《爷爷，我是重生，真不是鬼上身》 第 1章 说，你到底是谁！ 【脑子寄存处，义父义母请帮忙加个书架，感谢你们的喜欢。】 【本文是年代民俗文，部分剧情会有灵异事件，主题还是民俗和年代日常。】 “孙爷，俺爹这压口钱放不进去吧，这一直张著嘴可咋整啊。” 耳旁聒噪的声音一个劲儿往孙传武耳朵里钻，他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事物从黑白色慢慢的填充成彩色。 看著眼前朱红色的棺材，还有旁边停床上盖著白布的尸体，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是哪？ 扫了眼四周，熟悉的人影一个个出现在他的眼前。 六队儿村老胡家？ 他家老头好像是86年死的吧，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重生了？ “你去拿个馒头先垫在你爹下巴磕那块儿，过一会儿嘴闭上了再往里放压口钱。要不压口钱进了嗓子里啊，不光对子孙后代不好，老胡下辈子托生也得是个哑巴。” 爷爷？ 我真的重生了！ 听到爷爷的声音，孙传武隱隱有些激动。 上一世自己爹娘钱找关係让自己去了林场，到了九二年林场合同工裁员，自己这个油锯手就下了岗。 原本人家介绍的婚事也黄了，跟自己谈了两年的姑娘转头就跟別人结了婚。 后来他隨便找了个女的和人家结婚，没两年，俩人就离了。 一直到三十多岁，他又找了个二婚带孩子的寡妇结了婚，这一辈子过的那叫一地鸡毛。 自己家的老爷子是干白事儿的先生，在十里八乡特別有名望，自己上一世一点儿都不信这玩意儿，和死人天天打交道，他想想都觉得瘮得慌。 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他看著就打心底膈应。 现在重活一世，自己有著上一世的经歷，再加上改革开放的浪潮，怎么也不至於比上一世活得差。 等过两天自己就南下去批牛仔裤，到时候一来一回，就能挣大几百甚至更多，就是本钱这块儿。。。 “传武？” “传武！” 孙传武赶忙回过神，正好对上老爷子微微带著些怒意的脸。。 “咋了爷爷？” 老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不解，眼睛微眯，那双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让孙传武脊背一阵发凉。 老爷子摇了摇头，指著门外说道：“从牛车上把纸钱香啥的搬过来去。” “好，我这就去。” 孙传武低著头跑出灵棚，老爷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背影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爷，传武这小子长的是真带劲啊，这大个子，咱们镇子都找不出来几个。” 老爷子笑著寒暄道：“十九了都，一天天毛毛躁躁的。” 胡老大递给老爷子一根金葫芦烟，恭敬的给老爷子点上。 从这个动作，不难看出老爷子在十里八乡的威望。这一幕恰巧就让孙传武看到了，他虽然很敬重自己的爷爷，但是对於干白事儿先生这一行，心里却有些鄙夷。 你说死个人哪有那么多的讲究，不都是骗人的么？ 要不是这么多穷讲究，以后那些殯葬行业的人能那么赚钱？动輒一个骨灰盒就十几万，一件送老衣服就大几千，就跟抢钱一样。 自己要是干殯葬也是条路子啊，最起码老爷子这一套唬的別人是一愣一愣的。 下一瞬这个念头果断让他掐死。 自己都重来一世了，干啥不能挣钱，非得天天和死人打交道？ 上一世自己老爷子唬人的这一套也没传下去，这玩意儿他爹和他小叔都觉得瘮得慌，谁愿意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呢。 瘮不瘮的慌。 胡老大抽了口烟，对著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您这手艺要是传给传武，以后吃喝肯定不愁，还能找个好媳妇儿。” 老爷子苦笑著摇了摇头，自己这孙子確实是干这一行的料。 无论是从悟性还是八字方面，都是照著干白事儿这一行生的，可偏偏这小子对自己这一身本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这小崽子心气儿高，看不上这门手艺，我怕是要把这一身本事带到土里去嘍。” 说著，老爷子接过黄纸，递到胡老大手里，指著小的那一堆说道：“这一沓子是三斤六两纸钱，到时候你把这三斤六两都烧完，然后把纸灰包成七包，等后面出殯要用。” “剩下的这些你们就正常烧就行，纸马这边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我领著你们去烧。” “香炉的香还有照尸灯千万看住別灭了，晚上別让带毛的东西扑著你爹，有啥事儿你们就去村里喊我。” 胡老大从兜里掏出三张大团结塞到老爷子手里：“孙爷，钱少您別嫌弃。” 老爷子把钱往兜里一塞，摇了摇头拍了拍胡老大肩膀。 孙传武嘴角忍不住的一阵抽搐，这还叫钱少呢？ 现在可是86年，一个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六十块钱，像是胡老大这些靠著种地为生的，一年下来一家人也攒不下几百块钱，甚至有些人只能解决个温饱。 这就卖点儿草纸还有纸马，帮人家忙活忙活，就赶上別人一个月工资了。 怪不得自己上林场的时候老爷子给自己掏的钱找的关係呢，这行还真是暴利。 “这有啥嫌弃的，都是一个镇子上的，这都是我分內的事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老爷子又多嘱咐了几句。 “你妈走的时候引魂幡是你扛的，叔知道你孝顺，但是还是嘱咐你几句。” “你下面有两个弟弟，你这两天跟他们研究研究，引魂幡这东西不能总可著一个人扛，压气运。” 胡老大又从兜里掏出五张一块的塞到老爷子手里，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谢了叔。” “没事儿，客气啥呢。我这边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要是有啥整不懂的，你再去找我。” “这马上中午了，留著吃顿饭唄？” “饭啥时候吃都行，今天你们家忙活，就不给添乱了。传武，走了，赶车回家。” 俩人上了牛车，老爷子瞥了眼孙传武。 孙传武低著头，脑子里一直琢磨著，怎么跟老爷子张口要点儿本钱，然后南下。 你说他要是直接说去南方赚钱吧，以老爷子的脾气，肯定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可是现在除了老爷子，他还真不知道跟谁开这个口。 现在个体经济开放了，前面这几年最为重要，他必须要多积累一些资本，要不以后想翻身，那就更难了。 “传武啊，今天早晨的时候你小叔送过去了条羊腿，一会儿咱俩回去燉上。” 孙传武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行。” 下一瞬，老爷子眼珠子猛地一蹬，还没等孙传武反应过来，左手脉门就被老爷子死死的掐在了手里。 “小小孤魂野鬼也敢上我孙子的身，说，你到底是谁！” 第2 章 老爷子不简单吶 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板直接衝上了脑门。 这么多年，他印象中老爷子何曾有过和现在这般充满杀气的眼神？ 那一双不算是太大的眼睛里，满是杀气，精芒四溢。 老爷子怎么知道自己穿过来的事情？难道老爷子不是个骗子？要不他怎么能发现自己的事情的？ 手上传来的力道疼的孙传武齜牙咧嘴，老爷子还真有一把子力气。 “疼疼疼，爷，你撒手！” 老爷子手上的力气又重了几分，原本仙风道骨的老头，此时身上充满了戾气。 “快说，你到底谁是，为啥占了我孙子的身子！要么麻溜的滚出来，要么，老子给你打的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能轮迴！” 孙传武苦笑著看著老爷子，我到底是谁，我就是孙传武啊！ “爷啊，我真是传武啊，我真是你孙子啊！” “还嘴硬！” 老爷子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还没等孙传武反应过来，啪的一下子贴在了他的脑门子上。 孙传武的身子猛地一颤，过了足足十多秒钟，老爷子才发出一声惊嘆。 “咦？不对啊，难道供销社那帮王八犊子又在硃砂里掺辣椒麵子了？” 孙传武用右手把黄符摘了下来，隨手揣进了兜里。 “爷，我真是传武啊，我，哎，咋说呢，我是传武，不过不是现在的传武。” 老爷子一脸审视的看著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啥意思？”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爷，就是，我要是跟你说我是几十年后的传武你信不？” 老爷子微微一愣，脸上的杀意消退了不少，他盯著孙传武的眼睛，仔细咀嚼著孙传武的话。 良久之后，老爷子问道：“那你说，我啥时候死的？” 孙传武赶忙说道：“零一年死的，九九年那年你出去给人家找墓地，然后下山的时候軲轆下来了，在炕上躺了大半年，过了两年你就死了。” 老爷子低著头一只手快速的掐算著，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嘆了口气。 “特娘的，还真对的上。” 孙传武鬆了口气，老爷子也鬆开了手，神色复杂的看著孙传武，伸出手摸了摸孙传武的脑袋。 “传武啊，那些年爷爷不在跟前儿，你吃了不少苦吧？” 老爷子的一句话，让孙传武瞬间愣在了当场。 是啊，那些年自己可不是吃了不少苦么。 当时自己从林场被人家辞退了以后，跟自己相亲的姑娘也跑了，老爷子又托关係给自己送到了工商局。 他这个人自命不凡，而且嘴不咋把门，说好听点儿叫心直口快，说难听点儿就是没啥情商。 在工商局一共干了十多年，同批的都当了什么科长局长的，就他一个严守阵地，天天奋斗在第一线。 可容易別人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当时老爷子已经不行了，紧赶慢赶，老爷子合眼之前他结了婚。 两个人就是搭伙过日子，也没个一儿半女，后来老爷子三周年还没过，自己的媳妇儿就跟他们单位领导好上了。 孙传武一怒之下给人家领导揍了，结果呢，媳妇儿跟自己离婚了，他的工作也没了。 后来那几十年，他碌碌无为，说句难听点儿，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干啥啥不顺，吃啥啥不剩。 他只记得自己突然就进了医院，然后就再也没了印象，再一睁眼，就回来了。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这么多年的委屈瞬间化成两股热泪，顺著眼角落了下来。 他哽咽著说道：“爷，我，我挺好的。” 谁承想，老爷子一脸鄙夷的拆台。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个性子，你能混好就出鬼了。” 孙传武一脸尷尬，老爷子对自己是真有爱的，但是明显不多。 “行了，別哭哭啼啼的，跟个娘们儿一样。” 老爷子看著孙传武，表情有些复杂。 “你小子能回来，这也算是天意，不过吧。。。” 老爷子嘆了口气：“不过你这种能看到日后几十年的人，是天地所不容的。就好比天地是一个磨盘，咱们就是磨盘里的豆子，你不一样，你是一粒小石子儿。” “如果你推磨的时候，发现磨盘里卡住了一个石子儿，你会咋办？” 孙传武想了想，有些心虚的说道：“挑出来？”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么个理儿，因为你是变数，你的出现，可能会影响很多人的命运，所以呢，你的运势绝对不会太好。” “说难听点儿，你要是改变的事情太多，那就等於强行坏了世间万物的规矩。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挑出来那么简单了。” 孙传武吞了口口水，照老爷子这么说，自己不还得去林场，然后把自己的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这还不如让他直接死了呢！ 孙传武有些不死心的问道：“爷，你不会骗我的吧？我看人家小说还有电视里，人家和我这样的，都可厉害了，咋到了我就不行了？” 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你都说了是小说啥的了，这玩意儿你也信？你自己想想，袁天罡，刘伯温，哪个有好下场了？” “这些人还都是生而知之的，还不是和你一样，是。。。嗯，是死回来的，一个个都没捞著善终，你还能比他们有本事？” 老爷子上下打量著孙传武，嘴角微微的上扬，脸上的表情也从凝重变成了满脸笑意。 “你小子，之前让你学我这一身本事，打死你你都不学，现在你不学都不行嘍！” 孙传武有些发懵，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这老爷子绝对不是干点儿白事儿卖点儿纸扎那么简单。 能够一眼就看出自己是重生回来的，这种本事，他可是闻所未闻。 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孙传武还是忍不住问道：“爷，你说的是啥意思啊？” “你不会让我跟著你干白事儿吧？不行不行，我不干，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瘮死了。” 老爷子照著孙传武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没好气的说道：“別人想学我还不教呢！” “干白事儿咋了，这是积阴德，你爷我死了以后，那是能上地府当值的！” “再说了，现在也容不得你多选了。本身你就是异类，要么，你老老实实的和上辈子一样，走一遍你来时的路，要么，你就跟著我干白事儿攒阴德。” “有了阴德加身，你也不至於没事儿就遭雷劈。而且干白事儿，也未必就不能大富大贵。” “遭雷劈还是干白事儿，你自己选一个吧。” 第 3章 纸马的说道 二选一，不，应该是三选一。 听老爷子的意思，自己以后被雷劈是免不了的，可能小富遭雷劈，大富大贵就挫骨扬灰了。 让自己重新走一遍来时路，那是更不可能的，上一世自己活的太窝囊，哪怕再走一遍，他也没信心比上一世能好多少。 官场小说他看了不少，但是没进过体制的人不知道，你有情商没用，后面还是得有人。 那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那就是跟著老爷子干白事儿。 干白事儿这行当不是不赚钱，主要就是瘮得慌。原本他就觉得自己家老爷子是个老骗子，不过现在看老爷子的表现，他也莫名的对这行多了几分好奇。 “爷，要是我干白事儿，能赚钱不？”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赶著牛车继续往前走，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迎春：“你抽不？” 孙传武摆了摆手，从上一世离婚以后，他就戒菸了，不是不想抽，纯纯是买不起。 “不抽也行，这玩意儿伤肺。” 点上烟，老爷子抽了一口，淡淡的开口：“只要你不赚丧良心的钱，隨便你。能赚多少算你的本事，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多少算多，多少算少？” 孙传武没有反驳老爷子的话，他是打定了主意，干白事儿也行，钱必须得挣。 上一辈子可是吃了没钱的苦，这辈子咋可能再穷困潦倒一辈子？ “那行，那我干了。” 老爷子早就料到了孙传武会这么说，他往牛车上一躺，闭著眼睛抽著烟。 “明天晚上，你过去给老胡家送纸马，然后念祭文。” “爷，你不跟著去？” 虽然下定了决心干这行，但是一想到大晚上去六队儿，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老爷子睁开一只眼，满脸嫌弃：“咋滴，你怕了？” 孙传武硬著头皮说道：“怕？我能怕这玩意儿？” “呵呵。” 老爷子翻了个身儿，没有搭话。 孙传武看著老爷子有些佝僂的后背，心头一暖：“爷。” “咋了。” “晚上杀个鸡充充飢吧？” “你个小鱉犊子还挺爱乾净。” 孙传武：。。。。。。 到了家，老爷子忙活著抓了只大公鸡，大公鸡还寻思这还没到冬天呢，这老登咋就给自己脱了衣服了？ 孙传武看著眼前的屋子，心中充满了感慨。 眼前这个逼仄的小房，就是他无数次在夜里梦到的，心里最难以忘记的牵掛。 进了屋，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灶台，一大一小，锅底坑上还有著黑漆漆的灰。 进了西边小屋，逼仄的屋子里有一个一平米见方的小窗，窗户敞开了一半儿，掉了漆的窗框上还缺了块儿玻璃，上面钉著一块儿塑料布。 屋子的墙面都是细沙抹了一层腻子，左手边有个地柜，地柜上是铝皮暖壶，还有一个写著为人民服务的白色掉瓷大茶缸。 大茶缸的旁边是一个二十多公分高的座钟，座钟旁边掛著一张日历。 1986年8月1日，丙寅年六月廿七。 老爷子拎著大公鸡进了屋，指挥到：“你把乾饭闷上，用小锅闷，我把鸡燉上。” “好嘞。” 应了声，孙传武开始给自己那屋的小炕烧火。 烧上火以后，孙传武找出来大铝盆，盛上米开始淘米做饭。 进了大屋，炕上有一头粘了一半儿的纸马，还有不少草纸堆在地上的架子上。 老爷子探出头：“你要是没事儿把纸马糊上，晚上要是停电，就得点著蜡摸黑儿干了。” “好嘞爷。” 孙传武脱鞋上炕，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好播著单田芳讲的评书《隋唐演义》。 单田芳老爷子可算是评书界的泰斗人物，多少孩子都是听著他的评书长大的。 特別是他独特的嗓音，还有对於人物的刻画，无不让人记忆深刻。 听著单田芳的评书，孙传武拿起纸还有毛刷子，一点儿点儿认真的给纸马贴著皮。 纸马的顏色是白色，一般纸马是两种色，一种枣红，一种就是白色。他们这一般都用白色，枣红色的用的比较少。 配著纸马的还有一个纸人童子，叫做牵马童子。 虽然上一辈子自己没干白事儿的行当，但是对於这些基本的知识他还是懂的，毕竟从小耳闻目染，老爷子还有意让自己接班儿，自然是没少听老爷子嘮叨。 男人死了送纸马，这里面还有个说法，就是男人骑著纸马去地府，能够混个一官半职，福佑后人。 至於女人死了烧黄牛还有牵牛童子，说法则和这个不同。 据说是妇女生產以后，血冲日月星三光有罪，要罚下妇女喝脏水，烧个纸牛过去，就是替妇女喝脏水的。 以前在孙传武看来啊，这玩意儿就是迷信，现在不一样了。 重走了这么一遭，特別是老爷子今天给自己的震撼，让他对这一行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老爷子常说一句话，你可以不信，但是对於这些事情，一定要保持敬畏。 能够让人入土为安，让逝者的儿女得到心灵的慰藉，何尝不和老爷子说的一样，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饭菜出了锅，老爷子在外屋地喊了声：“传武，吃饭了。” 孙传武恍若未闻，跪在炕上小心翼翼的粘著纸马。老爷子进了屋，看著一脸认真的传武，欣慰的点了点头。 直到孙传武粘完了纸马，老爷子才招呼道：“行了，快下来吃饭吧，明天你还得去跟著人家忙活去呢。” “这玩意儿得早送，下午送不好，那是咒人家的意思。” 孙传武捶了两下腰，放了刷子穿鞋下地，香味儿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肚子也嘰里咕嚕叫个不停。 “爷，为啥下午送去不好啊？” 老爷子给孙传武夹了块儿鸡腿儿：“纸活这东西阴气重，白天呢，阳气重，所以不容易出事儿。” “过了晌午啊，阳气就衰了，所以下午送也就是咒別人走的意思。这东西和看病人一样，看病人也是上午去，下午暮气浓郁，和咒別人一个意思。” 孙传武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一道急切的声音就在屋外响了起来。 “传武，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第 4章 丁二愣子 孙传武抬起头，只见一个一米七左右，又黑又壮的小子气喘吁吁的进了屋。 康凯？ “爷，吃著呢。” 康凯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气喘吁吁的看著孙传武。 康凯是孙传武的髮小，俩人那真是光著腚长大的。自己死的时候，就是康凯给他送进了医院。 那些年，康凯可没少接济自己。 老孙头筷子一放，招呼道：“快坐下吃点儿，你小子闻著味儿来的这是，刚出锅。” 康凯赶忙摆了摆手：“不吃了爷，那啥，传武，你快跟我走，王增寿一大家子拎著傢伙事儿去畜牧场了！” 孙传武眉头一皱：“他家去畜牧场干啥？” “还能干啥啊，老丁头上午走了，咱爷不在家，完后他家找了东马的一个看塋地的先生，人家说王增寿他家畜牧场那块儿苞米地风水好，丁二愣子就带人去挖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刚才村长让我过来喊你过去拉仗，说別整出人命了。” 孙传武想起来了，好像老胡头和老丁头还真是一天死的。 当时他们还传呢，老丁头和老胡头虽然不是一个村儿的，但是俩人以前修电站的时候干过仗，俩人不对付了一辈子。 他们都说老胡头走了这是不甘心，非拽著老丁头一块儿走的。 这些事儿他也不清楚，当时就当个乐子听。不过有件事儿他倒是记得很深刻，那就是老丁头死了的那天晚上诈尸了。 对於诈尸这个说法他是不信的，他也没亲眼见过。 不过听说当晚上老丁头突然诈尸，给丁二愣子嚇尿了，搬起旁边的磨盘一下子就给老丁头脑瓜子砸扁了，这事儿当时传的还绘声绘色的。 不过当时事儿不是自己家老爷子办的，这事儿他也不清楚，不过他隱隱记得老爷子当时一个劲儿的骂丁二愣子和那个看塋地的是傻逼。 自己问到底咋了，老爷子就是不说。 老爷子放下筷子：“得了，你跟著去瞅瞅吧，我也跟著过去看看。” 孙传武点了点头，喝了口水跟著康凯就往外跑。 骑上康凯的自行车，孙传武一路风驰电掣，土路顛得自行车嘎啦嘎啦响个不停。 “哎呦，你躲著点儿坑啊，我这感觉蛋都要碎了。”康凯勾著腰咧著嘴，屁股抬高了几公分。 “满地石头咋躲，碎了也没事儿，人家独眼儿龙一只眼还能干翻天下英豪呢，你一个蛋差哪了！” “滚犊子，要不你上后面来。” 俩人拌著嘴，好容易到了畜牧场，大老远,孙传武就听到不堪入耳的骂声。 句句不离妈，两句就带个祖宗。 跑到跟前儿的时候，两家子人已经被眾人拉开了，丁二愣子红著眼睛，还在那喋喋不休。 “王增寿！用你家几分地能咋地，邻里邻居的，我就想给我爹找个好地方埋了，你咋那么多逼事儿呢！” 王增寿脸上满是血，一看就在人高马大的丁二愣子手底下吃了亏。 “滚犊子吧你！还给你爹找好地方埋了，你咋不把你爹埋你家炕头上呢，想你爹了还能挖出来瞅一瞅！” “王增寿我*你*！” 丁二愣子一甩膀子，红著眼就要往上冲。 眼看著好几个人都按不住丁二愣子了，村长招呼道。 “还杵著干啥！快帮忙啊！” “嗯呢！” 孙传武也回过了神，要说体格子好，孙传武一米八三的大个在这个年代也属於大块儿头了。 他赶忙冲了上去，一把抢过了丁二愣子手里的镰刀。 “孙传武，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急眼了我连你一块儿干你信不！” 还没等孙传武说话，王增寿就蹦著高挑衅道：“看给你能耐的，来，有本事整死他！” 孙传武黑著脸瞪了眼王增寿，没好气的骂道：“王增寿你可闭上你那个腚吧，你说丁二愣子咋不整死你呢，啥事儿不能商量啊。” “一个大老爷们儿，嘴碎的跟老娘们儿一样。” 说著，孙传武转过身看向丁二愣子，嘆了口气。 丁二愣子这人典型的脑子都长肌肉上了，一根筋认死理，你跟他商量行，你要是跟他玩儿埋汰的，他指定跟你动手。 “二愣子叔，多大点儿事儿啊，犯得上舞刀弄枪的么！人家不让你往地里埋也是人之常情，好歹这也是人家的地啊，咱也犯不上跟人家动刀啊。” 丁二愣子喘著粗气，指著身后结了棒子的苞米地：“我都说了给他钱，你说不干就不干唄，他上来就说啥，说埋我妈肚皮上！” “我妈还活著呢，能让他这么咒么！你给我评评理，这说的叫人话不！” 王增寿刚要说话，孙传武镰刀一指，嚇的王增寿打了个哆嗦。 “孙传武，你向著丁二愣子是不？咋滴，还拉偏架啊，人家家里死人了都不找你爷去帮衬，你还帮著人家是不！”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咋滴，必须谁死了都得找我爷啊？我爷是阎王爷啊，啥事儿都管？” “再说了，你说那话也太难听了吧，人家家里老人没了，你要是不愿意就不愿意唄，大不了找村长。” “你非说那些没用的干啥呢，这不是拱火么？” 王增寿也自知理亏，別过头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孙传武扔了镰刀，看著丁二愣子，嘆了口气。 “二愣子叔，王增寿就那裤腰，你跟他治啥气呢。老爷子走了，让老爷子入土为安要紧，犯不上舞刀弄枪的。” “你要真给王增寿整死了，那可真得蹲笆篱子去找我爷了，到时候我爷看著你也下去了，不得大嘴巴子抽你？” 丁二愣子瓮声瓮气的说道：“他说话太难听了，你说不行就不行唄，没屁搁楞嗓子干啥呢。” 孙传武见丁二愣子火气小了，顺坡下驴：“行了叔，你消消气，都是一个村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传出去不让人笑话么？” “不就是找个风水好的地方么，风水好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地方。” “我再给你找个风水更好的地方不就得了么。” 第5 章 这不是恩將仇报么！ 孙传武给了丁二愣子一个台阶，丁二愣子也知道顺坡下驴。 刚才自己確实上头了，孙传武说的没错，真给王增寿整死了，他不还得进笆篱子么？ 自己一条命换王增寿一条烂命，犯不上。 “你真有风水好的地方？” 孙传武懂个屁的风水，事到如今了，他也没办法，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那指定的啊，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爷么？” “二愣子叔，你这样，今天这事儿咱就算了。王增寿嘴再碎，你也不该动手，你瞅你给人家削的，都啥样了。” 说著，孙传武看向王增寿：“王叔，你这边也是，邻里邻居的啥事儿不能好商好量的。” “二愣子叔家老人走了，丁老爷子为人也不错，冲老爷子的面子上，今天这事儿就了了，你看行不？” 王增寿也知道自己嘴碎，但是自己毕竟挨揍了，而且说啥自己还是占理，这事儿这么算了指定不行。 “传武啊，我不是不给你面子啊，你瞅瞅这给我打的，刚才一电炮下去，我就看著我太奶站在那跟我招手呢。” “你说我这打能白挨么？我以后面子往哪放啊？今天要没个说法，人家不得以为我是软柿子，隨便捏雇我啊？” 孙传武给村长使了个眼色，村长轻咳了两声，出来调解。 “那啥，二愣子啊，人家王增寿说的也是，这事儿毕竟你先动的手，你给王增寿道个歉，医药费啥的给人家出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一会儿你俩再跟我去大队签个调解协议，按上手印儿，別后面再禿嚕返帐的，还是以老人的事儿为主。” 丁二愣子点了点头，他虽然楞，但是不代表不讲理。 打了人赔钱道歉他能接受，要不人家真报了公安，自己说不定就得蹲笆篱子。 “行，那啥，老王啊，今天是我不对，不该跟你动手，我给你赔个不是。那啥，你说个数，我皱下眉头我都是你养的。” 王增寿白了眼丁二愣子，没好气的说道：“我可造不出你这玩意儿来。” “行了，我也不讹你，你给我五十块钱，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丁二愣子也痛快，从兜里掏出钱，点了五十递给了王增寿，王增寿沾著唾沫数了数，揣进了兜里。 村长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讚许道：“你小子，长大了。”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正巧看到了背著手的老爷子。 “那啥，二愣子叔，我爷来了，我去问问有没有啥好地方，你放心，指定不能委屈了丁爷。” 丁二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跟老孙头打了个招呼。 “孙叔，您，您来了。” 老爷子在十里八乡名望很高，这种专门做白事儿的人，谁都给三分薄面。 老爷子点了点头，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自然知道丁二愣子这是不好意思了。 拍了拍丁二愣子的肩膀，老爷子嘆了口气：“哎，节哀。” 丁二愣子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抹了把眼，哽咽著说道：“叔，我爹和你关係最好，本来我爹的后事儿得让您主持，今天上午我去您那边，听著您去了六队儿。” “正巧我表舅也是干这个的，我表舅就给张罗了张罗。” 老爷子摇了摇头：“这都是小事儿，入土为安才是大事儿，这年头找谁不是找呢。” 说著老爷子看了眼王增寿，嘴角一阵抽搐。 这小崽子下手真黑啊。 “你爹走了，你也压著点儿性子，別虎了吧唧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家不就垮了么？” “都这么大岁数了，好歹想想老婆孩子。” 平常虎了吧唧的丁二愣子在老爷子面前儿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个，活脱脱一个乖宝宝，让人看著多少有些不適应。 “您老教训的是。” 孙传武先斩后奏了，老爷子来了，也得硬著头皮让老爷子给擦屁股。 “爷，你看咱们这边还有啥风水好的地方不，你给丁爷踅摸一个唄？”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自己的孙子啥德行自己知道，这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孙子八成应承丁二愣子找墓地的事儿了。 他也没撅孙传武的面子，点了点头说道：“老丁跟我处了一辈子，我是得给踅摸个好地方。” 丁二愣子鬆了口气，老爷子都这么说了，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谁不想自己的老子埋个好地方，到时候也能福荫子孙，这不是迷信，这是对美好生活的嚮往。 老爷子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苦著脸嘆了口气。 “哎。” 丁二愣子心头一紧，有些心慌的问道：“叔，咋了这是？” 老爷子不著痕跡的扫了眼丁二愣子人群中的三个姑娘，心里有了计较。 “我倒是有个好地方，那地方正好占了状元笔，大富大贵不敢说，子孙后代一肚子墨水儿是跑不了，弄好了还能出个状元。” 丁二愣子咽了口唾沫，他们这还有这种好地方呢，自己表舅咋不知道呢？ 而且，这种好地方老孙头捨得拿出来么？ 他紧张的看著老孙头，老孙头话锋一转：“我吧，本想著我百年之后埋在那呢，到时候传武的孩子也能接力。” 丁二愣子心头一紧，这是不打算拿出来了？ “不过吧，我和老丁头天天称兄道弟的，他走了，我也不能藏著掖著。” 老孙头装做一副肉疼的样子一咬牙：“这状元笔的好穴，我就让给老丁头了，算是你小子欠我个人情。” 丁二愣子脸上一喜，这老小子也是没心眼子，什么东西都写脸上了。 孙传武都能看出来老爷子这是卖人情，丁二愣子愣是看不出来。 “孙叔你这话说的，咱就是一家人，人情这个我肯定记著。以后有事儿你儘管开口，要是我说一个不字儿，我就是你生的。” 老孙头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你这是满世界找爹呢？ “那倒不用，行了，一会儿我带你找地方去，以后多让孩子走动走动就行。” 丁二愣子是楞，不是傻。 听老孙头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老爷子这是想给孙传武找媳妇儿啊！ 自己三个姑娘一个都不像自己，个个长的都水灵，特別是老三，长的那叫一个標致。 怪不得这老傢伙能捨得拿出这么好的地方呢。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见得是坏事儿。老孙头一身本事不小，家里面也富裕，而且孙传武这小子长的也不错，还会来事儿，当自己女婿也不是不行。 心里面有了主意，丁二愣子顺坡下驴：“那啥，孙叔，你看我表舅下午就回去了，我家也缺个明白人，你不行让传武去帮衬帮衬我唄？” 孙传武猛地打了个哆嗦，这老登咋还恩將仇报呢？ 今天你爹就诈尸了，谁脑子有病啊，去上你家帮衬你去！ 第6 章 看上你了 孙传武赶忙拒绝：“不行不行，我明晚上还得去老胡家给人家送纸马呢，二愣子叔你找別人吧。” 老孙头看了眼孙传武，淡淡的开口：“你二愣子叔家没儿子，你就过去帮衬帮衬唄。” “明天送纸马我去，你今晚上帮著守个夜，正好你也得干这一行，这次就让你接手干了，不懂的我再教你。” 孙传武猛地打了个哆嗦，完犊子了，老爷子是真一门心思往火坑里跳啊！ 他刚要开口，老孙头就应下了这事儿。 “行了，就这么定了，你一会儿回去吃了饭卯足精神睡觉，晚上去帮著守灵去。” 孙传武耷拉著脑袋往回走，自己刚穿回来老爷子就知道自己穿回来了，那就意味著，今晚上的诈尸八成就是真的。 他啥也不会，要是到时候让老丁头照著腚上咬上一口该咋整？ 康凯搂住孙传武的脖子，贱兮兮的说道：“你爷行啊，晚上让你去守灵，这不是明摆著奔著丁二愣子家仨姑娘去的么！” “嘖嘖，现在丁雯静长的那叫一个水灵，现在上高三，听说学习还好，和咱俩一样大。到时候说不定啊，你还能娶个大学生媳妇儿。” 孙传武没好气的一甩肩膀，这玩意儿有没有命娶都不好说呢。 “你愿意要你晚上也去守灵去！” 丁二愣子家里就三个姑娘，老丁头就生了丁二愣子一个，严谨的说丁二愣子还有个哥哥，当年死在了保卫战的战场上。 像是丁二愣子家这种人丁少的，要么就是亲戚晚上帮著守灵，要么就是村里青壮小伙子帮忙守著，也不算是啥稀罕事儿。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康凯对著孙传武挤眉弄眼：“你可说准了啊，我晚上真去了啊！”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康凯，表情古怪：“你看上丁雯静了？” 康凯脸一红，有些羞涩的说道：“谁看上她了啊，我看上她大姐丁招娣了。” 孙传武往后面的大部队看了一眼，丁招娣长的珠圆玉润，最主要的是胯宽腚大，听说在参场当管理工，还真符合康凯曹贼的性子。 康凯这傢伙长的浓眉大眼的，看著老实，实际上就喜欢这种熟透了的。 “那行吧，你跟我去也行，你得帮我个忙。” “你说，啥忙！” “你帮我整个自行车，到时候我给你钱。” “行，等老丁头入了土，我就去市里给你顺，不是，给你买一个去。” 到了家，俩人吃了饭，康凯就回家补觉去了。 孙传武把鸡肉用盆子一扣，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找了半天，孙传武手里拎著一根四四方方的天蓬尺，掂量了两下，心满意足的回了小屋，搂著天蓬尺呼呼大睡。 晚上六点多，孙传武扒拉了两口米饭，喊上康凯就去了老丁家。 太阳刚下山，月亮冒出来半个头，害羞的就跟个大姑娘一样。 也不知道为啥，现在的晚上特別的亮，天上但凡有月亮，看啥都能看的清亮。 也不知道谁家的狗叫唤了一声，紧接著村里就像是炸了锅一样，一声声犬吠接二连三，延绵不绝。 康凯叼著烟，递给孙传武一根。 孙传武往回一推：“戒了。” “好傢伙，昨天还抽呢，今天就戒了？” “你管呢，这玩意儿不是啥好东西，能戒戒了得了。” 康凯白了眼孙传武，点上以后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后吐了出去。 “好容易学会的，戒了多可惜了了。” 孙传武没有接话，衣服包著天蓬尺，低著头往前走。 今晚上还不错，村里没停电。 这个年代基本没两天就停电，有时候一停电就两三天，就算是有电的时候，大瓦数的灯泡也带不起来，一闪一闪的。 老丁家院子里亮著灯，一进院子，俩人就迎头碰上了往外走的丁雯静。 丁雯静看了眼孙传武，赶忙低下头，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今天下午自己老爹回来就问自己相没相中孙传武，她和孙传武算得上青梅竹马，俩人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班级。 孙传武天天打仗斗殴，学习差的要命，是老师嘴里的搅屎棍。 这边康凯一退学，孙传武就跟著一块儿不念了。 要说喜欢吧，丁雯静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事儿，可今天老爹那么一说，她不知道为啥，越看孙传武越感觉到迈不动腿了。 康凯叼著烟大大咧咧的问道：“干啥去啊小静？” 丁雯静扭扭捏捏的说道：“那啥，我去趟供销社，俺爹让我买俩桃罐头，说晚上给传武哥吃。” 孙传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村里人都实在，桃罐头这年头可不便宜，能换一斤猪肉了。 “別买了，买那玩意儿干啥啊，浪费那钱。” 丁雯静看了眼孙传武，赶忙又低下了头：“那啥，我爹说了让我去买的。” 孙传武瘪了瘪嘴，没有接话，康凯则厚著脸皮说道：“你多买一罐子，我也吃。” 丁雯静一撅嘴，对著康凯呸了一下，绕开俩人就朝著供销社跑去。 康凯酸溜溜的摊了摊手：“你瞅瞅，这就是差距。传武，我真瞅著丁雯静像是看上你了呢。” “ 你说到时候我要是娶了丁招娣，咱俩是不是能噶个联桥？”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要是把丁雯静她妈娶了，到时候我喊你老丈人都行。” “什么话这是！” “传武来了啊！” 丁二愣子笑著看著孙传武，越看孙传武越顺眼。 老孙头在村里那可算得上首屈一指，不光是有本事，而且还有钱。 孙传武长的也不错，个子又高又壮实。而且今天孙传武中午办的那事儿，一瞅以后成就就不低。 最主要的是啥，最主要的是孙传武的小叔家里有俩姑娘，孙传武又是独苗，以后老孙头所有的家当，不都是孙传武的？ 自己一个儿子也没有，那句话说得好，一个姑爷半个儿，到时候让这小子给自摔盆儿，他心里也舒服。 “嗯呢，来了叔。” 孙传武进了灵棚，看著停床上面盖著白布的老丁头，总感觉裤襠凉颼颼的。 上了香烧了纸，磕了三个头，孙传武不由得把衣服裹得更紧了。 老登，今晚上你敢跳，你看我削不削你就得了！ 第7 章 诈尸 丁二愣子看了眼孙传武抱著的衣服，疑惑的问道：“传武啊，你抱著个啥？” 孙传武脸上表情一僵，总不能说我抱著的是天蓬尺，晚上准备削你爹用的吧？ “那啥，晚上天冷，我多带件儿衣服。” “也是，晚上確实有点儿冷。” 丁二愣子家守灵的不光丁二愣子一个，还有丁二愣子的两个姑娘，和叔辈儿的三个弟弟。 跟几人打了招呼，丁二愣子指著桌子说道：“那啥，正好咱们六个男的，打会儿拋么，要不这一宿可不好熬。” “上半夜你跟我还有你二叔三叔他们守著，下半夜你俩就回家就行，不用一直在这靠著。” 孙传武下意识的看了眼停床，老丁头啥时候诈尸来著？ 好像是上半夜吧？ “行，叔你安排就行。” 六个人上了桌，四副扑克，孙传武康凯还有丁二愣子一伙，那三兄弟一伙。 摸了牌，六个人就开始开搂。 丁二愣子俩姑娘在那看著照尸灯，六个大男人打的热火朝天的。 丁雯静倒是乖巧，给孙传武盛了一碗儿桃罐头，就搬著凳子坐在了孙传武的后面。 香味儿顺著孙传武的鼻子往里钻，这丫头有意无意的还往孙传武身上贴，整的孙传武一阵心猿意马。 上辈子他可没吃啥好肉，丁雯静上一世考上了师范，后来去镇子里当了英语老师，俩人也没啥交集了。 丁雯静长的確实好看，放在县里高中，那都是妥妥校级別的。 主要这丫头文静，而且过日子，一想到这些，孙传武心里那点儿恐惧就跑没影了。 俩人心照不宣的，一个探头，一个微微往后靠，心臟扑通扑通的跳。 丁二愣子他们就当没看见，本身他就想著和老孙家结亲家，俩人磨合磨合也不错。 就这么一直打到了十一点多，丁招娣还有丁盼娣俩人打起了哈欠。 丁雯静也是，脑袋就跟磕头虫一样，眯著眼睛张著小嘴儿，时不时就把头撞在了孙传武肩膀上。 丁二愣子瞅了眼三个人，说道：“招娣啊，你领著俩妹妹去睡觉去，我们在这看著就行。” 丁招娣点了点头，站起来揉了揉膝盖，领著盼娣给老爷子磕了头。 “走了小静。”丁盼娣扯了扯丁雯静。 丁雯静睡眼惺忪：“我不困，你们先睡吧。” “还不困呢，哈喇子都淌下来了。” 丁盼娣拉著不情愿的丁雯静进了屋，康凯衝著孙传武挤眉弄眼，贱兮兮的表情让孙传武恨不得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进了小屋，丁盼娣在丁雯静腰上一拧，嚇的丁雯静打了个激灵。 “你干啥啊二姐！” 丁盼娣一脸嫌弃的说道：“你都快黏人家孙传武身上了，喊你进屋你还不愿意进呢，这都八字没一撇呢，臊不臊得慌。” 丁雯静红著脸，双手捏著衣角：“哪有，我，我那是困了。” 丁招娣瘪了瘪嘴：“你呀，啥也没有考学重要，这还剩最后一年了，你要是能考上大学，到时候啥样的找不著？” “我和你二姐这辈子就这样了，说不定哪天咱爹有人说媒咱爹就把我和你二姐嫁了。这辈子啊，我俩都不一定能走出这山沟子。” “你可別学我俩，孙传武確实人不错，但是也就是人不错，你愿意一辈子就待在村里？” 丁雯静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低下头脱了衣服，一脸鬱闷的钻进了被窝里。 外面六个人打的热火朝天的，孙传武也进入了状態，那点儿恐惧早就没了。 六个老爷们儿呢，上一世丁二愣子一磨盘干倒了他爹，这一世又加上他和康凯，有啥怕的！ 丁二愣子时不时的去换香烧纸，几个人也不困，手里扑克摔的啪啪作响。 丁二愣子这把牌好，没一会儿功夫，他们分儿就打够了。 他看著手里的四个大王三个小王，对著孙传武问道：“传武，有血快点儿放，不行我给你风，你能走不？” 孙传武看著手里的破牌摇了摇头：“走不了，没血了，不行给康凯风吧。” “你这牌打的稀碎，给你风咋就走不了呢！” 孙传武一听瞬间上头了，自己这一手破牌，给啥风能走的了。 “你行你来，这破牌谁能打得了啊，装啥。。。” 孙传武一转身，身子猛地一僵，眼珠子瞪得马上就要窜出来了，死死的盯著眼前穿著寿衣脸色蜡黄穿著寿衣的小老头。 一股凉意瞬间席捲了全身，孙传武大脑一片空白，脑海中猛地闪过三个字。 诈尸了！ 丁二愣子还有康凯几个人张大了嘴巴，手里的扑克哗啦啦掉了一地。 老丁头黑著脸抢过孙传武手里的扑克：“瞅我干啥，打呀，你给风，我就不信了。。。” 冰凉的手让孙传武瞬间回过了神。 这老登，抢了自己扑克？ 他脑海中没了別的念头，手抓起腿边包著天蓬尺的衣服，用力一抖，露出了包了浆的天蓬尺。 在老丁头惊恐的眼神中，孙传武一棍子照著老丁头的脑瓜子就砸了下去。 老丁头下意识一侧头，天蓬尺就直接砸在了老丁头的肩膀子上。 “咔擦！” 清脆的碎裂声过后，紧接著是老丁头杀猪般的哀嚎声。 “哎呦臥槽！你个小崽子心眼子咋这么小呢，抢你扑克你是往死了。。。老二，老二，你看看我，我是你爹啊！” 老丁头一手抓著扑克，坐在地上就像是蝲蛄一样拼了命的往后退著。 他惊恐的看著举起磨盘的丁二愣子，用自己苍白的语言，想要唤醒自己儿子对他那一点儿点儿的爱。 这特娘的到底是咋了？ 老子就看他们打个扑克，先让老孙家孙子给了一棒子。 这都不算啥！ 自己儿子现在举著的可是磨盘啊！ 这王八犊子一下地就喊腰疼，这几百斤的玩意儿他是咋举起来的呢！ 这特娘是养自己养够了？ 这要是一磨盘下去，自己屎不都得出来了！ “老二啊，我是你爹啊，你看看我啊，我真是你爹，不是，你是我爹啊，別砸，別砸啊！” 第 8章 这老头真难杀啊！ 眼看著丁二愣子磨盘就要砸下去了，孙传武清醒过来了。 不对，老丁头没诈尸！確切的说，老丁头应该没死！ 他赶忙拦住丁二愣子，对著还愣神的几个人喊道：“快给老爷子拖走！” “二愣子叔，丁爷没死，没死！你鬆手，你快鬆手！” 丁二愣子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他高举著磨盘，脑海中闪过自己无数次演练的场景。 为啥磨盘会在灵棚里？ 农村总是有诈尸的传说，丁二愣子当时也听说过，用磨盘能够压住尸体，所以他一上午就把磨盘就放在了灵棚里。 养磨前日，用磨一秒半，大义灭爹，刻不容缓！ 他脑海中已经听不到孙传武说啥了，疯狂涌动的肾上腺激素让他只剩下了干趴下他爹一个念头。 康凯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赶忙跑到老丁头后面，拽著老丁头的脖领子就往后一拖。 也就这么眨眼的功夫，丁二愣子手里的磨盘也砸了下去。 “砰！” 磨盘重重的砸进了土里，老丁头猛地打了个哆嗦，尿了。 这王八犊子，真想整死自己啊这是！ 他的三个侄子赶忙给老丁头扶了起来，看著老丁头铁青的脸，三个人心里也打突突。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大爷不是死了么？这是又活了？ 丁二愣子喘著粗气，脑子也转过来弯儿了。 他看著手里还掐著扑克的老丁头，嘴角猛地抽了一下。 老丁愿意赌，这事儿谁都知道。 要说老丁咋死的，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心里门清。 他们这边有个单人拆牌的玩儿法叫彆扭，和蜘蛛纸牌差不多的规矩，老丁头死的时候，手里还攥著三张扑克，炕上还有没拆完的彆扭。 对，这老登是自己玩儿扑克把自己气死的。 確切的说，他应该是一口气没上来，假死了。 瞅老丁头差点儿让磨盘砸死还捨不得扔扑克这个样，丁二愣子就確定他爹没死。 “爹？” 老丁头惊魂未定，生怕丁二愣子再举起磨盘。 “我是你爹，对，我真是你爹啊！你十一岁那年偷看人家刘寡妇洗澡，人家追了你两条街，正好人家姓徐的杀猪，你一腚坐进了人家的火盆里，现在右边腚上还有个巴掌大的疤呢！” 老丁头髮誓，他这辈子说话都没这么顺溜过，也就五秒钟的时间，硬生生崩出来好几十个字儿。 “还有，你十六那年，又偷看刘寡妇洗澡，然。。。” 丁二愣子一把捂住了老丁头的嘴，咋今天他就跟刘寡妇过不去了呢？ 老丁媳妇儿还有三个姑娘听著动静也出来了，不光是老丁一家子，西邻和东邻家也亮了灯，俩人顺著园杖子就翻了过来。 西邻大哥还抱著一把单管猎枪，当看到丁二愣子捂住老丁头嘴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颤，直接就把枪顶在了肩膀子上。 老丁头猛地瞪大了眼睛，抓著扑克的手胡乱的扒拉著。 “二愣子起开，我崩了他！” 孙传武看著举著猎枪的陈老二，心道老丁头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上辈子假死让自己儿子一磨盘砸死了。 这辈子可算是躲过了自己的棍子，又躲过了丁二愣子的磨盘，现在人家陈老二枪都架起来了。 这老傢伙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咋感觉全世界都想整死他呢？ 该说不说，这老头倒是挺难杀啊，这都三番儿了，还活著呢。 丁二愣子赶忙挡在老丁身前：“老陈，別，这是我爹！” 陈老二嘆了口气，表情复杂：“我知道是你爹，他都咬你手了你还叫他爹呢！” 孙传武赶忙解释：“陈叔，丁爷没死，不是诈尸！” 陈老二脸上表情一僵，有些疑惑“没死？早晨姜大夫不是说他死了么？” 孙传武赶忙按下陈老二的枪口，苦笑著说道：“真没死，应该是假死，姜大夫没看出来。” 姜大夫就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医术也就那样，啥病都是安乃近去痛片，要么就是三黄片，就三板斧的本事。 一般村里死了以后，都是自己家老爷子先看一遍，然后姜大夫看一遍，到时候大队再开死亡证明。 今天也巧了，自己家老爷子正好就不在家。 现在一想，上辈子老丁头死的还真是委屈，刚一醒还没从停床上下来呢，一磨盘就与世长辞了。 最关键还背了几十年诈尸的名声，你说多憋屈吧。 现在医术不发达，这种事儿也不少见。前年的时候，邻村还有个进了棺材没死的呢，下了葬又给挖出来了。 为啥要停尸三天？ 这玩意儿说法很多，但是自己家老爷子有个说法，那就是以前的时候吧，只要心跳脉搏没了，就认为这人死了。 还有人拿丝去试呼吸的，说起来確实不严谨。 后来啊，就有大夫提议，说让停尸三天，一来看看是不是確实死透了，二来也能表达孝心，准备后事。 现在看来啊，停尸三天还真的有用，这不，老丁头不就没死么。 陈老二把枪一背，老丁头鬆了口气。 丁招娣三姐妹哭著跑到了老丁头旁边，血浓於水，自己爷爷没死，这就是天大的惊喜。 “爷，呜呜呜，你没死啊爷，我还以为你死了！” 老丁头肩膀子耷拉著，疼的齜牙咧嘴。 他瞪了眼孙传武，这小崽子下手真黑啊，要不是自己躲得快，没等让磨盘砸死，也让孙传武送走了。 看著一半镶进土里的磨盘，还有陈老二背著的枪，老丁头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能活著真不容易啊！ 他都不知道咋回事儿，就知道自己拆彆扭拆不开，一口气儿直接没上来就昏过去了。 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就听著有人打扑克，想睁眼也睁不开，好容易咳出来一口粘痰，他就直接去看人家打扑克了。 啥玩意儿能有打扑克重要啊。 老丁头老泪纵横：“我刚才也以为我差点儿就死了啊！” 丁雯静哭著看著老爷子耷拉的肩膀子，一脸心疼。 “爷，你肩膀子咋了？” 老丁头黑著脸对著孙传武一指：“这小王八羔子敲的！” 孙传武红著脸挠了挠头：“爷你可別这么说，我们这给你守著灵呢，你突然下手就抢扑克，搁谁谁不给你一下子。” “康凯，你去喊我爷过来去，顺便也把姜大夫喊过来，看看老爷子骨头还接不接的上。” 第9 章 磕头啊！ 孙传武搭上老丁头的脉搏，现在老丁头有脉搏了，上午是假死確定无疑了。 鬆了口气，眾人扶著老丁头进屋。 走到牌桌前面，老丁头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行，牌还没打完呢，我得让这小犊子看看，给风到底能不能出的去！” 眾人哭笑不得，这老头牌癮真够大的，就算是到了现在，手里的牌还捏著不放呢。 还真別说，就因为打扑克，老丁头差点儿死了，也因为打扑克的事儿，老丁头没和上一世一样，让磨盘砸死。 这叫啥，这就叫命数。 丁二愣子看著自己老爹的样子也有些无奈：“爹，你还有心思赌呢，快进屋吧。” “不成，必须打完的！” 丁二愣子指著打翻了的桌子：“爹，牌都散了，谁还记得住刚才抓的是啥了，咱改天的，改天有时间，咱们再打。” 老丁的侄子也劝说道：“对啊大爷，不差这两天，啥时候有时间咱们再打。” 老丁头点了点头，不情愿的把扑克往兜里揣，揣了两下没揣进去。 他皱著眉头看著身上穿著的一身寿衣，破口大骂：“这都啥玩意儿，真晦气！脱了，脱了！” “脱，咱先进屋，进屋就给你换衣服！” 进屋给老丁头脱了衣服，老丁头肩膀肿的老高。 孙传武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老丁头，心里也一阵后怕。 还好老丁头躲得快，要不真让自己一天蓬尺敲死了，那事儿就大了。 没一会儿功夫，姜大夫和老孙头进了屋。 老孙头上身穿著一件洗的泛黄的白色背心子，上面还印著两只鱷鱼，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褂子。 姜大夫忍不住在老丁头脸上瞟了几眼，视线却不敢在他脸上停留。 老孙头和姜大夫一样，在老丁头脸上瞟了几眼，然后皱著眉头一脸思索。 老丁头一见姜大夫来了，心里那个气啊。 不光是姜大夫，还有自己那个小舅子，一个庸医，一个半吊子，差点儿就给自己送走了。 “姜德利，你瞅瞅你祖宗我是要死的样不！老子差点儿让你坑死！” 一想起丁二愣子举磨盘的事儿，老丁头心里就越气。 要是真让自己儿子砸死，那死法才叫憋屈！ 姜德利打了个哆嗦，僵笑著咧了咧嘴，然后看向老孙头。 老孙头右手轻轻搓了两下，笑著说道：“行啊老伙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老丁瞪了眼孙传武，心道那可不，你孙子一棍子差点儿给我敲死，那不是必有后福还是咋滴。 一看孙传武，老丁头就感觉肩膀头子钻心的疼。 “还后福呢，今天差点儿让你孙子给我送走嘍！” 老孙头一脸疑惑的看向孙传武，孙传武苦笑著说道：“丁爷，你这话不能这么说啊，要不是我今天来给你守灵，要不是我拦住二愣子叔，你不就让磨盘砸死了？” “这事儿你不光不能怨我，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老丁头没好气的说道：“咋滴，我还得给你磕两个唄？还是得把我三个孙女儿都嫁给你？” 孙传武看了眼有些羞涩的丁雯静，丁雯静红著脸低下头。 “丁爷你这话说的，你要是非要求，我也不能拒绝你的好意。” 老丁头眼珠子一瞪：“你想屁吃！” 老孙头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他走到老孙头旁边，伸出手搭上老丁头的手腕儿。 脉象稍微有些虚浮，老人么，都这样，倒是一点儿要死的模样。 他今天下午还有些疑惑，老丁头瞅著也不想要死的样，咋就直接没了呢。 现在他是整明白了，老丁头这是假死。 老孙头对著姜德利招了招手：“德利啊，你过来瞅瞅。” 姜德利壮著胆子伸出手摸向老孙头的脉搏，老孙头现在有体温了，而且脉搏也清晰了不少。 “咦？还真没死啊！” 老丁头没好气的骂道：“你这个庸医，差点儿让你害死！” 姜德利一脸无奈，早晨的时候明明老傢伙就没脉搏了啊，没脉搏那不就是死了么。 丁二愣子心里也有气，但是他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全怪姜德利，自己表舅不也说自己的爹死了么？ 要怪就怪他小肚鸡肠，听到老孙头去了老胡头那边给人家处理后事儿，就没想著让老孙头再来给自己老爹瞧一瞧。 “行了爹，你活著比啥都好。那啥，姜大夫啊，你给我爹瞅瞅这肩膀头子，能治不？” 说著，丁二愣子脱了老丁头的外套。 老丁头本身就瘦，肩膀子肿的都反光了，鼓了拳头大小的一个包。 “好傢伙，这是传武敲的？传武还挺有劲儿啊，这一瞅就是折了啊。” 孙传武脸上的表情一僵，话咋又回自己这边了呢。 “姜叔，你就说能不能治就得了。要不是我敲这一棍子，老爷子指不定就被砸死了。” 姜德利捏著下巴磕左瞅右瞅，点了点头：“嗯，这肿的挺厉害。” “吃点儿去痛片吧，吃点儿去痛片就不疼了。” 老丁头来气了，抓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扔了出去。 “滚犊子，庸医！你给我滚犊子！” 姜德利背著药箱就往外跑，跑到外屋地，还探出脑袋衝著二愣子问道：“二愣子，你家还有去痛片不，不吃去痛片晚上扛不住疼。” 丁二愣子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就是多余问姜德利。 自己老爹差点儿就让姜德利坑死，自己咋还开这个口的呢。 “有，你先回去吧！” 老孙头瞪了眼孙传武，然后看著二愣子说道：“明天领你爹去市里吧，这伤的可不轻，到时候了多少钱，我给你拿。” 老丁头手一挥，扯得肩膀子生疼生疼的。他看著孙传武，一脸的后怕。 “嘶！不，不用！” “传武有句话说的对，要不是今天他来给我守灵，估摸著我躺在灵床上啊，前脚一僱佣，后脚磨盘就砸脑瓜子上了。” “我又不是啥不讲理的人，好赖我还是知道的。” 说著，老丁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恨的牙根痒痒。 你说谁家正常人在灵棚放磨盘啊，造孽啊，当年咋就没忍住呢，咋就没甩肚皮上呢！ 爷俩一对视，老丁头的火噌就上来了。 “你瞅啥！传武给你爹救了，你不知道给你爹的救命恩人磕头啊！” 丁二愣子：？？？？？？？ 第 10章 咋说咋有理 老丁的事儿算是这么解决了，丁二愣子千恩万谢，给老孙头爷仨送到了门口。 到了自己家门口，康凯跟老爷子打招呼：“孙爷，我先回去了啊，您老早点歇著吧。” 老孙头摆了摆手：“成，你也早点儿歇著吧。” 插上大门，爷俩一前一后进了屋，一进屋，老爷子就指著凳子，把天蓬尺往桌子上一扔。 “坐！” 老爷子掏出烟，刚想递给孙传武，又把手收了回来。 叼上烟，孙传武赶忙掏出火柴给老爷子点上。老爷子抽了一口，然后板著脸看著孙传武，看的孙传武有些发毛。 “咋了爷？” “你知道老丁头要诈尸？”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就是上一世反正都听说是诈尸了，完后老丁头让丁二愣子用磨盘给脑瓜子砸扁了。” 老爷子嘴角难掩抽搐，要说丁二愣子隨谁，隨根。 “行吧，你早点儿睡，明天上午就给人家送纸马去，下午去送不好。” “啊？还让我去啊？” 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咋？要不你折回去给老丁头敲死唄？正好棺材还有寿衣都在呢，你正好给他送走。” “別別別，明天一早我就去！” 看著孙传武跑进了屋，老爷子摇头苦笑。 “这小崽子，哎，命啊，这都是命啊。” 对於丁家人来说，老丁头死而復生那是大好事儿，对於別人来说，这事儿却处处透露著诡异。 农村就这样，迷信。 一大早晨，老丁头死而復生的事儿就传遍了。 世界上不缺长舌妇，东北人还愿意凑热闹，一大早，一帮子人就去丁二愣子家看热闹。 灵棚昨晚上丁二愣子就拆了，棺材也放在了仓房里，不过这些人倒是扑了个空。 天还没亮，丁二愣子就赶著牛车拉著老爹去了市里，没招，昨晚上老丁头疼的整宿睡不著，家里还没去痛片了，老丁头骂了姜德利整整一宿。 孙传武赶著牛车，上面拉著不少纸活，他把牵牛绳子往牛头上一系，坐在牛车上跟著老牛往前走。 “传武，传武。” 刘寡妇对著传武招了招手，孙传武停下牛车，看著村里聚堆儿的老娘们儿们，一脸无语。 “咋了？” 刘寡妇往孙传武手里塞了把瓜子儿，好事儿的问道：“传武啊，听说老丁头没死啊？真的假的，不是让溜子（蛇，土话）附了身吧？” 十几个老娘们儿目光灼灼，竖著耳朵在那听著。 孙传武昨晚上可在现场，他的话绝对权威。 孙传武没好气的瞪了眼刘寡妇：“哪有那么多邪道事儿，溜子閒的没事儿了去附他的身啊，街溜子啊！” 刘寡妇今年四十多了，徐娘半老，还有几分韵味。 她对著孙传武白了一眼，风情万种：“咯咯咯，你这话说的，真招笑。” “咋，你看上老丁家的丫头了啊，小丫头有啥好的，也不知道疼人儿。” 说著，刘寡妇还在孙传武身上摸了一把。 孙传武打了个激灵，这两年他可没少让刘寡妇调戏，这娘们儿也不知道羞臊，就可著他一个人祸祸。 “別摸摸嗖嗖的啊！你都能当我妈了，天天祸祸我干啥。” 刘寡妇也不生气，反倒是笑著说道：“要不你叫声妈妈呢，晚上我给你妈妈吃。” 孙传武脸一红，饶是他重活一世，听到这么露骨的话还是脸红心跳的。 “滚犊子！” 骂了一声，孙传武灰溜溜的上了牛车，赶著牛车撒丫子就跑。 “囊膪，白送都不敢。” 刘寡妇摇摆著腰肢伸了个懒腰，指著旁边傻笑的一个爷们儿板著脸破口大骂。 “徐老三，你看你娘呢，再看给你眼珠子挖下来！” 徐老三：？？？？？ 十点不到，孙传武就到了老胡家。 老胡家弔唁的人不少，村里就这样，有人去世了，整个村儿都来帮忙，哪怕以前有过什么过结，衝著逝者，他们也能短暂的放下那点儿过结。 这叫义。 几个人搭手帮忙抬著纸活还有纸马，抬到了老胡头原本住著的屋子里。 孙传武看著收拾乾净的屋子，不免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为啥，刚死过人的屋子里总有种散不开的暮气，就是那种极为深沉的死气，就连透进来的阳光都显得昏暗了几分。 放好了东西，胡老大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孙传武推了回去。 “叔，戒了。” 胡老大点了点头，也没勉强：“戒了好，这玩意儿不是啥好东西。” 说著，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根。 “传武啊，你看看还缺啥东西不？” 孙传武给老胡头磕了头烧了纸，转了一圈儿也没发现还有啥缺的。 他虽然上一世没干过这玩意儿，但是理论知识绝对丰富，比那些半吊子开殯葬中心的强了不知道多少。 “没啥缺的了，都挺好。对了叔，包七包包完了没有啊？” “包了，都在方便袋儿装著呢，你爷特意嘱咐的，我指定不能忘。” 孙传武提醒道：“五穀还有领魂鸡別忘了准备，明天领魂鸡还得绑棺头领路，五穀到时候培坟的时候撒上。” 胡老大一拍脑门：“五穀我还真忘了，昨天你爷还说了一嘴，得亏你今天过来了。我家还缺两样，一会儿上供销社买去。” “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儿，明天圈啥的我忘了跟你爷说了，我这边亲戚多，都要送圈，一会儿我点点数，你看明天一早能赶出来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家仓房里还有不少的圈，都是老爷子提前备好的。 “赶趟，一会儿不行我回去和我爷一块儿做去。” “这玩意儿所有收到的圈有单双有没有讲究？” 孙传武一想，这玩意儿还真没听说有单双数的讲究，不过圈这玩意儿不能送双数，这是咒人家一走走一双，要是送俩圈，多半会挨揍。 至於所有的圈，你也不能確定当天到底送多少，这东西没数。 有些地方的圈数量要和家里老人的岁数对应，他们这没这个说法。 “没这个讲究，只要顺当，只要孝心到了，咋做咋有理。” 第11 章 送盘缠 一晃眼，晚上就到了。 孙传武有些紧张的检查著送盘缠还有送大马需要的东西。 胡老大拎著一根笤帚，上面绑著遂投之，另一只手捧著亡命牌。 剩下的一屋子亲戚手里拿著摇钱树聚宝盆，还有財库和纸钱元宝，老胡的两个侄子抬著白马。 孙传武扫了一圈儿，说道：“叔，现在三捆纸钱和香还有供品不缺，就是缺一把斧子，还有老爷子生前穿的裤子。” 胡老大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跟媳妇儿翻箱倒柜儿找了老爷子生前穿的衣服，还有一把手斧。 孙传武接过裤子，把裤腿儿一扎，往里面塞满了金元宝，递给了胡老大的姑娘。 “晓晓，你捧著这个，別撒了。” 胡晓晓今年19，，比孙传武小半年，长的个子有点儿小，隨胡老大的媳妇儿，古灵精怪的。 “传武哥，撒了咋整啊？” “撒了你就摸黑儿捡起来唄。” 眾人哈哈大笑，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孙传武心里的紧张也消散了一大半儿。 白事儿就这样，你懂的多没用，得真上手试一试，熟能生巧这话放在啥行业都適用。 孙传武又扫了一圈儿屋里的人：“没有动刀和来事儿的是不？动刀和来事儿的都不能跟著去啊，得在家待著。” “没有，走吧传武，我早就问过了。” 胡老大看著孙传武这么仔细，心里也格外的舒服。都说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孙传武即便是老孙头的孙子，也毕竟才是个刚成年的小子。 第一次干白事儿，胡老大理应帮衬著，但是死的是自己的爹，他心里也有些忐忑，这要是办砸了，多丟人？ “那行，一会儿路上別说话，也別哭，咱给老爷子送钱。” 孙传武手里拿著路引，还有黄表文和牛马照走在前面，身后跟著老胡家一大帮子人。 后世很多地方只烧牛马，不知道还得烧路引还有黄表文和牛马照，那烧了和没烧几乎没啥区別。 啥叫路引，这东西顾名思义，就是逝者仙逝以后的通行证。 黄表文和路引差不多，不过写的更详细，上面所有烧下去的纸活都要写清楚，后面还要写给神灵供奉的东西。 这俩东西差不多，但是都不能缺，开头要表【南瞻部洲】再加上地名。 两个都类似於財务证明，就是我有这些东西，到时候过路的时候，下面的官差要核对。 至於牛马照，就跟执照差不多，说明来源都很正常，到时候人家官差不至於扣了牛马还有牵马的童子。 到了地方，孙传武脚步一停，身后的胡家人也跟著停了脚步。 摆好牛马，孙传武拿过胡晓晓手里的裤子，骑在了马背上。 “斧子给我！” 孙传武接过胡老大侄子递过来的斧子，对著马绊（绑纸马的绳子）一砍，七星步一踏，开始对著纸马念咒。 “开眼光，明亮亮！” “开耳光，灵音长！” “开鼻光，草木香！” “开口光，吃草粮！” “开蹄光，登云光！” 绕到纸马身后，孙传武抓起八个金元宝，塞进纸马的后面。 “开尾光，金银放！” 说罢，孙传武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严肃。 “开眼光，看西方，你为亡人代脚忙。” “开鼻光，闻草香，乾草细料味的胖。” “开耳光，听十方，你带亡人去西方。” “开嘴光，吃草香，你为亡人喝浑汤。” “开心光，賑粮堂，你知亡人好心肠。” “开尾光，通窍肠，喝水受累你担当。” “开脚光，走的忙，亡人骑你上天堂。” 这些孙传武聊记於心，从小到大，他不知道看了老爷子送走了多少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真的和老爷子说的一样，他天生就是干这一块儿的料，这些词儿说出来他一点儿都没有卡顿，仿佛演练了千万遍一般。 对著童子的脑袋拍了三下，孙传武接著开口。 “童子童子你真受用，牵著宝马赴幽冥。鬼魅魍魎都让路，亡灵安魂稳不惊。” 说著，孙传武从兜里掏出一根毛笔。 纸人不能点睛，但是纸马很多地方要点睛。 点了睛，孙传武接著念咒。 “点眼睛，看得清，牵著骏马往西行，西行上了瑶池路，子孙后代保安寧。” 笔稍对著马头一点，孙传武收了毛笔，然后把马照放进了马背上的裤兜里。 对著胡老大招了招手，胡老大赶忙领著家人把財库盘缠什么的堆在马身上，然后拿著火柴小心翼翼的点燃。 火瞬间燃了起来。 “跪！” 孙传武轻喝一声，胡老大一大家子人对著纸马，也就是西南方向跪了下去。 胡晓晓毕竟年幼，看著眼前燃烧著的盘缠纸马，悲伤犯了后返劲儿，这时候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她知道，这燃烧著的不只是盘缠纸马，更是在慢慢的蚕食著爷爷最后在人间的痕跡。 “爷爷！” 悲呼一声，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本来一家子人还在绷著没哭，听胡晓晓这么一哭，眾人再也忍不住一起哭了起来。 孙传武正面对西南念著收山咒，熊熊的火光映照在脸上，背后悲伤的哭声让他也忍不住的有些心酸。 老爷子说过，干这一行能看遍人生的酸甜苦辣。 现在，他已经揭开了眾生相的一角，体会到了老爷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活一世到底为了什么？ 想自己上一世无儿无女，就连去医院都是康凯给伺候的，恐怕就连后事也是康凯那个老小子帮忙打理的。 这一世既然回来了，那索性就顺了老天的心意，就好好的尝一尝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什么不是人生呢？平凡又何尝不是精彩呢？ 在这一刻，孙传武的心態已然发生了变化，他不知道，命运的齿轮，也悄然的围绕著他缓缓的转动。 扶起胡老大，孙传武嘆了口气，安慰道：“叔，老爷子走的时候也没遭罪，这一辈子有你们这些孝顺的儿女，也算是值了。” “咱就別哭了，哭多了对老爷子不好，到时候下去还得受罚，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老爷子在下面能看得见。” 胡老大一抹脸，不知道为什么，眼前面容还带著几分稚气的孙传武，竟然和老孙头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让他有些恍惚。 “行，叔听你的。” #每个地方风俗不一样，就像是烧盘缠，有些地方是五七的时候烧，有的地方是出殯晚上烧。开光咒什么的有的地方念的不一样，差一不二，都是为了有个好念想。有问题大家可以提，喜欢这本书的大傢伙可以加个书架，有不懂的隨时可以问我，嘎嘎权威，嘎嘎专业！ 第12 章 晓晓，你渴了？ 到了老胡家，这个点儿也不能让孙传武再往家走了，胡老大就安排孙传武在家里住一晚。 他家两间瓦房，在村里也算不错了。其中一间是老爷子生前住的，自己家的亲戚也不嫌弃，都上那屋去住。 剩下一间瓦房就两个屋，大屋炕大，能睡开七八个人，小屋炕小，也就能睡开三个人。 家里男的都上了老爷子那屋，女的都在大炕上挤著，正好把胡晓晓和她表弟闪下了（落下了）。 她表弟今年才六岁，小傢伙困得直打哈欠。 孙传武一瞅，这哪行啊，虽然胡晓晓今年才十九，但是该有的都有了，长的也好看，用往后几十年的话说，绑上马尾那就是萝。 他现在血气方刚的，该懂的都懂了，这要是睡一个炕上，那不得出现封书的情节？ 胡老大也有些犹豫，老爷子那屋也挤满了人，他总不能让人家传武过那屋去挤去吧？ 孙传武看出了胡老大的窘境，出言解围：“叔，我爷自己在家住害怕，我还是回去吧，一早就过来。” 胡老大能不知道孙传武想的是啥么，听孙传武这么一说，他不由的有些羞愧。 人家孩子帮衬自己家处理后事儿，自己还担心他把自己家的白菜拱了。这要是让传武摸黑儿回家，那不是跟骂人一样么？ 事儿没有这么办的！ 再说了，这不还有个小的么，孙传武也不是那种人，就算是。。。 不行不行，姑娘太小了，等过两年再说。 “传武啊，你就別回去了，正好小屋还能睡三个，你就领著你妹妹还有小弟在这睡就行，正好小屋还有门，省的晚上闹挺。” 孙传武红著脸赶忙摆手：“这多不好。” 胡晓晓却大大咧咧的说道：“哥你就在这睡吧，晚上抹黑回去多嚇人呢。” 听胡晓晓都这么说了，孙传武也不好说啥了。 人家小姑娘都没啥心思，他一个老爷们儿还娘们儿嘰嘰的，再说了，这么小丫头他能下手么，那不纯纯畜牲么？ “那行，一会儿我睡外面，小虎子睡中间。” 三个人进了屋，关了门，孙传武上了炕，也没脱衣服，裹著被子脸一翻，开始睡觉。 小虎刚躺下就坐了起来：“姐，你去把尿罐儿拎进来唄，我不敢出去尿尿，害怕。” 他家厕所就在灵棚后面，一出门旁边就是灵棚，胡晓晓也有些害怕起夜。 她探著脑袋看了眼睡著了的孙传武，红著脸嗯了一声，摸著黑儿上了外屋地，拉开灯绳，给尿罐儿装了半罐子水，拎著进了屋。 小虎穿著小裤衩子，下地放了水，然后上了炕钻进了被窝。 孙传武也是困急眼了，啥也没听著，粘著枕头就睡著了。 半夜，胡晓晓翻来覆去，她醒了半个多小时了，憋的要命。 想出去吧，一想到那个大红棺材，就感觉到后背凉颼颼的。虽然死的是自己的爷爷，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要是在屋里尿尿吧，她还怕孙传武听见，心里羞臊的要命。 好半天，她终於憋不住了，躡手躡脚的就下了炕，手电一晃对准了水桶，然后赶忙关了手电，脱了裤子开始放水。 她心里那个忐忑啊，生怕孙传武听著，一股一股的往外放水。 孙传武迷迷糊的醒了过来，没办法，尿桶就在门口，而且这一股一股的，声还不小，直接给他整醒了。 他睡的也有些毛楞，还以为胡晓晓在那倒水呢，心里还想著这丫头真懂事儿，生怕吵著自己。 正巧灯绳就在炕头，他嘟囔著摸到了灯绳：“晓晓啊，你渴了啊？” 还没等晓晓说话，咔吧一声，灯开了。 四目相对，孙传武视线一瞟，瞬间就懵了。胡晓晓也张著小嘴儿，哗啦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朵根儿。 好在这丫头没喊，孙传武赶忙缩回头，手一顿乱摸，扯著灯绳赶忙把灯灭了。 没一会儿，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出来，孙传武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场景，心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胡晓晓钻进了被窝，羞臊的用被子裹住脑袋。虽然知道孙传武不是故意的，但是她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羞臊。 丟死人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俩人都扛不住睡了过去。 公鸡打鸣，孙传武迷迷糊糊的的醒了过来。 胡晓晓揉著眼睛坐了起来，和孙传武一对视，俩人就下意识的挪开了眼。 小虎还在夹著被子呼呼大睡，嘴角掛著哈喇子，就跟个小猪崽子一样。 “那啥，天亮了，晓晓你再睡会儿，我出去帮衬著忙活忙活。” “嗯。” 胡晓晓从鼻子里挤出这么一个音儿，然后再次把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 等孙传武出了门，胡晓晓这时候才探出了脑袋，也不知道她想了些啥，整个人夹著被子嚶嚶嚶的在炕上打著滚儿，瞅那样还挺高兴。 小虎打著哈欠坐了起来，看著满炕打滚儿的胡晓晓，嘟囔道：“姐，你肚子疼啊？” 胡晓晓脸上表情一僵，嘟著嘴唬著脸看著小虎：“疼啥疼，快睡觉！”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的人就忙活了起来。 帮忙的还有胡家人跟著一顿忙活，见孙传武醒了，胡老大赶忙招呼。 “传武啊，我让你婶子给你下点儿麵条吃，早晨先对付一口。” 孙传武摆了摆手，他也没试著饿，人家都在这忙活呢，他咋好意思让人给单独做饭吃。 “我不饿叔，我点点东西对不对的。” 转了一圈儿，孙传武点了点头，该准备的一样不差，现在就等著再晚一点儿出殯了。 大概七点来钟，老孙头拉著一车圈啥的来了。 眾人帮忙摆好了圈，老胡头人缘好，圈摆了两排，摆出去好远。 胡老大给老爷子递了根烟，毫不吝嗇的举起大拇指：“孙爷啊（这个爷不是爷爷的意思，尊称），你家传武真是这个。” “事儿他那是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特別昨晚上的时候，你没见那派头，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孙头听著十分受用，没有啥比別人夸他大孙子更让他感觉到高兴的了。 他竭力压著嘴角，故作严厉的说道：“他呀，还差的远呢。” 第13 章 起灵！ 胡老大笑著没有拆穿，心道您嘴角都要扬天上去了，脸上就差满意两个字了，还差得远呢？ 老孙头整了整孙传武的衣服，孙传武这才发现，老爷子比自己矮上了半个头，而且脊樑也被岁月压出了弧度。 “別骄傲，这一行不求你做的阵仗多大，主要就是精细，就要稳。” “无论什么样的逝者，都要保持绝对的尊重，咱们能做的，就是让逝者顺利入土，让亲朋心安。” 孙传武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几十年他一直觉得老爷子就是靠著迷信骗钱。 但是看到胡老大他们眼睛里的宽慰还有忧伤，他才明白，这一行，就是给逝者最后的体面。 “我知道了爷爷。” 老爷子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没有多言。 跟在老爷子后面，看著老爷子不住的点著头，孙传武紧张的心情也慢慢放鬆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说道：“行了，小胡啊，你喊家里人过来再和你爹见个面，一会儿好送你爹上路了。” “哎！” 胡老大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红著眼睛喊著家人都聚了过来。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板儿。 “戴孝的都过来，不戴孝的躲远点儿，一会儿帮忙的属鼠属马还有鸡和兔的都迴避，等一会儿招呼你们再出来。” 等眾人离开，孙传武对著老胡家的人问道：“有没有戴重孝的？” 眾人摇了摇头，孙传武点头说道：“那好，先给老爷子入棺。” “胡叔，一会儿搬老爷子的时候，你对著老爷子说爹，上路了，別害怕。” 胡老大点了点头，这事儿他经歷过一次，他懂章程。 眾人搬著老爷子入了棺，胡老大哽咽著说道：“爹，上路了，別害怕。” 孙传武也没閒著，嘴里小声的开始嘟囔。 “离开旧房住新房，亡人辞世奔西方。” “天有玉柱地有梁，生安亡稳世世昌。” “早登极乐修正果，庇佑后代享吉祥。” 给胡老爷子头下枕上莲枕头，脚底下登上登天枕，盖上陀罗尼被。 孙传武拔出倒头饭中间缠著团儿的筷子，端著一小碗酒，把筷子递给胡老大。 “叔，给老爷子净面吧。一会儿啊，我说一句你跟著念一句。” 胡老大颤抖著沾了点儿酒，哽咽著给老爷子净面。 “开眼光，观明堂。” 胡老大哽咽著说道：“开眼光，观名堂。” “开鼻光，闻供香。” “开嘴光，吃牛羊。” “开耳光，听八方。” “开心光，亮堂堂。” “开首逛，抓钱梁。” “开脚光，上天堂。” 孙传武把七包塞进老爷子棺材里，脚底下三包，双手各一包，头两边两包。 “叔，你们再跟老爷子照个面吧，都別哭哈，眼泪別沾了老爷子身上，对老爷子不好。” 一眾儿女压抑著哭声，捧著元宝撒进了棺材里。 围观的眾人无不嘆气，上了岁数的则別过头，红著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走了的那一天。 等眾人跟老爷子道了別，孙传武招了招手，帮忙的赶忙小跑了过来，盖上了棺材板。 “爹！” 胡老大喊了一声，扑通跪在了地上，眾人也跟著跪了下去，悲伤难以压制。 “爹啊，你別害怕啊！” “爹啊，你別掛念我们啊！” “爹啊，爹，呜呜，爹，我再也没有爹了啊！” 孙传武鼻尖酸涩，这种悲伤的情绪，让他也有些难以自拔。 他把封棺钉钉好，嘴里还念念有词。 “日吉时良天地开，盖棺大吉发大財。。。” 等棺钉钉完，孙传武把压口钱掛在钉子上，拿著斧子，抓起倒头饭的碗走出了大门口。 倒头碗用力一摔，他从腰间拿出一根乾枯的桃枝（有些地方用枣木，有些地方用桑木），上面缠著五色布条，缠了三道。 举起斧子一砍：“一砍財旺！” “二砍丁旺！” “三砍凶神恶煞躲远方！” 做完这一切，他把斧子递给康凯，对著出殯的大路朗声大喊。 “今日起灵，家宅安寧，万事其昌，大吉大利！” “灵柩即起，往即阴宅，阻道即除！” 说罢，孙传武面无表情的进了院子，老胡家人也准备好，知道要起棺了。 八大山（八个抬棺的人）扛住槓子，这些人是孙传武早就挑好了的，都是成了家的，属相不犯冲的，后面还跟著八个人厚著。 86年他们这还能土葬，抬棺的人棺材不能落地，要么寓意不好，必须得有人换班儿。 山高路远，哪怕八个人抬著，也难以一口气到达墓地，要是出了岔子那就完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朗声喊道： “孝子堂前起灵棺，护法玄坛列两边！” “先请黑虎赵元帅，提鞭斩棺保平安！” “门神护卫列左右，二十八宿护报官！” “此处不是停灵处，前往阴宅代代安！” 胡老大红著眼高举烧纸灰的丧盆，高过头顶，用力一摔。 “哗啦！” 丧盆碎裂，兆头不错！ 孙传武主持的越来越顺，他扯著嗓子大喊：“起灵了！” 八大山缓缓用力，胡老爷子的灵柩稳稳的停在半空，八个人迈著整齐的步子，出了院子。 胡家人跪在棺材前，哭的伤心欲绝，眾人红著眼跟著抹著眼泪，孙传武微微別过头，正好对上了老爷子满是沧桑的眼睛。 孙老爷子摆了摆手，孙传武点了点头。 这一刻，两代人的传承落在了孙传武的肩头。 孙传武带著胡家眾人，步伐稳健，一步步前往墓地。 胡家老二扛著灵幡走在前面，身后的小辈扔著纸钱开路，身后，则是胡老爷子一生的归宿。 这一刻，孙传武才真正的明白，作为他白事先生这一门存在的意义。 他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儿，让这些失去了亲人，手足无措的家眷们，有了主心骨。 他，能够通过自己这么多年跟著老爷子的耳闻目染，给生者心灵的慰藉，给死者最后的体面。 孙老爷子站在桥头，看著前行的队伍，嘴角微微上扬。 “老嘍，这孩子呀。。。” 孙老爷子轻轻摇了摇头，满脸欣慰：“真有那个样呀！” 第 14章 不打算回家了是不？ 一路上，孙传武没事儿就扯两下领魂鸡，绑在棺头的领魂鸡十分配合的也叫上两声。 再往后几十年，东北这边就很难见到这种送葬的场面了，一来是施行的火葬，二来，则是懂这些的人越来越少了。 別的不说，像是这些祭文还有咒语，很多地方的先生都没了传承。 而先生这俩字，也不是啥人能担得起的。 孙传武现在顶了天只算半个，像是后世那些人，甚至连半个都算不上，就是走个过场，和专业基本不搭边。 孙传武认一个理儿，那就是术有专攻，只要你把这行做到极致，那就少不了有人来找你操办。 到了塋地，孙传武绕著墓穴念了装穴咒（太长了就不写了，需要的可以评论，我单独发）。 念完了咒语，孙传武解开领魂鸡，拎著放在墓穴上绕了几圈儿，等领魂鸡叫了几声以后，孙传武把鸡递给旁边的人，开始布置墓穴。 老胡家不知道哪个外地的亲戚问道：“孙先生，鸡冠子血放不放啊？我们那都往墓地或者棺材上抹血，你们这有这说法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有些地方確实有这说道，但是稍微懂点儿的人就知道，放领魂鸡的血那是大忌。 想起老爷子教给自己的说法，孙传武耐心的解释：“不用放血，一会儿下了葬直接把领魂鸡放了就行。在墓地里还有棺材上抹血，这不是血光之灾么。” “而且领魂鸡天生属阳，鸡冠血阳气更盛，这就好比你在老爷子房子里烧上一把火，老爷子能睡安生么。” 墓穴中摆上五穀粮仓和下水罐，孙传武拿著罗盘定到东南方，放了座文昌塔，又在左前方角落里放了一盏灯。 摆完了以后，孙传武深吸一口气，嘴里念念有词。 “孝子贤孙来起棺，护送大將列两边。” “有请亡人迁新居，风水宝地把家安。” 八大山也跟著把棺材抬到墓穴上方，孙传武给胡老大递了个眼色，胡老大赶忙喊道：“爹，到新家了，你別害怕！” 棺材稳稳的落入墓穴中，胡老大拿著铁锹铲了一铲子土，轻轻的撒在棺木上，接连铲了三铲，一铲比一铲高，堆成了一个小堆。 这个说法叫做孝子三提，有些地方没这个讲究，他们这倒是有这个说法。 等胡老大填了土，眾人开始跟著一块儿忙活著填土。 土坑慢慢的变成了土堆，胡老大家男丁开始烧纸钱，烧到一半儿，胡家眾人把孝布解下，在烧著纸钱的火堆上绕了三圈。 胡老大一只手夹著烟，看著隆起的土堆有些失神。 “叔，差不多该走了。” 胡老大对著孙传武点了点头，乾裂的嘴唇微微一扬，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了传武。” 一句谢谢让孙传武十分的受用，这两天他也跟著没少折腾，就这一句话，他觉得这两天的辛苦都值了。 “谢啥啊，走吧叔。” 一大帮子人出了塋地往外走，到了村里，大傢伙又开始帮著忙活，等著中午开席。 胡老大招呼著宾客，全程手里的烟几乎就没断过，老孙头则听著康凯绘声绘色的在那讲今天孙传武有多厉害，嘴角就没拢上过。 孙传武看著忙碌的身影有些失神，孙老爷子搬著凳子往他身边凑了凑。 “心里不得劲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见证了一个人从死亡到入土，他心里总有些莫名的忧鬱。 特別是看著强顏欢笑的胡老大，他心里更加的感觉到有些难受。 对別人来说，老胡头算是寿终正寢，但是对於胡老大来说，他以后喊爹的时候再也没有人能应上一声了。 老孙头叼著烟，缓缓的开了口，声音柔和，少了些许严厉。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有要离开的时候。像是咱们这一行，以后会见到各式各样的葬礼。” “有些人家像是老胡家一样，子孝孙贤，有些人呢，鸡飞狗跳，难以理喻。” “但是咱们能做的，也只有用心把死了的人吶，送到塋地。心里不得劲儿很正常，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个。” “不过你要记住啊传武，咱们吶，尽心尽力就好，不要把自己啊，也代入別人的生活里，这就够了。” 说著，老爷子拍了拍传武的肩膀。 “穿上这身衣服，你就是白事儿先生，脱下这身衣服，你就是孙传武，明白了么？” 孙传武用力的点了点头，笑著说道：“明白了爷。” “明白了就行，中午该吃吃该喝喝，下午回家好好睡一觉。趁我身子骨还硬朗，能教给你的我全都教给你。” 中午吃了饭喝了酒，孙传武醉醺醺的躺在牛车上，老爷子在前面赶著车，康凯醉眼惺忪的躺在孙传武旁边。 牛车一晃一晃，晃得孙传武直想吐。 迷迷糊糊的，俩人就在牛车上打起了呼嚕。 再醒过来的时候，牛车已经进了院子，老爷子正在卸著牛身上的套子，康凯打著呼嚕，哈喇子把木板子都浸湿了。 “康凯，醒醒，到家了。” 康凯使了好大劲儿睁开了眼睛，眯著眼睛往旁边一瞅，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回家接著睡去，明天我过来找你。” 踉踉蹌蹌下了牛车，康凯跟老孙头打招呼：“孙爷，我先回去了啊，明天过来跟你学纸活。” 老孙头摆了摆手：“走吧，明天再过来。” 等康凯出了院子，孙传武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问道：“爷，你啥时候答应教康凯做纸活了？” 老爷子叼著烟，头也没抬：“今天你愣神儿的时候。” “你现在算是有正经营生了，那小子也不能天天跟你瞎混吧？咋滴也是一门手艺，他愿意学，我就教他，到时候你兄弟俩也有个照应。” 纸活这玩意儿利润可大了去了，就是个人工成本，对於康凯来说，绝对是好营生。 “康凯手巧，做纸活倒也不错，咦，烟筒咋冒烟了呢？” 正说著呢，一个和孙传武五分相似的中年女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孙传武，你是不打算回家了是不？” #前几章白事儿的介绍稍微有些繁琐，以后流程一笔带过，感谢大家喜欢，现在正式开启孙传武的白事儿生涯，喜欢的宝贝儿们加个书架，啾咪 第 15章 出息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神，出来的不是別人，是他的老妈。 上一世自己走的时候，爹妈还没走呢，俩人都在镇子上住，他爹在电站，他妈在信用社。 自己也算是伤了老两口的心了，那些年也是，过的浑浑噩噩的，按別人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后来有一次自己找了个二婚带俩孩子的，爹娘非不同意，然后一大家子吵了一架，多少年他都没回家，一直都在市里待著。 你要说是生老两口的气吧，最开始確实是生的，谁还不能奔赴爱情了？ 后来那个二婚带孩子的俩孩子自己都供著上了大学，大学一毕业，俩人就直接给亲妈接走了，俩人本身也没办证，自己找都找不著他们去了哪。 那些年孙传武也感觉没脸见爹妈了，这也是他后面喝死了的原因之一。 对於二老啊，他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当时要是听二老的话，也不至於混成那个鬼样子。 看著眼前的老妈，孙传武咧开嘴笑了。 “回，等过年就回。” 刘翠莲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都这么大了，还让你爷养著你。” 老爷子开口说道：“老大家的，传武现在跟我学本事呢，以后就干我这一行了。” 刘翠莲微微一愣，对於自己这个老公公，她可是尊敬的要命。 只不过听到自己的儿子要干白事儿，她心里多少有些犯膈应。 自己这儿子不是不喜欢干白事儿么，这是咋了，转性了？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啥，毕竟也算是个正经营生，孩子只要不偷鸡摸狗就行。 “行爹，都听你的。” 一进屋，孙传武就看到了自己的老爹，孙文举。 “爸。” 孙文举点了点头，他性子和老爷子差不多，话不怎么多，一天板著个脸，就跟別人欠他钱一样。 要不是这个性子，他也不能在电站忙活了一辈子都没当上个领导。 “你要接你爷爷的摊子？” 孙传武搬著小板凳坐在苞米槽子旁边，拿起苞米跟著一块儿脱粒。 “嗯呢，我寻思接我爷爷的班儿。” 孙文举微微皱著眉头：“林场那边我找人了，不打算去了？” “不去了，干这个挺好的。再说了，就我这脾气，在林场也不见得能干的多好，白那个钱干啥。” 老爷子板著脸，瞪了眼孙文举：“咋滴，你和你弟弟都不愿意干这一行，我孙子好容易想开了想干了，你还想拦著？” “这个家啥时候你说的算了？” 孙文举赶忙赔著笑说道：“没拦著啊，我这不就问一问么。” “传武啥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干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別到时候林场也去不成，你这个也干不了了。”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重生回来的事儿就他俩知道，这是孙传武的选择，也是他替孙传武做的选择。 这件事儿，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做保，我说他行他就行。” 孙文举赶忙点头，他是一点儿不敢忤逆老爷子的意思。 只要孙传武別满世界当街溜子，他干啥都行。 “行，听你的爹，你说他行他就行。” “哼！” 老爷子哼了一声，直接就进了屋。 刘翠莲瞪了眼孙文举，小声说道：“你说你惹乎咱爹干啥，传武干这个也不是不行，咱爹不就是靠著这个把你和老二养大的，还给你俩成了家的么。” 孙文举没有接话，他就多余问。 “爹，你这边脏衣服找出来唄，我烧上水了，一会儿给你洗了。” 老孙头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洗就成。” 刘翠莲笑著说道：“爹，你这话说的，我这一年才回来几次啊，还不能孝敬孝敬你了。” 老孙头笑著点了点头，找出几件脏衣服，刘翠莲拿著衣服出了屋。 临走到门口，刘翠莲转过头对著老孙头说道：“爹，柜子里我给你放了两罐子麦乳精，还给你买了两包猴王的茶叶和一袋子桃酥还有薑。” “上个月文举发了两条迎春也让我拿来了，都给你放柜子里了。” 老孙头一脸心疼：“你瞅瞅你两口子这钱干啥呢，我这啥都有，你看看你。” 刘翠莲会来事儿，给自己老公公拿捏的死死的。 “爹，我俩挣钱不就为了孝敬你的么，你要是缺啥就说，我俩到时候在镇子里给你带回来。” “家里啥都不缺，你俩好好上班儿就行。” 刘翠莲儿笑了笑没接话，端著大盆上了孙传武的屋里，把孙传武的脏衣服都拿了出来。 走到孙传武旁边，刘翠莲一脸嫌弃的对著孙传武的腚来了一脚。 “都多大人了，裤衩子和袜子都不洗，都打铁了。” 孙传武嘿嘿直乐，能听娘骂上两声，浑身都舒服的要命。 “洗，以后我自己洗。” “別光洗自己的，你爷岁数大了，以后做饭洗衣服你都干，別让你爷再伺候你。这么大小伙子了，这么懒以后连媳妇儿都说不上。” 一听媳妇儿，孙传武脸就黑了。 这真是亲娘，句句都戳自己心窝子。上辈子自己可是真找了，就是一个正经的也没找到。 白瞎了他这张脸和大体格子了。 老孙头从炕上爬了起来，笑著朝著外面喊道：“现在传武可不愁媳妇儿，老丁家三丫头瞅那样是看上他了。” 刘翠莲眼睛一亮，孙文举也有些发懵的看著孙传武。 儿子这是出息了啊！ 丁二愣子虽然楞，但是三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特別是老三，学习还好长的还俊。 这要是给自己当儿媳妇儿，那不是相当於祖坟让迫击炮炸了一遍？ 刘翠莲笑得脸上都开了：“哎呦，儿子，真的假的？出息了啊，以后小静肯定能考上大学，就算是上师范，那以后也能当个老师啊。” “咱家以后得多个老师了，行呀儿子。” 孙传武瞬间羞红了脸，他倒是和丁雯静曖昧了那么一小会儿，可是窗户纸都没捅破呢。 再说了，丁雯静以后要是真考上了大学，那还能看上自己么？ “八字儿还没一撇呢。” “那你可抓点儿紧。” 孙文举点上烟 ，看著自己的儿子，斟酌了好久，缓缓的开口。 “儿子，你也长大了，有些事儿当爹的得跟你说。就是男女那方面的事儿啊，爸爸得跟你说道说道了。” 孙传武头也没抬，下意识就回了一嘴。 “爹你有啥不懂的隨便问就行。” 孙文举：？？？？？？？ 第16 章 缝尸 孙文举两口子待了一天，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 俩人都有班儿上，回来也就是看看儿子，然后给老爷子收拾收拾屋子。 吃完了早晨饭，康凯就拎著两袋儿饼乾还有两瓶酒两条烟进了屋。 “你拎这些玩意儿干啥？”老爷子皱著眉头看著康凯，额头皱出来好几条沟。 康凯把东西往屋里一放，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爷，俺娘说了，教我吃饭的买卖不能空著手来，说以后让我给您养老。” 老孙头让康凯逗乐了：“你妈也是有心了，放心吧，我指定该教的都教你。” 爷三个人脱鞋上炕，老孙头开始手把手教康凯怎么做圈。 这些东西孙传武都会，他手也巧，打小就跟著老爷子做纸活。 上辈子也不知道咋想的，老爷子教自己这些东西，就算是放在往后几十年，都能让他饿不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痛痒文学看多了，整个人都跟个傻子一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十年。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中午爷仨吃了饭，老爷子拿著镰刀上了山，留下孙传武俩人在家里粘圈。 康凯叼著烟拿著刷子，还真有点儿那个样。 “传武，你说要是天天死人，咱们以后不得赚老多钱了？”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怪不得人家说卖棺材的天天盼著死人，开药铺的天天盼著人家生病呢。 康凯现在还没出徒呢，就想著赚钱的事儿了。 “你要是在村里就別想了，要是去市里啊，说不定三天两头就能有活。” 康凯有眼前一亮，一拍大腿，一脸的激动：“好傢伙，这一天不用干別的，卖一套纸活不就得赚个二三十？” “一个月那就不就得一千多块？一年不就成了万元户了！” “你瞅瞅镇子里的王大炮，天天穿著信用社发的万元户白背心子，满哪溜达，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钱。” 王大炮是镇子里的一个老混子，他们这旁边靠著鸭绿江，王大炮乾的都是鸭绿江边走私的活。 这两年对面不行了，本身靠著大哥苏联过日子，这两年天灾人祸全来了一遍，苏联也没几年好蹦躂了。 王大炮这一批人就是抓住了这个时机，从对面倒药材还有金属，成了个暴发户。 不过上一世王大炮死的挺惨，让人家一枪喷脸上了，后事儿还是找的老爷子给办的。 你再有钱有啥用，那也得有命。 孙传武放下剪刀，拿起刷子。 “钱这东西，不能昧著良心赚，说不定哪天老天爷看不下眼儿了，就给他收了。” “特別是咱们这行。” “咱们这行本身就赚的死人钱，你要是心太黑了，人家不找你麻烦啊？” 康凯打了个哆嗦，伸出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你这么一说，我咋感觉凉颼颼的呢？” “还真別说，你现在说教的这个样啊，和咱爷一样一样的。” “屁话真多，快干活吧！” 正说著呢，大门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著，就听到大鹅啊啊啊一顿乱叫。 孙传武家没养狗，大鹅养了不少。 大鹅看家，一有陌生人那是啊啊的一顿叫唤。 孙传武穿上鞋，嘀咕道：“这是谁来了？” 出了大屋，一打开门，孙传武就看著门口站著两个陌生人，领头的那个穿著中山装，五十来岁的样子，头髮梳的特別板正，一瞅就不是一般人。 年轻的那个穿著一个老蓝色褂子，挡在中山装男人面前赶著大鹅。 透过门缝，门口还停著一辆212吉普车。 见孙传武出来，年轻的那个赶忙打招呼：“小哥，这是孙先生家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是孙先生家，二位找我爷爷有事儿？” 上一世自己可没见过这俩人，这俩人一瞅就特別陌生。 孙传武也没有多想，他都回来了，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那不也很正常。 “去去去。” 孙传武把大鹅赶走，年轻人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烟是长白参，一盒一块八。 现在猪肉才八毛钱一斤，这个烟一般人可抽不起。而且看这小子的样子，多半是后面那个中年人的司机。 孙传武摆了摆手：“我不抽菸，二位来的不巧，我爷爷正好不在，要不上屋等会儿？” 年轻人回头看了眼领导，领导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容。 “那就麻烦你了小哥。” “不麻烦。” 领著俩人进了屋，康凯探出脑袋往外瞅。 支上桌子打开了外屋地的灯，孙传武给俩人泡了茶叶水，一人倒上了一杯。 “家里面没啥好招待的，二位凑合凑合。” 中年人摆了摆手：“这就挺好了。” 象徵性的抿了一口，中年人有些焦急的问道：“小哥，孙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孙传武也不傻，这人这么著急，要么就是家里人走了，要么就是碰上啥邪门儿事儿了。 “走了没一会儿，我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您这边要是有啥著急事儿也可以跟我说。” 中年人打量了孙传武几眼，心里也犯嘀咕。 都说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孙传武瞅著也不大的样子，跟他说能有啥用？ 但是人家都这么问了，他不说也不是那回事儿。 “我叫赵德义，临市来的。家里出了点儿变故，我听说孙先生会缝尸的手段，所以想求孙先生出手。”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头，赵德义这个名字听著有些耳熟，但是记不起在哪听过。 至於缝尸这一块儿，找老爷子的人太多了，毕竟老爷子的手艺摆在那呢，能从市里来找他，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这些年找老爷子办事儿的多了去了，天南海北的都有。 至於缝尸这块儿，他还真没学，本身他胆子就小，杀鸡都不敢，更別说缝尸了。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嘴角忍不住的一阵抽搐。 现在他接了老爷子的衣钵，老爷子不会让他跟著自己去缝尸吧？ 一想到这，孙传武的心就像是让人拧了一把，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性。 这不完犊子了么？ 第 17章 一沓子大团结 孙传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你说人家找老爷子，自己总不能轰走了吧？ 要是不轰走，老爷子让自己缝尸该咋整？ 一想到碎成好些块儿再拼起来，孙传武就感觉浑身像是蚂蚁爬了一样，难受的要命。 “赵先生，节哀。” 赵德义苦笑著点了点头：“谢了小哥。” 孙传武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把赵德义撵走的念头，自己既然接了这一行，那就得好好传承老爷子衣钵，能学到的，儘量要去学。 “没事儿，赵先生您先坐会儿，估摸著一两个小时我爷爷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再谈。” “麻烦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然后进了大屋。 康凯压著声音说道：“这老头看著挺有钱啊，身上那套中山装比上次县长来的时候穿著的都贵。” “你咋能看出来贵的？” 康凯眉头一皱：“料子啊，你瞅瞅那个料子，坐著都不打褶。” “行了，別查老婆舌头了，快粘圈吧你，一会儿圈整完了，教你扎纸人。” “行，晚上咱爷要是跟著去了，我就过来和你睡。” 孙传武嘆了口气，他倒是想老爷子自己去，关键这事儿老爷子能自己去就出鬼了。 果不其然，过了两个小时，老爷子顶著大太阳回来了。 八月份的太阳就跟后妈一样，扯著你的脖领子上去就是不讲理的一顿大嘴巴子，又闷又热。 摘了草帽，老爷子拴上牛，赵德义和司机赶忙迎了出去。 “孙先生，打扰了。” 老爷子上下打量了赵德义两眼，刚才外面的车他看到了，市里的牌照。 再加上赵德义的气质还有身上的穿著，就知道赵德义非富即贵。 “屋里说。” 赵德义微微撤了半步，给老爷子让开路，等三人进了屋，孙传武竖著耳朵在那听俩人聊天。 赵德义红著眼哽咽著说出了来意：“孙先生，我是市里来的，我叫赵德义。今天早晨的时候，我儿子从钢厂的大烟囱掉下来了。” “麻烦孙先生伸把手，让我儿子能够入土为安。” 老爷子皱著眉头接过烟，抽了一口以后，声音低沉的说道：“从那么高掉下来，那可不太好拼吶。” 赵德义赶忙说道：“孙先生，我知道这事儿有点儿难为人，您儘量就行。” “咱们整个市都知道您的手艺，要是您不帮我，那我真不知道找谁了。我没啥要求，就想让我儿子囫圇著走。” “您儘管说个数，多少我都愿意掏。” 老爷子摇了摇头，看著脸上掛著两行浊泪的赵德义，嘆了口气。 “哎。” “不是钱的事儿，算了，你们都大老远找过来了，我儘量吧。” “现在天热，尸体你们保存好没有？” 赵德义见老孙头应下了这事儿，赶忙说道：“保存好了，您放心就成。” 老爷子朝著屋里喊了声：“传武啊，你穿上衣服，拿著傢伙事儿跟我走一趟。” 孙传武嘆了口气，得，他就猜躲不过这一关。 “好嘞爷。” 孙传武从炕柜里摸出一个木头箱子，箱子不大，三十公分长，二十公分宽，上面还刻著孙传武看不懂的符咒。 康凯穿上鞋，对著老爷子说道：“爷，我用跟著去不？” “不用，你今天在这睡吧，晚上的时候別忘了餵牛。上午它吃了不少，晚上你泡点儿豆饼，添点儿糠，半桶就行，別餵多了。” “好嘞爷。” 穿上鞋，孙传武背著箱子下了炕。 “爷，走吧。” 老孙头点了点头，跟著赵德义俩人出了门，然后上了吉普车。 司机开著车缓缓出了村子，赵德义一路上感恩戴德，老孙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著。 现在的路都是土路，吉普车开的就像是坐轿子一样，晃晃悠悠的。现在公路还没开通，想要去市里，还得走盘山道。 一上盘山道，孙传武困劲儿就上来了，靠著车窗就睡了过去。 等再一睁眼，已经下了盘山道了，远处夕阳西沉，不算明亮的光轻轻的撒在了远处的城市上，给远处的小城镀了层金。 “醒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打著哈欠问道：“是不是快到了？” 赵德义从副驾驶转过头，脸上带著几分歉意：“这就快到了小哥，路不好走，您多担待点儿。” 孙传武摆了摆手，这年头路就这样，再往后十几年都是这个样子。 现在能坐个吉普车都算是不错了，要是想上市里，要么就走著去，要么就赶牛车。 就像他们村儿，一直到零几年才通客车，纯夹在山沟子里面。 “您太客气了，这一路上光睡觉了，也没试著累。” 进了市区，天已经黑了，道路两旁的路灯灯光昏暗，只有这条主街上才有。 司机开著车走过主街，然后拐进了一条胡同，从胡同穿过去以后，来到一处门岗的前面。 一个警卫敬了个礼，拉起栏杆放行。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好傢伙，这个叫赵德义的不简单啊，竟然住在市委大院儿！ 他看了眼老爷子，老爷子倒是面无表情。活了这么多年，啥场面他没见过，一个市委大院儿里走出来的人，犯不上大惊小怪的。 车缓缓停在一个小院儿的门口，小院儿外面搭著灵棚，不少人站在外面说著话。 见赵德义的车来了，眾人赶忙围了上来。 孙传武扶著老爷子下了车，赵德义的老婆红著眼睛迎了上来。 “孙先生，谢谢您能来搭把手，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这钱您一定收下。” 孙传武的视线落在女人手里的信封上，信封鼓鼓囊囊的，86年第四套人民幣还没发行，现在最大的面值是十块一张的，叫大团结。 按照钱包的厚度，应该是一沓子大团结，也就是一千块钱。 孙传武也不由得有些吃惊，现在一千块钱的购买力可不少，一斤猪肉八毛，黑白电视机才三四百，这一千块钱，普通吃公家饭的一年都赚不上。 老爷子也没推脱，把钱揣进了兜里，然后看著搭在院子外面的灵棚开了口。 “谢东家赏钱，死者为大，先去看看事主吧。” 第 19章 嘴真碎 赵德义一家人看到了眼前儿子的尸体，忍不住放声大哭。 几乎连胆汁儿都吐出来的孙传武扶著树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向灵棚，正好和叼著烟的老爷子目光交匯。 两个人相视一笑，老爷子眼底是散不开的欣慰，孙传武的心底，则是说不清的自豪。 他做到了。 等赵家人哭完，赵德柱红著眼死死的握住孙传武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 “小哥，谢谢你，我儿子，是你，不，是你救了我儿子。” 那种由衷的感激，让孙传武身上的疲惫消散的一乾二净。 他摇了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赵德义的老婆又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塞到孙传武的手里。 孙传武赶忙拒绝：“婶子，刚才收了钱了，太多了。” 赵德义老婆红著眼睛说道：“孩子，谢谢你，给你的你就拿著，要不是你，我得恨我一辈子。” 孙传武看向老爷子，老爷子笑著点了点头，有了老爷子的首肯，孙传武这才缩回了手。 “逝者已逝，赵先生，婶子，节哀顺变。” 赵德义的老婆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不节哀也没有办法了，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儿子还活著。 赵德义嘆了口气：“哎，要不是我非让孩子去钢厂歷练，也不会出这种事儿。” 他老婆转过头，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孙传武安慰道：“赵先生，这事儿也不怪你，您也没做错什么。” 赵德义用力的拍了拍孙传武的手，然后说道：“招待所我给二位留好房间了，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儿，我就不留二位了。” “您二位好好休息，明天我让小张在招待所候著，二位醒了以后，让小张陪二位逛一逛，啥时候想走，再让小张送二位回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人家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也不好麻烦人家。 “行，麻烦了赵先生。” “叫赵叔吧，等以后遇到啥困难，你就来找我，只要叔能办的，一定尽力给你办。” “好的，谢谢赵叔。” 跟著小张上了车，车缓缓的开出了市委大院儿。 走出去不远，小张开了口：“今天死了的是赵市长家的大儿子，今年大学刚毕业。” “本身他能直接分到市委，但是赵市长怕別人说閒话，就把他分到了钢厂，谁寻思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孙传武一拍脑门儿，他就说赵德义这名字听著耳熟，赵德义不就是他们市的二把手么！ 要说他不认识赵德义也正常，上一世自己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地方分局的副局长，那还是自己嫖娼被抓的时候。 很多人一辈子连县长都没见过呢，更別提市长了。 “赵市长是个好官儿。” 孙传武倒不是在小张面前刻意拍赵德义的马屁，赵德义上一世风评就不错，后来在临市退的休，给临市的老百姓做了不少的实事儿。 小张嘆了口气：“哎。” “我们领导確实是个好官儿，就是可惜了，命不好。” 到了招待所，小张领著俩人上了楼，跟两人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招待所。 “爷，你洗澡不？我给你搓背啊？” 老爷子罕见有些脸红，摆了摆手说道：“你先洗吧，一会儿我冲一衝就完事儿了。” 孙传武没有强求，他感觉浑身都是血味儿，难受的要命。脱了衣服钻进了卫生间，孙传武就开始放水洗澡。 来来回回搓了好几遍，招待所的肥皂都让他用小了一圈儿，那种味儿还是如同附骨之蛆，根本就洗不乾净。 老孙头掐了烟，穿著裤头进了卫生间。 躺在床上，孙传武枕著胳膊，脑海中一直回想著今天发生的事儿。 自己虽然收了赵德义的钱，但是却了了他和他老婆的心愿。 经过这一次事儿，他对这一行更加多了几分尊重和敬畏。 迷迷糊糊的，孙传武就睡了过去。 孙传武做了一个梦，他只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自己就出现在了招待所的门口。 门口的水泥电线桿子上面掛著的路灯那么的清晰，哪怕自己就来过一次招待所，旁边的景象却像是放电影一样，格外的真实。 路灯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穿著一身老蓝色的衣服，上面还印著临市钢铁厂的標誌。 孙传武看著那张熟悉的脸，却出奇的没有害怕。 男人对著孙传武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对著孙传武张了张嘴。 虽然他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但是还是能从他的口型看出他说的什么意思。 “兄弟。” “谢谢你。” 孙传武鼻尖一酸，对著他摆了摆手。 “下辈子投个好胎，別年纪轻轻就死了。” 男人脸上的表情一僵，然后摇了摇头，张了张嘴转身就走进了远处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宽敞马路。 孙传武捏了捏下巴，自言自语：“咋好好的还骂人呢。” 眼前景象猛地倒退，再一睁眼，孙传武猛地惊醒，扶著床坐了起来。 老爷子坐在床上抽著烟，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老爷子叼著烟的火光忽明忽暗。 “嘴真碎。” 孙传武：“啊？”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和老爷子俩人下楼吃了个锅烙，一人一碗小米粥，统共了一块二，把老爷子心疼的要命。 小张早就在招待所等著了，俩人吃了饭也没有逛街的心情，人家小张毕竟不是自己家人，俩人也不好意思麻烦他。 “老爷子，不逛逛了？” 老爷子摆了摆手，把买好的一条长白参塞到小张手里。 小张赶忙摆手：“老爷子，这可使不得啊，我哪能要您的东西呢！” 老爷子笑著说道：“给你的你就拿著吧，你要是不拿著，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小张苦笑著收下了烟：“行吧，老爷子，你下次要是来市里，咋也得找我，我请您吃顿饭。” “都好说，都好说。” 开著车出了市区，下午两点多，三个人才回了村子。 老孙拉著小张吃口饭再走，小张说啥也没下车，老爷子也没强求，目送著小张开著车出了村子。 从回来这天开始，雨连著下了一个星期，一直下到8月11號才停。 一大早，大队部的大喇叭声就响了起来。 “滋~！唯二~！” “喂喂？噗！噗！” “孙九道，孙九道，听到广播快来大队部，快来大队部，有你的电话，有人找你。” “听到广播。。。” 第 20章 孝子王大炮 孙九道就是老爷子的名字，听说老爷子下生的时候天上劈了九道雷，所以老爷子就叫孙九道。 得亏老爷子生的时候鸭子没叫八声，要不知识匱乏的太爷非得给老爷子起个孙八嘎的名字。 “估摸著又是谁家有事儿了，走，跟我去大队部去。” 孙传武放下手里的刷子，跟著老爷子一块儿出了屋。 下了一个星期的雨，院子里黏糊糊的，一股土腥味儿。 爷仨一前两后到了村头大队部，大队部和小学在一块儿，旁边是小学的锅炉房。 村子里唯一的一台电话，就在大队部里。 进了大队部，村长递给老爷子一根烟：“叔，刚才有人打电话，镇子上王大炮打过来的。”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康凯嘴快的问道：“王大炮死了？” 孙传武没好气的对著康凯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傻啊，王大炮要是死了，能给村里打电话？” 村长瞪了眼康凯，笑著说道：“王大炮他妈死了，请孙爷过去一趟帮忙处理后事儿。” “我跟他说了，一会儿让他打回来，一会儿孙叔你和他说，那玩意儿我也不懂。” 孙爷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功夫，电话就响了。 老爷子接起电话：“我是孙九道，嗯，好。”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纸活要不？行，今天先给你拿烧纸啥的，明天我再送趟纸活。” 说著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我孙子主持，放心吧，主持了好几场了，我会的他都会，行，放心，肯定给办的明明白白的。” “好，这就让他去，一个半小时吧，好嘞，撂了。” 掛了电话，孙爷掏出三块钱递给村长，电话可不是白接的，一分钟一块钱。 “够不？” 村长把钱放进抽屉里，笑著说道：“够了够了，正好三分钟的。” “不差大队钱就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爷仨回了家，孙爷套上牛车，孙传武则领著康凯去仓房搬了一套纸活装上车，又拿了块儿塑料布，以防一会儿下雨。 “传武，你到了以后，给他家整明白了，放下纸活小凯你自己回来，明天咱俩再跑一趟。” “好嘞爷。” “嗯，路上注意安全。” 俩人赶著牛车上了路，上了老盘山道，旁边两条排水沟里水哗啦啦的往下流。 康凯叼著烟翘著二郎腿儿：“我还寻思王大炮死了呢。”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自己这兄弟和自己一样，一点儿也不靠谱。 “你就不能寻思点儿別的，天天咒人家死呢。” 康凯瘪了瘪嘴，嘟囔道：“我就那么一说，王大炮家里有钱，你说他这次能给多少？” 孙传武摇了摇头，有钱的人不见得就大方，这玩意儿不好说。 而且赏钱这东西得看人家心情，给多给少是人家的事儿。不过纸活方面他们不讲价，白事儿用的东西几乎也没有人讲价，说多少就是多少。 所以想挣多少，得看干白事儿的有没有良心，有良心的够用就行，没良心的，那是往死了坑你。 “这玩意儿不好说，谁知道他能给多少赏钱。” 康凯点了点头：“也是，不过咱爷说明天得拉两车圈，光这两车圈还有纸活就不少挣。” 俩人有说有笑的，上午十点来钟，俩人就到了镇子里，一打听，俩人就顺著別人指的路到了王大炮家门口。 孙传武进了灵棚，对著停床鞠了三个躬，然后上了柱香。 王大炮挺著个大肚子，剃著大光头，咧著嘴对著孙传武伸出了手，脸上一点儿悲伤的表情都没有。 “是小孙兄弟吧。” 握了握手，孙传武说道：“王哥节哀。” 王大炮咧开嘴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盒三五，掏出一根递给孙传武。 “来，兄弟，抽菸。” 孙传武摆手谢道：“王哥我不会抽菸，谢了哈。” 王大炮自己点上烟，对著旁边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的说道：“瞅著没有，这就是孙先生的孙子，你瞅瞅，年纪不大看著办事儿就是老成，一瞅就有深沉。” 旁边的小弟赶忙溜须拍马。 “可不么，也就是大哥你，要是別人，谁能请得动孙先生。” “就是，小孙先生看著就不一般，现在十里八乡的，能请得起孙先生家里的都是大户。” “谁说不是呢，咱大哥就是孝顺，老太太也算是享了福了。” 孙传武面带微笑，心里却有些犯膈应。 王大炮看著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妈撑死了也就六十。这年纪就走了，那可算不上高寿。 要么就是久病缠身，要么就是积劳成疾，从王大炮的表情看，也不像是什么大孝子。 孙传武指著外面说道：“列位搭把手，把纸活什么的抬到灵棚里吧，我再看看哪地方不对，到时候我再给规整规整。” “行，你们几个帮小孙先生把东西搬过来，那啥。” 王大炮突然拔高了嗓门儿，像是生怕別人听不到一样：“小孙先生啊，我跟你家老爷子说的都要好的纸活，拿的是最好的不？我不差钱儿，就想让我妈走的风风光光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纸活啥的当然是拿的最好的，这送上来的冤大头，不坑白不坑。 “放心吧王哥，肯定让老太君走的体体面面的。” 王大炮极为受用的点了点头，摸了把大光头，笑呵呵的说道：“那就成。” 纸活搬进了灵棚，孙传武围著灵棚转了一圈儿，指著供桌上的贡品说道：“王哥，贡品这个东西可不兴双数，不吉利。” 王大炮手一挥：“撤了，那啥，小孙先生，摆几个？” “水果五样就行，这个包子撤了吧，得摆馒头，馒头是大供，不能缺。” 王大炮笑呵呵的说道：“我妈爱吃肉包子，我还寻思让我妈再吃点儿肉，行，听小孙先生的。” 等供品重新摆好，孙传武拿著三斤六两的那一沓烧纸，递给王大炮。 “这是包七包的烧纸，一共三斤六两，到时候纸灰包成七个包，一个別多一个別少了，到时候出殯要用。” 王大炮皱著眉头，又开始装犊子。 “三斤六两能够么？小孙先生，整七斤二两，不，整十斤八两！” 孙传武：。。。。。 第21 章 死穴！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这人脑子有病吧？ 咋滴，嫌自己家人死的不够多，还得临时凑两个出来？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他嘴上却说道：“王哥，你的孝心我知道，但是这是规矩，多了少了都不好。” 王大炮摸了摸脑袋瓜子，嘟囔道：“那行吧，你看著整就行，你说啥就是啥。” 孙传武鬆了口气，灵堂倒是没什么事儿了，墓地那块儿他还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自己懂得风水之类的东西不多，挺多老爷子都没教自己，但是墓地的说道他是懂的。 “王哥，要是没啥事儿，你带我去看看老太君的阴宅在哪唄？” “行，你等会儿，我开车带你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对著康凯招了招手，康凯过来以后，孙传武小声说道：“你在这等著，一会儿中午吃了饭你就回去。” 康凯小声说道：“这人我看著怎么有点儿跟虎逼一样呢，脑子是不是不咋好使？”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没好气的说道：“你可別胡咧咧，中午別喝酒，別乱说话，这些人没个好玩意儿，犯不上跟他们闹矛盾。” “放心吧，我有数。” 王大炮开著一辆212停在灵棚前面，顺著驾驶室露出那个大光头：“小孙先生，上车！” 孙传武拍了拍康凯的肩膀，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王大炮一脚油门冲了出去，一个老破212，愣是开出来了推背感。 这年头开的起212的一般非富即贵，別看就是个吉普子，你有钱都不见得能买得到。 赵德义也有省里配的轿车，但是走乡道还是吉普子舒服。 王大炮不一样，从他这个人就能看出来，王大炮就是典型的装逼贩子。 他买车为了啥？九成九是为了装逼。 王大炮把著方向盘，另一只手一个劲儿的拍著方向盘中间的喇叭，那场景，就跟县太爷出行一样。 “小孙先生，哥这车不错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车是不错，人却不咋地。 小三万的车，孙传武也挑不出什么毛病：“那是相当不错了，一般人可买不起这车。” 听著孙传武的话，王大炮极为受用的点了点头。 “那可不，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就算是想要买都买不著。咱们镇的镇长都没有吉普子，也就参场有钱，厂长才有那么一个。” “除了这帮子人啊，你哥我这这溜沟塘子独一份儿！” 孙传武竭力堆著笑，没有接话，王大炮的嘴就像是机关枪一样，根本就停不下来。 “就这么跟你说吧兄弟，就我给我妈找的那个墓地，依山傍水的，风水那叫一个好。” “小孙先生你懂风水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东西他多少懂一点儿。 “懂一些。” “也是，孙先生的孙子，肯定懂这个啊！就这么跟你说吧，我找看墓地的那个先生，是从县里请过来的，早就找好了，你猜了我多少钱？” 孙传武顺著王大炮的话往下问：“了多少？” 王大炮伸出右手，做了个夸张的手势：“五百！” 孙传武心里面也猛地一惊，好傢伙，看个墓地五百块钱，这钱还真好赚啊！ 他爷也给別人看墓地，但是每次都是人家东家请赏，老爷子一般也不给找太好的墓地，按照老爷子的话说，好墓地多的去了，但是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往里住。 你要是担不住风水，埋进去也不见得是好事儿。 孙传武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风水学明白，到时候多碰到几个王大炮这种傻子，那还能缺钱么？ 他也有些好奇，五百块钱，一个人一年的工资，到底点的是什么墓穴。 “那可真没少。” 王大炮一甩头，脑瓜子都有些反光。 “那可不，兄弟我跟你说，我特別信这个。我就想著，我爹娘埋的好一点儿，到时候啊，我能接上力。” 孙传武心中腹誹不已，爹娘活著的时候要是不孝顺，你给她埋南天门门口，你都不一定有好报应。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著，王大炮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暴发户， 没什么文化，又迷信，又爱装逼。 这种人挺好相处，只要你顺著他来，那真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了地方，王大炮下了车，指著远处的一个山沟说道：“就在前面，还得走一会儿。” 孙传武看了眼四周，山清水秀，但是总感觉哪地方有点儿怪。 虽然他懂的风水也不是特別的多，但是也一眼看出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埋尸的好地方。 阴宅选址是有讲究的，除非就是老人说我非要埋在哪，要不还真得找个明白人看一看。 这玩意儿说难听点儿，埋的好不一定旺你，但是埋的不好，肯定克你。 到了地方，孙传武皱著眉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然后倒吸了口凉气。 那个收了五百的先生，怕是和王大炮有仇吧？ 怪不得王大炮上一辈子横死呢，埋在这的话，不横死都出鬼了。 《朝砂赋》中有云：对面山如短剑，必主伤亡。沙头路似长蛇，终归自縊。 翻译过来就是，如果阴穴对面的山就像是短剑一样，那后代必定有横死的风险，而砂头路，也就是两座山中间的这一条路，蜿蜒曲折，更是大凶。 再看墓地后面靠著的矮山，山樑蜿蜒，算不上龙，但是能称得上是蛇，本身靠著这条山脊，还能化解对面的杀气。 可难就难在，他选的这一块儿地的山脊处，就像是让人砍上了一刀，出现了一个缺口。 后面的蛇死了，而且风吹过来，杀气更盛，这就是奔著整死王大炮去的。 王大炮还不自觉已经让人做了局，本身孙传武对风水这一说也信，但是看到现在的阴宅，联想到上一世王大炮让人一枪喷碎了脑瓜子，孙传武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风水，也能杀人！ 王大炮一脸得意的说道：“兄弟，咋样，这地方选的不错吧？” 孙传武对王大炮虽然有点儿牴触，但是和王大炮交谈了一路，发现这个人本性不坏，就是张扬。 而且刚才在路上王大炮塞给了他一个红包，红包钱不少。 老话说的好，收人钱財替人消灾，至於是否得罪別人，孙传武没有多想。 按照老爷子的话说，他这一世要攒功德，要不以后准出事儿，救人一命不就是天大的功德么？ 孙传五深吸了口气，一脸郑重的问道：“王哥，你和这位看墓地的先生，有过结？” 第 22章 这兄弟我认了 王大炮微微一愣，皱著眉头看向孙传武。 他不傻，要是傻的话，也不至於能够捞偏门赚这么多钱。 他沉著脸看向孙传武，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小孙先生，你是不是看错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指著对面的山说道：“王哥，我虽然学的时间不长，但是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你看，这座山像什么？” 王大炮皱著眉头看向矮山，过了一会儿，脸色变的有些苍白。 “像一把刀子。” 孙传武点了点头，又指著通向大路，夹在两座山的小路说道：“你再看这条路呢？” 王大炮黑著脸一拍脑门儿：“像一条溜子（蛇）。” 孙传武嘆了口气，解释道：“这两处都是煞，头上悬著刀子，刀子一落，那斩的可是后代。” “这条蛇型的小路，像不像上吊的绳子？套的是谁？套的还是子孙后代。” 孙传武指著后面的山：“本身后面山还是条蟒山，好歹有七分贵气，但是你看这块儿，蛇的七寸被砍了，这就是条死蟒。” “山风一过，那就是煞气，正吹著对面的短刀，这不就是生怕短刀不落绳子不捆么？” 上一世王大炮死了以后，她媳妇儿没两天就上吊死了，当时还有人说这两口子感情好，现在看来，和风水绝对有脱不开的关係。 王大炮的脸色变的苍白，喃喃道：“不能啊，我还给他钱了，他为啥要坑我呢？” 孙传武嘆了口气，拍了拍王大炮的肩膀。 “王哥，咱兄弟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不是我看你孝顺，肯定不会因为这事儿去得罪另外一个先生。” 孙传武脸不红心不跳，啥孝顺啊，那不是看在阴德和钱的份儿上么。 “既然我能说出这事儿，我也是顶著得罪別人的风险才说的。你可以不信，就当我没说过，但是这事儿，你自己想明白，到底要不要让老太君往这里埋。” 王大炮现在还能听不出来怎么回事儿么，他赶忙说道：“兄弟，你瞅你这话说的，我能不信你么！” 说著，王大炮又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点了两下，索性把钱都塞给了孙传武。 “兄弟，你別嫌少，你放心，你这么帮我，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以后有啥事儿你跟你王哥说，在这一亩三分地，你哥的话就是牌面。” 孙传武心里乐的要命，这一把钱少说四五百，加上刚才王大炮给自己的，那加起来怎么也得七八百块钱了。 孙传武故作矜持把钱往回一推：“王哥，你这是干啥啊，我是认你这个人，不是认你的钱。” 王大炮生怕孙传武不管自己，又把钱推了回去，脸上露出几分焦急的神色。 “兄弟，你说的我知道，你老哥是个俗人，这钱你不拿著，你老哥我心里不安生。” “那好吧。” 孙传武揣了钱，王大炮鬆了口气。 “兄弟啊，你说这事儿咋整啊？本身我还想著把我妈埋在这，到时候给我爹也把坟迁过来呢。” 孙传武隨手摺断了一根树枝，然后在湿漉漉的地上轻轻一挖。黄色豆粒大小的粗砂下面，瞬间冒出了浑浊的水。 下面的土漆黑如墨，散发出刺鼻的臭味儿，像极了夏天的下水道一样。 这事儿咋破？不往这埋不就得了？ 但是这话孙传武不能说，人家王大炮都往自身安全上想了，本身他就迷信，这事儿自己还得敷衍著来装装样子。 要不自己这钱。。。要不王大炮能记自己人情么？ 这年头啊，像是王大炮这种人，说不定他哪天就能用得上，而且王大炮这种人別看著不怎么样，但是骨子里还是讲义气。 人傻钱多讲义气，这种朋友交一下没啥坏处。 王大炮看著地上的黑水还有黑泥，脸更白了，身子也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兄弟，这，这看著咋这么噁心呢。” 孙传武板著脸，故作玄虚：“不是说了么，这条蟒死了，这不就是风水败了以后的血么？” 实际上並不是这样，这附近都是山，树也不少，树叶子一掉，上面还有一汪不大的泉眼，一下雨，水一涨，沙子就埋上面了，下面就是树叶子常年烂掉变成的黑土。 不过和风水有没有关係，孙传武也吃不透，但是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这样，老爷子说过，这种地方指定不能埋人。 当时自己还问为啥不能埋人，老爷子就一句话。 “你是不是傻？这要是下大雨，坟包子不冲没了？” 孙传武装模作样的在兜里一掏，一张黄符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这黄符还是穿回来那天，老爷子贴在自己脑门子上的。当时自己隨手揣进了兜里，没想到现在还能用的上。 轻咳了一声，孙传武拿著黄符装模作样的闭著眼嘟囔了两句，然后直接扔到了挖出来坑里。 “行了，这就没事儿了。” 王大炮鬆了口气，擦了把脑门子上的汗，感觉周围的气温好像也高了不少，身子也不冷了。 一抱拳，王大炮一脸郑重：“兄弟，別的不说了，还是那句话，以后有事儿隨时吩咐。我王大炮要是说一个不字儿，我就是你生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王大炮到底怎么得罪人家了。 “王哥，你到底咋得罪那位先生了，人家为啥这么整你啊？” 王大炮也是一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啊，那人吧，就是个看风水的。而且他和我家老爷子关係不错，以前老爷子没死的时候，还经常走动呢。” “这两年我也挺照顾他家里，逢年过节我还都上他家去，而且前一阵儿我娘快撑不住了，我还特意找他去找的墓地，钱也没少给，谁寻思他就给我找了这个地方。” “这老瘪犊子，心咋这么黑呢你说，这事儿我指定得找他说道说道去！不把他打出来屎，我就不是我娘生的！” 孙传武皱著眉头，突然想起来王大炮之前说的那句话。 “王哥，你说那个先生说了，到时候让你爹把坟也迁过来？老爷子埋在哪了？” 第23 章 脑子里都想的啥？ 王大炮说道：“离著不是特別远，你说这老傢伙真特么坏啊，让我爹迁坟还迁这块儿来。” 孙传武心道谁知道你咋得罪人家了，人家非得这么报復你，不光给你挑了这么个地方，还想著给你爹也挪过来。 就算是迁坟，也很少有这么迁的，基本都是女的跟著男的迁，哪有男的跟著女的迁的？ 之所以这么做，孙传武心里也有几分猜测。 多半儿啊，是王大炮他爹埋得墓穴好，到时候不给他爹迁坟，不至於直接剋死王大炮。 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一个风水先生这么记恨一个人？ 这可真是死仇啊！ 王大炮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懊恼的一拍脑门儿。 “哎我c！我想起来到底为啥了！” 孙传武一脸好奇：“为啥啊？” 王大炮嘆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 “那个老登心眼子是真特么小啊，就这事儿犯得上这么整我么！” “是这么回事儿，那个老登姓徐，家是县里的，和我爹俩人早些年就认识了。他家里吧，还有个老爷子，他也有个儿子，和我差不多大。” “我爹在世的时候，他只要来这边看风水，就找我爹喝酒。” “前两年我爹活著的时候吧，他那时候和我爹喝酒喝多了，就说这边有个地方，风水可好了，埋下去最起码能旺三代。” “当时他还说呢，他家老爷子快不行了，到时候往这边埋，还和我爹说，让我爹帮忙找人打墓地。” 孙传武神色古怪的看著王大炮，不用想，他肯定给人家把地方占了。 果不其然，王大炮红著脸接著往下讲。 “那啥，我爹那年也倒霉，喝酒骑著自行车从桥上掉下去摔死了。我当时不就想到那个地方了么，然后就找人给我爹埋在那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么说真对上了，我爹埋在那以后，我干啥都能挣钱，没两年也就发了家。” “我娘和我爹感情好，这两年天天哭，念叨我爹，这不，咋伺候也没用，大夫说心病太重了，这也跟著走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怪不得人家要这么祸害你么。 走南闯北好多年，可找了一个好穴，你这边先给占上了，人家不折腾你都出鬼了。 “王哥，你这我也不知道该说你啥好了。” 王大炮也有些掛不住，毕竟自己有错在先，但是那老登这么祸害自己，他心里即便是有愧疚，也憋著一肚子火。 “我俩的帐我俩算，先让我娘入土为安。” “兄弟，要不你再给我妈找个地方？”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这还找啥地方了，让老太太和老爷子並一块儿不就得了。” “两口子感情那么好，分开也不是一回事儿，而且再折腾也不好，白瞎了那么好地方了。” 王大炮有些犹豫的问道：“那啥，你说他不能去给我爹的墓地使啥绊子吧？” 王大炮这么一说，孙传武心里也没底了。 要是那个老头真想使绊子，自己也不一定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建议王大炮给那老头整死吧？ 人家脑袋里想的什么，他根本就不清楚，这东西还真不好说。 “这。。。” “王哥，要不你好好跟人家说说呢？”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总不能整死人家吧？” 王大炮眼底闪过一丝凶光，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 好傢伙，你可別以为我这是攒动你去整死人家老头啊！ 王大炮脸上露出几分挣扎，攥著拳头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行，这事儿本身就是我不地道，下不了手啊。” 孙传武：？？？？？？ 俩人开著车回了家，王大炮特意去镇子里的招待所给孙传武开了个房间，然后去信用社取了不少钱，开著车就走了。 吃完了饭，孙传武躺在招待所里想著王大炮和那位先生的恩怨。 按照孙传武的视角来看，如果那个人真想把事儿做绝，直接在他爹坟上做文章就得了。 別的不敢说，破了他爹坟的风水，那位徐先生大概率是能够做的到的。 既然能够做的到，为什么还大费周折给他妈找个凶穴呢？他就不怕王大炮不往那边迁坟？ 而且，如果他真的想让王大炮死，直接把白事儿接了不就得了？ 按理说那人能做这种局，道行肯定不浅，而且会风水，白事儿方面应该也懂。 自己虽然没听过那个人的名號，但是这一行两者都会的不少。 如果他主持王大炮母亲的后世，那这个杀局不就坐实了？ 越想孙传武越觉得迷糊，这些老阴逼的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什么呢？ 迷迷糊糊的，孙传武就睡了过去。 另一头，王大炮下了车，看著眼前的小院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从车上拎下来两大兜子东西，里面叮了噹啷作响，都是些麦乳精桶装饼乾之类比较贵的东西。 嘆了口气，王大炮拎著东西进了院子。 太阳刚落山，一个穿著中山装的山羊鬍老头坐在房檐底下，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向王大炮。 “你娘死了你不在家守著，跑我这送东西干啥？” 王大炮没接话，直接进了屋，轻车熟路的把东西放好，然后拿著一个马扎子出了屋，坐在徐先生对面。 王大炮看著眼前的老头，心里面憋著一肚子火，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苦笑著说道：“叔，墓地的事儿是我不地道，但是犯不上整死我吧？” 徐先生冷笑著看著王大炮，扶著椅子把手坐直了身子。 “风水就是命，那地方我瞅了好几年，就想著给我爹埋个好地方。我没把你和你爹当外人，你可倒好，你爹一出事儿，直接招呼不打就给你爹埋那了。” “能管三代啊！要不是你爹埋在那个地方，就你这样子，能有现在这些家业？” 王大炮嘆了口气：“叔，这些年我没少往你家搭钱，这事儿是我不对，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行不？” 王大炮一面说著，一面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放在徐先生椅子旁边放著茶壶的小桌上。 “这事儿是我错了，叔，您高抬贵手，咱爷俩犯不上斗得你死我活的。” 徐先生扫了眼桌子上的钱，靠著椅子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以后，徐先生缓缓的开了口。 “我要是真想整死你啊，我就不会让你去找孙九道给你娘办白事儿。” 第 24章 髕骨 要是孙传武在这，绝对会被徐先生这话嚇一跳。 上一世王大炮的死八成和那个死穴有关係，而且上一世，他爷爷並没有给王大炮办白事儿。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这时候老孙头应该带著孙传武去了林场办手续，所以这事儿徐先生给王大炮留了一线生机，但是王大炮却没能找上老爷子。 所以，多半是徐先生觉得天意如此，才没有出来阻止。 王大炮苦笑著点了点头，当时徐先生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了要让自己去找孙九道给自己的娘主持后事。 路上他也想明白了，为啥要找孙九道，不就是为了让孙九道点破墓穴的事儿么？ 徐先生真想整死自己么？ 王大炮也说不清楚，目前来看，徐先生確实有整死自己的心思，但是，更多的则是泄愤。 孙传武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孙九道能看不出来么？ 徐先生吐出一口浊气：“我和你爹交情颇深，你哪怕跟我打声招呼，告诉我想给你爹找一个好去处，我能说啥？” “可是你呢？这些年这件事儿你就像是忘了一样，嘴上连个话都没有。你说的那些钱，那些东西，凭我的本事，我赚不到？” “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要不是想著，让你爹能有个安身的地方。。。” 徐先生睁开眼睛，看著王大炮，摇了摇头。 “罢了，王为民，幸好你孝顺，你命也不该绝，这事儿，到此为止了。” 王大炮深吸了口气，喉咙乾的要命。 “徐叔，谢谢。” 徐先生继续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示意王大炮可以走了。 王大炮站起身子，对徐先生鞠了一躬，然后低著头朝著外面走去。 临到大门口，王大炮突然转过头，对著徐先生问道：“叔，要是恰巧我没找到孙先生，要是我娘葬在了那。。。” 徐先生抓起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茶壶，往身前一拋，茶壶瞬间碎成了好几瓣儿。 王大炮脸一掰，深吸了口气，转身上了车，发动汽车迎著夕阳窜了出去。 徐先生心疼的看著地上碎了的茶壶，喃喃自语：“解气了。” 。。。。。。。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到了王大炮家里。 王大炮顶著俩黑眼圈儿，瞅这样就知道一宿都没睡。 “来了兄弟？” 孙传武点了点头，小声问道：“解决了？” 王大炮苦笑著点了点头，然后拉著孙传武走到一边，把事情跟孙传武说了一遍。 当孙传武听到是徐先生让王大炮去找自己家老爷子的时候，他瞬间感觉到头皮发麻。 上一世这个时间线，老爷子正和自己去林场的路上呢，怪不得上一世王大炮死了。 要是这一世自己还是遵循著上一世的节奏往下走，那王大炮岂不是难逃一死？ 这么算来，说来说去，都是他孙传武救了王大炮一命！ “兄弟，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孙传武这次没有反驳，对於那个徐先生，也越发的感觉到好奇。 这种人自己上一世怎么没听过呢？ “嗨，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况且你也一片孝心。干白事儿的是做什么的，不就是让死者安息，让生者宽慰的么。”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兄弟一瞅就是文化人，小嗑一套一套的。” 昨晚上孙传武也从別人的嘴里听到了不一样的王大炮。 王大炮虽然愿意装逼，而且打仗斗殴，但是绝对孝顺。 自己先前还真是误会他了。 “啥文化人啊，高中都没念完。” “那也比我强，我初二就不念了，那些数字儿我是真看不进去，一上数学课，我就犯困。” 俩人关係又亲密了不少，聊了一会儿，孙传武列了张单子，递给了王大炮。 “王哥，老太太和老爷子合葬，得需要这些东西，你看看能买的著的就去买，买不著的我再想办法。” 王大炮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里面有讲究：“放心吧，这些东西我儘量去买，不行我再找你。” 孙传武嘱咐道：“王哥，有些东西你要是从別人手里买，必须给钱，不能让人家送，要不对人家不好。” 王大炮爽快的说道：“放心，这事儿肯定不能祸害別人。” 王大炮开著车上了街，孙传武也没閒著，东瞅瞅西看看，帮忙一块儿忙活。 正忙活著呢，一个邻居家大娘对著孙传武招了招手。 “啥事儿啊大娘？” 大娘问道：“小孙先生啊，我娘这两年身子骨也不行了，到时候要是人走了，能找你办不？”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大娘，这事儿可不兴说啊，这玩意儿哪有提前预定的呢。” 大娘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嗨，这有啥的，没那么多穷讲究。” “我娘都瘫了十多年了，好人躺十多年都得出事儿，更別提病人了。我也是看著你办事儿讲究，寻思著问问你。”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至於到时候能不能来，他真说不准。 “大娘，这个我可不敢轻易应下，到时候你可以往我们大队打电话问问，要是有时间，我指定来。” 大娘笑著点了点头：“那行，咱们说好了啊，到时候我找你你別不来。” “放心吧大娘，只要我没事儿，指定过来。” “对了小孙先生，我看你刚才给大炮一张单子，髕骨这玩意儿还有说道么？” 有些地方叫合葬为髕骨，这俩说的都是一回事儿。 合葬可不是把阴宅挖开再直接埋进去就了了，这里面说道可不少。 孙传武耐心的解释道：“確实有说道。” “首先啊，髕骨这东西讲究原配，有道是人归前妻，地归本主。比方一方先走了，另一方结了婚，哪怕百年以后，他也只能和原配髕骨。” “除了这个以外，髕骨还要搭桥。” “搭桥？这咋还得盖桥呢？这么麻烦么？” 孙传武笑著说道：“不是真的盖桥。” “所谓搭桥啊，就是在两个棺材之间摆放七星钱，还得用一双红筷子，一顛一倒搭在两个棺材还有七星钱中间，这就是所谓的桥。” “到时候还要准备三尺六寸的红布，这叫搭桥布，代表的是365天，也叫过梁和阴阳桥，只有搭上这个，亡人才能够在上面行走。” 旁边一个大姨问道：“要是我死了以后不想和我男人髕骨行不？” 第25 章 我吃不消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帮忙的人就聚了一堆儿。 谁家里还没个红白事儿，农村人本来就好事儿，特別像是白事儿这种事儿，都愿意听上两句。 孙传武看著大姨，笑著说道：“嗨，现在婚姻都自由了，埋不埋一起也得看个人意愿。” “要是生前就打一辈子，到了下面埋一块儿不天天打么。不过这个也得看子孙后代的意愿，人家要是想埋一块儿，咱也拦不住。” “倒也是，要是我走了，估摸著我儿子肯定让我和他爹埋一块儿。” “我这都伺候了他爹一辈子了，到走了还得伺候他爹，想想心里就不舒服。” 孙传武对於这种想法很赞同，並不是每个人都生活的很顺意，有些东西面子上都看著过的很好，其实过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就好比王大炮，谁都觉得这人得得瑟瑟的，但是有几个人比他更孝顺？有几个人比他心疼媳妇儿？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嘮嘮叨叨的说个不停。 过了一个多小时，王大炮就开著车回来了。 “兄弟，东西都整全了。就是铜钱啥的费点儿劲，別的都好说。” 孙传武接过东西点了一遍，东西都对，明天髕骨正好用得著。 “王哥你不去睡会儿？” 王大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伤感的表情。 “睡不著。” “我和我娘我爹感情都特別好，我媳妇儿也顾家，我爹走了以后啊，我娘天天偷著哭。” “我也找了大夫，也想办法让我娘心情好点儿，可我娘太想我爹了。” “我娘这也算是解脱了，我也算是让我娘过了两年好日子。哎，兄弟啊，你看著我乐乐呵呵的，我不乐呵咋整？” 王大炮朝著灵棚看了眼，顺著王大炮的视线看去，两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冒头的双胞胎跪在停床旁边，哭的梨带雨。 “我俩妹妹也天天哭，你说家里就我一个男的，我得扛事儿啊。” “我也想哭，我再一哭，这家不就乱了么？” 孙传武十分理解王大炮的心情，长兄为父，当年老爷子走的时候，自己和小叔也哭的不行，他爹却笑著迎接宾客。 当时他还觉得自己的老爹冷血，直到老爷子出殯入土的那一天，他爹操办完老爷子的后事，那天晚上抱著老爷子的遗像哭了整整一夜。 孙传武也生出些许的同情：“怎么也得睡会儿，你要是垮了，嫂子咋整，你妹妹咋整？” 王大炮一拍脑门子，上下打量著孙传武，看的孙传武后背发毛。 “你这么瞅著我干啥啊王哥？” 王大炮吧唧著嘴点了点头：“老弟，你有对象没有？你看我俩妹妹咋样？”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傢伙，你这人说变脸就变脸啊这是。 刚才还伤感的要命，本来孙传武都想著王大炮能哭出来了，谁寻思直接开始给妹妹说媒了。 王大炮的两个妹妹和王大炮就像是两个妈生的一样，俩姑娘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个头也差不多，长的模样和身材绝对都是上等。 要不是两个人一个b一个d，孙传武也不好分辨俩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孙传武赶忙摆手，就算是介绍对象哪有在灵堂介绍的啊，这不是扯淡么？ 你妈还在那躺著呢，嚇人不？ “不行不行，那啥，王哥，两个我真吃不消。” 王大炮：？？？？？？？ 十一点不到，老爷子就和康凯俩人赶著牛车来了。 王大炮那叫一个热情，抓著老爷子的手就没放开。 “孙先生，感谢您能过来。” 老爷子狐疑的瞅了眼孙传武，这小子给人家办砸了？ “理应过来看看。” 王大炮递给老爷子一根烟，等老爷子叼上以后，赶忙掏出火机点上。 王大炮竖起大拇指，一脸感慨：“孙先生，小孙先生真是这个，本来我还想著他年纪小，后来我一看他那个做派，好傢伙，是我没头髮没见识了。” 老爷子鬆了口气，刚才他都做好给孙传武擦屁股的准备了，谁寻思王大炮整了这么一出。 老爷子微笑著说道：“王先生过奖了，纸活什么的都送到了，咱先把东西搬下来吧。” “行，小六啊，快，去把东西搬下来去。” 王大炮足足订了两大牛车的纸活，圈什么的就一大堆，场面什么的绝对是做足了。 “孙先生，一共多少钱？” 孙传武赶忙按下王大炮的手：“王哥，昨天不是给了钱了么，够了。” 老孙头有些惊讶的看向孙传武，心道这小財迷怎么转性了？白给的钱都不要了？ 王大炮脑袋一歪，不悦的说道：“什么话这是，各是各码，昨天的钱是我给的赏钱，和纸活没关係。” “真不用啊王哥。” 王大炮没听孙传武的，伸出手点出二十张大团结，塞到了老爷子手里。 “孙先生，多少也就这样了啊，算我占点儿便宜。” 老孙头看著手里的钱一阵感慨，这钱是真好挣啊，这一个活赶上自己干五六个活的了。 而且听自己財迷孙子的口气，他还没少给赏钱，最起码要比自己手里的多。 老孙头收了钱，嘴上还说道：“不占便宜，这些不少了。” 王大炮咧开嘴憨呼呼的笑了笑：“那就行，那啥，兄弟啊，这也到饭点儿了，走，我领著你带著咱爷吃口饭去。” 老孙头更惊讶了，这才一天功夫，自己这孙子就跟人家称兄道弟了？ 这一天他干啥了？ 王大炮拖著三个人上了车，开著车直奔镇子里的饭馆儿。 正常王大炮家里也有饭，这两天帮忙的人不少，每天都得走席，虽然不是大席，但是菜也好几样呢。 到了饭馆儿，趁著王大炮上厕所的功夫，憋了一路的老孙头拉著孙传武问道：“咋回事儿啊这是？” 孙传武把昨天的事儿简单一讲，当听到那个人姓徐以后，老孙头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我倒是谁呢，感情是他啊。要是是他，这事儿就说的过去了。” 孙传武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心里像是猫抓了一样。 他也是憋了一天了，怪不得姓徐的让王大炮找老爷给操办后事儿呢，姓徐的果然和老爷子认识。 “爷，你认识他？” 第 26章 入土为安 孙九道点了点头：“咋不认识呢，这老小子就是这样，干啥事儿都整这些虚头八脑的。” “爷，他厉害不？” 孙九道看了眼孙传武，嘴角一抿：“也就那样。” “和你比咋样？” “差远了。” 孙传武鬆了口气，本来他还怕姓徐的报復，现在看来，有老爷子在肯定是没事儿了。 “不过他要整死你应该不困难，而且別人查不出来。” 孙传武哭丧著脸：“別呀爷，我可是你亲孙子啊！” 老爷子一脸玩味：“让你跟我学风水还有奇门你不学。” 孙传武的脑袋点的跟捣蒜一样：“学，肯定好好学。” “那你可得好好学，要不真碰上狠人啊，我都不见得救得了你。” 孙传武突然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就跟老爷子说他要不干白事儿就有可能遭雷劈一样，不会都是老爷子唬自己的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以后，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 孙传武那叫一个难受，他看著老爷子，一脸的警惕的问道：“爷，那件事儿和这事儿你不会都是在嚇唬我吧？” 老爷子嘿嘿一笑：“你猜？” 孙传武：。。。。。 吃完了饭，老爷子就留下了康凯，自己牵著两头牛走了。 他对孙传武倒是放心，也不怕孙传武第一次髕骨就整出事儿来。 晚上的时候，孙传武领著王大炮一家人去镇子的大路口烧了纸牛还有盘缠，等火光点起来的那一刻，两天都没哭的王大炮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悲愴的大嗓门儿划破了夜空，任凭別人怎么劝，王大炮都是一句话。 “我娘走了，我娘怎么就光想著我爹啊，她就咋不想想我啊！” 孙传武眼睛有些发红，等王大炮哭够了，孙传武拉著王大炮起来，拿过王大炮手里的烟。 “陪一根儿。” 俩人点上了烟，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王大炮整个人精神萎靡了不少，叼著烟一个劲儿的在那嘟囔著。 “那年我发了烧，我跟我娘说我想吃肉。那时候我还小，家里都在生產队干活，哪有肉吃啊。” “我娘晚上就出去了，等第二天早晨一回来，我娘手里拿著两只巴掌大的兔子，脸上让树条子抽的一道道的，裤子也破了，腿上还全是血。” “我娘哭著抱著我说啊，为民啊，娘没有本事，大兔子娘撵不上，一晚上就撵了这么两只小玩意儿。” “后来我也没捨得吃那俩兔子，一直养了好长时间。” “还有一年我上初中，我娘摔断了腿，等好了以后，脚就跛了，走道一瘸一拐的。” “当时同学就说我娘是瘸子，我当时气不过，就给同学打了。老师当时叫了家长，我娘跛著脚跟人家一个劲儿的道歉。” “我当时就是不服气，明明我娘是因为我一直拉肚子，家里买不起药上山给我薅草药才从山上滚下来的，我那么好一个娘，凭啥让他们说啊！” 王大炮嘮嘮叨叨的说了一路，直到走到灵棚前面的时候，他才停下了脚步。 他看著点著灯的灵棚，有些不知所措。 他抬头看向孙传武，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那双红肿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无助。 “兄弟，我明天，就再也看不到我娘了。” “兄弟啊，以后我再喊娘，再也没人答应了。” “以后，以后我再跟人家斗狠受伤，我娘再也不能拿著笤帚追著我满院子跑了。” “兄弟。。。” “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月亮星疏，天上的银河宽广无边，突然就颳起一阵风，又轻又柔，轻轻的抚摸著王大炮和孙传武的脸。 孙传武仰起头，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能够重活一世，真的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恩赐。 “哥，我饿了。” 灵棚里，王大d探出了脑袋，抿著嘴眼泪在眼圈儿打转。 王大炮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笑著说道：“饿了啊，哥给你下麵条吃去。” 看著王大炮走向院子的背影，孙传武表情有些复杂。 抹乾净眼泪，王大炮就成了別人的丈夫，妹妹的哥哥，儿子的爸爸。 男人不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会出现在每一个被需要的场景里，扮演著每一个角色。 唯独，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够卸下偽装做自己。 。。。。。。。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领著王大炮一家人净面封棺。 隨著王大炮重重的把火盆一摔，八大山抬著棺材，缓缓的上了路。 王大炮捧著遗像，扛著灵幡，两个妹妹哭的梨带雨，互相搀扶著来到了镇子口，目送著送葬的队伍逐渐远去。 到了塋地，墓顶遮著棚子，掉了漆的棺材孤零零的躺在大坑里，旁边空出来很大一块儿位置。 孙传武念完咒语，摆放完物品，指挥著眾人小心的落棺。 领魂鸡一声长鸣过后，孙传武拿著铜钱放在两个棺材中间，然后搭上筷子，盖上了三尺六的红布。 给王大炮递了个眼神，王大炮扯著嗓子喊道：“爹，开开门啊，我妈要进来了。” 接连喊了三遍，孙传武指挥著王大炮垫了棺头土，然后脚踏七星，开始念咒。 咒语念完，眾人填完了土，王大炮看著硕大的坟堆有些失神。 “走吧王哥。” 王大炮回过神，抹了把脸，强挤出一个笑容，：“走。” 回到镇子里，王大炮开始挨桌敬酒，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孙传武知道，王大炮这是在给自己逝去的母亲做最后的践行，也是在竭力的留住母亲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丝痕跡。 一圈儿下来，王大炮栽栽愣愣的走到孙传武身前，给孙传武满上酒，王大炮眼睛有些发直的举起酒杯。 “兄弟，別的就不说了，都，都在酒里了。” 孙传武也没拦著，这时候王大炮就需要酒精麻醉自己。 一杯接著一杯，孙传武和康凯也喝多了，等下午散了大席，两个人也没休息，就互相搀扶著上了路。 也就是王大炮多了，要不非得留两个人住一晚上，明天再送俩人一起回去。 孙传武和康凯也是心大，两个人走道都走不顺了，还是翻山越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 镇子和村里就隔著一座大山，中间有一条特別陡的小路，俩人翻过了山樑，顺著坡往下走，刚走没多远，康凯就指著前面晃晃悠悠的开了口。 “传，传武啊，你，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个，有个娘们儿啊？” 第 27章 真喝高了？ 孙传武揉了揉眼，打了个酒嗝。 “还真，真是。” 俩人现在是喝高了，这荒山野岭的，突然出现了个坐在树底下哭的姑娘，怎么看著都怪异。 俩人却根本就没发现，脑瓜子也不好用了，栽栽愣愣的就走了过去。 这地方叫黄泉子，之所以叫黄泉子，那是因为这块儿有个暖流水儿。 啥叫暖流水儿，暖流水儿是土话，常年不上冻，冬暖夏凉。泉水旁边吧，是一个黄土坡，全是黄泥。 这地方埋了不少人，大多都是荒坟，也就是没人祭奠的老坟。 以前有挺多知青还有垦荒的在这边劳动，不少人就永远的留在了这个地方，多少年也就老孙头清明的时候过来送个纸钱。 显然孙传武早把这些东西忘得一乾二净了。 走到跟前儿，孙传武打量了眼姑娘，这姑娘穿著一身粗布衣服，上身是那种枣红色的褂子，上面还印著白。 下身则穿了条老蓝色的裤子，一双绿色的黄邦牛筋底儿鞋。 大热天的，也不嫌热。 姑娘长的不错，脸挺白，眼睛挺大，扎著两个小麻辫，楚楚可怜。 “姑，姑娘，哪家的啊，咋，咋在这哭呢？” 听到孙传武的动静，姑娘怯生生的往后靠了靠。 康凯舌头都大了，挤出一个自认为憨厚却极为猥琐的笑容。 “姑娘，別怕，我俩，我俩是红旗村儿的，我俩，都，都不是啥好人。”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说啥呢，咱俩都是好人。” “噗呲。” 姑娘捂著嘴笑出了声，看著俩人的样子，脸上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 “笑了，嘿嘿，你看笑了哎！”康凯咧个大嘴，自己笑个不停。 孙传武懟了下康凯，然后问道：“姑娘，你这是咋了？咋在这哭呢，我，我看你眼生啊，哪个村儿的？” 姑娘皱著眉头怯生生的说道：“我，我是五队儿的，我脚扭了。” “五队儿？” 五队儿在六队儿下面，是个屯子，比村小一点儿。 以前都是生產队儿，挺多屯子也懒的起名了，就按照哪个队儿起的名字，要不就看著树叫什么大杨树大榆树，名字起的格外的草率。 五队儿不是早就没人了么，好像和四队儿並了啊？ 孙传武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多想，姑娘又开了口。 “那个，同志，能商量个事儿不，我走不了道了，你俩能给我送五队儿去不？” 康凯一拍胸脯：“小事儿，那啥，我，我背你去。” 姑娘也没拒绝，等康凯蹲下来以后，姑娘直接趴在了康凯的背上。 “搂紧了啊，起。。。” “再起。。。” “再。。。哎我去，姑娘你吃的挺好啊，挺沉啊！” 孙传武黑著脸说道：“完蛋玩意儿，你自己不行就说不行唄，这姑娘看著顶了天儿也就九十斤，起开，我来。” 康凯一脸不服气：“你来，我跟你讲，她肉实诚。” 孙传武不信邪，什么五队儿六队儿，早就忘得一乾二净了。 姑娘往背上一搭，孙传武猛地一用力，背著姑娘就站了起来。 还真別说，这姑娘確实有点儿沉。 孙传武显摆道：“咋样，我就说你不行，你还非找那些理由。” “你，你牛逼！” 三个人顺著坡往下走，不知道为啥，孙传武总感觉背上的姑娘有些凉，而且身上有股怪味儿。 这味儿说不上难闻，就是那种烂木头扒开的味道，有种淡淡的腐朽味儿，还有木头的香味儿。 这姑娘得洗个澡了。 一想起来洗澡，孙传武就不由得想起来胡晓晓。 那一抹惊艷的白，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根本就忘不了。 康凯叼著烟，吊儿郎当的问道：“姑娘，你叫啥啊，我咋看著你眼生啊？” 趴在孙传武背上的姑娘说道：“我叫张婷，一般不怎么出来。”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咱们这人可不少，你能认识的过来么。” 康凯瘪了瘪嘴：“也是，確实认不过来，前两天的时候，別人给我介绍了个相亲的，说是六队儿的。” “我没事儿就去六队儿，我都不知道还有那么个姑娘。” 孙传武问道：“还有人给你介绍相亲的呢？你不，你不追丁招娣了？” 康凯嘆了口气，一脸忧鬱的表情：“追，追不上啊，人家也不稀罕我，说我长的矮还黑。” “我也不矮啊，都说二十三还能窜一窜呢，我才十八，还能长个。” 孙传武一脸鄙夷：“你可拉倒吧，你就这么高个了，还能长啥，就长肉了。” “对了张婷，你住哪来著？” “五队儿。” 康凯有些疑惑的问道：“五队儿不是和三队儿並了么？还有人家么？” 孙传武这时候也想起来了，对啊，五队儿不是和三队儿並了么，现在就叫大柳树。 张婷眼睛微眯，转头笑著说道：“没有，你俩喝多了吧，我一直在那住著呢。”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人家姑娘都这么肯定了，难道真是俩人喝高了记错了？ 要是不记错，张婷是哪来的？大白天的，还能闹鬼了？ 就算是闹鬼，谁家鬼这么沉啊，不都说鬼可轻了么。 孙传武脑瓜子迷迷糊糊的，他点了点头：“啊，有可能，五队儿好像还在。” 谁承想张婷却一脸疑惑的问道：“什么五队儿？五队儿不是没了么？” 康凯咧著嘴说道：“可不就是没了么，和三队儿並了。” 孙武脑瓜子更迷糊了，不对啊，他明明记著张婷说的自己在五队儿住啊？ 张婷也接茬说道：“对啊，我住三队儿，五队儿和三队儿並了。” 孙传武更懵了：“不是，刚才你不是说你住五队儿么？” 康凯也微微一愣，好像，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吧？ 张婷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喝多了吧，刚才我说的是三队儿，你说五队儿和三队儿並了，你可能听错了。” 康凯脑瓜子瞬间不够用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对，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孙传武满脑子都是三队儿五队儿，走了一路，咋也想不明白。 自己真的听错了？ 酒这玩意儿真不能多喝，你瞅瞅，脑瓜子都不好使了。 等下了坡，前面就是进村儿的小桥。 两个人抄的近路，统共也就走了一个半小时时间，比绕盘山路最起码省了两个小时。 村子里住在小桥附近的妇女一般都在这洗衣服，正巧，今天也有几个人坐在小河旁聊著天用棒槌捶著衣服。 走到小桥上，孙传武刚要打招呼，桥下的一个女人就惊恐的喊出了声。 “传武啊，你背著个棺材板子干啥啊？” 第 28章 你快说啊 棺材板子？什么棺材板子？ 自己背著的不是张婷么？ 孙传武侧著身子往桥下一瞅，孙传武看著水光里映出来自己的倒影，影子后面那个掉了漆的黑色棺材板子，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 “臥槽！” 惊呼一声，孙传武猛地就把背后的张婷顺著小桥扔了下去。 “哎我操，你干啥啊，你疯了，咋把人家张婷扔了呢！” 康凯骂了一声，就准备从小桥上往下跳，孙传武一把抱住了康凯，刚才那一瞬间，他就醒酒了。 “张啥张婷，那特么是棺材板子！” “你好好瞅瞅！” 康凯醉醺醺的往桥下一瞅，正巧就看著漆黑的棺材板子在水面上飘著。 “臥槽！” 康凯猛地瞪大了眼珠子，也瞬间醒了酒。 “我，我我，你，不对，张，张婷，咋，咋是这玩意儿？” 康凯有些语无伦次，孙传武现在也陡然清醒了过来。 怪不得闻著有股腐朽的味道么，棺材板子不就是这个味儿么？ 还有三队儿五队儿的，现在看来自己绝对没听错，张婷最开始说的就是五队儿！ 五队儿那不是原来知青住的队儿么！ 一股凉意瞬间席捲了孙传武的全身，特娘的，大白天的还真见鬼了！ 桥下面的老娘们儿也站了起来，端著大盆装好衣服就往河堤上跑。 孙传武揉了揉眼睛，小河河水挺急，但是並没有多深，可那块儿黑色的棺材板子却停在水中央，不沉也不动。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掐著腰就跟个泼妇一样指著棺材板子破口大骂。 “张婷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大白天的嚇唬老子有意思么？信不信老子把你的坟扒了，骨头渣子都砸碎了扔厕所里！” “亏我每年清明节都给你们那帮子孤魂野鬼上香烧纸，妈的，一个个的一点儿良心都不讲了！” 孙传武越骂越起劲，那真是一秒钟喷出十个字儿，都不带重样的。 孙传武不知不觉就站在了桥墩子上，也不知道怎么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著水面栽了下去。 康凯赶忙伸手去住，整个人也被孙传武一带，俩人一起就掉进了河里。 原本浮在水面的棺材板子突然就动了，只见黑色的棺材板一翻，就把俩人压在了水里，诡异的是，那些站在岸边的人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跟木偶人一样。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都慢慢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的表情。 “传武，刚，刚才。。。” 孙传武喘著粗气：“刚才咱俩是不是掉水里了？” 康凯吞了口唾沫：“我记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儿啊，刚才，咦？咱俩这是在黄泉子？” 孙传武也微微一愣，往旁边一瞅，现在不是在黄泉子还是在哪？ 旁边有条小路，直接通往落叶松树林子里，那个树林子里面，就是那些知青还有闯关东的无名尸体埋身之处。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用力的吞了口口水，两只手在身上摸索著。 刚才两个人明明落水了，可现在身上除了汗渍，却一点儿落水的痕跡都没有。 难道刚才俩人做梦了？ 那也不对啊，哪有两个人做一样的梦的啊，而且，咋可能俩人都站著睡觉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孙传武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昏沉，一股醉意垄上心头，原本还好使的舌头，又开始打起了结，就连脑袋也迟钝了起来。 康凯打了个嗝，栽栽愣愣的：“咱俩搁这站著干啥？” 孙传武也回了个酒嗝：“嗝，谁，谁知道呢，走，回，回家。” 俩人晃晃悠悠往下面走，也就走了二十多米，康凯突然停下了脚步。 “传武，你，你听到有人哭没有？” 孙传武对著前面一指：“那不有个人坐著的么，咦，挺眼熟还。” 康凯一拍孙传武的肩膀：“嗨，那，那不是三队儿的张婷么。” 孙传武一拍脑门子：“对，张，张棺材板子。” 康凯醉眼惺忪的看著孙传武：“你咋，咋给人家起外號呢。” “不知道啊，我，我就感觉她长的像棺材，棺材板子。” 俩人一人一句往前走，康凯大大咧咧的点上烟。 “张婷，你，你咋在这哭呢？” 张婷委屈巴巴的看著俩人：“崴脚了，回不去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你不是刚才崴了一遍了么？” 张婷嘴角一阵抽搐：“啥呀，咱们才刚见面，咋就崴脚了？” 孙传武眨了眨眼，好像是刚见面，可是他怎么总感觉张婷越看越像棺材板子呢？ 康凯倒是没有废话，指著张婷说道：“传武，你，你背她，我背不动。” 孙传武脑瓜子一歪，没好气的说道：“你咋不背呢？” 康凯下意识的说道：“背了，背不动。” “你啥时候背的？” “咦？啥，啥时候来著？忘了？张婷，你，你记得不？” 张婷深吸了口气，这俩王八犊子，到底啥时候才能醒酒啊！ 大白天的，让不让人活了？ “你俩记错了，没背过。快点儿的吧，这都几点了，一会儿太阳下山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不知道为啥，他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蹲在张婷身前，张婷趴在孙传武背上，孙传武抽了抽鼻子。 “张，张婷，你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张婷脸那叫一个黑啊：“啥呀，你喝多了吧，我昨天刚洗的。” “哦，那，那就是你被臥，被臥有味儿了。小姑娘，得，得洗澡。” “还別说，你还挺沉，咋感觉，感觉像是背著个棺材板子呢？” 张婷：。。。。。 见张婷不搭话，孙传武对著旁边的康凯说道：“康凯，你刚才说你相亲，那个姑娘哪的？” 康凯一脸茫然的看著孙传武：“我说了么？” 张婷跟著帮腔：“说了，刚才你还说人家招娣嫌乎你丑。” 康凯甩了甩脑瓜子，这没走两步道，自己就说了这么多了？ “啊？对，那就对上了。我妈，我妈给我找了个对象，是。。。” 张婷心急的说道：“是六队儿的，你就说成没成啊，急死我了。” 康凯：？？？？？ 第 29章 原来是这样 “你咋知道的？” 孙传武也回头问张婷：“可不是么，你咋知道的？” “刚才他不是说了么？” 孙传武耷拉著眼皮，打了个酒嗝：“对啊，康凯，你不是说了么？” “我又，又说了？” 康凯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可不是么，说了，张婷都说你说了。” 康凯眨了眨眼：“哦，那，那就是说了。” “就是，那个，那个姑娘是六队儿的，然后比我小一岁，长的就跟俺家酸菜缸一样，不对，比，比酸菜缸高点。” 张婷笑著说道：“哪有这么说人家姑娘的，啥叫酸菜缸啊。” 康凯耿梗著脖子：“你还不信，就跟酸菜缸一样。” 说著，康凯突然皱起来眉头，死死盯著张婷。 “你，你咋长的像是棺材板子呢？” 张婷黑著脸：“你俩就跟棺材板子过不去了！”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咋这么说话呢，你就说，酸菜缸和你咋了？” “还能咋了，我嫌她就比酸菜缸高一点儿，她说我长的像黑驴蛋子，我俩差点儿在屋里掐起来。”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那，那姑娘说的真没错，真像黑驴蛋子。” “滚犊子！一会儿你就得掉河里。” “就跟你不掉河里一样。” 俩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眨了两下眼。 康凯抻著脑袋，就像是老王八一样，微微歪著头眯著眼睛：“不对，她，她就是棺材板子！” 孙传武刚要开口，耳旁就传来村里大姐的动静。 “传武，你背著棺材板子干啥？” 孙传武都没犹豫，一把扔了棺材板子，害怕的环节都省了，直接站在桥头破口大骂。 “张婷我******，你等我给你****！哎呦我操！” “啪啦，咕嚕咕嚕。。。” 棺材板子一翻，画面又是一转。 歪脖子树下面，张婷吐了一口水，打了个饱嗝，一脸幽怨的看著前面两个还没回过神的酒懵子。 真是造孽了！ 眼见著两个人的眼神变的清澈起来，张婷鬆了口气。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臥槽，又回来了？” 康凯：“啊？啥又回来了？” 孙传武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茫然：“对啊，啥，啥叫又回来了？” 张婷嘴角一阵抽搐，一拍脑门子。 没完了还？ 又得再来一番儿，要命不要命吧就说！ “那啥，孙传武，快过来背我。” 张婷现在连演都不演了，直接扯著嗓子就在那喊。 孙传武往远处一看，脸上露出几分茫然，为啥一看到张婷他就感觉自己胸口有点儿憋的慌呢？ “杵那干啥呢？快点儿的啊！”张婷一脸不耐烦。 俩人下意识的就走了过去，孙传武十分自然的往下一蹲，张婷自然的趴到了背上。 “张婷，你是不是。。。” “滚犊子，我洗澡了，我被臥没味儿，你喝多了！” “哦哦，那啥，康凯，你那个相亲对象。” 张婷不耐烦的说道：“相亲对象是酸菜缸，人家叫他黑驴蛋子，行了，快走吧。” 康凯一脸懵逼：“不是，你咋知道的？” “你刚才说了。” “我真说了？” “你不信问孙传武！” 孙传武点了点头：“对，我都听了一遍了。” 康凯：“不对啊，咱俩捋捋，我刚才好像是说了一遍，然后王嫂说，传武你咋背了个棺材板子啊，然后你就把张婷扔了，你就在那骂，然后。。。” 俩人脸上的醉意突然就消散的一乾二净，孙传武吞了口唾沫，慢慢的转过头，正好对上了漆黑的棺材板子。 “哎我操！” 棺材板子一扔，俩人撒丫子就往前跑，跑了两步，俩人突然就站在了那里。 “不对，不对，这事儿不对！” 孙传武咽了口唾沫，看著康凯，康凯一拍脑门子，两个人脑海中瞬间就多了一段零碎的记忆。 时间倒退到半个小时以前。。。 两个酒懵子晃晃悠悠的下了坡，在黄泉子旁边的路上扶著树开始放水。 打了个哆嗦，俩人正好就看到了远处树林子里站著的张婷。 “你俩，別往下走了，前一阵儿下大雨下面路冲没了，换条路走吧。” 康凯打了个哆嗦，打著酒嗝问道：“你，你谁啊，你咋就知道下面冲了。” “我咋就不知道呢，说冲了就冲了，你俩要是往下走，掉下去人可就没了！咋不识好歹呢！” 康凯搂住孙传武的肩膀：“还嚇唬咱俩，路还衝没了，你，你信？” 孙传武摇了摇头，红扑扑的脸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 “不信。” “走！” “不是，你俩咋不听劝呢！” 孙传武一脸不屑：“爷会飞！” 张婷：。。。。。 一跺脚，两个酒懵子突然就站在了那里。 紧接著，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康凯醉醺醺的指著张婷：“传武，你，你看，那是不是有个姑娘？” 俩人现在彻底醒酒了，康凯和孙传武下意识的往回一瞅，身后幽深的小路通往二林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康凯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传武，你，想起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也有些后怕的说道：“你说，你说前面不会真衝垮了吧？” 康凯摇了摇头：“咱俩去看看去呢？” “行，看看去。” 俩人轻手轻脚的往前走，前面的小路正好往右手边有个转弯儿，走到转弯儿处，俩人往下面的路一瞅，好傢伙，瞬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只见右手边拐弯处往前两米左右，让雨水衝出来一道五六米宽的缺口，几乎半个小山都给冲塌了，落差最少得有个十多米。 很显然，这是连著下了好几天雨滑坡了。 孙传武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好傢伙，人家张婷是好心好意劝俩人別往下面走，俩人不光不听，孙传武还连著骂了人家两次。 虽然感觉背后还是凉颼颼的，但是对於张婷，孙传武心里难以抑制的涌出感激之情。 要不是张婷拦著，就他俩刚才醉醺醺的那个样，走到这肯定一块儿就掉下去了。 本身下坡都是小跑著往下跑，就这一转弯儿两米就是大坑，俩人咋能剎得住车？ 康凯红著脸问道：“咱俩这是让人家救了？”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满脸的羞臊。 “还真是，这大棺材板子，不是，这张婷，真是好人吶！” 康凯：“明天过来给她烧点儿纸？” 孙传武用力的点了点头：“嗯，顺便给她烧两块儿香皂，再烧床被褥。” 某个小土堆儿里的张婷：。。。。。。 第 30章 原来是故人 俩人绕了路下了山，到了小桥，俩人还特意跟下面洗衣服的娘们儿打招呼。 “洗衣服呢婶子。” “嗯呢，你俩这是刚回来啊？” “可不么，从小道回来的，那地方冲塌了老大一块儿了。” “哎呦，你俩还真是命大，今天早晨三队儿的刘伟力就从那块儿掉下来了，抬回家就剩一口气儿了。”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俩人眼底都露出后怕的表情。 一想到那个扎著两个麻辫的姑娘，两个人心中就不由得有些酸涩。 两个人现在一个是干白事儿的，一个是学徒，俩人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对於这些事儿，俩人多少懂一些。 张婷看上去也就二十，那就说明，这丫头二十岁就走了。 年纪轻轻的就离开了人世，而且这么多年葬在他乡，没有家人祭奠，这得多么可怜？ 孙传武突然就想到了老爷子。 小的时候老爷子就让孙传武跟著上山，给那些荒坟烧纸上香，孙传武一直觉得这件事儿乾的特別没有意义。 一些连名字都没有的荒坟，祭奠他们干什么呢？ 现在，他知道意义在哪了。 要不是老爷子的善良，恐怕自己和康凯今天肯定得出事儿。 明天必须要给张婷烧纸，多带些衣服还有好吃的。 孙传武强笑著说道：“刘伟力那么年轻，应该没啥事儿吧？” 王婶儿瘪了下嘴：“谁知道呢，姜大夫说是没必要往县里拉了，估计半道人就没了。” “听说你爷也去了，要不你回家问问呢。” 孙传武点了点头，要是老爷子都去了，估摸著真得准备后事了。 “行，那我先回去了，婶子你们先忙著。” 俩人下了小桥，康凯嘆了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传武，你说张婷多可怜啊，年纪轻轻就走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孙传武嘆了口气，伸手下意识摸了摸裤兜，康凯掏出烟递给孙传武。 “不是戒了么？” “嗯。” 点上根烟，孙传武把烟塞给了康凯，回头看著黄泉子的方向。 “明天咱俩去给那些荒坟都修一修，这么多年过去了，土包都没多大了。再过些年啊，说不定就剩不下啥了。” 很多地方就是这样，没有了后人的祭奠，没人给上坟培土，那些小土包就越来越小。 再过几十年，他们就彻底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回了家，老爷子正拎著皮桶出来餵鸡，见俩人回来了，刚要说话，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那双本应该浑浊的眼睛，散发出精芒：“你俩碰上脏东西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爷，是这么回事儿。。。。” 听孙传武和康凯把今天的经过说完，老爷子也是一阵后怕。 他板著脸没好气的骂道：“你俩小王八犊子，是一点儿没有数。就算是那块儿没冲塌了，你俩喝多了能走小道么？” “传武你也是的，你也不是没有你家家钥匙，不愿意麻烦人家王大炮，你俩去你家住一宿能咋地？” 孙传武这才想起来，对呀，他家就在镇子里啊，自己还真把这事儿忘了。 孙传武乖乖认错：“爷，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下次真碰上这事儿，你就不见得有这种好运气了。” 孙传武见老爷子消了气，赶忙给康凯递了个眼色。 康凯笑嘻嘻的掏出烟，递给老爷子一根，老爷子接过烟点上，然后看著孙传武也点上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咋又捡起来了呢？”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事儿太多，闹心。” 老爷子没多说什么，寻思了一会儿说道：“明天你俩多拿些烧纸，拿些纸活啥的，去给人家上上坟。” 孙传武问道：“爷，哪个是张婷的坟你知道不？” 老爷子点了点头：“最靠近暖泉子的那个，旁边长著一棵黄菠萝树（黄柏）。” “你俩明天带著铁锹，我估计这两天下雨，应该给张婷的坟衝垮了。” “好嘞爷，我俩路上就商量了，到时候带著铁锹去，把那些荒坟都整一整。” 孙传武看著老爷子，问道：“对了爷，你认识张婷？” 老爷子嘆了口气，神色复杂的开始讲起了张婷的身世。 “张婷70年来的，家里是邻省省城的。这姑娘不错，性格挺开朗，当时分到了五队儿。” “这丫头当时帮忙在老学校代课，你俩小时候还见过她来著，当时她在育红班儿帮忙。” 康凯摇了摇头：“我咋没印象呢？” “你俩没印象正常，她也就代了两个月的课，那时候你俩还小，肯定记不住。” 孙传武忍不住的问道：“爷，那张婷是咋死的？” 老爷子嘆了口气，一脸的感慨。 “要不说好人不长命么，当时你们上育红班儿的时候，招娣了天，当时张婷也染上了。那几年孩子都打疫苗了，也就巧了，打预防针儿的时候吧招娣发烧就没打。” “当时招娣没了半条命，但还是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可张婷运气没那么好，没几天就病死了。” “她的后事儿是大队帮著料理的，棺材是我给打的，下葬选的地方也是我给选的。” 孙传武不由有些唏嘘，天这种病在七十年代末就已经没了，要是张婷不去代课，说不定就不会死。 还真应了那句话，红顏薄命。 老爷子掐灭了烟，拎著桶往回走：“人生就是这样，咱们吶，都是过客，介入不了別人的生死。” 孙传武俩人进了屋，康凯麻溜的脱鞋上炕，开始剪著纸活。 康凯看著不著调，但是其实本人十分的善良。 老爷子靠在门框上，看著剪著纸活的康凯，微微点了点头。 这行啊，不怕你没有悟性，就怕你没有良心。 孙传武也拿起剪刀，默不作声的在那剪著纸活，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怀揣著心事。 忙活了一下午，晚上三个人吃了饭，搬著板凳坐在院子里的屋檐下面，抽著烟喝著茶水儿，听著收音机。 月亮悄悄爬上枝头，远处的山峰隱隱绰绰。 正当三个人全身放鬆听著收音机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嘭嘭嘭！” 第31 章 豆脉 孙传武心里突然涌出来一个念头，那就是刘伟力不行了。 老爷子站起来拿著手电往大门口走，喊了声：“谁啊？” “孙先生，我是刘伟东，我，我哥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老爷子走到大门口，敞开了门栓，看著眼前焦急的刘伟东，嘆了口气。 上午的时候他去给刘伟力摸了脉，看病什么的虽然不行，但是摸一个人的生死，那是干白事儿先生的一个基本技能。 其实这种技能老中医都会，在中医里，叫这种脉象为死脉，几乎是每个中医的必修课。 白事儿先生和將死之人打一辈子的交道，你要是让他摸你肾虚不虚他不见得摸得出来，但是你要是让他摸一个人是不是要死了，绝对一摸一个准儿。 还是那句话，术有专攻，摸的死脉多了，经验也自然足了。 老爷子回过头看著孙传武：“传武啊，你跟我去一趟，小凯啊，你在家看著家。” “好嘞爷，你路上慢点儿。” 爷俩出了院子，三个人披星戴月往三队儿赶。 三队儿离他们村儿二里地，走了半晌，三个人到了刘伟力家门口。 也巧了，今晚上正好停电。 一般一停电，家里睡的都早，这年头也没啥娱乐项目，別说电视了，就连收音机都不是每家能买得起的。 村子里黑咕隆咚的，就那么两三家点著蜡烛，其中就有刘伟力家。 进了院子，屋子里的哭声清晰可见。 老爷子背著手，孙传武跟在后面，脚步有些沉重。 这两天他虽然办了两场事儿，但是自己到了主家的时候，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可刘伟力不一样，刘伟力现在还没死。 那就意味著，他要眼睁睁的看著一条生命就在自己的眼前流逝。 他的心情很复杂，心里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忐忑。 进了屋，屋子里的哭声清晰可闻，见爷俩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爷们儿强打著精神跟老爷子打招呼。 这人孙传武认识，是刘伟力他爹。 “孙先生，麻烦你大晚上跑一趟了。” 孙爷摇了摇头，说道：“该做的。” 说著，老爷子跨出一步进了里屋，屋子里人不少，刘伟力家人丁还算是兴旺，兄弟姐妹好几个。 屋子还算宽敞，这么多人聚在屋子里，多少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屋子里哭的最凶的是刘伟力的母亲，还有刘伟力的媳妇儿。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刘伟力的媳妇儿怀里抱著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屋子里烛火昏暗，小男孩儿脸上掛著泪痕，眼睛里满是惊恐和不解。 两岁大的孩子怎么能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儿，看到这么多亲人扎著堆儿在那哭，他也下意识跟著哭了出来。 刘伟力躺在炕上，进的气儿已经没有出的气儿多了。 “屋子里別聚这么多人，都散散。” 听老爷子这么说，刘伟力的兄弟姐妹都出了屋子，就留下刘伟力的母亲还有老婆在屋子里。 刘伟力他爹一只手夹著烟，一只手用力的揉搓著衣角，眼睛里泪光闪烁，目光捨不得从刘伟力的脸上挪开。 老爷子伸出手摸向刘伟力的脉搏，摸了一会儿，他对著孙传武招了招手。 “你仔细感受下脉搏，记住这个脉象。” 孙传武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是对上老爷子坚定的眼神，还是强忍著心中的焦虑把手搭在了刘伟力的脉搏上。 刘伟力的手腕很热，就像是发了烧一样，这应该是內伤的关係。 而且他的手腕感觉湿漉漉的，还不是出汗那种湿，是那种类似於出油的那种湿。 孙传武下意识的看向刘伟力的脸，只见刘伟力张著嘴瞪著眼珠子，脸在烛火中泛著光，脸颊潮红，整个人看上去特別的痛苦。 孙传武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老爷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汗出如油。 再次看向刘伟力的脸，孙传武发现刘伟力出的汗都像是米粒一样，一粒一粒的，这就和汗出如油的症状对上了。 至於脉搏，摸上去感觉有些怪异。 就像是有颗豆子，一直在刘伟力的脉搏里打转，一会儿钻到这边，一会儿又从那边出现，捉摸不定。 “爷，这脉象，有些怪啊。” 老爷子嘆了口气，解释道：“脉来如豆转，来去捉摸不定，並无息数。” “伟力这是伤了臟腑心脉，神仙来了也难救。上午我就摸了伟力的脉，一般出现这种脉，基本当天就走了。” 孙传武眉头紧皱，看著躺在自己身边的刘伟力，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刘伟力媳妇儿哭著问道：“孙爷，伟力他，他还能有多长时间。” 老爷子说道：“也就这半个小时的事儿了，伟力他爹啊，你去喊喊邻居，过来准备给孩子擦身子换衣裳吧。” 刘伟力的媳妇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怀里的孩子也跟著张著嘴大哭，屋子里，刚停歇一会儿的哭声再次响了起来。 孙传武站起身子，和老爷子俩人去外地洗了手，然后颤抖著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扯出一根点上。 他划了好几次火柴都没能划著名，老爷子默不作声的拿出火柴，划著名了火，伸到孙传武身前。 孙传武两只手捧著火，用力的吸了两口，烟味儿夹杂著火柴头酸溜溜的味道呛得他直咳嗽。 老爷子伸手拍了拍孙传武的后背，摇了摇头。 当年他学这手艺的时候，也和孙传武一样，眼看著別人的生机一点点抽离，感受著杂乱的脉搏，那种感觉，无法言说。 “以后这种事儿多了，习惯就好。” “干咱们这一行，你要是自己都宽解不了自己，怎么去宽慰別人呢？” 孙传武苦笑著点了点头，他明白，以后自己的余生多半都得跟亡者打交道，但是真看著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那种无力的感觉，真的让他难以平復自己的心情。 “我知道了爷爷，我儘量调整。”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一会儿，邻居家就来了几个上岁数老头，跟老爷子打了招呼，老爷子就领著眾人进了屋子。 二十分钟以后，悲伤欲绝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伟力，伟力啊，你醒醒，你要是走了，我和孩子咋整啊！” 第32 章 指明路 孙传武赶忙说道：“別让伟力最后一口气扑著，对身子不好。” 他神色复杂的看著刘伟力的眼睛没了光亮，生机也在那一刻完全抽离。 孙传武悵然若失，几个老爷子上了炕，借著光开始给刘伟力擦身子。 老爷子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孙传武回过了神：“伟东哥，你把钟錶先停了，然后把家里镜子啥的遮上。” “好，我这就去整。” 孙传武又对著刘伟力的妹夫说道：“姐夫，咱俩去找停床去，都搭把手，把灵棚先架起来。” “嫂子，你別哭了，逝者已逝，想想孩子。” 刘伟力的媳妇儿擦了把眼泪，看著怀里的孩子，咬著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去找一床伟力哥生前睡的褥子，不能是缎子面儿的，一会儿得铺停床上。” 孙传武有条不紊的指挥著，陆陆续续村里的人过来帮忙，大傢伙搭上灵棚，屋里的老爷子们给刘伟力净了身，然后搬了铺。 也就这么个空档，村里来电了。 仓促扯上了灯绳，倒头饭一摆，贡品还有照尸灯上桌，老爷子给刘伟力放上压口钱。 村里就这样，谁家有个什么事儿，一准都过来帮忙，人情味儿十足。 烧纸还有香烛什么的刘家早就准备好了，其实他们也有数，刘伟力这个样子根本就挺不了多久。 虽然不舍，但是他们作为未亡人，还是得用力的活著。 刘伟力的老爹坐在屋子里发著呆，听著外面嘈杂的声音，看著院子里忙碌的身影，神情有些恍惚。 白髮人送黑髮人，这种丧子之痛，如同千刀万剐。 安排妥当，孙传武和老爷子俩人和刘家定好了纸活，顶著月亮出了院子。 “爷，刘伟力算是横死不？” 老爷子摇了摇头：“不算，一般横死的，都是没有意识突然死了，下午的时候刘伟力还能说话呢，算不上横死。”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这不算是病重么？” 老爷子听到孙传武反驳，並没有生气，反倒是十分高兴。 能提出问题，就说明孙传武真在这方面下功夫了。 “这算哪门子重病，顶了天算是意外。咱打个比方，比如有人突然从房樑上摔下来，当场死了或者没有意识了，好几天以后才死，这叫横死。” “这种人没办法交代自己的后事，所以心中有怨念。刘伟力不一样，上午我就跟他说明白了，让他有啥想说的就说，刘伟力不傻，知道我是啥意思。” 孙传武点了点头，感情还有这种说法。 “对於横死的说法很多，到时候咱们慢慢讲，这东西每家传承也不一样，说不定谁家就认为这个是横死了呢？” “行了，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你和康凯去给人家送纸活，咱家还有一口黑棺材，正好明天一块儿拉过去。” 孙传武挠了挠头：“爷，那张婷那边咋整啊？” 老爷子一拍脑门儿，得，这孩子今天说了好几遍明天去给人家培坟，答应人家的事儿就必须办，特別是那些东西。 那玩意儿比人还单纯，但是极端，有时候恩处理不好就成了仇。特別是答应他们的事儿，要么你就不答应，要么答应了你就得做。 “这事儿我还忘了，这样，明天上午我去，你中午头回来的时候，下午你再过去替我。” “下午的时候別忘了让人家指明路，明天我先安排好。他家那小子太小，还不一定能不能喊的出来。” 指明路这东西一般都是死者死了的第二天黄昏，也就是太阳下山白黑交替的时候，让死者的儿子拿著一根扁担掛上串纸钱，踩在凳子上面朝西南，喊上三声谁谁谁上西南瑶池大路。 要是家里没有扁担的，那就找根棍子，一定得衝著西南，要不指不清楚。 “好嘞，我知道了爷。” 爷俩回了家，孙传武洗了脚进屋倒头就睡。 康凯一瞅孙传武这样，就知道孙传武兴致不佳，他也没多说话，也钻进被窝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洗了脸吃了饭，找了个小推车，推著一小车纸活出了村。 孙传武扛著两个铁锹，嘴里叼著长白参，满脑子都是刘伟力死前的样子。 他心没那么大，別看自己干这一行，真正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特別是那个脉象，就像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怎么都忘不了。 俩人一路上也没说话，到了黄泉子下面，拎著东西抄小路上了黄泉子。 落叶松中间空出来一块儿地，杂草丛生，不少乾枯的草杆子和树枝子堆在一旁，都是今年清明的时候孙传武和老爷子收拾的。 黄泉子一共十三处坟，他们村儿荒坟不少，黄泉子这块儿比较集中。 孙传武一眼就看到了黄菠萝树下面的那个小坟堆儿，当时埋的都浅，这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坟堆儿衝垮了一面，露出一截黑漆漆的棺材板子。 原本孙传武还怕这些玩意儿，现在却一点儿恐惧的感觉都没有。 俩人放下纸活，开始挖土培坟，等张婷的坟堆儿培好，俩人又拿著镰刀把十三座坟的杂草还有灌木修整了一遍，把其余的坟也添了新土。 先给其余十二座坟都烧了纸上了香，孙传武俩人又回到张婷坟前，跪在坟前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摆上贡品，孙传武从兜里掏出一块儿香皂，放在了供桌上。 插上香开始烧纸，康凯开始对著张婷的坟堆儿絮絮叨叨。 “张。。。张姨，你比我大那么多，喊声姨不过份。” “那啥，谢谢你救了我和传武，以后只要我还在村里，清明啥的就过来给你烧纸，要是不在村里，你就別挑我的理哈。” 烧纸烧的挺旺，像是同意了康凯的说法。 “那啥，还有啊张姨，我替我未来的媳妇儿跟你道歉，要不是我未来的媳妇儿丁招娣，哎。。。” 孙传武瞪著眼睛看著康凯，好傢伙，你这是在这跟人家扯犊子呢？ 你和丁招娣別说八字没一撇，连个八字儿的影子都没有啊！ 康凯厚著脸皮接著说道：“那啥张姨，你要是觉得气不过，就让丁招娣嫁给我，到时候我要是和她成了，就拉著她过来给你磕头！” 第33 章 她说 孙传武没好气的懟了一拳康凯。 康凯转过脸，瞪著俩大眼珠子，一脸不悦：“你懟我干啥？” “不是，你小子在这许愿呢？” 康凯红著脸说道：“你別管，这是我和张姨的事儿！”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也开始对著张婷嘮叨。 “那啥，张姨，昨天的事儿谢谢你了，你別跟我生气，我不是故意骂你的。” 香头的烟缓缓的飘向天空，像是在跟孙传武说我没放在心上一样。 “那啥，昨天答应你的被子还有香皂我都拿来了，您在下面別忘了洗澡。” 孙传武面前突然就颳起一阵风，纸灰噼里啪啦的糊了孙传武一脸。 孙传武赶忙往外面吐著纸灰：“呸呸呸，心眼儿咋这么小呢。” 康凯指著孙传武哈哈大笑：“你瞅瞅你，哈哈哈，跟非洲人一样，让你嘴贱。” 孙传武白了眼幸灾乐祸的康凯，对著坟堆儿轻轻一笑。 “张婷。” “谢谢你。” 两个人扛著铁锹下了山，等俩人推著车子回了家，已经上午十点了。 淘米做饭，中午头老爷子也没回来，俩人简单的用大酱炒了个鸡蛋，然后上园子里拔了几棵大葱，米饭拌著鸡蛋酱，再啃上一口大葱，吃的那叫一个香。 吃饱喝足，俩人躺在炕上睡觉。 下午三点多，老爷子回来了，孙传武和康凯俩人洗了把脸，骑著自行车去了三队儿。 到了刘伟力家，孙传武和康凯俩人烧了纸，然后进屋去找刘伟力媳妇儿。 “嫂子，一会儿得让小侄子跟著我去给伟力哥指明路，到时候你跟著教小侄子咋说。” 刘伟力媳妇儿红著眼睛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虚弱：“上午孙爷说了，一会儿我跟著一块儿。” “好嘞嫂子。” 孙传武看著刘伟力媳妇儿这样，心里也有些发酸。 这年头孤儿寡母的日后肯定艰难，你说改嫁吧，带个小子都不爱要，要是一个人过，哎，其中的辛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嫂子，我这人嘴笨也不会说话，那啥，伟力哥走了，你还有孩子呢。你说你要是垮了，以后孩子咋整？” “谁亲都不如爹娘亲，你咋也得振作起来。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孩子就真从天上掉地上了。” “他没了爹了，不能再没了妈了。” 刘伟力媳妇儿低下了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孙传武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子，早知道我不劝多好呢，这咋一劝还劝哭了呢？ “哎，节哀吧嫂子。” 孙传武赶忙出了屋，挨到太阳下山，刘伟力媳妇儿领著孩子出了屋子。 按理说白事儿刘伟力媳妇儿应该跟著操办，可刘伟力媳妇儿现在这状態，跪上一天估摸著就得躺下。 规矩是规矩，但是规矩是人定的，人情有时候要比规矩还重要。 现在刘伟力媳妇儿看上去状態强了不少，她先是领著孩子给刘伟力上了香磕了头，然后走到孙传武的面前。 “走吧传武。” “好嘞嫂子，康凯，你去搬凳子去。” 三大一小出了门，站在大门口，康凯摆上凳子，然后把刘伟力的儿子抱到凳子上。 刘伟力媳妇儿接过扁担，一头搭在了孩子的肩头，绝大部分的重量都在她的手心儿。 两个人面朝西南，刘伟力媳妇儿轻声说道：“儿子，喊吧。” “刘伟溺，上西南瑶池大路啊！” “刘伟溺，上西南瑶池大路啊！” “爸爸，上西南瑶池大路啊！呜呜呜！” 喊到最后一句，刘伟力的儿子突然就哭出了声。 他小小的身子扛著扁担的一头，远处仅剩的一丝光亮映照在他的脸上，或许在刚才那一刻，他突然就懂了离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钻进母亲的怀里，院子里，刘伟力的父亲低著头抽著烟，刘伟力的姊妹兄弟，红著眼睛仰起了头。 人生少不了別离。 从出生那一刻，人的一辈子，几乎就和悲情的灰色色调掛上了边。 但是，却又无时无刻，散发著夺目的光彩。 跟著刘家吃了晚饭，晚上的时候，一大家子人拎著纸活去大路口烧纸马送盘缠，只留下刘伟力的父亲一个人待在灵棚里。 火光映照在孙传武的脸上，孙传武脚踏七星，比先前那两次更加的从容。 低沉的咒语伴隨著纸活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庄重而又神秘。 这些东西，承载著的不仅仅是对亡人的缅怀，更多的，则是对未亡人未来的期待，和对未来生活的嚮往。 刘家，灵棚里。 刘伟力的父亲坐在凳子上，目光一直停留在灵床上被白布盖著的刘伟力。 看著刘伟力身体的轮廓，一直默默无言的老爷子突然就蜷缩了身体，笔直的脊樑，瞬间就弯曲成了大虾的形状。 他的身子慢慢的前倾，身子歪著身子离开了凳子，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身子忍不住的颤抖著。 他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哭声，一声声低沉的呜呜呜，承载著作为一个父亲，难以言说的悲伤。 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在竭力控制著自己，像是生怕哭的声音太大，就要吵醒眼前已经沉睡的孩子。 那种剜心的疼痛，让他的身子，让他原本笔直的脊樑，再也直不起来。 听到远处的脚步声，他踉蹌著扶著膝盖坐回了凳子上，用袖子擦拭著脸上的泪痕，然后仰起头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伟力啊，你这孩子，你是轻快儿了，以后你可让你爹咋整啊。” 人多了起来，眾人脸上的悲伤像是被人偷走了一样。 刘伟力的媳妇儿坐在灵棚里，托著腮，听著刘伟东还有刘伟霞讲著刘伟力小时候的事情。 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伤心难过，眼底却时不时的闪过一丝哀伤。 刘伟力的媳妇儿就那么认真的听著，从刘伟力的出生，一直听到结婚。 结婚之后呢？ 啊，结婚之后，刘伟力的人生已经属於她了。 那这些年刘伟力做了什么呢？ 这个憨呼呼的男人，好容易去了林场上班儿，这一放假就迫不及待的往回跑。 他是死在了回家的路上啊，也死在了她的怀里呀。 他死在了这个夏天的末尾，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刘伟力媳妇儿微笑著看著大姐，问道：“大姐，后来呢？” 刘伟霞眼含著热泪：“后来啊，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回家跟咱妈说，他看上了邻村的一个姑娘。。。” “他说，这辈子啊，就是她了。” 第34 章 不对啊！ 刘伟力的后事办的很顺，对於这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般都不会大操大办。 刘伟力也是这样。 说不上风光，但是也说不上寒酸，一切都是中规中矩。 时间一晃就到了九月份，天也逐渐的凉了起来。 一进了九月，昼夜的温差就更加的明显了，中午的时候艷阳高照，到了晚上，不盖著被子根本就睡不著。 门窗也得关好，从窗子里进来的风杀气很重，吹上半宿就得感冒。 这半个月孙传武就像是一块儿海绵，疯狂的在老爷子身上汲取著知识，正如老爷子说的那样，对於白事儿这一块儿，他是一点就通。 什么念咒画符，那些复杂的咒语还有繁复的符咒，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记住个七七八八。 丁雯静那个丫头从丁老爷子醒过来以后，仿佛直接消失在了孙传武的世界里。 孙传武並不感觉到意外，人生就是这样，美好不代表就合適。 他今年十八，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丁雯静不一样，丁雯静有更多的选择。 比如，走出这座大山。 从回来以后，孙传武的心態也改变了许多，整个人也变的更加的沉稳，和人们口中的先生，也越发的相近。 这半个月平安无事，镇子就那么大，不可能天天都死人。 而且老爷子也不是镇子里唯一的白事儿先生，虽然专业，但是专业也就意味著的也更多。 並不是所有人都跟王大炮那样有钱，现在还有很多人饱饭都吃不上，衣都穿不了。 穷，贯穿了大部分人的一生。 孙传武对於金钱的渴望淡了不少，更加喜欢现在这种平淡而又平静的生活。 经歷了这几次事儿以后，他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无论有多少钱，等咽气了的那一天，什么都带不走。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过的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丁雯静这半个月没来，胡晓晓倒是没事儿就往他这跑。 胡晓晓生的好看，但是孙传武真对胡晓晓生不起什么念头，这小丫头对自己特別崇拜，毕竟年纪还小。 虽然脑海中时不时就闪过一片雪白，但是孙传武还是很清楚，那就是个小丫头。 今年胡晓晓也上高三了，昨天来了一趟，下午的时候就跟著村里的学生一块儿翻山越岭去了镇子上的高中。 他们这普遍上学晚上一岁，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上高中的时候得翻过那个山樑，到对面的镇子里。 一般都是周五的时候，几个村儿的孩子一起组成小部队往回走，开学的时候，互相约好了时间一起出发。 年纪太小不安全。 胡晓晓今年十九，上高三。 孙传武站在那画著符，康凯现在纸活儿做的更顺手了，別看这傢伙长的嘿呼呼的，但是按照老爷子的话说，这小子心灵手巧，天生也是干纸活的料。 老爷子躺在椅子上晒著太阳。 大门突然康凯，老爷子眯著眼睛一瞅，来的不是別人，正是胡老大。 胡老大笑呵呵的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孙叔，歇著呢？” 老爷子坐直了身子，笑著点了点头：“地里面也没活了，养养膘，等下个月就好忙活收地了。” 看著胡老大手里的东西，老爷子问道：“你这是有事儿啊？” 胡老大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孩子走的时候秋衣秋裤忘了拿了，我寻思著你家传武这两天要是去镇子里，能不能帮我捎一趟。” “她现在上初三了，不是每个星期都放假，我怕过两天冷了她再冻著。” 还没等老爷子说话，大队的喇叭突然就响了。 “滋~！唯二~！” “喂喂？噗！噗！” “孙九道，孙九道，听到广播快来大队部，快来大队部，有你的电话，有人找你。” “听到广播。。。” 老爷子笑著摇了摇头，说道：“你说这不巧了么，多半儿是镇子里有人找我去办事儿，一会儿要是镇子里的活啊，我就让传武替你跑一趟。” “要是不是啊，你看看你再问问別人的。” 胡老大点了点头：“行，我也就是来碰碰运气，不行我明天再去一趟。” 孙传武放下毛笔出了屋，看了眼胡老大，赶忙打招呼：“来了叔。” “嗯呢，忙著呢？” “可不么，学画符呢。” “画符好，画符好。” 孙传武掏出烟递给胡老大：“叔，你这是有事儿啊？” 胡老大又把秋衣的事儿讲了一遍，孙传武直接接过包袱，说道：“嗨，没事儿，一会儿看看是不是镇子里的活。” “要是不是镇子上的活也没事儿，等这两天赶集我也得去趟镇子，省的你跑一趟了。” “那行，那麻烦你了。” 把东西放进屋里，孙传武给胡老大倒了水，然后递给胡老大一根烟。 俩人閒扯了两句，老爷子背著手进了屋。 孙传武问道：“爷，哪地方来的电话啊？” 老爷子笑著说道：“你胡叔来的真是巧，还真是镇子上的。” 看了眼表，现在十点多了，要是送纸活肯定不赶趟，怎么也得明天走。 “爷，今天去？”孙传武试探著问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一会儿你先去，明天的时候康凯早晨拉著纸活过去，晚上你就回你家住，中午的时候別忘了先去烧炕。” 孙传武摸起褂子，正事儿要紧。 “那行爷，我现在就往那走。” “胡叔，你放心，今天我忙活完，就给晓晓送衣服。” 胡老大塞给孙传武一盒烟，说道：“不是啥好烟，你別嫌弃。” 孙传武赶忙往回推：“叔你这是干啥啊，邻里邻居的，顺手的事儿，你这么整多不好意思啊。” “你就拿著吧，你不拿著叔心里过意不去。” “那成，那我就收著了。” 揣上了烟，孙传武问老爷子要了地址，然后进屋收拾好东西，扛著包袱就出了门儿。 一个人赶路快了不少，时不时林子里窜出一只兔子，飞起一只野鸡，嚇的孙传武破口大骂。 到了镇子，孙传武先回了自己家，然后烧上了炕，放下包袱就去了事儿主家里。 包袱啥的晚上再送，正事儿要紧。 一进事儿主家的院子，孙传武就敏锐的感觉到有些不对。 第 35章 假孝顺 要说怪异的地方在哪，孙传武也说不出来。 给死者上了香，孙传武就跟哭的伤心欲绝的事儿主攀谈了起来。 “小孙先生，大老远让你跑一趟，麻烦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眼前饿的事儿主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姓陈，戴著个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家是参场厂区的，参场和林场在他们这都归林业局管，別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样子。 所谓参场，就是林场种植人参的地方，一般种两种，一种是西洋参，一种就是土人参，也就是咱们说的本地参。 两个都是人参，但是功效不太一样，一个滋阴，一个补阳。 “不麻烦，我刚才看了一圈儿，我看咱们供叠是双数，我斗胆问一句，咱家两个老人都走了？” 陈建国点了点头，哭丧著脸嘆了口气：“哎，我爹前两年走了，我娘这边也跟著走了。” “上个月王大炮家老太太走了，正好我也去看了，王大炮说你办事儿稳妥，所以我就想著让你帮忙操办一下。” 王大炮这一阵儿可没少帮孙传武宣传，这个兄弟绝对没白认，真是上心了。 “陈先生和王哥认识？” “认识，都是一个镇子上的，打过交道。” “陈先生放心，就算是衝著王哥的面子，老太太的后事我也得全心全力的去办。” 孙传武顺手卖了王大炮一个面子，人家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自己也不能光让人出力。 陈建国握住孙传武的手，用力的晃了两下，感激的说道：“那就太谢谢小孙先生了。” 说著，陈建国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一小沓钱，塞到孙传武手里。 “这边您多费费心，要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您儘管说。” 收了钱，孙传武开始围著灵堂转了几圈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办了几次白事儿，从来没感觉到有什么瘮人的感觉。 可这大白天的，他却感觉到盖在白布下面的陈建国母亲，像是浑身散发著刺骨的寒意。 这种感觉特別的强烈，让孙传武隱隱感觉有些不安。 而且陈建国看上去虽然很伤心，但是他总感觉这老小子多少掺点儿虚情假意在里面。 说白了，就是陈建国脸上的悲伤，纯纯是装出来的。 守灵的一共六个人，陈建国，陈建国的兄弟还有兄弟媳妇儿，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和陈建国的侄子，唯独没见到陈建国的媳妇儿。 在灵棚怎么待都觉得彆扭，孙传武想了想，跟陈建国开了口。 “陈哥，老太君和老爷子髕骨不？” 陈建国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不太想髕骨，我这边找人又去找了个地方，现在在那挖著呢。” 孙传武没有多问，髕骨这东西得看死者遗愿还有后代子孙的要求，人家没这个要求自己也没必要多言。 “方便带我去看看不？风水这块儿我也懂点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孙传武倒不是想再挣份儿钱，纯是因为他总感觉在灵棚待著不自在，浑身都难受。 陈建国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啥，我让我侄子带你去吧。” “小兵啊，你带孙先生去你奶奶墓地一趟唄？” 陈建国的侄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走过来也没和孙传武打招呼，逕自就出了门。 陈建国僵笑著说道：“那啥，这孩子话少，你別介意。” 孙传武摇了摇头：“都是小事儿，老太君一走，他心里面想必也不好受，理解。” “那就成，那就麻烦孙先生了。” 出了院子，孙传武追上了陈建国的侄子，陈宛州。 俩人並肩往前走，陈宛州的侄子一言不发，走出去很远，他往后看了一眼，然后瞟了眼孙传武。 孙传武敏锐的感觉到了陈宛州的眼神，他转过头，两人对视了一眼。 “你在里面待著不自在？” 陈宛州有头无脑的一句话让孙传武微微一愣。 “確实有点儿。” 陈宛州掏出烟，抽出两根：“抽菸不？” “抽。” 接过烟，孙传武点上火。 陈宛州看著和他差不多大的样子，瞅这样也不上学了，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老成。 “不上学了？” “不上了，在参场上班儿。” “你大爷是个官儿？” 陈宛州露出不屑的表情：“可不是个官儿么，他是参场的主任，接的我爷的班儿。” 一看陈宛州的样子，孙传武就知道陈宛州和陈建国关係不好。 本身他就感觉这一家子都有些怪异，特別是灵棚，那种阴森的感觉，让孙传武忍不住的感觉到头皮发麻。 “你们关係不咋好？” 陈宛州点了点头，丝毫没有避讳。 “也不算不好吧，我就是单纯看不上他。他这人，太假。” 微微一顿，陈宛州皱著眉头补充道：“不只是假，就这么说吧，我奶和我爷爷都是跟著他一块儿过，说是跟著他，实际上就是他和我大娘在我爷爷奶奶家住。” “我爷死了的时候，就把房子直接给了我大爷，我爸和我姑都没有。这东西其实都是小事儿，我们几家也不是没有房子住。” “我最看不上他的是啥，是所有人都说他孝顺，但是今年我奶上我家的时候，有一天自己在小屋一面张著大嘴哭，一面抽著自己嘴巴子。” “那天我爹我妈都不在家，我就问吶，奶啊，你咋了这是。” “当时我奶就哭啊，我奶问我，能不能跟我爸说，別让她回去了。” 孙传武皱起了眉头，这时候陈宛州跟自己说这个，根本就没必要胡编乱造。 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老太太在陈建国家过的並不好，身子还受到了虐待。 想起灵棚里没见到陈建国的媳妇儿，孙传武就不由得的把目標放在了她的身上。 “你咋说的？” “我还能咋说啊？” 陈宛州自嘲的笑了笑：“我就跟我爹说了唄，然后我爹就去找了我大爷，俩人干了一仗，我奶又让我爹送了回去。” “我爹和我大爷没一个好东西，一个是假孝顺，一个啊，是真不孝顺。” 陈宛州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孙传武。 “孙先生，我要说我奶可能是我大爷整死的，你信不？” 第 36章 到底咋死的？ 孙传武猛地打了个激灵，尬笑著说道：“那个，兄弟，你这话不能乱说啊。” 陈宛州一脸篤定：“我没乱说，我感觉我奶就是我大爷整死的，要不我奶死了的时候，我大娘咋恰巧就回娘家了呢？” 其实当陈宛州说他爹和他大爷的事儿的时候，他就有种感觉，那就是老太太有可能真不是寿终正寢。 只不过他不想管这烂遭子事儿，他是来给人家办事儿的，不是来破案的。 虽然自己良心上有点儿过不去，但是，他是真的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孙传武强笑著说道：“兄弟，你大爷大娘再不好，也犯不上整死老太太吧，你肯定多想了。” 陈宛州摇了摇头：“我今天问了旁边的邻居，我奶死了以后，衣服啥的都换完了。而且吧，不是厂院儿的老太太给换的。” “我大爷不可能不懂这个，你说，这不奇怪么？” 孙传武赶忙转移话题：“兄弟，还有多久到地方？” 陈宛州盯著孙传武看了良久，然后嘆了口气。 “快到了。” 跟在陈宛州的后面，上了矮山，一路上，孙传武的心神越发的不寧了起来。 陈宛州跟他说的这些，疯狂的在脑子里打转。一想到那个盖著白布的尸体，他就越发的感觉到良心不安。 一旦老太太真的是死於非命呢？ 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明知道老太太死於非命，还要装著不知道，那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想著如果这事儿放在老爷子的身上，他会怎么办。 看著远处打墓的眾人，孙传武突然想起了老爷子跟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干这一行，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孙传武咬了咬牙，说道：“这事儿，就咱俩知道，你要是有机会，晚上可以试一试。” 陈宛州皱著眉头看著孙传武：“咋试？” 孙传武想了想，问道：“我问你，你今天应该看到老太太的尸体了，你看出她身上有伤痕了么？” 陈宛州摇了摇头，有些烦闷的说道：“最烦的地方就在这，我感觉我奶是让俩人整死的，但是她身上一点儿伤没有。” “会不会是吃药死的？”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你这样，我再想想办法。” 陈宛州神色复杂的看著孙传武，然后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 “孙先生，谢谢。” “犯不上这样，咱俩先看看墓穴的。” 俩人走到墓穴旁边，跟打墓的打了个招呼。 打完了招呼，孙传武围著墓穴转了一圈儿，然后四周看了几眼。 这个地方选的一般，说不上好，但是说不上坏。 和打墓的简单说了两句，俩人就一前一后下了山。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一路上也没说话，回了陈家，陈建国笑著迎了上来。 “咋样啊兄弟？”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行，地方还可以。” “那就成，那就成，陈先生，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孙传武摇了摇头，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老太太身上呢，现在休息肯定也心神不寧的。 “不用，我跟著帮衬帮衬吧。” 中午吃了饭，孙传武就跟著前后忙活，但是视线却几乎都放在了老太太的身上。 他脑子里盘算著如果陈建国真的杀了老太太，他到底用的什么办法，难道真的是给喝药？ 喝药也不可能，喝了药以后十分痛苦，老太太肯定得疼的嗷嗷叫唤，邻居不可能听不到。 难道是闷死的？ 现在不掀开白布，孙传武也做不出什么合理的判断，要是贸然去掀白布，那真的有事儿还好，要是没事儿的话，老爷子那点儿名声也让他败坏光了。 孙传武坐立难安，直接就把胡晓晓的事儿忘了个一乾二净。 一直到晚上五点多，孙传武才猛然想起来胡晓晓的事儿，也巧了，陈宛州的妹妹正好也在镇子高中上学，现在刚下课，正在那吃饭呢，一会儿就去上晚自习。 不行到时候让胡晓晓晚上过来找他，他再领胡晓晓去他家拿吧。 跟陈宛州的妹妹打了个招呼，孙传武又在那时不时盯著老太太的停床发呆。 到了晚上，灵棚里的那股阴森感越发的明显。 七点不到，老太太的姑娘突然喊了声：“妈呀，照尸灯灭了！” 眾人不由得有些惊慌，特別是陈建国，眼底闪过一丝惊恐。 这个眼神瞬间被孙传武捕捉到了，他越发的肯定，老太太的死，真的极有可能就和陈建国有关係。 陈建国磕磕巴巴的问道：“孙，孙先生，这可咋整啊？” 孙传武眼珠一转，故意板著脸说道：“你们先出去，我得操办操办。” 眾人赶忙听话的走了出去，陈宛州和孙传武错身的时候，递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儿。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装模作样的念叨了两句，然后走到停床前，掀开了白布。 当看到老太太面容的一瞬间，孙传武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老太太显然不是中毒死的，也不是憋死的，如果憋死的话，脸色会更暗淡一些，这个老爷子曾经讲过。 那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老太太的嘴有些歪，像是犯过羊癲疯，难道老太太真的是死於疾病？ 念叨了两句，孙传武盖上白布，点了两次，照尸灯才终於亮了起来。 真特么邪性！ 孙传武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他深吸了口气，对著外面的人喊道：“都进来吧！” 等眾人回来以后，陈宛州对著孙传武递了个眼色，孙传武摇了摇头，大脑一片混乱。 好容易撑到晚上九点，老太太的外孙女儿进了院子，胡晓晓並没有跟在身后。 小姑娘跑到孙传武的身前，说道：“孙大哥，那个晓晓姐说知道你家在哪，上你家那边等著了。” 孙传武本身就想著等胡晓晓来了就走，在这待著那真是如坐针毡。 借著这个噱头，他赶忙跟陈建国说道：“陈先生，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就来，我妹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行，你快回去吧，大晚上的，別碰著酒懵子了，不安全。” 出了院子，孙传武点上烟，低著头往自己家走。 他家离陈建国家不远，也就三百多米，烟抽完，正好他也到了。 大老远，他就看到胡晓晓蹲在自己家的门口，像是个小猴子一样。 “你咋不去找我呢？” 胡晓晓蹦蹦噠噠的跑了过来，搂住孙传武的胳膊，撅著小嘴儿：“我可不去，大晚上的，多嚇人啊，我不得做噩梦？” “行吧，拿了衣服我送你回去。” 说著，孙传武抽出胳膊掏钥匙开门。 “回去啥啊，都这个点儿了，宿舍都关门了，今晚上我跟你睡。” 第37 章 青梅 “啥玩意儿？”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仰著头目光灼灼的和胡晓晓，总感觉这丫头看著就不像啥好人呢。 胡晓晓扯著孙传武的袖子，身子跟著双手摇晃了两下。 “传武哥，宿舍关门了都，我也不能睡外面吶，要不你领我去开个招待所也行。” “你说大晚上的，我一个人也不安全吶，是不是？” 胡晓晓嘟著嘴，还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孙传武倒吸了口凉气。 嘶。 这书要封啊！ 犹豫了一会儿，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那行吧，一会儿你睡大屋，我睡小屋。” “行，你说啥就是啥。” 俩人进了院子，孙传武插上了门，进了里屋，打开灯，孙传武蹲在地上开始给小屋还有大屋烧火。 今天中午回来他就给大屋烧了炕，家里挺长时间没烧炕了，一道火炕根本就不热乎。 两个炕都烧上了火，孙传武往两个锅里添了水，然后又接了一壶凉水，放在锅底坑烧水。 胡晓晓蹲在锅台旁边，托著腮歪著脑袋看著孙传武，眼睛咪咪著，就像是看著烧鸡的小狐狸一样。 “你瞅我干啥？” 胡晓晓委屈巴巴的嘟囔道：“屋里就咱俩，我不瞅你瞅谁啊。”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从兜里掏出烟，胡晓晓眼疾手快，从锅底坑旁边的小洞里拿出火柴，给孙传武点上。 孙传武微微一愣，等吐了第一口烟，皱著眉头看著胡晓晓，心情有些复杂。 他又不是傻子，上一世好歹还上过几次破车，怎么能不知道胡晓晓对自己的心意。 可是胡晓晓今年才多大，他根本就下不去手。 “明天几点上早自习？” 胡晓晓摇了摇头，嘟囔道：“不去，我跟老师说了，明天请假了，后天去。” “你请假干啥啊？” “不干啥，我怕我明天起不来，上不了课。” 孙传武黑著脸伸出手指头对著胡晓晓脑袋一戳：“一天天脑瓜子装的都是啥。” “要你管！” 孙传武拿胡晓晓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索性坐在那一句话都不说。 等锅里的水烧热，孙传武找出自己的盆，涮了涮，然后接上水放在胡晓晓脚边。 “洗了脚快去睡觉。” 胡晓晓的脸有些红，目光有些躲闪：“那啥，你，你给我找个拖鞋唄。” “事儿真多。” 孙传武进了屋，胡晓晓赶忙脱了鞋，脱了袜子把脚放进脸盆里，十个肉乎乎的脚趾头勾在脚面下面，像是不敢见人一样。 没一会儿，孙传武从屋里拿出一双粉色的拖鞋，用水冲了一下子，扔到胡晓晓脚边儿。 “水泼院子里就行，我去给你找被臥去。” “嗯呢。” 进了屋，孙传武从炕柜找了一床新被褥，然后扯了一个新的高粱枕头，铺在了炕头。 伸手试了试炕头的温度，还行，热乎了。 “行了，给你铺好了，你一会儿直接睡觉就行。” “你洗脚不传武哥？” “洗啊，这不等你洗完了我再洗么，家里就这一个脸盆儿。” 这年代很多农村家庭都这样，家里就一个或者两个搪瓷盆，一个洗脚一个洗脸，有的家里洗脚洗脸就用一个盆儿。 饭都吃不上了，还管干净埋汰呢？ 胡晓晓咬著嘴唇低著头，两只脚在水里来回搓著，孙传武又点上一根烟，眯著眼睛看著盆里的两只灵动的脚丫子。 胡晓晓这丫头，是真白啊！ 现在家里点的都是钨丝灯，灯光是那种偏黄色的。 可胡晓晓的两只小脚丫，就像是下进锅里的汤圆儿，又白又润，怎么看都好看。 有句话说的好，一白遮百丑，更何况胡晓晓长的还好看，这更让血气方刚的孙传武的心像是猫挠了一样。 不能吃还不能看了？ 胡晓晓看著孙传武直勾勾的眼神，心里面就跟灌了蜜一样，又甜又羞涩。 她喜欢孙传武，孙传武长的高，好看，性子还好。 她打小就喜欢。 小的时候她就总找理由，喊上一大帮子小伙伴儿，放假了就去找孙传武玩儿。 前一阵儿爷爷走了，那一晚上的羞涩，更让她心里早就埋了多少年的种子迅速的生根发芽。 特別是听到很多人都在传丁雯静和孙传武好了以后，她的醋罈子就打翻了。 从那天开始，她就隔三岔五的去找孙传武，秋衣秋裤是她故意没装的，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爹能不能找孙传武帮忙，但是哪怕有一点儿见面的机会也是好的。 孙传武的眼神，让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欣喜中带著羞涩，羞涩中还带著几分紧张。 她咬著嘴唇，红著脸別过头，舒展开了自己的小脚丫。 孙传武的眉头也跟著舒展开来，他看向灯光下胡晓晓羞红的脸，然后又忍不住的在胡晓晓脚丫子上扫了几眼，才不捨得挪开了目光。 掐灭了烟，孙传武板著脸嘟囔道：“脚丫子滂臭。” “你脚丫子才臭，不信你闻闻！” 胡晓晓气鼓鼓的伸出脚丫子，孙传武咽了口口水，落荒而逃。 “我去摘黄瓜吃，你，你快洗。” 看著孙传武狼狈的跑出屋子，胡晓晓嘟著嘴，眼睛里亮晶晶的。 “怂样。” 擦了脚，胡晓晓倒了水，然后对著黄瓜地里摸黑儿的孙传武说道：“洗脚睡觉了传武哥。” 孙传武啃了口黄瓜，接过脸盆儿进屋盛水。 进了大屋，胡晓晓摸了摸炕，然后歪著脑袋想了一会儿，眯著眼睛小跑著进了小屋。 一摸小屋的炕头，除了炕头一小块儿位置，其余的地方都冰凉冰凉的。 她就没猜错，孙传武中午肯定没给小炕烧火。 转身跑回大屋，胡晓晓把铺盖一卷，抱著就往小屋走。 “哎？你干啥啊，小屋中午没烧炕。” 胡晓晓头也没回：“我不爱睡热炕，太热睡不著。” 孙传武也没多说啥，她都说了不想睡热炕，不睡就不睡吧。 今天一天脑子都要想报废了，现在估计一粘被窝就能睡著，搓了两下脚，孙传武脚都没擦，登上拖鞋出门倒了水。 洗脚盆儿往旁边一放，从炕柜拽出自己的铺盖，孙传武直接钻进了被窝。 胡晓晓躡手躡脚的从小屋走了出来，拿著洗脚盆盛上水，然后从孙传武的鞋里扯出袜子，和自己的袜子一块儿扔到盆里，吭呲吭呲洗了起来。 洗完以后，锅里再添水，大炕添上柴火，然后把袜子晾在暖气片上。 过了好一会儿，胡晓晓打了个哈欠躡手躡脚的进了大屋，钻进了孙传武的被窝。 “你干啥！”孙传武嚇了一跳。 “呜呜呜，传武哥，小炕太凉了，肚子疼。” 孙传武：。。。。。。 第 38章 传武哥，疼死了 “我给你拿床铺盖去。” “別，太冷了，就这样吧。” 孙传武：“你往那点儿。” 胡晓晓又往孙传武身上靠了靠：“传武哥，你晚上也害怕啊？” “害怕啥？” “你不害怕往被窝塞斧子干啥？咦？”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个人慌忙背过身，胡晓晓心臟跳的就像是揣了十只小兔子。 羞死人了！ “传武哥。” “干啥？” “你和丁雯静的事儿是真的假的？” 孙传武突然想起那晚上和丁雯静心照不宣的接触，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 “人家未来是大学生，能看上我？” 胡晓晓嘟著嘴一脸不悦：“啥人吶，我要是考上大学我也跟你。” 孙传武的心猛地一颤。 上一世胡晓晓在他和林场的那个女孩儿在一起以后，再也没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胡晓晓的话，他確信这丫头多半会做到。 “睡觉，先考上大学再说吧。” “那你別找对象！” 胡晓晓攥著拳头，紧张的等待著孙传武的答覆，过了好半晌，她都没听到孙传武给自己肯定的答案。 皱著眉头转过身，孙传武呼吸平稳，不算太大的鼾声响了伴隨著呼吸忽明忽暗。 胡晓晓嘟著嘴两条腿在被窝里一顿乱蹬，真討厌！这都能睡著！ 孙传武真的是累了，今天一天他的精神都绷得紧紧的，满脑子都是老陈家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死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传武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家的大门口。 天空一片灰白，老陈家老太太穿著寿衣低著头站在孙传武的前面，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孙传武，两行殷红色的血泪顺著眼角滑了下来。 紧接著，老太太张了张嘴，然后伸出右手摸向自己的头顶，孙传武猛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老太太的手缓缓的抬高，一根粘著红白之物，五寸长的大铁钉被老太太硬生生的拽了出来。 老太太张了张嘴，指了指天上，嘴一张一合，无声的重复著两个字。 【房顶。】 下一刻，孙传武像是被谁猛地推了一把，耳旁响起胡晓晓带著哭声的痛呼声。 “疼疼疼，传武哥，疼，你轻著点！” 孙传武撒开手，猛地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 胡晓晓捂著胸口，摸到灯绳拽开了灯，然后眯著眼睛，顺著缝隙看著坐在那大喘气的孙传武。 顾不上疼痛，胡晓晓伸出手轻轻拍著孙传武的后背。 “传武哥，咋了？做噩梦了？” 孙传武转过头，看著穿著背心儿的胡晓晓，眼底闪过一丝歉意。 “你在家睡觉，我出去一趟。” “大半夜的去哪儿啊，我跟你一块儿去。” 孙传武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不行，你老实在家待著，听话。” 胡晓晓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看孙传武的表情，她就知道多半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看了眼座钟，现在才晚上十二点半，俩人刚睡下也没多久。本身自己好容易都钻怀里睡著了，谁想著晚上差点儿就被孙传武捏死。 胡晓晓从褥子下面掏出来孙传武的秋衣秋裤，塞到孙传武手里。 “行，你一会儿出去穿个褂子，別冻著了。” “嗯呢，你接著睡觉。” 穿上鞋披上褂子，孙传武敞开屋门走了出去，临走到外屋地门口，他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又回到了屋里。 胡晓晓正在那揉著胸口疼的齜牙咧嘴呢，见孙传武回来赶忙惊慌失措的拿开手。 “咋了传武哥？” 孙传武把十块钱塞到胡晓晓手里：“明天早晨饿了出去吃个锅烙，你一会儿拿著手电把大门插上，我要是半夜回来，就翻园杖子进来。” “我有钱。” “让你拿著就拿著。” 孙传武把钱推了回去，然后急急忙忙的出了屋。 来到老陈家的灵棚，正巧，陈宛州坐在那守灵呢，陈建国和他两个姑姑都不在。 看到孙传武来了，陈建斌站了起来问道：“小孙先生，你咋大半夜过来了？” 孙传武看了眼陈建斌，说道：“突然想起来点儿事儿，过来找一下陈宛州。” 陈建斌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陈宛州平常话就少，俩人今天才见面，关係就这么好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著，但是陈建斌也没多说，对著陈宛州招了招手。 “儿子，小孙先生找你有事儿。” 陈宛州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孙传武身旁，俩人交流了个眼神儿，然后出了院子。 孙传武把自己的梦一讲，陈宛州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你梦到我奶是让钉子钉死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不敢保证是不是真的，但是我梦到的是这样。” “是不是真的我去摸一下不就知道了么，顶了天挨顿骂。” 孙传武心道你顶了天挨骂，要是不是这回事儿，自己这不是砸了老爷子招牌么？ 孙传武朝著院子里看了一眼，小声说道：“今晚上就你俩守灵，一会儿啊，你把你爹支走，让他去休息。” “到时候他走了你再去摸，如果是的话，咱俩就去报公安。” 陈宛州点了点头，这个方法最稳妥。 俩人有了办法，一块儿进了灵棚，陈宛州对陈建斌说道：“爸，你去睡觉吧，晚上我和孙先生守著就行。” 陈建斌果断摇头：“哪能让人家孙先生守灵啊，你这不是扯淡么，咱家又不是没人了。” 陈宛州早就想好了说辞：“孙先生说了，我奶走的不甘心，所以今天照尸灯才灭了。” “他过来啊，就是怕晚上出啥事儿，人多了没用，一会儿你进屋啥也別说，听到动静再出来。” 陈建斌打了个哆嗦，这年头人都迷信，本身他就感觉灵棚里阴乎乎的，听儿子这么一说，心里就更害怕了。 “那，那啥，那你有事儿喊我，我过去躺会儿去。” “小孙先生，麻烦你了，你看大半夜还折腾你来一趟。” 孙传武摆了摆手，能不走一趟么，再不整明白咋回事儿他都要魔怔了。 “都是分內的事儿。” 陈建斌下意识看了眼停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几乎小跑著进了屋子。 陈宛州和孙传武对视了一眼，俩人默契的点了点头，朝著停床走了过去。 #衣食父母们，今天上推荐了，大家帮忙追追更，这七天很重要。评论还有催更帮忙点一点，什么段评书评，都帮忙走一走，谢谢大家了！这些都对我很重要，这两天一直万更，老三一定尽全力让大家看的舒服。拜託拜託！ 第39 章 是我乾的 孙传武双手合十，嘴里嘟囔道：“老太君勿怪。” 说完，孙传武掀开了白布，两个人看到老太太此时的样子，瞬间嚇了半死。 只见老太太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道漆黑的血痕，而她歪著的嘴也已经张开，压口钱不知所踪。 那双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灰白一片，显得极其诡异。她的脖子上，也多了几块儿於痕。 这不正和梦里对上了么！ 孙传武俩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恐惧的表情。 吞了口唾沫，孙传武小声说道：“快点儿，別一会儿出来人了。” 陈宛州有些犹豫，自己奶奶现在这样，他著实有些害怕。 孙传武瞪了眼陈宛州，娘的，你还想让我去摸？ “快点儿的！” 孙传武推了把陈宛州，陈宛州心一横，手颤颤巍巍的往老太太头顶一摸，下一瞬，他的身子猛地一僵，红著眼转过头看向孙传武。 他身子剧烈的颤抖著：“我，我奶奶，真，真的是被钉子钉死的！” 眼泪顺著陈宛州的眼睛哗啦啦往下流，他指著老太太，心疼的直跺脚。 “我奶奶啊，这是他妈妈啊！” 孙传武赶忙捂住陈宛州的嘴，压低声音说道：“你哭啥！別哭了！” “你现在，马上去上去敲公安局局长家的门，听到了没有！快去！快去报案！” 陈宛州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跑出了院子。 孙传武神色复杂的看著老陈太太，陈建国看著孝顺，实际上却给自己的娘给整死了。 王大炮看著吊儿郎当不是个好东西，本质却是个孝顺孩子。 人，有的时候也不能光看表面，道听途说，没有你亲眼看到更加的真实。 更何况你有时候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呢。 给老太太盖上蒙头布，孙传武点上烟，身子也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你说老太太死的时候得有多绝望吧，五寸长的大铁钉，就让儿子硬生生的钉进了脑袋里。 当时她就是扶著那双手踉蹌学步，谁承想有一天，这双她牵了那么多年的手，却断绝了自己所有生的希望。 去特娘的不干预別人的因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种事儿要是自己还视而不见，自己穿回来有什么用！ 上一世自己夹著尾巴当了半辈子流浪狗，这一世，他必须要挺直了腰杆子做人！ 老天爷愿意留他孙传武一天，那他就过一天，要是哪天不想留了，他也不可能有一丝的愧疚和遗憾。 这种丧尽天良的玩意儿，必须得吃生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轮摩托的响声划破夜空，孙传武叼著烟站起身子，顺著大门往外一看，只见五个大檐帽开著三轮子摩托停在了门口。 头一辆车上，就是满脸恨意的陈宛州。 几个人进了院子，屋子里也突然开了灯，陈建国披著褂子打著哈欠出了门，一看到院子里的公安，下意识的就往屋里跑。 “陈建国，你跑啥！” 陈建国猛地打了个哆嗦，强笑著转过身：“吴所，我这不是看你们来了，寻思把家里人喊起来么。” 吴所长也当了好多年公安了，从刚才陈建国的本能反应，他就能断定，陈建国和老太太的死肯定有关係。 但是办案不能全靠推断，还要讲证据。 吴所长冷笑著说道：“找家里人干啥呢，找你就行了。” 陈建国心头一凝，他看了眼站在吴所身边的陈宛州还有孙传武，就知道自己的整死老太太的事儿肯定被告发了。 这俩王八犊子到底咋猜到的？ 他脸上堆著笑，朝著眾人走了过去：“找我？找我有啥事儿啊？” 吴所长直接问道：“老太太怎么死的？” 陈建国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强笑著说道：“您瞅瞅您这话问的，病死的唄，还能是我掐死的？” 吴所长冷笑著说道：“真说不准。” 这时候，陈建国的兄弟姐妹也出了院子，看到院子里这么多大盖帽，一脸的疑惑。 大晚上的他们来干啥？难道大嫂死了？ “这是咋了？吴所，大晚上的你上我家有事儿啊？” 陈建斌皱著眉头看著吴所长，本身家里就办丧事儿呢，这时候公安再过来，多晦气！ 吴所看著陈建国，一摆手，身后的俩人拿著銬子直接把陈建国拷上。 “我怀疑老太太是陈建国谋杀的，陈建国得跟我回所以配合调查！” 还没等陈建国说话，陈建国的妹妹就冲了上来。 “你们吃饱了撑的吧，公安就了不起了，我们的家事儿你们掺和什么啊！” “就是啊，你们凭啥说我妈是我大哥整死的，你们有证据么！” “我们家办著丧事儿呢，你们干啥啊这是，拿我们家逗闷儿呢！” 孙传武冷眼看著陈家的眾人，不得不说，陈宛州还真是陈家的奇葩。 他们这么一闹腾，左邻右居都听著了，开了灯披著衣服站在院子里看热闹。 吴所黑著脸，一把把扑上来的陈建兰推到一边，三两步走到老太太的停船前。 “你干啥！你住手！”陈建国眼眶欲裂，挣扎著就要往前冲。 陈建斌也是红了眼，指著吴所长破口大骂：“姓吴的我***！你要是敢掀我妈的蒙头布，我把你头盖骨给你掀开你信不信！” “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咋能这样啊，你们咋就能这么欺负我们陈家啊！” 两个妹妹坐在地上开始撒泼，越来越多的人来到陈家门口，吴所也不管那些，直接一把掀开了老太太头上的蒙头布。 掀开蒙头布的那一刻，他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嘶！” 这是死不瞑目啊这是！ 他手上戴著白手套，顺著老太太头顶一摸，脸色猛地一变。 老太太的头顶，確实有著一个窟窿！ 他脸色阴沉的转过身，陈建国见大势已去，浑身像是抽空了力气一样，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扫了眼自己的兄弟姐妹，几个人的脸色有闪过一丝惊恐，他心一横，还没等吴所长说话，就全部交代了出来。 “是我乾的，我妈一直嘮叨，我没忍住，没忍住就动了手，都是我乾的！” 第 40章 案中案 “带走！” 吴所黑著脸手一挥，几个公安拖著陈建国上了摩托车，孙传武皱著眉头扫了眼陈建斌几个人，总感觉哪里不对。 “等一下！” 吴所长几个人转过身看向孙传武，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事儿不是他干的！” 陈建国瞬间急了：“不是我乾的还是你乾的，你一个干白事儿的你懂啥！” 吴所长一听陈建国这么一说，瞬间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了。 他狐疑的扫了眼陈建斌他们，按理说，自己的亲妈让大哥整死了，这些人不得恨不得给他拆了吃肉，怎么可能这么淡定呢？ 这不对，这绝对不对。 吴所长瞪了眼陈建国：“你闭嘴！” “小伙儿，你说，咋回事儿？” 就在刚才，孙传武的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个荒唐且大胆的想法。 “我想问一下，你媳妇儿哪去了？” 陈建国目光一凝，说道：“我媳妇儿昨天就回娘家了！” 孙传武冷笑著看著陈建国：“哦？这么巧？” 吴所长皱著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媳妇儿杀的老太太？” 孙传武点了点头：“对，是他媳妇儿杀了老太太。” 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他媳妇儿八成已经死了，他们联合杀了他媳妇儿！” 孙传武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眾人瞬间就炸了锅。 “不能吧，他们杀了他媳妇儿？” “就是啊，这咋可能啊，这两口子对老太太都不好，肯定是他俩杀了老太太，然后娘们儿跑了。” “我看也是。” “可不么，我家也没听著有啥动静啊。” 吴所长也皱著眉头看著孙传武，这想法確实有些匪夷所思。 陈建兰红著眼睛指著孙传武破口大骂：“孙传武，你別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就是，你有什么证据！” 孙传武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扫，然后落在一脸不解的陈宛州身上。 “陈宛州，你是几点知道老太太死的？” 陈宛州皱著眉头说道：“昨天早晨七点，我妈他们半夜去的，也没说干啥。” “你见到你大娘了？” 陈宛州摇了摇头：“没见到。” 孙传武走到老太太身边，指著老太太脖颈上的於痕说道：“这叫尸斑。” “现在天虽然凉快儿了，但是这种尸斑出现还是很正常的，只不过，这尸斑的大小和时间对不上。” “依我看，老太太前天十点到昨天凌晨一点左右走的。” 孙传武说话的时候一直盯著陈建兰的眼睛，当自己说出十点到凌晨一点的时候，陈建兰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放屁！” 孙传武看向吴所长：“吴所，你找人去趟他媳妇儿娘家不就知道了么。” 陈建国赶忙说道：“我媳妇儿没回娘家，去市里了！” 孙传武突然蹲下了身子，幽幽的开了口：“你媳妇儿没去市里。” “你媳妇儿啊，在房顶上吧？” 陈建国的脸上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下意识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建国瞬间就后悔了，孙传武原来在这句话上等著自己呢！ 他挣扎著冲向孙传武：“你特么诈我！” 两个公安死死的把陈建国按住，吴所长阴沉著脸，手一挥：“把他们都带走！” 陈宛州一脸惊愕的看著自己的爹还有两个姑姑被带走，然后眼睁睁的看著吴所长派人爬上了房顶，在房顶抬下来陈建国媳妇儿的尸体。 陈建国的媳妇儿明显就是被打死的，而且就在棚顶放了的这一天，鼻子还有耳朵都让耗子啃没了。 “这，这到底咋回事儿啊！” 陈宛州彻底懵了，孙传武嘆了口气，和陈宛州跟在吴局长的后面，身后还跟著两个公安。 他俩也得跟著去公安局接受调查。 孙传武说道：“你去报公安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一天没看到你大娘，也没看到你大娘家的人。” “你大娘和你奶奶关係再不好，出於礼数，你大娘的家里知道了你奶奶的消息，也肯定会来人。” “我今天问了你妹妹，你大娘家在宝山镇，宝山镇离咱们这虽然远，但是当天还是能走个来回的，所以，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你大娘没回家，第二，你大娘回家了没说。” 孙传武看著陈宛州，接著说出自己的推断。 “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小，如果人是你大娘杀的，那多半不会回家，绝对会远走他乡，可你大爷说，你大娘確实是回家了，你们得到的消息也是这个。” “所以我就怀疑，你大娘確实是凶手，最开始我还以为她跑了。但是我让你去报公安的时候，我看著老太太脖颈上的尸斑，明显感觉时间对不上。” “所以，我就有了今天的猜测，你大娘，也死了。” 吴所长突然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孙传武几眼，满是欣赏。 “小伙子不错啊，不行你来公安局吧，跟著我干，你这脑子干白事儿可惜了。” 孙传武赶忙摆手：“可別，我就是这么一猜，也就是侥倖。” 吴所长嘆了口气，说道：“你这一猜啊，就把多少老公安都比下去了，公安破案啊，缺的就是天马行空的想法。” “有时候，案子不一定就出於常理，你的脑子得活。就好比今天，我都以为是陈建国杀了老太太，你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杀人的是陈建国媳妇儿。” 陈宛州低著头没说话，得，自己一个猜测，把自己一大家子送进去了。 到了公安局，吴所长连夜对著几人审讯，一直到天亮，吴所长才一脸愤怒的出了审讯室。 他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孙传武，微微一愣。 “咦？你咋没走啊？” 孙传武也懵了：“你们也没让我走啊？” 吴所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外面见白的天儿，说道：“走吧，我带著你吃点儿东西，然后你早点儿回去休息。”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折腾了一晚上，那是又饿又累。 俩人出了派出所，对面就是个早餐铺子，卖锅烙还有餛飩。 “来十个锅烙，两碗粥，拌个猪耳朵！” 一听猪耳朵三个字儿，孙传武瞬间感觉到胃中一阵翻滚，捂著嘴就跑了出去。。。 第 41章 还是不对 “算了，猪耳朵不要了。” 吴所长也感觉有些犯膈应，揉了揉肚子，等了好半天，孙传武才脸色苍白的进了屋。 “那啥，吃吧，没要那个猪。。。算了，吃。”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拿起一个锅烙吃了一口。 吴所长看著孙传武，问道：“你就不好奇咋回事儿？” 孙传武抬起头说道：“这个能说？” “也不是不能说，哎，你也算是经办人了，这事儿我跟你讲讲也没问题。” 吴所长把手里的锅烙咽了下去，然后拍了拍手，喝了口小米粥。 “陈建国媳妇儿一直想把老太太送老二家里去，可陈建国一直都不让，因为老太太手里面还有一对金鐲子，一直没要出来。” “前天晚上的时候，陈建国没在家，陈建国媳妇儿就问老太太要金鐲子，两个人就吵吵起来了。” “她媳妇儿当时上了头，找了根钉子，拿著锤子就进了屋，说今天你要不把金鐲子给我我就整死你。” “老太太也不是善茬，伸著脑袋就让她儿媳妇儿钉进去，这不，老太太就这么走了。” “当时她也慌了神儿，等陈建国回来以后，就把事儿和陈建国说了。陈建国晚上正好喝了点儿酒，一听这个瞬间就上了头，一把就把她媳妇儿推锅台上了。” “就这一下子，他媳妇儿就没气儿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这时候他媳妇儿应该没死吧？” 吴所长看著孙传武，嘆了口气：“哎，要不你跟我干公安得了，我真觉得你是这块儿料。” “吴所，你可別抬举我了，我真干不了这个。” 吴所抓起锅烙，啃了一口。 “当时吧，陈建国醒酒了，一瞅坏了事儿了，就赶忙去找了陈建斌还有陈建兰和陈建芬。” “他们到了家里以后，一看这个局面，瞬间也懵了。当时四个人一合计，反正他媳妇儿也是死有余辜，先给老太太办后事儿，就说他媳妇儿回家了。” “等先把老太太葬了，他们再给陈建国媳妇儿偷偷埋老太太坟里，这样的话，陈建国不就能脱罪了么。” “好巧不巧，陈建国媳妇儿当时就没死，而且四个人的话正好就让她听著了。她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跑，这刚准备开门，就让陈建斌在后面直接对著脑袋一凳子。” “当时她媳妇儿一个劲儿的求饶，陈建国俩妹妹新仇旧恨，几下子就给他媳妇儿整死了。” “后面的事儿你也知道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仔细的咀嚼著吴所的话，这么说也说的过去，算是天衣无缝，但是，孙传武感觉真相绝对不是这样。 陈宛州当时说自己的大爷是假孝顺，自己的爹是真不孝顺，但是唯独他却没说自己的大娘。 那说明什么，说明老太太在他们家待著的时候，並没有说陈建国媳妇儿的不好。 那这个人设，绝对和他们的口供对不上啊！ 看著孙传武皱著眉头的样子，吴所长问道：“咋了，你感觉不对？” 孙传武点了点头，吴所长没好气的说道：“你最开始的猜测不就是这样的么，咋可能不对呢？” 孙传武犹豫著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那就是陈宛州曾经跟我说过，老太太去他家的时候，张著嘴在哭。” “但是陈宛州跟我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他大爷是假孝顺，他爹是不孝顺，但是唯独没说过他大娘啊。” 吴所长眼睛瞬间亮了：“你的意思是说，老太太跟陈宛州诉苦，並没有说自己的儿媳妇儿的不是？” “確实是这个样子，昨晚上你们没问陈宛州么？” 吴所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不是有了定论了么，就没再深挖。” 孙传武嘆了口气：“哎，吴所，我建议你们去找下陈宛州。” 吴所长小声说道：“还有这个必要么，无论怎么查，这俩人都死了，陈建国四兄妹都得判刑，估计都得死。” 孙传武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半夜做梦的时候，老太太指著天空，一个劲儿念叨【房顶】。 当时他还以为，是头顶上的钉子扔到了房顶，后来自己联想到陈建国的媳妇儿，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她在房顶？ 如果她真的是杀了老太太的凶手，老太太应该给儿子脱罪，而不是一直念叨这两个字。 “有这个必要。” 孙传武一脸认真：“如果，陈建国的媳妇儿不是凶手而是受害者，她为什么要替这几个畜生背这个骂名？” 吴所长的表情也变的郑重了起来，他拿著一个锅烙狼吞虎咽的塞到嘴里，然后站起来急匆匆的跟老板娘说道：“结帐。” 给了钱，吴所长看向孙传武：“你慢慢吃，这件事儿，我肯定能给她一个交代！” 孙传武咧开嘴笑著点了点头，吴所长这种好人，真的不多了。 虽然都是盖棺定论，但是对於两个人来说，那是不同的结果。 吃完了饭，孙传武去了供销社，给村里打了个电话。 一脸肉疼的交了一块五，孙传武打著哈欠回了家，到了家门口，大门反锁著，看样胡晓晓还没醒。 孙传武顺著园杖子翻了进去，正巧胡晓晓穿著背心儿端著水往院子里泼。 胡晓晓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你回来了传武哥！” “嗯呢，起的挺早啊。” “习惯了，你吃饭了没有，我看了家里有面，我给你擀麵条吃啊？” “不吃了，在外面吃的锅烙，一会儿你想吃啥再吃点儿，我洗把脸睡一会儿。” 胡晓晓敞开门，拎著盆儿进了屋。 “那你睡会儿吧，一会儿想吃啥不，等你睡醒了我给你做。” 看著眼前娇小的身影，孙传武的神情一阵恍惚。 胡晓晓红著脸低下头，两只手攥在一块儿，扭扭捏捏的小声嘟囔：“你，你瞅啥呀。” 孙传武回过神，笑著摸了摸胡晓晓的脑袋瓜。 “做啥做，给我上课去！” 胡晓晓皱著眉头嘟著嘴：“我就不！我都请假了！” “我回去告诉你爸！” “你告诉谁我也不回去，说啥也不好使！” “嗨，脾气还挺大！” 孙传武伸手去摸胡晓晓的头，胡晓晓的头一偏，气呼呼的说道：“別摸我头，不长个了！” “我就偏要摸！” 胡晓晓脸一偏，撅著嘴：“哼！” “就准摸一下！” 第42 章 那就等你考上大学的 上了炕，孙传武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胡晓晓上炕拉上了窗帘。 “你睡会儿，我写完作业出去买块儿肉，我看园子里的辣椒长的挺好，一会儿给你炒个辣椒，燉点儿豆角吃。” 孙传武睁开一只眼睛：“裤兜里有钱。” “我有，你给我了十块，能买十多斤肉呢，不完都。” “行吧。” 一翻身儿，孙传武就打起了呼嚕，胡晓晓躡手躡脚的凑了上去，看著孙传武酣睡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眯成了月牙。 从书包小心翼翼的掏出书还有本儿，胡晓晓拿出钢笔，闷著头开始做题。 一定要考上大学！ 到时候气死丁雯静，让她瞧不上传武哥！ 孙传武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舒服，要不是胡晓晓做的饭太香，自己肚子饿的嘰里呱啦叫唤，他还能再睡一会儿。 一睁眼，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揉了揉眼睛，座钟上的时间是五点四十七。 抻了个懒腰，孙传武从衣服兜里掏出烟，缩在被窝里点上了，愜意的抽了一口。 胡晓晓拿著锅铲唬著小脸探出脑袋：“刚睡醒就抽菸，一白天光听你咳嗽去了。” 嘴上说著，她还是拎著暖壶给孙传武倒上水。 “一会儿抽完烟把水喝了。” 孙传武懒洋洋的应了声：“嗯。” “等会儿，豆角再燉个十来分钟就好了，一会儿喝了水洗把脸吃饭。” 胡晓晓上了炕拉开窗帘，屋子里亮堂了不少。 下地支上桌子，胡晓晓把倒上水的杯子放在靠炕沿的这头，然后蹦蹦噠噠的出了屋。 今天的胡晓晓穿著一件淡黄色的衬衫，上面满是白色的小图案，绑了个马尾，整个人洋溢著青春的气息。 孙传武枕著胳膊，要是再等两年也挺好。 胡晓晓突然探出脑袋：“对了传武哥，今天有个叫王大炮的大光头来了，我说你睡觉呢，他就没进屋。” “他来干啥？” 胡晓晓脸一红，突然就想到了王大炮喊自己弟妹。 “不，不干啥，就问你啥时候回去，他开车送你。” “我瞅著这个人长的挺凶，人还怪好咧。”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行吧，他俩妹妹也挺好，一对儿双。” 胡晓晓脸上的笑容一僵，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凶巴巴的看著孙传武，就像是个护食的小奶狗。 “哼！那个大光头一看就不是啥好人，王大炮是吧，对了，我想起来了，大地痞，你可离这种人远点儿。” “特別是那个双胞胎，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孙传武让胡晓晓逗乐了，这丫头还是个醋罈子。 “人家王大炮挺好的。” 胡晓晓起的张牙舞爪的，露出小虎牙凶巴巴的说道：“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双胞胎了！” 说良心话，王大炮的妹妹確实不错，不过吧，要么俩都要，要么，一个他也不想要。 而且他和双胞胎也没啥过多的交流，加一起说了不到三句话，甚至连有好感都谈不上。 “没看上。” “哼。” 胡晓晓鬆口气，板著个小脸儿开始说教。 “我跟你讲，找媳妇儿得找会做饭伺候人的，长的好看没有用，两个也没用。而且你知道別人是什么人吶，得找知根知底的。” “这可不是小事儿，你要是挑不好人，让人家小妖精骗了，一辈子可就完了。” 孙传武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胡晓晓的这番话那是直接把他心窝子都戳漏了。 上一世他不就是没找到正常人么，还找了个二手妖精，一辈子都砸人家手里了。 “行了，快收拾收拾起来吃饭，一会儿吃完了咱俩出去溜达溜达去，听说今晚上有搭台子唱二人转的呢。” “你就不怕你老师同学看著？” “我有啥怕的，我学习好，怕那个呢。” 孙传武掐了烟，穿上裤子坐了起来，拿过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然后穿著拖鞋下炕洗了把脸。 胡晓晓这时候敞开了锅，香味儿扑鼻而来。 两个菜，一个豆角土豆燉肉，一个辣椒炒肉，还有一盆小锅燜的大米饭。 两个人一人一碗米饭，孙传武也饿了，夹了块儿肉放在嘴里嚼了两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小丫头手艺还真不赖。 胡晓晓伸著小脑袋瓜等著夸奖：“好吃不？”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好吃，差点儿把舌头咽下去。” 胡晓晓开心的晃了下脑袋，眯著眼睛带著几分骄傲的说道：“那可不，我娘都说了，我做饭洗衣服什么都是好手，谁娶了我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孙传武白了眼胡晓晓：“你才多大，就天天想著嫁人。” “搁旧社会我这么大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你都说了旧社会了，这都86年了，你就是一个小屁孩儿。” 胡晓晓气呼呼的在孙传武脚面上踩了一脚，端著饭碗低著头一声不吭的往碗里开始扒拉米饭。 “你跟大米饭有仇啊？” “哼，我吃穷你，吃穷你！” 孙传武看著胡晓晓可爱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些意动。 “能考上大学不？” 胡晓晓抬起头，嘴角还粘著一个大米粒。 她伸了下脖子，把嘴里的米饭都咽了下去，心臟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你，你问这个干啥？” “不告诉我拉倒。” 孙传武拿捏胡晓晓拿捏的死死的，胡晓晓跺了跺脚：“別呀，你说嘛，你问这个干啥呀。” 孙传武还是低著头不说话，夹了筷子土豆塞进了嘴里。 “哎呀，能，肯定能考上！” 孙传武上一世还真没关注过胡晓晓，考没考上大学还真不知道，不过胡老大一家后来都搬走了，去了哪自己也不清楚。 “那就等你考上大学再想著嫁人的。” 胡晓晓脸一红，转瞬就翻了脸。 “不行，凭啥丁雯静就行，我还得大学！” “你和她能一样么。” 胡晓晓咧开嘴开始傻笑。 “行，你说准了就行，骗人是老鱉！” “嗯，骗人是你老爷！” “不行，你耍毛赖你这个人！” 吃饱喝足，两个人出去转了一圈儿，今晚上確实唱的二人转，听了一首，俩人就回了家。 今天胡晓晓演都不演了，直接钻进了孙传武的被窝，孙传武咋说都没用。 好在孙传武怕封书，好容易扛到半夜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屋门突然就开了。 听到动静，孙传武迷迷糊糊的一抬头，差点儿就嚇尿了裤子。 完了，这俩人咋回来了！ 第 43章 到底谁是猎物 孙传武吞了口口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爸，妈，你俩咋回来了？” 胡晓晓闭著眼睛拉过孙传武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腰上，精致的小脸儿在孙传武的脖子上蹭了两下，嘟著嘴不满的嘟嘟囔囔。 “传武哥这才几点你就醒了，昨晚上折腾了一宿你也不嫌困。” “嘶！” 孙传武一家三口齐齐倒吸了口冷气。 刘翠莲张著嘴看著被窝里的两个人，孙文举的脸黑的像是锅底子一样。 孙传武心里更是把胡晓晓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啥叫折腾了一宿啊！ 天地良心，昨晚上自己可是一宿什么都没干吶！ 现在的人还比较传统，孙传武虽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带著姑娘回家睡觉，那绝对算是倒反天罡了。 更別说胡晓晓俩口子都认识，这俩孩子才多大啊，人家胡晓晓还上著学呢，自己这儿子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妈，不是，你听我解释！” 胡晓晓揉了揉眼，嘟著嘴一抬头，猛地打了个激灵。 下一瞬，她就像是个蝉蛹子一样，被子一扯，整个人就裹到了被子里。 屋里还是有些凉的，比气温更凉的，是两口子想要刀了孙传武的眼神儿！ 刘翠莲特意瞅了眼褥子，看褥子上什么都没有，她心凉了半截。 完了，这小崽子早就给人家吃了！ 孙文举鞋都没脱，一个高子就蹦到了炕上，刚一伸手，刘翠莲就把自己的平底鞋塞到了他的手里。 刘翠莲还不忘掐著腰加油助威：“打，给我往死了打！这个小王八犊子，真特么无法无天了！” 孙传武发誓，他这辈子都没像现在一样这么窘迫过。 好容易让小白菜拱了，正巧还让爹妈撞上了，最要命的是，白菜直接就把自己给卖了。 孙文举手一翻，动作嫻熟的把孙传武翻了个面，紧接著举起了鞋底子，用力的抽了下去。 “啪！” “哎呦！” “啪啪啪啪！” “哎呦呦呦！” 胡晓晓听著孙传武的痛呼声，也顾不得羞臊了，赶忙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下子就扑到了孙传武的身上。 “大爷，別打了，別打传武哥了，我都是自愿的！” 孙文举嘴角一阵抽搐，还真特么是打轻了啊！ 孙传武捂著腚恨得牙根儿疼，你还不如不说话呢，你这嫌鞋底子不够，准备给老公公递斧子唄！ 刘翠莲把胡晓晓拽到一边儿，看著胡晓晓青涩的小脸儿，心疼的说道：“没事儿晓晓，大娘给你做主，今天非得打死这个小犊子不可！” “孙文举，你没吃饭吶，使劲儿，使劲儿啊！” 孙文举该死的胜负欲上来了，手里的黄邦平底鞋都抡出了幻影，孙传武的痛呼声都跟不上鞋底子抽屁股的啪啪声了。 “別打了，哎呦，老孙你先別动手，你听我狡辩！” “你还狡辩，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哎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俩啥都没干！” “你糊弄鬼呢，你还啥都没干，都一个被窝了，还啥都没干！人家晓晓才多大啊，你让我咋跟老胡交代！我抽死你我！” “大爷，你別打传武哥了，我都是自愿的！” 孙文举一听这话更卖力了。 孙传武黑著脸：“胡晓晓你闭嘴，哎呦，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老孙，你理智点儿，哎呦，別打了，打尿了！” 胡晓晓委屈巴巴的晃了晃刘翠莲的胳膊，孙传武也在竭力的想唤醒刘翠莲的母爱。 “妈，我真的啥都没干吶，你不信你问晓晓啊！” 刘翠莲儿捧著胡晓晓梨带雨的小脸儿，心疼的问道：“晓晓，你跟大娘说，你哥欺负你没有。” 胡晓晓摇了摇头：“昨晚上没有，前天晚上弄疼我了。” 刘翠莲：“打！往死了打！我去给你拿镐把去！” 孙传武放弃抵抗了，毁灭吧，打死自己得了。 胡晓晓拉住刘翠莲，然后红著小脸儿趴在刘翠莲的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刘翠莲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到了最后，她看著胡晓晓：“真的？” 胡晓晓红著脸点了点头：“大娘，真不怪传武哥。” 刘翠莲无奈的笑著摇了摇头，揉了揉胡晓晓的脑袋瓜：“人小鬼大的玩意儿，老孙，老孙，別打了，別打了。” 孙文举喘著粗气看向刘翠莲：“咋？为啥不打了？” 刘翠莲对著孙文举招了招手，孙文举一脸疑惑的下了炕，俩人上了外地，小声开始说著话。 胡晓晓一脸心疼的看著趴在炕上，一脸生无可恋脸上还掛著眼泪的孙传武。 “传武哥，你，你疼不？” “麻了。 胡晓晓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的说道：“那个，我也不知道大娘他们能回来。” 孙传武裹著被子翻了个面，留下肿的不成样子的翘臀。 “我也不知道，你一直想整死我啊。” 胡晓晓：。。。。。 刘翠莲也不知道拉著胡晓晓说了什么，胡晓晓吃了早饭，背著书包就上学去了。 孙传武一直趴在炕上，一声也不坑。 刘翠莲推了推孙传武：“行了，那么大人了，虽然你啥都没干，你说你万一要是忍不住，是不是，人家晓晓才多大啊，虽然人家一门心思想跟你，你也不能这么猴急啊。”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她钻的我的被窝！我啥都没干！” 刘翠莲嘆了口气：“行，就算是她钻的你的被窝，拋开事实不谈，难道你就没有错么？” 孙传武：“不是，你连事实都不讲了，我还有啥可讲的？” 孙文举抽著烟，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和老胡俩人光著屁股长大的，以前闹饥荒的时候，我俩一块儿掏过耗子洞，一块儿偷看，咳咳，一块儿上学。” “人家晓晓是个黄大，黄小，算了，黄中姑娘，你说，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吧？” “我咋跟人家老胡交代？” 孙传武感觉到一阵心累：“是她钻的我的被窝，不是我主动找的她。” “我是真的啥都没干啊！” 孙文举掐灭了烟：“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咋给人一个交代。这样吧，等晓晓放了寒假，我领著你先去把亲订了，等晓晓到了年纪，你俩再结婚。” 孙传武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你俩咋突然回来了？” “啊？不是你让王大炮捎信儿让我俩今天早晨回来的么？” 孙传武：？？？？？ #验证期了，衣食父母觉得书写的还行，帮忙每天追更，日万不变，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小礼物什么的也可以走一走，帮忙给个好评和催更，您的支持是对我最大的鼓舞，感谢！ 第44 章 因果、报应 对於胡晓晓的做法，孙传武是又好气又好笑。 胡晓晓岁数不大，心眼子绝对够，但是对於胡晓晓，孙传武也没有多少自信。 毕竟上一世自己可是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而且，丁雯静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旦胡晓晓再大一些，再成熟一点，说不定两个人之间的这点儿青涩的感情就变质了。 孙传武不认为感情这东西就很牢靠，比起这些，他觉得自己还是把白事儿整明白更重要。 八点多，吴所长就来了。 陈家的事儿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一直也没有什么定论，但是现在镇子里都流传一个说法，那就是陈建国的媳妇儿杀了老婆婆，然后她被陈建国一家子整死了。 这个说法，也是孙传武最开始的想法。 “那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哎。”吴所长嘆了口气，一脸唏嘘。 “这事儿啊，我听著心里面都替吴丽娟儿不值。” 吴丽娟儿是陈建国的媳妇儿，听吴所这么一说，孙传武就更好奇了。 孙传武递给吴队一根烟，点上以后，吴所长接过刘翠莲递过来的茶叶水：“嫂子你就別忙活了，我坐会儿就走。” “这有啥忙活的，你要是有事儿再喊我。” 说著，刘翠莲直接坐在了孙传武的旁边，孙文举也没走，一家三口齐刷刷的看著吴所长，看的吴所都不好意思了。 这真是一家子啊，真好事儿！ 吴所清了清嗓子，接著往下讲。 “吴丽娟儿这个人本身挺孝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陈建国他家里吧，有两幅吴道子留下来的画，一幅画呢，当年陈建国要进林场的时候，老爷子送给了当时局里的领导。” 孙传武恍然大悟：“感情他这个主任是这么当上的。” 吴所点了点头：“当时他两个妹妹和陈建斌都不知道这事儿，陈建国这人是真不孝顺，他为啥把老太太整自己身边，就是为了另外一幅画。” “他这么多年一直盘算著，拿另一幅画去换前程。谁寻思老太太一直把著那幅画不撒手，这么多年陈建国也没找到那幅画在哪。” “慢慢的，陈建国就没了耐心烦儿了，陈建国就开始虐待他娘，他媳妇儿心善，陈建国不在家，就给老太太开小灶。” “不过这老太太也挺格路一个人，她一直觉得吴丽娟儿和陈建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儿，对吴丽娟儿冷嘲热讽的。” “后来她去了趟陈建斌这边，然后陈宛州就看到她张著大嘴在那哭。陈建斌一问，就知道了画的事儿。” “当时画的事儿就陈建国一个人知道，现在陈建斌一听有这事儿，直接气不过了，就问自己亲娘要画，老太太哪能给啊，然后陈建斌就给老太太送了回去，还和陈建国干了一仗。” 刘翠莲一脸气愤：“这兄弟俩真不是人，那画是老太太的，老太太爱给谁给谁，逼老太太干啥呢！” 吴所说道：“谁说不是呢。” “哎，后来这么一闹，另外两个妹妹也知道画的事儿了，兄弟姐妹四个直接找老太太逼宫，吴丽娟儿拦了好几次。” “出事儿的那天，老太太確实体格子不咋好了，四个人生怕老太太死了也不把画放在哪说出来，正巧晚上四个人在陈建国家喝了酒，这不，陈建斌一上头，就和俩妹妹给老太太钉死了。” “当天也巧了，吴丽娟儿出去打扑克去了，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著四个人给老太太换衣服。她当时心里那个难受啊，就拿著梳子给老太太梳头。” “这不梳头还好，一梳头直接完嘍，前脚吴丽娟儿拔出了钉子，后脚，陈建国一斧子就砸后脑勺上了。” 听到这里，孙传武也不由得有些唏嘘。 吴丽娟儿要不是那么孝顺，可能自己也死不了。 陈建国四个兄弟姐妹，也真不是东西，就为了一幅画，就把亲娘直接整死了。 老太太要是早就说出那幅画在哪，恐怕也没有这事儿。 最可怜的还是吴丽娟儿，死的確实憋屈。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他们这边尸体还扣著呢，啥时候能给下葬啊？” 吴所说道：“我来找你就是说这事儿呢，吴丽娟儿让家里人拉走了，老太太今天早晨天没亮，陈宛州就拉著老太太去和他爷髕骨。” “你猜怎么著？” 孙传武一拍大腿：“我擦，画在老爷子棺材里？” 吴所点了点头，一脸的感慨。 “他们去髕骨的时候，不小心给老头棺材挖碎了，当时用的薄皮棺材，质量也不好。陈宛州就寻思，棺材都破了，不行索性直接整一堆儿得了。” 孙传武黑著脸说道：“哪有这么干的啊，这不纯扯淡么。” 吴所一摊手：“这不找了个明白二大爷么，虽然这事儿你没错，但是是你把他一大家子都送进去了，他肯定不能找你了。” “镇子上那个干白事儿的四六不懂，凑合用唄。当时一打开棺材，发现里面有个盒子，里面装著的就是那幅画。” “老太太之所以一直不开口啊，就是怕这帮子孩子丧良心，把老头的坟刨了。没想到啊，这也没躲过去。” 孙传武皱著眉头，吴所一瞅他这表情，赶忙说道：“得，你可別寻思陈宛州了，给人家老陈家留个后吧。” “这事儿我们查了，陈宛州真不知道。当天晚上，他確实在家待著，第二天才去的，认证什么的都有。” 孙传武感慨的摸了摸鼻子：“那啥，我就是眉毛有些刺挠。” “你可拉倒吧。” 吴所没好气的白了眼孙传武，然后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他掐灭了烟，一脸的感慨：“你说这群人这么爭，爭出来啥了？” “娘让他们整死了，媳妇儿也让他敲死了，结果呢？画到了陈宛州的手里。”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这画啊，到陈宛州的手里不冤枉。” “你想想，这里面最孝顺的，除了吴丽娟儿，不就是陈宛州最孝顺了么？” “要不是陈宛州求我查老太太的事儿啊，老太太和吴丽娟儿，真有可能就这么冤死了。” “这叫啥，这就叫报应。” 第 45章 翻个面，趴好了 送走了吴所长，孙传武继续趴在炕上，屁股火急火燎的疼。 孙文举一脸嫌弃的给孙传武上了药，就好像打孙传武的不是他一样。 今天正好镇子里赶大集，孙传武今天指定是回不去了。 这两口子也心大，挽著手就去赶集去了，就留孙传武一个人待在家里。 中午头，俩人给扔下一包子给老爷子买的东西，和孙传武吃了饭，俩人就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单位。 孙传武一下午就下炕撒了两泡尿，其余的时间都在趴著听收音机。 现在没有手机，他家连台电视也没有，现在一般黑白电视都四五百，还得托人整电视票，犯不上买这东西。 迷迷糊糊的，孙传武侧著身儿夹著被子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传武突然就出现在了大门口。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知道这又不知道是谁给自己拽出去了。 天上的月亮光芒惨白，梦里世界灰白一片，没有別的顏色。 吴丽娟儿就站在大门口，笑著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对著孙传武张了张嘴。 现在孙传武唇语也锻炼出来了，梦里这些人也没动静，孙传武也知道咋回事儿，压口钱压的。 “谢谢。” 孙传武嘆了口气：“托生个好人家吧。” 后面那句別再年纪轻轻的死了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吴丽娟儿点了点头，对著孙传武又鞠了一躬，然后摆了摆手，朝著远处走去。 “哐当。” 一声关门的响声过后，孙传武的身子猛地倒退，下一瞬，孙传武睁开了眼睛。 扶著炕沿坐了起来，孙传武嗷的一声，疼的齜牙咧嘴。 “哎呀！” 外屋地突然传出来一声惊呼，孙传武嚇了一跳，紧接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里屋门敞开，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孙传武的视线中。 孙传武拽下来灯绳，看著眼前的胡晓晓，气就不打一处来。 “胡晓晓，你还敢来！” 胡晓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伸出小手摸了摸孙传武的脑袋：“传武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不怕不怕，我在呢。” 孙传武又好气又好笑，捏住胡晓晓的脸蛋儿扯了扯：“说，谁让你让王大炮去找我爹我妈的！” 胡晓晓眼珠一转，开始装傻：“啊？王大炮？王大炮咋了？” 孙传武没好气的鬆了手：“你大晚上的又跑过来干啥，明天又请假了？” 胡晓晓嘟著嘴嘟囔道：“要是能天天请假就好了。” 说著，她站在地上转了个圈儿。 “你看这身衣服好看不，婶子给我买的，还给我买了一双鞋。” 胡晓晓这一身衣服还挺好看，老妈的眼光確实不错，她脚上穿著一双小白鞋，看著就让人心刺挠。 现在家里都穷，一家都有好几个孩子，一般都是自己扯布回家自己做衣裳。 弟弟妹妹就跟著捡剩，一身布料改来改去的，眼巴巴等著大哥大姐长快点儿，能换身衣服。 这年头还有一条裤子全家轮著穿的，有人觉得这是笑话，其实这是一部分人真实的写照。 现在没有生產队儿了，好歹自己吃的方面比以前强多了，但是要每年换一身新衣裳，还是有点儿奢侈。 看著胡晓晓开心的样子，孙传武也不忍心搅了她的兴致：“好看。” 胡晓晓憨憨一笑，挽起袖子往外屋地走：“吃饭没有？” “没吃。” “那我给你做一点儿，你等会儿的。” 摸出烟点上，听著胡晓晓在外屋地忙活的声音，孙传武咧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胡晓晓支上桌子，端著饭菜放在桌子上。 “正好饭还够咱俩明天早晨吃的，明天早晨吃完饭我就去上学去，你是不是明天得回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都出来好几天了，也该回去了。” “那行吧，等我放假去找你去。” “你晚上还在这住？” “不在这住去哪住？宿舍都关门了。” 胡晓晓把筷子递给孙传武：“再说了，一会儿我还得给你上药呢。” 孙传武下意识的捂住屁股，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老脸通红。 “不用，好了！” 胡晓晓翻了个白眼儿：“我都不嫌弃你还害羞上了，有啥的，小时候我也不是没看过。” “你啥时候看过了？” “那可多了。” 吃完了饭，胡晓晓端著饭菜去了外屋地，刷了碗，又端著一盆水进了屋。 “洗脚，洗完脚歇一会儿睡觉，明天早晨我还得早起。” “明天你出去吃得了，別跟著忙活了。” “那哪行，那么多菜还有乾饭呢，不吃不都瞎了？” 胡晓晓把水一放，然后搬了个凳子坐在孙传武面前，然后丝毫没有避讳的脱了鞋，扯下来粉色的袜子放在一边，把脚直接盖在了孙传武脚上。 孙传武的身子一颤，脚上传来的肉乎乎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胡晓晓脸一红：“那啥，水，水不多了，便宜你了。” 孙传武心臟砰砰跳个不停，上一世他也不是没开过车，不是没吃过肉，但是却没有现在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下意识的，孙传武的脚丫子一翻，胡晓晓哎呀一声，紧接著，孙传武就开始肆意妄为了起来。 胡晓晓低著头，两只手紧紧握著裤腿儿，咬著嘴唇，脸红的就像是苹果一样。 过了好久，胡晓晓莫名的感觉有些尿急。 “传，传武哥，水凉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恋恋不捨的把脚拿了出来，拿著擦脚布一弯腰，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让孙传武冷汗直冒，疼的齜牙咧嘴。 胡晓晓扯过来擦脚布：“自己不行还逞能。” 看著胡晓晓蹲著身子给自己擦脚，孙传武的心在这一刻，深深的被胡晓晓触动了。 上一世自己咋就没注意胡晓晓这个小丫头呢？ 孙传武吞了口口水：“晓晓。” 胡晓晓皱著眉头抬起头：“咋了？又疼了？” “你得快点儿长大。” 胡晓晓的脸瞬间又红了，没好气的在孙传武脚面上拍了一巴掌：“不要脸。” 端著盆出去倒了水，胡晓晓洗完了自己的袜子，晾在了暖气片上。 擦乾净手，胡晓晓从地柜上拿出药膏，挽起了袖子，故作镇定的走到炕头。 “那啥，翻个身趴好了，擦药膏了。” 第46 章 盖房子 孙传武脸瞬间红了，扭扭捏捏的说道：“不用了吧，好的差不多了。” 胡晓晓掐著腰，虎著小脸儿凶巴巴的说道：“快点儿的。” “那，那关上灯的。” “关上灯能我咋看吶？快点儿的！” 拉扯了三分钟以后，孙传武扭扭捏捏的趴在了炕上，用被子裹住了脑袋。 “嘶！” 胡晓晓一脸心疼的问道：“咋了，弄疼你了？我轻点儿。” 孙传武：。。。。。 上了药，胡晓晓关上灯，背著孙传武悉悉索索的换了衣服，然后钻进孙传武的被窝。 往孙传武怀里一钻，胡晓晓拽过孙传武的胳膊，美滋滋的闭上了眼睛。 “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吃完了饭，胡晓晓把碗筷收拾乾净，屋子里又收拾了一遍。 “一会儿你再睡一会儿，睡醒了再走，我去上学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睡了，睡不著了，我送你去上学，然后再自己回去。” 胡晓晓藏不住事儿，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她开心的点了点头，说道：“那行。” 收拾好东西，俩人锁上门出了屋子。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把胡晓晓送到学校门口，胡晓晓有些捨不得的看著孙传武。 这个点儿正好学生都上学了，胡晓晓嘟著嘴，早知道在家里的时候波一口好了。 “快进去吧，等我再来镇子上的时候，就来看你。” 胡晓晓心情好了不少，嘟著嘴傲娇的说道：“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不理你了。” “肯定找，骗人是小狗。” “那行吧，你回去的时候注意点儿，现在狐狸精可多了，你可別让人把魂儿勾走了。” “哎呀，哪有那么多狐狸精，我又不是唐僧。” “让我发现我就咬死你。” 胡晓晓皱了皱鼻子，摆了摆手，蹦蹦噠噠的进了学校，一步三回头，一脸的不舍。 等胡晓晓进了教室，孙传武点上烟，转身往山上走去。 九点多，孙传武到了村里。 家里的大门锁著，现在村里没有什么农活了，这个点儿老爷子不在家，八成就是村里谁又走了。 开了门进了屋，孙传武上仓房转了一圈儿，仓房纸活都还挺全乎。 拿著葫芦瓢咕嘟嘟灌了半瓢凉水，孙传武揉了揉腚，还別说，家里药膏是真好用，这才一天功夫就好的差不多了。 待了没一会儿，大门敞开了。 孙传武穿上鞋出了屋，康凯叼著烟跟孙传武打招呼：“回来的挺早啊。” 孙传武往康凯后面瞅了一眼，没见到老爷子的身影。 “谁家又死人了？” 康凯咧开大嘴嘿嘿直乐：“你还说我呢，咋自己还盼人家死呢。” 孙传武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去去去，那你和老爷子干啥去了？” “你这是啥脑子啊，村长家今天上樑，前两天不就说了么。老爷子去帮忙镇宅去了，说布风水啥的，我也不懂，就先回来了。” 孙传武还真把这事儿忘了。 村里现在大部分都是木头黄泥的房子，墙面都是用黄泥和稻草和一块儿，然后再抹平的。 至於房顶，都是三角形的，大部分人家里都在房顶铺的稻草，原因很简单，没钱买瓦。 这两年不少人日子也过的比以前好了，土房子一扒，然后盖上了砖瓦房，村长家也挺富裕，也盖了四间大瓦房。 孙传武家现在还是土房，就两间，房子的举架很低，伸手踮脚就能摸著房檐。 屋里比外面的地面矮了得有半米，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就俩字，保暖。 现在的冬天那是真冷，地基挖的低一点儿能暖和不少。 孙传武叼著烟眯著眼看著身后的小房：“等过了年我也盖上四间大瓦房。” 康凯有些羡慕的说道：“哎，等我出了师攒点儿钱，我也盖两间瓦房。” 康凯家並不富裕，家里面还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俩人都在镇子里上中学。 一家五口就挤在一个炕上，康凯和他弟弟还强一点儿，康凯他妹妹现在可不小了，一大家子挤在一起怎么都不方便。 孙传武身上现在有一千多块钱，基本都是王大炮给的。 现在盖一间砖瓦房差不多得一百四五，砖头还有瓦片都得去窑厂自己拉，人工啥的基本不钱，邻里邻居的，只要管饭管菸酒就行。 老爷子手里还有不少钱，就算是康凯出了师，找他买纸活的也不能有多少人，想盖房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你准备盖几间？” 康凯想了想：“两间吧，正好东屋西屋连一块儿，到时候东屋大点儿，再盘个小炕给我妹妹住，我和我弟弟去西屋住。” 孙传武没有任何犹豫，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 “你干啥啊这是，我不要，我自己能挣。”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还想让我白送你啊，想啥不好。” “借你的，你先拿著用，你妹妹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跟你们一块儿睡啊。等你啥时候有钱了再还给我，先说好啊，有利息。” 康凯红著眼睛咧开嘴接住了钱，看著手里的五十张大团结，他別过头擦了擦眼角。 他知道孙传武对他好，这年头他家一年都挣不上五百块钱，孙传武说借就借了。 康凯抬起头看著孙传武，像是下定了决心：“以后等我当了你姐夫，我小姨子那半拉屁股我不要了！” 孙传武脸一黑，伸手就抢那五百块钱。 “滚犊子，把钱还我，不借了！” 康凯把钱往兜里一揣，嘿嘿直乐。 “不是，你和丁雯静还有没有戏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我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康凯听孙传武这么一说，瞬间就不乐意了。 他是孙传武的髮小，俩人光著屁股长大的，孙传武这么说，估摸著就是丁雯静那边吹了。 康凯嘴一撇：“她就算考上大学能咋地，还能去南开北大啊？顶了天了上咱们白市师范，还瞧不上咱们了？” “我说呢，这一阵子她咋没来找你呢，感情是狗眼看人低啊。现在你一个月就能挣一两千，一年就能换个万元户，找啥样的找不著？” “王大炮不还想把他妹妹说给你么，不行咱俩一个人一个，我要老大，你要老二！” “凭啥你要那个大的？” 康凯脑瓜子一甩：“太大了你把握不住！” 第 47章 黄皮子迷了 一晃眼，就到了九月中旬。 镇子就这么大，不是天天死人，也不是谁家死人了都找老孙头。 这小半个月，家里也没啥活，天倒是一天天见冷了，山上的叶子黄了不少，整座山就像是油彩画一样，五顏六色的，咋看咋舒服。 这一阵儿孙传武也没閒著，天天不是画符，就跟著老爷子学怎么处理横死的。 鬼神这一说以前孙传武不信，现在他坚信不疑。 这些本事他怎么都得学好，一旦以后真碰到头铁的玩意儿，也不至於让人追著满世界跑。 盖房子的事儿孙传武和老爷子说了，老爷子一听要盖四间瓦房，乐的要命。 这说明啥？ 这说明孙传武想在村子里待著不走了。 老人都希望孩子出息，更希望孩子能在自己身边，膝下无亲的滋味儿难受的要命，老爷子嘴上不说，但是这小半个月脸上的笑就没褪下过。 孙传武正画著符呢，大门就敞开了，一个女人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 “孙爷，不，不好了，你快上我家一趟，我妈，我妈她让黄皮子迷了！” 老孙头脸色猛地一变，掐灭了烟站了起来，对著屋子里喊道：“传武，收拾傢伙事儿，跟我出门儿！” 康凯探出脑袋：“爷，我。。。” 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就说道：“你也跟著。” 俩人收拾好东西，孙传武脸上带著些许兴奋，上一世他很烦这种事儿，所以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黄皮子迷人，什么阿飘上身的。 自己磨刀霍霍这么长时间，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出门一瞅，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眼圈儿含著眼泪儿，编著一根麻辫，圆圆脸儿，典型的国泰民安脸。 这不是王增寿家大丫头，王大美么？ 王增寿他媳妇儿让黄皮子迷了？豁，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王增寿在村里名声不咋好，王大美长的不错，后来嫁给了镇子里的一个杀猪的。 结婚没几年，杀猪的疯了，拿著杀猪刀把一家老小全给超度了。 一想到王大美红顏薄命，孙传武也不由得有些唏嘘。 四个人出了门，老爷子问道：“你娘咋让黄皮子迷了？” 王大美带著哭腔说道：“不知道啊，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我妈上山捡蘑菇，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就翻著白眼儿在那叨咕叨咕的，可嚇人了。” 孙传武眉头微微一皱，虽然上一世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村子，不知道村里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对於王增寿的老婆他还是有点儿印象的。 王增寿的媳妇儿是村里出了名的懒，种地的时候吧，只要一出太阳就吵吵著回家，自打王大美上了一年级，她就没洗过衣服。 这么一个懒玩意儿，还能上山捡蘑菇？ 两家离的不远，孙传武家在河东，王增寿家在河西。 过了独木桥，几个人小跑著来到了王增寿家门口，还没进屋呢，就看到不少村里的人站在院子里往屋里瞅。 村里人都好事儿，碰到这种事儿不光不怎么怕，还都当乐子看。 王增寿媳妇儿的声音也传了出来，那声音很尖锐，就像是夹著嗓子往外喊的一样。 “我要吃弯弯腰，我要吃飘扬子！” 王增寿站在门口，看著自己的媳妇儿跟狗一样在炕上乱爬，死活不敢进屋。 他家里还有俩儿子，都在镇子上上中学，家里就他们一家三口，自己媳妇儿突然就这样了，他怎么看都觉得瘮得慌。 孙传武一听，好傢伙，连堂口的话都出来了，还真让黄皮子迷了。 挽起袖子，孙传武往腰上一摸，別著的天蓬尺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管他黄的黑的，一天蓬尺下去，擎天柱都得拉拉尿！ “孙爷来了！” “老爷子来了。” “孙叔。。。” 大傢伙赶忙跟老爷子打招呼，老爷子摆了摆手，顺著窗户往里一瞅，王增寿的媳妇儿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老爷子表情有些怪异，挑著眉毛看著王增寿，问道：“一直这么折腾？” 王增寿哭丧著脸：“可不是么，一会儿要小凤凰的，一会儿要凤凰蛋的，还什么扁扁嘴，这都啥啊这是，我上哪给整凤凰去呢！” “你说咋整啊孙叔，这眼看著收地了，她咋还让黄皮子迷了呢？” 孙传武也好奇的往屋里瞅，王增寿媳妇儿从炕柜里扯出两条被子，往身上一裹，开始翻身打滚儿。 “我要弯弯腰啊，我要小凤凰吶，不给我我就作死你！” 本来孙传武还觉得让黄皮子迷了能有多嚇人，这么一瞅，除了声音变了在那喊堂口上的话，其余的也没啥的么。 他还以为王增寿媳妇儿腚上能钻出条黄尾巴呢，白盯著看了那么长时间，啥也没有。 老爷子点上烟，抽了一口。 “行了，你们都在外面待著吧。” “传武小凯，你俩跟我进去。” 孙传武和康凯也不害怕，有老爷子呢，怕啥呢。 真要是出了事儿，他俩跑不过別人，还跑不过老爷子？ 进了屋，王增寿媳妇儿还裹著被子在那来回翻腾，嘴里面喊的更频了。 “我要扁扁嘴，我要凤凰蛋吶！” “我还要草卷，还要哈拉气！” “快给我啊，快给我啊！” “我还要红枣啊！” 一听要红枣，孙传武表情不由得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看了眼老爷子，老爷子正好也看向了孙传武，俩人眼睛一对视，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康凯一脸疑惑的问道：“爷，红枣是啥啊？” 老爷子抽了口烟：“火炭。” 王增寿媳妇儿的身子微微一颤，然后接著打滚儿。 “给我红枣，我要把屋子点了。” 老爷子吧唧了两下嘴儿，盘著腿儿上了炕。 “哪座山头的啊？”老爷子淡淡的开口。 王增寿媳妇儿也不答话，还是一个劲儿翻腾，嘴里来来回回就那几样，什么弯弯腰扁扁嘴。 老爷子也不著急，就坐在那抽著烟看著王增寿媳妇儿翻腾。 烟抽完，王增寿媳妇儿脑门子上全是汗，呼哧带喘的，声音也没之前那么尖了。 老爷子对著孙传武递了个眼神儿。 “传武啊，今天爷爷教你怎么破这种黄皮子被迷的，你可学好了。” 第48 章 大鞋底子一顿乎（第五章） 老爷子对著外面喊了声：“来两个胆子大的！” 本来眾人还看热闹呢，一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心里都有些发怵。 看热闹咋都行，要是上手啊，他们还真有点儿害怕。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胆子都小，两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脸兴奋的进了屋。 “孙爷，你说吧，咋整，我们俩听你的！” 这俩人是村子里的一对儿双胞胎，俩人都是满族，姓南。 老大叫南志远，老二叫南志宾，俩人今年都二十二，个子一米七五左右，和康凯一样，长的黑乎乎的。 康凯也是满族，他们村满族就两家，康家和南家。 老爷子一指：“你们俩按住你王婶儿，康凯，你也上去帮忙按著。” 三个人跳上炕，年轻力壮的三个小伙子瞬间就把王增寿媳妇儿按住了。 王增寿媳妇儿嗷嗷开始大叫：“放开我，不放开我我就作死你们！” 老爷子冷笑了一声，顺手脱下了自己的黄邦鞋，递给孙传武。 接过鞋，老爷子淡淡的说道：“我跟你讲，黄皮子最怕鞋底子，你直接对著脸抽，啥时候抽跑了啥时候算完。” 孙传武憋著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还故作担忧的问道：“爷，別把我婶子抽坏了。” 王增寿的媳妇儿叫唤的更大声了：“撒开我，撒开我，要不我把你们家房子点了！” 老爷子掐灭了烟：“怕啥，你婶子让黄皮子迷了，你抽的不是你婶子，是黄皮子。” “你就放心大胆的抽，往脸上抽，没有事儿，抽不死！” 孙传武点了点头，按著炕沿上了炕，举著鞋蹲在王增寿媳妇儿身前，一脸戏謔的看著王增寿媳妇儿。 王增寿媳妇儿看著孙传武拎著的黄邦鞋，鞋底子上还掛著鸡粑粑，她脸上瞬间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康凯笑著说道：“哎呦，还真是，你瞅瞅她这样，还真怕鞋底子！” 孙传武没有接话，抡圆了对著王增寿媳妇儿的脸就是一鞋底子。 “啪！” 王增寿媳妇儿让这一鞋底子抽懵了，左半边脸瞬间就麻了。 这王八犊子，真抽啊！ 还没等王增寿媳妇儿反应过来，孙传武又是一鞋底子。 “啪！” 王增寿媳妇儿嗷的一声，挣扎的更厉害了。 “撒开，快撒开我！” 老爷子板著脸说道：“按住了，別让它跑了，传武，別愣著，使劲儿抽！” 孙传武倒也听话，抡圆了膀子，啪啪啪的就是一顿抽。 他现在算是懂孙文举的快乐了，拿鞋底子抽人原来这么舒坦！ “哎呦，別打了！” “別打了哎呦，別，別打了！” 王增寿媳妇儿哭嚎著，外面围观的眾人听著鞋底子啪啪啪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傢伙，別说黄皮子了，就这么抽，什么玩意儿抽不死啊。 康凯在旁边加油打气：“快按住了，传武你没吃饭啊，使点儿劲儿，要跑了！” “快点儿的，你俩按住了，你瞅瞅，她这是要跑，传武你使劲儿啊！” 又是两鞋底子，王增寿的媳妇儿张开大嘴哇的一下哭了。 “走了走了，我错了，你別打了，別打了！” “认错了传武，快点儿，还没走全乎！”康凯越按越起劲，眼睛都亮了。 孙传武那叫一个乐啊，刚才他真没发现王增寿媳妇儿是装的，要怪就怪王增寿媳妇儿那一句要红枣，直接就暴露乐了。 黄大仙儿附身要红枣？ 要木炭干啥？烤自己尾巴自己吃？ 老爷子肯定早就看出来了，该说不说自己家老爷子是真坏，啥鞋底子打黄皮子，就是为了让王增寿媳妇儿演不下去。 他也控制了力道，要不就他这一身力气，真往死抽的话，王增寿媳妇儿两鞋底子就过去了。 他控制的力道刚好，疼还出不了事儿。 王增寿媳妇儿哭喊著说道：“我是你婶子啊传武，別打了，我是装的，我是装的啊！” 康凯还在那拱火：“啥装的，传武，使劲儿。。。哎？他说啥？” 孙传武鞋往老爷子手里一递，王增寿媳妇儿放声大哭。 “王增寿你特么不是人啊，我就是不想收地，我装个病，你找老孙头带著孙子来抽我啊！” “你这个王八揍的啊，你真不是人啊！” “呜呜呜，孙传武，你真特。。。” “爷，瞅这样没走呢，鞋！” 王增寿媳妇儿猛地打了个哆嗦，赶忙竖起大拇指：“你真特么有劲儿啊！” 外面的人这算是瞅明白了，感情这懒老娘们儿是装的啊。 眾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傢伙，这娘们儿为了月底不收地，真是什么法子都使出来了。 王增寿也羞臊的要命，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懒娘们儿。 老爷子慢慢悠悠的穿上了鞋，对著传武使了个眼色。 “走吧，看样子是打跑了，估摸著一时半会儿是犯不了了。” 看热闹的又是一阵儿哈哈大笑，几个人出了屋，王大美气呼呼的看著孙传武。 她现在是看明白了，孙传武早就看出自己的娘是装的了，还抽的那么起劲儿，那大鞋底子，给她妈脸抽的就像是猪腚一样。 孙传武白了眼王大美：“你瞅啥？” “瞅你咋滴？” “你再瞅你爹试试？” “我瞅。。。呸，不要脸！” 孙传武嘿嘿直乐，耍嘴皮子，他就没输过。 老孙家最灵巧的就是舌头，最硬的就是嘴，谁也不服，嘎嘎权威！ 出了院子，爷三个过了桥，康凯一拍脑门子。 “哎我去，王增寿他媳妇儿是装的啊！”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好傢伙，你才反应过来呢？你再反应慢点儿好过年了。” 康凯憨呼呼一笑，说道：“那啥，我还真以为这娘们儿让黄皮子迷了呢，该说不说啊，这娘们儿腿还挺有劲儿，差点儿没按住。” 孙传武没好气的白了眼康凯：“你也就这点儿追求了。” 三个人回了家，康凯去院子里抓了一把芸豆，准备燉土豆子吃。 家里还剩不少靠大油留下的油吱啦（也有叫油滋啦的），放锅里一燉，嘎嘎香。 芸豆还没下锅呢，大门又被人推开了。 孙传武看著门口气喘吁吁的那张脸，心道，得，又来事儿了。 第 49章 缺德玩意儿 来的人姓金，朝鲜族，叫金义七。 离他们村儿不远，就是一个朝鲜族的村子，里面住的都是朝鲜族人。 朝鲜族办白事儿的规矩和汉族不一样，所以他们白事儿一般都自己来，不找汉族人。 在他们这，朝鲜族人也是唯一一个敢抓黄皮子去供销社换块儿的，用他们的话说，黄大仙儿听不懂鲜族话。 金义七来他家，孙传武也有些惊讶。 “传武在的呢，在家么老爷子。” 金义七的汉语有些彆扭，朝鲜族人很抱团儿，这个年代挺多朝鲜族还不和汉族通婚呢。 “在家，你这是有事儿啊？” 金义七哭丧著脸点了点头：“我家呢，大事儿的出了。” 老爷子这时候叼著烟走了出来，一看到老爷子，金义七的声音就急促了起来。 “孙老爷子，我家呢大事儿的出了，你快去趟吧。” 老爷子也有些奇怪，他们那边一般有事儿也不找他啊，这是咋了，突然就找上他了？ “咋了这是，火急火燎的？” 金义七一著急，话说的更零碎了。 “早晨上山上，回来，黄菠萝树插在了我阿爸吉的坟上。”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这是谁啊整这损事儿。 朝鲜族不是不和他们交流，平常他们也在一块儿干活啥的，每个朝鲜族姑娘，都醃的一手好泡菜，做的一手好大酱。 他们这边朝鲜族有个禁忌，孙传武不知道別的地方的朝鲜族是不是这样，黄菠萝树在他们这边朝鲜族的人眼里，和桃树的功能差不多。 用黄菠萝树钉在人家的坟头上，这不是让人家永世不能超生么？ 怪不得金义七这么著急呢，这事儿放谁身上不著急？ 老爷子掐灭了烟，眉头一挑：“你们得罪人了？” 金义七哭丧著脸：“没得罪呀我们，我，我老实的呀。” 老爷子嘆了口气，这玩意儿就是两个体系的活，而且农村这边流传的规矩太多，一个地方一个规矩，就好比黄菠萝树这事儿，老爷子也不知道咋整。 一根树桩子，咋就能让人永世不得超生了？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然后对著金义七说道：“你先在这等著，我让传武去和我拿东西，然后我俩跟著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金义七点了点头，也不好意思催促。 孙传武和老爷子一进屋，就赶忙小声问道：“爷，你说黄菠萝树真能让人家永世不得超生？魂飞魄散？” 老爷子黑著脸没好气的说道：“我上哪知道去，这玩意儿和咱就不是一个体系的。” “不过吧，都是在咱地界上，就应该归咱管。但是人家一直有那个说法，咱也不好说別的。” “再说了，他爹都死了五六年了，该托生早托生了，一根木头橛子还能给他爹直接整没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爷子说的確实对，华夏地大物博的，什么说法没有吧。 “那咱们咋整啊？”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伸出手戳了下孙传武的头：“动动脑子！” 孙传武眨了眨眼，动啥啊，他们那边你不熟我更不熟了。 老爷子拿著东西，对康凯说道：“你做好了先吃，我俩先上二道一趟。” “行，一会儿我吃完了把饭坐锅里。” 见老爷子背著东西出来，金义七鬆了口气。 “孙老爷子，谢谢了。” 老爷子摆了摆手：“正事儿要紧，先去看看咋回事儿的。” 金义七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 “谁这么缺德呢，往我阿爸吉份上钉橛子。” 孙传武暗道这谁知道去呢，不过这人確实挺狠，说不好是汉族还是朝鲜族人干的。 而且吧，金义七家一共哥七个，金义七岁数最小。 这么多兄弟，人家都敢祸祸，要么是逼急了，要么就是不怕他们哥七个。 要说这哥七个也有意思，老大叫金义仁，老二叫金义礼，接著往下分別是智、德、福、禄。 到了金义七这头，估摸著老金没词儿了，直接起了个金义七。 三个人急匆匆的到了墓地，老金家其余六个儿子，还有儿媳妇儿孩子啥的乌泱泱的聚了一堆。 见老爷子来了，金义仁红著眼一脸感激：“孙老爷子，谢谢你能来。” 金义仁汉语不错，他是二道的村长，上过高中，算是个知识分子。 老爷子瞅了眼坟包正中央插著的那根黄菠萝橛子，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 真特娘的缺大德了这是！ 老爷子摆了摆手，接过金义礼递过来的烟：“嗨，都是乡亲，有啥谢的，不用客气。” “义仁啊，你们哥几个最近得罪什么人没有啊？” 金义仁摇了摇头：“孙老爷子，我们什么样你也知道，要是名声差点，我也不能当二道的村长。” “而且和汉族人，我们一般也不发生衝突，喝酒吃饭什么的更少了，不可能得罪人呢。”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那行吧，先办正事儿，这事儿你们自己慢慢查，我帮不上啥忙。” 说著，老爷子对著孙传武一伸手，孙传武赶忙把挎著的布包递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伸手往里一掏，掏出来一沓子孙传武画的黄符，然后用手一碾，碾出来八张，把剩下的又塞回了包里。 看著老爷子手里的符咒，孙传武感觉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一套符叫六庚净宅符，这符听名字就知道是净宅用的，一共有两套，分別是八张一套的和四张一套的。 老爷子手里拿的就是八张一套的。 老爷子手一挥，面容严肃：“义仁吶，你们都躲远点儿，我得施法了。” 金义仁一瞅老爷子这架势，就觉得老爷子確实权威，他赶忙用鲜族话告诉眾人散开。 等他们散开了以后，老爷子扫了眼孙传武，然后脚踏七星，开始围著老金头的坟开始兜圈子。 老爷子嘴里念念有词，每到一个方位，就会打出一张符，符一甩出去，就瞬间燃烧，转瞬就消弭无形。 每甩出一张符，金义仁一大家子就惊呼一声，脸上全是敬畏还有恐惧。 孙传武看著眼前一本正经的老爷子，感觉三观碎了一地。 老爷子这是。。。 这是在念纸马的开光咒？ 第50 章 义仁饮酒醉 老爷子嘴里虽然含糊不清，但是孙传武却太熟悉了，他想不到就算是倒著他都能背下来的玩意儿，还能解黄菠萝橛子？ 虽然老爷子特效拉满了，却给了孙传武一种垃圾剧本的既视感。 二郎神仓啷啷掏出三尖两刃枪，往前一捅，復仇者联盟的黑寡妇嗷的一声就爆衣了。 对，就这种感觉！ 等老爷子打完了八张符，然后两步就窜上坟头，然后两只手抓著橛子用力一拔，一米多长的橛子硬生生就被老爷子拽了出来。 金义仁一家子人就差鼓掌叫好了，孙传武却更加怀疑人生了。 这也行？ 老爷子在老金坟头上踩了两脚，然后把橛子一扔，从坟头上走了下来。 “行了，没啥事儿了。” 金义仁热泪盈眶的握住老爷子的双手：“孙老爷子，谢谢你啊！” “要不是你，我父亲就魂飞魄散了。” 老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都是小事儿，没啥事儿我爷俩就回去了。” 金义礼赶忙从兜里掏出五张大团结塞到老爷子手里：“老爷子，你別嫌少，一点心意。” 老爷子把钱一揣，笑著说道：“你看看你们，客气啥呢，行了，没啥事儿我们回去了。” “要是你们查出来是谁啊，也別上头，別闹出人命来。” “好的老爷子。” 一家子人给老爷子送到了村口，爷俩晃晃悠悠的出了村子。 走出去好远，孙传武一回头，金家人还在那站著摆手呢。 孙传武终於憋不住了：“爷，你这不是骗人么！”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啥骗人不骗人的，我问你，要是这事儿咱说咱俩不会整，这一大家子能睡安生么？”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是一根橛子么？这是扎在他们心头上的一根刺！” “一根木头能有多大的能耐？一下子下去，人家真就魂飞魄散了？就算是魂飞魄散了，我问问你，他们一大家子，能有啥办法？” “以后要是真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那岂不是得给人家整死？” 孙传武豁然开朗，魂飞魄散这事儿不重要，人都死了，你还在乎这个干啥。 逝者已逝，最重要的是生者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老爷子说的没错，这不光是一根橛子，更是扎在金家人心头上的刺。 最起码现在金家人心灵上得到了宽慰，在他们心里，老爷子算是解决了他父亲往生的问题。 这不就够了么？ 他现在算是知道老爷子说的动脑子到底是啥意思了，老爷子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要这么做。 孙传武不由得对老爷子肃然起敬：“爷，我懂了。” 老爷子声音柔和了不少：“传武啊，这个世界上的说道，规矩，都是从哪来的？不都是人上嘴唇碰下下嘴唇说出来的么。” “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儿不少，有些事儿咱们確实看得见摸得著，也能处理了。像是这种没边的事儿，难道咱们就不处理了？” “你记住，咱们这一行要做的，就是让人心宽，至於怎么做，做的对不对，只要人家心宽了就行。” “明白了么？” 孙传武用力的点了点头，老爷子说的很明白，那就是无论这事儿有影还是没影，你只要能让主家觉得事儿解决了，那自己无论用什么方式解决的，都是对的。 过程，不重要。 “明白了。” “明白就行，收了地到时候做点儿大酱，家里大酱要吃完了。” 听到老爷子的话，孙传武突然一拍脑门，他知道谁钉的橛子了！ 虽然上一世他这个时间段儿没在村里，但是他还是想起来，六队儿发生了一件命案，而且这案子就和金家人有关係。 当时这案子闹得挺大，不光大，理由还奇葩的要命。 这事儿搁的太久了，他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现在算是把两件事儿扯到一块儿了。 老爷子一瞅孙传武的样子，就知道孙传武应该是知道谁钉的橛子了。 活了这么多年，这点儿深沉还是有的。 “你知道谁钉的橛子？”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六队儿邵振国钉的。” “老邵头家老二？” 老爷子一脸疑惑：“他们咋还扯一块儿去了？” 孙传武解释道：“刚才我一时间没想起来，刚才你一说大酱，我突然就想起来咋回事儿了。” “我活的那一世吧，邵振国让老金家老大攮死了，就在今年收完地的时候，应该十月底了。” “因为大酱？”老爷子神色有些古怪，要是因为大酱死了，这得多憋屈。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就因为大酱。” “邵振国他家想学做朝鲜族的辣椒酱，人家老金家辣椒酱做的不是挺有名的么，他就去找人家学。” “人家咋可能把这玩意儿教给他啊，当时人家老金家就把这事儿推了。然后邵振国这傢伙不是爱喝酒么，这一喝酒一上头，就给人家坟上钉了橛子。” “那这事儿老金家咋知道的呢？”老爷子好奇的问道。 孙传武嘆了口气：“还是因为酒。” “收完了地不就没活准备猫冬了么，邵振国愿意喝，然后去三队儿喝酒的时候，就跟三队儿老崔吹牛逼，把这事儿全禿嚕出来了。。” “人家老崔不是金义仁的舅舅么，老崔转头就把这事儿和金义仁说了，金义仁这哪能忍得了，人家也好喝啊，义仁饮酒醉，拎著杀猪刀去了邵振国家。” “后来听说邵振国当场就让金义仁把肚子豁开了，肠子啥的淌了一地。” 老爷子一脸的感慨：“好傢伙，这还真是报应啊！就是可惜了金义仁了，咋那么愿意喝酒呢，要是不喝醉了，估摸著这事儿还闹不成这个样。” 老爷子突然看向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不对啊，这么大的事儿，你刚才咋能想不起来呢？” 孙传武也有些发懵：“不知道啊？”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发现以前很多事儿在我脑子里都挺模糊，还真想不太起来了。” “爷，你知道这是咋回事儿不？” 老爷子眼珠子一瞪：“我特么上哪知道去，说的就跟我死过一样！” 第 51章 真畜生啊！ 回了家，吃完饭孙传武躺在炕上脑子乱成了一团。 今天老爷子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对於前世的记忆就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模模糊糊。 你明明感觉到它就在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怎么回事儿。 按照老爷子的说法，这叫老天爷的压制。 都让你回来了，哪还有那种好事儿，让你什么东西都知道？ 不过庆幸的是，很多大方向的东西孙传武还是记得很清楚。比方什么腾讯抖音吶，阿里还有房地產吶。 只是关於个人的记忆，越发的变的不清晰起来。 想了半天，孙传武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那些记忆不是没了，就像是今天金义仁的事儿一样，一提醒还能想起来。 都已经回来了，再想这些也没用，何必庸人自扰？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上了山。 这两天下了两场霜，苞米叶子都已经黄了，他们今天来看的是黄豆。 收黄豆得等豆杆儿乾的差不多了再收，要不活没法干。 俩人在走了好几块儿黄豆地，基本都半干了，等到了下个月月初，基本就能往回收了。 “整点儿泥鰍和柳根子回去吃啊？” 康凯也不嫌累，看著旁边的小河沟舔了舔嘴唇。 “整点儿也行。” 俩人走到小河旁，蹲下身子咕嘟嘟喝了两口水，然后一抹嘴，擼起袖子开干。 这条小河不宽，他们这叫这条小河小西沟。 农场取地名就是隨意，西边的小河沟叫小西沟，东边的叫小东沟，基本不是按照方向，就是隨便找个参照物。 別看这条小沟小，里面的鱼可不少。 康凯举起一块儿西瓜大小的石头，对著一块儿磨盘大小的石头猛地一砸，紧接著，孙传武也搬著一块儿大石头照著水里的石头砸了下去。 俩人一人扔了两块儿石头，然后光著脚丫子下水，弯下腰用力的把石头一翻个。 紧接著，一条条一乍长的泥鰍还有柳根子就飘在了水面上。 俩人抓起翻了白肚皮的鱼就往岸上扔，康凯手一捞，手里面多了一只砸晕过去的母豹子蛤蟆。 “这母豹子不小啊，还挺胖。” 看著康凯手里的蛤蟆，孙传武的馋虫瞬间就被勾了起来。 要说他们这边河里面啥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一就是泥鰍，二就是蛤蟆，第三就是蝲蛄。 “一会儿多摸点儿，估摸著河里还有不少没上山过冬的。” 蛤蟆这玩意儿又叫林蛙，一般都是冬天上山，往黑土里一钻猫冬。开春了，再成群结队的下山，找有水的地方產卵。 不过也有一部分不上山就在河里待著的，这玩意儿开春和入秋这一阵儿最好吃。 开春儿的蛤蟆吃籽，晚秋的蛤蟆吃油。 康凯拽了根狗尾巴草，把蛤蟆的腿儿一缠，隨手扔在了岸边。 孙传武也跟著上了岸，隨手摺了一根柳枝，光著脚蹲在地上把鱼一条条串在柳枝上。 就这么一块儿石头就砸出来最少三十多条鱼，该说不说，这个年代河里的资源还是很不错的。 孙传武递给康凯一根烟，然后自己点上烟抽了一口。 “这水哇哇凉，再砸两块儿石头，咱俩就摸点儿蛤蟆，一会儿中午你也往你家送一点儿过去。” 康凯点了点头：“行，明天过中秋节，估摸著今天中学就放假了，下午俺弟弟妹妹就好回来了。” “今天星期几了？”孙传武心头一热，脑海中浮现出胡晓晓的身影。 “今天星期三啊，明天星期四，估摸著他们能休四天。” 现在中秋节也就是过节的当天放一天假，但是如果赶上了周六周日，就能多放一天，算是小长假了。 俩人都是过来人，这方面都有经验。 怪不得上个星期胡晓晓没回来呢，胡晓晓上高三了，感情这是串休了。 按照镇子学校的风格，今天下午四点估计就放学了，他们走山路回来，怎么也得一个半小时，等胡晓晓到了六队儿，天都黑了。 孙传武直接站了起来：“走，接著砸。” “你著啥急啊，烟还没抽完呢。” “快点儿的吧，下午有事儿。” “啥事儿啊？” “哪那么多屁话。” 康凯嘟嘟囔囔的站了起来，捏著烟猛地吸了两口，都翻白眼儿了，才捨不得的把菸头扔进了水里。 两个人砸了几块儿石头，又抓了不少蛤蟆，这才穿上鞋往回走。 “抓这么多鱼呢？” 老爷子接过鱼，掂量了两下：“行，正好一会儿弄点儿高丽酱燉鱼汤喝。” “行，爷，蛤蟆你留出来一份儿给我哈。” “嗯，这些咱三个也吃不完。” 孙传武挽起袖子把鱼往下一擼，大盆接上水，就开始挤鱼肚子。 等收拾乾净鱼，葱蒜一爆锅，再盛上一大勺高丽酱，香味儿瞬间就出来了。 下了鱼，添上汤，康凯也溜溜达达的回来了。 吃完了饭，孙传武就把留出来的蛤蟆用方便袋一装，转身就往外面走。 康凯跟著追了出来：“你下午不睡觉啊，干啥去啊你？” 孙传武骑上康凯的自行车：“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待著吧。” “你带我一块儿去唄？” “不带！” 看著孙传武骑著自行车扬长而去，康凯瘪著嘴一脸惆悵。 老爷子也是一脸疑惑：“他这是上哪去啊？” 康凯摇了摇头，嘟囔道：“我也不知道啊，今天中午就问了我嘴今天星期几，然后就火急火燎的砸鱼往家跑。” “你说他拿这么多蛤蟆干啥，给谁吃呢？” 老爷子微微一愣，转头笑呵呵的进了屋。 “爷，你笑啥啊，不是，你知道他给谁吃啊？” “今天学生放假，你说他能给谁吃？” 康凯反应了老半天，然后瞪著眼珠子一拍大腿。 “好傢伙，他跟胡晓晓好上了？” 老爷子嘴角微微上扬，胡晓晓那丫头也不错，虽然个子小了点儿，以后绝对是过日子的好手，而且长的也稀罕人。 丁雯静虽然也不错，和胡晓晓一比吧，太闷了，性格没有胡晓晓好，而且那丫头心思也重，一对比，还是胡晓晓好。 老爷子心里正美著呢，康凯一脸鄙夷的开了口。 “晓晓还上学呢，传武这小子真是畜生啊！” “你说是吧，爷？” 老爷子：%￥%#@￥！！！！！ 第 52章 你想我不？ 孙传武推著自行车到了岗顶，看了眼手上的手錶，两点十分。 手錶是老爷子给买的，梅的，了一百多。 自己是长孙，也是单传，老爷子对自己那是偏心的要命。 这年代的人都传统，老爷子就属於特別传统的那一伙的。自己和小叔家的两个妹妹关係並不好，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老爷子偏心眼儿。 他对那俩妹妹也没啥感情，平常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见一面，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 这条大路一直通往沟里的参场，上了平岗，孙传武就骑著车慢慢的往前溜达。 学生们要是想要回村儿，就得先爬个山，然后走一段儿平岗，穿过这条大路，然后再下坡。 骑了二十多分钟，孙传武才到了下山的必经之路。 找了棵杨树底下一停，孙传武往车上一靠，叼著烟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也就两三个小时，孙传武看了不下上百次手錶，总感觉这时间过的太慢，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大概五点左右，孙传武掐灭了烟，站起来整了整衣服。 山坡下的林间小道里，村子里的学生打闹嬉笑的声音越来越近。 “咦？传武哥？你咋在这呢？” 康凯的两个弟弟跑了过来，孙传武和康凯关係好，康凯的俩弟弟就是他的跟屁虫，只要一放假，天天就在他家待著。 孙传武往他俩后面看了眼：“咋就你俩呢，你妹妹呢？” 康健抹了把鼻子，往裤子上一抓，咧开嘴憨呼呼的说道：“在后面呢，和晓晓姐她们一块儿呢。” 其余村子里的小屁孩儿也凑了过来，一个个喊著传武哥。 康明问道：“传武哥，你这是等人啊？” 孙传武莫名的感觉到有些心虚，他故意板著脸，把排练了一路的说辞说了出来。 “嗯呢，那啥，胡晓晓他爸今天有事儿，让我过来帮忙接一下胡晓晓。” 一帮小屁孩儿也没多想，这些孩子都实在，说白了就是有点儿缺心眼儿，孙传武说啥就是啥。 “我说呢，她们在后面呢，女生不愿意和俺们一块儿走，嫌乎俺们老撒尿。” 正说著呢，康明对著林子里摆了摆手：“晓晓姐，你快点儿，传武哥过来接你了！” 胡晓晓正和康康她们在那说著悄悄话呢，听康明这么一说，小脸儿唰一下就红了。 他咋来接自己了呢？ 她心臟跳的就像是打鼓一样，又紧张又惊喜，旁边的丫头都跟著起鬨。 “哎呀，晓晓，传武哥咋过来接你啊？你俩好上了？” “就是啊晓晓，你俩啥时候好上的，以后是不是得喊传武哥姐夫了？” “不对，应该喊嫂子，晓晓是六队儿的，咱们得跟著传武哥喊。” 胡晓晓心里就像是抹了蜜一样，甜的要命，即便是她性格开朗，还是止不住的感觉到羞臊的要命。 “啥呀，別，別胡说！” 这些丫头可比这些男生早熟多了，一个个跟著起鬨。 康明傻乎乎的说道：“啥呀，人家晓晓姐她爸让过来帮忙接晓晓姐的，你说是不传武哥！” 胡晓晓这时候也来到了大路，一眼就看到了穿著喇叭裤双手揣著兜的孙传武。 夕阳透过杨树叶子，就像是一道探照灯，轻轻的落在孙传武的脸上，胡晓晓的心猛地一滯，呼吸也慢了半拍。 她咧开嘴，撩起额头沾湿了汗水的髮丝，对著孙传武甜甜一笑。 “传武哥！” 胡晓晓恨不得现在就撞进孙传武的怀里，却强忍著衝动，一步步走向孙传武。 孙传武的眼睛里只剩下眼前的胡晓晓，那双好看的眸子，就像是晴天晚上的星星，更像是广阔的银河，让他一瞬间有些沉溺。 “走，上车，我送你回家。” 身后的小丫头跟著起鬨：“晓晓，你不跟我们走啦？” “去去去，別当电灯泡。” “哈哈哈，哎呀，晓晓和传武哥好嘍！” 胡晓晓羞涩的要命，咬著嘴唇伸出手轻轻在孙传武腰间一拧。 “嘶！” “你干啥拧我！” 胡晓晓红著脸撅著嘴唇：“烦人，你来接我干啥。” 虽然嘴上这么说著，但是她脸上的开心和雀跃却出卖了她的想法。 孙传武小声说道：“这不是怕你晚上回家摸黑儿走路么。” “行了，快上车吧。” 后座垫著孙传武的褂子，胡晓晓侧著身子上了大梁的后座，孙传武推著车子小跑了两步，然后轻轻一迈腿，坐在了车座上。 胡晓晓一只手搂住孙传武的腰，一只手对著还在那起鬨的同学摆了摆手，转过身，轻轻的把脑袋靠在了孙传武的后背上。 风轻轻划过两个人的发梢，胡晓晓咧著嘴，脸上传来的温热让她莫名的感觉到心安。 “我爸让你来接我的？” 孙传武笑著说道：“你信？” “不信。” “那不就得了。” 胡晓晓的手又多用了几分力：“你啥时候来的？” “两点多就到了。” “你来那么早干啥，今天四点才放学。” “我这不是怕你提前放学么。” “你冷不？我把褂子给你啊？” “不用，你垫著吧。” 孙传武慢慢的蹬著自行车，两旁是枯黄了的苞米地，夕阳尽情的挥洒著余热，给整片沃土都镀上了一层金。 胡晓晓小脸轻轻摩擦了两下：“你想我不？” 孙传武的身子微微一颤：“今天中午我和康凯去地里看黄豆，黄豆过两天就能收了，今年收成不错，肯定能打不少豆子。” “你想我不？” “中午的时候，我俩在小西沟抓了不少鱼，然后还抓了不少蛤蟆。康凯到最后没东西装了，把自己的衬衣脱了，口一扎，当成了口袋。” 胡晓晓眯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就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传武哥还不好意思了呢？ “那你想我不？” “你不知道，昨天的时候，有人给二道老金家的坟头上钉了个黄菠萝树，昨天我和咱爷一块儿去给破的，还挣了五十块钱。” 胡晓晓不依不饶：“那你想我不？” 孙传武红著脸咧开了嘴。 “我给你留了不少蛤蟆，都是母豹子，晚上你回去让你爹给你燉土豆吃，你乾瘦乾瘦的，多吃点儿补补。” “你。。。” “嗯，想了。” 第53 章 风太大了，腰闪了 “我也想你了传武哥。” 胡晓晓的手搂的更紧了。 她趴在孙传武的背上，小嘴儿一刻不停，讲著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 “我上个星期还以为能放假呢，谁知道我们老师那么烦人，非得等著这个星期串休。” “那帮子初一初二的合適了，这一下一个月多了两天的假。” “我们班儿有个男生给我塞情书。。。” “谁啊？活腻歪了？” 孙传武的脸瞬间黑了，好傢伙，自己家的小白菜竟然有人敢挥锄头？ 胡晓晓嘟著嘴眯著眼睛，两只脚愉悦的轻轻的摆动著。 “哎呀，真小心眼儿，我直接把情书给老师了，我班主任给他好顿揍。” 孙传武有些担忧的说道：“你虎啊，你不会等著跟我说我去找他去，你这告老师，他一旦气不过报復你咋整？” 听到孙传武的关心，胡晓晓心里热乎的要命。 她手搂的更紧了点儿，撒娇道：“哎呀，我知道了。咱们村儿在镇子里学生可多了，打架啥的咱村儿谁都不怕，不带让我受欺负的。” “再说了，我还认识王大炮，到时候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去找王大炮去。” 孙传武回过头皱著眉头看著胡晓晓，这小丫头啥时候跟王大炮这么熟了？ “你啥时候跟他那么熟了？” 胡晓晓心虚的嘿嘿一笑，孙传武剎住了车，这小丫头，肯定又背著自己干啥了。 “说，咋回事儿。” 看著孙传武凶巴巴的样子，胡晓晓心中不免的有些惊慌，她赶忙抓住孙传武的衣角，轻轻的摇晃了两下。 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娇滴滴的说道：“传武哥哥你別生气嘛，那天王大炮来的时候，我，我说我是你对象。” “他说以后有事儿让我去找他，別的真没啥了。” 看著胡晓晓红著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孙传武忍不住笑了。 这丫头，兵法是让她吃透了！ 看著孙传武笑了，胡晓晓羞恼的张开了嘴，撩开孙传武的衣服，对著孙传武的后背咬了一口。 “坏人，让你笑话我！” 孙传武齜牙咧嘴的揉著后背，伸出手摸了摸胡晓晓的脑袋。 胡晓晓气鼓鼓的別过头，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行了，一天天的，奶。。。个子不大，脾气还不小。” 胡晓晓脸一红，凶巴巴的抡起小拳头：“你说谁小，你说谁小！” “还不小呢，扎手！” “哎呀，你烦死了，烦死了！”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转过下坡的一个又一个弯儿。 到了村口的小桥，太阳终於忍受不住两人秀恩爱，提前下了班儿。 骑著车到了六队儿，天已经黑了。 大老远，孙传武就见到一个人背著手站在了村口。 “晓晓，你看那是你爹不？” 胡晓晓探出脑袋，虽然看不清是谁，但是从体態上不难看出那就是自己的老子。 “还，还真是。” 天不怕地不怕的胡晓晓赶忙鬆开手，手足无措的抓著住了孙传武的衣服。 “咋整？” “啊？你问我我哪知道？”胡晓晓的声音明显没有底气。 孙传武刻意放缓了速度，谁承想，胡老大却背著手朝著两个人走了过来。 碰了面，孙传武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叔。” 胡老大点了点头，脸上还掛著笑，孙传武忍不住鬆了口气。 胡晓晓赶忙从车上跳了下来，说道：“那啥，传武哥怕我回来太晚，没，没干別的。” 胡老大嘴角一阵抽搐，你说这话你说我信不信？ 胡老大咳嗽了一声，对著孙传武说道：“抽根烟。” 孙传武赶忙把车支上，从兜里掏出烟递给胡老大，点了好几次才把火柴划著名。 两个人点上烟，往旁边走了几步，胡晓晓站在原地，咬著嘴唇，一脸的紧张。 爹不会和传武哥动手吧？ 要是真动了手，传武哥要是还手的话，自己装看不见是不是不太好？ “传武啊，我和你爹俩人是光著屁股长大的，你爹比我结婚早，你家就你这么一个独苗。” “你呢，大晓晓两岁，晓晓现在还小，学业为重。你俩的事儿啊，我们不掺和，但是吧，不能因为別的，让晓晓学上不成了。” “我啥意思你明白吧？” 孙传武心中不免有些感动，胡老大这话说的很明白了，你俩谈行，但是晓晓太小，別干別的。 孙传武赶忙说道：“我知道叔，我肯定不乱来，你放心就行。” 胡老大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想要拍孙传武的肩膀。 “啊！传武哥你快跑！” 胡晓晓的声音划破夜空，俩人下意识的看向胡晓晓，只见皎白的月光下，胡晓晓就像是个大黑耗子一样，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一头撞在了胡老大的腰上。 “哎我。。。” 胡老大捂著腰踉蹌著退了好几步，还没等他开口，胡晓晓就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孙传武懵了。。。 不是，这，这是咋了？ 十分钟以后，孙传武停下了自行车，小心翼翼的把胡老大从后座上扶了下来，胡晓晓低著头红著脸，脚丫子在鞋里面一顿抠，恨不得抠出个大坑把自己埋了。 胡老大捂著腰，没好气的瞪了眼自己的姑娘。 女大真的不中留啊！ 都说姑娘是爹的贴心小袄，自己这姑娘啊，袄里装的都是锯沫子啊！ “那啥，叔，我就先回去了。” 胡老大扶著腰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儿来玩儿啊。” “好的叔。” 等孙传武走了以后，胡老大捂著腰艰难的转过身，朝著院子一步步挪著步子。 胡晓晓赶忙跟了上去，伸出手扶住胡老大的胳膊。 “爹，你慢点儿。” 胡老大嘆了口气，还行，没白养，多少还有点儿用。 胡老大媳妇儿正巧从屋里出来，看著院子里的妇女，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这都几点了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丟了呢！你爹这都出去老半天了，你说你这么大了。。咦？” “当家的，你腰咋了？” 胡老大刚要开口，胡晓晓赶忙把话截了下来：“刚才颳了一阵风，我爹一打喷嚏，腰就闪了！” 胡老大：？？？？？ “这么大人了，腰还能闪了？今晚上老崔喊你去喝酒，说邵振国他们都去，你还去不去了？” 第 54章 命！ 胡老大摇了摇头，一动弹，就疼的齜牙咧嘴。 “嘶。” “还去啥了，一会儿你找罐头瓶子给我拔个罐。” 胡晓晓弟弟胡军这时候从窗户上探出脑袋：“不行，罐头瓶子留著给我装水喝的！” 胡老大：。。。。 孙传武骑著车往回走，眼看著到了三队儿了，就看到前面有个人影。 一错身儿，对面突然开了口：“传武啊，你干啥去了？” 孙传武停下车，借著月光一瞅，这不是邵振国么？ “邵叔，你这是干啥去啊？” 邵振国咧开嘴递给孙传武一根烟：“还能干啥啊，这不今天上午的时候三队老杨他家母牛下了个牛犊子，我不是过来帮忙了么，他就喊我晚上过来喝酒。” “对了，你刚才是从六队儿过来的？你看著胡老大没有啊？” 孙传武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胡老大估摸著现在都从炕上爬不起来了。 “看著了，刚才闪著腰了，回家了。” 邵振国点了点头：“嘖嘖，他没口福啊，今晚上老崔可说要把埋了十年的酒拿出来喝，正好，少一个人我还能多匀一杯。” 孙传武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老崔？哪个老崔？ 难道是金义仁的舅舅？ 他点著邵振国给自己的金葫芦烟，问道：“邵叔，你说的老崔是哪个老崔啊？” “还哪个啊，三队儿不就那一个姓崔的么，崔高丽。” 听到邵振国这么一说，孙传武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他和邵振国谈不上关係很好，借著爷爷的光，这十里八乡的人都和他混个面熟，平常见面都会打招呼。 现在眼见著邵振国提前了快一个月走上了上一世的宿命线，孙传武心中也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这事儿如果自己多说两句，说不定邵振国和金义仁的命运就改变了。 但是一想到老爷子说不要轻易介入別人的因果，再加上自己现在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他就打起了退堂鼓。 “行了，大晚上的，快回家吧，骑车小心点儿。” 听到邵振国说出这句话，孙传武的心猛地一揪。 去特娘的！ 自己既然都知道了邵振国的宿命线，现在事儿就摆在自己眼前了，他要是不管，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邵叔，这大晚上的喝啥酒啊，要不你上我家去，我中午抓的蛤蟆，咱俩喝点儿？” 邵振国皱著眉头一脸疑惑的看著孙传武，俩人也就是认识，孙传武咋想起来和自己喝酒了，而且还是这个空当？ “传武啊，你家牛也要下犊子了？” “不是，就是想和你喝点儿。” 邵振国犹豫了一下：“传武啊，那啥，这样行不，明天我再找你，不是，明天我请你喝点儿。你瞅，你叔都答应別人了，不去不是那回事儿啊，你说是不？” 孙传武一瞅，邵振国这是根本劝不住，他赶忙转移话题：“叔，你说老崔也在那，你要是喝多了说错话咋整？” 邵振国张了张嘴，他咋感觉孙传武今天怪怪的呢？ 老崔？老崔咋了。 他和老崔喝了也不止一次酒了，就算是说错了话，老崔能咋地，再说了，自己还有啥怕別人听的？ “传武，你到底啥事儿啊，你咋整的我有些懵逼了呢。” 孙传武一咬牙，说道：“邵叔，那啥，老崔是金义仁的舅舅。” 老崔猛地打了个激灵。 老崔是金义仁的舅舅？不对啊，这小子咋知道自己往老丁头坟堆儿上钉黄菠萝橛子的事儿的？ 邵振国心虚的问道：“传武，你，你咋知道的？” 孙传武刚要说话，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漆黑的夜空一瞬间亮如白昼，就仿佛漆黑的夜晚，谁对著两个人猛地按下闪光灯的快门一样。 二人下意识的看向天空，原本月朗星疏的夜空，一道紫色的雷霆在天空中蔓延开来，仿佛穹顶不堪重负碎裂。 “轰！” “喀喀！轰隆隆！” 雷声响彻天际，孙传武只感觉自己的耳旁像是有两块巨石猛烈的撞在一起，震得他牙床都有些发麻。 邵振国脸色惨白，用力的咽了口唾沫。 “啪！啪啪！” 豆大的雨点儿从缓到骤，只是呼吸间的功夫，天空中的雨滴如同瓢泼的一般。 孙传武刚要说话，邵振国拔腿就往三队儿的方向跑。孙传武赶忙骑上自行车在后面追，刚跑了两步，链子掉了。 “操！” 顾不上那么多，孙传武推著自行车在后面撵。 “邵叔，你慢点，你去哪！” “轰！” 雷声翻滚，闪电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不时的闪上两下。 密集的雷声盖过了孙传武的呼喊，邵振国就像是著了魔一样，拼了命的往前跑，任凭孙传武怎么喊也丝毫不停歇。 三队儿还有个名字，叫大柳树。 三队儿的村口有一棵三抱粗的柳树，大柳树也因此成了三队儿的另外一个名字。 眼见著邵振国跑到了三队儿村口，直接钻到了叶子几乎掉光了的大柳树下面。 他机械似的转过身，木訥的对著孙传武招了招手。 “咔咔咔！” 一道闪电恰巧划破了夜空，那一瞬间，孙传武看到了邵振国满是水痕的脸上，一张一合的嘴。 “传武，来避雨啊！” “咔咔咔！” 又是一道雷霆，从高空直接坠落，就仿佛天空和大地通了一条高压线，一端在云层，另一端，在邵振国的身上。 孙传武这是第一次见到什么叫做被雷劈。 邵振国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缺电的大灯泡，身上的光亮忽闪了两下以后，天地一片死寂。 雨水坠落的声音，盖不住孙传武的心跳。 他眼睁睁的看著邵振国保持著招手的姿势，重重的倒在了大柳树下面。 狂风呼啸，柳枝轻轻摇摆，就像是一条条手臂，显得格外的诡异。 “操！” 孙传武扔了自行车，赶忙跑到了大柳树的下面，借著天空中一闪即逝的雷霆，孙传武看到了邵振国的惨状。 前几分钟，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还递给了自己一根烟，而现在，却被一道雷霆劈成了焦炭。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夹杂著莫名的恐惧，拖著孙传武不断的沉溺。 邵振国，死了。 第 55章 因果 孙传武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他满脑子，都是邵振国被雷劈死的场景。 暴雨中，邵振国对他缓缓招著手，脸上的那几分木訥，就如同一根利刺，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坐在炕上，身上盖著被子，身子微微前倾，手里还夹著半根没抽完的烟。 老爷子端著薑汤走了进来，抢过孙传武手里的烟扔到地上，然后撵了两脚。 “別寻思了，先把薑汤喝了睡觉。” 孙传武苦笑著看著老爷子，他想改变邵振国的命运，却没想到，加速了邵振国的死亡。 “爷，这到底是为啥啊？” 老爷子嘆了口气：“我说过，这天地就是一个巨大的磨盘。” “如果你要想按住磨盘，那必然会让磨盘更加用力的碾过去，这叫命。” “你改变不了別人的命运，最起码，现在不能。” 孙传武看著手里冒著热气的薑汤，低著头，情绪有些低落。 “爷，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如果我不改变这一切，如果邵振国去老杨家喝酒，哪怕橛子的事儿被老崔知道，金义仁是不是也不一定能杀了邵振国？” 老爷子坐在孙传武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孙传武的脑袋。 “邵振国的寿数到了，哪怕今天躲过了老崔，是不是没躲过天雷？” “就算是躲过了天雷，你就敢保证他明天不会让牛顶死？后天不会让石头砸死？” “他的结局，是死。这里面的因果说不清楚，你且记著，不要去尝试著改变別人的命运。” “除了你自己的。” 孙传武端起薑汤咕嘟嘟一饮而尽，然后把碗递到老爷子手里，往炕上一躺，整个人裹在了被子里。 老爷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拿起碗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门忽然敞开，雨声变的更加的清晰，伴隨著秋风的呼啸，康凯穿著雨衣进了屋子。 “爷，牛车套上了，烧纸也用塑料布包好了，要不我自己去就得了。”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跟著去吧，邵振国是横死，我怕晚上再出啥事儿。” 康凯说道：“那成，我去拿傢伙事儿去。” 没一会儿，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屋子里一片沉寂。 也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孙传武的头脑一阵昏沉，身子也微微有些酸疼。 伸手一摸头，发烧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扶著炕沿下了地，两条腿就像是麵条一样，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在踩。 翻箱倒柜儿，孙传武找出一片安乃近往嘴里一扔，咕嘟嘟的喝了一杯水。 进了被窝，点上根烟，孙传武抽了几口，困意如同山崩海啸般席捲而来。 隨手把燃烧了半截的烟往地上一扔，一翻身儿，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巧了，孙传武这隨手一扔，菸头就扔到了墙角堆著的烧纸上，不一会儿，墙角就躥出了火苗。 迷迷糊糊的，孙传武来到了大门口。 邵振国就站在他的面前，一脸焦急的对著孙传武比比划划。 他黑漆漆的脸上，劈成了焦炭的嘴一张一合，孙传武却看不出他到底在说什么。 邵振国一把把他推开，拼了命的往院子里冲，一碰到大门，大门上便出现一道金光，重重的把邵振国击飞了出去。 可邵振国依旧像是疯了一样，一次次朝著大门撞去。 他焦炭一般的身子不断的往下掉著大块儿的渣子，就像是隨时都有可能崩溃一样。 “邵叔，咋了，到底咋了？” 邵振国著急的挥舞著手，拉著孙传武的手继续往里冲。 又是一阵金光，邵振国再次倒飞了出去。 他拼命的对著孙传武摆著手，示意孙传武快回去，孙传武猛地打了个激灵，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呼~！” “咳咳咳！” 孙传武扶著炕沿，用力的咳嗽著，屋子里满是浓烟，窜动的火苗在墙角不断的雀跃著。 “擦！” 孙传武赶忙穿鞋下炕，端了一盆水就往烧纸上泼了上去。 往復几次，火终於被扑灭，孙传武扶著膝盖，剧烈的咳嗽著。 打开门窗，孙传武找出雨伞，穿著拖鞋拿著手电敞开大门，手电往大门上一照，原本蓝色掉漆的大门上，多了一道道黑色的焦炭状的印记。 “邵叔。” 孙传武只感觉鼻尖一酸，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他竭尽全力的想救邵振国一命，邵振国却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自己晚上浑浑噩噩点燃了纸钱，要不是邵振国，恐怕自己不被烧死也被呛死了。 老爷子所说的宿命论，在此时如同旱地惊雷，振聋发聵。 回了屋子，孙传武换上衣服，套上雨衣，淋著暴雨步行去了六队。 邵振国家里灯火通明，灵棚里，隱隱能够听到老爷子的声音。 在老爷子和康凯讶异的眼神中进了灵棚，孙传武跪在邵振国停床前，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 给邵振国上了香，孙传武碾了几张草纸，放在火盆里点燃。 “邵叔，谢谢。” 孙传武声音哽咽，扶著膝盖站了起来。 邵振国的媳妇儿红著眼说道：“孩儿啊，这事儿不怨你，你邵叔命不好，一辈子就贪一口酒。” “要不是贪这口酒啊，你邵叔也走不了。孩儿啊，这是命，真的不怪你。” 孙传武嘆了口气，要不是今天自己的善念，邵振国也不会拼的差点儿魂飞魄散也救自己一命。 这个人情，他记一辈子。 “知道了婶子，以后要是有啥事儿，你隨时找我，能帮衬的，我绝对没有二话。” 老爷子听到孙传武的话，面色微微一变。 当著逝者说出这番话，那就说明，孙传武没把这话当作儿戏。 他越发的好奇，到底因为什么，才让孙传武能够当著邵振国的面说出这种誓言。 邵振国媳妇儿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她一只手擦著眼泪，身子隨著哭泣慢慢的抽动著，低沉压抑的哭声止不住的传了出来。 “婶子，节哀。” 邵振国媳妇儿点了点头，哽咽著说道：“谢，谢谢传武。” 老爷子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两个人走出了灵棚。 此时暴雨已经停止，天空像是被洗了一遍一样，星辰闪烁，月光皎洁。 “咋回事儿？” 孙传武低著头把刚才的事儿讲了一遍，老爷子转身看著停床上的邵振国，重重的嘆了口气。 “有道是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 “传武啊，这份人情，可千万不能忘了。” 第 56章 要啥自行车？ 今天是中秋节，对於节日，华夏人有著对未来美好的期盼。 天放亮，孙传武和老爷子康凯回了家，白天到了，六队儿村里不少人来弔唁帮忙。 农村就是这样，特別对於邵振国媳妇儿这种孤儿寡母的，村里人格外的照顾。 华夏人骨子里还是比较善良的，特別对於白事儿这一块儿。 回了家，孙传武吃了片安乃近，然后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爷子把孙传武喊了起来。 今天刘翠莲和孙文举俩人也回来了，特意杀了鸡，做了一大桌子菜。 孙传武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穿上褂子就去了六队儿。 邵振国媳妇儿一宿没合眼，坐在凳子上，眼睛一直盯著照尸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传武哥。” 邵振国的儿子邵帅红著眼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孙传武。 俩人岁数一般儿大，孙传武比邵帅大两个月，邵帅和孙传武一样，在学习这块儿没什么天赋，早早就輟了学。 接过烟，孙传武看了眼邵振国媳妇儿：“你妈一天都没歇著？” 邵帅苦笑著点了点头：“我让她休息，她死活不干，就想守著我爸。” 孙传武嘆了口气，邵振国虽然好喝，但是对媳妇儿那是真的不错，十里八乡邵振国疼媳妇儿都是出了名的。 “婶子，一会儿送了盘缠歇歇吧，总这么靠著身子骨扛不住。” 邵婶儿红著眼点了点头，强挤出一个笑容：“行，一会儿歇会儿。” 靠到天黑，孙传武算好了时辰，领著邵婶儿一家子去给邵振国送盘缠。 来的人不多，就邵振国的几个兄弟姊妹，加上邵振国的一儿一女还有媳妇儿。 念完了开光咒，孙传武点燃了纸马盘缠，火光点燃了黑夜，纸灰打著旋儿飞上天空。 明月高悬，却似乎不那么圆满。 月亮的下面，云层像是一道道阶梯，又像是一层层瀑布。 孙传武仰著头，嘴角微微上扬。 “邵叔，一路走好。” 邵振国的后事都是孙传武操办的，所有纸钱纸活，包括棺材，孙传武象徵性的收了一块钱。 吃完了邵振国的酒席，孙传武和康凯俩人晃晃悠悠的往家走，刚出了村子，胡晓晓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 “传武哥！” 俩人回过头，康凯咧开嘴傻笑：“你媳妇儿来了。” 孙传武脑瓜子迷迷糊糊的，也跟著傻笑。 胡晓晓跑到俩人身前，康凯打了个酒嗝：“嗝。” “你，你就喊你传武哥啊，你咋不，不喊你凯哥呢。” 胡晓晓白了眼康凯，从兜里掏出来两盒长白参，塞到孙传武手里。 “你这烟哪来的？” 长白参这时候可不便宜，一盒一块多呢，能买一斤半猪肉。 “我爸的。” 孙传武赶忙把烟塞了回去：“你拿你爸的烟干啥呢，快给你爸送回去。” 胡晓晓嘟著嘴把烟推了回去：“哎呀，你就收著吧。” “我爸这烟放了大半年了，上回我问他咋不抽，他说啥，说这烟呛嗓子，不好抽。” “反正他也不抽，你抽了得了。”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老胡那那是因为这烟呛嗓子啊，老胡现在自己都抽八分钱一盒的金葫芦呢。 这烟明显就是捨不得抽，等著留到过年装犊子的。 “行了，你回家啊，我也去你们村。” 孙传武脑子转不过来弯儿，傻呵呵的问道：“去我们村儿干啥？” 胡晓晓伸出小手偷偷在孙传武腰上一拧：“还能干啥，去供销社买东西。” 孙传武这下反应过来了，小丫头放假两天了，自己光忙活邵振国的事儿，和胡晓晓都没说上两句话。 “那行，一会儿晚上我再给你送回来。” 康凯贱笑著说道：“我，我晚上回我家住，你不送她回来也行。” 孙传武朝著康凯腚上踹了一脚：“滚犊子，一天天狗嘴吐不出象牙。” 胡晓晓再开朗，毕竟是个小姑娘，脸皮薄的要命。 康凯这么一说，她小脸儿通红，脸上多了几分羞恼。 三个人走了一段儿路，还没到三队儿呢，胡晓晓突然问道：“康凯，你自行车呢？” 康凯这时候酒劲儿上来了，走道栽栽愣愣的，眼睛都睁不圆。 “啥，啥自行车，要啥，要啥自行车。” 孙传武状態倒是好点儿，不过小风一吹，明显脑子也不好用了。 “自行车，自行车不是在家么？” 康凯也咧著嘴：“可不么，在，在家呢，传武不前两天还骑车送你的么。” 胡晓晓一脸疑惑：“不能啊，今天早晨你不是骑著车上来的么，我还看著了。” 康凯也懵了，挠了挠头看向孙传武：“你看著我的车了？” 孙传武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啥，啥车，我也不知道啊。” 俩酒懵子瞬间找不到北了，胡晓晓转过头，强压著嘴角，一脸的狡黠。 康凯一脸疑惑的看著胡晓晓：“你真看著我的自行车了？” 胡晓晓篤定的点了点头：“对，我看著了，你不是放在邵帅家里了么。” 康凯一拍脑门：“好像还真是，我，我回去取车去，你俩先回去吧。” 胡晓晓赶忙说道：“咱一块儿去吧，你一个人能行么？” “不，不用，我自己行。” “传武，你俩先回去，我，我自己去拿去。” “那行，你慢点儿。” 看著康凯栽栽愣愣的往六队儿走，胡晓晓哼了一声，拉著孙传武的手就往村里方向走。 孙传武攥著胡晓晓冰凉的小手，两只手攥著在手心搓了搓。 “你手咋这么凉呢。” 胡晓晓红著小脸儿：“女生的身子都凉，俺娘就这么跟我说的。” 看著胡晓晓精致的小脸儿，孙传武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胡晓晓赶忙別过头。 “传武哥，別，再，再等等的。” 孙传武声音有些沙哑：“嗯，好，再等等。” 鬆开手，孙传武转身往前走，胡晓晓赶忙跟了过去，小手塞到孙传武的手里。 孙传武把手挪开，胡晓晓再倔强的把手放在孙传武的手心。 孙传武攥住她的小手：“一会儿让人看著了不好。” “有啥不好的，你爸你妈我爸我妈都不管，他们凭啥嚼舌根子！” 康凯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邵振国家里，扫了一圈儿，一拍脑门子。 “臥槽，我自行车呢？” 第 57章 过敏 假期一晃眼儿就过去了。 他们这边属於林区，一到了秋天，不少人都背著袋子上山打松子儿捡蘑菇。 市里每年都有收松子儿的，到时候打的松子儿装上牛车送到市里，也能赚上个百了八十的，过个肥年。 一到了秋冬，就是意外频发的时候。 长松子儿的松树很高，一般都十几二十几米，他们的工具也简单，找铁匠打一副脚蹬子，往鞋上一绑，就徒手抱著树往上爬。 都不用说二十几米，就算是十几米的高度掉下来，多半儿小命也没了。 就算当场没死，这些松子儿都在深山里，还没等出山人就凉透了。 不光是从树上摔下来，东北山上也有不少马蜂窝，这些马蜂窝有的掛在树上，有的在地底下，一个不注意踩上，指头大小的马蜂钉上两下也够受的。 有些人天生对蜂毒过敏，不用多，蜜蜂叮一口就没大半条命。 书上都写东北沃土，什么棒打狍子瓢舀鱼，但是书上却没说，东北的树林子里还有野猪熊瞎子，有大拇指大小的大马蜂，还有隨处可见的蛇。 这是一片沃土，黑色的土地养育了不少人，同样，也养著各种各样的生物。 早晨孙传武和康凯又上了一趟地，转了一圈儿，俩人约莫著二十五六號就能开始收地了。 他们这边收地基本都是十一前后，种地五一前后，一年种一茬。 俩人叼著烟往回走，走了一半儿，就看到十多个老爷们儿正往他们这边跑。 大老远，孙传武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姜德利，姜德利背著自己的牛皮箱子。 这是谁在山里出事儿了？ 领头的是丁二愣子，看到孙传武俩人，丁二愣子老远就打招呼。 “这不巧了么，传武啊，你俩別走了，跟我们一块儿上山。” 孙传武掐灭了烟，问道：“咋了这是？” “等会儿说。” 一帮子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孙传武面前，丁二愣子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走，边走边说。” 递给二愣子一根烟，二愣子点上以后，抽了一口，吧唧了两下嘴。 “还是长白参好抽，一点儿不呛嗓子。” “到底咋了二愣子叔，你们这么多人上山，还牵著牛车，这是有人出事儿了？” 丁二愣子点了点头：“嗯呢，老辛家俩姑娘和別人上山捡榛蘑，踩了马蜂窝了，她家老大让马蜂蛰太阳穴上了，当场就倒沫子了。” “她家老二背著老大往外走，跟著一块儿捡蘑菇的小孩儿跑回来喊人，估摸著现在都快从山里出来了。” 一听让马蜂蛰了，孙传武心头就一沉。 马蜂这东西很少有人不过敏的，一般蛰上了以后，那是火急火燎的疼。疼还算是轻的，最要命的是这玩意儿只要过敏，呼吸就十分的困难，能活活给人憋死。 “跑哪座山上了？” “就畜牧场的那个大麻子沟，那帮小崽子胆子是真特娘的大。” “大麻子沟？” 大麻子沟这个名字来源於一个鬍子，在东北啊，土匪就叫做鬍子。 大麻子一伙子鬍子就在大麻子沟里安营扎寨，曾经还从六队儿抢过一个姑娘，那姑娘性子烈，吊死在了土匪窝的大柳树上，大麻子一伙子人莫名其妙就都死光了。 大麻子沟的蘑菇確实多，原因很简单，村里人都不愿意去那。 那地方也怪，只要一进山就起雾下雨，村里人都觉得瘮得慌，谁都不愿意去那地方。 孙传武嘆了口气：“这些小崽子胆子真大。” 过了畜牧场，老远就看著坡上一个小丫头背著另一个丫头，后面还有个十来岁儿的小姑娘托著屁股。 大老远，就能听著两个丫头的哭声。 眾人跑的速度快了不少，等到了跟前，眾人赶忙把辛兰背上的辛兰香接了过来，放在了身后的牛车上。 姜德利伸出手扒了扒辛兰香的眼珠子，然后伸出手摸了摸辛兰香的头。 此时辛兰香的脸肿的看不出人形了，呼吸的声音又短又急，身子还不时的抽搐两下。 孙传武赶忙说道：“姜叔，別愣著了，打针啊。” 姜德利回过神，赶忙从药箱拿出针管子，从铝饭盒里掏出针头拧上以后，又打开一盒药，拎出两支玻璃药水，手里夹著砂片在药水瓶上转了一圈儿，食指一弹，药水儿就剩下了下面的瓶。 抽出药水，姜德利指挥到：“给她翻个身儿，得打屁股。” 眾人赶忙翻身，扯下来辛兰香的裤子，姜德利拿著球在她屁股上一擦，手里的针管子扎在了屁股上。 推上了药水儿，姜德利收起药箱，对孙传武说道：“你给摸摸脉，看看还有救不。” 孙传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姜德利就是个二明白，纯纯半吊子大夫。 能不能救还得让自己来看，要他这个大夫是干啥吃的。 孙传武伸出手往小丫头手上一搭，他也就知道豆脉是咋回事儿，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个知其所以然。 “反正不是豆脉，那啥，你给打的啥药？” “还能啥药，解毒敏唄，咱这也没有別的药啊。” “你不会整点儿草药啥的？” 丁二愣子开了口：“拉倒吧，还草药呢，上回三道老崔肚子疼，他给开了草药让人家回去熬著喝，差点儿给老崔送走了。” 姜德利红著脸反驳：“怪我了？我都说了，少喝点儿，药劲儿大，谁知道他都喝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行了，別说那些没用的了，这丫头你看看到底能不能治，在这么下去，肯定得憋死。” 姜德利一脸为难：“这个，药都打上了，剩下的就看她扛不扛得住了。” 一听姜德利这么说，辛兰哇的一下子就哭出了声。 她爹妈都在山顶上种人参，就她姐俩在家，本来想著上山采点儿蘑菇，谁寻思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孙传武嘆了口气：“不行拉著牛车往镇子里走吧，解毒敏估计能顶一阵儿。”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丁二愣子几个人点了点头：“行，你们几个给孩子送镇子上去，我上山上去找她爹去。” “行了，別哭丧了，这不还没死么！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啥去了！” 第58 章 捡回一条命 几个人一合计，要是牵著牛车往镇子上走，咋也得三个小时，要是直接翻山樑子，快点儿一个小时就到了。 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孙传武把辛兰香往背上一背，小跑著就上了山。 后面除了康凯还有姜德利，还跟著八个老爷们儿，都是等著换班儿的。 辛兰香今年十五，比胡晓晓还小四岁，也早早不念书了。 这年头初中没上完不念了都很正常，有些家里，书本钢笔啥的对於他们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辛兰香骨架不大，比胡晓晓还矮了点儿，也就一米五五的样子，撑死了七十斤，瘦的就跟麻杆儿一样。 她绑在了孙传武的身上，脑袋耷拉著，呼吸稍微平缓了不少，看样子是解毒敏发力了。 上了坡，孙传武也没停下来奔跑，镇子里有卫生院，里面有好几个大夫，药也多。 这玩意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解毒敏没多大用，就靠姜德利那半吊子医术，纯纯是给阎王爷冲业绩的。 小跑著上了第一个山樑，康凯赶忙说道：“行了，换我背一会儿。” 眾人赶忙搭上手，解开绳子，又把辛兰香绑在了康凯的身上。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康凯低著头开始往上跑，后面的人跟著托著辛兰香的身子，就这么来回接力，本身走路得四五十分钟的山樑子，他们硬生生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登了顶。 下坡几乎是一路小跑，眾人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却没一个人喊累。 可容易到了卫生院，孙传武满头大汗背著辛兰香衝进了诊室，这屋里大夫姓王，是卫生院最好的大夫。 看到孙传武背后绑著的辛兰香，王大夫推了推眼镜，赶忙站了起来：“这是让马蜂蛰了？” 不愧是老大夫，经验就是丰富，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回事儿。 孙传武气喘吁吁的点了点头：“嗯，让，让马蜂蛰了。” 王大夫赶忙翻了翻辛兰香的眼皮，然后指著旁边的小床说道：“先给她放床上，咦，姜德利？” “这是你们村儿的孩子？” 姜德利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嗯呢，是我们村的。” 王大夫赶忙问道：“蛰了多长时间了？” “不到两个小时，半个多小时以前我给打的解毒敏。” 王大夫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姜德利的水平就这样了。 这也不怪姜德利，现在就是这么个环境，好几个村子都用一个赤脚医生，这些大夫要么就是家传的，要么就跟姜德利这样，经过系统的培训学习直接上岗的。 虽然每年县里都会组织学习，但是一年学两个星期有什么用？ 像是孙传武他们那一綹沟塘子的村儿就没碰上了姜德利这样的，小病能给开药，大病根本就治不了。 特別很多意外事件，纯纯就是靠运气，靠命硬。 王大夫给辛兰香號了脉，然后拿著听诊器听了一会儿，赶忙小跑著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功夫，王大夫就又跑了回来，打开药盒开始配药。 他扫了眼旁边的姜德利，故意解释道：“这种状况，单单解毒敏是没什么用的，这丫头过敏严重，这时候得注射专门的过敏药。” “要不等她呼吸道彻底堵死了，她就得活活憋死。你看，这时候就用两支。。。” 王大夫一面讲著，一面拿著注射器开始配药，配好了以后，给辛兰香扎了一针以后，王大夫又低头从地上拿出来一个陶罐。 他拿了一根压舌板，从陶罐里挑出来像是琥珀状的黏稠药膏，十分嫻熟的抹在了辛兰香的脸上还有脖子上。 “这丫头命大，要是再拖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啊，就得憋死了。” 收起了罐子，王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找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撕成两块儿。分別从两个药瓶里倒出十粒药，然后把两张纸包成小包，拿著钢笔在上面分別写了吃法。 王大夫按著眼睛，问道：“药给谁？你是他家长啊？咦，我看你眼熟啊，你不是老孙头的孙子么？” 王大夫和自己家老爷子认识，岁数也差不多大，俩人关係不错。 “王爷爷，是我。” “你小子，有一阵子没见了，这俩丫头是你二叔家的？瞅著和你长的不像啊，你二叔这是回去给你爷爷收地了？” 孙传武赶忙摆手：“王爷爷，不是，他俩是我们村儿老辛家的孩子，我这是碰巧看著了，就寻思快给她送镇子上来。” 王大夫点了点头，一脸讚扬：“就该这么做，你们村儿药太少了，今天我打的这药，也是今年六月份从市里拿的，现在下面的村儿都没有。” “行了，你就好人做到底，一会儿拿著药上前面结帐去，一共一块三毛二。” 孙传武笑著把药和单子接了过来，说道：“行，我去把药钱给结了。” 把药塞给辛兰，孙传武出门交了钱，回到屋里看了眼辛兰香，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辛兰香的呼吸就平稳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样气短还急促。 看到辛兰香没了生命危险，孙传武问道：“王爷爷，她这个用住院不？” 王大夫摇了摇头：“住不住院都行，一会儿你们抱著她去旁边屋休息会儿，等一会儿药效上来了，她就醒了。” “到时候愿意住院就住院，不愿意住院，就领回家，按时吃药就行了。” “对了，鱼什么的发物別吃啊，越吃越厉害，这药我都开的是定量的，正好今晚上一顿，再吃三天就好了。” “好，谢谢了王爷爷。” 一帮人把辛兰香背到了旁边的屋，这屋里有四张床，有俩人正在掛点滴。 等安排好辛兰香，姜德利说道：“传武啊，一会儿二愣子他们就过来了，那啥，我们要不就先走了，你在这待一会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行，你们就先回去吧，一会儿到家去跟我爷说一声的，別让他著急。” “成，那我们就先走了，回村儿就上你爷爷家跟你爷爷说去。” “兰，你在这看著你姐，我和你凯哥出去抽根烟去。” “去吧传武哥，我不乱跑。” 俩人出了卫生院，刚点上烟，一声尖利的哭嚎声就响了起来。 “杀，杀人了！” “救命，救命啊！” 第59 章 不值得可怜 孙传武和康凯下意识的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不著寸缕的女人浑身是血，赤著脚在街道上狂奔著。 她胸口和后背上，有著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而她的身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红著眼拿著一把菜刀，浑身染血在后面追赶著。 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敢阻拦，这男的明显就杀红了眼，谁上去说不定都得吃他一刀。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赶忙掐灭了烟。 两个人朝著旁边一看，卫生院门口正好放著一把铁锹还有一个竹枝捆成的大扫把。 没多想，孙传武抄起来铁锹，朝著杀红了眼的男人冲了上去，康凯赶忙拎著扫帚就追。 “你给我站那！” 孙传武扯著嗓子喊了一声，大街上闻声看热闹的不少，看到孙传武和康凯过去帮忙，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三个人之间还差了老长一段儿距离，拎著菜刀的男人充满杀气的瞪了眼孙传武：“別特么多管閒事儿，滚犊子！” 嘴上说著，他的速度猛地快上了几分。 前面的女人已然已经失血过多跑不动了，没两步就被身后的男人追上，孙传武就这么眼睁睁的看著拿著菜刀的男人，一菜刀直接劈在了女人的后脑勺上。 “啊！” 哀嚎一声，女人应声倒地。 拿刀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想让她活命的意思，一句废话没有，骑在女人的身上又补了几刀。 “我****！” 孙传武怒喝一声，手里的铁锹重重的拍在了男人的脑袋上，男人身子一晃，丝毫不顾后面的孙传武，一面哭著一面挥舞著手里的菜刀。 “操***张金莲，老子累死累活下井挣钱，你特么背著我养汉，都別活了，都特么別活了！” 康凯一把扯住男人的胳膊，孙传武趁机一铁锹把他手里的菜刀拍飞了出去，然后拽著男人的脖颈，一把把他扯到了一边。 男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浑身浴血，咧著嘴哈哈大笑。 “死，都特么死！让老子当绿王八，都別活！” 孙传武赶忙去看躺在地上的张金莲，张金莲身子抽搐著，脖子上多了道大缺口，嘴里不断的涌著血。 她眼神恐惧而又绝望，张了张嘴，含糊不清的吐出两个字。 “噗，救，唔，我！” 卫生院的大夫也跑了出来，等王大夫来到跟前儿，张金莲瞳孔都散开了。 王大夫一脸痛心的看著还在微微抽搐的张金莲，摇了摇头：“没救了。” 康凯闻言转身对著躺在地上的男人就是两脚，这男人非但不生气，反倒是像疯了一样在那哈哈大笑。 “哈哈哈！死了好，都得死，都得死！” 康凯还要动手，孙传武一把拉住康凯：“行了，你打死他有啥用，人都死了。” 康凯红著眼睛，带著点儿哭腔：“就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人就死不了了，多大仇啊，你说多大仇啊！” 旁边的人也围了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叼著烟，一脸同情的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 “冯勇，你说你何苦呢，你这搭上自己，孩子咋整？” 其余人显然也认识这两口子，另一个人说道：“哎，过不了就不过了唄，你说你这是干啥呢。” 冯勇就跟疯了一样嘿嘿直乐：“孩子？孩子也特么不是我的啊，哈啊哈哈，妈的，这娘们儿亲口说的。” 孙传武脸色猛地一变，冷声问道：“你把孩子也杀了？” 冯勇眼底闪过一丝绝望和心疼，別过头：“我特么是王八，不是畜生。” 摩托声响起，眾人让开一条道路，吴所领著两个公安从摩托上下了车。 他黑著脸跑到张金莲旁边，王大夫摇了摇头，吴所气的直跺脚。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吴所抓著冯勇的脖领子，一把把他拽了起来，红著眼睛咆哮道：“你特么是不是疯了，你告诉我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冯勇面无表情：“呵呵，大不了吃枪子儿，没事儿。” “这对姦夫淫妇死了就行，搭上我无所谓。” 吴所对著冯勇就是一巴掌：“你特么不想想你爹你妈！” “我还有俩弟弟，爹娘有人养。” 孙传武扯了扯吴所，吴所怒气冲冲的回过头，看到孙传武的那张脸，怒气瞬间少了一半儿。 “你咋在这？” 孙传武指了指卫生院：“村里孩子让马蜂蛰了，送这来打针的，正巧就碰撞他拿菜刀砍他媳妇儿。” “那啥，他说姦夫淫妇都死了，吴所，估摸著家里还躺著一个呢。” 吴所微微一愣，脸色猛地一变：“你还杀谁了？” 冯勇自嘲的说道：“你猜呢？” “操！把他拷走，小孙，你跟我去他家去，那啥，传武，你也跟著去！” 孙传武伸出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是，我去干啥？” “让你去你就去得了。” 吴所拖著孙传武上了摩托车，孙传武赶忙回头对康凯喊道：“凯子，你去看著辛兰香，我一会儿就回来。” 康凯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从兜里掏出烟点上。 摩托车骑出去不远，一拐弯儿，就停在一个胡同口，顺著胡同口，还能看到稀稀拉拉的血跡。 三人下了车，小跑著进了左手边第一个院子，门大敞著，苞米楼子底下拴著的狗衝著三个人汪汪叫唤。 赶忙进了屋，吴所倒吸了口冷气，就连孙传武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外屋地趴著一个赤裸著的男人，脑袋上还砍著一把斧子，他身上就这一道伤口，斧子砍进去一半儿，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跑的时候被冯勇一击毙命。 而往里屋走的门槛上，还趴著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的右肩几乎都被砍掉了，致命伤在右边的脖颈，脖子就剩一层皮连在上面。 孙传武赶忙往两个屋一瞅，没发现刚才路人所说的孩子以后，他鬆了口气。 再看向那两具尸体，孙传武突然就感觉冯勇这人恨不起来了，反倒是对死了的张金莲，还多了几分厌恶。 一对二，光天化日的，搁谁身上谁不拼命？ 第60 章 不能挑活 “咦？这不是参场的厂长郝胜利还有主任孙为民么？” 听吴所这么一说，孙传武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 上一世这时候自己在林场上班的，当时听说参场的厂长还有主任让人家整死了，这几个人孙传武都不怎么熟，不过当时林场的人都说这三个人活该。 对了，那个小姑娘没死，让张金莲送到她妈家里了！ 吴所摇了摇头，一脸的嫌弃：“等小张过来记录拍照吧，可惜了冯勇那个小子了，多好一个人。” 小孙一脸鄙夷：“真特么会玩儿，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么？” “这样的啊，死了也是活该。” 吴所脸色一变，瞪了眼小孙：“別瞎说话。” 小孙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还能把我咋地，这么死了多磕磣，就算是来了我也不怕。” 孙传武脸色微变，这种横死的怨气不小，小孙这是等著给自己找事儿呢。 “一家子，別乱说话，无所也是为你好。” 听孙传武这么说，小孙咧开嘴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吴所看著孙传武，打趣道：“得，这一下子走了三个，你来活了。”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这破活，他还真不想接。 三个横死的，一旦出了岔子咋整？ 吴所看孙传武的表情就知道孙传武不想接这个活，他拉著孙传武出了门，然后掏出烟递给孙传武。 俩人点上以后，吴所指著屋里说道：“以前也有这种事儿，都是你爷给操办的。” “镇子里就一个二明白，平常的事儿他敢接，但是这种事儿，他不敢接。用你爷的话说，只要是死者，只要找他了，无论过往怎么样，都得体面的送他们一程。” 吴所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死者为大。” 孙传武刚要说话，吴所又自己把话接上了。 “张金莲家还算凑合，但是郝胜利和孙为民家，可有不少钱。” 说著，吴所对著孙传武挑了挑眉。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说道：“吴所，一会儿跟你回所里用下你们所的电话唄。” 吴所咧开嘴笑了笑：“成，隨便打，想打给谁打给谁！” 没一会儿，小张就拿著相机进了屋，他一面拍照，一面拿著笔做著记录，等忙活完，吴所通知人过来收尸。 镇子里没有那么多说道，这年代条件有限，像是这种容易定性的案子，基本记录完就让人家里把尸体拉走了。 跟著吴所回了公安局，吴所带著孙传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电话在这呢，我去看看冯勇审讯的咋样了。” “好嘞，麻烦了吴所。” 孙传武拿起电话，给大队拨了过去，响了几声，电话就接了。 “喂，这里是红旗村大队部。” 孙传武听出来是村长的声音，赶忙说道：“叔，是我，传武。那啥，你帮我喊下我爷唄，我十分钟再打回来。” “传武啊，行，你等会儿啊，我去喊你爷爷去。” 掛了电话，孙传武坐在办公室看著手錶。 吴所没必要在这事儿上骗自己，而且他也知道，镇子里有这种命案，一般都是老爷子过来发丧的。 吴所有句话点醒了自己，就是他说老爷子说的那句，只要是死者，只要找他了，就得让人家走的体面。 他是吃这行饭的，就不能挑肥拣瘦。 再说了，这两家可富裕，一个厂长一个主任，到时候多要点儿自己心里也能舒服不少。 眼看著到了十分钟，孙传武又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老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传武啊，咋了，兰香没了？” “不是兰香没了，爷，我跟你说件事儿。。。” 把事儿和老爷子一说，老爷子问道：“人家两家找你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刚才在现场，人家就已经跟他说了，让他帮忙处理后事，孙传武没拒绝，说先问问老爷子再说。 “找了，我这不寻思问问你么，这事儿我也不敢隨便应下啊。” “接了吧，我现在过去，你让康凯先回来，明天早晨让他拉著纸活再跑趟镇子，你跟康凯说，我写张单子，到时候就照著单子上拉就行。” “成，我这就找康凯去。” 掛了电话，孙传武下了楼，跟吴所打了个招呼，孙传武就直奔卫生所。 辛兰香的爹妈都来了，孙传武寒暄了几句，就领著康凯道了別。 “明天过来唄？拿啥纸活啊？” “咱爷写单子了，你回去照著单子拿就成。” “那行，我这就往回走。” 送走了康凯，孙传武按照记忆先去了厂长郝胜利家里。 院子外面，郝胜利的灵棚已经搭上了，尸体就停在里面，她媳妇儿面无表情的在那烧著纸，他的两个孩子一脸沉闷的坐在一边。 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亲爹，和人家搞破鞋让人整死了，他们咋都感觉抬不起头来。 至於悲伤，不能说没有，但是明显不怎么多。 灵棚里人来人往，好歹是地方上不小的官儿，过来帮忙的人不少。 郝胜利的弟弟郝胜民走了过来：“来了小孙先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扫了眼灵堂，说道：“你家发丧的事儿我接了，咱俩谈谈纸活的钱。” 郝胜民从兜里掏出一个准备好的信封，塞到了孙传武的手里，两只手抓著孙传武的手用力的晃了两下。 “小孙先生，只要您能让我哥顺顺利利的走了，啥都好说！” 孙传武一捏，心里面就有数了。 里面钱大概得有三百左右，虽然没有王大炮那么大方，但是这绝对不少了。 孙传武揣起信封，心里面舒服了不少。 “你哥是横死的，正常这种横死的直接下葬对家里肯定不好，等你们建阴宅的时候，我得跟著去。” 郝胜民知道这里面的规矩：“行，到时候我也跟著您去，有啥要求您隨便吩咐。” 很显然，郝胜民也不希望出岔子。 家里面碰到这种横死的，一般都得小心翼翼，特別这时候人还比较迷信，那是越早送走越好，恨不得当天就直接埋了。 孙传武刚要说话，郝胜利的儿子带著哭腔惊恐的开了口。 “叔，照尸灯，照尸灯点不著啊，咋整啊！” 第 61章 你这是让我破坏原则啊 声音不大，灵棚里的人几乎同一时间都站在了那里。 外面艷阳高照，每个人却感觉后背凉颼颼的，紧张的要命。 郝胜民眼底也闪过一丝惊慌，他看著面无表情孙传武，带著些许恳求：“小孙先生，您看这事儿咋整啊？” 眾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孙传武的身上。 说良心话，孙传武心里也多少有点儿害怕，別看主持了这么多场，照尸灯点不著还是头一次出现。 害怕归害怕，这事儿他必须的管，钱都收了，不管也不行。 “你先起来吧。” 郝胜利的儿子如蒙大赦，赶忙站了起来，孙传武接过他递过来的火柴，走到供桌前面，扫了眼躺在停床上面的郝胜利。 本身这事儿如果身上带了符，贴上一道神符，或者八卦符，念上几遍斗母號就好了，但是他现在身上啥也没有，就只能用土办法了。 清了清嗓子，孙传武对著郝胜利开了口。 “郝厂长，你命当如此，何必再整这些么蛾子。” “咱们有商有量，你的后事，我给你办的风风光光明明白白，你也安心上路，给子孙后代一个心安。” 说完，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划著名了火柴，去点照尸灯。 照尸灯冒出一点儿火光，微弱的不像样，像是隨时都能熄灭一样。 果不其然，一晃眼，照尸灯就灭了。 这一灭，灵棚里的人神情就更加的惊慌了。 本身郝胜利就是横死，现在照尸灯点不著，他们心里能不害怕么？ 孙传武一瞅，火就不打一处来。 好傢伙，你这还给我上难度是不？好说好商量这就是不行了唄？ 孙传武袖子一擼，指著停床就开喷。 “郝胜利！” “你特么別给脸不要脸！” “小爷给你好商好量不行，非得给小爷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是不？” “你以前多威风老子管不著，你要是有冤屈，到了下面跟大老爷好好诉苦。现在，你的后事儿是小爷在办，你要是痛快儿的啥事儿都没有，你要是跟我玩儿浑的。。。” “你信不信我一道天雷下来，把你劈的魂飞魄散！” “我就再点一次，再不给脸，你就看小爷干不干你就完了！” 孙传武火力全开，灵棚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吱声。 孙传武又掏出火柴，划著名了以后，对著照尸灯一点，火苗瞬间窜了起来，一寸多高，笔直的火苗就像是站军姿一样，丝毫都没有摇晃。 孙传武鬆了口气，娘的，贱皮子玩意儿，不骂还不好使。 转过身，郝胜民赶忙掏出烟递给孙传武一根，眾人脸上都带著些许的敬畏，让孙传武感到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接过烟，孙传武说道：“孙为民那边还得缝尸，这边你们就看著就行，有事儿就过去喊我。” “大白天的，应该也出不了啥事儿。” 郝胜民点了点头，说道：“孙先生，现在也晌午了，吃口饭再去吧？” 孙传武摆了摆手，现在吃一会儿缝尸不还得吐？ “不用，我先过去看看去，他们別整不明白。” 出了灵棚，孙传武朝著孙为民家走去。 他现在没带缝尸针还有线，不过既然接了这事儿，咋也得提前跟人打招呼，別让人家著急。 到了孙为民家里，照尸灯什么的都点上了，贡品也上桌了。 “小孙先生来了。” 招待孙传武的是孙为民的媳妇儿，孙传武点了点头：“过来看看，你家的事儿我家接了，到时候该怎么整，我过来帮衬著。” 孙为民媳妇儿红著眼点了点头，看了眼身后的停床，嘆了口气。 “哎。” “小孙先生，那啥，我男人啥样你也看著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啊。” 孙传武说道：“这个我知道，缝尸还有纸活我们这边都出，剩下的你自己看著办，至於缝尸的费用，你看著给。” 孙传武一个看著给，直接把孙为民媳妇儿整不会了。 你说给多了吧，她还心疼，给少了，她还怕人家不给好好办事儿。 心里虽然对孙为民有怨气，但是好歹夫妻一场。这些年虽然他总是满世界留情，但是对家里和她確实不错。 无论出於情谊，还是出於怕打麻烦，他都想让孙为民好好的走了，省的以后家里闹的鸡飞狗跳的。 犹豫了一会儿，孙为民媳妇儿说道：“小孙先生，您看这样行不，所有的事儿您帮著办了，我给您五百，你也可怜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当著帮衬我们家了。” 五百块钱属实不少了，换別人，够一家三口一年吃喝了。 看来参场確实挣钱，无论是郝胜利还是孙为民家，一出手就是上百，估摸著明天郝胜利家还能给赏钱，这两个活就得千八百块。 这些当官儿的，油水儿是真特娘大，不光能捞钱，还能一块儿找人家参场小会计。 “行吧。” 孙传武接了钱，走到停床前面，拿起供桌上的照尸灯放在了左手边。 “照尸灯啊，分男左女右，不能乱放，应该放在供桌的左边，放在中间儿妨长子。” 说著，孙传武又把倒头饭从右边挪到中间：“倒头饭必须要对著头顶，这个可不能瞎放，这个妨姑娘。” 倒完了供桌，孙传武看了眼手錶，现在十二点半了，老爷子差不多两点半三点就能到。 “香火不能断了，差不多就绪上，今天下午要指明路，你家里有扁担没有？” 孙为民媳妇儿点了点头：“有，我去拿去。” 小跑著拿回来扁担，孙传武拿著地上的纸钱，串成串，吊在扁担一头。 “一会儿太阳下山的时候，你就让你儿子站在凳子上，对著西南方向喊你男人的名字，喊三遍，喊上西南瑶池大路。” 孙为民媳妇儿有些犹豫的问道：“孙先生，您，您晚上不在这待著啊？”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孙为民媳妇儿：“我在这待著干啥啊，有事儿你就上我家喊我就行，非亲非故的，我给守灵那能说得过去么。” 孙为民媳妇儿一咬牙，从兜里掏出五张大团结，塞到了孙传武的手里。 “这不是钱的事儿。” 孙为民的媳妇儿又掏出来五张，塞到孙传武手里。 “婶子，你这么整是让我破坏原则啊！” 又是五张大团结，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把一百五揣进兜里。 “看你孤儿寡母的可怜，就破次例吧。” 第 62章 自己不行怪老子 正说著呢，汽车的轰鸣声就响了起来，孙传武一回头，正好见王大炮从吉普子上面下来。 一下车，王大炮就跟孙传武打招呼：“兄弟，可有阵子没见了，要不是听我老妹儿说看见你了，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是有阵子没见了，镇子这边也没啥活，我就在村里没出来。” 王王大炮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白纸包，塞到了孙为民媳妇儿手里。 “嫂子，节哀。” 孙为民媳妇儿红著眼把钱收下：“谢谢了大兄弟，哎，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儿。。。” 王大炮是个人精，他和孙为民有礼，本身还寻思孙为民孩子结婚的时候回礼，谁寻思孙为民走的这么著急。 “嫂子你放宽心，以后有啥困难啊，就去找我，我能帮衬的儘量帮衬。” “行，你哥俩先坐会儿，我去给你俩整点儿茶叶水儿去。” “別麻烦了嫂子，我过来找我兄弟说会儿话，一会儿就走。” 拉著孙传武出了灵棚，上了自己的吉普车。 王大炮从驾驶座旁边拽出来两条烟，塞给孙传武。 “这是江对面的烟，挺好抽的，咱们这边可买不到，我正好整了几条，你拿著尝尝鲜。” 孙传武也没拒绝，把烟往旁边一放。 好歹也活了那么多年，他可不认为王大炮来找自己就是为了敘旧的。 “王哥，你来找我是有事儿吧？” 王大炮笑著说道：“啥事儿都瞒不过我兄弟，我找你確实有点儿事儿。” “啥事儿啊王哥，你有事儿说就行，能办的兄弟绝对不含糊。” 王大炮嘿嘿一乐，竖起大拇指：“还是兄弟你仗义！” “是这么回事儿，我认识个老哥，这两年总走背运，点子那叫一个臭啊，他就托我找人帮忙看看，是不是他爹的坟出问题了。” “我和老徐闹成那个样，肯定不能找人家了，再说了，你是我兄弟，这种能挣钱的事儿咋也得可著你来。” “我就寻思著，你看看哪天有时间能不能帮忙去看看咋回事儿。如果风水不好啊，能不能给他爹迁个坟，换个风水好的地方。” 这种自己走背字儿就怀疑祖坟出毛病的人不少，孙传武对这种人吧，没啥好感。 你说你自己走背字儿和爹娘老子有啥关係，都入土那么多年了，你非得说你爹埋的不好，把你爹折腾出来换地方，为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呢？ 心里这么想著，但是他却没好意思直言。 王大炮对他確实不错，而且这种送钱的买卖找上门，人家无论出於哪方面，对他只有好处没坏处。 “王哥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个不字儿啊，也就是王哥你，要是换做別人，这事儿我还真不能答应。” “不管钱多钱少，这种事儿吧，一来麻烦，二来你说要是换地方了还是那样，咱不是遭人骂么。” 王大炮眼珠一转，瞬间明白了孙传武是啥意思。 “兄弟你放心，你只管看那地方风水好还是不好，哪怕后来迁坟还是这样，我也保证他不能说出个不字儿，要不你老哥我第一个和他不乐意。” 听王大炮这么说了，孙传武点了点头，把这事儿直接应下了。 “那成，等我忙完这边的事儿，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等忙活完了，我请你还有弟妹吃饭。” 孙传武脸一红，自己来镇子里还没去找胡晓晓呢，今天还指不定忙活到几点，大晚上去找胡晓晓也不好。 “成，到时候再说。” 两个人东南西北扯了半天，也就一个小时，老爷子的身影就出现在孙传武的视线中。 俩人赶忙下车，王大炮笑著跟老爷子打招呼：“孙爷，您来了。” 老爷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岁数大了，走不动道嘍，最近家里挺好唄？” 王大炮看了眼孙传武：“挺好，可安生了。” “那就行。” 孙传武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箱子，对王大炮说道：“王哥，我这也得忙活了，等我处理完这俩人的后事，到时候你再来找我。” “成，就这么说定了。老爷子，我就先回去了，有时间您上我那坐坐。” “好说，好说。” 等王大炮走了以后，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手里的两条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有事儿求你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说让我忙活完了，帮忙给人家看看风水，看看用不用迁坟。” 老爷子一脸鄙夷：“娘的，自己不行怪爹娘老子埋的不好，啥特么玩意儿！” 孙传武嘿嘿一乐，没接话，把两条烟塞给老爷子。 “我不要，你自己留著抽吧，等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去，你別整不明白。” “好嘞爷。” 俩人进了灵棚，孙传武把灵棚的人撵走，然后接过针线，开始给孙为民缝合尸体。 孙为民这小子也惨，脑瓜子几乎都要掉了，肩膀子也劈开了一大块儿。 拿著针线仔仔细细的把尸体缝合好，天已经暗了下来。 孙传武鬆了口气，老爷子擦了擦孙传武头上的汗，爷俩清理好孙为民的身子，然后盖上背，罩上盖面布。 这次孙传武比上次强了不少，虽然还是犯噁心，但是不至於吐出来。 孙为民好在身子也完整，也没废多少事儿。 “孙为民，上西南瑶池大路！” 孙为民儿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孙传武伸著手走出了灵棚，孙为民媳妇儿赶忙打了一盆水，让孙传武清洗双手。 等洗完手，孙传武又嘱咐了两声，带著老爷子回了家。 一天没吃饭，孙传武一点儿都没感觉到饿，也不是不饿，也不知道咋地，一饿就想到肉，一想到肉，就想到了孙为民。 他现在鼻子里满是血腥味儿，咋想咋噁心。 老爷子烧了一大锅水，对著孙传武说道：“洗洗吧，一会儿我下点儿麵条子吃。” 孙传武点了点头，脱了衣服，来来回回洗了三遍，这才舒服了不少。 吃完了菠菜鸡蛋麵条，孙传武和老爷子说了会儿话，然后上炕睡觉。 也不知道几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孙传武怀里突然多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当孙传武迷迷糊糊还没清醒过来的时候，老爷子一把拽亮了灯。 “妈呀！” 第63 章 打穴 胡晓晓直接就钻进了被窝里，老爷子罕见的也有些脸红。 沉默了两秒钟以后，老爷子拽死灯绳，穿上衣裳抱著被褥从炕梢下炕，关上门进了旁边的小屋。 “传武啊，早点儿睡觉，明天早晨还有事儿呢！” 孙传武脸热的要命，他也没寻思这丫头半夜能翻园杖子进来，更没寻思这丫头就跟小猫一样，直接钻了自己的被窝。 好在老爷子睡在炕梢，要是这丫头钻错了被窝，那乐子可就大了。 “知道了爷！” 小屋关门的声音响起，胡晓晓从被窝里露出小脑袋，气呼呼的伸出小拳头对著孙传武的胸口捶了一下。 “你来镇子咋不找我！羞死人了可！” 孙传武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这忙活了一天，又是送辛兰香又是缝尸的，晚上饭都差点儿没吃进去，咋找你。” “好吧，原谅你了。” 胡晓晓在孙传武脸上蹭了蹭：“咱爷睡那屋能行么，小炕烧火了么？” “烧火了，放心吧。你咋走道一点儿动静没有呢，我都没听著。” “我不寻思別给你吵醒了么，谁寻思咱爷爷也在这啊，丟死人了。” “丟死人了还不走。” 胡晓晓像是八爪鱼一样死死往孙传武身上一捆：“我就不！” “宿舍关门了，我就在这睡。” “明天请假了？” “没有，哪有那么多假啊， 睡觉，明天还得早起。” “睡觉。” “你，你稍微往后点儿，硌著我了。” “我就不。” 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子就起来擀麵条，胡晓晓听著动静，赶忙做起来穿衣服。 孙传武大手一搂，又把胡晓晓拽了回去。 “哎呀，撒手，咱爷醒了。” “醒了就醒了唄，再睡会儿。” “睡啥呀，我去做饭去，你睡吧，一晚上烦死了。” 胡晓晓轻轻嘟囔了声，撅著嘴伸出手捏著孙传武的鼻子晃了晃，然后穿上小白鞋出了屋子。 “爷，这么早就起来了。” 老爷子叼著烟，笑著点了点头：“再睡会儿去吧，一会儿饭好了恁俩再起来吃饭。” 胡晓晓红著脸：“没事儿爷，我觉少。我洗把脸，过来帮你一块儿忙活。” 刷完牙洗完脸和手，胡晓晓挽起袖子摘韭菜。 看著胡晓晓勤快的模样，老爷子越看越打心里喜欢。这丫头还真是过日子的料，虽然性子稍微野了点儿，但是无伤大雅。 麵条出锅，胡晓晓把孙传武从被窝拽了出来，等孙传武刷完牙洗完脸，三个人把一小盆儿韭菜鸡蛋打滷面吃完了。 “爷，我去上学去了哈。” 老爷子笑著点了点头：“行，晚上再来。” 胡晓晓红著脸拎著书包就跑了，老爷子点著烟，眯著眼一副姨母笑。 孙传武爷红著脸点上烟，老爷子倒是开明，开口嘱咐道：“別瞎整啊，好好待人家，学业还是比较重要的。” “咱老孙家没有大学生，娶个大学生也挺好。” 孙传武心道肯定不乱整，他心里有数。 “放心吧爷，我知道轻重。” “知道就行，走吧，咱俩去看看去，今天两家都打坟，別出了岔子。” 两人出了门就各自分开，老爷子去了孙为民家里，孙传武去了郝胜利家里。 郝胜民早就在家里等著了，等孙传武到了以后，郝胜民喊上屋子里准备打墓的人，上了门口停著的四轮子拖拉机。 开拖拉机的师傅把摇把子往拖拉机一插，扶著拖拉机右手猛地用力，拖拉机突突突的响了起来，车头上的排气筒也冒著黑烟。 拖拉机的动静特別大，孙传武感觉整个拖拉机都在隨著突突突的声音颤动著。 出了镇子，拖拉机顺著大道往右边一拐，拐进了一条小路，走了没多远，拖拉机停在了一个缓坡的下面。 郝胜民分了烟，指著上面的缓坡说道：“孙先生，我打算把我哥埋这边。” 孙传武点了点头，郝胜利的爹妈都在，爷爷奶奶都在关里，郝胜利这算是走在了郝家绝大部分人的前头了。 一帮子人上了坡，孙传武看了眼四周，风水一般，中规中矩。 像是郝胜利这种人埋风水再好的地方也没用，风水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差，差不多就行。 拿著罗盘转了一圈儿，孙传武接过铁锹，以自己为中心画了个圈儿，然后对著郝胜利的儿子说道：“你拿著镰刀把草都砍了。” 郝胜利儿子接过镰刀，默不作声的开始砍草。 郝胜民这时候也给大傢伙分著买的桃酥，等大家都吃完了以后，草也砍的差不多了。 孙传武问了句：“都吃饱喝足了没有？” “饱了！” 这么做寓意是“宝”墓的意思，有些地方没有这个讲究。 孙传武从包里拿出地契还有表文，点燃以后，开始念破土咒。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 “凶神见我低头败，恶煞缝之走不停。” “二十八宿听我令，六丁六甲照吾行。” “九牛破土將军到，压退凶神恶煞腾！” “吾奉台太上老君，杨公祖师亲敕令！” “神兵火急如律令！” 破土咒念完，孙传武指著圆圈儿中间，对著郝胜利的儿子说道：“你在中间挖一锹土，等三天圆坟的时候封顶用。” 郝胜利儿子赶忙铲了一锹土，放在了圈儿外面。 孙传武又指著四角，说道：“这四个地方铲四锹土，明天封棺的时候用。” 郝胜利的儿子立马照做，等他挖完了土，孙传武接过明天出殯用的引魂鸡，对著鸡头拍了两下。 公鸡嘹亮的声音响彻山谷，孙传武满意的点了点头，凤鸣之地，大吉大利。 “动土吧！” 一帮子人开始忙活著打穴，该说不说，孙传武点的这地方確实不错，本身他们这边地里面都有石头，大的小的都有。 可这块地一块儿大石头都没有，最大的也不过是拳头大，而且还没有几块儿。 打穴的爷们儿嘖嘖称奇，一个个夸著孙传武有本事。 等墓穴挖好，孙传武拿著黄纸还有天金，递到郝胜利儿子手里。 “给你爹新房暖炕。” #地契需要的，到时候可以点我头像，进群，我发群里 第 64章 我跑了咋整？ 等郝胜利的儿子暖了炕，孙传武跳进墓穴，拿出七星钱压在金箔纸上。 郝胜利是死於刀伤，所以必须要镇破。 对於这种横死的，需要准备的不少，也不怪再往后几十年殯葬的都不这么干了，太费功夫。 孙传武从包里掏出四个小包，里面装著太岁骨，五精石，硃砂雄黄还有別的东西，分別埋在了墓穴的四角。 埋完了以后，孙传武从墓穴爬了出来，开始念镇宅咒。 等忙活完这一切，孙传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玩意儿还真是个体力活，一般人爬上爬下的根本就受不了。 郝胜民又掏出一个信封，一脸感激的塞到了孙传武的手里。 “谢谢了孙先生，一点儿心意，別嫌少。” 给大主顾家干活就是好，赏钱什么的还真不少。 “心意不分轻重，到了就行。” 孙传武收起来钱，一大帮子人下了坡。 看了眼手錶，已经十二点多了，上了拖拉机，等眾人回了郝胜利家里，饭菜都准备好了。 上桌吃饭，孙传武滴酒未沾。 吃完饭，孙传武约好了晚上过来送盘缠，然后就回了家。 正巧，老爷子他们也往家走，还没进家门就碰到了一块儿。 “顺利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挺顺当，爷，你那头呢？” “挺好。” 老爷子从兜里掏出信封，递给了孙传武，孙传武眉头一皱，把信封推了回去。 “干啥啊爷，我这一阵儿没少收。”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说道：“给你你就拿著，你不得盖房子娶媳妇儿啊，不得买三转一响啊，不得买个车也让我牛逼牛逼啊？”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爷，你说我都不著急，你著啥急。” “能不著急么，我都黄土埋胸口了，哎，行了，以后干活的钱都给你，你自己看著安排，我就跟著后面帮衬你就行。” “等过个三年两年的，你啥都学会了，到时候我就在家养老。” 康凯一脸羡慕，他还没出徒呢，不知道哪辈子才能自己赚上钱。 老爷子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康凯手里，康凯微微一愣，转瞬眼睛就红了。 “爷，我，我这。。。” “这啥这，你这一阵子也没少跟著忙活，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上个月算是学徒，一分儿没有，里面就那么多，別嫌少。” 康凯別过头抹了把眼泪，像是他这种家里比较穷的，想上单位没门路，就得守著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一眼就能看得到头。 这种生活，很让人绝望。 他还想著，怎么也得两年三年才能出徒，他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现在就能给他钱。 “哭嘰咧歪的干啥，不想要给我！” 康凯赶忙把钱揣兜里，傻笑著说道：“要，肯定要。” 老爷子瞪了眼康凯，指著孙传武说道：“以后家里买卖他干，到时候啊，他给你开餉。” 孙传武故意板著脸说道：“哎呀，那我可得当黄世仁。” 康凯嘿嘿一乐：“没事儿，我拿康康抵债！” “滚犊子，哪有拿妹妹抵债的，啥也不是。” 下午睡了一觉，孙传武和老爷子还有康凯出了门，给两家送完了盘缠，爷仨就回了家。 现在才八点半不到，爷仨抽了烟洗了脚，然后烧上炕准备睡觉。 康凯进了大屋，开始从炕柜往下扯被子，扯完了以后铺好，准备进被窝。 老爷子指了指小屋：“你跟我上小屋睡去。” 康凯微微一愣，虎了吧唧的问道：“爷，你这么大岁数了，也晚上尿尿害怕啊？” 老爷子嘴角一阵抽搐：“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康凯一脸懵逼，对著孙传武挑了挑眉，孙传武嘿嘿直乐，没多说別的。 等上了小屋，康凯还是翻来覆去想不明白咋回事儿。 九点半，座钟当的响了一声，刚要睡著的康凯又精神了。 开门的声音响了起来，康凯身子一紧，赶忙去摸手电。 老爷子一把就把康凯按住了，康凯著急的压著声音说道：“爷，屋里进贼了！” 老爷子没好气的往下一拉：“屁事儿真多，快睡觉！” 脚步声戛然而止，康凯心里那个刺挠啊，想破头了也没想明白咋回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康凯听到外面响起细微的脚步声，紧接著，孙传武那屋的门开了又关上，还有插门的动静。 “爷，贼上传武屋了！” 老爷子：。。。。。 胡晓晓进了被窝，孙传武凉的倒吸了口冷气。 “嘶，脚丫子怎么这么凉。” “晚上冷，我穿的单鞋肯定凉啊。” “没厚一点儿的？” “没有，在家没拿，估计也小了，等我回家问我爹要钱再买一双。” “那得等十月一了，脚丫子不动坏了？” 孙传武心疼的坐了起来，抓起胡晓晓的脚丫子，撩开了衬衣就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呀！” 胡晓晓忍不住喊出了声，她赶忙往回抽腿：“传武哥，你干啥啊，別凉著你。” 那屋的康凯瞬间来精神了：“臥槽，女贼！” 胡晓晓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时候康凯也反应过来了，这动静，不是胡晓晓么？ “爷？” “睡觉！” “哦。” 孙传武给胡晓晓暖著脚，胡晓晓红著小脸，小声说道：“传武哥，哪有给女人捂脚的啊，说出去多丟人吶。” “我乐意，你个小丫头还挺封建，捂脚咋了，你脚丫子臭啊？” “要不你闻闻？” 孙传武的呼吸突然停滯了两秒钟，下一瞬，胡晓晓瞪大了眼珠子，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儿。 慌乱的把脚缩了回来，胡晓晓扯过被子盖著头，躲在里面嚶嚶嚶。 孙传武扯过被子，搂著胡晓晓：“睡觉。” “嗯。” 胡晓晓声音小的就跟小猫叫一样，孙传武嘿嘿一乐，这丫头脸皮还挺薄。 过了好一会儿，孙传武说道：“不用问你妈要钱了，明天我给你买两双，衣服也买几身，哪能就一双鞋穿一冬的。” 胡晓晓心头一暖：“要是埋汰了我就穿两天单鞋，等刷乾净了，干了再换鞋。” “咋滴，咱家穷的揭不开锅了，行了，这事儿听我的。” “传武哥。。。” “咋了？” “你现在往我身上搭钱，就不怕我上大学跑了？” “跑也不能冬天穿单的，要是脚丫子冻坏了，以后遭老罪了。” “传武哥。” “又咋了？” “我不跑。” “我一辈子都守著你，给你做饭洗衣裳，给你。。。” “要两个。” “啊？不要脸，呸！” 两个人相互依偎，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半夜，急促的敲门声响彻夜空。 第65 章 给老子点上！ “砰砰砰！” 孙传武猛地从梦中惊醒，胡晓晓嘟著嘴，带著几分起床气。 “大晚上的，谁啊，真烦人。” 孙传武赶忙穿上衣服，这个点儿来敲门，说不定就是郝胜利或者是孙为民家出事儿了。 明天就下葬了，要是这时候作妖，孙传武非得往他们脑门子上拍上两张符不可。 “你先睡，我看看咋回事儿。” “嗯呢。” 胡晓晓裹了裹被子，这丫头一天也睡不上多一会儿，一大早还得起来去上课。 孙传武拿著手电，穿上鞋敞开反锁的门出了屋，康凯这时候也从小屋走了出来。 俩人没说话，打开门就往外走，边走，孙传武还边喊到：“谁啊？” 本来想著门外能传出那两家的声音，没想到吴所长的声音却从外面响了起来。 “是我，老吴。”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这特娘的，自己是灾星附体了？ 这是又死人了？ 孙传武小跑著敞开了门：“咋了，又死人了？” 吴所哭丧著脸：“你再不去就真死人了。” 老爷子也敞开了门：“咋了这是？” “哎呦，老爷子也在啊，那就太好了，老爷子，你快跟我走一趟吧，我们所里小孙出事儿了，中邪了。” “等著！” 老爷子回屋拿了包，小跑著跑到了门口。 关上大门，孙传武问道：“吴所，咋回事儿啊？小孙咋了？” 吴所边往前走边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这小孙执著班呢，突然就出去了。” “当时我也没多想啊，多半儿是出去撒尿去了。谁寻思没一会儿，人家郝胜民就过来找我了，说小孙去他家了。” “我这一去一瞅，当时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小孙就像是魔障了一样，跪在地上砰砰砰的对著郝胜利磕著头，谁拉都拉不住，脑瓜子都磕出血了，他就跟试不著一样。” “在郝胜利家？” 孙传武脸一黑，瞬间就想起来昨天下午的时候小孙在命案多嘴的那回事儿了。 特娘的，这郝胜利脾气还挺大，昨天点灯点不上，今天又闹么蛾子，这是不想好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老爷子皱著眉头问道：“小孙得罪郝胜利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说道：“就出事儿那天叨叨了两句，这郝胜利心眼子还挺特娘的小。” 老爷子板著脸，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让郝胜利魂飞魄散的一百零八种方法了。 还没到郝家，老远儿就能听到闹哄哄的声音。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小跑著跑到灵棚门口，一见孙传武爷仨来了，郝胜民赶忙指著绑在了凳子上的小孙惊慌失措的开了口。 “孙先生，您快看看吧，这是咋回事儿啊！” 小孙现在被绑在凳子上，额头上的血汩汩往下淌，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郝胜利的停床，嘴里嗷嗷叫唤著。 “撒开我，撒开我！”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问道：“这种事儿放你身上你咋整？” 孙传武听老爷子这么说，就知道这事儿老爷子手拿把掐，这是在考自己呢。 “要不用五雷符劈死他？” 郝胜民表情猛地一变，连忙摆手：“孙先生，別呀，我哥这就够惨的了。”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这事儿起因也是小孙嘴碎，这玩意儿心眼儿都小，它们回来报復也正常。” “这种事儿你凭啥一道符给人家打没了？” 孙传武红著脸摸了摸鼻子：“那咋整啊？” 老爷子眯著眼睛看了眼停床，冷声说道：“咱得讲理啊，这事儿先谈。” 郝胜民鬆了口气，还是老爷子稳重，孙传武太年轻，浑身杀气，这哪能行？ “要是谈不妥啊，到时候就用五雷符劈它！” “你记住了，一道符绝对不够，多劈几道！” 郝胜民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这爷俩一个正常人没有啊！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还是老爷子高，先谈判，再直接上傢伙事儿。 老爷子点上烟，往停床前一站：“行了郝胜利，小孙虽然嘴碎，你这边也算解气了吧？” “这样，一会儿我让小孙好好给你赔个不是，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老爷子说著，回头看了眼小孙，小孙依旧还在挣扎著，一点儿都没有好的跡象。 老爷子的脸瞬间就黑了，好傢伙，还真不给自己面子啊！ “郝胜利，我就再问你一遍，这事儿了不了，不了咱俩就好好说道说道！” 一阵风突然刮过，冷棚吹的哗哗作响，照尸灯就像是被谁吐了口水，啪唧就灭了。 “哎我操？” 老爷子伸手一摸，手里就多了几张符，孙传武赶忙上前抱住老爷子：“爷，你先等等，你先等等的。” “等啥等，你撒开我，今天要不把他劈的魂飞魄散我特么睡觉都睡不踏实！” 郝利民也赶忙上来劝：“老爷子，犯不上啊，真犯不上这样啊！” 老爷子胳膊一甩，孙传武这么大一个体格子都让老爷子甩的一趔趄。 隨手又是一摸，老爷子手里又出现一张符，还没等眾人反应过来，老爷子一把掀开了蒙头布，啪一下子把黄符贴在了郝胜利的脑门子上。 灵棚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直喋喋不休的小孙，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瞬间萎靡了下来。 “嘶！” “臥槽，你们绑著我干啥？还打我的头？吴所，报公安啊，快报公安啊！” 小孙看著眼前的棺材还有郝家眾人，拼了命的挣扎著。 老爷子一回头，对著小孙一指：“把嘴给老子闭上！” “娘的，年纪轻轻的没有轻重，一天天啥话都能说。没听过么，死者为大！人家咋死的和你有啥关係，就算是逼逼你背著点儿人家能咋地？” 小孙让老爷子骂懵了，看著老爷子的架势，还有灵棚里眾人脸上惊慌的表情，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自己这是真的遭了报应了。 郝利民脸色惨白，带著哭腔问道：“老爷子，你，你真把我哥打没了？”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儿，接下郝胜利头上的黄符，阴仄仄的问道：“我再问你一次，这事儿能不能了，能不能安心上路？” 棚子里颳起一阵微风，轻轻柔柔的，软糯的就像是个大姑娘。 老爷子点了点头，蒙头布一盖，指著照尸灯开始指挥。 “把照尸灯给老子点上！” 第 66章 积德 郝胜民赶忙掏出火柴去点照尸灯，火柴还没划著名呢，照尸灯自己就突然燃了起来。 老爷子满意的收起手里的一沓子五雷符，指著小孙说道：“跟人家道歉，以后嘴別那么碎！” 小孙这次是长记性了，以前这种事儿他说啥也不信，现在得了，不光信，还自己体验过了。 他赶忙对著郝胜利鞠了一躬，態度诚恳：“郝叔，我，我知道错了。” “是我嘴欠，您就看在我小的份儿上，原谅我吧。” 照尸灯微微摆动了两下，老孙指著香炉说道：“给你郝叔上香，明天的时候，跟著一块儿去墓地，单独买点儿纸钱元宝，送送你郝叔。” 小孙赶忙点头：“好嘞老爷子，都听你的。” 郝胜民又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抽出仅剩的四张大团结，塞到了老爷子手里。 “老爷子，大晚上折腾您跑一趟，您说啥也得收著。” 老爷子隨手把钱塞给了孙传武，说道：“行了，都別聚著了，以后长点儿精神头，別瞎胡咧咧，真碰上脾气不好的，有你们受的。” 一帮子人出了灵棚，爷仨和眾人道了別，孙传武一看手錶，十二点四十四。 “是不是好奇为啥爷不直接劈了他？”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爷子贴符的时候，他真以为老爷子贴的是五雷符呢，谁寻思老爷子贴的是镇尸符。 老爷子嘆了口气。 “哎。” “你俩都记著，百因必有果，就像是郝胜利，他瞎扯犊子，所以死於非命，这很正常。” “但是人死了以后，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死者为大。所以呢，这时候啊，人都进入新的轮迴了，你说你说人家有啥用？” “就好比人家遭了报应了，你非得去踩人家两脚，人家不干你干谁？” “再者说，咱们和人家也没仇，人家也没想著要折腾咱们。小孙儿嘴贱，他去找小孙儿，你说有毛病么，他为啥不找姓吴的呢？” 老爷子递给孙传武和康凯烟，点上以后，背著手往前走。 “那玩意儿啊，一般都讲理，你不惹他他不惹你，人家讲理咱们也得讲理。小孙嘴欠那就是因，人家折腾他就是果。” “咱们接了他家白事儿收了钱就是因，帮他平事儿就是果，这就是一环扣一环的。” “要是今天我真贴了五雷符，你说以后郝家记恨咱们不？” 孙传武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那肯定记恨啊。” “那不就得了，咱们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就行，不要跳出这个圈儿，要不啊，因果就不可控嘍。” “世界上什么最可怕？不可控的东西最可怕，懂不？” 孙传武今晚上算是受益良多，老爷子一番话，让他对於自己这行有了更深的了解。 特別是老爷子说的因果，这东西孙传武之前一点儿都不信，但是现在他信了。 这一阵儿发生的事情，哪个不牵扯到因果，哪个不牵扯宿命？ 老爷子无形中又掀开了这个世界另外一层面纱，活生生的放在孙传武眼前。 “我知道了爷爷。” “那你说，以后这种事儿咋整？” 孙传武想了想，说道：“到时候肯定先商量，商量不行再嚇唬。” “就像今晚上的郝胜利，他能这么折腾小孙，说明他有点儿能力，有能力了吧，他就膨胀。爷你贴的镇尸符，就是把他打醒，让他知道咱们能镇住他，就能灭了他。” “先让他认清现实，他才能好好和咱们沟通，到时候咱们就能从和事佬，变成了话事人，您说我说的对不？” 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有点儿悟性。” “不过传武你记住，真碰上那种不讲理的，就非要整死人家的，不用管因果，直接灭了！” “好的爷爷！” 回了家，孙传武进了屋，脱了鞋没有上炕。 胡晓晓伸出手摸摸嗖嗖的：“你咋不上来啊。” “身上凉，暖和会儿的。” “哎呀，上来，我给你捂捂。” 胡晓晓把孙传武拽上了炕，小小的身子贴了上来。 “睡吧传武哥。” 第二天一早，胡晓晓吃了饭就去了学校，孙传武爷三个收拾好东西，去给两家出殯。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老爷子一手镇尸符的事儿，郝胜利今天一点儿没闹么蛾子，出殯那叫一个顺当。 摔了盆，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去了墓地。 等孙传武念完了祭文，八大山缓缓把棺木放进阴宅，郝胜利的儿子填了棺头土，眾人开始跟著填土。 新坟竖起，放了引魂鸡，几个村里的跑腿子（上了岁数没有老婆的男人）就开始抢著引魂鸡。 这年头都穷，引魂鸡正常应该在这边守著，但是抢鸡这事儿都成了他们这默认的活动。 现在家里都穷，这些老跑腿子又多了道下酒菜。 等纸钱什么的都烧完，郝胜民的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他递给孙传武一根烟，苦笑著说道：“我哥啊，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能不值么，二对一的事儿往后好几十年都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呢，这才八几年啊，他哥就已经体验过了。 “確实值了。” 回头看了眼郝胜利的墓地，郝胜民嘆了口气。 “我和孙家都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去请愿，看看能不能留冯勇一条命。” 孙传武有些讶异的看向郝胜民，他没想到这话能从郝胜民的嘴里面说出来。 “你不恨他？” 郝胜民点了点头：“能不恨么，恨归恨，就算是再恨我哥能活过来么？” “再说了，我哥干了啥事儿你知道。这还是让冯勇碰著的，外面还有不少呢，这两年因为这事儿我哥没少让人家找麻烦，可是他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人家冯勇有怨气也正常，当年冯勇结婚以后，林场的名额给了自己的媳妇儿，他一个人去白土矿下井。” “早晨下井，出来的时候天上都掛著星星了。这种人也可怜，碰上那么个媳妇儿，又碰上我哥他们。。。” “算是给我大侄子积个德吧。” 孙传武不由得高看了郝胜民几眼，他竖起大拇指：“爷们儿！” 郝胜民刚要说话，山下就有一个人站在那焦急的大喊著。 “孙先生还在山上么？出大事儿了！” 第 67章 这不是瞎扯淡么 孙传武眯著眼睛往下瞅，郝胜民脸色微变：“这人好像是张金莲他弟弟啊。” 张金莲家的白事儿没找孙传武办，找孙传武孙传武也接不过来，这种活让康凯去肯定整不明白。 听说是找了隔壁村儿的一个看事儿的老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十里八乡干白事儿的没几家，但是懂点儿的还真不少。有些人仗著自己会那么一点儿，也敢收钱办事儿。 就好比镇子上的二明白，一般人家的事儿也能办明白，最起码能给棺材送到墓地。 后事这东西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要是觉得想找专业的，那就得找孙传武家这种。 別的不说，整个县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跟他爷爷一样有本事的，要不人家也不至於从市里找老爷子出手。 有些人觉得专业价格就高，而且老爷子也不在镇子上，所以找老爷子的一般都是大主顾，或者是老熟人。 这不，出事儿了。 三个人一天死的，都死於刀伤，犯的是凶死，属於横死之人。 横死之人一般都不直接下葬的，哪怕当时没事儿，日后也容易出问题。 孙传武衝著下面喊了声：“我是孙传武，你说，咋回事儿？” 坡不高，下面人说话听的很清楚。 “孙先生，我姐，我姐的棺材落地了，八大山怎么也抬不动，槓子断了好几个了。” 孙传武眉头一皱，好傢伙，这是不想走啊。 现在看来就是孙为民最老实，一点儿么蛾子没闹，消停的就走了。 “行，我过去看看去。” 孙传武对著郝胜民说道：“那我就先过去了。” “一会儿回来吃饭啊，我给你留桌。” “不用，这还不知道折腾到几点，以后有机会咱们换个场合喝。” “那行，你注意安全。” 孙传武领著康凯俩人下了坡，张金龙脸上满是汗痕，就像是扯大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气。 “离这边远不？” 张金龙朝著对面的一座山一指：“不远，就在那边。” “走，瞅瞅去。” 三个人小跑著上了大道，又穿过一条苞米地里开出来的小道，老远就看到了前面聚著的一大帮子人，还有前面的大红棺材。 孙传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横死的人，而且是这么年轻就横死的人，怎么能用红棺材呢？ 康凯也皱著眉头嘟囔道：“真特么牛逼了，红棺材也敢上，这管事儿的也真是人才。” 张金龙微微一愣，问道：“这个有讲究？” 孙传武嘆了口气：“哎。” “棺材这玩意儿也有讲究，一般战死或者横死的或者年轻点儿的，都用黑色棺材。而那种自然死亡且高寿的，才能用红色的棺材。” 红色顏色喜庆，对应的是喜丧。 把横死的人放进大红棺材，那不就是等於你趴著她耳朵说，妹儿啊，你死的真带劲吶。 真特娘的一点儿常识没有。 张金龙脸色也有些难看，特娘的，邻村那个老头拍著胸脯说女的最好用红的，艷丽，喜庆。 他现在恨不得给那个干白事儿的装棺材里面！ 棺材在送葬的途中落地，那可是非常不好的兆头，这意味著啥，意味著人家不想走。 不想走咋整？人都死了还能拉回去？ 白事儿先生的作用是什么，就是为了解决这些突发事件的，而不是像这个门外汉一样，来创造突发条件的。 见三个人来了，眾人赶忙迎了上来。 领头的八大山叼著烟，客气的说道：“孙先生，这棺材真整不了了，根本整不动。” 孙传武在人群中一扫，就看到人群后面站了个老头，红鼻子，禿顶，长的仙风道骨的，还真有点儿派头。 老头鼻子下面还掛著血，想必是让张家人一电炮干鼻子上了。 八大山的槓头隨著孙传武的目光看了一眼，一脸晦气的表情。 “早晨我看到棺材都懵了，要不是他们家加了钱，这活我死活不干，哪有横死的用大红棺材的。” 孙传武摆了摆手，说道：“行了，甭说这个了，现在再打一个棺材也不赶趟啊。” 张金莲的大哥张金平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塞到孙传武手里：“小孙先生，这事儿你可得帮我们想想办法啊，总不能一直这么耗著啊！” 孙传武看著手里的两张大团结，心里面还真没啥波动。 他也就是这一阵儿大活干多了，这二十块钱，放普通人家，够一个月的口粮了。 收了钱，孙传武穿过人群，走到棺材面前，围著棺材转了几圈儿，旁边还扔著几个断了的槓子。 看著眼前的大红棺材，孙传武也犯了难。 娘的，这二十块钱收的真烫手。 现在解决方法有几种，第一，就是直接给张金莲劈没了，到时候一了百了。 第二，就是用镇尸符把棺材镇住，然后下葬。 至於第三，就是想办法把棺材染黑了，到时候想办法再下葬。 第一种孙传武直接忽略，剩下的就是其余两种。 要是镇尸符一贴，倒是也能解决问题，可现在开棺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贴棺材上。 到时候镇尸符一腐化，可想而知张金莲怨气得有多大。 这办法也不是最好的对策。 想了想，孙传武说道：“现在也没啥办法了，你们几个，回家拿傢伙事儿，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棺木必须入土。” “顺便多买点儿墨汁，一会儿把红漆整掉，用墨汁染上，先应付应付。” “实在不行。” 孙传武略微一停顿，神色复杂：“实在不行我再想別的办法。” “行，我这就回去拿傢伙事儿去。” 张金龙领著自己家的人往家的方向跑，村里办事儿的老头走了上来。 “你这么整不是扯淡么，一会儿给她惊著了咋整？” 孙传武气不打一处来，老子给你擦屁股屁话没说，你倒是跟老子来本事了。 有这个本事，你能出这档子事儿？ “爷们儿，你有本事你来。” “横死之人不能用红棺材你不知道啊？这特么刚入行的人都懂，你这么大岁数能不懂？” “你有啥脸在这跟我逼逼赖赖的？” 第 68章 执念 大明白听到孙传武的话，脸红脖子粗。 他也就跟著人家学了几天儿，之所以用大红棺材，不是他不懂，完全是因为这棺材是从一个老太太那五块钱收的。 这一个棺材一转手，他就卖给了张家二十块钱，里外里赚了十五。 他也接过十几个活了，也从来没有碰上什么邪乎事儿，对於这玩意儿他也是半信半疑，谁寻思这次就出事儿了呢。 “那啥，我，我也是一片好心，红色的多喜庆啊！” 孙传武白了眼大明白，没好气的说道：“得了吧，还喜庆呢，晚上去找你就不喜庆了。” “你以为这钱是那么好赚的啊？你收了人家钱，事儿办不明白，人家不能安心上路，不还得找你？” “咱这一行啊，最好別昧著良心干，要不容易遭报应。” 大明白打了个激灵，硬著头皮指著孙传武：“你特么嚇唬谁呢，老子是你嚇大的？” 孙传武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到一边：“你跟谁老子老子的呢，这么大岁数了，嘴里面咋不积德呢？” “满嘴都是鋃鐺，咋地，你揽子长嘴里了？” 听孙传武这么一骂，大明白瞬间急眼了，蹦著高就要和孙传武比划。 张金平本身就更闹心的了，刚才他给了这老登一电炮，谁寻思自己家好容易给孙传武请过来了，这老登还找人家孙传武麻烦。 一股火噌的一下窜了起来，咋也压不住。 他一低头，顺手捡起断了的槓子，举起来就朝著老登砸了下去。 这老登反应也快，和老丁头有的一拼，脑瓜子一侧，槓子直接就砸在了肩膀子上。 “哎呦！张金平你特么打我！” 张金平红著眼再一次举起了槓子：“还打你，我特么整死你我！” 老登拔腿儿就跑，在场没有一个人去拉架，都憋著一肚子气呢，要不是怕沾上事儿，他们也想给这老登两槓子。 別看大明白五十多岁了，跑起来那叫一个快啊，张金平拎著槓子在后面撵了半天也没撵上，大明白鞋都跑掉了一只，不管不顾嗷嗷喊著往外冲。 张金平气呼呼的扔了槓子，吐了口唾沫，转身就往回走。 过了好半天，张家人回来了，孙传武看著他们手里的傢伙事儿，对著棺材拜了一拜。 “张姐，那老登不懂事儿，犯不上和家里人过不去。” “前尘往事已了，我也是出此下策，你多担待，別害怕。” 一摆手，眾人强忍著心里的害怕，小心翼翼的刮著棺材上的红漆。 好在这个棺材也是粗製滥造，只有底漆没有面漆，没一会儿，红漆就颳了个乾净。 接过墨汁，眾人开始往棺材上刷墨汁，忙活了半天，棺材终於染成了黑色。 孙传武微微皱著眉头，墨汁这味儿可不好闻，他们都管墨汁叫臭墨，这种瓶装的，好像叫什么芳香斋的，臭的更是清奇。 眾人都忍不住皱著眉头，孙传武掏出纸符，点燃之后脚踏七星，最终念念有词。 等念完了以后，八大山赶忙再次抬起棺材。 “起！” 八个汉子一使劲儿，棺材缓缓的抬了起来，就当孙传武鬆了口气的时候，槓头扛著的槓子啪的一声又断了。 眾人面面相覷，孙传武也有些紧张，难道糊弄不过去，非得贴符？ 他扫了眼八大山，问道：“你们里面有属马鸡还有老鼠和兔子的？” 一个八大山举起手：“我属兔。” “属兔不行，犯冲，换个人来，你直接回去就行，绕路走。” “成，我这就回去。” 又换了个人，八大山接著起棺，这次棺材好容易抬起来了，就在眾人鬆了口气的时候，咔嚓一声，槓头的槓子又断了。 眾人齐齐的看向孙传武，脸色都变的有些难看。 孙传武皱著眉头点上烟，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从你家发丧到这有多远？” 张金龙想了想，说道：“不远啊，也就一里地。” 孙传武更加疑惑了：“这就奇怪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 一般这种状况，像是张金莲这种人，心愿肯定没了，到底是什么执念让她怎么都不愿意上路呢？ 孙传武捏著下巴一脸思索，难道真的得用镇尸符？ 就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孙传武突然看到不远处山根地下的五六户人家，脑海中不由得有了猜想。 孙传武指著山根的几个小院儿说道：“那里面是不是有张金莲认识的人家？” 张金龙和张金平对视了一眼，张金平一拍大腿，眼睛唰的就红了。 他两只手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膝盖，眼泪唰唰往下淌，孙传武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八大山的槓头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也有些动容的说道：“怪不得她不愿意走呢，山下把头的那家就是她老婆婆家，她姑娘就在她老婆婆家里。” “妹子啊，我的妹子啊，我咋就没想到啊，我咋就没想到啊！” 张金龙抹著眼泪，哽咽著说道：“我去把孩子抱来给她看看去。” 孙传武赶忙拉住张金龙：“扯啥犊子，孩子那么小，不能领过来。” “总得让我妹子见孩子一面吧！”张金龙红著眼睛说道。 孙传武嘆了口气，张金莲不怕红棺材，唯独就是放不下自己的女儿，怪不得到了这怎么也不走了。 “这样，你去把孩子领到这条路的对面，別让孩子朝面，让她远远看上一眼。” 张金龙用力的点了点头，一面抹著眼泪一面往亲家家跑。 孙传武点上烟，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棺材。 “张姐，你別怪我，孩子还太小，我知道你放不下孩子，但是你放心，有这几个舅舅孩子也受不了委屈。” 张金平也跪倒在自己妹子的棺材前面，哽咽著说道：“妹子，你，你放心，孩子要是他老冯家不要，我把她养大，就当亲姑娘一样养著！” “你哥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子，就那么一个外甥女儿，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孙传武轻轻拍了拍棺材：“张姐，听著了么，一会儿见完孩子，安心上路吧。” 十分钟以后，张金龙抱著外甥女儿，站在远处的大石头上，他怀里抱著一个五岁的小丫头。 清风缓缓吹过，轻轻的的拂过小丫头的发梢，小丫头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解，几秒钟后，她的小嘴一瘪，豆大的眼泪滚了下来。 “妈妈！是妈妈！” #大哥大姐们，帮忙辛苦再追几天更，马上上推荐了，只要有推荐，我肯定猛猛更新，大家能评论的帮忙评论，能催更的帮忙催更，这对老三真的很重要，拜託大家了！ 第 69章 一双鞋一间瓦房 孙传武眼睛红了，別过了头，康凯哭的稀里哗啦的，大鼻涕直往槓头的身上抹。 “张姐，孩子也看完了，安心上路吧。” 孙传武轻轻的拍了拍棺材，收拾好情绪，朗声喊道：“起棺！” “嘿呦！” 八大山猛地一用力，棺材缓缓离开了地面，八大山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棺材没啥重量了！ 一行人慢慢到了墓地，孙传武给墓穴里舖上了镇物，八大山把棺材落穴。 等填了土，孙传武眾人转身往回走。 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多了。 张金平小跑著跑了过来，从怀里又掏出二十七块三毛五，塞到孙传武手里。 “小孙先生，我家条件比不上人家，这些钱您收著，谢谢您让我妹妹入土。” 看著手里有零有整的钱，孙传武鼻尖一阵酸涩。 他把钱塞了回去：“这钱留著给小丫头买点儿吃的。” 张金平张了张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了手里的钱上。 “小孙先生，您真是好人。” 孙传武嘆了口气：“张哥，別的我就不多说了，今天你和你妹妹说的事儿，希望你日后能办到。” “你妹妹本来就是横死的，你应承了，就必须要做，要是做不到，以后出啥事儿我真不敢保证。” 张金平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抹了把泪痕：“您放心，我张金平是个爷们儿，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咋做就咋做。” “那就行。” “您看也晌午了，您要是不嫌弃，去我家吃点儿吧？” 孙传武摆了摆手，说道：“我就先不去了，以后再有啥事儿，你就去我家找我就成。” 俩人告別了眾人，往镇子里走。 今天镇子赶集，大集上有不少市里过来卖衣服的小贩儿，卖鞋的也有，昨天说好了给胡晓晓买衣服，供销社里的衣服鞋款式太老，不如集上的好。 俩人上了集，这个点儿集上都没啥人了，卖货的也准备收拾散场了。 俩人来到一家卖衣服的摊位前面，孙传武扫了眼衣服，现在刚开放经济一年，南方的服装过来的种类並不是很多。 现在料子都是啥的確良雪纺的，面料都一般，而且纹也不算很好看。 “兄弟瞅瞅新到的喇叭裤还有牛仔裤，整两条啊，质量嘎嘎的好，穿著也带派。” 老板戴著个蛤蟆镜，头髮老长，还特意烫了头，就跟个捲毛狗一样。 孙传武看了一圈儿，指著一条女裤问道：“这裤子多少钱？” “嗨，兄弟这是给对象买啊，真有眼光，这裤子三十五一条，现在市里的小姑娘都穿这个，可时兴了。” 康凯瞪著眼珠子：“好傢伙，这么贵呢？” 老板笑著说道：“兄弟，一分钱一分货，你试试这料子，我就这么说，你穿三五年还时兴。” 孙传武指著地上的尼子梆的鞋问道：“兄弟，你这边就这一种鞋啊？” 现在的女鞋也不咋好看，都是为了图实用，美观性差了不少，但是也不是没有好看的，价格也贵，都得在市里的国营商场里买。 现在冬天都穿啥，一般都是黑色的穿鞋带的那种鞋，虽然丑但是很暖和，他们这边叫这玩意儿勿拉。 老板拿著一双黑色底的尼子梆鞋，鞋面还是那种枣红色的：“这鞋多好啊，还暖和。” 孙传武瘪著嘴摇了摇头，不行明天上县城的商场或者去市里买得了，一来一回两天也回来了。 老板皱著眉头上下打量著孙传武，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看了一眼。 这年头抽长白参的可不多，一盒一块多，一般人可抽不起。 “兄弟，好看的鞋我倒是有两双，就是贵。” 这哥们儿这么一说，孙传武就知道他手里面八成有好货，但是价格绝对低不了。 他也好奇了，这哥们儿能拿出来什么样的鞋来。 “贵没事儿，好看就行。” 老板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说道：“来兄弟。” 说著，他领著孙传武上了摊子旁边的一辆吉普车，打开车门，从后面拽出两个纸盒子。 打开其中一个盒子，孙传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好傢伙，还真是好东西！ 里面装著一双皮鞋，高腰的，这玩意儿在这年头可是高档货，它有个名字，叫做65式舰艇毛皮鞋3513。 虽然没有后世的什么筒靴好看，但是也绝对甩了那些尼子梆还有勿拉好几条街。 这鞋可是纯皮的，里面是翻毛的羊毛绒的，鞋底子是牛筋底，防滑保暖。 这双女鞋看著偏小一点儿，胡晓晓脚小，穿著应该合適。 “这双多少钱？” 老板伸出两只手指头：“兄弟，我也不跟你说虚的，我这些是从省城带回来的，一共带了两双。” “那双三七的卖出去了，这双三六的一直卖不出去，我就收你个成本价，你给我一百八十块钱，这鞋卖你了。” 康凯倒吸了口冷气：“你咋不抢呢，一百八，一辆凤凰才多少钱吶！” 老板也不生气，咧著嘴笑著说道：“兄弟，我就这么说，你別看它贵，它贵有贵的道理。” “这可是三接头的，要是放省城商场都卖三百多，我这双也就是卖不出去了，要不我要你三百也不多。” 康凯指著地上的尼子梆说道：“不行买两双那个得了，暖和还便宜，这也太贵了，一双鞋一间大瓦房了，出门都穿著房子出门。” 孙传武指著另一个盒子说道：“那双呢？” 老板打开了盒子，里面也是一双皮鞋，確切的说应该是皮靴，也是比较小款的，看上去比65式要臃肿不少。 这种短筒皮靴就到小腿，也是翻毛的，瞅著也不带偏移的。 “这双也一样，都是36的，这双便宜，別看著皮子用的多，但是质量不如这个。” “我也是看兄弟诚心想买，三百块钱，两双都给你了。” 孙传武对著旁边的摊子一指：“再拿两条裤子，红色尼子梆也拿一双，那个二的秋鞋也拿两双，还有这两件格子小衫，你一共算算多少钱。” 老板咽了口口水，这特娘的真是碰上大户了！ #这年代有皮鞋，自己可以去查，这个就不跟大家较真儿了，价格方面有便宜的，三十多的，这两个款式很贵。还有就是孙传武的岁数改成19了，胡晓晓也改成十九了，为啥的话就不解释了，警告我了，娘的，我的萝没了。。。 第 70章 买买买！ 老板一合计，说道：“兄弟，一共四百零五，我也算交你这个朋友，五块钱零头抹了，我再送你几双毛袜子，你看行不行？” 孙传武点了点头，问道：“秋衣秋裤还有內衣內裤你这有没有？” “这还这没有，你往旁边走，一转弯儿小广场那，我姐在那卖这些东西呢。” “行，这些你都给我包起来吧。” 掏了钱，老板给孙传武把东西都包好了，一个劲儿在后面喊著下次再来。 康凯一脸的感慨：“哎，你这真是下血本儿了，这一下两间大瓦房没了，还能带个缝纫机，带套锅炉。” 孙传武倒是一点儿不心疼，他白了眼康凯：“一会儿给你还有咱爷也去买双鞋。” 康凯嘟囔道：“你给咱爷买就行，我鞋还能穿。” “不要拉倒。” “要要要，买！我要勿拉！” 到了小广场，孙传武看到了卖秋衣秋裤的摊子。 这姐俩分配的倒是很好，弟弟卖的都是时髦的，姐姐卖的都是啥毛线秋衣秋裤，还有袜子袄老式裤子褂子啥的。 “来了老弟，你看要点儿啥？” 孙传武指著摆著的秋衣秋裤问道：“这一套多少钱？” “这个便宜，一套三块，两套五块五。” “四套十块行不？” 康凯扯了扯孙传武：“你要那么多干啥？” “你不穿？” 康凯笑呵呵的看著老板娘：“姐，四套十块钱行不？” 老板娘捂著嘴嘿嘿直乐：“咋不行的呢，你说行就行，包几套女的？” “两套男的两套女的吧，上面那个老蓝色袄多少钱啊？” “这个15块钱一件儿，拿两件？” 康凯扯了扯孙传武：“到时候让我妈给你做，一斤才多少钱，能省不少呢。” 孙传武说道：“拿两件女的，两件和他这么个身高的。” 康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这是给咱爷也带上了，你咋不买你的呢？”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我不等著你妈给我做么。” 康凯咧开嘴，心里美滋滋的：“行，我让我妈给你做！” 老板娘包起来以后，孙传武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啥，姐，有没有女生穿的那个啊。” 老板娘是过来人，一瞅就明白咋回事儿了。 她笑著点了点头：“有，没往面上摆，你就说要多大的吧，啥顏色的，我给你拿。” 孙传武这就犯了难了，他想了一会儿背著康凯伸出五个手指头：“差不多这样。” “行，你等著，要几件？” “来两套吧。” “好嘞。” 老板娘全包好了以后，递给了孙传武：“一共九十五。” 孙传武掏了钱，俩人拎著东西往回走。 “卖衣服真特娘挣钱，你看看那个卖衣服的，开著个吉普子。”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年头倒腾服装確实赚钱，不过你也得有路子有本钱。 都觉得这玩意儿好干，真让你一个人坐著火车南下，然后拎著几百斤衣服往回走，一般人也扛不住。 “这是人家有本事。” “倒也是，让我往南方走，估计半道上我裤衩子都让人偷没了。” 俩人转头去了供销社，了十二块钱买了三双勿拉，大包小包的拎著回了家。 也没去那两家吃席，简单吃了个麵条子，两个人就躺在炕上听收音机。 下午老爷子回来了，看著孙传武买的衣服还有鞋，板著脸说道：“这钱干啥呢！” 康凯瘪了瘪嘴：“爷，你嘴角都按不住了，你想笑就笑唄。” 老孙头红著脸瞪了眼康凯：“滚犊子，话真密！” 老爷子扫了眼堆成一堆儿的衣服，心道这是给胡晓晓买的，他也不攀比，胡晓晓家里不富裕，下面还有个弟弟，一年到头这丫头也没几件新衣服。 早晚都得是自己的孙媳妇儿，他也捨不得看著自己的孙媳妇儿受冻。 爷仨听著收音机喝著茶水儿，大概两点左右，王大炮推开门进了屋。 “老爷子没歇著呢？” 老爷子笑著摇了摇头：“还不困，快坐。” 康凯赶忙站起来去刷了个茶杯，给王大炮倒了茶叶水。 “正好老爷子也在这，兄弟，你看咱哪天过去啊？” 孙传武看向老爷子：“爷，咱啥时候去？” “明天吧，反正也没啥事儿，等办完了咱就得回去，家里鸡鸭鹅啥的都是西邻帮忙餵著，也不好老麻烦人家。” 康凯说道：“爷，那我明天先回去得了，我跟著也没啥事儿，那玩意儿我也不懂。” “那也行，明天你先回去。” 王大炮赶忙说道：“那行老爷子，咱就定好了，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们。” 接过王大炮递过来的烟，老爷子突然开口问道：“小王啊，我寻思给传武也买个吉普子，你这边有门路没有？” 孙传武微微一愣，现在吉普子可不便宜，老爷子手里有那么多钱？ 王大炮点了点头：“有门路，就是时间得长点儿，要是买个新的，一套下来得两万五，这还是找人呢，要是不找人啊，估摸著最少也得三万左右。” 老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行，你看著帮忙整一个台吧，到时候多少钱我给你。” 孙传武赶忙说道：“爷，买那玩意儿干啥啊，死老贵的。”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以后干啥都腿著去啊？给你买车你还不乐意了。” 孙传武缩了缩脑袋，没敢接茬。 王大炮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躺在炕上，孙传武辗转反侧。 上一世老爷子钱给自己找的关係进的林场，自己结婚的钱也是老爷子拿的，但是他还真不知道老爷子手里面有这么多钱。 不过想来也是，老爷子这一身本事，手里面有个两三万的积蓄还真说的过去。 就是老爷子要是给自己买了车，小叔一家子不炸了锅了？ 晚上吃了饭，八点半，孙传武溜溜达达的去了镇子上高中。 这个高中八九年的时候就没了，变成了县里的二中。 九点晚自习一下课，孙传武就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看到了胡晓晓的身影。 孙传武眉头一皱，特娘的，竟然有人挖自己的墙角！ 第 71章 你喜欢这样的 “李铁军儿你给我起开！” 胡晓晓气呼呼的看著挡在自己前面，骑著二八大梁的李铁军儿还有他的几个小弟。 这傢伙是高三的一个混子，一天天也不学习，人事儿不干，没事儿就撩骚人家小姑娘。 这两天这傢伙也不知道咋地了，就盯上自己了。 李铁军儿贱兮兮的笑著说道：“胡晓晓，你就跟我处对象唄，我成稀罕你了。” 旁边的小子也跟著起鬨：“可不是么，嫂子，你就跟我大哥吧。” 胡晓晓的脸瞬间黑了：“你给我滚犊子，我跟你讲，我有对象了！” 李铁军儿头一扬：“操，你有对象咋地，你说，你对象是谁，我特么废了他去！” 胡晓晓刚要说话，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 “传武哥！” 李铁军儿一回头，还没等著看清来人是谁，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拳。 “哎我操！” “哗啦！” 李铁军儿带著大梁车子瞬间倒地，旁边的三个小弟看著眼前的孙传武，明显气势有些不足。 “你们三个傻逼啊，干他啊！” 孙传武把胡晓晓往身后一拉，一个正蹬腿蹬在衝上来的小子胸口，然后抓住另一个人的胳膊，猛地转身一拉，一个乾净利落的过肩摔就把他放倒在地。 另一个小子猛地剎住了车，孙传武不紧不慢的掏出烟点上，然后抡圆了胳膊就是一嘴巴子。 李铁军儿趁这个功夫也站起来了，一脸畏惧的看著孙传武：“你特么谁啊，你知道我爹是谁么！” 孙传武也没多余的废话，对著李铁军儿就是一嘴巴子。 他虽然高中是在县城念的，但是初中可是在镇子里念的。 当年他和康凯俩人在镇子里念书的时候，那可是没人敢惹的主。 他和康凯虽然学习不咋地，打架斗狠绝对是一流。 至於李铁军儿他爹，就是一个老混子，在镇子里还算有点儿名气，不过孙传武一点儿都不怵。 自己媳妇儿都让人堵了，谁特娘的也不好使。 “你爹不就是李老歪么，咋地，自己不行开始拼爹了啊？” 放学人可不少，孙传武这么一动手，就围了不少人看戏。 李铁军儿捂著脸，指著孙传武问道：“你留个名，你告诉我你是谁，你看我找不找人弄你就完了！” 孙传武把菸头一扔，用脚碾了两下。 “你爹我叫孙传武，你要是想约架啊，就明天早晨的，我今天晚上没空搭理你。” “明天早晨上学的时候，我在这等著，你能喊谁来就喊谁来，你爹不行就喊上你爷爷奶奶，没事儿，我这人素质差，就喜欢打老头。” 李铁军儿的脸瞬间就黑了，周围看热闹的学生哈哈大笑。 “你特么。。。” “人呢，操，让开，让开！” 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小子扒开了人群，身后还跟著二十多个十七八岁的男生。 “李铁军儿你特么活腻歪了吧，胜利村儿的人你也敢堵？晓晓，你没。。。咦？传武哥？” 孙传武正月初一生日，同年的孩子就没有比他还大的。 说话的是他们村儿村长的儿子赵阳，比孙传武小半年，和孙传武一个德行，都不是学习那块料。 胜利村儿不小，孩子也多，还抱团儿，一般还真没有多少人敢欺负。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行啊，来的挺快啊。” 赵阳挠了挠头：“那啥，刚才我听他们说李铁军儿过来堵胡晓晓，我这就喊人儿过来了。” 他知道胡晓晓和孙传武处对象，现在村里都传开了，他和孙传武关係还好，以前上初中都是跟著孙传武瞎胡闹的，胡晓晓出事儿了他肯定不能不管。 一看赵阳他们都来了，李铁军捂著脸，目光阴翳的看著孙传武：“说好了，明天早晨，谁特么不来谁是孙子！” 孙传武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快滚吧，打你这种小屁孩儿一点儿意思没有。” 胡晓晓有些担忧的看著孙传武：“传武哥，他爸是李老歪，是个老地痞。” 赵阳咬著牙，身子却微微有些颤抖：“管他什么地痞的，传武哥你说明天几点，我们都来！” 孙传武笑著说道：“你们跟著掺和什么，在学校別让晓晓受欺负就行了，別的事儿不用你们管。” “行了，小天儿，让他走吧，你瞅他那样，裤子都要嚇尿了。” 眾人让开一条道路，李铁军儿骑著自行车就往前冲，没两步，链子掉了。 他黑著脸下了车，还没等站稳呢，孙传武眯著眼睛猛地一跺脚。 “嗨！” 这一嗓子给李铁军儿嚇的一激灵，推著车子呼呼的就往前跑，逗的这帮子学生眼泪都笑出来了。 “传武哥，真不用我们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用，行了，大晚上的，快回去吧。” “那行传武哥，明天我们在学校门口等著，用我们我们就出来。” “行，我先回去了啊，老爷子还在家等著呢。” 孙传武摆了摆手，抓起胡晓晓的小手就往前走。 胡晓晓羞臊的往回拽了一下，红著脸小声说道：“这么多人呢，丟死了。” 孙传武往前一扯：“那么多人咋了，就得让他们看著，省著天天惦记。” 胡晓晓嘟著嘴，心里就跟抹了蜜一样。 “你咋寻思来接我了？” “这不下午把事儿办完了么，对了，明天我和咱爷得出门，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等我回来就来学校找你。” 胡晓晓点了点头，她知道轻重：“正事儿要紧。” “对了，今天我给人送葬。。。。” 孙传武把张金莲的事儿跟胡晓晓一讲，胡晓晓皱著眉头看著孙传武：“传武哥，你说这个算不算报应啊？” 孙传武看著胡晓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胡晓晓解释道：“你看，她做这事儿是不是名声臭了啊，而且起因就是因为她呀，因为她一个人，四家人都毁了。” “然后正好人家还用的大红棺材，你又涂的墨汁，那玩意儿臭味儿好几年都下不去，这不就是报应么？” 孙传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这么说，还真是这回事儿，咱先回家，试试衣服，我给你买了不少衣服，还有两双皮鞋。” “啊？皮鞋可贵了，你那冤枉钱干啥。” 二十分钟以后。 胡晓晓看著手里黑色蕾丝边的內裤，脸瞬红的像是小苹果一样。 “传武哥，你，你喜欢这样的？” 第72 章 解气了不？ 孙传武也懵了，他还真不知道现在內衣还有蕾丝边的，而且大姐隨手抓了两套装了起来，他也没看是啥样的。 一红一黑，两套內衣，都带著蕾丝边。 胡晓晓红著小脸，咬著嘴唇，眼睛里春波流转，看的孙传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不是，老板娘给我拿的，我都没看。” “哼！” 胡晓晓撅著嘴哼了一声，扯上了灯绳：“你也不问问我穿不穿的上就买。” 孙传武也没搭话，胡晓晓背对著孙传武，屋子里拉著窗帘，一片漆黑。 屋子里悉悉索索的，孙传武隱约能够看清一个轮廓，心臟瞬间上了高速，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没一会儿，胡晓晓突然就钻进了被窝：“你咋知道我穿多大的，正正好好。” 孙传武咽了口唾沫：“我给老板娘比量的。” 胡晓晓羞恼的捶了下孙传武的胸口，然后贴著孙传武的耳朵，小声问道：“想不想看看？” “想！” “呸，不给。” 胡晓晓出了被窝，把衣服换了下来，然后往孙传武怀里一钻，伸出手拉住孙传武的手轻轻一拉。 她的身子绷得笔直，声音就像是小猫一样：“你以后就照著这个买，別，別买错了。” 第二天一早，王大炮就开著车来了，孙传武他们正吃著饭呢。 “吃了没有，一块儿吃点儿？” 王大炮说道：“吃了，早晨吃的豆腐脑，我媳妇儿烙的饼，弟妹今天也在啊。” 胡晓晓偷偷看了眼孙传武，红著脸说道：“王哥我去给你倒杯水去。” “別麻烦了弟妹，一点儿也不渴。” “多少喝点儿，一会儿你们不是出门么，別半道渴了没水。” 看著胡晓晓进屋倒水，王大炮说道：“我兄弟眼光真好，这弟妹，真贤惠。” 孙传武把碗里的麵条吃了个乾净，抹了抹嘴，笑著说道：“命好。” “对了王哥，我跟你打听个人，李老歪你认识不？” 听到李老歪的名字，王大炮脸上瞬间露出嫌弃的表情。 “咋不认识呢，就是个老赖子，啥本事没有，就爱装逼。去年的时候跟我吆五喝六的，让我好顿收拾，现在见我天天兄弟长兄弟短的，欺软怕硬的玩意儿。” “你突然问他干啥，那老登惹著你了？” 孙传武把昨晚上的事儿一讲，王大炮袖子一挽，脸上的鄙夷更多了几分。 “那小崽子也不是啥好玩意儿，隨根儿。” “兄弟你放心，我还在这呢，我弟妹还能让別人欺负了？一会儿咱俩先送弟妹去上学，我看他李老歪能崩出来啥屁来！” 等胡晓晓吃了饭，孙传武和王大炮还有康凯晓晓就上了车。 还没到高中，王大炮就看到了高中学校门口聚了二十多个人，他嘴角一撇：“这特娘的丟人，打了小的还来了老的，这种人咋能混这么长时间的。” 车停到眾人面前，孙传武几人下了车。 看著孙传武从王大炮的车上下来，李铁军儿微微一愣，然后指著孙传武说道：“爸，就是他！” 李老歪昨晚上就找好了人，一打听，孙传武就是个干白事儿的。 对於这行的人吧，他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儿打怵的，但是自己儿子受欺负了，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干看著。 本来都想好了，见著孙传武打一顿崩点儿钱就完事儿了，刚才看到王大炮的车他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心道这小子不能认识王大炮吧？ 不对！ 王大炮他娘的丧事儿，是孙传武给办的！ 等孙传武下来的时候，他就犯了难，他就是个老癩子，和王大炮这种人不是一个等级的。 王大炮要是给孙传武出头，他就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孙传武刚要说话，就见王大炮气呼呼的朝著李老歪就冲了过去，看到王大炮手里拎著的东西，孙传武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这傢伙啥时候拿著傢伙事儿下来的？ 李老歪看著王大炮手里的双管猎枪，腿肚子直接软了，他身后的二十多个混子也忍不住倒退了半步，硬生生把李老歪爷俩露了出来。 还没等王大炮举起枪，李老歪直接就举起了双手。 “大炮兄弟，误会，都是误会，你听我唔唔唔！” 李老歪猛地瞪大了眼珠子，王大炮手里的双管儿直接懟进了他的嘴里。 “李老歪，別的事儿我都能忍了，你儿子欺负我弟妹，你特么还装犊子给你儿子站场子，咋地，欺负我兄弟老实是不？” 李老歪拼了命的摇头，一脸惊恐的看著王大炮。 上回和王大炮干仗，都没见王大炮动枪，咋这么小一件事儿王大炮就直接把双管猎枪拎出来了呢！ 正是上学的时候，上学的学生赶忙绕开路跑到学校门口，然后站在门口看热闹。 “话我就说一遍，要么你有本事直接给我整死，要么，以后离我弟妹还有兄弟远点儿。” “要是让我再听著我弟妹受委屈了，我特么非把你爷俩沉冰窟窿里！” 李老歪用力的点了点头，嘴里唔唔唔的，含糊不清的说著行行行。 王大炮回过头，对著小脸苍白的胡晓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兄弟，弟妹，你俩解气不？不解气今天就听个响！” 胡晓晓赶忙摆手：“谢了王哥，解气了，解气了。” 孙传武也给了王大炮一个台阶下：“算了王哥，就这样吧。” 王大炮点了点头，把枪收了回来。 李老歪捂著胸口 ，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王大炮一转身，李老歪和他儿子下意识的举起双手，动作嫻熟的有些可怜。 王大炮一脸鄙夷，走到李老歪身边，伸出手整了整李老歪有些歪的衣领，贴在李老歪的耳边小声问道。 “你猜我为啥帮他出头不？” 李老歪摇了摇头，紧张的说道：“兄弟，我真错了，那啥，我真不知道为啥。” “瞅你那怂样。” “有人想做局在我妈墓上做文章整死我，是孙传武帮我破的局。” “李老歪，你这些年得罪的人可不少，你爹妈也难逃生老病死，你说真到了那天，別人想整你咋整？” “或者，我这个兄弟想整你咋整？” 李老歪的身子猛地一颤，朝著孙传武的方向看了眼，脸上露出几分恐惧的表情。 “所以啊李老歪。” “我这是在救你啊。” 第 73章 李文华 胡晓晓进了学校，康凯也告別了孙传武和王大炮，顺著小路往家走。 上了车，王大炮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刚才嚇著你没有？” 孙传武摇了摇头，他也不是没见过枪，现在还没禁枪了，有些地方供销社都明码標价的卖这些东西，啥火药子弹都有，一把枪好几百块，穷人想买也买不起。 “这有啥好害怕的。” 王大炮咧开嘴笑了笑：“这年头啥驴马蛋子都有，你呀，以后也肯定会经常来镇子办事儿，咋也不能让人欺负了。” “你哥我名声虽然不好，但是嚇唬嚇唬人还是可以的。特別是李老歪这种，你就不能跟他好好讲，你上来就得让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要不啊，这种癩子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能烦死你。” 听到王大炮的话，孙传武心中一暖。 王大炮这人名声虽然不太好，但是绝对讲义气，对孙传武那也是掏心掏肺的。 这种人分怎么交，你要是和他处好关係，那真是上刀山下油锅他都能替你干，你要是和他关係处的不明白，那他真能玩儿死你。 “谢了王哥。” “嗨，有啥的啊，你哥我欠你一条命，我这人没文化，但是有良心。” 到家接上了老爷子，三个人开著车出了镇子。 “咱这是去县城？” 王大炮点了点头：“对，去县城，估摸著咋也得傍黑天才到，那边都安排好了，今天就吃饭睡觉，別的啥都不用管。” 现在往县里走的路都是老破盘山道，到县里直线距离也就一百多公里，走盘山道那是硬生生的得走一天。 孙传武和王大炮嘮了几句，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到了中午了。 “醒了兄弟。” 孙传武搓了搓脸：“这是到哪了。” “前面就到宝泉镇了，一会儿咱去镇子里吃点儿饭，歇一会儿再走。” “行。” 进了镇子，隨便找了个馆子，三个人四个菜，一人四两米饭。 吃饱喝足，歇了好一阵儿，三个人接著赶路。 还是一样，孙传武上了车就开始睡觉，再一睁眼，天都黑了。 也正巧，车缓缓的停在了一个二层饭店门口，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门上掛著两个大红灯笼，外加四个幌子。 幌子这玩意儿有讲究，这东西你光看幌子，就知道这个饭店能做什么菜。 像是这种掛四个幌子的，一般都有底气，只要你点的他基本就能做出来，做不出来，在以前有人要是较真，那真是能豁的上把你的幌子摘下来。 “你说巧不巧，刚到你就醒了。” 孙传武抻了个懒腰，笑著说道：“这又是一觉到地方，晚上估计睡不著了。” “没事儿，一会儿下车咱就喝，喝多了咱就回去睡觉。” 下了车，王大炮轻车熟路领著爷俩进了饭店，別看外面装修的不咋样，一进去，孙传武感觉到眼前豁然开朗。 上一世他很少上县城，就算是上县城，也捨不得上这种地方吃饭。 服务员儿带著三人上了二楼，轻轻敲了敲最里面包间的门。 “进！” 推开门，王大炮咧著大嘴在屋里瞅了一圈儿，然后伸出手迎著老爷子和传武进了屋。 “李哥，孙老爷子和小孙先生我给您请来了啊。” 屋里一共就四个人，两口子领著一儿一女，儿子大概八九岁的样子，姑娘十八九岁，看著和孙传武差不多大小，身上穿的衣服从款式上看就不是便宜货。 两口子赶忙站了起来，李先生伸出手，笑著和老爷子握了握手：“孙老爷子，大老远麻烦您跑一趟，见谅，见谅。” “这位是小孙先生吧？” 老爷子笑著说道：“没啥麻烦的，吃的就是这口饭。” 伸出手和孙传武握了握：“小孙先生真和传说中一样，一表人才吶。” “您过奖了。” 漂亮话谁都爱听，孙传武看著这个人总感觉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他是干啥的了。 “孙老爷子小孙先生快坐。” 入了席，李先生对著服务员儿態度谦和的说道：“老妹儿啊，麻烦告诉厨房开始走菜吧。” “好的李老板。” 轻轻关上门，李先生掏出烟开始发烟，客气的给老爷子点上。 从刚才的称呼，不难看出王大炮身份要比人家低那么些，但是和王大炮不一样，这个姓李的老板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越是这种有深沉的人，往往成就和社会地位越高，越是那种呜呜喳喳的，反倒是没什么大本事。 王大炮作为中间人，这时候也开始介绍：“老爷子，这位叫李文华，家里是在县里开白土矿的，县城这边江边的生意也都是李哥在做。” 孙传武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李文华，他们县最大的地痞。 九十年代最风光的时候，李文华开的可是虎头奔，二百多万一台，那谁见了不得喊声李哥。 后来零几年的时候李文华一家赚够了钱搬了家，听说是去了三亚定居，再后来就没信儿了。 按照这个故事线，李文华难道中途因为迁坟才暴富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干啥的跟他没关係，给钱就行。 “李老板是大老板啊。”老爷子笑著说道。 李文华谦虚的说道：“都是討口饭吃，算不上什么大老板。” “老爷子，我的事儿大炮应该也和您讲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去我爹的坟地帮我掌掌眼？” 老爷子没急著答应，他吐了口烟，看著李文华问道：“李老板吶。。。” “老爷子，您叫我文华就行。” 老爷子也没跟他客气：“文华啊，我问你一下，你啥时候开始倒霉的？” 李文华皱著眉头想了想，说道：“这么算应该是今年年初的时候，今年年初开始，我这边生意就开始不顺。” “只是生意方面？” 李文华点了点头：“对，只是生意方面。” “今年刚过完年，江对面就黑了我一笔钱，那帮子人我到现在也没找到。” “五月份的时候，我那边矿井又出了问题，又损失了不少。” 老爷子眯著眼睛冷眼看著李文华，猛地用力的一拍桌子！ “李文华，你都把我请来了，还跟我藏著掖著，你真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在眾人惊愕的表情中，老爷子沉著脸站了起来。 “传武，咱们走！” 第74 章 鳩占鹊巢 王大炮愣了一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孙传武已经和孙爷站了起来。 作为中间人，事儿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让他有些尷尬，但是他也知道孙爷的脾气，从孙爷的话里，不难听出李文华肯定是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他和李文华一样，乾的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但是，杀人放火欺男霸女的事儿却从来都没干过。 老爷子他见了挺多次，跟谁都很隨和，这里面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还没等他站起来，李文华就赶忙站起来拉住了老爷子的胳膊。 他额头冷汗直冒，虽然听过孙九道的名声，但是没想到，孙九道竟然一眼把自己的老底都看穿了。 “老爷子，您別激动，是我不对，您听我解释。” 老爷子冷著脸转过身，淡淡的扫了眼李文华，王大炮这时候也赶忙站了起来。 “孙爷，您就当卖我一个面子行不，我这哥们儿性子谨慎，您多见谅。” 老爷子一甩袖子，对著王大炮说道：“今儿也就是看你的面子，要是换了別人，这事儿说啥我也不管了。” 李文华鬆了口气，王大炮赶忙扶著老爷子坐下，从兜里掏出烟递给老爷子，然后恭敬的给老爷子点上火。 孙传武也有些好奇，这个叫李文华的到底干了啥，竟然让老爷子这么生气。 他看著李文华，说道：“李老板，你要是有啥事儿就別藏著掖著，您要是觉得为难，大可以请別人来做。” “您是大老板，吃喝不愁，我们平头老百姓可和您耗不起。” “要是这事儿办妥了还罢了，要是因为有什么隱瞒的地方，到时候出了岔子，我们还落的一身埋怨，犯不上。” 李文华听孙传武这么说，瞬间就老实了。 他赶忙说道：“小孙先生，是我考虑不周，是我考虑不周！” “老爷子，您消消气，我如实跟您讲清楚。” 李文华嘆了口气：“哎。” “我爹走的时候，我当时托人找了墓地，当时人家很直白的告诉我，整个咱们县都没有什么好墓穴，不过有一处倒是不错，但是已经让人占了。” “按他的话说，那一处墓穴占了天財，他有办法瞒天过海，让我爹给我家续七年的財运，但是七年以后，就会逐渐衰败，到时候必须要换穴。” 老爷子冷笑著说道：“什么瞒天过海，那特么叫鳩占鹊巢！” 李文华表情尷尬，也没敢反驳老爷子。 老爷子接著问道：“当时他是不是跟你说，这墓主人后代都死绝了，所以让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对不？” 李文华咽了口唾沫，一脸震惊。 这事儿他怎么知道的，这老爷子真是神了！ 孙传武算是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偷人家的气运么，这种丧尽天良的点子还真有人用。 “老爷子，您，您怎么知道的？” 老爷子瘪了瘪嘴：“整个县城多少座大墓，多少处吉穴，我都一清二楚。” “阴宅旺后代这一说確实有用，但是很少能碰到那种直接埋上就让你几年发家的，往往都需要很长时间。” “所以这种借別人阴宅的法子並不少见，这种办法自古就有，咱们县就有个晚清的財主，占了人家渤海国一个藩王墓地的例子。” “能想出这个法子的，在咱们县就有一个。” 说著，老爷子略带深意的看向王大炮。 王大炮本能的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瞪著俩眼珠子：“孙爷，我可不会这玩意儿啊，我要是会这玩意儿，我爹。。。” “不对！您是说徐天赐那个老傢伙？” 李文华苦笑著说道：“还真是徐天赐。” 王大炮阴沉著脸：“咋哪都有这老傢伙的事儿，这老傢伙咋这么坏呢。” 老爷子捋著鬍鬚：“徐天赐是风水师，风水这一块儿，可以说绝对称的上一绝。” “当年在关內，徐天赐让人联手逼出了关里，一路逃到这边，原因是什么？” “就是做事不想后果，行事乖张。” “不过这话別人说都理所应当，但是这话万不能从王大炮你的嘴里说出来，对你王家，徐天赐確实没动过什么歹念，至於你做的那些事儿，也完全是咎由自取。” 王大炮红著脸挠了挠头，这老爷子说话是真难听，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確实是这样。 老爷子笑著说道：“徐天赐干了一辈子坏事儿，唯一交心的就是你爹，也就是这份交心，才让他栽在了你这个二愣子身上。” “说句难听的，他一辈子那么点儿善，全用你身上了。” 老爷子这番话孙传武绝对认可，要不以徐天赐那一身本事，想要动了王大炮他爹的风水，想要报復王大炮，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 说句难听点儿的，即便是他现在学的只算是毛皮，想要从別人墓穴上动手脚，那也是轻而易举，更別提徐天赐那个老傢伙了。 “行了，这些姑且不说，先说说你爹的事儿。” 老爷子看著李文华，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轻轻放下茶杯。 “你爹藏的那个地方，后代並没有死绝，不仅没有死绝，那人还在咱们县城。” 李文华瞪大了眼珠子，一脸不敢置信的说道：“不可能，我当时埋我爹的时候，那地方就是个荒地，就有一小个土包。” 老爷子冷笑著说道：“你以为你爹住的是二手的？” “那特娘是三手的！” “啥？” 饶是李文华养气功夫再好，此时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老爷子，您，您是不是看错了？” 老爷子白了眼李文华：“当年你挖坟的时候，不光是葬了你爹，你也把里面陪葬的东西都拿走了吧？” 李文华咽了口唾沫，有些尷尬的说道：“我看放里面占地方，就全拿出来了。” 李老爷子接著问道：“你这两年打点关係，还有发家的钱，都是从这里来的吧？” 李文华苦笑著摇了摇头：“老爷子，您真是神了，啥事儿都瞒不过您。” “当时你出手那些东西的时候，人家说过都是晚清的吧？” “老爷子，您也下过那个墓？”李文华脱口而出。 “滚犊子！” 老孙头翻了个白眼儿，手里的菸头一掐，身子微微前倾。 “你就没想过，为啥唐朝时期的墓穴里，为啥能埋一个晚清的老財主？” 第 75章 谈妥 “啊？” 李文华瞬间懵了。 唐朝时候的墓？不可能啊，明明是清朝时候的墓啊？ 老爷子一看李文华的表情，就知道李文华是一点儿都不懂。 “没文化真特娘的可怕。” 老爷子吐槽了一句，耐心的给几个人解释。 “我说过，咱们这埋过一个渤海国的藩王，姑且就算是藩王吧，县誌里都有。” “晚清的时候，有个退下来的五品官儿到了咱们这边，这人姓程。当时他家有个管家，懂一些风水秘法，就盯上了那个墓穴。” “天下墓穴，包括龙脉，都没有能够千秋万代的，强点的不过能庇护几百年，差点儿的，也就是三五代。” “而这一处墓穴，就能往下看三代。” 李文华有些不解的问道：“老爷子，既然按照您这么说，那渤海国的什么藩王埋在了那，那处墓穴不就没用了么？”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说道：“你跟他解释这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我们这一脉，叫做地师，打墓时，我们会提前上表天庭，下报地府，哪哪哪以后要葬谁谁谁，这叫拿地契。” “如果不念表文，不烧地契，那谁埋在这都只能算是租户。渤海国的人埋在这，肯定没找地师烧地契念表文，所以才让人钻了空子。” “古人送葬的时候都会祭祀，会专门请地师念表文，这个传承都已经几千年了。” 李文华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感情自己给他爹选了个三手房，而且是马上要塌了的三手房。 不过既然那一家占了这个穴，老爷子还说这人的后代还在县里，他怎么就没听说过县里有姓程的富裕人家呢？ “老爷子，你说那人后代还活著，为啥县里没有姓程的有钱人家呢？” 老爷子抽了口烟，淡淡的说道：“小本子来的时候，咱们县有个偽军头子，叫程振东。” “墓里面埋的是他爷爷，他是第二代。” “他有个儿子，叫程四海，当时参加了革命，他亲自带著人抓了他爹，然后就出了家。” “现在，整个程家就剩下他一个了，他要不是遁入空门和俗世没了牵绊，那座墓的气运早就消耗光了，当年我来看的时候，就看出了这墓穴还能保五年。” 李文华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这一切都对的上了。 当时徐天赐说这墓穴还能保七年，可现在呢？ 前五年还好好的，今年正好是第六年，什么闹心事儿就像是排著队一样，一件接著一件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老爷子掐灭了烟，看向李文华：“当时墓里面的东西，徐天赐拿走了一半儿吧？” 李文华点了点头：“拿走了半小盒小金鱼儿。” 老爷子摇了摇头，嘴里发出嘖嘖的声音。 “徐天赐这傢伙还挺黑。” “行了，说正事儿。” 老爷子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 “说吧，这次你能出多少？” 李文华一脸思索，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著问道：“老爷子，这事儿您能帮我破了？” 老爷子一脸自信：“手拿把掐。” 李文华倒也豁的出去：“老爷子，您开个数，您说拿多少我都听您的，绝对不还价。”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要是全要你能给我？行了，你说吧，隨你心意就成。” 李文华和自己媳妇儿对视了一眼，然后视线在自己的一双儿女身上略微停顿，神色变的越发复杂。 “老爷子，咱们图个吉利，您看这个数成么？” 李文华伸出一只手，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身上汗毛倒竖。 八万块钱啊！ 这可比老丁头诈尸的时候还刺激啊！ 不过转念一想，八万块钱对於普通人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数目，但是对於李文华来说，还没到让李文华伤筋动骨的地步。 这可是九十年代就开上虎头奔的人，县城三分之二的白土矿，还有近乎整个县沿岸的江边生意，都是他一个人的。 老爷子倒是见过大风大浪，本身这种麻烦事儿他都懒得管，他不缺钱。 但是孙传武缺。 老爷子摇了摇头，李文华嘴角微微抽搐，刚要再次加价，老爷子缓缓开了口。 “这样吧，我再占你点儿便宜，五万块钱，再加上一辆新的吉普子，要是行你就应下，要是为难，那就算了。” 李文华鬆了口气，还好不是狮子大开口。 现在矿上死个人还得赔个一两万呢，就当自己倒霉，出了矿难了。 这八万块钱虽然有点儿肉痛，但是用不上个把月就回来了，只要自己运气好起来了，还怕挣不著钱？ “老爷子，到时候麻烦您给我找个好点儿的地方，钱明天我就拿给您，至於车，你容我缓一天，一天就够。” 见李文华这么爽快，老爷子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正好县里有个地方，这地方啊，对於普通人来说，埋那里是百害而无一利。但是对於你这种发歪財的来说啊，绝对是难得的好穴。” 李文华心头的抑鬱一扫而空：“老爷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什么都听你的！” 饭菜上桌，饭桌上，李文华的姑娘一个劲儿的朝孙传武这边看。 孙传武感受到这丫头的目光，心里有些疑惑。 他感觉这丫头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咋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上一世，自己和李文华的姑娘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那她为啥这么盯著自己？ 孙传武虽然知道自己的皮囊长的还算是不错，但是还没自恋到以为谁都能看上他的地步。 不过这丫头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难道是自己的高中同学，或者比自己小一届的？ 同班是肯定不可能，孙传武记忆再模糊，对於自己的同班同学还是有印象的。 推杯换盏，气氛越发的变的轻鬆起来。 酒劲儿一上来，李文华对老爷子的態度就越发的恭敬起来。 上一世有句话说的好，越有钱的人就越迷信，现在看来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喝到一半儿，孙传武推开门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到了后院儿，孙传武开闸放水，刚放到一半儿，自己的肩膀就猛地被人一拍。 “孙传武，啥意思，你干啥装不认识我？” 第 76章 女大十八变 孙传武嚇了一跳，水壶直接就转了个圈儿，整了一手。 下意识的，孙传武就转过了头，和眼前的李文华姑娘打了个对脸，水龙头还没拧，滋了李文华姑娘一腿。 “啊~！” 啊字刚喊出一半儿，孙传武就下意识捂住了李文华姑娘的嘴。 李文华姑娘的眼睛猛地瞪得溜圆，孙传武手上的温热还有那股骚味儿夹杂著白酒的味道，瞬间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孙传武打了个哆嗦，赶忙提上了裤子。 李文华姑娘转身就往院里的水池子跑，打开水龙头就开始一个劲儿的洗著脸漱著口。 孙传武走到跟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摸鼻子，手伸出来一半儿，又缩了回去。 “那啥，你洗完了没有，我洗手。” 李文华姑娘侧过头，气呼呼的看著孙传武，又赌气似的用力的搓了搓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站直了身子，气呼呼的对著孙传武的腿踢了一脚，长筒喇叭裤上还有一片湿乎乎的水渍。 “孙传武你是不是故意的！” 孙传武皱著眉头伸出手洗手，没好气的说道：“啥故意的，我在那尿尿呢，你突然就拍我，你还怪起我了？” “我！” “我什么我，你爹没教你男女授受不亲啊。” 李文华姑娘瘪著嘴，眼泪包著眼圈儿，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孙传武甩了甩手，看著委屈巴巴的样子，一阵头大。 “不是，你这是干啥啊，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拍我能有这事儿？” 李文华姑娘脑袋一別，负气的不去看孙传武的脸。 “你为啥见我装不认识你？” 孙传武刚才都想了半天了，记忆中一点儿都没有关於她的信息，甚至他都不知道她叫啥名。 “啥叫装不认识你，咱们认识？” 李文华姑娘张了张嘴，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这一下给孙传武直接就整懵了。 这特娘的咋回事儿啊？ 难道自己穿错了？这一世她和这个姑娘发生啥了？ “你別哭啊，不是，咱俩应该认识？我是真想不起来和你有啥关係了，我也没记得见过你啊！” 李文华姑娘一抹眼泪，一脸幽怨的看著孙传武，看的孙传武头皮一阵发麻。 “高二下学期刚开学，你是不是和人家三中为了一个女生打架来著？” 孙传武眨了眨眼。 高二下学期？去年的事儿啊。 高中这两年他基本天天都跟三中打架，三中是少数民族高中，两个学校的学生没事儿就干仗，都成了家常便饭了。 高中干仗理由都是啥？ 无非就是谁谁谁吹牛逼说要干谁了，要么就是谁谁谁的小弟让对面揍了，再者就是学校的女生让对面男生调戏了。 那几年孙传武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只要是有理由，他就带著一帮子人下去跟人家干，不是我干你就是你干我，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那个，高二上学期我替学校女生打架就不下三十多次，开学就五六次，你是哪一次？” 这下轮到李文华的姑娘懵逼了。 她不是唯一一个？她竟然不是唯一一个？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没想到自己在孙传武的打架生涯里，都不见得能挤得上前一百。 她还是不死心的说道：“我是李艺夏啊！我比你小一届，今年上高二，你不记得了？” 看著孙传武还是一脸的茫然，李艺夏接著帮孙传武找记忆。 “那天是开学第三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和我同学被三中的男生堵住了，当时你和一个黑驴蛋子两个人二话不说就跟人家打起来了。” “对面一共十多个人，你们两个愣是把十多个都放倒了，你不记得了么？” 李艺夏这么一说，孙传武瞬间就想起来了。 这种二打十的战绩在他的浪荡人生里並不多见，这一架他可是足足吹了一个学期，哪怕多少年以后，他都会指著拐角的那家小卖部一脸感慨。 “想当年，我和康凯俩人在这，放倒了十多个三中的小崽子。” 孙传武表情变的有些尷尬起来，当时满脑子就想著跟人家干架了，哪顾得上小姑娘了。 他隱约记得，当时確实有几个小丫头问他有事儿没事儿，虽然当时脑瓜子都让人开瓢了，他还是一抹脸上的血，留下一句都是小事儿，然后扭头就和康凯勾肩搭背的往诊所走。 “啊，李艺夏是不是，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扎著马尾辫穿著校服的那个是不？” 李艺夏一脸幽怨：“那是冯一彤。” “哈哈，冯一彤啊。”孙传武一脸尷尬：“那就是那个穿著格子上衣那个吧？” 李艺夏的脸更黑了：“孙传武，一共就三个人吶，你一个都没说对啊！” “你当时对我就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孙传武想了想，一拍脑门子：“哎我操，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头跟鸡窝一样的那个丫头是不？” 孙传武完全没有发现李艺夏刀人的眼神儿，还在眉飞色舞的讲著。 “哎妈呀，你这一年变化也太大了啊，你说你高一的时候长的皱皱巴巴的，那叫一个丑啊。。。啊！” “嘶！” 孙传武抱著脚疼的齜牙咧嘴，李艺夏红著脸气呼呼的一跺脚，转身就进了屋。 “这娘们儿气性真大啊。” 孙传武不是啥正人君子，他打架的时候有时候也跟人家女生调戏两句。 实在是当时李艺夏和那俩同学土了吧唧的不说，而且一个比一个长的独特，特別是李艺夏。 谁能想到，一个鸡窝头，长的皱皱巴巴跟小猴子一样的姑娘，一年就出落成这个样子。 別的不说，就这顏值绝对不比丁雯静还有胡晓晓差，別看比她俩都小一岁，那规模几乎大了一寸。 这丫头不会当时动心了吧？ 情竇初开了这是？ 他上一世咋没发现自己这么有女人缘呢，这一世是转了运了？ 自言自语的上了楼上的包间，一进屋，就听李文华的小儿子在那问李艺夏。 “姐，你咋上个厕所还尿裤子了？” 李艺夏：！！！！！！！ 第77 章 啥？不行！ 晚上喝完了酒，孙传武和老爷子俩人跟著王大炮去了招待所。 上了楼，王大炮和俩人打了招呼，就去了旁边的房间。 刷了杯子，孙传武给自己和老爷子倒上水，然后脱了衣服上了床。 爷俩点上烟，孙传武问道：“爷，李文华这事儿棘手不？” 老爷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算棘手，这小子天生魁罡，其实就算是不迁坟，对他的影响也不大。” “现在看到的只是表面，无论他找不找人，过了这个年，运势就又起来了。” “魁罡？” 孙传武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魁罡这种人要么大正，要么大恶，一般这种命格的人，成就都不会很低。 他们悟性比常人强上很多，命格摆在那呢，天生命硬。 老爷子点了点头：“哎，这种人啊，要么不结交，要么啊，就得结善缘，以后对你没啥坏处。” “爷，咱这算不算唬人啊？” “算个屁。”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说道：“我不说了么，到时候给他爹找个好地方，那地方大凶，但是却旺他，一举两得。” “就是这事儿啊，还得程四海同意。” “这和程四海有啥关係？”孙传武有些不解。 老爷子喝了口水，然后掐了烟：“明天你就知道了，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李文华就来了。 “老爷子，昨晚上睡的咋样？” 老爷子摇了摇头：“软趴趴的，睡著没有炕舒服。” 李文华已经习惯了老爷子的直来直往了：“您再委屈委屈，晚上我给您换个地方。” “不换了，这地方挺好。” 李文华也没强求，把一个皮匣子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您点点数对不对。” 老爷子皮箱都懒的拉开：“这点钱你要是犯得上骗我，那你就不叫李文华了。” 这句话让李文华颇为受用，他点了点头，態度更加柔和了。 “老爷子，小兄弟，咱先下去吃点儿？” 老爷子点了点头，把箱子塞给孙传武：“行，吃完了正巧去趟镇池寺。” 李文华没有接话，昨天老爷子已经说了，程四海出了家，就在县城。 县城就一座寺庙，就是后山上的镇池寺。这个寺庙早些年的时候关了好一阵儿，后来八零年的时候又开了寺门。 里面现在和尚有个七八个，谁是程四海他也不知道。 老爷子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下楼简单的吃了早饭，俩人上了李文华的桑塔纳，李文华坐在副驾驶，一个脸上有著一道刀疤的男人坐在驾驶座把著方向盘。 “彪子，去镇池寺。” “好的大哥。” 司机没有多余的话，打了把方向盘，车缓缓的出了县城，朝著后山上的镇池寺出发。 到了镇池寺门口，司机赶忙下来给李文华开车门，孙传武也不怕钱丟了，直接把箱子就扔在了后座。 寺庙的门敞开著，一个沙弥拿著扫把，在前堂扫著地。 听到车的动静，沙弥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做著自己的事情。 司机又回到了车里，孙传武爷俩还有李文华王大炮四个人直接踏进了庙门。 “阿弥陀佛，四位善人，要是上香的话，旁边有香，四位请便。” 老爷子拿起香点上，插入院子里的香炉里。 “小师傅，道满在不在寺里啊？” 沙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疑惑的看著老孙头。 “施主找我师傅有事儿？” 老爷子说道：“你帮我带句话，就说红旗村老孙头来了。” 小沙弥听到老爷子这么一说，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態度谦和的说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孙老先生。” “小僧就不必稟告了，孙老先生您要是有事儿找我师傅，直接去后院就行。” “那就谢谢小师傅了。” 一行人穿过前堂来到后院，后院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僧人正靠在椅子上晒著太阳。 老爷子径直走向其中长的特別富態的一个和尚面前，大和尚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孙九道，又往后面扫了眼。 “老孙头，你这是有事儿啊？” 大和尚大大咧咧的，一点儿都没有出家人的样子。 其余几个老和尚睁开一只眼睛，齐刷刷的站起来对著老爷子微微頷首，然后进了前面的佛堂。 “你太爷爷的坟让人扒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他不就扒了別人的么，让別人扒了很正常。” 大和尚歪著脑袋上下打量著李文华：“这小子扒的啊，天生魁罡，嘖嘖，不错啊，要是跟我出个家绝对是个好苗子。” 说著，大和尚竖起了大拇指，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伙子，不错，有胆量，扒的好！” 李文华一阵头大，他还头一次见自己家祖坟让人刨了，还能这么兴奋的呢。 这老登瞅著不咋正常啊！ 李文华赶忙说道：“大师，令祖的尸身我已经找地方埋了，这件事儿是我做的不对，您见谅。” 他现在也不知道老孙头带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本能的就开始道歉。 大和尚摆了摆手：“有啥对不对的，放心吧，他的尸身我早就带走了。” 说著，大和尚站起了身，肚子圆鼓鼓的，像极了电视里的弥勒佛。 他对著老孙头伸了伸手，老孙头直接递给大和尚一根烟，大和尚也不管是不是佛门净地，低头把烟点著，动作嫻熟的要命。 “这件事儿別放在心上，人死以后就是一具枯骨，葬在哪里又能怎么样呢？” “更何况他先挖了人家的尸骨在先，这也算是对他的报应。生活不就是这样么，你挖我我挖你，做都做了，就不必道歉了。” “更何况，我已经出家多少年了，就算是道歉你也不必找我。前尘往事早就与我无关，小伙子不要介怀。” 大和尚越是这么说，李文华心里越是感觉到愧疚。 自己挖了別人老祖的坟，人家反倒是现在还安慰起自己来了，虽然这大和尚看著不修边幅，但是，这份肚量真的让他折服。 “大师。。。我。。。” 大和尚手一挥，一脸不耐烦：“你这小崽子，咋说你你就不听呢。” “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把我们寺院的院墙翻新一遍吧。” 老爷子这时候小声说道：“我想把他爹葬在你们菜园子那口咸菜缸下面。” 大和尚眼珠子一瞪，盯著老爷子看了足足三秒钟，声音猛地拔高。 “啥？” “不行不行！” “得加钱！” 第 78章 买车了？ 李文华的事儿並没有想像中那么复杂。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李文华都觉得不叫事儿。 痛快儿的答应了捐钱以后，一帮子人就带著大和尚下了山。 去了李文华他爹的墓地，孙传武看著山脉的走势，暗自点头。 確实是个很好的阴宅。 老爷子这边做好了法事就已经到了中午了，一行人再次调转车头直接去了昨天晚上吃饭的饭馆儿。 “师傅我一会儿给您要几个素菜。”李文华一脸的討好。 大和尚一摆手：“叫啥素菜，我是修佛法，不是修佛，我修的是自己，这些俗物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子。” 李文华顺著大和尚的话拍马屁：“大师修为高深，受教了。” 十五分钟以后，一大桌子菜上了桌，李文华赶忙站起来帮忙倒酒。 大和尚上身袈裟一脱，露出肥硕的上身，把杯子往前一推，一脸豪迈。 “来，倒满！” 孙传武和老爷子对视了一眼，老爷子见怪不怪，孙传武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好傢伙，感情法號的道满是这个倒满啊！ 又在县城逗留了一日，第二天一早，老爷子和孙传武就上了山。 李文华已经找人在寺庙后院的菜园，挪走了大咸菜缸，孙传武和老爷子兵分两路，指挥著眾人开始打穴。 孙传武念完了咒语，烧了表文还有地契，十点半左右，李文华一行人就来到了寺庙的后院，从后门把他爹的尸骨葬在了新打好的墓穴中。 忙活完以后，又是一顿胡吃海喝，等孙传武再一睁开眼睛，已经是当天的晚上了。 王大炮坐在孙传武的床边：“兄弟，车到了，咱俩下去瞅瞅去。” 孙传武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这么快？” “李文华这人说一不二，他说今天能到那今天肯定能到。这车还是他特意找人从省城运来的，手续啥的都全，你放心大胆开就行。” 有些便利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孙传武看了眼老爷子，问道：“爷，下去看看不？” 老爷子摆了摆手：“你下去吧，你先试试手，明天咱们一早就走。” “行，明天早晨咱就回去。” 下了楼，孙传武就看到一辆崭新的212，旁边，李文华站在那里，拿著车钥匙走到孙传武旁边，往前一递。 “小孙先生，车到了，油也给你加满了，要不要试试车？” 孙传武隱隱有些激动，他不是没开过车，但是在80年代中期拥有一台属於自己的212，那是多少人的梦想。 “行，试试。” 王大炮笑呵呵的说道：“李哥，我跟著我兄弟，先让他顺顺手。” “行，我在后面跟著。” 上了车，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发动了火。 发动机的噪音响了起来，王大炮问道：“兄弟，以前开过没有？” 孙传武点了点头：“开过两回四轮子。” “那行，这玩意儿差一不二，你慢著点儿肯定没事。” 车缓缓上路，212別看这时候开起的人不多，但是良心话，真不怎么好开。 適应了好一会儿，孙传武才慢慢的找到了感觉。 围著县城转了一圈儿，王大炮一脸感慨的点了点头：“不错啊兄弟，这手把没有个几年可练不出来。” “嗨，我也就摸过两次四轮子，这玩意儿可比四轮子好开多了。” “那倒是，我还寻思明天不行找人帮忙把车开回去呢，这下不用了，正好明天咱俩搭伴儿，路上还不困。” 和李文华寒暄了一会儿，孙传武就和王大炮回了招待所。 看著孙传武一脸兴奋劲儿，老爷子一脸的嫌弃。 “咋地，之前混了一辈子，连个车都没混上？” 孙传武一脸的尷尬，老爷子这一刀直接就扎他大动脉上了。 上一世他確实没有自己的车，头婚的时候老爷子给买的自行车他一直骑到了走，车链子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条。 在单位倒是天天开车，不是司机胜似司机。 “咋没有，可多了。” “呵呵。” 孙传武：。。。。。 第二天四点多一点儿，孙传武爷俩和王大炮就醒了。 今天30號了，明天十月一放假，今天下午镇子里的高中肯定不上晚自习，孙传武正好开车把胡晓晓也一块儿接回去，老爷子正好也是这个想法。 收拾完了四点半，开著车到了客运站旁边，客运站的锅烙铺这个点儿正好开了，早晨最早的那一趟车是县城到他们镇的，五点发车，啥时候到看司机心情。 吃饱喝足，天已经蒙蒙亮了，一辆大客车缓缓的从院里开了出来。 在路旁等著的人就像是疯了一样，拼了命的往上挤，，也就王大炮付钱找钱的功夫，得，车里面塞得满满登登的，还有不少人没挤上车都在下面站著。 这年头就这样，上车都不按票號坐，谁抢著是谁的。 “走吧兄弟。” 孙传武点了点头，领著老爷子上了车，老爷子打开副驾驶的门，眯著眼睛往前面一瞅，喊了声：“小静？” 孙传武顺著老爷子的目光一看，只见穿著校服的丁雯静拎著个自己家布做的书包，站在车站门口看著远去的大客抹著眼泪。 孙传武这才想起来，他们下面离县城比较远的几个镇子，放长假的时候可以提前一天请假坐大客回家。 “孙爷？孙爷你咋在这呢？” 丁雯静的表情有些惊喜，她抹了把眼泪，朝著驾驶室的方向一看，身子猛地一颤。 孙传武？ 孙传武在开车？这车是孙传武的？ 老爷子朝著丁雯静招了招手，都是一个村子的，他和老丁头关係还不错。 自己孙子买了车，这要是让老丁知道看到丁雯静没把她捎回去，老丁头不得站著他家大门口骂上个三天三夜？ 孙传武眉头微微皱了两下，说良心话，给老丁头守灵的时候，他真觉得自己和丁雯静这一世能成。 丁雯静长的好，性子也软，而且上一世还是老师，咋看都是良配。 后来丁雯静突然就开始躲著自己，孙传武瞬间就明白了，丁雯静可能对自己有喜欢，但是，这个性格软弱的丫头，却比大部分人要现实。 丁雯静没做错什么，但是他孙传武不喜欢了。 丁雯静小跑著跑了过来，脸上还带著些许泪痕，楚楚可怜。 她顺著副驾驶的车门看向孙传武，眼底多了几分光彩。 “孙爷，传武哥买车了？” 第 79章 爭风 老爷子是过来人，从丁雯静的表情他就能看出来，这丫头是又有些心动了。 本身他也想著让丁雯静给孙传武当媳妇儿，但是没想到丁雯静半道突然就转了性，再也没露过面。 他心里其实也憋著一口气，他就觉得自己的孙子就配得上好看的姑娘。 大学生咋了，大学生就了不起了？ 老爷子为啥喜欢胡晓晓，就是因为胡晓晓敢爱敢恨的性子。 她就是喜欢孙传武，不管孙传武啥样，就是一门心思的扑在孙传武的心上，不光疼传武，对他也孝顺。 就丁雯静这样的，你有钱了那是百依百顺，要是真有天孙传武没钱了，她百分百第一个跑。 老爷子点了点头：“嗯，我给传武买的，他也大了，总不能上哪都腿儿著。” 丁雯静的目光闪烁，眼珠子都要黏在孙传武身上抠不下来了。 “爷，我没挤上大客，你们回家不？能捎我一段儿不？” 老爷子点了点头，心里面对这丫头的好感又少了几分。 平常看著闷闷的，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现在呢，好傢伙，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拦都拦不住。 “我们正好也回家，上车吧。” 孙传武一句话都没说，等丁雯静上了车关上门以后，孙传武按了按喇叭，然后开著车灯出了县城。 王大炮缓缓的跟在身后，一上土路，就跟坐轿子一样，根本就跑不起来。 丁雯静没话找话：“传武哥，你这次来县城待了几天啊？” 孙传武点上烟，敞开了车窗，冷淡的回道：“待了好几天。” “哎呀，你来了好几天咋不去找我呢，我可有一阵子没见你了。” 孙传武嘴角一抿，阴阳怪气的说道：“可不是么，上回你爷出了事儿以后，咱俩一暑假一次面都没见过。” 丁雯静目光闪烁，装做听不懂的样子。 “哎，我在家待了没几天就走了，在家那几天还得天天伺候我爷，也没时间去找你玩儿。” 孙传武没有接话，丁雯静哪天走的他能不知道？ 同样是上高中，人家胡晓晓天天走快四里地路去找孙传武，阴天下雨都没落下过。 他和丁雯静一个河东一个河西，撑死了三百多米的直线距离，她能有多忙才没时间和自己见上一面？ 这丫头怎么这么虚偽呢？ 见孙传武不搭理自己，丁雯静开始和老爷子搭话：“爷，你最近身体挺好的唄？” 老爷子扫了眼孙传武：“挺好，吃得好睡得好，干啥都挺好。” 还没等丁雯静说话，老爷子就对著孙传武问道：“传武，你给晓晓买的衣裳没忘了招待所吧？” 丁雯静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表情也变得尷尬了起来。 晓晓？难道是六队儿的胡晓晓？ 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老爷子是真坏啊，上来就直接放大招。 “都在后面放著呢，肯定忘不了。前两天在集上买的那些衣服都不咋好看，要么说还得县城，衣服样式也好看，质量还好。” 老爷子叼著烟眯著眼捧哏：“好看是好看，就是价太贵了。你买的那个呢子大衣，好傢伙，一件七十多，我一年的衣裳加起来都抵不上这一件。” 听到一件衣服七十多，丁雯静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一件衣服七十？那得是啥衣裳啊，一件衣裳快顶上自己一年的生活费了。 丁雯静有些不死心的接话：“老胡家这两年是发財了啊，让传武哥捎这么贵的衣裳给晓晓穿。” 孙传武嘴轻轻一抿，瞬间感觉解气了不少。 “他家有啥钱吶，她下面还有个弟弟。” “这衣裳都是我给她买的，前两天在集上给她买了两双鞋就了四百，冬天了，穿皮鞋暖和不少，要不穿尼子梆臭脚。” “哦。” 丁雯静瞬间就不说话了，她脑子里乱鬨鬨的，羡慕嫉妒还有懊悔一种种情绪发了疯的往脑子里钻。 要不是自己听了大姐二姐的话，这些衣服不都得是孙传武买给自己的？ 胡晓晓那个小狐狸精，竟然趁机钻空子，臭不要脸！ 孙传武没心情管她的內心戏，到了宝泉镇，时间才刚十点，下午两点之前就能到镇子里。 停了车，孙传武和王大炮开闸放水，放了水，孙传武敲了敲车窗。 “下来跟著吃口饭，歇一会儿再走。” “嗯。” 孙传武隱隱有些感慨，真好啊，自己就是个大善人，让原本就內向的丁雯静更加的內向了。 到了饭店，王大炮叫了四个炒菜。 別看宝泉镇地方不大，厨子水平却挺高，三个人有笑，丁雯静一脸忧鬱的在那数著大米粒。 孙传武也没管丁雯静，本身就非亲非故的，他有啥义务去照顾丁雯静的情绪？ 生活可不是电视剧，有些事儿过去就是过去了。 歇了一会儿，四个人继续上路，丁雯静还是坐在后座默默不做声，靠在车窗上，看著飞快倒退的树林，脸上的表情变的越发坚定。 她自认长的不比胡晓晓差，而且身材要比胡晓晓强多了，凭啥就抢不过胡晓晓？ 自己的东西，那也得自己同意了才能让別人拿走，自己不同意，谁都不好使！ 老爷子和孙传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天，丁雯静的眼睛里又重新焕发了光彩。 “等收了地得多整点儿纸活，一到了冬天啊，就有的忙活嘍。”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爷，等咱收了地，跟镇子里报一下装台电话唄，省的他们找咱们还得往大队打？” 听到装电话，丁雯静的呼吸急促了不少。 现在装一台电话少说得四五千，孙传武敢说装电话，那他家里绝对不止有四五千块钱。 他家这么富裕呢？ 老爷子微微有些心疼：“装个也行，就是有点儿贵啊。” 孙传武笑著说道：“我也知道贵，但是你想啊爷，到时候咱们再去县里市里的时候，留个电话啥的，就像刘叔那些人，他们认识的人个顶个有钱。” “那种活咱们接个十个八个的，钱不就回来了么？” 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行，那就装一个吧。” 丁雯静忍不住了，再次外向了起来。 “传武哥，你以后准备上市里发展不？” 孙传武犹豫了一会儿，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说不准，有可能去。” 丁雯静目光灼灼：“传武哥，到时候要是我大学没毕业，我，我上你那住唄？” 第 80章 不吃醋！ 丁雯静的话在老爷子和孙传武的眼中並不討喜。 如果暑假胡晓晓没去缠著孙传武之前丁雯静说出这句话，说不定孙传武真能和丁雯静走在一起。 但是在明知道孙传武和胡晓晓好了以后她还说这话，就多少有点儿招人膈应了。 丁雯静目的性太强，跟这种女人生活，一辈子都不会舒坦。 再说了，他都有了胡晓晓了，还扯那些犊子干啥？ 老爷子板著脸，掏出烟点上，孙传武也点上了烟，嘴角微微上扬，一脸鄙夷。 “上我家？” 丁雯静用力的点了点头，脸上飞起两簇红霞。 她一脸期待：“行么传武哥？” “行啊，咋不行啊。” 老爷子的脸瞬间黑了，他瞪著俩眼珠子看著孙传武，就差伸手给孙传武两嘴巴子了。 丁雯静一脸惊喜，果然，孙传武还是喜欢她这种款。 “真的？” “真的。” “到时候我要是结了婚，咋也得有人去伺候晓晓坐月子啊，对啊，上大学不能生孩子，到时候你去给我家当保姆也行，我多给你工钱。” 丁雯静脸上的表情一僵，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 她別过头靠著窗户，一瞬间，又內向了。 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特娘才像样。 到了镇子里，孙传武和王大炮在镇政府门口的广场停了车。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兄弟，今天晚上就回去啊，不在镇子里待一宿？” 孙传武摇了摇头，递给王大炮一根烟。 他和老爷子都出来好几天了，他现在最想乾的，就是接上胡晓晓，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觉。 “一会儿接上你弟妹就回家。” 王大炮接过烟，朝著车里瞟了一眼，小声说道：“车里那丫头长的不错啊，我瞅著她对你有意思啊。” 孙传武冷笑著说道：“拉倒吧，她是对钱有意思。” 一听孙传武这么说，王大炮的脸上也露出几分鄙夷的表情。 “还是弟妹好，实在，说话办事儿都舒服。” 想起胡晓晓，孙传武也忍不住的眯著眼笑了起来。 確实，他和胡晓晓在一块儿待著，总有说不完的话，那种感觉特別的舒服，抱著的时候恨不得把对方揉碎了按进自己的骨子里。 孙传武转身从车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布袋，里面装了五沓子大团结。 虽然说著是孙传武给王大炮朋友帮忙，但是实际是就是人家王大炮给自己介绍活。 关係怎么处？ 那得有来有往，一味索取还有一味付出的，八成都没啥好结果。 王大炮看著孙传武递过来的布袋，一脸的不悦：“你干啥这是？” 孙传武手一伸：“还能干啥，你给我介绍活，我不得分你点儿么。” 王大炮赶忙黑著脸摆手：“滚犊子啊你，你这不是骂人么！” 孙传武按住王大炮的手，把布袋儿往他手上一掛，说道：“你先听我说，我说完了你要是不要你再给我。” 王大炮倒也听话，没有再挣扎，而是一脸严肃的看著孙传武。 “王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救了你一大家子，但是吧，咱俩是朋友，是兄弟。” “我知道你给我介绍活是为了报恩，但是你要真把我当兄弟，就把那些报恩的念头收起来，咱俩好好噶胡（相处）。” “这是出於兄弟这方面讲的，咱再从事儿上讲。” “这次这活算是风水活，我们这行有规矩，人家要是给我们介绍这种活那是得有菸酒钱的，这玩意儿有来有往，要不以后谁还给我们介绍活？” “要是真是白事儿的活，我肯定不会给你菸酒钱，那等於是骂人，但是这事儿不一样，王哥，这个规矩不能坏。” 王大炮眼圈儿微红，他是个性情人，听孙传武这番话，心中十分动容。 “兄弟你说的在理，可这也太多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多啥啊，我这还整了一台车五万块钱呢。” “你要是心里面觉得收著有点儿多，以后你就给我多介绍点儿这种货，到时候你弟弟能赚著钱，你看著也开心不是？” “行，那就听你的！” 孙传武突然又想起来电话的事儿，他转身又跑上了车，从老爷子那边拽过来皮箱，直接打开皮箱，从里面抓了四捆钱出来。 丁雯静看著前面的皮箱，心臟猛地就抽动了一下。 这，这得多少钱吶！这得好几万吧！ 她越发的觉得委屈，自己怎么就听了大姐二姐的鬼话了。 一见孙传武又拿了这么多钱，王大炮黑著脸说道：“哎我操，你还给啊？” 孙传武拉过袋子往里一扔，说道：“我这是让你帮我办事儿用的。” 王大炮瘪了瘪嘴：“咋地，你这是想整死李老歪啊？” “四千块钱吶！咱们这小矿死个人才三千，你这都够整死了他再刨出来叫醒了，再让出马的再整死一次的了。” “兄弟你是狠人吶，你比我还狠吶！估计整死李老歪他媳妇儿还得找你帮忙办白事儿呢！”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我整死他干啥啊，我真是找你办事儿的，我想安个电话。” “这边我也不认识人，你家不是安了电话了么，我寻思你人脉广肯定认识，你看看帮我张罗张罗唄？” 王大炮手一摊：“嗨，我还以为啥事儿，白特么激动了。” “行吧，这事儿包我身上了，放心就行，指定给你办明白嘍。” “那成，钱不够到时候我再补给你。” 王大炮眼珠子一瞪：“你骂人是不，你骂人是不！” “得得得，就这些，爱要不要。” 王大炮嘴一咧：“这不就对了嘛，行了，不跟你扯犊子了，我回去补觉去。” “好嘞王哥。” 摆了摆手，目送著王大炮上了车，孙传武也跟上了自己的车。 开著车停到了高中门口，丁雯静內心那个煎熬啊，她越发的感觉到是胡晓晓抢走了自己的东西。 三点半，高中大喇叭一响，一大帮学生就往外冲。 孙传武靠在车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胡晓晓。 对著胡晓晓招了招手，胡晓晓著急的和同行的女生说了两句话，然后在同学起鬨的笑声中红著脸跑向孙传武。 “咦？这是谁的车啊？不像是王大炮的那个啊。” 孙传武得意的拍了拍机器盖子：“咱爷给我买的。” 胡晓晓眼前一亮，眼睛弯成了月牙，甜甜的对著副驾驶的老爷子摆了摆手。 胡晓晓的声音让丁雯静心中有些慌乱，她赶忙低下头躲在了驾驶座的后面。 老爷子笑呵呵的下了车。 “爷，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还行，我上后面坐去，后面宽敞。” “好嘞爷。” 胡晓晓跃跃欲试的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刚把头伸进去，她就看到了躲在后面的丁雯静。 胡晓晓眼睛一眯，嘴角微微上扬。 呦呵！这狐狸精也在呢！ 第 81章 解气 关上了车门，胡晓晓看了眼孙传武。 本身孙传武还没觉得有啥事儿，可是感觉到胡晓晓的眼神，瞬间就有点儿不自信了。 “那啥，今天早晨在县里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 听到孙传武的解释，胡晓晓对著孙传武甜甜一笑。 “邻里邻居的，坐咱家车捎一段儿正常，要不不得让人说閒话啊。” 孙传武尬笑著点了点头，发动了车调转车头往外走。 路过中学门口，孙传武一眼就看到了康凯的妹妹康康。 停下车，孙传武摇下车窗对著康康摆了摆手：“康康，上车。” 村里学生正等高中学生过来一块儿往家走呢，康康看到了孙传武先是微微一愣，紧接著就笑著跑了过来。 “哎呀传武哥，你在哪整的车啊？” 其余的孩子也围了过来，东瞅瞅西看看，孙传武索性下了车，和一帮子小屁孩儿嘮叨了两句，就开著车往家走。 康康知道孙传武和胡晓晓处对象，也从她哥那听说了孙传武和丁雯静的事儿。 看著坐在后座的丁雯静，康康瘪了瘪嘴，不喜欢直接就写在了脸上。 丁雯静那叫一个如坐针毡，別过头也不吱声。 胡晓晓咋能放过这个机会，车一上坡，她就主动跟丁雯静开始攀谈了起来。 “雯静姐，你现在学习咋样啊？” 丁雯静声音没有多少底气：“还，还行，应该能考上师范。” 胡晓晓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这么说雯静姐明年不就成了大学生了？” 说著，她故意往孙传武的身边一凑，娇滴滴的问道：“传武哥哥，你觉得我考师范好，还是往省城考好啊？” 孙传武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他知道胡晓晓这是一面帮自己出气，一面损丁雯静呢。 胡晓晓学习也不错，比丁雯静还强了不少。 这年头大学不好看，得提前报志愿，志愿要是报空了，那就得等下一年。 不是每个家庭都有等下一年的机会，一个高中生一年的开销可不少。 孙传武直接把问题拋了回去：“你想往哪考？” 胡晓晓嘟著嘴：“我都行，反正我想好了，到时候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要是想去省城我就往省城考，考不上省城我就去省城打工，反正我就得跟你待一块儿。” 孙传武宠溺的说道：“考不上就復读，我供你。” 胡晓晓脸瞬间红了，眯著眼睛那叫一个开心，就差把开心两个字写脸上了。 特別当著情敌的面孙传武说出这番话，让她心里也感动的要命，她扬起头，就像是个高傲的大公鸡。 “我才不要，你先说好你要去哪的，反正我考师范手拿把掐。” 听胡晓晓这么说，丁雯静心里就更难受了。 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胡晓晓明明比她学习好，却更坚定的跟孙传武在一块儿，虽然不甘心，但是她知道，就这一条她就输的十分彻底。 满怀心事，一路上听著孙传武和胡晓晓康康聊著天，听著他们的笑声，丁雯静的心里面就像是针扎了一样。 太阳还没下山，孙传武他们就到了村子里。 把康康和老爷子送回了家，丁雯静也赶忙下了车。 “谢，谢谢。” 孙传武摆了摆手：“都是一个村的，不用客气。” 看著孙传武的车呼啸著远去，丁雯静的身子忍不住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她失魂落魄的往家走，过了三根很粗的圆木搭成的桥，听著轰鸣的河水，眼泪瞬间决堤。 一路掛著泪回了家，丁招娣赶忙迎了上来：“咋了小静，谁欺负你了？” 丁雯静红著眼睛死死的盯著丁招娣，眼底满是恨意。 “滚，都怨你们，给我滚！我恨死你们了！” 看著丁雯静衝进了屋里，丁招娣和丁盼娣对视了一眼，脸上不由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丁雯静，你抽什么风！我和你二姐咋得罪你了！” 俩人气呼呼的衝进了屋子，园子里，丁二愣子和媳妇儿也赶忙跑了出来。 这三个大丫头，要是斗气挠了脸以后可咋见人吶！ 老爷子胳膊上还吊著布条，从旁边的小屋打开门对著丁二愣子喊道：“咋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啊爹，这雯静刚回来就和老大老二吵吵起来了。” 一打开屋门，三姐妹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丁雯静，你给我说清楚，我和你二姐哪地方对不起你了！你上学穿的吃的，哪些不是我和你二姐给人家打零活供出来的！” 丁二愣子苦著脸拉架：“老大，咱好好说，別动手啊。” 丁招娣红著眼一甩胳膊：“你別说话，都是你惯的！” “凭啥啊，我和老二咋地了，她就突然这样！家里农活她干过几次，衣服袜子都是我和老二洗，烧个炕都烧不明白，凭啥就这么说我和老二！” 丁二愣子赶忙说道：“老三啊，到底咋了这是！” 丁雯静哭的都抽抽了，她从炕上坐了起来，一把把丁盼娣推到一边，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都是你们两个，本身我和孙传武都好上了，你俩非劝我不和他一块儿！” “现在好了，孙传武吉普子都买了，家里都要拉电话了，人家今天车上就带了好几万块钱！” “呜呜呜，他，他给胡晓晓买一双鞋都两百多，一件衣服七八十，那些本身就该是我的，本该就是我的！” “都怪你俩，都怪你俩！” 丁盼娣的脸瞬间黑了。 “丁雯静你给我说清楚来，那天晚上我和大姐就说了一句，你好好想清楚，以后你想不想一直待在村里。” “你自己不跟人家好的，我和大姐劝你有错么？我俩拼了命让你不和人家好了？” “我俩就提醒了你那么一句，你自己看不上人家了，自己打了眼了，你埋怨起我们来了？” “就你这样的你就活该，你就配不上人家孙传武！” “你是看上人家传武了么？你是奔著人家钱去的，你不要脸！” 丁雯静最后的一块儿遮羞布被老二揭开，她就像是疯狗一样，直接扑向了丁盼娣。 “我跟你拼了！” 而另一头，孙传武晃晃悠悠的把车开进了一条小路，等停了车，胡晓晓攥著小拳头紧张兮兮的看著孙传武。 “传武哥，你，你停这干啥，咱。。。唔~！” 第82 章 別乱花钱 胡晓晓瞪大了眼睛，红著脸羞恼的伸出手轻轻捶了下孙传武的胸口，下一瞬却羞涩的闭上了眼睛。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臟几乎要从胸口钻了出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孙传武才喘著粗气目光灼灼的看著胡晓晓，胡晓晓別过头，红著脸不敢直视孙传武的眼睛。 “想我不？”孙传武声音沙哑。 胡晓晓嘴硬著说道：“坏蛋，一点儿都不想你，坏死了！” 孙传武一把扯过胡晓晓，五分钟以后，孙传武目光灼灼的盯著胡晓晓。 “想我不？” 胡晓晓娇羞的点了点头：“想了。” “哪想的？” “哪都想。” 一句话差点儿把孙传武焚烧殆尽，他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了烟。 看著孙传武的样子，胡晓晓掩著嘴轻笑。她从兜里掏出火柴，给孙传武点上。 抽了口烟，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 ：“你揣火柴干啥？” “给你点菸吶，喜欢给你点菸。” 孙传武伸出手摸了摸胡晓晓的头，胡晓晓抱著孙传武的胳膊，小脸儿轻轻的蹭了两下。 “后面有给你买的衣服，还给你买了个呢子大衣，这两天就能穿。” 胡晓晓心疼的说道：“你不是给我买了不少衣服了么，我都够穿了，买那么多干啥呀你。” “穿唄，总穿一件也不好看，我挣钱是干啥的，不就是给你的。” 胡晓晓心头一暖，嘟著嘴说道：“我想上后面坐。” “行，上后面坐，正好看看给你买的衣服。” “你坐那头！” 胡晓晓指了指副驾驶的后面，孙传武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丫头，醋性还挺大。 上了后座，胡晓晓鞋一脱，直接躺在了孙传武的腿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红著小脸一脸爱意的看著孙传武。 “以后別乱钱，家里用钱的地方多，有那钱你多给咱爷还有咱妈，不是，给大爷大娘买点衣服啥的。” “我穿啥不行啊，你也给自己买点儿好点儿衣服，到时候出去办事儿啥的看著也板正。” 孙传武伸出手捏了捏胡晓晓的脸蛋儿：“还没过门儿就这么为我想了？” 胡晓晓一脸傲娇：“那不得为你想？” “你要是傻乎乎的都把钱搭我身上了，哪天你要是不想要我了，你不还得留钱娶媳妇儿？” 孙传武的呼吸猛地一滯，他看著胡晓晓，目光越发的变的温柔。 胡晓晓有些不安的別过头：“你，你干啥？” 孙传武赶忙掐灭了烟，缓缓低下了头。 良久以后，孙传武的车停在了胡晓晓家门口，胡晓晓拎著大包小包的下了车。 “你回去慢点儿开车。” “放心吧，肯定慢点儿开。” “那行，你回去吧，这两天我得帮著收地，晚上我干完活再去找你。” “晚上我来找你。” “也行。” 胡老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著拎著东西的晓晓还有孙传武身后的吉普车，眼里露出几分惊疑。 “传武啊，你俩这是坐谁车回来的啊，让人家下车上家里坐会儿啊。” 孙传武递给胡老大一根烟：“叔，车是我买的。” 胡老大瞪大了眼珠子，烟都没顾得上点，绕著车转了一圈儿，然后拍了拍机器盖子。 “哎呀妈呀，这车不得好几万块钱吶，上回县长来咱们这视察，就坐的这个车。” “嗯呢，小三万块钱呢。” “你小子哪来的钱，你爷给你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胡老大脸色一变，点上烟看著孙传武，一脸的严肃。 “传武啊，叔嘮叨你两句你別不愿意听啊。” “叔，你说就行。” “你看啊，你二叔和你老爷子本来就不咋对付，他要是知道你爷给你买了吉普车，不得跟你老爷子红脸吶？” “到时候啊，你就说钱是你挣的，反正你也接了你爷的活了，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孙传武心头一暖，这老丈人是真为自己考虑啊。 “行叔，我知道了。” “那就行，走，上屋，你婶子饭都做好了，一块儿吃一口，今天杀的小鸡儿。” 孙传武挠了挠头：“叔，我爷还在家等著我呢。” “哎呀，你这么大人了，你没回家你爷肯定知道你在我这吃了。咋地，还怕你叔给你下毒啊，走，快进屋去。” 看著胡晓晓期待的目光，孙传武点了点头：“那行，我今天就在恁家蹭顿饭吃。” “说的啥话，这哪叫蹭饭，都是一家人。” 胡晓晓小脸通红，拎著东西跟著自己的爹还有对象进了屋。 胡晓晓他妈看了眼胡晓晓手里的大包小裹，苦笑著说道：“传武啊，你说你那个钱干啥呢，这让你妈你爸看著不得挑理啊。” 孙传武笑著说道：“挑啥理，明天他俩就回来了，我给他俩买了不少东西。” 胡老大媳妇儿和胡老大对视了一眼，胡老大眼珠一转，说道：“孩子刚回来说那些干啥，他俩能凑活一块儿就行，传武啊，上屋！” 胡晓晓上小屋放了衣服，刚一进大屋，胡军儿就凑了上来：“姐，你嘴唇子咋肿了？让蚊子咬了啊？” 胡晓晓脸一红，照著自己老弟的大腿根儿就拧了一把，疼的胡军儿嗷嗷叫唤。 胡老大是过来人了，这俩小傢伙在一块儿他也不反对，只要別把外孙子整出来就行。 就算是真整出来了，他也真没二话，人家俩人处的这么好，他还能给人家拆散了？ 而且孙传武现在接了老爷子的传承，接了好几个活，现在在镇子里名气也挺大，前天还有人打电话到村里找他办白事儿呢。 胡老大打开一瓶珍藏的两年的二锅头，拧开盖子，倒了两杯。 “传武啊，陪叔喝一点儿。” 老丈人倒酒，孙传武肯定不能拒绝，他双手一托，乖巧的说道：“好嘞叔。” 爷俩嘮了一会儿家常，眼见著一瓶二锅头见底了，胡老大媳妇儿对著胡老大递了个眼色，小脸红扑扑的胡老大放下了酒杯。 “传武啊，本身你和晓晓也不大，这事儿我不该问，但是吧，你看你和晓晓好了也有一阵儿了。” “你俩天天黏糊吧，我倒是不觉得有啥，但是架不住村儿里人嘴不好，叔想问问你啊。” “你看，趁著秋收晓晓也在家，哪天让你爹你妈过来，找个人说个媒，把你俩的事儿订了啊？” 第 83章 保媒 胡晓晓红著脸，心臟跳个不停，身子也紧张的微微发抖。 她偷偷的看了眼有些愣神的孙传武，心中隱隱有些失落。 “爹，我才多大啊，你说啥呢。” 胡老大瞪了眼胡晓晓，还多大呢？再过一阵儿，孩子估计都老大了！ 孙传武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看了眼胡晓晓有些失落的表情，心中多少有些酸涩。 这小丫头，是多怕自己不要她啊。 “叔，你放心就行，明天我就跟我爸我妈说这件事儿，到时候让我爸我妈找人过来说媒！” 听到孙传武的保证，胡晓晓微微別过头，嘴角却压抑不住的上扬。 胡老大笑著点了点头，打心里高兴。 “来，咱爷俩喝一个！” 喝到九点多，孙传武栽栽愣愣的往外走，胡老大也喝多了，两个人晃晃悠悠出了大门。 “要，要不，要不別走了，住一宿得了。反正晓晓自己一个屋，够，够宽敞。” 听到自己老爹的虎狼之词，胡晓晓那个羞臊啊。她倒是希望孙传武在她家住，关键孙传武要是住一宿，指不定明天別人怎么编排呢。 孙传武虽然醉了，但是这些东西还是懂的。 他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我没喝多，还能开车回去。” “我慢点儿开，不差，不差这一会儿，一会儿就到了。” “那行兄弟，你慢点儿。” 胡老大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这一会儿功夫，孙传武就长了辈分了。 “放心吧胡哥，指定没事儿。” 打开了车门，孙传武上了车，发动了汽车，孙传武探出了脑袋：“晓晓，走，回家。” 胡晓晓微微一愣，歪著脑袋伸著手指头指著自己的脸。 大哥，这就是我家好么，你准备带我去哪？ 胡老大咧开嘴往前一推：“杵著干啥呢，去，去送送你叔。” 胡晓晓：。。。。。 一路上胡晓晓提心弔胆，等孙传武把车停到门口，下了车就开始哇哇的一顿吐。 这给胡晓晓心疼的啊，一面拍著他的后背一面说道：“说了不让你喝那么多，非不听。要不是我死命拉著你，你非跟我爹拜把子了。” 孙传武打了个酒嗝，咧开嘴伸出手扯了扯胡晓晓的脸蛋儿。 老爷子这时候正好打开了大门，看著给孙传武捋顺著胸口的胡晓晓，老爷子也是微微一愣。 他还寻思孙传武晚上不回来了，早早就把大门插上了，谁寻思孙传武不光是回来了，还把胡晓晓也带回来了。 “孙爷。”胡晓晓有些羞涩的跟老爷子打招呼。 “晓晓来了啊，快进屋，这小子，喝了酒还敢开车给你带回来，一点儿数没有了。” “那啥，孙爷，我，我回家了，这都挺晚了。” 老爷子扶著孙传武，说道：“在这对付一宿吧，正好今晚上康凯没在家，这小子醉成这样，你说身边要是没人伺候晚上再憋死了。” 胡晓晓也算是有了理由，咬了咬嘴唇，也没再矫情。 “那行爷，我明天早晨再走。” 扶著孙传武进了屋，胡晓晓赶忙上去扯了被褥铺好，然后脱了孙传武的鞋，扶著孙传武上了炕。 给他脱了衣服以后，胡晓晓擦了擦头上的汗，脱了褂子去了外屋地。 老爷子正往锅里添著水，胡晓晓挽起袖子拿出孙传武的脸盆：“爷，哪个是传武的毛巾啊？” “那个黄的是他的，暖壶里有水，你先用暖壶的就行，锅里的一会儿就烧热了。” “好嘞爷。” 刚进老爷子那屋，孙传武就在小屋开始叫唤。 “爷，爷爷！” 老爷子叼著烟，身子微微有些佝僂，小跑著进了小屋。 “咋地了？不得劲儿啊？” 孙传武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老爷子，咧开嘴笑了笑。 “嘿嘿嘿。” 老爷子也让孙传武逗乐了：“小兔崽子，笑啥。” “爷，你明天给我找个媒人唄，去，去晓晓家说媒行不。” 老爷子微微一愣，他一回头，胡晓晓就像是受惊的兔子，赶忙把头低了下去。 “成，我这就去常书记家去，让他媳妇儿明天去给你说媒去，成不？” 能找村里当官儿的家眷说媒，这可是长脸的事儿，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行！” “行了，快睡觉吧。” 胡晓晓红著脸低著头进了小屋，拧乾净毛巾，坐在炕沿上，给孙传武轻轻的擦著脸。 关门的声音响起，胡晓晓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她知道老爷子这是出去给自己找媒人了。 这年代结婚还讲究保媒，什么叫保媒，就是找比较有名望的人，代表男方家去女方家说媒作保。 这事儿在中国有几千年的传统，媒妁之言说的就是媒人上门说媒，老话有言，女无媒不嫁，说的就是这个。 要是以后两新人闹彆扭啊什么的，保媒的人就得出来说和，她的地位在小两口中间绝对不低。 所以保媒这事儿没有多少人愿意干，要是两口子过得好咋都行，要是天天鸡飞狗跳的，他们也跟著忙活。 孙传武那是沾床就睡，胡晓晓伺候完孙传武，然后上了外屋地，往锅底坑坐了一壶水。 烧开了水，她又把孙传武的袜子还有秋衣秋裤洗了，刚晾上，老爷子就进了屋。 “你这丫头，衣服啥的明天让他自己洗唄，这么惯著他干啥。” 胡晓晓笑著说道：“传武哥是干大事儿的人，这事儿哪能让他操心啊。” “爷，水烧好了，你一会儿洗个脚就歇著吧。” “行，时候也不早了，明天早晨你大爷和大娘一回来，咱就上你家提亲去。” 胡晓晓红著脸羞涩的点了点头，关上门，扯了灯绳，胡晓晓就脱了衣服进了被窝。 往孙传武怀里一钻，胡晓晓扯过孙传武的手，枕著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孙文举和媳妇儿俩人就回来了。 进了家门，正好碰到胡晓晓从小屋里出来。 两口子微微一愣，好傢伙，这都来家住了？ 胡晓晓红著脸打招呼：“大爷大娘，你俩回来了。” 孙文举点了点头，刘翠莲拉住了胡晓晓的手，试探著问道：“丫头，你这是才来？” 老爷子叼著菸袋拎著水桶进了屋：“你俩收拾收拾，一会儿恁老常家婶子过来，咱们去给传武订亲去。” 一听这话，孙文举眼睛瞪得溜圆，他一伸腿嫻熟的脱了右脚的鞋，怒气冲冲的衝进了小屋。 孙传武迷迷糊糊的一睁眼，看著脑门子上面黑乎乎的鞋底子，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擦！！！ 起猛了？？？？？ #宝贝们儿们帮忙给个评分唄，点开这本书的主页，上面有个评分，帮忙给个评分啊宝贝们！关於宿命这块儿还有王大炮不要著急，慢慢看，这么明显的bug我不会不知道，感谢大家喜欢。对了，胡晓晓的配图已经换了，在12章，想看的可以去看看，小礼物走一走呀，爱你们！ 第84 章 三大怪 老爷子拎著棍子满院子撵著孙文举跑，胡晓晓心疼的给孙传武擦著鼻血。 刘翠莲气呼呼的掐著腰站在门口：“爹，你慢点儿跑，別把腰闪了！” “孙文举你站那，別给咱爹累著，让咱爹打你两棍子解解气。” 孙文举哭丧著脸：“爹，你別追了，我，我这不是寻思传武那小子那啥了么！” 老爷子手里的棍子一愣，喘著粗气扶著腰：“你特娘好意思说传武，他不是隨你么！” 孙文举和刘翠莲一脸尷尬，他俩人好像也是，人家媒人介绍相亲，第三次见面俩人就钻了苞米地，隔年就生了传武。 “行了，你俩去供销社买点儿东西去，可不能空著手去。等你常婶子保了媒，我再去镇子里买个猪头给人家送去。” 孙文举得给老爷子一根烟，老爷子接过烟，没好气的对著孙文举的腚上就来了一脚。 孙文举也没躲，硬生生的挨了一脚。 “爹，外面那车是传武问人家借的？” 老爷子白了眼孙文举：“我就不能给他买一个！” 孙文举瞪大了眼珠子：“爹，你买的？你哪来的钱？”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你管我哪来的钱，我没偷没抢，传武朋友介绍的活挣得！” “啥活能挣这么多钱吶，有这钱留著盖房子多好。再说了爹，你说你给传武买车，老二要是知道了不得疯了？” 提起老二，老爷子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特娘的管得著么，你哥俩一个接我班儿的都没有，我大孙子接了我的班儿，咋地，他挣著钱了你们还眼红了？” “这活是他朋友介绍的，我就是去跟著转了一圈儿，按理说这钱也是传武自己挣的。还特娘的跟我红眼，我不把他眼珠子抠下来算是他点子正！” “早些年我供他上学，给他说媳妇儿，他一年都不回来一趟，天天溜须他那个厂长老丈人，他有啥脸红眼？” “他给我扒过一穗苞米了还是让他媳妇儿给我做了一顿饭了？” “孙文举我把话放这，以后我这一摊子家当，我身上的本事，我的钱，都是传武和晓晓两口子的，谁要也不可能！”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刘翠莲没好气的瞪了眼孙文举。 “爹你別生气，文举说话不过脑子，你別跟他一般见识。” 对儿媳妇儿老爷子可没那么大的脾气，他气呼呼的点了点头：“翠莲啊，你两口子孝顺，这我知道。” “你爹我也不是浑人，当年老二结婚啥的销可不小，你也是看在眼里了。这么多年你一句怨言都没有，你爹我也明事理。” “传武愿意跟著我，我把家当都给他也无可厚非，以后活都是传武接，我就是个打杂的，他给我养老就行。” 孙文举红著脸说道：“爹，养老的事儿我来就行。” 老爷子眼珠子一瞪：“滚犊子！跟著你，我特么不得饿死！” 三个人进了屋，胡晓晓正挽著袖子在那和面呢。 “哎呦晓晓啊，大娘来整，你快歇著去。” 胡晓晓笑著说道：“不用啊大娘，你和大爷走了一路了都，你俩歇会儿，我擀个麵条，一会儿饭就好。” 刘翠莲是越看胡晓晓越得意，都说老婆婆看儿媳妇儿不顺眼，刘翠莲觉得这些都是扯淡。 要是儿媳妇儿都像胡晓晓这么稀罕人，谁捨得欺负她啊。 “那行，我去做滷子，你擀麵条子。” 娘俩有说有笑，孙传武穿上衣服下了炕，孙文举招了招手，孙传武瘪著嘴老实的走了过去。 “干啥？” “开车拉我去供销社去。” “就两步道你走著去唄。” 孙文举：？？？？？？ 买了八样东西，不到七点半，老常太太就来了。 “常奶你来的挺早啊。” 常书记她媳妇儿今年和老爷子差不多大，比孙传武高了两辈儿。 “给你保媒不得早点儿啊。” 她扫了眼在那忙活著的胡晓晓，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晓晓这丫头是真勤快啊，这还没过门儿呢，要是过了门儿啊，老孙大哥你就等著享清福吧。” 孙老爷子咧开嘴嘿嘿直乐：“那可不，这一綹沟塘子，不对，整个县城，就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孙媳妇儿。” 胡晓晓红著脸说道：“孙奶，爷，你俩可別夸我了，我都找不著北了。” 孙传武给老太太递过去一根烟，常奶接了烟，敲著二郎腿儿点上。 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东北有三怪，窗户纸贴在外，养个孩子吊起来，大姑娘叼个大眼袋。 这年头啊，上了岁数的老太太抽菸的不少，抽菸那劲头不比老爷们儿差多少。 常奶看著孙传武，感慨道：“这小子啊，一晃眼儿就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哎。” “你说老孙大哥，小传武小时候那是真作啊，上房揭瓦的，啥不让干就干啥。再瞅瞅现在，人模人样的。” 胡晓晓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 “常奶，你真会夸人。” “大江家的，咱现在收拾收拾走唄？” 常奶把菸头往鞋底子底下一抹，说道：“走，一会儿保完媒还得回来收地呢。” 上了吉普车，刘翠莲和胡晓晓挤在副驾驶，老爷子常奶还有孙文举坐在后面。 到了胡老大家门口，胡老大正在那套牛车呢。 停下手里的活，胡老大有些迷茫，昨晚上他可是没睡好，他家那口子问了一晚上姑娘去哪了。 “当家的，那不是传武的车么，是不是传武家来提亲了？” 胡老大眨了眨眼：“提亲？啥提亲？” 胡老大媳妇儿没好气的在胡老大腰上一拧，疼的胡老大嗷的一声。 “嘶，你干啥玩意儿你，虎娘们儿！” 胡老大媳妇儿白了眼胡老大：“昨晚上喝酒的时候你忘了？你不是让传武回去找文举过来订婚事儿么！” “人家小的记著了，你这个老的一转头啥都忘了？” 胡老大一拍脑门子：“哎我操，昨晚上差点儿跟传武那个小鱉犊子拜了把子！” 车往门口一停，一家子人下了车。 老常太太裹著小脚，走起路来一顛一顛的。 “老胡家大小子啊，大娘今天来给老孙家大孙子说个媒，屋里有热乎水儿没有啊？” 第 85章 憋宝人！ 胡老大媳妇儿一拍腿，脸上都乐开了。 “哎呀，咋没有呢，快进屋，快进屋。” 一大帮子人进了屋，孙文举扫了眼孙传武：“传武啊，你带著晓晓和胡军儿出去转一圈儿去。” “行。” 孙传武牵著胡晓晓的手出了院子，胡军儿跟在屁股后面上了后座。 “姐夫，你开车带我去溜达溜达唄？” “嗯呢，带你溜达溜达去。” 发动了车，孙传武开著车往红旗村走。 土路上不少人牵著牛车往地里走，孙传武一个个的打著招呼。 到了供销社门口，孙传武停了车。 胡晓晓扯了扯孙传武：“你来供销社干啥？烟抽没了？” “给胡军儿买点儿吃的。” 胡军儿眼睛一亮，乐的差点儿蹦高：“谢谢姐夫。” 胡晓晓嗔怪的看著孙传武：“你就惯著他吧你。” 下了车，胡军儿直奔供销社。 现在零食种类特別少，也就什么块儿之类的，连方便麵都没有。 给胡军儿买了一斤水果，一人开了一瓶宏宝莱橘子味儿汽水儿，坐在供销社门口的凳子上开喝。 胡军儿把块儿放在车上，一走一过，身上还发出清脆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胡晓晓阴著小脸儿，指著胡军儿说道：“你说你买那么多留留干啥（弹珠）？那玩意儿是好吃还是好喝啊！” 胡军儿脑瓜子一扬：“好玩儿！” 孙传武拍了拍胡晓晓的腿，劝解道：“行了，也没多少钱玩意儿，你说他干啥呢。” 胡晓晓在孙传武腰上轻轻的拧了一把：“你呀，一点儿也不知道过日子。” “钱这东西，零钱变整钱，小钱变大钱，那得攒起来的钱才叫钱。” “我多挣点儿不就得了。” 正说著呢，一个长的一米八左右，穿的埋埋汰汰的大小伙子，拖拉拖拉往供销社这边走。 他裤子提了一半儿，露出半个穿著秋裤的大屁股，脸上还掛著鼻涕。 “嘿嘿嘿，传武，你不是娶媳妇儿去了么，你咋在这呢。” 这傢伙叫鑫鑫，和孙传武一般大小，六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就傻了。 村里的孩子都嫌弃鑫鑫傻，小时候总是组团儿欺负鑫鑫，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因为这事儿没少和別人打架。 別看鑫鑫五大三粗的，心里面格外的善良。他小时候就比別人高大，別人打他的时候他也不哭，就缩在那傻笑。 孙传武当时就问鑫鑫，你说你这么大个为啥不还手啊。 鑫鑫就一句话：“挨打可疼了，我打他们他们也疼。” 对於別人来说，鑫鑫是傻子，对於孙传武来说，鑫鑫就是他的髮小。 站起身给鑫鑫提上裤子，又从兜里掏出红色的卫生纸，给鑫鑫擦了擦鼻涕，鑫鑫就一直站在那傻笑。 “我领晓晓他们下来转转，你喝汽水儿不，我给你买瓶汽水儿喝啊？” 鑫鑫挠了挠头，傻笑著说道：“不喝，一瓶三毛钱呢，你留著娶媳妇儿。” 胡晓晓转身进了供销社，没一会儿就拿著一瓶汽水儿走了出来，塞到了鑫鑫手里。 “喝吧鑫鑫哥，都开瓶了，退不了了。” 鑫鑫有些为难的看著手里的橘子水儿，孙传武拍了拍鑫鑫的肩膀：“喝吧。” “传武，你真好，晓晓也真好。” 孙传武笑著说道：“给你买汽水儿就好啊，你这是准备去哪？” 鑫鑫脸上表情突然一变，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然后神秘兮兮的趴在孙传武的耳边。 “传武，咱们村儿来了个坏人。”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鑫鑫：“坏人？啥坏人？” 鑫鑫用手比量了一下，有些词穷。 “河里，河里大姑娘，他们要抓河里的大姑娘。” 河里大姑娘这个词也就孙传武和康凯知道，就连胡晓晓也是第一次听说。 胡晓晓一脸疑惑的问道：“传武哥，什么河里的大姑娘啊？”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要说河里的大姑娘，他一直感觉都是鑫鑫臆想出来的。 有一次孙传武掉进了河里，快淹死的时候，鑫鑫下水把他捞了上来。 当时旁边一个人都没有，鑫鑫就如同神兵天降，后来孙传武问鑫鑫怎么知道自己掉水里了，他说是河里的大姑娘告诉他的。 这么多年了，河里的大姑娘他是一次都没见到过。 “这个回家跟你说。” 孙传武整了整鑫鑫的衣服，说道：“他们人在哪呢？” 鑫鑫咬著手指头，摇了摇头：“刚才还在呢，现在又不知道去哪了。” 孙传武不忍心破坏鑫鑫的童真，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你看到他们別上去撵人家啊，不行你就去找我，我帮你揍他们。” 鑫鑫咧开嘴傻乐：“嘿嘿嘿，传武你真好。” 等鑫鑫喝完了汽水儿，胡晓晓退了瓶子，孙传武算了算时间也该回去了。 “鑫鑫，我先去六队儿了啊，你別乱跑，別下水，现在水冷，別冻著了。” 鑫鑫点了点头，傻笑著指著胡晓晓。 “传武，你媳妇儿真好。” 胡晓晓从胡军儿装的袋子里抓出一把水果，塞进鑫鑫手里。 “谢谢传武媳妇儿，你们走吧，我去找河里的大姑娘去，我得跟她说快让她跑，有坏人。” “你別下河听著没有？” “嗯，不下河，我去找大姑娘去。” 上了车，看著鑫鑫走远，胡晓晓一脸的惋惜。 “你说鑫鑫哥要是不发烧多好。” “哎，这不就是命么，不过这样也挺好，最起码他每天都过的挺开心的。” 开著车往回走，往六队儿走的路就在大河边。 过了三队儿，孙传武看到远处河边有两个人影， 肩膀子上都扛著一根不长的竿子，正沿著河堤往上走。 孙传武的身子猛地一颤，虽然隔著很远，但是孙传武还是能够认出这俩人並不是这一綹沟塘子的人。 这难道就是鑫鑫说的抓大姑娘的坏人？ 胡晓晓一脸疑惑的指著两个人问道：“传武哥，你说咱们这河里也没大鱼，这俩人咋跑咱们这钓鱼呢？” 孙传武皱著眉头摇了摇头，鑫鑫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迴荡。 和两人擦肩而过，孙传武扫了眼他们扛著鱼竿上掛著的锚鉤，脑海中不由得蹦出来三个字。 憋宝人！ 第 86章 再次入梦 这个词他听老爷子说起过一次。 老爷子以前说过，这世界上能人异士很多，当时也讲了憋宝人这一脉。 孙传武就从来没把这些事儿当作经歷，全当是老爷子给自己讲的故事。 可今天，这两个人身上的工具，和老爷子讲的所有的东西都对上了。 而联想到鑫鑫，联想到他口中的大姑娘，会不会就是憋宝人所要憋的宝？ 那次落水他记得很清楚，旁边绝对没有任何人在那里，鑫鑫是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现的？ 难道。。。 守村人也是真的？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他越发感觉到自己现在接触的世界和上一世完全是两个样子。 “不知道，咱先回家。” 孙传武加足了马力，扬起一片尘土。 年长的憋宝人扇了扇眼前的灰：“这小地方人还挺富呢，212都开上了。” 年轻的憋宝人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真能装啊！要不是蛟珠要紧，我非得整死他不可。” 年长的瞪了眼年轻的：“別惹事儿，这地方能藏住蛟，肯定也有能人，別到时候翻了船，那可就倒霉了。” 年轻人一脸的不屑：“穷乡僻壤的能出啥能人。” “还是小心点儿好。” 到了胡晓晓家里，一下车就听到两家子人的笑声。 两大一小进了屋，胡晓晓的母亲招呼道：“传武回来了这是？你先和晓晓去她那屋玩儿会儿，中午的时候都在家吃饭，我去杀鸡去。” “谢谢婶子。” “谢啥啊，以后都一家人了，那啥，晓晓啊，你去给你传武哥倒水，你爹柜子里还有两盒长白参，你去取出来去。” 胡晓晓小脸一红：“不用了妈，传武哥买烟了。” 胡老大嘴一抿：“你说你这孩子，有烟那是他的，那和我给他的一样么？我去拿去。” 说著，胡老大上了炕，在炕柜的被子底下一翻，脸色瞬间变了。 “哎我操，我两盒长白参呢？” 胡晓晓红著脸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早给传武哥抽了。” 看著胡晓晓可爱的样子，一屋子人哈哈大笑，胡老大哭丧著脸，手一摊。 “得，啥叫女大不中留，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往家拿东西了。” 孙传武对著老爷子喊了声：“爷，你过来趟。” 老爷子放下手里的瓜子儿，站起身子走了出来。 “咋了？” “外面说去。” 领著老爷子出了院子，孙传武递给老爷子一根烟，给老爷子点著以后，孙传武压低声音问道：“爷，真有憋宝人啊？” 老爷子眼珠子一瞪：“我跟你闹笑话呢，我没见过能跟你说么！” 孙传武咽了口唾沫：“爷，那啥，守村人呢？” “鑫鑫不就是么。” “鑫鑫不傻？”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某些方面他比你聪明多了，那句话咋说的来著，大智若愚，大巧不工。” “不是，你咋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孙传武把鑫鑫说的大姑娘还有今天碰到的两个憋宝人的事儿说了一遍。 老爷子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特娘的，这帮子人有病吧，找宝贝还找这来了。” “爷，真有大姑娘啊？” 老爷子露出看白痴一样的表情：“有啊，没有你不早淹死了么。” 孙传武：“不是，爷，那大姑娘到底是啥啊？” “大姑娘就是大姑娘，还能是啥。行了，这事儿你別问，他们在鑫鑫手里討不著好。” “好说好量咋都能好说，要是不好商量啊，估摸著俩人都出不了村儿。” “一会儿中午吃饭，你话少点儿，明天的时候你上镇子上，去买个猪头回来，给你常奶送过去。” 孙传武心里就像是猫挠了一样，正聊著憋宝人呢，你咋直接整上猪头肉了。 “冬天放晓晓寒假了你俩订婚，先把婚订了再说，等到时候你俩年龄够了，就把结婚证领了。” “行，都听你的。” “爷，那啥，你给我讲讲唄，到底咋回事儿啊。” “告诉你別管就別管，事事儿的一天天的。”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直接转身进了屋。 孙传武心里那个难受啊，进了小屋脱鞋上炕，咋寻思心里咋不得劲儿。 “刚才跟咱爷说啥了？” “没说啥，咱爷说明天让咱俩去镇子里买猪头送给常奶。” 哪怕胡晓晓知道自己和孙传武肯定成，听到这话还是有些脸红。 “明天也不是集啊，咱俩去了也不见得买的著，不行后天去得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后天走也得起早走，要不也不一定能买著猪头。暂不行明天收了地下午再走，在家住一晚上，买完了猪头再回来。” “也行，都听你的。” 中午吃了饭，孙传武开著车拉著一家人回家，胡晓晓没跟著回来。 俩人只算是提亲，订亲还没订呢，总不能让人家大姑娘天天在他家待著，传出去也不好听。 到了家，老爷子那叫一个兴奋，拉著孙传武还有孙文举两口子，一直嘮叨个不停。 “你奶奶走的早，当年我给你爹还有你二叔拉扯大，你妈孝顺，当时啥也没要就嫁过来了。” “后来你爹去了电站，你妈去了隔壁镇子的信用社，俩人小日子好容易起来了。后来啊，他俩又帮我拉扯了你二叔，给你二叔成了家。” 说到这，老爷子嘆了口气。 “哎，不说你二叔了，你二叔一直觉得我偏心眼儿，他咋就不想想，当年要不是你爹你妈帮衬著，他能说上媳妇儿？” 刘翠莲红著眼別过头，抹了把眼泪：“爹，你別说这话，这是我该做的。” 老爷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苦涩。 “哪有啥是该做的，你就是心眼子好使，要换了別人，谁愿意这么帮衬自己的小叔子。” “传武现在也算是先找著媳妇儿了，等到了冬天，俩小傢伙订了婚，以后他俩就合计著过吧。” “传武啊，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好，人家小丫头跟著你是相中你了，你可不能没良心，听著没有？” 孙传武郑重的点了点头，他说啥也不能把胡晓晓辜负了。 晚上又陪老爷子喝了一顿，上了炕，孙传武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传武突然就发现，自己站在了村头的大桥中间，桥头上，一个魁梧的身影迎著月光，身形笔直的站在那里。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病了兄弟们，还在医院打点滴，等白天再更吧，数据不咋好，但是放心，万更肯定有，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 87章 鑫鑫的大號上线了 “鑫鑫！” 孙传武隱隱感觉有些不安，对著背对著自己的鑫鑫喊了一声。 鑫鑫好像是没听到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孙传武赶忙朝著鑫鑫的方向跑去，刚迈出去一步，孙传武就惊恐的发现，他又硬生生的被拽回了刚才站著的地方。 就当孙传武一筹莫展的时候，月光下，一老一少两个人影在远处缓缓的朝著大桥走了过来。 憋宝人！ “鑫鑫，快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孙传武的错觉，他似乎感觉鑫鑫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下。 “你们两个，立马滚出村子！” 年长的憋宝人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鑫鑫。 他扛著鱼竿，对著鑫鑫一抱拳。 “爷们儿，在下张文亮，这是我的孙子张德山，请个方便，我们取完了东西就走！” 鑫鑫表情冷峻，淡淡的开口：“滚！” 张文亮目光一凝，冷笑著说道：“这村子还真是有点儿意思，没想到还能碰到守村儿的。” “小伙子，何必这么坚持，我就是受人之命，来取一样东西，你这么做，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张德山一脸傲慢的说道：“爷爷，和他废什么口舌，一个傻子，整死他得了。” 鑫鑫突然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好，真好啊。” “晌午的时候就想整死传武，传武多好一个人吶，你还想整死传武，现在又想整死我。” “嘖嘖，你爷俩啊，真是给我了一个很好的藉口。” 他站在那自问自答。 “他们要杀了大姑娘取珠，还想杀传武，我动手不过份吧？” “不过份不过份，他们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们。” 鑫鑫的脸上露出几分迟疑：“他们会疼的吧？” 下一瞬，他脸上又露出变態的表情，癲狂中带著几分嗜血。 “是呀，该疼一疼了。” 张德山黑著脸，只感觉一股恶寒直衝脑门。 这特么就是个疯子！ 张文亮脸色猛地一变，也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眼前的鑫鑫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隱隱感觉有些恐惧。 此时鑫鑫猛地朝张德山跨出一步，三人原本相隔著十多米，可这一步，鑫鑫竟然直接出现在张德山的面前。 还没等张德山反应过来，鑫鑫的右手就像是铁箍一样，死死的攥住了张德山的脖子，就那么轻易的举了起来。 身形再次一晃，他掐著张德山的脖子出现在桥头。 “放了我孙子！” 张文亮猛地一甩鱼竿，鱼竿上面的鱼鉤就像是子弹一样，划过一道流光直指鑫鑫的眉心。 电光火石间，鑫鑫右手轻轻一摆，张德山一脸惊恐，身子猛地一颤，金色的锚鉤从他的后脑直接贯穿而出。 鑫鑫手一甩，张德山的尸体就被他砸向了张文亮。 仓促间，张文亮两只手托著自己孙子的尸体，看著张德山眼睛里的光芒逐渐熄灭，眼眶欲裂。 “你杀了我孙子，我跟你拼了！” “嘖嘖，明明是你杀了你孙子，和老子有啥关係！” 鱼竿再次朝著鑫鑫抽了过来，鑫鑫顺手轻轻一抓，锚鉤就被他抓在了手心里。 能够轻易穿破巨石的锚鉤，此时竟然对鑫鑫的手掌造不成一丝的伤害。 鑫鑫嘴角露出几分戏謔的表情：“嘖嘖，还真是报应啊。” “你爷俩杀心这么重，你这个老傢伙造了一辈子孽，最后养出来这个一个杀才。结果呢，嘖嘖，你亲手杀了你孙子。” “真特娘的可笑啊，哈哈哈！” 鑫鑫右手猛地一拉，张文亮两只脚死死的犁在地面上，身子大幅度的朝著后面倾斜著，却依旧挡不住鑫鑫的怪力。 “过来吧你！” 鑫鑫右手再次发力，张文亮一个踉蹌，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鑫鑫对著张文亮猛地踹出一脚，张文亮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脚被鑫鑫踹出去十多米远，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而鑫鑫的手里，多了一根竹子製成的鱼竿。 他看著鱼竿上面晶莹的鱼线，脸上满是心疼。 “好好的一条成了气候的大鰉鱼，被你抽了筋，就为了做成鱼线，伤天害理的玩意儿。” 张文亮踉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嘴角渗著血，脸上的恐惧未消，但是眼底却闪过一丝怨毒。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你？” 鑫鑫摇了摇头：“不不不，你的报应不在我身上，我呀，犯不上对你出手。” “带你你的孙子滚吧。” 张文亮踉蹌的走到张德山身前，抱起张德山以后，还不忘了说狠话。 “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守村儿的，你。。。。啊！” 话还没说完，鑫鑫轻轻一甩鱼竿，鱼线发出嗖嗖嗖的破空声，那枚锚鉤仿若流星，一眨眼就穿透了张文亮的右腿。 鑫鑫轻描淡写的轻轻一拉，张文亮的身子猛地一个踉蹌，鱼鉤拽著一块儿鸡蛋大小的血肉又回到了鱼竿上。 “话真密。” 转过身，鑫鑫看都没看一眼张文亮，转身就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儿白天胡晓晓塞给他的块儿，把塞进嘴里之后，舔了两口纸，这才不捨得把纸小心翼翼的塞进兜里。 甩掉鱼竿上的血肉，鑫鑫挠了挠屁股，裤子掉到了了屁股蛋子上，露出红色的秋裤。 孙传武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不確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怎么了，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这种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色彩的感觉，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过。 他有种预感，眼前的事情绝对是真实发生的！ 他和鑫鑫从小长大，这么多年，他竟然不知道鑫鑫还有另一种人格。 不仅如此，就刚才张文亮那一手甩竿，锚鉤几乎已经突破了人视觉的极限，速度奇快无比，堪比子弹。 锚鉤能够穿透人的脑袋，现在就连有些手枪都不一定能够爆头，可偏偏一个锚鉤就做到了。 最恐怖的是，那个锚鉤竟然被鑫鑫轻而易举的抓住了，而且，鑫鑫用那个鱼竿的样子，比张文亮还要顺手。 鑫鑫突然停在孙传武身边，他低著头看著手里的鱼竿，孙传武屏住呼吸，不知道鑫鑫要干什么。 半分钟以后，鑫鑫瘪著嘴把鱼竿往孙传武怀里一拋，一脸鄙夷。 “啥破玩意儿，不要了。” 第88 章 多少年前的回马枪 “呼~！” 孙传武猛地坐了起来，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老爷子平稳的呼吸声。 他右手在炕上一撑，一股冰凉的触感从手上传来。咽了口口水，孙传武小心的一摸，只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愣在了那里。 鱼竿儿！ 那个鱼竿儿，竟然跟著自己回来了！ 他赶忙穿上了衣服，拿著手电筒出了屋子，老爷子从枕头底下掏出烟点上，漆黑的屋子里，亮起一个小光点。 “哎，真是个好孩子啊。” 开著车，孙传武来到了大桥头，下了车，孙传武按照刚才的记忆一路寻找，手电光一晃，地上还有著一块儿鸡蛋大小的肉蛋。 孙传武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特娘的到底是咋回事儿！ 鑫鑫是守村人，而且老爷子知道，那就说明，村里这条河里，真有著一条蛟龙，而且是母的！ 他越发的感觉，这个世界和自己认知的世界越来越不一样了。 抽了根烟，孙传武看了眼手錶，现在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听著桥下轰哗啦啦的河水，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转身上了车。 管他一样不一样呢，他就是个干白事儿的，天塌了还有大个的顶著呢。 开车回了家，孙传武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另一旁，张文亮一瘸一拐扛著自己的孙子，来到了二道村。 村子里诡异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就像是谁按下了静音键。 放下张德山，张文亮来到金义仁家大门口，手轻轻在大门上一按，大门猛地就朝著两边打开，重重的撞在旁边的柴火垛上。 依旧寂静无声。 金义仁家的狗夹著尾巴缩在狗窝里，瑟瑟发抖，张文亮踉蹌著走到了牛棚，老牛乖巧的站起身，跟著张文亮走了出来。 套上牛车，张文亮拉著牛车出了院子，一脸悲痛的把张德山放在牛车上。 “我的好孙子哎，你咋就这么走了啊！” “我咋跟你爹妈交代啊！” 他轻轻抚摸著张德山的脸，老泪纵横。 “德山啊，都是爷爷不好，要不是爷爷带你来这地方，你也就死不了了。” “都怪那个傻子！” 张文亮一脸的狠戾：“爷爷肯定给你报仇，你放心，到时候，爷爷要把他扒了皮，拘了魂，让他永生永世不能超生！” “你放心，我。。。呃。。。” 张文亮猛地瞪大了双眼，他慢慢低下了头，不敢置信的看著胸口透出来的刀尖。 怎么可能！ 他明明禁了这个村子所有的动静，所有人都应该在睡梦中才对，怎么可能有人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踉踉蹌蹌的转过身，正好对上了金义仁茫然中带著惊慌的脸。 “操。。。” “这，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地方。。。” “怎么能，能有这么，噗呲，这么大的因果。” 话说完，张文亮的身子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没有了声息。 犬吠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村子，原本毫无声息的村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金义仁看著手上的血，踉蹌的倒退了几步。 对於刚才的事情，他几乎一无所知。 他的记忆，是从脸上溅上血以后才出现的，剩下的事情，他毫无所知。 这时候，金义仁的媳妇儿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孩子爸，怎么了，有人偷咱家。。。啊！” 金义仁老婆话喊了一半儿，赶忙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咽了口唾沫，扯了扯还有些发懵的金义仁：“怎么了这是？” 金义仁把刚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金义仁老婆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不行，不能把他放在这，也不能报公安。” 86年对於正当防卫的界定还很模糊，金义仁这种状况，九成会判故意杀人。 “我去把孩子喊起来，把他们都埋了，不能放在这里。” 金义仁也回过劲儿了，赶忙点了点头。 “老金，出啥事儿了？” 旁边的邻居喊了一声，金义仁赶忙说道：“没啥事儿，我老婆不舒服，我用车拉著她去市里看看。” “用帮忙不？” “不用不用，你睡吧。” 喊上儿子，金义仁一家人拉著牛车，披星戴月的上了山。 上午八点，在一片原始森林深处，金义仁一家子平整了地面，把翻出来的黑土上盖上了树叶子，就好像这个地方没有被人挖开过一样。 金义仁不放心，砍倒了一棵黄菠萝树，在埋尸体的地方钉了两根橛子。 如释重负的鬆了口气，金义仁一大家子对好了口供下了山。 刚到了村口，金义仁就发现几个公安站在那里，领头的就是他的邻居朴国昌。 金义仁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硬著头皮拉著牛车朝著眾人走了过去。 吴所带著几个公安拦住了金义仁的去路：“都下车！” 金义仁有些惊慌的问道：“吴所长，怎么回事儿啊，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还没等吴所长说话，朴国昌就说道：“你今天早晨杀人，你们一家子去埋尸体，我看到了，你还想不承认？” 金义仁的脸瞬间就黑了，他用鲜族话骂道：“朴国昌你为什么要害一个民族的人，你这个畜生。” 朴国昌一脸不屑，用汉语说道：“有什么话不能用汉语说的啊，怕別人听到啊？” “今天我可看著你们一家子把尸体放到车子上了。” 金义仁红著眼睛问道：“我特么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害我？” 朴国昌一脸不屑的看著金义仁，和吴所说道：“吴所，这事儿你们办吧，我就適合报案。” 金义仁惊慌失措的解释道：“吴所，你听我解释，那个人来我这偷牛，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他杀了。” 吴所皱著眉头：“按你这么说你应该是正当防卫啊，为什么要把他埋了呢？” 金义仁一时语塞：“我，我。。。” “当时车上还有个人，我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啊，我就杀了一个，我怕解释不清，所以，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吴所摇了摇头，苦笑著嘆了口气：“老金啊，你这么一整，这事儿真说不清楚了，你说你直接报公安不就得了么。” “现在好了，这事儿你举证都举证不了了。” 金义仁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地上，朴国昌这时候抱著胳膊，轻飘飘甩出一句鲜族话。 “我十二岁那年我妈饿的差点死过去，我偷了半斤大米，你就是这么举报我的啊。” “这滋味儿不好受吧？” 第89 章 论荒地和口算题 孙传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村子就这么大，虽然不是每个村子连在一起，但是屁大点儿事儿一天就能传遍整个沟塘子。 孙传武本以为还想著，既然邵振国已经死了，这一世金义仁会不会就不会因为杀人的事儿进去了。 他万万没想到，鑫鑫说的报应，原来在金义仁的身上。 这种宿命感，这种强大的因果，让孙传武有了种浓浓的危机感。 上一世他没干白事儿，那围绕著自己发生的事情，也和上一世有了不同的进程。 这里面包括胡晓晓，包括老爷子，也包括王大炮。 他不想重蹈覆辙，他不想王大炮和老爷子那么早就死。 可接连几件事儿带给他的衝击，让他有了种深深的无力感。 地头上，看著闷闷不乐的孙传武，老爷子坐在了孙传武的旁边，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大小伙子的，一天天愁眉苦脸的干啥？” 孙传武嘆了口气，忧心忡忡：“爷，你说因果这东西是不是没法改变？” 老爷子知道孙传武的心思，他笑著摇了摇头。 “什么是因果，因果就是选择，就好比你觉得事情没有改变，其实很多事已经改变了。” “老天也不可能只给一个人一种选择，换句话说，人的一生每一天每一分一秒都在面临著选择，很多事情都是一念之差。” “就好比金义仁，如果他当时直接报案，可能顶了天蹲两年笆篱子就放出来了，可是一念之差就身陷囹圄，难道你能说老天爷没给他选择么？” “在好比王大炮，王大炮要是当时执意没听你的，是不是还会按照自己的命运走？换句话说，姓徐的没给他选择的机会么？” “只不过不是所有人能够脱出这份宿命，来做出最好的选择。” “至於你。。。” 老爷子看著孙传武，轻轻的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我跟你说让你干白事儿攒阴德，阴德加身，你是你，你也不是你，这个选择也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至於以后怎么发展，那就得看你阴德积攒的够不够多。人生一世，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未来能发生什么，能做什么，看的是你。” “既然选好了走这一条路，就沉下心去走。这件事儿你可以完全放心，只要你阴德够，以后哪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也不见得是不可能。” 孙传武听到老爷子的话，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按照上一世，他现在应该认识了第一个对象才对，可是现在他已经和胡晓晓走在了一起，並且没有受到什么所谓的反噬。 这说明什么？这不就说明，老爷子说的话已经应验了么？ “我知道了爷爷！” 孙传武看著老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这一世，他必须要让老爷子多活上几十年！ “行了，快点儿干活，下午的时候就接上晓晓去镇子里，明天买完了东西再回来。” 下午五点半，太阳已经沉到了山头。 孙传武把最后一车黄豆卸完，洗了把头和脸，换了衣服开著车去了六队儿。 在胡晓晓家吃了口饭，孙传武开著车拉上胡晓晓去了镇子里。 九点多，俩人到了镇子上的家，胡晓晓烧上炕，锅里添上热水，又烧上了一壶水。 孙传武拿著葫芦瓢，咕嘟嘟喝了两口凉水。 “哎呀，一会儿热水就烧好了，你老喝凉的干啥，不得拉肚子啊。” 孙传武抹了把嘴：“渴了，晚上你妈炒的白菜有点儿咸了。” “我妈做饭就那样，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手艺忽高忽低的。” 水烧开了，胡晓晓给孙传武凉上水：“晚上不喝茶叶了哈，別一会儿睡不著。” “行。” 端著一盆温乎水，胡晓晓脱了孙传武的鞋和袜子，俩人在盆里开始泡脚。 孙传武脚又不安分，胡晓晓嘟著嘴红著脸：“別闹，水一会儿都整出来了。” 孙传武也不听她的，一个劲儿在那搓著，整的胡晓晓身子软趴趴的，不敢看孙传武的脸。 倒了水，胡晓晓洗了俩人的袜子，又往锅底坑添了不少柴火。 “炕热乎没有？” 孙传武叼著烟摸了摸炕：“炕头还行，旁边还是挺凉。” “能睡开咱俩就行，炕就这样，不天天架火啊，一道火別想把炕烧热乎，屋子里不经常住人，本身就阴森，经常住人就好了。” 胡晓晓这话说的还真没错，村子里的那些房子吧，只要你住人，別光多破，几十年也不变样。 要是这房子三五年不住人，那你放心吧，不是掉墙皮就是天棚塌了，少了几分人气，房子自己也就慢慢的死了。 关上灯，胡晓晓换了衣裳，钻进孙传武的被窝。 她身子绷的紧紧的，孙传武以前还行，晚上基本就是手一抓就到天亮了，现在样多了，还会啵嘴儿了。 对於这个，胡晓晓心里也满怀期待。 怀春的年纪呢，能不期待这个么，而且她还一门心思喜欢孙传武，那几乎是孙传武要干啥，她几乎都不带拒绝的。 孙传武把胡晓晓一翻面，胡晓晓双手紧张的往孙传武胸口一撑。 “你要干嘛？” “今晚上不行。” “啥今晚上。。。唔！” 孙传武手也不安分，好傢伙，小丫头穿著的还是自己买的那一身，就不知道是什么顏色的，但是一想到蕾丝的边，孙传武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胡晓晓身子突然猛地一绷，孙传武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嘶。。。你这，荒地啊？” 胡晓晓羞涩的把头缩进孙传武怀里：“哎呀，你別说了，过两年说不定就有苗了。” “可別，没苗更好，我就喜欢荒地。” “呸，你咋这么不要脸呢，哎呀，你快睡觉吧，一会儿睡不著了。” 胡晓晓的话里带著几分哀求，孙传武却捨不得拿开手。 这给胡晓晓热的啊，感觉整个人就像是发了高烧一样，你说不好受吧，偏偏还舒服的要命。 她不是不喜欢孙传武这样，不光喜欢，还有点儿期待，就是心里多少有些害怕，这要是明年怀了孕，那不得让人笑话死？ 听著孙传武的呼吸越来越厚重，胡晓晓带著哭腔说道：“传武哥，今天没带东西啊，我害怕。”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轻轻往胡晓晓耳朵旁边一趴，声音沙哑。 “来，哥哥教教你口算题。” 第 90章 小人书 第二天一早，胡晓晓一脸幽怨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这一晚上，她都感觉腮帮子不是自己的了。 传武哥看著挺老实一个人，咋这么不要脸呢。 不要脸归不要脸，她是一点儿厌恶的感觉都没有，就是感觉这一晚上多少有点儿亏了。 家里没啥吃的，简单的一个菠菜鸡蛋麵条，俩人吃完以后，孙传武开著车领著胡晓晓上了街。 买上猪头还有肉啥的，孙传武又给胡晓晓买了两身內衣。 俩人去供销社一人喝了一瓶橘子水儿，孙传武又买上两条烟，开著车带著胡晓晓往回走。 俩人开会儿停一会儿，还没到家呢，胡晓晓的嘴唇儿就肿了。 到了老常太太家里，老常太太正裹著小脚在那和面蒸馒头呢，看著孙传武拎著的菸酒茶还有猪头和一套下货，老常太太这个乐呦，嘴角都合不拢了。 “哎呦呦，你俩这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啊，这个钱你说。” 胡晓晓笑著说道：“常奶，您就收著吧，这是我俩的一点儿心意，等我俩订婚结婚的时候，您还得来坐主桌呢，到时候还得麻烦您。” 老太太接过一大兜子东西，说道：“行，到时候我肯定到场，你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有啥事儿商量著来，千万別拌嘴。” “感情这东西啊，要是天天拌嘴啊，多好的感情都没了。” 孙传武说道：“放心吧奶，我肯定对她好。” “那就行，一会儿我炒俩菜，你俩在这吃。” 孙传武赶忙说道：“不了奶奶，这我家还有晓晓家都收著地呢，我俩回去做饭去。” “那行，等不忙了的，等不忙了你俩过来。” 孙传武把胡晓晓送回了家，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孙传武就开著车回了自己的家。 园子里拔了一颗白菜，孙传武闷上了大米饭，切了五肉和豆腐，燉了一大锅猪肉燉粉条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收地是体力活，特別是割黄豆，一天腰都直不起来，体力耗费极大。 要说这年头农村吃的最好的时候，除了过年就是春耕和秋收。 做好了饭，老爷子和老爹老妈正好也回来了。 帮忙卸了车，一家子上桌吃饭。 孙传武给老爷子和老爹倒了酒，老爷子抿了一口，脸瞬间就红了。 “舒坦。” 老爷子夹了筷子肉，问道：“你咋没多住两天就回来了。” “你们三个老的在家收地，我咋好意思出去玩儿。” 老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孙传武別的不咋地，孝顺这一块儿还是数得著的。 刘翠莲说道：“爹，一会儿你和文举睡一会儿，我和传武先去下苞米去，你俩睡醒了再上山。” 老爷子点了点头，今年黄豆种的少，够打油就行了，家里主要种的都是苞米，水田还有一块儿，等苞米收完了再去收水田也不迟。 吃完了饭，老爷子和孙文举俩人上炕睡觉，孙传武拉著牛车和老妈去了地里。 一直到七號上午，孙传武家的地才全收完，这两天干完活孙传武就开著车去找胡晓晓，每天晚上都腻歪一会儿。 七號下午，孙传武接上胡晓晓，晚上在家吃了晚饭，就开著车把胡晓晓和爹妈送到了镇子里。 “晓晓晚上在家住唄？” 胡晓晓红著脸点了点头：“大娘，我去烧炕去。” “行，一会儿洗吧洗吧明天早晨让传武送你上学去。” 烧了炕，刘翠莲直接和孙文举去了大屋，胡晓晓红著脸端著水进了小屋。 “今晚上你別瞎整，让大娘听著不好。” 这年头都封建，现在胡晓晓还没过门，一般这种情况都不在男方家里住。 刘翠莲倒是开明，俩孩子在一起他俩开心就行，老的插那个嘴管那个閒事儿干啥，只要別整出孩子他俩也不管。 至於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谁嘴贱大嘴巴子直接抽上去不就得了。 再说了，他俩早就睡一个被窝了，就算自己今晚上给俩人分开睡，以后他俩还不偷偷在一块儿睡了？ 根本就犯不上。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开著车把胡晓晓送到了学校，然后又把老妈送到了隔壁镇子的信用社，加了一车油，自己一个人上了路。 到了村里的小桥头，孙传武就看到鑫鑫一个人坐在桥上。 停了车，孙传武拉下车窗户。 “鑫鑫，你在这待著干啥呢？” 鑫鑫咧开嘴嘿嘿傻笑：“晒太阳呢。” 知道鑫鑫还有个大號，孙传武心里也高兴，自己的这个发小傻了一辈子，哪怕那一面不经常出现，最起码他也不用担心鑫鑫一辈子浑浑噩噩。 孙传武下了车，从车上拿下来一袋子鸡蛋糕，塞到鑫鑫手里。 “吃吧，我在镇子里供销社买的，咱们村儿供销社都没有。” 鑫鑫看著袋子，有些犹豫：“孙爷有么？” “咱爷有，你吃吧。” “那晓晓有么？” “晓晓也有，不用管他们，你自己吃。” 鑫鑫这才放了心，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就往嘴里塞。 “传武，你也吃。” 孙传武摆了摆手：“车里面还有不少，你拿著吃就行。对了，你別不捨得吃，这两天就吃完了它，別到时候坏了你也不知道。” 鑫鑫傻笑著点了点头。 俩人就静静的坐在桥头上，鑫鑫低著头大口大口的吃著鸡蛋糕，也不嫌噎得慌，孙传武坐在旁边抽菸。 吃了一会儿，鑫鑫突然开口说道：“传武，你去市里的时候给我带个小人书唄，我的小人书看完了，没有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我到时候给你带，你要啥样的？” 鑫鑫想了一会儿：“要岳飞的还有铁道游击队的。” “好嘞，哪天我去市里就给你带。” “行。” 等鑫鑫吃的差不多了，把袋子往怀里一揣，挠了挠腚站了起来。 “传武，我回家了。” “我送你唄？” “我走著走，吃撑著了。” 孙传武给鑫鑫擦了鼻子，然后给他提上裤子，整了整衣服。 “行了，回家吧。” 开著车，孙传武回了家。 傍黑天儿，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就响了起来。 “孙九道，有市里的电话，孙九道，有市里的电话，速来大队部。” #不嘴硬了，烧的看电脑屏幕字儿都是重影的，大傢伙让我缓口气，我儘量多更新，最近大家出门带好口罩，这病起来真特娘难受。 第 91章 心里不舒服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好傢伙，鑫鑫还真神了，中午说让自己去市里的时候带小人书，晚上自己就要去市里了。 感情这小子今天就是在桥头等自己的。 老爷子自己去了大队部，没一会儿，老爷子就叼著烟回了屋子。 “一会儿吃了饭，你喊上康凯去市里。” “这么急？” 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死人了能不急么。” “活是赵德义给介绍的，人刚走没一会儿，女的，难產死的。” “行，我带著傢伙事儿。” 吃完了饭，孙传武去喊上了康凯，俩人开著车就出了村子。 天已经大黑了，一到了秋冬，晚上黑天就早。 “传武，你说咱们俩去市里，人家那边纸活啥的也用不上咱们家的，咱能挣几个钱，还不一定够油费的呢。” 赵德义介绍的活，肯定非富即贵，人家能找上自己，图的就是自己专业，那就肯定不能差钱。 “你还钻钱眼儿里了，到时候不行你去市里开纸活厂去。” 康凯捏著下巴点了点头：“你说的还真行，到时候我不行就去市里卖纸活去。” 俩人一路上聊著天抽著烟，也没感觉到无聊。 进了市区，孙传武照著地址，来到了铁路家属院儿。 俩人下了车，来到了主家的灵棚，赵德义的司机小张正在灵棚候著呢，一见孙传武来了，赶忙跟旁边的中年人耳语了几句。 中年人站了起来，伸出手：“您是小孙先生吧，大老远麻烦您跑一趟，辛苦了。” 孙传武跟他握了握手，说道：“没啥辛苦的，您能喊我来啊，是抬举我，您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给办的妥当。” 小张这时候开口介绍：“孙先生，这是铁路局的杨局长，出事儿的是她女儿。” 孙传武对著杨局长頷首示意：“节哀。” “哎。” 杨局长嘆了口气，一脸哀伤的看著躺在停床上的女儿，眼泪止不住就落了下来。 “我姑娘也是命不好，早晨还好好的呢，下午人就走了。” 孙传武劝慰道：“杨局长您节哀，这些话啊，咱不能在灵棚说。” 杨局长点了点头，说道：“您看看这边摆放啥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 孙传武看了一眼，倒头饭什么摆放的都挺好，肯定也是找过明白人了。 “包七包的纸钱別和別的整混了，別的倒是没啥，都没啥问题。” 杨局长点了点头，问道：“孙师傅，那纸活那头你们那边能出么？” “纸活那边犯不上从我们那出，到时候您这边直接在市里找一家就行，对了，纸牛今天最好先订下，我怕明晚上去送盘缠的时候做不出来。” “行，我这就找人去订。” “別的暂时就没啥问题了。” 杨局长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了孙传武手里。 接过信封，杨局长对著小张说道：“张啊，麻烦你带著孙先生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再让司机给他接过来。” 孙传武摆了摆手：“不用杨局，我这边有车，明天我一早就过来。” 小张说道：“那我领你去招待所。” “也行，麻烦了张哥。” 上了车，康凯就开始嘀咕。 “传武啊，这家不咋对啊，你说这女的男人咋不在呢？” 孙传武摇了摇头，刚才他也看了一圈儿，心里也有些疑惑，確实没看到杨局的女婿。 灵棚里就那么几个男人，除了他们这些外人，最大的那个看起来也就十六七的样子，而且办这种事儿，咋也应该是丈夫和自己交接。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离婚还是咋地。你说你閒的没事儿了，管人家男人干啥，干好自己的得了。” 康凯瘪了瘪嘴没有接话，到了招待所，孙传武掏出烟递给小张一根。 接过烟，小张嘆了口气：“杨局家千金也是命不好，你说好端端的，咋就难產了呢。”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张哥，孩子还活著不？” 小张点了点头：“孩子活著呢，是个小子。你说这边姑娘死了，那边还得照顾刚出生的孩子，那得什么心情。” “张哥，我咋没见杨家千金的男人呢？” 小张抽了口烟：“她男人在部队呢，俩人结了婚男人就去了南方的军区，一年也就回来一次，本来过年就能回来了，谁寻思。。。哎。” 孙传武现在明白为啥没见著人家男人了，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和小张告了別，孙传武和康凯上了楼，上了床以后，孙传武辗转反侧，咋也睡不著觉。 打开床头灯，孙传武拿出信封，看著信封里的五百块钱，怎么都觉得烫手。 康凯也没睡著，他扔给传武一根烟，问道：“给了多少？” “五百。” “还真没少给。” 说完这句话，俩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孙传武才说道：“这钱我拿著心里面咋也感觉不舒服。” 康凯抽了口烟，脑袋枕在胳膊下面：“我也感觉心里面不得劲儿，你说孩子他爹得多难受啊，这边保家卫国呢，连老婆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听康凯说完这句话，孙传武的心里面更加的不舒服了。 猛地吸了两口烟，孙传武把烟掐灭，关了灯，裹著被子一言不发。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俩人收拾收拾下楼吃了饭，然后开著车去了杨家。 白天来的人不少，他们这有白事儿收礼的习俗，记帐先生坐在桌子前面收著礼。 孙传武从怀里掏出白色信封，递给了记帐先生。 记帐先生掏出钱一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三百块钱呢，在这年头真不少。 “小伙儿，你叫啥啊？” “孙传武。” 写了名字，孙传武进了灵棚。 刚进去没一会儿，记帐先生也进了灵棚，他看了眼和杨局长说话的孙传武，脸上露出几分尷尬的表情。 “杨局，墓地是今天打是不？” “嗯呢，今天打墓地，人还在外面等著呢，孙先生也跟著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得去布置一下。” “那行，小徐，你带孙先生去趟墓地，孙先生有什么要求，儘量满足。” 前脚孙传武刚走，后脚记帐先生就进了灵棚，听到孙传武赶了三百块钱的礼，杨局摇头苦笑。 这小子，有心了。 第92 章 纸人点睛 到了墓地，孙传武开始念了开山斩草咒，然后定了穴。 定了穴以后，孙传武念了破土咒，杨小姐的弟弟就拿著铁锹开始动土。 墓穴挖完，孙传武念完了表文，一把火和地契烧了以后，跳下墓坑开始布置里面的东西。 四角填完了太岁骨等东西做好的荷包以后，孙传武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儿用硃砂写了字的新青砖。 杨小姐属於產亡，在葬法里也算横死。 而且杨小姐早夭，属於单亡，他的丈夫还健在，那就必须要押镇。 砖头左边写著八个字：身披北斗，头戴三台。 右边写著：寿山永远，石朽人来。 背面也是八个大字：长命富贵，葬后大吉。 从押镇的词上不难看出，意思就是告诉亡人，你不要著急，等石头坏了以后，你男人就过来了。 这是怕早殃之人心急，把未亡人也一併带走。这种说法很多地方都在用，但是很多先生都不会，一个个顶了天算是经验多，但是学识上也只能算是入门。 砖头上贴了符，孙传武背面朝下，然后跳上了墓穴。 孙传武从包里又掏出一张净阴宅表文，念念有词。 “手捧天生五穀丁，神农赐我百万兵。” “弟子今日亲手撒，撤去五方压煞星。” “一撒中天藏真龙，运转时来大亨通。” “二撒青龙湖暴雪，后代福泽千年荫。” “三撒降住白虎星，福禄源源奏门庭。” “四撒朱雀镇明堂，旺家旺业旺运长。” “五撒玄武做北斗，盘龙臥虎运千秋。” 孙传武一面说著，一面把五穀以中央戊己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五个方位撒完，然后烧了表文。 做完这一切，眾人下了山，一上车康凯就忍不住开始问了：“不是传武，那个撒五穀不是子孙后代干的事儿么，你咋给人家撒了呢？”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没好气的说道：“不懂別瞎咧咧。” “这觉地师净阴宅，你要是不净阴宅，你知道里面有啥东西啊，这个和他们撒五穀还有放粮库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康凯恍然大悟：“哦，原来还有这个说道呢。” “那可不，你要学的可多了。” 康凯点了点头：“可不么，上回你不在家，我给纸人点了眼睛，这傢伙让咱爷差点儿打死。”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你倒是挺狠，纸人你也敢点眼睛？” 康凯叼著烟傻笑著说道：“我不是不知道么，我就觉得纸人不点眼睛不好看，然后咱爷就跟我打了。” “我就问啊，我说这有啥说道啊，不能点眼睛。咱爷边打边说啊，草擬娘的，我晚上起来起夜，一瞅纸人直勾勾的盯著我，差点儿尿了裤子。” 孙传武嘿嘿直乐，用老爷子的话说，纸活这一块儿吧，確实有说道，但是很多事儿也没有什么说道。 至於什么纸人点眼睛就成精了这种事儿，老爷子反正就一句话，扯特么什么犊子？ 之所以不点眼睛，老爷子给他讲过一个故事。 “咱爷给你讲过那个故事没有？” 康凯摇了摇头：“没讲，光顾著用鞋底子抽我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纸扎这一行很多年了，说唐朝的时候有一个纸扎铺，这老板纸活做的那叫一个好，什么都活灵活现的。” “当时和现在不一样，当时只要是死了人，纸人必须安排上，不跟咱们这一样，童男童女你愿意烧就烧，不愿意拉倒。” “说有一天晚上，一个四品官儿家老爷子走了，就让管家上他家去让人家整纸活送过去。” “当时他就赶忙整好了纸活，一家三口把纸活大晚上就送到了府上。” 康凯皱著眉头说道：“不对啊，为啥不白天送啊，咱爷不是说了么，晚上送不好。” “那时候还没这个讲究呢，你接著听我说。” “等送到府上以后啊，纸人摆好，他们收了赏钱，这就回家了。” “当天晚上四品官儿的儿子和一帮子下人在那守灵，结果呢，风一吹，好傢伙，什么照尸灯啊，白皮灯笼啊，全吹灭了。” “借著惨白的夜光啊，就见那两个点著眼睛的童男童女，就跟活过来了一样，本来就害怕，也不知道谁嗷的喊了一声，说纸人活了，当场就给人家公子哥嚇死了。” “从那时候开始，人家就说了，不能给纸人点睛，当时反正人也不知道为啥啊，加上下人一夸大，就说纸人成精了，给少爷嚇死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啊，三人成虎，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就变样了，到最后，就光剩下纸人点睛就成精了。” 康凯眨了眨眼：“还有这说法呢？”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也不能全信，上千年的事儿了，谁知道真假，反正我小时候给纸人点过眼睛，一点儿事儿没有。” 康凯皱著眉头问道：“照你这么说，晚上剪指甲怕后这个说法也是假的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你是不是傻，以前人哪和咱们现在一样，还能扯电灯啊。那时候说难听的，煤油灯都得省著点。” “煤油灯你点过吧，就那么点儿光，你晚上剪脚趾甲，能看得清么，整不好就剪著肉了。” “那晚上不能照镜子呢？” “也是这个说法，之前用的都是铜镜，煤油灯风轻轻一吹，人都扭曲了，那玩意儿不是自己嚇自己么。” “那晚上踩人家坟头呢？” 孙传武：。。。。。 到了杨家，孙传武跟著大总管一帮子人吃了饭，就开著车往招待所走。 白天基本没啥事儿了，就剩下下午引路还有晚上烧盘缠了，俩人也没啥逛街的意思，就想著回去睡一会儿。 正巧，车开出去没多远，孙传武就看到了新华书店。 想起小人书的事儿，孙传武就停了车。 康凯一脸疑惑：“干啥玩意儿，你还准备復读啊？” “啥呀，鑫鑫说想看小人书，让我帮忙捎两本。” “行吧，我也下去看看有啥书，给我老妹儿也买上一本儿。” 新华书店正好在一个大十字路口上，俩人刚下车，十字路口就猛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叭叭！叭~！” 第 93章 车祸 就在俩人回过头的瞬间，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传了出来。 “砰！” 孙传武打了个冷颤，只见十字路口上，一辆解放车和一辆吉普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整个吉普车被解放车顶在了墙上，墙上破了个大洞，整个吉普车几乎已经变形了，解放车的后面，还躺著四五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和康凯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如果不是要给鑫鑫买小人书，刚才估摸他也正好开到那个路口吧？ 如果他也开到了十字路口上，那被解放大卡车撞变形的，不就是他和康凯了么？ 街道上瞬间慌乱了起来，哀嚎声还有呼救声响成一片。 “走，过去帮忙去。” 出了这种事儿，看到了怎么也得搭把手。 孙传武和康凯也顾不上买书了，小跑著跑过去帮忙。 解放车上，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满脸是血，晃晃悠悠的下了车。 看著眼前的场景，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对於旁边眾人的呼喊恍若未闻。 “你咋开的车，你特么会不会开车！” 一个男人红著眼朝著司机冲了上去，他抬起巴掌直接就扇在了司机的脸上。 旁边的人赶忙上来拉架，司机踉踉蹌蹌的倒退了两步，捂著脸一脸的愧疚。 “兄弟，你打死他也没用啊，犯不上这样。” “犯不上，我老婆没了！没了！你告诉我，啥叫犯得上，啥叫犯得上！” 男人带著哭腔，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你特么喝成这逼样你开啥车，你告诉我你开啥车！啊！你特么自己不想活了，自己找不痛快，你特么倒是自己找个地方死去啊！” “你特么不是坑人么！” 眾人这时候也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精味道，瞬间同仇敌愾。 “操，还真特么喝酒了！” “兄弟，你特么是不是有毛病啊，喝这逼样还出来开车呢？” “你说你这样的，咋不自己撞死呢？你出来祸害人干啥呢？” “吉普子里面的人咋样？” “死了唄，一点儿气儿都没了，这王八犊子，就该枪毙，真特么坑人！” 司机低著头一句话不说，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说啥也没用，要是整不好就得让这些人活活打死。 过了没一会儿，公安就过来了。 忙活了半天，孙传武和康凯俩人上了车。 康凯心有余悸的说道：“传武啊，以后你开车可別喝酒，你瞅瞅，这一下子撞死了六七个，那个女的，腿都撞掉了，你说他开的得有多快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年头车少，还没有什么查酒驾那一说。 车少不代表不出事故，但是像是这种喝多了造成这么大事故的真是少之又少。 每一个规定都是有他的道理的，就好比禁酒驾，人一喝多了以后，身子就跟不上脑子的指令，很容易就酿成惨案。 俩人回了招待所洗了澡，孙传武枕著胳膊上了床，辗转反侧。 他知道，鑫鑫救了自己一命，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儿，要说这事儿和鑫鑫没有关係，他都觉得不可能。 上一世自己並没有碰到这种问题，甚至上一世，他都不知道鑫鑫就是守村人。 下午四点，两个人又到了杨家，在给杨小姐指了明路以后，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又跟著一块儿忙活了一会儿。 晚上烧了盘缠，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心事重重，开著车往招待所走。 刚一下车，一个男人就迎了上来。 “您是孙先生吧。” 看著眼前憔悴的男人，孙传武隱隱感觉有些眼熟。 “您是？” 男人有些愧疚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孙先生，大晚上还过来麻烦您。咱们今天见过，在新华书店的十字路口。” 孙传武一拍脑袋，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今天上午抽了司机一嘴巴子的那个死者家属么？ “您找我有事儿？” 男人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然后分给康凯和孙传武，点上以后，他红著眼嘆了口气。 “我跟您直说了吧，我媳妇儿今天中午当场就走了，就是，就是那个。。。” 男人声音有些哽咽，他深吸了口气，挤出一抹苦笑：“不好意思，失態了，您別介意。” “我媳妇儿就是腿被撞掉了的那一个。” “我找了市里的白事儿先生，他们说缝尸的事儿就你家老爷子还有你会，我就托人打听，才打听到您在这边。” “我想问问您，您，您能不能帮我个忙，让我媳妇儿完完整整的走，我求求您了。” 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著孙传武就开始磕头。 孙传武和康凯赶忙把男人拽了起来，看著男人额头上的红印子，孙传武心中多了几分酸涩。 “兄弟，犯不上这样，你放心，你媳妇儿这活我接了。” 孙传武正好就带了缝尸的傢伙事儿，现在这玩意儿老爷子传给他一套，他隨身都带著呢。 男人用力的握住了孙传武的手，身子微微颤抖著：“谢谢您了，太谢谢您了。” 孙传武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正好傢伙事儿在车上呢。” 三个人上了车，男人靠在玻璃上，身子下意识的蜷缩成一团。 他一面指挥著方向，一面在那喃喃自语。 “我和湘绣儿从小学就认识了，我俩上小学就一个班儿，上了初中也是，然后上了高中。” “高中毕业她读了师范，我去了林业局。那时候我上班儿她上学，晚上我就去学校用自行车带著她回家。” “后来她毕业了，在市里高中教语文，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早晨送她上课，晚上接她放学。” “她跟我说啊，她咋感觉这么多年都一直没变呢，都是上学放学，只不过身份变了一点。” “她从学生变成了老师，从小姑娘变成了小媳妇儿，唯一不变的，就是我那辆自行车，还有寒来暑往，每天都蹬著自行车的身影。” 他咧开嘴惨然一笑，眼眶里满是晶莹。 “我今天在想，当时走的是我该多好，她得有多疼啊，她得。。。” “多疼啊。。。” 第 94章 下雪了 康凯捂著嘴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对於他这种看到家雀摔死都能哭上半天的东北爷们儿，事主的话无疑就是一发催泪弹。 孙传武心中也有些酸涩，他知道，以后这种事情他会经常碰到，也会从现在的共情，变得越来越麻木。 就和老爷子一样。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个合格的白事儿先生，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白事儿还是黑事儿先生，得先是人。 是人就肯定有感情，这很正常。 到了地方，孙传武和康凯三个人下了车。 小院儿外面搭著灵棚，现在老城改还没开始，市区周围都是一些小院子。 吴琼是林场职工，老婆也是铁饭碗，两个人家境不错。 进了灵棚，孙传武简单的看了一圈儿，人家找他来是缝尸的，有些事儿他不能多嘴，差一不二就行。 一个扎著两个小啾啾的小丫头坐在小凳子上，歪著脑袋看著停床上吴琼媳妇儿的尸体发呆。 孙传武小声说道：“吴先生，小孩子最好不要在这里待著。” 吴琼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柔声对小丫头说道：“妞妞，咱回家睡觉行不行？” 小丫头也就三四岁的样子，长的煞是好看，鼻子隨吴琼，模样隨她的母亲。 小丫头抬起头看著吴琼，眼睛红红的，嘴巴一瘪，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泪水。 “爸爸，妈妈是不是死了，以后是不是见不到妈妈了？” 小丫头的话就像是一个炸弹，让本来就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 整个灵棚里，响起一阵阵压抑的抽泣声，小丫头的脸上满是不解和委屈。 “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吴琼眼泪悄然滑落，他紧紧的把小丫头抱在怀里，哽咽著说道：“妈妈不是不要你了，妈妈，妈妈得回到天上去了。” “爸爸给你讲过，妈妈是天上的仙女儿对不对？” 小丫头瘪著嘴用力的点了点头，豆大的泪水滴答滴答的滴在吴琼的肩头。 “可是我不想让妈妈回天上，我想妈妈。” 吴琼深吸了口气，声音瞬间沙哑了不少。 “乖，妈妈还有自己的事情吶，你看，是不是马上就要下雪了，要是妈妈不回天上，以后谁给下雪啊？” “以前那个下雪的姨姨去休息了，你妈妈得去接她的班儿，以后啊，每年下雪的时候，你就能看到妈妈了，听到了么？” “那是妈妈回来了，那是，那是妈妈给你的礼物，听到了没有。” 小丫头点了点头，脸上满是不舍。 她委屈巴巴的说道：“听到了，呜呜呜，爸爸，我还是想妈妈。” 吴琼抱著小丫头往屋子里走，温声细语，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麻木的脸。 “各位，帮个忙，帮我把吴太太放好，然后大傢伙出去稍等一会儿。” 眾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帮著把停床架高。 等眾人出去以后，孙传武看了眼康凯：“你也出去吧。” 康凯摇了摇头：“我待著吧，一会儿给你擦个汗啥的。” “那行。” 掀开被子还有白布，看著眼前血肉模糊的身影，孙传武轻轻嘆了口气。 康凯脸色一白，那种浓郁的血腥味儿让康凯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不敢去看停床上的尸体，可即便他转过了头，脑海中还是吴太太惨烈的死状。 孙传武看著有些扭曲的身体，轻声说道：“吴太太您別害怕，您也別介意，我还您一个完整的身子。” “到了下面啊，您也好在地府走上一遭。” 孙传武轻轻摸索著，然后两只手一用力，隨著一声脆响，吴太太的身子看上去自然了不少。 接连把吴太太的骨头接好，孙传武接好了腿，开始认真的缝合了起来。 康凯胃中一阵翻滚，强忍著呕吐感，在旁边给孙传武擦著额头上的汗。 这是孙传武第三次缝尸，这一次，他比之前的每一次还要用心，他竭尽全力的用自己的毕生所学来恢復著吴太太的身体。 慢慢的，吴太太的尸体已经近乎完美的復原，孙传武接过装著酒精的碗，蘸著团，仔仔细细的擦拭著吴太太的尸身。 等忙活完以后，孙传武和康凯帮吴太太穿上了衣服，然后鬆了口气。 看著康凯脸色苍白竭力忍耐的模样，孙传武摇头苦笑。 任谁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都会忍不住的恐惧，那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压制，让人难以克制自己的心情。 “好了。” 孙传武的了还没说完，康凯就发了疯一样跑了出去，蹲在园杖子旁边哇哇大吐。 “都进来吧，没事儿了。” 等吴家人进来以后，看著眼前近乎和生前一模一样的吴太太，再次泪奔。 孙传武举著手，对著吴琼说道：“吴先生，你帮我打点水，我洗洗手还有针。” “麻烦您了孙先生。” 吴琼赶忙去兑了温水，孙传武清洗完手套和骨针，然后反反覆覆洗了三遍手。 洗完了以后，孙传武鬆了口气，双手颤抖著掏出烟，划了好几次火柴都没有成功。 他不是嚇的，单纯是累的。 缝尸是个体力活，需要全神贯注，身子一直都是紧绷著的，缝尸的时候没有多少感觉，等缝合完以后，那种疲倦如同排山倒海一样席捲而来。 吴先生赶忙给孙传武点了烟，一脸感激：“孙先生，谢谢您给了我媳妇儿最后的体面，谢谢您。” 说著，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孙传武，孙传武当著吴先生的面拆开了信封，里面装著二百块钱。 孙传武从里面点出五十装进信封，剩下的一百五塞了回去。 听著屋子里小丫头断断续续的哭声，孙传武轻声说道：“以后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这些就够了。” 吴琼神色复杂的看著孙传武，死死攥著手里的钱，对著孙传武深深的鞠了一躬。 “小孙先生，谢谢您，谢谢。” 孙传武摇了摇头，接连两件事儿，让他明白了老爷子说的不昧著良心赚钱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丈夫驻守边疆的杨小姐，还是再也见不到女儿的吴太太，他都狠不下心在他们身上赚上一笔。 他怕，怕以后见到穿著军装的军人，看到小女孩儿，他都会想起那两个母亲。 那样，他会良心难安。 小丫头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眼睛里满是惊喜。 “妈妈，妈妈，下雪了，是妈妈，是妈妈！” 孙传武伸出手，看著落在自己手心上的雪，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真的下雪了啊。。。” #这两个章节不用说啥圣母不圣母的，我想写的孙传武，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有些人的钱能赚，有些人的不能赚。別的就不多说了，晚点儿再更，还在持续发烧。。。 第95 章 坐稳了 第二天一早，杨家小姐出殯。 很年轻走的人一般都不大操大办，特別有些不足十四的，基本连个棺木都没有，多少年都是这样。 送葬队伍进了山，等安葬好杨小姐以后，孙传武吃了酒席，和康凯俩人在招待所睡到下午，迎著夕阳上了路。 吴家那边的白事儿有人做，孙传武不好撬人家行，每个先生有自己的体系，更何况给吴家办事儿的人也不差。 走到岗顶，已经二半夜了。 俩人下车放水，叼著烟看著天空中的星星，还有掛在天上的半月，心情舒缓了不少。 下了山，就到家了。 康凯打了个哆嗦：“真特娘的冷啊今天。” 孙传武点了点头，可不冷么，今年入冬早，市里都下了一场雪了，这边下没下雪不知道，第一场雪基本都存不住，太阳一出来就化了。 现在已经算是晚秋和初冬的交界了。 秋天就像是个看热闹的大姑娘，死活赖著不走。 冬天就像是个猴急的小伙子，好话说尽，就为了儘快能一哆嗦。 孙传武抻了个懒腰，现在的212开起来是真累，座椅啥的也不软乎，最主要还是道不咋好。 挺多地方的大坑，桑塔纳绝对过不去，也就212这种抗造的车才能晃晃悠悠的通过。 “再有四十分钟就到家了。” 孙传武借著火光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十二点了，一会儿你直接去我那睡得了，省的折腾你妈了。” “行，一会儿上你那边睡去，对了，盖房子的事儿我和我妈说了，让我妈训了我一顿。”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你妈要强，觉得你拿我钱心里面不舒坦。你就跟你妈说，该说说该骂骂，我还是孙传武，不是债主。” 康凯嘿嘿直乐：“你记得小时候不，那前我家里没吃的，我妈蒸的苞米麵的大饼子，酸不拉几的，吃著都拉嗓子。” 孙传武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咋不记得呢，那时候给我馋的啊，我问你要你不给，我就回家拿馒头跟你换大饼子。” “我说换俩你还不干，还是你妈多给了我一个，还给我装了半个芥菜疙瘩。” 那时候也就七二七三年的样子，生產队儿还没取消呢，还没包產到户，家家都穷的要命。 填饱肚子可比吃的好要重要，特別是康凯家里，那时候是出了名的穷。 康凯感慨道：“你说我小前儿，我爹我妈撅著腚干，那真是天没亮就起来了，顶著星星再回家。” “结果呢？” “结果年底一算帐，特娘的还欠大队五十多块钱。我娘跟我说，那时候真的一眼都看不到头，天天就想著咋能填饱肚子。” “我记得特別清楚，村里打猎的老李家有一年打了个野猪，当时分了大队一半儿肉，大队让咱们去喝野猪肉煮的汤，一人一块儿指头肚大小的肉丁。” “那叫一个难喝啊，关键你不喝还不行，一年见不到油水儿了，有点儿油恨不得把碗都得舔上两遍。” “后来老李分了你家一块儿肉，你就喊我过去吃肉啊，咱爷给我盛了满满一小碗儿，这傢伙给我撑的啊，回家一直拉肚子。”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这我记得可清楚了，当时你还哭呢，你说你吃的野猪肉还没消化就囫圇著拉出来了。” “当时你还要去捡，你妈还不让。” 康凯嘿嘿直乐：“现在真好啊，啥也能吃著了。” “这一天天的，还感慨上了，走，上车回家。” 俩人掐了烟发动汽车往下走，刚走下第一个大转弯儿，车灯前方就出现了几个人影，三男一女，站在路中间对孙传武摆著手。 孙传武皱著眉头嘀嘀咕咕的说道：“大晚上道上咋还有人呢，这是从咱们那边往市里走的啊，你看出来是哪个村儿的不？” 康凯皱著眉头摇了摇头：“这上哪看去，看著眼生，你说不能是那玩意儿吧？” “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那玩意儿。” 正说著呢，孙传武的车停在了旁边，摇下车窗，带著白色围巾的女生趴在车窗上打招呼。 “师傅，捎我们一軲轆唄？” 孙传武说道：“我这刚从市里回来，不往市里走了，再说了，四个人也坐不下啊。” 谁承想这女生说道：“师傅，我们去三队儿村儿的，从市里走了一天了，我们这边有点儿赶时间，你就行行好捎我们一軲轆吧。”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三队儿？你们上三队儿谁家啊？走亲戚啊？” “上三队儿老杨家，家里早就捎信儿了，我怕他们等急了。” 一听老杨家，孙传武就知道是谁了，三队儿就一家姓杨的，就是要请邵振国喝酒的那个老杨。 两个村儿隔著不远，沟塘子就他孙传武自己有车，到时候他们要是跟老杨说自己不捎他们，也不是那回事儿。 正巧顺路，捎一段儿就捎一段儿吧。 “行吧，那你们四个在后面挤一挤。” “行，谢谢了师傅。” 四个人上了车，孙传武也没多想，点上烟就开车往下走。 “师傅，那啥，我晕车。”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小姑娘事儿还不少，摇下窗子扔了烟，孙传武也没说话，开著车往前走。 康凯就是个大色懒，小姑娘长的不错，穿著一个黄色的呢子大衣，还围著一个白围脖。 现在毛线啥的都有，就是用白色毛线的人很少，为啥啊，不抗抹糊（不耐脏）。 一瞅小姑娘这样就知道家境肯定不错。 “姑娘，你是哪地方人啊？” “两江镇的。” “两江的啊，那可够远的啊，这得走了好长时间吧？” “嗯呢，走了好一阵儿了。” 小姑娘和康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剩下三个人一言不发。 “师傅，现在几点了啊？”小姑娘突然问道。 孙传武看了眼手錶：“十二点四十了，眼看四十五了。” 小姑娘和旁边三人交流了下眼神，然后问道：“师傅，一点过五分能到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有些不悦：“到不了。” 这哪有搭顺风车还定时间的，又没给自己钱，这丫头是一点儿不稀罕人。 小姑娘恳求道：“师傅，您能快点儿不，时间不跟趟了。” 孙传武憋著一肚子气，看了眼后视镜就开始发火。 “你坐个车咋。。。” 突然，孙传武猛地打了个冷颤，他咽了口口水再次看了眼后视镜，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坐稳了。” “肯定不能耽误了时辰！” 第96 章 原来是这样啊 孙传武陡然加速，康凯一脸懵逼的看了眼孙传武，心道孙传武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难道是看上人家白围脖大姑娘了？ 他也顺著后视镜往后一看，瞬间嚇出来一身冷汗。 “我。。。” 那个操字还没说出来，康凯就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车里气氛一瞬间变的有些尷尬了起来。 康凯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我感觉也应该快点儿。” 他一面说话，一面给孙传武使眼色。 镜子里根本就没有这几个人的影子，这著实让他有些吃惊，要不是知道自己还有张姨护体，他早就喊出声了。 孙传武瞟了眼康凯，自顾自的开著车。 这短短二十分钟那叫一个煎熬，康凯一路上一个劲儿的顺著镜子往后看，咋看都感觉到自己有点儿夹不住尿。 四打二啊，这玩意儿估计打不过啊！ 到了大柳树，康凯把车停在老杨家门口，四个人鞠躬道谢。 “谢谢您了师傅。” 孙传武摆了摆手，开著车就出了胡同。 康凯扯了把孙传武，一脸的焦急：“传武，你干啥啊这是，这四个人明显就是鬼差啊，这是来索命的啊！” “咱这不是亲手给老杨送走了么！”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没好气的说道：“人家鬼差还得坐你车来？” 康凯微微一愣：“那是咋回事儿。” “明天再说，明天咱俩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俩人开著车回了家，康凯这一宿是翻来覆去，肚子里装著心事儿，咋也睡不著，那叫一个煎熬。 天刚亮，康凯就赶忙把孙传武喊了起来。 “传武，快醒醒，快醒醒！” 孙传武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顶著俩黑眼圈儿的康凯嚇了一跳。 “臥槽，你昨晚上l多了？” 康凯一脸幽怨：“啥啊，一想起来白围脖我就睡不著，你快別睡了，咱俩瞅瞅咋回事儿去。” 孙传武伸了个懒腰，摸出烟点上。 “行吧，抽完烟咱就走。” 老爷子在外面喊道：“你俩一会儿吃了饭的，著啥急啊，一大早就往外跑。” 康凯下了炕，绘声绘色的把昨天发生的事儿和老爷子讲了一遍。 老爷子叼著烟，点了点头：“確实不能耽误了人家的时辰，你们命里就应该捎他们那一段儿。” 康凯更疑惑了：“爷，到底是啥意思啊？” “一会儿你不就知道了。” 上了桌，老爷子炸的馒头片，切的咸菜疙瘩，熬的大米粥。 康凯也不嫌乎烫嘴，那傢伙，两分钟不到，就吃完了，还打了个嗝。 “嗝~！传武，咱走啊。”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不是，你这个人有病啊，著啥急你说。” “我能不著急么，我得知道咋回事儿啊，你和咱爷都知道，就是没人告诉我。” 孙传武嘿嘿一乐，把碗里的粥吃完，筷子一放：“走走走，看你急的那样，要是你上学有这个精神头，那肯定能考上清华北大。” “拉倒吧，我精神头再足也没用，还考清华北大呢，我烤地瓜都容易烤糊了。” 开著车到了大柳树，正巧，老杨头正在院子里餵鸡呢。 “咦，你俩昨晚上是不是过来了来著，昨天我听到车的动静，刚一出门儿就看著车走远了。” 孙传武递给老杨一根烟：“昨晚上是来了一趟。” 老杨一看手里的烟，夸张的说道：“好傢伙，都说你小子的小媳妇把他爹的大参偷走了，到现在都没抽完吶？” 孙传武嘿嘿直乐，自己那个老丈人也是嘴碎的主，这点儿小事儿整的全世界都知道了。 “那可不，那一时半会儿可抽不完。” 老杨抽了一口：“嗯，带把的就是比不带把的抽著舒服，没那么冲了。” “你俩小子来有啥事儿啊？” 康凯一面往屋里瞅，一面神秘兮兮的问道：“大爷，昨天你家晚上来东西了你知道不？” 老杨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知道啊，四个呢。” 康凯瞪大了眼珠子：“你看著了？” 老杨皱著眉头，笑著问传武：“传武，这小子是不是傻了，啥玩意儿我就知道了，不就在狗窝里么。” 康凯懵了：“不是，这和狗窝有啥关係？” 老杨说道：“你不说家里来东西了么，我家来了啊，大狗昨晚上下了四个狗崽子，就你俩车来的那个功夫。” “这狗前两天就应该生了，也不知道咋地，憋著就是没生。昨晚上我看了好几趟，大狗那样瞅著都快憋死了。” “这不，你们一走，我也出来了，正好就听著动静了，一瞅，好傢伙，四个呢。” 康凯赶忙朝著狗窝跑了过去，还没靠近呢，大狗噌一下就从狗窝窜了出来，张著嘴就去掏康凯的腿。 “大，站那！” 得亏老杨喊那么一声，要不大非得啃上康凯一口不可。 他们这的农村都有个说法，见了血的狗不能养，因为一见了人血，没多长时间狗就疯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说法是真是假，但是有一点能肯定得是，咬家里人的狗肯定是不能养。 大委屈巴巴的夹著尾巴，一脸警惕的看著康凯。 康凯往狗窝里一瞅，瞬间愣住了。 “哎我操！传武你快来，这特么的，三个小黑狗，还有一个小黄狗，脖子是白的！” 孙传武嘿嘿一乐，昨晚上他就猜到是咋回事儿了，老爷子曾经说过，这不是坏事儿，反倒还是好事儿。 所以昨天他才踩著油门儿往这跑，至於害怕，那还真有点儿，但是不咋多。 人家是想找他帮忙，一般人根本就担不起，得有那个福气。所以啊，这些傢伙绝对不可能去伤害孙传武，百利而无一害。 看著狗窝里闭著眼睛肉乎乎的四个小傢伙，孙传武欣慰的点了点头。 还行，昨晚上自己的激情没白燃烧。 老杨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传武啊，咋回事儿啊到底？” 孙传武把昨天的事儿那么一说，老杨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好傢伙，都说畜生也是人托生的，现在看来还真是！” “这四个小傢伙，以后肯定通人性。” “传武，用给你留个不？” 第 97章 大雪 康凯戳了戳孙传武：“咱要一个吧，好歹是咱送回来的呢。” 孙传武笑著说道：“咱咋养啊，你要是稀罕你就要一个，到时候你家养著。” 康凯一咬牙，指著白围脖说道：“那啥，杨大爷，我想要那个大丫头行不？” 大爷神色有些古怪：“凯啊，那啥，大爷多句嘴啊。” “就算她是人的时候再好看，现在她也是一条狗啊，那啥，咱们不兴瞎搞啊。” 康凯：？？？？？ 约好了满月过来抱狗，上了车以后，康凯就问道：“你昨天就知道了？” 传武点了点头：“昨天就知道了。” “这事儿吧，昨天其实没拿准，但是听老爷子讲过。” “说应该是宋朝的时候，有那么一个小官儿，晚上赶夜路的时候啊，碰到一个老太太拦路。” “小官儿也是热心肠，就问吶，大娘啊，这荒山野岭的你咋在这啊？” “大娘就说她是要去隔壁县去走亲戚，实在是走不动了，问小官儿能不能骑著马送她一程。” “这个小官儿是个武將，当时也没多想，也不怕老太太是鬼啊神的，骑著马带著老太太策马狂奔。” “后来给老太太送到地方以后啊， 小官儿也没多想，就直接走了。” 康凯叼著烟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这个小官儿第二天就去看那个老太太啊，人家就说昨天也没来老太太啊，不过家里的老马下了个小马驹。” “后来这个小官儿就把小马驹买走了，然后没两年，他一路就跟坐火箭一样，官位那是噌噌的往上涨。” 康凯有些激动：“那咱俩是不是也要当官儿了！！”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拉倒吧，你这样的，也就能当个妇女主任了。” “寡妇主任好啊，寡妇。。。” “滚犊子！” 开著车回了家，今天也没啥事儿，地都收完了，就等著猫冬了。 老爷子背著手出去逛了一圈儿，回来以后嘆了口气。 “哎，这两年年景都不好啊，今年冬天不好过啊。”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老爷子这么说，那就说明今年冬天挺多人撑不过去。 这年头春冬走的人最多，这玩意儿也是有科学依据的。 好比春天，春天的时候病毒啥的多，而且换季，昼夜温差特別大，特別是初春的时候，白天二十多度，晚上恨不得零下。 所以这时候流行病也高发，上了岁数的经不起折腾，医疗条件还差，然后就走了。 再说冬天，冬天为啥走的人多？ 这个很简单，就一个字，冷。 人也得尊重科学依据，热胀冷缩这个东西对於人同样適用。老中医经常说一句话，就是什么冬天的时候血管儿脆。 特別老人的血管儿，本身就老化了，冬天的时候一缩，天一冷屋子里一热，再喝点儿小酒，直接脑出血了。 当时很多病也不知道啥病，就说睡著睡著就死了，死的那个遭罪啊。 又是发高烧又是啊啊叫唤的，就是没有啥反应，其实这就是脑出血。 今年的冬天想必会很冷。 老爷子叼著菸袋坐在房檐下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传武还在屋子里一如既往的画著符，中午吃了饭，孙传武给鑫鑫送了小人书，然后和康凯回去睡觉。 时间这么一晃，十一月份儿到了。 今年也怪，除了十月份的那一场雪，一直到十一月份，都是苦霜，一片雪也没飘，这就很反常。 按照往常，基本十一月份的时候雪都存住了，弄不好下一场大的，门都推不开。 今年不一样，雪明显少了不少。 但是孙传武有种预感，这是在憋一波大的。 果不其然，十一月二號，大雪从半夜三点， 一直下到了早晨。 五点多，老爷子从炕上爬了起来，给锅底坑添了两道火，一推门。。。 两推门。。。 三推门。。。 老爷子急了，衝著屋里喊道：“传武啊，你快起来，门堵了。” 孙传武赶忙从被窝爬了起来，穿著衣服下了炕。 “门堵上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现在窗户上封了塑料布，还真看不出来外面雪多大。 孙传武也推了两下，根本就推不动。 “拆窗户吧，要不指定出不去了。” “行。” 孙传武赶忙去拿了根锯条，顺著窗户缝把塑料布切开，然后用力一推，好傢伙，雪都把窗子埋了一半儿了。 “这雪还真够大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可不么，多少年没这么大的雪了。” 孙传武顺著窗户爬了出去，雪直接到腰，放眼望去，就感觉整个村子掉到了白砂里一样，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鸡鸭鹅倒是没事儿，都蹲在苞米楼子上面，康凯整了个铁杴，先把门口清理乾净，老爷子开了门，俩人就开始吭哧吭哧扫雪。 这种大雪封门的事儿不是没有，但是在他们这也不常见。 大雪还在呼呼的往下落，房顶上也积了一层雪。 老爷子有些担忧的说道：“雪太大了，房顶得清一清，咱家房顶上铺的晶子草（稻草），说不定就给压塌了。” “我去搬梯子去，一会儿我上上面清。” 孙传武剷出一条道，然后搬著梯子靠在房檐，拿著铁锹就开始清上面的雪。 眼看著快清完了，康凯大门推开了，康凯一身雪，手里还拎著铁锹。 “爷，传武，你俩这都快清完了啊，我还寻思你俩还没清完呢。” “你家清完了？”孙传武问道。 康凯点了点头，嘆了口气：“清完了，鸡窝压塌了，砸死俩老母鸡，俺娘说了，中午头过去吃鸡肉去。” “砸死俩呢？这不给婶子疼坏了。” “有啥疼的，早晨嘟囔了一阵儿，然后就想开了。这一年到头也捨不得吃肉，俺娘说这是老天爷看不下眼儿了，逼著她吃肉呢。” 农村人就这样，无论处境再艰难，都会想办法宽解自己。 老孙头掐了烟，说道：“我这还有两瓶子好酒，中午拎著过去喝。” 康凯咧开嘴嘿嘿直乐：“那敢情好，中午。。。” 话还没说完，爷仨的表情猛然一变。 “轰！” “哗啦！！！” #你们记忆中最大的雪有多大啊？ 第 98章 这一家子 老爷子皱著眉头说道：“听动静是老吴家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真是，多半儿就是他家。听这动静，我咋感觉是房子塌了呢？” 康凯掐了烟，看著孙传武：“不能吧，顶了天儿房梁压塌了，下面还有二层棚呢。” 孙传武摇了摇头，要是別人家，顶天儿了就是房盖儿塌了，老吴家还真说不准。 老吴家是这一綹沟塘子里最懒的那一家子，懒和穷肯定是掛边儿的，他家那是祖传的懒。 就他们住的那个房子，少说得有三十年了，上面的晶子草恨不得一直就没换过。 土墙上全是裂缝，到了冬天补补，夏天的时候他们家都懒得整。 下了这么一场大雪，还真不好说是咋回事儿。 老爷子拎著铁锹往外走：“去瞅瞅去，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三个人出了门，对门邻居这时候也正好出来。 “孙大爷，你听著刚才的动静没有？” 老爷子点了点头：“咋没听著呢，好像是老吴家房子塌了。” 对门邻居嘆了口气：“我听著也是他家，就是没敢確定。今年开春儿我上他家收鸡蛋的时候墙上大裂纹都一寸多宽了，我还说呢，不行重新盖个得了，到时候別下大雪给房子压塌了。” 四个人朝著老吴家方向走，越走跟著的人越多，到了老吴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三四十號子人了。 院子里，几个老爷们儿在那扒著晶子草，雪根本就没有清理的痕跡。 也是，这么一家子懒人指望他们出来铲雪也不现实。 “小六子，里面有动静没有？” 老爷子对著里面喊了一嗓子，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脸汉子点了点头：“有动静，老吴在里面直哼哼呢。” “晶子草太厚了，整个南墙和西墙都塌了，这一时半会儿清不完。” 老吴家房子举架更低，快赶上地窨子了（yin四声。），屋子里几乎挖了一米二的地基，就是为了能省点儿柴火。 这种房子冬天確实暖和，但是有个毛病，那就是採光不好，而且碰到这种大雪，窗户就直接让雪糊上了。 三十多个老爷们儿进了院子，徒手开始往外拽晶子草。 孙传武一上手就嘆了口气，这特么晶子草也上了年头了，都烂了。 你就说吧，多少年没换过草，一个劲儿往上铺草，下面的枯草越来越薄，实际上重量少了没有多少。 今天这场雪含水量还高，就他家这房子不塌了都对不起这场大雪。 老爷子衝著里面喊道：“老吴，能听著动静不？” 里面哼哼了两声，也听不清说的是啥，估计这一下子砸的不轻。 孙传武心底一沉，这光听著老吴的动静，没听著老吴媳妇儿的动静，不会直接拍死了吧？ 眾人心里都和孙传武一个想法， 手上的速度快了不少。 晶子草一清完，拆了房梁，就剩下天棚了。 整个天棚已经凹陷下去了，上面的木头断茬腐烂的痕跡清晰可见。 “老吴，你媳妇儿在里面不？” 现在老吴的动静清楚了不少：“俺娘嘞，疼煞我了。” “桂枝儿啊，桂枝儿？” 老吴喊了几声，然后下面就传出来哭声。 “桂枝儿啊，桂枝儿你僱佣一煞啊。” 孙传武看了眼老爷子，老爷子摇了摇头。 得，老太太估摸著真砸死了。 废了好大功夫把天棚清理乾净，老吴命好，正好睡在炕柜旁边，左腿让天棚上一根圆木砸断了。 老吴太太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整个人以九十度摺叠著，上半身在炕洞子里面，下半身还在炕上，不用想，肯定当场就没了。 村里人越聚越多，老吴的两个懒蛋子儿子和孙子也来了。 有些人懒吧，穷吧，但是好歹乾净，老吴家不一样，那是又懒又埋汰。 一大家子人穿著的袄都包浆了，不用想，这肯定是別人告诉他们自己老子家家房子塌了，他们这才刚从屋子里爬出来。 人家下了雪赶快扫雪，他家好，就等著雪化。 “娘哎！我滴黄天神哎，俺娘怎么命这么苦啊，嘶溜。” 吴家老大吸了下鼻涕，然后接著扯著嗓子在那哭。 村里人也不知道说啥好，你说你爹你娘懒，你们也跟著懒。 房子都破成那样了，也不知道帮著修一修，现在知道哭了。 孙爷点上烟，表情不咋好看。 剩下的人都一个表情，那是又觉得可怜又觉得这一家子可恨。 哭天喊地的好一会儿，老爷子这才开了口。 “行了，別嚎了，孩子死了来奶了，早特么干啥了？” “先给你娘整你们家那边去，搭好灵棚，这边是没法待了。” 吴家老大和老二瞬间不哭了，老大媳妇儿和老二媳妇儿本身就装模作样的哭了两嗓子，听老爷子这么一说，俩人眼珠子骨碌一转，老大媳妇儿直接开了口。 “老二媳妇儿啊，俺家院子小，停恁家前面吧。” 老二媳妇儿脸色一变，赶忙说道：“凭什么停俺家那边，俺家院子也小啊，停嫩家那边！” 老大媳妇儿腰一掐，扯著脖子喊道：“就停恁家那边！” “平日都是俺家往这送这个送那个的，恁家一毛钱不掏，就该停恁家那边！” 老二媳妇儿也是难缠的主，扯著嗓子就在那喊：“你放屁！” “恁家掏什么了？上个月我还给咱娘送豆腐呢，你送什么了！” 村里人一个头两个大，这一家子，真特娘没个好东西。 老吴头躺在门板子上，疼的嗷嗷叫唤：“老大啊，你先赶上牛车拉我去县里吧，我感觉我要不行了。” 老大媳妇儿眼睛一瞪：“去啥县里！都这个岁数了，去县里能咋地？找姜德利看看得了，姜德利也不是不能看病。” 姜德利赶忙说道：“我带著去痛片了，老爷子你先吃两片啊？”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他见过不孝顺的，还没见过这么不孝顺的。 这一家子一个个这么说话，他也憋不住了。 “你俩一家停灵，一家送把老爷子送县里，谁也別和谁攀！” “都特么这样了还在这逼逼赖赖的，也不怕村里人笑话。” 第99 章 现世报 老大媳妇儿和老二媳妇儿对视了一眼，俩人默契的胳膊一挽，眼珠子一翻。 “哼！” 老大偷偷看了眼媳妇儿，说道：“爹，我送你去县里。” 老二赶忙说道：“爹，我送你去！” 老爷子还在门板子上躺著呢，身上就盖了一床被子，老太太的尸体还在半截炕上。 刚才孝顺的不行的两家人，现在又开始假孝顺了。 “你俩快点儿商量，这么多人都在这等著呢，你俩再爭下去，老爷子没去县里就没了。”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老大老二略微一犹豫，几乎异口同声的开了口。 “定钢捶吧！” 孙传武：。。。。。 真特娘的活久见了，两个四十多岁的爷们儿，就站在人堆儿中间，开始玩儿起了石头剪刀布。 “你刚才出慢了，不算！” “三局两胜！” “五局三胜！” 孙传武再也忍不住了：“你俩有完没完了？” “俩老爷们儿娘们儿嘰嘰的，咋地，你娘是没生你们还是没养你们？” “就特么一个送医院，一个给办白事儿，又那么困难？你俩就这么办事儿，不怕遭报应？” 眾人也忍不住的帮腔。 “可不么老吴，你说你哥俩这是整啥呢？俺们一大早过来给你老子整出来了，这都墨跡半天了都没给老爷子换个地方。” “再磨嘰一会儿，老爷子就冻死了个屁的。” “就是啊，你俩快点儿的，俺们没时间在这看你家笑话，送谁家快点儿说，家里还一堆活呢。” “对啊，你说你俩墨嘰啥啊，老太太一会儿冻硬了个屁的，摊上你俩这玩意儿，也是上辈子造了孽了。” 吴老大吴老二老脸一红，吴老大深吸了口气：“我吃点儿亏，你送咱爹去县里，我给咱娘接走。” 老二刚要开口，老大媳妇儿就赶忙插嘴：“到时候医药费你自己掏，老太太的礼俺们收著。” 老二脖子一梗：“凭啥啊，咋好事儿都让你占了！” “要么你特么给老太太接走！到时候礼钱还有药费平摊。” 老二媳妇儿指著老大媳妇儿就开始骂：“哎呀，你真是吃啥啥不够啊，什么好便宜你都占，显著你腚大能养汉啊？” “我撕了你这张臭嘴！” 两家子人瞬间就撕吧了起来，眾人无奈的摇头嘆气。 真特娘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这是。 “行了，別撕吧了！” 一帮子人赶忙给两家拉开，俩娘们儿就跟泼妇一样，句句都是祖宗十八代，字字不离器官。 孙传武也让这帮子人整的没辙了，他閒的没事儿了，管这个閒事儿去。 “爷，康凯，咱回家。” 老爷子点了点头，背著手往外走。 眾人一看老孙头和孙传武走了，他们也懒的在这待著了，瞪了眼两家人，转身就往外走。 自己的爹都不管，他们一帮子外人凭啥管？ 能给老爷子掏出来就不错了，这些人一句客气话没有，就跟两窝子疯狗见面一样，脸都不要了。 看著闹心。 一见眾人走了，老大赶忙喊道：“六子，哎，孙叔，你別走啊，搭把手啊，你们走了俺爹娘咋整啊！” 孙传武指著吴老大骂道：“滚特么犊子，你爹娘你咋整你问我们啊，该你的欠你的！” 回了家，孙传武气呼呼的端著大茶缸咕嘟嘟喝了一肚子水。 “爷，你说他们咋这样呢，怎么这么不孝顺呢！” 老爷子叼著烟冷笑了声：“哼。” “这特娘不是自找的么？都说言传身教，老吴对他爹娘就不孝顺，打小懒的要死。” “他弟弟不就因为这个才回的关里家么，这叫啥，这就叫报应。” “当年老吴他爹娘都是老吴头的弟弟养著，老两口去他家住一个月，老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小的不也跟著学？” 孙传武嘆了口气，要么说教养这东西很重要，孩子懂啥，都是有样学样。 正应了那句话，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康凯犹豫著问道：“爷，他们家白事儿咱们不管啊？” 孙爷抽了口烟：“找咱咱就管，不找就不管。传武啊，这事儿要是找咱，还是你操办。” “啥事儿都放前面，先收钱，再办事儿。要不以他家的德性，到时候一分钱挣不著不说，纸活棺材啥的都得搭上。” “他们糊涂帐他们自己算，你別跟著掺和。” 孙传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爷。” 爷仨歇了一会儿，又出门收拾院子，快到中午的时候，吴老二进了屋。 “孙叔，做饭呢。” “嗯。”老爷子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吴老二一脸尷尬的接著问道：“孙叔，你看你能帮俺娘操办下后事儿不？” 老爷子朝著屋里一指：“现在白事儿都是传武干，你去问传武。” 吴老二点了点头，堆著笑脸儿进了里屋。 “传武啊，你帮衬帮衬，给你吴奶奶操办下后事儿唄？” 孙传武点上烟，放下手里的毛笔。 “行啊，纸活棺材啥的都要啥样的？” 吴老二摸了摸鼻子：“人都死了，棺材啥样的都行，要薄皮棺材就行。” 孙传武眉头一皱，薄皮棺材就是那种不刷漆的原木棺材，这种棺材他们这很少有人用。 一般都是村里有那种无儿无女的老跑腿子，死了以后也没啥亲属，大队就掏钱买个棺材隨便给葬了，也不办后事儿。 除了他们，还真没听有谁用过薄皮棺材。 孙传武眼珠子一瞪：“我上哪给你打薄皮的去，家里都是刷漆的，就面漆的还有底漆的两种，底漆的便宜。” 吴老二犹豫了一会儿：“那就要底漆的吧。” “烧纸啥的够用就行，不用太多，还有香，要一把就行。” 孙传武皱著眉头斜著眼看著吴老二。 “二叔，一把香烧三天咋能够？你就是省也不能在这上面省吧，老太太走了，后事儿怎么也得办的说的过去吧。” “说句难听的，你娘走了到下面保佑的不是我，是你，你用啥样的我真的懒的管，但是香火断了这可不吉利。” “到时候要是出点儿啥事儿，我可不管哈。” 第 100章 占便宜没够 听孙传武这么说，吴老二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他看著墙边站著的纸人，咋看都觉得瘮得慌，孙传武的话也像是魔咒一样，一遍遍在他脑子里迴荡。 孙传武也不著急，他肚子里憋著一股气，老爷子说了，干白事儿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吴老二家就算是他想没良心也没用，也不见得有多少钱，但是，对於这种不孝顺的玩意儿，孙传武还是想多崩一点儿出来。 不过他也没撒谎，一把香確实不够用。 吴老二寻思了半天，一咬牙：“这样传武，香要两把，剩下的东西。。。” 孙传武白了眼吴老二，直接打断了吴老二的话。 “得了，该需要啥我给你列个单子，到时候也方便你和你哥对帐。” 孙传武拿出纸笔，开始一样样写了起来。 看著上面越来越多的东西，吴老二那叫一个心疼啊。 “传武啊，得这么多东西呢？” “你以为呢？就烧两张纸就完了？” 吴老二訕笑著摸了摸鼻子，然后低著头一言不发。 写完了以后，孙传武把单子一放，说道：“行了，你自己看看有问题没有。” 吴老二一瞅，然后摇了摇头：“没啥问题。” “那成，统共三十六块五，邻里邻居的，你给我三十五就行，抹个零。” 吴老二刚想开口，孙传武就接了茬：“这玩意儿可不行讲价啊，要是讲了价，说不定那些钱就是给谁留著的呢。” 孙传武的话嚇的吴老二打了个激灵。 他一脸尷尬的看著孙传武，试探著问道：“传武啊，那啥，我现在手里也不宽裕，等收了礼，我再给你钱行不？”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吴老二，该说不说老爷子看人可真准，早就想到了吴家人会是这个样子。 他白了眼吴老二，把手里的烟掐灭，扔到吴老二脚边儿。 “行啊，等到时候你收了礼，啥时候给了我钱，我再把这些东西送你家去。” 吴老二一听脸上刚露出来的笑容又僵住了。 “传武你真能开玩笑。” 孙传武冷哼一声：“哼，二叔，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说句难听的，你家啥情况你自己有数，到时候要是你娘的事儿办完了，我要是想从你哥俩手里面拿钱，那可著实有点儿困难。” “你也不用跟我耍这些心眼子，邻里邻居的，谁是什么人心里都有数。你要是觉得贵，你就去找別人，剩下的咱俩就不用谈了。” 吴老二赶忙说道：“传武你这话说的，这事儿我能找別人么，那啥，就三十五了。” 说著，吴老二从自己的裤子兜里掏出钱，他朝著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吐了口唾沫，然后一脸肉痛的开始数钱。 等钱数好了以后，他又把钱又数了一遍，这才递给了孙传武。 “传武，你，你点点。” 孙传武接过钱直接揣进了兜里，心道你都点了两遍了，还有啥用看的。 “不用点了，那啥，今天雪不小，你要是找人打墓，最好快点儿，要不上冻了。” 吴老二有些为难：“那啥，传武啊，不是都说墓穴这玩意儿，越晚打越好么，今天要是去打墓，离我妈出殯得三天，到时候没啥影响？” 孙传武白了眼吴老二，没寻思吴老二还真懂点儿这玩意儿。 打的墓穴，如果超过三天没人下葬，这个墓穴基本上就废了。 一般农村都是出殯的头一天去打，也有当天天不亮去的，不过这种还是比较少，毕竟打墓可不是件轻鬆活。 “你咋不当天打呢？”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今天上了冻，明天一天你都不一定能把墓打出来，到时候老太太往哪葬？” “现在日子啥的都对，二叔，这种状况要是停四天灵，那对你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吴老二赶忙说道：“听你的，都听你的。” “行了，一会儿我和康凯就过去，你先回吧。” 吴老二点了点头，出了门。 到了外屋地，吴老二看著炒著猪肉的老孙头，心里面多少觉得今天吃了大亏了。 “叔，我先回去了啊。” 按照这个说法，老孙头肯定得接一句“饭都好了在这对付一口得了”。 他满怀期待的看著老孙头，老孙头头都懒的抬。 “都晌午了。” 吴老二眼前一亮。 “都晌午了，快回家做饭吧。”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吴老二尷尬的挠了挠头：“嗯呢叔，我先回去了。” 等大门关门的声音响起，老爷子一脸鄙夷的说道：“特娘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还想让我留他吃顿饭，想啥不好。” 孙传武穿上鞋靠在门框上：“这吴老二真是那个，一点儿亏都不想吃。” “他家人就那个德行，不过说归说闹归闹，事儿你得办的明白，不能在事儿上糊弄。” “放心吧爷，有数。” 也就说话的空档，大门又响了。 孙传武敞开门，大雪还在下个不停，往外一瞅，孙传武的脸瞬间黑了。 吴老大？ 这王八犊子还没走呢？ “传武在家呢。”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吴大爷，你还没送老爷子去县里啊？” “那啥，这不刚给牛餵上草料么。” 说著，吴老大直接进了屋。 “做饭呢孙叔。” 老爷子也有些不悦，这都晌午了还没上路，这是等著老吴头死呢？ “嗯。” 孙传武眉头一挑：“你这是有事儿啊大爷？” 吴老大点了点头，厚著脸皮说道：“传武啊，你说往县里走可不进，我寻思带我爹直接去市里得了。” “那就去唄，犯不上过来问我啊。” 吴老大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那啥，传武啊，我寻思著，你说去市里可不近，要是赶牛车，都得下半夜了。不行的话， 你看看你帮帮忙，开车带我爹去一趟唄？” “咱都邻里邻居的，我这也真是碰上事儿了，咱村儿也就你有一台车，你看你就帮帮忙，行不？”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要是正常天儿，吴老大说出这话他也认了，现在外面的雪都赶上车头深了，他能答应这事儿就出鬼了。 “大爷，你当我买的是坦克啊？” 第 101章 绝户了？ “外面大雪都封了山了，我那个车指定是跑不了。” 吴老大一脸的失望：“啊？那咋整啊？” “不是，你爹的事儿你问我咋整啊，我能有啥办法？” “你要是想去市里，別说大雪封山了，就算是天上下菜刀，你都能背著你爹去。” “吴大爷，这事儿你找我没用，你自己想办法吧。” 吴老大点了点头，嘆了口气。 “哎，我爹就是命不好。” 可不是命不好么，命好能生你们两个这么个玩意儿？ “呵呵，现在还是命不好，你再拖一拖啊，估计就没命了。” 吴老大訕笑了两声：“那啥，那我就先回去了。” 孙传武一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得了，快走吧。” 等吴老大走了以后，孙传武啐了口唾沫：“忒，什么玩意儿啊这是，这么不孝顺，不怕遭报应？” 康凯也点了点头，一脸鄙夷：“这兄弟俩也真是奇葩，这王八犊子不会等著他爹疼死吧？”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啥呀，你知道他为啥来找我不？” 康凯摇了摇头，憨呼呼的问道：“为啥啊？” “为啥？他不就想著，让我拉著老爷子去市里，要是路上老爷子死了，顺便讹我一下子么。” “不能吧？” “太能了。” 孙传武又摸起一根烟，刚要点上，老爷子就一把扯了下来。 “年纪轻轻的癮还不小。” 孙传武没敢顶嘴，对著康凯解释道：“就这么说吧，他连爹娘都不管不顾了，这种人啥事儿干不出来？” “人坏不要紧，要是人不孝顺，那就完犊子了，这种人绝对不能交。” 老爷子深深看了眼孙传武，这小子，说话听著还挺舒服。 中午吃了饭，孙传武和康凯俩人拎著纸钱啥的去了吴老二家里。 老太太的灵棚没进院子，不光是没进院子，直接就放在街口大杨树下面。 按理说老太太不算是死在外面，虽然换了个地方，停家里和外面差別不大，但是也不至於直接给老太太扔那么远。 进了灵棚，孙传武纸钱一递，然后扫了一圈儿。 摆放啥的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老太太身子挺著，被子翘的老高，死状那叫一个难看。 吴老二媳妇儿接过纸钱儿，嘟囔了句：“走了还得这钱。” 孙传武白了眼吴老二媳妇儿，对著吴老二的儿子说道：“栓子，听著你娘说啥了吧？死了就別整那些没用的，等你娘百年那一天，你也照著便宜的上。” 吴老二媳妇儿脸上的表情一僵，瞪了眼孙传武。 “传武，你这话说的真难听。” 白事儿这一行不掺和人家家里事儿，这是规矩。 为啥？ 因为费力不討好，挺多事儿你觉得他们不对，到时候你说完了之后他们还记仇。 不过孙传武可不管这么多，人特么重活一世，还得唯唯诺诺活著，念头一点儿不通达。 “我也有好听的话啊，婶子，你想听啥，你想听啥我说啥。” 吴老二媳妇儿哼了一声，转身就出了灵棚。 栓子倒是有点儿良心，赶忙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然后恳求道：“传武啊，你看看能不能给老太太整一整，就这么挺著肚子也不是事儿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搭把手。” 吴老二这时候开了口：“传武啊，这要钱不？” 孙传武恨不得转身就走，他横了眼吴老二：“我跟你似的，天天就搂著钱过日子？” 吴老二訕笑了两声，孙传武在老太太身后一摸，知道这是脊骨错位卡住了。 他伸手那么一推然后一按，只听咔嚓一声，老太太的后背就顺溜了。 看著老太太身上的粗布衣服，孙传武也没多说什么。 这毕竟是人家家事儿，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儿，这些事儿他犯不上管。 照尸灯灯光有些暗，孙传武叼著烟看著照尸灯，说不定哪阵风一吹，照尸灯就灭了。 “下午找个扁担，一头掛上纸钱，到时候喊三声老太太的名字，然后喊上上西南瑶池大路。” “一定要等太阳下山了再喊，听著没有？” 吴老二点了点头：“听著了，下午我就喊。” “对了传武，我听说扛幡儿压点子（气运）啊，有这个说法不？” 孙传武皱了皱眉头：“二叔，这话本身我都不该说。” “老太太生前你哥俩再怎么犯浑，我一个外人都说不著。但是现在老太太都走了，这事儿找上我，那我咋也得说上两句。” “引魂幡確实有压点子那一说，你家里一共俩老人，到时候你和你哥一人扛一个不就得了？” 吴老二媳妇儿正好折返了回来，听孙传武这么一说，瞬间不乐意了。 “他要是不扛咋整？” 孙传武指著自己的鼻子说道：“这事儿你犯得上问我么？你们家的事儿你们自己还整不明白？” “就俩老人，兄弟俩怎么商量还不行？这事儿犯得上推来推去的？” “老太太还在那躺著呢，你俩就为这事儿一遍遍的磨嘰，咋地，真当人死了啥都听不见了？” 老二媳妇儿不依不饶：“他哥是长子，他哥还有孙子，到时候长子长孙一人扛一下。” 孙传武指著吴老二，瞬间来了脾气。 “咋地，你男人是摆设啊？他不姓吴啊？” “婶子，我平常也没觉得你这么不讲理啊，你真是让我开了眼了，啥好事儿你都想沾著啊这是。” 吴老二媳妇儿典型的泼妇，腰一掐就开始回懟。 “咋地，我说错了还是怎么的？不就应该老大干这事儿么！” “再说了，我还有爹妈呢，压点子的事儿为啥非得让我家干？到时候我爹妈走了那一天，我男人还得给我爹妈扛幡儿呢。” 孙传武让吴老二媳妇儿气笑了，这娘们儿，用他们这边的话说真是横理不拉啊！（拉，二声。） “你家是没男人了还是咋地？你不还有两个弟弟么？咋，他俩没长把啊？非得老吴家给扛幡？”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你家没男丁，这事儿也轮不上一个女婿干啊，你家五服没男人了？” “都特么绝户了？” 第102 章 自作孽 吴老二媳妇儿板著脸，白了眼孙传武。 “传武你说话是真难听。” 孙传武看都没看吴老二媳妇儿一眼，看著吴老二说道：“二叔，这是你妈，你愿意扛你就扛，不愿意扛我也管不著。” “你们別耽误老人下葬就行，到时候误了时辰出了事儿，別说我孙传武没把事儿给你办明白。”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啥事儿先摆在明面上。” 吴老二一咬牙：“行，我扛！”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看著忙活吧。” “对了，有件事儿我得说清楚，老太太是走了，不代表啥都听不著，留点儿口德，让老太太安安心心上路。” 点到为止，孙传武转身就和康凯往回走。 吴老二媳妇儿看了眼停床上的老婆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啥，你和儿子在这待著吧，我去整口饭去。” 吴老二皱著眉头喊道：“整啥啊，不得先跟人家老陈家商量商量买口猪啊，到时候现杀猪也不赶趟。” 吴老二媳妇儿板著脸掐著腰：“买啥猪，装啥大尾巴狼啊你，你有多少钱就去买口猪！” “你有病吧？咱娘出殯不得摆酒席么！” “摆摆摆！这日子没法过了，活著的时候连个孩子不帮忙看，天天都是添补他们，死了还得让我掏钱，凭啥啊，欠她的啊！” “要买你自己想办法买，我没钱！” 说完，吴老二媳妇儿袖子一甩，直接进了院子。 栓子一脸惊慌：“爹，照尸灯灭了，照尸灯灭了！” 吴老二憋著一肚子气：“灭了你不会点上？” 栓子赶忙掏出火柴，好容易才划著名，往照尸灯上一点，照尸灯火苗还没有火柴头高，散发著绿色的光芒。 “哎呀妈呀！” 栓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吴老二一回头，也猛地打了个哆嗦。 “臥槽！” 也不知道啥时候，供桌上的那盘子馒头上，多了一张血乎乎的大手印子。 吴老二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有点儿夹不住尿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坐著的亲娘，那双白乎乎的眼睛，两道血泪顺著眼角汩汩流下。 他拍了拍胸口。。。 还好，俺娘做起来了。 嗯，俺娘。。。 下一瞬，吴老二连头都没回，怪叫著跑出了灵棚。 看著坐起来的老太太，栓子伸出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嘿嘿傻笑。 “坐，坐起来了。” 栓子双眼一翻，瞬间昏死了过去。 “传武哎，传武，传武哎！” 吴老二鬼哭狼嚎，不少人听著动静都跑出院子往外瞅。 孙传武一脸狐疑的回过头，看著鞋都跑丟了一只的吴老二，没好气的问道：“又干啥！” “都说了你家的事儿自己整，別。。。” “传武啊，快，快跟我去看看吧，我娘，我娘坐起来了！” 孙传武也打了个哆嗦，好傢伙，老太太坐起来了？ 这可是大白天啊，而且老太太和老丁头不一样，百分百是死透了，咋就能坐起来了呢？ 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一听，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现在雪已经停了，太阳升的老高，青天白日的，还能诈尸了？ “康凯，你快去喊咱爷去！” 康凯赶忙就往回跑，孙传武一摸兜，今天中午出来的时候顺手装了两张镇尸符，有了这两张镇尸符，他也有了底气。 “走，回去看看去！” 孙传武转身往吴老二家跑，邻居在那喊道：“传武啊，用帮忙不？” “叔，你们拿著拴牛的绳子过来，拿点儿长的傢伙事儿！” “好嘞！” 村里人就是这样，有事儿是真上。 你要问诈尸了他们怕不怕，当然怕，但是怕不代表他们能坐视不管。 等跑到吴老二家灵棚的时候，身后已经跟著二十多口子人了。 一进灵棚，孙传武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栓子躺在地上，翻著白眼儿抽搐著，嘴里还倒著沫子。 吴老二的媳妇儿就跪在停床前，披头散髮，两只手一个劲儿的抽著自己的嘴巴子。 见孙传武进来，老太太的头竟然歪了一下，浑浊青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孙传武。 孙传武只感觉一股凉气顺著脚底板直衝脑门，浑身汗毛倒竖。 “臥槽！” “真特么诈尸了！” “传武，咋整啊！” 孙传武一只手攥著镇尸符，心里慌得要命。 咋整？他哪知道咋整？ 他是白事儿先生，是这些人的主心骨，这事儿还真得他拿主意。 老太太的脑袋又转了过去，坐在停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二媳妇儿，面无表情。 孙传武看著手里的镇尸符，然后看著老太太的表情，把镇尸符又收了回去。 老爷子曾经说过，这玩意儿比人单纯，你要是不招惹她，她不会主动去祸害你。 联想起在镇子里的小孙，再看现在跪在老太太面前的老二媳妇儿，孙传武心里有了主意。 孙传武转过身子，死死的盯著吴老二，吴老二有些心虚的別过头。 “咋，咋了传武？” “二叔，刚才我走了以后，你们是不是又胡咧咧了？” 吴老二嘴硬的说道：“也没说啥啊！” 就这一句话，灵棚里突然颳起一阵冷风。 还没等眾人反应过来，老太太的头又转了过来，那张僵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看的眾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吴老二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和自己媳妇儿一样，伸出两只手抽自己的大嘴巴子。 眾人都不傻，一瞬间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 “传武啊，咱，咱不管管？” 孙传武接过邻居叔叔递过来的烟，摇了摇头。 “管啥？这俩人肯定又不知道说啥了，老太太心里本来就有怨气，就算是咱现在管了，到时候老太太就算是入了土，也得作妖。” “这口气儿啊，得让她顺下去。” 说著，孙传武朝著香炉插了三根香，然后看著眼前的老太太，壮著胆子开了口。 “吴奶啊，我二叔二婶儿就这个德行，您千万別跟他们一般见识。” “今天这事儿我给你做主，有气你就出气，只要不出人命，你咋折腾都行！” 第103 章 必须治的服服帖帖的 孙传武话音刚落，吴老二和吴老二媳妇儿突然转了个身。 吴老二面无表情，抡圆了胳膊对著吴老二媳妇儿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巨大的响声听的眾人忍不住的嘴角抽搐，好傢伙，下手真特娘的狠。 眼见著吴老二媳妇儿嘴角渗出了血，吴老二媳妇儿也有样学样，抡圆了照著吴老二的脸也是一个大嘴巴子。 吴老二伸出手，嘴里阴仄仄的发出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你说我不给你看孩子，我老婆婆还没给我看孩子呢！你房子不是我给你盖的，铺盖不是我给你做的？” “你月子不是我伺候的？啊？你就张张嘴，啥都能说的出来？” “逢年过节的你往你娘家送东西，你想过我一次了没有，这么多年你给我做过几顿饭，我不帮你看孩子没错么！” “啪！” 吴老二媳妇儿这时候也开了口，还是老太太的声音。 “还有你，你这个窝囊废啊你，你给你娘扛幡咋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玩意儿啊，还等著给你老丈人家扛幡儿，白养你这么大了，就知道舔磨你老丈人。” 眾人现在是一点儿不害怕了，一个个掏出烟点上看戏。 別看现在老太太在这作妖，但是老太太的每一句话，都让他们的眼睛亮上几分。 好傢伙，早就听说老吴家俩小子不孝顺，现在看来啊，是真特娘的不孝顺。 別说不害怕了，他们现在都感觉吴老二和他媳妇儿纯纯活该。 就特么揍轻了！ 吴老二又接著开口：“还凭啥给杀口猪，我养了你男人这么多年，我走了杀口猪能怎么滴？” “还不让杀猪，你爹腚上长个火癤子你都杀两只鸡，我打死你个小浪逼儿！” 吴老二媳妇儿嘴角渗著血，一巴掌又甩了回去。 “你媳妇儿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你娘都让她欺负成啥样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这个囊膪啊！” 俩人一个个嘴巴子互相抽著，一帮子人抱著膀子在那看戏。 “传武啊，再抽不能抽死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应该不能，再抽一会儿吧，这俩人也是活该。” 老孙头这时候也到了灵棚，看著坐著的老吴太太，还有互相抽著嘴巴子的吴老二两口子，老孙头嘴角一阵抽搐。 他瞪了眼孙传武，意思你咋干看著不管事儿呢？ 孙传武一摊手，吴老二和吴老二媳妇儿突然举起手，嘴里同时发出一声嗷的惨叫，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老吴太太也低下了头，僵硬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孙传武这时候递了个台阶：“吴奶，差不多得了，该解气也解气了吧？” “后事儿我好好给你办，你就安安心心上路就行了。” “凭啥！”吴老二两口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老爷子眼睛微眯，右手就掐起了法诀。 孙传武一瞅，好傢伙，还真是给你脸了。 他右手一掏，从兜里掏出镇尸符，指著老太太破口大骂。 “老吴太太你別给脸不要脸！” “刚才让你胡闹撒气已经给你面子了，你要是给脸不要脸，我特么一道符压死你你信不？” “再特么给我玩儿埋汰的，我要是不把你打的魂飞魄散，我就不姓孙！” 老爷子鬆了口，看著孙传武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给句痛快话，能不能好好走！” “我特么就负责好好给你安葬，你要是耽误我事儿，咱俩指定不算完！” 话音刚落，老吴太太扑通一下倒在了停床上。 吴老二和他媳妇儿身子一软，俩人软趴趴的躺在了地上。 过了足足五六秒钟，吴老二媳妇儿披头散髮的爬了起来，看著躺在停床上的老婆婆，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伸出手往自己的脸上一摸，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嘶！吴老二，你特么打我！” “老娘和你拼了！” 吴老二还没反应过来，两口子又打了起来。 孙传武黑著脸走上前，几个邻居帮忙给两口子分开。 等分开他们以后，孙传武给老太太盖上被子，然后蒙上盖头白布，又走到栓子旁边把栓子喊醒。 吴老二媳妇儿坐在地上撒泼，两条腿就跟上了发条一样，一个劲儿的乱蹬，嘴里还鬼哭狼嚎。 “太特么欺负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就这么欺负我啊！” 孙传武看著脸上全是巴掌印子，肿的跟猪头一样的吴老二，然后扫了眼泼妇一样的吴老二媳妇儿。 “別特么嚎了！” 吴老二媳妇儿打了个哆嗦，哭声戛然而止。 孙传武指著吴老二媳妇儿说道：“我刚才走的时候说啥了？是不是说別让你俩乱特么说话！” “你俩就算是再不孝顺，就特么装这么两天装不出来？啊？” “老太太再怎么滴，是不是给你男人养了这么大？她现在走了，你们就好好让她安生走能怎么滴？” 说著，孙传武指著吴老二，说道：“还有你，这是你娘！” “你娘还真没糊涂到什么理都不讲的地步吧？啊？” “谁家婚丧嫁娶的，不杀头猪啥的，你家穷的连头猪都买不起了还是咋地？” 吴老二捂著脸，一脸幽怨的看著自己的媳妇儿：“关键她不给我钱啊。” “牛逼！”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从兜里掏出钱，一把甩在吴老二脸上。 “老太太，不是我不管你家事儿，你家事儿乱成这个逼样，我犯不上跟著闹心。” “吴老二，你再去请能人吧，你两口子以后让老太太作死我也不带管一下的。” 吴老二脸色一变：“別啊传武，你不管我上哪找白事儿先生去啊！” “你特么上哪找我哪知道，滚犊子，別碰我！” 孙传武一甩胳膊，直接就往外走，吴老二媳妇儿一瞅孙传武这是铁了心了，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去拽孙传武的胳膊。 “传武啊，那啥，二婶儿刚才说话重了，你別跟我一般见识，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 “孙叔，你劝劝传武啊。” 老爷子白了眼吴老二媳妇儿，这事儿传武做的没毛病，不给他两口子治的服服帖帖的，这事儿绝对办不消停。 “噹啷！” 停床猛地震了一下，吴老二媳妇儿下意识的往那一瞅，妈呀一声，死死抱住孙传武的大腿。 “传武啊，婶子知道错了啊！ 第104 章 这么做不应该么？ “你那是知道错了？” “你那是怕遭报应吧！” 孙传武没好气的懟了两句，吴老二媳妇儿现在不服软也不行了，要是孙传武他们真不管，这老太太真作妖，不得先整死她？ 好歹吴老二还有栓子是老吴太太的儿子和孙子，血缘摆在那呢。 “我真知道错了，你说咋滴就咋滴，我肯定没二话！”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事儿也不能做的太过，等他家白事儿一办完，两家不上门儿也没有事儿。 至於名声，隨便他两口子败坏，说难听点儿，这么多人看著呢。 “那成，从今天开始，到老太太出殯，你不许瞎逼逼。” 吴老二媳妇儿用力的点了点头，这还哪敢再瞎逼逼啊，再瞎逼逼真让老太太整死了。 “放心吧传武，肯定不瞎说话了。” “还有，买一头猪，你家，这是你家老太太的要求！” “买，肯定买！” 吴老二这时候也赶忙递上钱。 “传武啊，你別和你婶子一般见识，你婶子就是这样的人。” 一把把钱拽了过去，往兜里一塞，孙传武一脸鄙夷的看著吴老二。 “你两口子都一样，筒鼻子別说抹鼻子。” “吴老二，这话我真的说够了，你孝顺不著我，想想你娘，你今天是没娘了，以后再也见不著了。” “你娘生你的时候，多疼只有她知道，她有万千不是，她对你，绝对没有一个错字儿。” 老吴太太虽然懒，但是確实疼孩子，村里人都知道。 老太太对吴老二兄弟俩，绝对没有二话。就是婆媳关係处的不好，他们家这种家境，也娶不上什么好媳妇儿。 老大媳妇儿和老二媳妇儿都不是啥善茬，这两年三家也不对付，要不也不至於老两口单独住一块儿。 这年头结了婚还住一块儿的挺多，吃穿用度啥的基本都是家里老人管，钱啥的也是老人把著。 吴老大和吴老二二十多年前一结婚就分了家，那时候分家啊，可不是啥好事儿，遭人笑话。 老吴太太和这两个儿媳妇儿能对付都出鬼了，说难听点儿，六几年还生產队儿呢，那时候分家就是打老吴太太的脸。 “吴老二，你自己看著整吧。” “还有你，你也生过孩子，也当过娘，你想想，以后栓子和栓子媳妇儿和你对吴奶奶那样对你，你能接受的了不？” 说完这些，孙传武蹲下身子点上照尸灯，照尸灯火苗慢慢的躥高，火苗差不多一寸高左右。 给老太太上了香，孙传武对著老太太拜了拜。 “吴奶奶，您老也別计较了，摊上这样的，也算是您这一世运气不好。” “等往生转世，希望您能投个好人家。” 灵棚悄然颳起一阵微风，照尸灯火苗摇曳，像是在诉说著委屈。 吴老二眼眶通红，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娘，我错了啊，我的娘啊！” 孙传武面无表情的走出了灵棚，大傢伙也跟著散了，一个在这帮忙的都没有 。 等过了桥，康凯突然开口问道：“传武，你说吴老二是不是迷途知返了？我听他哭的那个惨啊，估摸著是让你说动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吴老二那个人啊，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那不是让我说动了，那是让我说的委屈了。” “你看著就行了，这种不孝顺的，你只能说的他臊得慌，说的他害怕，但是你想说的他良心发现，根本就不可能。” “那要是今天吴老二和他媳妇儿再闹，你真不管了？” 老爷子的头微微低了半分，孙传武小心翼翼的观察著老爷子的表情，一面开了口。 “按理说，这事儿我得管，但是，如果他俩还是人理不懂，我肯定不管了。” 老爷子眉头微蹙，看著孙传武问道：“你不管了谁管？” “送人家走是咱这一门的责任，你收了钱，就得办事儿。” “钱我不退了么，我还搭了十斤烧纸还有两把香呢。” 老爷子张了张嘴，长嘆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接著言语。 孙传武知道老爷子传统，他觉得，既然这活找上你了，就得有始有终。 老爷子说过，不要介入別人的因果，也跟自己说过，別管別人的家事儿。 孙传武追上老爷子，递给老爷子一根烟。 老爷子接过烟，点上以后背著手往前走。 “说吧，你啥想法？” 孙传武说道：“爷，我知道你教过我，不能管別人的事儿，但是你也教过我一件事儿，那就是咱们这行就是让亡者走的安心。” “咱就这么说，今天我要是不逼两口子一把，这两天事儿能少么？老太太三番两次起尸，到时候怨气真的大的控制不住了，到时候咱俩是不是得把老太太镇住？” 老爷子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爷，我就想不通一个问题，老吴太太做错了啥了？” “吴老二老早就和老太太分了家，老吴太太也没跟別人一样，天天去作去闹，虽然人懒了点儿，也没说背后说自己儿媳妇儿不好。” “按理说，咱们应该站在老吴太太这一边吧？老吴太太人都死了，哪怕真有啥做的不对的地方，儿媳妇儿不朝面不就得了。” “她今天不止一回在灵棚说老吴太太，人都死了，你还败坏她干啥呢。翻来覆去就是一件小事儿，啥你没给我看孩子。” “你家都分了，人家不给你看孩子没啥毛病吧？咋地，当爷爷做奶奶的，就必须要给你看孩子？” 老爷子让孙传武逗乐了，他白了眼孙传武，笑著说道：“接著说。” “再说酒席的事儿，吴老二家虽然穷，但是家里就那么一个孩子，地也不少。栓子的那个活，不还是老太太给张罗的么？” “说句难听的，栓子一个月三十六块五工钱，也有老太太的功劳吧。这钱把在吴老二媳妇儿手里，说一千道一万，买头毛猪也就一百来块钱，老太太走了，那些礼钱不也得到吴老二媳妇儿手里？” “买头猪办个酒席，也不过分。” “吴老二媳妇儿呢，幡儿不让扛，猪不让买，酒席也不让摆，那不纯纯扯犊子么。” 第105 章 断山、独山、风水 “哎。” 老爷子嘆了口气，说道：“你小子啊，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 “干咱们这一行，就是让主家心宽，別轻易得罪人。今天这事儿啊，姑且算你做的对，但是以后这种事儿你指定也能经常碰上，你总不能见一个懟一个吧？” “还有啊，百因必有果，有些事儿你也不能看表面，有些事儿你也不清楚到底咋回事儿。” “你还小，有些事儿你確实不知道，吴老二媳妇儿嘴欠儿，你没想过，为啥吴老大媳妇儿对她那个婆婆也没啥好脸子么？” 孙传武微微一愣，问道：“爷，这里面还有別的事儿？” 老爷子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 “六几年的时候我忘了，老吴家反正名声不咋好，当时说不上媳妇儿。吴老大媳妇儿是外乡的，家里也一样，不是啥善茬，没人愿意和她家做亲家。” “这玩意儿啊，就讲的是一个家教。当时吴老大媳妇儿刚嫁过来的时候，也还不错，最起码绷著面子，还算是孝敬公婆。” “那时候还是生產队儿呢，他家也没分家，所有的钱都是老吴太太把著。” “有一年闹饥荒，地里收成不好，咱们这还好一点儿，最起码家里还有余粮。当时老大还有老二媳妇娘家过不下去了，俩儿媳妇儿就找老吴太太借点儿粮票。” “当时老吴太太说啥都不干，当时老大老二媳妇儿妯娌两个跟老太太干了一仗，那年闹的挺大，你徐爷爷那时候是书记，他去调解的。” “也就是那一次，他们家分了家，也是咱们这一綹沟塘子第一个分了家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老爷子背著手，轻轻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从因果上讲，吴老太太不孝顺，她为媳妇儿的时候，自己的婆婆对她不好，她呢，就对自己的儿媳妇儿也不好。” “他儿子跟著爹娘学，你说那能有好？” “再换句话说，要不是他家家风不好，能找那两个不拉理的儿媳妇儿么？这叫啥，这叫一环扣一环，一报还一报。” “传武啊，一个爷们儿有多大的本事看的不光是他自己，也看自己的媳妇儿。” “娶个知书达理的好媳妇儿，那真是旺三代的好事儿。” 孙传武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怪不得妯娌俩都对老太太不好呢，感情还有这个道理。 说句难听的，这事儿你要说怨这俩儿媳妇儿吧，也怨的上，主要还是这两个当儿子的啥都不是。 但凡这俩当儿子的能从中周旋，也不会出这么多乱糟糟的事情。 这还真是笔糊涂帐。 “现在知道为啥不让你管別人閒事儿了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知道了爷。” “行了，事儿都办了，別有那么多想法，管他对了错了，做了就是做了。” “今天这事儿啊，老吴太太是咎由自取，自己没教育好儿子，怨不得別人。”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去了吴老二家。 今天过来帮忙的不少，吴老二和吴老二媳妇儿脸上还有著淤青。 要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儿，就他们这一家子的事儿，谁能说清楚到底谁对谁错？ “传武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吴老大的媳妇儿儿子也过来守灵，昨晚上来没来他也不知道，懒的问。 吴老二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然后帮著孙传武点上。 “传武啊，猪买了，也杀了，那啥，中午留家吃肉。” “那些都好说，打墓的人找了没有？” 吴老二朝著家里一指：“都在家里等著呢，这边冷，干啥也不方便。” “行，咱俩过去喊人上山打墓去，老太太埋哪选好地方了么？” 吴老二搓了搓手，试探著问道：“传武啊，你有啥好地方没有？俺娘和俺爷俺奶关係也不咋好，也不能往一块儿埋啊。” 他们这倒没有女人不能进祖坟那一说，也別说啥祖坟不祖坟了，就好比老吴家，上面就一代埋在了东北，剩下的那些什么爷爷太爷之类的，都在关里家。 孙传武摇了摇头：“我上哪找好地方去，你挑个地方，我给你看看行不行就得了。” 吴老二訕笑著点了点头：“也行，你看不行埋俺家大平地那块儿唄，依山傍水儿的。” 孙传武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吴老二家的大平地好像就在大桥旁边，地势算不上高，就在村口。 那个地方后面是个断山，前面是一条河，看著是依山傍水，但是地势低，而且靠近大河边，山根有不少小泉眼。 《玉尺经》中有云，脉尽之处，必须防气绝；地低之处，切忌泉水流。 且断山之处，必生新祸，消弭子孙后代福气，视为凶穴。 孙传武心中还真有直接让老太太埋在那的想法，这一家子都这个鸟样了，受点儿报应也行。 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这么做，他也要担上因果，想起老爷子说的话，他硬生生的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他心中也升起几分忌惮，要是一个地师心术不正，那想要整垮一家人，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孙传武摇了摇头：“那个地方不行，后面那座小山是个断山，前面虽然有河，但是山根全是泉眼，埋人肯定出问题。” 吴老二打了个激灵，一脸感激的说道：“谢谢传武了，这要是换做別人，肯定。。。” “咱俩无冤无仇的，犯不上害你。行了，你家还有哪地方有地？” 吴老二扒拉著手指头说道：“小岗顶有地，南棑子有地，还有一块儿地在四平川。” 孙传武皱著眉头琢磨著这三个地方，小岗顶是个独山，独山和断山一样，埋人肯定不好，所以这个地方必须排除（这点要说明一下哈，如果是独山前面有大河，就是好地方了，不算是独山）。 南棑子全是石头，没啥好土，比独山也差不了多少，也算不上啥好地方，这地方也得排除。 就剩下四平川了，那地方虽然风水中规中矩，，但是点阴穴肯定是够了。 “那就去四平川。” #喜欢这本书的给个好评哈，谢谢大家，点开书籍信息，里面有个评分，帮忙给个五分吶，感激不尽！还有就是性格这块儿，本来不想说这个问题的，嗯。。。孙传武绝对不是事儿逼，这本书就以民俗还有日常为主，有成长的过程，他才会饱满起来，感谢大家喜欢。 第 106章 真特娘的难吃 到了四平川，孙传武来回踱著步子，根据著地势，找到了打墓的地点。 念完了祭文，烧了地契，画了圈儿，眾人开始打墓。 一天时间，土就上冻了，几个爷们儿没一会儿就累的呼哧带喘的。 挖了得有三十多公分，下面的土鬆软了不少，这还是初冬，要是再过上一阵儿，上面一米多都是冻土，更难挖。 晚上送完了纸牛盘缠，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送葬。 孙传武砍了桃枝，念起起棺咒。 “孝子堂前起灵棺，护法玄坛列两边。” “先请黑虎赵元帅，提鞭斩关保平安。” “门神护卫分左右，二十八宿护宝棺。” “此处不是停灵地，亡人西边走一番。”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神色肃穆，声调猛地拔高。 “起~！灵~！了~！” 吴老二举起丧盆，高举过头顶，用力的往地上一摔，地上垫了块儿石头，陶盆儿精准的落在了石头上。 “嘡啷啷。。。” 眾目睽睽之下，陶盆儿猛地弹起，在地上滚了三圈儿，然后完好无损的躺在了地上。 吴老二脸色一白，求助似的看向孙传武。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后面的棺木，凝声喝道：“老太君，该上路了！” “吴老二，用右脚踩碎！” 吴老二点了点头，赶忙把陶盆架在石头上，然后右脚猛地一踹。 “哎呦！” 吴老二痛呼一声，陶盆儿依旧完好无损，吴老二表情痛苦，得，崴著脚了。 帮忙的人表情各异，大多数都是在看热闹。 为啥盆儿摔不碎？ 不孝顺唄！ 所有人都在看吴老二的笑话，孙传武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老逼登，走了还不消停，她到底想干啥？ 走到棺木前面，看著黑呼呼的棺材，孙传武低声说道：“吴奶奶，你再这么折腾，咱俩真就得说道说道了。” “咱俩现在好生好商量，等你下了葬，爱怎么折腾我不管，那是你的儿女，不是我的。” “但是今天我主事儿，这面子你要是不给我，那你就別怪我手黑。” 说完，孙传武猛地一回头，看向吴老二。 “吴老二，再摔！” 吴老二举起盆儿，高举过头顶，扯著嗓子喊道：“娘哎，你快走吧！” “哈哈哈哈！” “哎我操，笑死我了！” “你说这不是自找的么。” 眾人哈哈大笑，这时候也別说什么交情不交情的了，送亲娘两次送不走，这不就是天大的笑话么。 为什么要摔盆儿？ 这玩意儿说法很多，笼统的能归为三种意思。 第一，就是把家里的“丧气”也就是死气摔出去。 第二呢，这个盆儿也叫孝盆儿，意思就是以后盆儿摔了，家里就没有丧事儿了，亡人能安心轮迴，未亡人也能安生的生活。 至於第三个，就是最普遍的说法，那就是丧盆儿摔了以后，这家人就能通过大地把纸钱送到地府，和给她在银行上开个户意思差不多少。 盆儿摔不碎，那就意味著不吉利，无论从这三种哪种说法来看，都不是啥好事儿。 摆明了就是四个字儿，我不想走。 “啪啦！” 陶盆一分为二，缺口都十分的整齐，就像是刀割了一样。 吴老二鬆了口气，他大哥去市里到现在都没信儿，也不知道人啥时候回来，早知道能这样，说啥他也得选择送亲爹去医院。 泄愤似的在陶盆儿上踹了几脚，把陶盆儿踹成了碎片儿之后，吴老二心里才好受了不少。 纸钱一撒，送葬队伍缓缓的出了村子。 刚出村子没一会儿，八大山就满头的大汗。 昨天打墓的时候吴老二带人把送灵的路清了一遍，算是有良心。 槓头咬著牙往前面走，后面那几个人也涨红了脸，几乎是一个表情。 旁边准备轮换的八个人一瞅，心里就有些打突突。 一个棺材加上死人能有多沉？八个人一均摊，都是有著一膀子力气的老爷们儿，根本就算不得啥。 可里面的人要是作妖，那这棺材多沉就不好说了。 “换把手！” 槓头喊了一声，眾人赶忙停下，然后小心翼翼换了班儿。 棺材不能落地，这是规矩。 又走了不到一百米，八大山又是累的气喘吁吁，都是二十七八的小伙子，就槓头的岁数能大点儿，一个个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槓头赶忙喊道：“传武！” 孙传武一转头，看著脸红脖子粗的眾人，心里面不由得有些烦躁了起来。 这老吴太太还真不给自己面子啊！ 他深吸了口气，阴沉著脸走到棺头，声音也冷了不少，明显带著怒气。 “老吴太太，你想干啥？” “今天这么多人送你，你要是非要整那些没用的，你现在就把棺材落下，到时候咱俩单独说道！” “邻里邻居的，是不是给你脸了！” “真特么当我孙传武没有脾气？” 棺材突然摇晃了两下，嚇的八大山差点儿就把肩膀子上的槓子给扔了。 孙传武袖子一擼，从兜里直接掏出一张镇尸符，指著棺材破口大骂。 “来！你今天就给我把棺材落下试试，我特么要不把你打的魂飞魄散，我特么就不姓孙！” 这玩意儿你不能光给它好脸儿，好脸儿给多了，它就赛脸（给脸不要脸的意思）。 孙传武现在也上了脾气，本身给老吴家办事儿就一肚子怨气，给老太太说了那么多好话，猪也杀了，儿子儿媳妇儿也折腾了，到了送葬的时候，这老登开始整么蛾子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別说他孙传武了。 八大山猛地就感觉肩膀上的力道一松，瞬间轻鬆了不少。 看著眾人的表情，孙传武脸色也好了点。 “哼！” 冷哼了一声，孙传武往左边一站，给栓子使了个眼色，栓子继续撒著纸钱。 “奶奶，你安心上路吧！” 剩下的二里地，八大山就倒了一次手，几乎一口气就到了坟塋地。 等念了咒烧了纸，棺材缓缓的落地。 “勾勾嘍~！” 引魂鸡高声啼鸣，吴老二填了一锹棺头土，眾人赶忙一块儿往里填土。 忙活完，眾人绕路返回，送葬没有原路返回的道理，必须要绕一圈儿。 酒席一上桌，孙传武夹了一筷子猪肉放在嘴里，脸色微微一变。 “真特娘的难吃！” 第 107章 回村儿 农村这边有个说道，就是村里有人死了，都会用锅底坑里面的草木灰，在自己家大门口圈个半圆，寓意锁门的意思。 中午草草吃了酒席，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往家走。 “传武，老吴太太的席真特娘的难吃，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特別是猪肉，好傢伙，那是又硬又骚，就跟吃老母猪肉一样。” 办白事儿宴席的都是村里的大师傅，常年人家就干这个，肯定不能特意把饭做的难吃。 这就不得不说农村的另一个说道。 吃白事儿席也分好多种，各地的说法不一样，像是上了年纪的叫喜丧，喜丧的酒席一般都很好吃，而且酒席越好吃的，那就寓意以后这家会更加的兴旺。 还有种说法，就是酒席口味儿越好啊，代表亡者在庇护自己的子孙后代，也能代表后代孝顺。 这些说法也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有些地方没有这个说道，但是今天吴老二家的酒席，完全就和这个说法搭上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管他呢，不好吃咱就不吃。” “那句话说得好，內睦者，家道昌。就他家那样的，也不孝顺，还指望老人能庇护他们？不折腾他们就不错了。” “今天送老吴太太走，好悬都没送走，我那是又嚇唬又商量的，你放心吧，以后吴家这俩小子要是孝顺老吴还好，要是不孝顺老吴头，等著老太太折腾吧！” 康凯打了个哆嗦，小声问道：“老吴太太还能爬出来？”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地都冻实成了，怎么爬出来？你一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啥？” “你不说老太太能折腾么。”康凯一脸委屈。 “折腾也犯不上爬出来，行了，跟你说不通。” 回了家，孙传武和康凯脱鞋上炕睡觉，忙活了两天，身上乏的要命。 傍黑天儿，吴老大赶著牛车，拉著半死不活的老吴头。 吴老大脸色铁青，一副的不情愿。 领著亲爹去了一趟市里，了三百多块钱，几乎把他的家底子都掏乾净了。 了这么多钱不说，到时候回去分份子钱老二那个品性绝对不会分给他，这要是回了家，他媳妇儿不得和他干翻天？ “爹，一会儿到了村里，我把你送老二那边去，俺家屋子小，再住个人不方便。” 老吴头张了张嘴，好半天，只剩下一声嘆息。 “哎。” 吴老大面色不改，自顾自的嘟囔。 “爹，你別说我不孝顺，我带著你去医院可没少钱。” “俺家本来也不富裕，老二送俺娘走，净挣钱了，啥便宜都让他占了。” 老吴头气的浑身都打哆嗦：“是你不想给你娘办后事儿的！” “我咋生了你这个不孝顺的玩意儿啊！” 吴老大皱著眉头转过身子，看著爬犁上的老吴头，鼻子里挤出一个十分不悦的音。 “哼！” “当年我奶奶我爷爷走的时候，你不也不给办后事儿么，不都是我二叔办的么！” “你也不用说那个，我呀，这叫隨根儿。” “不过您老放心，打你的事儿我肯定干不出来，我这点儿比不上你。” “等天暖和了，估摸著你也能下地了，到时候你让老二给你盖个房子，你自己过去住。” 老吴头带著哭腔说道：“儿啊，你这是逼著我死啊？” 吴老大白了眼老吴头：“你要是想死早就死了。” “我还有我的日子要过，那天老房子塌了，里面找出来一百二十块钱，你说啥非要给我五十，剩下的都给老二。” “你那么心疼他他都不管你，我啥也捞不著，我凭啥管你呢？” 老吴头挣扎著想要坐起来，红著眼睛老泪纵横：“多出来那二十块钱，是给你娘买寿衣的！” “那是给你娘买寿衣的啊！” 吴老大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往前走著。 临近村口，吴老大点上烟，然后给老爷子也卷了一根。 “行了爹，等你走的那一天，我送你走。” 老吴头张了张嘴，伸出手擦了把眼，躺在爬犁上一声不吭。 到了老二家门口，吴老大直接推开大门，拉著牛爬犁进了院子。 吴老二擦著嘴出了屋子，一看到吴老大还有牛爬犁上的老吴头，脸色瞬间就变了。 “吴琼，你这是啥意思？” 吴老二媳妇儿这时候也出了屋，看著俩人也是脸色一变。 “啥意思？咱爹命救回来了，咱俩算算帐。” 吴老二媳妇儿警惕的说道：“啥帐？有啥好算的！咱妈的后事儿都是俺俩办的，凭啥还得算帐？” 吴老大知道老二媳妇儿会这么说，他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 “看病买药的钱一共三百六十二块五，你们出一百八，还有，老太太走的时候收的礼咱们算算，一人一半儿。” 老二媳妇儿手一挥就开始撒泼：“不可能！” “姓吴的，是你不想给咱娘办后事儿，也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说的，礼钱谁办事儿谁拿著！” 老吴头嘴角一阵抽搐，听著自己儿媳妇儿说自己是狗，那滋味儿別提多难受了。 他突然就想起了有一年的秋天，那个被自己用小推车推到老二家院子里的老娘。 那张本来都记不清样子的面孔，竟然在这一刻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脸上的悲伤，还有那种绝望和委屈，不就和自己现在一模一样么？ 吴老大也不生气，指著弟弟说道：“老二，那个钱我不要了，药费钱你拿一半儿给我！” 吴老二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儿，这次老太太走，虽然了一百五十多，但是收的份子钱得有三百多。 要是再拿一百八出来，自己不是白玩儿了么？ 他赶忙拒绝：“我没钱！” 吴老大嘴角微微上扬：“没钱好啊，咱爹就放你这养著吧。” 吴老二媳妇儿脸一沉：“凭啥我们养著！” “你特么不养你就给钱！草泥马的，啥好事儿都让你家占了是不是！”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要么礼钱还有药费该给我的给我，要么就养著老爷子！” “跟我耍横的，那特么都白活了！” 第 108章 水呢？ 三个人的吵闹声，让四邻都忍不住的出来看热闹。 老吴头绝望的坐在爬犁上，就像是一条被人家嫌弃的，垂死的老狗。 老二媳妇儿刚要说话，就被老二拉住了。 “干啥！” 吴老二板著脸小声说道：“你先別说话！” “咱俩要是把钱分给他，不还得往里搭三百多？” “咱爹一年能吃多少粮食，等过了年再给他盖一间土房，统共也不了几个钱儿。” 吴老二媳妇儿不依：“你说的轻巧，你伺候唄！他拉尿啥的，你管唄！” 吴老二心一横：“我管！” 吴老二媳妇儿瞪了眼吴老二，直接转身进了屋，屋门让她摔的砰的一响，嚇的吴老二一哆嗦。 “那行，咱爹我养著。” 说著，吴老二走到爬犁旁边，把冻得打哆嗦的老吴头背了起来。 走到门口，刚一开门，吴老二媳妇儿就拿著菜刀掐著腰站在门口。 “你要是让他进这个门，我就劈死你爷俩！” 吴老二也来了脾气：“那你让咱爹去哪住！”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住仓房！” 吴老二刚要张嘴，吴老二媳妇儿一句话就给他懟了回去。 “你爷走的那一年，也特么住的仓房！你爷行，你爹就行！” “要么住仓房，要么咱俩就离婚！” 吴老二深吸了口气，对著屋子里喊道：“栓子你特么聋了，出来和我把仓房收拾出来！” 老吴头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儿啊，我不能住仓房啊，这隆冬数九的，我不冻死了啊！” “明天我给你搭个炉子，俺爷搁仓房住了两年都没冻死，你坚持一冬，等开了春儿，我就给你盖个房子。” “儿啊。。。”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给你送走！” 俩人收拾到半夜，用木板子给老吴头在仓房搭了个床。 仓房里装了一大柜的大米，剩下的都是些什么破筐水缸，根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 而且农村的仓房都是木板子钉的，风顺著木板子的缝隙呼呼的往里钻。 仓房里点著一根蜡烛，火苗隨著风不停的摇摆著，恨不得风大点儿就能吹灭。 吴老二把一茶缸子水还有一碗二米饭（大米和苞米碴子闷得米饭）塞给老吴头。 “爹，一会儿吃完了就歇著吧，蜡省著点儿用，挺贵。” 等吴老二出了仓房的门，老吴头看著手里冰凉的二米饭，还有上面的两根咸菜条，张开大嘴嚎啕大哭。 “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半夜，寒风呼啸，风从木板挤进仓房，就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子。 老吴头裹著薄被子，冻的瑟瑟发抖。 仓房里，一只只大耗子在仓房里来回窜动，还有两只胆子大的，跳上了木板。 “去，去！” 老吴头有气无力的驱赶著，大耗子发出吱吱的动静，惊慌失措的跳下木板，消失在黑夜中。 没多会儿，又是一声声耗子奔跑打斗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孙头和鑫鑫一前一后在熟睡中睁开了眼睛。 鑫鑫的脸上露出几分好奇，老孙头脸色凝重，黑暗中，右手飞快的掐算著。 过了良久，老孙头猛地倒吸了口凉气。 “嘶！” “真特娘的凶啊！” 点了一根烟，老孙头思索良久，长嘆了口气，掐灭了烟又睡了过去。 鑫鑫敞开门，熟练的从梯子爬上房顶。 月光把雪地照的鋥亮，一个僵硬的黑影，在月光下飞快的移动著。 鑫鑫皱著眉头，刚要跳下去追，脸上就突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他看向孙传武家的方向，皱著眉头，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好。” 第二天一大早，吴老二媳妇儿就站在厨房骂个不停。 “吴老二你特么得有多懒！昨天我就说了让你去挑点儿水，你特么非不去，现在缸里一滴水都没有，你让我用啥做饭！” 吴老二披著衣服叼著烟出了门，头髮乱糟糟的，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 “不能啊，昨天我下午去大河挑了一趟水啊！” 吴老二媳妇儿也是一愣，对啊，昨天吴老二好像真挑水了来著。 东北农村很多人家里都有水井，这些水井一般都在自己屋子里面，用水的时候直接抽水就行。 他家房子下面没有水源，根本就打不了井，还好离大河不远，一般吃水都上大河去挑。 “那水去哪了？” 吴老二手一摊：“我特么上哪知道去！” “快挑水去！顺便看看那个老东西死没死，我跟你讲，要是这次你爹死了，你大哥要不给扛幡儿，我就把你爹扔他家门口！” 吴老二一声不吭的进了屋，穿上衣服拿著扁担水桶出了门。 走到仓房门口往里一瞅，老吴头虚弱的抬起了头。 “老二啊，我想拉屎。” 吴老二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放下水桶扁担进了仓房。 在仓房里找出一个木头盆，吴老二把木头盆往地上一扔。 “拉吧。” “我腿疼啊，儿啊，你扶。。。” “你就断了一条腿，手也没断，你扶著木板子咋拉不了？” “行了，快拉吧，我还得挑水去呢。” 关上门，吴老二不顾老吴头的呼喊，挑著扁担去了河边。 挑了水，吴老二回了家，把两铁皮桶水倒进了水缸里，然后又出去挑了一趟。 把水缸的水灌满，吴老二脱了袄，坐下吃饭。 栓子问道：“爹，不给俺爷送点儿过去啊？” 老二媳妇儿说道：“你爷那么大岁数了，一天吃三顿饭不好，一会儿快到晌午我给做一顿，下午我再送一顿过去。” 栓子没吱声，低著头啃著手里的馒头。 他们吃的都是老太太白事儿席上撤下来的饭菜，还剩了不少，够吃一阵子的了。 吃完了饭，吴老二就拉著爬犁出了院子，和栓子上山打柴火。 十点多钟，吴老二媳妇儿用一个掉了碴的碗，装了半个干馒头，里面放了半块儿咸菜疙瘩，出了屋子进了仓房。 一进门儿，吴老二媳妇儿就嫌弃的捂住了嘴。 “啥味儿啊这是！” 老吴头红著脸看了眼木盆儿，吴老二媳妇儿捂著嘴赶忙把饭一放，嫌弃的跑了出去。 听了会儿收音机，吴老二媳妇儿躺在炕头呼呼大睡，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约莫著吴老二爷俩快回来了，吴老二媳妇儿哼著小曲儿嗑著瓜子儿去厨房做饭。 一拿开水缸上面盖著的盖帘，吴老二媳妇儿就懵了。 “水缸里的水哪去了！” 第 109章 水又没了？ 昨天晚上水缸的水就没了，咋今天又没了呢？ 吴老二媳妇儿皱著眉头 ，仔仔细细的趴在水缸上看了半天，一点儿缝都没有。 地虽然湿，但是这年头谁家水缸旁边不湿啊。 这到底咋回事儿呢？ 想了半天，吴老二媳妇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穿上袄鞋，挑著扁担就出了门。 中午做了饭，爷俩正好也回来了。 给吴老二倒上酒，吴老二媳妇儿就开了口。 “当家的，我跟你说个事儿啊。” “咋了？” 吴老二抿了一口，然后抹了把嘴，看向自己的媳妇儿。 “今天我给咱爹送了饭，中午睡了一觉，这一起来，水缸里的水一滴都没有了。” 吴老二皱著眉头放下筷子：“水没有了？去哪了？” 吴老二媳妇儿眼睛一翻，没好气的说道：“我上哪知道去，你说那么一大缸水，一点儿也没漏，能去哪呢？” 吴老二心里也有些打突突：“还真特娘奇了怪了，等一会儿我再给缸里水整满，晚上你们该睡觉睡觉，我瞅瞅到底是咋回事儿。” 晚上吃了饭，吴老二媳妇儿打扫了点儿剩饭，拿了一块儿馒头送到了仓房。 东西放下以后，吴老二媳妇儿就回了屋。 晚上吴老二喝了点儿小酒，到了九点多，栓子和他媳妇儿都睡了过去，他一个人抱著手电，守在了厨房里。 “噹噹当！” 屋子里的座钟响个不停，吴老二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娘的，十二点了。” 揉了揉鼻子，吴老二点上烟，敞开门进了院子，对著园杖子就开始放水。 “汪汪汪！” 村子里的狗叫成一片，吴老二打了个哆嗦，嘴里面骂骂咧咧的。 “娘的，一天天干啥不好非得养狗，嚇老子一跳。” 甩了两下，吴老二提上了裤子，刚要往屋里走，就听到仓房传来老吴头的声音。 “老二啊，你给爹倒点儿水唄。” 吴老二叼著烟进了仓房，手电一晃，老吴头脸冻得通红，床头的破桌子上放著半碗结了冰碴的水。 拿过碗，吴老二一句话也没说，拎著碗就往外走。 进了屋，吴老二倒了一碗开水，端著回了仓房。 “一会儿凉凉再喝。” 老吴头点了点头，伸出手说道：“老二啊，给爹根烟抽吧。” 吴老二皱著眉头，从兜里掏出半盒金葫芦，顺带著把火柴也给了老吴头。 “菸头子还有洋火別瞎扔，再著了火。” 老吴头点了点头，看著黑暗中儿子侧脸的轮廓，老吴头轻嘆了口气。 “老二啊，你再给我拿床厚点儿被子行不，这床被子太薄了，盖不住。” 吴老二站起身就往外走，砰的一摔仓房门，一句话都没留下。 老吴头抹了把眼泪，伸出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然后张开嘴嚎啕大哭。 吴老二进了屋，也没有去拿被褥的意思。 拿著手电朝著厨房一照，盖帘还盖在水缸上面，纹丝未动。 打了个哈欠，吴老二揭开水缸上面的盖帘，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嘶！” “特娘的，真的活见鬼了！水呢！” 一股凉意瞬间笼罩吴老二的全身，他用力的吞了口唾沫，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深吸了口气。 咬了咬牙，吴老二拎著斧子借著酒劲儿就出了门，刚一出门，他就听到了老吴头压抑著的哭声。 本就烦躁的心情，在这一刻瞬间点燃了吴老二的愤怒。 怒气冲冲的走到仓房的门口，吴老二一脚踹开仓房门，手电一晃：“嚎啥！” “我好歹还给你个住的地方，你大儿都不管你，你有啥嚎的我问你！” “你要是觉得委屈的慌，明天我就给你送走！” 看著吴老二手里明晃晃的斧子，老吴头缩了缩脖子，绝望而又恐惧。 “儿啊，我。。。” “晦气！” 转身出门，吴老二连给老吴头说完话的机会都没有，仓房门就那么大敞著，外面寒风呼啸，冷风拼了命的往仓房里钻。 老吴头把头埋进枕头里，身子极为克制的颤抖著。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活了一辈子，会有一天落的哭都不敢出一点儿声音的下场。 一想到用斧子指著自己的儿子，他就越发的感觉到绝望。 吴老二敞开大门，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特娘的，我不管你是什么玩意儿，再来我家我特么活劈了你！” “真特么当我吴老二是吃素的！” 犬吠声不断，吴老二吐了口唾沫，关上大门就往回走。 路过仓房门口，吴老二看著敞开著的仓房门，把斧子往仓房一扔，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当家的，抓著了？” 吴老二看著站在门口的媳妇儿，气呼呼的说道：“抓个屁，连个鬼影都没看著。” “真特么邪了门了，就特么一根烟的功夫，你说水咋就没了？” 吴老二媳妇儿有些犹豫的说道：“明天不行找老孙头问问咋回事儿？” “也行，明天早上我去问问去。” 俩人关门进屋，老吴头穿著单衣，从被窝里缓慢的爬了出来。 他借著月光穿上了鞋，扶著旁边的米柜，一蹦一蹦的朝著门口挪动。 冷风吹在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的打著哆嗦，上牙和下牙撞的噠噠作响。 好容易走到门口，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仓房的门拉上，然后摸著黑，一点点儿挪回了床边。 “哎。” 深深嘆了口气，老吴头摸出一根烟，就那么坐在床上，划著名了火柴。 火光微微晃动，老吴头的眼前短暂的多了些许光明和温暖。 他手里的火柴微微一送，然后贪婪的吸了口烟。 一根烟抽完，他又抽出一根，对著烟屁股点燃。 第三根。。。 第四根。。。 一直抽到第八根，老吴头双手扶著木板，身子用力的弓著，用力的乾呕著。 过了好半晌，老吴头才缓过气来。 他端起旁边的水，咕嘟嘟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老吴头站起身子，再次吃力的挪动了出去。 半个小时以后，老吴头趴在地上，艰难的回到了仓房。 他的身子不断的颤抖著，哆哆嗦嗦的摸起火柴，点燃了仓房里的半截白色蜡烛。 借著蜡烛的火，老吴头再次点燃了根香菸，仰著头用力的抽了一口，脸上露出悽惨的笑容。 爬上床，老吴头盖上被子，然后拿著蜡烛，没有丝毫犹豫的点燃了身上盖著的被子。 “真暖和啊。” 第 110章 报应不爽 “当家的，当家的！別睡了，著火了，咱家著火了！” 吴老二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屋子里屋子里满是烟味儿，熏得吴老二忍不住一阵咳嗽。 “咳咳咳，哪著火了？” 吴老二媳妇儿咬著牙骂道：“肯定是那个老不死的！” “我就说別把他整回来，你非不听！你说他不就是个祸害么！等明天，不，一会儿就把他撵出去！” 吴老二刚要反驳，突然想起来老吴头问自己要了半盒烟，心里也不由得暗骂。 “栓子！栓子！別特娘睡了，快跟我救火去！” 吴老二一面穿著衣服，一面朝著旁边的屋子喊著。 一家三口跑到了门口，用力的一推门，吴老二瞬间脸色一变。 吴老二媳妇儿催促道：“你快开门啊，再不开门就呛死了！” 吴老二又用力的推了一下，惊慌失措的说道：“门，门被堵上了。” “咋可能堵上，谁能那么坏。。。你爹！” 吴老二媳妇儿眼睛猛地瞪大，然后带著哭腔说道：“咋整啊你说，快把门整开啊！” “斧子，对了，用斧子劈！” 吴老二赶忙打著手电找斧子，转了一圈儿，吴老二冷汗直冒。 完了，斧子让他扔仓房里了。 栓子捂著嘴推著窗户，推了两下窗户纹丝未动。 他突然一拍脑袋，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本身他家封窗用的是扣生的薄膜，塑料布太贵，他爹一直捨不得买。 他奶奶后事儿办完了一算钱，好傢伙，还真没少赚。 吴老二一咬牙就去供销社买了几米塑料布，把窗子都用厚塑料布封死了。 而且封窗的时候，吴老二还特意用的木方子把窗缝钉上了。 吴老二疯狂的撞著门，木门却纹丝未动。 他折回头跑进了厨房，拎著菜刀就跑了出来，对著门砍了几菜刀，轰隆一声，整个天棚就掉了下来。 “著火了！” 吴老二邻居的呼喊声打破了夜晚的寧静。 他挨家挨户敲著门，没一会儿，就有不少人跑了出来。 “吴老二家咋著火了？” “哎呀，別管了，快回去打水救火！” “对对对，打水救火！” 眾人赶忙回到自己家里，拎著水桶准备救火。 “臥槽？缸里的水呢？” 几乎同一时间，吴老二家附近所有的邻居都惊恐的发现，他们家水缸里空空如也，一滴水都没有。 四点半，吴老二家的火终於扑灭了。 原本两间小土房，此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苦笑著摇了摇头。 就算老天爷来了，也救不了吴老二一家子了。 老孙头看著仓房的方向，重重的嘆了口气。 有些事儿，就算是他，也根本就没有算清楚。 邻居递给老孙头一根烟，小声说道：“孙叔，今晚上真特娘邪门儿了。” “俺们发现著了火，本来寻思回家整水救火呢，结果你猜怎么著？” 老爷子眉头一皱：“咋了？” “我们缸里的水都没了！” “孙叔，你说是不是吴老二他妈乾的啊？” 孙传武身子微微一颤，听到邻居说的话，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 僵！ 僵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山海经里的女魃，也就是大眾所知的旱魃。 从秦汉一直到隋唐时期的时候，僵还只是用来形容不腐化的尸体，甚至隋唐的时候，僵还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成了仙的仙人的遗蜕，甚至是一种药材。 在宋朝时期，很多异志小说开始把僵描写成能够活动的尸体。 直到清朝的时候，僵才成为穿著官袍，一蹦一蹦的玩意儿，而且也有了具体的分类。 这些分类主要来源於一本志怪小说，叫子不语，这里面的所有殭尸都有一个通性，那就是集怨气而生，但是，不会吸血，不会传染。 本身这种志怪小说就带著些许夸大的成分，但是志怪小说也不是空穴来风。 况且，他们这一门也有关於僵的描述，而且，老爷子不止一次讲过这件事情。 “爷，这。。。”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示意孙传武闭嘴，这一动作，被围观的邻居精准的捕捉到了。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心底都生起一阵恶寒。 “孙叔，不会真有那玩意儿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扫了眼四周，沉著脸骂道：“吴琼这小崽子真特么不是东西，出了这么大事儿都不知道过来瞅一眼？” 现在几乎整个村儿的男人都在这里，作为吴老二的亲哥，他有啥不到场的理由？ “哎，你们回家拿著傢伙事儿，再去喊上吴琼，我去大桥头等你们。” “好嘞孙叔！” 眾人赶忙出了院子，各自回家去拿傢伙事儿。 等出了院子，孙传武忍不住问道：“爷，老吴太太真变成僵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肯定了孙传武的想法。 “殭尸五行属土，水在咱们一行，代表的是財，而且土克水，她偷了吴老二家的水，就等於一直在偷吴老二家的气运。” 康凯搓了搓冻得发红的鼻子，嘟囔道：“爷，你说她这么麻烦干啥，为啥不直接动手呢？” 老爷子耐心的解释道：“这是本能，老吴太太才下葬多久，只是凭藉著本能，没有那么大的章程。” “不过，如果再过些日子，这些就不好说了。” 孙传武突然反应过来，递给老爷子一根烟：“爷，你早知道老吴太太变成那玩意儿了？” “嗯。” 老爷子点上烟，看著孙传武：“你很好奇，为什么我不管这件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確实不理解为什么老爷子会放任老吴太太尸变。 “哎。” 老爷子吐出一口烟，看著孙传武开口说道：“打墓的时候，镇物你也用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她会尸变？” 孙传武心头一颤：“爷，难道是我哪做错了？” “不是你做错了，是吴老二做的太过分了。” “你知道吴老二他爹睡在仓房吧？” 这两天村里都说吴老二给他爹扔仓房里了，孙传武一直觉得这是扯淡。 吴老二再不孝顺，他能把他爹扔仓房里？ “爷，这不会是真的吧！” 老爷子答非所问：“想当年啊，老吴头他爹，也让他扔在仓房里好多年。” 第 111章 屁话真多 孙传武低下头沉默不语，如果老吴头这两天住的真是仓房，那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 不是他的镇物不行，不是下葬的方式不对，而是，他所作的这一切，都挡不住老吴太太怨气的滋生。 康凯问道：“爷，僵不是怕火么，咋还能放火呢？” 孙传武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偷水的是老吴太太，点火的，是老吴头！ 这两口子都特娘的是狠人啊！ 老吴头自己都没从火场出来，下定了决心和儿子一家三口同归於尽，这心里得有多大的恨意！ 而这一切，绝对和老吴太太偷水有脱不开的关係。 孙传武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火是老吴头放的。” 康凯皱著眉头：“不能吧，老吴头不是瘫了么？” “老吴头断了一条腿，而且他要是抱著必死的决心，哪怕是两条腿断了，他爬也能爬著点了火。” “当时我主持事儿的时候说的很明白，如果吴老二他们以后不孝顺，肯定会遭报应，这家人根本就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 “想必老吴太太也是感应到这些，才会一直偷水来偷他们家的气运。这边气运一低，老吴头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这都是一环扣一环，缺哪一环都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老孙头一脸欣慰的看著孙传武，自己这孙子脑子天生好用，就是不往正道上使。 这才短短三个月的功夫，孙传武就把自己一身本事学了一多半儿，果然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材料。 在大桥头等了五六分钟，一帮子老爷们儿拿著刀枪棍棒，什么镐头铁锹，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走来。 领著眾人到了墓地，天空隱隱有些泛白，看著冰天雪地中孤零零的坟包，眾人忍不住的倒吸了口冷气。 只见老吴太太孤坟周围三丈內一点儿积雪都没有，走到跟前，却能看到那块儿空地上，多了一层薄薄的冰。 水果然都让老吴太太偷走了！ 村长身子微微颤抖著，哪怕身后跟著这么多人，他还是感觉到一股子凉意如同刀子一样，扎得自己忍不住的打著哆嗦。 “孙叔，这咋整啊？” 旁边冰天雪地，唯独老吴太太坟头上一点儿积水都没有。 坟堆儿上面的土极为乾燥，恨不得风一吹就能吹走，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吴琼来了没有？” 吴琼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色苍白，身子微微佝僂著。 “叔，我在这呢。” 老爷子瞪了眼吴琼，指著老太太的坟堆儿说道：“你娘现在化僵了，现在老吴家就你一个人当家，我问你，现在是把坟挖开还是怎么滴。” 吴老大咽了口唾沫：“叔，要是不挖能咋滴？” 孙传武眼珠子一瞪，这王八犊子，这时候还特么来了孝顺了。 孙传武冷声说道：“不能咋滴，等过一阵儿你娘成了气候，就不是偷水那么简单了，到时候你家估计一个活物也剩不下。” 吴老大趁机发难：“传武啊，你別怪我多嘴啊。” “这白事儿是你给我娘办的，你说我娘有了今天，你是不是也有责任啊？” “你说出了这档子事儿，我。。。哎呦！” 吴老大话还没说完，孙传武一脚就踹在了吴老大的胸口，直接把吴老大踹了个王八仰壳。 吴老大的俩儿子一看亲爹挨了揍，红著眼睛就要对孙传武动手。 康凯从腰间抽出一把斧子，挡在孙传武的身前，斧子一扫，一脸狠戾。 “谁特么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俩人脚步一顿，吴老大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孙叔，你老孙家人就这么不讲理是不？” “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了，凭啥打我！” 老爷子冷笑了一声：“咋滴，还想讹我啊？” 孙传武也冷笑著走到康凯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著吴老大，然后一脸轻蔑的扫了眼吴老大的两个儿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来，朝这砍。” 吴老大的两个儿子下意识的倒退了半步，孙传武一脸鄙夷的耸了耸肩。 “姓吴的，你娘为啥变成这样你是不是一点儿数没有啊？” “你爹住仓房你知不知道？” 吴老大缩了缩脖子，这事儿他咋能不知道呢。 他知道能怎么样，自己媳妇儿都哄不明白呢，哪有时间管老的？ “你自己不孝顺，你娘那口气咽不下去，你兄弟俩有今天啊，也特么纯纯活该。” “要不是怕你娘成了气候对村里人不好，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家这乱遭子事儿啊？” “你爹你弟弟烧死了你都不敢去，为啥？” “没脸了是不？” “你还想著在这时候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姓吴的，你知道报应俩字儿咋写么？” 吴琼脸色铁青，村里人的目光全都停留在他的身上，那种鄙夷的表情，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咱俩的帐你要是想算，以后有的是时间算，我孙传武再特么不成气候，也知道孝顺两个字怎么写。” “你呀，还是想想你两个儿子吧，他俩要是说了媳妇儿，说不定你的下场还不如你爹呢。” 吴老大攥了攥拳头：“孙传武你別欺人太甚。” “別跟我扯那些没用的，给我一句痛快话，你娘的事儿咋处理！” “你要是说个不字儿，我立马转身就走，等你一家子让你娘杀乾净，我再费点儿功夫收拾你娘！” 孙传武这一番话就仿若晴天霹雳，让吴老大猛地清醒过来。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把自己亲娘的事儿解决了，要不真如孙传武所说出了岔子，以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吴老大硬著头皮说道：“要不是看在村里人的面子上，今天这事儿指定没完。” 孙传武白了眼吴老大，一脸不屑：“屁话真多。” “爷们儿们，今儿辛苦各位了，先给老吴太太请出来。” 眾人摩拳擦掌，拿著铁锹镐头的，一窝蜂冲了上去，开始铲著坟上的土。 眾人一上手就发现了不对，明明已经到了冬天，老吴太太的坟堆儿上的土那叫一个鬆软，挖起来根本不费力气。 不多时，黑漆漆的棺材就出现在眾人的面前。 第112 章 毛！ 太阳这时候已经升了起来，眾人围成一个圈儿，看向老孙头。 老孙头点上烟，对著孙传武使了个眼神儿，孙传武接过一个镐头，卡进棺材的缝隙中。 棺材钉子早就不翼而飞，也怪了，这土盖的这么严实，她是咋跑出去的，棺材板子一点儿挪动的跡象都没有。 “都散开！” 孙传武喊了一声，大傢伙赶忙散开。 他双手把著镐把，屏住呼吸用力的一拉，棺材板子瞬间就被孙传武掀开。 一团如同柴油汽车尾气一般的黑色烟雾，瞬间从棺材里涌了出来。 阳光一照，黑气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烈火，瞬间消融。 孙传武捂住口鼻，往棺材里一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眼前的场景，绝对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 “臥槽，老吴太太咋长毛了！” “妈呀，这老太太真特么邪性！”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吴老大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此时棺材里的老吴太太，已然看不出还有多少人的特徵。 她身上的寿衣散落在棺材各处，身上满是一尺长的白色毛髮，两只被毛髮覆盖的手长出长长的青色指甲，两根犬齿，顺著湛清色的嘴唇里露了出来。 孙传武求助似的看向老爷子，一时间也有些六神无主。 哪怕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当看到眼前这个场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手足无措。 老爷子指了指他腰上挎著的包，孙传武会意，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张镇尸符，贴在老吴太太的前胸。 说来也怪，黄纸符咒背面也没粘胶，竟然牢牢的吸在了老太太的胸口。 后世电视上那种碰到阳光直接融化的情况並没有出现，等贴了符，孙传武镇定了不少。 他仔细想著老爷子之前所教的东西，从兜里掏出七枚枣核，然后对著眾人开始做出安排。 “赵叔，你带人去整点儿乾柴过来，最好弄点儿汽油。” 赵叔点了点头：“行，还用別的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用，多整点儿柴火啥的就行，汽油要是没有，煤油也行。” “成，我去供销社买点儿去，到时候走大队的帐。” 等赵叔带著眾人走了以后，孙传武对著剩下的一帮人喊道：“来两个胆子大的，帮我给老太太翻个身！” 孙传武这个要求直接劝退了一多半儿人，你要是让他们现在拿斧子镐头招呼老太太，他们指定愿意干。 但是你要说让他们给老太太翻身，他们是一点儿也不敢。 就老太太那一脸护心毛吧，看著都瘮的要命，更別提那对呲出来的大牙了，都赶上大狼狗了。 康凯一挽袖子，直接蹦了下来：“我来！” 南志远还有南志宾俩人也跟著蹦了下来，一脸的激动。 这兄弟俩也真够胆子大的，一点儿都没有害怕的意思，王增寿媳妇儿作妖的时候，也是他俩自告奋勇帮忙按著的。 “传武，你说咋整。” 孙传武看著南志远鋥亮的眼睛，多少感觉这小子有点儿变態的成分在里面。 “直接翻个身儿就行。” “成！” 四个人戴上手套，抄著老太太的身子用力一翻，別看老太太也就一米五几的个子，整个人就像是大铁坨子一样，死沉死沉的。 四个人好容易给老太太翻了过去，棺材里直接咣当一声，就像是大石头砸进了棺材里一样。 “这老登真特么硬啊！” 南志远摩拳擦掌，看著老太太背后的长毛，对著吴老大挑了挑眉毛。 “老吴，你妈的毛能给我两根不？” 吴老大嘴角一阵抽搐：“你特么有毛病吧！” “你妈的毛！你妈的毛！” 南志远一瘪嘴：“不给就不给唄，咋还骂人呢。” “传武。。。”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你能扯下来就算你的，这玩意儿可不是啥好东西，你要是没事儿玩儿这玩意儿，小则大病一场，重则得倒大霉，说不定人就没了。” 南志远一脸嫌弃：“这老登瞅著也长不出来啥好毛。” 吴老大：。。。。。 孙传武拿著枣核，摘了手套，捏著枣核对著老吴太太的颈椎骨用力一按。 还真別说，硬的和铁一样的老吴太太此时就像是豆腐一样，枣核毫无阻碍的就被孙传武按了进去。 还真是滷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老太太的身子肉眼可见的抽动了一下，南志远指著老太太对吴老大说道：“臥槽，你妈动弹了！” “你妈！” “小逼崽子，我和你拼了！” 眾人赶忙拉住吴老大。 “老吴，別跟他一般见识！” “就是，別和他一般见识，先给你妈送走再说。” 吴老大：？？？？？ 孙传武接连把七枚枣核从颈椎一直按到尾骨，隨著最后一根枣核嵌入身体，老太太身上的白毛就像是高温受热的塑料，一瞬间就缩回去大半儿。 剩下的两寸多长的白毛就像是钢针一样，整个老太太就像是竖起尖刺的刺蝟。 南志远小声说道：“你瞅瞅，这老太太这造型，就像。。。唔唔！” 康凯赶忙捂住了他的嘴，这小子嘴是真特么碎，再逼逼下去，估摸著吴老大肯定和他拼命不可。 南志宾赶忙转移话题：“传武啊，刚才那是啥玩意儿啊，咋一下子就攮进去了呢？” 孙传武说道：“枣核。” “枣这玩意儿属阳，枣核是枣的种子，里面饱含一丝生机，正好和老太太的死气相剋。” “要是直接焚烧的话，平常的火还真不一定能烧化老太太身上的白毛，那玩意儿就跟钢针一样，密度高的嚇人。” “在南方一般都用荔枝木烧僵，在平原地带，都用桃木或者枣木，咱们村儿统共就两棵桃树，都不够烧她的。” “枣核破了她的阴气，也泄了她的怨气，所以一般的柴火也能把她烧了。” 墓穴上面的老徐书记点了点头，对著孙传武竖起了大拇指。 “老孙啊，传武真是好样的，你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老孙头嘴角微微上扬，却故意板著脸，表情多少有些怪异。 “他还差得远呢。” 第 113章 好言难劝要死的鬼 没一会儿，赵村长就带著一帮子人回来了，人群后面跟著四个牛车，上面装了四车柴火。 赵村长手里还拎著两罐头瓶子煤油. 汽油这玩意儿村里用不上，也就孙传武有辆车，油还都在油箱里。 眾人卸了柴火，底下铺了足足两米。 孙传武指挥到：“把老吴太太架上面！” 等眾人把老太太放到了柴火垛上，孙传武拿著煤油洒满了老太太全身，然后眾人又往她身上堆了一米五高的柴火。 康凯小声问道：“传武，一会儿符烧没了老吴太太不能蹦起来跑了吧？”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跑啥啊，枣核钉了大椎骨，她往哪跑？” 康凯点了点头，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了了，我还没见过这玩意儿蹦躂呢。” 一群人点燃了柴火垛，大火呼呼的燃烧著，都是去年劈的陈柴，没啥水分了，一点就著。 看著眼前燃烧的大火堆，孙传武深深的看了眼吴老大。 这边的事儿是解决了，他爹还有老二一家三口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吴老大感受到孙传武的目光，和孙传武对视到一起，不到两秒钟，他就赶忙惊慌的挪开了视线。 村长老赵对著吴老大说道：“老吴，你不给镇子捎个信儿啊，你侄女儿还上初中呢，咋也得回来看一眼啊。” 吴老大皱著眉头，他和老二家关係不咋好，对於那个侄女儿，更是没有什么好感。 通不通知是小事儿，主要以后谁养著她是个问题。 吴老大眼珠子一转，对著自己的儿子说道：“老大老二啊，你俩去东岗报丧去。” 老二家媳妇儿是东岗的，离他们这不近，吴老大打的什么主意，眾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吴老大这是不想养吴老二的姑娘啊。 老孙头摇了摇头，背著手转身就往村里走。 孙传武看了眼老爷子，又扫了眼燃烧的柴火垛，点上烟没有说话。 村长老赵本身就想著这么多人在，想藉机让吴老大养著吴老二的姑娘，谁知道这王八犊子这么精，一下子就把孩子甩了出去。 吴老二媳妇儿娘家不是善茬，吴老大要是不养孩子，他们也见不得会养。 当年吴老二媳妇儿怎么嫁过来的？不就是二十斤粮票外加五斤白换的么。 转手，换姑娘的东西都给了吴老二媳妇儿的大哥 ，让他说了媳妇儿。 就这种家庭，肯定不能养吴老二的姑娘。 到时候小姑娘咋整？ 没了爹娘，到时候不还得大队帮衬著？ 你要说她真是无依无靠了，大队帮衬也行，可吴老大还活著呢，村里人心里面肯定不得劲儿。 孙传武掐灭了烟，看著吴老大淡淡的开了口。 “姓吴的，你娘现在还没烧乾净呢，你兄弟三口子还有你爹还没下葬呢。” “说句难听的，保不齐他们四个还能作你一下子，下回啊，这事儿我肯定不管了。” 吴老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著孙传武身后燃烧著的柴火垛，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硬著头皮说道：“娘亲舅大，老二家丫头还有舅舅，这事儿轮不到我。” 孙传武没有接话，好言难劝要死的鬼，多说无益。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柴火垛里突然就像是扔了一个二踢脚，火光四溅。 “砰！” “啊~！” 一声极为尖利的惨叫声响彻山谷，艷阳高照，眾人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只感觉一股浓浓的恐惧挥之不去，死死把他们包裹。 孙传武也嚇了一跳，转过身看著柴火垛，没好气的骂了声：“早特么干啥了！” “让你安心走你不走，这下好了，轮迴的机会都没了，都特么自己作的！” 吴老大脸色惨白，恐惧如同沥青一般，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看著呆在原地的两个儿子，他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 “你俩待著干啥呢！还特么不快去！” 俩儿子对视了一眼，赶忙小跑著跑下了四平川。 孙传武冷笑著看著俩人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自作孽，不可活啊。” 吴老大攥著拳头，色厉內荏：“你特么別装神弄鬼的！” “我就不信了，我不养那个赔钱货，我特么还能死了不成！” 孙传武没有搭话，嘴角微微上扬，一脸不屑。 吴老大气呼呼走出了人群，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山。 孙传武看著燃烧著的柴火垛，重重的嘆了口气。 下了坡，吴老大背著手，板著个脸，跟谁欠了他钱一样，气呼呼的往前走著。 走到大桥头，就看到穿著袄的鑫鑫坐在桥头上，手里面还抓了把瓜子儿，一面嗑著瓜子，一面傻笑著看著自己。 吴老大指著鑫鑫破口大骂：“你看个杰宝！” 鑫鑫嘿嘿一乐：“嗯呢。” 吴老大脸上的表情一怔：“操！” “真特么晦气，一大早就碰你这么个傻逼玩意儿。” 鑫鑫依旧傻笑，歪著脑袋直勾勾的看著吴老大背后。 吴老大只感觉背后发凉，他下意识的就转过了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还是真怕了，吴老大身子微微颤抖，咽了口唾沫缓缓转过身。 一转过身，吴老大嗷的一声，一腚就坐在了地上。 鑫鑫站在吴老大身前，居高临下的看著吴老大，嘿嘿傻笑。 吴老大气急败坏的指著信心破口大骂：“你特么走道咋没动静啊，妈的，人傻还特么坏，活该是个傻子。” 鑫鑫也不生气，只是看著吴老大身后傻笑。 “你特么笑个。。。” “你特么笑你爹呢！” 鑫鑫指著四平川上的滚滚黑烟：“吴老大，你妈没了。” 吴老大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抡圆了巴掌就照著鑫鑫扇了过去。 鑫鑫就那么一猫腰，然后腿一扫，直接来了个秋风扫落叶，吴老大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哎呦！” 他摸著自己的老腰，疼的齜牙咧嘴。 “你特么还敢躲！” 鑫鑫傻笑著说道：“他们怕疼，你活该疼！” “我疼你****！你这个大****！” 鑫鑫歪著脑袋，突然就低下了头，嚇的吴老大撑著身子在地上往后滑了半米。 “吴老大，你不感觉后面挺热乎啊？” #帮忙给个书评啊各位义父义母，帮忙点点讚，觉得写的不错的小礼物走一走呀，啾咪 第114 章 快去喊咱爹！ 吴老大惊恐的咽了口唾沫，他战战兢兢的回过头，然后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用力一推鑫鑫。 “滚犊子，热乎nmb！” 鑫鑫还在那站著傻笑，吴老大近乎连滚带爬，不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鑫鑫的视线里。 等回了家，吴老大火急火燎的上了炕。 “你干啥玩意儿啊，鞋都不脱就上炕。” 吴老大有些木訥的看了眼脚上的鞋，突然就回过了身，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老婆。 “咱娘，咱娘长长毛了！” 吴老大媳妇儿脸上带著惊慌：“真长毛了？” 吴老大点了点头：“长了，烧了，孙传武给烧了。” 吴老大媳妇儿鬆了口气：“烧了就行，那啥，老二他们一家子真都烧死了？” “嗯，听说就剩下几块儿骨头了，咱爹还强点儿，也强不哪去。” 吴老大有些后怕的说道：“刚才我碰著鑫鑫那个傻子了，他一直往我后面瞅，还问我热乎不。” “你说，你说咱爹他们是不是跟著我呢。” 让吴老大这么一说，他媳妇儿也感觉屋子里突然就阴沉了不少。 她甩开吴老大的手，有些心虚的说道：“哪能啊，你都说了鑫鑫是个傻子，傻子的话能信？” 吴老大疑神疑鬼的在屋子里一顿瞅，抻著脖子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烟点上。 “咱爹他们的后事儿，咱给办了吧，我总感觉心里面不踏实。” 吴老大媳妇儿闻言脸色猛地一变。 “不行！你想都別想！” “吴老二他们死了那叫报应，钱也不摊，份子钱都自己拿著，现在都死了，还想让我帮著处理后事，没门儿！” “咱娘死了的时候，撤桌子菜他一点都不让我往回拿，也没想著你这个大哥，凭啥就给他办后事儿！” 吴老大媳妇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姓吴的，我跟你讲，你要是敢把老二家那个小婊子接过来养，我立马就跟你离婚！” “她见我连声大娘也不喊，你別想让她踏进咱家的门儿！” “和她娘一样，瞅著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以后也是当婊子的料。” 吴老大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行了，你叨叨那个干啥玩意儿，我这不让老大老二去找她舅舅了么。” “咱爹咱们总不能不管吧？这不让人看笑话么！” 吴老大媳妇儿胳膊一挽，一脸嘲讽：“哟，还知道孝顺了呢？” “你爹那么疼老二，啥都得给老二多一点儿，现在跟著老二走能咋滴呢？现在人死了，还得你去收尸，凭啥？” “再说了，他家房子不是也烧了么，直接就在院子里埋了得了，还省事儿了。” 吴老大眼珠子一瞪：“你说的叫人话？人家邻居能乐意？” 吴老大媳妇儿腰一掐：“那你想怎么滴！” “我为姑娘的时候跟了你，怀了孕九个多月了，隆冬数九的，我腰都弯不下还得给你洗衣服，等生了孩子，你妈伺候了我三天就走了。” “你妈说啥，说当娘就这样，能下炕了就算是出了月子了。冬天啊，那是冬天啊姓吴的！我自己给孩子洗尿芥子，给你做饭！” “大年三十儿，我就多说了一句腰疼，吃著年夜饭呢，你爹一碗就砸在我脑门子上了！” “哪个当老公公的这么不要脸的，动手打儿媳妇儿啊？啊？现在他死了，还让我收尸？” 吴老大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怒气冲冲的下了炕，直接出了门。 “这日子没法过了！” 吴老大媳妇儿捂著嘴嚎啕大哭。 哭了好一阵儿，她收拾了包袱，从抽屉拿出钱，分出一半儿揣进兜里，挎著包袱出了门。 晚上七点多，吴老大醉醺醺的回了家。 “桂枝儿，桂枝儿！” 喊了两嗓子，屋子里也没人搭理。 拽开灯绳，看著桌子上的钱，吴老大火噌一下就上来了。 “这臭娘们儿，还特么跑了！” 一摸炕，冰凉。 “等，等明天，我，我非得打死你这个赔钱货。” 吴老大骂骂咧咧的走到厨房，给两个炕烧了火，没多长时间，两个儿子也进了屋。 “回来了？” “回来了爹，家里有啥吃的不，饿死了。” “他家就没管你俩口饭吃？” 大儿子一摆手：“別提了，还管饭呢，差点儿就跟我俩打起来。” “反正我说了，孩子爱要不要，不要就让她饿死。” 吴老大抽著烟，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大儿子，嘴角微微上扬，笑容诡异。 “爹，俺娘呢？” “去，去恁姥娘家了。” “去俺姥娘家干啥？” “我特娘哪知道，早点儿睡觉，明天我去找他去。” 拉下来铺盖睡觉，吴老大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嚕。 “哥，你说要是他们不要咱妹妹，咱们真不管了？” 老大啃著干馒头，没好气的说道：“她又不管我叫哥，你愿意管你管。” “再说了，咱小叔小婶儿啥时候给咱好脸子了，旁的不说，你就说咱爷爷治病的钱，为啥他就不掏？” “他这也是报应。” 老二低著头默不作声，老大懟了老二一拳。 “咋滴，你还想养著那丫头？” 老二有些不忍的说道：“她一直都喊我三哥，而且她和咱小婶也不一样，不跟咱爹咱妈说话，还不是因为咱妈动不动就喊她赔钱玩意儿。” 老大眼珠子一瞪：“嗨！老吴家还出了你这么一个大善人了嗨！” “咋滴，你还真想以后养著她？” “咋也得把她供的念完了书吧，你瞅著她多可怜。” “要供你供，我看他一家子人就够了。” 两个人吃完饭上了炕，老二辗转反侧，好容易才进入梦乡。 十二点钟声一过，不知道从哪飘来的一个小火星，悄然的落在了吴老大家房顶。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小火星变成了火苗，火势悄然蔓延。 “咳咳咳。” 老二被浓烟呛醒，捂著嘴用力的推了推旁边躺著的大哥。 “哥，醒醒，著火了，著火了哥！” 老大睁开眼，赶忙坐起来穿衣服。 “操，咋著火了呢！快去喊咱爹！” 第 115章 首富 老二赶忙穿上衣服下炕，朝著大屋跑了过去。 拉了两下门，屋子让吴老大反锁了，咋也拉不开。 老二用力的拍著门，带著哭腔喊道：“爹啊，爹！你快出来啊，著火了，別睡了！” 老大这时候也下了地，他连往大屋看都没看一眼，现在天棚都看著火光了，屋子里啥都看不清楚，啥玩意儿能有小命要紧？ 他用力的一推屋门，屋门像是谁在外面顶住了一样，根本就推不动。 “操，邪了门儿了！” 老大骂了一声，对著老二喊道：“別管咱爹了，先把门打开的，要不都得死里面。” 老二抹了把眼泪咳嗽著摇了摇头，两只手抓住门把手，脚蹬著墙，咬著牙用力一拽。 这不拽还好，门一拽开，整个房子像是积木一样，轰隆一声就塌了下来。 老二懵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茫然的看著身旁塌成一片的屋子，火还在燃烧著，大屋和他住的小屋还有门墙都塌了，唯独他站著的这个地方，大概一米见方的距离，连个火星子都没有。 “爹！” “咳咳咳！” 喊了一嗓子，老二扶著膝盖剧烈的咳嗽著。 突然，也不知道身后谁猛地推了他一把，他踉蹌著连滚带爬的就从屋子的废墟爬了出去。 看著眼前熊熊的火光，还有火光中的残垣断壁，老二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隱约间，他似乎看到了火光中站著四个身影，看不清样貌，但是他却感觉到，那就是自己的二叔一家子，还有自己的爷爷。 敞开大门的声音响起，一帮子人衝进了院子，看著瘫坐在地上的老二还有满地的废墟，眾人不由得嘆了口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传武把老二从地上拉了起来。 “传武哥。” 孙传武伸出手拍了拍吴畏的肩膀，老吴家满打满算两个半好人，一个就是吴畏，另一个就是吴老二家的吴雨，还有半个，就是吴老大的媳妇儿。 “节哀。” 吴畏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看著还在燃烧著的房子，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他有些木訥的看著孙传武，然后哆哆嗦嗦的把手里的烟送到嘴边，用力的吸了一口。 “哥，我看著我爷他们了。” “我，我真看到他们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吴畏这小子虽然和他不怎么对付，但是品性確实和老吴家的人不太一样。 你要说他一点儿毛病没有，那肯定不可能，就他家这环境，能有吴畏这种人已经是烧高香了。 “以后打算咋整？” 吴畏苦笑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估计我爹我哥都死里面了，我妈也不在家。” “我想著先把我爸我哥，还有我二叔我爷他们的后事儿处理了再说，我爹说了，我妈身上还有点儿钱，应该够了。” 吴畏能说出这句话，孙传武就知道吴畏不该死。 他岁数小，当不了家，以前啥事儿都得听爹妈的，有意见也不敢说。 现在老吴家除了他二爷爷那一脉，就剩下他一个男丁了，也算是没绝了后。 吴畏看著孙传武，带著几分哀求说道：“哥，明天我起早就去找我妈去，到时候后事儿你帮我办行么，该多少钱就多少钱，要是我妈不给我。。。” “要是我妈不给我，我就给你家干两年活行不？” 孙传武拍了拍吴畏的肩膀：“这些都好说，等天亮了，我就去把他们的尸骨殮了。” “谢谢传武哥，我。。。” “行了，没別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这边我也帮不上啥忙。”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出了院子，康凯点上烟，並排和孙传武往家走。 “传武，你说吴老大那傢伙还有朋友呢？好傢伙，就那样的还有人招待他吃饭喝酒。” 孙传武说道：“秦檜儿还有几个朋友呢，吴老大有几个朋友不正常么。” “哎，我是咋也没想到啊，吴老大一家子也能这样。” 康凯补刀：“哪是一家子啊，吴老大媳妇儿还有吴畏不是没死么。” “嘖嘖，虽然我没少揍吴畏那个小子，不过良心话说，好歹还算是不错，最起码人不歪，讲理。” 孙传武点了点头：“那可不，要是不讲理啊，今天他也出不来。” 康凯有些犹豫的问道：“传武，你说吴雨到时候是不是真就没人养著了？” 孙传武踢了脚地上冻得梆硬的牛屎蛋子，牛屎蛋子飞出去好远。 “这不好说。” “要是吴老大活著啊，说不定还真不能有人管，她舅舅那边白想，当年她妈说句不好听的都是卖过来的呢。” “现在吴老大一死，吴老大他媳妇儿估计也没脸也不敢回来了，到时候啊，吴畏多半儿能供著吴雨。” 康凯皱著眉头说道：“他俩关係也没那么好吧？他真能供？” 孙传武搂住康凯的脖子：“你懂个屁，那叫血缘。再咋滴啊，人家也是血亲，而且吴畏不歪。” “咋滴，你咋突然对吴雨这么上心了？你看上人家小妮子了？” “不行到时候你接回家养著得了，你供她上学，到时候让她给你生个一男半女的，多好。” 康凯老脸一红：“別扯犊子嗷，我可干不出来这事儿！” “那啥，我就是问问，我的心永远属於丁招娣！” 孙传武一脸鄙夷：“人家丁招娣都不愿意搭理你。”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多少有点儿。” “擦！你等著，我非得娶丁招娣不可！” 孙传武抽了口烟，嘆了口气：“说实在的，要是真没人供吴雨，到时候我倒是想搭把手。” 康凯皱著眉头懟了孙传武一拳：“不是，你啥意思？你准备背叛晓晓？”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没好气的说道：“脑子里想的都是啥啊你，单纯就是行善积德，好歹一个村儿的，而且我也不差那点儿。” 康凯瘪著嘴阴阳怪气：“那可不，你可是咱们红旗村儿首富。” “滚犊子！” 吴老大家里，吴畏傻傻的看著眼前的熊熊大火，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著。 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裤兜想要拿烟，突然，身子猛地一颤。 他赶忙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火光下，他的手里多了零零碎碎一百多块钱。 最外面那张皱巴巴的大团结上，赫然有著一道漆黑的指痕。。。。 第 116章 我也略懂风水 老吴家的事儿是一起办的，出殯当天，吴老大媳妇儿哭的那叫一个悽惨。 这一大家子，就没有一个全乎的，从老吴太太开始，几乎都烧成了渣子。 等出完了殯，吴畏就跟著吴老大媳妇儿去了镇子里。 和孙传武猜测的没错，吴雨也让吴畏一起给接走了。 吴老大媳妇儿出奇的没有反对，她不傻，这一家子都要死乾净了，就自己的儿子没死，她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么。 两家的院子就那么慌了，老孙头带著传武做了一场法事，按照老爷子的说法，那几个玩意儿都让老爷子送走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二月中旬。 真和老爷子说的一样，一进了冬月门儿，走的上年纪的老人確实不少，这半个月的功夫，孙传武就办了四场白事儿。 钱什么的赚的不多，四家加一起也就二百多块钱，刨去成本。。。 嗯，几乎没啥成本。 这一个月孙传武也没閒著，家里电话安上了，不光安上了电话，王大炮还送了孙传武一台大彩电，里外里王大炮又搭了不少钱。 王大炮越对孙传武好，孙传武心里就越不得劲儿。 算算王大炮也没几年好活头了，也不知道孙传武护住了王大炮家的风水，到底能不能保王大炮一命。 中午吃完了饭，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坐在院子里劈柴火。 康凯好歹算老爷子半个弟子，虽然学的是纸扎活，但是也是一门吃饭的手艺，帮著干点儿活不犯毛病。 要是换做什么说相声评书之类的，那得先端茶倒水三年，然后还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教。 都说这玩意儿是得看一个人的决心，看心性，实际上没那么高大上，你想学人家的本事，就得拿人家当爹伺候。 这年头学一门本事，那真能养活一家子人，你不拿人家当爹，谁愿意搭理你？ 而且这年代啊，师徒情谊真的仅次於亲情，甚至有的远亲都不如自己的徒弟亲近，师父师父，既是老师，又是父亲。 当然，孙传武对这玩意儿是拒绝的。 特娘的，要是康凯成了老爷子徒弟，喊上老爷子一声师父，那他不得喊康凯师叔？ 这不差辈儿了么！ “传武，你说前两天铜矿村儿那个老头，眼看著过了年就一百了，就差不到俩月，咋也没挺住。” 孙传武叼著烟，斧头以劈，米长的圆木瞬间分为两半。 “那就不错了，九十九了还想要啥，六世同堂了都，这拿出来都能讲一段儿评书了。” 康凯点了点头：“也是，我要是能活那么大岁数，嘖嘖，那真值了。” 老爷子敞开了屋门，对著孙传武喊了一嗓子。 “你俩別忙活了，进屋暖和会儿，一会儿去镇子里去。” 孙传武拎著斧子直起腰，身子稍微往前挺了挺：“爷，又来活了？” “嗯呢，镇子里变电所所长家老太太走了，棺材啥的人家拿，纸活啥的咱家出，价钱啥的都谈好了，你直接去就行。” 康凯咧著嘴说道：“好傢伙，变电所所长啊，可算来个大活。” 俩人拎著斧子进了屋，喝了点儿热水，然后搬著纸活放在了后座。 等忙活完，俩人换了身衣服，开著车就出了门儿。 前一阵儿孙传武买了不少铁链子，给四个轮胎绑上，要不根本就没法走。 大道上走的都是爬犁，两个道槽子鋥亮鋥亮的，一上坡吉普子就原地打滑。 十一点多，俩人到了镇子里，灵棚对方都搭好了。 “小孙先生来了，快进屋暖和会儿。” 杨所长赶忙招呼人过来搬纸活，孙传武和杨所长握了握手。 “先不急著歇著，我先看看有没有啥布置的不明白的。” “那行，麻烦了。” 跟著杨所长进了屋，孙传武给老太太鞠了躬烧了纸，康凯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看著贡品摆放啥的，孙传武点了点头：“这是有明白人指点了。” 杨所长点头说道：“打棺材的老李头过来帮衬了一会儿，还是他给我你家的电话的。” 老李头是镇子上的木匠，一般镇子里的白事儿，孙传武都让主家去老李那边。 这老头人不错，有生意就帮自己揽著，算是礼尚往来。 “老太太生辰八字给我。” 杨所长从兜里摸出来写好的生辰八字，上面还有死亡的时间。 孙传武看著生辰八字还有死亡时间，右手不断的掐算著。 没啥问题以后，孙传武把纸条递了回去。 “今天太阳落山你得给老太太指路，別的倒是没啥事儿，等明天早晨我过来跟著去打墓地，对了，下葬的地方找好了么？” 杨所长递给孙传武一根烟：“找好了，我妈走之前的时候说过，说要是有一天走了就埋在那地方。”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种老人自己选地方的事儿很常见，但是下葬这玩意儿，有时候也不能由著老人性子来。 地方一旦选的不好，老人不光是以后消停不了，子孙后代也跟著倒霉。 当然，不信这玩意儿的可以隨意，凡事没有绝对的。 看著孙传武皱眉，杨所长试探著问道：“孙先生，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去？” 孙传武也有这个意思：“也行，咱先去看一眼，不行再商量。” “那行，我带你去。” “我开车去就行，你指地方。” 上了车，没一会儿功夫就出了镇子，杨所长指著路，就在镇子外面不远的一座山脚下。 下了车，孙传武看著被白雪覆盖的山，微微摇了摇头。 又是独山。 看著孙传武摇头，杨所长赶忙问道：“孙先生，这地方有问题？” 孙传武点了点头，指著身后的山说道：“这山吧，是独山。。。” 杨所长赶忙说道：“孙先生，不瞒您说，我也稍微懂点儿这个，我有点儿想法，您別介意，就当是我请教您的。” 孙传武倒是不介意，他看著杨所长说道：“你说就行，算不上请教。” 杨所长指著山前面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说道：“我记得独山前面有水，应该就不算独山了吧？” 孙传武嘴角微微一扬，还以为碰上行家了呢，感情就是个半吊子。 “杨所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和您囉嗦两句。” 第117 章 风聚水势 一听孙传武这么一说，康凯就知道孙传武要装逼了。 果不其然，孙传武点上一根烟，然后指著前面那条小溪开始显圣。 “所谓风水，离不开的就是水。” “这里面咱们说的穴，也就是墓地，这地方代表的就是风，那水呢，还分好多种，从大小，走向，甚至死水活水都有说道。” “这座山是独山不假，为什么说独山不好，一来占了个独字，二来，不聚財，反倒是敛凶。” “但是独山前面有水，这就算改变了地势，让独山也能聚財，从凶穴变成好穴。” 杨所长点了点头，孙传武说的没错，他看的书上面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 孙传武微微一顿，指著旁边的一座小山，然后又指著另一旁的一座小山。 “这三座独山一聚，如果这水是顺著三座山而过，那三座山都是好地方，可偏偏这条小河是从这两座山中间流出来的。” “《水诀》有云，直射穴前亦是刑，水穿两肋皆为杀。穿左定教长子亡，穿右定教幼子绝。” 说到这里，杨所长脸色猛地一变。 他赶忙顺著刚才孙传武指的方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条小溪可不就是从右手边那座山和这座独山中间穿出来的么！ 最要命的是，他就是所谓的幼子，家里最小的那一个！ 康凯眨了眨眼睛，憨呼呼的问道：“传武，啥意思啊？” 孙传武深深的看了眼杨所长，然后给康凯耐心的解释。 “意思呢，就是如果坟前面有水流出，或者水直接衝著坟流，这叫射，就是弓箭的意思，以后子孙后代会有牢狱之灾。” “而穿呢，就是从两座山之间穿过去，而且在坟前流过，穿左边，长子横死短寿，穿右边，幼子横死短寿。” 康凯倒吸了口冷气，他脑袋一转，看著两座山中间流出来的小河，一脸的凝重。 “杨所啊，这地方不兴埋啊！” 杨所也是一脸尷尬的看著孙传武，说道：“小孙先生，这地方有改风水不？” “能改，但是我感觉完全没啥必要。” 孙传武盯著杨所长略带深意的问道：“杨所长，恐怕这地方不是老太太选的吧。” 杨所尷尬的笑了声，摸了摸鼻子，答非所问：“那啥，不行您再给踅摸个地方吧。” 看杨所长的样子，孙传武就知道这是杨所长自己选的地方，没寻思弄巧成拙，学艺不精，差点儿把自己剋死。 康凯倒是有些好奇：“传武，这玩意儿风水能改？” 孙传武说道：“肯定能改啊，別的不说，就说这些大河小河，一发大水改了道，有些坟地的风水就变了。” “而且风水这东西，水最好利用，南方很多地方都在坟前挖池塘聚水气，水啊，就是財。” “不过这玩意儿一般人也整不了，弄不好就弄巧成拙了。” “就好比衝心或者直射，若是改变地势，就能改成九曲水，不过工程量很大。” “不过这种穿水，確实不太好化解。” 康凯捏著下巴说道：“照你这么说，挖两个池子不更好？”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可拉倒吧，《地元经》有云，前有两口塘，儿孙主少亡。” “上塘连下塘，寡妇守空房。” “要是都按你这么干吶，用不了几年就成了寡妇村儿了。” 杨所长一脸敬佩：“受教了。” “没事儿，您也是一片孝心，谁不想给自己的父母找个安生的好地方，这件事儿您做的没错。” 杨所长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哎，我也是看著书自己瞎鼓捣的。这玩意儿啊，还得找专业的来。” 孙传武笑了笑没有接话，这一阵儿他倒是帮人点了好几次穴，还真有个差不多的地方。 “杨所，我倒是有个好地方，我带你去瞅瞅？” 杨所脸上一喜：“那感情好。” 三个人上了车，孙传武开著车掉头，然后停到了一个小路的前面。 下了车，孙传武淌著雪窝子朝前面走著，等上了一座小山，孙传武指著下面的一条小河。 “喏，这就是我说的九曲水，九曲水可是一等一的好水，只不过这山下的九曲水到了冬天水势就小，只要这条河不枯竭，这地方就绝对是好穴。” 杨所略微有些犹豫，这条小河並不大，要是一旦干了。。。 他回头看了眼山势，对孙传武的敬仰又多了几分。 他竖起大拇指对著孙传武说道：“小孙先生，我彻底服了。” 康凯一脸懵逼的看著杨所长，不是，这咋滴了，刚才还不乐意呢，一转身就服了？ 他也朝著身后看去，群山延绵，还真看不出来有啥啊。 “传武，不是，咋了这是？”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这地方本身地势就好，有了下面的九曲水，风水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所谓九曲水是秀水，这地方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是个能保衣食无忧的好地方。” “一旦有水干了的那一天，这山势也不错，而且水不分远近，这山离大河不远，到时候还能借那边的水势，虽然风水没有以前好，但是还是好穴。” 康凯眨了眨眼睛，皱著眉头点了点头。 “你听懂了？” “没有啊？” “没有你还点头！” 杨所长从兜里掏出一个准备好的信封，瞅这样，这钱他早就准备好了，就准备试试孙传武的深浅。 要是孙传武也觉得自己点的穴不错，那这钱就省了。要是孙传武指出那地方不对，这钱，就有了去处了。 “小孙先生，这钱您一定得收下，要不是您啊，我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孙传武笑著接过钱，揣进兜里。 “没事儿，你是我主家，这点儿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就算是今天你不带我来，明天我来的时候，我也不能让他们直接打穴。” “这和钱不钱的没关係，单纯就是因为您孝顺。” 杨所长笑著点了点头，孙传武事儿办的好看，最后这句话他听著也舒服。 “走，家里饭菜安排好了，中午我陪您喝两杯！” 下了山，车刚进镇子里，就看到一帮子人朝著杨所长家里跑。 孙传武本能感觉有些不对，按了两下喇叭，一个男人揣著袖子皱著眉头停下脚步。 “爷们儿，你们这是干啥去啊？” 这爷们儿两只手揣在袖子里，一抬胳膊擦了把鼻涕。 “还能干啥去，看热闹唄！” “听说变电所老杨他妈刚才跑了！哎呀，你也快点儿去吧，一会儿看不著了。” 杨所长：？？？？？？ 第 118章 老殷太太 杨所长心里咯噔一下下子。 变电所老杨？那说的不就是自己么！ 他娘爬出来了？大白天就诈尸了？ 孙传武也有些发懵，大白天诈尸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谢了兄弟！” 孙传武连车窗都顾不上摇了，按著喇叭踩著油门儿就往老杨家走。 等到了老杨家门口，好傢伙，乌泱泱的得站了上百个人。 要不说东北人命案误伤的机率高么，就这么爱看热闹，能不误伤么。 赶忙下了车，老杨赶忙扒拉著人群：“让一让，让一让！” “挤啥挤，后面排队去！” 老杨红著眼骂道：“排你妈，这特么我家！” 这人一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杨回来了啊，那啥，就等著你回来了。” 眾人赶忙让开一条路，老杨一帮子人穿过人群，进了院子。 老太太是在家里走的，灵棚就在院子里，此时灵棚里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满满登登的，还有几个人站在门口朝著里面走。 “起开！” 老杨没给他们好脸，任谁碰到这种事儿也不见得心情能好。 一进屋，老杨就猛地打了个哆嗦，不光是老杨，就连孙传武也让屋子里的状况著实嚇了一跳。 只见老杨家一大家子人站在地上，一个老太太趴在炕上，身上穿著寿衣，两条腿还翘了起来。 她的旁边，还散落著不少鸡蛋壳，隱约可见，上面有个细密的小洞。 “我要吃鸡子儿，我要吃鸡子儿！” 一见老杨来了，眾人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老三，你可回来了！” 杨家老大哭丧著脸，指著炕上的老太太说道：“你快瞅瞅咋整吧，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咱妈就从停床上爬下来了，一头就扎进了鸡窝里。” “那速度那叫一个快啊，我们撵都撵不上啊！” 孙传武顺著杨家老大目光一瞅，可不是么，头顶上还插著鸡毛呢。 老杨家的人一脸惊恐的站在地上，都不敢上前。 老杨也是一脸的畏惧，唯唯诺诺不知道干什么好，他一回头，正好就看到了孙传武。 擦，咋把这小子给忘了呢。 “小孙先生，你看这事儿咋整啊？” 孙传武也有些打怵，瞅老太太这样，多半儿应该不是诈尸了，现在除了一个劲儿喊著吃鸡蛋，跟个蝎子一样的瞧著两条腿，还真看不出来是个死人。 特別是那双眼睛。。。 嘶！ 这眼睛，咋瞅著那么像蛇呢？ 难道让长虫附身了？ 这也不能啊，这外面隆冬数九的，这得多大仇，人家冬眠也不冬了，非得出来加班儿祸祸这个老太太。 孙传武捏著下巴说道：“这瞅著肯定不是诈尸了，更像是让长虫附身了。” “按理说，长虫虽然小心眼儿，但是也不至於大冬天出来祸害人，老太太这是咋就跟人结怨了？” 孙传武这话一说，眾人脸色瞬间变了。 杨局长一大家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无奈的表情。 孙传武也不傻，这么一瞅，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杨局，这里面。。。” 话还没说完，孙传武就被屋外杂乱的声音打断。 “哎呀，老殷太太来了！” “这下好了，老殷太太一来，啥都不好使了！” “可不是么，还得老殷太太出手。” 孙传武皱著眉头朝著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头髮白的老太太，拄著一根拐棍进了屋。 杨局眼前一亮，赶忙迎了上去：“哎呦，殷大娘你咋来了？” 老殷太太没有搭话，而是扫了眼孙传武。 孙传武明明没见过这个老太太，却本能的感觉到，老太太的眼中带著不少的敌意。 东北最不缺的是啥？那肯定是出马仙儿。 孙传武虽然没见过老殷太太，不代表他没听说过老殷太太的大名。 可以说，这十里八乡，除了孙传武他爷，最出名的就是老殷太太。 有句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老殷太太算不算同行不知道，但是瞅那个表情，冤家肯定是占了。 老太太逕自走进了屋里，眯著眼睛看著炕上的老杨太太，换做左手拄著拐棍，右手一抬。 杨局赶忙掏出烟递给了老殷太太，老太太点上以后，又伸出了手。 孙传武皱著眉头，他之所以觉得爷爷是神棍，和这些出马的有解不开的关係。 按照老爷子前世的说法，老殷太太確实有堂口，只不过后面因为太贪心，堂口散了七七八八。 特別是在网络爆发的年代，那些看著网络小说长大的街溜子，都学起了出马。 就这么说吧，一个市场，卖裤衩子的都能出马，说句再难听点儿的，那些老仙儿排著队生孩子，都不够这些人分的。 还没出满月呢，人家就预定了。 不是说出马的没有能人，但是能人真的少之又少。 人家出马为的是啥，是帮著老仙儿攒功德，自己也修行成仙，可有些人往往经不住诱惑，干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这种人根本就担不住堂口。 杨局从兜里掏出钱，点出几张，赶忙塞到了老殷太太的手里。 老殷太太手轻轻一碾，直接把钱揣进了裤兜。 她看著炕上的老太太，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小杨啊，你妈啊，这是衝著仙家了，这得破。” 杨局长赶忙说道：“殷大娘，您说，这事儿怎么办都听您的。” 孙传武心里有些不乐意，好歹自己管著这白事儿呢，自己还没说能不能整得了呢，老太太就来了，这不是冲自己行么？ 特別是杨局长，这番作態，著实让孙传武心中不喜。 这算啥？ 瞧不上自己？觉得自己比不过这个老太太？ 孙传武自认自己干白事儿时间不长，但是是不是能人他还是有著自己的分辨能力的。 远的不说，就说上个月有个小孩儿让黄皮子迷了，老爷子一进屋，那个黄皮子就一个劲儿的说著不敢了。 老殷太太呢，派头十足，孙传武都能看出来老太太是让长虫迷了，但是老太太顶著满堂仙家，这长虫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说明啥？ 这说明老太太现在堂口肯定已经散了。 “咱娘俩也算是有缘分，今天这事儿啊，我动动手帮你平了。” 第119 章 到底咋回事儿 孙传武倒是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殷老太太到底怎么平事儿的。 殷老太太朝著孙传武瞟了一眼，明显带著些许敌意。 康凯皱著眉头，小声说道：“传武，这老太太看著不像好人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点上烟小声说道：“看就得了。” 老殷太太毕竟见多识广，虽然散了堂口，但是还是多少有点儿本事的。 她叼著烟，盘著腿儿上了炕，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她眯著眼睛看著眼前趴著的老杨太太，冷声说道：“你好歹也是有名的仙家，干这事儿不怕损修为么？” 老杨太太微微一愣，胳膊背在背上，也没见身子使劲儿，直接就在炕上转了个圈儿，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殷太太。 良久之后，老杨太太吐了两下舌头，一脸鄙夷的又在炕上转了半圈儿。 “傻逼。” 老殷太太的脸瞬间就黑了。 好傢伙，这是不给自己面子啊！ 老殷太太一拍炕沿，黑著脸张嘴就骂：“你特么也不打听打听我老殷太太的名號，这关外三省，谁不知道我堂上的仙家！” “我念你修行不易，给你个机会，马上走！要不，我非把你一身修行。。。哎？？？” 眾目睽睽之下，老杨太太突然就转了个身，然后对著老殷太太，突然就张开了嘴。 “喝~！” “忒！” 老殷太太瞬间就懵了，她张著嘴伸手往脸上一抹，整了自己一手黏糊糊的老痰。 “你个老逼登，我跟你拼了！” 下一瞬，老殷太太和老杨太太就打到了一起。 康凯一脸鄙夷：“好傢伙，出马的老太太身手就是猛啊，这么大岁数了，你瞅瞅，哎我操，这头髮薅的。” 孙传武抱著胳膊，別看老杨太太手脚都没动，身子还是灵巧的要命，一身骨头就像是没有了似的，竟然扭曲著把老殷太太捆了起来。 別说七十多老太太了，就算是一般干杂技的，身子骨也不见得这么软乎。 杨所长求助似的看向孙传武，孙传武全当没看见。 早特么干啥去了？ 孙传武故意对康凯说道：“凯子啊，瞅这样老杨太太是好了，你瞅瞅这身子骨，嘖嘖，真软乎。” “这也没咱俩啥事儿了，走吧咱俩？” 康凯別的事儿上糊涂，这种事儿一顶一的脑子好使。 “走唄，收拾收拾正好回家，柴火还没劈完呢。” 杨所长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这小子是真特么记仇。 他赶忙拉住孙传武，一脸尷尬：“那啥，小孙先生，別走啊，你看看咋整啊。” 孙传武指著老殷太太说道：“这不俩人友好交流的么，哪还用的我出手啊。” “人家老太太都放话了，今天这事儿人家给你摆了，哪还用得著我出手啊。” 杨所长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刚才他也有些急病乱投医，全然忘了这事儿是人家孙传武接的。 这不等於让人家老太太翘了行么？ 他恨不得抽上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乾的这叫啥事儿啊。 康凯火上浇油，指著老殷太太说道：“哎呦，老殷太太就是有本事，你瞅瞅，这是上身了吧？都翻白眼儿了。” 杨所长一瞅，差点儿就嚇掉了魂。 老殷太太不就翻了白眼儿了么，这身子都哆嗦了。 “都愣著干啥啊？快拉开啊！” 老杨家眾人谁敢上去啊，一个个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杨所长一跺脚，赶忙从兜里掏出钱，刚准备要点，然后一咬牙，全都塞到孙传武手里。 “小孙先生，刚才是我不对，您帮帮忙，別跟我一般见识。” 孙传武收了钱，心里面好受了不少。 他也不能真看著老殷太太就这么死了，自己面子爭回来就够了。 一挽袖子，孙传武从包里掏出一张五雷符，对著老杨太太喊道。 “老逼登，你瞅瞅这是啥！” 老杨太太一抬头，看著孙传武手上的五雷符，嗷的一声，身子瞬间恢復了正常。 也就两三秒的功夫，老杨太太整个人就在炕上转了两三圈儿，然后缩在墙角，一脸惊恐的看向孙传武。 “你，你別过来！” 孙传武瘪了瘪嘴，任你道行再高，一张五雷符也得让你没半条命。 “现在能嘮嘮了不？” 老杨太太目光狠戾：“她该死，我就是要她死也不能安生！” “今天你说啥也没用，要么你就整死我，整不死我，以后我指定会找你报仇！” 老殷太太这时候也爬了起来，捂著胸口坐在那大喘气。 她看了眼孙传武手里的五雷符，喊道：“你贴她啊！” 孙传武白了眼老殷太太，没好气的说道：“你可得了吧，我贴不贴关你啥事儿？” “没那个金刚钻，別瞎揽瓷器活，好歹我还救了你一命，你特么命令谁呢？” 对老殷太太，孙传武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撬行这种事儿本来就噁心，而且他也自认没招惹过老殷太太，老殷太太上来就对自己恶意满满，谁特么惯的她穷毛病。 老殷太太黑著脸：“你爷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 孙传武冷笑一声：“呵呵。” “我爷怕得狂犬病。” 看热闹得眾人哈哈大笑，老殷太太彻底没了面子，低著头拄著拐棍就往外走。 临走到门口，老殷太太恶狠狠的瞪了眼孙传武，刚要开口放狠话，孙传武就提前开了口。 “杨所啊，这老太太事儿没办成，你那五十就这么给了？” “咋滴，当药费啊？” 老殷太太打了个哆嗦，夹著拐棍就跑出了院子，这傢伙把看热闹的人乐的啊，要不是知道老杨他妈让东西附身了，还以为老杨家办啥大喜事儿呢。 “这老登，腿脚还挺快。” 孙传武嘟囔著，搬了个凳子坐在炕边，然后翘著二郎腿儿抽著烟。 按照老爷子的说法，无论是动物还是鬼，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它们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一个人。 特別像是老杨太太这种，能在冬天被长虫附身，而且还是死了以后附身，这里面的仇怨绝对少不了。 孙传武看向杨所，淡淡的开了口。 “杨所，今天这事儿你得说明白到底咋回事儿，要不啊，钱你拿走 ，事儿我也不办了。” 第120 章 保家仙 杨所长和家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炕上冷眼盯著他的老太太，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 “能有这事儿啊，確实是我妈咎由自取。” “我妈贪嘴，最愿意吃蛇肉。年轻的时候穷，我妈满山抓蛇吃，后来生活好了，这毛病也没戒了。” “我妈活著的时候，不管什么蛇，见到我妈嚇的都动弹不了。北山上有个蛇窝，这两年都让我妈抓乾净了。” “这件事儿我还真没当回事儿，谁寻思我妈走了，它们就找上来了呢。” 孙传武也感觉到有些无语。 这老太太不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么，你说你活不起的时候抓蛇吃也就那样了，生活好了还去抓，都给人家一窝子抓乾净了，这不就有点儿欺负人了么。 也怪不得人家来找你，不找你都说不过去。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事儿出了，孙传武怎么也得把这事儿解决了。 孙传武看向炕上的老杨太太，问道：“你是北山蛇窝里的？” “不是！”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咋滴，那你和它们有亲戚啊？” “哼！” 老杨太太哼了一声，满脸恨意的开了口。 “它吃了別人和我没关係，我本身在深山里 修行了好些年，这两年预感要渡劫，就想著，若是渡劫不过，留些后也好。” “三年前的开春儿，我找了一个看的过的同族，开春的时候就在这边水沟交合。” “这老逼登看到我以后，回家烧了一壶热水，直接给我俩都浇熟了。我百年道行毁於一旦不说，它还把我的肉吃了。” “这是死仇！” “你说啥也没用，我必须要作死他们一家子。” 孙传武听著也感觉有些尷尬，你说人家办事儿呢，你上去就一壶热水，还给人家扒了皮吃了肉，这不是犯贱么。 老爷子说的真没错，这世上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种仇怨，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孙传武也不能让它牵著鼻子走：“今儿我在这，肯定不能让你胡作非为。” “你不用那个眼神儿看著我，你自己也说了，你知道你有劫难，这老太太不就是你的劫么？”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有今天，也说明你道行还是不够。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在山上待著，不春心萌动，能出今天的岔子？” “事儿呢，已经发生了，你说別的都没用，咱俩有商有量，你自己说，除了作死他们一家，还有別的解决办法没有？” 老杨太太一脸忌惮的看著孙传武手里的五雷符，不甘的怒吼：“我都死了，你说这个有啥用！” “办法？我要是有办法，我能在这作么！” 孙传武想了想，说道：“这样，你现在也入不了轮迴，不如你给他家当保家仙，到时候香火一直供奉著，你还能修功德，还能享受供奉，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要是你觉得不行，那我也真没有別的办法了，咱俩就碰一碰，看我能灭了你，还是你能有机会再找我报仇。” 看到孙传武態度这么强硬，老杨太太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老杨太太才开了口。 “当保家仙行，不过必须让他们给我塑金身，要不我肯定不干！” 孙传武见老杨太太鬆了口，自己也暗自鬆了口气。 “杨所，你觉得怎么样？” 杨所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自己的老妈做了那么多杀生的事儿，自己供奉人家也说得过去。 而且供奉保家仙这玩意儿也不是啥坏事儿，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人家都这么开口了，自己不接著，那真是不识抬举了。 杨所长点了点头：“行，这事儿本身也是我妈做的不对，帮仙家重塑金身也理所应当。” 孙传武看向老杨太太：“人家这事儿也答应了，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吧。” 老杨太太点了点头：“我是给你个面子，要不这事儿没完。” 孙传武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给我面子？那是给我手里的五雷符面子吧？ “那行，你这边的名讳留下来，等老太太办完了白事儿，就让老杨去给你塑金身去。” 孙传武拿了笔，留下了仙家名讳，交给了杨所长。 等眾人把老太太的尸体抬了出去，杨所赶忙拉著孙传武的手说道：“小孙先生，这事儿多亏了你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该做的。” 中午吃了饭，孙传武嘱咐好杨所下午指明路的事儿，然后就开著车带著康凯回了家。 家里的两个灶台里还著著火，这一阵儿胡晓晓每天中午都过来烧上一道火，生怕孙传武来镇子办事儿冻著。 孙传武又往里面塞了一道子柴火，和康凯俩人一人一个屋上炕睡觉。 下午五点多，孙传武和康凯俩人醒了，添了火以后，俩人就出了门。 老杨家离孙传武家不远，孙传武也没开车，俩人溜溜达达往那边走。 “小孙先生这是上老杨家去啊？” “嗯呢，过去瞅瞅。” 一路上，不少人跟孙传武打招呼，脸上都满是尊重和敬畏。 今天中午那一手，孙传武算是把名声打出来了。 谁家还没有个红白事儿了，对於孙传武这种人，不说都想交好，最起码谁都想混个脸熟。 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在老杨家待了一会儿，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去了镇子上的小饭店，俩人点了八两米饭，一个尖椒干豆腐，还有一个香辣肉丝。 要说最考验东北厨师的菜，其中绝对就有尖椒干豆腐。 別看镇子上的馆子不大，就这一道尖椒干豆腐，就足以证明这个厨子厨艺不错。 香辣肉丝也是吉林的特色菜，特別是沿江地区，这道菜在这个年代下馆子的时候几乎桌桌必点。 孙传武本身还想点个溜三样，巧了，今天正好馆子里食材不够了。 吃饱喝足，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回了家，嘱咐好康凯烧上水，孙传武开著吉普车就去了高中。 九点，高三学生下了晚自习，一帮子人乌泱泱的跑了出来。 孙传武吉普车亮著灯，人群中的胡晓晓一瞅，眼睛就弯成了月牙。 传武哥来了！ 第121 章 別给我赛脸 自从孙传武提了亲，对於孙传武，胡晓晓基本属於该放开就放开了。 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胡晓晓仿佛乳燕归巢，一头扎进了孙传武的怀里。 胡晓晓这种性格的丫头很少见，敢爱敢恨，也不做作，喜欢就是喜欢。 上一世孙传武错过了胡晓晓，这一世必然不会错过。 “累不？” “还行，咱爷也来了？” “没，就康凯跟著来了。” “是不是什么变电所姓杨的他家找你啊？” 领著胡晓晓上了车，孙传武问道：“你咋知道的？” 胡晓晓瘪了瘪嘴：“现在你在镇子里可有名了，都说今天什么杨所长他妈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让你三言两语就整好了。” “当时都说啥小孙先生，我一猜就是你。” 孙传武笑著摸了摸胡晓晓的小脑袋瓜：“真聪明，一瞅就是上大学的料子。” 胡晓晓颇为受用，眼睛微眯，脸上的愉悦表情呼之欲出。 开著车回了家，康凯那屋的门已经关上了。 现在这小子也算是明白事儿了，乾脆连面儿都不露了。 俩人洗了脚，上炕睡觉。 钻进孙传武的怀里，胡晓晓小脸儿在孙传武的脸上蹭个不停。 “想我没有？” “肯定想了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哪想的？” “斧子想的。” 胡晓晓红著小脸儿在孙传武胸口捶了一拳：“呸，不要脸。” 虽然嘴上说著，还是拉著孙传武的手，塞进了自己的秋衣里。 “哎呀，长了不少。” “嗯。。。” 胡晓晓啃了口孙传武：“一会儿你不能掀被子偷看！” “黑咕隆咚的，掀被子也看不著。” “我不管，要不我就不来了。” “行行行，不看不看。” “咬死你！”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吃了麵条子，就把小丫头送到了学校。 开著车来到杨所家里，孙传武带著杨所的大哥，还有一帮子打墓的上了山。 等念完祭文烧了地契，眾人开始打墓。 现在地可真是冻实诚了，一羊镐下去根本扎不进去多深。 忙活了一上午，也不过是挖了一米多深。 眾人换著班儿，马上冻土层就挖完了，要是停下，过不多长时间就冻上了，趁著这个劲儿都想快点儿往下挖。 晚上的时候，孙传武送了盘缠，又把胡晓晓接回了家。 男女之间也就那么点儿事儿，孙传武是食髓知味，就是苦了胡晓晓，成了无情的工具人。 第三天一早，摔了盆念了咒，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塋地。 中午酒席开席，孙传武浅浅的喝了几杯，就和康凯俩人回家睡觉。 下午五点多，孙传武俩人醒了过来，开著车去了小饭馆儿，俩人一人一盘酸菜猪肉的饺子下肚，又喝了一碗热乎的饺子汤，这才开著车往家走。 天已经黑了，到了冬天，天黑的就特別的早。 上了第一个大陡坡，正好就是一片塋地。 他们这边地广人稀，死了人埋的地方並不集中，这块儿就巧了，大大小小一共一百五十多座坟包子。 之所以埋这么多人，不是这地方风水好，而是有那么一阵，搞什么革命运动，要破四旧。 这些人啊，也就是当时最倒霉的那一批，想要往哪埋，都得人家说的算。 今晚上月亮挺亮，老远孙传武就看到了道边儿一座座坟包子。 下意识地，孙传武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刚上小坡，得，突然就熄火了。 康凯看著孙传武，打著哈欠问道：“撒尿啊？换个地方多好，全是坟头子，尿人家坟包子上面，人家晚上不找咱俩啊。” 孙传武黑著脸白了眼康凯：“你傻还是我傻啊，车熄火了。” “熄火了？” 康凯有些惊慌的从副驾驶抽出天蓬尺抱在怀里。 “我可听说这地方死了不少小寡妇，是不是瞧上我了。” “滚犊子吧你，人家瞎了看上你了。” 孙传武又打了一次火，吉普车嗯嗯了两声，就是发动不起来。 孙传武皱著眉头，接著试了好几次，不由得也把事儿和外面的坟包子联繫到一起。 特娘的，真有小寡妇看上他俩了？ 康凯虽然黑点儿，但是架不住人家荒了那么多年啊，而且自己长的好看啊！ 对於这些飘来飘去的玩意儿，孙传武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恐惧了，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再说了，他也不是啥好欺负的主。 虽然没有老爷子那一身本事，但是身上画的符多啊！ 说句难听的，一百五十座坟一个坟包贴上一张符，他身上还有富裕，用后面几十年后的话说，他现在妥妥的就是人民幣玩儿家。 “娘的，还真別说，多半儿真有人看上我了。” 孙传武嘟嘟囔囔的又拧了把火，又是嗯嗯了两声，车依旧发动不起来。 康凯捏著下巴一脸凝重：“你说她们憋了那么多年了，不能给我坐死吧？” “你特么还有閒心想这个呢？到时候真来了，你直接用天蓬尺捅死它们不就得了！” 康凯有些犹豫的说道：“小康凯尺不行么？” “滚犊子！胆子真特娘的大！” 孙传武点上烟，气呼呼的下了车。 他看著不远处连成一片的坟包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特娘的，大冬天的，非扯这个王八犊子是吧？ 他手往腰上一掐，康凯也从车上下来，抱著天蓬尺，却隱隱有些卖弄风骚的感觉。 孙传武从兜里掏出一把符咒，破口大骂。 “特娘的，都不想好了是不是？”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玩意儿，也不管是张家李家还是王家的，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孙传武是谁！” “咱们好说好商量，一会儿我上车，要是车发动起来了，今天这事儿我就当作啥事儿没发生。” “我再上车要是车发动不起来，我就一张一张五雷符贴下去，非都给你们炸成渣子不可！” “我不管是谁使得坏，我没时间一个个去查，你们自己心里有点儿逼数，別到时候別人跟著倒霉了你们还委屈。” “行了，就这么滴吧！一个个的，別赛脸啊！” “散会！” 俩人上了车，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手里的符往怀里一揣，再次一拧车钥匙。 吉普车震动了几下子，缓缓的发动了起来。 孙传武一脸不屑，特娘的，就是欠收拾了！ 第 122章 准备后事儿吧 一路上再也没出什么么蛾子事儿，孙传武到了家门口，刚要下车开门，车突然就熄火了。 孙传武气不打一处来，特娘的，给脸不要脸了这是！ 这到了家门口了，还给自己整么蛾子？ 刚要下车接著骂，一路上没说几句话的康凯突然把孙传武拉住了。 “干啥玩楞？” 康凯捏著下巴一脸思索的表情。 “传武啊，你上次加油是啥时候来著？” 孙传武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僵，他拿起车上的手电，对著油錶盘一照。 得，见底了。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大眼儿瞪小眼儿，下一秒两个人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康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哎，哎我操，你说咱俩真特么是畜生啊。那些，那些人估计车都不见得摸过呢，好傢伙，睡了好几十年了，大晚上让咱俩哐哐骂一顿。” 孙传武抹了把眼泪，说道：“可不是么，不光是骂一顿，还得给咱俩送回来，真难为这些人了。” “不行，下次去镇子里，你提醒我，咱俩去给人家赔礼道歉烧点儿纸去。” 康凯点了点头：“我看行。” 俩人下了车，进了屋洗脚睡觉，这事儿谁也没跟老爷子说。 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子就满脸阴沉的进了小屋。 孙传武还懒在被窝里抽菸呢，看老爷子进来了，抬头问道：“咋了爷？” 老爷子问道：“你俩昨天碰上脏东西了？咋车上阴气这么重呢？”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俩人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咋了这是？” 孙传武赶忙把昨天的事儿跟老爷子一讲，老爷子的表情越发的变得有些古怪。 良久之后，老爷子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俩小王八犊子，真特娘的操蛋啊！”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当时也忘了没加油的事儿了，谁寻思就赶巧了，就在他们那边停了呢。” “下回去跟人家说道说道，多送点儿纸钱，不能让人家白忙活。” “好嘞爷。” 俩人钻出了被窝，一人一大碗麵条子下肚，俩人就穿上了衣服，给牛套上爬犁进山打柴火。 俩人也没挑大的树杀，就挑了些碗口粗的硬木。 大树有大树的好处，大树劈出来的柴火好看，但是用手锯整太慢，不过確实要比小树扛烧。 相对於来说，砍小树风险也小一点儿，每年都天都有几个倒霉蛋儿整大树让大树砸树底下的。 运气好的明年一年春耕秋收两个赛季都报废，运气不好的，整个职业生涯彻底报销，住进了独门独院儿的小土包。 俩人还年轻，犯不上这么拼。 十点多不到，俩人捆好了木头赶著牛爬犁往家走，两个大小伙子，干活就是快。 到家卸完了木头，还不到十一点，吃完了饭，俩人就把木头锯了，然后开始劈著柴火。 农村生活就这样，春耕秋收，冬天打柴火过冬，看著清閒，实际上琐碎的事儿也不少。 下午忙活完，孙传武爷仨就一块儿上炕睡觉，四点多，老爷子起来做饭，俩劳动力还躺在被窝里没出来。 等吃完饭，天已经开始黑了，孙传武家的人渐渐的就多了起来。 原因无他，就因为孙传武家有著全村儿唯一一台彩色电视。 “来了，快上炕。” 老爷子招呼著邻居上炕，自己则笑呵呵的烧水冲茶叶。 现在电视也没啥看的，他们能收到的就是一套还有地方台，一共就两个频道。 这个点儿正好地方台放电影，演的是铁道游击队，黑白的电影，看的眾人那叫一个激动。 特別是里面那首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每个人听到之后都能跟著哼上两句。 这些老片子他们都看过，以前大队组织看露天电影，放的就是这些片子。 东北人啊，总是在农忙的时候因为各种理由藉口凑到一起，茶水儿一衝，小烟一夹，说的都是过去，看的都是未来。 大概六点半左右，大队部大喇叭的声音突然就响了。 老爷子赶忙把电视的音量调小，敞开了外屋门，眾人也噤了声。 “喂喂，噗噗！” “我是村长赵大海 ，我是村长赵大海，我是村长赵大海。” “咱们村东头老郑家郑好今天上山打柴火，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妈噠山了，请各位老少爷们儿，一会儿上大队部集合，咱们一块儿去找找！” “我是村长赵大海。。。” 一听有人上山还没回来，眾人也下意识有些慌乱。 大冬天妈噠山（在山上迷路），一晚上就能给人冻死，他们怕的不是郑好妈噠山了，毕竟村里人上深山打柴火的很少。 即便是妈噠了，老牛也认识往回走的路，所以，一般这种上山打柴火没回来的，大家心里其实都明白，多半儿就是出了事儿了。 老爷子赶忙关了电视，招呼道：“行了，这齣事儿了咱们也別在这待著了，都搭把手，一会儿上大队部去看看咋整。” “好嘞孙叔，我回去拿手电去。” “走，一块儿回去。” 等眾人走了以后，老爷子从柜子里拿出一桿猎枪，递给了孙传武。 孙传武对这杆猎枪一点儿不陌生，村里有枪的不多，但是二三十把还是有的。 一般都是供销社卖的单管猎枪，一枪一发子弹，这玩意儿上山打个野鸡啥的也足够了。 “一会儿拿著子弹，晚上別碰著大傢伙出来打食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腰上缠上了弹包，码好了子弹，穿上军大衣背上枪就出了门。 到了大队部，已经不少人聚在那里了。 郑好的媳妇儿脸上掛著泪，看到老爷子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孙叔，他们说今天看著我男人了，在南坡子那块儿闪上，您帮忙掐算掐算，人大概在哪行不？” 老爷子这时候也不藏著掖著了，说道：“你把郑好的生辰八字给我，我给算算。” 郑好媳妇儿说完了八字，老爷子低著头右手快速的掐算著。 眾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个，静静的看著老爷子。 村里丟了牛，采蘑菇妈噠山，基本都是老爷子给掐算的，一算一个准儿。 良久之后，老爷子神色复杂的看向郑好媳妇儿，轻轻嘆了口气。 “郑好家的，回去准备准备后事儿吧。” 第123 章 老黄牛 郑好媳妇儿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 赵大海神色复杂的看著老爷子，声音有些颤抖：“孙叔，郑好真没了？” “算著应该是走了，行了，我带著你们去吧。” 一帮子人出了大队部，老爷子背著手走在最前面，身旁跟著孙传武还有康凯。 “爷，郑好叔真走了？” “哎，这孩子啊，命不好。” 老郑一家子都是关里来的，老家都在潍坊。 当年潍坊建水库，他们那一大家子就从关里家来了东北，在红旗村儿安了家。 老郑家为人憨厚朴实，典型的山东汉子，郑好这人风评也好，话少，勤快，还孝顺。 这些年包產到户，郑好家算是过了两年好日子，谁承想这才几年吶，人就走了。 孙传武心里也有些沉重，现在很多事儿和上一世根本就对不上了，有些事儿就算是孙传武也预知不到。 南坡子柞树还有核桃楸子树居多，一个硬木一个软木。 砍这两种树出事儿的也是最多，因为这两种树都有个特性，那就是劈瓣。 劈瓣儿是他们这边的叫法，就是你伐木的时候，正常都是锯了一多半儿换个方向接著锯，树就能按照你说的方向倒。 但是这两种树不太一样，有时候你刚锯了一半儿，树就直接倒了，树干也从中间直接劈开。 弄不好，锯树的断差那里，就直接能把人挑飞出去，那个力道，大的可怕。 而且这种树长的都粗，伐木的时候基本都坐在地上伐木，可以想像，一旦劈瓣的断口处挑到了脑袋，会有什么下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既然这两种树容易劈瓣，为啥还有人愿意採伐呢，原因很简单。 柞树也就是橡树木质很硬，炕烧，核桃楸子虽然木质软，但是和柞树一样，树身笔直。 就一个直字，就足以成为他们打柴火的首选。 顺著爬犁的道一直上了坡，老爷子突然往旁边一转，顺著一个崭新的岔道进了林子。 走了大概百十步，老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手电一扫，孙传武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只见郑好保持著伐木的姿势坐在那里，背后靠著一棵碗口粗的小树。 他的身前，一棵柞树从中间劈开，倒在了地上。 而郑好的身子上，原本脑袋的位置，空空如也。 “嘶！” 身后的眾人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郑好媳妇儿深一脚浅一脚的扒开人群，借著手电的灯光，看著没了脑袋的男人，哭嚎著朝著郑好跑了过去。 跑出去两步，郑好的媳妇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她接著站起身，踉蹌著扑到郑好的身前，双手紧紧的抱著郑好的尸体。 “当家的！” 悽惨的哭嚎声响彻山谷，眾人无不別过头抹著眼泪。 在郑好的身上，他们何尝不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哎。” 老爷子嘆了口气，对著身后的人说道：“劝劝吧，一会儿把郑好拉回去，大家都出出力。” “好嘞孙叔。” 眾人走了上去，旁边拴著郑好的牛，牛鼻子上豁出了口子，哗哗的往下流著血。 老牛眼睛含著泪，对著眾人悲切的发出了一声低鸣。 “哞！” 老爷子伸手摸了摸老牛的头，看著鼻环上的伤口，他就知道老牛想要挣脱束缚回去报信。 黄牛最通人性，它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郑好媳妇儿连滚带爬的跑到老爷子身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拼了命的磕著头。 “叔，求求你了，求求你帮忙找找郑好的头吧，呜呜呜，他，他不能这么走啊！”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孩子，我肯定给他找著，不能让他这么上路。” 说著，老爷子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脱了身上的外套，朝著旁边的小树林走去。 走了大概四十多米，老爷子嘆了口气，弯下腰。 孙传武有些不忍的看著已经冻得发青的头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蹲下身子，老爷子用衣服把郑好的脑袋包住。 “孩儿啊，不怕啊，叔带你回家。” 抱著郑好的头来到牛爬犁旁边，眾人都红著眼看著老爷子，气氛庄重，一言不发。 老爷子轻轻的把头放在爬犁上，连同自己的衣服，然后解下拴牛的绳子，递到了孙传武手里。 “送你郑叔回家吧。” 孙传武解下大衣披在老爷子的身上，用力的点了点头。 “郑叔，回家了。” 孙传武扯著嗓子喊了一声，惊起一只只飞鸟。 “哞！” 老牛也低声的应和了一嗓子，然后不捨得转过头，看著自己的主人，两行泪悄然滑落。 孙传武把牵牛的绳子轻轻的缠在老牛的头上，拍了拍老牛的脑袋。 “老伙计，走吧。” 老牛甩了甩脑袋，缓缓的迈动了步子，带著一行人出了林子。 月亮高高的掛在了山上，一行人跟在老黄牛后面，缓缓的进了村儿。 郑好的媳妇儿哭了一路，目光就从未在她男人的身上挪开过一刻。 到了郑好家里，郑好的父母拍著膝盖，泣不成声。 眾人帮衬著搭了灵棚，到了猫冬的季节，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谁心里都不舒服。 人是见不得別人的悲欢离合的，包括孙传武，包括老爷子。 用老爷子的话说，他先是人，再是先生，无论做了多久白事儿，他依旧脱离不了人这个范畴。 孙传武洗了手，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针线，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把郑好的头和身子接好。 “郑好叔你別怕啊，我帮你把身子復原好。” 孙传武认认真真的拿起针线，仔仔细细的把接口处缝合完整。 等缝合完，孙传武又检查了遍针脚，然后拿著团蘸著酒精，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郑好脖颈上的血跡。 喊著郑好家眾人进屋看了一遍，得到首肯以后，孙传武喊著村里的老头，帮郑好换了衣服。 点上一根烟，孙传武看著自己的双手，略微有些失神。 郑好媳妇儿肿著双眼从灵棚里走了出来，手里拿著二十块钱，塞到了孙传武的手里。 “传武啊，你別嫌少，家里现钱不多，这些你先拿著。” 第 124章 被人偷家了 孙传武把钱揣进怀里：“婶子，这些就够了。” 郑好媳妇儿抹著眼泪，別过头。 孙传武也没好说什么，节哀的话他说的够多了，但是真碰上这种事情，谁能忍得住不难过？ “婶子，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 郑好媳妇儿点了点头，强挤出来一个笑容：“传武啊，让你看笑话了。” 回了家，孙传武洗了脚，脱鞋上了炕。 康凯递给孙传武一根烟：“你说別的村儿死了人，我倒是没啥感觉，咱们村儿一人走，我咋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老爷子进了屋，说道：“这种事儿以后多了去了，我这些年村里人都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个。” “我上面那一辈儿，村里没有几户了，就连我自己这一辈儿的，我也送走了好几个。” “六队儿老胡头和我光著屁股长大的，生离死別这东西，是人这一辈子的必修课。” “咱们这一行，心得放平，要不干个三年两年，人家没事儿，咱就先疯了。” 孙传武笑著问道：“爷，干这行有干疯了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坐在了炕沿上，摸起烟点了一根。 “咋没有呢，早些年的时候村里闹饥荒，当时没办法，实在没得吃了，就去掏耗子洞。” “那些年耗子成灾，气候也不好，算上天灾人祸都有了。耗子那玩意儿埋汰啊，那时候也顾不上了，连耗子都抓著吃。” “后来一生病，那真是一批批人排著队死。五队儿怎么没的，不就是因为得了鼠疫没的么。” “一个村儿当时没剩下几个，镇子里的卫生院那帮子人都忙疯了，后来上面下了命令，让村里抓耗子。” “当时村里还有个干白事儿的，我俩就忙活著收敛尸体，也就两年的功夫，他就疯了。” “疯了两年，他就掛死在了三队儿的大柳树上。” “哎。” 老爷子重重的嘆了口气，看著俩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人吶，不要轻易的代入別人的悲欢离合，人的心就那么大，装多了东西，就没心思往下活了。” 孙传武沉吟了一会儿，老爷子说的没错，若是一心只想著介入別人的生活，那肯定自己的生活也一团糟。 康凯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爷，以后我就卖纸活，別的都不管。” 说著，康凯看了眼孙传武：“不对，管传武。” 老爷子咧开嘴笑了笑：“你兄弟俩的帐你俩算，你俩人都是光著屁股长大的，传武肯定不能亏待了你。” “那肯定不能亏待我。”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和康凯俩人去了郑好家里。 早晨过来帮忙的人很多，人际关係这东西在这就能看的出来。 谁家有红白喜事儿，到场的人越多，说明这人的为人越好。郑好家里人不少，基本能帮忙都过来了。 孙传武找了人，算了属相，然后领著眾人上山挖坟。 郑好家里不知道要给郑好埋在哪，全权交给孙传武处理，孙传武倒是有几个风水说得过去的地方，不说能出什么达官显贵，最起码能庇佑后人平平安安。 平安是福，这就足够了。 找好了地方，孙传武算了方位，然后画了个圈儿，就开始念祭文。 祭文念完，烧了地契，大傢伙帮忙打墓。 郑好孩子尚幼，他又是郑家的老小，所有坟头土这东西先生帮忙来就行。 一直忙活到下午，墓地终於打完了，孙传武拎著引魂鸡往回走。 在郑好家吃了席，孙传武也没回家，眼见著太阳下山，孙传武让郑好家的儿子扛著扁担，对著西南开始引路。 喊了三声，院子里的人无不落泪。 郑好的一双父母抹著眼泪，一夜之间，原本白的头髮，全部飘雪。 晚上，送完了盘缠，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往家里走。 刚走到大桥，康凯搓了搓眼睛，指著远处说道：“传武啊，你看那地方是不是躺著一个人啊？” 孙传武借著月光一瞅，好傢伙，那不是躺了个人还是啥。 “快下去瞅瞅！” 俩人点上烟下了桥，朝著远处的冰面跑了过去。 到了冬天不少人抄近路，都从冰面上走，有些酒懵子喝多了，就躺在冰面上对付一宿，眼一睁一闭，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来到跟前，康凯手电一晃，一拍大腿：“臥槽，是三队儿的崔高丽！” “还有气儿不？” 孙传武蹲下身子，往鼻子上一放，鬆了口气。 河边都有不化的水，白天顺著冰缝往外流，到了晚上，就结成了冰碴子。 他们这叫这玩意儿沿流水。 老崔此时就躺在沿流水里，一半儿的身子都湿了。 “老崔，老崔！” 孙传武推了推老崔，老崔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喝，接著，接著喝。” 康凯没好气的说道：“操，都这时候了还想著喝呢，今天要不是碰上咱俩，明天又得送走一个。” 传武拖著老崔走到一边儿，对著康凯说道：“你回去整个牛爬犁去，咱俩给他送回去，要不晚上准冻死。” “行，这老东西，几个菜喝成这样。” 康凯顺著河堤上了岸，孙传武拍著老崔的脸。 “老崔，你別睡啊，睡著了就醒不过来了。” “传武啊，喝，喝点儿，咱爷俩，喝点儿。” 崔高丽和老金家一大家子不一样，他和汉族人混在一起的时间长，汉语说的不错。 “喝，咱俩喝，你这是跟谁家喝的啊？” “嘿嘿，老，老朴家，老朴姑娘要出嫁，晚上，晚上喊我来喝酒。” “哎我操，传武啊，我，我咋尿裤子了呢。”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瞅这样老崔是刚躺下没一会儿，也算是命好。 “你別脱啊，一会儿就到家了。” “不回家，喝，接著，接著喝。” 连哄带骗，过了好一阵儿，康凯拉著牛爬犁来了。 给老崔抬上牛爬犁，康凯还特意拿了床盖地瓜的破被，往老崔身上一盖，这老登直接就i打起了呼嚕。 到了老崔家，孙传武敲响了老崔家的大门。 “婶子，开门，老崔喝多了，我给送回来了！” 过了好久，屋子里才有了动静。 门一开，孙传武刚要开口，就见一个黑影突突突的跑向了后院儿。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俩人又齐齐的看向了老崔。 一脸的同情。 第 125章 人呢？ 又过了好一会儿，老崔媳妇儿这才从屋子里出来。 她敞开了大门，有些心虚的看著孙传武：“刚才家里进贼了。” 孙传武心道你那点儿破事儿我才懒得说，他没有接话，而是指了指老崔。 “老崔在冰上睡著了，喝多了，你给整整吧。” 老崔媳妇儿赶忙道谢：“谢谢了传武。” 给老崔抬上炕，老崔媳妇儿翻箱倒柜，拿出来四盒高丽烟，塞到传武手里。 “传武啊，晚上。。。” “我啥也没看见，烟你留著吧。” 转身就走，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出了院子，上了牛爬犁。 等出了村儿，康凯一脸鄙夷的说道：“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整那些有的没的。” 孙传武也是一脸的鄙夷，这年头，搞破鞋要是让人抓著了，那都得让人埋汰死。 “行了，就当没看见。” 康凯瘪了瘪嘴：“放心吧，嘴严。” 话还没说完三秒钟呢，康凯又好事儿的问道：“传武啊，你看著那个人是谁了不？” “黢黑的谁能看著。” 康凯狄仁杰附体，捏著下巴磕眯著眼睛：“我瞅著像是金家老二呢？” “你说是金义礼？” “看准了么？” 孙传武也来了精神，好傢伙，这可是舅妈啊，真会玩儿。 康凯点了点头，说道：“金义礼前一阵子不是摔坏了右腿，我刚才看著那个人跑的时候，右腿一瘸一瘸的，而且个头啥的挺像。” 康凯这小子眼神儿好是公认的，他都这么说了，八成那小子就是金义礼。 “嘖嘖，还是他们会玩儿。” 俩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老爷子还没睡，披著衣服上了外屋地。 “给崔高丽送回去了？” “嗯呢，送回去了爷。” 老爷子点了点头：“送回去就早点儿睡吧，明天早晨还得送灵。” “好嘞爷。” 上了炕，孙传武和康凯俩人进了被窝。 抽了一根烟，俩人就昏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传武迷迷糊糊的就来到了门口。 这一阵子找他託梦的不多，孙传武也不知道该咋表达现在的状態，反正他知道这是做梦，但是想醒还醒不过来。 一来到大门口，孙传武本想著是郑好过来道谢呢，没想到眼前出现的人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老崔？” 老崔头抹著眼泪，一个劲儿的张著嘴。 “你说啥玩意儿？” 孙传武一个劲儿的看著老崔头的口型，好半天也看不出来他说的是啥。 老崔那个急啊，伸出手比了一个大圈儿，然后掐著自己的脖子，又做了个溺水的表情。 “臥槽！你淹死了？” 老崔用力的点了点头，这次他说的两个字儿，孙传武看清了。 “老二。” 画面猛地一转，孙传武就像是让谁一把薅进了屋一样，他猛地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摸起烟点上，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老崔能来他的梦里，不用想，指定是领了盒饭了。 而且他说了是老二，那就证明了康凯的说法，晚上跑的人是金义礼。 金义礼这小子可以啊，竟然去而復返，还把自己的亲娘舅整死了，这是想著独占小舅妈？ 孙传武一时间有些犯难。 他又不是公安，而且他就算是报了案，到时候咋说？ 说自己梦著的？ 老崔既然找上自己了，这事儿不管吧，他心里还过意不去。 思索了一会儿，孙传武推了推康凯。 “凯子，醒醒。” 康凯迷迷糊糊睁开眼：“咋了？尿尿啊？” “尿啥啊，老崔应该死了。” 康凯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他揉了揉眼，扯开了灯绳。 “你又做梦了？” 做梦的事儿孙传武跟康凯讲过，孙传武点了点头，康凯脸色微变。 “臥槽，不会是让金义礼给老崔头整死了吧？” 孙传武竖起了大拇指：“你不去当公安真是可惜了了。” “咋整啊？咱俩抓人去啊？”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抓啥？咱俩凭啥去抓人啊？” “说句难听的，到时候咱俩说老崔死了，人家死活不承认，说晚上老崔没回家，到时候咱俩咋整？” “这事儿咋跟公安解释？” 康凯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还真是，那你说这事儿咋整？” “我要是知道咋整我还给你喊起来干啥。” “昨天送老崔回去，就我和你还有咱爷知道，这事儿咋算都是糊涂帐。” 康凯一拍大腿：“谁说的，昨天我晚上碰著村长了，赵大海还问我干啥呢，我说老崔喝多了，我和你给送回去。” “他还问我用不用帮忙，我还说不用。” “那我打电话报案。” 康凯聪明劲儿上来了：“你知道在哪？” “他说是淹死的，应该在大河套。” “走，咱俩先去找找的。” 俩人穿上了衣服，关上灯拿著手电出了门。 老爷子一翻身儿，嘟囔了一句：“这俩小王八犊子。” 转身就没了动静。 现在已经三点多了，正黑的时候。 俩人顺著大河套，打著手电往上找。 按理说金义礼个子不咋大，要是想给老崔整冰窟窿里，肯定费点儿事儿，所以，多半不能给老崔扔的太远。 顺著大柳树旁边的冰窟窿看了一圈儿，孙传武摇了摇头。 这两个冰窟窿都结了冰，而且看上冻的那个样，肯定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冻成的。 “再往上走走。” 俩人又顺著大河往上走，上面一个冰窟窿都没有。 孙传武递给康凯一根烟，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特娘的，这就奇怪了，他们给老崔扔哪了？” 康凯看著孙传武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梦错了？”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怀疑：“也有可能。” “咱直接找咱爷算算唄。”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屁话，那玩意儿能隨便算么，要是啥事儿都能隨便算，咱爷天天啥事儿不干，光算卦就行了。” “那咋整？” “还能咋整，回家睡觉去，等明天整完了郑好的事儿，咱俩不行就报公安。” 俩人摸摸索索的回了家，三队老崔家里，老崔媳妇儿双手扶著炕柜，金义礼在后面输送著经验知识。 “义礼，以后舅妈就只有你了。” 第126 章 銬起来！ 回了家，孙传武和康凯俩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俩人顶著俩黑眼圈儿拉著圈去了郑好家里。 摔了盆，孙传武念完咒，开始发丧。 等忙活完郑好的事儿，俩人草草的吃了席，就马不停蹄的回了家。 孙传武拿著电话直接拨给了镇子里的公安局。 “餵？镇公安局。” “你好，吴所长在不？” “找吴所啊，你等会儿。。。吴所，电话。” 脚步声响起，吴所接起电话：“您哪位？” “吴所，是我，传武。” “传武啊，你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儿啊？” 孙传武直接就把老崔的事儿和吴所说了一遍，吴所沉默了半天。 “你的意思是，你梦到老崔死了？” “对，吴所，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我感觉老崔肯定死了。” “中午的时候我特意问了老崔媳妇儿，老崔媳妇儿说啥，说老崔一大早就去市里了。” 吴所深吸了口气，孙传武说的虽然匪夷所思，但是对於孙传武这种人，已经不能用常人的视角来看待。 这事儿孙传武找上了自己，而且事关人命，他就不能不管。 “你这样，我下午就带人过去。” “行，吴所，你来的时候给我带桶汽油。” “啥玩意儿？” “那啥，车没油了，你帮我带点儿过来，我给你钱。” 吴所哭笑不得：“得，你等著吧。” 掛了电话，康凯一脸兴奋的问道：“传武，你说吴所他们要是破了案，能不能给咱俩奖金啥的？” “一天天的，钻钱眼儿里了？” “我不就问问么。” “等老吴来了我问问。” 俩人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就是强撑著没睡。 这事儿整不明白，俩人肯定睡也睡不踏实。 上一世老崔啥时候死的孙传武忘了，谁也不会閒的没事儿天天盯著谁家死，要是没啥奇葩事儿，家里一般都不带提的。 孙传武也不由得有些感慨，自己是不是多少沾点儿啥柯南体质。 要不是自己把老崔救了，老崔最起码死了也不知道自己让外甥给偷了家。 可容易挨到了三点半，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赶忙出了院子，来的人正是派出所的老吴。 “来挺快啊。” 吴所拎下来一桶汽油，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给你买汽油，来的还能快点儿。” “多少钱我给你。” 吴所摆了摆手：“算了，当检举的奖金了。” “好傢伙，检举真有奖金呢？” 吴所白了眼孙传武，检举有个屁的奖金，还不是孙传武前几次一直帮所里的忙，整的他不好意思了。 要想马儿跑，就得餵马儿草，以后他肯定还得用著孙传武，小恩小惠的也不算啥事儿。 再说了，加油走的公帐，也不用自己掏钱，只要孙传武不开飞机邮轮，他供得起。 “进屋坐会儿？” “坐啥呀，先去查查的，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来。” “对了，你说你俩都找了冰窟窿，啥也没有是不？你俩確定都找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指定的啊，要不是都找了，我能给你打电话么。” 老吴瘪了瘪嘴：“以后最好別啥事儿都单独行动，说不定哪天阴沟就翻了船。” “了解，我加上油带你们去。” 孙传武应付了一声，把油桶的油倒进了油箱。 发动了火，孙传武在前面带路，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三队儿。 到了老崔家门口，大门从里面插著，吴队敲了敲大门，屋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吴队皱著眉头，隱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跳进去！” 吴队喊了一声，两个公安直接翻进了院子里，然后敞开了大门。 一帮子人衝进了屋里，屋门没反锁，一进臥室，吴队瞪大了眼珠子倒退了半步。 “哎我操！” 孙传武顺著吴队的视线看去，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只见老崔媳妇儿掛在房樑上，脸色铁青，没了生息。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金义礼乾的。 吴队一拍大腿：“操，来晚了！” 这下子算是死无对证了，这年头指纹提取啥的对於一个乡镇来说，难如登天。 康凯指著老崔媳妇儿说道：“这是觉得对不起老崔自杀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自杀个屁，正常上吊自杀的人，脚尖是朝下的，你瞅瞅她，舌头不吐，脚尖儿平整呢个，肯定就不是上吊自杀似的。” “而且，谁家自杀还在脖子上系死扣的？” 老吴点了点头：“传武说的没错，这一看就是他杀，你看，脖子上有两道於痕，一深一浅，她是被人掐死以后，然后掛上去的。” 老吴毕竟是老公安，这点儿刑侦经验还是有的。 老吴深吸了口气，看著掛在房樑上的老崔媳妇儿，重重的嘆了口气。 “这王八犊子真狠，要是没啥证据，还真不好抓他。” “没法抓他，就找不到老崔藏在哪。” 孙传武想了想，说道：“我有办法，老吴，你先这样。。。” 老吴眼睛越来越亮，看著孙传武说道：“你这小子，鬼点子真多。” “虽然有点儿不合规矩，管他呢，能破案就行。” “小孙小李，你俩在这待著，其余人跟我去抓金义礼。” 老吴领著两个公安出了门，开著车就去了金义礼家。 孙传武把康凯拉出屋子，康凯忍不住问道：“传武，你说金义礼猴精猴精的，真能上当？” 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有句话说得好，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这事儿是他干的，那你放心，我就肯定能把他诈出来！” 老吴一行人到了二道，金义礼正巧在院子里铲著牛粪。 看到老吴一行人，金义礼的表情微微一变，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看著老吴，金义礼不慌不忙的打著招呼：“吴队长来了呢，屋里进。” 老吴眼睛微眯，要是换做別人，杀了两个人早就跑了。 可眼下金义礼不光没跑，连一点儿慌乱的表情都没有，淡定的让人心寒， 要不是孙传武出的那个餿主意，这老小子还真不好对付。 “小陈，给他銬起来！” 第 127章 1987 金义礼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小陈两人也不含糊，直接就给金义礼上了銬子。 金义礼的老婆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著被銬起来的金义礼，惊慌失措的按住小陈的手。 “公安同志，人銬错了吧，本分的我们。” 小陈板著脸说道：“没銬错，你男人杀了人，一个死了，一个还没死，我们现在要把金义礼带回公安局。” 金义礼瞳孔一缩。 一个没死？谁没死？不可能啊！ 舅妈已经让他整死了啊，而且痕跡也清理的很乾净，甚至他还给舅妈换了身乾净衣服，怎么可能没死？ 金义礼媳妇儿彻底慌了神，语无论错的说道：“舅妈关係好的狠，杀人的不能。” “杀人的不能啊！” 吴所长瘪了瘪嘴，那岂不是关係好么，天天深入浅出的，关係不好都怪了。 “你再拦著就是扰乱公务，信不信连你也抓起来！” 吴所长板著脸，金义礼媳妇儿嚇的打了个哆嗦，还是倔强的没有放手。 金义礼这时候淡定的开了口：“我想问问，你所谓的证据是什么？” 吴所长看著金义礼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心理素质不一般。 他早就和孙传武商量好了对策，这一路上自己也有了想法。 “证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对策简单粗暴，先抓起来，剩下的等孙传武来。 “銬错了人我肯定要上访的，你不能这么冤枉我。” “你放心，如果我抓错了人，我亲自送你去上访，隨便你告。” 正说著呢，孙传武的车停在了路口，下了车，孙传武和康凯俩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吴所，老崔开口了！” 这短短的几个字，让金义礼如遭雷击。 老崔开口了？ 这怎么可能！ 吴所脸上也露出惊喜的表情：“行了，这下子人证有了，妈的，这人必须枪毙！” 金义礼面若死灰，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崔民植是我亲手放进大酱缸里的，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儿，金义礼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变。 “你们诈我！” 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和吴所两个人交换了下眼神，冷笑著说道：“我就说吧，这招肯定好使。” 金义礼的媳妇儿一脸茫然的看著金义礼，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舅舅舅妈让你真杀了？” “说话啊你，为什么啊！” 金义礼媳妇儿崩溃的给了金义礼一巴掌。 孙传武嘆了口气：“婶子，这里面的事儿有点儿复杂。” 听孙传武讲完来龙去脉，金义礼的媳妇儿踉蹌著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杀人无论放在哪个年代都是一件大事儿，更別提这么劲爆的杀人理由。 只是一天的时间，金义礼杀了舅舅舅妈，而且偷了崔民植家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沟塘子。 崔民植两口子的葬礼是他们朝鲜族的人给办的，下葬的当天，崔民植老婆的坟包子上，就插满了黄菠萝橛子。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俩人从下午五点就开始睡，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 十二月份一眨眼就过去了，这半个月还算不错，孙传武一个活也没接到。 镇子虽然有几万人口，也不至於天天都死人。 县里还有市里毕竟离他太远，而且他认识的人有限，人家也不能上赶子天天给他介绍白事儿。 过了元旦，正好进了腊月门。 1987年1月2號，丙寅年庚子月辛亥日，腊月初三。 在东北有个说法，那就是过了腊月就是年。 胡晓晓还没放寒假，高三了，得腊月二十二才能放假，別的学校基本都已经放了，村子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活力。 这小半个月孙传武轻鬆了不少，每天不是画符就是跟著老爷子学知识，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儿大海绵，疯狂的汲取著老爷子多少年积攒下来的经验。 康凯最近也没少学东西，一身纸扎的本事学的那是有模有样。 纸扎这玩意儿不是胡乱扎就行的，里面也有说道，从圈到牛马，这里面很多细节都不能错。 孙传武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爷，今年冬天杀口猪吃不？” 老孙头叼著菸捲儿，吐了口烟：“杀，我跟老陈家说好了，给留口黑猪，白条子猪肉不好吃，没猪肉味儿。” 黑猪是国內的本土品种，成长周期比较长，但是肉质绝对甩长白猪还有大约克猪好几条街。 本土黑猪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猪肉没有那种怪异的腥味儿。 “行，咱家啥时候杀猪？” 老爷子掐灭了烟：“腊月二十二吧，正好杀完了过小年儿。等二十二，你去把你爹你妈接回来，晓晓二十二不也放假么，正好来家吃猪肉。” 正说著呢，大鹅啊啊啊的在院子里乱叫。 孙传武敞开门，就看著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拎著两兜子东西，身后跟著俩大小伙子进了院子。 “南婶儿，你这是有事儿啊？” 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南志远和南志宾兄弟俩还有他妈。 南婶表情有些侷促，对著孙传武问道：“传武啊，孙大爷在家不？” “在家，快进屋。” 让开门，娘仨进了屋，一进屋，南婶儿就把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 老爷子有些疑惑的看著南婶儿，问道：“这不年不节的，你拎著这么多东西来干啥？” “有事儿找我办？” 南婶儿红著脸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孙大爷，我这俩儿子岁数也不小了，我寻思著你看能不能给传武打个下手啥的，管口吃的就行。” 老爷子微微一愣，这俩小子虽然虎了吧唧的，但是胆子绝对大的要命。 旁的不说，上次问吴老大要他娘的毛就能看出来这俩小子能吃这口饭。 不过现在家里的事儿都是孙传武管，他想著让孙传武自己拿主意。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本身就和这哥俩关係不错，而且这俩小子確实有干白事儿的天赋，收下也不吃亏。 以后要是康凯真干了纸扎的活，也不能天天跟著自己往外跑。 “就这事儿啊婶子，你说这事儿你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这大张旗鼓的拿这么多东西来。” 第128 章 赵安楠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南婶儿心里面就有底了。 “传武啊，关係归关係，规矩归规矩，正常拜师啥的家里还得摆桌，还得找见证人呢。” “这事儿你要是应承下来了啊，摆桌的事儿肯定少不了，到时候就让这俩小子给你磕头拜个师父。” 南婶儿好歹上过几年学，心思也活络。 跟著干活和磕头拜师，那绝对是两个概念，旁的不说，康凯现在不就会了一门子手艺么？ 现在虽然看不出来啥，但是孙传武心里清楚，要是再过些年，如果康凯开个厂子啥的，那一年绝对不少赚。 孙传武也没直接应承下来，他笑著说道：“这些都是后话，这活吧，不是三分热血就能干得了的，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一般人也受不了。” “这样婶子，你先把他哥俩的八字给我，我看看担不担得住，要是担得住，到时候就跟著我一块儿先打打下手。” “等他俩真能在这一行站得住脚了，到时候再说什么拜师的也不迟。” 南婶儿听孙传武这么说了，也知道不能再得寸进尺。 现在多少人都眼红孙传武这个买卖，恨不得打破了头往孙传武家里塞人。 不过这么长时间，还真没听过谁真跟了孙传武了。 要么就是干半天就跑了，要么就是八字担不住，到现在除了康凯，一个人都没留下。 “行，都听你的。” 南婶儿说了八字，老爷子掐算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俩孩子倒是天生吃这口饭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长劲儿。” 南志远心直口快：“孙爷，我就喜欢和死人打交道，不用费心眼子。” 老爷子让南志远逗的嘿嘿直乐，这俩小子看著傻乎乎的，天性使然，不是真傻。 孙传武笑著说道：“就怕你干两天就腻歪了。” 南志远信誓旦旦的说道：“那不能，你放心吧，我俩別的不敢说，干这个，绝对有长劲儿。” “那行，今天就先这样，明天你俩收拾收拾过来，跟我学学规矩啥的。”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好嘞。” 孙传武拎著东西往南婶手里一递：“婶子，东西你拿回去吧，咱邻里邻居的，犯不上这样。” 南婶儿赶忙往回一推：“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家的道理，传武啊，也不管拜师不拜师了，这两天抽个时间，婶子炒上一桌子菜，到时候你和老爷子还有小凯过去吃饭去。” “真不用啊婶子。”孙传武浅浅拉扯了一下。 “就这么说定了啊，你俩杵著干啥，走了，回家。” 等娘仨走了以后，康凯叼著烟倚著门框：“爷，不行让他俩也干纸活得了唄，別抢了传武的生意。” 老爷子知道康凯心善，这也是他收了康凯的原因之一。 “不用，让他俩跟著传武就行，这俩小子光胆大了，没有你心细，纸活他俩干不了。” 康凯点了点头，说道：“行吧，到时候我都学成了，我接著给传武打下手。”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我差你那点儿钱。” “事儿不是那回事儿！” 说来也巧了，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家电话就响了。 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是孙师傅家电话么？” “我是孙传武，您哪位？” “小孙先生您好，我叫赵安楠，家是县里的，我家老爷子要不行了，文华兄弟说你这边事儿办的明白，我寻思能不能麻烦您辛苦一下来趟县里？” “钱方面都好说，我想让老爷子走的体面点儿。” 一听对方这么一说，孙传武就知道这是个大活。 李文华是什么人，县里的首富，而且这一阵儿李文华生意顺风顺水，前两天还特意来了一趟，送了不老少东西。 “好说，我现在就往县里走，傍黑天就能到。” “那行，麻烦您了，纸活啥的。。。” “人还没走纸活往那边拉不好，县里也有干纸扎的，到时候你从县里买就行。” 简单聊了两句，孙传武掛了电话。 老爷子叼著烟问道：“去县里？” 孙传武点了点头：“李文华介绍的活，叫赵安楠，我记著好像是林业局的局长。” “行，道上注意安全，慢点儿开。” “放心吧爷。” 喊上康凯还有南志远兄弟俩，孙传武开著车就上了路。 这一阵儿孙传武没少跟老爷子出去给人家把脉，老爷子干了一辈子白事儿，把脉的功夫堪称一绝。 手只要往脉门上一搭，大概还有多少日子就能算的清清楚楚。 孙传武倒是把口诀背的滚瓜烂熟，这几个月也没少上手，但是照老爷子还是差的很远。 这东西一看天赋，二就是看经验。 孙传武有天赋，差的就是经验。 一路上四个人有说有笑，南志远兄弟俩也是话癆，嘴就没停过。 往县里走的路都让大车压出来了，说不上难走，但是还得打起精神。 这要是从盘山道上滚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孙传武特意绕了路，走了镇子里，为的就是给那晚上帮忙推车的人道个歉。 道了歉烧了纸，孙传武又开著车上了路。 到了宝泉镇，四个人简单对付了一口，就接著上了路。 南志远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传武，你说要是那个老头这一阵儿死不了，咱不是白跑了么？”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个得看主家，人家真想找咱们办事儿，就不能让咱们白跑。” “即便是白跑了，咱们也不能张嘴要钱。这一行除了纸活寿衣寿材，剩下的赏钱主家怎么给那就是人家的事儿。” “要是近一点儿的，给的赏钱少，那咱就把纸活卖的贵点儿，要是给的多，纸活差不多平价卖出去就行。” 南志远点了点头：“还有这个说道呢。”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里面说道多的去了，干这一行心里面有桿秤就行，別光想著从死人身上薅钱，那是纯丧良心。” “是要遭报应的。” 下午太阳下了山，孙传武几个人到了县里。 先去招待所开了房间，四个人饭都没吃，直奔赵安楠家里。 “小孙先生来了，快进屋。” 第 129章 捉姦 四个人进了屋，赵安楠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孙传武往回一推：“赵局长，我先看看老爷子怎么样，正事儿要紧。” 赵安楠收回了烟，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了孙传武手里。 “小孙先生，一点儿心意。” 孙传武也没推辞，这钱是他应该赚的。 把钱往兜里一揣，孙传武就跟著赵安楠进了屋子。 里屋人不少，得有七八个，屋子虽然大，但是架不住人多。 一进屋，孙传武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臟器味儿。 看人什么时候走，也不是只有號脉一个路子，就打比方眼前的臟器味儿，这个就能大概的判断出这个人什么时候能走。 比方常年抽菸的，要死之前那一段儿时间，保证屋子里就有一股菸袋油子味儿。 常年酗酒的也是一样，临走之前的那几天，酒精味儿就散出来了，特別的难闻。 这种一般用於判断正常衰老死亡。 灯光下，孙传武朝著炕上的老人看了一眼，老爷子倒著气儿，喉咙里发出咯拉咯拉的声音。 看岁数应该八十多岁的样子。 赵安楠看上去也不过三十七八岁，这老爷子八成是赵安楠的爷爷。 孙传武借著灯光先是看了眼老爷子的面相，老爷子的脸肌肉已经垮掉了，按照他们这行的说法，叫脱相。 一般有脱相的，不是大病就是要死了，这也是有科学依据的。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孙传武搭上老爷子的脉门，老爷子面色发黑，气短，没有左寸脉，这叫心绝。 一般心绝的人当日就死，有些心绝是疾病，但是老爷子这完全就是器官已经老化了。 加上老爷子身上的臟器味儿，还有老爷子额头细密的汗珠还有根根直立的头髮，孙传武知道老爷子是回天乏术了。 老爷子这种出汗症状和汗出如油还不一样，这是肠绝的症状，两者有些不同。 结合老爷子的状態，孙传武看了眼手錶：“晚上九点左右的事儿，前后应该差不了半个小时，你们准备准备吧。” 孙传武的话一出，屋子里传来低声的抽噎声。 赵安楠握了握孙传武的手，说道：“麻烦你了小孙先生，我这就找人去准备东西去。” “那行，你先准备著，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再回来。” 四个人出了赵家的大院儿，孙传武开著车拉著三个人去了县城的国营饭店。 吃饱喝足，看了眼时间，才晚上七点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下班儿了，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儿板著个脸，跟谁欠她钱一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四个大小伙子也懒得和她计较，叼著烟出了屋子。 “咦？传武，你看那丫头是不是丁雯静？” 康凯戳了下孙传武，然后对著前面一指，顺著康凯指的方向一瞅，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头。 还真是丁雯静。 这个点儿正常来说高三应该上著晚自习呢，丁雯静这时候应该还在学校上课才对。 “管她干啥，吃饱了撑的。” 康凯瘪了瘪嘴，他这一阵子也不去追丁招娣了，丁二愣子人不错，生出来的三个姑娘一个比一个势力。 康凯不傻，知道自己和她们即便能睡一个被窝，也过不长久。 丁雯静围著个大围脖，身上穿著一件红色的袄，脚上还蹬著一双筒靴，一瞅就不便宜。 她捂的特別严实，要不是康凯眼睛尖，一般人还真认不出来这是谁。 康凯皱著眉头说道：“这丫头这一身不便宜啊，这是找著有钱的对象了？” 丁二愣子家虽然富裕，但是还不至於把丁雯静宠上天。 就丁雯静这一身行头，少说二三百了，这年头有几个人捨得给自己媳妇儿置办这么一身行头？ 孙传武没有说话，叼著烟转了个身儿。 对丁雯静，孙传武早就没了感情，说良心话，俩人也没啥感情成分在里面。 也就那一晚上两个小时的心照不宣，撑死了算是春心萌动，然后转身就让人家给小树芽打上了百草枯。 南志远嘟囔道：“丁雯静不会给人家当了马子了吧？” 康凯点了点头，抿著嘴：“有可能。” “臥槽，还真是，她进了招待所了。” 南志宾扯了扯孙传武，孙传武掐了烟，白了眼南志宾：“咋滴，你还想去拼个床啊？” 南志宾嘟囔道：“康凯不是说你和她处过么。” 康凯一缩脖子：“我可没说啊，你誹谤我！” 孙传武没好气的白了眼康凯：“一天天的净扯犊子。” 康凯赶忙转移话题：“咱去哪？” “时间还早，先回去歇一会儿，晚上估计得忙活到半夜。” 四个人进了招待所，上了二楼。 他们开的是四人间，四张小床，屋子里有厕所能洗澡，还算是不错。 上了床，孙传武闭上了眼睛，开了一天的车，属实累的要命，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康凯就把孙传武推醒了。 “到点儿了？” 康凯摇了摇头，表情十分精彩。 “啥啊，你听，外面干起来了。” “干起来就干起来唄，咋这么好事儿呢？” “不是，你听，我咋听著是丁雯静搁那哭呢？” 孙传武仔细一听，招待所不怎么隔音，有几个娘们儿在那骂个不停，什么婊子搞破鞋满天飞。 听那个哭声，好像还真是丁雯静。 孙传武心里有些反胃，得亏没跟这娘们儿在一块儿，要不说不定她就得给自己戴绿帽子。 “咱不管管？”康凯问道。 “管个屁，和你有啥关係。” 南志远好事儿的敞开房门，外面的叫骂声瞬间大了好几十个分贝。 巴掌的声音还有丁雯静的哭声变的清晰了起来，康凯好事儿的探出头，一眼就看到了中间儿一个房间门口站了七八个老娘们儿。 丁雯静，就那么赤条条的躺在地上，双手捂著身子，不断的求饶著。 “別打了，我，我不知道他结婚了，我不知道。” 孙传武也皱著眉头走到了门口，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娘们儿骑在丁雯静的身上，用力的扇著丁雯静的耳光。 另外两个人，拉著丁雯静的胳膊，让她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走廊里看热闹的人不少，一个帮忙的都没有。 “你不知道？” “他儿子都和你一样大了你还能不知道？” “小浪p，你就喜欢喊別人爹是不是！撒开，让大傢伙都看看，你这个贱货长啥样！” 第130 章 缘由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虽然对丁雯静没感情了，但是看到丁雯静这个样子，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进了屋，孙传武拿著自己的皮夹克走了出来，康凯和南志远兄弟俩对视了一眼，赶忙跟了上去。 “行了，气也撒够了，差不多得了。” 孙传武扒拉开眾人，把衣服直接盖在了丁雯静身上。 看到孙传武那一刻，丁雯静的脸色猛地一变，眼泪像是决了堤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流。 胖女人不依不饶，指著孙传武开喷：“你特么装啥犊子啊你，咋滴，想捡破鞋穿啊？” 孙传武手对著胖女人一指：“我这人没啥素质，我不怕別人笑话我打女的。” 胖女人的囂张气焰瞬间散了一半儿，她倒退了半步，对著屋里就开始喊。 “贾东旭你是聋了啊，你特么找马子我就不说啥了，现在人家都指著你老婆装逼了，你还当缩头王八呢？” “你那些能耐呢！” 孙传武朝屋里一瞅，正巧和屋里的男人对上了眼。 他就说贾东旭这名字这么熟呢，再一看这男人的脸，瞬间就对上號了。 这不就是县里高中的校长么，高二康凯和他不念的时候，俩人还套了这老王八犊子麻袋。 都说这老王八犊子不是啥好东西，就愿意祸害小姑娘，这么一瞅，还真对上了。 贾东旭红著脸不敢出门，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抓姦在床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就也不能就这么出去。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了眼地上捂著脸哭泣的丁雯静，然后直接进了屋子，瞬间带上了门。 门一反锁，贾东旭的身子猛地一颤。 “你干啥你要！” 孙传武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一拳砸在了贾东旭的鼻樑上。 “哎我操，你特么干啥你！” 孙传武一言不发，骑在贾东旭身上，一拳一拳的朝著贾东旭的脸上招呼著。 “別打了，別打了！” 外面又闹腾了起来，胖娘们儿哐哐砸著门，扯著嗓子在外面喊。 “你个小兔崽子快开门，你快开门！你再不开门我报公安了！” 甩了甩有些发胀的手，孙传武喘著粗气从贾东旭身上站了起来，然后坐在床边摸出烟点上了一根。 “贾校长是吧？” 贾东旭捂著呼呼窜血的鼻子，指著孙传武骂道：“你完了，一会儿我就报公安，你等著蹲笆篱子吧你！” 孙传武冷笑了一声，对著贾东旭又是一脚。 “行啊，咱俩一起报公安。” “到时候我就说你强姦女学生，我这是见义勇为，到时候让学校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德性。” 贾东旭脸色猛地一变：“你放屁，她是自愿的！” “她身上衣服都是我买的，再说了，我还没干啥呢，你证据呢，证据呢！”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贾东旭，这老登还真是不要脸了。 “丁雯静是我发小，我知道你公安那边有人，不过你可以试试，是你进去还是我进去。” 听到孙传武底气十足，贾东旭心里也犯嘀咕，他捂著鼻子问道：“你特么到底是谁啊你！” “老子叫孙传武。” 贾东旭脸色一变，他说怎么看著这小子这么眼熟呢，前两天跟李文华喝酒的时候，他听李文华说起孙传武，他还厚著脸皮说孙传武是他的学生。 听李文华的意思，孙传武和他的关係不错，怪不得这小崽子这么有底气。 “这事儿你想咋整！” 贾东旭的態度瞬间缓和了下来，真要是硬碰硬，结果还真不好说。 孙传武掐灭了烟，看著贾东旭问道：“你答应她啥了？” 丁雯静这丫头虽然物质，但是不是没脑子，不应该就为了几件儿衣服，直接就把身子给人家。 这里面指定有事儿。 贾东旭目光有些躲闪：“没，没答应她啥。” 孙传武站起身子就往外走：“那行，咱俩都去报公安吧。” 贾东旭赶忙说道：“你等等！有话好好说！” 他公安確实有熟人，但是也得分和谁打擂台。 要是这事儿整不好，进不进去不好说，最起码他这个校长是保不下来了。 孙传武回过头，冷眼看著贾东旭。 “说。” 贾东旭一咬牙，说道：“省大学有两个保送名额，我，我答应给她一个！”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怪不得呢。 按照丁雯静的成绩，连省大学的边儿都摸不到，要是因为这个保送名额，丁雯静还真能干得出这种事儿来。 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很多东西都能作为交换的条件。 这年代，上大学真的能逆天改命，也是离老百姓最近的，最为轻鬆的逆天改命的机会。 省大好歹是十大名校之一，这个年代的十大名校，含金量那是相当的高。 能去省大然后顺利毕业，丁雯静虽说不能实现阶级跨越，最起码也能变成小资。 “你能给？” 贾东旭一脸的尷尬，就丁雯静那个成绩，能给就出鬼了。 保送也不是什么成绩都能送上去，要么有一方面特別突出，要么就是成绩差不了多少，家里有一些歷史遗留问题，能算是附加分。 丁雯静两样都搭不上，他也是瞧准了丁雯静长的好看，就用这玩意儿试探了一下，没想到丁雯静真上鉤了。 看贾东旭的表情，孙传武就知道丁雯静是被这老王八套路了。 毕竟是农村走出来的丫头，心智咋能和这种老色批比。 “你特么给不了你瞎特么扯犊子，操！” 贾东旭低著头说道：“我也没少钱啊，里里外外搭了三百多了，三百多我找个啥样的小姑娘找不著。” “你特么还说的挺理直气壮。” 孙传武气呼呼的举起手，贾东旭一缩脖子：“別动手別动手，好好商量，咱们好好商量。” “那啥，虽然省大我保送不了，但是师范肯定是没问题的。” “她自己能考上的事儿，还特么用你在这装犊子？” 贾东旭一咬牙：“那啥，这样，我有个农大的保送名额，她的分数再努努力能够保送標准。” “我可以保送她去农大！” 孙传武站起身子走到床头柜儿，从抽屉里拿出信纸还有笔，这些东西都是县招待所的標配。 “把你说的，都写这上面。” “签字画押。” #关於丁雯静返场的事儿，这事儿那个年代很常见很常见，虽然过程有些人会感觉到不適，但是我感觉还算符合她的人设。人嘛，有好人就有坏人，凑合看吧，当时写丁雯静的时候就没想给她好结局。 第131 章 活阎王 高中门口，孙传武停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丁雯静还是止不住的抽泣著。 “传武哥，我，我真没想到会这样。” 孙传武看了眼丁雯静，活了那么多年，虽然自己承认活的不咋滴，但是形形色色的人他真见了不少。 点上一根烟，孙传武抽了一口，错开了点车窗。 见孙传武不说话，丁雯静带著哭腔说道：“传武哥你要相信我，我真没想到会这样。” “他，他跟我说让我谈谈保送的事儿，让我去招待所谈，说学校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嗯。” 孙传武敷衍的嗯了一声：“回学校吧，他不能找你麻烦了。” 丁雯静抓住孙传武的手，梨带雨。 “传武哥，我到底哪地方不如胡晓晓，我就是想让自己的生活好一点儿，我有错么？” “为什么我想要的都得不到，为什么！” 孙传武抽出胳膊，看著丁雯静的样子，心里不由得觉得这丫头有些可悲。 草一样的人生就不是人生么？ “我从来都没把你和晓晓放在一起比过，但是今天你既然这么问了，我就有必要跟你讲一讲。” “丁雯静，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没错，这个社会很现实，说直白点儿，你怎么换取未来，这都是你的事情。” “但是晓晓不会因为自己的未来搭上她自己。” “想要的，她肯定会去爭取，她权衡利弊的標准，从来都不是这件事儿，这个人值不值得，而是很纯粹的喜不喜欢。” 丁雯静红著眼睛说道：“我也没想到他要睡我，我反抗了，而且，而且他老婆也来了，我们什么事儿也没干。” “传武哥，你是不是还对我有感情，你对我还有感情的对不对？”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丁雯静，良久之后认真的摇了摇头。 “我对你还真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我们是一个村儿的，碰到这种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出来拉你一把。” “至於你说的你也没想到。。。” “丁雯静，我不傻，虽然我书没你读得多，但是我应该比你聪明那么一点儿。” “他给你买衣服，给你钱的时候，你恐怕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了吧。而且他说保送你去省大，让你去招待所。” “丁雯静。” 孙传武看著丁雯静，目光直视灵魂。 “你从接受他好的那一刻，你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了。都是成年人了，他喊你去招待所，你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么？” “至於你们发生了什么，对於我来说並不重要，你也不用一直跟我解释这些东西。” “放心，这事儿，绝对不可能从我和康凯他们几个人嘴里说出去。你还是你丁雯静，还是老丁家未来的大学生。” “行了，没事儿就下车吧，我还有事儿要去忙。” 丁雯静沉默了一会儿，抹了把眼泪，收起了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她放下了孙传武的皮夹克，打开车门下了车。 孙传武开著车往招待所走，其实在招待所的时候，他就想起了一段尘封的往事，关於丁雯静的。 他去了市里以后，和丁雯静有过交集。 那一年老爷子走了，他回了村里给老爷子办了后事，等送走了老爷子以后，他喝的酩酊大醉。 寒冬腊月，他趟著大雪往镇子里走。 丁雯静送了他一件军大衣。 这是他印象中，最后一次和丁雯静见面。 上一世军大衣的情，算是报了。 到了招待所，接上三个人，孙传武开著车去了赵安楠家里。 外面灵棚已经布置好了，赵安楠红著眼睛，家里的人都站在客厅里，只有赵安楠的父亲还有几个叔叔姑姑在老爷子的屋里。 八点半，屋子里突然传出来赵安楠父亲的声音。 “爹，爹你醒了。” 孙传武赶忙进了屋子，老爷子脸上的黑色消散了不少，他扫了眼周围的人，神情有些恍惚。 “老二啊，我怎么適著这么饿啊。” 孙传武轻嘆了口气，老爷子这是迴光返照了。 “爹，你吃啥，我去给你做。” 老爷子的姑娘抓住老爷子的手，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老爷子看了眼门口，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我这是要走了吧，你妈站在门口等著我呢。” 老爷子的两个姑娘绷不住，捂著嘴哭出了声。 赵安楠的父亲红著眼问道：“爹，你想吃啥，我让你儿媳妇儿给你做。” 老爷子轻嘆了口气：“吃点儿麵条子吧，吃饱了路上也不饿。” 赵安楠母亲红著眼点了点头：“爹，我这就给你擀麵条子去。” “少做点儿，吃不了瞎了。” “老二啊，你扶我起来。” 赵安楠的父亲把老爷子扶了起来，老爷子声音有些虚弱。 “老二啊，咱家里就你家过的好，安楠也有本事，到时候爹走了，你多委屈委屈，拉扯你这些兄弟姐妹一把。” “放心吧爹，我肯定能给他们照顾好。” 老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你们兄弟几个关係都好，爹放心你。” “老大啊，等爹走了，你就是家里老大了，以后啊，有啥事儿都跟你弟弟妹妹商量，兄弟几个抱团儿日子才能过的越来越好。” 赵安楠的大爷攥著老爷子的手，哽咽著说道：“爹，我知道，我肯定照顾好弟弟妹妹。” “老五老六你俩別哭了，哭啥呢，我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该走了。” 老五老六抹著眼泪儿扑倒在老爷子身前，老爷子艰难的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姑娘的头。 “爹走了，也没留下来啥，也没啥让你们几个人分的。我炕柜里面啊，还有几个银元宝，正好还有五个，到时候你们一人一个，留个念想。” “那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咳咳咳。” 老爷子咳嗽了几声，老二赶忙说道：“爹，你別说话了，歇一会儿，歇一会儿。” 老爷子摆了摆手：“说吧，再说会儿吧。” “小的都进来吧，再给我磕个头，以后就见不著了。” 赵安楠一行人进了屋子，哭著跪在地上，对著老爷子磕了几个头。 老爷子一指孙传武：“这是谁家孩子啊，看著眼生啊。” 赵安楠赶忙解释道：“爷，这是我找的先生。” 老爷子嘴角一撇，一脸嫌弃。 “操。” “真特娘晦气。” “这特么不就是活阎王么。” 第 132章 净身，送老 孙传武一脸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刚才他就想出去来著，谁寻思屋里面堵满了，还有好几个没进来，都跪在门口，他想出去也出不去。 谁寻思还让人家嫌弃了。 “那啥，你们聊，我先出去待一会儿。” 老爷子倒是敞亮，咧开嘴笑著说道：“等我走了给我办敞亮点儿，我事儿少，不打麻烦。” “安楠啊，他要是办的不好，可不行给钱啊。” 老爷子一番话把屋子里的人都逗乐了，看到眾人笑了，老爷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哭啥。” “你们几个下生的时候啊，我就笑啊，笑啊，我这走了，你们也得笑，別哭。” 老爷子絮絮叨叨，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说一句话就要停半分钟。 屋子里的人都清楚，老爷子要走了。 赵安楠母亲端著麵条子进了屋，举著筷子夹起麵条，往老爷子嘴里送。 “爹，吃口吧，我用凉水过了一遍，不烫嘴。” 老爷子牵强的笑了笑，艰难的吃了口麵条子。 小半碗儿麵条都吃完了以后，老爷子摆了摆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孙传武看了眼表，八点五十七了。 “哎~！” 老爷子长舒了一口气：“老二啊，坐累了，躺会儿。” 赵安楠父亲赶忙给老爷子放在枕头上，老爷子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脸，咧开嘴笑了笑。 “老二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我在呢爹。” “你咋不开灯呢，咋这么黑呢。” 屋子里的人別过头，捂著嘴不敢哭出声。 死亡倒计时，那份不舍，那份心痛，都化作豆大的眼泪。 “兰秀啊，兰秀你等等我，你慢点儿走。” “兰秀，兰。。。” 整九点，孙传武赶忙进了屋，对眾人说道：“別离老爷子太近，別让老爷子最后一口气扑著。” 眾人红著眼散开，老爷子长嘆了口气，眉头悄然舒展开来。 “哎~！” “爹！” 孙传武赶忙拉著眾人：“別把眼泪沾老爷子身上，对老爷子不好。” “赵局长，家里的镜子都遮上，座钟都停了，对了，阳历牌儿这两天別撕，等出了殯再撕。” 赵安楠点了点头，吩咐著眾人去做。 孙传武坐在炕沿上，老爷子死的倒是乾净，正常人死了粪门一开，会拉尿一裤兜子。 老爷子这几天估计没怎么吃东西，所以肚子里没啥东西，这玩意儿都是正常现象。 孙传武搭上脉门，过了一会儿，孙传武收回了手，对著外面几个老爷子说道：“您几位进来帮忙换送老衣服吧。” 几个老头进了屋，脱鞋上炕，开始准备换衣服。 现在送老衣服都是布纽扣的，不用把扣子扯下来。 要是送老衣服是铁扣子或者拉链，必须要全部扯下来，然后缝上布条，塑料的扣子就要全摘下来，等送葬的时候一起在塋地烧了。 这里面说道很简单，铁器和老人不能一起腐烂，等衣服烂了以后，纽扣会掉进老人的骨头里，后代容易出现先天疾病的，比如哑巴啊，小儿麻痹的。 每个地方说法不太一样，但是他们这边的说法基本都是这样。 男人的送老衣服一般都是黑色的，基本以袍服为主，也就是咱们说的长布衫。 褂子之类的儘量少用，北方这边部分地区有说道，说褂子意味著掛子，对子孙后代不好。 赵安楠的大爷拿著三条毛巾给老爷子净了身，梳了头，几个老人开始给老爷子换上衣服。 寿衣换上以后，眾人小心的抬著老爷子去了停床，等把老爷子摆放好，孙传武开始为老爷子处理后事。 他拿著用绳子串的七个白面小饼放在老爷子左手，右手放了一根打狗的鞭子，然后给老爷子穿上装老鞋，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白线軲轆。 扯出线头，把装老鞋捆好，这玩意儿叫绊脚丝，防止老人走了以后回来祸祸子孙的。 一般男的都用白线，女的都用黑线。 等做好了这一切，孙传武才给老爷子压上压口钱，然后盖上了白布。 供桌倒头饭照尸灯摆放好，孙传武拿著三斤六两纸钱递给赵安楠。 “这些纸钱烧完了之后包好，香火还有纸钱不要断，照尸灯也不能灭。” “老爷子心善，肯定不能出岔子，要是有啥问题，你就隨时让人去喊我。” 赵安楠握了握孙传武的手，感激的说道：“谢谢了小孙先生，要不是你，老爷子恐怕得饿著肚子上路。” 孙传武摇了摇头：“老爷子福缘深厚，走之前没空著肚子，对你们这些子孙后代也好。” “明天一早我就过来，到时候你把打墓的人喊好了，到时候和老太太併骨。” 风水方面孙传武没说，赵家人丁兴旺，后代也发展的比较好，老人阴宅风水肯定差不了。 “好的孙先生，麻烦你了。” 赵安楠又塞给了孙传武一个信封，孙传武揣进兜里。 本身还想著晚上能多帮衬一会儿，有了丁雯静那回事儿，他也没啥心情了。 眼下也没啥需要帮忙的，分內的事儿做完，孙传武就能回去了。 “棺材用红色的，老爷子属於喜丧，纸马你提前订好，明晚上要用，还有盘缠啥的，金元宝还有纸钱多买点儿，咱家不差这个，到时候老爷子到了下面手里面也宽裕。” “成，这块儿我都订完了，你也跟著忙活一天了，快回去歇著吧。” 孙传武几个人上了车，回了招待所以后，南志远掏出一个小本儿，上面还印著林场的烫金大字。 “传武啊，那啥，我说下今天的流程，你看看对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以后他接的白事儿肯定越来越多，要是想长远发展，他一个人肯定不行。 一个好汉三个帮，身边肯定要有信得过的人。到时候自己忙活不过来，还得有人帮著扛大樑。 老爷子偷偷算过，这兄弟俩日后肯定不能单干，对於老爷子的话，孙传武深信不疑。 “得先净身，得让孝子净身，然后再梳头髮换衣服，还有装老钱和那个饼子。” “对了传武，那个饼子必须得用七个么？” 孙传武摇了摇头：“三个五个都行，这个得看主家意愿。” 南志宾问道：“传武啊，那你说要是家里没有儿子咋整，谁给净身啊？” #对於净身送老这块儿，有些地方还需要理髮，每个地方风俗不同，这个不必较真儿。还有很多名词，比方照尸灯，也有叫长明灯的，这个以前一般都用豆油灯，也是分地域，还有啥不懂的留言，我看到以后会回復。 第 133章 还挺勤快 “这玩意儿简单，找侄子代劳就行，只要不出五服都成。” 南志远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然后恭敬的给孙传武点上。 “传武，为啥不让女婿来呢？” 孙传武解释道：“老话讲姑爷是贵客，所以算是外人，你看有些人哪怕是乾儿子给扛幡摔盆，也没有女婿干这事儿的。” “当然，这个也不绝对，有些地方没这个说法，有些家庭呢，女婿孝顺，也能当半个孝子用，这个得看主家心意。” “你们记住了，咱们这一行，只要规矩守得住，有些东西差一不二就行，只要主家开心，不坏规矩就没事儿。” “懂了。” 对於这哥俩，孙传武也是打心底喜欢。 他不怕他们学，就怕他们不学。 他也不確定要不要在村里干一辈子，要是以后去了市里，到时候说不定忙的时候一天得出好几次门。 他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给好几家办事儿，就算是他能，人家主家也不带乐意的。 这玩意儿谁排后面谁都不乐意，所以，以后给这哥俩教好了以后，自己也能轻快儿不少。 几个人聊到快十二点，孙传武撑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忙活了一天，老爷子说的还真没错，他事儿那是真少，什么都顺风顺水。 第三天一早，送葬的队伍直接上了路。 孝子扛幡，八大棺抬棺，孙传武每走几步就拍下引魂鸡，伴隨著引魂鸡的鸣叫，一行人缓缓出了县城。 刚走出县城没多远，就看到了对面有一行人，打头的是个戴著胸的男人，推著个自行车，后面坐了个穿著红袄的新娘子。 这是碰上接亲队伍了。 腊月天结婚的很少，这里面有讲究，都说年尾也就是岁末结婚不好，所以很多人都避开了腊月。 这个讲究也没持续多少年，多少年以后很多地方就不讲这个了。 接亲队伍远远的就停下了脚步，赶忙靠在了路边，新娘子从手绢里掏出一个顶针，有些紧张的看著送葬队伍。 喜事儿碰上白事儿，一般都是给白事儿让路，结婚的时候一般都会准备顶针，为的就是万一捧到出殯的，能够把丧气顶回去。 这些小年轻也讲究，都靠在路边给老爷子让路。 等棺材通过的时候，新娘子拋出了顶针，然后別过了头。 到了墓地，孙传武主持著並了骨，然后带著眾人绕路返回。 接亲和送葬都一样，不要原路返回，这里面都有说道。 中午吃了饭，孙传武往家里去了个电话，老爷子说家里没啥事儿，孙传武也没著急回去，就打算在县里住一宿。 下午，几个人去国营的百货大楼买了不少东西，眼看著过年了，孙传武给家里人还有胡晓晓和眼前的几个人一人安排了一套新衣服。 毕竟上一世混了那么多年体制，虽然没成什么气候，但是收买人心这一点他还是懂的。 更何况这三人都算是自己的髮小，跟著自己干活，买身衣服不算啥。 人情人情，往来才有人情。 晚上的时候，李文华安排孙传武几人吃了顿饭，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开著车往家走。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四个人才到了家。 “你说你这钱干啥呢，我也不是没有衣裳穿。” 孙传武笑著把鸡蛋糕啥的放进柜子里，看著老爷子嗔怪的眼神儿，心里面舒服的要命。 “谁家过年还不穿身新衣裳了，你把我爹养大了，我打小还跟著你，我还不能孝顺孝顺你？” 老爷子听到孙传武说著话，嘿嘿直乐。 “你这是长大了。” 给老爷子换上衣服，孙传武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爷，小叔没说过年回不回来啊？” 一听孙传武说自己的小儿子，老爷子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昨天打电话了，说过年值班儿，不回来了。” “咱也不知道他多大的官儿，过了年都不著家。” 孙传武笑了笑，递给老爷子一根烟。 小叔自打结了婚，就跟老爷子闹翻了。小婶儿家里条件好，打小娇生惯养的，回了两次农村，天天把不开心掛在了脸上。 小叔又是那种没啥主见的人，疼媳妇儿疼的要命，和老爷子就把梁子结下来了。 上一世他和小叔也不咋走动，不是不走动，而是人家看不上自己。 那俩妹妹对他也没啥好脸儿，不如一个外人亲近。 孙传武也没那个攀附权贵的心，就这么算是断了亲。 上一世最难的时候，他也没说让小叔拉扯自己一把，他受不了那种让人家嫌弃的眼神儿。 “嗨，小叔这不是忙活么，过年俺爹俺妈肯定回来，你放心就行。” “到时候啊，我陪著你。” 老爷子倒上茶叶水，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 “恁姥娘家你也得去趟，这些年恁妈都是在这过年，恁姥娘不得念叨啊。” “这玩意儿一碗水都得端平，要不人家该说閒话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和他姥娘家里也不算亲近。 一来是离得远，二来是姥娘家人丁兴旺，舅舅就三个，还有两个姨，他这个外甥並不受宠。 这也和他的性子有关係，这个没法推脱，上一世他对亲情这玩意儿很淡薄，追逐的全是些有的没的玩意儿。 而且上一世自己也不成气候，他自尊心还强，本身还没啥本事，一来二去，亲戚都不上门了。 “行，过了初二我开车带著他们去。” “嗯，等过两天晓晓放假了你就给她接回来，这大雪寒天的，別让她趟著雪往回走。” “等过了小年儿，就快点儿把你俩婚事儿订了。” 孙传武挠了挠头：“爷，不是腊月天儿订婚不好么，等过了年再订婚得了。” “哪那么多穷讲究，就腊月天儿订，没事儿。” “行，都听你的。” 爷俩嘮到很晚才上炕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穿上衣服出来扫院子。 昨晚上下了一场小雪，雪不大，也就四五公分厚。 刚乾了没一会儿，南志远哥俩就来了，二话不说抢过笤帚就甩开膀子干活。 老爷子叼著烟一脸的满意。 “这俩小子，还挺勤快。” 第 134章 成气候了 忙活完，四个人在门口跺了跺脚，然后进了屋。 老爷子招呼道：“你们仨吃了没有？没吃过来对付口。” 康凯笑著说道：“吃了爷。” 南志远和南志宾爷回道：“爷，俺俩都在家吃了，一早俺妈就给俺俩喊起来了。” “行，你们三个先上炕暖和会儿，等一会儿吃完饭的。” 孙传武抓起一块儿馒头，等老爷子动了筷子，这才一口啃了下去。 吃了两口，孙传武放下筷子问道：“爷，这下雪了，一会儿上山打柴火，我去下点儿兔子套啊？” 老爷子皱著眉头一脸嫌弃：“下那玩意儿干啥，咱这兔子爷不好吃，囊膻。” 他们这边的野兔都是灰兔，肉確实不好吃。 黑龙江那边有雪兔，入了冬就变成白色的了，听说雪兔好吃，他们这边很少见那玩意儿。 康凯銬著门槛说道：“可不么，那玩意儿也不好吃，咱不行一会儿拿著斧子和水靴，去暖泉子那块儿砸冰窟窿抓蛤蟆唄。” “冬天蛤蟆肥，肚子里全是油和籽。” 孙传武刚说不想去，老爷子就放下筷子开了口。 “也行，正好晓晓愿意吃。” 老爷子这么一说，孙传武想起来自己小媳妇儿愿意吃蛤蟆。 眼看著她要放假了，这两天抓了放水桶养两天，到时候回来正好能吃。 “那行，一会儿上山抓点儿去。” 康凯瘪了瘪嘴，故作难过的说道：“哎，你瞅瞅，刚才还不想去呢，一听咱爷说晓晓想吃，直接就说行了。” 南志远和南志宾俩人也嘿嘿直乐，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 “和你们一一帮子光棍子没啥说的。” 老爷子脸一黑，这不也把他说进去了么？ 感受到老爷子的目光，孙传武摸了摸鼻子，一脸尷尬的说道：“爷，我没说你。” 正吃著饭呢，大鹅的声音就响了。 康凯赶忙敞开屋门，然后往屋里一甩头：“爷，村头老石家来人了。” 老爷子放下筷子抹了把嘴，然后站起了身。 就这么个空档，外面就响起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小凯啊，孙叔在家不？” “吃饭呢，有事儿啊石大爷？” 村里人串门啥的都有分寸，一般都是赶在饭口以后，很少有赶著饭口来的。 一般这个时候来的，肯定是有事儿找人帮忙的。 “嗯呢，出了点儿小事儿。” 石林友一进门，正好对上了老爷子。 “吃著呢孙叔。” “刚吃上，你吃了没有，坐下来吃点儿？” 石林友赶忙摆手，满脸歉意的说道：“您看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您先吃著，等会儿再说，等会儿再说。” 老爷子笑著说道：“这话说的，客气啥呢，这口饭不吃也饿不死。” “你这是咋了，出啥事儿了？” 石林友嘆了口气，说道：“是这么回事儿孙叔，这两天我做梦，总是梦到我爹坟塋地。” “就也不知道咋滴，天天一睡著就梦著，还能听著有个女的在那哇哇的哭。” “我害怕啊，也不知道到底是咋了，我就寻思上我爹塋地去看看，白天去了两三次，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就是我爹坟前面全是黄皮子的脚印子。” “我这不寻思，是不是黄皮子闹妖啊，这天天这么折腾我，我也受不了啊。” 石林友一面说著，一面递给了老爷子一根烟。 等老爷子叼上以后，石林友捧著火给老爷子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猛地吸了口烟，石林友轻咳了两声，脸上带著几分惊慌。 “然后吧，我就寻思著，肯定是这黄皮子的事儿，我在我爹坟上转了一圈儿，这才发现我爹的墓碑后面掏出来一个小洞。” “我这一瞅就来气了，特娘的，我爹的坟塋地咋能让黄皮子住呢。” 老爷子皱著眉头问道：“你去下夹子了？” 石林友点了点头，说道：“可不么，我下夹子了啊，你说叔，我爹坟都让黄皮子串了，我哪能忍得了啊。” “你接著说。” 石林友嘆了口气：“哎。” “然后第二天我去看，就发现我那个夹子被人挪了地方了，上面一根毛没有。” “我那个气啊，我寻思谁特么那么贱，非得去动我夹子呢？” “然后第三天，第四天，连著好几天，我爹坟前的夹子都让人挪了。我越想越气，我就寻思非得看看是谁手哪么贱，把夹子挪走了。” “正巧我爹坟边不是红松林子么，我昨天下午下了夹子，然后扛著枪就上了树。” 说到这里，石林友咽了下唾沫，脸上也露出慌乱的表情。 孙传武饭也不吃了，点上烟一脸好事儿的看著石林友，康凯三个人也聚精会神的盯著石林友，那叫一个专注。 平復了一会儿，石林友又开了口。 “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吧，月亮那个大呦，正好就照在了我爹的坟头上。” “我就看著，一只老黄皮子，毛都有些发白了，从俺爹的坟里面钻了出来。” “我当时一瞅，就端起了枪，真的爷，那老黄皮子就跟人一样，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该咋说，就感觉它成精了。” “然后我就看著它，用两只前爪往夹子下面一抄，就跟人一样站著走到一边，然后把夹子一扔，掐著腰就在那骂。” “哪个缺德的把这玩意儿天天放我家门口啊，真是缺了大德了！” 孙传武倒吸了口凉气，好傢伙，这玩意儿还能说话？ “石大爷，你真听著黄皮子说话了？” 石林友点了点头，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真听著了，我，哎。。。” 老爷子嘆了口气，说道：“那老黄皮子是成了气候了。” 康凯皱著眉头说道：“爷，这玩意儿非得住人家坟包子干啥啊，閒的啊。” 老爷子笑了笑，说道：“阴宅阴宅，说到底也算是宅子，里面有地气，適合这些东西修行。” 说著，他看向石林友：“你开枪了对吧？” 石林友点了点头，哭丧著脸说道：“开枪了，当时我带的是散弹，里面装的全是钢珠子，我一瞅这玩意儿说话了，当时脑子就懵了，对著它就开了一枪。” “然后，然后它就没了。” “我找了一圈儿没找著，然后就往家跑，这时候。。。。” 第 135章 钻被窝 “然后我跑到甩湾子的时候，看著前面路口有个老头。” “我当时还寻思呢，大半夜的，咋还有个老头呢。” “等跑到旁边的时候，我就看到那个老头脱了外面穿著的大袄，然后抖了抖大袄，上面劈里啪啦的往下掉著铁砂。” “他嘴里还嘟囔著，那个缺德玩意儿，往自己身上扬沙子。” “我当时嗷的一声，连滚带爬的就往家跑，一晚上也没敢睡觉。我这不寻思天也亮了，实在撑不住了，就过来找你了。” 孙传武看向老爷子，说道：“那个老头就应该是那个黄皮子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掐了烟，嘆了口气。 “哎，那老黄皮子倒是没有害你的意思，就是纯嚇唬你，要不啊，早找你麻烦了。” 石林友有些后怕的问道：“孙叔，我都衝著他开枪了，他不能再找我麻烦吧？” 老爷子摇了摇头：“这说不准，黄皮子这玩意儿確实愿意钻坟，但是也不是谁家都钻的。” “正经来说，这事儿你可以去跟它说道，你也不好直接开枪，开了枪不就中了仇了么。” 石林友一脸恐惧，抓住了老爷子的胳膊：“孙叔，那你说咋整啊？”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说道：“晚上让传武几个人跟你去一趟，说道说道去。” 孙传武也有些后怕，都成了精了，他怎么去说道？ “爷，这玩意儿我去好使么？” 老爷子点了点头：“咋不好使，凡事儿都得讲理，咱们怎么说也占理，应该没啥大事儿。” 孙传武一听老爷子都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有十足的把握。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再不济，不还有老爷子给自己兜底么？ “那行，石大爷，你一会儿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我跟你过去。” 石林友一脸感激：“那行，晚上我带你去。” 等送走了石林友，孙传武越想越瘮得慌，黄皮子会说话，这玩意儿都是听人家说，一想到晚上自己就能见到了，他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老爷子看著孙传武的样子，笑著摇了摇头。 “你呀，怕啥呢，一个黄皮子还能给你整死了？” “我跟你讲，这世上最嚇人的是人，反倒是这些小玩意儿啊，你要是经常打交道，你会发现它们比人要善良不少。” “我这不是一想到它成了精我就害怕么。” 老爷子嘿嘿直乐：“你呀，好好想想石林友说的是啥。” 孙传武想了半天，一拍脑袋：“他前两天去下夹子，没碰到黄皮子，就最后一晚上碰上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黄皮子这玩意儿会迷人，要是真能张嘴说话，而且还能变成人啊，那得多大的修行。” “这傢伙啊，是给石林友迷了。你没闻著石林友身上有股怪味儿么？” 老爷子这么一说，孙传武还真想起来了。 刚才石林友进屋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儿，也不知道这骚臭味儿是从哪来的，还以为石林友有狐臭呢。 “爷，照你这么说，要是黄皮子真想整死石林友，直接迷了他把他领深山里冻死得了，犯不上这么嚇唬石林友。” “这老黄皮子脾气还挺好啊。” 老爷子嘿嘿一乐：“那玩意儿最小心眼儿，啥脾气好啊。” “行了，这里面准有事儿，你晚上放心大胆去就行，等你去了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孙传武知道老爷子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老爷子没有说的意思，他也没必要去问。 老爷子啥性格他知道，这是老爷子要考验自己呢，毕竟日后的路那么长，老爷子不可能每件事儿都替自己处理。 自己还是得能独自处理这种事儿才行。 “成，晚上我过去瞅瞅到底是咋回事儿。” 吃完了饭，四个人上了山，整上一爬犁柴火以后，四个人就跑到暖泉子，把牛一拴，换上水靴水裤直接下水。 冬天暖泉子的水也没多深了，也就三十公分左右，把下面的冰敲开，四个人也不嫌冷，直接就下了水，开始翻石头。 “传武，你瞅这个大不大？” 康凯拎著一只黄肚皮的母豹子衝著孙传武显摆，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个头还真不小，七八钱肯定是有了。 “还真不小，留著给晓晓吃。” 康凯脸一黑：“得，便宜你媳妇儿了。” 孙传武一脸得意的说道：“你自己不找媳妇儿怪我了？” 康凯瘪了瘪嘴：“那玩意儿是想找就能找的？丁招娣前一阵儿还找我了来著，我没搭理她。” “我穷的时候人家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满村里都知道我一个月开小一百，她又开始往我身上贴了。” “你说丁二愣子挺好一个人，咋生出来的姑娘都这样呢，嫌贫爱富的。” 南志远叼著烟直起腰，把两只蛤蟆扔进桶里。 “你这话说的不对啊凯子，人家嫌贫爱富也不是毛病，谁愿意跟著你过苦日子啊。” “別说你了，就单单说我兄弟俩，我俩家里也不富裕，谁愿意和我俩处对象啊，就算是处了，以后结了婚咋整，天天喝西北风？” “別的不说，南岗那边上个月有个小子结婚，人家家里盖了两间瓦房，还有什么缝纫机自行车，燕舞录音机也干上了，就这条件，放我我也愿意嫁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从来不觉得嫌贫爱富有错，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是人家这么选择確实没错。 你自己穷的叮噹响，凭啥让人家跟著你啊？ 康凯和他是一路人，重感情。 要是没有康凯追丁招娣那一番儿，现在丁招娣找康凯，估摸著康凯肯定和人家处。 可之前康凯死缠烂打，人家丁招娣都给康凯损完了，现在看著康凯有钱了，想著跟人家一块儿，康凯指定不乐意。 换句话说，康凯现在有点儿小钱儿，选择也多了。 要是都是奔著钱来，他凭啥不能找个更好一点儿的？ 康凯掐了烟，嘟囔道：“你说的也没错，我没觉得人家丁招娣不对，就是单纯心里膈应的要命。。” “我呀，也没到了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的地步，犯不上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都是钱，我再努努力，说不定能找个女大学生呢。” 南志远眯著眼睛，一脸的嚮往。 “我跟著传武好好干，等有钱了，我就去钻刘寡妇被窝！” 第 136章 酒懵子的话不能信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你就那点儿出息了。” “跟著我好好干，等过两年摊子铺的大了，给你俩一人说个媳妇儿。” 南志远嘆了口气，说道：“我还是觉得刘寡妇好，疼人儿。” 康凯白了眼南志远：“咋滴，老p败火啊？” “擦！” 忙活到一点多，四个人回了家。 把牛餵上草料，孙传武四个人洗了手开始吃饭。 老爷子用大白菜燉的五肉，里面放了一把粉条子，一人把著两瓣儿蒜，禿嚕禿嚕的干了一大盆。 吃饱喝足，四个人卸了柴火，然后上炕睡觉。 晚上十一点来钟，石林友领著孙传武几个人上了山。 今晚上没太阳，整个沟塘子黑黢黢的，只有猫头鹰跟老头咳嗽一样的怪异叫声，还有五个人踩著雪发出的咯吱声。 到了石林友他爹坟包子坡下，几个人隱隱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哀伤的哭泣声。 “哎我操，这么邪性呢？” 康凯紧了紧袄，感觉身上更冷了。 石林友脸上满是恐惧：“传武，你，你听著了吧？” “听著了，是个娘们儿。” 南志远搓了搓手：“哎我操，野生的老娘们儿啊。” 孙传武没好气的卷了南志远一脚：“你咋啥玩意儿都敢捅咕两下。” 南志远嘿嘿一乐：“那啥，我这不有点儿小兴奋么。” “你那是兴奋？你那是变態！” 孙传武拿著手电一晃，现在的手电都是安电池那种，里面都是小灯泡，照个亮还行，別指望能照的很远。 顺著手电的光，能隱约看到有个人影，光看背影应该是个女的，跪在老石头的坟前在那哭。 孙传武掏出天蓬尺壮胆儿：“都跟在我后面，特娘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儿。” 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上了坡，哭声也越来越清晰。 那个女人就背对著几人，也不转身，身子一颤一颤的在那哭著。 “谁！” 孙传武扯著嗓子喊了一声，现在和这女人也不过十多米，手电也能照清亮了。 那女人身子微微一颤，然后缓缓的转过了头。 几个人屏气凝神，当看到这娘们儿转过身的时候，孙传武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险些就尿了出来。 “哎我操！这特么什么玩意儿！” 身子是女人的身子，头是女人的头，可脸，却是黄皮子的脸。 那模样，就像是黄仙庙里的石像一样，怎么看怎么瘮人。 南志远也打了个哆嗦，小声嘀咕：“臥槽，这下不了嘴啊。” 孙传武硬著头皮喊道：“你没事儿在人家坟头嚎什么！” 母黄皮子站了起来，脸上还多了几分人性化的表情，她一脸哀怨的说道：“我男人不让我回家，把我挡门外面了。” 南志远拍了下石林友：“大爷，你爹以前还和这玩意儿整过？” “滚你爹的，你爹才整过呢！” 孙传武反应过来了，她说的男人估摸著就是那个老黄皮子。 “你两口子有毛病吧，没事儿钻人家坟串子干啥呢，一个天天哭，一个天天搁人家坟串子里打洞，閒的没事儿干了？” 母黄皮子气呼呼的跺了跺脚：“这本来就是我家！”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大爷，之前你们挖坟的时候看著黄皮子洞了？” 石林友摇了摇头，篤定的说道：“肯定没有啊，当时打墓的时候你爷跟著过来的，肯定出不了岔子啊。” “那就怪了。。。” “吵吵啥呢！” 一个老头的声音从坟堆儿里传了出来，紧接著，一个乾巴巴的老头从墓碑后面站了起来。 他一眼就看倒了石林友，气的吹鬍子瞪眼：“你个小鱉犊子，昨天拿沙子扬我，前两天在我门口放夹子，你要干啥！” 老登气呼呼的就要往孙传武这边走，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赶忙举起手里的天蓬尺。 “你给我站那！” 老登刚要还嘴，一看孙传武手里的天蓬尺，妈呀一声，噌的一下躲在了母黄皮子的后面。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都是文明人，一天天別舞刀弄枪的。” 他微微探出半个脑袋，一脸忌惮的看著孙传武手里的天蓬尺。 孙传武一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了底气。 你说这玩意儿也怪，不怕猎枪害怕天蓬尺，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有了底气，孙传武点上根烟，指著老黄皮子问道：“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好好聊一聊。” “来，我问问你，凭啥钻了人家坟串子，在人家阴宅安家？” 老黄皮子从母黄皮子身后探出整个脑袋：“这地方是石明德答应给我的！” 一听石明德三个字儿，石林友的脸色就猛地一变。 石明德那不就是他爹么？ 他爹这是咋地了？在下面借了高利贷了？连自己的阴宅都输出去了？ “我爹啥时候答应把坟都让给你了！” 老黄皮子一擼袖子，气呼呼的说道：“嗨，我都活了两百多年了，我还能骗你？” 孙传武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指定有事儿，当听到他说出石林友亲爹名字的时候，孙传武就知道，恐怕这老黄皮子和石明德之间有渊源。 要不就这些玩意儿的性子，你前脚给它一枪，后脚它不让你家鸡犬不寧都不可能。 “到底咋回事儿？”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 老黄皮子从母黄皮子后面走了出来，指著石林友开了口。 “早些年前，你爹冬天喝多了往家走，睡雪窝子里了，是我给他整我家去了！” “他当时跟我磕了头拜了把子，还说我家房子太破了，以后让我跟著他一块住！还说我救了他一条命，以后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前些年你爹死了，我从你家搬到了这边来，你可倒好，还拿夹子打我，还往我身上扬沙子！” 石林友微微一愣，一转头脸上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哎呀！” 孙传武神色古怪的问道：“还真有这事儿？” 石林友苦笑著说道：“我爹还真说过有一次喝多了差点儿冻死，当时喝高了，隱约记著谁把他整到了畜牧场的破房子里。” “你还真別说，那些年我家还真没怎么招过耗子，也就是这两年耗子才多了起来。” “关键这事儿我爹也没和我说过啊。”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得，这黄皮子別看活了两百多年，心眼子真没多少。 一个酒懵子的话也就它能当回事儿了。 第137 章 办年货 真特娘的是糊涂帐。 你瞅瞅，要么说这玩意儿比人更简单纯粹呢，人家一句你跟我走，人家一大家子就搬石林友家里了。 那么多年，他家一只耗子都没闹过，全让这些黄皮子吃了。 等人家爹死了以后，它们又跟著人家的爹搬到了荒山野岭，那叫一个重信义。 可石明德可能到死都没把这事儿记在心上，估摸著么多年，他还以为那就是一个梦呢，要不石林友也不可能没把两件事儿串联在一起。 孙传武瘪了瘪嘴，说道：“这事儿人家还真占理。” 南志远挠了挠头：“传武，要不把他爹叫上来问问呢？” 老黄皮子没好气的说道：“问啥啊，他爹他妈一个是產婆，一个是大夫，刚一走就让下面人接走了，我连面都没见上呢。” 石林友一脸尷尬的说道：“那啥，要不，要不你们接著住？” 老黄皮子瘪了瘪嘴：“我的房子，我凭啥不能接著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不对啊，你媳妇儿天天晚上哭，石林友咋做梦能梦到啊？” 老黄皮子拽著母黄皮子的耳朵：“还能咋滴，她作的妖唄，我回去收拾她！” “那这事儿就这样？” 老黄皮子赶忙摇头：“不行不行，他用砂子扬我，还用夹子打我，心里有气。” 孙传武问道：“那你想咋整？” “明天给我送一只。。。不对，送两只鸡来！” “鸡到了我就消气了！” 孙传武哭笑不得，还以为多困难的事儿呢，感情就是两只鸡。 石林友赶忙说道：“您放心，明天我挑最大最肥的给你送来。” 老黄皮子皱著眉头：“你没喝酒吧？” 石林友老脸一红：“没有没有，肯定没喝酒。” “那行，要最肥的！” 孙传武只感觉鼻子一痒，扶著膝盖用力的打了个喷嚏。 等喷嚏一打完，孙传武拿著手电朝著旁边一照，只见他和石林友几个人就站在甩湾子这呢，离石林友家坟地还离的老远。 石林友还有康凯四个人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站在那一动不动，就跟蜡像一样。 “醒醒，醒醒！” 孙传武拍了拍康凯的脸，康凯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 “哎我操，咋这么快就下山了？” 等四个人都醒了过来，孙传武点上烟默不作声的往回走。 石林友四个人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等到了家，老爷子一脸嫌弃的在自己的脸前扇了扇。 “这特娘的臭。” 孙传武嘆了口气：“爷，那个老黄皮子的事儿你知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知道点儿。” “咱们这山不小，成了气候的不少。很多故事都传啊，什么黄皮子迷人害人，什么这个索命那个杀人的。” “咱们这不能说没有，但是这么多年我真还没碰上过没有原因的。” “有句话说的好啊，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动物这玩意儿比人简单，它们想成仙，想做人，劫难重重。” “要是想要成仙，就得攒功德，小心修行，做好事儿。一路上劫难重重，不能有差池。” “所以啊，跟这些玩意儿打交道简单，因为它们讲道理。” 孙传武点了点头：“知道了爷。” “水烧好了，洗一洗早点儿歇著吧。” 。。。。。 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一，今天下午高三就放假了。 腊月二十二镇子上赶大集，算是年前儿最后一个大集了，孙传武一早就开著车去了镇子里。 下午去接胡晓晓，一上车，胡晓晓就问道：“不把小赵他们捎回去啊？” “今天咱不回去，明天赶了大集买点儿年货啥的再回去。正好明天早晨家里杀猪，咱爷说了，明天中午咱俩回家吃猪肉。” “行，你烧炕了没有？” “烧了。” “那大爷大娘明天不跟著回去啊？” “他俩都得腊月二十七才放假，到时候一块儿回去。” “一会儿去买点肉，晚上给你做饭吃。” 进了家门，胡晓晓就开始忙活，烧炕烧水，然后收拾著给孙传武做饭。 孙传武坐在凳子上，看著胡晓晓忙里忙外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晚上六点多，胡晓晓招呼著说道：“支桌子吃饭。” 吃完饭洗完脚，俩人就上了炕。 胡晓晓往孙传武腿上一躺，孙传武开著收音机，手摸摸嗖嗖的，羞的胡晓晓小脸儿通红。 过了一会儿，孙传武把收音机往旁边一放，直接拉著胡晓晓进了被窝。 “关灯，关灯的。” “不关，看不清楚。” “哎呀，烦死个人了！” 俩人开著灯一直折腾到十一点多，孙传武这才搂著胡晓晓睡觉。 不睡觉不行了，孙传武这牲口把胡晓晓小鼻子都搓红了，一个劲儿的淌鼻涕。 到了第二天九点多，俩人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胡晓晓给孙传武热了饭菜，两个人吃完饭，锁上门开著车就上了街。 现在大集上也没啥可卖的，水果也就苹果还有梨和桔子，剩下的就是冻柿子和冻梨。 水果种类也单一，就一种小国光，皮厚酸甜儿口的，嘎嘎脆。 孙传武水果一样来了好几筐，小国光都是那种小编织袋儿的，一袋儿也就十斤的样子，孙传武也买了不少。 肉啥的家里有，街上也没啥稀罕货，孙传武又买了点儿芹菜，然后领著胡晓晓去了卖鞭炮的摊位。 东北新年不能缺的两样东西，一样就是吃肉，另一样，就是放鞭炮。 平常的时候东北老爷们儿一个个过的抠抠搜搜的，甚至抽菸都不捨得抽太贵的，但是一到了过年的时候，你就看吧。 攒了这一年的小金库，他都能拿出来全买鞭炮。 现在鞭炮啥的也比较单一，掛鞭就是大地红和电光炮，一百响到两千响的都有，再大的他们这没有卖的。 说是两千响，其实根本就没那么多，不够数。 除了大地红，就是二踢脚还有呲炮和满天星，呲炮一根根都跟大拇手指头那么粗，里面统共就十发，少的还有六发的。 飞到天上那个火光还没有放屁呲的大。满天星也一样，还不粗呲炮呢。 像是那种烟类型的，那真得碰，看人家上鞭炮的老板有没有那个魄力进货。 “老板，有没有好点儿的烟？” 第138 章 盒子炮 老板打量了眼孙传武，一瞅俩人身上穿著的衣服都不便宜，赶忙笑著说道：“兄弟，你这还真问对人了。” “这街上三家卖炮仗的，我敢说，就我家有好货！” “我有个兄弟在市里卖炮仗，人家烟都是从江西瀏阳整过来的，瀏阳知道吧，就那个瀏阳河~！”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你说话就说话唄，咋还唱上了呢。 胡晓晓抿了抿嘴：“哥，瀏阳是湖南的。” 大哥微微一愣，红著脸说道：“不重要，重要是我这个烟，绝对权威，你看看这个。” 大哥从拖拉机上搬下来一个烟，该说不说这烟看著属实不小，看著就不便宜。 “兄弟，我跟你讲，你就是掏上了，这个烟我一共有两个，我本来想著要是没人要我过年就放了，我也看看江。。那啥，湖南的烟到底咋样。” “你要是要，我就卖给你了。” 大哥一脸期待的看著孙传武，孙传武指著烟问道：“这个多少钱一个？” 老板犹豫了一下，说道：“六十六一个，我就挣你一块钱，六十五拿的货。” “多少？” 胡晓晓眼珠子一瞪，拉著孙传武就往外走。 “六十六一个盒子炮，这是拿咱当冤大头呢，你一点火，一个盒子炮快赶上大娘两个月工资了。” 孙传武也隱隱有些心惊，像是那种小呲也就是魔术弹，一捆儿十个，才两块钱一捆儿。 这礼看著也就四五十发的样子，价格怎么贵的这么离谱。 他觉得这种估摸著也就二十块钱封顶了，没想到能这么贵。 大哥赶忙在后面喊道：“別走啊，哎，老妹儿，你倒是还个价啊！” 胡晓晓停下脚步，嘟著嘴看著孙传武：“传武哥你想买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想买。” 胡晓晓瞪了眼孙传武，嘆了口气说道：“不过日子，算了，一年过年就放这一回，一会儿我去砍价，你別插嘴。” 孙传武贱兮兮一笑：“嗯，不插。” 胡晓晓红著脸给了孙传武一拳，拉著孙传武又走了回去。 老板这时候谨慎了不少，搓了下鼻子说道：“老妹你瞅瞅你，性子咋这么急呢，你还个价，你张嘴，大哥肯定不往回加钱，你说多少就多少。” “那行，两块钱！俩我都要了！” 老板嘴角一阵抽搐：“不是，老妹儿，你这不是砍价啊，你这是要砍我大动脉啊！” “咱是还价，没有这么还得啊。” 胡晓晓白了眼老板：“那你还说让我开价呢，你这样，你往上加点儿，价格合理我就要了，不合理我转身就走。” 老板咽了口唾沫，心里面直接犯了难。 这男的一瞅就不掌握財政大权啊，一瞅就是个怕老婆的玩意儿。 瞅这样是男的想买，但是没话语权，要是自己报太高了肯定不行，要是自己报的太低了，他心里还不得劲儿。 眼看著就要过年了，剩下的几个集都是小集，这俩盒子炮要是砸在自己手里，那过年回家可真得让媳妇儿打上一顿。 操，我特么咋也怕老婆！ “老妹儿，这样，我也不挣你钱了，两个盒子炮，一共五十，你要你就拿著，不要就算了。” 胡晓晓也知道这几乎就是底价了，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吃亏。 她朝著地上的一捆二踢脚子一指：“再送我一捆儿二踢脚子。” 大哥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老弟啊，你这媳妇儿真会过日子，行，我再搭你一捆二踢脚子。” 胡晓晓一脸期待的看向孙传武，孙传武摸了摸胡晓晓的脑袋，宠溺的说道：“那可不，我这人就是命好，捡个仙女儿过日子。” 胡晓晓嘟著嘴，小脸羞红，却满是愉悦。 交了钱，孙传武开著车过来，把烟啥的都搬上了车。 “还买点儿啥不？” 胡晓晓摇了摇头：“不买了，啥也不缺了。” “那行，咱回家吃猪肉去，等下午吃完饭，把盒子炮给你留一个，年三十儿晚上放了。” “我可不要，死老贵的，放著心疼。” “哎呀，挣钱不就是为了的么，咱俩一人一个。” 上了岗，孙传武突然停了车。 胡晓晓往车门口靠了靠，一脸警惕的看著孙传武。 “你干啥？” 孙传武嘿嘿一笑：“耍流氓！” 胡晓晓小脸一红：“呸，不要脸，快回家吧，咱爷还等著呢。” 孙传武捏了捏胡晓晓的脸蛋儿：“说点儿正事儿。” “啥事儿非得在这说。” “咱爷说年前儿就让咱俩订婚，估摸著这两天就能先把婚订了，我寻思问问你著急不，不行过了年订？” 胡晓晓红著脸，一脸羞涩：“咱爷都张嘴了，咋也得给咱爷一个面子啊，就听咱爷的就行。” “你不委屈啊？” “委屈啥？现在你就跟唐僧肉一样，恨不得谁都啃你一口，我有啥委屈的。咋滴，你反悔了啊？” 胡晓晓苦巴巴的看著孙传武，一脸可怜模样。 孙传武捏了捏胡晓晓的脸蛋儿：“我反悔啥，就是感觉跟做梦一样。” 胡晓晓一脸幽怨的说道：“昨晚上耍流氓的时候没见你像做梦，那傢伙，恨不得噎死我。” 孙传武老脸一红，发动了汽车：“咳咳，那啥，那就这么订了，咱爷和你爸商量好了，说看看年前吃顿饭，就算是把婚订了。” “啥时候你毕业了，到时候咱俩就结婚。” “嗯，到时候咱要是不在村里住了，把咱爷接过去，他一个人在村里怪孤单的。” 孙传武嘆了口气：“要是到时候咱俩去市里，咱爷跟著过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胡晓晓犹豫了一会儿，目光坚定的说道：“那就不去市里，不行到时候我就回学校当老师。” 孙传武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当老师不白瞎你的成绩了？” 胡晓晓无所谓的说道：“白瞎啥啊，过日子不就得一个人迁就另一个？” “咱爷一身本事都教给你了，现在你也能挣钱，我还能在旁边照顾咱爷，离娘家也近。” “我考学是我不想过苦日子了，但是和你在一块儿，我什么苦都能吃，你只要对我好就行。” #一会儿还有一章，一点以前发 第 139章 又差辈儿了 十一点半，孙传武和胡晓晓俩人就到了家。 一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还支了一口大锅，康凯她妈和南志远她妈俩人在那往大盆里盛酸菜。 “传武回来了？” “回来了婶子。” “晓晓也回来了啊，你俩回来的也巧，杀猪菜刚出锅，快进屋。” 孙传武领著晓晓进了屋，屋子里支著三张桌子，孙传武那屋一个，老爷子炕上一个，地上一个。 打了一圈儿招呼，孙传武和康凯一帮子人去把车里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关上小屋门，孙传武指著地上的桔子啥的说道：“一会儿你们走的时候，水果一人拿一份儿走。” 康凯咧著嘴说道：“瞅瞅，老板这是发福利了。” “滚犊子，鸟悄的，人这么多，让人听著不好。” 出了小屋，胡晓晓已经让村里帮忙的婶子们拉到了炕上，小脸儿红扑扑的，一个劲儿的点著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传武啊，上这桌坐。” 村长赵大海招呼著孙传武坐在地上的那一桌，拉著孙传武坐在自己旁边。 一共八个菜，这年头没那么多样，都是些肉菜。 杀猪菜他们这有两种，一般都是萝卜的或者是酸菜的，很少用大白菜做的。 血肠他们很少灌，下水什么的都留著过年摆盘子的，一般很少杀猪的时候直接上桌。 孙传武家做的是酸菜的杀猪菜，里面有五肉还有血脖和猪血。 血脖就是猪脖子放血那一块儿，这块儿肉不咋好吃，隱隱有些发硬。 村里过来帮忙，也不好意思全用好肉，一般都用些不值钱的地方。 毕竟现在还穷。 老爷子倒上了酒，举了杯。 “老少爷们儿们今天跟著没少忙活，別的不说了，酒和肉管够，敞开了吃，咱家人少，过年也吃不完那么多。” 一杯酒下肚，赵大海笑呵呵的说道：“再等两年啊，传武和晓晓有了孩子，就得追著腚上要猪尾巴吃了。” 屋子里哄堂大笑，胡晓晓红著脸低著头扒著米饭，羞涩的不敢出声。 老爷子咧著嘴傻乐：“传武就是命好，碰上了晓晓这么个好丫头，以后我也能跟著享清福。” 康凯他妈夸讚道：“那可不，孙叔，晓晓可是做的一手好饭，人长的好看还勤快，等以后考上大学，恁老孙家也能多个大学生。” 胡晓晓羞涩的说道：“大娘，你別夸我了，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哈，这丫头啊，真稀罕人。” 孙传武心里也高兴，没有啥比自己的媳妇儿得到別人认可更让他开心的了。 上一世她两次结婚都没得到家里的祝福，孙传武领悟出来一个道理。 你爹妈可能没你混得好，不如你有出息还没文化，但是看人这一块儿，他们九成九出不了岔子。 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虽然不適用所有人，但是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样子。 中午吃完了饭，孙传武就开著车带著胡晓晓去了老常太太家里。 把肉还有年货放下，俩人就开著车去了胡晓晓家。 孙传武家这口猪真不小，他们家几口人顿顿吃也吃不完。 老爷子特意留出来不少猪肉，专门让孙传武给他老丈人的。 把年货搬下车，胡老大的眼睛都红了。 “我这是跟著晓晓沾了光了。” 孙传武笑著递给老丈人两条烟：“叔你这话说的，啥叫沾光啊，你能让晓晓跟我，我打心底感激你。” “都说一个姑爷半个儿，我孝敬你是应该的。” 老胡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你小子，有你这话啊，我心里舒坦多了。” “晚上留著在家吃饭，不行明天早晨回去也行。”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看了眼胡晓晓。 胡晓晓没吱声，走到自己那屋，开始默不作声的收拾屋子。 “那成，都听你安排。” 下午孙传武在胡晓晓屋里睡了一觉，五点多钟，孙传武就让老胡拉起来喝酒。 他家也没啥菜，做了个红烧肉粉条子，然后炒了个大葱鸡蛋，还有咸菜条子炒肉，又拌了个绿豆芽，还有萝卜燉肉和小鸡儿燉蘑菇，硬著头皮凑了六个菜。 这菜放这年代绝对是硬菜了，有些人家甚至过年都捨不得这么吃。 爷俩一喝上酒，瞬间就放飞了自我了。 胡老大栽栽愣愣的给孙传武倒上酒，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孙传武，手一挥。 “老弟你听我说，说白了，我和你爹的交情你知道吧，说白了要是你没这么有出息，晓晓她愿意跟你，我也会同意你俩的事儿。” 孙传武晃晃悠悠的放下筷子，说道：“大哥，你听我说，我和你俩的感情是咱俩的，我和晓晓的是我俩的。” “就咱俩，不是我吹牛逼，就咱俩这交情，不次起你和我爸了吧。” 胡老大点上烟：“你这话，你这话说的。” “不是大哥，你听我说，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胡老大一拍桌子，嚇了自己媳妇儿和姑娘一跳。 “老弟你说的对。” 胡老大媳妇儿推了推胡老大，一脸嫌弃。 “得了，少喝点儿吧你，再一会儿又差辈儿了。” 胡老大拍著胸脯说道：“我没喝多，我，我还能喝。” “老弟你別管你嫂子，你听我说，就咱俩，咱俩，啥来著？” “走一个！” 胡晓晓：。。。。。 俩人都喝的差不多了，胡晓晓拉著孙传武准备去小屋睡觉，胡老大从屋里跟了出来。 “老儿子你干啥啊？” 胡晓晓皱著眉头说道：“你俩都喝了四个点儿了，九点了不睡觉干啥？” 胡老大微微一愣，打了个嗝。 “嗝！” “那啥，他是你叔，你咋和你叔睡一个屋啊？” 胡晓晓：。。。。。 得，又差辈儿了。 孙传武咧开嘴看著胡晓晓傻笑，胡晓晓嘆了口气，朝著屋里喊道：“妈，你不管管！” 胡老大媳妇儿穿上鞋下了炕，拽著胡老大的耳朵就进了屋。 “干啥！你给我撒开！我数三个数你听著没有？” “三！” “二！哎我操，別打脸，別打脸。” 第 140章 咱们各论各的 第二天一大早，胡晓晓蹲在锅底坑烧卫生纸。 老胡打著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摸著自己的脸，一脸的疑惑。 “脸咋这么疼呢。” 胡晓晓白了眼自己的老爹，得，这是断片了。 “传武昨晚上回家了？” “你不让人家在这住著么。” 老胡吧唧了两下嘴：“这事儿我还真忘了。” “嘶，腚也疼。。。” “姑娘，昨晚上你妈是不是揍我了？” 胡老大媳妇儿从屋里走了出来：“你小点儿声，传武昨晚上没少喝，別给孩子吵醒了。” 胡晓晓小脸儿一红，那可不么，前半夜还好好的，一到了后半夜，狼性就犯了。 得亏她坚守防线，还是让孙传武欺负的一晚上小鼻子通红，冻的直淌鼻涕。 “妈，一会儿做点儿啥吃？” 胡老大媳妇儿想了想：“熬点儿小米粥吧，昨晚上那孩子吐了两气儿，早晨喝点儿稀的。” 胡老大一脸得意：“还是年轻啊。” 胡老大媳妇儿眼睛一翻：“你可拉倒吧，你不年轻，昨晚上吐了五气儿。” 胡老大：。。。。。 早晨吃了饭，孙传武就开著车回了家。 一晃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今年没有年三十儿，算是赶著过年的倒竖第二天，两家坐在一起，把婚事儿订了。 他们这订婚没有南方那么繁琐，就是一个简单的约定，没什么约束力。 不过这个年代，订了婚基本没有几个悔婚的。 南方很多地方订婚都有婚书，一人一份儿，他们这不讲这个，有老常太太保媒比啥都强。 老常太太坐在主座，身份地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孙传武小两口给老太太敬了酒，老常太太喝完以后，缓缓的开了口。 “老孙大哥能让我给俩孩子保媒，这是天大的面子。” “老太太我这一辈子啊，也没给人提个亲保个煤啥的，这里面说道咱不懂。我呢，也没啥文化，但是媒妁之言这种事儿我还明白。” “今天借著这个机会啊，我也托大嘱咐两句。” 孙传武赶忙给老太太的菸斗装了烟，然后给老太太点上。 “常奶奶您说，我好好听著。”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人家面子给足了，她这个老太太也不能差事儿。 “传武啊，你比晓晓大几个月，以前像你们这么大岁数，孩子都满地跑了。现在生活好了，晓晓也有出息，结婚的事儿啊，你俩不用著急。” “过日子啊，是两家一起过，不是你们小两口一块儿过。有啥怨气，要是犯了口角，你俩来找我，千万別扯上对方的家里人。” “吵架这东西啊，伤感情。人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今天你骂我妈，明天我就能骂你祖宗，这样下去没个好。” 孙传武郑重的点了点头：“您放心常奶奶，我指定不和晓晓吵架。” 老太太笑著看向胡晓晓，毫不掩饰的夸讚。 “晓晓是个好丫头，这丫头跟了谁，都是谁的福分。” “这丫头不光是本分，长的也俊，性子还好，最主要的还孝顺。” “小胡啊，不瞒你说，老孙和我拉呱的时候啊，一说起晓晓啊，那是一万个好。” “过日子嘛，没有上牙不碰下牙的，真要是有两口子吵吵那一天，你呀，该找老孙找老孙，该找文举找文举，但是咱不能动那个手。” “不伸手啊，那是老丈人，伸了手，那就是仇人了。” “你对姑爷越好，你姑娘在人家家里就越受宠，长辈儿长辈儿，不是耍威风用的，是给这些孩子啊，掌眼的。” 胡老大点了点头：“大娘你放心吧，我和传武俩人关係那叫一个好。” 胡军举起手说道：“我作证，我给我爹作证！” “我爹前两天和我姐夫都差点儿磕头拜了把子，关係那。。唔！” 胡老大红著脸捂住胡军儿的嘴，一脸尷尬：“那啥，小孩儿瞎说的，瞎说的。” 屋子里的人哈哈大笑，老常太太看两家这么和睦，心里面也踏实不少。 有句话说的好啊，那叫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 她一下子占了两样，心里面也打突突。 这要是碰上不靠谱的，真要是出了事儿那天，她这个岁数还得跟著忙活。 她还想多活两年儿呢。 “行了，废话我就不说了，文举家就这么一个，小胡你家也就这么一个姑娘，都金贵。” “两家就好好帮衬这小两口就行了，我呀，多活两年，等两口子结婚那天，我还得给俩人证婚嘞。” 胡晓晓赶忙说道：“常奶奶瞧您这话说的，您这体格子啊，我瞅著一百岁也挡不住。” “到时候我俩要是有了孩子，你还得给我俩孩子作保呢！” 这话让老常太太十分受用，她越看胡晓晓那是越稀罕。 “这丫头啊，真会说话，行了，都別杵著了，该吃吃该喝喝，我就听晓晓的，多活些年，给她儿子作保。” 孙传武和胡晓晓对视了一眼，俩人脸上都满是爱意和欣喜。 订了婚，以后他俩就算是名正言顺了。 他们村里人嘴没那么碎，对於这种处对象的事儿，谁也不会多那个嘴。 但是事儿不是那回事儿，现在这叫啥，这叫奉旨上炕。 酒过三巡，胡老大又多了。 有些人就这样，就爱喝，酒量还不咋地，一喝就多。 胡老大和孙传武就属於这种人。 好在胡老大酒品好不耍酒疯，就是絮叨，而且一喝多了之后就容易差辈儿。 他搂著孙文举，俩人喝了一杯。 一抹嘴，胡老大打了个嗝：“文举啊，你听我说。” “就传武，我跟你讲，这我兄弟！你放心，以后交给我，我肯定，我肯定拿他当亲兄弟看！” 孙文举哭笑不得：“老胡，你这不差辈儿了么。” 老胡大手一挥，十分大气。 “哎~~！你这话说的，咱们各论各的。” “以后我还管你叫大哥，传武，传武管我叫老丈人，我，我管传武叫老弟。” “你还是我爹，传武还是我兄弟！” 胡军儿幽幽的开了口：“完犊子了，这傢伙，我姐订个婚，我爹乾爹都认上了。” 第141 章 春晚 除夕。 一大早，刘翠莲就开始忙活著年夜饭。 他们这年夜饭都是中午吃，晚上的时候都包一顿饺子，至於为啥过年包饺子眾说纷紜，但是孙传武却坚信其中一种。 那就是穷。 特別是东北，到了冬天根本就没別的菜，除了白菜萝卜就是土豆子。 就跟关里家一样，一入了夏，顿顿都是豆角子。 早些年穷的时候，你要是过年想要整点儿绿叶的菜，那真比登天还难。 白菜饺子，酸菜饺子，大葱饺子，这些东西就是很多人家能拿得出手的年夜饭。 甚至有些人家买不起肉，饺子都是土豆馅儿的。 今年孙传武家倒是不错，临入秋的时候，孙传武就抠了不少韭菜根，用木头钉了个盒子，把韭菜根埋在了盒子里。 正好，今年餐桌上多了一道韭菜。 中午的时候，一家四口坐在桌上吃饭，老爷子提了一杯酒，年夜饭就算这么过去了。 吃饱喝足，孙传武就开著车去了六队儿，接上胡晓晓还有胡军儿，孙传武就到了红旗村儿大河。 大河上全是半大的小子，这都过年了，一个个都閒的没事儿在大河套的冰面上打出溜滑。 有句话说得好，在东北，只要一下大雪，你就能分辨哪个是东北人。 东北孩子很少有在冰面上走道摔跤的，这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传武哥还有晓晓姐来了！” 康康红著小脸儿喊了一声，孙传武拎著几捆儿二踢脚子下了河。 “人不少啊。” “嗯呢，传武哥，咱放二踢脚子唄？” 孙传武把二踢脚子分了出去，二十多个半大孩子一人一个，还有十多个小屁孩儿。 “行了，你们几个小心点儿啊，別炸著手。” “胡军儿，你先在这玩儿，我领你姐转转去。” “好嘞姐夫。” 孙传武领著胡晓晓上了车，俩人开著车就出了村儿。 “咱去哪啊？” 胡晓晓红著脸看著孙传武，她知道孙传武肯定是不想干啥好事儿。 有句话说的好，那叫食髓知味。 虽然平常都是孙传武没事儿就吐的哪里都是，不代表她就一点儿反应没有。 停了车，孙传武一俯身，胡晓晓就搂住了孙传武的脖子。 过了好一阵儿，俩人打开了车门上了后面。 “哎呀，大白天的，有人咋整。” “放心吧，这地方指定没人。” “那你快著点儿，我害怕。” “嗯呢。” 十分钟以后，孙传武搂著胡晓晓，叼著烟一脸的愜意。 胡晓晓在孙传武胸口蹭了蹭：“明年除了五一我就不放假了。” “听说晚自习都得到十点半，烦死了。” 孙传武摸了摸胡晓晓的头：“咱家有车，我要是没事儿就开著车去找你去。” “油钱多贵啊，我知道你能挣，但是钱这东西咋也得省著点儿。谁保证哪天谁家头顶上没有片云彩呢，对不？” “行，听你的。”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孙传武开著车领著胡晓晓又去了大河。 胡军儿正和几个小崽子在下面打鬼子呢，打鬼子还有个叫法叫斗鸡。 玩儿法很简单，抱著一条腿，然后单腿蹦著互相撞。 要不说现在孩子体格子都好呢，天天不是摔跤就是打鬼子，摔一下也不红脸，拍拍屁股接著玩儿。 再往后几十年，要是谁家小孩儿这么玩儿，第二天家长就找上老师了。 人啊，越活越特么矫情，生活质量还没提高多少，光矫情去了。 看著他们玩儿了一会儿，孙传武瞅著时间差不多了，对著下面喊道：“胡军儿，上车走了，都四点了。” “好嘞姐夫。” 胡军儿拍了拍腚上的雪，抹了把鼻子，提著裤子跑上了河堤。 “你裤腰带呢？” 胡军儿咧开嘴笑了笑：“扯坏了。” “扯坏了还玩儿。”胡晓晓唬著脸。 胡军儿缩了缩脖子：“那啥，康康给我找了个铁丝，我这不是捆著的么。” 孙传武拍了拍胡晓晓的小手：“大过年的，別说他了。” 胡晓晓抿了抿嘴：“你就惯著他吧。” 胡军儿头一扬：“我姐夫嘎嘎好！” 给俩人送回了家，孙传武开著车回了自己家里。 “妈，晚上吃啥馅儿的饺子啊？” “酸菜猪肉的，你瞅瞅那个电视，咋又兹拉兹拉的了，一会儿有人影一会儿没人影的。” 孙传武看了眼电视，上面一条条黑白色的条纹，就跟波浪线一样。 “昨晚上颳风应该刮著天线了。” 孙传武走到电视旁边，朝著电视拍了两下。 孙传武她妈一脸心疼的喊道：“你轻点儿，別拍坏了。” “这玩意儿没那么娇贵。” 孙传武从电视后面拔了天线，然后又接上，电视效果好一点儿了。 “妈，我出去转天线去，好了你就喊一声。” “行，你快去吧。” 孙传武叼上烟出了屋，抓著天线的杆子轻轻的转了下。 “还不行！” 孙传武接著又转。 “好点儿了，哎？你往回点儿，停，好了。” 拍了拍手，孙传武进了屋。 电视的声音也清晰了不少。 七点半，电视画面一转，1987年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 今年的春晚是李默然、王刚、李小玢、姜昆主持的，李默然念完了开场词，就进入了第一个节目祝岁歌。 助岁歌唱完，冯巩还有刘伟上台表演相声《巧对影联》。 这年头相声还是占据著语言类节目的半壁江山，小品稍逊一筹，但是，也只是稍逊一筹而已。 很多人都不知道，冯巩其实是说相声出身的，后来才演的小品。 87年晚会也出了不少的经典，提起这年春晚，就不得不提一个人，那就是费翔。 费翔老师一上台，前卫的穿著，还有硬朗的混血面孔，给一代人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当然，让眾人更加记忆深刻的，是他的两首歌。 一首《故乡的云》，另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 两首歌唱完，刘翠莲嘴里哼著歌下了地。 “爹，我去烧水，一会儿咱放鞭煮饺子唄？” 老爷子点了点头：“行，传武啊，咱俩把鞭掛上，挑的越高越响。” 第 142章 再见二明白 孙传武爷仨出了门，刘文举把早就准备好的杆子准备好，架在了园杖子上。 这年头放鞭家家户户都攀比，什么谁家的鞭时间长，谁家的鞭最响，一个个胜负欲嘎嘎强。 要是谁家的鞭炮放一半儿没动静了还得再点上，那今晚上的年夜饭吃著都不香。 这也是这些老百姓对於美好生活的嚮往，也是他们的精神寄託。 院子里黑乎乎的，老爷子拿著手电照著，孙传武踩著凳子往上掛著鞭炮。 一头拴住了以后，孙传武把鞭炮像是蛇一样缠在了杆子上。 “传武啊，这是多少响的？我咋瞅著比村长家的还长呢？” 孙传武看了眼孙文举，咧著嘴得意的说道：“五千响的！今年再没有比咱家买的更好的了。” “我说呢，看著就老长。” 正说著呢，旁边邻居就开始放了鞭。 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老爷子嘿嘿一乐：“真短。” 爷仨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邻居家的闪光弹噗噗的往天上飞，也就飞个七八米，然后在夜空中炸开一道。 很多电视上都演东北八九十年代过年都点红灯笼，那都是九十年代中后期的事儿了。 这个年代啊，电不够用，动不动就停电，过年的时候村里肯定不能断电，但是也没有点灯笼的。 邻居家一开头，整个村子就炸了锅，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於耳。 刘翠莲敞开锅盖，看著滚烫的热水，拿著盖帘把饺子全下到了里面。 “下锅了！” 老爷子憋著劲儿呢，听儿媳妇儿这么说，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点火！” 孙传武点上烟，对著鞭炮一点，然后从园子里跑了出来，和孙文举举著松树杆子一挑。 鞭炮声声，別人的鞭炮早就没动静了，孙传武家的鞭炮还响个没完。 老爷子眯著眼，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顺当啊！” 鞭炮放完，孙传武把烟搬出来放在院子里。 本身俩烟和晓晓家一家一个的，后来人家胡老大一说孙传武才想起来，胡晓晓爷爷刚走，家里守著重孝呢，不放鞭不贴对子。 点燃了其中一个烟，隨著嗖的一声破空声，巨大的橙黄色烟照亮了夜空。 火光映照在一家四口的脸上，说不出的完美。 两个烟放完，刘翠霞饺子端上桌，一家人坐在桌上等著老爷子动筷子。 老爷子夹起第一个饺子，笑著说道：“过年了，明年咱家肯定越来越好。” 孙传武笑著回应：“爷爷，过年好！” “过年好爹！” “过年好，过年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大年初一都来拜年，老爷子声望很高，来拜年的肯定不少，孙传武可没有睡懒觉的机会。 刚吃完了早晨饭，康凯就拎著两桶麦乳精还有两条烟进了屋。 “爷过年好，大爷大娘过年好，传武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你这孩子，拎这么多东西干啥呢。” 康凯咧著嘴：“爷，孝敬您的。” 老爷子递给康凯一个红包：“你小子，有心了。” 没一会儿功夫，南志远哥俩也拎著东西进了屋。 一进屋，这俩小子东西一放，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 “过年好爷！过年好大爷大娘，过年好传武。” “这俩小崽子，嗨，过年好。” 又塞了俩红包，孙传武和康凯三人说道：“走吧，咱出去拜年去唄？” “走走走，一块儿。” 三个人出了院子，大街上人不少，都是出来拜年的。 一路打著招呼，孙传武几个人从村头开始，一家一家开始拜年。 四个人越走后面跟著的孩子越多，没一会儿功夫，大大小小就三十来个，挨家挨户的开始拜年。 到了屋子比较小的，这些小孩儿还得先进去一半儿，然后再进去一半儿。 除了亲戚，一般给压岁钱的少，一圈儿下来，每个人兜里不是高粱飴就是生瓜子，鼓鼓囊囊的。 十点多，这些孩子才成帮结对的去大河玩儿去了，孙传武四个人也回了家。 一进家门，屋子里人满满登登的，进屋的时候还听他们夸昨晚上鞭又响又长，烟那叫一个好看，以前都没见过。 老爷子自然是十分的受用，孙传武打了圈儿招呼，就领著康凯几个人去了小屋。 胡晓晓一家子这两年不能给人家拜年，身上戴著重孝呢，给人家拜年不好，叫送孝。 孙传武也不能去给人家拜年，今天俩人反正肯定是见不上了。 一直到了初三，孙传武的小叔也没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打一下。 老爷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孙传武知道老爷子心里面肯定不是滋味儿。 年就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初三去了姥姥家待了一宿，初四孙传武一家子就回了红旗村儿。 正月初六一大早，吃完了饺子，孙传武接著胡晓晓还有爹娘，开著车去了镇子里。 俩人都有班儿上，胡晓晓初七开学，正好就一块儿回了镇子里。 下了坡，到了镇子的大桥，孙传武老远就看到了一个长长的送葬队伍。 车往旁边的岔道一停，孙传武给人家让路。 一错身，孙传武就看到了领头的二明白。 这老登就是给张金莲送葬的那个。 镇子里这一圈儿找他办事儿的不少，孙传武名声虽然大，但是也不代表谁都得找他办事儿。 干这活就这样，你不能指望所有人死了都找你，那不现实。 等送葬队伍一过去，孙传武开著车就进了家门。 烧上火，刘翠莲就开始忙活著收拾屋。 “晓晓，你歇著吧，不用你忙活。” 胡晓晓挽著袖子：“大娘，这也没多少活，咱俩一块儿干，一会儿就干完了。” 刘翠莲宠溺的摸了摸胡晓晓的头：“你这个丫头啊，真稀罕人。” “都说老婆婆看著儿媳妇儿就不顺眼，我咋越开越得意你呢。” 胡晓晓红著小脸揽著刘翠莲的胳膊：“那说明我老婆婆心善。” “小嘴儿真甜。” 娘俩收拾著屋里，爷俩也没敢閒著，不是勤快，纯纯是没敢。 家里女人干活，老爷们儿要是不搭把手或者不干点儿啥，说不定一会儿挨乾的就是他们了。 爷俩拿著铁锹开始清院子里的雪，雪还没清完呢，一个人就急匆匆的推开大门进了院里。 他在院子里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孙传武的身上，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小孙先生你可得帮帮我们家啊！” 第143 章 奇葩死法 孙传武不怎么在镇子里住，他们镇子还是个大镇，人还挺多，不可能啥人都认识。 虽然不认识，孙传武却知道这人就是刚才那送葬队伍里扛幡儿的那一个，虽然只是打了个照面，但是这才前后不到一个小时，他还不至於记不住。 “快起来，这是咋了？” 这爷们儿看著也得六十了，对著自己一磕头，孙传武心里膈应的要命。 这不是折自己的寿么。 “哎！” 李军儿重重的嘆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的开了口。 “刚才我给我爹送到了墓地，本身都好好的，就等著下葬了，也不知道咋了，就在要落棺的时候，二明白突然就跳进了俺爹的坟坑里。” “他还喊著鞋掉了鞋掉了，你说他鞋咋就能掉里面去了呢？” “八大山一瞅就准备把棺材抬到一边，谁寻思绑著棺材的绳子突然就断了，二明白就让俺爹拍下面了。”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二明白让棺材拍下面了？ 棺材这玩意儿可都是实木的，重量可不轻。 二明白那个小体格子拍这么一下，屎不得拍出来？ “二愣子死了？” 李军儿哭丧著脸点了点头：“可不么，你说他就那么寸，一下子就让俺爹的棺材就砸死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他车上倒是有一套傢伙事儿，看了眼自己的老爹，孙传武说道：“爸，我出去一趟，中午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 孙文举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点了点头：“小心点儿。” 等出了门，孙传武喊著李军儿上了车。 “你给我带路。” 李军儿点了点头：“行。” 一面说著，李军儿一面从兜里掏出钱，把里面的六张整钱点了出来，剩下的零钱揣了回去。 “小孙先生，別嫌少哈。” 孙传武把钱揣进兜里：“这有啥多了少了的。” 他没多说话，二明白那个人不咋滴，能有横死这一天啊，要说不是报应孙传武都不带信的。 不过孙传武有些好奇，这老爷子和二明白多大仇，非得一棺材给二明白拍死呢？ “李大爷，我问一下啊，老爷子是正常走的？” 李军儿摇了摇头，一脸哀伤：“不是正常走的。” “初四早晨的时候，俺爹洗脸，一头扎在了脸盆里，然后呛死了。” 孙传武嘴角微微抽搐，好傢伙，这是又收集了一个离奇的死法。 这种让水呛死，按理说也是横死，这就对的上为啥老爷子能给二明白拍死了。 刚才他可是看到了，那么大的一个大红棺材，二明白这小子是真特么不怕死，这种横死用红棺材的，他知道的就两次了，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干殯葬这一行的，你可以挣钱，但是人不能坏，不能贪，也不能坏规矩。 特別像是横死这一种的，本身人家一肚子怨气，你非得给人家整个大红棺材，那不是纯纯激怒人家么？ 再说了，老爷子这种死法也算是够憋屈的了，今天能拍死二明白，只能说二明白咎由自取。 “哎，这老傢伙，咋老是整这种事儿呢。” 二明白死了不要紧，李军儿家里肯定得倒霉。 就二明白那种性子，他家人能好到哪去？ 到时候不得狠狠的敲李军儿一笔？ “这里面有说道啊孙先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你爹是溺死，溺死属於横死，横死之人不能直接下葬，这是其一。” “其二呢，就是不能用大红棺材，横死的人用红棺材，那就等於告诉他你死的好死的妙，你想想，你爹死的那么憋屈，心里面能得劲儿？” 李军儿打了个哆嗦：“那啥，二明白说我爹八十了，能用红棺材了。” 孙传武瘪了瘪嘴：“你都说他是二明白了，他说话你也信啊？” “上回张金莲死的时候，这老登就给人家整了个大红棺材，八大山的槓子断了多少根都没走了，后来还是我送走的。” “这玩意儿可不能瞎整，找不著明白人啊，对子孙后代也不好。” 李军儿嘆了口气：“哎。” “以后指定不能有这事儿了，镇子里就你和二明白俩人干白事儿，现在二明白没了，就剩你自己了。”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他都没想到，有一天能用这种方式淘汰了自己的竞爭对手。 不过二明白死了，不代表以后镇子里就没人干这事儿了，都知道这玩意儿挣钱，边上还有两个镇子呢，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来人。 孙传武也不指望谁死了都找自己，自己也不是阎王爷，没那么受欢迎。 到了地方，孙传武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在那聚著。 “小孙先生来了！” 镇子里的八大山一脸的惊喜，看到孙传武以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孙传武点了点头，走上前以后，看著地上脑瓜子拍出一个窟窿的二明白，摇了摇头。 脑瓜子这玩意儿可不容易拍碎了，你说这老登得有多寸吧，这不是遭报应这是啥？ 棺材还在旁边放著，坟坑里一片狼藉。 这事儿孙传武也是第一次碰上，他想了想，然后开了口。 “老爷子已经抬出来了，今天肯定就没有回去的道理，这眼看著晌午了，大傢伙帮著忙活忙活，我点个墓穴，大傢伙再帮著打个墓。” “行，这事儿好说。” “李大爷，你这就找人去李木匠那块儿再取一口棺材，你就跟李木匠说，要横死的棺材就行。” 李军儿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人群中有个和李军儿七分相似的人开了口。 “你这不是扯犊子么，这要是空一口棺材，这不是咒我们家么。” 孙传武眉头微皱：“你那么懂喊我来干啥，你行你上。” 这人说话难听，孙传武也没惯著他毛病。 他这是让別人求著来办事儿的，不是上赶子来的。 李军儿脸色一变，赶忙打圆场：“小孙先生別跟我弟弟一般见识，他性子直，不会说话。” 孙传武白了眼李军儿的老弟，接过李军儿递过来的烟点上。 “棺材见了血肯定要处理。” “李大爷，一会儿你找人再拉车柴火，顺便去纸扎铺子买个童男过来。” 第 144章 不伺候了 李军儿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他喊了几个人，然后小跑著往镇子上跑。 八大山凑过来问道：“小孙先生，那二明白咋整？” “还能咋整，等他家里来人再说唄。” 李军儿的弟弟李闯脸色一变，对著八大山说道：“刚才是你们没抬稳把人砸死的，这事儿你们也有责任！” 孙传武皱著眉头，这人啊，心眼子是真特娘的不好使。 刚才还跟自己逼逼呢，现在又懟上人家八大山了。 八大山一听李闯说这话，脸色瞬间都变了。 好傢伙，他们都是钱过来帮忙的，刚才还说著帮忙打穴呢，这转头人家就把责任推他们身上了。 槓头深吸了口气，黑著脸指著李闯骂道：“姓李的，你特么脑子没毛病吧？” “你爹给二明白拍死的，凭啥让我们十六个人担责任啊？我问你，凭啥？” 李闯红著脸，蛮不讲理：“就凭是你们抬的！” 八大山让李闯气笑了，他点了点头：“好好好，一会儿啊，你特么自己给你爹推走吧！” “兄弟们，咱们走！” 李闯一见事儿不对，赶忙过去拦著。 “不许走，都不许走！事儿还没完呢！” 槓头手一推，直接给李闯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去尼玛的吧，谁特么再伺候你谁就是狗娘养的！” 说著，槓头对著孙传武一抱拳，一脸的歉意。 “孙先生，这事儿您也看著了，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这事儿我们真干不了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人家八大山也没错，任凭谁碰上这么个玩意儿，心里面也不带舒服的。 “没事儿，你们先忙活你们的。” 李闯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拉著孙传武的胳膊：“姓孙的，这事儿是你接下来的，他们走了咋整，你给找人唄？” 本身孙传武就憋了一肚子火，听李闯这么一说，孙传武冷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六十块钱，直接摔在了他的脸上。 “一天天的，碰上你这么个玩意儿真特娘的晦气！” “钱你特么收著，这事儿啊，你另请高明吧，老子不伺候了！” 说完，孙传武转身就走。 李军儿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著后面吵吵起来了，一回头，就看到八大山气呼呼的往他这走。 他一瞅事儿不好，赶忙就往回跑，截住了八大山。 “兄弟，这是干啥去啊？” “干啥去？去问你弟弟去，別特么挡著，接了你家活，真特娘倒了八辈子霉了。” 八大山憋著一肚子气呢，也没给李军儿好脸儿，直接绕过李军儿就走了。 李军儿再往回一瞅，正好就看到了孙传武掏钱砸李闯的那一幕。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子。 完了！ 孙传武手一甩，转身就往外走。 李闯气的跳脚：“操，地球离了你们还不转了！” 孙传武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迎面就碰上了气喘吁吁的李军儿。 “小孙先生，你別跟他一般见识，那啥，你消消气。” 孙传武眉头微微舒展：“李大爷，这事儿不是我不给面子，你弟弟这人说话办事儿不讲究，这活啊，你另请高明吧。” 李军儿哭丧著脸：“小孙先生，你说你要是不帮这忙我找谁去啊，这事儿你咋也得帮我啊。” “再说了，您就是干这一行的，这齣了事儿，您要是半道撂挑子，也不好看啊。” 一听李军儿这么说，孙传武对李家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了。 得，感情这李军儿比李闯也强不了多少，还特么道德绑架上他了。 “呵呵。” 孙传武冷笑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可有点儿难听了，啥叫我半道撂挑子，这活最开始也不是我接手得啊？” “是你家出了事儿找我来破事儿的吧？钱我也还回去了，油钱就当我搭了，好不好看啊，別人也说不到我头上去。” “再说了，干这一行咋地了，干这一行就得受你家气啊？我特么该你欠你的？” 一见孙传武变了脸，李军儿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小孙先生，我说错话了，你。。。” 孙传武一句话都没说，绕过李军儿就往外面走。 李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在后面叫囂：“你特么跟他废话啥，六十块钱你找谁谁不帮咱家办这事儿，你让他走！” 李军儿黑著脸走到李闯面前，抡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毛病？啥事儿不能等咱爹下了葬再说？啊？” “先把事儿平了知不知道！当事儿平了怎么算帐不是咱们说的算，你特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要是孙传武听到这哥俩的对话，就知道自己真的是走对了。 上了车，孙传武车头一调，直接往镇子上走，半路上，他就看到二三十號子人，有男有女，拿著傢伙事儿气势汹汹的往坟地走。 不用想，肯定是二明白家里的人。 不关自己的事儿，孙传武也懒的看热闹，爱咋干咋干，干翻了天也碰不到自己的身上。 到了家，孙传武在门口烧了张符，然后推开门进了院子。 孙文举正在那铲著房顶上雪呢，看著孙传武停下了手里的活。 “这么快就办完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办啥啊，那一家子人脑子都不咋好使。” 孙文举从梯子上下来，胡晓晓和刘翠莲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递给孙文举一根烟，点上以后，把今天的事儿一讲，一家子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刘翠莲板著脸说道：“这都一家子什么人啊这是，还让人家八大山担事儿。” 孙文举点了点头：“啥人都有，这种人也不少见。” 胡晓晓捋了捋孙传武的胸口：“咱不生气啊，不跟他生气。” 孙传武伸出手摸了摸胡晓晓的脑袋：“不生气，有啥气的，让他们自己整就行。” 孙文举和刘翠莲俩人对视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姨母笑。 胡晓晓下意识的就要往孙传武怀里钻，突然身子微微一颤，余光一扫，脸红到了耳朵根儿。 “那，那啥，水开了，我灌水去。” 第145 章 又带走一个 老李家正商量著怎么整呢，现在说啥也没用了，八大山和孙传武都得罪透了。 镇子里另外一个干白事儿的，现在都凉透了。 白事儿还得办，这都中午了，再拖一拖就到了晚上了，太阳一下山都不能下葬了。 李军儿咬著牙说道：“一会儿去隔壁镇子找个先生来吧，打墓啥的咱们再回去找人，今天要是下不了葬，就等明天。” 李闯指著凉透了的二明白：“他咋整？” “还能咋整，该咋整就咋整，不行让他报公安，人反正也不是咱们砸死的。” 李军儿和李闯一个德性，明摆著这钱不想自己拿。 正说著呢，李军儿的儿子指著远处说道：“二明白家里来人了。” 一回头，李军儿就看到了拎著傢伙事儿的一大帮子人。 他脸色一变，他们李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今天来送葬的就有十好几个大小伙子，对面人看著虽然多，里面还有不少的女人。 “抽槓子，一会儿先別动手。” 眾人赶忙出来槓子，李军儿点上烟，朝著二明白一家人迎了上去。 “老嫂子啊，节哀啊！” 二明白媳妇儿脸色一变，朝著李军儿身后一瞅，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没了气儿的二明白。 她一拍大腿，嗷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的黄天神啊，当家的，你怎么就走了啊！” 身后的眾人红著眼跟著二明白媳妇儿跑了过去，一瞅二明白脑瓜子上的大窟窿，二明白的儿子一把就薅住了李军儿的脖领子。 “我爹咋死的！” 李军儿抓住他的手腕儿：“砸死的，八大山没整明白，棺材给你爹拍下面了。” 二明白的儿子红著眼：“这事儿你家得管，他们是给你家乾的活，我犯不上找他们。” 李闯皱著眉头梗著脖子：“凭啥我们管啊，给我家干活不假，可不是我们抬的棺材。” “你爹自己想不开钻坟坑，砸死了你找我们干啥啊！” “你特么怎么说话的！” 二明白二儿子手里的镰刀一指，李闯缩了缩脑袋。 “干啥，你还想整死我啊？不行你们就报公安！” 二明白媳妇儿抹了把眼泪儿：“李军儿，这事儿你家就办的不地道了，人家给你们干活的，你凭啥让他们掏钱？” “再说了，我上哪找他们去？我不管，我当家的是你爹棺材砸死的，你必须拿钱！” “对！必须拿钱！” 李军儿手一摊：“不行就报公安，让我拿钱指定不可能！” 二明白儿子用手猛地一推李军儿，直接给李军儿摔了个屁股墩儿。 李军儿儿子不乐意了：“你特么动手是不是！” “操，干他们！” 两家子人直接就扭打到了一起。 人一多起来，打仗就没了轻重，特別是两个家族，只要一见血，事態瞬间就升级了。 本身二明白家里拿的都是些刀枪棍棒的，別看冬天穿的多，一镰刀下去，那也得皮开肉绽。 也不知道谁喊了声：“杀人了！” 眾人下意识的停了手。 朝著地上一瞅，只见李闯捂著脖子瞪大了眼珠子，一脸惊恐的躺在了地上。 血液顺著他的指缝疯狂的往外涌著，他两条腿下意识的蹬著地上的雪，嘴里也不断的往外涌著血沫。 二明白家里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二明白儿子喘著粗气，手里还拎著带血的镰刀，脸上满是李闯的血。 他有些发愣的看著地上的李闯，苍白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的表情。 “爹！爹！” 李闯儿子眼睁睁的看著李闯的瞳孔，就像是被戳破的泡沫，一瞬间扩散开来。 李闯也猛地一挺身子，没有了生息。 李闯儿子猛地一回头，死死盯著拿著镰刀的二明白儿子，拎著棍子冲了上去。 “你杀了我爹，我跟你拼了！” 二明白儿子身子猛地一颤，扔下了手里的镰刀就跑，剩下的人拼了命的给李闯儿子拉住。 远处也响起了摩托车的轰鸣声，摩托车还没停稳，吴所就从摩托上跳了下来，拔出配枪边跑边喊。 “都住手，別打了，別打了！” 二明白儿子和他擦肩而过，很快就被后面的人按在了雪地里。 眼见著两帮人还在动手，吴所一咬牙，拉开保险朝著天空放了一枪。 “砰！” 一声枪响，瞬间让两伙人停了手。 呼哧带喘的跑到两伙人身前，两帮人大多数人脸上都满是血，相对来说还是李家那边伤的重一些，毕竟二明白家里的人不少都拿著利器。 “咋回事儿这是！出啥事儿能有先让老李头入土为安重。。。臥槽！” 看著躺在地上的二明白还有刚死了的李闯，吴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特娘是出人命了？ 后面的公安这时候也跑了上来，看著旁边的大红棺材，还有地上躺著的两具尸体，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老登挺狠啊，一个人走不够，还得带著两个一起走。 “咋回事儿这是？” “他爹把我爹砸死了！” “他爹杀了我爹！” “我男人死的那叫一个惨啊！” “他家给我爹整死了不给钱！” 一个个爭著抢著说话，听的吴所长脑瓜子嗡嗡的。 “一个个说！” “都特么闭嘴，一个个说！” 等捋顺明白事儿以后，吴所长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该说不说，老李家办事儿真特娘的操蛋，你说人家给你家办事儿，人死了，你不应该掏钱么？ 要是痛快儿掏钱，哪怕说句软乎话，这事儿不也能往下谈么，非得动手。 这下子好了，一下子又死了两个，別的不说，二明白儿子死刑应该是跑不了的了。 这年头杀人偿命，私下和解的肯定有，现在这架势，怎么和解？ 吴所长深吸了口气：“都跟我回所里，一个也別想跑！” 李军儿这时候开口说道：“八大山他们不也得跟著去么，这钱不能光让我家掏啊！” 吴所心里那个气啊，指著李军儿破口大骂：“老李你脑子有毛病吧？你弟弟都死了，你爹还没下葬呢，你还想著算计人家呢？” #还有，一点以前应该一章，要是我不困一点半以前还有两章，帮忙给个书评哈，小礼物走一走。 第146 章 这事儿我办不了 “那这事儿八大山也有责任吧？” 李军儿一脸不服气。 “人家有啥责任，你是主家，这事儿找不上人家，別跟我磨嘰啊，大正月的，都给我回派出所！” “谁要是不去，我特么就一个个给谁塞笆篱子里，不服试试！” 吴所长这话一出，两家人也没脾气了，转身就朝著外面走。 李军儿一把拉住了吴所长，指著他弟弟还有他爹：“那我弟弟我爹咋整？” “一会儿所里收殮你弟弟的尸体，你爹你让你家里人过来接走。” “你这不扯犊子么，这玩意儿哪有往回拉的！” “你自己想办法，我没义务什么事儿都帮你！” 到了派出所，吴所一个个开始录口供，忙活到下午，吴所把电话打到了孙传武家里。 和老爷子一说，吴所这才知道孙传武回了镇子，赶忙下楼骑著摩托就去了孙传武家。 敲开了门，孙文举打著哈欠头髮乱的跟鸡窝一样：“吴所？咋了这是，找传武啊？” 吴所点了点头：“传武在家唄？” “嗯呢，还没起呢，忙活了一上午累了，跟我儿媳妇儿睡觉呢。” 吴所微微一愣：“这小子结婚了？咋没告诉我一声呢，喜酒都没喝上。” “没结婚，俩人年前儿订的婚，快进屋，外面死老冷的。” 领著吴所进了屋，胡晓晓揉著眼打开了小屋的门。 “大爷，用把传武哥喊醒不？” 孙文举看了眼吴所，吴所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给传武喊起来吧，我找他有帮忙办点儿事儿。” 胡晓晓点了点头，上了炕推了推孙传武：“传武哥，起来了，吴所长来了。” 孙传武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然后抻了个懒腰。 他扒著炕沿往外一瞅，一脸烦闷的嘟囔道：“几点了？” “三点半了。” “哎。” 嘆了口气，孙传武下了炕：“你再睡会儿？” “不睡了，睡不著了。” 点上烟上了他爹的那屋，吴所站起了身子：“过年好啊传武。” 孙传武板著脸，起床气还挺重。 “过年好，咋了，有事儿啊？” 吴所苦笑著说道：“嗯呢，还真有事儿，那啥，二明白你知道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知道，不是死了么，咋了，找我当证人啊？我去的时候就死了，別的事儿我不知道。” 吴所赶忙摆手：“不是这回事儿，那啥，二明白死了以后吧，他家里人去了，完后两家人干起来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死人了？” 吴所点了点头：“嗯，李闯死了。” 胡晓晓给吴所倒上水，吴所说了声谢谢，然后看向眉头紧锁的孙传武。 孙传武思量了一会儿：“他家的事儿我不办。” 吴所哭丧著脸：“別啊传武，镇子就俩办白事儿的，一个还死了，就剩下你一个了。” “你说这事儿你不帮忙咋整啊，现在老李头的棺材还在外面停著呢。” 孙传武白了眼吴所：“老吴，不是我不给你面子，看这样姓李的没跟你说明白啊。” “他就没说，他弟弟，哦，就那个叫李闯的咋跟我说的？那俩兄弟可没把我当人看，我为啥要管他们的事儿？” “咱俩是有交情，今天这事儿你非要让我心里不痛快捏著鼻子干，我真能干了，老吴，不过你想清楚，这事儿这辈子也只可能有这一次了！” 吴所长脸色一变，孙文举瞪了眼孙传武，赶忙打圆场。 “你个小崽子，咋说话的呢。” 吴所也看出来孙传武確实对老李家有怨气，孙传武这么一说，他心里也犯了难。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递给吴所一根烟，给吴所点上以后，孙传武缓缓开了口。 “老吴，我说话不好听你別往心里去。我这人脾气够好的了，他家的事儿我真接不了。” “说难听点儿的，就算是二明白找我，我都可能帮衬帮衬，他老李家我肯定不带帮衬的。” “人家八大山抬棺到了墓地，说句难听的，出了事儿人家八大山还等著下午帮忙打墓呢，李闯干了啥？” “直接就让人家掏钱，说二明白死了和他家没有关係。” “你说有这么办事儿的么？” 孙传武喝了口茶水，接著吐槽。 “我本身是拿了钱帮人办事儿，结果呢，结果李闯最开始就指手画脚，这个我没跟他一般见识。” “八大山一撂挑子，他直接跟我说啥，说找我办事儿了，这事儿我得管，我欠他的啊，他得罪了人我还得搭人情？” “还有那个叫李军儿的，看著还行，实际上比这王八犊子强不了多少，那话说的，我要是不给他家办事儿，他就得满世界的去臭我名声。” “臥槽，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一家子不讲理的玩意儿，威胁谁呢！” “老吴，咱就將心比心，这事儿放你身上，你干不干，你接不接！” 老吴听孙传武这么一说，也知道这事儿孙传武肯定是不能接了。 別说孙传武了，换做他，这事儿也指定不能接。 男人都要面子，孙传武是干白事儿的，拿钱消灾，不是洗头房卖屁股的，还得配合著喊上两声得劲儿，受了气为啥还得舔著脸给人家办事儿？ 老吴深吸了口气：“传武啊，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不带来找你的。” “你这么说了，我也理解，你放心，这事儿不影响咱俩感情，以后该咋处就咋处，我联繫联繫別人去办这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刚才我没睡醒，脾气有点儿冲，你別介意。” “嗨，介意啥啊，那啥，我走了哈，改天咱哥俩喝点儿。” 送走了老吴，孙文举叼著烟对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你，这么大了，话也不会说。” “人家求你办事儿，你这么说话不是得罪人么。” 还没等孙传武说话，刘翠莲就一笤帚扔到了孙文举胸口上。 “要么说咱爹说你没心眼子呢，传武这么干就对了！” “姓吴的就是找传武找顺腿儿了，啥事儿都让传武接，也不管管传武愿不愿意，这叫求传武办事儿啊，这叫使唤传武！” “咱儿子借今天这事儿这么一说，以后姓吴的也得掂量掂量，知道传武不是他的下属。” “要不等使唤习惯了，哪天传武没顺了他的意，那就真是得罪人了。” 第 147章 卡牙上了 孙传武看了眼老妈，还是老妈心眼子多，自己老爹差老远了。 吴所和他关係也就一般，用他的时候打著帮忙办事儿的旗號，其实就拿自己当工具人。 一次两次行，时间久了，性质就变了。 正好老李家的事儿他不想办，这事儿顺著就这么推了出去，要是这点儿事儿就能把姓吴的得罪了，他也坐不上所长这个位置。 说句难听的，以后姓吴的还得用著他呢，不能和他翻脸。 干白事儿的没有几个愿意干横死的活的，一般的愣头青看著钱多就干，整不好就惹了一身麻烦。 这道理孙传武懂，老吴也懂。 孙传武嘿嘿一笑，孙文举拉著脸瞪了眼孙传武。 感情一家四个人，就他没心眼子唄？ 我走？ 下午待著没事儿，觉反正睡不著了，孙传武领著晓晓去了趟供销社，买了点儿芹菜还有辣椒，上了肉铺买了点儿五肉，就领著胡晓晓回了家。 吃完了晚饭，四个人在家待著也没事儿，刘翠莲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 “打扑克啊？” “打唄，打啥？” “打红十，单张飞的。” “行，打红十。” 炕上铺上枕巾子，扑克一放，四个人就开始打扑克。 打到了九点多，胡晓晓和孙传武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胡晓晓捂著脖子从被窝钻了出来，孙传武睡的呼呼的，刘翠莲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小心关上门，刘翠莲看著捂著脖子的胡晓晓，一脸疑惑。 “咋了这是，落枕了？” 胡晓晓脸一红，点了点头：“嗯，落枕了。” 这昨晚上当了一宿钻油井，都成了磕头虫了，能不落枕么。 这半年下来，她都感觉自己的脖子粗了不少，脸上也出来肌肉了。 “你洗把脸，等会儿麵条子好了，吃完了让传武送你上课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让他睡会儿吧。” 刘翠莲看著胡晓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不能这么惯著他，以后等他习惯了，那不就不把你放心上了么？” 胡晓晓咧开嘴笑了笑：“我知道了大娘。” 刘翠莲眉头一皱，伸出了手：“你別动。” 胡晓晓微微一愣，脸上闪过几分惊慌。 “別闭嘴。” 看著胡晓晓乖巧的张开了小嘴儿，刘翠脸从胡晓晓下牙缝拽出来一段弯曲的黑线头。 胡晓晓的脸瞬间红了，刘翠莲的的脸黑的就像是锅底一样。 “这小王八犊子，你说你咋就这么惯著他呢！” “大娘，你，你別生气。” 一看胡晓晓这么乖巧，刘翠莲心里更生气了。 她把脚上的鞋一脱，气呼呼的就进了屋。 猛地一摔门，然后把门一插，直接把胡晓晓挡在了外面。 孙传武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迎面就看到了黑乎乎的鞋底子。 “啪！” “臥槽！” “別打，別打了！別打了妈！” “你个小不要脸的，我抽死你我，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 “我干啥了我！” 刘翠莲拉开灯绳，气呼呼的一伸手，孙传武一看到老妈手里的线头，脸瞬间就绿了。 这是作案现场没清理乾净啊！ 失策了！ 他深吸了口气，唯唯诺诺的伸出了脸。 “妈，你，你轻点儿的。” “啪！” 孙文举穿著衣服出了门，看著站在门口焦急的胡晓晓，问道：“咋了这是？” “没，没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刘翠莲打累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一脸心疼的看了眼胡晓晓，怜惜的伸出手摸了摸胡晓晓的脸蛋儿。 “造孽啊，我说咋脖子还落枕了呢。” 孙文举刚要张嘴，刘翠莲就满含杀气的瞪了他一眼，孙文举打了个哆嗦，只感觉背后凉颼颼的。 “咋，咋了这是？哎？你撒开，孩子看著呢，孩子看著呢！” 刘翠莲拽著孙文举的耳朵进了屋子，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响起来刘翠莲的骂声还有孙文举的哀嚎声。 “让你瞎教！我抽死你个老不正经的！” “哎呦，我教啥了！” “你还不承认，哎？你还敢躲，你再躲个试试！” “哎呦，我真没教啊，我教啥了我。。。” “不要脸，我抽死你，抽死你！” 胡晓晓看著脸都肿了的孙传武，鼻子上还掛著血痕。 “哎呀，大娘下手咋这么狠呢。” 孙传武慢慢的转过头，一脸生无可恋的看著胡晓晓。 “咋就让我妈发现了呢。” 胡晓晓嗔怪的说道：“还不是你，线头卡牙缝了。” “哎，快乐没了。” 胡晓晓捂著嘴轻笑，然后往孙传武耳朵上一趴，小声说道：“下次我刷牙，不让她看著。” 吃完了饭，孙传武和孙文举俩人顶著八八成的战损大脸，低著头吃著麵条。 孙传武那是罪有应得，孙文举委屈的要命，这样他想都没想过，咋可能教给自己的儿子呢？ 得，这顿揍是白挨了。 不过，嘶，看著挺刺激啊。 他看了眼黑著脸的刘翠莲，眯起了眼睛。 刘翠莲本能的一侧头：“你色咪咪的瞅著我干啥？” “没事儿，没事儿，吃，多吃点儿。” 等把胡晓晓送到了学校，孙传武就开著车回了家。 一会儿他还得给孙文举送电站那边，然后再给老妈送隔壁镇子，下午就直接回村里。 刚到家门口，孙传武就看到了大门敞开著。 这状况一般都是家里来客人了。 下了车，孙传武进了屋，一进里屋，孙传武眉头就皱了起来。 来的人他看著很眼熟，他敢保证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但是，他却能一眼看到这是谁家的姑娘。 这女人差不多五十来岁的样子，长的和老殷太太几乎一模一样，一瞅这样子，孙传武就不由得想起了老殷太太。 对於老殷太太，他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能把自己堂口整散了的人，有几个是好东西？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向了自己的老妈，刘翠莲赶忙说道：“传武啊，这是你殷奶奶的大姑娘，是过来找你帮忙的。” 孙传武疑惑的问道：“找我帮忙？找我帮啥忙？” 老殷太太的大姑娘红著脸，一脸的不好意思。 “小孙先生啊，那啥，我妈，我妈她中邪了。” 第 148章 科普一下 “噗呲！” 孙传武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殷太太一个出马的，中邪了？ 这还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可乐的笑话。 孙传武爹娘一脸嗔怪的看著孙传武，殷大娘红著脸，眼底满是幽怨。 你笑你也背著点儿人啊，正主还在这呢。 孙传武摆了摆手，一丝歉意都没有的开始一本正经的道歉。 “那啥，不好意思啊大娘，我没忍住。” 殷大娘面露尷尬：“没事儿，都是小事儿。” “那啥，大娘，咋回事儿啊，噗呲，那啥，你妈咋就中邪了。” 殷大娘嘆了口气，笑吧，她也不能拦著。 “哎。” “这不昨天老李家出事儿了么，我妈就找到了吴所长，说这事儿她能处理，然后就跟著吴所长去处理了。” “半夜的时候老太太回来了，一回来就开始发高烧，嘴里面还嘟嘟囔囔的胡言乱语，我寻思这是咋了，我也没寻思我娘干了一辈子出马，还能出这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能出这事儿。” 不过说良心话，老殷太太散了堂子还这么上杆子挣钱啊，不出事儿都出鬼了。 上一回杨所长家里的事儿孙传武就看出来了，老太太基本是没啥本事了，就靠著那么多年看事儿的经验顶著了。 东北吧，有出马，有出道，还有顶香客，这三个职业很多人都混为一谈，其实是三个截然不同的职业。 就好比老殷太太的出马，都是一帮子有了修行的仙家，但是吧，为了能快点儿成仙，就想著帮人渡灾，然后攒功德，好躲自己的劫数。 它们一般抓的弟子，都叫弟马，也叫香童或者盘头女啥的，称呼挺多。 一般这些人都是靠著堂口，老仙儿本事越大，他们看事儿就越好。 不过难免有些人贪財好色，和人家老仙儿的初衷不一样，人老仙儿一瞅，这不行啊，就直接散了堂口。 老殷太太就属於这一种。 都说出马仙儿遍地走，可是正经出马的真是少之又少，人家看事儿都是平心请赏，你给盒烟也行，给两瓶酒人家也要，不主动要钱。 至於出道，那就是上辈子有修行转世的，这一辈子也不用攒功德修行，人家自己都会，这些人一般身上都有本事，轻易不出手。 还有一种，那就是顶香客，这种人就更少了。 顶香客的传承啊，来源於萨满。 原本东北的少数民族很多，每个部落啊，都有自己的图腾，也就是神，是他们这个部落口中的正神。 这些神灵基本都是天生的，也有部分是后天的，它们自己有传承。 哪怕部落断绝了，对它们影响不大，顶香客就是接受了它们的传承，本事也不小。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出道或者顶香客，不过打著出马旗號骗人的那真是多如牛毛，什么牛马都觉得自己出了马。 实际上一万个里面，能有一个真有点儿本事的就算是这些人积德了。 老殷太太啊，这算是罪有应得。 能正规接堂口的真是缘分，很多小说啥的都给出马的魔改的不成样了，说啥出了马不入轮迴，出了马这样那样的，这都是扯犊子的。 人家一帮子小动物就想成个仙，好容易找了个合適的代言人，结果代言人天天打著它们名头敛財。 要是这些所谓的仙家真是那种邪物，它们做的第一件事儿不是跑，应该是先给老太太作死才对。 所以啊，这事儿看个乐呵就行，没必要和不懂行的掰扯。 孙传武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老太太中邪了，算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殷大娘啊，我和老太太没啥交情，而且还有过结。” “不过今天你能找到我，也是咱娘俩的缘分，我肯定不能驳了你的面子。” 殷大娘点了点头，赶忙说道：“这事儿我懂。” 说著，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了孙传武手里。 孙传武收了红包，当著殷大娘的面儿打开，往里面一瞅，眉头舒展开来。 还行，两张大黑十，也不少了。 现在找老太太看事儿的少了，一般看事儿也不带掏多少钱出来的，再加上这两年老太太口碑也差了，找她看事儿的也少了。 收了钱，孙传武站起身子说道：“成，咱先去看看咋回事儿。” “不过先说好啊殷大娘，我只管看看能不能整，要是不能整，这钱我指定退不了。” 殷大娘僵笑著说道：“你放心，这规矩我懂。” 俩人出了屋子，孙传武开车带著殷大娘到了老殷太太家里。 一进门，孙传武就感觉小院儿阴森森的，特別是进了屋以后，孙传武直感觉屋子里莫名的有些冷。 殷大娘的男人坐在外屋地，抱著膀子守著锅底坑抽菸。 一见孙传武来了，赶忙站了起来。 “来了。” 男人有些侷促，一瞅就知道这人不咋愿意和外人打交道。 “嗯呢，老太太在屋里呢？” 男人瘪了瘪嘴：“刚消停一会儿。” 孙传武一进屋，就看到老太太背对著地上，脸面对著墙，坐在那里嘴里嘟嘟囔囔。 这动静孙传武听的头皮发麻，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有人在声情並茂抑扬顿挫的朗读课文，然后快放二十倍。 就是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忽高忽低，你知道她在说话，却一个字儿也听不清楚。 还真特娘的中邪了。 搬了个凳子，孙传武往凳子上一坐，然后点上了根烟。 老太太仍旧没有回头，身子极具韵律的前后摇摆，嘴里仍旧喋喋不休。 “谈谈？” 老太太不为所动。 “我很好奇，你是老李头，还是李闯，亦或者是二明白啊？” 说前两个名字的时候，老太太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但是当说出二明白三个字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就转过了身子。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这老登中个邪咋跟演杂耍一样。 她明明坐在那没动，可屁股底下就像是安了个转盘一样，身子直接来了个180度大旋转，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孙传武的脸。 脖子一歪，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149 章 孙坏水儿 还没等殷大娘反应过来，一个黑影直接就拍在了亲娘的脸上。 “啪！” 殷大娘两口子懵了，老殷太太也懵了。 她低下头看著身前的大皮鞋，脸上陡然露出愤怒的表情。 那双阴翳的眼睛里，满是怨毒还有恨意。 孙传武叼著烟，一脸不屑的看著眼前的老太太。 一个神棍附身在一个老登身上，还真以为自己能成事儿了？ “你瞅啥？” “你特么活著的时候我都不怕你，你死了还能拿我怎么著？” “孙传武，你別特么管閒事儿！” 老太太的嘴里突然出现了二明白的声音，二明白声音里，还明显听到老殷太太的声音。 这算啥？ 和声？ 孙传武慢慢悠悠的说道：“你以为我想管閒事儿啊，人家掏钱了啊。” “俗话说拿人钱財替人消灾，钱我收了，事儿肯定要办。” “你要是有钱可以多给我点儿，这事儿说不定我就不管了。” 殷大娘和殷大爷猛地瞪大了眼珠子，齐齐看向孙传武。 不是，职业操守呢？ 底线呢？ 老太太张著嘴看著孙传武，瞬间沉默了。 过了良久，她才开口说道：“我没钱。” 孙传武掐灭了烟，从兜里掏出几张符拍在炕头，然后又从腰上拽出来天蓬尺，压在了符咒上。 老殷太太猛地打了个哆嗦，身子噌噌噌的往后倒退，死死的抵在了墙上。 “你別动手啊我跟你讲，咱有话好好说！” 孙传武面露嘲讽，这老傢伙生前胆子小，死了胆子也这么小。 要是二明白知道孙传武这么想的非得气死，这是胆子小的事儿么，谁家一上来直接飞机大炮安排，就为了打一个傻狍子？ “我挺好奇，你和老殷太太应该没有仇啊，那么多人你不附身，你非抓著她不放干啥？” 二明白一脸幽怨的开了口。 “这老太太非说我是死在老李头坑里的，我就得埋在那。” “特娘的，昨晚上李家给了钱，直接就给我埋坑里了，我不找她找谁！” “这老登一点儿好心眼儿没有，一个出马的非得干白事儿，不就是因为上个月我抢了她一个活么，她准是故意的。”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这老太太也真是老糊涂了，二明白那叫愿意死在坑里么，那不是让老李头拍死的么？ 你这把二明白埋那个坑里，这不好比一个人掉厕所淹死了，你转头给他埋厕所一样么。 真特娘的活该！ “你家里就没不同意？” 二明白气呼呼的说道：“越说这个越来气，他们都忙著扯皮了，根本就没管这个！” “你们这两家子啊，还真是奇葩。” “不过这是你们的事儿，这事儿我管不著。二明白，有些事儿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你要不是瞎扯犊子让人家买红棺材，也出不了这事儿。” “我也就好奇了，咋滴，红棺材好卖还是咋滴，你就非盯著不放。” 二明白面露尷尬：“能多挣三块钱。”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你真特娘是个人才。” “得了，这事儿你说怎么办吧，人家都钱了，咱俩也得嘮一嘮这事儿。” 二明白瞅了眼炕上的天蓬尺，然后又看了眼下面压著的五雷符，瘪了瘪嘴。 “我得解气！” “咋解气？” “让这个老逼登去我坟头上磕头，啥时候我解气了，啥时候我就走。” 孙传武看向殷大娘，殷大娘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我娘这么大岁数了，叔，不行咱换一个要求唄？” 二明白手一挥：“不可能，我要是不消气，啥都不行。” 二明白这要求也不过分，孙传武倒是没觉得人家说的有错。 说句难听的，你现在知道心疼你娘了，早干啥去了？ 他不信殷大娘不知道亲妈散了堂口了，老太太还接这活她都不拦著，那说明啥？ 孙传武眼珠子一转，脑子里有了个餿主意。 “二明白，她说的也是，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要是磕两个头死了，那这事儿不囉嗦了么。” “你看这样，不行我去跟镇子广播站说一声，让老太太广播给你道歉呢？喊上十遍八遍的，你说咋样？” 殷大娘脸色猛地一变，赶忙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这要是让镇子里的人都听著了，我娘以后还咋接。。。不是，还咋见人啊！” 孙传武冷笑著看著殷大娘，果然啊，这娘们儿知道老太太散了堂口。 说句难听的，二明白的事儿，都有可能是殷大娘牵的头。 还真特娘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一个被窝確实放不出两个屁来。 一看殷大娘这个表现，二明白的眼睛亮了。 “好，这个提议好，这个提议好！” 殷大娘看著孙传武，赶忙说道：“小孙先生，我娘这么大岁数了，这真不行啊。” 孙传武心生厌恶，板著臭脸呵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觉得你行你自己来解决！” 殷大娘缩了缩脖子，孙传武摸起炕上的鞋穿上，伸手就要去拿天蓬尺。 殷大娘赶忙按住孙传武的手：“再谈谈，再谈谈！” 二明白头一扬：“没得谈，就听传武的！” “她瞎扯淡，我就砸了她饭碗，公平，这个绝对公平！” 孙传武一甩胳膊，看著殷大娘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娘，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二明白要是没事儿找事儿，这事儿我肯定不依，但是是你娘有错在先，人家提了要求，这事儿你不认也得认。” “他本身死的就够憋屈了，你娘还使坏让他葬在死的地方，人家折腾你有毛病么？” “凡事儿都得讲个理，讲个因果，这是一报还一报。” 殷大娘一咬牙：“叔，不行让我娘给你磕头，你说磕多少个就磕多少个。” 二明白阴惻惻的开了口：“你可真孝顺吶。” 孙传武一脸鄙夷，好傢伙，这真是为了钱连亲娘都不要了啊。 “叔，你看这事儿行不？” 二明白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行，绝对不行。” 孙传武也乾净利落，拿起傢伙事儿就往外走。 殷大娘脸色一变，赶忙说道：“行，行，就按你说的办！” 半个小时以后，镇子里的大喇叭突然就响了起来。 “喂喂餵？嘿嘿嘿，能听著我说话么？” 孙传武戳了戳老殷太太：“別废话，快说。” “那啥，我是老殷太太，我要对二明白表达真挚的歉意，我不应该啥本事没有就给人看事儿，不应该啥都不会就去给人办白事儿。” “我是殷。。。。” 喊了十多遍，老殷太太的身子猛地一颤，她茫然的看了眼四周。 “我这是咋了？” 孙传武贱兮兮的往大喇叭上一凑。 “老殷太太啊，你刚才啊，中邪了。” 第150 章 走的早了点儿 老殷太太中邪的事儿不脛而走。 特別是老殷太太大上午用大喇叭喊话的事儿，一时间成了眾人的谈资。 老殷太太的名声也彻底的臭了。 这些都不关孙传武的事儿，有句话说的好，自作孽不可活，他就是使了一点儿小手段。 再说了，老太太白事儿都开始接了，这叫啥，这叫商业竞爭。 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心善，除了镇子里的闹心事儿出了以后，一直进了二月门，孙传武都没接著一个活。 二月二剃龙头。 孙传武几个人去村里的理髮铺剃了头，然后哼著小曲儿回了家。 老爷子猪头肉一大早就烀上了，一进院子，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儿。 进了屋，四个人洗了手，然后抓起桌子上的生就开始啃。 每年二月二，他们这都会压生，老爷子做这玩意儿一绝。 一般都是生和黄豆两种，都是炒熟了的，然后用炒好的一拌一压，凉透了之后脆生米酥，那叫一个好吃。 “你们四个少吃点儿，一会儿留著肚子吃猪头肉。” 康凯拍了拍肚子：“这一个月天天吃肉，也不怎么活动，肚子上都长肉了。” 南志远也跟著说道：“可不是么，天天待著也没劲，也没谁家死人的，到时候。。。” 孙传武瞪了眼南志远：“这想法不好啊！咱这行哪能天天盼著別人死啊。” 南志远挠了挠头：“我就这么一说。” 中午吃了饭，还没等著收拾桌呢，电话就来了。 孙传武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孙先生家么？” “是，我是孙传武，您哪位？” “您好孙先生，我是市里的，我婆婆去世了，您看您能来一趟么。” “可以，具体地址跟我说一下。。。” 记完了地址，孙传武嘱咐完简单该怎么整，就掛了电话。 南志远小声嘟囔：“真不抗念叨。”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刚要说话，电话又响了。 电话一接，又是一个家里老人去世的，镇子上的。 问好了地方，孙传武和人家商量好纸活之类的东西，然后掛了电话。 没寻思二月份刚开月，这就扎了堆儿来了。 “爷，两个活，都要纸活，市里的圈我给推了，镇子里的圈得要十多个。” 老爷子掐灭了烟：“一会儿你去市里，我先去镇子上，明天让这俩小子把纸活送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成，一会儿我开车给你捎镇子上去，正好车也没油了。” 搬著纸牛上了车，孙传武给纸牛头上蒙上黄纸。老爷子点好了纸活，吩咐好南志远哥俩明天赶牛车过去。 开著车把老爷子送到第一个事主家里，简单寒暄了两句，孙传武就开著车去加油。 到了市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按照地址孙传武到了事主家里。 这家人家离吴琼家不远，上一次给吴琼妻子料理后事的时候，这家人正好也去弔唁。 这次家里老太太走了，也想著能找个明白人，然后就问吴琼要了孙传武的电话。 能住这一块儿的家里都富裕，家里除了还不到年龄的，基本都吃著公家的饭，不差钱儿。 “辛苦了小孙先生。” “没事儿，我先转一圈儿，看看有啥需要调整的地方。” 看了一圈儿，孙传武点了点头，白天在电话里已经交代过该怎么摆放贡品之类的了，倒是没出什么岔子。 “烧七包的黄纸烧了么？” “烧了，我记著您说的了，三斤六两，特意去找纸扎铺买的。人家纸扎铺老板还说碰上明白人了，还特意问了我谁给我家办白事儿。” “嗨，这都是该做的，术有专攻，算不上什么明白人。” 事主张蒹葭微笑著说道：“您太谦虚了。” 这女人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样子，一瞅就是打小没怎么吃过苦的那种。 气质这东西是靠日积月纍堆积起来的，这女人身上的书卷气和现在大环境格格不入，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下午的时候指明路指了么？” 张蒹葭点了点头：“都按照您的说法做了。” “那就行，其余的也没啥事儿了，明天上午的时候我去给你们点阴宅，提前把人准备好。” 一般家里红白事儿，主事儿的都是男人，很少能见到女人。 这年头还是有些封建，即便天天喊著女人能顶半边天的口號，女人当家作主的还真没有多少。 张蒹葭的男人站在张蒹葭身侧，老实巴交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实在人。 “好的孙先生，那就麻烦您明天再跑一趟了。” 说著，张蒹葭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了孙传武手里。 孙传武也没打开信封，这里面钱肯定少不了，厚度摆在那呢。 “那行，我先去招待所休息，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张蒹葭男人这时候开了口：“孙先生，饭菜都准备好了，房间我们也给订下了，你俩吃一口再走吧。” 这家人倒是想的周到，老话说的好，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人家这么敬重自己，啥事儿都想的这么周到，孙传武也没有理由不把这事儿给人家办好。 “那就麻烦二位了。” 跟著张蒹葭进了院子，孙传武俩人上桌吃饭。 六个菜，四个肉两个素，都是新炒出来的，一瞅就知道人家確实上心了。 “您二位先吃著，老郑，你陪好孙先生哈，我出去盯著去。” “去吧媳妇儿。” 等张蒹葭出了门，康凯有些羡慕的开了口。 “郑大哥，嫂子是真贤惠。” 郑大哥微笑著点了点头：“我媳妇儿啊，是高中老师，教语文的。” “她家里都是知识分子，早些年知青下乡的时候，他正好分到了我们公社。” “我们公社主任觉得我媳妇儿人挺好，就把她安排著去了小学教书换公分儿。” 孙传武颇有些感慨，那个年代能碰上一个好的公社主任，能碰上一个好的大队书记，就能少死上不少的知青。 该说不说，张蒹葭的命是真不错，能碰到那么好的公社主任。 康凯放下筷子：“那公社主任还真是个好人呢。” 郑大哥红著脸点了点头。 “嗯呢，我爹人確实不错，就是走的早了点儿。” 第 151章 七十三八十四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跟著郑大哥上了山。 老郑头没埋在山顶，埋在了半山腰，孙传武看著这处墓穴，不由得有些感嘆老爷子选的地方不错。 “郑大哥，这是老爷子自己选的地方？” 郑大哥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摇了摇头。 “不是，这是我爹一个朋友给找的地方，当时我爹不是公社主任么，他认识的人比较杂，那个人是京城那边来的，说是祖上是看风水的，然后就选了这个地方。” “后来我爹走之前，就把这地方告诉我了，咋样，这地方应该不错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那肯定不错啊，这地方確实適合你们家。” “你看这山川走势，这地方有个名字，叫状元笔，绝对算是一顶一的好穴了。” “埋在这地方的人吶，只要担得起地气，福德深厚，那以后子孙后代只要努力，学习方面肯定有所建树。” 郑大哥竖起大拇指：“小孙先生，我家这次还真是找对人了。” “这地方当时下葬的先生跟我说，这地方好，但是说不出哪好。你说的啊，和我爹那个朋友当时说的一模一样。” “而且啊，我儿子和姑娘学习都挺好，我儿子考上南开了，我姑娘比我儿子还有出息，说不定。能进京。”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感慨，这要全是风水的关係肯定不可能，也肯定有老郑还有张蒹葭的功劳在里面。 老郑看著憨厚，其实处处透露著精明，张蒹葭知书达理，本身就是书香世家，俩孩子遗传他们的基因，肯定也差不了。 不过这个年代能考上南开绝对是不一般，哪怕放在往后几十年，南开都是绝对的名校。 人家能够给老郑头找这个地方，说明老郑头这个人肯定不错，要不人家也不会平白无故指点老郑。 再看张蒹葭，本身就是知识分子，即便是有可能迫於压力跟了老郑，那到了回城的时候，张蒹葭为什么没走？ 老郑笑著说道：“我爹啊，当年当那个公社主任可帮了不少人，我娘一直说我爹傻，我爹却说这叫行善积德。” 孙传武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老郑头的说法。 “你说的没错，行善不一定能积德，但是作恶肯定没啥好报应。” “老爷子也算是福缘深厚，人家才能够把这么好的地方告诉老爷子，这是老爷子应得的。” 老郑咧开嘴笑了笑：“你这话说的我真爱听。” 点好了地方，孙传武指挥著挖坟。 要是放在別的季节啊，这种合葬併骨的，最好出殯当天来挖。 可冬天不行，要是你当天挖肯定不赶趟。 等挖完了坑，一帮人晃晃悠悠的下了山。 回了老郑家里，老郑家今天摆了一桌小席，专门为今天帮忙的这些人准备的，不算是正席。 他们这边酒席的说道少，听说很多地方都得摆三天正席，他们这只有出殯当天才是正席。 虽然不是正席，老郑家里却一点儿没糊弄，饭菜啥的做的都是硬菜，大米饭也没掺小碴子。 老郑头就老郑这么一个儿子，下面还有两个姑娘，这俩小姑子都对嫂子言听计从。 啥叫家风？ 这就叫家风。 处处都是和睦，处处都是人情味儿，事事都顺的要命。 第三天一早，孙传武带著送葬队伍上了山，等下了葬，正吃著酒席呢，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就凑了上来。 孙传武放下筷子，看著递给自己烟的老头，问道：“老爷子，您这是有事儿啊？” 接过烟，老爷子点了点头。 “孙先生啊，我听说你这边能看人啥时候走是不？” 孙传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玩意儿看的不是特別准，您这边家里是有人到日子了？” “哎。” 老爷子嘆了口气，带著些苦闷开了口。 “我爹今年八十四了，往些年的时候啊，天天喊著自己咋还不死，自己咋还不死，天天说活够了。” “你说他天天这么喊吧，身子骨还硬朗的要命。可今年一过了年啊，我爹就不喊这个了，谁要提一个死字儿，那就准翻脸。” “他的体格子也明显没有去年好了，这不么，上个月他感冒了，打了好几天吊瓶，这半个月他几乎都下不来炕了，性子也变了不少。” “以前他也不怎么暴躁一个人，现在天天就躺在那骂啊，一有不顺心就开始骂。” 孙传武一听老爷子这么说，就知道他爹或许真的到日子了。 民间有个说法，叫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这个说法是根据孔孟两个圣人死亡的日子定的，不是说到了这两个岁数就都得死，但是这两个年纪死的老人確实比较多。 至於这个老爷子突然性情大变，这个为什么说这人就有可能到了日子呢，这个是有依据的。 第一，就是人啊，快要死了或者要倒大霉生大病，气场就会乱，这玩意儿很玄，但是很多人都是这样。 气场一乱，这些人的生活还有身体就会受到影响。 至於第二个，那就是生理上的。 当一个人的生命即將走到了尽头，都会有那么一个十分烦躁的阶段。 你的身体器官衰退老化，五臟六腑都在腐朽，就难免会生出暮气。 暮气这东西也是负面的东西，很影响心情，甚至能让你感受到生命在逐渐的流逝。 所以，也会出现这种性情大变心烦意乱的状况。 孙传武指了指还没吃完的大米饭：“老爷子，我这也忙活了半天了，我吃个饭过去帮你瞅瞅行不？” 老爷子笑著点了点头：“太麻烦你了孙先生，你先吃著，不著急，啥时候去都行。” 孙传武没多说话，端起碗就开始吃了起来。 草草的吃完饭，孙传武和张蒹葭还有老郑道了別，就开著车拉著老爷子去了他家里。 他家离老郑家也不远，四间大瓦房，院子不小，一瞅家里就挺富裕。 停了车，老爷子背著手领著孙传武进了屋。 孙传武看了眼树上蹲著的乌鸦，轻轻嘆了口气，等进了屋，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臟器味儿。 “在这屋。” 老爷子领著孙传武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一进屋，孙传武和炕上脱了相的老爷子就打了个对脸。 老爷子浑浊的眼睛盯著孙传武看了一会儿，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一头钻进了被窝里。 “哎呀娘嘞，阎王爷来了！” 孙传武：。。。。。。 第 152章 肾绝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一脸尷尬：“那啥，孙先生，你別介意啊，我爹上了岁数了，糊涂了。”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没事儿，理解。” “爹啊，你出来，你好好看看，这是大夫，这不是阎王爷。” 被窝里的老爷子探出头，光露出两只眼睛，贼兮兮的看著孙传武。 看了一眼，老爷子猛地往被窝一钻：“你特娘的放屁，你就是嫌老子活的时间长了，你巴不得老子马上死！” 康凯戳了戳孙传武：“传武，这老爷子中气挺足啊，不像要死的样啊。” 孙传武皱著眉头摇了摇头，虽然老爷子喊得嗓门大，但是和中气十足屁关係没有，反倒显得十分暴躁。 而且屋子里除了俗话说的老人味儿，还有一股浓浓的尿味儿，这说明老爷子经常尿炕，憋不住尿了，或者小便失禁了。 加上老爷子暴躁的状態，还有惊慌的样子，孙传武心里面基本有了判断，就剩下號脉来证明了。 “一会儿跟你讲。” 老爷子还在那哄著自己的老爹：“爹啊，你就让大夫给你瞧瞧吧，你不行你伸出个胳膊也行啊。” 哄了好半天，被窝里的老头才伸出一只胳膊。 孙传武往手腕一搭，手上明显有些湿润。 號了一会儿脉，孙传武鬆了手，然后摇了摇头，带著康凯出了门。 老刘头跟著走了出来：“小孙先生，先上屋里坐会儿。” “行。” 跟著老刘进了屋，老刘媳妇儿笑著跟俩人打招呼：“孙先生来了。” 她看了眼康凯：“这小伙长的黑。。。嘿！真喜庆。” 老刘媳妇儿给俩人倒上茶叶水，老刘头赶忙给孙传武和康凯递上烟，显然两口子之前已经通过气儿了。 “小孙先生，我爹情况咋样？” 孙传武如实说道：“老爷子面色发黑，而且双眼发黄，我刚才进屋的时候闻到有股尿味儿，老爷子是不是最近憋不住尿了？” 老刘媳妇儿和老刘对视了一眼，一脸的感慨：“小孙先生真神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症状就对的上了，对了，我想问问，是不是这一两天的时候，老爷子大便干而且顏色发红？” 老刘媳妇儿点了点头：“对，確实是这样，都是我给收拾的。” “俺老公公昨天的时候招呼著腿疼，你说这些天都是我伺候的，我昨天一看，好傢伙，俺爹小腿还有脚肿了。” 康凯嘟囔道：“总躺著肯定肿啊。” 老刘媳妇儿赶忙摆手：“不是那样，前面也肿，但是现在这个肿是那种肿的发亮那种，像是抹了油一样。” “而且吧，俺老公公昨天开始明显出汗就多了，淌的哗哗的。” 孙传武嘆了口气，缓缓地开口。 “《中藏经·虚劳死证》：肾绝大便赤涩，下血，耳干，脚浮舌肿者，六日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脉经·诊五臟六腑气绝证候》中又云，病人肾绝，四日死，齿为暴枯，面为正黑，目中黄色，腰中欲折，白汗出如流水。” “老爷子两种都对上了，肾绝肯定是跑不了了，而且我刚才號了脉，確实能对应老爷子的症状。” “所以，老爷子应该是后天的早晨五点左右走。” 康凯一脸不解的问道：“传武，为啥五点左右啊？” 孙传武耐心的解释道：“子午流註里说过，肾气最弱的时候是每天的卯时，也就是每天的早晨五点到七点，正好和酉时相对，也就是肾气最足的下午五点到七点。” “所以，老爷子肾绝，算上昨天，正好后天是第四天，加上老爷子脉象，正好后天凌晨五点的时候，他的肾气最弱。” “所以老爷子应该五点走，绝对不可能五点之前，差不多五点到五点十分左右，” 老刘头嘆了口气：“哎，俺爹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那啥，孙先生，我听你说的一套套的，你会看病？你帮我瞅瞅我有没有毛病唄？” 说著，老刘伸出了胳膊，一脸期待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脸上表情一囧：“那啥，我就会看人啥时候死。” 老刘像是触电一样直接把手腕儿缩了回去，一脸尷尬的笑了两声。 老刘媳妇儿瞪了眼自己的男人，问道：“孙先生，我有个事儿想问你哈，就是我公公吧，一共有三个媳妇儿，我男人是二老婆生的，他大老婆在关里家就死了，埋在了关里。” “我老婆婆吧，没解放的时候死在了东北，然后我老公公又找了个，她前两年也死了。” “我公公大老婆当时难產死的，没有后代，我婆婆就生了我男人一个，我公公后来找的这个，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姑娘。” “你说要是我公公走了，到时候跟谁合葬啊？” 孙传武听的一阵头大，怪不得老刘头说老爷子这一辈子值了么。 一辈子娶了三个媳妇儿，虽然不是同时娶的，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而且老头命还硬，三个媳妇儿全走前面了。 “按理说应该跟第一个合葬，不过咱这离关里这么远，跋山涉水的去关里合葬也不现实。” 老刘抽著烟瓮声瓮气的说道：“俺爹第一个媳妇儿是俺亲大姨，那些年关里那么乱，估摸著现在坟堆儿都没了。” “不跟俺大姨合葬，俺大姨应该也不能挑理，等葬了俺爹，我就回趟关里家，打听打听俺大姨埋在哪了，到时候给圆圆坟。” 孙传武点了点头：“那就剩下你们两家了，要是往下轮，也应该轮到你们家老太太那边。” 老刘沉著脸一拍桌子：“合葬也得和俺娘合葬，他们也不养俺爹，凭啥让俺爹和他娘葬一起！” “小孙先生，到时候俺爹走了你给办，那边我也不通知，到时候直接让俺爹和俺娘併骨。” 孙传武赶忙说道：“老爷子，这事儿不能这么办啊，到时候要是让人家知道了，不得过来闹啊？” “人家要是过来闹，別人不看咱们笑话么？这事儿啊，咱们还得跟人家商量。” 老刘太太也帮腔：“可不是么，你不跟人家说不是那回事儿，这事儿跟人家提前通通气儿。” “再说了，咱爹不是说了么，到时候想跟咱娘合葬么，人家也不能挑理。” 第 153章 都別想好 晚上的时候，孙传武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状况简单一说，省的老爷子担心。 也就两三天的事儿，孙传武没必要再往家跑一趟，来回油钱可不少，该省的地方也得省。 老刘头那边孙传武也没再去，老刘岁数那么大了，也不至於在这种事儿上耍自己。 第三天早晨四点多，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到了老刘家门口，屋子里的灯还亮著，门也敞开著。 看了眼时间，早晨四点四十三。 进了屋子，屋子里今天来的人不少，有几个和老六他爹骨相相似的人坐在客厅，皱著眉头看著孙传武和康凯。 老刘赶忙站起来打招呼：“来了孙先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外面灵棚没搭，屋子里里应该都是老刘头的子孙后代，瞅这架势，孙传武就知道老刘估摸著和后妈的几个孩子谈崩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阴沉著脸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皱著眉头看著孙传武，语气不善的问道：“就是你说的我爹今天得死？” 孙传武看了眼老刘，老刘面子绷不住，转过头沉著脸说道：“人家是我请过来的，你有脾气別往他身上撒！” 老刘妹妹冷笑著看著老刘，胳膊一挽。 “呦，怎么，你还想打我啊？” “你早说伺候够了咱爹啊，我们四个人也不是养不了，非得找个外人来咒咱爹死，你安的啥心啊？” 老刘让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气的浑身打哆嗦。 “刘金，你说的是人话？当时你们没伺候过咱爹还是咋滴？咱爹就一句以后想和我娘葬在一起，你们七八年没上我的门，也没过来看一眼咱爹。” “现在咱爹要走了，哦，一个个来上我这耍威风了？” “还我咒咱爹，你们不信的话，你们来干啥？啥意思？活著的时候不伺候，要死了过来抢人唄！” 刘家老二看著老刘头，淡淡的开了口。 他也四十来岁的样子，说话阴阳怪气的，一瞅就不是啥好玩意儿。 “大哥你这话说的，啥叫我们不伺候啊，是咱爹自己走的啊。” “再说了，咱爹和我妈在一起时间最长，凭啥要跟你妈葬在一块儿啊？” 刘家老三和老二穿一条裤子，他点头帮腔：“可不是么，凭啥咱爹要跟你妈合葬啊。” 老刘气的浑身打哆嗦，他指著四个人急的跺脚。 “这是咱爹的遗愿！” 刘金头一扬，翻了个白眼儿：“哼，谁知道你给咱爹灌了什么迷魂汤！” 孙传武皱著眉头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儿，也没见到刘老大媳妇儿。 人家的家事儿，他没办法参与，老头还没走呢，正在屋子里呢。 外面闹腾成这样，就算是老爷子走，心里面能得劲儿么？ 正想著呢，老刘媳妇儿敞开了里屋的门，红著眼看著吵闹不休的哥五个，带著些许哀求的口吻开了口。 “你们哥几个別吵了行不，咱爹眼看著就走了，有那个功夫进来看几眼多好。” “以后真就见不著了。” 老刘的身子一颤，剩下的四个兄弟姐妹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往里屋走。 老刘一脸歉意的对著孙传武点了点头：“小孙先生，让你看笑话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老爷子，別放在心上。” “先把事儿处理明白再说。” 站在门口往屋子里一看，老爷子进的气已经没有出的多了。 看了眼手錶，还有三分钟五点。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俩人拉了个凳子坐在了上面。 五分钟以后，屋子里传出来老刘的哭声。 孙传武站起身子进了屋，开始张罗著。 “先把钟錶停了，镜子都蒙上。” 老刘两口子和他的儿女赶忙忙活著，老刘同父异母的三个弟弟还有妹妹抹了把眼泪，眼神互相的交流了一下，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孙传武也懒的搭理这几个人，他看著老刘头，说道：“大爷，找邻居过来给老爷子换衣服吧，一会儿你跟著给老爷子净净身。” “行，我出去喊人去。” 老刘媳妇儿看著三个小叔子还有小姑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哀求道：“金啊，小华啊，甭管咱们有啥不愉快的，先让老爷子安稳的走行么？” “一会儿人来了，別让人家看了笑话。” 四个人交流了下眼神，然后把视线停留在老二的身上。 刘金锁点了点头：“行吧，听嫂子的。” 没一会儿功夫，老刘头领著几个岁数大的老头进了屋子，孙传武领著老刘头给他爹净了身子，然后几个老人帮忙换了衣服。 等外面灵棚搭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孙传武摆上了供果，老刘头出去买烧纸什么的了，孙传武车上也没有纸活，这个钱没必要挣。 七点左右，老刘头红著眼睛进了院子。 刚放下手里的烧纸，刘金锁四个人就围了上来。 老刘阴沉著脸看著四个弟弟妹妹，声音沙哑：“有事儿？” “大哥，咱好好商量下咱爹下葬的事儿吧。” 刘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嘆了口气。 “哎，走吧，进屋吧。” 五个人进了屋，没一会儿功夫，屋子里就传出来五个人的爭吵声。 老刘的媳妇儿和几家的小辈儿迎接著悼念的宾客，跪在棺材旁边，不断的抹著眼泪。 孙传武朝著屋子里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过了好一阵子，老刘头一摔门气呼呼的走了出来，红著眼看著孙传武。 他的身后，跟著那几个同样一脸不服气的兄弟姊妹。 “小孙先生，您受累，我问您一下，我爹是不是应该跟我娘合葬？” 院子里的宾客都看向了老刘，老刘索性也放开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要面子还有啥用？ 孙传武点了点头：“確实应该和你娘合葬，而且你爹不是还有遗愿么，得尊重老爷子的意思。” 话音刚落，刘金扯著嗓子就喊了起来。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说话不顶用！” “我爹必须和我妈合葬，今天我就把话放这，要是我爹不和我妈合葬，谁也別特么想消停了！” 第 154章 不想走啊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刘金，心里面多少有些不得劲儿。 “姓刘的，你们过不过的下去是你们的事儿，这事儿別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而且今天你家老爷子的白事儿我接了，你要是耍横，最好挑別人，我孙传武不是啥软柿子，別想著捏顾我！” 刘金沉著脸掐著腰，活脱脱一个泼妇。 “呸！天底下干白事儿的就你一家啊！凭啥非得用你！” 老刘气的浑身哆嗦，他用力的跺了两下脚。 “你特么够了！” 他红著眼睛指著刘金，眼泪直往下流。 “好歹你们几个也是我拉扯大的啊，咱们不是至亲也是至亲了吧？” “啊！” “这么多年了，你们四个摸著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从结婚到找工作，哪个不是我安排的？” “当时穷的时候，我特么啃榆树根，给你们几个吃苞米麵子，我现在看著榆树都想吐。” “你们是一点儿不念著我的好啊！” “咱爹说了想跟我妈下葬，这事儿他生前就跟你们母亲说过吧？啊？到了咱爹走的这一天，你们还不消停。” “你们和咱爹能有多大仇，和我能有多大仇啊！八年了，八年了没过来看咱爹一眼啊！” 说著，老刘一抹眼泪，长嘆了口气。 “哎！” “罢罢罢！” “你们想带咱爹走就带咱爹走，想干啥都隨你们，我也不跟你们爭了，咱以后啊，也不用来往了。” 四个人表情有些复杂，刘金一咬牙说道：“你不用在这当好人，以后不往来就不往来，能咋地！” “咱去找人，把咱爹抬走！” 孙传武眉头紧锁，他看了眼老刘头，老刘头失魂落魄的走到孙传武面前，嘆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抓著孙传武的手塞到了他的手里。 “小孙先生啊，让你看笑话了。” 孙传武略微一犹豫，还是把钱收了下来。 他朝著旁边的四家人瞅了一眼，故意抬高了音量。 “没事儿老爷子，这钱呢，我先收著，今晚上我不走，就在招待所。” “有啥事儿啊，您可以去喊我。” 老爷子点了点头，一只手抓著孙传武的手，另一只手用力的拍了两下：“成，麻烦你了。” 孙传武转身就走，康凯冷笑著扫了眼四家人，然后跟著孙传武出了院子。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上了车，康凯为老刘头打抱不平：“操，这四个都是啥玩意儿，老刘头那么好一个人，这是抓著老实人欺负啊！” 孙传武递给康凯一根烟：“著啥急，好戏还在后面呢。” 康凯凑上来好奇的问道：“今晚上能出事儿？” “保不齐能出事儿，这玩意儿不好说。不过停床上那位可不是啥好脾气的主，说不定晚上就得出岔子。” 康凯犹豫的问道：“市里也不能没有能人吧？” 孙传武冷笑著摇了摇头：“有能人能咋地，钱咱们是收了，再待上一晚上不犯毛病。” 俩人开著车上了街，一人一碗餛飩一张猪肉大葱的馅饼，吃饱喝足以后，俩人就回了招待所。 老刘坐在他爹的停床旁边，看著蒙著蒙头布的老爷子，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 剩下的四个兄弟姐妹出去找人了，没一会儿功夫，就找了一个老太太领著一群人进了院子。 老刘抬头看了眼，然后不舍的看了眼停床上的老爷子。 “爹啊，不是儿不孝顺吶，实在是不想再因为这事儿和他们吵吵了，脸都没了。” “您到了下面啊，別怪我。俺娘那边啊，我好好和她说说。” 刘金白了眼老刘头，然后对著带过来的老太太问道：“苏嫂子，接下来咋整啊？” 老太太看了眼停床，瘪了瘪嘴：“装棺材里拉走，然后抬你家去就行。” 要是孙传武在这边非得乐死不可，也不知道刘金在哪找的这个明白二大娘，和二明白绝对能凑上一对儿。 把死人装棺材拉家里，这是什么奇葩才能想出来的点子？ 你直接埋家里得了唄？ 老刘头站了起来，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几个兄弟姐妹，然后背著手弓著腰进了自己的屋子。 老刘媳妇儿擦著眼泪，领著儿女还有孙子孙女也跟著进了屋。 院子里不少人在那看热闹，眼睁睁的看著几个人把老爷子放进了棺材里，然后一帮子人抬著棺材就出了院子。 “这几个人吶，真是丧良心，老刘那么好一个人，你瞅瞅让他们欺负成啥样了？” “可不是么，非扯这个王八犊子，那个姓苏的都说她不靠谱，这几个人也敢找她？” “你管呢，人家本身就光想著让老刘头跟他们娘合葬，人到了就行了。他们要是有良心，能这么多年不上门？” “老苏婆子便宜。” “操，这帮子人，迟早遭报应！” 八个人抬著棺材往前走，苏婆子背著手叼著菸袋，跟在后面。 刚路过一个十字路口，只听咔嚓一声，八大山的槓子断了。 棺材后腚重重的杵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寸劲儿，棺材盖就像是让人猛地推了一把，直立著朝著老苏婆子砸了过去。 老苏婆子本身裹著小脚，她惊慌失措的看著砸下来的棺材板子，挪动了两下步子。 棺材板子就像是长了眼一样，竟然在空中一歪，可丁可卯的直接砸在了老苏婆子身上。 “哎呦娘嘞！” 眾人瞬间乱了阵脚，八大山赶忙放下了棺材，七手八脚的把棺材盖子抬了起来。 老苏婆子脸上满是血，有点儿惊慌的看著棺材，摸了摸兜里的钱，又咬了咬牙。 “嫂子，这是咋回事儿啊？”刘金一脸惊慌。 老苏婆子强笑著说道：“没事儿，没事儿。” “那啥，接著往家抬，没事儿。” 八大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金赶忙掏出钱，每个人又给了两块。 看著手里的两块钱，八大山硬著头皮重新找了槓子，接著起棺。 “起！” 槓头红著脸咬著牙喊了一声，棺材缓缓的离开了地面，但是很显然沉重的要命。 特娘的，抬不动啊！ 老爷子这是不想走啊！ 第 155章 我爷没了 几乎所有的八大山都有了这个念头。 他们迈著步子，艰难的往前面迈著步子，走了没几步就满头大汗。 棺材压著槓子的声音吱吱呀呀，有些刺耳。 不过十多米的距离，扑通一下子，棺材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这次苏婆子学惊了，她正好走在前头。 老刘头也学精了，这次大头朝的下。。。。 “啪！” “哎呦娘嘞！” 再次手忙脚乱的把苏婆子从棺材板子下面拽了出来，苏婆子一脸惊恐的看著眼前的棺材，也顾不上钱不钱的了，拔腿就跑。 八大山一瞅白事儿的都跑了，他们心里也打怵。 別看现在艷阳高照的，他们身上却感觉满哪窜风，凉颼颼的。 “嫂子，你別跑啊，哎？你都收钱了！” 老苏婆子一甩胳膊，从兜里掏出钱甩在刘金脸上。 “滚犊子，我还要命呢，钱我不要了！” 说著，转身接著小跑，那速度嗖嗖的，就跟一个大耗子一样，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口。 刘金再一回头，得，八大山也撂挑子不干了。 “张师傅，別走啊，別走啊你！” 槓头从兜里掏出两块塞给刘金：“你自己折腾吧。” 看著眾人纷纷掏钱，刘金一咬牙，气呼呼的走到棺材面前，朝著棺材踢了一脚。 “你接著作！我今天就不信了，我还不能给你拉回家了！” “娘，要不。。。” “要不啥？回去牵牛车去，今天就是爬，也得让你姥爷爬回去！” 棺材停在大道中间，一帮人在那看热闹。 刘金也不怕丟人，对著棺材就是语言输出。 “啊！我娘给你生了四个孩子，你大儿子是养你了，但是咋滴？我娘跟你生活了四十来年，还不能和你埋一起了？” “咋滴？我娘不是你明媒正娶娶过来的？” “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还你大儿子养我们供我们，那是他应该的！当哥的凭啥不干这些，凭啥！” “现在知道装大哥了，早特么干啥去了！” “我今天也豁出去了，你要是闹咱就闹，要么你就跟我娘合葬，要么，哪地方也別葬了！” 眾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娘们儿，真特娘的狠啊，这话也说的出来？ 其余兄弟三个也没吱声，他们也有一样的想法。 不是为了完成娘的遗愿，完全是因为他爹要是和老刘他娘埋在一块儿，以后还能庇佑他们么？ 说句难听的，以后他们逢年过节过去烧纸的时候，不得跪那个没见过面的娘们儿么？ 凭啥啊！ 他们三个都在外地，就这个小妹妹在市里，他小妹妹和他们一个想法，这就够了。 至於別人咋看，和他们有啥关係？ 丟人也不能丟到他们家去啊。 这四个老登是没一个好东西，小姑娘脑子有病，三个儿子心眼子不好使。 过了好一会儿，刘金的儿子牵著牛车来了。 他们家人不少，四家加起来得有二十多个，一多半都是男的。 十多个人抬著棺材放在了牛车上，老牛瞪大了眼珠子往后看了一眼，头一甩直接挣开了束缚，撒丫子就开始跑。 一大家子人赶忙在后面追，看热闹的无不捧腹大笑。 “操，他爹跑了嗨！” “你瞅瞅这些玩意儿，办的啥事儿？” “可不么，老苏婆子跑了，八大山跑了，现在牛带著爹跑了，这一家子，犯了跑马星了。” 牛跑起来速度真不慢，后面棺材没封盖子，没跑出去多远，棺材扳子就掉了。 还有好事儿的骑著自行车跟在后面看热闹，刘金跑的嘴角都倒了沫子，喘著粗气跟在后面。 老牛彻底放飞了自我，从市郊跑上了大马路，顺著大马路一掉头，进了一个岔道。 追到岔道口，刘金庭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哥，这，这好像是大哥他妈坟地那块儿吧！” 一句话，让眾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咽了口口水，看著远去的老牛，一瞬间站在了原地。 刘金撵了上来，问道：“咋，咋不追了？追啊！” “老妹儿啊，这不是咱大哥他妈的坟这块儿么。” 刘金脸色一白，她攥著拳头，屎都到腚上了，还能憋著不拉？ “哪有那么多邪道事儿，我一个老娘们儿都不怕，你们几个人还怕？” “再说了，他娘死了那么多年了，还能咋滴，能跳出来把咱爹抢走啊？” 说著，刘金就往里走。 走了两步，她回过头看著几个哥哥，没好气的喊道：“杵著干啥！” “你们几个都到了这时候了，咋滴，还想著能给咱爹送大哥那边去？” “笑话都拉下了，硬著头皮也得把屎咽下去！” “走！” “走走走！” 刘金这么一说，几个人硬著头皮，领著家眷就往里进。 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就看到老牛停在一个坟堆儿门口，棺材正对著一块儿墓碑。 刘金咬著牙进了地，来到坟地前面，看著墓碑上的名字深吸了口气。 “姨啊，不是俺们不讲理，您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恐怕早就托生了，俺娘还一直等著俺爹呢。” “你也別挑理，俺爹俺们肯定带走。” 扯了扯牛绳子，老黄牛梗著脖子瞪著大眼珠子，一动不动。 一瞅老黄牛跟自己较劲，刘金脾气也上来了，顺著旁边折了根蜡树条子，对著老牛的脖子就是一下子。 “快给我走！” “一个牲口也不听使唤，惯的你毛病！” 连抽了好几下，老黄牛就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刘金越抽越来劲，老黄牛的身上都抽出了血，依旧站在那里。 刘金的儿子死死拽著牛绳子，老牛蹬著眼睛在那角力，鼻子上的鲜血哗哗往下流。 过了好一会儿，老黄牛才迈开步子，跟著往回走。 刘金就像是打贏了仗的大公鸡，一撩头髮，还吐了口唾沫。 “忒！” “我还治不了你个牲口了。” 出了荒地，一帮子人跟在老牛的后面，血滴了一路。 这次老黄牛倒是没有反抗，一路上顺风顺水，跟著刘金的儿子到了家门口。 灵棚搭好，几个人跳上牛车准备抬尸。 “臥槽！” “我爷呢？” 第 156章 直接埋了？ 刘家四兄妹瞬间懵了。 这一路上他们也没见老爷子的尸体掉出来了啊？ 怎么到了家门口还能没了呢？ 刘老二赶忙爬上牛车，往里一瞅，瞬间惊出来一身冷汗。 老爷子还真没了！ 刘金脸色难堪，看著刘老二问道：“二哥，咱爹真没了？” 刘老二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 “真特娘奇了怪了，这一路也没见咱爹顛出来啊，咋就找不著了呢？” 刘老三一脸惊慌的问道：“哥，咋整啊？” “我特么哪知道咋整！找唄！” “这要是找不著咱爹，咱大哥不跟咱们拼了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刘金儿子赶忙拴上了牛车，几个人按著原路往回找。 一直找到太阳落山，他们也没找到老爷子到底去了哪里。 一帮人心沉到了谷底，脊背也隨著气温的下降，逐渐的发凉。 完了，老爷子確实没了。 一群人满怀心事往回走，另一头，老刘头躺在炕上，揉著头一脸的惆悵。 “当家的，吃口饭吧。” 老刘闭著眼睛摆了摆手：“吃不下。” 老刘的儿女也不敢出声，这时候说啥也没用，老爷子心里有鬱结，哪句话说错了容易把老爷子气死。 “哎。” 老刘媳妇儿坐在炕沿上，伸出手轻轻揉著老刘的太阳穴。 “你说人活一辈子不就这样么，当儿女的时候，唯唯诺诺怕爹娘，成了家了，女的怕男人，男的怕老婆，再等老了以后，还得看儿女脸色。” “咱爹啊，这就是命，你和他们四个本身就不在一个被窝放屁，再咋对他们好啊，他们也不和你一条心。” “所以啊，这事儿你想开点儿，你问心无愧不就得了么，当时你照顾他们的时候，也没想过他们能给你带啥好处啊，你说是不？” 老刘红著眼坐了起来，默不作声的从菸袋里拿出烟纸，卷上旱菸。 老刘媳妇儿划著名了火柴，给老刘头点上。 “我知道你是心疼咱爹，心疼他死了都不能做主，但是总归比你们兄弟以后真打的出了人命好，你说对不？” 老刘抿了抿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七年啊，七年都没过来看咱爹一眼，你说他们心都是石头做的？” “啊？老五就离咱家不到二里地，她哪怕能过来一趟呢？” “咱爹为啥不跟他妈合葬，是咱爹和咱妈感情好么？那是咱爹怕以后和他妈合葬了，到时候清明连个去上坟的都没有！” 老刘深吸了口气，苦笑著摇了摇头，然后看著自己的儿女，嘆了口气。 “哎。” “要是我和你娘走了以后，你们觉得上坟麻烦，现在市里不是有能火葬的地方么，你就把我葬了，到时候扬鸭绿江里，省著我们还有念想。” 老刘的儿子赶忙说道：“爹，你这是啥话啊，这事儿我们能干的出来么？” “您就放一百个心，到时候我们哥几个肯定不找事儿，肯定逢年过节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老刘笑著瞪了眼儿子：“说那些没用的干啥，我现在和你娘还没死呢，多回来两趟就有了。” 大儿子咧开嘴笑了笑，戳了戳自己的姑娘。 他姑娘也聪明，走到老爷子身边，抱著老爷子的胳膊：“爷，你就吃口饭吧，饿坏了我好心疼了。” 老刘头伸出手摸了摸大孙女儿的头：“哎，还是我孙女儿疼人啊。巧儿今年二十了吧，也该给说个婆家了。” 大孙女儿红著脸不依：“我不要，我要给爷爷养老。” “那在家不成了老姑娘了？” “老姑娘我也乐意。” 老刘头心里舒服了不少，他 掐了烟，坐在了炕沿上：“支桌子吃饭，吃完饭都別歇著，他们把你爷接走了，你们也得去守灵。” “这事儿上不能含糊。” “成，你放心吧爹，不能让人看笑话，礼数得做全了。” 一家子人吃了饭，老刘 今天也算是心神俱损，喝了点儿小酒，靠著胳膊就睡著了。 老刘的三个孩子领著各自的儿女出了院子，这三个孩子名字起的简单，分別是福禄寿。 刘福是老大，刘寿是老三。 刘福嘱咐道：“一会儿小姑说啥咱们也別跟著吵吵，啥事儿等给咱爷送走了再说。” 刘禄沉著脸说道：“这事儿我知道，小姑儿子现在审批名额还在我手上呢，等咱爷的事儿完了，我直接给他划了。” 刘福皱著眉头说道：“老二，这事儿犯不上。” “咱小姑啥人，强势的要死，占便宜没够，到时候要是你给表弟划下去，她不跟你拼命？” 刘禄也是铁了心了：“惯的她毛病，让他去闹。” “他不就是觉得她女婿现在行了么，也当上科长了，一天天吆五喝六的那个样。” 一听刘禄这么说，刘福就知道自己弟弟这是有底气了。 “你这边要升了？” “嗯，等月底我就去工商局当一把手，到时候他那个倒霉女婿也得滚犊子。特娘的，本身就比我矮上一级，真以为自己年少有为了。” “没事儿就，啊，二哥，你这岁数还没当上科长的吧，草特娘的，装啥犊子？” “咱那个年代能和现在一样？说句难听的，放我那个时候，就他们那一家子，都特么得在北大荒让人沉了草甸子。” 刘福递给刘禄一根烟：“行了，到时候敲打敲打就行了，別整的那么僵。” “他家都这样了，我凭啥管著他们？毛病！” “到时候有能耐来找我，找咱爹我特么就跟他们下死手。” 刘禄家里混的最好，刘福是高中的校长，也算是个人物，至於老三，这可是老警察了，虽然职级不高，但是名声不小。 刘寿附和道：“没事儿，二哥你就去整就行，到时候他们要是找事儿，我指定全给他们拘了。” 刘福感觉脑袋都大了：“行了行了，这事儿咱爹要是知道了不得气死？” “咱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不想闹的太僵，咱们就別跟著拱火了。” 一路说著，眾人就到了刘金家门口。 手电一晃，门口连个灵棚也没有。 刘禄心里咯噔一下子。 这是直接给老爷子埋了？ 第157 章没干那事儿 刘金家里灯还亮著。 刘福脸一沉，咬著牙说道：“妈的，要是今天给咱爷埋了，这事儿谁来了也不好使，我特么指定和这些人拼了！” 刚才刘福还在那劝呢，现在是一点儿也忍不了了。 哪特么有当天走就直接下葬的？ 这不是纯纯祸害人么！ 一家人的火瞬间让刘福引燃了。 敲响了大门，出来的是刘金的儿子。 “谁啊？” “我，你大哥。” 刘金的儿子赶忙敞开了门，看著气势汹汹的一家子人，他也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大哥，你们咋来了？” 刘福一把就薅住了刘金儿子的脖领子：“我问你，咱爷呢？” 刘金儿子目光躲闪：“那啥，不，不知道啊。” “我去你妈的吧，啥叫不知道，我问你，我爷呢！” 刘福的咆哮声屋子里的人听的一清二楚，四家人乌泱泱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刘金看著自己的儿子被刘福揪著，心里却一点儿怒气也生不起来，反倒是有些心虚。 “那啥，小福啊，你咋来了？” 刘福一把推开他儿子，深吸了口气：“小姑，我爷去哪了？” “灵棚我也没看著，棺材我也没瞅著，我爷去哪了？” 刘金目光有些躲闪：“那啥，我们把你爷拉回家，就发现棺材里没人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在哪。” “你特么糊弄鬼呢！” 刘金的女婿黑著脸回懟：“刘福，你一个小辈儿有这么跟长辈儿说话的么，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凭啥啊！” 刘福对著刘金女婿一指：“姓丁的，你特么別跟老子在这逼逼，我们老刘家的事儿关你一个外人啥事儿？” “装你妈的犊子呢！” 姓丁的刚要说话，刘禄就阴沉著脸走了上来，眯著眼睛扫了眼姓丁的。 “咱们的帐慢慢算。” “小姑，我爷你接走就接走了，你现在告诉我们，人没了，你说这话我们能信么？” “再说了，我爷都死了，还能长腿儿跑了？” 刘老二苦笑著说道：“小禄啊，你小姑真没撒谎，今天你爷往家拉的时候，棺材落地了好几次，后来没办法了， 你小姑用牛车拉著你爷回家。” “谁寻思老黄牛受了惊就跑了。” “这一路我们都跟在后面撵，也没见你爷掉出来啊，等撵上老黄牛回了家，棺材里就空了。” “这事儿我知道我们几个有错的地方，但是你爷的事儿，我们真尽力了，我们也是他的儿女，还能在这事儿上含糊么？” 刘寿咬著牙骂道：“妈的，四家子人，连个尸体都看不住，你们干特么啥吃的？” “有本事把人接走，有本事就把人好好下葬啊！说特么难听的，我爹心善，说让我们过来送我爷最后一程，你们就这么报答我爹的？” “我爷没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憋著一天，就不知道跟我爹打个招呼？” 眾人低下了头，虽然让小辈儿骂不得劲儿，但是他们毕竟理亏，一句话也不敢回。 刘福深吸了口气，扯了扯刘寿：“行了，就这么滴吧，先去找著咱爷再说。” 刘禄皱著眉头：“大哥，他们说啥你也信啊，说不定咱爷就让他们图省事儿，今天埋了。” 刘金涨红著脸，她倒是想埋啊，关键得有人啊。 总不能挖个坑，自己躺进去吧？ “小禄，你这话说的，你小姑是那种人？我可是一顶一的孝顺，我能干这事儿？” “嗯，你真孝顺。” 刘禄一脸不屑：“走，上他娘的坟那边看看去！” 刘金气急败坏：“你们咋不信呢！” 刘禄冷笑了一声：“呵，不信能咋地？你妈怕人看吶？” “刘禄你別特么过分！” “过分？” 刘禄往前跨了一步：“要是我特么过分，早就上手给你特么一电炮了，操，什么玩意儿！” 说完，刘禄一转身，领著眾人气冲冲的往街上走。 刘金看著刘老二，问道：“哥，现在咋整？” “咋也跟著去看看去，咱娘那边，咱还真没去看。” 两帮人，一前一后，打著手电筒出了市区。 到了旁边的矮山，刘福这伙人停下了脚步。 “老太太埋哪了？” 刘金拿著手电一指，手电光照在了一个坟堆儿上。 刘福眾人顺著手电光走到坟前，旁边一个脚印儿没有，坟堆儿不怎么大，一看平常就没人打理。 老爷子还真没让他们埋了。 那就奇怪了，人能去哪呢？ “咋整大哥？” “回去跟咱爹说，这事儿不能瞒著。” “行。” 刘金瞬间急了：“这事儿先缓缓，明天天亮我们接著找！” “还缓？等你们一家子人睡够了再说是不？” “妈的，这么大事儿，一个出去找的没有，要是我们不是来给我爷守灵，这事儿还真让你们瞒过去了！” 怒气冲冲回了家，老刘头已经睡著了。 老刘太太看著一脸愤怒的儿女们，问道：“咋了这是？” 把事儿和老刘太太一讲，老刘太太嘆了口气。 “先別喊你爹，这样，你们先去招待所找小孙先生去，他不是说出事儿了先找他么。” “到时候你们看看孙先生能不能帮上忙，不行的话，到时候咱们再想別的办法。” 刘福点了点头：“成，我先去找小孙先生， 一会儿不行再让我爹拿主意。” 出了门，刘福急匆匆，直奔招待所。 敲响了孙传武的房门，孙传武打著哈欠看著眼前的刘福，有些惊讶。 “刘先生这是有事儿啊？” 刘福苦笑著把今天发生的事儿一讲，孙传武神色有些古怪。 好傢伙，还真出事儿了？ “你確定老爷子是跑了，不是让他们处理了？” 刘福点了点头：“他们想让我爷和他们的娘合葬，所以这事儿他们肯定不能撒谎。” “虽然这事儿我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我跟你们先去看看咋回事儿的。” 穿上衣服，腰上別上天蓬尺，孙传武和康凯就跟著刘福出了门。 发动了汽车，孙传武开著车上了路，康凯嘟囔道：“传武，我刚才咋看著车底下好像有啥东西呢？” 第 158章 报应快来了 孙传武直接一脚剎车，然后看向康凯。 这小子六感很强，很多事儿说不清楚，但是孙传武不相信康凯这小子会无的放矢。 “你看著了？” “就是感觉有些怪，就好像刚才车底下真有一个人，我说不太清楚。” 拉上手剎，孙传武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才刚上路，招待所门前的空地上，还被屋子里的灯光映照著。 往刚才停车的地方一瞅，孙传武就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还真有个人躺在那里！ 刘福往那一瞅，一眼就看到了，这是老爷子的尸体。 “爷！” 饱含感情的一声呼喊，刘福踉蹌的跑到旁边，扑通一下跪到。 “爷啊，你受委屈了爷啊！” 孙传武嘆了口气，对著康凯说道：“你先在这待著，我去喊人。” “那啥，天蓬尺你留给我，我怕这老登一会儿满哪蹦躂。” 孙传武没好气的把天蓬尺给了康凯，这大冬天的，老头早就冻成冰棍儿了，用啥蹦躂？ 上了车，没一会儿功夫，孙传武就到了老刘家里。 等喊著人出了屋子，一伙子人到了招待所门口，招待所里的工作人员也站在门口在那瞅著。 老三刘寿发挥了个人优势，这些人他都熟，有些话啊，不能往外说，一是容易造成混乱，二是不好看。 刘福抹著眼泪，看著孙传武，刘家所有人都看向孙传武，像是看著唯一的主心骨。 “小孙先生，你说咋整啊这事儿？” 孙传武看著躺在那穿著寿衣冻成冰棍儿的老爷子，心里面也清楚，老爷子这是铁了心不想和刘金她妈合葬。 这是找自己帮忙呢。 这事儿，孙传武得管。 “你们现在去棺材铺再买口棺材，然后给你爷整回去先。” “行，我们先给我爷抬回去。” 正常尸体出来了，就没有往家抬的。 但是这些儿孙却没有一个人担心这种问题，就是想著让老爷子好好的安葬。 这种亲情味儿，和刘金四兄妹堪称绝对对比。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孙传武对刘老大家一大家人，也多了不少的好感。 “对了，你们別给老爷子抬进家门，就放门口那空地就行，到时候扯个灯线。” “孙先生，不能让我爷回家么？” 孙传武摇了摇头：“刘先生，我知道你孝顺，但是规矩是规矩。” “按理说，老爷子出了门就应该下葬了，但是老爷子心愿未了，咱们也得按照老爷子的心愿走。” “进门，就免了吧，对家里人不好，我相信老爷子也能理解。” “哎，我爷这是遭多少罪吧你说。” 抬著老爷子往回走，孙传武开著车跟在身后，车灯开路。 年轻的都张罗著跑回去搭灵棚，等到了老刘家前面的十字路口，老远，孙传武就看到了一个苍老的人影，跪在十字路口中央。 “爹啊，孩儿不孝啊！” 老刘的哭声响彻夜空，悲壮而又委屈。 他用力的磕著头，然后两只手扇著自己的耳光，老泪纵横。 “老爷子，犯不上这样，快起来。” 康凯赶忙给老爷子拉了起来，扶著老爷子踉蹌的往家门口走。 给老爷子请上了停床，孙传武叨咕了两句，又开始跟著大傢伙忙活。 十点多，刘金一大家子不知道咋听著信儿了，都来了。 老刘头一瞅这一大家子人来了，顺手抄起早就备著的猎枪，红著眼堵在了灵棚门口。 “妈的，上次我可没跟你们一般见识，特么的还想来抢我爹是不是？” “谁特么再动一步，我特么一枪崩死谁！” “反正老子也活够了，来，有本事来！” 黑洞洞的枪口让眾人停下了脚步。 刘老二苦笑著说道：“大哥，你先把枪放下，咱有话好好说。” “那啥，我们来啊，是，是来给咱爹守灵的。” 刘老大依旧不依不饶：“不用你们守灵，我家不是没人，都给我滚！” 刘金赶忙说道：“大哥，我们不抢了，你让我们尽个孝吧！” 刘老大冷笑著看著四兄妹，还有他们的孩子们。 这一大家子，还真特么一个正常人没有。 当年自己的爹娶了他们的娘，他们那个娘对自己这个半大小子並不好，甚至，有些苛刻。 这么多年来，都是老爷子一句都是兄弟姊妹儿，你是大哥，吃点儿亏那是福。 这一句话，贯穿了他的一辈子。 什么事儿，都是弟弟妹妹先来，什么活，都是大哥来干。 甚至於，就连爹的遗愿，他都得照顾这些人的情绪，到后来换来的是啥？ 他想明白了，这些人啊，不值得他付出，甚至不值得他生气。 今天这个门，谁都不能进！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脸不要也就那么滴了。 “现在知道孝顺了？” “啊？” “你们给咱爹接走，好歹让咱爹走的安生啊？啊？” “你们这样，咋让咱爹瞑目，你们说，咋让咱爹瞑目！” 刘老二苦笑著说道：“大哥，我们知道错了，就让我们。。。” 刘老大深吸了口，举起枪对著夜空，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刘老二眾人脸色巨变。 “我说了，谁在往前一步，谁特么就吃枪子儿。” “我从小就听咱爹的，什么照顾小的啊，让小的先来啊。” “凭啥啥事儿都是我照顾你们？啥事儿都得你们说不好咱就不好，你们想好了，我还得顺著你们？” “去你们妈的吧！” “一个个的，一个人模样都没有，还让你们，让你们干啥？让你们噁心我？” “我特么还是那句话，都给老子。。。” “滚！” 刘金刚要开口，就让自己的男人扯了下袖子。 孙传武从灵棚走了出来，他不参与人家的內部爭斗，但是，他得完成老爷子对自己的恳求。 他躲在车底，不就是为了求自己能说句公道话，让他和自己的媳妇儿埋在一起么？ “你们家事儿我不管，但是老爷子今天求到了我头上，这事儿我就必须得说到两句。” 他冷笑著看著眾人，说出了一句比西北风还冷的话。 “你们儘管接著闹，放心，老天爷不瞎。” “等著遭报应吧。” 第 159章 老跑腿子 刘老二一家人愤愤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冷笑一声，拂袖转身进了灵棚。 他们终究没有进去，刘老二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孙传武不觉得他们是孝顺，更觉得，他们是羞愧，是怕了。 老爷子的闹剧到此为止。 从今夜到出殯，一直顺风顺水，没有任何的问题。 下了葬，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吃了饭，就开著车回了家。 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老爷子给下了麵条，俩人吃完，就上炕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和康凯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穿上衣服出了门，只见南志远哥俩牵著牛车，正往牛车里铲著牛粪。 “你俩来的挺早啊。” 南志远杵著铁锹，咧开嘴笑著说道：“那不得早点儿，今天天好，先把牛粪运地里去，等过两天再暖和暖和，地理胶粘。”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俩小子勤快的要命，这才是正经过日子的庄户人。 “行，我俩吃了饭也一块儿跟著忙活。” “嗯呢，你俩先去吃去。” 吃完了饭，南志远兄弟俩都出门了。 老爷子背著手从外面进了屋，手里还捏著一条五肉。 “老陈家杀猪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嗯呢，昨天杀了一口，给我留了条五，中午咱燉五肉吃。” 孙传武这一阵儿是没断嘴儿，整个人胖了整整一圈儿。 “行，中午燉点儿，我去供销社买点儿鵪鶉蛋去。” “你小子真会吃，对了，一会儿你和小凯去趟六队儿，六队儿的老张头好像没几天了，昨天六队儿村长让我上去一趟，今天你和小凯去吧。” “成，我这就去。” 孙传武拿著车钥匙就要去开车，老爷子敲了敲桌子。 “天天开四个軲轆的，这到六队儿也没多远，骑俩軲轆的去。” 孙传武挠了挠头没有接话，和康凯俩人骑著自行车上了路。 现在白天开始化雪，自行车一起，沙拉沙拉作响。 有坑的地方就积了水，到了晚上，这些地方就得结冰。 俩人到了六队老张头家，屋子和老吴头家一样，都是那种矮房子。 老张是跑腿子，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 他有些智力低下，离傻有点儿距离，但是也不算是彪，就是啥事儿反应都慢。 六队儿村长一开门，屋子里就有著一股浓浓的菸袋油子味儿，夹杂著一股脚臭味儿。 孙传武皱了皱眉头，屋子里墙上掛著蜘蛛网，锅底坑还著著火，菜墩上放著半碗大米粥。 “早晨我过来给做的饭，他今天胃口还行，吃了半碗大米粥和半个鸡蛋。” 老张家的墙几乎都是黑色的，就是物理意义上那种黑，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 老光棍儿基本都这样，一个人过日子，就是对付。 孙传武点了点头：“叔你心眼子真好使。” 村长苦笑著说道：“不好使也不行啊，我是村长，这事儿我不管谁管？还能让他活活饿死了？” “他无儿无女的，就那么几亩地，一年到头都是大队接济。给他小鸡崽儿让他养吧，养到一斤就全让他吃了，有点儿閒钱儿就去买酒，哎。” 孙传武没接话，跟著村长进了屋。 屋子里，老张头缩在被子里，瘦的不成样子，呼吸微弱，脸色也不咋好，整个脸上的肌肉垮垮的，一瞅就是脱相了。 听到有人进来，老张头睁开了眼睛，然后又直接闭上。 他身上裹著的被子都打铁了（包浆），散发著一股怪味儿，闻著噁心。 “张爷，我给你瞧瞧啊？” 老张头又看了眼孙传武，然后缓缓的伸出了胳膊。 孙传武往手腕上一搭，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 “张爷，我先走了啊，你好好吃饭哈。” 老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出了屋子，孙传武从房檐上抓了一把雪，两只手搓了搓，然后甩了两下。 接过村长递过来的烟，孙传武先给村长点上。 “咋样传武，还有多少日子？” “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后天上午十点多吧。” 村长有些伤感的嘆了口气：“哎，可怜，晌午饭吃不上了。” 孙传武看了眼村长，这爷们儿心肠確实好使，几个村儿谁见了都得说声好人。 “传武啊，那啥，到时候还是按照老规矩走唄？”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按照老规矩走。” 像是这种无儿无女的，一般孙传武和老爷子就是白忙活。 大队出钱买寿材，然后孙爷跟著选墓地，然后主持下葬。 甚至有些时候，大队拿不出钱，要么干部垫上，要么就是老孙头自己垫上。 也没有三天那一说，当天要走，当天就埋了。 要是时间不赶趟，就多停一晚上。 基本都是薄皮棺材，大队也没那么多閒钱。 “那行，麻烦你了传武。” 孙传武摆了摆手，这是积德行善的事儿，本身这事儿他也得接著。 “没啥麻烦的叔，等后天我再过来，后天一早你就找人挖坑就行。” “寿衣啥的到时候我出了，也不用大队出钱了。” 村长愣了愣，说道：“谢谢你了传武。” 孙传武摆了摆手，骑著自行车驮著康凯就回了家。 今年开河挺早，这才暖和了几天，六队儿这边的河都开了缝了。 冰面上喀喀喀的一顿作响，声音不小。 开河没有开江壮观，孙传武看过几次开江，那动静，就跟打雷一样，冰碴子满天飞。 两岸的柳树也明显的有些发绿，不是长了嫩芽，是树皮能看出来有些许生机。 不少人拉著牛车往地里运牛粪，孙传武和康凯刚到了家，老爷子就赶忙招呼孙传武。 “传武啊，你去隔壁镇子出趟活。” 孙传武停了车：“多大岁数啊爷？” 老爷子嘆了口气：“哎，八岁，让猪啃死了。” 孙传武头皮一阵发麻：“啥？让猪啃死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嗯呢，刚打的电话，说孩子让猪啃死了，身子就剩一半儿了，让你去瞅瞅看看能不能缝上。” “他家不咋富裕，別要的太狠。” 第160 章 黄泥塑身 “我像那种人么。” 孙传武递给老爷子一根烟，有些犯难的问道：“那啥，爷，人都缺了一块儿了，到时候咋整啊？” “我小时候不是教你捏泥人了么，捏就行了。” 孙传武瘪了瘪嘴：“行，我知道了爷。” “那我先过去了，对了爷，那啥，老张头那边我说了，寿衣到时候咱家出。” “成，一套寿衣也没几个钱，老张头也苦了一辈子，下辈子可別托生人了。” 孙传武拉上纸活就开著车领著康凯往隔壁镇子走。 “传武，你说猪这玩意儿咋还能咬人呢？” 孙传武一只手叼著烟，嘆了口气。 “哎。” “我这么跟你说吧，那玩意儿啊，別看著憨呼呼的，本身坏的要死。” “有句话说的好，要是猪斜眼睛偷偷看你，这猪肯定不能留。本身这玩意儿就是杂食，它们都是野猪驯化过来的，骨子里就有野性。” “说句难听的，一般人还真不一定干过一头猪。这玩意儿，不一定哪天就犯性，而且现在是春天，都是发春的时候，脾气暴躁也正常。” “就是可惜了那个小孩儿了，也不知道祸害成啥样了。” 孙传武对於缝尸现在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干这一行都有个第一次，干这行时间越久，他就发现自己的话越少了，心肠也越来越硬了。 俩人说了一路，中午头到了隔壁镇子。 孙传武开著车停在人家门口，屋子里也搭著灵棚，围著不少人。 一般早夭的孩子基本不会太过於张扬的操办的，基本都是三天一过直接下葬，甚至也有当天下葬的。 这东西说法很多，基本都是从简。 进了灵棚，一个中年男人红著眼睛握住了孙传武的手。 “小孙先生，麻烦您来一趟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啥麻烦的。” “孩子呢，我瞅瞅。” 邵斌领著孙传武走到一旁，白色棺材旁边停著一张小小的灵床，上面盖著白布，隱约能够看到一个扭曲的人形。 孙传武看了眼身后围著的亲戚，说道：“都出去吧，那啥，邵哥，你去打一盆水来。” 邵斌点了点头，一乾亲戚捂著嘴出了灵棚，只有孩子的母亲还站在灵棚里。 孙传武没有说话，他念叨了句：“孩儿別怕啊，叔叔送你完整的上路。” 一掀开白布，饶是孙传武见过了几次大场面，仍旧忍不住腹中的翻滚，还有身体的战慄。 康凯只是看了一眼，就捂著嘴跑了出去，趴在园杖子旁边哇哇大吐。 邵斌媳妇儿捂著嘴，低声哭泣，声音极其的压抑。 孙传武深吸了两口气，眼前的孩子，半张脸已经被啃的没了血肉。 左边的胳膊从胳膊肘的位置被扯断，然后整个左边的身子都没了肉，几乎只剩下了骨头。 他的內臟顺著骨头缝淌了出来，死状极其的惨烈。 邵斌把一盆水放在了旁边，然后红著眼把妻子搂在了怀里。 孙传武盖上白布，看向了邵斌。 “邵哥嫂子，节哀，我肯定尽全力把孩子復原。” 邵斌点了点头，抽了自己一巴掌，耳光响亮。 “都怪我啊，我早晨起来领著你嫂子去给地里送牛粪，孩子自己在家餵猪，等我回来，孩子就这个样了。”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去地里，就出不了这事儿了。” 孙传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红著眼睛別过头，看著白布下面扭曲的尸体，还有那半张脸绝望惊恐的眼神，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儿大石头。 他出了灵棚，两口子也跟著走了出来。 “邵哥，咱们这边哪地方有黄泥？” 邵哥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丘：“那地方有黄泥，都是活黄泥。” “行，你跟著我一块儿去趟吧，拿个篮子，咱挖点儿黄泥回来。” 康凯吐的眼泪都出来了，搓了搓脸，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上了车，康凯问道：“传武，为啥去整黄泥啊？” 孙传武解释道：“给孩子塑身子。” “缝尸的流派很多，有人用兽骨，有人用兽皮，咱家这边用的是活黄泥。” “传说活黄泥是女媧造人用的东西，里面有生气，也有造化，所以用黄泥塑身子做神像，会让它们有灵性。” “给死人补身子，到了下面，失神也是全的，到时候不会让人家刁难。” 康凯点了点头：“我懂了。” “那些猪。。。” 邵斌咬著牙，恨恨的说道：“一会儿回去就全烧了，汽油我都买好了，一只也不能留。” 孙传武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茬。 活活烧死听著残忍，实际上即便是千刀万剐，也难以解了邵斌心头的恨意。 这件事儿他没必要掺和，也没必要当那个圣人。 人就是人，牲口就是牲口，本末倒置，爱心泛滥，那纯纯是脑子不好用。 康凯接茬道：“烧死便宜它们了，娘的，畜生就是畜生。” 到了地方，孙传武挑了块儿生机最好的地方，挖了一筐黄泥，然后开著车回了邵斌家里。 等活好了黄泥，孙传武小心的擦拭著孩子的尸体，然后竭尽全力给孩子恢復了原状。 “邵哥，孩子的照片给我一张。” 邵斌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拿著一张照片走了回来。 照片上，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儿开朗的笑著，笑容明媚，和眼前绝望恐惧的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孙传武把照片放到了一边，看著照片，开始小心的把黄泥覆盖在孩子的脸上，然后慢慢的开始捏著孩子另一边脸。 足足忙活到天黑，孩子的尸身算是全部捏完了，看上去显得格外的怪异。 “邵哥，明天的时候我过来上色，今天黄泥干不了，上不了彩。” 看著儿子怪异的样子，邵斌忍不住又捂著脸一顿哭泣。 “麻烦你了传武。” 孙传武摆了摆手：“没啥麻烦的，那我明天再过来。” 和康凯上了车，俩人坐在车上抽了一根，孙传武敞开车窗，冷风一个劲儿的往车里钻。 小院里，突然响起悽厉的惨叫声。 “锥~！” 回头看去，火光冲天。 第161 章 上色 俩人吃了口饭，孙传武开著车领著康凯去招待所开了房间，然后又去了老妈的宿舍。 他妈在这个镇子上班儿，周六下午再跟顺风车回镇子里，有时候双休的时候，就回家炒点儿菜，去电站找孙文举。 这个年代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而又平凡。 看著自己的儿子，刘翠莲拉著儿子的手就进了屋。 屋子不大，还住著刘翠莲的另一个同事。 “哎呀，这不是传武么，传武来了啊，快坐。” “张姨好。” “好好，快坐，我去给你俩洗苹果去。” “不用麻烦张姨，我坐会儿就走。” “著啥急啊，你妈天天念叨你，多待一会儿。那啥，要不我晚上出去住啊小刘？” “不用，他俩大小伙子自己出去住，不麻烦咱俩。” 张姨洗著苹果，一面问道：“传武这是来办事儿啊，我听你妈说你把你爷爷那一摊儿接了？咋样，害怕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咋害怕，最开始有点儿，后来就习惯了。” “跟死人打交道不用费心眼子，也没啥弯弯绕。” 张姨笑著说道：“你小子说话都鬼里鬼气的呢，还真是吃这口饭的料。” “我就不行，我见棺材就嚇的打哆嗦，烧纸啥的我都害怕，都是你姨父干，来吃苹果。” 接过苹果，刘翠莲问道：“这是来办事儿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粮库老张家的孙子让猪啃死了，我过来给缝尸。” 张姨惊呼道：“哎呀，今天我听別人说了，我还不相信呢，真让猪啃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死的挺惨，白瞎那个孩子了。” 张姨有些惋惜的说道：“可不么，造孽的玩意儿，你说那么点儿孩子咋就让猪啃死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哎，人生无常，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儿，今天一来，本身还觉得我能接受的了，一掀开白布，我差点儿就吐出来。” 康凯瓮声瓮气的说道：“我都吐了。”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啥也不是。” 刘翠莲问道：“没去看晓晓去啊？” “哪有时间，前两天我去市里了，完后接了一个活，人家又有人找我，待了一个星期才回来。” “这刚回家，还没缓过来呢，六队儿老张头就要不行了，然后今天又接了这活，老张的事儿怕是得我爷干。” 张姨凑上来问道：“你这不少挣吧？” 张姨就是这种人，性子大大咧咧的，没啥坏心眼儿。 要是换做別人，非得说这娘们儿怎么这么没有边界感呢，孙传武和张姨认识久了，知道她就这个性子。 “反正比上班强点儿，就是没上班儿稳定，也不是天天都死人。” 刘翠莲嗔怪道：“你这孩子，哪有人天天盼別人家死人的。” 张姨说道：“你这说的不对小刘，人家不是说了么，买伞的就想著天天下雨，卖棺材的不天天盼著死人么。” 在亲妈宿舍待到了九点多，孙传武和康凯这才回了招待所。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和康凯去了邵帅家里。 今天家里还都是邵斌的亲戚，没有外人。 八岁孩子死了，没裹蓆子直接埋了那都算是好家庭了，不可能有人来给小辈儿弔唁。 掀开白布，孙传武看了看黄泥，乾爽了不少，但是还是不能上色。 “再等等吧，今天我先找地方去打墓吧，晚上过来给孩子上色，明天的时候一早给孩子送走。” 邵斌点了点头，问道：“那啥，孩子能进祖坟不？” 孙传武皱著眉头：“非进不可？” “我怕孩子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害怕，他才八岁啊。” 听到邵斌这么一说，孙传武心中也酸涩不少。 “行，你领我去祖坟看看的，我给你儿子安排地方。” 到了邵斌家里的祖坟，孙传武看了眼地势，暗嘆了口气。 怪不得孩子遭了难呢，这祖坟埋的就不好，纯粗砂地。 “孙先生，这地方有说道？”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说祖坟可能剋死他儿子的事儿，而是指著东南角说道：“你看著那块儿地方了么？” “看著了。” 孙传武顺著祖坟朝著东南角走了十二步，然后拿著铁锹清出来雪。 “等开了春，在这栽棵松树，要红松，记著，要大树，要是第一年枯死了，你到时候再找我。” “要是树活了，就没事儿了。” 邵斌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说道：“行，开春儿我就去挖树。” “一定要阳坡的啊，阴坡的不行。，” “好，放心吧小孙先生，肯定出不了岔子。” 孙传武点了墓地，眾人开始挖坑，挖了没一会儿，下面就挖出来不少的石头。 一个地方风水好不好，其实很好判断，这玩意儿就跟盖房子一样，靠的就是阴阳二气。 地势不好土质不怎么样的地方，一般风水不会特別好。 特別是那种两铲子下去就是臭土的地，那地方谁埋谁倒霉。 忙活完墓地的事儿，孙传武和康凯中午喊著张姨和老妈出来吃了顿饭，下午回去睡了一会儿，就赶忙起来去了邵斌家里。 再掀开白布，现在黄泥已经六成干了。 孙传武筛的黄泥特別细腻，看上去极为光滑。 孙传武调好顏料，拿著刷子，一点点给孩子上了色。 等上完色以后，孙传武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用笔勾勒著孩子的面庞。 做完这一切，孙传武看了眼手里的照片，孩子最起码復原了八成以上。 脸上本身绝望惊恐的状態，现在也变得不是那么的狰狞。 大功告成。 孙传武烧了一张符，嘴里念念有词。 隨著咒语的念动，孩子的另一半泥塑的身子越发的显得协调，几乎和生前一模一样。 康凯看著孩子的变化，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打小你泥人就捏得好，感情咱爷打小就给你打基础呢！”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没好气的呵斥道：“別瞎说话！” 康凯赶忙捂上嘴，对著小孩儿一抱拳：“勿怪勿怪，叔叔嘴不好，你別生气。” 孙传武对著灵棚外轻声说道：“都进来看看吧，声音小点儿，別嚇著孩子。” 第 162章 四月 邵斌媳妇儿扑在邵斌怀里放声大哭。 十月怀胎，养了八年的孩子，就这么离自己而去。 白髮人送黑髮人，这或许是对於一个母亲来说，最为残忍的酷刑。 孙传武悄悄的退出了灵棚，和康凯两个人站在外面抽著烟。 过了好一会儿，邵斌红著眼睛走了出来，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了孙传武的手里。 “兄弟，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吱一声。”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有拒绝邵斌的好意。 收了钱，孙传武看了眼灵棚里哭的差点儿断了气的邵斌媳妇儿，嘱咐道：“邵哥，嫂子这边看紧了，日子总还得过不是？” 邵斌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儿，现在计划生育，家里都这么一个两个宝贝疙瘩。 他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那真是自己的心头肉。 “我知道，谢了兄弟。” “没啥谢的，我收了钱，就得尽心尽力办事儿。能让逝者走的体面，这是我的责任。” 第二天一早，送走了邵斌的孩子，邵家没有摆席，一大帮亲戚聚了四桌，和八大山他们一起吃了饭。 酒席气氛压抑，孙传武草草吃完，就开著车带著康凯去了信用社。 和母亲告了別，孙传武开著车继续上路。 到了镇子里，屋子里还热乎著，一瞅就知道胡晓晓这一阵儿天天都来烧炕，就怕孙传武哪天来了，睡凉炕身上不舒服。 现在高三下学期了，七月份就高考，学习任务很紧。 胡晓晓这几乎是压榨了自己空閒的时间，就为孙传武哪天能路过。 心中感慨万分，孙传武和康凯俩人烧上炕，然后上街买了一只鸡，还有一条大鲤鱼和一大块儿五肉。 下午四点半，孙传武开著车到了校门口，铃声一响，就看著胡晓晓跟著几个小丫头往外走，一脸的疲惫。 夕阳西下，孙传武对著胡晓晓摆了摆手，胡晓晓赶忙朝著孙传武跑了过来。 丝毫不避讳別人，胡晓晓一头就扎进了孙传武的怀里。 “这才几天，咋瘦成这样了？没好好吃饭啊你？” 胡晓晓瘪著嘴说道：“太累了，不想吃。” “你咋来了，镇子有生意啊？” “没，去旁边镇子了，过来看看你。” 胡晓晓有些失望：“啊？晚上走啊？” “不走，明天再走。” 胡晓晓嘴一噘：“哼，算你有良心。” “走，先回家吃饭，今天给你做了不少好吃的。” “嗯呢。” 晚上十点，孙传武接著胡晓晓往家里走。 一路上，胡晓晓蔫不拉几的打著哈欠，眼皮一直往下耷拉著。 “困了？” “嗯呢， 早晨五点就起来背单词，吃饭的时候还得背。我英语底子太差了，我老师说了，要是英语我能往前追一追，说不定就能考上省城的大学。” 孙传武惊讶的问道：“好傢伙，你这一阵儿成绩提升了不少啊？” 胡晓晓小嘴儿一噘，有些得意的说道：“那可不，那提升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本身我脑袋瓜就好使，就是之前很多东西学的不扎实，只要不出特別超纲的题，应该没啥问题。” “我想好了，等我要是真考上省城的学校，到时候你也不能跟著我去。” “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去了也不占便宜。再说了，咱爷岁数大了，身边没人不行。” 孙传武点了点头，现在他这状態，还真不好跟著胡晓晓直接去省城。 “行，听你安排。” 胡晓晓可怜巴巴的说道：“不过咱们说好了，到时候你得去看我，我要是总看不著你，我心里不舒服。” 孙传武伸出手摸了摸胡晓晓的头：“放心吧，肯定去看你。” “那就行。” 到了家，孙传武打了洗脚水，俩人洗完脚之后，胡晓晓打著瞌睡要去洗袜子。 “你歇著吧，我去洗去。” 胡晓晓心里甜的要命，嘴上还嘟囔道：“哪有大男人给媳妇儿洗袜子的，传出去不丟死人了。” “咋滴，谁规定女人就得洗衣服做饭的，我媳妇儿的袜子我就洗了，谁说我把他屎打出来。” 胡晓晓红著脸轻笑：“哎呀，一天天的，你快去，我给你暖被窝。” 洗完了袜子，胡晓晓打著瞌睡，眼睛却尽力的睁开著。 “你咋不睡呢？” “等你一块儿。” 关上门上了炕，钻进被窝，孙传武微微一愣。 “不穿啊？” “奖励你。” 说著，胡晓晓就钻进了被窝里。 孙传武识相的关上了灯，过了好一会儿，胡晓晓漱了口，靠在孙传武怀里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打著哈欠给胡晓晓送到了学校门口，等胡晓晓进了教室，孙传武抽著烟上了车。 康凯打著哈欠，一脸的哀怨：“你两口子上学，非把我拽起来。” “不拽起来干啥，要不还得往回走一趟。” “行行行，你是老板，听你的。” 八点不到，俩人就到了家。 大门敞开著，南志远兄弟俩正装著粪呢。 “回来的挺早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张头送走了？” “送走了，六队儿村长还买了不少烧纸，说不能让老张没钱上路。” “他真是个好人。” “可不是么，好人一个，村里也不少人去帮忙，虽然没吃席，反正都图个心安。” “老张这一辈子啊，就死的时候风光了一回，哎。” 老爷子叼著烟出了屋：“你俩没吃的吧？正好饭还热乎，快吃点儿，一会儿跟著铲牛粪，再今天一天就完事儿了。” “好嘞爷。” 吃了饭，俩人换了衣服，拿著铁锹就进了牛棚。 甭管多大的官儿，只要一进家门，那就是孙子。 一直忙活到傍黑天儿，牛粪终於拉完了。 四个人还挖了不少婆婆丁和小根蒜，现在婆婆丁叶子还发紫呢，正是好吃的时候。 孙传武不爱吃展叶的婆婆丁，叶子一绿，那种苦味儿就淡了不少。 小根蒜和鸡蛋一炒，那叫一个鲜亮，婆婆丁蘸著鸡蛋酱，苦味儿里还带著回甘，怎么吃都舒服。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中旬。 晚上七点多，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跑进了孙传武家里。 “孙爷，快，快救救我家顺子吧。” 第163 章 真不是我带的头啊 来的人是六队儿的梁家两口子，怀里还抱著一个七岁的孩子。 屋子里看电视的人不少，一见两口子怀里的孩子，炕上的人赶忙下来，老爷子也掐灭了烟站了起来。 把孩子放到炕上，老爷子皱著眉头问道：“咋了这是？” 梁继伟的媳妇儿带著哭腔说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孙爷，一放了学，孩子回家就开始说胡话，太阳一落山就开始发高烧。” “我俩去找了姜德利，姜德利说这病他看不了，是虚病。” 孙传武皱著眉头抓向孩子的脉门，屋子里所有人都噤了声，紧张的看著孙传武。 过了好一会儿，孙传武鬆了手。 “还真是中邪了。” 孙传武有些好奇，大白天中邪，这事儿不应该啊。 梁继伟的孩子在村里上小学，下午放学就和一帮子孩子往六队儿走。 这一路上坟串子虽然不少，但是都是邻里邻居的老乡亲，一般不会出啥事儿。 这孩子看著让人折腾的不轻，明显就是得罪谁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嫂子，这孩子应该是衝著啥了，掉魂了，在人家手里扣著呢。” “今天放学，他没跟你说害怕了还是咋滴了？” 梁继伟媳妇儿摇了摇头：“没有啊，他回去啥也没说，就是说自己困了，身上冷。” 孙传武看向梁继伟：“继伟哥，这事儿倒是能办，但是我得跟你说清楚。” “这孩子的状態啊，肯定是衝著什么东西了，而且还给人得罪的不轻。就算是我今天能给他拉回来，保不齐哪天又让人勾去了。” “所以啊，这事儿你最好整明白是咋回事儿，要不整了也白整。” 梁继伟苦笑著说道：“这孩子平常挺老实啊，不能隨便得罪啥东西啊，而且他胆子也小，能干出啥事儿啊。” 孙传武抿了抿嘴。 都是从小时候过来的，谁都知道在爹娘面前乖一点，但是背地里啥样就不好说了。 “要不你去问问和他一块儿回去的孩子呢？” 梁继伟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去问去。” 梁继伟一走，孙传武就转身进了小屋。 拿著毛笔写了张拘魂码，孙传武折返回屋里，绕著孩子头上左三圈右三圈儿念叨了几遍，然后对著符纸一吐，符纸凭空燃烧，转眼就化作了灰烬。 点上烟，孙传武摸了摸孩子的头。 过了不到一分钟功夫，梁家的小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惊慌失措的看著周围站著的人，然后看向自己的娘，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妈妈，我害怕！” 梁继伟媳妇儿紧紧抱著儿子，安慰道：“没事儿啊，不怕啊，妈妈在这呢。” 哄了好一会儿，梁小天终於不哭了。 梁继伟媳妇儿问道：“天儿，你告诉妈妈，今天你干啥了？” 梁小天儿摇了摇头，脸上藏不住心事，带著些许的惊慌。 “没，没干啥。” 孙传武一瞅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屋子里的人都不傻，活了这么多年了，都知道传武这是没看错。 梁继伟媳妇儿红著眼睛照著梁小天的屁股就是一下子：“你快说，到底干啥坏事了你！” “我没干坏事，我没有，我不说，我真没有！” 梁小天又开始哇哇大哭，拼了命的摇著头，怎么也不说。 想都不用想，这孩子，八成不是让人威胁了，要么就是干的事儿太大还是他带头的，不敢说。 “嫂子，你打他也没用，他指定不能说。” “等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呢，大门又敞开了，还伴隨著急促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功夫，屋门敞开，又是两口子抱著个小男孩儿进了屋。 “孙爷，帮我看看我家孩子吧，我家孩子。。。” 孙传武接过话茬：“也中邪了是吧？” 这两口子姓王，男的叫王伟力，孩子和梁继伟的孩子一般儿大。 孙传武看了眼身后跟著的梁继伟，就知道这事儿应该找著根儿了。 孙传武接过孩子，边號脉边问道：“说吧，到底咋回事儿。” 王伟力看了眼梁继伟怀里的梁小天儿，带著些许怨气开了口。 “传武啊，是这么回事儿。” “前两天不是老张死了么，完后就埋在原来五队儿那块儿。” “今天放学，我儿子回去就开始发烧说胡话。” “我孩子一发烧我就瞅著不对，我就找人家一块儿回来的小姑娘问啊，到底咋回事儿。” “然后人家小孩儿说，继伟家小天儿喊著这帮子皮小子去人家坟头上蹦躂，我儿子也傻乎乎跟著上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陷入了寂静。 康凯眨了两下眼睛。 果然啊，白天也不能在人家坟头蹦迪。 梁小天儿赶忙低下头，挣扎著就要跑。 她妈一把捞住孩子，往自己膝盖上一放，巴掌啪啪的就往梁小天儿屁股上拍。 “我让你使坏，你咋想的啊，啊？领人家去坟头上蹦躂，你说你是要上天啊，啥缺德事儿你都能干的出来啊你！” 梁继伟也在旁边拱火：“使劲儿打，不打不长记性！往死了打！” “哎呦，妈妈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不怪我，是壮壮，是壮壮！” “该人家壮壮啥事儿了，你还撒谎你！” 梁小天儿哭的鼻涕都出来了。 “真的是壮壮，壮壮说我胆子小，说我叫梁小胆儿！还说我要是敢跳坟头，就喊我爹。” “然后，然后我就去了，我没喊他们，他们几个都想让壮壮喊爹，都是自己上去的！” 眾人哭笑不得，这帮子小王八犊子，真能扯犊子啊。 康凯一脸好事儿：“天儿啊，那壮壮叫了没有啊？” 眾人神色古怪的看向康凯，这特么是问这个的时候么？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康凯尷尬一笑，然后伸出手摸了摸鼻子。 “我就问问，就问问。” 梁小天儿哭嚎著说道：“没喊啊，壮壮是个大骗子啊，一个爹也不喊啊！” “呜呜呜，不怨我啊，我没带著他们啊，我就是想让壮壮叫爹啊！” “噗呲！” “哈哈哈哈！” 屋子里的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就连不苟言笑的孙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候，大门的声音又响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 得，组团儿中邪了这是。 第164 章 开春儿 这一晚上给孙传武忙完了。 一共六个皮小子，个个都发高烧说胡话，其中还有壮壮。 作为怂恿者，老张头自然没放过他。 他才刚入土几天啊，就让人在新房上崩了迪，换谁谁不急眼？ 等六个小子全整完，在孙传武家拿了烧纸还有香，然后领著孩子就去了老张的坟头。 看著一帮子人出了门，康凯有些意犹未尽。 “传武，你说壮壮能叫爹不？” “你脑子让门框挤了啊？你咋就跟爹过不去了呢？” 康凯瘪了瘪嘴，摇头嘆气。 “哎，这些孩子啊，真不如咱们小时候。” “你说咱小时候偷人家大鹅，赵村长家儿子说谁偷他家大鹅就喊谁爹，咱俩一人偷一个，他不就喊了咱俩一个星期么。”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可不么，老赵问谁偷的鹅，他说他野爹偷的。” “那晚上咱爷抽我都抽断了好几根架条，你爹打的你两天没下来炕。” 康凯嘿嘿直乐。 “这些小子胆子也挺大，还真敢去坟头上蹦迪。” “要是搁我身上，我肯定不敢。”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和康凯胆子都不大，坟头蹦迪这种事儿俩人多半都不敢干。 纯纯有贼心没贼胆。 不过南志远兄弟俩八成就能干这事儿，这俩人胆子可出了名的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多少沾点儿虎逼的成分。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就知道这帮子皮小子上人家坟头蹦躂的事儿了，孩子么，就是这样，一天天脑子天马行空的，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春暖又开，毕竟孙传武守著一个镇子，不可能天天都死人。 这不，又是好些天过去，一单生意没有。 孙传武也乐的清閒，每天都是念咒画符，日子过的也算安逸。 期间孙传武去了两趟镇子，没办法，想胡晓晓，几天不见就抓耳挠肝的，浑身不得劲儿。 天一天天的暖和了起来。 东北就是这样，总是在不经意间，冬天就悄然退场，春天就如约而至。 一场春雨过后，除了部分的阴坡还有大河的背阴处，已经几乎看不到了冬天的痕跡。 一夜之间，树叶抽芽，山上也多了点绿色。 四月中旬了。 再有十天，差不多就能种地了。 农村最忙的时候就是春耕还有秋收这一阶段，春耕播种，还要间苗施肥打药除草。 汗水滴在田埂上，结成了一穗穗金黄色的稻穗。 一大早，孙传武就和康凯拆了窗子的薄膜，敞开窗子以后，一冬天积攒下来的味道顷刻间散尽。 老爷子坐在院子里，手里抓著一把碴子，身边围著一群母鸡。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他的身上，他愜意的闭著眼睛，嘴里哼著不知名的二人转。 南志远兄弟俩进了院子，南志远一只手拿著烟，嘴里还哼哼著。 “大姑娘抓几把，抓几把。。。” 老爷子瞪了眼南志远：“一天天的不学点儿好玩意儿。” 南志远挠著头尷尬的笑了笑。 “晒太阳呢爷。” 老爷子转了个身，懒的搭理南志远。 南志远也不自討没趣，接著往下唱，边唱边走。 “抓几把瓜子儿哎~！” 康凯抓著一把瓜子儿靠在房檐上，这一冬天他可真胖了不少，成了小黑胖子了。 “今天你俩人来的够晚的啊，活都干完了。” “康总管，瞧你这话说的，我俩这不是给你俩整好东西去了么。” 康凯一瞅，南志远的另一只手抓著一个方便袋，里面装了不少河鱼还有蛤蟆。 “呦呵，一大早抓鱼去了？” 南志远笑著说道：“昨晚上去下蛤蟆趟子了，整了不少蛤蟆。等过两天啊，蛤蟆吃了草就没法吃了。” 他们这有个说法，说天一热啊，就有种叫路薐的草，具体长的和兰差不多，蛤蟆吃了以后啊，要是人不小心吃了蛤蟆的肠子，容易毒死。 孙传武不知道这玩意儿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们这一般过了五月份，就不抓蛤蟆了。 “还真不少。” 孙传武看著哥俩，问道：“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啊？” 南志远点了点头：“睡啥了，我俩合计著多整点儿孝敬咱爷么。” 老爷子转过身：“这还像句人话。” 中午吃了蛤蟆喝了鱼汤，刚准备让哥俩回家睡觉，电话来了。 孙传武接起电话，电话是镇子里打过来的，死的是个孕妇，孩子六个月，胎死腹中，俩人一块儿死了。 反正说是两口子干仗喝药死的，这年头这种状况並不少见。 这年头基本都是包办婚姻，很多人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註定要过一辈子。 包办讲的是啥？ 那是门当户对，或者是小户找大户，大多数女人是没有幸福的。 有些男人还行，老婆娶回家当个宝，先上车然后再恋爱，日子过的也挺好，感情也不错，像是孙传武爹妈就是这样。 还有很多男人呢，家教也就那个鸟样，就把女人当发泄和生育的工具。 这年头没啥抑鬱症之类的说法，女人怀孕的时候啊，实际上心理很脆弱，这个是生理型的。 大多数这个年代走过来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抑鬱症。 还有很多男人不懂科学，管她多大月份了呢，你只要不让我干，大嘴巴子直接就抽上了。 很多原因，造就了这个年代很多女性走上了绝路。 基本都是在產前或者產后。 反正孙传武知道，几乎每个村儿都有一个这种可怜的女人。 至於那些劝人家大度的，觉得忍忍就过去，为啥不为了孩子考虑的。 这种人不用理。 八成都是畜生。 掛了电话，孙传武看了眼南志远哥俩：“你俩回去睡觉去吧，我和康凯去就行。” 南志远哥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脑瓜子摇的却像是拨浪鼓。 “不成不成，哪能你俩去啊，我俩路上睡一会儿就行。” 孙传武点了点头：“也行，那你俩一会儿车上睡会儿，我过去安排明白了，再回家睡觉。” “成。” 和老爷子简单把事儿一讲，孙传武就开著车上了路。 下午三点半，到了事主家里，刚一停车，孙传武就发现事儿有些不太对劲。 第165 章 这才是畜生 灵棚搭在外面 ，估摸著这女人是死在了外面。 此时，灵棚前面一大帮子人拿著傢伙事儿，和里面的人对峙。 康凯看了眼孙传武：“传武啊，这是娘家人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八成是娘家人，瞅这样啊，应该是人家娘家过来找事儿了。” 康凯一脸鄙夷：“换谁不过来找事儿？要是我姑娘这样，恨不得整死他们。” “娘的，好容易养个姑娘，啊，不好好护著，还让她受这个委屈，她得多绝望才能带著孩子喝药啊？” 孙传武嘆了口气，南志远打著哈欠问道：“传武啊，咱不下去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下去干啥？不去。” 四个人坐在车上，外面越吵越凶，人也越聚越多。 也就二十来分钟的功夫，看戏的啥的加一块儿救不下二三百个人，乌泱泱的，那叫一个混乱。 刚点上烟，两帮人打起来了。 “臥槽，还真干起来了！” 康凯眨了眨眼睛：“我嘴八成是开了光了，嘖嘖，还真干起来了。”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这人就是为空天下不乱的性子，要不咱爷说你不適合干白事儿呢。” 康凯嘿嘿一乐：“哎呀，能混口饭吃就行，要啥自行车啊。” 南志远兄弟俩也不困了，敞开车窗探出脑袋往外瞅。 过了一会儿，康凯神色古怪的看向传武。 “不对啊传武，我听著外面这帮子人，咋像女方的婆家人呢？” 孙传武也是一脸懵逼：“还真是。” “打电话的时候没说是谁家人给办事儿？” 孙传武挠了挠头：“还真没说，我也没问。瞅这样，是娘家人给姑娘办后事儿，然后男方家里过来抢了。” “下去瞅瞅。” 敞开车门，孙传武四个人下了车。 两家人算是被拉开了，刚下车，几辆摩托车就开了过来，后面还跟著一个吉普子。 十几个公安一下车，头皮也有些发麻。 人太特娘的多了！ 这年头啊，村里一干仗，公安就得硬著头皮上，像是这种几百人规模的，哪怕其中大部分都是拉架的，他们看著也打怵。 说句难听的，鬼知道哪个人上了头，反手就是一刀子呢。 “都別打了，让让，让让！” 吴所长扯著嗓子大声喊著，也不知道谁喊了声公安来了，眾人赶忙让开一条路。 两家人拿著傢伙事儿相互对峙，两波都有人脸上带著血。 这种规模的衝突，一旦打起来那就是下死手，不开瓢都不可能。 孙传武也顺著人群走了进去，然后来到了事主这边一家。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捂著脑袋，血顺著指缝往下淌，看到孙传武几人，脸上露出几分愧疚。 “小孙先生，让你看笑话了。” 吴所对著孙传武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孙传武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也是点头回应。 “有啥笑话的，谁家还不碰上个事儿了。” “爷们儿，这是咋回事儿啊？” “哎，我姓唐，叫唐三角，死了的是我姑娘，上午也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这家子人是我姑娘的婆家，我姑娘怀了孕，这一阵儿啊，往家跑了好几次，老说他男人打她。” 说到这，唐三角的眼睛红了。 “当时我寻思著，小两口难免有个磕碰的，我劝了劝就让姑娘回去了，谁寻思今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我姑娘在南山上喝了药了。” “等我把我姑娘拉下来，我姑娘已经死了。” 唐三角老泪纵横，他举起满是血的手，对著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都怪我啊，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让孩子回去，肯定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吴所这时候正在对面调解。 “薛大宝子，上午不是给你两家协调完了么，你咋还过来闹事儿？” 薛大宝子一脸的不服气：“你协调我是给你面子，但是我媳妇儿嫁给我了，死了也得我说埋哪就埋哪，凭啥让他们办后事儿？” “这让我的面子往哪放？” 一听这话，唐三角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姓薛的，你还是个人了？啊？” “早晨起来人家先去的你家，你妈和你咋说的？说死就让她死，丟人也別丟家里，是不是你们家说的！” “人家王大夫都说了，哪怕早半个小时还能救，半个小时还能救啊！” “人家去你家喊了两次，你们说啥不去，这才跑到我家这找我，等我去了以后，孩子都不行了！” “你知道我姑娘死之前说啥了不？你特么知道不！” 唐三角气的直跺脚，佝僂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著。 “我姑娘一直抱著肚子，跟我说，说她不是人啊，孩子马上就能生了，她怎么就想不开把孩子害了！” “她到死都念叨孩子，到死都问你咋不来看看她啊！” “薛大宝，我真是把你娘c死啊我！你真是个畜生啊你！” 孙传武阴沉著脸，心里面也多少有些不舒服。 薛大宝红著脸，却依旧不依不饶。 “你说这些没用，你姑娘跟我了，户口在我家户口本上，孩子也是我的，就算是没下生也是我的！”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你要是到时候敢给她埋了，我后脚就给挖出来，你不服你试一试！” 吴所阴沉著脸，指著薛大宝说道：“你这是犯法你知道不！” 薛大宝冷笑著说道：“啥犯法？我犯啥法了？我媳妇儿我带走有啥问题？法律管著我带我媳妇儿了？” 康凯忍不住开了口：“不是哥们儿，你长得跟特么癩蛤蟆一样，怎么心眼子也这么埋汰呢？” “啊？人家是嫁给你了，不是卖给你了，人活著的时候你不好好养著，出了事儿了来特么本事了，孩子死了来奶了？” 薛大宝梗著脖子指著康凯：“你特么谁啊？” 孙传武把康凯往后一拉，指著薛大宝说道：“说话別特么带鋃鐺，谁特么惯的你毛病？” “咋滴，我兄弟说错你了？还挖出来，报不报应先不说，你特么这叫犯罪你知道不？” 薛大宝刚想说话，孙传武就转过头看向老唐。 “爷们儿，谁说你姑娘是自杀的？是不是这王八犊子逼著你姑娘喝的药啊？” 第166 章 替天行道 薛大宝猛地打了个哆嗦。 这小王八犊子怎么这么狠呢？ 这事儿都特么结案了，这是攒动自己老丈人翻案啊！ 不光是薛大宝，吴所长嘴角也止不住的一阵抽搐。 好傢伙，真特娘的好傢伙！ 这小子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唐三角微微一愣，赶忙就回过神。 “对啊，小孙先生说的没错，吴所长，我要报公安，我姑娘说不定就是让他们娘俩下毒毒死的！” 薛大宝涨红著脸，指著唐三角，气的浑身打哆嗦。 “你个老逼登放屁，我啥时候餵她吃药了，明明就是她自己想不开，而且还瞎了我六个月的孩子！” “你屎盆子別瞎特么扣！” 孙传武冷笑著看著薛大宝，拋出的问题直击灵魂。 “你说不是你乾的，谁能给你作证？” 薛大宝猛地一愣，张了张嘴，然后看向了自己的老妈。 薛大宝他娘赶忙说道：“我能作证，我儿媳妇儿是昨天跟我儿子打仗，今天想不开才自杀的！” 孙传武看向吴所，吴所猛地打了个哆嗦。 你们的事儿，別特么看我啊！ “吴所，我想问问，他母亲能给他做证人么？” 吴所长红著脸摇了摇头：“理论上是不能。” 孙传武点了点头，手一摊：“薛大宝，听著了？” 薛大宝急了，扯著吴所的袖子：“吴所，我真没杀人啊！” “真是我俩吵架她想不开才死的！” 孙传武手一摊：“证据呢？” “你拿不出来证据，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逼著你媳妇儿喝的药。” 薛大宝老娘赶忙撒泼，指著孙传武破口大骂。 “姓孙的，你別瞎特么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我跟你讲， 这事儿和你根本就没关係。” 孙传武一脸不屑。 “呦呵，怪不得姓薛的嘴这么臭啊，感情隨根儿啊。” “我。。。”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觉得逼死你儿媳妇儿你挺有理啊？咋滴，你儿子和媳妇儿吵架，你当婆婆的就装看不到唄？” “说句难听的，你也是女人，你儿媳妇儿怀著孕喝了药，你咋就不想著给她拉回来呢？现在人死了，想著抢尸体，想著丟人了？” “老唐，今天这事儿该怎么办我管不著，但是，你姑娘到底咋死的，是不是因为薛大宝死的，你心里清楚。” 唐三角深吸了口气，现在两家都闹成这个模样了，他还讲个什么情面？ 再讲情面，他姑娘能活过来么？ 而且看这一家人的样子，谁把他姑娘当人看了？ “吴所长，这事儿我还是得报公安，您怎么也得查一下，我姑娘不能白死了。” 吴所嘆了口气，他深深的看了孙传武一眼，然后冷著脸说道：“都跟我回公安局。” 薛大宝瞬间慌了神。 “別啊吴所，不是都结案了么？” 吴所冷著脸，丝毫不讲情面。 “你跟我说这个没用，人家报公安我就得查，说句难听的，你得证明这事儿不是你做的。” 薛大宝瞪著俩眼珠子：“这玩意儿我咋证明！” “证明不了你就进去待著！” “我。。。。。” 唐三角感激的看了眼孙传武，转身对著家里人说道：“我去公安局，你们好好在家待著。” “小孙先生一定要照顾好了。” “放心吧当家的，肯定照顾好。” 看著薛家眾人和唐三角离开，康凯有些自责的看向孙传武。 “那啥，传武，给你惹麻烦了。”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这事儿第一是因为给康凯出头，第二，他確实也没忍住，这玩意儿也不能全怪康凯。 说句难听的，这种人他真的忍受不了。 媳妇儿怀孕六个月，喝了药在山上，这王八犊子死活不往家里拉，而且连自己媳妇儿最后一眼都没见。 这不就是畜生么？ “说那些没用的干啥，先进去看看有啥需要咱们帮忙的。” 进了灵棚，孙传武看著旁边漆黑的棺材，点了点头。 现在他看红棺材就打哆嗦，特別像是这种娘俩一块儿走的，怨气都特別重。 这要是配上一口红棺材，那事儿就真大了。 贡品摆放都没什么毛病，盖尸布下面的女尸，明显能够看到腹部隆起。 “哎。” 孙传武嘆了口气，对这个女人感到有些不值。 有句话说的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个女人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孙先生，有没有啥需要调整的？” 孙传武摇了摇头，嘱咐道：“等明天送財库的时候啊，你们找镇子上的纸扎铺，买点儿小孩儿的衣服鞋袜啥的。” “到时候一块儿烧了。” 唐三角老婆红著眼点了点头。 “墓地选好地方了么？” “还没有，您看您能不能给挑一个？” 孙传武略微一琢磨，前一阵儿的时候他確实有个好地方。 这娘俩命不好，直接给了她娘俩不犯毛病。 “有个好地方，你放心就成，明天你找好人，早晨我去带他们定穴。” 现在天还没暖和，再暖和点儿，家里有能力的，可以当天打墓。 墓穴这东西，当天最好，第二天的次之，第三天更次一点儿，过了三天，墓穴就废了，什么风水也没用。 当然，这里面也有能定风水的办法，孙传武会，但是不代表这些主家就能用的起。 “那真谢谢你了。” 主家给孙传武塞了个信封，孙传武直接揣进了怀里。 里面钱很薄，大概也就三张两张的样子，不过也够了，这钱，要多少是多要多少是少，差一不二得了。 唐三角的儿子递给孙传武一根烟，亲自捧著火给孙传武点上。 “孙先生，要是以后薛家找你麻烦，你放心，我肯定把这事儿揽下来。” 孙传武还真不怕薛大宝找麻烦，別的地方不说，就在镇子里，他还真不怕谁。 说句难听的，薛大宝现在自己能不能脱身都是问题，这年头的法律还有办案可不像以后可丁可卯。 整不好，薛大宝真能进去蹲笆篱子，甚至吃枪子儿。 这年头啊，人都好面子，挺多事儿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现在唐三角也豁出去了，所以这事儿他不怕。 再者说了，办这种事儿不叫管閒事儿，这叫啥？ 这叫替天行道！ #昨天休息哈，今天三更 第 167章 麻烦？ 傍黑天儿，唐三角就回来了。 事情和孙传武预想的差不多，在没有准確证据证明薛大宝没杀人之前，薛大宝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至於能不能判，这种案子能判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也足够薛大宝长记性的了。 晚上四个人回了家，简单炒了几个菜，等三人睡下以后，孙传武锅里添上热水，就开著车去高中接胡晓晓。 到了家，洗完脚上炕，孙传武给胡晓晓炕上衣服，然后把鞋炕在锅台上，蹲在地上洗著袜子。 等回了屋，胡晓晓已经睡著了。 插上门，小心翼翼的进了被窝，轻轻一揽，就把胡晓晓搂在了怀里。 胡晓晓闭著眼睛在孙传武的脸上蹭了蹭，就像是一只乖巧粘人的小猫咪。 “传武哥，你想不想啊。” “不想，快睡吧。” 胡晓晓撅著嘴往前凑了凑：“亲亲。” 轻轻亲了一口，孙传武关上了灯，搂著胡晓晓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胡晓晓就起了床。 看著胡晓晓穿著衣服，孙传武打了个哈欠，然后把胡晓晓拖进了被窝。 “哎呀，別闹，一会儿不赶趟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孙传武在胡晓晓脸上亲了一口，捏了捏她的鼻子。 “今晚上我去接你。” 胡晓晓点了点头：“嗯呢，中午我过来烧炕。” “我烧就行，你不用往回跑，中午我得去布置墓穴，那个女人横死的，有些不好整。” 胡晓晓一脸惋惜。 “哎。” “你说多可怜啊，挺著肚子就那么没了，那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可不么。” 下了地，胡晓晓烧水煮上麵条，孙传武把康凯三个人也喊了起来。 一会儿还得打墓，正好一起就去了，省的废二遍事。 吃完饭，孙传武开著车，康凯三个人在后面打著哈欠。 把胡晓晓送到了学校，孙传武掉了个头，来到了老唐家里。 对於横死的，每一家处理的方式不一样，特別是像是这种怀著孩子死的，南北方处理方式差异很大。 要是放在南方，这种死法，家属肯定会找上道士之类的做法事。 在东北很多地方，倒是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按照横死的方式葬了就行。 打好了墓穴，孙传武该做的做完，唯独没做压壙之术，也就是在墓里放写了咒文的新砖。 压壙之术是怕一方早亡，会对另一方过於牵掛，然后导致对方的时运不济甚至跟著死亡。 薛大宝不配压壙之术。 打完了墓，一大帮子人回了家。 刚到了老唐家门口，孙传武就看到了薛大宝一家子人又过来闹上了。 这次好歹这些人没动手，就是单纯的在那撒泼。 薛大宝他妈披头散髮，坐在地上两只手拍打著地面，哭喊的声音还极为有韵律。 “哎呦我的~！黄天~！神~！哎！！！” “你说我儿怎么这么~！命苦哎~！” “怎么就找了这么家不讲理的玩意儿呦，可让我这个老婆子以后怎么过哎~！” 孙传武皱著眉头，走过人群，薛家的人对他虎视眈眈。 孙传武也懒的理会，走到灵棚给唐小姐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走了出来。 “大中午的又唱上大戏了这是？这老婆婆好啊，儿媳妇儿生前的时候不怎么搭理，儿媳妇儿一走，这就过来凑热闹给唱二人转了。” 康凯也一脸嘲讽：“可不是么，这高低音儿也不对啊，那啥，婶子啊，小拜年儿的音儿不是这么唱的。” 围观的邻居忍不住笑出了声，唐三角叼著烟，冷笑著摇了摇头。 “咋了唐师傅，这又过来闹啥呢？” 老娘们儿一撩头髮：“姓孙的，你別没屁搁楞嗓子，我们两家的事儿不用你掺和！” 孙传武白了眼薛大宝他妈，皱著眉头看向唐三角：“昨天她咋没进去呢？” 薛大宝他妈打了个哆嗦，噌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叫一个乾净利落。 唐三角瘪了瘪嘴：“昨天她不在家，没嫌疑。” “今天来是让我饶薛大宝一命，说薛大宝太可怜了。。。” “就薛大宝可怜？我姑娘就不可怜？” 唐三角红著眼睛看著孙传武，哽咽著指著薛大宝他妈：“你说她咋有脸的呢？” 孙传武也知道总这样也不是一回事儿，看不看笑话无所谓了，老唐刚经歷丧女之痛，人家婆家就天天来闹，他心里怎么能承受的住？ 再者说了，明天的时候就出殯了，到时候薛家要是闹么蛾子，免不了又得流血。 这女人一辈子就够坎坷的了，入土的路上，能儘量的顺当就顺当一些。 孙传武眼珠子一转，脑子里面瞬间有了想法。 他看了眼薛大宝他妈，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的再看了一眼，如同触电一般把视线缩了回来。 就这简单的动作，直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整懵了。 本身老唐家姑娘就办丧事儿呢，而且还带著孩子走的，他们心里都多少有点儿打怵。 让孙传武这么一整，別看艷阳高照的，他们也感觉浑身凉颼颼的。 特別是薛大宝他妈，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两眼，总感觉自己后背有些发沉。 她咽了口口水，色厉內荏的对著孙传武喊道：“姓孙的你別装神弄鬼的，你，你特娘嚇唬谁呢！” 孙传武深深看了眼薛大宝他妈，然后挑著眉毛朝著她身后一看，赶忙低下头。 他刻意压著声音问道：“唐师傅，那啥，有没有大夫说你姑娘怀的是姑娘啊？” 唐三角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个还真没看过。” 孙传武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虽然唐三角说没看过，但是不代表薛大宝他妈不知道。 听到这话，薛大宝他妈身子猛地一颤。。。。 他咋知道自己儿媳妇儿怀的是丫头的？ 难道。。。 难道真有那玩意儿？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莫名的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凉颼颼的，就像是有什么搂著自己的脖子一样。 特別是胸口，那种莫名的窒息感，让她心中的恐惧不断的放大。 孙传武瞟了眼一脸惊恐的薛大宝他妈，竭力压著嘴角，故作神秘的朝著她身后一指。 “肯定是丫头。” “你瞅，那不在她背后趴著的么？” 第168 章 给你 老薛太太嗷的一声，转身就朝著马路上跑了过去。 薛家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猛地升起一阵恶寒。 都说孙传武会些手段，难道他真看出来什么了？ 老薛太太跑了，这些人也不好聚著了，灰溜溜的离开了唐家。 等眾人走了以后，围观的邻居看向孙传武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的敬畏。 老唐红著眼抓住孙传武的胳膊，声音颤抖：“小孙先生，你，你真看到了？” 孙传武笑了笑没有说话，康凯眼珠子一转，倒是罕见的精明了一回。 “传武，你咋猜到是姑娘的？” 孙传武看了眼老唐，解释道：“这个很简单，要是唐小姐怀的是小子，薛大宝他妈肯定不能放任自己的儿子不管，最起码孩子生下之前，她不能不管。” “至於为啥她会害怕，有句老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心里有鬼，所以害怕很正常。” 唐三角现在也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他看著孙传武，一脸的感激。 “谢了孙先生。” “没事儿，让唐小姐安心下葬比什么都重要。” 吃了中午饭，孙传武几个人回了家，睡到下午四点多，四个人简单对付了一口，然后又去了唐三角家里。 晚上送了財库，孙传武把三人送回了家，又折回头去接胡晓晓。 一上车，胡晓晓就捧著孙传武亲了一口。 “哎呀，今天挺主动啊。” 胡晓晓瘪著嘴，一脸的委屈。 “明天你就走了，又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见著。” 孙传武摸了摸胡晓晓的脑袋，心里面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俩人正是热恋的时候，小丫头离不开自己很正常。 两人也是聚少离多，就连今年放寒假，俩人在一块儿也没几天。 “家里要是没活我就过来看你。” 胡晓晓摇了摇头：“折腾啥呢，要是突然来活了，都找不见你人。” “传武哥，要不我不念了得了，不行念师范也行。” 孙传武伸出手拽著胡晓晓的脸蛋儿扯了两下：“不行，必须好好上学。” 胡晓晓別过头，靠在车窗上生闷气。 “你不好好上学，等有了孩子，谁教他数学英语啥的，语文我也不行，就会个秦琼战关公。” 胡晓晓捂著嘴轻笑，一脸爱意的看著孙传武。 “烦人，人家都不是一个朝代的。” “你看，没你是不是不行？等你成了大学生，咱儿子肯定是大学生。” “你咋就知道不是姑娘？” “人不说了么，屁股大生儿子。” 胡晓晓小脸儿一红，轻轻在孙传武的腰上拧了一把：“真討厌你。” 回了家，孙传武给胡晓晓洗了脚，忙活完，插上门进了屋。 刚一进被窝，胡晓晓就翻身坐在了孙传武的身上，低著头，目光灼灼的看著孙传武。 “你不困啊？” 胡晓晓嘟著嘴，脸有些发红的转过头，手里拿著一个小东西塞到了孙传武手里。 “啥玩意儿。。。嘶！” 看著手里的计生设备，孙传武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你在哪整的？” “你別管，就一个。” 孙传武身子激动的有些发抖，他咽了口唾沫，看著羞红了脸的胡晓晓，感觉自己坚守的堡垒已经出现了裂缝。 “你不想想？” “想啥，都是你的人了，早晚都得给你。给了你，你也能安心干你的事业，不用想著我能跑了。” 胡晓晓的声音很小，就像是蚊子一样。 孙传武咽了口唾沫，手往灯绳上一扯，屋子里瞬间陷入了黑暗。 厚重的呼吸声，从克制变得急促。 胡晓晓的身子突然一僵，在最好的年纪，她把最好的自己，完完整整的送给了孙传武。 第二天一早，胡晓晓罕见的没起来。 孙传武也没喊胡晓晓，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下了炕。 没一会儿功夫，胡晓晓穿著衣服敞开了门。 原本扎著的辫子让她盘在了脑后，后面还別著一根银簪子。 孙传武微微有些失神，看著孙传武愣神儿的模样，胡晓晓走到孙传武面前，红著脸在孙传武的额头戳了一下。 “你。。。你那么瞅著我干啥。” 孙传武咧了咧嘴，傻呵呵的笑著说道：“好看。” 胡晓晓翻了个白眼儿，皱著眉头蹲下身子。 “还疼不？” 胡晓晓咬著牙气鼓鼓的说道：“你说呢，昨晚上你整个人就跟个大野猪一样，差点儿让你拱死。” 康凯揉著眼睛打开了门：“啊？野猪？哪有野猪？” 孙传武和胡晓晓相视一笑，留下康凯在那一脸懵逼。 吃完了饭，孙传武把胡晓晓送到了学校，胡晓晓这次不跑了，慢悠悠的往里面走。 下了葬，孙传武几个人吃了中午饭，然后开著车自己去了卫生院。 “啊？你不回去了？” 南志远一脸茫然的看著孙传武：“为啥你不回去啊？又有人死了？” 康凯眨了眨眼，突然就想到了大野猪。。。 擦！ 果然，兄弟比不上媳妇儿。 “你管他回不回去呢，咱仨一会儿就往回走。” 南志远挠了挠头，一脸疑问的看著康凯。 看著三个人一身怨气的上了路，孙传武特意买了只老母鸡，然后回家直接燉上。 晚上九点多，孙传武就开著车去了高中门口。 十点多，下课铃一响，孙传武就发动了车，打开了车灯。 老远，就看著胡晓晓一脸惊喜的朝著自己迈著小碎步走了过来。 “你咋没回家呢？” “我回家今晚上你不得窝被窝里哭？” 胡晓晓红著脸捶了孙传武胸口一下：“討厌。” “家里燉了鸡汤。” “他们三个回家了？” “嗯，回家了。” 胡晓晓有些后怕：“明天我还得上课，这个月没有假了，就五一放五天。” “你把我当啥了？我是那种人？” “哼。” 回家喝了鸡汤，孙传武给胡晓晓洗了脚，然后去洗袜子。 胡晓晓在枕头下面一摸，手里出现了一把计生用品。 呸！ 等孙传武进了屋，胡晓晓赶忙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明天月考。” “你，你最多用两个！” 第 169章 五一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把胡晓晓送到了学校，短短五分钟路程，胡晓晓都打著哈欠眯著眼睡了一道。 “到了？” 胡晓晓揉了揉眼，顶著俩黑眼圈儿看著孙传武，苦巴巴的垮著小脸儿。 “大骗子！” 孙传武嘿嘿直乐，昨晚上本身说了用俩，结果一晚上基本没閒著。 这也不全是孙传武自己要求的，俩人也算是打的有来有回。 毕竟是新手，胡晓晓每每先上来叫阵，没一会儿就举手求饶，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晚上我来接你啊？” 胡晓晓打了个哆嗦，小脸儿上满是恐惧。 “不行不行，你快回家，你让我歇几天的。” 说著，胡晓晓在孙传武脸上亲了一口。 “五一你再来接我，早来两天也行。”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没事儿我肯定来接你，有事儿也来。” “有事你就別来，怪累人的，身子別累坏了。” “到时候再说。” 孙传武可捨不得胡晓晓翻山越岭往家走，好歹是四个轮子的，怎么也比她腿儿著走要方便。 等胡晓晓进了教室，孙传武开著车往家走。 九点多，孙传武就到了家。 看著孙传武顶了俩黑眼圈儿，孙爷默不作声的出了门。 没一会儿功夫，老爷子就把钻进被窝里的孙传武喊了起来。 看著老爷子手里端著的大茶缸，孙传武睡眼惺忪：“啥啊爷？” “年轻不是本钱，现在不知道爱护身体啊，等上岁数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孙传武看著茶缸里泡著的药材，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爷，这，这也太补了。” “都喝了，这里面东西可金贵。” 孙传武硬著头皮把一大茶缸子补药喝下了肚。 老爷子端著茶缸出了屋，顺手关上了门。 孙传武嘆了口气，老爷子这是真疼自己啊，生怕自己不上火。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马上开春儿了，种子化肥都整完了，孙传武在家待著也没啥事儿。 老爷子是一天三顿补药，喝的孙传武早上鼻子窜血。 老爷子也是狠人，这方子也不知道在哪整的，这两天孙传武就感觉自己走到哪都揣著一根烧红的铁棍。 看人家猪圈的老母猪都眉清目秀的。 期间孙传武去了趟岗顶的村子办了场白事儿，小赚一笔以后，这些老人就像是商量了好一样，一个个都变的坚挺了起来。 定好了二號开始种地，二十九號下午，孙传武吃了饭，就开著车直接直接上了镇子里。 孙传武只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身的火气，怎么也发不出来。 到了镇子里，正好八点整，停到学校门口，孙传武来回在校门口跺著步子。 也就十分钟的功夫，一个娇小的黑影就从校园里跑了出来。 孙传武搓了搓眼睛，下一瞬，笑著张开了怀抱。 胡晓晓一头扎进了孙传武的怀里，小脸儿一直在孙传武的脖颈上蹭个不停。 孙传武宠溺的摸了摸胡晓晓的头：“你咋跑出来了？” “我一看外面车灯我就知道是你。” “你跟老师请假了？” 胡晓晓点了点头，眼睛的光映在好看的眸子里，隱隱能看见水。 “请假了，想你了。” “回家，炕烧热乎了。” 胡晓晓蹦蹦噠噠的上了副驾驶，关上门，她摸起车里的烟给孙传武点上。 “明天我请了一天假，明天不用上课。” “不耽误学习？” 胡晓晓摇了摇头：“不耽误，就是天天做卷子啥的，有啥耽误的。” “那些卷子都做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老师说是练肌肉记忆，我感觉我现在应该是没啥问题，现在高考我都能进省城。” 孙传武故作夸张的说道：“那你岂不是能进京了？” “还差得远呢，咱们县一年就出那么一个半个的清华北大，我哪能考得上。” 到了家门口，孙传武掏钥匙开门，胡晓晓一把就在后面搂住了孙传武的腰。 自打两个人彻底突破了底线以后，胡晓晓越发的黏人了。 进了大门，孙传武把大门一插，直接扛著胡晓晓就进了屋。 胡晓晓趴在孙传武背上，两个小脚丫蹬个不停，娇笑著喊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这个大野猪。” “等会儿你才知道啥叫野猪。” “哎呀，放我下来。” 进了屋，孙传武直接把胡晓晓扔在了炕上。 “你先等会儿，先洗脚，一会儿再內个。” 孙传武喘著粗气：“一会儿不了了，等会儿再说。” 半个小时以后，胡晓晓软趴趴的缩在孙传武的怀里，孙传武一只胳膊搂著胡晓晓，一只胳膊拿著烟。 胡晓晓伸出小手蹭著孙传武的脸蛋儿，嘴里小声的嘟囔。 “咋感觉变样了呢。” “啥变样了？晒黑了？” 胡晓晓小脸一红：“不是，就是感觉跟发高烧一样了呢。” 孙传武蹭了蹭胡晓晓的脸：“咱爷生怕我过度了，一天三顿补药，我早晨晚上鼻子哗哗窜血。” 胡晓晓娇笑个不停：“哎呀，咱爷真心疼你。”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胡晓晓穿著秋衣秋裤下了炕。 把两个人的鞋往锅台上一炕，胡晓晓盛出锅里的热水，端著盆进了屋。 “把脚丫子洗了。” 胡晓晓搬来凳子，拉著孙传武的脚泡进盆里。 “明天你不去接大爷大娘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今年他俩不放假，去年的时候俩人放了，今年换著休息。” 胡晓晓试探著问道：“那咱们明天回去？” “著啥急，二號才种地呢，咱俩一號回去就行。” 胡晓晓娇憨的一笑，眯著眼睛歪著脑袋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伸出手颳了刮鬍晓晓的鼻子：“你笑啥？” “不笑啥，等开学你送我回来不？” “送。” 这回了家老爷子还不知道给自己灌几天药呢，不送她回去自己不得憋死。 再说了，他咋捨得胡晓晓走著去上学？ 洗了脚，胡晓晓洗了袜子，然后上了炕。 现在晚上屋子里没那么冷了，孙传武靠著火墙子坐好，胡晓晓躺在了孙传武的腿上。 “今年高考听说得去市里考，宝泉镇往上的去县里。” “没事儿，到时候我跟你去，要不你爹妈过去也不方便。” 胡晓晓嘟了嘟嘴：“先说好，到时候別折腾我，考不好了咬死你。” “咬？” “唔~！” 胡晓晓：[噎住]( *⊙~⊙) 第170 章 憋著吧你 年轻就是好，一晚上俩人也没咋睡。 上半夜：( ???)? ???） 下半夜：( *?w?)╰ひ╯ 一大早：orz-r 孙传武打著哈欠，出门买了几个包子，两碗小米粥回来。 胡晓晓一晚上眼睛都没有光了，头髮乱的跟鸡窝一样，还扎著双马尾。 吃完了饭，胡晓晓缩在被窝里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早知道上课好了。” 胡晓晓嘟囔著翻了个身儿，孙传武一上炕，胡晓晓赶忙拉著被子给自己裹了起来。 “今天不行了，休战。” 看著胡晓晓的样子，孙传武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行行行，先睡觉。” “嗯。。。。不是睡觉么？” “对啊，这不是睡觉么？” 胡晓晓：o(╥﹏╥)o 五一下午，俩人才开著车回了家。 上午的时候孙传武领著胡晓晓买了几身衣服，给家里人也一人来了一身。 车上孙传武打著哈气，胡晓晓蔫不拉几的，俩人纯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等给胡晓晓送回了家，胡老大看著自己蔫不拉几的姑娘，一脸心疼。 “咋了这是？感冒了？” 胡晓晓抿了抿嘴，气呼呼的看了眼孙传武。 孙传武挠了挠头：“那啥，昨晚上屋里进耗子了，抓了一晚上耗子。” 胡老大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样啊，这玩意儿好整，下次进了耗子啊，你就找个夹子。。。” 看著翁婿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在那聊著天，胡晓晓打著哈欠进了屋。 “妈。” “回来了啊，传武呢？” “和我爸在外面嘮嗑呢。” 说著，胡晓晓打著哈欠进了屋，然后扯下来被子脱了外衣就钻进了被窝里。 胡老大媳妇儿那个心疼啊：“哎呀，你说你上学咋累成这样呢，啥玩意儿都没体格子重要你知道不？” “知道了妈。” 孙传武拎著东西进了屋，和胡晓晓母亲打了个招呼，放下了东西进了胡晓晓的屋里。 摸了摸胡晓晓的脸蛋儿，孙传武在胡晓晓额头上轻轻一吻，小心翼翼的出了屋子。 到了家，看著孙传武脸上的黑眼圈，老爷子嘴角一阵抽搐，没好气的瞪了眼孙传武，转身进了自己的屋。 没一会儿，老爷子就拎著泡好的药茶出来，老爷子是用凉水凉过了，喝著一点儿都不烫嘴，反倒很热乎。 孙传武咕嘟嘟的干了下去，抹了把嘴，打了个哈欠。 “你小子。。。哎。” 孙传武一夹被子，昏沉的睡了过去。 晚上醒了以后，孙传武自己找到老爷子泡好药的大茶缸子，咕嘟嘟的灌了一肚子水。 一抹嘴，孙传武挠著肚皮出了屋子，然后解开裤子对著园杖子一顿放水。 这中药还真好使，也就喝了两顿，又跟高压水枪一样了。 回去躺在床上接著睡觉，第二天天蒙蒙亮，孙传武就被老爷子喊了起来。 揉了揉发酸的腰，孙传武哭丧著脸出了屋。 “该！”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指著屋里。 “凉好了，喝去吧。”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进屋端著大茶缸又是一顿咕嘟。 爷俩早晨起来一人一碗大米粥，然后两张煎饼，吃饱喝足，老爷子又卷了十张煎饼，灌了两背壶水，赶著牛车和孙传武去了地里。 到了地头，老爷子牛车一卸，就把犁杖给牛套在了身上。 挨著地头，老爷子手里牵牛的绳子轻轻一拽，老黄牛就迈开步子慢悠悠的往前走。 黑土翻开，再往回拉一趟，地上就多了一个长垄。 孙传武家地不多，统共加起来也就十五六亩地，在他们村儿算是少的了。 他们省山区多，不比邻近的两个省，动輒就几十垧地，他们这多点儿的也不过就是四五十亩。 风轻轻一吹，泥土的芳香味儿就钻了出来。 肥硕的豆虫在地里翻滚著，孙传武拿著锄头跟在后面刨著坑。 老爷子看了眼紧紧跟在自己后面的孙传武，板著脸说道：“你瞅瞅你刨的坑，深一个浅一个的，干活不能快，得精。” 孙传武回头看了眼自己刨的坑，距离不错，深浅都一样。 得，感情老爷子是看自己追上他了，胜负欲起来了。 “好嘞爷，我慢点儿。” 孙传武慢慢的跟在身后，老爷子赶著牛往前走，孙传武特意的拉开了距离。 等一块儿地整完，老爷子点上烟，一脸的嫌弃。 “年纪轻轻的，干活都没老头麻溜。” 孙传武：？？？？？？ 中午爷俩煎饼就著咸菜疙瘩，吃的那叫一个爽。 饿了吃啥都香，特別老爷子醃的咸菜疙瘩，发酵的正好，不咸还带著些许酸味儿，特別下饭。 爷俩吃完饭接著干活，一直到太阳下山，爷俩才赶著牛车回了家。 晚上爷俩也没整啥吃的，老爷子做了个大酱鸡肠子菜汤，俩人卷著煎饼禿嚕禿嚕的干了一盆子。 “明天早晨上老陈那边整点儿肉去，我和他说好了，到时候留点儿五，明天整点儿山芹菜包包子吃。” 每到春耕还有秋收，老陈就会杀一口猪。 平日里杀猪几个村儿都不见得卖得完，现在人们还不咋富裕，都勒著裤腰带过日子。 猪肉这玩意儿，很多人一个月吃上一回就不错了。 “行，明天种完地我上山根儿薅点儿去。” 吃完了饭，老爷子打开了电视，今晚上没人来看电视了，春耕活並不轻鬆，一个个都累的要死，哪有閒心看电视。 老爷子看了一会儿，扣了片去痛片塞在嘴里，然后一饮而尽。 上了炕，孙传武看了眼手錶，这才七点半。 身上虽然累，但是心里面刺挠的要命。 喝了茶缸子里的水，孙传武点上烟，然后敞开门出了屋子。 听著汽车发动的动静，老爷子翻了个身儿，一脸的嫌弃。 “还是特娘的不累。” 到了老胡家门口，胡晓晓就穿著小褂跑了出来。 “你咋来了？” 孙传武摸了摸胡晓晓的脑袋：“睡不著了。” “又喝中药了？” “可不，天天喝。” 胡晓晓掩嘴轻笑：“憋著吧。” “咋了？” “昨天晚上我就来事儿了。” 第171 章 肺癌 孙传武在胡晓晓家坐了一会儿，喝了一肚子茶叶水，开著车回了家。 进了被窝，孙传武嘆了口气。 草率了，不喝中药好了。 五一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康凯家人多，四天家里的地就种完了，领著弟弟妹妹过来帮孙传武家忙活了一天。 孙传武家的地也到了收尾的时候。 康凯家地多，都是春耕，这个没法挑理。 晚上接上了胡晓晓，孙传武开著车就往镇子走。 到了镇子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两天胡晓晓也累的够呛，种地这玩意儿看著轻巧，实际上不比一般的苦力活累。 那些喊种地能有多累的，基本是没种过地的。 孙传武烧了两锅水，家里有一阵子没架火了，一道火炕还是冰凉。 等水烧好，孙传武又架了一道子火，然后拉上窗帘拿出大铁盆盛上水。 大铁盆是他爹打的，和浴缸差不多大小，能稍微浅一点儿，平常天冷的时候留著洗澡用的。 胡晓晓有些羞涩的背著孙传武脱了衣服，然后偷偷看了眼孙传武，轻哼一声转过身。 “你別瞎闹哈，洗完澡就睡觉。” 孙传武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保证不瞎闹。” 等胡晓晓踩进大铁盆里，孙传武就忍不住开始脱衣服。 “你干啥？” 胡晓晓抱著胸口，一脸警惕。 “给你搓背。” “哎呀，咱俩一个一个洗，两个人站不开。” 孙传武就当是没听见，厚著脸皮进了大铁盆里。 五分钟后。 “你扶著炕沿。” “嗯。”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把胡晓晓送到了学校，打著哈欠开著车回了家。 到家不到九点，家里大门锁著，今天还得种上一天才能完事儿。 把车开进院里，孙传武步行著上了山。 到了地头，老爷子在那犁地，康凯还有南志远哥俩跟在后面忙活。 “呦呵，回来挺早啊，我还跟咱爷说今晚上你不能回来了呢。”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把褂子往牛车上一搭，就拎著锄头下了地。 “你俩咋今天过来了，家里的地种完了？” 南志远擦了擦脸上的汗：“没呢，还有六亩多，俺爹说让我俩先过来把你家的忙活完，再回去忙活家里的。” “他怕这两天来活，到时候咱爷自己上山不方便。” 五个人干了一整天，孙传武家里的地算是种完了。 今年他家没种水田，给邻居家种了，到时候收成了给点儿大米了事儿。 五一假期一过，这天儿就一天天变得暖和起来。 树绿了，野漫山遍野爭相斗艷。 老爷子叼著烟看著天儿，摇了摇头。 “咋了爷？”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脸上带著几分忧虑。 “昨天我听他们说黄菠萝树今年还没冒芽，那树最聪明，瞅这样啊，今年怕是得有倒寒春。”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天儿，今天天不错，现在少说得有十五六度，一点儿也不像是要下雪的样啊？ 特別是天上的大太阳，这才十点多，太阳就老大了，晒的人想睡觉。 “不能吧？” 老爷子嘆了口气：“哎，我倒是希望不能。” “咱们这边倒是没啥事儿，种地都晚，人家江边上个月二十来號就种了，现在苞米苗子都一匝高了。” “这要是来场雪，今年可难熬嘍。” 今天已经八號了，二十天苞米苗子一匝高不稀奇。 真要是按照老爷子说的真来场倒寒春，到时候大雪一捂，那就真坏事儿了。 白天下雪还能强点儿，隨下隨化了，要是晚上。。。 別看现在五月份了，晚上的时候也就七八度的样子，甚至更冷。 “人各有命，这玩意儿老天爷想下雪，咱们也拦不住啊。” 老爷子笑著说道：“你这话说的在理。” 前两天自己家的地种完，孙传武又去南志远家帮了两天忙。 现在村里基本都种完地了，也就剩几个大户家里得地还没种完，不过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吃了中午饭，孙传武就上炕睡觉。 四点多，孙传武打著哈欠坐了起来。 点上烟，孙传武听著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趴在窗户上往外瞅。 五月份天黑的已经慢了，这才四点多，天就黑的不成样子，瞅这样今天的雨绝对不少。 一想起中午和老爷子的对话，孙传武不由得往倒寒春上想。 推开窗子，一股冷气顺著窗子冲了进来。 之所以用冲字，是孙传武明显感觉到，那股冷气就像是有形状一样，十分蛮横的就跳窗进屋。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也就一根烟的功夫，天上的雨越下越大。 孙传武鬆了口气，这种大雨，八成是不能下雪了。 俗话说一场春雨一场暖，下了这场雨，估计中午就二十多度了。 老爷子正在外屋地做著饭，孙传武打了个哈欠，穿鞋下炕。 “爷，今天中午吃啥啊？” “烙的韭菜盒子，你把缸里的咸鸭蛋拿出来煮上两个，晚上就著咸鸭蛋喝粥。” “行。” 孙传武捞了鸭蛋，简单的一洗，然后放进了小锅里。 鸭蛋煮好，老爷子的韭菜盒子也烙完了。 屋子里满是头茬韭菜的香味儿。 打开电视，电视上满是雪，还能听到电视里节目的声音。 这年头就这样，颳风下雨信號都不好，满屏都是雪。 连著调了好几个台，也就地方台还能强点儿，最起码是雪里夹著人影。 老爷子掏出收音机，顺手关了电视。 “这有影的还没有没影的好用。” 孙传武给老爷子泡上茶叶水，把炕桌一放，又给自己泡了一茶缸子中药。 刚喝了没几口，就听到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今天下雨，孙传武还寻思没人能来蹭电视，早早就插了门。 拿著雨伞，孙传武拎著手电撑著伞出了屋子。 现在外面的温度冷了不少，隱隱让孙传武有了种初冬的感觉。 一呼吸，眼前全是凉气儿。 敞开大门，孙传武看到眼前的男人，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子。 这人姓许，叫许知友，今年四十多岁，和他爹是髮小，也是红旗村儿的。 他有个媳妇儿，肺癌晚期。 第 172章 人死如灯灭 许知友平常不怎么跟人来往。 他媳妇儿得了好些年肺癌，每到深夜，他家院子里就能传出来她媳妇儿绝望悽惨的痛呼声。 这年头得癌症就是绝症，农村人得了，没有奇蹟就是等死。 而且这年代的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在他们认知里，只要是绝症，大部分都会传染，特別是肺病。 肺癌这玩意儿不传染，传染的是肺结核。 许知友也不愿意惹麻烦，平日里独来独往，也就和姜德利关係好。 別说姜德利这人医术不怎么样，也就得亏了姜德利，让许知友的媳妇儿多活了好些年。 孙传武记忆中，自己小学的时候许知友老婆就得病了。 这都多少年了，他媳妇儿还是没死。 “叔，你这是有事儿啊？” 许知友红著眼睛点了点头，声音带著几分颤抖。 “你婶子走了，传武啊，求求你帮衬帮衬吧。”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小时候他没少往许知友家跑，和许知友媳妇儿也挺熟。 许知友媳妇儿得了病以后，孙传武就再也没去过。 人啊，对於疾病都有种天生的恐惧感，特別是这种绝症。 许知友能用求这个字眼儿也不算是出乎预料。 在別人的眼里，他媳妇儿就是个病原体。 “叔，没啥麻烦的，我这就收拾收拾过去。” 许知友伸出手想要抓孙传武的手，伸到一半儿，又缩了回去。 他脸上带著几分侷促，雨水顺著雨衣往下淌，脸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嗯呢。” 挤出两个字，许知友转身就走。 走出去两步，许知友又回过了头，声音在雨水中支离破碎。 “传武啊，你得来啊。” “我肯定去。” 孙传武转身进了屋子，老爷子夹著烟看向孙传武。 “许知友媳妇儿走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走了。” “哎，她也遭了不少罪了，走了也算是解脱了。” 孙传武没有接话，找出纸钱还有香，用塑料布一包，然后打著伞出了屋子。 到了许知友家里，几个人穿著雨衣帮忙搭著灵棚。 正好两个老太太从屋里往外走，许知友一个劲儿的在后面道谢。 “大娘，麻烦你们了。” 老常太太摆了摆手：“有啥麻烦的，我俩都这岁数了，不怕死。” “再说了，你媳妇儿那病要是传染，你早就不行了，一个个的胆子都比兔子还小，啥也不是。” 许知友別过头抹了把眼泪，老常太太看著打著雨伞的孙传武，讚许的点了点了头。 “传武啊，好好给你叔办事儿，让你婶子安安心心上路。” “遭了好几年罪了，也该歇歇了。” “我知道常奶。” 老常太太摆了摆手，和另一个老太太打著伞出了院子。 等灵棚搭好了以后，许知友一个人抱著媳妇儿出了院子。 得了这么多年病，许知友媳妇儿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帮著许知友把他媳妇儿放在停床上，孙传武就开始往供桌上摆著东西。 点上照尸灯，许知友的亲戚也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这种癌症死的，也算是横死。 等全都忙活完，已经晚上八点了。 外面的雨慢慢的小了下来，雨滴也变成了粗盐一般的冰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倒寒春来了。 康凯和南志远哥俩听著信儿也跟了过来，一块儿帮著忙活了半天。 在许知友家里烧了一道符，念完了净宅咒，孙传武几个人就回了家。 上了炕，孙传武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著。 他还做不到像是老爷子那样，面对什么事儿都心如止水。 哪怕上一世活了那么多年，也没经歷过几次生离死別。 像是知道这种几乎看著自己长大的人离世，看著她变成冰冷的身体，孙传武心里还是感觉到有些难以释怀。 老爷子敞开了孙传武的屋门，然后拽著了灯绳。 孙传武赶忙用手捂住眼。 “我就说得有倒寒春吧，你瞅，外面大雪片子都老大了。” 孙传武適应了光线，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你咋还没睡啊爷？” 老爷子把手里搬著的小桌往炕上一放，转身就往外走。 “睡不著，你陪我喝点儿。” 孙传武套上裤子，然后披上了褂子。 老爷子端著咸鸭蛋还有一瓶二锅头进了屋。 孙传武赶忙下地，去把酒盅还有酒壶拿了过来，又往大茶缸倒了半茶缸的热水。 老爷子喝酒愿意烫酒，温过之后的白酒杀气內敛，柔和了不少。 烫上酒，老爷子盘腿上了炕。 孙传武递给老爷子一根烟，然后给老爷子点上。 抽了口烟，老爷子看著还剩大半瓶的二锅头，抿了抿嘴。 “这酒啊，是去年开春的时候，人家找我看事儿时候拎过来的，一瓶两三块。” 这年头的二锅头绝对算的上好酒，一瓶能换小四斤猪肉，一般人捨不得喝。 倒上酒，老爷子端起酒盅，孙传武一只手托著盅底，一只手扶著酒盅，和老爷子轻轻一碰。 爷俩一饮而尽，老爷子咂吧了下嘴，然后用手在嘴上一抹，拿著筷子抠了块儿鸭蛋黄放在嘴里。 “心里不得劲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爷，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还是忍不住。” 老爷子咧开嘴笑了笑：“你这就不错了，说难听点儿的，谁的心不是肉长的，看到死人而且是熟人还无动於衷，这人多半是没长心。” “人这一辈子，无非就是生和死。” “有人活的长，有人活的短，各有辛酸，各有命运。” “咱们这一行啊，能看尽世间百態，看穿人间疾苦。等你看得多了，见得多了，你就会发现，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 “无论生前过的多好，归宿都是那一个小土坑。” “后事办的好，办的光彩，也算是能让他这一生混个圆满。” “咱们啊，就是他们圆满的最后一环。” 孙传武给老爷子倒上了一杯酒，心中的抑鬱消散了不少。 “爷，您说的对。” 俩人一碰杯，又是一杯酒下了肚。 “你婶子这些年爷遭了罪了，这么走了也好，最起码不用遭罪了。” “后事儿好好给人家办，许知友这些年家底子都掏空了，意思意思就行了。” 第173 章 不是我眼界高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带著人上山给打墓。 墓穴打完，镇物填完，孙传武赶了十块钱的礼。 这年头赶礼也就一块两块，五毛的都有，家里都不怎么富裕，五块的都算是大礼了。 孙传武掏这十块，里外里等於和许知友平了帐。 许知友这些年虽然不咋和人交流，但是该赶的礼也没差过。 都知道许知友家里的情况，村里的人还礼的时候也都刻意的多还一点儿。 这叫人情。 许知友一宿没睡，两个孩子都在镇子里念高中，现在正跪在灵棚里，一个劲儿的小声哭著。 中午吃了饭，孙传武也没走，就待在许知友家帮著忙活。 傍黑天儿指了明路，孙传武和康凯几个人回了家，到了八点左右，孙传武又折了回来，领著许知友一家子去送財库。 等一切忙活完，许知友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低著头抹著眼泪。 “叔，一会儿回去睡一会儿吧，你这都快两天没合眼了。” 许知友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苦笑著摇了摇头。 “不睡了，明天她就走了，以后想见也见不著了。” “这么多年了，你婶子也遭了不少的罪，每天都喊著疼死了，疼死了。” “家底子掏空了，她也没救回来。我看著她疼的那个样啊，我心就像是让刀子一刀刀拉一样。” “我有时候就想啊，你说她这么难受，死了是不是就好了？她有时候也跟我说啊，知友啊，我太疼了，不行就让我走吧。” “我是真不忍心看她遭罪，我也不忍心她就这么走了。” “好死不如赖活著不是？” 许知友自嘲的摇了摇头：“嗨，七年吶，整整七年。” “她那么好的一个人，让病啃成了这个样子。孩子在家的时候啊，那一年她哭都不敢出声。” “我就使劲儿抱著她，她在我怀里一个劲儿的打著哆嗦。” “她跟我说，知友啊，真疼啊，我真活不下去了。” “她说，知友啊，我真想活著啊。” 说到这里，许知友已然泣不成声。 孙传武別过头抹了把眼泪，呼出一口浊气。 “叔，咱得好好活著。” 许知友点了点头：“是得好好活著啊，真的传武，你说死了一了百了，活著的那是真受罪啊。” “我看著你婶子盖著白布，我多少次晚上想过这个场景，但是，我现在看到这些，我还是接受不了。” “我想跟著她走，可是你说我走了，你弟弟妹妹咋整？” 许知友深吸了口气：“你婶子咽气儿时候跟我说。” “让我好好活著，別干傻事儿，孩子没了妈，不能再没了爹了。” “行了，跟你说完我心里舒服多了，传武啊，真的谢谢你。” 孙传武摇头苦笑。。。 娘的，你痛快了，我又难受了。。。 回了家，孙传武拽开老爷子那屋的灯，老爷子一脸懵逼的缩在被窝里睁开了眼睛，看著孙传武手里拎著的桌子，嘴角一阵抽搐。 “你干啥玩楞！” “爷，喝点儿！” “%￥%#￥@%￥！” 。。。。。 送走了许知友的媳妇儿，村子里又陷入了寧静。 许知友媳妇儿的走，几乎没溅起来一点儿水。 白事儿这东西就这样，一忙活起来啊，那就几乎不断溜了。 这边许知友媳妇儿的大席刚吃完，孙传武家电话就响了。 电话一接，县里的活。 一瞅时间，估摸著到了都得半夜了，人家既然找上你了，不去也不是那回事儿。 毕竟是李文华介绍的，钱指定是少不了。 电话刚一撂下，来了个双响炮，电话一接，隔壁镇子上的。 一合计，孙传武拉著老爷子还有康凯和南志远哥俩就上了路，钥匙往邻居家一扔，基本啥事儿都不用管了。 有句老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这话放在农村还真没错。 就这么说吧， 村里这些人，你五月份出门，等伏天回来的时候，园子里的菜人家都给你种好了。 绝对尽心尽力。 到了隔壁镇子，孙传武把老爷子还有南志远哥俩放在了事主家，然后开著车继续上路。 没了老爷子，康凯放飞了自我。 “传武，你说这玩意儿真怪，要不没活，要么都忙活不过来。你说等以后真碰上一天死好几个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得挑有钱的人接活啊？” 孙传武没好气的瞪了眼康凯：“你这话刚才咋不说呢？” “我不怕咱爷骂我么。” “你还知道咱爷能骂你呢？你听听你这话叫人话不，先不说能不能死那么多人，到时候咋能挑肥拣瘦呢？” 康凯抿了抿嘴：“就是感觉亏得慌。” “你可別有这想法我跟你讲，你要是有这想法，真得出大事儿。” 康凯赶忙说道：“得，我就是这么一说，我是啥人你不知道么，放心吧，操蛋的事儿我指定不能干。” 孙传武转移话题：“对了，你和平岗那姑娘咋样了？叫啥来著？黄丽娟是不？” 康凯瘪了瘪嘴，显然对那个叫黄丽娟的不怎么满意。 这姑娘是平岗村儿的，小学文化，初中就读了一年级上学期。 长的吧，只能说中规中矩，毕竟康凯长的也就那样，算不上好看。 康凯和那个姑娘是相亲的，前两天去了趟平岗村儿，回来也没说咋样。 孙传武这一阵儿也忙活，也没多问。 “我是没相中，我妈相中了，说她看著就老实本分。” 康凯上一世结婚的对象是市里的，这小子上一世的今年已经去市里了。 上一世的对象对康凯不咋好，这里面也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一个农村孩子，也没啥一技之长，日子过的也紧吧。 两口子在一块儿过日子，三天两头自己这个狐朋狗友还过去打秋风，两口子没少为这事儿吵架。 不过孙传武也没刻意让康凯和那个女孩儿认识，一来是那个女的上一世確实一整就来看不上康凯那一出。 二来啊，也是因为上一世康凯的那个媳妇儿第一个孩子不是康凯的。 算不上良配。 “你觉得咋样啊？” “我是没咋相中，我不是眼界高，关键那姑娘太闷了，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 “我要是跟她过日子，不得闷死？” “那你想找个啥样的？” 康凯犹豫了一会儿，嘴角往上一咧。 “我想找个骚的。” 第174 章 祥云抱月 “擦！” “你想找骚的，你找刘寡妇啊，出了名的骚。” 康凯嘿嘿一笑：“不行，俺妈不让。” “不是，你还真打刘寡妇主意了？” 康凯靠在车窗上：“哎，咋说呢，好歹人家也是我启蒙老师。” 孙传武眼珠子一瞪，没想到这大眼贼还真跟刘寡妇睡了。 “啥时候的事儿？” “有一阵儿了，哎呀，这事儿你別和南志远说，南志远听著非得跟我拼命。” “你俩都不是啥好东西。” 康凯一甩头，一脸得意：“话不能这么说，刘寡妇说了，村里就我中用，南志远啥也不是，上去就哆嗦了。” 孙传武：。。。。。 俩人有说有笑也不觉得困，一直到了晚上一点多，俩人才到了县城。 招待所这时候都关门了，俩人只好去了事主家里。 事主家里一瞅就有钱，院子里灵棚搭著，灯泡都是大瓦数的。 大晚上的，守灵的人也不少，一瞅就是那种人丁兴旺的大户。 “孙先生辛苦了。” 事主信封往前一递，孙传武瞬间感觉到一身的疲惫都没了。 “吃的就是这口饭，没啥辛苦的，您客气。” 孙传武把信封往兜里一揣，顺便一碾。 还行，厚度还真不错，一趟活够自己干別的好几趟了。 进了灵棚，孙传武看了眼贡品摆设之类的，简单的嘱咐了两句，孙传武就跟事主出了灵棚。 事主姓程，招待自己的是家里的老大，叫程文栋，家里是干白土矿的。 白土也就是后世说的硅藻土，整个他们县城地下都是硅藻土，他们这边的硅藻土也特別的有名。 这年头开矿的不少，基本都是私矿，没啥手续。 只要不出事儿，那就能一直挣钱，上面打点好就行。 要是出事儿了，就得拿钱出来摆事儿，基本张口都是五千往上。 对於他们这些矿老板来说五千块钱不多，也就是安个电话的钱。 “孙先生，听老李说您这边能看风水，您看明天的时候能不能忙活著帮忙找个好点儿的地方。” “您放心，不能让您白忙活。” 看风水这就属於增值业务了，人家既然开了这个口，孙传武也不能有钱不赚。 “行，明天一早我就去给老太君找地方去。” “那就太麻烦你了，这天也不早了，招待所那边肯定关门了，您二位要是不嫌弃，在我这对付一晚上？” 孙传武心道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你瞅这姿態，就活该人家富裕。 有句话叫穷得瑟，说的还真没错。 大街上吆五喝六那种吧，一般都没什么大本事，兜里也没有几个子儿。 反倒是像是李文华还有眼前程文栋这种人，低调还客气，本身有钱还有实力。 “那有啥嫌弃的，你这边要是方便，我哥俩就厚著脸皮在您这边住一晚上。” “方便，太方便了，孙先生，屋里请。” 哥俩跟著程文栋进了最头上的屋子，俩人进了屋，程文栋还给俩人倒了水，浅谈了一会儿，这才关上门走了出去。 哥俩上炕进被窝，康凯一脸的感慨。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真客气，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也不是所有有钱的都这样，也有愿意装犊子的，不过像是程文栋这种，以后肯定也差不了。” “那倒是。” “睡觉，明天还得给人家老太太找墓地呢。” 哥俩这一路也累了，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醒了过来。 穿上衣服叠了被子出了门，程文栋就迎了上来。 “小孙先生醒了？这才几点，不多睡一会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不睡了，这都七点多了，平常在家里的时候，不到七点饭都吃完了。” “那倒是够早的，您二位先等会儿，我让家里装备饭菜，一会儿吃完了您再忙活。” “行，麻烦了。” 碰上这种主家，孙传武心里面也格外的得劲儿。 一来人家给钱多，二来还客气，糟心事儿也少，给这种人办事儿確实舒服。 吃完了早饭，孙传武就上了程文栋的车。 程文栋昨晚上说了，他这边有三个地方，让孙传武看看哪个地方更好。 更好这个词儿，就说明他以前找人看过，三个地方应该都不算是很差。 孙传武也是心知肚明。 到了第一个地方，三个人车往道边一停，然后徒步上了山顶。 山不怎么高，是个缓坡，是长白山山脉南坡的一角。 站在坡顶眺望四周，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地方一眼看过去確实不错，后面还有一座山脉环绕，单看这座山的情况下，风水还是够用的。 但是，坏就坏在后面的那座山。 看著孙传武的表情，程文栋递给孙传武一根烟，问道：“小孙先生，这地方怎么样？” 孙传武知道他找人看过，只不过这地方很容易打眼，要是一些半吊子来看这块儿，都会觉得地方不错。 孙传武点上烟，指著前面的鸭绿江说道：“若是单看山还有前面的鸭绿江，地方绝对是不错的。” “不过。。。” 孙传武转过身子，指著身后环绕著的山：“不过若是回头一看就能发现，这地方叫祥云捧月。” 康凯歪著脑袋说道：“听名字挺好啊，又是月亮又是祥云的。” 程文栋也是一脸的不解，上次找的那个先生，还真没说这一点。 孙传武深深的看了眼程文栋：“卜则魏说：形如囚狱，与祥云捧月何殊；势耸幡，与风吹罗带何异。” “要说这地方盖个寺庙什么的，或者有人隱居，倒是个好地方。如果要是把人葬在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程文栋眉头微蹙，他虽然觉得孙传武有些年轻，但是也听李文华说过孙传武爷孙的本事。 两个先生说的虽然不一样，但是他还是觉得应该相信孙传武。 “那小孙先生，咱们去第二个地方。” 三个人下了山，程文栋开著车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儿，程文栋停了车。 刚要上山，孙传武就拉住了程文栋，面色有些凝重。 “程先生，您是得罪那位看墓的先生了？” 第 175章 有钱真好 程文栋一脸茫然的看著孙传武，紧接著，有些狐疑的开了口。 “不能吧？我找徐先生看的时候，没少给他钱啊？” “徐先生？” 孙传武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你是说，徐天赐？” 程文栋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当时我找徐先生给看的风水。” 程文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 “李文华特意说了让我找你看看这几个地方，孙先生，这里面真有问题？” 程文栋不傻，年前听说李文华找这爷俩给挪的坟，然后今年一过年，李文华的家底子肉眼可见的翻了一番儿。 这才多长功夫？ 再说当时自己找李文华的时候，李文华特意的嘱咐了自己一嘴，说孙传武看墓地本事不错。 感情李文华猜到了徐天赐那老登没安好心眼子？ 看著目光真挚的李文华，孙传武指著眼前的山说道：“眼前这山吧，要是换做一般人来看，基本都会认为是谢恩领职的贵山。” “实则不然。” “你看这山的走势，粗且陡，僵硬垂直，山势陡峭。” “別看山不高，主要还要看势，这山细看山头，就知道是尸山。” “一般没点儿本事的確实不好分辨，所以我才问你，你和徐天赐到底有没有过节。” 程文栋皱著眉头，本身他还是將信將疑，但是第一个出了问题，第二个也出了问题，他就不得不怀疑了。 而且算上李文华的刻意指点，他还真觉得这里面多半是有什么。 只不过他確实没的罪过徐天赐，那问题出在哪里？ 徐天赐为什么要和他结怨呢？ “孙先生，你先跟我去看看第三个地方？” 孙传武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看看也好。” 康凯皱著眉头有些不悦，他不傻，能看不出来这老登还是不相信孙传武么？ 孙传武扯了扯康凯的衣袖，对著康凯使了个眼色。 康凯瞪了眼程文栋，別过头，跟著孙传武上了车。 程文栋也是老油条了，全当看不见。 上了车，程文栋也没说话，开著车掉了头，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到了地方，孙传武一下车，就深吸了口气。 得，看到这个地方，孙传武真怀疑程文栋是不是刨了徐天赐家里的祖坟了。 康凯眨了眨眼，一脸篤定：“臥槽？这不是直射水么？” 程文栋也一脸茫然，这地方有山有水，直射水是啥？ 孙传武点了点头， 康凯这小子脑子还真好使，当时跟老杨讲了一次直射水，他这就记著了。 “小孙先生，这是啥意思啊？” 孙传武指著眼前的河，还有直衝著的那座矮山，淡淡的开了口。 “徐天赐是不是和你说，这地方依山傍水，而且山是独山，但是有了这条河，山聚水气，整座山的风水就盘活了。” 程文栋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臥槽，你咋知道的？” 孙传武瘪了瘪嘴，这玩意儿还用说？ 这套话都是坑別人用的，谁拿起来都会说。 要不是老爷子说徐天赐本事不低，要不是李文华家老爷子鳩占鹊巢那一手也是徐天赐玩儿的，孙传武还真会以为徐天赐就是个江湖骗子。 可眼下，孙传武明显感觉到，徐天赐是另有所图。 “程先生，这水虽然是財，但是独山山势本就占了个独字，这水如利箭，不仅没让独山聚气，反倒是把独山仅剩的那点儿气也破了。” “您好好想想，您真的没得罪徐天赐？” 程文栋阴沉著脸摇了摇头，当年他可没少给徐天赐钱，这王八犊子竟然还阴了自己一手。 任谁知道自己被別人耍了心里肯定不会舒服，更別提他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怪不得年前的时候李文华找过徐天赐，感情是给李文华也阴了一手。 这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李文华自然不会和自己明说，但是里外里，自己还是欠了李文华一个大人情。 这算啥？ 这算是自己掏了钱，然后还让人家按著头吃了一大口粑粑，反过头还得欠另外一个人的大人情。 “这王八犊子，当时我没少给钱啊，他为啥害我呢！” 孙传武手一摊：“这我就不知道了。” 程文栋表情阴沉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孙先生，您这样，您帮我瞧个好地方，当年我找徐天赐，三个地方了我一千八百八，这个数我照样给你。”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好傢伙，昨天人家给封了三百块钱，这就不是小数目了。 今天又来个一千八百八，该说不说，这种冤大头徐天赐不坑一下绝对可惜。 “钱都好说，地方我还得转转。” “阴穴这东西，风水好的地方很多，但是，適合的真不一定。就好比李先生家的墓地，后面找的墓地虽然是大凶，正好助长了李先生的势。” “那就麻烦孙先生了。” 等上了车，程文栋就开著车绕著县城这几座山挨个转。 该说不说，长白山的山势还是沾了几分龙气的，虽然当年有位大能说关外不出圣人，但是还是遮不住长白山的龙气。 转了一圈儿，孙传武指著一处山脉说道：“这地方不错，咱们上去看看。” 停了车，孙传武在前面带路。 这地方上山有条小路，还挺宽敞，一看就是冬天打柴火的时候走的。 走到半山腰，孙传武朝著山下一看，然后从兜里掏出罗盘，找到方位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地方风水算是这一带最好的了，而且和您家庭这边很搭。” “就是离您家里有些远，可能有些不方便。” 孙传武就是这么一说，程文栋这家世，这点儿距离算不上什么。 果不其然，程文栋一脸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这点儿路不算啥，到时候八大山我多找几波，钱肯定给够。” “那成，明天一早康凯过来帮忙打墓地。” 下了山，程文栋直接就在车里拽出来一个皮包，从里面抽出两沓子钱。 “算了孙先生，也不凑那个数了，就凑个整吧。” 看著两沓子沾著油墨味儿的大团结，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特娘的，有钱真好。 第176 章 海逢 程文栋家老太太后事处理的很顺畅。 像是这种大家大业的，只要有一个十分强势的，老人走了以后就没有什么纠纷，更何况老爷子还活著呢。 一趟活下来，孙传武在程文栋那边拿了不下两千五百块钱的赏钱。 两千五啊，一家子人五个壮劳动力，一年撑死也就挣这么多。 钱这东西说难赚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男怕入错行。 別的不说，孙传武现在才知道白事儿这一行到底有多赚钱。 特別像是程文栋这种大家大户的，你只要给人家办事儿办的明白，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钱的问题。 用人家的话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还叫事儿？ 中午吃了饭，俩人就开著车往回走。 今晚上肯定是不能回家了，要是开的快点儿，估计还能赶上胡晓晓放学。 一路上，孙传武心事重重。 徐天赐这个名字本身已经离开他的世界了，但是没想到这一次，又碰上了徐天赐乾的坏事儿。 孙传武怎么也想不明白，徐天赐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就真不怕让李文华那帮子人砍死？ 而且听老爷子说，徐天赐这人原本是关內的风水先生，后来得罪了人才跑到了东北避难。 你说你老家都回不去了，为啥还要东北作恶呢？ 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就是坏？ 这事儿孙传武是百思不得其解，有些事儿就是这样，你越想不通就越想往那边想，那叫一个抓心挠肝儿。 见孙传武一路上心事重重，康凯也没跟著添乱。 自打孙传武看了那三个地方以后，这傢伙就一直愣神，康凯问过两句，孙传武倒是和他说了咋回事儿。 但是孙传武都想不明白的东西，他咋可能想明白。 也不知道这帮子玩儿风水的脑子装的都是啥，反正和普通人是不咋一样。 不到十点，孙传武就到了镇子里。 到了校门口，正好高三晚自习下课。 孙传武按了两下喇叭，没一会儿，胡晓晓就蹦蹦噠噠的跑了过来。 一上副驾驶，胡晓晓就忍不住捧著孙传武的脸亲了一口。 康凯捂著眼睛一脸的无语。 “不是，你两口子不能避著点儿人啊？” 胡晓晓脸一红：“我刚才往后瞅了啊，没看著人啊。” 康凯指著自己的脸：“不是，这么大人你没看见？” “凯哥，你多黑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孙传武嘿嘿一乐，帮著自己媳妇儿说话：“晓晓这话说的没毛病，康凯就是黑。” “小时候夏天晚上俺们藏猫猫，正好那几天晚上三伏，热的要命。当时我们也小啊，就光著膀子，就穿个裤头子满村里跑。” “当时我和康凯俩人藏柴火垛后面，人家一眼就看著我了，但是咋也没看到康凯在哪。” “后来那帮人一顿找啊，非说康凯回家了耍毛赖。康凯当时就拽著他们去了柴火垛，然后往后面一蹲，得，跟隱身了一样。” 康凯红著脸没好气的说道：“那是他们眼神不好使。”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拉倒吧你，那天晚上的时候你把老常头嚇了个半死，人家老常头说，臥槽，大老远我就看个裤衩子飘过来了。” “我特么还以为谁家裤衩子成精了呢。” “哈哈哈哈。” 胡晓晓眼泪都笑出来了，康凯也跟著嘿嘿直乐。 “凯哥，我传武哥小时候有没有啥好玩儿的事儿啊？” 康凯点了点头：“那必然有啊。” “我俩那年上高中的时候，夏天，高中不是旱厕么，后面就是粪池子。” “我俩看有个我班儿学生进去了，就往粪池子里扔石头，扔的正起劲呢，我们地理老师拎著裤子腚都没擦就出来了。” “那傢伙，浑身是粑粑啊。” “当时我一瞅事儿不对，转身就跑，你传武哥那叫一个仗义啊，抱著地理老师不撒手。” 胡晓晓咧了咧嘴，一脸嫌弃：“咦~！噁心死了。” 孙传武一脸无语：“那特么是我不想撒手么，那老逼登抓著我裤腰带呢，我当时满脑子想的就是给他摔倒了，谁寻思他光著腚我都没干过他。” 康凯嘿嘿一乐：“后来我俩给地理老师套了麻袋，完后地理老师非说是我俩打的，我俩死活不承认。” “再后来也就那么滴了，该说不说地理老师是真特娘的能打。” “当时我和你传武哥在县高中那叫一个威风，我俩那时候那叫啥来著？对，头子，我俩就是头子。”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你还挺光荣，当时也就那帮子学生看著咱俩比较得意，那些老师看著咱俩就头疼。” 说说笑笑的，三个人回了孙传武家里。 等烧上火水热了以后，胡晓晓已经睡著了。 孙传武拿著毛巾，给胡晓晓擦了擦脚丫子，然后洗完了袜子往锅台一炕，就钻进了被窝。 上半夜俩人倒是啥也没干，胡晓晓都睡毛楞了，孙传武也累了，就搂著小丫头乖乖的睡觉。 到了下半夜，小丫头也有点儿精神了，没一会儿，小孙传武也有精神了。 忙活到快天亮，小两口穿上衣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吃完饭，都快八点了。 小丫头早自习又翘课了。 给胡晓晓送到了学校，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开著车往回走。 上了平岗，孙传武就听到后面有人嘀嘀嘀的按喇叭。 看了眼后视镜，孙传武缓缓停了车，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子戴著个蛤蟆镜，穿著喇叭裤套著大皮鞋，骑著摩托停到了孙传武旁边。 “哎呦，这不海逢么，有两年没见了，瞅著混的不错啊。” 海逢和孙传武一般儿大，家里是平岗的，就在前面不远的村子。 这小子初中还没毕业就直接不念了，俩人是同班儿同学。 听说这小子85年的时候去了市里，这才几年功夫不见，人家摩托车都骑上了。 敞开了车门，康凯也跟著下了车。 “混的哪有你好啊，我这破铃木才几个钱，你这212能买我这好几个了。” 康凯问道：“现在在哪发財呢？” “发啥財啊，现在就在市里面瞎混。” 第 177章 老子没病 康凯也没多问，在市里面瞎混能买起小铃木子？ 摩托车这年头也不便宜，两年在市里买个摩托车，乾的活肯定也不一般。 康凯倒是没有瞧不起海逢的意思，这年头农村人去市里赚钱哪有那么容易？ 当个卯子工一个月也就二三十块钱，要是有点儿本事的那也得有关係才能进人家公家的厂子。 海逢本身初中的时候就不安分，而且看这装扮，还有手腕上的刺青，估摸著乾的不是啥好活。 孙传武的想法和康凯一样，这年头灰產已经很多了，什么洗头房啊，什么舞厅啊，比比皆是。 古往今来都一个样，有门路，灰的也是白的，没门路啊，人家说你是黑的你都得捏著鼻子认了。 “传武啊，听说你接了老爷子班儿了？干白事儿挺挣钱啊，这212我看著都眼馋。” 孙传武敷衍道：“挣啥啊，就是混口饭吃。这车是李文华老哥送我的，要不我自己哪买的起。” 海逢听到李文华三个字，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李文华？县里那个？” 孙传武点了点头：“镇子里那个也买不起这玩意儿啊。” 海逢摸著鼻子訕笑了两声：“倒也是，那啥，你这是回家唄？” “嗯呢，昨天才从县里回来，在镇子里住了一宿。” “上我家坐会儿唄，中午別走了，我让我妈炒俩菜，咱哥几个喝点儿。” 孙传武笑著拒绝：“家里还有事儿呢，要不我昨天也不能往家里赶，改天的，改天不行你去我那，我给你整点儿河鱼吃。” 看到孙传武拒绝自己，海逢倒是没啥反应。 他在外面这两年，啥风浪也见了，这点儿事儿也不算是事儿。 “成，咱就说好了，这两天我不忙了就去找你去。” “好嘞，那我先回去了啊，老爷子在家等著呢。” 到了家，孙传武和康凯俩人洗了把脸。 老爷子和南志远哥俩都不在家，估摸著是出去忙活去了。 到了中午头，也没见三个人回来，孙传武俩人做了饭，吃饱喝足以后上仓房点了点纸活。 少了套纸马，估计谁家老头走了，而且还不是就近村子里的。 康凯叼著烟点了点数：“家里纸活没多少了，我去补点儿去，別到时候不够用。”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是一句发財话也不说。” 康凯笑著说道：“这不就是发財话么，升棺发財，咋滴都是发財。” 俩人拎著纸张枝条子进了屋，上炕就开始忙活。 “传武，你说海逢在市里干啥能挣那么多钱？他家里也不富裕啊，摩托车都混上了。” “谁知道呢，对了，你家房子的事儿定的咋样了？” “俺爹说去窑厂问问多少钱，到时候找村长家用四轮子往回拉。” “行，最好快点儿整，进了六月份儿雨水就多了，耽误事儿。” 现在农忙算是刚开始，別看种子种了，地里可不光有庄稼，还有杂草。 施肥除草，这些事儿都得干，还得忙活好长时间。 哥俩忙活到晚上，吃了晚饭，还不见老爷子回来，家里却来了不少人，都是奔著看电视的。 孙传武端茶倒水，人家来串门儿，不能没口水喝。 一直到晚上九点半，人才稀稀拉拉的回了家，关上大门，俩人洗了脚上炕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一接，是隔壁市来的电话。 孙传武家这边挺有意思，他们待的这块儿是自治县，上面还有两个市，一个是临市，一个是白市。 临市比白市小一点儿，现在临市也归白市管，最早的时候白市还归上面的通市管。 现在白市算是分出来了，像是他们前一阵接的活，都是白市的，今天接的这个电话，是临市打过来的。 別看临市比白市小，有钱人也不少。 这年头靠鸭绿江边的，能出来不少的狠人，毕竟过江的生意好做，打点好了，那就等於每天都往口袋里装钱。 掛了电话，孙传武对著抽菸的康凯说道：“收拾收拾去临市去。” “纸活啥的用带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用，人还没走呢，想让咱看看哪天走的，到时候到地方再说，不差这点儿纸活钱。” 给老爷子留了张纸条，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开著车就上了路。 临市这个倒是没说是谁介绍的，估摸著是听著孙传武的名声了。 这大半年孙传武也没白忙活，虽然一身本事还是不如老爷子，但是和別的干白事儿的相比，那绝对属於大拿级別的。 下午一点半，俩人就到了临市。 到了市委家属院儿，门口保卫科核对了下信息，就把孙传武放了行。 临市的市委家属院要比白市小不少，毕竟行政等级差了一级呢，而且地方也比人白市小，市委家属院儿小点儿无可厚非。 车停在门口，孙传武胡军儿康凯下了车。 小院儿门口站著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俩人一下车，中年人就伸出手迎了上来。 握了手，中年人开始说起了客套话。 “孙先生辛苦了，我们书记上午突然有个临时会议，特意嘱咐我在这等您。” 孙传武心里一惊，好傢伙，还是个书记。 “不辛苦，该做的。老哥怎么称呼？” “鄙人姓吴，口天吴，我托大，你喊我声吴哥就行。” “那我就厚著脸皮喊您一声吴哥吧。” 跟著吴哥进了屋，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关上了屋门走了出来，脸上带著几分憔悴。 “是小孙先生吧？快坐。” “小吴啊，你去给孙先生沏一壶好茶。” 孙传武赶忙说道：“不用麻烦了，先办正事儿要紧。” “不差这一会儿时间，先坐著歇会儿。” 孙传武也没拒绝，吴哥泡了茶端上桌，毕竟是书记家里，办事儿就讲究多了。 好歹还有茶壶茶杯，不是大茶缸子直接泡的那种，最起码不用怕一口喝下去满嘴都是茶叶叶子。 一杯茶还没喝完，楼上突然就传出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都特娘给我滚！老子，老子没病！” 第178 章 好好聚聚 吴哥看了眼书记的媳妇儿，然后低下了头。 孙传武放下了茶杯，坐在对面的书记夫人脸上露出几分尷尬的表情。 “孙先生，您先等会儿，失陪一下。” “您先去忙。” 说完，王夫人就站起身子，然后迈著小碎步上了二楼。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然后低著头接著喝茶。 吴哥站在那也没说话，过了好一阵儿，楼上的爭吵声才平息了下去，王夫人一脸憔悴的下了楼，在拐角处开了口。 “孙先生，麻烦您上来看一下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和康凯俩人上了楼。 等到了二楼，孙传武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 一进屋子，孙传武就看到了一个身形消瘦的老头，穿著宽鬆的衣服，靠在了床上。 屋子里，还散发著一股浓郁的腐烂味道。 单看这人的面相，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老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孙传武，眼袋发青，一脸的戒备。 “听说你能看人啥时候死？” 孙传武点了点头：“不一定就准。” 老爷子直接伸出乾瘦的胳膊：“你给我瞅瞅。”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孙传武搭上老爷子的脉搏，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这老爷子確实有病，但是短期绝对死不了啊，和电话里跟自己说的差不多就这两天了，相差的那真是天差地別。 孙传武一脸疑惑的看向王夫人，然后又看向了老爷子。 老爷子皱著眉头问道：“啥意思？还能活几天？你直接说就行！” “老爷子，你也没有要死的样子啊。” 老爷子手一挥：“你看的不准，我肯定这两天就得死。” 孙传武：。。。。。 王夫人苦笑著说道：“爸，您真没事儿，您看，陈大夫也说了你还能活好几年，人家小孙先生也说了，你就好好吃药行么？” “你说你这么折腾何苦的呢？” 老爷子黑著脸说道：“西马那个姓陈的大夫就是庸医！这小子嘴上没毛，瞅著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我这两天天天梦著你妈来接我，我就是要走了！”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得，本身还以为有啥大活呢，瞅这样白忙活了。 这老头看著也犟，你说好端端得非说自己要死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老爷子，你就是换一万个人来看，你也不是要死的样啊。人家阎王爷不想收你，你自己想往下面跑，人家也得给你送回来啊。” 老爷子微微一愣，眼珠子一瞪，手对著床边一拍。 “滚犊子！看你就碍眼。” 一瞅老爷子这劲头，孙传武也没说啥，站起来对王夫人说道：“王夫人，既然老爷子没啥事儿，那我就先回了。” 王夫人跟了出来，赶忙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给孙传武。 “小孙先生，不能让你白忙活。我家老爷子瘫了好些年了，找了大夫也治不好，前一阵儿就说自己不行了，要死了。” “哎，这不，前两天我刚把人家陈大夫请过来给瞧了下，人家说他还有日子能活呢，我老公实在是逼的没办法了，才跟老爷子说请你来看看。” 孙传武接过钱，心里面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钱收了也就那么滴了。 再说了，你不舒服能咋滴，人家是书记的爹，这是书记老婆，你还能上去给她俩大嘴巴子。 “都是小事儿，老爷子能长命百岁更好。” 王夫人嘆了口气：“哎，话是这么说，可我家老爷子那个性子，你说也不吃药，就任凭自己病情加重。” “啥好人有病不治不得出毛病啊？这玩意儿小病成大病，大病就成了绝症了。” 孙传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笑著点了点头：“这个还是得想办法说服老爷子。” “王夫人，没啥事儿我哥俩就先走了。” 俩人出了院子，一上车，康凯就开始开喷。 “你说这不是耍人玩儿么，我还真以为老登要死了，感情就是让你来破闷儿的？” 孙传武心里也不得劲儿，听康凯这么一说，还得劝著康凯。 “行了，人家不是给钱了么。” “给多少？” 孙传武把信封递给康凯，康凯打开信封，眉开眼笑。 “哎呀，这王夫人真大方。” “多少？” “二百。” 孙传武瘪了瘪嘴，確实大方，今天来回跑这么一趟，二百就到手了，一间大瓦房就这么出来了。 “瞅瞅你那德性，刚才还说人家玩儿人呢。” 康凯不为所动：“你懂啥，给这么多別人说破闷儿了，玩儿我我也乐意啊！” “死出。” “来都来了，吃口再往回走唄？” “行，咱俩去江边的朝鲜馆儿看看有没有狗肉汤。” “嗯呢，这个季节吃狗肉正好，大补。” 俩人找了家狗肉馆，一人一碗狗肉汤，又要了盘儿狗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他们这吃狗肉的不少，本身朝鲜族就多，人家这个民族就爱吃狗肉，不少汉族人也跟著吃。 一碗肉汤下肚，身上直接冒汗了。 刚点上烟，几个流里流气的傢伙就进了饭馆。 孙传武一瞅，得，碰上熟人了。 “哎呦，传武，这不巧了么？” 孙传武也是一愣，得，昨天还在平岗看著海逢，没想到今天就碰著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海逢笑著点了点头：“嗯呢，家里地种完了就回来了。” 说著，海逢拖了个凳子坐在孙传武旁边：“我都跟我爹说了，別种地得了，非得种那两亩地干啥。” “行了，你们几个先去吃著，我一会儿过去。” “好嘞海逢哥。” 等几个小弟走了以后，孙传武递给海逢一根烟：“行啊海逢，现在真是混起来了。” 海逢嘿嘿一乐：“啥混起来了啊，就是瞎混。” “当时上学的时候我就不服你俩，也就干不过你俩，那两年咱们几乎天天干，后来一出来，好傢伙，我发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康凯笑著说道：“呦呵，这么一说，你还得好好谢谢我哥俩呢。” 海逢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小时候都是不懂事儿，现在多少年不见，心里面还掛念的慌。” “晚上著急回去不，不著急回去，咱哥仨好好聚聚？” 第179 章 老同学你想多了 这是海逢第二次邀请。 他和海逢关係並没有那么好，可以说在海逢没有退学之前关係都不怎么样。 什么惺惺相惜那种东西都是骗人的。 孙传武上一世再不怎么样，也能知道海风这是找自己有事儿。 而且，海逢大概率不会是因为自己有点儿小钱儿，而是因为那天自己说了一嘴李文华的事儿。 孙传武並不想和海逢这种人深交，这种人对他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见孙传武没说话，海逢笑著说道：“嗨，就是挺长时间没见了，別多想传武。” “你说好歹咱俩碰上两次了，要是以后让人知道你来了临市我连饭都没请你吃一口，不都得说我不够意思啊。” “这齣来才知道啊，还是咱们以前打打闹闹那些人纯粹，哎，早知道这样啊，当时我跟你俩犟啥呢。” 就这两句话，直接戳到孙传武心窝子了。 他笑著说道：“你这话说的，我不寻思得跟老爷子说一声么。” “老同学请喝酒，这个面子肯定得给，咱也不说別的，就说咱以前那些逗乐的事儿。” 海逢眼中光华一闪，孙传武言外之意他听的清楚。 他笑著点头：“行，我这边先去招待一下，等会儿再出来嘮。” 说著，海逢对著老板娘招手：“金姐，你给我兄弟上两个硬菜，钱都记我帐上。” 老板娘笑著点了点头：“行，別人不行你也得行。” “那我先过去了传武。” “去吧。” 等海逢进了屋，康凯小声说道：“传武，这小子有点儿过於殷勤了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管他呢，正好累的要死，玩儿一天再回去。” “行。” 这俩人都不是啥好鸟，康凯看著浓眉大眼，其实一肚子坏水儿。 孙传武也是，上辈子好歹混了那么多年，除了媳妇儿，没让人占过便宜。 海逢进屋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金姐，我给我兄弟的桌挪里屋炕上去了啊，一会儿往里面招呼。” “那啥，榆树大曲你给我拿四瓶，要金標的。” 孙传武赶忙说道：“別折腾了，在这吃得了。” “嗨，关上门好说话。” 海逢一面说著一面往里面端东西，孙传武和康凯俩人拎著筷子跟著进了屋。 现在这边的包间儿基本都是上炕，稍微大点儿的地方有雅间儿，像是朝鲜族饭店，基本都是在炕上吃。 进了屋，海逢窗子一敞，然后拉上了推拉门。 递给孙传武一根烟，海逢笑著问道：“兄弟，你能猜出来我现在干啥的不？” 孙传武接过烟，装傻充愣：“倒腾衣服？” “过年的时候，咱们镇子去了几个白市的，好傢伙，都开著212，真特娘的挣钱。” 海逢眯著眼睛摇了摇头：“確实也是倒腾东西，但是，不是衣服，也不能这么说，和衣服有关係。”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和衣服有关係。。。 女人如衣服？？？？ 果不其然，海逢接下来伸出手，叼著烟，一脸猥琐的在自己胸口抓了两下。 “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东西？” 孙传武毫不避讳的说道：“还真特么不是啥好东西。” “哈哈哈哈！” 海逢乐的直拍桌子。 “瞅瞅，老同学就是老同学，得劲儿。” 康凯让海逢逗乐了：“哎我操，海逢，你咋还有受虐倾向呢，咋骂你你还高兴呢？” 海逢嘆了口气：“这你就不懂了，有人骂我两句，我心里面舒服点儿。” 老板娘端著菜进了屋，两个凉菜，一个是拌的沙参，一个是拌的牛板筋。 他们和韩餐一样，基本没有多少拿手的热菜，反倒是凉菜绝对是一绝。 老板娘亲自给三个人倒了酒，然后笑著说道：“慢慢喝，有事儿就喊我。” 海逢在老板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老板娘还特意的往海逢身上一靠，一脸嗔怪。 “哎呀，人这么多呢。” “慢慢喝著啊。” 说完，老板娘摇摆著腰肢出了门。 海逢举起酒杯，三个人一碰，三个人一饮而尽。 “海逢，行啊，和老板娘有一腿啊？” 海逢嘿嘿一乐：“要不说是老同学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你真干这个了？” 海逢点了点头：“现在除了白云县，这一綹江边，谁不干这个？” “铜啊，铁啊，药材啊，那玩意儿才几个钱？” “对面这两年穷了，高丽参啥的都往这边送，但是咱们这边也不贵啊。那帮子完犊子货，铁轨也偷，真的是活不起了。” “你想想，饭都吃不上了，那帮子娘们儿能不想跑么？她们想来，我们给找地方，到时候对谁都好。” 康凯竖起大拇指：“你胆子是真大，就不怕吃枪子儿。” 海逢略带深意的一笑：“兄弟，这事儿我也不背著你，咱们哥们儿好歹算是同学，这事儿你也不能往外说。” “我们上面啊，也有人，你以为上面没人我们敢干啊？赚的钱还得给上面一份儿呢。” 康凯张了张嘴，好半晌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操，真特么黑。” 海逢看了眼孙传武，笑著问道：“传武，咱兄弟也不玩儿虚的了，我上次回家，其实是为了找王大炮的。” “我这回了市里才知道王大炮和你关係好，对了，还有李文华李哥。” 孙传武赶忙说道：“我和他们关係確实不错，但是人家的生意我不掺和啊，说不上话。” 海逢嘿嘿一乐：“传武啊，你这不就是多心了不是？” “我今天来找你啊，还真不是有事儿求你，今天也是纯巧了碰上了。” 孙传武看著海逢，没有接话。 海逢越是这么说，孙传武心里就越是忌惮。 他和人家李文华和王大炮好，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本事在这，而且王大炮和他確实交心了，他说啥也不能因为別人去麻烦王大炮。 至於李文华，那就更不能了。 自己多大脸啊，能插手人家生意？ 人家能给你钱，给你买车，能给你介绍生意，人家也能直接把你绑了石头沉了鸭绿江。 “我找你，是问你打听个人。” 孙传武眉头一皱：“谁？” “徐天赐。” 第 180章 你还挺高尚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在孙传武的脑海中炸开。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表情严肃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徐天赐的？” “果然，我就知道你知道。” 他给孙传武倒了酒，慢悠悠的开了口。 “当时我找了王大炮，王大炮没说白事儿是你给做的，后来我一问別人就问出来了。” “当时王大炮还警告我，说不要让我把你牵扯进来，我还挺羡慕你和王大炮的关係。” “当年我不念书了想拜他的码头，哎，人家没瞧上我。” “先喝一个。” 两个人碰了杯喝了酒，海逢一抹嘴，放下了酒杯，脸上多了两簇酡红。 “我大哥叫镇三山，算是狠人一个，这些年啊，我大哥做啥都不顺，总感觉自己祖坟出了毛病。” “然后前一阵他就找了一个外省的先生，人家先生一来，就直摇头，说我大哥是不是得罪人了。” 孙传武神色有些古怪，好傢伙，这徐天赐怎么满世界祸害人呢。 “你大哥的墓地是不是也是那种看著不错，实际是不咋地的地方？” 海逢点了点头：“传武你还真是这个，没寻思你家老爷子那一手真让你学过来了。” “人家先生確实是这么说的，这地方换做一般人就打了马虎眼了，实际上啊，这地方谁埋谁倒霉。” “前两年还能没啥事儿，后两年，这事儿就越来越明显了。” “我大哥当时知道让人耍了啊，他当时和王大炮喝过酒，知道王大炮家里也是徐天赐点的穴。” “当时先让我带人去了徐天赐家里，结果人家老登年前儿就跑了。然后王大炮也满世界找人家呢，对了，李文华也在找。” 孙传武摇了摇头：“別的事儿我还真能帮你，这事儿有点儿困难。” “先不说他比我有能耐，就算是不如我，这事儿我也不想掺和。我们这一行，那真是死斗，到时候他不见得对我下手，也有可能对我身边人下手。” 海逢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嗨，没事儿，咱怎么都是老同学，不耽误感情。” 孙传武皱著眉头想了想，说道：“事儿虽然我不能帮你查，但是我能跟说点儿线索。” “这徐天赐是津门那边过来的，他和关內那些人有过节，所以，他肯定不能回关里。” “所以，这老傢伙大概率还在边境，我估摸著著，如果没去黑省，应该就在吉市或者延市。” “你如果真想找他，可以去碰碰运气，但是作为老同学，我怎么也得嘱咐你一句。” 海逢一抱拳：“兄弟你说，这人情我记一辈子。” 孙传武点了点头，表情越发严肃。 “我们这一门，若是想要害人很简单，特別像是算这一道，徐天赐很强。” “你去找他，他也知道你要去，这个我感觉他肯定能掐算的到。所以，到时候你不见得真是人家的对手，恐怕人多了也没用。” 海逢脸色有些沉重：“传武，这些人真这么厉害？” 孙传武点了点头：“別人不说，我只知道我爷有这本事，去年我爷跟我说过一次，徐天赐想要整死我不让別人发现很简单。” “咱就说打仗斗狠，虽然这两年我没混，但是你也比我强不了多少，我不行，你也不见得能行。” “大哥归大哥，但是命只有一条。” 海逢深吸了口气，孙传武看著海逢，也不知道海逢能不能听得进去，听不进去，他也仁至义尽了。 “知道了兄弟，大恩不言谢。” 海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康凯赶忙转移话题：“海逢，咱哥们儿说句实话，你干这个，心里面有没有啥罪恶感？” 海逢苦笑著说道：“咋能没有呢？” 边说著，海逢递给康凯一根烟。 接过烟，海逢恭敬的给康凯点上，然后自己也续了一根。 他猛地抽了一口，然后扶著桌子別过头一阵咳嗽。 好半天，他才红著眼看向孙传武和康凯，也不知道是不是呛得，声音也沙哑了不少。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家里兄弟姊妹儿多，我是老大。家里就那么十多亩地，弟弟妹妹还得上学。” “传武再咋滴还有老爷子，康凯你家境不好，你也有传武，我有啥啊？” “我当时不念了，我去人家矿上下井。那年我才多大，才十五，好傢伙，人家三十来岁的老爷们儿都拽不动的井车，我咬著牙往上拽。” “一直到矿上出了事儿，我真怕了。” “我寻思我肯定不能这样啊，这哪天要是埋矿下面了，这一辈子不就完了么？” 海逢右手夹著烟，然后手心在自己脸上一抹。 “然后我就不干了，我就来了市里。” “当时我也不知道干啥啊，就一把子力气，我当时真想干点儿正经营生，我去给人家掏厕所，掏一个一块钱。” “妈的，那些掏厕所的还抱团儿干我，说我抢生意。我能服么，我就酷酷跟他们干吶，草特么的，一帮子老爷们儿，欺负我一个半大小子。” “当时我也干不过啊，然后巧了，碰上我大哥了。我大哥说我有狠劲儿，问我跟他混行不？” 说到这海逢乐了，他表情夸张的比划著名。 “当时我满脸是血，我特么坐地上，手往鼻子上一抹，歪著脑袋一脸不服。” “我说你特么谁啊，还跟你混。” “当时我大哥就在那乐啊，拉我起来给我了五块钱，然后请我吃了碗儿大碗儿肉，我就跟著他了。” “那些娘们儿吧，有些人是自愿的，有些人是让人家强迫的。我好歹还有点儿良心，强迫的我都不要。” “我大哥人也不错，人家真就是想来的，我大哥来者不拒，不想来的，我大哥一个不收。” “对面挺长一阵儿没有人给我们送人了，都是一些小团伙往这边送。” “等过来以后啊，咱们这边还能找人给盖章，你懂吧，就是你只要不得罪人，谁都查不著，怎么查你都是这边的人。” 康凯眼睛一翻，一脸嫌弃。 “特娘的，你还说的自己挺高尚。” 第 181章 打的轻了 海逢笑著抹了把眼泪：“那可不，我都感觉我是圣人。” “说良心话，最开始干这个我良心確实过意不去，后来我看明白了，操，別看那些娘们儿过来跟著跑腿子过日子，一个个都变样了。” “我还特意问她们来著，回不回去，人家拼了命说不回去。”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那能回去么，回去那是叛国罪。到时候都得点天灯，人家家人都得挖矿，都赶上诛九族了。” 海逢摸了摸鼻子，一脸尷尬。 “那啥，不说这个了，你说的我指定记著了，咱们今天不说別的，就喝酒！” 三个人举起酒杯，碰到了一起。 终归以前是同学，放下了那些烦心事儿，还真能说到一块儿去。 三个人推杯换盏，从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 孙传武都不知道吐了几次，越喝越精神，越喝话越密。 九点多，海逢踉踉蹌蹌的出了门，孙传武和康凯俩人眼睛直勾勾的，勾肩搭背的上了车。 “真不去，不去我那住啊？” 海逢打著酒嗝，眼睛都不好用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去，去啥了，我俩去招待所对付一宿。” “那，那行，你俩慢点儿。” 海逢摆了摆手，老板娘扶著海逢进了屋。 孙传武拍了拍脸，精神状態好了不少，俩人开著车晃晃荡盪的到了招待所门口。 开了房间，一人一张床，衣服也没脱直接上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捂著脑瓜子坐了起来，往旁边一瞅，床上没人。 揉了揉太阳穴，孙传武摸起烟点上，然后打了个哈欠。 昨晚上喝了多少他自己都没数了，四瓶干了又上了四瓶，白的喝完了还喝的色酒。 康凯不在屋，瞅这样是出去买饭了。 揉著乱糟糟的头髮叼著烟往卫生间走，刚解开裤子准备撒尿，孙传武猛地打了个哆嗦。 “哎我操，不说了不喝了不喝了么，咋还倒呢，臥槽，別往嘴里灌呢。” 康凯抹了把脸，孙传武赶忙用手去捏，这玩意儿越捏越捏不住，就跟高压水枪一样。 康凯看著眼前的孙传武，瞬间懵了。 两秒钟以后，康凯瞪大了眼珠子朝著孙传武扑了过去。 “孙传武，我特么和你拼了！！！！” 五分钟后，孙传武鼻青脸肿的出了卫生间，康凯蹲在厕所扶著墙一个劲儿的乾呕。 过了好半天，康凯拿著牙刷刷著牙，黑著脸看著鼻青脸肿的孙传武。 “妈的，差点儿让你呛死，你特么真准啊，就对著我脸呲啊！”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谁他妈知道你半夜跑厕所睡了，妈的，没给我嚇的不好使了。” 康凯嘿嘿直乐：“不好使了更好，娘的，让你天天祸害小姑娘。” “滚特么犊子，嘶~！你个王八犊子，疼死我了，下手真特么黑。” “操，我特么一睁眼就看著水龙头了，我没给你拧下来就不错了。” 下楼吃了个餛飩，俩人就开著车往家走。 到了下午一点多，俩人到了家。 家里大门敞开著，南志远和南志宾哥俩坐在院子里，跟著老爷子扎纸活。 等孙传武停好了车，老爷子瞟了眼孙传武：“咋了这是，没给人家办明白让人揍了？”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没有，自己摔的。” 老爷子活了多少年啊，一眼就瞅出来哥俩是闹矛盾了，八成是康凯揍的。 康凯一点儿事儿没有，俩人关係好，多半儿是孙传武惹的祸。 要不说人老成精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小子干啥了？ 这哥俩关係那可真是不错，比亲哥俩还亲，咋就干起来了？ 传武把人家对象睡了？ 不能啊，康凯这小子瞅著也没对象的样啊，就算是有，传武也看不上啊。。。 康凯瓮声瓮气的说道：“爷，你別生我气，我揍的。” “因为啥啊？” 康凯支支吾吾的说道：“喝多了，一睁眼他往我脸上撒尿。” “噗呲~！” 老爷子和南志远南志宾忍不住笑出了声，孙传武也憋著笑转过头。 康凯红著脸，一脸无语。 得，这家里就没好人。 “你俩小逼崽子啊，是一天天真有戏，行了，动手归动手，別伤了兄弟的和气。” 康凯挠了挠头：“那不能，传武跟我道歉了。” 孙传武：。。。。。 “爷，这次是哪的活啊？” 老爷子掐了烟，菸头一扔，老母鸡叼著满院子跑，后面跟著一群鸡。 真特娘鸡飞狗跳的。 “去的马鞍山，马鞍山的老书记走了。” 孙传武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儿，想起了一个十分和蔼的老头。 自己上中学的时候往家走，就路过马鞍山。 马鞍山老书记家就在村头大杨树下面，村头还有口井，离杨树不远。 他们去上学的时候，就跑人家水井喝水，然后在大杨树底下乘凉。 老书记院子里果树不少，初夏有樱桃，到了秋有沙果。 每当看著这帮子孩子的时候，老爷子就用葫芦瓢装著水果，然后挨个分给这帮子学生。 “哎，杨老爷子走了啊？” 老爷子点了点头：“走了，阵仗不小，村里人都跟著往外送，镇子里也来了不少人，算是走的体面了。” 村子里都出来送的不多，这年头都迷信，怕人家老爷子跟著回家。 能做到这份儿上，老爷子这一辈子也算是画个完美的句號了。 “那倒挺好，就是可惜了了，那么好一个人。” 老爷子黏上纸，感慨的说道：“人不就是这样么，到了岁数了不想走也得走。” “我要是到了那个岁数，我不想走不也得走么。” 孙传武的心中猛地一揪，他看著老爷子的脸，胸口就像是堵了块儿石头。 “爷，我不想让你走。。。”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骂骂咧咧：“滚特么犊子，整的就跟我今晚上就没了一样，咋滴，你看上我这两间破房子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不是，我这不是想到。。。。” “打住，別想，真特娘的晦气，康凯下手还是轻了。” 孙传武：。。。。。。 第 182章 老同学 五月这么一过，孙传武家前园直接拔了，砖墙都起来半面了。 不少村里人都跟著忙活著，村里就这样，没啥事儿了谁都过来搭把手，管饭管烟就行，人家也不要钱。 康凯家也是一样，紧锣密鼓的忙活著。 进了六月门儿啊，天气就像是家里娘们儿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这不，刚才还艷阳高照，一转眼儿功夫雨就下来了。 帮忙的叔叔大爷都进了屋，老爷子赶忙招待茶叶水儿，生瓜子往上一端，孙传武挨个发著烟。 “这天儿啊，说变就变啊。” “可不是么，刚才晒的我褂子都穿不住，好傢伙，这雨滴子，哇凉哇凉的。” 老爷子递给东邻大爷一条新毛巾，大爷接过来一瞅，又推了回去。 “嗨，孙叔你瞅瞅你，整点儿破布片子使唤得了，一条手巾可不少钱呢。” 老爷子笑著把毛巾一塞：“这像话么，多了没有，一人一条，擦个汗啥的。” 眾人乐的咧开了嘴，东西虽然不怎么值钱，人家老孙头办事儿体面，他们心里面也舒服。 老爷子往外一瞅，说道：“瞅天这雨啊，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了，就是停了下午也干不了活了。” “早晨老陈杀了口猪，我整了些五肉，一会儿燉红烧肉吃。” “一会儿你们就敞开了喝，酒啥的我也买好了，等吃饱喝足了再回去歇著。” “行，孙大爷就是讲究！” “那可不么，整一个沟塘子就没有比孙大爷还讲究的。” 老爷子嘿嘿一乐：“讲究啥啊，咱聚一块儿就是图个乐呵。” “传武啊，你收拾收拾猪肉，一会儿下锅。” 孙传武放下茶壶，应了声好嘞，就出了屋子。 屋子里聊著閒嗑，外屋地香味儿四溢，让人闻著就馋的慌。 等饭菜上了桌，老爷子开了白酒，一帮子老爷们儿敞开了膀子开喝。 也就一点来钟，雨就停了。 前屋大爷说道：“孙叔，这雨也停了，一会儿接著干会儿吧。” “干啥了，今天敞开了喝，明天是大晴天，甩开膀子干。” “行！” 正说著呢，一个男人进了院子。 孙传武站起身子，这人孙传武认识，是岗顶的，叫王平川。 一瞅王平川进屋，孙传武心里就犯了嘀咕。 王平川家里也没啥老人啊，这是咋回事儿？碰上邪道事儿了？ 刚要开口，王平川看了眼孙传武还有老爷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孙大爷，我家老儿子走了，您搭把手，帮著忙活忙活吧。” 老孙头赶忙给王平川扶起来：“哎呦，川儿啊，这可使不得，搭手事儿好说，都是乡亲，不用跪。” 孙传武看向王平川，典型的国字脸，黝黑的皮肤上，那双眼睛满是血丝，眼泪顺著眼角往下滚。 他身上穿著粗布褂子，还摞著几个补丁，下身穿著的裤子挽著裤腿儿，飞了边的黄邦鞋上满是黄泥。 孙传武这才想起来，王平川家里还真有个姑娘，原本和自己是同学。 他这姑娘上到初二就不念了，说是得了什么红斑狼疮。 这病別说放在现在了，就放在往后几十年都没得治。 这玩意儿就是免疫系统的疾病，得了这种病啊，就得靠药维持著，这年代还没啥特別针对性的药，得了就是等死。 屋子里的爷们儿也停了手里的活，有些怜悯的看著王平川。 岗顶离他们这不算是很远，平常这些人也有不少时间碰面。 像是王平川姑娘的事儿，他们都知道，都感觉十分的惋惜。 你说刚二十的一个大姑娘就那么没了，谁心里能得劲儿？ 王平川抹了把眼泪，哽咽著说道：“孙大爷，我。。。。” 老爷子拍了拍王平川的肩膀，然后看向孙传武。 “传武啊，你跟著你王叔去一趟，事儿咋也给你王叔办明白了。” 孙传武用力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爷。” 王平川握住孙传武的手，双手像是鳞甲一样的老茧咯得得孙传武手有些不舒服。 “传武啊，寿材啥的还有纸活啥的，都上最好的吧。” 一面说著，王平川撒开手，从兜里掏出一个装米醋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沓子钱。 有零有整，最大的也不过是两块的。 “我老儿子命不好，我这当爹的没照顾好她，咋也得让她到了下面不掉面子，別让人瞧不上。” 王平川把钱塞到了孙传武手里，孙传武看著手里的钱，有些犹豫的看了眼老爷子。 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孙传武收了钱，深吸了口气。 “叔，你放心，肯定都挑最好的上。” “那就行，那就行。” 说著，王平川转过了头，手轻轻的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点好了纸活，孙传武开著车就拉著康凯还有王平川上了平岗。 到了王平川家门口，孙传武停了车，然后看著敞开的大门，深吸了口气。 送走了那么多人，这还是他第一次送自己的同学走。 虽然和王平川的姑娘没啥过多的交集，但是毕竟在一个班儿生活了两年，而且上小学的时候，王凤霞也是在红旗村儿上的。 早晨的时候捎著饭下山，然后放学再往平岗走。 对於王凤霞，孙传武的记忆並不是很多，就知道那是个特別刻苦，而且话不多的姑娘。 进了灵棚，孙传武上了香，然后看著供桌上的摆设，动手开始忙活起来。 村里人大多都知道贡品是什么，但是很多时候会不小心弄错方位。 等调整完以后，孙传武嘱咐好怎么烧纸之类的，就跟王平川出了灵棚。 “传武啊，你瞅著给凤霞找个好点儿的地方唄，你叔我也不懂那玩意儿，我就寻思孩子能找个好点儿的地方葬了，你看成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放心吧王叔，这事儿你不说我也得给她安排个好地方。” 王平川一脸感激的握住了孙传武的手：“谢谢了传武。” “客气啥啊叔，都是分內的事儿。” 平岗倒是有几个地方，但是王凤霞岁数小，那几个地方都不適合下葬。 转了一圈儿，孙传武一拍脑门儿。 有了！ 第183 章 咬著牙活著 王凤霞是恶疾死的，按理说也算是横死。 加上这丫头年轻，一般地方还真镇不住她，要是埋的地方不好，说不定就得出事儿。 岗顶没有河，只有几潭死水，算不上风水很好。 不过岗顶倒是有座矮山，不高，和葫芦的形状差不多。 本身那地方不是特別的像葫芦，也不知道是不是巧了，上个月下大雨的时候衝出来一块儿，现在和大葫芦一般无二。 葫芦砂出医家。 虽然王凤霞没有后代，但是因为恶疾而死，葫芦砂的地势，也能中和她的怨气。 开著车领著康凯和王平川到了地方，孙传武拿著罗盘绕了几圈儿，然后找准了地方，点了穴。 “王叔，这地方不错，明天早晨我上来，你找好打墓的，明早咱就把墓打了，顺便也把这块儿的毛柯子砍了，清出来条道。” “行，你说咋滴我都听你的。” 给王平川送回了家，孙传武就开著车拉著康凯下了山。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开著车去了平岗。 到了王平川家里，打墓的爷们儿们都在那候著呢。 拎著饼乾一行人到了葫芦山，把沿途的路修整出来以后，孙传武开始点穴念咒。 墓穴打完了以后，孙传武放好了镇物，带著眾人往回走。 简单的在王平川家对付了一口，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上了车。 一直在车里待到了晚上，等给王凤霞烧了財库，孙传武和康凯也没回家，直接在王平川家对付了一宿。 九点多，王平川弓著腰卷著旱菸，蹲在停床的前头。 见孙传武出来，王平川牵强的挤出一抹笑容。 “咋不睡会儿呢传武？” 说著，王平川从兜里掏出一盒长白参，抽出一根递给孙传武。 孙传武看了眼王平川手里崭新的长白参，又看了眼他卷著的旱菸，接过烟以后坐在了王平川的旁边。 昏黄的灯光下，王平川的眼睛有些木訥。 “睡不著，王叔，你不歇会儿？” “不歇了，好好陪陪我老儿子吧，等过了明天，这辈子想见都难了。” 王平川看著停床，神色复杂，眼睛里已然多了几分泪。 “凤霞小的时候啊就稀罕人，你婶子生了她以后就不能生了，当时我就寻思，反正她大爷家有小子，算是给我们王家留后了，什么姑娘和儿子，不都一样？” 孙传武看著王平川，这个看上去满脸风霜的男人，得有多爱他的女儿啊。 这个年代，要是家里没个儿子，那会让人笑话的。 重男轻女的帽子这时候还没摘乾净，甚至往后几十年，还是有很多地方重男轻女。 王平川，是个合格的父亲，也是个合格的丈夫。 “我当时想著，等姑娘长大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学习那块儿隨她便，她读到哪我砸锅卖铁供到哪。” “你说谁寻思她就能得了这个病呢？” 王平川抹了把脸，王平川的媳妇儿也別过了头，偷偷的抹著眼泪。 王平川哽咽著说道：“你说得病了也没事儿，我能干，她妈也能干。” “这么多年啊，我老儿子是一天好日子没过过啊，天天吃药，天天。。。” 王平川此时已然泣不成声。 他坐直了身子，竭尽全力的挺直脊樑，却怎么也拗不过背上的那道弯。 “我也想著和你婶子跟著凤霞一块儿走得了，没念想了。” “但是转念一想啊，家里还有爹，还有娘，你婶子也有爹有娘。”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啊，不能让他们也再吃一遍。” “呼！” 王平川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抬头看著天上的星星。 “咬著牙活著吧。” 最后这句咬著牙活著吧，让孙传武的身子微微一颤。 这得是多绝望的一句话啊。。。 但是，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大多数人的写照呢？ 孙传武沉默不语，他突然发现，他除了损人，在哄人这方面是一点儿天赋都没有。 两个人並著肩，看著有些昏暗的夜空。 月亮躲在云层里，露出半个脑袋，天上的星星点点，如同仙女碎在银河里的泪滴。 第二天一早，漆黑的棺材上了路，一路朝著墓地进发。 等下了葬，王平川烧完了所有的纸钱和元宝，然后转过身子看向远处。 地平线上，三十几户人家的小屯子安静的躺在那里。 一眼，就能看到家的方向。 王平川咧开嘴笑了，脸上却掛著豆大的泪珠。 “踮踮脚就能看著家了。” “真好。” 等吃了酒席，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回了家。 不得不说村子里人干活就是快，这才几天功夫，家里的房子墙面子都起来了。 老爷子背著手，一脸感慨的看著前面的房子。 “等你结婚，你和晓晓在东屋，我在西屋。” 东屋大，西屋小，东屋还特意的夹出来一个小屋，瞅著就知道是给小孩儿预备著的。 “行，你咋安排都行，反正到时候都得在一个锅里吃饭，我养著你。” 孙爷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却故意摆著不屑的表情。 “我体格子好的要命，我还用你养著我？” 孙传武刚要开口，老爷子脸就一黑。 “滚犊子嗷，说点儿发財话，要不我拿笤帚疙瘩抽你。” 孙传武缩了缩脖子：“啥呀，我就想说到时候让晓晓给你做饭吃。” “人家到时候都是大学生了，哪能天天围著锅台转悠。” “再说了，你不会做饭吶，还指望啥事儿都是人家姑娘干？你娶人家是回来过日子的，不是来伺候你的，咋滴，还当自己是大老爷，买了个丫鬟回来啊？” 孙传武举手投降：“得得得，爷，我错了，我错了。” “对了爷，我想问问你，徐天赐到底是咋回事儿？” 听到徐天赐这三个字儿，孙爷眼底寒芒一闪。 从临市回来以后，孙传武就问过老爷子这个问题。 他总有种感觉，这个叫徐天赐的老傢伙，肯定没憋啥好屁。 虽然和自己没多大关係，但是这傢伙的名字在他生活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保不齐哪天就能碰上。 上次老爷子啥也没说，孙传武还是有些憋不住，他就是这种人，心里藏不住事儿。 “跟我进屋。” 第 184章 传承 六月十二號，孙传武家的新房上樑了。 鞭炮声声过后，木製的房梁安稳的落在棚顶，老爷子红光满面，脸上满是喜悦。 上樑，添瓦，老爷子特意买了半扇猪，在园子里支起了锅灶。 中午，眾人推杯换盏，孙传武看著眼前的新房，心中也满是感慨。 老爷子中午没少喝，一直到下午吃完饭，孙传武才搀著老爷子进了屋子。 老爷子醉眼惺忪，伸出手摸了摸孙传武的脸，脸上满是欣慰的表情。 “传武啊。” “好好干吶。” 孙传武用力的点了点头：“您放心吧爷爷，肯定好好干。” 老爷子摆了摆手：“去吧，歇会儿。” 孙传武家房子盖完，第二天一早，几个好手就帮忙盘炕。 炕盘完，又开始铺著水泥地面。 眼见著孙传武家的新房一天天接近尾声，康凯家的新房也上樑了。 看著康凯家的两间大瓦房，村里人满是羡慕。 “哎，你瞅瞅老康家小子，真是有好命啊，人家传武愿意拉他一把，现在大瓦房也盖起来了。” “你说那个呢，咱村儿多少人找老孙头拜师的，要么就是干不住，要么八字就太软，这行哪是那么好乾的。” “可不么，死人饭这玩意儿有那么好吃？” “哎？你这话说的，咋听著这么彆扭呢，咋滴，见不得別人好啊？” 世界上就是这样，不乏好人，也不乏红眼儿病。 有些人就这样，怨天怨地怨，就是没想过自己为啥不行。 这半个月也算不错，孙传武一个白事儿也没接到。 孙传武倒是看得开，这小半年他也没少挣，就光这几个月，手里就有小一万块钱。 康凯还有南志远哥俩一个月五十工钱，倒不是孙传武抠门，现在五十块钱，都快赶上派出所老吴的工资了。 六月底，孙传武接了三个活，岁数都不小，算是寿终正寢。 生活也没那么多的乱糟子事儿，每家虽然都有著自己的故事，但是基本雷同，没啥整么蛾子的。 孙传武也是越干越顺手，不光是孙传武，南志远哥俩也学的有模有样，虽然距离主持白事儿还有点儿距离，但是现在的水平，绝对比二明白要高。 今天进了新房，南志远还有康凯家过来帮忙温窝，三家人从中午喝到了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南志远哥俩就有模有样的拿著空白的黄纸，迈著七星步，站在那念著起棺咒。 该说不说，这哥俩长的一模一样，而且动作也出奇的一致，看上去还颇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感觉。 老爷子眯著眼睛看著哥俩认真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套路这东西啊，虽然每个地方不同，但是像是大的区域，基本很多东西都相似。 这话怎么说的，一个地方一个风俗，各说各有理。 这一行的难处在於哪？ 不是这些死背硬记的套路，更多的，则是对於突发状况的处理。 就好比前两天孙传武接的那个活。 走了一半儿，啪唧一下子引魂幡折了。 这事儿说良心话还真没啥说道，就是单纯就是镇子里做纸活的那家手艺不行，谁特么好人拿陈年架条做杆子啊，那不等著折么？ 当时所有人都懵了，现在人都迷信吶，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当时也发懵，你说好端端的这玩意儿还能折了？ 他当时瞬间脑子里就想到了老爷子给金义七他爹拔橛子的事儿了。 当时他给康凯递了个眼神，康凯脑子也好用，跑到旁边直接砍了根蜡条子。 孙传武顺手那么简单一绑，然后嘟嘟囔囔的念著净宅咒。 这些人哪听得清孙传武念的是啥啊，一个个本身就嚇的要死，生怕老太爷从棺材里蹦出来，然后一人给上一个大嘴巴子。 孙传武就这么装模作样一念，得，这些人心里就舒坦了。 等下了葬，人家主家还特意给孙传武递了十块钱。 十块钱可不是小数，好歹能买十斤猪肉呢。 要是孙传武不这么折腾，人家能给这十块钱么？ 再说了，孙传武这也不算骗人，就算是孙传武当时直接说没啥事儿，继续抬，这帮子人心里也打突突。 说到底，干白事儿就是送亡人上路，解未亡人心宽的。 孙传武翘著二郎腿儿，手里拿著一本线装的《葬经》。 这玩意儿金贵的要命，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这玩意儿和后面的修订版绝对是两个东西。 这就好比什么，就好比武功秘籍满大街都是，但是有些人就练著练著就出事儿了。 实际上呢，书里很多內容和大眾一样，其中最精华的东西，都改了。 有的是一句，有的是几个字。 就阴阳二字一改，那意义都是天翻地覆，还有什么砂和沙。 真正真传的东西，哪那么容易就就烂大街？ 葬经这玩意儿知道的人不多，名气不如另一本《青囊》大。 这两本书都是讲的阴宅，最早都是《禹贡》演变过来的，別的不用说，看这个禹字，就能知道这书能有多久远了。 华夏地大物博，门派也眾多，很多东西演变下去就变得越来越简单了。 有些人说这叫精简，实际上呢，这就是很多东西失传了，或者，所说精简的这个人根本就看不懂其含义。 这就好比最早的《奇门遁甲》。 传闻黄帝梦中梦到天神授法，然后，他便让风后根据“河图”还有“洛书”推演成一种法术，这就是后世所说的奇门遁甲。 在后来大禹命风后彻底整理这门法术之后，奇门遁甲术也就成立了。 这也就是传说中的风后奇门，共风水局计一千零八十个。 后来姜太公得到风后奇门，把一千零八十个风水局简化成七十二局。 再到后来张良又在这个基础上精简，变成了现今的十八局。 也就是阳遁九局还有阴遁九局。 就跟现在的殯葬一样，很多东西都化繁为简，但是不代表以前的那些东西就失传了。 以后的殯葬师和孙传武他们不一样，孙传武这种人，可以称先生，他们有个自己的流派，叫地师。 孙传武放下手里的书，歪著脑袋皱著眉头看著南志远。 “又错了！” #开著一张不是水文哈，我不太愿意讲设定这块儿，但是我发现看书的大明白太多了。像是咒语之类的，一个地方一个咒语，有些什么指挥我说西方极乐的，都给我逗乐了。 大哥，咱们这边死了人，不归人家那边管。现在我已经说了，就是孙传武的传承这块儿，有知道地师的，大部分门外汉不知道这俩字啥含义，懂的自然懂，我以后就懒的再讲了。 还是那句话，看书图一个乐呵，我好歹一个专业的家里干这个有祖师爷的，你一个现代干殯葬的就別上我这叨叨了。 有些地方我不写原因不是不会，是我觉得没意思很麻烦，下次再点评我的时候，麻烦问问你师傅，你祖师爷是谁。 第 185章 饿死的？ 哥俩停下了动作，南志远挠著头，一脸不解的看著孙传武。 “啊？师傅，哪不对啊？” “那叫西南，不是西方，西方极乐这玩意儿和咱不是一个流派的，別瞎改词。” “还有你刚才说的那叫瑶池大路，不是西方大道，咱们这一门和西方没关係。” 南志远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老是记不住。” 孙传武站起身子背著手，还真有点儿师傅的样子。 “啥玩意儿就记不住，你要是碰上懂行的，到时候出了岔子人家不找你麻烦？” “你给人家整坏事儿了，到时候挨揍都是白挨，而且还砸咱们家的招牌。这玩意儿不能侥倖，你得心里有敬畏。” “咱们不是出来糊弄人，而是得送人家亡人安心上路，你糊弄人家死者，这不是伤天害理么？” 南志远红著脸说道：“知道了师傅。” 孙传武摆了摆手，然后坐在了椅子上，接著拿起了书。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真有点儿带徒弟的样子。 自己不可能啥事儿都亲力亲为，而且带徒弟这事儿，上面还隔著备份呢，这兄弟俩还不够格让他收。 康凯拎著铲子出了屋，衝著传武喊了声：“传武，电话！” 孙传武赶忙站起身子，小跑著进了屋。 接起电话，孙传武一板一眼的说道：“您好，我是孙传武。” “传武啊，我是老吴啊，那啥，你能来镇子里帮个忙不？” 听到吴所长的动静，孙传武微微皱起了眉头。 挺长一段时间吴所长没找自己了，这姓吴的也有骨气，自从上次自己暗示了他以后，这老小子有事儿都找隔壁镇子干白事儿的。 镇子就这么大，有啥事儿孙传武都能钻孙传武耳朵里。 孙传武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没得罪姓吴的，姓吴的就算是所长，也不能直接就找自己麻烦。 再说了，就算是找自己麻烦，他也不见得怕姓吴的。 而且他找自己，基本没啥钱，都是白忙活，不找自己更好。 “啊，吴所长啊，有啥事儿啊？家里有人走了？” 吴所长脸一黑。 这王八犊子，真特么不会说话啊！ “咳咳，啥就人走了，那啥，是这么回事儿。” “昨天上午林场有人报案啊，说在一个椴树洞子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好傢伙，我们去的时候，就剩骨头架子还有皮了，都不知道死了多长时间了。” “当时我们就查啊，確定了这人是林场看人参的老赵头。” 孙传武皱著眉头打断了吴所长的电话：“吴所，这事就算是横死下葬，隔壁镇子的干白事儿的也能干啊，犯不上找我啊。” 吴所嘴角一阵抽搐。。。 得。 这小子心眼子比腚眼子大不了多少。 “那啥，这事儿人家整不了，而且县里面也来人了，咳咳，也整不了。” 听吴所这么一说，孙传武不由得正视起这件事儿来。 两家和公安合作的都整不了，那这里面多少有点儿別的事儿。 “闹邪了？” “嗯，那啥传武啊，你看这样行不，你过来帮衬帮衬，这事儿不让你白跑，上面有一百块钱奖金。” 一百块钱倒是不少，孙传武看了眼阳历牌，今天是七月一號。 三號胡晓晓就放假了，放两天，然后学校有车，六號的时候去市里，七號高考。 正巧借著这个机会把胡晓晓接回来也行。 “不是钱的事儿，主要还是看在咱俩的关係上，要是別人找我啊，这事儿我指定不管。” 吴所僵笑著点了点头：“那可不，这事儿还得是咱俩关係好。” “行了，一会儿我就过去，钱你备好了啊，我要是整不了你也別让我空跑了。” 吴所翻了个白眼儿，前脚还说不是钱呢，后脚就说別空跑了。 “我办事儿你放心，不能让你空跑了。” “那成，我这就过去。” 掛了电话，孙传武喊上南志远哥俩：“行了，收拾收拾咱去趟镇子里去。” 康凯拎著铲子，就像是食堂的老大妈。 “传武啊，吃了饭再走唄，还差这一会儿了？” “吃！吃完了再走。” 吃饱了饭，孙传武拎著傢伙事儿就开著车上了路。 等到了派出所，孙传武上了二楼。 一敞开吴所办公室的门，吴所就笑著迎了上来。 “哎呦，兄弟你可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是县里的刑侦大队长李铁汉，这位是县里的法医，王建国。” 孙传武跟两个人握了手，李铁汉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接过烟一瞅，不愧是刑侦大队长，抽的都是三五。 老话说的好，穷长白富三五，婊子小姐抽蝙蝠。 这烟可比长白参贵了不少。 “小孙先生，麻烦你跑一趟了。” “没啥麻烦的，这所里有事儿，我肯定得过来帮忙。” 李铁汉笑著点了点头：“不错，有担当。” 孙传武点上烟，对於李铁汉的官腔並不感冒，上一世自己好歹是体制里的，別管混的好不好，这些官腔他比谁都明白。 纯纯就是没屁搁楞嗓子。 “吴所，到底咋回事儿啊？” 吴所看向王建国，说道：“这事儿还是让王法医说吧。” 看向王建国，王建国缓缓开了口。 “当时接到报案，因为死者死亡时间过久，腐烂的也极其严重，所以镇子里的法医不好判断死者的具体情况。” “我来到了现场以后，通过勘察，发现死者就站在椴树洞子里，而且排除了他杀。” “那他怎么进去的？” 王建国摇了摇头：“这个目前是不知道的，毕竟时间过去很久了，不过能够判断的是，他是主动进去的，而且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跡。” “是饿死的。”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饿死的？他没有往外爬过？” 王建国点了点头：“奇怪的就在这，他根本就没往外爬过，虽然椴树中空的地方不大，但是离参地也不算远。” “他要是直接呼救，也有逃生的机会，哪怕是呼救不成功，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抓住树洞子的上面，也有机会出去。” “可偏偏，他就是任何施救措施都没有，就那么静静的饿死的。” 第 186章 痒死了 “嘶~！” 孙传武倒吸了口冷气。 要是真按王建国这么说，难道那棵树成精了？ 这特娘还挺嚇人！ 孙传武毕竟本事不如老孙头，这半年时间也没碰到特別棘手的事儿。 人家两个行家都处理不了，他心里也没底。 草率了，带著老爷子来好了。 “那树成精了？” 王建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表情有些复杂，眼底带著几分恐惧。 “这个真不好说。。。” “前两天把尸体收殮回来以后，本来想著第二天下葬，谁承想，早晨的时候发现尸体没了。” “当时我们一直在找尸体，后来还是老吴提醒我，说尸体会不会去了那棵大椴树那里。” “当时我也想著，老赵头都那样了，还能自己走著去？” “然后我们去了以后，我瞬间就懵了。” 王建国深吸了口气：“老赵头，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椴树的树桐子里。” “当时我们找了隔壁镇子的师傅，又找了县城的师傅，两个人都没看出来什么门道。” “但是那具尸体，哪怕是埋进了土里，第二天还是会出现在那个椴树筒子里。”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向老吴，老吴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举著双手，一脸无语：“別看我，人不是我整死的，也不是我送过去的！” 孙传武白了眼老吴：“你也没那个本事，那啥，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打，隨便打。” 老吴也不傻，他知道，孙传武八成是心里没底，找自己家老爷子了。 老爷子本事可不小，整个市都有名，早些年他可见到了老爷子的本事。 老爷子要是出手，这件事儿十拿九稳，手拿把掐。 电话拨通以后，老爷子接了电话。 “餵？我是孙九道。” “爷，是我，传武。” “咋了？出啥事儿了？” 孙传武把事儿简单的和老爷子一讲，老爷子思索了良久，突然说道：“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儿。” “你说的参地那块儿，以前好像听说有个大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方位，但是你这么一说，那地方应该是个养尸地。” 孙传武哭丧著脸，得，养尸地，听这三个字，他就知道这事儿大了。 他试探著问道：“爷，不行我去接你啊？” “你接我干啥？你本事虽然不咋地，但是你身上得傢伙事儿哪个拿出去不能砸死一片？” “只要你不瞎得瑟，肯定没啥事儿。” 听老爷子这么说，孙传武心底多少有了点儿底气。 “爷，那这事儿咋整？” “简单，明天正午的时候，你们就过去挖就行。还是和处理殭尸一样，到时候枣核钉体，烧了就成。” “好嘞爷。”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有点儿数，別砸咱家招牌。” “放心吧爷。” 掛了电话，孙传武看向老吴：“这事儿今天整不了明天早晨咱去，你找人带汽油，拉车柴火。” “明天正午把树刨了，下面指定有东西。” 吴所试探著问道：“那啥，传武啊，老爷子也来？” “啥意思，瞧不起我啊？” 吴所僵笑著摸了摸鼻子：“哪能啊，我哪能不信你啊。” 孙传武白了眼吴所：“明天早晨八点我过来，你找人就行，这事儿別瞎传，人太多知道不好。” 吴所点了点头：“放心吧，这事儿我们都锁著消息呢，不敢往外传。” “那我俩先回去了。” “去吧。” 俩人下了楼，老吴亲眼看著孙传武仨人开著车回了家。 家里菜已经种上了，胡晓晓种的。 也没啥东西种的，地里除了白菜菠菜，就是韭菜还有茄子辣椒。 地里一棵杂草没有，这小丫头也是勤快，一天忙的要命，还抽时间过来整地。 瞅著就是过日子的好手。 三个人烧了炕，孙传武掐著表，开著车去了高中。 下课铃一响，孙传武就按了按喇叭。 胡晓晓往外一看，和旁边的小姑娘说了两句，直接撒丫子就往孙传武这边跑。 一头扎进孙传武的怀里，孙传武这么一抱，瞬间乐了。 好傢伙，这小丫头这一阵儿没少长肉，都长正地方了。 上了车，胡晓晓顺著孙传武的目光一瞅，傲娇的挺起了胸膛。 “哼，以后指定不扎手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这不得换点儿小件儿衣服了？” “嗯呢，我前两天去供销社买了，大了一个號。哎呀，我同学都问我这一阵子吃啥了，好几个都跟著我在学校吃食堂。” “你也真坏，你就没说是我的功劳？” 胡晓晓小脸一红：“呸，不要脸，回家，晚上正好不用上晚自习了。” “那挺好，后天放假是不？” “嗯呢，后天放假，正好后天赶大集，我再挑两件好看的小件儿衣服。” “我给你买。” “不用，前两天大娘回来了，过来看我来著，给我塞了二十块钱，根本就不完。” “哎呀，老婆婆对你还挺好。” 胡晓晓一脸得意的噘起小嘴儿，仿佛得了什么最大的奖赏一样，那叫一个骄傲。 “那可不，你妈可喜欢我了。” “我也喜欢。” 胡晓晓嘿嘿一笑，眯著眼睛一脸的愉悦。 “嗯呢，我也喜欢你。” 到了家，四个人吃了饭，孙传武就拉著胡晓晓的小手上了街。 现在这年头还封建，两口子上街都不好意拉手，胡晓晓小脸儿通红，谁路过都看上两眼。 孙传武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己的媳妇儿，谁敢说？ 俩人溜溜达达的来到了大河边，太阳的余暉尽情的挥洒在河面上，给整条大河镀了一层波光粼粼的金。 孙传武从胡晓晓背后伸出手，紧紧的抱住胡晓晓的腰，然后把头轻轻的埋在胡晓晓的脖颈里。 胡晓晓脸红到了耳朵根，脑袋不自觉地往右边一歪，脸贴到了孙传武的脸上。 “痒死了。” “你这话可没少说。” 胡晓晓微微一愣，然后羞臊的想要挣脱孙传武的束缚。 “不要脸，你这个人真不要脸。” “不要脸的事儿多了。” 孙传武把胡晓晓往肩膀上一扛，朝著河滩上的柳树丛走去。。。 第 187章 藏尸地 孙传武深得赵云的真传。 作为一个地师，作为一个风水先生，孙传武不光要锻炼自己的智慧，还要锻炼自己的身体。 特別是赵云的枪法，那是用的炉火纯青。 什么阿威十。。。。 咳咳，什么七进七出，枪出入龙，嘎嘎乱杀。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孙传武把胡晓晓送到了学校，现在早晨不用上早自习，八点之前到校就行。 等送完了胡晓晓，孙传武就去了派出所。 今天派出所又多了两个人，一个四十来岁，戴著个黑框眼镜，另一个二十来岁，一瞅就是这个男人的跟班儿。 老吴赶忙热情的介绍：“传武啊，这是咱们考古专家，姓许，叫许冠今。”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伸出手和许冠今握了个手。 这人身上带著一股浓浓的土腥味儿，这种味道很不好说，总感觉味道里夹杂著些许的阴气。 怪不得说是考古的，天天跟死人还有墓地打交道，身上难免有味道。 孙传武笑著说道：“许老师这是跟咱们一起去？” 许冠今推了推眼睛，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我过去帮著参谋一下，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孙传武心中隱隱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这些考古的啥秉性他不知道，但是怎么也算是外行。 到时候一旦这傢伙想要把尸体留著，那岂不是得出事儿？ 老吴接茬道：“传武，人都来齐了，咱直接去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兵来將挡水来土掩，再说了，自己只是帮忙处理事情，到时候许冠今真要阻拦，出了事儿也和他没关係。 甭管这事儿和老吴谁的有没有关係，突然又有人横插一槓子，他心里难免有芥蒂。 上了自己的吉普车，老吴也跟著厚著脸皮上了后座。 “传武，这事儿真不是我找的，咱这边也有规定，昨天你说下面可能有东西，这事儿我们得往上报。” “要是真有什么古墓之类的，也算是文物，到时候上面也能处理。你放心，钱肯定少不了你的。” 说著，老吴递给孙传武一百块钱，一脸的歉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他现在是明白了，別人还是不靠谱，关键时候还是得找孙传武。 本身之前自己就有不对的地方，自己以后还得用著人家，怎么也得开口缓和这个关係。 孙传武也不是不识抬举，人家给脸自己得接著。 孙传武接过钱，一面点著一面说道：“嗨，老吴你真是想多了，你们那边事儿多我知道，所以呢个，这都不是事儿。” 看著孙传武一张张的点著钱，吴所哭笑不得。 得，瞅这样是解了气了。 “晚上咱哥俩喝点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喝点儿唄，老吴，有句话咱哥俩就直说了啊。” “你说就行。” 发动了车，孙传武开著车往前走。 “那个叫许冠今的到时候要是整事儿，我肯定不多掺和，我只负责把东西整出来，到时候他要是带走，真出了事儿我不负责。” 老吴苦笑著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说的意思，哎，体制內就这样，別看我是个地方的小所长，在人家那边真不够看的。” “咱们县不是发现了一个渤海国遗址么，他正巧就在这边，听到这事儿就来了。” “別看那傢伙看起来不咋地，人家是京城来的。说句难听的，京城来的虱子，也能咬死咱们这边的狗。” 孙传武知道这里面的无奈，一个是偏远地区的小官儿，另一个是京城下来的教授，老吴也得乖乖的夹著尾巴做人。 “你这人一点儿志气没有，你才多大岁数，你得拼啊，咋不得整个什么部级的？” 老吴让孙传武逗乐了：“还部级，我县城都不一定出的去。” 老吴特意找了一台解放，上面拉了不少杂物，还有林场保卫科的人。 这年头保卫科可是配枪的，半自动手枪啥的都有，看著还有点儿架势。 他们大多都是退伍兵，不比老吴他们这些在职的能力差。 等车到了参场，前面领头的车停了下来。 孙传武熄火下车，挎著布包，拎著天蓬尺就跟著老吴往前走。 在一片黄松林子里，突兀的长著一棵特別高的椴树，极其粗壮，且分出了两个主干，特別像是一男一女抱在一起。 一看到这棵树，孙传武就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对於那些玩意儿，孙传武有著本能的感应，只是一打眼，就看出来这地方確实不对。 看了眼旁边的地势，正巧那地方是个缓坑，而且旁边就是一道断崖。 顺著小路走进黄松林，一阵阵难闻的味道往孙传武鼻子里钻。 这是死黄泥挖过坑，积攒了水腐臭的味道。 走到坑前。 孙传武心里有了判断。 参场在山顶，这地方没有河，但是林场为了种人参的时候打药方便，都会在参棚前面挖一些水池子，按照他们这边的话说就是泡子。 长白山山脉最不缺的就是水，这种挖出来的黄泥坑里积攒的水叫死水，不光是管理工能用来打药，不少癩蛤蟆林蛙啥的也能在里面生活。 可偏偏，这一片的松树林子里，却没有听到一声蛙鸣。 这就很不对劲儿。 皱著眉头看著眼前的泡子，水算不上清澈，但是也不浑浊，有些发灰发绿，显得格外的深沉。 可偏偏，你还能一眼就看到池底。 里面不光是没有癩蛤蟆还有林蛙之类的，甚至连一只蚊子或者蜻蜓的幼虫都没有。 这就很不合常理。 看著不远处的大树，孙传武面色微微有些凝重。 还真特娘是大活。 他叼上烟，瘪了瘪嘴：“老吴，这一百块钱，真特娘的亏了。” 老吴摸了摸鼻子，一脸尷尬的笑了笑。 “晚上请你吃猪耳朵。” 孙传武脸色一变，没好气的瞪了眼老吴。 “滚犊子。” 来到树下，大榆树旁边一棵草都没长，光禿禿的，瞅著和鬱鬱葱葱的落叶松林子格外的不协调。 许冠今俩人正从一个皮箱子里拿出一些管子之类的东西，三两下组装上，就变成了两米多高的铲子。 孙传武目光一凝，这玩意儿他在电视里见过好多次。 这不就是洛阳铲么？ 第188 章 不干了 孙传武看向李铁汉，人家是县里面来的，比老吴大了半级，有事儿还得找他讲。 “李队，咱直接开挖？” 李铁汉刚要开口，许冠今就吊著个死驴脸说道：“不能直接挖，下面应该有古墓，挖坏了古墓伤到里面的文物怎么办？”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许冠今，你说这老小子不专业吧，人家还是京城来的专家。 你说他要是专业吧，这么明瞪眼的养尸地他看不出来？ 谁家好人有病啊，往这地方建古墓，而且还特么在上面种一棵椴木？ 椴木断木，这就是要断绝后路的意思，他一个专家能不懂？ 李铁汉有些犯难的看向孙传武，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他又不在体制內，他管你什么京城来的还是皇城来的，能管著他一个白事儿先生了？ “许教授，这地方一瞅就知道是埋尸地，谁脑子有病在这地方建墓啊？” 李铁汉推了推眼镜，皱著眉头看著孙传武。 “在別的地方我可能不如你，但是在墓葬上面，我是行家。” 李铁汉直接甩出这么一句话，给孙传武都气乐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你是行家，来，我看你怎么整。” 所里的公安这时候也在树洞子里把老赵抠了出来，南志远叼著烟一脸的感慨。 “好傢伙，这老登还挺愿意睡树洞子。” 孙传武瞪了眼南志远，伸手照著他脑瓜子就是一下子。 “別特么乱说话。” 南志远捂著嘴眨了眨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 孙传武也不著急了，围著树转了一圈儿，许冠今手里的洛阳铲已经又接了好几截了。 突然，许冠今的手一沉，然后把洛阳铲转著提了出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等提出来以后，许冠今歪著脑袋看著洛阳铲上的黑泥，兴奋的表情一闪而逝。 这一表情，正好被孙传武捕捉到了。 光看那些黑泥，就知道下面绝对没啥好东西，而且隨著黑泥的带出，一股极其浓郁的恶臭瀰漫开来。 这底下绝对有东西！而且，许冠今就是奔著这些东西来的！ 许冠今又接连打了个几个孔，眾人捂著鼻子一脸嫌弃的躲在一边，许冠今俩人就像是没有反应一样，自顾自的忙活著。 南志远歪著脑袋小声说道：“师傅，我瞅著这傢伙有点儿怪呢？” 孙传武点了点头：“小点儿声，这事儿不归咱们管。” 南志远瘪了瘪嘴，没有接话。 忙活了好一会儿，许冠今画了个圈儿，然后指著一米见方的圈儿说道：“顺著这边挖！” 他的声音隱隱带著几分兴奋，让孙传武不由得感觉这傢伙是不是有点儿精神不正常。 李铁汉和老吴几个人也感觉这许冠今有点儿不太对，要说考古的见到古墓正常，这傢伙挖出来的都是些黑色的臭泥，看著底下也不像是有啥好东西啊。 可偏偏这傢伙还满脸兴奋。 好歹他们也当了好多年公安，这点儿敏感度还是有的。 虽然感觉到有些怪异，但是几个人碍於许冠今的面子，还是没有多说。 李铁汉看向孙传武，孙传武直接就转过了头。 孙传武的態度很明显，你们的事儿自己整，刚才我许冠今懟我的时候一个人不敢放屁，现在知道找我了？ “愣著干什么？挖啊！” 李铁汉掐了烟，用脚碾了两下，指挥道：“挖！” 林场保卫科的人还有小公安也不敢怠慢，拿著铁锹镐头就开始往下刨。 这地方除了大椴树寸草不生，往下一刨，全是死黄泥。 死黄泥色重，而且带著点儿怪味儿，土质也相对比黑土硬一些。 越往下挖，臭味儿就越浓郁。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多，一个林场的哥们儿突然就骂了一声。 “哎我操，这特么是刨谁家茅楼子了吧！” 说著，这哥们儿从坑下面爬了上来，边跑边吐。 刚才一块儿挖坑的人也赶忙散开，扶著膝盖乾呕著。 孙传武皱著眉头捂著口鼻，好傢伙，这味道，就跟伏天死了一千只死耗子一样。 那叫一个臭啊。 许冠今有些激动的走到了坑前面，他身边跟著的学生捂著鼻子，脸色有些苍白。 这老登不嫌臭？ “都回来，接著挖！” 林场保卫科的人手一挥：“谁特么爱挖谁挖，妈的，噁心死老子了。” “谁特么说不是呢，你使唤谁呢？妈的，有本事自己挖。” “这逼活不干了，操！” 手里的铁锹一扔，林场的人就朝著外面走。 场长赶忙喊道：“都造反是不是？都给我回来！” 两个小班长有些犹豫的停下了脚步，剩下的人眼珠子一瞪，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保卫科的人可真不怕什么场长不场长的，人家能分林场保卫科，哪个家里没啥人的？ 剩下的小公安一脸无奈的看向老吴，老吴捂著鼻子看向李铁汉。 李铁汉心道这不干肯定不行啊，虽然人家是考古的，但是县书记见了人家都得好生伺候著，他算啥？ 人家林场的走了就走了，他还在体制里，手底下的人必须得听命令。 牙一咬，李铁汉命令道：“都杵著干啥，挖！” 小公安们强忍著臭味儿，接著跳进了坑里。 隨著坑越挖越深，越挖越大，臭味儿也就越发的明显。 而且，眾人明显能够感受到周围的气温下降了不止一度，青天白日，却极其阴森。 南志远捂著鼻子：“师傅，这啥时候是个头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说道：“我上哪知道，我也不是干地底下活的。” 南志宾嘟囔道：“这特娘是真臭啊，俺爹裹脚布子都没这个味儿。” 孙传武也感觉臭的要命，隨著这些人的挖掘，孙传武越发的感觉阴森。 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怀里的天蓬尺又抱紧了几分。 回头瞅了眼小路，孙传武心里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要是真的出了事儿，他撒丫子就跑。 一帮子吃公家饭的都在这呢，他装啥大尾巴狼？ 突然，一道极其明显的哗啦声响起。 孙传武下意识的朝著坑的方向看去，身子猛地一颤！ 第 189章 京城的咋地了？ 只见一股黑气从一人深的大坑里钻了出来，就像是拖拉机上坡时后黑色的尾气一样，经久不散。 孙传武下意识的就掏出了五雷符，南志远哥俩赶忙把孙传武护在了身后。 孙传武心里一暖，这俩傢伙身上都没带什么傢伙事儿，挡在自己身前纯纯是本能的反应。 自己没白教这哥俩。 把两个人护在身后，孙传武声音柔和不少。 “在我后面待著。” 眼见著黑气下来，坑里乱成了一团。 几个小公安爭先恐后的往外爬，身上满是黑色的黏稠的屎汤子。 孙传武现在確定了，这玩意儿还真特娘是屎，而且，极有可能是上千年前的屎！ 这就奇了怪了。 屎这玩意儿再多，也不至於上千年还在啊，就算是上千年还在，那也不可能还特娘是稀的啊！ 再看许冠今，一脸激动的跑到坑前面，就像是没了嗅觉一样，激动的喃喃自语。 “传说是真的！传说是真的！” 李铁汉憋的脸都紫了，这傢伙这是咋了？ 挖出来屎汤子这么激动呢？ 他强忍著呕吐感走了过去，看著坑里淌出来的屎汤子，腹中排山倒海般的翻滚著。 “许教授，这是啥？” 许冠今一脸激动的说道：“我们在渤海国的遗址挖出来一块儿帛书，上面记载著一个故事。” “传闻渤海国国王有一对儿女，同胎而生。男的俊朗，女的美艷。” “公主即將出阁的那年，渤海国国王突然发现二人私通在了一起，盛怒之下，把二人做成了人蛹，镇压在白头山下一处断崖旁边。” “並且，以万人的腌臢之物浇灌二人的埋尸地，百马踏土。” “且渤海国巫祝降下诅咒，让他们永生永世不得托生，只能终日困在腌臢之物中。並以椴木作为镇物，断绝二人所有的希望。” 南志远皱著眉头说道：“不是，有病吧？多大仇啊，这都是亲姑娘和亲儿子啊，非得这么做么？” 孙传武说道：“就是因为是亲生的双生子，所以才会这样。” “在古代，不是没有近亲媾和在一起的，但是像是这种帝王家，若是被外人发现了，那绝对是大事儿。” “特別是渤海国这种小国，祭祀都有著很大的权威，所以，若是这事儿被祭司知道了，渤海国国王就是又一千万个不情愿，也得把自己的儿女处死。” 许冠今看向孙传武，脸上多了几分惊讶。 没想到孙传武对这方面还有研究。 孙传武对这方面还真是有研究，当年很多纸质书籍，什么野史的，很多都讲的是这种事情。 什么小姨子舅妈，什么哥哥姐姐，就算是再离谱的也有。 当年孙传武完全是把这些知识点当毛片看的，自然对这些东西了解不少。 许冠今看向李铁汉，然后指著下面的屎汤子说道：“小李啊，让你的人把这些东西都整出来。” 一个小公安眼珠子一瞪：“啥玩意儿？你逗我们玩儿呢，你咋不下去！” 老吴赶忙扯了把小公安，陪著笑说道：“许教授，你刚才说，那啥什么法师还是啥的，不是整这个木头镇著他们么？” “那意思是不是他们就在树下面？” 许冠今点了点头：“是，就是在树下面。” 老吴心里那个气啊，这人不是有毛病么？ 你说在树下面，直接挖树不就得了？非得在旁边挖这么个大坑，还得把粑粑全整出来。 这特么不是糟践人么！ “那直接挖树不就得了么，这么多屎汤子，这么大地方，得整多长时间啊？” “再说了，这上千年的粑粑，这傢伙，这里面不得有啥传染病啊？” 许冠今皱著眉头看向李铁汉：“小李，乡镇的派出所不归你管？” 李铁汉脸上表情一变，老吴的脸色一黑。 这人有毛病吧？特么的听不懂人话么？ 李铁汉咬著牙攥著拳头，然后装模作样的瞪了眼老吴。 他心里也憋了一肚子气，这明显有点儿不把人当人看了，你说人家老吴问了，你不同意给个理由也行。 上来就直接施压，装什么犊子？ “所长，我们不干了！” “对，不干了！” “真特娘欺负人，我们是保护人民的，不是听別人指挥挖大粪的！” 许冠今皱著眉头看向李铁汉，一声不吭，李铁汉却感觉到压力极大。 “当公安就要服从命令！都给我找东西，挖！” 许冠今指了指小路外面：“车上有桶，准备好了。” 孙传武不由得高看了许冠今一眼，桶备好了，这说明这傢伙算到了这里就是埋尸地。 老吴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他说这王八犊子咋就整了那么多水桶呢，感情在这等著呢？ 许冠今对著老吴一指：“你也去，等会儿天黑了。” 老吴瞪大了眼珠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冷笑著点了点头：“好好好！” 孙传武一抿嘴，官大的比不上来头大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他是所长咋了，人家京城教授，虽然没啥实权，还是压的他死死的。 正看笑话呢，许冠今对著孙传武一指。 “你们仨也去。” 孙传武一脸不屑，还特么使唤小爷？ “我去你妈！” 许冠今面无表情的脸突然一僵，瞬间多了三分怒气。 “我说，你也去！” “我说了，去你妈！” 孙传武指著许冠今骂道：“装你妈什么犊子呢？真特么不把人当人看啊？” “领著一帮子人来挖粪，你知道下面有啥你提前说啊？非特么装这个逼，咋滴，你京城来的又咋滴？” “还特么使唤我，你也不瞅瞅你特么什么德性，我特么欠你的？” 孙传武一顿语言输出，许冠今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这么多年，走到地方以后，谁不敬他三分，谁承想孙传武这个愣头青根本就不给自己面子。 旁边的学生赶忙替许冠今出头：“你怎么说话呢，我们许教授。。。” “我许你妈，还许教授，就特么许禽兽！” “装什么大尾巴狼，使唤人不说了，还特么瞧不起人，京城来的了不起啊？” “忒，什么jb玩意儿！” 第190 章 倒大霉了 孙传武的一顿语言输出，直接把李铁汉他们都整懵了。 懵归懵，不过那真叫一个解气啊！ 老吴一帮子人就站在小道口，恨不得给孙传武拍两下巴掌助助兴。 转身就走，南志远和南志宾哥俩也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跟著孙传武就出了小道。 老吴赶忙追了上来，搂著孙传武的肩膀，对著孙传武竖起了大拇指。 “真特娘的解恨！” 孙传武白了老吴一眼，肩膀子一抖，把老吴的胳膊抖了下去。 “解恨你不上去骂他？” 老吴嘿嘿一笑：“我哪敢啊，你没见李铁汉都不敢得罪人家？” “人家好歹是京官儿，京城下来的，本身就高人一头。” 孙传武满脸鄙夷：“就纯纯瞧不起人，就这玩意儿还能当上教授？” “咱上哪知道去，反正你得罪了也没事儿，你也不在体制混，我们就得罪不了嘍。” 旁边的小公安委屈巴巴的问道：“所长，真掏大粪啊？” 老吴嘆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不掏能咋滴，估计一会儿林场场长都得下去掏了。” “特娘的，干就干吧，一个个脾气別那么大，好歹你们还得靠这工作养家，犯不上得罪他。” 南志远一脸嫌弃：“那个叫许冠今的看著就不是啥好玩意儿，娘的，你瞅瞅，连吴所长的话都不愿意接，直接找那啥汉。” 南志宾提示道：“李铁汉。” “哦哦哦，对，就是那个什么汉，真是不拿豆包当乾粮了。” 老吴递给孙传武一根烟：“行了，你们仨直接回去吧，这边有啥事儿让他整吧。” “早知道这事儿不喊你来好了，这还让你跟著得罪人。” 孙传武一脸警惕：“滚犊子嗷，钱不可能退！” 老吴：。。。。。。 开著车下了山，上了通往镇子的土路。 孙传武是真不想管这事儿了，许冠今那態度他接受不了，再说了，人家也没有用自己的意思，完全把自己当力工。 他凭什么当那个大傻子？ 到了家，正好下午三点，家门反锁著，一瞅就知道胡晓晓回来了。 敞开门，胡晓晓笑著问道：“传武哥，事儿办完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有，来了个什么教授，一顿装逼，不伺候了。” 胡晓晓拉著孙传武的手往屋里走，温柔的附和：“嗯呢，不伺候了！” “咱不跟他生气哈，不生气。” 孙传武伸出手捏了捏胡晓晓的脸蛋儿：“咋这么早放学了？” “嗯呢，中午就放了，本身没想著放这么早，要搞什么联欢会，然后我们班主任哭断气儿了，差点儿就没了。” 孙传武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真的假的？” “真的，我跟著一块儿去的卫生院，人家王大夫费了好大劲儿才给整回来，给我嚇完了。” 孙传武刚想说话，胡晓晓又接著说道：“完后我还想，这要是人没了，我让他们家找咱家办白事儿是不是不太好。” 孙传武扑哧一笑：“你还真是个財迷，你班主任不是对你挺好的么？” 胡晓晓咧开嘴说道：“逗你玩儿的，我都嚇懵了，哪顾得上想那么多。” “这人家给我当班主任，我对象给他送走，这人生太圆满了。” “你们吃饭了没有？” 孙传武摇了摇头：“哪顾得上呢，哎，今天看人家掏了一上午粑粑。” “啊？” 孙传武把这事儿和胡晓晓一说，胡晓晓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人就是有点儿欺负人，京城来的咋地了，京城来的就高人一等了？” 孙传武手一摊：“你瞅，我不伺候他是不是没毛病？” 胡晓晓用力的一点头：“没毛病，就不该伺候他。” “传武哥，你说你走了，他们不能出事儿吧？” 孙传武心里有些犹豫，置气归置气，好歹老吴现在迷途知返，孙传武多少还有点儿担心老吴。 他有些不確定的说道：“应该不能吧，那个叫许冠今的能找对地方，应该也有些手段，应该不能出事儿。” “那就行。” 吃完了饭，孙传武搂著胡晓晓上炕睡了一会儿，五点多，俩人醒了，南志远哥俩还在那打著呼嚕呢。 “出去溜达去？” “不去大河套，蚊子咬的肚皮上全是包。” “嘿嘿嘿，那换个地方。” “不要脸！” 等从外面回来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胡晓晓嘟著嘴一路挠著屁股，小脸儿垮著，就跟个小怨妇一样。 下午醒的晚，俩人也睡不著了，整了点儿麵条子和南志远哥俩吃完饭，四个人去了大屋打红十。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钟，胡晓晓打起了哈欠，孙传武把扑克一扔，领著胡晓晓就回了小屋。 上炕睡觉，也就十二点钟多一点儿，孙传武家的大门就响了。 刚睡著的孙传武坐起来穿上了衣服，旁边屋子就响起了开门声。 南志远一面穿著褂子一面往外跑，推开门就朝著外面喊：“谁啊？” “是我，老吴！” 孙传武不由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也知道大概率是出了事儿了。 “传武哥，谁啊？” “老吴来了，应该是出事儿了。” “啊？大晚上的，啥事儿不能明天说啊。” 孙传武摸了摸胡晓晓的脑袋：“听话，再睡会儿，一会儿我出去把大门锁上。” “嗯呢，你注意安全。” 胡晓晓嘟囔了一声，在孙传武脸上亲了一口，又缩回了被窝。 孙传武拿著傢伙事儿关了灯关上门，南志宾正好也从大屋出来。 门外脚步声急促，孙传武抢先一步出了门，迎面正好碰上了一脸焦急的老吴。 “咋了老吴，出啥事儿了？” 老吴苦笑著说道：“草特么的，那个许冠今啊，就是个大傻逼，真特娘的出了大事儿了！” “边走边说。” 孙传武说著往院子外走去，等他们都出了门，孙传武把大门从外面锁上，然后递给了老吴一根烟。 老吴划了好几下火柴才划著名，点上以后，他猛地吸了一口，然后长舒了口气。 “到底咋回事儿啊老吴？” “哎，事儿啊，是这么回事儿。” “今天你们走了以后。。。” 第191 章 奇香 “我们一直忙活到下午五点多，好容易把里面掏空了。” “顺著那个衝出来的坑洞，在那棵大椴树的正下方，有一个巨大的石台。”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上面渤海王的一双儿女？” 老吴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脸上带著些许惊恐：“你是没见那个场面，大椴树就像是成了精一样，给俩人死死的捆在了中间。” “而且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点儿腐化的痕跡都没有。” “这两人身上都被针线缝在了一起，那场面，看著都噁心。” 南志远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那可不么，让粑粑汤子阉了那么多年，能不噁心么？” 老吴摇了摇头：“这俩人身上一点儿臭味儿没有，而且是香的。” 南志远：“真的？” 老吴点了点头：“对，这就特娘的奇了怪了，当时那个味道特別特別的香，说不上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孙传武瞪了眼老吴：“说正事儿，然后呢？” 老吴上了副驾驶关上了车门。 “然后我们就摸著黑把那俩玩意儿整回来了，本来说好了明天白天接著挖掘来著，他准备把那个石头的玩意儿拉回去。” “这不，两具尸体他就给放在我们派出所了。” “等我们忙活完洗完了澡，都晚上十点多了，这一天没吃饭了，我们就在所里整了点儿饭吃。” “吃完饭以后吧，我突然闻到了许冠今还有他的那个学生张亮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啊，就寻思可能是整尸体的时候沾上味道了。” “十二点来钟的时候，所里的人突然上我家说，三具尸体都没了。” 孙传武看了眼老吴，心里面有些无语。 瞅瞅，非特么装犊子，出事儿了吧？ 什么专家教授的，你说装那个逼有啥用，到现在不还得求自己出手？ 想到这里，孙传武不由得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京官儿咋了，到时候还得喊自己先生！ 孙传武嘴角一扬：“是许冠今让你来找我的？他咋不自己来？” 老吴表情有些复杂，明显能够看出来，正在强压著喜悦。 “他想来也来不了啊。” “当时东西一不见了以后，我们就直接去招待所找许冠今俩人，等去了招待所，得，这俩人也没了。” 老吴挑了挑眉毛，压低声音贱兮兮的说道：“我跟你讲，他屋里那种味儿可大了，和那俩玩意儿一样。” “现在李铁汉他们都去林场那边了，咱俩回趟所里，一会儿你也跟我去一趟。” 孙传武直接一脚剎车停在了原地，老吴身子往前一拱，脑瓜子撞在了玻璃上。 他捂著脑袋疼的齜牙咧嘴：“干啥呀？” 孙传武拉上手剎点上烟：“不是，凭啥我得去啊？今天可说好了，这钱是办事儿的，事儿不办別找我。” “我们三个人今天受了一肚子气，来回油费误工费，你那一百也不算多。” “现在再去啊，那就是另外。。。” “我给你钱！” 老吴一脸幽怨的看著孙传武：“我给你钱，那啥，再给你二十！” “五十！我知道你能报！” 老吴瘪著嘴，从兜里掏出钱，然后零零碎碎加上两毛的凑够了五十块钱。 孙传武一把抢过来塞到了怀里，然后指了指车：“快没油了！” “操，明天给你加满！” 孙传武眉开眼笑：“吴所就是仗义，要不是咱俩这关係，今天就是李铁汉跪地上求我，我也不带去的！” 老吴一脸无奈的白了眼孙传武，这事儿也只能捏著鼻子认了。 反正到时候月底自己打个一百的条子就行，上面批了钱，自己算是多赚了五十。 不亏。 开著车朝著参场方向走去，不算明亮的车灯，照在漆黑的路上，发动机的轰鸣还有车身的颤抖，让孙传武越来越有精神。 听老吴这么说，许冠今还有那个什么傻逼学生，八成去了大椴树了。 而且，大概率还是让那龙凤胎整走的。 你说这玩意儿也挺邪性，这么多年了，就一点儿事儿没有？ 晚上道路比白天湿了不少，开起来黏糊糊的，越往山里走，气温就越冷，天也越黑。 好容易到了大椴树，四个人下了车，远远就听到了远处细碎的说话声。 手电筒的灯光从林子里照了出来，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原本几寸的距离，现在如同咫尺天涯。 软趴趴的灯光停在了林中，李铁汉的声音却从里面传了出来。 “老吴，请著孙先生了么？”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还在这装呢，镇子里有几个有车的？ 都听到车动静了，还非得装一下。 老吴装模作样的喊了声：“请著了，在我边上呢。” 说著，老吴掏出手电在前面带路，孙传武三个人跟在后面。 越往里走，味道越发的复杂。 你说它臭吧，还有股香味儿，你说它香吧，还能闻著粑粑味儿。 出了林子，视线豁然开朗，李铁汉一帮子人堵在洞口，空地上还架著火堆。 孙传武瘪了瘪嘴，上千年的粑粑，竟然没有藻气。 要是有藻气，直接都上天了。 “来了孙先生！” 李铁汉跟孙传武握了握手，孙传武点了点头：“本来不想来的。” “老吴自己掏的腰包给了我一百，看在钱的份儿上，我也得跑一次。” 老吴身子微微一颤，这特么哪是干白事儿的啊，这就是自己的生意伙伴啊！ 这是自己的至爱亲朋啊！ 李铁汉脸上的表情一僵，然后点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上午的事儿不怪你们，也確实是许冠今他有点儿过分。” 孙传武有些讶异，他扫了眼四周，没看到许冠今的影子。 死了？ 要是不死，李铁军儿哪有这个胆子说这话啊？ 上午他们都让人欺负成那样了他都不敢放屁，许冠今指定是出事儿了。 “李队，咱不讲这些场面话了，你就直说，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李铁汉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给孙传武点上以后，缓缓的开了口。 第 192章 钓技 “我们来的时候，在树洞里找到了老赵。” “许冠今呢？”孙传武问道。 李铁汉神色复杂的对著嘿呼呼的坑洞一指：“在下面呢。” “死了？” 李铁汉点了点头：“死了。” “这事儿我明天就得上报，许冠今。。。。” “得，你別跟我说这个，先过去瞅瞅。” 跟著眾人下了坑洞，越往里走，果然能够闻到一股香味儿。 下面的空间属实不小，少说得有五六十平的样子，孙传武最好奇的是，上千年这些粑粑咋就没变样呢？ 手电光一扫，孙传武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臥槽！” 只见漆黑的洞穴內，椴树的树根就如同一条条粗壮的蟒蛇，把一男一女捆绑在中间。 正如老吴所说，渤海王的一双儿女，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变样，就如同刚死亡一般。 他俩相拥著站在一个巨大的石盘上，身体被一根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丝线缝在一起。 而他们的正前方，许冠今和徒弟张亮死死的抱在一起，他们的脖子以近乎90度扭曲著，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一根根细密的椴树根，如同针线，穿过了两个人的血肉，把两个人缝在了一起。 诡异的是，两个人身上的伤口，却没有一丝的鲜血。 南志远咽了口口水：“师傅，这，这椴树成精了？” 孙传武心里也没底，不过按照理论上来讲，如果椴树成精了，今天白天不就出事儿了？ 那问题出在哪？ 不还是那一对龙凤胎上面么？ “问题还是出现在这俩玩意儿上面，李队，今天这俩玩意儿留不得了。” 李铁汉用力的点了点头：“肯定不能留了！” 说实话，他对这玩意儿也有著一股浓浓的恐惧，人对於未知还有死亡的恐惧，那是与生俱来的。 “先把那俩玩意儿整出来，然后把树烧了。” 孙传武从兜里掏出几张镇尸符，深吸了口气，走到树根前面，踏上祭台，孙传武一咬牙，镇尸符直接拍在了龙凤胎的身上。 椴树树根猛地一颤，土块儿顺著洞顶劈里啪啦往下掉。 又是一张镇尸符，这次贴到了树根的上面，暴躁的树根剎那就安静了下来。 “我师傅真牛逼。” 南志远一脸崇拜，李铁汉他们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 孙传武也自己捏了把汗。 他相信老爷子，既然老爷子说了自己肯定没事儿，那就绝对没事儿。 贴了符，孙传武对著李铁汉喊道：“愣著干啥，把树根清理出来！” “啊？好，好，这就来！” 李铁汉带头拿著斧子，一帮子人砍断了树根，殷红的汁液就像是血一般，顺著断口处滴下。 抬出尸体，孙传武从兜里掏出枣核，一枚枚钉入两人的后背。 等十四枚枣核全部钉进去以后，龙凤胎的尸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乾瘪，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变成了两具乾尸。 李铁军和老吴对视了一眼，不得不说，孙传武这一手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震撼的，但是还是把两个人折服了。 该说不说，术有专攻这句话说的没错，这种事儿，还得让孙传武来。 “行了，给许冠今他们整出去把，然后给椴树还有尸体都泼上汽油，烧了就行。” 李铁军赶忙点头：“好，就按你说的整。” “那啥，孙先生，许冠今俩人咋整啊？”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你咋想的？” 李铁汉有些尷尬的说道：“上面肯定是得派人下来的，虽然我们拍了照片，但是。。。” “行了，知道了。” 孙传武懒的废话，两张符一拍，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过了好半天，他们才把四具尸体都搬了出来。 许冠今师徒俩躺在一旁，几个小公安举著斧子砍起了树。 天蒙蒙亮，椴树轰然倒地，眾人把三具尸体往椴树上一扔，又扔了不少的乾柴，泼上汽油，就点了火。 火光冲天，隱隱还能听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冷风吹过，眾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真特娘邪门！ 七点半，孙传武打著哈气揉了揉腰，看著眼前烧了一半儿的树还有快烧完的尸体，抻了个懒腰。 “老吴，没啥事儿我就回去了啊，媳妇儿还等著呢。” “行，你先回去吧传武，麻烦了。” “说啥话呢，你好歹又多一百雇的我。” 老吴瞟了眼李铁汉，李铁汉赶忙说道：“放心，这钱局里出。” 孙传武摆了摆手：“你们的事儿自己算，我不掺和，我就是拿钱办事儿。” “行了，走了。” 等到了家，已经快十点了。 孙传武三个老爷们儿站在院子里洗了个澡，然后打著哈气进了屋。 胡晓晓饭菜做好了，三个人吃完，直接上炕睡觉。 晚上吃完了饭，孙传武今天也不著急回家，明天带晓晓回去就行。 到时候在家住上一天，就又得带著晓晓回来。 胡晓晓高考孙传武肯定要陪著的，正好这一阵儿放个假，等自己媳妇儿高考完了再说。 男人女人啊，沟通起来很简单。 有些人愿意討论枪技，有些人擅用口技，都是学问。 孙传武就不一样，孙传武钟爱钓鱼。 孙传武的钓技不错，九十斤的白条鱼一上鉤，孙传武就开始了个人钓技展示。 总钓鱼的人都知道，一般大鱼刚上鉤的时候，会有挣扎反抗的动作，这都是小事儿。 你要做的，不是直接用力抗爭，那样鱼竿儿扛不住，鱼还没上岸呢，就容易脱鉤。 看著大白条。。。 咳咳。。。 相拥入眠，高考季，来了。 六號下午，孙传武俩人就先大客车一步到了招待所。 今年也有私营的小旅店了，不少高中学生都得来市里，市里的招待所和旅店都满满登登的。 好在孙传武提前找人定了地方，这年头啊，有人脉干啥都方便。 现在的大客车没法坐，人挤人都恨不得站不下，孙传武自然不能让胡晓晓受罪。 来的时候孙传武还带了四个胡晓晓的同学挤在后座，好歹不用站著去市里。 进了招待所没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 第193 章 不睡觉啊？ 孙传武站起身子打开了门，门外站著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戴著黑框眼镜，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书卷气。 严肃，仿佛与生俱来。 她看了眼孙传武，然后歪著头顺著孙传武身边的空档往屋里看了一眼。 胡晓晓这时候正好抻著脖子往外看，和女人一对视，她赶忙站了起来，小脸儿通红，还带著些许紧张和慌乱。 “李老师。” 来的不是別人，正是胡晓晓的高中老师，李明镜。 胡晓晓赶忙跑到了门口，孙传武也有些尷尬的对著李明镜点了点头：“李老师好。” 李老师看了眼孙传武，然后推了下戴著的眼镜，淡淡的开了口。 “小孙，你方便出去下么，我和晓晓聊一聊。” 孙传武赶忙说道：“行，你们聊，我下去买点儿东西。” “嗯。” 等孙传武走了以后，李明镜进了屋，关上了门。 胡晓晓拽著衣角，有些侷促。 “站著干啥？坐下，咱俩说会儿话。” 胡晓晓和李老师坐在床上，顺著李老师的目光看去，胡晓晓脸红的就像是猴屁股一样。 她赶忙把床上的计生设备藏在枕头下面，然后羞臊的低下了头。 李老师哭笑不得的伸出手摸了摸胡晓晓的头，带著几分宠溺说道：“你这丫头啊，哎。” “行了，不用害羞，老师也是过来人。不过你还年轻，前程很好，有些事马虎不得。” 胡晓晓的事情李明镜知道，她知道胡晓晓订了婚。 这个岁数订婚的不少，有些偏远的地方，这个岁数孩子都好几个了。 “我知道的李老师，你放心吧，我自己有数。” 他们住的是招待所，也是他们镇高中订的地方，几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这年头这条件就不错了。 “这两天你可好好的啊，別太过於放纵，別影响了考试。” 胡晓晓嘟著嘴，羞涩的点了点头。 “李老师，你找我就是来说这个啊？” 李老师点了点头，看著胡晓晓，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 这个年代，女人的地位还不算很高，很多思想还是陈旧。 像是什么女孩儿给男孩儿让路退学的事儿比比皆是。 李明镜是女人，她知道，学习是这些女孩儿改变命运最好的办法。 胡晓晓家里还算一般，如果胡晓晓学习不好，以后肯定会一辈子困在山里。 李明镜和很多老师一样，最喜欢的还是乖巧学习好的学生，胡晓晓就是这个类型的学生。 当时听到胡晓晓订婚了的时候，李明镜的心里满是无奈和无力。 但是胡晓晓在那之后不仅学习没退步，反倒是进步了不少。 她也和胡晓晓谈过话，也知道胡晓晓的心意。 这种纯粹的爱情，她也捨不得破坏。 “我想著，你別耽误了高考。我知道你毕业就能结婚，也知道孙传武对你很好。” “但是女人不就意味著非要依附男人活著，你呢，学习好，也有心眼儿，以后自己有了能力，也能相对来说得到公平的地位。” 胡晓晓知道李老师对自己好，听到李老师这么说，胡晓晓心里满是感激。 “放心吧李老师，我知道您什么意思。考试我肯定考好，但是我传武哥也不是那样的人。” 李明镜伸出手戳了下胡晓晓的额头，笑著说道：“你呀，那是一门心思都在別人身上，啥都想著是你传武哥好。” 胡晓晓抓住李老师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娇。 作为学习委员，他和李老师的关係一直都不错，两个人的关係不只是师徒，更像是年纪差异很大的闺蜜。 “真不是的李老师，我传武哥不光捨得给我钱，而且很多事儿也不让我做，很多事儿也帮著我做。” “就是，我传武哥还会给我洗袜子。。。” “那还真挺好。” “嗯嗯，还有呢，我跟你讲。。。。” 等孙传武站在走廊里抽了好几根烟，房间门才打开。 李老师开了门，胡晓晓跟在李老师的身后，脸上掛著笑容。 孙传武赶忙掐了烟，有些侷促的看著李老师。 李老师看了眼孙传武，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两天是高考，是晓晓这么多年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希望你能照顾好她。” 孙传武赶忙说道：“您放心，肯定照顾好。” “嗯，你们俩休息吧，我去別的同学那转一转。” “李老师慢走。” 等目送著李老师下楼，孙传武赶忙推著胡晓晓进屋，然后锁上了门。 “李老师跟你说啥了？” 胡晓晓撅著嘴说道：“没说啥。” “嗨，你还不告诉我，你快说。” 孙传武把胡晓晓推到床上，胡晓晓看著近在咫尺的孙传武，轻轻搂住了她的脖子，然后浅浅的亲了一口。 “传武哥。” “嗯，怎么了？” “等我考完试，我天天给你做饭吃行不行？” “啊？我上你家住啊？” “不是，我想跟你待几天，到时候我要是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一年就能见那么几次。”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胡晓晓说的没错，要是她去了省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现在他去省城肯定不现实，第一是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第二是每个地方一个风俗，別看一个省，风俗都能给你整出来十几二十几个。 而且现在要去省城，最起码得开一天一夜的车，路程不远，架不住路不好走。 搂过胡晓晓，孙传武揉了揉胡晓晓的头。 “傻丫头，学业要紧啊，你要是直接考个师范，这么多年努力不白费了？” “我想你咋整？” “嗨，我保证，只要不连著一个月天天死人，我肯定去省城看你，行不？” 胡晓晓笑著在孙传武胸口捶了一拳：“哎呀，哪有天天死人的。” “那不就得了，你放心吧，我肯定没事儿就去找你。大城市诱惑多，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胡晓晓就凑了上来。 三分钟以后，胡晓晓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孙传武，满是爱意。 “传武哥，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的。” #大半夜还追更不睡啊？没对象啊？？？？ 第 194章 真偏心啊！ 高考结束，孙传武和胡晓晓在市里玩儿了一天，就开车带著胡晓晓往家走。 晚上到了家，孙传武也没把胡晓晓往家送，大晚上的，没必要往回折腾。 老爷子下了麵条，端上了桌。 简简单单的韭菜鸡蛋面，俩人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盆儿。 电视打开著，里面播著铁道游击队，老爷子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光听声，就知道下面的剧情是啥。 “吃饱了没有？没饱我再擀点麵条子去。” 胡晓晓乖巧的说道：“爷，吃饱了。你做的麵条真好吃，我平常都吃不了这么多，今天都捨不得放筷子，饭都到了嗓子眼儿了。” 胡晓晓一句话直接把老爷子哄高兴了，该说不说，这孙媳妇儿咋看咋顺眼。 “以后愿意吃爷得空就给你做。” “行！” “考的咋样啊现在？” 胡晓晓胸有成竹：“最起码省城没问题。” “那就行，到时候咱老孙家出了个大学生媳妇儿，別人不得羡慕死？” 胡晓晓红著脸说道：“有啥羡慕的，传武哥这么好，爷爷也这么好，谁都想进咱家家门，我这是有福气。” “你个小丫头啊，真会说话。行了，我也困了，西屋的炕这几天一直烧著呢，传武啊，一会儿你再添道火，早点儿睡。” “好嘞爷。” 胡晓晓起来就端盆儿：“你先跟咱爷坐著抽根烟，我去刷了碗咱再睡。” 老爷子赶忙说道：“你这丫头，坐了一天车了，快愜著吧。” “没事儿爷，几分钟的事儿。” 看著胡晓晓勤快的样子，老爷子脸上的笑都压不住了。 “你小子，要是对人家不好啊，我扒了你的皮。” “你放心吧爷，我哪能对她不好啊，肯定对她好。” “那就行。” 等刷完了碗，俩人回了自己的屋子。 烧上火，胡晓晓端上脸盆，两个人开始洗脚。 脚丫子不安分的玩儿著水，胡晓晓看著屋子里整齐的家具，还有桌子上的收录机，一脸的幸福。 “你瞅咱这屋整的多好，家具咱爷都给打完了，等结婚不用买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到时候再添个电视，你看看缺啥我再往回买。” “再买个缝纫机唄。” “买那玩意儿干啥，也不用你做衣服。” “咋不用啊，冬天的时候不得做袄裤啊，外面卖的不暖和，就薄薄一层。” “行，那我这几天买一个去。” 孙传武摸出来烟，胡晓晓拿过火柴，给孙传武点上。 抽了一口，孙传武抓著胡晓晓的小手，在自己的大手里揉搓著。 “盖房子的时候，咱爷说让咱俩睡东屋，我死活没干。” “没干就对了，哪有小辈儿的睡东屋的，规矩可不能坏了。” “可不，我这不就寻思是这么回事儿么，老爷子就是想把啥好的都给咱俩，哎。” 上炕睡觉，孙传武睡前先溜了一会儿大白条。 鱼竿儿甩的飞快，大白条让他钓歪了嘴。 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子就敲了敲西屋的门。 孙传武打著哈欠睁开眼，胡晓晓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嘟著嘴搓了搓眼睛。 高中这三年她就没怎么睡消停觉，早晨基本都五点来钟起来，也就在市里这几天还有今天一觉睡到早晨七八点。 “是不是咱爷有事儿啊？” 孙传武钻出了被窝，在胡晓晓脸上亲了一口。 “你先睡著，我去瞅瞅去。” 胡晓晓摇了摇头：“我也穿衣服，先不睡了。” 穿上衣服，孙传武下了炕，胡晓晓叠了被子放进炕柜，然后拉开窗帘敞开了窗户。 下了地，简单的把头髮一绑，就听到老爷子和孙传武在外面说话。 “宝泉镇啊？这要是拉圈过去不得走一天？” 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他嫌宝泉镇的圈不好，让你拉你就拉唄，白给的钱还不赚？” 孙传武抻了个懒腰：“行吧，到时候我开车去，让他们送吧，车肯定是拉不下，不行到时候我研究研究整个带车斗的。” “这用牛车一走就是一天，到时候有带斗的，拉纸活也方便。” “你看著研究，反正钱都在你那。” 胡晓晓推开里屋门，看著站在外屋门外的老爷子，喊道：“爷，进屋说唄，站门口怪累的。” 老爷子摆了摆手，他年纪大，有些规矩是刻在脑子里的。 比方什么孙媳妇儿儿媳妇儿的屋不能进，特別人家这才刚醒，老爷子索性连外门都不进了。 “不用，说完了，你俩快过来吃饭吧。” 俩人洗漱完，吃了饭，康凯和南志远哥俩都把车装完了。 “我先给晓晓送回家去，一会儿就往宝泉镇走。” 胡晓晓眉头皱到了一起，嘟囔道：“我也跟著去。” 孙传武刚要开口，老爷子就说道：“行，你就带著她吧，一会儿你先去趟你丈人家，让晓晓回去说一声。” 胡晓晓乐得眉开眼笑：“爷你真好。” 老爷子咧开嘴笑了笑，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从里面摸出一个黄色绸子面的小袋儿。 他把黄色小袋往递给胡晓晓，胡晓晓一脸疑惑的接到手里。 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但是应该是金属，挺有分量。 “爷，这是啥啊？” 老爷子抹了把下巴上的山羊鬍：“小玩意儿，不管啥时候都戴身上。” 胡晓晓点了点头：“放心吧爷。” 等上了车，胡晓晓从兜里掏出那个黄色袋子，然后敞开口，倒出来一个两寸大小的铜印章。 印章方方正正，上面满是雕刻的铭文。 “传武哥，这是啥啊？” 孙传武看了眼印章，有些羡慕。 老爷子真是稀罕这个孙媳妇儿，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她护身了。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听说有年头了，好像是什么贞观年间的物件儿，是咱家这一门的见证。” “啊？那不老贵重了？这我不能要。” 孙传武上一世打过这个印章的主意，老爷子死的时候，这个印章跟著老爷子一起进了墓地。 孙传武虽然浑，但是本性好歹不坏，没丧心病狂到抠老爷子的坟。 谁寻思这玩意儿能到胡晓晓的手里。 “拿著吧，到时候我也用得上。” 第 195章 不孝顺 到了宝泉镇，孙传武和胡晓晓俩人找了镇子上的招待所，开了两间房间，然后把胡晓晓一个人留在了招待所里。 胡晓晓能跟著来，但是孙传武不能带胡晓晓去事主家，这么办事儿不好。 他是来办事儿的，不是来领著人看热闹的。 到了事主家里，寒暄两句，孙传武进了灵棚。 灵棚里，停床上躺著一具扭曲的尸体，身上盖著白布。 事主姓李，宝泉镇的，儿子有出息考上了大学，然后回了县里，现在在高中上班，是个主任。 他家的故事足以证明这个时代读书能够逆天改命的事实。 这年代的大学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就算是师范生毕业都能包分配。 李守成家里穷，三十二了才找娶了一个傻子当媳妇儿。 按照他那个家庭，三十二基本就打光棍了，成老跑腿子了。 为了延续香火，也顾不上挑肥拣瘦了，傻就傻吧，能生就行。 结婚第二年，他傻媳妇儿就生了个儿子。 当时李守成还担心呢，自己这儿子別隨他娘，要不家里又得多一个傻子。 好在李守成的儿子李涛没隨他娘，不说脑子多好使吧，但是学习这块儿还是没问题的。 勤能补拙，家里这个情况，李涛从小也懂事儿，拼了命的学习。 再真实点儿说，他是想逃离这个家庭。 都知道寒门出贵子，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另一句话，那就是寒门无孝子。 李涛算不上孝顺。 回了县城以后，他分到了县里，哪怕是过年，也只不过在家里住上一天，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家里。 至於这事儿孙传武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来到这一家之后，孙传武突然就想起了上一世自己听说过这件事情。 这件事儿是因为一篇文章，一篇李涛写的文章，才被广为人知。 还有个原因，那就是李涛也是他的地理老师。 李守成这两年过的不错，李涛虽然不愿意回家，但是钱却没少给家里送。 李守成红著眼看著自己躺在停床上的媳妇儿，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八十块钱。 “小孙先生啊，我媳妇儿她苦了一辈子，算我求求你，让我媳妇儿好好走。” “她疼啊，她。。。” 李守成別过头，眼泪顺著苍老的脸上一滴滴往下落。 他的傻媳妇儿虽然傻，但是跟自己过了好几十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那是他一辈子的伴儿啊，那是他半条命啊！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对著灵棚里的亲属说道：“都出去吧，我自己忙活就行。” 眾人点了点头，孙传武拿过毛巾被，在灵棚里扯了道帘子。 掀开白布，丑娘睁著眼睛，表情绝望的张著嘴睁著眼睛，身子就像是让人折坏了的玩具，脖颈还有腰都折出了直角。 叨咕了几句，孙传武戴上手套，然后掰著她的腰用力的一推。 “喀嚓！” 女人的腰瞬间恢復到了近乎正常的位置。 再次推了一下，女人的腰终於恢復了正常。 然后是摔的露出骨头的大腿，以及脖子。。。 到了手臂的时候，孙传武看著女人紧握著的右手，用力的在关节上一按，女人的手缓缓被孙传武撬开。 一个青涩的，上面泛著些许红霞的李子，滚落到孙传武的脚边。 孙传武弓下身子，把李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供桌上，然后继续復位她的胳膊。 全部復位以后，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拿著针线开始缝合被骨头戳破的伤口。 处理完毕，孙传武给女人净了身，给她穿上衣服以后，孙传武在她的眼睛上轻轻一抹。 “大娘，你放心走吧，下辈子肯定没这么疼了。” 鬆开手，李守成媳妇儿的眼睛没有再睁开。 孙传武对著外面喊了声。 “行了，都进来吧。” 李守成看著眼前恢復正常的媳妇儿，捂著嘴別过头，泣不成声。 “你们谁去拿个馒头，一会儿垫在她下巴上，等嘴闭上了以后再放压口钱。” “这辈子已经这样了，下辈子托生个好身子。” 李守成的妹妹进屋拿了一个馒头，递到了孙传武的手里。 孙传武也没多说，拿过馒头垫在李守成媳妇儿下巴的下面，然后把压口钱放在了她的嘴里。 出了灵棚，孙传武洗完了手还有手套，然后从兜里摸出烟点上。 抽了两口，李守成红著眼睛走了出来。 “小孙先生，谢谢你。” 孙传武摇了摇头：“李大爷，纸钱啥的多烧点吧，好歹让她在下面不缺钱。” “嗯，一定多烧点儿。” “这些年啊，跟著我苦了她了。” 说良心话，李守成媳妇儿虽然傻，但是不耽误李守成疼她。 这一辈子，虽然只给他生了个儿子，但是他从来没因为她傻，把她不当作正常人。 他们的感情质朴，可能没有那么多哨的爱情，但是相守这么多年，爱情早就不重要了。 孙传武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这个傻女人的死因，他知道为了什么。 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嘱咐完了以后，孙传武直接道別。 “李大爷，纸钱啥的按照我刚才说的烧，然后有事儿你就去旁边招待所喊我。” “对付口再走唄。” “不用了李大爷，你忙活著吧，我媳妇儿在招待所等著我呢。” 出了院子，孙传武上了车。 和胡晓晓吃了饭，俩人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儿，然后回招待所睡觉。 五点左右，孙传武和胡晓晓俩人又去饭馆儿吃了一顿，然后自己去了李守成的家里。 前脚刚到，后脚，一个戴著眼镜的男人进了院子。 他面无表情的进了灵棚，瞥了眼旁边躺在停床上的女人，神色有些复杂的跪了下去。 磕了头，他上了香烧了纸，然后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了钱，塞到了李守成的手里。 “爹，学校还有事儿，车在外面等著我呢，等上五七的时候，我。。。” “啪！” 响亮清脆的耳光声，震碎了天上的残阳。 阳光照在李守成的侧脸，黝黑的脸上，满是愤怒和落寞。 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著。。。 “你特娘的，就算是天塌了，耽误你送你娘最后一程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顺的玩意儿啊！” #咳咳，各位帅气多金的义父，美艷动人的义母们，对於今天调侃你们没对象的事儿我表示深深的歉意和自责。为了表达我的诚意，那啥，你们能帮我去给书点个五星好评不，哈哈哈，谢谢你们，真的感谢你们。 这一阵更新出了问题，感谢大家不离不弃。写书很长时间了，嗯，这一阵儿抑鬱症犯了，马上双向了。三天睡四个小时，十天瘦了十五斤，感谢你们的陪伴，真的感谢你们。 我好好调整，大家给我点儿时间，我肯定会，肯定会把这本书好好的写下去。 催更还有五星评分帮忙点一下吧，谢谢各位了。对了，我在抖爸爸直播，名字叫老三快跑，感谢大家。 第 196章 涛愿意吃 李涛捂著脸蹲下身子，捡起黑框眼镜戴在脸上。 “爹，我真有事儿。” “你有多大事儿能大过送你妈，啊？你告诉我！” 还没等李涛说话，李守成就拉著李涛往前一扯，別看李守成今年快七十了，养尊处优的李涛根本就拧不过李守成。 他用力一扯，李涛就踉蹌著往前一步，李守成伸出手按住李涛的脖子，死死的往下一压。 “这是你娘啊！这是你娘啊！” “当年为了有你，你奶奶了二十斤粮票把你娘换过来的。” “是，你娘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她就算是再傻，也把你拉扯到上学啊！” “你娘给了你命，拉扯你上学，她欠你什么了？我问你她欠你什么了！” “你平常嫌弃她也就算了，你不回来也就算了，可今天，你说啥也得给我在这待著，必须送她一程。” “要不，我今天非整死你不可！” 李涛用力的一挥手，李守成踉蹌著倒退了半步，就在摔倒的瞬间，身后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挡住。 他回过头，正好对上孙传武满是怒气的眼睛。 別的事儿孙传武不想管，但是今天这事儿，他非管不可！ “小孙先生，让你。。。” 孙传武摇了摇头，打断了李守成的话。 看著李守成苍老的脸，孙传武的心中越发酸涩。 老话说的不错，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李涛正是如此。 李涛转身就要走，孙传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他红肿著脸，怒气冲冲的衝著孙传武喊道：“撒开！” 孙传武抓住李涛的胳膊用力一扯，然后掐著李涛的脖子，直接把李涛按在了墙上。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你撒开！” 孙传武咬著牙，强压著心中的怒火。 “姓李的，你家的事儿本身我不想管，你爹给你面子没说这事儿，但是你猜不到你娘是咋死的么？” 李守成的身子猛然一颤，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一家子亲戚一脸茫然的看著李守成，李守成的妹妹问道：“哥，嫂子到底为啥死的啊？” “对啊姐夫，到底咋回事儿啊！” 李守成捂著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身子往后一倒，四仰八叉的躺平。 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拼了命的扇著自己的耳光。 “莲香啊，我的莲香啊，你说我咋就做了这么个孽啊。” “啊？你说咋就生了个这么个玩意儿啊！” 孙传武不管李涛涨红的脸，伸出右手手指指著李涛的鼻子。 “你他妈是不是不敢自己说？咋滴，知道怕了，心里面愧疚？难受？不敢面对你娘？” 李涛赶忙挪开视线，不敢和孙传武对视。 心虚的样子足以证明他和自己的亲娘的死確实有关係。 “你，我，我听不懂你说啥！” 孙传武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娘自从你上了大学，每天都会去村头的小卖部等大客。” “你知道为啥么？因为你娘知道，你回来的时候要坐大客，因为她知道，当年送你出去念书的时候，就会送你到大客车那边！” “你今天是不是碰著你娘了！” “你特么说，是不是碰到你娘了！” 李涛红著眼別过头，眼泪唰的一下顺著脸颊流了下来。 孙传武鬆开了手，然后点上了一根烟。 李涛抓著头髮，顺著墙壁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他的亲娘舅红著眼揪著李涛的领子，声音颤抖：“你说，你娘到底是咋死的！” 李涛双手捶著地，嚎啕大哭。 “你特么哭什么，说啊，你说啊！” 李涛的舅舅用力的摇晃著李涛的身体，李涛哽咽著，把今天上午的事情说了出来。 今天上午，李涛的母亲照旧去了村头的小卖部，等大客车一来，她就看到了车上坐著的李涛。 她敲著车窗，李涛一脸羞臊，毕竟同事在旁边，他不想让別人知道他有一个傻娘。 赶忙下车，他拉著傻娘走到了一边。 傻娘穿著一身粉色的大褂子，快六十的人了，头上却扎著两个啾啾。 她的打扮虽然怪异，但是身上却十分的乾净。 “涛啊，饿瘦了呢，回家吃鸡蛋，吃鸡蛋长肉肉。” 李涛一面挡住自己的傻娘，一面有些急躁的说道：“娘，我今天有事儿，等过两天回来看你行不？” 傻娘倔强的摇了摇头：“涛，妈想你了，咱回家。” “你这个学，咋还上不完呢，咱回家，暂不上了，你看你瘦的，咱回家吃鸡蛋。” 李涛一脸不耐烦的甩开傻娘的胳膊。 傻娘的身子猛地一颤，低下头，两只手捏著衣角，有些不安的微微歪著脑袋，不敢直视李涛的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回家，想给她的儿子吃她攒著的鸡蛋。 “涛啊，你，你別生气，妈，妈不说了。” 李涛有些心软，看著自己的娘，他心里多少有些厌恶，这种厌恶，源於自己的自卑。 他知道这不对，他知道自己的娘並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他，却还是难以面对自己的母亲。 “妈，你这样，车还能停一会儿，我想吃你摘的李子了，你去给我摘李子唄？” 傻娘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喜。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两只手攥著拳头，身子微微的有些颤抖。 “行，我这就去，这就去。” 等傻娘走了以后，李涛赶忙上了车。 “师傅，开车。” “李主任，那是谁啊？” “啊，村里一个姨。” “哦，不等她？” “不用，开车吧。” 车缓缓行驶，傻娘停下脚步，然后看了眼远去客车捲起的尘土。 她犹豫了一瞬，目光变得越发坚定。 “涛想吃李子了，大砬子山的李子涛最爱吃，去大砬子山！” 她嘴里嘟嘟囔囔的，快六十的人了，却竭力的奔跑著。 跑到了大砬子山，看著大砬子山上的李子，她脸上露出几分失望的表情。 宝泉镇在岗顶，山上的气温高，怎么也得八月份李子才能够成熟。 现在才七月中旬，也就枝头上的那几颗李子，隱隱泛著些许红意。 傻娘看著纤细的枝头，下方就是几十米高的山崖。 她攥著衣服倒退了一步，脸上带著惊恐看著枝头上的几颗李子，目光越发坚定。。。 “涛愿意吃。” “娘。。。” “不怕。” 第 197章 出啥事儿了？ 等村里人看到树上傻娘的时候，她正好从枝头掉了下去。 李守成哭著找到了傻娘，看著傻娘惊恐却带著些许遗憾的表情，李守成感觉自己的世界都黑了。 傻娘的兜里，还装著几个李子，她的右手怎么也掰不开。。。 孙传武从兜里掏出一枚近乎完好无损的青色李子，上面，掛著一道红霞。 把李子塞到李涛的手里，孙传武嘆了口气。 “这是你娘用命给你换回来的。” 说完，孙传武转身就出了院子。 李涛双手捧著李子，眼睛瞪得老大，他张大著嘴巴，身子用力的颤抖著，嘴里却没有一丝声响。 良久之后，一声悽厉的哭喊，带著化不开的遗憾和自责，衝散了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娘！” “我错了啊娘！我不是人啊娘！” 李涛跪著爬到傻娘的身前，脑袋用力的往地上磕著。 就好像，只有这样，他的心中才能得到救赎，就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洗刷自己的遗憾。 子欲养而亲不待，说什么都晚了。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带著人去给傻娘打了墓地。 李涛没走。 他招呼著打墓的师傅，从怀里掏出烟递给孙传武。 孙传武把烟推了回去，自己从兜里掏出一盒，然后扯出一根叼在了嘴里。 “孙先生，对不起。”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向李涛，淡淡的开了口。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娘，还有你爹。” “我就是个先生，拿人钱办事儿，解主家心宽，送逝者安息。” “但是，我的主家是你爹，不是你。” 李涛苦笑著说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不是人，我。。。” “这和我没关係。” 孙传武瞟了眼李涛，对於李涛这种人，他是打心底不喜欢。 別说什么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认了错就能好，那要警察有啥用？ 再说了，人都死了，这时候说这个是干什么？ 心里面愧疚？还是想给自己立人设？ 人活著的时候干特么啥了！ “李主任，你要说你不是人，这点我真认。” “先不说你师德怎么样，就是你娘这一块儿，你那是天下独一份的不孝顺。” “你们的事儿我多少知道一点儿，你爹老来得子，你娘智力残缺，但是你爹你娘从来都是把最好的都给了你。” “人家乌鸦还知道反哺，狗都不嫌家贫，你倒是嫌弃起你娘来了。” “我可是听说，你娘虽然傻，但是疼你疼的很。家里的鸡蛋从来都不捨得吃，自从你上了高中开始，她每天都早晚守在小卖部。” “她记不得你从哪回来，坐的哪趟车，记不得她生了病，记不得她吃没吃过饭，但是她唯独记得，你很久没回家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看著旁边逐渐成型的墓穴，猛地吸了口烟。 “她每天都在等啊，每天都在等。。。” “李主任，我的李老师，我不知道你上辈子什么样，但是这辈子啊，你欠你娘太多了。” “你娘傻，但在对你的事儿上，一件都没傻过。” “我。。。。” 孙传武上下打量了眼李主任，嘴角一抿。 “我真瞧不上你。” 说完，孙传武掐灭了烟，朝著旁边走了过去。 李涛扬起头，看著蓝天上飘动的白云，苦笑著点了点头。 那个他最怕让人知道，最嫌弃的傻娘终於如愿走了，可他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宝泉镇的事儿算是做完了。 出了殯，孙传武饭也没吃，开著车回了镇子里。 一来是他不想看到李涛，虽然人家的事儿不关他的事儿，但是他好歹还是个人。 看到这个王八犊子，他浑身都不自在。 二来，是镇子里出事儿了，电话直接打到了宝泉镇招待所，给他打电话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老爹。 电话里孙文举也没讲清楚到底是咋回事儿，就说闹妖了，让他赶忙去一趟。 孙传武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和老爷子说了一声，就开著车往回返。 到了镇子里，俩人先吃了饭，然后烧上了火，稍微一休息，又开著车往电站赶。 电站在镇子大河的上游的深山里，在他们这管这种地方，叫做沟里。 越往里面走气温越低，现在镇子里基本中午能有二十五六度了，到了电站，温度基本也就二十二三度。 四周全是原始森林，一个小电站，就那么安静的横在大河中央。 按了两下喇叭，两只黄色灰背的狼青跑了出来，衝著吉普车狂吠著。 孙文举拎著傢伙事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是孙传武两口子，衝著两只大狗喊了声。 “大黄小黄，都回去！” 两只狗衝著孙传武叫了一声，夹著尾巴跑进了院子里。 “大爷。” “来了。” 孙文举笑著点了点头，脸上带著些许侷促。 院子里又走出来两人，一胖一瘦，这俩人孙传武都认识，都是孙文举的同事。 胖子叫周文德，瘦子叫陈为贵。 平常孙传武管俩人叫胖叔还有瘦叔，这倒不是不讲礼貌，都这么叫叫习惯了。 “哎呦，传武这是带媳妇儿来了啊？老孙你咋不说一声呢，你说第一次见侄儿媳妇儿，好歹让我俩捯飭捯飭。” 孙文举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也不知道晓晓来啊。” “晓晓啊，这是你胖叔，这是你瘦叔，都是大爷的同事。” “叔叔好。” 胡晓晓咧开嘴甜甜一笑，胖子和瘦子俩人乐的合不拢嘴，就像是看自己的儿媳妇儿一样。 “真好啊这丫头，真俊！” 瘦子点了点头：“可不是么，传武这小子命是真好，摊上这么个好媳妇儿。” 孙文举有些得意的开口，根本不给孙传武说话的机会。 “那还真是，晓晓这次考的不错，估计省城的大学是跑不了了，到时候俺老孙家就得出一个大学生儿媳妇儿。” 瘦子酸溜溜的说道：“瞅给你美的，行了，快让俩孩子进屋吧。” 进了屋，俩人忙活著给倒茶叶水，胖子洗了两个香瓜子，塞给晓晓和孙传武。 孙传武递给俩人烟，点上以后，直入主题。 “爹，到底出啥事儿了？” 第 198章 凶！ 孙文举叼著烟，嘆了口气。 “前一阵儿咱们这死了俩人，是上山挖棒槌的，也不知道从哪死的，漂水库里了。” “等俺们发现的时候吧，俩人都泡浮囊了，当时老吴谁的过来把尸体整走了，说是隔壁县城的，从上游飘下来的。” “本身我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唄，谁寻思从前天晚上开始，大黄小黄就开始嗷嗷叫唤，不出个狗动静。” “我养这俩狗，就算是碰著熊瞎子也敢上去干，我就寻思啥玩意儿给俩小傢伙嚇这样啊。” “我朝著俩小傢伙喊的地方一瞅，手电光一晃，就看到水里面瞟著两个脑袋，直勾勾的盯著我瞅。”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爹，是那俩人？” 孙文举寻思了一会儿，有些不確定的点了点头。 “瞅那样应该是，咋说呢，就脸漂白漂白的，眼珠子还是绿的，真特娘的嚇人。” “昨天傍黑天的时候，我们不是得围著水库转一圈儿么，你胖子叔就听著有人落水了，就在对岸喊我和你瘦子叔。” “等我俩过去的时候，你胖子叔都捆著绳子下水了。我和你瘦子叔往水面上一瞅，这特娘的不就是我前天看著那俩玩意儿么！” “我紧喊慢喊，你胖子叔还是让那里玩意儿拖住了。你说也怪，俩玩意儿碰到你胖子叔，嗷的一声就钻水里了。” 胖子有些后怕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么，等你爹和你瘦子叔给我整上岸，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当时我也不知道咋想的啊，我看著的就是俩小孩儿掉水里了，我当时脑子都迷糊了，我知道应该等你爹和你瘦子叔，我当时就根本没过脑子。” “你说咱这地方荒山野岭的，哪可能有小孩儿啊？等我下了水，他俩碰著我的时候，我胸口一热醒了过来。” “后来上了岸啊，我一摸胸口的兜，里面是上回你爷来的时候送我的护身符。” “要不是你爷，我指定让那俩玩意儿祸害死了。” 胖子把浸湿了的符咒放在桌子上，孙传武点了点头，要不是老爷子给的符咒，胖子多半儿人就没了。 只不过水鬼这玩意儿，他也没碰到过啊。 再说了，老爷子说了，鬼这玩意儿是讲道理的，你不整他他也不整你，可眼下这情况显然有些不对劲。 “爹，你们確定那俩玩意儿你们没得罪他们？” 孙文举摇了摇头：“我们得罪他们干啥，再说了，我是你爷拉扯大的，虽然你爷那一摊儿我不会，但是事儿我还是懂的。” “我閒的没事儿了我去得罪他们去？” 孙传武皱著眉头在胖子和瘦子脸上扫了一眼，瘦子也是一脸茫然，唯有胖子，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 孙传武问道：“胖叔，你是不是叨咕他们了？”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嗯呢，当时我说了两句难听的，谁寻思这俩玩意儿还能沾上我啊？” 瘦子瞪著俩眼珠子看著胖子，没好气的说道：“臥槽，你啥时候说的，我俩咋不知道？” 旁白白了眼瘦子：“当天出事儿的时候是我发现了俩人的尸体，你俩去的时候我都拖岸边了。” “我当时就骂了嘴，这俩玩意儿死哪不好死咱们这边，慎不慎人，谁寻思他俩这么记仇呢。” 孙传武哭笑不得的说道：“叔，你这不是出力不討好么，你说人都救上来了，你干啥多这个嘴呢。”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那啥，当时给我累著了。” “你不知道，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虽然人死了漂水面上，还真不好往回拖，再说了，你叔这体格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上炕都喘，更別说救俩人了。” 孙传武无奈的说道：“行吧，我晚上想办法给你送送，不行我就找我爷帮忙。” “行，麻烦了传武。” 胖子站起身子，对著晓晓说道：“丫头啊，一会儿我去水库给你整两条大鲤子吃哈。” 胡晓晓脸一白，赶忙说道：“不吃不吃，我不吃鱼叔，你別麻烦了。” 孙传武心里一乐，胡晓晓这是嫌那俩人死在水库里，心里面犯膈应。 他赶忙替晓晓解围：“叔，真不用，晓晓从小就不吃鱼。” “啊？哎，那可真可惜了，咱里面大鲤鱼可肥了，一点儿腥味儿都没有。” “早些年我跟你爹去南方的时候啊，南方的鲤鱼就不好吃，一股子土腥味儿。” “咱这边水冷，肯定好吃啊，南方水热，有土腥味儿正常。”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胖子和瘦子俩人出门巡逻。 孙文举对著孙传武使了个眼色，俩人去了旁边的屋。 一进屋，孙文举就黑著脸压著声音问道：“晓晓怀孕了？” 孙传武一脸懵逼：“啊？你咋知道？” “哎我操！” 老孙伸手就要脱鞋，孙传武赶忙拉住老孙，焦急的唤醒老孙的父爱。 “等会儿，你先等会脱鞋，不是，晓晓咋能怀孕呢？” 孙文举一脸疑惑的看向孙传武：“没怀孕？晓晓吃鱼啊，没怀孕咋不吃鱼呢？” 孙传武那叫一个无语啊，他嘆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亲娘看上他爹了哪一点。 这么明显的事儿他看不出来？ “我的亲爹哎，你动脑子想想啊，水库死了人，晓晓能吃水库里的鱼么？” 孙文举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看向孙传武：“啊？” 孙传武无奈了，要说康凯是孙文举生的绝对有人信。 “我的亲爹啊，你不膈应啊？人死水库了，鱼喝水！” “啊？哦哦哦，这么回事儿啊，嚇我一跳，孙子名我都想好了。” 孙传武：。。。。。。。 晚上七点，天彻底黑了下来。 犬吠声突然响起，惊起林中的飞鸟，拼命的扑扇著翅膀朝著黑暗中飞遁。 孙传武四个人拎著傢伙事儿冲了出来，看著堤坝上的大黄小黄，手电筒朝著水里照去。 现在手电筒都是电池的，照出去的能见度极低。 水上起著薄雾，隱隱能够看到两个黑影。 胖子的表情突然呆滯了起来，手中的枪悄然滑落，木訥的朝著堤坝的护栏爬了上去。 “我，我。。。” “我这就下去。。。” 第 199章 事出有因 孙传武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对。 在场一共这么多人，怎么就专门挑著胖子整呢？ 难道就因为胖子叨咕了两句？ 不应该啊！ 孙传武赶忙一把把胖子拉了下来，然后掏出一张五雷符，指著雾气中间破口大骂。 “都特娘的给我滚，要不我一道雷把你俩劈的魂飞魄散！” 一声怒喝过后，水中响起哗啦啦的游动声，紧接著，雾气慢慢消散不见。 胖子心有余悸的捂著胸口，看著孙文举，身子不停的打著摆子。 “老孙，我，我这是咋了？” 孙文举也发现事儿有些不对了，他皱著眉头看著胖子，嘴里嘟嘟囔囔。 “这和你多大仇，咋就抓著你一个人干呢？” 胖子目光躲闪：“我，我也不知道啊。” 孙传武点上根烟，歪著脑袋看著胖子。 现在他再看不出来胖子说了谎，那他真就白活了。 “胖子叔，你到底干啥了？” 胖子低下头，心虚的说道：“没，没干啥啊？”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转身就朝著小屋走去。 “你既然不说，这事儿我就不管了。” 胖子一看孙传武走了，瞬间就慌了神。 他连滚带爬的跑到孙传武的身边，死死的抓住孙传武的胳膊。 “別呀传武，你，你直接把他俩收了不就行了么！” 看到胖子这个样子，孙传武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到底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儿了，难道这俩人是他整死的？ 孙传武胳膊一甩，胖子踉蹌的倒退了两步。 看著追上来的孙文举还有瘦子，孙传武冷冷的开了口。 “胖子叔，我不是不想帮你，有句话说的好，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些玩意儿虽然传的嚇人，但是脑子一根筋，还算是讲道理。” “按理说，你把他们打捞上来以后，他们应该感激你才对，绝对不应该这么执著的坑害你死。” “所以，胖子叔。” 孙传武微微一顿，死死盯著胖子的眼睛，目光凛冽，直指灵魂。 “你到底干了什么亏心事儿？” 胖子猛地打了个哆嗦，他咬著牙攥著拳头，依旧嘴硬。 “我，我真没有。” 孙传武冷笑一声，对著胡晓晓说道：“走了晓晓，回家。” 孙文举知道儿子的脾气，他看了眼胖子，又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摇著头嘆了口气。 瘦子焦急的推了把胖子：“你到底干啥了，你说啊，你到底干啥了啊！” “你是不是非等著人家把你整水里去淹死，是不是想著让我和老孙跟你一块儿倒霉啊！” 胖子张了张嘴，有气无力的喊道：“我说！” 瘦子赶忙对著孙传武扯著嗓子大声喊道：“传武，传武！” 孙传武停下了脚步，孙文举对著孙传武招了招手，孙传武领著胡晓晓又走了回去。 胖子颓然的坐在地上，哭丧著脸开了口。 “那天是我先发现这俩人的，当时我给俩人整上岸，发现俩人都死了。” “当时你俩不在，我看他俩背著的包里好像有东西，。” “你俩也知道我好赌，欠人家王大炮不少钱呢，那个包里有两颗大棒槌，我当时一合计，我救了他俩，也算是给我的报答了。” “所以我就把东西藏了起来，完后后脚你俩就来了。” 孙文举一脸无语的看著胖子：“不是，人家死人的东西你也拿？” 胖子一脸羞愧：“我实在没办法了啊，我欠人家好几百呢，不还人家就收我房子了。” 瘦子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你说说你啊，早些年就是因为赌嫂子不跟你了，你说你才好了几年啊，咋就又染上了呢？” “再说了，人家俩人就是为了这山参才死的，人家也有家，有爹娘儿女，你把人家买命钱了，人家想要整死你也不犯毛病啊？” 胖子恼羞成怒：“我能咋整，我也管不住我自己，我要是能管住我不就不赌了么！” 孙传武微微皱起眉头，这胖子能说出这话，还真不是啥好玩意儿。 “胖子叔，你管不住你自己，关我们啥事儿？咋滴，管不住自己就干这事儿啊？” “人家瘦子叔说的有错么？人家不是为了你好，能跟你说这个？” 胖子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对孙传武开喷。 自己命根子还握在人家手里呢，人家要是不想帮自己，那他不死路一条么？ 孙文举也是有些无语，事到如今了，这事儿他不管不是那回事儿，管了吧，你说这事儿咋管？ 他看向孙传武，眼底多了几分愧疚。 这钱，八成还得孙传武给胖子先垫上。 胖子低声问道：“那，那这事儿咋整？” 孙传武问道：“你啥时候给人家王大炮的山参？” “前天就给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抵了多少钱？” “一共四百三十二的饥荒。” “嘶！” 孙文举瞪大了眼珠子：“多少？四百三十二？” “胖子，你，你疯了？” 胖子低下头，面红耳赤：“那个，当时上头了。”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儿不难办。” “传武你说。”胖子赶忙点头回应。 孙传武望著水库，扯著嗓子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俩没走，我说的提议你俩也听听。” “胖子也是一时贪婪，你二位就是整死他钱也回不来，反倒是给你俩沾恶果。” 水上又渐渐的起了雾，风一吹，隱隱还能听到低声的呜咽声。 孙文举几个人打了个冷颤，胡晓晓抱著孙传武的胳膊，往孙传武的身上靠了靠。 “今天这事儿二位给我个面子，我肯定给二位处理妥当。” 话音刚落，风陡然停了。 “现在我不知道王大炮把没把参卖了，如果没卖，参我拿回来，让胖子亲自送到您二位家里，一家一棵。” “要是卖了，胖子把四百三十二块钱送到二位家里，一家一半儿，而且无论这两种结果怎么样，胖子都会给二位多烧一些纸钱。” “算是对二位的弥补。” 胖子一脸犹豫的看著孙传武，孙传武也低头看著胖子。 “怎么，你不愿意？” 第 200章 夜谈 胖子哭丧著脸说道：“关键我没钱啊。” “干啥，还得我给你出钱？自己做了事儿自己承担，要么掏钱，要么没命。” 孙传武心中多少有些厌恶。 “胖子叔，咱也是老相识了，这事儿人家找你没毛病，多了我也不讲，还是这句话，要钱还是要命。” “关键我真借不著啊！” “借不著卖房子！” 胖子张了张嘴，一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他点了点头：“行，那，那就听你的。” 孙传武再看向水库中央，隱约看到两个身影半个身子露出水面。 “您二位觉得这个提议行不行？” 哗啦啦水声响过，水面上的雾气再一次散开。 孙传武鬆了口气，对著胖子说道：“换身衣服上车，我带你去找王大炮。” 胖子点了点头，垂头丧气的往屋里走去。 “传武。。。” 孙传武看向自己的老爹，知道自己老爹这是心里面不得劲儿了。 毕竟他和胖子认识了十几年，俩人关係一直不错，肯定不忍心看著胖子卖房子。 “爸，你可別瞎扯淡啊，我跟你说明白，这钱你一分儿不许借。” “这次要是胖子叔不知道疼，那你放心，过不了两天他就得把地输进去。” “你越帮他，就是害他。” 孙传武看向瘦子，瘦子赶忙说道：“对，传武说的对。老孙，咱俩不能出这个钱。” 孙文举点了点头：“行吧，听你俩的。” 等胖子出来以后，孙传武拉著胖子就上了镇子里。 到了王大炮家里，正巧呢，王大炮正和人推牌九呢。 他家里是个局儿，两个屋子里炕上地下都是桌子，屋子里满是脚丫子还有旱菸的味道。 见到孙传武，王大炮脸上一喜。 “哎呦兄弟，你咋上我这来了？” 孙传武笑著递给王大炮一根烟，王大炮接过烟以后，看了眼孙传武身边的胡晓晓，咧著嘴憨呼呼的喊了声弟妹。 胡晓晓现在已经习惯这个称呼了，也笑著回应。 点上烟，孙传武把王大炮领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站著的胖子，王大炮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老弟，你这是来帮忙要帐的？” 孙传武白了眼王大炮：“我閒的过来要帐，那啥王哥，我想问问，就是前两天他给你抵债的两颗棒槌，卖了没有？” 王大炮点了点头：“卖了，昨天就卖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得，还真卖了。 “到底咋了兄弟？” 孙传武把今天得事儿一说，王大炮看向胖子的眼神也越发的鄙夷。 “你小子比我还操蛋吶，好歹我还不拿死人的东西。” “传武啊，不是哥哥不帮你，这事儿是事儿，规矩是规矩，那参是用来抵赌债的。” 孙传武说道：“我懂，赌债也是饥荒，谁也没捆著他过来的赌的，是他自己过来的。” “哥，我就是寻思问问你，就是他家的房子能值多少钱？” “他家啊？他家不就三间瓦房么，全算上撑死也就四百五。不过四百五十块钱谁买啊，人家买的起的不如自己盖，买不起的那真是买不起。” “这房子啊，估计也就三百上下有人买，要不放在那都不带有人问的。” 孙传武看向胖子，胖子哭丧著脸说道：“我还有个自行车。” 王大炮一脸鄙夷：“那玩意儿也不特么值钱啊。” “行了，我兄弟既然来了，这个面子我得给，就四百三十二，多一分我也不给，房子和自行车都给我，明天去政府办手续盖章。” 胖子一脸肉痛的点了点头：“行吧。” 王大炮没好气的给了胖子一脚。 “操，你还不情愿！要不是我兄弟，我特么懒的搭理你，以后別特么上我这来啊，我看著你烦！” 孙传武心头一暖，他知道王大炮这些事儿都是为了自己做的。 人家开门做生意，管你什么赌的，管你什么家里咋样的，只要来人家就有钱赚。 这是把財神爷往外推，给足了孙传武面子。 “老弟，吃饭没有？”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没吃呢，咱出去吃点儿去？” “行，这个点儿馆子正热闹著呢，咱去喝点儿去。” 孙传武看向胖子，淡淡的开口：“胖子叔，你先回吧，明天上屋过去整手续啥的，你先把东西备齐了。” “你要是能借著钱也行，到时候正好我王哥还不吃亏。” 胖子落寞的点了点头。 上了孙传武的车，孙传武一脚油门儿就上了街。 到了地方，王大炮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白酒，又给胡晓晓要了瓶汽水儿。 一杯酒下肚，孙传武一脸歉意的说道：“王哥，今天这事儿是真麻烦你了，他和我爹关係好，我实在是推不开。” “你看看你这边亏多少，我给补上。” 王大炮嘿嘿一乐：“亏个啥啊，他送来那两颗参我就卖了九百多，而且赌债这玩意儿都是没本儿的，都是白来的。” “他那个房子加自行车吧，我指是不赚，但是也不赔。反正就这样吧，我老弟的面子值这个价！” 孙传武有些感动的举起酒杯：“王哥，多了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两个人推杯换盏，胡晓晓帮忙倒著酒，乖巧可人。 “兄弟，今天这事儿你別放心上，你做的是善事儿，做哥哥的我也算是帮你积德了。” “就胖子那个人，你要是不让他知道疼，你放心吧，这辈子都好不了。” “赌这东西，只要沾上了，那是真难改。別的不说，我这边每年输房子输地的人可真不少。” “那帮人一红眼啊，恨不得牛还有老婆都能押上了。你说，我好歹是开局子的，我能让他们赚钱走么？” “这玩意儿啊，就是得看我丧不丧良心。” 孙传武摇了摇头，王大炮这人仁义，但是乾的都是操蛋的事儿。 自己虽然改了他爹的风水局，但是不见得王大炮就能脱离原先的轨跡。 但是，现在的王大炮还是能让自己看到些许希望。 不干预別人因果这事儿孙传武已经验证过了，但是，事情没有绝对。 一旦就有转机呢？ “哥啊，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 201章 回家 “咱哥俩有啥不能讲的？你说就行。”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次，他没有直接点破，而是旁敲侧击。 “哥，我这一行吧，信因果。我知道你是天生杀星，但是因果这玩意儿，可不管你是啥。” “听老弟一句劝，凡事儿別做的太绝，给自己留点儿退路。” 王大炮沉吟了许久，若是放在没有自己老爹墓地的事儿之前，孙传武说这些他是肯定不信的。 但是现在，他对孙传武的话深信不疑。 孙传武能这么说，肯定是算到了或者感应到了什么，这小子和自己在一块儿的时候，基本不说这些东西。 除了这一次，孙传武和自己相处很有分寸，基本不掺和自己的事情。 他既然开了这个口，那自己就必须要重视这件事情。 他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兄弟你说的我肯定当事儿办。” 孙传武笑著举起酒杯，这些事儿不用说的太透，点到为止。 至於未来怎么样，要是自己真有那个本事了，救王大炮一命也行，要是没有那个本事，就得看王大炮自己能不能渡过去了。 喝完酒，孙传武把王大炮送回家，然后开著车就往回走。 看著屋子里还在赌著的眾人，王大炮脑海中一遍遍的迴响著孙传武刚才的话。 看著这帮子老赌鬼，他莫名的感觉到烦闷。 “行了，都別玩儿了，散场了！” 一个老逼登叼著烟皱著眉头：“这才几点，不都是天亮才完事儿么？” 王大炮摆了摆手：“说散了就散了，明天別来了。” 撵走了眾人，王大炮锁上了门，然后去了前面自己住的院子里。 一进屋，王大炮的媳妇儿正蹲在地上洗衣服呢。 “咋晚上洗衣服？” “啊？白天还一堆事儿干呢，正好晚上就洗了。明天早晨还得收拾后面的屋子，要不晚上人家咋过去玩儿。” “哎。。。” 王大炮媳妇儿甩了甩手，然后在围裙上一擦。 “喝多了啊？你先上屋躺会儿，我给你整点儿蜂蜜水，要不一会儿烧心。” 王大炮抓住媳妇儿的手，一把扯到了怀里。 “哎呀，你等会儿的，衣服还没洗完呢。” “媳妇儿。。。” “咋了？” “以后不开赌局儿了，江边的活够咱们活著了。” 王大炮媳妇儿轻轻抱住王大炮宽阔的腰背，声音温柔。 “行，你干啥我都支持你，正好我看著那帮子赌鬼也烦的慌。好歹江边的生意不坑人，你也能多睡几个安稳觉。” “媳妇儿。。。” “咋了今天，心里面不得劲儿了啊，想咱妈了？” “不是，媳妇儿你说要是有一天我没了你咋整？” 王大炮媳妇儿的身子猛地一颤，她扬起头看著王大炮，眼睛里满是泪水，惊恐中带著心疼。 “你咋了？你不得劲儿啊？你可別嚇唬我，你到底咋了？” 看著自己老婆的样子，王大炮咧开嘴笑了。 “哎呀，喝点儿酒，就问问。” 王大炮媳妇儿抹了把眼泪，带著哭腔捶了下王大炮的胸口。 “嚇死我了你，呜呜呜，你要是死了，我就上吊跟著你走。” “你也不会洗衣服做饭，要是没人伺候你，肯定不行。” 王大炮身子猛地一颤，拦腰把媳妇儿抱了起来。 “哎呀，你等会儿，我洗个手。” “等不及了。。。” 。。。。。。。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到了王大炮家里。 王大炮早就醒了，靠在沙发上抽著烟，脸上掛著和孙传武差不多的黑眼圈儿。 俩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到了胖子家里，一上午时间办了手续，孙传武目送著胖子坐上了去隔壁县城的大客车。 王大炮眯著眼睛问道：“老弟，你说他要是不把钱掏出来咋整？” 孙传武淡淡的开口：“他不想活了谁也拦不住，想好啊，那指定能好。” “我能救他一次，肯定不可能一辈子都救他，我没那么大本事，我和他也没有那种交情。” 王大炮咧开嘴笑著看著孙传武，眼睛里带著些许紧张和期许。 “咱俩有不？” 孙传武看著王大炮，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有。” 王大炮嘿嘿一乐，用力的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有你这话啊，你哥我心里面就放心了。行了，晚上走不，接著喝点儿去？” 孙传武赶忙说道：“这都出来好几天了，你弟妹从考完试就回家了一趟，天天跟我在外面漂著，再不回家啊，老丈人就好拎著刀满世界找我了。”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行，下回的，下回咱哥俩接著喝。” “好嘞哥。” 开著车回了家，先在家里打了一头，孙传武就开著车把胡晓晓送到了六队儿。 胡老大正在园子里拔小葱呢，看到俩人回来了，赶忙从园子里走了出来。 “叔。” 孙传武把手里的东西一递，胡老大赶忙说道：“你这孩子，总这钱干啥，家里也不缺这些东西。” “你不缺是你不缺的，我孝敬你是孝敬你的，两码事儿。” 接过东西，胡老大笑著问道：“晚上別走了唄，让你婶子杀个鸡，晚上咱俩喝点儿？” 胡晓晓虎著小脸儿说道：“不成，哪次一喝多就出洋相，不成！” 胡老大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试探著竖起一根手指：“就一杯？” 胡晓晓瘪了瘪嘴，看向孙传武。 “你想喝不传武哥？” 孙传武不好意思拒绝自己老丈人，点了点头：“少喝点儿也行。” “那行吧，一人一杯。” 看著胡晓晓进了屋，胡老大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哎，你说老爷们儿活著，小时候怕娘，长大了怕老婆，再老了吧，怕姑娘。” 虽然嘴上这么说著，但是胡老大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丈母娘忙活著杀鸡，忙活到天黑，才把大公鸡下了锅。 饭菜一上桌，胡老大就和孙传武一人一杯白酒，爷俩碰了个杯，话慢慢的多了起来。 九点多，胡晓晓扶著孙传武进了屋，给孙传武擦完了身子，刚一上炕，孙传武就扑了上来。 “等，等会，我，我去拿傢伙事儿。。。” 第 202章 阳宅 门外，胡老大还在嘟囔著要拉著自己的兄弟接著喝酒。 胡晓晓捂著嘴，孙传武就像是一头大狗熊一样，在她的身上乱撞。 第二天一上午，胡晓晓和孙传武俩人才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吃完饭，孙传武就开著车回了家。 家里也没啥忙活的，现在苞米豆子都长的挺高了，基本没啥特別多的农活了。 老爷子不在家，一早就牵著牛上山了。 农村就这样，牛就春夏能吃点儿嫩草，下雪以后，这些牛就得靠著苞米杆子过冬。 夏天养膘，到了秋天又得忙活到来年开春。 有些人啊，把人比作牛，特別是憨厚能干的人，常被比作老黄牛。 人的一生和老黄牛没什么区別，从出生开始，能享受几年欢快的时间。 成长的过程中，人们会给小牛穿鼻环，会给它修蹄子掛掌。 等到了长大的那一天，则会套上绳套，一辈子都和农田相伴。 人也是这样的。 小时候，虽然快乐，但是从小就会被灌输以后生活的意义，可能在很多人很小的记忆中，听到最多的就是以后如何生活。 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什么长大了得负责任，要孝顺。。。 好像还打娘胎起，你的人生就已经被赋予了意义。 晒著太阳吹著风，孙传武感觉自己冰凉的腰也 慢慢的暖和了起来。 人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榨汁机，咳咳。。。 中午，老爷子背著背筐回了家，孙传武赶忙接过背筐，把老爷子薅的草餵给院子里的鸡还有鹅。 大鹅抻著脖子吃著草，发出啊啊啊的叫声，大公鸡看不过自己的后宫被欺负，上去理论两下，然后被头鹅追著满院子跑。 孙传武捏著下巴说道：“爷，咱家这公鸡瞅著不讲理啊。” 孙爷黑著脸没好气的说道：“滚犊子，你老丈人天天给你杀鸡吃你还吃不够？” 孙传武暗道自己老丈人不讲义气，昨晚上还要磕头拜把子呢，咋满世界说给自己杀鸡的事儿。 “他咋啥都说呢。”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你还真小瞧你丈人了，今年开了春，你老丈人就抓了一百个小鸡儿，养著就等你去吃的。” “现在沟塘子谁不知道，就你天天的光知道吃，心眼子不往这上面使。” 孙传武心里多少有些感动，鸡那玩意儿可不少吃，现在家里种的那点儿地，粮食都得换钱。 养百十只鸡，那可是一百张嘴。 嗯，以后得多去几趟，不能让老丈人的努力白白付出。 在家待了几天，二十號一早，孙传武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一接，是临市打过来的。 简单沟通了两下，孙传武就掛了电话。 “有人老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有，临市的，说让我过去看看家里是不是犯著啥了。” “用我去不？” “不用爷，整不了我往家里来电话。” “行，万事加小心。” 南志远凑上来问道：“师傅，我俩跟著去不？” “你俩跟著去啥，也不是啥大事儿，我自己就行。” “那你不孤单啊？” 康凯酸溜溜的说道：“人家孤单啥，人家好歹有媳妇儿，你俩有啥？” 南志远：？？？？？ 接上了晓晓，俩人就往临时走。 下午五点多，孙传武和晓晓就到了地方。 主家住在市里，挨著公园儿附近，地脚好不说而且面积还大。 一般市里县里找孙传武的，基本都是有钱有势的，太穷的饭都吃不上了，哪有閒心关心自己家是不是风水不好？ 专业意味著啥，那就是贵。 这些人心里有数，所以孙传武的买卖並不算太多，一般小活都是老爷子干，他接的都是大活。 这也是老爷子有意为之，毕竟你学的再好没用，没碰到事儿，没切身实际的处理一次，你就永远不知道这件事儿到底为什么这么处理。 熟能生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进了主家院子，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殷切的和孙传武握了握手。 “小孙先生是吧？真和传闻中的一样，长的好本事大。” 孙传武寒暄道：“钱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就是个跑江湖混口饭吃的，没啥大本事。” 钱先生用力的握了下孙传武的手：“这话不能这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行出状元，別的不说，现在咱们这一綹沟塘子，谁不知道你和你家老爷子的本事？” “这位是你女朋友吧？真是郎才女貌啊。” 胡晓晓倒是落落大方，她笑著说道：“钱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村里来的，您能喊我们来长长见识，是我们的福气。” 钱先生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眼胡晓晓，一脸的感慨。 “孙先生啊，要不是我孙子结婚了，我真忍不住攒动我孙子挖你墙角了。” “你这媳妇儿找的啊，真是没二话。” 孙传武笑著说道：“哎呀，那我可看紧点儿。” “行了，快进屋，咱们屋里说。” 进了屋里，钱先生家里单独有一个屋子，摆著红木桌子还有茶几。 这年头没有多少人玩儿这玩意儿，一瞅这摆设，就知道这人家境肯定差不了。 倒上茶水，钱先生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孙传武接过来一瞅，好傢伙，大中华。 別管中华好不好抽，抽这烟面子最起码有了，特別这个年代的人，他们这边就认这玩意儿。 “钱先生，电话里咱也没怎么说，这次您找我来到底为了啥事儿啊？” 钱先生答非所问：“孙先生，你看我这宅子咋样？” 孙传武心道这是要考我啊，別看他干白事儿，老爷子也有一身看阳宅的本事。 这些年白事儿看阳宅他都学了不少，所以这方面倒是难不倒他。 “钱先生这是考我啊？” 钱先生笑而不语，只是看著孙传武，等待孙传武的下文。 “你家这宅子啊，一看就是南方先生给看的，咱们北方这边，讲的是朝向和树，南方师傅呢，愿意做风水局之类的。” “就好比你家院子里的迴廊还有后面的假山，这些东西都是改风水的。” 钱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孙传武话锋一转。 “不过，你家阳宅虽然没问题，但是阴宅是出了乱子了吧？” 第203 章 自己作的 “啪啪啪！” 钱先生笑著拍了拍手，一脸讚赏的看著孙传武。 “不愧是小孙先生，我家这庭院还真是南方的师傅来给布置的，最近也確实感觉是阴宅出了问题。” 胡晓晓一脸崇拜的看著孙传武，此时的孙传武一脸自信，身上散发著別样的光彩。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毛：“你家阳宅没问题，我见眉间愁绪不解，所以才猜测是阴宅出了问题。” “按理说，您这种有身份地位的人，之前肯定有阴宅的庇佑，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除非。。。” 孙传武拖著长音，然后观察著钱先生的表情。 察言观色，也是他们这一行最基础的技能。 看著钱先生脸上表情越发严肃，孙传武知道自己还真是猜准了。 “除非，您这边自己动了阴宅的风水布局。” 钱先生苦笑著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孙先生，我服了。” 孙传武鬆了口气，他没有老爷子那么大的本事，不是什么事儿掐算就能算出来的。 不过好歹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还行，电话里虽然没谈是不是阴宅的事儿，但是自己本身就是干这一行的，找自己多半也是因为阴宅。 所以，孙传武很容易就能找出答案。 这就是老爷子所说的经验。 “嗨，这有什么服的，我本身就是吃这一行饭的，这点儿事儿再算不明白，这么多年白学了。” 钱先生站起身来，从抽屉里抽出一个红包，然后递给孙传武。 “小孙先生，不能让您白跑一趟，这是辛苦钱，等明天您帮我处理了事情，我再给您包个大红包。” “都好说。” “家里面饭差不多好了，锅里燉著鸭绿江的江鲤鱼呢，今天早晨特意去江边找人买的。” “您真是太客气了。” 吃饱喝足，孙传武开著车带著晓晓去了招待所。 今天也是巧了，胡晓晓正好就来事儿了，整的孙传武不上不下的。 捂著嘴跑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胡晓晓就揉著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呛死我了，真烦人。” 孙传武把胡晓晓搂在怀里，嘿嘿直乐。 “传武哥，你说今天那个钱先生最开始是不是没瞧的上你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有钱人有点儿毛病很正常，今天要是第一关过不去啊，估摸著就这一个红包给我打发了。” 抽出红包里的五十块钱，孙传武摇了摇头。 有钱人样就是多，戒心就是大。 胡晓晓嘟著嘴：“他有事儿求你办事儿，还费这么大劲儿。” 揉了揉胡晓晓的头，孙传武安慰道：“嗨，这才哪到哪啊，人家能考验咱们是好事儿，最起码咱们过关了以后，人家能够踏实的用咱们。”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自己去了钱老板家里。 换了钱老板的车，钱老板和孙传武坐在桑塔纳的后座，俩人开著窗抽著烟，一路上话就没断过。 到了地方以后，钱老板的司机拎著镰刀在前面开路，到了坡顶，孙传武看著眼前水泥砖头砌起来的坟，瞬间无语住了。 你说本身好好的，你非动阴宅干啥呢，这不是有钱烧的么？ 孙传武指著坟包问道：“钱先生，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钱先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嗯呢，我这不是有钱了么，寻思著给老爷子翻新下房子，谁寻思一整完以后啊，这一个月就不消停。” “前俩月我生意出了问题，赔了一大笔钱，矿上也塌了次井，里面直接砸死了三个。” “这好容易整好了，前两天我儿子又病了，到现在还在市医院待著呢。” 孙传武嘆了口气：“哎，是不是从你修完坟之后就开始的？” 钱先生点了点头：“还真是，我也不瞒你说，我之前也找人来了，人家说风水让我败完了，这地方成了死穴了。” 孙传武没有接话，绕著坟地转了一圈儿，然后径直向西北方向走了十步。 停下以后，脚边是一个大树桩子，一瞅就知道这地方原本有棵大树。 “钱先生，你这边的事儿吧，有两个解决方案。” “第一，就是再找个好地方，把老爷子迁坟，不过迁坟这东西也比较麻烦，好地方也不是很好找，比较费力。” “第二呢，就是重新把风水整起来。” “本身阴宅就要接地气，要是整体都是砖石垒起来的也算了，你这光是封了个顶，这不就等於把地气给断了么？” “还有这棵大树，本身就在西北方向，正好把西北风都挡住了，算是挡住了煞气，也不让地气散掉。” “树你也砍了，要恢復的话，还得把坟重新扒掉以后，再在这个地方再栽一棵松树。” “至於旁边这些草木，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钱先生一脸恭敬：“您说就行。” “这地方我看一点儿草没有，你前一阵来的时候，在这打药了吧？” 钱先生红著脸点了点头：“確实打药了。” “生气生气，枝繁叶茂是好事儿，你这不是把生机直接断了么。你瞅瞅这地面，都结硬块儿了，要是想修復，得废大功夫不可。” 钱先生递给孙传武一根烟，恭敬的点上了以后，试探著问道：“您觉得怎么做才好？”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事儿我只给您这两个选择，怎么选看您，怎么我都能给调好。” 钱先生听孙传武这么说，深吸了口气，然后点头说道：“您看这样行不，要是您能恢復的话，咱就恢復一下。” “这地方当年也是我家老爷子找人换的，是我自己不懂这玩意儿，本想著能让老爷子好点儿，谁寻思好心办坏事儿了。” “您要是能恢復，我不求和以前一样，只要家里別出啥大事儿就行了。” 他看向自己爹娘的坟包，红著眼说道：“毕竟这是我爹自己选的地方啊，他喜欢这里，我总不能因为家里的风水问题，再惊动我爹换地方。” 孙传武有些讶异的看了眼钱先生，他后面说出的这番话属实让孙传武刮目相看。 “那行，这事儿交给我来做。” 第 204章 不正经 钱老板家坟地的事儿不少。 首先，就是要先恢復坟地的生机。 生机这东西可不是种些草草就行的，必须还要配以镇物。 孙传武特意让钱老板跑了趟医院，凑了接近一个星期，才找到了五个紫河车。 这玩意儿蕴含先天的生机，对於这种打了药的地有奇效。 这东西一般人家都不卖，这年头紫河车能留好些年，而且对於孕妇来说也是补品。 凑齐了紫河车，孙传武把紫河车烘乾碾成粉末，然后包了四份。 到了坟地以后，之前打的水泥坟包已经扒乾净了。 钱老板看著坟包上皸裂的土块儿，无奈的嘆了口气。 “孙先生，你说这也怪了，不管咋整，土就是结块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很正常，本身风水就泻光了，这是正常表现。” “我先找好方位，然后你让人往下挖。” “都听您安排。” 孙传武找好了方位，四包土河车埋好，然后上面撒上五穀，算是解决了一半儿。 剩下的那个土河车，则在原本大树的方位埋下。 钱老板財大气粗，特意找人挖了一棵红松，然后栽到了土河车的上面。 做完了这一切，孙传武看著天空，喃喃自语。 “就等一场雨了。” 中午回去吃了饭，孙传武领著胡晓晓去逛了商场。 傍晚时分，雷霆肆意，天降大雨。 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钱老板就兴冲冲的进了招待所。 “孙先生，下雨了，下雨了！” 孙传武没有惊讶，本身风水局做完了，生机恢復了，只要那棵松树不死，那最起码能恢復八成的风水。 “下雨是好事儿。” 钱老板把一个大红包塞到孙传武的手里，一脸的感激。 “孙先生，您不知道，自打昨天下雨开始，我儿子的高烧就退了。” “你是不知道，今天一早，人家大夫就说我儿子没事儿了。你说这不是奇了怪了么，你说大夫咋都治不好，反倒是您给治好了。” 听到钱先生的儿子出院，孙传武就知道这事儿算是成了。 孙传武收了红包，一脸严肃的对著钱先生开了口。 “钱先生，风水这一道吧，你要是信，就找个明白人。要是不信，你就碰也不要碰。” “您现在家里风水算是不错，我建议您以后就不要改了。” 钱先生用力的点了点头，改，用啥改？ 这次破財不说，自己儿子差点儿就让他送走了。 以后別说动风水了，自己老爹坟上的东西他也绝对不敢动了，就让它长，往死了长！ “您放心孙先生，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您儘管张口！” 孙传武不会放过这种和钱老板交好的机会，这个姓钱的后面做了药品的生意，別的不说，钱这方面绝对不缺。 人脉这东西，往往比表面上的东西更值钱，这道理孙传武还是懂的。 “您有什么事儿也可以隨时找我，我倒是希望您以后別有事儿找上我。” 钱先生嘿嘿一笑，对著孙传武竖起大拇指：“您这话说的，服了，真服了。” “行了孙先生，车我备好了，您二位赏个脸，咱们简单对付一口。” “行，听你安排。” 一顿酒喝到中午，孙传武也真是喝多了，回了招待所上床就开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就开著车回了家。 胡晓晓黏著自己，但是也不能啥事儿都带著晓晓，毕竟自己吃的是白事儿的这口饭的。 胡晓晓心里也懂这些，就是一想到要上学了，她心里满是捨不得。 “晚上回家？” 胡晓晓瘪了瘪嘴：“嗯呢，正好家里还剩好几个大公鸡。” 孙传武一脸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嗨，整的我跟黄皮子一样，天天偷鸡呢咋。” “你不光偷鸡，还偷人。” “那叫偷心。” 俩人腻歪了一会儿，三点多钟，孙传武就把胡晓晓送回了家。 该说不说胡老大这老丈人真是好，一见孙传武来了，立马喊著老婆开始杀鸡。 “叔，別忙活了，啥日子啊，天天吃鸡。” 胡老大嘆了口气：“哎，有啥的，等晓晓去了省城啊，估摸著你就不咋来了。” “胡军儿也去上学了，到时候就剩下我和你婶子，心里面空落落的。” 胡晓晓红著眼圈儿看著老爹，举起两根手指头：“今晚上能喝两杯！” 胡老大咧开嘴嘿嘿一乐，伸手揉了揉胡晓晓的脑袋瓜。 “嗯呢，听我姑娘的，就两杯。” 说是两杯，两杯这玩意儿是2的n次方了。 推杯换盏，胡老大倒上了第三杯。 “不是说了两杯了么？” 胡老大手一挥：“男人的事儿少管，今天我得喝个尽兴。” 胡老大媳妇儿板著脸：“你上回也这么说的。” 胡老大看著孙传武，开始了自己的歪理邪说。 “你这话说的，这是谁？这是我姑爷！” “要是让別人知道我姑爷来我这没吃饱喝好，不得让別人笑话死？” “是不是兄弟？” 孙传武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胡哥，咱俩干了！” 胡晓晓：。。。。。 这翁婿俩就典型的又菜又爱玩儿，俩人半斤白酒基本就找不到北了。 瞅著俩人这样，胡晓晓娘俩索性也不说啥了，整吧，一会儿再伺候唄，摊上了还能咋整？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揉著腰上了车，胡晓晓也没跟著他走，这方面的分寸她还是有的。 到了家，老爷子又上山了。 康凯看著孙传武顶著俩黑眼圈儿，一脸的鄙夷。 “咱爷说的真没错啊，色是刮骨刀啊，你瞅瞅你，这两天瘦成啥样了。”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也天天找刘寡妇？” 南志远一脸懵逼的看向康凯：“臥槽凯哥，你也和刘寡妇睡了？” 康凯老脸通红：“別听他瞎说，刘寡妇没说你不行。” 南志远：？？？？？？ 俩人也不是和刘寡妇过日子，说白了就是败败火。 一根烟，俩人关係又好的不得了。 南志远一脸猥琐的看著康凯，眉毛挑了两下。 “凯哥，你说咱俩这不是一个战壕战斗过的兄弟了么？” 孙传武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刚要说话，电话响了。 “我是孙传武，嗯。。。你，你说什么？” “他死了？！！！” 第 205章 自己选的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没想到前一阵才刚见过，这才没多长时间，海逢就死了。 “您是哪位？” “我叫镇三山，海逢的大哥。海逢走之前，特意嘱咐我让我找你帮他料理后事。” “这事儿他家里知道？” 镇三山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嘆了口气。 “哎，海逢这小子怕家里担心，所以不让我把他的事情和家里讲。” “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是因我而起，以后他的家人，只要我在一天，肯定照顾周全。” 孙传武知道，这是海逢的选择。 海逢是这个年代万千混子的缩影，这是海逢自己选的路。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孙传武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黄泉路上无老幼，这就是海逢的一生。 “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一会儿，孙先生，麻烦你帮我兄弟完成遗愿吧，多少钱我都掏。” 孙传武说道：“纸活什么的你们出，剩下的你看著给。” “我这就往市里走。” 掛了电话，康凯皱著眉头问道：“传武，谁出事儿了？” “海逢走了。” 康凯的身子微微一颤，深吸了口气，试探著问道：“徐天赐整死的？” “应该是。” “这老逼登，下手真特么黑！” 孙传武没有接话，而是对著南志远哥俩说道：“你俩跟我去一趟吧。” 南志远哥俩点了点头，赶忙收拾东西上了车。 车缓缓的开出村子，顺著村口上了盘山道。 孙传武叼著烟，把著方向盘，满脑子都是老爷子那天跟自己说过的话。 徐天赐本身是河北人，常年混跡在津门。 自古，津门都是出名人的地方，三教九流旁门左道，什么都有。 徐天赐当年做风水局，坑死了一个混混头子。 这人家里也不是善茬，砸了重金请高人出手，谁承想徐天赐这老登本事大，请来的能人第二天就漂在了海河上。 这一举动，直接让天津卫的圈子炸了锅。 本身徐天赐就不是天津卫的人，这些人別看平日里爭强斗勇，真到了这个时候，还真抱团儿。 於是，在眾人的围攻下，徐天赐逃到了关里家的沂蒙山，投奔了他的师兄。 一个月后，他师兄一家老小十二口，全部惨死。 於是，徐天赐彻底成了过街老鼠。 来到东北以后，徐天赐娶妻生子，这么多年低调的要命。 可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年，这老傢伙又不安分了起来。 按照老爷子的话说，这傢伙做这么多坑人的风水局，就是为了能养凶。 所谓的凶，指的不是僵，也不是鬼，它还有个称呼，就是邪。 他做局这些人，家境都殷实，而且这些老傢伙都是善终。 本就是能往生的局面，却因为做局困在那里不得托生。 这时候，邪就比较容易出现。 直白点儿讲，邪，就是鬼里面的神经病。 它们不讲道理，我们所说的撞邪，撞的其实都是这些东西。 这么多年，徐天赐做了多少局孙传武並不知道，但是自从老爷子出手那次，他和徐天赐之间，就有著斩不断的联繫。 別人都以为是李文华把徐天赐逼走出白云县，但是孙传武清楚，徐天赐怕的，是自己家的老爷子。 这些年老爷子和徐天赐都知道彼此的存在，至於为什么说，是老爷子逼走了徐天赐，老爷子跟自己说了一个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取蛟珠的那两个人，是徐天赐设局弄过来的。 他在试探老爷子的底线。 徐天赐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红旗村，不光有老爷子这种能人，还有鑫鑫这种满级守村人。 这，才是他遁走的原因。 老爷子不愿意沾染因果，但是威胁到孙传武的事情，老爷子绝对不会手软。 也好在徐天赐只是试探，並没有直接对孙传武出手，要么估摸老爷子早就单枪匹马去追徐天赐了。 用老爷子的话说，若是徐天赐敢对孙传武出手，他不介意让徐天赐沉入鸭绿江底。 至於孙传武和徐天赐之间看似没有却一直牵扯著的因果。。。 掐了烟，孙传武脑海中回想起那天老爷子说的那句话。 “我总不能护你一辈子，既然入了这一门，有些事就要你自己经歷。” “你强，他们就畏惧你，我可以挡在你前面杀红半边天，但是，我还能活几年？” “他们现在怕我，若是他们死到我后面，那你，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小鸡崽子，任人宰割。” “路，还是得你自己走。” 对於徐天赐，孙传武心里是有些畏惧的。 进这个门和不进这个门，对於这个世界的看法，绝对是天壤之別。 况且那老登能从津门一个人杀到东北，別的不说，就这么多年藏在白云县这么久没人找上门，就足以证明他的能耐。 自己虽然有传承，但是毕竟不如人家一个几十年的老修行。 怕归怕，但是孙传武在这事儿上绝对不怂。 徐天赐要是真想对自己下手，就算是自己不是他对手，也要拼死从他身上啃一块儿肉下来。 再说了，老爷子是让他放心大胆的去干，没说让他去送死。 海逢的死，对於他来说多少有些触动。 不过孙传武还没到因为那么两年交情，因为那一顿酒，就给自己老同学报仇雪恨的地步。 现在徐天赐肯定是不想招惹自己的，他也不会因为海逢，去找徐天赐的麻烦。 况且，当时自己已经很明確的提醒了海逢，如果去追徐天赐，必然九死一生。 这一切，是海逢自己选的，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到了镇三山的厂房，院子里站著少说得有五六十號子人。 院子中间是海逢的灵棚，一个长著一脸护心毛的彪形大汉朝著孙传武走了过来。 身后几十人神態各异，不少人的眼神儿都带著些许不怀好意。 这是这年头这帮子小地痞的標配。 “小孙先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右手。 “孙传武。” “镇三山。” 和孙传武握了个手，镇三山就把孙传武领到了灵棚里。 鞠了躬，烧了纸上了香，孙传武看著白布下的人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命啊。 都是自己选的。 第 206章 汉子 看了摆设之类的，孙传武没发现有啥问题，跟著镇三山俩人就出了灵棚，然后进了一楼的办公室。 一进屋，镇三山的小弟就赶忙给孙传武和镇三山倒上了水。 递给孙传武和南志远哥俩烟，点燃以后，镇三山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推到孙传武面前。 “兄弟，我就一个要求，让我兄弟风光大葬，钱不是问题，我镇三山最不缺的就是钱。” 孙传武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果断摇头拒绝。 “今年海逢刚二十，这都属於早亡了，按照以前的规矩，薄皮棺材都不见得能混得上。”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风光大葬，对於海逢来说不是好事儿。” “他命薄如纸，活著的时候担不住富贵，死了，更担不住这个阵仗。” 镇三山皱著眉头，微微有些不悦。 “兄弟，你这话说的，我兄弟命不好，死了不就应该排场大点儿么，要不到下面別人不得瞧不起我兄弟？” 面对这种糙人，孙传武也颇为有些无奈。 不是所有做江边生意的都是李文华，甚至连王大炮，很多人都赶不上。 “这是两回事儿，好歹他是我老同学，这种事儿你愿意钱我能拦著么？” “关键啊，这么做对他还真不咋好。”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镇三山点了点头。 “那咋整啊，兄弟，你说我找了市里做纸活的，我寻思让他们整点儿什么飞机大炮啥的吧，他们还说做不了。” “我想著我兄弟这么年轻走了，到下面咋也不能让人瞧不起，人手里有傢伙事儿，到哪腰杆子也能挺直。” 孙传武让镇三山逗乐了。 飞机大炮？ 你这是送你兄弟下葬，还是送你兄弟去下面开疆扩土啊？ 咋滴，飞机大炮都整上了，这是准备让海逢去了下面直接造反唄？ “老哥，这事儿大可不必，到时候你要是真想整啊，让人家扎个宅子，烧点儿童男童女就行了。” “啥飞机大炮的，这一下去不就成了反贼了？” 镇三山一摸鬍子，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 “那这样吧，我到时候给我兄弟多烧点儿纸。” 孙传武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他直接转移话题。 “老哥，我能问问，海逢是咋走的么？” 一说起这个，镇三山恨的咬牙切齿。 “特娘的，我不是让徐天赐那王八蛋坑了么，完后我找人家先生帮忙报仇，给多少钱人家也不干。” “我就寻思，他再牛逼能咋地，不还是两个肩膀头子上顶著一个脑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完后我就让海逢带人拿著傢伙事儿去了延市，你还真別说，这老王八犊子还真让海逢找到了。” “当时他带的兄弟两个人折在了延市，等海逢回来的时候，右边半个胳膊已经没了。” “这不，回来了以后我就带著他去医院治，他身上那个伤口啊，就一直烂，切了也烂。” “完后就活活的烂死了。” 孙传武眉头紧皱，这种死法，听起来就极为痛苦。 按这么说，海逢应该回来有一阵儿了，他蛮可以找自己帮忙，为啥就没开口呢？ 看著镇三山，孙传武瞬间就明白了。 海逢断了半条胳膊，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兄弟交情归交情，交情这玩意儿不能吃一辈子饭，说句不好听的，能开疆扩土的时候，那就是好兄弟，真有不行的那一天，被镇三山拋弃肯定是迟早的事儿。 海逢，这是用自己那条烂命，换自己爹娘以后一口饭吃。 他是用自己的命，换自己兄弟姐妹以后一条能走出山沟沟的路。 镇三山这么看还是比较讲究的，海逢走了的事儿，肯定瞒不了多久。 以后海逢家里能什么样，就看镇三山能讲究到什么程度了。 镇三山眯著眼睛，浑身上下散发著一股狠劲儿。 “小孙先生，你能整死那个老王八不，你要是能整死，我给你钱，你开价，隨便开！”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事儿我做不了。” 镇三山一拍桌子：“操！” “我特么还不信整不了他了！” 屋门突然被推开，镇三山的几个小弟衝进了屋子，虎视眈眈的看向孙传武。 “干啥都？特么让你们进来了么？滚犊子，都特么滚犊子！” 等几个人出了屋，镇三山一脸歉意的对著孙传武说道：“小孙先生別介意啊，手底下的兄弟没规矩，一会儿我去说他们去。” “没事儿，墓地选好了么？” 镇三山点了点头：“选好了，明天劳烦你跟著跑一趟，看看地方行不行。” “对了兄弟，我兄弟那胳膊。。。。” “放心吧，明天我去找傢伙事儿，出殯之前肯定让他完整的走。” 镇三山又把信封推了回去：“钱你先收著，要是不够你再跟我说。” 孙传武这次没有拒绝，直接把钱接了过来，揣进了兜里。 “那我明天过来。” “好嘞兄弟，我送送你。” 出了院子，孙传武三个人上了车，去了招待所。 这一路上，孙传武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舒服，本身海逢死了的事儿，对他有触动，但是不至於影响情绪。 但是海逢到死都没找自己，而是直接开口让镇三山找自己料理后事，这让孙传武莫名的感觉到心酸。 海逢这小子一直要强，就算是死之前，也不想欠自己的。 开了房间，孙传武三人又下了楼，直接上了招待所对面的串儿店。 现在的串儿种类少，基本就是猪肉羊肉，还有沙肝和豆腐皮。 抿了口酒，孙传武夹了筷子尖椒干豆腐，然后看著窗外的路灯失神。 南志远嘆了口气：“哎，没寻思海逢这小子这么年轻就走了。” 南志宾话少，今天也罕见的多说了两句。 “海逢是条汉子。” 南志远一脸懵逼的看著自己的哥哥，问道：“咋就是条汉子了？” 南志宾白了眼南志远，没有接茬。 他这个弟弟，脑瓜子里装著的不是脑子，那是脑袋里装著揽子。 “师傅，不是，我错过了什么？” 孙传武拍了拍南志远的肩膀：“志远啊。” “咋了师傅？” “別想了，再想要长脑子了。” 南志远：？？？？？ 第 207章 换生路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镇三山去了海逢的墓地。 地方选的只能算是一般，像是这种年轻早亡的，你给他找再好的墓地也没什么用，担不起。 孙传武指挥著打了墓，然后挖了活黄泥，回了场子。 晚上烧財库，那架势，真特娘跟港片古惑仔一样，孙传武也是一脸的无奈，你说这些人有正事儿吧，正经人谁给兄弟送財库盘缠？ 你说他们没正事儿吧，还是那句话，能给兄弟送盘缠財库，还真让人多少有点儿触动。 知道的这是给海逢送財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帮子黑社会大晚上给哪家小子烧了呢。 等忙活完，孙传武一行人回了场子。 第三天，海逢下葬，一路上风平浪静，没出任何岔子。 一行人下了山，迎面就碰上了一个皮肤黝黑，身形乾瘦的爷们儿。 这人看上去得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孙传武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海逢的爹。 他咋来了？ 打了个照面，镇三山还以为海逢他爹是老跑腿子，过来抓引魂鸡回去开荤的。 他一脸嫌弃的说道：“老登，你抓鸡行，別给我兄弟的坟踩了，听著没有？” 海逢他爹看著镇三山，张了张嘴，身子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你，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啊！” 眾目睽睽之下，海逢他爹突然冲向镇三山，镇三山的小弟反应也够快，对著他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踹倒在地上。 镇三山愣了一秒钟，边喊边朝著海逢的爹冲了上去。 “別打，都特么住手，这是海逢的爹，这是海逢的爹！” 眾人赶忙散开，纷纷转过头，像是做错事儿一样，不敢直视那双浑浊的眼睛，还有那黝黑苍老的脸庞。 海逢爹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蹌的跑到镇三山面前。 种了一辈子地的他，笨拙的抓住镇三山的脖领子，然后举起拳头，对著镇三山的脸上就是一拳。 镇三山踉蹌著倒退了半步，鼻子哗哗的往下流著血。 “还我儿子啊你！” 海逢他爹再次朝著镇三山冲了上去，眾人赶忙把海逢爹拉住。 “叔，別这样叔，我大哥也不想这样的。” “就是啊叔，你冷静冷静，有啥话好好说。” “叔。。。。” “都特么给我撒开！” 镇三山扯著嗓子喊了一声，他看著面前的海逢爹，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眾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然后鬆了手。 海逢爹踉蹌著走到镇三山面前，高高举起拳头，笨拙的朝著镇三山的脸捶了下去。 距离不到两公分，他又停下了手，然后倒退了半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一巴掌一巴掌扇著自己的耳光。 “儿啊，我的儿啊！” 镇三山红著眼，再次跪倒在海逢爹的身前，伸出手抓住了海逢爹的胳膊。 “叔，这事儿是我不好，我兄弟是给我办事儿走的，这事儿怪我。” “您放心，您今天想要怎么样我镇三山都无二话，我要是吭一声，我就不是个爷们儿。” 海逢爹老泪纵横，他捶著自己的胸口，瘦弱的胸口像是破了洞的鼓，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就想要我儿子，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镇三山深吸了口气：“叔，您要是不嫌弃，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我兄弟就在上面躺著呢，这话我肯定不能乱说。” 孙传武赶忙给海逢爹拉了起来：“叔，有话好好说，別伤了身子。” 等海逢爹起来以后，他抹了把眼泪，看著眼前的土坡说道：“我要去看看我儿子。” 镇三山赶忙说道：“叔，我跟你去！” 孙传武摇了摇头：“三哥，这事儿你不能去，从塋地出来就不能往回走，对你不好。” 镇三山一咬牙：“那。。。” 海逢爹看了眼镇三山，深吸了口气。 “你们走吧，我自己上去。” “叔，我跟你上去。” 海逢爹看著孙传武，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山，看著眼前的坟堆儿，海逢爹颤抖著伸出了手，伸到一半儿又缓缓的缩了回来。 “这小崽子啊，小时候就要强，他弟弟妹妹多，我和你婶子身子骨还不好。” “有一年初中放假，我正好在岗顶那边迷牛，看著你和那个小黑小子和我家海逢干起来了。” “当时我也没管，小孩儿嘛，就是打来打去的。” “我没寻思啊，送他走的也是你。” 接过孙传武的烟，海逢爹点上以后，猛地吸了一口，呛得弓著腰直咳嗽。 咳著咳著，眼泪就落了下来。 孙传武轻轻给他拍著后背，好半晌，他摆了摆手，艰难的直起了腰。 背对著海逢的坟墓，面对著蜿蜒的鸭绿江，海逢爹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也算是埋了个好地方，就是山挡著了，看不著家了。” 海逢爹转过头，看著孤零零坟堆上的新土，表情复杂。 “爹不怨你，爹也不怨別人，但是爹这里难受啊。” 海逢爹戳著自己心窝子，眼泪刷刷的往下淌。 海逢爹也不过就四十多岁的样子，看上去却像是五六十岁一样苍老。 “是爹没有本事，爹要是有本事，你哪能不上学，哪能下矿，哪能给人家卖命啊！” “都是爹没本事，都是爹不好，爹就是难受，爹就是看著他难受，看著他，爹就感觉到心里面堵得慌。” “儿啊，爹没用啊，下辈子，你一定投个好人家，別投咱家来了。” 海逢爹弓下腰，抓了一把海逢坟上的土，然后小心翼翼揣进了兜里。 他轻轻拍了拍坟堆儿，就像是拍著海逢的肩膀。 “儿啊，下辈子別这么苦了。” “不行啊，咱不来了。” 站起身子，海逢爹微微摇晃了两下，孙传武赶忙把海逢爹扶住。 “没事儿，我没事儿。” “走吧，下山吧孩子。” 孙传武点了点头，扶著海逢爹下了山。 镇三山一帮人还在山下没走，见海逢爹下来，镇三山赶忙迎了上去。 “叔。” 海逢爹摆了摆手：“这事儿不怪你，都是海逢自愿的。” “我不用你养老，你要是真有那个心，以后给海逢三个弟弟妹妹谋个营生吧。” “这事儿。。。” “咱谁也不欠了。 第 208章 吉大 顺道把海逢爹送到平岗，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南志远哥俩晚上也没走，直接在老爷子那屋就睡下了。 海逢的事儿，爷俩默契的谁都没提，但是老爷子心里面清楚，孙传武对徐天赐，已经在心里埋下钉子了。 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著觉，刚感觉睡著了，公鸡打鸣了。 刷牙洗脸，吃了早饭，孙传武坐在炕上发呆。 也就八点来钟，鑫鑫来了。 “传武。” 看著眼前的鑫鑫，孙传武笑著招了招手。 “你坐会儿，我去拿桃酥给你吃去。” 鑫鑫摆了摆手：“我不吃，你留著给咱爷和晓晓吃。” “给你吃你就吃，也不是啥金贵玩意儿。” 打开大铁盒，拿出桃酥递到鑫鑫手里，鑫鑫接过桃酥，傻笑著看著孙传武。 “吃吧。” “嗯呢。” 一个桃酥吃完，孙传武又递给鑫鑫一个。 “不吃了，饱了。” “那一会儿拿著回家吃。” “嗯。” 点上烟，孙传武看著鑫鑫，问道：“你找我有事儿啊？” 鑫鑫点了点头：“我寻思问问你，我家下的小狗崽儿能送人了，你要不要。” 鑫鑫家养的是土猎狗，也就是农村的大黄狗，这玩意儿纯种的不比什么品种狗小，反而比一般品种狗大上不少。 而且这玩意儿聪明，性格还稳定，你上去踹它一脚，它接著又把腚伸过来了。 土狗这玩意儿都是老祖宗严选的，东西你放在手里，它都不吃，得等到你放在地上才下嘴。 优点多的去了。 孙传武也喜欢狗，家里面一直都没养这玩意儿的原因是因为小时候养过一条，自己上高中那年死了。 十几年的老狗了，陪了他整个童年，死了以后孙传武心里面难受的要命，再也没敢再养。 上一世自己都养活不起自己了，更別提养狗了。 “行啊，咱上你家挑一个唄？” 鑫鑫眉开眼笑：“好，挑个最好的给你。” 穿上鞋，俩人出了院子。 距离也不远，孙传武也犯不上开车，俩人去了河西，到了鑫鑫家里。 鑫鑫爹妈正好在家，见孙传武拎著俩罐头和两盒饼乾来了，苦笑著摇了摇头。 “你这个孩子，我让鑫鑫问你要不要狗，你咋还拎著东西来了呢。” 孙传武笑著说道：“婶子，本身要狗就得討个彩头，正好家里还有罐头和饼乾，我就顺手拿来了。” “你这孩子，哎。。。” “鑫鑫吶，领传武挑个好的哈，想要几个要几个。” “不用啊婶子，我要一个看门儿就行。” 鑫鑫拉著孙传武来到狗窝，从里面拽出来一只黢黑黢黑的小狗，小狗哼哼唧唧在鑫鑫手里面叫唤，就像是一坨大肉球。 把小狗往孙传武怀里一揣，鑫鑫咧著嘴笑著说道：“好，它聪明。” 孙传武看著怀里的小玩意儿，点了点头。 小傢伙从头黑到脚，舌头还是那种深色的，瞅著就像是一只小熊瞎子。 一窝狗崽子一共五个，就这只黑的最大，而且看著也敦实。 不过也怪了，其余四只都是黄狗，咋就这一只是黑的。 “喜欢不传武？” “喜欢，这小狗看著就好。” “嘿嘿嘿，以后让它给你看家护院儿。” “行。” 在鑫鑫家待了一会儿，孙传武抱著黑狗回了家。 胡晓晓正好刚进屋没一会儿，看到孙传武怀里抱著的小黑狗，眼睛瞬间亮了。 “哎呀，传武哥，这小黑狗是鑫鑫家下的啊？真好看。” 接过小黑狗，胡晓晓摸了摸小黑狗的脑袋，小黑狗在胡晓晓怀里挣扎著，可怜巴巴的看向孙传武。 “它咋像是怕我呢？” 孙传武叼著菸头也没抬：“你身上有老虎味儿。” 胡晓晓微微一愣，转瞬红著小脸儿朝著孙传武小腿上踢了一脚。 “呸，你才是老虎，你全家都是。。。哎呀，不理你了！” 抱著小黑狗进了屋，孙传武嘿嘿一乐。 他说的可不是性格。 把小黑狗放在炕上，孙传武刚坐在炕沿上，小黑狗就朝著孙传武跑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孙传武旁边。 “哎呦，它还认识你呢。” 孙传武摸了摸小黑狗的脑袋：“土狗就这样，谁给它抱回家啊，它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人。” 小黑狗哼唧哼唧的叫唤了两声，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孙传武的手心。 “传武哥，叫啥名好啊？” “要不叫白。。。” 胡晓晓一把捂住了孙传武的嘴：“你別瞎说！” 孙传武嘿嘿一乐：“那你说叫啥？” 胡晓晓想了一会儿：“你看它这么黑，要不叫煤球吧？” 孙传武情绪价值拉满，竖起大拇指：“要不说大学生么，名字起的真好，就叫煤球了！” 胡晓晓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前两天孙传武特意打电话麻烦人家李文华去教育局查的。 这年头高考成绩基本在七月末下来，要么呢，你就去县里查，要么就等著邮递员邮寄。 孙传武也是图个方便，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没出意外，胡晓晓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而且成绩还高出分数线不少。 胡晓晓嘟著嘴：“那可不么，肯定的啊！” 正说著呢，丁二愣子喜气洋洋进了屋。 “二愣子叔，你咋来了？” 二愣子咧开嘴笑了笑，在屋子里瞅了一圈儿：“传武，孙叔呢？” “我爷上山放牛去了，咋也得中午回来。咋了叔，你这是有啥喜事儿啊？” “婶子有了？” 丁二愣子脸一黑：“你小子真不会说话，我都多大岁数了还。。。別打岔，那啥，这不雯静考上农大了么，我寻思喊你爷明天过去喝喜酒去。” 孙传武瘪了瘪嘴，心道你是不知道你姑娘农大的名额是咋来的，要是知道了，肯定不带有脸过来找老爷子喝酒的。 孙传武故作惊讶：“啊？农大啊，那挺好。” 丁二愣子一脸得意：“那可不，雯静脑子还是挺好使的，那啥，晓晓啊，你这边收著成绩没有啊？” 胡晓晓眨了眨眼：“收著了叔，成绩不好没好意思往外说。” 丁二愣子脸上闪过一丝快意，成绩不好就对了，让你跟我姑娘抢对象。 “没考上也没事儿，復读一年。。。” “可不么，我想考清华，分数不够，就只能上吉大了。” 丁二愣子：？？？？？？？ 第 209章 哪有什么应该的 丁二愣子走了，憋著气走的。 胡晓晓並不知道丁雯静的事儿，她也就是为了出口气。 本身她就对丁雯静没什么好感，自己好歹也是老孙家媳妇儿，这丁二愣子明显就是来炫耀的。 这事儿她忍不住了。 孙传武也不至於什么都和胡晓晓说，毕竟那是丁雯静的事情。 他没必要把一个和自己没有关係的人，说给自己的挚爱去听，这样显得他像是对丁雯静还心存留恋。 胡晓晓摸著煤球，感慨道：“幸亏我脑子好使，要不真让丁雯静超过去了，我睡觉都睡不踏实。” 孙传武摸了摸胡晓晓的脑袋瓜：“你气性还挺大。” 胡晓晓嘟著嘴：“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媳妇儿不差，你配拥有更好的媳妇儿。” 孙传武捏著下巴磕贱兮兮的问道：“今年也不知道咱们县考上清北的是男的女的。” 胡晓晓气呼呼的拿著小拳头对著孙传武捶了两拳：“討厌死了！” 康凯靠著门框，看著炕上的小狗若有所思。 “你在那杵著干啥呢？” “没干啥，就是看这狗稀罕人，一看就聪明。” 孙传武也没把康凯的话放在心上，胡晓晓这么一来，中午就有人做饭了。 家里有女人和没女人那是真不一样，逗了一会儿小狗，胡晓晓就开始收拾屋子洗衣服，临近中午炒上菜，老爷子也背著背筐回来了。 “回来了爷。” “晓晓来了啊？不用你弄，我自己把背筐放下就行。” 胡晓晓托著背筐，等老爷子放下背筐以后，胡晓晓又开始餵鸡还有大鹅。 “晓晓啊，收拾收拾吃饭，別忙活了。” 胡晓晓点了点头：“好嘞爷。” 看著院子里晾著的被套褥套，老爷子的心比八月份的天还热。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自己这孙媳妇儿，真好。 吃了饭，老爷子逗著煤球，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胡晓晓还在那忙活著，窗户让她擦的鋥亮，康凯还有南志远哥俩一脸的羡慕。 南志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个月不找刘寡妇了，我也去相亲去！” 康凯也跟著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也相亲去，这高考成绩下来了，到时候肯定有不少落榜的。” 南志宾幽幽的开了口：“我去找刘寡妇。” 南志远：？？？？？？ 第二天上午，老爷子就去了丁二愣子家喝酒。 好歹人家摆的升学宴，自己怎么也得去捧个场。 孙传武没去，第一是本身就不想去，第二是一早他就接了个电话，隔壁镇子打过来的，家里老人要不行了，让孙传武去看一看。 开著车拉著南志远哥俩，孙传武就晃晃悠悠的上了盘山道。 到了主家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主家人不多，瞅这年龄层次，充其量就是这么一家子几口。 这个年代家里的孩子都好几个，家里老人要没了，就一家子人守在这，只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家庭不和谐。 孙传武倒是没想这些，人家和谐不和谐和他没有啥关係，给钱办事儿，剩下的事儿他不想管。 “孙先生，您看看我家老爷子还有几天时间。” 炕上的老爷子睁开了眼睛，瞅了眼孙传武，又无力的把眼睛闭上。 “我给老爷子號號脉。” 看老爷子的状態还有面相，和屋子里的臟器味儿，就知道这老头没几天时间了。 往脉上一搭，老爷子真是寿数到了，心臟啥的都不行了，也就今明两天的事儿。 孙传武站起身子往外走，主家老何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老何掏出烟递给孙传武，然后恭敬的给孙传武点上。 “何大爷，我就跟您直说了吧，您家老爷子也就上半夜一点多点儿的事儿，不会超过十分儿。” “您看看该通知通知一下吧，別到时候见不上最后一面。” 何先生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嘆了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 “麻烦了孙先生。” “没事儿，纸活啥的你们镇子上有，直接在你镇子上拿就行，棺材啥的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去隔壁镇子老李那边拿。” “你们这边打棺材的木匠我不熟，帮不上啥忙。” 何先生倒是爽快人，信封往孙传武手里一塞：“行，到时候在镇子里拿就行，一切怎么方便怎么来。” “那成，半夜的时候我再过来，你这边提前跟人打好招呼，別到时候人手不够。” 嘱咐完以后，孙传武去招待所开了房间，然后买了一兜子东西去了信用社。 把东西放下以后，孙传武就回了招待所补觉。 晚上十二点多，孙传武三个人去了老何家里，老何家灯火通明，灵棚的架子都搭完了。 进了屋，孙传武又给老爷子把了把脉，老爷子现在基本就快走了，就等著最后的光景了。 十二点半，座钟响了一声，炕上的老爷子一反常態，睁开了眼睛，中气十足的开了口。 “老大啊，老二他们没回来啊？” 何老大的身子微微一颤，坐在炕沿上，抓住了老爷子的手。 “爹啊，老二他们我让柱子去喊他们了，他们住的远，现在肯定在路上了。” “哎~！” 老爷子重重的嘆了口气，看著何老大神色复杂的开了口。 “儿啊，爹知道爹和娘偏心，你两口子当时结婚的时候啊，咱们家里穷，你一直都帮衬著弟弟妹妹。” “我和你娘一直都是你养著，这么多年啊，你和秀儿也没有啥怨言，爹对不住你们两口子。” 何老大的媳妇儿红著脸別过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女人是感性动物，她心里也有委屈，但是骨子里的善良还有从小到大的女德灌输，让她一直把苦闷都藏在心里。 老爷子这么一开口，她的情绪瞬间就绷不住了。 “爹，你別这么说，我是你儿媳妇儿，伺候你是应该的。” 老爷子苦笑著摇了摇头：“哪有啥事应该的啊，你也不是我和你婆婆生的，哪有应该的啊。” “哎，秀啊，爹这一辈子没攒下啥东西，爹那七亩山坡子还有一亩半的水田，以后就给你俩了。” “算是这么多年你俩守在我身边的补偿吧。” 第210 章 活劈了你们！ 老何媳妇儿赶忙说道：“爹，孝敬你是应该的，这地我们不要，到时候姊妹儿分了吧。” 老爷子板著脸：“分啥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一个个住的都不远，最后一面都不来见，给他们干啥？” 老爷子呼吸急促了起来，靠在何老大的怀里拼了命的咳嗽，就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何老大拍著老爷子的后背，一脸心疼。 “爹，你別生气，听你的，都听你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精气神明显弱了不少。 “秀啊，爹，爹有点儿饿了，想吃韭菜鸡蛋的饺子。” 老何儿媳妇儿抹著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爹，饺子馅儿早就备好了，我这就去给你做去。” 看著老何媳妇儿出了屋，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感慨。 你说家里子女再多也没用，肯定有孝顺不孝顺的。 只要涉及到钱，弄不好亲人就能变成仇人。 可眼前的老何两口子，那是真的孝顺，要是不孝顺，老何媳妇儿怎么能把饺子馅提前备好了？ 而且孙传武也观察了，老爷子身上的衣服，还有老爷子枕著的枕巾和被子褥子，都十分的乾净。 这就足以说明一切。 老何家的儿女孙子，一个个的进了屋，和老爷子做最后的告別。 人的生离死別，就是眾生百態。 有些人死之前满腹执念，而有些人，会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死亡。 虽然不舍，但是也会用最后的时间，说完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依恋，还有不舍。 何老爷子就是后者。 孙传武哥仨在院子里抽著烟，不到一点，几个老头进了院子。 一点过五分，屋子里突然就响起一声哀嚎。 “爹！爹啊！” 孙传武赶忙进了屋，老爷子张著嘴，正在往外慪气。 把老何拽到一边，孙传武严肃的说道：“別让老爷子的最后一口气扑著，都躲开点儿。” 眾人抹著眼泪散到一边，眼睁睁的何老爷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声长嘆，这就是老爷子留下的最后的声音。 家里的女眷都出了门，几个老爷子进了屋，给何老爷子换了衣服。 何老爷子走的倒是埋汰，拉了一滩。 这些老爷子也是司空见惯了，没办法，岁数大了就这样，亲手送走一个个儿时的玩伴。 等换好了衣裳，抬上了停床，孙传武摆好供桌，何老大点上了第一柱香。 一大家子哭声不断，在夜空中格外的刺耳。 一早，弔唁的人多了起来。 都是邻居，只要是小辈儿的，都会过来给磕几个头，平辈儿的，也会拄著拐杖，站在停床前发出一声嘆息。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孙传武还是没见到老何家剩下的几个姊妹儿。 晚上送了財库，烧了牛马照和盘缠，第三天一早，何老大家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 “大哥，咱得说好，你家这四间房子，有爹娘的两间，到时候咱们四个平分。” 何老二叼著烟，一脸的淡漠。 何老大的身子一颤，看向其余两个姊妹儿，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你们都商量好了？” 老三和老四一脸心虚的別过头，这態度，足以证明了一切。 何老大的身子微微颤抖著：“这事儿等咱爹下葬了再说。” 老二皱著眉头：“別啊，啥事儿现在说清楚，等咱爹下葬了，这事儿还咋算了？” 何老大气的脸色铁青，嘴唇发白。 他咬著牙，竭力的压抑著自己的情绪：“老二啊，这事儿，中午回来咱们商量，先让咱爹走。” 何老二依旧不依不饶：“现在就整明白，还有咱爹的地，都整明白了。” 何老大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的一拍桌子，哽咽著开了口。 “老二啊，这么多年，咱爹妈都是我和你嫂子养著。这些地，咱爹昨天说了给我，但是我不想要。” “也就那么七亩地，你们三个分了。” “至於这房子，房子当时是我盖的，我出的钱，肯定不能让你们分走。到时候你们想要房子，老爷子所有的东西我都不要，包括他的房场（就是农村能盖房子的宅基地）。” “你们要，都给你们。” “但是房子不行，这个没的商量。这房子，咱爹没出钱，你们也没出钱，我不可能掏出来再给你们。” 何老二刚要开口，何老大媳妇儿就抢先说了话。 “老二啊，咱啥事儿都得讲道理，当年咱爹妈不能依了的时候，你们哥几个商量谁养老。” “当时说好了一人养半年，你们几个一个过来接的都没有。是，我知道你哥是当老大的，孝顺这东西，咱也不分一二三。” “你们不来接爹娘走，我权当你们是有难处，所以这事儿咱们不计较。” “但是，即便是有事儿你们商量，也得等著老爷子先入土，要不老爷子看你们就为了这点儿事儿闹成这样，他心里面得多难受？” 老四眼睛一翻，两只手往胸前一挽，阴阳怪气的说道：“呦，东西在你那你肯定不计较啊，要是在我们这，还不一定怎么说呢。” “再说了，我们老何家的事儿，你掺和啥呢？” 何老大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特么咋跟你嫂子说话呢，没大没小的玩意儿！” “咋滴，你嫂子就不是老何家人了还是咋滴？我跟你讲，长兄为父长嫂如母，你这是没教养！” 老二把菸头一碾，斜眉竖眼。 “大哥你不用说这个，今天这房子，你给不给？” “我特么给你吗，咋滴，你们三个人商量好就要欺负我是不是？今天我还把话放这了，不光是这房子，连特么那七亩地你们也別想。” “有本事你们就闹，我是不怕丟人，你们可劲儿闹，不过事儿我先说好了，要是今天谁耽误咱爹上路，我特么非跟他拼命！” 老二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老三身强力壮，往前面一站。 “大哥，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咋滴，爹娘走了分家不应该么，凭啥你都要把著？” 何老大瞬间红了眼，衝出屋子来到外屋地，拎著菜刀就衝进了屋里。 “我特么活劈了你们！” 第211章 老大就该死？ 一大家子人瞬间乱成了一团，老何一刀劈空，嚇的老三嗷的一声缩到了墙角。 老四一脸惊慌：“大哥，你，你別衝动，咱们慢慢说！” 老二也看出来真给老大逼急眼了，也赶忙输掉：“大哥，先让咱爹下葬，外面那么多人呢，別让人看了笑话。” 何老大气喘吁吁的指著兄妹三个，眼睛红的就像是灌了血一样。 “现在特么知道看笑话了？今天给个痛快话，特么的，能不能让咱爹安心走！” 老二赶忙说道：“能，肯定能！” 菜刀一转，老三打了个哆嗦：“大哥，这事儿和我没啥关係啊，我就是过来。。。” “滚！” 菜刀一扔，何老大出了屋子，看著外屋地的孙传武，何老大一脸苦涩。 “孙先生，让你看笑话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都不是事儿，能解决就行。” “咱们先让老爷子入土为安。” 何老大伸出手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麻烦了。” 出了屋子，外面的人就当是没看见。 老何这人不错，就算是有閒话，也说的是那三个姊妹儿。 抬棺出殯，等下了葬，孙传武跟著去吃了大席。 何老大红著眼，挨个敬了酒以后，醉醺醺的回了自己家。 三个姊妹儿也跟著去了何老大家里。 何老大往炕上一坐，然后把帐本扔在了桌子上。 “这里面是礼钱，都是奔著我来的。” “这些是出殯的费用，你们也看一看，包括酒席啥的，棺木寿衣，每一分我都记得很详细。” “你们要是算帐，咱们就一块儿算明白，从头到尾儿算明白。” 老二脸色一变，赶忙说道：“大哥，你这么说可不对啊，那啥，礼钱也有衝著咱爹来的，咱爹那一份得抽出来。” 何老大一脸嘲讽的看著老二：“冲咱爹来的？咱娘走的时候，礼钱该还的人家都还了。” “你们这几个人啊，吃相还真难看。” “咋滴，光说礼钱，咋不说分出殯的费用呢？” 老二一脸尷尬：“那啥，哥，这事儿就算了，咱就说说房子还有地的事儿。” 何老大冷笑一声，点上一根烟，低著眉毛朝著其余三个人一扫。 屋子里现在就他们四个，家里人特意给他们留出了谈事儿的空间。 从腰里拔出一把杀猪刀，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其余兄妹三个嚇的噌一下就站了起来。 何老大一脸的嫌弃。 真特么一帮子囊膪啊。 “想当年，咱爹咱妈推著独轮车子，从德州一直走到这，是我背了老二一路。” “到了这边以后，咱娘怀了孕，生了老三。” “当时家里面没啥地，我白天上山挖榆树根，晚上领著老二喝凉水，就这么滴，老四生下来了。” “老二心眼儿不好使，小时候老是使坏，挨揍的时候，是我一直护著，那些年我可没少因为你跟別人打仗。” “等我结了婚，你们三个一直跟我吃喝，家里作什么吃的，你嫂子都是先紧著你们吃。” 何老大摇头苦笑，看著低头不语的三兄妹，脸上满是苦涩。 “我知道说这些你们没啥感觉，但是我这一辈子，把你们一个个的供了出来，你们结婚的时候，挺多东西也是你嫂子拿的。” “你们不养咱爹，我认了，我好歹是当大哥的，我知道这事儿我得让著你们。” “就连早晨你们来的时候，说要房子要地，我也说了，咱们一会儿再说。” “可你们啊，就是想活活逼死我啊！” 何老大拍著自己的胸脯：“我特么也是咱爹娘的孩子，凭啥啥事儿就得委屈我啊，就因为我是大哥，我就活该？” “从前两天开始，我就让柱子一遍遍的去喊你们，你们就是不来。咱爹临走的时候，还掛念著你们，你们得有多狠的心啊！” “就因为来了多掏那点儿丧葬钱，你们就捨不得来看看咱爹？” “啊？你们不是挺能说的么，说话啊！” 老三一脸愧疚：“哥，我错了。” 何老大摆了摆手，老二看了眼老三，咬著牙开了口。 “哥，事儿归这么说，但是地还有房子，我们肯定要分！” 老三赶忙摆手：“大哥，我不掺和了，咱爹说了给你的就是给你的，我不要。” 老四也赶忙说道：“哥，我也不掺和了，是我不对，我。。。” 何老大不傻，自己的弟弟妹妹没啥心眼子，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老二攒动的。 老二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他咬著牙，有些忌惮的看著何老大身前的刀子。 何老大一脸鄙夷，刀子往老二前面一推。 “刀就放在这，早晨好说好商量不行，现在我改主意了。” “要么，整死我，要么，就滚犊子，以后咱也不用上门了。” “至於咱爹留给我的所有东西，你们可以去告我，你放心，別说一亩地，就算是一根苞米棒子，一把黄豆，你们也別想拿走！” 老三赶忙站了起来：“大哥，那啥，到时候咱爹上坟我再来。” 老四也赶忙附和：“我也回去了大哥，你別生气。” 老三扯了扯老二，老二胳膊一挥：“你俩要走就赶快走，別掺和我的事儿。” “二哥。。。” “滚犊子！” 老三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拉著老四就出了门。 等俩人出了院子，老二深吸了口气，变了个模样。 他眼睛里含著眼泪，可怜巴巴的开了口。 “大哥，你侄子啥样你也不是不知道，小儿麻痹那么多年。” “前一阵我好容易给他找了个亲事，人家女方说了，到时候给他们两间房子，十亩地，就跟你侄子结婚。” “你说咱岁数也这么大了，要是有一天我走在你侄子前面，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该咋整啊？” “大哥，你就当帮帮你侄子，你家里也不缺地，也不缺钱，你就帮帮你侄子行不行？” “算我求你了。” 何老大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他重重的嘆了口气：“哎，小伟那孩子啊，也是命不好。” 老二脸上一喜：“大哥你答应了？” 何老大嘴一抿，一脸嫌弃。 “我凭啥答应？” “你自己不孝顺遭报应了，关我鸡毛事儿？” “滚！” 第 212章 小花容 老何家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孙传武並不清楚。 很多事儿不是他实在看不惯，肯定不能张那个口。 李涛的事儿对他触动很大，原因是因为李涛那个白眼儿狼，后来就因为写自己娘的故事，成了远近闻名的作家。 不孝顺就是不孝顺，对於这种消费自己亡母的人，孙传武肯定不惯著。 有些閒事儿不能管，但是，不代表孙传武就必须当个哑巴。 到了家，已经是晚上了。 老爷子屋子里满是人，炕上地上都是，开著窗子还乌烟瘴气的，蚊子看著都直摇头。 “传武回来了。” “回来了大爷。” 孙传武又散了一圈儿烟，点上以后，老爷子给倒了茶叶水。 “事儿办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放心吧爷，肯定没事儿。” 煤球围著孙传武脚边摇头晃脑，小腚都快摇出来幻影了。 孙传武把煤球抱在怀里，挠了挠煤球的肚皮，煤球就躺在孙传武腿上，四脚朝天的哼哼唧唧。 “好傢伙，这才几天，就长了不少。” 老爷子咧著嘴说道：“那可不，这小玩意儿能吃能拉的，白天就在院子里玩儿，晚上就进屋睡觉，半夜想拉屎尿尿还知道挠门。” “还挺听话呢。” 孙传武捏了捏煤球的小爪子，稀罕的要命。 正逗弄著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抬起头往外面一瞅，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惊慌失措的进了屋。 “孙爷，出事儿了孙爷。” 老孙头抬起头，看著女人问道：“乔健家的，出啥事儿了这是？” “那啥，乔健疯了，乔健疯了，家里都按不住了。” 老爷子赶忙站了起来，孙传武也默契的去拿傢伙事儿。 “小凯啊，你在家里看家，我和传武去一趟。” “好嘞爷，你去吧。” 背上东西，爷俩就跟著乔健媳妇儿往村东头走。 乔健家里住在水田地边上，院子不小，在村子的最东边。 乔健比孙传武大五六岁，早早就结了婚生了孩子，人算是不错，村里格路的人不多，格路的人啊，看谁都格路。 还没到乔健家里呢，就听到乔健家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那动静，三分像人笑，七分像女人在叫。 一进院子，顺著窗户就能看到好几个人都蹲在炕上，这些人都是乔健的邻居，还有一个叔叔辈儿的人直接就骑在了乔健的身上。 乔健平常看著不像是有毛病的样，那就排除了精神病。 一般这种状况，八成就是让什么东西衝著了。 进了屋，孙传武眉头一皱。 乔健本身是方脸，不知道咋滴，总感觉现在乔健的脸尖了不少，而且隱约能看到脸上各有几根黑色的鬍子。 他的眼球已然成了土黄色，看上去就让人瘮得慌。 得，真是招惹了东西了。 见老爷子来了，眾人赶忙打招呼。 “孙叔来了。” “孙爷来了啊。” 老爷子点了点头，他皱著眉头看了眼炕上的乔健，乔健的身子猛地一颤，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你出去，你快出去！” 老爷子瘪了瘪嘴，看向乔健媳妇儿：“你男人这两天是不是干啥了？” 乔健媳妇儿哭丧著脸：“也没干啥啊，就是前两天上山的时候，他一腚坐死了个小狗崽儿。” 乔健嗷嗷衝著他媳妇儿喊道：“你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老爷子叼著烟拉了个凳子，往炕前面一坐，然后翘起了二郎腿儿。 他对著孙传武使了个眼色，孙传武赶忙从掏出天蓬尺。 乔健懵了，拼了命的挣扎著。 几个人费了好大劲儿，险些按不住。 “撒开我，我错了，撒开我！” 老爷子一脸嫌弃：“你拿这玩意儿干啥，你直接削死他得了。” 孙传武挠了挠头，从兜里开始往外掏符纸。 镇煞符。。。 镇宅符。。。 镇尸符。。。 五雷符。。。 乔健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惊慌，这爷俩真特娘的不是人啊。 一米八的汉子，张开大嘴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不讲理啊，这事儿真不讲理啊！” “你杀了我吧，要不你杀了我吧！我不活了，我到了下面我也得告状，太欺负人了。” 老爷子乐了，得，不管是啥生物，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是女人的被动技能。 “得了，嚎个啥。” “我也不是不讲理，你就说，到底咋回事儿？” “你们给他撒开吧，他跑不了。”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眾人撒了手。 乔健扶著炕坐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哭诉。 “我本在大麻子沟里面修行，那一日我出门给孩子討吃的，这傢伙进了我家，拿走了我的孩子。” “我追了一路，谁寻思我孩子让他给杀死了，唔唔唔，他为啥上我家里杀我的孩子，凭啥！” 老孙头看向乔健媳妇儿：“乔健咋跟你说的？” “他就说捡了个小狗，然后早晨下了小雨，下山的时候脚一滑，小狗崽子就让他坐死了。” 老爷子：。。。。。 “哎。” 嘆了口气，老爷子缓缓的开了口。 “你修行不容易，也是有道行了，他整死你孩子是他的不对，但是这也是你们这些生灵的劫难。” “这事儿啊，你就算是整死他也没用。整死了你孩子也活不了，整死了你还损道行，犯不上。” “你瞅瞅你开个条件，只要不过分，我肯定让他乖乖去做，成不？”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老爷子也是讲道理的人，所以这事儿，还得先礼后兵。 乔健泪如雨下，悲悲戚戚。 “呜呜呜，我孩子都死了，我要让他陪。。。” “嗯？” 老爷子眉头一挑，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字。 乔健的身子猛地一颤，眼珠一转，飞快的说出了下面的话。 “我得让他家小容给我当干闺女，小容和我们有缘，到时候可以当我的弟子。” 老爷子嘴一瘪：“你想的还挺美，人家愿不愿意接还得看人家的意愿。” “再说了，就你这道行，你要是当了掌堂教主，堂口不得三两天就得散了？” 第213章全是心眼子 “我上面有人！”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儿：“自古修行拜祖师，精怪认乾亲，我还不知道你上面有人？” “你有人能咋滴？到时候人不来，你想想，对你来说是好事儿么？” “你要是镇不住堂子，到时候啊，你瞎了功德不说，甚至你呀，有可能连劫数都过不去，你说你谋划这么多有啥用？” 孙传武微微一愣，目光在老爷子和乔健之间来回的徘徊。 老爷子感受到孙传武的目光，淡淡的开了口。 “乔健家的丫头啊，本身就有灵性，你们呢盯上她正常。” “再说了，別人不懂你们，我还不懂你们？对於你们来说，没有灵智的子嗣，那就是欢愉过后的產物，对於你们来说可有可无。” “所以啊，你也不用给我动那个歪心思，咱们好说好商量，商量不行，你就放马过来，看看你好使，还是我好使。” 乔健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他目光闪烁的看著老爷子，迟疑的开了口：“那你说，这事儿咋整？” 老爷子摸了把鬍子：“这事儿简单，你们看上了这孩子的灵性，你孩子死了，也算是沾染了因果。” “你呢，不如先认下乾亲，让她供奉你。等她成年以后，看她的意愿，要是她愿意，就让她接堂口。” “如果她不愿意，那这十多年的供奉下来，你也不吃亏。” 孙传武暗自竖起了大母猪。 该说不说，老爷子是真黑啊，这摆明了就是给小丫头找了个保姆么。 人家要是愿意，到时候小丫头也不亏，要是不愿意，那就了了自己亲爹的因果，更不亏。 乔健一时间没转过来弯儿，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行，这事儿按你说的来。” 老爷子对乔健媳妇儿问道：“你说这么处理妥当不？” 乔健媳妇儿也不傻，知道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咋样自己家都不亏。 这么多年有人保驾护航，自己姑娘以后也不用怕沾上什么乱遭子事儿。 “孙爷，听你的。” “那成，你把小傢伙叫过来，我让她认个乾亲。” 乔健媳妇儿点了点头，跑去了西屋，不一会儿，就抱著一个长的极其乖巧的小丫头进了屋。 小丫头歪著脑袋看著自己的爸爸，小鼻子皱著，嘴嘟著，一脸的不解。 “妈妈，爸爸后面坐了个姨姨。” 孙传武讶异的看向小丫头，该说不说，这小丫头还真有灵性。 自己啥都没看出来，小丫头竟然看出来了，怪不得这玩意儿找上这小丫头了呢。 屋子里的人多少感觉到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离乔健远了点儿。 乔健媳妇儿小声说道：“宝呀，你给那个阿姨磕个头，以后让她当你乾娘行不行？” 小丫头皱著眉头，一脸不解。 “妈妈，什么乾粮？姨姨能吃么？” 乔健脸上的表情一僵。 特娘的，收个干姑娘，还得先让你拿我来燉野味bbq？ “不能吃，乾娘就是另一个妈妈的意思。” 小丫头似懂非懂：“哦哦哦，妈妈的意思啊，不要。” 乔健嘴一瘪，得，还让人嫌弃了。 “乾妈和妈妈不一样，就是多个人宠你，多个人陪你玩儿。” 小丫头咬著手指歪著头，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吧，你別把我给別人就行。” “那肯定不能的，你是妈妈的大宝贝。” 在小丫头脸上亲了一口，乔健媳妇儿领著小丫头给乔健磕了头。 老爷子用红纸写下了狐仙儿的姓名，然后交给了乔健媳妇儿。 “行了，以后供奉好人家，別管人家是咋回事儿，乔健也是手贱。” “山上咋就能有小狗？非得掏人家崽子，出了事儿人家能不缠著你么。” 乔健媳妇儿这次是长了记性了，她用力的点了点头，一脸诚恳。 “您放心爷，这事儿我肯定办的明白的，以后。。。” “以后让他少上山。” 老爷子掐了烟，看著乔健说道：“行了，事儿都了了，该走了吧？” “行，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乔健身子一抖，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哎呦。。。我脊樑杆子咋这么疼呢？” 乔健疼的齜牙咧嘴，他揉著脑瓜子坐了起来，看著满屋子的人，一脸的茫然。 “啊？咋这么多人呢，我这是喝高了？” “孙爷，你也来了？” 孙爷白了眼乔健，拍了拍屁股：“行了，这事儿到时候你媳妇儿跟你说吧。” “这事儿答应了得做，別到时候禿嚕返帐的。” 乔健媳妇儿塞给老爷子两块钱，老爷子往前一推：“哎呀，邻里邻居的，不要钱。” “爷，您就收著吧，要不我心里过意不去。” 老爷子也没推辞：“那行，我就收著了。” “走吧传武，回家。” “嗯呢爷。” 出了门，孙传武忍不住问道：“爷，它真是为了孩子的事儿来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肯定的，这小丫头有灵性，谁看著都稀罕。” “出马这个本身就看缘分，而且吧，很多人吧，心性不纯。” “这么点儿丫头他们要是就开始磨，等她长大了，非精神病了不可。” 孙传武有些不解：“它们真就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老爷子笑著反问：“你就確定，那是它的孩子？你就確定，乔健那个大傻子是自己摔倒的？” 孙传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爷子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而且人家被老爷子揭穿以后，明显是有备而来。 老爷子接著说道：“况且啊，它们已经有了灵智和修行了，哪能隨便就生孩子，就算是生了，哪能直接就大大咧咧的放著？” “更何况，它们有了灵智以后啊，那就脱离了它们了，它们叫自己啥，那叫仙。” “但凡没有灵智的，在它们眼里，顶了天就是同族。” 孙传武这下子算是明白了。 “好傢伙，这要是换做我，估摸著就让它骗了。” 老爷子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慢慢来。” “爷爷啊，还能陪你十多年呢。” 第214 章 老鬍子 孙传武看著老爷子的侧脸，心猛地揪了一下。 “爷，到时候。。。”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伸出手整了整孙传武的衣服。 “什么到时候？” “你呀，別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人什么时候不得面对死亡啊，咱们本身就是做这个的，你还怕这个？” “我就是想让你多活两年。” 老爷子伸出手，孙传武赶忙低下头，老爷子轻轻的摸了下孙传武的脑袋。 “嗯，多活两年。” 回了家，生活又陷入了平静。 八月十號一早，孙传武接了电话，直接带著南志远兄弟俩去了隔壁县城。 孙传武算是占著两个市一个县，別的不敢说，这么大的地方，天天死人都很正常。 但是不可能有人天天找孙传武。 孙传武名气虽然大，但是还没到谁都得找他的地步。 隔壁的县城还是第一次找孙传武过来办事儿。 隔壁县和他们县城不一样，民风要更加的彪悍一些。 他们这边种植人参的比较多，特別是开放了个体以后，种人参的就更多了。 这年头很少有上乡下收人参的，路极其难走，成本太大。 所以，这些参农想要卖人参，就得去隔壁的县城，因为那地方有人参市场。 南方的参贩子，一般都聚集在那一边。 就这么说吧，別看现在都八几年了，哪怕到了九几年，狗路过他们那些村子，都得扒层皮。 他们卖人参都得几家人拿著傢伙事儿一起赶路，要不路上真有劫道的。 这一路上倒是没有劫车的，孙传武也不怕，他们虽然只有三个人，现在还不禁真理（biubiubiu）呢，孙传武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三把放在车里。 你敢抢，我就敢开枪。 这年头是有猛地，但是傻逼还是少，都惜命。 到了隔壁县城，孙传武不由得感嘆，怪不得是人参交易市场呢，发展的確实比白云县好。 开了招待所，孙传武直接去了事主家里。 事主是县里的一个大哥，他们这边就没有孙传武所在的白云县那么复杂了，大哥就那么一个。 白云县是自治县，朝鲜族占了一大部分，所以大哥都是有两个，甚至一整出来四五个。 到了大哥家里，大哥迎了上来，热切的和孙传武握手。 “小孙先生，早就听说你办事儿妥帖讲究，今天一见你啊，果然是不一般。” “您太客气了。” 大哥下一句话直接破功。 “现在灵棚搭好了，你也来了，就等我爷走了。” 孙传武：？？？？？？？ 看著眼前板正的灵棚，孙传武还以为老爷子走了，感情还没走呢？ 这是拿自己当黑白无常了，过来直接索命唄？ 这特么谁家好人，能先给老爷子灵棚都搭起来的，得，这么一瞅和镇三山一样的货色。 孙传武善意的提醒道：“傅大哥，提前办这些东西吧，不太好，不吉利。” 傅帅也不生气，大大咧咧的说道：“嗨，都是我爷自己安排的。” “人岁数大了吧，看的也开了。我爷早些年是鬍子，都来小本子来了，让东北抗联收编了，当时跟著抗联一直打游击。” “等小本子跑了，老美又得得瑟瑟的去打北高丽，我爷又跟著过了江。” “他这一辈子啊，啥事儿都干过，抢过娘们儿，杀过財主，干过本子，往老美俘虏怀里揣手榴弹。” “等打完了仗，他就回来了，直接退了伍。” 听到傅帅这么说，孙传武不由得对老爷子肃然起敬。 这世界上啥人都有，傅帅的爷爷也是个奇人，当土匪也专业，打小日本也在行。 估摸著老爷子在部队没少受处分，要不以老爷子这些功绩，最起码混个高职不困难。 俩人一面说著，傅帅一面领著孙传武进了屋。 “屋里请。” 先一步进去，傅帅朝著旁边屋吼了一嗓子。 “爷，小孙先生来了。” 屋子里传出来一个老头不耐烦的声音。 “叫唤啥叫唤，来就来唄，咋滴，他来了我就得嘎巴死了唄？” 傅帅摸了摸鼻子，进了屋，孙传武也跟著走了进去，看到一个老头靠著被臥，右手还夹著一根烟。 左边的袖子空空如也。 孙传武一瞅，这老爷子一点儿要死的样都没有啊，咋就提前张罗著办后事儿呢？ 看著孙传武好奇的样子，老爷子指了指炕头上的烟：“小孙儿啊，自己拿著抽，別客气。” 傅帅赶忙拿起烟递给孙传武，孙传武也有些发懵，接过烟，坐在炕沿上，一脸不解的看著老爷子。 “老爷子，您这。。。” 傅帅嘿嘿一乐：“咋滴，我这不是要死的样？” 孙传武点了点头，不过没把话说死：“这玩意儿咋说呢，还没把过脉，我也不太確定。” “但是您喊我来，应该是有您的道理的。” 对於眼前的这个老兵，孙传武打心底尊重。 甭管他出身怎么样，只有东北人才知道当年抗联的含金量。 不是说抗联有多能打，就当是东北那个环境，傅老爷子能不当土匪参加抗联，这就足以让人尊重。 英雄不问出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老爷子瘪了瘪嘴：“一肚子弯弯绕，有啥说啥唄，我就听不得好话。” “好话啊，就是抹了蜜的毒，最杀人。”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一脸尷尬。 这老爷子说话是真直白，不过也对，就老爷子的过往，有弯弯绕也使不出来。 “老爷子，那我就直说了？” 老爷子眼睛一横：“说就得了，磨嘰啥。” “那啥，老爷子，你咋就觉得你要死了？” 老爷子看了眼傅帅，翻了个白眼儿。 傅帅看著孙传武看过来的眼神，赶忙摆手：“这事儿和我没关係啊！我干不出来逼我爷死的事儿！” 老爷子摸过来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用烟屁股一懟，猛吸了一口。 “我吧，活了这么多年了，活够了。” 他靠著被子，浑浊的眼睛中泛著泪。 “当年俺们一帮子人给人家当长工，俺爹是长工，俺娘是长工，到了我，还是长工。” “他家吧，有三个姑娘。。。。” 第215 章 过去 “我年轻的时候吧，长的好，他三个姑娘都看上我了。” “有一天晚上，我拉著他家老二，就钻了苞米仓子，谁寻思事儿还没办呢，就让他带人抓著了。” “那年头啊，人家地主根本不把你当人看，就算是给你整死了，充其量掏上十块八块现大洋，就买一个人人头。” “你可不知道当时给我打的啊，那叫一个惨，要不是他家老三偷偷给我放了，我非得死在他们手里不可。” “我跑了以后，直接上了旁边的鼓梁子山，拜了码头，我就入了伙，一直跟著独眼儿龙混。” “也就一年的功夫，我就直接当上了二当家的，那时候年轻能打，脑子还好使，谁都敬我三分。” 老爷子说到这里，一脸的得意。 男人就是这样，对於自己的光辉事跡，都会拿出来宣扬。 孙传武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吹牛逼的成分，不过瞅老爷子的样子，基本八九不离十。 “后来呢？” 老爷子嘿嘿一乐，脸上露出几分狠戾。 “后来啊，我就带著人下了山，给他家都抢了。” “娘的，他家老二让他嫁了隔壁镇子一个癆鬼，嫁过去没两天她就上吊自杀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我给他大姑娘和老三都抢走了，等回了山，我大哥给我办了酒席。” “好景不长啊。。。哎。。。” 老爷子嘆了口气，脸上带著几分的痛苦。 “那一年，日本子炮轰了北大营，一个叫张宗政的小团长，带著一帮人逃到了我们这边。” “从那天开始啊，咱们这地方就没太平过，一火车一火车的人从关里往咱们这送，挖矿，砍树，种庄稼。” “日子，越来越特娘的难了。” 老爷子猛地抽了口烟，然后看向了孙传武。 “后来有人找到了张宗政，让张宗政带著我们抗日，当时我想著，特娘的，咱们的地方，咋能让一帮子小矬子占了？” “咱们这么多老爷们儿，咋就能让一帮子蛮夷欺负了！” “我大哥不同意，说怎么过日子都是过日子，只要我们不找小本子麻烦，人家也不来找我们。” “我咋说我大哥都不听，这瘪犊子，没有揽子。” 老爷子目光闪烁著泪，又猛地抽了口烟。 “晚上，我请我大哥喝了酒，等我大哥喝多了以后，我给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送他上了路。” “我欠我大哥两条命。” 老爷子苦笑著说道：“这是我这一辈子，干过的，最不仁义的事儿。” “后来啊，我跟著人家进了抗联，炸铁路，杀鬼子。山里面咱们熟悉，人家就来围剿，一个劲儿的往这放炮。” “他娘的，该说不说，小本子放炮本事真特么牛逼。当时咱们差距太大了，说难听的，就我们那些人，连五把驳壳枪都凑不出来。” “啥三八大盖儿，都得从小本子手里抢。” “我见过杨將军，见过马司令，我见过很多人，我啊，没他们有本事，但是活的时间比他们长。” “后来小本子跑了，我们这些人奉命去打老蒋，老蒋前脚刚走，我寻思著现在能歇著了，谁特娘的寻思著，对面又干起来了。” 孙传武知道，老爷子说的这一段儿是抗美援朝。 当年国家刚刚进入百废待兴，武器装备和人家不是一个量级的，最起码，抗美援朝刚开始的时候，咱们的装备绝对跟不上。 “老毛子不是人啊！” 老爷子提起苏联人，脸上满是愤怒和嫌弃。 “当年就为了咱们的大连旅顺港口，人家这个所谓的带头大哥，就死活不出手。” “当时所有人都在看咱们的笑话，老毛子也等著咱们让老美打跑，然后，再开口把咱们的旅顺还有大连要走。” “特娘的，现在小逼崽子都以为他们和咱们好，实际上呢？那帮王八犊子，心眼子都是黑的！” “咱们能特么的服气吗？小本子当年都让咱打跑了，老美还能咋滴！” 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又点上一根烟。 “老爷子，別抽了。”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滚犊子，我说你就听著，这话別人都听不著。” 孙传武瘪了瘪嘴没有说话，老爷子接著开口。 “到了对面以后，什么飞机大炮，坦克装甲车，一个个都是大铁疙瘩。” “咱家门口的事儿，肯定不能不管啊。用啥管？” “用命填！” “当时我已经是个团长了，特娘的，有一次我们让一帮子英国人打了伏击，一个团的人瞬间就打没了一半儿。” “当时我好容易扭转了战局，俘虏了两个坦克兵还有三十多个步兵。” “我心里那个气啊，我特么一直以为我们就光和老美干，谁寻思，特娘的不算南韩还有十六个国家干咱们。” 孙传武倒是知道这段儿歷史，很多人都以为咱们只和南韩还有老美干，实际上当时是以美国主导十六个国家的联合国军一块儿欺负咱们。 老爷子捶了捶炕，精神有些亢奋。 “弱国无外交，这仗必须得打，这些人，必须得杀！” 孙传武一脸懵逼，前半句他听懂了，后半句，咋听著这么彆扭？ “老爷子，你给他们都整死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一脸的骄傲。 “那必须都特娘的整死了！” “当时弹药太缺了，我让人烧了热水，然后一个个的浇水，从早晨浇到中午。” “然后我就成了大头兵。。。” 孙传武看著眼前乾瘦的老爷子，此时的老爷子，浑身散发著浓郁的杀意，就像是一头暮年的雄狮，浑身上下，都是狰狞的伤疤。 那是，敌人留下来的痕跡，是他的军功章，是。。。 人头滚滚！ “咱们打贏了以后，苏联老毛子一瞅咱们起来了，心里面就不舒服了。” “对面你知道吧，就那帮子小玩意儿，最开始咱们打过去的时候还是最可爱的人，咱们贏了以后，他们就把咱们当成了万人嫌。” “等回了这边，老毛子也慢慢和咱们闹掰了，就怕咱们好。” “你觉得对面那些棒子和咱们啥关係？” 第 216章 不能死啊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对於这块儿他还真研究过。 很多人都说对面和咱们关係好，实际上呢，咱们这边支援给了不少，但是关係也就是互相利用。 说句难听的，朝鲜的核武器咋来的？ 都特娘是老毛子给的。 老毛子，就是为了让咱们的家门口，堵著这么一根钉子，就是为了制约咱们。 国家和国家之间，只有利益。 “对面就是老毛子的刀。” 老爷子点了点头，一脸满意的说道：“不错，你还不傻。” “对面就是老毛子用来压制咱们的，別的不说，真要是咱们和老毛子干起来，那帮子要饭的，肯定得帮著老毛子干咱们。” “现在咱们强了，军队也强了，武器弹药啥的最起码也能跟得上了，腰板子也硬了。” “我呀，也该走了。” 老爷子看著孙传武，又看向自己眼泪汪汪的孙子。 他瘪了瘪嘴，一脸的嫌弃：“瞅瞅你那样，娘的，老子不管当土匪还是当兵，一直堂堂正正，咋就出了你这么个二流子。” 傅帅红著眼睛：“爷，我不想让你死。” 老爷子的身子微微一颤，转头看向窗外。 “我这一辈子，没让地主打死，当土匪也没死，打日本子的时候也没死，到了北韩还没死。” “我。。。” “不想死在炕上。” 孙传武听到老爷子这么一说，瞬间明白这里面肯定还有別的事儿。 他看向傅帅，傅帅擦了把眼泪，一脸心疼的看著老爷子。 “哎。” 重重的嘆了口气，傅帅从兜里掏出烟，哆哆嗦嗦的点上。 猛吸了一口，他声音平静了不少。 “我爷前一阵脑袋疼，人家大夫说，脑袋里面长了个瘤子，估摸著活不了两年了。” “他岁数大了，做不了手术，而且就算是做了手术，大概率也下不来手术台。” 孙传武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傅哥，你没带老爷子去看看中医啥的？” 傅帅点了点头，苦笑著说道：“咋没看呢，中医院我们都去了，药吃了不少，瘤子更大了。” 老爷子倒是淡定，笑骂了句：“那帮子庸医，特娘的，老子药吃了不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瘫了。” 他掀开被子，露出两条瘦骨嶙峋的腿：“大夫说啥压迫神经还是啥的，你瞅瞅，这条刀疤，差一点儿就到了大动脉。” “这是我当时骑在一个美国大兵脑袋上，他用刀给我拉的，就这我还接著打了半年的仗，还走了这么多年的路。” “谁特娘寻思，一个瘤子我就走不了道了？” “想让我死炕上，说啥也不行，老子一辈子顶天立地，我就是喝药死了，也不带病死床上的。” 孙传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著老爷子问道：“那啥，傅哥父亲知道这事儿么？” “等我下去他就知道了。” 孙传武有些发懵，傅帅嘆了口气说道：“我爹死在了越南战场上，我小叔也是，都在那边没回来 。” 孙传武张了张嘴，心中满是苦涩。 除了傅帅不成人样，老爷子这算是一门三豪杰，两个人还是烈士。 他送死人行，送大活人去死，他真做不到。 “老爷子，我们县里有个大夫，姓陈，他医术很高，什么癆病啊之类的都能治。” “你看这样，索性你都不想活了，咱不行去他那瞅一眼？” 老爷子笑骂道：“你个小崽子，都说你是活阎王，特娘的，活阎王哪有把死人往外推的。” 傅帅赶忙说道：“爷，咱就去试试唄，不行你愿意喝药我也不管你行不？” 孙传武也接著帮腔：“可不是么老爷子，好死不如赖活著呢，你说你多看傅哥几年多好，人家一旦给你救好了呢？” 老爷子寻思了一会儿，指著窗外说道：“那不是白搭灵棚了？”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哪有人活著就搭灵棚的，老爷子，老话说的好，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我这活阎王都不要你，那你就不该死。你说这么多年苦你也瘦了，临了了老天爷也捨不得你遭罪。” “今天碰上我来了，你说，这不就是老天爷不想让你死么？” 孙传武的话把老爷子逗乐了，老爷子摆了摆手：“你小子啊，真特娘的会说话。” “帅啊，给钱。” 傅帅一看老爷子这是改了主意了，赶忙从兜里掏钱。 孙传武连忙摆手：“嗨，刚才傅哥给我钱了，不用再给了。” 南志远也帮腔道：“老爷子我师傅说得对，我师傅不挣活人钱。” 老傅头：“？？？？？？？” 在县里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开著车前面带路，傅帅开车拉著老爷子跟在后面。 孙传武去过西马，自己小的时候不吃饭差点儿死了，老爷子背著他走了一天去了西马，人家五针就给自己扎回来了。 陈大夫名气也不小，虽然是个赤脚医生，但是一身本事真不是一般大夫能够比的。 孙传武虽然不知道老傅头的病人家能不能治，最起码他也不能看著老傅头喝药死了。 那自己不真成了活阎王了？ 到了中午，几个人终於到了西马村。 西马村靠著一条河，叫二姐河，听说里面有蛟。 最开始孙传武是不信这些玩意儿的，但是老爷子说他们村里河里的大姑娘也是蛟，孙传武还真有点儿相信，二姐河里的二姐八成也是蛟。 长白山山脉还算是能凝聚龙气，所以有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儿。 像是南方很多地方，很多人还见过龙，相比之下，长白山都弱了不少。 到了陈大夫家门口，一个小子正好拎著个筐子往外走，身后还跟著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看到门口的车，俩人停了下来，好奇的打量著车上下来的人。 孙传武笑著问道：“小朋友，这是陈大夫家不？” 八九岁岁小孩儿点了点头：“嗯呢，我爹不在家，咋滴，有事儿啊？” 孙传武问道：“今天能回来不？” 小孩儿摇了摇头：“这说不准，铜矿有个婶子不行了，救回来今天就回来了，救不回来，估摸著还得留著吃席呢。” 第 217章 有点儿虚啊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 好傢伙，这小子是真会说话，吃席都给人家安排上了。 “这样啊，不行我们过两天再过来。” 小傢伙朝著后面的车一瞅，看了眼敞开车窗往外瞅的老爷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老爷子瞅著不咋精神啊，得病了？” 瞅著小傢伙小大人的模样，孙传武点了点头。 “嗯呢，脑袋里长了个瘤子，想过来碰碰运气。” 小傢伙眉头一挑：“去省城了？” “嗯呢，你咋知道的？” 小傢伙嘴角一抿：“这还用想啊，一般不到了绝路，很少有开车的来找我爹。” “一个个都瞧不起我爹是土郎中，不行了都过来找我爹了。” 说著，小傢伙背著手走到老爷子跟前，上下打量了老爷子几眼，吧唧了两下嘴。 “小崽子你瞅啥？” 小傢伙嘿嘿一乐：“老头你杀气挺重啊，好傢伙，杀了不少人吧。” 傅老爷子微微一愣，面容严肃的看向小傢伙。 別看这小玩意儿岁数不咋大，处处透露著和常人不一样的感觉。 说不定，自己这病还真能在这治好。 “你咋知道的？” 小傢伙背著手，一脸正色。 “不该问的別瞎问。” “行了，你先跟著进屋吧，你岁数还没到呢，能治。” 傅帅一脸惊疑的看向小傢伙，这要是换做一个二三十岁的人说这话，他绝对得乐死。 可偏偏这傢伙嘴上还没长毛呢，咋看著咋怪异。 “瞅啥啊？” 看著傅帅的表情，小傢伙有些不悦的朝著孙传武一指。 “活阎王往我家送人，你家老头也算是命好，放心吧，我说死不了就死不了。” “我要是说治不了，我爹来了也白搭。” 孙传武和傅帅对视了两眼，老爷子在车里开了口。 “行了，给我背下去吧，来都来了，再折腾也没意思。” “小傢伙，你叫啥？” “陈安国。” 傅老爷子一咧嘴：“好名字！” 陈安国没有接话，而是照著自己弟弟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子。 “不出去薅草了，回家。” “我想吃沙果。” “一顿不吃馋不死，快点儿的，別逼我削你。” 陈安国弟弟摸了摸让自己亲哥踢了一脚的小腚，委屈巴巴的挎著篮子往院子里走，边走边哭。 陈安国也懒得搭理他，对著对面河坝旁边的两棵大杨树一指。 “车停下面，別挡人家道。” “行。” 一个中年妇女这时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著哭嘰咧歪的陈安平，掐著腰衝著陈安国喊了一嗓子。 “陈安国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弟弟了？” 陈安国翻了个白眼儿：“他那样的放个屁都能崩哭了，我閒的没事儿欺负他。” 陈安平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自己腚：“俺哥踹我屁股。” “踹一下也掉不了肉，行了，別哭了。” “我想吃沙果。” “家里来人了，馋一顿死不了。” 陈安平：？？？？？ 等进了陈大夫家西屋，给老爷子放在了炕上。 一进屋，就是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儿，这味儿说不上好闻，但是也算不上难闻。 屋子不大，就盘了一张小炕，窗户特意做的不小，方便通风。 靠墙的三面打著木头的柜子，上面摆著的全是些中药和西药，中药占了一大一小两面墙，西药就西边那么一点儿。 陈安国他妈对著陈安国说道：“安国，你別给人瞎看，等你爹回来的。” 陈安国摆了摆手：“哎呀，我知道，我就是瞅两眼。” 陈母给几人倒了水，一脸歉意。 “俺当家的出去瞧病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们要是不著急就等等，说不定晚上就回来了。” 傅帅赶忙掏出钱塞给陈母：“嫂子，这钱你先收著，要是陈大夫晚上没回来，我们几个就在这麻烦你一宿。” 陈母把钱推了回去：“借住啥的都没事儿，不用给钱，俺家就收药费。” “你们不嫌家里寒酸就行。” 这下倒是给傅帅整的不好意思了，这年头还有给钱不要的？ 这边俩人还谦让著呢，另一边，陈安国已经上炕了。 傅老爷子和陈安国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阵儿，陈安国才一脸不耐烦的开了口。 “你倒是伸手啊，不伸手我咋看啊。” 傅老爷子老脸一红，赶忙把手放在了桌子上。 陈安国手往脉搏上一摸，表情变的精彩了起来。 “好傢伙，你这身子就跟个破麻袋一样，怪不得省城看不了呢，这要是给你开刀啥的，你百分百得死。” “安国，別瞎说话。” 老爷子倒是对陈安国的话不介意，反倒是对眼前的陈安国更好奇了起来。 自己身体啥状况他清楚，陈安国能说出这话，足以说明陈安国有本事。 自己走南闯北打了那么多年仗，全靠命硬活了下来，不代表他一点儿伤没受过。 正如陈安国说的一样，他的身子啊，就像是破麻袋一样，缝缝补补，满是伤痕。 “孩子说的没错，让他说就行。” 陈安国得了允许，接著往下开口。 “好傢伙，你这瘤子长的地方正好在当间儿，这玩意儿长的快，时间一长，脑子就挤坏了。” “人脑子是干啥的？那是控制人身体的，这玩意儿让你脑子不好用了，別说瘫了，就算脑子里面出血也是正常事。” “你也是命大啊，这瘤子长的地方是真正，要不你早就没了。” 老爷子一脸激动：“这病能治？” 陈安国点了点头：“这有啥难的，等我爹回来了，给你扎针开药，估摸著用不上半年就好了。” “不过吧，我家收费不便宜，我得提前跟你说好。” 老爷子点了点头：“多少钱你说就行。” 陈安国犹豫了一会儿，咬著牙试探著问道：“五十？” 老爷子让陈安国瞬间逗乐了，他对陈安国说道：“只要能治好我，別说五十了，五百我也掏的出来。” 陈安国嘴角一阵抽动，那叫一个肉疼。 早知道多要点儿就好了。 正好来了，孙传武也让陈安国帮著把脉。 陈安国摸了一会儿，然后表情古怪的看向孙传武。 “哥啊，你这属实有点儿虚啊。” 第218 章 为了啥 孙传武的脸瞬间黑了。。。 男人这东西，胜负欲极强，特別是对於腰子这一块儿。 说自己虚，怎么可能？ 特別在洗浴中心，你放心吧，按脚的时候就算是给你按吐沫子了，你也不带说你肾反射区疼的。 男人浑身上下，嘴硬的就是嘴。 “我虚？开啥玩笑，我。。。” “我能调。” 孙传武用力的点了点头，一脸诚恳：“我確实虚。” 陈安国白了眼孙传武，说道：“你不是也喝的中药的么，你回家加三片参片就行。” 孙传武一脸懵逼：“不是，你咋知道我用的什么方子？” “我爹开的我能不知道，你爷不是孙爷么，和我爹挺熟的，方子还是我爹给开的呢。” 傅帅目光灼灼：“你也给我瞅瞅唄？” 傅老爷子黑著脸骂道：“娘的，你咋不问问我这个咋治？满脑子都是裤襠里那点儿事儿。” 中午在陈安国家吃了点儿饭，农村也没啥吃的，鸡蛋就是主色调。 这年头能吃个鸡蛋也挺好，没啥格外要求了。 吃饱喝足，下午一点多，陈大夫回来了。 一进屋，陈大夫先是一愣，然后看著孙传武问道：“孙叔家的孙子？” 孙传武赶忙点头：“陈大爷，是我。” 陈大夫一脸感慨：“哎呀，上回见你的时候，你还那么大点儿，啥玩意儿也吃不下去，瘦的跟小鸡崽子一样。” “这一晃眼，你都把孙大爷那一摊儿接下来了。” 孙传武对於陈大夫那叫一个恭敬，毕竟人家可是救了自己的命。 虽然两家离得很远，但是老爷子和陈大夫关係也不错，以前老爷子过西马村办事儿，都是住在他家里。 简单说了两句，陈大夫就进了旁边的屋里。 给傅老爷子號了个脉，陈大夫收回手，面容严肃的摇了摇头。 傅帅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看著陈大夫，一脸的紧张。 “陈，陈大夫，我爷的病，还，还能治不？” 陈大夫点上烟，看著一脸落寞的老爷子，嘆了口气。 “哎，这一身伤太多了，要是想治好，得费些功夫，必须得把身子调好。” “这一来一去，得不少钱。” 一听陈大夫这么一说，傅帅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他身子微微颤抖，从兜里抓了一把钱，直接塞到了陈大夫手里。 “陈大夫，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回去取。” “不管多少钱，砸锅卖铁，我也得给我爷治好，我，我就这么一个长辈了。” 陈大夫看著手里的钱，嘴角一阵抽搐。 好傢伙，现在已经有一百的整钱了，不算是少见。 这一沓子钱里，就有五张一百的，剩下的十块的一大把，加起来少说得有一千多。 陈大夫从里面抽出两百二十三，剩下的都还给了傅帅。 傅帅微微一愣，看著手里的钱表情复杂的要命。 这么多年，给钱嫌少的人不少，哪有嫌多往回给的？ 別的不说，就冲这个医德，他也算是来对了地方了。 “陈大夫，你都拿著吧。” 陈大夫摆了摆手：“犯不上，那啥，咱先说好了，你家老爷子这病至少得治两个多月。” “我呢，没时间往你那边走，他岁数也大了，经不起折腾。” “这二百二十三，一百九的药费，三十三的饭钱还有住宿的钱，你家老爷子啥时候好了，我找人给送你家去，这一阵儿就先在我家住著。” 一听陈大夫这么说，傅帅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他刚要说话，老傅头就抢先开了口。 “陈大夫啊，要不你多收点儿得了，要不孩子心里面不得劲儿。” 陈大夫皱著眉头，瘪著嘴又从傅帅手里一沓子钱里，抽出来十块。 “行了，就这些了，哪有上赶子给人家送钱的，我又不是省城大医院的大夫，抓著个病人就跟看著財神爷一样。” “这些就够了。” 一阵感恩戴德，老爷子算是在陈大夫家里住下了。 告別了陈大夫，孙传武开著车往家走。 傅帅多给了孙传武二百块钱，孙传武没拒绝，这钱你要是不收，傅帅心里面指定多想。 到了家，孙传武把事儿和老爷子一说，老爷子也乐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现在想想，一辈子要强的老人，怎么会甘心死在炕上？ 晚上吃了饭，屋子里人又多了起来。 老爷子倒著茶水，家里又多买了两个暖瓶，就是为了给这些人整茶水喝的。 邻里邻居的，谁也不愿意占便宜，家里瓜果梨桃基本都下来了，每天老爷子家里都堆著不少水果啥的。 茶叶这块儿也有自己带的，蹭电视就蹭了，哪能茶叶也都让人家出。 村里人要脸，和电视剧上演的这些傻逼不太一样，最起码都知道啥叫人情世故。 人啊，得互相走动，要不多好的交情都没用。 “孙爷，陈爷听说不咋行了，老陈这两天没找你啊？” 老爷子点了点头，掐了烟 。 老陈是村里杀猪养猪的，他爹和老爷子是同一批人。 这年头，六七十岁走的不少，算是常態。 “找了，昨天我过去看的，也就这几天了。” “哎，你说他岁数也不大啊，老卜家老头老太太今年八十了，头髮都没白呢。” 老爷子说道：“这能一样么，老陈年轻的时候出了多少力，他家孩子七个，一个都没死。” “老陈年轻的时候，那真是春天啃草根，秋天跟抠耗子洞。咱们当时大队整参地种高丽参，一天打土坯他能打二十三丈半，就没有一个比他厉害的。” “他就跟老黄牛一样，一年到头也不停，这一上了岁数，年轻的时候遭得罪就全找上门了。” “气血早就耗乾净了。” 西邻点了点头：“孙爷说的也是，老卜头和老卜太太俩人確实没遭啥罪，俩人年轻的时候就是知识分子，我听俺爹说他们两口子当时在大队教书当会计。” “你说咱这些庄户人，不种庄稼不下力，就得饿死。你说天天拼了命干活，到老了一身毛病，图啥？” 老爷子看著坐在那嗑瓜子的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 “图啥啊，不就图后人能不跟咱们一样遭罪了么。” 第 219章 哪去了？ 农村大部分孩子的未来，都是爹娘一锄头一锄头刨出来的。 前人栽树，就是为了子孙后代能够乘凉。 他们的生活是乏味的，他们看不到未来，他们， 只能把未来送给自己的儿女。 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普通人想实现阶级跨越，那是一个比登天还难的命题。 上一世孙传武还是靠著老爷子的帮助才进了机关。 他，是踩在爹娘还有爷爷的肩膀上，才有了上一世的命运。 隨著这一世孙传武一点点的成长，对於白事这个职业的理解，也有了更深的见解。 送走了邻居，院子里又陷入了寂静。 他们的农村没有蝉鸣，却有著蛐蛐欢快的叫声。 清风吹过，未来可期。 老爷子说的没错，孙传武回来两天，老陈头就走了。 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口都用锅底灰围了个半圆儿，就像是孙悟空画的圈儿，挡住了浑浑噩噩不知未来的灵魂。 老陈头的事儿是孙爷给办的，老陈头自己要求的。 亲自送自己老友上路，也算是一种男人之间的浪漫。 一直铁石心肠的老爷子，脸上也多了几分落寞。 跟在老爷子的身后，孙传武又像是一个刚入行的小学生。 老爷子穿著一身中山装，头髮梳的整整齐齐，一直帮著老陈忙活著。 老陈递给老爷子一根烟，眼圈儿通红：“孙叔，麻烦你了。” 孙爷拍了拍老陈的肩膀，一脸的感慨。 “哎，有啥麻烦的，送你爹走，也算是给我老兄弟一个交代。” “时间这玩意儿最操蛋，你说，前两年你还是小陈呢，这一晃眼啊，你就成了老陈了。” “早些年你都跟在我后面喊叔，现在街上喊爷的，喊老爷爷的（太爷）一波接著一波的。” “人啊，就跟庄稼一样，一茬换一茬，让这帮子小子追著往前走。” “不服老不行嘍。” 孙传武看著老爷子的样子，心情莫名的有些复杂。 在这一刻，他深切的体会到，老爷子確实老了。 也不知道何时，老爷子的背上让岁月压出了一道弯。 两鬢，也被光阴染上了一抹白。 老陈看向孙传武，笑著说道：“还真是，等过两年，传武的孩子也能喊我爷了。” 吃完了饭，爷俩回家睡了一觉。 日落时分，老陈扛著扁担，面对西南，扯著嗓子，声音沙哑悲愴。 “爹，走西南大路了！” 他弓著腰，身子竭力的停止，却仿佛抵抗不住肩膀上扁担的重量。 喊到第三声的时候，他的腰，已然弓成了大虾的形状。 他一只手扛著扁担，另一只手，扶著自己的膝盖，身子剧烈的颤抖著。 男人的哭泣是极其压抑的，就连哭泣，都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用力的擦乾净脸上的眼泪，老陈重重的吐出了口气。 看著远处红色的太阳，还有天边的火烧云，喃喃自语。 “爹，一路好走。” 第三天，老陈头下了葬。 回去的路上，老爷子背著手叼著烟，一根接著一根。 中午吃饭，老爷子破天荒的喝了不少酒，孙传武扶著老爷子回了家，这一觉，老爷子就睡到了下午。 今天胡晓晓没回家，特意炒了四个小菜。 看著还在忙活著的胡晓晓，老爷子心头一暖。 这孙媳妇儿，真好。 “醒了爷？你先歇会儿，一会儿吃饭。” 老爷子点了点头，问道：“传武呢？” “传武哥出去办事儿了，大柳树老王家里小孙子中邪了，喊传武哥过去看看咋回事儿。” 正说著呢，吉普车的动静响了起来。 煤球扭著小腚艰难的爬上门槛，然后打了个滚儿翻了出去，摇著尾巴朝著孙传武跑了过去。 把煤球抱在怀里，孙传武挠了挠煤球的肚皮，煤球开心的在孙传武怀里打滚。 “醒了爷。” 老爷子点了点头，拽开了屋子里的灯。 “老王家的小孙子咋了？” 孙传武递给老爷子一根烟，一脸的无语。 “他家小崽子不是尿炕么，这人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吃黄皮子的肉孩子就不尿炕了。” 老爷子皱著眉头：“他们去抓黄皮子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他家有那个胆子么？” “他找人家高丽买的，了五块钱，你说他们不是有病么，黄皮子又听不懂鲜族话，不找他们找谁？” “再说了，那小崽子才三岁，三岁哪有不尿炕的？” 老爷子笑著说道：“你两岁就不尿炕了。” “我那是天赋异稟。” “可拉倒吧，你那是让你妈揍的。” “你九岁那年，六一开运动会，你跑四百米，好傢伙，累的晚上回来尿的哗哗的。” “完后早晨醒了，你非说你爹晚上跑你屋尿的炕，给我气的啊，你爹还在电站呢，上哪给你尿炕去。” 胡晓晓捂著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传武哥九岁还尿炕呢？” 孙传武老脸一红：“別听咱爷瞎说，我哪可能九岁还尿炕。” “就是咱爹尿的。”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问道：“后来咋解决的？” 孙传武嘆了口气：“黄皮子那玩意儿最记仇，找上他家小子了唄。” “这傢伙，我一进门这小子就开始跟我比划，一溜黑话，给我气的，天蓬尺往外一拍，瞬间老实了。” “说到底这事儿也是人家老王家的错，你说你没事儿祸害那玩意儿干啥啊，人家修行也不容易。” “然后我就跟人家谈啊，整了个保家仙，天天供奉著，等小傢伙成年了，这事儿算是了了。” 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於那些修行的小玩意儿，你来硬的没用。 第一，你不能担那个因果，人家没害人，你非整什么除魔卫道那一套，纯纯脑子有病。 第二呢，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就算是给它们灭了，剩下那些成了气候的黄皮子肯定也不乐意。 人家好歹也是一家的，沾亲带故的，到时候人家一股脑上，你不死也得扒层皮。 说难听的，它们就是有心霍霍你，一晚上家里除了人，都剩不下啥活物，甚至连打洞的耗子都得受牵连。 晚上进了屋，胡晓晓在屋子里找了好几圈儿，皱著眉头，嘴里喃喃自语。 “我用完的卫生巾哪去了呢。。。” 这系统我也是服了，明天我等审核以后再整吧，脑瓜子嗡嗡的，又给我跳章节了。。。。抱歉各位。 第220 章 堂前贵客 孙传武关上窗，问道：“啥玩意儿没了？” 胡晓晓红著脸说道：“我今天下午换的卫生巾，没好意思去厕所换，就在屋里换了放方便袋里了。” “我不寻思明天走的时候扔了么，谁寻思我放在缝纫机下面就没了呢。” 孙传武也跟著找了一圈儿，咋也没找著去哪了。 “行了，说不定让耗子拖走了。” 胡晓晓也有些无语，找不著干找也没用，说不定还真是让耗子拖走了。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牵著牛就上了山。 今天天不咋好，先领著牛上山吃上一会儿，等下雨了回来再餵乾草。 天阴沉的要命，八点多了，也没见啥太阳。 老牛低著头慢悠悠的啃著草，孙传武蹲在小河边，和胡晓晓俩人一起抓鱼。 不一会儿功夫，俩人就抓了一小盆，今天指定是够吃一顿的了。 刚从小河上了岸边，天空中就闪过一道闪电。 这闪电离孙传武和胡晓晓也不过十多米的距离，闪电比大拇指头还粗，劈到半空中就消失不见。 孙传武刚要拉著胡晓晓往家跑，胡晓晓就指著闪电劈下来的方向说道：“传武哥，你快看，我咋瞅著我的卫生巾在天上飘呢？” 孙传武往胡晓晓指的方向一瞅，眼珠子猛地瞪大。 只见一个巴掌大小的蝙蝠，扛著一个带血的卫生巾飞在半空中，头顶黑云滚滚，又是一道雷霆劈了下来。 你说这玩意儿也怪，雷霆劈下来以后，蝙蝠的身子猛地下坠，卫生巾明显黑了一块儿，但是蝙蝠却一点儿事儿没有。 “好傢伙，这蝙蝠不小啊，成精了吧？” 他们这没有大个体的蝙蝠，像是不算翅膀巴掌大小的，极其罕见。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真像是成精了，瞅这样，昨晚上你卫生巾是让它偷了。” 说著，孙传武拉著胡晓晓往外走。 他俩好事儿归好事儿，还不至於傻到站在雷区里，这要是哪道雷劈歪了，俩人不得跟著没了？ 跑远了以后，又是两三道劈了下来。 现在蝙蝠手里的卫生巾基本就剩下一小块儿了，根本就遮不住它的身子。 看著远处不断扑腾的蝙蝠，胡晓晓多少有些心疼。 天上雷霆滚滚，半空中，蝙蝠绝望惊恐的抬著头，身子在风中微微的颤抖著。 “传武哥，真可怜啊，它不能让雷劈死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玩意儿他还是第一次见。 以前总听老人说精怪会渡劫，本以为都是说笑的，没想到自己还真就碰上了。 相对於天上的黑云和雷霆，蝙蝠就如同苍茫大海中的一片叶子，显得极其的渺小和卑微。 天道无情，想要实现生命的升华，就要接受上天的清剿。 孙传武看著雷霆下的蝙蝠，不由得想起了自己。 “传武哥，它为啥要整卫生巾啊？” 孙传武回过神，解释道：“传说女人的癸水阴邪，最为克制天雷之类的东西。” “以前女人都用月事带，来了月事，就在里面填充草木灰，然后吸附月经。” “月事带沾染了女人的葵水，就被这些精怪盯上了。特別是要成精的小玩意儿，就想著用別的方法渡劫。” “估摸著这傢伙也是对自己没啥自信，才去偷你的卫生巾。” 正说著呢，天空中又是两道雷霆劈了下来。 只见半空中的蝙蝠身子一僵，冒著黑烟从高空中落了下来。 也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天上的雷霆一道道落在蝙蝠跌落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天空中的雷霆才消散的一乾二净。 孙传武和胡晓晓朝著蝙蝠坠落的地方跑了过去，等到了以后，孙传武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只见原本的黄豆地，就像是被野猪拱过了一样，出现了一道一米深半米宽的土沟，蔓延出去少说得有七八米。 而它的尽头，一只烧焦了的蝙蝠躺在那里，已然没有了生机。 胡晓晓一脸可惜的说道：“哎，你说长这么大多不容易，就让雷劈死了。” 还没等孙传武说话，胡晓晓话锋一转：“还有点儿香。” 孙传武：？？？？？？？ 刚把蝙蝠就地掩埋，豆大的雨滴开始一滴滴往下落，胡晓晓赶忙把孙传武雨衣的帽子盖在头上，然后又把自己的遮上。 “下雨了传武哥，咱回家。” 孙传武点了点头，拉著胡晓晓往家走。 牵上了牛，刚走出去没两步，天上的云彩就散了。 雨过天晴，温度瞬间就上涨了不少。 “这雨真怪，说停就停了。” “说不定就是为了那个蝙蝠准备打的。” 胡晓晓点了点头：“也是，就是可怜那个豆子地了，得少收不少。”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没事儿，咱家不差那两垄地。” 胡晓晓：。。。。。。 中午俩人回了家，今天没薅草，露水大，鸡吃了带露水的草容易拉肚子。 大酱炒香，小河鱼下锅，香味儿瞬间就钻了出来。 一瓢井水浇到锅里，胡晓晓盖上了锅盖儿，老爷子端著一瓢鸡蛋进了屋。 “今天鸡没少下啊。” 老爷子把鸡蛋往前一放，说道：“这两天真不少下，一天两瓢鸡蛋，也吃不完。” “传武啊，等上你老丈人家你拿点儿去，放著就坏了。你老丈人家的大鸡都杀的差不多了，没个鸡蛋吃也不行。” 胡晓晓赶忙说道：“不用啊爷，家里还留著俩蛋鸡呢。” 老爷子笑著说道：“那两只也活不了两天儿，你爹啊，是真疼这个女婿。” 胡晓晓小脸儿一红。 关於这个问题，她还真问过自己的老爹。 她爹算不上多大方，家里面也谈不上特別的富裕，对孙传武，那也是真金白银。 孙传武对她家也是，各方面做的都挑不出来礼，別说女婿了，就算是亲儿也不过如此。 当时他爹是这么说的，说姑爷是堂前贵客，得好好招待著。 而且，他对孙传武越好，到时候俩人结婚过了日子，有啥爭吵的时候，孙传武能念著胡老大的好，也不能和胡晓晓动手。 当时给胡晓晓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胡晓晓刚要开口，家里电话就响了。 孙传武一接电话，脸瞬间黑了。 “操，他就是活该，这事儿我不管！” 第 221章 咎由自取 电话那头，孙文举苦笑著说道：“传武啊，这事儿你不管也行，但是你胖子叔和我那么多年朋友，人家家里找上门了，我说啥也得帮忙啊。”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他找上门就让他找。” “这事儿我和他说的很明白，钱必须给人家，他非得给人家一半儿，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自己贪的要死，现在死水库里面捞不上来了，想著让我帮忙了，我凭啥帮忙？” 孙文举嘆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实在是让胖子家里磨的不行才给孙传武打的这个电话。 他知道胖子可恨，但是人就是这样，心里面必然会多少有怜悯。 最起码，不管胖子多贪，对他是真不错。 现在胖子沉到了水库里，不管谁来都不好用。 他不是没找人，他找了隔壁镇子的能人过来，人家来了以后说什么也不干，直呼这事儿整不了。 胖子家也是逼的没办法了，胖子他妈对著孙文举跪了三次，孙文举被逼无奈才打了这个电话。 “传武，这事儿你不办就不办吧，我再想想办法。” 听孙文举这么说，孙传武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舒服。 “哎。” 他重重嘆了口气，摸出烟点上。 自己这老爹虽然对自己陪伴不多，但是对自己那是真的好。 而且这么长时间，孙文举还是第一次跟孙传武开口求他办事儿。 “这事儿能办，不过咱先说好，我开车来回油钱不少，而且我出手捞他的尸体，也不能白忙活。” 孙文举赶忙说道：“这都不是事儿，到时候。。。” “你先等会儿。” 孙传武直接打断了孙文举的话，他知道孙文举的性子，重义气，这事儿胖子家不给钱，他也得想办法把钱凑出来。 “钱你不能给掏，你要是掏钱，我指定不管这事儿。” 孙文举咬了咬牙，说道：“行，你先说你要多少。” “五十。” 孙文举深吸了口气，捂著电话对胖子他爹说道：“叔，我儿子能办这事儿，不过你得掏五十块钱。” 胖子他爹赶忙说道：“多少都行，我砸锅卖铁也掏。” “传武，你听著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人家可不可怜跟他没啥关係，他也不可能啥事儿白忙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说难听的，这事儿自己做的保，胖子自己找死怪谁？ 他对自己那点儿交情自己早就还了，没有理由再去帮胖子擦屁股。 “行，你等会儿，我这就过去。” 掛了电话，孙传武和老爷子还有胡晓晓打了个招呼，拉著南志远俩人就上了盘山道。 小河鱼也没顾得上吃，孙传武心里多少有点儿怨气。 等到了电站，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 电站水库比原本阴冷了不少，这玩意儿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有感觉。 但凡水库，很少有不死人的，特別频繁死人的水库，到了日落时分就会感觉到有一种莫名阴冷的感觉。 这就是所说的怨气。 很多人都说什么水鬼找替死鬼之类的，孙传武也问过老爷子这个问题。 按照老爷子的说法，这种传说不能全信。 水鬼怨气大，但是抓替身就能轮迴这种事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地府的判官阎罗也不是吃素的，这种以害了別人命的举动换来投胎转世，他们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万事万物都得讲究因果和合理，特別是那些水鬼之流，除非生前大恶，否则一般不会作怪。 就好比胖子这件事儿，纯纯自己找事儿，死有余辜。 “来了传武。” 胖子他爹苍老了不少，前些日子见到的时候头髮还是黑的，这才多长时间功夫，头髮白了一片。 “嗯呢，爷，俺爹呢？” “你爹和瘦子去巡逻了，那啥，先进屋。” 进了屋以后，胖子他爹殷勤的给孙传武递上烟，孙传武心中多少有些酸涩。 就像是胖子这种人，自己不行也就罢了，坑的自己家破人亡。 他倒是一蹬腿儿没了，可他爹娘呢？ 抽了一口，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看著眼前姿態卑微小心翼翼的两位老人，缓缓开了口。 “爷，別的我也不说了，我呢，也不能白忙活。” “而且我胖子叔之前的事儿我搭了人情，也把利害关係跟胖子叔说了，有今天的这事儿，我也不想见到。” “你二老丧子之痛我能表示理解，但是我们也有规矩，把胖子叔整上来我也不能白忙活，五十块钱一分也不能少。” 胖子妈赶忙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儿，手绢打开以后，从里面点出五十块钱，塞到孙传武的手里。 “孩儿啊，奶知道你不容易，规矩咱们不能破。”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自己要这五十，等到时候胖子下葬，自己那个亲爹肯定会把钱当礼赶出去。 但是不收这五十块钱，他是一点儿不想帮胖子的忙。 “行，我这就准备准备把胖子叔捞上来。” 正说著呢，孙文举和瘦子俩人进了屋。 “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指著地上的方便袋说道：“我来的时候俺爷让我把猪肉带过来，今天早晨起来买的，俺爷都炒成咸肉了。” “对了，还有一罐头瓶子肉酱，到时候你和瘦子叔俩人吃。” 孙文举咧开嘴点了点头：“还是俺爹好，知道想著我。” 孙传武抿了抿嘴，现在一想，老爷子八成是算到出事儿了，要不一大早又整咸肉又弄肉酱干啥？ 就是可惜了自己那一盆子小河鱼了。 没搭理自己老爹，孙传武接著对胖子爹说道：“爷，你看你现在回去喊人来啊？等太阳下了山，我就把胖子叔整上来，到时候你们直接拉走就行。” 胖子爹生怕孙传武变卦，赶忙说道：“我这就回去喊人去。” “成，对了爷，我明天应承了一个活，你看看顺便找別人给胖子叔处理后事儿吧。” 胖子爹活了这么多年，知道孙传武是在找藉口。 他也不戳破，要是换做他是孙传武，恐怕也不愿意接自己儿子的活。 “都好说，你有事儿先忙你的。” 第 222章 你还有脾气了？ 胖子爹走了，孙传武几个人也不著急，一直等到了太阳下了山，才出了屋子。 电站水库上面浓雾笼罩，孙传武眉头皱紧。 特娘的，这才多长时间，怨气又涨了不少，再这么下去，真得成了气候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领著南志远哥俩往前走。 孙文举和瘦子刚要跟上，孙传武就喊住了俩人。 “爹，叔，你俩在这待著吧。” 孙文举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仨能行？” 孙传武点了点头：“人家要是不撒口，你再来一百个人也没用，我去和他俩谈谈。” “那行，万事小心点儿，实在不行咱就不管了。” “嗯。” 上了水坝，孙传武点上烟，掏出香炉点上香，脚踏七星，目光直视浓雾。 “爷们儿，出来嘮嘮吧。” 稀里哗啦的水声响起，湖中心陡然钻出两个黑乎乎的身影。 “这事儿是我没办明白，不过人也让你们整死了，该解气了吧？” 狂风骤起，孙传武倒退半步，脸上露出苦笑。 “爷们儿，咱们好说好商量，你把胖子放了，这事儿咱就这么算了。到时候我让家里烧上一封文书，送你俩下去投胎，行不？” 湖面沉寂了许久，微风中，传出一阵阵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听的让人心烦意乱。 过了好一阵儿，声音才渐渐停止。 两个身影钻入水底，水库上的浓雾就像是让橡皮擦擦掉了一样，瞬间就没了踪跡。 孙传武鬆了口气，赶忙对著胖子妈喊道：“奶，你快喊胖子叔的名字！” 胖子妈小跑著上了堤坝，扶著膝盖，身子前倾著，用力的喊著胖子的小名。 “君儿啊，妈在这呢！” “君儿啊，你快出来啊，妈想死你了。” “君儿啊，你快出来看看妈啊！” 隨著老太太的呼喊，手电光照射的湖面上渐渐泛起波纹。 一个泡的肿胀的夸张的尸体，从湖底慢慢的浮到了水面上。 老太太老泪纵横，她捂著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出了声。 “儿啊，我的儿啊！” “爹，你和瘦子叔把胖子叔捞上来吧，切记，用绳子套住腿就行，別让胖子叔上船。” 孙传武不放心，又掏出两张符塞到孙文举和瘦子手里。 “一会儿贴船上。” “行，我俩这就过去。” 俩人急急忙忙的下了堤坝，几个人把小木船合力推下了水，孙文举和瘦子划著名船，慢慢的向著胖子靠近。 等来到尸体旁边，孙文举鼻尖一阵酸涩，眼睛瞬间湿润了。 “胖啊，哥接你回家，你別怕，哥接你回家。”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扯过来胖子的尸体，刚准备伸出绳子，胖子被泡发了的尸体瞬间就翻了个身。 泡的没有人样的脸上，满是被鱼啃食的伤口，本应该有著双眼的位置，只剩下黑漆漆的两个窟窿。 孙文举和瘦子头皮一阵发麻，还没等俩人反应过来，胖子的尸体竟然直直的朝著小船儿撞了过来。 “砰！” 一道金光闪过，隱约能听到一声悽厉的惨叫。 胖子硕大的身体，竟然一瞬间被震退了十多米。 站在岸边打著手电的孙传武瞬间急了，这王八犊子，死了也特么不消停。 得亏自己给老爹了两道符，要不船翻了，说不定孙文举或者瘦子就得让胖子拖下去。 那两只水鬼死的冤屈，都冤有头债有主，胖子这傢伙竟然想坑死自己的兄弟。 他真特娘该死！ “周文德，你特么死了也不消停，你要是不想上来，就特么在下面待著。” “妈的，你自己整那些埋汰事儿还有脸有怨言？这些人哪个人没帮你，你特么还恩將仇报？” “你有本事就在下面待著，老子就跟你耗上了，你特么等著，我要是不把你打的魂飞魄散，我特么都是你养的！” 孙传武一面说著一面往外掏符纸，孙文举黑著脸把绳子一拋，胖子的身体竟然往前一滑，正好就套在了他的腿上。 孙文举赶忙说道：“先別动手，套上了，套上了！” 孙传武不解气，接著骂：“你特么不是有本事么，妈的，你別怂啊！” “你说你乾的是人事儿么，家里给你找了个这么好的活，说了个好媳妇儿，你特么天天赌。” “家散了，老婆领著孩子走了，你特么把房子和牛都输完了也就算了，好歹做人仁义点儿啊？” “我厚著脸皮去找人家王大炮给你平帐，你特么倒好，钱就给人家送回去一半儿，转眼跑隔壁镇子把钱赌光了。” “你倒是爽了，死了特么一了百了，你想过周爷周奶没有？” “他俩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让他俩以后怎么活？他俩养了你一辈子，就特么等著你把房子地输完了，以后让他俩没有个安身养老的地方唄？” “你特么告诉我，你委屈什么！” 南志远哥俩缩了缩脖子，他俩还是第一次见孙传武这么生气。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把五雷符塞了回去，然后掏出来一张镇尸符。 这王八犊子心性不纯，別到时候真出了啥事儿。 尸体能捞出来，但是说不准胖子这王八犊子就藏在湖里不走，要是那样的话，以后就麻烦了。 刚一上岸，看著肿胀成门板子大小的胖子，南志远一脸的感慨。 “臥槽，真是胖子啊，真胖啊！” 南志宾推了南志远一下，孙传武阴沉著脸转过身，南志远嚇的缩了缩脖子。 “以后不该说的话別特么说，这么大人了，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师傅，我知道错了。” 孙传武瞪了眼南志远，抓著绳子使劲儿往岸边拖。 把胖子扯到了岸上，胖子妈哭嚎著扑在了胖子的身上。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说你咋就这么混蛋啊你，啊，你说你咋就这么混蛋啊！” “你说你以后让我和你爹咋活啊，啊，你咋就这么不听话， 咋就这么不听话啊！” 胖子身上散发著恶臭，熏的孙传武噁心的要命，老太太却一点儿也不嫌弃。 捏著鼻子，孙传武把镇尸符往胖子脑门子上一贴，肉眼可见的，胖子的身子猛地一颤。 老太太看著黄符，瞬间懵了。 “传武啊，这，这是啥啊？” “啊，招魂的。” 第 223章 爬犁房 尸体捞上来没多久，镇子里的人就来了。 现在到了伏天儿本身就热，胖子在下面泡了好几天，身体早就巨人观了，那是又臭又噁心。 （別好奇巨人观是啥，別查。） 一帮人几乎是捏著鼻子，把胖子用塑料布一卷，直接用牛车拉回了镇子。 胖子他爹肯定得找隔壁镇子的先生过来，他虽然不如老爷子有本事，但是还是认识镇尸符是啥的。 看到镇尸符，他肯定不会轻易的把镇尸符揭了。 甚至有可能再补上几手。 谁都嫌弃这玩意儿晦气，这种横死怨气大的，谁都不愿意沾上。 在电站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孙传武三人就回了家。 也是巧了，孙传武正好就碰上了胖子的送葬队伍。 说是送葬队伍，也就是胖子的叔辈弟弟领著，侄子扛著幡儿在前面领路。 剩下的，就是八大山还有先生。 孙传武停了车，看著黑漆漆的棺材，嘴角一阵抽搐。 该说不说隔壁的先生胆子是真小，棺材上墨斗线都缠上了，虽然不知道里面啥样，估摸著这老傢伙都得用镇尸符给胖子来个黄符玉衣。 俩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言，互相点头示意。 等棺材过去以后，孙传武放下手剎，开著车继续往前走。 好言难劝要死的鬼，这一切都是胖子自找的。 每年他们这都有横死的，一个县城八九万人，每年横死两个不稀奇。 有些人纯纯倒霉，有些人，纯是自作孽。 善恶有报，说的不无道理。 吃了晌午饭，孙传武打著哈欠跟著老爷子上了山。 八月份了，苞米已经开始抽穗儿了。 放眼望去，一块儿块儿农田就像是大地的补丁，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缝缝补补 。 五个人把豆子地里的大草薅完，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下午的太阳最毒，恨不得把人身体里的水分全部蒸发。 现在也没啥农活干了，勤快的，三天两头上地薅草，不勤快的，到了秋天豆子和杂草基本都长一块儿了。 庄稼就这样，你好好伺候它们，到了秋天，它就会好好回报你。 农村不缺勤快人，也不缺懒汉。 老爷子牵著牛走在前面，老牛慢悠悠的迈著步子，尾巴不断的摇摆著，抽著飞上来的苍蝇和牛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一夏天的功夫，老牛胖了不少，身上的皮毛也更柔顺了。 一切，都在为秋收做著准备。 孙传武四个人跟在后面，慢悠悠的往前走。 到了家，康凯就开始淘米做饭，南志远哥俩也没閒著，俩人在院子里迈著七星步念著咒文。 煤球躺在孙传武脚底下露著肚皮，孙传武一只手拿著书，脚丫子放在煤球的肚皮上，轻轻的揉搓著。 饭吃了一半儿，家里就来人了。 几个人赶忙把饭吃完，收拾了桌子开始招待蹭电视的村民。 院子里欢声笑语，康凯四个人坐在炕上打著扑克，旁边还站了好几个小年轻在那支招。 月亮悄悄落下云端，太阳懒洋洋的从山的尽头钻出了被窝。 孙传武刷牙洗脸，打著哈欠去了老爷子那屋。 早晨饭很简单，大米粥馒头，配上咸菜疙瘩还有咸鸡蛋，吃起来却格外的有滋味儿。 这年头，还有人顿顿吃不起白面呢。 康凯敲开一个鸡蛋，一股臭味儿瞬间钻了出来。 康凯咧开嘴笑著说道：“整了个臭蛋。” 南志远伸出手：“你不要给我！” 康凯白眼儿一翻：“你想得美，臭蛋给啥都不换。” 臭蛋和臭豆腐的感觉异曲同工，闻著臭，吃起来却別有风味儿。 老爷子抹了把嘴，对著孙传武说道：“传武啊，把红方盛两块儿出来，夹馒头吃。” “好嘞爷。” 孙传武放下筷子，拍了拍手去了厨房。 打开一个二十多公分高的圆肚瓦罐，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孙传武拿著筷子，另一只手端著碗，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捞出来几块儿红色的小方块儿。 他们这把豆腐乳叫做红方，孙传武小时候都去供销社买，一次买几块儿，然后用来拌米饭夹馒头吃。 早些年是因为穷，现在吃纯是怀念那个味道。 进了屋，老爷子夹起半块儿红方放在一个馒头片上，然后用羹匙把红方碾碎抹匀，又把另一块儿馒头盖在了上面。 啃上一口，老爷子心满意足的端起粥碗，咕嚕嚕的喝了一口。 他又伸手去夹红方，孙传武知道老爷子要用红方拌粥。 红方这玩意儿看起来一块儿不大，但是含盐量很高，特別现在的红方，盐分要高上不少。 老爷子岁数大了，吃多了盐不好。 “爷，少吃点儿咸的，这玩意儿吃多了不好。” 老爷子眼珠子一瞪：“我这么大岁数还用你管了？” 孙传武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老爷子嘴上说著，却把伸出去的筷子收了回来，气呼呼的对著馒头片子又啃了一口。 吃完了早晨饭，康凯拿著扫帚开始扫院子，孙传武倒上茶叶水，拿著书坐在房檐下看书。 煤球肉眼可见大了一圈儿，扭著小腚去追大鹅，反过头让大鹅追的满院子跑。 老爷子背上背筐，孙传武赶忙放下书：“爷，今天我去迷牛唄？” “你在家待著吧，我上山转转去。” 老爷子刚走没一会儿，院子里就进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孙传武认识，是上面爬犁房的。 东北地名起的相对隨意，像是什么北岗铜矿，大柳树樺树皮，要么方位，要么直接看到啥就叫啥。 爬犁房属於镇子林场的，原本那地方是冬天卯子工用牛拉木头歇脚的地方，后来在那地方住的人多了，就用了爬犁房这个名字。 “张大爷来了啊，快坐。” 老张一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搬著凳子往旁边一坐，南志远赶忙去拿了个茶杯。 老张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烟不好，你別嫌乎。” 孙传武笑著说道：“张大爷你这话说的，冒烟儿的烟就是好烟。” 点上烟，孙传武看著老张问道：“张大爷，你这是有事儿？” 张大爷表情有些侷促，红著脸吭哧瘪肚半天，才说出几个字。 “那啥，传武啊，大爷求你办个事儿唄？” 第224 章 奇葩 孙传武一脸警惕：“张大爷啊，你看我车也买了，那啥，我手里也没有余钱啊。” 他和老张不算是特別熟，这一阵儿上门借钱的不少，孙传武一直不开口子。 这玩意儿只要你一开口子，不借別人不好，借给別人了吧，说不定就要不回来了。 到时候別人欠自己钱，自己还得罪了人，那就没啥意思了。 老张老脸一红，赶忙说道：“那啥，不是借钱，我是有別的事儿求你帮忙。” 孙传武点了点头：“啥事儿你说，只要不借钱，能帮的我肯定帮。” “哎。” 老张嘆了口气，一脸无奈的开了口。 “事儿是这么回事儿，我爹不是要走了么，完后我爹这些年都是我养著的，我爹就把地啊家產啊都给我了。” “当时我那几个兄弟姊妹一起商量的，老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也都在。” “谁寻思这两天他们看老爷子不行了，非要过来爭老爷子的家產，你说当时他们明明说好的，老爷子百年以后，什么东西都给我，现在咋还合起伙欺负我呢。” 孙传武抿了下嘴，金钱面前没有亲情。 张大爷这事儿和隔壁镇子老何差不多，这年头这样的事儿不少。 也不是谁家都和睦，为了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会吵得不可开交。 老张找自己，多半就是为了老爷子百年以后，让自己调解这件事儿的。 “张大爷，这是你们姊妹儿的事儿，我一个外人不太好掺和啊。” “你不行去你们大队部，找村干部啥的帮忙调解一下呢？” “而且现在你家老爷子不还活著的么，要是等老爷子真走了，那就真是死无对证了。” 张大爷嘆了口气，一脸恳求：“这烂事儿谁愿意管啊。” “你看这样行不，等老爷子老的时候，你帮我作个证就行，就说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剩下的事儿我自己来，你看行不？” 孙传武果断拒绝。 开啥玩笑，他说老爷子说了这事儿，谁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他一个外人，凭啥管人家的家事儿？ 自己只要一牵扯进去，那准没好。 “张大爷，这玩意儿对你来说是一句话的事儿，对我来说可是大事儿。” “你说的这件事儿啊，我帮不了你。你要是真想解决这事儿，真不如直接找村干部。” “我才多大岁数，哪有那个声望掺和这种事儿啊，这事儿你找別人吧。” 老张一听孙传武拒绝，瞬间急了。 他拉住要进屋的孙传武，然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別啊传武，你看这样行不，我给你钱，我给你钱，你开个口，我肯定不说二话。” 孙传武眉头一皱：“不是钱的事儿张大爷，这事儿我真管不了。” 老张看著孙传武果断的样子，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行吧，麻烦了传武。” 孙传武没接话，老张也没自討没趣，垂头丧气的出了院子。 对於老张他不怎么了解，即便是了解，他也不会去当这个没屁眼子的证人。 天天管閒事儿，说不好哪一天就让人从背后劈上一斧子。 老张一走，南志远就瘪著嘴一脸的嫌弃。 摸起桌子上的烟点上，南志远坐在了孙传武的对面。 “得亏你没答应，要不我都忍不住开口懟他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问道：“咋回事儿啊这是？” 抽了口烟，南志远开了口：“张贵仁这老登不是啥好人，他说的这事儿，一半儿一半儿。” “我小舅不是和他们一个村儿么，他家这两年天天干仗，都干疯了。” 孙传武好事儿的心上来了：“展开讲讲。” 南志远点了点头，娓娓道来。 “他们家一共兄弟三个，还有两个姐姐。张贵仁他娘走的早，他爹一个人和俩姐姐拉扯他们哥仨。” “前些年老爷子不是干不了活了么，张贵仁哥三个谁都不想养著，没办法，老爷子就让大姑娘张丽还有二姑娘张爽俩人轮流养著。” “今年过了年，老爷子让那帮子兄弟姐妹都聚到了一块儿，说张爽和张丽养他的老，以后自己的家產都分给两个姑娘。” “这么一整，那哥仨瞬间就不乐意了。” 康凯一脸鄙夷的说道：“他们有啥脸不乐意？” 南志远手一摊：“要不说他们不要脸么。” “他们说啥，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养亲爹是尽孝，到时候家產他们哥三个分，张丽张爽想都別想。” “人家俩姑娘也不是善茬，毕竟人家还有婆家呢。本身这事儿不提也就那么滴了，这一提出来，人家俩姑爷也不乐意了。” “张贵仁当时就攒动两个弟弟，把老爷子直接接走了。” “本身老张头在俩姑娘家还过的挺好，谁寻思哥三个轮了一圈儿，老爷子扛不住了。” “张贵仁心眼子也不好使，直接攒动老张头，让老张头把家產都给自己，要不上了俩弟弟手里肯定得被折腾死。” “再然后，另外俩兄弟知道了这事儿，三家就开始开打了，那傢伙，老头都让张贵仁抬出去好几次。” 孙传武皱著眉头说道：“还真没看出来老张是这种人。” 南志远掐了烟：“他可不是啥善茬，他为啥不找村里的人，人家村里去协调了，根本不行。” “现在这哥三个在村里都臭了，谁都不愿意搭理他们。张贵仁找你啊，就是想著用他爹后事儿卡著你，到时候你能给他说句话。” 孙传武听到这里，对老张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了。 他还以为老张和老何一样都是孝顺孩子，感情这是拿自己当大棒槌呢。 “这老逼登，还想拿我当枪使。” 康凯也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么，这老登多少有点儿心眼子不好使了。” “师傅，你说到时候老张头走了，张贵仁是不是就不找咱办事儿了？” 孙传武烟一掐，用力的碾了两下。 “他不找咱更好，就他们这么折腾，等送葬的时候，老张头也得想办法折腾死这几个不孝子。” 第225 章 忠贞不渝 南志远往前一凑：“师傅，那他找咱咱去不去？” “为啥不去？人家主家找咱们，咱们就肯定不能挑活。他好坏和咱没关係，咱们衝著的是逝者。” 康凯叼著烟翘著二郎腿儿，大拇指和食指捏著烟屁股，眯著眼睛猛地吸了一口。 “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一件事儿，就是吧，有些事儿不管是真的，咱就得当一个旁观者，要不牵扯进去啊，一点儿好处没有。” 孙传武听康凯这么说，心中多少有些惊讶。 康凯和自己一样，都爱管閒事儿，而且康凯更加的感性，而且还有点儿贪婪。 贪这个事儿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大是大非面前，康凯还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但是他能在这个时间点说出这种话，还是出乎孙传武的意料。 “行啊，你觉悟高了不少啊！” 康凯嘿嘿一乐：“你不懂，乾的多了自然就懂了。” 孙传武头点到一半儿，猛地转头看向康凯。 “你又去找刘寡妇了？” 康凯老脸一红：“那啥，我哪是那样的人啊。” 南志远一脸鄙夷：“你放屁，我昨晚上去的时候，刘寡妇说你刚走，让我给她刷刷锅。” “噗呲！” 孙传武一口茶叶水喷了出来，南志远一抹脸，一脸无语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你俩真牛逼，这还真是睡到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了，同道中人啊你俩！” 康凯一脸无所谓：“这玩意儿你情我愿的，又不是结婚谈恋爱，只要不得毛病，咋样都行。” “说句难听的，她要是真让我俩负责啥的，我俩也不带理她的啊。” “畜生。” 康凯一脸得意：“刘寡妇也这么说我。” 南志远也是一脸得意：“刘寡妇也是这么说我的。”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得了，你个刷锅选手好意思说这个？” 孙传武往椅子上一靠，心里面还是有些掛念那天的小河鱼。 一拍康凯的大腿，孙传武直接站了起来。 康凯搓著自己的大腿疼得齜牙咧嘴，一脸幽怨的看著孙传武。 “你打我干啥？” “抓鱼吃去！” “你抓鱼吃你打我干啥！” “我打自己不疼么？” “我@@￥%%￥#！” 拎上水桶和抄网，四个人锁上门直接去了大河。 这年头还让电鱼，南志远家正好有个捕鱼器，电瓶不咋大，也就能用一个多小时。 不过以现在的物產来说，一个小时绝对够用了。 一个小时不到，四个人就整了一水桶的河鱼。 坐在岸边大石头上抽菸，石头晒的发烫，坐上去那叫一个酸爽。 康凯顺著路边一指：“那不是於老师么？” 孙传武一瞅，还真是於老师。 “也苦了他了，每年都回来好几次，他媳妇儿走了得有十来年了吧？” 康凯想了一会儿，抿著嘴点了点头：“还真是，我记得是咱一年级那年他媳妇儿走的，完后三年级的时候他不就调市里去了么。” 於老师是当年下放的知青，那一段儿歷史简单而又复杂。 来到红旗以后，於老师和他媳妇儿走到了一起，於老师的媳妇儿是个孤儿，爹娘死的早，全靠舅舅一个人拉扯大的。 於老师也和很多电影小说里说的知青不一样，当时能够回城以后，毅然决定了留在了红旗村。 相爱很容易，相守很难。 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於老师的媳妇儿是典型的东北女性，大方泼辣，做事儿却考虑的极其周全。 对於老师，她却极其温柔，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於老师一岁的原因，她对於老师的那种宠溺，几乎所有男人看著都羡慕。 所有人都觉得，两个人能够幸福平淡的走完一生，但是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於老师的老婆突然就撒手人寰，留下了一个两岁的女儿。 那一段日子有多难熬，恐怕只有於老师知道。 再过两年，於老师离开了红旗村。 每个人爱的方式不同，对於当时的於老师来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在红旗村，他一个人拉扯两岁的女儿不太现实，所以回城让父母帮著带孩子也是无奈之举。 从离开的那年开始，这么多年以来，於老师风雨无阻，每年都会回来好几次。 康凯嘴里叼著狗尾巴草，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於老师走向旁边的小路，消失在別人家的苞米地里，他这才开了口。 “我好像听说於老师到现在也没娶媳妇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对于于老师，他还是有一定记忆点的。 上一世自己到了中年的时候，还碰到过於老师来著，从他媳妇儿死了以后，他就再也没结婚。 当时他的话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振聋发聵。 【和不爱的人在一起生活，那是一件痛苦和不负责任的事情。】 【感情上面，我勉强不了我自己，她走了以后，把我的灵魂也带走了。】 知识分子的灵魂是单纯且复杂的。 於老师恰巧是单纯的那一种，在现在看来叫忠贞，放在以后，那叫大怨种。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几十年以后，现在看上去美好的，值得歌颂的事情，都会成了人们所摒弃的东西。 孙传武神色复杂，猛地吸了口烟。 “於老师是个好男人。” 这句话，发自內心。 孤坟上长满了杂草，於老师红著眼睛，一脸爱怜的看著孤零零的坟堆，颤抖著点上了一根烟。 “媳妇儿。” “咱俩口子分开十年了，我憋著不想你，可我咋就咋也忘不了呢。” “孩子我一个人养不好，我也不想回去。你住的这个地方离我老远老远了，我心里苦没地方说去。” “就算咱俩再见面，我估摸你也认不出来我了吧。” “我这些年天天忙著工作，整的灰头土脸的，就想著能够忙起来的时候不想你。” “可我咋也忘不了你啊。” “昨晚上我做梦，我又回老家了。我抱著孩子，咱家院子还是那么大，小土房，一伸手就能够著房檐。” “你坐在窗户里面梳著头髮，可我咋也够不著你的脸。” “咱俩谁也没吱声，就那么看著彼此，眼泪哗哗往下淌。。。” “我一想起咱俩分开这些日子，你就在这荒了吧唧的山坡子上，在大月亮下面。。。” “你得有多害怕啊。。。” “媳妇儿啊，你再等我几年。等咱姑娘结婚生子了，我就来找你。” “到时候，你別忘了我啊。” 第 226章 缺德的事儿不能干 过了没两天的时间，老张就又到了孙传武家里。 “传武啊，你去趟我家唄，我家老爷子不行了。” “行。” 没有多说，孙传武站起了身子，领著康凯他们往外走。 老张喊住孙传武：“传武啊，那啥，纸活啥的你就直接拉著吧，到时候还得费二遍事。” 孙传武眉头一皱：“老爷子不是还没走么，现在直接拉纸活过去多不吉利，要是老爷子半道好了，这纸活也不能往回拉了啊。” “到时候放你家里，看著也不得劲儿。” 老张一脸篤定：“你就拉著吧传武，我感觉我爹今天指定能走。” 康凯翻了个白眼儿：“你这人是真不听劝啊，你咋感觉你爹必须走，你给他在阎王爷那报名了啊？” “给他餵耗子药了？” 老张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乾笑著说道：“咋可能呢，就是感觉我爹不行了。” 孙传武看著老张说道：“那咱先说好了，纸活你说多少我拉多少，到时候钱啥的先给我，你爹要是没事儿，纸活也不能退。” 老张点了点头：“行，这都好说。” 点好了纸活，南志宾拉著牛车装著纸活往爬犁房走，孙传武不愿意拉老张，找了个理由就把老张打发了。 车上了坡，康凯捏著下巴一脸的狐疑。 “传武啊，我咋感觉不对劲儿呢，之前我记得咱爷说了一嘴，说那个老张头咋也得入了秋才能走，这才几天功夫咋就走了呢？” 对於老爷子的话，康凯那叫深信不疑，特別是死亡这一块儿，老爷子就跟判官一样，从来就没失算过。 孙传武心里也有些好奇，越想老张刚才的姿態，他就越发的感觉道这事儿有蹊蹺。 康凯喃喃道：“他不会真给自己亲爹喝了耗子药了吧？” 孙传武打了个哆嗦，心里也不太確定。 “不能吧，好歹是他爹。” 康凯摇了摇头，抿著嘴说道：“还真说不准，你记不记得那个姓陈的老太太是咋死的，不也是让子女钉了钉子活活整死的么？” 南志远扒著副驾驶探出脑袋：“师傅，要是真是老张整死的，咱们报公安不？” 孙传武思量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不好说，咱现在不也是猜测么，要是人家没干这事儿，咱们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再说了，上一次是人家老太太找我託梦，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別瞎折腾。” 康凯追问道：“老张头要是给你託梦了呢？” 孙传武没有丝毫犹豫：“那就报公安。” “有些东西是管閒事儿，但是有些事儿绝对不行。这要是人家给咱们几个钱儿，咱就直接把这事儿盖过去了，这不是伤天害理么？” “有些钱能挣，有些钱绝对不能碰，特別咱们这一行的，这种错误绝对不能犯。” “要是做了，咱们和帮著他杀人有啥区別？” 康凯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儿。” 南志远接茬说道：“你说的是徐书记的事儿？” 孙传武知道俩人说的是谁了。 人死了以后啊，要开死亡证明，得有公安还有村医和大队部的盖章签字，这也是排除一些他杀偽造成自然死亡的可能性。 红旗村儿当时还有一个大夫，是姓徐的小舅子，姓韩，俩人都不是啥好玩意儿。 那年头日子都过得不咋好，天天就是公分儿饿肚子，饿肚子公分儿。 除了上炕睡觉几乎没別的娱乐项目。 说起他俩，还得说另外一个人，也就是王增寿。 王增寿有个弟弟，叫王增喜，流里流气的，当时就是个地癩子。 在东北，地癩子和混子地痞还有差距，地癩子就更偏向於那种没啥本事，还特么噁心人那种，就跟狗皮膏药一样。 你只要得罪了他，保证没好，什么事儿他都乾的出来，净玩儿埋汰的。 王增喜有个媳妇儿，当时是从河北奔亲戚来的。 他那个亲戚也不是啥好东西，十斤小米就把她嫁给了王增喜。 本身人家姑娘就是逃婚跑出来的，没寻思从狼坑出来，又进了虎圈了。 等俩人一结婚，王增喜本性就露出来了。 活也不干，天天靠著媳妇儿养著。 当时大队瞅著也不是办法，没招，就让他去放牛，好歹还不至於饿死。 这王八犊子放牛也不好好放，没事儿就找人家搞破鞋。 她媳妇儿性子也软，头几次吵了几架，王增喜不管那些，上来直接就打，这给她媳妇儿打的啊，活的还不如狗。 打完了，他还得强迫她和自己睡觉，你要是不睡，那就往死里打。 再后来他就变本加厉，打顺手了以后，他就各种理由虐待自己媳妇儿。 有一次这王八犊子喝多了酒，失手把她媳妇儿打死了。 等醒了以后，他傻眼了，杀人那是得吃枪子儿的。 这事儿他没跟別人说，直接去找了姓徐的，姓徐的也不是啥好鸟，敲了王增喜一大笔钱，然后让小舅子签了死亡证明，他也给盖了章。 他也聪明，知道老爷子性子直，就没找老爷子办这事儿，而是找了另外一个先生。 那个人也不是啥好鸟，收了钱以后，根本就没管这些。 有些人会认为这是不管閒事儿，但是作为一个先生，甚至作为一个人来说，这种事儿就是损自己的德行。 这就是做人家的帮凶。 他媳妇儿下了葬以后，怪事儿就来了。 头七还没过，姓徐的就上吊死了，他小舅子韩大夫，喝多了酒从桥上掉下去淹死了。 最惨的莫过於那个白事儿先生。 白事儿先生是给人家处理事儿的时候，照尸灯一歪掉在了脚面子上，眾目睽睽之下火噌一下就起来了。 火怎么也扑不灭，也就两分钟不到，他就活活烧死了。 知道这事儿以后，王增喜一瞅事儿不对，就找了老爷子。 当时老爷子没说二话，劝王增喜自首，这傢伙答应的好好的，第二天转头就跑了。 一个月以后，王增喜死了。 等別人看到王增喜的时候，他跪在自己媳妇儿的坟前，已经冻成了冰雕。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特娘的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这种缺德事儿，他绝对不能干！ 到了老张家里，孙传武的心情瞬间就压抑了起来。 老张头，死了。 #有认识干殯葬的可以问问，发现死者不是自然死亡选择报警是不是正常事儿。很多干殯葬的为啥干两年人就没了，没干这行的不知道，殯葬行业横死的人不少。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收脏钱收多了。很多东西你不接触这一行不知道里面的腌臢，对得起自己的心就行。 第 227章 改变 人死之前肯定会有徵兆的，很多普通人也能看得到。 但是前几天老张刚找了自己，没两天老张头就死了，这多少有点儿奇怪。 他可是相信老爷子的本事，现在深信不疑。 再加上老张的为人，你要说老头是自然死亡，难免会心里有怀疑。 此时老张头已经躺在了停床上，孙传武看完了摆设，心思一直放在了老张头上面。 他瞟了眼脸上蒙著白布的老爷子，然后看向了老张。 “老爷子的死亡证明办了？” 老张下意识的说道：“大队还有王大夫都给盖章了，到时候跟派出所报一下就行了。” 说完之后，老张突然感觉不对劲，他看向孙传武，赶忙说道：“那啥，我爹不是我整死的。” 孙传武一脸嘲讽。 好傢伙，我还没说啥呢，你自己就先给自己找补上了？ “我啥时候说你爹是你整死的了？” 老张老脸一红，看了眼旁边的人，嘆了口气拽著孙传武的袖子出了灵棚进了屋。 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孙传武用手推了回去，然后自己从兜里掏出一根点上。 老张也不生气，他嘆了口气，看向灵棚神色复杂。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孙先生，我爹真不是我整死的。” 孙传武反问道：“我记得今天你找我的时候，说你爹快死了，咋咱刚到这你就说老爷子已经办完死亡证明了？” 老张涨红著脸，一脸羞臊的说道：“我爹今天早晨就死了，关键死法有点儿丟人。。。” “但是我敢说，这事儿和我真没关係，和家里人也没关係。” “你要信我。” 孙传武死死盯著老张，没有接茬。 老张红著眼睛说道：“事儿其实是这么一回事儿，我家里的事儿你应该多半知道了。” “是，我们哥仨抢家產抢的挺狠，关键当时我爹不愿意在我们仨家里待著啊。” 孙传武没好气的白了眼老张：“你可拉倒吧，你们要是对他好，他能不愿意在你们家里待著？” “我媳妇儿。。。” 孙传武伸手制止：“停，你別说你媳妇儿的事儿，你媳妇儿要是不孝顺，那是你不行。” “自己媳妇儿你都管不了，孝顺这种事儿还用人教？” 老张让孙传武说的有些无地自容，说句良心话，他心里也是有怨气，觉得哥们儿这么多，为啥得他一个人养。 三兄弟基本都是这个想法，所以儿媳妇儿本身有点儿不满得到了他们的默许以后，就变得变本加厉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孝顺原因很多，有的也是老人的原因，有的也是天生的不孝顺。 但是大部分，都是当儿子的不作为。 特別是那些平常在自己媳妇儿面前埋怨自己爹娘的，你都能埋汰你爹妈，你媳妇儿能把她们当回事儿？ “那啥，孙先生，你听我说，事儿確实是这个事儿，我確实有做错的地方。” “我大姐二姐养了我爹挺长时间，当时我爹说把家產都给她们，你说咱自己家的东西，咋能给外人呢？” 一听老张说这个，孙传武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是真有意思，啥叫自己家的东西，你的意思是，你大姐二姐，和你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唄？” “都是一个爹生妈养的，人家还伺候老爷子，你说这些玩意儿不是招笑话么。” “老张，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个，你就说你爹咋死的，你別跟我扯没用的犊子。” “我老孙家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你也別想著跟我打马虎眼。” 老张深吸了口气，早知道不找这小子了。 “其实是这么回事儿，那啥，就是这两天我爹和我媳妇儿闹彆扭么，完后我媳妇儿就回娘家了，我还有点儿忙，我爹就一个人在家。” 孙传武一听瞬间懵了：“你说啥玩意儿？你爹都特么瘫了好几年了，你媳妇儿回娘家了，你让你爹自己在家？” “老张，你真牛逼啊，你和你媳妇儿都是头子啊。你媳妇儿今年五六十了吧，这特娘还回娘家呢？” 老张老脸一红：“那啥，她娘不是还活著么。” “然后我媳妇儿昨天晚上和我回来了。。。。” “等会儿，你特么和你媳妇儿一起去的？” 老张搓了搓手：“我这不寻思著，媳妇儿跑了我得去追回来么。” 孙传武气的那叫一个牙根疼啊，他竖起大拇指，对著老张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真是那个！” 这哪叫追媳妇儿，这是明显是想要饿死自己亲爹么？ 老张揉了揉鼻子：“我爹脾气不好，老和我媳妇儿干仗，我也没办法啊。” “这不，我们就去了两天就回来了，昨天的时候我们路过杀羊的摊子，还特意给我爹买了一扇羊排骨。” “我爹早晨吃的还挺好，谁知道吃完了没一会儿就死了。” 孙传武突然感觉一阵恶寒袭来。。。 羊排肉加凉水，能把人活活的胀死，特別老爷子三天不吃不喝，大早晨突然来这一顿，和毒药没啥区別。 孙传武一脸阴沉的看著老张，冷笑著说道：“你还真特娘的孝顺。” 老张目光有些躲闪：“我这不寻思让我爹吃点儿好的么。” 孙传武冷笑著问道：“你不知道这么吃能吃死人？” 老张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噗，传武啊，那啥，不行你报公安也行。” “我给我爹吃羊肉，这玩意儿也算我不孝顺？” “传武啊，我也好说好商量了，你要是觉得这事儿你能干你就干了，你要是干不了，咱也不说別的。” 老张突然的转变让孙传武猛地一愣。 刚才老张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转瞬变的盛气凌人起来，让人看著头皮有些发麻。 特別是那个小三角眼，微微眯著，里面神光闪烁，哪还有刚才那种老实巴交的德行？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孙传武不由得感觉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康凯下意识的挡在孙传武的身前，一脸警惕的看著老张，伸手指著老张的鼻子。 “你特么別瞎整凹，要不老子废了你！” 老张一脸无所谓的嘴角一扬，抱著臂膀说道：“我有啥瞎整的，孙传武，这活你收了钱，这事儿你就必须往下办，这是你们这一行的规矩。” “你还有啥想问的我都告诉你，你想报公安闹大了也行，你自己想想接了活不往下乾的后果是啥。” “对了。。。” “徐先生，让我给你带个好。” 第228 章 被阴了 孙传武眼睛猛地瞪大，一把揪住了老张的脖领子。 他恶狠狠的盯著老张，声音却下意识的有些颤抖。 “你特么说啥！” 老张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一脸茫然的看向孙传武。 “传武，那啥，你这是干啥啊？” “我不就是餵我爹吃羊肉了么，我真没寻思我爹能撑死啊！” 康凯拉著老张就往屋里走。 “你特么还给我装，妈的，你还给传武下套，我特么。。。” “我没有啊，我真没有啊~！” 老张一脸惊恐，身子往后仰著，两只手死死的抓住了康凯的胳膊。 “等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孙传武喊了一声，康凯回过头看著孙传武，一脸的怒气。 “这老逼登这么耍咱们了，你甭管，这事儿我特么一个人顶著，大不了特么的进笆篱子！” 孙传武一把把康凯拉到一边。 他上下打量著老张，然后阴沉著脸问道：“你认识徐天赐？” “徐啥？” 康凯往前一衝，指著老张张牙舞爪，嚇的老张缩著脖子倒退了半步。 “你特么还跟我装犊子是不是，妈的，我今天非乾死你不可！” 老张一脸惊慌：“孙先生，你们这是干啥啊，那啥，我承认我错了，我爹太格路了，我媳妇儿就想著饿他两天就好了。” “我要是真想整死我爹，我干啥钱给他买肉啊。” 孙传武冷声问道：“你在哪买的羊肉？” “就，就。。。” 老张想著想著就懵了，他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看著孙传武。 “我在哪买的来著。。。” 康凯脾气又上来了：“你特么问我呢！” 老张嚇的打了哆嗦，带著哭腔说道：“我，我真忘了啊。。。”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你先別激动。” 他深吸了口气，再看著老张问道：“你爹吃了多少？” “就吃了两块儿啊，他都那岁数了，哪能吃那么多玩意儿，谁寻思两块儿羊排就撑死了。” “你確定两块儿？” 老张赶忙撩开碗架子上油乎乎的塑料布，从里面端出来一个小铝盆。 “肯定两块儿啊，你看，这一盆我们都没吃，我媳妇儿嫌我爹埋汰，我们自己留了一盘子出来。” “你看这一盆基本都没动，咋。。。” “嘶！” 话说了一半，老张猛地倒吸了口冷气。 他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手里空空如也只剩下骨头的铝盆，身子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他脸色惨白，脑袋轻轻摇晃了两下， 然后紧接著摇晃的幅度大了不少。 倒退一步，老张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著铝盆，带著些许哭腔：“怎么可能，我爹明明只吃了两块儿，明明只吃了两块儿啊！” 康凯这时候也发现事儿不对了。 老张这个样子，真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如果不是装出来的，那。。。。 康凯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这特娘的，那个姓徐的王八蛋准备开战了？ “是，是徐天赐乾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表情阴沉。 老张两口子多半是让人家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迷了神智，老张头百分百是吃多了撑死的。 老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很多事儿都对不上，这並不是他撒谎，而是当时他的记忆確实是混乱的。 徐天赐，有这个能力。 老张张著嘴嚎啕大哭，孙传武冷著脸出了屋子。 看著远处阴沉的天空，孙传武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件事儿，是徐天赐整出来的，就是为了坑自己一把。 按理说，这事儿属於两口子合伙设计了老张头，但是，两口子可能都不知情。 但是老爷子还是让这俩口子合伙整死的，甚至过程都极有可能十分残忍。 孙传武脑海中都能想到老张头一脸惊恐，老张两口子往他嘴里一个劲儿的塞肉，然后灌上了一瓢刚打出来的凉井水。。。 这件事儿报公安也不算是证据，用肉杀人，这未免有些荒唐。 可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凶杀。 自己最开始想的是一旦老张头是俩人整死的，就直接报公安，也算是做了好事儿。 现在完犊子了，报公安不现实，活都接了肯定就得往下做，但是这活接了，多少还损阴德。 虽然不多，但是肯定是有的。 孙传武越想是越气，他都快忘了徐天赐这个老逼登了，没想到突然就摆了自己一道。 真是癩蛤蟆爬脚面子，不咬人噁心人。 康凯阴沉著脸问道：“传武，这事儿还接不接了？” 孙传武一脸无奈，现在是让徐天赐摆了一道，钱都收了，捏著鼻子也认了。 他自己还是有些衝动了，千算万算没算到徐天赐那个老王八。 “咋不接呢，不接咋整，钱都收了，哪有干一半儿的道理。” “那咱不是让徐天赐那个王八犊子坑了么？”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坑了能咋整？好歹这事儿还是徐天赐出的手，就算是亏也亏不了多少。” “我自己没带脑子，怨不得別人。” 康凯有些恼怒的骂道：“等特么哪天我猛了，非得整死他不可！” 孙传武现在明白老爷子当时说的那句话了，徐天赐这老王八要是想整死自己，还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只不过，徐天赐这次並没有出手，而且，完全可以不用露面警告自己，让自己吃个大亏。 可这事儿，这老逼登偏偏就那么做了。 只要他不出来，自己多半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老张他们確实是咋回事儿，要是那时候再咬著牙接了，那损失的不只是一丁半点儿了。 这老逼登到底是要干啥？ 他这是在警告自己？还是威慑自己？ 亦或是，这老登准备对自己出手了，现在在试探老爷子的底线？ 徐天赐在暗，他孙传武在明，这让他一瞬间就有了种莫名的恐惧感。 康凯见孙传武表情阴沉不定，安慰道：“不行找咱爷，咱爷肯定能管这事儿。” 孙传武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这种事儿咱爷估计不会管，这事儿到时候办完了我问问咱爷。” 他攥著拳头，牙咬的咯咯作响。 上一世就活的够特么憋屈了，这一世要是还这么憋屈，他还活著干啥？ “徐天赐这个老王八，这事儿咱们指定没完！” 第229 章 餄餎面 老张头的事儿处理的顺利的让孙传武有些发懵。 从指明路一直到下葬，那是顺风又顺水。 一想到徐天赐，孙传武心里就犯膈应。 按理说老张头怨气应该很大才对，可偏偏就一点儿怨气没有，走的那叫一个安详。 一想到徐天赐养邪的事儿，孙传武就犯嘀咕，这老头不会让徐天赐直接把魂掬走了吧？ 虽然老爷子口口声声说他天生適合吃这种饭，但是说实在的，诈尸他见过了，但是除了做梦，那些飘来飘去的一个没见到过。 他也尝试著按照老爷子说的方式开阴眼，但是每次都感觉差上那么一点儿。 按照老爷子的话说，那就是机缘没到，等到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可是现在徐天赐给他的压力，让他更加迫切的开阴眼，越是著急，他就越感觉不到那种感觉。 这就像是你便秘一样，越是著急就越拉不出来。 它们之间，就差一管儿开塞露。 市面上流传的说法叫阴阳眼，这个说法不全对。 阴眼通阴阳，阳眼观古今，一般都不会长在一个人的身上。 阴阳眼还分先天后天的，先天的要更强一些。 按照老爷子的说法，徐天赐那个老登是先天阴眼，孙传武直感觉俩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心事重重的回了家，一进家门，老爷子就在躺椅上睁开了眼睛。 他扫了眼孙传武，然后瘪了瘪嘴，翻了个身儿。 孙传武快步走到跟前，忐忑的问道：“爷，我让徐天赐阴了。” 老爷子眼睛也没睁，一脸无语的说道：“怂啥，他不是没敢出手么。” 孙传武无奈的推了推老爷子的肩膀。 “爷啊，他要是真敢出手，我不就完犊子了？” 老爷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你现在可没那么弱。” “好歹干了这么多白事儿，还救了几次人，平了几次案子，身上阴德可不少。” “徐天赐为啥出手试探，那是他想看看到底能不能动的了你。” “你以为他真是啥善茬啊，他要是但凡能有绝对整死你的把握，早就给你整死了。” 孙传武一脸懵逼：“爷，这事儿你知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伸出手摸出烟，孙传武赶忙给老爷子点上。 “从姓张的第一次来我就知道了，我当时还想著看看你咋处理，谁能寻思著，你活了这么多年了，脑子还没有核桃仁大。” “你但凡动动脑子，就知道这事儿有蹊蹺，仗著自己有点儿本事了，就飘了，忘了自己姓谁了。” “老话说的好啊，淹死会水的，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孙传武一脸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老爷子说的没错，当时他也就仗著最近本事学的多了，確实有些飘了。 “爷我以后肯定注意。” 老爷子摆了摆手：“不注意你就倒霉唄，我跟你说的挺明白，他要是要你命，我肯定管。” “但是他要是阴你或者干別的，你自己技不如人，我肯定不管。” “我管不了你一辈子。” 孙传武一脸无奈，他知道老爷子这是想让自己儘快成长，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才刚摸到老爷子说的那个门槛儿。 “爷啊，那个门槛儿我就是跨不进去啊！”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急啥，这玩意儿越急越没用，你得放平心態，让它水到渠成。” “我倒是能帮你，但是这一个门槛儿，自己跨过去要比我帮你更加的重要，这里面差距不小。” “要是我帮了你，这辈子你都斗不过徐天赐。”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目光越发的坚定。 他就不信了，就开个阴眼自己就开不了了？ 焦灼的心，还是得让心爱的人抚慰。 下午的时候，胡晓晓就骑著自行车来了，车上还掛著一小袋儿苏子籽儿。 “拿这么多苏子籽儿干啥？” 胡晓晓衝著孙传武瘪了瘪嘴，没好气的说道：“咱爷爱吃苏子籽儿你不知道啊？” 孙传武一拍大腿，老爷子还真好这一口。 苏子籽儿炒熟，然后擀麵杖一擀，加上点儿咸盐，那叫一个香。 特別卷上煎饼以后，你就吃吧，一口下去满嘴里都往外淌口水。 老爷子嘆了口气，一脸嫌弃的看著孙传武。 “哎，养这个孙子有啥用，你说我喜欢吃啥他都不知道。”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说道：“咋不知道呢，你还爱吃餄餎面。” 老爷子脸瞬间就黑了，抄起板凳子就撵孙传武。 孙传武眼疾手快，拔腿就跑。 “咋了爷，你不是爱吃餄餎面么。” 老爷子累的扶著腰喘著粗气：“我愿意吃你大爷个机子！” “当年要不是穷的没得吃了，谁吃餄餎面！他娘的，现在我都忘不了啃榆树皮垫肚子的时候。” 孙传武眨了眨眼：“我爹说的啊，你这玩意儿不能找我啊。” 老爷子气的凳子一扔：“特娘的，当年家里穷，苞米麵子都不够吃的，一到逢年过节，家里白面大米都给你小叔和你爹吃，我不愿意吃餄餎面我也得吃啊。” “哎，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都。。。” 父爱和母爱不一样，母爱是把最好的都给你，父爱是你喜欢的他都不动。 孙传武鼻尖有些酸涩：“爷，以后我让你天天吃包米麵子。” 老爷子脸一黑，捞起板凳子就开始追。 一老一少鸡飞狗跳，小煤球也跟在后面一直追著，开心的要命。 胡晓晓捂著嘴靠在门槛上，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在那！” “我就不！” “你给我站那！呼呼呼~！” “你把凳子放下的！” “哎我操，还给我讲条件你！” 老爷子一跺脚，手里也不知道掐了个什么诀，孙传武眼前一，老爷子瞬间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孙传武一脸懵逼的和老爷子大眼瞪著小眼儿，这还五六米呢，老爷子咋过来的？ 孙传武咧著大牙冲老爷子一乐。 “嘿嘿。” “黑你大爷个机子！” “哎呦，別打脸別打脸！” “哎呦，我的腚，我的腚，我是亲孙子，我是亲孙子啊！” 第230 章 偷的香 胡晓晓安慰了孙传武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胡晓晓吃完了饭，就骑著自行车回了家。 没剩几天她就得去省城了，本身孙传武说著要送胡晓晓，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变卦了，说啥也不让孙传武去。 孙传武没有多问，胡晓晓不至於在这种事儿上和自己闹彆扭，她懂的说出自己的需求。 什么样的关係最舒服，就是那种互相能够勇敢说出需求，然后互相迎合。 有句话说的好，我们没有上帝视角，看不到对方为你做了什么。 像是有些人苦情的把所有做的事儿都藏著，这种人就是纯傻逼，除了能够感动自己，剩下的什么也做不了。 反倒是，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付出了什么，当矛盾爆发那一天，你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人家只是冷冰冰的一句。 怎么，你不应该？ 崩溃不崩溃？ 今天天不咋好，阴沉的要命，八月份的阴天那是一点儿不凉快儿，反倒是把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大蒸笼一样，闷得要命。 孙传武几个人光著膀子，衣服根本就穿不住，粘在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偷大鹅去啊？” 南志远突然凑了上来，目光灼灼，一脸兴奋。 孙传武白了南志远一眼：“你想吃咱家也不是没有，直接吃不就得了。” 南志远一抿嘴：“那能一样么，这玩意儿哪有偷的香。” 孙传武摆了摆手：“不去，我啥身份我去跟你们偷大鹅？” 南志远嘴角微微一扬：“偷我姥家的！” 孙传武一拍大腿：“这事儿就这么干了，咱姥养那么多也吃不完！” 四个人嘿嘿一笑，抓了两个化肥袋子，就关上大门出了屋。 背心子往肩膀上一搭，叼著烟，一瞅就不像是啥好人。 迎面碰上一帮子六七岁小屁孩儿，康凯对著一个小子脑袋摸了两下。 小屁孩儿抿了口冰棍儿，歪著脑袋斜著眼睛瞪著康凯，一点儿都不怵。 “哎我操，打你爹干啥？” 康凯黑著脸照著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康健，你特么欠揍了是吧，不知道喊哥。” 康健白了眼康凯，继续低头叼著冰棍儿玩儿溜溜。 “这小逼崽子，让我小叔惯完了。” 康健咬住冰棍儿棒一抽，然后扬著头看著康凯，一脸挑衅。 嘴里嚼了两下，他脖子一抻，然后用力的吞了下去，摸了把嘴，他嘴角向下一抿。 “你再惹我我打你爹信不？” 康凯几个人让康健逗乐了，这小子是康凯小叔的儿子，出了名的淘气。 什么上房揭瓦偷鸡摸狗，就没有他不乾的。 听说前一阵还偷看刘寡妇。。。 咳咳，红旗村儿还是寡妇有点儿少了。 康凯气乐了，摸了把康健的脑袋。 “给你能耐的，你打你大爷一下试试！” 康健嘴角微微一扬，伸出脸举起右手。 “你看好了！” “啪！” “让你不听话，我打你爹！” “啪！” “让你不听话，我打你爹！” 康凯：？？？？？？？ “哎我操，这小逼崽子，你別跑！” 要不说康健也虎，脸都自己给自己抽肿了，拖鞋还跑掉了一只。 康凯咯吱窝夹著康健，手一个劲儿的拍著康健的屁股，疼的康健嗷嗷直叫唤。 蹂躪完自己的弟弟，康凯这才领著他们往前走。 南志远的姥姥家住在小岗上，说是小岗，就是一个大缓坡，算是半山腰。 这地方就住了他们老两口，上面挖了一个大泡子，专门为了养大鹅还有鸭子的。 离著老远，就听到南志远姥姥家的狗汪汪叫个不停。 等了一会儿没见老爷子和老太太出来，南志远就对著孙传武和康凯打了个手势，然后和南志宾俩人猫著腰往前跑。 跑出去没两步，几只狗就不叫唤了，对著俩人咬头甩尾。 俩人拿著袋子，装了两只大鹅拔腿就跑，留下一群狗一脸懵逼的歪著脑袋看著。 臥槽？ 家贼？ 南志远那叫一个兴奋啊，跑到跟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哎我操，我姥姥和姥爷今天正好不在家，你说多巧！” “要是不在咋整？”康凯问道。 南志远挑了挑眉毛：“那就等他们出去再偷。”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你多少有点儿毛病。” 南志远嘿嘿一乐：“咱小时候不都是这么干的么，你记得不，有一次我领你们去岗顶偷人家大鹅，咱们四个回家燉上了。” 孙传武也想起了那件事儿，乐呵的说道：“咋记不住呢，当时在你家燉的么。” 南志远点了点头：“可不，那天我爹我妈没在家，咱们也不会禿嚕毛，直接把大鹅的皮都扒了。” “不过那玩意儿也不耽误吃，咱那时候就放的大薑片子，放的葱还有咸盐酱油，剩下的都没放。” 康凯分了烟，点上以后笑著说道：“你可別提了，燉了一个多小时，香味儿都出来了，传武他爷来了。” “咱爷当时来了啥也不说，就坐在那跟咱们聊天儿，那傢伙给我急的啊。” 南志远点了点头：“可不么，我都差点儿坐锅盖上了，就怕孙爷发现了。” “完后我记著孙爷从中午坐到下午，然后他走了以后，那傢伙，大鹅都燉烂了。” “咱爷当时绝对是故意的。” 孙传武抻了个懒腰：“可不是么，咱爷回去也没问我，大鹅我也没吃上，后来你们几个不都吃了么。” 南志远点了点头：“那可不是吃了咋滴，你们刚走，我爹我妈就回来了，那顿给我俩削的啊，架条都抽折好几根。” “我边哭边抱著大鹅腿在那啃，我爹就在后面抽我啊，边抽边让我撒嘴啊，我就是不撒嘴，那傢伙。。。” “等我爹揍完了我，就喊了一帮哥们儿过去喝酒，给我委屈完了。” 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一回家，正好看著老爷子在那坐著呢。 南志远赶忙把编织袋子藏在了身后，一脸的紧张。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儿：“哎，那话咋说的来著，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你说你们几个是不是閒的？”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没敢说话，老爷子瞪了眼四个人，然后扶著凳子站了起来。 “ 明天你上岗顶的时候，路过你南爷家，给人家送两盒麦乳精过去。” 一面说著，老爷子一面往外走。 “爷，你干啥去啊？” “喊老哥们儿过来喝酒。” 孙传武：？？？？？？？？ 第 231章 老卒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天蒙蒙亮才关闭了阀门，天地一片清明。 一大早，孙传武带著南志远俩就上了岗顶。 路过小平岗，孙传武给南爷送了东西，然后开著车继续往岗顶走。 车上还坐著一个穿著老式中山装的男人，衣服的边角已经开线了，却洗的极其的乾净。 这人是岗顶大顶子村儿的书记，姓郝。 郝书记今年五十来岁了，头上已然有了些许的银丝。 人如其姓，郝书记是个好人。 这年头村官儿好人比坏人多得多，很多人都有著自己的信仰。 信仰这个东西，確实能够贯穿一个人的一生。 到了大顶子，孙传武把车停在一个小土房门口，土房不大，园子里面乾净整洁。 院子里，站了不少人，还搭著一个灵棚。 停了车，三个人往下搬著纸活，院子里的人也跟著出来帮忙。 南志宾还没来，他在后面用牛车拉著纸活，咋也得中午头才能到。 看了眼供桌的摆设，孙传武简单的调整了一下，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死的老爷子姓付，这老爷子的一生也算是曲折的要命。 当年老爷子跟著少帅入关平乱，后来又跟著打了几年日本儿，等解放战爭的时候，老爷子带著一个团直接投降。 没两年，他又跟著大部队上了半岛的战场。 郝书记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对著灵棚摇了摇头，重重的嘆了口气。 “付老爷子这一辈子不容易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付老爷子的事儿四里八乡都知道。 他们都知道，这是个好人。 “郝书记，老爷子的事儿还没信儿？” 郝书记苦笑著说道：“我去了县里，去了市里，人家就一句话，得上报，得等著。”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说难听的，老爷子哪能排到人家前面去？” 听著郝书记的话，院子里的村民不由得红了眼。 一个大姐哽咽著说道：“俺家小兵得了脑炎，是付爷掏钱给治的，你说好人咋就不长命呢。” “要不是付爷，俺家小兵早就没了。” “是啊，俺们家也是这样，当年没饭吃的时候，是付爷偷偷给了俺家二十斤地瓜乾儿，要是没那二十斤地瓜乾儿，那年冬天我就饿死了。” 男人一面说著一面抹著眼泪，他哽咽著说道：“当年我爹还欺负过付爷，你说付爷就一点儿都不记恨我们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自发过来帮忙的。 而且，院子外面还不断有人往里进，不少人跪下以后就开始嚎啕大哭，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老爷子骨子里的善良。 世上不缺大恶，大善却极其的少。 老爷子恰巧就是其中一个。 孙传武沉吟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赵德义。 赵德义是临市的市长，这件事儿或许赵德义能够帮得上忙。 不为別的，就为了老爷子这一辈子的善。 “这件事儿我想想办法。” 郝书记红著眼握住孙传武的手：“传武啊，麻烦你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啥麻烦的，老爷子为了gj奋斗了一辈子，咱不能让他寒心。” “就算是老爷子走了，咱们也得把这事儿讲给老爷子听，要不老爷子怎么能安心上路？” 郝书记无奈的嘆了口气。 “哎。” 他看向灵棚里大红色的棺材，神色复杂。 “想当年的时候，老爷子差点儿被这些人折腾死。” “我记得那年，老爷子被逼的没办法了，脱光了衣服就穿著一条裤衩，去了学校，站在了操场上的水泥台子上。” “村里人都在那看啊，他乾瘦的身上，一道道的疤，什么刀的，枪的，基本都在胸前。” “他哭著在那说啊，他说他打了一辈子仗，就会打仗，他从来没把枪对准过自己人，为啥这么对他。” 郝书记吐了口气，微微扬起头。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的那个眼神。” “那种委屈，那种绝望，那种压抑著的愤怒，让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还说，他可以死，但是他想死在战场上，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乡亲们打死。” 郝书记自嘲的说道：“当年谁想那么多啊，就想著只要欺负別人，自己就不遭罪。” “啥可怜啊，啥觉悟啊，只要不是自己就行。” “那一天，他看到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腰弯了不少。” “他握著我的手，那双眼睛浑浊了不少。” “他说。。。” “小郝啊，我，我想死在战场上啊！” “我委屈啊！” 孙传武的心情有些沉重，付老爷子这种人並不在少数。 世界上有光就有暗，有些事儿去做得要个结果，要回报，有些事情不需要，对得起自己就行。 “放心吧郝书记，这事儿，我肯定尽力去办。” 郝书记点了点头，嘆了口气。 “传武啊，你说今天下午指明路谁来啊，老爷子这一辈子也没个孩子，家里亲戚当年都死光了，你说我给指明路行不行？” 还没等孙传武说话，郝书记就接著说道：“我和老爷子虽然没有父子之名，但是当年老爷子也没少帮衬我，我也算是他半个儿子吧。” 旁边的一个汉子也举起手：“我也行，我也能指明路，老爷子也没少帮我！” “我也能！” “我也行！” 一个个人自告奋勇，孙传武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以德报怨。 老爷子这身德行，就足以让孙传武帮忙还一个乾净的身份。 “就郝书记来吧。” “大傢伙不用爭，我知道你们的心情，老爷子还得有別的事儿需要处理，少不了麻烦你们。” 眾人点了点头，孙传武简单嘱咐了两句，留下了南志远，开著车就往回走。 路上碰到南志宾，孙传武和南志宾简单说了两句，然后下了山。 等到了家里，老爷子眯著眼睛看著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拿著蒲扇翻了个身儿。 点上一根烟，孙传武也不知道赵德义能不能帮自己这个忙，赵德义要是不行，他就得麻烦別人。 这件事儿，必须要尽力去办，要不自己良心难安。 深吸了口气，孙传武拨通了赵德义的电话。 #部分地方不连贯，改了好几版，嗯，写的什么大傢伙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第232 章 赵德义 “哪位？” “赵市长，是我，孙传武。” 赵德义微微一愣，对於这个恩人，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自从孙传武办完了自己儿子的事儿以后，孙传武並没有来麻烦过自己，而且去年年前的时候，还找自己的司机小张给他送了不少山货。 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是心意摆在那呢。 他一个市长，什么都不缺，而且很多东西，送了他也不见得会要。 今天还是孙传武第一次给他打电话，而且张口就是赵市长，这明显是有事儿求自己。 赵德义笑著说道：“传武啊，叫啥赵市长，咱不说了么，私下叫赵叔。”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赵市长，今天我不是以子侄的身份给你打这个电话，而是以一个老百姓，应该说一个公民的身份给你打这通电话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赵德义脸色微变，態度也正式了不少。 他摸起桌子上的烟点上，孙传武听著对面火机点燃的声音，还有赵德义的沉默，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嘶。” “传武，你要告状？” 对於孙传武的人品，赵德义还是信得过的。 而且最近孙传武在临市还有b市名气不小，谁都说这小子办事儿仁义。 孙传武要是告状，那下面肯定发生了啥不公平的事儿，不过他们红旗村儿不归临市管，反倒是归白云县管。 他们这地方有些特殊，別看白云县掛了个县，但是人家是自治县，自己还真管不了白云县的事儿。 不过到时候递个话，让人家帮忙查一查算不上啥，人情往来的事儿。 就是你这么往那边递话，弄不好的话人家就觉得你多管閒事儿，手伸得太长。 “不是告状的事儿，我就一个老百姓哪能管那个閒事儿啊。” 赵德义鬆了口气，只要不是告状就行。 要是告状，自己还真得斟酌斟酌，不是不给办，那是得看怎么办。 “那是啥事儿啊，咋整的这么正式。” 靠在椅背上，赵德义笑著抽了口烟。 “是这么回事儿，就是临市下面的镇子有个叫大顶子的村子，村子里有个老爷子，姓付，叫付玉良。” “老爷子当年是东北军，后来当了国军，再后来投降以后参与了江对面的战爭。” 赵德义猛地坐直了身子，心里直打突突。 孙传武接著往下说，赵德义越听越感觉心惊胆颤。 “后来回来以后，老爷子赶上动盪出了事儿，就回了原籍，被欺负的不成样子。” “这么多年，他写信，上访，还想拖著年迈的身子上战场，都被挡下来了。” “今天凌晨的时候，老爷子走了。” “他拼了一辈子命，到死了头上的帽子都没摘下去。” 赵德义咽了口唾沫，心道你小子还不如告状呢。 是，现在很多事儿都平过来了，但是不代表谁都行啊。 而且这种事儿，哪是他一个人小市长能够整的了的啊，这小崽子不开口还行，一开口直接迫击炮就砸过来了。 “那啥，传武啊，那个，这个和我是两个系统啊，我真不太好管。” 孙传武早猜到了赵德义会这么说，他只是要个希望，只是想为老爷子，要一个清白。 “赵市长，我知道这事儿不归您管，也知道这事儿很敏感。”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像付老爷子这种人有多少，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正义可以迟到，但是不能缺席。” “赵市长，我知道这事儿您难办，我给您打电话也没奢求这事儿您能管。” “我就想著，您能不能给指条明路，我带著大顶子村所有的村民，写血书请愿。” “实在不行，我上京城也行！” 赵德义一脸无奈。 “你小子这不是扯犊子么，你上京城有啥用，你知道衙门口的门往哪开啊？” 他伸出手敲了敲桌子，孙传武苦笑著低著头，他也清楚，上访確实没啥用。 说难听点儿，他连市都不见得能够出的去。 “行了，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办。” 孙传武眼前一亮，赶忙问道：“赵叔，您说，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赵德义翻了个白眼儿，让孙传武气乐了。 “你个小崽子，现在知道叫赵叔了？” “你说你这乾的也是好事儿，上来一句赵市长，都给我整懵了。” 孙传武红著脸挠了挠头。 “那啥，我这不是寻思著正式一点儿么，麻烦您我也心里过意不去。” “有啥过意不去的，你对我有恩，就算是奔著恩情，我也得想著怎么把这事儿帮你办了。” 孙传武有些感动，没想到赵市长还真能帮自己这事儿。 “赵叔，这事儿。。。。” 赵德义想了想，眯著眼睛问道：“你能让村里人请愿？”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啥问题，血手印肯定能按！” “村里一共多少人？” “他们村也是大村，得有个七八百人吧，付老的风评不错，今天过去弔唁的人都得排队。” “不光他们村的，邻村儿也有不少人去他那，这些年老爷子没少接济別人，自己穷的叮噹响，连口肉都捨不得吃。” 赵德义听著多少也有些感慨，时代这个东西无法改变，但是有些事儿，拋开政治来说，他也有改变別人命运的衝动。 特別像是付老这种人，村里都愿意给请愿，他还真能在这上面做文章。 听著孙传武的话，赵德义心里也有数了。 要是整个千八百人的血书，这玩意儿到时候往自己军区朋友手里一递，说不定人家还真能把这事儿办了。 现在局势虽然有些不明朗，但是不代表这事儿不可为。 那一帮人也在想著给自己这边的人爭取利益，姓付的不就是最好的，现成的，让他们拿出来说话的例子么？ 赵德义掐灭了烟，轻轻拍了拍桌子。 “行，这件事儿你找人去做，把老人家的生平什么的都写出来，越详细越好。” “到时候你说的那个血书啥的，手印就行，名字必须自己写，不会的教他们写，听懂了么？” “懂了，我这就去办！” 第 233章 左眼 “赵叔，这事儿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赵德义笑著摇了摇头，还別说，孙传武这傢伙还真让人討厌不起来。 就说找自己办的这事儿，小一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开口。 而且这事儿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老头。 就这个人品，他就觉得孙传武这孩子可交。 “行了，啥人情不人情的，要说人情，我还欠你一个大的呢。” “这事儿你抓紧去办，到时候亲自送我这来，我到时候给你想办法。” 赵德义话锋一转：“不过咱们先说好啊，这事儿到时候要是办不成，你也別有啥情绪，毕竟这事儿牵扯的很复杂。” 孙传武赶忙说道：“您放心吧赵叔，就算办不成我也不怪您，这情我肯定记著。” “成成成，你愿意记著就记著，没啥事儿来市里的时候就过来坐坐。” “好了赵叔。” “没啥事儿了吧？没啥事儿就撂了。” “赵叔没了。” 赵德义脸一黑：“操，你才没了。” 掛了电话，孙传武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开著车就往回走。 等下午到了大顶子村，孙传武把事儿和郝书记这么一讲，郝书记拍著胸脯保证。 “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办明白！” “我就算一家家跪著磕头求他们签名，我也得把村里所有人的名字全写到上面去。” 旁边的汉子应和道：“操，谁特么不签名就把他从村里赶出去！” “就是，谁不给老爷子签字，我特么跟他没完！” “叔，我跟你去，我看谁不签字。” 郝书记黑著脸说道：“一个个干啥呢，谁都没说不给签名，你们几个倒是来了本事了。” “我就是那么一说，咱们村儿没有那么没良心的，不用都跟著我去。” “那啥，小六子，你跟我走，你写字儿好，咱去先写老爷子的生平，到时候整块儿大白布，然后一个个签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好的叔，我回家取毛笔去。” 这年头认字儿的人还是不多，但是会一手毛笔和钢笔字的人还真是不少。 小六子跟著郝书记走了以后，南志远凑了上来，递给了孙传武一根烟。 “师傅，这事儿真有的整？” 旁边的人都在那乾巴巴的看著，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这小子，脑子是真不好用。 南志宾懟了下南志远，凶巴巴的瞪了眼南志远，南志远拿著烟一脸茫然。 “你懟我干啥？” 孙传武现在知道老爷子说的这俩人不能分开到底是为啥了，你就说这俩人一个不说话，一个大脑没发育完全，分开办事儿主家不得气死？ “行了行了。” 孙传武清了清嗓子，看著眾人说道：“这事儿有的办，但是咱们得努力，郝书记只要签名拿回来，咱们就成功了一半儿了。” “我们肯定配合！” “就是，这事儿咱要是不配合，还叫人么？” 看著乡亲们这么说，孙传武心里也有底了。 不管这事儿成不成，老爷子都在天上看著呢，也能安心了不少。 到了灵棚，孙传武上了香烧了纸，然后磕了头。 下午的时候，郝书记过来给指了明路，然后又领著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去要签名。 孙传武晚上也没走，就在郝书记家里住了一宿。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孙传武瞬间就出现在大门口。 门口，站著一个穿著军装的老兵，胸口，还戴著几个军功章。 他那一身军装洗的有些发白，却依旧整洁。 看著孙传武，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感。 孙传武看著老爷子，咧开嘴笑了。 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挤出一个笑容。 “老爷子，一路走好，剩下的交给我吧。” “您放心，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一年不行，那就两年。” “这是我给您的承诺。” 老爷子点了点头，满脸欣慰。 他走到孙传武身前，仰起头，伸出食指在孙传武左眼上一点，然后满意的退后了两步。 他缓缓举起右手，对著孙传武敬了一礼，然后毫无眷恋的转过身，走向黑暗。 那一刻，他的脚下生出一朵朵不知名的小，一抹阳光直接照射在他的身上，前路一片光明。 他的身子慢慢的从佝僂变的笔直，身上的军装上，也多了一道道伤痕。 那，是他一生戎马，留下来的勋章。 从睡梦中醒来，公鸡扯著嗓子报晓。 穿上衣服，孙传武叼著烟出了门。 即便是八月，早晨的气温还是有些偏冷，孙传武打了个哆嗦，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著被浓雾覆盖的村庄，还有远处天际出现的那一抹金色，孙传武下意识的转过了身。 身后，依旧昏暗。 但是。 光还是杀了进来。 就仿佛老爷子经歷的那个时代，无论多么黑暗，他还是硬著头皮，一路杀了过来。 光暗交替，伴隨著一阵阵鸡鸣，孙传武越发的感觉到这个世界变得清晰。 那不是心灵上的感应，而切切实实，是身体上的感应。 他突然就想到了梦里，付老爷子在自己眉心的轻轻一点，那种冰凉真实的触感，在此时无限的被放大。 站在院中，孙传武眼前的场景就像是突然被拆分开来。 从一个整体，慢慢变成平面，然后再到线条。 如此往復了不知道多少次，一阵清脆的，如同水滴一般的破裂声在孙传武的脑海中响起。 孙传武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左眼一阵发胀，那种莫名其妙的酸胀感，让他浑身都没有力气。 他抱著头，缓缓的蹲了下去，眼泪顺著眼角不停的滴落。 他用力的揉搓著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左眼里面像是多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他根本就说不清楚。 难道是阴眼开了？ 按照老爷子的说法，后天开阴眼每个人的状况都不一样，一般都是开在眉心。 他的阴眼怎么开在了左眼上？ 开歪了？ 过了好半晌，开门的声音响起。 郝书记焦急的跑了过来，一把把孙传武扶了起来。 “传武，你这是。。。嘶~！！！！” 郝书记猛地撒开手，踉蹌著倒退了几步，指著孙传武的左眼，脸上的表情惊恐异常。 “你，你的眼睛。。。。” 第 234章 一时兴起 孙传武揉了揉自己的左眼。 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左眼看到的景象，没有任何的色彩，包括人和事物，而且左眼和右眼接受的信號根本不同。 现在郝书记的动作，在右眼看来十分正常，但是在通过左眼反馈给自己的信號，他发现郝书记的动作就像是慢放一样，放缓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一快一慢两个画面的衝击，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一股呕吐感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赶忙闭上了左眼，然后扶著墙根哇哇直吐。 还真是开了阴眼了！ 只不过，他这个阴眼，怎么感觉和老爷子说的不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孙传武才扶著墙站了起来，郝书记拍著孙传武的后背，一脸的心疼。 “传武啊，你是咋了，咋，咋左边眼睛全是黑的了呢？” 孙传武一脸茫然的捂著左眼问道：“黑的？怎么可能是黑的？” 郝书记脸上还带著几分恐惧。 “那啥，你跟我进屋看看。” 拉著孙传武进了屋，来到镜子面前，郝书记对著镜子努了努嘴。 孙传武闭上右眼，然后小心放下了捂著左眼的手。 当看到镜子里那只漆黑的，不带有一丝感情的眸子的时候，孙传武也忍不住的倒吸了口冷气。 白眼球呢？ 瞳孔呢？ 怎么就剩下黑乎乎一片了？ 那只眼睛，让他想起了韩国恐怖片里那些阿飘漆黑的眼，自己这眼睛，看起来要更加的深邃。 孙传武赶忙捂住了眼，然后心里默念著老爷子教给自己控制阴眼的办法。 过了足足五六分钟，他突然感觉眼睛一翻，就是那种物理意义上的翻了个面，再一睁眼，那种放慢的感觉就瞬间没了。 见到眼睛恢復了正常，孙传武鬆了口气。 还行，好歹能收回去，就是位置和老爷子说的有些不对。 看著孙传武眼睛恢復正常，郝书记围著孙传武转了两圈儿，嘖嘖称奇。 “你这眼睛厉害啊，说没就没了。”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叫没了，我这是。。。算了，和你说不懂。” “那啥，签名签了多少了？” 郝书记脸上露出几分欣慰。 “村里人昨天都自发去大队签的，还有几个上过学认字儿的，写的信。” “这事儿我知道不好办，要是好办，这么多年老爷子的事儿早就反转了，我昨天也想通了，老爷子看咱们这么做，他心里也能舒服不少。” 一想到老爷子在自己左眼上轻轻一点，孙传武心里面就感觉特別的暖。 恐怕要不是付老爷子那一指，自己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开阴眼，虽然这阴眼有些格路，但是孙传武却感觉这阴眼绝对非比寻常。 要不是自己一时发了善心，恐怕他的阴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开。 虽然只是说临门一脚，但是就是这一脚，不知道卡住了多少人。 想起老爷子说的不著急，孙传武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机缘在这等著呢。 “行，有这些东西更好，得让上面看到咱们的决心。” 郝书记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儿。” 今天事儿不多，现在天暖和了，不用今天打墓，明天一早去打就行。 看这天气，明天也不能下雨，也算是老天爷对老爷子的爱怜。 在大顶子待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带人去打墓，等墓穴打完，孙传武又急匆匆的返了回去。 老爷子墓地是他自己挑的，老爷子没有子嗣亲人，这地方能让老爷子安生就行。 郝书记摔了盆，两边的人齐齐的跪了下去，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孙传武鼻尖有些酸涩，这阵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两排人整齐的站在街道两旁，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他们红著眼睛，抹著眼泪，就这个动作，足以证明老爷子不枉此生。 不光是本村的人来了，还有不少邻村的人也过来给老爷子送行。 恍惚间，孙传武好像看到，一个穿著军装身姿挺拔的男人，带著队伍，在人们的簇拥下渡过了那道江。 下了葬，郝书记站在山顶，远眺远方的鸭绿江。 “老爷子走之前说过，说哪怕死了，也要看著鸭绿江对岸。” 孙传武揉了揉脸吐出一口浊气。 “老爷子是好人。” 郝书记点了点头：“是好人。” 吃完了酒席，孙传武把南志远哥俩打发走了，自己又在郝书记家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小心翼翼的拿著一个布包，开著车直奔临市。 到了临市市委，孙传武和警卫打了招呼，警卫赶忙跑进哨所，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 还给孙传武证件以后，孙传武进了市委。 到了三楼，孙传武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整了整衣衫，然后敲响了屋门。 “咚咚咚！” “进！” 孙传武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风尘僕僕的孙传武，赵德义微微一愣。 “你小子来的挺快啊，我还以为还得等几天。”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玩意儿不敢耽搁啊，这两天他们村书记腿儿都跑断了，不光是他们村的签名，就连旁边几个村儿的村民和干部，也都签了名。” 赵德义微微有些诧异，能让自己村儿都签上名字就很让他意外了，没想到別的村儿也都签了。 这老爷子为人確实不错。 “东西我看看。” 孙传武拿下背包，看了眼赵德义的办公桌。 “赵叔，桌子可能不够大。” 赵德义对著旁边的秘书扬了下头，秘书赶忙跑了出去。 递给孙传武一根烟，赵德义声音有些激动。 “传武啊，这件事儿要是整好了，別人都得欠你一个大人情。” 孙传武摇头苦笑：“我还真没想过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我就是一时兴起。” 赵德义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你这一时兴起啊，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了的。” “这年头谁愿意没事儿找这种閒事儿？这事儿別人躲都躲不及。” “说良心话啊，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事儿的时候啊，我也犹豫著要不要帮忙。” 孙传武笑著问道：“那您为什么还要帮忙？” 赵德义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和你一样，一时兴起。” 第 235章 马蹄声 看著眼前十米长的白布，还有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手印，赵德义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觉得有些震撼。 从头走到了尾，赵德义看著老爷子的生平，表情越发的凝重。 很多关係，是现在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些事儿会得到解决，但是，他等不了了。 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他这个年纪，政治生涯已经到头了。 在临了的时候，开这么一个好头，也算是给自己死去的儿子行善积德。 如果这件事他不做，恐怕这件事儿他都会良心难安。 “我现在去奉天军区，我的老领导在那边，我去求他。” 一听赵德义这么一说，孙传武也著实吃了一惊。 他们这个层次的人，都把政治生涯看的很重，赵德义做这件事情，无疑是让自己踩在钢丝绳上跳舞。 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復的地步。 “赵叔。。。” 赵德义咧开嘴笑了笑：“你小子还瞻前顾后起来了？” “行了，这件事儿要是做成了，对我也有好处。要是做不成，我都这么大岁数了，退了也就那样了。” “今天不留你吃饭了，你自己解决就行了，我这边直接去奉天，有这么多东西，这件事儿可为。” 孙传武用力的点了点头：“赵叔，我欠你个人情。” 赵德义白了一眼：“欠个屁，滚犊子吧，看著碍眼。” 在临市吃了口饭，孙传武就开著车出了市区。 刚出市区不远，孙传武就看到一个人背著背筐在大道边往前走。 “滴滴！” 按了两下喇叭，这人回过了头，看到孙传武笑著咧开了嘴。 “二愣子叔，我刚才在后面看著像你，你这是来办事儿啊？” 孙传武打开车门，二愣子看了眼自己后面的背筐。 “这里面装著东西呢，放哪啊。” “放后面就行，就咱俩人坐著，车宽敞。” 放好了背筐，二愣子上了副驾驶，关上车门，孙传武递给二愣子一根烟。 点上以后，孙传武放下了手剎。 “来办事儿啊叔？” 二愣子点了点头：“哎，雯静不是上农大了么，这往省城走也不方便，我这就提前让她去了。” “她小姨也在省城，到时候去车站接她。” “那还去的挺早。” 丁二愣子问道：“晓晓啥时候去啊？” “不著急，等过两天的，这丫头非不让我送，我寻思送到省城得了，她就死活不让。” 丁二愣子瘪了瘪嘴，心道我特么问这个干什么。 这不自己给自己找难受么。 他赶忙转开话题：“你说咱们村这些孩子也是有出息了，晓晓去了省大学，我家丫头学习不好，没寻思还能保送上了农大。” 孙传武嘴一抿。 好傢伙，那是我给你姑娘保送的农大好么，和你姑娘自己有啥关係？ 要不是我那天帮忙，你姑娘早就让人撕碎了屁的。 “对对，有出息，真有出息。” 看到孙传武敷衍的样子，丁二愣子感觉一拳打在了上。 他低著头抽著烟，一声不吭。 到了村口，丁二愣子自己下了车。 回了家，老爷子瞟了眼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孙传武，脸上带著几分惊讶。 “你跟我进屋。” 孙传武知道老爷子发现自己眼睛的事儿了，他点了点头，赶忙跟著老爷子进了屋。 等进屋以后，老爷子拉上了窗帘，反锁了门。 “你把左眼打开。”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在左眼上一抹，一瞬间，一股极其冰凉的感觉包裹住了他的眼球。 这一刻，孙传武左眼中的世界，又变成了灰色。 “嘶！” 老爷子看著孙传武漆黑的眼球，也是让他嚇了一跳。 “你能看著啥？” “左眼看到所有的东西都是灰色的，而且，所有东西运动轨跡都会被放慢。” 老爷子皱著眉头，捏著下巴磕。 “不应该啊，这，这有点儿不太对啊。” 说著，老爷子突然对著孙传武挥出一拳，孙传武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就在老爷子刚出拳的时候，一把按住了老爷子的手臂。 “臥槽？” 老爷子一脸懵逼，转瞬变得极其兴奋。 “行啊，这眼睛行啊。” 孙传武一脸无语。 “爷，我这阴眼正经不？” 老爷子摇了摇头：“有点儿不太正经，那啥，你晚上用过没有？” “用过，能看到挺多东西。” 老爷子转身翻箱倒柜儿，没一会儿拿出一本线装书。 打开线装书，老爷子找了几页，然后看著孙传武，喃喃自语。 “不应该啊，就算是天生阴眼，也没这个能力啊。” 孙传武一脸得意：“爷，那岂不是我的眼睛比平常的阴眼更牛逼？” “赚大发了！” 老爷子黑著脸卷著书在孙传武脑袋上一敲，孙传武捂著脑袋齜牙咧嘴。 “咋了爷？” 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你懂个屁，这玩意儿都是有代价的，你这玩意儿越强，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孙传武莫名的有些惊慌，按照老爷子这么说，这岂不是成了累赘了？ “爷，那咋整啊？我这个代价是啥啊？” 老爷子眼睛一翻：“我特么上哪知道去。” “不过既然你开了这个，应该问题不大，老付应该不会害你。” “爷，你知道是付老爷子帮的忙？” “嗯。” 点上烟，老爷子仔细的打量著孙传武漆黑的眼球。 这两天孙传武倒是没少用阴眼，已经適应了那种眩晕感。 “算了，看不出来是啥，管他是啥呢，应该对你没坏处。” 孙传武鬆了口气，老爷子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没啥大问题了。 吃了晚上饭，屋子里的人多了起来。 孙传武和康凯几个人打著扑克，玩儿了一会儿，孙传武一摸烟盒，得，一根烟都没有了。 “刚才那一圈儿就抽没了，我去买去。” 康凯作势就要下地，孙传武赶忙拦住了康凯。 康凯这小子捨得给自己钱，孙传武倒是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毕竟自己现在赚的要更多。 都是自己家兄弟，这点儿事儿孙传武咋也得照顾的到。 “我去吧，正好买几条，省的天天去买了。” “我和你去不？” “用不著。” 出了大门，刚走到十字路口，孙传武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嗒嗒嗒！” 第 236章 他们必须死 孙传武抬起头朝著远处看去，只见昏暗的月光下，影影绰绰有著不少的人影。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在左眼上一抹，那些人影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只见两个高头大马上，端坐著两个穿著军装的人影，看那个装束，应该是民国军阀的服装。 二人的身后，跟著上百个穿著军装的士兵。 他们面无表情，就像是褪了色的木偶，身上还或多或少有著裸露的伤口。 有的刀伤外翻，有的，脸上的黑色弹孔穿透了脸颊。 这是他们死前的模样。 阴兵？ 孙传武让开一条路，领头大帅装束的男人看了眼孙传武，脸上多了几分不解。 他身下战马速度未减，带领著部队浩浩荡荡的朝著远处进发。 孙传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他们这原本也有一些小军阀。 有些军阀都被收编了，还有些，则上山当了土匪。 那个年代啊，你分不清当兵的和土匪的区別，就一个字，抢。 背著手去了供销社，买了四条烟，孙传武看著远方，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这些人是要去哪？ 难道阴间现在也得自己打地盘儿？ 思索了一会儿，孙传武迈著步子朝著他们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了村口，孙传武赫然看到欣欣穿著黄邦鞋，屁股蛋子上还掛著半截裤子，大咧咧的站在了那里。 “嘿嘿，传武。” 鑫鑫咧开嘴笑了声，从兜里掏出两个沙果，伸到孙传武面前。 “吃。” 孙传武接过沙果，直接啃了一口。 酸味儿瞬间从沙果里炸开，就像是深水炸弹，让孙传武整个腮帮子都凑到了一块儿。 嘴里不断的分泌著唾液，孙传武眨著右眼打了个哆嗦。 “真特娘的酸。” 鑫鑫傻笑著说道：“还没到时候呢，现在都不红。” “等到时候就好吃了。” 孙传武看向远方的月光下，隱隱约约能够看到有两拨人打到了一起。 解开阴眼，呼喊声和吵闹声逐渐清晰了起来。 双方人马的后方，有两拨人在对峙，一波就是刚才那伙人，另一波和他们相比，无论服装还有装备，更像是电视剧里面的土匪。 鑫鑫一脸好奇的看著孙传武的眼睛，清澈的眼神慢慢的变得有些复杂。 他顺手拉上了裤子，从孙传武手里拿过点燃的烟，放在嘴边抽了一口。 孙传武一脸茫然的看著抽菸的鑫鑫，满脑子都是疑问。 现在的鑫鑫还是那个鑫鑫，但是明显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小子上大號说话了？ 对著孙传武咧了咧嘴，鑫鑫脸上的痴傻消散的一乾二净。 “这烟好抽。” 孙传武试探著问道：“你是鑫鑫？” 鑫鑫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指著远处的两拨人马，一脸的无奈。 “这两帮人天天打，烦死了。” “你天天在这看著？” “也不是，今天晚上待著没事儿，过来瞅瞅。” 说著，鑫鑫看向孙传武的左眼。 “等你。” 孙传武指著自己的左眼问道：“咋样？” 鑫鑫抽了口烟，点了点头。 “还行，比先天的好。” “真的？” 鑫鑫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把菸头弹到一边。 “我骗你干啥，咱爷咋说的？” “他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鑫鑫皱著眉头，又看向了孙传武的左眼。 “反正是好事儿，不用管。” 说著，鑫鑫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说出了孙传武经常对鑫鑫说的那句话。 “不慌，有我呢。” 孙传武看著鑫鑫的样子，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瞅你这样还挺不习惯。” 鑫鑫表情有些复杂：“清醒的时候不能太多。” “这个我懂，无论你是哪个鑫鑫，都是我兄弟。” 鑫鑫咧开嘴笑了笑，眼角也湿润了。 他转过头看向远方的稻田地，两帮人还在打的火热。 “特娘的，一天天没个逼数了。” 清了清嗓子，鑫鑫脸一板，对著稻田地就扯著嗓子大喊。 “几点了都，打不够了唄？” “娘的，天天打，哪天给我惹火了，给你们都灭了！” 两帮人马瞬间停了手，两方的头目看向鑫鑫，呆滯的脸上多了几分恐惧。 “都滚犊子，麻溜滚！” 一句话，两拨人瞬间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拨人上了山，另一拨人，直接进了村子里。 “这两拨人都是谁？” 鑫鑫指著村子里那一帮解释道：“这帮人是原来通市过来的逃兵，民国的时候乱的要死，这些人不想上战场，就跑到这边了。” “不过这帮人还算不错，那个领头的有点儿良心，虽然在这驻扎，但是没干刮地皮的事儿。” “后来小本子不是带人来这边找金矿，正好就和他们对上了。” “领头的也是个人物，跟小鬼子就干到了一块儿。你还真別说，打了好几次，人家借著地形，还真把小鬼子打退了。” 说著，鑫鑫又指向了另一边。 “那边那伙人，就在那个节骨眼儿上投奔了小本子。他们本身就是附近砬子山的鬍子，对於这种山林战还是有一套的。” “这不，小鬼子十块儿金条，就让这帮子畜生给他们卖了命。” “后来两拨人拼的差不多了，小鬼子这才带著一个小队出场，当时死的都是偽军还有鬍子，他们一个人也没死。” 孙传武气不打一处来：“操，这帮子人真该死啊，直接灭了不就得了？” 鑫鑫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孙传武的想法。 “灭是能灭，不过。。。” 鑫鑫皱著眉头看向远处：“当年的时候啊，那个大帅和副官跑了。说是大帅，也就是一个小团长，而且编制还不全。” “这俩人也是狠人，手底下人全没了以后，这俩人非但没跑，转头就去了临市军火库，给军火库炸了。” “然后这帮子小本子又带人搜山，那时候他们人不多，基本还没过来呢。” “几十个人让俩人整死了二十多个，几乎干掉了一半儿。” “后来他俩被抓了，没能逃了一死。” 说到这里，鑫鑫目光灼灼的看向孙传武。 “那些小鬼子的灵魂还藏在山里，我找了好多次，不光是我在找，他们也在找。” “老爷子，也在找。” “他们，必须魂飞魄散！” 第237 章 喝点儿啊？ “那些小鬼子找不到？” 鑫鑫点了点头：“咱这地方可不小，它们要是有心藏著，咱们真找不到。” “这两伙人埋的地方，都是藏尸地，而且咱们这一帮的地方更好一点儿，所以，这这小鬼子，肯定会想方设法把那个地方拿下来。” “每一个月，他们都有两天在村外打仗，我有种感觉，那帮子小鬼子，恐怕要出来了。” 孙传武知道，这事儿老爷子肯定知道。 以前有很多事情，他没迈进这个门，根本不知道另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当进了这个门以后，孙传武才知道，这一方世界还有不一样的色彩。 “我和咱爷，都在等那帮子畜生出来。” “一些蝇营狗苟之辈，就算是死了，灵魂也不配出现在咱们这片土地上！” “到时候算我一个。” 鑫鑫点了点头：“肯定算你一个，放心吧。” “行了，不早了，早点儿回去吧。” “你先等会儿，要不要给你找个媳妇儿？” 鑫鑫脸上的表情一僵，转瞬表情变得痴傻了起来。 他挠了挠屁股，把裤子往下一拉，露出了標誌性的大红裤衩子。 “传武，啥媳妇儿，我要媳妇儿。” 孙传武：。。。。。。。 回了家，孙传武辗转难眠。 他总有种感觉，徐天赐会不会和这事儿有关係？ 这老小子不是啥好人，一旦他和这事儿有关係。。。 不过也不对，如果徐天赐和这事儿有关係，以老爷子的脾气，早就把徐天赐拿下了。 越想越难受，孙传武穿上衣服出了门，进了院子摘了几根黄瓜，又薅了一把小葱。 进屋炒了一盘儿鸡蛋酱，端著小盆里的菜，孙传武推开了老爷子的门。 “大晚上不睡觉干啥？” 孙传武扯开灯绳，老爷子光著膀子，伸出手挡在眼前。 “又闹啥么蛾子？” “爷，咱俩喝点儿唄？” 老爷子脸一黑：“滚犊子，一天天的，又咋滴了？” 端上桌子，孙传武倒上酒，老爷子也穿上了背心子。 “爷，那两拨阴兵的事儿，和徐天赐有关係没有？” 老爷子摇了摇头：“他敢么？” “要是真牵扯上关係，咱们这边这些人早就整死他了。” 孙传武抿了口酒，黄瓜往鸡蛋酱里一戳一挑，直接啃上了一口。 鸡蛋酱是越嚼越香，他抹了把嘴，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爷，那为啥徐天赐干了这么多坏事，你们不管？”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淡淡的开了口。 “这世界，仅凭做的事儿很难分辨正邪。就好比徐天赐，当年在关內，难道就真的是因为他品行不行？” “这个圈儿就这么大，就这么一汪水儿，里面什么鱼啊虾啊，王八啊，都有。” “你去了人家地盘儿，人家早就把地盘儿划分完了，你一个生面孔后起之秀想抢人家的生意，人家愿意么？” “再说了，有点儿本事的人，骨子里都有傲气。就算是人家接受，你觉得他能安心接受？” 老爷子抿了口酒，脸上多了几分红晕。 “这东西就这样，有些人生来就是豺狼虎豹，有些人生来就是狗马牛羊。” “你想让我吃屎，我直接把桌子一掀，贏了，那我就是魁首，输了，就远遁他乡。” “关內容不下徐天赐，关外容得下。” “我们这帮子人，没啥大追求，徐天赐也卡在这个点上。他办事儿操蛋，但是没坏了规矩。” “別的不说，有多少家门派的法术，是拘魂遣將或者什么兵马的，那些玩意儿从哪来的？” “为啥那些东西都得封著，为啥都得用拘或者遣？又为啥，当它们的主人要不行了的时候，还得找高人来把兵马散了？” 老爷子啃了口小葱，眯著眼睛又抿了口酒。 “江湖就是这样，你有能力，就算是没理，那也是白的。你没能力，哪怕你白的要死，人家说你是黑的就是黑的。” 孙传武还是有些不解。 “爷，那你说他师兄是咋回事儿？” 老爷子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和徐天赐交情不深，不过我能確定一点。” “那就是如果说他师兄是他整死的，他的师门，肯定会来找他麻烦。” “这么多年，他师门確实来人了，但是也只是装装样子，那这件事儿就值得推敲了。” 孙传武感慨道：“那徐天赐还是个好人。” 老爷子拿著黄瓜朝著孙传武脑袋一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屁的好人。” “对你好的，那就是好人，对你不好的，但凡有一点儿敌意，那都是坏人。” “好坏自己去分辨，听別人说，没用。” 孙传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爷。” “对了爷，那几个日本兵。。。” 老爷子摇了摇头：“找不到在哪，那里面有一个原本是啥阴阳师，一帮子蛮夷，当年学了点咱的本事，路子直接走歪了。” “说是阴阳师，天天都和鬼怪打交道，就连他们那边什么式神，也都是一帮子死鬼。” “一个能供奉鬼的民族，能特么是啥好东西。” “不过那玩意儿有点儿本事，藏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没找到这些玩意儿去了哪里。” 爷俩聊到后半夜，老爷子实在是喝的受不了了，直接钻了被窝睡觉。 孙传武收拾好桌子，小心的关上了灯，出了门就开始扶著墙哇哇一顿吐。 等回了自己的屋，小煤球蹦蹦噠噠的凑了上来。 孙传武摸了摸小煤球的肚皮，抽了根烟上炕睡觉。 第二天上午，孙传武打著哈欠醒了过来。 点上一根烟，孙传武趴在被窝里，手摸著煤球的小脑袋瓜，煤球乖巧的坐在那里，闭著眼睛嘴里直哼哼。 “醒了？” 胡晓晓进了屋，孙传武看著胡晓晓戴著的围裙，对著胡晓晓招了招手。 胡晓晓知道孙传武要干啥，走到孙传武面前，身子往前一倾。 孙传武手一伸，一脸的陶醉。 “你刚才用哪只手摸的狗？” “这一只。” “那行吧，你待一会儿就起来吧，我把被罩褥罩拆了洗洗，等。。。嘶。。。” “你轻点儿的。” “你等会儿，我去锁门，我去。。。” 第 238章 父子 月底，孙传武把胡晓晓一家送到了火车站，然后自己空车回了村里。 胡晓晓这么一走，孙传武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谈恋爱就是这样，俩人本身乾柴烈火呢，这一分开，咋咋都不舒服。 九月一號，气温瞬间凉了下来。 东北的四季还是很分明的，特別春秋，不光是视觉上的触动，还有不一样的香味儿。 要说春天是百盛开的香，那秋天果树的香味儿里多了几分萧瑟。 一大早，孙传武就开著车带著康凯去了隔壁镇子里。 南志远俩人昨天的时候跟著老爷子去了北岗村儿。 哥俩也开始慢慢自己开始主事儿了，老爷子跟在后面算是上了一层保险。 学以致用，这玩意儿能用才是真道理，不实践，谁上来也得慌的要命。 孙传武也不能带两个人一辈子，俩人也得有能够自己主局儿的时候。 镇子里走的是一个横死的，名叫铁军儿。 这年头叫铁军儿的一抓一大把，就跟每个东北人的世界里都有一个叫长海儿的一样，属於大眾名字。 別的不说，上高中的时候，孙传武班里叫王建国的就两个，什么建军儿建业，国兴国龙的，比比皆是。 这个叫铁军儿的傢伙也不是啥好玩意儿，一般以这个名字出名的，基本上都是该溜子。 这小子咋死的不知道，但是听主家说是让人整死的。 横死嘛，不算是啥稀奇事儿。 等过两年下岗潮以后，这种爭强斗狠的事儿就更多了。 说句难听的，那年头手底下没有条人命，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哥。 到了主家，孙传武和康凯进了院子。 “孙先生来了。” 和铁军儿他爹握了握手，孙传武寒暄道。 “来了叔，咱先办正事儿。” “好说好说。” 进了灵棚，孙传武四下扫了几眼，基本没啥问题。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简单调整一下，孙传武接过铁军儿他爹递过来的烟，低下头点上抽了一口。 “叔，基本没啥问题了，明天早晨去打墓，我给找地方布置镇物，其余的没啥注意的。” “不过这些横死的您得注意，咱们聊天儿的时候吧，最好別过於开心，他们和正常死的不一样，脑子轴。” 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灵棚里有几个小年轻有说有笑的，这纯纯是给自己找事儿。 听孙传武这么说，里面的人也赶忙收敛了笑容。 “都是些孩子不懂事儿，我说他们。” 瞅铁军儿他爹的样子，孙传武感觉他一点儿悲伤的情绪也没有，就像是停床上停著的不是他儿子，而是一条狗一样。 这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儿孙传武也见了不少了，哪个不是痛心疾首恨不得哭死过去。 像是铁军儿他爹这样的，孙传武还是第一次见。 “那啥，孙先生啊，我有件事儿得麻烦你。” 说著，铁军儿爹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了孙传武，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 他不信铁军儿他爹不懂这些说道，他这么做，明显就是故意的。 这小子，得有多可恨啊！ 收了红包，孙传武问道：“叔，啥事儿你说就行。” 铁军儿爹把孙传武拉到一边，苦笑著摇了摇头。 “哎，这事儿也不算是啥新鲜事儿了，现在镇子里都知道了。” 一听铁军儿爹这么一说，孙传武瞬间好奇了。 “啥事儿啊叔，那啥，和你儿子死法有关係？” 铁军儿爹点了点头，脸上多了几分鬱闷。 “我这儿子打小就不是啥好玩意儿，这也怪我没管好。” “早些年他刚生出来我就当兵走了，后来转业回来以后吧，他都十来岁了，期间我也回来过几次，但是孩子嘛，认生。” “家里就这么一个独苗，老人都惯著，我媳妇儿性子软，也不敢管。” “然后吧，我儿子就被惯的没边儿了。” 说到这里，铁军儿爹眼眶微微湿润了，脸上充满了自责。 “当时我回来以后，就分到了镇子里的公安，没几年，我就成了所长。” “我那时候发现了孩子的贱毛病，我就想著，咋也得给他板回来。” “那么多年不见，这孩子对我特別牴触。很多事儿啊，他都跟我对著干，我越说不能干啥他就非得干啥，我越说不能这样，他就非得这样。” “当时我也没啥办法，就想著棍棒底下出孝子，谁寻思也是没用，这小子就是倔驴。” 这种事儿屡见不鲜，特別是孩子不在父亲身边的，很多人格都是自己塑造出来的，多少有些畸形。 当父亲回来的时候，他们更想要的是爱，而不是管教和打骂。 你越打他骂他，他就对你越能出现反抗情绪，一来二去，父子就成了仇人了。 这不光是毁了孩子，也毁了自己的家。 而且，很多父亲都不觉得这事儿自己做错了，反倒是觉得，自己打的不够狠，孩子还是不够好。 铁军儿爹接著说道。 “当时我当了所长，这小子岁数也大了，学也不上了。” “我想办法给他整到了粮库，这小子也不正干，三天两头就跟人干仗。” “有一年，他偷了粮库的粮食，监守自盗，我好容易把事儿摆了，他工作也没了。” “下了社会以后，他就拉了一帮子狐朋狗友，天天不是跟那帮子老地痞干，就是在和他们干仗的路上。” “仗著我的工作，他干了不少荒唐事儿。等年纪大了一点儿，我寻思给他成家立业吧，然后就给他找了媳妇儿。” “没两年功夫，他就给人家打跑了。没事儿就去跟人家搞破鞋，我皮带都抽卷了边了，他也是不改。” 铁军儿爹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这种表情，让孙传武感觉到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和孙文举俩人是父子，有些事儿上也更像是朋友。 孙文举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对他很少打骂，有啥事儿俩人都一起商量著来。 最后是他不成器伤了孙文举的心，这事儿都是他不成器。 “这两年，他变本加厉，和南村儿的一个小媳妇儿好上了。” “今天早晨的时候，人家把他堵在炕头上了，上去就是一斧子，直接就给他劈死了。” “不光如此。。。。” “他的揽子也让人嘎掉了。” 孙传武：？？？？？？？ #不会修仙，不会修仙，不会修仙，大家放心！！！！！！！！ 第239 章 还拿把式？ 孙传武懵了。 揽子没了？对方也是狠人啊！ “那人咋样了？” 铁军儿他爸眼珠子一瞪，一脸懵逼。 孙传武摸著鼻子訕笑了两声，这也就是顺嘴的事儿，没寻思直接禿嚕出来了。 不过按照铁军儿他爹的身份地位，这小子不死都不可能。 铁军儿他爸嘆了口气。 “哎。” “还能咋样，等著判刑吧。” “我儿子是不咋地，但是搞破鞋也不犯法，犯不上下这个死手。” 一听铁军儿他爸说这话，孙传武的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对他的好感直线下降。 铁军儿能有今天，和他爹有著分不开的关係。 说句难听的，砍向铁军儿的斧子，是他爸给递出去的。 老话说得好，父慈子孝，他爹都这个德行，还指望铁军儿能好？ 孙传武没有接话，铁军儿他爹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小孙先生，你看我儿子现在脖子都快掉了，揽子也让人餵了狗了，你瞅瞅能不能帮忙补上？” “他就再不好，也是我的儿子，我咋也不能让我儿子就这么少了傢伙事儿下去，这要是下辈子投胎，那不得比人家少一块儿东西么。” 孙传武心里直犯膈应。 你说要是缝尸体也就算了，还得给他整个二手揽子，这特娘的多噁心？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没把事儿应下，而是把红包掏了出来，塞到了铁军儿他爹手里。 “叔，你要是缝尸的话，我肯定没问题，但是要补上那一块儿，我是真没那个本事。” “这玩意儿祖上也没教，我也不能直接整个牛的马的给换上吧，你说对不？” 实际上孙传武还真会接这个玩意儿。 他们祖上传下来了不少手艺，以前那些老太监从宫里退下去以后，都会拿著自己的根宝。 等老了那一天，就想办法让他们这些人给缝上，这是个肥活。 要是有些没有根宝的太监，这边则会用一种特別简单的药材雕一个。 那玩意儿大部分东北人都知道，有的地方叫穿龙骨，有些地方叫穿地龙。 铁军儿爹微微一愣，脸上表情微微一变，不悦一闪即逝。 他不著声色的把钱推了回去，然后笑著说道：“嗨，你这话说的，能整就整，不能整也没事儿。” “能让我儿子好好的安生下葬就行。” “这边也麻烦你到时候给我儿子找个好地方，你瞅行不？” 孙传武把钱一收，当著铁军儿爹的面，把红包拆开。 这事儿放在正常那是十分没有礼貌，孙传武也不在乎这个，他当面拆也不算什么问题。 红包看著鼓鼓的，里面就二十块钱红色的一块。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真特娘的，还好自己看了一眼，要不不白忙活了？ 別的就不说，自己点穴定位，还有纸活啥的，一趟下来也差不多就是二十来块钱的工钱。 平常去世的，哪家不给个二十三十，这让自己缝尸体，也给二十块钱，还想让自己给他儿子补全身子？ 他想个几把吃！ 孙传武笑著把红包团了一团儿扔到一边，然后把剩下的钱揣进了兜里。 “叔，提前我得跟你说一声啊，这缝尸和去找墓地，还是另外的价钱，我这也就赚个辛苦钱儿。” 也不怪孙传武这么说，又是找好地方，又是缝尸，就拿二十块钱打发他，一点儿给钱的意思都没有。 要是铁军儿家就是穷，这事儿也就那么滴了，他家哪有穷的样子？ 这钱他必须得要。 铁军儿他爹伸出手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一副长辈说教的样子。 “小孙先生啊，这年头啊，钱啥的不重要，多少你说个数，好歹咱爷俩也有缘分。” “你说以后咱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会有啥事儿碰一块儿去，你说对吧？” 孙传武心里那个气啊，真特么本事不大架子不小。 自己过来给他办白事儿，到了他这，还特么成了得攀附交好他了？ 咋还成了自己上杆子来了？ 孙传武嘴角一抿，伸手就去掏兜。 这逼活不干也行。 铁军儿爹目光一凝，赶忙掏钱。 又点出来二十块钱塞到孙传武的手里。 孙传武也不怕得罪他，真要是让他拿捏住了，以后还能有好？ “叔，这是缝尸的钱？” 铁军儿爹嘴角一阵抽搐，又一脸肉痛的挑出来20递给了孙传武。 孙传武把钱收好，笑著说道：“叔，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整明白。” 铁军儿爹也没刚才热情了，板著脸嗯了一声，转身就往里面走。 孙传武也懒的搭理铁军儿爹，跟著铁军儿爹进了院子。 进了灵棚，铁军爹已经把人都整走了。 孙传武揭开盖尸体的步子，铁军儿就上半身穿著衣服，脑袋就剩下一半儿连在了上面，眼睛瞪得大大的，闭口钱也没放。 孙传武戴上手套拿上针线，下意识的往铁军儿下半身看了一眼，直感觉自己裤襠凉颼颼的。 真特娘的狠，这整个成了个大坑了都。 摆正位置，孙传武拿著针线认真的把伤口缝合好。 虽然对这爷俩都没啥好感，但是看在钱的份儿上，孙传武也得坚持住自己的职业道德。 缝合好以后，孙传武看了眼铁军儿的下身，然后盖上了布子。 “孙先生，下面真整不了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整不了。” 给人家媳妇儿睡了，下去还想全须全尾儿的？ 人家可是也搭了一条命呢，这条命谁管？ 管不住自己的傢伙事儿，不要了最好。 铁军儿爹有些犹豫的问道：“你说整一套別的玩意儿整上行不行？” 孙传武看了眼铁军儿爹，抿了抿嘴。 “我是没试过，以前是没这么干的，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铁军儿爹深吸了口气，说道：“那行，我自己想办法去。” 在铁军儿爹家待了一会儿，孙传武就开著车拉著康凯去了招待所。 晚上和老妈吃了一顿饭，孙传武和康凯在江边溜达了一会儿，然后回招待所睡觉。 刚到招待所楼下，孙传武就看著拎著一个方便袋儿的铁军爹，站在招待所门口。 “小孙先生，你看这玩意儿行不？” 第 240章 土皇帝 看著铁军儿爹手里的袋子，孙传武隱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啥玩意儿？” 铁军儿爹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那条狗的揽子，我给卸下来了。” “它吃了我儿的，我拿走它的，很公平。” “这年头啊，畜生这东西还是很好处理的，人也是。” 略带威胁的话语，让孙传武听著特別不舒服。 老逼登，你这是威胁我？ 他摸出烟点上，歪著头看著铁军儿爹手里的袋子，冷笑著开了口。 “也是，有些人活著，还不如畜生懂事儿呢。” 铁军儿爹表情一僵，他也没想到，孙传武这小子这么刚。 这么多年，他作威作福都习惯了，什么镇长书记，哪个不得给他面子。 本身找孙传武办事儿，他觉得这都是给孙传武面子了，没想到这小子贪心，二十块钱还嫌少。 这么多年都是別人送他钱，他啥时候自己掏过钱了？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多少就有些不舒服。 没想到，孙传武这小子也刚，竟然一点儿不怵自己，还暗骂自己和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如畜生。 铁军儿爹点了点头，眯著眼睛看著孙传武，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话说的没毛病，你瞅这玩意儿给我儿子换上行不？” 康凯一脸嫌弃：“这换上不就成狗篮子了么？” 铁军儿爹脸一黑，妈的，把这事儿忘了。 孙传武开口说道：“叔啊，这事儿你就不用折腾了，你给他换上也不是他的。” “这叫命。” 铁军儿爹把袋子往地上一扔，泄愤似的跺了几脚。 孙传武和康凯不为所动，他们也不是啥善茬，你要是好说好商量咋都行，要是想著拿把式，那指定不惯你毛病。 別的不说，康凯和孙传武这一阵子可认识了不少人。 虽然在人家那边没有孙传武好用，但是掏点儿钱让人家办事儿还是能做的到的。 铁军儿爹把袋子往前一踢，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气喘吁吁的转过身走进了夜幕中。 康凯皱著眉头看著铁军儿爹远去的背影，一脸的不屑。 “这老小子有病吧？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特娘的，办白事儿还跟先生扯这些玩意儿，真特娘牛逼。”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这就是自己给自己惯的。” “土皇帝当时间长了，就觉得谁都得怕他，谁都得舔磨他，一天天，惯的穷毛病。” 康凯略微有些犹豫：“他不能使坏吧？” 孙传武嘴角一抿。 “说不准。” “他使坏能咋滴，我外面可飘了不少人情，说句难听的，咱们不惹事儿，但是碰上这种完蛋玩意儿，咱还真不怕。” “他要老老实实的还好，要是真扎刺儿，到时候咱就走著瞧。” “有些人情我是不想用，但是不代表不能用。” 康凯吧唧了两下嘴，有些不忿。 “这特娘还是碰上脑子有病的了，你说咱们这么长时间也走了不少人家了，比他牛逼的不多了去了，哪个和他这么狂？”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这就不懂了吧，官儿越小啊，官威就越大。” “行了，拿钱办事儿，咱没必要跟他整那些没有用的，回去睡觉。” 俩人上了楼，躺下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和康凯俩人起了床。 带著铁军儿爹转了一圈儿，孙传武挑了个差不多的地方。 这种事儿上，孙传武没必要报復，人家给钱了，你再在人家坟地上做文章，那就坏了规矩了。 不过孙传武也不傻，有些事儿啊，他也得给自己做个保险。 这地方只能算中规中矩，算不上好，算不上差。 言简意賅，能埋人。 等他们打了墓，孙传武把镇物埋好，然后在西南方向偷偷的埋了一根棺材钉子。 等第三天出了殯，孙传武吃完了饭，开著车就带著康凯往回走。 铁军儿爹看著孙传武远去的背影，目光闪烁。 在孙传武手里吃瘪，这两天让他比死了儿子还难受。 这么多年他啥时候受过这个气了？ 谁见著他不得喊声李所长？ 自己要是想把孙传武扣下，手段多了去了，但是他心中还是有所忌惮。 他知道孙传武和王大炮关係好，但王大炮毕竟是混子，王大炮再怎么滴也不敢和自己动手。 他最忌惮的，是摸不透孙传武的脾气。 孙传武肯定是不傻的，他不傻还不怕得罪自己，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凭啥？ 想了想，他拿著车钥匙出了屋子，开著吉普子直接去了派出所。 “小赵，你带俩人，去拦个人去。” 小赵凑上来问道：“所长，抓回来还是咋滴？” 这两天他们可没少抓人，李铁军儿的死虽然没让李所长多么难过，但是这事儿丟人啊。 就这两天，什么插老婆舌头的，还有跟著嘲讽的，只要铁军儿爹听著就一个字儿。 抓！ 也別说，抓了几个人以后啊，还真没人说这事儿了。 李所长也就是拉回来一顿电棍加体育拉练，关两天就放回去了，也出不了啥事儿。 再说了， 人家是所长，人家说的算，出了事儿了和他关係也不大。 “直接抓回来就行。” “行，我这就带人抓去，所长，你说，他叫啥，镇子里的还是哪个村儿的？” “就是红旗村儿的孙传武，现在开著车往回走呢，你们开的快点儿，估摸著还能追上。” “哦，红旗村儿。。。嗯？” 小赵微微一愣，瞪大了眼珠子看向李所长。 “所长，你说这人叫啥？” 李所皱著眉头，有些不悦。 “孙传武啊，就干白事儿那个，你墨嘰啥，咋了，你亲戚啊？” 小赵咽了口唾沫，赶忙摇头拒绝。 “那啥，所长啊，要是孙传武的话，你最好还是別抓了，我是为你好。” “啥意思？” 小赵递给李所一根烟，点上以后，凑上来小声解释。 “李所，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他那个车是谁给的不？” “王大炮啊？” “啥呀，李文华，县里李文华。” 李所打了个哆嗦，要是李文华的话，他还真不敢动孙传武。 可接下来的话，更让李所浑身冷汗直冒。 “我听我大顶子的老舅说，人家孙传武为了给他们村儿一个老兵洗名字，亲自去找的赵市长。” 李所：？？？？？？？ 第 241章 惊醒 “啥玩楞？你咋没跟我说呢？” 小赵腹誹不已。 谁家好人得罪人家干白事儿的啊，也就你了，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了。 想是这么想，小赵可不敢这么说，要知道，这位李所的心眼子是出了名的小。 “这事儿都怪我，您说您这两天这么忙，我爷没跟您张这个嘴。” “不过您放心，甭管什么孙传武赵传武，只要惹著您了，我肯定要给您出这口气。。。” “滚犊子。” 李所没好气的瞪了眼小赵，这傢伙也是人精，这明显就是捧自己臭脚的。 刚才不让我去的也是你，现在自告奋勇的也是你，好人都让你当了。 “行了，这事儿我自己看著办吧。” 出了派出所，李所开著车直奔供销社。 小赵眯著眼睛抿了抿嘴，一脸嫌弃的吐了口唾沫。 菸头一扔，转身进屋。 “什么玩意儿。” 孙传武前脚刚到家没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车的动静。 坐在院子里喝茶水儿的孙传武往外一瞅，正好看著李所下车。 俩人打了个对眼儿，孙传武一脸疑惑，李所则笑著点了点头。 这老登来干啥？ 还没反应过来的，李所就从后座上拎著东西往院子里走。 孙传武赶忙制止：“你先等会儿。” 李所的身子一颤，有些尷尬的站在了大门口。 “小孙先生，这两天我。。。” 孙传武站起身，康凯跟在身后，虎视眈眈。 “你拎这么多东西干啥？咋滴，家里又死人了？” 李所嘴角一阵抽搐。。。 特娘的，要不是我整不了你，我特么非整死你不可。 这特娘的嘴是真臭啊！ “哪呀，我这不是这两天心情不咋好没给你啥好脸色看么，我这人就这样，性子直。” “你这一走啊，我心里面咋想都不得劲儿，这不，我就寻思著过来和你请个罪么。” 孙传武神色古怪的看著李所。 他也不傻，现在姓李的能用这个姿態跟自己说话，多半儿是姓李的无形中把哪张虎皮披在自己身上了。 李文华虽然能力大，但是姓李的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上面多半也有人。 即便是忌惮李文华，他也不至於上赶子找自己。 那多半就是知道自己和赵德义的关係了。 该说不说，这虎皮扯得真舒服。 “李所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我是拿钱办事儿，咱们也没啥交情，你说甩脸子啥的，我还真没 注意。” “你这请罪啊，我就更摸不著头脑了。” 你说甩脸子就甩脸子，你说道歉我就得接受？ 真当这个世界必须围著你转啊？ 一听孙传武这么一说，李文华心里面就更忐忑了。 这小子这是不打算放了自己啊？ 他这眼看著也快退休了，这么多年他干过的埋汰事儿不少，不经查。 要是孙传武铁了心整自己，那说不定自己就不能善终。 他赶忙陪笑说道：“嗨，那句话咋说的来著，宰相肚里好撑船，孙先生不是一般人啊，有肚量！” 孙传武也不打算跟这种人磨嘰，更不想和他有啥交情。 这两天在镇子里他也了解了，姓李的那叫一个行事乖张肆无忌惮。 本身脱下那身神圣的衣服，换上了另外一身，就应该对得起自己身上那张皮。 可不见得每个人都心怀感恩，都有信仰，姓李的就是这方面的蛀虫之一。 “李所，咱就明说了吧，你到底想要干啥？”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李所心里憋屈的要命，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那啥，孙先生，我和你之间就是误会。前两天我说的气话，您別和我一般见识。” 孙传武呵呵一笑，看著李所的样子，一脸鄙夷。 欺软怕硬，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李所啊，你也不用说的那么好听，我孙传武也不是傻子。” “你今天能来找我，恐怕是听著什么风了吧？亦或是说。。。” 孙传武眼睛微眯，死死盯著李所，李所不敢和孙传武对视，赶忙把视线挪开。 “亦或是说，你本来想找我麻烦来著，让人劝下来了？” 李所的脸瞬间就红了，他一脸尷尬的摇了摇头。 “没有的事儿，你別多想。” 好歹活了那么多年，虽然不成器，察言观色的他还是会的。 自己这话，显然就是戳上他肺管子了。 “行了，这事儿我没往心里去，你想动我吧，也有点儿困难。” “道歉的事儿就算是，咱俩也没啥交集，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 “我呢，也不愿意跟你掰扯那些没用的，东西你拿走，你儿子头七还没过呢就往我这送礼，咋滴，噁心我呢？” 李所一脸尷尬的看向孙传武，同时鬆了口气。 “那啥，改天，改天我再来。” 孙传武赶忙制止：“別，咱就这样得了，你不找我麻烦，我也没时间陪你玩儿。” “那。。。” 孙传武摆了摆手：“別这那的了，走吧。” 李所算是碰了一鼻子灰，但好歹事儿解决了。 今天得亏小赵在，要不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別说乌纱帽没了，有可能连头都不知道去哪了。 “那我走了，有啥用的到我的地方，你儘管吱声。”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让李所气笑了。 “你想的还挺美，行了，走吧快，碍眼。” 姓李的不是想结交他，也不是怕他，人家怕的是赵德义，攀附的是赵德义。 就这种人，孙传武肯定不能去坑人家老赵，他也不带给李所机会的。 等李所上了车，孙传武突然对李所招了招手。 李所赶忙熄火打开了车门，孙传武把车门一按，看向李所一脸嘲讽。 “孙先生，你还有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刚才我忘了说了，那啥，昨天打墓的时候啊，我不小心把一根棺材钉子落在你儿子坟地旁边了。” “你吧，顺著你儿子坟头东南方向走七步，然后能看到一块儿巴掌大小的黑石头，钉子就在下面。” 孙传武的话让李所直感觉一阵恶寒，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一股莫名的恐惧，瞬间席捲了他的全身。。。 他现在才猛然清醒过来，孙传武除了和人家赵德义关係好，人家还特么是白事儿先生啊！ 自己乾的这特么叫啥事儿啊这是！ 第 242章 酒 李所的事儿並没有给孙传武带来多大的困扰。 上一世，面对李所这种人，孙传武都得小心应付著，这一世，他一身白事儿本领结交下的人脉，给了他更多的底气。 咱不惹事儿，但是也绝对不能怕事儿。 这世上什么鸟人都有，保不齐就碰上李所这种奇葩，要是自己腰杆子挺不直，那这一辈子基本就完了。 在家待了一天，老爷子和南志远也没回来。 算一算时间，恐怕老爷子这边接上溜了。 俩人待著没啥事儿，收拾了下院子。 农村就这样，过了春耕秋收虽然劳动强度小了不少，但是一直也別想閒著。 什么薅草放牛，餵鸡餵狗，一天天全是小事儿。 这不，几天功夫，满院子就是鸡粑粑。 你要是现在不整，等哪天下一场雨，那满院子都是鸡屎味儿。 俩人在前面扫，煤球在后面追著撵鸡。 要说这小玩意儿也真挺有灵性，一般这么大的小狗都得让鸡追著啄，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孙传武家里七年的老公鸡见到煤球就打哆嗦。 他家这老公鸡以前可是啥都不怕的性子，虽然干不过那两只头鹅，但是也够猛的了。 就这么说吧，去年的时候家里一只游隼过来抓老母鸡，硬生生就让它啄死了。 跑累了，煤球往房檐下面一躺，伸著小舌头喘著气。 孙传武招了招手，煤球咕嚕一下爬了起来，然后屁顛儿屁顛儿的跑了过来。 身子往地上一躺，直接露出自己的小肚皮。 “你天天欺负人家大公鸡干啥，它要是揍你咋整？” “呜~！汪！” “哎我操，你还犟嘴！” 煤球拔腿儿就跑，没一会儿又开始追一只刚养了半年的小公鸡。 跑了两圈儿，小公鸡让煤球按在了地上。 它跨在小公鸡的头上，然后腿一掀，对著公鸡头就来了一泡热乎的。 小公鸡瞪著眼珠子张著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小煤球一脸得意的甩了甩尾巴，屁顛屁顛儿的跑远了。 “这小玩意儿，一天天的，哪天让公鸡给牛子拧下来就舒服了。” 小公鸡站了起来，夹著翅膀低著头咯咯咯的往鸡群跑，鸡群赶忙散开，只留下小公鸡站在那里一脸懵逼。 大门儿这时候推开了，小煤球赶忙站了起来，跑到孙传武的身前，用小小的身体把孙传武拦在了后面。 “汪~！汪汪呜！” 奶声奶气的犬吠声响起，奶凶奶凶的样子惹得孙传武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傢伙，比鞋大一点儿还想著保护我呢。” 来的人也是村里的，比孙传武大三岁，去年刚结的婚。 “小北哥，你咋来了？有事儿啊？” 卢小北掏出烟递给孙传武：“抽根儿。” 接过烟，孙传武心里犯嘀咕。 他和卢小北关係也就那样，说不上多好。 卢小北爹娘岁数还不大，还没到走的时候，他爷爷奶奶啥的也不在红旗村儿，而且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家里死人的样。 第 243章 恶人 第二天中午，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去了卢小北家。 孙传武拎著一罈子酒和一贴合桃酥，康凯拎了两条烟。 礼尚往来的事儿俩人都懂，上人家吃饭，也不带空著手去的。 一进院子，就看到土灶台上燜著一锅羊肉。 卢小北和村里其余几个岁数差不多的在那聊著天，一见孙传武来了，眾人赶忙站了起来。 “传武来了？” 孙传武打眼儿一瞅，红旗村儿的两个，还有一个是六队儿的，另一个是大柳树的。 这里面除了红旗村儿的张平还有孙传武康凯，都结婚了，一个个都带著媳妇儿来的。 “嗯呢。” 孙传武把东西往前一递，卢小北一脸不好意思的推辞。 “你看看你，来就来唄，拿啥东西啊。” “嗨，咱好长时间没一块儿吃一顿了，我还能空著手来？” “你看你，哎。” 接过去东西，张平招呼著孙传武坐下。 “传武，快坐，咱可有一阵子没见了。” 张平是红旗村的，確实挺长时间没见了，他也比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大，这几个人就没有比孙传武和康凯小的。 “那可不是么，我记得过完年你就下矿了，这一个月也回不来两趟。” 张平在县里的煤矿上上班儿，他们这煤矿还真不多，主要就是林业药材还有白土矿。 煤矿是县里的矿，张平也算是吃上了公家饭。 张平苦笑著说道：“哪有时间回来啊，这一来一回坐大客就两块多，我一个月才四十多块钱。” 这年头像是孙传武这种开著车不愁钱的还在少数，正常人都是和张平一样，捨不得钱，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 “有那钱啊，能多买两斤猪肉吃了，得了，不说这个，抽菸。” 张平掏出烟分给孙传武，烟不是啥好烟，叫金葫芦，八分钱一盒，有些地方卖九分。 这年头能抽上带把的就不错了，不少人还用烟纸自己卷老旱菸抽呢。 点上烟 ，几个人坐在那胡天海地的聊了起来。 该说不说，卢小北找的这几个人都不错，別的不说，人品个顶个的好。 他们在一起也没啥拘束，就跟小时候一样，他们也不会因为孙传武有钱阿諛奉承，这种感觉让孙传武感觉很舒服。 “传武啊，你和小凯等会儿哈，羊汤你哥早晨起来烀上的，半道想起来忘放五味子藤了，再多燉会儿。” 说话的是卢小北的媳妇儿，长得標致，算不上多么好看，但是骨子里有著一股东北女人特有的韧性。 配卢小北倒是一点儿问题没有，俩人结婚，过日子要比长相重要。 他们都是庄户人，也不是啥乡绅富豪，追求的更多的则是娶妻生子相濡以沫，至於长相，能碰上的就碰，碰不上的拉倒。 “不著急嫂子，我现在也不饿。” 卢小北媳妇儿抹了把头上的汗，顺势坐在了卢小北的腿上。 “等会儿我再把羊血一炒，羊肚啥的再炒一盘儿，再整盘子炒羊肉，锅里正好还燉著一只鸡。” “中午你们哥几个好好喝一顿儿，晚上也別走了，一会儿喝多了就在俺家西屋睡著，晚上醒了接著喝。” “俺家小北啊，天天就念叨著啥时候能拉著你们聚聚，现在咱村里差不多大的都在外面，没有几个愿意种地的。” “小北嘴还拙，心里面热乎，就是开不了口。” 卢小北媳妇儿性子那是真好，就这番话说出来，哥几个心里面也热乎的要命。 正说著呢，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进了屋子。 这女人和卢小北有几分相似，卢小北一见到她，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孙传武顺著视线一瞅，来的不是別人，正是卢小北他妈。 农村总有那么几个不讲理的，就拿红旗村儿来说，除了差不多死光了的老吴家，最不讲理的就是两家。 一家是王增寿，另一家就是卢小北他妈。 以前为啥这些人和卢小北走的不近，这里面也有他妈的功劳。 就这么说吧，这女人用东北话说就是格路，根本就不嘎乎人。 卢小北媳妇儿名声在村里並不咋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老婆婆。 分家也是逼的没办法了，这老婆婆三天两头在外面说自己儿媳妇儿不好，什么今天坐儿子腿上了，明天见自己没笑脸儿了。 这傢伙给儿媳妇儿名声臭的啊，就有一段儿时间孙传武也真就以为卢小北媳妇儿不行。 还是今年五一种地的时候，卢小北媳妇儿上他家借了五斤苞米种子，人家不光还了，还多给了三斤鸡蛋。 就这种办事儿方式，人品能差到哪去？ 果不其然，卢小北他妈一进院子，脸瞬间就变了。 “一个姑娘家家的，天天坐男人腿上，像是啥事儿！” “你妈就没教你不能坐男人腿上么，不晦气么？” 卢小北媳妇儿也不是善茬，她都能逼著老婆婆分家，能惯著老婆婆毛病么？ 她嘴角一抿，阴阳怪气。 “呦，那我还真不知道。” “你这是不知道啊，你看不著的时候啊，我还做小北脸上呢。” 卢小北他妈气的脸色铁青：“你不管管你媳妇儿啊？啊！？这是人说的话？” “小北还真没把我当人看，天天喊我仙女儿。” “噗呲。” 孙传武忍不住笑出了声，感受到眾人投来的目光，他一脸侷促的摸了摸鼻子，然后低下了头。 “那啥，你们继续。” 卢小北他妈接连吃瘪，脸色变的越发的难看。 她气呼呼的就进了屋，然后没一会儿就拎著几件衣服走了出来，往地上一扔。 卢小北媳妇儿一脸淡然，显然，对於这个老婆婆，她早就免疫了。 “啊？你就这么当媳妇儿的？不知道男人是天？你的衣服咋能压小北的身上！” “你不知道这是压点子么？” 卢小北媳妇儿看著自己地上的衣服，笑著说道：“妈，你瞅瞅你这话说的，我人都压上去了，还在乎衣服么？”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对视了一眼，好傢伙，恶人还得恶人磨啊！ 第244 章 一起死 卢小北黑著脸站了起来：“妈，你这又要作啥妖啊？” “今天我请客吃饭，你说你过来闹啥？” 卢小北他妈腰一掐：“我咋了，我作啥了，我说的不对么！” “你说你这是娶了个媳妇儿么，这也不会那也不行，我好歹十月怀胎把你养大的，啊，你就这么不孝顺我啊，你就帮著你媳妇儿欺负我啊！” “我年轻的时候，生了你，你奶奶不管我啊，我一个人挺著做完了月子，你说这算啥啊，啊，你就这么对我啊你！” 卢小北媳妇儿幽幽的开了口：“行了妈，算你能忍唄，还能算啥。” “你放心，我坐月子我妈伺候，您啊，就忙活你的事儿就行，你看著我也心烦，我呢，也不朝你面儿。” 卢小北他妈一掐腰：“说起这个我就生气，啊，你说，你说你结婚一年了，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 “你说你咋就不爭气给我生个孙子，啊？” 一听这个，瞬间戳中了卢小北媳妇儿的痛点。 她皱著眉头，明显有些不开心。 “咋？你意思就是我姥不爭气生了你唄？生不出孩子那是缘分没到，我又不是老母猪，那是想怀崽子就能怀上的？” “你趁著年轻，孙子要不上你可以再要个儿子，你要是爭气能生出来儿子，我养我小叔子都行。” “卢小北，你是死人啊！” 卢小北他妈气的直跺脚，卢小北翻了个白眼儿。 “行了行了，你就说你要干啥吧。” 卢小北是了解他妈的，她一来，准是有啥事儿。 “你家杀羊咋不喊我！” 卢小北眉头一皱：“前两天家里杀大鹅，你喊了我大哥二姐他们去吃饭，也没喊我俩去啊？” “再说了，早晨我不送了一条羊腿过去了么，还想咋滴？” 卢小北他妈梗著脖子，一脸不服气。 “你俩就是不孝顺，这事儿能和老的攀比么，你不应该喊我和你爹来么！” 卢小北也让他妈整无语了，谁家亲妈能天天来闹啊。 他都带著他媳妇儿搬出来了，要不是老丈人接济，他和他媳妇儿都不知道该咋活下去。 而且今天这么多朋友在这待著呢，这不明显让自己下不来台么。 卢小北深吸了口气，看著自己的老妈，一脸无奈的妥协。 “妈，今天我请朋友吃饭，你有啥事儿明天说行么？” 卢小北的哀求和妥协，並没有换来他妈的理解，反倒是更加助长了他妈的囂张气焰。 “啥意思？啥意思？” “你朋友在咋滴了？你连爹娘都不孝顺，你交朋友有啥用？” 卢小北媳妇儿把卢小北往身后一拉，红著眼睛看向自己不讲理的老婆婆。 今天本身是一件好事儿，前两天家里杀鹅没喊他俩回去她也没放心里，今天早晨还特意让卢小北送过去一条羊腿。 谁承想，卢小北他妈能这么歪呢？ 自己和卢小北谈对象的时候，她家里就劝她別嫁过去，说卢小北他妈有问题。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和卢小北过日子，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谁承想来到这以后，那是让自己老婆婆百般刁难。 你对她越好，她就越欺负你，自己那个嫂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硬著头皮分了家，没想到自己老婆婆还揪著不放，三天两头找自己麻烦。 平常顶两句嘴也就得了，反正自己名声都败坏完了，可是今天，这事儿她不能忍。 不光是朋友在这，更多的，则是卢小北妥协之后还让她娘这么数落，她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我的男人，你凭啥说他？ “妈，今天你就非得过来搅和是不是？你自己不交人，也不让我们交人是不是？” “从去年结婚开始，你天天满大街说我不孝顺说我懒，我和我嫂子就跟奴隶一样，一天做饭洗衣服还得给你捏肩捶腿。” “就这样你能拿我们当人看也行，你不是今天说嫂子不好，明天就满世界编排我。” “这些也就算了，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我分家的时候没问你要东西吧？你说小北这么多年都是吃家里用家里的，没给家里拿钱，这事儿我认了。” “咱们分家的时候，你就分了我六分地的口粮田，还有两亩地的山坡子地啊！” 卢小北媳妇儿苦笑著摇了摇头。 “六分地口粮田啊，咱家晶子地八亩多啊，你还让我生孙子，生孙子饿死么？” 卢小北他妈掐著腰骂道：“我凭啥多分你地，你自己要分家的，这事儿怪不上我。” “就是因为你嫁进来，我儿子才这样的，就是因为。。。” “妈！” 卢小北红著眼睛愤怒的咆哮出声。 他媳妇儿啥样他不清楚么，他知道自己的妈啥样，可没想到这几年他妈更加变本加厉了。 卢小北媳妇儿红著眼睛噙著泪扯了扯卢小北的袖子。 “小北，她是你妈，你先別说话。” 深吸了口气，卢小北媳妇儿转过身，死死的盯著自己的老婆婆。 “换做別人啊，你这傻儿子的日子早就搅和黄了，可我偏不让你如意。” “你说我嫁进来你儿子才这样的，那行，我问你，以前你儿子瘦的跟皮包骨一样，见人都不好意思开口，我这还算是把你儿子救了唄？” “你別感谢我，也不用那个眼神儿看我。” “你家给我那点儿东西，我还真没瞧的上。我家男人勤快，我爹娘心疼我，我一个姑娘跟著男人分家，我娘家还劈给我十一亩二分地。” “我是不嫌丟人，你愿意闹你敞开了闹，你啥时候尽兴了你再走。” “不过咱先说好了，你要是真把我逼急了，我就带著你一块儿死。” “我死了，也得带走你这个祸害，不能让你再欺负卢小北！” 看著自家儿媳妇儿充满杀意的眼神，卢小北她妈一脸惊恐的倒退了半步。 这半步，踩碎了的尊严，扯掉了她的遮羞布。 这一刻，她觉得她作为老婆婆的尊严，彻底被眼前的儿媳妇儿践踏。。。 恼羞成怒四个字，足以描写出她现在的心情。 “你个小浪比儿，你还想整死我，你。。。” 卢小北媳妇儿二话没说，转身就跑进了屋子，也就三十秒时间不到，她就拎著一把菜刀跑了出来。 “今天，咱谁都別想活了！” 第 245章 田螺姑娘 一看儿媳妇儿动了刀子，卢小北他妈瞬间慌了神。 別看这娘们儿吃的跟大酱缸一样，跑起来那叫一个快，连滚带爬的，鞋跑掉了都不敢回头捡，生怕她儿媳妇儿对著她来上一刀。 卢小北媳妇儿气喘吁吁的捡起鞋，对著她老婆婆扔了出去。 “你再来我家，你看我砍不砍死你就完了！” “我上面俩哥下面俩弟弟，我要是能让你欺负死，我陈燕儿就找块儿豆腐撞死得了！” 卢小北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去拿陈燕儿手里的菜刀。 陈燕儿一回头，愤怒委屈的眼神儿让卢小北看著心一阵揪痛。 “卢小北，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肯定死你家炕头上。” 卢小北一把把陈燕儿搂在怀里，红著眼睛安慰道：“我肯定对你好，我一辈子都对你好。” 陈燕儿抹了把眼泪，把卢小北轻轻一推，然后拿过菜刀朝著院子里走去。 等进了院子，陈燕儿赶忙换了个面孔。 “让大傢伙看笑话了。” 康凯举起大拇指：“嫂子，该说不说，你刚才这一手我是佩服的要命。” “我小北哥也是命好，摊上你这么个好媳妇儿，要是换一个性子软的，恐怕我小北哥这辈子都陷泥里拔不出脚了。” 张平也点头附和：“那可不，我卢大娘在村里那是出了名的不讲理，也就你能压她一头了。” 俩人这么一说，给陈燕儿整的不好意思了。 她红著脸无奈的说道：“要是好好的谁想著压谁一头，毕竟是长辈儿，是小北的妈。” “可我真的逼的没办法了，这去年结了婚，我爹娘陪送了不少东西，家里就我这一个姑娘，受宠。” “当时布啥的没少扯，结果呢，这一年我老婆婆连身衣服也捨不得给我做，全自己做衣裳穿了。” “你说一块儿过日子，你穿了也就穿了吧，你是老的。过年的时候我爹看我没衣服穿，又扯了点儿布给我。” “就因为这块儿布，我老婆婆跟我打的扬了翻天的。到了做了衣服给我小姑子了，我真是感觉满肚子委屈的慌。” 说到这里，陈燕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本想著吧，搬出来分了家就好了。她不给我和小北地也没事儿，我俩垦荒也行，我娘家也能接济。” “她可倒好，不分场合的三天两头来找事。” “俺俩刚搬过来的时候，俺爹拿了三只母鸡和一只公鸡过来，那天我和小北刚下地，一回来发现鸡没了。” “那可是我养著下蛋抱小鸡崽儿的，人家说拿走吃了就吃了。” 赵虎对象心疼的把陈燕儿抱在怀里，轻轻拍著她的后背。 “你说你吃了多少苦啊你，你咋不去找我说呢？” 赵虎对象和陈燕儿是髮小，看到陈燕儿这样，她怎么能不动容。 “我咋说啊，我是跟卢小北过日子，他妈能满大街说我不好，我衝著我男人，我也不能说人家不好啊。” 看著陈燕儿的委屈样，赵虎对象更心疼了。 “行了，咱们进屋说去。” 几个女人拉著手进了屋，等卢小北坐下以后，张平发了一圈儿烟。 “你说这事儿整的。。。” 卢小北摇头苦笑，本身以为今天她妈不能来找事儿，早晨都把羊腿送过去了，谁寻思她非要来找不痛快。 孙传武摇了摇头：“小北哥，你別想那么多，这都是小事儿。” “我们都知道你家大娘啥性子，这事儿我们不能放心上。你和嫂子都出来过日子了，过好自己日子就行了。” 张平抽了口烟，点了点头。 “可不是么，咱兄弟之间和你家里不发生关係，你家大娘也就欺负欺负你们，不带去上我们那找麻烦的。” “都说娶个好媳妇儿旺三代，小北哥，你可真得对人家好。” 卢小北用力的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放心吧，我指定对他好。” 聊了一会儿，陈燕儿几个人炒好了菜，加上鸡蛋酱蘸辣椒黄瓜大葱，正好凑了八个菜出来。 倒上酒，一帮子小年轻推杯换盏。 熟人在一起话就是多，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哪怕原本关係一般，但是很多生活的轨跡都能重合到一起。 酒过三巡，话少的卢小北话也密了起来。 “我上初中那一年，传武他奶走了。” “我记得那年秋天特別冷，正好那天放假，赶上老太太出殯。” “传武哭的啊，一面走一面在那哭，哭的都断气儿了。” “完后中午吃席的时候，传武就一个人坐在小桥上面，看著送老太太走的方向，一句话也不说。” 康凯看了眼孙传武，嘆了口气。 “哎。” “当时我和鑫鑫也在那边呢，后来你不是去了么。” 卢小北点了点头，眯著眼抽了口烟，然后把菸头掐灭。 “嗯，那前儿咱们四个就在那坐著，鑫鑫也哭，传武也哭，我还不知道说啥，就你在那给孙传武讲故事。” “噗呲。” 眾人忍不住笑出声，都把目光聚焦在了康凯的身上。 康凯脸更黑了，他咧开嘴嘿嘿直乐。 张平一脸好奇：“凯子，你讲的啥故事？” 康凯一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没啥，讲的那个田螺姑娘。” 陈燕儿怂恿到：“你讲讲唄，我还真没听过。” 卢小北嘴一咧：“让他讲讲，正好让你们也感受下那天我多么懵逼。” 康凯清了清嗓子，贱笑著开了口。 “传说有个姑娘叫小白，她有个恶毒的后妈，这个后妈吧，有一天骗她穿上了一个水晶鞋。” “然后她碰到了一个大蛤蟆，大蛤蟆说你亲我一口我就能变成王子。” “小白亲了一口以后，大蛤蟆变成了一个恶龙，他放了一个屁，直接把小白崩成了灰姑娘。” “国王知道灰姑娘被龙抓了以后，就贴了英雄帖，然后来了七个小矮人。” “小矮人大娃力大无穷，二娃。。。。” 张平一脸懵逼：“不是，你等会儿，这不是葫芦娃么？” 康凯眼珠子一瞪：“我也没说是別的啊？” “不是，那田螺姑娘呢？” 康凯露出一个猥琐的表情。 “七个葫芦娃救出公主以后，灰姑娘说。。。” “我是田螺姑娘，都来嗦螺我。” 眾人：？？？？？？？？ 第246 章 萝卜 一帮子人从中午喝到二半夜，菜都热了好几次，又多炒了好几个。 喝完酒，一帮子人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孙传武本身要开车给他们送回去，这些人看孙传武喝大了，怎么也不让孙传武送。 俩人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一出门，老爷子正在院子坐著呢，南志远哥俩正在那踏著禹步念咒呢。 “醒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水，咕嘟嘟干了进去。 一抹嘴，孙传武坐在了老爷子旁边，摸起烟就点上了一根。 “咋才回来呢爷？”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特娘的，这不去了北岗，谁寻思小岭子又死了一个，正好接上了。” 孙传武对著南志远哥俩努了努嘴。 “这哥俩咋样？” 老爷子一抿嘴：“也就那样吧，再来两次差不多了。” “这一阵儿有活，我带他俩，你带著小凯。” “成，到时候我领著康凯，这回来歇了好几天了，昨天去卢小北家喝了一顿，睡了个好觉。” 老爷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孙传武。 “来活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刚打的电话，一会儿你俩吃完了直接去一趟就行。” “这人是白市的，是一个姓刘的介绍的，家里老太太到寿数了，让你过去给看看。” 孙传武微微一愣。 姓刘的？老刘头？ 这老爷子行啊，有好活还想著自己。 “成，我这就过去。” “著啥急，吃完饭的，这要是到那不都得晚上了？人家打电话来了，说不用急，明天到就行。” 毕竟不是人等著下葬呢，没必要那么著急。 孙传武洗漱完，和康凯俩人吃了饭，开著车就往村子外面走。 开著车上了岗顶，孙传武老远就看到一个老太太在一片萝卜地拔萝卜。 老太太手里还拿著一个袋子，现在还没到收萝卜的时候，再等一个星期，萝卜分上的更好，甜度更大。 不过这玩意儿早收也有好处，最起码不用怕苦霜打了。 “一会儿咱问老太太要根萝卜吃唄？” “行，整一根。” 秋天的萝卜最甜，整上一根顺气又开胃。 俩人正往萝卜地奔呢，就看著一个女的小跑了过来。 还没怎么的，俩人就像是吵吵起来了。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对视了一眼，赶忙停了车敞开了车窗。 女人拉著老太太上了道边，扫了眼孙传武，嘴里喋喋不休。 “大娘啊，你这不能光抓著我家偷啊，你说我家就种了这一片萝卜，还指望著过冬呢，你说你咋天天来啊。” 感情这老太太是来偷萝卜的？ 还没等孙传武和康凯反应过来，老太太就理直气壮的开了口。 “你家过冬关我啥事儿，再说了，我偷你家萝卜了么？这萝卜是地里长的，地里长的我为啥不能来拔？” 女人涨红著脸，看著老太太不讲理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你说她这么大岁数了吧，你动手还不行，关键她这两天啥事儿都不干了，天天过来盯著老太太偷萝卜。 本来还想著等过两天收萝卜，这么一整，她都不想等萝卜上了。 “大娘，你这就是有点儿不讲理了，这地是我家的菜地，萝卜也是我种的，你说你想吃萝卜自己种不行么？” 老太太梗著脖子，翻了个白眼儿。 “我自己能种我不种么？再说了，这玩意儿不是谁发现就是谁的么？” “啥叫谁发现是谁的啊，这是我家的，咋就谁发现是谁的了？你说你要是想吃也行，我给你几根儿也不耽误事儿，前天你就偷了半袋子。” “昨天你又偷了半袋子，今天你还来，你说我同工也没种多少，你说你这么做对么？” 老太太瞪了眼女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来，你今天非得这么说，我就跟你讲讲理。” “你告诉我，你春天种的是啥？” 女人有些发懵，下意识回答：“种子啊？” “那不就得了。” 老太太手一翻：“你种的是种子，我收的是萝卜啊，这俩都不是一个东西啊，你秋天不得收萝卜种子么？” “这萝卜是地里长的，也不是种子啊。” 女人：？？？？？？？ 孙传武眨了眨眼，行啊，这老太太还真是逻辑鬼才啊。 “大娘，你这不是胡搅蛮缠么，我不种种子，哪来的萝卜啊。” “地里长的啊。” “对啊，种子是我种的啊。” “那你要种子不就行了，我拔萝卜怎么了？” “不是，这是我家的地，我种的萝卜，凭啥让你拔啊？” 老太太一脸鄙夷：“来，我问你，你说这是你的地，你的萝卜，你叫它们它们答应么？” 女人无奈的说道：“这萝卜也不会说话啊，大娘你这不是欺负人么，再说了，你叫它们它们也不答应啊。” 老太太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对啊，我叫它们它们也不答应啊，这说明啥，这说明它们都是野生的啊！” “野生的我为啥不能拔？” 老太太一番话直接给女人整没话了，她深吸了口气，气的咬牙切齿。 “老太太，你。。。” 老太太看著女人举起来的巴掌，把脸凑了上去。 “要打我啊，来啊。” “你朝著使劲儿扇，你扇完了左脸，我还得把右脸递给你呢。” “你不扇我都不开心，正好我无儿无女的，你快点儿给我找个养老的地方，我都得谢谢你。” 女人让老太太气的不轻，她伸出手指著老太太，身子气的发抖。 “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老太太一脸鄙夷：“要脸没萝卜吃啊。” 突然，老太太捂著自己的心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副难受的样子。 “哎呦，我心臟不舒服啊，我快不行了啊。” 女人一脸无奈：“得了，你快把萝卜拿走吧，我一会儿就把萝卜都收了。” 老太太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得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示威似的瞪了眼女人，抓著袋子往背上一甩，扛著萝卜就走了。 孙传武这么一瞅，萝卜也没法要了，发动了汽车就准备接著往市里走。 汽车刚一发动，前面老太太的身子猛地一颤，啪唧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萝卜顺著袋子滚了出来，老太太裹著小脚的身子，也不断地抽搐了起来。。。 第 247章 寿终正寢 “臥槽？” 孙传武车一停，康凯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別管閒事儿，这老太太你要是管了，说不定就得讹咱们开车嚇著她了，到时候你不捡个妈养著？” 孙传武一寻思康凯说的也是，方向盘一打，顺著老太太旁边开了过去。 萝卜地女人这时候小跑著跑了过来，看著地上躺著抽搐的老太太，一脸的惊慌。 “救，救我。。。” 老太太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惊恐和绝望。 萝卜地女人刚要伸手，赶忙一脸犹豫的缩了回来。 她咬著嘴唇摇了摇头，目光变的坚定起来。 “不行，我怕你讹上我。” 说完，女人就毅然的朝著村子里走去。 “救。。。” “救我。。。” 老太太绝望的伸出了手，瞳孔慢慢的扩散开来。。。 她的身子旁边，是几根带著泥土的萝卜。 孙传武和康凯半夜到了市里，敲响了招待所的门，一个披著黑色褂子的老头开了门。 “干啥？” “大爷，住店。” “这都几点了还住店，关门了，人家顾客都睡了，大晚上敲啥敲？” 大爷一脸的不开心，黑著脸就要关门。 孙传武早就准备好了，手往门框一扒。 大爷黑脸看著孙传武，一脸戒备：“干啥你要？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公。。。” 看著孙传武手里的一块钱，大爷硬生生把公安局三个字吞回了肚子里。 他一把夺过一块钱塞到兜里，瞬间换了另一副面孔。 他咧开嘴笑著敞开门，然后让开一条路。 “你说你俩小年轻，大晚上的多累啊，快进屋，我给把前台喊起来去。”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对视了一眼，俩人耸了耸肩，进了屋。 大爷反锁上门，弓著腰进了一楼右手边的小房间。 敲了敲门，一个二十郎当岁儿的小姑娘打著哈欠一脸怨气的走了出来。 “咋了大爷？” “有住店的。” 小姑娘板著脸：“大爷，这都两点多了。。。” “哎呀，小刘啊，我也不想麻烦你啊，这是我侄子来了，要不我能麻烦你么。” 一听大爷这么说，小姑娘瞬间没了脾气。 “行吧，我给登记。” 登了记，小姑娘打著哈欠说道：“一楼水房有热水，楼上暖瓶里也有，这两天上水坏了，洗不了澡。” “行，这些都好说，谢了。” 小姑娘摆了摆手，打著哈欠进了屋。 “大爷，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上去吧上去吧，有事儿你俩就下来喊我。” 俩人上了楼进了房间，该说不说，这一块钱没白。 上床睡觉，一觉睡到第二天九点多，俩人开著车直接去了事主家里。 事主家和老刘家离的不远，这人孙传武感觉很熟悉，应该在老刘他爹的葬礼上见过。 “小孙先生来了啊，辛苦了，快进屋，中午別走了，一会儿我让家里准备饭。” 孙传武也没拒绝：“都好说，咱先看看老太太的。” 事主姓邵，家里四间大瓦房。 正经来说吧，老辈儿都住在东屋，小辈儿住在西屋。 可大部分家庭都是在老人岁数大的时候，把他们安排到西屋去，一来是西屋小，二来是东屋一般都是招待客人啥的用的，老人岁数大了以后吧，难免身上有味道。 这个和孝不孝顺没关係，很多都是老人自愿的。 “行，跟我来。” 领著孙传武进了屋，一进屋，屋子里就传出来一股淡淡的臟器味道。 虽然是西屋，但老邵家里的西屋確实不小，屋子也收拾的很乾净。 进了里屋，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盆蟹爪莲。 蟹爪莲这玩意儿好活，他们这农村很多家里都种这玩意儿。 除了蟹爪莲，窗台上还摆著一排仙客来。 一看就知道，老太太还有邵先生的媳妇儿都是乾净人。 炕上，一个老太太盘著腿儿，一只手放在肚子的位置，弓著腰，另一只手拿著一个铜嘴儿菸袋。 看到孙传武来了，老太太抬头看了眼孙传武，然后指了指炕沿。 “坐吧小伙子。” 老太太声音很虚，明显听出来气有些短。 孙传武和康凯坐在了炕沿上，邵先生的媳妇儿站起来给俩人泡上了茶叶水。 孙传武打量了老太太几眼，单从面相上来看，还真看不出老太太有寿数到头的样子。 並不是所有人死之前都要脱相，有相当一部分人死之前的部分机能还是比较好的。 老太太抽了口烟，轻描淡写的开了口。 “小伙子，我还有几天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还真没看出来。” 老太太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家来人了，也不知道给上根烟抽。桂芬儿啊，中午的时候好好做顿饭，別让人家白忙活。” 邵先生赶忙掏烟，儿媳妇儿也点头迎合。 “好嘞娘，你放心吧，我早晨就把肉噶好了，君儿还杀了只鸡，买了条大鲤子，中午肯定不能怠慢人家。”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瞅老太太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人家风不错。 “来的都是贵客，招待好了比啥都强。” 孙传武发自內心的说道：“老太君性子真好。” 老太太笑著摇了摇头：“这都是老人教的，我也是拾人牙慧。” “女人主內，相夫教子，外面的事儿不用女人操心，家里的事儿啊，也不能让男人惦记。” “夫字比天大一头，得敬著，妻字中间躺了座山，有这山啊，男人才能踮著脚比天高。”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您这家风啊，谁娶了你家的姑娘那是积了德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你这小娃娃还挺会说话，行了，给我把把脉吧。” 说著，老太太把手放在了炕桌上。 孙传武搓了搓手，然后轻轻的搭在老太太的脉搏上。 老太太脉搏时有时无，確实是到了岁数了，內臟都退化了。 按照脉象看啊，老太太也就两天的事儿了。 並不是所有老了的人，死之前都躺在炕上啥也不知道了。 很多人都像是眼前老太太一样，就像是一根蜡烛，慢慢的，缓缓的燃烧到根部。 这叫德行，也就是老话讲的寿终正寢。 第 248章 家和万事兴 看著孙传武的表情，老太太就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笑著问道：“是不是没几天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太君，后天晚上十一点的事儿。” 听到孙传武这么说，邵家两口子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特別这儿媳妇儿，哭的那叫一个动情，一瞅婆媳俩关係就不错。 老太太摸著趴在自己腿上儿媳妇儿的脑袋，一脸的宠溺。 “哭啥呢你，谁都有这么一天儿。” “晚上走了也好，正好算是小三天了，你们还能少跪一天，要不还得遭一天罪。” “人啊，走就走了，不能再难为儿女。你呀，也別哭了，娘还有话嘱咐你。” 桂芬儿抹了把眼泪坐在了老太太旁边，就像是一个小女儿一样，抱著老太太的胳膊，靠著老太太的肩头。 “咱娘俩在一块儿也有四十多年了，这么多年啊，咱俩没拌过嘴，没红过脸。” “你从为姑娘开始啊，就伺候我，张罗这个家。这么多年，不管风吹雨打，娘就没吃过一口硬饭，喝过一口凉水。” “你是个好孩子，大君儿娶了你啊，是上辈子修的福分。” 桂芬儿抹了把眼泪，哽咽著说道：“娘啊，我能进这个家门才是福分。” “这么多年，你拿我比亲姑娘还好，啥事儿你都让著我宠著我，你说谁不羡慕我找了个好人家。” “大君儿只要一跟我红脸，你就拿著笤帚满哪撵，这么多年，大君儿也宠著我，一点儿委屈我也没受过。” “娘啊，我就感觉咱娘俩在一块儿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你说这么多年，我咋就和你待不够呢。” 老太太宠溺的伸出手摸了摸桂芬儿的头。 “傻丫头啊，娘先走，等下辈子，你给娘当姑娘，娘还疼你。” 邵军儿哭丧著脸看著自己的娘，一个劲儿抹著眼泪儿。 “娘啊，那，那我咋整啊。” 老太太一脸嫌弃的看了眼邵军儿。 “你爱咋整咋整，这一辈子跟你生了多少气，下辈子。。。” 老太太嘆了口气。 “有下辈子多好啊你说，是不是啊小傢伙。” 孙传武看著老太太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老太君，会有下辈子的。” 老太太张了张嘴，笑著摇了摇头。 “有下辈子更好，有下辈子啊，我还能给这些孩子做衣裳，给他们做饭。” 眼前的老太太，和卢小北她妈那真是天上地下。 別的不说，人家陈燕儿也是个好姑娘，可是卢小北他妈就是不珍惜。 人和人不一样，有些人淋过雨，所以愿意为別人打一把伞。 而有些人啊，但凡淋了雨，恨不得往別人头上泼硫酸。 老太太看向邵军儿，开始嘱咐后事。 “两天时间也够用了，君儿啊，一会儿你就把你弟弟妹妹他们喊过来。” “这么多年你心里苦，妈知道。你爹走的早，家里这一摊子都是你扛下来的。” “自打你爸在钢件场救人走了以后，你就接了他的班儿，你那些弟弟妹妹啊，都是你照顾起来的。” “等妈走了，有啥事儿你给他们拿拿主意，別的就不用管了。你这一辈子也够累的了，好好歇一歇。” “你年纪也不小了，不用什么都想著別人，你不光是哥哥，你也是丈夫，是父亲，凡事儿也考虑一下自己。” 邵军儿红著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娘说的没错，自打他爹走了以后，家里就他一个人扛著。 这么多年，他媳妇儿也和自己一样，任劳任怨，一点儿点儿把那些弟弟妹妹都抚养成人。 他们家里关係极好，弟弟妹妹对这个大嫂也尊敬的要命。 一来是他们付出的多，弟弟妹妹知道感恩，二来，也是老太太一直嘱咐他们，要对大哥大嫂敬重。 一个家庭要想关係好，肯定要有人在中间调和，老太太就是最好的调和剂。 “我知道了娘，我这就让成成喊他们去。”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都过来再见见吧，再过些日子啊，想见就见不著了。” 说罢，老太太看向了孙传武。 “小傢伙，等后天啊，就麻烦你帮我料理后事了。” “您放心就行，我肯定给您安排妥当。” 对於这个刚见面的老太太，孙传武心中也满是尊敬。 这种老太太，孙传武如果不给人家安排明白，估摸著他自己一辈子都良心难安。 “嗯，我相信你。” “小伙子啊，有些事儿老太太也请你帮个忙。” “我这几个孩子都孝顺，我走了以后啊，他们肯定要大操大办，就算是现在答应了我啊，只要我一闭眼，他们也肯定不会按照我说的做。” 邵军儿红著眼睛別过头，关於亲娘的后事，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也商量过，能大办儘量大办。 当年亲爹走了，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场子补偿的那点儿粮票还有钱，也就够一家人勉强度过难关的。 这件事儿，也一直是他们所有人心里的痛。 “老太君您说就行，您说我肯定照办。” 老太太点了点头：“这事儿说起来我也臊的慌，你看这样行不，到时候我死了，棺材啥的不用要贵的，纸活啥的有就行。” “不用太铺张，什么饭菜啥的我就管不著了，有那閒钱啊，还不如多给你点儿，全烧了多可惜啊。” 孙传武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您放心吧，这事儿我把著，出不了岔子。”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有你这话就行。” “成了，桂芬儿啊，你快去做饭去吧，中午好好吃一顿儿，我正好也想喝点儿小酒。” 桂芬一脸为难的看向孙传武，孙传武知道她是啥意思，现在老太太喝点儿也没啥事儿，不至於喝点儿酒人就走了。 “大娘，老太君能喝点儿，放心吧，不到时候走不了。” 桂芬儿点了点头。 “行，我这就去做饭去。” 老太太话多，觉也多。 仅剩那么点儿元气了，说一会儿人就乏了。 她靠著被臥沉沉睡了过去，邵军儿小心的给老太太盖上毛巾被，三个人躡手躡脚的出了西屋。 第 249章 分了吧 邵军儿的儿女中午就回来了。 一大家子加上孙传武和康凯坐了两桌，女人都在炕上面的矮桌上。 “他们爷们儿喝酒，咱们也借著今天，一起喝一点儿。” 老太太倒了一酒盅酒，端起酒盅，抿了一口。 其余人赶忙跟著举杯，等老太太放下杯子以后，眾人这才抿了一口。 拿起筷子，老太太夹了一块儿鱼肉，放在了自己的嘴里。 “行了，都別等著了，吃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该说不说，邵军儿媳妇儿做饭真不错，大鲤鱼做的那叫一个鲜。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吃饱喝足，没有过多的叨扰，开著车带著康凯俩人就去了招待所。 市里他们来了好多趟了，家里啥也不缺，该买的也都买了。 已经入秋了，孙传武带著康凯买了几身衣服，都是老爷子和爹娘还有康凯几个人的。 他那个拜把子老丈人和丈母娘还有小舅子，一人也买了一身。 俗话说的好，將心比心，人家老丈人对自己那真是当亲儿子看，甚至亲儿子都不如自己有排面。 自己要是对人家不好啊，那真是说不过去。 日子一晃啊，两天就过去了。 九点多，孙传武就和康凯俩人到了邵军儿家里。 院子里站了不少人，现在晚上天冷了，这些人没进屋，都站在院子里抽菸。 搭灵棚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棺材还没拉，大晚上拉过来不好看。 这些人都是老太太的亲戚，老太太在这个家族算是最长的那一位，两个家族人加起来不少。 老祖要走了，他们自然都要过来送，要不也说不过去。 进了屋，眾人给孙传武让开一条路。 老太太看著孙传武，咧开嘴牵强的笑了笑。 她指了指炕沿，做了个坐的口型，却没发出一点儿的动静。 到时候了。 “小孙先生。” 孙传武打了一圈儿招呼，然后坐在了炕沿上，摸了摸老太太的脉搏，然后站了起来。 “老太太愿意吃啥一会儿准备好吧，等一会儿老太太有精神了，还有啥嘱咐的，你们好好听听就行了。” 说著，孙传武看向老太太。 “老太君，您好好歇著吧，我出去待一会儿。” 到了院子里，孙传武点上一根烟，听著这些亲戚说著老太太的事儿，孙传武听的有些入迷。 “俺大爷当年是干工具机的，让小本子抓到这边挖矿，后来抗联炸铁矿，俺大爷趁乱就跑了， 就让俺大娘收留了。” “当时小本子满哪抓跑的矿工，正好去了俺大娘家里，俺大娘一著急，就让俺大爷脱光了进了被窝。” “那年头啊，女人这方面看的多重啊，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也好在俺大娘家里有点儿权势，人家本子看了一眼就走了。” “就这么的，俺大娘和俺大爷就在一块儿了。” “二年，俺大娘就生了俺大哥，俺大爷当时去了滨城，加入了放火团。当时俺大娘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外人一直说閒话。” “他们都说啊，俺大娘不检点，找了个盲流子就把孩子生了，人家还不要她了。” “然后有一年，俺大爷跟著部队打了回来，当时俺大娘那个哭啊。” “俺大爷知道了俺大娘的事儿，脱了军装，大冬天的，光著膀子在身上写了盲流子三个字。” “那天啊，他围著县城走了足足一上午。” 邵军儿的表弟说到这里，从兜里摸出烟，小辈儿的赶忙掏出火柴给他点上。 抽了一口，邵军儿表弟嘆了口气。 “哎，那天过后我大爷在炕上躺了十多天，再然后，我大爷就留在了县城的工具机厂，成了最早一批工具机厂的职工。” “再后来啊，我大娘生了老二还有老三老四，再后来，我大哥那年刚十六，我大爷就因为工具机厂著火救人死了。” “我大娘这一辈子啊，对我们老邵家，那真是天大的功劳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孙传武也越发的对这个老太太感觉到敬佩。 十点半不到，老太太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中气十足。 眾人有默契的缄口不言，都看向亮著灯的窗子。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进了屋子，陈燕儿抹著眼泪下麵条。 老太太脸色红润了不少，眼睛也有了光。 她坐在炕上，手里拿著一个铁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金银首饰，还有些银元什么的小物件儿。 “这些首饰啊，桂芬儿你和你弟妹还有小莲莲一起分了。” “这些物件儿可別跟著我一块儿埋了，说不定谁就惦记，到时候我还睡不了安稳觉。” “你们几个也算是留个念想，你妈没本事，就留下这么点儿东西，你们凑合著拿著。” “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跟著我下去啊，太浪费了。” 桂芬儿进了屋，跟著几个人一起分了首饰，然后捂著嘴跑出了里屋。 她蹲在灶台旁边，看著手里的金鐲子，捂著嘴压抑的哭著。 “这些小东西，你们几个小的分了吧，也別管谁多谁少，都留著当个念想。” 等小辈儿的分完了银元什么的，老太太对著外屋地喊道。 “桂芬儿啊，娘结婚的衣服到时候你帮我一块儿葬了，到时候我穿著去找你爹。”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爹还认不认识我。” 桂芬儿赶忙抹了把眼泪，把铲子递给自己的儿媳妇儿，然后进了屋。 “娘，是那件大红的喜服不？” 老太太点了点头：“哎，要不是红色的，我都想穿著一起走。” “罢罢罢，都这么大岁数了，我也穿不上了。” 邵军儿看向孙传武，问道：“孙先生，我娘能穿著喜服下葬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最好別穿。” 老太太摆了摆手：“我就那么一说，哪有穿著喜服儿下葬的。” 老太太挨个嘱咐，声音越来越小。 桂芬儿端著麵条进了屋，端著碗，小心翼翼的往老太太嘴里送著。 老太太吃了三大口，然后摆了摆手，目光含泪看向门口，她竭力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整了整自己的头髮，脸上露出几分委屈和惊喜。 “振哥，你，你来接我了。” 第 250章 拔萝卜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葬礼很简单，尊重了她的遗愿。 邵军儿也没少给孙传武钱，凑了个整，正好二百。 併骨的时候，孙传武发现邵军儿他爹埋的地方真好，不说大富大贵，主旺家庭和睦。 家和，万事就兴。 这才是最大的財富，这才是对子孙后代最好的庇护。 吃完饭，孙传武没喝酒，拉著康凯就往回走。 到了新华书店，孙传武又给鑫鑫买了不少小人书，然后自己也挑了几本国外的译本小说。 现在很多东西都限制，像是小说这玩意儿品类也不怎么多。 有的也基本都是什么名著之类的，这也算是一种管控。 康凯喝了不少酒，人家劝孙传武的酒啊，都让他给接过去了。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酒驾一说，一来是车少，二来啊，也很少出这方面的事故。 摇摇晃晃，康凯一溜道吐了好几气儿，恨不得连胆汁儿都吐出来了。 道上全是大车压过去留下的坑，好在最近乾爽，坑里没什么水，要不弄不好车就得陷进去。 到了岗顶，天已经黑了。 越往冬天，晚上天黑的就快了，就好像太阳也怕冷一样，著急回家钻被窝。 远处月亮升上高空，明亮的车灯下，四周显得极其黑暗。 康凯这时候也醒酒了，靠在副驾驶，一个劲儿的打著哈欠。 “这一溜道给我吐的啊，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下回咱俩就说咱俩不会喝酒。” 康凯眼珠子一瞪：“那是那回事儿么，人家敬酒，我能给你挡，你要是不喝多不给人面子，就整的好像咱瞧不起人家一样。”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那你还是想喝。” “我是那样的人么我，操，也不知道那个老太太咋样了，那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这两天孙传武还真就把这事儿忘了，康凯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你说她要是死了咱算不算见死不救？”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康凯脸上也露出纠结的表情。 “不能那么点儿背真死了吧？再说了，他们村里的那个娘们儿不也在那么，哪能看著她死了？” 孙传武还是有些纠结：“要是人家也不管呢，咋说都是她偷人家萝卜，而且说话还那么冲，放我身上我也不见得会管。” 康凯点上烟，一脸老成。 “咱爷不是说了么，这叫啥，这叫因果，这叫命。” “你说咱俩要不是看到她和人家女的干仗那一块儿，咱俩肯定得管她吧，这不就是因果么。” “再说那个女的，老太太不偷她家萝卜，能激动的直接晕倒了么，这不也是因果么。” “她偷人家东西，造了因，人家不救她，这就是果，这也不犯毛病啊。” “除了这个，你再想想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潘金莲和武大郎。。。” 还真別说，让康凯这么一说，孙传武心里好受了不少。 孙传武有些惊讶的看著康凯：“行啊，这小嗑一套一套的，咱爷那点儿说辞，都让你学去了。” 康凯咧开嘴笑著说道：“那可不，別的我也学不会，这些玩意儿我一听就乐意听。” “咱爷都说了，我这种人啊，最好去当和尚。”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拉倒吧，人家正经和尚那都是有修行的。” “就你这点儿东西啊，还真不够看。” 康凯嘿嘿一乐：“谁因为我这点儿东西当和尚了，咱爷说我钻被窝能力比较强。” “滚犊子，一句正经的没有。” 俩人说完嘿嘿直乐，车缓缓出了岗顶村子，前面不远儿，就是那个萝卜地。 孙传武点上烟，下意识的往地里瞅了一眼。 借著车灯的光，孙传武两旁的视线差的要命，乌漆嘛黑啥也看不见。 康凯抻了个懒腰：“下去尿尿啊？” 孙传武停了车：“走，尿尿去。” 俩人心照不宣的走到了萝卜地那一边，孙传武还特意熄了火。 一泡尿尿到一半，俩人的眼睛也適应了眼前的黑暗。 借著皎白的月光，孙传武和康凯俩人死死的盯著月光下的萝卜地。 康凯猛地打了个激灵，指著月光下的一个小黑影说道：“臥槽，嚇我一跳，那个老逼登没死，特么的，这不在这偷萝卜的么！” 康凯的声音並不小，可萝卜地里的老太太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低著头继续在那拔萝卜。 孙传武隱隱感觉有些不对，他下意识走到康凯身前，然后开了阴眼。 天地突然间就昏暗了下来，灰白的世界，老太太脸色铁青，背著袋子拔著萝卜。 她嘴一直嘟囔著，速度极快，隔著很远，孙传武还是听到了老太太说的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他阴眼的功能之一。 “小浪逼儿，全给你拔了，全给你拔了！” “让你不管我，我祸祸死你，我祸祸死你。” “等萝卜全拔完，我就把你的脑袋从脖子里拔出来。” “小浪逼儿，拔萝卜，全，全给你拔了。” 康凯皱著眉头，一脸无语。 “这老逼登聋了？逼逼啥呢，这大晚上的是真不怕人啊，她。。。” 孙传武回头瞪了眼康凯，小声说道：“拿傢伙事儿！” 康凯咽了口唾沫，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儿。 他赶忙往副驾驶跑，也就一迈腿的功夫，地里的老太太突然抬起了头。 她死死盯著孙传武和康凯，一脸怨毒。 那双灰白色的眸子汩汩的往外涌著血水，她的那张脸，也变的越发的狰狞。 她嘴巴张合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气温也陡然下降了几分。 那种类似於快放了十倍的说话声，在康凯听来就像是魔音一般，让人惊恐而又焦躁。 可孙传武却听了个真切。 “不救我，你两个人不救我！” “该死，你们和那个小浪逼儿一样该死！” 她扔了袋子，扔了手里的萝卜，猫著腰朝著俩人跑了过来。 那速度，几乎身后都带著残影，但是在孙传武的眼里，和普通老太太跑步的速度几乎没啥区別。 “啊~！” “我要，我要杀了你们~！” 第 251章 孩儿啊，我年纪大了 老太太速度快，孙传武的速度更快。 几乎在老太太衝到大马路的一瞬间，孙传武下意识抡圆了巴掌，对著老太太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孙传武直感觉自己一巴掌扇在了一个漏了气的足球上，老太太整个人就像是个超大沙包，怪叫一声过后，倒飞著重重的摔进了萝卜地里。 “嗷~！” 孙传武懵了，康凯也懵了，最懵的，则是萝卜地里一脸惊恐捂著脸的老太太。 她一脸懵逼的看著道上的孙传武还有手里拿著一根，散发著刺眼光芒大棍子的康凯。 脸上的惊恐越发的明显。 他咋打著我的？ 这特娘不科学啊！ 这一个嘴巴子就给我抽萝卜地了？ 特別是那个黑小子，拿著的是啥玩意儿，咋她一看到腿肚子都抽抽呢！ 孙传武看了眼自己的手，他还真没试过，自己竟然能徒手碰到这东西。 刚才那一巴掌的触感，那绝对不是骗人的。 那不就意味著，阴眼一开，眾生平等了？ 这特么哪叫阴眼啊，这就是妥妥的外掛啊！ 康凯张著嘴：“不是，你咋打著她的？” 孙传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著孙传武漆黑的左眼，康凯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態。 “那岂不是，她要跑你也能撵上？” 孙传武打了个哆嗦：“不是，她那么大岁数了。。。你咋专挑岁数大的啊？” “啥玩意儿就岁数大的了，咱俩还是第一次能抓著这玩意儿，咱爷不是说了么，要感化它们。” 孙传武恶趣味也上来了。 对啊，理论上他能跟得上老太太的速度，就能追得上她才对。 他还真没试过这玩意儿是啥感觉。 “geigeigei！” 俩人相视一笑，笑容逐渐变態。 老太太猛地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拎著萝卜袋子就开始跑。 “还跑？给我回来吧你！” 孙传武撒丫子就追，也就怪了，平常孙传武跑的还真没多快，有了老太太做参照物，孙传武竟然跑出来幻影了。 也就眨眼的功夫，孙传武就一把揪住了老太太的脖领子，老太太挣扎了两下，孙传武抡圆了巴掌，对著老太太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哎呦！” 老太太的身子明显虚幻了不少，孙传武一脸得意的看著自己的手。 人形法器啊这是！ 拖著老太太上了大道，康凯赶忙凑了上来。 “不是，你咋跑的那么快的？” “我哪知道，我看著她跑的就快了，根本都不用反应。” 康凯一脸羡慕的咽了口口水。 老太太看著康凯手里发著光的天蓬尺，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伙子，大娘，大娘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康凯白了眼老太太，蹲下身子用天蓬尺对著老太太轻轻一戳。 “嗷！” 老太太嗷的一声，都不出人动静了。 她本就有些虚幻的身子，直接干出来锯齿的既视感了，刚才康凯用天蓬尺捅的地方，竟然多了一个大窟窿。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放我走吧，放我走吧！” 孙传武看著老太太身上的大窟窿，又看向康凯手里的天蓬尺，不由得咂吧了两下嘴儿。 老爷子给的东西就是好东西啊，戳一下就受不了了。 “你为啥还来偷人家的萝卜？” 老太太带著哭腔说道：“我气不过，我不就是偷了几个萝卜么，我快不行了她都没管我直接走了。” 孙传武白了眼老太太，对著老太太轻轻踹了一脚。 “咋滴，人家救了你，等著你讹上她唄？” 老太太缩了缩脖子，目光躲闪。 “万一我不讹她呢？” 孙传武一脸鄙夷：“你可別扯犊子了，还万一呢，你还说人家种的萝卜种子，萝卜就是野生的呢。” “就你这德性，谁敢救你吧你说，救了你你也得讹人家，人家为啥管你呢。” 老太太一脸幽怨：“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康凯一脸鄙夷：“为啥救你，你当你是好玩意儿啊？” “谁家好人死了还过来偷萝卜？” 孙传武怂恿到：“这算啥，刚才她还说了，拔光了萝卜就去给人家一家子整死。” “对了，刚才还要整死咱俩呢。” “哎我操？” 康凯眼珠子一瞪，袖子一擼，手里的天蓬尺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老太太猛地打了个哆嗦。 这特娘是碰上俩活鬼了。。。 “別別別，我不拔萝卜了，我不伤人，我，我也伤不了啥人啊。” 孙传武嘴一抿：“闹呢，这么大怨气，还伤不了人啊？让你摸一下子，人家就得病上好几天。” “就你这毒妇性子啊，留著也是祸害，不行一道雷符劈死得了。” 康凯怒气冲冲的说道：“劈死啥劈死，直接用天蓬尺敲死得了，这特娘杀人犯法，也没人说杀鬼犯法吧？” 老太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抱著孙传武的小腿，一个劲儿的摇著头喊著不要不要。 知道的是俩人打鬼，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青年猥褻人家老太太呢。 “现在知道怕了？你说你死了该投胎投胎，该干啥干啥去得了，你说你出来祸害人干啥？” 孙传武突然想起来问道：“不对啊，按理说要是请先生来，应该给你坟里放镇物啊，咋人家没给放啊？” 老太太哭丧著脸说道：“村里人都让我得罪遍了。” “我无儿无女无亲人，我死了的当天，人家就用板子钉了个盒子，直接给我装了下葬了。” “我，我命苦啊~！” 孙传武白了眼老太太，一脸嫌弃的抽回了脚。 “命苦活该，人家老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就是这种人。” “你说你这也下不去，留著你也不是办法。就你这性子，要是放了你你指不定怎么报復这些人呢。” “等你成了气候。。。” 老太太赶忙摇头髮誓：“我以后不敢了，你信我，真的，我肯定不敢了。” “我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鬼，那啥，我真的不敢了。。。。” 孙传武刚要说话，四周突然就起了一层薄雾。 一阵金属拖拽的声音响了起来。。。 “哗啦，哗啦。。。” 第252 章 守 老太太一脸惊恐的看向远处的浓雾。 孙传武也顺著老太太的视线朝著远处看去，康凯一脸茫然的看著孙传武。 “咋了？” “你听不著？” “啥玩意儿就听的著，我咋。。。臥槽！” 康凯就像是踩著了尾巴的猫，突然瞪大了眼睛怪叫了一声。 “那老逼。。。不是，那个老太太呢？” 孙传武也是一脸惊讶的看著远处的浓雾，只见浓雾之中，两个两米多高的高大身影，其中一人手里拿著锁链，锁链的另一头，则拴著刚才的老太太。 俩人一黑一白，戴著大高帽子，帽子上分別是四个字。 一人为【一见生財】。 另一人为【天下太平】。 两道身影淡淡的瞟了眼孙传武，然后转身两步消失在浓雾之中。 “还真有七爷八爷。” 康凯一脸茫然：“啥七爷八爷？”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有多讲。 “上车回家。” “老太太呢？”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说道：“这老太太多半是废了。” “到底咋回事儿？” 孙传武看著康凯，深吸了口气。 “听过黑白无常么？” 康凯眼睛瞪得滴溜圆：“啊？我咋没看著？” “你能看著都出鬼了，不过你咋能看著老太太的呢？” 康凯：“啊？我，我也不知道啊？” 俩人开著车回了家，等进了屋，孙传武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 公鸡一打鸣，孙传武就套上衣服直接下了炕。 推开了老爷子的门，老爷子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干啥？” “爷，我看著七爷和八爷了。” 老爷子微微一愣，瘪了瘪嘴一翻身。 “看著就看著唄，多大事儿。他俩也没把你拘走，你说你激动啥。” “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我能不紧张么，我一直都以为这是假的，谁寻思还真有啊！” 老爷子打了个哈欠，从枕头下面掏出烟叼在嘴里。 孙传武给老爷子点上以后，老爷子抽了一口，然后歪著脑袋看著孙传武。 “传说传说，那也得先有人传啊。这玩意儿没有一点儿的根底，上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传说。” “这世间诡异之物万千，我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有些东西呢，可能就生活在你的旁边，无处不在，但又和我们不在一个世界。” 听老爷子这么讲，孙传武脑海中突然就有了后世所说的什么空间平行空间之类的说法。 现在才87年，老爷子大字不识多少，肯定不会知道这些玩意儿。 所以，这些理论，我们早就发现了。 “所以啊，你看到七爷八爷是正常的，但是也是不正常的。” 孙传武有些发懵的问道：“爷，啥意思？” 老爷子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看著孙传武抿了抿嘴。 “七爷八爷就那么一个，咱国家有多大？” “所有人死了都得他们俩来忙活，就算是他俩会孙悟空的分身也不可能。” “正常来说，很多地方都有城隍庙或者土地庙，人死了以后啊，要去城隍庙报导，然后荫差统一接走。” “咱这倒是没有城隍庙，但是但凡有城隍庙的地方，人死了以后，咱们要去城隍庙报关的。” “像是有些不去城隍庙等著托生的，就像是你处理的那个玩意儿，天高皇帝远，一般的鬼差找不到，就得七爷八爷出手。” “这种人啊，到了下面基本没好，什么上刀山下油锅都得走一遍。” 孙传武咽了口唾沫，问道：“爷，这些您都知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 “我给你讲一讲鑫鑫吧。” 孙传武有些好奇，这和鑫鑫有啥关係？ “爷，这事儿和鑫鑫还有关係？” 老爷子点了点头。 “这天下痴傻的人不少，但是能被选中为守村人的能有几个？” “什么叫守村人？他守的是什么？” 孙传武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 老爷子白了一眼孙传武：“守村儿唄。” “这十里八乡的村子，上到孩子下生，下到有人死了，都归他管。” “他守的，是这些村子的秩序，守的是这个地方的规矩，这就是一个守字的由来。” 孙传武凑上去问道：“爷，照你这么说，鑫鑫不就是和城隍乾的活一样么？” “那可不一样，人家城隍好歹是正神，鑫鑫不是。” “鑫鑫这种人，要么就是前世大能，有心愿未了，要么，就是犯了错被贬，再或是有什么大罪，需要来赎罪。” “无论怎么样，人家上一世都有背景，和天生魁罡一样。” “就好比人造杀孽，造不孝，淫孽，都会相应下地狱，不断沉沦，日復一日，生不如死。” “人家不一样，出了事儿，上面打个招呼，行了，下辈子当个傻子吧。白天傻，晚上清醒。” 孙传武眨了眨眼：“爷，这上面也有人情世故呢？” 老爷子嘿嘿一乐：“仙还有个人字呢，你说呢？” “所以啊，这世界你看著是什么样子的，那就是什么样子的。就和我之前说的一样，只要你不踏进这个门，那这一切都和你无关。” “但是踏进了这个门，那就得一辈子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当然了，万事万物离不开一个理字，什么是理，规矩就是理。” 孙传武算是明白了，感情自己一直保护的那个傻小子，人家才是真正的大佬。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那个傻鑫鑫不至於一辈子浑浑噩噩。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孙传武一拍脑门：“对了爷，就是那个老太太，康凯也看著了。” 老爷子微微一愣，手上的菸灰掉在了腿上，烫的老爷子嗷的一声。 一顿扑腾，老爷子赶忙披上褂子下了炕。 穿上鞋，老爷子就赶忙往西屋走。 进了西屋，康凯还打著呼嚕呢，老爷子站在康凯面前，皱著眉头仔细打量了半天。 康凯打了个哈欠吧唧了两下嘴，一翻身，迷迷糊糊的的看了眼老爷子。 然后闭上眼睛，再次翻身。 两秒钟以后，康凯猛地瞪大了眼珠子，一骨碌坐了起来。 “爷哎，你咋就这么走了啊！” 老孙头：？？？？？？ 第253 章 秋收 老爷子黑著脸，照著康凯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 康凯嗷的一声，捂著后脑勺疼的齜牙咧嘴，嘴里还不停的嘟囔著。 “俺爷就是牛逼，死了打人还这么疼。” “你特娘的做了啥梦？” 康凯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然后看了眼老爷子身后的孙传武，又眨了眨大眼睛。 他伸了伸脖子，有些心虚。 “那啥，爷，你没死啊？” “那啥，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你死了，我还给你扎了一个长著翅膀的大马，那傢伙啊，你骑著满天飞。。。” 老爷子的脸黑的跟锅底子一样了，他瞪了眼康凯，没好气的说道：“坐直了，眼睛看著我。” “咋了这是？” “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康凯没敢忤逆，赶忙坐直了身子，然后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扯开了灯绳，看著康凯的眼睛，表情变的越来越怪异。 “爷，我，我这是咋了，你別嚇我啊。”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嘆了口气。 “娘的，他的阴眼就这么开了。” 孙传武瞪大了眼珠子。 什么玩意儿？ 自己鼓秋了小一年，还是在人家付老爷子的帮忙下才开了阴眼，他咋就说开就开了？ 这不纯纯欺负人么？ “不是，凭啥啊？” 老爷子一脸无语：“我哪知道凭啥，人家就开了，关键他还不知道。” “你说气人不气人。” 孙传武：“爷，你是真气人。” 康凯一骨碌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穿著个红色的三角裤头子，光著脚跑到镜子面前。 对著镜子打量了半天，康凯一脸丧气的嘟囔道：“这眼珠子也没黑啊。” 老爷子嘆了口气，这阴眼给了康凯，真是白瞎了。 关键这小子咋就开了阴眼呢？ 后天阴眼可不好开，要么就是自己想办法打开，要么，就是有什么大变故。 这两个康凯偏偏一个没沾上，前两天的时候还没见康凯要开阴眼呢，今天就这么开了。 孙传武问道：“爷，他这个阴眼。。。” 老爷子瘪了瘪嘴：“是个阉货。” “也就能看著些东西，照別人自己开的阴眼差的远了。” “特娘的，关键这小子啥也没干呢，你说气人不？” 孙传武：。。。。。 康凯这开了阴眼，那叫一个开心。 研究了好半天，康凯这阴眼除了能够看清一般死了的灵魂，剩下的作用是一点儿没有。 怪不得是阉割版。 这也算是小插曲。 正如老爷子所说，孙传武打开了这个世界的大门，看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对於这个世界，对於自己的职业，他也更多了几分的敬畏。 虽然看不到老爷子说的阴德是什么，但是，孙传武现在对阴德这一说，深信不疑。 若是有一天自己阴德够多，能不能改变老爷子的命运？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一钻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从九月到十月这剩下的二十来天儿，孙传武一共接了五个活，干活那叫一个认真。 以前懒的处理的事情，孙传武如今也处理的那叫尽心尽力。 老爷子是看在眼里，欢喜在心里。 那是他孙子，撅撅腚，他就知道孙传武要拉啥屎。 一年多的时间，孙传武也变的更加的沉稳了。 上一世活了几十年，沉稳这两个字吧，不太適合他，更多的应该算是摆烂。 吃公家饭，干別人不爱乾的活，嘴里没啥好话，领导是谁无所谓，机关食堂里的厨子他比谁都熟。 城府也就那样，很多人和他一样，別看活了七八十岁，还真不如一个孩子。 这一世不一样了，孙传武的性格越发的內敛，脸上的笑也多了，嘴里的话却少了。 孙传武突然想起上一世老爷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当有一天你能忍住不开口，那你就算是长大了。】 长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今年的秋天要比往些年要冷，一进了十月份，家家户户都开始忙著收地。 胡晓晓给孙传武打了电话，告诉孙传武就放五天假不回去了。 俩人也没聊几分钟，胡晓晓心疼那个电话费。 自己家的地收的差不多了，孙传武就领著南志远兄弟俩去了六队儿。 邵振国走了，孙传武的誓言还没有忘。 “传武，你咋来了？” “婶子，我家地收完了，我过来帮著忙活忙活。” 邵振国媳妇儿眼圈儿瞬间红了：“不用啊，我和你小弟再收几天就完事儿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那哪行啊，明天他就开学了。” 邵振国媳妇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让他和他妹妹多请了两天假，等忙活完了。。。” “不成，这玩意儿哪能耽误了上学啊？他俩学习都不错，以后考个师范是稳稳的，说不定还能考个省大啥的。” 孙传武打断了邵振国媳妇儿的话，然后对著俩小的说道：“你俩干完今天，晚上的时候，我送你俩去镇子里上学。” 邵振国儿子红著眼睛哽咽道：“哥，我，我收完了地再走。” 孙传武板著脸说道：“让你干啥就干啥，种地以后能有啥能耐？好好学习，以后好好孝顺你娘就行了。” “行了，別说那些没用的，快点儿干活，今天能干多少干多少。” 邵振国儿子低下头，挥舞著镰刀割著黄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孙传武三人一言不发，闷著头干活。 中午吃了饭，孙传武和南志远哥俩也没歇著，直接就下了地。 一直到晚上五点多，邵振国媳妇儿给俩孩子装好了大酱和煎饼，目送著孙传武的车远远的离去。 她捂著嘴跑进了屋里，然后插上了屋门。 打开抽屉，她从一个小手娟儿里，拿出一张泛黄照片。 照片上，邵振国穿著喇叭裤，戴著蛤蟆镜，搂著有些羞涩的她。 邵振国笑的灿烂，这是他们俩人为数不多的合照之一。 她微微把照片往前探了探，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了腿上。 她身子微微的颤抖著，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捧著照片，躲过自己的泪珠，轻轻的放在心口。 “当家的。。。” “你慢点儿走啊。” “等孩子有出息了，我就去找你。” “你说，没有我伺候你，你可咋办吶。。。” 第 254章 酒坊 邵振国家里的地没两天工夫就收完了。 剩下的事儿孙传武不用管了，到时候打豆子的时候，村里人都能过来搭把手，用不上孙传武再跑一趟。 回了家，四个大小伙子洗了澡，浑身乾爽的要命。 十月份的秋天是有味道的，是那种丰收之后，万物枯槁的味道。 现在，就等那一场初雪，就可以进入猫冬生活了。 说是猫冬，勤快点儿的一年四季都有活。 他们这边离林场近，有牛的可以去干捞木头的活，一个月也能混个五六十块钱。 干上俩月，一大家子就能过一个肥年。 这年头穷人多，懒人更多。 现在已经是十號了，天一天比一天冷。 天还没亮，拖拉机的声音就响了。 村子里有一个脱粒机，是赵村长家的，他也不多收人家钱，就给个油钱他就跟著忙活。 赵村长人缘儿很好，村民也拥戴，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人家真给老百姓办事儿了。 拖拉机一响，不少爷们儿就出了院子。 谁家今天脱粒，靠听声音都能听得到。 这几天他们吃饭也早，不到六点饭都吃完了，出了门儿，太阳已经冒头了。 孙传武打著哈欠去了后面做豆腐的老高家里，今天早晨第一家就是老高家打豆子。 院子里站了不少人，男的女的都有。 男的自觉的上了机器前面，要么就上了高高的豆子垛，女人则站在机器的另一头，撑著袋子簸箕，装著黄豆。 金黄的豆粒顺著机器的一头滚落，然后被一铲铲装进了袋子里。 豆子打完，就是水稻。 这一忙活，一家接著一家，一直到了晚上七点多，孙传武才捶著腰回了家。 进了屋，老爷子说道：“你屋的锅炉烧热乎了，去洗个澡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 ，端起桌子上老爷子的茶杯咕嘟嘟的灌了一大口。 “慢著点儿。” 一抹嘴，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 “真累。” 老爷子嘿嘿直乐：“这好歹还有机器，以前打豆子的时候，都是人工在长垣打豆子，哪有机器。”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那时候天天抡的胳膊都木了，腰都直不起来。” 孙传武点了点头：“倒也是，我记得我还跟著一块儿干来著，我爹天天嫌我没有劲儿。” 洗了澡，孙传武打著哈欠去了老爷子那屋。 屋里看电视的人还没走。 村里也不是谁和谁都和睦，买的鞋都不一定一样大了，別说两个不一样的人了。 不对付很正常。 打了一圈儿招呼，孙传武接过烟，然后上了炕坐在窗台上和大傢伙一块儿看电视。 也就八点半的空档，孙传武家的电话响了。 老爷子赶忙把声音调小，然后拿起电话，屋里的人也自觉的把嘴闭上，一言不发。 “喂，我是红旗村孙九道。” “孙老你好，我是临市安集镇的，您这边能过来帮我们看看塋地不？” “住人了还是没住人啊？” “住人了，祖坟，最近老是不顺当，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老爷子瘪了瘪嘴，对於这种一出事儿就怨爹娘埋的不好的人啊，他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但是白送上门的钱他不能不赚，再说了，一旦真的是人家坟塋地出问题了呢。 “行，你告诉我个地址，明天我就过去。” 地址留下以后，老爷子补上了一句。 “爷们儿，咱先说好了啊，你们那离我们这也不近，我孙子明天去啊，不管是不是你家塋地的事儿，这辛苦钱儿不能少了。” “放心吧老爷子，就算是不是塋地的事儿钱也不能少了，我打听过了，十块对不？” “对。” “那行，老爷子，你就放心大胆的让小孙先生来就行，咱不是那种嘎咕人。” “那成，明天一早我就让他过去。” 掛了电话，老爷子放大了电视的声音，然后把手里的单子递给了孙传武。 “看坟塋地的，你明天过去瞅瞅咋回事儿。” 孙传武扫了一眼地址，临市安集镇酒坊。 收了单子，孙传武伸了个懒腰。 “明天早晨去唄？” 老爷子点了点头：“早点儿切（歇）著去吧，明天早晨康凯来了你俩吃了饭就走。” “行，那我睡觉去。” 累了一天了，孙传武也真是累了。 趴在被窝里抽了一根烟，孙传武就安然入梦。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让康凯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看了眼座钟，孙传武一身起床气没地方撒。 “这才五点半，你说你急啥。” “咱爷说了，一会儿人家还得打豆子，他得去帮忙，正好一块儿吃了，省著废两遍事儿。” “行吧。” 刷牙洗脸，孙传武打著哈欠吃了饭。 老爷子特意给孙传武煮了俩鹅蛋的荷包蛋，吃完以后，老爷子就背著手出了屋。 上了车，孙传武精神了不少。 开著车上了岗顶，九点过七分，俩人就到了地方。 安集镇是个大镇子，比他们镇大了不少。 85年以后个体经济就开了，安集镇现在除了供销社，还有俩商店。 个人的和集体的在服务上明显有很大的差异，这也是为什么要开放个体经济的一个原因之一。 有句话说到好，不是自己家的那么下力干啥？ 那种有集体荣誉感的人不少，但是体量相较於劳苦大眾来说，也並不多。 事主家姓杨，家里的酒坊就在街面上。 孙传武俩人一进屋，屋里还有不少人打酒呢。 老杨打量了眼孙传武，笑著伸出了手：“孙先生？” 孙传武和老杨握了握手，笑著回应：“杨叔咋看出来是我的。” 老杨笑著回道：“你身上有种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感觉，这玩意儿说不上来。” “媳妇儿啊，你先在这照看著，孙先生，咱先去后屋说。” 领著孙传武和康凯俩人进了后院儿，老杨给孙传武倒上了茶叶水，然后递给了孙传武一根烟。 老杨家里的条件儿不错，前后院儿都是新的大瓦房，开放个体经济以后啊，富了很多人，也穷了不少人。 “杨叔，你这边最近是出啥事儿了？” 第255 章 枯死 老杨点了点头，嘆了口气。 “往些年啊，我家还真算是不错，今年自打七月份以后啊，怪事儿就是一件接著一件。” “刚进了七月门儿，我儿子打个喷嚏，肋巴扇子折了。” 康凯一脸懵逼，下意识的开口。 “臥槽，打个喷嚏肋巴扇子还能折了？” 老杨苦笑摇头：“说的就是这回事儿么，你说打个喷嚏咋就能折了呢？” “人家大夫说，是寸劲儿，但是我儿子傻发育什么的都挺好，骨头也硬实，一般不会出这种问题。” “这也就算了，转过来七月中旬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別人家都没事儿，我家屋子里泡了水了。” 孙传武眉头微皱，老杨家的地势很高，除了发大水，基本不可能淹进屋。 一件事儿是倒霉，两件事儿是巧合，那老杨接下来说的几件事儿，让孙传武確定了，老杨家阴宅確实出了问题。 他家阳宅不错，摆设什么的也下了功夫，按理说不能这么倒霉。 “然后七月份一过，到了八月天儿我们家的鸡鸭全瘟死了。” “这还不算啥呢，特娘的，这一阵儿什么崴著脚了，莫名其妙就肿了，那都是家常便饭了。” “更要命的是前两天收地，你说我家老牛拉著一车苞米就直接从坡上面滚下去了，差点儿把我砸死。” “这是又破財又伤身的，你说以前也没这回事儿啊，这是咋了你说。” 孙传武端起杯子把水一饮而尽，然后轻轻一放。 “走吧杨叔，咱去阴宅看看，估摸著是阴宅出了问题了。” “再歇一会儿唄？不著急，咱中午吃了饭下午去也赶趟。” 杨叔装模作样的谦让了一下，人家意思到了就行，孙传武不会傻乎乎的真以为人家不著急。 家里出了这事儿，差点儿人都没了，能不著急出鬼了。 “嗨，饭啥时候吃都行，正事儿要紧。” 杨叔不著痕跡的夸了一句：“孙先生真是办事儿的人，行，那就麻烦您跟我走一趟了。” “等中午回来，咱好好喝一点儿。” “好说。” 上了孙传武的车，杨叔直接塞给了孙传武一个信封。 接过信封，孙传武隨手放在了一边，发动了汽车就往前走。 到了坡下面，孙传武车一停，三个人就下了车。 坡下面有一条小河，他们停的是河的另一侧，想要上这个小山，得走一个木头桥。 河水很清，山势也不错，在这地方做阴宅，確实旺后代，虽然不能说大富大贵，但是也能算是小资。 这么一瞅，还真没啥问题。 “孙先生，过桥慢点儿。” 老杨在前面带路，態度特別的恭敬。 孙传武跟在后面，左顾右盼。 小河並没有多宽，但是河道却很宽，河道的两旁石头地上，不少的烂树枝堆积著，甚至还有几颗碗口粗的榆树倒在河岸上，树枝上还长著绿叶。 红旗村儿离他们这挺远，红旗村今年倒是没发大水，但是瞅这条小河的样子，估摸著安集镇今年是发过大水。 孙传武心中隱隱有了猜测。 “杨叔，咱们这今年发大水了？” 老杨点了点头：“嗯呢，今年六月天儿的时候下了三天大雨，好傢伙，小河上面的畜牧场的房子都冲没了。” “咱刚才走的这个桥，还是今年七月份后过来修的。” 孙传武心里更加的加深了自己的猜测，六月份大水，七月份他家频繁出事儿，这事儿八成就要对上了。 “杨叔，这一块儿就光有咱家坟塋地？” 老杨摇了摇头：“没，除了我家还埋了两家呢，一家开商店的，一家是养鸡的。” “我跟你讲吧，他两家这一阵儿也和我家一样，没少出事儿。” “我不是说八月份我家鸡鸭鹅都死了么，养鸡的那家也一样，几乎全军覆没了都。” “要不是前两年他家挣了点儿，今年非得拉饥荒不可。” “干商店那家也是，下雨了老爷们儿上房子补瓦，结果从梯子上掉下来了，这傢伙摔的啊，到现在还在炕上躺著呢。” “我这不寻思著，要是我家一家出问题，可能就是倒霉，老天爷就想让我死。” “你说我们三家都这样了，我能不往我爹我妈的坟上想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杨这么想绝对符合常理。 上了坡，孙传武看著延绵的山川，心中总是觉得有些怪异。 三处大坟包坐落在三个地方，该说不说，这三个地方都很不错，要不这三家能做买卖呢。 只不过，孙传武总感觉哪地方有点儿不对。 康凯捏著下巴看著大坟包，突然开口说道：“传武啊，你瞅这草，不像是枯死的啊。” 孙传武打眼一瞧，还真是，这些草杆子都黑了，叶子也枯烂了，明显就不是正常到了秋天枯萎了的。 “不能啊，我八月份儿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老杨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说谎，这小坡上面是一片小草地，也没人种庄稼。 这些枯草，明显就像是让人家打了药一样。 如果说老杨一家得罪了別人，让人家打药了，没理由这么巧，另外两家也把人得罪了吧？ “我先看看另外两家的。” 点上烟，孙传武来到另外两家人的坟前。 果然和老杨家的一样，这两家的坟堆儿上，也都是枯草。 要不是觉得犯不上，孙传武真以为这三家让人家做了风水局了。 他捏著下巴转了一圈儿，仔仔细细的看向山势。 山势延绵，如鱉似龟。 但是不好的是这山后面都是石头山，只有这龟颈处有沃土。 要不，这地方找好了位置，绝对能出了不得的人物。 左看右看，孙传武就是觉得哪里奇怪，但是咋也说不上来。 拿出罗盘，孙传武又点上了一根烟，开始绕著这一片草地，开始兜著圈子。 坡顶不大，两旁都是树木，上面的叶子还剩下不少，只差一阵北风，就能给这些大馋丫头剃了光头。 走到正南方向的时候，孙传武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著眼前的场景，脸上露出几分惋惜的表情。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第256 章 天灾 “杨叔，你过来一下。” 老杨赶忙跑了过来，康凯也跟著小跑著跑了过来。 “咋了小孙先生？” 孙传武指著眼前的缓坡，然后又指了指后面的山川。 “你们这山啊，勉强算是龟山，但是更像是鱉多一点，不过好歹沾了几分龟气。” “龟又名贵，在这里做阴穴，肯定福泽子孙，当时你们埋在这，应该也是找了先生的。” 杨叔竖起大拇指：“小孙先生你说的没错，当时我们確实找了先生，人家也说了，这地方风水好。” 孙传武接著说道：“咱们站的这里，是龟颈处。” “你看下面。。。。” 顺著孙传武指的方向一看，杨叔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了起来。 前一秒，是不解，但是后一秒，却变成了瞭然和无奈。、 只见孙传武指著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雨水衝出了一个大口子，就像是让谁劈了一一斧子一样，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且滑坡的这个地方，还在往下汩汩流著浑水，就像是伤口在一直流著血一样。 康凯好歹耳闻目染了不少，他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好好的一个风水，让一场雨给破了。” “这不等於一刀捅在了龟脖子上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是天灾，没办法，这地方风水破乾净了。” “等这龟山彻底死了，那就成了尸山了，到时候啊，就不是臥床生病这么简单了。” 杨叔脸色苍白，赶忙问道：“小孙先生，你说这咋整，要不我们再找人填土填上？”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用了，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说句难听的，老天爷想让它死，你怎么努力也没用。” “现在最好的办法啊，就是找一个好地方，给二老迁坟。” 杨叔深吸了口气，说道：“您看著安排就行，你放心，钱这一块儿，我肯定少不了您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拿人钱財替人消灾，这事儿能办肯定要办稳妥。 而且，帮人迁坟躲灾，这也是一个大功德。 “这些都好说，杨叔，你要是方便，能和另外两家知会一声么？” “他们迁不迁信不信无所谓，这话咱们得知会一声，毕竟我看到了这事儿，不能坐视不管。” 杨叔点头附和：“你放心小孙先生，这事儿我肯定跟他们说。” “我们三家关係也算不错，这事儿要是我迁了坟不和他们讲，到时候他们也得说我的不是。”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那行，那就麻烦您递个话，用不用我倒是无所谓，咱不能见死不救。” “孙先生真是心善，这也不早了，咱先回去吃点儿，您这边看看啥时候能迁坟，到时候咱就直接把事儿办了。” 孙传武掐算了一下，说道：“后天吧，明天日子不咋好，正好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成，那咱先回去，正好我小姨子在招待所上班儿，我让他给你俩留个好房间。” 上了车，三个人回了老杨家里。 老杨媳妇儿正在家里做著饭呢，看三人回来了，赶忙洗著苹果还有老头梨，端上了桌子。 “小孙先生康先生你们先垫吧垫吧肚子，一会儿饭菜就好了。” “婶子，不用那么麻烦，简单对付口就行。” “那哪行啊，您可是贵客，贵客咱们可不能怠慢，这要是说出去，不得让人家戳我脊梁骨啊。” 吃著老头梨，三个人胡天海地的扯著犊子。 十二点左右，饭菜上桌，老杨媳妇儿特意端著一个巴掌大小的罈子上了桌。 泥封一打开，酒香四溢。 孙传武好酒，一闻味道，就知道这酒绝对不错。 老杨媳妇儿给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倒上酒，酒肆溢，酒香扑鼻。 酒稍微高出酒杯一块儿，但却没顺著杯口流下来。 老杨笑著说道：“小孙先生，尝尝这酒咋样，这可是我酿的第一道酒，算一算都三十多年了。” 端起酒杯，孙传武抿了一口。 白酒特有的香味儿在口中炸裂开来，孙传武的口腔还有脑子，就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 酒一下肚，就像是一条火线，顺著喉咙燃烧到胃里，细密的汗珠瞬间从毛孔中涌了出来。 轻呼一口气，浓烈的酒香杀气四散，留下的，是唇齿间甘甜清香的味道。 孙传武毫不吝嗇的夸讚：“好酒！” 听到別人夸自己的手艺，老杨咧开嘴一脸的笑意。 康凯也放下酒杯，好半天，才吐出仨字。 “哎我操？” 老杨捧腹大笑：“康先生也是个好酒的人。” 康凯点了点头：“那也得分谁家的酒，说良心话，从小到大，我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上回人家给传武一瓶长江大桥，就五粮液的那种，但是真不如这个酒好喝。” 老杨心里那叫一个舒服：“嗨，咱这是小作坊出来的，和人家比不了。” “早些年俺家这手艺差点儿就失传了。” “那时候生產队儿啊，家家都穷，供销社也卖酒，那时候酒多贵啊，谁喝得起。” “当时我爹就想著，用分下来的苞米蒸点儿苞米酒，便宜点儿跟人家换点儿粮食啥的。” “酒是整好了，卖给谁是一件大事儿。那时候人嘴都贱，心眼子都不好使。” “我爹一琢磨，就领著我俩人摸著黑儿背著酒去了市里。” “当时市里砖瓦厂后面有一趟荒废了的老房子，原本是啥养殖场还是啥的，后来不用了以后，大傢伙就把那地方当成了黑市儿。” “你说不巧了么，当天我爹和我，正碰上我们镇子一个地癩子也在那换东西。” “他不知道在哪偷的鸡，想换点儿粮食还有粮票，看我爷俩卖酒，他就非让我爹给他打五斤。” 讲到这里，老杨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当时我爹不愿意打麻烦，就给了他打了三斤，我俩统共就背了不到一百斤酒，也不能给太多啊。” “我俩换了两天，好容易把酒换成了粮票还有五斤小米儿，我爹那叫一个高兴啊，这冬天可不用饿肚子了。” “谁寻思刚到镇子口，俺爷俩就让人按住了。” #衣食父母们，天热了，我想换个真丝的裤衩子，你们有免费小礼物走一走唄，钱我更开心了，帮忙给个好评，爱你们 第 257章 喝不多 “那个地癩子告诉大队了？” 老杨点了点头，苦笑著说道：“这年头啊，好人太少了。” “当时大队把我和俺爹搜了身，然后把身上的钱啊，票啊，都拿走充公了。” 康凯义愤填膺：“操，那个地癩子不也去了么，他咋就没事儿？” 孙传武皱著眉头说道：“应该是检举有功吧。” 老杨摇了摇头，端起酒杯。 “先干了。” 三个人一饮而尽，老杨一抹嘴，夹了一筷子子芸豆炒肉丝，嚼了两口咽了下去。 “因为啊，当时大队的书记是他姐夫，他是人家小舅子。” 老杨咧开嘴，一脸的嘲讽。 “那年头啊，你能干没用，一年到头都在饿肚子，说不好听的年底了还莫名其妙欠了大队不少钱。” “那些脏活累活啊，都是俺们这帮子人干了，像是有些轻快儿能换到公分儿的，都让关係户拿走了。” “別的不说，当时俺们书记他姑娘，是个磕巴，他娘的，他姑娘初中都没念完，直接在学校当老师。” 老杨咧著嘴笑著说道：“我给你们模仿一下她咋教课的啊。” 老杨说著，一抹嘴，然后嘴直接噘了起来。 “春春，春春春。。。” 康凯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 “啥诗啊这是，咋这么多春？” 老杨脸憋的通红，眼睛眨巴眨巴的，著急的要命。 “春~~！眠不，不不不。。。” “噗呲！” 孙传武一下就笑出了声，这都不用想了，肯定是春眠不不不觉晓。 老杨拍著桌子：“觉晓！” “呼~！” 长舒了一口气，老杨擦了把头上的汗。 “你还別说，就这活，一般人还真干不出来。” 康凯咧著嘴哈哈大笑。 “杨叔，你这学的真像啊，那啥，当时这样没人管啊？” 老杨嘴角一抿：“咱这山高皇帝远的，谁管？” “你要是今天告状，那等著吧，人家不报復你都不可能。自古以来啊，有点儿小权儿的都这样。” “老话不是说的好么，阎王好送，小鬼儿难缠，说的就是这帮子人。” 康凯凑上去问道：“叔，当年那么苦，你是咋熬过来的？” 老杨咧开嘴笑著摇了摇头。 “操，我特么还以为生下来所有人都是这样呢，我也没过过好日子啊。” “我记得有一年我不睡觉，那时候还小啊，俺娘就嚇唬我，给我讲什么地狱啊，鬼啊啥的嚇唬我。” “我当时就问啊，我说娘啊，这和咱们现在也没啥区別啊。” “那是除了我爹走，我唯一一次见我娘哭。” “我小时候就想啊，人生下来不就是受罪的么，后来日子好点儿了，大概七八年左右吧，咱们这就开始不抓你酿酒啥的了。” “那时候我把这一摊儿都捡起来了，那年，我爹抱著酿酒的曲子走了。” “后来啊，日子一天一天过来的，你这么一说，我確实觉得以前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可老话不是说了么，日子还得过不是？你哭丧脸也是活，你笑呵呵也是活，又不是你一个人饿肚子，你有啥好比较的。” 孙传武竖起了大拇指，该说不说，有些人活了几十年，比人家一辈子都通透。 老杨就是这种人。 或者说，老杨这种心態，就是很多东北人都拥有的，甚至很多国人都拥有的心態。 很多年后，不少纸媒还有新媒体都说东北人乐观。 还是那句话，贯穿了他们的一生。 “日子还得过不是？” 孙传武举起酒杯，大傢伙一饮而尽。 孙传武不记得是怎么去的招待所，反正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 看著满脸风霜的老杨，孙传武看了眼屋子里的座钟。 屋里的灯光很暗，康凯靠在床头，一脸茫然的盯著门口。 “睡的挺好？” 孙传武点了点头：“挺好，人好菜好酒也好。” 老杨笑著说道：“行，收拾收拾，饭菜做好了，晚上透一透。” 在东北啊，千万別听什么透一透的鬼话，你放心吧，这玩意儿是无休止的。 除非你能忍住一口不喝，要么一透，就又等著透下一顿了。 “杨叔，晚上不喝了吧。” 老杨的酒不上头，但是架不住喝多了身上没劲儿啊。 这玩意儿也不能见天喝，这哪能行。 “嗨，今天啊，你不喝还真不行，另外两家啊，我都找人家说了，人家现在在我家等著你呢。” 孙传武微微一愣，他好像记得老杨也没少喝酒啊，咋就没多呢？ “杨叔你中午没喝多啊？” 老杨微微一愣，说道：“多了多了，咋能没喝多呢。” “我醒酒快。” 孙传武也没多想，拉著康凯就跟著老杨去了他家。 晚上已经挺冷了，东北的秋啊，冷的那叫一个悲壮。 进了屋，屋里又有好多个陌生的面孔。 几个人赶忙站了起来，跟孙传武开始打招呼。 “小孙先生。” “你好你好。” 打完了招呼，老杨请著孙传武上桌，然后开始介绍。 “孙先生，这是老邱家，这是老邓家媳妇儿。” “今天咱家的事儿我和他们说了，两家啥也没说，都说相信你的人品，別的咱边吃边嘮。” “都好说都好说，我也不是白忙活，按理说你们也是我的事儿主。” 老邓家媳妇儿笑著说道：“您看您说的，要不是您让杨哥过来知会我两家一声啊，我们还不知道是祖坟出了问题。” “下午的时候，杨哥特意领我们去看了，你说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个，要是早知道啊，早就想办法联繫您了。” “我们算是哪门子事儿主，您啊，就是我们的恩人。” 老邓家媳妇儿会说话，一瞅家里就是她做主。 在东北女人当家不少见，不是那么说的么，小事儿都是媳妇儿管，大事儿都是男人管。 家里一般没有啥大事儿。 “嗨，您这话说的，都给我整不好意思了。” 酒过三巡，孙传武的话多了起来。 迁坟这事儿很繁琐，他安排好了大傢伙买什么东西，约好了明天去看地方。 喝到十一点多，孙传武脑子已经不咋清醒了。 他醉眼惺忪的看著没事儿人一样的老杨，咧开嘴傻笑。 “杨叔，你，你咋喝不多呢？” “嗨，我从小到大啊，喝酒就跟喝水一样，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这些年镇子上领导请人吃饭啊，我肯定得陪著。” 孙传武：。。。。。。 第 258章 通篇咒语，想要自己拿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让康凯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该说不说，这一阵儿孙传武的酒量已经练出来了，最开始，顶天了和胡老大平分秋色。 现在这个酒量，最起码顶三个胡老大。 但是能喝归能喝，还是不如一个好老娘们儿。 每个地区的喝不了多少界定都不一样，就像现在的孙传武，也属於喝不了多少的类型。 一斤正好，多一两就断片了。 开著车，围著安集镇附近转了好一圈儿，孙传武这才找到一个好地方。 也不是安集镇好地方太少，主要人家三家人商量好了，本身人家关係就好，老人走了都埋在了一个地方。 这要是迁坟了，人家做不成邻居，不得絮叨这三个小的？ 孙传武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一座小山头能埋好多人，但是，好位置就那么一两个。 剩下人埋的地方啊，別看占了什么好位置，其实都让人家第一户把该拿走的都拿走了。 这玩意儿就和后世的墓园儿一个道理。 其实偌大一块儿墓园儿啊，能够接住地气的就那么一个位置，剩下的甭管埋的多高，地方多大，屁用没一点儿。 风水这玩意儿还分南派北派，但是这个东西是毋庸置疑的。 换句话来说，龙脉为啥埋了一户以后，附近咋埋都没用了？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找这种能旺好几户的点啊，那確实是困难，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孙传武还是点好了三家的墓穴。 方位和之前三家的大致相同，地方选好之后，就得找人提前打土挖坟，最主要的，还得上原本的坟地去好好的跟逝者沟通下这事儿。 迁坟可不是你选好了地方，直接起棺直接再放另一个地方就行了。 这块儿你埋过了，还得找东西去替，去填，要不多一个老墓出来，家里多半还得有去填那个坑的。 迁坟也算是乔迁，所以也得用红。 去收殮尸骨的时候，得准备红手套，这玩意儿不难弄，现染色都行。 还需要准备四张红纸，这个是用来扎灵幡还有纸钱的。大萝卜也得有，这玩意儿不分白的青的，你收敛完尸骨啊，得把它填进去。 剩下的则是红布和白布，这个尺寸有要求，六尺六寸，多了少了都不行。 除了这个，还得准备红色的筷子一双，新木板儿一块儿，要长八寸，宽二寸，事先还要分別写好“元、亨、利、贞”四个字。 剩下的东西和出殯准备的差不多，五穀什么的要有，有条件的可以准备一些金蟾文昌塔之类的，这个东西不是关键。 选定好日子，孙传武先去了老杨家坟前，老杨找好了掘墓的师傅，孙传武摆上了供桌，插上三只高香，开始焚香念咒。 孙传武庄严肃穆，字字珠璣。 “丹朱口神 吐秽除氛 舌神正伦 通命养神 罗千齿神 却邪卫真 喉神虎賁 气神引津 心神丹元 令我通真 思神炼液 道籏常存。” 念完咒语，孙传武看向老杨。 “长子扛幡祭拜！” 老杨赶忙扛幡祭拜，等他跪拜完，孙传武对著老杨一大家子使了个眼色，眾人赶忙跟著拜了下去。 眾人起身以后，孙传武接著往下进行。 “请二老来受法食！” 孙传武禹步一迈，嘴里念念有词。 “冷冷甘露食 法味食无量 騫和流七珍 冥冥何所碍 受此法饮食 升天登紫微 福德高巍巍 供食令清净 一切有为事 普皆成代命 拔汝三涂苦 施汝九玄庆 临当受食时 诸天皆赞咏 寒庭多悲苦 回首礼元皇 女青灵宝符 中山真帝书 一念升太清 再念皈虚无 功德九幽下 旋旋生紫微。” 念完以后，孙传武稍等片刻，然后接过老杨递过来的引魂幡立於供桌前，再次焚香。 下一步，就是他们接受完供奉以后，如果香没出问题，就要接著念回度往生咒。 这里也有念救苦往生咒的，一般两个不一起念，这个得看事主的情况什么样。 眼下老杨家的二老犯不上念救苦，至於什么情况用，目前孙传武还没碰到。 脚踏七星，孙传武朗声诵读回度往生咒。 “勤修大道法，精心感太冥。” “黄华真气降，五臟结胎婴。” “幽魂升天堂，飞升朝上清。” “福慧无不变，此食施眾生。” （天堂不是国外专利，可以去查。） 做完这一切，孙传武看向远处的太阳，又瞅了眼自己的手錶。 时间差不多了，节奏正好。 孙传武步罡踏斗，手中破土神符轻轻一抖，无风自燃。 破土神符是用来敬土地神的，以免衝撞了太岁。 神符一烧，孙传武口中念念有词。 “此间土地，神之最灵。” “升天达地，出幽入冥。” “为吾关奏，不得停留。” “有功之日，名书上清。” 稍一停顿，孙传武再次朗声开口。 “吉时已到，请福东响炮！” “倒碑破土，拾金！” 福东指的是东家，一般都是长子长孙，这个视情况而定。 老杨点燃了鞭炮，鞭炮声声，一帮帮忙的伙计开始掘碑挖土。 这些人手里的工具都绑著红布条，腰间也绑著一块儿，好在老杨家坟前没有树木，要不有树木的也要绑，这个不能出错。 所谓的金，就是尸骨，也是古人贴的雅称。 要不上来就说捡骨头渣子，听著都瘮得慌。 第一铁锹土是老杨挖的，这锹土是从墓碑前面挖的，挖后面有绝后的意思。 老杨挖完了以后，眾人放飞了自我。 该说不说，有孙传武在这待著，他们还真不害怕。 挖到了棺木以后，孙传武指挥著接著朝下挖了两尺，然后清扫了棺材上的泥土。 等清扫完以后，孙传武指挥眾人遮上准备好的布子。 盖好了准备好的布子，孙传武再次念开棺咒。 “吉日良时天地开 ，开棺大吉大发財。” “天清地灵日月明，开关子孙进財丁。” “鸣炮！” 老杨又点了一掛鞭，等起了棺钉，孙传武撬开一条缝隙，然后顺著缝隙塞了五彩粮和糯米。 点燃化煞神符投入观眾，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玩意儿，也特娘是体力活。 第259 章 天意 忙活完老杨家的事儿，孙传武身上就像是被水泼了一遍一样。 这玩意儿还真废精气神。 老杨也不含糊，前后加一起给了小二百，这赶上普通十多场白事儿挣的了。 很多地方风俗不一样，像是南方很多地区，还要破关。 他们这倒是没那么麻烦，就是来回的念咒，就那些咒语，都背的孙传武脑瓜子疼。 你能背下来是一回事儿，能配得上脚步，能够念出气势来，还是一回事儿。 又是一顿大酒，孙传武几个人从下午一直吃到了晚上。 一觉又是大天亮，今天日子不好，老邓和老邱家还得等两天再挪坟。 里里外外的又忙活了一个星期，孙传武好在把这个活忙活完了。 老邱家给了孙传武一百五十块钱，绝对算是大收入了，老邱家现在日子过得紧巴，给了五十。 一趟四百下来，真不算少了。 “杨叔，你这是干啥啊你。” 本想著一早就偷偷走呢，谁寻思老杨就在招待所下面猫著呢。 他推著一个独轮的推车，上面两边绑了两罈子酒。 老杨笑著说道：“你婶子说你小子早晨肯定偷偷走，我天不亮就在这等著了。” 孙传武一脸苦笑，这小十天，他基本都在老杨家吃喝。 別的不说，这人情人家老杨是做的真好，以后要是有个什么大事儿小情，孙传武都不好意思不伸手。 “叔，你说你麻烦啥呢，这两天我都挺不好意思的了。” 老杨一咧嘴，接过来孙传武递过来的烟，然后低下头捧了孙传武点著的火。 “嗨，你这话说的，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咋滴，你这声叔还能白叫了？” “再说了，咱家別的也没有，就酒多，咋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要不让人家知道了不笑话你叔么？” 孙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叔，我嘴笨，別的也不说了，有啥事儿需要帮忙的，到时候吱声。” 老杨微微一愣，然后开怀大笑。 他伸手重重的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行，你別以后装不认识我就行。” “叔你这话说的，我不认识你还能不馋你的酒么？” “哈哈哈，你小子，行了，路上慢点儿开，到家了知会声。” “好嘞叔，那我先走了。” 开著车上了路，下午一点多，孙传武和康凯俩人才到家。 原本用不上这么长时间，现在叶子都落了，林场头茬採伐的木头已经出来了。 现在江面上不能走，都走土路，让这些拉木头的车一压啊，那真是没法走。 这也就是212，换做桑塔纳啥的，估计底盘儿都能给你卡道槽子上。 好在两罈子酒没撒，搬进屋里，老爷子看了眼酒罈子，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年岁儿不短了啊，一瞅就是好东西。” “你小子行啊，现在都连吃带拿的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那可不，本来我还寻思一个活，谁寻思是三个。” 老爷子眉头一挑：“讲讲。” 孙传武知道老爷子不至於啥事儿都得去算，要是事事都算，老爷子早就没了。 自己经歷的谁让和老爷子讲一讲，老爷子也算是能和自己有嘮嗑的话题。 把事儿一说，老爷子笑著摇了摇头。 “哎，这就是命啊。” “爷，这话怎么说？” 老爷子点上烟，翘著二郎腿儿，轻轻抽了一口。 “这世上啊，都说人最有灵性，天生通窍。像是精怪啊，或者一些天生地养的，都不如人有灵性。”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古往今来，修道链气求长生的比比皆是，但是有多少个成道的？往往那些深山里修行的小玩意儿，更容易成气候，你知道为啥不？” 孙传武一脸不解的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 “人就是因为聪明，有灵性，所以杂念太多。有句话说大隱隱於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你看那些隱居深山的吧，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世外高人，这种人呢，只想著出世，但是念头繁杂，特別一个人的孤独，是大部分经受不了的。” “人天生聪慧，这也是桎梏。像是那些小玩意儿啊，过了劫难之后，修行速度很快。得道成仙啥的我是没见过，有大本事的確实不少。” “剩下的一种，就是咱们所说的天生地养的一些东西，姑且算是生灵吧。” “就好比一棵树长了千年，生了人脸，比方一座山或者一块儿大石头，经过不知道多少的年月，变成了龟形，或者蛇形，亦或是人形。” “这也算是漫长的修行。”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我曾经告诉过你一句话，那就是人掌控不了的，未知的东西最为恐怖。” “这些山石比人的寿命长，甚至比一些所谓的什么太公太奶活的都久，风雨日復一日塑造它们的形体，日月分分秒秒的开启它们的灵性。” “若有一日，它们成了活生生的东西出现，你觉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让老爷子这么一问，孙传武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我还真不知道。” 老爷子笑著说道：“它们啊，生存的更为艰难，可能究其一生，都是不可挪动的死物。” “也有可能在即將成形的时候，遭遇人祸天谴。” “天谴，是因为它们大多都是死物，死物產生生命，这不符合道理。” “至於人祸，是因为人的羡慕，嫉妒，还有恐惧，会让他们想尽办法，阻挡这些东西成形。” “就好比你说的龟山，全身上下唯一的破绽，就在脖子上，恰巧，这三家就埋在了他的脖子上。” “咱所说的阴宅里匯聚的风水，其实就像是三个毒疮，在不断的腐蚀著它的血肉。” “你说要不下了那么多年的雨，怎么可能就赶上这两年出事儿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您的意思是，是那三个墓，导致龟山不行了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这玩意儿纯是天意，人家龟山都是背上有土，它是颈上有土。” “算是命里该有一劫。” “行了，收拾收拾吃饭，一会儿陪我喝点儿，明天你还得接著忙活。” “又来活了？” 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孙传武，答非所问。 “今天多吃点儿，等明天过后啊，你得有一阵子不爱吃饭了。” 第 260章 连环杀人案 老爷子就是这个性子，他要是不想说，你就算是怎么问，他也不带回你一句的。 孙传武没自找没趣儿，老老实实的去洗了个澡。 晚上陪著老爷子喝了酒，孙传武自己回屋睡觉。 现在煤球大了不少，链子倒是没栓，但是不用跟著进屋睡了。 它也聪明，晚上也不叫唤，自己睡在自己的小狗窝，一晚上前院儿后院儿跑个不停。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起了床开始收拾院子。 六点半，孙传武和老爷子吃早饭。 他们的早餐很简单，馒头片加上咸菜疙瘩，然后配上白米粥，里面打上荷包蛋，就是简单的一顿。 白云县的咸菜疙瘩不是那种酱菜，纯是用咸盐醃渍的，一丁点儿酱油不放。 这种咸菜疙瘩吃起来更脆爽，特別是发酵了以后带著些许酸味儿，让咸菜疙瘩別具风味儿。 饭吃到一半儿，电话响了。 看了眼时间，六点三十七。 这个时间点能打过来电话的，那肯定是著急，而且这个点儿公用电话都没有开门的，要么就是机关，要么就是有钱人。 孙传武放下筷子，把嘴里的馒头咽了下去，然后抓起了电话。 “你好，红旗村孙传武。”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带著些许的疲惫。 “孙先生你好，我是临市公安的，这边有个忙想请您帮一下，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孙传武瘪了瘪嘴，得，老爷子说的噁心的吃不下饭的事儿来了。 市局找自己，顶了天就是啥巨人观的，那玩意儿他也不是没见过，人家也有法医，能让自己帮啥忙？ 也就是镇子里没啥好法医，才一有事儿找自己，像是人家市局，啥能人找不到？ “我能方便问下什么事儿么？”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十多秒钟，才给了孙传武一个不像是答案的答案。 “孙先生，这事儿不太好说，您还是来一趟吧，我建议您最好自己来，这里面涉及的事儿不小。” 孙传武瞬间严肃了起来。 好歹混过体制，能找自己这种人，而且事儿不小还得自己去，这基本就是说这事儿不能外传，甚至要签保密协议。 以前的时候也听说很多能人帮忙开山破石的时候也得签保密协议，现在看来这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没想到自己现在也成了能人了？ “成，我现在往那赶。” “那行，我在这等你，对了，您到了以后，直接说您是孙传武，然后说是陈队找来的顾问，他们会带你来找我的。” “都好说，我这就去。” 掛了电话，康凯问道：“传武，咱俩一块儿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人家让我自己去，这事儿別往外说，谁也別说，特別南志远，那就是个裤腰。” 康凯知道轻重，他点了点头：“行，我指定不说。” 草草吃了饭，孙传武带著傢伙事儿，给祖师爷上了香，然后开著车出了村子。 这一路上孙传武几乎没歇著，能油门踩到底的地方都踩到了底。 该说不说啊，212这玩意儿健身绝对有一套，那傢伙，劲儿小点儿的都摆弄不明白这车。 到了市局，孙传武和门口的公安说了一声，把车一停，小公安领著孙传武就上了楼。 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进！” 推开门，小公安对著孙传武客气的说道：“那就是我们陈大队，我还有任务，我先走了。” “谢谢。” “没事儿，该做的。” 转过身，满面愁容的林大队已经来到了孙传武身前。 屋子里不光陈建国队一个人，虽然开著窗子，还是难掩屋子里的一股呛鼻子的烟味儿还有人身上的餿味儿。 从这些人的状態不难看出，这真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了。 “孙先生是吧，你好，我叫陈建国。” “孙传武。” 两个人手握到一块儿，孙传武的脑海中多了些许陈建国的记忆。 陈建国是临市本地人，他爹现在是临市的公安局长，陈建国也是有点儿本事的，虽然有一部分是仰仗他爹，但是为人刚正，口碑还算不错。 关上门，陈建国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孙先生，你先坐一会儿，小刘，你把照片啥的都拿过来。” 说著，一个胖乎乎的小警察拿著几张照片走了过来，然后放在了孙传武身前的桌子上。 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孙传武的眼睛猛地瞪大，一股极其强烈的噁心感，让他差点儿忍不住吐了出来。 孙传武脸色惨白，一口口水含在嘴里，不知道是该咽下去，还是吐出来。 他深吸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照片，逐一看了起来。 照片一共七张，每一张，都是惨死的女人。 有的，没了胸前的乳房，有的，则被人削掉了下体，甚至脸皮，身上的皮肉。。。。 最要命的是，有一个个女人，被剔出了身上所有的骨头，只剩下一堆血肉。 这种丧心病狂的杀人方式，让孙传武的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恶寒。 “这是今年的事儿？” 孙传武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的声音抖的有多么夸张。 陈建国点了点头：“最早发现的尸体是这一具，在屠宰场后山。” “然后后面又发现了这一具，这个在老国营砖厂后面。” “还有这个。。。。” 一张张照片介绍完毕，陈建国开始补充信息。 “最开始，我们没想著这是连环杀人案，最开始以为是情杀。” “因为前三起案子之间的跨度很长，而且作案地点毫无逻辑可言。” “但是当第四个受害者被发现的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这个人。。。” 孙传武阴沉著脸打断了陈建国的话。 “这个人，在收集这些女性的身体部位。” 陈建国脸上多了几分讚赏：“对，我们也是这么推断的。”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女人的信息不太好查，因为每个人身上没有身份信息。。。” 孙传武猛地抽了口烟，然后把菸头死死的撵在了菸灰缸里。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眾人把目光都聚集在孙传武的身上。 “这些女人，都是外地来的站街女。” 第 261章 人皮俑 要说之前孙传武的推测和他们不谋而合让陈建国感到惊讶，那此时孙传武说出的这番话就足以让眾人对孙传武高看上几眼。 陈建国目光闪烁，心里的震撼属实不小。 “你怎么猜到的？” 孙传武又摸出一根烟，陈建国弓下身子给孙传武点上。 “很简单，首先，没有身份信息不代表在原户籍没有，现在查一个人原户籍有些难，如果是本地的，费点儿功夫你们也能查得到。” “第二，那就是很多从南方过来的站街的，都是偷偷过来的，很多还是让人拐过来的，所以没有身份信息很正常。” 说到这，孙传武看了眼陈建国。 陈建国当然知道孙传武是什么意思，整个临市拉皮条的就那么几家，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 其次，就是本地的女的肯定都不好意思在本地干这个活，一般都跑到南方去了。 特別九十年代以后，別说南方了，国外都去了不少。 这个不能说这些女人不好，东北的冬天有多冷只有东北人知道。 嗷嗷待哺的孩子，瘫痪在床上的爹，还有找不到活每天只能满世界打零工的男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人都快饿死了，脱裤子丟人么？ 当时有个怪象，那就是南方的往北方跑，北方的去南方跑，都不想在自己家门口丟人。 很多时候，陈建国这帮子人也不想难为这些女人。 陈建国有些羞臊的转移话题：“还有呢？” 孙传武抽了口烟，把照片拢到一起。 “第三就简单多了。” “之所以盯上这些人啊，也就是因为对方想著满足兽慾，但是不行，所以只有杀人才能获得快感。” “我不知道你们抓没抓到这个人，但是我能猜想的到，这个人平常看起来绝对老实的要命，而且那方面不行，自己的老婆也很强势，会经常的语言上嘲讽他。” “啪啪啪！” 陈建国拍起了巴掌，眾人都跟著一起鼓掌。 现在屋子里的人看孙传武的眼神儿都变了，能从这点儿推测出来这些事儿，孙传武还真够神的。 至於孙传武为啥能够推断的这么容易，完全是因为这件事儿他想起来了。 这事儿当年闹的很凶，在这件事儿结束以后，临市扫了两年的黄，差点儿给那帮子色揽憋死。 “你不干刑侦真可惜了。”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可別，我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过陈队，看你们的反应，这事儿应该完事儿了才对啊，你们找我来干啥？” 陈大队深吸了口气，表情变的严肃了起来。 “孙先生，刚才这案子，马上就要结案了，这事儿压不下去，所以不算机密。” “但是还有件事儿，涉及到组织纪律问题，我希望您能够把这件事儿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 孙传武知道就会是这样，他早就做好准备了，陈建国能提出这种要求，他不惊讶。 “需要签保密协议不？” 陈建国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那啥，我是相信您的人品，但是我们组织上也有纪律，这边您別介意。” 孙传武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儿，先签字，然后再讲接下来的事儿。” 陈建国鬆了口气，他拿过来保密协议，然后抽出钢笔递给孙传武。 刚要写字，孙传武抬起了头看向陈建国。 “陈大队，咱先说好啊，这事儿我不一定能办得了，办不了了的话，你们再找能人，我不能天天在这耗著。” 陈建国赶忙说道：“您放心，能不能干您说的算，你需要什么我们都支持。” “我想要虎头奔。” 陈建国脸上表情突然一僵，訕笑道：“咳咳，你真会开玩笑。” 孙传武瘪了瘪嘴，你看吧，非得让我说，说了你们还整不了。 签了字，孙传武把钢笔递给了陈建国，陈建国把钢笔收好，接著往下讲。 “您说的这个人，我们確实抓住了，但是，他杀的远不止这些人。” “我们在他家的棚顶，找到了一个用人皮还有毛髮组织骨骼等拼凑出来的一个皮俑。” 这些孙传武知道，当时虽然报出来是七个，但是有传言说，最少死了二十多个。 具体多少也只有陈建国这帮人知道。 这世界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是別人想让你看到的，真相不重要。 孙传武皱著眉头，抬头看向陈建国，心中烦躁的要命。 “到底死了多少个？” “从毛髮什么上来看，是27个人。” 孙传武只感觉自己的心臟慢了半拍。 27个人啊，这王八犊子有多畜生！ 陈建国又补上了一句。 “如果他老婆孩子还有丈母娘也让他整死了的话，那还得再加五个人，其中有他上初中的小姨子。”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三十多条人命啊，而且二十七个人的皮肤骨骼组成的皮俑，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种心理变態的人，被枪毙一万次也不足以解恨。 不要拿什么小时候和现在受到了压迫，就变的极端这种强盗逻辑出来说事儿。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特別这种拿別人命来泄私慾的傢伙，更不应该被同情。 人和人的三观不一样，最起码孙传武觉得自己三观还是正的。 面对这种事情，哪怕自己是旁观者，也会共鸣，也会感觉到愤怒。 “这王八犊子，你们不活剥了他？” 陈建国一脸无奈，他倒是想啊，要是能让他来，他恨不得用硫酸一点点儿给那个王八犊子烧死。 亦或是来个什么千刀万剐，整上一天一夜再让他死。 但是穿上了这身皮，他就不能干这种断了自己前程的事儿。 人都是自私的，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先想到了自己，然后才是什么家国大义。 陈建国不是圣人，他是个很典型也是很普通的一个官儿迷。 “我倒是想，要是能让我判这件事儿，我就给他两条小腿腿肚子抽了，然后让苍蝇爬满。。。” 孙传武摆了摆手，一脸嫌弃。 “得了，別说这个，那啥，你的意思是，现在那个傢伙的家人都没了唄？” 第 262章 到底藏哪了呢 “是的，现在他们都找不到在哪，那个王八犊子就一句话，不知道。” 孙传武瘪了瘪嘴：“不是，你们让我来，是让我帮忙找人的？” “闹呢，你们公安都找不到的人，我上哪找，我又不是军犬。” 陈建国哭丧著脸：“我听说你家会算方位啥的，这不想著能不能帮帮忙么。” 孙传武一摆手：“这事儿我还真不会，你说的算卦啥的，我是一点儿天分没有，这事儿还得找。。。” 孙传武话说了一半儿，然后闭上了嘴。 老爷子既然提前知道了这事儿，那就说明，老爷子觉得这事儿自己能处理，否则不会让自己一个人过来。 他对老爷子可是深信不疑。 只不过找人这营生他是真不行啊，到时候要是找不到，那不是丟大人了么？ “不是，你们就没来个严刑逼供啥的？” 陈建国一脸正色：“那肯定不能，我们都是正规公安。” 孙传武嘴一抿，露出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 陈建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红著脸说道：“那啥，就这么说吧，那王八犊子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 孙传武嘆了口气：“这小子骨头还挺硬。” “行了，咱们不行就去看看唄，来都来了。” “不过我得事先说好，要是我找不到，这事儿你们就去求我爷，这方面我確实不在行。” 陈建国赶忙点头：“行，您儘量就行。” 下了楼，上了陈建国的警车，陈建国打了个哈欠，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俩人点上以后，孙传武问道：“地窖子还有啥咸菜缸都找了？” “找了，都没有，家里面肯定是没有。不过我们也打听了，也没人见他把人运到山里，要是藏在山里，那就真不好找了。” “现在死了这么多人，多几个人少几个人不耽误定他罪，但是人没了，我们这帮子当公安的，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把这事儿揭过去啊。” 孙传武看了眼陈建国，还別说，这话还真是人话。 一路上俩人交谈著嫌疑人的案子线索，孙传武脑子转的飞快，但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拋尸深山，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孙传武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人这么变態，肯定不可能把家里这些人都埋在了深山里。 而且，他既然对自己的儿子出手，那极有可能说明，这孩子也不是他的。 说不定，这四口人就在他家里也说不定。 到了小院儿，孙传武就感觉整个院子都阴森森的。 那种瀰漫著的怨气还有死气，让孙传武都感觉有些不寒而慄。 进了院子里，孙传武跟著陈建国进了里屋。 他们家的房子不小，四间大瓦房，里面收拾的也不错。 屋子里也简单看了，並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跡，这也是一个疑点。 孙传武大概有了猜测。 这四口人，大概率是死了，而且孩子肯定不是凶手的，至於怎么死的，那就是下药。 以犯罪嫌疑人的小体格子，一对四应该很困难，只有这种方式最为合理。 “孙先生，您有什么发现没有？” 孙传武点了点头：“算不上啥发现，但是我感觉这四口人应该是死了。” “刚才路上你也说了，没有打斗的痕跡，那就说明，这四口人应该是让他毒死的。” 陈建国点了点头：“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 “先出去说。” 孙传武领著陈建国一帮人出了屋子，看著眼前的房子，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在左眼轻轻一抹。 世界瞬间一片灰暗，孙传武仔仔细细的在院子里搜寻著，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灵魂存在的痕跡。 这就怪了。 难道这四口人真没藏在院子里？ 看著孙传武突然变黑的左眼，眾人著实嚇了一跳。 等孙传武恢復正常以后，陈建国的话语也多了几分恭敬。 “孙先生，您，您查到了么？” 孙传武摇了摇头：“啥都没看到，不过我还是感觉，这四个人肯定就在院子里。” 陈建国无奈的摇了摇头：“整个院子我们都翻了一遍了，甚至园子我们都给挖了三尺出来，就是什么也找不到。” 孙传武没有接话，转身进了屋子。 他总是感觉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但是却又说不上来。 炕洞子也让公安扒开了，里面啥都没有。 墙的厚度不算很厚，藏在这里面也绝对不可能。 天棚他们也查了，肯定没有。 至於水泥地面。。。 这更不现实了，他还能先把水泥地面撬开然后再封一遍？ 想了半天，孙传武也没想出来个知其所以然。 出了屋子，孙传武摇了摇头。 “不行晚上再来。” 陈建国脸上露出几分失望的表情，该说不说，这一阵子，他们都让这个案子逼疯了。 “行，咱先回去休息休息去。” 上了车，一行人往市区走。 停在国营饭店门口，陈建国领著眾人进了饭店，然后点上菜，回到桌子旁和孙传武聊天。 “孙先生，今天的事儿麻烦你了，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都不叫事儿，我就是好奇，这人能把人藏到哪呢？” “你说也就现在才天冷，之前你们说，在一个多月以前就看不到他们了，这是你们从村民那得到的消息。” “那就说明，这些人的死应该赶上了末伏。” “你说要是末伏天儿，埋哪他不出味儿啊，对不，可偏偏屋里没有怪味儿，总不能埋在猪圈里吧？” 陈建国说道：“我们还真想过猪圈的事儿，猪圈也扒了，根本就没有，服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所以说啊，这王八犊子只要是不张嘴，这人还真不好找。” “不过这事儿你也不用急 ，咱们慢慢来，我就不信了，还找不出来他们了。” 吃饱喝足，孙传武和陈建国俩人上了车。 中午陈建国少喝了点儿，没开车。 “陈队，一会儿我得去趟供销社，下午请一个小时假唄？” 陈建国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两天也够忙活的了，不行你下午就別来了。” “对了，你请假干啥去啊？” “哦，没啥事儿，我家屋里的水井不是坏了么，我去重新下两米管子去。” 孙传武身子猛地一颤。 “调头！” 第 263章 埋尸地 小公安微微一愣。 “去哪啊孙先生？” “去李虎家里，我知道尸体藏在哪了。” 陈建国一脸懵逼：“不是，你不会觉得他把人藏在了水井里吧？可他家没有井啊！” 东北农村很多人家里都有水井，就是那种很简单的压井。 这些井一般都在屋里，因为冬天冷，放在外面很容易结冰，放在屋里正好，而且这些井一般都在厨房。 在他们这边，不说家家屋里都有井，几乎也差不多。 所以，一个能盖起四间大瓦房的人家，没有屋子里的井显得格外的不正常。 孙传武看了眼陈建国，反问道：“你觉得，李虎家没有井正常么？” 陈建国眨了眨眼，瞬间感觉就像是打了开塞露一样，脑子瞬间清明了。 “擦，这事儿我咋就没注意呢？” 孙传武嘆了口气：“別说你了，我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儿感觉不对，我不是也没注意咋回事儿么。” “先回去看看吧，要是真的是埋在了水井里，那这事儿算是能结案了。” “行，不管在不在，先挖了再说。” 到了李虎家里，眾人拿著羊镐进了屋，不少邻居都站在院子外面观望著。 孙传武和陈建国俩人站在厨房门口叼著烟，看著靠近北墙的位置，在几个小公安的合力下，慢慢的露出了下面的土层。 “擦，这水泥打了半米多深，而且一瞅就是新打没多久的。” 这个位置本身放著水缸，旁边地面上全是水渍，所以看不清是新打的还是以前打的。 也不怪人家公安疏忽，谁能想到，李虎能把人藏在屋子里的水井里？ 而且水井的地面打了足足半米深的水泥，旁边地面也就十公分左右，这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差距在哪了。 小公安办事儿效率高，脑子也好使。 他们都从旁边薄弱的地方开始挖，然后硬生的搬开了半米厚的水泥。 水泥一搬开，下面是两层松木板，顺著缝隙，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瞬间扑面而来。 孙传武捂著嘴出了屋子，两个法医戴著口罩，赶忙进了屋。 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陈建国脸色苍白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四个都在？” 陈建国摇了摇头：“特娘的，多了一具男尸！” “多了一个？是谁？” 陈建国没好气的说道：“我上哪知道去，都特么。。。操，都特么泡的没人样了，那傢伙烂的啊，跟套子一样。” 孙传武都不敢想那个场景，直感觉中午吃的饭都到了嗓子眼儿了。 “从面部上是看不出来了，到时候查查最近村儿里谁家男的不在了就行了。” “这玩意儿估计废不了多少功夫，一会儿我就让村儿里书记查去。” “行。” 忙活到傍黑天儿，陈建国拖著疲惫的身子上了车。 他在自己的身上闻了两下，然后对著孙传武问道：“我身上没味儿吧？” “暂时没闻到有啥味儿。” “特娘的，这一下午我总感觉身上有股烂肉味儿，噁心死我了都。” “查到谁失踪了没有？” 陈建国表情变的精彩了起来，脸上的惨白逐渐变的红润。 孙传武一瞅就知道这是有大瓜了。 递给陈建国一根烟，陈建国点上以后，一脸意犹未尽的开了口。 “村里就李虎他媳妇儿的表弟丟了，听说丟了一个多月了，正好能和那个死者对上。” “你知道这意味著啥不？”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能不知道么，意味著和李虎媳妇儿玩儿一块儿的，是他小舅子唄？” 陈建国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嘖嘖，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咋回事儿。” “要么说李虎能把一家四口，不对，一家五口都整死么，娘的，这不就是绿帽子戴的发慌了么。”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不对啊，李虎小舅子失踪那么长时间，他媳妇儿不报公安？” 陈建国一瘪嘴：“报啥公安，人家两口子感情本来就不和，她巴不得人家死了呢。” “而且我知道了一个更特么噁心的事儿，嘖嘖，这事儿李虎的小舅子媳妇儿也知道。” “啥事儿？” “就是吧，其实当年李虎媳妇儿还有他小舅子在一块儿的事儿，让人家李虎老丈人看著了。” “完后吧，当时她这个姑娘肯定是不好往外嫁了，就找上了老实巴交的李虎，让他过来当上门女婿。” “这事儿还是李虎小舅子喝多了告诉他媳妇儿的，你说人家小媳妇儿知道自己男人和他姐钻被窝，能是啥心情？” “而且吧，李虎小舅子媳妇儿说了，他小舅子在双方都结了婚以后，没少在一块儿睡。还有两次李虎媳妇儿上了他小舅子家里，就在旁边被窝睡了。” “他媳妇儿肯定受不了啊，就跟李虎小舅子干了一仗，让李虎小舅子一棍子砸晕了，而且还那个啥了。” “当时他还威胁他媳妇儿，要是敢跑，敢往外说，就把他媳妇儿一家杀了。” 孙传武黑著脸说道：“还真是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自己媳妇儿戴绿帽子，还拉著自己媳妇儿一起，怪不得人家不管他呢。” “谁摊上这样的，不想著他死了一了百了。” 陈建国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嘖嘖，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这么狗血的真不多见。” “这么看来啊，李虎从刚进了门儿开始啊，就一直当王八呢，这事儿搁李虎身上也受不了。” “不过这小子也特么是个变態，你说你受不了，你把你媳妇儿弄死得了，你说你祸害那么多人干啥？” 陈建国一拍脑袋，表情变的更加精彩了。 “还有事儿忘了和你说了。”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我说陈队，你就一鼓作气说完唄，这和小孩儿撒尿似的，一股一股的还。” 陈建国嘿嘿一乐：“行了，你接著听我说。” 他转瞬一脸感慨：“哎，不得不说啊，这玩意儿命运也挺会玩儿人的。” “今天李虎小舅子媳妇儿告诉我，李虎小舅子光有枪，没有子弹。” 第 264章 虎头奔 孙传武的身子猛地一颤。 “啥玩楞？” 陈建国意味深长的说道：“李虎小舅子不能生育。”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李虎的儿子不是他媳妇儿和小舅子的，而是他自己的？” 陈建国点了点头，苦笑著摇了摇头。 “就说老天爷玩儿人么，李虎作恶多端，自己就那么一个孩子还让他整死了，这下子他们家绝户了。” 李虎本身就没爹没妈，吃百家饭长大的，性格孤僻的很。 好容易有了一个儿子，自己还给整死了。 李虎也躲不了吃枪子儿，这一家子，全军覆没了。 孙传武表情复杂：“李虎要是知道了这个信息，比杀了他还难受。” 陈建国脸上也露出一丝狠笑：“我现在啊，倒希望不给他判死刑，让他痛苦一辈子。” 孙传武打了个哆嗦。 这种心智不健全的人，到时候要是真的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不得彻底疯了？ 还是这帮子当官儿的心黑啊。 孙传武看向陈建国，突然开口问道：“你说，他能不能整个什么精神病出来？” 陈建国嘿嘿一笑：“这个想都別想了，有些人不是精神病也能成精神病，有些人是精神病啊。。。” 陈建国故意拖了个长音儿，然后意味深长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抿了抿嘴：“老陈，咱可说好了，这些玩意儿是你自己要说的，不是我自己要听的，到时候別杀我灭口。” 陈建国白眼儿一翻：“拉倒吧，我又不是土匪。” 孙传武小声嘀咕：“还不如土匪呢。” “擦！” 陈建国懟了孙传武一拳，笑骂道：“你这人啥意思，啥意思？”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陈建国也盯著孙传武嘿嘿直乐，俩人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两个傻子一样。 好半晌，陈建国才长舒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拆开之后抽出一根，剩下的都扔给了孙传武。 “呦呵，中华啊。” 陈建国嘴角微微上扬：“娘的，过年的时候上面发给老爷子的。” “这件事儿啊，可算是了了我的心事了，你不知道这一年多我们是咋过来的。” “李虎这王八犊子但凡作案的频率低一点儿，我们几乎不可能发现是他作案。” “要不说不能惹老实人呢，老实人的心里啊，都住著一只鬼。” 孙传武点了点头，十分赞同陈建国的想法。 一个能够克制，压抑自己情绪的人，要比一个隨时爆发的疯子更恐怖。 当有一天，这个人释放兽性以后，以前经歷的那些苦难，都会千倍万倍的用在別人的身上。 “今晚上咋也得陪我喝点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喝酒行，不过说好了啊，给公家干活，我也得要钱。” 陈建国一脸嫌弃：“俗不俗，俗不俗。” “咋滴，你还想不给我钱让我白忙活啊？” “给给给，你放心，肯定给你，而且绝对不能少了。” “到时候我给你申请个什么荣誉证书之类的，到时候敲锣打鼓送到你大队部去。” 孙传武赶忙摆手，开啥玩笑，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要是送去什么荣誉证书，以后县里有事儿不得天天麻烦他？ “你可別坑我，我就好好干我这一摊儿就行了，別耽误我发財。” 陈建国嘴角一抿，眼睛一翻：“万恶的资本主义。” “对了传武，我给你整个顾问吧，到时候好歹掛个职。。。” 孙传武让陈建国逗乐了：“你可拉倒吧，我不差那一个月三十五十的，再说了，这玩意儿你说整就能整上啊？” 陈建国一脸自信：“只要你想，肯定能整上。” “不想，一点儿不想。你要是有啥事儿找我帮忙，我肯定帮，人情衝著你，但是吧，钱不能少了我的。” 有孙传武这话，陈建国心里得劲儿不少。 “成，走，回去喝酒去。” 到市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好歹这两年个体经济整的不错，饭店现在也多了。 晚上大街上人还不少，路灯也就主路亮了一排，没办法，虽然他们这边电站不少，但是不少的电都得给江对面的白眼儿狼用。 停在一个小二楼门口，一下车，孙传武就看到了小二楼掛著的四个幌子。 幌子这玩意儿在东北挺常见，四个幌子就到顶了，只要你能说得出名的，人家就能做。 现在还强点儿了，要是往回倒退七八十年，要是点的菜做不出来，那可是得摘幌子的。 下了车，孙传武往旁边一扫，就看到了一辆造型別致的黑色轿车。 那威风的车头，让孙传武不由得心生感慨。 特娘的，临市屁大的地方，有钱人还真不少，这才几几年，虎头奔都出来了。 陈建国在虎头奔上扫了一眼，脸色微变。 一进屋，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就迎了上来。 “陈队来了啊，楼上雅间儿唄？” 陈建国点了点头：“你给安排个地方，菜啥的看著整，多整点儿下酒的。” “对了。。。” 陈建国身子微微前倾，小声问道：“寧杰在这？” 老板娘笑著点了点头：“寧爷在楼上呢。” “行，我知道了。” “传武啊，咱先上楼。” 孙传武点了点头，跟著陈建国往楼上走。 刚到二楼，陈建国突然加快了速度朝著前面走去，孙传武略微有些惊讶，只见陈建国恭敬的伸出手，跟一个寸头男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人的岁数要比孙传武大上几岁，长得硬朗帅气，身边跟著一个皮肤棕黑的汉子，紧紧跟在那人的身后。 “寧老板来吃饭啊。” “老陈你也在这啊，別老板老板的，不说了么，叫老寧就行。” 说著，寧老板朝著陈建国身后看了一眼。 “带朋友来的？看著眼生啊。” 陈建国赶忙让开半个身位，对著孙传武招了招手，然后边开口介绍。 “嗨，这是我兄弟孙传武，是个奇人，乾的是白事儿的活，他家老爷子在咱们这特別有名，叫孙九道。” 寧老板微微有些诧异，点了点头，笑著伸出了手。 “你好兄弟，我叫寧杰。” 第 265章 两个阎王爷 孙传武微微一愣。 寧杰？ 这个名字他倒是如雷贯耳，不过怎么和自己上一世的记忆有点儿偏差呢？ 上一世，寧杰的事跡他们这些人都有耳闻，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寧杰靠著在吉市口岸倒卖钢铁，然后进军了房地產。 后来商场开遍了三省，並且盘下了滨城重工那个巨大的造船厂，成为民营造船行业里的领军人物。 可以说，这个人就是一个传奇。 可是现在明显有些对不上。 不出意外，楼下的虎头奔应该就是寧杰的，这才87年，寧杰应该还没发跡才对啊。 “传武？” 陈建国见孙传武有些发愣，小声的在孙传武耳旁喊了一声。 孙传武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和寧杰的手握在一起。 “不好意思啊寧先生，刚才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寧杰倒是没有在意：“没事儿，那啥，老陈啊，要不咱们一块儿喝点儿得了。” 陈建国看了眼孙传武，他倒是想和人家寧杰喝酒的，但是今天他请了孙传武，得看人孙传武的意思。 寧杰人精一个，笑著看向孙传武。 “兄弟，一块儿喝点儿？”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顺势给了陈建国一个人情。 “你和老陈要是不嫌我是个泥腿子，我就厚著脸皮討双筷子。” 寧杰嘿嘿一乐：“这兄弟说话有意思，小六，你先带著他们去咱包间儿，我去上个厕所就回来。” 等进了包间儿，孙传武看著屋子里的人，脑海中依稀有那么点儿记忆点。 这些人上一世他见过不少，每个拎出来都算是名动一时的人物。 主座旁边的那个黑脸壮汉，一身腱子肉，最起码得有一米九高，这人孙传武上一世见过很多次。 道上叫他大龙，本身也姓龙，乾的是洗浴啥的，反正啥玩意儿不好他干啥。 上一世他和这些人接触不上，人家和他地位差的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他却记得，好像寧杰和大龙很长一段时间关係算不上好。 至於旁边那个一脸笑模样的胖子，孙传武上一世接触过一次，这人姓周，道上都叫他周胖子。 当年在白市的火车站，一把斧子砍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后来连锁超市开遍了三省，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至於寧杰，外號寧阎王，黑道起家，后面算是洗白了。 这些人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怪不得陈建国想和这些人喝酒。 “哎呦，老陈来了，快坐快坐，稀客啊这是。” 陈建国笑著拉了把凳子，先示意孙传武坐下，算是给足了孙传武面子。 他笑著说道：“特娘的，这个案子给我整的啊，可算破了。” 周胖子深深看了眼孙传武，然后问道：“就是那个人皮俑的案子？” “可不是么，就是那个案子，这还得多亏我兄弟。。。” 周胖子顺著话问道：“这小兄弟还真是眼生，也是干刑侦的？” 陈建国摇了摇头：“哪啊，我想让他干刑侦人家不干啊，人家也不干啊，我兄弟能耐大，不愿意受拘束。” 周胖子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孙传武赶忙接了过来。 周胖子一脸好奇的问道：“兄弟，你是干啥的？” 孙传武让陈建国都整的不好意思了，他知道陈建国的用意，一来是拉近俩人的关係，二是抬高自己的身价，也同时提高陈建国的身价。 人际关係就是这样，没有无缘无故掏心窝子的好。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你別听老陈瞎说，我就是干白事儿的。” 周胖子微微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臥槽，跟死人打交道的，这下真特么是缘分，这个兄弟也是活阎王，老寧也是活阎王，这是俩阎王爷碰头了。” 正巧，寧杰这时候推门进来了。 “在外面我就听著你大嗓门子在那喊，啥就活阎王啊，咋地了这是。” 周胖子笑点低，拍著肚子指著孙传武：“这小兄弟是干白事儿的，那不也是活阎王么。” 寧杰笑著摇了摇头，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兄弟你別介意，这胖子就是这死德性，没有啥坏心眼儿。” 孙传武笑著说道：“没事儿，我没往心里去。” 周胖子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他赶忙说道：“那啥，兄弟，我没別的意思啊，我肯定没瞧不起你的意思。” “干白事儿的都有本事，前两年没碰上老寧的时候，我还在火车站扛大包拉大车呢，说白了我就是个盲流子，照你差远了。” 孙传武知道周胖子没坏心眼儿，他赶忙接话：“胖子哥你这话说的，你要不是瞧不上我，能跟我开这玩笑么。” “我这都往心里去，那得多不识抬举。” 周胖子微微一愣，咂吧了两下嘴儿：“得，兄弟，就冲你这一句话啊，一会儿我高低自罚三个。” 大龙在旁边拆台：“你想喝酒就直说唄。” “滚犊子，就你屁话多。” 孙传武打量著屋里的人，越发的感觉有些茫然。 这一世咋这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呢，寧杰提前发家了不说，大龙和周胖子啥时候关係这么好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重生回来引发的变化么？ 上一世他和这些人可没啥交集，自己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职员儿，人家这些人平常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 难道自己真的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运转？ 寧杰端起酒杯：“別的不说了，胖子你先罚三个，然后咱们大傢伙喝一杯。” 胖子也不含糊，干了三杯白酒，然后再次举杯，眾人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寧杰也没把孙传武当外人，直接开了口。 “老陈啊，临市老城改下面那些人今年冬天都得迁走，到时候免不了打麻烦，你多关照关照。” 陈建国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嗨，你这话说的，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帮忙。” “咱说好啊，这事儿不是奔著你，这是为了咱们临市的发展。” 寧杰笑著点了点头：“对，为了临市的发展。” 孙传武更懵了。。。 不是，这一世老城改直接提前了这么多年么？ 寧杰刚要开口，门外就突然响起了一阵吵闹声。 “你特么给我让开，我要见寧杰！” #別说联动还是抄袭啥的，两本书都是我写的，有人物互动很正常，闪了，五一假期快乐。 第266 章 咋死的啊？ 寧杰脸微微一沉，对著旁边的六子递了个眼神。 六子站了起来，直接走向了包间儿。 孙传武眉头微皱，这人的声音听著咋这么熟悉呢？ 一开门，孙传武顺著门往外一瞅，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这不是海逢的大哥，镇三山么？ 只见老板娘和俩服务员儿死死拦著镇三山，镇三山倒是条汉子，一个人没带，脸红脖子粗的朝著门里大喊。 “寧杰，你到底是啥意思！” 六子顺势把门一关，门外就响起了镇三山的声音。 “你特么要干啥，我草擬。。。。呃！”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镇三山的声音戛然而止。 寧杰端起酒杯，笑著说道：“接著喝。”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对於这些人，他还是打心底有些牴触的。 可以接触，但是，不能深交。 过了不到两分钟，六子敞开了门，然后看向寧杰。 寧杰放下筷子，拍了拍手。 “老陈啊，失陪一下，我先出去聊聊，你们先喝著。” 等寧杰出了门，老周就又开始举杯劝酒。 等寧杰回来的时候，孙传武已经有点儿喝高了，后半场啥过程他也不知道，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瞅了眼四周，自己应该在临市的招待所。 揉了揉脑袋，孙传武看了眼桌子上的纸条，上面压了两张五十的新钞。 点上烟，拿起纸条，上面是陈建国留给自己的。 內容简单，就是说这一百是过来帮忙他申请的费用，还有孙传武的吉普车，他也给加满了油。 旁边还有一条中华烟，也是陈建国给的。 拿著东西下了楼，找了个饺子馆儿吃了份儿饺子，孙传武开著车去市场买了点儿肉，然后往家里走。 到家已经是下午了，简单把事儿和老爷子一讲，老爷子倒是有几分惊讶。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不是，爷，你没算咋回事儿啊？” 老爷子一翻白眼儿：“我閒的没事儿了啥都算啊。” 孙传武：。。。。。 “那这两天不能有啥事儿了吧？” 老爷子转过去头，懒的看孙传武：“我上哪知道去啊，我閒的没事儿了天天算。” 孙传武：。。。。。 现在已经算是十月末了，天更冷了。 院子里的菜都已经下了地窖子，又开始准备进入了顿顿白菜萝卜土豆子的生活。 小煤球追鸡的频率更快了，这小傢伙个头长的特別快，比鑫鑫家那些狗崽子大了足足一头。 一来是孙传武他们餵的精细，二是鑫鑫说的没错，小煤球確实是里面最好的狗。 在家里待了两天，今年秋天不错，他们红旗村儿倒是没人走，临近几个村子也是。 不过入了冬就不好说了。 今年冬天要是还和去年一样冷，说不准就有很多人熬不过去。 每年开春，三九三伏走的人最多，要么冷，要么热，要么开春儿传染病多。 要知道，现在才87年，还是个流感还能要人命的年代。 10月24號一大早，孙传武家的门就让人敲响了。 把小煤球一拴，孙传武放下手里的扫把敞开了大门。 “传武啊，那啥，我娘走了，你过去看一眼唄？” 孙传武微微一愣，来的人不是別人，是卢小北的大哥卢向前。 就听这名字，就知道卢小北在家里多不受待见了。 卢小北她娘死了？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 “纸钱啥的用在我家拿不？” 卢向前点了点头：“都在你家拿，棺材啥的你家也出，全你来办就行。” “行，你等会儿，我去拿去，康凯他们都没来，我整好了就往你家走。” “我跟你一块儿。” 进了屋，老爷子正忙活著做饭呢。 早晨起来老爷子用黄豆换的豆腐，一大早就做了一锅大酱豆腐汤，上面飘著白菜叶，吃了能暖和一上午。 “咋了这是？” 老爷子看了眼卢向前，皱著眉头：“你妈走了？” 卢向前哭丧著脸：“孙爷，我妈，我妈走了。。。” 老爷子表情古怪：“老天爷真是开。。。” “咳咳，真是开玩笑，这刚过上好日子，人就走了呢你说。” 卢向前：。。。。。。 “传武啊，好好给你大娘置办，她威风了一辈子，別让人家受委屈。” 孙传武憋著笑：“嗯呢爷，那啥，我哈~！” “哎呀，昨天没睡好。” 卢向前：。。。。。。 俩人拿了烧纸香烛啥的，去了卢向前家里。 卢向前没跟他妈分家，这些年都住在一块儿，老二还有老四也和他家里住在一起。 他家是前后院儿，前院四间瓦房，是卢向前爹娘还有卢向前两口子住著。 后面两间茅草屋，是老二两口子还有老四住著。 该说不说，老卢家不怎么富裕，过的还是大清的生活。 进了屋，两个婶子正给卢向前他妈换衣服呢。 老卢红著眼睛站在屋子里手足无措，手上的烟菸灰老长。 瞅了一眼，孙传武瘪了瘪嘴，放下东西出了屋子。 “没喊人搭灵棚啊？” 卢向前红著脸说道：“老二去喊了，应该一会儿就来人了。” 孙传武懒的拆穿，就老卢媳妇儿那个德行，说不定都赶不上人家秦檜儿。 村里有几家她没骂过吧，都屈指可数，谁提起这娘们儿不都恨的牙根疼？ 別的不说，人家村里知道谁家有事儿了，都得放下恩怨来帮忙，而且都是主动来，现在呢，除了俩穿衣服的老太太，一个来帮忙的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老二才带著六七个人来了。 孙传武一瞅，好傢伙，他家旁边的这点儿近邻是一个都没来。 兔子不吃窝边草呢，老卢媳妇儿这是把窝旁边的邻居都得罪透了。 孙传武也没办法了，咋整，帮忙唄。 搭上了灵棚，眾人这才把老卢媳妇儿抬到了停床上。 你说年纪轻轻的送老衣服就备好了，这不是早就等著死了么。 孙传武懒的说这些事儿，等忙活完，康凯和南志远兄弟俩才进了院子。 烧了香，康凯走到了孙传武的身边，贼兮兮的小声开口。 “传武，她咋死的啊？” 第 267章 老逼登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我上哪知道去。” “真好事儿。” 孙传武嘴里面嘟嘟囔囔，心里却有些好奇。 也是，你说前两天的时候，老卢媳妇儿还活蹦乱跳的呢，咋今天突然就走了呢？ 越这么想，他心里也像是猫抓了一样。 转身卢向前走去，康凯嘿嘿一乐，屁顛屁顛跟在了后面。 “向前哥，大娘是怎么走的？” 卢向前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咳咳。” 孙传武清了清嗓子：“向前哥，我不是好事儿才问的哈，大娘咋死的我得知道啊。” “你说要是横死的，你们不好意思说，到时候处理不明白，大娘不回来找你们麻烦啊？” 卢向前打了个哆嗦，拉著孙传武走到一边儿，然后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点上以后，卢向前一脸无奈的开了口。 “那啥，你大娘脾气不咋好，今天早晨起来吧，有个大公鸡正好在她脚面子上拉了一泡屎。” “然后吧，你大娘生气啊，就拎了个把棍子满哪追。那个大公鸡跑得快，还会飞，直接飞到了俺家梨树上面。” “你大娘够不著啊，就站在下面骂。这三骂两骂的，大公鸡对著你大娘就拉了一泡屎，正好进嘴里了。” “你大娘气不过，一下子就过去了。” 孙传武一脸无语，这死法是真奇葩，打狗骂鸡，还真符合卢向前他妈的性格。 “你当时干啥了？” “那啥，你大娘让我去拿梯子够鸡啊，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鸡拉粑粑。。。” 卢向前犹豫著问道：“传武啊，你说我妈这算是横死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她妈是猝死，肯定算是横死。 而且卢向前她妈那个性子啊，到时候肯定要往死了作，最有可能去作卢小北。 这事儿孙传武得好好办，不为了別的，就算看在卢小北那一顿饭的面子上，他也得好好的把这个事儿办妥了。 “肯定是猝死啊，不过你放心吧，这事儿我来整。” 卢向前点了点头，抠抠搜搜的递给了孙传武十块钱。 孙传武嘴角一抿：“向前哥，这是纸活的钱？” 卢向前老脸一红：“嗯呢，纸活钱，一会儿我再给你拿钱去，早晨出去的急，身上没揣多少。” “行，不著急，下午给我就行。” 等卢向前一走，康凯就一脸嫌弃的开了口。 “老卢家也不穷，干啥事儿都抠抠搜搜的，十块钱又是棺材纸活的都不一定够，这还想都给清帐了。” 孙传武心里也不得劲儿，他家要是五保户，自己搭钱都行，关键人家还挺富裕。 “行了，別那么多话，钱给少了，纸活还有棺材都不用给好的不就得了。” “说句难听的，他儿子拿多少钱，咱办多少钱的事儿，本身就没啥交情，惯他那个毛病干啥？” 康凯眼珠子一转：“也是啊，你这么说我就明白咋回事儿了。” 康凯这小子一肚子坏心眼子，要不脸能憋的黢黑么。 孙传武一点他瞬间就通透了，就跟打了开塞露一样。 今天拿的东西少，纸牛啥的也分精品还有普通的呢，那一个是牛，一个像牛，差距可大了。 俩人正抽著烟呢，卢小北领著陈燕儿就进了院子。 卢小北红著眼睛，身子微微颤抖著，即便他妈对他再不好，那也是他的亲妈。 自己亲妈这么一走，他心里也难受的要命。 反观陈燕儿，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也没干啥幸灾乐祸的事儿。 要是放在別的儿媳妇儿身上，不得鸣炮庆祝一下子么。 她识大体，更知道心疼自己男人，不让自己男人下不来台。 反正就这最后一程了，咬著牙他也得挺著。 俩人对著孙传武点了点头，然后急匆匆进了灵棚。 扑通跪倒，卢小北哐哐哐的磕著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妈，你说你咋就这么走了呢。” 陈燕儿看著卢小北的样子，轻嘆了口气，站起身把卢小北拉了起来。 卢向前拿著孝布子走了过来，给卢小北穿上，陈燕儿也没拒绝，也跟著戴了孝。 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得，照尸灯灭了。 卢向南赶忙拿出火柴点上，照尸灯亮了两下，然后就像是让人掐了一把一样，再次熄灭。 连点了两次，卢向南也有些慌了神。 卢向前赶忙找孙传武。 “传武啊，俺娘的照尸灯灭了。” 孙传武掐了烟，领著康凯进了灵棚。 念了咒，孙传武点上照尸灯，照尸灯小火苗就那么几毫高，火柴一拿开，立马灭了。 这阵仗孙传武不是第一次见了，还跟自己扯这些没用的，真以为他是泥捏的？ 再说了，孙传武就没想著这娘们儿能安生的走，他就等著她闹腾呢。 孙传武不紧不慢的掏出了烟，然后拿著火机点上，抱著膀子歪著脑袋一脸不屑的看著旁边的停床。 “大娘，咋滴，这是不想安生走唄？” “今天人这么多，我知道你要强，我也给你个面子。” “要是你安安生生走，咱俩相安无事，我把事儿给你整的明明白白的，要是你非要闹腾啊，那咱俩就好好掰扯掰扯。” “我没时间陪你玩儿，我再点一次，能点著咱就好生来，点不著，你就別怪我下手黑。” 对著康凯递了个眼神，康凯掏出火柴把照尸灯点燃。 一瞬间，照尸灯的火苗窜起来一寸多高。 孙传武嘴角一扬，这老娘们儿还算是识抬举，要是不识抬举啊，自己非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正这么想著呢，火苗就像是让人吐了一口唾沫，瞬间就灭了。 “哎我操，给你脸了是不！” 孙传武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大娘，咱就没法嘮了是不？” “你生前啥样自己没数是不是？你那么对卢小北还有陈燕儿，人家俩人还过来给你披麻戴孝，咋滴，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你自己让鸡粑粑气死的 ，还有脸把怨气撒在別人身上？” “来，你告诉我你特么凭啥，是不是给你脸了！” 说著，孙传武打开了阴眼，掏出了一张镇尸符。 他看向停床，脸色陡然变的铁青。 “哎我操？你个老逼登骂的还挺特么脏！！！” 第 268章 卢大娘硬气了！ 在场的，除了康凯谁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孙传武动作那叫一个快，盖尸布一掀，镇尸符一贴，明显看到卢小北他妈哆嗦了一下，然后就没动静了。 孙传武拍了拍手，一脸解气。 “骂呀，来，有本事再骂！” 卢小北扯了扯孙传武的胳膊：“传武，咋地了这是？” 孙传武黑著脸说道：“小事儿，那啥，卢大爷，黄符你们別揭开，啥事儿等明天再说。” 说完，盖尸布一盖，孙传武转身指著油灯。 “再点！” 康凯赶忙点上油灯，这下子好了，火苗一寸多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卢大爷有些侷促的走到孙传武身前，小声问道：“传武啊，那啥，我媳妇儿这是要诈尸了？” “还不至於，就是不想让你们消停。” “这事儿你不用管，我肯定给你整明白了，你放心就行。” 卢向前这时候也凑了上来，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了孙传武手里。 “传武啊，那啥，你多费费心。” “嗯。” 嗯了一声，孙传武把钱一揣，然后问道：“大爷，你家是后天打墓还是明天打墓？” 卢大爷犹豫了一下：“明天后天都行，那啥，传武啊，你能给踅摸个地方不？” “地方没啥特別好的，差一不二就行，你让我找我暂时也找不著。” 卢大爷又从兜里掏出二十，以后自己还得併骨呢，要是地方不好那能行么。 钱往孙传武手里一塞，卢大爷抓著孙传武的手重重的晃了两下。 “传武啊，你就多帮衬帮衬，行不？” 收了钱，孙传武笑著说道：“大爷你瞅瞅你说的，放心吧，肯定给你。。。不是，给我大娘找个好地方。” 卢向前嘴角一阵抽搐，这小子还真是钻了钱眼儿里了，邻里邻居的，咋一点儿人情味儿没有呢。 孙传武懒的管这些，啥东西都没钱揣兜里舒服。 “行，你小子办事儿稳妥，你多费心就行。” “那成，我现在上山找找去。” 等出了门，康凯小声问道：“不是，咱真给他找好地方啊？” “人家给钱了凭啥不找啊，咱们没怨没仇的，好歹还有卢小北夹在中间儿，收了钱不办事儿多少有点儿不地道。” 康凯点了点头：“也对，我跟你一块儿上山。” 村里附近也就那么几个好地方，好在依山傍水，你说太好的地方吧还真没有，说得过去的倒是有几个。 能沾个好字儿就对得起那二十块钱了。 上午找完了地方，孙传武回家吃了饭，下午就去了老卢家。 约好了明天早晨去挖坟，孙传武看了眼直挺挺的卢大娘，领著康凯又回了家。 別看著十月末了，中午的太阳还是毒辣的要命。 老爷子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盖著毛毯打著呼嚕，小煤球趴在脚边儿，也跟著打著哈欠。 进了屋，孙传武上炕睡觉，看著炕柜上贴著的胡晓晓照片，孙传武心里的思念一下子就喷涌了出来。 等办完了这事儿，就去省里去看看那丫头，也不知道这一阵儿她瘦了没有。 第二天打了墓，到了第三天早晨，孙传武才摘了卢大娘头上的黄符。 灵棚突然阴风大作，孙传武冷笑一声，缓缓开口。 “有本事你再作一下的，你瞅瞅我用不用雷符劈你就得了。” 风就像是谁掐住了脖子一样，嘎一下就没了动静。 点上烟，孙传武小声嘟囔。 “你呢，愿意作你就作，反正你作不著我，但是咱先说好，一会儿摔盆下葬，你要是给我整么蛾子，我肯定劈了你。” “老吴太太你知道吧，那就是最好的例子，咋滴，你还能赶上人家怨气大了？” “再者说了，你儿子儿媳妇儿在这跪了两天了，你想想你对你儿子啥样啊，卢小北这两天两夜可是一点儿没合眼。” “还有人家陈燕儿，你天天上人家找人家麻烦，人家面子给你给足了，你有啥不满意的？” “行了，我也不跟你磨嘰这么多，一会儿安心上路。” 稀稀拉拉的有人过来弔唁，孙传武让卢家人瞻仰了遗容，然后忙活著封棺起灵。 卢向前举起陶盆，用力的往地面一摔，啪嗒，陶盆儿摔碎成好些块儿。 孙传武念完了咒，八大山膀子一晃，慢悠悠的往灵地走。 孙传武看著棺材上的引魂鸡，总感觉有些不对，昨天那只公鸡好像没有这只尾巴长啊。 打墓的时候，孙传武就拎著引魂鸡走了一遍，昨晚上明明拴好了，咋感觉这鸡变模样了呢。 刚出了村子，八大山领头的槓头哎呦一声，棺材啪唧一下就落在了地上。 孙传武一瞅，好傢伙，绳子咋断了？ 这老娘们儿是真不给自己面子，这是打定了主意和自己耗上了。 槓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传武啊，不好意思啊，这绳子突然就断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这事儿怪不得人家槓头，是卢大娘自己找事儿。 他深吸了口气，拍了拍棺材。 “卢大娘，真就非得整的挺难看不可唄？” “咱们好说好商量，你要是再落一次棺材，我真就和你翻脸了。” 八大山也整好了绳子，卢向前倒是没啥怨言，他娘啥样他心里有数，这事儿能怪人家么。 那绳子栓牛牛都扯不开，抬棺材咋就能断了，这还不是他娘找事儿么。 越这么想，他心里就越害怕。 “传武，没事儿吧？” “没事儿，接著上路。” “起！” 八大山再次起棺，孙传武捏著一张黄符，威慑力拉满。 谁承想，刚走出去两步，又是哐当一声，棺材再次落地。 孙传武瞬间就恼了，这老逼登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他深吸了口气，刚要往棺材上贴符，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按理说自己用镇尸符贴了她整两天，她早就没啥怨气了，被这玩意儿一贴，那可真跟让大山压了两天一样。 本身卢大娘就是色厉內荏的货色，咋今天突然这么硬气了，连自己手里的黄符都不怕了？ 孙传武再次看向棺材上的引魂鸡。 “卢向前，这引魂鸡是昨天那只么？” 卢向前看向引魂鸡，突然脸色一变。 “臥槽，这不是拉我妈嘴里那只引魂鸡么！” 第 269章 去瞅瞅去 孙传武无奈了。。。 这一家子人啊，是真特娘的奇葩。 卢向前红著眼问道：“这特么谁绑的引魂鸡啊，这不是扯淡么。” 孙传武黑著脸，声音比卢向前大了几分：“引魂鸡不能换，我跟你家说过了吧？” “你家人自己把鸡换了，这事儿特么还能问我头上？你自己家人看不住，你跟我喊你妈呢！” 卢向前气势瞬间弱了不少。 “那啥，我没这个意思，传武，你，我刚才就是有点儿著急，你別生气。” 孙传武黑著脸，这事儿他多少也有些责任，谁特么能寻思他家里能把引魂鸡换了。 你说换了也行，非换给他妈嘴里拉屎那个，怪不得人家卢大娘拼了命也不愿意走呢。 这换谁谁愿意走？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看向康凯：“你回去把那个引魂鸡再拿回来去，那啥，卢向前，你也回去，绕道走。” 孙传武一面说著，一面拿出两张黄符，轻轻的贴在了棺材上。 “行了，快点儿的。” 俩人赶忙往回跑，卢小北皱著眉头看著棺材上的大公鸡，这事儿不会是自己媳妇儿乾的吧？ 卢向南闷著不吭声，八大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是一脸的无奈。 你说这特娘的叫啥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俩人才跑了回来。 大公鸡往棺材头一绑，孙传武在棺材前面烧了纸。 “大娘这事儿我没办明白，您多担著点儿，我给您赔个不是。” 摘了黄符，孙传武一拍引魂鸡，引魂鸡引颈高鸣。 “勾勾嘍！” “起棺！” 八大山再次起棺，这次好了，棺材稳稳的悬在半空中，八大山鬆了口气，跟著送葬队伍接著往前走。 一路上，卢小北默不作声地撒著纸钱，心里面越来越不得劲儿。 要说谁换了引魂鸡，自己媳妇儿的嫌疑肯定最大。 要真是他媳妇儿换的，他虽然说不出啥不字儿，但是心里多少也有些难受。 心不在焉的到了塋地，孙传武放好了镇物，然后念完了咒语，棺材稳稳的落入中间。 送完葬，孙传武一帮子人转身往回走。 看著卢小北心不在焉的模样，孙传武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子在想什么。 他掏出一根烟递给卢小北，卢小北微微一愣，接过烟咧开嘴笑了笑。 满是口子的嘴唇渗出血珠，卢小北下意识的舔了一下，然后用掌心轻轻一抹。 “小北哥。” “嗯。” “引魂鸡的事儿，应该不是嫂子乾的。嫂子如果真在意这个，大可以不来守灵，就算是外人也挑不出一个不字儿。” “她既然来了，就没必要再整这些事儿。” 卢小北微微一愣 ，然后有些羞愧的摇了摇头。 “你说我咋就不相信她呢。” 孙传武拍了拍卢小北的肩膀：“嗨，谁家至亲走了以后脑子不是乱的，感情这东西啊，能影响一个人的思考。” “你说按照嫂子那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她要是真想玩儿埋汰的，你妈死的那一天，她直接在家放鞭炮不更解气么。”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 卢小北点了点头：“你说我妈平常对我也不咋好，可她这一走，我心里是真不是滋味儿。” “总归是亲妈，再怎么的，她活著的时候你还能有人喊声妈。” 卢小北低下了头，嗯了一声，步子加快了不少。 孙传武没有去追，康凯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传武，你说鸡是谁给换了的？” “我上哪知道去，我也不是半仙儿，我又不会算。” “咱就研究研究唄。” “研究个屁，咋的，咱俩还当黑猫警长唄，满世界惩恶扬善。” 康凯：。。。。。 康凯比孙传武更好事儿，基本是好事儿癌晚期的程度。 就这么说吧，村头大杨树底下夏天老娘们儿最多，康凯在村里去的最多的地方，除了自己家和孙传武家，就是村头大杨树。 那傢伙，小瓜子一揣，康凯能听她们讲一天。 康凯就像是身上长了虱子一样，那叫一个难受啊。 跟在孙传武身后，俩人去了大席，今天的饭偏咸，好在没啥怪味儿，比老吴太太的席好吃了不少。 农村迷信的说法多，什么饭不好吃就是老太太不好，对后人不好，这种说法他们这边一直流传著。 要是谁家的白事儿席好吃，那满村儿都得说人家后人有福。 农村就是这样，放个屁村头传到村尾，一天不是说这个，就是说那个，查老婆舌头也就是这么来的。 吃饱喝足，孙传武回了家，喝了半茶缸子水。 递给老爷子一根烟，老爷子眼睛一抬，然后紧接著又闭上。 “有事儿啊这是？” 孙传武一脸尷尬：“爷，你咋知道的。” 老爷子一脸不屑：“你打三岁就跟著我，你放个屁，我都知道你啥时候拉屎，拉的屎乾的稀的。” “我平常回来也递烟啊。” “你平常递烟表情也没这么贱啊。” 孙传武：。。。。。 “说吧，你要干啥？” “那啥，这不天冷了么，我寻思上省城去给你买身衣服。” 老爷子白眼儿一翻，让孙传武气乐了。 “特娘的，想媳妇儿了就直说唄，一天天的还特么找理由。” “那我明天去了？” “腿儿长你身上，我还能绑著你啊。” “那行，明天一早就去。” 老爷子笑著摇了摇头，都年轻过，知道那种感觉。 这吃著肉了，时间一长不吃，浑身都刺挠。 晚上的时候吃了饭，一帮子人在屋里看著电视。 孙传武心情好，一个劲儿的散著烟。 正看著起劲儿呢，小煤球在外面叫了起来。 打开门，正巧碰到赵村长进了院子。 “传武，你快喊孙大爷一块儿去趟大河套，出事儿了。” 孙传武赶忙问道：“咋了这是？” “草特么的，死了个人，脸都没了，瞅著像是今天刚死的，光溜溜的卡桥墩子下面了。” “我这边报公安了，我寻思让你和孙大爷去一趟，別出啥岔子。” 老爷子穿上鞋套上褂子，拿上手电就往外走。 “走，去瞅瞅去。” 第270 章 狗头金 他们这条河很少淹死人，小的时候老人就讲，他们这条河里有水神娘娘保佑。 孙传武打小就觉著这事儿纯纯扯犊子。 自从回来以后他就知道了一个道理，传说，並不一定就是凭空造谣。 河里有没有水神娘娘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们这条河里有条蛟龙。 都说当年刘伯温斩龙脉，唯独长白山被他留下了，所以长白山河流眾多，也时常能够看到走蛟。 说是沾了几分龙气，现在看来，这事儿也极有可能不是无稽之谈。 就好比上一世的时候，陈大夫他们那个叫西马的村儿里就有条河叫二姐河，听说二姐河里有蛟，人家村里能有，自己村里有一条算啥稀奇的。 黄皮子都能成精呢，有条蛟咋了？ 说不定他们村儿这条就和二姐河那条是姐俩呢。 现在大桥下面有了尸体，孙传武本能的就觉得，这肯定不是正常死的。 人家蛟龙巴不得天天有人掉水里，跟下饺子一样最好，那功德不就跟白捡一样。 况且，这人脸都毁了，八成就是仇杀。 光著腚，情杀是跑不了了。 一面寻思著，孙传武跟著老爷子还有一帮子看热闹的就来到了大河边。 东北人好事儿那是举世闻名的，一些当街杀人的案子，东北这块儿神奇的土地上，误伤的看戏的那是一大把。 人家別的地方一有啥事儿都躲得远远的，这帮人倒好，恨不得啤酒瓜子儿都上来了。 河边少说站了得有七八十个，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打著手电，也不害怕。 刚到河边儿，就听王寡妇说：“这肯定不是河西的。” 丁二愣子问道：“你咋知道的？” 王寡妇嘴一抿：“河西这帮人揽子没有长这样的。”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特娘的，真敢说啊。 另外一个杨寡妇说道：“也不是咱村儿的。” “也是看的揽子？” 杨寡妇胳膊一跨，翻了个白眼儿。 “你说呢？” 刘寡妇拿著手电照了半天，然后一脸的好奇。 “这就怪了，你说这人肯定是从上面下来的啊，水是往下流的啊，可是这人也不是上面几个村儿的啊？” 康凯只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这特娘的，这特娘的啊！ 老子的青春啊！ 河边瞬间乱了起来，不少老娘们儿拧著自己家的老爷们儿就开打，也不管这三个娘们儿说的是真是假。 白云县寡妇千千万，最骚的红旗村儿就占了一半儿。 赵村长黑著脸：“行了，都特么別闹了，不嫌丟人啊，天天想著裤襠那点儿事儿。” 康凯小声问道：“大爷，那啥，你也入股了？” 赵村长脸一红：“滚犊子，我是那样的人？” “那啥，孙叔，你瞅瞅这人漂这来了，有啥说法不？” 老孙头摇了摇头：“有啥说法，这人一瞅就不是本地的。” 孙传武：？？？？？？？？ “爷？” 老孙头脸一黑，照著孙传武后脑勺就是一下子。 “滚犊子，妈的，满脑子装的都是粑粑！” 说完，老爷子看向赵村长。 “这人啊，八成是上面淘金子的。” 他们这有个传说，就是六队儿的上面，原来是小本子的金矿，后来小本子撤走的时候，把金矿炸了。 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是六几年的时候，还真有人从河里捡过马蹄子大小的狗头金。 后来交给了国家，发了一个荣誉证书，还给了二十斤粮票，赚大发了。 这些年偷偷过来淘金的真不少，村里也懒的管，上面都下来多少人勘探过了，要是有金矿，不早就来人开发了。 赵村长倒吸了口凉气：“这是分赃不均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怕是整出来大货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爷，要是他们真在上面杀了人，直接埋山里多好，扔河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老爷子微微一愣，他白了眼孙传武，然后没好气的指著尸体解释。 “你看这人身上的伤口都在哪个地方？” 孙传武一瞅，这人的致命伤在腹部，但是胸口的位置却有著两处。 而且，腹部的致命伤有三处，从伤口外翻的程度来看，其余两处远没有第一处深，反倒是最深的两处，是在这人的胸口位置。 这就说明，这人死之前肯定和人家博斗过，而且，对方绝对比他矮，因为胸口两处刀伤明显是照著脖子的位置去的。 有过搏斗，而且后三处致命伤一刀比一刀浅，这就足以说明，在捅这三刀的时候，对面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 “对方也受伤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对方也受伤了，而且，肯定伤的也不轻。看这个人尸体的样子，八成是上午发生的事儿。” “如果这人受伤重，八成就在咱们这几个村儿附近呢，说不定就去找了姜德利。” 赵村长有些犹豫：“不能吧，要是对方也受了刀伤的话，姜德利看到以后，肯定得跟大队说啊。” 老爷子反问道：“要是人家给的够多呢？” 赵村长脸色微变：“那啥，来几个人，拿著傢伙事儿，咱去姜德利家里去！” 说著，赵村长就领著几个老爷们出了人群。 老爷子看向孙传武，孙传武对著自己的鼻子一指。 “我也去啊？不是爷，明天我不还得去省城么。。。” “让你去你就去，不耽误你去省城。” 孙传武瘪了瘪嘴，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反抗。 领著康凯转身走出人群，小跑著跟上了赵村长。 康凯从旁边抽出两根手臂粗的槓子，递给孙传武一根。 孙传武接过槓子，小声说道：“一会儿別傻呵呵往前冲。” 康凯点了点头：“我知道，放心吧，我不傻。” 点上烟，一帮人到了姜德利家里。 现在才晚上七点来钟，按理说这个点儿姜德利家大门肯定开著，毕竟晚上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少。 姜德利一般都晚上九十点钟关大门，可现在大门却紧紧闭著，院子里的灯也黑著，只有家里的看门狗汪汪的叫唤著。 赵村长黑著脸拍了拍大门，扯著嗓子大喊，甚至盖过了狗的动静。 “姜德利，开门！” 第 271章 我康凯嘴最严 眾人不傻，瞬间就猜到这是让孙爷说中了。 一群人瞬间戒备了起来，肾上腺素猛地飆升，寒毛都竖起来了。 康凯一脸跃跃欲试，兴奋的要命。 孙传武那叫一个无语啊，你说姜德利这人，政治觉悟咋就这么低呢，这么点儿衣炮弹就打发了。 足足一两分钟，狗的嗓子都叫哑了，赵村长的嗓子也哑了，隱隱有点儿干不过狗的架势。 孙传武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扔了槓子就爬上了园杖子。 康凯反应也快，虽然不知道传武干啥，也是跟著翻了进去。 大门一敞开，赵村长领著人就冲了进去。 拽了两下，好容易把反插著的门拽开了，手电往屋里一晃，孙传武隱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完了，姜德利出事儿了！ 扯开灯绳，在姜德利家卖药的小屋，赵村长找到了被绳子绑著昏死过去的姜德利。 “操，这王八犊子从后窗跑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几个老爷们儿顺著后窗翻了出去。 赵村长把手往姜德利鼻子上一放，鬆了口气，他赶忙摇晃姜德利。 “姜德利，醒醒，你快醒醒！” 见姜德利没动静，赵村长擼起袖子左右开弓，对著姜德利就是两个嘴巴子。 “啪！啪！” 两巴掌下去，姜德利嘎的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別干我了，別干我了。。。” 姜德利一脸惊慌，拼了命的朝著后面躲著。 屋里几个人一脸古怪。。。 干我，好像和打我揍我不是一个意思吧？ 看清了来人，姜德利嘴一瘪，就跟看到了亲人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赵啊，你，你得为我做主啊！” 这话一出来，孙传武和康凯瞬间就感觉舒服了，特娘的，瓜来了，不是，菊来了！ 赵村长解开了姜德利的绳子，问道：“你媳妇儿呢？” “呜呜呜，我媳妇儿回娘家了，今天不在家，我，我不乾净了啊！” 赵村长嘴角一阵抽搐：“到底咋回事儿？” “到，到了。。。” 孙传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过了好半晌，姜德利坐在炕头，一只手抱著膝盖，一只手拿著烟，一脸的落寞。 “上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汉子，这汉子一口南方口音，鼻青脸肿的，身上还有两处刀伤，哗哗的淌血。” “当时我就寻思，这人不是好人啊，我就寻思去找你说去，谁寻思我还没稳住他，他就先稳住我了。” 康凯小声问道：“姜大夫，是哪个吻住啊？” 姜德利一脸幽怨：“他掏出来一块儿鸽子蛋大小的金子，告诉我，只要帮他治病，金子就给我了。” “我一时间財迷心窍，就，就把金子收了，然后，然后我就给他治了病。我用了不少去痛片，他说他明天一早就走，只要我不说，这金子我就能心安理得的使了。” “本来我寻思这也没多大事儿，然后我就寻思著，有了这金子，我。。。” “哎！” “谁寻思刚才我睡著了，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给我绑起来了，然后，然后，呜呜呜呜~！” 姜德利掩面痛哭，看著姜德利满脸络腮鬍，微胖的样子，孙传武打了个哆嗦。 得，这长相，还真是那个圈儿的人间尤物。 “我是疼晕的啊！” “他是真牲性啊！” “我咋求饶也不好使啊，他还把金子拿走了，拿走了啊！” “村长啊，我以后咋见人啊，我。。。” 康凯嘿嘿一乐：“多好，你今天都开了眼了。” 孙传武懟了康凯一下，姜德利哭的更大声了。 赵村长瞪了眼康凯，没好气的说道：“你怪谁，你自己鬼迷心窍。” “那个人杀了人，你说他这种人说的话你也敢信？” 姜德利就跟小媳妇儿一样，孙传武感觉老薑气质都变了不少。 “我也没寻思会这样啊。。。” “行了，一会儿公安就来了，那个人长啥样你还记得不？” “那肯定记得啊，一辈子也忘不了啊。” “行了，別特娘嚎了，这事儿我们三个都不往外说。” 姜德利有些不信任的看向康凯，康凯脸一黑。 “不是老薑，你啥意思，谁不知道我康凯嘴最严！” 姜德利抿了抿嘴：“行吧，那啥，村长啊，我也是受害者，医者仁心啊，我，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赵村长白了眼姜德利：“得了吧你，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一会儿公安来了你就如实说，应该没啥大事儿。” 姜德利委屈巴巴的看著赵村长，赵村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特娘是让人开发出独特属性了？ “你瞅啥？” “那啥村长，后面这段儿能不讲么？” “你爱讲就讲，行了，就这么滴吧。” 九点多，公安来了。 姜德利撅著腚一瘸一拐的上了车，跟著录口供去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这特娘的啥事儿啊这是。 那个淘金的村里没抓到，不得不说，这小子有点儿本事。 把事儿和老爷子一说，老爷子表情那叫一个古怪。 “他还喊疼呢？不是会开去痛片么，自己开点儿吃不就得了。” 孙传武嘿嘿直乐，自己这老爷子也是不一般，说话能噎死人。 “爷，那个人跑哪了你知道不？”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我上哪知道去，人家公安也没问我，我閒的去查这个。” “这玩意儿都是一个贪字惹的祸，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贪字何尝不一样呢。” “很多事儿啊，人的理智控制不了欲望，这叫兽性。人啊，就是脱了毛的动物，骨子里要比任何动物都贪婪，都黑暗。” 这番话孙传武也极为同意，要说贪婪，人类绝对首屈一指。 人类干了多少种族灭绝的事儿吧，不说动物，就是同族，他们啥事儿也乾的出来。 就像是盗墓那帮子人也一样，爹能在上面扯绳子，儿子就不能，师徒之间就更没法说了。 “行了，早点儿睡吧，去省城路远，明天带著傢伙事儿走。” “带枪啊？” “你自己看著来。” 另一头，康凯钻进了刘寡妇的被窝。。。。 良久之后，康凯叼著事后烟，憋不住的开了口。 “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千万別和別人说。。。。。。” 第 272章 这事儿我处理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吃了饭，就开著车去了省城。 从他们这到白市都是山路，等过了白市，才有上省城的省道，算是高速。 孙传武想好了，今天下午到了白市，吃个饭，然后就赶夜路往省城走，明天天亮就到了。 车刚上了平岗，走了没多会儿，孙传武就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站在前面拦车。 现在拦车的不少，孙传武上学时候也拦过人家拉木头的大车，但是像是这种拦私家车的，孙传武倒是头次碰到。 毕竟现在私家车都少，开私家车的都是有钱的主。 除了熟悉的，人家根本就不带停的。 谁知道拦车的是啥人？要是拦路抢劫的咋整？ 孙传武微微打了下方向盘，心里莫名的感觉到有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 错车的时候，孙传武下意识的看了眼那个汉子。。。 黝黑的皮肤，脸上还有著几块儿淤青，那双冷漠的眼睛，就像是笼子里的狼。 这人身上背过人命！ 不对！ 这人是昨天村里那个跑了的杀人犯！ 孙传武只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毛瞬间都竖了起来，那种浓郁的危机感，让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了眼副驾驶上的枪，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老爷子让自己带傢伙事儿，难道昨天算到今天自己能碰到这个傢伙了？ 老爷子啥意思，这是想让自己把他绳之以法？ 孙传武一咬牙，在前面调了个头，对面，黑脸汉子的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嘴角上扬，对著孙传武摆了摆手。 那演技，要是换做別人，真以为这哥们儿现在感激的要命呢。 孙传武嘴角一抿，对著他招了招手，然后按了两下喇叭。 俩人对视一眼，距离不过五十米。 然后，黑脸汉子开始殷勤的奔跑，孙传武也阴笑著，猛地把油门踩到了底。 双向奔赴，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的美好。。。 短短几秒钟，黑脸汉子拋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孙传武冷笑著点上烟，拉起手剎，拎著枪上了膛，直接下了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黑脸汉子此时已然没了意识，他的左手，却紧紧的握著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直没有鬆开。 还真特娘的是想截自己车的。 自打孙传武认定了这人就是杀人凶手以后，就没想著让这小子再跑。 撞不著自己手里还有枪，要是放这小子跑了，说不定就还得有人遭难。 把刀踢到了一边，孙传武从兜里掏出绳子，把他绑成了麻。 该说不说这小子就是命硬，这么来了一下子，竟然还没死。 怪不得能以小博大，把自己同伙整死了。 这傢伙心思也挺縝密，昨天杀了同伙，见自己没力气处理尸体，就把同伙的脸皮颳了，衣服脱了扔进了河里。 要不是老爷子经验老道，就真让这小子打个措手不及，等人家公安反应过来的时候，估摸著他手里的金子都已经出手了。 把他扔到了后座，孙传武开著车继续往前走。 这人他肯定不会往镇子里送，倒不如直接送陈建国那边去，还能送个人情。 他和老吴那点儿交情，还不至於让他绕道再把功劳送给老吴。 这也不顺道不是？ 至於金子。。。 他反正没看著，谁知道让这小子藏哪去了。 到了临市公安局，孙传武看了眼车上的小子，还行，还剩一口气。 刚把这小子拉下车，几个公安就把孙传武按住了。 “等会儿，我要见陈建国！” 几个人微微一愣，其中一个小公安赶忙朝著里面跑。 老公安小声说道：“兄弟，你就算是来自首，也不能这么大摇大摆带著人过来啊，你这还把人绑成这样。。。” “就算是你认识陈队，这传出去。。。。”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我就不能来送罪犯的？” “送罪犯？” 老公安一愣，示意旁边的公安鬆了手。 孙传武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一脸的无语。 他朝著地上一指：“这小子昨天杀了人，你们不信可以给我们镇子里打个电话问问。” “对了，我叫孙传武，前一阵儿帮你们破了案子。” 老公安脸色一变，一把握住了孙传武的手。 “你就是孙传武啊，嗨，这事儿整的，这不胡闹么。” 孙传武也没生气，毕竟谁大摇大摆的一下车从车上拖个半死的人下来，人家公安也得炸毛。 更何况这人还让自己绑成了麻。 递给孙传武一根烟，老公安试探著问道：“孙先生，这小子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指著地上的小子，把昨天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 “这小子和另一个人去我们那淘金，应该是整到啥大货了，他就把同伙整死了扔到了河里。” “然后他又威胁我们村医给他治病，还把我们村医干。。。不是，打了。” “我这不是上省里去看媳妇儿么，正好就碰著这小子了，这小子还想著给我整死抢我的车跑呢，没寻思我给他认出来了。” “后面儿我就给他撞飞了，先说好，我这是见义勇为，绝对不是杀人啊！” 老公安笑著说道：“这肯定是见义勇为啊，这哪能是杀人啊。” “你要是不撞飞他，说不定这小子就把谁害了呢。” 孙传武嘿嘿一乐：“有你这话就行了。” “对了孙先生，那啥，他身上的东西呢？” 孙传武从腰上拿出一把刀，递给老公安。 “在这呢。” 老公安嘴角一阵抽搐，他说的是凶器么，他说的是金子啊！ “这是凶器吧，那啥，孙先生，他身上別的东西呢？” “啥別的东西，我不知道啊？” 孙传武眉头一皱，开始发难：“不是，我见义勇为的事儿都干了，你们不会怀疑我把那三块儿金子密下了吧？” “我孙传武是那种人么我！” 老公安：？？？？？？？ 正说著呢，陈建国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看到孙传武还有地上躺著的人，陈建国脸色一变。 跑到孙传武身前，他阴沉著脸说道：“老郑啊，这事儿我处理，不用往上面打报告。” “不是，陈队，这事儿。。。。” “什么这那的，我说我处理！” “出了事儿，我陈建国兜著！” 第 273章 都是心眼子 老郑无语了，他也没说啥啊。 “不是，陈队，我没说要抓孙先生，人家孙先生是来干好事儿的。” 陈建国微微一愣，然后一脸疑惑的看向孙传武，上下打量。 孙传武的脸瞬间黑了：“不是，陈哥你这是啥表情，我还不能干好事儿了唄？” 陈建国翻了个白眼儿：“谁家干好事儿差点儿给人整死啊。” 孙传武手一摊，指著地上的黑脸汉子无奈的开口。 “陈哥，我要是不撞他啊，他八成得整死我，这可是悍匪。” 陈建国知道孙传武没必要和自己撒谎，可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在通缉榜上啊。 更何况孙传武这小子也不像是这么爱心泛滥的主，咋就能犯险帮忙揪罪犯呢？ “真是悍匪？”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你咋不信我呢？” “你不信往我们镇子打个电话，他杀了同伙，还给我们村姜大夫別了。” “同伙？干啥的同伙？” “淘金子的。” “金子呢？” 孙传武手一摊：“我上哪知道。” 老郑一脸无语：“不是，刚才你不还说三袋儿金子么？” 孙传武脸一黑：“你別血口喷人我告诉你，明明是三块儿！” 陈建国神色古怪的看向孙传武，不是，你小子在这玩儿灯下黑呢？ 自己都说了是三块儿，你说你还有啥好说的？ “那三块儿黄金呢？” 孙传武耍无赖：“我上哪知道去？” “说不定就让他藏哪了，倒霉就碰上我了呢，你说有道理不？” 陈建国满头黑线，真有道理，真特么有道理啊这是！ 要是自己这么打报告，那不得让自己老爹骂死？ “你小子故意的吧？” “啥就故意的？人家姜德利说了，就是三块儿黄金，他看著了。” 陈建国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然后对著孙传武竖起了大拇指。 “牛逼，你是真牛逼。” 该说不说，孙传武这一手真整的他无话可说。 先和他们这些公安说是三块儿黄金，然后说姜德利说的，这下子就算是上面问，也无法证明这事儿是孙传武乾的。 孙传武贱笑著问道：“陈哥，你说抓住罪犯有奖金不？” 陈建国翻了个白眼儿，这时候才看了眼地上躺著的罪犯。 “先把这小子救活再说吧，还想著要奖金呢，要是他死了，那不是死无对证了？” 孙传武打了个激灵：“对啊，不对，不还有姜德利的么？” “行了，老郑啊，快给他送医院去，別死了。” 老郑赶忙招呼人：“快点儿的，还有口气儿。” 眾人忙活著给黑脸汉子送往医院，陈建国瘪了瘪嘴，一脸无语的看向孙传武。 “吃了没有？” 孙传武咧开嘴傻笑：“还没吃呢。” “擦，还得蹭我一顿唄？” 一句话，俩人关係又近了不少。 孙传武嘿嘿一乐：“你这话说的，我不是给你送功劳来了么？” 陈建国瞪了眼孙传武，也让孙传武逗乐了。 “有本事你別要奖励啊？” 孙传武眼前一亮：“真有奖励啊？” “有，等著吧，这两天结案了，我让人往你村儿送锦旗去。” 孙传武一听急眼了，这不扯犊子么？ 他是差锦旗的人么？ 他差钱啊！ “別呀，那玩意儿多俗啊，我不要。” 陈建国得意一笑，小样的，我还治不了你了。 “锦旗俗，钱就不俗了？” 孙传武咧著嘴一副不要脸的样子。 “不俗，这玩意儿最实际了。” 陈建国一脸无语：“你这小子啊，看起来正经，真到了和钱有关係的事儿啊，脸都不要了。” “要脸干啥，要脸还得洗。” 陈建国笑著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朝著公安局对面一指。 “今天下午还有事儿，咱就不喝了，去对面餐馆儿吃点儿？” “行，你说吃啥都行，能开在公安局对面，手艺肯定差不了。” “你小子。。。。走吧。” 俩人到了对面餐馆儿，餐馆儿不大，一个幌子不掛。 其实他们这的饭店现在很少有愿意掛幌子的，一来是挺多年轻的不懂这个说道了，毕竟中间吃了那么多年集体饭。 另一方面啊，那就是掛幌子老是有同行过来找事儿。 东北可不光有坐地炮，更多的，都是从关內来的。 很多人都骂东北人不好，实际上东北最早拢共也没有多少人，大多数逃饥荒或者支援建设来的。 东北的文化包容性很大，东南西北的都有，想在这块儿沃土吃饱饭，那真得有几分真本事。 为啥都说东北人野蛮？ 不野蛮能行么？ 想当年说的北大仓棒打狍子瓢舀鱼，谁又告诉这些人北大仓原本还叫北大荒呢？ 就那些连片的草甸子下面，埋了多少开荒的人？ 白山黑水，东北沃土，撒种子撒泡尿就出粮食。 但是怎么就没人说过，东北的白山黑水，原本还有狼群，有东北虎，也有成群的野猪还有熊瞎子？ 老一辈的东北人啊，那是天南海北来討生活的。 他们不光是从野兽嘴里夺食，也得和那些同他们一样活不下去的爷们儿们，从所谓的黑土里，多抢一穗苞米。 进了小店儿，老板热情的和陈建国打招呼，一瞅俩人就挺熟。 “来了小陈儿。” 陈建国咧开嘴笑了笑：“嗯呢，叔，你给我整两个硬菜儿，我和我兄弟对付吃口。” “要拿手的啊。。。” 老板脸一板：“屁话么不是，你叔啥时候掉过链子？等著吧。” 等老板进了后厨，孙传武小声问道：“陈哥，这老板和你关係不错啊，亲戚？” 陈建国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这老板啊，最开始是我爹的同事，俩人关係特別的好，我们两家走的也近。” “早些年的时候啊，有人偷生產队儿的粮食，好一阵子没找到，当时我爹和他就去了。” “也巧了，那晚上正好人家又去偷粮食，哎，当时他和我爹抓住了两个，还有一个小子跑了。” “他就追啊，谁寻思那小子身上带著的傢伙事儿，趁著天黑捅了他一刀。” “然后我这叔猛啊，夺了刀一下子扎人家脖子上了。” 第 274章 去省城 “因为给人家攮死了受处分不干了？” 陈建国摇了摇头。 “也不算吧，当年这玩意儿管的不严，再说了，当时偷公家粮食那可是大事儿，加上是那小子先动的手，我叔这也算正当防卫。” 陈建国朝著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嘆了口气。 “哎。” “当时天太黑了，我叔也不知道乾死的是啥人，等支援来了以后，我叔这才发现，他整死的是一个半大小子。” 孙传武的身子猛地一颤，想都不用想，这事儿是给他叔留下阴影了。 果不其然，陈建国接著往下讲。 “然后吧，我叔咋就过意不去，当时要知道是个孩子，他咋也不能下死手啊。” “后来这事儿过去了以后，我叔就直接辞职了，说啥也不干了。” “当时我爹一瞅这不行啊，好歹是个铁饭碗啊，后来一合计，就给他整机关食堂去了。” “这不，开放个体经济了， 他这一合计，就从机关出来了，就在公安局对面开了这个馆子。” “基本上啊，俺们这帮子公安都上这吃饭，还有不少机关的人也过来捧场。”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得，这也是个隱藏的大佬。 也就说话的功夫，俩穿著工商服装的中年人进了屋，四下扫了一眼，对著陈建国点了点头。 陈建国点头示意，也没多说话。 等俩人坐在了角落里，陈建国微微偏了偏脑袋。 “那俩，工商局的，岁数大的是科长，另一个是他儿子。” “陈哥，这要是有人来找茬。。。。” 陈建国白了眼孙传武：“你当那帮子该溜子都是傻逼啊，就这么说吧，我叔开了两年饭店，连个敢摔杯子的都没有。。。” “啪！” “臥槽？” 陈建国一脸懵逼，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自己刚吹了牛逼，这就有人打脸了？ 他朝著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靠窗的桌子上，一个剃著光头的男人一脸惊恐的看著地上的杯子。 其余几桌人，都把目光死死的钉在了他的身上。 光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就像是投降一样举起双手，微微缩了缩脑袋。 “那啥，没，没拿稳，我这就收拾。” 老板这时候也出来了，看著地上的杯子还有一脸尷尬满头大汗的光头，咧开嘴笑骂。 “大脑袋你特么不能喝就別喝唄，俩菜就喝成这逼样啊？” 一句话，让大脑袋瞬间把心吞回了肚子里。 “那啥，叔，我喝高了，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老板嘿嘿一乐：“你要是故意的我正好有理由找你爹讹他去了，麻溜收拾嘍，一天天的，多大岁数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大脑袋赶忙跑到吧檯后面拿了笤帚戳子，然后一脸感激的对著老板点了点头。 又老老实实的把地上的玻璃碴子扫完，这才鬆了一口气。 这特娘要是因为摔了一个杯子就进去了，那可倒了霉了。 听说別的地方还有吃饺子不沾醋进去的，到时候自己要是也进去了，也算是丟人丟到姥姥家里了。 陈建国小声说道：“我说啥来著，看著没有，都不用咱们发话，一个眼神儿他就拉拉尿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附和著竖起大拇指。 “真权威。” 菜上桌，老板笑呵呵的招呼：“我家厨子手艺糙，小兄弟多担待点儿。” 看著桌子上的溜三样还有溜肉段儿，就这顏色还有味道，那绝对是差不了。 孙传武也不著痕跡的拍了个马屁。 “叔你这话说的，就这菜的卖相啊，那在市里也是首屈一指的。” 漂亮话都会说，人家也爱听。 老板笑著说道：“你这都给我整的不好意思了，你俩慢慢吃，有事儿就喊我。” “好嘞叔，您先忙著。” 老板一走，陈建国一脸鄙夷。 “你小子咋我越瞅越像我们体制里的人呢，溜须拍马啥的还真在行。” 孙传武嘿嘿一乐：“你可別埋汰我了，我是好人。” 陈建国也让孙传武逗乐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就感觉和孙传武特別的投缘。 “你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行了，尝尝我叔家的手艺，我可这么跟你说，后面俩师傅，都是我叔教出来的。” 孙传武夹起溜肉段往嘴里一送，眼珠子瞬间就亮了。 好傢伙，外酥里嫩，特別这咸淡儿，那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咋样？” “陈哥，这正经不错了，比上次你领我去那个酒楼强多了。” 陈建国脸上有些得意：“我说啥来著，我就这么说吧，机关那些领导的嘴可挑了，一般人糊弄不了。” “哎，也就是今天下午我得坐火车去省城学习去，要不啊，咋也陪你喝点儿。” “去省城？这不巧了么陈哥，我也去省城，我拉你一块儿走得了，路上还有个伴儿。” 陈建国微微有些犹豫：“我们三个人呢，不麻烦你了。” “麻烦啥啊，我一个人左右也犯困，咱就一块儿得了，咋滴，还怕我让你给我加油啊？” 陈建国眼珠子一翻：“滚犊子，上回刚给你加满了，一天天的，就跟周扒皮一样，咋这个德行。” “咱几点走？” 陈建国想了想：“一点吧，他们都回家收拾去了，一会儿去局里坐会儿，人齐了咱就走。” “行，吃饱喝足咱就出发。” 吃完了饭，孙传武跟著陈建国去了局里坐了一会儿，不到一点，陈建国就推开门招呼孙传武下楼。 等下楼上了车，孙传武开著车出了公安局大院儿。 过了白市，孙传武上了省道。 现在的省道啊，就比乡下的道多了一层粗黄沙，路面上也没啥坑洼，总比乡道强。 212油门踩到底跑起来也就那个速度，四个人在车上倒是不寂寞，陈建国也没背著孙传武，大大咧咧的讲著以前的案子。 “我当公安第二年，当时接了一个案子，是强姦的。” “下面宝泉镇有户人家姓刘，他家媳妇儿长得不错，十里八乡都挺有名。” “那天啊，村里一个叫王东平的地癩子摸进了他家。。。。” 第 275章 舒坦了 別看陈建国这货长得浓眉大眼，实际上骨子里骚的要命。 他搓了搓手，然后点上烟，眯著眼睛绘声绘色的往下讲。 “小刘媳妇儿肯定不能让王东平得逞啊，那年头，名节啥的多重要啊。” 后面的小赵说道：“可不是么，哪跟这两年一样，搞破鞋还挺光荣。” 孙传武笑笑没说话，心道现在才哪到哪，等过些年啊，更特么扯犊子。 还名节，有多少小姑娘婚检都不敢做的？ 陈建国点了点头：“確实不一样。” “这不人家小刘媳妇儿拼了命反抗么，俩人裤子都扒了，王东平死活就不能得逞。” “別看人家小刘媳妇儿长的秀气，真反抗起来还有把子力气。” “当时小刘不在家啊，下地干活了，要不说么，这王东平也是摸好了底了，就等著开荤呢。” “也是巧了，当天小刘上山，正好赶上自己跑肚，上了山就开始窜稀啊，拉了好几气儿，都拉的没劲儿了。” “他这一寻思啊，得了，一天不干活也没啥事儿，收拾收拾回家得了。” “刚一进家门儿，他就听著屋里面自己媳妇儿的动静了。他心里这个气啊，摸起了铁锹就往屋里冲。” “这一进门，正好就看到了王东平白的大腚。” “当时他就忍不了了，自己这媳妇儿天天招人家惦记，这地癩子竟然还来家里来了。” “他抡圆了铁锹，对著王东平就是一下子，小刘媳妇儿哇的一声就哭了。” 孙传武看了眼陈建国，开始捧场。 “咋了这是，给他媳妇儿嚇著了？” 陈建国笑著说道：“啥呀，他媳妇儿当时就骂啊，刘伟我草泥马啊，我这反抗了半天他没得逞啊，让你一铁锹给拍进去了。” 孙传武也让陈建国逗乐了，这事儿权当笑话听，还真不一定有这事儿。 宝泉镇离他不算太远，他倒是没听过还有这种事儿来著。 陈建国突然收敛了笑容，眯著眼睛看向窗外。 “当时刘伟把王东平拍了个半死，王东平歇一阵儿没事儿了，反倒是刘伟，进去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陈哥，这不是你办的案子么？刘伟咋进去了？” 陈建国脸上闪过一丝狠戾：“这小子的亲舅舅，是白市的市长，当时刘伟成了故意伤害，我爹呢，当时就是个副的，根本帮不上啥忙。” 孙传武知道，就算是能帮上，陈建国他爹也绝对不敢出手。 白市行政等级可是要比临市高一级，说句难听的，人家的市长那才叫市长，临市的市长也就比县长强不了多少。 陈建国他爹当时只不过是临市的副局长，很多事儿，还得从白市过一遍才能往上报，甚至连往上报的机会都没有。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事儿，陈建国他爹只能说不作为，但是，不能说做错了。 “最可笑的你知道是啥不？” 陈建国一脸的嘲讽，孙传武摇了摇头，隨口说道：“还能是啥，总不能刘伟的媳妇儿跟了王东平了吧？” 陈建国笑了笑没有说话，这笑容，就像是一把冰溜子塞进了孙传武的怀里，让孙传武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他一脚踩下去剎车，差点儿把陈建国送走。 陈建国捂著头疼的齜牙咧嘴。 “不是，你干啥你。”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陈哥，他真跟王东平好了？” 陈建国一脸无语：“哎我操，你就为这个差点儿整死我？” “真服了你小子了，哎，他俩確实好了，而且审判的那天啊，他媳妇儿做的证，说刘伟故意伤害。” “上一年，寧杰你知道不，就是那天咱吃饭那个，给白市市长整下去了，我爹啊，趁著这个机会给刘伟翻了案。” “这小子在里面关了八九年了，人都木訥了。当时他出来以后，问我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媳妇儿是不是和王东平好上了？” “我爹当时就懵了，就问他啊，到底咋回事儿啊？” “刘伟也不傻，我爹这么一问，他就猜到了媳妇儿和王东平真好上了。”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当时那个眼神，就像是啥，就像是一只老牛，突然长出了长牙，想要喝血吃肉一样。” “当时我怕他出事儿，就问到底是咋回事儿。” “刘伟当时一跟我说完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就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建国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摇头苦笑。 “其实刘伟啊，就是个痴情种。” “他媳妇儿其实早就和人家王东平好上了，他当时就是没抓著证据，那天是他故意在外面蹲著的，自己一走，王东平就进了家门了。” “当时他一进院子以后啊，就听到了自己媳妇儿的动静，你说这事儿谁能忍吧？” “他是这么跟我说的，陈公安啊，我真想给他俩都宰了啊！是那个贱人跪在地上求我，说以后好好跟我过日子，別干傻事儿。” “刘伟跟我说，我当时还真以为她能好好跟我过日子呢，谁寻思啊，王东平地还不能下的时候，我特么就让你们抓起来了。” “当时我和那个贱人说好了，就说是王东平强姦她，谁寻思到了开庭啊，那个贱人反咬我一口，说人家就是来串门的。” 陈建国把刘伟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听的孙传武有些心酸。 上一世，自己不也干过这种类似的傻逼事儿么？ 陈建国摇下车窗，冷风呼呼往里灌，冻的孙传武打了个哆嗦。 “散散烟味儿。” 陈建国嘴上这么说著，但是还是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续上，然后把菸头扔出了车窗外。 “我当时是知道，只要放刘伟离开，他媳妇儿还有王东平必死。” 孙传武心里堵得慌：“陈哥，你把他扣了？” 陈建国摇了摇头：“我凭啥扣下人家，人家也没作奸犯科，咱得给好人一个报。。。一个 改正的机会不是。” 后面的小赵突然一拍脑门。 “陈队，你说的是去年咱们市里一十三口的灭门惨案吧？” 孙传武嘴角一咧。 娘的，舒坦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从六號就出来看病了，现在是5.9的21：33，我还在去长春的路上，更新儘量三更，大家多担待，谢谢各位。 第 276章 武术 陈建国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那个案子么，你说王东平这个王八犊子，就特么属曹操的，就喜欢人家媳妇儿。” “他家也不是没钱，咋就非追著人家刘伟媳妇儿不放呢？” 孙传武一抿嘴：“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说句难听的，要是刘伟媳妇儿没有想法，王东平就算是家財万贯，能进去那个门儿？” 陈建国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娘们儿啊，也就是看上人家王东平有钱了。” “刘伟进去的第一年，这俩人就从镇子里搬到了市里，几年工夫，她就给人家生了好几个孩子。” “王东平仗著他舅舅，这些年没少挣钱，啥他妈人事儿不干，要不是寧杰给他舅舅整下去啊，这王八犊子狂的得没边了。” “当时刘伟问我他们在哪，我哪能把他们住在临市的事儿说出来啊，那可是犯错误的事儿。” 孙传武一脸无语：“你当时就这么说的？” 陈建国笑著点了点头：“对啊，我就说，你死了心吧，我肯定不能告诉你他们住在临市林场大院里。” “哎，可惜了那几个小崽子了。” 孙传武深深的看了眼陈建国，这小子，真特娘的不是啥好人啊。 要说陈建国同情刘伟，肯定有这里面的成分，但是孙传武更加倾向的认为，陈建国是报当时被白市市长拿捏的仇怨。 也是，能爬这么高位置上的，能有几个是善茬？ 一路上几个人有说有笑，孙传武倒是一点儿不困，路上几个人换班儿开车，都没好意思让孙传武当专职司机。 太阳刚冒头，孙传武就把车停到了省公安厅门口。 下了车，几个人到了旁边小胡同里的锅烙店吃了个锅烙，身子瞬间暖和了不少。 “一会儿你就去找弟妹啊？不睡会儿？” 孙传武抻了个懒腰：“还睡啥啊，先去找媳妇儿去，等见著我媳妇儿我再去招待所去。” 陈建国点了点头：“也行，你这年纪啊，一天天馋的狼哇的，快点儿去吧。” “好嘞哥，到时候我回去的时候捎你们回去啊？” “不用，你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那么麻烦。” “好嘞哥。” 上了车，孙传武调转车头，朝著省大疾驰。 他现在就恨不得自己这212长上一双翅膀子，能带著自己飞到胡晓晓的面前。 昨天在公安局给胡晓晓学校打了个电话，不知道人家和没和胡晓晓说。 开到了校门口，老远，孙传武就看到了穿著呢子大衣，左顾右盼的胡晓晓。 好些日子不见，孙传武明显归纳觉胡晓晓瘦了不少，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平常不咋好好吃饭。 轻轻按了两下喇叭，胡晓晓往孙传武这边一瞅，朝著孙传武的吉普车跑了过来。 敞开车门，孙传武还没来得及反应，胡晓晓就一头扎进了孙传武的怀里。 “呜呜呜，想死我了，你咋这么长时间才来看我啊你，呜呜呜。” 孙传武心头一暖，小心翼翼地把胡晓晓搂在怀里，轻轻的拍著胡晓晓的后背。 “傻丫头，我这不是来了么。” “这都多少天了，马上都落雪了，你就不知道想我。” “我这不是活一忙完就来找你了么，来，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 孙传武说著说著就下道了，手在胡晓晓的身上乱摸索。 胡晓晓红著脸，咬著嘴唇儿，眼睛里都要滴出来水了。 她拉开呢子大衣，把孙传武冰凉的手往怀里一揣，然后把头靠在了孙传武的脖子上。 “瘦没瘦？”胡晓晓娇滴滴的问道。 孙传武掂量了两下：“嗨？你还真別说，这地方还真没瘦。” 胡晓晓羞臊的在孙传武脖子上啃了一口，羞恼的说道：“我咬死你。” “等一会儿去招待所的，让你使劲儿咬。” 胡晓晓自然知道孙传武说的是啥，该说不说，自己这个男人，满脑子就只剩下了黄色和白色。 现在她看清华字典，都感觉上面的字儿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討厌。” 在孙传武胸口捶了一拳，胡晓晓小脸儿蹭著孙传武的下巴，仰起头，一脸的娇憨。 “传武哥，你想我不？” “咋不想呢，做梦也想，吃饭也想，拉屎也想。” 胡晓晓嘟了嘟嘴：“没个正形。” 孙传武捏了捏胡晓晓的脸蛋儿，唬著脸问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我问问你，你咋瘦这么多？” 胡晓晓嘆了口气，装模作样的捂著胸口。 “看不著你我吃不下去饭。” “说人话。” 胡晓晓抿了抿嘴：“哎呀，我是真吃不下去饭，可能有点儿水土不服。” “上学有人来追你没有？” 胡晓晓白了眼孙传武：“我要说没有你肯定不信，我要说有，你心里也不能舒服，你说我该说有没有？” 孙传武手里微微用力，胡晓晓痛呼一声，嘟著嘴委屈巴巴的看著孙传武。 “传武哥你又欺负人。” “让你调皮，你说说，追你的是不是从宿舍排到了火车站了？” 看著孙传武酸溜溜的模样，胡晓晓心里一暖，她赶忙用脸去蹭孙传武的脸，声音变的极其温柔。 “传武哥，確实有追我的，有写信给我的，但是我都给拒绝了。” “我得跟你坦白，我没有把信都扔了，我写了回信，也告诉他们我们订婚了，我想著，逃避不如直接拒绝好。” “传武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接受別人的，你不是问我最近咋瘦了么，我们宿舍有个学武的姐姐，我这一阵儿跟她学武呢。” 说著，胡晓晓勾起了胳膊，对著孙传武炫耀。 “看，我都有肌肉了。” 孙传武心里感动，他揉了揉胡晓晓的小脑袋瓜，胡晓晓眯著眼睛，一脸的沉迷。 “那也得多吃点儿啊。” “吃了，真不骗你，我可能吃了，就是咋吃也不胖。你看著我现在瘦了，其实我比之前重了五六斤了都。” “我宿舍姐姐说了，我以前的肉啊，那都是死肉，现在这个状態是最好的。” “那你都学啥了？” “可多了，现在学柔韧，什么一字马，高抬腿。。。” 孙传武拧著了车钥匙，目光灼灼。 “走，我去检验下你的学习成果 第 277章 站街 小两口也是很长时间没见到了，俩人找了个招待所，开了个最好的房间，进了屋就开始往下卸装备。 人生啊，有时候快乐就是那么简单，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那么一哆嗦。 胡晓晓头埋在孙传武的脖颈里，小脸儿红扑扑的。 她心里羞臊的要命，她头一次知道，一字马还能用在男女捉单上面。 该说不说，感觉还真是不错。 孙传武瞅著事儿后烟，一脸的愉悦。 该说不说，胡晓晓室友教的就是好，胡晓晓现在柔韧度那叫一个完美，就跟橡胶人一样，啥形状也能捏出来。 “你下午还回去不？” 胡晓晓在孙传武脸上啃了一口，凶巴巴的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指定请假了啊。” “咱们好容易见一面，哪能待一会儿就走啊。” 孙传武笑著揉了揉胡晓晓的脑袋，在胡晓晓的小嘴儿上啄了一口。 “今天周三，你请了几天假？” 胡晓晓嫵媚的白了眼孙传武，她能不知道孙传武的心思么。 “今天请到周五，周六周天我们放假。” 孙传武咧开嘴嘿嘿傻笑，把胡晓晓抱的更紧了。 “传武哥，煤球长多大了啊？” “那长得不小了，现在小二十来斤了吧。” 胡晓晓有些惊讶：“哎妈呀，长这么快呢？” “嗯呢，一天天能吃能睡，白天睡觉晚上看门，天天不是撵鸡就是追大鹅，妥妥一个小霸王。” 胡晓晓嘟著嘴，一脸担忧。 “咋了这是？” “你说我回家煤球不能不认识我了吧？” “那咋能呢，小狗这玩意儿就是记性好，你放心吧，准认识你。” “那就成。” 孙传武捏了捏胡晓晓的小脸儿，看著胡晓晓精致的面容，孙传武又是一阵意动。 “大学生活咋样？” “生活还行吧，比高中轻鬆一点儿，我在咱们那边还算是尖子生，上了大学才知道，能人有的是，我跟你。。。” 胡晓晓话说了一半儿，突然发现孙传武表情不对。 只见孙传武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脸上还带著坏笑，她又咀嚼了孙传武刚才的话，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 “討厌你。” 孙传武抓住胡晓晓的手腕，声音沙哑：“那你说，大学生活咋样？” “你猜。” 俩人从早晨折腾到中午，孙传武一点儿也没適著困，那叫一个精力十足。 中午俩人在楼下简单炒了俩菜，吃饱喝足，上楼俩人又炒了一遍，这才相拥入眠。 等孙传武再一醒过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胡晓晓略带疲惫的呼吸声。 摸索著拿出烟，刚一点上，胡晓晓就闭著眼睛在他脸上蹭了蹭。 “你不睡了啊传武哥？” “不睡了，你再睡会儿。” “我也不睡了。” 胡晓晓拽亮了床头灯，靠在孙传武的肩头。 “等你回去的时候，我给咱爷买一身衣服，你给带回去。” “行，咋都好说，明天咱俩出去逛一逛，也给你置办两身。” “我不要，去年买了不少衣服，够穿了。” “那哪行，城里的衣服好看，咱也赶一赶时髦，到时候给咱爹咱妈，还有我丈母娘老丈人都置办两身。” “哎呀，不用给他们买。” 孙传武照著胡晓晓屁股拍了一下，胡晓晓痛呼一声，眼泪汪汪的捂著自己的屁股。 “咋了嘛。” “这还没嫁过来就胳膊肘往外拐，我大哥不得难受死。” 胡晓晓白了眼孙传武：“哎，干啥都没挡住你和我爹磕头拜把子。” “那多好，出去喊老公，在家喊乾爹。” “哎呀，说啥呢你。” 晚上的省城要比他们市里繁华不少，街道上人也多了不少。 特別路灯下面的小胡同里，不少女人裹著长衫衣服，露著光洁的小腿儿，对著来往的人打招呼。 还得是大城市，干老头乐的就是多。 不远处一个娘们儿把一个五十来岁老登拉进了胡同里，然后伸出左脚鞋底子，男人点了点头，女人也不恼，又伸出右脚。 老登略微一犹豫，然后点了点头。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胡晓晓抿了抿嘴，拉著孙传武快走了两步。 “这些人干啥不好你说，非干这个。”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干这个咋整，別看这是省城，还真不如咱们农村呢。” “旁的不说，就单说他们，一家就那么一个两个上班的，要是一个不上班儿，那就基本吃不饱了，要是两个人不上班儿啊，那这一家就没啥活路了。” “在农村，现在你不懒扒拉两块儿地，最起码饿不死，这地方也没个地，咋活？” 胡晓晓有些不解的问道：“城里不是工作挺多的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工作多人也多啊，而且这两年下岗的也不少，咱们可有不少的企业都出去支援建设了，像是煤矿铁矿啊，也挖的差不多了。” “东北就是这样，靠著土地资源活著，原本很多重工业啊，都开始往南方倾斜。” “现在重工业已经没了，土地资源呢，也越来越少了。別的不说，就咱们村儿这几年集体栽了多少树啊。” “这说明啥，说明林业资源已经开始枯竭了。” 孙传武点上烟，看著繁华的街道，脸上多少有些落寞。 “这只是一部分，很多企业里面，一个岗位恨不得需要三个，却有二十多个人，这些人留在这根本就没有用。” “暂別的不说，咱们镇子一个林场就上千人，这些人基本啥活不干，就是领工资。” “剩下需要乾重活的，人家也不干，都找卯子工，国家为啥要养著这么多大爷？”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企业都这么臃肿，但是很大一部分都是这样的，就这种状態，国家肯定会管的。”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想起上一世的大裁员，想起上一世东北经济萧条的开始，心情越发的沉重。 “不出五年，国家肯定会有所动作，到了那个时候啊。。。。” “站街的，抢劫的，杀人的。。。。” “那才是东北至暗的时刻啊。。。” 看著街头的路灯，孙传武目光涣散，喃喃自语。 “现在啊。。。” “只不过是开始罢了。” 第 278章 你咋来省城了啊？ 胡晓晓看著孙传武，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孙传武突然就悲伤了起来。 她揽住了胡晓晓的腰，把头靠在孙传武的肩头，脸轻轻蹭著孙传武的下巴。 “传武哥，没事儿，我在呢。” 孙传武轻轻拍了拍胡晓晓的后背。 “这边有啥吃的？” “也没啥，都是些小馆子，咱俩去旁边的麵馆儿唄，我和我学姐来吃过，他家的面特好吃。” “我来看你咱就吃麵啊？” 胡晓晓在孙传武腰上一拧，凶巴巴的说道：“干啥，你来找我就不能吃麵啊？” “咱俩的钱不得省著点儿，以后结了婚还有爹妈，还有爷爷要养，到时候要是有了孩子。。。” 孙传武赶忙举手投降。 “得，我媳妇儿会过日子，你想吃啥就吃啥！” 胡晓晓嘴一抿，微微扬著头，一脸得得意。 她搂住孙传武的胳膊，显然孙传武的那声媳妇儿让她特別受用。 “这还差不多，去吃麵条子去。” 进了麵馆儿，俩人一人一碗大肉麵。 该说不说，胡晓晓找的这家店儿还真不错。 拉麵师傅是山东过来的，肉是典型的山东滷肉，山东的滷味儿那是全国有名。 孙传武特意点了一根猪尾巴和两个猪蹄子，胡晓晓也任由孙传武去了。 好歹吃了喝了，不是嫖了。 吃饱喝足，俩人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儿就回了招待所。 现在晚上出去溜达也不算是很安全，没出两百米，就碰上两帮子打架斗狠的，散弹枪都拿出来了。 那动静就跟二踢脚子一样，哐哐的，嚇的胡晓晓小脸煞白。 回了招待所，孙传武抿了抿嘴：“这破地方，真乱啊。” 胡晓晓点了点头：“可不是么，我们学校还行，好歹有保卫科，学校外面天天都有干架的。” “一般太晚我们都不出去，街上二流子太多，上回我们学校有个小姑娘让人家祸害了，然后我们学校去了省委，天还没亮人就抓住了，听说好几个人都判了无期，领头的直接吃生米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年代確实鱼龙混杂，啥完蛋玩意儿都有。 不过这年头省大的威慑力还是很猛的，学校也特別注意这一块儿，真出了事儿，人家学校领导肯定会找关係。 要是不这么做啊，今天人家学校门口能堵人，明天他们就能去学校里面往外拽人，后天啊，就得住人女生宿舍了。 学校这也是想杀一儆百，上面领导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一般这种事儿都会重罚。 “整死有啥用，事儿都发生了。” 胡晓晓点了点头，对著孙传武说道：“放心吧传武哥，我一般天黑都不出学校，关键出去也没啥意思。” 孙传武笑笑没有说话，谈恋爱你抓的太紧也不好，胡晓晓自己有分寸，她要是有那个心，你在她身上捆上一千条铁链子也没用。 她要是没那个心，多少男人追她都不带正眼看人一眼的。 有些人说啥诱惑啊，啥被迫的啊，啥灌了迷魂汤了，说实话，就是一个字儿，贱。 “咋了，你不相信啊？” 孙传武捏了下胡晓晓的鼻子。 “我肯定信你啊，放心吧，我在家也肯定不扯犊子。” “嗯呢，我相信你，好傢伙，今天早晨多的啊，都快一小碗儿了。我不在家你別喝咱爷给的补药，要不上火咋整。” “知道了，放心吧。” 两个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互相依偎著，从七点一直聊到了半夜一点多。 胡晓晓眼睛都睁不开了，就是捨不得睡觉，嘴里嘟嘟囔囔的，小模样看的孙传武心疼。 等胡晓晓睡著，孙传武借著床头昏暗的灯光，看著胡晓晓的小脸儿。 胡晓晓的胳膊死死的抱住他的身子，就像是一只小八爪鱼一样，黏在他的身上。 要不要来省城？ 生出这个念头以后，孙传武更加睡不著了。 也就睡了一个小时，胡晓晓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看了眼孙传武，胡晓晓在孙传武脸上亲了一口。 “传武哥，你有心事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试探著问道：“要不我来省里？” 胡晓晓微微一愣，然后坐了起来，对著孙传武摇了摇头。 “不行，现在你来省里肯定不合適，一来省里人多，啥规矩都有，二来就是你来省里还得从头开始。” “你不能因为我把事业都丟了啊，你放心，也就四年时间，我等得起。” 胡晓晓知道，孙传武这是心疼自己，他需要自己给一个答案。 他需要，自己给他一个心安。 “传武哥，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不行我就不念了，我回去给你生个孩子，天天伺候你。” 孙传武一把把胡晓晓搂在了怀里，下巴轻轻的摩擦著胡晓晓的小脸儿。 “傻不傻啊你。” 胡晓晓娇憨的傻笑，笨拙的回应著。 “嘿嘿，不傻，传武哥喜欢就行。” “行吧，你好好上学，咱家好容易出个大学生，你要是真回去给我生孩子过日子了，咱爷不得活劈了我啊？” “实在不行啊，到时候你毕业了，我找关係咱去市里，再过几年，南志远哥俩也成气候了，到时候家里的事儿让他们办，我和你在城里待著。” “都行，我听你安排。传武哥，別发愁，老话不是说了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胡晓晓整个人趴在孙传武的胸口，目光灼灼的看著孙传武。 “传武哥，这一辈子，我就认你一个男人。” “如果不是你，那我，就去死。” “傻丫头。。。” 孙传武紧紧的把胡晓晓拥在怀里，几分钟后，床板轻轻晃动，灯光昏暗，外面秋风萧瑟，屋內温润如春。 为了检测胡晓晓的学习成果，孙传武也是煞费苦心。 本身胡晓晓的身子骨就柔软，孙传武还特意试了一下，让胡晓晓在自己的肩膀上压腿。 该说不说，有这么个女朋友那叫一个幸福。 第二天中午，俩人从被窝爬了起来，洗漱完以后，孙传武开著车带著胡晓晓去了省里的国营商场。 刚下车，孙传武就被一个人喊住了。 “传武，你咋来省城了啊？” 第 279章 寧二叔 孙传武微微一愣，只见一辆虎头奔前面站著三个人，为首的就是寧杰。 寧杰的旁边，是和孙传武上次一起喝酒的杨小六，身旁那个一脸笑意戴著眼镜的斯文男人倒是第一次见。 “寧哥，真巧啊，咱这又碰著了。” 俩人一握手，寧杰看了眼孙传武旁边的胡晓晓，笑著点了点头。 “这是来看对象啊？” 孙传武赶忙对寧杰介绍：“寧哥，这是我对象，胡晓晓，晓晓，这是寧哥，咱们白市的大老板，这是六子哥，这位。。。。” 斯文男人笑著说道：“我叫冯玉京，他们都叫我师爷。” “寧哥好，六子哥好，冯哥好。” 胡晓晓乖巧的打著招呼，一点儿也不怯场，给足了孙传武面子。 “弟妹好，哎呀，传武啊，你这对象找的是真好，这是在省城上学？” 胡晓晓点了点头，笑著说道：“在省大读大一。” 寧杰微微有些惊讶，这年头能考上省大的人绝对算是人才。 別说现在，就往后几十年，省大的名声也绝对不小。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人家都说春城在省大里面， 就这一句话，就足以证明省大在他们省的地位。 “哎呀，还真是高材生啊！传武啊，你这命是真好，找这么个好媳妇儿，別人不得羡慕死。” 孙传武笑著递给寧杰一根烟，问道：“寧哥，您这是来办事儿？” 寧杰点了点头，指著商场说道：“这不说是要公私合营，我过来和商场领导谈一谈项目，顺便省城也有点儿项目好久没过来了，一块儿过来瞅一瞅。” 孙传武隱隱有些羡慕，要不咋说人家是大老板呢。 东北很多政策都很超前，很多城市都曾经作为过国家的实验点。 就像是国营商场转私营，还有国企私营化这些东西，很多东北都和其余几个城市走在最前面。 这年头想要盘下来商场，不光是得有钱，更需要有人脉。 寧杰这人啊，绝对不止商人这么简单。 “还是寧哥你有本事，我这看著都眼馋的慌。” 寧杰看著孙传武坦诚的样子，嘿嘿一乐。 该说不说，孙传武这小子还真是个妙人，別人眼馋都是拍马屁，很隱晦的透露甚至不敢透露。 哪跟这小子一样，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你还真別说，这么说出来，他听著一点儿不討厌，反倒是挺舒服。 “你小子，三百六十行行行行出状元，我就是运气好，要是没这些运气啊，我指定不如你。” 孙传武摇了摇头：“寧哥，老话说的好，运气不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么。” 寧杰微微一愣，多看了孙传武几眼。 “传武你这是要和弟妹逛商场？” “嗯呢，我这不寻思著好容易来趟省城，给家里置办点儿衣服啥的么。” “那成，反正现在我也閒著没啥事儿，一会儿逛完了一块儿吃一口？” “不麻烦了寧哥，您先忙著就行。” “有啥麻烦的，走吧，一块儿去逛一会儿，我也给家里买点儿东西回去。” “那成，咱说好了，中午我做东哈。” “成，我一会儿吃大户。” 孙传武和胡晓晓俩人进了商场以后，就是三个字，买买买。 胡晓晓心疼钱，孙传武一句话就给胡晓晓懟了回去。 “老公挣钱不就是用来给老婆的么。” 胡晓晓那是一个哭笑不得，只得顺著孙传武来。 身后的寧杰脸上的表情倒是精彩了几分，这小子，有点儿意思。。。 俩人逛了快一个小时，大包小包买了不少，装上车以后，孙传武跟著寧杰的车后面，缓缓来到一个大酒店门口。 一下车，孙传武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寧杰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这楼名字叫君天下，虽然名字第一次见，但是整个楼的造型还有楼层和占地面积，都让孙传武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字。 贵！ 胡晓晓小声问道：“传武哥，你身上钱够不够，我身上还有五十多。”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在这吃顿饭还不至於让自己破產了。 “放心吧，手拿把掐。” 胡晓晓不放心，还是从兜里掏出一把钱，不著痕跡的塞进了孙传武怀里。 关键时候，不能让自己男人丟面子，这是一个东北女人的底线和素养。 “走，楼上我订好包间儿了。” 寧杰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几个人一进旋转门，一个穿著开衩旗袍的迎宾就恭敬的迎了上来。 “老板，现在让后厨走菜么？” 寧杰点了点头：“走菜吧，对了，再让后厨多上几道菜，都要海鲜。” “好的老板。” 孙传武摇头苦笑，得，他还寻思著一会儿多点儿呢，敢情这个叫君天下的饭店都是人家的。 “寧哥，你这。。。” 寧杰嘿嘿一乐：“我兄弟来省城，我能让我兄弟钱么？这要是传出去，我不得让人笑话死？” “行了，都是自己家的买卖，一会儿你看看想吃啥接著点，不合口咱就换。” “对了，晚上直接在酒店住下吧，咱家好歹比招待所乾净，里面床单被罩啥的一天一换的都。” 孙传武一瞅，算了，人都这么说了，就听人家安排吧。 “好嘞寧哥，那我就厚著脸皮听您安排了。” “厚啥脸皮啊，都是自己家买卖，你也不是外人，想当年啊，我爹的衣冠冢还有我爷和我奶都是你家老爷子帮忙处理的后事。” “当时我家家里穷，你爷基本都是白忙活，这个恩情我不能忘。” 孙传武微微一愣，上一次他们吃饭的时候，寧杰还真没说起过这个。 不过寧杰现在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寧杰和他是一个县的，都是白云县，好像家里是北岗的。 北港村离红旗村儿挺远，不是一个镇子，不过姓寧的在他们这少见，寧杰这么一说，他还真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有个黑脸汉子老往家里送野味儿，几乎每年都来。 孙传武一拍脑门：“嗨，敢情您是寧二叔的侄子？” 第 280章招待 寧杰笑著点了点头：“前几年我和我二叔还去了一次你家给老爷子送东西来著，不过没见到你，那时候你上初中，在镇子里住著。” 孙传武哭笑不得：“得，这顿饭我吃的心安理得了，好歹是我哥。” 寧杰笑著说道：“那你就敞开肚皮吃就成，这是自己家，別端著，想吃啥吃啥。” 关係这么一拉近，孙传武和寧杰的话也多了起来。 胡晓晓就是典型的东北女人，端茶倒水，倒酒点菸，照顾的那叫一个周全。 酒过三巡，寧杰打开了话匣子。 “传武啊，老爷子的本事你学了多少了？” 孙传武想了想，苦笑著说道：“也就三成，挺多东西我都是刚入门，就这老爷子还说我天赋异稟呢。” “我瞅著啊，就照著这个形势发展啊，老一辈儿留下的东西就得失传了。” 寧杰点了点头。 “倒也是，你这个还好一点儿，挺多別的手艺吧，费事还不挣钱，没有多少人愿意做了。” “对了传武，你玉京哥现在在吉市帮我做老毛子的生意，你觉得老毛子咋样？” 听寧杰这么一说，孙传武也是微微一愣。 老毛子咋样？ 现在老毛子已经显露出颓势了，本身老毛子和咱们国家关係也不算好，也就是邻居。 他们把挤破头皮想跟欧洲那帮子人玩儿，人家老美不干啊，他吧，还看不上咱们国家。 很多年后挺多小年轻都说咱们和老毛子关係好，都说老毛子是咱们的盟友。 实际上呢？ 人家是逼的没办法了，天然气別人不用他们的，很多东西都没法出口，这时候他们想起来咱们的好了。 就这么说吧，国家之间没有友谊，只有利益。 这事儿要是放在以前，孙传武肯定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他一个农村人，上哪懂老毛子去？ 可是现在，人家寧杰好吃好喝伺候著，而且他们之间也沾点儿关係，人家开口了，他不能装傻不是。 这样的话，多不仁义。 接过烟点上，孙传武装作喝醉了，摇晃了两下。 “寧哥，我吧，就是个农村人，平常也就看看电视，听听地台啥的。” “你要说老毛子咋样吧，我还真不太懂，不过吧，我瞅著老毛子那个样啊，过不了多久就得分家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寧杰目光闪烁，饶有兴趣的往孙传武旁边凑了凑。 “哦？” “传武啊，你从哪看出来的？” “从哪啊，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吧，本身人家老毛子心眼子就多，这玩意儿就跟一帮子人搭伙过日子一样，你要是能带我们过上好日子，咋都行。” “现在吧，总感觉老毛子日子过不下去了。” “你说过不下去了，七大姑八大姨不就有二心么，不想著分家了么，我说的对吧哥。” 寧杰嘴角上扬，深深的看了几眼孙传武，举起了酒杯。 “敬平凡。” 孙传武微微一愣，只感觉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话，从一个文人身上说出来，孙传武不觉得有啥，但是从一个社会大哥嘴里说出来，更何况现在是87年。。。 孙传武依稀记得，当年有个叫什么的电视剧，叫什么凡人歌。。。 难道。。。 孙传武的那点儿醉意消散的一乾二净，他看了眼寧杰，稍微一犹豫，举起了酒杯。 “敬自由。” 杯子碰到一起，寧杰和孙传武对视到一起，俩人相视一笑，然后一饮而尽。 胡晓晓一脸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孙传武和寧杰俩人之间的关係，好像更亲密了一些。 难道就因为两个人刚才那模稜两可的两句话？ 平凡？ 自由？ 吃饱喝足，寧杰特意把孙传武送到楼上，看著孙传武进了房间，寧杰晃晃悠悠往下走，脸上的笑容就没消散过。 给孙传武脱了衣服，胡晓晓把毛巾浸湿，然后轻轻的擦著孙传武的脸。 此时的孙传武已然喝的酩酊大醉，但是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还是被他牢牢的锁在心底。 他闭著眼睛，皱著眉头，不知道是胡晓晓手里的毛巾太烫还是太凉，孙传武嘀嘀咕咕的翻过了身。 “原来。。。” “不止我一个人啊。。。” 胡晓晓一脸疑惑的俯下身子，小心的贴在孙传武的耳旁。 “传武哥，啥，你说啥一个人？” 孙传武吧唧了两下嘴没有说话，胡晓晓小嘴儿一抿，气呼呼的对著孙传武的屁股就是一下子。 给孙传武收拾完，胡晓晓给他盖上被子，然后进了淋浴间洗了个澡。 洗完澡以后，胡晓晓搓乾净了头髮，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中午小两口才醒。 上半夜胡晓晓睡了个好觉，下半夜完犊子了，孙传武醒了。。。 这傢伙就是个牲口，纯牲口。 小时候人家就说孙传武是驴，那时候她小啊，哪懂是啥意思，现在她懂了。 確实是驴。 俩人做了个起床热身运动，然后刷牙洗脸，收拾好下楼。 刚出门口，昨天招待的那个经理就小跑著迎了过来。 “孙先生，胡小姐，您二位醒了啊。” 经理的热切让胡晓晓有些不適应，孙传武倒是心安理得。 孙传武和寧杰才是同一类人。 “咱家环境確实好，一沾床就不愿意起来。” 经理笑著点头：“您睡著舒服就行，孙先生您跟我来，我们老板说了，务必让我招待好您。” “成，那就麻烦你了。” 俩人跟著经理到了餐厅，进了包间，经理拿著菜牌让孙传武和胡晓晓点了菜以后，恭敬的出了门。 胡晓晓一脸感慨：“寧老板人真好啊，这么重情义的人很少见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要不说人家有钱么，这都是有原因的。” 没多一会儿，饭菜就上了桌。 两个人，经理在原本俩人点的基础上又加了四个菜，正好八个。 东北这边炒菜都是双数，很少有单数的，很多別的地区也有这个规矩。 “这么多菜哪吃的完呀。” 孙传武抓了抓胡晓晓的小手：“慢慢吃唄，別辜负人家寧哥的好意。” 忙活了半夜，俩人也有点儿饿了，开始大快朵颐。 饭吃了一半儿，门被推开了。 第 281章 搭桥 “寧哥，吃了没，一块儿吃点儿？” 寧杰摆了摆手：“早吃了，你俩先吃著。” 孙传武放下筷子，问道：“寧哥，你这是有事儿？” “嗯呢，你先吃，边吃边说。” “咋了寧哥，你直接说就行。” 寧杰也没揣著，直接开门见山的开了口。 “传武啊，是这么回事儿，我这次来省里啊，一来是谈合作的事儿，二来啊，也是寻思和上面的人走动走动。” “像是我这种人，想要站得住脚，光有钱没用。” 孙传武点了点头，寧杰说的这个道理他懂。 无论什么年头，钱財只不过是敲门砖，更重要的是啥，是人际关係。 有利益网，才能走的更远，走的更高。 “寧哥，你这到底是碰到啥事儿了？” 寧杰笑著摇了摇头：“也不算是啥事儿，说来应该是好事儿才对，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儿。” 孙传武突然就来了兴趣，上一世寧杰可比自己发展的好得多，这一世，人家又是混的风生水起。 虽然金钱不是衡量一个人强与否的绝对標准，但是百分之八九十，都是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的社会地位的。 寧杰说的好事儿，那肯定是好事儿，这一点儿孙传武丝毫不怀疑。 “好事儿？寧哥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有点儿小激动了。” 寧杰笑著摇了摇头。 “你呀。。。” “是这么回事儿，省里啊，有个老领导，马上要退了，我大爷呢，到时候要接人家的班儿。” “这次我来，也是顺便拜访人家一下。你说这不是巧了么，这个老领导的老爷子正好不咋行了。” “今天上午我去的时候啊，人家就说起了这事儿，我一想，你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么，索性就直接跟人家毛遂自荐了。” 孙传武眼前一亮，马上退休的老领导，那也是领导啊。 这年头袍泽情还算深厚，要是真的在人家面前混个脸熟，到时候对自己肯定有好处。 孙传武也想多赚钱，这玩意儿吧，光有技术没用，还是得靠关係。 再往后几十年，殯葬行业都成了民生行业了，很多地方的殯葬公司，都是和社区合作的。 特別是关里很多地方，一个市有多少殯葬的车，那都是有数的，你要是没啥手续，人家根本就不让你往下操作。 他们这边虽然没到那些地方那么严格，但是能够提前把这事儿推进日程，对自己绝对是件好事儿。 更何况除了殯葬，纸活寿衣还有寿材这一块儿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甚至墓地也是。 这些东西孙传武都想过，但是凭藉现在的关係，顶了天也只能在临市混的顺风顺水，去了別的地方，根本就不好使。 更何况，这事儿也是在帮寧杰的忙，到时候寧杰也能再拉扯自己一把。 这年头，谁嫌钱烫手？ 人家寧杰明显就是在向他伸出橄欖枝，这事儿自己要是不接，那真是不识抬举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哥，你是真没把我当外人啊，我这要是给人家看不好，你就不怕得罪人啊？” 寧杰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孙传武掏出火给寧杰点上。 抽了口烟，寧杰笑呵呵的看向孙传武。 “你要是整不了，那就没人能整得了了。行了，你小子啊，也別太过於妄自菲薄，別看省城大，能人还真不多。” “那些年啊，那些能人早都发配乡下了，別的不说，你家老爷子那一身本事，就算是放在咱们省，也能排进前三。” “毫不夸张的讲，就你们这一门，你爷绝对是扛鼎的人物。你好歹得了老爷子三分真传，这三分啊，够用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寧哥你这么瞧得起我，我指定不能给你掉链子。” “咱啥时候去？” “不著急，你先吃著，吃饱了咱们再动身也不迟。” “好嘞。” 孙传武风捲残云，扒拉完饭以后，让胡晓晓回房间等自己，然后就上了寧杰的车。 虎头奔在这个年代不多见，算是顶配了。 现在一台桑塔纳还得二三十万呢，一台虎头奔从南方整到这边，咋也得二三百个。 那种舒適感啊，是自己那个老破212根本就没法比的。 车缓缓驶入省委大院儿，在一个三层小楼门口停了下来。 刚一下车，屋子里就走出一个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寧先生来了，这位就是孙先生吧？” 寧杰和他握了下手，然后对著孙传武开始介绍。 “传武啊，这是侯大秘，那可是咱们杨书记的得力助手。” 孙传武赶忙和候秘书握手：“侯大秘您好，我是孙传武。” 候秘书笑著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侯哥就行了，寧杰平常就这么叫我。” 寧杰嘿嘿一乐：“猴哥让咋叫就咋叫，你猴哥人好，不爱摆谱。” “猴哥。” 候秘书点了点头，微微侧身。 “咱们先进去吧，杨书记下午还有会，一直在这等著你们呢。” “成，咱先进去。” 寧杰轻轻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给孙传武加油打气。 一进屋，孙传武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戴著老镜，手里还拿著一份省日报。 见他们进屋，他把报纸放在身前的茶几上，然后推了推眼镜，站了起来。 “小杰啊，这就是你说的小孙？” 寧杰赶忙说道：“杨叔，这就是我说的孙传武，他爷就是孙九道。” 杨书记点了点头，扫了孙传武几眼，该说不说人家就是大佬呢，就是一个眼神，都让孙传武隱隱感觉有很大的压力。 “杨书记好。” “麻烦了小孙同志，大老远让你跑一趟。” 孙传武赶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寧哥说了，杨书记不是外人，和他还有他大爷关係很好。” “我和寧哥也是一家人，这事儿我怎么也得帮衬著办。就是我怕我经验有限，別耽误了您的事儿就行。” 杨书记微微一愣，然后笑著点了点头，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 “世事无绝对，你就放心大胆看就行，出了事儿也不怪你。” “你又不是阎王爷，哪能掐算的那么准，你说对不寧阎王？” #寧杰戏份不会太多，属於客串。至於双穿，只能算是给孙传武铺路的，这本书成绩不算好，有个哥们儿说我筛读者，我还真犯不上。系统的文我写不了，那种修仙的吧，我也懒得写，至於纯灵异的，我也不会编。免费小说，您要是愿意看，您就点儿时间，您要是不愿意看，咱也不说啥，毕竟咱没强制谁钱看书，对不。 看书图一个乐呵，您要是喜欢，我也开心，您要是不喜欢啊，咱也不强求。老三里胡哨的不会，做不到让谁都喜欢，我呢，最近也一直在四处求医，能稳定三更我感觉还算是可以的了，这玩意儿不是博同情，多更一章一个月多那两百块钱，连我看病一个星期的药钱都不够。 还是那句话，您喜欢，老三拿您当衣食父母，您要是不喜欢，看到这也是缘分一场，咱也是朋友，江湖路远，愿诸君万事顺遂。 第 282章 你才是活阎王 寧杰红著脸一脸不好意思。 “杨叔，你说你咋老揭人短呢，那玩意儿都是那帮子小子瞎叫的，我可是正经商人。” 杨书记白了眼寧杰，一脸嫌弃。 “正不正经你自己心里有数，行了，小孙啊，別有心理压力，走吧，跟我上去看看吧。” “好的杨书记。” 跟著杨书记上了楼，推开二楼把头房间的门，一股难闻的气味儿瞬间就钻了出来。 暮气。 床上，一个身形乾瘦的老者躺在那里，听到声音，有些吃力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缓缓的闭上。 旁边坐著的四十多岁的大姐赶忙站了起来。 “杨书记。” 杨书记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喊你你再上来。” “好的杨书记。” 等女人出去以后，杨书记走到床前，轻轻的握住了老爷子的手。 “爹啊，我找了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老爷子睁开眼看了眼杨书记，又看向孙传武，吃力地瘪了瘪嘴，然后挤出三个字。 “你mb。。。” 杨书记老脸一红，老爷子是不行了，不是傻了。 而且听说老人对这事儿特別敏感，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那啥，爹，我这不是想提前有个准备么，你说我大哥他们都在关內，我也好提前打电话拍电报啊。”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儿，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字儿。 “哼。” 杨书记对著孙传武招了招手，孙传武走到近前，轻轻的把手搭在了老爷子的手臂上。 老爷子的手臂触感冰凉，皮肤松松垮垮的，这是上了岁数的人最普遍的特徵。 不过老爷子的手微微的颤抖著，手腕湿润，一瞅就知道一直盗汗。 看向老爷子的脸，孙传武心底一沉。 再摸向左手手腕，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华氏中藏经》卷上曾言：“面白，无左关脉者，肝绝也。” 而《註解伤寒论·辨脉法》说：“唇吻反青，四肢染习者，此为肝绝也。” 老爷子好歹嘴唇没反青，但是已经有了四肢染习也就是颤抖出汗的症状，肝绝是跑不了了。 老爷子的状態，也就还有四天的时间。 孙传武又谨慎的再摸了一遍脉搏，然后收回了手。 “杨书记，老爷子是四天以前状態突然就不好的吧？” 杨书记微微一愣，有些羞愧的说道：“这一阵儿我挺忙活，还真没注意。” “芳姐啊，你先进来一下。” 芳姐推开门，恭敬的问道：“怎么了杨书记？” “那啥，老爷子是不是四天以前突然就不好了的来著？” 芳姐点了点头：“对，当天是我和小侯一块儿去的医院，人家大夫说让咱们拉回来的。” 杨书记看向孙传武，不由得高看了孙传武两眼。 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在別人眼里啊，孙传武就是白事儿先生，但是在他们这帮子人眼里啊，孙传武这可是和別人拉近关係的友好桥樑。 谁家里没个红白喜事儿？ 这么好用的人，谁不想用？ 杨书记试探著问道：“孙先生，我爹还有多少日子？” 孙传武看了眼老爷子，老爷子也眼巴巴的看著孙传武，整的孙传武有些於心不忍。 “杨书记，要不咱出去说？” 杨书记也发现有些不妥，刚要开口说话，身后的老爷子有气无力的开了口。 “在~~在这~~~” “说。。。” 孙传武看向杨书记，杨书记点头示意孙传武接著往下说。 人家东家都说了，他还端著也没啥意思。 “杨书记，今天不算，四天后的晚上九点十分左右。” “哎。” 老爷子长嘆了一口气，有些落寞的闭上了眼睛。 面对死亡，又有几个人真正的能够安然对待呢？ 杨书记的眼圈儿瞬间红了，他看了眼床上的老爷子，微微仰起头，用力的吐出一口气。 芳姐哽咽著问道：“小伙子，你说的是真的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事儿不能开玩笑，老爷子这是属於寿数到了。” “我本身就是干这一行的，我得对得起我家的名头。” 杨书记深吸了口气，用力的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谢了小孙。” “该做的。” 杨书记对著候秘书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小孙啊，你先下去坐会儿，我给家里去个电话。” 孙传武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老爷子又开口了。 “我的事儿。。。” “让这小子办吧。” 杨书记有些为难，农村整的那一套阵仗多少有点儿大，他现在马上就要退了，想让他死的人也不少。 要是到时候操办的太大，让人家往上一捅，他肯定晚节不保。 孙传武看穿了杨书记的心思，他轻声说道：“杨书记，农村那些规矩无非就是流水席八大山加上送葬啥的，到时候啊，外人上不了场。” 杨书记看向孙传武，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行小孙，那就麻烦你了。” “您客气。” 跟著候秘书下了楼，候秘书从皮夹子里拿出两张一百的，塞到了孙传武手里。 孙传武赶忙推脱：“猴哥，这钱我不能要，杨书记找我是看得起我，我哪能收这个钱。” 候秘书笑著说道：“你就拿著吧，事儿归事儿，钱归钱，我分的清。” 候秘书一个字没提杨书记，但是话里话外，都是杨书记的意思。 人家说的很明白，钱，你拿著，情，人家也记著，让孙传武不用担心。 孙传武收了钱，说道：“那成，那我就听猴哥的。” 候秘书看向寧杰，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小杰啊，一会儿杨书记还得去开会，小孙先生就麻烦你多招待招待了。” 寧杰也是明白人，笑著点头。 “放心吧，这可是我兄弟，到时候有事儿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隨时过来。” “行，那今天就先这样，需要准备什么到时候知会一声，我好去採办去。” “好说，明天我把单子给你送过来。” 上了车，寧杰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等候秘书离开俩人的视线，寧杰才忍不住开口询问。 “传武，老爷子真四天以后的晚上九点十分走？” 孙传武点了点头：“应该差不了几分钟。” 寧杰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然后苦笑著摇头。 “都说我是寧阎王，和你一比啊，你才真是活阎王。” 第283 章 不应该啊 四天后，孙传武已然弹尽粮绝了。 这几天俩人几乎足不出户，深刻的贯彻了什么叫做食髓知味这四个字。 孙传武提前往家里打了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多半是老爷子又出去接活了。 给村里打了个电话，孙传武麻烦赵村长告知一声，怕老爷子担心。 其实孙传武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老爷子能掐会算，这些事儿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晚上八点，孙传武就开著车进了省委大院。 杨书记家门口停了好些台车，大多都是外地牌照，应该是杨书记的亲戚。 停下车，候秘书小跑著跑了出来。 “来了传武。”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了眼楼上亮著的灯，问道：“猴哥，老爷子状况怎么样？” 候秘书苦笑著摇了摇头。 “和你说的一样，这两天老爷子状態每况愈下，今天上午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杨书记的大哥找了个老中医过来，给老爷子喝了汤药，说是能扛过今天晚上。” “杨书记还有个弟弟在新疆，最快也得凌晨三四点钟到，现在家里就想让老爷子多撑那么一会儿。” 候秘书一面说著，一面观察著孙传武的表情。 孙传武摇了摇头，老爷子是寿数到了，哪怕用中药吊著，到了九点十分，还是得走。 有些说什么老山参还有啥千年灵芝能够从阎王爷手底下抢命，这大多数都是扯犊子的。 生死轮迴，这东西从生下来开始，就已经计算好了的。 要是老爷子寿数没到，用一些中药吊口气也有可能，可现在老爷子摆明了就是被人家在生死簿上勾了名字了，谁来了也没用。 起死回生，也得他有生的希望才对。 候秘书脸上的肌肉一抽，头微微朝著孙传武探了探，小心的问道：“传武，你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孙传武点了点头：“猴哥，要是那个老中医和阎王爷有亲戚，估摸著人家还能给他几分面子，让老爷子多待一会儿。” “要不啊，纯纯白扯。” “哎，就这事儿，杨书记还和他家大哥吵了一架，闹的十分不愉快。” 候秘书嘆了口气：“听天由命吧，这事儿尽力了就行，也是人家一片心意。” 孙传武点了点头，人家的家事儿，和自己有啥关係。 再说了，就算是那个大夫真有本事吊住了命，也不能说自己砸了手艺，里外里自己都不亏。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咱先上去看看去。” 候秘书点了点头：“走，上去瞅瞅。” 一进屋，孙传武就让一楼满屋子的烟味儿呛得睁不开眼。 饶是孙传武也是老烟枪，也受不了满屋子人一起抽菸，这傢伙，知道的抽菸，不知道的还以为著了火呢。 孙传武一进屋，屋子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孙传武的身上。 他在眾人的脸上快速的扫了一眼，確定了杨书记不在楼下。 其中几个上了岁数的和老爷子还有杨书记长的很像，应该都是老爷子的儿子或者子侄。 “杨爷，这就是小孙先生。” 一个满脸凶相的老爷子站了起来，正是杨家的老大。 他打量了孙传武几眼，然后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麻烦了小孙先生。” 孙传武握了手，客气的说道：“分內的事儿，我先上去看看老爷子。” 杨老大一摆手：“小孙先生先不忙上去，我这边给老爷子请了个大夫，我弟弟还没回来，咋也得让我爹和我弟弟见上一面。” 说著，杨老大招了下手，一个穿著中山装戴著厚片眼镜的老头站了起来。 老头笑著对孙传武点了点头，孙传武也点头示意。 杨老大说道：“刘大夫是我从邻省请过来的。” 他没多说什么，孙传武不傻，自然听出来杨老大的意思。 那就是你现在不用上去，今天老爷子死不了，你上去晦气。 孙传武倒是不气恼，要是这个姓刘的能给老爷子救活了，那也是他的本事。 天下能人眾多，人家一旦和阎王爷有亲戚也说不准。 孙传武没有自討没趣，笑著点头。 “那我在下面等会儿。” 孙传武坐在靠门的方向，算是一个人在他们的圈儿外。 屋子里的烟一根接著一根，眾人也没多少悲伤的情绪，三言两语，都在等著老爷子生命的倒计时。 八点四十八，芳姐小跑著跑下楼，到了转角处，带著些许惊喜开了腔。 “大爷，三爷，老爷子醒了。” 杨家眾人脸上一喜，都以为是刘大夫的药起作用了。 只有刘大夫脸色一变，他看了眼面不改色的孙传武，脸色有些难堪。 迴光返照！ 他是个大夫，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这个方子是他的压箱底儿玩意儿，这么多年，靠著这个方子他可博了不少好名声，咋到了老杨头这边就不好使了？ 杨大爷没发现刘大夫脸上的不对，抓著刘大夫的手用力的攥了两下。 “刘大夫，谢谢你了。” 刘大夫一脸尷尬：“那什么，杨爷，老爷子这。。。” 侯秘书眉头微皱，看向孙传武，小声的问道：“传武，这是。。。” 孙传武淡淡的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如同一瓢冷水，直接让屋子里瞬间噤声。 “老爷子怕是迴光返照了。” “猴哥，你去找人候著吧。” 杨老大脸色一黑：“姓孙的，你这是啥意思？” 孙传武站了起来，对著杨老大说道：“杨爷，这事儿你恐怕得问问刘大夫。” 杨老大阴沉著脸看向刘大夫，刘大夫踉蹌著倒退了半步。 “杨爷，这，这不应该啊，正常来说我们家那个药让老爷子多挺上半天应该不成问题。。。” 杨老大不傻，听刘大夫这么一说，就知道老爷子这是要走了。 他一把攥住刘大夫的脖领子，恨的咬牙切齿。 “你咋拍著胸脯跟我保证的？啊？你特么让老子面子往哪放？” 刘大夫腿肚子一阵抽筋儿，浑身一点儿劲儿都没了。 “杨爷，我也不知道为啥这样啊，肯定，肯定是他的事儿，就是他的事儿！” 第 284章 別恨你大哥 看著指向自己的手，孙传武脸上的表情一僵，瞬间就黑了。 你特么自己不行还特么怪上我了？ 看样子也是草包一个。 杨大爷沉著脸看著孙传武，目光阴沉，显然是把孙传武当成了搏回面子的突破口。 “晦气！”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要不是看在杨书记的面子上，自己早就开始骂娘了。 到了这时候，这俩人还怪罪起自己来了。 他冷笑著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爷子这是寿数到了，要是一副汤药就能给老爷子拉回来，那下面不乱了套了？” “自己学艺不精，就別怪这个怪那个。老爷子要是重病还是什么的，你这个方法还有用。” “人家省城医生都说了老爷子寿数到了，药石难医，你就真比人家强？” 接连一番话，让候秘书都捏了把冷汗。 这小子可真敢说啊，要知道杨家老大最好面子，虽然根基不在三省，但是在河北名號那叫一个响亮。 和杨书记不一样，他的名声，都是道上来的。 杨老大深吸了口气，刚要开口，杨书记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大哥，咱爹想见见家里人。” 杨老大看了眼孙传武，然后恶狠狠的瞪了眼刘大夫，嚇的刘大夫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嗯，都跟著上去吧。” 等眾人上去以后，杨书记走到孙传武身前，饶有兴趣的看著孙传武。 该说不说，寻常人见著自己大哥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更何况还有自己在上面待著呢。 孙传武倒好，刚才在楼梯口他可是完整的听了孙传武和大哥的对话。 虽然孙传武一个字没提自己的大哥，但是，句句又是指向了自己的大哥。 可偏偏，这事儿就算是换做自己，也生气不起来。 至於这个姓刘的大夫。。。 那下场怎么样，和他一点儿关係没有。 自求多福吧。 孙传武说的没错，他找的省城的医生，那是曾经去过京城给很多老爷子看过病的。 人家的祖上可是以前宫廷的御医，比刘大夫这种野狼中强多了。 他大哥也是好心，想著老爷子能见一眼老么，但是他大哥那个脾气啊，他是一点儿都受不了。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就他那个大哥，跟土匪没啥区別。 “你小子。。。哎，真让你说准了，老爷子多半是不行了。”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杨书记，你可別这么说，整的就跟我让老爷子一会儿走一样。” 杨书记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笑著说道：“咋了，你小子还有怨气啊？” 孙传武赶忙摆手：“这能有啥怨气，人家也是为了老爷子好。” 说著，孙传武看了眼刘大夫，刘大夫猛地打了个哆嗦，孙传武这眼神儿，看起来就没憋啥好屁。 果不其然，孙传武话锋一转。 “只不过啊，这年头打著中医旗號出来骗人的太多了，多半都靠著祖上的方子，自己呢，其实也就那样，没啥本事。” “这纯纯是误人子弟，要钱不要命了。” 杨书记阴著脸猛地一转头，刚爬起来的刘大夫啪唧一下子又坐在了地上。 “那啥，杨书记，你听我解释啊。” 孙传武心里那个乐啊，你说你整错了就整错了唄，非得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 就你有靠山咋滴？ “不用解释，你跟我大哥解释吧。” “哦，对了，別想著跑，你跑不了。” 说著，杨书记对著孙传武使了个眼神。 “走吧，跟我上去看看。” 上了二楼，一帮子人守在走廊里，挨个和老爷子说话。 老爷子的声音醇厚了不少，听著倒是挺有劲儿。 “老大啊，以后啊，稍微收著点儿，你弟弟好歹也是个官儿，別给他惹麻烦。” 杨老大板著脸：“嗯，我知道了爹。” “老三啊，你从小话就少，爹最放心的就是你，但是吧，你也別啥事儿都憋心里，以后爹走了啊，你大哥还有你二哥，就是你的依靠。” “咱都是一家人，以后有啥事儿別憋著，跟他们说。” 老三仰起头，抹了把脸，声音哽咽。 “我知道了爹。” 杨书记心疼的问道：“爹，你饿不饿啊，我让英子给你做点儿饭吃啊？” 老爷子摆了摆手：“吃啥了，你老子这辈子啥没吃过啊？” “不差这一口了。” 真到了这个时候，老爷子也豁达了不少。 “想当年啊，你哥才那么大点儿，我就跟著村里参加了游击队。” “我啊，抢过人家鬼子的罐头，抢过美国鬼子的麵包饼子，炸过鬼子的碉堡，也打过美国鬼子的战斗机。” “后来咱们贏了，老二爭气，当了兵，后来转业来了地方。” “老大啊，爹知道你心里苦，老二啊，我知道你看你哥不顺眼，你也別怪你哥脾气不好。” “那年头啊，饭都吃不饱，都是从死人堆里刨食，要不是你哥啊，你们兄弟也长不了这么大，那些年，都是你哥和你娘养活著你们。” “你哥当年也想当兵，你娘哭著说啊，孩儿啊，家里面总得有个男人不是？你爹和你要是都死在了战场上，她可咋活啊。” 老爷子深吸了口气，杨老大红著眼睛，竭力仰起头看向天板。 “你们吃的饭啊，都是你大哥一双肉拳头换来的。” “谁都能说你大哥的不是，你们不能啊。” 杨书记抹了把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 “爹你放心，以后家里啥事儿我都和大哥商量。” 老三也赶忙说道：“爹，你放心吧，我以后肯定听大哥二哥的话。” 老杨头点了点头，在人群中扫了两眼。 他家里一个姑娘都没有，就落下了四个儿子，老四现在还没回来，他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老四还没回来啊？” 杨老大带著哭腔说道：“爹，是我不好，我寻思能给你找个能人，咋也和老四见上一面，儿子，儿子不孝顺啊爹！” 老爷子噙著泪水，轻轻的拍了拍杨老大的肩膀。 “傻孩子，別跪著了，这事儿不怪你。” “要不是我让你弟弟去了新疆支援建设，也不至於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不过，爹不后悔，咱老杨家的爷们儿，就得活出个爷们儿样来。” “你们，都是爹的好孩子。” 第 285章 累死的牛 老爷子的话一句比一句更急，一个字不如一个字有力。 屋里屋外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老爷子的生命正在走向了倒计时。 九点零九，老爷子突然看向了门外，老泪纵横，脸上却带著无尽的委屈和欣喜。 “明秀啊，你咋一点儿没变样啊。” 孙传武看向门口，阴眼自然而然的打开。 只见一个穿著布袄的少女站在门口，身后，还站著一个挎著刀的官差。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朗声喝道：“都让一让，別让老爷子最后一口气扑著。” 眾人万般不舍，还是站了起来，老爷子张著嘴，整个身体竭力驱使著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嘆出一口气。 “哎~！” 下一瞬，眾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杨老大用力的磕了下头，哭著用力的喊了一声。 “达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孙传武看向楼梯口，只见老爷子三步並作两步，佝僂著的身子慢慢的变的挺直。 身上，穿著一身崭新的军装，上面勋章不少，少女开心的挎著他的胳膊，然后二人不捨得看了眼跪著的儿女子孙，然后跟著官差下了楼。 官差对著孙传武微微頷首，孙传武身子微微一颤，有些紧张的对著他一抱拳。 目送著三人下楼，脚下百盛开，远处金光绽放。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种场景，上一次，还是给付爷处理后事的时候。 “都起来吧，候秘书，你让下面的老爷子上来帮忙换衣服，芳姐，你把屋子里所有的钟表都停了，然后把镜子都遮上。” 俩人点了点头，赶忙各自忙活著自己的事情。 等楼下的老爷子上楼给杨老爷子换了寿衣，楼下胡秘书已经组织好搭好了灵棚了。 把老爷子请下了楼，孙传武摆放好供桌，然后嘱咐著注意事项。 一直忙活到凌晨一点多，孙传武拖著疲惫的身体回了大酒店。 在酒店门口烧了道符，孙传武这才上了楼。 推开屋门，屋子里床头灯亮著，胡晓晓打著哈欠，手里还拿著一本书。 听到声音，胡晓晓赶忙放下书，从床上跳了下去，赤著脚跑到孙传武身前，扑到孙传武的怀里。 “你咋还不睡呢？” “睡不著，想等你回来。” “傻样，你明天不是还上课么，你这样明天咋上课。” 胡晓晓嘟著嘴，一脸委屈：“你大后天不就得走了，到时候咱俩见面就得寒假了。” “传武哥，我捨不得你。” 孙传武心头一暖，打横把胡晓晓抱了起来，胡晓晓搂著孙传武的脖子，一脸的娇羞。 把胡晓晓轻轻放在床上，孙传武给她盖上了被子，对著小鼻子轻轻颳了一下。 胡晓晓揽著他的脖子，一脸的期待。 “你先睡觉，我洗个澡就上来，身上有味儿。” 胡晓晓嘟著嘴，脸上带著几分失落。 “行吧，那你快点儿洗，我等你。” “行，等会我就来。” 脱了衣服进了浴室，打开洒，身子刚打湿，门就开了。 一回头，胡晓晓就撞了孙传武一个满怀。 “传武哥。。。” 孙传武咽了口唾沫：“咋了。” “把我抱起来。” 第二天，孙传武和胡晓晓一人顶著一个黑眼圈儿下了楼。 吃了早饭，孙传武开著车把胡晓晓送到了学校，然后开著车去了杨书记家里。 寧杰早早就来了，和孙传武换了个眼神儿，接著帮忙忙活。 孙传武给老爷子烧了纸，简单的和候秘书交流了几句，就开始跟著忙活了起来。 人稀稀拉拉的多了起来，好歹杨书记是个书记，哪怕快退休了，地位还是摆在那呢。 不过能进来的都不是普通人，好歹省委大院儿外面有岗亭，里面可是荷枪实弹的护卫著。 这还是杨书记刻意嘱咐门口的卫兵別啥人都放进来，要不是这样，估摸著大院儿连车都停不下。 穷，那是针对绝大部分人的。 小部分人，其实掌握著一个国家，甚至世界上绝大部分財富。 87年，很多人还吃不饱，甚至九几年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冻死在寒夜里。 可现在，就有不少人能开上虎头奔，桑塔纳都不入这些人的眼。 杨家小辈招待著宾客，杨书记今天不太好露面，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 杨家大爷虽然脾气不好，事儿上绝对不差。 他带著这些小辈儿张罗的明明白白，一点儿也不失礼数。 中午简单的和寧杰吃了口饭，俩人又折回了杨家。 下午太阳一下山，杨家老大站在板凳上，面朝西南，扛著扁担悲愴的喊出了声。 “爹啊，走西南大路啊爹！” 一声过后，院子里的人无不红了眼。 杨家老四泣不成声，这里面恐怕最遗憾的就是他了。 他当年被老爷子逼著去了新疆建设，用老爷子的话说，无论多贫瘠的地方，也能种出粮食。 那是祖国的土地，老一辈打下来，小一辈就要用命去守住，去开垦。 那是，国家的希望。 他守住了，他做到了。 可是，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爹了。 晚上的时候，孙传武带著杨家人烧了財库，送了纸马。 又是忙活了一天，孙传武拖著疲惫的身子回了酒店。 胡晓晓今天还是没睡，孙传武一进来，打著哈欠的她瞬间就精神了。 “洗澡不传武哥？” 孙传武打了个哆嗦，好傢伙，还真是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没办法，谁让是自己家的自留地呢。 “洗！” “嗯呢，我给你搓背。” “昨天搓了。” “哎呀，就是想搓。” 两个人洗澡格外费水，俩人忙活完，相拥入眠。 早晨起来，昨晚上累的半死的胡晓晓满血復活，特意用最为温柔的口吻把孙传武叫醒。 四十分钟以后，孙传武捶著老腰，嘴里叼著包子上了车。 胡晓晓打著哈欠，又萎靡了。 到了学校门口，俩人送上离別吻，孙传武就开著车去了杨书记家里。 不多时，红旗车开道，后面跟著孙传武的车，再后面则是一辆解放，上面站了十几个拿著铁锹镐头的汉子。 三辆车，缓缓的出了市区。 第286 章 杨老爷子 地方是早些年杨家就找人看过的，里面埋的杨家的老太君。 孙传武昨天也来了一趟，位置確实不错。 很多人啊，是捨不得钱找人看风水的，这就好比財富一样，永远只有少数人能够享受什么叫生活。 这个年代狠人还是不少的，不乏那种一朝翻身，成为首富的，也不乏灯红酒绿，横死街头的。 你说风水有用吧，信则有用，不信你就当个笑话。 到了地方，杨老大和老太太叨咕了几声，孙传武烧了符念了咒，打墓的力士开始忙活了起来。 杨老大掏出烟，抽出一根，伸出手懟了下孙传武的肩膀。 孙传武皱著眉头一瞅，微微有些惊讶。 杨老大这几天可是一句话没和自己说，甚至吃饭都躲著自己，咋就突然对自己示好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孙传武笑著接过烟，然后从兜里掏出火，捧著火给杨老大点上烟。 男人之间的和解，有的时候不用高谈大论，往往就是无声的一根烟，或者笑著端起一杯酒。 自己也点上以后，俩人相视一笑。 杨老大指著墓地说道：“这地方，是早些年我妈走的时候，我找人看的地方。” “我弟弟吧，那个人太爱惜自己的羽毛，说什么一切从简，说什么不要封建迷信。” “这哪叫封建迷信，这是给爹娘找一个好的，安生的地方。” 杨老大话不知道怎么的，就多了起来。 孙传武没接话，而是看著杨老大的侧脸，听著杨老大在那慢慢的吐露著自己的心事。 杨老大，已经六十多了，现在却像是一个找人认同自己想法的孩子。 “他们都小，这么多年，哪让他们吃过苦受过累？” “我和我爹娘一样，就想著啊，让家里能好。我当年提前找墓地，明明是我爹和我娘知会我让我找的。” “结果呢？” 杨老大深吸了口气，脸上带著些许愤怒。 “结果老二老三就找我，非说我爹娘为他们付出了一辈子，为啥到死了我还得榨乾他们的用处？” “传武，你说我做错了么？” 孙传武想了想，这两天他也算是了解了杨老大的性子。 杨老大，属於典型的那种中式的父兄。 爹不在家，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扛起了一个作为兄长，作为父亲的责任。 那个年代动盪不安，他要保家，一切都要以家人的安全为主，十几岁的孩子，那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他做了，而且做的很好。 后来父亲回了家，他也想躺在父亲的腿上，诉说这么多年的苦，可转头一看，自己也成家了。 他一直都在付出，也一直都不被理解。 扮演一个父兄的角色，和几个兄弟的关係可想而知。 他想要的，就是一个认可，一个，所有兄弟都对他做的这些事情的认可。 而不是嫌弃还有责怪。 在孙传武一个外人的视角里，杨老大做的並没有错。 “杨爷，你做的確实没错。” 杨老大愣了两秒，脸上的愤怒渐渐化开，然后变成了释然。 他咧开嘴嘿嘿一笑，露出补著的一颗金牙：“嘿嘿，我就说我没做错。” 他腰板微微挺直了几分，宛如当年一样，渺小却挺拔。 “爹又走了，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三个小子啊，嗨。” 杨老大摇了摇头，嘆了口气，多少年的委屈，一瞬间消散的乾乾净净。 “你小子行啊，我爹走的那天，我还真信了那个姓刘的，哎，我也是想让我爹看一眼老四。” 杨老大有些笨拙的解释，让孙传武啼笑皆非。 这个老头，还挺有意思。 “杨爷您孝顺，所以啊，那事儿我还真没放在心上，我就是气那个姓刘的，没那个本事非得揽那个活。” 杨老大脸一板。 “提起这个王八犊子我就生气，你说他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都骗到我头上了？” 孙传武耸了耸肩没有回答，姓刘的不得罪自己咋都好说，他都得罪自己了，自己为啥要帮他解释？ 杨老大猛地吸了口烟，然后把菸头扔在地上，用力的碾了两下。 “那个老王八蛋，今年是別想下炕了。” 孙传武举起大拇指：“杨爷豪迈。” 杨老大白了眼孙传武：“你这个小子啊，也不是啥好东西。” 孙传武嘿嘿一乐：“杨爷，人不说了么，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当好人啊，没意思。” 杨老大伸手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一脸的欣赏。 “越看你越顺眼了。” “那您就多看两眼。” “油嘴滑舌的小玩意儿。” 待了一小会儿，俩人就开著车回了家。 送葬队伍已经准备好了，孙传武念了咒，杨老大摔了盆，孝子贤孙开始送老爷子上路。 今儿八大山轻快儿了不少，从省城到郊区，多少个八大山也得累拉拉尿了。 把老爷子的车抬上了崭新的卡车，后面车队列成一排，阵仗有些嚇人。 杨书记脸上阴晴不定，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过於高调了？ 孙传武走到杨书记身边，小声宽慰。 “杨书记，婚丧嫁娶这是大事儿，您人品好朋友多正常，这是人情往来。” 杨书记点了点头，脸色好看了不少。 “行，麻烦了小孙。” “没事儿，杨书记，那咱们出发了。” “嗯，听你安排。” 灵车缓缓上路，身后的车排成一排，跟著往外走。 不少人站著看热闹，都寻思这是谁家大人物走了，怎么这么大阵仗。 “哎呀，一瞅就是啥大官儿没了，咱们平头老百姓，走了恨不得用蓆子一卷，哪能有这种阵仗？” “就是，你瞅瞅，嘖嘖嘖，平常大马路上都看不到这么多车，那个是啥车来著？我就在电视上看过几次。” “哎，你瞅瞅，咱们这帮子活著的连车都坐不上，人家一个死了的，还能坐上车了，真是人比人。。。” “吵吵啥吵吵？你知道那是谁么？” 被打断的路人梗著脖子，瞪著眼睛。 “我特么知道是谁，咋滴，玉皇大帝啊？” “那是杨老爷子，当时收復咱们省城，第一个衝进城门的杨老爷子！人家的照片，现在还摆在纪念馆里呢！” 被训斥的路人缩了缩脖子：“那坐车確实不过份，我还是感觉坐飞机合適。” 第 287章 攮死你 送行的人，莫名其妙就多了起来。 人群中，不少人都在宣传著老爷子的事跡，看著街上送行的人，杨书记脸上的表情从紧张，慢慢变成了不解，到最后，变成了感动。 这些人里，是有人拿著自发来的。 这些都是老百姓啊，他们，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父亲去世的消息，而且还来帮忙送行的？ 他盯著路两旁，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快到出市区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穿著唐装，戴著眼镜的年轻人。 他目光一凝，顺著年轻人走的方向，他看见了胡同里停著的黑色虎头奔。 他苦笑著摇了摇头：“我就说今天寧杰这小子怎么没来。” “这小子啊，真是个人物。” 师爷怎么就那么巧的站在那里让自己看到，他又怎么能恰到好处的走向虎头奔？ 这一切，明明知道是寧杰刻意为之，但是他却一点儿不厌烦，甚至，他都得认下寧杰给的这个大人情。 葬礼过后，杨老大塞给了孙传武一个厚厚的信封。 孙传武没有拒绝。 对於杨老大这人来说，给钱並不止只是交易，更是对自己的认可。 杨老大不复杂，你对我味道，什么都好说，不对味儿，那就免谈。 “以后在关內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隨时给我打电话，在关外，你杨爷我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孙传武笑著说道：“杨爷你这话说的，你在哪没面子啊？不过啊，你这面子我还真用不上。” 杨老大眉头一挑：“你又想说啥彩虹屁？” 孙传武嘿嘿一乐：“我可是本分人，惹事儿得罪人的事儿我肯定不干，但是吧，到时候真要是去了您的地盘儿上，您得管我吃饭管我住。” 杨老大微微一愣，然后笑著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你小子，行，只要你看得起我去找我，想吃啥吃啥，想睡哪睡哪。” “天安门门口行么？” 杨老大脸一黑：“滚犊子，你个小崽子说个三两句就下道，行了，我去忙活去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吧。” “那成，那我走了杨爷，您啥时候去乡下，我招待您。” “嗯，电话我有，有时间我指定去。” 回了酒店，孙传武睡了一觉，晚上胡晓晓下了课，就冲回了酒店，钻到了孙传武的怀里。 孙传武搂著胡晓晓，脸在胡晓晓的额头轻轻蹭了两下。 “下课了？” “嗯呢。” “饿不饿？” “饿了。” “走，吃饭去。” “不吃饭。” “饿了不吃饭吃啥？” “吃你！” 孙传武终於知道昏君为啥都不爱上早朝了，这就一个小妖精给自己都迷成了这样，要是再来个几十个，那自己不得天天蒙著眼抓美人？ 要不说皇帝都不长命么，这么多榨汁姬，想长命也困难。 胡晓晓吃饱了，孙传武喝足了，俩人相拥著躺在床上，彼此心里都有些小失落。 “明天咱早晨去吃我学校门口的餛飩，他家的餛飩汤里有虾皮子还有紫菜，好吃。” “行。” “那你明天开车回去慢点儿，不行就在白市住一晚上，不著急回去。” 孙传武伸出手捧著胡晓晓的小脸儿，然后抵住了胡晓晓的额头。 “要是过一阵儿不忙了，我还来看你。” 胡晓晓坚决的摇了摇头。 “不行，到时候下了雪多危险啊，而且路上还冷，车要是坏半道上一晚上人就冻死了。” “嗨，那你放假我来接你。” 胡晓晓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到时候我坐火车回白市，然后你去白市等著接我，咱们在白市待两天，买点儿东西再走。” “也行，到时候领你去买过年衣服。” 腻歪了一会儿，俩人就下了楼。 在附近简单吃了口，俩人就又回了楼上。 俩人有说不完的话，有做不完的事儿，相见的时候甜的像是蜜一样，但是即將分別的时候，那种落差感，只有异地恋的人才懂。 到了九点，胡晓晓突然捂住了孙传武的嘴。 “咋了？” “睡觉，明天开车呢，你多睡会儿，明天別开车困了，危险。” “再嘮会儿。” 胡晓晓嘴一噘：“不行！现在就睡觉。” “成，睡睡睡，搂著你睡。” 这两天孙传武也是真困了，一沾著枕头，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嚕。 胡晓晓悄咪咪的睁开了眼睛，屋子里黑漆漆的，只能隱约看到孙传武脸上的轮廓。 等孙传武彻底睡著，她悄悄打开了床头灯，然后扬著嘴角，满脸爱意的看著孙传武。 过了良久，她才委屈巴巴的钻进孙传武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了孙传武的后背。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拉著顶著黑眼圈儿的胡晓晓去了大学。 在门口的餛飩摊吃了鸡丝餛飩，俩人一直等到七点五十，胡晓晓才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学校。 等彻底看不到胡晓晓的影子，孙传武开著车回了酒店。 寧杰今天不在，孙传武让经理帮忙知会一声，收拾好房间里的东西以后，然后开启了返程。 一个人开车多少有些无聊，越往家里方向走，气温就越冷。 副驾驶躺著那根猎枪，这年头，一个人开车还是有真理比较保险。 路上吃了顿饭，到了晚上，孙传武到了白市。 这一路上没人倒班儿，孙传武那叫一个又累又困，就跟让五个280坦克来回碾了十多次一样。 招待所房间一开，孙传武找了个小馆子，炒了个豆乾儿炒韭菜，一个香辣肉丝，要了六两米饭。 香辣肉丝这玩意儿每个地方做法不一样，按理说这玩意儿是川菜，但是孙传武还是觉得他们这边做的最符合他的口味儿。 香菜，辣椒丝还有肉丝必须都要有，不能用芫荽，那玩意儿梗太粗，吃起来影响口感。 辣椒丝一定要油炸，简单调盐口就行，香还一点儿都不辣。 肉丝简单煸炒就行，千万不要勾芡或者掛糊，那样的话这个菜就彻底没啥味道了。 他们这家家饭店都是这个做法，也是孙传武最喜欢吃的菜之一。 吃饱喝足，孙传武掏了钱出了门，刚准备开门上车，后腰突然一紧。。。 “別动！动我就攮死你！” 第 288章 没活路了 孙传武外面穿著的还是那一身中山装，这衣服是老爷子特意找人做的，针脚什么都做的很好。 刀抵在腰上，危机感一瞬间笼罩了孙传武的全身。 孙传武的脑子飞速的运转著，这年头抢劫的不少，但是还没到巔峰的状態。 后世有很多人说东北人如何如何，说东北人诈骗，这个那个的，这纯特么造谣。 骗哪有抢来的快。 孙传武慢慢的把双手举过了头顶，余光一扫，没见到这小子的帮手，应该就他一个人。 孙传武不敢赌，什么电视上演的一转身夺刀什么的，全是扯犊子的。 动动脑子想想，你趴在车上，你转身速度快，还是人家攮你的速度快？ “兄弟，你是图財还是我有啥地方得罪你了？” 身后的人冷声说道：“我特么都不认识你得罪你干啥？” “那是图財唄？兄弟有啥话好说 ，你说个数，我肯定给。” 抢劫的哥们儿倒是挺讲究，压著声音说道：“兄弟，对不住了，我这也是没办法。” “我在这蹲了一天了，就你一个人开著车落单，我也不多拿，你给我拿三百，我保证不伤你。” “行，好说，三百不多。你这样，我褂子兜里有个信封，里面有三百，你直接拿走就行。” “真的？” 抢劫的人一脸警惕的皱著眉头，犹豫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 “不行，你掏出来。” “行，咱先说好，你別动手，拿了钱就走，我也不看你是谁，我也保证不喊。” “嗯，快拿！” 孙传武车停的偏，这块儿正好没有路灯，这个点儿晚上的人也不多。 就算是有人，孙传武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他伸出手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正好装著三百。 手顺著肩头往后一送，身后的人微微用力。 “把钱拿出来，別耍样！” 这人声音有些抖，明显就是新手。 “好好好，你別慌，我给你拿出来。” 拿出钱，往后一递，抢劫的人赶忙把钱夺了过来，塞进了怀里。 “你別回头，听到没有，別，別耍样！” “放心吧，我肯定不耍样。” 腰间一松，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孙传武赶忙拉开车门，拎出了单管儿猎枪。 就这么个空档，那小子已经一转身进了胡同。 “妈的，抢老子。” 孙传武赶忙上了车，发动了车打开车灯就开始追。 自己现在有傢伙事儿，凭啥咽这口恶气？ 那个南方悍匪都让自己一车差点儿撞死了，这小子的头还能更铁？ 听到身后的动静，抢劫的小子猛地转过头，眼底满是慌乱。 他脸上遮著一个老蓝色的头巾，拼了老命往前跑。 慌不择路，他一头钻进了胡同里，胡同不宽，孙传武的车勉强能进去。 人哪有车跑的快，孙传武油门踩到底，只是几个呼吸，就一车头把他撞飞了出去。 拎著单管儿猎枪下了车，孙传武点上一根烟，慢慢的朝著还在地上往前爬的男人走了过去。 怜悯这东西，是世界上最没用的情感。 这年头可怜人多了，可怜的过来？ 举起枪托，孙传武对著他的后背就是一下子。 胡同两旁的住户家里传来一声声犬吠，开门声接连响起。 “还特么抢老子，妈的。” 孙传武举起枪托，又是一下子。 “啊！” “別，別打了，我，我错，当我借你的行么，当我借你的行么？” 孙传武冷笑著看著求饶的小子，一脸嘲讽。 “借？刚才你的刀可是顶在了我的腰上，我特么凭啥借给你？” 大门声音响起，好几户人家拿著手电往孙传武这边照。 看著孙传武拿著枪，远处的212车灯还亮著，几个人赶忙缩回了头关上了手电。 孙传武喊道：“爷们儿，別看热闹了，帮忙报个公安，这小子劫道。” 一听孙传武这么说，这几个爷们儿都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手里都拿著傢伙事儿。 抢劫的小子慌了，他赶忙用头巾遮住自己的脸，举著带血的钱求饶。 “別报公安，求求你了，別报公安，我把钱还给你，我把钱还给你。” 孙传武皱著眉头，一个爷们儿歪著脑袋一脸疑惑。 “猛子？” 孙传武微微一愣，警惕的看向糙脸汉子。 “你们认识？” 糙脸汉子犹豫著点了点头，看著孙传武猛地举起来的枪，赶忙摆手。 “不是，你別误会，那啥，別走了火。” 旁边另外一个四十来岁的爷们儿扯下了猛子脸上的头巾，惊呼道：“还真是猛子！” “不是，猛子，你咋突然去劫道了啊你？你咋能干这事儿啊！” 猛子带著哭腔说道：“叔，我是真没办法了，我爹夏天修堤坝的时候淹死了，人家政府就给了一百二十块钱抚恤金。” “本来想著我能顶我爹的班儿，都说好了的，谁寻思人家又把我名额顶了。” “我妈，我妈病了，大夫说得要五百块钱，我，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了，我。。。。” 四十岁中年人气的跺脚：“你说你咋不跟我们张口啊，啊？为啥不跟我们张口啊，你说你这是乾的啥事儿啊！” “你这抢人家钱，要是进了笆篱子，你这一辈子不都毁了？” 被孙传武枪指著的糙脸汉子苦笑著说道：“兄弟，咱商量一下，这事儿能不能这么算了，这孩子，这孩子真不容易。” 孙传武冷笑著说道：“咋？不容易就抢劫，你们不容易，他就拿刀子顶著我的腰？” “要是他今天真的把刀子攮进去，谁特么和阎王爷商量一下別让我死啊？” “別特么废话，要么你们就都起开，我拉他去公安局，要么，你们就一块儿上，我看我一枪能崩死谁！” 看著孙传武情绪激动，糙脸汉子赶忙举起双手。 “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咱们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冷著脸说道：“没得商量，要么让开，要么你们就看看谁倒霉。” 猛子用尽了力气爬了过来，死死的抱住了孙传武的小腿。 “哥，我错了哥，別把我送公安，我要是进去，我妈就没活路了啊！” 第 289章 圣母？ 眾人看著猛子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猛子爹今年出了事儿，留了孤儿寡母，他们当了这么多年邻居，和猛子他爹关係一直不错。 可眼下猛子娘出了事儿，猛子就算出去抢也没和他们张嘴，这让他们心里特別不是滋味儿。 “小兄弟，你看这样行不，钱你拿走，你也出了气了，给孩子一条生路，你说个数，我们几个给凑一凑。” 糙脸汉子一开口，其余几个爷们儿也赶忙给猛子说好话。 “对啊兄弟，你看你开著车，你也不差那钱儿。事儿是咱们不对，你放心，这事儿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可不是么兄弟，现在谁都不容易，事儿是咱们办的不对，你別往心里去，这孩子確实也有难处。。。” 孙传武冷笑著看著脚下的猛子，要不是自己快撞上他的时候点了下剎车，这小子就等著过头七了。 这天底下可怜人不少，猛子绝对算不上。 果不其然，还没等孙传武开口，两道手电光就照了过来。 孙传武微微眯起眼睛，手里的枪口却没转到一边。 “大哥，王猛在那呢！” 眾人有些发懵的看著朝著他们走过来的一帮子二流子，反观王猛，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变，挣扎著就想朝著胡同外面跑。 孙传武根本就没给王猛机会，脚下一踏，直接踩在了王猛的后背上。 “哎呦，你特么撒开！” “呵呵。” 孙传武冷笑一声，这特么是不演了啊这是。 另一帮人跑了过来，其中有个二十七八岁的小子对著孙传武一抱拳，极为客气的开了口。 “兄弟看著眼生啊，王猛也欠兄弟钱了？” 孙传武一瞅就知道这人是道上的，特別他右手多出来的一个小拇指，让孙传武想起了这个人的諢號。 小六指儿。 孙传武收了枪，脚底下用力一碾。 “这小子可没欠我钱，倒是动刀子抢了。” 小六指儿神色古怪，这也是个狠人，让人抢了拎著枪跑过来追。 刚才他可是看的清亮，这些人可都在和孙传武对峙。 孙传武的枪不是连发的，一对这么多，也算是有胆色。 小六指儿本身就是道上混的，看到孙传武这种人感觉倒是挺舒服，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小子行啊，为了我那点儿赌债，都能出去抢了。” 猛子的邻居脸色一变，小六指儿是干啥的他们知道，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是標誌性的六根手指头，有几个白市的人不认识的？ 小六指儿是干啥的？ 那可是白市开局子的，玩儿的都是耍牌九放高利贷的活。 刚才小六指儿来的时候他们就感觉不对，这些人明显奔著猛子来的，现在小六指儿这么一说，他们就瞬间明白了。 猛子多半是撒谎了。 他们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你说这王八犊子，你要是真是因为你娘病了借钱哪怕是抢也算了，你这要是因为赌博抢，活该让人家送公安局。 孙传武扫了眼糙脸汉子，糙脸汉子羞愧的低下头。 “兄弟，这事儿是我们不对，那啥，你们要干啥干啥吧。” 他们几个人也没脸待著了，红著脸转身就走。 小六指儿看向孙传武，好声好气的商量。 “兄弟，这人交给我们行不，你这边要是没解气，就再打一会儿，留他半条命就行。” “他这边还欠我不少钱，这事儿咋也不能这么算了，我欠兄弟一个人情，以后要是兄弟有事儿，知会一声就行。” 孙传武也算是解了气了，本身还想著给这小子送到公安局，现在交给这些人下场也不会好过。 孙传武退了子弹收了枪：“行，钱我也拿回来了，气也解了，兄弟你既然开了这个口，我也不好驳兄弟的面子。” “人你带走，剩下的事儿我就不管了。” 小六指儿一抱拳，一脸感激。 道上人就好个面子，孙传武面子都给了，他心里面也格外的舒服。 “那成，这边就多谢兄弟了。” 对著身边的两个小弟一甩头，俩人赶忙把王猛拽了起来。 王猛满脸血，一脸的恐惧。 “哥，我错了，我还你钱，你再给我两天时间，你再给我两天时间！” 小六指儿眯著眼嘿嘿一乐：“再给你两天时间？上个月你刚把职工名额输了，还从我这支走了五百块钱。” “这个月，你又输了个底掉，上星期咋说的来著？说昨天就该给我，结果呢，你小子倒是行啊，把你娘一个人留在家里。” “嘖嘖，咋滴，拿你娘考验我是不是好人啊，我特么要是好人我还能开局子？” 糙脸汉子他们都没进屋，都在院子里小心听著呢。 听到小六指儿说王猛把自己的职工名额都输了，他们的心情就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难受。 这小王八犊子，平常看著挺正常的，咋就沾上了赌博了呢？ 孙传武掐了烟，一脸嫌弃的看著王猛。 人啊，一旦沾上了赌和毒，这一辈子基本就废了。 远的不说，胖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王猛跪地求饶：“哥，你再给我两天，不，一天，一天我就能把钱给你！” 小六指儿一脸鄙夷。 “你用啥还？去抢还是去偷啊？我感觉我就够特么不是人了，和你一比较，嗨，我还是好人一个。” “行了，你也不用跟我扯那个犊子了，你也不用想著跑，我要是能让你坏了我的帐，我就不是小六指儿了。” 小六指儿从腰里拔出一把刀子，往地上一扔。 “一百块钱一根手指头，你欠我三百五，给你抹个零，三根儿就行。” 王猛满脸惊恐，脑瓜子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他死死抱住小六指儿的腿，带著哭腔苦苦哀求。 “哥，我求你了哥，別这样，再给我个机会。明天，明天天亮之前我把钱给你，求求你了！” “要是切了手指头，我这辈子就废了，我求求你了。” 王猛一个劲儿的求饶，脑瓜子磕的砰砰的，裤子都湿了一片。 小六指儿嘴角一扬，眼睛微眯，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到王猛身前。 “不切手指头也行啊，来，把这个签了，咱俩就两清了。” 第290 章 有心事儿？ 孙传武也不著急走了。 这种戏码，他看的確实不少。 都说这年头可怜人多，谁可怜，可怜的人多了，管的过来么？ 有句话说的好，升米恩，斗米仇，圣母这玩意儿就该死。 不是凡事儿都不能有同情心，你只要不去坏別人，不去说別人坏话，那就算是大好人了。 眼下的王猛就是最好的例子。 有人会觉得，你说你孙传武这有钱，给他三百能咋地，人家救的是一条人命。 事实上呢？ 小六指儿手里拿的东西不用多想，肯定是房屋转让的合同。 先让你贏，然后让你输，慢慢的，你就想著翻本，输乾净以后，人家就过来问你了。 兄弟，借点儿翻本儿？ 有些局子还真会让你回本，有些第一次就让你掉窟窿里了。 等你欠了一屁股赌帐还不上，到时候啊，老婆房子还有地，都得通通输出去。 有些人觉得输老婆这是扯犊子的，实际上呢？ 全国各地哪地方没有这种人？ 看著眼前的白纸黑字，王猛拼了命的摇著头。 “哥，房子没了我就啥都没了，求你了，求你了，给我次机会，再给我次机会！” 小六指儿脸色猛地一变，目光如狼，觉一用力，把王猛踹了个王八翻壳。 “给你机会？谁特么给我机会去？咋滴，想坏帐啊？” “给我把他手指头都剁了！” 两个小弟死死按住王猛，另一个小弟捡起地上的刀子，一脸嘲讽的蹲了下去。 王猛几乎不出人动静了，扯著嗓子悽惨的求饶。 “哥，我错了哥，我错了，房子给你，房子给你，別切我手指头，別切我手指头啊！” 小六指儿一挥手，俩人把王猛架了起来。 “明天去办手续去，今天先把这个签了。你也別想著跑，你放心，你要是真能跑了，这帐就算了。” “不过你要是让我抓著了，那就不是给房子这么简单了。” 王猛早就被嚇破了胆，用力的点著头。 “我知道，大哥我知道，我指定不跑。” 小六指儿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然后给孙传武点上火。 “今天也多亏了兄弟你，要不是你啊，我还得抓这小子两天。” 孙传武看了眼王猛，要是换做別人，今天八成就让他直接抢了。 碰上了自己，也是他倒霉。 “这玩意儿也是他自己倒霉，要是碰上別人，估摸著追都不敢追。” 小六指儿看著不远儿停著的212，嘿嘿一乐。 “倒也是，开著四个軲轆的，撞也能给他撞死。” “这小子啊，也不是个东西，他娘去找了他好几次，他就是不听劝。上个月上头了，我还没用手段呢，这小子用职工名额跟我换钱。” “嘖，要是多碰点儿这种人啊，我想不发財都难。” 孙传武对这种人没啥好感，虽然人家也是討生活有自己的营生，但是这营生確实不是啥正经玩意儿。 不过人家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能就说全是小六指儿的不是。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著，有需求才有市场，说的就是这个理。 “兄弟，我这边还有点儿事儿，就先不和你说了，明天还等著起早回家呢。” 小六指儿也是人精，知道人家不想多和自己有交集。 他点了点头，也不气恼：“好嘞兄弟，今天面子你给足了，以后在市里碰上啥事儿，知会一声，能办的，我小六指儿肯定不推脱。” “都好说。” 上了车，孙传武按了下喇叭，然后倒著车上了大路，直奔招待所。 上了楼，孙传武洗了个澡，昏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开著车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刚进了院子，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雪。 这是1987年的第一场雪，来的不早不晚，也没有二路汽车和八角楼，有的只是目之所及的昏沉还有苍茫。 雪轻轻落下，用最温柔的姿势，做著最冷的事情。 老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著孙传武拎著的大包小包，问道：“还有不？” “还有，你待著就行，我再拿一趟就完事儿了。” 老爷子也没接话，背著手走到车前，拎著车里的东西往下走。 孙传武放下东西，赶忙小跑著出来把老爷子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 “晓晓挺好的唄？” “挺好，瘦了点儿，给她买了两身过冬的衣服。” 老爷子点了点头：“该买，好歹在省城待著，穿的不好人家笑话。” 孙传武笑著拎出两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两件羊毛衫。 “爷，你试试大小合適不，晓晓特意给你买的。” 老爷子板著脸：“这钱干啥呢。” 嘴上说著，手却伸出去接过了毛衣，然后直接套了上去。 “嗯，大小正好，和身儿，不便宜吧？” 孙传武笑著说道：“管他便宜贵的，这都是晓晓的心意，给您买了您就穿著。”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孙媳妇儿都比你孝顺，给你爹娘还有丈母娘老丈人买了没有？” “买了，放心吧，明天我给我老丈人谁的送过去，等下次办事儿的时候，我再给我爹娘送过去。” “行。” 孙传武看了眼表，问道：“爷，康凯还有南志远俩人今天没来？” 老爷子摇了摇头：“出去办事儿去了，岗顶老周太太走了，也没啥说道，我就没跟著去，让他们三个去了。” “明天出了殯啊，三个人估摸著就回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三个人跟著自己也挺长时间了，南志远哥俩也自己主持了几次事儿，老爷子一直跟著。 上次老爷子就说他们俩差不多能出师了，现在看来，真是到了出师的时候了。 老爷子办事儿稳妥，肯定不能拿这事儿开玩笑。 “有康凯跟著也能稳妥点儿。” 老爷子点了点头，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等孙传武点上以后，老爷子坐在炕沿上，身子前倾著，左手夹在肚子里面，一言不发。 孙传武眉头微蹙，一般自己回来的时候，老爷子的话肯定少不了，今天就这么三两句，肯定是有啥事儿。 “爷，你有心事儿？” 第 291章好事儿？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然后又低下头，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字。 屋里没开灯，昏暗的光线，让老爷子的脸上多了几分愁绪。 “爷，啥事儿啊，你说说唄？” 老爷子猛地抽了口烟，然后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 “你小叔，前天来了。” 孙传武眉头一皱，要不是老爷子提，他都快忘了小叔这个人了。 他和小叔关係不好，要是关係好，不至於每次去市里都住招待所。 以前自己去市里去过小叔家，当时自己没空手去，自己那个小婶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住了一晚上，一大早早饭都没吃就走了。 人家去了市里，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市里人，后面几乎都和家里断了来往。 他刚结婚那几年，逢年过节还能来家里一趟，从自己上初中开始，他小叔一家四口就几乎没怎么回来过。 一天的路程，变成了一年一两封信，甚至到后来连信都懒的寄了。 人家都说自己家小叔是凤凰男，孙传武却觉得，他那个小叔啊，就是个软饭男。 这不年不节的，他小叔回来干啥？ “回来不挺好的么，鶯鶯还有燕燕也跟著回来了？” 老爷子摇了摇头：“没有，就他一个人回来的，住了一晚上就走了。” 孙传武试探著问道：“他有事儿？” 老爷子点了点头：“他是奔著你来的。” 孙传武眉头一皱：“干啥，借钱啊？借钱我肯定不借，钱到了他手里，那就是白给。” “不过爷，你要是说借，我肯定没个不字儿，这钱你能给，我绝对不能借。” 老爷子多少有点儿感动。 “不是问你借钱，是想求你办事儿。” “求我办事儿？” 孙传武更懵了。 “咋了？他丈母娘走了还是老丈人走了？”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你小子就没句好话。” “那是咋回事儿？” 老爷子有些不忿的说道：“他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你和赵书记有关係，他现在想往上爬，他老丈人丈母娘帮不上忙，就想著让你帮忙找找赵市长。。。” 孙传武想都没想直接摆手拒绝。 “帮不上，一点儿忙帮不上。” “爷，我和赵市长关係是好，但是关係这玩意儿，用一次少一次。” “按理说家里人都应该互相帮衬，但是爷，我是真不想管我那个小叔。但凡他能瞧的上咱们家，说啥我也厚著脸皮去找赵德义。” “这都多少年了，他那个天仙一样的媳妇儿，还有俩仙女儿姑娘，都捨不得踏一下咱们大门。” “以前咱不行的时候，他就没想著回来，没想著是你一趟趟跑活，供他念的大学。” “现在知道咱有人了，他那个天仙老婆都捨不得来一趟，咋滴，咱家是狼坑虎圈还是阎王殿啊？” “哎。” 老爷子重重的嘆了口气，他就知道孙传武肯定会这么说。 对於老二啊，他是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当年考上了大学，找了个城里的对象，算是飞上枝头当了凤凰了。 然后呢？ 转头就把他这个老家雀儿给忘了。 孙传武看著老爷子鬱鬱寡欢的样子，心头不忍。 “爷，你答应他了？” 老爷子眼珠子一瞪，没好气的妈噠了孙传武一眼。 “你爷我是哪种人？” 孙传武嘿嘿一乐：“和我二叔吵吵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本身我还特么挺高兴，这王八犊子还拎著茶叶啥的来的，结果一说事儿，我就恼了。” “他娘的，我就说这王八犊子咋就转了性了，他让我骂了一顿，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说到这里，老爷子的脸陡然黑了。 “娘的，他还把东西都拿走了，还顺了我一条烟。” “噗噗。” 孙传武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这个小叔还真是奇葩，拎走了还顺老爷子一条烟。 老爷子也嘿嘿直乐。 “这王八犊子，越想我就越生气，你说我咋生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呢。”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谁知道，我爹那点儿心眼子，全匀给我小叔了。” 俩人聊著聊著，孙传武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晚上老爷子简单做了个饭，俩人吃完，老爷子就把笤帚疙瘩放在了门口。 不一会儿功夫，煤球就叫唤了起来。 几个人结著伴进了院子，在门口跺了跺脚，然后进了屋，拿著笤帚扫了两下，这才进了里屋。 “传武回来了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回来了大爷，快坐，我给你们倒茶叶水儿暖和暖和，刚在省城买的红茶，你们品品啥味儿。” “省城买的？哎呦，那我们可以跟著沾沾光。” 孙传武笑著倒上水，一人一杯，然后递上烟。 “沾啥光啊，也不是啥金贵东西，啥玩意儿进了嘴不都一个味儿。” 前屋大爷笑著说道：“你小子就是会说话，这茶叶啊，闻著就香。” 抿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於给孙传武面子，眾人纷纷点头称讚。 “这茶叶就是好啊，比猴王好喝多了。” “可不，上回我女婿给我从市里拿回来的那个，都比不上这个好喝。” “还真是跟著传武沾了光了。” 人越来越多了，外面的雪还没有停的意思。 炕上炕下全是人，脚丫子有味儿的，自觉都坐在下面，要么就坐在炕沿上。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从六点多看到晚上九点多，这才悻悻散场。 收拾完屋地，老爷子擦了炕，铺上被子准备睡觉。 “早点儿且著吧。” “好嘞爷，我这就睡觉去。” 回了自己的屋，铺上被子，孙传武伸了个懒腰，捧著收音机听著评书。 午夜场还有一段儿单田芳的评书，该说不说，单田芳老爷子的声音特別有磁性。 通过声音，一个个人物灵动的钻入脑海。 评书听完，孙传武打了个哈欠，掐灭了手里的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就闹腾了起来。 孙传武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揉了揉脸，然后点上了烟。 这也不知道谁家出事儿了还是咋了，咋一大早就来人了呢。 烟还没抽完，孙传武的屋门就敞开了。 “传武，快起来，大好事儿，大好事儿啊！” 第292 章 付云生 孙传武微微一愣，抬头看去，只见赵村长红光满面的往自己这边走，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直接把自己的被子掀开了。 孙传武打了个哆嗦，从褥子下面掏出秋衣秋裤，赶忙套上。 “咋了这是，啥大好事儿啊，我爷找著老伴儿了？” 赵村长嘿嘿一乐：“你这小子真不正经，让孙叔听著不揍你？” “快起来吧，人家报社还有电视台的在外面等著呢，还有几个当兵的一块儿来的。” 孙传武一脸不解，当兵的还有电视台找自己干啥？ 早晨刚醒，脑瓜子还不咋灵活，赵村长一抿嘴：“你说你啥记性，付老爷子的事儿你忘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赶忙掐了烟开始穿外衣。 “赵叔，付老爷子的事儿有眉目了？” 赵村长点了点头：“可不是咋滴，听说上面追封了个啥功臣的，我也不太懂，完后人家都等著採访你呢。” “我跟你讲啊，上一次有人採访咱们，还是村里马老三灭门的时候，这种好事儿接受採访的，可是第一回。”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 马老三，那可是一个传奇人物。 之所以说他是传奇，是因为这老小子极具个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本身他出身不咋地，当过几年的鬍子，当年红袖標闹的时候，年过半百的他脾气上来了，拎著半自动乾死了二十多个。 当时事儿那叫一个轰动啊，上面下来巡查，然后採访登报。 让村里人列举马老三的恶行，怎么噁心怎么来。 实际上马老三除了过往不好，解放以后还真没干啥坏事儿。 顶了天儿就说这人比较懒。 当时村里没办法啊，就找了几个寡妇，一人发了十斤白面，让她们瞎编了一套瞎话。 结果呢，马老三就背上了强姦犯的名声。 当时也是杀鸡儆猴，那个年代怕死的人多，不怕死的也不少，像是马老三这么有种的，確实没有几个。 当年別说马老三这种人了，多少大佬都被打弯了腰，打没了命？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得，我这算是和马老三平起平坐了。” 赵村长嘿嘿直乐：“你小子，一个正经话没有，快点儿得吧，人家在外面等著呢。” 孙传武简单的洗了把脸，然后跟著赵村长出了门。 进了老爷子的那屋，一屋子人的视线瞬间停留在了孙传武的身上，整的孙传武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一个军人站了起来，握住了孙传武的手，情绪多少有些激动。 “孙先生，谢谢您为付老做的一切，真的谢谢你。” 孙传武知道他为什么激动，自打85年裁军以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特別是像是付老这种人，如果不碰上孙传武，可能到死都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功绩。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都是我该做的，老话说的好，有些事儿总要有人去做才是。” “这事儿我碰上了，我肯定不能不管，毕竟他们为我们流过血，拼过命。” “当年他们冲在最前面，到了和平年代，我们这一代人，就应该把他们护在身后，这是每个中国人都应该做的事情。” 这些话都是孙传武发自內心的，孙传武一直很尊重军人，最起码他知道，他没有参军的勇气，更没有上战场的胆量。 世界上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当年那些人怀揣著家国情仇，凭藉一腔热血，把小本子赶出中国，这，就足以让孙传武替老爷子鸣不平。 孙传武的这一番话，被摄像捕捉到了。 听著孙传武说的话，三位军人的眼眶都红了。 能够被人理解的感觉，真好。 “谢谢孙先生的理解，也谢谢您对我们的肯定。” “这次来，一来是表示对您的感谢，二来，也是我们有义务过来跟您说一下我们对於老爷子的处理结果。” 他的表情突然肃穆了起来。 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崭新白纸，然后轻轻展开，对著孙传武微微頷首之后，字正腔圆的念出了信纸上面的文字。 【军78xx號文件。】 【经多方查明，付云生同志过往履歷属实。】 【经查明，付云生同志经歷过大小四十三场战役，获得一等功三次，二等功十七次。】 【我军区已向zy提报，追封付云生同志一等功臣，並在央视和央报通报。】 折起白纸，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 “孙先生，其中有些东西我不能说，这是纪律，您谅解。” 孙传武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饶是他知道付老爷子牛逼，也没想到付老爷子竟然能够得到一等功臣。 一等功和一等功臣的概念绝对不一样，而且，老爷子还算是战时的一等功臣。 虽然不知道这些功勋能不能够到一等功臣的门槛，但是军方既然定下了这件事情，那这也算是对付老爷子最好的交代了。 孙传武赶忙说道：“没事儿没事儿，这些都是应该的。” 军人接著说道：“对了孙先生，我们经查明，付云生先生並不是没有子嗣，他当年上战场前，家中曾有一个妻子。” “他的妻子当时怀了孕，並参加了抗联，期间诞下了一个独子，因为种种原因，她改名换姓，两个人断了联繫。” “双方都以为对方死在了战场上，这么多年，对方找寻付云生无果，最终鬱鬱而终。” “付云生老爷子当年填的名字叫付报国，经我们查证，才知道他就是付云生。” 孙传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红了眼眶，鼻尖酸涩的要命。 他双手紧紧的抓住军人的肩膀，声音带著些许的颤抖。 “你，你的意思是，付老爷子其实还有个儿子在这世上，是这个意思么？” 对方点了点头：“是的孙先生，他不仅在这个世界上，也参加了党內工作，现在就在白市里任职。” “这一次他本来想著要来，谁承想省里开会，他委託我，务必要好好感谢一下您。等他开完了会，他就第一时间过来找您。” “他是我的老领导，他的名字叫付青山。” 第 293章 灭门 孙传武微微一愣。 付青山，咋听著这么耳熟呢？ 反应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寧杰曾经说过他大爷就叫付青山。 寧杰的大爷，那不就是白市的书记，未来他们省的省委书记么！ 该说不说，寧杰这后台一般人是真比不了。 至於人家会不会报答自己，孙传武还真没想过这些，他不是因为付老爷子有个儿子是书记才做的这事儿。 而是因为，付老爷子是个军人，他才会做这一些。 至於报答，老爷子不早给过自己了么？ 孙传武摇头说道：“这都是小事儿，只要老爷子的事儿整明白了，那就比什么都强。” 看著孙传武真挚的表情，军人也充满敬意的点了点头。 通过孙传武刚才的表情不难看出，孙传武已经知道了付青山到底是干什么的，即便是知道，孙传武依旧面色不改，这就是很多人都达不到的高度了。 “那行，剩下的时间交给他们吧，对了，这是我们军区给您申请的证书还有奖励，虽然钱不怎么多，也是我们军区的一番心意。” 孙传武接过证书还有沉甸甸的信封，轻轻的贴在自己胸口。 这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吧。 “谢谢。” “不，应该我们说谢谢才对。” 现在的採访基本就是喊口號，怎么好怎么说，好像以后也是这个样子，毕竟是官媒，很多东西都有限制。。。 忙活到中午，採访终於结束了。 电视台和军方的人拒绝了老爷子的邀请，开著车离开了村子。 赵大海一脸激动的抓著孙传武的手，刚才採访的时候，也给了他一分钟的镜头。 这特娘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啊，別说村里了，就算是县里市里，有几个能够上央视的？ 这真是跟著孙传武沾光了。 “传武啊，我还有两年就到届了，到时候你当村长得了。”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你可拉倒吧赵叔，这事儿我肯定干不了。” “还当村长呢，到时候干啥啊，领著全村儿做棺材啊？” 赵大海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感觉做纸活也行。” 孙传武一脸无语：“你可得了吧叔，行了行了，你这也过癮了，等上了电视台，八成都能升个镇长啥的。” 赵大海红光满面：“哎呀，当啥镇长啊，当不上，当不上。。。” 孙传武笑著递给赵大海一根烟：“叔，真事儿，整个镇长我感觉应该不成问题。” 赵大海嘆了口气：“哪能那么好整的啊，咱这边也没啥关係，我也是跟著你沾点儿光，去不去当镇长都无所谓，我都多大岁数了，就算是当了镇长也走到头了。” “我倒是没想別的，我就想著，这次报导以后，能不能给咱村儿修修路啊。” “你说这路咱们村儿修了这么多年了，年年修也没用，还是得专业的人过来整这个。” 孙传武微微一愣，上一世赵大海这个村长可是当了大半辈子，村里谁都念著他的好。 当年331通了以后，赵大海拉著村里人搞养殖，他们这还成了养殖示范村儿，村里就没啥穷人。 现在这么一看，赵大海人就是这样，算不上多么优秀，但是绝对称得上是好官儿。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叔，这事儿我给问问，成不成再说，你也別往外面说。” 赵大海嘿嘿一乐：“我就知道你心头热，有你这话我就舒坦了，孙大爷，这真是好孩子啊。” 孙爷笑著点了点头：“啥好孩子啊，就是咱村里的孩子。” “对对对，就是咱村里的孩子。” “行了，中午在这吃，咱们喝点儿。” “那我可有口福了。” 中午喝了点儿小酒，下午的时候，康凯三个人红光满面的回来了。 “咋样？” 康凯一脸得意：“一点儿事儿没有，整的那叫一个明明白白的，谁都说好。” 孙传武鬆了口气：“那还行，能整明白就行。” “你哥俩没瞎说话吧？” 南志远一摆手：“师傅，我像是那样的人么？我这人啊，最。。。。” “得得得，快歇著吧你，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去我那洗个澡。” “好嘞。”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的电话就响了。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派出所老吴的声音。 “餵？是孙传武家里么？” “我是孙传武，老吴，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咋了，出啥事儿了？” 老吴苦笑著说道：“那啥，真有点儿事儿求你办，你能来趟镇子不，出事儿了。” “杀人了？” 老吴点了点头：“嗯，镇子油坊老郑让人整死了，一家七口都死了。” 孙传武瞬间感觉到头皮发麻，一家七口啊，这是灭门啊。 镇子里有两个油坊，如果他记得没错，老郑好像是林场上面的那一家。 他岁数和孙文举差不多少，平常也老实巴交的，咋就能让人全整死了呢？ 这得多大仇啊？ “人抓著了么？” “没抓著，咱法医说，人是昨晚上死的，当时现场挺乱，而且瞅那样还请人喝酒来著。” “现在我们排查呢，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现在老郑的弟弟也来了，你看能不能过来帮忙处理下后事儿啥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死了这么多人可不是啥小事儿，他咋也得过去一趟。 “成，你等我，我这就过去。” 撂下电话，孙传武对著康凯说道：“凯子，你跟我走一趟，去镇子里。” 康凯早就竖著耳朵在那听呢，听到孙传武这么一说，赶忙掐了烟。 “走走走，好几天没坐你车了。” 和老爷子简单把话一说，孙传武就开著车拉著康凯往镇子里走。 昨天下的雪得有二十多公分，別看下的大，根本就存不住雪。 大道上那叫一个水尿汤几的，车一走就感觉到打滑。 孙传武没敢快开，这年头车的性能是真不好，办事儿虽然要紧，小命也要紧。 本来一个半小时的路孙传武愣是开了两个半小时，到了派出所门口，老吴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殷切的打开了孙传武的车门。 “传武，人抓著了！” 第 294章 升米恩 孙传武略微有些惊讶，这才三个小时，人就抓著了？ 啥时候镇子派出所效率这么高了？ 接过老吴递过来的烟，孙传武关上了车门。 “谁干的？” 老吴脸上露出几分愤怒：“老郑的乾儿子，叫梁建国。” “梁建国？” 孙传武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梁建国是镇子上的一个二流子，混的不咋滴，人也操蛋。 他咋就成了老郑的乾儿子了？ “他两家咋有乾亲的？” 老吴往里面走：“这就说来话长了。” “梁建国他爹原来和老郑是战友，老郑退伍之后接了家里的油坊，完后梁建国他爹演习的时候吧，牺牲了。” “当时俩人本来就是髮小，又是战友，老郑那人心肠好，就把梁建国收了当了乾儿子。” “这些年梁建国挺多事儿都是老郑帮忙拉扯，现在梁建国岁数大了以后吧，老郑就不怎么管他了。” “前一阵儿梁建国看上了邻村的小姑娘，让老郑去帮著提亲，老郑也没犹豫，想著他成家立业也就能收敛点儿了，就带著梁建国去提亲。” “谁寻思那家人狮子大开口，说结婚行，得问梁建国要两千块钱。” 孙传武眉头一皱，两千块钱，这是穷疯了吧？ 这年头的两千块钱，一个林场职工要干四五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 这张嘴就要两千块钱，明显就是敲竹槓的。 “这是打算卖姑娘啊？按斤么的？” 老吴苦笑著摇了摇头。 “也不怪人家，你家里有姑娘，你愿意让你姑娘跟著这么个玩意儿啊？再说了，要是以梁建国那个性子，玩儿两年给人家扔了，到时候人家一点儿保障都没有。” “黄姑娘变成了二婚的，谁接受的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吴这么说倒也符合情理，毕竟梁建国那玩意儿真不是啥好东西。 “你说的倒也是，那啥，老郑没给人钱？” 老吴嘆了口气：“哎，这些年老郑可没少往梁建国身上搭钱，一下子拿两千出来，他上哪拿去？” “这入了秋老郑还收了不少豆子，豆油豆饼都没卖出去呢，钱根本就拢不回来。” “听梁建国的意思，是当时谈崩了，他心里面就挺难受。这不，昨晚上老郑过生日，就喊著他过去吃饭。” “结果呢，酒桌上就说起来这个事儿了。当时梁建国也上头了，就问老郑为啥不给他掏钱。”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人家老郑也不欠他的，凭啥给他掏钱啊？就因为他喊声乾爹？” 老吴手一摊：“谁说不是呢，这就是吃顺嘴了，突然不给吃了，难受了。” “完后老郑这些年也让他逼的没办法了，借著酒劲儿啊，就和梁建国掰扯了。” “梁建国是这么说的，他说老郑说，你不是我亲生的，我这么做已经够不错的了，这么多年你要啥我给啥，你这自己混的不成人样，人家瞧不上你故意难为你，你冲我发啥火？” “当时梁建国一听就恼了，借著酒劲儿，他就上头了。” “这小子当时也没吱声，等给老郑一家人灌趴下以后，拎著斧子全给跺了。” “昨天晚上他就跑进了山里，挨到天亮，寻思自己跑也得收拾好东西跑，然后就往家走，正好让我们按住了。”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唏嘘，这算是啥事儿？ 这替战友养了那么多年，还养出来一个刽子手出来？ 有句话说的好，升米恩斗米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像是梁建国这种人啊，你对他再好没用，只要有一件事儿满足不了他，那就等著他举起屠刀吧。 他不带记著你的好的。 不仅仅是梁建国这样，十个人有八个人都是这个德行。 什么感恩啊，说的好听，真能做到的有几个？ 今天我可怜这个，明天人家上门提要求我没干，他磨刀的时候，可不会想我昨天还借他钱了。 “真特娘是个畜生，老郑要是知道这小子有一天会这样，估摸著打死也不带管他的。” 老吴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特娘的，本来我还寻思能多追查几天呢，谁寻思早晨他一看到我们，直接转头就跑。” “当时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他跑我们就追唄，等追上以后，一看裤子还有身上的血，我们就都明白咋回事儿了。” 老吴一面说著，一面给俩人倒上了水。 “先热乎热乎，一会儿你看看那些人咋整，刚才老二出去了，估摸著一会儿就回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人肯定都拉派出所来了，到时候也省了守夜啥的麻烦事儿了。 这事儿孙传武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人都这样了，哪还有心情再处理后事儿了？ 再说了，这玩意儿咋送？ 一家七口啊，七口棺材一块儿往外抬，搁谁谁受得了？ “行，不咋著急。” “嗯呢，也没啥著急的，我刚才跟老二说了，明天直接出殯就得了。他也同意了，哎，这玩意儿也轮不到他不同意。” “你说人都这样了，他还能咋滴？不过郑老二也挺可怜，本身老郑对他就挺好的，这两年郑老二身体也不好，家里的老头老太太都放老郑那养著。” “这下好了，不光爹娘看不著了，连哥哥嫂子也看不著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对於这种灭门的事儿，哪怕是听到了，他心里还是有些触动。 那不是一窝狗，那是人。 说句不好听的，有些人就是这样，人死了不觉得啥，哪个流浪狗死了，你要是不哭两下，他就说你这人有问题。 那傢伙，死个狗就跟世界末日一样，他爹死的时候估计他连眼泪儿都没掉过。 什么jb玩意儿。 “墓地啥的用我给找不？” 老吴点了点头：“你帮著找找吧，老二现在整个人都懵了，到时候多少钱你说就行，老二差不了你的。” 孙传武白了老吴一眼：“你这话说的，我是光认钱的人么？” 老吴嘴一抿，没有接茬，心里面却一直犯嘀咕。 就你？那真是从钱眼儿里生出来的！ 第295 章 换命行不 快吃饭的时候，郑老二来了。 郑老二个子不高，穿著一双黄邦鞋，头上的头髮白一片，眼睛里满是血丝。 “这都到晌午了，咱出去吃点儿吧。” 这是郑老二说的第一句话。 孙传武看著郑老二老实巴交的样子，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舒服。 老吴戳了戳孙传武，孙传武点了点头。 “行，正好饿了，吃点儿去。” 郑老二前面带路，就在派出所对面的餐馆儿，点了六个菜，一人六两米饭，又要了二斤小烧。 给三个人倒上了酒，郑老二颤颤巍巍的端起了酒杯。 “那啥，我嘴笨，麻烦你们了，吃好喝好。” “有啥麻烦的，老郑啊，摊上这事儿谁心里面都不舒坦，人都走了，咱得往前看不是？” 老吴出言安慰，孙传武倒是没有接话。 劝人往前走动动嘴皮子就行，但是对於当事人来说，那可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儿。 郑老二点了点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一抹嘴，眼泪唰的就流了出来。 “这酒劲儿还挺大。” 郑老二咧开嘴笑了笑，用手面抹掉了脸上的眼泪，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晕。 “小孙先生，吃吧，別太拘束。” 动了筷子，郑老二又倒上了酒。 “当年我劝我哥，我说人家的孩子，你稍微接济一下就行了，哪能真当亲儿子养啊。” “我哥呢，就是不听。说啥，这都是战友情，他不管对不起人家姓梁的。” “我不懂啥战友情，我也没当过兵，也没啥文化。但是我瞅著那小子就不是啥好东西，那个眼神儿啊，就跟狼一样。” “这不，出事儿了。” 郑老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別过头长舒了一口气。 “你说这王八犊子好歹给我哥留个后啊你说。” “你说我那俩侄子还有一个侄女儿，天天哥啊哥的喊著，你说他咋就能捨得动这个手呢？” 老吴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梁建国这种人都称不上为人了，这个问题他也问过，人家就一句话。 “杀都杀了，一个和七个有啥区別？” 这话他是不能和郑老二说的，他说不出口。 “老郑啊，咱不说这个了，那啥，到时候油坊你收拾收拾，你接茬干吧。” 郑老二低著头没有说话，手不断的转著酒杯，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郑老二突然抬起了头，看向老吴。 “老吴啊，你说，我和梁建国一命换一命行不行？” 老吴脸色一变，赶忙说道：“老郑啊，这事儿可不能干啊！你放心吧，他肯定得吃生米，你说你家就剩你一个了，你这么干，你老婆孩子咋整啊？” 郑老二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吴所长啊，你说的对啊，我家就我一个了。” “可是这小王八犊子杀了我爹娘，杀了我兄嫂啊，我不能眼睁睁的就这么看著啊！” “你看这样行不行，油坊我捐给国家，你让我杀了他，到时候判我死刑都行，我是真受不了他还得安生的过个年再死啊！” “他凭啥啊，你说他凭啥啊！” 郑老二用力的拍著桌面，屋子里另外两桌人看向老吴这一桌，都摇了摇头，一脸的怜悯。 “我哥，我哥多好的一个人啊你说，这些年他接济了不少人吧，你说他唯独对梁建国最好。” “梁建国的自行车，梁建国家的大瓦房，哪个不都是我哥给的？他自己不成个样子啊，人家姑娘家里不愿意嫁，他咋就不想想自己呢？” “啊？你说他咋就那么畜生呢！” 孙传武嘆了口气，给郑老二倒上了酒。 郑老二看了孙传武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从兜里摸出烟，打了一圈儿。 吴所长生怕他干傻事儿，拍著胸脯保证：“老郑啊，你听我说，你放心，我肯定尽全力不让他能过去这个年，我，我肯定必须让他死！” 郑老二一脸无奈。 “他死了有啥用，我爹娘，我哥我嫂子还能回来不？” “我侄子就快结婚了啊，我侄子就快结婚了啊！你说，你说他多冤枉啊！” 郑老二深吸了口气，然后重重的吐了出去。 他看著孙传武和康凯，一脸的歉意。 “二位，真的不好意思啊，让二位见笑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郑叔，说別的都没啥用，我呢，也不会劝人。” “但是你想想，人都走了，咱啥事儿也得给让他们安心下葬让路啊。” “姓梁的肯定活不了，这事儿你放心就行。我知道你恨他，说难听的，谁不想捅那个畜生两刀子啊？” “但是为了这个畜生，你把自己也搭上了，你说值不值？” “到时候婶子没了依靠，你家我弟弟妹妹也没了依仗，他们以后日子该怎么过？” 孙传武轻轻和郑老二碰了个杯。 “郑叔，你放心，別的我不在行，但是在送葬这一块儿我还是有几分发言权的。” “我肯定能让他们安安心心上路，您啊，也別让他们再掛念著。你说你要是干了傻事儿，等到了下面以后，郑大爷看到不得愧疚死？” 郑老二一仰头，直接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捂著脸，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极其压抑的哭声，慢慢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用力的拍打著自己的大腿，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 老吴別过头抹了把眼泪，孙传武走到吧檯要了个新杯子，倒上了一杯温乎水。 等郑老二哭完以后，孙传武让郑老二喝了水，四个人默不作声的和桌子上的饭菜较劲。 吃饱喝足，郑老二已经神智有些不清楚了。 他踉踉蹌蹌的去付了帐，等付了钱，他和孙传武他们打了招呼，然后栽栽愣愣的往林场的方向走去。 康凯有些担忧：“他一个人能行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应该没啥事儿。” 老吴掐灭了烟：“我送他回去，你俩等我一会儿，一会儿我带你们看尸体去。” “行，你慢点儿。” 孙传武俩人进了派出所院子，老吴又点上根烟，远远跟在郑老二身后。 一路跟著郑老二进了油坊，老吴这才鬆了口气。 刚转身的功夫，院子里就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爹，娘啊！大哥啊。。。。” “你们就扔下我一个人，可让我咋整啊！” 第296 章 ？？？？？？ 看到七具尸首，孙传武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每个人的身上都不止一处伤口，有深有浅，特別是老郑，整个脖子都快砍断了，就剩下了一层皮连著。 七个人，都需要缝尸，这可是个大活。 中午孙传武没喝多少，见到这个场景以后，那点儿可怜的醉意，一瞬间消散的一乾二净。 “凯子，准备鹿骨针。” 康凯脸色惨白，饶是经歷了几次孙传武缝尸的场景，看到眼前的七具尸体，还是感觉胃中一阵翻滚。 “嗯，我，我这就去拿。” 康凯去车里拿了孙传武的小箱子，又端了一盆清水。 孙传武洗了手戴上手套，轻嘆了口气。 “也都是可怜人，等我给你们缝好了尸身，就安心上路吧。” 停尸间门窗紧闭，却陡然颳起一阵清风，隱隱还能听到有人在低声呜咽。 康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些忌惮的看了眼墙角。 公安小孙咽了口唾沫，轻轻扯了扯康凯的袖子。 “凯哥，咋了这是？” 康凯瞪了眼小孙：“管你啥事儿，没事儿就出去待著去。” 小孙点了点头，赶忙小跑著跑出了停尸间。 屋子里灯光昏暗，孙传武小心翼翼的擦拭著他们的尸体，一个接著一个的缝合著。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孙传武才鬆了口气，把最后一具尸体用白布遮住。 他扶著膝盖站起身，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忍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臥槽，传武！” 康凯和老吴赶忙把孙传武扶起来，孙传武疼的齜牙咧嘴，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没啥事儿，就是累著了。” 老吴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传武，谢谢你哈。” 孙传武摆了摆手：“有啥可谢的，这事儿別人也整不了。” “对了，郑老二醒了没有？”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醒了，在外面等著呢。” 孙传武轻轻推开两人，试探著走了一步，然后鬆了口气，朝著外面走去。 敞开门，郑老二就在门口坐著呢。 他身上还散发著酒味儿，一脸疲惫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见门推开，他赶忙站了起来，有些侷促的看著孙传武。 “孙先生，您。。。” 孙传武点了点头：“都整完了，放心吧，对了，你找几个人给他们换上送老衣服啥的。” “明天早晨起早去打墓，我还得布置镇物。” 郑老二有些犹豫的问道：“孙先生，这七口人，都埋一块儿？” 孙传武摇了摇头：“那肯定不能都埋一个坑里啊，到时候打七个墓吧，地方我挑好了，明天你找人就行。” “没事儿，明天整不完就后天，后天也是下葬的好日子。” 郑老二有些落寞：“人都死了，啥时候日子也不算好日子了。” 孙传武没有接话，而是递给了郑老二一根烟。 郑老二回过神，赶忙接过烟，点上以后，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准备好的崭新信封。 他把信封递给孙传武，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木訥。 “孙先生，钱不多，您別介意。” 孙传武接过钱，摇了摇头。 “这个不在於多少，心意到了就行，那啥，我今天也有点儿累了，你这边找好人就行，明天早晨来派出所集合。” “成，我这就去找人去。” 等回了招待所，孙传武洗了个澡，然后一头扎在了床上。 康凯有些心疼，递给了孙传武一根烟，然后帮孙传武点上。 “你不吃点儿饭半夜不能饿啊？” “不饿，吃不下去，现在感觉一喘气儿嘴里都是血腥味儿。” “哎。” 康凯嘆了口气，枕著胳膊靠在了床头。 “我就想不通了，你说要是人家郑老大对梁建国不好也就罢了，你说对他那么好，他咋就捨得下这个手呢？” 孙传武沉默不语，这种白眼儿狼是真不少。 上一世不还有个明星资助了一个大学生，完后还给人家明星曝光了么。 人性这玩意儿是最黑暗的，你没办法去凭藉一件事儿，就认定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就像是梁建国，谁能想到他把一个把自己养大的乾爹一家子都杀了呢？ “真是可惜了了，这年头啊，好人不长命啊。”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感慨还不少，对了，你那个相亲咋样了？” 康凯前一阵儿相了个岗顶的女生，长的还行，高中落榜的，文化水平在现在也不低。 孙传武倒是觉得这个女的和康凯挺搭，那女的虽然看起来性子柔弱，而且话少，但是能感觉到这人很有主见。 康凯嘴角微微一扬：“还行吧，人家也没嫌我是做纸活的，我还寻思过两天送点儿小米儿去她家呢。” “岗顶上小米儿都长不成，省的她还得去供销社买。” 孙传武嘿嘿一乐，这是看对眼儿了。 “你光送小米儿，你也没问人家看上你没有？” 提起这个，康凯瞬间得意了起来，他一仰头，吐出嘴里的烟，然后看向孙传武。 “我跟你讲，她可得意我了，那傢伙，那天我往回走的时候，她一直送到我半坡上。” “后来我让媒人先走了，我又给她送了回去，她又送我走了一回。” “然后我就亲了她的嘴儿。” 康凯说著，还对孙传武挑了挑眉毛。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人家送了你两趟你就亲嘴儿？没干別的？” 康凯老脸一红，摸了摸鼻子：“那啥，不是我不想，她来事儿了。” 孙传武脸一黑，他就说，这小子不是啥安分的主，咋就能光亲了一下子？ 感情他想了，人家来事儿了啊，怪不得还送小米儿呢。 “明天你买点儿小米儿，这事儿估摸著后天就完事儿了，到时候我给你支点儿钱，你去供销社买点儿菸酒茶，一块儿送过去。” 康凯抿了抿嘴：“光买小米儿就行了，这又没订婚，咋菸酒茶都上了呢。”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是不是傻，关係先打好了知道不？” “就你这样的，指不定啥时候给人家肚皮就整大了，不提前打好预防针儿，到时候人家不找你拼命啊？” 康凯眨了眨眼，突然开口，石破天惊。 “对了，刘寡妇怀孕了。” 孙传武：？？？？？？？ 第297 章 王大年 “你的？” 康凯白了眼孙传武：“你可真看得上我，这傢伙都赶上人家收豆子的了，谁不在她那哆嗦一下子再走啊？” “再说了，我都好一阵儿没找她了，肯定不是我的。”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她不是带环儿了么？” 康凯瞪大了眼珠子：“不是，你咋知道她带环儿的？你也去了？” 孙传武的脸瞬间就黑了，他没好气的瞪了眼康凯，拿起枕头就砸了过去。 “滚犊子，我跟你似的，一天天饥渴的要命。上回赵大海说的，当时强行带著她去带的环。” 康凯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像还真是这回事儿，擦，你说这孩子能是谁的？” “肯定不是南志远哥俩的。” 康凯问道：“为啥啊？” “还为啥，他俩刷个锅就走，那傢伙，想怀也困难啊。” “哈哈哈哈。” 康凯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你是真损啊，不过我听说刘寡妇在那算日子呢，估摸著是想找人喜当爹了。”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吧就自求多福吧，別特么到时候人家刘寡妇找你头上了，你那个小媳妇儿咋整你说？” 康凯脸色一变：“哎我操，还真是这回事儿。” “不是，你说这咋整啊，要是这个娘们儿讹我咋整啊？” 孙传武抿了抿嘴，好傢伙，现在知道怕了？ “行了，刘寡妇那个娘们儿肯定不会挨个咬的，她这么说啊，就是为了能诈点儿钱出来。” “估摸著啊，得有不少人过去给他送钱，別的不说，一个人一块，我估计几百块钱也能有了。” 康凯抿了抿嘴：“妈的，这是炮火兄弟连啊。” 孙传武嘿嘿一乐：“可不是，说不定你和你爹还都走过一个道呢。。。” 康凯瞬间黑了脸：“你爹，你爹！” “哈哈哈，睡觉！” 夹著被子呼呼大睡，孙传武就这点儿好，说睡觉，肯定很快就能睡著。 康凯翻来覆去咋也睡不著，一来是想著自己的小媳妇儿，二来，就是想刘寡妇的事儿。 村里人去找刘寡妇不算是啥秘密，刘寡妇本身就在这块儿没啥顾忌，所以只要是不让刘寡妇单独点名，谁都不会感觉到有啥。 可现在吧，康凯总感觉刘寡妇点名的机率会比较大。 一旦自己当了那个冤大头，到时候咋整？ 你说让他白玩儿吧，他肯定愿意，要是让他负责或者当爹，给他多少钱也不愿意。 这特娘的，那都不是大车店了，那都成了人民公社了，谁能扛得住？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神清气爽，康凯顶著个黑眼圈儿，一点儿精神头也没有。 孙传武也懒得管，他这是自找的，不嚇嚇他，他就不知道害怕。 別的不说，你说你找个好老娘们儿搞破鞋也行啊，和刘寡妇睡觉也不怕得病了。 今天一直到中午，正好七个墓打完了。 该说不说老郑人品还算是不错，郑老二一招呼，人家就都过来帮忙了。 中午郑老二安排著吃了饭，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吃完了以后，去供销社买了东西，直接开著车拉著康凯就去了岗顶。 拎著东西进了家门，一个穿著藏青色褂子的女孩儿推开了屋门，一看到康凯，女孩儿的脸上自然的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她小跑著跑到康凯面前，碍於孙传武在场，又硬生生的在康凯眼前一米停下了脚步。 她看了眼孙传武，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压抑著惊喜柔声细语的对康凯开了口。 “你咋来了？” 康凯脸皮也厚：“想你了唄。” 康凯对象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她有些侷促的別过头，带著些许惊慌说道：“那啥，进屋坐会儿。” 正说著呢，康凯老丈人也推开了门。 “哎？小凯来了啊，快进屋，这是传武吧？哎呦，这么多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孙传武赶忙应和：“王大爷，咱可有一阵子没见了。” “那可不，快进屋。” 进了王茹家里，王大年接过康凯手里的东西，笑的合不拢嘴。 “你说你来就来唄，拎这么多东西干啥，家里啥都有，一会儿你拿回去孝敬你爸妈去。” 康凯跟著孙传武也学了不少的漂亮话：“叔，您家里有是您家里的，我孝敬你是我孝敬你的。” “我赚钱不就是为了孝敬家里这些老的么，要不挣钱干啥呢。” 王大年点了点头：“你小子，有心了。” 王茹倒完了水，坐在炕沿上。 她家就两间瓦房，屋子不大，但是收拾的极为乾净，屋子里一点儿怪味儿没有。 王大年家境也算不错，这年头能盖起瓦房的，家里都差不了。 “听说镇子里油坊的老郑让人整死了？” 康凯点了点头：“可不么，我和传武就忙活著这事儿呢，今天打完墓了，我就寻思著下午没啥事儿，就喊传武陪我来一趟。” 王大年接过康凯给的烟，点上之后，良久才嘆了口气。 “哎。” “老郑是个好人啊，他这些年收豆子啥的，只要不是太次，都是一个价，好人啊，真不长命。” 镇子就这么大，出点儿啥事儿，没两天镇子里就都知道了。 特別是杀人这事儿，传的更加的快。 王大年好事儿的问道：“死的惨不？” 康凯抿了抿嘴：“咋不惨呢，老郑脑袋都差点儿掉了，梁建国真不是个东西。” 王大年话锋一转：“哎，谁说不是呢，你说自己找不到对象怨別人，也不看看自己咋样。” “就梁建国那个样的，谁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一天天的游手好閒的，连个正事儿也没有，关键还没良心。”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本来我们还说呢，女方这是卖姑娘啊，好傢伙，两千块钱。” “现在看来啊，人家做的还真没错。你说这要是姑娘嫁过去了，好傢伙，到时候他哪天犯了毛病，不给他老丈人一家都整死了？” 康凯一脸尷尬，他咋越听越感觉王大年在说自己呢。 “你说是吧小凯？” 康凯眼珠子一转，僵笑著说道：“您说的对，也就是我命好，碰到个好老丈人。” 第 298章 僚机 王大年微微一愣，然后笑著点了点头。 “你小子瞅著黑不溜秋浓眉大眼的，咋还油腔滑调的呢？” 康凯一脸正色：“王叔您这话说的，我这说的可是实话。” “我一个干纸活的，你说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心里感激的要命。” “我吧，虽然没啥大本事，但是我也没啥坏心眼儿，別的咱不说，杀人放火我不能干，大媳妇儿骂老丈人，我也干不出来。” “咱就是本分的人，您瞧的上我，那我就得把您供起来。。。” 王大年嘿嘿一乐：“好傢伙，这我瞧的上你你还得把我供起来啊，咋滴，想送我走啊？” 康凯嘿嘿直乐：“哪能啊。” 正说著呢，门开了。 王茹她妈往屋里一瞅：“我就说外面停著车呢，小凯和传武来了啊？” “婶子。” “你俩快坐著吧，那啥，大年啊，快过来帮我把小碴子拿进屋，推完了。” 康凯一听这能坐下么，这是多好的舔磨老丈母娘的机会啊。 “叔，你坐著就行，我和传武去拿去。” “哎呀，不用啊，让你叔来就行。” “没事儿婶子，我俩有劲儿，你快进屋坐会儿。” 和孙传武俩人搬完了小碴子，王大年媳妇儿忙活完，然后进了屋。 她看了眼地柜儿上面的袋子，知道这是康凯买的东西。 “你说你这孩子，一天天的，攒点儿钱多不容易，你说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呢。” 康凯咧开嘴傻笑：“那啥，我不寻思过冬了么，备点儿菸酒茶啥的，到时候家里来人也不用出去买了。” “你这孩子啊。。。晚上在这吃饭唄，我去抓只鸡去。” 康凯赶忙说道：“不用了婶子，明天早晨还有事儿忙活呢，一会儿我们坐会儿就走了。” 王大年媳妇儿看了眼王大年，然后说道：“行，那啥，传武啊，我用下你的车唄？” 孙传武微微一愣，瞬间就反应过来咋回事儿了。 “行，婶子你说去哪，我送你去。” 王大年一脸懵逼：“不是，咱去哪啊？” 王大年媳妇儿瞪了眼王大年，嚇的王大年缩了缩脖子。 “王茹啊，你和小凯在家待著啊，我和你爹去趟你小舅家去，晚点儿回来。” 王茹小脸儿一红，她又不傻，咋听不出来自己娘这是让自己和康凯多接触呢。 “嗯呢。” 应了一声，王大年眨巴著眼睛，一脸懵逼的让自己媳妇儿拽出了屋子。 “不是，咱昨天不是刚去了老么家里么，咋还去呢？” 王大年媳妇儿在王大年腰上一拧，疼的王大年齜牙咧嘴。 “这外面这么冷，你能让他俩出去溜达啊？人家小凯好容易来一趟，你不让人家俩人多待会儿？” “你以为还像是咱俩刚认识那会儿呢，见一次面第二次见面就是结婚了？他们不培养感情啊？” 王大年反应过来了，赶忙赔不是。 “我这不是没转过来弯儿么。” 王大年媳妇儿白了他一眼，然后一脸歉意的看著孙传武。 “传武啊，那啥，麻烦你了啊。” 孙传武倒是没觉得啥，他反倒觉得王大年媳妇儿这么做还十分的妥当。 这年头人还没特別的开明，男女就那点儿事儿，谁心里都明白。 人家能这么做啊，也是真相中了康凯了。 这是值得高兴的好事儿。 “没事儿婶子，这有啥麻烦的，走，我拉你们转转去。” “那啥，別转了，浪费油钱，咱去小卖部坐会儿就行。” 三个人一走，康凯就瞬间暴露了本性。 他从地下的桌子走到王茹旁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王茹的身旁。 俩人独处一室，气氛瞬间变的旖旎起来。 王茹红著脸低下头，上回康凯除了能干的都乾的差不多了，这次她莫名的有些紧张。 “你想我不？” 王茹抬头看了眼目光灼灼的康凯，红著脸低下了头。 “嗯。” 康凯咧开嘴，一把抱住王茹，猛地在王茹脖颈间吸了一口。 “我也想你了。” 王茹挣扎著推了两下，康凯却越抱越紧。 “你，你咋像那老变態呢。。。” 康凯贱笑著问道：“你喜欢不？” “不~！唔~！” 一分钟以后。。。。 “喜欢不？” “不！唔唔~！” 王茹身子越来越软，过了好久，康凯再次问道：“喜欢不？” “喜，喜欢。。。” 十分钟以后，王茹用仅剩的理智，死死的抓著裤子。 “別，等，等结婚的。” 康凯深吸了口气：“行，等结婚的。” 三个人坐了快两个小时。 王大年那是如坐针毡。 “媳妇儿，那啥，回家餵鸡啊？” 王大年媳妇儿点了点头：“走，回家餵鸡。” 孙传武憋著笑，三个人上了车，然后开著车到了王大年家门口，孙传武还特意的按了下喇叭。 进了屋子，王茹红著脸，康凯倒是一脸的淡定。 王大年媳妇儿鼻子稍微抽动了两下，鬆了口气。 “妈，去完小舅家了？” “嗯呢，去了，那啥，小凯啊，晚上留著吃口吧，要不你们去镇子里还得去馆子吃饭。” 康凯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点了点头。 “行，那啥婶子，晚上我俩可不能喝酒，等有时间的，我好好和我叔喝两杯。” “嗯呢，喝酒开车也不安全，王茹啊，跟我做饭去。” 外面忙活著，屋子里三个爷们儿叼著烟也不说话。 也不知道为啥，王大年突然就看康凯不顺眼了。 晚上吃了饭，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回了镇子。 洗了澡，俩人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没多大阵仗，八大山抬著七口棺材，顶著朝阳出了镇子。 下了葬，孙传武做了法事，北方做法事的不多，一般多见於平原还有南方。 孙传武接了活到现在也只做了两场，一场是上次给人迁坟，另一次就是现在。 等做完了法事，孙传武跟著八大山往外走。 郑老二跟在孙传武旁边，走出去不远，就回过头往塋地的方向瞅。 孙传武轻轻推了下郑老二的后背，压低声音开口。 “二叔，別回头。” “向前看，日子还得过不是？” 第299 章 她咋死了？ 下午的时候，俩人开著车回了家。 自打从省城回来以后，孙传武开车就绝对不喝酒了。 现在路上的车虽然少，但是保不齐哪天喝多了，就从山上衝下去了。 这要是衝下了山，不死也得残废。 经歷的事情越多，孙传武发现自己对生命就更加的敬畏。 到了家，孙传武收拾了一下，换了衣服上炕睡觉。 晚上吃了饭，一帮子人坐在屋子里看著电视。 等看完电视，已经九点半多了。 孙传武觉多，刚脱了衣服准备睡觉，煤球就扯著嗓子在院子里叫唤了起来。 穿上衣服，孙传武拿著手电出了屋，老爷子也披著褂子来到了院子里。 晚上的村子静的要命，可眼下，却能听到有人惊慌失措的喊声。 虽然隔得远，但是还是能够隱隱听到那人喊著的三个字。 【杀人了！】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老爷子目光一凝，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咋了爷？” 老爷子摆了摆手，说道：“去刘寡妇家瞅瞅吧，刘寡妇走了。” 孙传武脸色一变：“啥？刘寡妇走了？不是，爷，谁干的？”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上哪知道去，去瞅瞅吧，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喊你了。” 孙传武提上鞋，叼上烟就出了门。 不少人和孙传武一样，打开门往外走。 “传武，咋了这是？”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就听著有动静，好像有人喊杀人了。” “我也听著了，好像是刘寡妇那边传出来的。” “操，刘寡妇不能让人整死了吧？” “这玩意儿说不准，这两天刘寡妇那顿闹听，天天说自己怀孕了，要给孩子找爹，谁知道是谁狗急了跳墙了。” 孙传武脸一沉，当时他还故意嚇唬康凯，说刘寡妇多半儿会讹钱，没想到还真是这回事儿。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这事儿，不能是康凯或者南志远和南志宾乾的吧？ 今天下午吃了饭，这三个小子可就回了家了，平常他们都是看了电视才走的。 想到这，孙传武的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 现在刑侦手段很差，一般出了事儿，现场也保护不好，更加加大了刑侦的难度。 所以很多村儿出了命案，好些年也查不出人是谁杀的，很多人胆子还大，会玩儿灯下黑，这就造就了不少悬案。 等到了刘寡妇的家门口，她家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孙传武一瞅就知道完犊子了，这特么上哪查去，这满院子都是人，脚印儿啥的肯定找不著了。 村里小城子一脸惊恐的站在院子里，对著赵大海直摇头。 “赵叔，真不是我，咋可能是我呢，要是我的话，我能喊么，我肯定跑了啊！” 赵大海沉著脸：“行了，一会儿等公安来了再说，那啥，你们都別进屋，特娘的，院子都给踩乱了，一个个的真特娘的好事儿。” “赵叔，人死了？” 赵大海看孙传武来了，苦笑著点了点头。 前一阵儿刚来了好事儿，这才过了几天啊，村里就发生命案了。 刘寡妇人品虽然不咋好，人家也不坏啊，最起码人家不收费啊，你说村里多少老爷们儿受过她的接济吧，咋就这样了呢。 “死了，让人攮死的。” “报案了？” “我让会计去打电话去了，这事儿是小城子先发现的。” 眾人看向小城子，小城子一脸的苦闷。 “不是，真不是我乾的啊，我干过刘寡妇，但是干不出这种杀人的事儿啊。” “那啥，本来我想著晚上来找刘寡妇破闷儿呢，我翻进院子以后吧，也没听里面有动静，我这不就进了屋了么。” “谁寻思我拿手电一晃，就看著刘寡妇赤身裸体的躺在炕上，妈呀，炕上都是血，她都让人扎成了血葫芦了。” 孙传武一脸的无奈，你说要是刘寡妇就那么三五个情人也就算了，到时候咋都好查。 现在几个村儿上千號子男的，你都不知道从哪地方开始往外查，这不纯纯扯犊子么。 孙传武突然抓住了一个关键，那就是赤身裸体。 按照这个推测，俩人肯定是发生了关係之后，才出了这个事儿的，那就说明，刘寡妇身体里多数还留著对方的证据。 “尸体有人动过没有？” 赵大海摇了摇头：“谁敢动啊，血呼啦的。” 孙传武也不好进屋，他是干白事儿的，也不是干刑侦的，就算是有想法，也不能进去。 “找人守著吧，別让人把里面给破坏了。” 赵大海点了点头：“嗯呢，放心得了，肯定不让人进去。” 出了事儿，谁都想知道咋回事儿。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猜测了起来。 “哎？老李咋没来呢，能不能是老李乾的？” “谁知道呢，老陈不也没来么。。。” “可不，还有大明明也没过来，大明明不也。。。” 赵大海黑著脸呵斥：“你们一个个閒的没屁搁楞嗓子了啊？等老吴来了我让他把你们都收了当公安得了，一个个的，都当自己是包青天了？” “閒的没事儿就滚回去睡觉去，一个个的，闹心。” 眾人赶忙噤了声，赵大海还是有威望的。 “閒的没事儿干了一个个的。” 掏出烟递给孙传武，现在晚上已经挺冷了，特別风一吹，那傢伙，透心儿凉。 点上烟，孙传武打了个哆嗦，康凯和南志远兄弟俩这时候也来了。 三个人脸色都不咋好看，毕竟曾经和他们有过关係，这突然让人杀了，他们心里也不舒服。 “传武，人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对著康凯小声说道：“手伸出来。” 康凯伸出双手，孙传武看了一遍，康凯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 “你怀疑我？” 孙传武没有说话，默认了康凯的说法。 康凯脸色有些难看，沉著脸也不知道想些啥，南志远兄弟俩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点了点头，俩人赶忙伸出了手。 三个人的手上都没有痕跡，特別是虎口，没有擦伤，这说明三个人没有作案嫌疑。 孙传武也鬆了口气，只要不是他们三个就行。 第 300章 拿咱爷许愿呢 过了好一阵儿，老吴他们来了。 几个人进了院子，简单了解了下情况，然后进了屋。 屋里的案发现场转了一遍，並没有看到凶器，那说明凶器被人带走了。 过了一会儿，法医小张对著老吴说道：“有体液！” “和死亡时间能对上？” 小张点了点头：“大致对的上。” “她致命的伤口在后背，还有脖颈上的机械性窒息伤，用的应该是布腰带之类的东西。” 这年头不见得所有人都用得起腰带，一般都会选择用布条子一穿，就当成腰带用。 这种用法的十个人里面最少有八个，没什么特別大的价值。 老吴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这个体液，能够判断出是谁作案的么？” 小张苦笑著摇了摇头：“得送到省里，而且还得市里的人下来採样，估计很困难。” “等他们匹配到合格的样本，估计都过完年了。” “操。” 老吴骂了一句，一脸的烦闷。 “那咋整？” 小张小声说道：“这人肯定是事先准备好的，肯定是这个女的的情妇，到时候以这条线儿往外查，应该好查。” 老吴白了眼小张，心道你特么是不知道刘寡妇的威名，你要是知道了，绝对说不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还刘寡妇的情妇，刘寡妇的情妇那可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他摇了摇头，沉著脸说道：“这个方向不靠谱，只能用笨办法了。” 小张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儿，这不是缩小了范围了么，咋还用笨办法？ “啥笨办法？” “临近这些村儿，一个个排查吧，你和我先去大队，赵哥，那啥，你用大喇叭喊喊，把咱们联防队员喊起来，把村儿出口都封了。” “这小子要是跑了，咱就更好確定是谁了，要是没跑，我也有办法抓住他。” 赵大海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去喊人去。” 老吴看了眼孙传武，小声问道：“你能找你爷算一算不？” 孙传武没好气的瞪了眼老吴：“我爷说得相信科学。” 老吴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现在还开始讲科学来了。。。 他可记得，自己刚当公安那一年，老爷子拿著个木头疙瘩一顿比划，大冬天晚上雷霆四起，给那个蹦蹦跳的玩意儿劈的啊，渣都没剩。 现在还跟自己讲科学。。。。 “行吧，老爷子估计有难言之隱，那啥，你有啥建议没有？” 孙传武手一摊：“大哥，我就是个干白事儿的，你说咋处理刘寡妇我有的是办法，你说咋抓人，我真一点儿办法没有。” “现在吧，我感觉也只能用笨办法了，一个个查吧，我估计啊，这小子多半是跑了。” 老吴点了点头：“也是，谁杀了人还能在家待著啊，那得多大的心臟啊。” “那啥，尸体这块儿等我们处理完，你想办法唄？” “这事儿你找赵大海，这事儿得听他安排。” “成。” 孙传武出了门，点上了烟：“那没事儿我走了啊？” 老吴摆了摆手：“嗯呢，老爷子要是想起啥了，就跟我说一声。” “你直接找老爷子得了唄。” 老吴摸了摸鼻子，訕笑著摇了摇头。 出了大门，走出去好远，康凯一脸委屈的开了口。 “传武，你，你刚才是不是怀疑我？” 孙传武停下脚步，看著康凯还有身后跟著的南志远和南志宾，点了点头。 “不算是怀疑你，是怕你一时衝动干了傻事儿。” 康凯攥著拳头：“你就这么不信我？” 孙传武没好气的懟了拳康凯：“啥叫不相信你，我这不得赶在公安来之前，看看到底是不是你们仨惹事儿么。” “要是是我们仨乾的呢？”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能咋地，给你仨钱，能跑哪跑哪去唄。我还能给你们三个送进去啊，我反正下不了手。” “传武。。。我。。。” “我啥我，我就那么一说，要是这事儿真是你们三个乾的，说不定我就大义灭亲了。” “特娘的，你们仨都听清楚了，咱虽然不是啥好人，但是杀人放火的事儿咱们不干。咱们可以爭强斗狠，可以跑皮找娘们儿，但是真要是伤了人命。。。” “我指定不带管你们的。” 看著孙传武这么严肃，三个人赶忙用力的点了点头。 孙传武一摆手：“行了，各回各家睡觉去。” 康凯从孙传武手里抢过来烟点上，然后把烟扔给南志远。 “回去干啥啊，上你家睡。” “滚犊子，你家没地方啊。” “嘿嘿，一会儿炒个鸡蛋，喝点儿。” 孙传武一捏下巴，点了点头。 “也行，左右也精神了，正好我还有俩红烧肉罐头，一会儿热一热。” 康凯小声说道：“咱爷抽屉里还有俩茄汁鱼。” “操，我可不敢去拿，这都几点了。” 四个人关上了大门，等进了屋，孙传武炕上都支好了桌子了。 四个杯子，一瓶二锅头，还有冒著热气儿的鸡蛋和一小盆红烧肉罐头，外加两条茄汁鱼。。。 “嘶！” 四个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老爷子真神了！ 南志远犹豫了一会儿，开始闭著眼睛双手合十，嘴里一阵嘟囔。 “爷，我想要个一米七左右，九十五斤上下，长的和陈晓旭一样，又好看又白静扎还大的娘们儿，今晚上就送我被窝来，明天晚上也行，今晚上人多我不好意思干。。。” 孙传武黑著脸照著南志远的后脑勺来了一下子。 “你特么拿咱爷当许愿池里的王八呢？” 南志远一脸委屈的揉了揉脑瓜子。。。 “我这不寻思，一旦咱爷能办呢？” “咋滴，你还让咱爷干拍子的活了唄？一天天的。。。” 上了炕，四个人倒上酒就开吃。 康凯一酒盅下肚，点上根烟，又开始了蓝猫淘气三千问。 “传武，你觉得刘寡妇能是谁整死的？” 孙传武放下酒盅，摇了摇头。 “这玩意儿不好说，咱们村里的地癩子吧，也不怕刘寡妇往外说，我估摸著，应该是有家有业或者挺老实那种。” 南志远嘴角一抿：“那这几个村儿这种人还真不少。” 第301 章 左撇子 南志宾罕见的开了口。 “你说她图啥，她也没孩子，非要把这事儿整大了，你说她有那么缺钱？” 孙传武看向南志宾：“你给她钱了？” 南志宾点了点头：“给了五块。” 南志远一脸懵逼：“不是，臥槽，你真去找她了？” 南志宾没有接茬，南志远嘆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 “咱爹不能也去过吧？” 南志宾看了眼南志远，摸起烟点上，重重的嘆了口气。 “擦！咱爹也去了？” 南志宾抿了抿嘴，康凯瞬间乐了。 “行了，这也算是上阵父子兵了。” 南志宾翻了个白眼儿：“整的就跟你爹没去一样。” 康凯差点儿让白酒呛死，扶著桌子低著头这顿咳嗽。 好半天，康凯才一把眼泪儿的抬起头。 “不是，我爹也去了？” 南志宾点了点头：“那天我出门的时候，你爹和我打了个对脸。” 康凯一拍大腿：“擦！” 南志远嘿嘿直乐：“特么的，还特么笑话我，你不也一样？” 康凯白了眼南志远，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 “好歹是扶著我上了第一课的刘姨啊，命咋就这么不好呢。。。” 孙传武抿了抿嘴：“大晚上的说她你们也不瘮得慌，一会儿叨咕的晚上过来找你们。” 南志远吧唧了两下嘴：“哎。。。。” 孙传武瞪大了眼珠子：“不是，你那是啥表情？” 南志远嘿嘿一乐：“没啥没啥，突然想到了点儿事儿。” 四个人喝了一瓶二锅头，算起来也没多少。 晚上喝了点儿，身上也热乎不少，收拾了桌子，放上被子，四个人就並著排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间，孙传武眼前的视线一转，就来到了大门口。 一抬头，只见刘寡妇不著寸缕，身上还哗哗淌著血，一脸悽苦的看著自己。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特么大晚上的，不是，南志远都特么馋成那样了，你过来找我干啥？ “不是，你有病吧，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刘寡妇无声的哭泣著，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了个啥。。。 “不是，你说啥玩意儿，你大点儿声，你写字儿也行啊？” 刘寡妇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越发幽怨。 我特么要是会写字儿我不早写了？ “你是想告诉我谁杀了你？” 刘寡妇用力的点了点头，张开嘴儘量的摆著口型。 “要？啊？操？一？左？不是，啥玩意儿啊？” 突然，孙传武只感觉脖颈子一紧，整个人像是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一样，直接丟进了屋子里。 孙传武喘著粗气坐了起来，屋子里只有康凯跟烧开了水一样的呼嚕声。 点上一根烟，孙传武仔细回忆著刘寡妇说的话。 到底是邵还是赵？ 不对啊，之前说的也不是这个啊？ 到底是啥玩意儿啊这是！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孙传武蒙著头呼呼大睡。 管她的呢，有公安查案子，自己操这个心干啥？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四个人就醒了，进了东屋，孙传武微微一愣，老吴和小张正在家里坐著呢。 “起来了传武？”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吴你这是上我家来蹭饭来了？” 老吴脸皮也厚，笑著说道：“你这话说的，能报销，能报销。” 孙传武咧开嘴嘿嘿直乐：“那啥，我车快没油了。” 老吴嘴角一阵抽搐：“加！你下次去镇子，我给你加满。” 孙传武扔给老吴一根烟，笑著说道：“得了，逗你玩儿的。” “对了，查出啥没有？” 老吴摇了摇头：“这上下五六个村子，一户户走也得走好几天，哪那么容易。” 孙传武皱著眉头：“不是，一点儿的线索也没有？” 老吴寻思了一会儿：“也不能说没有吧，反正能確定这个人穿的是四三的鞋，是个大脚，个子应该一米七五往上。” 一米七五在这个年头算是正常身高，不过好在算是缩小了范围。 “等一会儿吃完了饭，我们就接著去排查去，县里今天上午人就到了，估摸著这两天就能破案。” 孙传武没有接话，这种案子啊，还真不好破，说不好到最后就成了悬案了。 要不，就隨便找个人抓了。。。。 吃完了饭，孙传武和康凯还有南志远忙活著收拾园子。 园子里的茄子还有辣椒秧子都拔了，堆了一堆，赶上牛车，正好一车拉了。 正忙活著呢，摩托车的动静响了起来。 孙传武抬头一看，这不是姜德利么。 这小子啥时候整上摩託了？ “哎呦，姜大夫摩托都混上了啊？” 姜德利停了车，一脸得意：“哎呀，比你212差远了，我这才是俩轮的。” “我这都买了好一阵儿了，要不天天挨个村儿跑，腿儿都溜细了。” 南志远贱兮兮的说道：“可不是么，不过小铃木听说减震不咋地，你现在夹不住屎，別顛出屎了。” 姜德利的脸瞬间黑了，这特娘的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孙传武瞪了眼南志远，突然就看向了姜德利的左手。 只见姜德利左手缠著纱布，上面隱约还能看到血跡。 “姜大夫，你这手是咋了？” 姜德利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手稍微往回缩了一下。 “嗨，你说这不是倒霉了么，前天的时候吧，我用铡刀切穿龙骨，一走神儿，就把手放铡刀下面了。” “好傢伙，这傢伙给我疼的啊，今天骑摩托伤口又扯开了。” 说著，姜德利就开始解手上的纱布：“你瞅瞅，这刀口。。。” 孙传武赶忙摆手：“得了，你快整上吧，別破伤风了。” 姜德利笑著裹上手：“那不能，我好歹是个大夫，还能让自己破伤风了？昨。。。那啥，前天我就消毒了。” 孙传武眼睛微眯，笑著点了点头。 “行了姜大夫，快回去歇著去吧，你这两天要是不方便出去看病就歇两天，別给伤口整感染了。” 姜德利苦笑著摇了摇头：“我倒是想啊，这一圈儿就我这么个半吊子，我不管他们他们咋整？” “行了，你们先忙活吧，我先回去了。” 上了摩托车，刚打著火，孙传武就喊了一声。。。 “姜大夫，你是左撇子吧？” “是。。。不是。。。” 第302 章 为啥杀他？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 姜德利表情有些不自然：“那啥，咋突然问这个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我不是听说左撇子聪明么，咱村儿就你一个能人，我就隨口一问，谁寻思还不是。” 姜德利僵笑著点了点头：“那啥，我先回去了传武。” 等姜德利走了以后，康凯沉著脸走了上来。 “是这王八犊子乾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十有八九。” “咋不按住他呢？”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咱也不是公安，咋按住？” “行了，快回家，去找老吴去，我估摸著，是他没跑了。” 康凯三个人点了点头，好歹和刘寡妇有露水情缘，虽然算不上杀妻之仇，但是也差不多少了。 回了家，康凯三个人马不停蹄找上了老吴，老吴赶忙领著人去了姜德利家里。 正巧，碰上姜德利骑著摩托车，驮著他媳妇儿往外走。 老吴赶忙给姜德利拦下，姜德利脸上的惊慌一闪而逝。 “吴所长，你这是干啥呀？” 老吴直接拔了姜德利的摩托车钥匙，看了眼他手上缠著的纱布，歪著头问道：“这是著急忙慌的准备上哪啊？” 姜德利一脸茫然：“去丈母娘家去啊，这马上下雪了，到时候摩托不好骑了。” 老吴看著姜德利手上的伤口，问道：“啥时候伤著的？” 姜德利刚要开口，老吴就对著姜德利媳妇儿说道：“弟妹，你说，他手啥时候伤著的？” 姜德利媳妇儿一脸茫然：“昨天啊，咋滴了？” 姜德利脸色猛地一变，扔下摩托车转身就跑，他媳妇儿连人带著摩托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疼的滋哇乱叫。 “追！” 老吴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姜德利这边一动，几个人直接就把姜德利按在了地上。 “你们干啥，放开我，放开我！” 老吴蹲下身子，冷声问道：“你跑啥？” “我，我忘了拿东西了！” “嘴还挺硬啊，说，为啥杀了刘寡妇！” 姜德利媳妇儿被孙传武几个人拉了出来，听老吴这么一说，瞬间懵了。 “咋，咋能啊，姜德利连鸡都不敢杀，咋能干这事儿啊。” “吴所，你是不是冤枉他了啊？” 老吴几个人把姜德利拉了起来：“是不是冤枉，查完了才能知道！” “放开我，你放开我！” 押著姜德利去了大队部，姜德利依旧嘴硬。 “你们放开我，这事儿不是我乾的，我没杀刘寡妇！” 老吴叼著烟，一脸的冷意：“昨晚上七点到九点半你在哪？” 姜德利目光躲闪：“我去铜矿给人看病了。” “怎么去的？” “走著去的！” “你不是有摩托车么，为啥走著去？” 姜德利一脸惊慌：“那啥，晚上天太黑了，我怕出事儿！” “给谁家看的病，什么病？” 姜德利咽了口唾沫：“给铜矿老赵家看的，他，他心臟不舒服。” “你们隔著这么远，咋知道他心臟不舒服的？” “我。。。。” “是不是往大队部打电话了？” “对，往大队部打电话了。” 姜德利看向赵大海，赵大海的脸沉得跟锅底子一样了。 看著姜德利求助的眼神儿，赵大海別过头，咬著牙说道：“昨天晚上没人往大队部打电话。” 姜德利赶忙说道：“我记错了，是，是他姑娘来找我的。” 老吴问道：“然后你就骑著摩托车带著他姑娘去的，对不？” 姜德利满头大汗：“对，我骑著。。。。” 他突然抬起头，看著老吴戏謔地眼神，身子一软就靠在了椅子上。 老吴深吸了口气，说道：“简单交代一下吧，到底咋回事儿。” 姜德利眼睛瞬间就红了，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问道：“能给我一根烟不？” 老吴掏出一根烟给姜德利点上，姜德利两只手捧著烟，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后重重的吐了出去。 “我是今年才和她好上的，以前我没干过对不起我媳妇儿的事儿。” “那天她说她感冒了，让我去打针，说她发烧，我就去了她家，然后，然后。。。。” 老吴一脸嫌弃：“別说这个，你就说你的作案动机。” 姜德利苦笑著点了点头。 “这事儿还得从我被人那个了开始。” “我的事儿，也不知道让谁传出去了，然后吧，我就感觉我在我媳妇儿面前抬不起头来，你懂吧。” “我是个爷们儿，我也有需要，可是我就是不行，我见到我媳妇儿我就不行。我，我。。。。” 姜德利深吸了口气，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后来我找了刘寡妇，也不知道咋地了，我又行了，我和刘寡妇就能行。” “然后，然后我就天天找刘寡妇，没事儿我就去。我也不知道咋地了，就是想找她。” “然后前面有一天，刘寡妇突然说她怀孕了，说算算日子是我的。” 说著，姜德利一脸的嘲讽。 “老吴，你说她那种贱娘们儿，谁都能行的主，咋就算定了是我的，这不是纯想讹我么？” “我就问她，你到底想咋滴，她说让我娶了她得了，他给我生个一男半女的，实在不行和我媳妇儿三个人一起过都行。” “我特么听她说这个我就噁心。。。。” 姜德利牙咬得咯咯作响，一脸的恨意。 “那几天，天天晚上有人上她家，好傢伙，都快排队了，白天也有，嗯，白天也有。” “特么的，谁都去，都给她点儿钱就了事儿了，我以前也没觉得她噁心啊，咋突然就觉得她那么噁心了呢？” 老吴皱著眉头问道：“你在那蹲著了？” 姜德利点了点头：“我能不蹲著么，我得知道，她到底要干啥啊？” “我还问別人了，人家说了，给个两三块钱，刘寡妇就说这事儿和他们没关係了。” “我当时想著，你特么不就是要钱么，我就揣著钱，揣著刀，我就去了她家。” “我问她啊，你说多少钱合適啊？她说啥，你猜她说啥？” 姜德利红著眼睛，脸上带著些许癲狂的表情。 “她特么问我，你特么把我当成婊子了？” 第303 章 心理变態 姜德利两只手拍著桌子，就像是一只疯狗一样。 “哈哈哈，她问我是不是把她当婊子，她不是婊子是啥？啊？” “妈的，一天去找她的男的都得十多个，她也不嫌累得慌？” “那你就杀了他？” 老吴阴沉著脸，瞅姜德利这样，咋瞅著精神都不正常呢。 姜德利嘿嘿一乐：“就因为这个咋可能杀她呢。” “我没说啥，我说，你就说数吧，咱不说那些没用的。你猜她说啥，她说，她说別人都能给钱，我不行。” “她得和我过日子，给我生孩子，她还说，她还说。。。。” “他还说啥了？” 姜德利猛地抬起头，把老吴嚇的一激灵。 “她还说，我反正都不行了，跟我媳妇儿也支棱不起来，就跟她过一辈子得了，离了她，我就是个太监！” 姜德利两只手抓著自己的头髮，微微摇著头。 “我不是太监，我不是太监。。。。” 说著，他慢慢鬆开了手，然后摊开了掌心。 “我解下了裤腰带，我骂她是个婊子，她，她还很开心，我勒住她的脖子，她不反抗，她，她更开心了。。。。” “我很生气，我特別生气，我拿刀捅进了她的后背，她拼命的挣扎著，我用力捂著她的嘴。。。” “哈哈哈，我。。。。” 赵大海红著眼，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了姜德利的脸上。 小张赶忙把赵大海拉到一边，赵大海红著眼骂道：“你就是个畜生，你就是个畜生！” “你说你咋下得去手的，你咋 下的去手的！” 姜德利面无表情的看著赵大海，然后看向老吴。 “嗯，就是这样，这个婊子毁了我，她要毁了我，凭啥，她必须死，她不能活著！” 老吴摇了摇头：“行了，一会儿去所里再说吧。” “你去看看她媳妇儿那边的口供完事儿了没有，是不是共犯。” 姜德利目光一凝，指著老吴破口大骂。 “姓吴的，我草泥马，这事儿和我媳妇儿没关係，你特么別往我媳妇儿身上扣屎盆子！” “有没有关係你说的不算，你等著吃枪子儿吧。” 把姜德利拉上了车，站在窗外的孙传武几人一脸的感慨。 孙传武终於串联上了刘寡妇的只言片语。。。 左撇子，药。。。。 “哎。” 康凯嘆了口气，仰头看向天空。 “你说，刘寡妇图啥呢？” 孙传武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刘寡妇到底图啥。 在孙传武看来，刘寡妇无疑是作死，甚至，是在逼著姜德利杀了她，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俩人以前有仇？有仇也不至於这样啊？ 南志远抿了抿嘴，说道：“估摸著刘寡妇这么多年一直没孩子，所以有了孩子迫切的想给自己孩子找个好爹吧。” 让南志远这么一说，三个人还真感觉可能真是这么回事儿。 南志远说道：“有一次刘寡妇跟我说过，当年的时候，她和她第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三年也没怀孕。” “然后呢，男人那年死了，她婆婆就给她赶了出来。她老家不在这边，当时大队帮衬著，好歹算是有了个住的地方。” “后来她又找了一个，也是没两年就死了，然后呢，又回了咱们村儿。” “再后来，就有人说她是丧门星，说她不能生养。她跟我说，她就想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就不能生。。。” 孙传武皱著眉头，这么看来，刘寡妇心理也有疾病。 放在这个年代，女性不能生养，而且男人频发的死，確实会让人戳脊梁骨，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要不是因为这样，刘寡妇也不能这么放荡，不能人尽可夫。 孙传武叼著烟说道：“那你这么说，倒是合理了。” “感情这么多年，她就是想看不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怀，自己怀了以后满世界说自己怀了，也是想堵住別人的嘴，说自己不是不下蛋的鸡。” “至於姜德利，这王八蛋算是倒霉，这玩意儿也不能怪刘寡妇，上个月姜德利还和媳妇儿上我这闹离婚，让我开证明呢。” 四个人回过头，只见赵大海不知道啥时候在四个人后面听上墙根了。 “赵叔，你嚇我们几个一跳。” 赵大海白了眼孙传武：“你咋没跳呢。” “行了，不说这个了，妈的，我咋也没想到这个人是姜德利，这王八犊子真特么疯了这是，我瞅著就不正常。” 孙传武点了点头，姜德利现在的精神状態啊，还真是有点儿不正常。 也是，一个大老爷们儿让另一个老爷们儿別了，然后和自己媳妇儿就不行事儿，唯一一个行事儿的还说自己是太监。 就这种高压下，难免会心理变態。 孙传武曾经看过一个报导，说很多杀人犯都是心理变態，特別是那种连环杀人的，基本都有反社会人格。 反正看现在的姜大夫，孙传武真觉得他有点儿变態。 南志远凑上来问道：“叔，你和刘寡妇有一腿不？” 赵大海脸瞬间黑了：“有个屁有，我和她一点儿关係没有，哎，也不是我清高，我这人吧，有点儿洁癖。” 孙传武嘿嘿一笑：“好傢伙，叔，你毛病还不少。” 赵大海一脸羞臊，连忙摆手驱赶：“去去去，都滚犊子，別在这烦我。” 四个人笑著出了大队部，点上烟，赵大海又追著跑了出来。 “我就猜你得找我。” 赵大海白了眼孙传武：“行了，那啥，明天你看著给刘寡妇收拾一下唄？” 孙传武手一摊：“我不收拾也不行啊，先说好了啊，钱大队出，我不掏啊。” 赵大海点了点头：“行，你放心吧，到时候大队掏，不用你掏。” 回了家，孙传武直接找上了老爷子。 “处理完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的问道：“爷，你说刘寡妇好容易有了孩子，这又让人整死了，孩子还没成型呢，她怨气不得老大了？”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大能咋地了？” “你就正常按照横死的办就行，她呀，整不起啥风浪来。” 第 304章 咋是她俩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孙传武瞬间就有了底气。 老爷子只要说她翻不起啥风浪，那肯定就没啥问题。 自己不行不还有老爷子么，不光老爷子，不还有鑫鑫么。 说句难听的，红旗村儿，这可是自己的自留地，在这，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行，明天我给她整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带著人挖了坟，放好了镇物以后，南志远俩人领著送葬队伍来送葬。 送葬的人还真不少，多半都是些村子里的男人。 说句实话，能號召这么多老爷们儿给她送葬，刘寡妇这一辈子也值了。 中午没有大席吃，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吃饱喝足，又是完美的一天。 秋去春来，一眨眼，就到了十一月中旬。 前两天也下了几场雪，山头倒是白了不少，就像是甲的老太太，只寥寥有几撮白髮。 冬天这老登不讲武德，看不惯別人黑一块儿白一块儿的，一大早，就往下撒著鹅毛般的大雪片子。 天地一片昏暗，大雪在空中打著旋儿，看不清多白，反倒带著些许灰色。 老爷子站在房檐下，抬头看著远处，煤球蹦蹦噠噠的在雪地里撒著欢儿，也不嫌冷。 “爷，你不冷啊？” 老爷子摇了摇头：“有啥冷的。” “想我奶了？” 老爷子微微低下头，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字。 人家小说里都写著最爱的人离开在那盛夏，要么再不济也是开春儿，到孙传武奶奶这边，就是初冬了。 孙传武也跟著走出屋，递给老爷子一根烟。 老爷子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吐出一口浊气。 “今年天真冷啊。” 老爷子嘆了口气：“哎，冷吧，冷点儿也好。” 俩人正说著呢，大门推开了。 赵大海红光满面的进了院子，看著雪地里的俩人，微微一愣。 “哎呦，孙叔雅兴啊，淋雪玩儿呢？” 老爷子嘴角一阵抽搐，黑著脸瞪了眼赵大海。 “有事儿啊你？” 赵大海嘿嘿一乐：“真有事儿，大好事儿。” “那啥，传武啊，不是，孙叔，那啥玩意儿，刚才县里给我打电话了，说给咱村配个大夫下来，还有，明年开春儿给咱村儿还有上面的村儿修路。” 说著，赵大海看向孙传武，一脸感慨。 “传武可是给咱村儿干了大好事儿了，人家上面领导还特意问了好几遍传武的事儿，问传武想不想往他们那边发展。” 孙传武赶忙摆手：“可拉倒吧，我干不了那玩意儿。” 赵大海有些遗憾：“哎， 你说你还年轻，这岁数要是接了我的摊子，等三十你就能当镇长，三十五说不好就当县长了，再。。。” 孙传武一脸无语：“得了吧大海叔，我估摸著啊，三十五当上县长，没两年我就进去了。” “我要是上去，那不得往死搂钱啊，能搂多少搂多少。” 赵大海嘴角一阵抽搐：“你这还咋净想著当贪官儿呢。” 孙传武嘿嘿一乐，递给赵大海一根烟。 “当官儿不为了贪，当这玩意儿干啥。” 赵大海眨了眨眼，还真別说孙传武说的还真特么是这个理儿。 “行了，不说我了，那啥，说没说大夫啥时候来啊？” 赵大海点了点头：“说了，说明天就到镇子里，让咱们去接一下。” “本来我想著开拖拉机去来著，后来一想还是算了，今天下大雪明天指定冷，我寻思不行你跑一趟唄，村里给你掏油钱。”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还村里给我掏油钱儿，我钻钱眼儿里了？” 赵大海嘿嘿直乐，刚要说话，孙传武又补上一句。 “別给多了，五块钱就行了。” 赵大海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真特娘的好傢伙，前脚不要钱，后脚问自己要五块。 “对了，他住哪啊？” “住咱大队，我给把旁边的屋收拾出来了，整的炉子，窗子也扇好了，肯定不冷。” “正好晚上也有人在大队值班儿，到时候也有个照应。” “行吧，明天早晨我去接去，去卫生院还是哪？” “卫生院，找王大夫就行。” 送走了赵大海，这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雪下到下午才停，少说得有一尺半，这一场雪啊，肯定是能留住了。 今天康凯三个人不在，六队儿老了个老太太，不算啥大活，寿终正寢，正好让三个人过去积累下经验。 晚上早早的就睡了觉，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开著吉普子就往镇子里走。 防滑链早就整上了，现在的防滑链说白了就是铁链子绑一圈儿，都是自己找铁匠做的。 不过这也够用了。 十点半，孙传武到了卫生院门口，镇子今天还下著雪呢，你说也就怪了，隔著一个山樑子，他们村儿就不下雪，镇子还大雪纷飞的。 进了卫生院，直奔王大夫那屋。 一推开门，王大夫正和俩丫头在那坐著呢。 孙传武扫了一眼，好傢伙，这不是老熟人么。 “王爷爷，忙著呢？” 王大夫摘下眼镜，看著孙传武手里拎著的一只大鹅，笑著点了点头。 “你小子来接人啊？好傢伙，大鹅是给我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可不么，这不落雪了么，我爷说让我给你带一只燉酸菜吃。” “老傢伙，还挺有心。” 王大夫指了指门口：“你给我放杂物间儿去，一会儿你把她俩领走，我再把大鹅送回家。” “哦，行。。。嗯？不是，那啥，她俩？” 孙传武一脸懵逼，这俩人是王大炮的俩妹妹，王二b和王大d。 她俩还是大夫？他咋没听王大炮说呢？ 王大夫白了眼孙传武：“咋了，她俩就不能是大夫了？人家可是高材生，本身是在县里准备上岗了，一听说下面缺大夫，这俩人就主动报名了。” 孙传武看了眼俩双胞胎，心道这俩人是不是有病？ 好好的县医院不去，跑乡下来当赤脚医生，吃饱了撑的？ 像是看穿了孙传武的心思，王二b红著脸说道：“那啥，我们就在下面待一年，然后明年的时候还回县里。” 第 305章 神医 孙传武点了点头，试探著问道：“你哥知道这事儿？” 姊妹俩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知道，昨天我们和我哥说了，我哥说去你那他放心。” 孙传武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不是，啥叫去我那？ “那啥，行吧，咱一会儿吃个饭直接走唄？” “都行，听你的。” 这姐俩是一点儿主见都没有，就跟小媳妇儿一样，孙传武只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放了大鹅，孙传武对著老王说道：“王爷爷，咱一块儿吃口？” “你们仨吃吧，你奶中午还等我回去吃饭呢，你们快吃，吃完了早点儿回去。” “对了，药啥的都在旁边处置室，那几个贴著黄胶带的箱子都是，上面写著编號的，一共四箱子。” “行，我去搬去。” 给四箱子药啥的都搬上了车，孙传武开著车拉著俩人去了镇子里的小馆子。 简单要了四个菜，孙传武看著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一脸的茫然。 “你俩真会看病？” 王二b点了点头：“会，应该比姜德利强不少。”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对了，你俩谁是姐姐？” 王大d言简意賅：“我。” 孙传武在俩人身上扫了一眼，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哦，知道了，大的是姐姐。” 王大d脸一红，低下头用筷子戳著大米饭，王二b也强不了多少，耳朵几乎红到了耳朵根。 孙传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訕笑著摸了摸鼻子，赶忙转移话题。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俩叫啥名呢，那个小。。。不是，妹妹叫啥？” 王二b嗔怪地看了眼孙传武，抿了抿嘴。 “我叫王陌陌，我姐姐叫王仟仟。” “阡陌交通的那个仟仟和陌陌。” 孙传武捏著下巴，阡陌交通。。。 咋记著形容小路的呢？ 嘶！ 王大炮他爹真会起名字啊！ 一顿饭吃的稀碎，吃饱喝足，孙传武开著车带著俩人上了路。 王仟仟话少，心事儿都藏在了赘肉里，王陌陌话倒是挺多，就像是一百只鸭子，巴拉巴拉叫唤个不停。 到了村里，赵大海看著长的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有些发懵。 “不是，买一送一啊这是？” 孙传武白了眼赵大海：“你没问几个人？” “没有啊，咱就这几个村儿，给一个不就挺好了？谁寻思还能给俩，还长的。。。” 赵大海压低了声音：“一大一小。。。” 孙传武差点儿没笑出声，还行，好歹都能分辨出老大老二，认不错就行。 村里人都知道今天来新大夫，好多人都过来看热闹。 王仟仟和王陌陌本身长的就好看，就这么说吧，她们和王大炮站在一块儿，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一个物种。 再说了，双胞胎这玩意儿本来就加分。 村里的人都跟看稀罕物一样在那指指点点，不过稀罕劲儿过了，他们又齐齐的生起了一个念头。 这俩丫蛋儿真是大夫？ 给俩人安顿好以后，大队部架出来一块儿，给俩人当了诊所。 赵大海清了清嗓子：“那啥，有病的找俩人看就行了啊，有啥事儿再找我。” 眾人踌躇不前，心里面都有些打怵。 赵大海一瞅，得，一个个胆子还挺小。 他心一横，这时候自己这个村长不就得上手了么？ “那啥，王大夫啊，我最近有点儿腰疼，你俩帮我瞅瞅唄？” 王仟仟点了点头：“我给你把把脉吧。” 赵大海赶忙坐在对面，村民都在那眼巴巴的瞅著。 王仟仟的手往脉搏上一搭，然后说道：“换只手。” 赵大海听话的换了一只手，王仟仟皱著眉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缩回了手。 “叔，你肾有点儿虚啊。。。” 赵大海脸一黑，刚想骂庸医，王仟仟又幽幽的开了口。 “不过不严重，能治。” 赵大海脸也不黑了，笑嘻嘻的说道：“那啥，你看著整。” 村里老爷们儿对视了几眼，小火苗都从眼睛里钻出来了。 特娘的，神医啊！ 从下午忙活到天黑，啥头疼脑热，肾虚跑肚，俩姑娘一看一个准。 孙传武也鬆了口气，还行，这俩人不是来捣乱的就行，最起码比姜德利强不少。 好歹是王大炮的妹妹，晚上的时候，孙传武特意拉著俩人去自己家吃了饭。 等送走俩人，南志远兄弟俩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师傅，你觉不觉得，她俩和我俩可配了？” 南志宾点了点头，一脸严肃。 “老二说的对。”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哥俩：“你俩算了吧哈，別祸害人家姑娘了。” “再说了，人家哥哥是王大炮，你俩对付的了么？” 南志远抿了抿嘴：“哎，为了她俩，男的我也能试一试。” 孙传武：？？？？？？ 今晚上南志远哥俩和康凯又在孙传武家睡的。 他们仨都习惯了，只要办完了事儿，第一天肯定不会家里睡。 也就两点多钟，煤球扯著嗓子汪汪的叫唤了起来。 孙传武赶忙穿上衣服拿著手电出了门，老爷子那屋的灯也亮了起来。 “谁啊？” 天乌漆嘛黑，一点儿光都没有。 外面响起一个老爷们儿的声音。 “传武啊，是我，宋伟成啊！” “宋大爷？” 孙传武赶忙敞开了大门，手电一晃，宋伟成微微眯起眼，脸上还掛著泪痕。 “咋了宋大爷？” 宋伟成带著哭腔说道：“俺娘，俺娘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你等我会儿，我回去套个裤去。” “成，我先回去等著你。” 孙传武一进屋，南志远哥俩和康凯都穿好了衣服了。 “咋了传武？” “老宋家老太太不行了，我过去瞅瞅去。” “一块儿去。” “去那么多人干啥，你们三个接著睡吧，我自己去就行。” “睡不著了，一块儿去得了，要是走了还能有个照应。” “也行。” 穿上衣服，四个人出了门。 康凯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火光照在孙传武的脸上，然后悄然熄灭。 “这两天也没听宋家老太太有事儿啊，咋就突然要走了呢？” 第 306章 恩將仇报呢你 孙传武揣著袖子，只感觉风直往裤襠里钻。 “谁知道呢，每年这个关口啊都有人走。” “老太太今年好像七十三吧，也是到时候了。” 康凯点了点头：“也是，七十三了，你说也怪了，这个年岁儿走的人可真多，就跟约好了一样。” 孙传武没有接话，四个人进了宋伟成家里，上了老太太那屋，正好看著王仟仟还有王陌陌俩人在那给老太太施救呢。 孙传武瞅了一眼，老太太已经翻著眼皮倒气儿了。 “行了，你俩別折腾了，我瞅瞅。” 王仟仟和王陌陌擦了把头上的汗，走到一边。 孙传武对著老太太的脉搏一把，然后看了眼老太太青紫的脸，扯著老太太的脖领子拉到了炕头。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孙传武把老太太翻了个面，然后伸出手直接扣进了老太太的嗓子眼儿。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哇的一声，吐了一大滩埋汰玩意儿。 孙传武拍著老太太的后背，老太太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指著孙传武破口大骂。 “你个小犊子你想抠死我啊你！” 孙传武嘿嘿一笑，把自己的手指头在老太太的身上擦了两下。 “你个老太太还骂人呢，要不是我，你不憋死了。” 王仟仟和王陌陌小脸儿通红。。。 她俩咋就没发现老太太是憋著了呢？ 宋伟成一脸懵逼：“那啥，我娘死不了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死啥了，一口粘痰憋著了。这玩意儿啊，把脉还真把不出来，你就算是拍背也拍不出来。” “还是经验少。” 王仟仟和王陌陌俩人赶忙低下了头。。。 得亏孙传武来了，要不老太太就让俩人治死了。 宋伟成苦笑著说道：“这也怪我，人家俩大夫来了还问我是不是呛著了，我说不能啊，拍了一会儿了。” “谁寻思还真能憋著了呢，哎。。。” 孙传武抿了抿嘴：“得了，死不了不是好事儿么，那啥，宋奶奶，没啥事儿我回去了啊。” 老宋太太抹了把眼泪儿：“回吧回吧，儿啊，给传武和俩丫蛋儿拿钱，大晚上这顿折腾。。。” 宋伟成赶忙掏钱，孙传武连忙摆手：“可別，钱我不要啊。” “你就拿著吧。” “拿啥啊，行了行了，大晚上別撕吧了，一会儿给老太太折腾感冒了。” 回了家，孙传武洗了好几遍手，然后上炕睡觉。 救人也行，总比死人好。 好歹自己小时候没少上老宋太太家摘樱桃，邻里邻居的，走了自己心里多少也不舒服。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被吵醒了。 出了门，孙传武进了老爷子那屋，就看著地上放了一只收拾好的大鹅，还有两只鸡，桌子上还有酒和烟。 “哎呦，我的宋奶奶哎，你说多大事儿啊，你送这么多东西来干啥。” 老宋太太叼著菸袋，笑呵呵的说道：“这我都嫌少了呢，要是搁以前啊，救了命不得以身相许啊。” 孙传武连忙摆手：“可別，您这多少有点儿恩將仇报了。” 老宋太太白了眼孙传武：“我不是还有孙女儿么，哎，也就是你和晓晓好了，要不我非得让我孙女儿跟你不可。” 老宋太太孙女儿和孙传武是同学，长的也就那样，说不上好看，和难看也不搭边。 好看不好看的，也不能因为这事儿凑合到一起。 简单说了几句话，老太太就和宋伟成回了家。 “爷，你知道老宋太太死不了啊？”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嗯呢，命数没到呢，前两天还蹦躂著跟人干仗呢，哪能突然就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也是，我睡个回笼觉去。” “还睡啥了，吃口饭，一会儿收拾收拾出门儿去。” “有活啊？” “嗯呢，刚才来电话了，市里的，说人快不行了，让你去看看啥时候走，顺便给挑个好地方。” “那成，我吃口饭，一会儿就过去。” 吃完了饭，孙传武带著康凯俩人就出了村儿。 下午一点半，俩人到了市里，按照地址找到了地方，孙传武车停好，和康凯俩人进了院子。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出了屋，看了眼孙传武和康凯，试探著问道。 “小孙先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吴先生是吧？” “对对对，我是吴光正，快进屋。” 拉著孙传武和康凯俩人进了屋，吴光正的媳妇儿赶忙给俩人倒上了热乎水儿，吴光正也掏出烟分给俩人。 “吴先生，人在哪呢？” 吴光正嘆了口气：“哎，在医院呢，昨天晚上送过去的，大夫说是不行了，现在打著滴流维持著呢。” “多大岁数啊？” “七十六了，本来身体就不咋好，前一阵儿老太太感冒了，你说药也吃了，滴流也打了，突然就不行了。” “这两天咳嗽的那个厉害啊，人家大夫说是肺炎，加上老太太岁数大了，治好的机率太小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年头啊，上了岁数的得了肺炎，不是在啥大城市的话，死亡率还是挺高的。 现在得个肺炎啥的，那都是能没半条命甚至直接送走的大病了，哪跟多少年以后那样，肺炎也不算是啥大毛病。 坐了一会儿，简单了解了下状况，孙传武就拉著吴光正去了市医院。 临市的医院也不大，比县里医院大不了多少。 虽然离白市不到二百公里的路，就这么点儿距离，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到了医院，吴光正家里人在病房里守著。 老太太脸色铁青，声音就像是风箱一样，咳嗽起来也跟小狗叫唤一样，特別的急促。 孙传武一听就知道这是啥毛病，这可不单单是肺炎，而且还是急性喉炎。 急性喉炎这玩意儿，一般小孩儿容易得，而且还容易窒息性死亡，特別是那种咳嗽的动静，很容易分辨出到底是啥病症。 在这个年头，也算是稀罕病了。 给老太太摸了摸脉搏，孙传武摇了摇头，站起了身。 本身都一脸期待看著孙传武的眾人，在孙传武摇头起身的那一瞬间，眼眶齐刷刷的红了。 “今天晚上八点左右就走了，应该在八点零七分。” “准备下后事吧。” 第 307章 你们欺负我？ 吴光正抹了把眼泪，跟著孙传武出了屋，吴光正的弟弟妹妹也跟著走了出来。 “孙先生，真没救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是到寿数了，正好赶上得了病，要不不得病也一样，不过能走的不咋遭罪。” 吴光正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他哽咽著开了口。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我没伺候好俺娘呢，我，我心里难受啊。” 看其余几个兄弟姐妹的表情，孙传武就知道他是被这些兄弟姐妹埋怨了。 养老这玩意儿吧，確实是个事儿。 你伺候好了，人家顶天说你照顾的不错，背地里还得说我照顾也能照顾好。 要是伺候不好了，那你等著吧，那些不养老的，都腆著大逼脸上来埋怨了。 这种事儿孙传武见了不少，人家的家事儿，他也懒得管。 孙传武劝慰道：“这事儿和你没啥关係，老太太是日子到了。” “人吧，上了岁数体格子就不好了，本身就容易生病，这也是无法避免的。都是年轻的时候遭了太多罪，这上了岁数啊，都找回来了。” 康凯接茬说道：“可不是么，你別太自责，人各有命，这都是老天爷早就定好的，尽孝就行了。” 还没等吴光正说话呢，吴光正的弟弟就开了口。 “哥啊，你说咱娘走了，到时候寿材还有酒席钱咋整啊？” 吴光正脸上露出几分怒色，他看了眼孙传武，脸上露出几分歉意。 “等一会儿咱再商量。” 吴光亮抿了抿嘴，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 “別呀，正好兄弟姐妹都在这呢，咱直接就说开了不就得了。咱娘晚上一走，明天不就得用钱了？” 吴光正张了张嘴，孙传武和康凯赶忙说道：“你们先聊著，我去找个地方去，等晚上再过来。” 吴光亮笑著说道：“孙先生別急著走啊，你也帮忙参谋参谋唄，到时候用啥寿材还得问你呢。” 孙传武眉头一皱，心道这吴光亮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们家里事儿找我干啥呢？ “寿材啥的你们商量就行了，这玩意儿我给拿不了啥主意。” 孙传武铁定了不愿意管这事儿，很明显，这家子除了吴光正就没啥好人。 吴光亮刚要说话，康凯就把话劫了过去。 “你们一家子人办事儿，我们外人不掺和，行了，你们吵归吵闹归闹，晚上能让我们来办事儿就行。” “走吧传武，饿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俩人直接绕开眾人，就下了楼。 点上烟，康凯一脸的不屑。 “草特么的，这几个都是啥玩意儿，除了吴光正，我特么就瞅著没一个好人。” 孙传武点了点头：“瞅著都不像是啥好玩意儿，不管这么多，钱给了就行。” 康凯凑上来问道：“给了多少？” 孙传武脸上表情一僵：“操，没给呢还。” “哈哈哈，走走走，吃饭去，让他们闹腾去吧。” 孙传武俩人一走，吴光亮靠在窗台上，鼻孔对著吴光亮开了腔。 “咱姐妹儿一共五个，到时候钱直接平摊得了。” 吴光正没有说话，倒是大姐还有老四老五都不乐意了。 “凭啥我们也摊钱啊，当时咱妈还能依的时候，都说了地都给你俩，我们三个掏寿衣的钱，剩下的我们不管。” 吴光正黑著脸说道：“你们凭啥不管，养老你们不养，咱妈没生你们啊，现在就拿个寿衣钱，你俩啥都不拿了得了。” 大姐抱著胳膊，阴阳怪气。 “哎呦，说的好像你多孝顺一样，你养老了？不都是老二养著的？” 老四也开始帮腔：“可不是么，咱娘还说地给你一半儿，你连上门都不上，现在开始装好人了？” “俺们三个知道俺们不孝顺，俺们也不图那点儿地啥的，一样，俺们也不掏这个钱。再说了，你问问二哥，我和老五还有大姐，逢年过节啥时候不过去送点儿东西？” “你好歹也是儿子，你啥都不干也就算了，你好意思主这个局儿啊？二哥都没说啥呢，你算啥啊你？” 吴光亮的脸黑的就像是锅底子一样，吴光正嘆了口气，苦笑著摇了摇头。 “都是自己家兄弟姊妹儿，你说闹的这么难看干啥呢。” “咱有事儿上下面说行不，別在病房门口，让人家听著笑话。” 吴光亮瞪了眼吴光正：“你別在这装好人，感情都夸你没人向著我是不？咱俩是哥俩，这事儿你不应该和我一伙么？” 吴光正手一摊：“咱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哪有谁向著谁的？” “再说了，大姐说的也没错啊， 她们也没少给咱妈钱，当时我养老，她们也出力了。” “这咱妈一走，地咱俩分了，她们不出钱也正常啊，再说了，老太太那边一走，不还能收礼么，你也不了几个钱啊。” 吴光亮阴沉著脸：“我上哪收礼去，老太太那边的礼你还能跟我分了？” 吴光正眼珠子一瞪：“不是，我凭啥分给你啊，那都是我赶出去的，凭啥到时候还得分给你？” “你自己交不下人那是你的事儿，我跟你讲，这事儿就咱俩平摊了，和她们仨没啥关係。” “你也不用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你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咱爹咱娘的呢，那个我也不要，地呢，一人一半儿，办事儿的钱，你一分不能少的掏给我。” 吴光亮沉著脸，猛地捶了下窗台。 水泥窗台捶的啪唧一声，疼的吴光亮齜牙咧嘴。 “嘶~！” “你们几个都商量好了是不，你们都是一伙的是不？” “好好好，那是你妈，那不是我妈，你们不是合伙欺负我么，我走，我特么走！” 说著，吴光亮敞开病房的门，对著里面吼道。 “莲儿，寧寧，都回家，妈的，不在这待了。” 吴光亮媳妇儿赶忙小跑著跑了出来，拉著自己的男人，一脸的紧张。 “亮哥，咋了这是，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啊？” 吴光亮眼珠子一瞪：“我说话你听不见啊？我让你走，听著没有！” “妈的，合起伙欺负我一个，你们姊妹儿真特么牛逼！” 第 308章 亮亮呢 吴光正黑著脸，即便他脾气再好，也让吴光亮整的坐不住了。 “你啥意思？老三你告诉我你特么啥意思？” “谁提的这事儿你告诉我？啊？这事儿我提一个字儿了？不是你非要嘮的？” “咋滴，不满你心意了，你就非得跟我扯这个是不是？那行，你不是觉得不公平么，咱爹妈的房子，还有他俩的地拿出来，咱们五个人平分！” “到时候了多少钱，咱们五个都平摊了！” 大姐点头说道：“这样也行，我肯定没意见！” 吴光亮扯著嗓子喊道：“凭啥我的房子我的地让她们跟我分，凭啥？” “那他们凭啥掏那么多钱？你特么是不是有毛病？咋滴，你穷的吃不上饭了还是活不起了？” 吴光正扯著吴光亮的脖领子，红著眼睛，死死盯著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来，你特么告诉我，你有几个爹，几个妈？咱就这么一个妈了，咋滴，让你掏钱你能掏多少出来？” “这么多年，兄弟姊妹儿谁不帮衬著你，咋滴，咱爹死了的时候，咱姐没让你出钱，说你刚结婚，现在咱娘要走了，你特么不应该掏么？” “你都知道，地，房子，都给了咱俩。说实话，我都特么臊的慌，都是一个爹生妈养的，凭啥啊，凭啥当姑娘的就得天天掏钱啊？” 吴光正指著大姐还有老四老五，哽咽著说道。 “她们也有日子过，人家酷酷掏钱，咋滴，回家日子不过了？人家姐夫妹夫都是傻逼唄？就愿意当冤大头唄？” “吴光亮我告诉你，咱妈就今天这一天儿了，我特么不想跟你闹。你愿意掏钱你就掏，你要是想特么闹，马上给我滚犊子！” “滚！” 吴光亮涨红著脸，走廊里不少人都站在那看戏。 大姐老四老五眼泪汪汪的转过头，擦拭著脸上的眼泪。 “你別后悔！” 吴光亮放下了狠话，转身就朝著外面走去。 走了两步，他猛地回过头，看著原地不动的老婆还有儿女，感觉面子掛不住了。 “你们待著干啥，等著別人戳你脊梁骨啊！” 吴光亮媳妇儿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你走吧，我送咱妈最后一程。” “这辈子，我就这么一个婆婆，我不能让她寒心。” 说著，吴光亮媳妇儿和儿女都进了屋，吴光正扫了眼吴光亮，也跟著进了病房。 吴光亮黑著脸气呼呼的下了楼，孙传武和康凯坐在车里还没走呢，正好就看到了吴光亮。 “传武，那不是那个姓吴的么？” 孙传武一瞅：“好傢伙，还真是，这是没谈妥啊这是。” 康凯一抿嘴：“还真是，这老小子瞅著就不是啥好东西。” “管他呢，办事儿的是吴光正，也不是他吴光亮，懒的理他。” 开著车出了医院，俩人到了招待所，订好了房间，然后把车一停，在招待所对面的麵馆儿吃了碗面。 吃完以后，俩人就上楼睡觉，今晚上还有事儿忙活呢。 七点多，俩人就去了医院。 已经是初冬了，这时候最尷尬，你穿大袄和大裤吧，他还捂得慌，你要是穿的薄点儿，还冻的拉拉尿。 俩人穿的都不少，就算是热死也不能冻死啊。 医院暖气还烧的挺旺，俩人和吴光正打了个招呼，就在走廊里候著。 七点半左右，吴光正从屋里走了出来，塞给孙传武一个信封。 “孙先生，你说我娘死在医院的话，也进不了我家门啊，不行把我妈拉回家你说行不？”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朝著病房里看了一眼，略微有些犹豫。 “这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这么一折腾，我怕老太太没进家门就没了。” 吴光正微微一愣：“那啥，孙先生，你不是说我妈得八点多走么，应该没事儿吧。” 孙传武一脸无奈：“爷们儿，老太太的寿数是到那个时候，不代表这么折腾就死不了。” “本身她就吊著一口气呢，你这要是这么一折腾，她准就死路上了。” 吴光正哭丧著脸问道：“那咋整啊，我想让我妈在家里头走，她这在外面办事儿，进不去家门，心里得多难受。” 孙传武抿了抿嘴：“你这要是下午说吧，我还能想想办法，这都这个点儿了，我是一点儿招没了。” “其实停里面外面都一样，人都走了，早晚都得离开那个地方，不差这一会儿。” “哎。” 吴光正重重嘆了口气，苦笑著摇了摇头。 “你说的也是。” 孙传武说道：“你这边找人帮忙没有，別到时候回了家灵棚搭不好，老太太没地方停。” “找了，放心吧，我让我儿子回去安排人了，一会儿换衣服的也该过来了。” “成，我跟你说的烧纸啥的都备好了是不？” “备好了。” 对完东西，孙传武也放了心。 他这边提前都和吴光正说好了，要是吴光正没备好，他车里倒是零碎的也有点儿。 一般在別的地方办事儿，要么就当地的直接一条龙，什么都管，要么就寿材之类的都在別人那里拿，很少有单独找的先生自己出的。 快八点时候，老太太醒了。 迴光返照这玩意儿吧，不是每个人都有，长短也不一样。 这玩意儿就和油灯一样，剩下最后一点儿油的时候，稍微一拨弄，然后最后那点儿火就燃尽了。 有些人没油了，有些人剩的不多，这玩意儿不太好確定。 老太太就属於还剩那点儿的，剩下的只是一丁点儿。 她在病房扫了一圈儿，呼吸也平稳了，脸上也多了些血色。 吴光正他们知道，老太太这是到时候了。 “亮亮呢？” 老太太脸上露出几分失望。 “亮亮咋没来呢？” 吴光正眼睛瞬间就红了，三个姊妹儿也转过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吴光亮媳妇儿抓住老太太的手，编了个瞎话。 “娘啊，亮亮刚才下楼了，他守了你两天，困了，我让他去睡了一会儿，要不我去喊他去？” 老太太摆了摆手：“让他多睡会儿吧，苦了孩子了。” “天冷了，给亮亮添床厚被子，我炕席底下还有钱。。。” “別冻著亮亮。。。” 第 309章 出路 孙传武嘆了口气，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为啥，老人有时候也怪，谁最不成器，谁最不孝顺，他就越掛念著谁。 老太太念叨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稍微清明了的眼睛慢慢的变的浑浊。 八点零七分，老太太猛地吸了口气，身子瞬间僵了起来。 “都让让，老太太走了，別让最后一口气扑著。” 果不其然，眾人刚一让开，老太太就长舒了一口气，那双眼睛，彻底没了光泽。 “娘啊，我的亲娘啊！” 吴光正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孙传武拍了拍老吴的肩膀。 “节哀，都別哭，眼泪別落在老太太身上，对老太太不好。” 说著，孙传武踩著凳子，把病房里的钟停了。 两个老太太进了屋，一帮人都出了病房。 等换完衣服净完身，楼下帮忙的人抬著停床上了楼。 大夫这边確认了老太太確实死了以后，盖了章，一帮人就搭手把老太太抬下了楼。 雪飘飘洒洒，在昏暗的路灯下，如同从半空坠落的蜉蝣。 到了吴光正家门口，灵棚已经支好了，把老太太请进灵棚，孙传武开始摆放著供桌上的物品。 忙活完，孙传武简单的嘱咐了两句，就准备和康凯俩人去休息。 刚准备走呢，一个四十多岁的乾瘦男人就凑了上来，掏出一根长白参递给了孙传武。 孙传武微微一愣，市里认识的人不多，这人他还真不认识，八成是吴光正的亲戚。 接过烟，孙传武点上火以后，对方开了口。 “您就是小孙先生是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对，我是孙传武，您是？” 乾瘦男人笑著说道：“我姓郭，叫郭伟，伟大的伟，是站前纸扎铺的。” 孙传武一瞅，好傢伙，这是同行啊。 孙传武和郭伟握了下手：“没想到是前辈啊。” 郭伟摇了摇头：“前辈啥啊，也就是討口饭吃。” 都说同行是冤家，孙传武不会傻乎乎觉得人家来是为了来结交自己的，市里本来就比乡下乱，干白事儿的更是不少。 多一个人忙活，那就意味著多一个人抢饭吃。 人不可能天天死，有些人恨不得一个月都接不上一个活，你说不干这个吧，白瞎了手艺，你说指著这个活吧，还真不见得能养活一大家子。 对於同行，孙传武也一直提防著。 “您这是找我有事儿？” 郭伟点了点头，对著外面努了努嘴：“咱去外面说？” “行，外面说。” 仨人出了灵棚，孙传武敞开车门，领著郭伟上了车。 郭伟看著吉普车有些感慨：“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我干了这么多年，就混上一个自行车，哎。。。” 第 310章 闹 “给我出路？” 孙传武乐了，这老王八蛋，在这等著呢？ “啥出路？” 郭伟有些忌惮的看了眼孙传武手里的枪，一脸尷尬。 “那啥，你看吧，你来市里接活是你的本事，但是吧，总归得师出有名是不？” “不行的话吧，到时候你来接活，咱俩合作，我这边再给你提成，到时候就说你在我这乾的，他们也说不出啥来。” “你瞅这样行不？”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头，这要是放在別人身上，肯定觉得这是好事儿。 他上辈子活得再垃圾，也不至於这点儿心眼子看不出来。 “郭师傅，到时候你接活的时候，是不是也得打著我的名头啊？” 郭伟脸上的表情一僵：“那啥，这都是两好嘎一好，对不，咱都能获利。” 孙传武冷笑一声：“郭师傅，我就实话和你说吧，市里我可来可不来，但是吧，打著我的名头干活，肯定是不行的。” “以后我有活，肯定不能拉著傢伙事儿来，你要是愿意，我就让主家找你，只要你不糊弄，这些钱你都能安稳的赚。” “你要是觉得不行，照你说的，市里一共七家呢，我找谁估计谁都愿意做。” “我光办事儿能挣多少，再说了，市里那些大主顾，人家找人也不从咱们这找啊，你说对不？” 郭伟皱著眉头沉吟了一会儿，孙传武说的倒是实话。 临市这几个干白事儿的吧，本事也就那样，人家大主顾根本就瞧不上他们几个。 现在人家都找孙传武，这些人就眼红了，说实话，最眼红的还是他。 人啊，就是这样，我不好没事儿，你好就是你的不对，要么大家都不好，你別想著自己出头，这就是不合群儿。 后世有个姓郭的胖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这事儿。。。” 孙传武根本就不给郭伟机会，特娘的，给你面子你还跟我拿把式，装啥呢？ 这饭你不吃，有的是人愿意吃。 “没事儿，郭师傅，你这要是接受不了就算了，我再去问问別人家。” 郭伟听孙传武这么一说，瞬间就急了。 这孙传武接的活可都是大活，光寿材纸活啥的，一套下来他就能挣个二三十，这都赶上平常两三个活了。 “別呀，我这不就寻思咋感谢你好么，哎呀，別著急，你看这样行不，等你这边事儿处理完了，我摆桌，请你喝酒，你看行不。” 孙传武咧开嘴笑著点了点头：“老哥给我这个面子，我能说不行么，行，你说咋整就咋整。” 郭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赶忙说道：“那行，那啥，那我就先走了啊。” “我给你送回家去啊？顺便认认门。” 看了眼孙传武手里的枪，郭伟赶忙摆手。 “不用，我走回去就行，没多远儿，那啥，咱说准了哈，后天晚上，我摆桌，兄弟咋也得赏脸。” “好的，肯定赏脸。” 等郭伟下了车，夹著衣服低著头越走越快。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相视一笑，脸上都露出些许的嘲讽。 “就这？还想著过来吃白食呢？” 孙传武眯著眼睛把枪一放：“谁说不是呢，娘的，要是真答应和他合作了，到时候人家有大活肯定到不了咱手里。” “说句难听的，到时候钱倒是小事儿，要是事儿办砸了，坏的还是咱们的名声。” 康凯一脸咱头。 “谁说不是呢，传武，你说这些人不能真合起伙整咱俩吧？” 孙传武抿了抿嘴，一脸不屑。 “干这个活的最怕死，谁要是扎刺儿，咱们说不得真的干一场，就看到时候谁倒霉，当那个出头鸟了。” 这年代就这样，你要是不狠，別人就觉得你是软柿子。 你退一次，下次人家就能骑你脖子上拉屎。 要么，就全都打服，要么就一辈子都受气，这就是这个社会最真实的写照。 康凯脸上闪过一丝狠意：“特娘的，要是真欺负到咱头上，一个都別想好。” “等我回家，我就把我爹的半自动拿出来，娘的，我看谁敢逼逼，我突突死他！”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你特么咋不把迫击炮拉出来呢，直接来个炮轰临市唄？” 康凯嘿嘿一乐：“哎呀，我就那么一说。” 俩人回了招待所，冬天屋里暖气烧的挺旺，俩人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和康凯俩人去了吴光正家里。 家里来弔唁帮忙的人不少，孙传武一直忙活到晚上烧了財库才走。 这一天，也没见吴光亮的人影，这小子是铁了心不来了。 第三天，摔盆上路。 等给老太太下了葬，一帮子人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简单吃了两口饭，饭店里突然就闹腾了起来。 孙传武放下筷子一瞅，只见吴光亮醉醺醺的，红著脸栽栽愣愣的指著吴光正破口大骂。 “吴光正，你他妈告诉我，你凭啥，你凭啥不把礼钱分给我？” 吴光正的脸都黑了。。。 吴光亮的媳妇儿拉著吴光亮：“亮哥，咱回家，咱回家啊，你喝多了，咱回家。” 吴光亮手一挥，直接把媳妇儿推倒在地上。 吴光正微微一愣，反手对著吴光亮就是一嘴巴子。 “你特么打我你！” 吴光正对著吴光亮又是一脚，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著吴光亮。 “你特么是真浑啊你，你特么告诉我，你要那钱干啥啊你！” “你眼里是不是就剩下钱了啊？啊？！咱娘走了还念叨你冷不冷啊，满屋子找也找不著你啊！” “你特么钻钱眼里了你！你告诉我，你到底咋了这是，你到底咋了这是！” 眾人拉著吴光亮，吴光亮挣扎了两下，脸红脖子粗的转过头。 “撒开，都给我撒开！” “亮子，行了，別闹了，今天是吴娘走的日子，你这么整不让人看笑话啊。” “就是啊亮子，你说你们都是亲兄弟，闹腾啥呢？” “可不么亮子，有啥事儿等晚上说，有啥事儿晚上说。” 吴光亮怒气冲冲的看著吴光正，冷声问道。 “我就问你，咱妈的礼钱，你到底分不分给我！” 第311 章 真晦气 吴光正看著吴光亮的脸，觉得眼前的吴光亮从未有过的陌生。 “亮子，你到底是咋了啊你，你到底是为了啥啊！” 吴光正用力的跺著脚，急的都哭出了声。 “你说你有困难你就说，到底是咋了这是，为啥非要闹到这个程度啊你！” 吴光亮目光有些躲闪，他硬著头皮说道：“你別管那么多，钱给我就行！” 吴光正深吸了口气，惨笑著点了点头，走到了大总管那里，把今天收的所有礼钱都拿了出来。 走到吴光亮面前，他攥著用皮筋儿捆成捆的钱，用力的懟在了吴光亮的胸口。 “拿著钱，滚！” “以后，我没你这个兄弟！” 吴光亮抱著钱，踉蹌的跑了出去。 吴光正深吸了口气，苦笑著对著大家鞠了一躬。 “让各位看笑话了。” “哎，没事儿，大正啊，那啥，该咋地咋滴的，咱们都不挑理。” “就是，那啥，收拾收拾，接著吃。” 康凯戳了戳孙传武，问道：“传武，你说他咋了？” 孙传武也觉得这老小子有点儿反常，按理说他就是再不是人，也不至於今天这么闹腾啊，这到底是咋了？ “我估摸著，不是外面有人了，就是赌了。” 康凯点了点头：“我估摸著也是，要不肯定不能这么闹腾啊。” “你说这人也是，都这个岁数了，还特么扯啥犊子呢你说。” 孙传武手一摊：“我上哪知道去，林子大了，啥鸟都有，该吃吃该喝喝。” 吃饱喝足，俩人打了招呼，拿了赏钱就走了。 开著车转了一圈儿，也是巧了，孙传武老远就看到了一帮子人围著吴光亮，领头的孙传武还认识，那不是海逢的大哥，镇三山么？ 镇三山也看到了孙传武的车，对著孙传武摆了摆手。 本身孙传武还想著装看不见呢，谁寻思人家跟自己打招呼了，这直接走了不是不给人面子么。 停了车，孙传武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掏出烟老远就递了出去。 “三哥忙著呢？” 看到孙传武，吴光亮一脸尷尬的低下头，脸红的跟猴腚一样。 接过烟，镇三山笑呵呵的说道：“嗯呢，这老小子欠我点儿钱，特娘的，死了娘才还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孙传武一脸嫌弃，感情自己没猜错，还真是赌了。 吐了口唾沫，孙传武一脸鄙夷：“还真是够倒进的。” 镇三山一耸肩：“谁说不是呢，本身说好了，今天不给钱我直接收房子去，谁寻思这老小子这么快就补上了。” “嘖嘖，兄弟，他家事儿是不是你办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真是我办的，我还寻思他在外面有人了呢。” “有个屁的人，都特么支棱不起来了，上我那找小姐人家都不愿意让他上炕，完犊子玩意儿。” “晚上回去不，不回去上我那喝点儿？” 孙传武笑著说道：“今晚上我还真有局儿，等下次我上市里，我请你。” “这话说的，你来我这我还能让你请我了？等下次你来知会一声，我请你。” “好嘞，你先忙著哥，我回去睡会儿去。” 说著，孙传武瞅了眼吴光正。 “这老小子瞅著就欠揍。” 镇三山嘴角微微一扬，对著小弟使了个眼色。 吴光正还没反应过来，腚上就让人踹了一脚，紧接著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毒打。 “回见老弟。” “好嘞老哥。” 晚上和郭伟吃了饭，第二天一早，俩人就开著车回了家。 郭伟现在毛病没那么多了，恨不得磕头认孙传武当了乾爹。 正所谓达者为先，要不是康凯拉著，昨晚上这个乾儿子他肯定是收了。 “你说你拦著我干啥，以后上市里，郭伟见著我还得喊声乾爹。” 康凯白了孙传武一眼：“你可拉倒吧，那真是得白髮人。。。不对，擦，黑髮人送。。。” 孙传武嘿嘿直乐，下了车，煤球绕著俩人转圈圈。 康凯从兜里掏出半块儿桃酥，扔给煤球，煤球三两口就咽下了肚。 南志远哥俩从屋里跑了出来。 “回来了师傅。” “嗯呢，买了点儿牛肉，你俩搭把手搬下来去。” 拎著东西进了屋，老爷子看著南志远捧著的大牛头，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儿。 “你小子在哪整的这么大牛头？” “去市场买的，起早去买的，一会儿收拾了直接燉上，晚上就能吃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叼著烟围著牛头转了一圈儿。 “这得收拾一阵儿了，等会儿先在外面架火，用那个大油桶，到时候把牛头扔里面烧一烧，要不这些毛可扒不乾净。” 康凯笑著说道：“行，我这就去拿去。” 五个人忙活到两点多，牛头才下了锅。 卤东西老爷子有一手，同样的东西，他做出来就不是一个味儿。 老爷子说，这是早些年的时候，有个关里卖滷味儿的爷们儿，当时报恩把方子送他的。 该说不说，就这个手艺，如果单拿出来开店儿，也能养活一家人了。 牛头烀上以后，孙传武四个人上炕睡觉。 也就是康凯他们跟著孙传武，要不放在別人家，冬天不都寻思著去哪挣点儿钱。 一般都是去了林场抬木头或者拉木头，一到了冬天，每年都得死上两个。 去年死的是郑好，让核桃楸子劈死了。 也不是说都紧著一个村儿死，这玩意儿也不是咒別人，这都成了经验了。 这么多年，每年他们镇子都得出事儿，有人说是山神想让人陪，也有人说就是这些人不加小心。 反正说啥的都有。 不过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一点儿还是不犯毛病的。 四点多几个人就醒了，燉了两个半小时，黄牛的牛头燉的还不算是烂糊。 四个人蹲在锅台前面馋的要命，牛肉的香味儿一个劲儿往四个人鼻子里钻。 老爷子叼著烟，笑著看著四个人。 “你们四个就跟没长大一样，你瞅瞅给你们馋的。” 康凯不著痕跡的拍了个马屁：“爷，都是你做的太香了，根本就忍不住啊。” 老爷子白了康凯一眼，刚要说话，脸色突然一变，站起来就往屋里走。 “真特娘的晦气！” 第312 章 拉我一把 人还没进屋，老爷子就先进了屋里。 四个人一脸懵逼，能让老爷子说晦气的人还真不多，就不知道，谁鼻子这么灵，赶著饭口来了。 正想著呢，一个人推开门进了屋。 孙传武一瞅，好傢伙，怪不得老爷子说晦气呢，还真是挺晦气。 “二叔你咋来了？” 孙传武站了起来，来人不是別人，正是孙传武的二叔。 “在家呢啊，我这不是想你爷了，过来看看你爷。” 孙传武点了点头，指著里屋说道：“我爷在里屋呢，要不说二叔你回来的就是巧，刚买的大牛头，正在锅里燉著呢，再过一会儿就能吃了。” 二叔看了眼锅，咽了下口水。 他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孙传武，孙传武一瞅，好傢伙，就是城里人，三五都抽上了。 散了一圈儿烟，二叔也没有进屋的意思，反倒是和孙传武拉起了近乎。 你要说二叔这人有问题吧，他还真帮过孙传武，虽然当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终归也是帮了。 但是要是让孙传武对二叔这人有多少好感吧，孙传武也真没有多少，毕竟在孙传武看来，他二叔就是不孝顺。 二叔笑著问道：“最近挺好的唄？” “还行，挺好的。” “那啥，上回来你爷说你总去市里，你咋不上我家去呢？” 孙传武倒是没惯著二叔，笑著装傻：“啊？上回儿我婶子不是说我一身的臭味儿么，我这一寻思，这么多年了我身上还是这个味儿啊，我就不敢去了。” “別到时候臭著我婶子，你夹在中间还为难，毕竟那不是咱家，咱姓孙的做不了主。” “你说是吧二叔？” 听著孙传武说的话，二叔的脸都比锅底还黑了。 这小王八犊子说话是真难听啊，这不明摆著说自己在家里没地位么？ 净他妈说大实话！ 二叔一脸尷尬：“那啥，你婶子就那脾气，你不用理她，她人不坏。” “倒也是，坏还能坏过潘金莲么，再说了，你也不是武大郎啊。” 孙老二让孙传武懟的直感觉肝儿疼，这小王八犊子。。。 “你小子，真会开玩笑，哈哈，那啥，我先看你爷去。” 说著，二叔就往老爷子那屋走，推了两下门，老爷子在里面把门锁上了。 二叔一脸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对著孙传武几个人咧开嘴僵笑了两下。 他贴在门上，小声问道：“爹，你开下门啊？” “开你妈，滚犊子，又特么想来坑老子东西了是吧？啊？” 二叔脸一红：“那啥，上次是个误会。” “滚犊子！別特么惹我烦，看你就浑身难受！” 二叔摸了摸鼻子，看著孙传武有些尷尬的开了口：“那啥啊，传武，你爷这是生我气了？”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好傢伙，几十岁的人了，生没生气都看不出来？ “不知道啊，我爷上回跟我说家里遭贼了，烟和麦乳精都让人偷了，那啥，二叔，难不成这事儿和你有关係？” 二叔脸瞬间红了，他一脸尷尬的挠了挠头。 “那啥，误会，误会，那天走的急，忘了我这都成家了。” 孙传武没有吱声，二叔拖了个小板凳，坐在了锅台旁边。 孙传武看了眼他手里拎著的布袋儿，故意提高音量问道：“里面装的啥呀？” 屋子里，老孙头的身子往门口挪了挪，耳朵贴在了门上。 “没啥，一条长白参，还有两瓶麦乳精和一罐子桃酥。” 老爷子气呼呼的敞开了门，手里还拎著一只破鞋。 “我草擬爹的，你这是把上次从我这顺走的东西都还回来了唄？快给我滚犊子，快滚！” 老二赶忙站了起来，躲在了孙传武身后。 “爹，你瞅你这话说的，咱爷俩都多长时间没见了，你咋一见面就要动手呢。” “就是杀人犯法啊，要不是杀人犯法，我肯定就动枪了！” 孙传武一脸无语。 “行了行了，你俩可別折腾了，再过一会儿啊，家里就好来人了。” 孙传武抿了抿嘴，看著装模作样的老爷子，他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自己在市里多待了一天，二叔咋就这么巧今天刚到他就来了？ 孙传武不傻，再怎么的，二叔还是老爷子的儿子，老爷子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想著孙传武能拉他一把。 这倒不是说老爷子拎不清轻重，当爹的，哪有不想著自己儿子的？ 哪怕儿子再不成器，再不孝顺，爹娘的心里终归还是有他的。 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转身默不作声地进了屋。 孙传武看了眼二叔，又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摇了摇头也跟著走了进去。 二叔跟在后面进了屋，隨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老爷子拽开了灯，坐在炕梢，离门口很远，二叔放下了东西，搬了个凳子坐在下面，孙传武则坐在了炕头。 孙传武看了眼老爷子，没把老爷子拆穿，而是开门见山的直接对著二叔开口。 “二叔，上一次你来就是找我办事儿，这次也是奔著我来的吧？” 二叔有些尷尬的点了点头。 “那啥，传武啊，这忙不让你白帮，到时候我给你钱。” 孙传武抿了抿嘴，他差那点儿钱？ “我和赵德义关係虽然好，但是人家赵德义马上就要退休了，这个关口找人家办这个事儿，人家也不见得会同意。” “我记得你家我婶子他爹不是挺有本事的么，咋这点儿事儿还帮不上忙了？” 二叔红著脸低下了头：“也不为啥，本身这事儿说帮我办的，然后我连桥不是今年也上我们单位了么，我老丈人就想著先帮帮他。” “我都这个岁数了，再不动就一点儿机会都没了，我连桥能等，我是等不了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一脸无语。 “意思就是，现在你没有你连桥有用，完后你老丈人就不管你了唄？” 二叔咬著牙点了点头。 “確实是这么回事儿，传武，我知道这事儿你能办，咱再咋说也是亲人啊，我是你二叔啊。” “你要是觉得以前那些事儿你婶子做的不对，你心里面有意见，我跟你道歉，你拉我一把，拉我一把行不？” 第 313章 小叔 说实话孙传武是真不想管这些破事儿。 人脉这东西，用一次就少一次，甚至有些事儿人家没给你办成，人情就消耗光了。 钱这东西不是万能的，最起码买他和赵德义这种关係是买不来的。 老爷子提前通风报信，这事儿孙传武就算是不管也不是那回事儿，自己要是不张这个嘴，老爷子心里得咋想？ 那句话说的是真对，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以前自己没这些人脉的时候，他这个小叔好几年都不上门，这有了这些人脉，大冬天他小叔都能过来找自己。 “小叔，你跟我说这些玩意儿没用。” “你媳妇儿你管不好，她瞧不起我们，那是你没本事，怪不得別人，我一个小辈儿的，这些话我不应该说。” “但是话赶到这了，我说出来你也別往心里去。你老丈人为啥不帮你，那是看你没主见，好欺负。” “你来找我，我肯定不会因为这些没屁眼子的事儿不帮你，毕竟你是我爷的儿子，是我爹的弟弟。” 听到孙传武说这话，老爷子脸上的愧疚更深了。 他知道孙传武和自己的小儿子不对付，也知道孙传武不情愿帮孙文章干这些事儿。 能做这些，完全是看自己的面子。 “传武，我。。。” 孙传武伸出手，打断了二叔的话。 “別的咱就不说了，我给赵德义打个电话，能不能上去，我真不保准。我和他关係虽然好，但是仅限於私交。” “这事儿要是办成了，你不用记得我的好，过年过节的时候，领你那个仙女老婆，还有那两个半仙儿姑娘回来看看你爹就行了。” “这事儿要是办不成，你呀，也別埋怨我，毕竟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没那么大的本事。” 听到孙传武的话，孙文章那叫一个羞臊。 他以为孙传武会为难自己，或者问自己多要钱啥的，但是没想到的是，孙传武的要求只是让自己带著媳妇儿和姑娘回来看看自己的亲爹。 他看了眼眼圈儿通红的老爷子，心中不由得感觉有些愧疚。 “我知道了。” 孙传武站起身子，从抽屉里拿出电话本，然后抄起电话打了出去。 响了几声，电话接通，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堆著笑开了口。 “喂，是赵市长家不？” 赵德义在电话那头开了口：“孙传武？” 孙传武嘿嘿一乐：“赵叔你行啊，一下子就听出我动静了。” 赵德义翻了个白眼儿，摸起烟点上，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就你那个破锣嗓子，想听不出来都难。” “这个点儿给我打电话有啥事儿啊？” 孙传武攥了攥拳头，心里面多少有些紧张。 “那啥，赵叔，我有点儿事儿求你办。” 赵德义眼睛微眯：“私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苦笑著吐出两个字：“私事儿。” “啥事儿，你就说吧，能办的我帮你办，办不了的再另说。” 孙传武看了眼孙文章，深吸了口气开了口。 “是这样的叔，那啥，你们工商有个叫孙文章的你知道不？” 赵德义嘴角微微上扬，他当了那么多年市长了，孙传武一提这三个字儿，他就想明白咋回事儿了。 “孙文章是你亲戚？” 孙传武点了点头：“是我二叔，亲二叔。” “他这找我两回了，一直说想找您吃顿饭，我吧，是真不想管这事儿，但是我爷心疼儿子，你说我要是不跟您开这个口，老爷子心里也不舒服。” “我跟您开这个口吧，我自己也臊的慌。这段时间啊，我都是跟著你捡好处了，你说我还得给你添这个麻烦，哎。。。” 听到孙传武的话，赵德义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小子，哪有求人办事儿直接说实话的，要是换做別人，你这么说谁给你办事儿？” 孙传武瘪了瘪嘴：“你也不是別人，你不是我叔么。” “叔，你自己看著来就行哈，这事儿你要是难办咱就不办，我和我小叔说一声就行。” 该说不说，孙传武说话虽然笨，但是正好说进了赵德义的心坎儿里。 “你这小子，还跟我玩儿这些虚的。行了，上回人家电视台找你，你也不想著给我打个电话，好傢伙，前一阵儿想起来修路了，给我打电话了。” “不过也罢，你这也是第一次有私事儿找我，你叔不能驳了你这个面子。这事儿吧，叔能给你办。” “不过咱先说好啊，到时候啊，你得去白市请我吃饭。” 孙传武微微一愣，转瞬就笑了起来：“不是，叔，你这是调白市了？” “嗯呢，过完年就走，去白市当市长去。本身我以为我政治生涯也就这么滴了，也算是和你小子疯了一把以后因祸得福，还能再奋斗十年八年的。” 一听赵德义这么说，孙传武心里面瞬间就舒服了。 “叔，那就提前祝贺你高升了。” “嗨，高升啥啊，就是给老百姓服务的。” “行了，你这事儿啊，我给想办法，不过我得和你说好了，这事儿我能给办了，但是我走了以后， 他能不能坐稳我就不管了。” 孙传武知道人家能做到这块儿就是天大的情谊了，要是孙文章上去嗨坐不住，也是他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別人。 “嗯呢，我知道叔，他要是坐不稳啊，那就是他自己不行，怨不得別人。” “那行吧，你小子啊，下次来说好了啊，请我吃饭。” “成，您等著吧。” 掛了电话，孙传武看向孙文章，一脸嫌弃的別过头。 掏出烟递给老爷子，给老爷子点上以后，孙传武自己也点上一根。 孙文章眼巴巴的瞅著孙传武，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行了，別瞅著了，咱先说好了，你这工作室有谱了，但是能不能坐稳，得看你本事。” “还有你答应我的事儿，你那个仙女儿媳妇儿还有俩半仙儿姑娘，到时候要是这事儿那事儿的，別怪我翻脸不认人。” 孙文章赶忙点头说道：“你放心，这个我说到做到。” 孙传武眼睛微眯：“我的关係可不止赵德义，我不管你以后是真孝顺，还是装模作样，你都给我记著。” “你要是做不到，我呀，怎么让你上去的，怎么就让你下来。” “小叔我能有无数个，但是我爷只有一个，让我爷不开心，谁都不好使。” 第314 章 你是个啥？ “我去看看牛头去。” 老爷子站起身子，不著痕跡的抹了把脸。 孙传武看了眼小叔，然后跟著老爷子出了屋子。 “烧点儿辣椒吃？” 孙传武点了点头，家里有辣椒麵，但是孙传武总感觉炸出来的辣椒油，没有老爷子烧的红辣椒好吃。 老爷子从墙上掛著的一串儿红辣椒上扯了一把，然后蹲在灶坑旁边开始烤辣椒。 康凯和南志远一人整蒜泥儿，一人整辣椒油，满屋子里都是香气。 眼瞅著就六点了，老爷子敞开锅盖，把牛头整了出来，装了满满一铝盆。 端著牛头上桌，康凯把小锅燜好的米饭也盛了出来。 “爷，米饭膈渣留著明天做粥还是一会儿炸了吃啊？” 老爷子看著拿著锅铲的康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咋滴都行，你看著整吧。” 康凯扫了眼二叔，嗯了一声就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康凯上桌，老爷子拿起筷子，招呼道：“行了，都开吃吧。” 二叔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二锅头，打开以后，给老爷子和孙传武倒上。 “爹，传武，咱们喝点儿。” “嗯。” 老爷子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二叔也不怕冷场，端著酒杯笑嘻嘻的举起杯。 “那啥，好长时间没一个桌吃饭了，爹，传武，我敬你们一个。” 老爷子白了眼二叔，放下了酒杯。 二叔脸上的表情一僵，试探著问道：“咋了爹？” 老爷子阴著脸，声音带著些许不快。 “別把你当领导那一套拿家里来，这还有三个孩子呢，咋滴，谁家第一圈儿是单敬的？嫌人家辈分小？” “这些年，可是这些小的在我膝前尽孝，院子里蹦躂的，地里长苗的，可都是他们伺候著。” “有个头疼脑热的，端茶送水儿的也是他们，逢年过节的，过来送东西的也是他们。” “他们就当不起你敬这杯酒？” 二叔的脸瞬间就红了，康凯赶忙打圆场。 “嗨，爷，这话说的，你们爷们儿喝一杯应该的，我们都是小辈儿，二叔可容易回来了，等会儿我们三个敬二叔。” 有了这个台阶，二叔也赶忙顺坡下驴。 “凯子啊，你爷说的对，是小叔的错。” 说著，二叔再次举起酒杯，一脸真诚。 “你小叔没能耐，这些年寄人篱下的，多亏了你们照顾老爷子，这一杯，我敬大傢伙。” “说的还像句人话。” 老爷子嘴上说著，把杯子端了起来，心里却酸溜溜的有些难受。 老二毕竟是他儿子，那句寄人篱下，就像是一把利剑，直接捅进了他的心窝子里。 孙传武倒是觉得小叔这是自作自受，有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二叔想当那个金凤凰，就得受这个委屈。 一杯酒下肚，康凯夹了块儿牛舌头，放嘴里嚼了两口，耍宝一样瞪大了眼珠子，夸张的惊呼出声。 “好傢伙，爷，咱不干白事儿得了，就你滷牛头这一手，那要是在城里开个馆子，那不得当个市里的首富啥的。” 一句话，老爷子脸上就有了笑模样。 “你小子就会扯这些没用的犊子。” “就你们几个馋小子啊，到时候咱真要是开个滷味儿店，估摸著你们几个就给咱家吃黄了。” 南志远也凑上来说道：“爷，不行到时候让我师傅干白事儿，咱开店，他挣，咱们。” 孙传武笑骂道：“滚犊子，我还得养著你唄？” 南志远嘿嘿直乐，他站起身子，给眾人倒上酒。 “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倒反天罡的玩意儿，人家都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还指望我养你？” 南志远夹紧了屁股：“师傅，非得来一下子？我感觉咱们当兄弟也行，不用非得当爹。” 孙传武：。。。。。。 五个人有说有笑，孙老二根本就插不上嘴。 这顿饭孙老二吃的那叫一个难受，在市里，他好歹是属於一个小领导，谁不顺著他说话，可回了家，自己就成了个光陪酒的机器。 饭吃到一半儿，家里就来人了。 於是乎，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看见老爷子他们吃饭，转头就走了，也有不少关係好的，在老爷子的谦让之下，拿著筷子上了桌。 康凯红著脸，扎上围裙又炒了好几个菜，孙传武拎出来十斤小烧，眾人的声音都盖过了电视里演员的声音。 吃饱喝足，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老爷子红光满面，却难掩脸上的疲惫。 收拾完屋子，老爷子和孙文章俩人上了炕，孙文章递给老爷子一根烟，老爷子点上以后，拽了灯绳。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剩下老爷子和孙文章抽菸的声音。 两个红色的小光点在屋子里忽明忽暗，孙文章觉得有些尷尬，小时候他最愿意干的事儿就是晚上的时候躺在老爷子怀里问东问西，可现在，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爹，那啥，听说传武订婚了？” “嗯。” 老爷子嗯了一声，足足停顿了三秒，带著些许怒气接著往下讲。 “传武给你家打了电话，你那个天仙媳妇儿说了，你忙，来不了。” 孙文章微微一愣，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是孙传武当时没和他说。 他当时还想来著，这小子一点儿礼数也不懂，你说那你订婚就算是我不去，你也得跟我这个长辈儿说一声吧？ 现在他知道了，又是自己那个媳妇儿整的么蛾子。 “我不知道这事儿，哎，这事儿也怪我。” “爹，咋不给传武找个城里媳妇儿呢，到时候传武肯定得去城里，有个。。。。” 老爷子眉头一皱，不悦的打断了孙文章的话。 “你在这没屁各楞嗓子呢？” “你自己活的啥德行自己没数啊，再特么说了，农村人咋地了，你特么不是农村的？你特么不是农村人养的？” “人家晓晓好歹考上了省大，说句难听的，不比你家那个仙女儿知书达理？” “有句话说的好，凤凰住在棲木上，人家晓晓就是金凤凰，传武就是棲木。” “你是啥？” “你那个媳妇儿，又是个啥？” #义父义母们，帮朋友推一本书哈，大家喜欢的可以去看看，他马上上推荐了，大家有喜欢的可以加个书架。老三继续求医去了，放心，还是一天三更。 书名《我都是魔修了，要什么节操》，人和书一样骚，希望大家喜欢，都帮忙点点哈。 第 315章离婚！ “爹，我这不是。。。” “行了，文章啊，我是你老子，你撅撅腚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你要是真有那个心啊，你早就回来了。” “你是我儿子，传武是你侄子，不管怎么样，人家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面子上，能够帮衬帮衬你。” “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就这么一个侄子，你想过帮衬过你侄子没有？” “哎。” 老爷子重重嘆了口气，把菸头在炕沿上一擦，屋子里的火光闪烁了一瞬间，彻底陷入了沉寂。 “不管咋样，传武和你流的是一样的血，要是这点儿亲情都守不住，文章啊。。。” “那你这个人做的得有多失败吧。” 孙文章一夜也没睡踏实，满脑子都是老爷子说的话。 第二天一早，孙文章就起来烧炕做饭，老爷子披著被子，坐在炕烧上抽菸。 吃完早饭，孙文章拿著扫帚，把院子乾乾净净的打扫了一遍。 “爹，我走了，过两天我在回来看你。” 老爷子点了点头，孙传武看了眼老爷子，穿上了袄。 “走吧，我送你回去。” 孙文章受宠若惊：“不用，我走回去就行，这大冷天的，多麻烦。” 孙传武没有接话，直接出了屋子，然后发动了吉普车。 孙文章有些侷促的上了车，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孙传武，张了张嘴，道歉的话却哽在了喉咙里。 一路上，俩人一句话没说，等到了市里，孙传武这才停了车。 “传武，叔，叔对不起你。” 孙传武看了眼小叔，摇了摇头。 “没啥对不起对得起的。” “我爷岁数大了，能多见一面，那都是赚的。” “多看看他吧。” 调了车头，孙传武留下孙文章，开著车往家里走去。 孙文章手里拎著老爷子给装的大鹅和老母鸡，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 浑浑噩噩进了家门儿，媳妇儿皱著眉头看著阴著脸的孙文章，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 “这是没办成？” “我就说吧，一个乡下人，认识人家张市长，人家也不见得给你办事儿啊。” “你也是不爭气，雪峰才上来几年啊，咱爸就。。。。” 刺耳的话孙文章听了不下十多年，几乎每天，他都能听到类似的话语。 他如同往常一样，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换了拖鞋，把自己的呢子大衣掛在了衣架上。 “我说你你听不见啊？你说你咋就不爭气呢，啊？咱爸。。。” 话还没说完，孙文章就抓起了桌子上的杯子，重重的朝著地上砸了下去。 “哗啦！” 孙文章媳妇儿嚇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张著嘴看著孙文章，心里的那一点儿恐惧，瞬间变成了愤怒。 “你他妈跟我耍啥威风！咋滴，你自己没本事还不让我说了是不是？啊？你跟我装什么犊子你！” “你家里人但凡能帮上点儿忙，至於你的名额让你连襟顶了？还你侄子认识人家赵市长，就算是认识了，你家里人办事儿么？” 孙文章冷笑著看著自己的媳妇儿，这么多年了，他不止一次觉得想要撕碎眼前这个女人的那张臭嘴。 他懦弱，他不孝顺，他贪婪，这些，他都知道。 他就像是寄人篱下的上门女婿，没有尊严，一切努力，在人家看来都是人家的功劳。 她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否定他所有所有的付出。 凭什么？ “说够了？” 孙文章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儿，然后从兜里掏出烟点上。 他媳妇儿就像是看著怪物一样看著孙文章，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惊讶。 “孙文章，我他妈说了多少遍了，不能在家里抽菸，你要是抽菸，给我他妈。。。。” 一面说著，孙文章媳妇儿一面伸手上去抢孙文章嘴上的烟。 孙文章一把抓住他媳妇儿的胳膊，然后用力的一甩。 他媳妇儿踉蹌了两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他妈打我，你长本事了是不是，我他妈和你拼了！” 什么仙女儿，拋去城里的外衣，就是一个泼妇。 孙文章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不是飞上枝头的凤凰，自己媳妇儿，也不是棲木。 他就是一只鸡，一只农村的芦大公鸡，他媳妇儿，则是一棵满是刺儿的刺槐。 “啪！” 一巴掌，扇碎了孙文章媳妇儿的仙女儿梦，也扇碎了孙文章身上最后一块儿遮羞布。 “他妈的，天天农村人，你们家，妈的，农村人咋了，农村人咋滴了！” “还我特么不努力，我特么不行，啥玩意儿叫行？你那个妹夫，不就是家里面有点儿小钱么，啊，你爹就因为这个看不上我。” “这么多年，我拿你爹你妈，比我爹我妈还亲，这么多年，你说不回家就不回家，你说在哪就在哪。” “也是，呵呵。” 孙文章一脸自嘲的笑了两声。 “也是啊，我特么就是个烂货，我特么就是想著，对你家好点儿，你们特么的能瞧的上我。” “越是这样，我特么就越不值钱啊。。。” “梁毓芬，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以后，再特么想拿我当奴才，绝对不可能！” “我特么伺候够你们梁家了，以后过年，要么跟我回家，要么，咱俩一拍两散，离婚！” 梁毓芬捂著自己的脸，一脸茫然的看著孙文章。 这么多年了，孙文章还是第一次跟她发火。 “孙文章，你，你要跟我离婚？” 梁毓芬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委屈，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席捲而来。 孙文章也是上头了，他把自己这么多年犯的错，全部都加在了梁毓芬的身上。 说句难听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媳妇儿这样，不也是他纵容的么，不也是他默认的么。 “离！你他妈要是不听我的，绝对离！” “妈的，我一直敬著你，你特么一点儿都不把我当人，这气，老子不受了！” 说著，孙文章就拿起衣服，穿上鞋就准备往外走。 刚一开门，正好和自己老丈人打了个对脸。 一直对自己不怎么样的老丈人微微一愣，显然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了。 他罕见的对孙文章露出一个笑脸。 “文章啊，吃饭了没有？” 第316 章 阑尾炎 雪下了整整一夜。 今年还行，自从老吴头和老吴太太被房子砸死以后，村里那些老房子要么就扒了重建，要么，就翻新了一遍。 一大早孙传武就起来收拾院子，煤球就跟个大耗子一样，在雪里钻著窟窿。 一直忙活到十点多，好容易收拾完了，雪也终於停了。 孙传武换了身衣服，煤球浑身湿漉漉的趴在锅底坑旁边烤著火。 康凯和南志远哥俩姍姍来迟，人家家里也得过日子，总不能一直围著孙传武家的锅台转。 “师傅，你咋自己清了呢，等我俩来清多好。” “我又不是周扒皮，这点儿活还干得了。” 孙传武笑著递给三个人烟，问道：“今年你们两家不打柴火？” 康凯摇了摇头：“俺爹自己打就行，今年咱再打点儿？” 老爷子叼著烟出了屋：“可別打了，去年一冬天打的够好几年烧的了，今年冬天让老黄牛歇一歇。” 孙传武往锅里添了两瓢水。 “爷，要我说明年就买个小牛得了，老黄牛也干不了几年了，到时候不行算了。”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老黄牛和他的感情可特別深，要是给老黄牛卖了，下场不用想，肯定得送进屠宰场。 “不行，老黄出了一辈子力了，临了了再进了人肚子里，这一辈子活的太憋屈。” 孙传武嘿嘿一乐：“爷，这不都一个道理么，要是老黄老死在咱家，不还得分了吃肉。” 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一僵：“不行，说啥都不能卖了。” 孙传武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该说不说，老爷子上来一阵儿就跟小孩儿一样，想法那叫一个纯真。 “得得得，不卖不卖，那啥，那明年开春儿买个小牛得了，正好后年就能下地了。” 老爷子一脸警惕：“你不卖我的老黄牛？” 孙传武抿了抿嘴，一脸无语。 “爷，我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说不卖就不卖，到时候老黄死了就给做个三丈三的大棺材，然后找上八十个八大山抬著。” “然后给它烧一千个小母牛，风光大葬。” 老爷子让孙传武气乐了，对著孙传武的屁股就是一脚。 “滚特么犊子吧你，一天天的，早晚让你个小逼崽子气死。” 孙传武嘿嘿直乐，正说著呢，煤球噌的一下就冲了出去，然后站在门口衝著大门汪汪叫唤。 叫唤了能有四五秒钟，院子里才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康凯嘖嘖称奇：“你说这小玩意儿，咋就能知道人家是要来咱家的呢？” 南志远摸了下煤球的屁股，气的煤球朝著他的小腿儿啃了一口，疼的南志远嗷的一下子。 “哎我操，下死口咬我啊这是！你一个公狗，摸你腚咋了？” 康凯嘿嘿直乐：“就是公狗才不能摸呢，你懂个揽子。” 南志宾戳了戳南志远，南志远刚要还口，然后赶忙站直了身子，扬起了头，颇有种种牛见到小母牛的装逼既视感。 只见王仟仟著急忙慌的进了院子，目光在几个人的身上一扫，然后快步奔向孙传武。 別看穿著袄，这每一步跑的都惊心动魄的，看的南志远哈喇子都要流下了了。 “传武，不，不好了。” 孙传武一脸疑惑：“咋了？” “那个，那个河西的王婶儿，王婶儿阑尾炎了，得，得去做手术去！” “王婶儿？哪个王婶儿？” 孙传武微微一惊，阑尾炎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病，整不好耽误了人就没了。 “就是王增寿他媳妇儿。” 孙传武下意识的问道：“不是装的？” 王仟仟一脸茫然：“啥？” 孙传武尬笑了一声，问道：“她得病了你找我也没用啊，我也不会看病啊。” “不是，我寻思问你借车，看看能不能送她去临市，要是耽误了，王婶儿估计就没了。” “急性的？” “瞅著像。” 孙传武有些犯难：“不是我不帮你啊，昨天这雪下的，我这车也不见得能上的去岗顶，这要是坏在半道上，那不就完犊子了？” 王仟仟带著些许哭腔问道：“那咋整啊你说。” 南志远贱笑著说道：“还能咋整，不行直接办酒席得了。” 王仟仟一脸幽怨的看著南志远，南志远心里这个乐啊。 看著没有，她看我那个眼神儿，都拉丝儿了。 “你真会说话。” 南志远刚要开口，孙传武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么滴吧，我跟著跑一趟，要是真走不了了，再想別的办法。” 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邻里邻居的，孙传武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现在也只能拼一把了。 王仟仟带著哭腔说道：“传武，你真是好人。” 孙传武脸一黑，娘的，这姑娘看著挺大的，咋张嘴就骂人呢。 “行了，我这就去村委会，你等我会儿。” 穿上衣服，孙传武发动了车，南志远赶忙打开副驾驶车门准备上车。 “你上来干啥？” “帮忙啊。” “你帮啥忙，人家双胞胎估摸著得去一个，王增寿家里咋也得去三个人，咋滴，你还想抱著王仟仟啊？” 南志远一脸羞涩：“倒也不是不可以。。。” “滚！” “好嘞！” 到了地方，王增寿一脸不好意思的对著孙传武打招呼。 “传武啊，真不好意思啊，下这么大雪还麻烦你。” 王增寿没自己去找孙传武，就是怕孙传武记仇。 毕竟当时自己媳妇儿整那一出，自己姑娘还跟孙传武吵吵了一回。 说良心话，他是想让孙传武当自己女婿的，但是自己那个姑娘没那个富贵命，人家孙传武也没看上自己的姑娘。 確实，和胡晓晓一比，自己这个姑娘稍微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麻烦啥啊，婶子的病要紧。快上车，王仟仟，你俩谁跟著去？” 王仟仟自告奋勇：“我跟著去吧。” “行，上车，咱这就走。” 王增寿扶著媳妇儿上了车，她那个懒媳妇儿弓著腰，疼的脸煞白。 “传武啊，谢谢你。” 孙传武摆了摆手：“谢啥啊婶子，你先坐稳了。” “你这是有病了，又不是装啥玩意儿衝著了，我指定得管，放心吧。” 王增寿媳妇儿：。。。。。。 第 317章 到了 出了大队部，孙传武停了车又返了回去，用袋子装了袋儿小学锅炉房烧剩下的煤灰渣子，扛著扔到了车里。 也就农村人勤快，別看下了一晚上雪，一大早就有人顶著雪牵著牛赶著爬犁上了山。 沿著不算太宽的爬犁道往上走，晃晃悠悠的上了半坡。 他们这边都是山区，老盘山道甩弯子很大。 往上走，有两个大弯子最不好上，正好，到了这个地方，基本也没人去打柴火了。 看著眼前厚厚的雪，孙传武也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得，到了第一个大弯儿，上不去了。 连续冲了几次，眼前得大弯儿就像是天堑一样，任凭孙传武怎么努力，212都根本难以突破那个大弯儿。 就像是南志远看著王仟仟得炕头，这辈子也爬不上去。 停了车，孙传武抽出铁锹，然后拎著煤灰走到一边儿，开始吭哧吭哧的铲雪。 王增寿和王仟仟，还有王增寿姑娘也过来帮著一块儿忙活。 清完了雪，孙传武铲上煤灰渣子，然后对著王增寿三人说道：“一会儿我再试试，不行你们三个推一下子。” 王增寿擦了把脸上的汗，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就放心开，我在后面托著。” “行，別让车压著就行。” 上了车，孙传武再次把车发动，然后再次朝著大弯儿猛衝。 眼看著到顶了，车又不走了。 王增寿几人走就在那候著呢，赶忙伸出手推在车屁股上。 “123，使劲儿！” 王增寿身子贴著车后腚，咬著牙憋红了脸大声喊著。 一男两女，就这么一推，孙传武借著这股劲儿终於上了最后的小坡。 开出去不远儿，孙传武停了车，三个人赶忙跺了跺脚上的雪上车。 “哎呀妈呀，这一会儿功夫，就放汗儿了。” 王增寿脱了袄，擦著额头上的汗。 王增寿媳妇儿赶忙扯了扯王增寿的衣服，声音虚弱的嘱咐：“別闪著了，闪著再感冒了。” 王增寿咧开大嘴，別看自己媳妇儿懒，但是真疼人，要不这么多年他也不能和她把日子过的这么好。 “没事儿，闪不著。” 孙传武看著被白雪覆盖的山川，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笑的事情。 上一世有一个梗，在那个小说泛滥的年代，很多没来过东北的南方写手写末世冰封。 人家是咋写的？ 说气温一下子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天降大雪，路面积雪都到了四十公分，道路都瘫痪了。 然后什么第二天，全球气温骤降到零下三十度，整个世界陷入了瘫痪，进入了冰封末世。 南方能不能瘫痪他不知道，东北肯定瘫痪不了。 別说四十公分了，你就下一米，除雪车也能给你清理的乾乾净净。 至於区区零下二十多度的温度，他就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只要入了冬，就他们这些山区，哪一天温度不都得零下二十多度？ 特別是现在，什么所谓的全球变暖还没来呢，冬天最冷的时候都得零下四十多度。 甚至隔壁省的漠河，人家都能到零下五十多度。。。 难道东北人一半儿的时间，都生活在极寒末世里？ 那漠河人算啥？ 冰封王座？ 想到这，孙传武嘎嘎的笑出了声，王仟仟本来就偷偷的看著孙传武的脸，看到孙传武这么一笑，瞬间犯痴了。 孙传武感觉到异样，转头看向王仟仟。 王仟仟脸一红，赶忙把头別了过去，一脸惊慌的低下了头。 孙传武眉头微皱，他也不是啥钢铁直男，王仟仟这个表情意味著什么，他太清楚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不光能接受，甚至都想把王陌陌一块儿收了。 人家不是说了么，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好，更何况还是並蒂莲。 但是现在，他有了胡晓晓，有了那么一个一门心思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他肯定会要把这种事儿完全杜绝。 这俩丫头，多半是奔著自己来的。 怪不得当时接俩人的时候没见到王大炮，感情王大炮也耍了个心眼儿，想让自己这个兄弟变成妹夫。 孙传武扯了扯脖子，然后拽出红色毛线织的围巾，笑著开了口。 “確实有点儿热了，你瞅瞅，俺媳妇儿给我织的围巾都戴不住了。” 王仟仟的身子微微一颤，脸上的失落丝毫没有掩饰的露了出来。 在东北，这个年代的东北，媳妇儿这个词儿可不是乱叫的。 王增寿丝毫不吝嗇的夸讚道：“晓晓真是好丫头，你说你长得也帅，也能挣钱，晓晓漂亮，还考上了省大。” “那话咋说的来著，叫，啥天。。。。天。。。” 王仟仟看著孙传武，酸溜溜的接了话茬：“天作之合。” 王增寿一拍大腿：“对，就叫天作之合。” “哎呀，王大夫也是文化人，不跟俺们是的，都是大老粗。我这憋了半天，四个字儿就认识一个了。” “对了，王大夫也不小了吧，没说个人家啊？” 一听这个，王仟仟就更失落了。 “没有呢还，没碰上合適的。” 王增寿点了点头：“倒也是，你们姐俩也是难得，无论模样还有本事，那也是一等一的。” “好姑娘不愁嫁，得好好挑一挑选一选，能找到传武这样的就行。” 孙传武打了个哆嗦，这老王八犊子，咋就一点儿不知道察言观色呢。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王仟仟看了眼孙传武，一脸的遗憾。 孙传武赶忙转移话题：“那啥，婶子，你肚子还疼不疼？” 王增寿媳妇儿点了点头：“咋不疼呢，好傢伙，我今天早晨起来还以为是昨天半夜吃的凉地瓜坏了呢。” “你叔嘟囔了我一早晨，非说我是半夜刨食儿撑坏了。这上了诊所，人家大夫说我是阑尾炎。” 王增寿白了自己媳妇儿一眼：“你呀，就是天天半夜吃东西吃的，人家大夫不是说了么，这是咋回事儿来著？” 王仟仟回答道：“肠子有炎症。” “对对对，肠子有炎症，然后大肠头不就坏了？” 一路上几个人说著话，倒是不累。 下午五点多，吉普车迎著最后一丝夕阳，钻进了市区。 给王增寿媳妇儿掛了號，找了大夫，王增寿一脸为难的进了病房。 “传武啊，你，你出来一趟唄？” 第318 章 尾房 孙传武跟著王增寿走了出去，俩人出了医院，站在门口，王增寿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他双手捧著火给孙传武点上，身子微微佝僂著，脸上堆著笑，一脸討好。 这態度，多少让孙传武有些不適应。 毕竟王增寿这个岁数了，好歹算是长辈了，这个姿態让他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舒服。 “王叔，你这是有事儿求我啊？” 王增寿的身子微微一颤，倒退了半步，哆哆嗦嗦掏出烟叼在嘴里，点了两下都没点上。 孙传武掏出火机帮王增寿点上，王增寿抽了一口，有些为难的开了口。 “传武啊，本身这事儿就不该再麻烦你了，你婶子做手术吧，差不少钱。” “我这粮食还没卖，我寻思猪不行也回去卖了，牛也卖了，咋也能凑够了，但是你婶子这边等不了啊。” “传武啊，叔实在是没办法了，你看你先倒给我点儿唄，我回去就张罗著卖牛卖猪，不行卖房子卖地都行，我肯定年前就把钱还你。” 看著王增寿手足无措的样子，孙传武心中一阵酸涩。 这一年，问他借钱的人真不少，王增寿却没开过口。 王增寿家里不穷，虽然两口子都不咋勤快，但是，也是正经过日子的料。 有句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 王增寿这是遇上事儿了，他不管都说不过去，而且，他相信王增寿肯定能还这个钱，而且还能记著自己的人情。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钱，他能掏。 “这些都好说，叔，你说吧，差多少。” 王增寿咬了咬牙：“差五百多。”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说道：“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明天一早，信用社一上班儿我就给你取，你问问大夫赶趟不？” 王增寿用力的点了点头：“赶趟，大夫说了，明天动手术就行，传武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孙传武摆了摆手，说道：“都是邻里邻居的，这事儿我肯定得帮忙，不能见死不救。” “不过咱先说好，钱，到时候你给我打欠条，房子地，还有牛和猪，你也不用著急卖。” “你全卖了，以后不过日子了？等你以后有了钱，你再还我，这样吧，三年，三年时间够不够？” 王增寿红著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够，咋不够呢。” “传武啊，我真不知道咋谢谢你，你说。。。。哎。。。。” 王增寿重重的嘆了口气，有句话说的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那可是自己的媳妇儿，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媳妇儿活活病死？ 为了他媳妇儿，他什么都可以不顾。 他也听说过，不少人找孙传武借钱，但是孙传武一直都是俩字儿，不借。 没想到，孙传武竟然这么给自己面子，几乎没犹豫，就把这事儿应下了。 可惜了，这不是旧社会儿，要不啊，自己非得把他姑娘给孙传武填个房。 孙传武摆了摆手：“没事儿，都是小事儿，以后你家瓜地的瓜熟了，多给我送点儿就行了。” 王增寿咧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 “行，你想吃多少，我就送多少。” 安顿好了王增寿一家，孙传武带著王仟仟出了医院，找个馆子要了两碗儿餛飩。 吃饱喝足，孙传武付了钱，问道：“一会儿你上哪住啊？” 王仟仟犹豫了一会儿：“市里我不咋熟，不行去招待所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也行，我也去招待所，咱一块儿去。” 王仟仟脸一红，孙传武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是，你別多想，咱俩一人一间。” “嗯呢。” 上了车，孙传武领著王仟仟进了招待所。 小姑娘眼睛一扫 ，面无表情的说道：“结婚证身份证带了么？” 孙传武微微一愣，王仟仟更是一脸的慌乱。 不是，这特么啥眼神儿？我俩哪像两口子了？ 孙传武看了眼王仟仟羞涩的表情，特娘的，还真不像是两口子，更像是偷情的。 呸呸呸！ “开两个房间，我俩一人一个。” 小姑娘抿了抿嘴，仿佛看穿了一切。 “俩房间也行，晚上十点的时候公安查房，到时候。。。。” 孙传武一脸无语：“得得得，这是我朋友，你开你的房得了，话咋那么密呢？” 小姑娘白了孙传武一眼：“脾气不小，也不知道傢伙事儿有没有脾气这么大。” 气呼呼的给俩人开了房，小姑娘直接往椅子上一靠，一句话也懒的说了。 孙传武和王仟仟俩人上了楼，房间倒是没整一块儿，一个中间，一个尽头。 孙传武是尽头的那一间，和王仟仟打了个招呼，孙传武就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孙传武就感觉到屋子里有著一股淡淡的霉味儿。 他们这气候比较乾燥，旁的不说，你要想让屋子里长毛，都有点儿困难。 更何况现在是冬天，屋子里暖气都烧著呢，哪能有这么大发霉的味道呢。 他皱著眉头抓起被褥闻了闻，被褥倒是没啥味道，但是这味道是从哪来的呢？ 孙传武越想越感觉这屋有些不对劲，上一世，他可是没少听尾房的传说。 他这间，不就是尾房么？ 阴眼一开，屋子里仔仔细细的扫了一圈儿，啥玩意儿都没有。 孙传武心里多少有点儿犯膈应，这小丫头，心眼子还特么挺小。 也懒得下去爭论，一张嘴还能说过两张嘴了？ 孙传武脱了衣服，进了卫生间，放开水开始洗澡。 该说不说，这年头啊，冬天能够洗个热水澡，对於很多东北农村人都是奢侈。 不是他们不爱乾净，你想想，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你就算是洗热水澡，也容易感冒。 这个年代，感冒也有可能死人，当然，不是单纯的感冒。 肺炎，气管儿，高烧烧起来的脑炎，那都是要命的病。 水声哗啦啦响起，外面的白色墙壁上，突然就多了一处杏子大小的霉斑。 紧接著，就像是谁往墙上泼了一瓢墨汁，整个墙壁上，都是那种溅射形状的霉点。 木质地板的缝隙中，一根根黑色的髮丝，如同活物一样，从缝隙中钻了出来，静静的在空中摇摆。 第 319章 你特么赔得起么 孙传武对外面发生的事儿丝毫不知道。 整个客厅，以西墙上的那一大滩霉点为中心，慢慢的向著四周蔓延。 那些凌乱飞舞的髮丝，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半空中生长纠缠。 这要是密集恐惧症看了，必然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孙传武抽了抽鼻子，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这味儿咋这么大了呢。” “小丫头片子，心眼儿真特么小，这特么给老子找的什么房间。” “妈的，等一会儿洗完了就出去退房去。” 孙传武往身上打著香皂，然后用砂纸一样的搓澡巾往下搓著灰。 门缝里，那些细密的髮丝慢慢的钻了进来，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向著孙传武的脚脖子缠了上去。 孙传武直感觉自己脚脖子一凉，那种凉，凉的刺骨，就像是冬天冻的脆生生的铁，一下子扔到了热水里。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下意识的回过头。 眼见著黑色如同沥青一般的髮丝，在地上慢慢的匯聚成一个女人的上半身，孙传武又打了个激灵。。。 然后，尿了。 孙传武一害怕就尿尿的这个毛病，打小就有。 “臥槽！” 孙传武懵了。。。 这特么什么玩意儿？咋这么噁心 ？ 地上如同流水般流动的髮丝，一瞬间凝滯了。。。 【臥槽？】 【这瘪犊子尿了我一脸！】 【妈的，上火了吧这小犊子，好傢伙，这大味儿。】 打了个哆嗦，孙传武还甩了两下，然后趁著这玩意儿没反应过来，对著它就是一个大脚丫子。 “我去你奶奶的我！” 它更懵了。。。 不是，这小犊子咋还能打著我呢？ 哎我操，真特娘的疼！ 孙传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该说不说，孙传武还真有一套。 本身只有上半身的女鬼，硬生生让他把整个身子都打全乎了。 这一顿组合拳加飞脚，就像是雨点儿一样，揍的女鬼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只能发出疼疼疼，我错了饶了我的哭喊声。 站在门外的王仟仟更懵了。。。 传武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女人？ 那惊心动魄的声音，听的她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她心里那个委屈啊，你说这人，竟然找小姐都不多看自己一眼。 难道落地的凤凰真的就不如鸡？ 她捂著脸，哭著跑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在了床上。 果然，没有身份的人，连哭泣都是没有声音的。 孙传武喘著粗气，一只手抓著已经被他玩儿坏了的女鬼，硬生生的拖到了客厅。 擦了擦头，孙传武看著还没有恢復过来的女鬼，擦了身子麻溜的穿上了秋衣秋裤。 点上烟，孙传武居高临下，脚底下还踩著女鬼的头髮。 “特么的，没想到住个店还碰到色鬼了，妈的，我要是不回头，你是不是就在后面別我了？” 女鬼看著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特么纯是活阎王啊，我一个女鬼，有那个傢伙事儿么我？ 不对啊，我也不是色鬼啊我！ 一肚子怨气，到后来就剩下委屈巴巴的几个字。 “大仙儿，我是女鬼。” “擦，果然，女流氓是不分种族的。” “说吧， 刚才我找了一圈儿，咋就没找到你？” 女鬼指了指地板：“我藏地板缝里了。” 孙传武看著眼前的女鬼，一只眼睛是单眼皮，一只双眼皮，嘴和鼻子也有些不协调。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那个皮俑一样，总感觉这玩意儿是拼装起来的。 不过拼装起来的，应该没独立的灵魂吧，估摸著就是这小玩意儿生前长的精致。 “你特么还挺会藏，说吧，你特么为啥要害我？” 女鬼连忙摆手：“没有，我没想害你啊大仙儿，我，我就是想嚇跑你。” “我不愿意和男人一个屋。” 孙传武脾气上来了，好傢伙，你还不愿意跟我一个屋？ “老子的钱，你还挑肥拣瘦的。哎？不对，你不愿意和男的一个屋，你直接换地方不就得了？” “再说了，你都这样了，一个屋能咋地？谁还能碰著。。。咳咳，我也看不上你。” 孙传武暗自庆幸，得亏南志远没有自己这个本事，要不这特么哪是女鬼啊，这不就是大自然的馈赠了么。 说句难听的，自己现在还能正常的和她对话，要是南志远那个牲口，估摸著都得夹枪带棒的在背后交流了。 女鬼一脸委屈。 “大仙儿，我，我也去不了別的屋啊。” 孙传武眉头一皱：“去不了別的屋？你的尸体在这个屋里？” 女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我走不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现在招待所的地面倒是很厚，但是自己可是在三楼。 三楼和二楼撑死半米厚，咋可能在里面藏人呢？ 就算是藏人，咋可能不被发现呢，那味道不得老大了？ 孙传武隱隱感觉有些不对。 “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的，怎么死的，谁杀了你？” 一连拋出四个问题，女鬼脸上委屈的表情，越发变的茫然。 她张著嘴，看著孙传武，嘴里喃喃自语。 “我是谁？” “我家在哪？” “我，我怎么死了？” “谁，谁杀了我，为什么，为什么杀了我。。。” 女鬼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带著的哭腔让孙传武头皮一阵发麻。 那种急促而又压抑的声音，像极了香港恐怖片里，那些带著无尽怨气哭诉的女鬼。。。 让人不寒而慄。 女鬼又暴动了起来。 身上收敛的髮丝，一瞬间充斥著整个屋子，屋子里的灯泡忽明忽暗，气温一瞬间下降了不知道多少度。 满是霉菌的墙壁上，竟然隱隱的，出现了一片片晶莹的冰。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前女鬼身上的怨气，如同墨汁一般，漆黑无比。 特別屋子里飞舞的髮丝，让孙传武感觉到像是陷入了浓稠的沥青里，那种压迫感，让孙传武一时间竟然无法呼吸。 孙传武茫然的看著忽闪著的钨丝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清明。 他手朝著空中一抓，一把抓住了不少的头髮，紧接著，他用力朝著自己的方向一扯，然后用自己四十四的大叫，亲切的跟女鬼来了个面部保养。 “妈的，装你妈呢你！” “灯泡闪了你特么赔得起！” 第320 章 卷宗 女鬼：？？？？？？ 一个大脚丫子，瞬间让女鬼清醒了过来。 这特么，这特么怎么说打就打啊这！ 关键她还跑不了，根本就跑不了，一身本事，就剩下抗揍了。 孙传武仔仔细细的端详著女鬼，他越看越觉得彆扭。 “你在这老老实实待著，我下去找公安查查咋回事儿。” “对了，你啥时候死的知道不？” 看著女鬼茫然的表情，孙传武嘆了口气，穿上衣服就下了楼。 上了车，孙传武直接开著车去了公安局。 市局已经下班儿了，就剩下几个执勤的老公安。 巧了，执勤饿老公安有个孙传武认识，就是上次自己来的时候，把自己按下的老郑。 “郑哥，今晚上你值班儿啊？” 老郑微微一愣，看到是孙传武，赶忙站了起来。 “传武你咋来了，这是咋了，找陈队啊？” 孙传武摆了摆手：“也不是找陈队，那啥，郑哥，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你看方便不？” 老郑扫了眼值班儿的公安，笑著点了点头。 “那啥，小李小王啊，你俩在这待会儿，有事儿去办公室喊我去。” “好嘞郑队。” 跟著老郑进了办公室，老郑开开灯，然后给孙传武整上茶叶水，端到孙传武的面前。 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给孙传武点上以后，老郑这才开了口。 “传武，啥事儿啊？朋友犯事儿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是郑哥，我的朋友都正经，犯不了啥事儿。” “我找你是有別的事儿寻思问问你。” 老郑点了点头：“你问就行。” 孙传武知道，这个女的，就算是死了，他们公安局也不一定知道，要不就不会出现灵异事件了。 但是，也不排除，他们知道了却没处理这个事儿。 “郑哥，招待所死过人没有？” 老郑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你看著啥了？” 孙传武也没隱瞒，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和老郑一说，老郑直接就迷糊了。 沉吟了好久，老郑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传武啊，你要说招待所没死过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横死的，而且是二十来岁的女的，这事儿还真没有过。” “郑哥，你好好想想，別漏了。” “我这当了二十多年的公安了，这事儿我记得肯定清楚。” 老郑弹了弹菸灰，手在沙发上抠了几下。 “你说的这种案子，肯定是大案。而且吧，咱们招待所这才建了十多年，你要说以前的事儿记不清，这十多年的事儿我能记不住么。” 孙传武一脸疑惑的问道：“那啥，郑哥，那这么多年就没人报案招待所闹鬼？” 老郑摇了摇头：“报啥案啊，也就是这几年了，放在之前，这都是封建迷信。” “说句难听的，报案了我们不一定去查，但是报案的基本会批评教育的。” “再说了，別看是市里招待所，价钱摆在那呢，而且又得要这个那个的证件。临市別的没有，黑旅馆儿可不少，便宜事儿还少。” “一般下面上来的，都在小旅馆住著。只要你包不让人掏了，那就是赚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事儿肯定不能用他现在的思想来考虑。 那个年代，很多事情还是很敏感的。 不过按照老郑这么一说，孙传武大概就有了方向了。 “郑哥，那从招待所建成前两年，到招待所建成以后，有没有人失踪啥的，和我说的那个能对的上的。” “或者，这段儿时间有没有报案说闹鬼的？” 孙传武又为了一遍，老郑皱著眉头，说实话这玩意儿也不归公安管，但是吧，他不保证要是別人碰上了那个东西，会落的什么下场。 既然孙传武有心要查，他也帮著忙活忙活也行，一旦孙传武说的没错，那个房间里面確实藏著尸体，这不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失踪人口么？ 至於报案说闹鬼的，他还真说不准，一旦真有报案的他不知道，那不就把这事儿错过去了么？ 他一脸严肃的看著孙传武，郑重的拍著胸脯保证。 “传武，你放心，这些事儿应该能找到卷宗，我现在就过去查去！” 孙传武一脸的愧疚：“郑哥，你看，这又给你添麻烦了。” 老郑笑著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啥叫给我添麻烦，要是真能找出来尸体，能和卷宗里对上，那意味著咱就能找到一个失踪人口。” “甚至，能够牵扯出一个，甚至更多个大案！” “於公於私，这事儿，我都得竭力去办，你在这待会儿，我现在就去查去。” 说著，老郑一个人进了档案室。 看著档案上的卷宗，老郑深吸了口一口气，然后坐在昏暗的灯光下， 开始一份份查看了起来。 从八点半，老郑一直查到了凌晨三点。 那几年所有的卷宗他都查了个遍，一共找到了五个本市內失踪的，二十岁左右的女性卷宗。 拿著这些卷宗，老郑赶忙进了办公室。 孙传武正坐在沙发上抽著烟，见老郑进了屋，孙传武赶忙就站了起来。 “找到了？” 老郑看著孙传武，微微一愣。 “你小子，我还寻思你睡了呢，我特意声音小点儿怕吵著你。”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我咋能睡得著啊，你一个人在那忙活，我心里咋都不是一个滋味儿。” 老郑笑著说道：“你小子啊，哎，我们这都是常態了，有时候连著好几天晚上都不睡觉，熬的啊。。。” “对了，先不说这个，我给你看看这些卷宗，也真巧了，这五个都有照片，你看看能不能对的上。” 孙传武 眼前一亮，七几年的时候，照片也算是稀罕物，这五个失踪的都有照片，还真是老天眷顾。 孙传武接过文件，小心的翻看著上面的卷宗。 第一个，一眼就不像，那个小玩意儿好歹是瓜子里，这个一瞅就是南瓜脸。 第二个。。。 第三个。。。。 孙传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老郑脸上的期待也变成了失望。 “一个都没有？” 孙传武点了点头，靠在沙发上搓了搓脸。 突然，他脑海中神光一闪。 他赶忙拿出第四个档案，指著上面秀气的面庞，目光坚定。 “是她！” 第321 章 李芳 老郑看向孙传武，有些疑惑。 “刚才你不是说这个不是么？” 孙传武递给老郑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抽了一口之后，孙传武眯著眼睛，指了指上面的相片，开始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这个叫李芳的女孩儿，我最开始也觉得不是她，虽然看上去很熟悉。” “但是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我跟你说那个女孩儿长相的时候，就是。。。” 孙传武拍了拍脑袋，想了半天措辞，老郑也回忆著孙传武说过的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说她想的更像是皮俑，而且，长相很怪异。” 孙传武一拍桌子，神情激动。 “对，就是这个！” 孙传武有些激动的指著照片上女孩儿的眉毛。 “就这里，还有你看她的颧骨，我都觉得怪异，现在我想清楚了，这是被撑开的。” 老郑皱著眉头，不解的问道：“撑开？什么意思？” 还没等孙传武说话，他就猛地打了个哆嗦，然后用力的咽了口口水。 “你的意思是。。。” 孙传武点了点头，有些不忍的说道：“对，我的意思是，这个女生是被人扒了皮，就跟前面临市的连环杀人案一样。” “她是被整个扒了皮以后，然后套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或者说是骨头上。” “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女孩儿的皮肯定是让人动过手脚了，就是不知道干这么阴损事儿的到底是谁。” 其实孙传武说到这的时候，脑海中隱隱已经浮现出了那个名字。 徐天赐。 虽然不確定是不是徐天赐动的手，更不懂徐天赐的动机是什么，但是，孙传武还是有种预感。 那就是，这件事儿八成和徐天赐有关係。 老郑面色凝重，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传武，这事儿，还是得跟建国说一声比较好。” 孙传武点了点头，確实，这件事儿还是由陈建国来经办最稳妥，毕竟人家的爹是临市的公安局一把手。 老郑虽然也是队长，但是拋开陈建国他爹不谈，他和陈建国之间，还差一个大字呢。 “这样郑哥，明天早晨我办完事儿，就过来找陈哥，您这边麻烦一下，帮忙和陈哥打声招呼。” 老郑点了点头，看著孙传武欲言又止。 “咋了郑哥？” “你还回招待所住？” “得回去，我得看著那个傢伙，要是在这个关口上出了乱子，那我得后悔死。” “成，那你注意安全。” 孙传武开著车回了招待所，招待所的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孙传武轻车熟路，从兜里掏出了两块钱，然后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一个老头拉著脸来到门口，刚要破口大骂，就看到了孙传武手里的两块钱。 別管天多黑，钱这玩意儿自己就会放光。 大爷一瞅，好傢伙，这不是大侄子么？ 赶忙打开门，大爷笑呵呵的让开一条路。 “出去忙了？” 孙传武把两块钱塞到大爷手里，点了点头。 “嗯呢，外面有点儿事儿耽搁了，大晚上的扰了您老的清梦了，您见谅。” 大爷笑著摆了摆手，这要是谁半夜回来就给自己两块钱，这一晚上不睡又能咋滴？ 他这一个月才二十七块钱的工资，孙传武这两块钱，顶上他两天的了。 “嗨，有啥麻烦的，为人民服务。”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啥叫为人民服务，这叫为人民幣服务才对。 “那成，我先上去了大爷。” “去吧去吧，有事儿你就下来喊我。” 上了楼，孙传武敞开了门，刚一打开灯，一团黑漆漆的头髮就从地板里钻了出来。 孙传武嚇的打了个哆嗦，你別管能不能干过这玩意儿，冷不丁突然钻出来，任谁也得嚇一跳。 脚刚抬起来，李芳就惊叫著开始求饶。 “別打我別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气呼呼的坐在了床上。 衣服一脱，孙传武摸起烟点上，然后眯著眼睛看著瑟瑟发抖的李芳，冷不丁的开了口。 “李芳。” “干啥？” 李芳一脸茫然的看向孙传武，下一瞬，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身上的头髮，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头顶的钨丝灯，又开始忽明忽暗。 那股子霉味儿，再一次变的厚重粘稠。 孙传武一把抓住了自己的鞋底子，李芳狰狞的表情，瞬间变的清澈了起来，像极了后世的大学生。 “別打，好了，我好了。” 孙传武扔了鞋，目光灼灼的盯著李芳。 “你想起来啥了？” 李芳一脸痛苦的摇了摇头：“想不起啥了，就想起来我叫李芳。” “那特么是我查出来的好么！” 李芳缩了缩脖子：“那啥，要不大仙儿你再查查我是咋死的？”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得，这就是个棒槌。 “行了，我现在睡觉，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地板下面，別特么露头嚇唬我。” “等天亮了，我就去查你的事情。” 李芳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於是乎，灯光又闪烁了起来。 “滋~！” 微弱的电流声响起，屋子里的钨丝灯瞬间灭了。 气氛，一瞬间变的尷尬了起来。 孙传武嘴角抽搐，手里的另一只鞋，丝毫没有任何阻碍的，直接砸在了李芳的脸上。 “哎呦。” 李芳痛呼一声，赶忙缩到了墙角。 “真特娘能得瑟，好好的灯泡就这么没了。” 脱了衣服，孙传武钻进了被窝，掐灭了手里的烟，他看了眼还缩在墙角的李芳，转过了身，轻轻嘆了口气。 哎。。。 也是可怜人一个。 也没睡多长时间，孙传武的门就被敲响了。 穿上衣服，孙传武一脸木訥的坐在床边，大脑一片混乱。 敲门声还在响著，孙传武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七点半了。 “谁啊？” “传武，是我，你，你醒了没有？” 孙传武抿了抿嘴，我特娘都说话了，还能梦游？ 看著孙传武身上散发的浓郁怨气，刚钻出来的李芳，又一头扎进了地板里。 敞开门，孙传武扫了眼王仟仟，只见王仟仟眼眶通红，一脸的疲惫。 那双眼睛，还贼兮兮的朝著屋子里面乱瞟。 “你瞅啥？” 第 322章 白龙寺 王仟仟嚇的打了个激灵，心虚的別过头。 “没，没瞅啥。” 孙传武觉得这丫头有些莫名其妙，抿了抿嘴，打著哈欠说道：“下楼吃饭，然后我去取钱去。” “对了，我今天不一定能回去，你要是著急。。。” 话还没说完，王仟仟就打断了孙传武的话。 “不著急不著急，到时候你啥时候走我跟著就行。” 孙传武点了点头：“那行吧，下楼吧。” 昨晚上也没睡好，早晨起来肚子虽然嘰里咕嚕的乱叫唤，但是吃了三个锅烙一碗小米粥，孙传武就感觉肚子饱了。 等王仟仟细嚼慢咽的吃完饭，孙传武付了帐，拉著王仟仟去了供销社。 取了八百块钱，孙传武把其中六百放在一个信封里，另外的二百揣进了里面的兜里。 到了医院，王增寿憔悴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孙传武掏出信封，递给了王增寿。 王增寿接过信封，一脸感激：“传武啊，谢谢你了，等会儿我就给你打欠条去。” “不著急，等你回去再打欠条也不迟，对了，里面给你装了六百，你这边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在市里啊，哪哪都得钱。” 王增寿眼泪唰就下来了，他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传武，我，我不知道说啥好了，以后用得著你叔的地方，你儘管开口。” “我要是皱下眉头，我就是你养的。” 孙传武连忙摆手：“可別，多大的事儿啊，犯不上。” “行了，我这边还有事儿，等我忙活完了再过来。” “嗯呢，你先忙著传武，我去把钱交上去。” 留下了王仟仟，孙传武开著车去了市局。 陈建国早就在一楼等著了，看著孙传武的车进了院子，他就从屋里著急忙慌的跑了出来。 “咋了哥，这傢伙，见我这么激动呢？” 陈建国白了眼孙传武，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你小子，来一次就得给我一个大惊喜啊。” “你的事儿老郑和我说了，传武，你跟哥交句实底，这事儿你有把握没有？” 孙传武给陈建国点上烟，然后给自己的也点上。 “这件事儿我肯定是有把握的，李芳肯定就在我那个房间的地板下面。” “至於李芳这事儿我能不能处理，我还真不好说。” 孙传武没敢把话说死，说实话，这件事儿啊，他心里也没有多大的谱。 要是真是徐天赐搞的鬼，到时候这老登突然从暗处蹦出来，给上自己一刀子，自己八成就得完犊子。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老爷子肯定也不能坐视不管。 自己走的时候老爷子没提醒他加小心，那就说明这事儿他多半是能自己处理的。 陈建国略微有些犹豫，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 要真是啥抢劫犯杀人犯，你直接上去一梭子就行了，关键有些时候真理在玄学面前还真不好使。 万一到时候出了岔子，伤了老百姓，这事儿牵扯就大了。 “要不我去找个帮手？” 孙传武点了点头：“找个帮手也行，別到时候真出了岔子。” “那成，我这就找人帮忙去，那啥，你先去我办公室，我办公室里有茶叶，你去拿那个牛皮纸包的，那是特供的。” 陈建国一面说著，一面著急忙慌的上了自己的车，没给孙传武说话的机会，陈建国就开著车出了院子。 进了陈建国的办公室，该说不说，衙內还是有一定特权的。 屋子里的通长大沙发就足以说明一切。 孙传武找出陈建国说的特供茶叶，打开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该说不说，特供的就是比市面上卖的好。 泡上茶，孙传武喝了两杯，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传武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臥槽！” 看著近在咫尺的大圆脸和鋥亮的光头，孙传武嚇的两只手撑著沙发，噌的一下就在沙发上窜出去一米多。 “什么玩意儿这是！” 大和尚咧开嘴笑了笑，饶有兴趣的看著孙传武，嘴里发出嘖嘖嘖的声音。 “嘖嘖嘖，这个小施主真有意思啊，陈队长，就单凭能见这个小施主一面，这一趟小僧就没白来。” 孙传武这才看清楚，刚才差点儿贴在自己脸上的光头，原来是一个大和尚。 虽然反应迟钝，但是孙传武还是听出来大和尚的话外之音。 他心里不由得生出警觉，这禿贼不会是发现了自己的事情吧？ 每个宗教都有自己的能人，眼前这一位显然就是。 孙传武皱著眉头，有些不悦的开了口。 “不是哥们儿，你这贴著脸看人，我还以为是老变態呢，哪有这么看人的？” 大和尚也不气恼，而是笑著赔罪。 “是小僧的错，介绍一下，小僧白龙寺住持苦寒，见过小施主。” 孙传武眉头微蹙，上一世他確实不咋喜欢这些封建的玩意儿，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听说过苦寒大师的名號。 苦寒大师是白市白龙寺的，和那些开著奔驰唱著嘴巴嘟嘟的大和尚们不一样，这一位，名气在白市可是极大。 白市有一寺一观，寺就是白龙寺，观则是白云观。 现在苦寒的名头虽然不如后世那么大，但是本事绝对小不了。 能够看穿自己的身份，那说明苦寒大和尚最起码能够看到自己家老爷子的车尾灯。 “红旗村儿孙传武。” “陈哥，这就是你找的帮手？” 陈建国点了点头：“苦寒师傅本事不小，平日里也帮著我们处理一些麻烦事儿。” “而且苦寒师傅为人隨和，没有什么世外高人的架子。” “关键给钱就来。” 前面孙传武还听的好好的，后面一句给钱就来，直接把孙传武整懵了。 不是，就这么隨意么？ 这个圈子咋瞬间感觉就没有刚才那么高大上了呢？ 苦寒仿佛陈建国说的不是自己，他双手合十，一脸笑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孙施主以后有问题也可以隨时去找小僧，小僧最爱助人为乐，普渡眾生。” “只要咱们缘够，一切都好说。” 孙传武鬼使神差的问道：“什么缘？” 苦寒大和尚嘴角一咧，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一元两元的元。” 第323 章这怎么可能？ 孙传武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但凡有点儿本事的，都不怎么正常。 白云县的道满和尚，白龙寺的苦寒禿贼，这俩人就跟钻进钱眼儿了一样。 徐天赐坏的一掐都出水儿，乾的那些事儿他现在都想不明白。 这难道就是玄学大佬的標配？ 陈建国尷尬的笑了笑，赶忙打圆场。 “那什么，咱们先说正事儿。” “传武啊，咱现在先去你那瞅瞅？” 孙传武点了点头：“去唄，正好苦寒禿。。。大师也在，帮我把把关。” 下了楼上了车，孙传武拉著俩人到了招待所。 一下车，苦寒的视线就停留在三楼尾房的位置。 孙传武心中一凝，好傢伙，还真有点儿本事！ 满脸笑模样的苦寒大师，此时已经收敛了笑容，脸上多了几分不解和凝重。 陈建国也发现了苦寒大师的异常，他小声问道：“大师，这地方有说道？” 苦寒大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不解：“怪了，我也不是第一次来招待所，但是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发现这块儿有问题呢。” 说著，他看向了孙传武，脸上满是思索的表情。 孙传武突然有个怪诞的想法。。。 难道，这一切都是徐天赐给自己做下的局？ 这个念头一出来，孙传武就感觉到自己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徐天赐十多年前，就开始谋划著名一切了？ 那为什么，老爷子会坐视不管？ 他绝对不相信这些事儿老爷子毫不知情，如果徐天赐一直在谋划这些事情，那么是不是说明，上辈子，这个老王八犊子也在算计自己。 那样的话，老爷子上一世的死，和徐天赐是否也有关係？ 想到这里，孙传武的心情变的越发的沉重。 若真是这样，那徐天赐还真是自己的死敌，不死不休的那一种！ 孙传武收敛了情绪，深吸了口气。 “大师，这事儿，您有几成把握？” 苦寒大师略带深意的看了眼孙传武，然后又看了眼招待所。 “若是只是这件事，最起码有九成把握。” “若是算上別的事情。。。。” “至多一成。” 孙传武目光一凝，他虽然不知道苦寒到底有多强，但是最起码是强过他的。 他也知道，苦寒大师所说的別的事情，估摸著就是徐天赐那个老王八。 这个老王八竟然这么强？ 不过也是，能从关內活著逃到关外，没有点儿本事也说不过去。 孙传武沉吟了一会儿，和徐天赐的事儿，不能拖苦寒大师下水。 老爷子既然知道这件事儿，並且一直没什么动作，那就说明，老爷子觉得自己能够处理这件事。 这或许也是老爷子对自己的考验。 “苦寒大师，您儘管处理第一件事情就行，至於第二件事情，和你无关。” 苦寒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他吧唧了两下嘴，诱惑道：“若是施主能给小僧庙里添几座近身像，小僧拼一拼也不是不可以。”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这大和尚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虽然有些意动，但是孙传武知道，眼下不是和徐天赐直接对抗的时候，他可不愿意为了苦寒的一分把握，把自己的命搭上。 他表情怪异的看著苦寒：“你倒是和我见过的一个大和尚挺像。” “啊？这天下竟然还有和小僧一样，一心向善的修士？” 孙传武抿著嘴点了点头：“可不，道满老禿。。。道满大师三句话不离加钱，喝白酒都踩箱喝。” 苦寒大师双手合十，一脸敬重。 “阿弥陀佛，道满是我师叔。”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怪不得，都是一个传承下来的。 都一个德行。 没有接话，孙传武上了三楼。 进了自己房间以后，李芳从地板里露出脑袋，一脸畏惧的看著孙传武。 当看到孙传武身后的苦寒的时候，李芳嗷的一声，直接钻进了地板里。 陈建国打了个哆嗦，抱著胳膊一脸惊恐的左顾右盼。 “臥槽，刚才谁叫唤了一声？” 孙传武指了指地板：“李芳，就在下面呢。” 苦寒点了点头，围著屋子转了一圈儿，然后撅著大腚趴在了床底。 少许，苦寒站了起来，一只手拿著一张黑底金字的符咒，一只手指著床下。 “在这下面。” 陈建国皱著眉头问道：“地板下面？” 苦寒一脸篤定：“对，就是地板下面。”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档，孙传武的阴眼下意识的就自己运转了起来。 屋子里阴寒的气息，还有浓郁的怨气，让孙传武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怨气怎么这么强？ 在他的眼中，床铺已然变的透明，在床铺下面的地面里，一个蜷缩著的人形，身上正在往外冒著浓郁的黑烟。 屋子里光线陡然暗了几分，无数的霉斑在墙上蔓延，呼吸间便爬满了墙壁。 而地板上，黑色的髮丝如同钢针一般，正在放肆的在空中扭动。 天板上的钨丝灯忽明忽暗，在轻微的兹拉声过后，彻底没了光亮。 苦寒大师双手合十，轻轻一跺脚，嘴里陡然吐出一个字。 “唵！” 声音如同雷鸣，一道金光自苦寒大师的周身迸发，就仿佛衝击波一样，瞬间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屋子里所有的异象也消失不见。 陈建国脸上惊恐未消，苦寒大师看著孙传武的左眼，眉头紧皱。 而孙传武，此时正一只手抓著李芳的头髮，另一只手拿著鞋底子，疯狂的在李芳的脸上留下印记。 “刚跟你说完別特么瞎扯犊子，我特么刚换的灯泡，刚换的灯泡！” “啪啪啪！” “別打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好了，我真好了。” 孙传武气呼呼的把鞋一扔，穿上以后，转头看向陈建国和苦寒。 看著孙传武漆黑的左眼，陈建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见孙传武这个模样，但是即便是第二次见，还是让他忍不住的心底生寒。 这就不是人类应该有的眼睛！ 苦寒大师递出手里的符咒，双眼一直停留在孙传武的左眼上。 “孙施主，你可认识这张符咒？” 孙传武皱著眉头接过符咒，脸色陡然一变。 “不对啊，这怎么可能！” 第324 章 不腐 这张符孙传武不光是认识，而且特別的熟悉。 这不就是镇尸符么？ 他看了眼脚底下还在那捂著脸的李芳，一脸的不敢置信。 最要命的是，这张符上面的笔跡，明显就是老爷子的！ 自家老爷子，怎么可能和这件事儿发生关係？ 孙传武绝对不相信，自己的爷爷能干出来这种埋尸的事情，更何况按照时间线，老爷子还一直在村子里，怎么有机会在国营招待所干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可偏偏，这符咒，就是老爷子画的。 “这怎么可能。。。” 看著孙传武喃喃自语，陈建国皱著眉头问道：“传武，咋了这是？” 孙传武看著手中的符咒，只感觉自己的嘴巴像是打了胶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件事儿。 苦寒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这符咒啊，和孙先生应该同出一脉。” 陈建国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看著孙传武，试探著问道：“传武，苦寒大师说的是真的？” 孙传武苦笑著点了点头：“是真的。” “这是我家老爷子的笔跡，但是陈哥，我敢用我的命保证，这事儿绝对不是我爷乾的。” 陈建国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传武啊，你放心吧，我肯定不能因为一张符咒就冤枉了老爷子。” “眼下咱们不如先把这事儿解决了，然后你再给老爷子打电话问一问，说不定这符咒当年是老爷子卖了或者送人了呢？” 听陈建国这么说，孙传武心里舒服了不少。 陈建国说的没错，这符咒，也有可能是老爷子送人或者卖了的。 这么多年，老爷子办的白事儿也不知道有多少，多多少少能够碰到一些难缠的事情，也有可能用到黑符。 说不定这就是徐天赐故意栽赃老爷子的。 “你说的也对，先把这事儿解决了再说。” 李芳打了个冷颤，可怜巴巴的问道：“大仙儿，咋，咋解决啊？” 孙传武一时间有些犯难，要是他解决，也就是要么用个雷符，要么找个地方，接著把李芳封印起来。 瞅李芳的样子，九成九是受害者，自己这么做，对她也不公平。 “李芳，你想起来啥没有？” 李芳摇了摇头：“啥也想不起来了，就是，就是感觉好像，我有点儿不是我了。” 见在李芳身上找不到答案，孙传武只能继续往下进行。 “陈哥，先把李芳的尸身整出来再说吧。” 说著，孙传武看了眼苦寒大师，接著往下说道。 “到时候苦寒大师的庙里，应该能够存放李芳的尸骨，超度这玩意儿，还是他们在行。” 苦寒大师嘴角一阵抽搐，心道这小子心眼子真小。 我就是就事儿论事儿，你咋还打击报復上了。 陈建国看向苦寒，询问苦寒的意见。 “苦寒大师，你看这事儿。。。” 苦寒大师面不改色，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这事儿既然我已经来了，就肯定要管到底。” “不过，这位女施主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到时候可能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陈建国一脸鄙夷，显然是对苦寒大师的话已经免疫了。 “说人话！” 苦寒大师咧开嘴，一口大白牙格外的碍眼。 “得加钱。” 陈建国白了眼苦寒：“加，妈的，你一个大和尚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说！” 苦寒大师一脸悲苦：“哎，当出家人难，当一个好出家人更是难上加难。” “你说我一个人盖一个寺庙，是不是得要砖瓦，是不是还得给佛祖护法请金身，是不是还。。。” 陈建国显然都听够了，他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 “得得得，上次你们什么协会还说了，出钱给你修，你还不愿意。” 苦寒大师一脸正色。 “陈施主，这事儿您不懂，上面修的是寺庙，得规定香卖多少，诵经多少，开光多少。” “那样的话，进寺庙就有门槛了。” “哎。” 苦寒嘆了口气：“为什么非要寺庙提供的香才能供奉佛祖？难道他们的热诚，就抵不上那点儿铜臭？” “修佛拜佛不是做生意，这个口我要是开了，那这个佛，我不修也罢。” 陈建国对这方面不太感冒，什么你们我们，不都是披著袈裟的光头么。 孙传武倒是对这一番话颇有好感，不光是寺庙，后世的很多道观也是这个样子。 商业化不能说不对，毕竟他们也要吃饭，但是，当信仰成了职业，那这份信仰还能剩下多少？ “大师说的在理。” 苦寒对著孙传武笑了笑，一脸和善，一切尽在不言中。 敲定了方案，陈建国就联繫了招待所负责人，然后回了趟公安局，带著人封锁了招待所。 不得不说陈建国办事儿效率就是快，几个公安搬开了床，然后撬开了地板。 孙传武一直以为李芳被打在了水泥地里，谁承想，李芳就藏在地板的下面。 地板下面有个凹槽，正好能放下李芳的尸体。 当李芳的尸体重见天日的时候，在场的眾人都懵了。 对於孙传武来说，这种感观，无疑让孙传武感觉浑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和他猜想的一样，李芳的的皮確实被人扒了下来，不知道套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面。 她浑身赤裸，皮肤上，不知道用什么顏料画著一道道孙传武看不懂的鬼画符，看上去阴森而又诡异。 没有眼珠，没有牙齿，甚至，没有嘴唇。 就像是一个充气娃娃，被强行的套在了一个，根本就不搭的模特上面。 之所以看的这么清楚，那就是孙传武震惊的第二个原因。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李芳的那张皮，仍旧保持著少女的弹性，没有一丝风乾，也没有一点儿腐烂的痕跡。 但是，一股浓郁的霉味儿，却在李芳的身上不停的散发出来。 很显然，散发这个味道的，就是这张皮下面的填充物。 苦寒大师眉头紧皱，拳头握的紧紧的，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李芳”。 等法医小心的把李芳整张皮剥下来的一瞬间，脾气极好的苦寒大师，瞬间暴跳如雷。 “哎臥槽特么的阿弥王八犊子祖宗十八代啊！” 第325 章 尿完了 眾人神色古怪的看向苦寒大师，苦寒大师一副老婆让人偷了的表情，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孙传武看著里面的泥胎，一脸的不解。。。 苦寒大师气的跺脚，两只手放在身前，手足无措。 “这是哪个天杀的王八犊子啊，啊！当年我好容易改了个庙啊，泥胎金身我刚做了一半儿啊，就让你这个畜生给我偷走了！” “感情把我做的泥胎当皮俑了啊，臥槽你祖姥姥啊我，我做了好几天才做成的泥胎啊我。。。” “老王八犊子，我肯定和你势不两立我！”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怪不得觉得这个泥胎这么眼熟么，感情是神像的底子。 有了这一丝丝神性，怪不得李芳能从镇尸符脱困，这还真是好手段。 不过，如果这事儿是徐天赐做的，徐天赐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就李芳这样的，连自己都对付不了，就算是有半成品泥胎做骨肉，也成不了气候啊。 他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噁心苦寒大和尚？ 徐天赐到底图什么呢？怎么感觉这老小子就跟有病一样，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呢？ 难道他活腻歪了？ 就连这个只认钱的苦寒他都得罪，孙传武还真想不明白这老登到底要干啥。 苦寒大师气呼呼的走到孙传武面前，说道：“孙施主，这新仇旧恨一起算，你给洒家一百。。。” “不，八十就行，我去和那个老王八拼命！”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你知道是谁干的？” 苦寒大师点了点头：“符虽然是你爷爷的，但是干这事儿的，多半是徐天赐那个老王八犊子。” “这王八犊子真畜生啊，连佛胚也偷啊他！” 孙传武憋著笑摇了摇头：“大可不必，这事儿我还是自己来吧，犯不上你去拼命。” 苦寒大师眼珠子一瞪，死死按住孙传武的胳膊。 “孙施主，我和那老傢伙有仇，正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只要你。。。” 孙传武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块？” 苦寒大师嘴角一阵抽搐，义愤填膺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下一秒，他就像是变脸一样，瞬间换成了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真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孙传武一摆手，直接下了楼。 一直忙活到下午，苦寒大师这才跟著陈建国他们去了公安局。 这件事儿人家那边还得调查，李芳的皮一时半会儿他带不走，只能跟著一块儿忙活。 孙传武转了一圈儿，本身临市就不大，市政府招待所还让他干停业了，上面的领导啥的都得清查，甚至连两块钱老大爷都被带走了。 来到林场招待所，孙传武开了两个房间，挨著的，然后开著车去了医院。 王增寿媳妇儿已经做完了手术了，正躺在床上等著放屁呢。 这玩意儿也是遭罪，不放屁都不敢餵水，就得硬撑著。 啥原理孙传武不懂，简单和王增寿说了两句，就领著王仟仟出了医院。 和王仟仟解释了一通，孙传武就领著王仟仟去了林场招待所。 吃完饭，俩人各自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和陈建国打完了招呼，又去给王增寿媳妇儿送了两桶麦乳精和两盒子桃酥，就拉著王仟仟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心里装著事儿，这一路上开的飞快，嚇的王仟仟提心弔胆的。 王仟仟看著孙传武阴沉的侧脸，小脑袋瓜转得飞快。 【他是咋滴了？】 【难道他知道我知道他找小姐的事儿了？】 【他准备杀我灭口？】 【不对啊，要是杀我灭口，不应该早杀了？】 【我，我也跑不过啊。。。】 也巧了，上了半坡，孙传武把车一停，王仟仟身子瞬间就绷直了。。。 原始森林啊，一个人没有啊。。。 他真要杀我灭口？ 孙传武一开车门，还没等开口，王仟仟就敞开车门，怪叫著朝著山下跑去。 孙传武裤子还没解开呢，叼著烟一脸懵逼的看著连滚带爬的王仟仟，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王仟仟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看到孙传武往他这边追，她一面抱著脑袋，一面嗷嗷哭著大喊著救命。 “救命，救命啊！杀人了！” 孙传武一把把王仟仟拉住，王仟仟直接就躺在地上跟王八仰壳子一样转圈，两条腿还一个劲儿的蹬著。 “別杀我，我求求你了，我不把你找小姐的事儿说出去！” “你別杀我，唔唔唔，传武，你別杀我，我，我还没结婚，我还是黄大姑娘。”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啊，我，我真不把你找小姐的事儿说出去，你放了我吧！” 孙传武懵了。。。 找小姐？他啥时候找小姐了？ 这两天他不是在招待所就是在外面忙活，哪有时间找小姐啊？ 再说了，自己找小姐她咋知道的？ 孙传武鬆开手，喘著粗气一脸无语的看著王仟仟：“不是，我啥时候找小姐了，你有病吧？” “再说了，我要是找小姐也不至於杀了你啊，你咋想的啊？” “我，我以为你要杀我，先，先奸后杀那种。”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不是，我閒的没事儿了，我和你哥关係那么好，我祸害你？” 王仟仟抱著胸口，一脸警惕：“那，那你停车干啥？” “我撒尿啊我干啥，我还寻思问你尿不尿呢，还没等说话，你就直接跑了。” 王仟仟小脸一红，两条腿並在了一起。 “那，那啥，先，先不用了。”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 特娘的，年轻就是好啊，说尿就尿了。 又点上一根烟，孙传武朝著车一指：“你先上车等我，我尿个尿的，这一天天的，愁死了。。。” 等王仟仟上了车，孙传武这才脱裤子尿尿。 打了个哆嗦，孙传武提上裤子上了车，往后一瞅，王仟仟把袄脱了垫在了屁股底下。 孙传武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该说不说，这小丫头有点儿上火啊，味儿真特么大。 开著车起了步，王仟仟一脸焦灼，想了半天，才开口搭话。 “你，你没找鸡？” 孙传武一脸无语：“我不跟你说了么，那边闹鬼，正好在我房间。。。” 王仟仟猛地瞪大了双眼。。。 “传武，你，你连鬼也。。。” 孙传武：。。。。。 第 326章 奔著我来的？ 给脑子不好的王仟仟送回了大队，孙传武越发感觉这丫头脑子有点儿不好使。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孙传武才解释清楚，自己和李芳发生不了啥，可这丫头显然还有点儿不信。 一下车，王仟仟扶著车门，打著哆嗦。 “那啥，刚才我跑的时候，你为啥追我啊？” 孙传武一脸无语，没好气儿的回懟：“你特么突然跑了，我能不追么？” “我特么还寻思后面有特么黑瞎子呢。” 气呼呼的调转车头，孙传武一脚油门儿就离开了大队部。 回了家，刚停车，老爷子就披著衣服出了门。 “你婶子咋样了？” “做完手术了，昨天半夜放的屁，没啥事儿了。” 老爷子胡茬上还沾著大米粒，一瞅就知道在吃饭呢。 接过孙传武手里的东西，老爷子敞开了门，招呼孙传武快进屋。 “今天早晨起来，家里老公鸡犯性了蹦起来扑我，让煤球咬死了，燉了一中午了，肉还咬不动。” “快进屋吃饭，鸡头还给你留著呢。” 一进屋，孙传武就闻到了浓郁的土豆燉鸡的味道。 在东北，小鸡儿不只是小鸡燉蘑菇这一个吃法，燉土豆也是一绝。 这俩一个是鲜，一个是香，食材简单，却极其下饭。 洗了手上了桌，康凯给孙传武盛了碗米饭，孙传武也没说啥，喝了口热乎水儿，就拿著筷子开吃。 黏糊糊的土豆汤往碗里一盛，和米饭一拌，直接把孙传武香迷糊了。 这老公鸡六七年了，大鸡冠子长的一嘟嚕，一口咬下去全是胶原蛋白。 “真香！” 老爷子笑著夹给孙传武一块儿大腿肉，然后自己夹了块儿咸菜条。 “香就多吃，吃不够明天再杀一只。”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杀了，这过年还远呢，天天吃鸡哪成。” “不行明天杀个大鹅吧。”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笑著说道：“你呀，真馋。” “行，杀大鹅明天，今年酸菜醃的真好，干黄干黄的，你就吃吧。” “嗯呢，明天啃大鹅头。” 孙传武爱吃的东西不少，比较爱吃的东西集中在內臟和头啊脖子啊，还有翅膀子这些位置。 从小到大，什么鸡胗鸡心，什么鸡头鸡脖还有翅膀，都让孙传武一个人吃了。 他们都说孙传武是没福气的命，吃肉都挑肉少的地方吃，孙传武才不信那些玩意儿，再说了，正常鸡肉啥的他也没少吃。 吃完了饭，孙传武拉著康凯他们去旁边屋睡觉，三个人睡著，孙传武这才穿上衣服上了旁边的屋子。 孙传武一进屋，坐在炕沿上嗑著瓜子儿的老爷子指了指对面。 “坐。” 看著自己那一面桌子上冒著热气的茶水，孙传武脱鞋上炕。 很明显，老爷子这是在等著自己。 老爷子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孙传武恭敬的给老爷子点上以后，然后抽了一口，默不作声地把手伸进了口袋。 他掏出黑符，视线就没离开过老爷子的脸，仔细的，想要在老爷子那张脸上，找出一丝的波动。 等他把符放在了桌子上，老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伸出手，把符拿到了手里。 “这符，咋看著是我写的？” “你从哪拿来的？” 孙传武微微一愣，他死死盯著老爷子，希望从老爷子脸上看出些什么，老爷子却瞬间黑了脸。 “你瞅啥呢你？” 孙传武伸著脖子问道：“爷，这事儿你不知道？” 老爷子皱著眉头：“我知道啥，不是，你有啥屁放就行了唄，跟我说这些玩意儿干啥呢？”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爷，我在市里碰到了事儿了，你知道啥事儿不？” 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你天天干啥了。” “你刚才没算啊，我还以为你算了呢。”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儿：“你今天一下车，我就看你满脸的心事儿。” “你是我养大的，你撅撅腚我就知道你拉啥屎。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我没事儿老算你干啥呢。” “再说了，你也憋不住事儿，哪次有心事儿你能憋著不找我吧。” 孙传武一脸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跟老爷子说了一遍。 老爷子皱著眉头沉著脸等孙传武说完，然后一脸凝重的思索著。 过了良久，老爷子才缓缓开口。 “这符，確实是我写的，而且这黑符我写的张数不多，你说的那个时间段儿我写的就更少了。” “况且你想过没有，那张床放在那那么长时间，不可能一直没人打扫。而且你说那个小姑娘特意把你安排到那，那说明什么？” 孙传武一拍桌子：“那个小姑娘和他们一伙的？”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儿，一脸无语的看著孙传武：“不是，和她有啥关係？” “这个小姑娘知道那个房间闹鬼，那就说明，这事儿应该有了一阵儿了。那这镇尸符，是不是也应该是近期才放上的。” 孙传武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儿是奔著我来的？” 老爷子摇了摇头：“说不准。” 孙传武盯著老爷子，看的老爷子有些发毛。 “你这么瞅著我干啥？” “爷，要不你算算呢？” 老爷子气呼呼的抓起一个生砸向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我命多长啊，天天算这个算那个，你是嫌我活的时间长了？” “再说了，人家敢这么做，就意味著，人家不怕我查。” “那都不用算，这人肯定是徐天赐。”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爷，你说徐天赐这老王八犊子咋就跟我过不去了呢？” 老爷子眉头紧锁，想了半晌，他摇了摇头，十分篤定的对著孙传武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依我看，徐天赐这事儿还真不一定是奔著你来的。” “不是奔著我？那是奔著谁？” 孙传武猛地打了个哆嗦：“不是，爷，他不会是奔著苦寒大和尚去的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多半是奔著那小子去的，而且我那黑符，应该是他混淆视听用的。” 孙传武鬆了口气，一脸的侥倖。 “擦，差点儿让那个光头坑了我八十！”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不过啊，你也別高兴的太早了，这件事儿啊，还真和你有点儿关係。” 第 327章 协议 “这老小子啊，也没打算放过你啊，他呀，这是准备对你们这一代人出手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老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解。 老爷子说的是他们这一代，那就说明，其实徐天赐针对的不止孙传武一个人，而是整个吉省的年轻一代。 有句话说的好，蚂蚁多了咬死象，哪怕年轻一代能力再差，这么多人加起来，也足够整死徐天赐的。 別的不说，苦寒大师比他年长几岁，但是还是能算上是他们这一代人。 虽然不確定苦寒大师是不是这一代的执牛耳者，但是苦寒大师自己说过，对上徐天赐，也能有一成把握。 多几个苦寒大师，这事儿不就解决了么？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孙传武不傻，他知道，这件事儿绝对不止於此。 更何况，一个老登不要脸对付一帮孩子，为啥这些孩子的家长不管呢？ 最起码自己家老爷子说的很明白，徐天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那么，为啥这些长辈，会袖手旁观。 孙传武看向老爷子，神情古怪。 不会这些老傢伙都和自己老爷子一个性子，准备把徐天赐当作磨刀石吧？ 想到这里，孙传武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老爷子，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看上去特別离谱的说法。 “爷，你们这些老。。。不是，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和徐天赐有什么协议啊？” 老爷子嘴角不著痕跡的抽搐了一下，然后板著脸摆了摆手。 “你说的什么屁话，我们和徐天赐能有啥协议？行了，你自己想办法吧，要么，你就有那个本事把徐天赐搞定，要么，就等著他折腾死你吧。” 孙传武哭丧著脸：“別呀爷，你这是干啥呢你，我是你亲孙子啊。” 老爷子白了孙传武一眼：“你要不是我亲孙子早死了。” “行了，別跟我说这些，我肯定不管。我还是那句话，要么，你就比徐天赐强，比他差点儿也行，最起码能够跑。” “要么。。。” 老爷子掐灭了烟，狠狠的碾了两下。 孙传武无语的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穿鞋下了炕，气呼呼的去了自己的屋。 上了炕，孙传武翻来覆去，咋也睡不著。 想了好久，孙传武也没想起个知其所以然。 不过孙传武有种预感，那就是自己说老一辈和徐天赐有什么协议，多半是自己猜对了。 联想起徐天赐为啥干了这么多事儿，却还能来到东北，甚至能在东北扎根，你要说他没和这些人有协议都不可能。 自己家老爷子就不是善茬，他不可能放任徐天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整。 至於到底是什么协议，孙传武不知道，至於能不能死，孙传武现在也没谱了。 娘的，好好干个白事儿，自己招谁惹谁了。 晚上吃了饭，这入了冬了，晚上都閒著了，脚丫子味儿也大了。 每天晚上人走了以后，老爷子都得敞门放味儿，要不这一晚上菸袋油子还有脚丫子味儿，都能给老爷子醃入味儿了。 睡到半夜，孙传武家的大门哐哐的响了起来。 煤球转著圈儿在院子里转，孙传武赶忙进了屋，拿著手电往外走。 “谁啊？” 孙传武喊了一声，煤球站在孙传武的身前，就如同忠诚的卫士。 外面应了一声：“传武，我，大柳树邓刚。” 孙传武赶忙敞开了门，邓刚是大柳树的，和自己老爹是一个辈分儿的，比孙文举大上几岁。 “邓大爷，您这是。。。。。” 邓刚哭丧著脸：“传武啊，那啥，我家老爷子快不行了，你过去帮衬帮衬唄？”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傢伙事儿家里有不？” “在你这拿吧。” “好嘞大爷，你等我一会儿，咱这就过去。” 赶忙回屋拿了纸钱香烛啥的，然后开著车出了院子。 拉著邓刚往大柳树走，孙传武递给邓刚一根烟，俩人接过烟抽了一口，孙传武找话题拉著家常。 “邓大爷，邓爷体格子不是挺好的么，上个月我还见著了呢，老爷子还给我一颗旱菸抽呢。” 邓刚嘆了口气，孙传武这么问倒不是揭伤疤，这也算是家常。 更何况人家说的是真事儿，老爷子上个月还好好的呢，这才没多长时间，突然就这样了。 “哎，上个月月底吧，说是感冒了。我寻思找人看看吧，他非不干，每天就吃点儿安乃近就睡了。” “这不，进了这个月的门儿，他就在炕上起不来了。人啊，不怕你病，就怕你起不来。” “他这一起不来，这没几天的功夫，人就不行了，然后我就找大夫掛吊瓶唄，打了也不见强。” “大夫咋说的？” “说是肺炎，然后岁数大了，要是往市里拉也不一定能撑到市里。你说谁能想著就一个头疼感冒，人就不行了呢。” 邓刚边说著边擦著眼泪，脸上满是心疼和委屈。 “你说这马上过年了，就算是不行了，你也撑过去这个年啊，再吃顿饺子啊，就差这几天了，你说咋就差这几天了。” 孙传武轻轻嘆了口气，別的不说，邓刚家今年的年，肯定过不舒服了。 “大爷，人啊，就是这样。说不上今天走还是明天走，哪天走啊，都是命中注定的。” 邓刚点了点头，该说不说，孙传武是一点儿也不会安慰人啊，说了和没说根本就没啥区別。 俩人到了邓刚家里，邓刚家院子已经开始拉出来灯了，院子里也站了几个人，都等著老爷子走呢。 一般情况下吧，人还没走的时候上人家不好，有点儿催人家走的意思。 但是村里就这样，啥事儿也得提前安排安排，来的都是关係好的，要么就是远亲，也不犯毛病。 看著孙传武来了，眾人赶忙打招呼。 也不是寒暄的时候，孙传武简单的应了下，就跟著进了屋。 上了老爷子那屋，老爷子的呼吸已经和风箱一样了，呼隆呼隆的发著怪响，这都不用號脉就知道人快走了。 本著负责，孙传武给老爷子號了下脉，然后看了眼手上的手錶。 “四点二十左右就走了，该准备准备吧。” 第 328章 小毛病 现在三点了，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 听了孙传武给的时间，邓家人的心不由得一揪。 面对自己至亲的死亡倒计时，恐怕任谁都不能淡定，特別是老邓家家风还不错，老爷子也明事理。 越是这种家庭，面对离別，就越发的伤感。 邓刚抹了把眼泪，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我给咱爹拾掇拾掇鬍子和头髮，不能让咱爹这么上路。” 邓刚的妹妹哇的一下子哭出了声，她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的摸著老爷子的脸，眼泪如同决堤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老邓头的眉头皱了皱，他身子绷著紧著，眼皮微微颤抖，想要撕开一条缝。 可任凭他怎么努力，他都睁不开那双如同用胶水儿糊住的眼睛。 他的呼吸越发的急促，邓阳赶忙说道：“老妹儿啊，別哭了，咱爹听著难受。” 邓刚妹妹捂著嘴，压抑著自己的哭声，用力的点了点头。 孙传武嘆了口气，转身出了里屋。 外屋地，帮忙的人都在这候著呢，见孙传武出来了，眾人赶忙掏出烟递给孙传武。 孙传武一口一个谢谢叔，然后低著头双手捧著火，把烟给点上。 孙传武上一世虽然混的不好，但是孙传武却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时刻要保持著谦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也是他在体制那么多年，虽然一直都在基础岗位上，但是经歷那么多次改革都没被淘汰的原因之一。 眾人故意都避开老邓头的话题，转而把话题放在了王增寿媳妇儿身上。 “传武啊，听说王增寿媳妇儿大肠头坏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大肠头是不是阑尾，自己也没做过这种手术，姑且人家说啥就是啥吧。 “嗯呢，做了手术了，我回来的时候应该没啥大事儿了。” 说话的人点了点头：“那感情好，她也就是命大，要不是你买了车，送不到市里不就等死么。” “那是八零年好像，三道的蔡高丽家小儿子，不就是这么走的么。听说当时是耽误了，骑著自行车往市里送，好傢伙，刚下山樑子人就走了。” 另一个人附和道：“可不是么，听说是大肠头破了还是咋滴，哎，这路啊，要是啥时候能通了通了就好了。” “你说咱村儿通到外面也有河，人家河两边都是滩涂，咱这全特么是砬子山，要是啥时候能在山根儿打开一条路，这上市里，得少跑三四个小时。” “三四个小时啊，多少命够这三四个小时折腾的。”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朝著屋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开了口。 “咱们村儿不就都这样么，小病出来了，只要扛得住，就都不想打麻烦去市里县里。老的不愿意折腾，儿女吧，有那么点儿孝心，但是心里也不愿意穷折腾。” “谁也別说谁，有一个算一个，別的不说，就是个头疼感冒，你说谁愿意赶个牛车，走上一整天去市里？” “等小病拖成大病了，好了，儿女心里难受，当老的，哎。。。” 说话这人说著说著眼睛就红了，他家老太太前年也是这么走的。 对於他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人，那就是小病扛一扛就过去了，大病么，大病得了就不用治了，都大病了，哪还有治的必要。 他虽然现在这么说，等他到了岁数，八成还是和自己的爹娘老子一样，如此往復，不捨得兜里那几毛钱。 孙传武低著头，苦笑著嘆了口气。 上一世老爷子不就是这么走的么？ 当时老爷子摔了一跤，在床上一躺就是小两年，没好多长时间，人就走了。 在摔跤之前，其实老爷子就说那两天脑袋犯迷糊，其实就是有些脑梗的跡象了。 当时这些人也不懂啊，老爷子就吃一粒去痛片就直接不管了，疼了就接著吃。 当时如果发现啊，找个好大夫看看，其实也没啥事儿，老爷子不说，孙传武也他们也真没当回事儿。 有的时候老人这种做法，会让子女特別的愧疚。 但是话又说回来，有多少儿女，会为了老人一句头疼脑热，就带著老人直接去大医院的？ 不也是想著，吃个药就好了么？ 四点十多分，老爷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一口浓痰出去，昏迷的老爷子短暂的开了口。 他扫了眼屋子里的人，脸上有些茫然，停顿了好几秒，他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要到时候了。 他咧开嘴笑了笑，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小女儿的脸。 小女儿赶忙把脸靠了过去，死死的抓住了老爷子的手臂。 “爹，呜呜呜，你不能不要我啊爹。” 老爷子张了张嘴，沧桑的脸上满是不舍和失落。 他一脸宠溺的伸出手摸著小女儿的头，他家里五个孩子，四个小子一个姑娘，最受宠的就是这个小丫头。 当年生了四个儿子，那傢伙，他看到別人家的姑娘，就迈不动步子了。 他老婆知道他的心思，於是乎，又生了这个小女儿。 而他老婆，也正因为当年身子骨弱，生了那么多孩子以后，更加伤了元气，不到六十岁就无疾而终。 “哭啥呢，咋还跟小时候一样呢，动不动就哭。” “爹，我不想让你走，呜呜，你走了，你走了以后建文欺负我咋整啊，谁训他啊。” 老爷子笑著摇了摇头：“傻孩子，建文咋能欺负你呢，再说了，你不是还有四个哥哥，还有一堆子侄子么。” “爹爷不想走啊，但是爹岁数到了。” “你娘啊，在下面等了我那么多年，你说她多孤单啊，她肯定早就等急了。” “听话，我陪你们这么长时间了，我天天想，夜夜想，没有不想你娘的时候。” “我呀，该去陪你娘了。” 小女儿死死抱住老爷子的腰，邓刚四个兄弟仰著头，却阻挡不住眼泪的爆发。 剩下的孙子孙女儿，外孙女婿，都红著眼眶，小声的抽噎著。 “都i是大姑娘了，別哭了哈。” “传武啊，你在外面不？” 孙传武赶忙应了声：“在呢邓爷。” “你进屋，我有点儿事儿求你帮我办办。” 第 329章 老邓头的请求 孙传武赶忙进了屋，一屋子人都看向了孙传武。 “咋了邓爷，你有啥事儿儘管说，能办的我肯定帮忙办了。” 老爷子看著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 “你邓奶走的时候，就是你爷帮忙送走的，二年的时候啊，你等奶的坟上就长了一棵榆树。” “你邓奶啊，最喜欢吃榆树钱儿和餄餎面，她这是给自己找零嘴儿呢。” “我走了吧，不是得併骨么，我寻思著，那棵树啊，你就別砍了，到时候在你奶旁边挖个坑，直接把我並排葬了就行。” “要是榆树挖倒了，到时候你奶开春儿没榆树钱儿吃了。” 孙传武听到这番话，心里面堵得难受。 这一代人的爱情啊，质朴的要命，比往后那几十年，多的不仅是真诚，更多的是忠贞。 就像是老邓，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想过要再找，村里很多人都是这样，老婆男人三四十岁走了，他们就咬著牙孤苦伶仃一辈子。 这么多年，老邓头还能记著老太太的喜好，这些年的日日夜夜，他是不是都在想著，能有一天和她再见上一面？ 孙传武点了点头：“放心吧爷，我到时候让他们在旁边挖，肯定不能把树伤著。” 老爷子一脸轻鬆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刚子啊，到时候多给传武拿点儿，你爹的人情，你帮著还吧。” 邓刚哽咽著保证：“放心吧爹，肯定差不了事儿。” 孙传武悄悄的退出了屋子，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邓家人。 四点二十，老邓头的小女儿悽惨的喊了一声爹，孙传武赶忙进了屋。 “大爷，都往旁边靠靠，別让老爷子最后一口气扑著。” 眾人哭著散开，等老爷子散了最后一口气，孙传武指挥著眾人蒙镜子停钟錶。 忙活完了以后，两个上了岁数的老爷子进了屋，拿著寿衣给老邓头换衣服。 外面候著的那帮子人忙著出去搭灵棚，没一会儿功夫，灵棚就搭了起来。 把老邓头放上了停床，孙传武摆好了供桌，然后打著哈欠回了家。 临进门烧了张符，孙传武换了衣服上炕睡觉。 第二天早晨九点多，孙传武就又去了邓刚的家里。 简单和邓刚嘱咐了几句，孙传武就开著车去了老邓媳妇儿墓地附近，下了车，老远就看到了一棵榆树立在一个坟头上。 都说坟头上长树不好，说这玩意儿对子孙后代有影响。 每个派別呢，都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说只要不是桃树枣树没事儿，有的却说只要是树就不行。 说啥的都有。 当年坟头长了树，別人就劝老邓头拔了，老邓头就一句话，那是我媳妇儿坟头上长的，她不喜欢，能长这树？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老邓一家子出啥大事儿，照样活的好好的。 玄学吧，確实有影响，但是不是还有一句话么，家和万事兴，玄学啊，有时候也挡不住这个。 老邓媳妇儿走了那么多年了，坟头培的不小。每年清明上坟，邓刚他们都过来给圆坟，这么多年下来，坟头也颇为壮观。 孙传武点上烟，嘟囔了两句。 “邓奶啊，后天我邓爷就要来新家了，我过来看看咋给邓爷安顿，您老別挑理啊。” 说完，孙传武就绕著坟包子转了一圈儿。 榆树这玩意儿串根，埋得话老爷子肯定得埋老太太左边。 挖坑啥的倒是好说，但是搭桥咋搭呢，总不能俩人一人一间房吧？ 孙传武捏著下巴磕想了一会儿，然后用脚丈量了下尺寸，心里有了想法。 到时候不行啊，等老爷子这边得墓打完了，再从中间掏个洞过去，这样也伤不到树，还能搭桥。 等搭完桥，再把洞里塞个木头管子，不就等於两间屋子都通了么。 其实这些玩意儿也没啥具体该怎么应对得办法，说句难听的，第一个干白事儿的，碰到那些事儿，不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么？ 再过些年就土葬了，到时候规矩啥的都更多了，不也是这些殯葬人一点点儿琢磨出来的体系么。 只要寓意达到了，咋做都不犯毛病。 差一不二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领著邓刚和打墓的上了山。 找好了方位，大傢伙开始上了撬棍，开始挖坑。 有些地方吧，冬天了都烧地，先在墓地上烧一遍火，等土软和了，再挖。 这个不適合所有人，第一得看选的墓地风水咋样，第二得看死了的时辰，第三还得看死法。 很多东西不是谁能干我也能干的，这玩意儿整不好就得出事儿。 为啥都知道烧火方便，还有人就是用撬棍去一点点破冻土层，说的就是这个原因。 现在冻土层还不算是特別厚，也就六七十公分的样子，挖开了以后，下面就好挖了。 这些汉子都有经验，身上也有著一膀子力气，谁也不觉得这事儿难为人。 毕竟都是一个村儿的，谁家还没有大事小情了？ 大傢伙轮番上阵，歇著的就在远处点了一堆火烤火，等下一波来了，他们再上前面补上。 中午吃完饭，下午接著开始打墓，在他们这，只要不是太阳下山打墓，都不犯毛病。 有些地方讲究多，下午不让打，太阳没出来不让打，还有不能白天打，甚至不能白天出殯的，啥说法都有。 明朝的皇帝管不了秦朝的官儿，孙传武就一个准则，他们这边啥规矩，他就咋做。 入乡就得隨俗。 孙传武也没閒著，等他们忙活完，孙传武就指挥他们掏了个洞。 该说不说，孙传武选的地方还真是没错，不光没伤著树，也就半米左右，就碰著老太太的棺材了。 把准备好的木头筒子塞了进去，孙传武堵住了口，然后量了下塋地的尺寸，这才顺著坟坑爬了上去。 忙活完，孙传武领著大傢伙回了老邓家。 老邓晚上特意准备了几桌，给自己家亲戚还有这些帮忙的上了好酒，好生招待著。 人家家里办著白事儿呢，这些人也不好意思给人家里吵吵把火的，草草吃了饭喝了点儿酒，大傢伙就各回各家。 孙传武也拖著疲惫的身子洗了个澡，刚上了炕，孙传武就听到了老爷子那屋吵吵了起来。 赶忙穿上衣服下炕，一敞开门，孙传武就听到了南志远愤怒的声音。 “草泥马的，你再特么说一句来！” 第 330章 我说错话了 孙传武脸色微微一变，南志远这小子看著吊儿郎当的，但是为人不错，很少能见到发这么大火。 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孙传武赶忙提上鞋，刚一开老爷子的门，就听到了另一个刺耳的声音。 “南志远你装你妈呢，咋滴，孙传武是你野爹啊，他都没说啥呢，你特么在这跟我逼逼你妈呢你！” 紧接著，南志远愤怒的咒骂声再次响起。 “徐明宝，我草泥马的，我特么整死你我！” 屋子里乱成一团，这个点儿不少人都在这看电视呢，赶忙拉架。 孙传武微微一愣，妈的，这里面咋还有自己的事儿呢？ 来不及多想，孙传武赶忙进了屋子。 只见一帮老爷们儿拉著南志远哥俩还有康凯，三十多岁的徐明宝站在地上靠窗的位置，还不断地叫囂著。 “哎我操，还特么想整死我，来，我特么是嚇大的啊我！想当年我从苏北来到这，不是靠著这一对肉拳头打出来的啊，我还能让你们几个小崽子嚇著了？” “你们撒开他们三个，今天我倒要看看，谁特么死这！” 孙传武皱著眉头走到徐明宝身前，徐明宝一转头，正好对上了孙传武砂锅大的拳头。 “哎我操！” 一拳头都让徐明宝看著星星了，他捂著脸，嘴角渗著血，一脸畏惧的看著孙传武。 屋子里的人一见孙传武动了手，赶忙上来拉孙传武一甩胳膊，挣开了眾人的束缚，然后皱著眉头看向南志远。 “咋回事儿？” 南志远缩了缩脖子，红著眼指著徐明宝：“妈的，这王八犊子过来找你借钱，咱爷说你睡了，有啥事儿明天再说。” “说这两天你忙著大柳树老邓家的事儿，有点儿累著了。这王八犊子可倒好，喝了点儿逼酒，就跟咱爷说咱家有钱了，看不起人了。” “完后我就说了一句，有啥事儿明天你忙活完了再说唄，你这边刚睡下，把你喊起来你睡不著了。” “他上来就骂人，说你就是看不起人，有钱装逼了，还说我们三个都是咱爷造出来的玩意儿。” 孙传武咬著牙阴沉著脸猛地转过头，刚才还叫囂著一打三的徐明宝打了个哆嗦，倒退了半步，退无可退靠在了水泥墙上。 孙传武头微微下低，挑著眉头问道：“咋滴，喝点儿猫尿不知道姓啥了是不？” 徐明宝红著脸，他刚才也就是看著人多装逼，知道肯定打不起来。 可孙传武不一样，这小子就不是正常人。 以前的时候村里有人惹了孙传武，这小子拿著斧子给人家大门屋门，加上窗户啥的全砸了。 老爷子揍了他一遍，赔了钱，结果没过两天，他又拎著斧子去砸了一遍。 直到对方道了歉，孙传武这才算完。 这小子就属疯狗的，他惹不起。 他訕笑著说道：“那啥传武，我喝了点儿酒，刚才说话有点儿冲了。” 孙传武眼神冰冷，声音更是让徐明宝心里发寒，腿肚子抽筋儿。 “你特么喝酒就上我家装犊子啊，是不是哪天再喝高点儿，能拿半自动都给我们突突了啊？” “我爷那么大岁数了，好歹当年你们家从苏北来的时候，我爷找人给你们批了几亩自留地吧？” “你特么是咋想著编排我爷的呢？啊？” 孙传武抓住徐明宝的脖领子，用力的把他懟在墙上。 徐明宝踮著脚尖，两只手抓著孙传武壮硕的右臂，侧过头，不敢和孙传武对视。 “我，我说错话了，那啥，我这边出事儿了，心急了，你別跟我一般见识。” 孙传武再次用力一懟，疼的徐明宝倒吸了口凉气。 后面那些来看电视的邻居也没上前，最起码现在孙传武没吃亏，没到他们拉偏架的时候。 徐明宝做的也是过分，他们也想让这小子吃吃苦头。 “你特么出事儿了咋滴，你特么就是家里死人了还特么得给我钱求我去办事儿呢，草泥马的，你特么一个借钱的还挺有脾气唄？” “喝点儿猫尿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不？啊？还特么不借给你，我特么就不借给你了，我就特么的瞧不起你了！” “我爷帮了你家忙，也没看著你家送一把韭菜来啊，妈的，现在缺钱了想著来找我借了，有恩都不知道报，我特么还借钱给你？” “我特么扔了也不带借你一毛的！” 徐明宝涨红著脸：“那啥，传武，我咋也和你妈是表亲，你，你咋这么说话呢。” “你特么还知道是表亲呢，知道是表亲这么和我爷说话？” 孙传武扯著徐明宝的脖领子，就像是扯著一只小鸡崽儿。 “不是有能耐么，走，还特么一个打三个，今天就咱俩练练。” 徐明宝身子拼了命的往后仰，他眼神慌乱，刚才还借著酒劲儿装逼，孙传武那一拳头，彻底让他醒酒了。 “孙爷，我刚才说错话了，咱都是亲戚，你，你说说传武啊。” 老爷子掐灭了烟，一脸的鄙夷。 “咱是哪门子亲戚，你和我儿媳妇儿都出了五服了，和我就更搭不上了。” 他又看了眼孙传武，说道：“行了传武，他也醒酒了，家里人这么多，別闹腾了。” 孙传武用力一懟，然后鬆开了手。 徐明宝揉著胸口，脸色有些难看，今天是把面子都丟了。 他阴著脸看了眼孙传武，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前屋大爷递给孙传武一个烟，说道：“行了传武，徐明宝那小子酒品一直不好，別跟他置气。” 孙传武接过烟，点上以后一脸嫌弃的说道：“这特么什么人这是，我爷当时帮了他家多少，现在还特么上我家说我爷了。” “真特么欠收拾。” 老爷子摆了摆手：“行了，当时我衝著的是他爹，又不是衝著这小子。” “我这大岁数了，让人说两句也掉不了肉，没事儿。” 孙传武刚要说话，又把话吞到了肚子里。 “嗯，我回去睡觉了爷。” 孙传武憋著一肚子气回了屋，上了炕，翻来覆去睡不著觉。 半夜一点多，孙传武穿上衣服，点上了一根烟，拎著一个斧子出了门。 三分钟以后，剧烈的声响响彻了夜空，一声声犬吠连成一片。 第331 章 有仇不能过夜 徐明宝在睡梦中惊醒，听著外面大门的动静，赶忙扯开了灯绳。。。 他侧著耳朵一听，脸色猛地一变。 徐明宝媳妇儿也爬了起来，一脸茫然的问道：“当家的，咋听著有人砍咱家大门呢？” 刚说完这话，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看著脸色难看的徐明宝，徐明宝媳妇儿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她质问道：“你不是说今天找孙传武，孙传武说过两天借咱家钱么？你是不是跟我撒谎了？” 她不傻，整个村里最爱劈人家大门的，就是孙传武那小子了。 她就说么，为啥今天孙传武非得过两天给呢。 徐明宝黑著脸没好气的甩开媳妇儿的胳膊：“老娘们儿家家的，管那么多閒事儿干啥！” 徐明宝媳妇儿瞬间不乐意了：“你啥意思？老娘们儿咋了？你不是老娘们儿造的？” “下午你就出去了，还说在人家孙传武家喝的酒，你特么是不是跑別人家喝酒，然后上孙传武家装犊子去了？” 徐明宝一声不吭，徐明宝媳妇儿牙根都要咬碎了。 她带著哭腔对著徐明宝的肩膀捶了两拳。 “我就说我跟著去，你非不让，你说你乾的这是啥事儿啊，哪有借钱不成给人家得罪了的啊，以后还咋跟人家碰面啊。” “你別杵著了啊，威风呢！想想办法啊你！” 徐明宝缩了缩脖子，低下头一声不吭。 “你是真怂啊你！” 徐明宝媳妇儿气的牙根疼，摊上这样的男人，真是八辈子倒的血霉了。 她穿上衣服，拿著手电跑了出去，也就这么个空档，自己家的两扇大门都拆乾净了。 月光下的孙传武，像极了电影里冷酷无情的杀手。 他一只手拎著斧子，另一只手还拿著烟，面无表情的朝著院子里走去。 墙角的看家狗还在狂吠，孙传武阴眼一开，对著老狗死死一瞪，看家狗就像是让孙传武攮了一刀子，浑身僵硬且不住的颤抖著。 它夹著尾巴，嘴里发出惊恐的哼哼声，尿都嚇出来了。 “传武啊，你这是干啥啊你，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啊。” 孙传武扫了眼徐明宝媳妇儿，心中不由有些鄙夷。 让自己媳妇儿出来摆事儿，这徐明宝还真是个男人。 “没你的事儿。” “你自己回去问问徐明宝，今天在我家干了啥。妈的，说我没事儿，我爷那么大岁数了，是他该说的？” “想当年要不是我爷，他们这一家子能在红旗村儿安家？能娶上媳妇儿？” 徐明宝媳妇儿脸色陡然一变，气的直跺脚。 她也不傻，孙传武都挑明了，她现在也知道了，这是自己那个不爭气的老公，给人家老孙头骂了。 老孙头哦是谁？ 要说村里最有威望的那几个人里，必然有老孙头一个。 老孙头不光是干白事儿，平常什么结婚上樑，掐算日子，破个灾处理个外道的事儿，人家都能帮忙。 除了白事儿收钱，剩下的这些小事儿，人家老孙头从来不张口要，都是这些人自发的给的。 就这么说吧，这一綹沟塘子，哪个人没受过老孙头的恩惠吧？ 於情於理，这事儿也是徐明宝做的不对。 话虽然这么说，他也不能看著孙传武把她家拆了。 她家和徐明宝他爹家分了家，自己住在一个院子里，盖了一间瓦房，这就是她家所有的家底子了。 她赶忙拦在孙传武身前，哀求道：“传武啊，咱两家好歹沾点儿亲戚，徐明宝就那个死德性，等明天，我和他一块儿给老爷子道歉。” “大晚上的，咱就不折腾了行不，你给嫂子一个面子，行不？” 孙传武整出来的动静不小，不少人都好热闹，站在徐明宝家门口往里瞅，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拉孙传武。 別看是晚上发生的事儿，村子就这么大，有嘴碎的早把这事儿传了个遍。 徐明宝啥德行他们都知道，孙传武啥性子他们也清楚，你说你他妈借钱，还给人家老孙头骂了一顿，不纯纯活该么。 孙传武看了眼徐明宝媳妇儿，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他也不能动手去打人家老娘们儿。 他看了眼蒙著薄膜的窗户，说出自己的底线：“就砸一扇！” “传武。。。” “不让我砸这事儿没完，你家大门只要敢安上，我就来给你拆了，不服你试试。” 徐明宝媳妇儿咬著牙，无奈的点了点头。 等她让开一条路，孙传武掐灭了烟走到窗前，抡起斧子哐哐两下，直接把里外两扇窗子都砸碎了。 炕上躲著的徐明宝打了个哆嗦，刺骨的寒风呼呼往屋里钻，冻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孙传武站在窗外，看著缩在炕上的徐明宝，一脸的不屑。 “囊膪玩意儿，下次嘴不乾净，天王老爷来了，我也拆上你家一个月。” 转过身，孙传武看了眼徐明宝媳妇儿，沉著脸说道：“嫂子，这事儿你记恨我没事儿，但是你家徐明宝这个性子，说不定哪天就得罪了什么人。” “我呢，直来直去，还能砸大门破窗子，要是换了別人，说不定放上一把火，到时候你连出来喊给你个面子的机会都没有。” 徐明宝媳妇儿猛地打了个哆嗦。 孙传武说的话並不是无的放矢，自己男人啥德行她清楚。 作为一个女人，她儘量不去管男人的事儿，给足了徐明宝面子，但是现在看来啊，要是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他们一家子就真的被烧死了。 “谢了传武。” 孙传武摆了摆手，你瞅瞅，砸了人家门窗，人家还得说谢谢自己呢。 这下子算是解气了。 等孙传武走了以后，徐明宝媳妇儿深吸了口气，攥著拳头进了屋。 徐明宝裹著被子，缩在炕头抽著烟，就像是一个披著龟壳的老王八。 “你好歹是一个爷们儿，你就看著你媳妇儿一个人在外面摆事儿？” 徐明宝抽了口烟，恬不知耻的说道：“你是个娘们儿，孙传武拉不下脸跟你动手，我要是出去，他不得拿斧子劈我？” 第 332章 道歉就行 徐明宝媳妇儿心里那个气啊，她扯开灯绳，徐明宝伸出胳膊挡住眼睛。 “干啥啊你。” “干啥？你知道他能劈你，你说你上人家那装啥犊子呢你！你凭啥说人家老孙头啊，那可是你爷爷辈儿的，你爹见了还得喊声叔。” “徐明宝啊徐明宝，当时要不是人家老孙头，你们家能在村里待长么，你能娶上我么！” “咱就是借钱买个牛犊子的事儿，你说你整的，自己不行吧非要装那个逼，啊，你说你有啥装的？” “平常挺给你面子了，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徐明宝红著眼睛一脸怒气的对著媳妇儿一指：“你特么再说一句！” 他媳妇儿袖子一挽，全然不怵。 “咋滴，还特么想跟我动手啊？啊？来，今天咱俩不死一个我都瞧不起你！” 徐明宝缩了缩鼻子，瞬间没了脾气。 过了好半晌，他才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我，我当时上头了。” “我寻思著，咱不是亲戚么，咋也能借我啊。屋里那么多人，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 徐明宝媳妇儿翻了个白眼儿：“面子？人家凭啥给你面子？” “逢年过节，我都说了，你往人家那走动走动。你呢，非去你那些一块儿过来的亲戚家，说得分里外。” “结果呢，用钱的时候，你那些亲戚一个个都当了缩头王八，你说你处了个啥出来？” 徐明宝一声不吭，他也知道自己理亏，谁寻思今天就能这样。 徐明宝媳妇儿瞅他这样就来气，她摸起炕上的烟，抽出一根就塞进了嘴里。 徐明宝刚要说话，就让自己媳妇儿一个眼神儿懟了回去。 “咳咳。” 咳嗽了两声，徐明宝媳妇儿顺了口气，抹了把呛出来的眼泪。 “明天，跟我去给老爷子道歉去。” 徐明宝头一歪，一脸不服气：“我不去！” “啥玩意儿？你说不去就不去啊？咋滴，日子不过了唄？” 徐明宝默不作声，徐明宝媳妇儿白了他一眼。 “以后家里事儿我做主！” 徐明宝像是踩到了尾巴的猫，瞪大了眼珠子问道：“你这不是扯淡么，哪有老娘们儿当家的！” 徐明宝媳妇儿冷笑一声：“哎呦，还当自己是地主大少爷呢？大清早就没了，这都啥社会儿了。” “你要是觉得你行，我就回娘家，孩子你要著，村里跑腿子不少，我找谁也能对付。” 徐明宝张了张嘴，像是个泄了气的脾气，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先去把窗子还有门修上去。” 徐明宝下意识就想说我不去，一个我字儿刚说出来，她媳妇儿就瞪著眼睛一脸不耐烦。 “听不见啊？去啊！啥事儿都得我这个老娘们儿干，要你多个几把啊！” “我还真有。” “就光能看看有特么啥用，快点儿的！” 孙传武回了家，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这下子自己算是能睡的著了，报仇这玩意儿，哪有隔夜的？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去了大柳树，帮著老邓家忙活。 该说不说，今天老天爷也眷顾老邓。 今天天也不冷，连个风都没有，太阳还老大。 合了葬，邓刚给孙传武结了钱，拉著孙传武上了大席。 像是孙传武这种人，都得给单独开桌的，这是礼仪。 孙传武现在办事儿要么不喝酒，要么喝酒不开车，也就是现在还不管这个，但是不代表喝酒开车就安全。 为啥后来查酒驾？不就是因为喝酒开车总是出事儿么。 吃完饭，孙传武给老邓家净了宅，就开著车回了家。 上了老爷子那屋，正好碰著徐明宝两口子在屋里坐著。 徐明宝一脸尷尬的转过头，徐明宝媳妇儿笑著和孙传武打招呼，仿佛昨天的事儿不是孙传武乾的一样。 “传武回来了啊，快坐。” 孙传武眉头微皱，娘的，这好像是我家吧？ 坐在老爷子旁边，孙传武摸起烟点上，然后看了眼老爷子。 老爷子开口解释道：“中午他们吃了席，就买东西过来了。” 徐明宝媳妇儿堆著笑，一脸歉意。 “哎呀，昨天的事儿啊，是我们家当家的做的不对，昨晚上他就跟我说后悔了，我这一寻思，咋也得跟老爷子当面道个歉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么一整，孙传武反倒是不知道咋往下继续了。 “传武啊，咋我都算是你表嫂，咱们虽然血缘隔得远，但是好歹也是远亲吶。” “咱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了，昨天那事儿我和你哥也和老爷子道歉了，表嫂现在也再给你道个歉，这事儿是你哥没办明白。” 徐明宝也红著脸开口：“那啥，传武，我，我错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人家都上门道歉了，他也不能抓著人家不放。 况且，他要的不就是他们能给老爷子一个说法么？ 目的达到了就行。 “行了，以后啊，少喝点儿酒吧，自己寻思寻思，前几年三道那边几个高丽喝多了，不就是因为喝多了多说了一句话，当场攮死了三个？” “你要是自己让人攮死了还行，我嫂子还年轻大不了改嫁了，你要是连累了老婆孩子，那我跟你讲，你下辈子投胎当畜生都不带长腚眼子的。” 徐明宝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咋魔法攻击都上了呢。 他一脸訕笑的陪著笑：“那啥，我，我知道了，这事儿是我不对，以后不喝了，不喝了。” 孙传武白了眼徐明宝，酒懵子说不喝了，就跟天天去洗头房的老登说不嫖了一样，根本就不能信。 “行了爷，你们聊著吧，昨晚上太累了，没睡好。” 说著，孙传武抻了个懒腰，打著哈欠出了屋，临开外屋地门的时候，孙传武还特意踢到了放在墙边的斧子。 噹啷一声落地，嚇的徐明宝打了个哆嗦。 一觉睡到晚上五点半，孙传武打著哈欠上了老爷子那屋，扒著锅台吃了饭，然后上炕看电视。 七点来钟，孙传武家的电话突然响了。 第333 章 大案 这个点儿来电话，肯定没啥好事儿。 老爷子调了电视声音，孙传武赶忙接了电话，屋子里的人也默契的闭上了嘴。 “餵？我是孙传武。” “传武啊，我是老吴。” 孙传武想都没想，直接就掛了电话。 过了十秒钟不到，电话又打了个过来，老爷子瞪了孙传武一眼。 “干啥啊，接啊！” 孙传武瘪了瘪嘴，接了电话。 老吴在那边一脸幽怨的开了口：“传武啊，你这是干啥呢你，咱兄弟的情分淡了。”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你可拉倒吧你，大晚上打电话，肯定没他妈啥好事儿。” 老吴嘿嘿一乐：“哎呀，那啥，我这不是碰著难处了么。” 孙传武眉头一挑：“咋了，咱说好了，兄弟归兄弟啊，借钱伤感情。” 老吴嘴角一阵抽搐：“啥呀，那啥，镇子里出了点儿事儿，你来一趟唄？”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大哥，你们都是公安，咋啥事儿都找我呢，你们没法医啊？” “小张进修去了，那啥，你来一趟唄，不让你白跑，我给你把油加满了行不？” “行吧，先说好，这是友情价啊，除了友情，组织上给的一分钱也不能差了。” 老吴嘆了口气：“哎，行行行，一分钱也少不了你的。 ” 孙传武看了眼康凯：“走吧凯子，咱俩去一趟去。” 康凯点了点头：“行，走，正好在家待著没啥意思。” 俩人上了车，发动了汽车就往镇子里走。 晚上开车加小心，孙传武磨磨蹭蹭，九点半才到了镇子里。 上了派出所，孙传武直接推开老吴的门进了办公室。 老吴一见孙传武来了，比见了媳妇儿还开心。 “你可算来了兄弟，那啥，快跟我去瞅瞅，妈的，一瞅我头皮都发麻。” 孙传武还是第一次见老吴这么著急，他皱著眉头问道：“咋回事儿啊？” “你自己看吧。” 领著孙传武进了处置室，一进屋，孙传武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只见水泥台子上，摆著一头老母猪的尸体，孙传武的脸瞬间绿了。 “不是老吴，你特么逗我呢，让我来看猪？” 老吴眼珠子一瞪：“咋可能让你看猪，你走近了瞧瞧。” 孙传武走到猪的前面，只见水泥台子上的老母猪，肚子豁开了一道口子，从口子里，露出一只人的胳膊。 孙传武直感觉寒毛倒竖，一股恶寒让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猪吃人了？” 老吴摇了摇头：“要是猪吃人我就不喊你来了，妈的，今天这事儿说起来也特么晦气。” “这不，下午的时候查岗么，正好看著一个四轮子往外走。当时我就问了一嘴，车上拉的啥，谁寻思那小子撒丫子就跑。” “我这一瞅，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啊，我就玩儿命的去追，结果呢，这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我们三个人都没追上。” 孙传武看了眼老吴的將军肚，一脸无语。 “就你这个肚子，別说追兔子了，就算是追猪都费劲。” 老吴红著脸白了眼孙传武：“咋说话呢你，我胖也不耽误我跑的快啊。” 孙传武一脸鄙夷的拆台：“那可不，你媳妇儿天天夸你快。” 老吴恼羞成怒：“你小子，想不想要钱了你！” 孙传武嘿嘿直乐，从箱里拿出手套戴上，然后掀开了猪的肚皮。 这不掀还好，一掀开以后，孙传武胃中一阵翻滚，差不点儿就直接吐了出来。 康凯好事儿的看了一眼，脸色一白，捂著嘴就跑了出去。 老吴嘴角微微上扬，一脸奸笑。 让你小子损我，遭报应了吧！ 孙传武没好气的瞪了眼老吴：“你个老逼登，你故意的吧你。” 老吴一脸无辜的说道：“哎呀，你也没问我啊。”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把猪肚子里的四肢，还有脑袋都掏出了出来。 这小子下手挺狠，猪的內臟还有骨头，都让他掏出来了，然后把这人直接都塞了进去。 也就是这老母猪体格大，要不根本就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仔细的看了一遍，里面啥玩意儿都没有了，孙传武这才开始组装尸体。 躯干，脑袋，四肢，全部组装好了以后，孙传武和老吴对视了一眼，脸色都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这特么好像不是一个人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个人的头，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女人，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 但是四肢摆明了就不是这个女人的，而且那上半身，则是一个男人的样子。 “传武，你能看出来是几个人不？” 这些零碎的尸体上，满是血污，从大小，孙传武能看出来至少是两个人。 他也不带什么dna鑑定的功能，自然不可能一眼看出来这到底是多少人拼出来的。 “至少两个，不过说不准，我瞅著，更像是四个，甚至是五个。” 老吴咽了口唾沫，脸色惨白。 “操，这特么的，咋快过年了还特么有这事儿呢。” 孙传武没接话，而是反问道：“你给县里打电话没有？” “打电话了，县里先让我找你过来看一下，他们法医正往咱们这走呢。”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先把这些零件冲乾净，我看看到底是几个人，等法医到了以后，还能省点儿事儿。” “成，我去整水去。” 接上水管子，孙传武把尸体零件儿冲乾净，然后仔仔细细的一点儿点儿辨认著。 康凯脸色苍白，捂著嘴强迫自己看著孙传武在那摆弄尸体。 过了好一阵儿，孙传武这才有了答案。 这尸体，確实是五个人的。 首先，躯干是单独的，和四肢还有脑袋的伤口都对不上。 脑袋的肤色还有健康程度，还另外四肢也对不上，剩下四肢就更好分辨了，无论是肤色还有鬆弛度，那真是一个是一个码的。 老吴紧张的问道：“传武，不会，不会真是五个人的尸体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確实是五个人的，不过具体判定，还得等法医来。” “对了，运送尸体那个人，你们看清楚是谁了没有？” 第334 章 尸语 老吴摇了摇头：“没看清，这小子捂得严实，加上天又黑，根本就看不清脸。” 孙传武问道：“那没查查拖拉机啊？拖拉机咱们镇子也不多，查到拖拉机，应该就好查了。” “查了，让小孙他们上去查了，估摸著明天能查出来。” “成，那就先等著上面来人吧，你先给我俩找个地方睡一会儿，现在我也帮不上啥忙。” “嗯呢，我给你俩订了房间了，你俩直接去招待所报我名字就行。” 俩人出了派出所，然后开著车去了招待所。 进了屋，孙传武上卫生间洗了个澡，擦著头髮出了屋子。 康凯坐在床上，靠著床头一脸的失神。 “咋了这是，嚇著了？” 康凯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嚇著了，我就寻思，多大仇多大怨，杀了五个人塞到猪肚子里，这应该都快灭门了吧？” 孙传武倒是同意康凯的说法，估摸著还真是灭门了都说不定。 “传武，你叔剩下的那些尸体的零件儿都在哪呢？” “还有，这人，为啥得用猪往外运啊，直接跑不就行了么？” 孙传武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啊，按照我的判断，杀人的肯定是想把人送到江边，然后沉冰窟窿里。” “至於为啥不跑，这人，肯定有自己不跑的原因，这个我倒是猜不到。” “要么就是家里有什么臥床的爹，痴呆的妈，然后走不开，要么，就是工作体面，捨不得走。” 康凯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你不去干公安都屈才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到时候让晓晓当公安也行。” 康凯：？？？？？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七点，孙传武打著哈欠，抽了根起床烟。 康凯头上的头髮跟鸡窝一样，打著哈欠坐在那愣神儿。 “走，下去吃饭去。” 康凯木訥的点了点头：“一会儿我去理个髮去，剃个马蛋子头，头髮有点儿长了。” “成，等忙活完的。” 俩人在楼下锅烙铺吃了个早餐，吃完了以后，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以后，一眼未合眼的老吴迎了上来，身边还带著县里的法医。 县里的法医孙传武打过交道，而且不止一次。 俩人寒暄了两句，孙传武问道：“建国哥，我昨天的推断对不对啊？” 王建国点了点头：“你小子，確实是和死人打交道的，確实是五具尸体不假，而且是三男两女。” 这下不用想了，肯定是一家子无疑了。 孙传武看向老吴：“老吴，查出来那小子是谁了么？” 老吴摇了摇头：“暂时锁定了几个人，但是不確定是谁，不过吧，这一家五口我们倒是查到了。” “这一家五口，是沟里向阳川林场的职工，姓周，我们现在正在排查他的社会关係，看看能不能找出来杀人的是谁。” “拖拉机是姓周他们家的？”孙传武问道。 “嗯，是他们家的，而且猪也是他们家的。” 孙传武皱著眉头，向阳川林场也是个镇子，而且是林业镇，也就是当年选定那个地方是採伐点，设立的镇子。 去那边定居的，都是些林场职工，要么就是卯子工，人口不少，虽然没有他们镇子大，但是却比他们镇子富裕。 要是谋財，多半是不可能。 这年头，林场职工那是个顶个的有钱，最起码比镇子上那些种地的有钱多了。 首先能够確定的是，这百分百是熟人作案，那范围就小了不少，肯定是向阳川林场的。 “老吴，那边派出所咋说的？” 老吴摇了摇头：“那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儿，这方面的经验也少。” “县里说了，让咱们镇子主管这事儿。到时候你就先別回去了，剩下的那些尸体吧，我们找到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不知道去哪了，估摸著是被杀人的小子扔了。” “到时候你受受累，这两天结案了，到时候你就帮忙给他们整全乎点儿。” 孙传武没有拒绝，一家五口都死了，这事儿也该自己帮帮忙了。 再说了，镇子里还有老吴他们也不能差了自己的事儿。 “成，你们看著来就行，我咋都配合。不过咱先说好了，要是挺长时间破案的话，那我可不能一直在这候著。” “我家里还有不少人指望我吃饭呢。” 老吴白了眼孙传武，递给孙传武一根烟：“你就放心吧，就咱俩这关係，我还能坑你？” 孙传武一抿嘴：“拉倒吧，捅刀子的一般都是熟人。” 老吴嘿嘿一乐：“你放心吧，就这事儿啊，估摸著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查出来，你就受累，一个星期要是没眉目，我自己掏腰包给你补钱。” 孙传武故作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多不好意思。” 王建国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传武，不行你跟我干法医得了，我瞅著你这一身本事，干白事儿真是可惜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王哥你可別坑我，干法医能开上212么？” 王建国脸上表情一僵，一脸幽怨的看著孙传武。 “好歹是个铁饭碗，你咋这么嫌弃呢。” “王哥你这就不动了，这叫啥，这叫人各有志，你们高大上的玩意儿我干不了，我吧，就是市侩。” “人情归人情，有麻烦，有钱我也能办。” “而且都是和死人打交道，本身死人就事儿少，要是事儿再多了，干起来就没意思了。” 王建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这么说还真是，我干法医这么多年，啥样的都碰到过。” “有时候真的钻进去出不来，我还想著，这些人能说话就好了，告诉我是咋死的，到时候啥案子不就迎刃而解了？” 孙传武一抿嘴，这老小子还真变態，还指望死人说话呢？ 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给了孙传武一点儿启发。 老爷子好像还真会招魂，到时候要是能把死人的魂魄招上来。。。 孙传武果断把念头压了下去，不行，得相信科学。 “可拉倒吧王哥，估摸著死人真要张嘴了，你跑的比兔子还快。” 第 335章 打死也不干 在镇子上待了两天，孙传武还寻思能接个活呢，这玩意儿也不是想死就得嘎巴死一个。 谁家好地方天天都死人的。 第三天一大早，孙传武还在被窝里呢，老吴就把门敲开了。 孙传武打著哈欠打开了门，风往里一灌，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大早的干啥这是，让狗撵了啊？” 老吴疲惫的脸上满是激动的表情。 “人抓著了！” “抓著了？” 老吴点了点头：“抓著了，审著呢，你跟我去瞅瞅去。” 孙传武也憋著呢，本身就好奇到底多大仇，能让人家直接灭门。 这有了结果，他肯定得去。 “走，去看看去！” 孙传武赶忙回去穿了衣服，康凯也从被窝爬了起来，穿著衣服跟著俩人下了二楼。 等到了派出所，案子基本已经审完了。 老吴看著小孙，问道：“审出来咋回事儿了没有？” 小孙点了点头：“审出来了，那啥，哎。。。。” “你哎啥啊，你快点儿说，磨嘰啥呢。” 小孙接下来的话，让老吴和孙传武，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事儿简单而又离谱，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杀人的这个小子叫苏阳，是隔壁將军县的，在向阳川林场当油锯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老周家唯一的一个女儿，和苏阳谈了两年对象，本来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苏阳也想著早点儿结婚，结果，出事儿了。 老周家里还有俩儿子，女儿当不上职工没事儿，儿子肯定不能不管啊。 但是林场名额就那么多，正式工也就占了十分之一，剩下的基本都是卯子工。 他大儿子混上了一个名额，二儿子基本就没啥希望了。 正巧了，人家林场新来了个厂长，厂长家里也有个傻儿子，一直找不到媳妇儿。 老周一合计，就想著让自己姑娘周娟跟了那个傻子得了，到时候给二儿子混个正式工名额，不也挺好？ 他家典型的重男轻女，这事儿吧，关键周娟儿还觉得合理，直接就跟人家苏阳分了手。 苏阳心里这个难受啊，就去找周娟儿，这两年他可没少搭钱，本来谈婚论嫁了，人家直接不跟了，这不耍自己玩儿么。 这不，就这事儿，两家吵吵起来了。 苏阳让周娟儿的两个哥哥打了一顿，苏阳就记恨起了这一家子。 这也不怪苏阳，镇子就那么大，他挨揍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出去了，他也没法做人了。 前两天，苏阳拎著酒上门赔罪，说是赔罪，这小子已经在酒里下了药，为的就是出这口气。 给一家子灌倒以后，苏阳就用自己最擅长的油锯，给一家五口分了尸。 “这小子有病吧，他咋不跑呢？” 小孙抿了抿嘴：“他妈瘫炕上了，他咋跑？” “要不是我们查著他了，他要是把尸体都运出去，这事儿就算是怀疑他，也没有啥证据是他杀的人。” “他也想赌一把。”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小子啊，说实话也不是啥好鸟。 你对象一家子不咋地，人家林场场长就是啥好玩意儿了？ 你有那个能耐，直接干厂长一家子，或者两家子都乾死呢，这不典型的欺软怕硬么。 抿了抿嘴，孙传武开了口。 “这两家啊，都也就那样，三观都不咋正。” “不过这男的也够废物的，要是我啊，我指定给这五口人剁成饺子馅儿，然后餵猪餵狗，然后再把猪送给厂长。” 屋子里的眾人打了个哆嗦，王建国更是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孙传武。 “不是，传武，你小子有点儿不对劲啊！” 该说不说，孙传武要是真这么做的话，还真有可能找不到凶手是谁。 毕竟现在的刑侦手段，那叫一个差劲。很多地方吧，说你有罪就是有罪，特別的离谱。 特別是孙传武这想法，餵猪，然后把猪送给厂长，想想都觉得噁心。 孙传武嘿嘿一乐，上一世他也经歷过这种事情，不过他比较怂，没敢动那个手。 他心里是有点儿同情苏阳的，虽然他知道苏阳这做法不光是傻而且自私，但是心里还是同情苏阳。 当然，只是针对被人家悔婚的这件事儿。 “我就那么一说。” 王建国倒退了半步，耍宝似的对著老吴说道：“老吴，以后孙传武送的猪肉可不能吃啊！” 老吴脸色一白，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我特么好几年都不敢吃猪肉了。” 算是解了一块儿心病，气氛也轻鬆了不少。 这年头刑侦为啥困难？ 第一，就是没有摄像头，第二，就是dna检测手段跟不上，至於第三，就是因为有些人只是穿著公安的衣服而已。 远的不说，单说陈建国，如果他爹不是局长，他能二十五六岁就能当上大队长？ 人家老郑比他差哪？不就差了个好爹。 王建国作为县里的法医，自然是想快点儿结案，而且现在的制度和以后还不一样，他也得参与破案工作，不单单是查验尸体那么简单。 说白了，就是有能力的人太少，一个人分作三个人用，没能力的一大堆，不是小舅子就是儿子，有可能还是三儿。 老吴看向孙传武，目光有些闪烁。 孙传武打了个哆嗦，老吴这眼神，一瞅就没啥好事儿。 “你这么瞅我干啥？我家可没养猪。” 老吴翻了个白眼儿，先从兜里掏出来十块钱塞给孙传武。 孙传武赶忙把钱一推，老吴直接上炮，这瞅著就不正常，哪次给钱不是疼的齜牙咧嘴的。 “你等会儿，你这是干啥，有事儿先说事儿。” 老吴摸了摸鼻子，一脸尷尬的说道：“那啥，就是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他们一家子吧，尸骨是找回来了，不过吧，找回来一部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啥意思？不会还缺脑瓜子啥的吧？” 老吴红著脸点了点头：“確实，缺两个脑瓜子，你看。。。哎？哎！传武，你別走啊你，有事儿好好商量啊！” 孙传武拔腿就跑，这特娘的，做两个脑袋，估摸著其余的身子啥肯定也缺，还不一定零碎成什么样。 十块钱让自己干这活，他还不如回家躺著呢。 “商量你大爷，没得商量！” 第336 章 大骨头 看著眼前的尸骨，孙传武的表情有些难看。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零碎的骨头，那个缺了两个头，那个缺了一个躯干，那个没了两条腿。 一共五堆儿，就像是屠宰场案板上堆著的肉猪尸体。 “妈的，这五十挣的真难。” 康凯在旁边小声说道：“该说不说，公安这边也有钱啊，五十说批就批了。”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是不是傻，你觉得这钱是公家掏的？” 康凯一脸茫然：“啊？那也不能他们五个掏啊。”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他们不还有家產，不还有亲戚么，这些丧葬费啥的，咋可能是公家拿。” “羊毛出在羊身上，老吴那个王八犊子黑，给我五十，他就能报一百，我俩是啥关係？” 康凯傻乎乎的说道：“朋友唄，还能是啥。” 孙传武一抿嘴：“屁，我特么是他的合作伙伴！” “行了，別废话了，搭把手。” 康凯一脸为难：“啊？我也整啊？” “你不整谁整，痛快儿的吧你。” 烧了符纸，插了香，孙传武和康凯俩人从早晨起来就开始忙活。 一直忙活到晚上，俩人可算是忙活完了。 捶著腰揉著背，俩人和老吴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往外走。 “著啥急呢，等我一会儿，一会儿我喊著建国咱去喝点儿，就等你俩了。”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这都八点了，还有馆子开门儿呢？” “咋没有呢，好几家呢，你俩等会儿的，一会儿吃完了，我领你俩泡澡去。” 孙传武一脸无语，瞅老吴这样子，就知道这老王八蛋这是挣著钱了。 “妈的，喝，一会儿整点儿榆树大曲，晚上好好找人搓一搓。” 老吴財大气粗：“行，你说咋滴就咋地。” 孙传武转念一想，问道：“不对啊，镇子里啥时候开澡堂子了？” 老吴嘿嘿一乐：“十月份就整了，你猜谁整的？” 孙传武听老吴这么说，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熟人。 镇子里的熟人他真不多，他们一家子也就算是在镇子里有个房子，和两边邻居都不算是很熟，更別提熟人了。 而且有那个閒钱开澡堂子的，就更少了。 这年头搓澡能挣几个钱，还得靠洗头，洗头这玩意儿来钱才叫快。 能干这事儿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傢伙。 “王大炮整的？” 老吴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就是王大炮整的，该说不说，王大炮这小子脑子就是活，挣钱的事儿都让他干了。” 孙传武瘪了瘪嘴，说句难听的，王大炮能挣钱是真的，也会来事儿。 他姓吴的，肯定也跟著不少拿。 等王建国来了，孙传武开著车拉著他们去了饭馆儿。 也不知道老吴这王八蛋是不是故意的，一进屋就开始喊：“老板娘，整一盆子酱大骨头。” 康凯脸色一变，险些就吐了出来。 孙传武瞪了眼老吴，没好气的说道：“你故意的吧你。” 老吴装傻充愣：“咋能啊，她家酱大骨头好吃，一会儿你吃一下就知道了。” 孙传武也就稍微有点儿不適应，康凯一听老吴这么一说，转头就捂著嘴跑了出去。 饭菜上桌，康凯是一点儿肉菜也没动，眼珠子总是往那一盆子大骨头上面瞅，瞅一眼，就赶忙把视线挪开。 这小子黑成那样，这顿饭都能把脸吃白了，看样就知道遭了不少罪。 桌子上就属王建国吃的最香，其次就是孙传武，再者才是老吴。 老吴也就是嘴硬，想祸害下孙传武，一个镇子能发生多少这种命案啊，他这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残忍的。 孙传武倒是习惯了，拼尸体缝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点儿反应没有那是不可能，但是肯定是能够承受。 孙传武抓著一块儿棒骨，啃了一口，然后对著王建国说道：“王哥，你说人其实挺脆弱的是不？这么粗的大腿骨，好傢伙，一油锯下去，直接就开了。” 王建国点了点头，拿起一块儿棒骨，也啃了一口。 “可不是么，人啊，要是没了傢伙事儿啊，能干过的吃肉的东西不多。看著一个个挺壮实，实际上脆的跟纸一样。” “我跟你这么说吧，今天这案子你看著了没有？够噁心人的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脸色铁青的老吴，嘴角微微上扬。 “还有更噁心的？” 王建国咂了下手指头，然后吃了筷子大肠。 “那肯定的啊，这都算不上啥特別噁心的，只不过是碎尸而已，我跟你讲啊。。。。” “讲啥讲啊，老王，吃个饭话咋那么多呢？” 王建国白了眼老吴：“你不听得了唄。” 孙传武笑著说道：“王哥，咱不搭理他，你接著说。” 王建国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讲。 “我刚下单位的时候吧，那时候在白市，完后吧，有一天我们接到了报案，说有家人家一直有怪味儿往外飘。” “我记得特別清楚，那天是九月三號，完后他们就出去办案子了么，我师傅也带著我一块儿去了。” “当时一到那家人的院子，我们就闻著那个味儿啊，就不是啥正常的臭味儿你知道吧，就那种死耗子臭了，完后加上大酱缸的味儿。” “当时我师傅就跟我说，这就是那种高度腐烂的味道。当时我就寻思，高度腐烂啊，能烂成啥样。” “等同事开了门，他们一进去，然后就捂著鼻子嘴往外跑，然后蹲院子里哇哇的在那吐。” 老吴看了眼手里蘸著大酱的大葱，咧开嘴，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你不知道那个味儿啊，那真叫一个噁心啊，当时我就打退堂鼓了，我师傅非得让我进去，拉著我就往里走。” “好傢伙，一家四口啊，就齐刷刷的躺在炕上，脸上的肉基本没剩多少了，身上还盖著被子，好傢伙，蛆啊，哇哇的就从鼻子眼睛往外钻。” “屋子里的苍蝇都嗡嗡的往身上撞，就跟疯了一样，当时那场景。。。。” 第337 章 按摩不老板 王建国吧唧了两下嘴，扫了眼桌子上的三个人。 现在孙传武也不淡定了，老吴一个劲儿往下咽口水，康凯已经站起来往外跑了。 他嘴角上扬，接著往下讲。 “就这么说吧，只要你一张嘴，嘴里就能钻好几个苍蝇。” “好傢伙，那啥，就是你鼻孔眼儿，耳朵眼儿，但凡有窟窿眼儿的地方，苍蝇拼了命都往里钻。” “可偏偏吧，你还得把被子扯开，看看里面的蛆虫，然后观察屋子里的苍蝇品种，然后判断尸体死亡时间。” “我师傅当时就让我掀被子，我还寻思著吧，应该是一氧化碳中毒死的，毕竟一家人都在这呢。” “然后我被子一掀，那真是嗡的一下子，眼前都让苍蝇挡住了，啥玩意儿也看不见了。” “那味道啊，挠一下就上来了。我当时也忍不住了，捂著嘴就往外跑啊，那傢伙那顿吐啊。” 说著，王建国啃了口肉，一脸回味的在那咀嚼著。 孙传武已经有点儿受不了了，他看了眼老吴，老吴额头的汗都出来了，显然已经撑不住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男人之间的胜负欲就是这样，吐也不能当最前面那两个。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他硬著头皮对王建国说道：“王哥，然后呢？” 老吴看了眼孙传武，恨的那叫一个牙根疼啊。 这小子心眼儿真小啊，自己不就是整了一盆子大棒骨么，你可倒好，直接上精神攻击了都。 王建国也一肚子坏水儿，他能不知道咋回事儿么。 他笑著看了眼老吴，贱兮兮的说道：“不讲了吧，你看老吴都撑不住了。” 老吴眼珠子一瞪，硬著头皮装犊子。 “谁说我撑不住的，我当了这么多年公安了，我啥没见过？讲，你就讲就行，我还没听过呢。” 王建国憋著笑，摸出烟点上一根。 抽了一口，他又开始往下讲。 “然后吧，我师傅就把我硬拖进去了，好傢伙，那身上啊，全是蛆啊，就跟会动的大米一样，都能看著它们活动的浪潮。” “最要命的是啥，尸油还有腐化的液体啊，就隨著它们在那涌动，然后汩汩往下流。” “当时我师傅还让我看，让我仔细观察，让我去整点儿蛆看它们变態的状態。” “我当时哪敢观察啊，不过吧，我那个师兄挺牛逼，人家就啥都知道。” “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我就听著我师兄说啊，这些人四肢都让人砸断了，而且舌头都割下来了，鼻子嘴里还封著蜡。” 孙传武眼珠子猛地瞪圆了：“臥槽，这人咋这么狠呢，多大仇啊这是！” 王建国摇了摇头：“谁知道多大仇呢，他们家住的偏，在村子外面的山坡上，要不是味儿太大了，都没人知道这一家子人死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王哥，罪犯没抓著？” 王建国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 “十多年了，根本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咱们现在刑侦手段都跟不上，別说往前退十多年了。” 老吴摸起烟点上，脸上也露出无奈的表情。 “也真就是这样，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县城，每年都有一两个案子找不到凶手呢。” “也不是说他们手段多高明，但是吧，真要查还真挺费劲。” 王建国深吸了口气：“我们法医的作用，就是帮助同事判断死亡手法，时间，找到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痕跡。” “就像是我说的那一家，什么痕跡也找不出来。那个人啊，有可能现在还在市里逍遥法外，这些案子一天不破，那些老刑侦，就一天睡不著觉。” “传武啊，你真是个人才，要不。。。” 孙传武眼珠子一瞪：“哎？不对啊，咋又扯我身上了又？” “王哥，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忙，说真的，让我干公安啊，我是真干不了。” 王建国点了点头：“行了，我也不劝你了，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可惜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可惜啥啊，我这性子，你要是让我干法医还是啥的，我肯定得当个贪官儿，我啊，就认钱。” 老吴白了眼孙传武：“倒也是，你小子贪的要命，那傢伙，放在古代就是和珅一个级別的。” “我要是能成和珅还好了呢，没那个命啊，行了，喝一个。” 一杯酒下肚，康凯回来了。 看著三个人啥事儿都没有，康凯抿了抿嘴。 “咱商量一下，能不讲这些玩意儿了不，真的，我现在吐的腿肚子都抽筋儿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捧腹大笑，也默契的没讲这些噁心玩意儿。 吃饱喝足，三个人晃晃悠悠去了王大炮的澡堂子。 澡堂子还不小，水泥池子里镶著白色长条的瓷砖儿，水还算是乾净。 过来洗澡的人毕竟不多，都是奔著洗头来的。 四个人下了池子，水温还不错，够热乎。 康凯情商忽高忽低，这时候又陷入低谷了。 “传武，你说他们这也没几个人洗澡啊，靠啥挣钱？”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管呢，洗你的澡得了。” 康凯抿了抿嘴，突然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了出来。 “按摩上楼撒，老板，按摩不拉。” 康凯猛地瞪大了眼珠子，然后看了眼老吴。 臥槽，还有这服务呢？ 孙传武黑著脸懟了康凯一拳，对著外面喊道：“不按。” 脚步声响起，过了一会儿，康凯咽了口唾沫，现在也明白是咋回事儿了。 怪不得孙传武不让说呢，老吴在这呢，你说说了老吴管还是不管。 没想到老吴倒是不在意，说道：“想去按就按唄，年轻气盛的，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比不了。” 康凯訕笑著摇了摇头：“不去了，不去了，泡一会儿就行。” 老吴笑了笑没有接话，王建国朝著外面看了一眼，抿了抿嘴。 “对了传武，打墓那块儿人家找人了，向阳川的，省得你跑一趟了。” “成，后事儿別人办就行，反正尸体已经修復完了。” “明天走？” “等你给我油箱加满了再走。” 老吴：。。。。。。 第338 章 打猎 第二天一早，老吴就敲响了孙传武的房门。 开了门，老吴把手里的钥匙往孙传武手里一递：“油加满了啊，那啥，车里给你放了两桶麦乳精，拿回去给老爷子喝。” 孙传武心里一暖：“你说你，买东西干啥呢。” 老吴白了眼孙传武：“拉倒吧，你也没少跟我忙活，拋去合作关係，咱俩不也是朋友么。”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行啊老吴，思想觉悟提高了这是。” 老吴笑骂道：“屁的觉悟提高了，那啥，小凯啊，起来吧，咱三个下去吃点儿去。” 康凯从被窝钻了起来，明显感觉没开机。 “啊？” 孙传武往后面一瞅：“起来下去吃饭，一会儿回家了。” “哦，我这就起来。” 退了房，三个人去了旁边的锅烙店。 简单吃了口饭，孙传武和老吴道了別，就开著车拉著康凯往家走。 一上车，康凯就靠在座椅上睡著了，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嚕。 孙传武抿了抿嘴，这短途还凑合，这要是长途啊，副驾驶坐一个这样的，那都得难受死。 到了家，康凯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伸了个懒腰，抱著两桶麦乳精下了车。 孙传武和老爷子简单把事儿一讲，就回了自己的屋，上炕睡觉。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二月初。 天儿啊，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大河也已经封上了。 这一阵儿孙传武跑了三个活，都是寿终正寢，没啥油水儿，就赚个功夫钱。 南志远哥俩跑了两个活，也都顺风顺水，没出什么岔子。 老爷子这一年胖了不少，脸上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慈祥。 正吃著饭呢，张平敞开屋门进了屋。 “吃著呢爷。” 老爷子笑著点了点头，招呼道：“吃饭了没有，坐下吃口唄？” 张平赶忙摆手：“吃过了爷，不吃了，那啥，我过来是给您送请帖的。” 张平从怀里掏出请帖递给老爷子，老爷子咧著嘴接过请帖，笑著点了点头。 “行啊，这也是要成家了。” 张平红著脸，说道：“爷，传武，到时候你们都去啊，坐主桌。” “成，你结婚肯定得去。” 简单寒暄了几句，张平就出了屋子，继续送请帖去了。 “爷，他啥时候结婚啊？” “后天是正日子，日子我给挑的，挺好。” 孙传武笑著说道：“您挑的能有不好的么，哎，也是能喝上喜酒了。” 也不怪孙传武这么说，別看天天吃席，今年这到了年底了，结婚的就张平这么一个。 白事儿的席做的再好吃感觉也不一样，本身氛围就在那呢。 吃饱喝足，孙传武出门拿扫帚扫雪。 没一会儿，康凯三个人就来了，拿著扫帚一块儿帮著忙活。 四个人有说有笑，没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完了院子。 进屋喝了水，四个人点上了烟。 “师傅，明年开春儿我俩就盖大瓦房。” “和你爹你妈商量完了？” 南志远点了点头：“嗯呢，到时候盖四间，我们先住著，等我俩结婚了，其中一个当婚房用，到时候再批个宅基地，再盖一间。” “挺好。” 康凯抿了口水，问道：“一会儿咱干啥去啊，家里纸活现在还不少，一时半会儿不用补。” 南志远提议道：“师傅，不行咱们去套兔子去唄？咱家里不是有枪么，拿著枪看看有没有野鸡飞龙啥的，尝尝鲜。” 听他们这么一说，孙传武也有些意动。 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还真没打过猎。 “也行，兔子啥的就不套了，咱这的兔子一股膻味儿，也不好吃。” “一会儿拎著枪去打树鸡儿得了。” 康凯点头说道：“也行，我去筛点儿煎饼，整点儿苏子盐儿，咱中午就不回来了。” “成，你去整去，你俩回家把你家的枪拎著去，一桿枪打不了多少。” 南志远俩人兴冲冲回了家，没一会儿功夫，四个人就背著枪出了门。 刚走到村口，就碰到赵大海开著拖拉机往村里走。 “你们干啥去这是？” “打树鸡儿吃去。” “打树鸡儿啊，那得去暖泉子上面的红松林子，那里面的树鸡儿多。你们四个小心点儿，別瞎开枪，山上打柴火的不少，別当野猪打了。” 赵大海这么说不是空穴来风，他们这边是林区，还真出过有人拿枪把人当野猪打了的事儿。 有枪不代表他们就都是猎人，特別一个人在原始森林，有时候有些风吹草动就害怕，脑子一热，一枪就干出去了。 不过这种事儿一般都发生在夏天，那时候灌木丛树叶子密，根本就看不清是啥。 那种直接开枪的傻逼不是没有，只是少而已。 孙传武笑著说道：“放心吧大爷，俺们四个没那么虎。” “行，快去吧，小心点儿的，別走了火。” 错了身，四个人一条狗就出了身子，走了四十多分钟，四个人才上了红松林子。 红松是结松塔的松树，有地方也叫油松，树鸡儿这玩意儿冬天的时候，就靠著松塔没成熟的籽儿，还有些灌木乔木的野果活著。 所以红松林子一般都是它们的聚集地。 煤球精力旺盛，一上了山就开始满哪跑，也不嫌累。 等到了红松林子，孙传武 拍了拍煤球的头。 “一会儿別乱跑乱叫，听著没有。” “呜。” 煤球小声的呜了一声，像是回应。 孙传武摸了摸煤球的头：“真听话，那啥，咱几个分开唄，你哥俩上西边的林子，我和康凯去东边林子去。” “成，师傅你俩小心点儿。” “嗯呢，有事儿就大声喊。” 点上烟进了林子，刚走进去二十多米，康凯就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孙传武顺著康凯手里指的方向一看，就看到了一只树鸡儿站在枝头上，傻乎乎的东瞅西看。 枪往肩头一顶，孙传武闭上一只眼睛，然后三点一线对准，对著傻乎乎的树鸡儿就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过后，树上的树鸡儿扑棱了两下翅膀，然后直挺挺的从树上掉了下来。 煤球呜的一声，就像是一道黑色闪电，直接冲了出去。 第 339章 过往 林子里还有不少扇动著翅膀的声音响起，这一枪声音可不小，山谷里也响起了回声。 也就几秒钟的功夫，煤球就叼著树鸡儿，兴高采烈跑了回来，围著孙传武转了一圈儿，然后乖巧的摇起了尾巴。 孙传武一伸手，煤球嘴里的树鸡儿就到了孙传武手里，孙传武摸了摸煤球的头，一脸惊喜。 “行啊，还知道捡东西呢。” 煤球呜了一声，黑黢黢的脸上，满是孩子被大人夸奖以后人性化的表情。 康凯咧开嘴笑著说道：“好好培养培养，再大点儿估摸著自己就能上山打猎了。” 煤球用小脑袋蹭著孙传武的裤脚，孙传武摸著煤球的头，这小傢伙要是当猎犬不是可惜了了。 “那可不行，这山上东西那么多，它就是再厉害，也是条狗，哪天碰到大东西咋整。” 又转了一圈儿，一只树鸡儿没见到。 这玩意儿也不傻，听到动静就知道跑，俩人歇了一会儿，旁边的林子传来了一声枪响。 “砰！” 声波传出去好远，孙传武和康凯相视一笑，这哥俩也开张了。 不少鸟扇动翅膀的声音响起，抬起头，就能看到不少鸟落在了这片林子里。 “好傢伙，又飞回来了。” “走，接著打。” 四个人在林子里转到了下午四点多，野鸡打了四只，树鸡儿打了十多个，还有两只松鸦。 孙传武最爱吃的是松鸦，这玩意儿肉熟了是紫色的，一个大肉球，入口有点儿酸，但是肉质很紧实。 到了家，把打到的野味儿一分，孙传武直接就把松鸦扔进了锅底坑里。 老爷子叼著烟，蹲在地上摘树鸡儿和野鸡的毛。 “传武啊，一会儿把榛蘑和猴头拿过来，榛蘑燉野鸡，然后猴头和树鸡儿做个汤。” “好嘞。” 提起东北菜啊，首先大傢伙想到的就是量大，然后做法简单，咸。 实际上呢，东北菜很多菜都没法做了，比方什么兰熊掌啊，猴头飞龙汤啊，鹿唇啊，包括小鸡儿燉蘑菇啊。 小鸡儿燉蘑菇，在这时候吧，用的还是野鸡或者树鸡，也就是飞龙。 后来这些玩意儿都成了保护动物，大傢伙才用蘑菇燉的家里的鸡吃，可以这么说吧，东北菜的菜谱不叫菜谱，是量刑的刑期表。 老爷子围著灶台一顿忙活，该说不说，老爷子厨艺还是不错的。 五点多钟，天就黑了，饭菜上桌，看著一桌子的山珍，孙传武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四个大小伙子狼吞虎咽，吃的那叫一个酣畅。 別看这些小玩意儿肉不多，胜在鲜，那种鲜味儿啊，是家禽根本就做不出来的，也是科技和狠活调配不出来的。 “慢点儿吃，著啥急呢你们。” 康凯那叫一个捧场，脸上还沾著大米粒子：“爷，你做的太好吃了。” 老爷子笑著说道：“也是没吃过啥好饭。” “我年轻的时候啊，那时候穷啊，这些野味儿都是大队的打猎队一块儿上山打，然后拿回来分。” “那时候倒是也能见到油水儿，但是吧，就是馋猪肉，就馋大肥肉膘子。” “每年大队过年杀猪分猪肉的时候，我们就去抢肥的，回来还能靠大油，还能炒菜，谁要是和噶肉的关係不好啊，人家就给你嘎瘦的。” “那时候他们就库库干仗，老娘们儿恨不得脱了裤子在那骂，就为了一口肥点儿猪肉。” 孙传武贱笑著说道：“爷，以后天天给你吃大肥肉。” 老爷子脸一黑，没好气的拿筷子敲了下孙传武的手背儿，孙传武也不躲，装做疼的齜牙咧嘴。 “现在还吃啥肥猪肉，咱家也不是吃不起油。” 说到这，老爷子自己都笑了。 “这也就是日子过好了，要是放在以前啊，谁家养这么四个大小伙子，不都得愁死。” “那时候都是紧著劳动力先吃，女的还有小的少吃，老丁家那时候最穷，一家人就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著。” “当时穷成啥样吧，衣服破了，你想补个补丁，都没有布头。一双单鞋那是一年四季穿，怕磨破了，夏天的时候都赤著脚。” “冬天的时候，就拿那个乌拉草啊，用木棰子敲碎了，然后塞鞋壳里，就能暖和不少。” 康凯抻著脖子，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 “爷，那年头真有冻死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 “黄泥坑暖泉子那块儿埋的那些知青，就有好几个冻死的，还有病死的，也有自杀死了的。” “反正啥死法都有。” “咱们这吧，穷，冬天还冷，大队虽然对这些知青很照顾吧，但是自己都吃不饱了，能有多少分给他们的。” “有些人吧，还行，知道干活换工分儿，可下来的那些人啊，挺多一部分都是那种心比天高的，活也不干，天天等著能回城。” “当时老常当书记，老常就跟他们说啊，你们要是不干活，不出力，到时候冬天啥也分不著。” “有些人就听了，有些人就真不听。总会有那么两个歪瓜裂枣的，要么就找事儿，和大队干仗，要么还去偷粮食。” 老爷子弹了弹菸灰。 “只有吃不上饭的时候，你才能看到一个人的人性到底是啥样的。” “当时就因为这事儿没少和知青打仗，还出了两次人命。不过啊，这些人毕竟是少数，也就那么几个。” 这些事儿孙传武没见过，但是他一点儿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就和老爷子说的一样，只有吃不上饭的时候，才能看到一个人的人性到底是啥样的。 有句话说得好，穷凶极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每个时代，都有灰色的那么一笔，有些人看到的是光辉，经歷过的人，才知道灰色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康凯嘟囔道：“我就感觉我家够穷的了，我爹当时还跟我说呢，现在还算好的了，以前真的没的吃的去啃树皮，抓耗子。” 老爷子笑著摇了摇头：“哎，人都要饿死了，有口肉吃就不错了。” 第340 章 吃席 一转眼，就到了张平的正日子。 这几天平安无事，也没人死，孙传武也没出活。 前一天，孙传武就过去帮著忙活，好歹也是一块儿长大的，咋也得搭把手。 张平家里不富裕，要是富裕啊，早就说上媳妇儿了，孙传武没见著他媳妇儿啥样，但是听说人还不错，是卢小北媳妇儿介绍的。 卢小北媳妇儿是个有正事儿的人，指定不能把张平往火坑推。 张平倒是个正乾的人，这么大岁数，谁愿意上矿上干活啊，他就能吃那个苦。 今年他家也盖起了大瓦房，这上门儿说媒的也就多了。 三点多钟，孙传武就过去帮著忙活了。 往他媳妇儿家走不近，得提前去接亲，要不根本就赶不到中午回来。 孙传武今天帮著出车拉新娘子，赵大海也跟著一块儿去接亲，好歹拖拉机上还能拉个十来个。 三点半，一帮子人上了拖拉机，孙传武开著车，拉著一脸激动的张平在前面带路。 天蒙蒙亮，他们就到了张平的丈人家附近。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孙传武按了两下喇叭，就看到几个小孩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直接堵在了大门口。 这年头还没有啥闺蜜堵门要钱什么的，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大的小的都有。 也不红眼，也不拆门，就是图个彩头，图个乐呵。 等眾人下了车，张平走在前头，手里捧著买的塑料，他的姑姑还有舅舅，作为长辈儿过来帮著接亲。 来的这些人除了孙传武和赵大海，全是张平的亲戚。 敲了敲门，里面的小屁孩儿哈哈笑著开了口，小小的身子还死死的抵住大门。 “你来干啥呀！” 张平红著脸，扯著嗓子喊道：“我过来接我媳妇儿。” “不行，你媳妇儿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孙传武懟了下张平，张平赶忙掏出红包，里面装的一毛钱硬幣，顺著门缝塞了进去。 “我是张平啊，我媳妇儿是刘乐乐，小舅子，你把门开开唄？” 张平小舅子嘿嘿直乐：“不行不行，你声音太小了，我姐听不见。” 张平深吸了口气，然后扯著嗓子大喊：“媳妇儿，我来接你了！” “哎呀，真不害臊你这个人，这么大嗓门儿！” “就是就是，我们好几个人，你就给一个红包。” 张平笑著从兜里又掏出红包，然后一个人分了一个，这些小子这才开了门。 张平这一进门儿，几个小子就朝著屋子里跑，边跑还边笑。 等敞开了门，几个小子站在里屋的门口，掐著腰站成了一排。 “想进去找我姐也行，你得回答我们的问题。” 张平点了点头，这几个活宝还挺有意思，他是打心底喜欢。 “问吧，你们问啥都行。” 张平小舅子问道：“我姐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张平脸上表情一僵，身后的亲戚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问题，几乎是80和90后的噩梦，从小的时候家里就用这个话题来逗孩子玩儿，后来就发展成了，自己媳妇儿开始问，我和你妈掉水里救谁。 张平眼珠一转：“我妈会游泳，我妈到时候能直接把你姐带上来。” 小舅子一脸茫然的看著张平，过了好久，才小脸一红，气呼呼的掐著腰。 “不行，你耍赖皮！” 旁边的小丫头推了把小舅子，奶呼呼的说道：“你都问过了，到我了。” “那个小姑父吶，我小姑piu亮不？” 张平发自內心一笑：“你小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小舅子抿了抿嘴，一脸不屑。 “到我了！” “大外甥你过年给我拜年我不给你压岁钱行不？” 看著五六岁的小胖小子，张家眾人更是眼泪都笑出来了。 张平故意板著脸，有心逗弄这个未来的小舅舅：“那可不行，你是长辈儿，肯定得给压岁钱。” 小舅舅哭丧著脸，可怜巴巴的，眼泪还在眼圈儿打转。 “那，那行吧，等我问他们要了压岁钱，我，我再给你。” 开了门，看著眼前的新娘子，张平眼圈儿瞬间红了。 “媳妇儿，咱回家吧？” 小姨子赶忙说道：“回家今天肯定回，你得先找鞋，找到鞋再回。” 张平笑著脱鞋上炕，手捧递给媳妇儿，然后开始满炕找鞋。 找了一会儿，可算是在新娘子的提示下把鞋找到了，丈母娘就开始给他换了身褂子，又把准备好的皮鞋给张平穿在了脚上。 老丈人板著脸，看不出一点儿高兴。 也是，人家家里是添人了，他们家算是少了一个，心里面能高兴就出鬼了。 等忙活完，张平就抱著新娘子出了屋，娘家人也跟著走了出去。 他们村儿还算是富裕，老丈人也找了两辆车，不过都是拖拉机。 这时候也不管那么多了，婚车上还拉著张平的小舅子还有侄女儿和小舅舅，三个小傢伙嘰嘰喳喳的，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村里面人早就出来候著了，今年还是他们村儿第一次办喜事儿，都愿意出来凑个热闹。 眼见著到了张平家门口，和张平家好的那些邻居绑著绸子，就开始扭起大秧歌。 张平他爹还有他妈在前面领著，一路倒退著领著往家门口走，脸上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 张平媳妇儿心里一暖，公公婆婆扭秧歌迎自己，这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了。 这年代还算是淳朴，没有什么堵车门要加钱什么的，也没有主持人拦著不让下车。 到了门口，眾人散开，鞭炮齐鸣。 张平牵著媳妇儿的手，然后进了院子，跨过火盆，俩人进了新房。 中午一开席，村里的老师临时徵调做了主持人，婚礼质朴而又简单。 该说不说，红事儿的席就是比白事儿的席好吃，最起码你能扯著嗓子说话，能笑。 白事儿席那是浑身都不自在，不敢笑，不敢大声，做的饭菜再好，香味儿也少了一半儿。 康凯哼哧哼哧吃了一大碗米饭，拍了拍肚子，一脸的酣畅。 “这席吃著真好。” 赵大海和康凯他们坐在一桌，笑著问道：“你啥时候结婚啊？” 康凯咧了咧嘴：“快了，应该比传武早。” 第341 章竖棺？ 孙传武白了康凯一眼，这小子还真能走在自己的前面。 胡晓晓还有三年整才毕业，咋也得等胡晓晓毕业了才能结婚，现在要是结婚了，也说不过去。 说实话，看到张平结婚，孙传武真是羡慕的要命，一想到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就迫切的想要把胡晓晓娶进家门。 上一世婚姻的不完美，让孙传武对於婚姻，特別的渴望。 特別是有胡晓晓这种媳妇儿，哪个男人不想著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就那么安稳的过一辈子。 吃饱喝足，孙传武回了家，迷迷糊糊的就上了炕。 下午五点多，康凯就把孙传武喊了起来。 “传武，醒醒，晓晓来电话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然后赶忙穿上衣服往老爷子那屋跑。 接起电话，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声音带著几分激动：“晓晓？” “传武哥，我刚听咱爷说张平今天结婚啊，你是不是又喝大酒了？” 孙传武心头一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胡晓晓撅著小嘴儿，凶巴巴的样子。 “喝了，你回来打我两下唄。” 胡晓晓声音瞬间就失落了不少：“我倒是想回去打你，我也够不著啊。” “我现在开车找你去？” 胡晓晓赶忙摇头：“別，你好好在家待著，这两天天气预报说要下大暴雪，到时候路肯定不好走。” “我还有一个月放假了，到时候你去市里火车站接我，咱俩备点儿年货再回去。” “行，到时候多备点儿年货。” “你想我没有？” 孙传武脸一红，下意识的看了眼老爷子，老爷子直接站起身拉著康凯出了屋子。 “咋不想呢，今天张平结婚，给我羡慕死了都。” 胡晓晓嘿嘿直乐：“羡慕啥呀，等咱俩到岁数就结婚，先把证领了，暑假寒假让咱爷挑个时候，到时候直接把婚礼办了。” 孙传武有些意动，但还是把念头掐了下去。 “那可不行，到时候你填资料啥的咋整，你同学老师不得背后说你啊。” 胡晓晓满不在乎：“不重要，你开心最重要。” “行，到时候咱再说唄，回来再商量。” “传武哥，煤球长多大了？” “那可不小了，前两天的时候还领著它打猎来著，好傢伙，还会往回捡猎物。”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道聊了多久。 胡晓晓突然说道：“传武哥，都十分钟了，咱再聊四十一秒，十分钟五十九秒的时候掛了唄。” 孙传武有些不舍，该说不说，现在打电话是真不方便，不光打电话钱，接电话也得钱。 胡晓晓心疼钱，接电话他们那一分钟五毛钱呢还，这一会儿就五块钱进去了，够她吃十天饭的了。 “行，等会儿到时间你就掛了，等你回来，我领你去暖泉子抓蛤蟆，也领你打树鸡儿去。” “好嘞传武哥，那啥，你放心，我自己在这肯定好好的，我不和別人说话，我心里只有你，你等我回家。” 说完， 胡晓晓掛了电话，孙传武低头一看，正好十分钟五十九秒。 “这丫头。”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俩人也只能用电话慰藉一下相思苦了。 晚上去闹了下婚房，现在人脸皮子都薄，这些小年轻也没太过分，热闹到了八九点钟，他们就结伴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接了电话，北岗村儿有个老太太半夜走了，让孙传武过去帮忙主持下后事儿。 收拾好东西，孙传武嘱咐好南志远哥俩別图快走小路，就开著车先去了北岗村儿。 这两天气温变化的倒是挺快，不怕你一直冷，就怕你暖和两天突然就来了冷了。 老年人血管儿本来就脆，而且北方人吃饭口比较重，需要大量的脂肪和盐分御寒，所以很多人的心脑血管都不怎么好。 特別老年人，一冷一热，毛病就来了。 到了地方，供桌什么已经摆好了，天上也飘起了雪。 孙传武先確定了下老太太確实是死透了，然后就开始帮著一块儿忙活。 问好了死的时辰，孙传武要了老人的八字，算了下不和后天出殯的日子犯冲，就和事主商量起打墓的事儿。 “大爷，要是后天打墓肯定不赶趟，现在都冻实成了，下面的冻土层估摸著都得一米半。” 事主儿皱著眉头说道：“人家不是说当天打墓好么。”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要是夏天还好说，你说冬天当天咋能打得出来，就算是提前用火烧地也打不出来啊。” “更何况用火烧地对阴宅还不好，你要是这么整的话，我真没啥办法了，你不行找別人看看吶？” 事主儿皱著眉头想了一会儿：“晚上过去挖不行么？” 孙传武无语了，这傢伙咋就这么犟呢，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大爷，哪有大半夜去打墓的啊，晚上打墓还不如火烧了呢。” 事主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了孙传武的手里。 “小孙啊，你再想想办法唄。” 孙传武赶忙把钱推了回去：“大爷，真不是钱的事儿，要是有办法我能跟你在这磨嘰么。” “明天早晨起早去，要是一天能打出来都不错了，你这当天打肯定不太行。” “总不能大晚上把老太太葬出去吧？” 事主儿拉著孙传武走到一边，小声说道：“你看这样，到时候就挖个竖井，不用打的那么大，深点儿就行，到时候竖著把俺娘下到墓里。”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竖棺？ 这爷们儿到底在哪听人家说的这些玩意儿啊，这不纯纯扯犊子么。 “大爷，我先给你讲啊，我不知道你这是问了谁了，我就实话和你说。” “第一，竖棺这玩意儿吧，你得看老太太有没有那个命格压的住，第二还得找好穴，这年头哪有那么多好地方啊，找还得好几天呢，你说是不。” “咱就拿第一个说吧，老太太的八字吧，真压不住竖棺，而且老太太岁数都不算是高寿，黑棺材咋竖棺呢，这不为难人么。” 第342 章 大师 事主大手一挥：“我再加五十！” 孙传武摆了摆手：“不行，规矩不能破，这不是钱的事儿。” 事儿主脸色有些难看，孙传武也没惯著他的毛病，有啥就张口说啥。 “大爷，我说的挺明白了，而且吧，阴宅这东西，不是你说挖个竖井就行了。” “为啥叫宅呢，而且吧，竖著下葬需要的地方要更大，可不是钻个窟窿就完事儿的，我也特別好奇，您咋就非得认准这个了呢。” 事主脸上的表情一僵，犹豫了一下，然后开了口。 “是这么回事儿，去年的时候，我们村儿来了个先生，当时就跟我讲的，要是老太太哪天走了，竖著下葬最好，而且一定是当天挖坑。” 孙传武心头一紧。 他说的先生，不会是徐天赐那个老王八蛋吧？ “他叫徐天赐？” 事主摇了摇头：“不姓徐，好像姓吴还是啥的，忘了，但是肯定不姓徐。” “当时我还让他帮我找墓地呢，特意的钱。孙先生，我就实话跟你说吧，那人挺神的，我啥事儿他都能算出来。” “他在我们村儿待了一个月，没有一个人说他算的不准的，要不是他走了，我指定让他帮忙处理我娘的后事儿。” 孙传武倒是不生气，人家都这么说了，也够实在的了。 不过吧，他倒是有些怀疑起来，这个姓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承认，天下能人不少，门派也不少，但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就不信一个神准的算命先生看不准。 要么，对方就是骗子，要么，那就是对方使坏。 “大爷，你没得罪他？” “我上哪得罪他啊，他给我看墓的时候，我还给他了二十块钱呢。” 孙传武越发感觉到这爷们儿是让人家骗了。 之前他还觉得，一个村儿的人找他看事儿，他多少有些能耐，现在看来啊，这里面八成就有內鬼。 这种事儿后世不少见，孙传武就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也是他觉得这一门都是骗子的原因之一。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现在，他就缺一个证明自己猜测的机会。 “大爷，你这样，你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墓穴唄，左右咱得过去打墓去。” 大爷点了点头：“也行，那啥，你看完了能给我娘整竖棺不？” “咱先去看看的，看看再说行不？” 见孙传武撒了口，事儿主也把心吞到了肚子里。 上了车，孙传武一面开车一面试探著开始搜集信息。 “大爷，当时那个吴还是啥先生，是哪来的啊？” “说是广东来的先生，夏天太热，上咱们这避暑的，说的都是广东口音，反正我听不懂。” 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心道你要是听得懂就怪了，估摸著啊，那个先生自己都听不懂自己说的是啥。 “当时他咋来咱们村儿的啊？” 事儿主想了想：“好像是赵华当时请过来给他家看事儿的吧，完后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当时就说他灵么，我们就去了。” 事儿主讲的眉飞色舞的，孙传武越看越觉得无语。 “当时吧，我寻思问问他，我娘不是瘫了么，还能活几年。” “他上来就跟我说，我娘是啥时候瘫的，瘫了多长时间，你说他上哪知道的你说，你就说灵不灵吧。” 孙传武没有接话茬，反倒是问道：“大爷，你说的那个赵华，他家条件儿咋样啊？” 一说这个，事儿主就更加来劲了。 他眉飞色舞的说道：“我跟你讲啊，要不说人家那个先生厉害么。” “赵华他家啊，以前可穷了，就这么说吧，要不是他爹用他姐和人家换的亲，他都说不上媳妇儿。” “你猜怎么著？” 孙传武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暴富了，听他讲到这，他基本也明白是咋回事儿了。 “咋了大爷？” 大爷一副惊嘆的表情说道：“我跟你讲啊，吴先生走了以后啊，人家赵华就挖了个五品叶的大棒槌，去市里直接卖了八百块钱呢！” “你说，我要是听那个吴先生的，把我娘竖棺埋了，明年我不得发大財啊！” “吴先生还说了，看我就是撞大运的人，还特意让我別和別人说呢。” 孙传武差点儿就憋不住笑了，还撞大运呢，你这是裤衩子都快被人家骗掉了。 赵华那哪是挖了个棒槌啊，是这帮子老棒槌自己掏的钱，让人家赵华发的家吧。 孙传武没直说，你现在说了人家也不见得信，等到了墓地，他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到了地方，孙传武车一停，事儿主就指著远处的一个洼地说道：“就是那！” 孙传武一瞅，好傢伙，真特娘的好傢伙啊！ 他还头一次见有人把墓穴定在草甸子里的。 说白了，草甸子就是湿地，还没到沼泽地那么玄乎，但是常年不断水。 怪不得这老登说让他后天挖坑呢，这地方倒是能挖出来，关键谁特么敢过来挖吧，说不定草甸子下面的淤泥一挖透，下面就是什么暗湖之类的。 这要是掉下去，连全尸都找不著。 更何况，稍微有点儿常识的都知道，这种淤泥地根本就不適合埋人，这不纯纯扯淡么。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指著远处说道：“大爷，那是草甸子吧？” 事儿主点了点头：“可不么，不就是草甸子么，人家算卦的说了，我娘是水命，就得待在有水的地方。” “这地方，就是天生为我娘生的。” 孙传武直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啊，这王八犊子，是真能骗，也真敢骗啊。 你说你骗人行，咋这么缺德给他指这么个地方呢，这要是给老太太埋下去，这一家子不等著家破人亡么。 还没等孙传武说话，康凯就皱著眉头说了起来。 “大爷，这哪是好地方啊，再说了，你娘先不说是不是水命，这也没听说过往草甸子里埋的啊。” “我倒是听过什么海葬湖葬，草甸子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面都是啥，都是淤泥啊，这要是埋进去，老太太能睡得著么？” 第 343章卖符 事儿主一脸茫然的看著康凯，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你小子啥意思，你意思是，这地方不行唄？” 康凯手一摊：“这不是明摆著的么。” 事儿主瞬间恼了，他黑著脸看著孙传武，声音猛然拔高。 “啥意思，你们啥意思？咋滴，就你们行唄，別人不行唄？还得我在你这一遍唄？” 孙传武知道这种人的心態，事儿主本身就是让人骗了，被骗的人啊，他要是不愿意面对现实，你说啥也没用。 他了那么多钱，被戳破之前，心情肯定难受的要命。 换句话说，那就是恼羞成怒，接受不了事实。 康凯刚要说话，就让孙传武拉住了。 康凯还有些不服气，这老登，这不是脑子有病么，被人骗了还帮人说话。 孙传武瞪了他一眼，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毕竟出来这些事儿还是得听孙传武的。 孙传武笑著对事儿主说道：“大爷，我兄弟啊，人性子比较直，没有啥心眼子，这地方啊，能葬人，甚至啊，全中国就没有不能葬人的地方。” “只要人家允许，你把老太太葬城门楼子上都没人拒绝。” 事儿主眉毛一挑，有些不悦：“你啥意思？”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啥意思，我呢，是过来帮忙的，不是来找事儿的。” “出於职业素养，我呢，有些事儿看到了以后，不能不说，但是呢，您信不信是您的事儿，我还是得尊重您的选择。” “首先这一块儿草甸子地，棺材下葬以后吧，连个坟头都没有。再者说了，我兄弟说的直白，但是有一点儿说的是对的。” “这地方，確实不適合下葬。” “不过您放心，您只要觉得这地方行，我孙传武没二话，只是。。。” 孙传武话说了一半儿，然后深深的看了事儿主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一脸同情。 就是这一眼和一摇头，直接把事儿主整破防了。 他咽了口唾沫，对著孙传武说道：“不是，你啥表情啊这是？你有事儿你就说唄，藏一半儿算啥事儿呢。” 孙传武身子微微一探：“能说？” 事儿主点了点头：“咋不能说呢，你直接说就行。” “那我可真说了啊。” 事儿主也是急性子，说道：“哎呀，你就说就行，別磨嘰了，在这凑字数呢？”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你都让我说了，我还惯著你毛病？ “咳咳。” 清了下嗓子，孙传武抽了口烟，然后把菸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事儿主都急得不行了，眼巴巴的看著孙传武，全然忘了自己刚才发火的事儿了。 等孙传武戏做完，这才开了口。 “是这样啊，正常来说呢，確实有的灵泉是適合水葬的，或者很多少数民族，也有这种风俗。” “人家选的地方呢，要么灵泉，要么就是龙气充裕的大江大河，再不济也是山清水秀的河流。” “就这块儿草甸子地，连溪流都算不上，而且吧，这地方你还不能算活水，得算死水。” “你想想，人死了就全死死气，再葬在死水里，嘖嘖，这不是死上加死么？” 事儿主打了个哆嗦，顺著孙传武的视线看了眼草甸子，然后抱著胳膊一脸后怕。 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老登，要不是怕砸了自己的招牌，就你作死这一套，谁愿意搭理你？ “你看啊，到时候啊，说不定老太太就有啥变化。。。” 事儿主赶忙问道：“啥，啥变化？” 孙传武摇了摇头，扒拉著手指头，如数家珍。 “这玩意儿哪说得准啊，有可能吧，是变成厉鬼，也有可能变成粽子，也有可能棺材板子成精，这玩意儿反正都说不准。” “而且只要变成这玩意儿，心里那怨气不得老大了？你说她到时候找谁啊，肯定找不到我头上，那必然会去找你啊。”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事儿主的冷汗唰的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一想到泡浮囊的亲娘大晚上敲自己家房门，他就感觉到浑身都不咋自在。 “不，不能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能变啥，不就直接告诉你了？” 事儿主嘴角一阵抽搐，然后用力的咽了口唾沫。 孙传武趁热打铁，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符。 “大爷，不行这样吧，就按你说的，直接葬在这，然后啊，这些符五块钱一张，到时候你买几张，晚上睡觉搂著，也能保你家太平。” “你算算你家有多少人，一共拿多少张，这玩意儿有保质期，你半年去我那换一次就行了。到时候老太太顶多噁心噁心你，肯定近不了身。” 事儿主猛地打了个哆嗦。 好傢伙，一张符五块，他家里面算上儿子不算姑娘，这拖家带口的都十多口子人。 到时候这不就七八十了？ 还半年一次，半年就七八十，一年一百五，一年一间瓦房就这么没了？ 娘的，我这是来埋老太太的，还是来养蛊的啊？ “那啥，不买不买，不往这埋不就得了么。” 事儿主赶忙摆手，孙传武看著手里的符，装作不死心的样子问道：“真不要了？” 事儿主瞪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我让你挣那钱去，那啥，传武啊，照你这么说，我是真让人骗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八成让人骗了唄，你又没得罪人家。” “而且你寻思啊大爷，棒槌哪有那么好挖的，上来就五品叶，然后就发家了，这放你身上你能信？” 事儿主现在也过了那个劲儿了，之前他也怀疑过，但是被骗的人吧，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骗的，所以一有念头他就给掐下去了。 孙传武现在算是把事儿都挑明了，这窗户纸一捅开，他心里除了生气，就剩下羞臊了。 孙传武说的没错，大棒槌哪有那么好挖的，老棒槌一个村儿可不少。 “那啥啊，传武啊，那，那你的意思，赵华的钱，都是那个吴先生还是啥的分给他的？” 孙传武篤定的说道：“那肯定的啊，要是搁你是赵华，不给你分钱你能乐意么？” 第 344章 骗 事儿主黑著脸，从兜里摸出烟，三个人打了一圈儿。 点上以后，事儿主深吸了口气，一脸的愤怒。 “草特娘的，赵华这小子也不是人啊，村里人以前都接济他，他咋就能骗这些人呢你说！” “娘的，真特么是穷疯了！” 康凯嘴角一挑，朝著事儿主心窝子就是一刀子。 “那可不，不是穷疯了能这么骗人么。再说了，他是熟人，村里都认识他，光一个吴先生的话，你们能一块儿上当么，不得有个陪著演戏的么。” 事儿主牙咬的咯咯作响，心里那个气啊。 谁让人骗了都高兴不起来，特別是熟人，那就更难受了。 “娘的，等整完了这事儿，我就和村里人说，到时候给他送公安局，让他蹲笆篱子去。” 送不送笆篱子孙传武他不管，只要不瞎扯犊子指挥自己就行了。 很多老人啊，会给自己留一些愿望，比如埋在哪里，但是像是事儿主这样瞎特么智慧的，是真让人心烦。 外行指挥內行，这比啥都膈应人。 康凯好奇的问道：“大爷，你就没怀疑过那个姓吴的？” 事儿主红著脸摇了摇头，他能说自己怀疑过，但是了钱了，他更信自己的钱么。 这时候只能装傻充愣了。 孙传武拍了拍康凯的肩膀，制止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行了大爷，这都是小事儿，您能信我啊，这事儿我就给你办明白了。” “你看，你这边还有备选的地方没有，没有的话，不行我给你踅摸个差不多的地方？” 见孙传武没跟自己一般见识，事儿主心里一暖。 他从兜里钱，抽出一张五十的，直接塞给了孙传武。 “传武啊，那啥，你也別嫌少，这五十算是你帮忙还有看墓地的钱，剩下的用的白事儿的东西啊，到时候咱俩再另算。” 孙传武收了钱，心里多少有点儿成就感。 只要你能给钱，就比啥都强。 “这都好说，上车吧大爷，我领你转转去。” 三个人上了车，孙传武真给事儿主找了个差不多的地方，算不上上乘，但是也是上层和中层之间的看门狗。 保个家庭美满应该不成问题。 人家给钱了，你就得办事儿，你再瞧不起人家，再和人家有矛盾，工作就是工作。 你瞎扯犊子，那不是你有本事能报復，是你人品有问题。 事儿归事儿，人是人，得拎得清。 事儿主这也不瞎掺和了，晚上收拾了屋子，让孙传武和康凯俩人住下，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带著人去了选好的塋地，开始忙活。 孙传武说的没错，现在地是真冻实诚了，从早晨干到快太阳下山，墓才堪堪打完。 一帮子人疲惫的回了家，事儿主好好的安排了一桌，也算是给足了排面。 第三天给老太太下了葬，孙传武就和康凯回了家。 事儿主怎么和赵华掰扯，那是他的事儿了，和自己没关係，他也不愿意掺和。 这个人啊，没必要得罪。 到了家，孙传武把事儿和老爷子一说，老爷子一脸的唾弃。 “这人啊，就是这样，咱们这一行为啥別人说啥的都有，就是因为骗子太多。” “就单拿算这一门，有多少有道行有本事真能给人算明白的，能算明白的高人，有几个愿意天天给別人算的？” “就这么说吧，很多算的这一门，都算是一个吃饭的营生。人家算的不是打卦相面，而是察言观色。” “先忽悠，再骗钱，算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一顶一。” “真瞎猫碰上死耗子了，那就成了大师了，算不准啊，人家也有对策，就来上一句，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爷子说的確实没错，算卦这玩意儿，真会算的谁天天给人家算啊。 就跟再往后一些年，港台的恐怖片流行的时候，各种抓鬼大师就一个个上线了。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谁说的道士就都会抓鬼的？ 人家修道修的是啥，修的是超脱，不是天天抓鬼，这玩意儿纯纯就是扯犊子的。 “可不是么，林子大了啥鸟都有。” 等晚上看完电视散了场，孙传武就和康凯上西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就领著一个小孩儿来了。 “这是老孙家不？” 孙传武见眼前的人面生，他领著的那个小孩儿病怏怏的，一瞅就有啥毛病。 “对，这是老孙家，您这是有事儿啊？” 来人脸上一喜：“嗯呢，我儿子好像是掉魂了还是咋了，怎么整也整不好，我寻思过来找老爷子看看。” 孙传武赶忙招呼：“快进屋，快进屋。” 来人拉著小孩儿进了屋，手里还拎著一个袋子，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啥。 一进屋，他就把东西往地上一放。 “那啥，孙爷，我是铜矿的，我叫王双喜，我爷走的时候，还是您帮忙办的后事儿。” “这家里日子过的紧吧，也没啥拿的出手的，我这拿了二十斤小米儿，您別嫌弃。” 老爷子扫了眼孩子，笑著说道：“你说你，来就来唄，拿啥东西啊。” “你是铜矿王大虎的孙子，是不是？” 王双喜点了点头：“对，我就是王大虎的孙子。难为孙爷这么长时间还能记著，来您这，咋也不能空手来啊。” “更何况我还是来求您帮忙看看孩子的，您受累，帮忙瞧一眼？” 老爷子点了点头，对著小孩儿招了招手。 小孩儿木訥的脸上露出几分抗拒，躲在王双喜的身后。 王双喜黑著脸把孩子往前面一扯，照著屁股就来了一下子。 “快点儿的，让你太爷帮忙瞧瞧咋回事儿的。” 王双喜的儿子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老爷子眉头一抿，有些不悦。 “你说你，打孩子干啥呢。来，小宝啊，上太爷这来。” 拉著王双喜儿子的小手，轻轻领到跟前儿，老爷子抓住孩子脉门，然后点了点头。 “传武啊，你过来给瞧瞧来。” 孙传武也学了点儿这方面本事，看个惊嚇啥的还是没问题的。 手往脉门上一搭，孙传武心里就有数了。 “王哥啊，这孩子是不是前两天走夜路了？” 第 345章 郭伟来电 王双喜微微一愣，想了一会儿说道：“还真是，上个星期你嫂子领他回娘家，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吧，都十点多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吧，孩子晚上就开始发高烧，每天嘴里都说胡话。” “最开始我们还以为孩子是冻感冒了，打针吃药啥的都没用，俺们村儿大夫就说不行让我过来找孙爷看看。” “老弟啊，孩子这是嚇著了是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孩子是嚇著了，不过吧，事儿稍微有点儿麻烦。” 一听孙传武这么说，王双喜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带著几分惶恐问道：“老弟啊，咋，咋了这是？” 孙传武从兜里掏出烟，递给王双喜一根，等王双喜点著以后啊，孙传武这才开口安慰。 “王哥你先別著急，这事儿虽然有点儿麻烦吧，但是算不上啥大事儿。” “这孩子啊，是过路的时候啊，让人扣住了。估摸著应该是孩子的太爷，这是想孩子了，带过去稀罕了两天。” 王双喜一拍大腿，可不是么，他们回家的时候，不正就路过老爷子的墓地前面么？ “兄弟啊，你这么说还真是，我家老爷子就埋在村口外面，想要进村儿啊，还真得路过那。” 他苦笑著说道：“你说老爷子咋和小孩儿一样呢，哎，这都走了，想孩子了稀罕一下得了，咋还扣著不放了呢。”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老人么，想孩子正常。再说了，人走了以后吧，性子肯定和生前不一样，脑子想的简单。” “这样王哥，我呢，烧个拘魂码，给孩子把魂儿叫回来。等你们回去以后啊，明天上午你买点儿烧纸香啥的，带著孩子过去给老爷子磕俩头，念叨念叨就好了。” 王双喜一脸感激：“行，麻烦你了老弟。” 孙传武摆了摆手：“麻烦啥啊，都是小事儿，孩子好比啥都好。” 说著，孙传武要了孩子的八字和大名小名，然后烧了拘魂码念了咒。 也就怪了，这拘魂码念完，小傢伙哇的哭了一声，直接扑到了王双喜的怀里。 “呜呜呜，爸爸，我害怕，我害怕。” “不怕不怕，爸爸在这呢，爸爸在这呢。” 王双喜心疼的安抚著，小傢伙哭著哭著，就没动静了，王双喜这么一瞅，小傢伙直接在怀里睡著了。 “那啥，孙爷，老弟，我这就先回去了，麻烦了。” 孙传武拦下王双喜，这村里到铜矿走还得四个多小时呢，孩子哭了一阵儿，这又睡著了，这么回家不得冻感冒了？ “著啥急啊王哥，这大侄子刚睡著，你这一出去不给孩子闪著了？” “你这样，正好我家里也不咋来人，你来一趟不容易，中午咋也得陪我吃口饭，等下次我去铜矿办事儿，也有个歇脚的地方不是？” 王双喜心头一暖，孙传武办事儿確实挑不出理。 孩子现在睡著了，头上还掛著汗珠呢，这要是背回家，还真得感冒了。 他也心疼孩子，人家孙传武都这么说了，他心里也没啥顾虑了。 “那行，兄弟你都这么说了，我走的话也太不识抬举了。咱说好了啊， 以后上铜矿，就拿咱家当自己家，我招待你。” “行，都好说。” 孙传武抱著孩子上了小屋，脱鞋上炕，拽下来被褥，王双喜也把孩子的袄裤脱了，给孩子掖好了被角。 家里来了客人，老爷子也没閒著，拎著菜刀出去就杀了只鸡。 这直接给王双喜整不好意思了。 燉上鸡，王双喜和孙传武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 南志远哥俩进了屋，一瞅老爷子燉鸡，就笑著说道：“爷，来客了这是。” “嗯呢，上屋坐著，一会儿吃小鸡儿。” 十点多钟，孩子醒了。 小孩儿就这样，前脚还难受呢，这满血復活，就闹腾了起来。 孙传武倒是喜欢孩子，毕竟上一辈子还给人养了两个呢。 几个大人逗弄了半天孩子，然后上桌吃饭。 中午都没喝酒，人家王双喜往家走还有一段儿路呢，带著孩子不安全。 吃完了饭，孙传武开著车把俩人送到了铜矿下面的道口，目送著俩人上山，又开著车往回走。 刚进家门没一会儿，家里电话就响了。 孙传武把电话这么一接，来电话的不是別人，正是市里干白事儿的郭伟。 “喂，是孙传武家么？” 孙传武反应了一会儿，笑著说道：“老郭，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这是接著大活了？” 郭伟点了点头，说道：“嗯呢，大活，这爷们儿从拉木头大车上掉下来了，卷后軲轆里了，缝尸这玩意儿我也不会啊，人家出的价不低，我寻思让你帮帮忙。” “多少钱？” “缝尸三十，然后后事儿啥的一块儿给五十，到时候那个纸活棺木的钱我把提成也都让给你，咋也有个六七十。” 孙传武摇了摇头：“犯不上，我就拿办事儿和缝尸的钱就行，也不能让你一分儿不拿，到时候嫂子不得训你。” 郭伟鬆了口气，孙传武只要接了这事儿就行。 他接了这活，要是给人家整不明白就不是钱的事儿了，那纯纯是砸自己的招牌。 孙传武只要来，他光要名不要钱都行，更何况孙传武还没把事儿做的绝，给自己还留了油水儿。 生意就是这样，你好我也好，人家孙传武也是够意思了。 “好嘞兄弟，你瞅瞅今天能过来不。” “我晚上就到。” “那成，晚上就在家里住著，我去买点儿肉啥的，晚上咱哥俩喝点儿。” “哎呀，不用特意招待我，日子还长著呢。” “那可不行，我咋也不能怠慢了我兄弟啊，行了兄弟，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我安排。” 掛了电话，孙传武喊上康凯，拎著东西就上了车。 五十块钱也不少了，虽然今年下半年钱毛了不少，但是五十的购买力也够惊人的了。 过年能上五十的，那都是家境特別好的了，够过一个肥年的。 等到了市里，和郭伟吃完了饭，郭伟就领著孙传武去了事儿主家里。 一掀开盖尸布，孙传武忍不住的倒吸了口冷气。 第346 章 九成 孙传武还是第一次见到被后轮卷进去的尸体。 眼前这人，整个身子就像是麻一样，而且內臟啥的，都硬生生的挤了出来，成了一滩。 特別那脑袋，还压扁了一半儿，另一半儿的头盖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拉木头的车都是大解放，不算车上一车木头，重量都很惊人，更別说拉著一车木头了。 这人的死法啊，那真是俩字儿形容，残忍。 这几十块钱，要的还真不多。 现在天冷，死者已经冻实成了，要是想给他復原，就得先缓过来。 “那啥，老郭，你看看找俩汽油桶，先把灵棚热起来的，尸体太硬了，整不了。” 老郭赶忙和死者家里协调，没一会儿，灵棚就搭起了两个火盆。 这年头也不是谁家都有油桶，那玩意儿一个还能卖不少钱，谁也捨不得祸害。 一直从八点多烤到了凌晨一点多，尸体可算软乎了。 孙传武驱散了眾人，只留下了康凯。郭伟想看，孙传武根本就不给机会。 这玩意儿能让你偷师？都是干这一行的，必须留一手。 郭伟也知道孙传武的心思，他訕笑了两声，就出了灵棚。 等郭伟一出去，孙传武就戴上了手套。 一搭手，孙传武就感觉凉的要命，毕竟是缓了冻的，尸体的温度还是不高。 康凯这次倒是没吐，上次分尸案，康凯的免疫力提高了不少。 孙传武也有意想交康凯，毕竟和康凯俩人是过命的兄弟，咋也得多给康凯留一手准备。 一旦这小子不是做生意的命，以后有这个手艺，跟著自己也饿不死。 “凯子，你看好了啊，脊柱这块儿，你得这么往回顺。” 孙传武一边说著， 左手按住死者的胯部，右手顺著脊樑慢慢的往下顺著。 到了关节的扭曲处，孙传武猛地用力，灵棚里发出喀嚓的声响。 力度刚刚好，尸体瞬间看著就顺当了许多，骨节也没有断裂，还剩下筋连接著。 肌肉啥的就別想了，胸腹处几乎都成了肉泥了，连五臟都凑不全了。 康凯点了点头，孙传武教的很细，他也一直顺著孙传武的目光在那看著。 “等回去你还得按照我说的办法，每天卷石盘，要不到时候手腕上没有劲儿，掰不动。” 康凯打著手电，头也没抬：“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学。” “嗯呢，能学就行，你手巧，捏脸啥的肯定也不成啥问题，到时候我看看找人买一套公鹿骨，再给你做一套针啥的出来。” “以后不是太严重的那种，你也尝试著来。” 康凯微微一愣，脸色有些发白。 这玩意儿看和上手那是两回事儿，真要是让他上手摸这些骨头碎肉，他肯定还是不適应。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安慰道：“你呀，不用怕，这玩意儿都有第一次，你不哆嗦那一下子，这个门槛儿你就踏不出去。” “等吐习惯了啊，你就啥都会了。而且这活啊，是攒阴德的活，咱这是让死者走的体面，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嗯，我知道了。” 康凯给自己做著心理建设，眼巴巴的看著孙传武把尸体捋顺，然后把黏在一起的两条腿分开。 两条腿皮肉都分开了，孙传武摆放完以后，把內臟塞进了肚子里，然后把腹部的肉皮平整好，缝合在一起。 快天亮，孙传武可容易把尸体都拼好，就剩下缺一半儿的脑袋了。 孙传武对著外面喊了一声：“老郭，你进来。” 郭伟赶忙打著哈欠进了屋，孙传武问道：“老郭，活黄泥找到了么？” 老郭连忙点头：“找著了，你等会儿啊，我给你拎进来。” 拎著一筐活黄泥进了屋，老郭看了眼尸体，不由得有些佩服。 “兄弟，我是真佩服你，这一套缝尸的手艺啊，怎们整个市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孙传武笑著说道：“你这话说的，我爷可比我厉害多了。” “我吧，能復原八成就不错了，在我爷那啊，最次的也能恢復八成。” 康凯点头说道：“还真是，上次跟老爷子出活，人家就一张照片，老爷子就把那个人头捏活了。” “好傢伙，人家事儿主都说啥，说这就和真的一模一样。” 郭伟竖起大拇指：“都说虎父无犬子，老爷子的孙子，也肯定差不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马屁谁都爱听，但是这玩意儿吧，不能多听，听多了人就废了。 “嗨，你可就別捧我了，那啥，你去找个筛子，我把黄泥筛出来，然后把他的脸捏好。” 主家拎著筛子进了屋，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捂著嘴眼泪刷刷往下流。 孙传武劝慰道：“您节哀，您放心就行，我肯定尽最大努力，把你儿子恢復原样。” 有了这话，主家的心里舒坦了一些。 他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了孙传武手里。 “孙先生，您，您多费费心，钱不多，您別嫌弃。” 孙传武心安理得的把钱收下：“您放心就行，我有十分力，我就出十二分。” 郭伟在旁边看的那个眼馋啊，这平常他一个活就能挣二十，这一套下来，孙传武就挣了七十了。 自己那些纸钱棺木啥的，算起来才能挣个十二三，你瞅瞅人家，一趟活抵自己七个了。 羡慕归羡慕，郭伟也知道孙传武人家是有本事，要是自己能干这活，还犯得上找孙传武么。 而且孙传武这小子啥虎样他也是见识到了，听说他和市里的镇三山还有陈大队关係都挺好，这就更不能得罪人家了。 这年头就是这样，你有本事，你拿钱別人只敢羡慕不敢使坏。 你要是只有本事没啥后台，那有本事能挣钱就是原罪了，谁都想方设法的给你下绊子。 这特娘的就是人性。 黄泥筛好， 孙传武拌好了黄泥，然后加了点儿秘方，要么单纯的黄泥，哪怕是活黄泥，只要一干了八成都得裂缝。 这也是防了別人一手。 传承了好几百年的手艺，没有点儿绝活怎么能行？ 等修復完成，孙传武对著黑白照片一瞅，越发的满意。 还行，光从脸上来看，最起码和以前有九成相似了，这都赶上3d印表机了。 第347 章 孩提 “行了，都进来看看吧。” 喊著事儿主家里进了屋，眾人围著一看，泣不成声。 人死以后还有啥？ 不都指望个能够安稳的走，留个全尸。 能恢復成这样，已经出乎大家的预料了，甚至，都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事儿主又掏出十块钱，塞到了孙传武的手里，用力的握了两下。 “孙先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能让我儿子安稳的走了。” 孙传武赶忙说道：“没啥谢的，我是收了您的钱，帮您办事儿。谁家里也不想摊上这事儿不是，您也节哀。” 事儿主用力的点了点头。 “孙先生，您是我的大恩人，以后有用得著的地方，您说就行。” “成，都好说。” 孙传武也是习惯了，要是放在以前，肯定得说以后再有这事儿找我就行，这要是说禿嚕嘴了，那不得让人打死。 这忙活了一晚上，孙传武也真是累著了。 开著车去了郭伟家里，简单吃了口饭，就上炕呼呼大睡。 晚上的时候，送了財库，就等著第二天忙著出殯了。 正好，郭伟也接了个活，人家也得有自己的生计，从中午走了，到晚上回去都没见著人。 第三天，孙传武主持著出了殯，买了点儿东西往郭伟家一送，就开著车回了家。 买东西，是人情，不给钱，是情理之中。 康凯点上烟，问道：“传武啊，你说咱这一趟挣了八十，郭伟心里不能有想法啊？”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孙传武笑著说道：“肯定有想法啊，不过啊，你得明白一件事儿，那就是你就算是跟郭伟一人一半儿，他心里也会有想法。” “人就是这样，一个贪字从小贯穿到走。你给多少，他都觉得是应得的，你拿著的，他看著还是眼红。” “他会觉得啥，觉得这都是我的，你就应该再给我多一点儿。” “咱们镇子就那么大，你说以后咱们名头响了，总不可能一直在村里待著吧？到了那一天，咱们还得来市里。” “早晚都得碰上的事儿，你现在和他关係再好也没用，反倒是，你拿你的我拿我的，还能接著往下处。” “要不真到对上那一天，你等著吧，他都得疯。” 康凯点了点头，毕竟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见识还是少。 人性这玩意儿啊，是世界上最骯脏的东西，没有之一。同行见不得你好，恨不得发小甚至家里人见不得你好。 你不好，大家都能一起玩儿，你要是好了，那就是不合群，就是原罪。 “你这么说还真是，前两天我小舅来了，晚上喝酒的时候，跟我爹吵吵起来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咋回事儿？” 康凯抿了抿嘴：“还能咋回事儿啊，就是我家富裕了唄，上门借钱。” “我这眼看著就得结婚了，我妈肯定不能借这个钱，最主要我小舅要是是个好人吧，借钱也行，这么多年了，我家也接济了他不少，关键光有出的没有回的。” “用俺爹的话说，他就是属貔貅的，光吃不吐。这不，我不是盖了瓦房了，不借给他钱，他就不乐意了，说我爹我娘瞧不起他。”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这不是纯纯有毛病么？你家还有弟弟妹妹的，咋能啥事儿都得往外拿？” “说句难听的，都是叔叔姑姑舅舅姨姨的接济小的，哪听过小的接济他们的，他们又不是老的干不动了。” 康凯一脸无奈：“谁说不是呢，要不说么，这玩意儿就是，你说你混的好了，人家就见不得你好，你给他们你就是好人，不给啊，就是仇人。” 孙传武说道：“不用搭理他，你自己好好干你自己的，钱啥的自己把著，我不是挑拨离间啊，你说毕竟那是你妈的弟弟，到时候你妈扛不住真借了，你爹那个性子，肯定得抽你妈。” 康凯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昨天就把钱都拿回来了，我一个月往家里交一半儿，剩下的都自己把著。” “我爹昨天也跟我说这个了，说我妈耳根子软，让我自己多点儿心眼儿，以后自己好好过日子。” “我也寻思著吧，我家里就那么几亩地，我爹也干不了啥活，没啥手艺。我弟弟妹妹这都眼看著上高中了，到时候钱从哪来？” “我好歹是当哥的，你说肯定不能不管他俩。到时候俩人要是结婚啥的，我不还是得管著么，指望我爹我妈，我弟弟都不见得说的上媳妇儿。” “这也不是老社会儿了，用姑娘换姑娘，我咋也不能让我妹妹以后吃委屈。” 康凯这小子人憨厚，也有责任感。 这年代啊，哥哥帮衬弟弟妹妹很正常，不少的弟弟妹妹，都是哥哥拉扯出来的。 长兄为父从哪来的，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嗯呢，你心里有章程就行，有啥事儿就跟我张嘴。” 康凯嘿嘿一乐：“还能有啥事儿啊，我现在房子有了对象有了，一个月也不少拿钱。” “他们都说我小子命好，小时候天天给你当狗腿子，你发达了才没忘了我。”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可拉倒吧，还狗腿子呢，咋滴，兄弟处到头了，想当狗了？” “你这人口味儿有点儿重啊你，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主子，看样大清留下来的毛病都刻在骨子里了啊。” 康凯一脸无语：“滚犊子，我跟你讲，就你这样的，要是放在大清朝，你都得喊我一声阿格。” “我呸，谁家王爷家里穷的跟你家一样，我就记得我小时候馋你家的玉米面大饼子。” “完后当时我拿馒头跟你换，这傢伙，你还非得让我搭两块儿咸菜条子，你这人啊，瞅著浓眉大眼，看著就不是啥好人。” 康凯嘿嘿一乐：“你不懂，馒头没味儿，大饼子多好啊，又甜还带点儿酸味儿，吃著开胃。” 俩人有说有笑，一路上也不无聊。 刚上了岗顶，孙传武就看到俩人往下走，从后面一瞅，孙传武微微有些惊讶。 这还没到放假的时候呢，丁雯静咋回来了呢？ 第348 章 出大事儿了 康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丁雯静。 “那不是丁雯静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真是。” 按了两下喇叭，丁雯静和丁二愣子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孙传武的车。 车停到旁边，孙传武摇下了车窗，丁雯静刻意的躲到了丁二愣子的背后。 “二愣子叔，你这是干啥去了？” 丁二愣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那个，没啥，那啥，雯静病了，回来养一阵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了眼丁雯静。 丁雯静脸色有些惨白，看上去確实像是病了。 “那啥，你俩上来唄，我捎你俩一骨碌。” 丁二愣子点了点头：“那敢情好。” 俩人上了车，孙传武递给二愣子一根烟，丁雯静摘下围巾，嘴唇也有些发白，隱隱有些发青。 没有多问，人家的事儿，自己问那么多干啥。 开著车往下走，康凯倒是个好事儿的性子，他转过头和丁雯静打招呼。 “雯静你这是咋地了，瞅著你病的挺厉害啊。” 丁雯静赶忙低下头，小声说道：“没，没咋地了，就是不太舒服。” 丁二愣子赶忙转移话题：“小凯啊，你和岗顶的丫头啥时候结婚啊？” 二狗也不傻，听丁二愣子这么一说，就知道肯定是啥见不得人的病。 他也没在上面纠缠，管她啥毛病呢，不都是自己作的么。 当时她要不是瞧不上孙传武，不也能过上好日子么。 就像是孙传武说的那样，他觉得丁雯静这么做很正常，毕竟谁愿意嫁给一个农村小子，而且，还是个大学生。 有些人活的特別的理性，理性是件好事儿，所有东西都有得失。 但是，也有很多人，自己惯著自己，把自己的身体当作本钱去和別人谈价值，这种人有的也过的挺好，大多数过的都很惨。 你要说她做错了吧，人家想要更好的生活，拿身体换，肯定也不算是有毛病。 但是你要是说她做对了吧，很多人还真对这个做法认同不起来。 康凯笑著说道：“等年龄到了就结了，这两天不是传武帮忙，给我对象整咱们村儿小学么，等过了年就能天天见面了。” 丁二愣子皱著眉头，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你对象不是高中毕业么，能分下来？” 康凯也是故意气二愣子，看了眼孙传武，然后说道：“嗨，现在村里老师缺，人家考了大学都不愿意回来了，高中毕业的也行。” “这边还是传武给帮忙的，过来带一个学期的课就能转正，学歷啥的，到时候看看稳定了再考唄，不考的话当个村里老师也够用了。” 现在教育资源確实不多，村里校长高中都没读完呢，大学生一个都没有。 这年头村里有老师就不错了，挑肥拣瘦的肯定不行。再说了，没点儿门路啊，確实不太好来村里当老师。 这时候就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恰巧，孙传武就有这个本事。 丁二愣子瞪了眼自己的姑娘，別的不说，小学老师那可是铁饭碗，要是丁雯静真跟孙传武好上了，自己家老大老二 ，人家不也能帮著安排工作？ 上回可是央视过来给孙传武採访的，孙传武认识的人还多，路子可硬了。 前一阵县长还来给孙传武发的奖状和奖金，那可是县长啊，见到孙传武说话都低声下气的。 越想这个，他心里就越鬱闷，丁雯静一直低著头，心里也委屈的要命。 她想要更好的生活有错么？肯定没错啊！ 为啥能整成这个样子呢。 丁二愣子嘆了口气：“哎，你小子啊，命好啊。” “传武打小就是好样的，你和传武在一块儿天天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这传武好了，你也跟著好起来了。” 康凯倒不觉得他说的刺耳，人家说的就是实话。 他拿孙传武当亲兄弟，他乐意听別人说自己是沾了孙传武的光，这玩意儿不丟人。 “叔，你这话说的没毛病。要不是传武啊，我是真过不上这种日子，这就是跟传武沾了光了。” 孙传武看了眼康凯：“沾啥光，咱小时候不就说好了么，我有的你肯定也有。” 康凯嘿嘿直乐，给丁二愣子羡慕完了。 这些东西啊，本身他也能有，不用说別人，就说老胡，这个老丈人当的，人家孙传武是什么都往那送。 老胡天天一出去，散的都是长白参，一盒一块三，特娘的，一块三啊，一斤猪肉才七毛八分钱啊！ 这都是自己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啊！ 一路上丁二愣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著话，一路心不在焉。 到了地方，俩人下了车，丁二愣子阴沉著脸，背著手气呼呼的往前走。 丁雯静看著孙传武远去方向，脸上露出几分悵然若失。 这些，都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別人。 到了家，正好赶上老爷子收拾桌子吃饭。 孙传武从车上拿下来在市里买的猪头肉，还有两条猪尾巴和一根口条，递给了老爷子。 “你小子，这钱干啥，你要是想吃，买了我回来给你卤，这得比生猪贵上不少。” “嗨，正好顺道，咱自己做不是费事儿么。” 热好了猪头肉，老爷子用蒜臼子砸了蒜泥，倒上青酱端上了桌。 这年头他们这还管酱油叫青酱，都是小作坊做出来的，里面啥玩意儿也不加，不跟后面似的，啥东西都得往里添点儿佐料。 就这么说吧，现在的酱油啊，直接拌饭吃都行，味道那叫一个醇厚。 猪头肉配青酱蒜泥，那叫一个绝。 康凯夹了一筷子猪头肉嚼了嚼，还不忘拍老爷子马屁。 “爷，该说不说，这肉啊，贵还难吃，照你做的差远了。” 老爷子听著高兴，笑骂道：“你小子，吃饭都不忘了拍马屁。” 康凯嘿嘿一乐：“哎呀，你不懂爷，我这就是吃你做的吃顺嘴了，吃別人做的咋也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嘴刁了。” 老爷子白了眼康凯：“行，你啥时候愿意吃，我再给你做，想吃我做的还不简单么。” 饭还没吃完呢，赵大海气喘吁吁的敞开了门。 “孙，孙叔，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第 349章 独立女性 老爷子微微皱著眉头，问道：“咋了这是？” 赵大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扶著门框用力的咽了下唾沫，然后擦了把汗。 “孙叔，那啥，林东家的晌午吃饭吵吵起来了，林东媳妇儿钻了冰窟窿了！” 老爷子嘴角一阵抽搐，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了眼孙传武。 孙传武知道老爷子啥意思，你说这些人不是一天天吃饱了撑的么，打什么仗呢你说。 这不没事儿给自己硬送生意么。 冬天大河的冰少说得有一米厚，这要是钻了冰窟窿，下面的水往下一带，那就等死吧，神仙也救不上来。 电视上演的电影，掉进冰窟窿里还用拳头把冰砸破，要么就能在水底下再游回去，那纯纯都是扯犊子。 要是那种死水，下面没有流动水的话，游回去还有可能，要是大河套这种流动水，你水性再好也上不来。 现在可是零下小三十度了，冰面下面流的那都不是大河水了，那就是黄泉水。 想都不用想了，林东媳妇儿肯定没了。 老爷子嘆了口气，一脸无奈：“眼看著过年了，咋就不消停呢。” 赵大海哭丧著脸：“谁知道呢你说，说跳就跳了，林东这傢伙发了疯一样，非要不活了，一帮人在那拦著呢。”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现在知道难受了，早特么干啥了，死了孩子来奶了。” “他呀，是怕他媳妇儿那几个弟弟过来整死他，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瞎特么扯犊子。” 赵大海知道孙传武说的没错，这不就是好日子过多了，閒的蛋疼了么。 “那啥，孙叔，你受受累，帮忙算算林东媳妇儿冲哪去了唄，帮忙算算还活著不，行不？” 老爷子白了赵大海一眼，抿了抿嘴，摸起桌子上的烟点上。 “这还用算？钻进冰窟窿还能活？肯定死了。” 赵大海哭丧著脸：“孙叔，那啥，咱也得知道人冲哪去了啊，活也得见人，死咱也得见尸啊。” 老爷子看向孙传武，孙传武一脸懵逼。 不是，你刚才看我我还知道是啥意思，现在需要算了，你看我也没用啊，我也不会算啊。 “不是，爷，你瞅我干啥啊。” “这事儿你去办，你去找去。”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爷，我上哪找啊，我又不会算。现在下面水可急，这一会儿功夫都不知道冲哪去了。” 老爷子指了指西屋：“鑫鑫不是给你了个鱼竿儿么，那玩意儿能把林东媳妇儿拽上来。” 老爷子不说孙传武都快把鱼竿儿的事儿忘了，自打鑫鑫把鱼竿儿给他以后，就一直放在墙角吃灰。 他知道那不是啥简单玩意儿，毕竟是憋宝人的吃饭傢伙事儿，关键自己也不会用啊。 “爷，那玩意儿我也不会用啊。” 老爷子对著孙传武招了招手，孙传武赶忙把耳朵贴了过去。 老爷子简单的在孙传武的耳边叨咕了几句，不多不少，正好十六个字。 听完这十六个字，孙传武有些云里雾里，他表情古怪的看著老爷子，心道这十六个字真行么？ 人家小说里啥心法什么的，不都一大篇么，咋到了他这，就这十六个字了。 “真行？” “我骗你干啥，吃饱了撑的？”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看向一脸焦急的赵大海，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他试试也无妨，不行不还是有老爷子兜底么。 “赵叔，走，我跟你去。” 赵大海点了点头，老爷子都说孙传武行，那就没有不行的道理。 该说不说，孙传武心里还隱隱有些兴奋，这玩意儿要是真有老爷子说的那么好用，那以后自己想钓啥鱼钓不著？ 有了这手艺，以后肯定不能空军，这不得让那些钓鱼佬羡慕死？ 上西屋拿了鱼竿儿，孙传武发动了车，带著赵大海和康凯就出了院子。 顺著小卖部旁边的胡同直接把车开到了大河，顺著河面往下走，过了大桥，孙传武就看到一帮子人围在冰面上。 老远儿，孙传武就看著林东跪在地上，还有俩人在后面拉著。 孙传武一脸嫌弃，林东也不是啥好玩意儿，平常好吃懒做的，村里没几个得意他的。 整了个媳妇儿也是，长的五大三粗的，还特么是个公主命，两手不拿四样。 这两口子要不是家里老人爭气啊，那日子肯定没的过。 就这么说吧，农村女人有几个不下地干活的？ 吃的就是这口饭，別管是不是命苦，为了以后生活好，是不是也得搭把手？ 林东媳妇儿就不，说啥也不下地，就一句话，我来你家是来当媳妇儿的，不是来遭罪的。 这世界上啥人都有，这种小公主不少。很多女人都觉得吧，我生下来就是得让別人宠著，让別人养著，这想法也不能说错，关键你得有那个实力啊。 一整就出来打拳，说啥男人要是让女人工作，要是让女人吃苦，那就不是男人。 合著老爷们儿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唄？ 你要是这么说，人家还有下一句等著呢。 我让你吃苦了？你吃苦不应该么？你娶媳妇儿不就应该养著么？ 天天喊著独立独立，独立的是啥，独立的只是性格。 不一块儿建设小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儿再说自己男人两句，这叫独立？ 独立的女性，不是应该哪怕没有男人，也能活的特別精彩，能够不依附任何人，也能活出一个样来么？ 当然，这种女人啊，最起码在这个年代还是一小部分，哪怕往后几十年，绝大部分的女性身上，还是有著那种温婉和韧劲儿。 像是这种奇葩，不多，但是也绝对不少。 看著孙传武开车来了，眾人翘首盼望。 车一停，孙传武一敞开车门，就听到林东在那哭嚎。 “小雪啊，小雪啊，你咋那么傻啊，我就说了句气话啊，你咋就真跳了冰窟窿啊！” “你说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啊！我怎么办啊，我没了你咋活啊！” “你们別拉著我，让我跟她一起走吧，让我跟她一起走吧！” 孙传武冷笑一声，冷眼看著林东，从兜里掏出烟点上。 抽了一口，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都撒开，他想跳你们拦著他干啥呢？閒的？” #打拳的不用喷我啊，觉得疼的那就说明我说对了，那啥，只针对小部分仙女儿，不针对所有女性，在我认知里，除了小部分奇葩，剩下的女性都值得尊重 第350 章 宝贝 围著的爷们儿微微一愣，拉著林东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犹豫著鬆开了手。 林东的爹妈弟弟妹妹黑著脸，看不出有多心疼，倒是能看出来一个个心思沉重，正在想著怎么对付即將而来的亲家一大家子。 没了別人的拉扯，林东跪在冰面上，看著身前两米处的冰窟窿，僵持在了那里。 跳吧，他是真不敢，不跳吧，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好像也不是那回事儿。 就这么一犹豫，大傢伙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就光喊口號啊，一点儿想要跳的意思都没有啊这是。 大傢伙默契的倒退了半步，把舞台留给了林东。 林东一脸幽怨的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看都没看他一眼。 该说不说，他媳妇儿能有今天这样，不也是他惯的么。 俩人过日子就跟过家家一样，这要是放在后世，俩人的故事都够乡村爱情写到20多部的。 现在完犊子了，第一部还没拍完呢，女主角就没了。 林东他爹瞪了眼林东，假惺惺的挤出一滴眼泪，用手背那么一擦。 倒不是他性子薄凉，关键那儿媳妇儿啊，確实懒的出名，懒就懒吧，还不孝顺，天天说老婆婆不好。 他家啊，就是和卢小北家调转过来了。 要说林东他妈人还真不错，你就这么说吧，谁家老婆婆，能五冬六夏的给儿媳妇儿洗衣服的，就连裤衩子袜子她儿媳妇儿都不带洗一下的。 就摊上这个婆婆，李雪还一整就说自己老婆婆不行呢。 就这儿媳妇儿，宠归宠著，但是没了，谁能心疼的起来，没放鞭炮庆祝就不错了。 “来了传武。” 孙传武点了点头：“林大爷，那啥，我嫂子下去多长时间了？” 林东他爹嘆了口气：“得有半个小时了。” 嗯，估计凉透了。 这水底下半个小时，也就王八还能活著了。 林东他爹朝著车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那啥，孙叔没来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用我爷来，我能整，整不了我再喊我爷来。” 林东一听这话，骨碌一下子爬了起来，抹了把眼泪，气呼呼的走了过来。 “你要是不行再喊孙爷，等孙爷来了，我媳妇儿还有救么！” 孙传武没好气的回懟：“咋滴，现在你觉得你媳妇儿还能活啊？” “咱们村儿到下一个村儿还得三里地，这一溜道河面上连个窟窿都没有，你觉得你媳妇儿还能自己砸破了冰窟窿钻出来？” “现在知道心疼媳妇儿了？早特么有那个心，別和你媳妇儿瞎扯犊子啊，妈的，有章程別往我这使，你要是觉得你自己能行，你特么就自己找。” “给你脸了。” 林东红著眼睛，刚要说话，康凯就默不作声地从后腰摘下来斧子。 左手换右手掂量了一下，林东赶忙缩回去脖子，一个屁都不敢放。 林东他爹一脸尷尬：“那啥，传武啊，別和你哥一般见识，他也是心里面不得劲儿，你说谁也不想出这事儿不是？” “你这边受累，看看能不能把你嫂子捞上来，咱咋也得活见人，死见尸啊。” “就算是大爷拉下老脸求你，你帮大爷这个忙，行不？” 听林东他爹这么说，孙传武自然不好不给人家面子。 好歹人家嘴里有人话，哪跟林东这傢伙似的，整的就跟谁欠他一样。 “放心吧大爷，这事儿我肯定尽力办。” 说著孙传武一伸手，康凯直接把斧子递了过去。 林东倒退了半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特娘是办事儿还是办我啊！ 孙传武看著手里的斧子，一脸懵逼的回过头。 康凯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鱼竿儿！” “啊？哦哦哦，好。” 康凯这才反应过来，把抱著的鱼竿儿递给了孙传武，孙传武把斧子递迴给康凯，然后拿著鱼竿儿往冰窟窿走。 眾人看著孙传武扛著竹竿儿，也是有些费解。 这是啥意思？ 李雪打窝子，孙传武先钓一会儿？ 癮这么大么？ 孙传武也有些脸红，说良心话，这么严肃的场合，扛著鱼竿儿钓人確实显得有些怪异。 林东他爹忍不住开了口：“那啥，传武啊，你这，这是啥意思啊？” 孙传武硬著头皮说道：“你放心吧大爷，这是我爷给我的宝贝，肯定能给嫂子捞上来。” 林东他爹也是將信將疑，人家还没弄呢，他也不好意思发作。 但是要是孙传武真拿他逗乐子，他说不得得跟孙传武说道说道了。 “那行吧。” 孙传武走到冰窟窿旁边，深吸了口气，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按照老爷子的说法，孙传武抓住杆柄，阴眼一开，对著冰窟窿一甩，脑子里不断重复著那十六个字。 说来也怪，就在甩出去鱼线上锚鉤的那一瞬间，孙传武的视线瞬间就切换到了锚鉤上。 隱约间，他也感觉到，自己小腹位置，有一丝冰凉的气息缓缓的被鱼竿儿抽取著。 这种感觉很诡异，也很奇妙。 就像是，此时的鱼竿儿像是孙传武身体的延伸，锚鉤就像是他的眼睛，水底下的东西尽览无余。 孙传武笨拙的控制著锚鉤在水里乱窜，就像是受惊的鱼，东一头西一头，晃的孙传武眼晕。 眾人秉著呼吸看著，视线就没从孙传武的扛著的鱼竿儿上面挪开过。 孙传武闭著眼睛，好容易控制好了锚鉤，锚鉤像是一条欢快的鱼，顺著水流一路往下，欢快的游动著。 孙传武鬆了口气。 怪不得憋宝人能够探水底下的宝贝，该说不说，这鱼竿儿却是强的要命，就跟小说里的法宝一样。 特別是那种真实的延伸感，让孙传武仿佛身临其境。 看著孙传武鱼竿上的纺车轮快速的转动，眾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 这玩意儿，有点儿意思啊！ 他们也没见孙传武干啥，轮子咋就自己动起来了呢？ 也不知道操控著锚鉤走了多远，孙传武隱隱感觉有些疲惫，那种疲惫感，就像是一口气跑了五千米一样，而且疲惫感还在不断的加强。 就在孙传武快要脱力的瞬间，他突然看到了一个漂浮在冰面下的身影。 李雪！ 第 351章 打上门 锚鉤猛地朝前一窜，孙传武控制著锚鉤，瞬间在李雪的身上捆了好几道。 猛地往后一拽，孙传武睁开了眼睛，脸色有些惨白。 他用力的转著纺车轮，拼了命的往回拉著鱼线。 “我来整！” 康凯看著脸色惨白的孙传武，一阵心疼。 孙传武把鱼竿递给康凯，声音虚弱。 “你使劲儿往回拽就行，別卸力。” “有事儿你喊我。” 说完，孙传武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赵大海还有旁边的爷们儿赶忙去拉孙传武，孙传武摆了摆手。 “让我歇一会儿，没啥事儿。” 孙传武从兜里哆哆嗦嗦的掏出烟，然后掏出火机，点了好几下才把烟点著。 猛地吸了一口，孙传武只感觉大脑中一片空白，那种虚弱感，不光是身体的疲惫，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飢饿感。 他大口的喘著气，过了好半晌，眼前才恢復了清明。 赵大海蹲在孙传武身边，问道：“你没事儿吧传武？” 孙传武摇了摇头：“还行，就是有点儿累。” “確实能看出来累了，这傢伙，像是被村里寡妇轮著炒了一遍菜一样，脸上就一个字儿，虚。”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有气无力的笑骂道：“老不正经。” 赵大海看著红著脸摇著轮子的康凯，问道：“捞著了？” “捞著了，还挺远。” 赵大海看著鱼竿儿，嘖嘖称奇。 “这小玩意儿，线挺长啊，转了这么多圈儿，感觉线都没下去多少。” 孙传武也不由得感觉这小玩意儿確实厉害，有句话叫死沉死沉的，李雪好歹一百四五十斤，那鱼线看起来也就和普通鱼线差不多粗细，拉起来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甚至於，孙传武感觉最起码线放出去了好几里地，纺车轮上的线竟然没下去多少。 该说不说，憋宝人还是有本事的。 要不是碰到了鑫鑫这种堪称bug的存在，说不定就真让他们得手了。 按照当时自己的实力，他肯定不是那俩人任何一个的对手。 放在现在，孙传武倒是感觉应该能和俩人掰扯一下，但是要说百分百取胜，孙传武还是没有把握。 天下之大，能人何止千万。 “嗯呢，是个宝贝。” 过了足足十多分钟，康凯脸上都冒了汗，鼻腔一个劲儿的往外喷著白气。 “上来了上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孙传武赶忙站了起来，康凯用力的往上一拽，李雪的两条腿就钻出了冰窟窿。 他涨红著脸喊了声：“搭把手，撑不住了。” 眾人赶忙上去帮忙，连拖带拽，把李雪从冰窟窿拽了出来。 一见李雪露面，也不知道是真心疼，还是嚇的，林东嗷的一声就冲了上去，死死的抱住了瞪大了眼珠子张著嘴，一脸惊恐的李雪。 “媳妇儿啊，都是我不好啊媳妇儿，你咋就这么走了啊，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你带我走吧媳妇儿啊，我也不想活了，我错了啊！” 孙传武耸了耸肩，没好气的说道：“ 我跟你讲，你媳妇儿是横死的，怨气大。” “你这虚情假意的不要紧，但是你媳妇儿死了以后性子可直，你说想走，她说不定真能带你走。” 林东眼珠子猛地一瞪，手里抱著的李雪，也摔到了冰面上。 他也不哭了，脸上带著恐惧用力的咽了口唾沫，然后看著李雪，眼底的恐惧更加的浓郁。 他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脚丫子恨不得在脚里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林东他爹抿了抿嘴，走到孙传武面前，抓住了孙传武的手。 “传武啊，那啥，你把你嫂子捞出来我谢谢你，你看后事儿你也帮忙处理了唄，行不？” 孙传武指了指康凯：“我兄弟也出力了。” 林东他爹脸上表情一僵，赶忙对著康凯说道：“小凯啊，谢谢你了。” 康凯摇了摇头，咧开大嘴笑了笑，看向孙传武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不少。 “没，没事儿。” 孙传武拍了拍康凯的肩膀，递给了康凯一根烟。 走到李雪的身旁，孙传武嘆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你说再咋滴也是条人命，平常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没就这么没了。 “行了，收拾收拾吧，一会儿灵棚搭起来，我先让南志远哥俩过来，等晚上我再过来帮著忙活。” 林东他爹点了点头：“那行，麻烦了传武。” 孙传武没有多言，直接上了吉普车，赵大海没走，咋也得跟著人家忙活一会儿。 开著车走出去不远，孙传武正好碰到了南志远哥俩。 停了车，孙传武拉下了车窗户。 “干啥去你俩？” 南志远趴在车窗户上说道：“那啥，不是说林东媳妇儿钻冰窟窿了么，我俩过来帮忙啊。” 他往车里瞅了一眼，问道：“师傅，你们这是完事儿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整完了，人是捞出来了，一会儿你过去一趟，问问用咱家出啥，然后来家拿。” “事儿你俩办，到时候等打墓的时候啊，我教你俩怎么下镇物。” 南志远点了点头：“行，你先回去吧师傅，我瞅你和凯哥累完了都。” “行，有啥事儿你就找我就行。” 开著车回了家，孙传武和老爷子简单说了两句，然后直接就上了炕，倒头就睡。 南志远俩人问好了东西，然后回来取了一趟，等回去以后，摆好了供桌。 还没等著说话呢，李雪他爹红著眼睛，领著李雪的六个哥哥弟弟出现了街口。 林东本来还在那假惺惺的哭著呢，一见老丈人一帮子人拿著傢伙事儿怒气冲冲的往他们这里走，赶忙撒丫子就往前跑。 “草特么的，林东在那呢！” 老丈人大手一挥，六个儿子撒丫子就开始追，铁锹拖在雪地上，嘎啦啦作响。 林东他爹一瞅打了个哆嗦，赶忙过去拦。 “亲家。。。” “我亲你麻痹！” 老李一嘴巴子直接抽在了老林的脸上，抽的老林脑瓜子嗡嗡的。 老林小儿子一瞅自己爹挨揍了，直接就往前冲，谁寻思老李抡起铁锹照著老林小儿子脑瓜子就是一下子。 还没等眾人反应过来，老李就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把老掉牙的驳壳枪，衝著天上放了一枪。 “砰！” “特娘的，谁特么再动弹，老子毙了谁！” 第352 章 你傢伙事儿掉了 老林小儿子瞬间不敢动弹了。 老林咽了口唾沫，苦笑著对老李说道：“亲家，犯不上这样啊，小雪走了我心里也难受啊，你先別激动，有话好好说。” 老李也懒的听他解释，上来对著老林就是一个嘴巴子。 老林小儿子一瞅，也就瞅了一下，根本就不敢再有啥动作。 老林嘴角渗著血，根本就不敢反抗。 人家姑娘嫁到了他林家，快过年了钻了冰窟窿，他家七个孩子就一个姑娘，那真是宝贝疙瘩。 这姑娘死了，谁心里能舒服吧？ 再说了，枪在人家手里呢，这玩意儿在谁手里，谁就有理。 “还特么好好说？姓林的，嫁小雪过来的时候我咋说的？我是不是说我家姑娘娇气，你家要是受不了，也別动手，给我送回来，咱好说好商量。” “小雪嫁过来的时候，我没少陪送吧？啊？缝纫机家具都是我买的，我还送了一头三年的母牛，就想著让你们对小雪多担待点儿。” “你说你们就算是看在我家这么多陪嫁的上面，啊，把她送回来也行啊！” 老李红著眼，死死攥著老林的脖领子，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我姑娘有千不是万不是，你们也不能看著她跳了河啊！你们就是稀罕够了，不要了，送回来那也是我的宝啊！” “孩儿她娘听到孩子走了，一口气儿差点儿没上来，差点儿就走了。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姓林的，你就这么当的家，就这么教的儿子啊！” 老李用力的用驳壳枪的枪托砸著老林的肩膀，老林忍著疼，一脸的羞愧。 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羞愧的说道：“老李啊，是我没教好儿子，咱们一命还一命，我这把老骨头，陪小雪去死，行不？” “你解解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事儿是我们家做的不对，孩子纵使有千万个不是，我也不应该让孩子出事儿。” “你看你咋解气，这么多乡亲都在这呢，你要是毙了我能解气，你就直接毙了我，乡亲们都不饿能报公安。” 老李手里的枪对著老林一砸，张开大嘴嚎啕大哭。 他一面哭著，一面抽著自己的嘴巴子。 “都是我不好啊，我就说了不让小雪嫁到外村儿去，这孩子都是让我惯的啊。” “你说你好歹在我身边，我还能帮衬下你啊，你回娘家也方便啊。你说你这孩子，咋就这么走了，咋就这么走了。” “你让爹咋活啊小雪！” “你可要了你爹的老命了啊！” 他两只手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膝盖，身子佝僂著，像是烫熟的大虾。 老林站了起来，扶住了老李的胳膊，眼泪也刷刷往下流。 “老李啊，这事儿怪我，咱都这么大岁数了，別糟践自己，你看你咋解气咋来，我林有义肯定没有二话。” 老李一把甩开了老林，踉踉蹌蹌的进了灵棚。 他走到李雪的停床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摸自己的女儿，手却颤抖著停在半空，不敢掀开遮住头的白布。 他张大著嘴，眼泪哗哗往下流，眼睛瞪得老大，额头上的血管儿就像是一条条蚯蚓。 脖子上的大筋紧绷著，极度绝望的脸上，带著恐惧，嘴里，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南志远和南志宾俩人嘆了口气，走到跟前，把老李扶了起来。 “大爷，节哀顺变。您这边难受，嫂子在下面也看的到，您老好好照顾身体。” 老李点了点头，他看了眼停床上一动不动的李雪，深吸了口气。 “孩儿啊，我们把小雪接回家行不？” 老林站在灵棚门口，欲言又止。 南志远和南志宾俩人对视了一眼，有些犯难。 “那啥，李大爷，嫂子和林东结了婚，按理说，这玩意儿不太好往家拉啊。” “而且停床灵棚都搭好了，一直惊扰逝者也不咋好。” 老李眼睛一红：“能结婚也能离婚！” “我姑娘是让他们欺负死的，凭啥死了还得当他家的媳妇儿！” “你说个数，多少钱我都给，今天谁要是拦著我，我就整死谁！” 南志远有些犯难，他看向老林，谁寻思老林这傢伙也不是啥好玩意儿，直接转过了头。 南志远能吃这个亏么，他眼珠一转，给老李支招。 “李大爷啊，这事儿吧，按理说这么办不行，这不是钱的事儿。” “人家老话说的不是好么，嫁鸡隨鸡嫁狗隨狗，就算是你给人拉走了，等百年之后林东死了，不还得和嫂子圆坟么。” “这事儿啊，咋也是你们两家的事儿，得你们商量啊，放不放人我说的也不算啊，你说对不？” 该说不说，南志远好心眼儿虽然没多少，关键他坏心眼儿多啊！ 你给我使绊子，我能让你舒服了我都不姓南了。 老李一寻思也是，他一转头，正好对上了老林的那双眼睛。 老林尬笑了一下，说道：“那啥，咱再商量，再商量。” “你说老李，我知道你疼姑娘，但是小雪这么折腾，对你家也不好对不，就留在我们这得了。” “你放心，我肯定。。。。” 话还没说完，老李就黑著脸开始往腰上摸索。 老林一瞅，嚇了一哆嗦，这王八犊子，一言不合咋就掏枪呢，土匪托生的？ 老李皱著眉头，枪呢？我枪呢？ 他一拍脑门儿，脸瞬间黑了。 娘的，枪刚才好像让他扔了。 一见老李啥也没掏出来，老林腰板子瞬间挺直了。 “老李啊，有话好好商量唄，你说这事儿整的，咱们亲家咋还变成仇人了呢。咱都多大岁数了，脾气还这么暴躁干啥。” “我今天把话放这，真的老李，你要是想让我抵命，我肯定抵命，但是把小雪接走，哎，老李，这事儿我真办不到啊。” 老李的脸越来越黑，这王八犊子，口口声声说整死他，他倒是想整死他，关键自己傢伙事儿都没在手里啊！ 这林家一家子，就特么没一个好东西！ 正僵持著呢，刚才说话空档出去的南志宾闷闷的走了回来。 他一句话没说，从怀里掏出东西，直接塞到了老李的手里。 “李大爷，你傢伙事儿掉了。” 第 353章 鸡飞蛋打 老林嘴角一阵抽搐，看著老李举起来的驳壳枪，腿一软，又跪下了。 “亲家，你说啥就是啥，我们家理亏，你说咋滴就咋滴！” 老李冷笑著没有说话，老林哭丧著脸，险些哭了出来。 “老李啊，那啥，你看这样行不，我把牛还给你，那啥，孩子所有的后事儿钱我都掏了。” 老李对著老林就是一脚。 “妈的，你以为我特么和你一样？你给我多少钱能换我姑娘回来？” “姑娘我带走，你们家的钱我也不要，至於你儿子，妈的，我儿子多，挑一个去蹲笆篱子，我特么非得把他那玩意儿废了！” 老林一听瞬间急了：“別呀亲家，这以后咋让小东做人啊，他头都抬不起来了。” “关我鸡毛事儿，我姑娘都特么活不了了，你还想让他好？” “妈的，你再多说一句，你就下去吧，正好我也不想活了，我去蹲笆篱子！” 老林赶忙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犯不上，真犯不上啊！” 正说著呢，老李的六个儿子拖著死狗一样的林东进了灵棚。 看著昏死过去的儿子，老林打了个哆嗦。 这他娘下手真狠啊！ 老李走到林东身前，回头看了眼停床上的姑娘，咬著牙抬起了脚，对著林东胯下就狠狠的跺了一脚。 “嗷！” 昏死过去的林东捂著揽子怪叫了一声，然后满地打滚。 在场的眾人无不感觉到自己裤襠里凉颼颼的，好傢伙，这肯定碎了，没跑了。 林东爹沉著脸，咬著牙说道：“老李，你这么整，咱就成了仇人了。” 老李冷笑一声，一脸不屑。 “咋滴，我姑娘都走了，你还想著，我能跟你善了？你真把我当善男信女了是不？” “话我放这，林东是我废的，你要是报公安就麻溜的报，我姑娘我肯定得接走，以后你要是有啥本事，我一个人全接著。” “我家別的不多，就孩子多，豁上了咱就一个对一个，到时候谁都別想好好过日子。” 老林脸色微微一变，硬著头皮说道：“以后咱就不是亲家了，別让我碰上。。。” 老李一脸不屑：“没事儿，你也別让我碰上。” 说罢，老李看向南志远，说道：“小子，事儿上我们家那边办，钱我照给。” 南志远点了点头：“都好说，都好说。” 老林恶狠狠的瞪了眼南志远，要不是南志远递枪，自己的儿子说不定就废不了。 南志远倒是不怕老林，他迎著老林的目光狠狠回瞪了一眼。 “巧了，红旗村儿姓南的也不少，都是我亲戚。” 老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南志远说的没错，他家亲戚在村里就十多户，绝对算得上是大家族。而且人家都是满族，心也齐，就算是他想报復，也没那个胆子。 人啊，就是这样，出了事儿就埋怨这个，埋怨那个，就不想著问题是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刚才他要不是想著坑一下南志远他们，人家南志远也不至於报復回去。 这也是自食恶果了。 再说他那个倒霉儿子，哎，不说也罢。 等孙传武睡醒，天已经黑了。 睁开眼反应了好半天，身上的虚弱感好了不少，但是还是能感觉到身子骨有些虚。 抽了根烟，孙传武打著哈欠去了老爷子那屋。 见孙传武醒了，老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中药，说道：“喝了。” 孙传武一瞅，皱起了眉头。、 胡晓晓不在家，他补的再猛有啥用吧，现在尿尿，恨不得把木板子都能呲个窟窿，关键没地方泻火。 “干啥的这是？” “补元气的。” 孙传武將信將疑的端起了大茶缸，抿了一口，表情瞬间就扭曲了起来。 苦！真特娘的苦！ 这是他第一个反应，也就过了三两秒钟，舌下就突然涌出甘甜的唾液，嘴里又充斥起了一股怪异的甜味儿。 没有多想，孙传武咕嘟咕嘟把一茶缸子汤药都喝了，然后一抹嘴，像是跑了一万米一样，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气。 过了好一阵儿，孙传武才没了那种突兀的喘息感，说来也怪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孙传武那种虚弱的感觉一扫而空，甚至感觉自己比以前充实了不少。 这咋有种小说里武林高手真气耗尽，然后吃了天材地宝的感觉了呢？ “爷，这是啥啊？” “药唄，还能是啥。” 孙传武：。。。。。。 “爷，南志远哥俩没回来啊？” “回来啥了，在西大坡呢。” “咋上西大坡了。。。” 话说了一半儿，孙传武就反应过来咋回事儿了。 李雪家里不就是西大坡的么？ “李雪家里过来把人拉走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不光把人拉走了，还把林东傢伙事儿踩爆了。” “完后林东他爹去报了公安，谁寻思人家李雪家里早报公安了，说李雪是他们林家害死的，现在林东他爹和李雪他爹都去了派出所。” “林东呢？” “他弟弟给拉市里了，想看看还有没有救。” 孙传武抿了抿嘴，这特么不就是好日子过够了，活该找罪受么？ “人家李家把李雪拉走也正常，林东那傢伙，就不是啥好鸟。” 老爷子点了点头，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谁说不是呢，他要是稍微会做人点儿，他媳妇儿和他妈也不至於关係不好，那今天李雪钻冰窟窿的时候，也不至於没人去拉著。” “林东那小子不会做人，两口子一打仗，他爹妈巴不得两口子快点儿离了呢，谁都不愿意去拉架。” “现在好了，媳妇儿没了，老丈人过来给斩草除根了。弄好了啊，以后还能站著尿尿，弄不好啊，下半辈子就得蹲著尿了。”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该说不说，老李也够狠的。 “饿了不，饭搁锅里热著呢，敞开锅就能吃。” “嗯呢，我去吃饭去。” 孙传武也没放桌子，敞开锅盖，把菜往锅台上一放，坐在锅台边上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李雪这事儿算是这么了了，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二月中旬，再有一个月不到，胡晓晓就放假了。 康凯顶著一头雪急匆匆的进了屋。 “传武，臥槽，出大乐子了！” 第354 章 骂街 孙传武还没从被窝里爬起来呢，迷迷糊糊的看著康凯，一肚子怨气。 “你有病吧大哥，这才几点啊，你有啥事儿不能等我醒了说。” 也不怪孙传武和康凯嘰歪，前天村里走了个老太太，人家家里人丁不旺，孙传武一帮子小伙子就帮著守灵。 这三天下来啊，孙传武钱没赚几个，人却累的爬不起来了。 “哎呀，你还睡啥了，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听了肯定睡不著了！” 康凯一面说著，一面掏出烟塞到孙传武嘴里。 划著名了火柴，康凯给自己也点上烟，搬著凳子坐在孙传武的对面。 抽了口烟，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说吧，到底啥事儿能整的你跟打了鸡血一样。” 康凯一脸八卦的问道：“你猜丁雯静为啥回来了不？” 其实这事儿吧，孙传武早就有猜测。 要是单纯生病了养病，孙传武觉得不大可能，按照丁雯静的性子，上了省城以后，肯定就了眼了。 人就是这样，当你觉得自己最大的价值是身体的时候，那身子就不值钱了。 所以，当时孙传武就感觉，丁雯静八成是在省城整出来什么事儿了。 这事儿啊，孙传武还真不知道该咋说。 上一世丁雯静上的白市师范，还回初中当了老师，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这一世咋就走歪了呢？ 自己给她保送到农大，要是她熬到毕业，只要回乡镇，哪怕不回乡镇，在市里也能找个不错的单位啊。 这年代农大还是包分配的。 你说她到底咋想的呢？ “你管人家咋回来的呢，你就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孙传武倒是没有那种打乱了丁雯静原本故事线的愧疚，那种活菩萨，孙传武当不了。 要是给更好的出路你还不混出个人样，反倒是觉得人家帮你有错，那这种人可以转身上七楼，跳下来嘎巴摔死得了。 康凯嘿嘿一乐，他这人最爱干的事儿就是兜圈子。 不管孙传武愿不愿意听，他就开始从头讲了起来。 “丁雯静上了农大以后吧，和人家农大一个教授好上了，听说那个教授都五十多了，好傢伙，她也下得去嘴。” “你在哪知道的？” 康凯抿了抿嘴：“她大姐早晨起来满大街在那骂呢，你说她那一家子，三个姑娘，咋就这么不对付呢？” “丁招娣骂的？” 孙传武懵了：“不是，丁招娣骂她干啥啊？家丑不能外扬，这么一整，丁雯静还咋做人啊以后？” 康凯手一摊：“你接著听我讲，你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这不么，丁招娣和人家教授耗上了，人家教授媳妇儿知道了，领著姑娘儿子，就给丁雯静打了。” “完后丁雯静就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就挺著肚子去公安局报案，说教授耍流氓，给自己整怀孕了。” “这下子事儿就麻烦了，人家教授也有点儿本事，不过这事儿这么一闹，农大肯定是待不了了，人家也不是吃素的啊，就动关係给丁雯静开除了。” “哎。” 孙传武嘆了口气，这年头就是这样，不能说这年头，往后好多年都是这样。 有理大不过关係，你以为你胜券在握，实际上话语权都在另外一帮人手里，人家管你是谁呢？ 丁雯静说到底啊，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丫头，有野心，但是没那个心眼儿。 这要是放在甄嬛传里，估计用来开场的，绝对是这种人。 【皇上不好了，静妃自縊了。。。】 嗯，这个开头要是放在番茄小说女频后悔流，估计还能小火一把。 “她图啥啊？” 丁雯静不傻，孙传武知道，那个教授肯定是给她许诺了。 果不其然，康凯往下一讲，孙传武就彻底无语了。 “图啥啊，图啥保研的名额，听说是人家教授答应给她保研，她就跟了人家了。” “不过吧，她也是脑子不好使，你说你跟人家当马子就跟了唄，你挑衅人家原配干啥啊，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孙传武更无语了：“不是，是她去找人家原配的？” 康凯摇了摇头：“也不是，丁招娣说是她跑人家家里去吃饭来著。以看望老师的名义，去了不止一次。” “我估计啊，那个教授肯定也是惯犯了，人家媳妇儿能不知道咋回事儿么。你说你在外面玩儿行，眼不见心不烦，你这都整回家了，这不找罪受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再咋滴人家都是原配，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三儿骑头上拉屎。” 康凯弹了弹菸灰：“谁说不是呢，就是纯纯脑子有病。” “你说她要是跟著那个教授，说不定人家就真给保研了，不过我就想不懂了，这玩意儿你说她农大都上了，为啥非得卖身子往上爬呢？” 孙传武抿了抿嘴，为啥？ “还能为啥啊，人就是这样，贪慾这辈子也填不满。你今天能吃上大米饭了，明天就想著吃猪肉。” “猪肉吃腻了，你就想著吃啥山珍海味了。光脚的总是羡慕穿鞋的，真穿上鞋了，你又想买自行车了。” “丁雯静也是这样，她本身就没有能力去农大，你说，如果突然有人说，只要你能弯腰，只要你能低头，那就让你得到你原本得不到的东西，你觉得她能不动心？” “她呀，这也是在高中吃著甜头了，眼睛一闭配合著夸两声， 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此从家雀儿飞上枝头变成凤凰，这对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诱惑力可不小。” “说白了，就是实力不够，还贪。” 康凯点了点头，一脸的认同。 “对，你说的確实是这么个道理，这玩意儿咋说呢，就是不知足。” “当时要不是咱俩碰著，要不是你找那个傻逼副主任，她能去农大么，你说好好安稳的毕业了多好，不也算是鲤鱼跳龙门了？” “还是你家晓晓好，本事大还安分，当时啊，你得亏没选丁雯静，不对，当时得亏丁雯静没看上你。” “要不啊，你不亏大了？”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没好气的掐灭了菸头。 “这玩意儿有可比性么？行了，你快说，到底因为啥能让丁招娣撕破脸满世界臭自己的妹妹？” 康凯看了眼孙传武，嘿嘿一乐。 “这里面啊，还有你的事儿呢。” #对於丁雯静，这世界上真就有这种人，而且不在少数。所以呢，觉得看到丁雯静心疼的，可以跳过这一段儿，嗯，丁雯静我就没想给她好结果，最开始就说了。不是为了衬托谁，而是，就是想写眾生相。 第 355章 撕逼 孙传武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瞪大了眼珠子，声音猛地拔高：“不是，这特么和我有鸡毛关係？” 康凯嘿嘿直乐，嘴里还发出嘖嘖嘖的声音 ，上下打量著孙传武，看的孙传武浑身发毛。 “你瞅啥？有病啊你！” 孙传武浑身都不自在，莫名的感觉到有些心虚。 康凯点了点头：“还真是，还別说，你还真有点儿吸引力。” “啥意思？” 康凯解释道：“你不知道啊，今天早晨那叫一个精彩啊，好傢伙，三姐妹在门口都干起来了，老丁他们都拉不开。” “老丁头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就没了，就这三个人都不管呢，没招，二愣子也不管这三个丟人玩意儿了，直接给老丁头送王大夫那边去了。” “我当时就在那听啊，原话是这样的。” 康凯夹著嗓子，绘声绘色的模仿了起来，他还贱兮兮的挺了挺胸，孙传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得，这肯定模仿的是丁招娣。 “你个小浪蹄子，啊，你说你好好的也行，咱家就出你一个大学生，你非得把自己整的跟婊子一样。” “当时人家孙传武相中你了，你嫌人家穷，不跟人家，然后现在来了本事了。” 他再次换了个动作，一脸幽怨。 “当时要不是你们两个说让我考虑好，我能不和孙传武处么！我就想找一个比孙传武好的，我有错么！” “你找个好的，好歹找个没家的，再不济也找个年轻的啊！你倒好，找了个比咱爹还大的，到时候咱爹见了喊女婿，还是喊大哥？” 孙传武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呲，这三个人是真有意思，不是，你快说，到底为啥三个人干起来了。” 康凯说道：“別著急，这就来了。” “丁招娣当时说了，啊，你这孩子都打了，都不知道跟多少人睡了，学也上不了了。” “咱爹让你跟了向阳川林场他家的儿子，你非不干，你说你咋这么自私？” “人家都说的好好的了，到时候给我和老二安排工作，这么多年，我和老二供你吃供你喝，你都这样了，就回报我俩一下能咋地！” “人家不嫌你肚子里死过人就不错了，你还挑肥拣瘦的呢！” “丁雯静就在那哭啊，就骂，你咋不跟呢，我那叫挑肥拣瘦么，那就纯纯是个傻子好么！我凭啥跟傻子过一辈子！” 康凯一挺胸：“你还凭啥？就你这样的，谁还要你了？啊？谁还愿意娶你！咋滴，找个跑腿子就好了唄？就愿意找岁数大的唄！” 孙传武眉头紧锁：“丁二愣子是不是有毛病，这不是把姑娘往火坑里送么？” 康凯抿了抿嘴：“谁知道呢，不过人家说的也没毛病啊，丁雯静这孩子都打了，到时候谁愿意娶啊。” “人家就算是找个丑的，也不愿意找个这样的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话说的也对，这个年代还相对封建，不跟后世一样，小姑娘都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 这年头贞洁这玩意儿还是很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也犯不上跟向阳川厂长家的傻儿子啊，那个厂长也不是啥好玩意儿，要不是他拿著名额卡人家，上回也不能出碎尸案。” “这下好了，这下盯上丁雯静了。” 康凯掐了烟：“这都是自己作的，她要是好好的，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么？” “这种人啊，可怜，但是也可恨。” 孙传武穿上衣服，边叠被子边问道：“还打著呢？” “不打了，让人拉开了，现在村里都传遍了，好傢伙，这下子丁二愣子得气死了。” “我瞅著啊，老丁头怕是撑不过去了，哎，这老头也可怜，当时没让丁二愣子整死，现在瞅著得让孙女儿气死。”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丁头自打被自己救回来以后，身子骨就完了。 再加上这么一气，估摸著真就没几天了。 “先吃饭去，她们闹她们的，当个乐子就行了，你別满世界瞎逼逼，热闹能看，往外传就不好了。” “真要是惹恼了丁二愣子啊，他真能找你拼命。” 康凯缩了缩脖子：“放心吧，我嘴特別严。”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没好气的说道：“你可拉倒吧，这也就是刘寡妇走了，要不是刘寡妇走了。。。” 康凯赶忙制止住孙传武：“得得得，別提刘寡妇了可，我好容易走出来。。。” 孙传武一脸无语：“你特么还是个情种。” 上了老爷子那屋，孙传武俩人和老爷子吃了早饭，然后出门打扫院子。 煤球这小玩意儿长的是真快，就跟吃了化肥一样，几乎几天一个样。 孙传武现在是不敢把它撒开了，没招，个头太大了，这才半年功夫，就赶上正常成年土狗那么大了，关键还一身腱子肉。 他也不知道这小傢伙咋练的，反正只要自己一睁眼，就看到它满哪跑，几乎不得閒。 俩人在那扫雪，煤球在狗窝上下来回蹦躂。 忙活了一会儿，南志远哥俩就来了。 一进院子，南志远就开了口：“凯子，那啥，听说今天丁雯静她们闹起来了？咋回事儿你知道不？” 康凯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抿了抿嘴。 康凯赶忙低眉顺眼，一脸神秘的招了招手：“你俩过来，我小声和你俩说。” 三个人点上烟，跟做贼一样聚在一堆儿，康凯在那绘声绘色的讲，南志远俩人表情精彩，情绪价值打满。 孙传武那叫一个无语啊，这三个王八犊子聚在一块儿啊，那背后说閒话的能力，全村儿老娘们儿都望尘莫及。 没好了。 三个人一面说著，还一面看向孙传武，孙传武那叫一个气啊，拎著扫帚满院子追著三个人跑。 四个人疯累了，把院子打扫了乾净，孙传武反锁上大门，把煤球放开给它放风。 煤球一恢復了自由，跑起来那叫一个欢实，没一会儿就一嘴鹅毛。 “哐哐哐！” 大门突然响了，孙传武赶忙把煤球拴起来，敞开了大门。 “二愣子叔，咋了这是？” 第 356章 不討喜 丁二愣子一脸著急，脸跑的红扑扑的。 “传武，那，那啥，你过去跟我瞅瞅，看看你丁爷是不是到日子了。”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好傢伙，老丁头真不行了？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是听到丁二愣子这么一说，孙传武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伤感。 他爷和老丁关係不错，早些年老爷子没少领著他去找老丁头玩儿。 老丁头吧，对孙传武也还行，也就是后来上学了，孙传武这才不咋去老丁家里。 不过暑假寒假，他怎么也得去坐上一会儿。 要是老丁头真的寿终正寢也就罢了，要是因为丁雯静这么走了，那真叫一个憋屈了。 “叔，你別著急，我这就跟你去。” 孙传武放下了扫帚，赶忙跟著丁二愣子出了院子。 “王大夫咋说的？” 丁二愣子苦笑著说道：“说是脑出血，她意思是说就靠日子了，老爷子这岁数，要是往市里拉，估计都得死半道上。” “就算是到了市里，也不见的能救。”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脑出血在这个年代基本就是绝症了，別的不说，就单单开颅手术，省城都做不了，更別说市医院了。 而且本身脑出血对於大龄人群就特別不友好，即便是现在有那个医疗条件，想要治癒也很困难。 就这一溜山路，车开起来跟坐轿子一样，老爷子没到医院就得晃荡死。 “叔，你別著急，一旦人家大夫误诊了呢？” 丁二愣子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但愿吧。” 到了卫生院，进了屋，孙传武就看到了昏迷不醒的丁老爷子。 脸色涨红，呼吸急促，身子看上去就很僵硬，这是典型的脑出血症状。 “你来了传武。”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和王仟仟姐俩寒暄，直接搭上了老爷子的脉搏。 手一接触皮肤，孙传武心里就咯噔一下子，老爷子已经高烧了，虽然不懂医术，但是这些症状都和脑出血对上了。 老爷子的脉搏很乱，气息也乱的要命。 孙传武两只手把完，然后站了起来，对上丁二愣子带著些许期盼的目光，孙传武摇了摇头。 “叔，准备后事吧，今天晚上八点十来分走，小三天。” 丁二愣子只感觉脑瓜子嗡的一下子，他踉蹌著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丁家老二也红了眼，攥著拳头牙咬的咯咯作响。 “特么的，就你养的那个好玩意儿，要不是她，咱爹还能多活几年！” 丁老二死死的攥住丁二愣子的脖领子，丁二愣子眼泪顺著眼角唰唰往下淌，双目无神。 他恨啊，他想著就这么三个姑娘，好歹有一个能从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坑里爬出去，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啊，丁雯静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要知道丁雯静能干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儿，他怎么也不能让丁雯静去念那个书。 丁二愣子伸出手，用力的照著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嘴巴，还没等他弟弟回过神，丁二愣子就像是疯了一样，两只手拼了命的往自己的脸上扇著。 丁老二有些无措的看著自己的大哥，他知道，这事儿和他大哥没有多少关係，可眼下，他也不知道该把一肚子的愤怒说给谁听。 他，就要没爹了。 看著丁二愣子扇著自己的样子，看著丁二愣子嘴角溢出来的血，还有肉眼可见红肿的脸，丁老二心里的怨气全部变成了委屈。 他哽咽著抓住丁二愣子的手，丁二愣子还要挣扎，丁老二带著哭腔吼了一声。 “够了！” 丁二愣子泪眼婆娑的看著老二，丁老二嘆了口气。 终究，他们还是亲兄弟，丁二愣子还养著老爷子，现在老爷子不行了，他心里怎么能好受。 自己能够和丁二愣子抱怨，可是自己这个大哥呢。。。 “咱爹你养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爹能出今天这事儿，就权当是。。。” 丁老二看了眼床上的老爷子，微微仰起头，用力的呼出一口气。 平復好心情，丁老二的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就权当是，咱爹命里就该有这么一劫，就当，就当上一回咱爹就没缓过气来。” “咱爹的事儿，在俺家办吧，我给咱爹接回去，也算是，能让我尽个孝。” “老二。。。” 丁二愣子哽咽著开口，豆大的泪珠巴拉巴拉往下掉。 “老二，我，都怪我。。。” 丁老二摇了摇头：“不怪你，咱爹命就这样。” “上次要不是传武，咱爹不就让你拍死了么，这都是命数。咱爹这些年也活够本了，估摸著咱娘在下面也等急了。” “到时候仨丫头就別来家了，在十字路口送送就行了。” 听到丁老二说不让自己家三个丫头上门的要求，丁二愣子身子一颤。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被人生生扼住了一样，根本就吐不出一个字。 看著丁老二有些冷漠的眼神，丁二愣子点了点头。 不去就不去吧，去了一大家子人心里也不见得痛快。 “行，我让她们到时候去路口磕头。” 看著丁二愣子的样子，丁老二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自己这个大哥这么多年给他们遮风挡雨，对他们也算是有恩情。 丁雯静能够考上大学，他们打心底高兴。 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丁雯静那个丫头。倒不是因为丁雯静现在不好了，而是他觉得，丁雯静是让自己大哥一家子人惯出毛病了。 作为老么，丁雯静几乎得到了两个姐姐几倍的宠爱，恨不得那都不叫宠爱了，都成了溺爱了。 在丁雯静的世界观里，她就得要好的，比別人好，最起码，比身边的人都好。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从小，丁雯静得到的东西，就是丁二愣子家能够给的最好的东西。 丁雯静看著虽然话不多，但是心机太深沉，很多时候都是两副面孔，所以老二並不觉得丁雯静很討喜。 再不討喜，再完蛋，那也是自己的侄女儿，也是自己大哥的女儿。 即便，她气死了自己的父亲。 “大哥，有句话咱借著今天这场合，我就多一句嘴。” 第 357章 再送一程 丁二愣子点了点头，平常的时候，家里的事儿都是他一言堂，基本不和兄弟们商量。 老二冷不丁这么一开口，他突然有点儿不適应。 “啥事儿老二，你说就行。” 丁老二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赶忙对著王仟仟姐俩说道：“仟仟陌陌，咱出去待会儿去。” 姐俩赶忙跟著孙传武出了屋子，前脚刚关上门，后脚，丁老二就递给了丁二愣子一根烟。 点上以后，丁老二深吸了口气。 “大哥，本身吧，咱家大事小情都是你管著。我们都敬重你，因为这么多年，你帮衬著把我们三个拉扯大的。” “特別老三老四，基本都是你赚工分养大的。” “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习惯了让你安排。本身小静的事儿吧我不好插嘴，但是即便是小静那孩子被世界迷了眼，你也不能把那丫头往火坑里推啊。” “小静从小你就惯到大，那丫头想要星星，你都恨不得把月亮也摘给她。” “你说你要是让小静嫁过去，还有好么？” 丁二愣子沉著脸，自己那个小姑娘对於他的打击，不能说是小，恨不得让他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老二说的没错，这丫头啊，就是让他惯的，可现在说啥也晚了。 自己不光就丁雯静一个姑娘，还有老大和老二呢。 现在丁雯静已经这样了，找个正常人家怎么可能？ 更何况，人家林场的厂长说的很明白，只要丁雯静能够嫁过去，肯定给老大老二安排个好岗位。 这怎么能让他不心动。 “老二啊，这事儿我自己有考虑。” 听丁二愣子这么说，丁老二无奈的摇了摇头。 言尽於此，他也不能说啥了，至於以后能不能出乱子，也不是他能够管的了。 “那行，我和王大夫说一声，给咱爹接走。” 丁老二没多废话，直接敞开了门，和孙传武还有王仟仟知会了一声，就回家套牛拉车。 孙传武帮忙把老爷子送回家，然后揣著心事也回了自己的家里。 村里就是这样，有句老话说的好，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 丁雯静的事儿，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传的沸沸扬扬的，而且版本儿越来越邪乎。 孙传武对此也感觉到很无奈，只能说，丁二愣子的三个姑娘都没有一个善茬。 丁招娣为啥这么做？ 不就是明摆著想把这事儿闹大了，不给丁雯静留退路么。 只要丁雯静嫁不出去，就只能捏著鼻子把和厂长傻儿子的婚事认了，到了那个时候，最起码她和老二都能有个好前程。 只要是能当林场的正式工，到时候肯定就能说一个好婆家，最起码不用跟著庄户汉子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围著磨盘过日子。 这事儿孙传武看的明白，恐怕丁二愣子也知道自己俩姑娘打的什么算计。 这事儿，他也算是默认了。 丁二愣子是虎，不是傻。 丁雯静就像是他一直培育的小树苗，精心浇水施肥，本来想著能成参天大树，没想到却长成了歪脖子树。 所以，现在的丁雯静不值钱，不仅不值钱，丁二愣子心里对这个小姑娘也多了些许嫌弃。 既然不能当大树卖了，那倒不如用歪脖子树便宜嘍嗖的多换点儿利益，也算是及时止损。 再不济，自己也和厂长做了亲家。 老爷子今天收拾的乾乾净净的，破天荒的穿上了中山装。 看著老爷子刮乾净鬍子，孙传武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老爷子这一辈儿的人，已经走了不少了。 “爷，丁爷的事儿，我给办还是你给办？” 老爷子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低著头点上以后，抽了一口，眼神中露出几分茫然。 良久，老爷子才从鼻孔眼儿把烟滤了出来。 “我来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能够送走自己的老友，亲自主持他的葬礼，也算是男人之间的浪漫了吧。 “成，那我给你打下手。” “嗯。” 老爷子轻声嗯了一声，良久之后，他才开了口。 “你丁爷啊，这辈子也算是没啥遗憾了。他一个人养活那么一大家子，你二愣子叔那年还不大，老丁的媳妇儿就走了。” “当时日子过的难啊，家里面还有你四叔那个没到周岁的，你丁爷就一个人没日没夜的干，好容易把四个孩子拉扯大了。” “等你二愣子叔大了一些，就开始帮著你丁爷拉扯你三叔四叔，这一晃都多少年了。” “那年啊，我和你丁爷俩人上大队的参地干活。” 老爷子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 老爷子將要讲的故事，孙传武听过，而且不止一次，每次他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听著。 他爱听老爷子对著自己嘮叨，讲著自己未曾见过的趣事。 “那年有我，有老常，还有你丁爷。” “那天我和你丁爷俩人打完了药，刚回地窨子，就听看参的狗在那嗷嗷叫唤。” “当时山上东西多啊，我还以为这是来黑瞎子了。当时枪也多，咱村儿民兵连还有弹药库呢。” “我，你丁爷，还有你常爷三个人，一人一桿枪，也不害怕，直接拎著枪牵著狗就朝著狗咬的地方撵。” “好傢伙，等我们到了跟前儿，就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个小野猪。” 老爷子嘴角微微上扬，即便是这么多年，每次想到这件事儿的时候，他心里都格外的高兴。 “当时我们三个都馋啊，那时候多穷啊，娘的，想吃个肉都困难。家里不让养猪，就算是养家里也养不起。” “粮食都不够自己吃的，哪有粮食养猪呢。” “完后你丁爷就说啊，老孙啊，你瞅这玩意儿，二百多斤还敢跟咱耍威风呢，它看著咱们牵狗都不跑，这不明摆著找死么？” “当时我和老常嘿嘿一乐，我就说啊，可不是么，这就是给咱送肉吃的。” “俺们三个开枪就打啊，给那小野猪都打懵了。那小野猪也是该当要死，三桿枪它都不跑。” “等枪响了，它想跑也晚了。。。” 老爷子破天荒的插了大门谢客。 从中午，他一直讲到了晚上七点半，喝了好几暖瓶茶水，嗓子还是架不住哑了。 座钟在七点半响了一下，钟声有些沉闷。 老爷子站起身子，整了整衣领，抚平了身上的褶皱。 “到时候了。” “我去送你丁爷最后一程。” “以后啊，再也见不到嘍。。。” 第 358章 元旦 老丁头的后事处理的很简单，没有大操大办，这里面有丁二愣子三个姑娘的原因。 等送走了老丁头，老爷子自己在家里坐了整整一下午，菸头掐了一地。 几十年的交情了，对老爷子来说，打击不小。 孙传武就坐在旁边一直陪著，爷俩把屋里抽的跟战场一样，乌烟瘴气的。 老丁走了以后，村里就消停了下来。 这小半个月，孙传武他们接的都是外乡的活，如今南志远哥俩也有了本事，虽然不如孙传武，但是一般的事儿俩人也能撑的住场面。 康凯这小子也没白跟老爷子和孙传武旁边待著，期间有活忙不过来，他也自己主持了一场，按老爷子的话说，孙传武是捧著白事儿的碗下生的，康凯是拎著筷子出来的。 孙传武还真没发现康凯在这方面有天赋，这也是出乎了孙传武的意料。 都是一家人，康凯就算是会了这一行，以后也得跟著孙传武吃饭，这一点，孙传武很有信心。 相比於南志远哥俩，康凯真是和孙传武穿著一条裤子长大的。 一转眼，到了元旦。 今天孙传武家倒是热闹，小叔领著自己仙女儿老婆还有俩半仙儿姑娘回来了，孙文举和媳妇儿，早早也让孙传武接回了家。 老爷子虽然嘴上说著不稀罕，但是还是很享受这种一家人聚在一起的生活。 一大早，老爷子也换了新衣服，脸上的笑怎么也没收敛过。 刘翠莲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小叔家的仙女媳妇儿，也破天荒的孝顺了起来，跟著刘翠莲一块儿忙活，一口一个大嫂，叫的那叫一个亲切，整的刘翠莲浑身不舒服。 她知道，自己这个妯娌是看在了孙传武的面子上才这么热切。 她咋样都隨她去吧，老爷子开心就行。 孙文章也收起了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架子，鸡就是鸡，插上凤凰尾巴，那也是鸡。 “传武啊，这烟是单位发的，都是特供的，到时候你抽没了给我打电话，我想办法给你弄。” 孙传武看著桌子上的两条烟，抿了抿嘴。 “小叔，我是小辈儿，这玩意儿得我孝敬你才对，哪有你给我东西的道理。” 孙文章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混了那么多年，咋能听不出来孙传武这是点自己呢。 他一脸尷尬的说道：“那啥，你爷那边我也留了两条。” “爹啊，你要是想吃啥，缺啥了就跟我说，我在市里给你买了送回来。” 老爷子抽著烟，看了眼孙文章。 “我这啥也不缺，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我身边有传武，比你们两个儿子都孝顺。” 孙文举笑呵呵的说道：“爹，你可不能这么说啊，你看啊，你孙子不是我造出来的么，他孝顺不就代表我孝顺么。” 老爷子白了眼孙文举：“一天天的，歪理邪说倒是不少，你说你在电站混了那么多年了，就混不上站长了。” 孙文举满不在乎的说道：“当站长有啥用啊，统共电站就没多少人，不知道啥时候俺们电站就黄摊子了。” “你儿媳妇儿倒是混的比我好，上个月刚提了主任，工资涨了八块五。” 孙传武倒是有些惊讶，自己的老娘上一世一辈子都是职员儿，没想到这一世还混上主任了。 別看是镇子里农村信用社的主任，等退休以后啊，那公子绝对少不了。 而且他妈还是当打之年，说不定还能混上个地方的行长啥的。 老爷子脸上露出笑容，点了点头：“翠莲儿有本事，哪跟你一样啊，天天也不上进，不让人笑话。” 刘翠莲笑著在外面接了话茬，没让老公的面子掉在了地上。 “爹啊，我能当主任啊，都是你孙子的功劳。文举那边也快升了，你放心就行，你孙子现在有本事了，咱这叫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老爷子听到刘翠莲这么说，心里更舒服了。 他疼儿子，也疼自己这个孙子。都说隔辈儿亲，说的不就是这个么。 孙传武现在有本事，那他这个当爷爷的，那是打心底高兴。 不管谁夸自己的孙子，他都感觉脸上都有光。 “好傢伙，赶你这么说，传武现在有本事了，咱这一家子都变成鸡和狗了。” 孙文章大姑娘皱著眉头说道：“爷，我大娘的意思是我哥现在厉害，咱们都沾光了。” 老爷子瞪了眼大孙女儿，脸瞬间就黑了。 “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知道啥意思？就显著你有能耐了？” 大姑娘脸一红，嘴一瘪，眼泪瞬间在眼睛里转圈儿了。 老二赶忙轻轻推了下大姑娘，现在她姥爷都得看她爹的脸色，这么多年了，她爹从来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因为啥，不就因为自己这个哥哥么？ 她爹可说的很明白，要是惹了老爷子不高兴，到时候肯定收拾她们两个，这时候啊，可不敢和老爷子犟嘴。 孙传武看了眼自己的妹妹，虽然嫌弃，但是还是打圆场。 “爷，你这表情是说变就变，要是年轻点儿啊，让你去演李向阳，绝对比演他的演员演的还像。”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让孙传武一句话就逗乐了。 他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掏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的都是饼乾。 把铁盒子往桌上一放，老爷子说道：“你俩別干坐著，吃点儿。” 老二甜甜一笑，那傢伙，演技比老爷子好多了，一瞅就乖巧的让人心疼。 “谢谢爷爷。” 老爷子瘪了瘪嘴，对这俩孙女儿他真是喜欢不起来。 这么多年了，他统共见这俩丫头没几面儿，本身就陌生，即便是有血缘关係，也做不到突然就很喜欢。 要是孙子的话，那就另当別论了。 老爷子摆了摆手，看著孙文章问道：“你现在工作咋样？” 孙文章坐直了身子，下意识看了眼孙传武，然后像是跟领导匯报一样，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现在工作挺好，领导对我好，下面的人吧，也比较敬重我。” “这都是沾了传武的光了。” 第359 章 走吧 孙传武扒著生，头也没抬。 马屁他听多了，上辈子说的也够多了。 “这玩意儿別谢我，我一身本事都是我爷教的，做人啊，也是我爷教的。” 孙文章訕笑了两声，赶忙转移话题。 “爹，今年过年跟我上市里过唄？我这也分车了，到时候。。。。” 老爷子心情刚好一点儿，这一下子脸又黑了。 “砰！” 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把孙文举和两个孙女儿嚇的打了个哆嗦，孙文章也浑身一颤，心道自己好心戳上老爷子肺管子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眼珠子一瞪，手里的烟直接掐了。 “啥意思？过年不愿意回来还得我去陪你过年唄？” 孙文章赶忙摆手：“不是爹，我不寻思著到时候让你去市里待两天么，我好尽孝。” “我老丈人也说了，让我到时候把你请过去，他到时候带你到处转转。” 老爷子冷笑一声：“妈的，这时候来了孝顺了。” “我就把话放这，你愿意回来过年，我欢迎，你不愿意回来，別想著我跟著你满世界溜达。” “我特么有房子，我孙子给我盖的，这是我家，过年我不在家过跑你那边过，我閒的没事儿干了？” 孙文章媳妇儿刚要张嘴，刘翠莲儿就一把拉住了她，然后对著她摇了摇头。 他们爷们儿的事儿，当儿媳妇儿的咋能插嘴呢。 “爹，那啥，我指定回来，指定回来。我就寻思接你过去住两天，哎呀，我这是好心办坏事儿了。” 老爷子也懒的揭穿孙文章，他为啥来了孝顺了，自己还不清楚？ 孙传武拍了拍手，摸起烟点上。 “爷，咱过年杀一口猪唄，提前订一头唄？” 老爷子沉著脸点了点头：“咱家你拿主意就行，到时候问问你老丈人要不要，不行咱两家劈一头猪就行。” “俺老丈人家不用，他家今年自己杀猪，和他俩弟弟一块儿杀一口。” “那行，杀一口也行，我去找老陈订一头去。” 俩孙女儿根本就接不上话，但是看到孙传武三言两语就摆平了老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 都是喊爷爷，你瞅瞅这差距得多大。 中午饭菜上桌，孙传武已经喝了个水饱了。 草草吃了几口，孙传武就回自己屋睡觉。 上了炕，刚钻进了被窝，康凯就推门进来了。 “这么早就睡觉啊？”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没屁搁楞嗓子，我不睡觉干啥，你有啥事儿？” 康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扭捏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咋了你，有啥事儿你就说，我困的要死，没时间陪你磨嘰。” 康凯搓了搓手：“那啥，我寻思去趟岗顶，晚上。。。” 孙传武直接从枕头底下摸出车钥匙，连带著家钥匙一块儿扔给了康凯。 康凯这一年没事儿也跟著孙传武学车，有时候俩人还能轮班儿开，现在技术还说的过去。 “慢著点儿开，別赶著天黑回来。” 康凯一脸欣喜的点了点头：“那不能，你放心就行，我想天黑回来我丈母娘也不让啊。” 康凯的丈母娘没有胡晓晓他妈那么开明，留康凯过夜，或者让康凯媳妇儿在外面过夜的事儿肯定干不出来。 一家人一个养法，像是胡老大这种的，这年头確实少见。 “行了，別瞎扯犊子，注意安全听著没有？” “听著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指定有数。”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然后站起来从柜子里掏出一条555。 “拿著。” 康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烟死老贵的，你拿著抽唄，给我丈人抽可惜了了。” “可惜啥可惜，你越敬重你丈人，等结婚的时候事儿就越少。说难听点儿的，你算算你一年能跑人家几次？” “等以后你媳妇儿嫁过来，人家姑娘就算是彻底给你了，这点儿好换个媳妇儿，你可惜啥？” 康凯点了点头，別的不说，孙传武对胡老大一家確实好，不过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农村人不说都实在，但是將心比心这个东西大傢伙都刻在了骨子里。 孙传武对胡老大好，胡老大那对孙传武就要加倍好回来。 別的不说，就胡老大家里养的那些小鸡儿吧，这一年下来，二年以上的小鸡儿一只都没了。 农村养鸡不光是为了吃肉，还指望著这些小玩意儿下蛋。 这玩意儿都是可持续发展，基本下蛋的鸡都会留著，公鸡也一般就留一个，剩下的小公鸡儿恨不得没成年就走了。 老胡能把家里的老母鸡都造乾净了，你就说他对孙传武上没上心吧，这要是换做別人，两口子不得打的把房盖儿都掀了。 “你放心吧传武，那啥，我肯定长心眼儿。” “快去吧，早点儿回来。” 等康凯走了以后，孙传武被子一夹，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嚕。 还有半个月胡晓晓就回来了，弹药库最近十分充足，就等著到时候军事演习了。 下午四点多钟，康凯就回来了，这小子別看看著不著调，实际上人还算是稳重。 贱和稳健不发生任何的衝突。 “行啊，回来的挺早啊。” 康凯点了点头：“就这都赶著太阳下山往回跑的，冬天太阳下山那是真早。” “对了，晚上上我家吃唄，我刚才顺道喊了南志远哥俩，到时候咱们四个喝点儿唄？” 孙传武点上一根烟，披著被子坐了起来。 “你张罗的还是你家我婶子张罗的？” “我妈张罗的啊，她好早就说了，哪天做一桌咱们乐呵乐呵。”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他和康凯一块儿长大的，能不知道康凯的性子么。 康凯这是看著自己中午不太开心，知道自己不待见小叔一家子，这是想招给自己找乐子呢。 孙传武心头一暖，说实在的，他是真不想在家里待著，和小叔一家子坐一起，他是浑身都不自在。 原因很简单，小叔这一家子太功利，没一点儿人情味儿。 “这大过节的，上你家算是啥事儿。” 康凯赶忙伸手拉孙传武。 “哎呀，饭都张罗了，你说你不去多不好，再说了，阳历年也不是年，走吧。” 第 360章 老尸鸡 孙传武顺坡下驴，穿上衣服就上了老爷子那屋。 老爷子一瞅康凯站在孙传武身后，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这要是放在古时候啊，康凯绝对是孙传武的头號狗腿子，而且是不会变心那种。 这俩人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康凯肯定知道孙传武在家里待著不自在，他都不用想，就知道康凯这是给孙传武解围的。 “爷，今天我妈张罗了一桌子菜，寻思喊传武还有南志远哥俩过去对付一口，您看您老也赏个脸唄，咱爷俩喝点儿？” 老爷子白了眼康凯，没好气的说道：“咱爷俩喝的还少了？” “行了，你们年轻人愿意热闹，你们几个去就行了，晚上少喝点儿大酒，晚上让传武在你那头睡下就行了，省著我还得给留门。” “好嘞爷。” 康凯笑呵呵的扯了扯孙传武的袖子，拉著孙传武就出了门。 到了康凯家，康凯他妈正在那忙活著呢。 “来了传武，快进屋，一会儿我再炸个萝卜丸子你们就吃饭。” “好嘞婶子。” 孙传武也没跟康凯妈客气，康凯妈性子直，你跟她客气啊，她心里还不高兴，觉得你拿她当外人。 进了屋，康凯爹从炕柜下面拽出两个用布缝的包，里面装的都是炒好的生瓜子。 “快上炕。” 孙传武脱鞋上炕，递给康叔一根烟，然后捧著火给康叔点上。 “你小叔一家子回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康叔抽了口烟，笑著说道：“那还挺好，老爷子心情也能好点儿。” 孙家那点儿事儿啊，谁都看的清楚，村里就是这样，哪家没两句閒话了。 有些閒话是真閒话，大多数却不是空穴来风，那极有可能是真的。 “嗯呢，瞅著是挺高兴。” “叔，凯子的事儿啥时候办啊？” 康叔看了眼康凯，嘆了口气。 “哎，我倒是想今年就办了，关键他年龄还不够啊，还得等后年才能领证，要不提前办了吧，你说要是生了孩子，到时候孩子都不好落户口。” “倒也是，明年订婚后年结婚，咋也不耽误。” “嗯呢，我也这么寻思的，明年等不忙了先订婚，到时候让你爷帮忙挑个日子，到时候到了岁数就结婚。” 康叔一脸感慨：“哎呀，你说这玩意儿真不抗活啊，就感觉昨天的时候吧，你们还跟著我腚后面让我帮忙捞蛤蟆呢，这一转眼儿，得，就快结婚生孩子了。” “当年村里谁看著你俩都膈应，那傢伙，真是偷鸡摸狗人事儿不干。” “谁能寻思，现在最有出息得还是你俩呢。” 孙传武嘿嘿一乐：“那可不是，那话咋说的来著，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这我有赚钱的路子，肯定不能看著凯子饿著。” “那些年我爷一整出去办事儿，我天天在你家吃著住著，別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就认一个理儿。” “我是你和我婶子接济大的，说句难听的，我和我爹我妈待一块儿的时间都没和你俩在一块儿时间长，於情於理我也不能放著凯子不管。” 康凯笑著说道：“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天天趴你炕头哭。” 孙传武白了康凯一眼，该说不说，康凯也是爭气。 上一世康凯混的比自己好，不也是拉自己往前走么。 而且他也没想到，康凯在这方面天赋也不差，上一世要是自己干白事儿，说不定康凯就发达了。 这玩意儿啊，都是命。 正说著呢，南志远哥俩进了屋。 “大爷大娘。” 康婶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这孩子，来就来唄，拿大娘当外人啊，拎东西干啥呢。” 南志远挠了挠头：“大娘，这空著手来多不好。” “这有啥不好的，你这孩子，下次不许再这么外道了啊，快进屋暖和会儿，丸子这就下锅。老康啊，你下来瞅瞅，大鹅燉到时候了没有。” 康叔拍了拍手，穿鞋下炕。 过了一会儿，饭菜上桌，康婶儿给他们倒上了酒，五个爷们儿就喝了起来。 康叔人性格好，年轻的时候就愿意带著孩子抓鱼摸虾，就是个孩子王，村里的孩子啊，就没有几个和他不熟的。 酒过三巡，康叔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几个小玩意儿，小的时候啊，那是真特么皮啊。” “那年你们几个偷了南大爷家的鸡，跑传武家杀，好傢伙，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啊。。。” 孙传武微微一愣，转瞬就笑出了声。 那年杀鸡的活是他干的，別看南志远哥俩还有康凯比他虎，但是胆子还真没他大。 他们那时候偷鸡偷大鹅，都是轮著偷，今天康凯偷南志远家的，明天康凯就得攒动南志远偷自己家的，后天孙传武再张罗偷自己家的。 別人家的吧，他们还不偷。 主打一个坏还得坏自己人，有道德底线，还干著不道德的事儿。 他们这几家大人都明白咋回事儿，哪次都是揍一顿完事儿，这几个人也是二皮脸，过两天又张罗著接著偷。 当年杀鸡的事儿他咋记得那么清楚呢，这里面还有个乐子。 他们吧，不会杀鸡，看过大人杀鸡，也就照葫芦画瓢。 那天偷完鸡以后吧，康凯和南志远南志宾说啥也不敢杀鸡，孙传武一瞅，张嘴就骂三个人怂货。 他从屋里拿了把斧子，有些忐忑的把鸡头一踩，放在劈柴火的墩子上面。 康凯和南志远在旁边闭著眼睛拽著鸡身子，也不敢看。 孙传武一咬牙，一斧子就照著鸡脖子砍了下去。 该说不说啊，孙传武下手真黑，好歹是玩儿斧子长大的，一斧子鸡头就掉了。 谁寻思鸡头砍掉了这玩意儿还没死绝，好傢伙，康凯俩人一撒手，鸡就撒丫子满院子跑了起来，脖子还往外淌著血。 几个人看著这场景，裤子都嚇尿了。 也巧了，鸡转了一圈儿，对著四个人就来了。 康凯嗷的一声，撒丫子就在院子里跑，边跑还边特娘的扯著嗓子大声喊。 “救命啊，老母鸡诈尸了！” 第 361章 要出事儿 康凯这么一喊啊，孙传武三个人不害怕也害怕了。 四个人嗷嗷叫唤著满院子跑，鸡在后面嗷嗷撵。 邻居一瞅，瞬间乐了，直到鸡趴下了，他才从园杖子翻了过去。 康凯四个人裤襠全湿了，那傢伙哭的啊，整个村儿都能听著。 听康叔讲完，孙传武几个人眼泪都笑出来了。 “哎呀妈呀，这事儿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当时我们四个都尿了，最尿性的还是南志远。” 孙传武一面笑著一面看著南志远，南志远的脸瞬间就黑了。 “师傅，你有点儿不地道了嗷，当时不是说好了么，我嚇拉裤兜子的事儿不能往外说，你咋还往外说呢。” 屋子里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孙传武擦了把眼泪儿：“我可没说啊，你自己说的。” 南志远脸一黑，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 “对了，林东的事儿你们听说了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林东还能有啥事儿，不是废了么？ “咋了，他又咋了？” 南志远抿了口酒，然后清了清嗓子。 “嗯。。。。” “嗯你大爷，快说，磨磨唧唧的不怕烂屁眼子。” 南志远白了康凯一眼，抿了抿嘴：“猴急啥，我这就准备说了。” “那啥，林东不是送医院了么，人家医院大夫说不行了，肯定是不能生育了，俩都碎了。” “完后林东就找了个老中医，反正是市里的，人家就说啊，不行啊，给换俩狗的得了。” “噗呲。” 孙传武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哎我操，这不是成了狗揽子了么，那啥，林东换了？” 南志远摇了摇头：“换啥啊，林东也不是傻子，他给人家老中医一电炮，结果人家老中医一口气儿没上来，直接死了。” 孙传武瞪大了眼珠子，该说不说林东是真够背的，一电炮直接就给老头送走了，他不吃生米都有点儿对不起党和人民了。 “真的假的？” 南志远点了点头：“肯定是真的啊，我听林东他弟弟说的，家里正筹钱看看能不能私了呢。” 康叔抿了抿嘴，一脸不屑。 “他还想私了？想屁吃呢。” 孙传武一脸疑惑的问道：“咋了叔？” 康叔放下酒杯，微微探出脑袋，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子。 南志远赶忙给康叔倒上酒，康叔这才缓缓开了口。 “老李的小舅子，在白市当公安，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这事儿老李家肯定能知道，你说人家亲娘舅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能让他钻空子么？” “还想私了，还想减刑，人家亲娘舅不巴不得他以死谢罪啊？” 孙传武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老李当时敢直接给林东废了呢，感情人家上面也有人啊。 你说林东这不是自己作死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整这些埋汰事儿，现在好了，不光得吃生米，这还得当太监下去。 康凯皱著眉头问道：“传武，你说到时候老林头能不能让咱给林东处理后事儿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倒不能，他到时候得在公主岭那边行刑吧，肯定不可能拉回来。” “就算拉回来也没事儿，送上门的钱为啥不挣。林东活著的时候我都不怕，死了我还能怕他？” 康凯点了点头，这点儿他確实信，毕竟孙传武暴揍拔萝卜老太太的事儿还歷歷在目呢。 “倒也是，我估计老林也不能让咱们办这事儿。” 南志远看了眼孙传武，然后问道：“师傅，你知道丁雯静的事儿不？” 孙传武眉头微皱，丁雯静的事儿已经过去一阵儿了，老丁头头七都过完了，丁雯静还能有啥事儿？ “她咋了又？” 南志远神秘兮兮的说道：“那啥，昨天的时候，有个吉普子来了，去了丁二愣子家里。” “昨晚上我就寻思啊，这人是谁啊，也没见丁二愣子有富亲戚啊，完后晚上的时候吉普子就走了。”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你咋知道这么详细，这大冷天的，你还去趴墙根儿了？” 南志远赶忙摆手，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你可別污衊我，我哪能趴墙根儿啊，我一天都在王寡妇家待著的。” 屋子里的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南志远这小子啊，八成是废了。。。 康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拿筷子敲了下南志远的脑瓜子，没好气的说道：“你特娘的就不能好好找个姑娘谈谈？” 南志远抿了抿嘴，一脸委屈。 “叔，不是我不想啊，关键人家不乐意啊。我妈都给我相了多少个了，咋滴都不愿意。” “你说我岁数也不小了，火急火燎的晚上也睡不著啊，咋也得找个败败火啊。” 康叔一脸无语。 “你那真是败火啊，王寡妇都四十七了，比你爹还大不少，你爹见了还得喊声姐呢，你也下得去嘴？” 南志远挠了挠头：“那啥，一般都不下嘴。” “滚犊子，你快说吧，二愣子小姑娘到底咋了？” 南志远神秘兮兮的说道：“那啥，昨晚上车不是走了么，我隱约就听到有人哭，还有人吵吵来著。” “然后今天早晨我就憋不住了啊，我就特意上丁二愣子家里去借萝卜，你们猜怎么著？”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想都不用想，丁雯静肯定让人接走了。 “丁雯静没在家？” 南志远对著孙传武竖起大拇指：“要不是我师傅么，猜的真准。” 康凯皱著眉头问道：“不是，昨天那车是向阳川林场的？” 南志远吧唧了下嘴：“差不离吧，估摸著丁二愣子是把丁雯静送走了。” 孙传武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丁雯静的性子，绝对称得上是自私两个字。 牺牲自己成全两个姐姐的事儿她百分百干不出来。 別看这就是个丫头，不过老话说的好啊，最毒妇人心，別管那个妇是哪个负，肯定是丁雯静这个妇。 她进了人家的门儿，估摸著，这个年对方是过不消停了。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南志远举起酒杯，张罗著喝酒。 “师傅你別寻思了，咱哥几个喝一个先。” 第362 章 蔫儿人 过完了元旦，二叔在家里待了一天，就开著车走了。 孙传武也把爹娘送到了镇子里，正巧了，镇子里今天还出一趟活。 1988年，就这么来了。 事儿主家是镇子里杀猪的大儿子，这家姓徐，死的叫徐文亮。 上一世，王增寿的姑娘就是跟了徐文亮，到最后也没得了善终。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自己的影响，王增寿姑娘也没和徐文亮处对象，徐文亮也早死了好些年。 “孙先生，你看看我儿子还能补一补不，都让人砍成筛子了。” 说话的是徐文亮他爹，叫徐长海儿，长海儿这个名字在东北很有魔力，几乎每个东北人的圈子里，都会有那么一个叫长海儿的。 徐长海儿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三左右，但是身子极其魁梧。 用一句话形容徐长海儿，那就是胳膊和大腿一样粗。 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杀猪的原因，徐长海儿的目光看上去有些木訥，眼睛里也满是血丝，看上去多少有些瘮得慌。 在他的身上，孙传武能够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杀意。 他身上的味道有些难闻，混杂著油腥味儿和血腥味儿，还有一股体味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走到停床前面，然后叨咕了一句，直接掀开了白布。 看到徐文亮的样子，孙传武嘴角也不由得一阵抽搐。 好傢伙，还真跟徐长海儿说的一样，徐文亮都快让人砍成筛子了。 徐文亮的整个上半身儿，至少得有二三十道伤口，伤口外翻著，皮肤煞白，肉的顏色也有些淡，一看就是失血过多死的。 伤痕並不长，但是却有些深。 大冬天的，穿的都是大袄，寻常刀除了攮以外，如果单纯的砍，除非力气特別大，否则不可能有这么深的伤痕。 这是斧伤。 这也算是干了杀生的营生，遭了报应了。 徐长海儿脸上带著些许期待，孙传武点了点头。 “得费点儿功夫，不过能补好。” “孙先生，我，我太谢谢你了。” 徐长海儿一把就抓住了孙传武的手，孙传武本身就很健壮，但是和徐长海儿相比，还真差了一个等级。 手上传来的怪力，让孙传武嘴角一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嘶！” 徐长海儿意识到自己过於激动了，赶忙鬆开了手，一脸尷尬的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孙传武。 “孙先生你別跟我一般见识啊，我，我就是有些激动了。” 接过烟，孙传武摇了摇头。 “没事儿，你的心情我理解。那啥，徐叔，你儿子这是得罪人了？” “哎~！” 徐长海儿重重的嘆了口气，颤抖著划著名了火柴，然后在火柴快燃尽的时候，才把手里的烟点燃。 他猛地吸了一口，看著满是伤痕的儿子，苦笑著摇了摇头。 “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前两天文亮去西大坡收猪，就因为三毛钱跟人家西大坡老李家大儿子吵吵起来了。” “年轻人都气盛啊，俩人就掐起来了，文亮隨我，身子板儿硬实，人家老李家的大儿子就吃了亏。” “就这事儿啊，我还特意去了一趟，给了人家十块钱药费。本来寻思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寻思昨天晚上有人组局儿，正好老李家大儿子也在呢。”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李家大儿子他知道，他们年龄都相仿，虽然不太熟，但是都算是认识。 老李家大儿子叫李挺，平常闷呲闷呲的，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性子反正是挺格路，特別记仇。 李挺比自己大一届，当年上学的时候，李挺就让地理老师给揍了，这小子气不过，第二天就把地理老师的自行车还有红裤头子升到中学操场的旗杆儿上了。 就因为这事儿，李挺还让学校直接给开除了。 这年头老师打人还很正常，谁也没寻思李挺能干出这事儿。 俗话说的好啊，蔫儿人出豹子，越是这种沉默寡言的，下手就越黑。 反倒是那些呜呜喳喳的，一般都没啥大本事，就有咋咋呼呼的能耐。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感慨，先不说命运的事儿，单说组局儿把俩人凑到一起的那个人，估摸著这辈子都得后悔自己做的那个决定。 徐长海儿接著往下讲，更加印证了孙传武的猜测。 “当时俩孩子都不知道组局儿的喊了对方，俩人本来就是初中同学，当时事儿算是了了，文亮也没寻思老李家大小子能出手。” “人家公安告诉我，老李家大小子还说呢，当时文亮还给他倒了酒，当著眾人的面儿道了歉。” 孙传武眉头微皱：“这都当面道歉了，他为啥还动手呢？” 徐长海儿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是泪水。 “要不说这就是命么。” “本身吧，文亮和老李家大小子上学的时候关係就不咋好，我儿子就是个直肠子，说话啥的不过脑子。” “老李家大小子话少，心思沉。当时我儿子有一年说了一句老李家大小子，说我没脑子我还有我爹杀猪养我，你说你把人家老师裤衩子掛旗杆儿上了，你指望谁养你。” “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嘴欠儿呢，本身他的意思是说老李家大小子做事儿太衝动了，这话说出来啊，就变味儿了。” “就这事儿啊，老李家大小子就一直记恨著了，上回卖猪也是这回事儿，我儿子说你差这三毛钱了，咱都是同学。” “就这一句话，老李家大小子就觉得我儿子一直没瞧的上他。这不，才有了最后的事儿。” 徐长海儿抹了把眼泪，重重的吐了口气。 “今天在派出所，老李家大小子还说呢，他一直觉得我儿子瞧不起他。昨晚上当著同学的面儿道歉，也是想要羞辱他。” “他说，我儿子就是觉得自己给他揍了，了十块钱心里面不舒服。再次当著同学的面儿提起这事儿，就是告诉同学们我儿子把他揍了。” “昨晚上他们喝到了半夜，我儿子回家的时候，他就掏出了斧子，一路跟著我儿子进了胡同。” “我儿子当时撒尿呢，他就在背后问了一句。。。” “徐文亮，你他妈是不是一直都瞧不上我啊？” 第 363章 慢慢说 徐长海儿哽咽著说道：“他跟我说，我儿子当时问他是不是喝假酒了。” “他啥都没想，掏出斧子就给我儿子砍了，等我儿子死了，他又给我儿子砍了一遍，就是为了泄愤。” “你说多大事儿啊，你说文亮就是没心眼子，但是他真不坏啊，他咋就能记恨文亮记恨成这种程度呢？”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唏嘘，徐长海儿说的也不见得都对，毕竟他是徐文亮的儿子，眼睛里那是有滤镜的。 但是李挺心思能阴沉成这个样子，確实有些嚇人了。 这种人啊，不光是自卑，而且啊，性格算得上是扭曲了。 不过想一想，徐文亮死在三毛钱的猪上面，確实那叫一个憋屈。 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徐长海儿中年丧子，打击那也是相当大的，这和没了半条命几乎没啥区別。 这是人家的家事儿，孙传武不好评判，能做的，也只有是安慰。 “叔，节哀吧。” 徐长海儿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不节哀也没有办法，人都死了，上哪买后悔药吃？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孙传武。 “孙先生你別嫌少，有啥需要的地方，你再跟我说，咱们咋都好商量。” 孙传武点了点头：“先把徐文亮补好了再说吧，你先找个火盆儿过来，剩下的事儿，交给我。” 徐长海儿赶忙出了灵棚，不一会儿就端著一个开了半截的油桶进了灵棚。 架上火以后，孙传武捏了捏尸体，约莫了下时间。 “咋也得三个小时能解冻，过一会儿我再过来，火千万別断了。” 徐长海儿赶忙点头：“你放心就行，火肯定断不了。” 出了灵棚，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开著车去了孙传武家里。 入了冬了，家里不烧火肯定不行，要不一冬天下来墙就得裂纹。 这一阵儿都是邻居家帮忙烧火，孙传武也会来事儿，前些日子来镇子里的时候，给邻居家送了不少东西。 东西一到手啊，不熟也变的熟了起来。 刚进了院子，邻居就敞开了门，隔著园杖子跟孙传武打招呼。 “传武啊，你回来了啊，中午吃饭没有，我这刚做好，过来对付口啊？” 孙传武摆了摆手：“不用了婶子，刚才在桥头吃的锅烙，不麻烦了。” 邻居婶子一脸嗔怪：“你这孩子，咱家里也不是没有热乎饭吃，你说你那钱干啥呢？” “下次来直接上婶子家吃就行，好赖的肯定有口热乎饭。” 孙传武笑著点头：“好嘞婶子，下回上你家蹭饭。” “行，你快歇著吧，炕早晨刚烧了，你再添点儿柴火就行，有啥事儿你知会一声啊。” “好嘞婶子，你先忙著，我先睡会儿的，一会儿还得忙活。” 俩人进了屋，添了火，放下被子上炕睡觉。 下午三点半，俩人又开著车去了徐长海儿家里。 进了灵棚，孙传武捏了捏徐文亮的尸体，已经软乎了不少，能缝针了。 刚才冻的实诚，要是直接缝针，一来麻烦，二来缝好了容易崩线。 给人家干活就得干明白，好歹人家掏了五十，冲在钱的面子上，孙传武也不能把事儿搞砸了。 戴上手套，孙传武接过针线，认真的开始缝尸。 一直忙活到晚上七点多，孙传武这才忙活完，看了眼徐文亮的尸体，已经恢復了七七八八。 要不是脑袋上的大口子，估计六点来钟就能忙活完。 缝完尸体，孙传武身子也感觉一阵虚脱。 缝尸可不是啥轻鬆的活，你要是应付吧，倒是用不著太出力，但是要是好好给人家干，不光是费力而且还很费神。 “徐叔，你过来瞅瞅行不行。” 徐长海儿一进灵棚，看著徐文亮的尸体，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行，咋不行呢。” “我的儿啊，你说你，你说你咋就那么命苦啊。” 孙传武听著徐长海儿的哭声，小心的退出了灵棚。 徐文亮的家人听到哭声进了灵棚，看到徐文亮的样子，哭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等徐家发泄完，徐长海儿又掏了二十块钱，塞到了孙传武手里。 “孙先生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咋说，我，我谢谢你，这人情我记著了。” 孙传武拍了拍徐长海儿的手背，点了点头。 “徐叔您节哀，別的我就不说了，你放心，徐文亮的后事儿，我肯定给办的明明白白的。” “嗯呢，我相信你的口碑。那啥，饭菜做好了，你俩忙活了一天了，快跟我进屋，喝点儿小酒暖和暖和。” 跟著徐长海儿进了屋，徐文亮家里人赶忙把饭菜端上桌，还特意热了酒。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也是饿急眼了，康凯跟著干了这么多缝尸的活，心里的那点儿膈应也几乎剩不下多少了。 俩人一人捧著一个碗，狼吞虎咽了起来。 吃饱喝足，俩人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回了家。 第三天一早，孙传武领著八大山给徐文亮下了葬，陪同的是徐文亮的弟弟，叫徐帅。 送葬的人不多，长辈儿不能送，这是规矩。 而且徐文亮才二十郎当岁儿，本身横死了就是没福气，加上年轻，大办也说不过去。 徐长海儿也没摆大席，就做了几桌饭菜，用来招待帮忙的还有自家的亲戚。 孙传武没著急回去，正好明天镇子赶大集，他也寻思著再买些东西回去。 中午小酌几杯，哥俩就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脱衣服上炕，孙传武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传武眼前景象猛地一变，自己就站在了他家的大门口。 对於这种託梦的事儿，孙传武也是见怪不怪了。 估摸著现在太阳刚落山，要不徐文亮也不敢入梦。 看著眼前穿著寿衣的徐文亮，孙传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徐文亮对著孙传武张了张嘴，脸上满是焦急的表情。 孙传武眉头微蹙，託梦的，要么是过来感激的，要么就是心愿未了的。 他本身还以为徐文亮是过来感谢自己的，这么一瞅，这是有啥事儿求自己啊。 “你慢点儿说，啥老二？？？” 第364 章 我投降！ 孙传武一点儿也没看懂徐文亮说的是啥意思。 啥玩意儿上来就老二老二的比划，老二咋了？ 不还在裤襠里么？ 孙传武黑著脸说道：“你到底要说啥，啥玩意儿就老二，人家也没伤了你那块儿啊。” 徐文亮那叫一个著急啊，要是能出动静他就出动静了，咋这么比划他还看不懂呢。 就在他寻思的时候，一道铁链声响起，还没等孙传武反应过来，一道铁链直接就从黑暗中破空而出，直接缠上了徐文亮的脖子。 徐文亮一脸惊恐，两只手死死的抓住铁链，却如同一条死狗，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直接被拽入了黑暗里。 孙传武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的喘了两口气。 康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咋了这是？” 拽开灯绳，孙传武摇了摇头，从枕头下面摸出烟点上，然后猛吸了一口。 “没事儿。” 抬头看了眼座钟，已经晚上八点了。 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他隱约能够感觉到，这事儿和徐家有啥关係。 “走，上徐长海儿家一趟。” “嗯呢，走。” 穿上衣服，俩人开著车就去了徐长海儿家里。 看到孙传武来了，徐长海儿还有些发懵。 现在徐文亮的后事已经办完了，孙传武这个关口来干啥？ “孙先生你咋来了，这是有事儿？” 徐长海儿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孙传武接过烟，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想了想，他把梦中看到的事儿和徐长海儿一说，徐长海儿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一拍大腿，衝著外面喊道：“炕上的，你看看老二在家不。” 孙传武恍然大悟，老二，是不是说的是徐文亮的弟弟徐帅啊？ 这么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徐长海儿媳妇儿赶忙出了门，没一会儿就神色匆匆的进了屋。 “小帅，小亮没在家。” “完了，这小子去哪了这是！” 徐长海儿赶忙进了小屋，直接打开了炕柜，脸色陡然一变。 本来应该放在柜子里的枪，没了。 完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子，徐亮八成是去找人报仇了。 不过李挺都进去了，这时候他能找谁报仇呢？ 孙传武看著神色焦急的徐长海儿，就知道是出事儿了，而且，出事儿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徐亮。 “咋了徐叔？” 徐长海儿急得直跺脚：“完了完了，家里的枪没了，小帅这是出去找人报仇去了。” “报仇？李挺不是进去了么，他能找谁啊？” 徐长海儿也是一脸的无助：“我也不知道找谁去了啊，你说这孩子，不能上了人家老李家了吧？” 徐帅不是啥好玩意儿，在他们这啊，管徐亮这种不学无术的人，叫该溜子。 徐帅长的也丑，就跟癩蛤蟆一样，大嘴挺大，脸上还麻麻赖赖的，皮肤也黑。 相对来说徐文亮还比较老实，最起码天天跟著徐长海儿杀猪，有个正事儿。徐帅不一样，这小子算是人事儿不干，属於万人嫌那一伙的。 之所以孙传武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之前王大炮跟自己说过徐帅一嘴。 他们镇子有个老娘们儿，是开白土矿的，有点儿钱。 这老娘们儿常年剃个大光头，一百八十多斤，不到一米六的个子，老早的时候男人就死了，徐帅就跟了他当姘头。 徐帅也借著这老娘们儿，一天天得得瑟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上半年的时候，徐帅就跟王大炮起过衝突。 王大炮是谁？ 用他们这的话说，那就是坐地炮，地头蛇。 白土矿老娘们儿虽然有钱，毕竟比王大炮差了不少，王大炮本身就是社会人儿，徐帅眼高於顶，觉得自己牛逼的不像样了，就一直以镇子大哥自居。 那天酒桌上，徐帅就想给王大炮下马威。 自打认识了孙传武，王大炮確实低调了不少，孙传武说的话他也听进去了。 可是面对徐帅贴脸挑衅，王大炮肯定也不能忍。 王大炮的名声那真是打出来的，和徐帅炕头上得到的根本就不一样。 俩人一动手，没两下子，徐帅就让王大炮干趴下了。 他下手也黑，直接给徐帅打的半个多月没下来炕。 徐帅好了以后，就找上了自己的180斤光头老北鼻。本想著人家能给自己出气，谁寻思老北鼻也不敢得罪王大炮。 这事儿也是王大炮跟自己说的。 当时老北鼻还摆的桌让徐帅给他敬的酒道的歉。 难道徐帅这是受了刺激，准备找王大炮报仇了？ 孙传武拔腿就往外跑，康凯也赶忙跟著，等他和徐长海儿追出来的时候，孙传武已经开著车走了。 看了眼副驾驶的猎枪，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王大炮对他算是有恩，俩人关係处的那叫正经不错，如果徐帅真的是找王大炮报仇，作为兄弟，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这叫道义。 至於什么因果不因果，他倒要看看，自己现在这点儿本事，能不能把王大炮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到了王大炮家门口，大门敞开著，门口还亮著灯。 这年头电费可不便宜，跟王大炮这种天天灯火通明的家庭还真没有几家。 拎著枪下了车，压上子弹，孙传武小跑著来到门口。 一敞开门，坐在外地蹲在地上洗裤衩子的王大炮脸上表情猛地一变，赶忙把手里的红色裤头藏在了身后。 当看到是孙传武的时候，王大炮的脸瞬间红了，红了也就一秒钟，他的脸色瞬间就煞白了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死死盯著孙传武手里的枪，然后小心翼翼的高举双手，手里还掛著那只红色的，带蕾丝边儿的裤衩子。 “兄，兄弟，別衝动。” “你说哥哥有啥地方得罪你了，老哥自己跟你赔罪，咱换个地方说，別嚇著你嫂子。” 孙传武微微一愣，赶忙把枪的子弹退了出来。 王大炮鬆了口气，他媳妇儿也从敞开了里屋门。 看到孙传武拿著枪，王大炮的媳妇儿腿一软，哭腔瞬间就出来了。 “传武啊，你，你別开枪，你大哥咋得罪你了啊，你，你衝著我来，我替他死，我替他给你赔罪。” 第 365章 乌龙 孙传武脸一黑。 得，闹了乌龙了，徐帅那个王八犊子根本就没来。 他赶忙把枪背在身后，苦笑著摇了摇头。 “不是，嫂子你听我说，这是误会。” 王大炮虽然让孙传武嚇了一跳，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得。 他这一辈子，也不是第一次让人用枪指著了，就是刚才让孙传武指著得时候，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儿。 他伸出手擦额头上的汗，入手一阵冰凉，这才想起来，他媳妇儿的裤衩子还在自己手里呢。 王大炮媳妇儿脸一红，赶忙扯了条毛巾，红著脸赤著脚跑到外屋地，把裤衩子抢了过来放进盆里，然后把毛巾递给了王大炮。 王大炮擦了把脸，然后从裤兜掏出烟递给孙传武。 “咋了兄弟，咋还背著枪上我家来了？”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徐文亮不是死了么，完后徐文亮跟我託梦，说啥老二啥的。” “我这不怕出事儿，就去了徐文亮家。然后徐长海儿说徐帅没在家，说把枪也拿走了。” “我这不就想著你之前跟我说徐帅得罪你了，我怕他过来找你报仇，完后我就直接来了。”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王大炮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他微微皱著眉头，表情复杂的看著孙传武。 鼻尖突然就像是灌进了醋精，那种酸涩感直衝脑门，豆大的泪珠下意识就滚落了下来。 王大炮兄弟不少，真能为他挡刀子的还真没几个。 而眼下，孙传武一人一枪就来到自己家，这情义，他这辈子也忘怀不了。 孙传武现在有钱，有媳妇儿，家庭也算美满，能义无反顾的赶过来救自己，无论是不是乌龙，就足以让王大炮以后把孙传武当亲兄弟。 要是孙传武没对象就好了，自己那俩妹妹。。。 王大炮两只手扶住孙传武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点了点头，哽咽著开了口。 “好兄弟。” 孙传武有些尷尬：“这事儿整的你说，嫂子，没嚇著你吧？” 王大炮媳妇儿脸上的惊慌还没消散乾净，她笑著说道：“咋没嚇著呢，小叔子直接拿枪指著他哥了，我当时还在想啊，你哥到底干了啥缺德事儿了，让你发这么大火。” “谁寻思，你是为了救你哥来的。” “你瞅瞅你哥，除了老太太走的时候，我就没见他哭过。” 王大炮老脸一红，抹了把眼泪。 “哎呀，你说这玩意儿干啥，我这是感动的。” “兄弟，吃饭没有，让你嫂子炒俩菜，咱哥俩喝点儿唄？” 孙传武刚要开口，康凯气喘吁吁的拉开了门，手里还拎著一根棍子。 三个人看著康凯，康凯有些尷尬的把棍子藏在身后。。。 他这顿撵啊，还以为咋地了，就想著千万不能让孙传武出事儿。 追到王大炮家门口的时候，他还想呢，管他王大炮李大栓的，传武说干谁就干谁。 这一进屋，他就感觉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凯子也来了啊，快进屋，媳妇儿啊，你整俩菜儿，我和我兄弟喝点儿。” “嗯呢，传武小凯啊，你俩快上里屋，外面死老冷的。” 康凯尷尬的扔了棍子，然后给孙传武递了个眼神儿。 这特娘到底咋回事儿啊，不是和徐帅有关係么，咋又扯上王大炮了？ 康凯这时候是真没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显得格外的莫名其妙。 等进了屋，脱鞋上了炕，王大炮这么一说，康凯才明白了到底是咋回事儿。 “王哥，你说徐帅没来找你，能找谁啊？” 王大炮手一摊：“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徐帅那个吊样的，要是真有那个揽子，早就来干我了。” “那就是囊膪一个，天天就有叫唤的本事，估摸著是喝点儿逼酒不知道咋回事儿了。” “他要是拿枪干別人啊，估摸著他死的得老惨了，备不住啊，你明天回不了村儿了，等著给他办后事儿吧。” 徐帅和他没交情，要不是徐文亮给自己託梦，他才懒的管这事儿。 只要王大炮没事儿，徐帅死不死的呢，死了也算是老天爷开眼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那就成，你没事儿就成。” 王大炮今天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洗裤衩子被人撞著了不说，还让自己兄弟拿枪指著。 后来知道了兄弟是为了自己，那给他感动的，哭的稀里哗啦的。 “嗨，我肯定没事儿，我现在可低调了，以前得罪的人啊，我能去和解的就和解了，我也想明白了，爭强斗狠有啥用，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日子。” 孙传武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不知道徐帅到底能找谁报仇，不管咋说，也是一条人命。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过了没一会儿，王大炮媳妇儿就炒了几个小菜儿端上了桌。 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洋酒，直接打开给哥三个倒上。 孙传武眼前一亮，好傢伙，那个標誌性的圆肚扁瓶，这酒这年代可不常见，更別提是镇子里了。 王大炮媳妇儿说道：“这酒是你哥上省城的时候一个老板送的，放柜子两年了你哥也捨不得喝，你们哥俩尝尝鲜。” 孙传武拿起玻璃瓶，这酒叫人头马，洋酒，说不上多好喝，但是这年头国外的东西都是硬通货。 別的不说，省里那些卖国外牌子的服装店，哪个价格不是高的要命，现在基本工资才四十六七，人家一件大衣就几千了。 洋酒也是一样，別管好不好喝，只要沾上洋字，就给人一个字儿的感觉。 贵！ “人头马啊，这酒確实不错。嫂子你隨便整瓶多好，这酒让我哥留著招待別人多好，咱都是一家人。” 王大炮嘿嘿一乐，他也不觉得心疼，酒这玩意儿，不就是喝的么。 王大炮媳妇儿笑著说道：“这话说的，就是一家人才更应该喝好的呢。拿好东西招待外人，那不是脑瓜子有病么。” “行了，你们哥仨喝著，我去把衣服洗了去。” 王大炮媳妇儿关上里屋门，王大炮招呼著举起酒杯。 “兄弟，別的咱就不说了，喝一个，都在酒里了。” 三个人喝到十二点多，什么人头马五粮液，干了好几瓶，就没一瓶是便宜货。 喝的正尽兴呢，王大炮媳妇儿敞开了屋门，后面还跟著一个老登，正是徐长海儿。 “孙先生，您，您再跟我去一趟我家吧。” “我家老二，没，没了。” 第 366章坦克驾驶员 孙传武都喝的快找不著北了，他打了个酒嗝，心里面想著，还真是报应了。 都说犯太多杀戒不好，你瞅瞅，大儿子没了，二儿子也没了，这不绝了后了么。 虽然不是所有杀生太多的人都这样，不过上一辈子，好像老徐家里也不咋地，到后来也是家破人亡。 至於那个徐帅，好像是得了啥性病死的，到最后骨髓都烂乾净了。 孙传武大著舌头，晃晃悠悠的开了口。 “那，那啥玩楞，咋，咋死的啊？” 徐长海儿哭丧著脸，这在別人家呢，也不是说这玩意儿的时候啊。 “孙先生，要不你先喝著，明天再说？” “嗝。” 孙传武打了个酒嗝：“明天说啥啊，你现在就说唄，我，我又没喝多。” 徐长海儿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这还没喝多呢。 “那啥，小帅是让王莲梅整死的。” 孙传武眯著眼睛，微微一愣。 王莲梅是谁？咋听著挺熟悉呢，好傢伙啊，一个老爷们儿让老娘们儿整死的，真特娘的丟人。 王大炮一拍桌子，脸上掛著笑。 “哎我操，王莲梅啊，王莲梅你不知道是谁是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我哪知道，我跟女的也不熟。” “啥女的啊，就是那个大酱缸老娘们儿，哎，就那个，擦，就养了徐帅那个胖老娘们儿。” 孙传武一拍大腿：“好傢伙，你说的是包养徐帅那个啊，不是，徐帅不是准备给她养老么，咋还让人整死了？” 徐长海儿脸都黑了，要不是自己儿子死的太惨，別人整不了，他受这个窝囊气？ “那啥，徐帅拿著枪去找她了，孙先生，这事儿先不说了，您看您啥时候醒酒了过去一趟？” 孙传武一摆手，这时候也上头了，他都憋了一晚上了就想著徐帅找谁报仇去了。 这听到结局了，过程没听到，心里就跟猫挠了一样。 “不用，我又没喝多，那啥，走，咱现在看看咋回事儿去。” 孙传武扶著炕沿就下了炕，穿上鞋，王大炮媳妇儿给孙传武拦住了。 “老弟啊，咱明天再去吧，这都二半夜了，今晚上先在嫂子家睡下，明天早晨嫂子给你做了饭，吃口热乎的再去忙活。” 孙传武脑子虽然不咋好使了，但是还是知道长嫂如母的道理。 嫂子都发话了，他也不好说哈。 “那，那行，那啥，徐叔啊，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过去瞅瞅去。” 徐长海儿如蒙大赦，赶忙灰溜溜的出了屋。 孙传武和康凯也喝的差不多了，三个人喝了杯中酒，然后晃晃悠悠的进了旁边的西屋。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孙传武迷迷糊糊的就出现在了大门口。 只见徐文亮气呼呼的站在门口，身上的伤口汩汩往外流著血，旁边还站著一个小子，脸上还有脖颈上的肉都几乎掉没了。 他衣衫襤褸，身上满是被野兽撕裂的伤口，看上去极其狰狞。 徐帅？ 徐文亮看到孙传武，掐著腰蹦著高，嘴里嘟嘟囔囔的，虽然不知道说的是啥，但是看上去就知道他骂的挺难听。 旁边的徐帅也是，张著嘴在那嗷嗷的骂，看那个口型，句句都没离开妈。 孙传武一看那个气啊，妈了比的，好歹我特么给你把尸体缝好了，你特娘的还敢骂我？ 还有那个坦克驾驶员徐帅，他又凭啥骂自己？ 自己贱兮兮的去送死，死了不活该么？ “哎我操，你俩王八犊子还骂我？妈的，我特么欠你们的啊，徐文亮，你瞅瞅你那个逼出，咋滴，你求我救你弟弟我就必须得救啊，我是你爹啊？” “还有你，你特么还在那骂我，你就是徐帅是吧？啊？自己找个大酱缸，天天杵大酱，你特么咋有脸骂我的？” “你爹晚上还找我帮忙呢，咋，不想留个全尸了唄？都不想好了唄？” “看你长的那个逼样，嘴长的就跟赖嘰巴子一样，脸上还麻麻赖赖的，就特么跟大病掉地上让八十岁老太太踩了一脚似的。” “你特么还有脸来找我了，还特么骂我，你再骂？哎我操，笑死爹了。” 孙传武朝著徐帅下半身一指，本来还在那面目狰狞咒骂的徐帅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赶忙捂著自己的裤襠。 “乐死我了，都特么没根儿了，还特么在这跟我逼逼呢？咋滴，伺候大酱缸没伺候明白，根儿都送人了唄？” “你接著骂啊，你等著，明天的时候啊，我要是不给你换个狗揽子，我就跟你姓。” 徐帅一听瞬间急了，朝著孙传武就扑了过来，孙传武也不怵，打仗这玩意儿他怕个毛？ 更何况他现在还挺清醒，知道自己打的不是人。 孙传武飞起一脚，直接把徐帅踹飞，也不知道为啥，在梦里，他感觉自己猛地不像样。 看上去二三十米的距离，孙传武嗖的一下，直接就瞬移了过去，骑在徐帅身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电炮。 即便是在梦里，孙传武都能感受到拳头上传来的触感。 徐文亮一瞅这不行啊，也朝著孙传武冲了过来。 孙传武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对著后面一指，反手就是一个掌心雷。 轰隆，灰白的世界突然多了道紫色的雷霆，自孙传武的掌心喷出，直接轰在了徐文亮的胸口上。 孙传武头也没回，心道这一下徐文亮估计爬不起来了，先把徐帅这王八犊子干一顿再说。 拳头疯狂的砸下，孙传武一点儿疲惫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每捶一拳，他都感觉到自己越发的兴奋。 他就像是那老变態，一拳接著一拳，徐帅的身体最开始还有人样，慢慢的，变得模糊，再变成半透明。 孙传武毫无察觉，就是一味的挥舞著自己的拳头。 “让你特么长这逼样还来我这装犊子！” “让你特么的没揽子了还大晚上来骂我！” “让你特么的叫徐帅！” 也就短短两分钟不到，孙传武一拳捶在了地上，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臥槽？ 徐帅呢？ 他站起身子往后一瞅。 徐文亮呢？ 这哥俩跟自己躲猫猫呢？ 画面一转，孙传武醒了过来，还没睁开眼，他就听到旁边低沉的抽噎声，那低沉压抑委屈的男低音，让孙传武不寒而慄。。。 屋子里还有！ #嗯。。。给徐帅安上一副狗零件儿，应该不过份吧？ 第367 章 死的老惨了 孙传武猛地拉开灯绳，与此同时，44的大脚也没閒著，对著声音的来源就踹了出去。 “砰！” “哎呦！” “呜呜呜，別打了別打了，我真没偷嫂子的裤衩儿。” 看著抱著头痛哭的康凯，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 感情这半天哭的是康凯？ 这小子也真是皮实，自己梦里一顿王八拳，这小子愣是没醒。 就刚才这一脚，这小子还想著嫂子的裤衩子呢。 不对啊，啥裤衩子？嫂子的裤衩子？哪个嫂子？ 孙传武拍了拍康凯的脸，乌眼儿青的康凯打了个哆嗦，赶忙坐了起来，一个劲儿往墙角缩。 “別打了，別打了，裤衩子是风吹我脸上的，不是我自己拿的。” “啥裤衩子？你特么做啥梦了？” 康凯挥舞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眼睛眯开一条缝，嘴角抽痛的抽搐了两下。 “哎我操？我脸咋这么疼？” “嘶！我腰咋也这么疼？” 康凯一放下手，孙传武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康凯捂著脸，就跟小媳妇儿一样，一脸幽怨。 “是不是你做恶梦捶我了？” “我锤你你咋不醒呢？” “我特么。。。。嘶~！” 康凯伸出手摸了下脸，一脸无奈：“不是，你都多大了，睡觉咋还不老实呢。” “小时候就愿意睡觉捶我，第二天一起来我身上就全是青，这都这岁数了，咋还捶人呢。”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得了吧你，哭的跟鬼一样，嚇我一跳。” “不是，你刚才说的裤衩子，啥裤衩子？” 康凯脸上的表情一僵，赶忙钻进了被窝。 “啥裤衩子，別瞎说，睡觉。” 扯了灯绳，孙传武也没了睡意。 刚才看了眼座钟，已经三点半了，脑瓜子还有些疼，昨晚上属实喝了不少，到现在还有点儿迷糊。 摸出来烟点上，孙传武刚叼在嘴上，康凯就摸著黑儿把烟抢走了。 “你就不会自己点？” 康凯嘿嘿一乐：“自己点多费事。” “德行。” 孙传武又掏出一根烟点上，猛地吸了一口。 黎明前的黑暗特別的厚重，菸头隨著俩人抽菸的吸气吐气声忽明忽暗，屋外的北风打著旋儿，发出低沉的呜咽。 “明天去老徐家里啊？” “去，不去都不行。” 孙传武一想起来梦里徐帅的样子，恨的就牙根疼。 这哥俩，一个好玩意儿都特么没有。 康凯试探著问道：“咋了，刚才俩人给你託梦了？” “嗯呢，妈的，给我一顿骂，让我捶跑了。” “有没有可能捶死了？” 孙传武抽菸的动作一僵，有些心虚的说道：“不能吧，这玩意儿没那么脆吧。” 康凯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上回那个拔萝卜老太太，你两巴掌就差点儿给人家打成透明的了，这我一身伤。。。。” 孙传武猛地吸了口烟，心里多少有点儿不適应。 这哥俩，应该也不算是人了吧？ 再说了，是他俩挑衅的，揍了也就揍了，要是真的魂飞魄散了，自己也有理。 “不管了，睡觉，明天去他家去。” 掐了烟，俩人接著睡觉。 第二天八点多，俩人才从被窝钻了出来。 上了东武，嫂子从里屋走了出来，招呼道：“快进屋，你哥也刚醒，我擀了麵条，一会儿对付著吃点儿。” “好嘞嫂子。” 孙传武也没客气，直接和康凯进了屋。 王大炮给俩人倒上水，递给俩人烟，点著了以后，王大炮开了口。 “早晨的时候徐长海儿来了，我让他在家等著。一会儿你吃完了，去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去，咋不去呢。” 狗揽子还没给徐帅安呢，这事儿，必须得去！ “行，一会儿吃饱了再过去。” “我刚才问徐长海儿咋回事儿了，你猜咋地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咋地了？” 王大炮咧开嘴笑了笑，脸上满是嫌弃。 “王莲梅前一阵儿又找了个姘头，这姘头啊，就是徐帅他哥，徐文亮。” “当天攒的局儿，也是王莲梅攒动的，而且吧，李挺也是王莲梅的姘头。” “臥槽？” 孙传武眼珠子猛地瞪大，这王莲梅行啊，一个人包了三个，其中还是哥俩呢。 “当天吧，王莲梅特意找了徐文亮的几个同学，寻思缓和一下李挺和徐文亮的关係，徐帅那天没去，完后这不，徐文亮就出事儿了。” “徐帅一直觉得，这事儿就是王莲梅故意的，而且对於她又找了自己的哥还有李挺的事儿怀恨在心。” “昨天喝了点儿逼酒，他就拎著枪去了矿上。” “也是巧了，王莲梅正好没在家，他就在外面蹲到了晚上。” “等王莲梅一进家门儿，他就拎著枪进屋了，把王莲梅嚇了一跳。不过当时估摸著徐帅也醒酒了，没了开枪的胆子。” “王莲梅这娘们儿也是狠人吶，別看徐帅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个混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没两下就让王莲梅把枪下了。”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这徐帅儿还真是个囊膪。 你说你直接背后抽冷枪也行，谁寻思，还没了这个胆子，反倒是让大坦克给反杀了。 “当时王莲梅也喝了点儿酒，上头了，拖著徐帅就进了院子，完后把养的五条大狼狗给放开了。” “再然后吧，徐帅就让这五条狗活活咬死了。” “也是巧了，昨晚上你来我家的时候，徐长海儿不也是满世界找儿子么，正好就碰到了老吴。” “老吴一寻思这不行啊，徐帅拿著一条枪，这肯定得出人命啊，就带著人开始挨个找，找到第二个的时候，正巧碰著王莲梅在那分尸呢。” 孙传武目光一凝：“臥槽？分尸？” 王大炮点了点头：“那可不，听说他们找到的时候，徐帅都让王莲梅剁了一多半儿了，也就是那五条大狼狗吃不下了，要不啊，我估计王莲梅都不用分尸。”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娘们儿，真特娘是个狠人。” 王大炮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这年头，能开白土矿的，有一个算一个，哪有一个是善茬。” 第 367章 人 对於王大炮的话，孙传武十分的赞同。 这年头，能一个人支起一个摊子，特別是一个女人，其中的艰难只有经歷过的人才知道。 这一批人，要么往后福泽三代五代，要么，就进了笆篱子，有些人吃了枪子儿，有些人等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世界变了。 至於徐帅，孙传武也有了新的感悟。 猪这玩意儿，本就贪婪，象徵著贪慾。 徐长海儿杀猪为生，大儿子因为猪死了，二儿子也因为大儿子丧命。 其实从某个方向来看，王莲梅不也对应了猪相么，换句话说，这兄弟俩，都死在了猪或者说死在了贪上面。 因果这东西没法说，但是在徐家人身上，因果这两个字倒是演绎的通透。 嫂子做的是韭菜鸡蛋打滷面，镇子里有暖棚，今年的蔬菜品种要比往年多了不少。 简单的汤滷，鲜香可口，孙传武和康凯一人吃了两碗，身子骨都热乎了。 告別了王大炮，俩人轻车熟路的到了徐家。 徐长海儿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不少，一辈子就熬了这么两个儿子，到头来，鸡飞蛋打，啥也没剩下。 近乎一夜之间，徐长海儿的头髮就白了一片。 “来了孙先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著又搭上的灵棚，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我先看看徐帅。” “行，您看看吧，灵棚一直架著火，都软和的。” 进了灵棚，只见停床上盖著白布，像极了案板上被剁碎的猪。 饶是孙传武有了心理准备，等掀开白布以后，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徐帅的身子还有半身是完整的，另外一半儿，则剁成了一个个碎块儿，很多位置只剩下了带著些许血肉的白骨，上面还有啃食的痕跡。 徐长海儿別过头去，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孙传武点上一根烟，康凯面色苍白，强烈的视觉衝击，让他久违的感受到了浓郁的呕吐感。 “这得费点儿功夫。” 徐长海儿从兜里掏出两张五十的塞给孙传武。 “麻烦您了，要是钱不够。。。” 孙传武收了钱，摇了摇头。 “这些就够了，那啥，你们先出去等会儿，我得再去准备准备。” 从徐长海儿家拿了筐子，孙传武拎著镐头，带著康凯就上了山。 十点多，他才拎回来两篮子活黄泥，等用细筛筛选完毕，孙传武这才著手拼凑尸体。 要不是孙传武打小就让老爷子培养著捏泥人，面对这一摊子碎肉，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先把徐帅拼凑出人形，孙传武就开始小心的把骨头用骨钉固定好，忙完这些，就已经是下午了。 中午简单吃了口饭，下午的时候孙传武又开始接著忙活。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孙传武这才把徐帅近乎完美的修復了乾净，只剩下下身空档如也。 徐长海儿看著自己儿子空荡荡的下身，带著哭腔问道：“孙先生，您看能不能把孩子全补全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玩意儿用黄泥肯定不行，不过啊，我倒是有个办法。” 徐长海儿赶忙问道：“啥办法，您说就行。” 孙传武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样，他不是让狗咬死的么，你去找一套狗的过来，到时候我给他装上。” 徐长海儿嘴张的老大，好半晌才犹豫的问道：“孙先生，这样，这样行么？” 孙传武摇了摇头：“我倒是没试过，不行我就直接把下面封口，你要是想试一试啊，就找一套狗的。” “王莲梅的狗里肯定有公狗，到时候用那些狗的就行。” 徐长海儿一咬牙，心道狗就狗的吧，总比啥都没有强。 “行，我这就去整去！” 等徐长海儿出了灵棚，康凯一脸古怪的看著孙传武，小声开口询问。 “传武，徐帅得罪你了？” 孙传武抿了抿嘴，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啥屁话，你可別污衊我。” 康凯和孙传武从小长大的，一看孙传武这个表情，就知道徐帅这是得罪了孙传武了。 怪不得昨晚上孙传武拳打脚踢的，估摸著啊，徐帅肯定去找孙传武麻烦了。 按理说吧，这事儿办的多少有些不地道，但是人无完人，孙传武也是人，哪能啥事儿做的都面面俱到不带一丝感情。 那叫圣人，不是人。 康凯也没拦著，孙传武愿意干啥就干啥，再说了，给徐帅缝尸就是天大的功劳了，稍微有点儿瑕疵啊，那也是徐帅人品不行，和他兄弟有啥关係？ 一个多小时以后，徐长海儿拎著一套狗弹药来了。 孙传武带上手套，完美的把嘿呼呼的狗弹药镶了上去，还真別说，狗弹药和徐帅那叫一个配，仿佛就是他长出来的一样。 “真是个狗揽子。” 孙传武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对著康凯使了个眼色。 康凯赶忙喊徐长海儿一家子进屋，徐长海儿看著自己儿子的样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孙传武没管那些，做都做了，还矫情啥？ 再说了，自己可从没有过这种念头，说难听点儿，这也算是徐帅的报应。 忙活完，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回了家。 这一宿啊，睡得那叫一个舒坦，一晚上连个梦也没做。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张罗著去打墓。 按理说今天就是三天了，能出殯了，一来是今天日子不好，二来啊，是徐文亮刚死，不能连著出殯，象徵性的隔上一天也算是那么回事儿。 孙传武还算是有点儿良心，打好了墓地以后，回到老徐家里开坛做法，净宅咒念了好几遍。 毕竟老徐这个人没罪，这种法事也应该给人做。 又隔了一天，徐帅下了葬，老徐家的事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孙传武买了不少东西送到了王大炮家里，婉拒了嫂子的邀请，开著车领著康凯回了家。 这两天，他再也没梦到徐家兄弟俩，他隱隱有种错觉，那就是康凯说的没错，这哥俩还真有可能让自己打的魂飞魄散了。 管他的呢，自己也不是啥善男信女，跑自己梦里来想整死自己，自己没给俩人挫骨扬灰就不错了，再说了，自己那也是正当防卫。 就算是上了阎王爷那里，自己也有理。 第 369章 未命名草稿 对於孙传武的做法，老爷子也是哭笑不得。 无论啥行当都是这样，你手里有权利，人家得罪了你，大多人会忍不住的报復回去。 这玩意儿也是人之常情。 老爷子自己也不是圣人，职业素养归素养，报復归报復。 古往今来，啥大夫或者木匠坑人的故事还少么？ 百因必有果，自己当年的时候，不也因为小事儿报復过別人么。 他们是人，不是仙，是人就有七情六慾。 说难听点儿，唐僧那种高僧，见了女儿国国王都不敢睁眼呢，他们又算是个啥。 “下次別这么整了啊，这叫啥事儿。” 孙传武嘿嘿一笑，拍著胸脯保证：“你放心吧爷，他俩要不是非贱兮兮的去我梦里找我，我能干这事儿么。” 老爷子抿了抿嘴，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是啥德行？” 孙传武没有接茬，吃了晚上饭，孙传武上炕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五点，打著哈欠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穿上衣服上外屋地往尿罐子里放完了水，孙传武架上火，蹲在锅底坑旁边抽了一根烟。 换上衣服，孙传武倒了尿罐子，上老爷子那屋架火做饭。 等煮上了大米粥，老爷子叼著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今天起的还挺早啊， 不再睡会儿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睡了，再睡就睡傻了。” “昨晚上下了点儿薄薄雪，爷，你看著点儿锅，我去把雪扫了去。” “嗯呢，去吧。” 出了屋子，孙传武把煤球散开，院子里瞬间鸡飞狗跳，孙传武点上烟，一面扫地一面看著煤球撒欢。 等扫完了院子，饭也好了。 爷俩吃了早饭，南志远哥俩和康凯三个人也来了。 今天待著也没啥事儿，四个人就在老爷子的小屋做纸活。 十点多钟，家里电话就响了。 “传武啊，找你的。” 孙传武脸上一喜，估摸著是晓晓给自己来电话了。 赶忙穿鞋下炕，跑到了大屋，一接电话，孙传武的脸就垮了下来。 “传武啊，我是老郭啊。” “老郭啊，咋了，这是接著活了？” 点了点头，直接开门见山：“嗯呢，接了个大活，缝尸的，那啥，事儿有点儿棘手，我和人家说了，至少一百打底，你看你跑一趟？” 孙传武心里一惊，现在一个老师工资才四十多一个月，郭伟虽然贪心，但是也不至於漫天要价。 张嘴就要一百，而且是打底，看样这活肯定很棘手？ 不会又特娘的是分尸的活吧？ 这还真是缝一年补一年，缝缝补补又一年了。 “碎尸的案子？” 郭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比那个还严重点儿，基本没剩下来啥了。” 孙传武皱了皱眉头：“行，你这样，你先去整点儿活黄泥，越多越好，我现在就往你那走。” “好嘞，慢点儿开车。” 招呼著康凯，俩人开车直接出了院子。 一百多块钱呢，该说不说啊，手艺活就是挣钱，自己这一趟活，赶上一双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了，那还得是技术工种的。 东北这边很多城市八级工八十年代末才八十多块，九级一百一二，那日子过的叫一个瀟洒。 自己几天就能挣一百，说出去不得让人羡慕死。 上一世自己是心比天高，这一辈子也算是尝著甜头了，现在啊，给他个局长他都不带换的。 下午差一刻钟一点，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到了老郭的铺子。 招呼著老郭上了车，孙传武递给了老郭一根烟，然后打了个下方向盘。 “往哪边走？” “江边粮库。” “行。” 调了车头，孙传武忍不住问道：“老郭，到底啥情况啊？” 老郭嘆了口气：“哎，操了，別提了。” “出事儿的吧，是咱们市里收破烂儿的，老家河南那边过来的，这开放经济了，他就开始收破烂儿了，这两年乾的也挺好的。” “那啥，这两年咱们不是和江边也能换点儿东西过来么，完后吧，他就从江边整了不少破烂儿过来，其中就有个炸弹。” 孙传武一脸懵逼：“啥玩意儿？炸弹？” 老郭点了点头：“可不是么，老大一个，比我大腿还粗的哑弹。” 他们这边是边境，对面就是金三胖的家，当年小胖子让老美差点儿把裤衩子都打没了，他亲爹苏联死活不出兵，就想等著咱们国家求苏联出兵打联合国军。 很多人都以为小胖子家是咱们的盟友，实际上呢，人家就是苏联埋在咱们家脖子旁边的一根钉子。 当时咱们国家刚打完本子和內战，军事装备啥的完全比不上当年的联合国军，更何况当年的老美號称空陆无敌，对於咱们国家来说，就是一场考验。 当时咱们伟人大手一挥，联合国军咋了， 老美咋了？ 打，必须打，而且要打贏，打的他们都怕！ 於是乎，咱们直接无视了苏联用大连旅顺港和青岛港口来换取援助的要求，跨过了鸭绿江，保家卫国。 当年整个鸭绿江沿岸啊，基本都让老美炸了个遍，咱们这边山崖上也有不少的弹孔。 自打前些年自然灾害，加上这几年苏联不灵了，自己家里都闹起来了，本来经济一直不错的胖子家，瞬间穷了。 老百姓一穷，那就得换条路活啊，处於边境的他们，就成了走私的重灾区。 老百姓能卖的是啥，什么药材啊，钢铁啊，甚至炸弹老娘们儿，能换钱的，他们都拿出来换钱。 这不，这个收破烂的就收了一个哑弹。 “哑弹到他家炸了？” 郭伟摇了摇头，苦笑著说道：“啥呀，来的时候还没炸呢。” “昨天他收了个炸弹，今天旁边的人都去看热闹，这小子也狠，寻思著直接给炸弹切了，到时候好换钱唄。” “完后他还张罗著说让大傢伙离远点儿，別特么炸了。” “完后这小子就拿著电焊开始切炸弹，这特娘倒好，炸弹一切，轰的一下就炸了。” “那不骨头渣都炸没了？这特娘咋给他缝尸啊，直接整个衣冠冢得了唄？” 郭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 “也没全炸没，还剩一条左胳膊，还有鼻子和一只眼珠子。” 孙传武：。。。。。。。 第370 章 绝活 “这特么还不如没有了呢。” 郭伟没好意思说，他最开始也劝那娘们儿，索性就剩下这么多了，不如直接做个衣冠冢得了，关键人家不听啊。 没办法，该当这个钱就得孙传武挣。 “嗨，人家那边有说道，说就剩下一点儿，也得想办法復原了，这手艺我是没有，只能靠你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次不管要多少，你拿两成。” 郭伟眼前一亮，赶忙摆手：“哪能这样啊，说好了的，我就拿主持还有棺材和纸活的钱，剩下的我不要，说不要就不要。” 郭伟也是人精，他怕孙传武这边撂挑子不干了，生怕孙传武试探自己，自己上了套。 孙传武倒是真没这么想，郭伟这人相处下来也行，最起码目前看著还行。 虽然自己给他打了名声，但是人家给你介绍活，你也不能让人白忙活，这是规矩。 最开始啊，孙传武就是震慑，合作总不能只靠震慑，要不肯定得出问题。 “哎呦，我郭哥现在行了啊，这还视金钱为粪土了。” 郭伟苦笑著摇了摇头：“老弟啊，哥跟你说句实话吧，你帮我出了几趟活，看著钱都让你拿了，可是我现在名声比以前大了不少。” “现在市里有啥事儿啊，大头都让我占了，剩下那几家眼巴巴的在那瞅著，恨不得都能和你搭上关係。” “我这人懂啥叫分寸，我已经拿了我应得的了，剩下的，那是你该拿的。” 孙传武看了眼郭伟，这老小子能说出这话，还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有句话说的好，將心比心，人家没跟自己藏著掖著，他心里自然舒服。 “行了郭哥，个事个码，你给我介绍活我不能让你也白忙活，要不嫂子那边也不好说，以后啊，小活就算了，大活，你都拿两成。” “你也別嫌少，我这边还得养人养媳妇儿，咱出来都是为了吃口饭，要不啊，咱兄弟半劈也不过份。”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郭伟就把心吞到了肚子里。 他点了点头，人家孙传武这么大方了，他也不能小气了。 “成，兄弟，有你这话就成，算是老哥占了你的便宜，以后你有啥事儿吱声，老哥肯定给你办了，办不了的，老哥就去求人。”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都好说。” 到了地方，孙传武看著院子里的大坑，嘴角一阵抽搐。 好傢伙，这哥们儿这一生也算是值了，这么多年的哑弹都响了，这一生过的那叫一个响亮。 进了灵棚，孙船坞看著停床上的一只胳膊还有一只眼珠子还有鼻子，嘴角一阵抽搐。 就算是他有本事，也不能凭藉这点儿零件拼一个人出来啊。 “那啥，有死者的照片不？” 死者媳妇儿点了点头，赶忙说道：“有，在屋里呢，我去给你拿去。” 等她进了屋，郭伟小声问道：“传武啊，这活好弄不？” 孙传武倒是有九成把握，这种就剩三个零件儿的，只要有照片，基本照片啥样他就能捏出来啥样。 “好整，放心吧。” “那就成，麻烦了老弟。对了，活黄泥我都给筛出来了，你瞅瞅行不行，不行我再整去。” 孙传武看著旁边的活黄泥，该说不说，郭伟这人做事儿就是稳妥。 寒冬数九的，活黄泥还真不好挖，他能整这么多出来，捏一个人满够用了。 “这些就够用了。” 正说著呢，事主跑了回来，手里还捧著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眉清目秀，旁边站著的女人扎著双马尾，和眼前的女人还有七分相似。 “我家就这一张我当家的照片，这是二十年以前我俩结婚时候照的，您看按照这个捏行不？” 孙传武接过照片，点了点头。 “您不介意就行，照片上啥样，我就能捏出来啥样。” “太谢谢您了，这钱您拿著，別嫌少。” 孙传武接过一百块钱，他也没多要，这活对於他来说並不棘手，这些钱也足够了。 “您放心就行，这事儿，我肯定给您办明白。” 收了钱，孙传武看向旁边的郭伟，说道：“郭哥，你正常张罗就行，后天能正常出殯。” 郭伟点了点头：“成，我明天张罗打墓去。” “那啥，老李家的，你们先出来候著吧，等他忙活完就喊你们了。” 郭伟知道孙传武的规矩，直接把事儿主一大家子喊了出去。 康凯从灵棚追了出来：“对了郭哥，你看著帮忙整俩炉筒子唄，要不黄泥一天干不了，到时候打麻烦。” “成，我这就安排去。” 孙传武前脚活上泥，后脚炉子也支上了。 退散了眾人，孙传武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从下午一直忙活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多，孙传武这才把老李復原。 上了顏色，孙传武揉了揉眼睛，和照片对照了一下，还行，確实有九分一样了。 康凯竖起大拇指：“传武啊，该说不说，你这一手是真厉害，这就跟从照片上走下来一样。” 孙传武捶了捶酸疼的腰站了起来，说道：“你先把人喊进来看看的，没事儿咱就回去睡觉，下午醒了就回家。” 康凯赶忙出了灵棚进了人家院子，把屋里没睡的几人喊了出来。 老郭靠在火墙子上打著哈欠，他也一宿没睡，就在这守著呢。 “康兄弟，整完了？” 康凯点了点头：“嗯呢，给传武累坏了，你们过去瞅一瞅，没啥事儿我俩就先回了。” 老李媳妇儿先一步进了灵棚，当看到停床上的泥人的时候，她张著嘴巴，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举在半空，想要伸手，却生怕破坏了眼前的泥人。 老李他妈哽咽著哭诉道：“我滴儿啊，你说你咋就这么走了啊，你多狠的心啊！” 灵棚的李家人抹著眼泪，孙传武接过郭伟递过来的烟点上，动了两下脖子。 郭伟对著孙传武竖起大拇指：“兄弟， 你这一手真是绝了。” 他不是没自己做过，先不说做的咋样，自己做的泥人只要一干，绝对就裂开了，也不知道孙传武放了啥，越干越栩栩如生。 “绝啥啊，这都是老爷子逼著我学的，照老爷子比差远了。” 第 371章 如履薄冰 哎，真羡慕你有人教啊，哪跟我一样，当时家里孩子太多，直接把我扔给了村里一个干白事儿的，让我给他养老。” “当时家里確实养不了那么多孩子，一睁眼十多张嘴等著吃饭。那个干白事儿的吧是个老跑腿子，家里一个亲戚都没有。” “那年我才九岁，天天都是跟著老头东奔西跑，冬天的时候啊，老头也不给我买鞋，我就使劲儿往鞋里塞乌拉草。” “鞋才多大啊，我当时脚丫子长的也快，还没进腊月门，鞋就让乌拉草撑破了。” 郭伟眼眶通红，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那时候我喊他爷，我寻思著，吃苦就吃苦吧，吃苦能学著本事也行，最起码以后饿不死了。” “关键著老傢伙啥也不教我，就让我自己看，他吧，手艺没你家老爷子好，但是混个饭吃肯定够了。” “即便是这样吧，他那点儿本事也不给我教全了，什么都背著我。” “我从九岁，一直端茶送水的，真天天当孙子当到十五。” “那年他给人家办事儿，出了事儿，让人家主家揍了，然后从秋天在炕上躺到冬天，然后死在了腊月门。” 郭伟看著孙传武，脸上的羡慕丝毫不隱藏的露了出来。 “就他临死前那几个月，我寻思问他那些背著我的手艺啥的，这老头就是不告诉我，还是防著我。” “最后啊，他就把一身的手艺都带土里了。” “你说你小子啊，命多好，家里老爷子愿意教，而且你家老爷子本身就名声大，要是我那时候碰到的是你爷，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愿意啊。” 孙传武不由得感觉有些触动，没想到老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郭哥，你也是个能人。” “能人啥呀。” 郭伟苦笑著摇了摇头。 “不过我不恨我爷，要不是他教我了那些吃饭的本事，我哪能娶上媳妇儿，要不是他啊，我估摸著就饿死了。” “这叫啥，这就叫命。我和他的缘分就那么六年，这六年啊，就够我一辈子吃的了。” 听到老郭的话，康凯心中不由的感慨。 这年头学个手艺，不都得给人当牛做马，自己那一身纸活的本事，老爷子真的是毫无保留的教给了自己。 相比於郭伟，自己这学艺的路程，算是一片坦途了。 这一切，都是沾了孙传武的光。 告別了李家人，孙传武跟著老郭去了他家。 安顿好孙传武，老郭没睡，简单的吃了一口，就马不停蹄的带著人去了塋地。 三点多，孙传武和康凯俩人醒了。 郭伟媳妇儿给孙传武和康凯做了饭，俩人吃饱喝足，孙传武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四十递给了老郭媳妇儿。 老郭媳妇儿微微一愣：“兄弟，你这是干啥呀，咱都是朋友，你和老郭关係好，住一晚上吃顿饭，犯不上给钱。” “你这不是寒磣我的么。”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嫂子，这是我哥介绍给我活的提成，不多，你也別嫌少。” “这事儿昨天我就和我哥说了，不信我哥回来你问问他。” 郭伟媳妇儿摇了摇头，还是没敢接钱。 “那啥，孙先生，我家老郭是不是哪块儿惹你不高兴了，他那个人就那样，不咋会说话，你別跟他一般见识。” “要是他得罪了你啊，我替他跟你道歉，啥事儿咱都能说开。” 郭伟媳妇儿知道自己这些年和郭伟日子过的有多艰难，这靠著孙传武日子刚有点儿起色，哪能就因为三两句话，把孙传武得罪了。 她和郭伟这些年啥事儿都小心翼翼的，就想著把日子过好，见到孙传武，那真是俩人的福分。 她咋捨得就让两家的关係差了。 听郭伟媳妇儿这么一说，孙传武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酸。 好歹郭伟媳妇儿也比自己大上十来岁，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待自己，这样子，著实让人有些心疼。 “嫂子，你看你这话说的，你和我哥哪能得罪我啊。这钱啊，真是我哥给我介绍活的分成。” “我这也不是属貔貅的，光吃不吐，咱就算是关係好啊，钱上也不能差事儿，亲兄弟还明算帐呢。” “这钱你就拿著就行，要不下次我哥给我介绍活，我哪好意思来了。” 听孙传武这么说，郭伟媳妇儿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这，这也太多了。” 四十块钱，顶上郭伟平常两趟活的了。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多啥啊，这是连上上几次的，以后小来小去的我就不给了，到时候来市里，我和凯子还得上你家麻烦你给做口热乎饭吃呢。” 郭伟老婆脸上露出了笑模样，她接过了钱，用力的点了点头。 “以后来了啊，不管几点，只要来嫂子家，肯定有你俩一个暖和炕睡，有热乎饭吃。” “那成嫂子，我和小凯就先回去了，要不一会儿天就黑了。” “再待一晚上唄，我还寻思晚上去包饺子呢。” “不用了嫂子，下一次的，下一次我再来好好和我郭哥喝一点儿。” 上了车，康凯递给孙传武一根烟，满脸感慨。 “你瞅瞅人家过的日子，再瞅瞅我和南志远哥俩，我真感觉我们仨命真好。”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说那个干啥，我不也命好么，还能和你当兄弟。” 康凯微微一愣，眼眶瞬间就红了。 “臥槽，你这话一说出来，我咋突然想哭呢。” 孙传武嘿嘿一乐：“行了吧你，有啥哭的，这玩意儿就是命。” “说难听的，我也不傻，你和南志远和南志宾对我一直都挺好，特別是你，一直拿我当亲兄弟。” “你们三个要是对我不好，我指定不能傻乎乎的去拉你们啊，这玩意儿也是將心比心。” 康凯嘆了口气：“得了，这条命啊，不想卖给你也得卖给你了。” 孙传武抿了抿嘴：“我特么要你命干啥，閒的？” 俩人有说有笑，一路上也不累，等到了家，已经晚上七点了。 家里没人，大门锁著的，一瞅就是老爷子和南志远哥俩出去办事儿了。 按理说现在南志远哥俩自己就能处理一般事儿了，老爷子跟著一起去，多半是啥棘手的活。 整了饭，俩人简单吃完，洗脚上炕。 刚睡著没多久，孙传武眼前的场景一转，就直接出现在了大门口。 看著眼前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孙传武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七爷八爷，吃了没？” 第 372章 非他不可 七爷八爷对视了一眼，八爷黑著脸，眉头一挑，还真符合传说中嫉恶如仇的样子。 孙传武打了个哆嗦，八爷走到孙传武身前，然后觉得俩人太近，又倒退了两步。 八爷还真跟传说中一样，確实是个黑脸矮个的形象，这倒退两步，孙传武正好能够看清八爷的全身。 “你小子行啊，我哥俩就说，怎么无缘无故就少了两个生魂，感情是你小子给打的魂飞魄散了！”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好傢伙，徐文亮还有徐帅真让自己打没了？ “这事儿不怪我啊八爷，你听我狡辩！” 还没等孙传武再开口，七爷就缓缓的开了口，声音温润。 “你是不是想说，这两人上你梦里寻仇，你是出於自保，才把两人打的魂飞魄散的？” 孙传武赶忙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七爷，也不是这回事儿啊，我最开始就想著打一顿就成了，谁寻思能直接给俩人打没了呢。” 八爷脸更黑了：“哼！” “你自己啥道行你不知道啊！你那一套下来，就算寻常鬼差不死也得脱一层皮，更別提这俩冤死鬼了。” “阴间有阴间的法律，你是地师，本就服务於冥府，杀了生魂，你也算是有罪，所以。。。” 孙传武赶忙伸手打断了七爷的话。 “等等。” “八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我就算是服务於冥府，我也不能眼睁睁看著別人揍我不还手吧？再说了，按你这么说，我在下面应该也有编制吧？” “这要是算是正式编，是个孤魂野鬼就能来找我麻烦，那不是打冥府的脸么。” “我这事儿做的不光没错，我感觉我还树立了冥府的威风，你们还得奖励我才对。” 七爷嘿嘿一笑，按住要动手的八爷，意味深长的看著孙传武。 “还是和以前一样油嘴滑舌。” “行了，这事儿啊，到哪里你也是有错。人家虽然挑衅你，你也不能直接给他打的魂飞魄散啊？” “是非对错，自有判官还有阎王去审判，你这么做，不等於替判官和阎王决断了么。” “这事儿啊，说大他就大，说小就小，我二人呢，可以不把这事儿报上去，不过。。。” 孙传武也不傻，估摸著这二位是有啥事儿想找自己办呢，这是拿著这事儿做文章呢。 不过自己杀了徐文亮和徐帅的事儿到底多大，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再说了，能搭上老七老八，这也算是件好事儿。 以后一旦碰到自己整不了的玩意儿，把这二位摇上来。。。 心里有了计较，孙传武索性顺坡下驴。 “七爷，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我不懂你说的这些东西。你说鬼来找我復仇，我肯定不能留情啊。” “不过二位都来找我了，肯定也是奔著对我好来的，要不也不会大费周章。您二位要是有啥事儿就直说，我的事儿归我的事儿，您二位的事儿，我肯定帮著先办了。” “要是判官阎罗真说要治我的罪我也认了，这事儿也不劳烦二位帮我扛。” 八爷眨巴了两下眼，七爷倒是一脸笑意的点了点头，像是早就猜到孙传武会这么说一样。 “行了，你小子就不用耍心眼儿了，本帅还真是有事儿想让你去办。” “七爷你说就行，不管能不能办成，我肯定肝脑涂地的去办。” 七爷笑著说道：“这事儿啊，也不是啥大事儿，明日子时，你去你们村桥头，桥头会有一少女，你把这少女安然送到鸭绿江边就行。” “少女？长啥样？”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你且记著，万不可出任何岔子。若是这事儿你办成了，我哥俩算是欠你一个大人情，若是这事儿办不成。。。” “咱们老帐新帐一起算，这不是威胁你，到时候，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孙传武听七爷这么说，心中也没底。 “七爷，我能请帮手？” 七爷点了点头：“只要你请得到就行，不过不用想著你家老孙能出手，老孙那头还有事儿脱不开身，明日肯定回不来。” 说著，七爷看向远处。 “至於那位，你也別想了，明日只要她一出来，势必会特別的乱，到了那时候，那位也帮不上什么忙。” 孙传武有些犹豫的问道：“有危险？” 七爷没有丝毫隱瞒的点了点头。 “必然有，我二人是不能出手，阳间的事情我们不能插手，不过若是有阴间的人动手，我二人自然会全部拦下。” “你不用想著拒绝，方才你也说了，只要我们提要求，你肝脑涂地也要完成。” 七爷一脸玩味的看著孙传武，孙传武满头黑线，只感觉自己让七爷给坑了。 事已至此，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事儿做成了，就能收穫两大阴神的友谊，这事儿要是做不成。。。 老爷子肯定不能不管自己。 “行，明日子时，我肯定到！” “那就好。” 说吧，孙传武只感觉自己眼前天旋地转，紧接著，孙传武就从睡梦中惊醒。 外面寒风呼啸，孙传武喘了两口粗气，下了地，咕嘟嘟的灌了一茶缸子凉水。 摸著黑上了炕，孙传武点上一根烟，旁边的康凯还在打著呼嚕。 这事儿老七老八能找上自己，肯定不是啥小事儿，什么少女，什么江边，说的都很模糊。 不过，这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坏事。 只不过眼下自己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帮手，特別是眼前的康凯，这傢伙就是开了阴阳眼，除了开了眼，啥本事都没有，就算是去了八成也是帮倒忙。 自己去做这事儿，还真不一定能办妥。 他倒不怕办砸了，他很清楚，这里面不光是有七爷八爷的人情，还有那个所谓少女的人情。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少女是谁，但是能让七爷八爷搭人情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这件事儿只要办成，对自己的好处那是无可估量的。 这事儿到底找谁好呢？ 孙传武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著。 挨到了天亮，孙传武眼前突然一亮。 有了！ 这事儿啊，非他不可！ 第373 章 黄皮子拦路 果不其然，第二天老爷子也没回来。 孙传武抱著一丝希望去了鑫鑫家里，鑫鑫今天也不在家，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不过鑫鑫却让他妈告诉自己，要是晚上出门的话，带著煤球。 对於鑫鑫的话，孙传武深信不疑，好歹老爷子说过，鑫鑫本事很大，联想到最开始要把煤球送给自己，说不定就是为了今天。 孙传武看了眼傻乎乎的康凯，果断掐灭了带著康凯的念头。 带上康凯，八成就是累赘。 收拾好东西，孙传武把自己能带的傢伙事儿都带了个遍。 一直到晚上十点四十左右，孙传武这才乘著月色出了门。 今天的月亮出奇的大，村子里一家掌灯的都没有，却能够看清楚房子的轮廓还有脚下的路。 孙传武的心中隱隱有些紧张，身旁的煤球也不似往日一般活泼，有意无意的走在孙传武的身前，像是一个护卫。 风轻轻吹著，吹动积雪上面的雪粒子唰唰作响。 到了桥头，孙传武看了眼手錶，现在才十点五十，到子时还差一刻钟。 左顾右盼，一个人影都没有。 孙传武从兜里掏出烟点上，然后紧了紧袄，里面硬邦邦的天蓬尺，让他心里多少多了几分慰藉。 吸了口烟，孙传武看著被月光轻轻抚摸的河面，不少露出冰面的河段反著月亮清冷的光，说不上多好看，但是看上去却別有一番风味。 一根烟抽完，孙传武回过头，猛地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穿著一身白色衣服，上面有著黑色斑点儿的女人。 这女人说不上多好看，但是骨子里却多了几分常人难有的端庄，就是那一身白色的衣服，看上去显得有些诡异。 现在才八几年，九零年还不到呢，哪有多少人穿白色布料的衣服？ 更何况整整齐齐一身，就连脚下的靴子也是，这看上去就不正常。 不过也是，能和七爷八爷打交道的人，你要是称她是人，都有点儿小瞧七爷八爷了。 打量著女人的同时，女人也在打量著孙传武。 “你好，我是孙传武。” 孙传武伸出了手，女人却不为所动，依旧打量著孙传武。 孙传武尷尬的缩回手，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八成是个哑巴。 他没发现，眼前的女人眉头突然一蹙，脸上露出几分不悦。 “现在走？” 女人点了点头，转身就朝著村子外面走去。 孙传武赶忙跟在身后，见女人不言语，自己心里的疑惑却丝毫压抑不住。 “你和七爷八爷啥关係？” 女人步调未变，依旧一言不发。 “你这个人，咋不说话呢？” 女人还是一言不发，脚步却快了几分。 孙传武紧了紧怀里的傢伙事儿，有些不悦。 我好歹是帮你的，你这个人咋还不说话呢？ 念及，孙传武的话里多了几分火气：“我说，这去江边的路上会发生什么？” “七爷八爷也没讲，你总得告诉我，让我提前有个准备吧？这要是整不好，事儿办不成，我要是得罪了那俩货，到时候不是啥也捞不著？” “不是，你说话啊？” 见女人一言不发，孙传武抿了抿嘴，小声嘟囔。 “感情是个哑巴。” 女人的身子一僵，站在原地，气呼呼的转过了头，死死的盯著孙传武，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慍怒。 这傢伙话怎么这么多呢？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得，你不说就不说吧。” “咦？我的狗呢？” 孙传武突然反应过来，不知道啥时候，煤球竟然不见了。 这小傢伙可是对自己寸步不离，好像刚才女人出现的时候，煤球就不知道去了哪。 要不以煤球的六感，不可能发现不了女人才对。 “煤球！” 孙传武扯著嗓子喊了一声，村子里突然传出一声犬吠，紧接著，犬吠声响成一片。 孙传武皱著眉头，嘟囔道：“这小玩意儿，去哪了。” 说著，孙传武停下了脚步。 女人跟著也停下了脚步，皱著眉头看著孙传武。 “你瞅我干啥，我狗丟了。” 女人攥了攥拳头，然后指了指村外，依旧一言不发。 “你说煤球出村了？” 女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孙传武皱著眉头跟在身后，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过了第一个甩湾子，远处月光下，是一片小坟堆儿。 早些年的时候，死了人都是大队安排地方让埋，当时破四旧，很多人没办法，就很多家埋在了一块儿地里。 白天的时候倒是不觉得有啥，晚上的时候看著却怎么都感觉到瘮得慌。 坟堆儿旁边，有一颗一人高的大石头，大石头旁边是一棵大柳树。 树上光禿禿的，风一吹，枝条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死死的盯著不远处的大石头。 孙传武顺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猫大的黄皮子，背对著月光，站在大石头上面，一双眼睛散发著绿油油的光，死死的盯著孙传武身前的女人。 孙传武下意识的把女人拉到身后。 黄皮子拦路，肯定没特么啥好事儿。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为啥送她去江边，成了气候的黄皮子都出来了？ 这傢伙都比一般的狸猫大了，看著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而且那一双眼睛，就跟安了夜光灯一样，绿油油的，看著就瘮人。 “你在这待著。” 孙传武嘱咐了一声，既然是奔著这个女人来的，孙传武说啥也得把路上的障碍都清除掉。 七爷和八爷的人情，哪是那么好拿的？ 孙传武从兜里掏出天蓬尺，左手捏著一张雷符，胆子瞬间壮了不少。 石头上的黄皮子身子猛地一僵，毛都竖了起来。 一步，两步。。。 孙传武离石头越来越近，石头上蹲著的黄皮子，也像是人一般，站了起来。 它两只爪子背在身后，微微低著头，眼睛里凶光乍现，阴惻惻的出了声。 “后生，你看我。。。” 话还没说完，孙传武就先一步开了口。 “老登，你瞅我像市委书记还是省委书记！” 第374 章 山野 “呃？？？” 黄皮子懵了。。。 不是，这王八犊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你这是拿我许愿呢？ 该说不说，一句话瞬间让它乱了阵脚，一人一黄皮子，就在月光下大眼瞪著小眼儿，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身后的女人张著小嘴儿，也是一脸的茫然。 黄皮子討封还能这么破？ 过了好久，黄皮子气呼呼的跺著脚，一只爪子掐腰，一只爪子指著孙传武破口大骂。 “我瞅你像三角n子黑驴逼！” 孙传武嘿嘿一乐：“嗨，你个小畜生咋还骂人呢。” “你瞅瞅你那样吧，一个黄皮子猫里猫气的，知道是黄皮子成了精，不知道还以为是狸猫变异了呢。” “废话少扯，就一句话，要么让开，要么咱俩就掰扯掰扯。” 黄皮子眯著眼睛，眼里凶光毕露。 只听它吱的一声，就从两米多高的大石头上蹦了下来，奔著孙传武的面门就扑了上去。 孙传武早就做好了准备，阴眼一开，手里的天蓬尺刚准备抡出去，一道黑影就从旁边冲了出来，直接就把黄皮子撞飞了出去。 还没等孙传武反应过来，一身腱子肉的煤球就和黄皮子扭打在了一起。 “你个小鱉犊子还搞偷袭，我挠死你，我咬死你！” “汪汪！” “哎我擦，別咬我胯骨轴子，哎我操~！” “呜呜呜！” 孙传武一脸懵逼，他知道煤球猛，但是好歹黄皮子已经成了精了，这玩意儿能以常理而论么？ 可就这么一个成了气候的黄皮子，却偏偏不是还没成年的煤球的对手，这玩意儿真是一物降一物，完全属於天生压制了。 俩小傢伙打成了一团，孙传武根本就帮不上忙，只见雪地上毛髮纷飞，黄皮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过了好一会儿，黄皮子噌的一下从煤球的身子下面跑了出去，煤球也不示弱，跟著就撵了出去。 “煤球！別追了煤球！” 黄皮子也扯著嗓子大喊：“哎我操，你別追了，別追了，我到家了，我到家了！” 煤球根本就不听，一大一小俩玩意儿在雪地里兜著圈子。 黄皮子绕了一圈儿，正好来到了孙传武脚边，孙传武想都没想，下意识的一脚就踹了出去。 “吱！” 一声悽惨的叫声过后，黄皮子在地上打了个两个滚，然后滋溜一下子钻进了大石头下面。 “老孙家小子，你等著，我和你没完！” 孙传武嘿嘿一乐：“有本事你出来，我要是不整死你我就不姓孙。” “有本事你进来！” 孙传武走到大石头下面的洞口，煤球也跑了过来，对著洞口一阵狂吠。 解开裤腰带，孙传武对著大石头就开始放水，煤球这小子深得孙传武真传，抬起腿，对著洞口就来了一泡大的。 “哎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人一狗打了个哆嗦，对视了一眼，贱兮兮的一笑，煤球也露出一口大白牙。 不远处的女人红著小脸儿，別过了头去。 没一个好玩意儿。 提上裤子，孙传武拿著手电筒照了照煤球，煤球身上多了几个小血洞，倒是没出多少血。 孙传武摸了摸煤球的头，有些心疼。 “等把她送到地方，回家我给你煮鹅蛋拌猪肉吃。” “呜。” 煤球应了一声，然后用大脑袋蹭了蹭孙传武的裤腿儿。 孙传武看向女人，说道：“接著走吧。” 煤球歪著脑袋看著女人，脸上人性化的多出了几分忌惮的表情，它抬头看了看孙传武，然后独自跑到前面带路。 女人走到了孙传武的前面，孙传武点著烟跟在身后。 这才刚出村子，煤球就掛了彩，从这到江边还有二十几里地的山路，鬼知道还会碰著什么东西？ 在煤球的安危和七爷八爷以及女人的交情之间，孙传武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我说，这一路上还能碰著啥？你倒是说句话，提前给我打个预防针儿。” 女人停下了脚步，看著孙传武，咬著嘴唇摇了摇头。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摆了摆手。 “你真是哑巴？” 女人脸一黑，气呼呼的跺了跺脚。 “你不能说话？” 女人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前面是不是还会有东西拦路？” 女人没有丝毫犹豫，再次点了点头。 “会很危险对吧？” 女人略微有些犹豫，她的目光停留在了煤球的身上，过了好几秒钟，才转过头看向孙传武，然后点了点头。 孙传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再次问道：“你不能出手？” 女人再次点头。 孙传武看著在前方等待的煤球，攥了攥拳头，看著女人极为认真的开了口。 “咱们先说好，如果真遇到生命危险，我不可能搭上我和煤球的命帮你。” 女人低下头看著自己的脚尖，良久之后抬起头，有些无奈的看著孙传武。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孙传武对著月光看了眼手錶，脸上多了几分焦急。 那禿驴，不是说在路上会合么，怎么还没见到他的影子。 亏他张嘴就问自己要了一百，必须要扣他的钱！ “走吧。” 接著上路，孙传武警惕了不少。 上了山，虽然树上没了叶子，但是粗壮的树干树枝，还是挡住了些许月光。 孙传武踩著前人走过的小路，现在这女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什么都没有小命要紧。 走了能有两三里路，煤球突然停下了脚步。 孙传武赶忙把女人护在身后，只见煤球死死的盯著前方，身子微微前倾，身上的黑色毛髮都竖了起来，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唔~！汪！！！！” 顺著煤球的声音看去，只见远处，影影绰绰的站著好几道身影。 这些人都穿著长袍，个子少说得有两米多，手臂过膝，双腿也极长。 孙传武赶忙去打手电，没想到手电的灯只是晃了一下，就没了光亮。 “煤球，別动！” 孙传武一面安抚著煤球，一面捏著黄符，拎著天蓬尺跑到煤球身前。 “娘的，我不管你们是啥玩意儿，再往前走一步，死！” 第375 章 没完没了了是不 几道人影停了下来，孙传武也没犹豫，直接开了阴眼。 眼前的几个高大人影，在孙传武的眼中瞬间变了另一副样子。 纸人！ 五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留下的纸人！ 每个纸人的身体里，都藏著一团绿油油的鬼火，没有一丝温度，散发著浓郁的死气。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手里死死攥著符咒，就站在原地，和纸人僵持著。 过了良久，纸人又朝著前面走了一步。 孙传武早就蓄势待发，他脚下一踏，朝著纸人就冲了过去。 手里的天蓬尺猛地一挥，重重的砸在了一个纸人上面，耳旁传来一声悽厉的怪叫，眼见著那团鬼火暗了几分。 纸人给他传来的触感就和砸在了普通人的身上一样，发出沉闷的声响。 煤球也顺势扑到了另外一个纸人，身子死死的踏在纸人的上面，咬著纸人的脖子，脑袋用力的撕扯著。 另外两个纸人丝毫不管自己的同伴，朝著身后的女人就冲了过去。 孙传武脚下用力一踏，脚下的纸人发出喀嚓的声响，胸口陷入了一大块儿，暗淡的鬼火也就此熄灭。 手中的符咒贴在了另外一个纸人的背后，只见雷符突然就凭空点燃，紧接著，拇指粗细的雷霆自纸人的胸口窜出，紧接著，纸人便燃烧了起来。 另外一个纸人已经距女人近在咫尺，女人脸色苍白，死死的攥紧了拳头。 “操！” 眼见著纸人的双手就要触碰到女人的脖颈，孙传武怒喝一声，陡然加速，狠狠的把纸人扑倒在地上。 骑在纸人背后，孙传武抡起天蓬尺，重重的敲在了纸人的脑袋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金光一闪即逝，纸人发出悽惨的叫声，孙传武手中天蓬尺去势不停，一下下砸在纸人的身上。 直到纸人身体里的鬼火熄灭，孙传武才喘著粗气站了起来。 他阴眼未退，喘著粗气看著眼前的女人，却诡异的发现，眼前的女人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眼前的样子，正是她本来的样貌。 这女人，道行极深！ 孙传武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这么深的道行，却要让自己这个半吊子来护送到江边。 但是从刚才女人丝毫没有反抗的情形来看，她此时必然是没有办法出手才对。 不能说话，不能出手，自己到底接了一趟什么活？ 煤球也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孙传武旁边，用脑袋蹭了蹭孙传武以后，伸著舌头呼呼的喘著粗气。 孙传武看了眼女人，摸了摸煤球的脑袋。 “走。” 没有管身后的女人，一人一狗继续朝著森林深处进发。 又走了没多远，再次碰到四个纸人，又是一番缠斗，孙传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烟点上。 抽了一口，孙传武抓起旁边的雪，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雪在嘴里化成了水，孙传武用力的咽了下去，这才没走多远，自己就近乎力竭了。 身上穿著的那一身衣，动起来就像是糊上了一层泥壳，走山路就够浪费体力了，更別说跟这些玩意儿肉搏了。 孙传武只感觉身上酸涩的要命，衬衣衬裤基本已经湿透了。 要不是黑白无常说的不能开车，哪他么能有这么多麻烦，这不和唐僧取经一样么，跑那么快的一个猴，只能看不能骑。 纯纯脱了裤子放屁。 歇了一会儿，孙传武又站了起来。 到江边还挺远，毕竟还要天亮之前赶到，自己不能浪费这个时间。 继续上路，孙传武边走边骂，也不知道苦寒那个胖和尚去了哪，说好了会合，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影。 难道这大和尚迷路了？ 不能啊，这胖玩意儿不是说了么，这条路他熟，肯定出不了岔子，难道对方听错了时间了？ 走到了山顶，远处，就是横臥在两国之间的鸭绿江。 只要下了山，再穿过一个村子，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孙传武又歇了一会儿。 这一段山路倒是没碰到拦路的，孙传武倒是有种感觉，肯定还有什么要命的玩意儿在下面拦著呢。 这些纸人什么的，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而且这两波纸人，让孙传武隱隱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些纸人里面的鬼火，是人为操控的。 难道是徐天赐那个老王八蛋？ 越这么想，孙传武越觉得有可能。 孙传武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看向站在原地看向鸭绿江的女人。 “你认识徐天赐？” 女人转过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们有仇？” 女人摇了摇头，十分篤定。 孙传武喃喃自语：“那特么就怪了，鬼这玩意儿都奇形怪状的，这些纸人都一模一样，肯定是人为的。” “除了徐天赐那个老王八蛋，谁还能有这个本事？” “你確定你没得罪徐天赐？” 女人摇了摇头，然后指向孙传武。 孙传武转过身朝著身后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伸出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的意思是，这些玩意儿是奔著我来的？” 女人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孙传武回应。 “不是，奔著我来的？那老王八蛋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手，为什么现在出手了？” 孙传武一拍大腿：“擦，这老王八蛋是给我添堵，不想让我把你送到江边，是这个意思不？” 女人再次点头，孙传武心里面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徐天赐这老王八蛋，怎么总跟自己作对呢？ 要是见了这老傢伙，非得往死揍他不可。。。 嗯，前提是自己打得过。 “行吧，接著上路吧，苦寒这傢伙，也不知道去了哪，都这么长时间了，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到。” “等一会儿见到他，非扣他钱不可。” 两人一狗接著往下走，冬天的时候，上山容易，下山倒是困难一点儿，特別是晚上。 要是白天还强点儿，一块儿塑料布，就能出溜到下面，晚上不行了，要是用塑料布整不好直接就见太奶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走著，煤球突然停下了脚步，还没等孙传武反应过来，它就噌的一下子冲了出去。 林中，犬吠声不断，隱隱还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阿米你特么的托佛，没完没了了是不！” 第 376章 一棍子80 大和尚！ 孙传武心头陡然一紧，这一路他都没看到苦寒，没想到正准备下山的时候，竟然听到了苦寒的动静。 难道这大和尚是一路杀过来的？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这一百块钱真没白！ “煤球，自己人，別下口！” 孙传武喊了一声，也不顾身后的女人，出溜著往下跑。 借著月光的缝隙，老远，孙传武就看到了正在驱赶著煤球的大和尚。 孙传武鬆了口气，这禿贼，还真来了。 “大和尚！” 孙传武喊了一声，苦寒赶忙挥舞著宽大的袖子，气呼呼的说道：“孙传武，管管你家小畜生！” 孙传武眉头微皱，赶忙喊道：“煤球，回来！” 煤球回头看了眼孙传武，然后转过头对著大和尚齜牙咧嘴，倒退著往孙传武这边挪动。 到了跟前，孙传武看著气喘吁吁的大和尚，还有地上散落的两个纸人，微微有些失神。 大和尚则看向孙传武的身后，咧著嘴笑著问道：“这就是那个女施主吧？” “传武，一会儿我走后面断后，你和这小畜生走前面。”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手悄悄的伸到了怀里。 “你这都一路杀过来了，还用断什么后啊，一起走得了。” 大和尚摇了摇头：“嗨，这叫以防万一，要是出了岔子，小僧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孙传武点头说道：“也是，不过你这傢伙这么长时间才来，咱说好的八十，我只能给你五十了。” 大和尚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点头说道：“行，都按。。。” 说话间，两个人距离不过两米。 在大和尚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孙传武抽出天蓬尺，抡圆了照著大和尚光禿禿的脑袋就来了一下子。 大和尚躲闪不及，硬生別过了头，用肩膀硬撑了孙传武这一棍子。 “喀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孙传武的右手震得有些发麻，紧接著对著大和尚又是踹出了一脚。 大和尚肥硕的身体向后一跳，躲开了孙传武的进攻。 此时，煤球也朝著大和尚扑了上去，只见大和尚袖子一卷，煤球就倒飞著飞了出去，直接跌落在雪地中。 两人拉开距离，大和尚原本和善的脸上，露出几分阴翳。 “你小子，怎么发现我的？” 孙传武冷笑一声，心中却暗自有些后悔。 早知道是人，刚才从怀里掏出来的就不应该是天蓬尺，而是从老李头那里买来的驳壳枪了。 “怎么发现的？” “大和尚嗜財如命，虽然你模仿的很像，但是仅凭这一点，我就知道你不是大和尚。” “更何况，大和尚可不会张嘴闭嘴畜生。” “徐天赐，你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大和尚微微一愣，然后开怀大笑。 “哈哈哈，孙九道的真生了个好孙子，没想到竟。。。臥槽！” 孙传武就等著这一刻，他抽出驳壳枪，对著大和尚就开了一枪。 “砰！” 清脆的响声震彻山谷，声浪如同波浪一般，蔓延出好远。 “砰砰砰！” 又是三枪，徐天赐满地打滚，等停下来时，原地只剩下一件松垮垮的僧袍，已然没了徐天赐的身影。 孙传武气呼呼的对著僧袍踹了一脚，左顾右盼，仔细的寻找著徐天赐的踪跡。 没想到这老傢伙身手这么好，自己连开四枪，都没碰到这老傢伙的毛。 两人相距不过五六米，这老傢伙到底是怎么反应过来的，又是怎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的？ 孙传武没想一把驳壳枪就能整死徐天赐，可四枪下去徐天赐毫髮无伤，这让孙传武也多了几分挫败感。 “娘的，老东西，你特么再找我麻烦，下次我非找半自动突突你不可！” 远处藏在大树后的徐天赐齜牙咧嘴的捂著肩膀，一张嘴，吐出四颗子弹。 “妈的，这小王八犊子，竟然玩儿枪，一点儿武德也不讲。” “孙九道怎么就教出这么个完犊子玩意儿，嘶~！下手真特么黑！” 踉蹌著站了起来，徐天赐轻轻动了下胳膊，眉头都疼的皱到了一起。 “特娘的，这下子赔大发了。” 说著，徐天赐捂著肩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了森林深处。 煤球一瘸一拐的来到孙传武身边，孙传武心疼的看著煤球抬起的前腿，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王八犊子，你特么等著，总有一天老子得敲断你一条狗腿！” 徐天赐嘴角一阵抽搐，速度又快了几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没想到徐天赐竟然能亲自下场，要不是自己装做上当突然偷袭，恐怕连徐天赐一根毛都碰不到。 就这么厉害的徐天赐，在大和尚的嘴里都能一九开，那大和尚比自己真强上不少。 孙传武不由得疑惑起来，按理说，徐天赐要是整死自己应该很轻鬆才对，按照八爷和七爷说的，老爷子现在被拖著，现在是最好动手的时候。 为什么徐天赐就跟跑龙套一样，上来走个过场，吃了一棍子就跑了？ 这老傢伙就这么愿意给自己当垫脚石？ 那么，老爷子要付出的，到底是什么？ 上一世老爷子身体突然每况愈下，和徐天赐是否也有关係？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无论如何，眼下这些东西都是他现在没办法触碰的，老爷子不说，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 那眼下，儘快提升自己才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要是有了七爷八爷的人情，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大用处。 而且，还有这个神秘的女人，到时候不知道会给自己什么样的反馈。 “煤球，你先回家去。” 孙传武摸了摸煤球的脑袋，煤球人性化的低声呜咽了声，一动不动。 “听话，送到这已经不错了，你再跟著我还分心。徐天赐都让我打跑了，你还有啥担心的？” 煤球夹著尾巴，耳朵顺在脑后，嗯嗯著耍赖皮。 孙传武照著煤球屁股来了一下子，没好气的说道：“不听话了是不是？” 煤球嗯嗯了两声，一蹦一跳，三步一回头，等煤球消失在俩人的视线中，孙传武才拎著天蓬尺，继续开路。 “走吧。” #嗯。。。没寻思改短剧了，感谢各位衣食父母的帮助，是你们的喜欢，才能给我曝光的机会，十分感谢！ 第377 章 大功德 下到半山腰，孙传武隱隱看到一个人影，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上面隨风飘荡。 孙传武一抬手，身后的女人赶忙停下脚步。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一手天蓬尺，一手雷符，小心翼翼的朝著前面走了两步。 吊死鬼！ 竟然碰到了。。。。 “传武啊，传~武！嗒嗒嗒，你可算来了啊嗒嗒嗒！” 孙传武脸上表情一僵，这丝滑的牙齿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有这带著哭腔的颤音，怎么听著那么像苦寒大和尚呢？ 而且看著这吊死鬼的样有些不对啊，人家都是脑袋在上面，这傢伙脑袋咋在下面呢？ “苦寒？” 孙传武略微有些犹豫，没有敢上前，而是悄悄掏出了驳壳枪。 一旦是徐天赐那老登玩儿的回马枪呢？ 鬼知道这老登看没看过三打白骨精的桥段，说不定就来了个槓上开。 “是~！嘶~！嗒嗒嗒，是我啊！” 孙传武往前走了两步，试探著问道：“你怎么掛树上了？” 苦寒老脸一红，轻咳了两声。 “咳咳，那啥，別，嗒嗒嗒，別提了，先给我放下来再说，冻死我了。” 孙传武再走了两步：“我这走了一路都没碰到你，谁寻思你个大耳贼在这盪鞦韆呢，不行，得扣钱！” “扣五十！” “哎我操？阿，阿嗒嗒嗒，阿弥陀佛！” 苦寒摆动的频率大了不少，他疯狂的扭动著，就像是一只肥硕的茧蛹子。 这么一活动，苦寒的身子骨就热乎了起来，说话也顺畅了不少。 “小贼，佛爷跟你拼了！你敢坏佛爷的帐，你知道佛爷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么！” “你有没有良心啊你，啊！我这一路，什么妖魔鬼怪都碰上了，鬼知道你送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东北五家基本都全了。” “他吗。。妈咪哄的！” “一进村儿，那些黄皮子都跟疯了一样，我这辈子別说黄皮子了，耗子都没见那么多啊，这顿给我咬的啊。” “这就不说啥了，啊，你说那狐狸精是不是疯了，我好歹一个和尚，对著我这顿放屁啊，这给我熏的啊，我也不喜欢这玩意儿啊，都变些小姑娘谁稀罕啊。” “不是，咳咳，再说上了山，好傢伙，蟒家那一帮子冬天都不冬眠了，恨不得架著火盆等我啊！” “你特么的托佛的，你对得起我么，还扣我工资！” 苦寒就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直接说了一大通，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这特娘的就对味儿了。 你可以说这傢伙菜，说他不行，但是你要是扣他钱，那就是要他命！ 孙传武挥舞了下手里的驳壳枪，苦寒赶忙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看著孙传武手里的驳壳枪，心一横。 “你整死我吧，就算是整死我，你也是欠我一百块钱！” 孙传武嘿嘿直乐，直接把枪塞回了怀里。 “你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我呸！我都这么惨了，你竟然还想扣我钱，你说你黑不黑啊你！” 孙传武给苦寒解开绳子，苦寒此时就穿著毛衣毛裤，外面质的僧衣早就不知道去了哪。 “你这衣服是让徐天赐扒了？” 苦寒和尚脸上的表情一僵：“咳咳，我那时尊老爱幼，怕冻著他。” “你这是让徐天赐掛起来了？” 苦寒红著脸说道：“你懂个屁，我那是，我那是被偷袭了。” 孙传武抿了抿嘴：“拉倒吧，就这还和徐天赐一九开？” “我特么哪知道一九开是他一出手，我就掛起来了。” “哎呦！” 大和尚应声摔倒在雪窝子里，艰难的爬起来以后，捂著屁股疼的齜牙咧嘴。 “你就不知道接著我点儿！”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就你这大体格子，我能接住你？” 大和尚搓了搓手，冻的原地跺脚。 “你也碰上徐天赐那个老王八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吃了我一天蓬尺，开了四枪没打著。” 大和尚咧了咧嘴，他和徐天赐交过手，知道徐天赐的厉害。 孙传武不光是过了那一关，而且还让徐天赐吃了亏，想都不用想，这是放水了。 况且，徐天赐那老傢伙传闻下手极其阴狠，身上背了好多条人命，不光对孙传武放水，也饶了自己一命。 这就有点儿不合理了。 这老傢伙，到底要干啥？难道收了孙九道钱了？ “你小子行啊，这一阵儿进步倒是快。” 大和尚说著，朝著孙传武身后看了一眼，漆黑的双眸瞬间多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只是一眼，大和尚瞬间就泪流满面。 “这。。。。” 他倒吸了口冷气，他还真没猜错，送的还真是那位！ 大和尚一面哭著，一面擦著脸上的眼泪。 “你小子，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这天大的功德你都能碰上。” 孙传武小声问道：“你知道她是谁？” 大和尚点了点头：“也就你傻乎乎的不知道。” “说说。” 大和尚抹了把眼泪，双手合十，一脸肃穆，身子还止不住的颤抖著。 “十元。” “滚！” “掉特么钱窟窿里了。” 大和尚嘿嘿一乐：“行了，快走吧，冻死我了都。” 孙传武也不著急问，这眼看著到了江口了，他问这个干啥？ “前面拦路的都让你清了？” 大和尚点了点头：“虽然没打过徐天赐，但是对付些小玩意儿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那几家道行高的都没来，要不啊，再来上十个我也不见得能拦住那些玩意儿。” 孙传武现在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了。。。 “成，那继续往前走。” 某处。 黑爷八爷拦在路口，对面，乌泱泱站了上百號人，领头的五人仙风道骨，神態各异。 身穿黑袍的老妇眯著眼睛，死死盯著七爷八爷，冷声开口。 “姓谢的姓范的，这事儿你二位就铁了心要插手？” 七爷全然不惧的点了点头：“白姑娘这么多年，一直帮我们收敛生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如今跨出这一步，我二位自然要好好的送她一程，至於你们之间的因果，我知道。” 七爷微微向前踏出半步。 “但，那又如何？” 第 378章 前尘往事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二人对面的五方人马目光闪烁，一位蓄著长须的中年男人向前一步，和黑袍老妇站在一起。 “七爷是否有点儿太不讲理了？这是我们五家和它们家的事情，就算二位是阴神，也不能这般插手我们的事情吧？” 七爷笑著说道：“当年刘伯温斩龙脉，就关外这一条半未斩，关外，也不是你五家说的才算。” “更何况，前人的事情何必难为一个小姑娘，当年她父辈也不是无故出手，若不是你们御下不严，能出这些事情？” “你们也不用护短，也不用在后辈身上出气，今天我还是那句话。” “若你五家有怨言，我兄弟二人就把这事儿揽下，今日，她必隨江入海！” 说话间，眾人突然看向远方。 五方人马脸色阴沉，七爷八爷对视一眼，相视大笑。 再说孙传武三人，下山这一路，那叫一个风平浪静。 道路两旁，倒是能看到大和尚战斗过的痕跡，血跡还有纸人的残骸，確实不少。 穿过村子，走过农田，三人终於来到江边。 看了眼手錶，此时已然是凌晨四点多。 月亮已经沉到山巔，天空逐渐暗了下来。 女人走到孙传武身旁，对著孙传武轻轻施了一礼。 她仰起头看著孙传武的脸，罕见的露出一抹微笑。 她伸出右手，在孙传武毫无抵抗之下点在孙传武的眉心，孙传武只感觉脑海中轰的发出一声轰鸣，如同一声炸雷，脑海一片空白。 “咔嚓！”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雷霆撕碎了死寂，如同蛛网般向著四周蔓延。 紧接著，一道白光顺著云层中透出，轻轻的撒在了孙传武和女人的身上。 停顿了三秒，女人赤著双脚，一步步走到了江心，而此时，孙传武也从茫然中回过了神。 光束中，女人突然抬起头，张开了嘴巴。 “吭~！”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让孙传武陡然瞪大了眼睛。 这动静，咋从这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嘴里发出来的？ 女人的身子微微一颤，红著脸气呼呼的瞪了眼孙传武，然后在孙传武的视线中，一头扎进了江里。 “喀喀喀喀喀喀！”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孙传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看著不断隆起的江面，倒吸了口冷气。 “嘶！” “特娘的，走蛟还有这么走的？” 大和尚白了眼孙传武，转瞬脸上满是羡慕。 他酸溜溜的开了口：“谁说不能这么走蛟的。” 孙传武一脸懵逼：“不是，不是说走蛟都得发大水，然后下大雨么？” 大和尚摇了摇头：“那是走明蛟，最为简单也最为普通。还有一种是这种，一路上劫难重重，若是有大功德，便会有人相助。” “若是没有大功德，这一路上的仇人就能把她撕碎，成为它们的血食，这和那些精怪的死劫极为相似。” “两条路各有各的难处，但第二种，那得需要大功德。” “这位，这些年阴德攒了不少，所以才走了第二条路，也正因为阴德，所以日后的成就也更大一些。” 孙传武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刚才那冰凉的触感好像还在，但是他也说不出来自己有了什么变化。 “臥槽，还有这说法，这不就是看自己人缘好不好么。” 大和尚一脸无语：“这世间的说法多了去了，这些东西不是空穴来风，但是也有很多事儿不为人所知。” “你我，只不过沧海一粟，不足为道。” 孙传武抿了抿嘴，从兜里掏出一百递给大和尚，在大和尚期待的眼神中，孙传武又点出了五十，极为肉疼的塞到了大和尚的手里。 “谢谢施主，施主就当有大功德大造化，施主。。。” 孙传武赶忙摆手：“得了得了，嘴脸吧。” 二人相视一笑，孙传武看著瑟瑟发抖的大和尚，极为诚恳的对著大和尚一抱拳。 “谢谢。” 大和尚咧开嘴笑了笑：“这次也是想结个善缘，顺便试试自己的斤两。” “不过现在想来，这一切倒是命中注定，確实有趣。” “你说你们这些大耳贼，说话云里雾里的，得了，要不你先上隔壁村子待一会儿？我回去开车把你送回去？” 大和尚摇了摇头：“不用，区区严寒，权当是修行了。” 说著，大和尚施了一礼。 “孙施主，若是再有这种挣。。。这种能够长见识的好事，可以隨时联繫我。” “好说。” “那再见。” “再见。” 二人背道而驰，孙传武折腾了一晚上，身上疲惫的要命。 好容易爬上了山樑，天已经亮了起来。 刚往山下走了一会儿，孙传武就看到了两个黑呼呼的身影。 一个，是伸著舌头一身黑毛的煤球，另一个，是穿著黑袄，黑著脸背著枪的康凯。 一见到孙传武，煤球就冲了上来，康凯站在原地。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你咋来了？” “还我咋来了，大半夜煤球就去找我，这傢伙我一瞅煤球让人揍了，你家还锁著门，我就知道不好，我这紧赶慢赶的往这跑。” “你说你这个人，还拿我当兄弟不，拿我当人不？” “你有事儿带条狗都不带我！” 煤球转过身，对著康凯齜牙咧嘴，显然有些不乐意。 “汪！” 康凯眼珠子一瞪：“嗨？你特么还骂我！” 煤球噌的朝著康凯就冲了过去，一大一小俩黑货就在雪地里打起了滚。 孙传武一瘸一拐的走到康凯身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拉起康凯，俩人点上一根烟，然后抽了一口。 “下次有啥事儿喊上我，我虽然没有你有本事，但是我好歹能替你挡一下子。” 康凯的话，驱逐了孙传武身上所有的冷意。 “行，下次带著你。” 康凯白了孙传武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可拉倒吧，徐帅那一次你就没喊我，这次又不喊我。” “得得得，下次肯定喊你。” 康凯点了点头，抽完了烟，一把把孙传武拉了起来，闷著头往前走。 走出去几步，康凯突然回过头，极为坚定的看著孙传武，认真的开口。 “等咱爷回来，我就求咱爷再教我些本事。” 第 379章 门 到了家，康凯给孙传武打了洗脚水，孙传武洗著脚就睡死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点多了。 穿上衣服，孙传武拎著尿罐子出了院子，放了水刷了罐子，孙传武洗了把脸，然后摸了摸躺在狗窝里的煤球。 老爷子开门的声音响起，孙传武转过头，对著老爷子咧开嘴笑了笑。 “爷。” 老爷子点了点头：“你小子，算是干了件漂亮事儿。” 孙传武嘿嘿一乐，扶著膝盖站了起来。 这昨天那么一折腾，浑身就像是被拆散了一样，哪哪都疼的要命。 “爷，你这边碰上啥事儿了？” 老爷子黑著脸说道：“別提了，一个半大小子偷电线，电死在电线桿子上了，等整下来的时候啊，人都糊了。” “关键这小玩意儿还特么不安分，大晚上作妖，我这边一时间抽不开身子。” 老爷子顿了顿，看著孙传武说道：“这是你的事儿，我也不可能抽出身子。” 孙传武挠了挠头，老爷子说的啥意思他心里明白，这是自己的机缘，老爷子不可能什么都嚼碎了餵给自己。 “没事儿爷，我找了帮手，就是徐天赐那边。。。” 老爷子摆了摆手，看著孙传武说道：“你就记著就行，徐天赐的底线，是不伤你们小辈儿的性命， 你这次也算是命好，徐天赐也只是想试试你的斤两。” “至於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用多问，这是上一代的事情，你只管做你的事情就好。” 孙传武知道老爷子的性子，老爷子既然不想说，你怎么问都没用。 “成，反正我只要抓著徐天赐就往死整，这老王八蛋，昨晚上差点儿让他阴了。” 老爷子嘴角微微上扬，看著孙传武这个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昨天孙传武得了大姑娘的造化，但是想要实力突飞猛进，一步登天，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这就好比人家给你开了一道门，你比普通人多了一个进门的机会，你要是光在那看著，有门和没门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別。 “你有那个本事，你整死徐天赐都行。” 孙传武抿了抿嘴，摸了摸肚子，肚子也配合的叫唤了两声。 “饿了爷。”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说道：“等著，我给你下麵条吃。” 孙传武不爱吃麵条，確切的是不怎么爱吃掛麵，再往后几十年，这种老爷子手擀的麵条子，都能拿出来单独开个店，你就说上哪说理去。 老爷子祖辈都是关里人，爱吃麵食，孙传武爱吃大米饭，小的时候家里穷，老爷子都是单独给孙传武燉一小盆米饭。 对於这个大孙子，老爷子那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老爷子抠出来白菜芯儿，然后从小碗儿里拿出缓好的猪肉，切成丝和白菜芯儿做汤滷。 麵条都是老爷子提前准备好的，就是为了等孙传武起来能有口热乎的吃。 看著老爷子忙碌的背影，孙传武眼眶有些湿润。 麵条子上桌，孙传武狼吞虎咽造了满满一盆子。 吃饱喝足，孙传武一抹嘴，筷子一放，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爷，大姑娘入江的时候，朝我眉心点了一下子，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就感觉脑瓜子嗡的一下子。” “爷，你说她给我留啥了？” 老爷子早就猜到了孙传武会问这个。 这是孙传武应得的奖励，也是孙传武的机缘。 “之前我跟你说过阴阳眼，当时你帮了老付，他给你开了阴眼，阴眼好开，阳眼难寻。” “非大修行或者天生，几乎没有开的法门。而白姑娘那一指，算是给你开了阳眼的大门。” 孙传武眼前一样：“那我岂不是有阳眼了？” 老爷子嘴角一抿：“拉倒吧，人家给你开了门，不代表你就能踏入那个门里。” “这个还要靠你自己摸索，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孙传武有些无语，这玩意儿为啥非这么玄乎，为啥不和小说里一样，夸擦一下子，啥玩意儿都有了。 就没有那种躺著混吃等死，什么豪车美女，然后飞天遁地的来上那么一波么。 老爷子像是看穿了孙传武心中所想，点上烟缓缓开了口。 “你想著混吃等死肯定是不可能了，像是能敲开阳眼的门，那就是很多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这就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孙传武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爷，我就那么一想。。。” “对了爷，康凯找你了么？” 老爷子点了点头：“康凯是个好孩子，他一心为你好，我也愿意拉他一把，至於我身上的本事能学多少，就得看他自己了。” 孙传武鬆了口气，老爷子能说这话，就算是应下了教康凯的事儿。 对於康凯，孙传武真的拿他当亲兄弟看待。 至於康凯日后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孙传武倒是没有多少期待，只要他能在老爷子身边多学本事，对於康凯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儿。 “那就成。” 爷俩聊了一会儿，孙传武就拎著桶餵家里的鸡还有鹅。 等忙活完，康凯和南志远俩人就来了。 康凯跟著老爷子去了小屋，南志远哥俩那叫一个羡慕，眼巴巴的看著老爷子反锁了门。 “师傅。。。”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板著脸说道：“师傅啥师傅，先把这些东西学会的，別啥事儿都得老爷子跟著。” 南志远抿了抿嘴没敢说话，孙传武点上烟，师傅的派头十足。 “行了，你俩今天好好再背背祭文啥的，昨天老爷子说，你俩现在连表文都背不下来了？” “咋了，好日子过的多了，以为自己是那个了？” 南志远赶忙笑嘻嘻的说道：“哪有啊师傅，我俩脑子不咋好使，这之前背的好好的，一紧张全忘了。” “紧张？” 孙传武板著脸说道：“你这个跟人家主家说人家能听么？人家来找咱们办事儿，那么多双眼睛看著，是看咱们紧张的？” “下次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你俩就趁早別干这个了！” 第380 章 保大保小 南志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站在那低著头一言不发。 孙传武拎得清楚，什么是兄弟，什么是徒弟。 南志远哥俩虽然和他关係很好，但是，各事各码。 今天他们能在这懈怠，能出个小乱子，保不齐明天后天就能出大乱子，这不光是砸了他家的名声，更是有可能这哥俩直接丟了饭碗。 平常的事儿笑一笑就过去了，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过去，得给俩人长长记性。 “是不是觉得这是小事儿？” 南志远看了眼南志宾，点了点头。 “师傅，我就觉得，人家是外行听不懂，我俩圆过去指定没事儿。” 孙传武让南志远险些气笑了。 “圆过去？你这次是碰到不懂的了，哪次真碰上懂的了，人家不整死你俩？” “送老这是大事儿，人这一辈子，从生到死，这是个圆满，你觉得真碰上茬子了，人家不得弄死你俩？” “知道那些唱戏的角儿不？算了，说了你俩也不懂。” 孙传武抽了口烟，弹了弹菸灰。 “你俩就记著，大事儿都是这些你们觉得看的不起眼儿的小事儿积攒起来的。咱们且不说有没有往生那一说，你们就吃的这口饭。” “这玩意儿和上了战场一样，你这把烧火棍当手榴弹扔出去了，咋滴，敌人就得配合著死一下唄？” “话我就放这了，没事儿，你俩就给我往死背，以后再出现这种问题，哪怕一个字儿给我背错了，那你俩也別喊我师傅了，咱就是髮小。” “以后是自立门户，还是不干这一行了隨你们，只要不打著我孙传武的旗號就行。” 一见孙传武动真格的了，南志远也慌了。 “別呀师傅，我以后肯定好好背，一个字儿都不带错的。”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然后看向南志宾：“你呢？” 南志宾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没背错，以后也错不了。” “那行，你俩心里有数就行。” 正说著呢，老爷子那屋电话响了。 电话响了两声以后，老爷子敞开了门，康凯跟著走了出来。 “来活了爷？” 老爷子点了点头：“嗯呢，你去趟旁边镇子，有个女的难產死了，你去给收拾收拾。”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爷，小的咋样？” “不清楚，你先去了再看，纸活啥的就从人家镇子上拿就成，犯不上再从家拉了。” “成，我这就去。” 孙传武拿上了傢伙事儿，领著康凯上了车。 这年代医疗条件很差，不光是咱们国家这样，整个世界都这样。 每年新生儿还有產妇的死亡率还是有点儿高的，过了九零年以后就好了一些，但是还是有死亡的风险。 无论以前迷信怎么讲，女人给男人生孩子，没有天经地义那一说，人家给你生孩子，那就是出於爱你。 那真是用命在给你孕育一个属於你的新生命。 隔壁镇子的医院就是个小医院，比县里医院差一点儿，比镇子里的卫生院强那么一点儿。 这年头难產死了不算是小眾的词汇，很多后世的小说还是电影，都说难產死了的女人会变成厉鬼什么的。 孙传武处理了几个，而且还有胎死腹中一起死的，没有传说中那么玄乎。 有句话说的好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你说人有警察管著，鬼不还有七爷八爷那帮子下面的公务员管著么，要是放任不管，那不是乱了么？ 至於那种有怨气的，不能说没有，这里面涉及的可能就是保大保小，或者生活不如意的事情了。 封建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在这就能体现出来。 而且孙传武接触的那些玩意儿来看，说白了，人家就是一条筋，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没有那种閒的没事儿拉人下水的。 小说那玩意儿啊，看看就得了。 到了医院，孙传武直接进了一楼。 一进医院大门，孙传武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一帮子人乱糟糟的堵在手术室门口，几个大夫衣衫不整，垂头丧气的站在那，一声不敢吭。 “你们都是些什么大夫啊，这就是草菅人命啊！我儿媳妇儿体格子那么好，怎么就能死在手术台上啊！” “你说让孩子可咋整啊，还没睁眼，就看不著娘了啊！” 家属一面哭著，一面伸出两只手，扑向接生的大夫，大夫不闪不躲，脸上瞬间多了几道血痕。 几个公安赶忙把她拦住，后面的家属一见公安帮忙，就硬挤著往前冲。 场面再一次乱了起来。 “都住手！” 李所长沉著脸喊了一声，家属这一边停了手，死者的婆婆脸上满是泪水，指著李所长发难。 “姓李的，从你妈那边论，你还得喊我声表姐啊！你就这么帮著外人啊！死的是你外甥媳妇儿啊！” 李所深吸了口气，还有两年他就能退了，上一次自己儿子的事儿，他就天天提心弔胆的，生怕孙传武对他发难。 从那时候开始，他也老老实实的夹著尾巴做人，算是做了一年的好官儿。 现在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事儿就偏袒自己的表姐。 被挠的医生无奈的开了口。 “嫂子啊，当时你家儿媳妇儿怀孕的时候我就说了，她贫血，最好不要生养，关键你们不听我的啊，非得要个孩子。” “前一阵子来检查的时候，我还说了，最好让你们去市里，咱镇子里啥啥都缺，要是出点儿啥事儿，就算是输血都供不上。” “你说临產了，你们把人推来了，我也不能不管啊，当时进產房的时候你们还签的协议书，我也讲明白了，你儿媳妇儿状况不好，不见得能生下来。” “更何况，是你说的保小的，你说你。。。” “你放你妈的狗屁！我说了都保！” 死者老婆婆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朝著医生再一次扑了过去。 公安赶忙拦著，这老娘们儿就像是疯了一样，无差別攻击，没两下拦著的小公安脸上也多了几道血痕。 孙传武表情古怪，好傢伙，这事儿他熟啊，这不就是原始版的医闹么？ 第381 章 五千？ 说良心话，保大保小这个词，在接近於九零年的今天算是比较小眾了。 而且从人家医生的话里不难听出，这一家不就是想要个孩子么？ 贫血在这个年代也是个很严重的病，特別是生產这一块儿，要说普通女人生孩子那是半只脚踩进了鬼门关，那贫血的產妇在这个年代，无疑等於跨进鬼门关一大步。 这不明摆著当婊子立牌坊么？ 孙传武抱著胳膊，乱就乱吧，正好看看热闹。 人家家里乱成这样，自己这个干白事儿的，能掺和啥？ 老李心里那个气啊，你说这事儿上手段吧，还真没办法上，人家家里死了儿媳妇儿，这么多人呢，自己也不能用强的。 你说不上手段吧，自己这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姐就跟个泼妇一样，根本就一点儿道理都不讲，就说人家大夫整死了自己儿媳妇儿。 就连他一个不懂医的都听明白是自己这个表姐想要个孙子，没管儿媳妇儿死活，这齣了事儿知道闹了。 最可气的是啥，是镇医院的院长现在都没露面，直接把烂摊子扔给自己了。 至於主任，嗯，刚才接生的就是主任，现在脸都开了。 “都特么別闹了，再闹给你们都关起来！” 死者婆婆往前一凑，挺著胸膛，一副要懟李所长脸上的架势。 “关！姓李的，今天你不关我都看不起你！你等著，只要我出来，我就吊死在派出所门口，我特么天天噁心死你！” 李所嘴角一阵抽搐，你说这咋整吧，根本就一点儿理都不讲！ 李所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看了眼主任，然后咬著牙问道：“你说咋整？” 主任一脸懵逼，我咋整，我要是知道咋整我报公安？ “我不知道啊。” 李所深吸了口气，妈的，啥也不是。 “那啥，表姐啊。” 李所苦笑著看著自己的泼妇表姐，服了软。 “你这么闹有啥用啊，你说你就是整死他俩，你儿媳妇儿也活不过来了是不？” “孩子还那么小，日子不过了？以后也得为孩子考虑啊。” 死者婆婆脖子一梗：“这事儿绝对不能这么算了，孩子是我家的，我死了还有他姑姑，他姑姑死了，还有他舅舅。。。” 李所赶忙说道：“得，你家人多我知道，你看你这么闹也不是办法啊，你看你有啥要求，你就提出来，咱们有商有量得多好。” 死者婆婆深吸了口气，说道：“你也说了，孩子还小，以后孩子长大结婚生子啥的，没个娘肯定不行。” “这养孩子不跟养猪崽子一样，啥啥都得钱，这钱谁掏？” 李所嘴角一阵抽搐，得，敢情在这等著呢？ “对对对，你说的对，那啥，老赵啊，你看这事儿。。。” 老赵黑著脸看著李所，这特么自己救死扶伤，白纸黑字写著呢，咋意思到后来还得他掏钱？ 这年头给红包的多，大夫这一行那叫一个吃香，別的不说，进个手术室怎么不给个十块二十的？ 像是住院啥的也是，这一个月下来，他一个乡镇的大夫，拿的红包就比他的工资多了不知道多少。 这些年他確实捞了不少，关键这玩意儿收钱容易，往外掏钱谁愿意啊？ 他低著头一声不吭，死者婆婆一瞅，接著往前冲。 “妈的，不给我说法我就跟你拼了！” 场面再一次闹腾了起来。。。 老李也是逼的没办法了，该说不说，今天这事儿只要是不掏钱肯定就过不去了。 他算是瞅明白了，只要老赵不撒口，这事儿没得谈。 他大手一挥，喊道：“都特么先等会儿！” 再次稳住局面，老李深吸了口气，说道：“老赵，这事儿我真整不了了，你们院长现在还当老王八不出面呢，人家死者有情绪，我也不是法官，断不了案。” “这样，今天你们就干吧，乾死了我这边直接处理，干不死，你们就打官司，我是整不了了。” “你们几个也別拦著了，让他们闹，让他们打！” 这话一说，老赵直接慌了神了。 对面二三十口子呢，走廊都堵上了，这要是动了手，他们几个人不让他们撕成片了？ 而且对方的意思是没个交代肯定不撒口了，他是大夫，他也怕死啊。 老赵咽了口唾沫，死者婆婆黑著脸瞪了眼老李，也有些发懵。 你就直接不管了？ 你要是不管，我们咋闹，真要整出人命？ 老李直接无视了俩人的表情，领著公安就准备往外走，死者婆婆心一横，左右都闹了，就往死闹得了。 拿不到钱也能出气，人家儿媳妇儿还有爹娘呢，到时候也算是给个交代了。 “我和你拼。。。。” 老赵惊慌失措，拉起一个小大夫挡在自己身前，扯著嗓子大喊。 “別动手，有话好好说，都能商量，都能商量！” 死者婆婆一瞅，拼了一半直接不拼了。 她黑著脸死死盯著赵主任，气喘吁吁。 “你说，这事儿咋整！” 赵主任也豁出去了，现在院长都不管自己了，要是再这么闹，別的不说，有心人往上一捅，说不得他的工作就没了。 这玩意儿细水长流，自己好容易当上主任，虽然是个乡镇主任，也是有实权啊。 他一咬牙，直接说道：“你说个数！” 死者婆婆直接伸出一个巴掌，赵主任鬆了口气。 五百，自己掏的起。 “五百，行，就。。。” “你特么打发要饭的呢？还五百，你在这卖猪呢？那是条人命！” “五千！少一个子儿都不干！” 这五千一出，不光是赵主任懵了，就连老李也懵了。 五千块钱啊，真特娘敢要啊！ 现在矿上死个人都赔不上五千块钱，这边还不算医疗事故，张嘴就五千，她咋敢张嘴的？ 赵主任黑著脸说道：“你特么能抢不去抢，还特么跟我商量啥呢？” “五千块钱，买我命都特么够了，我特么一个大夫，家里不是开信用社的，我上哪给你整五千块钱去！” “你要是好好商量就说个准数，要不，你整死我了事儿！” 第 382章 抬著 见赵主任都这么说了，死者婆婆也知道自己不能给他逼急眼了。 这要是真来个鱼死网破，自己不什么都捞不著么？ 她眼珠一转，寻思了一会儿。 “这样，我退一步，两千，两千块钱，这事儿就算是了了。” 赵主任有些犹豫，两千块钱他不是没有，但是直接掏出了两千，他也肉疼。 这近乎把他这么多年的家底子都拿出来了。 但是你要说要是不给吧，到时候要是对面翻脸，自己后半辈子就完了。 俩人各怀鬼胎，都在试探著对方的底线。 赵主任攥紧了拳头，说出一个数。 “一千。” 死者婆婆刚要说话，赵主任就直接拦在了她的前面。 “你要说我这是理疗事故我也认了，本身这些东西我都给你讲明白了，是你们不听。” “这次我也不想跟你们瞎扯那么多，你们要是觉得行就行，觉得不行，你们愿意怎么闹怎么闹，愿意上哪告上哪告。” “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特么就不姓赵。”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死者婆婆和自己的儿子交流了下眼神，然后说道：“行吧，一千就一千，我也是看在邻里邻居的面子上，要不这事儿肯定没完。” 李所赶忙说道：“咱先说好了啊，你们商量好了，以后这事儿就別折腾了。” 赵主任赶忙把李所拉下水：“对，这事儿李所做个鑑证，要是再问我要钱，这就是敲诈勒索！” 老索脸上的表情一僵，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你说他贱不贱啊，非跟著扯这个犊子干啥呢，这不又把自己套进去了么。 关键还一点儿好处没捞到，你说难受不难受。 “行吧，我做个见证，这样，你们一会儿跟我去所里，写个文书按个手印，到时候也算是白纸黑字，不是空口无凭。” 孙传武抿了抿嘴，这年头挺多大夫不是啥好玩意儿，那傢伙，恨不得拿著耙子从患者身上捞钱。 別的不说，就单说赵主任，工资撑死八十一个月，直接拿出一千块钱，这不足以说明他这人黑么。 收红包现在就是普遍现象，还没到整治的时候，人啊，就是无时无刻都想要特权，有些人找人，有些人啊，直接就用钱铺路。 都是一路货色。 但是死者婆婆这种人啊，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就为了要个孙子，硬生生让人家贫血的女性怀孕，这不活活把人逼死么？ 你说就是生，你跑市里医院去能多几个钱，非图便宜在镇子里接生，说句难听的，不就是没把自己的儿媳妇儿当人看么。 这老傢伙啊，也不是人。 眾人散开，李所看到孙传武以后，尷尬的笑了笑。 “孙先生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上午给我家打的电话，事儿主现在在哪？” 赵主任一脸疲惫的指了指手术室：“还在床上呢。” 孙传武瞪了眼事儿主的婆婆，这不扯淡么，都钻进钱眼儿里了？ 光想著要钱，不想著自己的儿媳妇儿，自己的婆娘，还特么躺在冰冷的產床上呢？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死者的男人迎了上来，掏出烟递给孙传武。 孙传武一挥手，把烟推了回去。 “我不会抽菸。” 事儿主脸上表情一僵，尷尬的收起了烟。 “那啥，孙先生啊，我媳妇儿的事儿就靠你来帮衬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是来送死者一程的，没必要跟这些烂人一般见识。 “嗯，你们事儿整妥了是不？” 事儿主赶忙点头：“整妥了，直接给我媳妇儿拉回家就行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暗骂了一声畜生。 这娘俩都一个模样，一个难过的都没有，你说好歹睡在一个炕头上的，咋就这么不是人呢？ 你老婆死了，你难道就不难受？ 生气归生气，孙传武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家事，要真说啊，就只能说这个女的命不好，嫁给了这么一家子畜生。 他能做的，就是多让死者家属放放血，好好让她安心上路。 “成，你先找人去清理身子，然后给你媳妇儿穿上衣服，再抬回去。” “一定找个白布遮著脸。” “行，你放心，那啥，娘，你跟赵主任去派出所唄，我找人把小芬儿接回去。” 事儿主他妈白了眼事儿主。 “你找人干啥，咱家亲戚这么多，帮衬一把就得了。都死了，也不管什么羞臊了，找人不还得掏钱？” “你儿子才那么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事儿主也是个没主见的玩意儿，他赶忙说道：“行，二姑小姑，你们帮衬一把唄，我去扯白布去。” 一家子人不情不愿的进了產房，孙传武摇了摇头，和康凯对视了一眼。 康凯阴沉著脸，这小子啊就是个愤青，能学本事，但是你指望他主局儿，说不定哪天忍不住就给人家事儿主打了。 等忙活完，一大家子抬著死者出了医院。 孙传武一上车，康凯就重重的关了下车门，然后掏出两根烟点上，抽了一口，分出一根递给孙传武。 孙传武嫌弃的用手背蹭了蹭菸嘴儿，然后叼在了嘴里。 “你说这一家子都是啥玩意儿？妈的，讹人就算了，关键真不把儿媳妇儿当人看啊！” “你说擦个身子换个衣服，哪有自己家人干的，这特么为了钱 啥都將就，人家好歹给他们生了个小子，就这点儿钱都不能了？”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宽慰道：“行了，这是人家的事儿，咱们也掺和不了。” “咱好好给人家送走就得了。” 康凯气呼呼的坐在副驾驶，就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 等尸体抬回了家，事儿主犯了难。 “孙先生，我媳妇儿放哪啊？”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说道：“你们就不能先搭个灵棚？” “这不忘了么，那啥，现在就整。孙先生，我媳妇儿落地行不？” 孙传武气也不打一处来，这特么的，这外面都是大雪窝子，你还能直接把你媳妇儿扔雪窝子里？ “不行，得抬著，落地对你们家不好！” 第 383章 境遇 康凯看了眼孙传武，知道孙传武这是生气了。 他也跟著拱火。 “可不，这玩意儿千万不能放，你要是放了啊，说不定她晚上就回来作你们一家子。” “我先说好啊，让我兄弟出手，到时候就不是这个价了。” 事儿主打了个哆嗦 ，僵笑著说道：“行，你放心吧，我知道，我知道。” “保证不落地。” 孙传武关上车门，点上烟，眼见著一大家子在那忙活。 一个人家里行不行，就得看有事儿有没有人帮忙，正常这种白事儿，那都是比红事儿都大的大事儿。 就算是以前有过节，等人走了以后啊，多半也会过来磕个头。 这家人倒是好，一个过来帮衬的都没有，一瞅就知道这家人人品如何。 这姑娘也是可怜，咋就找了这么一户人家呢。 都说找对象得擦亮眼，这个说的真没错，门当户对先不说，就说家教这一块儿，家教不好的人家，那是一代毁一代。 祖坟冒青烟了，出来一个人品不错的，都得让这一家子人拖累死。 忙活了半个小时，灵棚和停床都搭完了。 孙传武下车帮著摆好了供桌，然后开了烧纸钱的陶盆。 “照尸灯不能灭了，纸钱啥的你们去纸扎铺就行，人家知道用多少。” “你媳妇儿呢，属於横死，到时候你多烧一些纸钱啥的，要不保不齐出事儿。” 之所以这么说，孙传武就是想让他们一家子多给死者烧一些纸钱，要不以他们家的性子，烧完三斤六两，估摸著就不捨得烧了。 “好的孙先生，这个我知道，那啥，这钱您收著。” 事儿主递给孙传武一个信封，孙传武接过信封，直接递给了康凯。 康凯当著事儿主的面，直接就把信封拆开，看著里面的十块钱，抿了抿嘴。 “哥们儿，我们家出来办事儿，都是二十起步，你这不是寒磣人么。” 事儿主脸上表情一僵，看向孙传武。 孙传武板著脸，佯怒道：“人家给多少就接著，你哪那么多话呢？” 事儿主鬆了口气，还没等著开口，孙传武就接著开了口。 “人家给多少钱就办多少事儿，给十块咱就办十块的。” 事儿主赶忙从兜里又掏出来十块钱，递给孙传武。 “那啥，是我不懂规矩，別和我一般见识，咱办事儿就办全套的。” 孙传武收了钱，转身拉开车门上车。 “有事儿去招待所喊我，今天要给你媳妇儿指明路，到时候找个小辈儿的，最好是个男孩儿的帮衬一把。” 事儿主赶忙点头：“行，我都按您说的办。” 孙传武懒的搭理事儿主，直接上了车，开著车带著康凯扬长而去。 到了信用社，孙传武接上老妈还有她同事，简单的在小吃部对付了一口。 “儿子，晓晓是不是快放假了？” “嗯呢，快了，到时候她提前跟我打电话，我去市里接她去。” 刘翠莲往孙传武碗里夹了块儿鸡腿儿肉。 “行，到时候在市里多待几天，给你老丈人丈母娘买两身衣服，领晓晓好好玩儿玩儿。” 孙传武嘿嘿一乐：“妈，到时候你的自己买唄？” 刘翠莲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你看，这就是养儿子，养儿子你说有啥用，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了。” 张姨笑著附和：“可不是么，你瞅瞅，满脑子都是老丈人丈母娘，亲娘都不管了。” 孙传武赶忙举手投降：“得，我就是那么一说，我可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能不管你和我爹么。” “到时候咱家都有，放心吧，多给你买两身。” 刘翠莲抿嘴一笑，心里高兴的要命。 “拉倒吧，多给你爷买两身吧。对了，今天你接那个活，是不是桥东头姓邓的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咋了妈，你认识啊？” 刘翠莲一脸嫌弃：“他家啊，镇子里就没有几家不知道的。他们老邓家出了名的不讲理，你呀，別和他们起爭执，要不到时候都得噁心死。” 张姨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么，那一家子確实不咋地。” 孙传武有些好奇，人品这么差，风评这么不好，这姑娘咋就跟了他们家了呢？ “妈，你说他家都这样了，咋娶上媳妇儿的？” 刘翠莲放下筷子，喝了口浓茶水。 “这事儿啊，其实很简单。姓邓的家里有点儿小钱，然后吧，那个姓潘的丫头吧，家里上面五个哥哥，穷的叮噹响。” “上面五个哥哥没钱结婚，穷成那样也没人愿意跟啊。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有人换亲。” 换亲这也是个小眾的词，孙传武倒是知道啥意思。 就是两家家庭都不咋好的，就用对方的姑娘嫁给对方的儿子，两家都能延续香火了。 “可小潘吧，有病，就是那个贫血。人家都说她是病秧子，都不愿意跟他家换。” “老邓家吧名声不好，谁都不愿意跟，老潘家和老邓家一合计，直接把小潘嫁了过来，同年她家大哥就结了婚，人家老邓家拿的钱。” “小潘那丫头挺好的， 身子骨虽然弱一点儿，但是勤快。但是老邓家不拿她当人，那个老婆婆吧，天天说她是赔钱的玩意儿。” “哎。” 刘翠莲嘆了口气，同为女人，她懂小潘的不幸，十分容易共情。 “然后小潘不就怀了么，他们家就没拿小潘当人，反正孩子能生下来就行了，別的他们也不管。” “你说要是放在平常人家，谁捨得让这么好的媳妇儿就死了，谁捨得把这么稀罕人的姑娘嫁出去啊。” 孙传武低头不语，对这一家子的印象，几乎差到了谷底。 这种拿人当牲口的事儿，孙传武那叫一个深恶痛绝。 就在这一刻，孙传武突然就想到了丁雯静。 两个人的结果虽然差不多，但是境遇不一样。 丁雯静那纯纯是自己作成这样的。 吃饱了饭，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去了招待所。 一下车，一辆吉普车就停在了孙传武旁边，车上下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禿顶老男人，旁边站著的，就是丁雯静那丫头。 丁雯静看了眼孙传武，有些尷尬的別过头，老男人捏了捏丁雯静的小脸，领著丁雯静就进了招待所。 第 384章 过继 孙传武和康凯对视了一眼，康凯脸上就剩下八卦俩字儿了。 “那老登，不是丁雯静的老公公么？” 孙传武眉头一挑，说真的，他还真不认识。 “你认识啊？” “我不认识，不过我见过他。他原来是宝山镇林场的副场长，我小舅不是在那边上班儿么，以前见过两面。” “传武，你说这俩人咋来招待所了。”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没好气的说道：“咋来的，开车来的。” 康凯嘿嘿一乐，他要说啥孙传武肯定知道，他自己也清楚。 儿媳妇儿和老公公来招待所，还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嘖嘖，你说丁雯静咋就混成这样了呢。” 孙传武也有些无语，本身自己已经给了丁雯静机会了，最起码比上一世师范好多了。 结果呢，一手好牌打成了这样。 这丫头咋就跟老头耗上了呢？ “我上哪知道去。”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丁雯静和这个老登去招待所，不用想就知道要干啥。 给自己儿子传宗接代是假，给自己找小老婆恐怕才是真的。 “別管那些閒事儿，睡觉去，晚上不一定还有啥乱子呢。” 孙传武不是无的放矢，刚才从老娘那边听到的信息不少，潘秋雨这一辈子那叫一个悽苦，说不好就能整点儿么蛾子。 孙传武现在心里还特別希望潘秋雨整么蛾子，不闹老邓家一下子，他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俩人上了招待所，也巧了，开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丁雯静出来打热水。 丁雯静看了眼孙传武，赶忙低下头下楼。 孙传武看了眼手里的钥匙，扔给了康凯。 “下去换一个房间去。” 康凯也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他也知道，孙传武心里多少能有点儿不舒服。 下楼换了个房间，俩人上床睡觉。 老邓婆子回了家，扫了眼灵棚，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哎呦，买这么多烧纸干啥啊，人都死了，烧这么多东西有啥用？” 邓刚赶忙说道：“娘，这是人家孙先生嘱咐的，说不这样的话，小雨得上来闹。” 邓婆子一掐腰，皱著鼻子：“闹啥？我还怕他闹？” “咱家也没亏待他，要不是咱家，她哥能说上媳妇儿？要不是咱家，她老潘家就绝后了个屁的。” “你看看能不能退了，烧个三斤六两就得了。” 该说不说，孙传武还真是算对了，这老婆子，真就不是个东西。 邓刚苦笑著说道：“娘啊，这玩意儿哪有退回去的啊。” 邓婆子黑著脸，直接拿起两捆烧纸：“那也不能浪费了，这些留著清明烧给你爷。” 邓刚也没说啥，他甚至没感觉自己的亲娘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觉得这样才应该。 等邓婆子进了屋，看著炕上皱巴巴的孩子，脸都乐开了。 “哎呦，我的大孙子哎，让奶奶看看。” 逗了会儿孩子，邓婆子上炕睡觉。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邓婆子发现不对了。 她看著炕上的姑娘，问道：“姓孙的没跟著来？” “来了，嘱咐完就走了，说有事儿去找他去。” 邓婆子黑著脸，总感觉自己亏了不少。 “这姓孙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给他十块钱，他就应该寸步不离在咱家守著。” 邓家小姑娘小声嘟囔：“我哥给了二十。” “什么！” 邓婆子声音陡然拔高，气呼呼的穿上了鞋。 “给二十块钱？他姓孙的要穷死还是咋滴？不行，我得去找他去！” 邓家小姑娘瘪了瘪嘴，翻了个白眼儿。 她是打心底瞧不上自己这个娘，也瞧不上自己这一家子人。 想当年她学习也不错，她娘一句小姑娘学再好有啥用，不还是便宜了人家，就直接让她绰了学。 当时老师觉得她学习好，不能这么耽误了，上她家找了好多次，结果呢，后来直接让她妈骂的不敢上门了。 可以说，她这一辈子啊，真的是毁了。 生在这个家庭也是一种无奈，更无奈的是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那些没有自己长的好的都说了人家，可偏偏她家一个说亲的都没有。 今年年初好歹有个外地的过来说媳妇儿，对面三十来岁，死了个老婆，家里有个孩子。 当时她也认命了，觉得这样也行，能嫁出去离开这个家就行。 结果自己亲妈一张嘴就是三转一响加五百块钱，而且这三转一响，都得送给老邓家。 人家也不是傻子，再缺媳妇儿也不能缺心眼子啊。 就这么滴，唯一一个提亲的人也让她妈硬生生的给整走了。 “哇~！” 怀里的小侄子从睡梦中惊醒，小邓赶忙轻轻摇晃，拍著小侄子的屁股。 邓婆子气呼呼的瞪著小邓，破口大骂：“你真是啥也不是啊，怪不得人家死老婆的都不愿意要你啊！”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一天天的，吃著家里的用著家里的，赔钱玩意儿。” 小邓早就对这些麻木了，她看著哭的哇哇的小傢伙，不由得嘆了口气。 这孩子啊，命真不好，咋就投胎了个这么个人家呢。 邓婆子气呼呼的出了屋，直奔灵棚。 “邓刚，我问你，你给了孙传武多少钱？” 邓刚伸出两个手指头：“二十。” “你有钱烧的啊你，你两个弟弟都说不上媳妇儿，人家老二相了个对象，人家都说了，只要给人家五百块钱加上三转一响，就给人家姑娘嫁过来。” “你这是不想好了你！” 邓刚皱著眉头，心里有些不悦。 “娘，你不是说了么，小雨走了赔的钱，都是给孩子留著的。” 邓婆子眼珠子一转：“先给他两个叔叔娶上媳妇儿的，等到时候老二结了婚，直接把孩子过继给她不就行了？” “孩子哪能没有娘呢，你媳妇儿命不好死了，我可不能让我孙子没了娘。” 邓刚有些不悦：“娘，要是老二老三成了家，到时候不管我儿子咋整？” “我儿子本来就没娘了，到时候要是说不上媳妇儿咋整？那一千块钱，都是我媳妇儿用命换的啊！” 邓婆子脸一黑，掐著腰破口大骂。 “我呸，你放屁，你媳妇儿是我钱换来的！这钱你別想拿！” “我去找孙传武去，什么玩意儿啊，拿钱还不办事儿。” “呼~！” 风轻轻一吹，邓家捨不得电灯的灵棚里，几根蜡烛应声熄灭，照尸灯闪烁了两下，也瞬间没了光彩。 而邓婆子，身子一颤，一头抢进了雪地里。 第 385章 磕的真好 “娘！” 邓刚喊了一声，灵棚里的人瞬间乱做了一团。 刚准备伸手去扶，邓婆子就直挺挺的站了起来，漆黑的夜晚，也不知道怎么的，眾人竟然能够清楚的看到邓婆子那张飞扬跋扈的脸。 此时的邓婆子表情更加的阴翳，甚至应该用阴森来形容。 她扫了眼眾人，阴惻惻一笑，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邓刚的身上。 “邓刚，你们这一家子，咋就能活著呢？” 眾人的身子猛地一颤，邓刚眼珠子一翻，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吐起了沫子。 “闹鬼了！” “跑啊！” “小雨回来报仇了！” 眾人直接四散而逃，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去管躺在地上抽搐的邓刚。 邓婆子冷笑了声，她看向亮著灯的院子，目光陡然柔和了下来。 僵硬的走到门口，看著门上的两个门神，邓婆子踌躇不前，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整个人却直接倒飞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屋子里的小傢伙突然张开大嘴哭了起来。 听著孩子的哭声，邓婆子再次朝著门口走了过去，然后再次倒飞了回来。 她捂著嘴，低沉著哭出了声。 转过头，爬起来的邓刚和邓婆子对视到了一起。 “妈呀！” 邓刚嗷的一声，边吐沫子边朝著招待所的方向跑了过去。 没有理会邓刚，邓婆子犹豫了一会儿，逕自走向灵棚。 看著黑漆漆的棺材，还有旁边盖著白布的尸体，她惨然一笑。 她从未有现在这样的感觉，从未和现在一样，那么想活著。 儿子，就在那座门的后面，可她却见不到最后一面。 总得要给儿子留些什么不是？ 她目光变的坚定，紧接著，邓婆子的身子扑通跪倒在地，对著眼前的供桌，磕起头来。 雪地被踩的生硬，脑袋和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砰！” “砰！” “砰！” 一乾亲戚躲在远处，就看著邓婆子用力的磕著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邓家老二扯了扯亲爹的袖子，小声说道：“爹，咱不管管啊，再这么磕下去，俺娘就没了。” 老邓脸上露出几分迟疑，管，咋管？ 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邪乎事儿，他要是过去，一旦磕头的就是自己了呢？ 和老婆子本来就没啥感情，老婆子磕死了，总比自己磕死了强啊。 “你和老三去，我这么大岁数了。。。。” 老二和老三的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一脸的拒绝。 “不行，我俩指定不能去。我们平时和嫂子关係就不好，这要是去了，她要是缠上我俩咋整？” 老邓气的吹鬍子瞪眼：“就跟我和她关係好一样。” “你说你娘还指望拿钱给你俩说媳妇儿，她要不是那么说，你嫂子能找上她？你俩咋这么不孝顺呢，白养你俩了？” 邓老二和邓老三对视了一眼，俩人还是提不起胆子往前走。 媳妇儿还没娶呢，这要是磕死了可咋整。 还真別说，虽然白天没人帮忙，可刚才邓家人这一嗓子，旁边的邻居都出来看热闹了。 不少人看著黑漆漆的灵棚，腿肚子直打颤，架不住大晚上的看这玩意儿刺激啊。 这年头也没啥娱乐性项目，除了晚上造孩子，也没啥好玩儿的东西。 本身就好事儿，加上人一多，胆子就肥了。 “这是咋了这是？” “不知道啊，我听老邓家在那喊闹鬼了，应该是小雨上来报仇了吧？” “操，报仇就对了，这一家子不把人当人，就特么该死。” “倒也是，你瞅瞅，邓家一个人都没了，咦，啥玩意儿砰砰砰的？” “不知道啊？” 几个人壮著胆子，往前面走了两步。 其中一个人拿著手电往灵棚一晃，就看到邓婆子直勾勾的看著前面，然后砰砰砰的在那磕头。 “呦呵，邓婆子还挺他妈孝顺啊，这脑瓜子磕的，嘖嘖。” “谁说不是呢，这都磕出血了，老邓家人也不管一管？” 眾人拿著手电一扫，正好就看到了探著头躲在柴火垛后面的邓家人。 邓家人也知道羞臊，赶忙把头缩了回去。 “啥他妈玩意儿啊。” “忒，还真是，嘖嘖，老张，你手电电池是新的不。” “保新电池啊，嘖嘖，来，看看邓婆子孝顺儿媳妇儿。” 眾人也不怕了，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也没得罪人家，人家凭啥找自己。 手电光往邓婆子身上一照，邓婆子就像是没发现一样，脑瓜子磕的那叫一个响亮。 “这老太太体格子不错啊，你瞅瞅，出了那么多血，还挺著呢。” “谁说不是呢，嘖嘖，这傢伙，跟脸上的痔疮崩开了一样。” “呦呵，你瞅瞅，老邓太太哭了啊，这是感动的？” “有没有可能是疼的？” “哈哈哈哈。。。” 这帮人也是损，都在那看笑话，没一个人帮忙。甚至吧，还有人出去喊人过来看热闹。 平常他们就和老邓家关係不好，说实在的，老邓家在镇子里还真没有几个关係好的朋友。 连特么的秦檜儿都不如。 “这是咋了？” “老邓婆子在那懺悔呢。” “嘖嘖，还真是良心发现了啊，你瞅瞅，哎呀妈呀，俺媳妇儿来事儿都出不了这么多血。” “真损啊你，看著真特么解气啊。” “谁说不是呢。” 地面染红了一片，邓婆子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磕著头。 疼啊，真特娘的疼啊！ 虽然被小雨附了身，但是不代表不疼啊，这一下下磕的啊，头都禿嚕皮了。 吉普车的声音响起，车灯晃过眾人，大傢伙赶忙让开一条道路。 穿过人群，孙传武看著眼前漆黑的灵棚，嘴角止不住的扬了起来。 这特娘的才对么，都当鬼了，没点儿脾气多没意思！ 停下了车，孙传武和康凯俩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俩没带邓刚，多个人还浪费自己的油钱，腿儿著来唄。 “小孙先生来了。” “哎呦，孙先生来了这是。” 孙传武笑著跟大傢伙点头，从兜里掏出烟，散了一圈儿，一根没剩，康凯兜里那一盒还剩两根。 孙传武看著磕著头的邓婆子，嘴角微微上扬。 “嘖嘖，这老太太干啥呢这是，往上抽石油呢？” 第 386章 邓家欠我的！ “小孙先生真有见识哈，还真別说，就跟磕头虫一样。” “谁说不是呢。” 孙传武扫了眼四周，问道：“邓家人呢？” 一个大哥手电往柴火垛一照，正好扫到了几个脑袋瓜脸上。 “那不在那的么。”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真特娘的是奇葩一家人啊，必进一家门啊。 这自己老娘都磕成这逼样了，就不知道出来按著点儿？ 孙传武抽了口烟，就准备往前走。 闹归闹，给人家老太太磕死了就真不好了，不去不行了，老逼登都倒沫子了。 “孙先生，用帮忙不？” 孙传武一来，眾人瞬间热情了起来。 老邓家没面子，不代表孙传武没面子啊，人家孙传武年纪轻本事大，做人还讲究，谁不愿意搭个关係。 孙传武摆了摆手。 “不用，都是小事儿，你们看热闹就行了。” 说著，孙传武迈开步子走到灵棚前面，眾人也跟在身后。 “行了潘秋雨，你再磕一会儿磕死了。” 邓婆子突然抬起了头，一脸怒容的看著孙传武。 “死就死了，死了活该！” “你要是帮他们，就整死我，要不，就在旁边看著。” 孙传武也有些好奇，潘秋雨怎么突然就暴起了，这是触动她底线了？ “到底咋回事儿啊，你说说，我给你做主。” 潘秋雨是可怜人，孙传武不忍心给她上手段，但是毕竟自己给邓家办事儿，也不能眼睁睁的看著潘秋雨闹出人命。 要是那样的话，以后自己在这四里八乡，还咋做生意。 邓婆子往地上一坐，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本身命就贱，生孩子也是我愿意的。我知道我有可能会死，但是我是女人，我也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旦，一旦我死不了，我是不是也能看著我的孩子结婚生子？” 孙传武心中多少有些悲切。 潘秋雨从小在那种畸形的家庭长大，自己还得了病，对於当一个母亲，也是有著自己的执念。 她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还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这种女人可怜又可敬，这种母亲，虽然傻，但是值得尊重。 “我死了就死了，本身我就得了病，活不了多久。就是我那个可怜的孩子啊，本身我买命的钱，我婆婆说留给我儿子。” “可是我婆婆却说，要把钱给我两个小叔子娶媳妇儿，到时候给我儿子过继给我小叔子。” “就我婆婆这家人，要是钱不在邓刚手里，都给了他们两个，等我儿子长大了，肯定啥都没有。” “那是我的买命钱，凭什么不给我儿子！” 潘秋雨的话，让眾人瞬间黑了脸。 该说不说，老邓婆子要是真的这么说了，那活该她死。 人家买命给儿子的钱，你咋好意思给自己的儿子用的？ 怎么，孙子就不是她邓家的骨肉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看向柴火垛前踌躇的眾人，扯著嗓子喊了一声。 “你们还躲到啥时候？” 邓家人扭扭捏捏的从柴火垛后面走了出来，站在灵棚外面，没敢往里面踏进去一步。 “她说的是真的？” 邓老二和邓老三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 看俩人的表现，孙传武就知道潘秋雨没有撒谎。 真特娘的活该啊，这一家子，咋一个好玩意儿都没有呢？ “说话啊，咋滴，这事儿不想摆了是不？” 邓老二硬著头皮说道：“那啥，我妈就那么一说，钱也不一定就给我们。” 孙传武让邓老二气乐了，这特么不是当婊子立牌坊么？ “哎呦，你是真会说话啊，死者为大懂不懂？这女人是你嫂子，给你们老邓家传宗接代，你们咋有脸她用命换来给你小侄子的钱的？” 邓刚这时候也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站在灵棚外面，看著自己满脸是血的老娘，犹豫著不敢上前。 孙传武看了眼邓刚，暗骂了一声囊膪，然后看向了邓婆子。 “潘秋雨，你有啥想说的，你说就行。” 潘秋雨哭诉道：“我就一个要求，钱必须给我儿子，要不，我以后肯定作死他们一家子。” “我得让他们老邓家，供我儿子上学，娶媳妇儿，要是做不到，我，我还是要作死他们一家。”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事儿合理。 谁承想，邓老三却不干了。 “不是，那钱当我们借的不行么，我和二哥都多大岁数了，再不娶媳妇儿不打光棍子了？” “呵呵。” 孙传武冷笑了一声，心道，就你们这逼样的，娶媳妇儿那也是祸害人家黄大姑娘。 就什么姑娘到了你们家能好吧。 他看了眼邓刚，问道：“邓刚，你咋想的？” 邓刚这怂包玩意儿，直接就低下了头。 孙传武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家子啊，真是到头了。 “凯子，咱俩走，潘秋雨，你继续就行。” 说著，孙传武俩人就走出了灵棚，潘秋雨也继续磕了起来。 老邓头一把拉住孙传武，急了。 “別啊孙先生，这事儿你得帮我们办明白啊，我们家是了钱的啊。” 孙传武冷冷一笑：“我走之前都嘱咐了，潘秋雨是横死的，怨气重。” “你们也 不听我的啊，而且现在人家潘秋雨提要求了，人家就想把买命钱在儿子身上，有问题么？” “你钱，我办事儿，该办的我办，这事儿本来就不应该出，我为啥办？再说了，我没办么，你们也不听啊，那么有主见，自己来啊。” 老邓头张了张嘴，心一横：“老大家媳妇儿啊，你说的我答应你，钱只在我孙子身上。” 孙传武冷笑著说道：“邓叔，我可提醒你一下子啊，鬼可不是好糊弄的，你要是说了不做，以后你倒了霉，没人能救你。” 老邓打了个哆嗦，咬著牙说道：“我肯定说到做到。” “爹！” “爹啥爹，我媳妇儿都要没了，你还特么爹呢！” “秋雨啊，爹答应你，这事儿就按你说的办，你妈嘴不好，你別跟她一般见识，这事儿我能做主。” 潘秋雨抬起头，然后说出了第二件事儿。 “还有一件事儿，我给你们家生了孩子，你们就应该处理我的后事。” “刚才我婆婆说了，给孙先生的二十块钱要要回来，可我认孙先生办事儿好，这钱不仅不能要，你们还得自己掏五十给孙先生！” “不能用我的买命钱，这是你邓家欠我的！” 第 387章 条件 老邓头心都在滴血啊。 又五十啊，加上给孙传武的二十，还有买棺材纸钱的钱，里里外外了小一百了。 当年买她回来才了多少啊，这一下子裤衩子都赔没了。 心疼归心疼，他还是得捏著鼻子答应。 不答应咋整，难道真的就看著自己的老婆子，活活的磕死？ “行，小雨啊，爹答应你。” 邓婆子直勾勾的看著老邓头，冷冷一笑：“你答应有啥用，掏钱！” 老邓头嘴角一阵抽搐，从兜里掏出手绢，朝著大拇手指头吐了口唾沫，然后食指一碾，就开始点钱。 点了五十，老邓头一副死老婆的表情把钱递了出去。 孙传武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潘秋雨竟然还能提出这个要求，这多少显得有些仗义了。 他看了眼老邓头，直接把钱接了过去，对著邓婆子点了点头。 邓婆子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配著满脸的血，咋看著都觉得嚇人。 “对了，还有件事儿。” 老邓头眼珠子一瞪，好傢伙，还有事儿？ 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了么？ “啥事儿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邓婆子朝著灵棚一指：“我走了也得光明正大的走，扯灯线儿，再用蜡烛糊弄，你点几次我吹灭几次。” “还有，邓刚买给我的纸钱，你得给我拿回来。要是想孝敬你爹，自己买去。” “还有纸钱这块儿，你们得多给我烧。保不齐等我下了葬，就再也没人给我送盘缠了，不如现在多给我烧点儿。” 老邓头嘴角一阵抽搐，孙传武收了人家好处，自然得帮著潘秋雨说话。 “邓大爷，你要是满足不了人家的心愿，我还真不好把人送走。” 老邓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说道：“行，都，都听你的。” 孙传武嘴角微微一扬：“大爷，这玩意儿不能糊弄鬼啊，她们心眼子小，別到时候。。。” “烧，肯定烧，我明天一早就去买，一早就去买。” 潘秋雨看向孙传武，她这要求也不算过分，而且她自己也清楚，等自己下葬以后，肯定就没人上自己坟头上送钱了。 说难听点儿，她和邓刚也没感情，邓刚拿她就当个牲口。 不管是怀孕还是啥，邓刚那是想干啥干啥，自己只要稍微有点儿不愿意，大嘴巴子就直接烀上了。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不知道恩在哪。 “孙先生，我有件事儿求你。” 孙传武点了点头：“你有啥事儿说就行。” 潘秋雨看向亮著灯的院子，哽咽著说道：“我想看看我的孩子。” “大门我进不去，我，我就看看我孩子长啥样，看完了我就走。” 潘秋雨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开了口，孙传武心头一紧，鼻尖不由的酸涩了起来。 他看向老邓头，老邓头为难的说道：“小雨啊，不是爹不应你，孩子刚下生身子弱，抱出来也不行。” “你要是进门儿吧，要是碰著孩子。。。” 潘秋雨带著哭腔焦急的哀求：“我就看一眼，我就远远的看一眼。” 老邓头刚想说话，就让孙传武给拦下了。 “这事儿不过份，你这样，一会儿你们抱著孩子在屋里站著，把里屋门敞开，我带著她在门外看一眼。” 老邓头犹豫了一会儿，无奈的点了点头。 “行吧，可不行伤著孩子。” “这你放心，我有分寸。” 走到门口，孙传武看著大门上贴著的门神，对著老邓头说道：“扯两块儿红布来。” “旧的行不？” “行。” 不一会儿功夫，老登就捧著两块儿红布走了出来。 孙传武对著大门鞠了一躬，嘴里嘟囔道：“二位正神，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她潘秋雨也是邓家的人，爱子心切，希望二位能开个方便之门。” 说完，孙传武把两块儿红布遮到了门神像上。 他对著邓婆子招了招手，邓婆子有些犹豫的走到跟前，朝著门里小心的探出一步。 方才那金光此时並未出现，潘秋雨赶忙就衝进了院子里，跑了两步，站在原地等著孙传武。 “去把孩子抱在门口就行。” 老邓头赶忙小跑著进了屋，然后敞开了里屋门。 邓婆子站在门外，看著小姑子手里抱著的孩子，皱皱巴巴，说不上好看，但是那却是她这一辈子所有的寄託。 无论精神还是生命。 她站在屋外，离孩子还有三四米，颤抖著伸出了两只手，压著声音生怕嚇到孩子。 “这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啊！” 孙传武嘆了口气，屋子里的小姑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潘姑娘，差不多了。” 潘秋雨不舍的点了点头，对著自己的小姑娘跪了下去：“小婷啊，嫂子知道你是个好丫头。” “以后孩子你多上上心，他就你这么一个姑姑，你。。。” 邓婷婷用力的点了点头：“嫂子你放心，我只要在家一天，肯定不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潘秋雨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一脸不捨得看了孩子一眼，转过头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 “孙先生，谢谢。” 说完，邓婆子的身子就像是抽掉了骨头，软趴趴的躺在了地上。 “孩儿他娘啊！” 老邓头鬼哭狼嚎，邓家三个儿子这时候也孝顺了，赶忙抬著邓婆子往医院跑。 孙传武瘪了瘪嘴，从兜里掏出那五十块钱，塞到了邓婷婷的手里。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到时候给孩子买两袋儿奶粉啥的。” 邓婷婷赶忙摇头拒绝：“孙先生，这钱我不能要。” 孙传武脸一板：“给你你就拿著，你拿著这钱，我心里咋也好受一点儿。” 赛过去钱，孙传武领著康凯默不作声的就出了院子。 点上潘秋雨的照尸灯，孙传武给潘秋雨上了香烧了纸，然后对著剩下的邓家几个亲戚发號施令。 “一会儿接个电灯出来，香不能断，纸钱可劲儿烧。” “你们要是不听我的，出了事儿，我指定不管。” 说完，孙传武就和康凯俩人上了车，直奔招待所而去。 再说老邓家一帮子人，抬著老太太进了镇医院。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娘！” 一个值班儿大夫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是邓家人，转身就走。 “大夫，你这是干啥啊，这人命关天的事儿。。。” 女大夫把身上的白大褂一脱，冷笑著看著邓家眾人。 “你们来的真巧，我这刚下班儿你们就来了。” “你们要是不著急啊，等明天赵主任上班儿的时候再来吧。” 第 388章 不想念了 潘秋雨的后事办的不算隆重，邓家只有邓刚和几个小辈儿去了，潘家则一个人都没有来。 邓婆子现在还在医院躺著呢，听说是偏瘫了，这后半辈子算是废了。 至於潘家为什么没来人，孙传武倒是听到了一个说法，那就是邓刚家里，给了潘家50块钱。 五十块钱，算是彻底买了潘秋雨的命。 孙传武唏嘘不已，个人不同命，说的真是不错。 孙传武特意让邓家给潘秋雨烧了不少纸钱元宝，等眾人离开塋地，孙传武点上一根烟，看著眼前孤零零的坟堆儿，轻轻的嘆了口气。 “哎。” “能做的我也做了，你命就是如此，下辈子，投个好胎。。。別。。。別事事委屈自己。” 对著潘秋雨的坟堆儿鞠了一躬，孙传武和康凯俩人转身朝著镇子的方向走去。 到了镇子里，孙传武吃完了席，开著车去了信用社。 把买的东西往老妈那一送，孙传武和老妈打完了招呼，就往信用社外面走。 也是巧了，正好碰著向阳川林场的厂长，扶著丁雯静从车上下来。 “哎呦，你可慢著点儿，等孩子生下来。。。” 后面说啥孙传武没听清，只看著厂长压著声音，旁若无人的亲了口丁雯静的脸。 丁雯静看了眼孙传武，有些抗拒，但是也只是挣扎了一下而已。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默不作声的上了车，上车以后，康凯掏出烟点上，然后塞到孙传武嘴里。 “好傢伙，这老傢伙挺快啊，这么快丁雯静就有了？这才刚个把月吧？”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你管呢，人家这不也叫日子么。” 康凯点了点头：“倒也是，別说丁雯静学的咋样，现在算是满足了她的愿望了。” “人家又有钱，她也不用上班儿，往炕上一躺啊，啥都有了。” 虽然康凯说的刺耳，但是孙传武还真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他说的这些不就是丁雯静的现状么？ 康凯贱兮兮的问道：“传武，你说，丁雯静要是真给她老公公生了孩子，到时候不得想办法把她老婆婆还有那个所谓的傻子男人整走啊？” 康凯这么一说，孙传武还真有种他说的真对的感觉。 按照丁雯静的性子，说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谁要是把丁雯静当作啥也不是的小白啊，那到后来八成得被丁雯静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管她呢，她要是真能给那娘俩整走，那是她的本事。” 开著车回了家，老爷子自己在家，南志远哥俩上了铜矿，铜矿又有个到了岁数的走了。 一入了冬，活就多了，哪年都是这样。 时间一晃，就到了一月中旬。 这段时间孙传武接了几个活，几乎是没怎么停著。 现在他名气大了，基本不算是特別远的地方，都找孙传武去办白事儿。 一大早，孙传武就开著车去了临市，开好了招待所，孙传武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儿，把从家里拿的山货往郭伟家一放，就直奔药店。 买完了计生设备，就回招待所补觉。 下午四点多，孙传武来到了车站。 五点半，车站乌泱泱的下来了一群人。 不少大姐揣著袖子拦著路人，嘴里还嘟囔著：“兄弟，住店不，便宜，店里还有乐子，钻被窝干啥的都有。” 不少人就这么跟著那些老娘们儿出了火车站，天太冷，一个人睡確实冷。 在人群中，孙传武一眼就看到了大包小包的胡晓晓。 “晓晓，这呢！” 孙传武小跑著跑了过去，晓晓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 “传武哥！” 孙传武接过胡晓晓手里的行李，俩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了车，刚关好车门，胡晓晓就一头扎进了孙传武的怀里。 “传武哥，我好想你。” 孙传武蹭了蹭胡晓晓的脸，心臟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看著嘟著嘴眼泪汪汪的胡晓晓，紧紧的把胡晓晓抱在了怀里。 车里逐渐升温，俩人的呼吸也变的厚重了起来。 “先吃饭，然后咱俩就去休息。” 胡晓晓红著脸说道：“先回招待所把行李放下吧，咱俩歇一会儿再去吃饭。” 孙传武巴不得先释放一下子，胡晓晓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拒绝。 到了招待所，东西一放，孙传武一下子就把胡晓晓扑到了床上。 胡晓晓揽著孙传武的脖子，眼睛里几乎要滴出来水了。 “传武哥。。。我想你，我。。唔~！” 折腾了老半天，孙传武靠在床头，胡晓晓摸出烟给孙传武点上，孙传武愜意的抽了一口。 “一会儿想吃点儿啥？” “啥都行，简单吃点儿就行了，一会儿回来洗个澡，坐火车坐的身上都是味儿。” “我咋没闻著？” “没有么？我咋觉得身上有味儿了呢？” “我再闻闻。。。” 七点半，孙传武揉著腰下了楼，胡晓晓小脸儿红扑扑的，气色那叫一个红润。 找了个馆子，俩人点了四个菜，孙传武要了六两米饭，胡晓晓点了四两。 俩人都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完饭，俩人付了帐就回了招待所。 晚上锅炉烧的还有热水，进了卫生间，胡晓晓就开始给孙传武搓起后背。 “哎呀，你这身上埋汰的，搓完了都得掉十斤称。” 东北农村这个年代不比南方，冬天的时候天太冷，要想洗澡啊，確实不咋方便。 整不好就冻感冒了，烧大劲儿了还容易肺炎，这个年代很多东北农村一冬天都洗不上几次澡。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哪那么邪乎，我前两天还去搓澡了呢。” “谁给你搓的？” “澡堂子师傅搓的唄，我这不想著你回来了么，特意去搓的。” 胡晓晓抿了抿嘴，轻轻的贴在了孙传武的后背上。 “传武哥，我不想念了。” 孙传武赶忙转过身，看著眼泪汪汪的胡晓晓，皱起了眉头。 “咋了这是？是不是受欺负了？你告诉我是谁，不管老师还是啥的，咱们在省城有人，谁都不怕。” 胡晓晓一头扎进孙传武怀里，小脸儿在孙传武的脖颈蹭了蹭。 “倒也不是，主要就是太想你了，睡觉想，吃饭想，就没有不想你的时候。” 第389 章 你说个数 孙传武抱著胡晓晓，心头一阵意动。 他知道胡晓晓想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但是想归想，胡晓晓现在考上了省大，他们镇子，多少年才有个考上省大的？ 这要是不念了，老爷子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哎呀，也就两年三年的事儿，等天暖和了，我就多去看你。” 胡晓晓嘟著嘴，一脸心疼的摇了摇头：“不行，这开一天一宿车，要是出个啥事儿咋整。” “想就想吧，等我毕业了，我就。。。。唔！” 又是一阵友好的切磋交流。 俩人在浴室擦乾了身子，吹了头髮，赶忙钻进了被窝。 这一宿啊，俩人真没閒著，从晚上一直到早晨，才相拥著入眠。 在市里待了两天，俩人算是解了渴了，第三天一早，俩人就上了大集赶集。 现在开放经济，不少人就开始摆地摊儿，85和86那两年的时候还查营业执照呢，你说都是推著小推车，甚至就在地上摆的，上哪整执照去？ 这一来二去，大傢伙都放开了。 他们这城市不大，东北这个地方吧，还讲人情，说难听点儿，谁和谁不认识。 就这么屁大的地方，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面这些人也不给添麻烦，人家让走赶忙笑呵呵的走，两边都十分的和谐。 临市的大集不小，客运站旁边就是市政府，市政府对面是招待所，招待所后面那条街靠著鸭绿江，一般大集都摆在这。 大集上不少人买著东西，旁边的鸭绿江面上，一帮子半大孩子抽冰猴。 小两口买了不少东西，什么鸡鸭鹅家里都有，俩人就挑家里没有的买。 明太鱼，小燕鮁，还有刀鱼啥的，俩人还真是没少买。 这个年代刀鱼还都是那种不算特別厚，宽度也比较窄的品种，孙传武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养殖的还是咋的，就感觉这个年代的刀鱼特別好吃。 等后来有那种特別大的刀鱼的时候，孙传武就不爱吃这玩意儿了。 燕鮁鱼也是，听说在海边卖的便宜，但是因为量大，所以都拿来上这些山区里的小城卖。 这些海货都是从旁边省的丹东整过来的，白市离丹东不算是很远，而且两个地方的生活习惯大差不差。 太稀罕的东西吧，人家老板也不敢进，最多就是些大虾还有些蜆子干和扇贝丁啥的。 买好了东西，孙传武俩人开著车又去了市场的回民摊位，买了不少牛羊肉。 中午对付著吃了口餛飩，俩人就回招待所退押金往回走。 “郭伟找我？让我直接去他的铺子？” 前台点了点头，说道：“可不，他一上午都来了三趟了，瞅著挺著急的。” 孙传武他掏出胡晓晓给买的钱包，从里面又掏了一天的房钱。 “再给我开一天吧。” “行。” 孙传武把胡晓晓送上了楼，开著车马不停蹄的去了郭伟的白事儿铺子。 一进屋，郭伟就哭丧著脸迎了上来。 “哎呦兄弟，你可算是来了。” 孙传武看到郭伟的样子就知道出事儿了，他赶忙问道：“这是咋了郭哥。” 郭伟赶忙把孙传武请到主座上，给孙传武倒了杯茶，又给孙传武递上一根烟。 等帮孙传武点著以后，郭伟这才开了口。 “兄弟，我前两天吧接了个活，活不是啥大活，就是个横死的老太太。” “本来我镇物啥的也下了，法事也做了，净宅咒也都念了，可刚过了头七开始，他家就开始闹腾了。” “第一天的时候吧，她家一只大公鸡让人拧断了脖子，就掛在大门口，好傢伙，血整的门上都是，可偏偏他们这么一大家子人，还有院子里的狗，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著。” 郭伟咽了口口水，脸上带著些许惊慌的表情。 “我干了这么多年白事儿，也遇上过那种稀奇古怪的事儿，可是他家这种，真特娘还第一次碰上。” “我当时也不知道咋整了，就让他们往家里的门窗上贴符。” “完后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家又出事儿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啥事儿？” “他家儿媳妇儿的衣服，一晚上全让人拿剪子剪了。” “老太太是和儿女住在一起的？” 郭伟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家吧，反正挺那个的，就是他家现在还有个老头，就是那个老太太的男人。” “老两口吧，以前都是跟著大儿子一起过的，完后他大儿子不是调到南方去了么，一大家子就都过去了。” “老二吧，就顺道从乡下来了，就为了照顾老两口。” “別的我是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这老两口挺瞧不上老二媳妇儿的， 因为当时不是下乡么，完后，他儿子就因为儿媳妇儿留在了乡下，完后老婆子就说她是丧门星。” 孙传武眉头微皱，这年头知青啥的下乡，留在乡下没回来的也有一部分。 很多人选择了爱情，但是更多的人则拋妻弃子，亦或是不要男人和孩子，直接跑回了城里。 这种事儿也屡见不鲜。 不过就仅凭他家老二没从农村回来这事儿来看，这两口子人品肯定差不了。 你要是想留男人过夜，骚就行，但是要想把男人留在身边一辈子，光骚可没用。 所以，这老二媳妇儿也应该不是啥坏人。 “老太太咋死的？” “嗨。” 郭伟摇了摇头，一脸唏嘘。 “老太太不得意二儿媳妇儿，完后吧，就去市政府去闹去，也正巧了，就到了市政府门口，房檐上面大冰瘤子掉下来直接拍脑门子上了。” “砸死了。”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该说不说这死法够憋屈的。 老郭接著说道：“我这整了好几天，坟地我也去了，咋就找不出啥事儿来。” “人家倒是没说啥別的，但是我总感觉吧，这事儿既然是我办的，有可能也是没给人家办明白，这要是不给人家整明白了，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么？” “今天上午我给你家打电话，你家老爷子说你在市里，我就直奔招待所了。” “传武啊，这事儿你得帮我啊，你放心，钱我给你掏，你说个数。” #这两天家里有点儿事儿，我状態也不咋好，昨晚上孩子还上吐下泻，今天还有两章，辛苦大家了。 第 390章 哪能有那么大本事 “嗨，这算啥啊，你要是给我钱不是骂我一样么。” “正好今天我东西也没买完呢，不著急回家，咱俩先去坟地看看去，这事儿我肯定尽力给你整。” 孙传武没给郭伟打包票，毕竟这事儿到底是哪头闹还说不清楚，打包票这种事儿他干不出来。 尽力为之就行。 “那行兄弟，那啥，弟妹是不是也在这呢，这样，晚上我让你嫂子多炒俩菜，正好带弟妹来咱家认认门。”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种事儿他就没办法拒绝了，拒绝了就是不给人家面子。 “成，晚上我带媳妇儿过来。” 郭伟跟自己媳妇儿嘱咐完，就跟著孙传武上了车。 点上烟，孙传武问道：“郭哥，你也干了这么多年了，按理说挑墓地啥的肯定是出不了岔子，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漏了啥了？” 郭伟摇了摇头：“我都想破了脑门子了，我就没忘了啥啊？” “而且老太太送葬当天吧，摔盆啥的都老顺当了，一点儿也没有出事儿的样。” “而且老太太的阴宅吧，还是我特意挑的。挑阴宅这块儿我確实不如你，但是在市里也算是头子。” “就算是找不到啥特別好的地方，但是也不带往不好的地方让人埋啊。” 孙传武知道郭伟的性子，郭伟这人有良心，最起码在白事儿上不糊弄。 他能这么说，就说明他肯定在这块儿没出岔子。 到了地方，俩人站在路边，郭伟指了指山头上的新坟包。 这两天没下雪，黑乎乎的坟包子在白雪中显得格外碍眼。 孙传武转了一圈儿，山势啥的都没问题，是个好地方，不说大富大贵吧，最起码能保个小康。 “兄弟，这地方是不是没错？” 孙传武点了点头：“確实没错，那这事儿应该不出在坟地上，这样，咱先去他家看看去。” “行，我给你带路。” 车进了市区，孙传武突然想起来啥。 “郭哥，你说的是，第一天死的是个大公鸡？” 老郭点了点头，绘声绘色的说道：“可不是么，就是大公鸡，好傢伙，这门上全是血啊，死的那叫一个嚇人。” “这老头当了一辈子的兽医，你说好歹也占了个医字儿，不能有牲口来找麻烦啊。” “我感觉也不能是啥黄皮子折腾的，他们也说了，没得罪那些玩意儿。” 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有了计较。 “行了，我知道咋回事儿了。” 郭伟微微一愣，张著嘴看著孙传武，有些狐疑。 “你知道咋回事儿了？兄弟，你跟老哥讲讲唄？” 孙传武卖了个关子：“等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郭伟心里倒是著急，但是也没再次催促。 他也好奇到底是因为啥发生了这么多怪事儿，但是心中却多了更多的期待。 他也想看看，谜底到底是什么。 到了老於头家里，该说不说，老於头家境不错，两间大瓦房，院子里也乾净整洁。 进了院子，孙传武看了眼门上新刷的蓝漆，又开著阴眼扫了一周，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测。 於老二敞开门迎了出来：“郭先生您来了，这位是。。。” 於老二见孙传武年轻，心中也拿不定主意，却没往先生这两个字上面想。 老郭赶忙介绍到：“这位是我兄弟，孙传武，他家老爷子是孙九道，我这兄弟啊，可是继承了他家老爷子的衣钵，比我强多了。” “这事儿说来也惭愧，对於你家的事儿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找了我兄弟过来了。” 於老二倒是表示理解：“嗨，您这话说的，这事儿也不怪你，我妈要是想作啊，啥人也拦不住。” “这老太太也是，你说我留在乡下不走也没不对的地方，她咋就这么恨我媳妇儿呢。她要让我们搬走，我就偏不听他的。” “再说了，我要是和我媳妇儿回了乡下，我爹咋整？” 於老二看起来都得四十多岁了，这么算的话，老爷子差不多也得六七十了。 八十年代高寿的人也不少，但是平均年龄基本也就七十来岁。 那些年一直出大力，多少人的身子骨都拖垮了。 也確实到了赡养的年纪了。 也能看出来，於老二性格上確实有点儿倔强，但是骨子里还是孝顺的。 於老二媳妇儿也擦著手走了出来，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皱纹。、 她咧开嘴憨厚一笑，对著自己家男人说道：“当家的，你说郭先生来了，你咋不让郭先生他们进屋呢，多冷啊。” “郭先生，小兄弟，快进屋，我给你俩泡茶叶水喝。” 郭伟和孙传武俩人进了西屋，东屋的老头却一点儿要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倒上了茶叶水，於老二赶忙给俩人递上烟。 等点上以后，於老二对著孙传武问道：“孙先生啊，你说这事儿和我妈有关係没有？” 孙传武摇了摇头：“能有啥关係啊，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啊怪啊的。” 於老二微微一愣，他不傻，瞬间就听出来孙传武的意思说这是人为的了。 “您的意思是说，这不是我妈整的，是有人这么干的？” 郭伟也有些发懵，这咋能是人干的呢？ 別的不说，杀鸡就得出多大动静，狗为啥不咬？ 而且老二媳妇儿的衣服都让人剪了，就在西屋剪的，就算是这两口子睡的再死，也不可能一点儿都察觉不到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肯定不是啥鬼啊怪啊的乾的，人家閒的没事儿了，又杀鸡又剪衣服的。” “要是老太太真想折腾，直接上你媳妇儿的身，要么就直接託梦天天折腾你媳妇儿，你能扛得住？” “再者说了，大公鸡那可是至阳的东西，公鸡一啼天下白，別说一般鬼了，就算是老鬼见著上了年岁儿的大公鸡也得绕著走。” “这玩意儿天生克制，要是能直接杀了鸡掛门上，你说你妈有这能力不？” “你妈和你媳妇儿顶了天算是不和，能有这么大怨气？就算是有怨气，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成了气候了。” 於老二猛然打了个哆嗦。 “你是说。。。” 第 391章 无奈 郭伟也反应过来了，他咽了口唾沫，嘟囔道：“不能吧，他咋能让鸡，还有老二两口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呢？” 孙传武白了眼郭伟，该说不说，郭伟有时候脑子还真是不太好用。 “你忘了老爷子是干啥的了，老爷子是兽医，手里面能没有麻药啥的么。” “他要是想让老二两口子睡一晚上，下点儿安眠药不就行了？” 郭伟一拍大腿，心头的抑鬱一扫而空。 这几天接连出事儿，都给他整抑鬱了，好歹干了这么多年，啥时候出过这种事儿了？ “得，我还一直以为有啥邪乎事儿，感情啊，是老爷子自己整的。” “兄弟，今天要不是你来啊，这事儿啊，哥哥真的就栽跟头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说道：“你可別这么说，这事儿啊，就算是我不来，老爷子也撑不了几天，总会有被发现的时候。” “我真就奇了怪了，你说即便是老太太和你俩关係不好，和於大嫂关係不咋地，也不至於这样啊。” “这里面到底有啥事儿啊？” 於老二脸上表情一僵，看了眼自己红著眼睛的媳妇儿，一拍大腿，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 “这事儿啊，说到底不怨別人，还是怨我。” “我当时不是下乡了么，完后我待的那个村儿是个大村儿，我老丈人吧，是供销社的主任，我老丈母娘是当时生產队三队儿的队长。” “我当时也没遭过罪啊，这一到了乡下，啥啥都不適应。” “当时我是一点儿活也干不动，本身我体格子就不咋大，一天乾的那点儿活，都不够吃饭的。” “最主要我们那个年代你有钱没用，物资少，啥啥都得管控，没有粮票有钱也不好买东西。” 说著，於老二看向自己的老婆，脸上满是爱意。 “当时吧，我就认识了桂芬儿。” “那时候我们实在是饿的没办法了啊，我就领著几个和我一个地方的，我们就去抓黄皮子，套獾子，然后去供销社换面啥的。” “这不，一来二去我和桂芬儿俩人就熟悉了，挺多东西吧，也都是桂芬儿帮忙整进供销社的。” “然后我和桂芬儿就这么在一起了。” 於老二嘆了口气：“哎，当时结婚我往家里写了信，我爹娘是不同意的，我想著，这辈子好容易碰上这么一个好女人，哪能就这么放了。” “我的选择没错！” 於老二目光坚定，桂芬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赶忙转过头。 “没水了，我去烧热水去。” 看著桂芬儿跑出了屋子，於老二满脸的心疼。 “我老丈人当时知道我干不了重活，就给我整学校里当老师，后来能够回城了，其实我爹我娘没喊我回城。” 於老二自嘲的笑了笑。 “呵呵，城里也没啥工作的指標，我爹娘喊我回来干啥呢，再说了，我爹娘，一直都不咋喜欢我。” “小时候体弱多病，我娘就一直觉得我大哥好，不闹听，还能干活。我学习好，我娘也不正眼瞧我一眼，反正哪哪都做不对。” 孙传武心中略微有些刺痛，虽然自己是独生子女，但是这年头，有太多这种偏心的父母了。 偏心，对於一个孩子来说，那相当於是毁灭的打击，会改变一个孩子的性格。 多少人就因为父母的偏心，变的沉默寡言，或者暴躁，更何况像是於老二他娘这种明著偏心的。 当你做啥都得不到认可的时候，那种绝望，只有经歷过的人才知道。 你要是不能保证一碗水端平，你特么生那么多孩子干啥呢？ “你说，要不是我爹娘偏心，就我这个病秧子样子，放谁家谁能让我下乡啊？” 於老二抽了口烟，接著往下讲。 “再往后几年，我就彻底在村里的学校留下了，我期间带著桂芬还有孩子来过几趟，我爹娘都是不咋待见我们。” “后来我一生气，就不想来了。可我媳妇儿总是说，他们是老的，他们不待见咱们没事儿，咱们忍著，真逢年过节一趟不去，这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嫂子真仁义。” 於老二咧开嘴笑了笑：“可不，我媳妇儿那真是贤惠。” “这不，我大哥当时顶了我大爷的班儿，去了工具机厂。本来我大爷没儿子，我大爷想著让我顶班儿来著，毕竟我俩关係好。” “完后吧，我爹娘也没跟我说，就直接让我哥上了。” “这不，前两年的时候南方要建啥汽车厂，我哥就在名单上面，我爹娘就把这事儿算到我头上了。” “他们觉得要不是我哥顶了我的班儿，肯定能在他们身边伺候他们到老。” “哎。” 於老二重重的嘆了口气：“你说这事儿谁不知道咋回事儿呢，那个支援建设除了几个技术骨干，剩下的都是自愿报名的。” “我都能知道的事儿，我爹娘能不知道？” 孙传武很了解於老二爹娘的心理，他们就属於那种养了两棵树，一棵风吹雨打啥也不管，另一棵精心施肥，好生伺候。 本想著成才了以后能乘凉了，结果呢？ 精心伺候的树早不知道跑哪去了，那棵歪脖子树却伸过来了树枝子。 他们不知道自己大儿子不好么，他大儿子要是真孝顺，直接留在老家给他们养老是肯定没问题的。 他们只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自己这么多年做的事情，接受不了自己打了脸。 所以，这些愧疚，甚至这些羞恼，都变成了对於老二两口子的嫌弃和抗拒。 “当时我大哥给我写信让我来，说他们一家子要去南方了。” 於老二嘆了口气：“你说我的工作是老师，我要是上来，那就得直接把饭碗砸了。” “当时我媳妇儿就说啊，大哥走了，咱爹娘岁数大了，咱们得尽孝啊，工作啥的没了就没了，咱们也有点儿钱，饿不死。” “到时候不行上了市里，咱俩打零工，咋也能养活起爹娘来。” 於老二深吸了口气。。。 “你说，他俩咋就这么偏心眼子呢？” 第 392章 骨子里的善良 这玩意儿为啥偏心眼儿，孙传武也说不清楚。 按理说人家都是有儿子疼儿子，都是儿子疼最小的，他家不一样，疼的是老大。 可能就是因为老二身子骨不好是病秧子，老大能干活，身子骨壮实。 说良心话，像是於老二这样的，年份不好的时候下乡，真有可能病死饿死。 虎毒不食子呢，这两口子啊，也真是够奇葩的。 不过於老二三观能这么正，还找到这么好的媳妇儿，也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郭伟问道：“这事儿咋整啊，直接找老爷子，老爷子肯定不同意啊。” 孙传武看向於老二，问道：“老於大哥，要是让你现在和嫂子回农村，你俩愿意回不？” “倒不是不行，反正也住不到一块儿去，懒的折腾了。” 於老二媳妇儿赶忙冲了进来：“不行啊当家的，咱这要是走了，咱爹一个人在家，天天念著咱娘和大哥他们，身边连个人没有，那不两年人就走了？” “他不愿意看我没事儿，我做饭你给端过去就行，实在不行咱们在旁边租个院子，咋滴咱爹也有口热乎饭吃啊！” 於老二红著眼，低著头默不作声。 孙传武和郭伟对视了一眼，该说不说，让自己老婆婆老公公这么挤兑，桂芬儿都能说出这种话，这人品和家教，绝对算是顶级的。 都说娶个好女人旺三代，就桂芬儿这种性子，孩子绝对都能有出息。 於老二哽咽著说道：“咱爹当年都不想要我了。” 於老二心里也不舒服，这么多年了，他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一点儿的关怀。 反倒是大哥，不管要啥就有啥，说啥就是啥，整的他就跟捡的一样。 他心里能没有怨恨么？ 要不是自己媳妇儿拦著，他早就跟著媳妇儿回了村儿了。 桂芬儿坐在於老二旁边，又给於老二点上了根烟。 “当家的，咱爹他们好歹给你养到了成年才把你送走的啊，对不？” “你甭管小时候爹娘对你好不好，最起码你的病爹娘给你治了，你也没冻著饿著。当爹娘的，哪有不偏心的啊，咱爹还偏心我呢。” “就算是咱爹他们不想养你了，你也得养他们，要不到时候咱们儿子女儿不得跟著一起学啊？” “真有咱们老的那一天，姑娘儿子都不在身边，整的鸡飞狗跳的，你说咱俩口子还能活下去不？” “最起码等真有咱们老了，不招人稀罕的那一天，咱儿子女儿能念著咱俩当年这么对咱爹咱妈，也不能嫌弃咱俩，你说是不？” 於老二吐出一口浊气，用力的点了点头。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第二次由衷的夸讚。 “嫂子，你这见识，我真是佩服。” 桂芬儿露出质朴的笑容，摇了摇头。 “有啥见识啊，都是庄户人。我就知道一个道理，乌鸦还知道反哺呢，咱们还不如扁毛畜生啊？” “再说了，老人不都说了么，百事孝为先，先尽孝，剩下的事儿啊，到时候再说。” 於老二苦恼的说道：“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回事儿啊。” 孙传武问道：“老爷子是不是也想去南方啊，不行让他去南方转转？” 桂芬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说閒话啊，我大嫂啊工作忙，我哥工作也忙，俩人都是工具机厂的，到时候我怕他俩没时间照顾老爷子。” “你说去倒是能去，我爹和你大哥一个性子，骨子里都倔，他要是到了南方不受待见，他肯定不会低下头回来。” “那不等於把老爷子往死路上逼么。” 桂芬儿的骨子里还是善良，她不可能见著自己的公公老无所依。 她对自己公公有啥感情啊，不都是为了於老二么，她怕於老二有一天后悔，因为这事儿內疚一辈子。 再怎么的，那也是他的亲爹。 孙传武想了想，说道：“这样，我还有个法子。” “到了黑天啊，你们就这样。。。。” 待了没一会儿，孙传武俩人就走了。 回了招待所，孙传武和胡晓晓腻歪了一会儿，俩人就补了个午觉。 下午四点来钟，俩人开著车拎著东西就去了郭伟家里。 “哎呀，这就是弟妹吧，传武啊，你命是真好啊，弟妹长的这叫一个好看啊，和电视上的明星似的。” 胡晓晓红著脸，拉著嫂子的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嫂子，我哪有那么好啊，我跟了传武哥那才叫命好呢，我传武哥可疼我了。” 嫂子点了点头：“会疼人就行，你瞅瞅小手冻的冰凉，快上炕暖和会儿，一会儿小鸡儿出锅了咱就吃饭。” “不用嫂子，我帮你忙活会儿。” “哎呀，来家了还用你忙活了，你这不是骂嫂子么，快上炕去。” 嫂子拉著胡晓晓上了炕，扯下一床被褥，给胡晓晓铺在屁股底下，然后盖上了胡晓晓的腿。 “这是嫂子的铺盖，你別嫌乎啊。” “嫌乎啥啊嫂子，你都给我整的不好意思了。” 郭伟媳妇儿笑著说道：“不嫌乎就行，你先坐著。” 她从柜子里拿出好茶叶，给孙传武泡上，然后又拿出两盒大中华，拆开包放在桌上。 “传武啊，你先和你哥喝著，有啥事儿你就喊嫂子啊。” “好嘞嫂子，少整俩菜就行，也吃不完。” “没事儿，吃不完下顿我和你哥吃，省的再炒了。天这么冷，三两天都坏不了。” 五点多钟，八个菜上桌，郭伟媳妇儿给俩人倒上了酒，然后拿出一瓶通化產的色酒，给自己和胡晓晓倒了一杯。 “这酒没啥度数，咱俩喝，让他们喝白的。” 玻璃瓶色酒確实好喝，甜滋滋的，一股葡萄味儿。 通化葡萄酒在国內很有名，和关里家的烟臺葡萄酒齐名，特別带甜口的葡萄酒，那是很多八零九零后的回忆。 四个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另一旁，於老二进了屋。 “咱爹吃了？” “嗯，吃了，吃完了啥也没说就上炕歇下了。” “那行，一会儿再晚点儿，你把符上咱爹门口烧了去。” 九点多，於老二在老爹门口烧了符，老於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老，老婆子！” 第 393章 心结 “老婆子，你可想死我了啊！” 老於头一把把老於太太搂在了怀里，老於太太伸出手，轻轻的拍著老於头的后背。 “都这么大岁数了，咋还跟个孩子似的呢。” 老於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和老太太过了一辈子，对於老太太的眷恋那是极其的深厚。 老太太一走，他就感觉自己的世界缺了一大块儿。 每天守著老二两口子，心里怎么都不自在。 老於头都快哭断气儿了，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 “你说你咋就走了呢，你带我走吧，我一个人咋活啊！” 老太太板著脸说道：“你说的这是啥屁话，人家孙先生今天和我说了，让我过来劝劝你。” 老於微微一愣，孙先生？今天中午来的那个小伙子？ 他知道郭伟来了，也听著郭伟说找到了个能人，但是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一个大活人做的，能人能看出来啥？ 谁寻思，怎么这个姓孙的，就把自己老婆子喊上来了。 “劝我？劝我啥？” 老太太看著老於头，苦笑著伸出了手，轻轻抚摸著老於头的脸。 真实的触感，让老於头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做梦。 老太太嘆了口气。 “哎，当家的啊，我活著的时候一直闹，就是心里面不舒服。” “我想著啊，你说咱们那么精细的把老大养大了，为啥老大说走就领著一大家子都走了呢？” “我心里不舒服啊，你说，他就没说带咱俩一块儿，而是把老二给从村里喊上来了。” “我看著老二和老二媳妇儿心里就难受啊，你说老二媳妇儿人怎么那么好，老二咋就那么孝顺，他们越对我好，我就越觉得。。。” “我就越觉得我这张老脸像是用刀子割一样疼啊，我就越觉得我活著太难受了啊。” 老太太看著老头子，拉住了他的手。 “你说，咱都这么对孩子俩了，当时他结婚，咱俩连一句祝贺的话都没给，你说他俩咋还能这么孝顺呢？” “老头子，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看著他俩心里难受的慌？” 老於头红著眼睛点了点头，老太婆和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每当看到老二和老二媳妇儿掛著笑脸喊自己爹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刀割了一样。 那种愧疚和羞愤的劲儿，让他根本就难以面对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 一想起这么多年自己做的那些事儿，那些对老二一家子每年的不待见，还有他们顶著风雪，送过来的一车车年货，他的心里就越发的难受。 他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口子。 “哎，老头子啊，你说我走了，咱家老大也没说回来看一眼，我知道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但是啊，你说你自己一个人，你能去哪啊？” “你都这个岁数了，你让我在下面怎么心安啊。” “老二孝顺，老二媳妇儿知书达理还仁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心里也难受，也得后悔一辈子。” “咱们当老的，已经做了错事儿了，也已经后悔一辈子了，不能再让孩子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啊。” “你说对不？” 老於头心中有些挣扎，老太婆说的是没错，可是他心里就过不去那道坎儿。 说白了，就是没办法原谅自己。 “可是。。。” 老太太轻轻的拍了拍老爷子的后背，温柔的说道：“没啥可是的，错事儿啊，咱做一次就够了。” “好，我都听你的。老婆子，你在下面住的好不好啊，你，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咋不好呢，老二给我找的地方也好，还给我烧了个两进的宅子，送的钱也够。” “你呀，好好活著，等你到日子了我来接你，咱俩去下面还一起过日子，行不？” 老於头哭的稀里哗啦的，等醒过来的时候，枕头已经哭湿了。 他扯开了灯绳，看著屋子里供著的老太太的遗像，颤抖著掏出一根烟点上。 晚上，下了一层小雪。 一大早，老於头就拿著扫帚出了门，正好碰上拎著扫帚出门的老二。 “爹，不再睡会儿了？” “不睡了，觉少。” 於老二微微一愣，平常老爷子也很少跟自己说话，自己问他，他就爱答不理的回个嗯了事儿，今天咋话多了呢？ 难道孙先生的法子奏效了？ 他试探著又问了一句：“爹，你想吃啥啊，我让桂芬儿给你做。” 老於头看了眼西屋，说道：“吃糊涂粥吧，拌个咸菜疙瘩就行了，桂芬儿醃的咸菜疙瘩挺好吃。” 听老於头这么一说，於老二身子微微一颤，整个人变的紧张了起来。 这还是老爷子第一次夸自己的媳妇儿！ 这怎么能让他不激动呢！ “行，我，我这就去。” 老二扫帚一扔，直接跑到了西屋。 桂芬儿正在那洗脸呢，看到老二急乎乎的进来了，赶忙问道：“咋了这是，咱爹出啥事儿了？” 老二激动的就像是个孩子：“不是，那啥，是咱爹，哎呀，咱爹刚才跟我说话了，还，还夸你醃的咸菜好吃。” 桂芬儿也是一愣，瞬间眼眶就红了。 她人也倔强，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要不是奔著自己男人，她干啥这么去討好別人。 得到了老公公的认可，哪怕只是夸自己醃的咸菜好吃，桂芬儿心里也有种终於看到日头的感觉。 胸口的那些烦闷，这么多年的委屈，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泪水不自觉的从脸上滑落，她顾不上去擦，一头扎在了於老二的怀里，低声抽咽著。 於老二轻轻的拍著桂芬儿的后背，安慰道：“別哭了，咱爹说想吃糊涂粥，再拌点儿咸菜疙瘩，你先收拾收拾做饭，我再出去扫雪去。” “嗯呢，你去吧，我这就做去。” 於老二擦了擦桂芬脸上的泪水，点上烟出了屋。 桂芬儿洗了把脸，擦乾净以后出了西屋。 “爹，你別干了，让学成干就行，你快上午歇著吧。” 听桂芬儿这么说，老於头脸上明显有些尷尬，他红著脸低著头，扫地的速度快了几分。 “没事儿，这点儿活累不著。” 桂芬儿捂著嘴轻笑，心情好了不少。 “对了老二家的，中午杀个鸡，我那还有一根老棒槌，到时候熬个鸡汤。” “给你。。。咱，咱一家补补身子。” 第394 章 老弟啊 “咚咚咚。” 孙传武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胡晓晓腿搭在孙传武的身上，睡的跟树袋熊一样。 她蹭了蹭孙传武的脸，闭著眼睛嚶嚶道：“谁啊，大早晨敲门，困死了。” 孙传武笑著亲了口胡晓晓的脸，拍了拍她的屁股。 “都十点多了，估摸著应该是郭哥来了。” “那行吧，穿衣服。” 胡晓晓勉强睁开眼睛，缩在被窝里开始换衣服。 孙传武朝著门口喊了声：“谁啊？” “老弟，我，你郭哥。” 还真是郭伟。 “等会儿啊哥，这就开门。” 等穿好了衣服，孙传武敞开了门，门口站著於老二两口子和郭伟，於老二两口子手里拎了不少东西，一看就是来答谢的。 孙传武故作惊讶的问道：“老於大哥嫂子你们也来了？快进屋。” 老於媳妇儿知道分寸，赶忙说道：“不进屋了，那啥，孙先生，东西不多，您拿著。” “这是我和你大哥一点儿心意，你咋也得收下。” 孙传武接过东西，问道：“老爷子那边奏效了？” 於老二媳妇儿点了点头，脸上难掩的喜悦：“今天早晨我公公点的菜，我们在一个桌上吃的饭，老爷子吃了俩大馒头，喝了两碗糊涂粥。” 孙传武嘿嘿一乐：“好傢伙，胃口还挺好。” “那啥，进屋坐会儿唄？” 桂芬儿赶忙摆手：“不进去了，那啥，孙先生啊，今天你们別走了唄，晚上咱一块儿吃口。” 孙传武这都出来好几天了，他知道这两口子是真心实意想请自己，但是这饭啥时候吃都行，犯不上非得赶上今天。 “嗨，嫂子，我昨晚上刚给我爷打电话说今天回去，我老丈人还在家等著呢。” “我呀，经常来市里，咱这顿饭哪时候都能吃，到时候啊，我提前跟你打招呼，尝尝你的手艺，行不？” 桂芬儿笑著说道：“那感情好，那啥，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先回了啊，路上注意安全。” 把桂芬儿三人送走，孙传武回了招待所。 胡晓晓指了指地上，说道：“於大哥是真客气啊，你瞅瞅，毛尖儿茶叶两铁盒，还有两条阿诗玛。”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阿诗玛可不便宜，这年代还有个顺口溜，一云二贵三中华，红塔山上阿诗玛，黄果树下两朵，牡丹之后是茶。 人家两口子菸酒茶四样都买了，这真是大礼了。 不过自己也算是了了人家一桩心事，换句话说，也是救命的事儿。 这事儿整不好啊，真到最后真有可能闹出来人命来。 “正好拿给我老丈人抽。” 胡晓晓白了眼孙传武：“你留著给咱爷抽，我爸不抽这个，抽金葫芦就行了。” 这么一算，金葫芦好像就马上停產了，对於老烟枪来说，可不算是啥好事儿。 “咱爷那边好烟儿多的去了，这两条给你爹，正好省的我再去买了。” “也行。” 俩人收拾好，退了房，吃了个餛飩就开著车往家走。 等到了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老爷子特意等著小两口回来吃饭呢，做了一桌子菜。 “回来了。” “回来了爷，我给您织了件毛衣，您试试合身不，不合身我再改一改。” 胡晓晓赶忙从包里掏出一件毛衣，递给了老爷子，老爷子笑的脸上都开了。 “哎呀，你这丫头，这玩意儿多费眼睛啊，你上学就费眼睛，別近视了。” “没事儿爷，近视不了，您看看这款式您喜欢不，我特意买的內蒙的毛线，暖和还不扎脖子。” “好好，我一会儿试试，你俩先上炕，小凯啊，你把饭热热，咱吃饭。” “好嘞爷。” 康凯赶忙去忙活，孙传武把东西一放，问道：“爷，南志远他们出活呢？”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嗯呢，去林场了，那边一个看参的老头走了，无儿无女的，就出个人头钱。” 对於这些低保户还有孤寡老人，一般都是当地的单位给出钱买寿材。 寿衣和纸钱儿啥的，都是孙传武他家出，算算给的人头钱，撑死了不亏钱，还搭了人工。 这玩意儿倒是无所谓，钱这东西从谁身上都能赚，犯不上从他们身上赚。 把他们好好送走，也算是功德一件。 吃饱喝足，老爷子也换了胡晓晓给织的毛衣还有买的衣服，板板正正的。 “咱爷穿著真板正，明年我早点儿织毛衣，多织几身。” 老爷子赶忙说道：“不用啊，怪累的，你能想著爷就挺好了。” “这有啥累的，比不上您老养传武累。” 胡晓晓也会做人，不光是老爷子和传武爹娘的，康凯和南志远哥俩，她也一人给买了一身衣服。 年纪不大，已经有了老板娘的派头。 在老爷子家待了一会儿，孙传武就开著车拉著胡晓晓去了六队儿。 姑娘这一回家，可把胡老大两口子稀罕坏了，倒是胡军儿那小子，满包翻腾著，找自己亲姐给他买的礼物。 “翻腾啥呢你，就知道翻腾，不知道和你姐说话？” 胡军儿瘪了瘪嘴，说道：“俺姐还有快俩月走呢，著啥急。” “你个小兔崽子！” 胡老大伸手就打，胡军儿赶忙怪叫著跑出了屋。 “这小王八犊子，传武啊，累了吧，喝会儿水，你和晓晓歇一会儿，晚上別回去了，我让你丈母娘杀只大鹅，晚上燉著吃。” “好嘞叔，晚上我多陪你喝会儿。” 陪著胡老大抽了根烟，孙传武就和胡晓晓去了旁边的西屋。 胡老大也盖了大瓦房，特意给胡晓晓留了个屋，不管姑娘嫁不嫁出去，姑娘的屋子必须得有。 晚上五点多，孙传武和胡晓晓俩人醒了。 大鹅刚燉好，胡老大张罗著孙传武坐在自己身边。 “来，传武，今晚上咱俩多喝两杯。” 孙传武赶忙给胡老大倒酒：“好嘞叔，咱俩今晚上喝尽兴。” 孙传武这一年没白练，一会儿一斤酒下肚，才刚有点儿迷糊，反观胡老大，眼珠子已经直了。 “老弟啊，你听大哥跟你说。。。” 第 395章 寧二叔来了 孙传武微微有些上头，笑著指著胡老大对著胡晓晓说道：“媳妇儿，你瞅瞅，我大哥这才喝了多点儿就多了。” “我是他女婿，咋喊我兄弟呢，这不差了辈儿了呢。” 胡晓晓翻了个白眼儿，心道你还知道差辈儿了，知道你还大哥大哥的喊著。 “爸，你少喝点儿吧。” 胡老大红著脸打了个酒嗝，咧开嘴嘿嘿傻乐。 胡晓晓索性不管了，喝吧，高兴就喝吧。 等胡老大喝趴下了，胡晓晓这才扶著孙传武进了西屋。 反锁上门，把孙传武扶上炕，胡晓晓赶忙去把热水弄好，给孙传武擦了身子洗了脚。 孙传武今天也是喝多了，不过好在有一点，孙传武喝多了酒就是睡觉，不耍酒疯。 胡晓晓自己也收拾了一下，钻进了被窝，缩在了孙传武怀里。 凌晨三点多，孙传武下炕撒尿，上了炕以后，抱著怀里的胡晓晓，咋都睡不著了。 外面北风呼呼的在那吹著，屋子里传出一阵阵小奶猫一样的声音。 第二天八点多，孙传武才打著哈欠醒了过来。 胡晓晓缩在怀里皱著眉头，一点儿都没有醒的意思，从三点一直折腾到天亮，给胡晓晓累坏了。 刚抽出来胳膊，胡晓晓一翻身，腿就直接搭在了孙传武的身上，小脸儿像是小猫一样，在孙传武脸上乱蹭。 “再搂著我睡会儿。” “八点了都，一会儿你妈该敲门了。” “没事儿，昨晚上我和我妈说了，不用喊咱俩。” 胡晓晓都这么说了，孙传武自然也不用考虑那些。 被子一蒙，孙传武的手又不安分了起来。 九点，胡晓晓红著小脸儿一脸幽怨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气呼呼的在孙传武身上捶了一拳。 “一天天的，你也不累。” “累死我也愿意。” 胡晓晓甜甜一笑，撅著小嘴儿，伸出指头在孙传武脑门上一点。 “瞧瞧你那德行。” 俩人腻歪了一会儿，穿上衣服刷牙洗脸，然后去了胡老大家东屋。 胡老大不在家，胡军儿坐在炕上，趴在炕桌上写著寒假作业。 “妈，我爸呢？” “你爹上山打柴火了，八点多就走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军儿啊，你给你姐和你姐夫让个地方，让他俩吃饭。” 胡老大媳妇儿敞开锅盖，饭都在锅里热著呢。 吃完早晨饭，俩人在胡老大家待了一会儿，孙传武就开著车回了家。 胡晓晓昨天刚到家，怎么也不能跟著自己回去，那有点儿太不像话了。 到了家，老爷子早就准备好了中药，见孙传武回来了，对著桌子指了指。 孙传武端起大茶缸咕嘟咕嘟的灌了一肚子，不一会儿，就感觉身子骨都热乎了，腰也有劲儿了。 康凯在那拿著一本书，嘟嘟囔囔在那背著，这用功劲儿放在学习上，清华北大都挡不住。 递给老爷子一根烟，还没点上呢，煤球就在外面叫唤了起来。 养了煤球半年了，煤球还是第一次发出这种叫声，该怎么形容呢，如临大敌，对，就是如临大敌。 这大白天的家里这是来妖精了？？？ 孙传武有些疑惑，他赶忙敞开门走了出去。 大门口站著一个穿著羊皮袄的男人，头顶戴著一个袍子皮的帽子，后面背著一个背筐，手里还拎著两只大野鸡。 他身后跟著一条大黑狗，极为人性化的看著煤球，那表情，就像是高中生看著一个跟他叫囂的幼儿园小崽子一样，狗的脸上竟然露出人性化的鄙夷的表情。 “寧二叔？你咋来了？快进屋！” 这人不是別人，正是寧杰二叔，北岗村的猎户。 寧二叔笑著说道：“这不快进腊月门了，整点儿野味儿给你爷送来打打牙祭。” “小黑儿啊，你上桥头等我去，一会儿我放下东西就走。” 小黑儿摇了摇尾巴，转头就跑的没影了。 孙传武接过东西，说道：“叔，这大老远的，你说你还跑一趟。” “嗨，远啥啊，一溜打著猎就过来了。” 进了屋，寧二叔跟老爷子打招呼。 “大爷，身体挺好的唄。” 老爷子笑著点了点头，招呼寧二叔坐下。 “你小子，年年往这送东西，你说这些野味儿你拿著换钱多好，家里孩子还上大学，哪都有用钱的地方。” 寧二叔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烟，点上以后抽了一口。 “嗨，现在我大哥家小子混的好了，钱啥的都够用，前两天的时候还跟我说呢，让我去城里住。” “我寻思著啊，我跑了一辈子山，去城里干啥，城里的东西咱也吃不惯住不惯的，守著那些老邻居，还有个人说话嘮嗑。” 老爷子点了点头：“可不，孩子们都大了，愿意上城里就上城里吧。” 二叔看向孙传武，问道：“传武啊，你啥前儿结婚啊？” 孙传武笑著说道：“那还得等等，我对象上大学么，咋也得等她毕业的，要不现在结婚像是个啥事儿。” 二叔点了点头：“你小子行啊，找了个大学生，有福气。” “前两年来的时候，你小子还不成样，去年的时候听老爷子说你干白事儿了，我还挺吃惊。” “好傢伙，这才小两年儿，现在四里八乡的都知道你小孙先生的名声，你小子啊，真给老爷子长脸了。” 孙传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二叔，你可別这么夸我，我照我寧哥差远了。” 二叔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哎，跟他比啥啊，他那个活也不安稳，说是大老板，一天就是打打杀杀的，不是动刀就是动枪。” “我倒是希望他跟著我打猎，要么找个好单位捧个铁饭碗，关键人家不听我的啊。” 老爷子接茬说道：“人各有志，各人有各人的命，孩子能混好就行。” “只要不坏，动刀动枪也不算啥，我们这些老辈儿的，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啊。” 二叔咧开嘴笑著说道：“您说的倒也是，我最开始啊，寻思让他当兵，又怕他当兵。” “我大哥就是当兵死在了越南，哎。。。不提了。” 第396 章 喝药 嘮了一会儿，寧二叔抓起帽子站了起来。 “大爷，这天也不早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到时候有功夫我再来看你。” 老爷子赶忙说道：“著啥急呢，晚上在家住一晚上，咱爷俩喝点儿，明天我让传武给你送回去。” 寧二叔推辞道：“媳妇儿还在家里守著呢，我要是晚上不回去啊，指不定她一晚上都睡不著。” “等下次的，下次我提前和我媳妇儿说，咋也得在你家住上一晚上。” 孙传武也抓起袄：“叔，我给你开车送回去。” 寧二叔眼珠子一瞪：“送啥呢，不用，你快在家待著吧，我正好从下面沟塘子溜上去，一路上还能打点儿野鸡啥的。” “我家里也有车，我这不寻思回去还能打点儿，要不我就开车来了。” “那行二叔，我送送你的。” 把寧二叔送到了桥头，小黑儿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用脑袋蹭了蹭寧二叔的手。 “行了传武，你先回吧。” 目送著俩人上了山，孙传武这才转身下了桥。 正往家走呢，身后就有人喊了一声。 “传武。” 孙传武一回头，不是別人，正是王大炮的妹妹王仟仟。 “咋了，有事儿啊？” 王仟仟点了点头，问道：“你这两天去镇子里不，我想回趟家拿点儿东西，你回去捎我一道唄。” “著急不？” 镇子里也不是天天死人，他也不知道啥时候去。 有和王大炮的关係在那呢，要是王仟仟著急，他就是不顺路也得跑上一趟。 “不咋著急。” “那行，我瞅瞅明后天有没有活，没活我就单独送你一趟。” 王仟仟赶忙摆手：“不用，实在不行我让我哥给我送一趟也行。” “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转身往家走。 进了屋，刚准备脱衣服，老爷子就说道：“行了，別脱了，上趟镇子里，来活了。”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这不就巧了么，前脚王仟仟问自己去不去，后脚就跟上事儿了。 “成，我这就去。” 康凯穿上袄，跟著孙传武上了车。 到了学校门口，孙传武按了两下喇叭，王仟仟从里面跑了出去。 “传武，那啥，真不用单独送我一趟。” 孙传武抿了抿嘴：“不是单独送你，河东有人死了，我过去办事儿，正好捎你回去。” “那行，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回去拿东西。” 没一会儿，王仟仟就拎著一个大包跑了回来，上了后座，孙传武开车上了坡。 下午三点来钟，孙传武到了镇子里，把王仟仟送到家门口，就开车去了河东事主儿家里。 事儿主姓梁，家里死的是老太太，七十多岁了，喝药死的。 孙传武知道的不多，这年头喝药死的不少，给自己选了一个横死的结局，孙传武也不知道这些人咋想的。 下了车，院子里灵棚都搭好了，看样子是在家喝药死的。 “孙先生，您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招待孙传武的是梁家老大，五十来岁的样子，头髮有些白。 院子里站著不少梁家人，男的女的都有，很统一，梁家人不论男女个子都不咋高。 “我先看看老太太。” 进了灵棚，上了香，孙传武简单看了下摆设，基本没啥问题。 简单的一调整，孙传武就看向了停床。 停床上寿被盖著的尸体有些扭曲，隔著蒙头布，都能看到老太太张著嘴，一直都没闭上。 “哎。” 孙传武嘆了口气，一般喝了药的人身体都会扭曲，原因很简单，就是难受的。 喝药死不是嘎巴就死了，就算是喝了农药耗子药，也得两三个小时甚至五六个小时才死，那过程痛苦的不成样子。 现在的农药耗子药毒性小，主打就是一个喝了就折腾。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如果刚喝药，马上洗胃啥的，也不至於死了，不跟后世的百草枯一样，喝了基本必死。 揭开蒙头布，老太太张著大嘴，面目狰狞，眼睛用力的睁著，显然死的时候极其的痛苦。 就这个死状，一般人看著好几天都得睡不著觉。 孙传武转头问道：“闭口钱准备好了么？” 梁老大赶忙从兜里掏出一枚铜钱，递给孙传武。 “准备好了，就是俺娘一直张著嘴，我不敢往里面放。” 孙传武点了点头，不往里放是对的，这要是放进去直接滚到了嗓子眼儿，抠都不好抠。 “你去找个大点儿的馒头，一个不行拿两个去。” 梁老大赶忙进了屋，没一会儿就拿出两个馒头出来。 孙传武把馒头往老太太嘴下面一塞，用力的一推下巴。这种情况不用力不行，老太太张著嘴死的，肌肉都僵住了，硬的要命。 好在点著火盆儿，要不冻硬了，更不好推了。 垫好了馒头，孙传武给老太太嘴里塞上了闭口钱，然后伸出手在老太太双眼一抹。 抬起手，老太太眼珠子又睁开了。 梁家眾人有些害怕的问道：“孙先生，这老太太不闭眼，是不是不好啊。” 孙传武一脸无语，喝药死了，眼睛能闭上么，肌肉都僵死了个屁的，和好不好有啥关係。 “没啥事儿，我来弄就行。” 孙传武伸出手，轻轻覆盖在老太太双眼上，嘴里念念有词。 科学归科学，孙传武也有玄学闭眼的方法。 念叨了两遍闭眼咒，孙传武烧了道黄符，老太太的眼睛吧嗒一下就闭上了。 出了灵棚，孙传武把梁老大拉到一边。 “孙先生，啥事儿啊？” 梁老大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孙传武接过烟点上，朝著灵棚看了一眼。 “梁大爷，有些事儿我得问清楚，老太太为啥喝了药啊？” 梁老大有些犹豫，毕竟家丑这事儿，不咋好往外说。 孙传武接茬说道：“我呢，肯定不往外说，但是我得知道老太太为啥走的，別到时候出了啥岔子，对你我都不好，你说对不？” 梁老大深吸了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事儿啊，哎。。。。” 第397 章 古董老太太 “我娘啊，一直都是俺们哥三个轮著养著，两个妹妹啊，逢年过节也过来看看，日子也过的算是不错。” “但是俺娘这个人要强，而且吧，人老了以后吧，性子多少有些古怪。” 孙传武点了点头，但是不完全赞同梁老大的话。 作为当事人的时候，总会带入自己的视角，去看待另一个人，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但是从梁老大的话不难听出，这里面的问题，估摸著是出现在了轮换的上面。 “起初吧，俺娘也同意三个兄弟轮著养著，俺爹走的早，俺们兄弟几个也不能说太孝顺，最起码绝对让人挑不出理。” “你看，正好一个兄弟四个月，谁也不吵架，也不攀比，俺们兄弟关係也好。” “但是过了两年吧，俺娘就不乐意了，她说啥，说来回折腾太麻烦了，別人都说她是儿子姑娘不愿意养她，来回把她踢来踢去的。” “哎。” 梁老大苦笑著摇了摇头，说道：“村里就这样，愿意查老婆舌头，但是俺娘说了啊，俺们就把这事儿当成事儿办了。” “这不，俺们三个一合计，我就说了，不行我养著得了，反正我姑娘儿的都上班儿了，家里就我和你大娘，养著也方便。” “然后我跟俺娘一说吧，俺娘就不乐意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为啥不乐意啊？” 梁老大哭丧著脸：“因为俺娘的意思是她想在老三家待著，老三年纪小，结婚晚，我小侄子还上初中，她想著给小侄子还能做顿饭吃。” 孙传武说道：“这不是挺好的么。” 梁老大点了点头：“说是这么说，我不是说了么，俺娘吧，性子多少有点儿古怪，这不，问题就出在 古怪上了。” “从小啊，俺家老三就受宠，爹娘么，肯定不能一碗水端平。” “俺弟弟也出息，在隔壁镇子初中当语文老师，找的媳妇儿也是老师，两人教育孩子也教育的好。” “我大致女儿现在上高二，成绩那叫一个好，老师都说是十大名校的好苗子。至於俺那个小侄子也是，学习也不错。” “最开始老三就不同意这事儿，我当时还跟老三干了一仗，你说，咱娘最疼你，你为啥不养咱娘呢？” 孙传武瞬间就明白咋回事儿了。 两口子是当老师的，教育孩子这块儿有一套，老太太稀罕老三，所以爱屋及乌，对老三家的儿子肯定也宠爱有加。 老一辈儿的宠爱，整不好就是溺爱了，可能多半就是因为这个，才让老三不想让老太太在他们家待著。 果不其然，老梁接下来的话，就证实了孙传武的猜测。 “当时老三哭著跟我们说啊，老太太哪次去的时候啊，就惯孩子惯的要命，衣来张手，饭来张口。” “不光这个，每次我小侄子晚上做题做的晚，老太太就和老三两口子干仗，这么一来啊，我那个大侄子也不爱学习了，觉得他奶奶说的没错。” 康凯好奇的问道：“那啥，老太太说啥了？” 梁老大也是一脸无奈：“俺娘说啊，你爹娘能挣钱，你姐也出息，你这么累干啥？” “到时候累出来个好歹，那不就完了？不行就不学了，家里也不是养不起，到时候让她姐找个好人家，他就能直接跟著沾光了。” 孙传武有些无语，好傢伙，这老太太这都不是溺爱了，这是往死了爱啊。 这不是想把她小孙子一辈子都毁了么。 孙传武说道：“这么看老三不让老太太在他家待著还真没错。” “说的不就是这回事儿么。” “当时我们一合计，不能让老太太就这么把孩子毁了啊，然后吧，老太太还是不愿意，就说不上老三家就去死。” “老三无奈了，就和俺娘说了，以后孩子的事儿別插手，不行的话他就把孩子送到他丈母娘家里。” “老太太答应的挺好，老三就把俺娘接过去了。毕竟是亲娘，老三也不想让俺娘出事儿。” “可今年九月份俺侄子不是升初三了么，奔著重点高中使劲儿呢，俺娘就又开始作妖了。” 孙传武抿了抿嘴，老太太肯定管不住自己，你说她是出於心疼孙子吧，確实说的过去。 但是要真是心疼孙子，明知道这样会毁了孙子，为啥还得去作呢。 人就是这样，拧巴的要命。 “你家老三把孩子送走了？”孙传武问道。 梁老大点了点头：“俺家老三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是老教师，老三一瞅事儿不好，直接就把孩子送过去了。” “本来寻思这事儿就完了唄，等孩子上了高中，老太太想惯都惯不著了。正好吧，他们两口子过的也好，没啥压力，俺们几个都给养老钱，这不是挺好的结局么。” “老太太跟老三和老三媳妇儿干了一仗，老三媳妇儿倒是知书达理，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等今年放了寒假，这不，老三媳妇儿就把他爹妈都接了过来，和我家老三一块儿，天天给大侄子补课。” “你说这是多好的事儿啊，一家人往一块儿使劲儿，我妈再帮著张罗著做饭，不就是万事大吉了么。” “结果俺娘就又开始作妖了。” 梁老大看了眼灵棚，表情复杂，无奈又心酸。 “俺娘吧，三天两头就骂孩子，指桑骂槐的，意思就是俺弟妹的爹娘，咋说住就住进来了。” “养老还能一家子过来养老的，什么都照著他家老三祸祸之类的。” “起初吧，人家也不想搭理俺娘，都知道俺娘这人古董（格路古怪的意思）。但是日子一久了，他们也受不了了。” “俺家老三一瞅，日子还得过啊，就跟俺娘商量啊，不行让俺娘上俺家待半年，等明年大侄子考上高中她再回去。” “老太太一听，死活就不干了。就为了这事儿，老三就跟老太太红了眼。” “后来老三一家子大半夜就搬去了他丈母娘家，就留老三一个人在家。” “俺娘吧，不哭也不闹，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跟老三说把她送回来。” “谁能想到啊你说，昨晚上刚到家，今天人就没了。” 第 398章 支招 孙传武一脸无语，好傢伙，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吧。 你要硬说这哥三个有问题吧，还真挑不出来理，主要是这个老太太行事確实让人捉摸不透。 你说她宠孩子吧，確实宠，梁老大也说了，老太太伺候的很精细。 但是你说老太太溺爱孩子吧，那都是纯纯想把孩子毁了，这就很难评了。 他是来主持白事儿的，也不是来当判官的，这事儿知道了个全貌，他就放心往下接著做了。 “节哀吧。” 梁老大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不节哀也不行了。 帮著老梁家忙活到晚上，孙传武和康凯在梁家吃了晚上饭，开著车回了镇子。 老远儿，孙传武就看著门口停著一辆吉普车。 车灯一晃，停著的吉普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王大炮那傢伙。 停下车，孙传武咧著嘴笑著问道：“王哥，你咋在这待著么？” 王大炮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嗨，这不是等你么。” “今天仟仟说你送她回来的，我就寻思咱们哥三个也好些日子没一块儿吃饭了，我这不就寻思等你回来一块儿去吃饭么。” “人家家里死了人，我也不好去，我和老梁家也不熟，就只能在这等著了。” 孙传武哭笑不得：“哥，我和凯子都吃完了。” 王大炮故作生气：“啥意思，就喝点儿酒都喝不了了？那玩意儿一泡尿就没了，你嫂子都在家等著呢。” “咋滴，我和你嫂子都请不动你了唄？” 孙传武赶忙举手投降：“请得动，咋就请不动，这就去，这就去。” 王大炮咧开嘴嘿嘿一笑：“行了，你车就放这吧，坐我车回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和康凯俩人下了车，上了前面王大炮的车。 到了王大炮家里，王大炮插上了大门，领著孙传武和康凯就进了屋。 “传武来了啊，快进屋，仟仟啊，给你传武哥倒茶水儿哈。” “哎呀，嫂子不用这么客气，都不是外人。” “你小子还知道不是外人吶，你说你把仟仟送回来，连进屋喝口水都不敢唄？嫂子家里有老虎啊？” 孙传武挠了挠头：“哎呀，这不是那啥，人家死了人我得过去忙活么。” “就你里有多，行了， 快上炕，我这就把菜炒了，一会儿你们哥三个好好喝点儿。” 上了炕，王仟仟给三人端茶送水，倒是格外听话。 王大炮递给孙传武一根烟，俩人点上以后，王大炮问道：“传武，我有个事儿諮询下你的意见。” 孙传武点了点头：“你说吧哥，啥事儿啊？” 王大炮抽了口烟：“是这么一回事儿，对面吧，整了一批货，就是咋跟你说呢，烟土你知道吧，比烟土猛多了。” “那玩意儿吧，真是暴利，一块钱买的，送到省城，那就能卖上一百。” 孙传武眉头一皱，好像王大炮上一世就是因为和人家抢生意还是干啥结了仇，然后就让人崩死的。 他本来还以为上一次徐帅那个傻逼的事儿就是这一世王大炮的死劫，现在看来，王大炮的死劫到现在还没真正意义上的过去。 这两年的相处，孙传武知道王大炮的为人。 虽然办事儿高调，但是人確实很讲究，对自己也好。 就单衝著对自己好的这一面，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著王大炮犯险。 但是有了邵振国那一件事儿吧，他对改变他人命运这一块儿，心里多少有些恐惧。 特別隨著自己见识多了，他才知道，自己当时干了一件什么样的傻事儿。 这一段时间，他都是潜移默化的，从一些小事儿上入手，稍微点拨，让王大炮的生活轨跡偏离。 但这不意味著，王大炮就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 更何况，王大炮说的那玩意儿，碰都不能碰。 那可是断子绝孙丧尽天良的买卖！ “大哥啊，这事儿吧，兄弟是建议你不做。我知道这玩意儿是暴利，有赚头，谁看著都眼红。” “但是这事儿绝对是丧尽天良的买卖，那玩意儿你可知道，別的不说，就是烟土那玩意儿就足够毁了一家子人，更別提这玩意儿了。” “咱们早些年为啥被人欺负，这玩意儿是个很大的原因之一，以后国家对这玩意儿管控绝对严格，我觉得吧，这事儿你最好不做。” 王大炮心里本来也拿不定主意，说难听的，他是吃的这口饭的，现在人口他不动，光走货，赚的確实没人多。 说良心话，看到別人酷酷赚钱，他不眼红都是假的。 可问题是，他这人虽然办事儿浑，但是人还是有良心的。 这种事儿，他自己的內心也满是煎熬，就想著，有人能给他拿一个主意。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他心里也好受了不少，最起码他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老弟儿，你都这么说了，你大哥听你的，这事儿啊，你大哥绝对不做，肯定不碰。” “赶你说了，这事儿是烂屁眼子断子绝孙的事儿，娘的，让別人折腾吧。” 听王大炮这么一说，孙传武鬆了口气。 好歹王大炮听劝，那一切就都有机会。 很多人都觉得，咱们这边都是从啥南方那边走的毒品，实际上很长一段时间，北韩这边走出来的毒品量也绝对不少。 对面那些王八犊子啊，就没安好心。 他们管这玩意儿叫外匯，说难听的，对面走私的很多人，都是对面官方做的。 你要是真把对面那个国家当作正常人看，那真就是傻了。 对於他们的评论，孙传武就一个字，坏。 饭菜上桌，嫂子给三个人倒上酒，王大炮提了一杯。 “啥也不说了兄弟，都在酒里了。” 一杯酒下肚，身子骨瞬间就暖和了。 王大炮吃了口菜，又对著孙传武问道：“传武啊，现在吧，我有心把江边的生意都撤了，你脑子活络，见识也多，你给老哥踅摸踅摸，看看有没有啥挣钱的好路子唄？”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 刚回来的时候，他还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凭藉上一世的经歷，这一世能够大展宏图。 后来隨著的时间推移他才发现，要不是自己接了老爷子的班儿，自己说不定就真的饿死了。 还创业，他连个门路连这些年啥时候发生的事儿都不知道，用啥创业，用啥赶风口？ 不过经王大炮这么一说，他还真想起一件事儿。 第399 章 溺爱 “王哥，你在林场那边有认识人不？” 王大炮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有，林场有，林业局也有认识的。” “老弟儿，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去批条子卖木头吧？这玩意儿现在忙活不说，关键挣的真不多。” “而且吧，这玩意儿也不是一家乾的，油水太小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王大炮说的没错，这玩意儿要是就两家能批出来条子也就算了，那肯定是挣钱。 关键就是啥，批条子的人太多了，不光一家，这么一分，还真赚不了多少钱。 可问题就出在批条子的人上面。 现在政策是往南方偏移，第一是南方人口多，第二就是交通便利。 东北虽然物资好，但是地理位置摆在那呢，两头卡著咱们脖子，很多经济重心是没办法往这边放的。 说句难听的，鸭绿江对面朝著他们市里扔石头都恨不得能砸著人，一旦打起来，你建的多好不是白扯？ 东北有特別多的资源型城市，他们这边也是，纯纯的资源型城市。 所以，这边很多的油水儿啊，都在这些资源上。 靠这玩意儿活，地方官儿兜里肯定就鼓鼓囊囊的，那问题来了，上面的领导能睁著眼睛看著你赚国家的钱么？ 自然是不能的。 结局是什么呢，那就是查。 这玩意儿就跟扯生一样，一拽就一嘟嚕全是，大的小的都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年上半年正好就赶上了一批人员落马，其中就有水利局还有林业局的局长。 为啥这事儿记的清楚，就是因为上一世自己老爹本来能当上站长了，结果上面人下去了，上来个新的，他就硬生生让人家亲戚顶了下去。 古往今来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人家一上来，那不往死了先安排自己亲戚么，这是人之常情。 毕竟满腔热血的人有，但是结局都不算是完美，要么被人排挤，要么穷的叮噹响让家里挤兑。 反正你只要想好，你就发现，这个世界都在和你作对，不让你好。 “你说这些我知道，但是吧，我个人建议你啊，明年的时候好好的听听风。这玩意儿啊，一个人干不能，还真说不准，明年就两三个人干。” 王大炮眼前一亮：“兄弟，你说的是真的？” 这要是真有两三个人分这个蛋糕，那他绝对能不少赚。 孙传武点了点头：“你注意听信儿就行了，咱哥俩也不说別的了，这事儿啊，你自己知道就行，知道的人越多啊，对你我都不好。” 王大炮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当事儿办。” 孙传武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对了，今年天暖和了的时候，我们村儿和大顶子村要修路，从临市修过来的。” “这路修多长时间我不知道，但是乡镇这边修路，肯定是得有人承包。你要是有心啊，可以打听打听，不行你就跟我说，我给你再运作运作。” 王大炮咽了口唾沫，好傢伙，又是一个肥差啊！ “兄弟，那啥，我先自己试试，不行我再厚著脸皮找你。” 孙传武笑著说道：“你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不用说那些外道话。” 孙传武心里清楚，王大炮这人有分寸，到时候就算王大炮赚了钱，肯定也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好处拿了，人情也有，好处不要，那就是天大的人情。 吃饱喝足，孙传武没在王大炮家睡，领著康凯就回了家。 烧了火上了炕，孙传武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去了梁老大家里，领著打墓的上了山，孙传武念了咒，大家就开始动土。 晚上烧了財库，一切都格外的顺利，顺利的让孙传武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老太太都能喝了药，咋一点儿折腾的欲望都没有呢？ 这是看破红尘往事了，还是给自己憋大招呢？ 第三天一早，孙传武早早的就去了梁家，嘱咐好大傢伙，孙传武在人群中扫了一眼。 “梁叔，老三家孩子还没来？” 梁老大点了点头：“孩子胆子小，不敢过来。” 孙传武微微皱起眉头，面上带著些许不悦：“昨天我不是嘱咐了么，今天他必须到场，他都十多岁了，能怕到哪去？” 孙传武不悦的原因很简单。 老太太这人性格可能古怪，有缺陷，但是对於那个小孙子，那是真的疼爱。 无论老太太做的对与否，最后一程这个小孙子最起码应该来送才对。 唯独他没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梁老大脸上露出尷尬的表情，梁老三走了过来，推了推脸上的戴著的眼镜。 “孙先生，小伟昨晚上有点儿不舒服，今天就没让他过来。” 孙传武看了眼梁老三，这藉口也够蹩脚的。 昨天不舒服，前两天咋就没见他来守灵呢？ 守灵不来，过来磕个头能耽误多少时间？ 孙传武有种预感，过去送灵的时候，百分百得出事儿。 说难听的，老太太的执念恐怕就是这个孙子，他不来，能不出事儿？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说道：“咱们丑话得说到前头，要是因为你儿子没来出了岔子，到时候你咋也得让你儿子来一趟。” 梁老三点了点头：“成，到时候再说。” 看著梁老三一脸敷衍，孙传武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话已经放在前面了，真出了事儿，他自己也不用苛责自己。 人家也挑不出来理。 念了咒摔了盆，孙传武脚踏七星，朗声高喝。 “起灵！” 哭声夹杂著八大山的喘息，送葬的队伍缓缓的朝著村口走去。 孙传武不时的看两眼棺材，心中有些唏嘘。 你说老人熬了一辈子到底熬了个啥，疼孙子有啥用，临走了人家都不愿意过来送一程。 根据这么长时间的经验，孙传武总结出一个道理。 老人越宠爱的，往往就是越自私，越不孝顺的，不能说家家都是这样，最起码十有八九都是这样。 梁家老三和他儿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队伍刚出了村口，八大山脸色猛地一变。 坏了！ 第 400章 真不是人啊你！ 八大山突然就停下了脚步，棺木也发出咯咯的声音。 孙传武一瞅，心里咯噔一下子。 得，这一出村儿就出事儿了。 梁老大赶忙问槓头：“老王，你咋不走了啊？” 老王的脸都快憋的发紫了，他瞪了眼梁老大，没有回话。 咋不走了你心里没数么，这特么明明老太太不想走，还特么有脸问我们？ 今天孙传武和梁老大说的那些他都听著了，心里自然也憋了一股气。 梁老大见碰了壁，赶忙看向孙传武。 “孙先生，这棺木不能落啊，著地了对俺们家不好啊！”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掏出一张黄符往棺材上一贴，八大山的身上顿感轻鬆。 “梁叔，我刚才就说了，得让你家孩子过来，你们就是不听。” “你们家事儿我管不著，送老太太走这是大事儿，我这符，到了地方我肯定扯下来，我不会因为你们家的事儿得罪了老太太，这事儿犯不上。” “你们要是想好，就现在把你家小子喊过来，要不，到时候出了啥事儿，別说我孙传武没给你家把事儿办好。” 孙传武说的很大声，故意让八大山听了个清亮。 梁老三沉著脸看著孙传武，说良心话，对这些说辞他的是真的不怎么信。 好歹上了这么多年学，他就是觉得这玩意儿是封建迷信。 要不怎么有那么凑巧的事儿，刚出村儿，他们就不动弹了，贴张符，就直接好了？ 不就是他们提前串通好了，想问自己要钱么。 梁老三开口说道：“孙先生，你这符不是好使么，你说个数，我买了。” 孙传武眉头皱的更紧了：“梁叔，我都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因为你家的事儿得罪老太太，本身这件事儿上，老太太做的没错。” “这符，我肯定不卖，你们要么把孩子叫过来，要么我送完灵，这事儿以后別找我了，和我一毛钱关係没有。” 梁老三开口道：“五十！” 孙传武让梁老三气笑了：“你是真奇葩，你哥跟我说的那些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看你这个样子啊，八成你对你哥说的也是半真半假。” “不管咋滴，老太太没跟你计较，你还这么做，你呀，真是那个。” “梁老大，这事儿你是东主，你给个痛快话，你想咋整？八大山不是铁打的，撑不住多少时间。” 梁老大有些犹豫的看著梁老三，刚才孙传武说半真半假的时候，他明显看到三弟的表情微微一变。 他活了这么多年，能看不出来孙传武这是说他弟弟心坎子上了么。 但是现在说这些有啥用，还是得先让老太太入土为安比较重要。 “老三，不行把小伟喊过来吧。” 梁老三一摆手：“不喊，我就不信了，今天这葬下不了了。” 孙传武和槓头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倒退了半步，对著梁老大一抱拳。 “东主，这事儿你別说我做的不地道，路划出来了，以后出啥事儿啊，別说我孙传武没办明白。” “八大山！” “继续走！別回头！” 一声吆喝，八大山接著往前走。 先生就是八大山的眼睛，是八大山的脑子，他们都听先生的。 一路上眾人一句话没说，到了墓地，落了棺材，孙传武直接揭掉了黄符。 剎那间，阴风阵阵，一块儿乌云飘到了头顶。 梁老大表情有些紧张，跑到孙传武身前。 “孙先生，要不那符贴上吧？” 孙传武把黄符直接撕了个稀巴烂，然后一扬，撒了一地。 “东主，你家的因果我为啥参与，到时候老太太有事儿，先找的肯定是我。” “这事儿，你们家自己决断好的，不用再跟我合计了，这符，我肯定不能给你们家贴。” 下了葬，一帮人不欢而散，孙传武也没吃酒席，八大山十六个人也各自回了家。 这一趟，谁都觉得晦气。 咋他妈还有这种人呢。 酒席上，老大端著酒杯，等答谢了以后，栽栽愣愣的走到老三的面前，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 老三。 老三让梁老大看的有些发毛，心虚的问道：“哥，你，你这么看著我干啥？” 梁老大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自己又接连倒了三杯，三杯下肚，梁老大的火气上来了。 “我问你，咱娘，到底在你那受了啥委屈了！” 梁老三脸色一变，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声调猛地拔高。 “你啥意思？合著就你孝顺我不孝顺了唄，咱娘在我家能吃啥委屈，我好吃好喝伺候著，天天还作妖！” “咋滴，人家外人说啥就是啥，我说啥就不好使了是不！” 老二赶忙劝道：“老三，咱哥是心情不好，你別跟咱哥一般见识。” 梁老三根本就没有要了事儿的架势，也不知道是出於心虚还是怎么的，越说越来劲。 “心情不好？我心情好还是咋滴？” “咱娘自己的喝的药，是在咱大哥家喝的！在俺家都好好的，为啥到了咱大哥家就这样了？” “今天你这么问我了，我倒是反问你一句，咱娘到底在你这吃了啥委屈，下午来的，晚上就能喝药了，你告诉我，你咋欺负咱娘了！” 梁老大杯子一摔，玻璃碴子崩了一地。 “你放你娘。。。操！我特么欺负咱娘？” 梁老大红著眼睛，颤抖著指著自己的鼻子。 “最开始我就说我养著咱娘，我要是欺负咱娘，我能这么说？你二哥也说了养咱娘，倒是你，一直推著。” “咱娘去你那你那个不情愿啊，我倒是希望咱娘愿意跟著我，可偏偏她就是疼你啊！” “当时咱娘咋说的？咱娘说，你和你媳妇儿俩人都教书，她好歹能过去做个饭洗个衣服，让你们一家三口有口热乎饭吃！” “你可倒好，咱娘有啥天大的不是，你能让你媳妇儿搬家，把咱娘逼著回来啊！” “啊？你告诉我，咱娘就是再浑，你特么忍心让你儿子都不来送咱娘一程，都忍心让咱娘走的不安生么！” “梁秋生啊，你真特么不是个人啊你！” 第 401章 真相 梁老三刚要说话，外面就跑进来一个老头。 这老头看著六十多岁的样子，戴著个老镜，头髮有些凌乱。 “秋生啊，不好了，小伟不知道去哪了！” 梁老三脸色一变，他儿子一直在老丈人家里，咋就突然不知道去哪了呢？ 梁家虽然吵得凶，但是一碰上事儿，还是放下了芥蒂。 “叔，咋了这是？” “哎，我也不知道啊，小伟说想要上厕所，然后半天都没回来。我还寻思他是出去玩儿了，我心里还生气呢，试捲儿还没做完呢。” “我骑著车往外找，碰到几个孩子，说小伟往你们镇子上来了，说和他打招呼他还不搭理，就在那边走边哭。” “我这一路追过来，也没找到孩子去了哪，你说不能出事儿了吧？” 梁老三瞪著眼珠子死死的盯著老丈人，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不是让你看好了小伟，不让他出来的么！” 梁家人这么一听，本能的就感觉有些不对。 梁老三的老丈人哭丧著脸说道：“谁承想他上个厕所也能跑了啊，你说孩子上厕所我总不能也跟著吧？” “操！” 梁老三骂了一声，直接就朝著院子外面跑去。 梁老大和老二一瞅，赶忙也跟著跑了出去。 梁老三跑的不慢，后面梁家的一干男丁在后面跟著，不一会儿，眾人就跑出了村子。 梁老大越跑脸色越沉，他们跑的方向，不就是老太太坟地的方向么？ 老三啥意思？ 他咋知道小伟会去老太太坟地那里？再说了，小伟也不应该知道老太太埋在哪才对啊！ 还有刚才说的不让他老丈人把小伟放出来，这里面到底有啥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梁老大觉得梁老三前所未有的陌生。 老二也是心事重重，现在就算是他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自己的老娘和老三肯定还有別的事儿，要不，老三怎么对他娘敌意这么大？ 他就想不通了，自己那个老娘，怎么到了老三那边，就那么多毛病了呢？ 他也养过老太太，他家也有上学的孩子，老太太虽然脾气有些怪，但是做饭洗衣服啥的，都抢著干。 对那些孩子也是嘘寒问暖，也没说把孩子惯的没边儿。 咋到老三这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了呢？ 一家人转过弯儿，大老远，就听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哭声。 远处的新坟堆儿旁，跪著一个穿著黑袄的半大小子，张著大嘴放声大哭。 “奶！我想你啊奶！” “你咋就这么走了啊奶，你咋就不等等我啊奶！” “是我不好啊奶，是我，是我害了你啊！” 离的虽然远，但是孩子的哭声还有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的传入梁家人的耳朵里。 梁老大的身子猛地一颤，老太太的死和自己的大侄子有关係？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眼见著梁老三跑到坟前，扯著小伟的脖领子就拉了起来，对著小伟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我特么说了不让你来，你是聋了？” 梁晓伟捂著脸，一脸怨恨的看著自己的亲爹，扯著嗓子反抗。 “我凭啥不能来，我凭啥！” “你告诉我，我凭啥不能过来送我奶一程，你凭啥让我姥爷和我姥看著我不让我出门！”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的我奶，要不是。。。” “啪！” 梁老三对著梁晓伟又是一个嘴巴子，他身子微微颤抖著，红著眼睛死死的攥著梁晓伟的脖领子。 “你特么瞎说啥！” 梁老大他们也跟著跑了上来，梁老大赶忙把俩人分开，把梁晓伟拉到身后。 刚才梁晓伟的话，他们听的真切。 梁老大阴沉著脸，死死盯著梁老三：“老三，到底是咋回事儿？” “咱娘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係！” 梁老大也有些想不通，为啥自己亲娘那么怕死的一个人，会选择吃药那么个痛苦的死法。 就是因为梁老三把小伟送到姥娘家，她娘也不可能直接喝药死了才是。 “和我有啥关係，和我一点儿关係没有！” 梁老三手一挥，就像是一个疯狗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 “是她自己不想好，凭啥怪我！凭啥怪我！” 梁晓伟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攥著拳头，歇斯底里的喊道：“就是你和我妈把我奶逼死的！” “你特么放屁，我杀了你这个小逼崽子！” 老二一个飞扑，直接把老三压在了身子底下，他骑在老三的身上，用手死死的按住老三的肩膀。 他种了半辈子地，一身力气哪是梁老三这个教书匠能够比的？ 梁老大深吸了口气，看著泪眼婆娑的小伟，声音颤抖：“小伟啊，你和大爷说，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呜呜呜，都是我不好，大爷，都是我不好。” “我奶对我好，我奶对我可好了。我天天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早晨五点起来学习，晚上一点都不让我睡，就算是放了假，一天也睡不上四个小时。” “我奶心疼我，就偷偷让我睡会儿，我爹我妈来了，她再喊我起来。” “大爷，我困啊，我是真困啊！” “我奶做错啥了，我真不知道我奶做错啥了，我奶就想让我多睡会儿，就想让我不那么累。” 梁晓伟擦著眼泪，泣不成声。 “他们说，他们说我奶这是要杀了我，这是不想让我好，就是个老祸害！” “凭啥啊，他们凭啥这么说我奶啊！” “我不想上我姥爷家，我一点儿都不想。他们把我送走之前，跟我奶说，让我奶死了那条心，我只要没考上大学以前，谁说也不好使。” “我奶说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呜呜呜，他，他就给了我奶一巴掌。” 梁老大一听，眼珠子瞬间红了。 “梁秋生，你他妈真是畜生啊，你他妈咋跟咱娘都能动手啊你，你他妈是不是魔障了你！” 梁老大对著梁秋生的脸就是一脚，梁老三只感觉脑瓜子嗡的一下子，鼻子嘴都开始往外窜著血。 梁老二咬著牙，对著梁秋生就是一拳，扯著嗓子大声质问。 “说，你特么凭啥打俺娘，你特么是畜生啊，是你把俺娘逼死的啊你！” 第 402章 变態 “我特么要杀了这个小畜生，我特么要杀了他！” 梁老大气的浑身打著哆嗦，来来回回兜著圈子，然后突然跑到一边，从雪地里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槓子。 “老二，你让开，我特么今天非得砸死这个畜生！” 梁老三两只手护在脸前，大声喊道：“我特么就想让我儿子考个好大学，我特么错哪了！” “我们一家子都在拼了命要给小伟一个好前程，咱娘为啥非得插一槓子，为啥！” 梁秋生的老丈人赶忙挡在梁老大身前：“孩儿啊，这事儿也不全怪秋生啊，俺们也是为了孩子好啊！” 梁老大红著眼，死死盯著梁秋生的老丈人。 “为了孩子好？谁家孩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个假期没有，一天就睡四个小时的？” “啊？” “你告诉我，就特么是个畜生，夏天也能歇一夏天养养膘吧！你告诉我，孩子啥样叫好？啥样才叫学的好！” 梁老大指著梁秋生：“你特么上学的时候，咱爹咱娘求著人家老师，往人家家里送鸡蛋送粮食，就是为了让你能多比別人学一点儿。” “咱爹娘这么逼你了么？” “咋到了你儿子这，你特么就不想这些了？你特么还跟我说，都是咱娘不对，都是咱娘性子怪，我特么的，咱娘就是有一万个不是，你咋跟咱娘动手的！” “叔，你给我让开，这是我老梁家的事儿，你再在这拦著，我要是伤著你，你別说我没大没小。” 梁秋生老丈人打了个哆嗦，他咽了口唾沫，硬著头皮说道：“孩儿啊，那啥，秋生这也是良苦用心啊。” “相当年秋生就差十来分就能上农大，他这当了老师，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伟身上了。” “他就想著，小伟能比他们两口子强，能考上省大甚至进京，能弥补他当年的遗憾，能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够了！” 梁老大一声怒喝打断了梁秋生老丈人的话。 他冷笑著看著梁秋生老丈人，冷笑著点了点头。 “真特娘的会说啊，这就叫会教育孩子啊！” “叔啊，亏我这么多年还觉得你有学识有教养，现在看来啊，你特么也就这个逼样了。” 梁秋生老丈人让梁老大懟的满脸通红，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他特么有遗憾，他有遗憾復读啊，他有遗憾当年咋不努力啊？他们两口子，甚至你们特么两代人做不到的事儿，就非得强加在一个孩子身上是不？” “嗯？” “你们有本事你们去啊，难为一个孩子说的还这么大义凛然的，咋滴，生孩子就是为了给你们还愿的？” “再特么说了，你特么是个长辈儿啊，你和我娘是平辈儿的啊。我娘有千不是万不是，他该动手么？” “別说动手的事儿你不知道，咋滴，打的不是你唄？他妈的，他连亲妈都能打，说不定哪天就给你们两个老逼登都特么攮死了！” “还特么跟我讲道理呢，连对亲妈动手的人你都特么觉得做的对，你还跟我讲你妈的道理？” “滚你妈的吧！” 一下子把梁秋生的老丈人扒拉到一边儿，梁秋生老丈人一下子就摔在了雪窝子里。 梁老大冷著脸走到梁老三的身前，看著一脸血的梁老三，脸上满是厌恶。 “咱家就怎么出了你这个畜生呢。” 说完，梁老大抡圆了手里的槓子，对著梁秋生的膝盖就重重的砸了下去。 “咔嚓！” “嗷！”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梁秋生身子弓成了虾米，脸色涨红，脖子和额头上的血管儿就像是蚯蚓一样鼓了起来。。 “忒！” 梁老大清脆一口，直接扔了手里的槓头，转过头看著坟堆儿，一脸的苦涩。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亲娘坟前。 让自己的儿子当著亲家甩了一嘴巴，她这个做娘的心里得多难受啊。 “娘啊，你说你也不是生了一个，你说你有事儿跟俺们说啊。” “我咋能让你受委屈啊娘，你说你就这么走了，你说俺们剩下这几个可咋整啊娘！” 郭晓伟也跪在坟前嚎啕大哭。 “奶，是我不好啊奶，要不是你心疼我，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奶，是我害了你啊奶！” 梁老大拍了拍郭晓伟的肩膀，伸出手擦了擦郭晓伟的眼泪。 “好孩子，知道来送你奶一程，你奶没白疼你。” “这事儿啊。。。。” 看著梁晓伟伤心的样子，梁老大的心中一阵抽痛。 “这事儿不怪你，你奶的事儿不怪你。你呀，以后好好学，为了自己学。” “你姥爷有句话说的对，你得离开这个穷山沟子，你得离开这些人，去个有人把你当人的地方。” “以后啊，好好学，能考到哪考到哪，只要你想去，大爷供你。” 拉著梁晓伟站了起来，梁老大看著抱著腿哀嚎著的老三，眼底满是冷漠。 “梁秋生啊，你愿意告就去告我吧，咱娘给了你命，我没权力拿走。” “但是，是我教会了你走，是我扶著你走出第一步，我今天废了你，咱兄弟两清了。” 说完，梁老大转过身对著老太太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山。 梁家的小辈儿赶忙把梁秋生扶了起来，梁秋生咬著牙，一甩胳膊，把那几个侄子甩到一边。 “回家！” 梁晓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特么跟你说回家，你听著没有！” 梁晓伟打了个哆嗦，低著头默不作声的走到了前头。 梁秋生进了医院，他媳妇儿报了公安。 梁老大早就算到会这样，但是他不后悔。 他就两个字儿，认蹲。 夜晚的风吹的那叫一个冷冽，梁家的事儿很快就在镇子里传开。 对於梁秋生，他们恨不得能戳穿了他的脊梁骨，至於梁老大，所有知道的人都觉得他是条汉子。 梁秋生的媳妇儿一脸倦意的从公安局出来，她揉了揉太阳穴，站在路灯下看了眼腕錶。 晚上十一点半了。 捶了捶腰，她进了镇医院。 刚准备上楼，她的身子猛地一颤，一屁股从台阶上栽了下来。 “娘！！！” 第 403章 都是惯的 “梁老三的媳妇儿死了？咋死的？” 孙传武一脸懵逼的看著拿著豆腐脑的康凯，康凯把豆腐脑放在桌上，转身去拿酱油。 “喝药死的，也不知道她咋想的，在医院一楼厕所喝的耗子药，好傢伙，喝了整整一盒。” “嘶。” 孙传武倒吸了口冷气。 昨天下午老梁家的事儿满镇子都传开了，孙传武也有些唏嘘，梁家就梁老三有学问，乾的却最不是人事儿。 老话说的真没错，仗义多逢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 说的就是梁老三这玩意儿。 他之前还想著，你说老太太好端端咋就喝药了，感情让自己最疼的孩子扇了一嘴巴子。 那真是一家子老师啊，就这么欺负一个老太太。 还有郭晓伟那个孩子，好傢伙，一天就睡四个小时，这才初中啊，初中加上高中这就七年，这七年下来，啥孩子不折腾废了？ 至於梁老三媳妇儿喝药死了，孙传武突然有了个想法。 “凯子，你说大半夜的，老太太咋弄著耗子药的？” 康凯头也没抬：“肯定自己买的唄？” 孙传武摇了摇头：“镇子里就供销社和兽医站卖耗子药，要是老太太在那买的，你觉得这事儿传不出来么？” 康凯微微一愣，该说不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要是老太太在兽医站或者供销社买的耗子药，他们肯定得说，哎呀，老太太过来买耗子药的时候咋不拦一下呢。 可这么多天儿，老太太的事儿根本就没有別的说法，这就不合理。 “不能在梁老大家找的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更不能了，老太太本来是轮著住的，上回梁老大也说了，老太太是在老二家住著的。” “你说梁老大耗子药啥的放哪，老太太多半不知道。要是她自己去找，梁老大能不上心么？” 康凯猛地打了个哆嗦，他有些惊恐的看向孙传武，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传武，你，你的意思是。。。” 孙传武点了点头：“八成是梁老三媳妇儿给的老太太耗子药。” “梁老三媳妇儿好歹是个老师，咋，咋能干这事儿呢？” 孙传武冷声笑道：“他梁老三都不把娘当娘，他媳妇儿能把她婆婆当人看？” 康凯沉默不语，眼前的豆腐脑看起来都没那么香了。 过了好久，康凯才说道：“你说的也是，要不她咋能喝耗子药死的呢。” “传武，你说，老太太不能再害人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管她呢，要是真是梁老三媳妇儿给的她药，那梁老三媳妇儿死了也是活该。” “就算老太太报復，能报復谁？那肯定是梁老三的丈人和丈母娘，还有那个傻逼儿子。” “就这一家子啊，当老师也是误人子弟，只要不找咱，咱懒的管这事儿。” 康凯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吃饭吃饭。” 两个人吃饱喝足，王大炮溜溜达达进了屋。 他身后跟著王仟仟，王大炮的手里拎著一兜子东西。 “喏，拿回去给咱爷吃，都是好东西，挺多都是俄罗斯过来的。” 孙传武笑著说道：“你说你整这事儿干啥，咱爷啥也不缺。” “不缺那是別人给的，这不是我给的么。” “对了老弟。” 王大炮递给孙传武一根烟，说道：“你听著了不，隔壁镇子梁老师媳妇儿喝药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凯子刚说完。” 王大炮咧开嘴笑了笑：“好傢伙，凯子打听事儿真是有一套。我这才知道，他就知道了。” 康凯嘿嘿一乐：“那可不，我好歹是妇女之友。” “这还得意上了。” 王大炮递给康凯一根烟，点上烟以后，抽了一口。 “老弟儿，我咋感觉，老太太的药是梁老三媳妇儿给的呢？” 孙传武看了眼王大炮，这事儿明眼人都能猜到，多半都能扯到一块儿去。 “王哥，该说不说，你干走私真是可惜了了，你去和老吴说一声，你当所长得了。” 王大炮一抿嘴，满脸嫌弃：“拉倒吧，我可不干那玩意儿。” “该说不说啊，梁家老三是真特娘的不孝顺，书都是咽著爸爸念下去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好歹是个老师，我和我爹我妈大声说话都不敢，他读了一肚子墨水儿，还跟自己亲娘动手，真是畜生。” 王大炮摇头嘆息：“哎，老太太也是个怪脾气，你说受欺负了咋不说呢，白搭一条命。” “她咋说，她那么多心血都扔老三身上了，非要跟著老三过，受了委屈她说了哪有面子？” “她呀，也真是古怪，心疼那个老三心疼的过分，死都得死老大家里面。说来也是疼那个小孙子，要是换做我啊，死不死另说，就算是死，我也死老三家门口。” 王大炮抿了抿嘴：“说白了就是惯的。” “我小时候也脾气不好，那时候我倔啊，和俺娘也吵吵把火的，那年才几岁来著，还没有老二老三呢，撑死也就七八岁儿。” “完后那天俺娘说我两句，我就拎著棍子跟俺娘叫號，好傢伙，俺爹二话没说，直接抢过来棍子，劈头盖脸给我一顿抽，棍子都抽断了。” “这都不算完啊，俺爹给我一绑，直接就在园子里开挖，挖了一个一米半的坑，直接就把我扔进去了。”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该说不说，老王头也是个狠人啊。 “然后呢？给你活埋了？”康凯好事儿的问道。 “埋啥啊，活埋我还能活著么。” “俺家邻居看劝不住啊，就去喊俺爷爷俺奶，等老两口来的时候，土都埋到脖子了。” “俺爷一面骂我活该，一面把我拽了出来，那傢伙给我嚇的啊。” “就那个坑，一直到现在还在呢。我哪时候一犯毛病啊，我就想起那个坑了，一想起那个坑，啥脾气也就没了。” “说句难听的，啥不孝顺，啥特么有脾气，都是特娘的惯的。”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该说不说，王大炮说的这个真是在理儿。 正说著呢，大门突然敞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梁老二气喘吁吁的进了屋。 “孙，孙先生，出，出事儿了！” 第404 章 备不住啊 “咋了这是？” 孙传武看著眼前焦急的梁老二，赶忙站了起来。 梁老二哭丧著脸说道：“我家老三的老丈人，给，给俺娘的坟刨了。。” “啥玩意儿？” 孙传武一脸懵逼：“不是，他刨恁娘的坟干啥？” 梁老二说道：“是这么回事儿，俺弟媳妇儿不是喝药死了么，完后她妈也跟著喝药死了。” “俺家老三的老丈人，非说是俺娘作的妖，就去刨俺娘的坟，要不是他们上山打柴火的碰上，俺们还不知道呢。”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好傢伙，老梁太太气性挺大啊，这是准备给她儿媳妇儿一家全整死啊？ 不过她亲家也够狠的，隆冬数九的直接去刨坟去了。 王大炮笑著问道：“梁老二，你家老三没死啊？” 梁老二脸上表情一僵，看了眼王大炮，也不敢发作。 “那啥，没呢，在医院躺著呢。” 王大炮抿了抿嘴：“这里面啊，最操蛋的其实就是你那个弟弟，你家老太太也不讲理啊，这傢伙，整死俩就不整死自己亲儿子。” “她要是真想让那个小孙子好啊，直接给他家都灭了多好。” 孙传武戳了下王大炮，王大炮咧开嘴笑了笑。 孙传武没好气的瞪了王大炮一眼，这傢伙，嘴是真碎。 “人现在在哪呢？”孙传武问道。 “在派出所呢，那啥，俺娘坟头让他刨了个窟窿，孙先生，你看咋整啊？”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心道这老登也不行啊，直接插两根雷管儿不更好么。 “那啥，我跟著过去瞅瞅去，你先在家里喊点儿人，咱去把坟先恢復了再说。” 梁老二赶忙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孙传武手里。 “孙先生， 你看看用不用做做法事啥的？” 孙传武摆了摆手：“犯不上，你放心吧，不是啥大事儿。” 把钱往兜里一揣，孙传武对著王大炮说道：“瞅这样今天是回不去了，要是老妹儿著急，你先给送回去唄，不著急就等我回去一块儿。” 王大炮点了点头：“行，我给老妹儿送回去，正好东西我也拿著给老爷子送回去，你忙活你的就行。” “晚上要是没啥事儿，就去家里吃饭，好歹你嫂子还能给整口热乎的。” “行，那我先过去了。” 领著康凯出了门，开著车拉著梁老二去了梁老二家。 没一会儿，梁老二就领了三个小年轻拿著铁锹走了出来。 开著车到了地方，孙传武拎著两捆草纸就上了山。 现在天冷，老太太的坟也冻的梆梆的，但是还是没有冻土那么实诚，上面让她亲家抠了个窟窿。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一家子啊，干啥嘎这个亲家呢。 烧上纸，孙传武点上烟开始嘀咕。 “老太太啊，这事儿啊，差不多就得了。说白了，这事儿你怨不上你儿媳妇儿他们一家子，要找就得找你儿子。” “你儿子不维护你，不把你当人看，这才是根源。说句难听的，要不是你儿子非张罗著逼著你小孙子，光他老丈人丈母娘谁的，能张罗起来么。” “您啊，也別折腾了，再折腾下去啊，收你的就来了。” 话说完，颳起一阵邪风。 风吹著烧纸，不少纸灰扑到了孙传武脸上，打著旋儿往天上飞。 “呸呸呸。” 孙传武吐出嘴里的纸灰，黑著脸盯著眼前的坟堆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咋滴，说你两句你还不愿意了？” “你再往下闹有啥用？啊？非得我跟你玩儿浑的？” “这事儿我也就是和你说两句，我管不著那些没用的事儿，但是人家要是到时候真求到我头上，我管你多大本事，非得招两道雷把你坟串子给劈平了！” 话音刚落，风突然就停了。 地上的纸钱呼的一下烧了起来，那叫一个欢实。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用手扫了扫身上的纸灰，抽了口烟。 “好说好商量多好，非得逼我玩儿浑的。” 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梁家眾人上了山。 梁老二手里也拎著两提烧纸，看到地上燃烧的烧纸，他知道孙传武这是给整完了。 孙传武指了指坟堆儿：“行了，填平了就行了，忙活完了把纸烧了，和老太太叨咕两句就完事儿了。” 梁老二赶忙说道：“谢谢了孙先生。” 孙传武摆了摆手，说道：“那没啥事儿我先回去了啊，有事儿要是我不在，你就往我家里打电话就行。” “好嘞孙先生，您先忙著。” 俩人上了车，孙传武嘟囔道：“早知道就这点儿事儿就不让王大炮去村里了，也不知道王大炮走没走。” “估计走了，先回去看看唄。” 康凯说著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帮孙传武点上以后，又补了一句。 “我感觉啊，老梁家肯定消停不了，再说了，他亲家一家一下子走了两个，都是横死的，旁边镇子还真不一定能处理了。” 孙传武一寻思也是这回事儿，到时候隔壁镇子要是整不了，说不定还得找自己。 不过自己现在在自己镇子，对方想找自己也不好找啊。 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现在別说手机了，就连大哥大都没在没普及呢，干啥都不方便。 就算普及了啊，也没啥用，就这一綹山沟子，能打通电话纯纯靠缘分了。 开著车缓缓出了山沟子，刚进了镇子，就看到俩人站在那对著自己的车摆手。 这俩人孙传武还真不认识，也不知道拦车是为了干啥。 他停下车，摇下了车窗，看著俩三十多岁的男人开了口。 “你俩有事儿啊？” 年纪大点儿的男人赶忙问道：“您是孙先生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我是，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孙传武总感觉这俩人看起来眼熟，但是他保证自己肯定没见过这俩人，这点儿记性他还是有的。 “是的孙先生，我叫冯军儿，这是我弟弟冯亮，那啥。。。” 冯军儿说著，脸突然红了。 “那啥，我，我爹是冯云生，是，梁秋生的老丈人。” 第405 章 掛不上档 孙传武看了眼康凯，得，还真是他们这一家子。 “您二位找我有事儿啊？” 冯军儿点了点头，说道：“那啥，我娘和我妹妹走了，我们镇子先生说这事儿整不了，得让我找您。” “我往您家里去了电话，老爷子说让我来镇子找你，到了你家吧，正好碰上了王大炮，他说你出来忙活了，让我上这等你。” 孙传武揶揄道：“那啥，王大炮没跟你说你爹给人家坟串子刨了？” 冯军儿红著脸点了点头：“我，我俩也是刚知道，那啥，我就说我爹一大早咋就没影了呢。” 孙传武也没接著往下逗，人家过来找自己办事儿，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自己不能太过分。 “行吧，现在直接去你们家？” “您要是方便现在去也行。” “没啥不方便的，你俩开车没有，我捎你俩过去？” “不用，我俩骑自行车来的。” 问好了地址，孙传武开著车就去了隔壁镇子。 隔壁镇子今天赶大集，街上乌泱泱全是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孙传武嘀嘀嘀的按著喇叭，一点儿点儿往前蹭。 这些人也是给面子，赶忙给让路，不少人站在两旁，对著孙传武的车指指点点，不知道嘟囔些啥。 快出了集市的时候，前面一个男的扶著一个老娘们儿，背对著孙传武，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孙传武按了两下喇叭，对方根本就不给让道，依旧慢慢悠悠的在前面走著。 孙传武皱了皱眉头，康凯嘟囔道：“这俩玩意儿，聋了啊，你停车，我下去骂他俩去。”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没好气的说道：“閒的没事儿干了啊，大道也不是咱家的，人家愿意让就让，不愿意让就不让唄。” “咱俩也不赶时间，冯家哥俩都没到呢，不著急。” 康凯抿了抿嘴，点上烟没吱声。 孙传武也懒的跟这俩人计较，也就二三十米的距离了，一根烟咋也过去了。 康凯毕竟还是年轻，上辈子自己虽然不算是啥人物，但是好歹性子磨的还算不错，这也算是能拿得出手的优点了。 一根烟抽完，俩人好容易出了集市，可这俩人啊，还是没有要往旁边走的意思，就在马路当间晃荡。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头，这马路就那么宽，俩人一走中间吧，车咋都过不去，也不能从俩人身上碾过去啊。 孙传武按了两下喇叭，前面的人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孙川探出脑袋喊了声：“爷们儿，你往旁边靠一点儿唄，靠一点儿我就过去了。” 谁寻思，这一句话一喊出口，这爷们儿架著媳妇儿转过了头。 “操，马路是你家的啊，你让我。。。哎？” 孙传武一瞅，好傢伙，这不是熟人么。 这人啊，不是別人，正是老邓头还有邓婆子。 邓婆子不是偏瘫了么，这么快就好了？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万万年。 孙传武停车下了车，往旁边一指：“上一边拉子待著去，这跟你俩屁股后面一路了，咋滴，还当路霸了啊？” “我这么按喇叭，就算是牲口也知道往旁边让了，你俩就不知道动弹？” 邓婆子歪著嘴，说话都跟不上拍子。 “你，你，说，说谁呢？” “呦呵，行啊老邓太太，恢復的挺好啊，这就能溜达了啊，咋滴，人话听不懂了？” 要是换做別人啊，孙传武就懒的计较了，这一家子，他是一点儿好感没有。 特別是邓婆子这个老东西，没得病之前就不是啥好鸟，得了病了，更特么完了。 老邓婆子气的浑身打哆嗦，老邓头赶忙扶著老邓婆子往旁边走，老邓婆子咬牙切齿，跟老邓头较劲儿。 “不走是不，不走晚上我让你儿媳妇儿跟你嘮嘮去。” 一听这话，邓婆子猛地打了个哆嗦，一脸幽怨的看著孙传武，黑著脸往旁边挪。 开著车走到俩人旁边，孙传武点了脚剎车。 “这才像样么，当个好人多好，要不你走那天啊，都没人愿意给你办事儿。” “我，臥槽。。。槽。。。” 邓婆子唾沫满天飞，孙传武嘿嘿一乐，猛地按了下喇叭，把邓婆子嚇的一激灵。 “那叫草泥马，啥玩意儿啊，掛挡都掛不上。” 开著车从俩人身边走过，康凯乐的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真特娘的报应啊，真解气。” 孙传武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哎，就是可怜了潘秋雨了，那么好一个姑娘白瞎了，你说她家就一点儿动静没有。” “不是给了钱了么，老潘家就认钱，也该当这丫头命不好。” 到了老冯家，外面搭著一个灵棚，里面摆著两张停床和两口棺材，一左一右。 不少冯家人听到动静，赶忙从灵棚走了出来。 孙传武下了车，往里面一瞅，东西啥的都摆好了，看样子是镇子上的先生给弄的。 “孙先生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话的是冯军儿的大哥，冯英。 “嗯呢，我先进去瞅瞅的。” 进了灵棚，孙传武上了香，转了一圈儿，然后点了点头。 “暂时没啥需要我整的，你们合计一下，到时候直接出殯就行。” 冯英问道：“那啥，孙先生，我娘和我妹妹不是一天走的，这玩意儿也不能一天往外走一个啊。” 冯英他妹是前一天走的，冯英他妈是今天走的，这要是一天送一个，確实不好。 孙传武寻思了一下，说道：“让你妹和你妈一天走就行，按照你妈走的日子算，后天一起出殯。” 冯英点了点头：“也行，按您说的办。” “嗯，今天下午一块儿指明路吧，財库分开烧，今晚上烧你妹妹的，明天烧你妈的，坟啥的明天一早你喊好人，我带人去挖。” “对了，地方找好了没有？要是找好了，我提前去看看。” 冯英识趣儿的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孙传武。 “还没找呢孙先生，本身我爹我妈岁数就不大，也没寻思突然就走了啊，这也没给安排地方。” “您看，您费费心，帮忙找找？” 第406章 保证不还嘴 孙传武打开信封瞅了一眼，里面躺著一张一百的。 该说不说，这钱给的確实不少。 把信封递给康凯，孙传武点了点头。 这十里八乡啥地方好埋人，啥地方不能埋人，孙传武这一两年基本都看遍了。 这娘俩命薄，给埋太好的地方没用，倒是有个適合俩人待的地方。 “成，这都好说，明天你找好人，我直接去找地方，你家里不是也得跟著人去么，到时候把地方记著就行。” 孙传武微微一顿，对著冯英问道：“对了，家里的事儿不用等你爹回来商量？” 冯英哭丧著脸说道：“商量啥啊，刚才你们镇子派出所给我家打电话，说我爹去刨人家坟，在派出所蹲著呢。” “派出所让我过去领人，我这俩弟弟去镇子找你了，估摸著他俩都不带去领的，我听人家的意思，这事儿可大可小。。。” 冯英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嘆了口气。 “我妹妹她婆婆的事儿也是您办的，这里面的事儿您都知道，说难听的，我妹妹老公公现在还在派出所蹲著呢，我咋好意思跟人家开口说这事儿私了啊。” 孙传武接过烟，微微一愣。 本来还以为老冯家人都不咋地，没寻思这么听冯英一说，他还觉得冯英这人三观还有些正。 冯英接著往下讲。 “哎，我妹妹妹夫家里的事儿吧，我这个当大哥的真插不上嘴。” “別看我爹我妈是老师，我们哥三个啊，学习都不好，就我妹妹隨他俩。从小啊，我妹妹就受宠，就是宠的有点儿没边儿了。” “我们哥仨成了家以后，基本就不咋往家走了。之前我看过我外甥累的哇哇哭，我跟我妹吵了一架，这就不上门了。” “你说谁寻思这俩人，能把自己婆婆逼死了呢，你说这都是啥事儿啊，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孙传武不由得高看了冯英两眼。 这哥们儿三观確实挺正。 孙传武说道：“不管他们有啥矛盾，现在人都走了，你是小伟的舅舅，那边是小伟的大爷，以后就算是不走动，看在小伟的面子上也不能太僵不是？” “这事儿啊，我看你们不如找对方说和说和，都是家事儿，人家派出所也不愿意整的太大。” 冯英手一摊：“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刚才我去找我妹夫了，我妹夫说啥，说这事儿必须让他大哥蹲著，说他一辈子都毁了。” 康凯在旁边骂了句：“草特么的，就特么他逼事儿多，要不是他，能有这么多事儿？” 冯英略微有些尷尬的点了点头：“倒真是这么回事儿。” 说白了吧，梁秋生和他媳妇儿就是俩自私的玩意儿，那真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那点儿面子，把整个家都给祸害完了。 就到了这时候，自己大哥和老丈人都进去了，他还不撒口呢。 这事儿孙传武也帮不上忙，王大炮说的真是没错，梁秋生啊，还真不如死了得了。 老太太咋就不找梁秋生呢？ “行了，这事儿你们自己商量吧，我们都是外人，也不好说啥。” “事儿啊，就按我俩说的先做吧，你们要是有啥事儿啊，就去招待所找我去，我俩先去开个房间去。” “那啥，孙先生，你俩中午来吃饭唄，我让我媳妇儿做上一桌。” “不麻烦了，你们家糟心事儿也一大堆，你们先忙活你们的，別的事儿都好说。” 俩人上了车，开著车往外走。 刚走出去街口，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就对著俩人招了招手。 这人孙传武还真认识，就是临镇的白事儿先生，姓王。 “王爷，您有事儿啊？” 老王趴在车窗户上，对著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 “孙小子，上俺家坐会儿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成，您上车，我拉你过去。” 等老王头上了车，康凯赶忙给老王头递上一根烟。 “王爷爷，咋突然寻思找我了啊？” 老王头嘿嘿一乐：“咋滴，没事儿还不能找你了唄？” 孙传武笑著揶揄：“王爷爷，你这不是来找我事儿的吧？” 老王头白了眼孙传武：“干白事儿这玩意儿就是凭本事，人家愿意找谁就找谁，我也不能堵著人家不让找你。” “再说了，我都多大岁数了，也上不动山了，跟你有啥爭的。你小子啊，这两年虽然接了不少活，但是棺材还有纸活的活不都推给我了？” “我就算是不办事儿啊，也够我吃喝了，你小子啊，也算是仁义了。” 孙传武开著车往前走，笑著说道：“王爷，您这找我就是来夸我的啊？” “屁，你又不是我孙子，又不给我养老，我閒的没事儿了大老远找你来夸我？” “等家说去。” 到了地方，孙传武跟老王头进了院子。 一进屋，桌子早就摆好了，桌子上放著茶水茶杯，还有缓好的冻柿子冻梨。 王老太太笑著招呼：“来了传武，可有阵子没见你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前两天我上市里去接媳妇儿了，镇子里的活我都没过来。” “嗯呢，你先坐著，我给你倒茶水儿喝。” “不用啊王奶奶，我自己来就行。” 倒上水，孙传武递给老王头一根烟，然后帮著老王头点上。 点上以后，老王头抽了一口，缓缓开了口。 “传武啊，我和你王奶啊，准备上市里养老去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去市里？” 老王头点了点头，笑著说道：“我家你叔在市里给俺老两口整了个楼房，我和你王奶奶啊，岁数大了，身边也得有人伺候了。” “这两年啊，我俩钱挣的也不少，我们也合计了，到时候去市里整个寿衣店啥的，挣个零够吃饭的就行了。” “就算是到时候不挣钱啊，我俩攒的钱，也够下半辈子的了。” 孙传武一听就明白咋回事儿了，老王头找自己，这是准备把自己镇子里的活都盘给他啊。 老王头在临街有个寿衣店，他们镇子是大镇，比自己的镇子可大了不少。 老王头的寿衣店平常卖个纸钱儿啥的，也不少挣，这要是盘下来啊，到时候自己也方便不少。 “爷，咱俩不整虚的，你直接开个数就行，我还嘴就是你孙子！” 第 407章白云县第一巴图鲁 老王头白了眼孙传武：“你可不是孙子咋滴。” “行了，我也懒的跟你整弯弯绕，我和你爷关係也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能跟你狮子大开口。” “我街上的铺子是我自己的，加上这个房子，一块儿都卖给你，你给我八百块钱得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八百块钱！ 老王头这可是两间瓦房加个库房，再加上临街的铺子，这不明显赔了本给自己的么。 孙传武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两年，他可抢了老王头不少活，现在老王头还给自己这么便宜。。。 “王爷爷，你这。。。” 老王头嘿嘿一乐，问道：“咋了，你是不是觉得太便宜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真是，我还寻思你能问我要个一两千呢。” 老王头白了眼孙传武：“我跟你似的钻钱眼儿了，这钱啊，对我来说不少了。” “再说了，你小子这两年別看是抢我活了，但是好歹给我留了活路，纸活棺木寿衣，你都让人找我买，这也算是人情了。” “我吧，最不愿意欠人家人情，这也算是还你人情了。” 孙传武苦笑著点了点头：“行吧爷，那就算我占你便宜了。” 老王头抽了口烟：“没啥便宜不便宜的，你情我愿的事儿，再说了，我过年就走，现在想卖房子铺子，人家也不见得买。” “干咱们这行的，他们都膈应，哪有几个愿意和咱们打交道的。” “所以啊，我也懒的折腾，索性不如直接找你得了。” 老王头说的倒是实在，他在临街那个纸扎铺，还真不一定有人愿意兑过去。 不过总归是一个大便宜，这人情孙传武也得记著。 “爷，甭管你怎么说，这人情我是记下了。那啥，中午你和我奶別忙活了，我领你俩下馆子去。” 老王头白眼儿一翻：“我差你那顿饭了，你来我家还请我下馆子，你爷知道了不得埋汰死我？” “行了，你也別张罗了，你奶早就把肘子烀上了，一会儿炒个小鸡儿，中午陪我喝点儿。” “爷，你瞅这事儿整的，我这占便宜还得吃著你的。。。” 十一点半，饭菜端上了桌。 老太太饭做的不错，东北女人啊，大多数都有个好手艺，也不能这么说，家常菜这一块儿啊，还是女人做饭权威。 酒过三巡，老王头话也多了起来。 “传武啊，其实吧，这房子和铺子啊，我按理说我直接给你都不犯毛病。” 孙传武微微一愣：“为啥这么说啊爷？” 老王头苦笑著摇了摇头：“看样你爷是没跟你说啊。” 孙传武一脸懵逼，他还真没听老爷子说过和老王头的事儿。 “我呀，这一身本事其实都是你爷教的，虽然我会的不多，但是你爷教给我的这些啊，就足够我能养家餬口了。” “我爷教的？” 孙传武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老王头点了点头：“那时候你小你不知道，最开始啊，我其实是五队儿的，当时我刚来东北啊，是你爷帮我落的户。” “你爷当年一直帮著大队办白事儿，我瞅著挺好，我也不害怕这玩意儿，就问你爷能不能教我。” “你爷和你一样，都仁义，说只要我想学，能学多少就学多少。这不，我就跟著学了两年。” “那时候我给一个镇子粮库领导的丈母娘办了次白事儿，他就把我整到了镇子里，在粮库一干就是几十年。” “哎。。。” 老王看著孙传武，一脸羞愧。 “我呀，说到底这家当都给你也不过份，但是去了城里啊，我是真不知道我还能干啥了。” “这房子加大库房，拢共就了我七百多，库房里面打的水泥地面，也是砖头垒的墙。” “那个铺子啊，是粮库原来的门头，我85年的时候盘下来的，当时了473块3毛6，就算是我送你的了。” “你爷那恩情啊，我这辈子是还不上了，我呀，也给自己留点儿后路，你说我混了一辈子，到时候你叔他们的钱，我咋都开不了那个口。” 看著老王头苦笑的样子，孙传武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服。 这也就是老王头讲究，要是换做別人，巴不得走之前赚一波大的。 別的不说，老王头今天要是跟自己开个一千五两千，他都不觉得过分。 就算是人情。。。 人都马上换地方住了，人情还值几个钱？ “爷，你这整的我都不知道说啥了，我爷也是诚心教你，他当时教你的时候，估计就没图啥回报。” “你说你这给我让了这么多的钱，我咋好意思啊，不行，这钱不能这么给。” “砰！” 老王头一拍桌子，瞪著眼珠子，吹鬍子瞪眼。 黝黑的脸上，飘著两朵红云，那眼神，倔强又带著些许愤怒。 “你小子，这不是让我睡不著觉么？” “说难听的，咱俩都能算的上是师兄弟儿，我这就挺不好意思的了，你说你还要再给我点儿，你让我老脸往哪搁？” “行了，我说啥就是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过完十五你就过来，到时候房子啥的我给你清乾净，剩下的纸活啥的，你就都拿著卖就行。” “成，都听你的。” 一见老爷子性情了，孙传武也不好说啥了。 又是几杯酒下肚，康凯红著脸打了个酒嗝，问道：“那啥，王爷爷啊，你，你不是原来在五队儿么，你，你认识我奶不？” 老王头微微一愣，他看著康凯想了一会儿，然后一拍大腿。 “擦，咋不认识呢，你奶，关心月么！白云县第一巴图鲁，谁不认识！” 关心月？巴图鲁？ 这名字咋能和巴图鲁扯上关係呢？ 谁成想康凯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对对对，关心月就是我奶，臥槽，王爷你还真认识啊！” “我问我奶为啥是巴图鲁，我爸谁的都不跟我说，那啥，王爷爷，你跟我讲讲唄？” 王爷抿了口酒，然后一抹嘴，吧唧了一口摸起烟点上。 “那是1959年的秋天，正赶上秋收。。。” #评分降了，动动发財的小手帮忙点个五星好评啊各位，免费小礼物走一走，谢谢大家了 第 408章 不关你事儿 “那年吧，一块儿收村里的水田地，几个老爷们儿偷奸耍滑，你奶就不乐意了。” “当时俺们都吃大锅饭啊，干活啥的也是分公分儿，你这边乾的慢了，挣的就少，特別是村集体的地，一起分了吧，別人不干你呼呼干你就吃亏。” “那几个人也是，不赶一个好老娘们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不赶一个好老娘们儿，在东北估摸著是对一个男人最难听的评价了。 那个年代也那样，大锅饭，集体干活，偷奸耍滑的不少，这玩意儿集体干活肯定就会出现这种没有积极性的现象。 说难听点儿，钱不进自己的兜里吧，都不知道钱实在。 “你奶奶脾气暴啊，当时就不乐意了，指著那五个老爷们儿就开始骂啊。” “那五个人一听脸掛不住了，就跟著你奶对骂，你想想你奶是谁？” 王爷大拇指一竖：“白云县第一巴图鲁啊！” 听到这，康凯的眼珠子里都满是星星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奶奶的光辉事跡！ “那可不，我奶猛地没边儿了！” “这倒是。” 王爷又抿了口酒，手在嘴上一抹，接著绘声绘色的在那讲。 “然后你奶一生气，也不骂了，镰刀一扔，就要一打五。”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五个人也不是啥好玩意儿，还真要动手，你想想，你奶是谁啊！” 康凯赶忙竖起大拇指应和，一脸骄傲：“白云县第一巴图鲁啊！” “可不！” “你奶能惯著他们？当时你奶一生气，衣服一脱，光著膀子就跟五个老爷们儿在地头上干起来了！” “那场面啊，豁，一个生產队儿的人都在那看热闹啊！” 康凯脸上的表情一僵。 啥玩意儿？ 光膀子？干起来了？ ？？？？？？？ 听老王头说完他奶一个人打趴下五个以后，康凯终於知道为啥自己的爹他们不和自己说自己奶奶的光辉事跡了。。。 这特么。。。 孙传武乐的都翻白眼儿了，康凯一脸幽怨，恨的牙根疼。 吃饱喝足，孙传武把车直接扔在了老王头家里，然后和康凯去了对面的招待所。 招待所在桥头，老王家在河西，铺子在河东，招待所也在河东的桥头。 开好了房间，俩人直接上楼睡觉。 晚上七点多，俩人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上楼下吃了碗儿餛飩，俩人就溜达的去了老冯家。 老冯家灵棚亮著灯，老远就能听到冯家人在那说著话。 一进灵棚，冯家三兄弟站了起来。 “孙先生，您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財库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一会儿先给我妹妹的烧了，就等你来了。” 孙传武看了眼手錶，摇了摇头：“不著急，十点去。” 在灵棚扫了一圈儿，孙传武问道：“你爹还没回来？” 冯英点了点头：“还在派出所关著呢，人家吴所长让我们赶快跟人家老梁家商量一下，不行都退一步，人都给放出来。” “人家也特意压著事儿呢。” 孙传武表示特別理解这事儿，村里这年头就这样，都是能私了私了，私了不了或者太严重了，再往上报。 本身老吴压著事儿，就是等著老梁家去和梁老三和解呢，谁寻思梁老三老丈人刨人家坟，这不，正好一比一了。 僵住了。 这时候，只要梁秋生撒口，把人家梁老三大哥放了，估摸著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人家也不带追究老头刨坟的事儿。 可偏偏梁秋生那个王八蛋就是不鬆口。 孙传武沉默不语，这事儿，他管不了，这是人家家事儿。 他没那么大面子让梁秋生撒口。 摊上这样的，谁也没招。 康凯抿了抿嘴，嘟囔道：“擦，解决不了问题，把出问题的人解决了不就行了。”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真特娘的会说话。 孙传武赶忙转移话题：“梁老三谁伺候呢？” “我妹妹伺候呢，就是给送个饭啥的，这个点儿也该回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傢伙，小姨子还得去伺候，他多大脸。 正说著呢，小伟红著眼进了灵棚，他跪下去给姥姥还有亲娘磕了头烧了纸，然后站了起来坐在了冯英的旁边。 “大舅，你和二舅三舅先睡觉吧，我在这看著就行。” 冯英摸了摸小伟的头，脸上满是不忍。 “好孩子，没事儿，你舅不困，天怪冷的，你去屋子里待著去，多睡会儿。” 小伟摇了摇头：“睡不著，我陪你们待会儿。” 梁晓伟毕竟还是个孩子，哪怕被家里逼的再紧，面对亲人的死亡，也显得有些伤心无措。 哪怕，对方曾经给他施加的压力，差点儿把他碾成碎片。 梁晓伟抱著膝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过了良久，梁晓伟抬起头，看向冯英。 “大舅。” “咋了？” “大舅你说我是不是就是祸害啊，要不是我，是不是我奶就死不了，我妈和我姥也死不了。” 冯英的身子猛地一颤，他看向梁晓伟，只见梁晓伟的双眼已经黯淡无光，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他心头一紧，赶忙把梁晓伟紧紧的抱在怀里。 “说啥傻话，这事儿和你有啥关係呢。” “你是好孩子，你没做错啥，你別瞎想听著没有，那个学，你想上就上，不想上拉倒，以后你就上大舅家住。” “大舅和你舅妈商量好了，以后你上大舅家，你愿意咋睡咋睡，肯定没人逼著你。你千万別有心理负担，你姥姥和你妈，还有你奶奶，他们。。。” 冯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的死亡。 “反正，这事儿，这事儿和你没关係。” 冯英轻轻的拍著梁晓伟的后背，生怕这孩子出什么事儿。 孙传武点上烟抽了一口，脸上满是无奈。 到了最后，这孩子成了最大的受害者，要是这件事儿他走不出心里的那道坎儿，这孩子这辈子估计就完了。 十点多，孙传武领著冯家人烧了財库，刚到家坐下没一会儿，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就从外面传了出来。 孙传武下意识往灵棚外看去，只见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灵棚门口。 “不，不好了，梁，梁秋生喝药死了！” 第409 章 小年儿 梁秋生死了？ 喝药死的？ 呦呵！！！！ 孙传武眼睛都亮了，这事儿不就解决了么。 这祸害还真喝药死了啊，该说不说，梁老太太下手真黑啊！ 康凯那傢伙更完犊子，就差把死的好写在脸上了。 梁晓伟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攥著拳头，眼泪顺著眼角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老三，你在家待著，我和老二去趟医院。” 说著，冯英看向孙传武，一脸歉意。 “孙先生，您看这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事儿，我跟你们去一趟吧。” 到了医院，晚上值班儿大夫站在病房里，脸上满是无奈和紧张。 你说他都瘸了，哪来的耗子药呢？ 而且还是一整盒！ 要不是晚上护士来查病房，都不知道他已经喝药死了。 一见冯英来了，医生赶忙说道：“冯先生，这事儿是我。。。” 话还没说完，冯英就一抬手。 “大夫，这事儿和你没关係，他想死啊，谁都拦不住，不怪你。” 冯英倒是讲理，人都死了，你讹人家医院有啥用。再说了，总不能说人家医院给提供的耗子药吧？ 人家梁晓东奶奶是喝耗子药死的，自己亲妈和妹妹也是喝耗子药死的，他就是傻逼，也能清楚这是人家老梁太太报復。 他也觉得，最该死的其实是姓梁的，姓梁的这么一死，他还突然觉得这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大夫这么一听，瞬间鬆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冯英点了点头，说道：“杨大夫，还有件事儿麻烦你一下。” 杨大夫赶忙说道：“您有啥事儿就说，能办的我肯定帮著办了。” “也不是啥大事儿，就是你看看能不能借我块儿门板子啥的，这家里连著走了两个了，停床不够用了。” “嗨，借啥啊，那啥，我给你拿一个，你直接拿走就行吧，不用送回来了。” 上回死了个產妇，他们主任差点儿被人讹死，这次他真是提心弔胆。 好歹人家讲理，要不这事儿他还真得担责任。 现在別说人家要床板子了，就算是要钱他不得捏著鼻子认了？ “那行，麻烦你了。” 说完，冯英对著孙传武说道：“孙先生，我妹夫的事儿估摸著您也得帮著办了。” “我这也不能把我妹夫送回人老梁家去，三个一起行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左右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放在一块儿也没啥事儿。 “没啥事儿，就是你家灵棚得扩一扩。” “这好说，你看著帮忙张罗下就行。” 等把梁秋生整回家，已经十一点多了，灵棚什么弄好，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回了招待所。 梁晓伟的事儿轮不到他操心，无论他在谁家，他那些大爷还有这几个舅都不能亏大他。 这几家人品都不错，就是梁家的俩奇葩凑到一块儿去了。 可怜的还是梁晓伟。 三个人一块儿葬了这还真是稀罕事儿。 镇子里的人也爱看热闹，一大早，大街上就站了不少人看热闹。 目送著三个棺材出了镇子，这一家的事儿也算是彻底落了幕。 开著车回了家，孙传武收拾了一下，就开著车去了老胡家里。 把事儿简单的和胡晓晓一说，胡晓晓抿了抿嘴，一脸的感慨。 “等咱有孩子了，是啥料就是啥料，咱可不能这么逼孩子，到时候孩子就咱们俩带著。” 孙传武点了点头，毕竟隔辈儿亲在那呢，他可不保证自己的老爹老妈能不溺爱自己的孩子。 你要是和老人讲道理啊。。。 “嗯呢，到时候我带著他干白事儿。” 胡晓晓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要是生个姑娘呢？” “肯定是儿子。” 胡晓晓伸出手捶了孙传武一拳，凑上来问道：“晚上在这住不？” “住唄。” “咋滴，还挺委屈唄？” “哎呦，你个小娘们儿是不是找事儿？” “干啥，你还想。。。呜呜，哎呀，大白天的，烦死了，去关门，去关门。” 在胡晓晓家住了一晚上，孙传武就开著车回了家。 临近过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阎王爷开恩，今年倒是没接多少活。 隔壁镇子的铺子孙传武已经打算好了，到时候啊，就让南志远哥俩过去。 老爷子还能帮衬两年，附近村儿的到时候老爷子帮著跑跑，他和康凯俩人就干点儿远道的活就行。 至於康凯这小子，最近那是真的用心学老爷子的本事。 別的不说，就现在学习的那个精神头，孙传武都佩服不已。 康凯现在也能独自办白事儿，而且不比南志远哥俩差。 论办事儿这块儿，康凯多少比那哥俩强上一些。 过了腊月十五，胡晓晓就来孙传武家住著了。 孙传武家都是男人，没个女人帮著收拾就是不行。 这两天胡晓晓又是洗衣服又是洗被褥，基本从早忙到晚。 还真別说，几天功夫，孙传武家真就变了个样。 谁来了都夸上胡晓晓一句，老爷子也越看这个孙媳妇儿越稀罕。 一眨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 一大早，老爷子就往锅底坑上抹了白，又往灶坑里扔了几块儿块儿。 请好了灶王爷，老爷子就在那嘟嘟囔囔，无非就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那一说。 胡驍驍站在菜墩前面，剁著肉馅。 孙传武的爹妈没放假，家里连个准备饭的人都没有。 胡晓晓和胡老大打了个招呼，人家胡老大也善解人意，嘱咐晓晓好好给老爷子做顿饭吃。 昨天杀的年猪，最不缺的就是猪肉。 胡晓晓中午炒了十个菜，这到了晚上，就是东北人最爱的饺子。 东北很多风俗和关內差不多，像是菜这一块儿，都是双数，寓意好事成双，特別年夜饭之类的，就算是切盘儿咸菜，也得凑个双数出来。 有一些南方地区不这样，他们吃的是单数，这玩意儿纯纯都是风俗。 就跟北方很多地区过年吃饺子，南方吃汤圆儿一样，喜好不一样，你也不能说谁就是正统。 酸菜猪肉馅儿往桌上一端，一老二少就开始包起了饺子。 老爷子边包边嘟囔：“一会儿包了先下锅吃，等会儿还得忙活呢。” 第 410章 走了 “啊？啥事儿啊？” 胡晓晓有些发懵，看向了孙传武。 孙传武捏好一个饺子，放在了盖帘上。 “河西老徐头不行了，前两天我过去给看的，今天晚上就得走。” “老徐头？以前卖豆腐那个？”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就是徐爷。” 胡晓晓皱著眉头问道：“徐老爷子体格子不是挺好的么，咋突然不行了？” “哎。” 老爷子嘆了口气，擦了擦手，点上一根烟。 “这老傢伙啊，要强，脾气倔。这不秋天的时候自己上山捡榛蘑，从山坡子上滚下来摔断了腿，然后他大儿子就给他接过去伺候了。” “这一秋吧，他大儿给养的挺好，他就非要张罗著回家。前阵子晚上出去拉屎，出门就摔门口了，这一下子就起不来了。” “他爬也爬不动，也不知道摔著哪了，喊了半天邻居才听著，等发现的时候啊，他都快冻死了。” “这不，抬回去没两天，他就不太行了，主要是这老东西心气儿太大了，这是活活给自己气死的。” 看著胡晓晓一脸不解，孙传武小声说道：“老爷子当时拉裤兜子了，等人家给收拾的时候，都冻腚上了。” “他本来就好面子，这么一来，就觉得自己丟了大人了，这不，越想越气，几天就不行了。” 胡晓晓抿了抿嘴，好傢伙，这老爷子气性是真大。 老爷子嘆了口气：“哎，这老傢伙啊，你说好生过个年多好。” 三个人赶忙包了饺子，胡晓晓端著饺子直接下了锅。 孙传武和老爷子出去点了一掛一千响的大地红，象徵性的放了两个呲炮，就进了屋。 饺子上桌，冒著热气儿，孙传武狼吞虎咽的造了一盘子，然后看了眼座钟，七点二十了。 喝了口热水儿，孙传武抓起袄就往外走。 “你先擦擦汗再出去，不急这一会儿，要不出去闪著了。” 胡晓晓赶忙站起来拉住孙传武，她从脸盆架子上扯下孙传武的毛巾，仔细的擦了擦孙传武的额头还有脖子，又伸进去擦了擦后背和前胸。 给孙传武紧好了衣服，胡晓晓嘱咐道：“路上慢著点儿走，少抽点儿烟，感冒还没好呢。” 孙传武揉了揉胡晓晓的头，说道：“嗯呢，放心吧，一会儿你早点儿睡就行。” 前脚出了屋，后脚老爷子也放下了筷子，穿上衣服拿著帽子就往外走。 胡晓晓把毛巾一递：“爷，你擦擦汗再出去，我去往锅里添水去。” 七点半，孙传武到了老徐家。 老徐家两个儿子四个姑娘，姑娘都比儿子大，一家倒是挺和睦。 这几个姐姐嫁的不远，最远的那个嫁到了大顶子村儿，走著往红旗村儿走一天也能走两个来回。 老爷子打后面摔了这一次，这些儿女像是有了感应，四个女儿都回来了。 找了孙传武以后，她们就没回家，都在弟弟家住了下来。 人啊，就是这样，一辈子细数一下没多长。 像是家里的老人，你说不定哪次见面，就是最后一面。 屋子里满是人，都是老徐的子孙后代，徐老大见孙传武进了屋，赶忙跟孙传武打招呼。 “来了传武。” 孙传武点了点头，外面鞭炮声声，徐家却异常的沉闷。 “我看看老爷子。” 进了屋，看著喘著粗气睁大了眼睛的老爷子，孙传武看了眼手錶。 七点三十五，也就剩不到二十分钟了。 所有人都等著老爷子能再留一句话，孙传武没有明说，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迴光返照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孙传武看著手上的腕錶，直到屋子里老爷子的呼吸声越发的厚重，他才进了屋。 七点五十四。 差不多到时候了。 看了眼老爷子，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都让一让吧，別围的太近。” 眾人不捨得往后退了半步，老爷子睁开了眼睛，身子猛地一挺，长长的吐出最后一口气。 “爹！” 悲切的哭声接连响起，孙传武和老爷子对视了一眼，老爷子眼底闪过一丝哀伤，对著孙传武点了点头。 “徐大爷，咱先办正事儿，灵棚什么先搭好了，镜子盖上，錶停了。” 徐大爷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带著眾人忙活了起来。 老爷子和候著的两个上了岁数的老头脱鞋上炕，拿著寿衣给徐老爷子换著衣服。 “老伙计，別害怕啊，乾净乾净身子，我送你上路。” 老爷子的声音带著些许颤抖，他都不记得了，这是他送走的第几个老朋友。 几个人给徐老爷子换了衣服，外面的灵棚也搭的差不多了。 左邻右居都出来忙帮忙活，外面鞭炮声不断，徐家却只剩下忙碌的脚步声，和低声的抽噎。 摆上了供桌，徐老爷子上了停床，走到了人生中最后的一刻。 徐老大跪倒在供桌前面，上了香烧著纸，豆大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爹哎！” “你说你咋就不睁开眼再看看我啊，饺子都包好了，你说你咋就不能吃两个再走啊！” “这空著肚子上路，走那么老远，別饿著您老啊~！” “爹啊，儿子不孝顺啊，我要是再坚持一下，不让您回老屋，您怎么也能多活两年，再享享福啊。” “这么多年你把俺们拉扯大，俺娘走的早，你也没享啥福啊，你说日子好容易好了，你咋就走了呢。” “爹啊，我的亲爹啊！” 徐老大这么一哭，徐家的四个女娃就绷不住了，跪在徐老大的身后，哭的泣不成声。 老爷子叼著烟，视线一直停留在老徐头的身上，脑海中满是两个人的过往。 这些年，他送走了一个又一个，虽然这大半生见惯了悲欢离合，但是当亲手送老友上路的时候，心中难免还有些难过。 白事儿先生也是人，也有感情，更何况，今天他就是老徐头的老友。。。 孙传武招呼著小辈儿忙活著老爷子的后事，徐老大六姐弟哭成了一团。。。 一直忙活到十点多，孙传武这才把老爷子的事儿处理了个七七八八，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看著一直站在那默不作声地老爷子，孙传武心头猛然一颤。 不知何时开始，老爷子原本笔直的腰板，已经多了几分弧度。。。 第 411章 拿著 老爷子不是神，是人。 他也有老去的那一天。 这些儿时的玩伴，这些当年把酒言欢的兄弟，一个个走在了自己的前头。。。 他的浪漫，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再送他们一程。 这一次，依旧是老爷子主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子就穿著自己那一身中山装，抚平了上面的褶皱，挺直了腰板，在徐家来回的主持著徐老爷子的后事。 孙传武知道，老爷子的心底是很难过的。 哪怕，老爷子无数次告诉自己，要用平常心对待这些人，这些事。 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能够明显得感受到老爷子身上的那种悲切。 英雄迟暮，老爷子是英雄，孙传武心里的英雄。 胡晓晓在家里忙活著，备著乾粮。 一锅锅包子馒头出锅，晾凉了以后，放进了仓房的大缸里。 腊月二十五，徐老爷子出殯。 家家户户门口，都用草木灰画了一个半圆儿。 哭声驱散不了村子里的年味儿，几家忧愁，万家欢喜。 中午，胡晓晓蒸上馒头，捶了捶腰。 老爷子脸上带著些许红晕，身上是浓郁的酒气。 “爷，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胡晓晓赶忙把老爷子扶进了屋里。 “没喝多少，老嘍~！” 老爷子拖了个长音，就仿佛长长的嘆息。 “早些年和你徐爷他们喝酒，从晚上能喝到第二天晌午，喝酒就跟喝水一样。” “现在啊，一杯白的，脑子里那些陈芝麻烂穀子的事儿啊，就一股脑的涌上来了。” 胡晓晓倒上一杯白开水，然后拿著羹匙，从装蜂蜜的罐头瓶子里盛出一勺蜂蜜，放在杯子里一通搅合。 “爷，水凉了再喝，一会儿喝完了再睡，要不一会儿睡起来头疼。” 老爷子点了点头，问道：“传武呢？” “去接大爷大娘了，今天他们不都放假了么，昨天传武就给信用社打电话了，俺大娘说今天让传武给俩人接回来。” 老爷子点上烟：“哦，好像是有这回事儿。” “丫头啊，你啥时候回家啊？” “明天我回去，明天我再回去和俺娘收拾收拾，等过了年我再给您过来拜年。” 老爷子笑著说道：“好丫头，这一阵子都是你忙活。” 胡晓晓咧开嘴甜甜一笑：“爷，您看您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我不忙活谁忙活。” “往些年家里弄年夜饭啥的也不用我张罗，都是俺妈干，我这也是练手了。” 正说著呢，煤球就汪汪的叫唤了起来。 胡晓晓赶忙小跑著敞开了门，只见一个女人推开了大门，身旁还站著两个丫头。 胡晓晓虽然没和她们打过照面，但是也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女儿二婶，还有那两个小姑子。 二婶儿的视线在胡晓晓的视线上一停留，瞬间就摆上了笑脸儿。 “晓晓在家呢？快，叫嫂子。” 两个小丫头甜甜的叫了声嫂子，胡晓晓也笑著点头回应。 “二婶儿来了啊，快进屋。” 二叔开著吉普车进了院子，往旁边一停，笑著跟胡晓晓打招呼。 “晓晓在家呢，传武没在啊？” 胡晓晓点了点头：“去接大爷大娘了，小叔快进屋，给你们做点儿饭吃。” “哎呀，不用忙活。” 拎著东西进了屋，看著坐在炕沿上抽菸的老爷子，二叔赶忙打招呼。 “爹。” 老爷子微微抬了抬头，板著脸又把头低了下去。 二叔见怪不怪，张罗著把东西摆了一地，小婶儿也拿出两件衣服。 “爹，你看看这衣服合身不。” 老爷子看了一眼，然后掐了烟：“放哪就行了，合不合身的，衣服也够穿。” “晓晓哪一季儿都给我买上好几身而，现在柜子里都是衣服，穿都穿不过来。” 二婶儿也不生气，笑著顺著老爷子的话夸胡晓晓。 “晓晓可是个好丫头，传武有福气。” 胡晓晓笑著说道：“啥有福没福的，我也是命好，能和传武哥一块儿。小叔小婶儿，咱热点儿包子行不，有萝卜猪肉的和酸菜的，你看要吃哪个？” 小叔说道：“都整点儿吧。” 老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 “晓晓啊，你这忙活一头午了，你去歇著去，我给热饭。” 老二媳妇儿这么一瞅，瞬间就反应过来咋回事儿了。 她赶忙站了起来，拦住了老爷子。 “爹，你去歇著吧，晓晓啊，二婶来整，你先歇著。” “不用啊二婶，我忙活就行。” 二婶儿倒是啥都不想干，但是她哪敢啊。 人家老爷子心疼这个孙媳妇儿都写在脸上了，她要是再不识抬举，这个年恐怕都不好过。 “哎呀，我整就行，你快坐会儿，咱娘俩说会儿话。” 又过了没一会儿功夫，外面响了两声喇叭响，煤球也发出嚶嚶嚶的撒娇声。 “传武哥回来了！” 胡晓晓小跑著跑了出去，老远就对著孙传武他妈打招呼。 “大娘！” 一头扎进了老婆婆的怀里，刘翠莲摸著胡晓晓的脑袋瓜，一脸宠溺。 “哎呦，这是谁家丫头啊，可想死大娘了。” 胡晓晓脑袋瓜在老婆婆怀里一顿蹭，撒娇道：“你家的。” “傻样吧，哎呀，这怎么上个学瘦了这么多啊，心疼死了，咋滴，那边的饭不好吃啊？” 胡晓晓搂著刘翠莲的胳膊，说道：“想你想的吃不下。” “这小嘴儿啊，真会说话，走，咱进屋，我给你买了个好东西。” 胡晓晓一脸期待：“啥好东西啊大娘？” “一会儿进屋你就知道了。” 刘翠莲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二婶儿赶忙又去拿包子。 等孙传武和孙文举还有小叔把年货搬进屋，刘翠莲就拉著胡晓晓神秘兮兮的进了旁边的小屋。 “啥呀大娘，这么神秘兮兮的。” 刘翠莲笑著看著胡晓晓，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翻绒布袋，打开布袋儿的口，从里面拿出一个金鐲子。 她牵过胡晓晓的手，往里一套，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好，大小正合適。” “大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刘翠莲赶忙按住胡晓晓的手，柔声说道。 “听话，大娘给的你就拿著。” 第 412章 又来活了 “我结婚的时候啊，家里穷，你奶奶啊，当时留给我一个银鐲子。” “本来我想著把银鐲子送你，但是一想，那是我婆婆送我的，我这当了婆婆了，也得送你个传家的东西。” “什么玉啊啥的咱都不懂，金子这玩意儿啊，好歹歷朝歷代都用得上。我就和你大爷一商量，给你买了这个。” “多少你就別嫌乎了，这个啊，是大娘的一片心意，以后你留著，別人问起来啊，你也能说这是你婆婆给的。” “女人在外面的面子啊，都是老婆婆和男人撑起来的，咱们也不能满世界说婆婆和男人对咱好，说了人家也不一定信。” “啥都比不上夏天穿半袖的时候啊，把鐲子露出来。” 看著眼圈儿通红的胡晓晓，刘翠莲笑著一把把胡晓晓搂在怀里。 “傻丫头，哭啥哭，咋滴，给你金鐲子还不愿意啊。” “大娘，你对我真好。” “傻样吧，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咱都是为女人的，我婆婆也没难为我，我又不是恶婆婆，再说了，你也不差啊，我为啥难为你呢。” “我对你好，等老了你不也能给我做口饭吃，真到了哪天我不能依了瘫炕上了，我还指望传武给我端屎端尿啊，到时候不还得你遭罪。” 胡晓晓紧紧的抱著刘翠莲，嘟著嘴说道：“嗯呢，以后我肯定伺候你。” “傻样吧，行了，眼泪儿擦一擦，一会儿戴著就不用摘了。该说不说俺家晓晓就是长的好，这戴上金子，显的手更白了。” 拉著胡晓晓出了屋，二婶招呼著刘翠莲吃饭。 “嫂子，快过来吃饭。” 刘翠莲笑著点了点头，现在这妯娌啊，对自己那是真敬重，这都是自己儿子的功劳，这个她懂。 胡晓晓毫不避讳的坐在孙传武身边，袖子往上一擼，嘟著嘴一脸得意的显摆著。 “传武哥，你看，我老婆婆给我买的。” 孙传武嘿嘿一乐：“哎呀，你老婆婆对你真好，我啥时候也找个老婆婆，给我也买个金鐲子。” 胡晓晓红著脸轻轻捶了孙传武一拳，凶巴巴的说道：“你今天特別討厌。” 老爷子看著胡晓晓手里的鐲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己儿媳妇儿会做人，人品也好，现在胡晓晓这个孙媳妇儿也好，这孙家又能往下延续几代。 “明天我就稀罕人了。” 吃饱喝足，两家各回各家睡觉。 小叔一家子在爷爷家的小屋，孙传武一家子把西屋大屋小屋占了。 下午睡醒了，孙传武就把胡晓晓送回了家，顺便又给自己老丈人拉了不少年货。 晚上在胡晓晓家睡了一宿，第二天吃了早饭，孙传武就独自一人开著车回了家。 拉上不少东西，孙传武上了六队儿，给邵振国家送了年货，孙传武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腊月二十七一大早，孙传武家电话就响了。 孙传武一瞅，就知道这特娘的是来活了。 这大过年的。。。。。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好，是孙先生家里么？” “我是孙传武，您哪里？” “您好孙先生，我是临市的，我家这边有人去世了，您看您方便来一下么？钱这些都好说，我就想让我男人走的体面点儿。” 这女人声音很年轻，孙传武心里倒是不想去，毕竟今年没有年三十，现在是腊月二十七，处理完也就过年了。 不过人家电话都打过来了，要是自己不去也不像话。 “行，我现在就过去，你把地址给我留一下就行。” 掛了电话，孙传武嘆了口气。 刘翠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问道：“这是得出活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去趟市里，得过年才能回来。” “你这。。。” 刘翠莲看了眼老爷子，然后帮孙传武整了整衣服。 “路上小心点儿，慢点儿开车，回来的时候別喝酒。” “放心吧妈，我开车不喝酒。” 穿上衣服出了门，孙传武开著车直接出了院子。 他也没喊康凯，这大过年的，自己一个人就能忙活的事儿，没必要再去喊康凯一起。 他也跟著忙活一年了，好好在家过个年得了。 路上开的挺慢，十二点半，孙传武才到了事主家里。 事主家里外面搭著灵棚，看样子这人是死在了外面。 车一停，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就从灵棚走了出来。 她一脸哀伤，强打著情绪和孙传武打招呼：“您是孙先生吧，一路上辛苦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啥辛苦的，就是吃这一口饭的，我先去看看死者。” 女人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孙传武，接过信封，孙传武看也没看直接就揣进了怀里。 进了灵棚，孙传武给死者上了香鞠了躬，简单的叨咕了两句，然后围著灵棚转了一圈儿。 灵棚的摆设不错，基本没啥大问题，孙传武简单的调整了一下，和女主人出了灵棚。 “死者是怎么走的？” 是不是横死孙传武得问清楚，这是最基本的东西。 女人回头看了眼灵棚，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 “我对象是工具机厂的食堂主任，管採购的。这不临近年关了么，酒局儿多。” “平常他们喝酒都喝到半夜，有时候一喝就是一晚上，这过年这几天，更是基本第二天上午才回来。” “昨天他又出去喝酒，我家姑娘正好赶上晚上发了高烧，我就背著姑娘去了医院。” “三点多我们回了家，我看我男人没回来，还以为他又得喝到第二天早晨。” “正好我姑娘上吐下泻的，我也没多寻思。” “谁寻思今天早晨不到六点多，別人就敲我家大门，说，说我男人冻死了。”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在东北冬天喝多了冻死人的事儿屡见不鲜了。 零下三十多度呢，你要是一头扎雪窝子里，一个多小时人就走了，两个小时人就冻实成了。 这种死法吧，看著就憋屈，也算是横死。 刚想安慰一下事主，一个女人的哭嚎声就传了出来。 “你个小浪逼，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啊！！！！” 第413 章 程婆子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头。 好傢伙，这词儿骂的挺噁心啊。 朝著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围著蓝色头巾的老太太，怒气冲冲的就朝著事儿主冲了过来。 她的身后，还跟著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爷们儿，同样阴沉著脸，死死的盯著事儿主。 这都不用想，肯定是死者的爹娘。 孙传武赶忙拦在事儿主的前面，灵棚里，不少人也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看著挡在事儿主前面的孙传武，老太太先是一愣，而后便指著事儿主骂了起来。 “好啊，我就说我儿子在外面喝了一晚上你都不管，感情是搞破鞋了啊！” 孙传武脸一黑，这特么，自己还成了破鞋了？ “老太太，长的丑就算了，说话这么臭早晨煎饼夹的粑粑啊？” “老子是白事儿先生，咋滴，出门著急忘了带眼珠子了啊？” 两句话，直接把老太太懟的老脸通红。 事儿主的亲戚也赶忙拦在中间。 “大娘，这是我嫂子请过来的先生，这过年了，市里的先生都不接活了。” “而且我哥这边已经走了，咱有啥事儿等我哥入土了再说成不？” 老太太狠狠的瞪了眼孙传武，不依不饶。 “干白事儿的咋了，你咋知道这俩人就没事儿？董芳，你別躲在他后面，你特么把我儿子还给我！” 董芳冷眼看著眼前疯狗一样的老婆婆，面无表情。 自从她嫁过来以后，虽然说生活过的还算是富裕，但是在家庭这一块儿，她根本就得不到夫家人的一点儿尊重。 自己的老婆婆好像是旧社会儿的地主婆，每天盛气凌人的，就像是自己这个儿媳妇儿必须比她矮一头。 有了孩子以后，婆婆伺候完月子就赶忙离开了他家，至於她那个男人，每天都喝到二半夜才回去。 不管孩子死活，也不管她累不累，除了给钱和发泄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没有一点儿的交流。 董芳觉得，日子可能就是这样，忍一忍就过去了。 当自己男人死的时候，她很茫然，往回一想，可能有这个人和没这个人没什么区別。 伤心么，肯定是有的，但是要说很伤心，她更多的是茫然和对未来的恐惧。 这些恐惧，很大一部分就来源於眼前的女人。 董芳走到孙传武的身前，看著眼前的老婆婆，冷笑著摇了摇头。 “你特么还笑，你这个丧门星，我打死你我！” 老太太刚要动手，旁边的亲戚赶忙把他拉到了一边。 董芳抱著臂膀，声音不咸不淡，说不上很大，却像是刀子一样，扎进了她老婆婆的心里。 “我丧门星？” “自打我嫁过来以后，你儿子吃过一顿凉饭，穿过一件埋汰衣服没有？” “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没有一天是清醒的，喝多了回来就闹，就砸，就打。” “因为这事儿我找过你多少次？你怎么跟我说的？” 董芳嘴角微微上扬，满脸讥讽。 “你说，男人么，喝点儿酒怎么了？男人有几个不打老婆的，能拿回家钱就行。” “我呀，才知道打媳妇儿这事儿，在你们老程家是这么光荣的一件事儿。” 程老婆子涨红著脸：“我说的不对么，谁家媳妇儿不挨揍的！爷们儿打两下咋了，能少块儿肉啊！” 董芳点了点头：“是不能咋的。” “那年夏天，你儿子喝多了酒回家，我怀孕四个多月了，他一脚就踹在了我的肚子上，当时孩子就没了。” “我也是贱啊，想著要是离了婚大丫不是没了爹就是没了妈，咬著牙跟你儿子继续过。” “喝酒这事儿啊，我找了你多少次了，我说这样不行啊，我白天伺候孩子晚上伺候男人，哪天要是真顾不上了，真出了事儿咋整？” “你咋跟我说的？” 董芳突然朝著前面走了一步，老程婆子下意识倒退了两步，表情有些慌乱。 “你说啊，喝个酒能咋地，还能死人啊？” 董芳冷冷的指著灵棚：“然后呢，你儿子躺在那了。” “你没了儿子，我姑娘没了爹，我没了丈夫，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你不用说什么我怎么不看著，你孙女儿发高烧烧了好几天，昨晚上上吐下泻，是我背著她去了医院。” “人家大夫说啊，得亏我送过来的早，要是再晚点儿，孩子就没了。” “这时候你儿子在哪呢？哦，酒桌上呢。” 董芳说的淡然，但是声音却颤抖了起来。 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变的冰凉，在脸上露出了痕跡。 “人家大夫问我啊，孩子她爹呢？” 董芳自嘲的笑了笑。 “呵~！” “孩子她爹呢。。。” “我就想啊，孩子她爹是不是又喝多了去洗头房了？” “还是喝多了又去了工具机厂小寡妇家里了？” “真是搞笑啊你说，对了，他搞破鞋找小姐的事儿我也和你说了吧？你咋说的来著？” “哦，你是这么说的。” 程婆子气的浑身颤抖，指著董芳骂道：“你这个浪蹄子，別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 “我泼脏水？你敢说这事儿我没和你说过？你敢不敢发誓？要是我说过，你跟你儿子一起走，我没说过，我给你儿子陪葬！” 程婆子脸色一白，目光躲闪。 “我。。。。” “男人，男人嫖怎么了，收心了就知道过日子了，古时候哪个男的不都好几个媳妇儿，人家大房都想著给自家男人续弦呢！” 董芳满脸疾风，笑著拍著巴掌。 “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套说辞，哎呀妈呀，你们瞅瞅，这就是你们大娘，你们婶子。。。” “男人就得三妻四妾，好傢伙，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啊，咋滴，你脚上也没缠著裹脚布啊？” “我的老婆婆，我的亲老婆婆啊，是不是你儿子走了，我还得立一个贞节牌坊，给你儿子守活寡啊？” 程婆子黑著脸，显然已经乱了方寸。 “对，你把我儿子害死了，这辈子也別想改嫁。” 董芳惨然一笑，心彻底凉透了。 “程婆子啊。。。” “你儿子都死了还在这威胁我呢？是我害死了你儿子么？还是那些喝酒的？” “不，都不是。” “害死你儿子的人啊，就是你啊！” 第 414章 不对劲 孙传武有些讶异的看著董芳，没想到董芳看著温柔，说起话来，却比刀子还要伤人。 虽然没什么脏字儿，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要比任何脏话更有杀伤力。 特別是后面那一句，杀了你儿子的是你，让孙传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程婆子脸色惨白，踉蹌著倒退了两步，然后怪叫了一声，朝著董芳就冲了过去。 “你这个贱人，我和你拼了，我和你拼了！” 程家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董芳抱著臂膀，一脸嘲讽的看著发疯的程婆子。 闹吧，和她已经没什么关係了。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办完了自己男人的丧尸，到时候销了户，就带著女儿彻底和程家划分界限。 这些年她也攒了不少钱，到时候盘个铺子，够娘俩活了。 等眾人把程婆子劝好，董芳一脸歉意的看著孙传武，不好意思的表达歉意。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不好意思啊孙先生，让你看笑话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种事儿他也见了不少了，可不是哪家走的都很安生，特別像是这种横死的，基本都有大戏看。 他也看出来了，董芳啊，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可能自己男人还在世的时候，她还为了孩子考虑，不想让孩子缺失父爱，现在她男人死了，套在她身上的枷锁就彻底没了。 一个程婆子，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程婆子这人也是不理智，要是她好好的，不乱咬，好歹还有个儿媳妇儿，还有个孙女。 这么一闹啊，恐怕程婆子啥都没有了。 “没啥看笑话的，我是来帮忙的，这些事儿啊，都是你们家事儿，我看不见，也不会往外说。” 董芳苦笑著点了点头，从兜里又掏了二十块钱递给孙传武。 “孙先生，不管我婆婆怎么样，您別跟她一般见识。我丈夫到时候还是麻烦您上心，有什么不满的，您冲我来就行。” 孙传武知道，董芳这是怕自己在他男人的坟地上动手脚。 孙传武把钱往回一推：“个事个码，我和你婆婆也没啥仇怨，这点儿小事儿啊，我犯不上在坟地上做手脚。” “好歹我是干白事儿的先生，不能因为这事儿损了阴德，更不能因为这事儿啊，砸了我的名声。” 董芳有些惊讶的看著孙传武，她看了眼手里的二十块钱，笑著又推了回去。 “孙先生您多想了，我知道您的人品，你就收著吧，別嫌少。” 孙传武把钱收到了兜里，对著董芳嘱咐了两句，开著车就去了招待所。 好在招待所过年还上班儿，要不孙传武还真不知道上哪住。 “住几天啊？” 前台的小姑娘板著个脸，这眼见著过年了，谁不想在家待著，可偏偏她今年就轮班儿。 破招待所，咋不黄了呢。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住两天就行。” “过年走唄？” 孙传武微微一愣，心道我这不过年走我啥时候走？ “嗯呢，过年走。” “身份证。” 交了身份证和钱，小姑娘嘟囔道：“有事儿就上一楼第一个房间喊我，白天我在，晚上不在。” “对了，晚上十点就锁门儿了，过了点儿就进不来了。” “好嘞，谢谢。” 上了楼，孙传武躺在床上歇了一会儿，抽了根烟，又穿上衣服下了楼。 刚才没適著饿，这躺了一会儿，肚子就开始叫唤了。 开著车在市里转了一圈儿，一家开门的馆子都没有，好在找了家供销社，买了一盒子桃酥，又买了一条烟，这才不至於饿著肚子。 人家董芳留自己吃饭来著，他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一瞅，草率了。 回去吃了两块儿桃酥，睡到四点，孙传武赶忙穿衣服下楼，开著车去了董芳家里。 指完了明路，孙传武在董芳家吃了饭，这才开著车往招待所走。 左右没啥事儿，早点儿回去歇著也行。 冬天天黑的早，孙传武吃完了饭，天就黑了。 这快过年了，路灯倒是敞开了用了，不少小孩儿手里点著根香，兜里揣著拆下来的掛鞭，在街上边跑边放。 孙传武停在路边，点上烟靠在车上，看著这群小子边跑边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年轻真好。 一根烟抽完，孙传武掐了烟上了车，发动了汽车往招待所走。 刚走出去没多远，孙传武就看到了个熟人。 “滴滴！” 按了两下喇叭，孙传武车一停，摇下了车窗。 “陈哥，才下班儿啊？” 陈建国皱著眉头往旁边一瞅，转瞬就换了笑模样。 “你小子咋来市里了？” “嗨，这不给人办事儿么，今天早晨冻死一个，也巧了，市里干白事儿的都没在。” 陈建国一拍脑门子：“嗨，你说的是工具机厂的程大宝子的事儿吧，好傢伙，没想到找你办了。” “嗯呢，你这是回家啊，我送你回去得了。” 陈建国摇了摇头：“回啥家啊，我这是去局里呢，你给我送局里去。” 打开车门上了车，陈建国摸起孙传武的烟点上，猛地抽了一口。 “市里干白事儿的现在七八个，咋可能都不在家，他们也没个年啊节的，人家找上门他们就得干。” 孙传武本身也觉得有些蹊蹺，就算是別人不干，郭伟也不至於不干啊。 他这也没多问，你咋问，要是去了人家郭伟家，他两口子不得招呼自己啊，大过年的，添那个麻烦干啥呢。 “咋回事儿，出啥事儿了这是？” 人家陈建国都这么说了，指定是有啥事儿把这些干白事儿的都整走了。 陈建国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头疼的表情：“娘的，你也不是外人儿，这事儿你別跟別人说啊。” “放心吧，我指定不说。” 陈建国又抽了口烟，说道：“咱们这边不是有矿么，这两年吧，矿上也经常出事儿。” “可是吧，今年来了一伙山西那边儿的，拉著人过来骗人头钱，这事儿上面很重视，这么一查，直接就查到这些干白事儿的身上了。” “这大过年的，八家我一共扣了五家，这年啊，是过不消停了。” 第 415章 人手不够了 “骗人头钱？啥意思？” 陈建国又抽了一口，然后把菸头扔在了车外面。 “就是在別的地方找人，然后拉过来，说是自己亲戚。” “下井的时候吧，给人家直接在井里整死，然后整个小型矿难啥的。” “这些老板吧，基本都没啥手续，而且干这玩意儿的，虽然没啥良心，但是也不愿意惹事儿。为了息事寧人啊，他们就直接把钱掏给这伙人。” “这一年下来，咱们临市和白市的矿区，他们就整死了十五六个。” “嘶！” 孙传武倒吸了口冷气，好傢伙，整死了十五六个！ 这帮人心可够黑的啊！ “惊讶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特娘的心真黑啊，这纯是拿人命换钱啊！” 陈建国抿了抿嘴，一脸无奈的嘆了口气。 “哎。” “事儿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 “我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是一脸懵逼，这还有人敢干这事儿呢？” “关键是啥，那些矿老板啥的，出了事儿也不敢报警，更不敢去查，他们也没寻思还有人能这么干吶。” “这不，一来二去，这些人就借著这些老板的心理，一直整事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而且出了事儿吧，这些尸体是不是得埋啊，他们干这玩意儿吧，还迷信，这里面还有点儿我们內部的事儿。” “完后他们就直接找干白事儿的给这些人处理了。” 陈建国眯著眼睛，眼中寒芒一闪。 “这些人拿了黑心钱，自然都愿意办事儿，而且还不用出什么三天，整个棺材一下葬直接完事儿。” “这不，上面让我查，我就得往下查。这不查还好，一查可真是惊掉了我的下巴。” 陈建国微微一顿，思量了一会儿接著开口。 “就这么说吧，现在局里啊，不光是外人，自己人都关了一大批。” “上面发话了，过年见见血也挺好，这事儿必须查，往死查。” 孙传武有些犹豫，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郭伟。 “建国哥，那啥，这里面有没有郭伟的事儿啊？” “郭伟？干白事儿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郭伟对他还真不错，这齣了这事儿，他不问问心里面咋也过不去。 “你和他认识？”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关係不错，建国哥，老郭也抓起来了？” 陈建国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嘿嘿一乐。 “还行，你那朋友还不错，这丧良心的事儿啊，他还真没参与。人家老板也找过他，他觉得这事儿伤天理，就给拒了。” 孙传武鬆了口气，老郭没事儿就好。 陈建国接著说道：“不过老弟啊，这事儿我得跟你说明白，这事儿他要是做了，就算是你求情也没用。” “现在啊，不光是我们在查，上面也下来人了。” “今年黑矿是得进去一批人嘍。” 孙传武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和王大炮说的林业局长和水利局长他们的事儿是一回事儿么。 “我知道哥，我就是问问，就算是他做了，真的得进去，那也是他自作孽，我帮不了啥。” 陈建国点了点头：“不是哥说话难听，你呀，我知道和寧杰关係也好，现在寧杰势力也大，衝著寧杰，就有不少人愿意帮你。” “但是这些事儿啊，只要一开头，那你放心吧，这事儿就没有个尾儿了。” “啥事儿该办，啥事儿不该办你自己心里有数，是你的事儿，咱们怎么帮你办都不叫啥，別人的事儿找咱们人情，那以后咱们的人情，就变味儿了。” “我知道了建国哥。” 到了公安局，陈建国抓起孙传武的烟，整盒都揣进了兜里。 “蹭你一盒烟，商店都关门了，没地方买了。” 孙传武又从兜里掏出两盒：“够不？” 陈建国直接把烟拿过来揣进了兜里，嘿嘿一笑。 “明天没啥事儿来家里吃饭，现在外麵馆子也不开门了，好歹来家有口热乎饭吃。” 孙传武摇头拒绝，自己现在给人家办丧事儿呢，大过年的上人家去蹭饭多晦气。 “他家事儿多，等我过完年的，过完年我来找你，到时候你请我喝酒。” “好，到时候哥给你整条特供烟抽。行了，早点儿回去歇著吧。” 目送著陈建国上了楼，孙传武调头出了大院儿。 这要是那几个人都进去了，这明年临市干白事儿的明显人手不够用了。 自己来临市肯定是不靠谱，现在南志远哥俩分不开，但是这么好的打招牌的机会，孙传武还是不愿意放弃的。 市场就这么大，他不可能一直都守在村子里。 现在临市缺干白事儿的，转过来年儿肯定就得有人补上，错过这个机会啊，下一次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现在来看，能用的人只有康凯了。 回了招待所，躺在床上，孙传武点上烟，辗转反侧。 到时候要是康凯一走，孙传武这边人手还是不够用，康凯的本事不小，別看主持了没几场，好歹他有阴阳眼，而且身上还有点儿本事。 就这么点儿本事，就足以比市里那几家强了。 到时候估摸著找康凯的也不会少。 以前还觉得有三个帮手就够用了，现在一看啊，再来三个也不够用。 临市市场打开了，上面还有白市，白市上面还有通城和省城，再往大了说，还有三省。 这都是满地的钱串子啊。 回去还是得招徒弟，找能信得过得人。 老爷子能帮自己掌眼，他只要瞧准的人啊，肯定没啥错。 年后康凯来市里肯定是必然的了，到时候自己再盘个铺子，就够用了。 一瞅手錶，自己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十点多了。 打了个哈欠，孙传武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睡梦中，孙传武眼前场景一变，就来到了招待所楼下。 眼前站著一个面色铁青的男人，整个人脸上还掛著白霜，一瞅就知道是冻死的。 不用想，这人就是程大宝子。 一般这种人出现在自己梦里，不是报恩就是报仇，要么就是有冤屈。 难道程大宝子的死还有隱情？ 第 415章 遗產 孙传武眉头一皱，上下打量著程大宝子。 “你这是干啥啊，报恩还是报仇啊？” “咋滴，我今天骂了你妈，你过来给你妈找场子了唄？” 程大宝子赶忙摆手，一脸的焦急。 他对著孙传武一顿比划，手在脑袋上一抹，就像是摸著长头髮一样，然后伸出两只手握拳，竖起俩大拇指，对著动弹了两下。 “你媳妇儿？你媳妇儿咋了？” 程大宝子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在那说啥，反正一点儿动静是听不著。 看著孙传武不懂他的意思，他著急的跺了跺脚。 想了想，他一拍脑门儿，伸出右手，大拇指在中指和食指上一撮。 “钱？” 程大宝子用力的点了点头，高兴的一拍手，浑身往下掉冰碴子。 “你意思你还有钱你媳妇儿不知道？” 程大宝子用力的点头，还对著孙传武竖起了大拇指，那叫一个认可。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看著程大宝子。 你说程大宝子这人行吧，喝多了还耍酒疯打老婆，给老婆都打流產了。 你要说他不行吧，你说他还找自己，交代自己钱去哪了。 “早干啥了你说，这一死，备不住钱给了別人了，老婆跟別人睡了，姑娘喊別人爹了。。。” 程大宝子脸黑了。。。 不是，你寻思就寻思，你说出来干啥呢你，咋这么损呢！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轻咳了两声。 “咳咳。” “那啥，你接著比划。” 程大宝子一脸幽怨，接著比划。。。 还真別说，程大宝子这么一整，瞬间让孙传武有了种你画我猜的感觉。 程大宝子两只手虚空一拉，在里面抓了一把，然后往身上一套，再往刚才抓的地方指了指，轻轻往下敲了两下。 还真別说，孙传武一眼就瞅明白了。 “衣柜下面唄？” 程大宝子用力的点头，然后对著孙传武竖起大拇指。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我还用你夸了？快说，还有没有？” 程大宝子摆了摆手，然后对著孙传武接著一顿比划。。。 孙传武看了好半晌，一声不吭。 程大宝子一脸期待的看著孙传武，目光逐渐变的黯淡，脸上的表情也变的越发失落。 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失落的朝著身后的黑暗走去。 走出去几步，孙传武就开了口。 “行了，你说的我知道了。” “你妈对你媳妇儿那样，今天恨不得把所有屎盆子都扣你媳妇儿头上，你媳妇儿到时候能不能心软我真不好说。” 程大宝子转过身，听著孙传武的话，无奈的点了点头。 “安心上路吧，明天我跟你媳妇儿说这事儿。” 程大宝子对著孙传武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入了黑暗。 黑暗中，孙传武从枕头底下摸出烟点上，抽了两口，拽亮了檯灯，看了眼手錶。 他抿了抿嘴，一肚子气没地方发。 “他娘的，才一点就给我整醒了。” 掀开被子下地撒尿，尿完了以后，孙传武靠在床头。 刚才程大宝子比划的是能不能让她媳妇儿拿一点儿钱给他妈。 孙传武倒是想装看不懂，但是孙传武不能昧著良心装看不见。 他可以拒绝帮忙，但是不能装傻。 程老婆子可恨，但是这种人不算少数，很多这个年纪的人都是那么过来的。 中国有很多好的传统文化，但是也有很多毒药一般的穷讲究。 什么男人打老婆天经地义，什么女人这个有罪，那个有罪。。。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男人想方设法给女人套上的枷锁。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吃了两块儿桃酥，喝了一杯子温开水，穿上袄下了楼。 开著车去了程大宝子家里，董芳红著眼睛，招待著在家里等著的打墓的爷们儿。 孙传武跟大傢伙打了声招呼，这大过年的，找打墓的和八大山都不容易。 干白事儿的都歇了，更別提他们这些算不上行里的人了。 “孙先生，您吃了没有，锅里还热著饭呢。” 孙传武点了点头：“吃了，刚才来之前吃的，你这是两宿都没睡啊？” 董芳苦笑著说道：“没事儿，都习惯了。” “左右也就三天的事儿，以后有的是时间睡。” 孙传武也不好劝什么，毕竟他是个外人。 “那行，注意身体，別熬坏身子就成。” “放心吧孙先生，我有数。” “对了，我这还有事儿和你说一下。” 孙传武看了眼旁边打墓的爷们儿，微微甩了下头。 董芳赶忙说道：“咱上外面说。” 出了屋子，董芳狐疑的问道：“孙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啥吩咐的，是这么回事儿，就是昨晚上吧，你男人找我了，说你家衣柜下面啊，他藏的钱，估摸著藏了不少。” 董芳微微一愣，她还真不知道孙传武有这本事。 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她知道，孙传武没必要拿这事儿来逗自己的乐子，那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说良心话，程大宝子赚多少钱她真不知道，平日里程大宝子往家里交的已经不少了。 既然能藏起来，还特意找孙传武託梦，这说明这钱肯定没少藏。 恐怕是笔巨款。 想到这，难以言喻的难受笼罩心头。 程大宝子不喝酒的时候还是有人样的。 这突然变了寡妇，她心里面怎么能不埋怨程大宝子。 有些人啊，就是这样，即便是打的不行，真有一方走了的时候，对方还会念著他。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孙传武嘆了口气。 “行了东家，我得带人去打墓了，这两天天冷，耽误了时辰打不出来了。” “对了，你男人说了，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分给他妈点儿，这事儿看你，不强求，你不给也没人说啥。” “行，我喊我小叔子去。” 董芳咬了咬嘴唇，抹了把眼泪，然后赶忙走向了灵棚。 不一会儿，董芳的小叔子来了。 和孙传武打了个招呼，董芳小叔子拎著乾粮啥的跟著孙传武上了山。 等眾人走了以后，董芳敞开了衣柜。 揭开下面的板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铁盒子。 里面，是一张信用社存摺，还有不少的一百块钱纸幣，最上面的，是一张黑白色的照片。。。 第 416章靠谱不 压抑的哭泣声在屋子里响起。 从压抑，到伤心欲绝，再到歇斯底里。。。 不少来弔唁的人都忍不住看向灵棚对面的院子。 东北窗子上的薄膜，能挡住东北的寒风，却挡不住丧夫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 程婆子红著眼看向屋子，眼睛里露出茫然的神彩。 良久之后，董芳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她手里拎著个布袋子，里面装了两捆钱，径直走进了灵棚。 程婆子赶忙別过头，没有看董芳一眼。 董芳深吸了口气，手里的袋子往前一送。 “这是大宝子留下的。” 程婆子回过头，讶异的看著董芳递过来的袋子，她颤抖著伸出手接过袋子，打开以后猛地抬起头看向董芳，脸上的肌肉不断的跳动著。 “你。。。” 干哑的嗓子里，只挤出来这一个字。 程婆子实在想不通，董芳怎么可能给自己钱，自己明明已经那么对她了，为什么，她还会把钱分给自己。 像是猜到了程婆子的心思，董芳淡淡的开了口。 “无论怎么样，大宝子都是我丈夫，是我女儿的爹，也是你的儿子。” “虽然我不想扯上这层关係，但是我的良心告诉我，有些事儿你能做，但是我不能那么做。” “这钱，是大宝子留下来的，留下的这些，是他孝敬你的。你还有姑娘儿子伺候你，以后我就只剩下我姑娘了。” 董芳惨然一笑，摸起旁边桌子上的烟，颤抖著抽出一根点上。 “咳咳。” 用力的咳嗽了两下，董芳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这间房子你要是留著，你可以钱买走，你要是不要，过年了以后我就卖了。” “你去哪！” 程婆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只手抓著董芳的胳膊，声音颤抖。 “去哪啊。。。” 董芳的脸上露出几分茫然，良久，她自嘲的笑了笑。 “娘家肯定是回不了了，到时候再说吧。” 程婆子张了张嘴，小叔子赶忙劝道：“嫂子，你看丫头还那么点儿，我知道这事儿对你打击挺大，你看咱们咋滴都是亲戚，还有个照应。” “你说到时候你上班儿，孩子我也能帮你照顾照顾。你要是真去了別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可咋整啊。” 董芳看了眼自己的小叔子，笑著摇了摇头。 她看向停床上盖著白布的程大宝子，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算了吧。” “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罢，她把剩下的大半截烟扔在了地上，跪在泥盆前面，烧了几张纸。 “大宝子，你托孙先生办的事儿，我已经办了。咱们夫妻一场，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我无怨无悔陪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走了，我对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念想了。” “我要走了。” “別怪我。” 灵棚里寂静无声，程婆子表情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后不后悔董芳不知道，因为这些都不重要。 年二十九，八大山抬著程大宝子缓缓出了市区，程大宝子走了。 中午吃了饭，和董芳告了別，孙传武就开著车回了家。 到家天已经黑了，不少人家点上了红灯笼。 早些年，大傢伙过的都穷，没有几家捨得点红灯笼的。 別看蜡烛和洋火不贵，但是对於那些人来说，多一分钱，就有可能有一天饿著肚子。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是乱说的。 到了门口，孙传武烧了两张符，老爷子拿著扫帚站在门口，扫了扫孙传武的身子。 “快进屋吧。” “好嘞爷。” 孙传武把车停进了院子里，前院的园杖子上绑著一根松木桿子，接了一根灯绳，点的红色的灯笼。 现在电费不便宜，那些家电红灯笼的，里面都插著蜡烛，捨不得用电灯。 “回来了儿子！” 刘翠莲围著围裙，围著锅台忙活著。 “回来了妈。” 孙传武眉头微微一皱，家里可不止他妈一个女人，大过年的，他二婶儿还有两个妹妹好意思让自己亲妈一个人忙活？ 刘翠莲一眼就看穿了孙传武的想法，她扯了孙传武的胳膊，对著孙传武使了个眼色。 她压著声音说道：“你別瞎整啊我告诉你，大过年的，別扫你爷的兴。” “你小婶儿她们三个中午做的年夜饭，我中午连个刷碗水都没沾，你妈当不惯地主家的大太太。” 孙传武心里舒服不少。 这才香么，这要是就可著他妈忙活，他可不管什么这个那个的，肯定得红脸。 至於过不过年的，有爹妈的日子，哪天不是新年？ “嗯呢，我先进屋。” 孙传武进了屋，屋子里就小叔还有自己老爹在那坐著。 “传武回来了，快坐。” 小叔殷勤的招呼著，赶忙给孙传武倒了一杯茶叶水，推到孙传武身前。 掛上袄，孙传武刚坐下，小叔的烟就递了过来。 “开车累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行吧，算不上特別累，也就那样。” 孙传武搭了一句话，就直接看向了老爷子。 “爷，我有事儿得跟你商量。” 老爷子看了眼孙文举，然后坐在了炕沿上，拿起烟点上。 抽了一口，老爷子说道：“啥事儿啊， 你爹也在这呢，咱三个一块儿商量就行。” 孙文举摸了摸鼻子：“爹，你们干那玩意儿我也不懂，我就不掺和了。” 老爷子瞪了眼孙文举：“你不是他老子咋滴？” “是是是，商量，咱好好商量。” 孙传武挠了挠头，老是啥事儿都找老爷子，他这个亲爹確实没啥存在感。 “爹，这事儿你也帮忙拿拿主意。” 听孙传武这么说，孙文举心里不高兴那都是假的。 他笑著点了点头：“行行行，我跟著听听咋回事儿。” 孙传武说道：“爷，是这么回事儿。” “我不是和市里刑侦的陈建国关係好么，他跟我说了件事儿，就是吧，今年临市干白事儿的得少上一多半儿。” “我瞅著这是个好机会，寻思问问你。。。还有我爹，那啥，让康凯自己去，你俩觉得靠谱不？” 第417 章 燃烧的是我家乡 孙文举看向老爷子，老爷子瞪了眼孙文举。 “问你呢，你看咋整？” 孙文举脸一红，赶忙说道：“康凯那小子不错啊，挺好的，就是稍微有点儿年轻，我怕压不住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也怕康凯压不住事儿，到时候真出了岔子，也不是啥好事儿。 “爷，你觉得呢？” 老爷子抽了口烟，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康凯那孩子吧，別看著没啥人模样，但是有深沉，稳重。”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当皇帝的，都得慢慢练，出事儿了不怕，这小子应该能担得住。” “你小子问这个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让我再给你挑俩人跟著干白事儿吧？” 孙传武嘿嘿一乐，对著老爷子竖起大拇指。 “爷，该说不说，还真是薑还是老的辣。” “我这一琢磨，你看隔壁镇子南志远哥俩得去，康凯到时候去了市里，一旦啥时候咱再去白市呢？” “到时候现找人吧，咱也不知道那个人根底啥样，这玩意儿还得找知根知底儿的人来。” 老爷子点了点头，这事儿他早就考虑过了。 孙传武孝顺，但是这性子吧，你让他老实的在村里一辈子，显然不现实。 迟早还是要走出去的。 “你赵叔家的赵阳不是没考上高中么，本来你赵叔合计著，让他去林场，现在吧，林场名额卡的紧，他混了半年了也没混上个正式工。” “前两天你赵叔还来找我来著，问我能不能让赵阳跟你干。赵阳那小子啊，实在，而且讲义气，脑子也活泛。” “到时候你可以带著赵阳一块儿。” 孙传武搓了搓手：“爷，一个人怕是不够用啊。”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我能不知道不够用，你急啥？” “还有你常奶奶家的孙子，常春也是个好手，你常奶奶上面原本是出马的，你常奶和家里的子女都没接，这小子也是天生和那些玩意儿有缘分，顶了堂口。” “正好，他也缺个正经营生，你常奶也找了我好多次，这事儿我一直都没说。现在你想往外走，带著他一块儿。” 孙传武微微一愣，常春那小子他倒是有印象，学习虽然不咋地，但是光看模样，就是天生书生样。 常春和赵阳一样大，性格也稳重，属於话少那一伙的，没事儿戴著个眼镜，这要是搭上一身中山装，还別说，光那个模样就够唬人的。 而且他还有堂口，干白事儿也不犯事儿，到时候还能帮忙处理些棘手的事情。 “爷，就听你的，等过了年，我就跟这俩人说，到时候让他俩过来跟我一块儿干。”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一点儿深沉没有。” “你去找他们干啥？过了年，他们家里准过来找你说事儿，到时候你再收了，这觉恩情，懂不？” 孙传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懂了爷，懂了。” 孙文章在旁边也插不上嘴，但是他知道，白事儿这玩意儿確实是挣钱。 自己这侄子也是有本事，不光是认识市长，还认识人家刑侦大队长，这关係，比自己关係硬多了。 虽然这事儿插不上嘴，但是临市好歹是他的地盘儿，他也能帮点儿忙。 “传武啊，你去市里不得找地方啊，地方找了没有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还真没找，我寻思是在市医院对面租个铺子，关键那地方我也不熟。” 孙文章嘴角微微一扬：“这事儿小叔给你办了，等过了年，我就给你在市医院对面整个好铺子，到时候你直接来找我就行。” 孙传武也没拒绝，这事儿再拒绝，自己脑子不是纯纯有病么。 “行，那就谢谢小叔了。” 孙文章心里乐的要命，满面红光。 “哎呀，谢啥啊，都是一家人，没啥谢的。” “说句难听的，等我走了那一天，你还得给我摔盆儿呢。”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话倒是实话。 自己小叔就俩姑娘，到时候走了，自己这个亲侄子还真得给摔盆。 到了八点，春晚开始了。 1988年的春晚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可以说，这年头的春晚含金量都不低。 不苦情，也不整什么教育意义，就是图一个乐。 现在语言类节目还是相声扛大旗，但是小品也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游本昌、赵丽蓉、王丽云还有薛培培的小品《急诊》金句频出，这也是小品皇后第一次登上春晚。 这年头冯巩还没演小品，和刘伟、牛振华、李艺、戴志诚、郑健、赵保乐的群口相声，也惹的眾人捧腹大笑。 老爷子夹著烟，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 王刚作为今年的主持人，也有一个评书类的节目，往后多少年，和珅一角让王刚名声大噪，甚至让很多人都忘了，王刚的评书功底也是水平极高。 从春晚的变化就能看出来，时代在逐渐的变化，时代在发展，陈旧不变的，就必然会被淘汰。 事物如此，人也是如此。 姜昆在这个年代作为相声界的新秀，创作能力还是值得敬佩的。 別管后面和小黑胖子的事儿谁对谁错，最起码这个年代，他是和老一辈的相声艺术家，撑起了相声的一片天。 孙传武看著电视上的一个个节目，思绪飞的极远。。。 88年了，东北很多地区，已经显露出了疲態。 东三省作为资源型的大省，遍布国企，从85年私营化开始，国家政策也在逐渐的偏移。 这是个很无奈，却又让人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技术南下，重工业抽调，很多大型的企业拆分重组，变成了后面一个个庞然大物。 这是资源型城市的悲哀。 地理位置和气候，就註定了东北会走到那一步。 单说这个年代东北的正式工，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国有企业架构改变，在东北和山西內蒙等很多资源型城市掏空了家底以后，寒冬就要来了。 有人说，92年是下岗潮的开始，其实，那只是下岗潮的高峰罢了。。。 掏空家底养活大江南北说的太重，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年代包括东北和山西很多资源型城市都是一个样子。 都把最好的东西拿了出来，送往了全国各地。。。 “传武，寻思啥呢，放鞭去啊！” 第 418章 收徒 “嗯呢，这就去。” 孙传武穿上衣服，点上了根烟，出了屋子。 电视里节目还在播放著，外面鞭炮声声，外屋地敞著门，屋子里多了一层雾气。 刘翠莲一只手拿著盖帘，上面全是包好的饺子。 “快去点鞭去，点了我好下锅。” “好嘞妈。” 孙传武赶忙跑了出去，鞭炮小叔和老爹已经掛好了。 “传武，你过来点。” 小叔招了招手，孙传武走到跟前儿，用菸头朝著鞭炮的火药芯儿一点。 “嘶~！” “啪啦啪啦啪啦！” 鞭炮声声，火光点点，屋子里，刘翠莲脸上掛著笑，把饺子下到了锅里。 “妈，出来看烟。” “你们看吧。” “哎呀，不差这一会儿，快来。” 拉著老妈出了院子，鞭炮声音还在继续，孙传武赶忙点燃了烟。 “嗖！”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道火光衝上天际，紧接著，一道金黄色的焰火在空中绽放，照亮了夜空。 老爷子仰著头，脸上掛著微笑。 “真好啊。” “爷，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一年比一年好啊！” 大年初一是最忙活的时候。 一大早，康凯和南志远他们就过来拜年，孙传武领著一帮子半大小子，挨家挨户开始拜年。 一直到了中午，孙传武这才回了家，屋子里人还不少，常奶奶和赵大海就在中间。 老爷子说的没错，这两家还真都来了。 “传武啊，来，坐奶奶身边来。” 老常太太对著孙传武招了招手，对於这个给自己保媒的老太太，孙传武那是打心底敬重。 坐在老常太太旁边，孙传武给老太太点上烟。 “好孩子。” 老太太伸出手摸了摸孙传武的脑袋，就像是孙传武小时候一样，那眼神依旧慈祥。 “这一转眼儿啊，你瞅瞅孩子就这么大了，老孙大哥啊，咱们不服老都不行，孩子这是追著屁股后面撵啊。” 老爷子笑著点了点头：“可不是么，人啊，就跟庄稼一样，种完了一茬就得下一茬嘍。” 孙传武赶忙说道：“爷，常奶，你看看你们这话说的，就你们这体格子啊，最起码长命百岁。” 常奶奶嘿嘿一乐：“活一百岁不成了老祸害了啊，哪能那么活啊。” “对了，传武啊，奶今天来啊，是有事儿求你办啊。” 老太太的脸上多了几分侷促，看的孙传武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服。 老太太这一辈子性格强的要命，哪有像是现在这样，拉下脸求一个小辈儿的。 “奶，你看看你这话说的，咋滴，我不是你亲孙子了？你有啥事儿就直说，我能办指定办。” “好孩子啊。” 老太太脸上多了几分感激，她看向旁边坐著的常春，嘆了口气。 “哎，传武啊，你弟弟考学也没考上，这去了参场当了半年的管理工，也挣不上几个钱。” “钱啊，是小事儿，关键得有个吃饭的营生啊。我们这一辈子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咋也不能再看著孩子还这样。” “你说我活了一辈子熬出来啥了，就熬了这么一个孙子。” “传武啊，你奶一辈子也不会求个人，奶这次求你，你看常春能不能跟著你学手艺，以后跟著你也能混口饭吃。” “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你弟弟交给你啊，奶也放心。他要是不是那块儿料啊，你不用管他就行，奶肯定不多说啥。” “要是他是那块儿料啊，你看著帮衬帮衬，拉他一把，行不？”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 “奶啊，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你说就这事儿还犯得上求我么。正好我现在也缺人手，常春愿意跟我干，我还得偷著乐呢。” 老太太神色复杂的看著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 “你小子啊。。。哎！” “常春吶，你哥是应下了，你跟你哥表个態，以后好好跟著你哥干。” 常春红著脸站了起来：“传武哥，我以后肯定好好跟你干，那啥，我脑子笨，到时候该打打，该骂骂，我肯定不还嘴。” 孙传武嘿嘿一乐：“好傢伙，咋整的跟进了集中营一样呢，你是跟我学手艺，也不是来学挨打的。” “你只要好好干，我肯定带著你，放心吧。” 常春红著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谢谢传武哥。” 康凯笑著说道：“叫啥传武哥啊，这时候得叫师傅。” 常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喊了声：“谢谢师傅。” 孙传武摆了摆手，赵大海赶忙也接了话。 “传武啊，你看今天我还真跟常大娘想一块儿去了。” “你和赵阳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他脑瓜子隨我，不是学习的料，这干了半年管理工，本来寻思转正，人家那边现在名额紧，还往下砍人，这也没混上个正式工作。” “咱关係摆在那呢，你叔也不会说话，你看能不能也带带你弟弟，到时候让你弟弟也跟著你干。” “你放心，这小子没有什么大章程，就是听话，以后肯定能好好跟你干。” 孙传武点了点头：“嗨，你看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叔啊，只要赵阳愿意，跟我干就成。” 赵阳赶忙说道：“传武哥，我愿意。” “愿意就行，到时候等出了年，你俩就跟著我学本事就行了，正好过完年南志远哥俩还得去隔壁镇子。” 南志远哥俩不由得挺起胸，就像是大公鸡一样，一脸的骄傲。 赵阳和常春那叫一个羡慕啊，这哥俩才跟了孙传武多长时间啊，这就能出去自己干买卖了。 赵阳红著脸说道：“师傅，那啥，我肯定好好跟你学。” “能学就行，別的都好说。” 老爷子张罗著说道：“这也中午头了，就都別走了，中午咱好好喝点儿。” 老长太太笑著点头：“那可得好好陪老孙大哥喝点儿。” 老常太太和赵大海对孙传武心里那叫一个感激，孙传武虽然说的好听，但是在他们看来，这都是给他们面子。 真是个好孩子。 三杯酒下肚，一大屋子人炕上地上两桌，那叫一个乐呵。 正喝著呢，南志远的弟弟就哭著跑进了院子。 “哥，快回家吧，咱妈，咱妈不行了！” 第 419章 羊癲疯？ 孙传武和康凯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康凯红著眼，拿起衣服就往外跑，孙传武二话没说，也拿著衣服和车钥匙出了门。 南志远哥俩也没含糊，站起来就往外跟著跑，常春和赵阳一瞅，这不能不去啊，关係先不说，人家康凯可是孙传武身边的大总管，可不能怠慢了。 孙文举站了起来，对著眾人说道：“婶子，你们先喝著，我去瞅瞅咋回事儿去。” 赵大海也赶忙说道：“孙叔，婶子，你们先喝著，我和文举一块儿看看去。” 地上坐著的人瞬间少了一半儿。 孙传武开著车，拉著康凯哥俩就往家开，好在中午街上没啥人，要是突然窜出来一个，还真不一定剎得住车。 康凯他妈对孙传武那是真好，喊上一声乾娘绝对不过份。 小的时候爹妈忙，自己跟著老爷子，有时候老爷子外出办事儿，孙传武就吃住在康凯家。 这大过年的，突然听到康凯他妈不行了，孙传武的心都快卡到了嗓子眼儿上。 到了康凯家门口，手剎一拉，孙传武车也没熄火，跟著康凯就跑进了院子。 一进屋，就看到康康在那哭，婶子躺在炕上，身子挺的直直的，嘴角还有著沫子。 康凯他爹用筷子別著婶子的嘴，不让她咬著舌头。 “妈，你咋了啊妈！” 康凯带著哭声跑到炕旁边，康叔红著眼，脸上满是惊慌和无措。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头：“叔，婶子以前有过这样不？” 康叔摇了摇头：“没有，今天突然就这样了，以前就说头疼噁心，咋突然就犯了羊癲疯了呢。” 孙传武也不知道该咋办好，村里就王仟仟王陌陌俩大夫，这大过年的，俩人都回镇子里了。 康凯吧嗒吧嗒的掉著眼泪，心疼的抓著他妈的手。 “叔，你们先別急，等我婶子抽过这一阵儿，我带著她去西马村儿去找陈大夫去。” 去西马村有俩原因，第一个就是大过年的，就算是去市里医院，值班儿的大夫也不见得医术多好。 第二个就是西马村比市里要近，不光是近，陈大夫的一身医术也绝对算是顶尖，治羊癲疯应该不成啥问题。 “嗯呢，现在就是不知道你婶子啥时候能过劲儿啊。” 孙传武也不懂医术，他有些忐忑的伸出手，摸在了婶子的脉门上。 康康他们眼巴巴的看著孙传武，等孙传武脸上紧张的表情变的鬆弛，他们悬著的心稍微往下落了那么一点儿。 “叔，你放心，婶子肯定是走不了，等一会儿估计就好了。” 南志远他们这时候也进了屋，看著康凯他妈那个样子，他们也不知道能帮上啥忙。 不一会儿，孙文举他们也来了，往床上一瞅，俩人心里咯噔一下子。 孙文举对著孙传武招了招手，孙传武过去以后， 孙文举小声问道：“没啥事儿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啥大事儿。” “没啥大事儿就行。” “老康啊，一会儿让传武给他婶子送医院去，那啥，传武啊，直接去白市，白市大夫好。”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能去白市，白市太远了，要是道上再犯病肯定不行。” “一会儿我先带著婶子去西马找陈大夫，我估计这病陈大夫能治。” “也行，老康啊，你別担心啊，弟妹肯定没事儿。” 孙文举也是个笨人，不咋会安慰人。 康叔红著眼点了点头，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媳妇儿。 过了好一会儿，康婶儿才用力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 她紧绷著的身子，也鬆弛了下来，浑身都让汗打透了。 康康趴在炕沿边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妈，你嚇死我了妈，呜呜呜，嚇死我了。” 康婶子喘著粗气，虚弱的想要抬起手，却咋也抬不起来。 孙传武拍了拍康康的后背，安慰道：“康康啊，你別哭，你妈肯定没事儿，你现在哭也没用，你妈干著急。” 康康用力的点了点头，泪眼婆娑的捂住了嘴，小跑著出了屋子。 孙传武对著康叔说道：“叔啊，一会儿你给婶子换身衣服，我和康凯带著婶子去陈大夫那边。” 康叔说道：“我也跟著去。”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媳妇儿都这样了，两口子本身感情还好，康叔不去也不可能。 “那行叔，康康啊，你別哭了，一会儿跟著你二哥三哥去我家吃饭，晚上你们仨別在家住著，去我那屋睡去。” “不用啊，让他们在家就行。” 康叔怕给他们添麻烦，赶忙拒绝。 孙文举说道：“老康，你还真把俺们当外人啊，这大过年的，咋能让三个孩子自己在家？” “行了，家里我安排，別的忙我也帮不上，你们就安心去看病就行。” 一帮人出了屋子，等康叔和康康给婶子换完了衣服，婶子的状態也好了不少。 康叔背著婶子上了车，康康还特意抓了一条被子，盖在亲娘的身上。 发动了汽车，孙传武开著车就往西马村走。 一个半小时，孙传武把车停在了陈大夫家门口两棵大杨树下面的空地上。 扶著婶子进了陈大夫家里，陈大夫的大儿子陈安国跑了出来。 陈安国孙传武见过一面，去年年底去白市给人办事儿，这小子就住在寧杰家里。 “传武哥？你咋来了！这是。。。” 看向康婶儿，陈安国脸色微微一变。 “快进屋！” 等进了屋，陈安国也顾不上寒暄，扶著婶子上了炕。 “安国，你爸他们呢？” “嗨，我爸他们今年去我姥姥家过年，就在上面南川村儿，我这是回来架火，这刚烧上炕，你们就来了。” 一面说著，陈安国一面把手搭在了康婶子的手腕上。 康叔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赶忙解释：“叔，这是陈大夫的儿子，別看岁数小，医术可挺高，你放心，我婶子肯定没啥事儿。” 康叔攥了攥拳头，陈安国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医术高能多高？ “咦？这个婶子脑子里长瘤子了啊。” 第419 章 买新的 “啥？长瘤子了？咋可能啊！” 康叔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孙传武，心道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假的？ 这眼睛还带透视的，咋还能看到脑子里的东西？ 陈安国鬆了手，说道：“叔，这玩意儿我肯定不能和你开玩笑，婶子的脑子里確实长了瘤子。” “她是不是有好一阵儿说自己头晕噁心，而且还头疼？” 康叔点了点头：“还真是，得有一年多了。” 陈安国说道：“这就是瘤子长大了，压著脑子里的神经了，所以才这样的。” 孙传武赶忙问道：“安国，这病能治不？” 现在这年代脑子里长瘤子，就算是去京城做开颅手术，成功率也低的可怜。 几乎已经判了死刑了。 陈安国点了点头：“问题不大，就是得做针灸吃中药，这玩意儿想一天两天就好肯定不可能，咋也得一年半载的。” “而且吧，这钱肯定也少不了，一个月咋也得二十多块钱。。。” “钱这事儿都是小事儿，能治就行。” 孙传武心中不由得感慨，二十多块钱一个月，一年加起来才二百多块钱，二百多块钱，就能把肿瘤整没了买一条人命，这买卖太值了。 “那行吧，这样，我先给婶子针灸，然后我给抓药，到时候你们回去熬药就行。” 康叔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啥，小陈大夫啊，这事儿不用找你爹问问？” 陈安国知道康叔不放心自己，他也没啥不高兴的想法，毕竟自己还年轻，任谁看著也觉得不靠谱。 这世上啊，有挺多和他这种人，就好比孙传武，天生就是吃白事儿那口饭的，他也一样，天生就是学医的料。 什么中医道医，两手一起抓，他的医术和年龄还真不成正比。 “放心吧叔，要是放在我十来岁的时候啊，我还真得让我爹来。但是现在啊，我要是说治不了，我爹也不见得能治的了。” 有了这话，康叔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儿。 “那行，就麻烦你了。” 陈安国笑著摇了摇头，拿出银针开始给康婶子施针。 孙传武上一辈子没少看中医，特別是在人到中年以后，小蓝药片也已经满足不了了他的需求。 该说不说，中医確实贵，但是確实很好用。 不过扎针这块儿，孙传武还是感觉有些头皮发麻，那么长一根针，噗呲一下扎进去，想想牙根儿都刺挠。 扎上针，陈安国就开始去给康婶子配药。 “安国，一共得多少钱，你说个数，我先把钱给了。” 还没等陈安国说话，康叔就赶忙说道：“不用你给传武，那啥，我有钱。” 孙传武故意板起了脸：“康叔，你这是把我当外人啊？” 康叔苦笑著说道：“不是这回事儿，你看这两年你又是给钱盖房子，又是给买衣裳的，这你婶子生病了，咋还能让你掏钱啊。” 孙传武知道康叔这人仁义，关键个事个码。 康凯马上就去市里了，俩人虽然光著屁股长大的，胜似兄弟，但是有些事儿孙传武也得做出来，不能借著那点儿情谊往死祸祸。 人家大將军开疆扩土的时候，皇帝还得先赏点儿呢，亲兄弟不也得明算帐啊。 “叔，你这话说的，凯子过完年就得去市里帮我忙活，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啊，就把这个当我给凯子的安家费得了。” 康叔见孙传武铁了心要掏钱，红著眼別过头嘆了口气。 陈安国看著孙传武，笑著说道：“传武哥是真仁义，传武哥，拢共给二百六十块钱就行，满够。” 孙传武从兜里掏出来三百，递给陈安国。 “钱別找了。” 陈安国点了点头，揣进了兜里：“行，不找了。” “那啥，婶子这样今天是走不了了，咋也得明天的，这是伤了元气了。我一会儿上趟南川，把我妈和我爹喊回来，左右在那待著也没事儿。” 別看陈安国岁数不大，但是脑子却很活泛。 孙传武为啥不用找钱，他稍微一动脑子就能想明白。 西马和红旗村离的说是不远，但真要是走路啊，咋也得大半天。 孙传武也不见得哪次下针的时候都能送康婶儿过来，到时候说不定就得麻烦陈大夫收拾个地方住，管口饭吃。 孙传武没明说，但是陈安国却领会了他的意思。 康叔红著脸说道：“这大过年的，这多不好意思啊，那啥，別麻烦了，我们。。。” 陈安国摇了摇头，打断了康叔的话。 “叔，这没啥麻烦的，你们是过来瞧病的，这没治好让你们直接走，我这不白费功夫了么。” 他看了眼孙传武，笑著说道：“放心吧叔，我传武哥把饭钱和住的钱都给了。” 康叔张了张嘴，心里感动的要命。 这边抓了药，陈安国把康婶子身上的针拔了出来，然后去旁边屋子熬药。 “婶子，你现在感觉咋样？” 康婶儿还是有些虚弱，毕竟抽搐了那么长时间。 “还行，就是头有点儿晕。” “没事儿婶子，这是今天晌午的时候累著了，你好好歇著就行，安心治病，放心，肯定能治好。” “传武啊，婶子没白疼你。”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你看，还是婶子把我当自己家人，我叔这个外道啊，掏钱也不让，干啥也不让的。” 康叔目光闪烁，看著孙传武嘿嘿傻乐。 三个人出了屋，点上烟，孙传武捶了两下后背。 “凯子，啥时候走老丈人家？” “本来寻思初三过去一趟，现在往后再拖拖吧。” “要不你和南志远哥俩换个地方？左右这俩人也没对象啥的，到时候让他俩去市里，你在镇子里待著？” 康凯有些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他心里清楚，南志远哥俩还真不一定能把市里那一摊儿扛起来。 孙传武现在身边没人能用，而且孙传武对自己那真是比亲兄弟还亲，这个关口，他肯定不能给孙传武撂挑子。 “嗨，就他俩那样的，去了市里你放心？” “到时候我跟我丈人商量商量，带我对象一块儿过去，好歹也能帮我张罗张罗。” “行，到时候车你开走。” “我开走你开啥？” “我再买新的。” 康凯：。。。。。 第 420章 孙文举 陈安国给婶子餵了药，婶子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晚上在老陈家待了一宿，第二天中午，等婶子喝了中药，孙传武就拉著婶子回了家。 出了西马村，顺著山路到了铜矿，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大老远，孙传武就看著迎面来了个送葬的队伍。 “咋这时候下葬呢？” 现在已经算是下午了，別的地方孙传武不知道，但是他们这块儿，基本没有下午下葬的。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知道，备不住是他们那个地方的规矩呢。” 东北这边天南海北的都有，规矩风俗也不一样，有时候挺多地方孙传武也是边问边协调，还是得尊重主家意愿。 但是下午下葬的，他还是第一回看见。 路不咋宽，孙传武的车往这一停，对方指定不太好过。 结婚的送葬的，这玩意儿都没有回头的道理，但凡懂事儿的碰到这个事儿，都得给人家让路。 孙传武开著车往后退，退出去百十米，拐进了一个岔道里，把大路留了出来。 他可不能傻乎乎的倒旁边的雪地里，现在积雪少说得有小一米，这要是陷进去再想出来就麻烦了。 刚停下没一会儿，孙传武就看到送葬队伍里跑出来一个人，直奔孙传武他们就来了。 孙传武赶忙下车，然后点上根烟。 “咋了这是？” 老远，孙传武就打招呼。 这人对著孙传武摆了摆手，说道：“那啥，哥们儿，一会儿俺们从小路进山。” 孙传武转身一瞅，得，还是给人家路堵上了。 “好嘞，我这就给空出来。” 孙传武上了车，赶忙给车倒了出来。 这人走到跟前，掏出烟递给孙传武：“谢了兄弟。” 孙传武摇了摇头，他经常来铜矿村儿，按理说村里应该没几个人不认识自己。 这人他看著眼生，口音也带点儿南方那边的，说话有点儿蹩脚。 估摸著是江苏那边过来的。 “没事儿，这有啥的，死者为大。” 下了车，送葬队伍离这还有好远。 “那啥，咱咋大下午下葬呢？” 这人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后解释道：“那什么，我们老家风俗不一样，这死了的女的啊，都得下午葬，男的都上午葬。” 孙传武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个规矩，规矩这玩意儿都是人定的，不可能满世界的规矩都一样。 “这回事儿啊，那行，你先忙著吧。” 这人点了点头，对著孙传武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往送葬队伍走了回去。 等两拨人错了个身子，看著漆黑的棺材进了小路，孙传武这才发动了车继续赶路。 他咋看都感觉有些不对。 “传武，你说这送灵咋都是自己家人抬棺材呢，这是哪个地方的风俗？” 孙传武微微一愣，刚才自己就说哪地方不对，康凯这么一说他瞬间反应过来了。 这特么谁家能自己人去送灵啊？这不是扯犊子的么？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哎，就算是这家子是新搬来的，咱们这边红白事儿村里也都得去人帮忙，而且铜矿有槓头，凑齐八大山倒不是啥难事儿。” 孙传武皱著眉头：“这里面指定有事儿。” 康叔一瞅这俩孩子好事儿的模样，他赶忙就开了口。 作为长辈儿，现在他在车上呢，这事儿他得压住。 “有啥事儿那也是人家家事儿，你俩也不是民兵也不是公安的，管那么多閒事儿干啥？” “大过年的，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就当啥都没看见。”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和副驾驶的康凯俩人对视一笑。 该说不说，要是今天康凯他爹不在这，这俩人八成就研究著去报公安了。 其实俩人都反应过来了咋回事儿，第一，这里面躺著的是女的，第二，八成是两口子干仗或者干啥死了的。 这年头啊，两口子干仗乾死的也有，一般两家都没有报公安的，娘家也就那么认了。 观念摆在那呢，全他妈陋习。 说来也是，人家娘家都不报警，自己装那个犊子干啥呢，閒的没事儿干了。 “知道了叔。” 康叔摸起烟点上，抽了一口，然后缓缓开了口。 “传武啊，虽然你叔没有你有本事，但是啊，好歹你叔活了这么多年，今天这事儿啊，你叔咋也得说道你两句。” “老话说得好，事儿不关己高高掛起，这世界上不公道的事儿太多太多了，咱看不过来，管不过来。” “你俩啊，年轻，可能有时候一腔热血，想事儿简单。旁的不说，今天这事儿你俩要是管了，管成了，真像你俩想的一样，这里面有啥齷齪事儿。” “就算是给人家送进去了，人家两边都不见得会感激你。” “这只是其一。” 康叔又抽了口烟，轻轻的吐了出去。 “其二，就你这车，別人想打听你是谁，住哪，那挺简单的。他们不一定能抓著呢，到时候真要报復，老爷子咋整？” “真要是大半夜点上把火，要么躲在暗处放个冷枪，你觉得你俩逃的过去？” “管閒事儿行，干之前啊，考虑考虑家人，考虑考虑危险不危险。” 孙传武点了点头：“知道了叔。” 康叔笑著摇了摇头：“你呀，就是嘴上知道了，到时候该管閒事儿的肯定还得管。” “我的话你能听多少听多少，等你和晓晓结了婚，到时候晓晓给你生个孩子，你就知道你叔说的是啥意思了。” “旁的不讲，你知道你爹当年多狠不？” 孙传武微微一愣，他爹？孙文举？ 在他的印象里，孙文举就是个老好人，他还真不知道孙文举以前还是个狠人。 “我爹那么老实，年轻时候还是个狠人？” 康叔嘿嘿一乐：“那可不，你爹当年在这一綹沟塘子，绝对算是个人物。” “当年啥知青，村里的，天天都干，就为了一口吃的。” “你爹那时候能打啊，知青里有个头头，叫啥郝为国，就这小子事儿最他妈的多。” “当时你爷不是生產队儿队长么，咱们红旗村儿是一队儿，这郝为国啊，就天天阴阳你爷。” 第 421章 放火 “为啥阴阳我爷啊？” 康叔一脸嫌弃，脸上满是对那帮子人的鄙夷。 “为啥？” “这帮子城里长大的少爷少奶奶的，一天天啥逼活不会干，毛病那叫一个多。” “不是分地赚公分儿，这特么的，山坡子地分给他们不行，嫌乎爬坡累，平地也不行，嫌乎远，那近点儿的沙包子地吧，还他妈的嫌乎有石头。” “那帮子玩意儿啊，就特么想著张著嘴往那一躺，天上就掉馅饼砸嘴里了。那帮人好人也有，孬人也不少，像是张燕她们就挺好。” “郝为国天天编排老爷子，俺们这帮人肯定不乐意啊，你爹小时候就能打，这一綹沟塘子就没有一个能打过他的。” “这编排的还是你爹的亲老子，你爹当时就不乐意了，带著我胡老三还有赵大海就去找郝为国。” 康叔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感慨，想当年，他何尝不也是意气风发的。 在孙传武和康凯的身上啊，他还真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当时咱们村儿知青真不少，知青这边也分两帮，一帮就是郝为国他们，另一帮就是张燕他表哥张强那一伙。” “当时我们仨去的时候吧，两帮人都出来了，这玩意儿他们本来就对咱有敌意，窝里斗归窝里斗，真打起来了啊，还是抱团儿。” “当时我们就三个人啊，人家知青得有三十多个，这他妈的，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咋想的，你爹和郝为国没说了三句话，直接就上了。” “那傢伙，我和赵大海一瞅干起来了，那也得跟著干啊，不能让你爹吃亏啊，你说你爹再能干，能干过那么多人么。” “这我们仨放倒了五六个，就让人干趴下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没寻思自己老爹还有这么热血的时候。 “我爹年轻时候这么虎啊？” 康叔点了点头：“嗯呢，你和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 康凯舔著脸问道：“爹，我跟你年轻时候一样不？” “你要是不跟我一样隨別人，那事儿就大了。” 康婶子一脸嗔怪的捶了康叔一拳：“这么大岁数了，没个正经的。” 康叔掐了烟，给婶子拽了拽褥子，接著往下讲。 “当时俺们三个吃了亏啊，村里这帮人都知道了，啥南志远他爹，还有你老丈人，老杨，反正这几个村儿的小年轻都知道了。” “你爹本身就是俺们头啊，俺们就一块儿去找你爹，当时你爷还有俺爹他们也不拦著，年轻人么，一天天一肚子精力没地方撒，就得打。” “这么一整，咱这边得有百十號子人，当时咱们直接给知青点儿围了。村里本身就向著咱们，民兵也没动，说难听点儿，民兵一半儿都在这些人里呢。” “当时郝为国一瞅人这么多，瞬间就怂了。当时他说啥，说这么多人欺负他们算是啥本事，有本事单挑。” 孙传武眉头一皱，这郝为国还真不是个玩意儿，昨天的时候三十打一个不说人多欺负人少，今天自己这边劣势了，就知道说这玩意儿了。 “这郝为国真不是啥好鸟。” 康叔点了点头，哪怕过去这么多年，想起郝为国，他还是觉得有点儿噁心。 “確实不是啥好玩意儿。” “你爹吧，別的不说，在这块儿绝对算是上仁义。他当时说，也不人多欺负人少，就和郝为国单挑。” “当时我不服气，我跟你爹说，昨天你说单挑他们不讲道义，咱为啥非得跟他们讲这个，你猜你爹说啥？” 孙传武摇了摇头，现在康叔说的这些，就和自己记忆中的爹根本就像是两个人了，这还真不好猜。 康叔嘴角一扬：“你爹说啊，他们不讲究没事儿，咱们不讲究得让老一辈儿笑话死。” “然后你爹脱了上衣光了膀子，跟郝为国单挑。” “別看郝为国是城里来的，但是身子骨哪有你爹壮实，而且你爹下手还狠，三两下就给郝为国放倒了。” “本身按照说好的，到时候郝为国明天得给老爷子道歉，郝为国也答应了，我们这一帮人就走了。” “再然后，当天半夜，你家就起了大火。” “郝为国放的。” “那天得亏你爹和你爷睡的轻，要不啊，非得让那场大火烧死不可，当天一早扑灭了火，我们就去找郝为国，这小子就是滚刀肉，非说不是他干的。” “看著那小子的样子，我真想给他一枪崩死得了，你爹说啥都不让，这事儿也就这么了了。” “当时公安不管？” 孙传武皱著眉头，这事儿还真没听他爹提起过，老爷子也没说过。 再说这郝为国，单挑输了还去放火，能干出这种事儿，这人也差劲到头了。 “公安管也得有证据啊，关键找不到证据，这事儿也就那么算了。” “不过从这次事儿以后，我们和郝为国那一伙人彻底就结下樑子了，张强他们那一伙觉得郝为国这伙人人品不行，也不和他们掺和了。” “他不承认也没事儿，等收拾完了房子，俺们这一伙子人直接给知青冲了。当时事儿闹的挺大，常书记还因为这事儿受到了处分。” “郝为国让我们打了个半死，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剩下的那伙子人也好几天没下来炕。” “这过了冬，你爹就认识了你妈，然后你爹就结了婚。二年，你妈就怀了你。” “本以为知青的事儿就那么过去了，谁寻思，郝为国那王八犊子，把主意打在你妈身上了。” 孙传武眉头一皱，郝为国竟然还对一个女人，而且是孕妇出手？ “他干啥了？” 康叔嘆了口气，说道：“那年啊，你妈都怀了你八个多月了，郝为国晚上，又点了一把火。” “当时你妈月份儿大了，差点儿就没跑出来，就因为这事儿，差点儿早產了。” “你爹当时真上头了，拎著枪就上了知青点儿，俺们这帮子人也拎著傢伙事儿，都想著直接给郝为国整死。” “等到了知青点儿，俺们才发现，郝为国这傢伙跑了。” 第 422章 又见诈尸 “这下不用说，就足以证明是郝为国放的火了。” “当时你爹让南志远他爹报的公安，咱们这一帮子人，就漫山遍野找那个王八犊子。” “整个村儿里的老少爷们儿也都红了眼，你说你再他妈有仇，能放两次火？而且这都是郝为国挑的事儿，都不是俺们这帮子人主动闹事儿。” “村里找了一个多星期，在土匪洞子里找到了郝为国。这王八犊子当时都快饿死了，你爹拿著枪就对他开了一枪。” “要不是你大海叔把枪口打歪了，你爹非得吃枪子儿不可。” “就这么滴，郝为国那个畜生蹲了笆篱子，再后来，在笆篱子惹了祸，让一个一块儿蹲监狱的给整死了。” 孙传武恨的咬牙切齿：“操，死了还真便宜他了。” 康叔笑著摇了摇头：“从那以后啊，你爹就再也不爭强斗狠了，跟谁都客客气气的，特別你出生以后，恨不得连酒都戒了。” “用你爹的话说啊，他一条烂命没啥事儿，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啥事儿忍忍就过去了。” 孙传武攥了攥拳头，该说不说，自己老爹这一段儿故事还真让他有些感慨。 康叔说的没错，有些閒事儿，自己確实不能管。 这要是到时候找上老爷子，找上自己爹妈还有晓晓，出了事儿他不得后悔一辈子？ “我知道了康叔。” 康叔笑著点了点头：“知道了就行，爷们儿啊，都有血性。能爭强斗狠不算本事，能为了老婆孩子低头，那才叫男人。” “你说我说的对不，媳妇儿？” 康婶儿笑著说道：“你说啥都对。” 说说笑笑，四个人到了家。 康婶子这一回来，大傢伙都过来探望，孙传武在家待了一天，年初三一早，就去了胡晓晓家里。 在胡晓晓家里住了一晚上，大年初四，小叔一家子开著车回了市里。 一直到年初六，送走了爹妈，家里又剩下了老爷子和孙传武俩人。 这一阵儿挺消停，没出啥活，就好像阎王爷也去过年了，给这些人放了假一样。 年初七，阎王爷上班儿了。 一大早，孙传武就接了两个电话，俩镇子一个镇子一个，大杨树村儿也走了一个。 这傢伙，赶上排著队走的了。 兵分三路，孙传武开著车把康凯放到了镇子里，自己又开著车去了隔壁镇子。 死者岁数不大，四十来岁，喝酒喝死的。 “婶子，叔是喝酒直接走的，还是因为喝酒得了病走的？” 送葬之前孙传武这些东西必须问清楚，横死和不是横死处理方式不一样，不问明白要是给人家没整好，那就是砸自己招牌。 死者媳妇儿嘆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他是喝酒病死的，中了酒毒了。” “他呀，年轻时候就愿意喝，和我结婚以后啊，那真是一天三顿当水喝了。” “你说人家都说，干啥的不爱吃啥，咱家是酿酒的，他就恨不得钻进酒缸里面，硬生把自己灌死才高兴。” “大前年的时候吧，他就喝的瘫了，下不了地了，肚子肿的啊，里面全是水。” “这领他去看大夫，人家大夫就说啊，你这样的就別喝酒了，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他说啥？” 死者媳妇儿看了眼停床，眼圈儿就红了。 “他说，啊，不让我喝酒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酒这玩意儿是粮食精，他就不信了，还能害人？” “这不，后来瘫了，我不给他酒喝他就不吃饭，我寻思饿他几天，他也是倔，就是不吃。” “我也没办法了，左右都是死，你愿意喝就喝吧，就这样吧。我呀，也不管了，他愿意喝多少喝多少，愿意咋喝咋喝。。。” “哎，你说这不就是自己找死么孙先生吶，你说他光顾著自己了，他咋不想想我和孩子呢，这孩子都没结婚呢，他这一走，孩子可咋整啊你说。” 一面说著，事儿主一面抹著眼泪。 孙传武也有些无语，这种嗜酒如命的真不少，你要是不让他喝酒啊，他真就不吃饭。 这种人早晚都得死在酒上，这真不是嚇唬谁。 酒这玩意儿，少喝点儿怡情，酗酒肯定伤身子。而且很多人喝酒都有酒精过敏，但是自己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这还真不是啥好东西。 孙传武也好酒，现在除了场合上的事儿，他基本自己都不喝，啥时候老爷子招呼了，他就跟老爷子喝上一杯，多了爷俩也不喝，意思到了就行了。 “节哀吧婶子。” 事儿主点了点头，不节哀也不行啊，日子还得往下过。 晚上指了明路，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领著人上山打墓。 忙活了一天，可算把墓打了出来，一帮子老爷们儿去了事儿主家里，事儿主也张罗了两桌子菜。 这一天也是够累的，一帮子爷们儿，一人都整了一口杯酒。 他们这管那种厚皮的玻璃杯叫口杯，一杯大概三两多酒。 一杯酒下肚，身子瞬间暖和了。 大傢伙嘮嗑都压著声音，也没有人笑，毕竟外面还办著丧事儿呢，自己这要是有说有笑的，那不是膈应人的么。 正吃著饭呢，外面突然就嗷的一声。 大傢伙赶忙放下筷子，紧接著，外面就传来死者媳妇儿的动静。 “哎呀妈呀，诈尸了，诈尸了呀！” 孙传武赶忙放下筷子，拔腿就往外面跑，这些打墓的一瞅，心道这不去也不像话啊，好歹好人做到底啊，他们也各自放下了筷子，跟著跑了出去。 院子里乌泱泱的乱成一团，孙传武一出门，就看见灵棚里，那个早死的不能死的酒鬼瞪著灰白的眼珠子坐了起来。 他嘴一张一合，鼻子还一顿的抽动著，就像是一条在那胡乱嗅著的狗。 “哎我去，还真是诈尸了！” “可不么，那啥，孙先生，这可咋整啊！” 事儿主也带著哭腔问道：“孙先生，你看这可咋整啊，这咋就突然起来了呢。”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灵棚里是不是进东西了啊？” 第 422章 真特娘的奇葩 事儿主李芳摇了摇头：“不可能进东西啊，我们都在这看著呢。” 她儿子也点了点头：“是啊孙先生，咋，咋能进东西呢，我们都在这看著呢。” “这就奇了怪了。” 孙传武对著身后的人说道：“那啥，你们几个，去找绳子，再找两根长杆子去。” “好嘞，这就去找去。” 老爷子说了，起尸了以后吧，这些玩意儿会本能的想要吸活人身上的生气，也就是所谓的阳气。 可眼下这起尸的可不一样，坐在那一动不动，就像是个傻子一样。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省的一会儿麻烦。 后面的脚步声一响，坐在停床上的尸体，就木訥的转过了头，一双灰白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眾人。 “哎呦！” 李芳等人惊呼一声，嚇的倒退了好几步，就把孙传武一个人留在原地。 孙传武倒是不怕，他手里捏著符呢，一会儿直接贴上就行，就是怕这玩意儿不那么老实，直接跑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就等著尸体站起来扑自己，谁承想，尸体还是坐在那，只不过抽动鼻子的频率高上了不少。 在这闻啥呢这是？ 鼻子出问题了？闻不到阳气在哪？找不著活人？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打墓的汉子拎著杆子还有牵牛绳子来了。 “孙先生，咋整？” 眾人看向孙传武，孙传武可是他们的主心骨。 “一会儿我数一二三，你们直接用杆子给他捅翻了，然后用绳子绑起来就行，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行，孙先生，都听你的！” “哇嗷~！” 一声突如其来的猫叫声嚇了眾人一跳，就连停床上的尸体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只狸猫噌的一下从停床下面窜了出来，钻入夜幕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孙传武没好气的瞪了眼身后的李芳一家人，真特娘的不靠谱，还说没东西进去，这么大一个狸猫没看见？ 不过说来也怪，停床上的尸体就是哆嗦了一下子，继续抽动著鼻子，抽动的频率也快了不少。 他目光停在孙传武这一群人身上，脸上突然就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就像是嫖客见到了婊子，极其的猥琐。 他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然后踉踉蹌蹌的迈出去一步。 眾人忍不住倒退了半步，孙传武倒是神色古怪的看著晃悠著往他们走过来的尸体。 好傢伙，这特么不会是馋酒了吧？ 现在看他一张一合的嘴，还真就是说的是酒，我要酒。 得，真特么人才，人家诈尸为了扑人，他可倒好，为了喝酒。 “孙，孙先生，干，干不干啊？” “干，捆起来就行。” 一帮子人硬著头皮冲了上去，直接用棍子给他捅倒，然后几个人踩著胸口和四肢，用绳子给他捆了起来。 孙传武走到跟前，把镇尸符往他脑门子上一贴，尸体瞬间就不动弹了。 眾人鬆了口气，孙传武蹲在地上，看著身体僵硬的死者，也真难为他的，这都冻成冰棍儿了，还能站起来走两步呢。 要么说东北到了冬天就没啥诈尸的传说了呢，这咋诈尸，冻的邦邦硬。 就算是生化危机了，估摸著到了冬天都得冬眠，根本就走不了一点儿。 揭下黄符，尸体又开始挣扎了起来，他挣扎著想要站起身，脸衝著孙传武的方向一顿嗅，脸上也露出渴望的表情。 他张著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却能看出来要说啥。 “馋死我了。” “给我整一口。” “给我整一口啊。” 孙传武没好气的把符再往脑门子上一贴，这些打墓的胆子也大了，这都捆住了，啥也不怕了。 刚才他这顿张嘴，大傢伙算是看明白他说啥了。 “孙先生，他，他是不是说要酒啊？” 一个打墓的爷们儿不太確定的开口问道。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真特么说的要酒。” 一群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本来应该惊心动魄的一场灵异事件，他们都准备好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了，咋他妈到了后面就成了诈尸就为了喝一口的了？ 不是，这哥们儿癮多大啊！ 怪不得喝死了呢，就这个劲头啊，不喝死还真对不起他！ 李芳也无语了，看著孙传武问道：“那啥，孙先生，要不给他整一口？” 孙传武白了眼李芳：“整一口就整一口吧。” 李芳赶忙小跑著进了屋，端了一杯酒走了出来。 孙传武一揭开黄符，李芳男人就拼了命的挣扎了起来，张著大嘴，就像是只等待老鸟餵食的雏鸟。 李芳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的把杯子凑了上去，咕嘟嘟一杯酒下肚，李芳男人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他嘴一张一合，大傢伙都瞅明白了。 还要！ 擦！还特么挺能喝！ 李芳来回跑了好几趟，直到酒灌进嗓子眼儿直接冒出来了，孙传武这才制止了李芳。 “行了婶子，別餵了，喝不下去了。” 李芳红著眼，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她伸出手，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著自己男人的脸，哭的撕心裂肺。 “你说你咋就这样啊你，你说你这一辈子都毁在了酒上了啊！” “你要是好好的多活两年，是不是还能多喝点儿，你非得天天往死喝，恨不得泡酒缸里。” “呜呜呜，你说你这一死，我和你儿子咋整，啊，你说我和你儿子咋整啊你！” 李芳男人就一直就是那两句话，来回张著嘴不出声。 不是没喝够，就是还要喝。 孙传武嘆了口气，真特么废了，这要是是到了下面啊，也是个酒懵子。 不过他倒是没了到下面的机会了，这起了尸，不烧都不行了，到时候一把火，必然是魂飞魄散。 不过好在上路之前喝了不少酒，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婶子，別打了，他听不懂。” 眾人把李芳扶了起来，李芳抹了把眼泪，看向孙传武。 “孙先生，我男人，是不是，是不是得烧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不能留了，不烧了对你们肯定不好。他现在要酒，我不保证以后能要啥。” 李芳哀求道：“不烧行么，好歹留个全尸。” #新书《我一个半仙儿，凭什么不近女色？》上线了，也在番茄，讲的是孙传武的儿子，愿意看的可以看看，能追更的帮忙追更，数据好两本书一起更，数据不好还得切，麻烦各位义父义母了，感激不尽。 第 423章 阳眼开 孙传武摇了摇头：“指定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 “婶子，我知道你心疼我叔，关键这事儿都已经这样，你说真留著他，到时候出个三长两短咋整？” “你是不害怕，你不还有俩儿子么？到时候你这俩儿子再出了事儿咋整？” 李芳红著眼看了眼自己的俩儿子，捂著嘴点了点头。 是啊，她是不怕，但是俩儿子要是出事儿了，她这一辈子不是白熬了么？ “明天早晨正常抬棺出殯，剩下的交给我。” 孙传武说完，进屋从屋里的墙上摘下来一枚秤砣，塞到李芳儿子手里。 “要是符丟了，你就用秤砣压胸口山谷，然后再去喊我就行。” 李芳儿子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孙先生。” “那行，列位明天受累，再过来搭把手吧。” 孙传武对著眾人一抱拳，大傢伙赶忙说道：“哎呀，孙先生你这话说的，邻里邻居的，这忙肯定帮。” “就是啊孙先生，放心吧，俺们都不是那种出事儿不管的人。” “那成，明天五点半，咱就都到场。” 又回去把剩下的饭吃完，眾人也没心思喝酒了，吃饱喝足都出了院子。 孙传武开著车回了招待所，赶忙把桌子上的闹钟调好，脱了衣服就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闹钟一响，孙传武点上烟，抽完了以后穿上衣服去了卫生间。 放水刷牙洗脸，从卫生间出来，还不到五点二十。 下了楼，孙传武开著车直接去了李芳家里。 昨天打墓的人都来了，这些打墓的一般都是孙传武组织的，有的也是主家找的，平常有个白事儿，他们也能混点儿工钱。 所以对於孙传武的话，他们都十分的在意。 八大山也早早的来了，昨天打墓的人里，就有一半儿是八大山的人，槓头就在里面呢。 一切从简，念咒摔盆，送葬的队伍缓缓出了镇子，后面还跟著拉著柴火的两个牛车。 到了地方，孙传武敞开棺材，把李芳男人的身子一翻，摸出七枚枣核钉入身子里，然后解开了黄符。 你说这玩意儿也怪，黄符压了一晚上，这一晚上的时间，李芳丈夫的脸上就多了一层细密的白毛，就像是猪鬃一样，看著格外的怪异。 铺上柴火，孙传武招呼眾人把李芳丈夫放在了柴火堆上，身上浇上汽油，然后又盖了厚厚一层柴火，孙传武这才点了火。 火光冲天，熊熊燃烧。 李芳两个儿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劲儿喊著爹。 任谁看到亲爹被炼了的场景，恐怕也会像这哥俩一样，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孙传武叼著烟，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油腻的肉香味儿，闻上去极其的噁心。 一直烧到了中午，好容易把李芳男人烧乾净，就留下大块儿的骨头。 孙传武戴著红手套，把尸骨敛好放进棺材里，然后又在尸骨上贴上了符咒，这才让八大山盖上了棺材盖子。 封了棺材，棺材下葬，填了土，眾人这才结伴回了镇子里。 吃完了李芳家的酒席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孙传武滴酒未沾，告別了李芳家里人，开著车就往村里走。 刚出了镇子，过了河，孙传武的眼睛右眼突然一热，他脑海中一阵恍惚，零碎的出现了一个短短几秒钟的片段。 片段里，他的车和一个拉木头的车正在错车，错车的功夫，拉木头车上面的固定木头的钢丝绳突然裂开，巨大的原木瞬间把吉普车埋在了中间。 孙传武猛地一脚踩下剎车，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右眼。 那种像是里面进了石头的酸涩感，让孙传武的右眼止不住往下流著眼泪。 什么情况？ 刚才自己怎么突然看到了那个片段？ 难道是。。。 阳眼！ 孙传武赶忙开始倒车调头，踩著油门直接回到了镇子里。 刚才画面中出事儿的地方，应该是前面的砬子山，车牌號他好像看到了后面两个数字。 58。 到了镇子的桥头，孙传武下了车，靠在车上抽著烟，紧张的看著通往镇子外面，被白雪覆盖的砂石路。 过了好一会儿，一辆蓝色的解放车拉著一车木头出现在孙传武的视线中。 孙传武站直了身子，一脸紧张的看向卡车的车牌號，最后面两位数，赫然就是58！ 孙传武赶忙对著大卡车招了招手，大卡车缓缓地停了车。 “有事儿啊？” 卡车司机一脸狐疑的看著孙传武，孙传武指了指车的后斗，说道：“师傅，你车上的油丝绳要断了！” “啊？不能吧？我下来瞅瞅。” 司机师傅打开车门下了车，往后面一瞅，伸出手拍了下大腿。 好傢伙，后面油丝绳不是快断了咋滴，估摸著过一个大坑一晃荡，都有可能直接晃荡断了。 这要是在有坑的地方和別的车会车，那不得把人家埋里面去？ 要是在镇子里和村里突然断了，旁边恰好有人。。。 司机猛地打了个哆嗦，这场景確实有些嚇人，还好人家给自己拦住了。 司机师傅赶忙从兜里掏出一盒蝴蝶泉，掏出一根递给孙传武，一脸感激。 “兄弟，谢谢你了啊，要不是你看著了，这要是出了事儿那可就完了。” 孙传武接过烟，心道今天要不是阳眼突然就好用了，估摸著他就没了。 这都多长时间了，他都几乎忘了阳眼的事儿了，谁承想，今天阳眼突然就好用了。 都说阴眼看前五百年，阳眼看后五百年，虽然这么说夸张，但是阴眼和阳眼可不单单看的是啥古灵精怪的玩意儿。 可以这么说，这一双眼睛，能看到过去和未来。 “嗨，举手之劳，不是啥大事儿，你这今天怕是不太好走了。” 师傅点了点头：“嗯呢，肯定没法走了，我上镇子里的林场，里面有工人，他们能帮忙。” “这过年第一趟就碰上这事儿，得亏了碰上你。” 孙传武点上烟，盯著师傅笑著摇了摇头。 突然，他右眼再一次毫无徵兆的热了起来。。。 #不用慌，不修仙，绝对不修仙，哈哈哈哈 第 424章 观气 孙传武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司机大哥一脸的关切。 “咋了兄弟，迷著眼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不是，没事儿大哥，就是眼睛突然不咋舒服。” 孙传武鬆开手，眼泪顺著脸颊往下淌。 眨了两下眼，孙传武突然就愣住了。 只见司机大哥的身上，竟然有著一层十分暗淡的灰白色雾气。 这是啥玩意儿？ 孙传武有些发懵，死死的盯著大哥。 大哥让孙传武嚇了一跳，倒退了半步，有些紧张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 “咋了兄弟？” 孙传武摇了摇头，赶忙说道：“没事儿大哥，没事儿，我这突然愣神儿了。” 大哥点了点头，总觉得孙传武有些古怪。 “那啥兄弟，这也不早了，我先走了啊，谢谢啊兄弟。” 赶忙上了车，大哥开著车就走了。 正好，迎面又走过来一个牵著牛的老头，牛爬犁上拉著不少苞米杆子，应该是回家餵牛的草料。 老头的身上和大哥一样，也是一层灰白的白雾，不过顏色要比大哥深上不少，中间夹杂著几缕黑色。 身后的老黄牛身上倒是什么顏色都没有。 这些灰白的雾气到底是啥，为啥牛没有呢。 孙传武揉了揉眼睛，索性也不想了，直接上了车。 刚开出车没多远，孙传武就看到了一个穿著袄的老太太，孙传武放慢了车速，皱著眉头死死的盯著老太太。 这老太太身上的顏色特別杂，是那种黑色灰白色夹杂著许多金色，互相纠缠著。 里面金色和黑色居多，灰白色已然剩不下了多少。 孙传武能够感受到，那些金色正在驱逐著黑色的雾气，黑色雾气不断的消散，却又不断的凝聚，仿佛无穷无尽。 这人孙传武还认识，是镇子里的產婆，后来镇医院建成以后，成了镇医院里的妇產科医生。 她接生的孩子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错了个身，孙传武不由得思考了起来。 这些雾气，是不是一个人身上的运势？ 刚才大哥都是灰白顏色，那就说明这个人的运势很普通，刚才那个老头头顶有几缕黑色，是不是说明这老头已经到了暮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镇子里的老產婆就说的通了。 她今年八十来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得上绝对的高寿了，就算是放在后面几十年，也属於高寿的类型。 所以她头上一半儿几乎是黑气，另外一半儿，应该就是这么多年接生当医生攒下来的功德。 右眼那种灼热感慢慢的消退了下去，孙传武也不再多想了，自己想那么多没用，不如回家问问老爷子。 老爷子见多识广，肯定知道。 开著车到了家，孙传武停下车，就小跑著衝进了屋子里。 老爷子叼著烟抬起头，没好气的说道：“咋地了？让狗撵了？” 孙传武赶忙跑到老爷子身边，指著自己右眼，激动的说道：“爷，你看我眼睛，你看我眼睛！” 老爷子皱著眉头，对著孙传武的右眼吹了一口气，吹的孙传武直接眯上了眼睛。 孙传武赶忙揉著自己的右眼，嘟囔道：“爷，你干啥啊你，我是让你看看我右眼咋了，不是迷著眼了。” 鬆开手，孙传武看著似笑非笑的老爷子，突然就愣住了。 只见老爷子头顶金灿灿一片，几乎看不到多少灰色和黑色。 孙传武咽了口口水，好傢伙，老爷子功德这么多？竟然比產婆还多！ “爷，你，你这是！” 老爷子点了点头，一脸欣慰：“你小子啊，命真特娘好，还真看著了。” “爷，你咋知道的？”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你进屋就指你的右眼，肯定是阳眼开了唄。” “阳眼这东西分好多种，咱们这一行的阳眼啊，基本就那么一个功能，能看一个人的气运。” “灰白色是生气，黑色是死气，红色是横祸，金色是功德，紫色是贵气。” 说到这，老爷子嘴角一扬，得意的笑了笑。 “咋样，你爷功德多不多？”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真特娘的多！” 老爷子脸色一变，对著孙传武脑瓜子就是一下子。 “你特娘的！” 孙传武吃痛的揉著头，齜牙咧嘴。 “哎呀爷，我这就是惊讶的。” 老爷子扔给孙传武一根烟，拍了拍身边的炕沿。 “跟我讲讲，你咋开的阳眼的？”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今天开著车往回走，突然右眼一热，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片段。” 老爷子眉头一皱：“片段？” “对，就是片段，就是看著我和一个车错车，然后木头散了，直接给我拍死了。我就马上倒车回了镇子里，结果没一会儿那个车真来了。” “而且吧，那个车的油丝绳还真快断了。得亏开了阳眼，要不肯定就把我砸死了。” 老爷子张著嘴，一脸懵逼的看著孙传武。 他们这一门阳眼几乎都锁死了，就是看气运，咋到了自己孙子这里，又多了一样？ 这种感应危险的能力，在老爷子的眼里，可不仅仅是感应危险那么简单。 这要是稍加锻链，岂不是能够看到未来的片段？ 有这个能力的，歷史上都屈指可数。 啥刘伯温，袁天罡。。。 就是一个比一个下场还惨。 这特娘的，还真是老天爷追著赏饭吃啊！ “咋了爷？” “哎！” 老爷子嘆了口气：“还能咋了，羡慕的唄。这特娘的，你这双眼睛啊，一只正经的都没有。” 孙传武：？？？？？？？ 老爷子手把手教了孙传武怎么控制阳眼，来到镜子前面，孙传武对著镜子一照，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自己的头上，只有寥寥几丝金色的光芒，除了这几丝金光，什么灰色白色，黑色红色，啥都没有。 “爷，我这是咋回事儿啊？” 老爷子嘆了口气：“鬼知道呢，当时在胡老大家的时候啊，我就一眼发现了不对。” “这没有气运的啊，除了牛马牲口，就是鬼了，当时我还寻思啊，一个大活人咋一点儿气运没有呢？” 孙传武突然一拍巴掌，一脸激动。 “爷，我这一点儿死气都没有，我是不是能长生不老啊！” 老爷子白了孙传武一眼，嘴角一抿，一脸嫌弃。 “你可拉几把倒吧，你咋不说你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呢。” 第 424章 大凶 “爷，我没有生气。。。” 老爷子摇了摇头：“没啥事儿，可劲儿活就行了。” 老爷子的话对於孙传武来说无疑就是定心丸儿，老爷子都说让自己可劲儿活，那就可劲儿活。 这过完了年，过来看电视的也多了。 吃了晚上饭，屋子里没一会儿就坐满了人。 孙传武这两天也够累的，回了自己的屋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让老爷子喊醒了。 “来活了啊爷？” “嗯呢，王大炮他姨不行了，让你帮忙跑一趟。” “行，我这就去。” 穿上衣服，孙传武洗了把脸，老爷子已经把早饭都备好了。 现在天才蒙蒙亮，孙传武心头一暖，老爷子不管啥时候，都这么惯著自己。 吃完了饭，孙传武拉著傢伙事儿就往镇子上走。 等到了镇子里，天已经大亮了。 把车一停，听到车动静的王大炮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王大炮强笑著跟孙传武打招呼：“来了兄弟，受累了。” “哥你这说的啥话这是，咱俩不说这些外道的，我先去看看老太太去。” 王大炮的大姨对王大炮不错，俩人感情也挺好。 王大炮没了娘，这个大姨就成了他都精神依靠，谁寻思转过年王大炮的大姨也不行了。 进了屋，王大炮媳妇儿也在屋子里站著呢。 屋子里满是人，都和孙传武面熟。 孙传武打了圈儿招呼，在外屋地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凉气散了，就进了里屋。 屋子收拾的很乾净，炕上躺著一个面色燥红的老太太，呼吸十分的厚重。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孙传武开了阳眼，老太太头顶有著三两缕金光，剩下的几乎都是黑气，只剩下头髮丝那么大小灰白气息还在那苟延残喘。 就像是大海中孤独的扁舟，隨时都有顛覆的可能。 伸出手搭上老太太的脉搏，右手边的寸脉已经没了。 老太太此时进的气已经没有出的气儿多了，正印证了肺绝的脉象。 “老太太这样是不是持续两天半了？” 王大炮的大表嫂点了点头，一脸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婆婆，自责的说道：“都是我不好啊，就是我那天洗衣服开门给俺娘闪著了。” “呜呜呜，要是我不开门，俺娘也不能这样啊。” 王大炮的二表哥安慰道：“嫂子，这事儿咋能怪你呢，咱娘就是岁数到了，你別把啥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么多年都是你照顾咱娘，要不是你这么伺候著啊，老太太哪能享这么多年福啊。” 该说不说，王大炮这些亲戚，包括王大炮的家风都不错，最起码家庭都很和睦。 在这种状况啊，这些至亲心里都会特別难受，很多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啊，就会下意识的想把悲伤的情绪转移。 这时候，只要犯的一点儿疏忽一点儿错，都有可能成为別人的攻击目標。 为啥很多看著和睦的家庭出了事儿就一片狼藉，缺的就是王大炮二表哥这种，能够弹掉別人呢肩上灰尘的人。 孙传武也顺著他的话开了口。 “嫂子，这事儿不怨你，你做的已经够好了，老太太就是时候到了。” 大表哥红著眼问道：“小孙儿啊，俺娘，俺娘还有多少日子啊？” 孙传武看了眼手錶，肺绝一般都是三日绝，从老太太的脉象来看，今晚上亥时的时候，老太太就该走了。 也就是今晚上的九点左右。 “大概晚上九点十来分吧，提前把东西准备好就行，晚上我在这守著。” 听到孙传武的话，屋子里的女人不由得小声抽泣了起来。 孙传武嘆了口气，跟著王大炮出了屋子上了孙传武的车。 王大炮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抽了一口，呛得咳嗽了两声。 咳著咳著，王大炮张开大嘴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孙传武抽著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姨是王大炮最后的慰藉，现在连大姨也马上走了，他最后的念想也要没了。 哭了好一阵儿，王大炮才抹了把眼泪，手里的烟只剩下烟屁股了。 接著烟屁股又抽了一根，他咧开嘴，看著孙传武强笑道：“兄弟，让你看笑话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看笑话没啥事儿，你可別灭我口就行。” 孙传武这么一说，直接把王大炮逗乐了。 “你呀，还挺会哄人，哎，这转眼大姨也走了，家里也没啥长辈儿了。” 王大炮靠在椅背上，他妈最小，他今年也就三十岁的样子，大姨今年都七十多了。 “人不就这样么，一茬熬一茬，就跟庄稼一样。” 孙传武极其自然的说出了老爷子当时说出的话。 王大炮一脸哀伤的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这玩意儿不服不行。” “咱也不是孙猴子，也不能去划了生死簿，哎。要是能划了啊，我先得把俺爹娘还有大姨谁的都给划了。”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王大炮也就跟自己才有孩子气的时候。 “那阎王爷得天天追著你打板子。” “他们要是都能活过来啊，打我板子我也乐意。” 孙传武心血来潮，阳眼一开，对著王大炮一扫。 这一扫不要紧，王大炮头顶的气运，瞬间让孙传武心底一沉。 只见王大炮头顶红色黑色几乎各占了一半，只有寥寥的金色下面，覆盖著一小块儿灰白。 王大炮的死劫不是过去了么？ 怎么还有！ 看著孙传武突然严肃了起来，王大炮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 “咋了兄弟，我是不是说错话阎王爷上你身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表情严肃的看著王大炮，质问道：“哥，你最近是不是得罪啥人了？” 王大炮摇了摇头：“不能啊，这过年这一阵儿我光忙著干江边儿的活呢，这不等著明年打关係么。” “而且老弟儿啊，你哥我这人虽然浑，但是听劝。你跟我说的那些，我可都往心里记了，我咋能还瞎扯淡呢。” 孙驍皱著眉头看著王大炮，按理说红黑各一半，王大炮几乎必死无疑了才对。 可偏偏那顶多百分之一的金光，就护住了王大炮最后的一线生机。 第425 章 遗言 对於王大炮，孙传武有些犯难。 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多，他肯定不能见死不救。 本身徐帅的事儿，孙传武还以为王大炮的死劫过去了，谁承想，根本就没过去，而且瞅这样隨时都能死。 他想改变王大炮的运势，但是现在他的道行，根本就做不到。 別的不说，邵振国的骨头渣子估计还没烂乾净呢。 不过按照自己的推断，还有上一世的时间线，这个时候王大炮已经死了才对。 那么，这就说明，自己让王大炮做好事儿，不坑人，还是有作用的。 那一点儿功德，不就正好护住了他最后的生机了么？ 还好，不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既然这种办法有用，那就得让王大炮继续干，说不定就能改了运了。 “哥，你最近干了啥好事儿了？” 王大炮挠了挠头：“坏事儿我倒是没干，好事儿我好像也没干啥啊。” “我想想啊，今年入夏的时候，我不是买了俩解放车，小学需要翻新学校，我免费出的车。” “对了，小学的桌椅板凳都是我给捐的，那玩意儿都太旧了，我寻思左右不差那点儿钱，就直接给买了。” “剩下的好像还真没啥了，不对，还有一个，那啥，俺家邻居媳妇儿生孩子难產，我去隔壁镇子拉的大夫过来的，算是保住了孩子和他妈的命。” “剩下的还真没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样子功德就出在这了。 这么多年，你说他干了多少混蛋事儿吧。 但凡不是这点儿功德护著，估摸著去年入秋王大炮坟头的高粱米都老高了。 “咋了这是？” 王大炮只感觉背后凉颼颼的，看著孙传武一脸凝重的样，声音都哆嗦了。 孙传武白了眼王大炮，没好气的说道：“我的亲哥哎，干点儿人事儿吧，你看那些缺德玩意儿有几个好下场的。” “你说你乾的这活，本身就违法，你还不积德，就这么得瑟啊，啥时候出了事儿。。。” 王大炮赶忙把孙传武的嘴捂住。 他哭丧著脸看著孙传武，就这两句话，直接给王大炮干哆嗦了。 “哎呦我的亲弟弟哎，你可別嚇唬我了，我这就干好事儿，妈的，一天一件儿，不，一天两件儿。” “我明天一大早就上街口蹲老太太去。” “蹲老太太干啥，口味儿变了？” 王大炮嘴角一阵抽搐：“你是真没正形，那啥，我不是扶老太太过马路么。” “拉倒吧你，你別给人老太太嚇的拉拉尿了。” “你有那个閒工夫啊，不如散財得了，散財免灾。” 王大炮用力的点了点头：“行，都听你的！” “对了兄弟，你说我和你嫂子到现在也没个孩子，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坏事儿干多了？” 孙传武迟疑了一会儿，相面这玩意儿他还真不在行，还有掐算这块儿，总是入不了门。 不过王大炮这么一说，孙传武还真觉得真有这种可能。 “还真有这种可能，你多做好事儿吧，备不住啥时候就能有孩子了。” “行，我都听你的。” 中午王大炮安排孙传武吃了顿饭，孙传武就开著车回了自己家里。 晚上还有的忙活呢，咋也得休息好。 晚上八点多，孙传武去了王大炮大姨家里，王大炮大姨家的亲戚基本都来了，屋子里站的满满登登的。 王大炮意兴阑珊的跟孙传武打了个招呼，俩人出了门，点上了烟。 “哎。” 孙传武拍了拍王大炮的肩膀：“行了，都有那么一天，看开点儿。” 王大炮点了点头：“理是这么个理，但是我心里咋都不舒服。” “行了，多看两眼吧，估摸著过一会儿老太太就能醒了。” 掐了烟，王大炮深吸了口气，默不作声的进了屋。 九点半左右，老太太醒了。 屋里人都知道，老太太这是迴光返照了。 老太太茫然的睁开眼，呼吸平稳了不少，但是仍旧虚弱。 看著屋子里这么多人，老太太就知道自己这是不行了。 她看著眾人，表情复杂，脸上露出几分不舍。 “真好啊，都来了，好长时间都没这么全乎了。” 大表哥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大表嫂哭著抓住了老婆婆的手，一脸的自责。 “娘啊，都是我不好啊，我要不是大正月开门洗衣服，你也不能的病啊。” “娘啊，是我没照顾好你，我真该死，真该死啊。” 大表嫂眼泪哗哗往下流，一脸愧疚的抽著自己的耳光，一巴掌下去，脸上瞬间留了个红掌印。 老太太心疼的抓住大表嫂的手：“啊，这和你有啥关係啊，娘知道你孝顺，娘啊，就是到时候了。” “这辈子咱俩为婆媳，我命好啊，摊上你这个好媳妇儿，老二的媳妇儿也不差，不是娘偏心，这么多年，娘都是跟著老大家的。” “这些年娘身上的乾净衣服都是你给换洗的，饭都是你做的，你还有啥没做到的？” “亲姑娘也就这样了。” 老太太靠在老二的身上，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著大表嫂的头髮。 “听话啊，这事儿不怪你，娘就是太想你爹了。” “这么多年啊，你做的够好了，真不怪你，你这样，娘心里也不得劲儿，听话啊，这事儿真不怪你。” 大表嫂用力的点著头，老太太说出这话，这么多天压在心底的恐惧和自责，消散的一乾二净。 “娘啊，下辈子我还给你当儿媳妇儿，我还伺候你。” “下辈子啊，你给娘当姑娘，咱不要他们，就咱娘俩。” 大表哥哽咽著问道：“娘啊，你饿不饿啊？” 老太太点了点头：“下点儿麵条子喝吧。” 大表嫂抹了把眼泪，说道：“娘你等著，麵条子我擀好了，我这就下锅去。” 老太太笑著点了点头，环顾四周，轻轻嘆了口气。 “哎。” “今天人这么全，我就嘱咐几句吧。” “咱们家，人丁算是兴旺，这么多年，好歹也给你们拉扯大了。” “咱家虽然过的不咋富裕啊，但是你们这些孩子好歹没长偏了，都孝顺，都正直。” “以后我不在了，你们也得记著，有啥事儿有商有量，你们是血亲。” “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第 426章 谢谢 孙传武暗自点了点头，该说不说，从大表哥一家人身上就能看出来，老太太有持家的本事的。 家里有这种长辈儿，就算是家族不兴旺，也绝对差不了。 “铁蛋儿啊，你过来。” 王大炮红著眼睛走到老太太身边，满脸的不舍。 “大姨。” “好孩子啊。” “大姨知道你本性不坏，这么多年爭强斗狠，也是为了能有口饱饭吃。” “但是这营生也不能干一辈子不是？咋也得上正道啊。” 王大炮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姨。” 大姨看著王大炮，一脸复杂。 “你妈走了我前面去了，我啊，最不放心就是你。你还年轻，性子还衝动，以后啊，啥事儿多思量思量再做。” 说著，大姨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老大老二啊，铁蛋儿身上流的血和你们一样，以后娘不在了啊，你们当哥哥的，多照顾照顾铁蛋儿。” 老大老二赶忙点头：“知道了娘，你放心吧，以后俺们肯定多照顾铁蛋儿。” “铁蛋儿啊。” “大姨，我在呢。” “以后有啥事儿跟你哥说，別抹不开嘴，咱家人多，帮不上別的忙，好歹关键时候能出个人力。” “我知道了大姨，我以后有整不了的，就来和我哥商量。” 大姨点了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行了，还有就是我那点儿营生，老大啊，你在娘的抽屉里把东西拿出来。” 老大赶忙从炕柜抽屉拿出一个铁盒子，递到老太太的手里。 老太太打开铁盒子，里面是一些首饰之类的，看那样子，老太太以前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啊，你进来。” 老大媳妇儿抹著眼泪进了屋，看到老太太手里的盒子，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傻孩子，別哭了。” “这里面的首饰啥的，你俩媳妇儿和老三老四俩人分了。” “都是娘的亲姑娘，都有份儿。这玩意儿不能带下去，带下去瞎了不说，还容易遭人惦记，这也算是娘给你们传家了。” 四个女人分了里面的首饰，屋子里眾人眼泪不由得往下落。 “啊，娘饿了。” “娘，这就好了，我给你端去。” 老大媳妇儿赶忙跑出了屋，把麵条子过了遍水，然后浇上了汤滷子。 端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看著自己的四个儿女，笑著开了口。 “都別哭，你们四个，一人餵娘一口，当年你们下生的时候，第一口奶，第一口饭都是娘餵的。” “娘走这一遭，也算是圆满了。” 四个人一人餵了老太太一口麵条，时间也来到了九点。 老太太摆了摆手，说话的劲儿都没了。 “累了，娘歇会儿。” 老二扶著老太太躺在了炕上，老太太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慢慢的变的短促了起来。 孙传武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九点十一，老太太突然如释重负的传出一声长长的嘆息。。。 “哎！” 屋子里，紧接著就传来眾人悲伤的哭泣声。 “娘，娘啊！” “娘，娘你別走啊娘。。。” 孙传武这时候进了屋，对著老太太鞠了一躬。 走上前，搭上脉搏，老太太一点儿生机都没了。 “节哀。” 一屋子人哭声响成一片，孙传武拦著眾人，说道：“都出去吧，別嚇著老太太。” “哥，你去把座钟停了，把镜子都蒙死。” 孙传武有条不紊的指挥著眾人，这时候，就能看出白事儿先生的重要性了。 家里老了人出了事儿，就算是平常懂点儿什么，在这时候也难免保持不了镇定。 这个时候，就得有白事儿先生出来主局。 像是大姨这种能够迴光返照的，只是占了少数，好歹也算是交代了后事，正如老太太说的，功德圆满了。 几个老太太关上门，进了屋给大姨换上了寿衣，王大炮领著一帮子兄弟，在外面搭著灵棚。 停床什么整好以后，孙传武又给老太太號了下脉，確认无误以后，指挥著眾人把老太太小心的抬了出去。 摆好贡品，孙传武让老太太家的大女儿烧了头一道纸，大儿子点上第一柱香，算是把身后事处理完一半儿了。 纸钱什么的给大表哥都嘱咐好，孙传武看著在那戴孝的王大炮，赶忙把王大炮拦了下来。 “哥，这孝你不能戴，孝心到了就行了。” 王大炮红著眼睛哽咽著问道：“老弟，为，为啥啊，我想给大姨最后尽个孝。” “你家大娘走了还没过三年呢，你这戴孝属於戴重了，对你不好。” 大表哥赶忙说道：“铁蛋儿啊，心意到了就行了，你大姨都知道，別影响你。” 王大炮看著孙传武，不甘心的问道：“传武，没有別的办法了么？” 孙传武看王大炮执意想戴孝，拉了条孝带，从王大炮头顶到脚下转了一圈儿。 “哥，跨过去。” 王大炮跨过孝带，孙传武把孝带递给王大炮，指了指门外。 “找个十字路口，拿上一沓纸钱，把纸钱和孝带一块儿烧了，顺便跟你妈叨咕两句，就说脱了孝了，你要送大姨一程。” “一会儿烧完了，回来再戴条新的就行了。” 王大炮用力的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谢谢你了兄弟。” “没事儿，去吧，我再忙活一会儿。” 等忙活完，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孙传武嘱咐好王大炮找好明天打墓的人，就开著车回了家。 抽了烟倒了洗脚水，孙传武钻进了被窝。 锅底坑填了一整块儿樺树，够烧一晚上的。 这进了正月，气温也回升了不少，过了十五估摸著就开始跑化了。 半夜，孙传武梦中画面一转，就出现在了大门口。 王大炮的大姨，穿著寿衣站在门口，面容和蔼。 很多时候都传人死了以后都是凶相，其实不是这样的，老话说的好，相由心生，对於它们来说一样有用。 “大姨，你这是还有啥事儿忘了交代？” 大姨看著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 她伸出手，比了个罗圈儿腿的造型，然后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嘴一张一合。 【谢谢。】 第 427章 身价 孙传武知道大姨是什么意思，她这一声谢谢，不是因为让王大炮给她戴孝。 她是打心底心疼王大炮，所以戴孝不戴孝对她意义不大。 她更在乎的，孙传武正在竭尽所能，帮王大炮逆天改命。 只要王大炮听孙传武的嘱咐，那么王大炮就能脱离现在的命运。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对著老太太抱了抱拳。 “您辛苦，一路好走。” 老太太再次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然后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了黑暗之中。 从梦中醒来，孙传武拉开灯绳，抽了根烟。 看了眼座钟，已经四点半了。 没了睡意，孙传武穿上衣服下了炕，放了个水，回屋煮了一小盆麵条。 吃饱喝足，孙传武开著车去了大姨家里。 熬了一夜，眾人的脸上满是疲惫。 王大炮站起身子，走到孙传武身前，问道：“传武你吃饭没有，我给你做点儿吃啊？” 孙传武摆了摆手：“不用王哥，刚才在家吃完了。” 王大炮一脸责备：“你瞅瞅你，你咋就把你哥当外人呢，你自己在家能整啥吃的，家里又没人。” 孙传武自然是不好意思麻烦王大炮一家子的，毕竟人家办白事儿呢，自己心情都不好，咋有那个心情伺候別人。 “家里有掛麵，还有一棵白菜，昨天我吃了点儿麵条，今天又对付了一顿，我吃饭不挑，有口吃的就行。” “不行，我跟你说啊，今天明天，你说啥也得在我这吃。” “行，我知道了王哥。” 大表哥递给孙传武一根烟，说是大表哥，这岁数都赶上孙传武他爹大了。 “就是啊孙先生，你听铁蛋儿的就行，咱家里啥都有，咋也能给你整口吃的。” 孙传武接过烟笑著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嗨，这有啥麻烦的，谁家有事儿主家不管饭吶。搁以前吃不饱的时候，也得紧著红白事儿先生来，更別说现在了。” 和王大炮他们聊了一会儿，打墓的人也到了场。 现在还不到六点，天还黑著呢。 “走吧，咱先上山打墓去。” 眾人上了王大炮的解放车，开著车拉著打墓的爷们儿就出了镇子。 到了地方，孙传武看了眼地势，感觉还算是不错。 老太太福缘深厚，撑得起这个地方。 “这地方不错，我找下方位，咱先把穴定了。” 拿著罗盘定好了穴，孙传武念完了开山咒，清出积雪，然后让大表哥象徵性的挖了三铲土。 等大表哥挖完，眾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大表哥招呼著眾人：“今天麻烦爷们儿们来帮忙了，昨天我找人订了两口猪，今天早晨就杀，一会儿回去吃点儿杀猪菜。” 虽然还没出正月，但是不是每一家过年都是大鱼大肉。 这个年代啊，还是有人过年的时候都凑不上四个肉菜，饺子都包的是土豆馅儿的。 一听大表哥这么说，槓头就笑著给大傢伙鼓劲儿。 “东家都这么说了，咱们加把劲儿，中午回去好好吃饱饭，下午接著干！” “好嘞！” 大表哥人缘不错，人缘这玩意儿和人品是掛鉤的。 他家有事儿，事儿上差不了，人家都知道他办事儿不差事儿，干起活也格外的卖力气。 王大炮打了个招呼下了山，孙传武没跟著，打墓的事儿他得看著。 忙活到中午，一帮子人下了山，坐著解放车回了镇子里。 家里杀猪菜已经燉好了，不光是上山打墓的，明天是正席，还有不少过来帮忙的妇女。 像是鸡鸭鱼什么的，今天就得收拾好，明天就得用，你起早起来整，肯定不赶趟。 打墓的这帮人和孙传武坐在一桌，管事儿的大总管让后厨多给孙传武这桌添了个菜。 添菜这玩意儿，在他们这边都是大总管和总厨说的算，给不给添菜，一来看东家给不给赏钱，二来就是看这人有没有威望。 不过添菜也不是隨便添得，一般都是添给东主家里人，而且白事儿啊，很少有添菜的。 孙传武道了声谢，槓头举起了酒杯。 “你们瞅瞅，这就是咱孙先生的名望。別看咱孙先生年轻，办起事儿那真是一点儿理挑不出来。” 之所以这么说，他不是纯纯拍马屁，也是发自內心。 这两年作为槓头，除了跟自己属相犯冲的，人家孙传武都让他去招呼人。 多了不说，一年能多挣个几十块钱。 这几十块钱啊，一个人从年头吃到年尾，只要不是胡吃海喝，肯定够用了。 就这恩情，他也得记著。 “就是，孙先生真是这个。” 另一个老哥跟著举起酒杯，竖起了大拇指。 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夸孙传武的，整的孙传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端起酒杯笑著摇了摇头：“行了，大傢伙也不用这么抬举我，我呀，岁数不大，还是大傢伙捧我，要不是大傢伙捧我啊，我一个人也撑不起一场白事儿。” “咱多的不说少的不嘮，下午咱还有活，能喝的咱就喝个三两，不能喝的，咱就意思一下得了。” “人家东家看得起咱们，咱们也不能给人添麻烦。” 槓头赶忙附和道：“孙先生说的没错，一会儿都別喝多，咱暖和下身子就行，千万別耽误正事儿。” “好嘞。” 抿了口酒，身子瞬间暖和了不少。 人啊，就是这样，出门在外互相抬举才能走的更平稳。 就像是孙传武，他真不觉得自己本事多大，自己再有本事，人家八大山和打墓的都不搭理他，他也是白扯。 现在啊，他很有信心，只要跟他合作过的八大山，哪怕过年过节，他喊上一声人家也能出来搭把手。 这就是人脉，这就是实力。 吃饱喝足，孙传武眾人又跟著上了山。 一般人家打墓，孙传武还真不这么上心，但是大姨不一样，毕竟王大炮关係摆在那呢。 哪怕自己在这待著没啥用，就算是做戏也得做全了。 利民商店。 王大炮打著酒嗝进了屋，轻轻拍了拍桌子，对著老板嘿嘿一乐。 “大东子，你把帐本子拿出来，今天咱把上个月掛的叉子（掛帐）结了。” #新书上验证了，仰仗各位衣食父母数据目前不错，后面怎么样都是未知。感谢大家陪伴，看新书的这几天受累，帮忙追追更，老书三號以后爆更几天。新书名字叫《我一个半仙儿，凭什么不近女色》，讲传武儿子的，帮忙捧捧场，能看的下去看看，看不下去扔个书架，谢谢各位衣食父母了。 第428 章 乾死他 大东子赶忙小跑著跑了过来，从抽屉里拿出帐本，然后打开王大炮那一页，递了过去。 “王哥你看，上个月到现在，一共是47块2，两毛钱不要了，给47就行了。” 王大炮一面掏钱，一面看著帐本，看到过年那一天的时候，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大东子，你这个人不讲究啊。” 大东子脸上的表情一僵，问道：“咋了王哥，哪地方不对么？” 王大炮指了指过年那天的帐：“我过年那天就没来你家，你嫂子也没来，这条长白参是咋回事儿？” 大东子扫了一眼，解释道：“嗨，这个啊，王哥你那天没来，这是大明明掛你帐上的。” 王大炮微微一愣，大明明？ 大明明是自己的小弟，算得上是核心，但是还算不上二把手。 小弟掛自己的帐上，这事儿不是没有，但是咋也轮不到大明明啊，而且自己也没说过，能让大明明来掛帐啊？ “我啥时候跟你说了，能让大明明掛我的帐的？” 王大炮有些不悦，这不是瞎扯犊子么，一会儿就去找大明明去。 大东子脸上笑容一僵，王大炮这帮子人他也整不明白，人家大明明说了让他掛自己大哥帐上，他不掛也不是那回事儿啊。 “那啥，王哥，你那帮兄弟。。。” 王大炮从兜里掏出四十五块五，拍在了桌子上。 “长白参不是我抽的，你掛谁的找谁去。” 说完，王大炮转身就走。 大东子一瞅，这哪行啊，大明明也不是有钱的主啊，他这利润本来就不多，这再少一块七，那不是赔钱了么。 大东子赶忙去追：“王哥，王哥，那啥，你把钱给我，到时候你问明明要唄，你们是兄弟，我和他也不熟啊。” 王大炮眼珠子一瞪，用手轻轻一推，大东子踉蹌著倒退了两步，靠在了身后的货柜上。 “你和他不熟，你不熟你给他掛帐啊？” “大东子，你別说你王哥我不讲理，你是开门做生意不假，但是你往我身上掛帐，你问我了没有？” “说句难听的，从你开了商店开始，你王哥我少你一分钱没有吧？你这不是纯特么拿我当山炮么！” “我跟你讲，这事儿啊，你找不到我，你自己问大明明要去。” 说完，王大炮摔门而出。 大东子媳妇儿和孩子也从后屋跑了过来，大东子媳妇儿黑著脸，指著门口在那拱火。 “这特么真把自己当大哥了这是，啥玩意儿啊，就是个地癩子，呸！” 大东子没有说话，说白了，这事儿也怪他，人家说让掛王大炮帐上，他没寻思直接就掛了。 这要是多考虑考虑，他也干不出那事儿。 而且那天大明明明显喝多了，现在找大明明人家也不一定认帐啊，这不扯淡么。 “你说句话啊，好歹以前你也挺有钢的，咋现在啥也不是了？” “他王大炮不是肩膀头子上顶个脑袋啊，他就是纯欺负你，你这让他欺负一次，以后就等著他天天欺负你吧！” 大东子这么一听，火瞬间就上来了。 他敞开门进了后屋，翻箱倒柜儿，直接拿出一把猎枪和几发子弹。 他娘们儿也不拦著，在旁边说道：“一会儿钱要回来就行了，別真给人弄死了，我还靠著你养活呢。” 大东子嗯了一声，阴沉著脸往外走。 大东子儿子赶忙就抓住了大东子胳膊，大东子皱著眉头一瞅，沉声道：“撒开！” 大东子儿子赶忙摇头：“不行，爸，你別去。” 大东子沉著脸说道：“人家都欺负你爹头顶上了，你爹不出这口气，以后日子咋过？” “你撒开，听话！” 大东子儿子毅然摇头：“不行，我绝对不能撒开！” “爸，你们刚才说话我都听著了，虽然我不大，但是也懂点儿事儿了。你老是跟我说，做人得讲理，今天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 “我姨一拱火，你这就直接上头要拎枪找人家了，到时候真打起来，你要开了枪咋整？” 大东子媳妇儿黑著脸说道：“啥玩意儿叫我拱火？” 大东子儿子白了眼大东子媳妇儿，接著往下讲。 “你要是死了，我就没爹了，她还能改嫁，改嫁也不能带著我。” “到时候这商店成了她的，我用啥活？” 大东子儿子今年上六年级，马上上初中了。 別看岁数不大，心眼子真不少。 大东子一听，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大东子媳妇儿一听瞬间急了：“不是，你啥意思？你意思是我想让你爹死唄？”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大东子，你管不管你儿子！” 大东子闷声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儿，把枪收了起来。 大东子儿子鬆了口气，接著往下讲：“爹，人家王大炮也不是啥特別坏的人，最起码人家跟咱讲理。” “而且吧，今年的时候，人家给俺们修教室修围墙还修操场，桌椅板凳也都让他给俺们换了新的。” “这要是你把他杀了，以后学校的那些学生不得骂死我啊，不都得说我没良心，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 大东子越听越觉得在理，刚才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咋看王大炮都不顺眼。 自己媳妇儿一拱火，他直接上头了，就想乾死王大炮泄愤。 至於他儿子说的那些，他根本就没想。 不过他以前也不是这种衝动的人，今天到底是咋了？ “儿子你说的对。” 大东子儿子咧开嘴嘿嘿一笑：“等我今年上了初中，也不知道王大爷给不给俺们初中修操场啥的，要是给俺们修，那就更好了。” 王大炮出了门，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著一个老头躺在了地上。 他赶忙凑了过去，问道：“咋了大爷，能起来不？” “哎呦，我疼啊，你，你拉我一把唄小伙子。” 王大炮把大爷拉了起来，旁边几个行人也凑了过来。 “大炮咋，这是咋了？” “不知道啊，大爷应该摔倒了。” 王大炮应了一声，接著问道：“那啥，大爷，你能走两步不？” 第 429章 好人吶 大爷指了指自己的肋巴扇，哭丧著脸说道：“我肋巴扇子和胯骨轴子疼。” 王大炮一瞅，这碰上了也是缘分，看这样这老头也不是镇子里的，看著眼生。 这要是没人搭把手啊，老头冻死了咋整？ “那啥，杨哥，咱俩搭把手，你把老爷子扶我后背上，我送他去卫生院去。” 杨哥一脸狐疑，好傢伙，王大炮啥时候这么好了？ 搁以前，他不得在旁边点上根烟，笑话这老登走路不长眼。 这是吃错药了？ “杨哥？杨哥！搭把手啊！” 老杨反应了过来，赶忙把老头扶到了王大炮的后背上。 “大爷你趴住啊，咱爷俩慢著点儿，一会儿別再摔著，那咱俩都完犊子了。” 大爷有气无力的趴在王大炮后背上，嘴里嘟嘟囔囔。 “你真是好人吶。” 王大炮咧开嘴嘿嘿一笑，除了自己给那些孩子捐桌椅板凳翻新学校的时候，那些孩子都说自己是好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 还真別说，好人俩字儿听著真特娘的带劲。 “哎呀，大爷你都给我整不会了。” 大爷接著嘟囔：“好人就应该有好报，不能带你走啊。” “啥带我走啊？” 王大炮猛地打了个激灵，他只感觉后背上一轻，再一回头，后背上啥都没有。 大爷呢？ 啥，啥叫带我走啊？ 王大炮的汗瞬间就湿了一裤兜子，他用力的咽了口唾沫，转身看去，街上没几个人，老杨揣著手正往胡同里走呢。 王大炮连滚带爬的朝著老杨跑了过去，边跑还边在那喊。 “老杨，你等会，你等会儿我。” 老杨一脸狐疑的看著王大炮，这傢伙速度挺快啊，这么快就把老头送卫生院了？ 不过他找自己干啥？ 准特么没好事儿！ “咋了大炮？” 王大炮大口喘著粗气，扶著膝盖咽了口唾沫，看向了老杨。 “老杨，刚才，刚才是不是有个老头。。。” 老杨皱著眉头：“啊？你喝多了啊？肯定有老头啊，你不是说给他送卫生院么，咋滴，你给扔半道了？” 王大炮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那个老登真的是来带自己走的！ 大白天真的见鬼了！ “没事儿，没事儿。” “真没事儿啊大炮？” “真没事儿，那啥，杨哥我先回去了啊。” “好嘞。” 等王大炮走了以后，老杨揣著袖子，朝著卫生院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边看向旁边的水沟。 傍黑天儿，孙传武刚领著打墓的眾人到了大姨的家里，王大炮就把孙传武拉到了一边。 看著王大炮神神秘秘的样子，孙传武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咋了这是？” 王大炮表情突然变的凝重了起来，他看著孙传武，极为认真的问道：“传武啊，哥有个事儿问你。” “问唄，啥事儿啊神神秘秘的，你这是不行了啊，想问我要我喝的那个中药啊？” “啥中药？哦哦哦，那个到时候你再给我就行，是別的事儿。” “啥事儿啊，你说就行。” 王大炮把今天的事儿跟孙传武这么一讲，孙传武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这特么的。。。 下面都开始上来给考验了？ 他又看了眼王大炮的头顶，王大炮此时头顶的黑气已然消散了不少，红光也少了少许。 成了！ 最起码不像是脑瓜子顶著枪口了。 “兄弟，你跟哥说句实话，哥是不是。。。” 孙传武没有明说：“哥，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但是坏人，下场一般都挺惨。” 王大炮不傻，孙传武这么说，基本就把这事儿定性了。 “兄弟，我知道了，那啥，我以后肯定多干好事儿。” 孙传武掏出烟递给王大炮，笑著说道：“干吧，等明天我把方子写给你，说不定啥时候嫂子就怀上了。” “行！” 王大炮现在算是彻底信了孙传武了，同样的，对於这个兄弟多次提点自己的事儿，王大炮心里充满了感激。 要不是孙传武说让自己做好事儿，要不是自己听话，估摸著今天肯定就死了。 这都不是人情了，这纯他妈过命的交情了。 晚上吃了饭，孙传武回了家，烧上炕以后，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赶忙起来，洗漱完就去了大姨家里。 今天来送的人不少，都是过来等著帮忙的。 等瞻仰完遗容，孙传武封了棺材，大表哥摔了盆，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上了路。 一路上平安无事，等棺材下了葬，填了土，大姨的丧事儿算是基本办完了。 回了镇子里，孙传武被请到了东家那一桌。 该说不说，大姨的白席做的是真不错，眾人一面吃一面夸老太太有福。 吃饱喝足，孙传武也没急著往回走，中午王大炮非拉著他喝酒，不喝不行，喝了酒也不敢开车往家走。 晚上六点多，孙传武还没睡醒呢，就让王大炮喊了起来。 又是拉著孙传武喝了一顿，孙传武这次连家都没回，直接就在王大炮家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说啥也不喝了，吃了饭匆匆的开著车往家走。 不往家走不行了，晓晓要开学了。 中午头孙传武到了家，开著车去了老胡家里。 “来了传武。” 老胡正在牛棚铲著牛粪呢，赶忙放下铁锹就从牛棚走了出来。 “嗯呢，忙著呢叔。” “这不得往地里拉牛粪么，我把牛棚顺道清理清理。” “你等会儿，我放下东西和你一块儿整。” 孙传武不懒，更何况是自己丈人家有活，你看不著就算了，看著了，咋也不能干看著。 那像话么。 “哎呀，你忙活啥啊，你上屋等我一会儿，一会儿我就整完了。” “行。” 孙传武嘴上应承著，进了屋和婶子打了招呼，脱了外套，让胡晓晓找了件胡老三干活的衣服，套上以后拎著铁锹就出了门。 一进牛棚，胡老三就沉著脸说道：“你瞅瞅你这孩子咋不听话呢，这玩意儿埋了咕汰的，你快上屋歇著去。” “埋汰啥啊，牛吃的是草，咱俩快点儿干，我整了点儿好酒，晚上咱俩好好喝点儿。” 第 430章 我车呢？ 忙活完牛棚里的活，胡老大拉著孙传武进了屋。 俩人换了衣裳，洗了手脸脖子，浑身都是牛粑粑味儿。 俩人收拾完，胡老大从柜子里掏出一盒中华，开了封递给孙传武。 “你说你留著抽唄，这给你买的，全都给我抽了。” 胡老大笑著说道：“便宜外人我不心疼么。” 点上烟，胡老大看著孙传武，有些犹豫。 “叔，你这是有心事儿？” 胡老大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寻思著，能不能多养点儿鸡，去年的粮食我都没卖。” “养那么多鸡干啥，咱也吃不完。” 胡老大白了眼孙传武：“我算了笔帐，要是养鸡的话，鸡蛋现在差不多八九分一个，贵的时候能到一毛钱一个。” “你看，养只鸡能下好几年蛋，到时候下蛋少了，再把鸡卖了，这也是不小的一笔收入，就是往外送有点儿麻烦。” 孙传武有些惊讶的看著胡老大，不知道自己这个老丈人，怎么就突然想著干养殖了。 “叔，你咋突然想著干买卖了。” “哎。” 胡老大嘆了口气，说道：“你和晓晓没两年就得结婚了，到时候钱啥的也不能让你家全出啊。” “我这个当老丈人的，咋也得给你两口掏一点儿。我想了老长时间，也不知道养些傻玩意儿好，你说养牛吧，本钱太大，养猪吧，咱又没啥经验。” “养鸡你婶子在行，就是往外送鸡蛋麻烦。” 孙传武心头一暖，自己这个老丈人，对自己还真是不错。 想了想，孙传武对著胡老大说道：“叔，不行养牛吧，养鸡啥的確实麻烦，养牛本钱大倒是没事儿，我手里还剩不少钱，够你买牛了。” 胡老大眼珠子一瞪：“那哪是那回事儿啊，我这用你的钱买牛，这让人知道不得戳我脊梁骨啊？” 孙传武嘿嘿一乐：“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你当那些人都傻啊，他们恨不得天天都盯著我呢，不行不行，养鸡得了，到时候用牛车拉著，多铺垫儿苞米杆子，应该没啥事儿。” “叔啊，你说你整的这么外道干啥，你这样，我出钱，你买牛，到时候挣钱了分我一半儿，行不？” 胡老大听孙传武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这倒是行，到时候咱俩立个字据。” “行，都好说。” 在胡老大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开著车拉著南志远哥俩去了隔壁镇子。 今天没啥活，但是老王头说好了十五以前让他过去，这眼看著到时候了，正月十三他还得去市里送胡晓晓，咋也得现在把这事儿办了。 到了老王家里，孙传武把钱一交，然后和老王头去办了手续。 手续办完，孙传武又马不停蹄的回了村里。 没办法，事儿多，太忙活。 正月十三一大早，孙传武开著车，拉著康凯和胡晓晓俩人就去了市里。 先把康凯放在了临市，孙传武继续开车往白市走。 现在白市到临市的路已经开始修了，寧杰接的工程，估摸著九零年左右，就不用再走盘山道了。 该说不说，寧杰这真是干了一件大好事儿，这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一半儿，这么一整，临市的经济也能盘活了。 三点多，俩人到了白市，买好了火车票，俩人吃了口便饭，孙传武就把胡晓晓送到了白市的火车站。 “传武哥，你在家好好的，等我暑假回来。” 胡晓晓眼泪汪汪的看著孙传武，那叫一个不舍。 孙传武摸了摸胡晓晓的头，安慰道：“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的，等天暖和了，我就去省城看你去。” “嗯呢。” 抹了把眼泪，胡晓晓上了火车。 等火车开走，孙传武才从站台出了火车站。 这年头送人还能买站台票，一张站台票没多少钱，多少能解点儿相思。 天已经开始黑了，孙传武也不打算走夜路。 现在天暖和了，白天雪一化，到了晚上就都结了冰，太危险。 在白市招待所开了个房间，孙传武车一停，直接上楼睡觉。 翻来覆去一晚上好容易睡著，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洗漱完就下了楼。 这一下楼，孙传武瞬间懵了。 车没了。 孙传武赶忙跑回招待所，把看门大爷喊了起来。 “大爷，你看著我车没有？” 大爷打著哈欠，一脸烦躁。 “我就一个看门儿的，不是看车的，你车丟了问我干啥？” 孙传武恨的牙根儿疼，这年头也没有啥监控，车丟了可不好找，估摸一晚上都能到邻省了。 两三万块钱就这么没了，孙传武心里那个气啊。 就近找了个公安局，进去以后，值班儿公安打著哈欠抬起头，看了眼孙传武。 “有事儿啊？” “那啥，同志，我的车丟了。” 公安抿了抿嘴，这年头丟车不是正常么。 “啥牌子的自行车啊，长啥样啊，我先说好啊，这玩意儿真不一定能找到啊，你別抱太大希望。” 孙传武说道：“是一辆212，应该是半夜丟的，在招待所门口。” “哦，212啊，嗯？啥玩意儿？” 公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212？” 孙传武点了点头：“对，212，车牌是吉xx6666。（车牌儿有知道八十年代啥样的告诉我下哈，这个我真不知道。）” 公安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这年头能开212的不多，而且，一下子两三万的盗窃案，绝对算得上是大案子了。 能开起212的肯定都是能人，说句难听的，找不找得到另说，態度最起码有。 一旦人家找不到的话，迁怒於自己，那不完犊子了？ 公安赶忙说道：“同志，你跟我先上办公室，我给你倒杯水喝。” 孙传武现在哪有心情喝水了，他赶忙摆了摆手。 “不用麻烦了同志，你看车能找到么？” 这年头那帮子小偷啊，和这些人关係都很密切，往后几十年也都是那样。 正因为这个，孙传武才选择来报公安。 公安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试探著问道：“同志，方便说一下，您叫什么么？” 第431 章 天选 孙传武知道，这人是盘道呢。 他也没有丝毫避讳，说道：“我叫孙传武，白云县的。” 公安谨慎的问道：“同志，你和寧杰是一个地方的啊，你知道寧老板不，白云县北岗村儿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顺带著扯了寧杰的虎皮。 “寧杰是我哥。” 公安心里咯噔一下子，他咽了口唾沫，赶忙说道：“哥们儿你等一会儿啊，车应该丟不了，你放心，应该没啥事儿。” 说著，公安赶忙小跑著进了里面的办公室，没一会儿，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公安打著哈欠出了屋。 他看了眼孙传武，然后笑著伸出手：“你就是传武吧？” 孙传武还真没见过这个人，他和对方握了握手，对方笑著说道：“你叫我小九就行，我管寧杰也叫哥，咱都是一家人。” 孙传武一瞅，就知道这是找到组织了。 这车肯定是跑不了了。 “九哥，你瞅我这上来送个对象，也没寻思车能丟了啊。” 小九嘿嘿一乐：“嗨，现在就这样，世道乱。你就算在大街上扔一坨粑粑，也有人拿著铁锹能给你铲走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放心吧，车能找著。那啥，你先在这坐著等会儿，咱哥一会儿就过来了。” 孙传武苦笑著点了点头，没寻思就这么巧，公安里还有寧杰的兄弟。 他这一通知寧杰，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不过车也肯定能找出来。 说难听点儿，要是在白市这块儿出了事儿寧杰都说办不了，那这事儿就是真办不了了。 这就是寧阎王的实力。 “行，麻烦九哥了。” “没事儿，我先出去转一圈儿，你在这等著哈。老陈啊，照顾好我兄弟哈。” “好嘞队长，你去忙活吧。” 等小九出了门，老陈赶忙给孙传武倒了杯水，递给孙传武一根烟，整的孙传武都不好意思了。 该说不说啊，无论啥时候，有人就是方便。 过了十来分钟，一辆虎头奔就停在了公安局门口。 寧杰在前，身后半步跟著杨小六，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安局。 “寧哥。” 寧杰瞪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小子，来白市住啥招待所啊，咱家没有地方还是咋滴？” 孙传武老脸一红：“我寻思今天早晨就得回临市，临市那边还得谈个铺子呢，就没寻思去打扰你。” “有啥打扰不打扰的，你和我还是外人啊？” 说著，寧杰笑著掏出一盒烟塞到老陈手里。 “老陈啊，麻烦你照顾我兄弟了，啥时候请你喝酒。” 老陈那叫一个激动啊，他知道寧杰就是和自己客气，人家是什么人物，咋能请他喝酒。 不过即便是这样，有这话还有这盒烟，他心里也暖和不少。 “有啥麻烦的啊，能给寧老板办事儿，那是我的福分。” 寧杰笑著说道：“老陈，这么说就外道了啊，言重了，言重了。” 没等老陈说话，寧杰就先一步对孙传武开了口。 “先跟我回家去，等会儿一块儿吃点儿饭，你嫂子在家等著呢。” 孙传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说第一次上人家也不好啊，关键寧杰还没个孩子，討个彩头都没办法。 “那，那行。” “行了，大老爷们儿扭扭捏捏的。” 上了寧杰的虎头奔，寧杰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孙传武咽了口唾沫，好傢伙，现在虎头奔也是百万起步，下来估计咋也得两百来个。 在虎头奔上抽菸，这要是烫个窟窿，那不得烫出来一个212啊。 孙传武朝著寧杰头顶一看，阴眼一开，寧杰头顶只有金色的功德和深沉华贵的紫色气运。 寧杰和自己还真是一样，一点儿生机都没有。 难道重生过来的人都是这样的？ 点上烟，寧杰抽了一口，安慰道：“放心吧，你那车肯定丟不了，在你哥地盘上丟了东西啊，你哥老脸可没地方放了。” 孙传武心头一暖，可能这个世界除了那些亲人，只有他和寧杰才是最亲近的一路人吧。 “我也没寻思这么倒霉，好傢伙，一下楼我都懵了。” 寧杰嘿嘿一乐：“你这都算是好的了，早些年的时候，那自行车栓个铁链子人家都能把车架子卸了，就留俩车轮子，你这算个啥。” “现在的车构造简单，好偷。” 孙传武点了点头，寧杰说的確实是这样，现在的车啊，確实好偷。 “哥，车真能找著？” 杨小六在前面笑著说道：“兄弟你就放心吧，说句难听的，在白市啊，掉地上一块钱，都有五毛钱是俺们老板的。” “你这车啊，就算是插了翅膀，飞出白市也得自己麻溜的飞回来。”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羡慕，你看看人家寧杰，现在过的日子才是正经重生的人过的日子。 他现在虽然富裕，但是比人家寧杰，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寧杰像是看穿了孙传武的心思，笑著说道：“你呀，別太急功近利，放心吧，以后你绝对不能比我差了。” 孙传武心道也是，自己好歹现在也有一身本事，要是自己能把三省的白事儿都插上自己的旗，那也绝对不少挣。 特別是人脉这一块儿，干白事儿的，特別是有本事的，最不差的就是人脉。 “嗯呢，知道了哥。那啥，哥，商场几点开门儿啊。” 寧杰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咋滴，空著手还不能去 你哥家里了？” “我这不是第一次去么。” “下次补上。” 孙传武是一点儿不想麻烦別人，但是现在他也反应过来了，你说再忙，再不好意思，咋也得上人寧杰家认认门儿。 这事儿整的。。。 到了寧杰家里，寧杰媳妇儿林月知笑著跟孙传武打招呼。 “你就是传武吧，快进屋！” 寧杰家住的是楼房，楼房都是寧杰的建筑公司盖的。 这一世变动很大，老城改也提前了不少，现在整个吉省一多半儿的老城改改造，基本都出自寧杰的手笔。 孙传武往林月知头顶一瞅，眼珠子瞬间瞪得老大。。。 这两口子，都是穿过来的？ 第432 章 效率 这还真是出乎孙传武的意料。 不过也是，重生都重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嫂子好。” “你好你好，快进屋，麵条子一会儿就好了。” “谢谢嫂子。” 坐在沙发上，杨小六给俩人倒上水，寧杰掏出烟递给孙传武。 接过烟以后，寧杰笑著说道：“我跟你讲，你嫂子做的手擀麵啊，那叫一绝。” 杨小六也点头附和：“確实，老板娘做的麵条是真好吃，我媳妇儿咋也做不出那个味儿。” 没一会儿功夫，厨房里就传出阵阵香味儿。 孙传武的肚子叫唤了两声，寧杰笑著说道：“一会儿多吃两碗。” “好嘞哥。” “对了，你有没有兴趣来白市发展？”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確实有来白市发展的想法，毕竟白市人口基数大，以后生意肯定差不了。 都说干白事儿不能盼人死，孙传武倒是没那个想法，但是谁也不嫌钱烫手，多挣点儿腰板子也能挺的直。 “有这个想法，但是我这边人手不太够，我想著毕竟身后事儿是大事儿，怎么也不能糊弄。” “我在村里又找了两个信得过的，到时候等他们成手了，就把他们送白市来。” 寧杰微微有些惊讶：“你不来？” 孙传武嘆了口气：“老爷子一个人在村里肯定不行，老人啊，年纪大了，恋旧。” “这要是来了市里，到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心里面肯定不得劲儿。” “倒也是这么回事儿，二叔也是这样，我房子都给整好了，老两口就是不过来，天天念叨著家里面养的狗。” 寧杰家里是猎户，二叔还是远近闻名的好猎手，家里面光狗就养了二十多条。 这要是放在一般人家，谁捨得这么养？ 不过二叔这边回报也不少，年年都去帮著林场打熊瞎子啥的，也能挣点儿外快。 “说的不就是么，老爷子把我从小养大的，我咋也得在身边候著。等到时候老爷子想来了，我就带著老爷子来市里。” “也行，到时候你这边来人，带著他们来找我。” “咱也不欺负別人，但是也不能让別人欺负了，到时候啊，我给你站站脚，能省不少麻烦。” “成，麻烦你了哥。” “客气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正说著呢，林月知端著麵条进了客厅。 寧杰赶忙去把麵条子接了过来，杨小六也进了厨房，帮著端汤滷。 滷子是韭菜鸡蛋蜆子面，韭菜这玩意儿啊，辛辣，但是却和蜆子这玩意儿天生一对儿。 孙传武上一世也不少吃蜆子面，很多沿海城市都是用的芸豆或者白菜芯儿，但是孙传武还是觉得这玩意儿和韭菜最搭。 一人一大碗儿韭菜蜆子面，孙传武吃了一口，那股咸香味儿瞬间刺激了孙传武所有的味蕾。 三个人没一会儿功夫就把碗里的造光了，寧杰又给孙传武盛满，自己和杨小六也跟著把盆里的打扫乾净。 两碗麵条子下肚，孙传武那叫一个满足。 他抹了把嘴，对著林月知竖起大拇指：“嫂子，你这麵条子做的，真是一绝。” 杨小六得意的说道：“我说啥来著，老板娘做的麵条那是真好吃。” 林月知让俩人逗乐了，笑著说道：“哪有你们传的那么玄乎，传武啊，走的时候嫂子给你带点儿蜆子乾儿，你到时候拿回去吃。” “不用啊嫂子，这连吃带拿的，多不像话。” “一家人说这个干啥呢。” 正说著呢，门突然被敲响了。 杨小六赶忙打开了门，只见小九站在了门口，对著林月知打了个招呼。 “嫂子。” “嗯呢，你们有事儿先忙著，我先睡会儿去。” 等林月知进了屋，寧杰站了起来，拿起外套就招呼孙传武往外走。 “走吧，提车去。”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惊讶，这才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自己的车就这么找著了？ 跟著下了楼，楼下停著的，就是孙传武的吉普车，吉普车旁边，还跪著一个三十来岁，贼眉鼠眼的男人。 寧杰一瞅，瞬间乐了。 “呦，这不是刘一手么，这是咋滴，给我请安呢？” 刘一手打了个哆嗦，一脸畏惧的说道：“寧爷，我，我真不知道这车是您兄弟的，要是我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偷啊。” 寧杰冷笑一声，一脚直接踹在了刘一手的脸上。 刘一手连吭都不敢吭一声，赶忙爬起来跪好，鼻子嘴呼呼的往外窜著血。 “咋滴，提督走了，吴亚他们不干这一行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刘一手赶忙摆手：“没，没有啊寧爷，我真是不知道这是你兄弟的车啊，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寧杰抿了抿嘴，然后摇了摇头。 “这事儿你跟我说不著，你呀，得跟我老弟说这事儿 。” 寧杰看著孙传武，问道：“老弟儿，你说这事儿咋算？” 孙传武看著刘一手的惨样，心里面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怜，车也回来了，要不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要不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寧杰点了点头，刘一手如蒙大赦。 “六子啊，传武说了，肋巴条子都打断了。” 孙传武：？？？？？ 刘一手脸色猛地一变，哭嚎著说道：“寧爷，我不敢了啊寧爷，我真的不敢了！” 寧杰摆了摆手，杨小六拉著刘一手就走到了一边儿。 寧杰看著孙传武有些不忍的模样，抿了抿嘴。 他掏出烟递给孙传武，点上以后，抽了一口，然后重重的把过了肺的烟吐了出去。 “老弟啊，有时候吧，你可怜这些人没有用，特別这个年代。” “要么，你把这些人打服，要么，就一点儿交集都不要有。你今天即便是了事儿了，这小子也不会感激你，说不定啥时候就对你放冷枪。” “但是啊，你要是给他打服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知道，寧杰这是帮著自己站台呢。 要是寧杰真放了刘一手，估摸著刘一手也得寻思，孙传武应该和寧杰关係一般。 但是寧杰没听孙传武的，而是让杨小六敲折刘一手的肋巴扇，这摆明了俩人关係十分亲密。 说到底，寧杰就没想轻描淡写的把这事儿揭过去。 果然，老爷子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天生干白事儿的，寧杰这种生活他虽然羡慕，但是说良心话，他真的驾驭不了。 不过寧杰有句话倒是点醒了孙传武。 这是1988年，野蛮纵情生长的年代。 想要站得稳，就一个字。 狠！ 第 433章 敲竹槓 在寧杰家里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吃完了林月知擀的麵条，就开著车直奔临市。 昨天晚上他给郭伟打了个电话，让老郭去和康凯知会了声，要不康凯非得急死不可。 十点多，孙传武到了招待所。 上了二楼，敲了敲门，屋子里传来康凯的动静。 “谁啊？” “我，传武。” 穿鞋的声音响起，康凯叼著烟敞开门。 “事儿办完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办完了，车这边寧哥帮著弄，估计明后天就到，到时候整完了铺子，你就开著车把你媳妇儿接过来。” “行，昨天下午小叔过来了，领著我去看了下铺子，正好在医院对面一楼，地方不小。” “租金啥的咋说的？” “一年四百二。” 孙传武眉头一皱，四百二十块钱一年，这价钱未免有些太贵了。 “咋这么贵呢？” 康凯解释道：“人家觉得干白事儿的晦气，咱们要是不干了，铺子不就租不出去了。” 孙传武抿了抿嘴，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四百二未免太贵了。 现在他们这安置房租一个月才两块多，一年才二十多块钱，楼房一个月才三块钱租金。 虽然是门市，但是一个月合35块钱租金，都赶上一个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不漫天要价么？ 孙传武是有钱，但是也不是冤大头。 “小叔咋说的？” 康凯抿了抿嘴，说道：“小叔就说让我和他合计，要不等你回来再说。” “我是没法合计，我咋都觉得有点儿贵，我这不等著你回来的么。” 孙传武点上一根烟，坐在了床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旁边铺子租金你问了没有？” “问了，基本一个月都八块钱左右，最大的那个馆子，一个月18块钱，那都是顶了天的了。” “传武啊，这是你的买卖，但是作为兄弟，我跟你多句嘴。” “我觉著吧，要是今年咱们420租了，保不齐明年他就得涨价。咱只要买卖好了，我估摸著，明年这人都得翻番儿涨钱。”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年头人都贪，你挣的多了，他涨你租金很正常。 像是那种干小买卖干火的，不少房东第二年直接就给人清走了，然后自己接著干。 这种人是少数，但是不代表没有。 这个房东狮子大开口，明显比较贪，明年涨房租估摸著跑不了。 钱孙传武不差，但是真要是碰上这事儿，都得噁心死。 “那条街没有別的空铺子了？” 康凯点了点头：“就那一个，不过有个白事儿铺子一直关著的，老郭说是另一家干白事儿的开的，那个人现在还在拘留所待著呢，也不知道人家以后干不干了。” 孙传武眼前一亮，这帮人进去了，还真不一定啥时候能出来了。 这不是送上门的铺子了么。 “走，咱俩去找老郭去。” “你想要那个铺子啊，人家能卖么？” “你跟我走就得了，剩下的不用你管。” 出了门，孙传武开著车带著康凯直接去了老郭那边。 老郭今天正巧不在家，现在市里就三家干白事儿的了，根本就忙不过来。 嫂子一个人待在店里，坐在那折著元宝，见孙传武拎著东西来了，赶忙站了起来。 “传武和小凯来了啊，快坐。” “嫂子，我哥不在家啊？” “不在家，出活去了，这两天一直忙活，根本閒不下来。哎呀，你说你来就来，非拿东西干啥呢。” 孙传武笑著说道：“走亲戚哪有空著手的理儿啊。” 嫂子笑著接过东西，说道：“这也到晌午了，一会儿我领你俩下馆子去，旁边那家炒菜做的不错。” “不用啊嫂子，我俩吃过了。” 嫂子白了眼孙传武：“净扒瞎，咋滴，跟嫂子还客气啊。” “你俩先坐著，我给你俩倒水。” 给俩人倒上了水，嫂子坐在俩人对面。 “传武啊，你来找你郭哥，是不是为了铺子的事儿啊？” 郭伟早就把孙传武要来市里干白事儿的事情和自己媳妇儿说了，都是做生意的，人家孙传武不做別人也得做。 再说了，到时候老郭遇上整不了的事儿，孙传武也不能坐视不管。 名气归名气，人脉还是归人脉，老郭那张脸啊，在临市还算是有点儿排面。 孙传武点了点头，苦笑著说道：“这我小叔给找了个铺子，一年要我四百二，我咋寻思也不合適啊。” 嫂子眼珠子一瞪，没好气的说道：“他咋不去抢呢？四百二？这几年下来都够买他的铺子了，这不纯欺负人么。” 孙传武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买套门市房也没多贵，四百二要的属实有点儿高了。要是二百多吧，我肯定不眨眼就租了。” 嫂子看著孙传武，问道：“传武啊，你来找你郭哥，是不是为了老梁家铺子的事儿啊？” 孙传武对著嫂子竖起大拇指，该说不说，老郭能有今天和他媳妇儿有脱不开的关係。 就她媳妇儿这脑子，一般人就比不了。 “嫂子你这眼睛啊，那就是火眼金睛。” “我还真是想问问我郭哥，那家白事儿铺子往不往外转。” 嫂子笑著说道：“啥火眼金睛，我这都成了猴子了。” “他家铺子啊，前两天倒是说了往外转，但是这两天没信儿了。” “你郭哥还跟我说呢，要不是你们找好了地方，他就拉著你去老梁家谈去了，好歹里面挺多东西都是现成的，说不定还能把房买了。” “你们找好了地方，你郭哥也不能多那个嘴，既然你那个铺子不行，等你郭哥晚上回来，我让他带你去老梁家去谈去。” 听嫂子这么一说，孙传武心里就有了底。 郭伟领著他去，这事儿肯定能往下谈，毕竟郭伟这人人缘还不错。 更主要的是，现在估摸著老梁家都准备砸锅卖铁，把老梁从里面整出来呢。 说趁人之危有点儿难听，现在孙传武要是能把铺子盘下来甚至买下来，说是雪中送炭都不为过。 毕竟这年头想三天两天转出去一个白事儿铺子，也不是啥简单的事儿。 人家还等著钱救人呢。 “那太好了嫂子，那啥，咱出去吃饭去，今天我请！” 第434 章 郭伟媳妇儿 中午带著嫂子吃了个饭，还好孙传武直接结了帐，要不嫂子非得抢在孙传武的前面把帐结了。 说句难听的，就算以后和郭伟起了什么矛盾，冲在嫂子的面子上，孙传武也不能往死下黑手。 吃完饭，嫂子说道：“走唄，咱先回店里拿点儿东西，然后去老梁家去。” 孙传武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儿，等到了嫂子店儿里，见著嫂子拿著一兜子苹果还有一筐子橘子，孙传武这才反应过来。 这大正月上人家里去，哪好意思空著手？ “嫂子你看这。。。那啥，多少钱，我给你。” “哎呀，这玩意儿有啥钱不钱的，都是人家过年的时候送的，家里有的是，不吃就烂了。” 上了车，不一会儿就到了老梁家。 进了院子，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敞开门走了出来。 她看了眼嫂子，微微一愣，然后扫了眼身后的孙传武和康凯，心里的疑惑更甚了。 “郭伟家的，你咋来了啊？” 嫂子笑著说道：“婶子，我早就寻思过来看看你了，这不一直没倒出来空。” “这不，我小叔子今天从村里过来了，正巧他想找你合计点儿事儿，我就跟著一块儿蹭车来了。” 老梁媳妇儿点了点头，说道：“快进屋，外面怪老冷的，哎呀郭伟家的，你说你来就来，还拿东西干啥呢。” 进了屋，老梁媳妇儿给三人倒上了水。 屋子里挺乾净，就老梁媳妇儿一个人在家。 老梁媳妇儿也不傻，郭伟媳妇儿说孙传武过来找她合计事儿，她就猜到孙传武他们是来干啥的了。 她看向嫂子，问道：“郭伟家的，你小叔子来找我合计啥事儿啊，你也知道，咱家你叔当家，你叔到现在还没个准信儿呢，要是有啥事儿啊，我也做不了主啊。” 郭伟媳妇儿没有回答老梁媳妇儿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现在还没信儿呢？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 “哎。” 老梁媳妇儿嘆了口气，眼圈儿瞬间就红了。 “谁知道呢，咱家在公安那边没啥人，以前你叔倒是有点儿交情，可咱家一出了这事儿了吧，人家躲都躲不及呢。” “我家你老弟现在天天都在外面飘著，家里人都想方设法看看能不能有个信儿，最起码能见上一面也成啊。” 嫂子抓住了老梁媳妇儿的手，同情道：“婶子啊，你说谁也不愿意摊上这事儿。俺梁叔多好的人啊，这事儿肯定怪不著俺梁叔，都是人家矿上的事儿。” “这梁叔一不在家，你瞅瞅你难受的，头髮都白了不少。梁叔就是你家的顶樑柱啊，你说咋摊上这么个事儿呢。” 听嫂子这么说，老梁媳妇儿直接性情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谁说不是呢郭伟家的，这么大一个家，都靠你叔撑著呢，你说咋就摊上这事儿了。” “这事儿啊，也不全怪人家矿上，说到底也是你叔当时贪心。哎，家里老二结婚，人家非要盖大瓦房，你叔这两年是挣了点儿钱，但是我的身子骨你也知道，就是个药罐子。” “这些年你叔挣的那点儿钱，都搭我身上了。” “哎，这玩意儿怨不得別人啊。” 嫂子点了点头，话锋突然一转：“婶子，你没试著往里递递钱啥的？” 老梁媳妇儿说道：“哪能没递呢，关键咱家现在也没钱啊，老大老二刚都结完婚，老二媳妇儿还挺著个肚子。” “这家里统共就二百多块钱，连个响也没听著。” 嫂子一脸苦闷的说道：“你说这咋整呢，我叔本事那么大，只要能出来，挣钱肯定不是难事儿。” “现在不管咋滴，还是先把俺叔整出来要紧。” 一面说著，嫂子一面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老梁媳妇儿手里。 “郭伟家的，你这是干啥啊，你说你这是干啥啊你。” 老梁媳妇儿一面往回推著钱，一面哭出了声。 嫂子也哭著回应：“婶子，我这边和郭伟刚买了车和房子，真帮不了你多少。” “这钱你也別嫌少，多少也是我一点儿心意。” 老梁媳妇儿收了钱，抹了把眼泪，看向孙传武和康凯。 “对了郭伟家的，你小叔子来找我是不是为了铺子的事儿啊？” 嫂子点了点头：“嗯呢，是这么回事儿婶子，我这小叔子啊，估摸著你也听过，姓孙，叫孙传武，是白云县孙九道孙爷的孙子。” 老梁媳妇儿有些惊讶的看著孙传武：“这哪能不知道呢，原来是孙叔的孙子啊，这小子，长的是真好。” “可不么，婶子，我也不和你藏弯弯绕，咱市里一下子进去了四个，这四家都忙著找钱看看能不能把人弄出来。” “前两天你家老大不是碰著我家老郭了么，说了一嘴不行卖铺子得了，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和你商量没有。” 老梁媳妇儿哭丧著脸说道：“商量了，可我不捨得啊，那是你叔一辈子的家当啊。” 嫂子抓著老梁媳妇儿的手，说道：“婶子啊，我知道你啥心情，这事儿放谁身上谁捨得啊。” “本身吧，我小叔子看好了一个铺子，今天中午找我的时候说准备去交钱来著，那地方正好就在医院对面。” “当时我就想著啊，你家也满哪找钱，就算你想卖铺子，也不见得一时半会儿能卖出去。” “这不，我就把我小叔子拽过来了。” “婶子啊，铺子放那几十年也不见得能烂了，我梁叔今年可五十多了。” “钱再多有啥用啊你说，哪有人重要啊是不？一旦这钱真能把我叔换回来呢，就我叔的本事，你还怕以后他挣不著钱么？” 老梁媳妇儿本身也有意卖铺子，但是心里確实有点儿捨不得。 让郭伟媳妇儿这么一说，老梁媳妇儿瞬间就动摇了。 “这。。。” “婶子，我呀，也是厚著脸皮把我小叔子拦下来的。咱娘俩这么多年关係都不错，我寻思不管咋滴，能先紧著咱家就先紧著咱家唄。” “你要是不想卖也没事儿，我这就想伸把手，不影响咱们感情。” “那啥，传武小凯啊，咱回家。” 第 435章 开店 说良心话，孙传武真感觉以前小瞧了郭伟媳妇儿了。 就嫂子这两下子，比郭伟还强了不少。 老梁媳妇儿一见嫂子他们站了起来，瞬间就急了。 “郭伟家的，你说你急啥呢，婶子能让你里外不是人么。” 郭伟媳妇儿说道：“婶子，你不用看我面子，做生意就是你来我往，加上人情两边都不好整。” 老梁媳妇儿彻底让嫂子拿捏住了，她赶忙从抽屉里掏出烟，拉著郭伟媳妇儿坐下，然后给孙传武和康凯俩人递了烟。 “小孙先生啊，那啥，咱家铺子你想出多少钱啊？” 说良心话，现在的铺子真不值钱，別看是一楼门市，地脚也好，关键现在钱实在啊。 猪肉今年才一块一毛七，到现在一分两分钱还能买东西呢。 就这么说吧，市里的楼房现在五六十平的，租上一个月才三块五，你说现在商铺能值多少钱？ 1989年2月15日，北京首次公开出售建在黄金地段的商品房350套，每平方米最高2000元，但只被预订了250套。 这一世老城改虽然提前了，但是老百姓兜里还是没钱啊。 “婶子啊，我这边也不好说啊，本身我是想租来著，我这。。。。” 孙传武装模作样的看了眼郭伟媳妇儿，老梁媳妇儿也顺著孙传武的目光看向嫂子。 嫂子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你小子也不是善茬啊，这刚上来就开始往下压价了，也不怕老梁媳妇儿不卖了。 嫂子嘆了口气，说道：“哎，传武啊，这玩意儿租是合適点儿，但是我感觉买了也不差啊。” “你以后在市里也算是有个自己的地方了，租的话总归是別人的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抿著嘴说道：“行吧。” “那啥，婶子啊，你想卖多少钱啊？” 老梁媳妇儿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你说要高了，孙传武跑了咋整。 要少了吧，她心里也不得劲儿。 “那啥，小孙先生啊，那房子吧，一共一百三十多平米，房產证上都写的呢，是新房。” “咱们这现在一平米居民房也得小二十块钱，你看这样行不，你给我一平三十，房子我卖给你得了。” 孙传武心道真特么便宜啊！ 这上个房东租给自己一个月还三十多块钱呢，这一百三十多平，卖才一平三十，这不跟捡的一样么。 还没等孙传武开口，嫂子就说道：“传武啊，这小四千块钱呢，你好好合计合计，这真不是小数目。” “我和梁婶子关係虽然好，但是你做生意不能把我夹里面啊，別到时候有啥不满意的，我在你俩这里外不是人。” 孙传武一听就知道了嫂子的意思。 高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著梁婶儿说道：“婶子，这小四千块钱呢，我一下子想要往外拿，也肉疼。” 孙传武这话的意思很简单，我有钱，但是太贵了，你想卖就低点儿。 老梁媳妇儿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小孙先生啊，你看这样，你就当搭把手可怜我这老婆子。” “我也不要多了，你给我三千五百块钱，我今天就去跟你办手续，里面的那些东西我也不要了，你做生意都用得上。” “说真的，要是再少了，我是真的卖不了，现在多一块钱对我来说都是救命的。” 孙传武一听，也知道这价格基本到头了。 四百块钱也不是小数目了。 “成，婶子，你都这么说了，就听你的，就三千五。” 下午带著老梁媳妇儿跑了一下午，好容易办完了手续，孙传武又开著车把老梁媳妇儿送回了家。 “嫂子，晚上我哥几点回来啊？” “今天打墓，估摸著晚上不能回来吃。” 人家老郭没回来，孙传武也不好上老郭家去。 “嫂子，咱在外面对付一口，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行。” 嫂子倒是直接应下了，这跑了一天了，她也出了不少力，没必要再装啥矜持。 吃了饭，孙传武把嫂子送回了家，然后带著康凯回了招待所。 康凯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康凯问道：“传武啊，今天嫂子给了人家老梁媳妇儿二十块钱，咱还没给人家呢。”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事儿我能忘了么，关键今天你给她也不能要。” “这两天看看的，到时候看看咋把钱给回去。” 康凯感慨道：“嫂子这人真不简单啊，今天要是没了嫂子，恐怕这铺子拿下来也没那么容易。” “那你以为呢，市里面七家干白事儿的，就郭伟家乾的最大，原因是啥？” “这就是贤內助。” 康凯抿了抿嘴：“等晓晓和你结了婚，肯定不比嫂子差。” 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那必须的，好歹是高材生。”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去收拾了铺子，给老爷子往家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以后，孙传武就开始忙活起市里的事儿。 这边不忙活好，他也没法回去。 下午，郭伟顶著一身酒气来了，和孙传武忙活了一会儿，帮著孙传武收拾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孙传武拉著郭伟去了旁边的饭馆儿。 一口酒下肚，郭伟就感慨了起来。 “早些时候吧，我是真怕哪天你来市里，就你那身本事啊，我都怕我以后没饭吃。” “这和你一深交，我还真盼著你能来，最起码有啥事儿你是真能帮我忙。” 孙传武嘿嘿一乐：“那可说不准，这说不定哪天啊，我就开个十家八家的。” 郭伟白了眼孙传武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当这是洗头房啊，你开十家八家的，得有那么多人走啊。” “你要是哪天真能开那么多，到时候你哥我也不自己干了，我跟著你干，省的我自己干也闹心。”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咱可说好了啊，要是哪天我真干大了，你过去跟著我一块儿干去，肯定比你自己干挣的多。” “行，到时候指定跟你干。” 酒足饭饱，把老郭送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和康凯就去了店里。 刚收拾了一会儿，嫂子就带著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进了铺子。 “传武啊，你哥今天出门了，这个老弟家里出了点儿事儿，你看看你能帮衬一把不？” 第436 章 梦游 嫂子这么一整，真把孙传武给整不好意思了。 这两天嫂子和郭伟都过来帮忙不说，店也是人家帮忙整下来的，这自己还没收拾完呢，人家就把客户拉过来了。 昨天郭伟还说今天歇一天，没活了，咋可能就这么巧，今天两家上门儿？ 两口子的好意孙传武怎么也得接下，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郭伟两口子，绝对当得起朋友两个字儿。 孙传武感激的对著嫂子点了点头，说道：“这都好说嫂子，那个，东家，咱屋里谈？” 孙传武特意在里屋弄了个办公室，方便谈事儿什么的。 进了屋，康凯赶忙给事儿主和嫂子倒上了茶水。 事儿主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嘆了口气。 “哎。” “孙先生，我听郭先生说，您这边缝尸的手法一绝。我儿子脑袋被砍下来了，您能帮忙给缝上么？” 孙传武的身子猛地一颤。。。 这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岁，他的儿子才多大？ 撑死了才上初中吧？ 这特么多大仇，能把孩子的脑袋给剁下来啊？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这个可以，不过我方便问下，到底发生了啥事儿么？” 这倒不是孙传武好事儿，有句老话说的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年头荒唐事儿多了，他也不敢保证，这事儿是不是自己家人做的。 不是孙传武思想邪恶，而是干这一行，就必须要对死者负责，要不以后肯定得出大乱子。 事儿主点了点头，说道：“我姓吴，叫吴伟明，我儿子今年上初中，我家里吧，在白市旁边的弯沟子镇。” “孩子上初中了，俺们镇子里的初中不好，我就寻思著，给孩子送市里来上学得了，好歹教学水平比咱镇子里好啊。” “谁寻思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看著红著眼一脸悲伤的事儿主，孙传武问道：“是孩子整死的？” 事儿主摇了摇头：“不是，是学校老师乾的。” 他捂著脸低声抽泣起来。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吴伟明本身想著给孩子更好的学习环境，谁能想到孩子竟然落的这个下场。 要是吴伟明知道有今天，估摸著给他金山银山，他也不带把孩子送到市里来上学的。 吴伟明擦了把脸上的眼泪，说道：“见笑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是人之常情，在这你放心哭，没人会笑话你。” 吴伟明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颤颤巍巍的点上，然后猛地吸了一口，瘫软的靠在椅背上，像是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那双眼睛里，满是后悔和绝望。 “孩子来了市里，就住了宿舍。” “他们男生宿舍啊，有个三十来岁的老师，刚调过来不长时间，是啥校长的亲戚。” “今天凌晨的时候，他老师拎著菜刀，就进了宿舍。” “孩子们都躺在一个通长的大炕上，老师一只手拎著刀，一只手敲著孩子的脑袋瓜，边敲还边喊，没熟，没熟。。。” “当时孩子迷迷糊糊的醒了，也不知道咋地了，屋子里黑的要命，孩子听出来是老师的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啥。” “他们就问啊，老师啊，咋了这是。” “这老师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根本就不搭理，炕头被弹醒的孩子就赶忙拉开了灯，老师也正好走到了我儿子前面。” “他。。。他弹了我儿子脑袋一下，然后笑著说道。。。” “啊，熟了。。。呜呜呜。。。然后，然后。。。。”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这不就是梦游症么？ 估摸著三十来岁调到市里的学校，肯定是在別的学校发生了啥事儿，然后托关係来的。 要不一个老师，怎么愿意去另一个学校看宿舍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校长明知道这人有病还把他派去看宿舍，那无疑是草菅人命！ 真特娘的畜生！ 孙传武拍了拍东主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安慰的话我也不说了，现在还是处理孩子的后事要紧。” “孩子岁数小，不能按照正常的规矩来办，您看这样，我跟著你去湾沟镇，等缝好了尸体，直接把孩子下葬，一切从简，行不？” 吴伟明带著哭腔问道：“孙先生，能给我儿子整个棺材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个看你，不过孩子岁数小，薄皮棺材原木漆就行，正好我这边还有一口。” “那行，那麻烦你了。” 这也就是这个年代了，要是再往前几十年，像是这种年纪的孩子，基本用蓆子一卷就完事儿了。 孙传武问道：“对了，像是纸活之类的也从我这拿不？” 吴伟明问道：“圈啥的还有童男童女是不是都能弄？” 孙传武摇了摇头：“多烧点儿纸钱和元宝就行，这些东西都不用整。” 吴伟明带著哭腔说道：“我儿子那么小，你说下去没个伴儿咋整啊，咋也得有人伺候啊。”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童男童女拿一对儿吧，纸马也別少了，剩下的就不用置办了。” “那行孙先生，都听你的。” 点好了货，孙传武后座装的满满登登的，孩子的尸体吴伟明套著牛爬犁往回拉，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关了铺子，先一步往湾沟镇走。 “传武，你说那个老师他是精神病还是中邪了啊？” 孙传武说道：“中邪肯定不可能，多半是梦游，也算是精神有毛病的一种吧。” 康凯皱著眉头气呼呼的骂道：“这特么学校也够操蛋的，有毛病的老师也敢用？当个校长就不把孩子的命当命了？” “这他妈的，你说这不是坑人么，多好的孩子啊，就特么这么没了。” 孙传武看了眼康凯，他和康凯一样气愤，但是天底下齷齪的事儿多了去了，上哪说理去？ “行了，这事儿估计吴伟明肯定不能跟学校就这么算了，估摸著人家学校不给个说法，吴伟明都得去拼命。” “你看到吴伟明刚才的眼神儿了么，我瞅著都嚇人。” 康凯猛地吸了口烟，把菸头扔出窗外。 “给啥说法孩子也回不来了，要是那是我的儿子，我特么啥也不要，就让他死！” #感谢衣食父母们的喜欢，感谢大家去看我的新书，新书上推荐了，喜欢的义父义母们可以帮忙给新书打个五星好评，今天学习刚回来，这两天休息一下，老书爆更，再次谢谢你们，感谢！ 第 437章 丧子 精神病杀人是免刑事责任的，特別这个年代，精神病的医学检验报告，就等於一张免死金牌。 孙传武当年也听过不少关於钻这种空子的传说，梦游也算是精神疾病，所以在这个年代，大概率不会判刑。 这是一场漫长的拉扯战，吴伟明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再加上那个老师有精神病，这个说法，估计肯定討不到。 他想起吴伟明的那个眼神，不由得有些唏嘘。 那是吴伟明的儿子，是吴伟明的希望，他知道，如果那个老师判了无罪的话，这个父亲，绝对会踏上復仇之路。 吴伟明头顶的红，已然盖过了灰白，剩下的灰白，已经被黑色赶到了墙角里。 他不是神仙，不见得啥事儿都管的了，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到了湾沟镇镇子口，孙传武和康凯没往镇子里进。 吴伟明还没回来呢，他两个人拉著一车纸活去报丧肯定不好。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吴伟明牵著牛爬犁拉著儿子出现在俩人的视线中。 打了个招呼，吴伟明红著眼睛拉著孩子进了镇子。 镇子就这么大，而且离临市很近，不少人已经知道了吴伟明孩子的事儿。 看著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吴伟明，谁也没忍心去搭那个话。 越往前走，吴伟明就感觉自己的步伐越发的沉重。。。 他脚步下意识的放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媳妇儿，面对自己的爹娘。 远远的，他看到了自己的媳妇儿，正孤零零的站在巷子口。 那个瘦弱的身影，让他一时间感觉到有些恐惧。 他停下了脚步，两个人远远的对望。 良久，他回过头看了眼盖著白布的儿子，还有牛爬犁上收拾好的，孩子的物品，哽咽著开了口。 “儿啊，你妈来接你了。” 吴伟明的媳妇儿朝著他的方向跑了两步，然后突然就站在了原地。 她身子微微颤抖著，摇了摇头，转身就跑回了胡同里。 “哎。” 吴伟明仰起头，重重的嘆了口气。 每一步，如同腿上绑著一个磨盘，举步维艰。 到了家门口，她的媳妇儿重重的关上大门，站在门口扯著嗓子大声喊著。 “你走，你別过来，你別过来。” 吴伟明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旁边的邻居都站在门口，一脸怜悯的看著吴伟明。 “媳妇儿，开开门，咱，咱儿子回来了。” “你滚，我儿子在市里上学呢，他咋可能这个点儿回来，这还没到礼拜天呢，你滚，你快滚！” 院子里，吴伟明的爹妈看著儿媳妇儿这个样子，心里面別提是什么滋味儿。 他们知道自己的孙子走了，他们心里也难受，可是再难受能有自己的儿媳妇儿难受么？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霞啊，你，你开开门，孩子走了，你可不能也垮了啊，日子还得过不是？” 老婆婆轻轻的拉了拉吴伟明媳妇儿的胳膊，吴伟明媳妇儿一头扎进了老太太的怀里，嚎啕大哭。 “娘啊，国龙没了，国龙没了啊！” 她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每一声都清晰可闻。 “娘啊，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他怎么就那么走了啊！” “前两天我送他去市里，他还告诉我，今年肯定要考个第一回来，你说那么好的孩子，他咋下得去手的啊娘！” “娘，我这里难受啊，这里难受啊娘！” 吴伟明媳妇儿指著自己的胸口，脸上突然多了一抹潮红。 她喉咙一阵蠕动，紧接著，一口鲜血染红了地面。 “霞，你別嚇娘啊霞，你可別嚇娘啊！” 吴伟明媳妇儿瘫倒在老婆婆的怀里，一动不动，只剩下厚重的呼吸。 吴伟明他爹赶忙敞开了门，吴伟明扔下牵牛的绳子跑了进去，一把把媳妇儿抱在怀里。 “霞，你咋了霞？” 康凯牵住想要往院子里进的黄牛，孙传武进了院子，搭上了吴伟明媳妇儿的脉搏。 心脉受损了，但是目前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送去看大夫吧，这边的事儿我来处理。” “谢了孙先生。” 吴伟明抱起媳妇儿，朝著卫生院狂奔，他妈也跟在后面，老爷子却站在院子里，没有跟上去。 家里面总得有个主事儿的不是？ “辛苦了孙先生。” 孙传武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 看惯了生死离別，但是今天这个场面，他还是有些触动。 “老东家，您看著招呼下四邻，帮著孩子搭个灵棚吧。” 老吴头点了点头，看著爬犁上的孙子，眼眶通红，却没有勇气敢把那层白布摘开。 老爷子看著四周站著的邻居们，身子踉蹌了一下，孙传武赶忙扶住老爷子。 老吴头摆了摆手，对著孙传武挤出一个笑容。 他努力挺直了腰板儿，就如同他父亲去世时那般，把所有的担子扛在了肩膀上。 环顾四周，老爷子一抱拳。 “各位老少爷们儿，家里遭了事儿了，这些年咱们相处的也算不错，我就厚著这个老脸，劳烦大家搭把手。” 说著，老爷子对著眾人鞠了一躬。 “拜託了。” 东邻赶忙跑了过来，一把扶住老爷子。 “大爷，你看看你，咱都邻里邻居的，摊上这事儿，咱都得搭把手。” “是啊大爷，不用行这么大礼，老少爷们儿们，都搭把手，国龙是咱看著长大的，咱不能不管。” 左邻右居开始忙活了起来，抽竿子，搭灵棚。 老爷子踉蹌著进了屋，从屋里拿出半条过年没抽完的烟，打开以后散给眾人。 大傢伙把烟別在耳后，手里的活却没有停歇。 没一会儿功夫，灵棚就搭了起来。 拆了门板摆上停床，眾人抬著国龙，小心的放在停床上。 供桌上摆上物品，点上香，孙传武对著国龙鞠了一躬。 死者为大。 按理说这个年岁走的，如果不需要缝合，直接挖个坑就埋了。 但是主家愿意，他也愿意顺著主家的意思。 “大爷，您这边看看能不能找找人，我带著他们去打墓。” “当墓打完了，我缝了尸，今天就送孩子走吧。” 老爷子的身子猛地一颤，他看了眼停床上的孩子，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 “孙先生啊，让孩子再在家住上一晚上吧，以后啊，想见也见不著了。” 第438 章 把我儿子还给我 孙传武点了点头，算是给了自己一个理由。 “行，左右打完墓也快晚上了，晚上下葬也不好，就待一晚上。” 老吴头感激的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谢谢你了孙先生。” 孙传武赶忙扶住老吴头：“大爷，这可使不得，您这不是折煞我么。” “孙先生，我家国龙的头。。。” “这个我来处理，大爷，你先找个火盆儿，先给孩子暖和暖和身子。” “行。” 没一会儿功夫，老吴头拎著一口锅进了灵棚，在锅里添上木柴，点燃了火，灵棚里瞬间暖和了起来。 趁著这个功夫，老吴头又找了些打墓的，这时候，老吴头的其余的儿女也来了。 眾人相互安抚著，孙传武带著国龙的小叔领著眾人出了镇子。 去找墓地，主家人必须在场，不能你说哪里好就是哪里。 找好了墓地，和吴伟良商量好，孙传武就指挥著打了墓。 现在天暖和了不少， 即便再暖和，咋也是冬天。 一帮子爷们儿按照孙传武的要求打著墓，孙传武没有多待，带著康凯就下了山。 回了吴伟明家里，吴伟明两口子已经回来了。 他媳妇儿坐在泥盆儿旁边，目光呆滯的往泥盆里不断添著纸钱。 吴伟明表情复杂的看著自己的媳妇儿，见孙传武回来了，赶忙站了起来。 “回来了孙先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墓地找好了，就在镇子外面的北山上。” 吴伟明掏出烟递给孙传武，帮孙传武点上以后，说道：“辛苦了。” “没啥辛苦的，就是吃的这碗饭。” 看著吴伟明头顶的一片血红，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说道：“吴先生，咱借一步说话？” 吴伟明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行，咱出去说。” 出了灵棚，吴伟明领著孙传武进了屋，一进屋，就从兜里掏出了信封，递给孙传武。 “孙先生，钱早就备好了，刚才我媳妇儿出了事儿，没顾得上。” 孙传武知道他是会错了意，接过钱递给康凯，开口解释。 “我说的不是这事儿，您家里仁义，肯定差不了我的。” 吴伟明给俩人倒上水，说道：“孙先生，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著。” 孙传武看著吴伟明阴鬱的样子，问道：“吴先生，我多句嘴，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办？” 吴伟明拳头猛地握紧，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不管他是谁，必须得死。我这头报了公安，等明天孩子下了葬，我就去市里。” “到时候该打官司打官司，该干啥干啥，我必须让他吃枪子儿！” 孙传武感受到了吴伟明身上的恨意，换做任何一个人，摊上这种事儿以后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但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孙传武估算著，那个老师肯定不会判刑，那吴伟明，必然会走上另一条路。 “吴先生，说这话其实我也算是多管閒事儿，主家的事儿，按理我这个外人不该插嘴。” 吴伟明苦笑著说道：“有啥外人不外人的，您能喊我单独出来，肯定是为了我好，不管你说的对不对，我都念著你的好。” 孙传武点了点头，拋出了问题。 “吴先生，按照你的描述，估摸著那个老师，八成不会被判刑。” 吴伟明的身子猛然一颤，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的身子激动的抖动著，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恨意喷薄而出。 “凭啥不判刑？凭啥！他杀了人，他就该死，就该死！” 孙传武看著吴伟明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是啊，杀了人为啥不能偿命，就因为是精神病？ 精神病就不是人？不是人为什么还要有特权？ 这个世界上，很多看似公平的事儿，处处充斥著不公平，怜悯，有时候也是一把杀人的刀。 “您別激动，您先坐著。” 吴伟明带著哭腔说道：“我咋能不激动啊！今天公安的人也是这么说的，我就想不通了，为啥啊，我的儿子就该当死是不？” “他杀了人啊，他杀了人啊，他有病就去治病，干啥还祸害孩子啊！” “孙先生，我问你，如果是你，如果是你的儿子，你能善罢甘休么，你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就这个死法？” “哎。” 孙传武嘆了口气，反问道：“如果不判刑，你会咋整？” 吴伟明丝毫没有犹豫：“如果不判刑，我就杀了他，替我儿子偿命！” “他必须死，必须给我儿子陪葬！” 这和自己看到的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差別。 “吴先生，劝人不报仇天打雷劈，但是，你想想，你媳妇儿咋整，你爹妈咋整？” “你要是再出了事儿，你媳妇儿的天就塌了，你爹娘接连受到打击，还能活多久？” 吴伟明的脸色阴晴不定，表情挣扎。 “那你说我咋整，孙先生，那你告诉我，我咋整！” “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是个当爹的啊，我咋能不给我儿子一个交代啊！” “我咋能过了自己那一关啊！”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孩子已经没了，我媳妇儿。。。” 吴伟明深吸了口气，看著孙传武，目光坚定。 “谢谢你孙先生。” 他没给孙传武答案，转身就出了屋子，但是，又像是给了孙传武答案。 孙传武掐了烟，苦笑著摇了摇头。 有些事儿，是天註定的，改变不了。 他该做的都做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剩下的，没办法了。 俩人出了屋子，就听到了灵棚里的哭闹声。 “你为啥把我儿子送市里，我说离家太远，你非说那边教的好！” “这就是教的好？学的再好有啥用啊，啊？孩子都没了，我儿子都没了，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吴伟明媳妇儿歇斯底里的哭喊著，用力的捶打著吴伟明的胸口。 吴伟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著自己的媳妇儿，满脸的心疼。 “霞，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吴伟明媳妇儿披头散髮，歇斯底里的喊著。 “你不好有啥用，你不好有啥用啊！” “你还我儿子，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你还给我！” 第 439章 对命 老婆婆在旁边劝解道：“霞啊，伟明也不知道会这样啊，他要是知道会这样，说啥他也不能把国龙往火坑里推啊！” “霞啊，你听妈的话，孩子都走了，咱好好过日子，咱好好过日子行不？” 吴伟明媳妇儿满脸的恨意：“孩子都没了，我这辈子也生不了第二个了。” “那是我的命，我命都没了，我用啥过日子，我用啥过日子！” 孙传武一听，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吴伟明提到了自己的媳妇儿，突然就闭了嘴。 看这样子，吴伟明的媳妇儿多半是生產的时候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对於她来说，国龙可不就是她的全部么。 吴伟明突然抓住了媳妇儿的手，目光极其坚定。 “你放心，孩子走了我確实没本事从阎王爷手里捞人，但是，孩子的仇我肯定能给报了。” 吴伟明媳妇儿惨然一笑。 “报仇？” “你报仇有啥用，报仇我儿子能回来？”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我儿子命苦，怨不上別人，就怨我，你说我咋就把他生下来了呢，我咋就，咋就让他受了这个苦呢。” 吴伟明媳妇儿坐回了小板凳上，烧著火，表情木訥。 “儿啊，你听话啊。。。” “你在那边好好的，听话，一定好好的。。。” 她动了几下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是从口型上，孙传武却看出来她说的是什么。 “你別怕。” “妈妈一会儿揪下来找你。” “別怕，妈妈在呢。”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看向吴伟明媳妇儿的头顶，身子猛地一颤。 乌云盖顶，必死之相。 不对！ 哪怕是她一会儿想死，也不可能是必死之相，肯定有生还的可能。 但是为什么现在会是必死之相呢？ 孙传武赶忙对著吴伟明喊道：“快拉著你媳妇儿去卫生院！” 吴伟明微微一愣，下一瞬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他摇晃著自己媳妇儿的肩膀，看著媳妇儿有些发青的脸，带著哭腔问道：“霞，你，你喝药了？你喝药了是不是？” 他媳妇儿冷漠的扫了眼吴伟明，那眼神，寒冷透骨，看的吴伟明一阵心寒。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喝药了。” “別管了，你快扛著她去卫生院，快点儿！” 孙传武催促著，吴伟明一把就把他媳妇儿抱了起来，拼了命的往卫生院跑。 吴家，再次乱了起来。 老吴头看了眼灵棚里的孙子，掐灭了手里的烟。 “老三啊，你在家看著，我去卫生院一趟，孙先生有啥事儿，你就听孙先生的吩咐。” “好嘞爹。” 老爷子对著孙传武笑了笑，转身出了院子。 十分钟后，老爷子出现在吴家的老房子里。 这房子慌了好久，一家人早就搬去了新房子。 掏出钥匙打开了锁，老爷子进了屋，掀开了炕席，炕席下面有一个大洞。 老爷子伸出手一阵摸索，从炕洞里掏出一个木头盒子，上面还有老鼠的齿痕。 “呼。” 对著木头盒子一吹，老爷子轻轻的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手枪，还有半盒子子弹。 把手枪的弹夹压满子弹，老爷子又抓了一把，用团一包，塞进了袄兜里。 他点上一根烟，目光有些涣散。 “这世道啊，有人才叫道理，有病就是特权。” “凭啥呢。” “活了几十年了，活够了，没意思。” 站起身子，老爷子把木盒子放好，然后锁上了门，看了眼山下的镇子，顺著山路直接进了山。 吴家一片狼藉。 这是孙传武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无法避免的一个结局。 吴伟明的媳妇儿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对这个世界已经绝望。 吴伟明也失去了他唯一的儿子，同样的，自责和痛苦压的他无法喘息。 就好像，这是一个一家三口必死的结局。 孙传武掀开了白布，看著眼前身首异处的国龙，轻轻的发出一声嘆息。 “孩儿啊，安心上路吧。” “你要是在天有灵啊，劝劝你爹妈，咋也得好好活著不是。” 拿起针线，孙传武认真的缝合著国龙的伤口，一针一线，一丝不苟。 忙活到中午，可容易把国龙的伤口缝合完毕，喊过来国龙的小叔和一家子亲戚，大傢伙觉得没有问题以后，孙传武才给国龙蒙上了蒙头布。 “你嫂子咋样了，有信儿么？” 接过老三递过来的烟，孙传武开口询问。 吴老三一脸感激的看著孙传武，说道：“孙先生，得亏你发现的早，要不是你送卫生院送的及时，我嫂子就没了。” “人家大夫都说了，晚送过来十分钟，我嫂子都没可能活下去，我带我一家子谢谢您。” 孙传武摆了摆手，谢不谢的真无所谓，人活著就好。 “人活著就是好事儿，活著，就能有希望。” 吴老三苦笑著点了点头：“理儿是这么一个理儿，可碰上这事儿啊，这个家基本就散了。” “我嫂子怀我侄子的时候难產，好容易生下来我侄子，她这辈子也不能生育了。” “国龙打小就聪明，不光是我爹妈喜欢，我们这些叔叔姑姑也稀罕的要命，一大家子宠著，有啥好的都紧著他。” “这孩子也不跟別的孩子一样，不爱疯玩儿，就愿意学习。我爹还常说啊，他就是学习的料，以后俺们老吴家肯定得出个大学生。” “结果呢，谁寻思孩子就碰上了一个精神病老师呢。” 吴老三看了眼自己的小侄子，抹了把眼泪。 “说良心话吴先生，我是真想著给我侄子报仇啊，我是真想啊。” “可我也有了家，也有老婆孩子，我能咋整，我能跟他对命，我老婆孩子以后咋整呢。” “我哥。。。” 孙传武知道，吴老三也有些担忧，自己的亲哥要去给自己的侄子报仇。 这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事儿。 一个人搭上两条命，怎么算都不值得。 “你好好看著你哥吧，真的，別出啥岔子了，到时候你哥要干了傻事儿，你爹妈咋活啊。” “嗯呢，我知道，这两天我看紧点儿。” 孙传武突然想到了什么，四处打量了几眼。 “老爷子还没回来？” 第 440章 老班长 老三一脸茫然的扫了眼四周。 “哎？奇了怪了，我上卫生院也没看著我爹啊，咋没回来呢？” 孙传武心中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老爷子不会去报仇了吧？ 他咽了口口水，老三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我爹，我爹不能去市里了吧？”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说道：“你这样，我把我兄弟留在这，你去喊你二哥，跟著我去市里去。” 老三赶忙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没啥更好的办法了。 他赶忙跑出灵棚，康凯摇头嘆息。 “这一家子啊，好好的咋就这样了，你说这家人办事儿啥的看起来也挺好的啊，你说。。。” “哎。”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也是，上他妈哪说理去。” “一会儿我去市里，我估摸著老爷子肯定去市里了，这里的事儿你整明白了。明天镇物一定下好了，这孩子死的冤，別出了岔子。” 康凯点了点头，是非轻重他懂，肯定不能砸自己家的招牌。 而且这孩子命已经够苦了，他说啥也得让孩子瞑目。 “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办的明明白白的。” 说话的功夫，老二跑过来了，嘴角还沾著馒头渣子。 “孙先生。” “路上说，先上车！” 拉著老二上了车，孙传武一脚油门儿，就出了胡同。 “那啥，二哥啊，你觉得以你家老爷子的脾气，能去报仇不？” 老二点了点头：“真说不准吶，我爹年轻的时候去江对面打过仗，等打贏了就回了这边和我娘结了婚。” “我爹平常脾气看起来挺好，但是咋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我小侄子这样了，这还真说不准。。。” 孙传武嘆了口气：“哎，你说你们家咋没看著老爷子呢。” 老二低下头没有吱声，这家里乱糟糟的，说良心话，他们还真没顾得上。 谁能寻思一直主持家里大局的老爷子，能孤身前往市区呢。 孙传武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这离老爷子出门都快三个小时了，希望能赶得上。 临市公安局。 一个身上掛著三枚军功章的老头，站在了门口。 “大爷，您这是找人啊？” “嗯呢，我寻思打听个事儿。” 说话的不是別人，正是老吴头。 看了眼老爷子胸口的军功章，小公安肃然起敬。 “老爷子，您说就行，有啥事儿啊，是不是在村里受到啥委屈了？用不用我带你去找我领导去？” 小公安也是当兵的转业，面对自己的老班长，態度自然不一样。 老吴头笑著摇了摇头：“先不用，那啥，小兄弟，咱们借一步说话？” “行，你等会儿啊，老张，你替我看一会儿。” 说著，小公安走了出来，领著老爷子走到一边。 老吴头掏出烟递给小公安，小公安恭敬的接过，说了声谢谢。 “咋了老班长，你是不是真遇上啥事儿了？” 小公安看著老吴头，热心肠的问道。 老吴头看了眼公安局，嘆了口气。 “我呀，有个老伙计，家里有个小孙子，半夜让人砍死了。” 小公安目光一凝，拉著老吴头往旁边走了两步。 看了下四周，小公安表情凝重的问道：“老班长，您跟我说句实话，您和那个小子什么关係？” 老吴头目光闪烁：“没啥关係，朋友的孩子。” 小公安板著脸说道：“老班长，您要是不说实话，我肯定啥也不能说。” 老吴头面露苦涩：“那孩子是我孙子。” 小公安嘆了口气，看著老吴头满是怜悯。 “老班长，我就这么跟您说吧，那人啊，有精神病，他们这头找了我们领导，直接把人领走了。” 老吴头气的打哆嗦：“不是，凭啥啊？” 小公安苦笑著摇了摇头。 凭啥，他也不知道凭啥啊！ 这种渣滓，明明看上去屁毛病没有，一个梦游，就直接给接走了，这不是扯犊子么。 “老班长，这事儿，我，我也不知道该咋说，但是人家真有病，人家病歷都拿来了。” “那我孙子就白死了？” 小公安攥了攥拳头：“老班长，这事儿，我真不知道该咋说。” “但是这是法律。” 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 “法律？” “这都是俺们这帮子人，捨生忘死打出来的法律！咋到头来，这法律保护的都是畜生呢！” 小公安有些不忍心的说道：“老班长，这事儿，您不行往省城去转转呢？您这边拿了这么多奖章，肯定也认识些领导。” “到时候说不定能有转机。” 老吴头深吸了口气，问道：“孩儿啊，我问你，就算我找了人，他能判死刑不？” 小公安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老吴头深吸了口气，然后说道：“这样，他们家在哪你知道不？” 小公安赶忙摆手：“老班长，你可別做傻事儿啊。” 老吴头苦笑著说道：“我黄土都埋到脖子里，我还有啥本事干傻事儿？” “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孙子就死不了了。” 小公安想了一会儿，说道：“老班长，他住哪我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姐夫，也就是高中的校长，住在高中后面的那个矮楼，三楼左手边的房间。” 小公安补充道：“左手边的楼栋。” 老吴头一脸感激的看著小公安，抓住了他的手。 “谢谢，我今天直接去的他家，没来过这里。” “老班长，你这。。。” 老吴头惨然一笑：“我都黄土埋到脖子了。” 他摇了摇头，鬆开手，转身朝著远处走了过去。 走出去好远，他 转过身看著站在原地的小公安，对著他鞠了一躬，然后补齐了后面那句话。 “我孙子的仇，咋能让儿子去报呢。” 点上一根烟，老吴头佝僂的腰板儿慢慢的挺直，就如同当年跨过那道江的时候一般的坚毅。 初中家属楼。 校长梅人星来回在屋子里踱著步子，对面沙发上，坐著今天刚杀了人的小舅子。 她媳妇儿挽著胳膊，一脸烦闷。 “转啥，转了一天了，杀了人咋了，我弟弟又不是故意的！” 第441 章 杀 梅人星气的咬牙切齿，看著姐俩无所谓的模样，气的浑身颤抖。 “不是故意的？杀了人说的就这么轻巧？那他妈是个孩子啊！” “当时你咋跟我说的？你说你弟弟就是离婚了情绪不好，啥时候说他有精神病了？啊？你这不是坑我么？” 梅人星媳妇儿自知理亏，別过头去一声不吭。 小舅子吊儿郎当的说道：“姐夫，你怕啥呢，我是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我草泥马！” 梅人星对著小舅子胸口就是一脚，他媳妇儿赶忙站起来，一把把梅人星推开，把自己的弟弟护在身后。 “你他妈有病吧，打我弟弟干啥啊！” “我有病？” 梅人星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特么知不知道你姐弟俩坑死我了？” “啊？！！！！” “我特么好容易干上校长啊我，你说你弟弟有精神病，你告诉我，我他妈给他调个岗也行，你咋说的？” “你说你弟弟心情不好，有个当老师开工资的活就行，也没啥毛病。” “你姐弟俩这是合起伙坑我啊！” “咱先不说別的，就说这一条人命，那他妈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啊！啊！今天人家家长看我那眼神儿，我真怕他能杀了我！” “就算是你弟弟不负法律责任，我呢？我特么以后这个校长该咋干！” “我经查么？你弟弟经查么？到时候你他妈吃啥，啥，用啥去填补你娘家！” 梅人星媳妇儿黑著脸说道：“梅人星，你真是长了能耐了啊。” “这是我弟弟，我为啥不能管 ？再说了，填补娘家咋了？我特么还给你生孩子了我！” “还一条人命，我就不信人家就能杀你！我特么就不信了，还你这个校长干不了了，干不了那他妈是你没本事，別啥事儿往我弟弟身上扯。” “老弟，走，咱回家去，让他自己在这叫唤吧！” 梅人星被他媳妇儿这番话彻底气傻眼儿了。 他当时怎么就瞎了眼，找了这么一个娘们儿，这他妈就是个祸害啊！ 这惹完了事儿了，拍拍屁股就走了，两口子过了这么多年，心就没往一块儿使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特么还过个屁，都特么別想好了！ 梅人星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他深吸了口气，拎起旁边的铁凳子，抡圆了朝著小舅子的后脑勺就拍了过去。 “啪！” 小舅子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身子不断的抽搐了起来。 梅人星媳妇儿瞪大了双眼，疯一般的扑向了梅人星。 梅人星咬著牙，直接对著自己媳妇儿的脑瓜子就是一搬凳子，他媳妇儿嗷的一声，捂著脑袋就躺在了地上。 她惊恐的看著自己的男人，这么多年，无论她干啥事儿梅人星都是百依百顺，他怎么能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他。。。 他想杀了自己！ 梅人星媳妇儿惊恐的往后退著，求饶道：“老公，我错了，你別打了，我真错了，我好好跟你过日子，我让我弟弟给他们赔命！” 梅人星冷冷一笑：“你他妈早干啥了？” “现在知道怕了？你怕你妈啊！你他妈是知道，你要死了吧！” 说完，他再次抡圆了凳子，朝著媳妇儿的脑瓜子就拍了下去。 “我他妈好容易从农村出来，我好容易有了今天，你他妈竟然这么毁我！” “你不是稀罕你弟弟么，你他妈跟你弟一起走吧！” 一下，两下，三下。 铁凳子砸的变形，梅人星满脸是血，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看著躺在地上面目全非的媳妇儿，他又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小舅子，隨手扔了手里的椅子。 走到门口的工具箱旁，他拿起工具箱里的斧子，走到小舅子的身旁，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朝著小舅子的脖颈就砍了下去。 也不知道砍了多少下，他终於把小舅子对吴国龙做的事儿做了一遍，然后斧子一扔，一屁股坐在了血泊里。 看著两具尸体，他咧开嘴笑了笑，满是解脱。 从兜里掏出烟，低著头小心点上，猛地吸了一口。 舒服。。。 他不后悔，一点儿都不后悔。 从农村出来，从代课老师一直到校长，他用了足足二十年。 他是爹娘眼里的骄傲，是村里人嘴里的大人物。 他受够了穷日子，这一路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算是成了人上人。。。 但是，这一切，都毁在这俩人的手里。 如果刚才他媳妇儿不说出那番话，他根本就没有杀心。 犯了事儿，自己找好了人，她第一反应是带著弟弟回家不跟自己过了，这种卸磨杀驴的做法，他受不了。 既然什么都没了，那就啥都別要了。 家里还有钱，他还可以去南方，一切从头再来！ “噹噹当！” 门突然敲响了。 梅人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脸警惕的摸起地上的斧子。 他屏著呼吸，躡手躡脚的走到门口，一言不发。 “噹噹当。” 他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个时候，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梅人星的心臟砰砰砰的跳个不停，身子也下意识的绷紧。 “踏踏踏。” 脚步声越来越远，梅人星鬆了口气，转身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深吸了口气。 “先处理尸体。” 梅人星喃喃自语，看著俩人，他不由得有些犯了难。 “这两个人，咋能运出去呢。。。” 思索了一会儿，他看向了自己手里的斧子，嘴角微微上扬。 屋子里，剁碎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吴头躡手躡脚的又返回三楼，把耳朵小心的贴在了门上。 门里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刚才他敲门的时候，就闻到了里面的血腥味儿。 他知道，里面肯定有人，这是他老兵的直觉。 果然，里面剁肉的声音，验证了他的想法。 血腥味儿，剁肉。。。 內訌了？ 门是从里面插著的，他根本就进不去。 他扫了眼四周，然后从楼道的窗户探出了头，扫视一圈儿，把目光停留在三楼窗户下面那一层二十多公分的台阶上面。 深吸了一口气，老吴头顺著窗户就爬了出去。 第 445章前面章节错了，懒得改了 刚爬出窗子，老吴头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赶忙把著窗边，掛在三楼窗子的平台上。 这个时候咋还突然来人了呢？ 脚步声在三楼停了，就在梅人星家门口附近。 听脚步声，人还不少。 “还好人没来。” 老吴头一听，这不是刚才回答自己问题的小公安的动静么？ 他怎么来了？ 他这是来抓自己的？ 眼看著报仇的机会就近在咫尺了，怎么这关口还能出问题呢。 往屋子里一瞅，老爷子目光一凝。。。 “没来更好，你们下去两个人，在楼道口等著，老爷子来了一定要把他拦下来，千万不能让他干傻事儿。” “好的陈队。” 两个公安下了楼，另一个公安说道：“哎，当时我就不该告诉老爷子地方。” 陈建国说道：“你这不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上去喊人了么，老爷子岁数大了走的慢，现在应该还没到呢。” “陈队，你说。。。” 陈队知道他要说啥，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有些事儿，我也说的不算，有些话，你知道就行，不用往外说。” 小公安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陈建国敲了敲门，想確定一下里面有没有人。 敲门声一响，屋子里的梅人星瞬间就站了起来。 他浑身是血，死死的盯著门口。 怎么又来人了？ “咚咚咚！” “队长，里面好像没人啊。” 陈健国微微皱起眉头，然后贴著门口抽动了两下鼻子。 “不好！” “快，把门破开！” 几个公安一瞅就知道出事儿了，疯狂的拽著房门。 听著外面破门的声音，梅人星心道这下子坏了，他赶忙拎著斧子进了屋，拿著包抓了两件衣服往里一塞，然后从柜子里把家里的钱全装进了包里。 他不知道为啥这个时候竟然来了公安，但是现在他必须跑。 后窗没有台子，三楼的高度跳下去多半得残废。 得从前窗走！ 敞开前窗，梅人星把包一背，双手一撑就骑在了窗台上。 刚准备抓著窗台往下翻，一个苍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別动！” 梅人星张著嘴抬起头，看著蹲在水泥台上举著手枪的小老头，下意识的举起了双手。 屋子里拽门的声音还在响，俩人距离不足两米，前后都是死。 “爷们儿，咱们无冤无仇的，你。。。” “无冤无仇？你是梅校长吧？” 梅人星眼珠一转，瞬间就反应过来，这老头是来找自己小舅子报仇的。 “你是吴国龙的亲人？” 老爷子深吸了口气，表情变的阴翳了起来。 “还真是你。” “哐！” “砰！” “老爷。。。” 三个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 破门声，枪声，梅人星还没说完的遗言，伴隨著梅人星尸体从三楼重重落下去的声音，落下了帷幕。 “臥槽！” 一进屋，几个公安就被屋子里的惨状嚇了一跳。 鲜血在地上蔓延著，一具正在被分尸的女尸躺在地上，墙上，地上，桌子上，满哪都是血跡。 在女尸的另一旁，则是一个无头男尸，男尸的头和女尸的头摆在一起，就放在沙发前面的桌子上。 “你下来！不许动！” 小公安拔出枪指著梅人星，眾人赶忙拔出枪，然后朝著客厅的窗子看去，正好就看到梅人星骑在窗台上。 陈建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声枪响嚇的浑身一颤！ 梅人星的身子突然一僵，外外一歪，重重的朝著楼下坠落。 也就趁著这个功夫，老吴头把著窗子往里一翻，乾净利落的进了楼道。 他把枪一揣，面无表情的朝著楼下走去。 楼下的两个公安正好跟老爷子打了个照面，老爷子佝僂著身子，一脸惊慌地指了指楼上。 “杀，杀人了。” 俩人也没多想，谁能去怀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三人错身而过，一下楼，老爷子就赶忙紧了紧衣服，低著头神色匆匆的往家属楼外走去。 此时，陈建国几人已经来到了窗台上，往下一瞅，正好就看到梅人星躺在了一楼的雪地里。 小公安张著嘴，看著那道脚步匆匆的熟悉身影，最终选择了闭上了嘴。 “妈的，谁开的枪！” 陈建国气呼呼的看著眾人，小公安一咬牙，举起了手。 “队长，是，是我。” 陈建国用力的懟了小公安一拳，刚要开口，余光正好扫在了马上出家属楼的老吴头身上。 他目光一凝，用力的把小公安一推。 “行了，刚才咱们进来的时候，这傢伙拿著手枪准备反抗，然后被小胡击毙了。” 眾人点了点头，都是同事，他们怎么也不能让小胡受处分。 这一句话没说直接开枪，根本就不合规矩。 这个年代，第一枪还是要鸣枪示警的，除非对方也有枪械，才不算特殊情况。 陈建国对著其中一个公安招了招手，下属点了点头，赶忙朝著楼下跑去。 “行了，现场保护好，一会儿把法医叫过来。” 陈建国把小胡拉了起来，整了整小胡的衣领，表情有些复杂。 “处分变成了功劳，你也別觉得是啥好事儿，五千字的检討，必须送到我桌子上。” 小胡哭丧著脸说道：“陈队，我都不认识多少字儿。” “特么的，用拼音！” 拉著小胡下了楼，眾人正在封锁现场，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陈队长递给小胡一根烟，点上以后，用近乎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询问。 “那个穿黑袄的，就是他吧？” 小胡身子猛地一颤，他有些愧疚的说道：“队长，我。。。” 陈建国一抬手，盯著小胡一脸严肃。 “仅此一次！” 。。。。。 “那是不是你爹？” “还真是。” 孙传武赶忙按了两下喇叭，老爷子下意识的一侧身，把手伸进怀里，抬起头发现是孙传武，笑著招了招手。 停下了车，老二赶忙和孙传武下了车。 “爹，你干啥去了你！” 孙传武也看著老爷子，难道老爷子已经得手了？ 老爷子笑著从兜里掏出一袋儿鸡蛋糕：“嗨，你嫂子爱吃鸡蛋糕，我来市里买点儿。” 孙传武看著掉在老爷子脚边的手枪，嘴角一阵抽搐。 差点儿就信了你这个老登的鬼话。。。。 第 446章 还是得有关係 上了车，三个人心照不宣。 回了家，老爷子直奔卫生院，孙传武什么也没说，在车上他就看了老爷子的运势。 灰白，黑色，还有三分之一的金色。 嗯，还能活个几十年。 到老吴家约莫一个小时，吴伟明就来了。 孙传武往吴伟明头顶一瞅，鬆了口气。 头顶的那一片血红，已然消散的一乾二净。 这老爷子还真是猛，能单枪匹马把这事儿解决了。 这是他真的没想到的。 他想过这一家会家破人亡，但是没想到，那个谦逊有礼的老爷子，竟然能力挽狂澜。 这一切，恐怕和老爷子那头顶的金光有脱不开的关係。 傍黑儿天，康凯来了，和陈建国一起。 孙传武心头一紧，老爷子的事儿被发现了？ “哥，你咋来了。” 孙传武拉著陈建国走到一边，灵棚里，老爷子也紧张的站了起来，吴家眾人也是一脸的戒备，隱隱把老爷子护在身后。 陈建国往灵棚一扫，深吸了口气，对著孙传武摇了摇头。 “一会儿说。” 走向灵棚，陈建国在眾人紧张的注视下，给国龙上了柱香。 等上了香，陈建国看著一脸紧张的吴家人，心情有些复杂。 他看著老爷子，淡淡的开了口。 “楚生还有楚霞两个人都死了，被校长梅人星杀死的。” 老爷子身子微微一颤，攥紧了拳头，这些他都知道，他看到了屋子里的惨状。 “梅人星持械反抗，被我们的公安给当场击毙了。” 老爷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陈建国，鼻尖突然有些酸涩，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 陈建国扫了眼眾人，嘆了口气。 “哎。” “好好生活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陈建国转身就出了灵棚。 站在灵棚外的孙传武有些惊讶的看著陈建国，没想到这个结局竟然是这个样子。 他不傻，从陈建国的话里，他明显听出来了陈建国知道，这里面有老爷子参与。 陈建国递给孙传武一根烟，问道：“他家的事儿康凯能办不？” “能办。” “能办就行，你得跟我回趟市里，事情有些棘手，得你处理。” “成，我跟主家说一声。” 领著康凯进了灵棚，把事儿简单一说，嘱咐完康凯，孙传武就上了陈建国的车。 发动了汽车，出了胡同，陈建国淡淡的开了口。 “楚生和楚霞俩人死的挺惨，楚生脑袋让梅人星砍下来了，楚霞不光脑袋砍下来了，身子也被分尸了。” 孙传武心头一紧，好傢伙，还真是梅人星乾的？ 老爷子中午穿的那一身衣服上一点儿血跡没有，分尸的事儿肯定不是他干的。 “当时我们进屋的时候，梅人星正骑在窗台上，他的侧脸对著我们，弹孔正中眉心。” 孙传武笑著说道：“那你们枪法够好的，子弹还能拐弯儿。” 陈建国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也没有外人，你还在这跟我装犊子？” 孙传武嘿嘿一乐：“你说啥我听不懂。” “行了，这事儿我们局里的小公安扛下来了，那三个人啊，也该死，没啥好玩意儿。” “梅人星今天找了我们副局，拿著病歷给楚生接了出去。这傢伙这些年也特么飘了，早就忘了本。” “他要是没有私心，能特么出这么一遭子事儿？还特么是有点儿权力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老吴头今天找了我们局里的小胡，小胡告诉了老爷子梅人星家在哪。老爷子前脚刚走，他就感觉事儿不对，然后就去找了我。” “等我们到了的时候，梅人星给他媳妇儿和小舅子都整死了。” 孙传武有些不解的问道：“梅人星杀这俩人干啥？” “这谁特么知道呢，杀了就杀了，也该死。” 陈建国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对这一家子也是深恶痛绝，要不，以陈建国的性子，估摸著这事儿肯定追查到底。 “事儿了了不就很好么。” 陈建国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你当上面都傻啊，他们不会查楚生头上的子弹还有模擬弹道啊？” “娘的，到后来还是得我擦屁股。” “哥，你是好人。” “滚犊子。” 陈建国没好气的开了口。 “三具尸体，梅人星的后事郭伟给办，楚生姐弟俩的，你来办吧，老郭说他整不了。” “到时候多问他们要点儿，他家不缺钱。”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好嘞，都听我哥的。” “你小子也是，来市里悄么声的就支起来铺子了，要不是郭伟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儿。咋了，来你哥地盘儿上，怕请你哥吃饭还是咋滴？”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你一天日理万机的，我咋好意思麻烦你。” “我这不寻思著，我啥时候忙活完了，好好请你吃一顿么，谁寻思我这还没收拾完呢，就碰上这事儿了。” 陈建国抿了抿嘴：“行吧，你这来市里也是好事儿，现在市里也没几家干白事儿的了，到时候局里有啥事儿，都包给你干。” 孙传武心里一乐，该说不说，认识人就是好事儿。 別看一年出不了多少命案之类的，但是一般能用上孙传武的，基本都是些横死的案子。 横死的案子，挣的可比普通的多了。 像是啥打仗斗殴死的就不说了，什么让车撞死的啊，溺水死的啊，还有什么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死的啊。。。 国人的思想都是要有个全尸，也就是全须全尾儿的走，这就少不了钱。 “那感情好，该说不说，有个衙门里当值的哥，就是好。” 陈建国让孙传武逗乐了：“滚犊子吧你，这玩意儿谁干都是干，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你了。” “不过咱也说好了啊，像是一些啥老跑腿子之类的，身无长物的，死了以后你也得帮著处理，人家地方上估计也不能给你钱，到时候你说不定还得搭点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就和村里那些老无所依的老头老太太一样，这都不算是啥事儿。 说难听点儿，搭点儿钱算啥，这些可都是大把大把的功德。 “放心吧，这事儿我在村里也没少干，基本棺木啥的都是我出，干这一行也不能光顾著挣钱。” “这话我爱听，对了，还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一下。” 第447 章 一个被窝放不出两个屁 “啥事儿啊哥？” “我找你还有啥事儿，好事儿唄。” “好事儿？” 陈建国嘴角微微上扬，一脸得意。 “等会你非得好好感谢我不可。” 孙传武听陈建国这么一说，心里也像是猫挠了一样。看陈建国这样，肯定是啥大好事儿。 “哥，到底是啥好事儿啊，你这都快急死了我了。” “行吧，瞅你那样吧，这事儿本身我寻思你找我的时候给你个惊喜，谁寻思你小子不找我，还得我先找你。” 孙传武举手投降：“我错了哥，我真错了，那啥，我请你吃饭，请你洗澡，请你嫖。。。” “滚犊子！” 陈建国白了眼孙传武：“一点儿正形没有。” “是这么回事儿，今年咱们这边的工具机厂不是走了么，工具机厂有五辆解放141，都是八七年產的。” “这两年厂子產能不好，车吧，都没咋用。年前的时候接到通知，咱们临市的工具机厂宣布停厂了，五辆解放也准备往外卖。” “前两天我跟厂长喝酒的时候，他跟我说了这事儿，我跟他说了，让他先给我留两辆，咱也不能全吞了啊，这转手就能卖钱的买卖，不能自己独占了。” “我寻思著吧，你要是想要，我就转给你，你要是不要，我就卖给白土矿上的矿老板。” 孙传武呼吸不由得有些急促，解放141在这个年代算是国產的神车了。 解放141在87年1月1日才投產，作为汽车界的老大哥，大解放的时代也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且，这年头一辆新的解放141可得38500块，而且还得托关係拿条子，要不根本就买不到。 陈建国能说出这话，说明这车的价格肯定低的离谱，要不他也不带那么得瑟的。 “哥，人家给你多少钱？” 陈建国竖起一根手指头，在孙传武眼前晃了晃。 “臥槽！一万？” 陈建国咧开嘴，一脸得意：“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要是卖给那些开矿的，转手就翻一翻儿，人家还得感恩戴德的。” “咱俩吧，就懒得整那些没用的了，钱我也不缺，我想要钱啊，机会多的去了。” “人家多少钱给我，我多少钱给你，你就说，这算不算大好事儿！” 孙传武瞬间沉默了。 原价给自己，这人情大了去了。 两万块钱在这个年代，那购买力是相当恐怖的，两万块钱的人情啊！这特娘的，他听著都觉得肝儿疼。 “不是，你小子啥表情，咋滴，一万还嫌多啊？”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啥呀，哥啊，这两万块钱的人情，我用啥还啊。” “用啥还，用人情还唄。啥时候你要是有了本事，別忘了你哥就行，啥时候你哥不行了，记著拉你哥一把。”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 “行，哥你说啥就是啥。” 陈建国笑著问道：“等忙活完了请我喝酒。” “成，我请你去嫖。” “滚！” “对了，钱够不，不够我先给那边打条子，啥时候有了啥时候给。”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感动，不管陈建国为啥对自己这么好，这个心意他必须领情。 “不用哥，我身上有。” 他现在身上还有个五六万，当然，这都是小钱儿。 他家里，还藏著三块儿巴掌大小的狗头金呢。 到了公安局，陈建国领著孙传武进了办公室。 楚生的父母红著眼站了起来，陈建国板著脸，指著孙传武开始介绍。 “这位先生姓孙，別的地方不敢说，临市地界，要是他干不了的缝尸活，没有任何人敢说能干。” “该怎么整，你们商量就行，这事儿和我没关係。” 楚生他爹赶忙说道：“谢谢陈队长，太麻烦您了。” 陈建国摆了摆手，转身出了屋子。 等陈建国出去以后，楚生他爹问道：“那个，孙先生啊，我们家情况陈队应该和你说了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了，具体啥样，我还得看看。” 楚生他妈红著眼说道：“哎，我们家摊上这么个事儿，以后日子该咋过啊。我俩熬了一辈子，就熬了这么一双儿女。” “你说梅人星咋就这么狠啊，你说以后我们老两口孤苦伶仃的，可咋整啊。” 要是別人说这话，孙传武肯定得安慰两句，表示同情。 但是这话从这俩人嘴里说出来，他是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俩人可怜。 有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楚生俩人那个样，都不用想，父母肯定有脱不开的责任，这事儿不用犟，不排除有那种天生坏种，但是俩孩子都这样，那问题肯定出在根上。 见孙传武不说话，楚生她妈接著往下讲。 “这我老两口手里面也没个钱，这后事儿我俩都不知道该咋整。” 孙传武这算是听明白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这是准备白嫖啊？ 他孙传武可不是啥大善人，就算是善，也得分人才对。 孙传武轻车熟路的坐在了陈建国的椅子上，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烟点上，然后冷冷的看著老两口。 老两口不傻，一眼就看出来孙传武和陈建国的关係不错。 “你俩说的我理解，但是我是吃这行饭的，我出力，你们出钱，要不我吃不上饭饿死了，估摸著没人可怜我。” “听说你们女儿让人分成了七八块儿，儿子也身首异处了，我这么说有些不礼貌，但是我觉得你俩有必要明白一件事儿。” “那就是这活啊，我不接別人还真不一定能做的了。”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老楚看著孙传武，接著哭穷。 “孙先生啊，我们老两口真没啥钱，你看著少要点儿行不？” 孙传武一脸鄙夷，自己啥话都没说呢，这俩老逼登就先开始讲价，说句难听的，这俩人本身就抱著白嫖来的。 现在又跟自己说少要点儿，看样子陈建国看人还真特么准，这俩人啊，就得使劲儿敲他们一笔。 “行啊，给多少钱办多少事儿，你俩爱给多少我做多少。” “我呢，是人家公安请过来的，不是人家公安雇的，你老两口也不用跟我耍心眼儿，我打过交道的人啊，比你俩过的桥都多。” “不过你俩得想明白一件事儿，他姐俩给你们留没留钱你俩清楚，你俩可以不掏，但是，他俩是横死的。” “到时候出了事儿，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第 448章 一家子一个德行（爆更第四章求礼物 楚生父母的表情猛地一变，俩人都这么个岁数了，咋能听不出来孙传武话里威胁的意味？ 楚生爹赶忙打圆场：“孙先生，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们这不也是难么，你放心，你开价就行，我俩不还嘴。” 孙传武伸出五个手指头，直接狮子大开口。 楚生爹眼珠子一瞪：“五百？” “对，就是五百。” 楚生爹和楚生娘对视了一眼，俩人脸上都露出肉痛的表情。 “你俩慢慢商量，我弯沟子还有活呢，等你俩商量完了再找我也不迟。” 孙传武不给俩人反应的机会，站起来就走。 楚生爹赶忙拉住孙传武，苦笑著说道：“孙先生你说你性子咋这么急呢，五百，就五百，我这就给你！” 楚生爹瞪了眼楚生娘，楚生娘不情不愿的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儿，打开以后，点出五张一百块钱递给孙传武。 孙传武揣好了钱，然后说道：“说好了，只缝尸，后事儿你们找別人去办。” 楚生爹哭丧著脸说道：“孙先生，你就好人做到底，一块儿办了得了。” “我这都跑了几家了，人家手里都有活，我也不能把这一双儿女都拉回家就那么放著啊，你就发发慈悲吧，帮衬我们一把，行不？” “行吧，棺木纸活另算，我主事儿钱挺贵，二十块钱起步，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別说我坑你们老两口。” 要是换做別人，孙传武不光不会狮子大开口，肯定也不会要这么多钱。 毕竟自己刚来市里开铺子，咋也得打打口碑。 但是对於这两口子，孙传武根本就一点儿没有顾虑。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是他少要这俩人钱，这俩人也不带说自己一个好字儿的。 本身就想著吃白食的，要他一块和要五百，没啥区別。 楚生爹一咬牙，说道：“行，您说个数，咱们一遭给了！” “五十。” 楚生爹心里把孙传武骂了个半死，还是硬咬著牙说道：“好，五十就五十，老婆子，给他钱。” 又收了五十，孙传武心里面舒坦了。 “走吧，我先给尸体处理了。” 领著俩人出了办公室，陈建国正靠著走廊暖气片抽菸呢。 “谈完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陈队，带我们去看看尸体吧。” “行，看一眼找个车拉回去就行了，你两口子没啥异议了吧？” 两口子摇了摇头：“没啥了。” “那行，小胡，你领他们下去吧，我这一天没咋睡好，回去睡一会儿去。” 这边陈建国打著哈欠进了办公室，孙传武三人跟著小胡去了停尸间。 掀开白布，看著零碎的尸体，孙传武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梅人星真是没人性啊，狠人啊！ 你要说梅人星这种人可怜吧，確实有点儿，你要说他是不是咎由自取，还真是这样。 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媳妇儿啥鸟德行？ 他知道为啥不说？不就是自己的权力让他在他媳妇儿面前特別有优越感么。 人啊，不怕你不成功，就怕成功了之后忘本。 梅人星就是最好的例子。 话又说回来了，吴伟明都知道楚生有病，难道他梅人星就一点儿不知道？ 他知道，只不过啊，他没想过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更没想到自己媳妇儿能那么绝情。 说到底，就是一个烂人往另外两个烂人身上扣屎盆子，然后让自己心安理得罢了。 只能说，这一家子人啊，没有一个值得可怜的。 “行了，你俩找人把尸体拉回去吧，地址给我，一会儿我吃口饭就过去。” “那啥，孙先生，你不跟著去？” “我跟著去啥？” 楚生媳妇儿有些害怕的说道：“这要是半道上出啥事儿。。” “都碎成那样了还能出啥事儿？行了，肯定出不了事儿。” 孙传武还有一句话没说，就算是出事儿了，也是你两口子的报应。 “那，那行吧。” 要了他们家的地址，孙传武出了停尸房。 去了公安局对面的菜馆儿，点了一份香辣肉丝，六两米饭，孙传武狼吞虎咽的造完了。 吃饱喝足，孙传武先回店里拎了纸钱和香，然后溜达著去了楚生家里，家里大门锁著呢，看样子老两口还没回来。 等了半天，孙传武才看到老两口拉著牛爬犁到了门口。 孙传武皱了皱眉头，说啥来著，这齣了这么大的事儿，连一个搭把手的都没有。 “孙先生，那啥，我把儿子姑娘接回来了。” 楚生爹带著哭腔开了口，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两口子心里面肯定难受。 “嗯呢，你俩看看找人在门口搭个灵棚，这在外面走的，不能进家门。” 楚生爹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谁能给他家搭把手啊。 本身他们一家子和邻居关係就不咋好，这齣了事儿了，別说邻居了，亲戚都装不知道。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为难。 “人家不愿意搭把手，你们就钱，总不能让我忙活吧？要不你老两口忙活也行。” 两口子一咬牙，娘的，不就是钱么，！ “不用，叫个人我俩还能叫出来。” 两口子给自己脸上贴了个金，然后把牛往园杖子上一拴，就结伴去了邻居家里。 不一会儿功夫，就来了七八个爷们儿，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钱雇的。 管他呢，和自己也没啥关係。 一帮子人帮衬著把灵棚搭了起来，楚生爹把眾人叫到一边儿，然后开始分钱。 分了钱，这些人抬腿就走，一点儿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你就说吧，这一家子人品能有多差吧。 摆上供桌贡品啥的，孙传武照著灯开始给俩人缝尸。 忙活到十二点多，孙传武可算是把事儿忙活完了。 “你老两口过来瞅瞅咋样。” 俩人进了灵棚，往那一瞅，两口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该说不说，孙传武要的虽然多，但是活乾的也精细，这俩人要不是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分了尸。 等老两口子哭完了，孙传武开始嘱咐。 “灵棚千万不能进带毛的牲口，照尸灯不能灭，香不能断，纸钱多烧点儿，明天我再往这拿。” “对了，找好打墓的，明天一早我过来带他们打墓。” 第 449章 耍猴（爆更第五章，求礼物评分。） “孙先生，你不在这看著啊？” 孙传武微微皱起眉头。 “我为啥要在这看著，我是白事儿先生，不是孝子贤孙。” 楚生爹抿了抿嘴，一来两口子真的是撑不住，二来啊，他是真怕啊。 这个姓孙的就爱钱，就给他钱！ “那啥，孙先生，我给你钱！” 孙传武白了眼楚生爹：“我差你拿点儿？” “行了，我交代的別出了岔子，要是真出了事儿啊，你就去招待所喊我。” 孙传武这么一说，老两口更害怕了。 孙传武倒是不管，扭头就走，这大半夜的，他没那个功夫在这耗著，明天还得打墓呢。 前脚孙传武走了，后脚老两口就闹腾起来了。 “老头子，那啥，你在这瞅著，我去喊人去。” 楚生爹打了个哆嗦，黑著脸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大半夜上人家去叫事儿？你把钱给我，我去！” “我妇道人家咋了，你能办明白事儿啊，你在这待著，一天天啥也不是，啥都得靠我。” “你再说一句？” “我说一句咋了，你啥都不是，你就啥都不是。” “啪！” “哎呦，你他妈打我！我跟你拼了！” 俩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这一打不要紧，陶盆翻了，供桌掀了，照尸灯里的灯油撒了一地。 一阵冷风突然吹过，两口子猛地打了个哆嗦，好巧不巧，灯吧嗒一下灭了。 两口子一个薅著头髮，一个扯著揽弦子，瞬间愣在了原地。 月亮的光不算亮，灵棚里黑漆漆的。。。 “嘎吱！” 停床上突然响起了动静，老两口子心惊胆战的转过头，影影绰绰间，能看到停床上坐起了一道黑影。 “妈呀！” 老楚生怪叫一声，猛地一扯裤襠，照著老太太肚子就踹了一脚，然后拔腿就跑。 “哎呦，你个老不死的，你个。。。啊！” 孙传武还没走出去多久呢，大半夜的，突然就听到了哀嚎声。 他心道不好，这两个老逼登真特么能折腾，转身就往回跑。 跑到胡同口，他就看到一个黑影朝著自己扑了过去，想都没想，孙传武抡圆了拳头，照著对方脑瓜子就是一个摆拳。 “啪！” “扑通！” 孙传武拿著手电一晃，嘴角一阵抽搐。。。 这特娘的，打错了，是老楚生。 灵棚里楚生妈还在扯著嗓子嚎著，几乎都不出人动静了。 开门声不断响起，四邻也都打开了灯，敞开门拿著手电出来看热闹。 “儿啊！你別来啊，我是你娘啊，我是你娘啊！” “啊！你別啊，我是你娘啊！” 孙传武捏著符就往灵棚里跑，手电光往灵棚一晃，瞬间无语了。 只见楚生骑在他娘的背上，按著他娘的脑袋瓜子，嘴一张一合，右手一下一下的弹著他娘的脑瓜崩。 【没熟！】 【没熟！】 【这老逼瓜咋不熟呢！】 听到孙传武的脚步声，楚生猛地一回头，然后咧开嘴朝著孙传武扑了过来。 【还有瓜！】 孙传武阴眼一开，眼前的场景瞬间慢放。 他倒是想一拳砸在脸上，但是转念一想，可千万別砸了，脑瓜子飞了自己还得缝。 一个侧身加上腿绊儿，顺手把符往楚生脑瓜子上一贴，楚生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楚生妈哭嚎著往外跑，脸上满是泪水，脑瓜子上全是大包。。。 这傢伙，大裤都尿透了。 孙传武伸出手在眼前扇了扇，一脸嫌弃。 “刚才不是好好的么，咋了这是，你俩干啥了！” 楚生妈目光闪烁：“没，没干啥啊！” 孙传武弯腰就要去揭黄符：“让这畜生弹死你得了。” “別別別！” 楚生妈拉住孙传武，哭著说道：“我和老头子打起来了，把供桌打翻了，照尸灯整灭了。” 孙传武扫了眼院子里看戏的，这帮人都竖著耳朵听著呢。 “大点儿声！” “呜呜呜，那啥，我，我和我家老头子打起来了，给供桌打翻了！” 孙传武知道这下这些人肯定都听著了，干啥都行，不能砸自己的招牌。 “行了，这下子找人吧，明天找人给你儿子烧了，肯定不能正常下葬了。” “你说我说你俩啥好？啊？我前脚刚特么走，后脚你俩就捅这么大篓子。你说你俩要是活够了，换个时间找死行不？” 楚生妈低著头，一声不吭。 “听著我说啥了没有，你男人在前面趴著呢，把他整起来，去找人！不管钱还是干啥，找人帮忙，明天一早晨给你儿子烧了！” 楚生妈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 她看了眼还亮著灯的四邻，带著哭腔说道：“街坊们能搭把手不，我给钱。” 东邻在那起鬨：“大晚上的，你能给多少啊？” “给两块！” “可拉倒吧，不差你那两块钱。” “五块，五块！” “行吧！” 听楚生妈这么一说，眾人赶忙出了院子。 五块钱啊，还真不少了。 眾人帮著换上了灯泡，然后把楚生抬了回去。 东邻看著摆著供桌的孙传武，知道孙传武有本事，对孙传武也多少有些敬畏。 “孙先生，接下来俺们干啥啊？” 点上照尸灯，孙传武说道：“今晚上你们帮著守著吧，明天一早你们一块儿帮著去打墓。” 孙传武知道老太太他们叫不到人，索性直接把这些人按下了。 “行。” 这些邻居心倒是不黑，五块钱干这些活也不少了。 楚生妈扶著老楚生踉蹌著走了过来，边走还边嘟囔。 “你真是畜生啊你，啊！你咋就捨得一脚给我踹出去的！” “你特么不扯我揽弦子我能踹你？” “你就是个畜生，等这事儿完了，我就和你离婚！” “离就离，妈的，离婚了饿死你！” “谁特么饿死还不知道呢。” “哎我操，我特么。。。” 眼见著两口子又要干起来，孙传武脸都黑成锅底子了。 “你俩是不是有毛病啊，当傻逼没够了？” “不想过等处理完后事儿你俩再掰扯，这么多人等著呢，干啥，看耍猴呢？” 楚生爹瞪了眼楚生妈，踉蹌著走到孙传武身前。 他看了眼灵棚里躺著的儿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孙先生，明天我儿是不是就烧啊？” “是。” “能不能把我姑娘一块儿烧了？” “咔咔！” 灯，又灭了。 第450 章 烧了（第一更） 孙传武那个恨啊，这老登是不是傻逼，你就说他是不是傻逼吧！ 这时候说这个，不等著你姑娘站起来么！ 孙传武没好气的看著楚生爹，气的肝儿疼。 “刚才我一炮子咋没打死你呢，到时候天亮了直接给你也送走得了！” 楚生爹缩了缩脖子，旁边的邻居指著灵棚说道：“孙先生，那啥，又起来一个。” 孙传武没好气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符，还没等楚生姐下地，就一下子贴在了她的脑门子上。 扶著楚生姐躺了下去，孙传武气呼呼的看著老两口。 老两口也知道理亏，低著头一声不吭。 “行了，再换个灯泡吧。” 楚生爹弱弱的说道：“那啥， 家里没有了。” “没有了把你家炕上的拆了！干啥，我还得给你出灯泡啊？电炮你要不要？” 这一晚上好歹没出啥事儿，第二天一大早，八大山抬著两口棺材就上了路。 到了坟地，孙传武指挥著眾人摞好了木柴，然后给姐俩放在上面，一人一垛柴火，也没偏著谁。 七枚枣核钉在脊柱里，孙传武浇上汽油，指挥著大傢伙点火。 这边点火，那边挖著坑，老两口在旁边鬼哭狼嚎。 一帮子人站在那看戏，纯把两口子当猴耍。 一直忙活到下午，孙传武收敛了尸骨，指挥著给俩人下了葬。 回了市里，孙传武直接回了招待所，进屋打著肥皂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把枪蹭的鋥亮，然后擦乾了衣服上炕睡觉。 也不知道睡到了几点，孙传武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床头灯突然亮了，孙传武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康凯，问道：“几点了？” “十一点了都，你饿不饿，我也不知道你啥时候醒，给你买的桃酥。” 孙传武坐了起来，摸出烟抽了一根。 “嗯呢，一会儿我吃，你那边的事儿整完了？” 康凯点了点头：“整完了，放心吧，稳妥。” “那行，明天收拾著咱就开业了，后天我一早回去，对了，房子你打听了没有？” “打听了，一个月三块钱，到时候我自己掏钱就行。” “拉倒吧，明天你问问有没有卖房子的，我听说楼房住的人不多，空著不少，到时候买两套。” 康凯皱著眉头：“你买那玩意儿干啥啊，死贵死贵的。” “贵也得买，当我送你的，咱俩一人一套。” 康凯眼圈儿一红，摸起烟哆哆嗦嗦的点上。 “你这都给我整不会了。” 孙传武白了眼康凯：“行了，小时候我饿肚子的时候，吃大饼子你还分我一半儿呢。” 康凯老脸一红：“那一半儿掉地上了。” “你麻痹！” 吃饱喝足，孙传武接著上床睡觉。 桃酥这玩意儿顶饱，就是腻得慌。孙传武不咋爱吃甜的，吃多了晚上胃酸，烧心。 第二天一早，哥俩就收拾著起来，上楼下吃了饭，俩人去了店儿里。 店儿也收拾完了，算是正式开业了。 也没放鞭啥的，你这干白事儿铺子，还能喊上开业大吉欢迎常来啊，这玩意儿让人看著都膈应。 九点来钟，陈建国来了。 “来了哥。” 陈建国点了点头，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儿，说道：“行啊，整挺好。” 孙传武笑著说道：“嗯呢，算是在市里也有根脚了。” 陈建国看向康凯，问道：“凯子，以后你在市里待著是不？” 康凯赶忙点头：“嗯呢哥，以后我在市里待著。” “传武的本事你学了多少啊？” “六成吧，只要不是太零碎，一般的缝尸活我也能干。” 康凯倒是没有吹牛逼，他手巧，缝尸这一块儿一点就透，天赋著实也不低。 “那就成，以后有啥事儿你就去找我，谁来找你麻烦，你就报我名就行。” 康凯知道人家是给孙传武面子，但是这面子，他也必须接著。 “放心吧哥，我这人老实，能解决的事儿我肯定不去麻烦你，真要是碰上解决不了的，到时候还是得厚著脸去找您去。” 陈建国咧开嘴笑著点了点头：“行，放心吧，只要不是你主动找人家麻烦，这一亩三分地啊，没人能欺负咱们家。” 孙传武心头一暖，掏出烟递给陈建国。 康凯赶忙给陈建国点上烟，陈建国看著康凯说道：“凯子啊，你这小子啊，圆滑，咱俩接触时间不长，你是传武兄弟，也是我兄弟。” “传武喊我哥，你也跟著喊哥。” 康凯赶忙顺坡下驴：“哥。” “嗯。” 陈建国点了点头，话锋一转。 “哥既然喊了，你哥我就得多囉嗦两句了。” “传武能把你留在这啊，说明对你很重视。咋说呢，城里不比乡下，事儿多，人多，也杂。” “圆滑是件好事儿，但是得记著，甭管和谁打交道，咱们能放低姿態，但是绝对不能弯腰。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腰板子也得挺直了。” “放低姿態给人家面子，那叫城府，挺直腰板子，那是咱们作为爷们儿的傲气。要是腰板子弯了，人家就觉得你好欺负，就不把你当回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该说不说，陈建国说的这些確实是实话。 他不想康凯的成就就是什么白事儿先生，他更想著，以后自己的家业，康凯也能给自己撑起半边天。 康凯是他兄弟，不是伙计，康凯的成就，不应该就是如此。 康凯表情突然肃穆了起来，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哥，我懂了。” 陈建国笑著说道：“懂了就行，没事儿，谁也不比谁多个啥，真要碰上多个揽子的，咱低低头也行。” 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嘿嘿直乐，陈建国也跟著乐了一会儿。 “行了，那啥，传武啊，你跟我去把车提了去？” “行，我先去趟信用社，先把钱提出来的。” “你钱真够啊？” “真够，不骗你。对了哥，我还真得有个事儿麻烦你。” “啥事儿啊？” “是这么回事儿，康凯不是来这了么，我寻思咋也给他找个住的地方，也不能天天住招待所啊。我吧，觉得租房子没啥意思，你看看，你认识卖房子的不，能帮我牵个头不？” 陈建国白了眼孙传武，摇了摇头：“你呀，还真是骑著马找驴。” 第451 章 提车（第二更） “啊？” 孙传武让陈建国这一句话整迷糊了。 “咋了哥。” 陈建国没好气的问道：“临市的房子谁开发的？” 孙传武一想，说道：“我寧哥啊。” 陈建国手一摊：“那不就得了么，你直接找寧杰就得了啊，一个电话的事儿。” “还真是，对了哥，你说电话我还想起来了，那啥，你看能帮我扯条电话线不？” 陈建国点了点头：“这个好说，到时候我跟他们说声，放心，肯定都是內部价。” “那太谢谢了哥。” “谢啥啊，今天你俩歇著吧，咱先提车，然后一会儿你快去把房子整了，中午咱喝酒去。” 这第一天正式开业，就算这么下班儿了。 锁上门，三个人坐著车去了工具机厂。 工具机厂现在就剩个空壳子了，里面的设备啥的都拉走了，就剩下厂房了。 下了车，陈建国边走边说道：“等四月份，这边也得扒了，寧杰到时候过来给盖楼。” “我寧哥本事是真大。” 陈建国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的说道：“確实，我见了你寧哥啊，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子。” “你寧哥他哥，现在是市里的一把手，三十来岁，好傢伙，以后都有希望去京城。” 孙传武想起来了，该说不说，和寧杰那个哥，他也算是有些渊源。 他如果记得没错，寧杰的哥叫付建业，他爹叫付青山，而付青山的爹，就是孙传武之前给办了白事儿，给他平反了的老兵，付老爷子。 也就是付老爷子，给孙传武开了阴眼。 前两天送晓晓的时候寧杰还说了，人家还惦记自己呢，要不是因为付青山现在在省城当二把手，付建业在市里当一把手，早就挑时间去感谢自己了。 现在这么一算，加上赵德义，寧杰还有陈建国，自己还多了付家父子这么一层关係。 只要自己本本分分做生意，以后基本一路都是绿灯。 至於投资之类的东西，孙传武倒是不愿意去想。 別看小说里写的那么容易，你真给一个普通人几十上百万扔回这个时候，估摸著活不过三集他就死了。 这个年代啊，在很多地方，你有钱顶天儿在別人的眼里就是个大肥羊，说不定哪天就让人整死了。 再说了，就算给你扔回去，难道就凭藉看的几本小说，看的那些电视剧，你就能打个翻身仗了？ 说良心话，真要回去啊，多半会比现在生活好，但是想要成为什么风云人物，想想就得了。 孙传武很明白这件事儿，人家寧杰上辈子就是做生意的，这辈子，捡起来重来，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上辈子自己最高的成就，也就是领导吃饭的时候让自己给开车了。 白事儿这年头还不起眼儿，只要自己稳扎稳打，到时候成就也肯定不会差。 上了厂长办公室，工具机厂厂长笑著站了起来，从站起来那一刻，手就已经伸出来了。 和陈建国现在一比，就知道这俩人谁的身份更高。 “哎呀，陈大队来了啊，这位是。。。” 陈建国跟厂长握了握手，孙传武也跟著伸过来手的厂长握了一下。 陈建国笑著说道：“这位是孙传武，我老弟，也是寧杰的老弟，关係都很不错，家里干白事儿的。” 厂长和康凯握完手以后，一拍脑门。 “哎呀，我说瞅著这么眼熟呢，之前我老舅去世的时候，我见过孙先生一次。” 孙传武也不会傻到问你老舅是谁，一旦人家是找话茬呢，那不是给人家架那了么。 “快坐快坐，我给你们倒水。” 给三个人倒上水，康凯掏出烟散了一圈儿。 点上以后，厂长看著陈建国，问道：“建国啊，今天提车？” 陈建国点了点头：“嗯呢，今天把车提了，钱啥的我都备好了。” “行，我给你开条子，就按咱们说的那个价唄？” 陈建国看著厂长一脸询问的样子，笑了笑：“嗯呢，就按咱说的，一万块钱一辆。放心吧老吴，传武不是外人，我老弟的钱，我不用挣。” 吴厂长不由得高看了孙传武两眼。 这一倒手少说两万的买卖，自己当时把这个肥肉扔出去，也是为了给自己以后谋个前程，可人家陈建国啥都没想，直接就让给孙传武了。 该说不说，就这气魄，他也觉得自己比陈建国差了不少。 “行，我开条子，咱们下去提车去，正好还有汽油呢，到时候给油箱加满了，算是我送给老弟的见面礼了。” “您太客气了。” 交了钱拿著条子提了车，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开著两辆解放停在了医院后面的空地上。 给寧杰打了个电话，寧杰让孙传武在店里等著，没一会儿功夫，寧杰的人就来了。 “传武兄弟，咱可有一阵子没见了，刚才咱哥给我打电话，我这才知道，你小子跑市里来开铺子了。。” 孙传武和小乔认识，俩人之前和寧杰在临市一块儿吃过饭，就是杨小六揍镇三山的那一次。 孙传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瞅这事儿整的，大冷天让乔哥你跑一趟，麻烦你了乔哥。” 孙传武赶忙掏烟，小乔笑著接过烟。 “冷啥了，这两天暖和不少，咱兄弟都是一家人，不用说啥麻烦不麻烦的。” 小乔说著话看了眼陈建国，微微有些惊讶。 “陈队也在呢。” 陈建国笑著说道：“嗯呢，我这刚给我老弟整了两辆解放，中午准备吃一口呢。” 小乔目光闪烁，陈建国和孙传武啥交情他不知道，陈建国和寧杰的交情，可没那么深。 陈建国可一门心思的想往寧杰那边靠，这突然给寧杰整了俩解放，这难免让他多想。 “行呀陈大队，是工具机厂的那两辆吧？” “嗯呢，正好五个么，十一兄弟拿走了仨，剩下的俩让我拦下了。之前我兄弟说了一嘴，正巧也让我碰上了。” 小乔点了点头，这事儿他管不了，到时候跟寧杰匯报一下就行。 他从包里拿出两个房证，递给了孙传武。 “传武啊，你看看这两套行不行，咱哥说了，不行再给你换別的地方的。” 第 452章 狗头金（第三更） “这俩房子啊，都是你这门市房上面的，一个三楼一个二楼，面积不怎么大，七十来平，对了。” 小乔对著外面一指，说道：“那车也是咱哥说让我开过来给你的，这车今天早晨才送过来，咱哥说了，你那边路不好走，先开吉普子，等你啥时候上市里想换车了，咱哥再给你换別的。” 这几句话听的陈建国那叫心惊胆颤的。 车，房子，听小乔的意思，都是白送的。 寧杰和孙传武交情这么深？他还真没听孙传武说起过。 孙传武点了点头：“成，一共多少钱，我给你，到时候你给咱哥。” 小乔嘿嘿一乐：“咱哥说了，不要钱。” 孙传武眉头一皱，这一趟下来，少说三万多，这不是扯淡么。 寧杰有钱，但是那是人家的，他咋好意思直接要了。 “不行不行，个事个码，这钱必须得给。” 小乔笑著说道：“咱哥说的还真没错，白给你你还真不要，这要是给我啊，我都得乐死。” “行了，咱哥说了，他这边认识的人多，人家家里都有老人，说不定啥时候走了就得喊你过去帮忙办事儿。” “咱哥说，到时候你不管咋地也得到场，那些人身份都不低，你过去主事儿，也算是给咱哥拉人情了。”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寧杰这哪是拉人情啊，这是想方设法帮著自己啊。 “咱哥还说了，你俩和別人不一样，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下就行。” 孙传武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他点了点头，接过了房本钥匙，说道：“行，到时候我亲自跟咱哥说谢谢去。” “成。” 小乔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腕錶。 “这时候也不早了，传武陈队，咱一块儿张罗著吃口唄？” 孙传武赶忙说道：“嗯呢，我这边订好地方了，我请客。” 小乔也没拒绝：“好说，下次我请。” 四个人开著车去了饭店，吃饱喝足，孙传武也没敢开车，好在康凯这小子懂事儿，滴酒未沾。 给俩人都送回去以后，孙传武和康凯俩人就回了招待所。 今天孙传武肯定是走不了了，房子整好了，他明天还得置办东西。 在市里忙活了两天，孙传武一大早开著车就回了家。 把吉普子留给了康凯，小乔又给孙传武找了俩人，四辆车一上路，俩大俩小，多少也有点儿震撼。 中午到了家，留著俩师傅吃了口饭，康凯开著车拉著俩人直接上了岗头。 他过年以后和丈人说好了，先把媳妇儿接过去，等四月份俩人订婚，年底就把婚结了。 小两口在市里咋也有个照应，要不康凯忙活起来，连口热乎饭都没得吃。 孙传武又整回来三台车的事儿在村里一下子就传开了。 家里大门敞著，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赵大海一脸羡慕：“哎呀，这就是大解放啊，这比我那个四轮子强多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叔，你这两天教赵阳咋开车，到时候让赵阳开这个。” 赵大海笑著说道：“赵阳早就会开这玩意儿了，去年下半年在林场证都拿下来了。” “那感情好，以后这车就让赵阳开，明天再给南志远送一个去。” 卡车虽然喝油，但是很多外村儿的活，都在当地打棺材，挺多村子还没有打棺材的，这一来一回用牛车还费劲。 现在好了，直接一车就能拉走，解放底盘儿还高，上山下坡都是好手。 老爷子叼著烟，嘴角一直挑著，基本就没放下来过。 整一个下午，孙传武家的人就没断过，好傢伙，光烟孙传武就干进去四条。 晚上吃完了饭，家里又来人了，孙传武一边招待著，一边和老爷子嘮嗑。 “爷，现在赵阳和常春俩人咋样了？” 老爷子说道：“俩小子脑瓜子好使，说的基本都能记住，但是想要单独办事儿啊，还得靠一靠。” “这两天要是出活的话咱俩一人带一个，你带常春，我带赵阳，正好赵阳还会开车。” “好嘞爷。” 等眾人走了以后，孙传武回了自己的屋，手里还拎著一个纸盒子。 从炕柜的被子下面一掏，孙传武掏出来那三块儿狗头金，然后把纸壳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那种台秤的克数称。 这是他昨天在市里面买的。 这三块儿金子都不小，孙传武估摸著加起来咋也得有个十五六斤。 这玩意儿別看看著不大，重量確实很沉。 老话说的寸金寸金，就说这玩意儿一寸一斤，虽然有些夸张，但是足以证明这玩意儿质量確实高。 这年头捡到这玩意儿啊，还是得上交的，而且有狗头金的地方，大概率下面会有金矿。 孙传武不知道那俩淘金的在哪找到的狗头金，但是应该就在这条河的上游。 毕竟那具男尸就是从上游飘下来的。 去年的时候也有勘探队来了两次，基本是一无所获。 听老人们说啊，他们这片山区確实有个金矿，是个蛤蟆形状的。 当年小本子侵略咱们的时候，找到过那个金矿的一条腿，然后只把小腿挖了，具体挖出来多少不知道，反正听说就那一条小腿就值不少钱。 后来咱们打贏了，这些小鬼子就把金矿给炸了，当时的劳工也杀了，没人知道金矿在哪。 不过孙传武却有种预感，那个金矿，就在村上面的原始森林里面，还有几个本子的阴魂，也应该藏在金矿那里。 啥时候有时间问问鑫鑫去，鑫鑫和老爷子也在找那几个本子的阴魂，说不定顺藤摸瓜，就能把那些畜生灭了。 这三块儿狗头金都不是很规则，但是都是那种扁扁的，有点儿像马蹄子。 其中一块儿很像一只金蟾，腿儿什么的都有，而且背部隆起著，麻麻赖赖的。 另外两块儿一块儿像是树叶子，一块儿像是猪腰子。 金蟾那块儿最大，具体多大，还得称一称。 往上一放，托盘儿瞬间往下一沉。 孙传武盯著这么一瞅，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4322克！ 第453 章 金蛤蟆（第四更） 八斤六两啊！ 这年头金价一克大概48左右，狗头金肯定不能拿国营商店卖，这玩意儿你前脚卖了，后脚容易被人家抓进去。 私营商场倒是有，好像现在都是寧杰的，到时候估摸著还是得找寧杰。 不过狗头金的价格，如果单独当金子这么卖，肯定是没有48一克的，毕竟这里面杂质少不了。 但是即便是去了百分之三十的杂质，也得有六斤多啊！ 这一块儿，就小十五万！ 要是放在后世金价高的时候，这一块儿就得三百万！ 而且狗头金的价格如果按照金子价格出，纯纯都是傻逼，这玩意儿收藏价值可比本身价值贵。 特別手里这个栩栩如生的金蟾形状的，这基本都是能上拍的东西！ 另外两块儿一称，一个2478，一个3522，这家在一起都过了二十斤了。 发了！ 真特娘的发了！ 看样子，近期还得找一趟寧杰，现在金价不高，同样的，购买力大啊，到时候说不定寧杰还能给自己指条明路。 把狗头金小心翼翼藏好，孙传武彻夜难眠。 整个他们这块儿的山区都是火山带，有这玩意儿也算正常。 而且狗头金这东西，那真是可遇不可得。 最开始自己还以为这玩意儿撑死十五六斤，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想多了。 这种克重的狗头金在上交记录上不算是很大的，1927年，四川松潘县就发现21900克狗头金。 这些时间比较久远，孙传武记得，上一世应该是2015的时候，新疆有个牧民就发现了一块儿7000多克的狗头金。 为啥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就这么一条新闻，孙传武就背著背包杀到了阿勒泰。。。 上一辈子，孙传武做了一辈子发財梦，没想到这一世重走这么一遭，才发现自己上一世有多么的傻逼。。。 自己白守著一座金山，然后满世界找铜钱，最后还落的那么一个下场。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洗漱完出了门。 一进屋，就看到常春围著锅台在那做饭。 “来挺早啊？” 常春笑起来有些靦腆：“嗯呢，早晨起来也睡不著，寻思过来搭把手。” 孙传武知道这多半是常奶奶撵过来的。 “行，以后跟著一块儿吃，困了就上我那屋睡会儿。” 常春点了点头：“知道了师傅，你先进屋，大米粥一会儿就好了，我把饼子摊出来咱就吃饭。” “成，我去掏俩咸菜疙瘩去。” 孙传武洗了把手，拿著盘子去咸菜缸掏了三个咸菜疙瘩。 他们家醃咸菜疙瘩不往死放盐，这年头家里都不算特別富裕，咸菜疙瘩也是桌子上的一盘儿菜。 弄咸点儿吧，一个咸菜疙瘩够一家人一顿吃的，齁齁咸。 孙传武家盐放得少，基本天一暖和就开始酸了，更別有一番风味儿。 切了咸菜条子，孙传武把咸菜条用水抓了几遍，然后放在小盆里，拍上大蒜倒上辣椒麵，然后再倒上米醋，就是不错的开胃儿小菜。 端著咸菜上桌，老爷子说道：“传武啊，你去拿几个鹅蛋炒炒吃，常春瘦的都跟麻杆儿一样了，没有点儿油水儿不行。” 常春赶忙说道：“不用啊爷，我，我不咋爱吃蛋。” “哪有不爱吃蛋的，行了，也不是外人，传武啊，你去炒去。” “行。” 孙传武拿了四个鹅蛋，切了点儿葱，炒了满满一盘子。 端著上了桌，三个人吃完了饭，赵阳也来了。 “吃了么赵阳？” 赵阳点了点头：“吃了师傅，那啥师傅，这两天我和常春把牛粪都拉地里了，这也开始跑化了，一会儿我上房顶把雪清了推出去唄？”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两天开始跑化了，房顶上的雪少说得有半米厚，而且含水量不小，死沉死沉的。 这要是掉下来砸人身上，直接就能拍趴下。 “行，抽根烟咱仨去干去，干完了你俩就背祭文啥的，一会儿我考你俩。” “好嘞师傅。” 抽完烟，三个人拿著梯子上了房，赵阳在上面往下铲雪，用铁锹这么一推，啪嗒就掉下来一大块儿。 没一会儿，一面的雪就整完了。 孙传武和常春俩人把雪铲上牛车，然后拉著出了院子。 到了前面的河沟，俩人把雪卸完，牵著牛就往回走。 刚到家门口，孙传武就看到村里河西的老张家奔著他家就来了。 “传武回来了啊。” 昨天来看热闹，老张没来。 这人叫张开光，老家河北那边的，说话声音沙沙的，比自己爹大不少。 “嗯呢，你这是有事儿啊大爷？” 张开光哭丧著脸说道：“我家老爷子不行了，你过来帮忙看看啊？” 孙传武赶忙说道：“行，我这就去，你等我会儿。” 回家换了衣服，孙传武把赵阳喊下来，领著俩人就出了院子。 赵阳边走边问：“师傅，咱这是去老张头家？” 孙传武点了点头：“张开光说他爹不行了，过去瞅瞅。” 赵阳皱著眉头说道：“不能吧，昨天张开光还好好的呢，昨天我去供销社打酱油，老张头还跟金蛤蟆俩人下象棋呢。” 金蛤蟆也是村里的，岁数不小，是个老跑腿子，姓金，精瘦，蛤蟆眼，所以村里都叫他金蛤蟆。 金蛤蟆也是朝鲜族，但是是被汉化那种，不会说朝鲜族话。 他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然后金蛤蟆就让一个姓张的老跑腿子捡过去养著了。 这个老跑腿子好像还和张开光他爹是叔辈兄弟，金蛤蟆和张开光他爹俩人关係也一直都挺好，没事儿就去供销社门口下象棋。 金蛤蟆长的也不算丑，成年了以后吧，人家汉族的不愿意跟他结婚，朝鲜族也不愿意，因为他一句朝鲜语也不会说。 就这么的，他就单了一辈子。 前些年他给老张头送了终，也算是报了老张头的养育之恩。 “昨天还下棋了？” 赵阳点了点头：“可不么，昨天我还看著他和金蛤蟆下棋，我还打招呼来著。” “他还问我，没去你家看车啊，我说看完了，回去给我爹我妈做饭。” “这咋今天突然就不行了呢？” 第454 章 哥俩好（爆更第五章） 孙传武摇了摇头。 “这玩意儿没法说，可能就是日子到了。” “以后你们见多了就习惯了，不少人前脚还吃著饭呢，中午睡一觉，得，直接走了起不来了。” “其实有时候这种寿终正寢啊，也算是好事儿，总比生病啥的强。这天天打针吃药，自己还好不了，那才叫遭罪呢。” 赵阳点了点头：“倒也是，还是见的少了。” 三个人说著话，不一会儿就到了河西老张家。 进了屋，张开光和他弟弟迎了上来，这哥俩都在村里，还有个妹妹，嫁六队儿去了，估摸著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孙传武朝著老爷子脸上一瞅，老爷子脸是那种青紫色的，一瞅就是憋的不行。 “来了传武。” “嗯呢，我先瞅瞅。” 进了屋，孙传武搓了搓手，把手搓热乎以后，虚空用力的抓了几下。 他看著老爷子憋的不行的样子，问道：“这是噎著了还是咋了？” 张开光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早晨去找王大夫了，人家王大夫说了没噎著，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大夫还说啊，肺也没啥毛病，说老爷子这样有点儿不正常。” 孙传武点了点头，確实挺不正常。 老爷子现在昏迷著，明显就是喘不上来气，往他头上一扫，孙传武就发现老爷子头顶上黑气繚绕，但是有部分黑气，却显得不是那么凝实。 皱著眉头搭上老爷子的脉搏，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也没有近期要死的样啊，这是中邪了？ 孙传武赶忙问道：“大爷，老爷子是不是衝著啥了啊，老爷子寿数还没到呢。” “啊？” 张开光一愣，说道：“不能啊，昨天我爹晚上吃完饭早早就睡了，今天下半夜，突然就这样了。” “他这也没出门，咋还能衝著啥呢。” 孙传武再次搭上脉搏，好傢伙，还真是让啥东西缠上了。 “就是让东西缠著了，这样，我先给送送，看看能不能送走的。” 孙传武最近也开始学老爷子其他的本事，毕竟阴阳眼开了，老爷子身上那一身本事不学不都白瞎了。 要了老爷子的生辰八字，孙传武拿著黄纸写了道符，出了门口，夹著烧纸烧了起来。 火刚点著，就像是让人踩了一脚一样，直接就灭了。 孙传武眉头微皱，好傢伙，这还不想走？ “我也不知道老张头得罪了哪路神仙，人家寿数还没到，这么大岁数了，你折腾人家也没啥意思。” “纸钱香烛我多送你点儿，咱们好商好量，老爷子有啥对不住的地方，到时候我让他给你送钱道歉。” 说完，孙传武又点燃了纸钱。 这次他学精了，直接开了阴眼。 纸钱烧到一半儿，孙传武就看到一个穿著黑褂子的老头，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对著眼前的纸钱就猛猛的踹了一脚，然后扭头就跑。 孙传武这么一瞅，眼珠子瞪的老大。 “金蛤蟆？” 说实话，看到踩了纸钱的是金蛤蟆，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了眼赵阳，问道：“你昨天確定看著金蛤蟆了？” 赵阳都让孙传武问没自信了，他伸了伸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我回去问问我爹我昨天打没打醋？”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直接站了起来。 张开光有些焦急的问道：“传武啊，你说这事儿是我金叔乾的？不能啊，昨天下午我金叔还来了啊！” 孙传武问道：“一般金蛤蟆啥时候上你家来啊？” “一般这个点儿也就来了，哎？今天还这没来，今天我爹这样了我也没顾得上，刚才我还想著呢，我爹要是真不行了，咋也得拉著他过来看一样。” “那啥，我爹的事儿，不会真是我金叔乾的吧？” “金叔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了。” “咱先上金蛤蟆家去看看去，我刚才看到的，就是金蛤蟆。” “行，咱去看看去。” 一帮子人直接往金蛤蟆家里走，金蛤蟆家在对面河东，这又返回去了。 “大爷，老爷子的罪过金蛤蟆？” “那哪能啊，俩人关係好著呢，昨天中午还在我家吃的饭，我爹特意让我整的猪头肉。” “俩人喝了点儿酒，下午还一块儿说话来著，俩人这么多年了感情可好了，金叔也把我爹当亲哥。” “他俩喝酒时候还总说呢，到时候谁要不行了，就一块儿走，俩人下去也有个伴儿，你说他俩多好吧，他。。。” 说到这，张开光反应过来了。 看著看向自己的孙传武几个人，张开光哭丧著脸说道：“不是看，我金叔不能把这事儿当真了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估摸著是当真了。” 张开光哭笑不得的说道：“这傢伙，这老傢伙咋这么轴呢你说，愁死人了。” 到了金蛤蟆家门口，大门反插著，这都快中午了，想都不用想了，金蛤蟆肯定是死了。 赵阳翻进去园杖子敞开了门，几个人进了金蛤蟆的屋。 该说不说，虽然金蛤蟆是老跑腿子，但是家里收拾的挺乾净。 锅底坑也没烧火，屋子里多少有些凉。 往屋里一瞅，张开光妈呀一声，拍了下大腿。 “哎呀，金叔啊，你咋还真走了啊！” “你说你咋这样呢啊，你走就走唄，为啥非得带著我爹啊，你俩喝多了说的话哪能算话啊你说。” 孙传武看著眼前金蛤蟆，嘆了口气。 “行了，这事儿好整了就，我先给你叔镇住，你家老爷子一会儿就能醒了。” “然后你回去问问你爹咋整就行。” 张开光点了点头，孙传武掏出镇尸符往头顶上一贴，就看到金蛤蟆像是让人狠狠拽了一把一样，从窗子外面直接钻进了身体里。 “成了，你们先回去问张爷吧，我们三个在这守著。” 张开光几个人一走，孙传武就点上了烟，看著金蛤蟆的尸体摇了摇头。 赵阳和常春多少还有些不適应，接过烟，抽起来也心不在焉的。 孙传武倒是没说啥，总得有个过程，就算是胆子大的，嘴上不说害怕，但是心里面也多少有些膈应。 “看他穿著的这身衣服，这是知道自己要走了啊这是。” #四点半了，那啥，一滴也没有了。要个书评啥的不过份吧，觉得喜欢给个好评，一万多人追书呢，就那么几个评价的，点点评论啊大傢伙，明天接著爆更，给点儿动力。 第 451章 道歉（第一章） 常春说道：“要不说么，话不能乱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话说的真没错。” 赵阳一脸赞同，他看著躺在炕上脸色发青的金蛤蟆，小声问道：“师傅，这事儿咋整啊？” 常春也赶忙竖起来耳朵听著，俩人是来学本事的，以后这种事儿说不定就遇上了，前人的经验，那就是后人最好的教材。 孙传武也有心培养两人，耐心的跟两人解释。 “像是这种状况不算罕见，有句话说的好，人不能言而无信，特別死了以后，咱们所谓的鬼啊，脑子纯属一根筋。” “就像金蛤蟆和老张头，你要说人家金蛤蟆有错，人家也没错，毕竟说好了一起走。” “但是站在老张头和咱们角度上，金蛤蟆这么做就有些过分了。” “毕竟那是一条人命，要是老张守信，自己跟著走了也就算了，但是金蛤蟆自己出手，那就有点儿逾越了。” 赵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傅，我咋感觉，感觉这事儿金蛤蟆也没啥错呢。” 孙传武点了点头：“对错这东西啊，你不能这么看。” “咱们是帮人办白事儿的，也算是半个先生。咱们接了主家的活，就得给人家排忧解难，所以，一般情况下咱们是要站在主家这一边儿的。” “就像是金蛤蟆现在的状况，咱们就得和金蛤蟆聊，让老张头和金蛤蟆聊，聊的通就皆大欢喜，聊不通，咱就得用別的办法了。” 常春恍然大悟：“师傅，这和我们堂口上老仙儿办事儿差不多的流程啊，先礼后兵，说得通就说，说不通就打。” “对，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赵阳再次拋出问题：“那师傅，你说的是一般情况下，那啥情况能不站在主家这边儿啊？” 孙传武看了眼俩人，模稜两可的说道：“啥时候你觉得这事儿你要帮了天打雷劈了，就意思意思得了。” “这种事儿啊，能不接就不接，接了，最起码先把眼前的顾好，以后的事儿啊，就不归咱管了。” 正说著呢，张开光扶著老张头进了屋。 老张头现在好了不少，毕竟不是实病，就是大脑有些缺氧。 这让金蛤蟆掐了小半天儿，也得亏金蛤蟆现在没啥本事，要不老张头早和金蛤蟆在下面掐起来了。 老张头一进屋，就看到了躺在炕上头上贴了黄符的金蛤蟆。 他身子微微颤抖著，是又气又心疼。 “传武啊，我说话他能听著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能听著，你说就行。” 老张头重重的嘆了口气，也不害怕，摸著炕沿就坐了上去。 “老弟啊，你走的是真快啊，差不点儿也给我带下去了你。” “你说你这老小子咋想的，咱喝酒时候扯的犊子你也往心里去？” “这事儿啊，你哥我也有错。哥知道，你性子直，脑瓜子不好使，但是你也不能往死整我啊你！” 说到这，老张头来气了。 人啊，越老就越怕死，老张头现在年纪也大了，天天就寻思著多活两天呢。 “你说你这个瘪犊子玩意儿，当年要不是俺大爷给你捡回家，你说你不早就饿死了？” “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亲兄弟，咱俩都多少年了？少说六十年了吧，六十年的交情啊，你是真下的去手啊你！” 老张头看著金蛤蟆的尸体，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 “这事儿啊，是哥不对，哥跟你道歉，喝酒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当放屁，但是挺多咱们没喝酒的时候说的话，你哥我是一点儿也没忘。” 一面说著，老张头一面揭开了金蛤蟆头上的符咒。 “爹！” 老张头摆了摆手：“行了，你叔也就是小孩子脾气，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他要是真想整死我，半夜就给我掐死了。” 老张头神色复杂的看著金蛤蟆，脸上满是不舍。 “你呀，这辈子也够苦的，也没个一儿半女。” “你还记得咱们俩说过啥不？” 孙传武看著炕上的西北角，金蛤蟆也是表情复杂的看著老张头，两只手就那么软趴趴的垂著。 “那天你问我啊，哥啊，你说我这辈子混的，同族的不要我，汉族的看不上。不过想想也值了，好歹爹娘死了还能混上个爹。” “你跟我说啊，哥啊，你说，我要是哪天走了，我门前连个跪著的人都没有。你还说到时候大队肯定找孙传武，给你整个纸皮棺材，就直接把你埋了。” “你还记得哥说啥不？” 老张头带著哭腔，抹了把眼泪，然后从兜里掏出菸袋，压实了以后划著名火柴点上。 抽了一口，老张头剧烈的咳嗽了两下。 “哥跟你说，你没儿子，哥有啊，咋滴也算是你的亲侄子。你真有走了的那天，我让我儿子姑娘给你守孝，让家里老大，给你摔盆。” “你妹儿没女，这几个小辈儿的小时候没少受你接济，有啥好的，你都想著先给他们，他们也该送你走啊。” 听老张头这么说，张开光哥俩眼睛也红了，別过头抹著眼泪儿。 老张头说的没错，他们小的时候，没少跟在金蛤蟆屁股后面要吃的。 那时候穷啊，金蛤蟆当时也不富裕，但是总是能把好吃的挤出一半儿分给他们几个。 每年过年，金蛤蟆都会给他们一人一块钱压腰，自己却连一块儿猪肉都捨不得吃。 孙传武给俩人递了个眼神儿，俩人秒懂，瞬间就跪了下去。 “叔，你放心，后事儿我哥俩给你办，咱家人多，你不用寻思那么多，侄子送叔叔那是天经地义的。” “对啊叔，您老放心走，我们俩给你送终，你放心，绝对风光大办。” 孙传武瞅了眼表情和善下来的金蛤蟆，知道这事儿差不多了。 “张大爷，金爷这都走了，你说到的事儿肯定得做到，要不真出了事儿，我也站金爷这一边儿，人不能言而无信！” 老张头嘴角一阵抽搐。。。 小逼崽子，是不是点我呢，我现在当场死一个唄？ #第一章，今天还是五章吧，不愿意爆更的原因不是写不出来，是爆更我不光不涨钱还往下掉，这爆更了两天，一天掉一百多块钱日收，脑瓜子疼，答应的事儿办，说今天爆更就爆更。那啥，谢谢大伙的段评章评，我没说明白，就是书籍的那个打分的评分儿，能不能去帮我点点，谢谢了。 第452 章 烧十个！ 张开光赶忙点头：“放心吧传武，你大爷我一个唾沫一个钉。” “再说了，这是我亲叔啊，他的后事儿我要是不给办风光了，那不得让人戳脊梁骨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向墙角站著的金蛤蟆，缓缓开了口。 “金爷，你说你和张爷那么多年兄弟了，犯不上真给张爷带走了。” 眾人下意识看向墙角，只感觉自己身上凉颼颼的。 老张头咽了口唾沫，赶忙说道：“那啥，老弟啊，哥跟你道歉啊，哥喝多了说的话你真別往心里去啊！” 金蛤蟆看著孙传武，有些忌惮的看著孙传武手里的黄符，半个身子藏进了墙里。 这特么拿著核武器谈判，你说啥都有理！ “金爷，这事儿就这样吧，你这一辈子受了人家老张家恩惠，这走了，人家老张家孩子也愿意给你养老送终。” “人这一辈子哪有圆满的，你这也算是不错了，好歹是寿终正寢没遭罪。” “你要是在下面孤单寂寞也不怕，我让张大爷给你送点儿童男童女，男的给你牵马，女的给你端茶送水儿暖被窝。” 金蛤蟆眼珠子一亮，缓缓抬起右手，把手掌摊开。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 还特么挺贪心，也是，一辈子老处男，火力肯定旺。 他看向张开光，说道：“那啥，金爷说要五个童女。” 张开光一咬牙：“叔，给你烧十个！” 金蛤蟆喜笑顏开，显然十分满意。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好好待著等人接你，別瞎扯犊子了。” 金蛤蟆用力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直接消失不见。 孙传武嘆了口气，得，有惊无险，本来寻思老张头没了，这傢伙，老张没送走，把金蛤蟆送走了。 “行了张爷，没事儿了。” 老张头伸著脑袋，就跟做贼一样扫了眼四周，小声问道：“金子走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走了。” 老张头鬆了口气，对著张开光招了招手。 “儿啊，扶我一把，腿肚子抽筋儿了。” 孙传武心里直乐，该说不说，老张头这半真半假的演技还算过关，也省了自己不少事儿。 扶著老张头下了地，老张头看了眼炕上躺著的尸体，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金蛤蟆走了，他说不难受那都是假的。 俩人从小玩儿到这个岁数，能没有感情么。 “传武啊。” “哎，张爷，您有啥吩咐就说。” “我这兄弟这一辈子也够苦的，你这样，棺木啥的都挑贵的，帮我兄弟找个好地方，纸钱儿香烛啥的，管够了往家里送。” “那啥，童男童女。。。童女多烧点儿吧，传武啊。。。。” “咋了张爷？” 张爷小声问道：“你说给我老弟烧过去十个童女，这要是童男犯了歪心思。。。。”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那啥，张爷，动不了歪心思，你放心吧。” 张爷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先回去，你张罗著来吧。” 老二家的大儿子扶著老张头出了屋。 张开光掏出烟递给孙传武，点上以后，问道：“传武，接下来咋整啊？” “镜子啥的都不用管了，你先找俩岁数大的，过来给金爷换身衣服，对了大爷，寿衣要啥样的？” 张开光也是说到做到：“拿最好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接著问道：“那烧纸香烛啥的呢？” “也往好的拿吧，多拿点儿，別让我叔到了下面没钱。” “行，常春啊，你和赵阳回家拿一身最好的寿衣，然后多拿些香烛纸钱过来。” “好嘞师傅。” 俩人赶忙小跑著出了门。 “二大爷，你去喊点儿邻居过来帮忙搭灵棚吧，供桌啥的顺便找一个。” “嗯呢，我这就去。” 灵棚搭好，金蛤蟆换好了衣服，抬上上了停床。 贡品什么都摆好，孙传武给张开光嘱咐了两句，就带著赵阳和常春回了家。 “金蛤蟆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半夜走的，差点儿给老张头送走。” 老爷子嘴角一抿：“他那张嘴啊，活该。” 孙传武十分赞同老爷子的说法，要不是老张头没事儿扯犊子来啥兄弟情深，能出这事儿么。 你要真说人金蛤蟆不对吧，也有点儿扯淡，说句难听的，你自己说的要和人同生共死，这人家走了，你不陪一个多不礼貌。 “他家找的谁当大总管啊？” 他们这边啊，红白喜事都有个大总管，大总管干的活杂，什么摆席记礼钱啊，招待宾朋啊，这些都是大总管干。 有些地方也有白事儿先生干大总管的，但是在他们这边很少有兼顾的。 “找的供销社老崔家。” “嗯，他们两家关係好，找他也正常。” 爷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天，半天蹦出来一句。 现在也快到吃晌午饭的时候了，常春放下书，看著老爷子问道：“爷，今天中午吃萝卜燉粉条子啊？” 老爷子点了点头：“我今天把猪肉拿出来缓上了，一会儿把猪肉都燉了，天暖和了，再不吃就都臭了。” “好嘞爷。” 常春去了外屋地，赵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爷，师傅，我先回家给俺爹娘做饭去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吃完了歇一会儿再过来，晚点儿带著你们去给金蛤蟆指明路去。” “好嘞师傅。” 前脚赵阳刚走，后脚崔晓宝就进了院子。 听到犬吠声，常春拎著菜刀出了屋，崔晓宝一瞅常春拎著菜刀，赶忙问道：“常春儿啊，你这做上饭了？” 常春点了点头：“嗯呢，这都到饭口了 ，不做饭干啥。” “嗨，这事儿整的，中午我都让人安排了两桌，还寻思喊你们过去吃呢，你这还没下锅吧？” 一面说著，崔晓宝一面进了屋。 “呦，崔叔来了。” 崔晓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传武你瞅这事儿整的，我这临危受命也没啥经验，这忙活的都忘了告诉你中午去主家吃饭。” 孙传武倒是不在乎：“嗨，这多大事儿啊，今天也不是正日子，去不去都没啥事儿。” 第453 章 二愣子（第三章） 崔晓宝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孙爷，给孙爷点上以后，又递给孙传武一根。 “大侄子你这话说的，管不管正日子，这不是人家主家的心意么。再说了，你崔叔当大总管，咋也不能怠慢了你啊。” “这两天都得指望你著你带著人忙活，我这顶了天就是打下手。。。” 孙传武和崔晓宝打的交道不多，村里吧，倒是有个大总管，叫赵龙，和自己家老爷子差不多岁数。 以前村里红白喜事儿都是赵爷办，前一阵子赵爷身体不咋好了，摆明了是干不了大总管了。 干大总管吧，这玩意儿图不了几个钱儿，但是能图名。 崔晓宝这个架势啊，摆明了想以后把大总管这活揽下来。 人家放下身段儿找自己，孙传武自然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再说了，村里谁干白事儿总管啊，这事儿也不是他说的算的。 “崔叔你瞅你这话说的，都整的我不好意思了。” 崔晓宝嘿嘿一笑，对老爷子说道：“大爷，你也过去对付口唄？” 老爷子摆了摆手：“我这也没帮工，不凑热闹了，传武啊，你跟著去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人家都过来请了，这要是不去就是拿把式了。 “成，走吧崔叔，咱俩去。” 出了里屋，崔晓宝对著常春喊道：“常春啊，一块儿啊？” “我不去崔叔，我和孙爷在家吃。” “那行，那俺们先过去了。” 到了张开光家里，屋子里摆了两桌，炕上炕下都有。 两个老娘们儿在外屋地炒著菜，屋子里乌烟瘴气的。 “传武来了。” 眾人赶忙给孙传武打招呼，別管孙传武辈分高低，最起码孙传武的身份摆在那呢。 打了圈儿招呼，孙传武和大傢伙一起喝起了酒。 下午还有事儿，孙传武不敢多喝，回家睡了一觉，下午四点，常春就把孙传武喊了起来。 “几点了？” “四点多了。” 孙传武揉了揉脸，接过常春递过来的烟点上。 “赵阳来了？” “嗯呢，赵阳在咱爷那屋等著呢。” 抽完了烟，穿上了衣服，孙传武领著俩人去了金蛤蟆家。 金蛤蟆没有儿子，张开光扛著扁担，衝著西南喊了三声上西南大路，指明路算是完事儿了。 赵阳问道：“师傅，这要是没有儿子，女婿不能指明路摔盆儿么？” 孙传武说道：“也不是不能，你得看人家有没有侄子，按理说得先从侄子开始，侄子要是不愿意，再往上顶女婿。” “咱们这边讲究少，挺多地方啊，女婿是客，是外人，很多事儿都轮不上女婿干。” 赵阳点了点头：“知道了师傅。” “不过有些也得看人家主家，比方说家里没有儿子，老人走之前啊，嘱咐让女婿打幡儿指明路，也可以由著女婿来。” “这个规矩吧，可以变通，咋说都有理，主家只要能接受就行，一切还是得先遵循逝者的意愿。” “好比说逝者死之前说了，非让孙子扛幡儿，但是孙子死活不干，这要是人家逝者心眼儿大还行，要是心眼儿小，肯定得回来折腾。” “所以啊，一切儘量按照遗愿来。” “懂了师傅。” 晚上没留在家吃饭，孙传武三人直接回了家。 常春这小子闷闷的不咋说话，但是心思挺细腻，一天三顿饭基本都是他做的。 赵阳吧，这小子性子直，但是孝顺，每天都忙著回去给爹娘做饭，这个也挑不出理来。 他是收徒弟，不是要长工。 这边饭菜上桌，三个人没有多言，只是一味的乾饭。 刚吃完，丁二愣子踩著点儿就来了。 “二愣子叔，你咋来了？” 丁二愣子现在也算是个人物，一个姑娘给人家傻子当了媳妇儿，另外俩姑娘，都去了向阳川林场。 这真是献祭了一个，成全了一大家子。 “大爷。” 丁二愣子先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老爷子点头之后，他才回话。 “嗨，这不没啥事儿过来溜达溜达么。听人说你买了俩解放车，我也没瞅著，这天都黑了，光瞅著大了。” 丁二愣子一面说著，一面从兜里掏出烟散了一圈儿。 孙传武知道丁二愣子来找自己肯定有事儿，丁爷走了以后，他们家和丁二愣子家基本不上门儿了。 原因两家自己都清楚，就是因为孙传武和丁雯静啊，都不算有那么一段儿。 丁二愣子有一阵儿可一直把孙传武当女婿看，结果自己家姑娘没看上孙传武，然后后面就发生了那么一堆烂事儿。 点上烟，孙传武开门见山。 “丁叔，你来找我还是找我爷的？” 丁二愣子脸有些发红：“那啥，我是来找你的。” “叔，有啥事儿你就直说就行，咱爷俩没必要整的这么客气。” 丁二愣子一咬牙，偷偷看了眼孙爷，然后问道：“传武啊，下次村里有啥白事儿，你带上我唄？” 孙传武微微一愣，好傢伙，丁二愣子这是要跟自己学白事儿？ 不能吧。。。 他转念一想，瞬间反应过来咋回事儿了。 “叔，你的意思是，到时候你跟著我，我让你干大总管？” 丁二愣子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么回事儿，那啥，传武要不说你脑子好使么，我这一说你就明白咋回事儿了。”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好傢伙，丁二愣子竟然想干大总管？ 这事儿孙传武肯定不能答应，哪有干白事儿的领著大总管去的，都是人家主家自己找大总管。 而且现在崔晓宝也接上人家赵龙的活了，自己扯那个犊子干啥呢。 没必要为了丁二愣子给人家崔晓宝得罪了，再说了，丁二愣子这人孙传武也越发的不咋喜欢了，本来还觉得他没啥坏心眼儿，自打他把丁雯静卖了，孙传武就觉得他也不是啥好东西。 丁雯静骨子里的自私和坏啊，多少有点儿隨他丁二愣子。 “叔啊，大总管这玩意儿也不挣钱，而且还是出力不討好的活，你咋想起来干这玩意儿了呢。” “再说了，大总管的人选，我也说的不算啊，我领你去，人家主家也不见得用啊。” 第 454章 何必呢（第四章） 丁二愣子脸上的表情一僵，他看著孙传武，仍旧不死心。 “传武啊，这村里人都卖你面子，到时候你张嘴，人家能不听你的么。” “你叔一辈子没求过人，叔求求你，你拉叔一把行不？” 孙传武眉头一皱，他还真想不通丁二愣子为啥非要当这个大总管。 “叔，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这大总管也不挣钱，村里一年也不见得能死个人，红事儿吧，一年也就两三个，你说加起来四五场，你过来求我，这图啥呢你说。” 孙传武还有句话没好意思说，那就是你家现在闹成这鬼样子，谁愿意用你当大总管啊。 现在老丁家的名声在他们这都烂透了。 丁二愣子苦笑著说道：“传武啊，你也知道，你叔现在。。。哎。。。” 孙传武看著丁二愣子的样子，一点儿都感觉到同情不起来，他能有今天啊，也算是咎由自取。 “叔，这事儿啊，我真帮不了你。” 孙传武果断的拒绝，这玩意儿不答应丁二愣子，顶天丁二愣子和自己不上门了，这要是答应了办不成，那他和丁二愣子俩人不得结仇啊？ 这事儿，犯不上。 一个丁二愣子，不上门就不上门了，无所谓。 丁二愣子看向孙爷，不死心的喊了声：“孙大爷。。。” 老爷子掐了烟，摆了摆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现在家里面都是传武当家，他说咋滴就咋地，我都这岁数了，说不上话了。” 丁二愣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点了点头，站起来就往外走，一句话都没说就出了屋子。 等丁二愣子走了，常春有些担忧的说道：“丁二愣子这人心眼子小，师傅，你说他不能记仇吧？” 孙传武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记仇就记仇，咱家过日子不是围著他家锅台转，他记仇能咋地。” “这事儿就算是说破了天我也不能答应，先不说关係远近，就他丁二愣子，也不是干那块的料啊。” “人家崔晓宝大总管干的也是有鼻子有眼儿的，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咱可不能干这没屁眼子的事儿。”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 这小子还真是长大了。 这玩意儿也都是命，最开始他还想著让丁雯静给自己当孙媳妇儿呢，人家丁雯静眼高於顶，看不上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孙子。 到后来落的这个下场，怪谁？ 啥事儿啊，都是自己选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没人强逼著。 要是丁雯静和孙传武真成了，这个大总管丁二愣子想干，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现在啊，凭啥为了丁二愣子得罪那个人呢。 过了饭口了，人渐渐的就多了起来。 孙传武早早就回自己屋睡觉，明天一早还得给人家金蛤蟆去打墓呢。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去了金蛤蟆家里，崔晓宝早就给张开光找好了人，人家一早也跟著起来了。 该说不说，崔晓宝这大总管真是尽职尽责，不比赵龙差上多少。 “来了传武。” 崔晓宝笑著跟传武打招呼，大老远就开始掏烟。 给孙传武点上以后，崔晓宝指著人群说道：“人都找好了，桃酥啥的也备好了，你这边受累，带著人先上山打墓。” “今天家里杀猪，我得在这看著点儿，我就不跟你上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该说不说，崔晓宝说话办事儿確实让人觉得很舒服。 “麻烦了崔叔，我这就带人去山上打墓去。” “成，中午我让人燉杀猪菜，到时候到点儿了，我就让人过去喊你们回来去。” 领著一帮子打墓的出了村儿，孙传武让眾人吃了桃酥，画了圈儿念了开山咒，指挥著张开光破了土，眾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张开光递给孙传武一根烟，拉著孙传武走到一边。 赵阳和常春不傻，人家有话说，他俩也没跟著，都在那看著一帮子爷们儿打墓。 “咋了张叔。” 张开光一脸晦气：“昨天丁二愣子来找我了。” “他找你干啥？” 问虽然是这么问，孙传武能不知道丁二愣子找张开光干嘛么。 “他问我，能不能让他当大总管，你说这事儿不是扯犊子么，我都用了崔晓宝了，能中间换人么，那多不讲究。” “再说了，崔晓宝是人家赵老头的乾儿子，早些年他就跟著赵老头一块儿主事儿，这玩意儿虽然说没啥传承，但是人家崔晓宝办事儿不比赵老头差啊。” “你再说二愣子。。。” 张开光提起这个脑瓜子就疼。 “丁二愣子这小子，乾的那些事儿啊，確实挺操蛋的。你说丁雯静那丫头就算是那啥了，他也不能把她扔给一个傻子啊。” “不是你叔我在背后说人家坏话，我前一阵儿就听人家说丁雯静肚子大了，就那个厂长家的傻儿子，懂这些玩意儿？” “这特么的，混了一辈子，把自己姑娘扔给人家当小老婆，就是为了让俩姑娘能去林场混个正式工，你说这不扯犊子么？” “现在村里谁不知道这事儿，他老丁家哪还有脸了，你就说，我咋用他吧。”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玩意儿咱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他愿意干啥就干啥，你別搭理他就得了。” 张开光点了点头：“我能搭理他么，我脑子也没病。” “旁的不说，你看崔晓宝现在整的多好，家里面的事儿我根本就不用操心，人家都给办的明明白白的。” “丁二愣子啊，就想著能把自己的名声再拉起来，你说他本身就没啥名声，再说了，自己那名声怎么败坏的？” “早特么知道这样，原来瞎扯那个犊子干啥呢。” 张开光那是满腹怨气，一瞅就知道昨天让二愣子磨嘰的不轻。 孙传武笑了笑，没有接话。 张开关抿了抿嘴，问道：“二愣子昨晚上是不是也找你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找不找这事儿我也不能管啊，主家的事儿和我有啥关係。” 张开光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伸出手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你小子，真是有出息了，哎。” “丁家的小姑娘啊，眼神儿真特娘不咋滴。” 第 455章 见不得別人好（五更，数据掉惨了） 孙传武没有接话，丁雯静咋样那都是人家的选择。 只能说俩人有缘无份，现在想来啊，要是真和丁雯静在一起了，他估计日子也不见得会过的长久。 最起码，俩人漫长的异地恋，孙传武晚上睡觉估计都睡不踏实。 所以啊，这就是命。 打完了墓，晚上的时候，孙传武领著张开光家里的人去送財库。 该说不说，张开光说话算数，直接给他叔整了二十个童女，直接给家里的库存都干空了。 这领著二十个大丫头，金蛤蟆一辈子没吃过肉，那不得撑死。 二十个，金蛤蟆也算是达到人生巔峰了。 到时候就算是张开光家里不供奉了，他领著二十个童女开个窑子估计在下面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等財库烧完，孙传武几个人就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给金蛤蟆送了灵，算是了却了金蛤蟆的身后事。 孙传武坐在主座，地位不用多言。 酒过三巡，屋子里的声音也杂乱了起来。 “草特么，什么玩意儿，这特么咋主桌吃的和咱们吃的不一样，咋滴，这玩意儿还他妈分人啊。” 孙传武眉头一皱，朝著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丁二愣子眼睛直勾勾的，红著脸在那扯著嗓子喊。 这么一嗓子，屋子里瞬间就静了下来。 红白事儿的大席基本都是在小学办的，个人家里根本就没那么大的地方，一般赶上红白事儿，学校都会配合著放假一天，把教室给腾出来。 丁二愣子他们这一桌，正好和孙传武他们这一桌在一个教室里。 这些人都不傻，明显就听出来丁二愣子这是来找事儿的。 说句难听的，人家主桌加菜不是正常事儿么，主桌要不就是些村里名望高的，要么就是人家请来的贵客。 这些都是大总管和后厨安排的，也是主家对人家主桌的敬重，这是个面子上的事儿。 丁二愣子这时候开口，意图就很明显了。 二愣子一个桌的人扯了扯二愣子袖子，笑著说道：“二愣子，你这喝了多少啊才，行了，这玩意儿都是规矩。” “规矩啥规矩？” 丁二愣子直接站了起来，这时候，崔晓宝也听著动静小跑著进了教室。 二愣子白了眼崔晓宝，故意扯著嗓门子开了口。 “这玩意儿啊，就是大总管不他妈会办事儿，咱们三桌都在这呢，这就给一桌赏菜，那不是看不起咱们么？” “啥本事没有，还特么出来装犊子，什么几把玩意儿。” 崔晓宝气的牙根儿都疼，这两天他可是听人家说了，说丁二愣子去找了不少人，说以后有啥事儿让他丁二愣子去当大总管。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倒是想发火，但是今天这是人家张家的局儿，他给人家主持大事儿，咋也不能在这个关口给人家掀桌子。 他笑著说道：“二愣子哥，这事儿是我没做明白，老少爷们儿们別挑我理啊，我这就安排后面给大家多整上两道。” 丁二愣子眼睛一斜：“二愣子也是你叫的？” 崔晓宝死死攥著拳头，却依旧笑著说好话：“你瞅瞅我这嘴，丁哥，我说错话了，今天给弟弟一个面子，人家张家办大事儿，您要是有啥事儿啊，等会儿大席办完了，咱哥俩再说。” “操，你有个鸡毛的面子，自己啥几把都不是，还特么不让人挑理了？” 张开光这时候也从旁边屋走了过来，一看丁二愣子，他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张开光也不是啥善茬，要是人家崔晓宝真办错事儿了，也就那样了，可这事儿明眼人都知道人家崔晓宝乾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这不明摆著找事儿么？ 找事儿也特么的不分场合？ 人家崔晓宝这时候受了委屈，他这个东家要是不说句话，那针灸师不讲究了。 “二愣子，你这喝了多少啊这是，有啥事儿不能吃完了以后再说？” 丁二愣子嘿嘿一乐：“我这说两句还不行了啊，办错事儿还不让人说了？” 张开光皱著眉头说道：“他崔晓宝要是做的不对，你可以去找我，大傢伙都吃著饭呢，你没必要在这扯犊子。” “你要是觉得吃的不痛快，你上我那桌吃去，要不晚上咱俩再单吃一顿也没啥事儿。今天是我叔走的大日子，你有啥心思往回收一收。” 丁二愣子脸一沉，笑著点了点头，站起来就往教室外面走。 走到门口，他还特意撞了下崔晓宝的肩膀子，撞的崔晓宝打了个趔趄。 崔晓宝的火噌一下就上来了，这事儿要是就这么轻描淡写过去了，那自己以后还咋能抬起头来？ 崔晓宝二话没说就跟著往外走，屋子里的一瞅，就知道这俩人肯定得掐起来。 孙传武和赵阳三人对视了一眼，放下筷子就往外走。 张开光赶忙拉住崔晓宝，说道：“老崔，他就一个滚刀肉，你別跟他一般见识。” 崔晓宝一脸歉意：“老张，这事儿啊，是我不对。本来我想著这事儿咽口唾沫就过去了，可二愣子根本就没想让我好。” “以后我再跟你赔罪，今天这事儿，说啥也不能这么过去了。” 一甩胳膊，崔晓宝气呼呼的跟著丁二愣子出了走廊，来到了操场。 丁二愣子叼著烟，孙传武皱著眉头，真特么就看不懂丁二愣子到底想干啥。 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还是和崔晓宝有仇？ 崔晓宝这个人平常挺低调的啊，也没听他跟谁红过脸，那就是丁二愣子借著酒劲儿犯浑了这是。 想来也是，本身丁二愣子在村里也算是个人物，自己姑娘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名声突然就臭了。 他这人以前牛逼惯了，现在让人天天戳脊梁骨，他心里面肯定不得劲儿，所以想著当个大总管，到时候人家还能高看他两眼。 现在他突然发现，不管找谁，人家都不太想让自己干那个大总管。 他现在就一个心理，那就是，他丁二愣子都这个逼样了，他干不成的事儿，崔晓宝也別想干成了。 有的时候啊，俩人其实都没什么交集，就这么无缘无故恨起来了。 丁二愣子就是个典型。 原因简单的要命，自己混拉了以后啊，他就是见不得別人好。 “丁二愣子，你特么是个爷们儿的话，把今天这事儿讲明白！” “你特么告诉我，我崔晓宝，哪地方得罪你了！” 第 461章 捉单（一更，我可怜的数据） 丁二愣子打了个酒嗝，依旧蛮不讲理。 “啥叫得罪我了，自己不会办事儿我挑你两句理还来脾气了？大总管能干就干，干不了跟我装尼玛呢？” 丁二愣子也不傻，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忘给崔晓宝扣屎盆子。 崔晓宝那个气啊，自己刚才哪地方做错了吧，丁二愣子也不是没死过爹，这里面的事儿他能不懂？ 这不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自己好？ “你特么不用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咋回事儿你自己心里没数？” “別说咱们村儿了，就咱们这一綹沟塘子，谁家红白喜事儿主桌不赏俩菜？你家老爷子的事儿还是我乾爹给你家办的呢，当时赏菜的事儿还是我经办的。” “咋滴，在你家办事儿就能这样，在別人家就是错了？” 丁二愣子脸一黑：“你特么別拿我爹说事儿，我特么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 崔晓宝也来了火气了，手一挥，蹦著高在那骂。 “我去你妈的吧，你特么还真是当婊子想立牌坊，妈的，想欺负我崔晓宝，没门！” 丁二愣子伸手一指：“你特么再说一句？” “我说去你妈的，咋滴！別人怕你丁二愣子，老子特么不怕！今天要么你整死我，要么我整死你，妈的，还真以为我崔晓宝好欺负！” 这么一说，俩人瞬间就抱成个了。 普通人打架要么王八拳，要么就是抱成个摔跤，一点儿没有观赏性。 吃饭的这些人一瞅，他们都知道丁二愣子不占理，但是也不能看著就这么打起来啊，都是一个村儿里的。 眾人赶忙上去拉架，不过这些人也明显拉偏架，先拉住丁二愣子，崔晓宝趁著这个机会上去给了丁二愣子好几个电炮。 崔晓宝喘著粗气，蹦著高在那骂：“妈的，来呀，你特么不是找我事儿么。” “妈的，你特么自己想当大总管你就去找人，人家愿意用你我一个不字都没有，人家不用你，你特么过来拆我的台，你特么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你！” 丁二愣子挣扎著想要脱身，但是却被眾人按的死死的。 他心中不免有些悲凉，这真是输了人又输了阵仗了，以后在村里，他真是没脸见人了。 刚才他被人拉了偏架，他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村里，没人向著他二愣子了。 “你特么別说那些没用的，妈的，你要是是个爷们儿，咱就真刀真枪干一下子，谁都別特么喊人！” 崔晓宝一咬牙，喊道：“撒开！” “都撒开！这特么是俺俩的事儿，都特么撒开！今天这事儿不了了，以后消停不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拿不定主意。 赵龙咳嗽了两声，说道：“行了，撒开吧，让他俩单对单，打输打贏了，以后谁都別提这事儿了就成了。” 赵龙威望不低，虽然他们知道崔晓宝肯定得吃亏，但是看这架势，他们也不得不撒手。 崔晓宝比丁二愣子矮半个头，他们那一代啊，除了孙文举和康凯他爹，好像还真没有几个能打过丁二愣子的。 而且崔晓宝这人圆滑不说，还属於那种比较老实的，他们都喊崔晓宝叫崔秀才，论战斗力，他肯定不是丁二愣子的对手。 鬆开以后，崔晓宝指了指丁二愣子。 “你在这等著！” 说完，崔晓宝转身就跑进了教室里，没一会儿，他就拎著两个菜刀走了出来。 来到人群中间，崔晓宝把手里的菜刀往丁二愣子身前一扔，然后把菜刀往腰上一插，就开始脱上衣。 没两下，崔晓宝就把上衣脱了个乾净，光著膀子站在雪地里。 他拔出菜刀，看著有些怕了的丁二愣子，用菜刀面拍了拍胸口。 “来，咱俩一人一把菜刀，也別说谁欺负谁，咱俩就站在这，一人一刀，谁特么先躺下，谁特么以后见到另一个就绕道走。” “我特么也不占你便宜，你先来！” 说著，崔晓宝往前走了一步，歪著脑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草泥马的，朝这砍！今天就算是给老子砍死了，老子家里也肯定不找你麻烦！” “来啊！” 崔晓宝又往前走了一步，丁二愣子至始至终都没敢捡起菜刀，他咽了口唾沫，倒退了两步，直接撞到了一个人的胸口。 丁二愣子回头一瞅，正好对上了眾人带著些许鄙夷的目光。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脸色苍白，指著崔晓宝破口大骂：“你，你特么就是有病！” 崔晓宝呵呵一笑：“你特么別废话，快点儿的，菜刀捡起来！” 丁二愣子別看平时呜呜喳喳的，真到这时候，说不怂那都是假的，他也就能欺负欺负王增寿那种没啥本事的了。 “你特么以后给老子等著！” 丁二愣子放出一句狠话，挤开眾人就灰溜溜的跑了。 “嘘！~” 眾人在后面起鬨，丁二愣子那叫一个羞臊，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就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低著头往回跑。 “忒！” 崔晓宝吐了口唾沫，眾人看向崔晓宝，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 崔晓宝这人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儿，但是今天这一手，著实把眾人震住了。 赵龙转过身，笑著往屋子里走。 他这乾儿子的根脚啊，算是站住了。 捡起衣服，崔晓宝对著大傢伙一抱拳。 “今天这事儿让大傢伙笑话了，也给东家添麻烦了，大傢伙別挑我理。” “挑啥理啊，快进屋吃饭吧，一会儿再凉了。” “可不是，不过理还得挑啊，一会儿崔总管咋也得挨个桌敬酒，大傢伙说是不是。” “那可不，敬酒！” 崔晓宝眼圈儿一热，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嘞，一会儿挨桌敬，差一桌，我崔晓宝三个字倒过来写！” 崔晓宝说话算话，挨个桌敬著酒。 按理说白事儿一般都不咋热闹，金蛤蟆也没个儿子，人家张开光也就是按照名义尽孝，所以啊，大傢伙倒是放得开。 “师傅，你说二愣子能不能找崔晓宝麻烦？” 孙传武摇了摇头：“今天他没弯腰捡那把刀啊，他就没心气神儿了，他这头啊，以后在村里算是抬不起来了。” 第 462章 董大力 崔晓宝也算是因祸得福，大总管这个位子，他这下子是坐实了。 至於丁二愣子，本身名声就不咋地了，现在更完犊子了。 时间一晃，正月就过去了。 昨天孙传武从镇子里回来，特意买了两个大猪头，给自己老丈人送去了一个，自己家里留了一个。 1988年的3月19號，二月二。 院子里的雪基本化完了，水尿汤几的，园子里的雪还没化完，不过也剩不下多少了。 老爷子看著锅燉著猪头肉，生早晨起来就做好了，孙传武拿著一块儿喀嚓喀嚓的啃著，满嘴都是生的香味儿。 赵阳和常春俩人在院子里踏著七星，念著祭词，倒是有模有样。 孙传武有些恍惚，看著俩人的样子，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南志远哥俩刚来的时候。 明天春分，现在就能感受到温柔南方风吹到了北方。 就像是娇羞的南方女孩儿，柔软温润。 这几天孙传武基本没咋閒著，一共接了三个活，全是別的村子的。 万物復甦，有新生，就肯定有死亡。 他算了算，村里这些老的体格子都不错，只要没有啥病啊灾的，没有啥横死的，今年村里应该没啥丧事儿了。 “汪汪！” 煤球衝著门口叫唤了两声，人还没来，煤球就开始叫唤了。 约莫十来秒钟，一个也就一米六左右的小老头，背著手进了院子。 孙传武这么一瞅，这老头是村里的，住在河东最北边的老董头。 “董爷来了。” 老董家岁数最大的就数他了，他家老伴儿也没走，俩人体格子都挺硬朗。 这老头用关內的话叫古董，用他们这边的话叫格路，脾气很怪，相处起来挺费劲。 不过老董头和孙爷关係挺好，他也喜欢小孩儿，孙传武这帮子孩子啊，都和老董关係不错。 原因就是老董头后院儿种了四棵干碗儿李子。 以前只要李子刚一发黄，这帮子小子准得天天往老董家钻，一口一个爷爷叫的老董嘴都合不上。 还没等完全成熟，李子就进了这些人的肚子里了。 “嗯呢。” 老董笑著点了点头，然后看著老孙头说道：“老孙大哥，我跟你商量点儿事儿唄？” 孙传武知道老董肯定不是来借钱的，要是老董借钱啊，他还真愿意借。 这小老头讲究，就算是借了也能要回来。 老孙头把椅子往旁边一放，说道：“坐下说，传武啊，给你董爷倒茶叶水去。” “哎呀，不用忙活啊，传武，你坐著就行，你看看你，你这孩子。。。” 孙传武拿出一个杯子，涮了以后，给老董头倒上茶叶水，然后掏出烟递给老董。 老董接过烟，然后捧著火点上，抽了一口以后，一脸感慨。 “哎呀，传武出息了，小时候就跟我讲，以后长大了天天抽带把的烟，你瞅，这烟一盒得一两块吧？” 孙传武笑著说道：“嗨，都不是自己买的，都是出活的时候主家塞的。” 这话倒是没掺假，以前刚乾的时候他还自己买烟，到了后来，哪个东家都得塞给他两盒，基本就不用买了。 “那也行啊，我这想让人给我塞都没人塞，你呀，还是有本事。” 老爷子笑著问道：“老董啊，你找我有啥事儿啊？” 老董头一拍大腿，笑著说道：“你瞅瞅，我还把这事儿忘了。” “是这么回事儿，我寻思问问，能不能帮我出趟白事儿。”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 董奶奶没了？啥时候的事儿啊？ 一想到那个使劲儿往自己兜里塞李子的小老太太，孙传武心里面就不由得有些难受。 “董爷，董奶奶走了？” 老董头脸上的表情一僵，瞪了眼孙传武：“你董奶奶那体格子，现在光脚撵兔子都能撵上，上哪走。” 孙传武微微一愣，董奶没走，那老董家基本没人了啊。 他的孩子两个都在林场当管理工，全是卯子工，难道那俩孩子出事儿了？ 孙传武没敢接著瞎问，红著脸看著老董头。 老董头搓了搓鼻子，说道：“那啥，我想给我家董大力办后事儿。” “董大力？” 孙传武更懵了，老董家哪有叫董大力的啊？ 他兄弟有叫董大力的么，好像也没有吧，但是听老董的意思，董大力是他家人，那就应该是他家亲戚。 老孙头嘴角一阵抽搐，有些无奈的看著老董说道：“老董啊，你家大力还犯得上办一场么，直接埋了得了。” 孙传武更迷糊了。 老爷子对於白事儿这块儿可是十分看重，哪能和现在一样这么应付？ 老董红著眼摇了摇头：“不行，这事儿必须大办，好歹那也是我兄弟。” 老孙头表情复杂的看了眼老董，然后指著传武说道：“老董啊，现在家里事儿传武管，这事儿你和传武商量吧。” 老董点了点头，哽咽著说道：“传武啊，这个忙你咋也得帮啊！” 孙传武没有直接答应。 这事儿老爷子不是应承不了，但是老爷子却把这事儿直接推给了他，那这里面肯定有啥他不知道的事儿。 这事儿说啥也得先寻思寻思的。 “董爷，这事儿。。。。那啥，你能先让我看看那个大力爷爷不？” 孙传武这么一说，老孙头的脸瞬间黑了，他狠狠的瞪了眼孙传武，摸起桌子上的烟就进了屋。 孙传武懵了，老爷子这是咋回事儿啊，咋就突然不开心了呢，难道自己叫差辈儿了？ 老董的兄弟，不就得叫爷爷么？ 没毛病啊！ 老董倒是点了点头，把杯子的水喝完，站起来就往外走。 “走吧，我领你去瞅瞅去。” “那啥，董爷，家里烧纸啥的有不？” “都没有，你给我拿点儿吧。” 孙传武对著常春使了个眼色，常春赶忙进了屋，拎著烧纸还有香烛就出了门。 老董头弓著腰在前面走著，孙传武三个人跟在后面。 孙传武小声问道：“赵阳，你和老董家住的近，你知道董大力是谁不？” 赵阳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啊，没听说董爷还有兄弟啊，有没有可能是表亲？” 常春皱著眉头小声嘀咕。。。 “我咋听著这个名，不像是给人起的呢。” #爆更这几天，从每天挣五百掉到280了，不是不愿意爆更，属实爆更我酷酷往下掉钱，这才几天，一天少200，一个月就六千没了，那啥，稳定更新了啊，爆更看状况吧。 第463 章 啼笑皆非 进了老董家院子，孙传武一眼就看到老董太太拿著个捅，拎著破勺子在那餵鸡。 瞅这样吧，也不像是太难过的样子，而且一瞅老董领著孙传武他们来了，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董奶，忙著呢。” 老董太太挤出个笑容：“嗯呢，喂喂鸡，你们仨咋来了啊。” 老董接过去话茬：“给大力办后事儿。” 老董太太的脸更黑了，比锅底黑还黑上不少。。。 她手里的皮桶往地上一放，扯著老董头的袖子就往屋里走。 老董头倔强的梗著脖子，想要站在那不动，但是老董太太长的可不矮，少说一米七，拽老董头就像是拽小鸡崽子一样。 “砰！” 门一关，老太太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董爱民你是不是有病？你都多大岁数了，咋滴，长不大了咋滴！” “啊？你告诉我，你招人家传武过来给大力办后事儿，你告诉我你咋寻思的！” 孙传武三人对视了一眼，心道这老太太平常挺好一个人啊，咋家里死人了都不捨得给办后事儿呢？ 老董头倔强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是我兄弟！” “你兄弟个屁！你说出去不让人笑话么董爱民，你给一头牛办后事儿，咋滴，你还得让你儿子过来给打幡守孝唄！” “我给他们捎信儿了！” 孙传武三个人懵了。。。 孙传武一脸懵逼的看著常春和赵阳，这俩人也是一脸懵逼的看著孙传武。 “赵阳，刚才董奶说的是牛吧？我没听错吧？” 赵阳也有些不自信了。。。 “好像，好像还真是说的牛。” 常春小声嘀咕：“大力爷爷是头牛？” 孙传武：。。。。。 怪不得老爷子的脸瞬间黑了呢，自己赶牛喊爷爷，老爷子脸能不黑么。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心道老董头还真是格路啊，牛啊，那是牛啊！ 谁家正常人给牛办后事儿啊！ “你是不是有病，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你再这样我回娘家！” 老董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別回了，你娘和你爹都死了好些年了。” 董奶奶：。。。。。 老董头开门走了出来，老董太太气呼呼的跟在身后。 “孩儿啊，你们回家，別跟著他一块儿胡闹。” 老董头红著眼急的跺脚。 “啥叫胡闹，你告诉我啥叫胡闹！” “大力进了咱家二十六年啊！二十六年啊！比你孙子的岁数还大！” “我问你，咱家那些地，咱家这房子，你儿子结婚的钱，哪个不是大力低著头一垄一垄犁出来的！” “大力不光养活了咱家，也救了我的命啊！” 老董头这么一说，董奶奶表情复杂的看著老董头，一言不发。 孙传武硬著头皮问道：“爷，你的意思是，你要给一头牛办葬礼？” 老董头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他掏出烟点上，浊泪顺著眼角往下淌。 点上以后，老董头哽咽著开了口。 “最早的时候，大力在生產队，那时候还吃大锅饭，当时大力就一直在我手里养著。” “有一年我发高烧，直接晕在了山上，是大力去喊的人，把我救活的！” “那时候能让养耕牛了，我就把大力接回了家，这么多年，大力一声不吭就是给俺们家干活，无论五冬六夏，一句怨言也没有。” 老董太太白了眼老董头：“它要是有怨言，能跟你张嘴说，你不早嚇的蹦高跑了？” 孙传武三人憋著笑，老董头瞪了眼老董太太，也差点儿破了功。 “滚犊子！” 老董头看著孙传武，声音突然有些低落。 “我知道大力是牲口，但是他除了不会说话，哪点儿比人差了。” “当时大力走的时候我就说了，我要给它送终，那是我的老伙计！” “它给我干了一辈子活，我咋能让它死了，也让人扒皮抽筋，再把肉都吃了？” “它这一辈子够苦的了。” 孙传武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突然有种感觉，老董头说的不像是牛，更像是他自己。 是啊，这一辈人，哪个不是咬著牙挺过了这个最艰难的时代，为家里出了一辈子力，任劳任怨，沉默寡言。 到了死了的那天，还能给儿女换些份子钱。。。 他们这一生，又何尝不是从出生开始，一直到入土，都在为家里创造著价值。 老董太太的態度缓和了不少，她柔声说道：“爱民啊，你说这些我都知道，但是给大力办后事儿，那不得让人笑话么？” “再说了，哪有给畜力办后事儿的，你说对不传武？” “啊？” 孙传武微微一愣，然后点头说道：“对对对，董奶说的对。” “那啥，董爷啊，你说大力爷。。。呸。。。” 还特么叫顺口了。 “你说董大力，再咋说也是畜生道的，咱们人这些规矩和它不太適合啊，你要是真不想让別人吃肉啥的，你看这样行不。” 董爷皱著眉头问道：“咋样？你说。” “你看啊，我找人给它找个好地方，然后挖个坑直接埋了，到时候你要是愿意给它送钱啊，你就送，谁也不拦著。” “你说这要是给它停个三天，到时候村里人该咋说啊，对不？” 老董头板著脸寻思了一会儿，说道：“那啥，得多给它烧点儿小母牛！”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你说烧多少就烧多少！” “还有棺材啥的，咱就不给它整了，牛这玩意儿整棺材也不像话，人家八大山也抬不动啊。” “我不整了个解放么，还没拉过人呢，这样，我第一个先拉你家大力，它拉了一辈子车了，这走了也让它坐遍车，你瞅这样行不行？” 老董头表情缓和了不少，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好，你看著安排吧。” “那啥，给大力埋在俺家前面的大平地，我和大力第一次干活，就是在俺家大平地那块儿的口粮田。” “埋在那块儿啊，正好也能看著家。” 说到这，老董头又哽咽了起来，別过头抹著眼泪儿。 老董太太抿了抿嘴，哭笑不得。 “你呀，我瞅著我死了你都不见得能掉俩眼泪儿，这混了一辈子，还没赶上头牛，你说喜人不喜人。” 第 464章 兜兜转转 和老董头商量好，孙传武直接去找了村里的壮劳力，去老董家的大平地给董大力挖了坑。 也不管啥白天晚上了，傍黑天儿，孙传武就指挥著眾人把董大力抬上车，然后拉著董大力到了坟地，直接放到了坑里。 封了土，老董头看著高高的坟头，站在原地表情有些落寞。 火光冲天而起，四头小母牛燃烧的火光照在老董头的侧脸，隱约能够看到老董头脸上掛著的泪痕。 该说不说老董头也讲究，特意在家里摆了两桌。 大傢伙倒是也没啥怨言，今天不光是捡了笑话还混了顿酒，左右现在也没啥农活，全当解闷儿了。 三杯酒下肚，老董头举著酒杯喃喃自语。 “人啊，生下来就是牛的命啊。。。” 孙传武神色复杂的看著老董头，他说的確实没错，往后牛马满大街都是，那可不是天生牛马还是啥。 正喝著呢，门外就响起了几道哭声。 “娘哎！” “我的亲娘哎！” “奶奶！” 眾人放下酒杯，老董头眼珠子一转，瞅了眼还有些发愣的老董太太，拔腿就往外跑。 “爹，爹你干啥去，俺娘呢？俺娘的灵棚呢？” 老董太太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恨的牙根儿都痒痒。 “董！爱！民！” 眾人一瞅，忍不住笑了，这笑声一传俩，俩传仨，没一会儿，屋子里笑声就响成了一片。 董家俩儿子拖家带口的进了屋，边满哪瞅，边在那哭。 “娘哎，娘，娘。。。哎我操！” 看著黑著脸的亲妈，董老大嚇的打了个哆嗦，大傢伙笑的声音更大了。 “咋，咋回事啊这是？” 董老太太黑著脸问道：“你爹咋给你们说的？” 董老大缩了缩脖子：“娘，你没死啊？” “咋滴，这么盼著我死啊？” 董老大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娘啊，你说你干啥啊你，嚇死我了，这一溜道给我哭的啊，呜呜呜，嚇死我了你。” 董老太太態度缓和了不少，把董老大拉了起来。 董老二也在旁边边哭边说：“俺爹说你走了，让俺们赶快回来，这给我俩嚇的啊，领著孩子就往家走。” 老董太太让老董头气乐了，她能不知道咋回事儿么，两口子过了那么多年了。 她知道他是怕俩儿子不回来给牛大力守孝，这是编了个瞎话呢。 “俺爹呢？” “跑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董头鬼鬼祟祟的探出头，屋子里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门口。 老董头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屋里一瞅，光看著儿子孙子他们了，唯独没看到自己媳妇儿。 他刚鬆一口气，突然感觉旁边有杀气，一歪头，就看到墙边守株待兔的老董太太。 老董头：━━∑(￣□￣*|||━━ 老董太太对著老董头耳朵一揪，喊道：“进来吧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大傢伙吃饱喝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了家，孙传武也没敢提董大力的事儿，老爷子摔摔打打的，瞅著心里就不咋痛快。 莫名其妙跟牛拜了把子，老头子能痛快都出鬼了。 赶忙上炕睡觉，第二天天还没亮，孙传武就被煤球的犬吠声吵醒了。 一看表，才四点多。 孙传武赶忙穿上衣服，拿著手电就出了屋。 老爷子那屋灯也开了，正好也推开了门。 “爷你进屋，我瞅瞅咋回事儿。” “嗯呢。” 孙传武边在边喊：“谁啊？” 外面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孙先生家么？” 孙传武一听就知道这是来活了。 “是，稍等会儿啊。” 敞开了大门，孙传武一瞅，这人看著有点儿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人在哪见过。 “您是。。。” “那个，我是铜矿的。” 听著有些拗口的普通话，孙传武瞬间想到了一件事儿。 今年康凯他妈犯病的时候，孙传武拉著他们往回走，正好在铜矿碰到一个送葬的。 这人好像就是那个队伍里的，口音和告诉自己会车的那个人差不多，都是偏南方那边的口音。 当时孙传武和康凯还寻思呢，这家人八成是出了啥齷齪事儿了，当时康叔拦著不让管，这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家里出事儿了？” 孙传武问道。 “对，家里有人走了，您看方便出趟活不？” “先进屋说。” 领著这人进了屋，直接去了老爷子那边。 老爷子茶水都泡上了，招呼著事儿主坐下。 “小伙子，先坐下喝杯水，暖暖身子。” “谢谢老爷子。” 坐下以后，事儿主喝了口水，孙传武递过去一根烟，开始询问逝者信息。 “东家，我问下，咱们逝者今年多大岁数？” 事儿主苦笑著说道：“今年三十二了，是我弟弟。” 孙传武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弟弟不会和过年时候死的那个女的是两口子吧？ “大队那边通知了么，村医过去看了没有？” 这些都是孙传武必须问的，特別这一家，过年的时候就怀疑不对，现在更得谨慎。 別到时候真出了啥岔子，打麻烦不说，还损阴德。 “我来的时候喊村医还有村里的干部去了，家里让我直接先过来找你。” 孙传武点了点头，又问道：“东家，有句话我捎带问一嘴，你別介意啊。” “你问就行。” “咱家过年那一阵儿是不是走了一个？” 这人点了点头：“对，確实走了一个，就是我弟媳妇儿。” “这事儿也不怕你笑话，我们一家子啊，是从苏北来的。” “本身想著都说东北黑土地养人，地多人少，我们在苏北过的也不好，就想著不行来东北落户吧。” “这去年雪还没化我们就来了，开了一年的地，好在咱这边人好，还给我们批地方落户了，但是这一年下来吧，收成也不怎么好。” “今年过年的时候啊，我弟媳妇儿就想著回老家过，我弟弟心疼钱，去年也没挣多少，够个温饱，就和我弟媳妇儿商量，三商量两商量，两口子就吵起来了。” 第 465章 另有隱情 苏河嘆了口气。 “哎。” “我那个弟弟啊，脾气也倔，死活不跟我弟媳妇儿认错。我那个弟媳妇儿人挺好的，你说人家大老远跟著来了，你哄两句能咋地。” “当时我们还劝啊，我弟就跟头牛一样，咋也拉不住，说啥非得说去离婚。” “我弟媳妇儿晚上气不过，直接就吊死了。” 苏河看著孙传武，知道孙传武担心什么：“孙先生，说实话，咱们还有一面之缘呢，当天送葬的时候，咱们打了个对脸。” “我知道你怕是俺们给俺弟媳妇儿弄死的，当时俺们报了公安，你放心就行，俺们就是再没良心，也不能干杀人这事儿啊。” “这事儿啊，说到底还是怨俺弟弟，他要是说个软话，俺弟媳妇儿能拋下孩子上吊死了么。” “自打俺弟媳妇儿走了以后，俺弟弟就一蹶不振，每天都是从早晨喝到晚上，天天晚上偷著哭。” 孙传武心道，人就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早干啥了呢。 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把离婚掛在嘴边儿，那不是逼著人家去死么。 人家大老远从苏北跟著过来，人生地不熟的，连个亲人都没有，就算是想回娘家都回不了，这就等於断了人家的后路了。 这年头啊，离婚的女人日子不好过，观念摆在那呢，后半辈子基本都废了。 “昨天晚上十一点来钟，我看我弟弟还没回家，我就满哪找，后来在俺弟媳妇儿坟头找著俺弟弟了，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喝药死的。” 孙传武摇了摇头，两口子都走了，留下孩子咋整，孩子多无辜。 孙传武再次问道：“苏先生，在你弟媳走了这段时间，出过乱子吧？” 孙传武不是无的放矢，当时下午下葬他就觉得这里面应当是有什么说法。 而且人家这边风俗不一样，能自己下葬，所以没必要找自己，这找上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超出了他们的控制。 苏河目光一凝，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是，我弟媳妇儿走了以后，確实出了点儿事儿，而且我感觉，我弟弟也是我弟媳妇儿整死的。” “我们一大家子都来了，我弟媳妇儿的事儿我也感觉到很抱歉，但是日子还得过呀。” 孙传武知道，苏河是怕他弟媳妇儿接著报復，到时候他们一家子肯定还得接著出事儿。 “你確定，你地媳妇儿是自杀的？” 苏河站起来举起手：“我对天发誓，我弟媳妇儿绝对是自杀，要是不是自杀，我不得好死！” “行，我跟你去一趟，棺木还有纸活直接拉著？” “嗯，都从你这拿就行。” “那你先等会儿，我去喊人。” 孙传武出门喊了赵阳和常春，又喊了几个邻居，大傢伙帮忙把棺材还有纸活什么的抬上车。 孙传武开著大车，赵阳上了后车斗，开著车就往铜矿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到了铜矿天已经亮了，苏家院子外面也搭起了灵棚，铜矿的书记在苏河家里等著，门口还停著俩摩托车，一瞅就是派出所的。 下了车，书记就迎了过来。 和孙传武一握手，书记说道：“麻烦您了孙先生。” 孙传武和铜矿书记不熟，见过几次面，算是点头之交。 “没啥麻烦的。” 听书记说这话，孙传武就能猜到一些，估摸著是书记让苏河去找的自己。 “你先忙著，我在这等你，等你忙完了，咱嘮一嘮。” 孙传武一听就知道这里面应该还有別的事儿，他点了点头，直接进了灵棚。 灵棚里，两个公安还站在那，铜矿村儿和他们不是一个镇子，属於六道水镇的。 镇子里的公安倒是认识孙传武，之前他们打过一次交道，去年的时候帮忙去缝过尸体。 “孙先生来了。” 领头的公安和孙传武握了握手，孙传武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也够忙活的，大早晨就来了。” “嗨，有啥麻烦的，吃的就是这口饭的。” 孙传武问道：“自杀？” 公安点了点头：“从目前的证据上来看，確实是自杀，我们也得出死亡证明，要不你这头也不好办。” “行，麻烦了，啥时候我去六道水请你们喝酒。” “都好说，你先忙著，我哥俩就等你来呢，你来了，我们俩也好回去了。” 送走了公安，孙传武进了灵棚扫了一眼。 苏北的风俗和他们这边差不多，毕竟苏北也是关內，很多风俗大差不差。 东北这边挺多风俗都是从关內过来的，算是几个地方的融合，成了自己本土的文化。 入乡隨俗，到了他们这边，挺多东西也得按照他们这边走。 简单的调整了一下，孙传武把包七包什么的嘱咐好，安慰好苏家人以后，就出了灵棚。 书记还在旁边等著呢，等孙传武和苏河一出来，书记就对著苏河开了口。 “小苏啊，我和孙先生说会儿话，这大清早的，你看看给孙先生他们整口热乎饭吃。” 苏河也知道人家是想要背著自己，他也不好自討没趣。 “行，那我先过去了书记。” 拉著书记上了车，孙传武开著车停在了大队部门口的院子里，然后跟著书记进了大队部。 书记烧上水，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书记，你这是有啥事儿啊，你直说就行。” 书记苦笑著摇了摇头。 “这特娘的，哎，我找你吐吐苦水儿。” 孙传武笑著说道：“您说就行，能帮忙我就顺手帮了。” 书记等的就是孙传武的这句话。 “哎。” “当时老苏他们一家来的时候啊，我当时还寻思挺好，咱们铜矿地势高，本身村里的人就少，这也算给村里添了人口了。” “当时啊，手续啥的都是我给办的，他们一大家子也算是在这落了户。” “人家来了，咱们不是得分地啥的么，当时我就和村里商量了，村里人还帮著他们垦了荒，这也算是皆大欢喜。” “本身啊，这些事儿都是大好事儿，谁特么寻思著，苏家的那个小子，就跟村里的寡妇好上了。” 第466 章 几乎全员恶人 “叔，你先等会儿。。。” 孙传武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本身还以为是什么剧情，咋又跟寡妇扯上了？ 自打刘寡妇以后，寡妇这个称呼他都好久没听说过了，没想到在铜矿又捡起来了。 “啊？咋了。。。” 书记一脸懵逼的看著孙传武，孙传武问道：“那啥，你说的是，姓苏的媳妇儿死了的原因，和寡妇有关係？” 书记点了点头：“可不是么，你听我跟你讲啊。” “这夏天的时候吧，他就跟俺们王寡妇好上了，王寡妇年轻啊，长的也好，就是克夫。” “她第一个男人跟她结婚没过一个月就死了，然后啊，她就改了嫁，第二个吧，又是一个来月就死了。” “村里人得意她的不少，但是怕死啊，都光看不敢那啥，这不，就碰上老苏家小子了。” “这小子不信邪啊，关键也是，王寡妇长的確实带劲，关键还年轻。。。” 孙传武一脸无语，好傢伙，这王寡妇就这么迷人？ 这来来回回说了多少次了都。 “他俩夏天在一起的时候还没人知道，然后到了快过年了，王寡妇挺著肚子去老苏家闹，好傢伙，当时闹的可大了，还是我过去协调的。” “人家小苏媳妇儿说啥也不干，非得回老家，说啥不跟小苏过了。” “小苏这小子当时死活不答应，王寡妇再好，也是个寡妇啊，好歹他媳妇儿是个原装的。” “加上家里面劝，好说歹说，人家小苏媳妇儿才说先不走了，等过完年再走。” “本来她也是给台阶下了，你说小苏跟人家断了也就那样了唄，结果大年二十九晚上，小苏就又去跟人家睡了。”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都怀孕了还去睡？不怕流了？” “谁知道呢，好像说是五六个月当时，咱也不知道，反正我跟你这么说吧，別看怀孕了，王寡妇长的还是那么带劲。。。” 孙传武接上茬：“而且还年轻。” “对嘍，就是这么个事儿。” “这小苏媳妇儿一瞅男人不在家啊，她大晚上就出去找，这玩意儿还用找么，她直接就翻了王寡妇家墙，就听著俩人还在那嗷嗷叫唤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回了家，把老公公谁都喊起来了，大过年的又去王寡妇家里闹，差点儿就给王寡妇整流產了。” “这次小苏也硬气了，说这都过了年了，到了初一了，你走吧。小苏媳妇儿当时这么一瞅，不走也不行了，再说了，她也真不想过了。” “人家小苏说了，要么三个人一块儿过，要么就让她滚。这大过年的，她准备著往回走唄，然后小苏就天天那个骂啊，苏家人还不管。” “反正都要离婚了，还有啥管的，反正按我看啊，就是欺负人家小媳妇儿。” “这不，小媳妇儿一时间想不开，苏家也不给回家的钱，她就直接上吊死了。” 孙传武好奇的问道：“叔，你咋知道这么详细的？” “我能上哪知道，哎，这事儿啊，说起来也怪我。” 书记猛地抽了口烟，然后懟著烟屁股又续上一根儿。 抽了两口，书记苦笑著开了口：“哎，当时啊，人家小媳妇儿年初一来找我借钱来著，当时她跟我说完啊，我是真特娘的生气啊。” “我当时想得多，我想著给她钱，不是得罪了老苏家么，谁寻思年初二她就直接上吊死了。” “当时我要是给她钱，你说她是不是就走了，就死不了了。” “我说实话，我找你也是有私心。从她死了以后吧，这一阵儿出了不少怪事儿，有好几个人走夜路说看到她蹲在村口在那哭。” “我倒是没见到过，不过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我也不能不信吶。” “叔心里有愧啊！” 书记拍著自己的胸口，眼眶通红。 “我一想起来她当时那个眼神儿，我就睡不好觉。这不，小苏死了，喝药死在她的坟头上，当时我还跟他家说来著，我说你们別自己给孩子埋了，去找你。” “他们就是不听啊，说啥家丑不能外扬，这不，又出了这事儿，还想著自己办呢。我说必须去找你，不找你绝对不行。” “你说这都给小苏整死了，谁敢保证以后她不去整死別人啊？” “你叔也不跟你说假的，其实我也害怕啊，我也怕死，我当时没借给她钱，我想著，她要是杀伤一圈儿没人杀了，来找我可咋整。” 孙传武深深的看走了眼书记，这老小子，肯定没跟自己说实话。 “叔啊，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啊，这事儿还真不好整。” 书记打了个哆嗦，然后哭丧著脸说道：“初一她找我的时候，我让你婶子偷偷去老苏家喊人把她抓走了。”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心道你也是真欠儿，这特么书记让你当的，真不如栓个狗放那。 看著孙传武的表情，书记缩了缩脖子，红著老脸问道：“那啥，传武啊，你说这事儿咋整啊。” “还能咋整，先把姓苏的后事儿办了，然后再看看姓苏的媳妇儿啥意思唄。” “说句难听的，人家有冤屈，出来哭也正常。再说了，谁说姓苏的死就是他媳妇儿的事儿啊，他就不能良心发现？” 书记抿了抿嘴：“良心发现啥啊，老苏家就苏河还像个人，剩下的没一个好玩意儿。” “当时老苏头咋说的，啊，我儿子不差这么一个媳妇儿，你要是想回苏北就自己回去。” “老苏婆子也说，说啥，你一个女人留不住男人是自己没本事，为啥什么事儿都得怪男人？” “自己多想想自己的问题，说女人没有容人的度量，以后日子肯定过不兴旺。。。”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好傢伙，这一家子还真不是个玩意儿，刚才我看老苏头说话啥还行，看样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说不是呢，就苏河还强一点儿吧，当时他还揍了他弟弟一顿，但是也没啥用。” “孙先生啊，我真觉得就是小苏媳妇儿回来给小苏带走了。” 孙传武一脸无语：“你可拉倒吧，我要是小苏媳妇儿啊，带走也得把王寡妇一块儿带走。” 第467 章 多半儿没了 书记想了想，说道：“也是这么个理。” 孙传武问道：“王寡妇没说见到小苏媳妇儿？” 书记一拍大腿，说道：“这事儿我还忘了，她说见到了，就说看到小苏媳妇儿掛在天棚上面在那盪鞦韆。” “前天她还来找我来著，我说不行让她去找你，当时让我给你们村儿打电话，也是巧了，前两天颳大风，电话线断了。” 孙传武猛地一愣：“今天你看到王寡妇没有？” 书记一脸茫然：“没有啊，我上哪去见王寡妇去，我和她。。。嘶！” 书记突然倒吸了口冷气，看著孙传武用力的咽了口唾沫 他反应过来咋回事儿了。 小苏的事儿村里都知道了，王寡妇怎么能不知道？ 她现在肚子里还怀著苏家的孩子呢，知道了小苏死了，怎么可能不去小苏家里？ “她，她不能死了吧？” 孙传武手一摊：“我上哪知道去。” “我去看看去！” 书记站起来就往外跑，跑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好意思的看著孙传武。 “那啥，孙先生，咱一起去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站起身跟著书记往外走。 到了王寡妇家门口，书记敲了敲王寡妇家里的门，朝著里面大喊。 “兰啊，你在家不，醒了没有？” 孙传武看了眼手錶，现在已经七点了，农村人起的都早，特別是冬天。 原因很简单，冬天屋子里冷，得烧炕啊，一般就算是懒床，也得先添上火再睡回笼觉，要不肯定冻的打哆嗦。 王寡妇是孕妇，更怕冷怕热，所以这个点儿烟囱还没著，多半是完了。 “兰，开门啊兰！” “行了，不用敲了，我翻进去吧。” 孙传武把著园杖子就翻了过去，王寡妇家里的杖子不高，挺好翻。 进去敞开了大门，两只大鹅啊啊的往孙传武这边冲，孙传武上去两脚，大鹅落荒而逃。 这么大动静王寡妇都没听著，书记也知道坏事儿了。 邻居这时候披著袄敞开了门，隔著园杖子问道：“书记，这是咋了？” 书记摆了摆手：“一早没见著小王，过来瞅瞅。” 邻居嘿嘿一乐：“瞅啥啊，估摸著跟人家小苏睡觉呢吧。” 书记瞪了眼邻居，呵斥道：“就你长嘴啊？人家小苏半夜死了！” 邻居打了个哆嗦，心虚的问道：“真死了？” “我特么还能拿这事儿骗你啊！操了，那啥，你昨天晚上听著动静了？” 邻居点了点头：“昨晚上出来拉屎的时候我看著有个人翻园杖子了。” 孙传武眉头一皱，总感觉这事儿不对。 他对著那边喊道：“爷们儿，平常小苏来也翻园杖子？” 邻居微微一愣：“这我还真没注意，他俩的事儿虽然村里都知道，但是平常也背著人，啥时候来咋来的，我也不知道啊。” “谢了兄弟。” 孙传武点了点头，然后拉开屋门，心底一沉。 刺鼻的血腥味儿拼了命的往孙传武鼻子里钻，不用想，肯定是出事儿了。 这血腥味儿，孙传武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啥味儿啊？” “血腥味儿唄，还能啥味儿。” “啊？” 书记作势就要往里进，孙传武一把把书记拉住，说道：“行了，不用进去了，人肯定死了，別破坏现场，说不定里面有啥脚印儿之类的。” 书记点了点头，问道：“那现在咋整？” “你们村儿谁有摩托，找人去追那俩公安，我在这看著，不让人进去。” 书记点了点头，往外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看向孙传武。 “孙先生，是不是小苏媳妇儿乾的？”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事儿我可说不准，你先去把公安喊回来再说吧。” 邻居一直在旁边听著呢，等书记一走，邻居就一脸后怕的看向王寡妇家的房子。 “那啥，孙先生，王寡妇真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就屋子里那个血腥味儿，估摸著都不是啥好死法。 “嗯，肯定是没了。” 邻居咽了口口水，看著孙传武，犹豫著要不要开口。 “哥们儿，你是不是有啥事儿想说？” 邻居点了点头，说道：“確实有。” 孙传武隔著园杖子递给他一根烟，点上以后，孙传武问道：“啥事儿啊哥们儿。” “那啥，是这么回事儿，你刚才那么一问我才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个人，好像是比小苏胖点儿高点儿，但是我也不確定我是不是看错了。” 孙传武眉头微微一皱，看样自己的预感真有可能是对的。 小苏是不是自己媳妇儿整死的他说不准，但是王寡妇的死，多半儿和她没有关係。 孙传武小声问道：“大哥，我问问你，那啥，王寡妇就和小苏一个人好的么？” 邻居大哥摇了摇头：“咋可能呢。” 孙传武一瞅，好傢伙，还真是问著了。 邻居大哥贼兮兮的说道：“我跟你这么说吧，王寡妇的事儿啊，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不少。” “我吧，和王寡妇她表哥喝过一次酒，他表哥喝多了跟我吹牛逼，说王寡妇还没结婚的时候就跟他钻了苞米地。” “后面第一个男人是王寡妇剋死的不假，说第二个是王寡妇整死的，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时我还不信呢，我觉得他就是吹牛逼，完后有一天傍黑天儿，我还真见他去了王寡妇家，天快亮才走的。” 孙传武看著大哥，心道大哥还有听墙角的习惯呢。 “我吧，睡觉轻，晚上还总爱起夜，我跟她当了好几年邻居，真就碰到了好几次。” “那些人有常客，但是也有的不是常客，是新去的。王寡妇长的確实好，你说人家不心动都是假的。” “这一个小寡妇自己过日子，多难啊，还得种地收地，不得有点儿依仗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该说不说，大哥给他的线索还是比较重要的。 大哥看著孙传武，神秘兮兮的又给了个重要的信息。 “孙先生，也就是你吧，別人我都不说这话。。。” “就王寡妇那个孩子啊，都指不定是谁的。” 第 468章 他杀 大哥接著往下讲：“就是吧，他俩不是从夏天开始的么，就这一段儿时间，我就见了不止一个人翻园杖子了。” “嗨，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昨天那个人，来了可不止一次。” 孙传武表情有些古怪：“怀孕的时候也来了？” “嗯呢，你就这么说吧，我都不是天天晚上能碰著，这入秋到现在见了都不止一次了，我见小苏才几次。” 孙传武问道：“你能认出来他是谁不？” 大哥摇了摇头：“还真认不出来，大晚上实在看不清楚，都是村里的，我也不能拿手电晃啊。” 孙传武看了眼身后，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张符递给邻居。 “大哥，隨身带著。” 大哥接过来符，知道自己今天说多了，这么一想，人家死了还在人家门口说这些玩意儿，確实不太好。 揣好黄符，大哥有些心虚的问道：“那啥，孙先生，她不能找我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放心吧，隨身带著黄符就行，不能找你。” “那行，那谢谢了孙先生。” 孙传武问道：“老哥，要是公安来了，这事儿你方便和公安说不？” 大哥点了点头：“说唄，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邻居了，这么死了多冤啊。” 大哥也听了这么多年墙角，算是良心发现了。 “那成，到时候我跟公安说一下。” “都好说。” 俩人站著閒聊了半天，过了半个多小时，公安来了，瞅这样是追上了。 摩托车停在门口，俩公安进了门，和孙传武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直接进了里屋。 刚一进去，俩公安就先后跑了出来，扶著墙哇哇一顿吐。 孙传武心道这是咋死的，这俩人能吐成这样，好歹是公安，不至於这样啊。 等俩人吐完，孙传武问道：“兄弟，里面咋回事儿啊？” 一个公安摆了摆手，脸色苍白。 “孙先生，要不你进去看看得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进去瞅瞅也行。 “不耽误事儿吧？” “不耽误不耽误，估摸著还得让你帮忙呢。” 孙传武进了门，血腥味儿拼了命的往鼻子里钻。 一上里屋，孙传武就愣住了。 只见王寡妇赤裸著身子，整个人吊在半空中，肚子被豁开了，內臟就掛在身上，地上湿了一块儿，但是不多。 炕上还有一团血肉，瞅那个样，是掏出来以后让人泄愤整成这样的，已经没有人形了。 孙传武也感觉这死法有点儿嚇人，不过也证实了他的猜测，那就是王寡妇是他杀，而不是让什么鬼啊神啊整死的。 而且，王寡妇是死了以后，让人吊起来的。 这事儿很好判断。 第一，炕上的血多，地上的血少。 第二，上吊死的人，脚尖会朝下，王寡妇脚尖儿微微下垂，一瞅就知道是死了掛上去的。 下手这人真特么黑，这得多大仇？ 这是情杀，还是报復？ 如果报復的话，是谁下的手？苏河？ 孙传武转念把这个念头掐死，苏河长的不高也不胖，而且旁边大哥说了，那个人来了好几次，兄弟俩都那啥，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要是情杀的话，那就难查了。。。 大哥可是见过不少人翻园杖子，说不准是谁动的手。 破案的事儿不关他的事儿，顶了天能提供点儿思路，帮人家处理下尸体。 俩公安这时候也进了屋，孙传武也理解这俩人为啥吐了，这种死法，即便是见过分尸案的，估摸著看著也难以遏制心里的噁心。 孙传武倒是已经习惯了，没办法，缝尸缝的都感觉自己麻木了。 “孙先生，你真是这个。” 一个公安对著孙传武竖起大拇指。 孙传武摇了摇头：“习惯就好了。” 其中一个公安问道：“孙先生你觉得有啥思路没有？” 孙传武如实回答：“首先能判断是他杀，而且泄愤的可能比较大。” “而且应该是熟人作案，对了，一会儿你们可以问下旁边邻居大哥，他能知道点儿信息。” “之所以说泄愤可能性比较大，原因也很简单，第一就是你看炕上的婴儿，这明显是抱著泄愤去的。” “而且王寡妇的脚尖儿没有下垂，那就说明这人虐杀了王寡妇还不够，还得吊起来泄愤。” “不过我有一点儿比较奇怪，为啥昨天晚上旁边大哥没听到动静。” 公安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他干的？” 孙传武微微一愣，大哥的反应確实有些过於热情，所以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这个我还真不好说，到时候你们查吧，我没啥別的信息提供了。” “谢了孙先生，这就已经帮我们大忙了。” “那成，这边有啥事儿再喊我，我先去老苏家，把他们家的事儿处理了。” “好嘞，您先去忙著。” 孙传武出了屋子，和书记说了两句，就溜达著往老苏家走。 走到半道，正好就碰到了神色匆匆的苏河。 “孙先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你这是知道王寡妇没了？” 苏河苦笑著说道：“哎，好歹也怀了我们苏家的孩子，別管我弟干的事儿多操蛋，总得去看看。” 苏河也知道孙传武这是知道咋回事儿了，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毕竟自己没把所有的事儿说给孙传武听。 孙传武倒是表示理解，这事儿啊，还真算得上是家丑了，搁谁身上谁好意思往外说。 “行吧，去瞅瞅吧，公安正好在呢，到时候你们也嘮嘮。” “那我先过去了孙先生，家里饭准备好了，我就先不陪你了。” “嗯呢。” 看著苏河急匆匆的去了王寡妇那，孙传武摇了摇头。 还真是，老苏家能拿得出手的，估摸著就苏河一个了。 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种子都是一个人的，差距確实是天差地別。 到了老苏家，孙传武进屋吃了饭，出了屋子，就听老苏头和他媳妇儿在那用家乡话絮絮叨叨。 说良心话，苏北那边的话挺难懂，一般人还真听不明白，但是孙传武上一辈子好歹也见了不少人，也巧了，单位里还真有个苏北的丫头。 竖起耳朵这么一听，孙传武的脸瞬间就黑了。 第 469章 怎么说呢 苏母仗著別人听不懂苏北话，在那一个劲儿的咒骂。 “那个小浪蹄子真是祸害，自己死了就死了，赔钱货，还得拉上咱们儿子一起死。” “当时我就说不能娶这种没娘的丫头，没有教养，你非不听，非让娶，现在好了，儿子也没了。” “留下俩孩子咱们两个怎么照顾？咱们都这个岁数了，孩子怎么办？苏河也有孩子，不可能把两个孩子都接过去，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咱们。” 苏父阴沉著脸，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人都死了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就咱们家这个条件，能给他找个媳妇儿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要不是她没了妈，她那个爹不成器，能把她嫁到咱家？” “再说苏明，不都是你给惯的？” 苏母眼珠子一瞪，掐著腰指著苏父破口大骂。 “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儿，什么叫我惯的？我问你，我惯什么了！” “男人出去找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你年轻时候没找？当时我不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怎么到了她这边就不行了？她有本事，別让自己的男人出去，那样我还能夸她两句。” “她可倒好，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整的人尽皆知，村子里谁都看咱们笑话，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嘞！” 苏父黑著脸瞪了眼自己的婆娘，蹲在墙角抽著烟，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啦？说呀，不是能说么！” 苏父歪著头瞅了眼苏母，没好气的问道：“我说什么？有什么说的？人都死了，你说那些有什么用！” “你要是管好你儿子，能出这么多事儿？那个姓王的怀了孩子也死了，肯定都是鶯鶯乾的！” “你等著吧，鶯鶯到时候回来，肯定得找咱俩索命。” 苏母缩了缩脖子，显然有些害怕。 她色厉內荏的喊道：“那就让她来！再说了，你儿子隨根，是我管不管得了的？” “咱们找先生了，他要是弄不了，我就去把那个贱货的坟刨了！” 苏父低著头一声不吭。 孙传武沉著脸走到旁边，听到脚步声，苏父站了起来，苏母也换了个面孔。 “孙先生，吃好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要不是能听懂苏北话，看著她这个样子，自己还真的能觉得这就是个很普通的老太太。 要不说么，这人啊，真不能貌相。 孙传武看了眼两人，拍了拍肚子，突然冒出一句苏北话。 “稀饭真管，管乎管乎。” 两口子脸色一变，一脸尷尬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冷笑一声，直接越过两人，走向灵棚。 老两口大眼瞪小眼，老太太一咬牙，凶巴巴的说道：“听懂了能怎么样，收了钱就要办事！” 苏父深吸了口气，瞪了眼老太太，朝著灵棚走了过去。 “孙先生。。。” 孙传武看了眼苏父，淡淡的开了口。 “你们家的烂事儿我管不著，但是啊， 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儿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 赵阳和常春有些诧异的看著孙传武，他们跟孙传武从小长大的，从孙传武这句话就能听出来，孙传武这是生气了。 这俩老傢伙干了什么事儿，怎么得罪孙传武了？ 要知道，孙传武可很少和主家这么说话，这肯定是触碰到孙传武的底线了。 苏父一脸尷尬的点了点头，苏母倒是不以为意。 “钱我们管够给，我们的家事自己办。” 孙传武深深的看了眼苏母，然后笑著点了点头。 “对了，办事儿的钱结一下，一共五十块三毛六。” 苏母脸色一变：“你怎么不去抢！” 孙传武嘴角一抿：“刚才不还管够么？我人工费就20，你可以打听打听，还有你家儿子是横死，这里面很多东西都得钱。” “当然，你也可以不用给那么多，到时候下葬出了问题，你別说我没给你弄好就行。” 苏母沉著脸掏出钱，五十往前一递，孙传武皱著眉头说道：“还差三毛六。” 苏母一咬牙，又掏了三毛六，塞给孙传武以后，气呼呼的进了屋。 收好了钱，孙传武对著老苏说道：“按照这边的规矩，你儿子是今天凌晨死的，那么今天算是一个整天。” “明天早晨，得有人跟我去打墓，你提前把人找好，然后后天出殯。” “对了，下午的时候要指明路，你儿子苏明有儿子吧？” 老苏点了点头：“有的。” “那行，下午的时候我再过来。” 领著俩徒弟出了苏家的院子，到了大队部，赵阳终於憋不住了。 “师傅，咋回事儿啊这是？” 孙传武简单把事儿给俩人一讲，赵阳气的直拍大腿。 “操了，这一家子人真不是东西！可惜了那个王寡妇了！” 孙传武白了眼赵阳，能说出这句话，孙传武都怀疑这傢伙和南志远哥俩是不是亲兄弟。 “一天天的，净奔著寡妇使劲。” 赵阳脸一红，小声说道：“那啥，我就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常春问道：“师傅，咱晚上住哪啊？” “还能住哪，住老苏家唄，他们请咱办事儿，就得管吃住。” 常春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语。 三个人上了车，好在现在天气没那么冷了，开著窗，三个人在车里抽著烟。 到了十一点多，三个人下了车，转头去老苏家吃饭。 苏河已经回来了，热情的招待著三人。 吃饱饭，苏河领著三人去了旁边的屋子，拽出来被子，苏河一脸歉意的对孙传武说道：“孙先生，家里面就这个条件，你们將就一下。” 孙传武摆了摆手，老苏家也就对苏河他还能有些好感。 “都是小事儿。” 苏河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给孙传武点上以后，苏河一脸歉意的开了口。 “孙先生，今天的事儿您別跟我一般见识，我这也是有苦说不出。” 孙传武点头说道：“这个我理解，我就是好奇，你说你和你弟弟俩人差距咋那么大呢。” 苏河苦笑著说道：“哎，这事儿该怎么说呢，可能我弟弟隨我姨吧。” 第 470章 热情 “隨你姨？你和苏明不是一个妈？” 苏河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尷尬。 “苏明他妈是我爸当时找的姘头，我妈气不过，当时和我爸离了婚，因为这事儿我妈一直抬不起头来，后来没两年就走了。” “我家二弟还有老三苏明，都是我姨生的。老二还好一些，最起码对媳妇儿不错，苏明倒是把我爹和我姨的优点都继承了。” “这些和苏明的事儿，都是家丑，我是真没法往外说，这事儿您千万別往心里去。”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都是人之常情，他理解。 只要知道不是他杀，这些就基本够了，反正左右都是横死。 “这个我理解，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事儿在你弟弟后事上做手脚。” 苏河看著孙传武，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孙先生，其实你怎么做我都觉得很正常，你说他这么一弄，死了多少人啊。” “那个姓王的虽然品行不好，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下的手。” 孙传武问道：“你和苏明关係怎么样？” 苏河说道：“关係挺好的，我虽然挺恨我姨，但是苏明是我从小带大的，和亲兄弟没区別。” “那他后来跟没跟你说过王寡妇的事儿？” 苏河点了点头：“事情发现以后说的，当时我气不过，我还揍他来著。” “我当时说，王寡妇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他这不是骑著马找驴么，王寡妇那个德行，外面肯定不能他一个姘头啊。” “他跟我说肯定不可能，说王寡妇就和他在一起的，不可能和別人发生关係。我当时很生气，孙先生你说，那么不检点的一个女的，能对我弟弟那么忠诚？” 孙传武也不太確定，毕竟他也没和王寡妇接触过，不知道这女的风评怎么样。 虽然都知道王寡妇克夫，说不定就有人不信这个呢，而且邻居大哥说了，挺多人往王寡妇那边钻，说不定就是真的。 要不，他没必要去造人家王寡妇的谣， “这个我还真说不准。” 苏河苦笑著摇了摇头。 “哎，当时我弟弟这么说的，说王寡妇她家旁边那个光棍一直对她有意思，王寡妇一直不同意。” “我当时那叫一个生气啊，她拒绝一个光棍儿就能显示出她忠贞了？她要是真是个正常人，能去找一个有家有业的？”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 他看向苏河，问道：“你刚才说，你弟弟说过，旁边的邻居想要和王寡妇一块儿？” 苏河点了点头：“嗯，確实说过一次，毕竟王寡妇克男人，而且旁边那家是光棍子。” “那人就是懒，没有別的毛病，长的也行。我觉得吧，王寡妇肯定是说谎了，好歹人家比我弟弟更合適搭伙过日子啊，这里面肯定有別的事儿。”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事儿你和那俩公安说了没有？” 苏河摇了摇头：“这种事儿咋说啊，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儿，你要说黄大姑娘爭来爭去的也就算了，你说王寡妇。。。。” “你跟我出去一趟。” 孙传武拉著苏河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苏河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惊讶。 “孙先生，您不会觉得，是，是陈亮杀了王寡妇吧？” 孙传武看了眼苏河，说道：“这事儿谁都別说，毕竟没下定论。” 楚河点了点头，孙传武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孙传武肯定是猜到了什么，他也不好往下问。 到了王寡妇家里，孙传武正瞧见公安和陈亮聊天呢。 见孙传武和楚河来了，陈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转瞬便恢復了正常。 “孙先生来了。” 陈亮和孙传武打了个招呼，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 “突然想起来有事儿忘了说了，那啥，你们先聊著，老王，咱俩上旁边说。” 年长的公安赶忙和孙传武走到一边，陈亮抻著脖子，一直往孙传武这边瞅。 “陈亮，陈亮。” “啊？” 陈亮赶忙回过头，僵笑著看著年轻公安。 年轻公安皱著眉头问道：“我问你呢，你说昨天晚上看著的那个人有点儿胖，大概多胖你有没有数？” 陈亮目光闪烁：“这个还真没看清。” “咋了孙先生？” 孙传武递给老王一根烟，俩人点上以后，孙传武看了眼陈亮，陈亮和他眼神一碰，赶忙转过去头。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让孙传武心底一沉。 陈亮真有问题！ “老王，陈亮交代啥了？” 老王笑著说道：“还真亏了你帮忙啊，陈亮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线索，我们现在就近排查一下子就行。” 孙传武看著老王问道：“老王，你不觉得，陈亮太过於热情了么？” “平常这种事儿谁都避之不及，生怕遭到报復，为啥陈亮这么热情呢？” 老王微微一愣，不太確定的说道：“不是因为和你关係好？” “关係好啥啊，我才和他见了几次面啊。” “本身我也觉得陈亮就是这种热心肠，但是苏河跟我说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啥信息？” 孙传武看了眼苏河，苏河知道孙传武说的是啥，赶忙把苏明说的那些和老王说了一遍。 老王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按照这条信息这么一贯穿，那陈亮还真有问题。 但是他的动机是啥呢？ 孙传武问道：“刚才我忘了看了，老王，王寡妇的致命伤是哪里？” 老王想了想：“在脖颈处有个贯穿的穿刺伤，凶器应该是杀猪刀之类比较窄刀身的利器。” “那就好说了，一般这种利器伤人的时候，虎口会留下刮伤或者撕裂伤，你看看陈亮手上有没有就得了。” “行，我去看看去。” 老王说完，转身朝著陈亮走去。 陈亮咽了口唾沫，笑著跟老王打招呼。 “王领导，嘮完了？那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老王敏锐的发现了陈亮的不对，他看著陈亮，笑著说道：“陈亮啊，你伸出手给我看看唄。” 第 471章 逃！ 陈亮脸上表情一僵，心头难以压制的恐慌。 他僵笑著说道：“领导，你还会看手相啊？” 旁边的小公安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他板著脸，催促道：“別废话，把手伸出来！” 陈亮不情不愿的伸出了右手：“咋了这是？” 老王看了眼陈亮的右手，並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不由得鬆了口气。 “行了，左手也伸出来看看。” 陈亮抗拒的问道：“领导，你这到底是干啥啊？” “你说你们这有了事儿，我这么配合，怎么转头像是审犯人一样审我了呢？合著我当好人当错了唄？” 老王冷眼看著陈亮，陈亮这么一个態度，要说他没有问题都不可能。 “別废话，左手伸出来！” 隨著老王的开口，小公安也走到了陈亮的身后，堵住了他逃跑的路径。 陈亮抿著嘴，一脸不悦的嘟囔，边嘟囔边慢慢的伸出左手。 “这特么的，一天天好人都不能当了，他妈的，什么玩意儿这是！” 老王和小公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亮的左手上，谁承想，陈亮猛地伸出手，用力往老王的胸口一推。 老王哪能想到都到了这时候陈亮还能反抗，一个躲闪不及，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站住！再跑我开枪了！” 小公安拔了枪，对著天空就放了一枪。 从门口到大门口也就三十米的距离，这一声枪响，並没有让陈亮停下来，反倒是让他跑的更快了。 眼见著朝著孙传武冲了过来，孙传武和苏河两人堵在了门口，啥都没想，一把就把陈亮扑倒在地。 孙传武知道，陈亮这小子要是跑了，肯定得报復自己。 至於苏河，王寡妇再不好，她肚子里也是他老苏家的种，那也是他的侄子侄女，他肯定不能让陈亮就这么跑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草泥马的！” 陈亮用力的挣扎著，孙传武人高马大，苏河虽然矮一点儿，但是身子骨却极为壮实，俩人这么一压，直接把陈亮压的动弹不得。 小公安和老王也跑了过来，老王对著陈亮就是一脚，然后踩著他的小臂，翻开了左手。 左手虎口，还真有一道伤痕！ “操！妈的，你特么挺狠啊，还玩儿灯下黑！” 陈亮辩解道：“你说啥玩意儿我听不懂，我左手的伤是昨天劈柴火伤著的！” 老王冷声说道：“我特么说左手伤了么？你特么这是不打自招啊！” 本身王寡妇家门口就有不少人看热闹，这么一听，都知道王寡妇是陈亮杀的了。 “说，为啥杀了王寡妇！” 陈亮依旧嘴硬：“你特么没有证据，你別诬赖我！” 这句话一说出口，孙传武就知道陈亮要倒大霉了。 现在公安可没有以后那么温柔，说句难听的，现在陈亮杀人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想要他开口，太容易了。 “证据？等回了所里，我再慢慢给你找证据！” 给陈亮戴上手銬，老王和小公安对孙传武说了声谢谢，押著陈亮就往外走。 走出门口，俩人看著摩托车犯了难。 “孙先生，您看，能不能送我们去趟所里？”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左右也没事儿，我跟你们去一趟。” 到了大队部，孙传武开著解放，老王拽著陈亮就上了车。 车缓缓发动，陈亮闭著眼睛一言不发。 孙传武看了眼陈亮，摇了摇头。 老王看著陈亮冷笑著说道：“行啊陈亮，我是真没想到，你心理素质竟然这么好。这要不是我突然反应过来不对，还真让你骗过去了。” 陈亮睁开眼睛看著老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说啥啊，我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都到了这时候了，你特么还跟我装犊子呢？我要是你，现在就该说啥都说出来，要不到了所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交代。” 陈亮不为所动。 孙传武点上根烟，抽了一口，老王也自己摸出来烟点上。 孙传武边开车边说道：“这事儿其实很好猜，杀人动机，无非就是情杀。” “王寡妇长的好看，没了男人，村里人老爷们儿都稀罕的要命，陈亮肯定也挺喜欢王寡妇的吧。” 陈亮恶狠狠的瞪了眼孙传武，一言不发。 孙传武接著往下编。 “至於陈亮你说的王寡妇这个人不检点，我倒是觉得，王寡妇这人应该不是那种女人，反倒是除了苏明这一次，她还真没干过什么错事儿。” “至於你说的那些什么表哥啊，什么天天晚上能看著有人去她家啊，这些都是你为了混淆视听的，我说的没错吧？” “至於为什么杀了王寡妇，估摸著是你因爱生恨，她寧愿给別人当小的，也不愿意跟著你，所以你才把她杀了。” 陈亮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你特么放屁！” 孙传武没有理会陈亮，而是看著老王，笑呵呵的说道：“老王，你说这个当供词咋样？” 老王点了点头：“还真不错，说的过去。” “我特么和你拼了！” 陈亮挣扎著就要去打孙传武，中间隔著老王，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老王也没有惯著他毛病，上去就是一套组合拳，鲜血顺著陈亮的嘴角流了下来。 “草泥马的，你特么放屁！王寡妇就是个贱人，她就是个贱人，她就该死！” 孙传武一脚踩下剎车，老王沉著脸，拽著陈亮的脖领子，恨得咬牙切齿：“说，到底咋回事儿，你为啥杀了王寡妇！” 陈亮伸出手，惨笑著说道：“给我根烟抽。” 老王拿出烟，塞到陈亮嘴里，然后给陈亮点著。 陈亮抽了一口，看著窗外融化了的积雪，中间裸露出来的黑色，就像是乾涸的血渍。 “王寡妇第二个男人死了以后，就一个人住了。” “起初的时候，我对她没啥想法，我和她第二个男人是表亲，我大他们一辈儿。” “有这么一点儿关係在里面，我也不好意思看著她一个人受苦，所以很多事儿上，我都能帮的儘量去帮。” “前年的一个秋天。。。” 第472 章 荒唐 “王寡妇生了病，正好赶上秋收，那年还特別冷，也就十月五六號吧，突然就下了一场大雪。” “他们家的苞米都让大雪捂在里面了，当时村长就组织人去帮著收地。” “当时我肯定也得帮忙啊，本来就是邻居，还沾那么点儿算不上亲戚的亲戚。然后我跟著他们一块儿忙活，从白天到晚上，忙活了整两天。” “也就七八號的一个晚上，王寡妇突然敲响了我家的大门，我记得大概晚上十点多了，那个点儿我早就睡了。” “我敞开大门以后，我就问她咋回事儿，她就一直在那哭。” 陈亮抽了口烟，脸上露出悔意。 “那天我不开门就好了。” 老王皱著眉头问道：“你接著往下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亮耸了耸肩，脸上满是嘲讽。 “发生了什么？” “还特么能发生什么。” “我当时也不知道该咋整，你说大晚上的，她那么哭再把人招来，以为我干啥了呢。” “我吧，心里面还有些彆扭，毕竟我还算是她长辈儿，这大晚上的，我也不能让她去我屋里，要不算是啥事儿。” “当时我正想著怎么办呢，她就跟我说，表叔，咱俩屋里面说吧。当时我脑子一热，就领著她进了屋。” 陈亮自嘲的摇了摇头。 “我特么还以为我是个君子，好歹我读了几年书，也知道个羞臊。” “但是当她从背后抱住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读的那些书，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家里条件儿不好，爹娘走的早，我一个人过日子吧，也就对付。村里人都觉得我是个懒汉，我呢，確实也懒，这么多年一直打著光棍儿。” “我也想有个女人，也想有个能给我暖被窝的，也想给我老陈家延续个香火。”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好傢伙，把和人睡觉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不愧是上过学的。 “然后，那天晚上我俩就睡到一块儿了，那是我第一尝女人的滋味儿，第二天早晨，我才问她，昨晚上为啥哭。” 老王讥讽道：“操，这时候想起来了，晚上干啥了？” 陈亮咧了咧嘴：“光顾著干了。” 老王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接著往下讲，你为啥杀了王寡妇！”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陈亮也不著急，看了眼老王，笑著说道：“急啥呢，这里面的事儿，我咋也得说出来啊。百因必有果，我好歹上了两年学，我能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么。” “她当时咋说的来著，哦，想起来了，她跟我说，晚上想她男人了，说这段儿时间要不是我招呼人帮忙干活，她都不知道咋往下活。” “我当时也想著，左右也娶不上媳妇儿，管他什么伦理道德的，寡妇也是女人，能生孩子就行，关键她长的还好看，什么新的衣服旧衣服，能穿的衣服就是好衣服。” “我俩啊，就好了好长一段儿时间，然后老苏一家子就来了。” 陈亮又抽了一口，眼见著剩下过滤嘴儿了，他咧开嘴笑著对孙传武要烟。 “孙先生，你那好烟给我抽一颗。” 孙传武掏出烟递给陈亮，陈亮道了声谢，然后叼著烟，抽了一口。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烟贵是有贵的道理的，这个世界啊，到处都分三六九等，事儿是这样，物件儿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我一直觉得我比村里人好，我感觉我就是怀才不遇，我感觉，王寡妇配我，那都是高攀。” “然后突然有一天，她告诉我，她不想和我好了。” 陈亮的表情瞬间变的阴翳了起来。 “当时我还问咋回事儿，我这都攒好钱准备娶她了，她说啥，她说她不想害我，她克夫。” “当时我那个心疼啊，我还以为，她真的爱上我了。后来那段时间，她告诉我她来事儿乱了，一个月我也去不了两天。” “我也不傻，一个月这样，还能哪个月都这样？然后有几天半夜，我就天天在院子里蹲著，直到有一天，我特么看到了苏明。” 说到这，陈亮的眼里满是恨意。 “我特么翻过了院子，我正好就把他俩堵在了炕上，他苏明凭啥啊，竟然给我戴绿帽子！” 陈亮的声音猛然拔高，身子也微微的颤抖著。 “我当时就和苏明打到了一起，没想到那个贱人，竟然帮著苏明一块儿打我！” “那个贱人！要是没有我，她他妈的能过上好日子？” 孙传武看著陈亮，不由得有些唏嘘。 “所以苏明和她的事儿，是你说出去的？” 陈亮看著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 “对，就是我说出去的。” “妈的，苏明老婆孩子都有了，凭啥还抢我娘们儿？他不想好，我特么能让他过舒坦了？” “那口气我要是咽下，能叫男人？”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他那个媳妇儿也是个软货，自己男人跟別人睡了，她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而且就算是出了这事儿，她还是和苏明睡在了一块儿，直到她怀孕了找上了苏明，闹到他家里，苏明媳妇儿还是没走。” 陈亮突然开心大笑。 “哈哈哈！妈的，想想就想笑，大过年的，苏明他媳妇儿就那么死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关键是啥，苏明还特么天天钻王寡妇被窝，还特么天天钻！” “有一天啊，她突然找到了我，说，她要和苏明私奔，让我看在睡了那么多年的份儿上，借她点儿钱。” “你说她咋好意思开口的？” “昨天晚上，我上了她家，我说，只要你让我再睡一晚上我就把钱给她。你们猜怎么著，这娘们儿还真就脱了衣服。” “然后完事儿了，她就撵我走，让我给她钱。我说不可能，说好一晚上就一晚上，这娘们儿骂我，骂我不行事儿，连苏明一半儿都赶不上。” “还说，要是我不把钱给她，她就去告我，说我强姦。” 听到这，孙传武就知道王寡妇为什么死了。 说句难听的，能对陈亮说出这种话，且不论谁对谁错，都是在逼陈亮下死手。 陈亮嘴角微微上扬。 “她死之前还求我呢，哈哈哈。” 第473 章 都你来吧 “她说啊，別让我杀她，她啥事儿都愿意干，她告诉我她错了，她怀孕了。” “她要是不提怀孕啊，我还没那么大的气，这时候告诉我怀孕了，啥意思？” “她肚子里的，就是野种，妈的，一个都別想活，一个都別想活！” 孙传武沉著脸问道：“苏明是你整死的？” 陈亮摇了摇头：“我倒是想，我都想好了，今天就整死苏明，谁寻思那小子命短，直接就死了。” “这特么都是报应，他就是活该！” 老王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说你特么犯的上么你。” 陈亮抽了口烟，目视著前方，眼神空洞，脸上满是落寞。 “谁知道呢。” “我让人骂了那么多年懒汉，我不觉得生气，但是她说我不如別的男的，我还真受不了。” “有道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说的还真没错。嘖嘖，孙先生，你说要是我那天晚上没开门，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孙传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儿。 陈亮值得可怜，但是也不值得可怜。或许在和王寡妇睡到一块儿的时候，他就想到了结局。 至於王寡妇。。。 好坏还是留给別人评说吧。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陈亮点了点头：“也是，哎呀，本想著还能瞒天过海呢，这也算是我的命吧。” 他看著孙传武打趣道：“孙先生你说你要不拦著我多好，说不定我就跑了。”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你可拉倒吧，你跑不跑我不知道，你要是真跑了啊，估摸著以后还得找我报仇。” 陈亮微微一愣，认真的点了点头。 “也是，要不是你今天发现了不对，估摸著我肯定跑了。今天你要是没按住我，我还真有可能去找你报仇。” 老王板著脸说道：“你想啥不好，我们也不是傻子。” 陈亮一脸不屑：“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老王：。。。。。 送走了陈亮，孙传武开著车，又拉著另外两个公安去了铜矿村儿。 王寡妇还有娘家，人家娘家人没来，他们也不能直接就把王寡妇埋了。 第二天孙传武带人去给苏明打了墓，墓地打了一半儿，老王就上塋地来著孙传武。 “咋了这是？” 老王递给孙传武烟：“还能咋了，王寡妇家里人来了，人家意思直接埋了就行，签完字儿认了尸体就行了。” 孙传武抿了抿嘴，也是，真凶也抓著了，而且这家人对王寡妇本来就不太好，要是稍微好点儿，也不至於让王寡妇一个人留在铜矿。 “啥意思，让我义务劳动啊？” 老王白了眼孙传武：“我能干那事儿么，人家给了三十块钱，书记也说了，钱不够他再补。”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真得补二十。” 这不是孙传武狮子大开口，王寡妇让陈亮开膛破肚，孩子还没足月呢，还得把孩子整进去。 而且吧，王寡妇是她杀，孩子都让陈亮虐的不行了，这事儿肯定得做法事，要不指定不行。 “行，有数就行，到时候我跟书记说去，他们大队不差这点儿钱。” 孙传武说道：“咱先说好了啊，他要是不给这钱，我该怎么埋怎么埋，到时候出了事儿別说我没给办事儿就行。” “指定不能啊，对了，我让我同事拎了一桶油上来，昨天你也跟著没少忙活，奖金啥的到时候发下来了我给你送村里去。” “还有奖金呢？” 老王点了点头：“指定有啊，不光有奖金，还能有证书呢。” 孙传武笑著扯皮：“你还不如都给我换成奖金呢。” “嗨，你这是钻钱眼儿里了你，这叫荣誉，荣誉你懂不，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得得得，荣誉，荣誉和钱我都要。” 跟著老王下了坡，上了老王摩托车后座。 这年头的摩托车啊，跑起来那动静就跟放屁一样，噗噗噗的，噪音特別大，而且还没啥劲儿。 好歹也是交通工具，就这种摩托，別人想买都买不起。 到了大队，老王直接找上了书记。 听到还得补二十，书记二话没说直接点头同意。 “行，二十也合理，毕竟还得缝尸。” 孙传武说道：“那打墓的和八大山你们联繫唄，明天和苏明前后脚走。” 书记也想快把这事儿了了，先不说王寡妇多大岁数，就这事儿，谁愿意给王寡妇守灵去。 “我这就去喊人去。” “嗯呢，我在这等著。” 过了没多一会儿，书记就领著一帮子人进了大队部，简单一说，孙传武就领著大傢伙上了山。 找了墓地，孙传武指挥眾人开始挖坑。 现在算是初春了，雪虽然没化完，但是阳面也有一多半儿已经露出黑土了。 现在挖坑倒是没有过年那么困难，估摸著傍黑天儿也能挖个七七八八，挖不完明天一早再忙活两个小时咋也完事儿了。 安排常春过来看著，孙传武就回了村里。 王寡妇的尸体就摆在她家的大炕上，屋子里还贴著两张黄符，都是孙传武贴的。 王寡妇惨死，而且孩子也死的那么冤枉，这要是出点儿乱子，说不定就得闹出人命。 屋外两个公安在那守著，孙传武让他们烧好水，自己上了炕，把王寡妇的尸体一拖，拖到了炕沿旁边。 下地搬了个凳子，孙传武拿出缝尸的工具，坐在炕边就开始忙活。 王寡妇的尸体倒是好说，就是那个孩子，虽然没多大，但是却成了一摊烂肉，这就有点儿麻烦。 好在也有解决办法，孙传武吩咐大队里的人去帮忙弄了点儿活黄泥，把血肉往黄泥里那么一包，徒手捏了个娃娃出来，不大不小，够塞进去的。 把泥娃娃往炕上一放，孙传武等到天黑，泥娃娃才半干成型，这里面多少有火炕的功劳。 把泥娃娃装进肚子里，孙传武就开始缝王寡妇的尸体。 肚子上的刨痕比较好缝合，虽然死状惨，但是好歹尸骨还健全。 忙活完，孙传武点上香，叨咕了两句，刚准备掏出黄符，院子里突然就传出一声惨叫。 “啊！你別过来，你別过来！” 第474 章 齷齪 孙传武赶忙把符咒往王寡妇胸口一贴，小跑著出了门。 两个公安此时已经出了门，一脸警惕的掏出枪，指著院子。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老娘们儿披头散髮，满脸是血，脸上满是惊恐。 “救，救救我！” 孙传武这么一瞅，好傢伙，这不是苏明他妈么？ 苏明妈赶忙跺在公安的背后，身子不住的颤抖著。 老王赶忙问道：“咋了这是？” 苏明妈指著门口，带著哭腔说道：“疯了，他疯了！” 就这么说话的空档，大门口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踉蹌著，一步步的朝著眾人走了过来。 “谁！站那別动！手里的东西扔了！” 老王举起手枪，一脸的戒备。 这人却恍若未闻，依旧往前走著。 屋子里的灯光拉的老长，眾人终於看清了他的脸。 苏明他爹！ 只见苏明他爹的脸，一部分在灯光下，另一半藏在黑暗里，那双眸子里，满是恨意。 孙传武眉头一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这老头让人控制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阴眼一开，果不其然，在苏明他爹的身后，一个女人披著头髮，看不清脸庞，悄无声息的站在大门口。 孙传武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咒，深吸了口气，老王和另一个公安还没反应过来，孙传武就噌的一下窜了出去，手里的符咒一挥，直接贴在了苏明爹的脑门上。 “砰！” 苏明爹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孙传武再朝外面一看，那个女人已然消失不见。 苏明妈指著苏明爹破口大骂。 “这个老不死的要杀了我，你们快枪毙他啊，他要杀了我啊！” 老王瞪了眼苏明妈，然后看向孙传武，刚才孙传武一符咒就把老苏贴趴下了，就算是傻逼也能看出来老苏是让人附了身了。 “你俩咋回事儿？” 苏明妈哭著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晚上我寻思著去前面拿点柴火，然后就感觉身后有声音，我还没回头，他就照著我的肩膀砍了一斧子。” “要不是我穿的厚啊，肯定就让他劈死了，他要杀我啊，你们快控制住他，让他坐牢！” “要不是他强姦了苏明媳妇儿，哪能出这种事儿啊，你们快把他抓走，我检举，他是强姦犯！” 苏明妈的话，无疑就是深水炸弹。 老苏头强姦了自己的儿媳妇儿？难道这才是他儿媳妇儿死了的原因？ 老王沉著脸，死死抓著苏明妈的胳膊，沉著脸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苏明妈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的，那天还是我帮著按著的，当时我儿媳妇儿晚上和我儿子说了，我儿子打了她一顿，她就想不开死了。” “你们要信我，我肯定不能撒谎，快把他抓起来，他要杀我灭口！” 老王的脸瞬间黑的像是锅底一样，这老两口，他妈的，一个好人都没有。 老苏家盛產畜生么？ “你俩都別想走了，小张，把这俩人銬起来！” “不是，你们拷我干什么，我是来检举的，我有功劳！” “你特么有个屁的功劳，操，你真特么是个畜生！” 老王气呼呼的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你打我！” 苏婆子瞪大了眼珠子，一脸不敢置信。 孙传武淡淡的开口：“蚊子有点儿多啊老王，你瞅瞅，她脸上咋还有呢。” 老王嘴角一扬：“可不么。” “啪！” “老实点儿！” 外面脚步声响起，苏河和家里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看到被抠起来的爹妈，苏河瞬间懵了。 “怎么回事儿这是？” “刚才你爹砍你后妈你没听著？” “没有啊，我姨上后院拿柴火了，就听我姨喊了一声，我们过去就没看著人了。这是，这是咋了？” 孙传武看著苏明的眼睛，把刚才苏婆子交代的话一说，苏明的身子猛地一颤。 “怎么可能，我爹，我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儿啊！” “是不是我姨撒谎了，我爹，我爹。。。” 苏河只感觉天都塌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害死自己弟媳妇儿的元凶，竟然是自己的亲爹。 孙传武拍了拍苏河的肩膀，小声说道：“回苏北吧，离这家人远远的。” 苏河红著眼点了点头，他就算是想在 这边待著，也没脸待下去了。 看热闹的人同样不少，不管白天黑夜，都挡不住这些人看热闹的心。 驱散了眾人，老王对著孙传武说道：“传武，还得麻烦你一趟。。。” “行吧，走吧。” 上了车，开著车押著俩人往六道水走。 老王和老苏婆子坐在车里，另一个小公安押著老苏头在车斗里。 “你俩口子真特么人才，我活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见老公公强姦老婆婆按著的，你俩是个人了？” 老苏婆子依旧不服气：“那是我们娶回来的，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再说了，女人嫁了为什么还要跑，凭什么跑！” “她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我们家！” 孙传武恨不得整死这两口子，说的这特么叫人话？ “你俩真是畜生。” 苏婆子冷笑著说道：“那个浪蹄子就该死！当年我就说了不要穷人家的丫头，一身贱毛病。” “你家真特么富，富的都跑东北討生活了。” 苏婆子一言不发。 到了派出所，老王押著鼻青脸肿的老苏头和苏婆子进了派出所，瞅这样，就知道车斗里蚊子也不少。 这么一折腾，也到了半夜了，老王一脸歉意，领著孙传武上自己家对付了一宿。 第二天天还没亮，孙传武就开著车拉著老王和另一个公安去了铜矿。 处理完俩人的后事，孙传武看著老苏家的眾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河要是能选，恐怕打死他也不会托生在老苏家里。 “抽根吧。” 苏河红著眼，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接过烟，孙传武问道：“你咋想的？” “我打算去北大荒，我们回苏北也待不下去了，我家名声在老家臭了。” “本想著来东北能点儿，谁寻思能出这么一档子事儿。” “你和老二一块儿？” 苏河摇了摇头：“算了吧，苏明的孩子我带走，他也是我姨的孩子，我，我就不和他一起了。” 第 475章 歇著吧 从铜矿回了家，孙传武洗了个澡，上床呼呼大睡。 这两天碰上的事儿，算是刷新了他的三观了。 一觉睡到晚上，孙传武迷迷糊糊起床了，抽了根烟。 烟抽完，穿上衣服，孙传武打著哈欠上了老爷子那屋。 老爷子屋里满是人，一见孙传武来了，都和孙传武打招呼。 “传武醒了。” “哎呦，传武啊，听说铜矿那事儿出的挺尿性啊，咋回事儿啊？” “就是啊传武，你讲讲唄。” 孙传武脸一沉，看向常春，常春一摊手：“师傅，不是我说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不是常春说的，那就是赵阳说的了。 人家问了，孙传武肯定不能说，但是也不能给人家甩脸子。 他笑著说道：“好傢伙，这么点儿事儿还犯的上说么，等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眾人嘿嘿直乐，知道孙传武不愿意说別人家的事儿。 “饭搁锅里。” 老爷子朝著外屋地指了指。 孙传武点了点头，打著哈欠到了外屋地，敞开锅盖，饭菜往锅台上一放，孙传武搬著个马扎子就吃了起来。 常春下了炕，坐在孙传武旁边。 “有事儿？” 常春红著脸说道：“那啥，师傅，真不是我说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知道常春这个人是个闷葫芦，话少，这种大喇叭的事儿他干不出来。 “我知道不是你说的，是赵阳说的唄？” 常春摇了摇头：“也不是赵阳，是六队儿一个姓王的说的，他知道的不多，好像是啥王寡妇的远亲。” 孙传武慢条斯理的说道：“常春儿啊，师傅信你，但是有些事儿啊，师傅得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干咱们这行，最忌讳管閒事儿，也忌讳裤腰，人家家里的事儿，那叫家丑，你要是说出去，人家知道了不得找你拼命啊？” “至於管閒事儿，像是陈亮这事儿，不算閒事儿。但是你得想明白，管之前能不能让对方这辈子翻不了身儿，没那个本事，就装聋子，当哑巴。” “以后你碰上的事儿肯定少不了，你呢，聪明稳重，但是你要记著，干咱们这行，绝对不能昧著自己良心做事儿。” “就好比，有一天你发现主家的逝者不是自然死的，是让人整死的，然后人家主家说给你一千块钱，让你把嘴闭严实了，你收不收？” 常春微微一愣，寻思了一会儿，说道：“不收。” 孙传武伸出手照著常春脑瓜子就来了一下子。 “你傻啊？” 常春委屈巴巴的说道：“师傅，你不是说不能昧著良心么。” 孙传武白了眼常春，说道：“钱必须收著，你想想，你要说我不，我不收，或者我去检举你们，人家不整死你啊？” “钱收了，他们就心安了，然后你就趁工夫，去隔壁镇子的派出所报案。” 常春一脸茫然：“师傅，为啥不能在自己镇子的派出所报案啊？” 孙传武点上根烟，开始施教。 “你想想，死亡证明除了大夫，大队，是不是还得派出所签字儿啊？人家都打点到你这块儿了，你觉得派出所人家没打点？” “所以啊，这事儿，你必须要去隔壁镇子的派出所，最起码不用担心直接让人家扣在那。” 常春小声问道：“那师傅，这，这算不算是管閒事儿。”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个不算，这叫啥管閒事儿，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你要是不知道还罢了，你要是知道了，那不是伤天害理助紂为虐么。” “咱们这一行，本身就是送亡者上路，你这么干啊，百分百遭报应。別人就不说了，就说咱们镇子的那个二明白，坟头草都干了一茬了，就是伤天害理的钱干多了。” “所以啊，干咱们这行，必须对得起自己的心。” 常春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 “师傅，那一千块钱呢？” “啥一千块钱？” “就是人家给我一千啊，那不是赃款么。” “那叫劫富济贫替天行道，那叫奖金，叫啥赃款。” 常春：。。。。。 在家歇了一天，第三天下午，孙传武的电话就来了。 主家是本镇的，死的是个老头，打麻將气死的。 孙传武开著车就拉著俩人去了镇子里，到了镇子里，已经傍黑天儿了。 到了主家，看了眼灵棚的摆设，然后瞅了瞅逝者，没啥他杀的跡象，孙传武就喊著主家出了灵棚。 “孙先生，啥事儿啊？” 孙传武確认到：“东家，老爷子是打麻將气死的？” 主家苦笑著点了点头：“可不么，你说老爷子刚享了两年清福，这上午出去跟人家打麻將去了，上家坐著的那个娘们儿吧，各种拦，老爷子一上午也没吃上一口。” “这不，中午回来吃饭，老爷子喝了二两小酒，越想越生气，一拍桌子，就喊了声我特么今天非得自摸，然后就死了。” 孙传武有些哭笑不得，好傢伙，这德行和老丁头有的一比，那真是把赌博当成命了。 “行吧，知道咋回事儿就行。” 主家也知道孙传武担心什么，笑著说道：“孙先生你就放心吧，咱家没那么多乱遭子事儿。” “老爷子的事儿吧，我也不知道该说啥，哎，你说心疼吧，真是心疼，你说生气吧，我也真是生气。” “谁家当儿女的不想著爹娘能寿终正寢啊，这死法。。。。” 孙传武递给东家一根烟，宽慰道：“老爷子也算是命数到了，走的时候没遭罪唄？” 东家摇了摇头：“没遭罪，就喊了一声，然后往炕上一躺，直接就没气儿了。我还以为这是喝多了呢，我还喊了好几声，这才发现不对。” “从躺下到走，也就两分钟不到，你说这事儿整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吧，我电话里跟你说让你指明路你指了没有？” “放心吧，都按你说的办了，打墓的我也找好了，明天一早还得麻烦你带人去打墓。” 孙传武摆了摆手：“没啥麻烦的，那啥，今天就先这样，我先回去休息，有事儿你再去我家喊我。” “好嘞，您去歇著吧。” 第 476章 能自摸？ 领著赵阳和常春去了老爹家里，烧上炕，三个人抽了根烟，然后躺在炕上嘮嗑。 “师傅，你说这老爷子气性真大啊，这算不算横死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算啥横死啊，不算。” 赵阳点了点头：“哦，我还以为这也算是横死呢。” 孙传武解释道：“横死，除了咱们说的事故，比方从树上掉下来，让车撞了，或者让水淹死，还有一些自杀类的，比方上吊啊，喝药啊，剩下的基本就是他杀。” “大致你可以认为，就是意外、自杀、他杀。” “除了这三类，剩下的就是病死，病死也得看，比方一些走的快的，像是什么心梗啊，就这种突然走的，一般不算是横死。” “但是一些慢性病，比方说癌症啊，什么尿毒症啊，这种天天病痛折磨，怨气很大的，一般死了以后都按横死算。” “说白了，横死的一般都是怨气比较大的，像是今天这老爷子，有啥怨气，顶天儿算是心愿未了。” 常春问道：“师傅，那你说他心愿未了，这老爷子晚上不能出来整事儿吧？” 孙传武微微一愣：“不能吧，他还能整啥事儿，还能拉著那些人打麻將啊？” “倒也是。” 三个人也不困，孙传武给俩人传授著经验，有说有笑，就到了十点多。 “行了，不聊了，睡觉，明天还得早起。” 赵阳毛遂自荐：“师傅，不行明天早晨你多睡会儿，我和常春去就行。” “不用，明天我跟著，你俩主持，要是没啥问题，下次你俩来。” “行！睡觉睡觉。” 关上了灯，三个人谁也不说话，约莫五六分钟，赵阳的呼嚕就打起来了。 孙传武刚迷迷糊糊的睡著，大门哐哐哐就让人砸响了。 赵阳这小子睡的死，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常春坐了起来，小声问道：“师傅，是不是有人敲门啊？” “哐哐哐！” 孙传武也赶忙坐了起来：“还真是。” 大晚上敲门，不用想，肯定是那边出事儿了。 “你这个乌鸦嘴，还真让你说中了。” 常春拉开灯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孙传武懟了懟赵阳，赵阳一脸懵逼的睁开了眼。 “咋了师傅。” “快起来，出事儿了。” 三个人赶忙穿上衣服，孙传武拎著傢伙事儿就往外跑。 “谁啊？” “孙先生，是我，何伟啊。”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东家。 小跑著敞开了大门，门外站著七八个人。 “咋了这是？” 何伟哭丧著脸：“我爹跑了。” “你爹跑了？诈尸了？灵棚进去东西了？” 何伟摇了摇头：“哪有啊，晚上的时候，今天和俺爹打牌的三婶儿过去一顿哭。” “说啥都是她不好，她要是知道俺爹能气死，她说啥也不能拦牌。” “当时我还觉得挺难受的，你看，人家也是正常打麻將，也是俺爹心眼子小。” “谁寻思就刚才，俺爹突然就站起来了，拔腿儿就往外跑，跑的那叫一个快啊，俺们追了半天没追上，这不，我就来找你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你说的那个三婶儿，她家住哪？” “啊？” “啊啥啊，你爹八成去找你三婶儿了，拿著傢伙事儿，快去撵去！” “赵阳，你把墙上掛著的牵牛绳子拿下来去。” “好。” 林场大院儿。 “哐哐哐！” “哐哐哐！” “谁啊！大晚上的，干啥玩意儿这是，不睡觉了！” 一个老爷们儿嘟嘟囔囔的敞开了门，手电往大门口一扫，隔著门缝就看到一个嘿呼呼的身影。 “谁啊？说话！” “哐哐哐！” “哎我操，哑巴了？谁啊你！” 三叔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三婶儿穿上衣服拿著菜刀走了出来，一脸警惕。 “当家的，是不是来抢劫的？” “谁特娘知道，就跟哑巴似的，一句话也不说。操，你特么谁啊，再不说话我特么干你了！” 三叔伸手想要拿菜刀，转念一想，对著三婶儿说道：“你把家里的枪和子弹拿来去。” 三婶儿点了点头，赶忙往屋子里跑。 “哐哐哐！” “哐~！！！！” 砸门的声音更大了，三叔都感觉大门都晃悠了两下。 “妈的，你特么等会儿的，等老子拿了枪，非乾死你！” 点上根烟，三叔的战斗基因瞬间觉醒了，感觉浑身热乎乎的，而且不由得有些颤抖。 三婶儿跑了出来，把枪和子弹递给三叔，三叔把手电塞给三婶儿，直接把子弹压上膛。 “妈的，我再说一遍，你特么谁，要是想找事儿，你特么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王开山是不是善茬。” “哐哐哐！” “哎我操，晒脸是不！” 三叔骂骂咧咧的走到了门口，借著门缝往外一看，就看到嘿呼呼的半张脸。 “你拿手电照照，这王八犊子是谁！” 三婶儿听话的拿手电一照，妈呀一声转身就跑。 三叔愣了两秒钟，腿不由得打起了摆子。 “老，老何！” “哎我操，你，你特么不是死了么！” “哐哐哐！” 砸门声音依旧，旁边的邻居听到了动静，站在院子里喊道。 “老王，咋回事儿 啊？” “妈，妈的，老何诈尸了，砸我家门呢！” “啥玩意儿？” 东邻西邻一听，瞬间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是真有啥抢劫的还是熊瞎子，他们还真不害怕，这诈了尸，他们说不怕都是假的。 “那啥，你坚持一会儿，我们翻出去喊人去！” 俩人正说著呢，胡同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在那呢！” 赵阳往前面一指，孙传武正好就看到了砸门的老何头。 真特娘的人才。。。。 “孙先生，咋，咋整啊！” 孙传武摆了摆手：“没事儿，等我上去给他贴了符，你们给他整走就行。” “那行。” 眾人赶忙缩在孙传武身后，赵阳和常春则站在孙传武两侧，一脸的戒备。 深吸了口气，孙传武朝著老何喊了声。 “那老头，听说就是你一辈子也没自摸过，天天点炮啊？” 老何头身子猛地一颤，木訥的转了过来，对著孙传武张了张嘴。 【你麻痹！】 第477 章 打麻將！ 在眾人惊骇的目光中，老何头气呼呼地朝著孙传武就冲了过来。 谁承想，孙传武速度更快，眾人还没反应过来，孙传武就直接来到了老何头的身边，手轻轻朝著老爷子额头一拍，老爷子去势不减，在地上蹭出去七八米。 拍了拍手，孙传武说道：“行了，给老爷子绑起来抬回去就行了。” 东家问道：“那啥，孙先生，我爹这算诈尸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咋不算呢，没见你爹活蹦乱跳的，还骂我呢。” 何伟嘴角一阵抽搐，你要不骂的那么脏，俺爹能骂你？ “那啥，听说诈尸都得火化了是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三婶儿躲在门后，见没事儿了，跑出了院子，气呼呼的指著老何破口大骂。 “你个老东西，亏你死了我心里还这个难受啊，没想到你还想整死我啊你！”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行了，整死你是犯不上，我估摸著啊，他这是自摸咽不下那口气，想找你再搓一把呢。” 三婶儿嘴角一阵抽搐：“不是，他都这样了，咋搓啊还。” 何伟小声问道：“孙先生，能搓不？”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孙传武白了眼何伟：“你是真孝顺。” 何伟哭丧著脸：“你说我爹本身死了就死了，这明天还得烧了，连个全尸都没有，都说这种诈尸烧了就魂飞魄散了。” “你说我爹也没做错啥事儿啊，也没干过啥缺德营生，咋就落的这么一个下场啊！” “你说我当儿子的，尽孝也没尽成，我爹这最后一个愿望，我咋也得给满足啊。”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动摇了，他突然想起来隔壁镇子酒坊的那个酒懵子。 这些人诈尸都一个共性，一个想喝酒，一个就想著能自摸一把，谁都没想著伤人。 自己虽然没试过，但是要是单纯让老何头自摸一把，应该没啥问题。 他看向三婶儿，三婶眼珠子一瞪：“你看我干啥？我先说好，我肯定不帮这个忙！” 孙传武白了眼三婶儿，没好气的说道：“今天要不是你可劲儿拦牌，他能死了？再说了，你说人家死了就死了，你还去刺激他干啥？” “你自己没个数啊，为啥他別人都不找就来找你？” 三婶儿缩了缩脖子，有些恐惧的说道：“可，可谁有跟死人打麻將的啊。” 孙传武拍著胸脯保证：“放心吧，有我在啊，肯定出不了乱子。” “再说了，你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说我要是明天一把火给他烧了，你心里面能舒服么？” 何伟也赶忙说道：“三婶儿，你就试一试吧行不，你隨便提要求，我都答应你，你就满足俺爹这个心愿吧！” 三婶儿扭扭捏捏的看向自己的男人，王开山叼著烟说道：“也是这么个理儿，没事儿，我在旁边看著，这老登要是扯犊子，我崩了他我！” 三婶儿不情不愿的说道：“那行吧，条件啥的我就不提了，都邻里邻居的，但是咱先说好，整不了我肯定第一时间走。” 何伟问道：“那啥，用不用喊另外那俩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你去找人家好好说说吧，原班人马就行。” 这边抬著老何回了家，那边何伟则去找了另外两家人。 灵棚里，直接支了一张桌，要不说东北人好事儿么，也不知道谁说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老何家院子里的人都快满了。 孙传武有些哭笑不得，这要是真碰上个狠角色，没啥心愿，就为了伤人的，那隨便上去都能啃下一块儿肉来，这些人想跑都跑不开。 “让让，借个光。” 何伟的声音响起，眾人赶忙让开一条路，只见何伟领著两个六十多岁的爷们儿进了院子。 来到灵棚前，看著摆好的麻將桌，还有一脸侷促的三婶儿，这俩人嘿嘿一乐。 胖子说道：“老何癮是真大，也行，还是咱四个，陪他再玩儿两把。” 瘦子点了点头，声音带著些许不舍：“可不么，以后啊，想再和他打都没机会了。” 这俩爷们儿倒是一点儿不害怕，反倒是处处透露著不舍。 三个人坐上了桌，胖子对著孙传武说道：“孙先生啊，开始吧。” “一会儿要是真出了啥事儿，別伤著老何，好歹留个全尸。” 何伟带著哭腔说道：“冬子叔，留不下了，明天就得烧了。” 冬子叔微微一愣：“烧了也好，这天儿怪冷的，暖和著走。” 虽然嘴上这么说著，但是后面几个字儿，他几乎是带著哭腔说出来的。 孙传武嘆了口气，揭掉了黄符。 眾人屏住呼吸，死死的盯著停床上的老爷子。 下一秒，老爷子突然坐了起来，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跑。孙传武一把拽住了他的脖领子，老何身子一顿，孙传武就像是搬盆儿一样，把老何搬到了桌子前面。 三婶儿有些畏惧，不敢看老何的眼睛。 冬子和瘦子倒是看著老何，笑著招手。 冬子叔说道：“老傢伙，跑啥跑，就等你了。” 瘦子也说道：“可不么，快点儿的，下午还等你打麻將呢，这等了一天也没见你去。” 何老爷子嘴角僵硬的上扬，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 老何扶著凳子坐在了牌桌前，张了张嘴：“来，整一把。” “嗯，整一把！” 四个人把牌洗好，然后垒成四摞。 胖子把骰子递给老何：“下午的时候最后一把应该你坐庄，你打骰子。” 老何笑了笑，接过骰子，刚要打，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他转过头，看向孙传武，眾人的目光也隨著他的视线停留在孙传武的身上。 “你瞅啥？” 老何：【小逼崽子！】 “哎我操，你个老登，不识好赖呢，要不是我你还能坐在这不？你还骂我！” 老何咧开嘴嘿嘿一乐，转过头指了指瘦子。 【让这小犊子坐你那，让他打。】 何伟小声说道：“孙先生，那啥，我爹让你去秋子叔那坐著打。” 孙传武一抿嘴，边往秋子那走，边擼袖子。 “擦，打就打，你看我今天能让你贏一把的！” 老何：【净几把吹牛逼！】 第478 章 十三么 打了骰子，孙传武抓好了牌，这么一瞅，好傢伙，开门就能胡。 他们这打的是推倒乐，没啥大讲究，特別简单，缺门也能胡，只要有爬犁（顺子）和对子，就能胡。 要说老何也够衰的，就这么简单，一上午一把都贏不了，净点炮了。 赵阳看著孙传武的牌，嘴角微微上扬。 好傢伙，这牌运，真的没得说。 “啪。” 老何打了个东风，下家三婶儿刚要打牌，孙传武就喊道：“碰。” 碰了牌，孙传武还对著老何得意的挑了挑眉，然后打了张一万。 胖子的碰刚到嘴边，咽了回去。 摸了张牌，顺手打了张九饼。 老何面无表情的抓拍，然后打了张西风。 秋子站在老何的身后，一脸的无语。 好傢伙，怪不得老何胡不了牌呢，你瞅瞅这抓的是啥？ 这一手牌，啥东南西北中发白都抓满了，剩下的，爬犁不成爬犁，对子不成对子。 你说抓十三么吧，剩下的牌都不是峰（一九饼一九万一九条）。 这牌，想胡都出鬼了。 “碰！” 孙传武又碰了张九饼，然后打了张八条。 “碰！” 三婶儿又碰了，打了张九饼，牌正好回到孙传武这边。 孙传武一摸牌，直接牌一推。 “自摸，夹五条。” 俩人一鬼都看向孙传武，何伟嘴角一阵抽搐，不是，不是说好了给他爹圆梦么，你这还一点儿也不给他机会啊这是！ 看了眼老爷子的牌，何伟也是一脸生无可恋。 打吧打吧，死活也胡不了。。。 从十一点，一直打到后半夜一点，该说不说，老何生前牌运不好，死了牌运也不好，这一晚上一把都没贏。 反倒是孙传武，基本把把胡。 该说不说，老何的牌品还不错，好歹没恼了，那傢伙，癮那叫一个大，百战百败，百败百战。 冬子都无语了，他不管咋餵牌，老何就是贏不了，你说愁人不愁人？ 到了一点二十，老何的运气起来了。 孙传武打出一张九条，老何牌一推，单吊九条。。。 该说不说，老何贏不了真是有原因的，净玩儿偏门的路子。 老何看著孙传武，得意的咧了咧嘴。 “贏一把能咋地，有本事你把把贏！” 【贏就贏！】 老何真的起运了。 从这把开始，孙传武连著给老何点了七把炮，三婶儿一把，冬子叔两把。 老何脸上掛著僵硬的笑意，时不时对著孙传武咧开嘴无声一笑，满脸嘲讽。 孙传武气急败坏：“我就不信了，你有本事接著贏！” 看著孙传武气急败坏的样子，老何更开心了。。。 孙传武又点了两次炮，表现的更焦躁了。。。 这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孙传武这摆明就是故意的了。 看著老爷子得意的样子，何伟眼眶通红，除了王大炮开洗头房，他还没见老爷子这么开心过。 冬子和秋子也是一脸的不舍，他们知道，这么下去，老何很快就走了。 三婶儿噙著泪珠，时不时也抹上一把眼泪，心里的恐惧早就消失不见。 又是一圈儿，老何突然猛地一拍麻將，往前一推。 【十三么！】 【自摸！】 【小逼崽子，你还得瑟不！】 孙传武抿了抿嘴：“算你牛逼。” 【哈哈哈！嗝！】 老何往后一仰，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爹！爹啊！” 何伟赶忙摇晃著何老爷子，何老爷子双眼紧闭，脸上还掛著笑，没有了任何生机。 孙传武要不是能看到老爷子头顶没有气息，早就怀疑老爷子没死了。 让他奇怪的是，老何身上的那股子阴寒劲儿，也没了，和一般尸体没有任何差別。 这是咋回事儿？ 按理说，诈了尸以后，魂魄就和尸体捆在一块儿了，可现在老何的魂魄已然和身体分离了。 远处铁链子声音响起，孙传武看向门口，就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拉著老何走向了暗处。 鑫鑫？ 老爷子曾经说过，鑫鑫別看人活著，乾的也是阴差的活，人家上辈子都是有编制的，下来这是受罚的。 现在老何让鑫鑫接走了，那不就说明老何已经入了轮迴了？ 凭啥啊这是？ 刚才似乎看到远处黑暗里有一团不大不小的金光，这老何干过啥事儿啊，功德竟然这么多？ 何伟还在那哇哇哭著，孙传武指挥著眾人给老何抬上停床，拉著何伟就出了灵棚。 何伟一脸不解的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著问道：“孙先生，咋了这是？” 孙传武问道：“东家，老爷子以前是干啥的啊？” “啊？” “啊啥啊，你爹以前是干啥的你知道不？” 何伟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也没听我爹说过以前的事儿啊，咋了这是？” 孙传武越发的感觉到不对，何老爷子的过去怎么没跟自己的孩子讲过呢，而且看那功德，虽然只是一瞥，也绝对乾的是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 孙传武把老爷子的话一讲，何伟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我爹不用烧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肯定是不用烧了，估摸著在下面还能混个一官半职。” 何伟也有些发懵：“关键我也不知道我爹以前干过啥大事儿啊，我印象里，我爹自打我记事儿开始就愿意赌，坏事儿虽然没干多少，要说好事儿，那也是一件也没干过啊。” 正说著呢，冬子叔开了口。 “谁说你爹没干过好事儿？” 冬子啥时候出来的俩人都不知道，听冬子这么一说，孙传武就知道，老何以前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冬子叔，你知道？” 冬子点了点头，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看了眼身后的灵棚。 “哎，你爹啊，是个大好人啊。” “想当年小本子把咱们东北占了，当时奉军帮著蒋介石缴费，整个三省还没反应过来，就让小本子给占了。” “奉军不抵抗，不代表別人不抵抗。当时咱们这边有了抗联，躲在山里和那些本子打游击。” “三省的资源多，本子把咱们这当成了大本营，肆意开採咱们的矿场和林业，你爹，是咱们这边当时的爆破队的。” 何伟一脸茫然：“爆破队？” 第 479章 爆破队 冬子点了点头：“对，那时候你爹还可年轻，虽然没参与革命，但是却和抗联一直有联繫。” “当时你爹就带著几个村里的好手，作为民间组织去炸小本子矿场的铁路，炸他们修好的桥。” “咱们县一共有十七个爆破队的成员，平日里，一个个都干著各自的行当，实际上，却偷偷的破坏小本子的设施。” 何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老爷子还干过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炸药啥的我爹从哪来的啊？” 冬子叔笑著说道：“都是自己买的唄，还能从哪来的。” “我爹以前这么有钱？” 冬子摇了摇头：“有个屁的钱，你爹当年赌术可是一绝，当年爆破队都是自己想办法整炸药，有的是抢的，有的是偷的，也有的是买的。” “那些年啊，你爹可是满哪跑著赌博，推牌九基本就没怎么输过，那些钱啊，也都是这么来的。” 何伟更懵了，他怎么也没办法把牌技特別臭的老爷子，和冬子叔所说的赌术一绝的亲爹联想到一起。 “冬子叔，你，你逗我玩儿的吧？” 冬子白了眼何伟：“你呀，是真不了解你爹。你不想想，你爹要是真是烂赌鬼，你娘为啥要嫁给你爹？” “想当年啊，你娘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 “后来抗美援朝的时候，你爹还从地主手里贏了不少东西，都捐了出去。” “对了，你爹还带著我们去扛过木板子，娘的，我跟你讲，你別看你叔我现在胖，当年我们几个人一块儿木板，人在下面扛著，大卡车就在木板子上面跑。” 说到这，冬子叔一脸的自豪。 孙传武打开阳眼这么一瞅，好傢伙，冬子叔头顶確实金光灿灿，功德满满。 他说的绝对是实话！ “別看你叔我还有你爹没当过兵，可俺们也干过不少大事儿！” 何伟苦笑著说道：“俺爹为啥不跟我说这事儿呢？” 冬子抿了抿嘴，说道：“你爹吧。。。。嗯，有时候也確实不著调，哈哈哈，但是大是大非上，你爹確实是个爷们儿。” “旁的不说，你爹赌品绝对好。要不就你爹那两下子，想要一条都不带来二饼的，可这么多年了，他不就凭著运气在那玩儿，有时候还故意放水。” 孙传武现在是明白咋回事儿了，就老何做的那些事儿，没有功德加身才是扯犊子的。 冬子对著孙传武问道：“孙先生啊，那啥，我刚才听你说老何不用烧了，是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东家功德加身，阎王爷见了都得给开个后门儿。” 冬子咧开嘴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折腾完了，三个人又回去睡觉。 孙传武翻来覆去想了半天，自己都能穿回来，为啥別的事儿就没特例呢？ 话又说回来，他学的这些知识，不也是前人总结的经验道理，时代还在进步呢，碰到前人没有见过的事情，也算是理所应当。 迷迷糊糊睡著，孙传武视线一转，直接来到了大门口。 抬头一瞅，孙传武就看到站在自己对面，吊儿郎当的老何头。 孙传武对著老何嘿嘿一乐：“行啊老爷子，这一辈子真够精彩的，我嘴欠儿，我服了。” 老何极为受用的点了点头，然后咧开嘴对著孙传武嘿嘿直乐。 孙传武赶忙问道：“老爷子你这是还有別的事儿没交代？” 老爷子摆了摆手，突然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 “哎呦，老爷子使不得使不得。。。” 孙传武赶忙小跑著去扶老何，老何眼珠一转，身子微微一侧，脚一勾，然后用手往孙传武后背猛地一推。。。。 孙传武胸口著地，贴著地面就擦出去七八米。 再一抬头，老何头已经跑的没影了。 孙传武气急败坏：“老逼登，心眼子真小，妈的！” “老。。。老爷子，一路走好，下辈子投个好胎。” “谢谢。” 从睡梦中醒来，已然是早晨四点。 孙传武抽了根烟，穿上衣服下地烧了炕，又在锅里添了不少水。 常春打著哈欠出了屋子，对著孙传武打招呼：“早啊师傅。” “咋不多睡会儿？” 常春摇了摇头：“不睡了，家里没有掛麵了，我起来擀点儿麵条。昨天我看了，家里还有点儿白菜，还有几个鸡蛋，打个汤滷的面吃。” “行。” 俩人洗了脸，常春支上桌子开始擀麵条。 “师傅，老何头今天不用烧？” 孙传武点了点头：“不用烧，老爷子往生去了。” 常春说道：“昨天我家老仙儿晚上跟我说，那老爷子以前干了不少好事儿，老天爷也捨不得他魂飞魄散。” “看来俺家老仙儿说的没错。” 孙传武问道：“你家老仙儿说没说啥时候立堂口？” “说了，老仙儿的意思是不著急，到时候挑个好日子它们再出山，先让我把本事都学了。” “也行，先慢慢学吧，以后你堂口开了，碰到这些事儿你自己也能处理。” “嗯呢，放心吧师傅，我肯定好好学。” 吃完了饭，三个人去了老何家里，领著人上山打墓。 该说不说，赵阳和常春俩人是真的用心学了，开山打墓这一套是有板有眼，孙传武也挑不出毛病。 等打墓的爷们儿们动了土，赵阳走到孙传武身旁，一脸期待的看著孙传武。 “师傅，咋样，没给你丟脸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整挺好，等多练练，你俩也能主事儿了。” 俩人对视了一眼，激动的点了点头。 孙传武故意板著脸说道：“別高兴得太早，基本功都整扎实了，到时候要是给人家整差了，別说是我徒弟。” 俩人收敛了脸上的兴奋，用力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师傅，肯定出不了问题，以后我们俩指定更加勤奋。” 晚上烧了纸牛纸马，第二天刚一出殯，正吃著大席呢，王大炮媳妇儿就找过来了。 “嫂子，你咋来了？” 嫂子跟眾人打了个招呼，小声说道：“咱爷电话打家里了，说向阳川林场有个白事儿，让你去一趟。” #上一章拉了一千多个字儿，写迷糊了，哈哈哈，那啥，刚才觉得接不上的可以回头再看看，不好意思啊，刷新一下就行了 第480 章 一老一少 孙传武第一个反应，就是丁雯静老公公家出事儿了。 他赶忙问道：“嫂子，我爷说谁家了么？” “说了，我记著呢，我拿给你。” 嫂子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上面写著事儿主的地址。 【向阳川林场家属院，郎场长家。】 【横死，一老一少。】 看著纸条，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还真预料的没错，还真是丁雯静老公公家里。 这一老一少，不会是那傻子男人还有他妈吧？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收了纸条。 “谢谢嫂子，我这就过去。” “成，那你先忙著，我先回去了。” 草草吃了饭，孙传武和领著赵阳和常春跟东家告了別，开著车就往向阳川走。 向阳川是个镇子，围绕著林场建的镇，虽然没有他们镇子大，但是也不算是小。 按理说向阳川林场应该有白事儿先生，怎么就绕远找自己了？ 而且说难听点儿，如果死的一老一少真是丁雯静的男人和婆婆，那未免也有些太凑巧了。 到了下午，孙传武三人这才到了向阳川林场郎场长家门口。 院子里，灵棚什么都搭起来了，上次在隔壁镇子见过面的郎场长迎了出来。 “孙先生，辛苦了。” 看著郎场长偽善的笑容，孙传武点了点头。 空气里还瀰漫著烧焦的味道，天还没黑，孙传武就看到偌大的院子里，后院儿的位置有一个烧垮了的土坯房子。 前院儿，则是崭新的四间大瓦房。 “没啥辛苦的，郎场长，我能问下出了事儿的和您是什么关係么？” 郎场长嘆了口气，满脸苦涩：“嗨，出了事儿的是我儿子和我媳妇儿，你说这好端端的，半夜火就著起来了，等大傢伙过来帮忙把火扑灭，我媳妇儿和儿子就死在里面了。” 郎场长看上去挺伤心，但是孙传武明显没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的难过，简单来说就一个字儿，假。 孙传武点了点头，问道：“咱这边派出所过来看过了？” 郎场长眼中神光一闪：“来看过了，那啥，鑑定过了，是意外。” 孙传武扫了眼四周，灵棚里，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丁招娣和丁盼娣。 郎场长接著往下说道：“俺们镇子干白事儿的岁数大了，前一阵儿摔断了腿，纸活啥的我都从他那拿的，不过您放心，钱这一块儿，我肯定少不了你的。” 说著，郎场长就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准备好的信封，塞到了孙传武手里。 他握著孙传武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你和我儿媳妇儿都是同村的，年少有为啊孙先生，咱也算是半个老乡了，您多帮衬帮衬。” “我这摊上这种事儿吧，也没別的要求，能平平安安的让我媳妇儿和我儿子入土，就行了。” “这事儿啊，你好我也好，对不？” 孙传武笑著把信封揣在了怀里。 “这些都好说。” 站在身后的常春面无表情，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这剧本儿，咋这么熟呢？ 郎场长看著孙传武这个样子，笑著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了孙先生。” “没啥麻烦的，我先去看看逝者。” “好。” 进了灵棚，孙传武並没有看到丁雯静的身影。 別的不说，后院儿著火，老婆婆和老公都死了，她和老公公为啥没死？ 这不明摆著她和老公公睡在前面大瓦房里么？ 进了灵棚，烧了香，孙传武掀开了盖在俩人头上的白布。 白布下面，是一张烧焦了的扭曲面庞，嘴还微微张著。 “没放闭口钱啊？” 孙传武说了一声。 郎场长赶忙说道：“我儿子媳妇儿都张著嘴，我不敢往里面放，怕掉嗓子眼儿里，听说闭口钱进了嗓子眼儿不好。” 孙传武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儿，那啥，郎场长，你去拿几个馒头过来，我给把闭口钱放进去。” “行，我这就去拿去。” 郎场长前脚一走，后脚孙传武就装模作样的开始活动著郎场长儿子的下巴。 下巴僵硬无比，这个倒是没出乎孙传武的意料，他余光朝著身后一扫，然后把食指塞到了傻儿子的嘴里。 拿出来一看，手指只有根部有黑灰，前面根本就没有。 如法炮製，郎场长媳妇儿也是这么个样子。 现在有没有外伤肯定是看不出来了，都烤焦了，要不是那些人救火及时，恐怕到时候直接收敛的灰就行了。 “孙先生，馒头拿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用力把下巴一掰，然后馒头顶在了下巴磕上。 闭口钱放好，孙传武拍了拍手，说道：“郎场长，方便借一步说话不？” 郎场长目光闪烁，笑著说道：“去林场坐会儿？” 孙传武摆了摆手：“不用，我先去洗把手，上你家说就行。” “行。” “赵阳常春儿，你俩上车里待会儿。” “好的师傅。” 跟著郎场长进了屋，郎场长给孙传武倒上水，丁雯静就从里屋探出头来。 “雯静啊，孙先生来了。” 孙传武看了眼丁雯静，丁雯静现在已经有点儿显怀了，整个人也圆润了不少。 对上孙传武的眼神，丁雯静目光赶忙挪到一边，没敢看孙传武的眼睛。 “我去给你们倒水。” 洗了两遍手，孙传武接过郎场长递过来的烟，点上以后抽了两口，又端起茶杯里的水抿了一口。 郎场长见孙传武不言语，心中多少有些紧张。 “孙先生，你有啥话要说啊？” 孙传武笑著说道：“也没啥大事儿，就是你老婆和儿子啊，都是横死，明天你早晨找好人，我这边还真没准备那么多下葬的镇物，晚上我就得回去拿。” 郎场长眼睛微眯：“孙先生，这东西不放不行么？”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个你儿媳妇儿懂，你不信问问她，要是不放的话容不容易出事儿。” 郎场长看向丁雯静，丁雯静点了点头，算是印证了孙传武的话。 “向阳川那个先生那边应该也有，你说缺啥，我去找他拿去。” 孙传武早就猜到郎场长会这么说，他笑著看著郎场长，身子微微后靠。 “郎场长是真好客啊，我咋感觉郎场长这是不想让我走呢？” 第481 章 兄弟，我的亲兄弟哎 郎场长微微一愣，转头笑著说道：“嗨，我这不寻思你来回跑太折腾么。” 孙传武接著说道：“郎场长，我不是瞧不起你们这边干白事儿的，但是镇物这块儿啊，他们真不一定有。” “有些话你心里也明白，像是这种横死的怨气大，有些事儿要解决啊，就得解决的乾净点儿。” 郎场长目光一凝，死死盯著孙传武，良久才笑著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子，走向抽屉，孙传武身子瞬间绷紧，隨时就准备跑。 郎场长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铁盒子，打开以后，唰唰唰点开十张一百的人民幣，然后又把铁盒子放好，关上了抽屉。 钱王孙传武手里一递，郎场长意味深长的说道：“孙先生啊，这一来一回確实折腾，这钱你拿著，碰上啥事儿也方便。” “我这啊，確实人手也不够，亲戚啥的都没在这边，你看我儿媳妇儿的姐姐都在灵棚待著呢。” “你那俩徒弟，留著顶个班儿，帮个忙，你看行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从钱到手的时候，他就彻底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没想到自己还真碰上了这种封口的事儿。 就算自己特意找机会要了钱，郎场长也不放心，还是让自己把常春和赵阳留在这。 这老小子，確实阴狠。 “那有啥不行的，正好一来一回带著他俩也折腾，我自己去就行，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能回来。” “那行，麻烦你了孙先生。” 出了屋子，孙传武看著灵棚里的赵阳和常春，对著常春使了个眼色。 “常春啊，你俩今天晚上就留在场长家帮忙，我呀回趟家，我身上镇物没带够，正好我把常奶奶问我借的一千块钱给送过去。” 常春身子微微一颤，赵阳傻呵呵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师傅，我俩在这肯定没事儿。你明天不用起早回来，这两天也够累的了，明天早晨我俩带人打墓。” 孙传武白了眼赵阳：“拉倒吧你，明天我一早就回来，啥事儿都等我回来再说。” “行吧师傅。” 转身对著郎场长笑了笑，孙传武就转身出了院子，然后上了车。 车一发动，缓缓的驶离了向阳川林场，孙传武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姓郎的真特娘的狠啊，就这么不声不响给儿子媳妇儿整死了，要不是向阳川林场的那个干白事儿的同行出了事儿，恐怕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他就不信了，向阳川林场的公安就看不出这俩人是死了之后再放的火。 这个很好分辨，如果是正常被火烧死的，鼻腔还有嘴里面必然会有烟尘，可这娘俩嘴里一点儿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之前给常春讲过的那些道理，就这么印证了。 到了镇子里，孙传武直奔派出所。 一进屋，正巧就看著老吴在那跟小孙儿嘮嗑呢。 “呦呵，你咋来了？稀客啊。” 老吴笑著跟孙传武打招呼，孙传武没时间敘旧，拉著老吴就往办公室走。 “哎？你干啥啊这是。” “有事儿，上你办公室说。” “行。” 老吴还是第一次见孙传武这样，赶忙跟著孙传武进了办公室。 “咋了这是？” 老吴关上办公室的门，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孙传武接过烟点上，问道：“你知不知道向阳川林场烧死俩人？” 老吴点了点头：“咋不知道呢，郎场长老婆孩子烧死了，咋滴，有啥事儿啊？” 孙传武深深的看了眼老吴，说道：“你別说你也觉得这事儿是意外。” 路上孙传武可是看了，最开始场长给他的信封里，就包了五百块钱。 老吴嘿嘿一乐：“嗨，这玩意儿也不归我管啊，人家那边有派出所，人家说是咋死的，就咋死的唄。” 孙传武一听，掐灭了烟转身就往外走。 一见孙传武要走，老吴瞬间急了，赶忙去追。 “等会儿等会儿，哎呦我天儿啊，兄弟啊，你这是干啥啊你。” 孙传武看著老吴，黑著脸说道：“亏我上次还跟临市那边推你呢，谁寻思你也是这个屌德行。” 老吴眼前一亮，他在白云县基本这样就到头了。 他上面也没人，有好位置也轮不到他。 虽然跨区调人有些不合规矩，但是也不是没有的事儿，再说了，要是真能去临市，他干啥去县城啊？ 临市好歹也是个市，县级市也比县城强啊。 “哎呦，你说你这脾气咋这么大呢，喝口水，喝口水再说。” 孙传武气呼呼的坐在了沙发上，接过老吴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又接过老吴递过来的烟。 点上以后，老吴开始给孙传武解释：“兄弟啊，这事儿你別说老哥不地道，你说我得罪这人干啥呢，对不。” 孙传武又要站起来，老吴赶忙按住孙传武。 “哎呦我说兄弟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儿多了，我呢，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些乱事儿我肯定不愿意管啊。” “不过这也分人是不，你看你都来找我了，你老哥我再不愿意，也得替你伸张正义啊，不过我得先问一句，你確定这里面有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人是烧死的，口腔里一点儿菸灰没有，这就不用我往下说了吧？” 老吴目光一凝，这是最简单的常识，他咋能听不懂咋回事儿。 像是一些齷齪事儿他都懂，这么明显的问题，向阳川派出所肯定看得出来。 这人啊，他应该必须得得罪了。 老吴深吸了口气，看著孙传武说道：“兄弟，这事儿我听你的，你说让我带人去，我立马带人去，绝对没有二话。” “你哥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本来想著老老实实在镇子里当个所长挺好，但是咱俩啥关係？” “你开了口，我就算是工作不要了，我肯定也得管这事儿，他妈的，得罪人就得罪人吧，本身我也没几个朋友。” 孙传武知道，老吴这是问他要保障呢。 说句难听的，人家老吴为啥帮他得罪这个人，什么正义不正义先放一边，不正义的人还少么？ 这年头，不靠权力祸害人的，那就是好人了。 第 482章 还不说实话？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良心话，以后他也肯定不少去市里办事儿，而且现在康凯还在市里呢。 陈建国家大业大，说不定哪时候就去白市了，到时候要是碰上麻烦咋整？ 老吴要是真能去市局，到时候自己这边有啥事儿也方便，最起码也算是个保障。 而且丁雯静老公公家这事儿，他绝对不能装傻充愣不管，这可是伤功德的事儿。 这种事儿只要开个头，以后他办事儿还能有原则？ 那这辈子不就废了么？ 至於啥多管閒事儿之类的，那是事儿没出在这些人身上，净说风凉话。 这事儿真要发生在那些人身上，你看那个钱你敢不敢收。 殯葬行业，可不是啥服务行业，这里面水深著呢。认识这个圈儿里人的都能了解，干这一行的对这些事儿有多敬畏。 每年新干殯葬行业的人可不少，每年横死的殯葬服务者也不少。 想干这一行，最基本你得是个人。 “你放心，市里那边我给你想办法，你不用怀疑我的能力，你要是运气好，能直接去白市，运气不好，也能去临市。” 有了孙传武这句话，老吴算是吃了定心丸儿。 “行，我这就喊人过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对老吴说道：“最好先別漏了风声，我俩徒弟还在那呢。” 老吴苦笑著点了点头：“你这小子。。。” 老吴喊好了人，孙传武让这些人都上了自己的车，蹲在了后斗里。 本身镇子里也都是摩托车，虽然坐在后斗上冷，但是大傢伙也没啥怨言，好歹还能挡那么点儿风。 老吴和小孙坐在驾驶室，剩下七个人都在后车斗。 到了郎场长家门口，郎场长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著门口的车，郎场长先是一愣，然后脸色猛地一变。 孙传武直接从车上下来，对著要往屋里跑的郎场长打招呼。 “郎场长干啥去啊？” 郎场长一脸警惕的看著黑暗里的车，问道：“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你说这不是巧了么，我不是接了你这边的活，然后良水村儿正好走了个老头，我另外俩徒弟和我在路上碰上了，直接把镇物给我了。” 一面说著，孙传武一面笑著往郎场长那边走。 郎场长见孙传武身后没人，这才鬆了口气。 他笑著说道：“那倒是挺巧的。”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谁说不是呢，真是巧了。” 孙传武掏出烟，递给郎场长，然后掏出火柴帮郎场长点上。 他衝著灵棚喊了声：“赵阳常春，你俩上车上把东西搬下来去。” 常春赶忙拉著赵阳起来，赵阳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儿。 人家白事儿用的东西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么，还有啥好搬的。 等他们出了院子，郎场长这才反应了过来。 “你让他俩搬啥东西？” “嗨，忘了跟你说了，我瞅你这边装老衣服不行，我就从我徒弟那拿了两套，还有纸牛纸马，算我送你的了，你就不用从这边拿了，省钱。” 郎场长点了点头，心道，还送我？老子给了你多少钱，这话你咋好意思说出来的？ 常春这时候喊了声：“师傅，不行啊，你过来瞅瞅这纸马脖子咋断了，卡车里拿不出来了。” 孙传武脸色一变，没好气的说道：“啥也不是。” “那啥，郎场长，你跟我过去看看不？” 老郎点了点头，彻底放下了戒备。 “走，去瞅瞅。” 跟著孙传武出了院子，来到车前，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老郎说道：“你瞅瞅，手电都没拿，我回去拿。。。” 话还没说完，阴影里就衝出来三个人，直接把老郎按在了地上。 “不许动！” “別出声！” 老郎刚要开口，脑瓜子上面就顶了一把枪。 他心里咯噔一下子，心道完犊子了，自己找个干白事儿的，咋还把土匪招过来了。 这时候他也没往报公安上面想，孙传武钱都收了，还能报公安？ 肯定是看到自己拿钱的时候里面全是现金，这是动了邪念了。 老郎儘量平復著情绪，压低声音说道：“兄弟別激动，我知道你们是图財，我家里人不少，你们要是答应只图財，我老老实实去拿钱。” “要不，我喊上一嗓子，他们听到了，你们就算整死我也啥都整不著。” 老吴几人神色古怪，好傢伙，这老登还真能脑补。 孙传武叼著烟蹲了下去，心思一动，玩味儿的说道：“姓郎的，你就说，你给你老婆孩子整死了，然后放了一把火这事儿，值几个钱？” 郎场长心道这王八犊子，真特么黑。 一千五封口没成，还把贼招来了。眼下说啥也没用了，还是小命要紧。 钱这东西，他只要当一天场长，就肯定少不了。 “姓孙的，今天这事儿我认栽，你说个数，我只要有肯定给你。” “我很好奇，你为啥杀你媳妇儿和儿子，你要是告诉我，我少问你要点儿。” 郎场长冷笑著说道：“你当我傻逼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那咱换个说法，你要是不把你整死你儿子和你老婆的事儿告诉我，我就整死你，你看这样行不？” 郎场长：。。。。。 过了十多秒钟，郎场长才开口说道：“我给我儿子娶了个媳妇儿，但是我儿子不中用，不会弄。” “本想著能传宗接代，我这么一瞅，肯定是不行了，然后我就亲自上了。” “我儿媳妇儿很快就怀了孕，这事儿我媳妇儿知道了，非要跟我闹离婚检举我，这事儿我俩吵了好一阵儿，给了她不少钱，才算是过去了。” “昨天的时候，她又来找我要钱，我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妈的，我逼的没办法了，我就想著整死她得了。” “晚上的时候我特意让丁雯静杀了只鸡，然后在里面下了耗子药，就端过去给她吃了，我也没寻思，她吃完以后，我儿子竟然把剩下的都给偷吃了。” “草特么，都是那个傻逼娘们儿害的！” 孙传武冷笑了声。 “你就那么稀罕丁雯静啊，到这时候你都不说实话？” 第483 章 她杀的？ 孙传武发誓，他就是想著诈一下郎场长。。。 谁承想，郎场长竟然直接就全说了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 孙传武：？？？？？？ “到底咋回事儿？” 郎场长沉默了一会儿，老吴照著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不说毙了你。” 孙传武看了眼老吴，好傢伙，活脱脱一个土匪。 “我说，我说。。。” “我儿子娶了丁雯静以后，我本想著他俩能有一儿半女，但是我儿子不行事儿。” “然后有一天，丁雯静说要回趟家，让我开车送。没想到刚出了向阳川，丁雯静就说想撒尿。” “我在那抽菸等著呢，她突然就喊了一声，说有蛇。我当时也没多想，直接下了车，然后她裤子也没提，就扑到了我的怀里。” 孙传武一脸无语，闹呢？闹呢！ 尊重下吉林行不行，隆冬数九，有蛇？穿著红袄出来的？ “然后她就跟我说，想跟我好，我没忍住，就和她在车里。。。” 孙传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细节不用讲！” “哦哦，那啥，再然后我们就一直保持著关係，再后来，她就怀孕了，我媳妇儿知道了这件事儿，就一直跟我闹。” “我当场长的，手里面有钱，而且我和我媳妇儿那么多年也没要上第二个，多少年都不那个了。我就说好歹是我买回来的，咋也得给郎家留个后。” “我媳妇儿起初不愿意，但是后来也默认了。然后我和丁雯静也算是过上了日子，我媳妇儿也搬到了后面。” “前一阵儿，丁雯静一直跟我说不想这么下去了，想直接跟我。你说我好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我哪能干这事儿啊。” “我死活不同意，但是丁雯静一直在那哭，说要把孩子打了。我一直就那么安慰著，给她俩姐安排了工作，她才算好了点儿。” “不过她也越来越张扬了，没事儿就去刺激我媳妇儿，前天的时候我媳妇儿没忍住，给了她一个嘴巴子，她找我哭诉，说必须离婚。” “我也劝不住啊，谁寻思昨天她突然好心了，给我媳妇儿做了早饭，跪著求我媳妇儿吃。” “我媳妇儿还说了，別特么下毒毒死她，丁雯静当著我媳妇儿的面儿就把饭吃了。” “中午饭和晚上饭，都是她做的，我以为这就好了，谁寻思吃完了晚上饭，我儿子和我媳妇儿俩人就说肚子疼。” 郎场长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毕竟生活了那么多年，他要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都不可能。 “我当时就想去找大夫，丁雯静拉住了我，说，如果找了大夫，她就得去蹲笆篱子，我的孩子也得引產。” “她还说，这么多年了，我这么多年养著这娘俩，吃了多少苦，只要我不管，我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主要是这些年我真的太惨了，真的，我过的太苦了，我就想我们郎家有个后。” “我眼睁睁的看著她俩死了，我那一刻，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我，我终於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 郎场长眼角滑落两滴泪水，眾人一脸鄙夷，这就是鱷鱼的眼泪，他早干啥去了。 至於孩子老婆那个样子，要是放在別人身上，有可能那叫苦难，但是对於他这个人来说，这不就是报应么？ 老吴问道：“所以说，人是丁雯静杀的？” 郎场长点了点头，央求道：“各位好汉，我知道你们图財，那啥，你放心，钱我肯定给。我就想给郎家有个后，你们只要放了我和丁雯静，要多少我都给。” “我保证，这件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求求你们了。” 老吴冷笑著说道：“你想当没发生过，你也得问问我想不想啊。” 说著，老吴用力一扯，郎场长这才看清了老吴的脸。 “你，你是吴所长。。。” 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看向孙传武，一脸恨意。 “你特么坑我，姓孙的，你不得好死！” 孙传武冷声说道：“我好不好死不知道，你反正是没啥好死法了。” 郎场长的怒吼在夜晚特別的刺耳儿，灵棚里的人听到以后，赶忙跑了出来。 老吴把郎场长拷好，然后领著人进了院子。 “吴所？咋了这是？你们咋把我姐夫扣起来了？” 郎场长的小舅子红著眼睛问道。 老吴冷笑著说道：“你的好姐夫和你外甥媳妇儿，合伙给你外甥和你姐整死了，你说咋了？” 小舅子脸色猛地一变。 “咋可能，姐夫，你，吴，吴所长说的是真的？” 小舅子的身子颤抖著，红著眼死死盯著郎场长。 郎场长低著头，一声不吭。 “我特么跟你拼了我！你特么还我姐姐，你还我姐姐！” 眾人赶忙拉住小舅子，吴所对著眾人说道，来俩人，跟我去把丁雯静抓起来。 丁雯静的两个姐姐脸色一变，这要是把丁雯静抓了，她们的工作咋整？ “不是，吴所长，是不是整错了，我妹妹怀著孕呢，咋能杀人呢？” “就是啊吴所长，我妹妹咋能杀人啊，你是不是整错了？” “传武，你帮著说句话啊。” 孙传武別过头，还帮著说话，帮著说啥？ 老吴沉著脸说道：“你俩不用说那么多没用的，我是警察，我会查案子。” “要是和你妹妹没关係，我肯定不能抓她，要是有关係，她也跑不了。” 说著，老吴和小孙掏出配枪，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子。 一进屋，老吴就看到丁雯静安静的坐在炕沿上，身上穿著整齐的新衣服，像是在等著他们的到来。 看到丁雯静这个样子，老吴的脸色一沉。 “丁雯静，你杀人。。。。” 话还没说完，丁雯静就淡淡的开了口。 “姓郎的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啊，我就是一个女人，我能干出多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我现在有著身孕呢，你们要是没有证据就这么抓我，这事儿咱们准没完。” “不过。。。” 丁雯静深吸了口气，笑著说道。 “你们要是能让孙传武跟我说两句，该认的我肯定认，要不，我肯定什么都不说！” 第 484章 丁雯静的懺悔以及。。。 老吴看了眼身后，现在单靠郎场长的口供，还真不好確定这事儿。 要是丁雯静一口咬死，他也不能刑讯逼供，毕竟丁雯静还怀著孕，等於多了个护身符。 “你確定？” 丁雯静笑著伸出双手：“干啥，你还怕我伤害孙传武啊，我都怀著孕呢，能干啥伤害他的事儿。” “放心吧，我也活够了，你把他喊来，我有些话和他说完，就跟著你们走。要不咱们就耗著，你隨便折腾我，就算是死，我也不认罪。” 老吴这么一琢磨，对著小孙说道：“小孙儿，你在这里看著，我去问问传武去。” 转身出了门，见老吴出来了，孙传武眉头一皱。 “咋了？丁雯静死了？” 老吴摇了摇头：“没有，她说了想见你，要不啥也不说，死扛。”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她找我干啥啊，有病吧？我不去。” 老吴苦笑著说道：“兄弟啊，我的亲兄弟，你说找我帮忙，我是不是直接就来了，你说这事儿要是整不明白，我不白跑了么。” “她就一个女的，能咋滴你啊，你就帮帮忙行不，说两句就完事儿了。” 孙传武这么一寻思，去就去吧，好歹老吴是他让喊过来帮忙的，这人家都把向阳川的派出所得罪了，自己也不能啥也不干啊。 再说了，丁雯静这娘们儿还能整死自己啊？ “行吧。” 跟著老吴进了屋，孙传武往里一瞅，丁雯静看到孙传武之后，神色复杂的咧开嘴笑了笑，眼泪在眼圈儿打转。 孙传武抿了抿嘴，直接进了屋，拉了个凳子坐在了门口。 老吴和小孙站在旁边，丁雯静对著俩人说道：“你俩能出去不，我俩单独聊一聊。” 说著，她又伸出双手。 “放心吧，我肯定不能干啥上海孙传武的事儿，他帮了我不少了。” 孙传武看了眼老吴，说道：“行了，你俩上外屋地待著吧。” 俩人点了点头，出了里屋，然后点上了烟。 孙传武也点上烟抽了一口，翘著二郎腿儿坐在那，靠著墙，看著丁雯静。 “你找我啥事儿？” 丁雯静眼泪吧嗒一下子就出来了。 “我其实有时候挺后悔的。” 孙传武手一抬：“丁雯静你不用说这个，你做的事儿，那是你的选择。” “当时你出事儿的时候，我也是看著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份儿上，想著能够成全一下你。” “当时你要是好好的在农大上学，以后说不定就能在城里落户，当个城里人。是你自己控制不住欲望，这事儿怨不得我。” 丁雯静点了点头，抹了把眼泪，惨然一笑。 “我知道。” “我只是有些后悔，当时我要是不听我姐姐的，我是不是就好好的和你在一起了。” “我看著胡晓晓，打心底羡慕，我有时候就在想啊，要是我当时没选错，我是不是不能落的这个下场。”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你呀，你说你乾的这都是啥事儿，你咋就那么稀罕老头呢？” 丁雯静眼泪刷刷往下淌：“以前的事儿是我错了，但是姓郎的，是姓郎的强迫我的。” “我让我爹拋弃了，我能咋整，我受欺负了也没地方说理，我甚至连这个门都出不去，你说我能咋整？” “是姓郎的强迫我的！我恨他，真的，我特別恨他！我知道我做的事儿很蠢，但是在他这块儿，我从来没有心甘情愿过。”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那人是不是你杀的？” 丁雯静惨笑道：“传武哥，你就这么看我？” “是，我这个人虚荣，但是我也犯不上干这种事儿啊。” “我昨天听到了动静，我就过去看，我就发现姓郎的抽著烟看著俩人，我婆婆和我对象，哭著在那打滚儿。” “我当时很害怕，我说，我说找大夫吧。他跟我说，我要是敢踏出那个门，他就杀了我！” “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就眼睁睁的看著他把俩人都捂死了，他说，他说这事儿我看著了，就得参与。” “等俩人死了以后，他让我点火，我咋敢啊，他就拿著手枪抵著我的头，让我放火。。。” 丁雯静哭的梨带雨，孙传武也嘆了口气。 “你这也是被逼的，到时候好好交代吧，应该罪名不大。” 丁雯静抹了把眼泪：“传武哥，你恨我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啥恨不恨的，你想追求你想要的很正常，这个我不怨你。” “至於那件事儿以后，县里和省里发生的事儿，其实和我也没啥关係。咱俩算不上青梅竹马，只能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丁雯静惨然一笑：“可是我好恨我自己，你说我当时怎么想的，你说我。。。” 孙传武摆了摆手：“行了，別哭了，好歹还怀著孕呢，这事儿要是真和你没关係，你好好交代就行，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丁雯静眼睛里焕发出光彩：“传武哥，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孙传武没有回答，说良心话，相不相信，他还真说不准。 这玩意儿郎场长两个版本儿，丁雯静一个版本儿，加起来就三个了。 至於丁雯静，这丫头心眼子太多，骨子里就自私。 之所以干这么多傻事儿，孙传武也清楚，穷养的姑娘，很多都难以经受有钱人有心的诱惑的。 所以说要富养女儿。 丁二愣子家能富到哪里去？ 看著孙传武没有说话，丁雯静眼睛微眯，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传武哥，我结婚那天你都没来，你结婚的时候，我能去么？” 孙传武敷衍道：“只要你没事儿，隨时去。” 丁雯静抚摸著肚子，低著头看不出表情。 “传武哥，我特別恨肚子里这个孩子，你说，要是没这个孩子多好。” “我不想留著他了。” 孙传武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没別的事儿我出去了，好好交代吧，应该能宽大处理。” 孙传武刚站起身，丁雯静就小声动了动嘴。 孙传武下意识的侧了侧头，伸著脑袋问道：“啥？” 下一瞬，孙传武的眼睛猛地瞪大！ 枪！ 这娘们儿有枪！ 第 485章 咋回事儿这是？ 看著黑洞洞的枪口，还有丁雯静脸上的冷意，孙传武下意识转身就朝著外面跑。 电光火石间，就是两声枪响！ “砰！” 第一声枪响，孙传武的后背猛地一疼，身子往前踉蹌了一步。 而丁雯静的手一晃，后坐力让她有些把持不住。 “砰！” 又是第二枪，孙传武的屁股上传出一股怪力，紧接著屁股一麻，就重重的摔在了外屋地。 此时老吴和小孙也拿著枪对著屋子里的丁雯静开了两枪。 老吴的那枪正中胸口，小孙的那一枪则打在了丁雯静的小腹。 丁雯静手里的枪滑落，整个人倒在地上，嘴里还不断的咒骂著。 “孙传武，你真该死，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 鲜血喷涌，丁雯静身子下意识的抽搐著。。。 “孙传武，都，都是你，你，你凭什么过的这么好，凭什么！” 小孙踢走了丁雯静身旁的枪，看著目光逐渐涣散的丁雯静，身子微微颤抖著。 屋外不少人也冲了进来，屋子里瞬间乱成一团。 “师傅！” “小孙！” 老吴红著眼去扶孙传武，这要是孙传武出个三长两短，他不得內疚一辈子？ 孙传武的后背和屁股火燎燎的疼，他咬著牙摸向后背，身体因为恐惧颤抖著。 “我，我中枪了。” 老吴带著哭腔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说我乾的啥事儿啊这是！” “快送传武去医院，快点儿，快！”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眾人抬著孙传武就往外跑，郎场长红著眼睛衝著屋里大声喊著。 “雯静，雯静！你咋了雯静！” 小孙甩手就是一个嘴巴子：“雯静你妈了逼，等著吃枪子儿吧你！” “呜呜呜，雯静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我郎家绝后了啊！” 丁家两姐妹对视了一眼，脸色惨白。 俩人赶忙跑进屋子里，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雯，雯静。。。你醒醒啊雯静，你別嚇姐啊！” “我的雯静啊！！！！！” 手忙脚乱把孙传武扶上了车，老吴抹了把眼泪，赵阳坐在驾驶室，拧了两下车钥匙也没发动起来。 “你特么快点儿！” 赵阳身子一直的颤抖著，他下意识的碎碎念。 “我，我快点儿，我快点儿。。。” “小孙，你没事儿吧？你千万別睡觉啊，你千万別睡，你撑住啊兄弟！” 孙传武疼的齜牙咧嘴：“你轻点儿晃我，后背咋这么疼呢。” 老吴摸了把孙传武的后背，身子突然一颤。 “等会儿。。。” 他伸出手，放在眼前看了一下，然后又摸了把孙传武的后背，还有孙传武一直喊疼的屁股蛋子。 看著没有任何变化的右手，老吴也有些发懵。 “不对啊。。。那小孩儿，先別发动车了，把手电打开。” 赵阳一脸疑惑的打开手电，孙传武一脸虚弱的说道：“老吴，咋了，快走啊，要不真死了。” “不是，你扒我衣服干啥，哎我操，別脱我裤子啊！” “臥槽？？？？？” 老吴和赵阳几乎同一时间爆了粗口。 孙传武的后背上，多了一个大枣大小的淤青，但是一点儿皮都没破。 腚上也是一样，只有一个伤痕，根本就没破皮。 “不是，那枪，不对，这皮，臥槽，咋可能！” 老吴语无伦次，两枪可都打在孙传武上身上了！ 国產77手枪这么拉了？五六米距离內，连人的皮都打不破？ 孙传武手忙脚乱的提著裤子，手还不忘在腚上摸了一把。。。 “臥槽？” 孙传武看著自己的手，不信邪的又摸了一把。 “不是，咋没出血呢？” 老吴一脸无语：“我特么上哪知道去，妈的，嚇死我了可！” 孙传武摸了把后背，也是没感觉有啥血跡，但是疼是真疼，不过咋能没血呢？ 这年头手枪可打不了橡胶弹，说句难听的，那么近距离，就算是气枪也能给后背打个小窟窿眼儿，手枪咋就不行？ 丁雯静可是真想让自己死，这更不可能在枪上做文章。 那这问题出哪了？ “一枪后背一枪腚，孙传武啊，你真是钢筋铁骨，这皮厚的啊，赶上钢板了。” 听著老吴的话，孙传武的身子猛地一颤。 后背。。。 屁股。。。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画面。 老何那老登，一个腿绊儿，拍了下自己后背，又踹了自己腚一脚，好像就是这俩地方吧？ 臥槽，还真是这俩地方！ 这要是老何活著，非得找老何拜个把子啊，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不也救了老何一命么？ 现世报来的这么快？ 看著孙传武一脸沉思，老吴问道：“兄弟，你这有点儿说法啊。” 孙传武白了眼老吴：“行了行了，这事儿別让人往外说，別把我当啥外星人抓起来。” 老吴嘿嘿一乐：“妈的，指定不说，嚇死我了刚才，这么多年了，还特么头一次哭。” “我刚才还想呢，要是你真没了，我咋跟孙爷交代我啊，到时候我不得给孙爷养老当孙子啊。” 孙传武白了眼老吴：“你特么想得美。” 赵阳抹了把眼泪：“嚇死我了师傅，我刚才真以为你不行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別说你了，我刚才也以为我不行了。” 三个人相视一笑，常春敞开了车门，好脾气的他罕见的衝著赵阳大喊。 “你特么磨嘰你妈呢，能不能开车，不能开车滚下来！” 赵阳也不生气，笑著说道：“咱师傅没事儿。” “没事儿啥没事儿，你特么让枪。。。咦？师傅，你真没事儿？”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没事儿没事儿，放心吧。” 常春抹了把眼泪，带著哭腔说道：“师傅，你可嚇死我了你。。。” 看著孙传武下了车，刚才屋子里的人也懵了。 “孙先生，你这是。。。” 孙传武摆了摆手：“刚才打偏了，没打著。” 小孙一脸狐疑，刚才孙传武那两下抖动可不是装出来的，咋就没打著呢？ 黑夜里多了几道摩托车的声响，老吴手电一晃，脸瞬间沉了下来。 向阳川林场的公安来了。 第 486章 各怀鬼胎 “这帮王八犊子来了，忒。” 老吴现在是一肚子怒气，要是孙传武刚才没出事儿，他还不能有啥怨气，但是孙传武刚才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自己的自责和怨气，正找不到人撒呢。 摩托车灯一晃，四个公安从摩托车上走了下来，领头的沉著脸在那喊：“谁放的枪！” 老吴腰板子一挺，往前迈了一步。 “老子放的！” “给他銬起来，妈的，大晚上。。。咦？老吴？” 领头的这才发现，说话的是老吴。 老吴伸出双手，一脸戏謔：“来，銬我！” 向阳川派出所所长脸一沉，看了眼老吴身后站著的几个公安，还有押著的郎场长，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老吴，你这是干啥呢？这是咋地了，带著这么多兄弟来向阳川啊？” 老吴一脸嫌弃的吐了口唾沫。 “忒！” “我特么干啥来了你不知道啊？真的，本来想给你留点儿面子，咱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妈的，刚才我兄弟差点儿折在这你知道不！” “姓郑的，在你这杀人都不犯法了是不？得亏我兄弟没事儿，要是有事儿，我特么跟你肯定没完！” 一顿语言输出直接给郑所长骂懵了，他看了眼郎场长，心里也有些打突突。 老吴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咋了这是，咋突然炸了呢？ “老吴，你有话好好说唄，咱都这么熟了，你说你整这景干啥。” 老吴也是反应过来了，这姓郑的好像不知道这回事儿啊。 “姓郎的把他媳妇儿和儿子整死了你不知道？” 郑所长心里咯噔一下子。 “啥？是他整死的？不是烧死的么？” 老吴皱著眉头问道：“不是，你还跟我装呢，你一个大所长不知道咋回事儿？” 老郑黑著脸说道：“操了，我特么还真不知道咋回事儿。” “我这昨天就带我媳妇儿去她娘家了，这听说姓郎的家里出了事儿，晚上才往回走的，刚到所里没一会儿，我就听著动静了。” 老郑心里那个气啊，这事儿他不知道，但是手底下的人肯定知道啊！ 想都不用想，这是副所长干的好事儿。不通知自己已经够丟人的了，更丟人的是啥，是特么这事儿竟然是新房镇的派出所过来办的案子。 这不是把他裤衩子脱了扔茅楼里，然后再套他头上一样么？ 老郑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事儿我真不知道，老吴，你说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老吴冷笑著说道：“打个招呼好让你们毁尸灭跡啊？” 老郑知道自己理亏，苦笑著说道：“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我真不是那种人。” 老吴抿了抿嘴，说道：“行了，你也甭说那些没用的，这案子，是你拿走还是我拿走？” 老郑眼珠一转：“你拿走，这事儿和我没关係。” 老吴目光微眯，老郑这是想剷除异己啊。不过说来也是，要是他的副手干这种事儿，估摸著他也得想办法把对方除了。 这明显就是越权了。 “那就行，你这边。。。” 老郑白了眼老吴：“行了，別假惺惺的了，我这边不用你管。” 俩人肯定是结了仇了，老吴心里面也清楚，不过这事儿结仇归结仇，对老郑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受益者。 他也不亏，孙传武答应了他能调市里，他还算是破了个大案子，至於得罪老郑。。。 这傢伙和自己一样，这辈子所长到头了，得罪了就得罪了。 “那成，人我带走了。” “传武，你跟我回去唄？” 孙传武摇了摇头：“我这事儿还没处理完呢，咋回去，做事儿得有始有终。” 老吴点了点头，略带深意的看了眼老郑，然后对著孙传武说道：“行，明天向阳川赶大集，到时候你买点儿山货啥的，下次你去看你赵德义赵叔好拿著。” 孙传武微微一愣，转念就想明白咋回事儿了。 老吴这是怕自己走了以后，郑所长拿自己出气，特意把赵德义的名声扯了出来。 郑所长听到赵德义的名字目光一凝，若有所思的看著孙传武。 “赵阳，你把他们送回去，然后明天再回来。” “好嘞师傅，我这就去。” 目送著车走了以后，郑所长笑著来到孙传武身边，掏出烟递给孙传武。 “小孙先生是吧，咱之前见过，在老江葬礼上。” 接过烟，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然后捧著火点上。 “想起来了，確实见过，咱俩还喝了杯酒。” 郑所长笑著说道：“孙先生记性真好，这里面到底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简单把话一说，听到孙传武说丁雯静开枪的时候，他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儿。 还好孙传武没事儿，这要是真让丁雯静整死了，他的乌纱帽保不住不说，估摸著还得进去蹲几年。 他赶忙对著孙传武说道：“孙先生，这事儿確实是我御下不严，你千万別往心里去。” 孙传武摆了摆手：“事儿都过去了，你们的家事儿啊，我也管不太著。” 郑所长尷尬的笑了笑，郎场长小舅子还在旁边眼巴巴瞅著呢。 “那没事儿我先过去了，这人家家里还办著白事儿呢。” 郑所长看了眼郎场长小舅子，郎场长家里人都不在这边，就丈母娘家的人在这。 刚才丁招娣姐俩也跟著车走了，丁雯静也让人家老吴拉走了，剩下的都是郎场长媳妇儿家的人。 “孙先生，那啥，这边人手少，我找俩人陪你一块儿忙活。” 孙传武知道郑所长是怕他出事儿，他现在也有点儿没底儿，有人陪著也行。 “那就麻烦郑所长了。” 留下了俩人，郑所长就骑著摩托车走了。 郎场长小舅子赶忙凑了上来，俩公安立马挡在孙传武身前。 虽然不知道赵德义是谁，但是看所长的意思，那个人就是个大人物。 他们可得好好表现。 郎场长小舅子尷尬的说道：“那啥，孙先生，谢谢你还能留下。” 孙传武嘆了口气：“没事儿，这都是该做的。” “那我姐这边。。。” “一切照旧，我先找地方休息，你明天找人去打墓。” 第 487章 郑所长 孙传武没在郎场长家住，而是跟著小公安去了他们家里。 小公安倒是热情，整的孙传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上炕睡觉，没有意外，睡了不知道多久，孙传武眼前的景象突然就变了。 此时的他正站在小公安家大门口，对面，站著郎场长的媳妇儿还有儿子。 焦黑的俩人看著孙传武，孙传武嘆了口气。 “你俩走的確实冤，等明天打了墓，后天下了葬，你俩就好好去投胎吧。” 郎场长媳妇儿点了点头，然后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旁边的傻小子挠了挠头，头上往下掉著带著火星的黑灰。 他傻呵呵的咧开嘴，露出里面的大白牙，然后学著亲妈的样子，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 “去吧，一路顺遂。” 郎场长媳妇儿牵著儿子的手，慢慢的朝著黑暗中走去。 他们身上的黑灰逐渐剥离，傻小子的身影也越来越小，在孙传武的视线中，一个穿著袄的女人，领著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慢慢被黑暗吞噬。 从梦中醒来，孙传武点上一根烟，常春也跟著爬了起来。 “师傅几点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扯开灯看看手錶。” 拉下灯绳，孙传武眯著眼睛缓了一会儿，看向手錶上的时间。 “四点半了。” 常春打了个哈欠，摸出烟点上。 “师傅你再睡会儿，我一会儿去郎场长家带他们打墓就行。” “一块儿去吧，正好我看著你下镇物。” “行。” 抽著烟，孙传武心中感慨万千。 郎场长家傻小子，恐怕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郎场长要整死他吧。 在那种孩子的世界里，恐怕只剩下父亲和母亲，容不下其他人了。 抽完了烟，俩人穿上衣服下了炕，刚敞开门，旁边屋子的门就推开了。 “孙先生，现在就出去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早晨还得安排打墓，你接著睡吧，我俩去就行。” “那不成，到时候出啥事儿咋整。我这也睡不著了，我跟你俩一块儿去。” 小公安赶忙穿上衣服，和自己媳妇儿说了一声，跟著孙传武就出了屋。 张明不好意思的说道：“昨晚上我问一嘴好了，你看这一大早，还让你俩空著肚子。” 张明媳妇儿月份儿大了，眼看著待產了，家里都是张明操持著，这小子疼媳妇儿，一般对家里人好的人，人品都不怎么差。 “这有啥的，都习惯了。” 张明挠了挠头：“中午我安排，咱下馆子。” 孙传武笑著说道：“嗨，犯不上，人家主家中午肯定能安排，放心吧，这顿饭不用著急吃。” 到了郎场长家里，小舅子已经找好了人。 孙传武领著人直接出了镇子，在镇子外面找了个风水差不多的地方。 常春念了咒，眾人开始打墓，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小子学的挺快，基本没啥问题。 中午的时候，小舅子喊大傢伙下去吃饭，到了镇子的饭店，饭菜啥的都上桌了。 小舅子红著眼睛跟大傢伙说道：“那啥，大傢伙別挑理哈，这本来找好了人做席，这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也不知道该咋整了。” “大傢伙对付一口，等到了正日子，我再好好安排。” 孙传武带头说道：“嗨，东家这话说的，饭店的菜更香。” “可不是么，这就挺好了。” 小舅子双手抱拳：“大傢伙先吃著，我就先回去了，菜和饭不够大傢伙直接找老板娘加，放心，管饱。” 下午四点来钟，墓就打完了。 眾人下了山，小舅子领著大傢伙去了饭店，又吃了一顿儿。 晚上烧了纸牛纸马，刚准备往回走，郑所长来了。 “孙先生，去我那坐会儿？” 孙传武知道郑所长为的是啥，但是他观了郑所长的气，这老小子功德没多少，照老吴差远了。 不仅如此，他的紫气也就头髮丝那么一缕，少的可怜，这辈子所长已经到头了。 本来想著拒绝来著，看了眼身边的小张，他还是点了点头。 “行，去认认门。” 跟著老郑去了他家，饭菜早就备好了。 老郑的媳妇儿长的是五短身材，面肥唇厚，双眼流光，天生猪相。 这种人，一般都贪，而且还懒。 相由心生，有时候你看这人第一感官，如果觉得不咋好，那这人还真不一定咋滴。 有的时候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哎呦，孙先生来了啊，快坐，我去给拿酒去。” 郑所长媳妇儿笑著进了屋，拿出两瓶榆树大曲，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嫂子。” “客气啥啊，来咱家就跟自己家一样，那啥，你们先喝著，有啥事儿招呼我。” 郑所长倒上酒，小张还在旁边杵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孙传武招呼道：“张，坐我旁边。” 郑所长看了眼小张，目光闪烁。 孙传武看过小张的气，这小子头顶金光还不少，说明这小子心性確实不错，是个醇厚的人。 而且他头顶的紫气要比郑所长多，甚至赶上老吴了，说明这小子以后要是有机会，官运肯定差不了。 郑所长笑著说道：“小张你快坐，你瞅瞅，来家了还这么拘束呢。” 他倒是愿意送个顺水人情，毕竟自己那个副手肯定是不行了，今天还找了自己两趟，想著能不能周旋周旋。 老郑本身就看他不顺眼，你说你特么扯犊子提前告诉我也行，你不光不说，钱也没分给他一分，这他能忍得了？ 现在啊，就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了，说难听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整呢，哪有心情管那个？ 小张受宠若惊的坐了下去，他就是一个小公安，没啥本事，平日里都是让政所这帮人使唤来使唤去，就算是上桌，也是倒酒那一伙的。 “好的郑所长。” 郑所长笑著点了点头，举起酒杯。 “来，孙先生，咱也算是认识一阵儿了，也没好好坐一块儿喝点儿，今天也借著这个机会，咱喝一个，以后常走动。” 孙传武笑著举起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郑所长给孙传武倒上酒，然后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孙先生，老郎的事儿，您有啥看法没有？” 第 488章 提携 孙传武抽了口烟，敷衍的摇了摇头。 “这你们的事儿我也整不懂，但是吧，这事儿你说当时你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唄。” 郑所长眼睛微眯，看了眼小张，然后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 “孙先生，我就跟您直说吧。我这人啊，这辈子也没啥大的野心，当个所长我就挺满足了。” “我下面那个副所长吧，比我年轻，我呢，在这位置上也不一定还能坐多少年，所以啊，我们之间的关係，其实不咋好。” “我不往上走，他就上不去。我这人也不是啥好人，但是坑人的事儿我还真没干过，我这人，胆子小，就想把屁股底下的凳子坐稳当了。” “老郎这件事儿，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儿，说良心话，这事儿要是放在我这，给我多少钱我也不能把这事儿揭过去。” “但是我点儿背啊，老丈人病了，谁寻思我就走了两天，就出了这事儿了。” 说著，老郑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当著小张的面儿，推到孙传武身前。 “我知道孙先生你神通广大，咱们吧，也就充其量算是认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也算是拉著老脸求您帮帮我，我不求別的，就求这事儿和我没关係就成。” 孙传武看著桌子上的信封，然后又看了眼老郑。 老郑只说了副所长年轻，但是没说副所长后台大不大，估摸著人家副所长 上面有人。 他这时候掏出钱，那就说明，人家副所长八成就直接从向阳川林场调走了，他老郑，则成了替罪羊。 他和姓郑的没交情，但是也没仇。 这事儿要是帮，他多半得得罪副所长那边儿，要是不帮，这就给老郑得罪了。 这钱，收不收都烫手。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盯著信封问道：“郑所长，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说两句。” “我吧，就是个干白事儿的，確实认识点儿人，但是人家给不给我面子还不好说。话说回来，你说的那个副所长，后面应该有人吧？” 老郑苦笑著点了点头：“嗯呢，他表哥是县里的刑侦队长李铁汉。” 李铁汉？ 孙传武眉头一皱，自从许冠今那件事儿以后，他就对李铁汉这个人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向阳川副所长那个德行，还真是和李铁汉有点儿像，都不是啥好东西。 看到孙传武的表情，老郑的心也悬在了嗓子眼儿里。 “孙先生，要是难办就算了，那啥，要怪就怪我命不好。” 孙传武看了眼老郑，这倒不是办不办的了的事儿，好像也就这么个月份儿，李铁汉和水利局还有矿务局挺多领导都进去了。 啥日子来著。。。 想起来了，愚人节！ “今天多少號了？” 老郑不知道孙传武啥意思，说道：“今天31號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不撞枪口上了么。 他把钱往回一推，开始胡说八道：“这钱不用给我，我刚才我算了一下，你这事儿不用我帮衬也应该出不了啥事儿。” “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老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孙先生，那啥，您这么说我心里没底啊。” 孙传武白了眼老郑：“就算是我帮你，是不是也得等明天的，这大晚上的，我上哪找人家去？” “你就等上一天，就算是出事儿，也不可能可著明天出，估摸著老吴那边明天都不见得完事儿。” 老郑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他又把钱往回一推：“孙先生，这不能让你白忙活。” 孙传武抿了抿嘴，这钱啊，他可不能收，他也不想和老郑扯上关係。 他看了眼小张，直接送了个顺水人情。 “咱俩真犯不上这样，我说了，这事儿不用我帮忙，你要是真就心里过意不去，那以后就拉扯小张一把。” 小张的身子一颤，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孙传武，没想到孙传武竟然真能帮自己说话。 他也就想著能给孙传武留个好印象，没想到馅儿饼就这么直接砸下来了。 郑所长也是有些惊讶，他看了眼小张，虽然不解，还是点了点头。 “行，这个忙我帮得上。” 孙传武举起酒杯，略带深意的说道：“放心吧，帮小张啊，以后你吃不了亏。” 喝到十一点，孙传武也没喝多少，也就半斤酒。 四个人溜溜达达，就回了小张家里。 到了家里，小张给孙传武端去洗脚水，把孙传武都整红脸了。 他苦笑著说道：“兄弟，真犯不上这样。” 小张一脸感激的说道：“孙先生，今天你能帮我说话，你就是我的贵人。” “我这就是混个铁饭碗，也没想著谁能拉我一把，这恩情，我忘不了。” “得，以后你升职了，请我吃顿饭就行了。这以后啊，我说不定也得经常来这，到时候我就在你这落落脚。” 小张咧开嘴憨厚一笑：“那感情好。”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去了郎场长家里。 主持著送了葬，封了土，孙传武领著眾人往回走。 来弔唁帮忙的人没有几个，本身要是老郎不出事儿，说不定得摆上二十桌流水席，这树倒猢猻散，一个搭理的都没有，恨不得离他们家远远的。 这玩意儿就是现实。 算上帮忙的还有家里人，统共都不到五桌，小舅子还是找了饭店。 感谢的话说完，大傢伙动筷子开席。 八大山有意和孙传武交好，毕竟他们镇子的先生上了岁数了，估摸著这次受伤以后，就不一定还干白事儿了。 到时候要是有个白事儿，还是得找孙传武。 他是槓头，自然想著以后孙传武能找他，多少的也能补贴点儿家用。 这玩意儿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东西他懂。 孙传武也乐意这样，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也省的打麻烦了，就找这帮子人就成。 正吃著呢，郑所长红光满面的进了饭店。 他一进来，不少人都跟他打招呼，他应和了两声，直接奔著孙传武就来了。 “孙先生，你真是神人啊！” #关於丁雯静，我写这个人物就是照著一个村里人的模板写的。有人说我不尊重女性，有人说我把丁雯静刻意写的不好，但是我想说的是，丁雯静就是当时一代人里，很多人的缩影。人性就是这样，像是最开始写丁雯静的时候，有人喷我，昨天写丁雯静死了，很多人觉得不解气，其实我知道，这是有人破防了，感觉在照镜子。还是那句话，我尊重任何人的选择，无论对错，但也只是尊重，有的时候吧，现实比小说还奇葩，不是么？ 第 489章 轨跡 桌上的人都愣了，目光直接投在了孙传武的身上。 孙传武放下筷子，他知道，上一世很多大事儿还没偏离轨道，还是按照正常的轨跡往前走著。 他笑著看著郑所长，郑所长身后还跟著小张。 俩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敬畏。 对於未知，谁都很难捕捉，昨天孙传武云里雾里的一番话，在今天应验以后，让郑所长对孙传武的敬佩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事儿如果是孙传武推算的，那孙传武绝对是有大本事。 如果是孙传武从別人那听说的，那孙传武的后台，远比想像中还要硬！ 一个县的高层，基本下来了一多半儿啊，这么大的事儿，上面都悄悄的进行著，哪可能往外说啊！ “你瞅瞅你，著急忙慌的，昨天就告诉你了，別著急。” 郑所长深吸了口气，拖了个凳子坐在了孙传武旁边。 “关键我也没想到，这事儿闹的这么大。好傢伙，不光李铁汉，就连县长都进去了。” “啥矿务局水利局的，就连工商局一把手也没跑的了，这消息还是老吴告诉我的。” 孙传武微微一愣，老吴？ 这傢伙这么好心给老郑打电话？ 郑所长接著说道：“老吴跟我说，上面说了，要把他调到县里当副局长，让我跟你报个喜。” 孙传武无语了，这自己省了人情不说，还白嫖人情了。 恐怕老吴都以为，是自己帮的忙了。不用想，就看老郑那个酸溜溜的眼神儿，就知道老吴肯定把这事儿算在自己头上了。 “他上去也没毛病。” 郑所长点了点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张。 “那啥，小张的事儿我和老吴说了，老吴的意思是，我们副所长肯定不行了，到时候。。。” 八大山一帮子人都竖著耳朵听著。 姓郑的是谁？ 向阳川林场的所长！ 那就是土皇帝！ 啥所长县长局长，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都跟孙传武有关係。 孙传武这么猛么？门子这么硬？ 这是埋了谁了，还埋出感情了？ 看著郑所长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些人心里也有数了。 以后不管咋地，都得跟孙传武打好关係，绝对不能得罪了。 “嗨，你也是有心了。那啥，坐著一块儿吃点儿啊？” 郑所长兴奋的点了点头：“那啥，老徐啊，你俩串个地方，我蹭口饭吃。” 一顿酒喝完，孙传武喝了少说得二斤，喝的晕晕乎乎的，几乎找不到北了。 下午吃了饭，赵阳和常春把孙传武扶上了车，开著车往镇子里走。 一溜道孙传武吐的那叫一个天翻地覆，恨不得把胆汁儿都吐出来了。 到了镇子里，孙传武清醒了不少，脑瓜子像是炸了一样。 “不行了，今天不能走了，上我家歇一晚上的。” 停了车，孙传武栽栽愣愣的进了家门，脱鞋上炕，扯下被子褥子，倒头就睡。 常春嘱咐赵阳看好孙传武，揣著钱上了街。 在供销社前面的肉摊儿买了点儿精肉，又买了把芹菜和大棚扣的韭菜和鸡蛋，这才往家走。 刚走出去不远，就碰著老吴了。 “小常，今天没回去啊？” 常春摇了摇头：“没有，我师傅喝多了，在镇子里住一晚上。” 老吴点了点头：“晚上我过去，丁雯静的事儿今天就处理完了，明天就能下葬了，南志远哥俩整的。” “成，等我师傅醒了我和他说一声。” 五点来钟，孙传武迷迷瞪瞪的醒了，脑瓜子里像是装了一百只兔子，又闹腾又疼。 “醒了师傅，饿不，乾饭闷上了，我去炒菜去。” “成，你去整吧。” 靠在被子上躺了好一会儿，孙传武才缓了过来。 “赵阳呢？” “赵阳去派出所了，南志远哥俩今天来了，跟丁二愣子去领尸体，赵阳过去帮忙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样子这是找老爷子老爷子没来，人家把南志远哥俩喊过来了。 “说没说往哪葬啊？” “说了，今天下午南志远哥俩来了，你睡觉他俩就没进里屋。说是拉回去葬咱们南山上，咱爷给挑的地方。” 摸起烟点上抽了一口，常春端著大茶缸进了屋。 “师傅，蜂蜜水，你喝点儿。” 接过茶缸子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肚子里面舒服了不少。 “吴所长说了晚上过来，中午的时候碰著他了。” 打了个哈欠，孙传武点了点头。 “晚上说啥也得拦著，別让那犊子给我灌酒。” 常春嘿嘿一笑：“放心吧师傅，指定不能让他给你灌酒。” 这边菜刚炒上，老吴就推开门进了屋。 “小常啊，你师傅醒了没有？” “刚醒，在里屋坐著呢。” 老吴点了点头，扯著大嗓门子就开始喊：“兄弟哎，我的亲兄弟啊！” 孙传武看著老吴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儿。 “干啥，嚎丧呢你。” 老吴脸一黑：“兄弟你是真会说话。” “你可拉倒吧，一进屋就嗷嗷叫唤，咋滴，这是知道自己要当副局长了，烫著腚了啊？” 老吴嘿嘿一乐：“我这不特意来感谢你么，那啥，晚上出去喝点儿？” 孙传武立马拒绝，开玩笑，今天都差点儿喝死，还喝？ “不去，中午喝伤著了，说啥也不喝了。” “喝点儿色酒，透一透，那玩意儿没度数。” 孙传武白了眼老吴：“你可拉倒吧，那玩意儿没度数，这一透又到了明天早晨了。” “我这不想感谢感谢你么。” “等你去县里再说吧，去县里请我去，镇子里有啥好吃的。” “也行，那就说准了，等去县里你找我，我领你去大馆子吃。” “对了，丁雯静的事儿，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老吴摸起孙传武的烟点上，靠著火墙子抽了一口。 “丁雯静都死无对证了，不过啊，这事儿八成就是丁雯静出的主意。” 孙传武也是这么想的，这丫头后面这段时间多少有点儿心理变態了。 而且当时丁雯静说了，说是他毁了丁雯静，孙传武最开始没想明白，后来算是明白了。 要是自己没发现那娘俩的事儿，丁雯静不就成了场长夫人了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也算是实现了她的愿望了么。 人性这东西啊，真是见不得光。 第 490章 开晌 “丁二愣子没闹？” 老吴摇了摇头：“有啥闹的，这事儿本身我还不知道咋回事儿，我这是打听了一圈儿才打听明白。” “你说丁二愣子自己把姑娘推进了火坑里，他还有啥脸闹，这不都是他闹出来的么。” “明天一早领了尸体，拉回去直接就下葬了。” 孙传武抽了口烟，道破了事情的关键。 “丁雯静不傻，最起码没傻到能心甘情愿去跟一个傻子。说句难听的，那娘俩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丁二愣子想用丁雯静换老大老二前程，丁雯静又何尝不是心里面也把这些人算计了一遍。” “旁的不说，丁雯静长腿了，能跑，或者以死相逼，丁二愣子还能把她硬绑去？” 老吴点了点头：“也是，她也不是啥贞洁烈女。” “行了，你不下馆子，我晚上就在你这蹭一顿，我出去买点儿熟食去。” 孙传武赶忙说道：“哎呀，这都几点了还折腾啥，我也不吃猪头肉猪尾巴猪肘子。。。” 老吴：。。。。。 老吴买了熟食，和赵阳还有南志远哥俩一块儿回来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师傅！” 南志远哥俩见到孙传武，那叫一个兴奋。 孙传武打眼儿一瞅，好傢伙，这才几天啊，这俩小子就瘦了一圈儿。 “你俩这是没少瘦啊，咋地，没好好吃饭？” 南志远挠了挠头：“啥呀，我俩这两天累完了。” “你说今年也怪了，这一开春儿，基本连著走，都快一天送一个了，镇医院天天都有去打针的，天天有往外抬的。” “有那么邪乎么？” 南志远点了点头：“真不骗你，我这一会儿吃了饭，还得给我哥送回去，然后明天一早过来把丁雯静拉回去葬了。”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那你还折腾啥了，晚上吃了饭你就走，我明天早晨给她拉回去得了。” 南志远有些犹豫：“师傅，你，那啥，丁雯静。” “啥你我的，行了，就这么定了。对了，走的都是岁数大的？” 南志远点了点头：“嗯呢，大夫说是一茬感冒，挺厉害的，你说感冒这玩意儿还能死人呢，真嚇人。” 孙传武嘱咐道：“你俩躲著点儿，別传染了。” “放心吧师傅，整的口罩，没事儿。” 几个人也没喝酒，就吃饭聊天儿，老吴也知道明天都有正事儿，索性也跟著喝著茶叶水。 八点多，南志远从兜里掏出信封，递给了孙传武。 “师傅，本来想著明天回去给你的，正好碰上了，帐单子啥的我都写明白了。” 孙传武当著俩人面把信封打开，抽出了里面的钱还有一张用铅笔写的帐单。 上面从纸活到香烛，就算是一把香也记的清清楚楚。 半个月时间，毛利润就到了六百七十多。 老吴眼珠子都直了，干白事儿这么挣钱呢？就这孙传武还天天跟他哭穷？ 孙传武从里面掏出二百，递给南志远。 “你俩一人一百，三月份的工钱。” 南志远和南志宾赶忙把钱收好，那叫一个高兴。 这俩人一个月收入加起来都快赶上人家一般卯子工一年工钱了。 老吴酸溜溜的说道：“传武啊，要不我不去当局长了，我跟你干白事儿得了。” 孙传武白了眼老吴：“你可拉倒吧，这活你整不了，好好干你的吧。” 送走了南志远哥俩和老吴，孙传武回屋上了炕。 分给俩人一人一根烟，点上以后，孙传武缓缓开了口。 “下个月开始，你俩主持，到时候一人一个月五十工钱。啥时候能和南志远哥俩一样了，你俩再往上涨。” 俩人刚才见南志远哥俩收钱就羡慕的要命，这听到自己也要上手了，俩人心里更是激动不已。 “好的师傅，我俩肯定好好整。”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开著车到了派出所。 一进屋，坐在走廊里的丁二愣子就站了起来，看了眼孙传武，一脸侷促的低下了头，手死死的攥著衣角。 “来，来了传武。” “嗯呢。” 孙传武看了眼丁招娣和丁盼娣，问道：“家里那边找好人没有？” “找了，昨天给赵大海打电话了，说好了八九点钟就到。” 孙传武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晨六点，赵大海说八九点钟，肯定是赶早不赶晚，八点估计就到了。 “行吧，先把丁雯静拉回去再说吧。” 赵阳和常春还有丁二愣子把丁雯静抬上了车后斗，丁二愣子领著俩姑娘就要往车上爬。 “二愣子叔，你坐车里，常春啊，你在后面跟车。” 丁二愣子微微一愣，张了张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孙传武解释道：“常春身上有仙家，能压住事儿。” “成。” 上了车，孙传武掏出烟递给丁二愣子，这才几天功夫，丁二愣子明显就老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他也就四十四五岁的样子，虽然算不上壮年了，但是离暮年还有些差距。 现在的二愣子，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笔直的腰板儿佝僂了不少，两鬢也多了不少的白髮。 诚惶诚恐的接过烟，二愣子捧火的手都在颤抖。 抽了口烟，二愣子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看向孙传武，带著哭腔说道：“传武啊，你叔对不起你啊，雯静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我真是没脸见你还有你爷啊。” 孙传武看向丁二愣子，不由得有些唏嘘。 说良心话，他也没算到，丁雯静能对著自己开枪，能要置自己於死地。 丁二愣子虽然浑，虽然把丁雯静送到郎场长家这事儿做的不对，但是站在丁二愣子的角度上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年头，对贞节这个东西，还是挺看重的。 別的不说，丁雯静和县里的老师到底发没发生关係孙传武不知道，但是她在省里，可是真真切切的打了胎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这年头的引產啊，比较粗暴，或多或少会留下痕跡的。 丁雯静这样的，找个正常人家肯定是不可能，但是丁二愣子把她送给老郎，这事儿也未免有些荒唐。 “算了，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啥意义。” 第 491章 算了吧 丁二愣子的身子猛地一颤，他低下头，看著手里的烟，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传武啊，我来之前和你婶子商量好了，等处理完雯静的事儿，我就和你婶子搬走。” 孙传武没有搭话，丁二愣子搬不搬走无所谓，对他没什么影响。 他再浑，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儿强加在自己的头上。 丁二愣子看了眼孙传武，接著说道：“传武，这事儿你放心，叔没那么混蛋，不能把这事儿怪你头上。” 还没等孙传武说话，赵阳就不乐意了。 “大爷，你这话说的，这事儿和我师傅有啥关係？” “丁雯静那天晚上开了两枪，差点儿给我师傅整死，我师傅能接丁雯静的活，孙爷能帮丁雯静找地方，这都是多大恩情了？” “大爷，说良心话，我要是你啊，这话我都不带说的。到时候处理完丁雯静的后事儿，直接搬走得了。” 孙传武瞪了眼赵阳：“咋跟丁叔说话呢？” 丁二愣子苦笑著摇了摇头：“赵阳说的也对，这话我说的確实不对，事儿也是我没办明白。” “传武啊，不管咋滴，谢谢你啊。是叔不好，没教好姑娘。” 孙传武看著丁二愣子的样子，嘆了口气。 “二愣子叔，这事儿不怪你。” 丁二愣子苦笑著说道：“咋不怪呢，当时你和雯静的事儿，我最开始还挺同意的。” “后来雯静跟我说百分百能考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打了退堂鼓。我问雯静，我说你想不想和传武一块儿啊？” “她当时告诉我，不想在村里待著了，想嫁出去。” 丁二愣子眼泪顺著脸颊滚落，藏进了下巴磕的胡茬里。 “我寻思著也是，你说她好容易学了这么长时间，要是后来再回到这个地方遭罪，这么多年学不是白上了么。” “当时我就说啊，你要是就是想出去，就別和孙传武接触了。” “当时我要是劝一劝，哪能有现在这事儿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说良心话，要是丁雯静真跟自己好了，也不见得有好结果。 別的不说，丁雯静和那个主任的事儿，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一世自己还愿意捡剩下的，这一世，他为啥要捡剩下的？ 而且丁雯静很功利，在没稳定下来的时候，这种慕强的性子，肯定会促使她去接触別的男人。 这是天性。 “叔，我俩肯定不可能在一块儿的，这里面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丁二愣子张了张嘴，没有接话。 现在还说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早就晚了。 看不上穷小子，那都是太正常不过的剧本了，孙传武也就是命好，是逆袭的那一个。 要是换做普通人，恐怕心里头这根刺都拔不出去。 到了村口，天已经亮了。 孙传武没有进村，绕著村外面的那条路，直奔南山。 山脚下，赵大海领著一帮子爷们儿在那等著呢，孙传武停了车，赵大海就领著人迎了上来。 “回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麻烦了赵叔，麻烦了各位，一大早就在这等著。” “这有啥麻烦的，那啥，现在咋整？” 孙传武看了眼牛车上的棺材，说道：“先把丁雯静装棺材吧，封了棺直接下葬。” 老爷子没来，估计是不想见丁二愣子。 “行，来，都搭把手，接雯静回家了。” 几个人跳上了车，牛车往这边一拉，赵大海几个人在下面等著，接著丁雯静放进了棺材。 孙传武抽著烟目视著这一切，等丁雯静的尸体装进了棺材，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封棺。” 掐了菸头，孙传武把棺材封好，丁二愣子和两个姑娘站在那一直抹著眼泪。 八大山微微用力，抬起了棺材，赵大海把牛车往前面一赶，让开一条道路。 到了墓地旁边，孙传武念了咒做了法，眾人稳稳的把棺材落了底。 丁二愣子哭著拿著铁锹，和八大山一块儿填著土。 无论丁雯静好坏，都是他的女儿。 说不心疼那都是不可能的。 下了葬，孙传武看著坐在丁雯静墓前的丁二愣子，嘆了口气，转身带著眾人下了山。 把车停在了大队部前面的广场上，孙传武领著赵阳和常春就回了家。 “回来了。” “回来了爷。” “我去给你们把饭端出来去，你们洗把脸。” 三个人排著队洗了手和脸，老爷子把饭菜端上了桌。 这折腾了一上午，孙传武三个人也饿了，端著米饭碗就几乎没放下。 吃饱喝足，孙传武打了个哈欠，老爷子掀开孙传武的衣服，看著孙传武后背上的淤青，脸瞬间沉了下来。 “这浪蹄子。” 孙传武还很少听老爷子说这么脏的话，老爷子这次看起来是真的动怒了。 “嗨，这不是没事儿么爷。” “一旦有事儿呢？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子，特么的，差点儿就让老丁家给我绝了后。” “不行，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孙传武苦笑著一把拉住了老爷子。 “我的亲爷哎，你可算了吧，咱不折腾了行不？” “人都死了，丁二愣子一家也要搬走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掏出菸袋装上烟，坐在那闷闷不乐。 孙传武宽慰道：“爷，不生气了啊，以后我办事儿小心点儿，多长点儿心眼儿就行了。” 老爷子沉著脸点了点头，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字。 “常春啊，一会儿你和赵阳抓只鸡，然后抓个鹅，杀了中午燉上。” 孙传武笑著说道：“爷，这不年不节的，杀鸡和大鹅干啥。” “吃唄，还能干啥。” 常春和赵阳嘿嘿一笑，俩人挽著袖子出了院子。 “行了，你歇著吧，中午燉好了再起来吃。” 老爷子敲了敲菸袋锅，背著手走出了屋子。 孙传武打著哈欠回了自己的屋，放下了被褥，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孙传武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抽了根烟，上了老爷子那屋，孙传武咧开嘴笑了。 “胡叔，你咋来了？” 第492 章 报君知 胡老大笑著站了起来，拉著孙传武坐在了自己旁边。 “你小子啊，知道你的事儿嚇了我一跳，你婶子说咋也得让我快过来看看你。” “我来前儿啊，你睡觉呢，我这也没敢喊你。”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感动：“嗨，也没多大事儿，你说还折腾你跑这一趟。” “啥叫没大事儿？” 老胡吹鬍子瞪眼。 “这要不是你命好，干的好事儿多，那两枪打身上，你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孙传武心头一暖，看著老丈人的样子，赶忙掏出烟递了过去。 给老丈人点上以后，孙传武笑著问道：“叔，你来就为了这事儿啊？” 老胡点了点头：“还能为了啥事儿，我知道你忙，你要是不忙不早上我那喝酒去了。” 老爷子笑著说道：“正好家里杀了鸡和大鹅，晚上留著好好喝点儿。” 胡老大拔腚就走：“不用不用，俺媳妇儿还在家等著呢。” 孙传武一把按住胡老大：“嗨，咱少喝点儿，晚点儿我让赵阳开车送你回去。” 胡老大略微一犹豫：“喝一点儿？” “嗯呢，就二两！” “行，就二两！” 半个小时以后，胡老大搂著孙传武，醉眼朦朧。 “我跟你说兄弟，就丁雯静那事儿，你知道我多生气么。” “我这好容易找个好女婿，差点儿两枪给我送走了，我今天都去找丁二愣子了你知道不？” 孙传武倒是没喝多，胡老大找丁二愣子的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叔，你去找他干啥？” “还能干啥，找他要说法唄！” “特娘的，他家的俩小浪逼儿还特么跟我在那犟，要不是我不打娘们儿，非得一人甩一个嘴巴子。”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算了叔，过两天他们就搬走了。” 胡老大摸起烟点上，说道：“他还有脸待著么？別的不说，你多好一个孩子啊，这一綹沟塘子，哪有一个提起你不说好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那个姑娘那个样，不还是家教的问题？特娘的，这些年就是装逼装习惯了，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叔我说话虽然难听，但是这是个理儿！” “老母鸡，带不出真凤凰。” 喝到九点多，赵阳开著车把胡老大送回了家，又把车送了回来。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领著赵阳和常春上了小桥上面的山头去拉粗黄沙。 现在一跑化，院子里的水都倒灌进院子里，鸡再这么一踩，整的水尿汤几的。 拉点儿粗黄沙回去垫垫院子，能干爽不少。 正挖著沙子呢，一道类似於铃鐺的响声就打远处传了过来。 “这是挑担子过来卖货的？” 这两年他们这边也有挑担子过来卖货的，都是南方人。 一般都是五月份才来，有的摇拨浪鼓，有的摇铃鐺，卖的都是些小物件儿，还有南方那边的稀罕物。 孙传武侧著耳朵听了听，摇了摇头。 “还真不是，好像是报君知的动静。” 赵阳一脸懵逼：“啥叫报君知啊师傅？” 孙传武解释道：“报君知啊，就是一些算卦的先生用的东西，有的是铜片或者贴片，也有用竹片的，上面掛著一个小铁棍儿，这么一走一晃，就鐺鐺的响，和铃鐺差不多。” “我想起来了，咱爷好像也有那玩意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咱爷那个是铜的，锤儿也是铜的，是法器。” 三个人点上烟朝著远方望去，不多会儿功夫，就看到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一只手牵著一根棍子，棍子的另一头，在一个八九岁孩子的手里。 孩子有点儿跛脚，老头是瞎子，俩人走的挺慢。 走上一步，孩子就摇晃一下报君知，声音叮噹作响，听起来倒是挺清脆。 赵阳拍了个马屁：“师傅的耳朵真好使。” 孙传武笑了笑：“有啥好使的，打小就摇铃鐺打报君知，啥动静能听不出来么。” 一老一少走到跟前，八九岁小孩儿轻轻往后杵了下棍子。 “爷，见著人了。” 老爷子转过身，面对著孙传武三人的方向，一双眸子泛著鱼白色，看起来特別的瘮人。 “狗娃儿，你去问问，这是到了哪个村儿了。” 狗娃小跑著跑了过来，一瘸一拐的，但是速度挺快。 来到跟前，孙传武看了眼小孩儿，这孩子长的倒是好看，就跟画上的娃娃一样，看上去就机灵。 “叔叔，前面是那个村儿啊？” “红旗村儿，小傢伙从哪来的？” 这孩子带著些许口音，像是河北那一代的。 “从邯郸来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好傢伙，这一路可不近，喝点儿水不？” 小傢伙摆了摆手，拍了拍腰间掛著的军绿色水壶，上面斑斑驳驳，基本没有多少绿漆了。 “谢谢叔叔，我有水，叔叔再见。” 看著小傢伙跑远，赵阳笑著说道：“这小孩儿也不怕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孩子跟著那个老先生走南闯北，就是人家先生的眼，见过的人啊，估摸著比咱们见过的都多，能怕生就出鬼了。” 狗娃儿跑到老爷子旁边，牵起棍子。 “爷，前面是红旗村儿。” 老爷子转了个身，正对著红旗村儿的方向，一双白色的眸子盯著远方，也不知道在看著什么东西。 他右手轻轻的掐动著，嘴里也不知道嘟囔著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嘆了口气。 “来晚了。” 狗娃儿哭丧著脸：“爷，我就说咱坐火车来，你非说走著走，咱这从年前走到现在，要是听我的，说不定能赶上呢。” 老爷子咧开嘴笑了笑：“急啥，这都叫命，赶上了那是咱的福气，赶不上啊，那也是老天爷不想给咱开门儿。” “再说了，这村儿里藏龙臥虎，就算是赶上了，咱们估摸著也討不到好处。” 狗娃子小声问道：“爷，比你还厉害？” 老爷子点了点头，笑著摸了摸狗娃的脑袋瓜：“这世界大著呢，比你爷我厉害的人啊，一抓那是一大把。” “行了，也不能白来，咱俩盘缠也没多少了，看看能不能挣点儿。” 俩人接著往下走，看到小桥的时候，老爷子的身子突然一颤，死死的盯著前方，如临大敌。 第493 章 吃饼乾 狗娃一脸不解的看向老爷子，又看了眼坐在桥头，吃著桃酥的傻大个，挠了挠头。 “咋了爷？” 老爷子咽了口唾沫：“还真是小瞧天下人了。” 狗娃看向那个露出半个大红裤衩子的傻大个，咋也看不出这人有多厉害，能让自己的爷爷这么忌惮。 “爷，这人挺厉害？” 老爷子点了点头：“就单单这一个，我也对付不了。” “得亏咱们来晚了，要是来的早了，说不定就回不去了。” 狗娃闻言缩了缩脖子，有些忐忑的问道：“爷，咱还进村儿不？” “进，这村儿不去了，去別的村儿。” “行。” 牵著老爷子下了坡，俩人绷著身子，刻意和鑫鑫拉开距离。 走到旁边时，鑫鑫傻乎乎一笑，从旁边的铁盒里掏出一块儿桃酥。 “吃桃酥不，可香了，传武给我买的。” 狗娃儿嚇的缩了缩脖子，就好像鑫鑫递过来的不是桃酥，而是什么穿肠毒药一样。 手里的报君知隨著身子的颤抖，鐺鐺的响著。 “吃不，给你一块儿。” 狗娃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对著鑫鑫一抱拳。 “我爷俩是来討生活的，没什么恶意。” 鑫鑫依旧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吃桃酥不，可香了。” 老爷子一咬牙，对著狗娃说道：“叔叔给的你就拿著。” 狗娃眼泪汪汪的看了眼老爷子，带著哭腔拖著长音儿。 “爷~！” “去吧，没事儿。” 狗娃战战兢兢的走到跟前，鑫鑫把桃酥塞到他手里，然后用右手挠了挠腚。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地方小，三天就走吧。” 老爷子鬆了口气，对著鑫鑫一抱拳：“谢谢。” 鑫鑫咧开嘴嘿嘿傻笑：“吃桃酥啊，可好吃了，传武给我买的。” 狗娃看了眼鑫鑫摸大腚的手，又看了眼手里的桃酥，哭丧著脸吃了一口。 心里面虽然膈应，但是他毕竟是个孩子，这走了一上午了，肚子也饿得慌。 平常的时候啊，他也捨不得买桃酥吃，这一口下去，还真別说，真香。 传武真是个大好人。 狗娃心里面这么想著。 “谢谢叔叔。” 鑫鑫赶忙盖上饼乾盒子，一脸警惕的抱在了怀里。 “就给吃一块儿，不给了，没有了。” 狗娃：。。。。。 过了好一会儿，孙传武拉著车到了小桥。 把牵牛绳子递给赵阳，孙传武把手套一摘揣进裤兜里，走到了鑫鑫面前。 鑫鑫敞开饼乾盒子，咧著嘴傻笑。 “传武，吃桃酥，都给你，可好吃了。” 孙传武拿起一块儿桃酥啃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大半块儿叼在嘴里，两只手抓著鑫鑫的裤子提到腰上。 “露著腰一会儿不拉肚子啊。” 鑫鑫摇了摇头：“不拉，不怕冷。” 孙传武嘿嘿一乐：“也是，你瞅瞅你胖的，这一年胖了少说二十斤。” “桃酥就剩这些了啊，一会儿去家里，我再给你拿一盒去。” 鑫鑫赶忙摇头，板著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能光吃你的。” “咱俩还分你的我的啊，走，去拿桃酥去。” 拉著鑫鑫回了家，孙传武从柜子里又拿出一盒桃酥，还有两个桃罐头，一块儿装进布兜里。 这年头的布兜挺好玩儿，还有两个所料的圆圈儿，正好能当把手，这么一拎起来，就是一个兜子。 “吃没了再上我这拿。” 鑫鑫咧开嘴笑著点了点头，看著孙传武歪著脑袋说道：“传武你真好。” “传武你下午去抓蛤蟆吧，小西沟暖泉子里蛤蟆可多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你这是想吃蛤蟆了啊，这山上的雪还没化完呢，现在蛤蟆也不下山，等下个月的，我再去给你抓。” 鑫鑫摇了摇头：“你去抓吧，肯定有蛤蟆。” 孙传武见鑫鑫这么坚持，微微一愣。 鑫鑫肯定不可能无的放矢，他这么一说，说不定小西沟的暖泉子现在还真有蛤蟆呢。 “行，我下去就去抓去，到时候给你送去。” 鑫鑫摇了摇头：“我不要，你自己去，人一多蛤蟆就跑了。” “行，我自己去。” 把鑫鑫送出门，孙传武就回到院子里和赵阳他们铺沙子。 铺完了沙子，老爷子的饭也做好了。 “下午再干吧，吃口饭先歇一歇。” 这一上午拉了两车沙子，院子也就铺了一半儿，这玩意儿铺薄了不行，咋滴也得多铺一点儿，要不一下雨就冲没了。 洗了手，三个人上桌吃饭。 昨天的鸡和鹅没吃饭，老爷子又炒了一盘子咸菜疙瘩丝炒肉，还有一小盆大酱豆腐汤。 大酱是朝鲜族做的，每年老爷子都去买一点儿。该说不说，朝鲜族做大酱还有泡菜那真是一绝。 他们这边的泡菜都是咸口的，和韩式的甜口不一样，大酱也是这样，味道醇厚。 做汤的大酱也有讲究，正常咱们这边做的大酱，里面放的辣椒麵儿少，大部分都是黄豆。 朝鲜族做的不一样，比例有三七的，还有五五的，也有七三的。 孙传武端著碗先喝了一口大酱汤，那种咸香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开，伴隨著嘴里的辣味儿，孙传武瞬间额头冒汗。 把大酱汤盛到装了米饭的搪瓷碗里，孙传武三人扒著米饭，就像是猪槽子里拱食的小猪。 泡汤的米饭还属第二顿的最好，米粒多了几分韧性以后吧，就不怎么吸汤了，要不大米粒黏黏糊糊的，吃著不得劲儿。 干了两碗米饭，孙传武打了个饱嗝，靠在了柜子上。 “爷，明天整点儿海带的大酱汤唄？” 孙传武嘴里的海带不是那种厚的，而是很薄的那种，叫裙带菜。 送到他们这边吧，基本已经是乾的或者是半干状態，上面全是盐粒子，放一年也坏不了。 该说不说，这玩意儿和大酱汤那真是绝配。 厚海带里面淀粉太多，不太適合做汤，裙带菜正好，而且也有韧性，吃起来舒服。 孙传武反正不明白这俩除了薄厚还有没有別的区別，总感觉这俩玩意儿都是一样的。 “行，晚上我把海带泡上去。” 收拾完桌子，孙传武嘱咐好赵阳和常春，开著车就进了山。 直奔小西沟。 第 494章 大蛤蟆 往小西沟走的路都是牛车牛爬犁走的，212走在上面，就跟坐轿子一样。 快到了山根，212彻底走不了了，孙传武停了车，拎著捅就往小西沟的源头暖泉子走。 他们这边暖泉子比较多，张燕儿那地方叫黄泉子，其实也是暖泉子。 暖泉子这玩意儿常年不化水，孙传武也不知道啥原理。 冬天的时候吧，暖泉子这一趟確实有蛤蟆，有些蛤蟆来不及上山，就在河里面留著了。 孙传武每年冬天都来抓点儿，以前是自己馋，这两年净给媳妇儿抓了。 顺著河往上走，小河倒是开了，河水潺潺，两边还是厚厚的冰层。 到了暖泉子附近，冰层越来越薄，直到尽头出现一个五六平米的泉眼。 孙传武放下水桶，翻了翻石头，里面啥也没有。 天一暖和，蛤蟆都躲河下游去了。 暖泉子不深，很难想像这个也就半米深的小水坑，是怎么流出一条小河的。 穿上水裤，孙传武下了暖泉子。 一个个翻著石头，里面除了那些小虾米，什么东西也没见著。 “奇了怪了。” 孙传武嘟囔了两句，接著摸石头。 鑫鑫说有蛤蟆，那这里面肯定就有蛤蟆。 手往下一摸，孙传武眉头微微一皱。 “咦？” 很明显，自己摸著的这块儿石头的触感不一样，像是摸了一块儿巴巴赖赖的铁疙瘩。 孙传武皱著眉头这么一摸，好傢伙，这块儿石头一半儿在泥沙里，水这么一浑，也看不清是啥玩意儿。 但是这么一摸吧，孙传武敢百分百肯定，绝对不是石头。 两只手摸索著，孙传武用力那么一掀，咬著牙红著脸捧著一个脸盆大小的石头就拉出了水面。 等这石头一出水，孙传武的眼珠子猛地瞪的老大。 “臥槽！” 金光闪闪，上面还有蜂窝状的小坑，孙传武咽了口唾沫，脑瓜子嗡嗡作响。 这特么哪是石头，这分明就是一块儿脸盆大小的狗头金！ 而且这金块儿很厚，少说得有一匝，这重量，真特娘的发了大財了！ 四下瞅了一眼，孙传武见没有人，搬著巨型狗头金就上了岸。 放在车的后座，孙传武看著眼前的巨大金块儿，有些不敢置信的咽了口口水。 怪不得鑫鑫说让他自己来呢，这年头可不能考验人性，別看赵阳河常春俩人师傅师傅叫著，这么一大块儿金子摆在面前，也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要是消息传出去，估摸著眼红的肯定得报公安，到时候这玩意儿是谁的就不好说了。 鑫鑫还真是自己的大福星！ 孙传武关上车门，又下了暖泉子，一顿的摸索。 以前他来过好多次暖泉子，不光是他，村里人来这的也不少，绝对不止他一个，这么多年咋就没发现这块儿狗头金呢？ 在里面摸索了半天，孙传武无功而返。 上了车，孙传武看著脸盆大小的狗头金，赶忙脱了外套那么一包，然后竖著放进了桶里。 开著车回了家，常春和赵阳不在。 孙传武拎著水桶，就进了自己那屋，把狗头金藏好，孙传武小跑著跑到了老爷子那屋。 “爷，你来。” 老爷子叼著菸袋下了炕，白了眼孙传武。 “咋了？捡金子了？” 孙传武眼珠子一瞪，一脸惊讶：“爷，你咋知道的？” 听孙传武肯定的答案，老爷子嘴角一阵抽搐。 好傢伙，还真特娘捡著金子了？ 他故意板著脸，说道：“这玩意儿我还能算不出来，瞧你那点儿出息吧，捡块儿金子能乐成这样。”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感慨，还得是老爷子啊，不愧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你瞅瞅，捡著金子都这么淡定。 领著老爷子进了屋，反锁上门，孙传武从地下柜子拖出来金块儿。 打开包著金块儿的衣服，老爷子目光一凝，身子猛地就一颤。 臥槽？？？？？ 他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说道：“嗯，藏好了，啥时候去市里卖了就行。” 孙传武看著老爷子波澜不惊的样子，一脸佩服。 “真不愧是我爷，见这么一大块儿金子都没反应。” “那可不，你爷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大米饭还多。” 一摆手，老爷子背著手出了屋。 等回到自己的屋子，老爷子照著自己大腿根儿这么一掐，疼的齜牙咧嘴。 “草特娘的，这小子什么命啊这是！” 下午铺好了院子，孙传武三人吃了饭，赵阳回家烧了炕又返了回来。 赵阳他爹和他妈在山上种了不少的人参，这年头偷人参的多，一年四季都得有人看著。 冬天的时候是他姥爷在山上，这天暖和了，要给参棚绑架条，两口子前两天就上了参地。 现在常春和赵阳都跟著孙传武睡，省的半夜出事儿，孙传武还得挨个喊两人。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去供销社买了两大兜子好吃的去了鑫鑫家。 “哎呀传武啊，你说你给鑫鑫买这个干啥呢，你这眼瞅著也要结婚了，钱的地方多多啊。” 鑫鑫妈看著这一堆东西，一脸的心疼。 孙传武笑著说道：“嗨，不了几个钱。” “哎呀，传武啊，也就你们那几个孩子把鑫鑫当人看。” 鑫鑫妈红著眼，別过了头。 孙传武劝慰道：“婶子，这是个人有个人的命，鑫鑫不管啥样，都是我兄弟，都是你儿子。”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快进屋。” 把零食啥的都拎到鑫鑫那屋，鑫鑫傻笑著从柜子里摸出一盒烟，塞给孙传武。 “传武，给你，我问我小舅要的。” “不是你爹的？” “不是，鑫鑫不撒谎。” 孙传武把烟一揣，鑫鑫小声问道：“抓著大蛤蟆了么？”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比了个脸盆大的手势。 “这么大，金黄金黄的！” “嘿嘿嘿，真好。” 看著鑫鑫傻笑著的样子，孙传武心里面不由得有些酸楚。 这都是命。 坐了一会儿，孙传武就和鑫鑫告了別，回了家。 进了院子，赵阳和常春俩人正在院子里扎纸马呢。 孙传武进屋喝了口水，刚准备出去帮忙，煤球的犬吠声就响了起来。 赶忙出门，门一推开，就听到一个女人急促的声音。 “赵阳啊，你师傅和孙爷在不在家啊？” 第 495章 有妖怪 孙传武正好这时候从屋里出来，这么一瞅，这人是大柳树老杨的儿媳妇儿，就是家里面生了白围脖狗的那一家。 “二嫂，你咋来了，这是出啥事儿了？” 杨二嫂带著哭腔说道：“我老婆婆，我老婆婆不行了。” “啊？” 孙传武有些发懵，老杨媳妇儿也就五十，体格子挺硬实，咋说不行就不行了。 “咋了这是，著病了？” 杨二嫂哭著说道：“没有啊，昨天我俩还去挖婆婆丁来著，谁寻思今天突然就不行了。” “行吧，你先別急二嫂，赵阳常春，走，咱去一趟。” 开著车拉著三个人，孙传武油门踩到了底，著急忙慌的去了大柳树。 到了老杨家，孙传武停了车，跟著杨二嫂进了屋。 老杨抽著烟，眼珠里满是血丝，见到孙传武，强打著精神打招呼。 “来了传武。” 孙传武点了点头：“杨叔，先別急，叫大夫了么？” “叫了，王大夫在里面呢。” 孙传武一进屋，王仟仟就站了起来。 “传武哥。” “嗯呢，啥情况？” 孙传武扫了眼炕上的杨婶儿，杨婶儿脸色发青，呼吸有些厚重。 阳眼这么一开，杨婶儿头顶黑气也就占半，不像是要死的模样。 再开阴眼，孙传武眉头一皱。 杨婶儿身上黑气繚绕，一瞅就是中了邪了。 王仟仟说道：“杨婶儿的情况我也说不清楚，看著像是肺部出了问题，但是瞅著也不像啊，我听了，肺和气管儿都没毛病。” 孙传武点了点头，按住了杨婶儿的脉门。 这么一按，孙传武心里面就有数了，还真是中邪了。 看著旁边焦急的杨家眾人，孙传武给眾人吃了颗定心丸儿。 “杨叔，大哥二哥，你们放心吧，婶子不是到时候了，是招著事儿了。” 老杨微微一愣，鬆了口气。 “传武啊，你婶子咋还招著事儿了呢，这是衝著啥了？” 孙传武这方面的本事还真不如老爷子，但是他也知道，这玩意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中邪。 “叔，婶子昨晚上是不是出去了啊？” 老杨寻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还真是，昨晚上九点的时候吧，你婶子就出去了一趟，去给你姥爷送茶叶去了。” “回来的时候你婶子还告诉我呢，说看著村头那个姓周的小媳妇儿家里面好像吵吵起来了，別的倒是没说啥。” 孙传武点了点头，大柳树搬过来那家姓周的是外地来的，村子就这么大，来个新户上下左右都能知道。 而且吧，这个姓周的小媳妇儿长的特別好，所以村里人都记的她姓周，不知道她男人姓啥。 俩人是去年搬过来的，孙传武记得挺清楚，当时俩人来的时候，赶著个牛车，还领著一条掉了牙的老黄狗。 这俩人啊，住的是大柳树一个老房子，房子是村里一个死了好多年的老跑腿子的，当时在大队办完了手续，俩人就在大柳树安了家。 如果他记得不错，那个姓周的女人，男人也姓周，四十多岁，瞅著比姓周的小媳妇儿大了少说得十七八岁。 算得上是老夫少妻。 “没別的了？” 杨二嫂接茬说道：“那啥，昨天我们村儿来了个算卦的老瞎子，俺娘给他了一瓢水，完后那个老瞎子跟俺娘说了，我们村儿有妖怪。” “当时他走了俺娘还跟我说他呢，说咱们村儿山清水秀的，哪有妖怪啊，说那个老瞎子是瞎扯犊子的。” 孙传武眉头一皱，昨天那爷俩他也碰著了，一般这种討生活的吧，你说不上到底有没有本事。 不过昨天瞅著那个老头，应该不像是啥都乱说的老骗子。 这些信息都是散的，孙传武一时间也判断不了。 从兜里掏出一张除煞符，孙传武往杨婶头上这么一贴，杨婶儿猛地打了个哆嗦，长长的吐了口气。 下一秒，杨婶儿突然坐了起来，速度极快的缩到了墙角。 “有妖怪啊，妈呀，有妖怪啊！” 头上粘著的符咒脱落，在半空中就燃成了飞灰。 孙传武和赵阳两人对视了一眼，好傢伙，难道那个老瞎子说中了，还真有妖怪？ 老二媳妇儿赶忙给杨婶儿抱住，安慰道：“娘，不怕不怕，传武在这呢，咱不怕啊。” 杨婶儿看了眼四周，脸上的惊慌还未消退。 她咽了口唾沫看著孙传武，孙传武问道：“婶子，到底咋了啊？” 杨婶儿带著哭腔说道：“昨晚上，昨晚上我去给俺达送茶叶，回来时候就听著小周家里吵架，什么不检点啥的，还说要杀狗。” “然后晚上我半夜起来撒尿，就看著院子里面有个人影，我当时喊了一嗓子，结果那人一回头，我就看到了一个狗头长在了人身上。” “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传武啊，有妖怪啊，你婶子没撒谎，真的有妖怪啊！” 孙传武这么一听就明白了，这事儿八成还真跟小周家里有关係。 婶子说的妖怪，难道是那个掉了牙的老黄狗？ 略微一寻思，孙传武身上傢伙事儿都带著呢，枪也在车里，啥事儿先去看看再说。 他现在本事也不小，就算是解决不了，老爷子和鑫鑫也在村里呢，没啥危险。 “婶子你別急，好好在家歇著，我去看看咋回事儿。” 孙传武领著赵阳和常春就往外走，杨家两个儿子也气呼呼的跟在后面，走到仓房，一个人拿了铁锹，另一个拿了镐头。 孙传武敞开车门，把猎枪背在背上，天蓬尺往腰上一插，这物理魔法都占了，信心瞬间爆棚。 出了胡同，孙传武几个人往村口走，还没到小周家里呢，一阵阵嘈杂的咒骂声就钻进了孙传武的耳朵里。 “你个老不要脸的，你滚，別在我家这待著！” “你看看你那个样，一个瘸子，一个瞎子，还想吃老娘豆腐，没门！”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小周媳妇儿，五个人加快了速度，一转弯，就看到小周门口围了一帮子人看热闹，那个白眼儿老瞎子和狗娃面红耳赤的站在门口，一句话也回懟不了。 小狗娃红著脸，气的口齿不清。 “你，你撒谎，你家有妖怪！” 第496 章 精怪 孙传武这么一瞅，果然，事儿还真出在小周家里。 几个人走了过去，看到孙传武，大傢伙都跟孙传武打招呼。 “传武来了。” “嗯呢，咋回事儿啊这是？” 小狗娃转头看向孙传武，这不是昨天那个叔叔么？ 还没等眾人开口，小狗娃委屈巴巴的往小周媳妇儿家里一指：“她家有妖怪，她还不信，那个妖怪都能害人了，再不除就完了。” 小周媳妇儿沉著脸，用力的一推狗娃，狗娃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她掐著腰，全然不復原来小家碧玉的模样。 “你放屁，你家才有妖怪！你爷爷是老流氓，你是小流氓！” 孙传武眉头微皱，这么大动静，老周竟然没出来？ 不管昨晚上乾没干仗，她男人好歹和她没离婚，这都打到家门口了，他男人不出头这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孙传武微微抽动了两下鼻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钻进了鼻腔里。 难道。。。 孙传武把狗娃拉了起来，死死的盯著小周媳妇儿。 小周媳妇儿目光有些躲闪，她別过头，底气不足的问道：“孙先生，你啥意思，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唄？” 眾人看著孙传武扛著枪，老杨家里俩孩子拎著傢伙事儿，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啥事儿。 孙传武的威望现在可不小，不比村里的村长书记差，毕竟谁还没有老的那一天，谁家里没个老人。 真有那一天的时候，还是得孙传武给办后事儿。 更何况老孙头能耐极大，以前的时候就听说困难时期都有大官儿开著车来找孙老爷子看事儿。 “我倒是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周家嫂子，老周大哥没在家？” 小周媳妇儿脸色猛地一变，她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今天早晨回老家了。” 孙传武冷笑一声，好傢伙，这还真巧了，昨晚上干仗，今天人家老爷们儿就转头回娘家了？ “我进院子瞅瞅。” 小周媳妇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啥意思？我男人不在，你们都欺负我这个女人唄？你们一帮老爷们儿进我家门，等我男人回来，咋跟他解释！” 孙传武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墙角，一个黄影瞬间躲在了烟囱的后面，贼兮兮的露出一个脑袋。 大黄狗！ 孙传武目光一凝，这大黄狗去年的时候可就不行了，而且看现在那个眼神，分明就跟一个人一样。 特別它的毛髮上，还有乾涸的褐色污垢，那不是血是什么？ 这狗成精了！ 孙传武看了眼身后的眾人，说道：“这么多人在这看著呢，我们能干啥事儿？能坏你啥名声？” “行，你说不进屋就不进屋，你把你家大黄狗拖出来！” 一听到大黄狗三个字，小周媳妇儿的眼神瞬间变的怨毒了起来。 她伸出双臂，死死的挡在门口，咬牙切齿，就像是一只发疯的母狗。 “你们谁要是踏进这个门，我跟他拼了！” 老杨的两个儿子可不惯她毛病，俩人一人拽著一个胳膊，直接把女人拖了出来。 孙传武端著枪，子弹快速上膛，小周媳妇儿回过头，歇斯底里的朝著里面大喊。 “大黄，快跑！快跑啊！” 那只大黄狗从烟囱后面露出半个身子，一身黄毛上带著血渍，衝著孙传武齜牙咧嘴，低声呜咽。 从那双眼睛里，孙传武竟然看到了人性化的怨毒表情。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汗毛倒竖。 老瞎子朝著前方一指：“快，別让那个畜生跑了，它吃了人了，留不得了！” 孙传武想都没想，直接举起枪就朝著大黄狗开了一枪。 “砰！” 一声枪响过后，子弹擦著大黄狗的耳朵飞了过去，大黄狗嗷的一声，转身就朝著园子里跑去。 “追！” 孙传武拎著枪朝著园子狂奔，压上第二发子弹，刚举起枪口，大黄狗纵身一跃，直接跳出了杖子。 “操！” 骂了一声，孙传武转身走到了老周家门口，瞪了眼坐在地上傻笑的小周媳妇儿，直接敞开了屋门。 “臥槽！” 看到眼前的场景，眾人忍不住喊了一声，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老周躺在地上，赤裸著身子，下身零件儿早就不知所踪，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犬痕。 更要命的是，老周的左腿小腿只剩下了一节骨头，他的右脸，一丝血肉也没有，半口黄牙暴露在空气里。 就算是这样，老周还有一息尚存。 他张开嘴，伸出手，眼底全是对生的渴望。 “救~我！” 孙传武赶忙喊道：“快去喊王大夫！” 老瞎子站在门口，脸上满是苦涩。 “完了，这畜生跑了，以后肯定得出大乱子。” 孙传武也有些懊恼，谁寻思那个畜生竟然跑的那么快，十几年的老狗了，两米高的杖子一下子就翻了过去。 “咋了传武？” 孙传武微微一愣，赶忙回过头。 “鑫鑫？你咋来了？” 瞎眼先生打了个哆嗦，毕恭毕敬的站到一旁，小狗娃看著鑫鑫，一脸的畏惧。 鑫鑫右手牵著一条链子，链子上拴著的就是煤球。 该说不说，煤球这小玩意儿长的真大，这才一年的狗，好傢伙，已经八十多斤了，浑身都是腱子肉。 鑫鑫把链子一递：“狗不听话，狗好使。” 孙传武听明白了，鑫鑫的意思是，让煤球去追那只大黄狗。 看著跃跃欲试的煤球，孙传武有些担心，那玩意儿可是成了精了，而且活了这么多年的老狗，煤球这个半大小子能是对手么？ 不过转念一想，去年年前儿煤球又是追黄皮子，又是破坏纸人，好像天生就克制那些玩意儿。 单单比体格的话，煤球可比那个大黄狗大了不少。 孙传武看著鑫鑫问道：“能行？” 鑫鑫咧开嘴嘿嘿傻笑：“煤球，厉害。” 有了鑫鑫的肯定，孙传武解开了狗链子，煤球噌的一下就窜了出去，就如同黑色的闪电，一个纵身，就从园杖子翻了出去。 眾人把小周媳妇儿拖了过来，小周媳妇儿看著老周，浑身恨意都快凝聚成了实质。 “老不死的，命真大！” 第 497章 落幕 孙传武阴著脸看著小周媳妇儿，很难想像，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把老周折磨成这个样子。 老周瞪大了眼珠子，指著小周媳妇儿，口齿不清。 “你这个~~贱人！” “你特么和狗那个！！你还想整死我！” 这一番话如同炸雷一般，在人群中瞬间炸开。 眾人一脸惊讶的看向小周，脑瓜子有些转不过来。 小周竟然和大黄狗还有一腿？ 小周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险些把老周送走。 只见小周撩了下髮丝，一脸不屑的看了眼老周，嘴角向下一抿，满脸嘲讽。 “你都不如条好狗。” “我草擬妈啊我！！！！！” 老周挣扎著想要起身，孙传武阳眼一开，只见老周头顶乌云盖顶，肯定是活不成了。 迴光返照了。 老周指著小周破口大骂。 “要不是你，我特么能拋下老婆孩子，跟你到这个地方么！” “我就说为啥咱俩跑的时候，你非要带著大黄狗，妈的，昨晚上要不是我回来正巧碰上了，我特么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小周冷笑著说道：“二叔，你还真把自己当好人啊？” “我爹走的早，我从上初中开始你就霍霍我，你咋有脸说这个呢？” “你和狗有啥区別？不对，你还不如狗呢，哈哈哈哈，乐死我了。” “大黄狗啊，最起码都不用我扶，你再瞅瞅你，牵著手都找不著门。” “我才二十一，我为啥守活寡啊，再说了，你乾的也不是人事儿啊，你本身就是畜生，我找畜生有毛病么？” 两个人炸裂的话语，直接把眾人整懵了。 好傢伙，二叔？ 不如狗？ 关键是不如狗啊！！！！！ 嘖嘖嘖。 “你这个贱人，我打死你！” 老周挣扎著想要起身，小周冷笑著坐在地上，伸出自己的脸。 “喏，就在这呢，打啊？咋滴，都让你看了一宿我和大黄狗了，咋滴，知道自己不如狗了啊？” “难受啊，来呀，打我啊，打我啊！” “我这一辈子都让你毁了，哈哈哈，不差这一下了，来，整死我，有本事整死我！” 老周挣扎著爬到小周身前，右手高高抬起，离小周就差那么两公分，然后无声落下。 “老周？老周！” 孙传武上前號了下脉搏，然后摇了摇头。 “死了。” 小周听到孙传武的话，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紧接著，她又嚎啕大哭。。。 “呜呜呜，畜生，你怎么不早死！你怎么不早死！” “你把我一辈子都毁了，这么让你死了，我咋能解恨啊，我咋能解恨啊！” 一帮老爷们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苦笑著摇了摇头。 这糊涂帐，前面听著还挺带劲，后面这么一听，那是满腹唏嘘。 老周这傢伙，还真是畜生，不对，人家小周说了，不如畜生。 远处传来犬吠声，孙传武赶忙拎著枪跑了出去，刚才光顾著吃瓜了，忘了煤球的事儿了。 他上了车，朝著犬吠的方向猛踩油门。 村东头的苞米地里，一黑一黄两只狗撕咬在一起。 煤球比大黄大上一个头，身子也壮实，明显占据著优势，掐著大黄的脖子死死的把它按在地上。 大黄的爪子不断的乱蹬著，却对煤球造成不了一点儿的伤害。 孙传武停了车，拎著枪就跑了过去，大黄看著跑过来的孙传武，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它呜咽了两声，像是在求饶，孙传武根本就不管那么多，举起枪托，重重的砸在了大黄的头上。 一下，两下，三下！ 血浆飞溅，煤球撒开了口，围著孙传武撒著欢儿。 孙传武怕大黄没死透，对著大黄的脑袋又开了一枪，煤球也不怕，对著孙传武邀功的摇晃著尾巴。 蹲下身子，孙传武摸了摸煤球的头，看了眼煤球脖颈上的伤口，有些心疼。 “疼不？” 赵阳在旁边不合时宜的说道：“师傅，要是煤球能说话，估计咱仨都得撒丫子跑。” 孙传武没好气的瞪了眼赵阳，拖著大黄狗的尸体扔上了车，开著车拉著俩人就回了老周家。 听到孙传武的车声，小周看向院子门口，只见煤球扬著头，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大公鸡，迈著小碎步跑进了院子里。 一瞬间，她就像是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精神萎靡了不少。 停了车，眾人赶忙围了上去，看到大黄狗被赵阳和常春拖下来的时候，眾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鑫鑫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小周，小周踉蹌的爬了起来，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进了屋里。 她摸起菜墩上的菜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对著自己的脖子直接就砍了下去。 “噗呲！” 菜刀瞬间没入一半儿，她倒退了一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鑫鑫抿了抿嘴，挠了挠露出来一半儿的大腚。 小狗娃瞪大了眼珠子，张著嘴看著地上抽搐著的小周，身子不停的打著摆子。 “咋了狗娃？” “爷。” “那女的，死了。” 狗娃的声音不大，眾人却听了个真切。 孙传武赶忙跑到屋里，看著还嵌在小周脖子上的菜刀，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操！王仟仟！” 怒骂了一声，王仟仟小跑著跑了过来，看到地上躺著的小周，脸色也是一变。 小周的身子不断地抽搐著，鲜血顺著嘴汩汩往外流。 她看著孙传武，艰难的张开嘴，鲜血顺著嘴就涌了出来。 “孙，孙先生。” “求求你。” “別，別把我和他，埋，埋在一起。” 说完，小周身子一挺，撒手人寰。 孙传武攥著拳头，恨得咬牙切齿，这么多人竟然连个娘们儿都看不住？ 眾人站在门口一声不敢吭，孙传武沉著脸站了起来，扫了眼眾人，然后对著赵阳说道：“回家拉棺材，多拉纸钱。” 赵阳点了点头，领著常春就跑了出去。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对著看戏的眾人说道：“行了，把村干部喊过来，然后找几个年纪大的，一会儿给俩人换衣裳。” 老瞎子看向孙传武，那天他还真没好好观察孙传武，今天这事儿一出，他就发现了孙传武的与眾不同。 惨白的眸子，视线落在孙传武的身上，耳旁，却响起鑫鑫低沉的声音。 “老逼登。” “你是嫌自己瞎的不够彻底啊？” 第 498章 吾命休矣 老瞎子身子猛地一颤，冷汗一瞬间就湿透了后背，他赶忙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这孙传武到底是啥人，还有这么一尊大神护著？ 鑫鑫咧开嘴对著孙传武傻笑。 “传武，我领煤球撵兔子去。” 孙传武强笑著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塞到鑫鑫手里。 “一会儿你路过供销社，买橘子水儿喝。” 鑫鑫点了点头，把钱揣进兜里。 “我走了传武。” 看著鑫鑫牵著煤球走了，孙传武转过身，看著两具尸体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一下又得赔上不少。 老瞎子领著狗娃悄没声的出了院子。 “爷，咱去哪儿？” 老爷子掐算了一会儿，说道：“往上走，半条龙脉没了，但是这边的金子还在，捞两块儿咱就连夜回河北。” “好嘞爷。” 俩人一前一后，报君知叮叮作响，一路朝著上游走去。 东北的村子，一般都是依河而建，没有河附近也有水源。 白山黑水瑰丽灵秀，水为財，养人，也养財。 顺著河边大路一路向北，俩人路过了六队儿村，然后接著往上走，过了种植区，进了林子里。 “爷，前面有树根，您抬抬脚。” 从上午走到了下午，俩人彻底进入了原始森林，来到了大河的源头。 大河的源头是一片沼泽，二十八口泉眼在汩汩的冒著水，旁边的积雪上，还有不少野兽走过的痕跡。 老瞎子掐算了一番，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到了！往西！” 狗娃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爷，西边是个石壁，什么也没有啊。” “就在这，你爷虽然眼睛瞎了，但是鼻子比狗的还灵，这金子味儿，你爷爷一闻就能闻出来！” 牵著木棍，领著老爷子来到崖壁前，老瞎子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著石壁，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这，这不对啊。。。” 太阳缓缓下沉，天地一片昏暗。 二人的耳旁，突然就传出来了喊杀声。 老瞎子脸色猛地一变，拉住狗娃就往回跑。 “跑！” 狗娃打了个冷颤，一脸惊恐的看向身后的崖壁，只见光滑的崖壁上，不知道何时竟然多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一路延伸，看不到尽头。 几百穿著军装的身影，手里拿著武器，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两人。 骑著骏马的军官军刀一指，几百冤魂，蜂拥一般朝著二人衝去。 “完了！” 老爷子赶忙把狗娃放在地上，用力的把狗娃往前一推，一手拿著报君知，另一只手则拎著六道木的盲棍，单薄佝僂的身影，就挡在了狗娃和几百冤魂的中间！ “狗娃，快跑！” “要是爷回不去了，你就去找孙传武，那小子身上有大气运，他肯定会收留你！” “爷！” 狗娃带著哭腔，踉蹌的爬了起来。 “快跑！快点儿！” 狗娃用力的攥著拳头，抹了把眼泪，深深的看了眼老爷子单薄的背影，朝著来时的路夺命狂奔。 老瞎子六道木用力往地上一杵，手里的报君知轻轻摇晃了两下，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表情。 “特娘的，我就算到这一行来九死一生，没想到这死劫，竟然在贪字上面。” “这特娘的到底是啥鬼地方哎，实则看著是金矿，竟然是特么一群冤鬼设下的圈套。” “吾命休矣，吾命休矣啊！” 瞬间，老瞎子就被几百冤鬼淹没。 孙传武叼著烟，八大山填完了最后一土。 “太阳下山了。” 孙传武看著远方苟延残喘的一抹金色，不由得有些唏嘘。 大柳树的村长掏出一根烟递给孙传武，点上以后，看著孙传武开了口。 “传武啊，老周家两口子走了，房子里面的东西啥的到时候我拾掇拾掇，卖了钱给你得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算了吧，谁愿意要谁要吧，棺材是大队拿的钱，纸活啥的也不了多少，就是费个人工。” “你这头到时候和人家派出所说明白，我建议你是里面的东西都別动，一旦联繫上人家家人了呢。” 村长点了点头：“也是这回事儿，里面那些东西，估计给別人別人也不敢要，这俩人。。。” 话说到嘴边，村长又把话吞了回去，有些忌惮的看了眼坟堆儿。 孙传武知道村长担心啥，笑著安慰道：“放心吧叔，出不了岔子，我去上那头看看，那边埋完了没有。” “嗯呢，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说完，村长对著眾人一抱拳。 “辛苦老少爷们儿了，一会儿直接去俺家就行，饭菜都备好了。” 人家来帮忙都是冲村长和孙传武的面子，孙传武出了棺木纸活，他自然也不能一毛不拔。 再说了，这钱也是从大队走帐，不了自己的钱。 安排好眾人，村长跟著孙传武就往老周的塋地走。 孙传武虽然和小胡非亲非故，毕竟分开埋是小周的遗愿。 小周做的事儿虽然荒唐，但听她说了这些年的经歷，对於小周，孙传武多少也觉得有些怜悯。 谁能想到，自己的亲叔叔竟然是个畜生，这年代注重贞洁，老周那真是毁了小周的一辈子。 拋妻弃子，领著自己侄女儿私奔，就这剧本儿，放在哪也没人说老周是个好人。 到了老周墓地山下，正好看到常春和赵阳领著一帮子人下了山。 “整完了？” 赵阳点了点头：“整完了师傅，放心吧，我俩仔细对了好几遍，指定没问题。” 孙传武掏出烟打了一圈儿，把烟盒揣进自己的兜里。 干活的一个人说道：“孙先生，俺们几个刚才合计，那个大黄狗那么多年了，这反正也是死了，晚上俺们燉了，你说没事儿吧？” 孙传武有些无语，他们这的人吃狗肉的不少，关键那条大黄狗。。。 孙传武想到老周没了骨头的腿，就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 “你们不嫌噁心啊？” “啊？咋了孙先生。” 孙传武抽了口烟，扫了眼眾人。 “那大黄狗都把老周的小腿吃没了，吃人肉的狗，你们也敢吃？” 第 499章 救救我爷爷 整完了俩人的后事儿，孙传武也没在大柳树待著，拒绝了村长的邀请，开著车就回了家。 在大门口烧了道符，敞开大门把车开了进去。 老爷子推开门，叼著菸袋招呼著三个人进屋。 “快进屋，饭搁锅里呢。” “好嘞爷。” 三个人洗了手和脸，端出饭菜去了小屋，常春在炕上支上了桌子，三个人脱鞋上炕。 好在这仨人脚丫子不臭，要不这饭是真没法吃。 吃饱喝足，三个人去了大屋，屋子里人不少，都是来看电视的。 村里到现在一共两台电视，一台是赵大海家的，黑白的，十四寸，另一台就是孙传武家的彩电。 赵大海半年都不在村里，这帮子爱看电视的，晚上都来老爷子家凑热闹。 现在也没啥娱乐项目，要么凑一块儿打扑克，要么就晚上把孩子撵出去，两口子在家锄大地。 这年头计划生育还挺严，每个地方的政策也不一样，村里面那些计生设备这些人也不愿意用，挺多村镇就组织著给生了孩子的女人带环。 不过这也挡不住这些人生孩子的决心，现在生活比以前好多了，谁都想著多生两个。 再往后几十年，国家又鼓励多生孩子了，当年人口暴涨留下的问题隨著时间推移暴露出了缺陷。 人口老龄化加重，挣的多了，物价也涨了。 国家放开政策了，反倒是这帮子人不愿意生了，原因很简单，成本太高了。 以前生个孩子，有口饭吃就行，上学也就铅笔本儿还有书本钱，吃饭都在家里吃，穿的方面也不讲究，也没人攀比。 哪跟后来一样，要是孩子不穿一身名牌儿上学，这些家长都觉得孩子矮別人一头。 九点多钟，煤球突然就在院子里狂吠。 孙传武穿上鞋拿著手电出了门，赵阳和常春也跟著走了出去。 手电朝著大门这么一晃，就见大柳树的村长领著浑身泥泞的狗娃子进了门。 “这是咋了？” 小狗娃一看是孙传武，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孙叔叔，求求你救救我爷爷吧！” 小狗娃踉蹌地跑到孙传武身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哇哇大哭。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快起来快起来，你爷爷咋了？” 狗娃的哭闹声也把大傢伙引了出来，孙传武扶起狗娃，狗娃泣不成声。 “我，我爷爷，我爷爷让，让一群鬼围住了。” 孙传武眉头一皱，一群鬼？他们这哪有一群鬼？ 不对！ 还真特娘的有两拨！ 孙爷打量了眼小狗娃，右手轻轻掐动两下，脸瞬间沉了下来。 老爷子背著手问道：“你爷俩去了二十八泉了？” 小狗娃用力的点了点头，带著哭腔说道：“我爷爷说那地方有金子。。。” 老爷子一脸无语，没好气的说道：“那地方有个屁的金子，都是那帮子冤鬼作的局，就等著那队小本子去的。” “你爷俩胆子也真大，那地方也敢去。” 孙传武有些发懵，二十八泉，好像是这条大河的源头那吧？ 沿途几个村儿的人都知道，那地方不能去，至於为啥他还真不知道，老爷子也没说过。 感情那帮当兵的冤魂，都在二十八泉猫著呢。 小狗娃又跪了下去，对著孙传武和孙爷磕头。 “叔叔，老爷爷，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爷吧！呜呜呜，我就那么一个亲人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向老爷子。 “爷，那地方能去？”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老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拿著一个巴掌大小的葫芦，塞到孙传武手里。 “拿著这个去，那些傢伙认识这个物件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招呼著常春和赵阳上车，小狗娃也要跟著上车，孙传武摸了摸狗娃的脑袋。 “你在家等著，你放心，我肯定能把你爷接出来。” “叔叔，我。。” 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就抓住了小傢伙的手。 “行了，跟我上屋里等著吧，瞅你造的。” 眼见著老爷子把狗娃领进了屋，孙传武发动了车，带著常春俩人还有大柳树的村长出了院子。 “这小傢伙啊，满哪找你，哎，你说这俩外地来的，胆子咋那么大呢，那地方本地人都不敢去，他俩咋就敢去的。” 孙传武没有接话。 为啥他俩敢去，不就因为一个贪字儿么。 老瞎子是个先生，能掐会算，靠这玩意儿活了一辈子。这种人啊，一般都有傲骨。 他算到那地方有金子，肯定是抱著侥倖心理，想著说不定別人就没看出来。 谁能想到那地方是一帮冤鬼做的局。 淹死会水的，说的就是老瞎子这种人。 把村长放在大柳树，孙传武三人接著往上开，直到开到原始森林外围，孙传武才停了车。 “赵阳你拿著枪，这大晚上的，山里面说不定就有啥东西。” 赵阳点了点头，从车里把枪拿了出来，跟在常春的身后。 孙传武在前面拿著手电带路，这条进山的道还是冬天打柴火的时候牛爬犁压出来的。 也就两米宽，现在这么一化雪，晚上还没冻实成，踩上去有些粘。 走了一个多小时，牛爬犁的路就没了，前面有个小路，明显能够看到有今天踩过的脚印儿。 顺著小禄继续往前，又走了接近两个小时，视线突然就开阔了起来。 风穿过密林的缝隙，像是有人在低声的呜咽，配上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和不时有野兽突然狂奔的声响，很难不让人觉得恐惧。 手电光这么一扫，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哎呦臥槽！” 只见断崖旁的空地上，杵著一根杆子，杆子上还掛著半张残破的旗帜。 旗帜隨风飘荡，在旗帜的下方，老瞎子脖子上套著一根带血的绳子，眼睛外凸，舌头伸的老长，灰白的双眼，正好对上三人的视线。 “我的妈呀！” 赵阳险些让这一幕嚇得尿了裤子，就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孙传武，也让这景象嚇了一跳。 “嗒嗒嗒嗒嗒！” 马蹄声响起，紧接著，杂乱的喊杀声和脚步声在密林中响起。 来了！ 第 500章 林民生 赵阳一脸紧张的举起了枪，枪口正对漆黑的崖壁。 军官双眼猩红，座下骏马目光幽绿。 他左手按在刀鞘上，右手握著刀柄，身后的冤魂整齐的站成两列，死死的盯著军官手里的军刀。 风，停了，半块儿军旗盖在了老瞎子的脸上。 面对眼前的几百冤魂，孙传武也不由得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军官歪了歪脑袋，有些狐疑的看著眼前的孙传武，孙传武赶忙掏出老爷子给的葫芦，高高举过头顶。 隨著葫芦的拿出，军官僵硬的脸上猛地露出敬畏的表情。 他右手缓缓离开刀柄，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然后调转马头，举起右手做了个离开的手势。 鬼兵如同潮水般褪去，只留下那一桿旗帜，孤零零的竖立在空地上。 孙传武鬆了口气，赶忙揣起了葫芦。 “快，把老爷子放下来。” 三个人小跑著跑了过去，放倒了旗杆，把老瞎子从上面解了下来。 老瞎子死了得有好一阵儿了，身子梆硬。 “咋整啊师傅。” “还能咋整，咱三个轮流抬，把他抬出去。” “行。” 別看老瞎子个子不高，而且精瘦，但是死沉这个词儿还是有些道理的。 三个人轮著班儿，歇了好几气儿，好容易把老瞎子给抬出了林子。 上了车，孙传武三人已然累的气喘吁吁。 看了眼手錶，已经四点半了，黎明前的黑暗黑的压抑，几乎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发动了汽车，两盏车灯把黑暗驱除，赵阳坐在后座，身子坐的笔直。 开著车进了村儿，还没到大队部，就看到了远处黑暗中站著的一老一少。 车停在俩人跟前，小狗娃一脸紧张的看著孙传武。 “叔叔，我爷爷呢。” 孙传武看著小狗娃期盼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深深的嘆了口气，然后蹲了下去，摸了摸小狗娃的脑袋。 “你爷爷走了。” 小狗娃眼睛猛地瞪大，踉蹌地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拼命的摇著头，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可能，我爷爷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了。” “你骗我的，你骗我的对不对？” 孙传武伸出手轻轻把小狗娃拽了起来，伸出手擦了擦小狗娃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你爷爷確实走了。” 小狗娃一把甩开孙传武，朝著吉普车跑去，他爬上后座，借著太阳泛白微弱的光芒，用力的摇晃著已经死去多时的老瞎子。 “爷爷，你醒醒，你醒醒啊！” “你別嚇唬我好不好，咱们说了要回河北，你快起来啊，你快起来啊！” 常春有些不忍的走上前，伸出手把小狗娃抱了下来。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找我爷爷，我要找我爷爷！” 小狗娃拼了命的挣扎著，孙传武一脸无奈的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朝著车里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走到狗娃身边，伸出手轻轻在狗娃的头上一点，狗娃挣扎了两下，身子就软了下去。 “常春儿啊，你把小傢伙背回家。” “好的爷。” 常春抱著狗娃就往家的方向走。 老爷子叼著菸袋，走到车前，看著老瞎子的尸体，不由得有些唏嘘。 “干咱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贪，你说你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么简单的理儿，咋就能忘了呢。” “赵阳啊，你去喊点儿人来，让他们过来搭把手，帮忙打个墓。” 赵阳点了点头：“好嘞爷。” 等赵阳走了以后，老爷子看向孙传武，淡淡的开口。 “想问啥就问吧，现在你本事也大了不少，有些东西能知道了。” “爷，咱们这到底有没有金子？”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心里面气的够呛。 “你个小崽子憋一道了，就问我这个？” 孙传武老脸一红：“那啥，我就是有些好奇，你说为了这个金子，这都死了多少人了。” 老爷子抿了抿嘴，给了孙传武肯定的答案。 “有，以前这边確实有个金矿，但是具体在哪，查不出来。” “外面流传的是，小鬼子当时就找到了一条蛤蟆小腿儿，其实不是，整个金矿小本子都找到了。” “当年小本子身边有个汉奸，姓林，叫林民生。林民生这傢伙本事很大，当年这金矿，就是这老东西找出来的。” “林民生是小本子身前的红人，像是他们这种氏族，什么民族情怀啊，都没有家族延续重要。” “当年为了家族延续，他主动投靠了小本子。曾经跟著小本子去了干了不少坏事儿，包括砍了长白山的半条龙脉。” 孙传武目光一凝：“爷，那我送走的那个大姑娘，难道就是剩下的半条？” 老爷子点了点头：“是。” “小本子战败以后，林民生为了保命，就骗小本子让他们炸了金矿，然后转投投靠了老蒋。” “老蒋倒台以后啊，他就转换门阁，留在了河北。对了，他有个徒弟，是你老熟人。” 孙传武有些发懵：“啊？谁啊爷？我的熟人，我有。。。臥槽！” “徐天赐？” 老爷子点了点头：“就是徐天赐。” “徐天赐当年逃到东北，我们几个老傢伙一合计，多这么个人不多，少这么个人不少，但是东北这地界的玄门里的人啊，都对林民生没啥好感。” “当时我们就抓住了徐天赐，和他做了交换条件，至於什么条件，我之前跟你说了。” 孙传武现在算是明白所有的来龙去脉了。 之前老爷子就跟他讲过，徐天赐就是他们这一辈儿人拿来练手的，本身这里面是没自己什么事儿的，上辈子自己见都没见过徐天赐。 可这一世回来，他继承了徐天赐的衣钵，所以，徐天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的磨刀石。 “爷，那是不是那个金矿让姓林的用什么阵法藏起来了啊？”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屁的阵法，再说了，谁说金矿找不到的。” “不是，上次你不是跟我说找不到金矿么。” “我特么说我找不到那帮子小鬼子，还有那个鬼子阴阳师！” “再说了，你动动你脚丫子想想，要是鑫鑫和我不知道金矿在哪，你那个狗头金从哪来的？” 第 501章 求求你了 “爷，那上面知道金矿的事儿么？” 老爷子抿了抿嘴：“你说呢？” 听老爷子的意思，上面肯定是知道金矿的事儿的。 据他所知，这个金矿绝对不小，为什么国家不来开採呢？ “爷，既然知道，为啥。。。” “啥为啥为啥的，当年都说刘伯温斩尽天下龙脉，却唯独留了长白山这一条。” “实际上啊，当时长白山可不止一条龙脉，而是三条。” “其中一条在对面棒子那块儿，那条龙脉確確实实被刘伯温斩了，剩下那两条，他没动。” 孙传武有些好奇：“爷，为啥没动？” 老爷子嘆了口气：“哎，刘伯温也是个本事极大的人，你说如果换做你，你要是算到了自己必死的结局，你能好好的给上面办事儿？” 孙传武摇了摇头：“那指定不能。” 老爷子手一摊：“那不就得了，至於剩下的龙脉啊。。。” 老爷子抽了口烟，接著往下讲。 “当年姓林的和那个本子的阴阳师，俩人联手斩了白山黑水那一条，剩下那一条，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至於那个金矿，和剩下的半条龙脉有著分不开的关係，动是能动，但是得不偿失。” “当年上面也想斩了这半条龙脉，毕竟这东西留著也是祸端，谁承想，这龙脉已经有了灵，得了造化，只要化作真龙，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孙传武点了点头：“懂了爷，爷，那你说，当年那么多什么风水师阴阳师，是不是因为有他们咱莪们才能贏的啊？”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神色有些古怪。 “你从哪看的这些玩意儿？” “就，就那啥，再往后几十年，网上都这么说的啊，什么道士下山，什么风水师大战，还有什么。。。。” “停停停！” 老爷子赶忙伸手打断了孙传武的话。 “都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要是这些人那么厉害，还要飞机大炮有啥用？” “旁的不说，就说看风水那一帮子，当年一打仗能躲的就躲，能跑的就跑。有些人也確实参加了战斗，挺多道长也下了山。” “不过也有不少人当了叛徒啊，啥给小本子的村皇祝寿祈福，领他们去找八路军，这些事儿他们也没少干。” “而且那些人，还都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道观或者世家出来的。” “咱们这些人啊，就是会点儿小本事，本质上就是人。是人，就没有不怕子弹的，就算不怕子弹，一发炮弹直接就吃席了。” 老爷子抽了口烟，摇头嘆息。 “哎！” “爷，那真没有什么风水师大战啥的？” 老爷子没好气的白了眼孙传武。 “风他奶奶个腿儿！” “想当年鬼子来的时候，就特娘的跑了一批，后来鬼子跑了以后，老蒋也跑了，那时候又跑了一批。” “他们要是真有那个本事，能特娘跑的那么快？还特娘的风水师大战，我忒！” “当年把这片土地抢回来的，是那些当兵的啊！” “那都是用一条条人命堆出来的，那都是一枪一刀拼出来的！” “做人得有良心，弘扬自己的文化没问题，要是这么抹杀那些把命留在这片土地上军人的功劳，那特么不是畜生么！” “脱下道袍僧袍，穿上军装，那就是兵！” “战场上啊，子弹可不会因为你是道长还是先生就拐弯儿，別瞎几把学那些没用的玩意儿！” 孙传武红著脸点了点头。 “知道了爷。” 这玩意儿也不全怪他，网上讲的那些玩意儿太玄乎，隨著自己会的东西越来越多，虽然也知道那玩意儿有些扯犊子，但是他也不確定有没有那些神人。 现在老爷子这么一说，算是闢谣了。 怪不得国家不让封建迷信呢，后世网上可有一些脑子不太好使的傢伙，从最早的论坛上看到的一些別人杜撰的东西，就以为那真的是歷史了。 纵观歷史，那些什么教派啊，最早的时候不就是为了满足统治者统治，应运而生的么。 这玩意儿啊，確实能够控制人的认知和思想。 爷俩閒聊了一会儿，太阳缓缓升起，天也慢慢亮了起来。 赵阳领著一帮子爷们儿到了广场，老爷子把孙传武和赵阳撵回了家，领著大傢伙上山打墓。 一觉睡到天黑，孙传武被小狗娃压抑的哭泣声吵醒。 缓了好一会儿，孙传武才打著哈欠拉开了灯绳，上了旁边老爷子那屋。 老爷子抽著烟坐在炕沿上，小狗娃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一个劲儿的抹著眼泪儿。 看著狗娃在那哇哇哭，孙传武也是头皮有些发麻。 他看向老爷子，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那意思就好像说，我要是有办法他就不哭了。 挠了挠头，孙传武蹲下身子，抹了把狗娃脸上的泪水。 “家里面还有人不？” 一句话，狗娃哭的声音更大了。 “呜呜呜，没了，我就一个爷爷，爷爷死了，我家没人了。” 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眼孙传武，说道：“这小傢伙生出来就是残疾，家里面给扔了，让老瞎子捡著了。” “他捡著以后，就把这小傢伙当成自己的孩子养著，这次来找龙脉，也是想著能不能把这小傢伙的腿治好。” 孙传武看著老爷子，老爷子看著孙传武，俩人大眼儿瞪小眼儿。 “然后呢。” “还有啥然后，孩子你捡回来的，你看著办。” 孙传武懵了，不是，啥叫他捡回来的，是这小子找上门的好么。 还没反应过来，狗娃扑通一下跪倒在孙传武的身前，梆梆梆的磕著头。 “叔叔，求求你收养我吧，我家里人都死了，我没有家了，我啥都会干，我会算卦，会做饭洗衣裳。” “你给我口吃的就行，我自己找地方住，求求你了叔叔，我爷爷说了，你是好人，让我跟著你，求求你收留我吧。” “你拿我当畜生养就行，不用给我买衣裳，我吃饭可少了，我能干活的，我真的能干活的。” “叔，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磕头了。” 第502 章 黑户 听到小傢伙的话，看著小傢伙苦苦哀求的样子，孙传武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揪痛。 他赶忙把狗娃拉了起来，红著眼睛看著狗娃，一脸认真的嘱咐。 “以后，不许给任何人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老爷们儿就得顶天立地，跪习惯了就站不起来了。” “记住了么？” 狗娃用力的点了点头，哽咽著说道：“我知道了叔叔，我肯定记著。” 孙传武摸了摸狗娃的小脑袋瓜，然后看向了老爷子。 老爷子重重的嘆了口气，看著狗娃子摇了摇头。 “这小傢伙啊，註定和你有一段师徒缘分，咱先说好了，我好容易给你带大了，以后孩子你自己带。”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摸了摸狗娃儿的头：“还不叫太爷。”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狗娃小嘴儿一抿，带著哭腔扑到老爷子怀里。 “太爷。” 老爷子的身子一僵，脸上也露出苦笑的表情。 “这孩子。。。。瞅瞅埋汰的。” “那啥，传武啊，你领著他上你那屋去洗澡去。” 孙传武领著狗娃去了自己的屋子，锅炉里有热水，脱光了衣服领著小狗娃就进了洗澡间。 给小狗娃上上下下搓了一遍，小狗娃全程一动不敢动，就像是个乖巧的小狗。 孙传武也没多说什么，改变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的，慢慢来，日子还长著呢。 翻箱倒柜儿找了一身自己初中时候穿的衣服，以前家里也是掰著手指头过日子，以前的小衣服早都让人捡走了。 衣服穿在狗娃身上松松垮垮的，赵阳和常春看著狗娃怯生生的样子，笑著捏了捏狗娃的脸蛋儿。 “叫叔！” 狗娃刚要开口，孙传武就黑著脸说道：“叫个屁的叔，叫师兄。” 狗娃看了眼孙传武，小声喊了声：“师兄。” 赵阳和常春抿了抿嘴，本来还寻思能涨一辈儿，结果还是平辈儿的。 “你俩家里有小衣服没有？” 常春和赵阳摇了摇头。 “有啥啊师傅，我裤衩子都是裤子改的，那傢伙，一到夏天裤襠里就跟揣著个火炉一样。” “行吧，明天我去镇子里，给狗娃买两身儿。” 狗娃赶忙说道：“叔，我不要新衣服，这个衣服就能穿。” 孙传武板著脸，捏了捏狗娃的脸蛋儿。 “这要是让別人看著，还以为咱家穷的揭不开锅了，以后有你叔一口吃的，就饿不著你。” 狗娃一抿嘴，眼泪吧嗒吧嗒又掉了下来。 孙传武没好气的把手伸进了狗娃的咯吱窝，这么一挠，狗娃掛著眼泪笑了起来。 “老爷们儿不能哭，天天哭哭啼啼的，跟个小姑娘一样。” 赵阳问道：“师傅，明天镇子里有活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活，明天领著狗娃去派出所把户口啥的办了，咱家添了人了，得入咱家户口。” 狗娃一抿嘴，刚要哭，常春就揉了揉狗娃的头。 “哭啥，还不想进孙家的门儿啊？” 狗娃带著哭腔猛地摇头。 “不是，我就感觉跟做梦一样。” 孙传武知道，狗娃这小子內心还是比较脆弱的，毕竟这孩子小的时候就因为天生残疾让人扔了，现在老瞎子死了，他生怕孙传武哪天再把他扔了。 孙传武声音瞬间柔和了不少。 “傻样，行了，先去吃饭去，吃饱了一会儿看电视，明天一早咱就去镇子里。” 四个人去老爷子屋里吃了饭，没一会儿功夫，屋里人就坐满了。 小狗娃这孩子有眼力见儿，一晚上净忙活著端茶送水儿。 “孙叔，这孩子真好啊。” “可不么，真懂事儿。” 老爷子笑著摸了摸狗娃的脑袋，说道：“以后啊，这小子就是我孙家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开著车领著狗娃去了镇子里。 去供销社给狗娃买了四身衣裳，三套春天的，一套冬天的。 现在天还不算那么暖和，没有身衣裳不行。 鞋买了三双，两双单鞋，一双鞋，把狗娃心疼坏了，一个劲儿说一套就够穿了。 买完了衣服啥的，孙传武又买了不少本儿和笔，橡皮文具盒书包也给买全了。 狗娃今年八岁，识了不少字，但是却没上过学。 学校的事儿好弄，等办完户籍，直接在村里上小学就行。 先上一年级看看能不能跟得上，能跟得上就跟著九月份上二年级，跟不上就蹲一年，不犯毛病。 东西买完，狗娃儿的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领著狗娃回家换了衣服，开著车去了派出所。 看著孙传武领著狗娃进来，小孙儿笑著调侃：“呦，传武，儿子都这么大了？” 孙传武白了小孙一眼，笑骂道：“去你的吧，这是我侄子。” 小孙儿摸了摸狗娃的脑袋，点了点头：“小傢伙长的挺好，和你一点儿不像。” “滚犊子，像我就出事儿了，老吴不在啊？” “没在，去县里了，下个星期就去走马上任了。” “谁接老吴的班儿？” 小孙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小声说道：“老张接班儿当所长，你猜副所长是谁？” 孙传武看了眼小孙，没好气的说道：“还用猜，肯定是你唄。” 小孙嘿嘿一乐：“猜的真准。” “这还用猜，上回老吴就跟我说了，你舅是王建国。” 小孙儿脸一黑，一本正经的说道：“嗨？啥意思，我这是凭本事！” 孙传武一脸鄙夷：“你猜我信不信。” 小孙儿嘿嘿一乐，恬不知耻的说道：“我舅牛逼也是本事！” “那可不，托生个好人家也是本事。” “中午一块儿吃个饭啊，我到时候喊著老张一块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吃饭行，不喝酒。” “肯定不喝，下午还得上班儿呢，等啥时候你来办事儿，咱晚上再喝。” “行，先给我把我侄子户口整我家去。” “嗯呢，证件啥带了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狗娃和老瞎子连个户口本儿都没有，这么多年居无定所，也不知道前些年查三证的时候这爷孙俩咋过来的。 小孙脸一板：“黑户啊？” 第503 章 流年赶月 孙传武点了点头：“能办不？” 小孙笑著说道：“別人不能办你也能办啊，放心吧，这事儿我来整，肯定出不了岔子。” “那成，中午我请。” “那不行，说了我请就我请。要不是你把老吴整上去啊，我还不知道啥时候能上来呢，这也算是恩情。” “再说了，孙爷也救过我，咱俩不说这些没用的。”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这些场面话啊，听一半儿就行。 要不是小孙知道了孙传武有本事，门子硬，咋可能这么下力。 “小傢伙叫啥啊？” “张狗娃。” 小孙看向孙传武，询问道：“咋改？” 狗娃也看向孙传武，脸上满是纠结。 “叔，我还能姓张么？” 孙传武笑著摸了摸狗娃的小脑袋瓜：“咋不能姓张呢，不过吧，张狗娃这名字不好听，咱得换一个。” 狗娃乖巧的点了点头，小孙也赞同道：“確实，狗娃这是小名，放在大名里，让人听著笑话。” “传武，你说叫啥名好？”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这孩子天生残缺，名字不能起的太大。 名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得好好斟酌。 “叫张思远吧。” 小孙竖起大拇指：“这名字不错。” 狗娃也点了点头，虽然不懂啥意思，反正比张狗娃好听多了。 办完了手续，转眼也到了中午。 小孙喊上了老张，领著孙传武和狗娃就去了派出所对面的馆子。 点了六个菜，一瓶酒也没要，等饭菜上桌，小孙就提了一杯酒。 “咱们也没咋好好在一起聚聚，都是自家兄弟，旁的就不说了，今天咱以茶代酒，以后日子还长，咱们细水长流，慢慢来。” 別看小孙年纪不大，场面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杯里的茶叶水一饮而尽。 动了筷子，小孙儿问道：“传武，你没寻思著在镇子里整个白事儿铺子啊？”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咋不想呢，我这一天天满世界跑，油钱就不老少。” “关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现在手底下没人，想在镇子里整铺子都整不了。” 老张问道：“上回带的俩徒弟不行？” 孙传武放下筷子，掏出烟散给俩人。 “这俩人会的倒是都会了，但是吧，毕竟还年轻，挺多场面上的事儿还差了不少，正经的白事儿还没经办过。” “咋也得等俩人办上两场的，白事儿可是大事儿，不能含糊。要是砸了招牌，我倒不如不让他俩出徒。” 老张赞同的点了点头。 “说的没错，你们这行最重口碑，口碑这玩意儿要是砸地上，再捡起来就困难了。” “谁说不是呢。” “来，咱哥仨再走一个。” 老张提了杯，三人又喝了半杯茶叶水。 吃了口菜，老张看著孙传武，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了口。 “传武啊，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老张这人隨和，老好人一个，和孙传武也一起办过不少事儿，人正经不错。 他张口了，孙传武自然不能拒绝。 “张哥你问就行。” 有了孙传武的应允，老张抽了口烟，问道：“你那边有买吉普车的路子不？” 孙传武有些诧异，这年头吉普车这玩意儿可不便宜，老张现在工资一个月估摸著也就五十多，毕竟还没当所长。 就算是他不吃不喝，攒上十年，也买不起吉普车。 不过转念一想，这年头当公安的肯定不止那么多工资，来钱的路子可不少，能买起吉普车倒也是情理之中。 “要新的旧的？” 毕竟以后还得跟老张打交道，这忙孙传武得帮，左右是个人情。 “新的我有点儿买不起，旧的应该差不多少。” 小孙也帮腔道：“嗨，上回我找我舅问了，现在吉普子下来得三万，老张手里还差了不少。”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二手车这玩意儿孙传武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整的著。 这玩意儿左右都得找寧杰，要是寧杰愿意帮这个忙啊，整个二手车应该不算是啥大问题。 “这个我得给问问，不能保证就能整著。” 老张笑著说道：“行，整不著也没啥事儿，现在买车的人也不多，都当个宝贝。就算是有旧车，估计也有不少人都盯著呢。” “你放心传武，该多少钱老哥肯定不差你的，到时候老哥也不能让你白忙活。” 孙传武赶忙打断了老张的话，故意板起了脸。 “张哥你这话说的，我帮你忙那是咱们兄弟情分，你要是跟我提钱，那就真是没把我当兄弟了。” 孙传武不差那三头二百的好处费，这年头什么最值钱？ 免费的才最值钱。 “那成，传武你都这么说了，老哥也不矫情了。以后啊，有啥事儿你就跟哥张嘴，能搭把手的，老哥绝对不含糊。” 吃饱喝足，老张给孙传武的车加满了油，目送著孙传武出了派出所。 路上，狗娃冷不丁的开了口。 “叔，那个姓张的大爷，瞅著一脸倒霉样呢。” 孙传武微微一愣，笑著问道：“你咋知道的？” 狗娃扒拉著手指头说道：“我跟我爷学了不少东西，相面也学了。” 孙传武还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听狗娃这么一说，孙传武也觉得这也合理。 老瞎子把狗娃子当作孙子，怎么可能不把一身本事都传给狗娃子。 “行啊，相面这玩意儿我都没学明白呢，你比你叔我厉害多了。” 狗娃靦腆一笑：“我就是胡乱看的。” 孙传武知道这话是狗娃谦虚了，以前都说啊，算命的瞎子是得了天授，所以在算这一门，拥有绝对优势。 实则不然。 这些盲人算命先生啊，其实也有流派的，而且那些算法什么的，都是口口相传的。 不过显然老瞎子是有本事的，毕竟相面这一块儿，確实是他们的盲区。 “你跟我讲讲，为啥老张要倒霉了啊？” 狗娃子扒拉著手指头，右手掐著五鼠盾，嘴里面还小声嘟囔著。 这手诀孙传武还真认识，不光是五鼠遁，就连五虎遁孙传武也知道。 这是他们盲派的绝活，也叫流年赶月。 这小傢伙，会的不少啊！ 第 504章 误诊了 狗娃一面掐著五鼠遁，嘴里一面小声嘀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向孙传武。 “叔，那个张大爷今年算是流年不利，別看现在高升，但是都是表象。” “到时候肯定会出事的。” 孙传武问道：“是官运上还是別的？” “倒不是官运，应该是个人会出问题，有血光之灾。” 老张是公安，今年是八八年，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今年林场就开始裁员了。 上一世林场几个正式工好像因为裁员的事儿心生不满，然后给人家林场的几个领导绑了。 上一世的记忆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模糊了，至於死没死人，这个他还真记不得了。 估摸著，这事儿和裁员肯定有脱不开的关係。 先去把车帮老张弄了再说，剩下的，自己隱晦那么一提，说多了也不见得老张会信，而且多半会引发什么蝴蝶效应。 “成，到时候我提醒一下他。” “好的叔叔。” “这个星期过完啊，下个星期一你就去上课，老师那边我打好招呼了，別的事儿你不用管，先好好学习。” 狗娃的內心是渴望上学的，以前上学这种事儿都是一种奢求。 他爷爷带他来东北，就是为了能找到半条龙脉，然后给他治好腿，再攒一些钱，到时候让他去上学。 没想到龙脉没找到，自己的爷爷却走了，可上学的事儿却实现了。 “叔，我，我想留在家干活。” 孙传武板著脸说道：“你能干啥活？老老实实的给我上学去，我可跟你讲好了，你要是考不上班级前三名，我肯定得打你板子。” 狗娃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我知道了。” 到了家，孙传武给寧杰打了个电话，寧杰那边应下了这事儿，俩人嘮了一会儿，孙传武就掛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家电话就响了。 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疲惫的声音。 “喂，是孙先生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声音他不熟，估摸著是家里有老人走了。 “我是孙传武，您是？” “孙先生您好，我是临市的，我姓宋，叫宋伟成，是临市干白事儿的。” “是宋哥啊，你咋想著给我打电话了？” 宋伟成孙传武见过一面，当时和康凯买了铺子，宋伟军过去打了声招呼，这人也是临市除了老郭以外，唯一一个上门祝贺的同仁。 宋伟成苦笑著说道：“孙先生，我这边摊上事儿了，你能搭把手不？” “白事儿上出岔子了？” 宋伟成点了点头：“出了点儿问题，挺棘手，劳烦孙先生搭把手，钱啥的都好说。” “成，我现在就往临市走。” 孙传武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嘱咐好赵阳和常春好好带著狗娃，一个人开著车出了村子。 中午头，孙传武才到了临市，没去自己的铺子，孙传武直奔宋伟军的白事儿铺子。 到了门口停了车，孙传武就看到他铺子门口站了不少人，手里还拿著傢伙事儿。 铺子的玻璃啥的都让人敲碎了，屋子里满是狼藉。 不用想，这些人肯定就是对方的家属。 电话里宋伟成没细说到底发生了啥事儿，但是瞅这个阵仗，这事儿应该不小。 眾人虎视眈眈的看著孙传武下了车，让开一条道路。 孙传武倒是不怕，自己是帮忙的，这些人总不至於把火气撒在自己的身上。 宋伟成鼻青脸肿的从铺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孙传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孙先生来了，快进屋。” 孙传武扫了眼眾人，压著声音问道：“咋回事儿啊这是。” 宋伟成苦笑著说道：“进屋说吧，对方也在呢。” 进了屋，屋子里坐著五个人，三男两女，其中一男一女是老两口，另外三个人长的都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少，应该是老两口的儿女。 屋子里，还摆著一个带泥的棺材，棺材盖子敞开著，上面的泥也是新泥。 其中那个三十来岁的男的见孙传武进屋，红著眼对著宋伟成说道：“姓宋的，这事儿你找谁来也没用，我媳妇儿就是你坑死的，你特么得给她赔命！” 孙传武心道来都来了，这事儿得先知道咋回事儿啊。 他赶忙说道：“哥们儿你別著急，有啥事儿咱们慢慢说。” “不急？我特么怎么不急！我媳妇儿活活下葬憋死的的！搁你身上你特么能不著急么！” 孙传武眉头一皱，然后看向宋伟成。 宋伟成一脸愧疚的说道：“孙先生，当时他家喊我去办事儿，他们家死亡证明都开完了，我就没检查。” “这三天人都没动静，下了葬过了两天了，有人说听到他们家坟地那块儿有动静，这刨开了坟。。。” 宋伟成没有接著往下说，孙传武瞪了眼宋伟成，走到了棺材面前。 这么一瞅，孙传武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只见一个脸色铁青的女人张著大嘴睁睁眼，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棺材內部，满是一道道血痕。 旁边的棺材板子也是，上面布满了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女的死的时候，得有多绝望。 这事儿吧，你说怪宋伟成肯定也有他的原因，毕竟他是个白事儿先生，哪怕人家开了死亡证明，作为白事儿先生，也得再好好的验上一遍。 现在医疗条件粗糙，挺多医生判断没有生命特徵的手法也很粗糙，这些年也出了几例这种事儿。 为啥说要停灵，第一是表孝心，表尊重，第二，不就是因为怕人没死透么。 孙传武转过身给了宋伟成一个眼神，宋伟成微微一低头，孙传武上去对著宋伟成的胸口就是一脚。 看著宋伟成让孙传武踹飞出去，屋子里的死者家属懵了。 不对啊，这不是宋伟成找来的帮手么，怎么他们还没说啥呢，自己先打起来了？ 孙传武黑著脸，指著捂著胸口的宋伟成破口大骂。 “你说你这事儿特么整的，人家大夫和公安开完了死亡证明了就完事儿了？” “咱是干白事儿的，这玩意儿你能相信他们？” 第 505章 说和 “那是一条人命，你得为死者负责你知不知道？” “人家公安查过了，医生查过了，他们说死者死了那是他们的事儿，你说你咋就不再查一遍呢？” 宋伟成捂著胸口站了起来，苦笑著说道：“这事儿是我的错，我也说了，我认赔，他们说啥我都认。” 孙传武这么一整，死者家属一时间也不好说啥了。 孙传武看著死者家属宽慰道：“东家，这事儿是宋伟成做的不对，道歉啥的咱不说了，咱先说说事儿咋解决。” “人现在已经走了，你们就是整死宋伟成也没用，咱不如说点儿实际的。你们放心，我就是来帮你们说理儿的，这事儿啊，我不站在宋伟成这边。” 死者丈夫和家人对视了一眼，他媳妇儿一直重病，说良心话，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他们也没想到，人都死了好几天了还能復生，当时家里人都觉得人已经死了，而且人还是在医院死的，是人家医院开的死亡证明。 宋伟成白事儿办的也挺好，你要硬说都怪宋伟成，这也说不过去。 但是医院和公安他们也惹不起啊，他们能咋整，只能把火撒在宋伟成身上。 死者丈夫说道：“你说这事儿咋解决？” 孙传武说道：“这样，咱先从钱上补，剩下的再说，你们看行不？” “至於医院和公安那边，到时候我们再陪你们去找，这事儿也不光宋伟成的事儿，他们也有责任。” “特別是医院，这不就是瞎扯淡么，要不是他们误诊了，能出这么大事儿么。” 孙传武直接把锅的大头甩到了医院身上，对方这么一听，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他们自己最清楚。 还不是宋伟成最好欺负么。 宋伟成嘆了口气，这话他也说过，你说从他嘴里说出来，自己就挨了一顿打，孙传武说出来，这些人就不吱声了。 这上哪说理去。 死者丈夫点了点头，本身他们也想著多要点儿钱的，但是宋伟成上来就说责任不全在他，这事儿他能忍么。 “行，孙先生是吧，那啥，我们也不是不讲理，这事儿姓宋的咋也得给我个说法。” 宋伟成赶忙说道：“那啥，你们看怎么合適我怎么来，我都听你们的。” 死者丈夫说道：“我也不讹人，五千块钱，这事儿少了五千肯定不可能！” 宋伟成哭丧著脸说道：“赵琳啊，赵东家啊！我上哪整五千块钱去啊，你把我卖了我也不值五千块钱啊！” 赵琳黑著脸说道：“没五千块钱啥都別说了，孙先生，我不是不给你面子，我媳妇儿人都死了，给钱都换不回来。” “他没五千块钱，那他就去蹲笆篱子吧，到时候我去打官司，我就不信了，到时候法院不判他给我钱！” 宋伟成求助似的看向孙传武，孙传武心里也暗骂，特娘的，本来还寻思是啥缝尸的事儿呢，谁寻思这老小子整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事儿都出了，自己都当了这个中间人了，就算是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啊。 孙传武看著赵琳说道：“哥们儿，咱俩出去嘮嘮？” 赵琳看了眼孙传武，然后点了点头。 “成。” 出了屋子，孙传武掏出烟给赵琳点上。 抽了一口，孙传武嘆了口气。 “哎，赵哥，嫂子是啥病走的？” “尿毒症，折腾了好些年了，你说这要是不走，是不是还能活上几年，好死不如赖活著啊，人这么走了，你说我心里多憋屈。”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没错。 要是真的得病走了也就算了，活活在棺材里憋死，你说这死法谁能接受吧。 “可不是么，你说这事儿整的也难看。说实话赵哥，我吧，也是干白事儿的，今天他给我打电话我都有点儿发懵。” “都说同行是冤家，你说他求我头上了，这事儿啊，我也得硬著头皮帮，我这也是上了鬼子当了。” “说实话赵哥，这忙啊，我是真不情愿帮，你说这不是坑我么。” 赵琳没想到孙传武会这么说，这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一下，他也不知道孙传武到底要干啥了。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孙传武突然问道：“这两年嫂子得病，家里没少钱吧。” 赵琳下意识的回答：“可不么，家底子都掏空了，亲戚朋友那边还欠了一千多。” 孙传武共情的说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赵哥啊，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这事儿啊，宋伟成就是个干白事儿的，他吧，不是杀人犯。” “我这么说你別不开心啊，我不是帮著他说话，你听我跟你分析分析。” 赵琳皱著眉头看著孙传武，一脸戒备：“你说。” 孙传武点了点头，能沟通就行。 “你看啊赵哥，这事儿本身是不是医院和公安已经证明人已经死了？当时死亡证明你们是不是签字儿了？” 赵琳点了点头：“签了。” “那到时候真要打官司，赵琳就死咬这一块儿，就算是他有责任，责任也不大。这玩意儿叫啥，叫医疗事故啊，甚至人家公安都不见得有责任。” “到时候赵琳就算是认蹲，估摸著也是一分钱也不会掏，而且就算是蹲，也蹲不了多少时间，甚至都蹲不了。” “这话啊，刚才我没在里面说，就是觉得这事儿你们也挺可怜的，想给你爭点儿好处。” 赵琳的表情有些犹豫，內心防线也崩溃了一半儿。 孙传武趁热打铁：“你看赵哥，你这么整啊，还真不如到时候先让赵琳能掏多少掏多少。我看你面相，应该有孩子吧？” “嗯呢，有一个儿子一个姑娘。” “那可不，你想想啊哥，这还有姑娘儿子呢，到时候这一千块钱你还不上不说，孩子以后咋整？” “一个人拉扯孩子，那日子肯定难过，我也是男人，我懂。” “你別多想啊哥，我看姓宋的也不顺眼，这老小子也算是坑我了，你放心，我帮你多要点儿钱，能要多少要多少。” “他这啊，还是小头，大头在医院那呢。” 第 506章 八大碗 赵琳有些犹豫：“医院那边。。。” 孙传武见赵琳动摇了，赶忙往下分析。 “你听我说赵哥，你们今天闹的这么大，为啥公安没来啊？我就不信公安不知道，这都一上午了，就你家这阵仗，公安也得问问咋回事儿啊。” “人家宋伟成是干白事儿的，別的不说，朋友好歹有那么两个吧，人家不出头，报个案应该挺容易吧？” 赵琳点了点头，孙传武说的確实在理。 “公安不来啊，是因为他们也有鬼，觉得当时他们也签名了，一听是因为这个事儿，他们也不好意思来啊。” “这不，这就是咱的机会。” “医院人可不少，他们最怕啥啊，最怕闹事儿啊。就咱家这阵仗，到时候把嫂子抬医院门口，医院那边肯定得出面啊。” “医院保卫科那边你也不用怕，咱们怎么都占理，他们啊，不敢瞎扯淡。” “而且啊，这事儿就算是咱们去打官司也有理，这就是医疗事故啊！” 赵琳有些懵：“啥故？” “医疗事故，就是医院的诊断和治疗方法有问题，这个他们就得担责任。” “所以啊，大头在那边呢。” 赵琳犹豫了一会儿，抽著烟一言不发。 孙传武等了两分钟，突然开口。 “赵哥，你要是不信我啊，这事儿我也不管了。反正我和宋伟成关係也不好，你们就打官司，就去闹。” “到时候就算是你们打死打伤的，也和我一点儿关係没有。这么出力不討好的事儿，我也不愿意办。” 赵琳赶忙拉住孙传武。 “別啊兄弟，这事儿哥给你个面子，都听你的！” 孙传武鬆了口气，可算把这烂屁眼子事儿处理完了。 进了屋，孙传武还没说话，赵琳就开了口。 “姓宋的，你说个数，你到底能拿多少。不过咱先说好了，你不用想著糊弄我，这事儿你有关係，你扒层皮也是正常。” “你说的数我要是不满意，別说我不给孙先生面子，到时候，你肯定得蹲笆篱子。” 宋伟成感激的看了眼孙传武，没想到这事儿赵琳竟然还有缓儿。 他寻思了一会儿，然后一咬牙。 “三千！” “不过你得给我点儿时间，我身上就两千多，我这铺子我便宜卖了，或者抵给你也行，我打听了，也值一千块钱。” 宋伟成也想明白了，这事儿这么一闹，他肯定没办法在临市干白事儿了，以后谁还敢找他。 他身上还有个四千来块，拿出来一半儿给宋伟成，然后铺子一卖，到时候自己身上还有两千，带著老婆孩子去哪也饿不死。 至於铺子，他是说给孙传武听的，估摸著孙传武也能要这铺子。 孙传武一听就知道这王八犊子打的什么主意，一千买铺子確实不贵，但是吧，他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服。 这特娘的找自己办事儿还算计自己，这老小子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孙传武顺著话说道：“也是，这铺子也能卖点儿，不行赵哥你就直接拿走得了。” 赵琳眼珠子一瞪：“我要这个铺子干啥，我看著就晦气！” 孙传武手一摊，看著宋伟成说道：“宋哥，你不行再串一千块钱呢？反正你这个铺子也不愁卖，你不行问问別的干白事儿的干不干啊？” 宋伟成嘴角一阵抽搐，干白事儿也不是开饭店，谁一下愿意开两个铺子？ 他僵笑著问道：“兄弟，要不你盘下来啊？” 孙传武果断拒绝：“我这刚买了个铺子还有两套房，我手里没钱了啊，我买不了，要是三头五百的我要著也行，这一千块钱，我肯定买不起。” 宋伟成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三五百，那不和白送差不多了？ 赵琳也算是看明白了，宋伟成这是算计孙传武呢。 对於孙传武，赵琳 心里面多少有些感激。 本来对宋伟成就有气，他也知道，宋伟成手里不一定就这点儿钱，他咋也不能让宋伟成痛快了。 莫名的，他就站到了孙传武的这一边。 “姓宋的，要么三千，要么你就直接等著蹲笆篱子吧，我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你送进去。” 宋伟成一琢磨，娘的，自己这个白事儿铺子，除了干白事儿的谁都不带要的，这玩意儿多晦气。 他现在就想著快把这事儿解决了然后远走高飞，这铺子放在这，还不知道多久能卖出去。 他深吸了口气，看向孙传武：“兄弟，这样行不，五百块钱我兑给你。” 孙传武有些不情愿的问道：“里面的东西你还拿走不？” 宋伟成压抑著抽动的嘴角：“都留著！” 孙传武一脸勉强：“那行吧，那就五百我盘下来，你再给张哥两千五。” “成，就这么定了。” 订好了以后，钱这么一交，张琳一家子抬著棺材直奔医院。 宋伟成看著孙传武，递上一根烟。 “谢了兄弟。” 孙传武摆了摆手：“都是小事儿，你求我办事儿，我肯定得来啊。” 还有句话他没说，我特么要知道这事儿，打死我我也不带来的。 “我记你一个人情。” 孙传武摆了摆手，人情这东西，从姓宋的嘴里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自己也就是想著多交点儿朋友，但是还是能分清楚谁是人谁是鬼。 他不傻，知道这事儿以后，宋伟成肯定跑的没影了，还人情，这辈子估计都还不上了。 “这些都好说，等我找人过来修修玻璃啥的，对了，下午咱俩把手续办了唄。” “要不先去吃口？” 孙传武自然不会拒绝。 “正好，我也饿了，一大早往这跑饭都顾不上吃。那啥，咱去回满族馆子吃八大碗儿？” 宋伟成打了个哆嗦。 好傢伙，他们这满族菜馆儿就那么一家，別的不说，价格那叫一个贵。 里面兰熊掌啥的都有，店儿虽然不大，但是绝对是他们这规格最高的馆子。 八大碗儿一套也不便宜，自己一趟活都挣不出来。 他强笑著点了点头：“行，那就去满族馆子。” 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 王八犊子，让你耍老子，活该！ 第506 章 兰花熊掌 满族菜馆儿整的正经不错，旁的不说，就是经营理念这块儿，也拉开了別的饭店不少。 要么说贵是有贵的道理的。 门口掛著四个幌子，就这幌子，就能证明一切了。 两个穿著红色旗袍的女迎宾站在门口，这种迎宾方式在九十年代盛行，但是在88年，一个边陲小城，就这俩迎宾都算是特色。 “欢迎光临。” 两个迎宾鞠躬行礼，整的宋伟成老脸一红，孙传武倒是没啥感觉，上一世啊，別说迎宾迎接了，就是迎宾跟著上包间儿都不是稀罕事儿。 好歹给领导开了那么多年车，啥没见过。 孙传武朝著楼上指了指：“楼上有包间儿么？” 小迎宾面带笑容：“有的先生，楼上有包间儿，咱们这楼上包间儿低消五十。” 宋伟成心里咯噔一下，臥槽，吃啥玩意儿五十块钱？ 他刚要说话，孙传武就点头说道：“也不贵，也就俩菜的事儿，带路吧。” 宋伟成哭丧著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人家孙传武不光帮他平了事儿，他自己也算计了孙传武一手，这是让孙传武看出来了。 他还真是小瞧了孙传武了。 到了包间儿，宋伟成把菜牌递给孙传武。 “兄弟，你点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指了指菜牌。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兰熊掌有不？” 兰熊掌这玩意儿工艺复杂，一般饭店都得提前好几天预定，要是直接来吃啊，还真得看运气。 “有的先生。” “那行，兰熊掌来一个，猴头菇飞龙汤要一个，溜飞龙片来一个，松子鹿筋要一个，然后还有翠铰鹿唇要一个。。。” 看著孙传武翻著菜牌，每报出一个名字，宋伟成的身子都忍不住的颤抖一下。 “再来一个汆蛤士蟆油，是不是六个了？” 小迎宾说道：“先生，现在是五菜一汤。” 还没等孙传武说话，宋伟成就赶忙说道：“那啥，你们看著再来个小凉菜儿就行，爽口的，我哥俩好喝酒。” 孙传武嘴角一扬，王八犊子，我特么吃死你！ “行，来个凉菜吧，你再来个梅鹿心老虎菜。” 小迎宾点了点头：“好的先生，您这边喝什么酒。” 孙传武倒是来过这个馆子，今天啊，主打就是不要对的，就要贵的。 “你们这的回春酒来上六两，剩下的要你们这边的宫廷玉液酒就行。” “好的先生。” 小迎宾退出去以后，孙传武递给宋伟成一根烟，看宋伟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的蔫巴样，孙传武那叫一个解气。 “放心吧宋哥，刚才你给赵琳钱的时候我看著了，你身上不还有三百多么，够咱俩吃了。” 宋伟成的心更疼了。。。 合著你特么照著我兜里的钱点的唄？ “没事儿，不够你再点。” 孙传武一听，赶忙去拿菜牌。 宋伟成眼珠子瞪的老大，赶忙拦住孙传武。 “兄弟兄弟，这些先吃著，不够再说，不够再说！” 放下菜牌，没一会儿，小迎宾领著服务员端著盘子进了屋。 孙传武笑著看向宋伟成，宋伟成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这笑容。。。。 好像没啥好心思啊！ 果不其然，孙传武直接开口问道：“姑娘，你们这主食有啥？” 小姑娘面带微笑：“有辽参捞饭，鲍鱼捞饭，还有驼峰。。。。” 孙传武心道这姑娘上道，净添贵的说。 “我要个辽参捞饭吧，那啥，宋哥，你吃啥啊？给你整个驼峰的还是鲍鱼的？” 宋伟成：。。。。。。 “我就要一碗乾饭（米饭）就行。” “好的先生。” 倒上了酒，宋伟成举起酒杯，咬著牙表达谢意。 “兄弟，今天这事儿，谢谢你哈。” 孙传武摆了摆手：“嗨，老哥你瞅瞅你这话说的，咱都是同行，你找我帮忙，我能拒绝么？” “天下白事儿都是一家，就算咱俩没啥交情，谁张个口，咱也得帮衬一把。” 宋伟成听到这话心里面舒服了不少，甭管咋地，今天这事儿好歹算是解决了。 他肯定不能认蹲，但是没有孙传武，赵琳那帮人根本就不讲理，就奔著整死他去的。 “啥也不说了传武兄弟，都在酒里了！” 宋伟成举起酒杯，一口直接干了。 这酒杯里酒可不少，標准二两小口杯，就这一口回春酒，两块钱就没了。 真特娘的是猪八戒吃人参果，糟蹋东西么不是。 孙传武也跟著下了肚，该说不说啊，人家满族菜馆就是有一套。 这一杯酒下肚啊，孙传武的身子瞬间就暖和起来了，而且还感觉血有一直往下流的趋势。 夹了筷子鹿心，孙传武放在嘴里那么一嚼，好傢伙，这十六块钱的真特娘的值啊！ 这味道，一点儿腥膻没有，那韧劲里，满满都是肉香，而且老虎菜里的葱，都是山葱的叶子，香菜也都是小叶的，味道清淡却和这一盘子菜相得益彰。 宋伟成一口口往嘴里夹著 菜，那样子，生怕自己吃少了赔本了。 就一两分钟功夫，一盘子菜造的差不多了。 宋伟成一抹嘴，又给孙传武倒上一杯，心里面有些得意。 你不是坑我么，我特娘的都吃了，吃我肚子里我赚了，嗨，不心疼！ 迎宾接著领著服务员儿敲响房门上菜。 孙传武又看向宋伟成，宋伟成瞪大了眼珠子看著孙传武微微上扬的嘴角，脸上多了几分慌乱。 不是，这王八犊子要干啥？ “老妹儿啊，这凉菜拌的正经不错了，再来一盘儿唄？” 宋伟成：。。。。。。。 酒足饭饱，別看叫了一桌子菜，实际上没有多少，菜量都小。 东北菜这东西，也不是啥菜量都很大，也得分菜。 就像鹿筋熊掌鹿唇什么的，这些自然不能给你太大的量，不过后世很多人也吃不到这些玩意儿了，原因无他，差点儿把这些玩意儿吃绝了。 想当年动物保护法直接让东北菜倒退了不知道多少年，东北菜的菜谱，也被后世称作大半本动物保护法。 全程，宋伟成都吃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孙传武再来上一份儿。 到了楼下，宋伟成打著酒嗝来到吧檯。 “结帐。” “先生吃好了？” “吃好了，多少钱。” “301，给您抹个零，三百整。” 宋伟成：！！！！！！！！ 第 507章我来 康凯没在店里，孙传武估摸著这小子应该是出去出活了。 回了自己的房子，里面被褥家具什么都有，现在锅炉还烧著，供著暖屋里倒是挺热乎。 只不过睡惯了火炕，睡床怎么也有点儿不舒服，再加上回春酒的作用，孙传武感觉自己裤衩子都要炸了，翻来覆去也睡不著。 得，报復別人自己也遭了报应了。 满脑子都是胡晓晓，孙传武心里就跟猫挠了一样。 明天得去白市把狗头金都换了，到时候要是寧杰得去省城换这些东西，他到时候也跟著去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在楼下吃了锅烙喝了粥，开著车就去了白市。 到白市已经中午了，去了寧杰的商场，买了一大兜子东西，然后转头去了寧杰家里。 敲了敲门，出来的是个中年妇女，孙传武认识，这人是寧杰的母亲。 “大娘，我哥在家不？” “哎呀传武来了啊，在家呢，在家等你呢，快进屋快进屋。” 寧母热情的把孙传武迎了进去，寧杰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著孙传武手里的东西，笑著摇了摇头。 “你小子，说了来家不用买东西，非整那些虚头八脑的干啥。” 孙传武嘿嘿一乐：“哥，就是咱自己家我也不能空著手啊，那多不像话。” 林月知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招呼道：“传武来了啊，你先坐会儿哈，我这还有俩菜就炒完了，一会儿中午好好和你哥喝点儿。” “你哥天天在家念叨你，这傢伙，都没见那么念叨我过。” 孙传武笑著说道：“好嘞嫂子，中午必须陪我哥喝点儿。” 坐在寧杰对面，寧杰给孙传武递过去烟，杨小六给孙传武倒上了水。 “东西都带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都带了，在车里放著呢，对了。。。” 孙传武把背包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块儿狗头金放在桌子上。 “哥，我知道你不缺钱，这玩意儿啊总感觉融了可惜了了，你留一块儿，当收藏了。” 这一块儿金子，少说得十万八万的，可不是小钱儿。 寧杰看了眼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 “行，那我就收著，到时候你缺啥了，跟哥开口就行。” 这点儿钱寧杰还真不怎么在意，自己现在虎头奔都开上了，还能差这点儿钱。 不过这是孙传武的心意，他知道，孙传武也是要强的人，自己要是拒绝了孙传武，以后孙传武估摸著有事儿也不好意思找他。 收了，对俩人都好。 “都好说，哥，这些东西你是上省城出还是去哪啊？” “去省城，白市可吃不了这么多东西。就像是你说的，这玩意儿要是融了，那就是金子的价钱，要是找个明白人，那就不只是金子的价钱了，那就是艺术品了。” “现在狗头金市面上也有，但是像是这么大块儿的，確实少见，对了，你说还有一个更大的，多大？” 孙传武比划了一下“大概就跟脸盆这么大吧，不过挺厚实。” 寧杰苦笑著摇了摇头，你瞅瞅，这不是妥妥的小说里的男主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他赶上了。 “你小子，我都有点儿羡慕你了。” 孙传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啥羡慕的，我就一个干白事儿的，要钱没钱，要啥没啥的。。。” 寧杰白了眼孙传武：“你这人啊，不知道知足。” “就你经歷的这些，別人做梦都不敢这么梦著，你看看我，都是动拳头动脑子，到你这，啥都往手上送。” “这叫啥，这叫天命。” 饭菜上桌，孙传武又跟著寧杰一起喝酒，一家人从中午喝到了晚上，再一睁眼，孙传武有些发懵，自己咋跑车上了？ “醒了？” 孙传武看向寧杰，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哥，咱这是去哪啊？” “你不说也去省里么，这不，正好咱晚上去，白天到了省里啊，我去把你手里的东西处理了，然后你去找你媳妇儿去。” 孙传武老脸一红，试探著问道：“哥，昨天我喝多了没多说啥吧？” 寧杰调侃道：“咋没说，喊了半天要找媳妇儿，想媳妇儿了。” 孙传武揉了揉太阳穴，得，丟大人了。 看了眼手錶，十二点多了，外面乌漆嘛黑，也不知道是在哪，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和寧杰聊著天儿，一直到了天蒙蒙亮，寧杰得车缓缓的进了省城。 到寧杰的酒店，正好早晨六点半。 一下车，孙传武还没反应过来，胡晓晓就如同乳燕归巢，一头扎进了怀里。 孙传武那是又惊又喜：“你咋在这？” 胡晓晓小声说道：“昨晚上师爷哥去学校找的我，说今天早晨你来，问我到时候接我还是跟他先来酒店等你。” “早晨五点多我就睡不著了，我就从学校走过来了。” 孙传武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胡晓晓的头，她们学校离酒店可不近，胡晓晓少说得走了一个小时。 胡晓晓红著脸跟寧杰他们打了声招呼，寧杰笑著点了点头。 “你小两口一会儿腻歪，咱先进去吃个早饭，一会儿你俩上去休息，我先把东西去处理了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哥，我就不跟著去了。” 这事儿孙传武可去可不去，去的话多少有点儿不相信寧杰的意思，他是完全放心寧杰的，所以这事儿完全没必要跟著。 “成，先吃饭的。” 进了酒店，吃完了早餐，孙传武和胡晓晓坐著电梯上了楼。 一进房间，孙传武刚关好房间门，胡晓晓就直接蹦了起来，跳进了孙传武的怀里。 还没等孙传武说话，胡晓晓就对著孙传武亲了上去。 走到床前，孙传武坐在床上，胡晓晓捧著孙传武的脸，眼睛里满是思念。 “我好想你。” “嗯呢，我也想你。” “我前两天还寻思你啥时候来呢，昨天师爷哥找我的时候，我都不相信。” 胡晓晓搂著孙传武的脖子，脸在孙传武的脸上摩擦著。 “咱先洗澡？” “不要。” 五分钟后，孙传武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计生设备，胡晓晓按住了孙传武的手。 “传武哥，我，我来。” 第 508章 贤妻 久旱逢甘露，小別胜新婚。 小两口多少日子没见，从里到外那是想念都化成了水。 胡晓晓理论和实操都已经算是入门了，最主要的是面对孙传武的时候，她能够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都奉献给孙传武。 她最近特意为孙传武选修了石油勘探，实操经验虽然有，但是还是不熟练。 石油的油井在他们这又叫磕头虫，钻井要有韵律的工作，才能得到金贵的石油。 她也验证了这一理论知识，確实是这个样子。 俩人来回交流了两次，相拥入眠。 孙传武知道，別看胡晓晓嘴上说五点就醒了，估计这丫头一晚上都没睡得著。 俩人一觉就睡到了下午，洗了澡，俩人穿上衣服下了楼。 到了楼下，师爷领著俩人去了楼上寧杰的会客包间。 “咋不多睡会儿。” “睡不著了哥。” 寧杰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存摺还有孙传武的身份证，递给了孙传武。 “东西都换完了，钱都在摺子里，密码是你生日。” 孙传武打开了存摺，看著上面的数字，倒吸了口冷气。 五百七十万！ “哥，咋，咋这么多？” 寧杰淡淡的说道：“省里要换届，有些东西啊，放在另一个场景，价值就不一样了。” 孙传武苦笑著竖起大拇指：“哥，我真服了。” “服啥服，钱这东西越来越毛，你这钱放在存摺里，那就是死的。” “我呢，现在手里也缺资金，你看著不行拿出五百万给我用，剩下的七十万你留著应急。” “到时候啊，我给你分成，给你原始股。” 寧杰这话一出，孙传武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 他是真想让寧杰拉上自己一把，之前自己还想著呢，但是就怕自己掺和进来不好，毕竟人家寧杰也不差这些钱。 自己要是掺和进来，和问寧杰要钱的区別不大。这些钱在自己手里，那就是死的，在寧杰的手里，那才是下蛋的金鸡。 说句难听的话，就是现在让他拿著五百万去投资，他能投资啥？ 估摸著到后来这五百万啊，都得让人坑的什么都没有了。 “哥，你说啥都行，我知道你这是想带我，我。。。” 寧杰一抬手：“內心戏別那么足啊，我真缺钱，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和你去办手续。” “对了，明天上午咱们办完了手续啊，下午的时候你跟我出去一趟，办点儿事儿。” “好嘞哥，都听你的。” 吃饱喝足，胡晓晓和孙传武上了楼。 进了屋，孙传武躺在了床上，胡晓晓掏出烟塞到孙传武的嘴里，然后给孙传武点上了火。 “传武哥，我咋瞅著你有心事呢？” 孙传武嘆了口气，搂著胡晓晓，感慨万分。 “寧哥说的是得用咱家的钱，实际上人家根本就不缺那个。就他开的那个车，你猜多少钱？” “你上次不是告诉我了么，二百多万呢。” “对啊，两百多万啊，你说人家能差咱家这点儿么。他让我入股啊，就是想著拉我一把，怕钱放银行里长毛了。” 胡晓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毕竟受过高等教育，很多眼界和老百姓確实有那么一点儿差距。 “確实，你看，去年的时候猪肉还八毛呢，今年就一块一了，別看现在涨了三毛，但是工资没涨啊。” “现在咱家那五百万，换成猪肉，就算一块一斤也就五百万斤，要是过两年猪肉涨到两块三块呢，银行给的利息就那么点儿，咱家钱的购买力就小了不少。” 孙传武有些惊讶的看著胡晓晓：“行啊晓晓，没想到我媳妇儿眼界竟然这么高呢。” 胡晓晓亲了口孙传武，让孙传武这么一夸，脸上满是愉悦的表情。 “那可不，娶了我，你就偷著乐吧。” “那可不，我天天都是笑醒的，晓晓你接著往下说。” 胡晓晓点了点头，开始跟孙传武盘算。 “你看，你呢也不是做生意的那块儿料，我现在还得上学，经验啥的也比不过人家。” “咱现在最稳妥的是啥，就是你把咱家白事儿这一摊儿做大，三百六十行行行行出状元，谁家还没有个白事儿了，咱不用说全国，三省这么大地方，每天不都得死人？” “只要咱家以后名气大了，做的事儿呢，都系统化规整化，以后就这个绝对够咱们富上好几代的了。” “不说能比寧哥赚的多吧，咱们要是做到了行业顶尖儿，绝对也不差。” 孙传武点了点头，刚回来的时候自己还挺衝动，觉得自己上辈子见过了那么多事儿，咋也能有一番作为。 后来自己才明白，你別看著八十年代啥风口都有，谁又能记得，这风口的下面，死了多少人。 这个年代成功的人，哪个不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真以为后世的那些什么房地產大亨之类的，都是什么善男信女？ 真以为只要你有本事，你就能在这个年代挣著大钱？ 就算是强如寧杰，这么一个响噹噹的人物，就算是那些市里领导见了都得喊声寧总，人家不也是背靠著付青山这个省二把手？ 白手套咋来的，那也得在白衬衫的手上叫白手套，有些人一辈子都当不成白手套，不够格。 现在网际网路还不发达，网际网路发达的时候，都是一地鸡毛，更別提现在了。 这个年代啊，有本事能守得住財，没本事，別说財了，命都有可能不是你的。 “你说的没错，等你毕业了，我接著干白事儿带徒弟，到时候你想干啥你就干啥，咱家里怎么发展，到时候你给规划。” 胡晓晓亲了口孙传武，情绪价值打满。 “传武哥，咱家最重要的啊，就是你，你就是咱家门面，规划的事儿就算是不是我来，谁来都一样。” “我男人有本事，所以啊，我怎么规划怎么有理。” 孙传武捏了捏胡晓晓的鼻子，心里面舒服了不少。 “至於寧杰哥那边，传武哥你也不用多想。” “人一辈子能碰上几个贵人，人家寧哥既然不图咱家钱，就是想著对你好，那就是咱家的贵人。” “以后咱们將心比心，玉皇大帝还有请如来佛祖的时候呢，所以啊，寧哥帮咱的事儿你就心安理得的受著。” “以后，寧哥有啥事儿，咱们倾家荡產也要帮忙，力所能及就够了。” “你说好不好啊传武哥。” 第 506章 功德 “好好好，都听你的。” 胡晓晓钻进孙传武的怀里，拿过孙传武的烟直接掐了。 “传武哥。” “嗯？” “饿了。” 又是一晚上。 总开车的人都懂，开车这东西吧，短途倒是没啥事儿，长途啊，腰酸背疼。 孙传武就是这个样。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下了楼，胡晓晓还在被窝里缩著，累的也起不来了。 和寧杰去银行转了钱，寧杰就把擬好的合同给了孙传武，孙传武也没细看，直接就把合同揣了起来。 “你不看看合同？” “这有啥看的，你肯定不能让我吃亏。” 寧杰点了点头：“有你这话就行了。” “哥，一会儿咱去哪啊？” 寧杰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六子开著车上了大马路。 “省里有个老爷子，以前啊，带过兵打过仗，这两年体格子不太行了，前两天呢，老爷子病了，家里面人有点儿著急。” “这找了好多大夫，都说看不出一二三来，本来我想著带陈安国来，安国说了，这事儿找你靠谱。” “你这次上白市啊，我就想著也是赶巧了，你就算是不来省城，我也得拖著你来一趟。” 孙传武笑著说道：“哥你这话说的，这事儿你就张张嘴的事儿，我能不来么。” “你的事儿以后就是我的事儿，我本事虽然没你大，但是能帮忙的，我肯定不含糊。” 寧杰笑著摇了摇头。 “你小子啊，就是太不自信了。有句老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哥我赚钱还行，但是你们这一行啊，我是真不如你。” “你呢，不用妄自菲薄。后事是人生大事，有些人脉啊，你不用张嘴就上门了，这年头有钱確实有用，但是有人，你就有钱。” “你小子啊，以后自信点儿，日后说不定啥事儿我还得找你帮我办呢。別的不说，白市现在市长赵德义和你关係为啥好，一来是你维护出来的，二来，不就是看中了你的本事么。” 寧杰递给孙传武一根烟，俩人点上以后，寧杰发自肺腑的开始传授为人处世的经验。 “某些层面上来讲，我不如你。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呢，我就是白手套，我也承认，要是没有我大爷他们，我不可能走的这么顺。” “人啊，越有权越贪权，越有钱就越贪財，欲望这东西是没有止境的。” “你家老爷子不光是阴宅风水这块儿本事大，阳宅相面这块儿也是一绝。这些东西，你只要能学全了，以后这些人有事儿都得求你。” “威信树立起来了，名气打出来了，你觉得你想要来財还困难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寧杰说的这些，也是他今年过年的时候想清楚的。 很多事儿不能急於求成，自己本事越大，作用越大，那以后想要干点儿什么，基本都能开绿灯。 钱，总会以另外的方式到自己手上，前提是，他必须得把老爷子那一身本事都吃透了。 他不求当个神仙人物，他很俗，他认钱想要享受。 至於別人说他是阎王还是神仙，这就看他们个人的评断了。 “我知道了哥，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寧杰点了点头：“老弟你是聪明人，所以啊，这事儿我也不用多说，以后啊，你也算是帮哥的忙，也算是拉哥一把。” “哥，咱俩没那么多说道，你需要的事儿，我就去办，你认识的人非富即贵，说是帮你，其实也是帮我自己。” 寧杰笑了笑，该说不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不用费脑子。 车出了市区，在一个市郊的高墙大院儿前停了车。 朱红色的大门，高大的青砖墙，目测至少是个四进的大宅子。 下了车，寧杰介绍到：“这房子，以前是个大户人家的院子，后来啊，充了公。” “前些年老爷子从京城回来疗养，就在这地方住下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像是这种宅子，吉省这边確实少，辽省最出名的就是大帅府，原来老帅张作霖住的。 像是这种宅子，山东和山西最为出名，都讲究高墙大院儿，不光是身份的象徵，更是显露出他们浑厚的家底。 “我让你嫂子在京城买了几套四合院儿，到时候送你一套。” 孙传武眼前一亮，这年头四合院儿价格可不贵，但是再过几年，那价格可就离谱了，动輒一套上亿，而且有钱也不见得买得到。 “谢谢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扣了扣大门上的狮头铜门鈸，厚重的声响响起，小门敞开，出来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精干的小伙子。 “寧先生来了。” 寧杰点了点头，指了下孙传武说道：“孙传武，孙九道的孙子。” 小伙子点了点头，让开一条路。 “寧先生孙先生，里面请。” 进了门，俩人跟著小伙子进了第二个院子，然后走向正东的屋子。 敲了敲门，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穿著军装的男人，四十来岁，国字脸，肩上的肩章让孙传武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二毛四！ 好傢伙，这家是什么人啊这是！ “来了小寧。” “郑叔，老爷子现在咋样了？” 郑叔摇了摇头：“还是那样，一天醒不了几个小时，状態挺不好。” 他看向孙传武，上下打量了眼。 “这就是孙老的孙子吧？” 孙传武赶忙伸出手：“您好郑先生，我是孙传武。” 郑叔和孙传武握了握手，手上的老茧隔得孙传武生疼。 “跟小杰喊我郑叔吧，我和你家老爷子有一面之缘，也算是老相识。” “好的郑叔。” 孙传武直接顺著梯子往上爬，进了屋，客厅里摆著字画古董，孙传武看不懂，但是上面的落款儿他还是认识。 都是些大家。 领著进门的小伙子在外面关上了门，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从里屋走了出来，看那样子，应该是伺候老爷子的保姆。 “张姐，你先出去吧，我们说点儿事儿。” “嗯呢，有事儿喊我就行。” 等张姐出了门，郑叔领著俩人进了里屋，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孙传武的目光陡然一凝。 这功德！孙传武真是生平罕见！ 第510章 抗美援朝 老爷子八十来岁左右，孙传武总感觉看上去有些眼熟。 联想到姓氏，孙传武瞬间想起来在哪见过老爷子了，以前学校宣传登报的时候，孙传武没少看过关於这个老爷子的报纸。 怪不得有这么多功德，能配得上开国两个字的，能是简单人物？ 郑老爷子头顶的死气繚绕，这要是换做普通人，早就死了，也就是靠著这么多功德慢慢在这耗著。 这种状况，也是孙传武第一次见。 功德还能续命？那只要是功德够，不得长生不老了？ 孙传武赶忙掐灭了这个念头，因为孙传武明显感觉到，老爷子快坚持不住了。 不是功德快消耗没了，就是单纯的快要走了。 孙传武没有先號脉，而是看向郑叔。 “郑叔，老爷子是不是有心愿未了啊？” 郑叔双目微凝，不愧是孙九道的孙子，真有点儿本事！ “確实是有心愿未了。” “那就对上了。” 孙传武解释道：“老爷子按理说日子已经到了，但是一身功德护著，勉强续命。” “这种状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郑叔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哪怕很多大夫都说老爷子到日子了，他依旧没有放弃让老爷子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但是听孙传武这么一说，他以前的那么点儿侥倖，也消散的一乾二净。 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情绪稍微有些低落，苦笑著说道：“以前找的大夫也一直这么说，说老爷子现在就靠著一口气吊著。” “我这个当孙子的，就想著满足老爷子的心愿，但是当时老爷子说的那个人，只有只言片语，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这想方设法，也找不到关於那个人的消息。” “哎。”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这个我明白，我懂。但是要是让老爷子带著遗憾走，我这个当孙子的。。。” 郑叔眼眶发红，声音有些哽咽。 孙传武见惯了这种场景，不是每个人离世，都能弥补自己心里的遗憾。 老爷子曾经说过，人走的时候，这一生发生的事情，如同走马观，还要重温一遍。 有遗憾，在所难免。 郑叔看著老爷子，表情有些落寞。 “老爷子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找那个救命恩人，用老爷子的话说，他现在好歹算是功成名就了，就想看看自己的恩人是否在世，他们的子嗣，日子是否过的清苦。” 孙传武隱隱有种感觉，老爷子找的人，和他应该有些关係。 “郑叔，没找人算过么？” 郑叔嘆了口气：“哎，怎么能没找人算啊，但是只能算到这人在白云县，老爷子能够提供的消息，也只能算出大致的方位。” 孙传武表情有些古怪，好傢伙，这不巧了么，人就在白云县。 自己是不是真有可能认识这个人？ 这个感觉，越发的强烈。 孙传武试探著问道：“郑叔，您这边能给我讲讲么？我也是白云县的，说不定我就认识呢。” 郑叔看著孙传武，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行，咱们去书房说。” 出了门，守在门口的张姐进了屋子。 三个人来到书房，郑叔从抽屉里掏出烟，递给孙传武和寧杰。 点上以后，郑叔靠在椅子上，缓缓开了口。 “老爷子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通城打日本子的时候。当时老爷子还是个连长，小本子打响了第一枪，老爷子就带著连队的人参加了东北抗联。” “那时候日子苦，小本子装备好，偽军汉奸遍地走。通城不是什么大城，鱼龙混杂。” “有一次老爷子带著人去通城执行任务，即便是乔装打扮，也没想到当时的联络员临时反水，老爷子暴露了。” “通城围的水泄不通，老爷子当时中了枪，情况十分危急。” “危机之下，一个同志领著老爷子回了自己的家，並且帮老爷子处理了伤口。第二天一早，他就带著老爷子他们出了城。” “这次，是老爷子和他第一次见面。老爷子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就笑了笑，说叫他赌棍就行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赌棍？ 这名字，还真够奇葩的，但是为啥这人不给老爷子真名呢？ “过了好些年，咱们打走了小本子，解放战爭也打完了，老爷子就想著，找一找这个赌棍到底是谁。” “就凭藉这么一个信息，老爷子根本就找不到。也是巧了，第二次相遇就这么来了。” “当时老美想要用朝鲜来锁咱们脖子，苏联隔岸观火，等著咱们溃败，然后用大连港和旅顺港作为交换条件出兵。” “咱们国家当时风雨飘摇，百废俱兴。好容易度过了这么多艰难的岁月，肯定不能再受人扼制。” “於是，老爷子当时就又带著部队，隨著彭老总打到了朝鲜对岸。” “当时咱们装备不如老美还有联合国军，別看就隔著一条鸭绿江，但是就这么一条江，就成了横在咱们之间的天堑。” 郑叔面容严肃，给孙传武讲著这一段歷史。 “如果度不过这条天堑，前方的补给就会掐断，对方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飞机大炮，每天都在对著鸭绿江扫射。咱们工兵建的桥 ，炸了再修，修了再炸。什么冒险泅渡，什么火焰弹覆盖，那都是家常便饭。” 郑叔说的轻鬆，但是其中的凶险，只有经歷过的人才知道。 就那一条鸭绿江，多少咱们的军人沉尸江底，或者被大炮炸的尸骨无存。 即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咱们国家的军人，保家卫国的决心。 孙传武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一段歷史，必须要正视，要尊重，要铭记！ 郑叔弹了弹菸灰，接著往下讲。 “当时咱们的山路被炸坏了，运送装备的汽车，根本就没办法送到前线。” “这个时候，老爷子的恩人又来了。” “他和一些老乡一起，扛著圆木，用身体挡在了缺口上，一辆辆汽车，压著他们肩头的圆木，压著他们的身躯，给前线送去了希望。” 第 511章 姐夫 孙传武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场景，他好像听谁说起过啊。 “那是老爷子最后一次和他见面，两个人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可能对於他来说，老爷子就是他救过无数人里面的其中一个，对於老爷子来说，这就是救了他命的恩人。” 郑叔吐了口浊气，揉了揉太阳穴。 “老爷子清醒的时候就念叨著，问我找没找到那个人，我倒真想把那个恩人找到，然后好好的给他磕上几个头。” “我的父母死在了抗美援朝的战场上，我只有爷爷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说我怎么能让我爷爷带著遗憾离开呢。” 孙传武脑子里面很乱。 赌徒，扛著原木让汽车过江。。。 这个剧本，怎么和老何头的经歷这么像呢？ 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难道老何就是当时救了郑老爷子命的那个人？ 当时老何头去没去通城来著。。。 孙传武看著郑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把老何的事儿说出来。 是不是先不说，总归能多一个希望。 “郑叔，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姓何，这老头吧，个子不高，是个赌棍。” “他呢，干过爆破队，当时炸了鬼子不少铁路。而且吧，那段时间还一直去各个县城，拿贏的钱给抗联换药。” “至於你后面说的，扛著圆木让汽车过山路的事儿，他也干过。” “什么！” 郑叔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激动。 这么多年了，这个人，是最靠近老爷子说的那个人。 如果真的是，那就意味著老爷子不用带著遗憾离开！ “那个人，那个人在哪？” 孙传武嘆了口气：“那个老爷子姓何，前些日子走了，后事儿是我帮忙办的。” “说良心话，何老爷子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孙传武这话说的没错，当时要不是何老爷子的保护，丁雯静那两枪，自己估摸著就死了。 “走，走了？” 郑叔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孙传武点了点头：“確实走了，郑叔你先別著急，何老是不是说的那个人还不知道，您看这样，我联繫一下当地，问问老爷子有没有年轻时候的照片。” “如果有的话，我让人快点儿送来，你看行不？” 郑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样，我联繫当地，你就告诉我那家人叫什么，无论是不是老爷子的救命恩人，都是当年和老爷子並肩过的战斗伙伴，到时候我怎么也得照顾照顾。” “那成。” 孙传武给了郑叔何伟的信息，郑叔转身就出了书房。 郑叔这么做没错，他找人，那叫人情，小孙虽然也能当事儿办，但是別指望能多上心。 郑叔就不一样了，他一通电话下去，估摸著整个白云县都得动员起来。 寧杰掐了烟，看著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 “你呀你呀，你说你命是真好，怪不得陈安国说这事儿得你来办呢。” “这你要真帮著郑叔找到了那个救命恩人，別的不说，就郑家都得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你说咋就好事儿都往你身上靠呢。” 孙传武嘿嘿一乐：“哥，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不定人家不是一个人呢。” 寧杰白了眼孙传武：“得了吧，我有种预感，肯定就是你说的那个姓何的。” “你说这老爷子也是，这么多年隱姓埋名图啥呢。” 孙传武手一摊：“这也是我不理解的地方，当时办事儿的时候，要不是他的朋友说这事儿，我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 孙传武把当时老何的事儿这么一讲，寧杰也无语了。 好傢伙，还真是个怪老头。 郑叔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寧杰识趣的带著孙传武告了辞。 这俩人的段位啊，还没到让人家留著吃饭的地步。 回了酒店，孙传武和寧杰上楼补觉。 这两天他是没法出去陪胡晓晓溜达了，说不定啥时候就得去郑叔那里，正事儿还是要紧。 一进屋，胡晓晓就蹦到了孙传武的身上。 抱著胡晓晓，孙传武朝著小嘴儿亲了一口。 胡晓晓抿著嘴：“传武哥，我好想你。” “才这么一会儿不见你就想我了啊。” 胡晓晓把头埋在孙传武的肩头，开始撒娇。 “嗯，可想可想了，我一起来发现你出门了，我可难受了。” “我想早晨起来的时候，在你怀里醒过来。” 孙传武心里有些酸涩，该死的异地恋，真特娘的要命。 “等你大学毕业了，你不想从我怀里醒过来都不行，到时候用绳子把你绑我身上。” 胡晓晓突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孙传武。 “传武哥，你想绑著我啊？” 孙传武微微一愣，瞬间有些激动了起来。 这。。。 有点儿变態啊，要不。。。 试试？ 他咽了口唾沫，胡晓晓的脸瞬间红了。 “要不我去问问有没有绳子？” 胡晓晓红著脸照著孙传武嘴上啃了口。 “呸，不要脸！” “一会儿轻点儿绑，要不弄出印子了，让別人看著还以为咋了呢。” 把胡晓晓放在床上，孙传武赶忙小跑著下了楼。 师爷有些发懵的看著孙传武：“要绳子干啥？” “绑猪。” “啊？” 看著孙传武屁顛屁顛儿的跑上楼，师爷更懵了。 “楼上啥时候有猪了？？？？” 敲了敲门，胡晓晓敞开了门，露出一道门缝。 看了眼孙传武，胡晓晓面露警惕和紧张，三分羞涩，七分惊恐，小可怜样让孙传武的心臟像是让人捏了一把一样。 “姐夫你要干啥？” “嘶！” 孙传武倒吸了口冷气，这剧本，听著刺挠啊！ 胡晓晓见孙传武光咽唾沫不说话，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姐夫，你说话啊，不说话我关门了。” 孙传武一把把住门，然后直接顺著门缝钻了进去。 胡晓晓一脸惊恐，倒退了两步。 “姐夫你干嘛，姐姐不在家，你拿著绳子干啥。” 孙传武贱兮兮的一笑。。。。 “干！” “姐夫不要，別。。。。” “哎呀，你等会儿，轻点儿，轻点儿。” “嘶~！” 第 511章 巧了么 人这一辈子最难得的是什么，就是兜里有钱，炕上有人，脑袋上没有绿帽子。 孙传武现在都有了，上一辈子，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全有了。 帽子来来回回带了两次，都快赶上批发的了。 这一世碰到了胡晓晓，孙传武总感觉这是一场梦，可一切又是那么真实。 看著躺在怀里一脸满足的胡晓晓，孙传武忍不住用力拧了一把。 “哎呀！” 胡晓晓嘟著嘴，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看著孙传武。 “你掐我干啥，疼死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我感觉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一点儿也不真实。” 胡晓晓的身子微微一颤，用力的抱住孙传武，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 “传武哥，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孙传武在胡晓晓眉心亲了一口，胡晓晓抓起桌子上的烟给孙传武点上，然后缩在孙传武的怀里，看著孙传武吞云吐雾。 “传武哥，你要是不放心一会儿咱不戴了，到时候我要是怀孕了就回家，咱们结婚。” 孙传武微微一愣，照著胡晓晓的屁股拍了一下。 “哎呦！” 孙传武沉著脸看著胡晓晓，胡晓晓可怜巴巴的缩了缩脖子。 “以后不许说这种话知道不，也別干这事儿。” “咱俩以后的日子长著呢，不差这三年两年的。你好好上学，咱家好歹就你这么个大学生。” “你这拼了十几年就为了能上个好大学，咋滴，梦想不要了？” 胡晓晓小声嘟囔：“梦想没有爱情重要。” 孙传武捏了捏胡晓晓的鼻子，柔声说道：“爱情就是两个人哪怕相隔万里，都会念著对方的好。” “哪怕只能靠书信，也不会因此没有了爱意。会刻意的和异性保持关係，也会为这段感情负责。” 胡晓晓亲了口孙传武：“传武哥你放心，我都不和男同学说话。” “也犯不上那样，要是有啥事儿。。。” “能有啥事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都是从聊天儿开始的。” 俩人睡了个午觉，下午下楼吃了个饭，孙传武又和胡晓晓上了楼。 外面春风轻柔，屋內孙传武开著摇摇车，摇摇车一直在那爸爸爸爸，姐夫姐夫。 孙传武起初还不觉得什么，这摇了半天，也难免有些想吐。 一个忍不住，孙传武就吐了摇摇车一身。 玩儿摇摇车挺有癮，孙传武属於癮大那一伙的，这一晚上摇摇车都快让孙传武大体格子摇坏了，咯吱咯吱作响。 半夜，孙传武的房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咋了传武哥。” 孙传武边穿著衣服，边俯下身在胡晓晓的额头亲了一口。 “听话哈，我出去办事儿。” “嗯，去吧传武哥，我等你回来。” 胡晓晓闭著眼睛撅著嘴，伸出两条白嫩的手臂。 孙传武俯下身，胡晓晓抱著孙传武的脖子蹭了蹭孙传武的脸。 穿完衣服出了门，寧杰递给了孙传武一根烟。 看了眼手錶，凌晨一点过八分。 “郑叔把何伟接过来了？” 寧杰点了点头：“我的人过去接的，何伟一家子，现在都在楼下车里等著呢。” “咱这个点儿过去？” 这都凌晨一点了，就算是急，也犯不上大半夜过去吧。 寧杰抽了口烟：“郑叔这人孝顺，生怕老爷子带著遗憾走了。” “他呀，一点儿也不敢耽搁。今天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告诉我人到了第一时间送过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该说不说，郑叔这孝心值得尊重。 “成，那咱们就先过去。” 进了电梯，寧杰看著孙传武问道：“要是何伟是郑老爷子恩人的后人，你说老爷子。。。” 孙传武知道寧杰要问什么，他寻思了一会儿，想到老爷子头顶那些勉强维持生命的功德金光，给了寧杰肯定的答案。 “估摸著今天就能走。” “哎。” 寧杰嘆了口气：“现在瞅老爷子那样也挺痛苦，希望何伟他爹是郑老爷子的恩人吧，要不，老爷子这个心愿恐怕是满足不了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你上午还说肯定是何伟他们呢，现在你咋先没谱了。” 寧杰瞪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我要是不紧张都出鬼了。” 下了楼，何伟打著哈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何叔。” 孙传武跟老何打了个招呼，何伟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这一辈子他也没见过啥大阵仗。 今天上午人家镇长和书记突然就去了他家，让他带上老爷子的照片，然后跟著他们走一趟。 他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这一路上提心弔胆的，也没人跟他说。 他还以为老爷子生前干了啥缺德事儿，这是要拉著他去枪毙呢。 “传武啊，那啥，到底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看了眼寧杰，然后问道：“路上没人跟你说咋回事儿啊？” 何伟摇了摇头：“哪有人说啊，我腿肚子都打哆嗦了。” “传武啊，不是俺家恁爷干了啥缺德事儿吧，老爷子都死了，可不能算我头上啊。” 孙传武看著何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呦，何叔啊，我跟你讲，这是大好事儿。你放心吧，你家老爷子啊，没干缺德事儿，那是英雄。” 何伟听孙传武这么说，鬆了口气。 “那是咋回事儿啊。” “咱上车说。” 上了寧杰的车，寧杰给何伟递了烟，然后给何伟点上。 抽了一口，何伟忍不住问道：“到底咋回事儿啊传武？” 孙传武把老爷子的事儿一讲，何伟皱著眉头寻思了一会儿。 “你別说，我还问胖子叔了，胖子叔给我讲过我爹好多事儿。当时我爹有一次在酒桌上说，他当时救了个大官儿，就好像在通市。” “当时说是去通市赌钱给抗联送物资，然后另一波流亡到这的抗联困在城里了，他想招给人送出去的。” “我胖子叔还说呢，我爹多半是吹牛逼的，我也没当回事儿，咋感觉听你这么一说，真有可能是我爹呢。” 孙传武和寧杰对视了一眼，得了，泼天的富贵就这么来了。 #章节號没错，那个数字想到就挺难受，就不写了，来我直播间看我的宝贝儿们別报我书名和主角名，坏人太多了，我直播间作者不少，容易举报我，谢谢各位了。 第 513章 长辈分了 车一拐弯，就远远看到郑叔跟小警卫在大门口站著。 虽然是四月份了，但是晚上的东北，寒风依旧透骨。 郑叔和警卫的身旁，还站著不少郑家的人，瞅这个架势，估摸著郑叔自己也知道，无论何伟是不是自己家老爷子的后人，老爷子估摸著过了今晚，就没有以后了。 这是他这么多年，最后一次为老爷子的心愿而做的努力。 下了车，郑叔就迎了上来。 “郑叔，人带到了。” 寧杰说完，让开一个身位。 何伟有些紧张的看著郑家一大家子人，看著大半人身上穿著的军装，何伟只感觉腿肚子有些发软。 他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当兵的，而且看前面领头这个男人，明显就是个官儿，而且是个大官儿。 “辛苦了。” 郑叔对著何伟伸出手，何伟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有些颤抖的伸了出去。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何伟声音微微颤抖：“没，没事儿，我这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多车呢，没適著累。” “咱先进屋说。” 今天和昨天寧杰他们来的时候不同，朱红大门敞开著，就连门槛都拆了。 一行人进了院子，到了老爷子的屋里。 何伟就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看著眼前的这些建筑，左顾右盼，心里暗暗感嘆。 这些人，真特娘的有钱啊！ 他捂住了自己的兜，心里多少有些酸涩。 要是自己亲爹活著，要是那些年自己的亲爹把赌贏的钱留著，是不是自己也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这个念头转念就让他掐掉了，他知道，他爹做的没错。 敞开老爷子的屋门，屋子里就传出来老爷子的声音。 “人接来了？” 郑叔小跑著跑到门口：“来了爷爷。” 老爷子挣扎著想要下炕，张嫂却轻轻的按住老爷子的手。 “老首长，您別下炕。” 老爷子板著脸，看了眼张嫂，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脸期盼的看著门口。 屋子里灯火通明，老爷子的脸上满是褶皱，浑浊的双眼里满是期待。 何伟站在门口，有些侷促。 孙传武轻轻的在后面推了一下：“叔，进去吧。” 何伟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迈开步子进了里屋。 看著何伟的长相，老爷子的双眼爆发出异样的神采，他的身子也微微颤抖著。 “像，太像了！” 老爷子指著何伟，声音哽咽。 “和，和那个小子长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多少年的夙愿，终於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郑叔几个人也是一脸的激动，眼眶发红。 老爷子的心愿，终於满足了。 “小伙子，来，快坐我边上来。” 郑老爷子招了招手，何伟看著之前在报纸上看过的老领导，有些忐忑的坐在老爷子的身边。 他从兜里掏出相片，递给郑老爷子。 “老爷子，您，您先看看是不是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接过何伟递过来的照片，脸上露出笑容。 “你和你爹啊，年轻时候长的真像。” 何伟有些脸红的摇了摇头。 “他们都说俺没俺爹长的好看，更隨俺妈。” 老爷子笑著点了点头，问道：“孩儿啊，嫩爹身体还挺好的唄？” 何伟脸上的表情一僵，然后摇了摇头。 “俺爹过了年就走了。” 老爷子的身子猛地一颤，脸上露出些许茫然，过了一会儿，便只剩下唏嘘和落寞。 “哎。” 长长的嘆息过后，老爷子的状態明显差了不少。 孙传武开了阳眼，明显就能看到老爷子头顶的金光在慢慢的退却，黑气正在把最后那点儿功德换来的生机慢慢蚕食。 “看样子啊，我只能在下面再跟你爹说谢谢了。这么多年了，我甚至连你爹叫啥都不知道。” 何伟看著老爷子的样子，心里面也莫名的有些感伤。 “老爷子，那啥，你肯定长命百岁，俺爹下去了也是赌，肯定不能很快托生了。” “对了，俺爹姓何，那啥，我也姓何，隨俺爹，俺爹叫何都图，啥都图的意思。” 老爷子听到这个名字，愣了半晌，然后露出苦笑的表情。 “你爹还真叫赌徒，感情人家一早就告诉我名字了，我还以为他跟我开玩笑。” 孙传武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写祭文的时候，老爷子不就叫何都图么。 老何家也是山东那边过来的，带点儿口音，你说这事儿整的。。。。 “小何啊，你家现在有几口人啊，你爹留了几个后啊？” 何伟说道：“我还有个弟弟和妹妹，俺家有俩小子，都结婚了，俺弟弟家里有一个姑娘一个小子，俺妹妹家有两个小子一个姑娘。” 老爷子点了点头，感慨的说道：“恩人家里，也算是人丁兴旺啊。” 何伟赶忙摆手：“老爷子，说啥恩人啊，这都是俺爹该做的。要不是有你们，俺们现在还不知道过的啥日子呢。” 看著何伟的样子，老爷子一脸欣慰，这孩子啊，有良心，和何都图一个样子，都是好人。 “孩儿啊，家里有啥困难没有啊？” 孙传武和寧杰深吸了口气，老爷子这是准备开始报恩了。 只要何伟能提出自己的要求，老爷子肯定会竭尽全力去让后人办。 何伟笑著咧了咧嘴，一脸憨厚的挠了挠头。 “也没啥困难的，俺家现在过的也挺好，孩子都结婚了，有房子有地，也有牛和自行车。” “现在吃的好穿的暖，啥都不缺。” 郑老爷子笑了，发自內心。 他越看何伟越顺眼，越看，心里面越舒服。 “孩儿啊，你看这样行不，你给我磕个头，叫声乾爹，以后啊，咱们两家就当亲戚处著。” “有啥难处啊，咱两家都互相搭把手，你看行不？” 何伟微微一愣，郑叔脸上的笑容一僵。 咋给老爷子还愿，自己还多出来一个叔？ “行不孩儿？” 何伟也不知道该咋整，求助似的看向孙传武。 孙传武对著何伟点了点头，何伟深吸了口气，对著老爷子就跪了下去，一面磕头一面在那喊著。 “乾爹。” 第514 章 与世长辞 郑老爷子笑著点头，脸上满是欣慰。 他对著郑叔招了招手，郑叔乖巧的走到老爷子身边。 “孙儿啊，以后小何就是你叔了。” 郑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叔。” 何伟红著脸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哎。 郑老爷子看著屋子里那么多人，缓缓开了口。 “今天人都齐全，我吧，知道自己到时候了。这两天啊，我天天睡，脑子里面一遍遍过著这些年发生的事儿。” “孙儿啊，你爹娘当时死在了江对面，这么多年你也算是开枝散叶，给咱老郑家留了后了，家里这块儿啊，我是没啥需要嘱咐的了。” “以后要是我走了，你们別忘了何家对咱家的恩情，这个小叔，你们必须的认，知道不？” 郑叔一脸郑重的保证道：“放心吧爷，咱郑家人不能忘本。” 老爷子一脸欣慰：“那就好，那就好。” 他扫了一圈儿，看向穿著中山装的孙传武，微微思索了一下，脸上露出瞭然的表情。 “那小子，你和孙九道是亲戚吧？” 孙传武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老爷子，您认识我爷？” 郑老爷子说道：“咋不认识呢，你爷和见过几次，当年我的首长走的时候，还是你爷给送走的呢。” “你爷那一身本事，你学了多少啊？” 孙传武谦虚的说道：“学了三成了。” 郑老爷子直接伸出了手，笑著说道：“来，给我看看，我还有多少日子。” 孙传武有些犹豫，郑叔说道：“传武，听老爷子的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老爷子知道孙传武的顾虑，笑著说道：“你这孩子，不如你爷那个人办事儿利索。” “我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多活一天是赚，少活一天也正常。这么多年了，我的老战友多少都走我前面了？” “还有多少战友，多少我手底下的兵，都死在了战场上。” “我这都八十多了，他们啊，十几岁就走了。” 孙传武走到老爷子身边，搭上老爷子的脉搏。 过了一会儿，孙传武站了起来，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孙传武的身上，让孙传武的压力瞬间爆棚。 “还有多少日子啊？”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老爷子，早晨六点半。” 郑老爷子微微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够本儿了，还特娘能看到太阳！” “那啥啊，小孙儿啊，你呀，和你爷爷一样，就是活阎王。” “你说的话，我信。” 郑叔哽咽著开口询问：“传武，没看错？” 孙传武摇了摇头：“郑叔，我们这行不撒谎。” 郑叔哪怕有心理准备，当知道了这个结果以后，心里面也难免有些难过。 他神情有些低落，垂著脑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老爷子训斥道：“大老爷们儿的，哭哭啼啼的干啥玩意儿？” “身上穿著军装呢，腰板子给我挺直了，头给我抬起来！” 屋子里的人不由得站的笔直，目视著老爷子，一点儿不敢忤逆。 “这才像个样子。” 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柜子。 “郑阳啊，你把爷的军装拿来。” 郑叔赶忙去柜子里把军装取了出来，然后托著递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接过军装，摸了摸上面的肩章，苦涩的摇了摇头。 “这肩章啊，我受之有愧啊。” “小孙儿啊，我走的时候穿著军装下葬行不？” “这身衣服陪了我一辈子，就算是下去，我也想穿著这一身走。” 孙传武点了点头：“好的郑老。” “叫啥郑老，我和你爷都是平辈相称，你叫郑爷就行。” 孙传武只感觉头皮发麻，好傢伙，今天郑阳的辈分儿算是上不去了。 犹豫了两秒，孙传武喊了声：“郑爷。” 郑阳脸上露出几分窘迫，得了，今天可別来人了，自己再过一会儿，说不定就成了孙子辈儿的了。 確定好了时间，孙传武和寧杰就出了里屋，留下了何伟还有郑家的人。 到了院子里，寧杰递给孙传武一根烟，调侃道：“行啊，出了趟活，涨了个辈分。” 孙传武老脸一红，没好气的说道：“你说郑叔不能给我穿小鞋吧？” 寧杰嘿嘿直乐：“这说不准。” 孙传武脸都黑了，你说这事儿整的。 寧杰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宽慰道：“行了，瞅给你嚇的，郑叔不是那样的人。” “而且啊，郑叔啊，不光不会给你穿小鞋，以后啊，你要是有啥事儿，他肯定能拉一把。” “我有的时候是真羡慕你，咱俩都是回来的人，你瞅瞅你，你家孙爷这些年给你拉下多少人脉吧，这些东西啊，用钱都换不过来。”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大哥別说二哥，付书记不也是你家我大爷给你留下的人脉么。” 寧杰点了点头，他爹原来是个警卫，单兵能力特別强。 当年打越南猴子的时候，他爹拼死把付青山带出了战场，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能一路顺风顺水。 “老爷子的后事儿，恐怕得你办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爷子刚才说军装的时候，就已经明说了让孙传武给办后事儿了。 给郑老爷子办后事儿，也算是他的荣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传武和寧杰俩人烟是一根接著一根。 看了眼手錶，已经六点了。 天空依旧有些昏暗，但是也隱隱能够看出一点儿光亮。 六点二十左右，郑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传武，进屋。”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爷子估计是不行了。 进了屋，孙传武看著精神萎靡的老爷子，还有红著眼的郑家人，深吸了口气。 该他主局儿了。 探了下老爷子的脉搏，孙传武看了眼手錶，时间对的上，还是六点半左右，上下差不了多少。 穿衣服的人也找完了，外面警卫都等著搭灵棚，一切就等老爷子咽下最后一口气。 老爷子此时呼吸微弱，好半晌才吐出去那么一口。 六点三十，老爷看了眼东方，阳光透过窗子，轻柔的铺在老爷子的身上。 他轻轻发出一声嘆息，像是对人间最后的眷恋，亦或是对这一生的感慨和唏嘘。 他脸上掛著笑容，如释重负，与世长辞。 第515 章 侄子 孙传武有条不紊的主持著大局，陆陆续续的，郑阳家的门口，停的车也多了起来。 老爷子戎马一生，身份地位摆在那呢。 大概十点左右，一辆国產红旗停在了门口，车头两边，还掛著红旗。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进了院子，郑阳赶忙迎了上去。 “付书记，你来了。” 付青山点了点头：“我来送老爷子一程，顺便给你带个话。” 郑阳站直了身子，脸上满是敬重。 “您说。” 付青山扫了眼四周，说道：“上面让我问你，老爷子的意思，是埋在京城，还是留在东北。” 郑阳思量了一会儿，问道：“上面是什么意思？” 很多东西，个人的意愿不一定就能满足，这个世界，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法律，塔尖儿上的人，有塔尖儿上的规矩。 对於很多人来说，京城那块儿宝地，那是一辈子梦寐以求能够埋骨的地方，但是对於很多人来说，就想埋在自己的家乡。 这，关乎了很多人的面子。 付青山笑著说道：“这事儿啊你不用多虑，上面的意思呢，是看郑老怎么想的，一切尊重郑老的意愿。” 有了付青山的肯定，郑阳说出了老爷子的遗愿。 “付书记，老爷子临走的之前跟我说过，他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国家安全和人民奋斗，这到了百年，就想回到家乡。” 付青山点了点头，问道：“我如果记的没错，老爷子的老家应该在临市吧？” 郑阳点头说道：“当年老爷子就是从临市过的江，四保临市的时候，老爷子也参与过战斗。” “老爷子说了，即便是他死了，也要看著江对面，等著当年他带过去的那帮子新兵蛋子回来。” 付青山站直了身子，对著郑阳敬了一个军礼，郑阳也一脸郑重的对著付青山鞠了一躬。 他今天没穿军装，这也是老爷子要求的。 老爷子的原话是，穿著军装，是保家卫国的，不是给自己的爹充场面的。 这种场合，不合適。 “我去看下老爷子。” 付青山往內院儿走，来到灵棚面前，对著老爷子深深鞠了躬。 “老首长，一路走好。” 悼念完，不少人围了上去，其中就有被寧杰拉著的孙传武。 付青山对著寧杰招了招手，然后对著眾人介绍：“列位，这是我侄子，寧杰，以后有啥事儿犯到大家手里，不用给我面子，可劲儿收拾。” 付青山这话说的就有水平了。 本身寧杰出身就是黑社会，即便是做的再好，现在以企业家著称，但是难免身上有泥点子。 付青山这话说的意思是，一旦有一天寧杰出了事儿，大傢伙教育教育，別牵扯到別的方面。 都是家里人，不要闹的沸沸扬扬，关上门啥都好说。 眾人也不傻，对寧杰，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省城一把手作保，他们能不给几分薄面么。 寧杰笑著说道：“大爷，我这人出了名的老实，肯定不能犯事儿。” 付青山瞪了眼寧杰，然后看向孙传武。 “这位是。。。。” 寧杰赶忙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大爷，这就是给老爷子平反的那个小子，孙九道的孙子，孙传武。” 付青山赶忙伸出手，一脸感激。 “小孙先生你好，我叫付青山，感谢你为我爹做的一切。”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找我爹，但是一直找不到关於他的信息，要不是你，我现在连我的根都寻不到。” 孙传武赶忙说道：“付书记您太客气了，这件事儿，换作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能有今天的生活，都是那帮先烈，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不能让他们蒙尘。” 今天来的，大多数都是军营里走出来的。 而且，现在在职的军方人员都占了一半儿，像是付青山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更是不少。 一句话，就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 都是行伍出身，看到別人这么认可他们或者父辈的付出，他们的心里也感觉特別的舒服。 付青山笑著说道：“你这小子，该说不说，说的真没错。” “以后啊，你就跟著寧杰一块儿喊大爷就行，我呀，欠你一个大人情。” 付青山这一番话，无疑又把孙传武的身份拔高了一截。 一个侄子，一个恩人，哪个分量都不低。 “好的付大爷。” 付青山笑著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一个戴著眼镜的中年人主动找孙传武搭话。 “小孙先生啊，我家老太太最近身体有些不好，我刚才听老郑说了，说你有看生死的本事。” “你看你最近有时间不，能不能上门帮忙看看？” 孙传武知道，这人一来是为了示好，二来，多半是因为他家老太太多半身体真不行了。 现在长寿的人还不算那么多，好些年自然灾害，很多人的身子骨都亏空的要命。 六七十岁走，也算是情理之中。 “您看这样行么，您给我留个地址，等郑老的大事儿办完，我就去上您家看看。” “好，那咱们就说好了。” 一直忙活到中午，孙传武吃了饭，就跟著寧杰回了酒店。 这一宿没睡，孙传武也是困的要命，和胡晓晓说了两句，一头就钻进了被窝里。 睡了三个小时，胡晓晓就把孙传武喊了起来。 今天晚上得喊明路，这事儿孙传武必须到场。 杨小六开著车把孙传武和寧杰送到了地方，夕阳西下，郑阳站在凳子上，面朝西南，扛著扁担，声音悲切。 “爷~！朝西南大路了！” 三声过后，郑阳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对著孙传武说了声谢谢。 人就是这样，很多人在刚面对家里人死亡的时候，其实是处於一个茫然的状態的。 隨著逝者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跡一点儿点儿抹除，那种茫然就会变成悲伤，而且越发的深邃。 晚上帮著守灵到十点，孙传武这才打著哈欠回了酒店。 值得一提的是，何伟虽然重孝未脱，但是还是选择留在了郑家，帮著郑家招呼宾客。 进了被窝，胡晓晓就伸出胳膊，拍了拍枕头。 “传武哥，我搂著你睡啊？” 第 516章 医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钻进了胡晓晓的怀里。 叼著奶嘴儿，孙传武找好了位置。 胡晓晓一脸宠溺的摸著孙传武的脑袋，嘴里哼唱著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欞啊。” “蛐蛐儿叫錚錚，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噗呲。” 孙宝宝含著奶嘴儿笑了起来，胡晓晓虎著小脸儿：“你笑啥。” “我想起来我小时候我妈也这么给我唱的。” 胡晓晓脸一红，没好气的说道：“变態。” “小姨子？” 胡晓晓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字儿，还没反应过来，孙传武就直接翻身农奴，胡晓晓配合著把歌唱。 第二天送完了財库，过了凌晨，车队缓缓的上了路。 解放车拉著老爷子的棺材，后面一码色跟著的都是好车。 这年代虽然穷，很多物质匱乏，但是对於某些人来说，这都不叫事儿。 一直到天蒙蒙亮，车队缓缓的停在了临市的外面。 坡下，临市的领导们穿著朴素，一脸严肃的站在山下。 郑阳跟著大傢伙打了声招呼，然后孙传武指挥著八大山，抬著棺材往上走。 山上，墓地已经打完了，这事儿是康凯盯著办的。 孙传武念完了祭文，大红棺材缓缓的落地，郑阳填了第一锹土，后事儿算是接近了尾声。 等忙活完，临市领导已然备好了酒席，带著大傢伙去了大酒楼。 酒楼是大龙开的，之前和孙传武喝过酒。 今天酒楼对外不营业，原本穿著旗袍的迎宾，也一码色换上了黑色的衣服，显得极其庄重。 酒席开始，郑阳举著酒杯表示感谢。 “感谢大家能送老爷子最后一程，老爷子这一生戎马，都奉献给了这片土地。” “老爷子的酒席钱，一会儿我结给酒店的老板，大傢伙儿也给我做个鑑证。” “剩下的话咱们不说了，大家吃好喝好，我在这给大家鞠躬了。” 鞠了一躬，酒席正式开始。 吃饱喝足，这些人也没多待，车队调头，出了临市。 孙传武跟著又回了省城，到了省城，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胡晓晓还没睡，一直傻乎乎的在那等著。 上了床，俩人交换了彼此的思念，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两天，胡晓晓显然有些供不上了。 第二天一早，杨小六就把孙传武送到了之前找孙传武办事儿的那一家楼下。 上了楼，孙传武敲了敲门，门敞开，周建国一脸热情的把孙传武迎了进去。 寧杰跟孙传武说了，周建国是省里管工商的一把手，是付青山派系的，算是自己人。 “麻烦了孙先生，这昨天忙活了半天，一大早您又亲自过来。” 孙传武笑著说道：“没啥麻烦的，这都是我该做的。” 进了屋，孙传武换了鞋，周建国给孙传武递了一根烟。 点上烟以后，周建国缓缓开了口。 “我母亲今年七十多了，早些年的时候啊，也参加过战爭，一直都是医疗兵。” “前些年老太太岁数大了，从一线退了回来，她呀，年轻的时候中过弹，有个弹片卡在了肺里。” “以前条件不允许，这弹片就一直留著。这岁数一大，能做手术了，她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 “哎，这些年啊，老太太遭了不少罪。” 孙传武点了点头，早些年的时候饭都吃不饱，一个鼠疫就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更別提开刀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您看开些。” 周建国苦笑著点了点头：“这个我懂，但是看著自己的亲娘一天天老去，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我的心里面就难受的要命。” 抽完了烟，周建国站起了身。 “走吧，去俺娘那边。” 孙传武跟著周建国穿上鞋，周建国出了门，直奔著对面的房门走去。 敲了敲门，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敞开了房门。 “孙先生来了，快进屋。” 这人是周建国的老婆，这些天，孙传武可没少用阳眼。 那些人里，紫气最多的就是付青山，其次是郑阳还有一个姓殷的，叫殷寿的领导。 周建国头顶也是紫气升腾，但是明显和付青山不是一个层级的。 周建国老婆头顶也有紫气，作为周建国的家人，有气运很正常。 还有一个共性，这些人啊，虽然头顶紫气多，但是不代表功德就多。 甚至有些人啊，功德少的可怜，就那么一星半点儿。 孙传武知道自己的阳眼不会骗人，所有，那些人八成就是不作为的，或者贪腐的。 进了屋，孙传武跟周建国媳妇儿打了个招呼。 领著孙传武进了里屋，孙传武对著床上一瞅，只见一个头髮白的老太太躺在床上，喘息的声音就像是拉风箱一样，脸色赤红，显然呼吸不顺畅。 呼吸短促，老太太竭力喘息，但是明显能够看到进的气比较少。而且老太太汗出发润，这就对上了肺绝的表症。 老太太头顶紫气和金光环绕，更多的，则是浓郁的黑色。 老太太没多少日子了。 周建国说道：“小孙先生，麻烦您给看看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走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看著孙传武，有些虚弱的开了口。 “小伙子，我咋感觉看著你就害怕呢。” 孙传武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那啥，我长得有点儿不好看。” 老太太牵强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净说胡话，我啊，就感觉，感觉你好像是干啥玩意儿的。” 孙传武这是看明白了，周建国和他媳妇儿，没跟老太太说自己的事儿。 孙传武笑著掩饰：“老太君，我是当大夫的，主刀的，所以你看著不顺眼正常。” “那啥，您把手伸出来我看看唄？” 老太太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孙传武一搭上脉搏，心里面就有数了。 老太太的右手手腕儿没有寸脉，这就更加確定了，老太太是肺绝了。 《华氏中藏经》卷上：“面赤，无右寸脉者，肺绝也。” 《註解伤寒论·辨脉法》：“若汗出发润，喘不休者，此为肺先绝也。” 鬆了手，老太太笑著开了口。 “小伙子，我是肺绝了对吧？” #我的dy名字叫老三快跑，大家催更或者更新问题可以来这里找我。希望大家来了別报我作者名和书名还有主角的名字，有很多作者也去我那里，容易举报我，感谢大家的支持了。最近家里事儿多，我还是一天三更，但是更新时间可能不太固定，请衣食父母们能够体谅一下，可以的帮我给个五星书评，谢谢各位衣食父母了。 第 516章 赵瘸子 孙传武微微一愣，他这才想起来，老周太太原本就是战地医生。 为部队服务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连肺绝的脉象都摸不出来。 他点了点头：“確实是肺绝。” 老太太淡然的说道：“我的这个症状啊，从昨天开始的，你帮我算算，还有多少日子。” 孙传武看著老周太太坦然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看著孙传武犹豫的样子，老太太笑著说道：“有啥不能说的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啥也能接受的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说出了大概的时辰。 “应该在明天晚上十一点左右。” 老太太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 “还挺好，小三天儿，省的折腾孩子了。” 周建国的眼眶瞬间红了，鼻尖酸涩的要命，他忍不住揉了揉脸，手心满是湿润。 “苏先生，您，您確定没看错？” 孙传武见惯了这种事情，他倒是希望自己看错了，但是凭藉这两年的经验，他心知自己没有看错的可能性。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看错，您这边，准备下老太君的后事吧。” 站起身，老周太太看著周建国，怪罪道：“你这孩子，人家小同志给我看日子，你咋还能不信呢。” “我呀，也知道我应该是这两天儿了，你把你大姐还有二哥他们都叫回来吧，以后啊，见不著了。” 周建国面露苦涩，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別过头去应了一声，拉著孙传武就出了老太太的屋子。 打开了对面的房门，周建国深吸了口气，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哆哆嗦嗦的点燃，周建国一脸歉意。 “不好意思啊孙先生，我，我有些失態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都是人之常情，没啥好介意的。” 周建国坐在了沙发上，背靠沙发，仰著头看著天板。 “俺娘那一代人啊，吃尽了苦，可以说俺娘是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也不为过。” “这日子刚好起来，你说她怎么就要走了呢。” 孙传武抽了口烟，安慰道：“生老病死就是这个样子，我这两年帮人家办了不知道多少场白事儿，见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生离死別。” “大多人死之前都是浑浑噩噩，像是老太君这种知道自己死期的人很少。” “有人说啊，浑浑噩噩死了也好，但是也不尽然，像是老太太这样，能在临死之前再和家人见上一面的，能够再和亲属聊上两句的，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周建国看著孙传武，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哎，孙先生，我先去联繫我姐他们，您这边。。。” “明天晚上我提前过来，您这边给我个纸笔，我把需要的东西给您写下来，您这边提前备好就行。” 周建国找来了纸笔，孙传武把需要的东西写好，就和周建国道了別下了楼。 回了酒店，胡晓晓没在房间，今早胡晓晓说了，今天有重要的课，得晚上回来。 待著没啥事儿，孙传武就直接上了床，抱著枕头呼呼大睡。 到了中午，孙传武下楼吃饭。 该说不说，寧杰的酒店整的就是好，中午饭口，一楼几乎已经坐满了。 寧杰家的菜价不算便宜，比外面的菜价贵了不少，但是胜在上档次，而且味道確实比那些小馆子好上不少。 孙传武点了一个菜，要了碗儿米饭，就坐在那吃了起来。 饭吃到一半儿，咒骂声突然就在大厅里响了起来。 “草泥马的，我说话你听不见啊，叫你家老板来！” 这人的声音不小，孙传武往旁边一瞅，至少离自己五六张桌子的距离，但是自己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嗓子，本身乱鬨鬨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张桌子上，都等著看热闹。 孙传武放下筷子抹了把嘴，表情有些不悦。 只见一个小服务员儿捂著脸站在桌子前面，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七八个穿的流里流气的男的，一脸坏笑的靠在椅背上，脸上满是嘲讽。 一个留著费翔髮型的男人，穿著红色的娇衫，脸上还戴了个蛤蟆镜，盛气凌人。 他对著服务员儿的肩头推了一把，小服务员儿倒退了半步，一脸委屈的看著他。 “你特么瞅啥呢，说了喊你家老板来，你特么听不懂人话啊？咋滴，你特么看上我了，贱皮子唄，多打两下你身上就不刺挠了唄？” 隨行的七八个人哈哈大笑，表情格外的夸张。 孙传武抓著一根筷子，直接站了起来，朝著几人走了过去。 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见秀才阴沉著脸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身后还跟著十多个穿著黑西服的礼宾部打手。 杨小六站在秀才身侧，一群人走到几人身前，正好，孙传武也走到了这些人身后。 来到眾人面前，秀才捏著服务员儿下巴，让她抬起了头。 看著服务员儿脸上的巴掌印儿，秀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去我办公室待著。” 小服务员儿点了点头，抹著眼泪儿就朝秀才的办公室小跑著跑了过去。 他转过身子，看向蛤蟆镜男人，眼中寒芒一闪。 “你要见我们老板？” “呦，来了个能听懂人话的。” 见秀才这边人多，他们也不害怕，反倒是笑的更加的肆意。 秀才嘴角微微上扬，让开条道路：“里面请。” 几个人微微一愣，没想到秀才竟然没有找事儿，而是直接让开了路。 这下子，他们也拿不定主意了。 蛤蟆镜明显是这几个人的头头，面对著同伙投过来的目光，他心一横，直接坐回了凳子上。 “你特么什么档次，让你家老板来见我！” 秀才歪著脑袋，笑著看著蛤蟆镜，一脸戏謔。 “城东赵瘸子，就派你这么个玩意儿来啊？” 蛤蟆镜脸色一变，站起来指著秀才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大哥名字也是你叫的！我特么，啊~！” 话还没说完，一声惨叫响彻大厅。 只见他的食指此时已然被杨小六攥进了掌心里，杨小六咧开嘴嘿嘿一笑，右手猛地一用力。 “咔嚓！”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再次响彻大厅！ 第 517章 你別掺和 杨小六这么一撒手，身后的眾人一拥而上，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孙传武站在后面，这边一动手，他拎著一把凳子，朝著其中一个人的后背砸了下去。 该说不说，电影里拍的那些玩意儿都是扯犊子的，这实木的凳子，这么一拍下去只是变了形状，也没四散裂开。 本身师爷这边人就多，再加上都是好手，没两分钟，对方的九个人都已经躺在了地上。 杨小六对著动了手的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搂住了孙传武的脖子。 “行啊传武，挺能打啊。”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他打小就跟老爷子学拳脚，不说自己多能打，最起码这种小混子三两个不是他的对手。 “能打啥啊，这帮人也不咋地，要是碰到能打的，我也不是个。” 礼宾部的人拖著那几个人朝著办公室走去，服务员儿赶忙过来收拾。 师爷对著大傢伙一抱拳，一脸歉意。 “列位，打扰了大家吃饭的雅兴，我冯玉京给大傢伙赔个不是。” “一会儿大傢伙吃完饭直接走就成，今天这顿我请了，就当是给大家赔礼道歉了。” 这么一说，大傢伙直接拍起了巴掌叫好。 这年头打仗斗殴的多了去了，吃著饭还能看著戏下著酒，关键还不钱，这好事儿上哪找去。 孙传武也没啥胃口了，杨小六递给他一根烟，问道：“一块儿去看看？” “去唄，待著也没事儿。” 冯玉京的办公室不小，一进屋，就看到那九个找事儿的小流氓跪在地上，那个小服务员儿怯生生的站在一旁，不敢抬头。 冯玉京拍了拍服务员儿的肩膀，指著动手的那个蛤蟆镜说道：“他打的你不？” 小服务员儿点了点头：“冯经理，是他打的我。” 冯玉京走到蛤蟆镜身前，对著蛤蟆镜的脸就是一脚。 “什么玩意儿，你妈没教过你不能打女的啊？妈的，装犊子还得找服务员儿撒气，赵瘸子也就这本事了。” 蛤蟆镜鼻子嘴往外窜著血，他爬了起来，咬著牙说道：“今天的事儿我们哥几个认栽，姓冯的，你不也和我们一样，都特么是狗腿子。” “有本事你就整死我们，操，这事儿我大哥肯定和你们没完。” 冯玉京点上一根烟，靠在办公桌上，对著小服务员儿说道：“这个月工资给你翻倍，今天就不用上班儿了，先回去休息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小服务员儿脸上一喜，一巴掌换一个月工资，太值了！ “谢谢冯经理。” 小服务员儿感恩戴德，一个劲儿鞠躬，冯玉京摆了摆手，小服务员儿拉开门小跑著出了门。 等服务员儿出去以后，冯玉京脸上的笑容收敛，秀气的脸上，多了几分狠戾。 他扫视了一圈儿，抓起了桌子上的水晶菸灰缸，然后缓缓走到蛤蟆镜面前。 没有任何废话，他抡圆了菸灰缸，对著蛤蟆镜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啊！我草泥马，我。。。” 紧接著，第二下，第三下。 冯玉京机械似的抡著菸灰缸，面无表情。 旁边蛤蟆镜的同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头几乎要低到了胸口。 等蛤蟆镜没了动静，冯玉京把手里菸灰缸一扔，然后掏出手绢儿擦了擦手上的血水。 扫了眼眾人，冯玉京淡淡的开了口。 “你们给赵瘸子带个话，要是有那个揽子，就真刀真枪的干，明著来。” “送你们这帮人过来试探没啥用，城东那块儿地啊，赵瘸子他拿不走，也別想著跟著喝汤，他上不了这张桌。” “要么，让赵瘸子今晚上过来赔礼道歉，要么，明天我就让他赵瘸子，变成赵瘫子。” 冯玉京嘴角微微上扬，抱起了臂膀。 “我呀，倒希望赵瘸子骨头能硬一点儿。” 几个人低著头一声不敢吭，冯玉京也觉得没啥意思，摆了摆手。 “行了，滚吧。” 几个人如蒙大赦，赶忙抬著蛤蟆镜出了办公室。 冯玉京对著孙传武笑著说道：“没嚇著你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年头爭强斗狠那都是家常便饭，最猖獗的时候，都有人拎著枪去干武警。 像是这种没出人命的，也不算啥。 “我见过的死人啊，比省城的大哥都多，有啥怕的。” 冯玉京点了点头，说道：“今天大哥去了付书记家里，要是大哥在这。。。” 孙传武好奇的问道：“这些人是咋回事儿啊？” 冯玉京掐了烟，说道：“大哥不是干省城的老城改造么，城东那边涉及到拆迁，他们那帮人的大哥想要分一杯羹。” “赵瘸子那个人啊，就是个老混子，当年干仗的时候捅伤了三个人，在里面蹲了十多年，这一出来，特么的成了大哥了。” “他手底下都是些没脑子的玩意儿，这手底下人一多，他就真觉得自己是大哥了。一天天领著那帮小崽子招摇过市的，纯特么傻逼一个。” “就这种人，省城不说有个百八十个，也绝对少不了多少。拆迁这里面有油水儿，大哥一来是没必要把钱分给別人赚，二来啊，是这帮子人手黑。” “到时候老百姓吃了亏，骂的还是咱大哥，得不偿失。”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一世老城改啥的要比上一世提前了不少，估摸著就是寧杰重生以后造成的蝴蝶效应。 不过冯玉京说的也在理，这种事儿，寧杰肯定不能分给別人干。 孙传武问道：“晚上赵瘸子能来？” 冯玉京一脸不屑的说道：“我倒是希望他不来，他要是不来，咱去整他也是师出有名。” “这小子要是来了，到时候肯定还得暗地里给咱们使绊子。” “不过我瞅他那样啊，估摸著晚上得来，你放心大胆睡觉就行，就算是天塌了啊，咱家酒店也塌不了。” “该吃吃该喝喝，这事儿啊，你別掺和，要不咱哥还得说我。” 下午又回去睡了一觉，天一黑胡晓晓就来了。 俩人下去吃了个饭，和冯玉京和杨小六打了个招呼，俩人就上了楼。 荷枪实弹的走了一圈儿，孙传武搂著胡晓晓呼呼大睡。 十二点，冯玉京看了眼手錶，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 “赵瘸子，我还真小瞧你了。” 第 518章 三姓家奴 上百號子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大厅，手里都拎著傢伙事儿。 一个个钻进天津大发，前头皇冠s120开路，朝著城东呼啸而去。 夜巴黎歌舞厅，灯光昏暗，空气中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 黑四刚结束，不少人还在回味，有人的手已经泡浮囊了，有人正在背对著人提著裤子。 踩在水泥地上，黏糊糊的触感伴隨著像是撕胶的声音不绝於耳。 一场黑四下去，能扫出来一垃圾桶毛髮。 吧檯附近唯一的的沙发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搂著一个不过二十的姑娘，微微喘著粗气。 小姑娘嘟著嘴，显然有些欲求不满的样子。 一个小弟递给赵瘸子一根烟，赵瘸子叼在嘴里，身上趴著的姑娘赶忙给他点上。 “大哥，这眼看著十二点了，你说冯玉京他们不能今晚上动手吧？” 赵瘸子一脸鄙夷的吐了口烟：“操，一帮子过江龙，还真以为自己是省城的扛把子了？” “在城东，是龙得给我盘著，是熊得给我趴著！他们要是敢来，那就一个都別走了。” 小弟脸上满是担忧，当年变电所虎哥也曾经说过这话，现在虎哥的坟头草都换了两茬了。 比起虎哥，赵瘸子无论是人手还是江湖地位，都差了一截，人家虎哥不行，他赵瘸子。。。 最关键的是啥，是他以前就是跟虎哥混的，虎哥倒台了以后，他就投奔了赵瘸子，成了二把手。 看著赵瘸子牛逼哄哄的样子，吕小布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这特娘的，你要是倒台了，老子以后不就成了三姓家奴了？ “大哥，我还是感觉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赵瘸子一脸不屑的摆了摆手：“做啥准备，后面不还有三十多號子人么，人这东西不在於多，在於精。” “你呀，也不用怕寧杰那一伙子人，一天天就是把自己吹的，还啥一个打十个，还特么让我去赔礼道歉。” “我特么是嚇大的？” 说著，赵瘸子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想当年我特么一个人砍翻了六七个，差点儿捅死三个，这条右腿就是最好的见证。” “就你大哥我这样的，都干不了十个人，都特么给自己往脸上贴金，一群装逼贩子。” 怀里的小姑娘娇滴滴的说道：“还是乾爹厉害。” 赵瘸子在小姑娘脸上啃了一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行了小布，怕啥呢，该睡觉睡觉，他要是敢来，正好给我磨刀的机会，妈的，干翻了寧杰，以后在省城，老子不得横著走？” 吕小布张了张嘴，无奈的摇头离去。 他知道寧杰这帮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赵瘸子派人去的时候，他怎么劝也劝不住，现在事儿已经发生了，他说啥也不能让赵瘸子直接就倒台了。 这事儿，必须从长计议！ 心里越发焦急，吕小布赶忙让小弟去喊人，约莫半个小时功夫，好歹喊来了六十多口子，加上舞厅里的，也算是小百號子人了。 看了眼手錶，十二点过十分，吕小布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来了，来了哥！” 一个小子衝进了舞厅，脸上满是惊慌。 吕小布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心底一沉。 完犊子了，冯玉京真带人杀过来了！ 看了眼身后的小弟，他的心里多少有了点儿底，娘的，赵瘸子说的没错，一旦给寧杰这帮人干翻了，以后省城他不得横著走？ 赵瘸子黑著脸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眾人面前，从裤腰掏出土枪，上了钢珠。 “娘的，这帮王八犊子还真敢来，真特么不把我赵瘸子当回事儿啊这是！” “弟兄们，今天只要干翻了这帮子人，以后省城，你大哥我就是扛把子！今晚上，有多少力气给我使多少力气，出了事儿，你大哥我给你们兜底！” 这么一鼓动，一帮小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拎著武器嗷嗷怪叫。 门突然开了，气氛瞬间凝滯。 冯玉京这边的人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领头的汉子喊了一声，直接冲了上去。 “乾死他们！” 两帮人瞬间衝撞到了一起，舞厅里那些跳舞的客人嚇的鬼哭狼嚎，一大帮人聚到了墙角。 杨小六手里拎著撬棍，每一棍子下去，都伴隨著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下手又快又狠。 吕小布也有两把刷子，毕竟当了这么多年老二，没点儿本事也不可能。 但是双方战斗力差距太过於明显，他们这一伙儿，都是些十八九岁的半大小子，反观寧杰那一方，一百號子人里，退伍兵就占了一半儿。 这年头，混口饭吃不丟人。 虽然喊著专业分配，但是一般能够分配的，都是些家里有门路的，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88年，算是下岗潮的前期，虽然92年国营改制才颁布，但是对於满地国企的三省来说，从86年开始，很多企业就出现了疲態。 吕小布踹翻了一人，下意识的就抬起了手里的开山刀。 “噹啷！” 他手上一麻，开山刀脱手而出，还没来得及反应，胸口就传来一股怪力，紧接著身体不受控制的朝著身后倒去。 惊慌失措间，他看到了杨小六冷冽的面庞。 又是他！ 一股浓浓的惧意瞬间把他包裹。 当年虎哥出事儿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子差点儿给自己打死！ 寧杰手底下的一號悍將杨小六！ 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膀就传来一阵酥麻，紧接著，痛苦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席捲全身。 赵瘸子见大势已去，举起手里的土枪，对著门口的冯玉京就开了一枪。 “砰！” 枪声响起，一个小弟瞬间把冯玉京扑倒，等他站起来时，腹部已经湿了一片。 “操！” 冯玉京眼眶欲裂，杨小六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也变的极其阴沉。 动枪？ 他猛地一个衝刺，一个鞭腿直接踢向赵瘸子的侧脸。 赵瘸子下意识的举起了拐棍，拐棍应声断成两段，巨大的力道如同狂风暴雨，猛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杨小六一脚重重的跺在赵瘸子的胸口，然后拉著赵瘸子的另一条腿，缓缓的走向了沙发。 “別，不，不要，我，我错了！” 第519 章 仙逝 杨小六没有丝毫犹豫，拉著他的腿悬空在沙发上，然后咬著牙对著赵瘸子的膝盖猛地就是一脚。 “咔嚓！” “啊！” 赵瘸子的左腿猛地就变了形状，几乎弯曲成了九十度。 “忒！” 杨小六吐了口唾沫，朝著赵瘸子的胸口又踹了两脚。 “妈的，还特么动枪，真特么活腻歪了！” 此时战斗已经到了尾声，吕小布和赵瘸子都让人干了，这帮子小弟也没了反抗的念头，也就过了两三分钟，地上就躺满了赵瘸子的人。 “先把大个送医院。” 冯玉京喊了两个人，把受了枪伤的大个扶上了车，然后开著车直奔医院。 冯玉京走到赵瘸子身前，捡起了地上的土枪。 赵瘸子满脸恐慌：“你，你要干啥，杀人是犯法的！” 冯玉京抓著枪管，抡圆了直接砸在了赵瘸子的脸上。 “你特么也知道杀人犯法？” 大门推开，冯玉京沉著脸转过头，脸上满是怒气。当看清来人的那一秒，他脸上的阴狠愤怒瞬间消失不见。 “哥！” 寧杰脸色酡红，身旁跟著一对双胞胎。 他看了眼躺著的赵瘸子，眉头微微蹙起。 “动枪了？” “嗯呢，哥，大双进医院了。” 寧杰深吸了口气，接过了冯玉京手里的土枪，然后蹲下了身子，把手里的菸头捻在了赵瘸子的眉心。 “啊！” 赵瘸子拼了命的挣扎著，嗓子都喊哑了。 “寧杰，有本事你特么別玩儿阴的，咱们真刀真枪干一架！” 寧杰微微有些发愣，对著赵瘸子的嘴就是一枪托。 站起来以后，寧杰把枪递给冯玉京，指著赵瘸子问道：“这老小子谁啊？” 赵瘸子：。。。。。。 等师爷说完，寧杰才一脸无语的说道：“这就是赵瘸子？操，真特么高看他了。” “行了，咱们都是首发公民，打打杀杀的干啥呢。” “这老小子啊，跟笆篱子有缘，把他送公安局去，下半辈子都在里面待著得了。” 赵瘸子一听瞬间慌了，笆篱子？ 都特么是玩儿黑的，你把我送笆篱子？你特么还是人？ “寧杰，你特么不讲江湖道义！” “江湖道义？” 寧杰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赵瘸子的脸。 “老逼登。” “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站起身，寧杰接过手绢擦了擦手。 “行了，给领头的都送公安局去，对了，玉京啊。” “咋了哥。” “大个那边得给人家安抚好了，钱啥的不能缺，等咱们新楼房盖起来，选个好地脚，给大个家里一个好铺子。” 这话声音不小，跟著冯玉京的兄弟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个大哥，跟对了！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领著胡晓晓下了楼。 寧杰对著孙传武招了招手：“你俩下来的正巧，我刚让后厨做的早饭，快坐下来一块儿吃。” 孙传武领著胡晓晓坐在寧杰对面，杨小六给胡晓晓和孙传武盛了碗粥。 “谢谢六子哥。” 杨小六憨笑到：“谢啥啊弟妹，都是一家人。” 孙传武看著杨小六手上的伤痕，微微皱起眉头。 “六子哥，昨晚上动手了？” 杨小六点了点头，满不在乎的说道：“那老小子装犊子不来，咱们不能丟了面子啊。”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咋在省城混。本身俺家老板的买卖多少人都盯著呢，一旦他们觉得咱们好欺负，这帮子王八犊子都得过来找麻烦。” “所以啊，有些仗俺老板不想打也不行，这社会儿啊，就这么操蛋。” 孙传武十分赞同杨小六的说法，这年头就这样，多少人仗著人多势眾，就欺负正经做生意的。 也有不少人，因为这帮子地痞流氓，一辈子的家当都成了別人的嫁衣。 你要问为啥那帮子执法的不管？ 管啥，大部分都特么是一伙的。 现在还没到大力扫黑除恶的时候，这么多年的经验下来，就连老百姓都知道，这帮子混子后面有保护伞。 有些事儿啊，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倒也是，这年头鱼龙混杂的，有些人有些事儿，硬逼著你出手。” 寧杰接茬问道：“传武啊，周建国家老太太咋样了？” “今晚上差不多就走了。” 寧杰点了点头：“我和周建国有些交情，我准备准备，晚上和你一块儿过去。” “好嘞哥。” 吃完了饭，寧杰开著车，带著孙传武和胡晓晓去了商场，杂七杂八买了不少东西。 买完了东西，三个人开车回了酒店，今晚上估摸著得忙活一宿，得好好补觉。 中午的时候胡晓晓洗了个澡去了学校，学校那边有课，天天请假也不是那回事儿，到时候毕业证都有可能拿不著。 孙传武也不急一时，这一阵子也有点儿弹尽粮绝了，正好休息休息。 下午胡晓晓回来以后，孙传武陪著胡晓晓逛了两圈儿，十点，哄睡了胡晓晓，他就跟著寧杰去了周建国家里。 周建国家里人不少，老太太现在的状態明显已经差了不少，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像是这种状况，基本就没有迴光返照了。 屋子里瀰漫著悲伤的气息，孙传武和寧杰站在客厅里，等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老太太半晌说出一句话，每一句，都是对儿女子孙的嘱託。 十点五十八，孙传武进了屋子，此时老太太已然双眼紧闭，呼吸带著类似於哨声的动静，声音紧密。 十一点零一，老太太的呼吸戛然而止，屋子里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孙传武走上前，號了號老太太的脉搏，然后转身对著周家人说道。 “老太君仙逝了。” 哭嚎声此起彼伏，孙传武拦住眾人，嘱咐道：“大傢伙別哭，別嚇著老太君，眼泪千万別落在老太君身上。” “周叔，你看看把家里时钟停了，镜子啥的都遮好，让外面的大娘进来给老太君净身换衣服吧。” 周建国抹了一把眼泪，出门喊人。 孙传武有条不紊的指挥著周家的眾人，不多时，老太君上了停床，孙传武点燃了照尸灯。 “周叔，节哀。” 第517 章 茶叶 一直忙活到早晨，来老周家弔唁的人多了起来。 周建国一宿没合眼，脸上强掛著笑容招待著眾人。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很多时候，像是这种生老病死的大事儿，也能成为人们拉近关係的渠道之一。 不少穿著光鲜亮丽的人，手里都拎著什么茶叶之类的，然后面上给几十块的礼金，最多的也就上百块。 至於那些茶叶是什么茶叶，酒是什么酒，孙传武就不知道了。 一直忙活到下午指完了明路，晚上烧了財库，孙传武才拖著疲惫的身子回去休息。 別看小三天也就两天的事儿，但是流程上来讲，要比正常三天紧凑，也更累一点儿。 特別是周建国家这样的，你要是不留著一起帮忙，怎么也说不过去，这都是人情世故。 胡晓晓一脸的心疼，等孙传武上了床，她赶忙去端洗脚水。 从卫生间出来，孙传武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胡晓晓拿著毛巾，轻轻的擦拭著孙传武的身子，等忙活完，才躡手躡脚的倒了水，进了屋。 给孙传武晾上一杯白开水，胡晓晓把孙传武搂在怀里，轻轻抚摸著孙传武的后背，也跟著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孙传武就穿上衣服出了门。 人家大户人家讲究多，墓穴这东西啊，在每个地方都有说法，在他们这，墓穴都是当天打的最好。 现在马上五月份了，天也暖和了，但是地下还是有冻土。 不过这也难不倒人家周建国，那么大的官儿，最不缺的就是人。 到了周建国家里，领著人去了墓地，点好了穴念了咒，孙传武就指挥著大傢伙打墓。 看了眼手錶，现在已经三点了，天上还掛著星星。 看大傢伙这个干劲儿，估摸著有四五个小时肯定就能忙活完。 那边还得自己回去主事儿，孙传武嘱咐好打墓的锹头，开著车就回了周建国家里。 大红棺材就停在楼下的解放卡车上，卡车的车头，掛著一团白色的纸。 孙传武上了楼，楼上两个房间都开著门，屋子里还有楼梯上，都站了不少人。 这时候身份地位啥的就能看的一目了然了。 身份地位差的，都在楼道站著等著帮忙呢，品级够的，都在屋里待著呢。 都是奔著巴结老周来的，这些人有自知之明，混个脸熟就得了。 一路都有人跟孙传武打著招呼，这些人都是人精，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孙传武的背景是什么样。 郑老爷子的故人之孙，付青山的恩人，寧杰的兄弟，这每一条拿出来，都够这些人把头低下，把手伸出来的。 进了屋，孙传武跟屋子里的人打了招呼，然后转了一圈儿，又开始忙活。 七点，孙传武领著周家人瞻仰了老太太遗容，然后大傢伙搭手，把老太太抬下了楼，装进了棺材里。 封了棺，念了咒，周建国这头摔了盆，孙传武面向墓地的方向，朗声喊道。 “升棺！” “起灵！” 车辆缓缓启动，周建国等人上了车的后斗，和孙传武一起扶著棺材。 朱红色的棺材，像极了老太太的一声。 从最开始的水深火热，血流成河，到了最后日出东方，生活红火，红色，算是给了老太太的人生画上了圆满的句號。 车到了墓地，孙传武主持著下了葬，等一切做完，尘埃落定，车队又调头，绕路回了省城。 周家老太太的大席在寧杰的酒店办的，寧杰这边安排的挺好，服务员什么的也是一身黑，整个一楼大厅，都没有艷丽的顏色。 周建国说完了谢辞，大席开始。 付青山他们坐在一桌，而寧杰和孙传武则坐在另一桌，位次不低。 酒过三巡，周建国拎著两袋子茶叶走了过来，然后递给孙传武，又掏出来了一个信封，塞到了孙传武手里。 “传武啊，这两天你也跟著折腾的够呛，老太太的后事儿办的挺好，你居头功。” “咱都是一家人，也不说別的了，以后来了省城啊，有啥事儿你就跟你周叔说，能办得，你周叔肯定帮你办。” 这一桌什么人物都有，听到周建国这么说了，大傢伙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 要是换做他们有机会，他们也愿意对孙传武说这话，毕竟人家孙传武身后可是两座庙堂的大佬，谁不想结交。 “太客气了周叔，我也没啥本事，周奶奶这种先辈，我打心底尊敬。能够把她的后事儿办好，也是我的荣幸。” 周建国点了点头，伸出手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好孩子，你们先喝著，我再去打一圈儿。” 酒足饭饱，孙传武也有些多了。 敬酒的人太多，孙传武也没办法拒绝，要不是后来寧杰帮著挡酒，估摸著他早就钻桌子底下了。 上了楼，胡晓晓赶忙接过孙传武手里的东西，然后脱了孙传武的外套，掛在了衣架上。 “这是喝了多少啊？” 孙传武醉醺醺的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信封眯著眼睛笑著塞到胡晓晓手里。 “我，我也忘了。” “媳妇儿，那啥，这是，这是周叔给的，你留著，天暖和了，买，买衣服穿。” “我媳妇儿，不能，不能穿的不好，吃，吃的不好。我媳妇儿得宠著，是我的小公主。” 胡晓晓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赶忙扶著孙传武坐在床上，然后把晾凉了的水递给孙传武。 “先把水喝了，周叔还给你茶叶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估摸著別人给的，你，你看看啥茶叶。” 孙传武喝著水，胡晓晓把信封放在床头，这厚度，里面钱肯定不少。 孙传武说了，前两天给郑阳办事儿的时候，人家郑阳给了两千，估摸著周建国给的也是这个数。 打开茶叶盒子，里面装著四个铁罐儿茶筒，拧开盖子，胡晓晓的眼睛猛地瞪大。 “传武哥，你，你快看看。” 孙传武接过茶叶筒，咧开嘴笑了笑。 他就知道，这里面装著的肯定是钱，而且，这事儿周建国也肯定知道。 “收著吧，退回去不好看。” 第 518章 斩草除根 两盒茶叶，一共八个茶叶筒，每个里面装了一万块钱。 这钱，肯定是別人孝敬周建国的。 孙传武收的心安理得，人家示好，自己接著就行，以后说不定人家就能用上自己。 杀人放火的事儿他不干，但是帮著周建国充充场面，这事儿孙传武肯定在行。 谁家都有个生老病死，说不定啥时候啊，人家周建国就得联繫自己，用自己跟別人维繫感情。 更何况周建国也是付青山派系的人，自己现在顶著付青山恩人的头衔，也是个子侄辈儿，周建国和自己交好，也是做给人付青山看的。 这种人，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温存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孙传武把胡晓晓送到了学校，然后跟著寧杰和杨小六就往白市走。 寧杰这两天也跟著紧著忙活，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 递给寧杰一根烟，点上以后，寧杰满脸的感慨。 “这一趟你来省城啊，名头算是打出去了，说不定以后就得总往省城跑。”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要是从家里往省城走，咋也得二十多个小时，到时候来回折腾自己不得累死了。 “你呀，早晚都得来省城，但是现在啊，我觉得你还是待在乡下比较好。” 孙传武看了眼寧杰，心中有些惊讶。 还別说，寧杰的想法和自己出奇的同频。 “我也是这么想的。” 寧杰笑著说道：“这么想就对了，现在来省城啊，对於你来说並不是啥好事儿，身价这东西啊，都是別人抬出来的。” “你想想，你离省城那么远，別人都得请你去，和你在省城，別人请你去，那就是两个概念。” “一个，是非你不可，另一个，就是照顾你生意。” “等先打两年名头再说，话又说回来了，你现在人手也不够，多带些信得过的徒弟出来，以后啊，你折腾的摊子越大，等別的干白事儿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有喝汤的份儿了。” 孙传武说道：“我和你弟妹也是这么想的，等我回去，就接著找人，到时候再培养培养，先把白市和通市的铺子开起来。” “行，白市和通市的铺子我给你安排，正好这俩地方咱都有人，等去了也省了不少麻烦。” 俩人说了一路，该说不说，寧杰不愧是生意人，有很多地方寧杰这么一引导，孙传武就有了不少新的想法。 到了白市已经是晚上了，在寧杰家里住了一宿，第二天孙传武就开著车往回走。 今天康凯还没在家，就康凯媳妇儿在铺子里守著，跟康凯媳妇儿打了个招呼，在临市简单对付了一口，孙传武继续往家走。 到家已经是下午了，家里大门锁著，孙传武掏出钥匙开了门，把车停好以后，出去撒开煤球玩儿了一会儿。 把家里的鸡鸭鹅还有大黄牛餵好，孙传武懒的做饭，下了一盆子麵条，和煤球一人一半儿。 到了晚上老爷子也没回来，孙传武早早的插了大门，上炕睡觉。 也不知道几点钟，煤球急促的犬吠声响彻夜空，孙传武赶忙穿上衣服，拿著手电筒就开了门。 一敞开门，声音就清晰了不少，村子里的犬吠声此起彼伏。 侧耳一听，外面並没有人敲门，但是隱约却能听到不远处村里人的叫骂声。 “妈的，还特么头牛，还特么捅人，我特么整死你！” “打死这几个畜生，草特娘的，什么玩意儿，偷牛还偷到咱们村儿了！” “还想跑，给我往死打！” 孙传武提上鞋，隨手抄了把铁杴就跑了出去。 顺著声音往桥头跑去，只见一帮子老爷们儿乘著月色，围殴著几个人。 咒骂声和求饶声不绝於耳，也有不少乡亲拎著傢伙事儿往桥头跑。 跑到跟前儿，孙传武问了声：“咋了大爷？” 村里大爷指著地上抱著头躺著的四个人骂道：“妈的，这几个王八犊子，偷人家卢小北的牛，还把人家卢小北捅了。” 孙传武一听脸就黑了，抡圆了铁锹对著最近的那个人就拍了两铁锹。 赵大海赶忙给孙传武拉开：“別打了传武，再打就出人命了。” 孙传武沉著脸问道：“卢小北咋样了？” “给送王大夫那了，王大夫说不致命，在那处理呢。” 孙传武点上烟，眾人看著赵大海，等著赵大海拿主意。 赵大海是村长，这事儿理应他做主，他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先把这四个畜生绑起来，我去大队里给人家派出所的打电话，让他们把人押走。” 孙传武手电朝著四个人脸上一晃，这四个人满脸是血，也看不清长啥样。 “这四个畜生是哪个村儿的知道不？” 眾人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不过看这四个小子也就二十冒冒头，大半夜上咱村儿偷牛，而且还挑著住村口的卢小北家偷，八成早就过来踩点儿了，应该是附近村儿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问道：“谁捅的卢小北？” 赵大海指著一个烫著费翔髮型的小崽子说道：“就是这个王八犊子捅的人，刚才我们追的时候，就他手里拿著傢伙事儿。”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走到跟前，狠狠的朝著他的手踹了一脚。 咔嚓一响，这人抱著手满地打滚儿，鬼哭狼嚎。 “我草泥马啊，我特么跟你拼了！” 这小子还没站起来，就让村里人有拳打脚踢的打倒在地。 赵大海打了个哆嗦，有些无奈的说道：“传武啊，你这。。。。哎。。。” “叔，你以为送派出所他们就不报復了啊，等这帮子王八犊子出来，肯定还得找咱们麻烦。” “斩草，就得除根！” 赵大海有些犹豫，问道：“那咋整？” 孙传武这趟去省城学了不少东西，就好比那个赵瘸子，开了枪，但是让杨小六废了另外一条好腿。 结果呢？ 结果杨小六把他往局子里一扔，那边直接就给赵瘸子收押了。 持枪杀人加上什么组织黑社会活动，零零总总的罪责，估摸著赵瘸子不吃枪子儿都不可能。 这年头想要一个人一辈子翻不了身，不一定非得杀了他，还有別的更简单的办法。 “赵叔，你去把周寡妇喊过来去。” 第 519章 全员恶人 “周寡妇？喊她干啥？” 孙传武说道：“盗窃这东西，也就五年以下，这小子故意伤人，估摸著得判个七八年，但是太便宜他们了。” “但是强姦的话，那是三年起步十年封顶，要是加上轮姦呢？再加上入室抢劫呢？” 赵大海咽了口唾沫，看向孙传武的表情都变了。 “可是。。。” “没啥可是的，赵叔，要是光偷牛咱就不说別的了，这都给人家卢小北捅了。” “你说这事儿你就算把他们送进笆篱子了，过几年出来以后，人家报復咱该咋整？” “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卢小北。” 孙传武目光闪烁：“叔，你別说我心狠，我和卢小北关係不错，而且吧，我还不知道在村里待多少年。” “这些小子现在就敢捅人，到时候出来了，一肚子怨气，要是往咱喝水的河里下药咋整？” 赵大海点了点头：“倒也是，这几个畜生给人家卢小北媳妇儿也捅了。” “卢小北媳妇儿也让他们捅了？真特么不能留他们了。” 孙传武也盘算了，现在不光是偷牛了，这都算是入室抢劫伤人了，加上强姦抢劫，估摸著肯定得吃生米。 赵大海深吸了口气：“那行，我这就去找周寡妇过来去。” “嗯呢，一会儿直接去大队部，我回去拿钱去。” 倒不怪孙传武心黑，卢小北和孙传武现在关係处的是真不错，这两年春播秋收，人家两口子都过来帮著忙活。 现在两口子都让这帮子小子捅了，生死未知，这口气必须得帮卢小北撒出来。 回家拿了两千块钱，孙传武去了大队部。 大队部里站了不少人，外面还有不少人看著那四个小子。 去大队部旁边看了眼卢小北两口子，王仟仟王陌陌俩人还在那给俩人处理伤口呢，看样伤的也不轻。 这眼看著春耕了，这不是等於要了这小两口的命么。 转头去了大队部里，孙传武看了眼周寡妇，周寡妇打著哈欠，翘著二郎腿儿坐在凳子上。 除了死了的刘寡妇，村里最有名的就剩下她了。 “传武啊，找你婶子啥事儿啊？” 孙传武扫了眼眾人，然后掏出烟递给赵大海。 “叔，你先领著他们出去抽菸去。” 赵大海点了点头，领著眾人出了门。 “周婶儿，有点儿事儿得让你帮忙。” 周寡妇微微一愣，转头就笑了。 “哎呦，能让传武找我办事儿啊，就算是让你婶子脱裤子，你婶子也乐意啊。” 孙传武老脸一红，好傢伙，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把事儿这么一说，周婶儿有些犹豫。 “传武啊，不是这事儿我不帮你啊，我这人胆子小，脱裤子一个顶俩，你让我干这事儿。。。” 孙传武二话没说，从兜里掏出两千块钱，点出五百给了周婶儿，然后把另外的一千五，也递给了她。 “婶子，不能让你白忙活，这五百是给你的，这一千五，是他们抢你的，我们帮你抢回来的。” 周婶儿赶忙把五百块钱往领口一揣，然后带著哭腔说道：“传武啊，你可得给婶子做主啊！” 看著周婶儿哭啼啼的样子，孙传武就知道这事儿稳了。 小孙儿半夜开著吉普车就来了，看著绑在柱子上的四个人，小孙儿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好傢伙，得亏红旗村儿文明，前一阵子有个村儿有人偷孩子，活活让村里打死了，他去的时候，人家村儿里直接推出来五六个七八十的老头交差。。。 进了屋，听了这些人的口供，看向周寡妇，小孙儿麻了。 好傢伙，这是一个村儿比一个村儿还特娘的狠啊，就这些罪名加起来，不想吃生米都不可能了。 他看了眼孙传武，就知道这事儿是谁办的了。 说句难听的，现在他们村儿能拿出两千块钱的不是没有，但是周寡妇拿出两千块钱，这就算是把门槛子磨平了，也挣不了这些啊。 找了证人，孙传武开著车拉著一帮子人往镇子里走。 小孙儿特意上了孙传武的车，给孙传武点上烟，小孙摇头嘆息。 “传武啊，你小子看著像是好人，下手真黑啊。” 孙传武眼珠子一瞪：“哎？你可別污衊我，这些烂事儿可都是他们干的。” 小孙儿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对对对，你们村儿周寡妇真有钱，一千五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那你管呢，小鸡儿会尿尿，各有各的道。” 小孙儿笑了笑，说道：“这四个小子啊，是隔壁镇子的，上一次不大远儿村儿丟了牛，就是这四个小子乾的。” “这四个小子上个月刚出来，结果这个月的时候，他们偷牛的那个老两口家里著火了，老两口都死里面了。” “这事儿隔壁镇子派出所也找不到证据是他们四个乾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不是他们干的都不可能。” 听小孙这么一说，孙传武更加坚信自己做的没错了。 这世界上，可真有天生坏种，別说父母教育的不好，有些人天生就那样。 人之初，並不一定性本善。 “他们家里不管？” 小孙嘴角一抿。 “管？用啥管？这几个小子出了名的浑，爹娘老子张嘴就骂，抬手就打，狗路过都得扇两巴掌的主。” “这下子也算是落你们手里了，真特娘的算是解了气了。加上他们刚出来又犯了这么多事儿，肯定得吃生米。” “最主要的，我估摸著人家家里都不带管这事儿的，恨不得还得给你送感谢信送锦旗。” 孙传武鬆了口气，这事儿就太好办了。 也该当卢小北两口子倒霉，摊上这事儿啊，上哪说理去。 到了派出所，小孙安排人去审讯，然后领著孙传武去了办公室。 “刚才我给隔壁镇子的派出所打电话了，他们那边通知对方家属，我估计著啊，他们也不一定能来。” “这也快六点了，咱俩先去对付口？” 孙传武点了点头，跟著小孙儿下了楼，去了对面的锅烙铺吃了口饭。 八点多点儿，口供啥的都录完了，孙传武刚准备带著村里人回村儿，一走到派出所门口，就见小孙儿被一帮人围起来了。 “孙所长啊，给那帮子畜生判死刑吧！” “俺给你磕头了！” #写这两章有点儿忐忑，嗯。。。。別说写的孙传武心黑啊，毕竟三省混乱的时代已经开始了，至於管閒事儿啥的，帮发小出头就別挑我理了。。。 第 520章 遮风挡雨 不用想，这些人肯定就是那四个小畜生的家属。 小孙苦笑著说道：“那啥，你们別著急啊，我就是公安，死刑啥的，都得人家法院判。”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跛脚男人说道：“孙所啊，俺们可以跟你们一块儿去法院，可別让这四个小畜生出来了。” “这四个小畜生不是人啊！” “上个月他们刚放出来，就上家里要钱，没钱就往死打啊！我是他爹啊，他咋下得去手打我的啊！” “我这条腿就是他们打断的啊！” 另一个家属也一脸愤怒的哭诉。 “孙所啊，你说都是俺们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是这四个孩子真是畜生啊！” “你看我这眼睛！” 孙传武看向说话的中年妇女，她指著自己的右眼，右眼已经浑浊一片，看样子是给打瞎了。 “这畜生能把他亲娘的眼睛打瞎了啊！要是他们再放出来，俺们这些人以后还能见著太阳么，不得让他们祸害死啊！” 另一个家长也附和道：“孙所啊，需要俺们去作证俺们都去，上个月老吴头不是让人烧死了么，又回俺家小畜生回来说，人是他们杀了再放的火。” 小孙目光一凝：“你说啥？” 这人带著哭腔扇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人啊，我儿子说了是他们放的火杀的人，不让我往外说啊，说只要我说了就杀了我们两口子，还有他弟弟妹妹。” “孙所啊，千万別把这些畜生放出来了，俺们去作证，杀人这块儿俺们都能作证！” “俺们不是大义灭亲，俺们就想踏踏实实过日子。”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孙传武和赵大海对视了一眼，得了，亲爹亲妈过来给作证，这四个王八犊子想活都不可能了。 小孙深吸了口气：“行了，你们跟我进所里，把你们的经歷，还有这四个人说的那些话，都录口公里。” “加上你们说的这些罪行，这四个崽子，肯定没有活路了。” 一听小孙这么说，这四家人喜极而泣。 孙传武不由有些唏嘘，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得给这四家人逼成啥样啊，才能让这四家人联名把自己的孩子送走。 孙传武观察了一下，这四家人的脸上，多数都有伤，谁打的不言而喻。 有的孩子，是天生报恩的，有的孩子啊，那真是来报仇的。 拉著人回了村里，折腾了一晚上，孙传武也困的要命。 回了家，老爷子他们回来了。 “爷，回来这么早啊，没在主家吃饭啊？” 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昨天中午就完事儿了，好傢伙，这让主家拖著喝了两顿酒，说啥也不让走。” 孙传武嘿嘿一乐，好傢伙，老爷子还有喝多回不来的时候，真是少见。 “爷，这是谁家出事儿了？” 老爷子嘆了口气：“北岗村儿的老梁家。” “老梁？就是早些年年年往咱家送豆油那个梁大爷家？” 老爷子点了点头：“嗯呢，你梁奶奶走了，你梁爷爷啊，非得拉著我喝酒。” “这老太太一走啊，他就没啥精气神儿了，估摸著也就这两年了。”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唏嘘，老伴儿老伴儿，说的就是这个。 別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包办婚姻，但是这一辈子下来啊，感情都很好。 相比於后世，他们的爱情更加的真挚。 上了年纪，一个走了，另一个肯定心伤，心这么一伤，很快也就跟著走了。 这年头啊，殉情的人不少，再往后几十年，光剩下偷情的了。 孙传武看著老爷子，不知不觉，老爷子又比自己回来的时候老了不少。 “爷，你咋也得多活些年。” 老爷子看著孙传武，表情复杂，目光微微有些湿润。 “就你小子这样，我也不放心走啊，行了行了，饭在锅里呢，吃了快去睡觉去。” 孙传武刚站起身，又坐了回去，掏出烟递给老爷子，然后给老爷子点上。 “有事儿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爷，就半夜那事儿吧，我也掺和了，你说算不算是损阴德啥的啊。” 老爷子看著孙传武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你小子干都干了，还怕这个？ “干啥，怕了？后悔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怕啥，后悔啥。” “那帮子小畜生，上个月还给人家老两口烧死了，我咋算也是替天行道了吧，更何况人家卢小北两口子害让他们捅了，得亏晚上穿的厚，要不两口子肯定都得死。” “无论出於哪，这事儿我肯定得做，但是吧，我就怕损阴德。” “你要那些阴德干啥，你还打算下去当官儿咋滴？” 孙传武看了眼老爷子，然后低下了头，没有接话。 老爷子的身子猛地一颤，张了张嘴，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他深吸了口气，对著孙传武说道：“传武啊，世间因果。。。。” 孙传武赶忙打断了老爷子的话，有些孩子气的开了口。 “爷，因果不因果我不管，我做了这么多好事儿，到时候要是不能让你多活两年，我努力个啥劲儿啊？” “这事儿你別管，我自己来，要是你寿终正寢还好说，要是还跟上一世一样，我看到时候谁敢过来把你接走！” 看著孙传武的样子，老爷子会心的笑了。 他站起身子，有些佝僂的身子在孙传武面前，显得有些渺小。 他仰起头看著孙传武倔强的样子，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放在孙传武的脑袋上。 摸了两下以后，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用手一比。 “你爹你妈把你送过来的时候啊，你就这么点儿，那年啊，你连走道都不会。” “我呀，就天天抱著你东奔西跑，说难听点儿，你还真是吃著白事儿的饭长大的。” “小时候你嘴挑，谁家饭菜不好吃，你就少吃两口，谁家好吃，你就把肚子撑的溜圆。” “晚上睡觉啊，你就抱著我不撒手，晚上尿尿，还得牵著我的手让我看著你尿。” “这一晃啊，你就这么大嘍。” 老爷子声音有些颤抖，但脸上的表情，却满是欣慰。 “谁能想到啊，那么点儿的小玩意儿，有一天能给他爷遮风挡雨了。” “老嘍，真是老嘍。” 第 521章 必须能 一觉睡到晚上六点多，孙传武吃了饭，屋子里的人边看著电视，还边討论著今天发生的事儿。 他们红旗村儿向来心齐，这么多年还第一次有人来偷牛，而且孙传武早晨做的那些事儿啊，当时在场的人直接按照赵大海的吩咐传了出去。 到了今天，就变成了终极版本儿。 说这四个小子，先去找了周寡妇，然后四个人把周寡妇强了，还抢了周寡妇的一千五百块钱。 不仅如此，这四个人去了卢小北家里，抢劫伤人，然后牵著牛走了，让村里人碰上以后，这才把俩人抓著。 这里面，关於孙传武的事儿是一个字儿都没有，但是大家心知肚明，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都是村里人，他们不傻，明白为啥孙传武要这么做。 八点来钟，老胡把小狗娃送了回来，前两天老爷子出门儿，怕狗娃在家自己照顾不了自己，就把狗娃送到了孙传武老丈人家里。 留老丈人坐了一会儿，孙传武开著车把老丈人往家里送。 出了村儿，胡老大问道：“传武啊，这次去省城见著晓晓了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见著了，晓晓一切都好，叔你不用担心，她还胖了不少。” 胡老大咧开嘴笑著点了点头：“那就行，那就行。” “哎，你婶子啊，天天念叨，生怕晓晓在外面过的不好。” “叔，等过两天我要是去省城，带著你和婶子一块儿去？” 胡老大摇了摇头：“不去，去啥啊，这一来一回好几天。” “家里鸡鸭鹅也没人喂，你弟弟自己在家估摸著都得把墙皮啃了，再说马上就种地了，再熬俩月，晓晓不就放暑假了么。” 胡老大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孙传武，点上以后，胡老大开了口。 “传武啊，你俩的事儿啊，叔本身不该问，但是吧，你叔多句嘴。” “以后晓晓毕业了，你打算咋整？” 孙传武微微一愣，赶忙说道：“叔，毕业了我俩就把婚先结了。” 胡老大摆了摆手：“不是这个，你俩啥时候结婚都行，晓晓是个过日子的好手，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你俩在一块儿，那叫珠联璧合。” “我是问啊，晓晓毕业了，你打算怎么安排，还在村里？” 孙传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苦笑著说道：“叔，恐怕得有一阵子在村里待著。” “我爷岁数大了，我这要是和晓晓结了婚直接去了市里，到时候老爷子心里面肯定不得劲儿。” 胡老大点了点头，说道：“我说的就是这个。” “说实话啊传武，我啊，真希望晓晓能留在省城，別回来了。但是啊，人得孝顺，得有良心。” “你爷从小把你拉扯大的，理应你尽孝。钱啊，这玩意儿啥时候都能挣，人啊，见一面就少一面。” “叔知道你有本事，以后你干啥叔都无条件支持你，但是老爷子这块儿啊，你就当你叔多嘴。” “多陪陪他吧，他熬了这一辈子，不就熬了个你出来么。早些年你奶奶死了，你爷爷一夜白了头，后来你妈生了你，你爷这才算是有了念想。” “他呀，肯定不愿意从村里离开，你两口子要是走了，那不又剩了他自己了么。” 孙传武有些感动，他本身还挺害怕自己老丈人不让胡晓晓回村儿里，毕竟胡晓晓那是胡老大半辈子的指望。 胡晓晓的成绩，想要留在省里手拿把掐，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姑娘刚飞上枝头，转了一圈儿，又回到村儿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叔，要是晓晓回来，你心里面能得劲儿啊？” 胡老大白了眼孙传武：“不得劲儿能咋地，你小子还能不对她好？” 孙传武笑著说道：“我疼都来不及呢，咋能不对她好呢。” “那不就得了，晓晓一门心思跟著你，我就算是让她听我的她也不见得听。我养的姑娘我知道，这丫头啊，注意正。” “你呀，自己掂量著办就行了，不过传武啊，你得记著一件事儿。” 孙传武一脸恭敬：“叔，你说就行，我记著。” 胡老大点了点头：“不管你以后多有钱，有多大的產业，別忘了啊，你啥也不是的时候，晓晓一直都一门心思跟著你。” “说良心话啊，最开始你流里流气那个样，谁愿意把姑娘嫁给你。晓晓跟我说啥，说她相中的是你的人，吃糠咽菜她也乐意。” “报纸上不是说了么，世界酒绿灯红。你长得帅，还有钱，以后往你身上贴的肯定不少，我是男人，我懂。” “我只希望啊，真到那一天的时候你能想想晓晓，就算是实在是看上別人过不下去了，你也別跟晓晓吵吵，你怎么接走的，到时候怎么给我送回来。” “你叔能养她二十年，也就能养她一辈子。”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赶忙保证到：“叔，你放心，我这辈子啊，只疼晓晓一个。” 胡老大盯著孙传武看了良久，笑著点了点头。 “行，家里的鸡吃粮食吃的太多了，你啥时候有时间，过来咱爷俩喝点儿。” “好嘞叔，等我抽出空就过来。” 把胡老大送回了家，从车上把在省城买的东西帮著拎进了屋，喝了杯水，孙传武就开著车往回走。 打上热水洗脚，孙传武抽著烟呢，屋门就开了。 张狗娃抱著枕头，扛著小褥子，可怜兮兮的站在了门口。 孙传武微微一愣，笑著说道：“咋不跟你太爷一块儿睡啊？” 张狗娃脸一红：“小叔，我有点儿想你了。” 孙传武拍了拍炕沿：“行，晚上咱俩一个被窝，小叔搂著你睡。” 张狗娃开心的点了点头，把褥子铺好，枕头放平，然后跑了下来。 “小叔，我给你洗脚。” “去去去，洗啥洗，这两天学的咋样啊？” 张狗娃苦著小脸儿说道：“一年级的课太简单了，我都会，然后老师给我调二年级去了。” “能跟上不？” 张狗娃挺起胸膛，一脸的骄傲：“必须能。” 第 522章 谁接电话 孙传武摸了摸张狗娃的小脑袋瓜，笑著说道：“好好学，別骄傲。” 站狗娃小大人的点了点头，老气横秋的说道：“我知道，太爷说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放心吧小叔，等期中考试，我肯定能考个双百！” “成，你考上双百了，小叔给你买个自行车。” 狗娃摇了摇头：“小叔，我不要自行车，我要是期中考了双百，期末能考个第一，放暑假的时候你带著我出活唄？” 孙传武微微一愣，看著狗娃认真的样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你不害怕啊？” 狗娃摇了摇头：“没啥怕的，我爷之前跟我说过，生老病死没啥可怕的，这年头啊，穷最可怕。” “以后我长大了，也跟著小叔干白事儿，我会算，到时候算日子啥的我也能干。”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张狗娃喜欢这一行，跟著干也行。 反正现在还小，要是暑假的时候干两天干不下去了，到时候也能安心学习。 “那成，到时候我带著你，不过咱得先说好了，学习这块儿不能落下了，要不你就老实的在家待著，到时候让你小婶儿给你补课。” 张狗娃自信的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指定能考第一。” 倒了洗脚水，孙传武掀开被子，狗娃拉著枕头靠在孙传武身边，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孙传武睡了一白天，这时候倒是没有多少的困意。 十二点，座钟声音一响，孙传武才稍微有了睡意。 掐了手里的烟，抻了个懒腰，孙传武拍了拍狗娃的后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传武眼前的画面一转，就来到了大门口。 门口站著黑黢黢的两个人，烧的就跟焦炭一样，隱约能看清楚是一男一女，但是看不清年龄。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问道：“你俩是不大远儿老吴家两口子？” 俩人点了点头，然后搀扶著跪了下去，对著孙传武磕了几个头。 “哎呦，快起来，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孙传武心里面多少有些难受，你说这不就是无妄之灾么。 人家偷了他们的牛，判了刑放出来，又把这俩受害者整死了，你说他俩招谁惹谁么。 自己当时也不是为了帮他俩，就是为了给卢小北出口气，顺便想斩草除根，別以后有啥麻烦。 谁寻思，无心之下还给俩人报了仇。 俩人站起来以后，张了张嘴，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孙传武知道这俩人说的是什么。 “不用谢，您二位啊，好好投胎，到了下面，把那四个小畜生做的恶事儿都说出来，你们放心，过不了多久这四个小畜生就得下去。” “到时候啊，这四个小畜生肯定得下地狱。” 二人感恩戴德，又对孙传武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向无尽的黑暗。 孙传武算是明白了，自己做的这事儿不光是没有损功德，还添了功德了。 咋都算是好事儿。 看了眼手錶，五点半了，孙传武摸出烟点上，抽了一口。 张狗娃还在呼呼大睡，紧紧靠在孙传武身边，嘴角的哈喇子淌了一枕头。 穿上衣服下了地，走到厨房烧了火，孙传武抻著懒腰出了屋。 別看只睡了五个小时，精神头足够用了。 老爷子屋子里灯亮著，孙传武敞开门，老爷子正在拌鸡食。 “这就醒了？不多睡会儿？” 孙传武摇了摇头：“睡不著了，刚才老吴家两口子来找我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那两口子不来啊，他也能再多睡个把小时。 “你去把鸡餵了，我去擀麵条子去，一会儿狗娃还得上学去，不吃饱不行。” 孙传武接过桶，拎著桶往鸡食槽子走，后面跟了一群鸡。 餵了鸡，孙传武拿著扫帚开始扫著院子，院子还没扫完，狗娃就抱著枕头和褥子走了出来。 “小叔你啥时候醒的？” “醒了好一阵儿了，这才几点啊，你咋不睡会儿了？” 狗娃摇了摇头：“不睡了，我起来背课文儿，早晨起来的时候脑子好使，背两遍就记住了。”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就狗娃这学习劲头啊，想考的不好都难。 这边扫著院子，那边狗娃坐在板凳上读著课文儿，生活倒是平静而又滋润。 老爷子麵条下了锅，孙传武也几乎收拾完了。 把笤帚一放，孙传武点上烟，摸了摸狗娃的脑袋瓜。 “行了，收拾收拾吃饭了，一会儿去上学去。” “好嘞小叔。” 麵条子刚吃到一半儿，电话就响了。 孙传武接起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康凯的声音。 “谁接的电话？” 孙传武噗呲一笑：“还能谁，我唄，咋了，出啥事儿了。” 康凯哭丧著脸说道：“你来趟市里唄，有个大活，我有点儿整不太了。” “缝尸？” “嗯呢，缝尸，三十多块儿，都泡浮囊了。” 孙传武揉了揉额头：“行吧，多大岁数？” “六岁。” 孙传武倒吸了口冷气，好傢伙，六岁？ 这特么分尸的是个畜生吧？ “行，我这就往市里走。” 掛了电话，老爷子问道：“康凯打过来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说是那边碰到个缝尸的活，六岁，让人分了三十多块儿。” “哎，这孩子命真不好。” “可不么，我一会儿就往那走，康凯这小子，打电话还先问谁接的电话，就跟领导一样。” 老爷子嘿嘿一笑，张狗娃的脸瞬间红了。 “咋了这是？” 张狗娃扭捏的说道：“那啥，小叔，上回康凯叔叔打电话过来，太爷在外面拉屎呢，然后我接的电话，他上来就喊的爷。” 孙传武嘿嘿直乐，好傢伙，怪不得康凯得先问是谁呢，这一下子短了多少辈儿。 吃了饭，孙传武开著车就往市里走。 差不多十一点多，孙传武到了自己铺子门口。 车一停，康凯就小跑著从铺子里跑了出来。 “哎呦，你可算来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人在咱这？” “没呢，人在他们家里呢。” “孩子咋死的？” “他妈杀的。” 第519 章 只能儘量 “他妈杀的？他妈有精神病啊？” 康凯拉著孙传武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道：“咱先进屋说。” 进了屋，康凯媳妇儿给孙传武倒了水，康凯拿著烟递给孙传武，然后帮孙传武点上。 “到底咋回事儿啊？” 康凯嘆了口气。 “哎。” “昨天半夜，陈建国过来找我，说问我能不能缝尸，我本来以为是小来小去的活，然后就跟著去了。” “好傢伙，谁成想，这孩子碎成那个样了。本身吧，里面的事儿人家陈建国不应该告诉我的，但是陈建国知道这事儿得你来办，然后就把事儿跟我讲了一遍。” “这两年临市的矿上不是往下裁员工么，有一家姓赵的，男的被裁了以后啊，就把媳妇儿和儿子留在家里，就一个人去南方打工。” “现在日子也不好过，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那么一趟。今年过完年啊，赵海斌就留下钱又去了南方。” “谁寻思呢，这傻小子家让人偷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赵海斌媳妇儿在外面养汉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康凯点了点头：“可不么，赵海斌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挣的钱全让他媳妇儿养小白脸儿了。” “本身你说养汉就养汉吧，好巧不巧的，那天这事儿让她儿子撞见了。” “他儿子吧，今年七岁了，你说啥玩意儿不懂啊，哭著就去打那个小白脸儿，然后说要告诉爷爷奶奶。” “他娘心肠也狠，和小白脸儿这么一商量，得，就把孩子整死了。” “据那个毒妇说啊，她儿子死的时候，还在那一个劲儿得喊妈妈，你说她咋下得去手的，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他们杀了孩子，然后就把孩子扔在了后面的水井里。也是碰巧了，孩子爷爷奶奶前两天在集上碰到了孩子的老师，人家老师就问啊，说孩子病还没好啊？” “老两口当时就懵了，心道孩子病了他们咋不知道呢。这不，老两口就买著桃罐头啥的去了儿子家里。” “老两口问他儿媳妇儿孩子去哪了，她儿媳妇儿一会儿说出去玩儿了，一会儿说上姥娘家了，老两口一瞅不对，直接报了公安。” “也得亏现在天冷，井水凉，就算是这样啊，这孩子也泡的不像样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有些人啊，天生就是畜生。 这事儿听起来奇葩，但是这种案子在后世网络上一查，有的是。有的是亲妈杀儿女，有的是亲爸，畜生这玩意儿可不分男女。 “行吧，我去瞅瞅还能不能缝尸。” 康凯点了点头：“我反正是真整不了，本身我还想著推了得了，人家陈建国开口，我也没办法拒绝啊。” “再说了，孩子的爷爷奶奶哭的那叫一个惨，跪在地上给我一顿磕头，哎，你说多好一个孩子啊，他妈心咋就那么狠？” 孙传武掐了烟，一声不吭往外走。 康凯赶忙跟在身后，上了孙传武的车。 等孙传武到了赵家，院子外面，灵棚已经搭起来了，灵棚里站了不少人。 停床上盖著白布，白布湿漉漉的，能够看到下面血肉的轮廓。 见康凯来了，一对头髮白的老两口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踉蹌著朝著俩人走了过来，还没来到俩人身前，这老两口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对著康凯和孙传武就开始磕头。 “康先生，求求你就帮帮我家孙子吧。” 康凯赶忙给俩人扶起来，然后看向孙传武，给老两口介绍起来。 “大爷大娘，这是我家老板，姓孙，叫孙传武。” “人我给你们请过来了，孩子的事儿，我们肯定儘量办，但是孩子这边毕竟死了也有一段儿时间了，要是整不了，您二位別挑理。” 老两口老泪纵横的点了点头，老太太死死的抓住孙传武的手，眼泪唰唰往下淌。 “孙先生，求求您帮帮我们吧，我们就想让孩子全须全尾儿的走。” “您说要多少钱，我和我家老头子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们也给您凑出来。” 孙传武安慰道：“钱的事儿先不著急，我先看看孩子咋样，如果我能帮忙，我肯定帮。” “谢谢了，太谢谢您了。” 孙传武进了灵棚，灵棚里站著的，基本都是老赵头的亲属。 走到停床前面，孙传武掀开了白布，眾人不忍的別过头，眼泪唰唰往下流。 “我的孩儿啊！” 老太太看到那一堆血肉，再次崩溃了。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力的拍打著自己的双腿，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著。 “孩儿啊，是奶奶不好啊，奶奶咋就这么蠢呢，你那么长时间没上奶奶家，奶奶咋就不问一嘴呢！” “都是奶奶的错啊，都是奶奶的错啊，奶奶把你接家里来多好啊，我的孩儿啊！” 老太太的子女赶忙上前安慰，孙传武吐了口浊气，心口堵著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见过很多碎尸的案子，也缝过很多切碎的尸体，但是像是眼前这种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孩子被水泡的已然没了一丝的血色，就连肌肉的纹理，也变的雪白。 不仅如此，即便是现在的水凉，孩子也有了巨人观的徵兆，而且，还散发著腐烂的臭味儿。 那双外翻著的灰白的眼睛，和浮肿的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 他还保持著临死前呼救的模样，让人窒息。 康凯小声问道：“能缝？” 孙传武点了点头：“能缝，就是有点儿麻烦。” “想要恢復原状肯定是不可能了，都已经泡浮囊了，我顶了天儿能把孩子缝成一个整个。” 康凯点了点头：“那也行，他们肯定能接受。” 孙传武转过身，灵棚里赵家人眼巴巴的看向孙传武，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给了眾人一个肯定的眼神儿。 “孩子我能缝合，但是想要恢復原状，肯定是不可能了。” “你们要是能接受，我现在就给孩子缝合好，我只能保证全须全尾儿，剩下的，我保证不了。” 孩子的奶奶再一次跪了下去，对著孙传武哐哐哐的磕著头。 “谢谢孙先生，谢谢孙先生！” 第 520章 三成 康凯这边早就准备好了活黄泥，孙传武这边缝尸，那边康凯搅拌著黄泥，一面坐在旁边学习著。 他是孙传武的兄弟不假，但是总不能一辈子都啥事儿都靠著孙传武。 放在古代，他就是帮孙传武开疆拓土的將军，是门客，那是得给孙传武分忧的。 缝尸的活他也学了，虽然不多，但是也比一般人强上不少，但像是这种棘手的，他確实没有什么经验。 孙传武也感觉脑瓜子嗡嗡的，这孩子的皮肉早就没了韧性，手里的针很轻易的就能穿过去。 能穿过去，但是想要固定好，那是难上加难。 好在孙传武还有別的办法，他让老赵头家里人去拿了几捆稻草，边缝合，边用稻草固定。 等孩子的身体固定完毕，孙传武又把活黄泥均匀的抹在了孩子身上，紧贴著孩子的轮廓。 捏好了口鼻，就等黄泥阴乾了。 此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天空也昏暗了不少。 孙传武站起身子，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把细节处又修整了一番以后，孙传武这才鬆了口气。 洗了手，孙传武出了灵棚，赵家的人都在外面眼巴巴的等著。 “孩子暂时恢復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得等明天上彩。” “今晚上你们得看好了，別碰著孩子的身体，要是碰碎了，明天还得重新弄。现在天暖和了，要是再耽搁两天，神仙来了也缝合不了。” 老赵头感恩戴德，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了孙传武的手里。 他抓著孙传武的手，用力的晃动了两下，声音沙哑哽咽。 “孙先生，谢谢了。” 孙传武让开一条路，指了指灵棚。 “你们先进去看看吧，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帮人进了灵棚，看著被黄泥覆盖的孩子，大傢伙忍不住的捂住了嘴，脸上满是悲痛。 老赵头颤颤巍巍的走到停床前，想要伸手，却极为克制的停在了半空。 他的手剧烈的颤抖著，脸上的肌肉也隨著激动的情绪抽搐著。 “像，太像了。” 孙传武鬆了口气，他先前要了孩子的照片，现在来看，最起码和生前有八成以上的相似。 只不过外面加了层活黄泥，孩子的体型要比原来大了一號，这也是情理之中。 老爷子搀扶著老太太，再次对著孙传武跪了下去。 “哎呦，这可捨不得，您二老快起来。” 孙传武和康凯赶忙把俩人搀扶了起来，老太太此时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孙先生，这个大恩，我老两口一辈子也报答不完，我替孩子他爹，谢谢你。” 孙传武拍了拍自己的兜，说道：“老爷子，钱我已经收了，收钱办事儿，犯不上这样。” “您二老也节哀，这孩子命不好，不怪你们，您二位做的够好了。” 安抚了二人，孙传武开著车，拉著康凯往回走。 “学了多少？” 康凯寻思了一会儿，说道：“也就三成吧。” “慢慢来，自己回去没事儿就练。得亏小时候你天天跟著我捏泥人儿，要不啊，这三成都不好学。” 康凯嘆了口气，说道：“要不说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还得练，还得练。” 接过康凯递过来的烟，孙传武点上以后，笑著问道：“啥时候订婚？” “本身说好这个月来著，这一阵子事儿太多，再往后等俩月吧，今年也没到结婚年龄，订了婚也领不了证。” “你媳妇儿没挑你理？” 康凯摇了摇头：“我媳妇儿倒是知书达理，天天嘱咐我得上十二分的心，不能砸了咱家招牌。” 开著车去了店里，康凯招呼著自己媳妇儿关了门，然后领著孙传武去了后面那条街的菜馆儿。 別看和前面这趟街面就差五六十米，无论是价格味道，那都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点了六个菜，康凯要了一瓶白酒，明天还有事儿，俩人也不敢多喝。 吃饱喝足，康凯媳妇儿开著车拉著俩人回了家。 敞开门，按开了灯，屋子里乾乾净净，收拾的利利索索。 康凯一脸得意：“咋样，板正不？我媳妇儿没事儿就过来收拾收拾。” 孙传武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感动。 “確实板正，这些也是你媳妇儿种的？” 孙传武指著窗台前面的两盆蟹爪莲，这年代蟹爪莲在他们这比较流行，这玩意儿扛活，而且长的还快，放在家里也好看。 “嗯呢，我媳妇儿前阵子去大集买的，她说家里没人没生气，放两盆养著，好歹是个家的样。”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回去睡觉去了，你也早点儿睡，明早晨我喊你吃饭。” 孙传武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然后关上了门。 烧上热水，孙传武洗了个澡，然后钻进被窝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了眼手錶，才早晨四点，不是觉少，而是刚才赵家小子来了。 六点多钟，康凯过来敲门，吃了早饭，俩人开著车就去了老赵家里。 孩子身上的黄泥还没干透，瞅这样咋也得到下午，俩人也没必要在这守著，开著车就回了铺子。 刚坐下没一会儿，铺子里就来人了。 康凯掐了烟，赶忙迎了上去。 “您是康先生吧？” 康凯和来人握了个手，点了点头：“我是康凯，您这边是。。。” 来人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家老太太不行了，您看您能过去帮忙操持操持不？” 康凯点了点头：“这些都好说，咱先过去看看的，剩下该拿啥，您到时候再差人过来就成。” “那行，那就劳烦跟我走一趟吧。” 看著康凯现在有模有样，孙传武也是打心底高兴。 还真別说，来了市里以后啊，康凯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稳重了不少。 这康凯走了，孙传武也不好意思和康凯媳妇儿在店里待著，隨便找了个理由，孙传武就开著车出了门。 在街上逛了一圈儿，迎面来了个吉普车，孙传武刚想著会车，人家就按了两声喇叭。 停下车探出头，对面陈建国也把脑袋伸了出来。 “刚想去找你小子呢，没寻思在街上碰著了。” 第 521章 迷案 “有事儿啊哥？” “去局里说去。” 陈建国调了车头，孙传武反正也没地方去，就跟在身后，一前一后到了公安局。 下了车，陈建国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啥事儿啊哥？” “我这边吧，碰到了个案子，我寻思这边左思右想，寻思你小子肯定能帮上忙。” “啥案子？” “先上去说。” 领著孙传武进了大楼，陈建国带著孙传武到了地下一层，然后在楼梯口掐了烟。 “老赵家那小孙子整的咋样了？” “还行吧，也就恢復了个八成。” 陈建国嘆了口气：“哎，这孩子啊，够可怜的。” “传武啊，要是光给你一个脑壳子，你能把样貌恢復出来不？” 孙传武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大概能恢復七成的样貌。” 陈建国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七成就不少了！你要真能恢復个七成，我向局里给你请功。” 跟著陈建国进了停尸间，里面的公安跟陈建国打了个招呼。 这里面的人孙传武还认识，其中两个法医，就是之前那个连环杀人案的时候，和孙传武一块儿找尸体的那两位。 “孙先生来了。” 握了握手，孙传武笑著打招呼。 “正好路过，就让陈队抓过来当壮丁了。” 法医笑著调侃：“別说陈队想抓壮丁了，要不是你死活不愿意进体制里，我说啥也得把你拉到我们科室来。” 孙传武问道：“到底是啥案子啊？” 陈建国解释道：“是这么回事儿，前两天的时候吧，我们接到了一个报案。” “有一个下面村里过来的，在市郊买了个房子，这买了房子，人家不得收拾院子么，等收拾仓房里面的地窖子的时候吧，在地窖子里发现了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卖房子的这个人啊，是这个房主的弟弟，当时我们就把第一怀疑人视角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审讯和走访过后，我们却发现他没有作案动机，甚至连地窖子里的尸体，我们都不確定是谁的。”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向陈建国，问道：“会不会是他哥哥乾的？” 陈建国摇了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准。” “就是嫌疑人当时说啊，其中一具尸体身上穿著的衣服是他哥哥的，而且通过技术手段恢復，这个人的身型还有个头，都和他哥哥差不多。” “可是按照他当时的描述，他哥哥在85年下半年的时候，就去了黑省，而且从那以后，就没了信儿了。” “所以，我们也怀疑，这个死者会不会是他的哥哥，如果是他的哥哥的话，那另外一具尸体是谁，是谁杀了这两个人。” 孙传武有些发懵：“等会儿。” “陈哥，你的意思是说，另外一具尸体不知道是谁？” 陈建国点了点头：“嫌疑人的哥哥没结婚，年轻的时候吧，他蹲过笆篱子，所以找不到对象。” “他要去黑省，一来是听说那边的耕地多，二来也是想著黑省人生地不熟，到时候找媳妇儿方便。” “按照嫌疑人的说法，当时他哥给了他家里钥匙，他眼看著他哥往市里走，所以这也是个疑点。” 孙传武点了点头，咱们国內第一例用於刑侦的dna检测技术是在1987年，作为边陲小城，现在是没有这项技术的。 所以要是想要从dna上鑑定，还得送到省城去。而且现在的技术並不成熟，所以陈建国找他来復原样貌，也是情有可原。 “尸体样本往省城送检了么？” 陈建国点了点头：“今天早晨刚送去的，现在咱们省城倒是有这个技术，但是后面不知道排了多少个辖区公安局的，都往那送样本。” “等轮到咱们这边的时候，估摸著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而且嫌疑人那边也不能一直扣押，我吧，还不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最终嫌疑人，如果放了以后，他要是跑了，那想抓他就不容易了。” “正巧我昨天想到了你，我寻思省城那边该检测检测，咱们这边也不能鬆懈。”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我只能说我儘量復原，具体能够復原多少，我真不敢保证。” 孙传武还真学过这方面的手艺，听老爷子说，他们祖上有干仵作的，这也是传下来的一门绝技。 不过这手艺他还真没用过，心里多少也有些忐忑。 陈建国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哎呀，你就放宽心，你要是能復原更好，復原不了，我们就老实等著上面的消息就行。” “顶天多派点儿人手，到时候天天盯著嫌疑人，別的暂时咱们也没啥好办法。” “成，有你这句话就成，尸骨在哪，我去看看去。” 陈建国对著法医使了个眼色，法医领著孙传武走到一旁，在两个铁板床上，摆放著两具尸骨。 孙传武打眼一瞧，心里面就有了初步的断定。 “这是一男一女啊。” 法医笑著竖起大拇指：“怪不得是吃死人饭的，一眼就能瞧出来。” 孙传武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个並不难，第一，女性的尸骨明显纤细一些，第二，男性和女性的耻骨也不一样，男性大概七十五度左右，女性大概一百二十度左右。” “而且在骨盆上也有著差异，虽然有一部分人的差异不大，但是还是能够分辨出来。” 法医点了点头，看著孙传武的眼神儿就像是老变態看到了个黄大姑娘一样。 “孙先生，不行你来我们科室吧，你这种人才，真的是太难得了。” 孙传武赶忙一抬手：“得，免谈啊！这活我可干不了，要是需要帮忙我隨时能来，给钱就行。” 法医訕笑了两声，陈建国抿了抿嘴：“这小子要是能来啊，早就来了。” “那啥，传武啊，你看看需要啥不？” “给我整点儿黄泥就行，剩下的不用。” “成，我这就找人弄去。” 孙传武低著头仔细的观看著两个人的头骨，脑子里构造著两个人的面庞。 过了一会儿，陈建国带著一盆儿黄泥和一暖瓶热水进了屋。 孙传武和好了黄泥，一面看著头骨，两只手直接捏了起来。 法医瞪大了眼珠子，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你不用覆盖在头骨上面么？” 第522 章 疑点重重 孙传武看了眼法医，摇了摇头。 “不用，看一遍头骨我就知道构造了，犯不上覆盖到上面去。” “这要是把黄泥覆盖上去，到时候要是影响你们做鑑定咋整。” 法医看著黄泥在孙传武手里飞速成型，心里那叫一个羡慕。 他要是有这个手艺该多好，那以后要是碰到这种案子，自己三下五除二，就能直接復原对方的样貌。 这可能解决不少的麻烦。 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孙传武手里的泥团儿已经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眉眼清晰可见，极为生动。 陈建国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泥团儿，嘖嘖称奇。 “你小子啊，手是真巧。你要是哪天不干白事儿了，就算是去捏泥人卖，估摸著都饿不死。” 孙传武白了眼陈建国，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一点儿不盼我好。” 说著，孙传武指了指泥塑。 “你们有嫌疑人哥哥的照片不，可以对比一下。” 陈建国摇了摇头：“还真没有，没事儿，人还在咱这押著呢，我去给他带下来。” 孙传武赶忙拦住陈建国：“急啥急，这不还有个女的么，再给我半个点儿，等到时候一块儿让他认。” 陈建国点了点头：“也行，省的废二遍事。” 孙传武再次拿起黄泥，坐在那又开始捏了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另外一个女人的泥塑脑袋，就活灵活现的呈现在几个人的面前。 孙传武甩了甩手腕儿，吐了口浊气。 “这玩意儿还挺雷人，陈哥，估摸著能復原七八成，你喊他下来看看吧。” 陈建国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一脸感激。 “谢了兄弟，到时候案子破了，我请你喝酒。” 孙传武还记著陈建国带他买解放的人情呢，他赶忙摆了摆手。 “嗨，光你请我了，这次给我个机会，哪天得閒了，我喊上小乔还有小十一，咱一块儿喝点儿。” 陈建国咧开嘴一笑：“那敢情好，我先去提人去，等会儿你再走。” “我在这待著合適么？” “没啥不合適的，到时候说不定还得你帮忙。” 陈建国撂下话，风风火火的出了屋子，然后上了楼。 法医看著孙传武，一脸的羡慕。 “孙先生，您这手艺。。。” 孙传武看著法医，知道他什么心思。 他笑著问道：“你想学啊？” 法医老脸一红：“我倒是想学，但是你们这行应该有规矩吧，不能外传吧？” 规矩倒是有这么个规矩，但是这法医人不错，而且乾的活还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人家想学，自己教一下也算是功德一件。 再说了，他就算是学了，对自己也没有坏处，好处却不少。 “確实不能外传，不过吧，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要是想学，我教你。” 法医眼前一亮，激动的说道：“那啥，我是不是得拜师啥的啊。” 孙传武嘿嘿一乐，没有说话。 法医赶忙说道：“那啥，孙师傅，不，师傅，你看啥时候有时间，我摆酒席拜师！”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事儿好说，等啥时候有时间的。” 孙传武开了阳眼，扫了眼法医的头顶，这法医的头顶，凭空多了不少紫气。 说话的空档，陈建国风风火火的推开门，身后两个小公安带著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进了屋。 扫了眼来人，孙传武轻轻摇了摇头。 这人和自己捏的这人根本就不像，那就说明，这人大概率不是他的哥哥。 如果不是他哥，那基本可以確定，他哥八成就是凶手了。 陈建国指了指桌子上的两个泥塑，问道：“这俩人你认识不？” 刘强一脸茫然的看了眼桌子上的泥塑，身子猛地一颤，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认，认识。” 屋子里的人瞬间激动了起来。 好傢伙，孙传武真神了！ 陈建国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这俩人是谁？和你哥啥关係？” 刘强咽了口唾沫，说道：“那啥，这，这人是白市的，我之前见过两面，是我哥的朋友。” “这个女的是他媳妇儿，当时就是他俩要拉著我哥去黑省，当时走的那天，也是他们三个一起走的。” 刘强看向陈建国，带著哭腔问道：“陈，陈队长，死的这俩人不会是他俩吧？” 刘强心里是又惊又怕，这两天他一直以为死的是他哥，没想到死的不是他哥，而是他哥的两个朋友。 虽然知道自己的亲哥没死是好事儿，但是现在他哥没死，这两口子死了，傻子也能猜出来，这俩人估摸著就是他哥整死的。 一想到他哥这么多年都没个动静，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起来。。。 陈建国没有回答刘强的问题，而是对著另外两个公安说道：“你们把他带上去，问好这俩人的信息，等確定完以后，联繫白市公安。” “好的陈队。” 等三人出了门，陈建国深吸了口气。 “妈的，刘强他哥没死，那杀人的，肯定就是刘强他哥了。” 孙传武略微有些犹豫，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这里面也是疑点重重。 陈建国看著孙传武的表情，问道：“老弟，你有別的看法？” 孙传武捏著下巴说道：“陈哥，你说要是这俩口子是刘强他哥杀的，他埋深山不更好么，干啥非得埋地窖子里？” “而且现在也不確定刘强他哥是不是活著，如果刘强他哥也死了呢？” 陈建国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也有考虑，但是刘强已经说了，他哥当时不是跟著他俩一块儿走了么？” “而且刘强他哥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来，不就证实了这一点，说明刘强他哥肯定是畏罪潜逃，说不定现在就改头换面了呢。” 陈建国的说法也完全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年代，信息闭塞，很多人杀了人犯了案，逃到另外一个城市改头换面，很大概率都会免於惩罚。 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发生的太多了，以至於很多人犯了案以后，却生活的好好的。 孙传武看著陈建国，突然发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刘强撒谎了呢？” 第 523章 画骨 陈建国皱著眉头摇了摇头。 “不能吧，要是真是刘强，他大可以说不认识这俩人啊，再者，他也没有杀人动机啊。” “他哥留给他的房子也就是个老黄土房子，卖都卖不了几个钱，他犯不上因为这事儿杀了他哥。” 孙传武转念一想，確实是这么回事儿。 而且看刚才刘强的样子，还真不像是撒了谎。 “有没有可能当时三个人走了，然后又出了啥事儿回来了？” 法医这时候开了口，陈建国一寻思，点了点头。 “有这个可能性。” “现在有两个很接近真相的猜测，第一，就是刘强他哥刘东见財起意，然后杀了这两口子，自己隱姓埋名逃了。”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问题，返回了村里，然后在家里和人发生了爭斗。”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说明，这事儿极有可能就是熟人作案！”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么一分析，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传武，你先回去忙著，等哥整完这个案子，去找你吃饭去。” 孙传武知道人家陈建国有正事儿，自然没必要在这方面计较。 “行，正事儿要紧，你先忙著，有啥事儿你就去白事儿铺子喊我，我应该后天才走。” 等孙传武走了以后，陈建国小跑著上了楼。 集合了人马，陈建国下了命令。 “带上工具，目標刘东家院子！” “出发！” 警车出动，十几个人前往临市郊外的村子。 进了村子以后，不少好事儿的人过来凑热闹，一个个趴在园杖子上，指指点点。 公安拿著工具，开始翻著刘东家的院子，忙活的热火朝天。 “你说这帮公安搁这忙活啥呢，刘东不是死了么？” “谁知道呢，说不定刘东就没死呢。” “不能吧，我听说那个人和刘东身形都挺像，不是刘东是谁？” “谁知道呢，瞅瞅他们能挖出来啥的。” 一帮人在那看热闹，陈建国也不好驱逐。 从上午一直挖到下午三点多，后院儿的公安突然喊了声：“队长，这里有具尸体！” 陈建国小跑著跑了过去，村民也跟著乌泱泱的隔著园杖子跑到了后院儿。 陈建国看著地里的尸骨，看向法医。 “老李，你快过来瞅瞅。” 李法医赶忙凑了上去，简单这么一看，对著陈建国说道：“是具男尸！” 陈建国突然就感觉离真相近了不少。 “先把尸骨收拾回去，保护好现场，我去喊孙传武去局里，让他再復原一下。” 孙传武这边还在被窝睡著呢，门外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反应了一会儿，又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以后，孙传武这才清醒了过来。 小跑著跑到门口，一敞开门，就见陈建国站在门口。 “咋了陈哥？” “传武，又找到一具尸体，再跟我去局里！” “找著了？” “嗯呢，老李说是具男尸。” 孙传武赶忙说道：“行，我这就跟你过去。” 穿上外套套上裤子，孙传武跟著陈建国下了楼。 开著车去了局里，轻车熟路的下了地下一，直接奔著李法医的工作间儿。 进了屋，看著上面还沾著泥土的骨骼，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快破案了！ “黄泥还有不？” 老李笑著说道：“师傅，早就给你备好了。” “师傅？”陈建国有些发懵。 老李得意一笑：“那可不，孙先生答应收我当徒弟了！” 陈建国眼前一亮，好傢伙，这可是好事儿啊！ 要是老李学了孙传武捏泥人的本事，以后办案就方便多了。 孙传武挽起袖子，对著老李说道：“你站我身边看著，我说多少你往脑子里记，能记多少是多少。” 老李恭敬的点了点头，赶忙捧著本子拿著钢笔，就像是小学生一样站在孙传武的身旁。 孙传武看著床上的尸骨，指著骨骼说道：“首先身形这一块儿，主要是看脊柱状態，当然，这个不是绝对的。” “如果身材比较胖的话，一般情况下腰椎那一段儿的脊柱是往前突的，而且下面两节还有些许缝隙。” “其次就是从牙齿方面，根据磨损程度，也能猜测出大概的年龄，这个你们法医应该都懂，我就没必要讲了。” “最主要的，是头骨。” “老话说得好，画人画皮难画骨，骨相最难画，但是骨相，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样貌。” “首先我们要判断这个人的颧骨到頦隆突，这个能简单的判断这个人的面部长短。” “颧骨方面，能简单判断一个人的面部宽度。” “头部有 29 块骨头，其中8 块颅骨、14 块面部骨骼和 6 块听小骨和舌骨。” “这些必须牢记。” “你看这个人的骨骼，在。。。。咦？” 孙传武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眾人不由得看向孙传武。 陈建国问道：“咋了传武？”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向陈建国，脑子也乱的要命。 “陈哥，这人，八成不是刘强的哥哥，除非他和刘东没有什么血缘关係，或者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 陈建国咽了口唾沫，脑子瞬间有些不够用了。 他可是走访过，刘强和刘东俩人就是亲兄弟，不可能出现孙传武说的状况。 “老弟，你確定？” 孙传武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算了，我捏出来你看吧。” “老李，你记好了啊。” 说著，孙传武照著头骨，捏了一大团儿黄泥，边捏边开始给老李讲解。 陈建国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孙传武讲的那些名词，他全能听懂，但是放在一块儿，就像是天书一样。 反倒是老李，越听眼珠子越亮，脸上不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时不时，老李也会反问两句，孙传武都会认真的给老李解答。 剩下的两个法医也在旁边听著，他们没有老李的工作年限长，比陈建国强上那么一点儿，但是也是听的一知半解。 这俩人都是老李的徒弟，本事確实差了不少。 孙传武这次刻意在教老李，速度不由得慢了不少。 足足一个小时时间，孙传武吐了口浊气，然后把泥塑放在了桌子上。 眾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臥槽，这，这怎么看上去像是个女的？” 第524 章 二椅子 老李和孙传武几人看向陈建国，就像是看著一个傻子一样。 陈建国抿了抿嘴，老脸一红。 “不是，你们这么看著我干啥。” 孙传武白了眼陈建国，指著泥塑介绍到：“谁说长的是女人就一定是女人了。” 陈建国猛地瞪大了眼睛：“臥槽，你说的是，二椅子？”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不太准，不过我能確定的是，这绝对是个男人。” “而且一个男的长成这个样子，想找出他的身份很容易。” 陈建国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把刘强带过来去。” 不一会儿功夫，刘强又被陈建国他们带了下来。 等看到桌子上的泥塑，刘强一口国粹直接喷了出来。 “哎呦臥槽，王春明也死了？” 看著刘强惊讶的模样，孙传武几个人也基本能够猜到了，这个叫王春明的男人，八成和刘强是一个村儿的。 “你认识？” 刘强表情复杂：“咋不认识呢，这人是王春明，和我哥，和我哥。。。。” 刘强憋的脸通红，一时也不知道该咋介绍王春明和他哥的关係。 看著刘强吭吃瘪肚的模样，孙传武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陈建国反应了好一会儿，皱著眉头问道：“和你哥咋了，你说啊！” 刘强一跺脚，脸上满是羞臊和烦闷。 “哎！” “这个王春明是我哥的女朋友。” 陈建国眼珠子瞬间瞪大了：“啥玩楞？王春明是女的？” 刘强红著脸，直接低下了头。 “那啥，男的。” 陈建国咽了口唾沫，脑瓜子嗡嗡的。。。 刘强的女朋友，是王春明，王春明是个男人。 过了好半晌，陈建国才问道：“不是，你哥找不到对象，是和王春明有关係，而不是找不著是不？” 刘强红著脸，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陈队长，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哥想要走，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王春明。” “王春明就他妈是个二椅子，这玩意儿带把不说，长的比娘们儿还娘们儿，我哥打小和他一块儿玩儿，后来俩人就住一块儿了。” “我爹我娘就是因为这个气死的，真的，当时我是受不了別人戳我脊梁骨，有一次赵东他们两口子来了，说了去黑省打工的事儿，我一琢磨，就让我哥跟他们一块儿走了。” “因为这事儿，我还和我哥干了一仗。” 陈建国沉著脸问道：“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为啥之前不跟我说？” 刘强一脸无奈：“哥呀，我的亲哥呀，我咋说啊这事儿，你说这事儿让我咋说。” “我说我哥是个搅屎棍？再说了，村里面都知道我哥和王春明的事儿啊，真的，最早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哥死了呢。” “我还想著，死了也好，省的给我丟人了，谁寻思你们挖出来三个了，一个都没有我哥。” 陈建国黑著脸问道：“你刚才说你跟你哥干过仗，那你有理由。。。。” “等会儿！” 刘强打断了陈建国的话：“不是，陈队长，你要是就是找不到凶手了，非说是我，我也认了，毕竟我说啥你爷不信。” “关键我和我哥关係再不好，我也犯不上杀了他啊！再说了，你们咋就確定不是我哥动的手杀了他们三个啊？” “你想想，要是我杀了这三个人，不对，要是我哥也死了，我一个人咋能干过四个？” 陈建国捏著下巴点了点头，刘强说的倒也是这么回事儿。 陈建国看向孙传武：“传武，你说谁整死的人？” 孙传武一脸无语：“我上哪知道去，要是找到刘东，刘东没死，那凶手跑不了是刘东。如果刘东死了，那这件事儿就不好查了。” “不过能够確认的一点，肯定是熟人作案。” 陈建国点了点头，看向刘强。 “你好好想想，还有啥没想起来的。” 刘强苦笑著说道：“陈队长啊，我真的把知道的都跟你说了，我真的啥都不知道了啊。” “行吧，你这样，今天你再待一天，明天我送你回去。” 刘强鬆了口气，关了自己好几天了，虽然明知道这事儿不合规，但是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玩意儿咋说，枪在人手里，人家说啥都是真理。 “行行行，谢谢了陈队长。” 陈建国摆了摆手，另外两个公安领著刘强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刘强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对，我想起来一件事儿。” 眾人看向刘强，刘强又小跑著跑了回来。 “啥事儿？” 刘强组织了下言辞。 “是这么回事儿啊陈队，王春明有个弟弟，当时和我哥很不对付，就因为他哥的事儿。” “当时俩人干过仗，我哥和王春明俩人吧，就跟焊死了一样，谁都整不开。当时王春明他弟，差点儿给我哥劈死。” “不过吧，我哥跟我说走的时候，这小子就不在村里待著了。” 陈建国眼前一亮，这还真有可能是个线索，杀人动机啥的也够，说不定真是王春明他弟弟乾的。 如果是王春明他弟弟乾的，那王东呢？ 刘东是不是也死了？ 刘东如果死了，尸体去哪了呢？ 陈建国只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虽然看上去都是头绪，但是王春明他弟弟，是怎么一对四全给整死的？ 他为什么，要整死赵东两口子呢？ “这两年你见过他弟弟没有？” 刘强点了点头：“见过，每年过年都回来，不过因为我哥的事儿吧，我们关係都不好，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討生活。” 陈建国点了点头，左右是个线索，先找到王春明他弟弟再说。 和孙传武打了个招呼，陈建国就领著刘强上了楼。 孙传武这边算是忙活的差不多了，人家老赵家孙子还没上彩呢，今天咋也得先去给人家把彩上完了。 和老李说了一声，孙传武出了市局大楼，开著车去了老赵家。 现在外面的泥胎基本已经干透了，孙传武屏退了眾人，掌著灯给孩子上了彩。 全部整理完毕，孙传武把外面的赵家人喊进了灵棚。 看著栩栩如生的孩子，眾人泣不成声。 老赵拉著孙传武的手，又塞了五十块钱。 “孙先生，谢谢，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汽车的声音。 “嗨，这都是我该做的，您节哀。” 孙传武收了钱，心道多半是来找自己的。 他鬆了手，就往灵棚外面走，差点儿和陈建国撞了个满怀。 陈建国一脸兴奋。。。 “传武，又挖出来一个！” 第 525章 第四具尸体 孙传武白了眼陈建国，好傢伙，这又死了一个这么开心呢？ 你瞅瞅给他激动的，就跟挖出来的不是尸骨，是啥绝世美人呢。 “在哪挖出来的？刘东家里？” 陈建国点了点头：“嗯呢，在刘东他家樱桃树下面。” “本身吧，我就没往樱桃树上想，我听那帮邻居说了一句，说啥这两年他家樱桃长的可好了，我就瞬间想到这么上面了。” “好傢伙，这么往下一挖，那些树根都缠在尸体上，这不长得好都对不起那一身肉。” 孙传武瞪了眼陈建国，陈建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 他转过身，对著老赵说道：“那啥，大爷，您这边喊好人，明天早晨我过来，到时候带人去打墓。” 老赵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孙先生。” “不麻烦，我这就先回去了，您这边要是有啥事儿啊，就去白事儿铺子找我。” 嘱咐完老赵，孙传武和陈建国就各自上了车。 到了市局，孙传武轻车熟路，跟著陈建国下了地下一，进了老李他们的工作间。 “师傅来了。” 老李一脸恭敬的迎了上来，孙传武点了点头，边往里走边开口询问。 “男的女的？” “师傅，是男的，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基本和刘东能对上。” 孙传武也有种预感，这个人，应该就是刘东了。 走到了工作檯前，看著摆在案板上的头骨，孙传武脑子转的飞快，一个男人的样貌瞬间在他脑海中构建成型。 这人和刘强有六七分相似，基本可以断定，就是刘强了。 孙传武扫了眼眾人，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目前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刘东了。我先把泥塑捏出来，如果是刘东的话，基本就能断定凶手是谁了。” 眾人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刘东，那么王春明的弟弟，绝对就是第一嫌疑人。 孙传武拿起黄泥，双手迅速的捏动著，也就二十多分钟，孙传武把泥塑摆到了铁板床上。 “哥！” “我的亲哥啊！” 刘强嗷的一嗓子，嚇的孙传武打了个哆嗦。 好傢伙，刘强啥时候来的他都不知道，看这反应，不用想，死者就是刘东了。 陈建国一脸严肃：“行了，能够辨別出是你哥就行，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做吧。” 刘强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陈队长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一定要把杀死我哥的凶手抓住啊！” “我哥虽然脑子有啥问题，但是好歹是我亲哥啊，他就算是爱搅屎，也罪不至死啊！” 前面陈建国听的心情还挺沉重，但是一到搅屎那块儿，瞬间就破功了。。。。 “那啥，正好我要去你们村儿，你跟我一块儿回去，我这边得找王春明的父母问下王春利的地址。” “如果真的是王春利乾的，你放心，我肯定把他绳之以法。” 陈建国没有把话说的太满，干了这么多年刑警，遇上的事儿太多了。 很多案子，你不到最后一刻，根本就不好判断凶手是谁。 这个世界，远远比你想像的更加的奇葩。 这四具尸体从骨骼上看，並没有外伤的痕跡，而从骨头上看，也看不出中毒的痕跡。 有些电视剧或者小说里说，人中毒死亡以后，骨头就会发黑，这个说法十分的片面。 大部分中毒死亡的人，骨头並不会有变化，只有极小一部分有，所以从骨头顏色就直接断定一个人是否中毒死亡，绝对不严谨。 不过三个人的骨骼上没有伤痕，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凶手刀刀毙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更没有伤及骨骼。 一敌四还能刀刀致命，绝对是个高手，这种人出现在一个小村子里，甚至出现在一个曾经和死者战斗力半斤八两的人身上，怎么都有些不太现实。 那么，基本可以断定就是第二种，也就是中毒死亡。 这种死亡方式，还很符合熟人作案的手法，而且一般情况下，也不会闹出特別大的动静。 孙传武捶了捶腰，这一天可把他忙活完了，到现在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 “没啥事儿我先回去了？” 陈建国一脸歉意：“兄弟，那啥，等我忙完这两天的，到时候。。。” 孙传武摆了摆手：“正事儿要紧，咱哥俩说这些没啥用，那啥，我车没啥油了。” 陈建国嘿嘿一乐，对著旁边的小公安说道：“小郑啊，给孙先生拿两桶油去，开咱们大队的票子。” 孙传武不差这两桶油，陈建国也知道孙传武不差这两桶油。 但是给了这两桶油，陈建国心里面舒服了不少，这就叫人情世故。 孙传武在这方面不算是行家，即便如此，陈建国给孙传武两桶油，心里却比孙传武什么都不要更舒服。 开著车找了家菜馆儿，点了一盘子香辣肉丝，然后又要了个尖椒豆腐皮，六两米饭端在手里，孙传武吃的那叫一个香。 吃饱喝足，孙传武开著车去了铺子，铺子灯还亮著，平常康凯不出活的时候，晚上就在铺子里住。 出活的时候，他媳妇儿就在铺子里住，毕竟对面是医院，人啥时候走可不分白天黑夜。 康凯媳妇儿坐在那叠著元宝，见孙传武推门进来，赶忙站了起来。 “孙哥忙完了啊，吃饭没啊，我给你整口热乎的吃啊？” 孙传武摆了摆手：“吃完了，康凯没回家啊？” “还没回来呢，估摸著咋也得十一二点。”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咋那么晚呢？” 康凯媳妇儿笑著说道：“康凯说了，咱家刚来市里没多久，服务上面必须要比別人做的好，要不名声打不出来。” “毕竟这是咱吃饭的买卖，哪方面都不能差了。” 孙传武感动的要命，该说不说，康凯两口子这做法，他是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 別说康凯了，就算是孙传武自己，也不见得做的比康凯好，可见康凯对自己有多用心。 “行吧，那啥，你上去休息会儿，我在这等著康凯，晚上我在这边住。” “那咋行啊，你明天不还得早起么，你上去歇著吧孙哥，我都习惯了，困了就直接睡了。” 第 526章 奇葩的真相 康凯的媳妇儿老实本分，说良心话，长的算不上特別好看，但是绝对是过日子的好手。 孙传武点了点头：“成，那我就先去歇著了，明天一早我还得去给老赵家打墓。” 上了楼，孙传武洗了个澡，钻进被窝点上了根烟。 这两天確实给他累坏了，特別上彩还有捏泥人，这玩意儿特別费脑子。 不过好在是有成效的，最起码基本已经能锁定犯罪嫌疑人是王春利了。 一觉睡到五点多，康凯把孙传武喊了起来，俩人去了康凯那屋，康凯媳妇儿早晨擀的麵条。 韭菜鸡蛋滷的，里面放的蜆子乾儿，那叫一个鲜亮。 “老赵家孩子整完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哎，一堆事儿。” “咋了，又出別的事儿了？” 孙传武把刘东的事儿一讲，康凯听完嘿嘿直乐。 “好傢伙，这还真够曲折的。” 孙传武摇了摇头，苦笑著说道：“谁说不是呢，估摸著今天就能出结果了。” “一会儿我去带人打墓，你一会儿还去主家？” 康凯点了点头：“去帮衬帮衬，没啥事儿我中午再回来睡。” 吃完饭，俩人开著车各自去了自己的主家。 老赵头喊好了人，孙传武步行领著这些人上了山。 找好了地方，念了开山咒，烧了纸，打墓的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现在土软和了不少，但是挖到半米以下，还是能见著冰碴子。 一直忙活到下午，可算是把墓地打完了，小孩儿下葬也没那么多讲究，孙传武自己回了家，喊上八大山，抬著赵家的孩子就上了山。 下了葬，孩子的后事儿算是告一段落。 至於孩子的母亲还有那个情夫，想都不用想，肯定得吃枪子儿。 回了铺子，康凯没在，去人家主家给指明路宋牛马去了。 和康凯媳妇儿嘮了没两句，陈建国风风火火的就来了。 “好傢伙，刚去了趟老赵家，人家说事儿办完了，我就猜你在店里。” 孙传武递给陈建国一根烟，问道：“找著王春利了？” 陈建国点了点头：“找著了，这小子在通市国营药厂上班儿，半夜我们就给他按住了。” 孙传武问道：“真是他杀的？” “可不就是他杀的么。” “不是，他的动机是啥，就因为自己的哥哥跟王春利好了？” 陈建国嘆了口气：“动机啊，动机说出来都招人家笑话。” 孙传武一脸好奇，递给陈建国一根烟。 “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陈建国抽了一口，组织了下言辞。 “王春利吧，稀罕他哥。” 孙传武懵了，瞬间感觉脑瓜子不够用了。 王春利，喜欢王春明？？？？？ 臥槽，这特么把buff都叠满了啊！ “真的假的？” 陈建国嘿嘿一笑：“我特么刚知道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你说这玩意儿说出去谁信？” “这不么，当时王春利跟刘东干仗，一是觉得丟人，二吧，是觉得自己被他哥背叛了，算上夺妻之仇了。” “不是，你先等会儿，你的意思是，王春利和王春明之前也好过？” 陈建国点了点头：“从王春利能支棱起来开始，他们就一直好著，直到刘东和王春明好了以后，王春明就和王春利断了。” “当时王春利和刘东干了一仗，负气走了。正赶上刘东这小子跟他哥干仗，这不，王春明和刘东一合计，不行俩人就私奔吧。” “也就巧了，这时候王春利那几天正好放假回了家，这事儿就让他撞上了，然后给这四个人下了药整死了。” 孙传武看著陈建国，眉头紧蹙。 这咋看也是漏洞百出啊，陈建国也信？ “不是，陈哥，这事儿就这么结案了？” 陈建国嘿嘿一乐：“你想说啥，直接说就行。” 孙传武说道：“你看啊，当时的时候，刘强是不是说了，明明看著四个人走了，咋可能又回来了呢？” “而且那两个人都埋地窖子里了，王春明埋在后院，刘东在樱桃树底下，这摆明了埋在哪都不是一时兴起，这明显是有预谋的啊。” “就他王春利一个人，能干这么多事儿？別的不说，就咱一个正常人，要挖三个坑，一晚上也挖不完吧？” 陈建国一脸玩味的看著孙传武，问道：“那你觉得真相是啥？” 孙传武想了想，说道：“真相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刘强肯定说谎了！” “甚至，有可能刘强也牵扯进去了，不过我想不明白，如果有刘强参与，他为啥要卖房子呢？” 陈建国嘆了口气，表情复杂的看著孙传武。 “你呀，不当公安真的可惜了了。” “你不妨再大胆的猜一猜，这里面参与的人，拢共有几个。” “四个！” 陈建国眼前一亮，示意孙传武继续往下说。 孙传武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刘强王春利，应该还有王春利的爹妈。” 陈建国笑著问道：“那为啥没有刘强的媳妇儿？” 孙传武一拍大腿：“擦，房子是刘强他媳妇儿卖的吧？如果是他媳妇儿卖的，一切就全说通了。” 陈建国竖起大拇指，卖房子这事儿，他们也没把这玩意儿当个突破点，但是昨晚上连夜审讯，后来刘强终於把一切都招了。 陈建国伸了个懒腰，说道：“行了，不卖关子了。” “其实刘东最开始，就没想离开过村里，本身我还想著考考你，没想到你小子不上当。” “大哥，那么明显谁能上当啊，就你刚才说的那个，也就三岁小孩儿能信。” 陈建国嘿嘿一乐：“当时啊，刘强就想著让刘东和王春明走，但是吧，这俩人死活不走。” “他媳妇儿啊，天天跟他闹，那两天正好带著孩子回了娘家。刘强憋了一肚子气，找了王春利，俩人再刘强家里喝了酒。” “酒劲儿一上来，俩人就一拍即合，去找了刘强和王春明。不过吧，俩人都有各自的心思，刘强想让这俩人离开村子，王春利呢，就报著他得不到就都死的念头。” 第527 章 师徒 “到了刘东家里，正巧，刘东的俩朋友也来了，人家也喝著呢。” “王春明拉了两个人上了桌，生怕这俩人闹事儿，酒过三巡，刘东就说了，他准备和王春明跟著俩朋友去黑省。” “刘强倒是巴不得俩人走啊，但是王春利心里的火就上来了，他俩要是走了，自己不是这辈子都得不到他哥了？” “然后吧，趁著几个人不注意，王春利就把准备好的耗子药放在了酒里，几个人都喝懵逼了，谁也没想著王春利能下药。” “然后吧，他们五个人就都喝了下了药的酒。” 孙传武瞪大了眼珠子：“不是，刘强也把酒喝了？” 陈建国点了点头：“刘强命大，喝了一口，就哇哇吐，等他哥几个人药劲儿上来了，他才反应过来不对了。” “当时王春利就威胁他，说要么王春利就整死他，要么，就和他一块儿把尸体处理了。” “刘强最开始还不干，迫於王春利能打，而且王春利这小子也够狠，一个劲儿的威逼利诱，说要是报了公安，他就说刘强是同伙。” “刘强这边当时也迷糊了，再加上確实人家四个都有事儿，就他和王春利没事儿，也就听从了王春利的安排。” “当时为了让刘强纳投名状，四个人还剩一口气儿的时候，就让刘强补了刀。王春利也算是讲究，跟刘强说了，要是真有被发现的那一天，他把事儿都扛下来。” “俩人埋尸的时候，王春利爹娘见王春利没在家，就寻思著这俩孩子是不是出事儿了，大半夜，俩人就找到了刘东家里，正好就看到俩人在那处理尸体。” “老两口一瞅，自己都没了一个儿子了，不能再丟了另外一个啊，所以也就跟著俩人一块儿把尸体都埋了。”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好傢伙，要不是王春利非得想整死刘东和自己亲哥，估摸著人家俩人早i就双宿双飞了。 只能说啊，老王家一家子就没个正常的。 陈建国抿了抿嘴，说道：“那天以后啊，刘强就刻意的散布消息，说自己的哥领著王春明跑了。” “就连他媳妇儿啊，也不知道这事儿。当时刘强想的很好，只要房子还在自己手里，肯定就没人发现自己哥哥死了的事儿。” “谁成想，他去矿上干活，他媳妇儿觉得那个房子空著也没啥用，正好有外乡的过来落户，大队找上了门合计能不能卖房子，她就自作主张把房子卖了。” “刘强这边被抓了以后，想著王春利肯定能把一切扛著，谁能想到，王春利虽然扛了下来，但是说的东西根本就和刘强对不上。” “我这一瞅，就知道这事儿俩人都是知情人，然后这么一诈，刘强顶不住了，把事儿全交代了。”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唏嘘：“要不是他媳妇儿卖了房子，估摸著这事儿不知道哪辈子才能发现。” 陈建国点了点头：“说的就是这回事儿，不管怎么样，这事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案子也破了，你徒弟摆了桌，走吧，咱整口去。” “成。” 跟著陈建国出了门，开著车跟著陈建国去了大龙在临市的酒楼。 车停好，进了门，两个迎宾就把陈建国和孙传武带到了楼上的包间儿。 一进屋，老李就赶忙和自己的两个徒弟站了起来，一脸的恭敬。 “师傅来了。” 老李比孙传武大上不少，今年都四十了，不过这玩意儿达者为先，孙传武是实打实的教手艺，这声师傅叫的也不冤。 “嗯呢，先坐，別客气。” 坐下了以后，老李对著迎宾说道：“姑娘，你把菜牌给我师傅，让我师傅点菜。” 接过菜牌，孙传武简单点了菜，然后把菜牌递给了老李。 老李又加了两个菜，点了酒水以后，迎宾就退出了屋子，关上了包厢的门。 “师傅，抽菸。” 老李给孙传武点上烟，然后坐在了孙传武的旁边。 “师傅，这个案子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能还原出来那三个人的样貌，还不知道啥时候能破案呢。” 孙传武倒是没有谦虚：“没事儿，这个手艺我说教给你，肯定就毫无保留的都教给你。” “明天啊，我给你写个口诀，怎么观骨捏骨的，那些口诀你以后指定用得上。剩下的怎么捏面部那块儿，你先按照口诀练著，我下次来市里，我再抽空教你。” 老李一脸感激：“太谢谢你了师傅。”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啥谢谢的，这玩意儿在我身上就浪费了，正好你能用得上，还能多破些案子啥的，也算是功德一件。” 哪怕往后几十年，哪怕dna技术成熟了，孙传武这个捏泥塑的手法，也绝对是神技。 要是老李能够全部学会，可想而知，在法医界会是个什么地位。 陈建国笑著调侃：“哎呀，传武，人都说教徒弟得留一手，你不得留一手啥的，要不教会了老李，以后老李提裤子不认人咋整？” 老李脸一黑，没好气的说道：“姓陈的，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晚上我给你车胎放气儿你信不？” 孙传武白了眼陈建国，笑著说道：“这玩意儿有啥留一手的，当师傅的留三分，徒弟就顶天学七分，到了他的徒弟，那还剩多少？” “咱老祖宗有多少手艺，就是这么传著传著就没了的。” “再说了，我又不干你们这一行，我呢，能教的绝对不藏私，老李能学多少，那就真得看他自己了。” 老李一脸严肃：“师傅你放心，我指定用心学！” 饭菜上桌，老李给孙传武倒上了酒，又给自己倒上，端著酒盅就要下跪。 孙传武赶忙拦住老李，人家比他大那么多呢，喊声叔都不过份，这给自己下跪像什么事儿。 “哎呦，你快起来，喊声师傅就行了，这都啥社会儿了，不兴磕头这一套了。” 老李点了点头，弯著腰双手扶著酒杯，轻轻往前一送。 “师傅，徒弟敬你一杯！” 第 528章 一句话的事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饱喝足，老李的徒弟开著车把他送回了家。 按理说啊，这孩子还应该对自己喊上一声师爷，毕竟他们的师傅是老李，这些人也算是自己的徒孙。 孙传武也懒的占这个便宜，徒子徒孙多了，你需要付出的东西同样也多，犯不上。 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孙传武才从打著哈欠抻著懒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抽了根烟，下楼吃了碗儿餛飩，孙传武就回去给老李整理笔记。 下午一点左右，康凯回来了，孙传武和康凯对了帐，开著车就去了公安局。 到了老李的办公室，老李正好不在屋里，只剩下另外一个李姓的实习生。 “师爷您来了，那啥，我师傅不在，出案子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好傢伙，还真喊上师爷了这是。 “啥案子啊，又出人命了？” 小李给孙传武倒了杯热水，然后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可不是么，有个收破烂的，让人攮死了。” “收破烂儿的？” 他们这边收破烂儿的基本都是外省的，破烂儿这玩意儿看著不起眼儿，利润可特別大。 多少看著灰头土脸的收破烂儿的，到后来买房买车，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小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师爷，那啥，一大早就出事儿了，我跟著过去了一趟，没啥大事儿我就回来了。” “这事儿吧，也挺扯犊子的。咱这有个杀猪的，叫郑开山，五大三粗的，脑瓜子缺根弦儿。” “今天早晨的时候吧，他杀完了猪，把猪肉送到了摊儿上，就回家补觉。” “也是巧了，收破烂儿的老杨正好在他家门口和他碰上了，俩人吧，本身也算是认识，抽了根烟，郑开山就想起来自己家里有点儿破铝线，就让老杨等著，他拿出来卖了。” “铝线拿出来让人老杨一称，统共三斤六两，这玩意儿不就一手钱一手货么，结果人家郑开山不乐意了，就说老杨称不好使。” 孙传武嘿嘿一乐，那帮人的称啊，不好使是肯定的了。 上一世自己也整过不少纸壳子啥的卖，自己称的是十多斤，到了人家称上，就剩五斤了。 你要是按照自己称上的重量让他们收啊，他们是一千个不乐意，那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不过老杨这人也是，你说好歹和人家郑开山认识，你再坑人家称，那不就纯纯扯犊子了么？ 小李弹了弹菸灰，接著往下讲。 “郑开山就骂老杨穷疯了，说五斤的东西能称出来两斤半，你说这时候老杨走了得了唄，非在那跟郑开山骂。” “邻居都出来劝啊，就问郑开山咋回事儿，郑开山这么一说，老杨说啥也不承认自己的称有问题。” “郑开山气头也上来了，连拉带拽，扯著老杨就去了市场找称，后面这些人也跟著看戏。” “到了市场，郑开山拿自己家称这么一称，不多不少，正好五斤。老杨就放赖了，说郑开山家的称不准，故意调了。” “郑开山哪能受这个气啊，就拉著老杨去了隔壁卖菜和水果的摊子，然后用他家称这么一称，俩人都傻眼儿了。” “老杨的称称的是两斤半，郑开山家的是整五斤，到了人家旁边的菜店儿，称出来七斤半。” “噗呲！” 孙传武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好傢伙，三家称，两家都不准啊这是。 “郑开山把老杨杀了？” 小李摇了摇头：“不是，是让卖菜的攮死的。” 好傢伙，听到这孙传武都有些发懵，怎么看这剧情，也该是郑开山攮死收破烂儿老杨啊，咋就能让卖菜的攮死了？ “卖菜的攮死他干啥啊？” 小李耸了耸肩，接著往下讲。 “师爷，当时吧，这不称出了三个数了么，老杨一瞅两家都不准啊，反正事儿闹的这么难看了，不如混水摸鱼得了。” “这不，他就搅和著，直接说人家卖菜的称也不准，说这一条街上没有一个准的，还跟自己装傻好人。” “卖菜的肯定不乐意啊，直接就跟老杨干起来了，老杨摸起秤砣砸了卖菜的一秤砣，给他开了瓢。” “卖菜的当时就红眼了，抓起郑开山桌上的杀猪刀，直接给老杨抹了脖子。” 孙传武一脸无语，这个收破烂儿的老杨啊，就是一脸要死的样子。 这不都是他自己作的么？ 秤不准你就直接走了得了，非得跟郑开山犟，到后来还把卖菜的也拉下水，人家不干你能留著你么。 “就这么点儿小事儿，你说犯不犯得上吧。” 小李手一摊：“谁说不是呢师爷，其实我们处理的那些啥杀人的案子啊，真有血海深仇的还真不多，一般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也就是话赶话到那了，然后一上头，也不管不顾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確实是这么回事儿，自己处理的一些让人捅死的或者枪崩死的，基本也就这么回事儿。 那种血海深仇的事儿不是没有，但毕竟是少数。 “行吧，东西你拿著，等你师傅来了，给他就行。” 小李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演算本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师爷，这些东西我师傅能教给我们不？” 孙传武笑著说道：“咋不能啊，师爷都叫了，该学就学，能学多少学多少。” 小李一脸兴奋，赶忙站起来给孙传武鞠了一躬。 “谢谢师爷！” 下了楼，孙传武对著把他送下来的小李摆了摆手，然后开著车出了公安局。 现在路上早就没有雪了，不过有些坑洼的地方，里面都是积水，黏糊糊的，车轮直打滑。 上回寧杰说了，今年五月份他们就开工，到时候把路面扩宽，然后全部填平，到时候再来市里，能省不少的事儿。 七点左右，孙传武开著车进了村儿，家里大门敞开著，狗娃和老爷子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作业写完了没有？” 孙传武摸了摸狗娃的脑袋，狗娃咧著嘴笑著说道：“写完了，我还多写了好几篇儿，太爷说我写字儿和狗爬的一样，让我多练练。” 第 529章 久违的人名 孙传武点了点头：“那得好好练练，明天我去给你买钢笔和钢笔水儿，用钢笔写。” 狗娃摇了摇头：“不用小叔，我用铅笔写，铅笔写完之后橡皮一擦就掉了，还能用一遍，反面也能用。” 孙传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深吸了口，板著脸故作生气的用力揉了揉狗娃的脑袋瓜。 “擦啥擦，就用钢笔，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你小叔穷的给你买不起本儿了。” “张思远你给我记著，你只要愿意学，別说钢笔本儿，你能念到国外去，你叔我也供得起！” “老爷们儿办事儿別抠抠搜搜的，让人看著笑话。” 说著，孙传武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从里面点出二百，塞到狗娃手里。 “明天自己买，想买啥买啥，的少了回来你看我揍不揍你。” 狗娃死死攥著两百块钱，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孙传武眼圈儿一红，没好气的照著狗娃的腚踹了一脚。 “一天天哭哭啼啼的，我说啥了，老爷们儿不能哭，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听著没有？” 狗娃摸了摸腚，带著哭腔说道：“听著了。” 一进屋，跟屋子里蹭电视的邻居打了圈儿招呼，狗娃从厨房探出脑袋。 “小叔，饭端出来了，你先吃饭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喝了杯子里的茶叶水。 屋里人不由得夸讚道：“这小傢伙，是真懂事儿啊。” “可不么，又聪明又懂事儿，这么好的孩子上哪找去。” 孙传武摸了摸狗娃的脑袋瓜，听他们夸狗娃，他心里比啥都高兴。 “我大侄子就是太老实了，小男孩儿就得皮一点儿，太老实不好。” 吃了饭，孙传武回了自己的屋，洗了个澡钻进了被窝。 今天狗娃倒是没跟著过来睡，孙传武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等起来的时候，已经早晨八点半了。 抻了个懒腰，孙传武打著哈欠拿著茶缸牙刷洗漱，然后去了老爷子那屋，摸起馒头片子拿著咸菜疙瘩就开始啃。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你就不会热热再吃，冰凉冰凉的，不怕拉肚子。” 孙传武咧开嘴嘿嘿一笑：“嗨，火气大，吃热的燥得慌。” 常春和赵阳俩人没在家，出活去了，也跟康凯哥俩一样，先绑著一块儿出活，到时候都成手了再分开。 吃了半个馒头，孙传武就饱了，大早晨也没啥胃口。 出门开始收拾院子，刚收拾一半儿，老爷子就敞开门喊孙传武。 “传武啊，別干了，你开著车去趟宝泉镇去，人家有个挪坟的活，你过去瞅瞅咋回事儿。” 孙传武放下了扫帚，现在天暖和了，那帮子孝子贤孙过的不痛快了，又想著给爹娘老子挪地方了。 折腾不折腾吧，自己混不好就怨这个那个的，就是不往自己身上想。 “宝泉镇谁家啊？” “陈镇长家，你直接去就行。”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了眼手錶，九点半。 “等我回来把窗户外面的塑料布拆了。” “等你回来再说吧，你看看傢伙事儿，別落下了。” “好嘞爷。” 孙传武也没多想，检查好东西，开著车就出了院子。 宝泉镇离他们这挺远，横在县城和他们村儿中间儿。那个姓陈的镇长是宝泉镇的老镇长，退了好多年了，不过颇有威望。 孙传武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老陈那个人还行，上过几年学，肚子里有点儿墨水儿。 说起宝泉镇，就不得不提起红旗村儿，孙传武他们村儿啊，在临市和白云县的中间，属於白云县的管辖。 原本的时候啊，红旗村儿是个乡，本身是有望晋升镇子的，当时宝泉镇的陈镇长吧，在隔壁的乡，也就是现在管辖红旗村儿的新房镇当乡长。 这老傢伙直接就把镇子的名头抢了，然后红旗乡就变成了红旗村儿。 这个也不能全怪人家老陈，第一就是红旗村儿地理位置不如新房镇，第二就是当时县里面选的国营参场啥的，都在新房镇的管辖里。 参场这么一定，不少人就搬新房乡去了，红旗乡当时合併村子，好几个队儿的人都不想往大柳树並，也就都去了新房乡。 现在红旗村儿成了新房镇最大的村儿，原本红旗乡的辉煌也成了歷史。 等到了宝泉镇，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孙传武在宝泉镇餐馆儿吃了口饭，然后才去了陈镇长家里。 “传武来了啊，快进屋，吃饭了没有，我让你陈奶给你整口饭吃。” 陈镇长热情的招呼著孙传武进了屋，孙传武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陈爷，我吃完了。” 陈镇长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说你这孩子，到了家了还在外面吃饭呢，这让你爷知道了，不得在背后骂我啊。” “一会儿我让你陈奶杀只鸡，晚上你陪我喝点儿，正好你大爷谁的晚上都回来。” 陈镇长的儿子在县里，现在是副县长，估摸著这辈子县长就到头了。 这都是陈镇长那些年拉下的交情，要不这年代农村孩子想要当个官儿，那难度可不比考个名牌大学差。 “大爷晚上也回来啊？” 陈镇长点了点头：“嗯呢，你小叔谁的都回来，这不，得给你太爷太奶迁坟，他们不回来也不叫个事儿。” 孙传武有些好奇，当时陈镇长家老头老太太的坟选的应该不错，从家族的兴旺就能看出来。 这怎么好端端的就想起来迁坟了？ 这事儿孙传武憋了一道，他接过陈镇长递过来的烟，然后给陈镇长点上。 “陈爷，为啥突然要迁坟了？” 陈镇长嘆了口气，给孙传武倒上了茶叶水，然后才缓缓的开了口。 “这事儿啊，说起来就远了。” “你太爷太奶走的早，当时吧，我们刚搬到宝泉镇来。” “当时交通啥的也不方便，我倒是想著让你爷过来给找个好地方，但是这一来一去，到你们村儿就得一天多。” “我这一合计啊，这一来一回，肯定耽误事儿啊，我就就近找了个先生。” “那先生好像是从河北过来的，叫啥徐天赐。” 第530 章 鱼跃龙门 孙传武打了个激灵，菸灰全掉在了裤腿子上。 弹掉菸灰，孙传武看向陈镇长。 “陈爷，你说的是徐天赐？” 这个名字，孙传武可是好久没听到了，去年的时候听到的频率最多，而且他还和徐天赐打过照面。 这都过了小半年儿了，这老登死灰復燃，又蹦出来了。 陈镇长点了点头：“对，就是徐天赐，我记得他说认识你爷，咋了，你不认识？” 孙传武抽了口烟。 “认识，咋不认识呢。” “陈爷，当时选地方的时候啊，他咋说的？” 陈镇长没有丝毫隱瞒，这都到了挖坟掘墓的地步了，再瞒著也没啥意义了。 “当时吧，他跟我说，那个地方是个好地方，但是只能保二十年的兴旺，过了二十年必须得换。” “说真的，这二十来年，我这边確实是顺风顺水儿，你大爷他们混的也不错，不说大富大贵吧，最起码也能拿得出手。” “今年啊，就到第二十年了。” “前两天啊，我总是做梦，梦到你太爷太奶，你太爷走了都二十年了，你太奶也走了十六年了，我都快忘了他们长啥样了，可前两天开始，我就天天梦著他俩。” “梦里啊，你太爷太奶身上湿漉漉的，一个劲儿说家里太冷了，天天让水淹，让我快点儿给换个地方。” “最开始吧，我也没当回事儿，说实在的，徐天赐说的啥二十年啊，我也不信。” 陈镇长弹了弹菸灰，又给孙传武倒上了水，然后夹著烟抽了一口。 “谁寻思啊，连著一个多星期，你太爷太奶天天都给我託梦，不光是我，你大爷谁的，也都梦著他俩了。” “我这一寻思，徐天赐这傢伙说的还真没错，你太爷太奶住的那个地方啊，还真就只能管二十年。” “这不，我给你爷打了电话，问了这事儿，你爷跟我说让你来瞅瞅，不行迁坟得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良心话，徐天赐这人做事儿虽然路子野，但是阴宅选址这块儿，確实是个好手。 无论是李文华还是王大炮，到现在的陈镇长，这一圈儿下来，哪个混的都不差。 不过就是时效有点儿短，甚至这老傢伙还鱼目混珠，偷偷的养邪祟。 现在这么一算，自己接的这些迁坟的活，一大半儿都是徐天赐当时挖的坑。 “陈爷，这样，一会儿你带我先去看看墓地，我先瞅瞅到底是咋回事儿。” 陈镇长点了点头，掐了烟站了起来。 “咱现在就去唄？” 还没等孙传武开口，陈奶就一脸不悦的说道：“你说你急啥，孩子开了一天车，多让孩子歇会儿，不行明天去看也行，能耽误多少功夫。” 孙传武赶忙笑著说道：“陈奶，我一点儿都不累，开车能有多累啊，也不是腿儿著往这走。” “再说了，我大爷二叔他们事儿都多，我这边先整明白，到时候办完事儿人家还得回去上班儿呢。” “上班儿的事儿可不能耽误。” 老太太白了眼陈镇长，然后笑著拉著孙传武的手说道：“你小子啊，想啥事儿都周到。” “一会儿看完了就回来，我去杀个鸡，晚上给你燉土豆子吃。” “不用啊陈奶，杀鸡干啥呢，等。。。” “哎呀，听你奶的，孩子到了家了，咋也让你吃点儿好的。”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那行奶，那我晚上多吃点儿。” “嗯呢，去吧，早点儿回来。” 孙传武跟著陈镇长出了院子，陈镇长上了孙传武的车，左瞧瞧右看看，一脸感慨的点了点头。 他儿子好歹是副县长，212肯定是坐过的。 但是谁能寻思到，破四旧反对封建迷信那么多年，这么一个干白事儿的，现在开的车和他儿子的车是一个档次的。 “你小子啊，有出息了啊。” “前几次你来办事儿，我看你开这车，我就想啊，你爷那个人真是个奇人，他一身本事谁见了都得喊声先生。”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你爷那么厉害，你这个当孙子的咋能差了？现在这么一瞅啊，未来你的成就啊，那得比你爷还得高上不少。” “哎，老嘍。” 孙传武让陈镇长夸的有些脸红，他赶忙谦虚的说道：“陈爷，我照我爷差远了，现在也是赶上了好时候，没你们当年的辛苦奋斗，哪能过上现在这种日子。” 人家夸自己，孙传武自然不会吝嗇自己的语言，陈镇长当了那么多年干部，你別管大小，好歹是个官儿。 別看他现在退了，也还是愿意听这种场面话。 他脸上掛著笑，一副老领导的做派。 “哎呀，我们这一辈儿为啥这么艰苦奋斗，不就为了你们以后能有个好生活么？” “看你们现在过的好啊，我就觉得以前奋斗那么多年，值了。” 孙传武訕笑了声，陈镇长坐在副驾驶喋喋不休，孙传武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著话。 到了地方，孙传武如蒙大赦，好傢伙，这一顿官腔，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上一辈子当牛马的日子。 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司机，听这些玩意儿早就听够了，耳朵的茧子都不知道换了几茬了。 跟著陈镇长上了缓坡，前面是一片黄松林子，他家的坟，就在黄松林子里面。 黄松又叫落叶松，和红松一样，当年砍禿了山以后，上面就让地方带著村里人植树造林。 他们这边用的基本都是黄松和红松，这两种树耐寒耐活，黄松成材还快，木质也好。 进了黄松林子，到了山头上，孙传武就看到了一个硕大的坟堆儿。 整个黄松林占著的这片山，不大不小，和鱼的形状差不多。 要是单看这个形状，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好地方。 黄囊里有云：鲤跃龙门大造化，穴居目口不须言。 而陈镇长家里的墓穴，正好就点在了鱼眼上，点穴的手法绝对精妙。 不过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整个宝泉镇，只有一个水库，一条正经的河没有。 而这条鱼，正好背对著水库，呈跃出之势。。。。 第531 章 败穴 鱼跃龙门確实是个好穴，但问题是什么，前面是一整片平地，连一个水池子都没有。 这直接从吉穴变成了死穴。 按理说，埋在这个地方的人，后代必有刑狱之灾，可偏偏，人家老杨家就旺了足足二十年。 徐天赐这个老傢伙，真特娘有点儿本事。 “传武，这地方。。。”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地方到头了，得换地方了。” “这本来是鱼跃龙门的穴，但是前面没水。。。” “水？” 老杨突然一拍大腿，哎呀一声。 “哎呦，以前这前面有水来著，有个大泡子，去年秋天的时候，不知道咋滴，晚上就轰隆响了一声，整个大泡子里的水就干了。” 好傢伙，这就对上了。 “传武啊，你看能不能给找个好地方啊，咱都是自己家人，你爷我肯定不能亏待你。” 孙传武点了点头，宝泉镇还真有个好地方，上次来的时候他就一直记著呢。 “你放心吧杨爷，地方我肯定奔著最好的给你找，你这样，等早晨的时候，你找好人，我先把墓打了，然后咱们再迁坟。” “行，都听你的！” 领著老杨头回了家，老杨的儿子也回来了。 “哎呀，传武啊，咱可有一阵子没见著了。” 孙传武这么一瞅，这人吧，他还真没印象，但是知道这肯定是老杨的儿子，就是不知道是老几。 老杨头看自己儿子这个热情的样子，微微有些惊讶。 自己这个儿子好歹是个副县长了，而且一直心高气傲的，就算是孙传武有本事，也不至於这么热情啊。 孙传武笑著和老杨儿子握了握手：“是有阵子没见了。” 嘴上说著，孙传武心里面还嘀咕呢，这特么到底是谁啊。 老杨儿子握著孙传武的手不放手，热情的说道：“哎呀，没想到你杨爷能把你请过来，我这个当大爷的啊，真的好好感谢你。” 得了，破案了。 老杨家叫大爷的，就是老杨头的大儿子，也就是那个副县长。 副县长甭管现在还是以后，都是大官儿，一般人可难见到。 孙传武也明白，杨老大能对自己这么热情，肯定是知道自己和付家亦或是赵德义的关係。 “嗨，有啥感谢的，杨爷爷开口，我说啥也得来啊，而且这还是大事儿，我不亲自来不放心。” 寒暄了两句，老杨头对著杨老大使了个眼色。 杨老大微微点了点头，趁著孙传武没注意，伸手指了指天棚。 老杨头眼珠子猛地一瞪，好傢伙，孙传武还认识上面的人呢？ 这小子，真是看不出来啊。 老杨头站起身去了外屋，他扯了扯老杨太太，小声的说道：“再多加几个菜。” 老杨太太皱著眉头问道：“八个还不够？” “再加！” 老杨太太没说啥，她家男人啥德行她清楚，这菜肯定不是给自己大儿子加的，那不用想，就是孙传武了。 老孙家小子啥背景？ 也没听老孙家有谁有出息了啊，他家的老二，也就和自己家大儿子差不多，而且听说老大老二关係不咋好。。。 老太太赶忙从炕柜里掏出手绢儿，揣进兜里，小跑著上了街。 老杨头坐下以后，杨老大故意说道：“爹啊，你是不知道，传武可是咱们县的大恩人啊。” 老杨头目光一凝，好傢伙，这帽子盖的真够大的。 这小子啥本事能成为全县的恩人？ 孙传武也有些发懵，问道：“大爷，你都给我说迷糊了，我干啥大好事儿了这是？” 老杨也看向杨老大，一脸的好奇。 杨老大笑著说道：“你呀，你忘了，你给省城付书记的父亲平反的事儿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肯定忘不了啊，不过这和县里有啥关係啊？” 杨老大一脸正色的说道：“你看啊，这事儿啊牵扯的不少，今年过完年，县里就接到了通知，要准备修一条从县里到市里的公路。” “而且啊，要重点发展咱们县的经济，以咱们县作为边境城市试点儿。” “这事儿啊，最开始订的不是咱们县，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几乎都已经拍板儿了，你懂吧？” 孙传武眨了眨眼睛，心里面也有些震惊。 该说不说，这事儿確实和他有关係，只是没想到，省城会因为这事儿把试点儿放在白云县。 孙传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这也是咱们县领导工作做的好，要不省里也不放心拿咱们县当试点儿。” 杨老大苦笑著摇了摇头。 “传武啊，你大爷我好歹也在体制里混了这么多年了，你呀，不用跟我说场面话。说良心话，现在县里的那些领导啥的，谁不想巴结你。” “现在都到了啥程度，前两天开会，一把手和二把手亲口说的你是白云县的恩人。” “你小子啊，现在就是县里的香餑餑。” 老杨头有些坐不住了，本来以他儿子的本事，这辈子县长就到头了，可要是攀上孙传武这层关係，说不定还能往上动一动。 完了，现在都不是加菜的事儿了，这得加人了啊！ “传武啊，你说媳妇儿了没有啊？” 老杨头一脸慈祥的看著孙传武，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孙传武打了个哆嗦，看老杨头这眼神这表情，这是要送孙女儿的节奏啊！ “有了有了，我说媳妇儿了，婚都订了。” 老杨头一脸可惜的表情：“哎，我先前还寻思呢，你大爷家的佳佳和你挺般配，看样佳佳是没那个福气了。”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杨爷，咱们啊，犯不上这样。” 老杨头和杨老大脸色微变，杨老大更是憋了一肚子气，要是自己老爹弄巧成拙给孙传武得罪了，那还的了？ 杨老大赶忙解释：“传武啊，你杨爷没那个意思。。。他。。。” 孙传武一抬手，打断了杨老大的话。 他懂对方的心理，想当年自己在体制里的时候，不也和他们一样么。 从最开始杨老大的热情他就看出来了，他刚才还想了想，自己上次和杨老大见面，好像他才八岁吧。 “大爷，咱都是老相识了，真犯不上这样。” 第 532章 真的忍不住 “你和我爷是老相识，我吧，就是个小辈儿，虽然运气好认识点儿人，但是能耐也就那样。” “你说咱这么好的关係，要是牵扯杂七杂八的，到时候你们这些长辈儿还得收著跟我说话，这让我这个小辈儿的恨不得找块儿豆腐撞死。” “咱们啊，犯不上这样。” “我就是孙传武，你呢，是我杨爷，这是我杨大爷，这不就挺好么？” “再退回来说 ，真就有需要我帮忙那天，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啊。这都是情分，和我认识谁一点儿关係没有。” 老杨听到孙传武这么说，一脸的羞愧。 要不是知道孙传武有本事，他能让老太太再加菜么？ 孙传武这一番话，直接戳进了他的心窝子。 孙传武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 他毕竟就是一个干白事儿的，就算是认识的人多，能有多大的章程？ 但要是有能耐的，都欠著自己一份情呢？ 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这件事儿寧杰也点过他，按照寧杰的原话说，能用的关係，才是好关係，用不上的关係，那就是摆设。 如果杨大爷真是那个料，他不妨在背后推上一把，真要到了需要杨大爷帮忙的时候，想必杨大爷也不会犹豫。 老杨头点了点头，一脸感慨。 “传武啊，你这话这么一说啊，你爷我心里面真不是滋味儿。” “你说的对，关係是关係，情是情，咱就谈交情，剩下的再说。”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就对嘍，杨爷，我杨大爷真要一心为老百姓，我到时候给杨大爷搭个桥，也算是给老百姓做好事儿了。” 杨老大神情一震，赶忙说道：“放心吧传武，你杨大爷虽然没有啥本事，但是最起码心眼子正！” 晚上七点，十六个菜上了桌。 这年头啊，能凑齐十六个菜，而且还在镇子里，含金量可想而知。 老杨头的儿子姑娘都陆续回了家，一大家子坐在一桌，老杨头亲自给孙传武倒上了酒，然后举起了酒杯。 酒过三巡，孙传武去了镇子里的招待所。 老杨头虽然给孙传武留了地方，但是毕竟人家家里人不少，一大帮子人挤在一个炕上，孙传武是怎么都不习惯。 第二天天没亮，孙传武就带人去打了墓，八点左右，孙传武法坛一摆，做完了法事以后，开始迁坟。 一直忙到正午，老杨家的事儿完美解决，又在宝泉镇待了一下午，孙传武第三天一早，开著车往回走。 到了隔壁镇子，孙传武去了自家的白事儿铺子。 南志远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脸的兴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哎呦，师傅，你可算是来了。” 孙传武关上车门接过烟，朝著南志远的身后看了眼。 “你哥呢？出活了？” 南志远点了点头：“嗯呢，我哥出活了，我这也刚完事儿回来，我听他们说，你去给宝泉镇老杨家迁坟了？” “嗯呢，去迁了个坟。” 进了屋，孙传武坐在了凳子上，南志远赶忙给孙传武倒了杯茶叶水。 “最近咋样？” 南志远笑著说道：“嗨，一天天净忙活了，没活我就和我哥俩人整纸活啥的，对了，前两天我俩整了个横死的，那娘们儿晚上诈尸了。” “咋回事儿？咋没往家里捎信儿呢。” 南志远摆了摆手：“嗨，有啥捎信儿的啊，跟师傅你学了这么多了，这点儿事儿还是办得了的。” 孙传武打量了眼南志远，该说不说啊，白事儿这活真锻链人。 南志远原本一点儿都不著调，谁能想到，现在能成了独当一面的白事儿先生。 他身上的稳重劲儿啊，和以前判若两人。 “行，你小子，还真有那个样儿了。” 南志远挠了挠头：“总得长大不是，而且见惯了生死吧，挺多事儿就看的更明白了。”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问道：“行了，夸你两句还来人生感悟了，你说说，咋回事儿还诈尸了？” 南志远弹了下菸灰，然后开了口。 “是这么回事儿，镇子里啊，有个叫王雁南的，在粮库上班儿。他有个媳妇儿，在县城里肉联厂上班儿，俩人都是铁饭碗，日子过的不错。” “不过吧，俩人见面的时候太少，一个月就能见那么两天儿，久而久之啊，王雁南媳妇儿就夹不住腿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年头啊，都管这玩意儿叫搞破鞋。 现在通讯交通啥的都不方便，这种两地分居的，出现这种事儿也正常。 “他男人抓著奸了？” 南志远神色古怪，憋著笑说道：“算是吧。” 孙传武黑著脸瞪了眼南志远：“啥玩意儿叫算是吧，抓著就是抓著，没抓著就是没抓著，算是吧是咋回事儿。” 南志远嘿嘿一乐：“这事儿吧，说起来也挺操蛋的。” “这不，这个月他媳妇儿放假了么，然后就从县城回来了。王雁南一个月没吃肉了，自然馋的要命啊，这就叮噹的整上了。” “这一晚上吧，俩人都还挺好，王雁南也正值壮年，他媳妇儿也是虎狼之年，俩人算是乾柴烈火。” “可天这么一亮，完犊子了。” “王雁南早晨起来又想著再轰一下子唄，这一绕到背后，王雁南懵了。” “就见他媳妇儿两个屁股蛋子上，各盖了一个检疫合格的章。” “噗呲！” 孙传武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傢伙，真特娘的好傢伙啊！你说王雁南媳妇儿玩儿就玩儿唄，咋还盖上章了呢？ 这任哪个男的看到了，不得拼命啊？ “然后王雁南当时就问到底咋回事儿，他媳妇儿死活不承认，等镜子这么一照，他媳妇儿直接就骂。” “牛连几你这个王八犊子，坑死老娘了！” “得，这么一喊，王雁南就知道了，自己媳妇儿是让人家肉联厂主任给检验了。” “王雁南直接就攮死了他媳妇儿，揣著土枪就骑著自行车去了县城。” “这小子命不好，走到半道上就让公安给拦住了，回来把这事儿一讲，镇子里就传开了。” 第530 章 鸡爬 孙传武抿了抿嘴，暗骂这帮子公安真是閒的没事儿干了。 “他都被抓了，他媳妇儿咋诈尸的？” 南志远嘆了口气。 “哎。” “这事儿吧，说来就话长了。” “这不，前脚给王雁南抓了，后脚，王雁南自己把自己捆在暖气片上，勒死了。” “本身我寻思两家事儿一块儿办了唄，结果晚上十一点多，牛连几来了。” 孙传武本能的感觉不对，这时候，牛连几是肯定不能来的，那么问题就很明了了，牛连几是王雁南控制来的。 “牛连几被王雁南附了身了？” 南志远点了点头：“可不么，当天我还在呢，刚准备回来睡觉。” “好傢伙，我这刚准备往外走，就看到牛连几光著大腚，手里拎著他的一套揽弦子进了灵棚。” “当时给王雁南媳妇儿家里人嚇得嗷的一嗓子，我也嚇了一跳，这也是我第一次碰到这事儿啊，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结果呢，我这还没反应过来呢，里面又嗷的一嗓子，我这一回头，就看到王雁南媳妇儿晃晃悠悠站起来了。” “她家人也特么差劲，看王雁南媳妇儿诈尸了，全跑了。我和我哥当时反应虽然快，也来不及了，就眼睁睁看著王雁南媳妇儿给牛连几扑倒了。” “好傢伙，牛连几这傢伙喊的啊，一个劲儿喊我错了我错了，等我和我哥把镇尸符贴上的时候，牛连几的整个喉管子都让她咬折了。” 孙传武打了个激灵，好傢伙，王雁南这也算是报了仇了。 她媳妇儿一个肉猪出栏，这一下子死了三个，毁了三家，这不纯纯扯犊子么。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孙传武问道：“后来咋解决的？” 南志远又给孙传武添了水，然后说道：“牛连几家里人把牛连几拉走了，毕竟不能客死他乡不是。” “王雁南吧，下了镇物埋了，至於她媳妇儿，七颗枣核钉，然后一把火烧了。”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这俩人也都特么没个数，出轨啥的咱就不说了，你说你俩人玩儿就玩儿，还特么给盖个章。” “那特么检疫的章，盖上以后一时半会儿掉不了，洗都没用。” “关键你说俩人好好日子不过，非扯那个淡干啥呢，夹不住自己的腿啊，早晚得出事儿。” 孙传武一面说著， 一面看向南志远。 南志远反应了一会儿，赶忙举起手。 “师傅你別这么看我，我都一个月没搞破鞋了！” 孙传武没好气的照著南志远小腿一脚，疼的南志远齜牙咧嘴。 “你说你现在也不缺钱，找个啥样的找不著，別天天瞎扯犊子。” 南志远揉著小腿儿，可怜巴巴的说道：“师傅，不是我不想找，关键吧，人家觉得我是干白事儿的，都不愿意和我处。” “之前媒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倒是合適，谁寻思分不清我和我哥，说啥快乐加倍有点儿受不了。” “这不，又黄了。”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你哥俩不行就也找双胞胎，能分清就分清了过，分不清就混著过。” 南志远眼睛瞬间亮了。 “师傅，你说王大炮俩妹子行不行？” 孙传武冷笑著说道：“且不说人家看不看得上你，你俩要是正常处对象还行，要是瞎扯犊子啊，王大炮都得把你俩揽弦子掛镇政府旗杆儿上。” 南志远缩了缩脖子，不过眼睛里的贼光一直在闪，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待了一会儿，孙传武就开著车回了家。 这边反正也没自己啥事儿了，不如回家待著。 回了家吃了口饭，孙传武就忙著把窗户外面的塑料布都拆了。 现在白天天暖和了，就早晚有点儿冷，这憋了一冬天，好歹放放味儿。 窗子这么一敞开，好傢伙，感觉喘气儿都轻鬆了不少 。 现在山上已经有了绿意，春天这么一到啊，又到了补肾的季节。 老爷子给孙传武泡了补肾的茶，孙传武喝了一茶缸，回屋倒头就睡。 等下午醒过来的时候，孙传武扒拉了两下，然后打著哈欠出去放水。 地上滋了个坑，孙传武抖了两下子，然后睡眼惺忪的进了屋。 “晚上吃啥啊爷？” “土豆子都要发芽了，晚上吃土豆子。” 孙传武点了点头，进了大屋。 张狗娃坐在那写作业呢，都没听著孙传武进屋，一脸认真的练著字儿，小眉头这么一皱，还真有点儿学霸的样子。 等写了一篇儿，张狗娃举起本儿，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嘟囔：“好看了一点儿。” “哎？小叔你啥时候进屋的？” “你写白日依山尽的时候进的屋，来，我看看你写的。” 孙传武拿过本子，看著张狗娃写的字儿，点了点头。 “挺好，有进步，老爷们儿写字儿就得大气，別整的娘们儿嘰嘰的。” 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你可別瞎指挥了，好傢伙，你写哪个字儿啊，就跟撒了一把米，让鸡在上面爬插一样。” “还大气，你那真是大气，你上学的时候差点儿都给老师气死，能不大气么。” 孙传武老脸一红，大手一伸。 “来，小叔给你打个样！” 他一脸不服气的接过钢笔，然后拿著本子，如临大敌一般和黄河入海流针锋相对。 张狗娃张著小嘴儿，看著孙传武一笔一划写的字儿，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太爷说的真贴切啊！ 写完以后，孙传武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本子一递。 “咋样？” “小叔，你这写的是好看和难看中间儿。” 孙传武眉头一挑：“啥意思？” “就是，就是好难看。” 孙传武黑著脸恼羞成怒的弹了张狗娃一个脑瓜蹦。 “男人得圆滑，圆滑懂不，適当的时候得说点儿违心的话。” 张狗娃缩了缩脖子：“太爷不让我撒谎。” 孙传武：。。。。。。。 吃了饭，屋子里的人多了起来。 窗子开了一扇儿，要不屋里太冷，坐不住人。 也就七点多钟，煤球扯著嗓子嚎了起来。 还没等孙传武出门，院子里就响起了一个老太太焦急的求救声。 “老孙大哥啊，救命啊！” 第 531章 困死我了 眾人朝著外面看去，只见一个头髮白的老太太，脸上掛著泪，鬼哭狼嚎的进了屋。 这人是村里的，都叫她老唐太太，和老爷子是一辈儿的。 等老太太进了屋，老爷子安抚道：“大妹子，你別哭，咋回事儿啊这是？” 老唐太太哭著说道：“俺儿子晚上吃了饭就一直吐，嘴里往外吐的都是不知道啥玩意儿的毛，一直发烧迷糊。” “老孙大哥，那你快去瞅瞅吧。” 孙爷背著手轻轻掐算了两下，脸上露出几分无语的表情。 他看了眼孙传武，说道：“传武，你跟你唐奶奶去瞅瞅咋回事儿。” 还没等孙传武应声，老唐太太就带著哭腔问道：“老孙大哥，传武，传武行么？” 老爷子有些不悦，特娘的，到了这时候你还挑挑拣拣了。 “有啥不行的，传武要是整不了，我去了也没用，让孩子跟你去吧，我上了岁数了，有些事儿整不动了。” 孙传武知道老爷子这是不想去，想都不用想，不是事儿棘手，估摸著是啥乱遭子事儿。 “唐奶，你就放心吧，我要是整不了再喊我爷。” 老唐太太点了点头，说道：“那行吧，传武啊，你可得救救你叔啊！” 孙传武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去屋里拿傢伙事儿。 东西拿完了以后，孙传武跟著老唐太太就往她家走。 老唐太太吧，有三个儿子一个姑娘，现在在家里待著的那个是他小儿子。 他小儿子和老太太住一块儿，倒不是说他多孝顺，而是这老小子是个跑腿子，也就是老光棍子。 老唐太太家里不穷，但是他家唐老三可不是啥好玩意儿，狗都嫌，谁家都不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期间唐老三和刘寡妇有过那么一段儿短暂的婚姻，听刘寡妇的意思是唐老三是银枪蜡烛头，就因为这事儿，唐老三差点儿给刘寡妇整死。 老唐太太也不是啥善茬，护犊子护的要命，天天掐著腰站在刘寡妇家门口，从早晨骂到晚上。 就这么说吧，要是说卢小北他妈的不讲理在村里排第一，那老唐太太顶多算是略逊一筹，俩人都超了第三名一大截。 他们之间的关係也就那样，算不上好，毕竟老唐家不敢得罪老孙头。 跟著到了老唐家门口，一进院子，就能听到那种醉酒之后，疯狂呕吐的动静。 从窗子外面，能够看到王仟仟和王陌陌姐俩，手足无措的在那忙活著。 四邻都趴在园杖子上看热闹，没一个人管的。 进了屋，老唐太太就哭嚎道：“我的儿啊，你別嚇娘啊，你別嚇娘啊！” 孙传武朝著屋里一瞅，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傢伙，唐老三跪在炕上，两只手扶著炕沿，张著大嘴疯狂呕吐，脸憋的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 灰色的毛髮不断的隨著呕吐往外冒，却怎么也吐不尽。 “传武哥，你快来给整整吧。” 王仟仟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这种往外吐毛的病，她也不知道是啥毛病啊。。。 没学过，根本就没学过。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种状况一打眼儿他就能知道是啥原因。 唐老三吐的毛很好辨认，就是野兔的毛，按照正常的说法，八成就是唐老三得罪兔子精了。 兔子精这玩意儿，孙传武还真没见过。 天蓬尺一掏，左手符咒一掐，唐老三的身子突然一颤，然后猛地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没有眼白和眼球，血红一片，就像是刚接出来的猪血一样，猩红粘稠。 “別多管閒事儿！” 唐老三和一个尖利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十分同步，却能很清晰的分辨出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老唐太太和王仟仟王陌陌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倒退了半步。 孙传武倒是一点儿不慌，拉过来一把凳子，直接坐在了唐老三的对面。 “滚！” 孙传武二话没说，对著唐老三的脸抡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这一巴掌，直接给唐老三打懵了。 没等唐老三说话呢，老唐太太就在后面拍起了大腿，一脸的埋怨。 “哎呀，传武啊，你咋能打你叔啊！” 孙传武转过头瞪了眼老唐太太，直接站了起来。 “你有本事你来！” 孙传武根本就不惯老唐太太的毛病，跟自己扯那个犊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局面。 老唐太太嘴角一抽，赶忙摆手。 “哎呀传武，你咋和你奶一般见识呢，那啥，你轻点儿，你。。。” 看著孙传武瞪著眼珠子，老唐太太瞬间没了脾气。 “抽！往死抽！” 王仟仟姐俩憋著笑，唐老三一脸幽怨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又坐了回去，把天蓬尺往炕沿上一放，黄符捏在了手里。 “嘮嘮还是接著闹？” 唐老三赶忙缩到了墙角，一脸忌惮的看著天蓬尺还有孙传武手里的黄符。 “我再问一遍。” “嘮嘮，还是接著闹！” 唐老三赶忙摇头：“不闹了，嘮嘮！嘮嘮！” 孙传武摸出烟点上，抽了一口，然后看向唐老三。 “说吧，什么仇什么怨，为啥折腾人家？” 这话这么一说，唐老三哇的一下哭了出来，那叫一个伤心。 “大仙儿，你得为我做主啊！” “我本是南山上一只成了精的兔子，昨日这王八犊子上山，盯准了我家。” “我知道我这一难是躲不过去了，我修行不够，我认了。” “我为了洞中的孩子，就故意出来把这王八犊子引走，我领著他绕了两圈儿，这王八犊子一枪给我整死了。” 唐老三泣不成声。 “我死了就死了吧，命里该有这么一劫。” “谁寻思，这王八犊子扒我皮吃我肉还不够，下午的时候，他拎著水壶上了山。” “这王八犊子烧了两壶热水，直接把我家给淹了，可怜我那七个孩子啊，你说它们犯了啥错了？” “他光吃我还不行么，为啥非得把我的孩子都整死啊他！” “你说凭什么啊！” 孙传武心头一紧，在心里把唐老三骂了个遍。 怪不得人家找唐老三呢，就乾的这缺德事儿，整死他都不为过！ 第 532章 还能咋地？ 孙传武转过头，看向老唐太太，老唐太太缩了缩脖子，显然对这一切知情。 “唐奶，我三叔干这事儿你知道？” 老唐太太硬著头皮说道：“知，知道。” “那啥，传武啊，你说山上那些野味儿啥的不都是给人吃的么，早死还早托生呢，犯得上。。。” 孙传武的脸瞬间黑的像是锅底子一样。 他直接把天蓬尺拿了回来，往腰上一別，然后看著唐老三说道：“整死他吧？” 兔子精一脸懵逼：“啊？” 老唐太太瞬间急了：“不是，传武啊，你这是干啥啊，啥意思啊，为啥整死你三叔啊。” “你三叔就杀了几个兔子，罪不至死啊！” 兔子精这时候也收著信號了，继续爬到炕沿边上，扶著炕沿哇哇一顿吐。 一看自己儿子又吐了，老唐太太是真坐不住了，赶忙抓住了孙传武。 “传武，咱是邻居啊，你可不能为了个兔子精就这么不管你三叔了啊！” 孙传武手一抬，把胳膊抽了出来，瞪了眼老唐太太。 “唐奶，兔子是野物不假，人家大兔子都说了，死了就死了吧，你说你一个当娘的，你要是兔子，你孩子让人用开水烫死了，你心里得劲儿啊？” “这是人干的事儿？” “我三叔啥德行你心里没数啊，就到这时候你还护著，好傢伙，这次烫死兔子，下次他就敢烫死人。” “就你这態度啊，我是真的救不了他，救了他不等於害人么。” 一瞅孙传武真不管了，堂老太太瞬间急了。 他要是不管了，自己儿子再这么吐不就吐死了？ “传武啊，你听奶说，奶替你三叔道歉，你瞅著行不？”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你问我有啥用啊，你得问人家正主啊，你儿子又没在我身上作孽。” 老太太反应过来了，往前跑了两步，但是没敢靠的太近。 唐老三一抬头，嚇的老太太倒退了两步，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啥，那，兔，兔大仙儿啊！” “咱商量商量，你说你咋才能放了我儿子，你说啥我都听你的，行不？” 唐老三歇斯底里的喊道：“我要让他去死！” “那行，我听。。。啊？可不行啊！” 老唐太太两只手拍了下大腿，著急忙慌的喊道：“兔大仙儿啊，你也是当娘的，我也是当娘的，你孩子没了，不能也让我孩子没了啊。” “你这样，我用我的命换我儿子的命行不？” 唐老三微微一愣，脸上的凶狠褪去了三分，显然被最后这句话打动了。 她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直接別过了头。 “那行，你死吧，你死了我就走。” 老唐太太脸上的表情一僵，看向唐老三，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好。 她求助似的看向孙传武，孙传武直接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唐老三趴在炕沿上，问道：“你咋还不死啊，你死吧，我看著呢。” 老唐太太哭丧著脸，试探著问道：“那啥，我死了我儿子咋整啊，要不，要不你换个办法？” 唐老三的表情再次狰狞起来，她又一撑身子，再次往外吐著兔子毛。 老唐太太欲哭无泪，一边是自己，一边是儿子，一边是自己，一边是自己。。。。 这可咋整啊。 “传武啊。。。” “你自己都跟人家说要求了，你现在问我有啥用。” 老太太哭丧著脸：“我真得嘎嘣死这啊？” 孙传武手一摊：“三叔整死人家一家子，一家子换一个，你们还赚了呢。” “哎！” 老唐太太嘆了口气，看向兔子精，然后苦笑著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孩子都是我惯的，我这当娘的，孩子犯了错我也得管。” 说著，老太太踉蹌著走了出去，然后拎了把菜刀进了屋。 唐老三死死盯著老太太，面无表情。 老唐太太扑通一下跪倒，然后梆梆梆磕了几个头。 “大仙儿啊，咱说好一命换一命，你可不能骗我啊！” 唐老三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老太太拿起菜刀，对著自己的脖子就往下抹，孙传武一伸手，就把菜刀捞了过来。 “传武，你，你这。。。” 老太太刚才都抱著必死的决心了，咋也没想到孙传武这时候能伸把手。 孙传武摆了摆手，把菜刀扔了出去，然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再嘮嘮吧。” 兔子精憋了一肚子火，想要发作却又不敢反抗。 “凭啥不让她死？” 孙传武心道我倒是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事儿，关键我能不管么。 “啥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话我就不说了，毕竟你一大家子都死了。就算是整死他娘俩，你孩子也活不过来。” “倒不如这样，你呢，让唐老三供奉你一家子，然后钱去请你家泥胎，送到寺庙去。” “过三年，再让他给你一家子请金身，你看这样行不？” 兔子精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老唐太太，有些犹豫。 “他们要是不管咋整？” “他们要是不管，你隨便回来闹，我肯定不插手，你看行不？” “那行，不过我得说好了，要是这娘俩不管，到时候我要是回来折腾，你绝对不能插手！” 孙传武竖起右手，右手拇指一扣：“我对祖师爷发誓，这事儿要是他俩不听我的，以后出了啥事儿，我孙家肯定不管。” 说完，孙传武看向老唐太太，递了个眼神儿。 老唐太太赶忙说道：“大仙儿啊，这事儿我们听传武的，本身这事儿我们做的就不对，该补偿的，我们都做。” 兔子精点了点头：“那行吧。” 说完，唐老三身子一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哎呦我操！” 唐老三痛呼出声，老唐太太赶忙给他扶了起来。 “呸呸呸！” 唐老三从嘴里掏出残留的兔子毛，扫了眼四周，然后看向了孙传武。 “传武啊，我这是中邪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三叔啊，你也这么大岁数了，缺德事儿少干吧，你说你这吃人家娘还不够，还得给人孩子都烫死，图啥呢。” 唐老三吐了口唾沫，一脸不服气。 “操，一群畜生，死了就死了，还能咋滴？” 第 533章 报应 孙传武一听这话，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好傢伙，这特么德性啊，救他干啥呢？ 老唐太太脸色一变，赶忙扯了扯唐老三。 “儿啊，不能这么说啊，你做这个事儿也太缺德了，咱们做了事儿得认。” “等到时候咱们好好供奉那一家子，到时候。。。” “啥玩意儿？” 唐老三眼珠子一瞪，然后伸出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让我供奉一窝子兔子？咋滴，还得给它们磕头唄？” “妈的，兔子不就是给人吃的么，想让我供奉，没门儿。” 孙传武皱著眉头说道：“三叔，你要是这么整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咋说你了，你確定不供奉？” 老唐太太赶忙说道：“哎呀，传武啊，你三叔就是嘴上不好，他肯定供奉。” “供奉啥供奉？” 唐老三面露凶光：“妈的，这小玩意儿还特么想折腾我，有本事就特么整死我。” “要不以后我见一个兔子窝，我就灌一个兔子窝。” 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他看了眼唐老三的头顶，乌云盖顶。 你自己找死，就真怪不得我了。 他朝外面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兔唇女人站在窗外，一脸恶毒的看著唐老三，怨气衝天。 “唐奶，该办的我都办了，至於后面咋样，你反正已经答应人家了，做不做隨你们，这事儿啊，我不管了。” 说完，孙传武转身就出了屋，临到了门口，他回头看了眼王仟仟姐妹俩。 “你俩不困啊？” “啊？困了，困了传武哥，回去睡觉。” 三个人前脚走出了屋，后脚，屋子里的灯光就忽闪了起来。 老唐太太一脸恐惧，唐老三气呼呼的跳上了炕，翻箱倒柜儿找出一把猎枪，然后把子弹上了膛。 “草泥马的，一个兔子还特么能嚇著老子了，你出来来，看老子不崩了你！” 老唐太太赶忙去拉，哭著劝道：“儿啊，別糊涂了，咱们。。。” “咱们啥咱们，猫吃鱼狗吃屎，人特么就该吃肉，特么的，吃了你还特么不服气，有本事整死我，老子变成鬼也特么不放过你！” “兹拉！” 灯泡发出响声，下一瞬屋子里一片漆黑。 女人淒凉的哭声在屋子里迴荡，老唐太太赶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大仙儿啊，求求你了，有啥事儿衝著我来，別伤害我孩子。” “大仙儿啊！！！！” “娘！別求她，妈的，我倒是看看她有多大本事。” 老太太爬了起来，心里是又急又气，她好容易给大仙儿整走了，这转眼，自己的儿子又犯了混。 “你闭嘴，你快跟大仙儿道歉，儿啊，你別闹了，听妈的行不，听妈的行不行？” 突然，唐老三的背后一紧，只感觉到一双手臂掐在了脖子上。 他瞪大了眼珠子，脸憋的张红，一脸狠戾。 “草泥马，老子和你拼了！” 怒骂一声，唐老三转过身，对著身后就开了一枪！ “砰！” 巨大的枪声响起，走出去不远的孙传武几人，猛地打了个哆嗦。 “操！” 怒骂了一声，孙传武转身就往回跑，王仟仟两人跟在身后，呼哧带喘的跟著跑著。 还没跑出去多远，第二声枪响就划破了夜空。 进了屋，孙传武手里的手电一晃，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嘶！” 只见老唐太太靠在火墙子上，脸已经被子弹打的血肉模糊。 唐老三跪在炕上，高高仰起了头，枪管插进了脑袋里，两只手死死的抓著枪。 鲜血顺著他的下巴磕不停的往下流，红的掺著白的，就像是番茄酱混著淡奶油。 “唔！” 王仟仟姊妹俩捂著嘴跑了出去，外面，也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几个人进了屋子，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臥槽！” 这几人都是听到动静跑过来的邻居，平常关係虽然不好，但是动了枪，这些人也得过来看看到底咋回事儿。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血液的腥味儿拼了命的往他的鼻子里钻。 “传武，这，这是咋了？”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死了唄还能咋了，那啥，你们谁去找下村长，让他给镇子打个电话，让唐老大他们回来办后事儿吧。” 孙传武情绪也有些低落，毕竟如果自己当时不走，这俩人也不会死。 但是，孙传武却认为自己没做错，唐老三一心找死，这事儿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就是可怜了老唐太太，你说这老太太虽然不讲理溺爱孩子，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也不免让人有些唏嘘。 村里人帮忙换了灯泡，灵棚也帮著搭上，没一会儿，老孙头和老赵就结伴到了老唐家。 老爷子看了眼灵棚里的俩人，然后看向孙传武，面无表情。 “爷。” 孙传武的声音里带著些苦涩，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老爷子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说道：“咱爷俩嘮嘮。” “嗯。” 跟著老爷子出了院子，老爷子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咋了，心里面不得劲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是有点儿不得劲儿。” 老爷子一抿嘴，没好气的朝著孙传武的屁股踢了一脚。 “瞅瞅你那个出息，咋了，你又没做错啥，你有啥不得劲儿的？” “他自己想死，你救了他一次，还能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帮他擦屁股？”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就是感觉要是我不置气可能就不这样。” 老爷子瞪著孙传武，挤兑道：“还真是菩萨心肠。” “咋滴，明天你上苦寒小胖子那得了唄。” “我去他那干啥去。” “你去让苦寒小胖子，把佛像都推了，你上去坐得了？” 孙传武听老爷子这么说，噗呲笑出了声。 他也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但是心里面就是难受，就想得到老爷子的肯定。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人家有灾有难，杀了它说明修行不够，但是虐杀人家孩子，这就说不过去了。” “再说了，事儿你整明白了，他还在那乌马长枪的。。。。嗯？” 老爷子突然看向院子里，杀意凛然！ 第534 章 ？？？？？？？ 孙传武顺著老爷子的目光往里一看，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只见大门口，唐老三和老唐太太站在门口，浑身怨气，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俩人。 “妈的，这是想报復我？” 孙传武瞬间就来气了，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到头来这俩人自己作死不说，还想找自己麻烦？ 先前自己心里的那点儿自责，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俩人，真该死啊！ “报復？” 老爷子，冷哼一声，双拳轻轻一握，咯咯作响。 “不管是非对错，想要欺负我孙九道的孙子，甭管你是小鬼儿阎王，来了不死也得扒层皮！” 说罢，老爷子右脚一跺，左手掐诀，右手剑指，嘴里念念有词。 也就片刻功夫，皎白的月光瞬间被乌云遮蔽，紧接著，一道雷光划破天空，在半空中化成两道，直接劈在了老唐太太和唐老三的身上。 那一瞬间，孙传武从两人木訥的表情上看到了绝望和惊恐的表情。 只是一瞬，俩人就从天地间消散的一乾二净。 远处桥头，两道高大的身影拖著锁链，表情凝重。 鑫鑫坐在桥头，右手抠著脚丫子，看著眼前一白一黑两道身影，脸上满是淡然。 “大人。。。孙九道他。。。” “嗯？” 鑫鑫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皱著眉头看向两人，原本憨傻的脸上，充满了极具压迫感的威严。 “孙九道也是你们叫的？” 俩人赶忙拱手抱拳：“大人。。。” 鑫鑫摆了摆手，一脸不屑。 “阳间有阳间的规矩，你俩虽贵为阴神，难道还能管起阳间的事儿了？” 七爷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你真是把护犊子写在脸上了都。 唐老三和老唐太太都死了，而且这是下面点名要的人，咋就和阳间扯上关係了？ 七爷反驳道：“可是大人，方才那两人已经死了，死了，就归我们阴间管。” “我知道您和他关係斐然，但是阴间也有阴间的律法，孙。。。孙大师也是玄门里的人，这明显是藐视地府。。。” 鑫鑫套上鞋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两人身前。 说来也怪，鑫鑫每走一步，二人就矮上几分，到了两人跟前，这二人已然和正常人一般高下。 “两帮阴兵三天两头折腾的时候，咋不见你俩出来蹦躂？” “这么多年，孙爷帮你们接送了多少人，这你怎么不说阴间律法？” “再者说，阴间不管阳间事，那长白山半条龙脉入海，你们找上孙传武的时候，咋就忘了这一点？” “就两个丧尽天良的腌臢玩意儿，你俩就上纲上线摆起谱来了，这就是摆明了谁帮你们办事儿，你们就觉得谁是软柿子？” 听著鑫鑫的话，俩人冷汗直冒。 鑫鑫说的都是事实，可这俩人是下面点名要的人，现在名单对不上，他们二人也没办法下去交差。 要是先前鑫鑫不拦著，这俩人早就让他们拘走了，可鑫鑫明显就没想让这俩人活著。 他们心里清楚，孙九道和鑫鑫，这是在为孙传武炼心。 可他俩人得怎么交差啊。 鑫鑫见两人不说话，冷笑了一声。 “我和孙爷怎么来的你们清楚，你们要真觉得你俩能在他手底下討著好处，我不拦著。” 说罢，鑫鑫让开一条道路，继续坐回桥头，开始抠著脚丫子。 七爷和八爷苦笑不已。 孙九道现在啥能耐俩人清楚，虽然討不到好，但是有理底气就硬上三分。 问题是啥，问题是眼前这位说著不拦著，可左手一直揣进兜里没掏出来过。 可能俩人往前走一步，这傢伙就直接掏出傢伙事儿开干了。 到时候二对二，俩人几乎没啥胜算。 孙九道还好些，他们之前毕竟是同僚，关键鑫鑫这傢伙，纯纯就是大杀神，那可是到哪都不服气的主，要不然也不会落的今天这个下场。 这廝，是真特娘的敢掀桌子。 到时候俩人理没挣回来就算了，受了伤灰溜溜跑回去，估摸著还得挨上一顿训，同袍的笑话也绝对是少不了。 老八急的抓耳挠腮，气呼呼的说道：“你一个带罪之人，先前虽然比我二人高上一级，但是。。。” 话还没说完，鑫鑫手里的鞋就直接扔了出去，老八想躲，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分毫，任凭鞋底子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特娘的。。。。 真臭啊！！！！！！ 老七目光一凝，赶忙拉住了暴怒的老八，脸上也满是怒气。 “大人，这事儿我会如实稟报给阎罗。” 鑫鑫闻了闻脚丫子，翻了个白眼儿，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 “去去去，快点儿稟报，反正老子三世五世都回不去，多待几世也无所谓。” 看著鑫鑫无赖的模样，七爷哭笑不得。 拽著怒气冲冲的老八，二人消散在雾气中。 “欺软怕硬的玩意儿，人情特么的不记著，还想问罪？” “我忒！” 对於发生的这一切，孙传武根本毫不知情。 孙九道倒是看了眼桥头的方向，腰板儿挺的笔直，脸上一丝惧意都没有。 孙传武很少见老爷子发火，特別这种魂飞魄散的事情，老爷子一直很牴触。 不过站在老爷子的背后，看著老爷子霸气侧漏的样子，孙传武心头不由得一暖。 从小到大，几乎绝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在老爷子的庇护之下。 “爷。” “干啥？” “你刚才那一手真帅。” 老爷子嘿嘿一乐：“想学啊？” 孙传武脑瓜子一顿乱点，能不想学么，这傢伙，一道雷霆就下来了。 老爷子抿了抿嘴，指了指天空的乌云，瞬间雷声滚滚。 “太厉害了爷，教我唄。”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儿：“教个屁，没看天气预报啊，今天有雨。” 孙传武：。。。。。 老爷子伸出手摸了摸孙传武的脑瓜子，笑著照著孙传武脑袋敲了三下，然后背著手转身回了家。 半夜三点，孙传武贼兮兮的出了门，然后来到了后院儿。 想像中的老爷子並没在后院儿里，孙传武一脸疑惑，老爷子睡过了？？？？ 等了一会儿，孙传武心急的进了老爷子那屋，把老爷子喊了起来。 老爷子睡眼惺忪，满脸怨气。 “大晚上不睡觉干啥玩意儿！” “不是，爷，你敲我三下不是说半夜三点上后院儿么？” 老爷子一翻身儿，没好气的骂道。 “吃饱了撑的？我特么敲第一下手抽筋儿了，后两下没忍住！” 第 535章 好日子长著呢 孙传武十分怀疑，自己是西游记看多了。。。 等孙传武出了屋，老爷子翻了个身，嘴角微微上扬。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这边就来活了。 这两天常春俩人都在外面忙活，孙传武开著吉普车，就直接去了北大坡。 北大坡这个村儿啊，打小就听老爷子说风水不正，不適合住人，这个村儿就没有一个长寿的。 基本五十来岁就算是高寿的了。 期间镇子里说过好几次让他们搬迁，但是这些人根本就不听 。 落户容易，搬家是个难事儿，即便是没有高寿的，这些人也不愿意搬走。 盘山道让大车压的全是大坑，浑身疼的要命。 到了事儿主家里，事儿主把孙传武迎了进去。 “孙先生，麻烦你了。” 孙传武接过烟：“没啥麻烦的，进屋说。” 俩人进了院子，院子里正搭著灵棚。 进了里屋，孙传武朝著屋里一瞅，炕上躺著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衣服已经换完了，嘴巴张著，已然没了呼吸。 出於职业道德，孙传武探上老爷子的脉搏，果然，没有脉搏了，身子也微微有些僵硬。 习惯性的开了阳眼，孙传武眉头一皱。 只见老爷子头顶黑云密布，但是还是能看到一片灰白，虽然不大，但是明显没死。 此时老爷子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样子，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假死。 孙传武再次號上脉搏，过了足足一分钟，脉搏细微的轻轻一跳，几乎不可察觉。 真没死！ “孙先生，有问题么？” 孙传武鬆开了手，问道：“给老爷子叫大夫了么？” “叫了，村里大夫说已经死了，我这才给打的电话。”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对，老爷子没死，你快把大夫喊过来去。” “啥？” 事儿主也有些发懵，他爹这都死了两个小时了，怎么可能没死呢？ 明明没了呼吸心跳。。。 孙传武声音猛地拔高了三分：“快去啊，杵著干啥呢，我能拿这事儿开玩笑么！” 事儿主赶忙跑了出去，屋子里的人也懵了，明显这看上去就是死了啊，人家大夫都说了，咋他却说没死呢？ 没一会儿功夫，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跟著事儿主跑了进来。 他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看了眼孙传武，招呼也没打直接掏出来听诊器，然后放在老爷子的胸口。 过了半分钟，他黑著脸站了起来，一脸不悦。 “瞎胡闹，这都死的不能再死了，这不瞎扯淡么！”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这年头村里医生不少，但是有本事的没有几个。 因为时代的原因，在一个阶段衍生出一个叫赤脚医生的职业。 他们没有固定编制，一般经乡村或基层政府批准和指派的有一定医疗知识和能力的医护人员，受当地乡镇卫生院直接领导和医护指导。 也就是所谓的速成班儿，几乎人手一套赤脚医生手册。 他们亦农亦医，农忙时务农，农閒时行医，或是白天务农，晚上送医送药的农村基层兼职医疗人员。 头疼感冒什么能够处理，但是真要是大病，八成人是不行的。 孙传武指了指老爷子的脉搏，说道：“你號號脉。” 村医脸一红，这玩意儿他也不咋会啊。 孙传武一瞅就明白咋回事儿了，拉著老爷子的手，搭上寸关尺，然后说道：“假死的脉搏啊，有的时候微乎其微，不代表没有。” “我只知道老爷子没死，但是老爷子啥毛病，得你治，这玩意儿很难发现，確实容易判断失误。” 听孙传武这么说，村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者说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不能含糊。 他学著孙传武的样子搭上脉搏，虽然不会號脉，但是简单摸一下他是会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分钟左右，村医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僵，然后赶忙站了起来开始翻药箱。 “张大夫，咋了这是？” 村医满头冷汗，声音没有多少底气。 “还能救，还能救。” 说著，他从药箱里拿出针剂，孙传武也不懂是啥玩意儿，兑好了以后，直接顺著静脉推了进去。 “不是，你不是说俺爹死了么？” 张村医自知理亏，一言不发。 孙传武也知道这年头就这样，毕竟这些大夫都只是简单经过培训，很多医学知识很睏乏。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要不是这些赤脚医生，不知道多少村民连病都看不上。 功大於过。 要不是自己有阳眼，估摸著也以为老爷子死了。 孙传武说道：“这事儿挺难分辨，不怪张大夫，就算是放在外面大医院，也容易判断失误。” “前俩月临市就出了这事儿，这也是老爷子命不该绝，下面觉得老爷子福德深厚，这是不想让老爷子走，又给老爷子送回来了。” 听孙传武这么说，事儿主点了点头，张大夫对著孙传武感激的点了点头。 村子就这么大，这事儿放在他身上，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孙传武这也算是给自己找补回来了。 十分钟左右，一声悠长的嘆息传了出来，紧接著，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张村医赶忙把老爷子翻了过来，老爷子哇的一口，吐出来一堆没消化完的蘑菇。 孙传武虽然不知道咋回事儿，但是估摸著是老爷子吃了啥蘑菇中毒了，现在蘑菇还没出，应该是吃了发霉的蘑菇之类的。 这要是埋进坟里，老爷子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下场可想而知。 村医鬆了口气，说道：“先別给他餵水啥的，我现在回去拿药去。” 说著，村医就背著箱子跑了出去。 事儿主抹了把眼泪，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孙传武身前。 “孙先生，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爹估计想不死都不行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自己总不能为了那点儿钱，就非得说老爷子死了，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那道坎儿。 “人活著就好，这是阎王不想收，以后老爷子好日子长著呢。” 孙传武刻意往这方面引导，事儿主也不傻，明白孙传武说的是啥意思。 “嗯呢，孙先生您说的对，好日子还长著呢。” 第 536章 大樺树 “大哥，猪都买了，咋整啊这。” 事儿主眼珠子一瞪，没好气的说道：“咋整，咋滴，咱爹活著你不开心咋滴？” “猪买了就直接杀，咱爹大难不死，必须庆祝一下！” 孙传武点了点头，事儿主一家这事儿倒是办的明白。 “孙先生，晚上別走了唄，留著在这喝点儿，明天再回去唄。” 孙传武刚要拒绝，事儿主一家就一起挽留。 “是啊孙先生，你这都是俺们李家的救命恩人，留著吃顿饭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今天不走了。” 说话的空档，张大夫又跑回来了，给老李头输上了液，老李头的状態也好了起来。 他伸了伸手，张了张嘴。 “儿啊，我，我看见你爷了。” 事儿主哭笑不得：“好傢伙，太爷咋说的？” 老李头伸出手，绘声绘色的说道：“你爷啊，上来就给我一个嘴巴子，一脚就给我踹回来了。” 眾人哈哈大笑，孙传武也笑著摇了摇头，活过来就好，大功一件。 李家老大抓住张大夫的手，说道：“张大夫，一会儿回去换身衣服，下午来喝酒。” 张大夫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算了吧，我就不用了吧。” 李家老大搂住张大夫的脖子，用力的拍了两下后背。 “要不是你打针，我爹能活过来么。” “这饭啊，你说啥也得吃！” 大傢伙兴高采烈的拆了灵棚，孙传武去了大队部，给老爷子打了电话，说不用送棺材了。 这边忙活著，院子里直接杀了猪。 下午两点半，猪肉出锅，十二个菜，几乎个个有肉。 孙传武和张大夫被请到了主座，也不管是晌午饭还是晚上饭了，直接倒上酒开整。 名声啊，就是这么打出来的，老李也会做人，不光是把孙传武夸了一顿，也把张大夫夸了一顿，整的张大夫眼眶都红了。 一顿饭从下午喝到了晚上，人是倒下了一茬又一茬，饭是热了一顿又一顿。 孙传武今天不想多喝也没办法，这傢伙，一下午硬是灌了两斤酒。 他打著酒嗝，醉眼惺忪。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不，不行了，不喝了。” 老李笑著点了点头，该说不说，北大坡的人没有一个长寿的，但是喝酒这块儿，一个顶俩。 孙传武多了，人家老李愣是啥事儿没有。 “行，我先领你歇著去。” 老李领著孙传武进了屋，然后脱了床被子，把孙传武扶到了炕上，炕头还放了个盆儿。 孙传武沾著被窝就睡，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嚕。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孙传武迷迷糊糊的就被人晃醒了。 一睁眼，看著满屋子的人，孙传武瞬间懵了。 “不是，干啥玩楞啊这是。” 老李还没说话，北大坡的村长就开了口。 “孙先生啊，那啥，俺们村老刘太太中邪了，你能过去给看看不？” 孙传武脑瓜子嗡嗡的，他揉了揉太阳穴，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嘴里就不知道谁塞了根烟，还没反应过来，烟就点上了。 穿上鞋，孙传武稀里糊涂的就跟著他们去了老刘太太家里。 一进屋，孙传武就懵了，只见老刘太太抱著一根樺树原木，光著腚在那一顿蹭，樺树皮上全是血。 一回头，好傢伙，一个人都没有。 得，今天也真是开了眼了。 关键这是啥毛病啊，这辈子也没见过啊。 孙传武黑著脸掐了烟，然后打开了阴眼。 这么一瞅，孙传武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老太太身上黑气繚绕，瞅这黑气就能看出来，这玩意儿道行绝对不浅。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直接贴在了老太太的额头上。 老刘太太的身子猛地一颤，直接从樺树上滚到了炕上。 孙传武上了炕，扯下一床被子，直接盖在了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昏迷不醒，蹭了这么半天，都禿嚕皮了，还能活著就不错了。 孙传武朝著外面喊了一声：“老刘家人都进来吧，先给老太太收拾收拾，那啥，张大夫，你准备准备，老太太伤的不轻。” 老刘家的人进了屋，赶忙给老太太穿上了衣服，张大夫趴在门口，伸著半个脑袋也不敢进屋。 “进来啊，杵著干啥呢，我就会埋人，我也不会救人啊。” 张大夫哦了一声，赶忙进了屋。 老刘家的人有些发懵：“那啥，这，这咋治啊。” 老张涨红著脸：“先用酒精消消毒吧，別化脓了。” 老张拿著镊子夹了块儿酒精，咬著牙给老太太蹭了一下。 “嗷！” 老刘太太嗷的一声就坐了起来，疼的满炕打滚儿。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这玩意儿不得疼死了。 “娘啊，你別动，让张大夫给你上药。” “我上你奶奶个逼啊，哎我操，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张大夫求助似的看向孙传武，孙传武摆了摆手，然后点上根烟。 等老太太不折腾了，这才反应过来不对。 她指著张大夫破口大骂：“张联德你真是个畜生啊，我是你表姑啊，你特么连我都祸祸啊你！” “哎呦我草的，你特么长刺儿了你，疼死我了啊！” 张大夫懵了，好傢伙，他干啥了他？ 就算是他有那个心思，好歹找个小老娘们儿啊。 孙传武嘆了口气：“哎，行了老太太，你这是中邪了。” 老刘太太看了眼孙传武，瞬间就把孙传武认出来了。 “传武啊，你咋来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不是来办事儿么，刘奶啊，你这是撞著啥了啊？” 刘奶奶寻思了一会儿，哭丧著脸说道：“我啥也没撞著啊，这不天暖和了么，我就去挖的婆婆丁和薺菜，挖完了我就回来了啊。” 刘奶奶的儿媳妇儿说道：“娘啊，你今天也没拿土篮子回来啊，你回来的时候就扛著个木头，我们问你啥你也不吱声。” “然后，然后你就衣服一脱，直接就骑上去了，这谁拦著也拦不住啊。” 刘奶奶一脸懵逼的看著那段儿两米多长的樺树，粗的就跟脸盆一样。。。 不是，这玩意儿她咋扛回来的？ 第 537章 谢谢列位了 老刘太太也迷糊了，別的不说，就单说这根原木吧，少说得几百斤了。 她都五十多岁了，就算是自己二十来岁的时候，也不见得扛得动啊，这咋就扛回来了。 不光是扛回来了，好傢伙，这给磨的啊。。。。 这叫啥？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还好整回来的是樺树，树皮多少光滑点儿，这要是整个啥松树啥的，铁的也得磨烂了啊。 嗯。。。 貌似已经烂了。 造孽啊！ 孙传武问道：“刘奶奶，你好好想想，你今天都干啥了啊？” “没干啥啊，我就是上山挖菜啊，挖菜还能干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现在婆婆丁和薺菜都出来了，现在不挖过两天不都老了。” 孙传武接著问道：“真没別的了？” 他心里清楚，老刘太太肯定不光是挖菜了，要不这玩意儿也不能这么折腾她。 地里的坟堆儿不少，老刘太太这个岁数了，不至於连坟堆儿看不清，那指定就是干了別的事儿了。 老刘太太急了：“不是，传武啊，你咋不信我呢，我真没干別的啊，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扒瞎么我。”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刘奶啊，我知道你真没干啥，你想想，你是不是忘了啥了？” “可能你不是故意的呢？” 刘奶奶皱著眉头思索了好半天，嘟囔道：“真没干啥啊，我就撒了个尿，然后就接著挖菜了啊。” 孙传武心头一紧，估摸著就和这泡尿有关係了。 “那啥，刘奶啊，你想想，你在啥地方尿的啊？” 老刘太太说道：“就在松树林子下面啊，那块儿有一块儿大石头，上面是荒地，我在荒地里尿的。” 村长站在门口小声嘀咕：“松树林子下面的荒地？” “哎？老李啊，我记得那个大石头那块儿原来是不是有个坟包来著，下大雨冲平了？” 老李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有一个，那地方埋的不是老石家的那个老五么，三十来岁的时候喝药死了。” “当时说的是他强姦人家镇子上的姑娘了还是咋滴，然后人家镇子来抓人，他不愿意蹲笆篱子然后喝药死了。” 村长一拍大腿：“想起来了，要是按辈分他比咱还大两辈儿呢。” “就因为这事儿老石家搬走了，后来我也是听俺爹跟我讲的，那个坟荒了那么多年了，不会这么巧吧。。。” 老刘太太咽了口唾沫：“你们意思是，我跑人坟头上尿尿了？” 俩人点了点头：“还真有这个可能，老迟家人都搬走了，也没人给圆坟啥的，挺多人都不知道那个地方呢。” 老太太嘟囔道：“不应该啊，听你们说的意思，我应该比他小一辈儿，我咋不知道呢。” 老刘太太的儿媳妇儿小声说道：“妈，你不是外村儿嫁过来的么，备不住俺公公没跟你说唄。” 老刘太太点了点头，还真是这么个理。 她越想心里越憋屈啊，自己就尿一泡尿，你说我也不知道，你稍微折腾我一下就行了。 这下子整的，自己对著樺树这顿折腾，险些没了半条命。 这都不说啥了，这么多老爷们儿都看著呢，以后自己不出名都难了。 她带著哭腔一拍大腿，疼的齜牙咧嘴，节奏都乱了。 “嘶！” “我的黄天神啊！你说我这王八犊子咋就这么损啊，我也不知道他埋在哪了啊，你说他咋就这么折腾我啊！” “我活了这么多年了，我这老脸以后还往哪放啊我，我还活不活了啊！” 村里人都憋著笑，这事整的，你说谁能忍得住吧。 最主要这姓迟的也够损的，你说你折腾就折腾吧，非得选个这个法子。 人家虽然是老太太了，也要脸啊。 孙传武这么一寻思，瞅了眼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看了眼手錶，好傢伙，七点半了。 这老太太磨了多长时间了这是。。。 他站起身，宽慰了两句：“那啥，刘奶奶啊，你也別往心里去，你这也不是自愿的，俺们都懂。” 孙传武这么一说，老太太的哭声更大了。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赶忙走到了门口。 “那啥，你们谁知道那个地方，离这块儿远不？” 村长皱著眉头问道：“传武啊，你不会今晚上就去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大白天的也不好沟通啊，晚上去嘮嘮，能聊就聊，聊不了就打。” 主要是吧，大白天的那玩意儿也不愿意出来，孙传武学的东西不全，老爷子那手招魂的法子他也没学会。 要是今晚上姓石的在这也就罢了，关键姓石的还不在。 该说不说北大坡这地方真邪门儿，一般这种上了身的，人肯定就在屋里，可偏偏人家玩儿的是远程操控。 这种本事，都赶上鬼仙儿了。 死了才几十年啊，虽然有怨气，咋能这么快就有这么大本事呢。 “对了，当时白事儿是谁给办的啊？” 村长寻思了一会儿：“俺们上面那两辈儿，好像都是二明白他爹办的，二明白你认识不？” 孙传武一脸无语，二明白他能不认识么。。。 “咋不认识呢，还是我送走的呢，好傢伙，这一家子没一个善茬啊这是。” 村长有些犹豫的问道：“传武啊，不行咱们明天白天去啊？” “挖坟掘墓啥的咱都能干，他老石家搬走那么多年了，也不管他了，咱们也不能让这个祸害留著害人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玩意儿已经不是挖坟掘墓的事儿了。 “就今晚上去吧，你们找个人带路就行，半道再回去。” 村长一听孙传武这么说了，哪能任由孙传武自己去。 他一咬牙，转头扫了眼眾人，大傢伙下意识的倒退了半步，心道要坏事儿。 果不其然，村长接下来的话，把他们这些看热闹的全圈进去了。 “传武啊，你这自己去算是啥事儿啊，咱们老少爷们儿这么多，不怕，咱一块儿去！” 眾人一脸无语。。。 特娘的，我们就看个热闹，咋还干上这活了？ 还没等他们有人带头反驳，孙传武就直接点了点头。 “那成，那就谢谢列位了！” #抱歉啊各位，家里老人病了，这两天更新时间不太固定，但是一天三更肯定保证，谢谢各位的喜欢和支持，催更帮忙点点，拜託了 第 538章 小吴 孙传武话都接上了，他们不想去也不行了。 一个个硬著头皮僵笑著点了点头，其中有人应和道。 “那啥，这事儿肯定不能让孙先生自己去。” “可不么，走，回去拿傢伙事儿去，一会儿村委会集合。” “成，大家一块儿去。” 索性跑也跑不了了，反正大傢伙都去，谁也不占便宜不吃亏。 没一会儿功夫，这群人一个个拎著傢伙事儿就回来了。 什么镐头镰刀，还有背著猎枪的，手里拿著红缨枪的，反正拿啥的都有。 孙传武跟在村长的后面，大傢伙故意扯著嗓子聊著天，给自己壮胆儿。 要说村里来了黑瞎子，他们估摸著都不咋害怕，关键那玩意儿，看得见摸不著，太邪性了。 “上回咱们村儿人这么齐的时候，好像还是老吴家老小让人打断了腿的时候吧？” 老李看了眼村长，递给孙传武和村长一根烟。 村长接过烟，然后点了点头。 “可不，咱村人本来就不多，东一户西一户的，本来上咱这的人也少，也难得这么齐心。” 孙传武有些好奇，他倒是知道北大坡有户姓吴的。 他家有个儿子，好像比自己大上五六岁，是个残疾。 自古以来就这样，要不男的有钱家世好，要么长得好揽子大，要不穷点儿加上有些残疾，肯定是找不到媳妇儿的。 本身北大坡就穷，加上残废了，註定一辈子打光棍儿了。 可偏偏，他就有媳妇儿，而且很能干，长的还漂亮，还给他生了一双儿女。 “李叔，老吴家老小的腿是让人打断的？” 老李点了点头，一脸感慨的嘆了口气。 “哎，小吴是个好孩子啊。” 孙传武好奇的问道：“叔，咋回事儿啊？” 老李表情有些复杂：“咋回事儿。。。嗯。。。这事儿说实在的和村里也有关係。” “咱们村儿不是和下面的夹皮沟连著的么，耕地都在一块儿。” “本来啊，是以下面的黄松林子做的界，一直都是相安无事。可是夹皮沟吧，他们不是种黄烟挣著钱了么，就把黄松林子给伐了。” “那片黄松林子啊，是两个村儿共有的，你说你要是伐林子，咋也得两个村儿商量是不？” “人家村长牛逼哄哄的，根本没把咱当回事儿。当时小吴不是护林员儿么，村里有人就说了，说你天天护林，连咱村儿的林子都护不住。” “小吴那孩子也实诚啊，一个人就去了夹皮沟。夹皮沟那些人不特么讲理啊，直接给小吴的腿打折了。” 村长摇了摇头，满脸的愧疚。 “这事儿確实不应该人家小吴去，本身吧，我带著人先去理论来著，人家仗著村子比咱们大，而且和镇长有关係，就摆明了欺负咱们。” “我带人去了以后，反正没討著好，回来以后正好就碰著小吴了，村里人就叨咕了两句，谁寻思这孩子就记在心里了。” “等小吴拄著棍儿一瘸一拐的回来以后，村里老少爷们儿不乐意了，这可是我们下一代啊。” “我又组织了人，拿著傢伙事儿就去了夹皮沟，当时我们壮行酒都喝了，说的挺明白，谁要是交代了或者进去了，以后家里老人孩子村里给养著。” “当晚上俺们就进了村儿，直接干到了他们村长家里，小吴他爹啥都没说，上去一刀就给他抹了脖子。” 孙传武目光一凝，好傢伙，真是个狠人！ “当时我也傻眼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人家村里人也反应过来了，等两帮人对上的时候，老吴就拽著他的腿，像是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 “那时候是腊月，眼看著过年了。那血啊，拖了一地。” “对面人一瞅这是动真格的了，他们书记本身就让村长压的抬不起头，就也没管这事儿。” “等公安来的时候，老吴抓著我的手跟我说，他自己家的事儿他自己来，犯不上让別的老少爷们儿跟著遭罪。” 孙传武问道：“叔，那老吴。。。” 村长咧开嘴笑著说道：“老吴啊，还在里面蹲著呢。” “本来判的死刑，我们村里人一起去法院闹，去政府闹，上面也没招了，重新把这事儿查了一遍。” “然后镇长让我们拉下了马，老吴也判了无期。” 村长看了眼孙传武：“好死不如赖活著，你说对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知道为啥小吴瘸了还能找到媳妇儿了，肯定是村里面帮衬的。 “俺们啊，虽然人散，但是心还算齐。小吴俺们照顾的挺好，村里老陈家的大丫头跟了小吴，两口子过的也不错。” 孙传武问道：“叔，是自愿的？” 村长嘿嘿一乐：“不是自愿的还是咋滴，人家大姑娘不想跟，俺们还能绑著去啊？” “小吴也勤快，虽然右腿有残疾，不是下不了地，而且长得好不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 “按照俺们村里对老吴一家子的评价，北大坡啊，除了他们老吴家，剩下的老爷们儿都是几把登（和囊膪差不多的意思，无能）。” “不过村里也帮著照顾他们家，每家都让了三分地，加一起也不少了。” “平坡的地现在基本都是他们种著，俺们忙活完了，也去帮著他们忙活，现在啊，他家日子过的可挺不错。” 孙传武点了点头，一家三分地，北大坡人虽然少，好歹也有个六七十户，加起来小二十亩地了。 说到北大坡，孙传武突然想到了短寿的事儿。 老爷子曾经跟自己说过，北大坡这个地方煞气太重，不养人，还说北大坡的人咋回事儿来著，自己也记不清了。 以前全都当笑话听，根本记不住那么多。 “对了叔，我有件事儿一直挺好奇的，我听我家老爷子说了一嘴，当时我也稀里糊涂的没听明白。” 村长看著孙传武，笑著问道：“你想问的是不是为啥俺们村儿人都短寿，还不搬走是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 “还真是这回事儿。” “哎。” 村长抽了口烟，嘆了口气。 “这事儿啊，说来就话长了。” 第 539章 我是好鬼啊！ “我们村儿啊，有两个民族，一个是满族，一个是咱们汉族。” “村里所有人的祖辈儿啊，在清朝的时候都认识，也不能说都认识，更应该说，我们原本都是一个衙门的。” “我们村儿有天官你知道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听老爷子说了一嘴，说北大坡不光有天官，还有萨满。 “知道，我爷跟我说过这个。” 村长点了点头：“老话说的好，人养山水，山水也养人。” “这地方啊，本身不是煞地，是我们世世代代埋在这，然后变成的这个样。” “换句话说啊，我们村儿的人，无论去到哪地方，都能改变一个地方的风水。” 孙传武有些发懵，这个说法他还真没听过。 “叔，这是啥说法？” 村长笑著说道：“啥说法，祖上做的孽唄。” “我们祖上啊，满族呢，属於乌拉部的残部，汉族呢，是当时的能人异士和部分力工组成的，隶属於打牲乌拉总管衙门。” “我们祖上最大的官儿，是正三品，乾的也都是采宝捕猎的活，乾的都是伤天和的活。” “这么多年下来啊，身上背的孽太多了，就算是我们搬走，也是这个样，也不知道哪代才能结束。” “我们村儿的天官和萨满啊，和你差不多大小，祖辈传下来的都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天官，女的是萨满，算是阴阳互补。” “每一代，都只有那么两人。正常的话啊，我们村儿倒是不咋怕那些邪乎事儿，不过这两年这俩孩子都不在，跟著上一代的老天官出去办事儿了，这么一算，得有两三年没回来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叔，这事儿我爷办不了？” 村长点了点头：“你爷也不算是办不了吧，这事儿牵扯因果有些大，当年我们老天官请你爷还有孤儿山上的柳道爷来过，好歹现在能有活过六十的了。” 孙传武没有接话。 老爷子曾经说过，不能涉及別人的因果，北大坡虽然人不多，但是算起来也不少，这么多人的因果，老爷子估摸著也扛不住。 村长看向孙传武，表情复杂。 “传武啊。” “咋了叔。” “说起来，我们北大坡，也欠你孙家的情啊。”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啥情不情的。” 村长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朝著前面坡上一指。 “就在上面。” 別看现在挺晚了，但是月亮正好，能见度挺高。 那种风儿轻月儿明的场景，在往后很多年，都成了孙传武记忆中的场景。 孙传武点了点头，带著头上了山。 现在雪都化了，田地里的土胶粘胶粘的，走过去都会留下一个脚印儿。 走出去五十多米，孙传武突然就看到大石头旁边，站著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孙传武一抬手，眾人赶忙停下了脚步。 “传武，咋了？” 孙传武压低了声音：“你们先在这待著，我上去会会他。” 村长目光一凝，手里的傢伙事儿握的紧紧的。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是打牲衙门打牲乌拉的后代，但是除了天官和萨满，他们也不过是有些渔猎本事的普通人。 “我们和你一起去。” 孙传武摇了摇头：“你们先在下面待著，我解决不了，再挖坟掘墓也不迟。” “对了叔，这姓石的。。。” 村长知道孙传武要问啥，他咧开嘴冷冷一笑。 “原本他们就是外乡人。” 孙传武抿了抿嘴，怪不得这些人对挖姓石的坟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呢。。。 无论是不是老刘太太招惹到他，这么折腾老刘太太，怎么也说不过去。 而且加上姓石的原本就品性不端，留著早晚是个祸害。 老刘太太他都能来一下子，要是下一次换个大姑娘，人家这辈子还咋活？ 掐了烟，孙传武开了阴眼，周围的景色瞬间变的灰白一片。 深吸了口气，孙传武朝著远处的恶鬼狂奔而去。 “臥槽！” 村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一起来的村民也一脸懵逼的瞪大了眼珠子，这是人能有的速度？ “这小子咋跑的这么快，都特么赶上马了！” “我咋瞅著马也跑不了这么快呢，感觉像野猪。” “拉倒吧，野猪跑的可没马快。” 姓石的也是吃了一惊，这特么还是人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却转眼恢復了正常，脸上还带著些许嘲讽。 跑的再快能咋样？ 老子是鬼！是。。。 臥槽！ 等孙传武掏出天蓬尺，姓石的慌了。。。 那耀眼的金光，上面散发的威慑力，让他的腿肚子有些发软。 跑！ 这王八犊子不是人！ 他下意识就想往地里钻，只要钻进了地里，这王八犊子能拿他怎么样？ 一跺脚，姓石的懵了。 哎？？？ 不对啊，咋回不去了？ 再次一跺脚，姓石的急了。 完了，这地怎么就像是石头一样，根本跺不动啊。 转身就跑，还没跑出去两步，只感觉背后一疼，他就嗷的一声，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这种痛感。。。。 臥槽，这特么咋了？ 世道变了？ 鬼都不行了？ 思绪在电光火石之间转了不知道多少遍，还没等著落地，孙传武就来了一个升龙拳。 一套组合拳，直接把姓石的打懵了。 他死过一次了，即便是他恶，死过一次之后，也知道什么叫惜命。 “我错了，我错了！” 孙传武踩在姓石的后背上，天蓬尺懟在姓石的脸上，姓石的鬼哭狼嚎。 “啊~！” “我错了，別杀我，我真的错了！” 孙传武沉著脸，冷声问道：“听说你是恶鬼？” “不不不，我是好鬼，我是好人，我，我是好人啊！” “忒，好人你特么让老刘太太蹭樺树？你特么还能干出啥畜生的事儿？” 姓石的辩解道：“她往我坟上尿尿！我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她凭啥往我坟上尿尿！” “人家尿尿確实不对，你折腾一下，人家给你赔礼道歉送点儿钱不就完事儿了，好傢伙，你这给人家蹭的。。。” “忒，都特么烂了！” 第 540章 好事成双 “这也不怪我啊，我。。。” 孙传武脚下猛地一用力。 “妈的，这还怪我唄？” “啊！！！我错了，怪我怪我，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以后不敢了，您就放了我吧！”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你確定以后不敢了，也不找麻烦了？” 姓石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好傢伙，这么好说话么？以后找不找麻烦另说，现在最主要的是先保住小命。 “不找麻烦了，以后有人骑我脖子上拉屎，我都不找麻烦。” 孙传武点了点头，然后威胁道：“那就说好了，你要是跟我玩儿心眼儿，我特么肯定不饶你。” 姓石的赶忙保证道：“你放心大仙儿，我肯定都听你的。” 鬆开了脚，孙传武伸出手指了指姓石的，然后转身就往坡下走。 姓石的赶忙站了起来，心有余悸的看著孙传武的背影，眯著眼睛，眼底全是杀意。 妈的，別让老子抓著机会，要不，老子非得整死你！ 姓石的本身就恶，他是怕死，怎么可能就轻易的悔过。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就是他的想法。 真要是让他抓著机会，不报仇都不可能，关键现在他是真让孙传武打怕了。 怎么打？ 当了这么多年鬼，飞天有点儿吹牛逼，但是遁地啥的绝对不在话下。 这小子也邪性，自己一身本事碰到他什么都用不出来，这让人揍的啊，就跟王八犊子一样。 正想著孙传武走了以后自己怎么报復呢，孙传武突然就一个趔趄，一下摔倒在地上，手里的那根大棒子也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姓石的目光一亮，好机会！ 他刚迈出去一步，就把脚收了回来。 不行，一但是这小子装的呢，那自己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可看著离孙传武挺远的天蓬尺，他有些犹豫了。 可，一旦孙传武是真的摔倒了呢？ 这么好的机会。。。。 孙传武挣扎著想要爬起来，挣扎了两下，却连坐都坐不起来。 “李叔，快过来扶我一把，腿摔断了！” 孙传武扯著嗓子喊了一声，下面的村民听这么一喊，赶忙朝著坡上面跑。 姓石的一瞅，恨意翻滚。 妈的，可让我抓著机会了！你特么现在动弹都动弹不了了，我还整不死你？ 他速度更快，朝著孙传武就跑了过去。 眼见著跑到孙传武身边，姓石的刚准备伸出手，孙传武却转过身，咧开嘴对著姓石的笑了起来。 姓石的只感觉头皮发麻。。。。 啥意思？？？？ 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擦！ 自己是鬼啊，咋可能用腿跑啊！ 完了，上当了！ 姓石的双腿一软，一个滑跪，直接跪倒在孙传武面前。 “呦呵，造型挺別致啊。” 孙传武左手捏黄符，脸上满是嘲讽的表情。 姓石的嘴角一阵抽搐，委屈的就像是一个腹黑的宝宝。 “大仙儿，我错了啊！” 孙传武一只手掐住姓石的脖子，然后站了起来。 山下的人懵了。。。 不是腿断了么，咋就站起来了？ 还有，孙传武手里，好像掐著一个人？ 难道刚才他对著空气一顿输出，是在揍那个姓石的？ “错了？” “哎呀，说实在的，刚才我要是把你打的魂飞魄散吧，总感觉心里面有点儿不太舒服。” “毕竟吧，你也算是受害者。。。不过现在。。。。” 姓石的挣扎了下，然后歇斯底里的喊道：“你特么耍诈！” 孙传武嘴角一扬。 “你懂个鸡儿，这特么叫钓鱼执法！” 说完，孙传武把黄符照著姓石的额头一贴，一瞬间，姓石的整个身子呼的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像极了点燃了被汽油浸湿的团儿，只是眨眼间，火焰就遍布了他的全身。 孙传武鬆开了手，然后甩了两下。 “还特娘的挺烫。” “啊！！！！” 悽惨的叫声响彻整个山谷，就连下面的村民都听的一清二楚。 “臥槽，这是咋了？” “不知道啊，我瞅著孙传武拎了个人，然后那个人就著了？” 村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好傢伙，孙传武瞅著也不是啥简单的角色。 虽然他不会什么手段，好歹还有点儿见闻，孙传武这一手，足以让姓石的魂飞魄散了。 转身往山下走，村民们也迎了上来。 “传武啊，这是把他烧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王八犊子不能留了，心术太不正，刚才我试探了一下子，这王八犊子尾巴就露出来了。” 村长嘆了口气：“可能也和我们村儿风水有关係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有些人啊，出生就是畜生，和家教啥的没关係，就算是死了也是祸害。” “那还挖坟不？” “不挖了，犯不上，人都魂飞魄散了，挖了干啥。” 听孙传武这么说，村长点了点头。 “那行，咱回去吃点儿饭，你这睡了一下午，晚上饭还没吃呢。” 村长这么一说，孙传武也感觉有点儿饿了。 下午喝了大酒，胃里面烧的难受。 “行，吃完了我回去补觉去。” 一帮人结伴回了村子，恭维的话说了一路，孙传武也应和了一路。 到了老李家，老李媳妇儿炒上了几个菜，村长还有书记几个有威望的人陪著酒。 递给孙传武一根烟，村长倒上一杯白酒，推到孙传武身前。 “叔，不喝了不喝了，下午都喝多了。” 村长笑著说道：“嗨，你才多大岁数啊，喝多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再说了，你这下午喝了大酒啊，晚上咋也透透，要不半夜胃里面就像是火烧的一样。” 老李也在旁边帮腔：“可不是么，就喝一杯透透，一会儿吃完了你就去歇著去。” 孙传武有些为难的说道：“就一杯哈，明天一早我就得回去，家里一堆事儿呢。” “成，保证就一杯。” 寡言的书记端起酒杯提了杯酒：“那啥，多的不说了，老孙家是咱们村儿恩人，咱村儿萨满和天官不在，传武今天又帮了咱大忙。” “大傢伙陪一口。” 一口又一口，没一会儿，一杯酒就就下去了。 “叔，不喝了，真不能喝了。” “哎呀，喝酒哪有喝单数的，来，好事儿成双。” 第 541章 要强 第二天孙传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 拒绝了老李再透一透的邀请，孙传武开著车狼狈的回了红旗村儿。 到了家，吃了晌午饭，孙传武还有些迷糊。 老爷子看著孙传武蔫了吧唧的样子，给孙传武煮了点儿醒酒汤，捏著孙传武的鼻子灌了下去。 还真別说，这一副汤药下去，孙传武浑身冒汗，瞬间感觉整个人通透了不少。 “酒这玩意儿最好少喝，不是啥好东西。” 孙传武点了点头，解释道：“昨天我也不想喝，人家老李死活不让走，晚上又出了事儿，这一透就又多了。” 老爷子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老爷子抽了一口。 “北大坡的事儿你问了？” “嗯呢，正巧想起来了，就问了一嘴。爷，那个柳道爷是谁啊？我咋没见过呢？” “他都多少年不下山了，你小时候见过。” 老爷子顿了顿，过了快半分钟，才来了下一句。 “当年抓徐天赐的时候，就有他一个。”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家老爷子强的离谱，能和老爷子一块儿办事儿的，肯定也是神仙人物。 “爷，你和柳道爷谁厉害？” 老爷子笑著说道：“要是比送人走，那老小子不如我，要是比別的，我不如他。” 老爷子说的模稜两可，但是孙传武心里也有了个简单的预估，那就是这个柳道爷，绝对不简单。 而且，和老爷子肯定有交情。 日后碰上再说，没必要刻意去跑上一趟。 在家待了一天，常春和赵阳哥俩还没回来，孙传武倒是能好好歇上一歇。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家里电话就响了，是岗顶来的电话，说有个人要死了。 开著车去了岗顶，到了事儿主家门口，门外摆著灵棚，供桌啥的都搭好了。 要死的是个女人，四十冒冒头，寡妇一个，还养了个姑娘，和孙传武差不多大小，在家待嫁。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女人却不一样。 她姓孙，和孙传武是本家，叫孙兰芝，姑娘也隨了娘的姓，叫孙悦。 孙兰芝出了名的能干，她男人是江苏那边过来的，他们这块儿江苏过来的人不多，都是过来当卯子工啥的，落户的也有几家，但是不多。 像是这种背井离乡，没有房子没有根儿的，在他们这边叫盲流子。 人虽然不分三六九等，但是很多人却愿意给別人打上標籤儿。 什么坐地炮，什么盲流子，都是外乡人和本地人给对方起的外號。 盲流子不说啥好词儿，多少带了些许的贬低成分，本地的家庭一般都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孩子嫁给盲流子。 私奔这个词儿在他们这还有个通俗的说法，叫跑了。 跑了也分好几种，一种是那种禁忌之恋的，还有一种，就是所谓的跟盲流子跑了。 孙兰芝也是本地人，家里就在西大坡，当年她和孙悦的爸爸走到了一块儿，家里人死活不同意，当时闹的挺大。 孙兰芝性子倔，绝食了七天，以死明志，他爹一瞅姑娘铁了心要跟著那个盲流子，直接就和孙兰芝断绝了关係。 俩人从西大坡到了岗顶安了家，然后第二年就生了孙悦。 生孙悦的时候可谓是九死一生，生了孙悦，孙兰芝虽然从鬼门关爬了回来，但是却没了生育能力。 出了满月，孙悦他爹说去县里里给娘俩换点儿布，给孙悦做身衣裳。 孙兰芝拿了家里的布票粮票啥的，都给了孙悦他爹。 这可倒好，孙悦他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带著家里大半的家底，自己跑了。 孙兰芝第一次体会到，为什么不被父母看好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当时他爹说孙悦她爹心不正，她死活不相信，不惜以死明志，谁知道打脸就来的这么快。 孙悦她爹跑了以后，孙兰芝的大哥来找孙兰芝，说老爷子问问她回不回去，要是回去，就把孙悦过继给她大哥。 孙兰芝没同意，她知道，如果自己把孩子给了他哥，以后她肯定还得再嫁。 不是怕自己的姑娘大哥不用心照顾，她是恨透了男人。 这一拒绝，她就在岗顶待了二十年。 人们都说孙兰芝就跟牲口一样，男人能干的活她都干，不能干的，她也干。 只要给钱，哪怕再苦再累，她也咬著牙挺著。 不少人在门口站著，都是村里自发过来帮忙的人。 这样的女人，值得別人尊重。 进了屋，屋子里站了几个人，其中有个岁数和孙传武差不多的小姑娘。 炕上躺著一个女人，脖子都扭曲了，但是却还留著半口气。 她双眼通红，满是血丝，孙传武知道她今年才四十，但是看她的样子，说是六十也有人信。 这都是这么多年累的。 “孙先生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著孙兰芝的样子，对著村里的大夫问道：“咋没往下面医院送？” 大夫嘆了口气：“送下去也是死，她现在就是心愿未了，还剩一口气儿吊著。” 孙传武点了点头，號上女人的脉搏，微弱的近乎於没有。 再看向头顶，已然是必死之兆了。 她和省里的郑老爷子一样，都是心愿未了，一口气儿吊著。 只不过郑老爷子是一身功德护著，所以没走，她是因为啥没走，孙传武还真不知道。 毕竟一个普通的农妇，能有多少功德。 或许是下面的鬼差看不下去了，想给她缓口气儿的时间也不一定。 村里大夫知道孙传武的本事，试探著问道：“孙先生，你瞅瞅孙姐还有多长时间？”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个说不好，反正从脉象看，她就算是再不想走，也最多还剩两个小时。” 孙悦的身子猛地一颤，哭声瞬间大了几分。 她捂著嘴，竭力的控制著身体的颤抖，却怎么也忍不住哭出声音。 屋子里的几个人眼眶微红，这娘俩相依为命，这下孙兰芝走了，剩下孙悦一个没出阁的丫头，可咋整。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看向孙悦。 “孙悦，你知道恁家俺姨还有啥心愿未了不？” 第 545章 给她一个家吧 孙悦哭著直摇头。 “我，我也不知道啊，孙先生，我妈，我妈真的没救了么？” 孙传武看了眼村医，村医赶忙別过头，装没听见。 “嗯，节哀吧。” 孙悦捂著嘴哭著坐在炕沿上，死死的抓住她妈的手。 孙传武小声对著村长问道：“没通知孙兰芝娘家那边？” “通知了，孙悦她爹走了以后吧，孙家和孙兰芝还有来往，这些年虽然孙兰芝没去过西大坡，但是她那几个兄弟姊妹儿每年都来这边。” “孙兰芝性子倔，要强，这么多年也没回家，哎，也是，她估摸著也觉得没脸回去，毕竟当时那事儿闹的父女都断了关係。” “这么多年啊，我们也劝兰芝找一个，好歹俩人有个照应。她说自己生的是姑娘，不能让別的男的进了家门，这么多年也就一个人过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孙兰芝或许作为女儿上有亏欠，但是作为母亲，她却异常的伟大。 这年头腌臢事儿不少，什么后爹对不是亲生女儿下手的事儿不少。 最奇葩的是啥，有个村儿里的寡妇找了个男人，自己姑娘让那个男人祸害了，她就装著不知道。 还说什么没了他他娘俩没法活，再瞅瞅孙兰芝，真是天壤之別。 不过那娘们儿下场也惨，她姑娘给后爹生了俩孩子，最后把自己亲娘踢了出去，和后爹过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多小时以后，孙兰芝的呼吸更加微弱了，显然已经撑不住了。 院子里突然喧闹了起来，几个人的哭声让屋子里的几个人忍不住朝著外面看去。 “大舅。” 孙悦带著哭腔扑进一个人的怀里，这人和孙兰芝面容有几分相似，双眼皮大眼睛，长的不错。 孙悦大舅摸了摸孙悦的头，看著炕上的孙兰芝，哽咽著问道：“咋回事儿啊这是，咋就，咋就这样了呢。” 孙悦哭诉道：“镇子里卫生院收蛇皮，俺娘就说现在雪都化了，草长的不深，就领我去山上找蛇皮去。” “俺们到了畜牧场的时候，畜牧场有个破房子，俺娘说那个房子荒了好久了，里面肯定有蛇皮，就让我在外面等著，她进去看去。” “谁知道刚进去没一会儿，房子就塌了，等我喊人给俺娘救出来，俺娘就这样了。” “哎！” 孙悦大舅重重的嘆了口气，红著眼眶说道：“你说这事儿。。。。哎，没钱就跟我张口唄，你说这都把命搭上了。” 孙悦剩下的两个舅舅还有一个姨哭著看著炕上的孙兰芝，紧闭双眼的孙兰芝用尽力气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几分失望的表情。 “咳咳。” 咳嗽声突然从外面响起，孙悦大舅赶忙把门口闪开，一个头髮白的老头背著手站在门口，身边跟著一个穿著褂子的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满是泪水，老头板著脸，但是眼底也有藏不住的忧伤。 “姥，姥爷，姥姥。” 孙悦见到老爷子有些畏惧，这一声招呼，孙兰芝又睁开了眼睛，挣扎著朝著门口望去。 “爹。。。” 这一声虚弱的爹，就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让板著脸的老爷子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张了张嘴，看向已经不行了的孙兰芝，看著自己姑娘诡异的姿势还有脸上委屈的表情，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捅进了他的心窝子里。 “你这孩儿啊。。。” 老爷子的声音带著几分颤抖，他走到自己姑娘身前，抓住了姑娘的手。 “你说你咋这么犟呢。” 老太太捂著嘴轻声哭泣，她轻轻抚摸著孙兰芝的脸，温声细语。 “兰芝啊，娘来了，不怕啊，娘来了啊。” 孙兰芝张了张嘴，声音轻飘飘的。 “爹，娘。。。我，我错了。” 听到这声我错了，老爷子的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 “你这孩子。。。哎！” 老爷子伸出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响亮无比。 “啪！” “真是造孽啊！” “你说当年我要是再坚决点儿，你咋能落的今天这个下场啊你！” 孙兰芝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从口型能够看出来，孙兰芝说的是“爹这事儿不怪你”。 孙兰芝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孙悦，看向老爷子，脸上满是祈求。 老爷子对著孙悦招了招手，孙悦怯生生的来到老爷子身旁。 老爷子扫了眼自己的剩下的儿女，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你们几个我都帮衬著成了家，现在兰芝不行了，就撇下这么一个姑娘。。。” “咱今天，就当著兰芝的面儿，给你们再分个家。” 几个子女点了点头，孙悦的大舅开了口。 “爹，你说就行，咋分。” 老爷子说道：“你们几个早就分出去了，我和你娘啊，还有两间房子，院子前后的园子是一亩七分地。” “松树林子下面啊，还有我和你娘的自留地，一共是四亩二，加上我和恁娘別的地，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共有十三亩六。” “以后孙悦跟我和你们娘一块儿住，要是嫁出去了，这些地就是给她的嫁妆。” “你们啊，別挑爹的理，爹，爹心里也有愧啊。” 老爷子心里是有愧疚的，他要面子，孙悦的爹跑了以后，他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当时虽然舍了面子让孙兰芝回家，也是想著先把孙悦给自己家老大，然后再给孙兰芝嫁出去。 孙兰芝是他姑娘，怎么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孙悦大舅他们点了点头，孙悦大舅带头说道：“这事儿都听你的，老妹儿啊，你放心，以后孙悦就是我的亲姑娘，等她出嫁了啊，我家里就是她娘家。” 孙兰芝张了张嘴，用力挤出几个字。 “地。。。” “不，不要。。。” “我们，我们有。。” 她急促的呼吸了两下，双眼和鼻孔往外流著血，每说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给。。” “给月月。” “一个，一个家吧。。。” 说完，孙兰芝的手轻轻的从他爹手里滑落，没有了生息。 “娘！！！！！！！” 第 542章 该多好 孙传武嘆了口气，赶忙拉开扑上去的孙悦。 “节哀，眼泪滴在你母亲身上不好，你先去找块儿白布。” “还有，男人都先出去，村长，你去喊两个岁数大的大娘过来，帮忙换身衣服，净净身子。” 村长点了点头，转身就领著屋里的男人往外走。 孙传武看向孙悦的大舅，问道：“本家，您这边是准备给孙姨办后事儿？” 孙悦大舅抹了把眼泪：“我给我妹妹办。” “那成，这事儿我就跟你交代交代，你们先去把镜子蒙上，钟錶停了。” “一会儿人家换衣服的老太太过来，你得给人家包点儿钱。” 孙悦大舅点了点头，孙传武也去过几次西大坡，他也和孙传武打过照面，知道孙传武接了孙九道的班儿，是现在有名的白事儿先生。 孙家人办事儿靠谱，他们也是本家，自然对孙传武多了几分好感。 “孙先生，有啥事儿您就告诉我就行，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孙传武指著门口的灵棚说道：“你妹妹死在家里，灵棚得重新搭，不能搭在外面，一会儿村长回来了你跟他们合计。” “孙姨为人不错，村里老少爷们儿都能搭把手。” 正说著呢，翻箱倒柜儿找白布的孙悦突然转过了身，下意识的开了口。 “妈，白布你放哪了，我。。。。” 那个我字说出了以后，剩下的话瞬间哽在了喉咙里，她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刚刚平息的泪水，再次翻滚。 孙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躺在炕上的母亲，哭声从细微，慢慢的变的歇斯底里。 “妈！你怎么就这么丟下我了啊妈！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妈！呜呜呜，你別走，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妈！” 孙悦的小姨抹著眼泪儿，轻轻把孙悦拉了起来，搂在了怀里。 “乖孩子，不哭啊，別嚇著你妈，咱不哭啊。。。”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揉了揉眼睛转身出了屋子。 点上根烟，孙传武抽了一口，和跑回来的村长点头示意。 没一会儿，村长就出来了，招呼著眾人开始帮著忙活重新搭灵棚。 再次返工村里人倒是没啥怨言，毕竟都和孙兰芝关係不错，她走了，这些人心里也不舒服，能帮一把就帮上一把。 等里面换好了衣服，孙家老大就走了出来。 “孙先生，我妹妹的腿和脖子。。。那，都，都那样了，您看，您能帮衬帮衬不？” 孙老大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亲妹妹的惨状。 孙传武点了点头：“等会儿上了停床我给掰回来吧，这个你放心就行，我肯定不能让她这么走。” 孙老大感恩戴德，从兜里掏出仓促准备好的钱，塞到了孙传武手里，抓著孙传武的手用力的握了几下。 “孙先生，那就麻烦您了。” 收了钱，孙传武等眾人搭好了灵棚，然后摆上了停床。 等大傢伙小心翼翼的把孙兰芝放到停床上，孙传武摒退了眾人，一个人进了灵棚。 “孙姨，一会儿我把你身子正过来啊，你別害怕。” 嘀咕了一句，孙传武轻轻按了几下孙兰芝的骨头，大致的了解了下情况。 颈骨扭曲成这个样子，还能撑这么长时间，真是阎王爷开恩了。 把孙兰芝的骨头復位，对上了断裂的骨头碴，孙传武擦了擦额头的汗，给孙兰芝盖上了蒙头布。 上了香点上照尸灯，孙传武把眾人喊了进来。 “包七包的纸钱得三斤六两，香不能断，照尸灯不能灭，带毛的牲口不能进来。” 孙老大点了点头：“好的孙先生，这些我都记著。” “那个纸钱是只能烧三斤六两还是咋滴？我这当大哥的也没照顾好我妹妹，我想多给她送点儿钱。” “她这苦了一辈子了，我。。。” “不是，包七包三斤六两，剩下的烧的越多越好。” “那行，孙先生，纸活都从你这边拿吧，你看行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后座上拉了不少东西，纸活啥的也都带著的，这些东西西大坡没有。 “我车上有，你看要多少过来拿就行。” 领著孙老大去了吉普车，孙家人从吉普车上把纸活抬了下来，车上的纸钱元宝啥的，孙家人都要了。 就这些东西，就二十多块钱了，还没算上棺材。 棺材也是孙传武这边出，明天往这拉就行，今天拉的话得下午了，咋也不方便。 回了院子里，孙家的老么哭著接过纸钱，坐在那里给自己的姐姐烧著。 孙老大嘆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鼻子里酸涩的要命。 分了一圈儿烟，孙老大对著大傢伙开了口。 “这么多年，谢谢大傢伙帮衬了，我给大傢伙跪下了。” 这么一跪，村长和书记赶忙把孙老大扶了起来。 “哎呀，孙家大兄弟，这事儿可使不得。” “就是啊，兰芝妹子为人好，咱们也是发自內心的帮忙，犯不上这样。” 孙老大哽咽著说道：“我妹妹这些年过的太苦了，她性子倔，我爹让我喊她回去，她也碍於面子不回去。” “谁寻思就出了这档子事儿了。” 村长也感慨道：“这些年你们兄弟姊妹儿也没少过来帮衬兰芝妹子，兰芝妹子心里面也清楚，当年老爷子说的都是气话。” “父女之间没啥仇怨，老爷子也是明事理的人，这么些年，老爷子偷偷来了好多次，和我打听兰芝妹子的状况。” “每次老爷子都是偷偷躲在后面看上一眼，这两年兰芝妹子那些开出来的荒地啥的，不少都是老爷子来大队，钱让我找人一块儿帮著垦荒的。” 孙传武看了眼低著头抽著烟的孙老头，心中不免感慨。 要是老孙头不稀罕这个姑娘，干啥把她的人生大事看的这么重。 只能说这俩父女性子太像，都太刚强，估摸著现在老爷子心里也后悔的要命。 老爷子掐了烟，看著蒙著白布的女儿，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 “要是爹能拉下脸找你该多好。” 他用力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声音悲愴。 “孩儿啊。。。” “爹糊涂啊。。。。“ 第 547章 再收徒 孙兰芝的后事儿办完，孙传武就马不停蹄的回了家。 今天赵阳和常春俩人都回了家，三个人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行啊你俩，我前两天碰上一个你们办过事儿的东家，这顿跟我夸你俩。” 常春有些靦腆的点了点头，赵阳咧著大嘴嘿嘿直笑。 “师傅，放心吧，俺俩恨不得都照著本儿上核对的，不求办的多好，最起码一点儿问题都不能犯。” 孙传武接过常春递过来的烟，点上以后开始说教。 “白事儿这些流程吧都简单，难的是啥，是怎么应对突发的状况。” “要是日后真碰上诈尸的或者別的事情，经验就是基础，关键还得看这。” 孙传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知道了师傅。” 孙传武拍了拍赵阳的肩膀：“你俩好好干吧，等过些日子你俩成手了，就分开办事儿。” “再歷练一段儿时间，我就把你们俩师兄送到白市去，到时候你俩去镇子里。” “好的师傅，都听你安排。” 老爷子这时候叼著菸袋进了屋，坐在了炕沿上。 “六队儿老李家哥俩，还有老梁家小子都想干白事儿，昨天的时候来了趟，俩人都挺合適。” 孙传武老早就让老爷子多找些能干白事儿的，老爷子识人准，他说合適的人，那就肯定合適。 “成，他们啥时候来啊？” 老爷子瞅了眼座钟，然后低头抽了口烟。 “一会儿就过来，我跟他两家约好了。” “那成，我去洗把脸去，然后换身衣服。” 回去简单的洗了个脸，换了身乾净衣服，刚进老爷子那屋没一会儿，李家人梁两家人就来了。 “哎呀，传武回来了啊。” “传武回来了啊。” 李家来的是哥俩的爹，孙传武得喊声叔。 这俩小子一个比自己小一岁，一个比自己小两岁，老大李平，老二李安。 俩人长的挺像，浓眉大眼，看起来就是那种憨厚老实的，气质也比较沉稳，原来孙传武上初中的时候，这俩小子就跟著孙传武天天廝混。 梁家来的是梁进財他妈，孙传武得喊声大娘，梁进財比自己大上一岁，和常春一样，是个闷葫芦。 “刚回来没多一会儿，大娘叔你俩快坐。” 接过东西，赵阳赶忙给几个人倒上了茶叶水，然后就和常春出了屋。 梁进財他妈倒是能说会道，梁进財隨他爹，都比较闷呲。 梁进財他妈笑著说道：“传武啊，进財这人最笨，以后跟著你干活啊，他要是哪地方做的不好，你不用给他留面子，直接说他就行。” “这多少人都想著跟你学手艺，进財也是命好，能拜孙家的门。” 孙传武放下茶杯，笑著摇了摇头。 “嗨，大娘你这话说的，咱孙家门槛儿可没那么高。” “就是这一行吧，不是啥人都能干的，八字儿得硬，性子得稳。我看进財哥就是好料子，这年头话太多反倒是不好。” 孙传武抽了口烟，毫不避讳的往下讲。 “我呢，收徒弟也是人手不够用，以后啊，肯定得让他们三个去市里。” “他们三个都算是好苗子，我也不会藏私，该教的肯定全教给他们。但是呢，咱们丑话说到前头。” “我收徒弟，就是为了挣钱的，以后他们出徒了，就得跟著我干。你们放心，钱这一块儿啊，我肯定少不了他们的。” “要是有一天他们想单干了。。。” 梁进財他妈瞬间就反应过来咋回事儿了。 她赶忙说道：“传武啊，你放心，进財这人笨，性子也慢，自己干不了自立门户的事儿，以后他就跟著你干，你不嫌他笨就行。” 老李他爹也有些犹豫，毕竟学本事以后单干挣的钱，肯定要比跟著孙传武挣得多。 孙传武这是摆明了在试探他们的態度，他是当爹的，肯定是有私心的。 李平李安对视了一眼，李平笑著开了口。 “传武哥，你放心就成，我哥俩以后就跟著你干，出去单干啥的我哥俩也没那个本事，你也肯定不能亏了我俩。” 这俩人和南志远他们都认识，前两天上了集，閒聊的时候就说起了这事儿，人家南志远哥俩现在每个月至少一百多的工资。 以前镇子里的老王头接活啥的，一个月也挣不上那么多，更何况他们还是哥俩呢，这么一分更没多少了。 现在远的不说，这一綹沟塘子那些干白事儿的基本都不咋干了，也就卖卖纸活。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孙传武这边比他们专业，而且事儿办的也顺当，名气摆在那呢，孙家就是活招牌。 孙传武笑著说道：“没事儿，你们要是想单干也没事儿，提前跟我说声，別打孙家招牌就行。” 两家人赶忙摆手。 “那指定不能。”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事儿以后再说，这三个人我收下了。” 梁进財他妈脸上笑开了，赶忙给孙传武倒水，然后戳了下樑进財。 “杵著干啥呢，给你师傅敬茶。” 梁进財红著脸举起茶杯，直接跪了下去，把茶杯举了起来。 “师傅，喝茶。” 李平他爹一瞅，也赶忙说道：“那啥，平平安安，你俩快给师傅敬茶。” 三杯水下肚，孙传武都感觉水到嗓子眼儿了。 收了三个徒弟，孙传武又给三个人立了规矩，无非就是尊师重道，务实肯干这些玩意儿，剩下的也没啥好嘱咐的。 两家本身想要摆桌，让孙传武给拒绝了，摆桌这玩意儿还真犯不上。 收了三个人，孙传武的手底下算是人员充足了不少，等这仨人出了徒，他就把南志远哥俩送白市去。 白市那地方鱼龙混杂，不过有寧杰在那罩著，肯定出不了什么乱子。 五月二號，今年的春耕开始了。 手底下多了三个徒弟，今年种地快了不少，本身孙传武家地就不多，到了六號，地就种完了。 自己家地种完，孙传武就带著几个人去了邵振国家里，又了两天时间，把邵振国家的地也全种完了。 五月十一號一早，孙传武家电话就响了起来。 第549 章 孩子王 说完，徐村长转身就走了。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覷，好傢伙，你安排完了拍拍屁股走了，剩下烂摊子谁整？ 等徐村长走远，糙脸汉子黑著脸问道：“咋整？” 会计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 “忒。” “妈的，还特么咋整，他就仗著自己小舅子在县政府上班儿，一天天牛逼哄哄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青天大老爷呢。” “可不是么，妈的，你说非得装逼去耍人家孙传武，这下子好了，给人家孙传武也得罪了。要是以后孙传武真不给咱村儿办事儿了，咱找谁去？” “谁特么知道呢，行了，说这些玩意儿也没用，咱研究研究咋整唄？” 糙脸汉子想了一会儿，说道：“不行给抬她姑娘家门口，我就不信她姑娘还能给扔出来？” 会计黑著脸说道：“扔不扔出来我是不知道，反正要是咱们这么干啊，姓徐的以后肯定得找咱们麻烦。” “那咋整？难道就这么埋了？” 会计深吸了口气，掐灭了烟，用脚使劲儿的碾了几下。 “去找人挖坑，然后埋了，出了事儿也不怨咱们，咱就是帮忙的。就算找，她也得找自己姑娘还有男人，再不济还得找姓徐的。” “也是，我去找人刨坑去。” 没多一会儿，糙脸儿汉子就带一帮人到了李寡妇家门口。 看著躺在停床上的李寡妇，大傢伙也是一脸唏嘘。 该说不说，李寡妇这是自食恶果也不为过，谁家亲娘能看著自己姑娘让別人欺负不管呢？ 她那个姑娘也是心黑，这两年不光给她撵出去了，连她那些地都给抢走了。 李寡妇垦一块儿荒地，她姑娘就占一块儿，这就是摆明了把李寡妇往绝路上逼。 今天一听李寡妇喝药死了，给她姑娘乐的，放了一早晨的鞭。 人家姑娘不管，村长还下了命令，他们也不能任由李寡妇就这么臭了。 真烂在家里，他们以后走夜路都得夹著腚沟子。 几个人抬著停床，把李寡妇用绳子一绑，就直接出了村儿。 找了村外面的一块儿荒坡子，眾人把李寡妇一放，就开始挖坑。 会计夹了一道黄纸，蹲在地上点燃，嘴里小声的嘟囔。 “李姐啊，俺们也是被逼无奈的，你说俺们也有自己的日子过，兜里比脸还乾净。” “你姑娘不管你，村长，也把孙传武气走了，俺们也就是来帮忙的。那啥啊，这钱啊，是俺们的一点儿心意，你有啥事儿千万別找俺们啊！” 烧了纸，眾人听著也心安了不少。 刨了坑，给李寡妇下了葬，眾人赔上土，然后磕了头下了山。 孙传武这边到了家，老爷子瞅了眼车上的棺材，皱著眉头问道：“咋还拉回来了？” 孙传武把事儿这么一讲，老爷子也气的不轻。 “特娘的，姓徐的喝假酒了？妈的，真是不把別人当人看了这是，自己当个村长不知道姓啥了？” 孙传武一看老爷子上头了，赶忙劝道：“爷，你跟他生啥气呢，以后爬犁窝子的活咱不接了不就行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不接了，特娘的，一帮子人站在旁边连个屁都不敢放，什么玩意儿都是。” 孙传武这一趟瞎了不少油钱，心里面对姓徐的反感又多了几分。 左右无事儿，孙传武就开始教新收的三个徒弟流程还有禁忌。 这三人倒是真的想学，边听孙传武讲著，边朝著为人民服务的红皮笔记本儿上记著。 晌午吃了饭，下午孙传武眯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就听著老爷子在那跟三人讲知识呢。 接了老爷子的班儿，孙传武接著给三个人讲，好在三个人对这一行有兴趣，要不早就听困了。 这玩意儿看著挺简单，实际上禁忌很多，像是什么属相相衝，像是多大岁数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有讲究。 这些东西可不能乱来，別看是小差错，弄不好就是出人命的大事儿。 远的不说，就说镇子里的二明白，今年坟头草估摸著又发芽了。 这门手艺，是门从心的手艺。 心黑死的快，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三个人跟著孙传武学艺，吃住都在孙传武家里，家里那些活三个人都抢著干，这可给张狗娃鬱闷坏了。 本身什么端茶送水的活，现在他就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大屋放著电视，张狗娃托著腮在小屋心不在焉的写著作业。 孙传武进了屋，看著张狗娃蔫不拉几的样子，伸出手揉了揉张狗娃的头。 “干啥玩意儿心不在焉的，看上谁家小姑娘了？” 张狗娃脸一红：“哪有啊，小叔你別瞎说。” “那是咋回事儿，同学欺负你了？” 张狗娃摇了摇头：“那就更没有了，我们班儿那些男的看著我现在都躲著走。” 孙传武倒是知道这事儿。 小孩儿么，善恶这玩意儿界限很低，像是张狗娃这种残疾的小孩儿，什么外號啊，欺负啊之类的，肯定少不了。 有一个孩子这么干，其余孩子都会跟著，从眾，要不显得不合群儿。 不过张狗娃可不是一般孩子，这小子可是跟著老张头从河北一路走过来的。 从他会说话开始，就跟著老张头天南海北的跑，老张头自张狗娃记事儿就教他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別人不欺负自己，必须得狠。 村里孩子虽然谈不上娇生惯养，但是相比於狗娃这种狠角色，自然不是张狗娃的对手。 老师找过孙爷几次，孙爷就一套嗑。 “都是爹生娘养的，他们管不好孩子的嘴，狗娃就得受那个委屈？” “要是有啥事儿，让他们家里过来找我！我孙家的孩子，谁特娘也不能欺负！” 张狗娃能打，班里的小孩儿早就让他打怕了，现在谁见了都得喊声狗娃哥。 “那是咋地啦？” 张狗娃嘆了口气。 “哎，家里多了三个人，我现在连给太爷打洗脚水的机会都没有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伸出手揉了揉张狗娃的脑袋瓜。 “你小子，行了，就这屁事儿啊，你想孝敬你太爷啊，有的是机会。” 入夜。。。 爬犁窝子小土坡，一只野狗突然夹著尾巴哀嚎著跑进了密林里。。。 第550 章 姜大宝 村子里，犬吠声响成了一片。 月光下，一道黑影，僵硬的朝著村子里走去。 李寡妇女儿家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光著身子，躺在炕上抽著烟，怀里躺著李寡妇的女儿。 这人长的满脸横肉，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看上去就是狠角色。 “我听会计说，他们给你娘埋了。” 李寡妇女儿抿了抿嘴，脸上满是恨意。 “真便宜她了。” 她男人表情有些复杂，用力的抽了口烟。 李寡妇女儿坐了起来，脸上满是不悦和嘲讽。 “咋滴，心疼她了？当年你和我撵走她的时候，咋没见你心疼呢？” “前两天咱去她的地里播种子，你一口一个婊子骂的比谁都起劲。” “睡了我还想著我娘，行啊你，姜大伟，没想到你还是个活菩萨呢。” 姜大伟老脸一红，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说啥玩意儿啊你，我这不想著，好歹是你娘。。。” 李寡妇女儿冷笑一声：“你可拉倒吧，她按著我不让我出声让你祸害我的时候，她就不是我娘了。” “姜大伟，你说你怕了就怕了，说那些没用的干啥？她活著的时候我都不怕她，死了我还怕她了？” 姜大伟赶忙把李寡妇女儿搂在怀里，苦笑著安慰。 “我的姑奶奶啊，不说了，我不说了行不。” 外面犬吠声响个不停，炕梢的两个孩子扯著嗓子哭了起来。 姜大伟赶忙抱起孩子，把老小递给李寡妇女儿，自己抱著光著屁股的老大，轻轻的摇晃。 “哎呦，不怕啊，爸爸在呢。” 李寡妇女儿给老小餵著奶，不悦的嘀咕著。 “就知道叫唤，大晚上也不消停。” 犬吠声一直响个不停，姜大伟家的狗也扯著嗓子在那喊。 李寡妇女儿不悦的说道：“这还咋睡？你给它两棍子，让它闭嘴。” 姜大伟点了点头，放下老大，穿上衣服拿著手电就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他家狗就突然变了动静。 刚才的狂吠变成了哼哼，声音里满是恐惧。 姜大伟心里咯噔一下子，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你杵在外面干啥呢？去瞅瞅咋回事儿啊，是不是村儿里进东西了。” 姜大伟咽了口唾沫，额头上冷汗直冒。 不知道为啥，他满脑子都是李寡妇的影子。 该不会，该不会是李寡妇爬出来了吧？ “娟儿啊，我听著，我听著狗的动静不对啊。” “我不聋，你说你一个老爷们儿怕啥呢你，就欺负我有本事，囊膪玩意儿。” 姜大伟硬著头皮进了小屋，然后翻箱倒柜儿拿了土枪，上了子弹就敞开了门。 手电朝著院子里一晃，姜大伟啥也没看著，反倒是自己家的狗缩在狗窝里，夹著尾巴打著哆嗦，眼睛一直往房顶上瞟，不断地拉拉尿。 “忒，妈的，大晚上叫唤啥，再叫唤杀了你吃肉！” 鬆了口气，姜大伟转身就准备进门，头顶突然响起瓦片的动静，他一脸疑惑的朝著上面一瞅，正好对上了一双毫无生气，灰白的眼睛。 “臥槽！” 一瞬间，姜大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臟猛地一揪，身子不由得打起了摆子。 扔了手电刚抬起枪，上面的黑影就朝著姜大伟扑了下来。 “砰！” 一枪轰在对方的胸口，还没等姜大伟有接下来的动作，李寡妇一口就啃在了姜大伟的脖子上。 “啊！救命，娟儿，救命啊！” 屋子里的娟儿打了个哆嗦，两个孩子听到父亲的哀嚎声嚇的哇哇大哭。 她心里也咯噔一下子，心道坏事儿了，家里这是进了啥动物了。 她赶忙穿上鞋，把里屋的门关好，拎著斧子就敞开了门。 “妈呀！” 借著灯光，她正好就看到了骑在姜大宝身上，疯狂撕咬著姜大宝脖子的黑影。 她穿著粗布衣裳，身上满是黄泥，那双如同死鱼一般的眼睛，慢慢的变成红色。 “李桂兰你死也不消停，我跟你拼了！” 娟儿说不怕都是假的，但是心里对自己亲娘的恨，一瞬间就大过了恐惧。 她举起斧子照著李桂兰的脑瓜子就砍了下去，谁寻思李桂兰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瞬间躲开了娟儿的进攻。 娟儿根本就反应不及，斧子咔嚓一下就劈在了姜大宝的脑瓜子上。 姜大宝的身子猛地一挺，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李桂兰胸口有著个碗口粗的大洞，有些发红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娟儿，微微的侧了侧脑袋，咧开嘴对著娟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就像是猫一样直接跳上了房顶，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李桂兰儿！！！！！” 村里的人都听到了刚才的枪响还有姜大宝的惨叫，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少人包括东西两家邻居，都拎著傢伙事儿跑了出来。 “咋了娟儿！” “我娘，我娘出来了！” 一句话，眾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等眾人进了院子，看著躺在地上的姜大宝，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姜大宝的脖子被硬生生的啃出来了一个豁口，大筋都啃断了，清楚的能够看到颈椎。 他的脑门子中间，板儿斧深深的嵌入脑瓜子里，脑浆子哗哗往外淌著。 会计家离娟儿家不远，也是跟著这批人进的院子。 他咽了口唾沫，如坠冰窖。。。 李桂兰不会去报復他们几个吧？ 都特么怪姓徐的那个王八犊子，这下子完了。 西邻问道：“真是你娘？” 娟儿带著哭腔说道：“是我娘，我都看著了，老不死的脖子就是让她啃的！” “她人呢？” “跑了，跳上房顶跑了。” 眾人面色凝重。 这诈尸就算了，还让她跑了，而且还是跳房顶跑的。 姜大宝家的房子举架可不低，少说得有三米半，这得跳的多高才能从房顶上跑了？ 这要是进了谁家家里，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不死也得残废啊。 “村长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徐村长喘著粗气拎著猎枪来到跟前儿。 看著眼前姜大宝的惨状，他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你娘乾的？” 娟儿点了点头，抹了把眼泪儿。 徐村长心头一惊，惊恐瞬间席捲了全身。他 心一横直接压上了子弹。 “特娘的，跟我去把李桂兰的坟刨了去！” 第551 章 咋不整死你呢 徐村长领著人就上了山，直奔李寡妇的墓地。 会计愁眉不展，人是他们埋的，这李寡妇诈尸跑了，不能找他们几个人吧？ 正巧，今天办事儿的那几个人都有这个顾虑。 他们几个人凑了上来，刻意走到一边。 “咋整？” “还能咋整，这姓徐的脑子也特么不好使，李桂兰都跑出来了，你挖坟有啥用？” 糙脸汉子吐了口唾沫。 “操他妈的，事儿都让咱们办了，你说这要是真出了事儿，咱们上哪说理去？你瞅姜大宝那个样，妈的，脖子都快咬断了！” “这就算是放个黑瞎子来，也不能两口就咬断了啊，这玩意儿真特么邪性。” 会计停下了脚步，几个人赶忙一块儿停下，一齐看向会计。 “不行，得找孙传武！” 糙脸汉子有些恼怒的说道：“妈的，姓徐的那个王八犊子都给人家得罪透了，人家能来？” 会计黑著脸说道：“不来咋整？” “姜大宝家的房子最少五六米高，李桂兰一下子就能蹦上去！姜大宝那块儿头，比咱们几个都大吧？” “就这，枪开出来都能死！” “不找孙传武，她要是躲在暗处就想整死咱们几个，你说咱们几个人有一个能跑的了的？” 眾人低下了头，都知道眼下还是会计说的办法最稳妥。 厚著脸皮去求孙传武，也总比他们几个真出事儿行。再说了，得罪孙传武的也不是他们啊。 “你们跟著过去，我去大队部打电话去，我身上有钥匙。” 糙脸汉子几人点了点头，会计转过身，朝著村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多时，孙传武被老爷子叫醒了。 孙传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自己这刚睡著没一会儿，脑瓜子嗡嗡的。 “咋了爷？” “你快穿上衣服去爬犁窝子，李寡妇诈尸了，从坟里钻出来了。” 孙传武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赶忙坐了起来，边套衣服边问：“伤人了？” “嗯呢，给姜大宝整死了。” “姜大宝？” 孙传武有些疑惑，姜大宝又是谁啊？ 李寡妇诈了尸，咋去找姜大宝了呢？ 他突然停了动作，看向老爷子。 “爷？姜大宝是她男人？” “嗯呢，可不是么，你快去搭把手，傢伙事儿带全了。今晚上估计不太好办，万事儿小心。” 老爷子能这么说，就说明这事儿有点儿棘手，只不过老爷子没有去到意思，孙传武也清楚，不能啥事儿都让老爷子跟著去办。 全都让老爷子去办，他一辈子成就也不会太高。 况且，老爷子这么说了，就说明虽然棘手，但是自己肯定能处理了。 “成，我知道了。” 李平哥俩还有梁进財也穿上衣服从小屋走了出来。 “咋了师傅？” 孙传武看了眼三人，正好出了这事儿，领著三个人去见见世面。 “李寡妇诈尸了，你们仨跟我一块儿，咱去爬犁窝子看看去。” 三个人非倒不怕，反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诈尸啊，这玩意儿光听老人讲了，还一次都没见著呢。 “好嘞师傅，用拿傢伙事儿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用，傢伙事儿我有，咱直接走就行。” 四个人出了门，开著车就直奔爬犁窝子。 虽然死了人，但是孙传武心里却没多少波动，这事儿说到底跟自己没啥关係。 说句难听的，那个叫姜大宝的就该死。 怎么不把姓徐的也带走呢？ 这老逼登一天牛逼哄哄的，要不是他装犊子，今天也出不了这事儿。 。。。。。。 一行人到了李寡妇坟前，偌大的坟包子此时已经塌了一小块儿，坟边多了一个大坑，还能看到手印儿。 別看来的人多，但是碰到这状况，谁腿肚子都打哆嗦。 早些年村里也经常进熊瞎子啥的，也进过老虎，对於那些玩意儿，他们是一点儿不怕。 可李寡妇。。。 徐村长黑著脸，心里也有些担忧。 娘的，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你说你死都死了，还特么出来得瑟啥呢？ 都特娘的怪孙传武那个瘪犊子，他要是好好把事儿办了，李寡妇能诈尸？ 朝著坟包子一指，徐村长下了命令。 “挖！” “村长，李桂兰都跑了，挖坟也。。。” 话还没说完，手电的光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刺眼的光让他睁不开眼，赶忙把手挡在脸前。 徐村长咬著牙凶巴巴的说道：“妈的，你是村长我是村长？” “我特么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这人心里虽然不忿，但是碍於徐村长头顶的乌纱帽，还是把牙打碎了咽到了肚子里。 “都快点儿的！” “娘的，李桂兰跑了，肯定还得回来，先把她窝刨了，等白天的时候，我就不信她不回来！” 眾人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这个理儿，反正村长都说了，他们照做就行。 一帮人顶著月亮刨著坑，上午刚挖的坑，现在土还鬆软的很，没一会儿就刨到了停床。 看著空空如也的停床还有绳子，徐村长吐了口唾沫，眼露凶光。 “妈的，贱娘们儿，死了都不消停！” 眾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儿，李寡妇人长的不错，听说以前和姓徐的搞过破鞋。 这事儿也不是空穴来风，李寡妇那人吧，就不是正经的庄户人，娟儿的爹一死，下地的活她都干不了了，不少人都爬过她的炕头。 那年头吃饭啥的都算著吃，听说两个鸡蛋就能跟她睡一觉。 后来娟儿大了点儿，李寡妇就跟了姜大宝。 从那以后，姜大宝就和姓徐的不对付了。 “村长，咋，咋整啊？” 徐村长深吸了口，咬著牙说道：“你们都在这看著，李寡妇肯定能回来。” “我回趟家打个电话，市里有高人，我请一个过来，这娘们儿肯定跑不了！” 说著，徐村长在人群中指了两个青壮年。 “柱子，小伟，你俩跟著我回去，剩下的都在这待著就行。” 柱子和小伟俩人都有枪，点了点头，一前一后把姓徐的往中间一护，就下了坡。 等姓徐的走远，糙脸儿汉子吐了口唾沫。 “忒！” “特么的，李桂兰儿咋不整死你呢！” 第552 章 我特么也怕啊！ 柱子和小伟俩人护著徐村长往村里走，子弹都上了膛。 徐村长心里也有些惶恐，毕竟自己和李桂兰確实有那么一段儿，要不是有这么一段儿，他也不愿意去管李桂兰。 本来想著空手套个白狼，毕竟李桂兰当时跟了姜大宝，这么多年自己也没能上几次手，就那点儿露水情缘，他也犯不上钱。 谁寻思孙传武那个瘪犊子根本就不给自己面子，越想越特么生气。 其实除了生气，他心里更多的是怕。 毕竟李桂兰死之前找过自己，当时李桂兰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就找自己想著看看能不能给她出出头。 这两年李桂兰苍老了不少，但是还是风韵犹存。 他办了事儿，但是没办李桂兰的事儿，也是因为有这么点儿愧疚，他才在娟儿和姜大宝不管她后事儿的情况下接了这个烂摊子。 深吸了口气，徐村长点上了一根烟。 妈的，那两天虽然自己睡了李桂兰好几次，但是每次都没空著手去，而且还给了她十块钱，就算是找，也不应该找自己。 走在前面的柱子突然开了口。 “村长，你说李桂兰能藏哪去呢，不能还在娟儿家房顶上待著吧？” 徐村长身子微微一颤，这事儿还真说不准。 “这个不好说，但是村儿里狗没叫唤，八成李桂兰儿跑山里了。” 柱子点了点头，也確实，李桂兰儿进村儿的那一会儿，村里的狗像是疯了一样叫唤。 小伟在后面嘀咕道：“我估摸著李桂兰儿还得去找娟儿，娟儿也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咋就那么狠呢。” “这两年李桂兰只要开荒种地，秋收了的时候她就过去收李桂兰的地，前两年姜大宝给李桂兰揍了好几次，今年更过分。。。” “人家地开完了准备去种，娟儿和姜大宝直接就去博乐种，这就根本不给李桂兰留活路。” 柱子吐了口唾沫。 “忒，要不说么，姜大宝就特么该死，人家啃死他也不为过。先不说娟儿咋滴，姜大宝好歹睡了李桂兰儿那么多年，咋下得去手？” “瞅著吧，听说诈了尸见了血的报復心贼重，谁以前惹了李桂兰儿啊，估摸著都好不了，都得死。” 听柱子这么一说，徐村长忍不住猛地打了个哆嗦。 夜风这么一吹，他只感觉后背凉颼颼的。 一股浓郁的恐惧，就像是沥青一样附著在他的身躯上，让他喘息不过来。 他没好气的朝著柱子的腚上踹了一脚，踹的柱子一个趔趄。 柱子一脸委屈的看向徐村长，徐村长黑著脸训斥：“人都死了，留点儿口德吧你。” “说不定啊，李桂兰儿就在哪地方猫著呢。” 柱子和小伟打了个哆嗦，忍不住的朝著四周看了眼，手里的枪握的更紧了些。 前面不远儿就是村子，隱隱能够看到晚上点亮著的灯。 徐村长打定了主意，今晚上说啥也得给市里的大师请过来，到时候钱从村里的帐上走！ 爬犁窝子村儿外面有片林子，树木算不上茂密，但是现在树都展了叶子，藏个人不成问题。 眼看著到村里了，徐村长鬆了口气。 “我去撒泡尿去，你俩等会儿。” 说著，徐村长走到树林子旁边，解了裤子就开始撒尿。 今天也怪了，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咋滴，他明明很想尿尿，却怎么也尿不出来。 柱子和小伟站在大道上，点上烟说著悄悄话。 “小伟，我听说当时娟儿让姜大宝强姦的时候，李桂兰儿还按著的，你听说过没有？” 小伟点了点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咋没听说过呢，娟儿自己还说过呢。” “前年干仗的时候，多少人在那看呢，娟儿挺著个大肚子在那骂，一口一个老不死的，一口一个畜生。” “好傢伙，不是娟儿那么说，这事儿谁能知道。” 柱子一脸的厌恶：“你说李桂兰好歹是娟儿的亲妈，咋能把自己姑娘往虎口推呢？” “娟儿也够狠的，能直接和姜大宝一块儿，直接给李桂兰赶走了。你说她咋就能跟姜大宝睡在一个被窝的，哎。。。” 小伟嘟囔道：“她那事儿谁都知道了，当时娟儿一年没出门，村里有人看到她在家里挺著个肚子。” “后来孩子生了，李桂兰儿说这是她生的，村里人也不傻，能不知道咋回事儿？” “娟儿孩子都给人家生了，谁还能要娟儿吧。” 柱子点了点头，抿了抿嘴。 “倒也是。。。村长咋还没尿完呢，大晚上的，嘶，真特娘冷。” 柱子抱著胳膊打了个哆嗦，俩人离村长十来米的距离，就等著徐村长尿完呢。 也就说话的这么个空档，徐村长突然嗷的一声，两只手用力的扑腾著。 俩人猛地瞪大了眼珠子，赶忙抬起了枪。 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楚，但是俩人能够看到，徐村长正在捂著自己的裤襠，像是推著什么东西。 “柱子，柱子！开枪，开枪！” 徐村长不出个人动静，声音都尖利的要命，都快赶上宫里的太监了。 这么一嗓子，村里的狗又嗷嗷的叫唤了起来。 俩人拎著枪就往徐村长那跑，刚迈出去步子，就见徐村长的身子猛地朝后面一倒，紧接著一个黑影就扑在了徐村长的身上。 “臥槽！” 柱子惊呼了一声，和小伟俩人停下了脚步。 距离不过三五米，俩人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也能猜到，这就是李桂兰儿。 李桂兰儿疯狂的啃著徐村长的脖子，徐村长两只手抓著李桂兰儿的肩膀，用力的往外推。 “救命，救命！开枪，开枪啊！！！！” 徐村长绝望的呼救著，俩人端著枪却不敢开，甚至不敢上前。 害怕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俩人都是装的散弹，这要是一枪下去，李桂兰儿死不死不说，八成徐村长也跟著得一块儿死。 “柱子，你，你上。” 柱子看了眼小伟，咽了口唾沫。 “我，那啥，你咋不上。。。” “我害怕啊我。。。” “我特么也怕啊！” 第 553章 低眉顺眼 俩人踌躇著不敢上前，小伟心一横，直接对著李桂兰的脑瓜子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村里的犬吠声更加的急促了。 枪声隨著山谷扩散，发出唰唰唰的动静，回声震出去好远。 李桂兰儿的身子一个趔趄，突然就抬起了头。 俩人下意识的倒退了半步，李桂兰的天灵盖儿都让这一枪掀开了，却仍旧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对著俩人齜牙咧嘴。 身子下的徐村长抽搐了两下，直接就没了动静，估摸著也让散弹波及了。 小伟倒退了半步，转身就朝著村里狂奔，他这么一跑，柱子也反应过来了，手忙脚乱的对著李桂兰儿的方向开了一枪，撒丫子就跑。 这一枪也巧了，正好轰在了徐村长的脑瓜子上，脑瓜子喷了一地。 李桂兰脖子僵硬的扭动了两下，咧开嘴看著地上没了声息的徐村长，咧开嘴朝著他的脖子继续啃了下去。 坟地那边的人听到了动静，一帮人拿著傢伙事儿从山坡上往下跑。 手电光来回晃动，李桂兰儿嗖的一下钻进了树林子里，没了动静。 等眾人跑到跟前儿，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嘶！” 糙脸汉子咽了口口水，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太特娘惨了！ 这死法，要比姜大宝惨多了！ 李桂兰和徐村长什么仇什么怨，咋真就挑上他了呢？ 难道村里的传闻是真的，姓徐的和李桂兰真有一腿？ 徐村长瞪著眼珠子张著大嘴，脑瓜子被子弹打没了一小半儿。 他光著大腚，下面儿的傢伙事儿不翼而飞，血淋淋的让人忍不住夹紧裤襠。 他的脖子，已然能够看清楚骨头。。。 “咋整？” “还能咋整，操了，先给人整大队部去，柱子和小伟呢，这俩小子去哪了？” “不知道啊，不能让李桂兰儿拖走了吧？” “俩大小伙子咋拖走，哎？那不过来了么！” 村子里面，小伟和柱子俩人领了十几个老爷们儿拿著傢伙事儿跑了过来，其中就有去而復返的会计。 看著徐村长的惨状，会计和糙脸儿汉子交流了个眼神，然后摇了摇头。 “小伟柱子，你俩咋跑了？” 小伟和柱子对视了一眼，柱子哭丧著脸说道：“打不过啊，一枪下去李桂兰脑瓜子都烂了，还在那啃呢。” “我俩这不寻思回去喊人去么。” 听他这么一说，眾人也没多说啥。 本身这些人也和村长关係就那样，姓徐的在村里没少装逼，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心里说不定都在那乐呵呢。 会计摆了摆手：“得了，人都死了，说这玩意儿也没用。” “先把人整回去再说，今晚上都別睡了，组织人在村子里巡逻，特別是娟儿她家。。。” 眾人沉默不语，过了好一阵儿，一个爷们儿开口问道：“咱不找个先生来？” 另一人没好气的说道：“找啥，姓徐的给孙传武都得罪了，这一綹沟塘子，谁有孙家人有本事？” 会计微微抬起头，清了清嗓子。 “行了，孙传武我给请来了，你们就老实儿的等著就行了。” 糙脸汉子眼睛一亮，孙传武来了，这事儿就基本没啥问题了。 一帮人给徐村长整回了家，徐村长媳妇儿孩子鬼哭狼嚎的去了大队部，今晚上爬犁窝子村儿註定彻夜难眠，家家户户都掌上了灯。 几波人拎著傢伙事儿，来回的在村子里巡逻，娟儿失神的坐在炕上，腿上架著枪，两个孩子熬不住在炕上酣睡著。 姜大宝的尸体就横在门口，也没人过来搭把手。 半夜两点左右，两束灯光碟机散了黑暗，村子里的犬吠声再次响成一片。 不知道谁喊了声孙先生来了，一帮子人朝著村口跑了过去。 簇拥著孙传武的车到了大队部，孙传武四人一狗下了车。 煤球现在又长大了不少，也不知道这狗是咋了，浑身没啥肥膘，一身腱子肉，看上去就凶的要命。 听著村里的犬吠，孙传武拍了拍煤球的头，煤球两下跳上旁边的草垛，扬起头就是低沉的三声犬吠。 剎那间，整个村子的狗都像是让人捏住了嘴巴，再也没了一丝的动静。 眾人不由得看向月光下的黑影，眼睛里满是羡慕。 真是条好狗啊！ 书记和会计迎了上来，书记今年得有五十多岁了，平常也不管村里的啥事儿，也不是不想管，姓徐的一手把著村里的大小事儿，他就是一个工具人。 “孙先生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接过书记递过来的烟，然后捧著会计的手点上。 “现在咋样了？” 他看到姓徐的没来，心里有些不悦。 这王八犊子，到现在还拿把式呢？ 会计知道孙传武和姓徐的有过节，赶忙说道：“那啥，姜大宝和徐村长都死了，徐村长死的那叫一个惨啊，揽弦子都咬没了。” 孙传武表情有些古怪，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真特娘的解气。 要不说自作孽不可活么，姓徐的这真是遭了报应了。 “哎呀，徐村长死了啊，真可惜了了。” 会计訕笑了两声，心道你要不是都快笑出声了，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了。 老书记问道：“那啥，孙先生，现在李桂兰不知道在哪猫著呢，上哪找啊？” 孙传武拍了拍煤球的脑瓜子，这就是带煤球来的原因。 煤球本就不是正常的狗，想找到李桂兰不是难事儿，只要能找到李桂兰，他就能有信心把李桂兰收了。 “放心吧，我有准备。” “那啥，村里有狗的都回家，然后把狗牵大队部来，然后一会儿找点儿青壮年，拿著绳子跟我走就行。” “对了，给我拿件李桂兰的衣服过来。” 眾人有了主心骨，赶忙按照孙传武的吩咐各自回家牵狗。 没一会儿功夫，七十多条大小不一的狗都被牵到了大队部。 现在的狗就算是小也没多小，养狗都是为了看家护院或者打猎用的，没人有那个閒钱儿养宠物狗。 这些狗平常都凶的要命，谁也不服谁，今天也怪了，一个个夹著尾巴低著头，连看都不敢看煤球一眼。 孙传武拿著李桂兰的衣服放在煤球鼻子下面，煤球嗅了两下，然后抬起头看向孙传武。 “把她找出来。” “呜汪！” 第554 章 牛逼啊！ 一声犬吠，所有的狗都抬起了头，齐齐看向煤球，就像是一群士兵列好队伍等待著將军下令。 “汪汪！” 再一声犬吠，煤球一马当先直接冲了出去，那些等待著號令的狗，也齐刷刷的跟在后面，大部队直接衝出了村子。 孙传武领著青壮年在后面跟著，出了村子，狗群就直接上了山。 “都跟住了，千万別散开，也別麻噠山了。” 眾人自然不敢掉队，这要是在林子里掉了队，麻噠山还是小事儿，就怕让李桂兰抓著了，那不死都对不起李桂兰诈的这个尸。 打著手电，一群人上了山，林子里隱隱传出几声犬吠，跟著犬吠的方向，眾人一起上了山。 上了山头，犬吠声突然急促起来，视野也变的开阔了不少。 等跑到线路这边的时候，孙传武就看到一个人形黑影四肢並用，顺著线路朝著山下狂奔。 她的身后，煤球紧追不捨，煤球身后二十多米的距离处，才能看到村子里的狗群。 “李桂兰在那！” “快追！” 看著李桂兰下了山，孙传武赶忙喊著眾人顺著山顶往下跑。 好在线路没有啥树木，还有村里人踩的小路，跑起来虽然不快，但是好歹不至於还得分心躲避树枝。 会计气喘吁吁的跟在身后：“李，李桂兰这是，这是要往自己墓地跑。” 孙传武看了眼会计，没想到这傢伙戴著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跑起来还真不慢。 “李桂兰埋哪了？” “村外面那个偏坡子上，就是那个砬子头下面。”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整个爬犁窝子就那地方最凶，这么多年都没有一户人家埋在那，李桂兰儿竟然让他们埋那个地方了。 该说不说，李桂兰儿能诈尸，这些人还真得居首功。 李桂兰现在算是慌不择路了，本能得往自己墓地跑，这是野兽的本能。 李桂兰的坟边上有棵歪脖子大柳树，她三两下就直接钻进了柳树里，煤球领著一群狗围在树下，衝著树上的李桂芬狂吠不止。 李桂芬抓著树枝，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对著狗群示威。 过了七八分钟，孙传武领著村里的眾人才围了上来。 孙传武气喘吁吁摸了摸煤球的头，身上已然湿透了。 煤球有些不满的呜咽了两声，看著树上的李桂兰一脸的不服气。 “行了，瞅你那样，你又不是猫，咋能上树。” 煤球轻轻汪了一声，跟著的村民下意识的笑了出来。 本来这些人还怕的要命，现在孙传武来了，他们一点儿恐惧都没了，就好像面对的不是活死人，而是一个牲口。 李桂兰儿还在树上趴著，对著孙传武低声嘶吼著，脸上满是忌惮的表情。 孙传武借著手电的光这么一瞅，暗道一声好傢伙。 只见李桂兰儿胸口上有个拳头大的洞，脸上的肉都被铁砂喷烂了，天灵盖儿掛在脑后，上面扯著头皮，甚至还能看到头髮上粘著的脑浆子。 这傢伙，比后世电影拍的生化危机不猛多了，而且还有野兽的本能，知道趋吉避凶。 会计问道：“孙先生，她在树上趴著，咋整啊？” 孙传武琢磨了一会儿，要是老爷子在这一个雷符直接就给劈死了，关键自己虽然有雷符，但是根本就用不出来。 火符倒是还行，就是火符这玩意儿整不出去多远，根本够不著李桂兰。 这些玩意儿没有，真理他们不缺啊！ 李桂兰就算是诈尸了，不也是肉体凡胎，他就不信了，把李桂兰打成筛子，她还能动弹。 孙传武一挥手：“你们都靠后，让狗围著，咱们站在圈儿外面，手里面有枪的，对著李桂兰给我往死打！” 大傢伙赶忙往后撤，盘算著这个距离李桂兰扑不到以后，二十多桿枪架了起来。 这年头家家有枪比较夸张，但是现在不禁枪，能买的起的基本家里都有。 上了子弹，孙传武一挥手，几乎所有人一齐扣动了扳机。 本身距离离得不远，这些人枪法也都不错，想要打中李桂兰儿基本不费力气。 可李桂兰儿毕竟不是人，因为埋尸地的缘故，诈尸了以后异常的灵巧。 枪声一响，它竟然在迅速的从枝头把著树干往下滑了一段儿，也就有零星的散弹打在了身上。 “操，还特么挺灵巧。” 李桂兰往下滑了一段儿，煤球蹦著高就去啃李桂兰儿，李桂兰儿又极为灵巧的爬回了树梢。 “都换散弹！” 大傢伙赶忙换上散弹，李桂兰儿焦急的在树梢上观望著，脸上满是慌乱的表情。 换上了散弹，孙传武再一挥手，子弹密密麻麻朝著树上的李桂兰儿打去，別说李桂兰儿了，就连树上的树枝和叶子都被散弹打落了不少。 李桂兰就是拼了命躲，也有不少铁砂直接打进了身体里，虽然没有痛感，但是肌肉关节一受损，她的行动瞬间慢了不少。 逃，必须得逃！ 再在树上趴著，她就是活靶子，要是往下跑，只要甩开了那些狗，还有一线生机！ 还没等第二发子弹装填完，李桂兰朝著煤球所在的相反方向一跳，那些狗下意识的这么一躲，李桂兰竟然直接就冲了出去。 其中两只狗倒是咬住了李桂兰的衣服，可李桂兰的衣服早就打烂了，她一晃身子，身上没了大半儿的束缚。 “完了，李桂兰跑了！” 煤球朝著李桂兰就追了过去，剩下的狗也反应了过来，继续狂奔。 “孙先生，现在。。。。嗯？？？？” “臥槽！” 会计瞬间懵了，懵的不光是他，几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桂兰的方向。 跑在最前面的，就是李桂兰，她双手双脚並用，速度极快。 她的身后，跟著的是煤球，此时李桂兰的身躯残破了不少，煤球和她的距离也不过五六米，而且还在一点点的拉近。 再后面，就是反应过来的七八十条狗。 一个人影，快速超越了狗群，追上了煤球，眼见著，就撵上了李桂兰。 “臥槽！” “孙，孙先生，比，比狗还牛逼啊！” 第 555章 授业 孙传武得亏没听著这句，要是听到这句，估摸著非得一鞋底子给会计抽水沟子里。 煤球也有些发懵。。。 不是，前面那个跑的快就算了，啥时候自己爹跑的还这么快乐？ 它四个爪子都抡出来重影了，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孙传武超过了自己，然后在它惊愕的目光中，突然飞起一脚，重重的踹在了李桂兰的后背上。 李桂兰在地上滚了两圈儿，刚想著爬起来，孙传武就一脚踩在了她的后背上。 她只感觉，自己背后像是压了一座大山，根本难以动弹分毫。 孙传武抽出一张黄符，直接贴在了李桂兰的背心上。 李桂兰挣扎了一下，瞬间就没了动静。 孙驍喘著粗气吐了口唾沫，煤球也带著身后的狗群围了上来，衝著没了动静的李桂兰狂吠不止。 “闭嘴！” 孙传武喊了一声，眾狗依旧狂吠，煤球转过头奔著个头最大，叫的最欢的那一只直接扑了上去，一个抱摔就把它按在了脚下。 剩下的狗夹著尾巴倒退了一步，匍匐著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被它扑倒的大黄狗都懵了。。。 不是，咋地了上来就给我一杵子？？？？？ 身后的人也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李平李安还有梁进財一脸崇拜的看著孙传武。 他们都是一块儿长大的，还真不知道孙传武还有这个本事。 就算是跑的再快，人咋可能跑得过狗？ 可孙传武就能！ 这还是人么？ 孙传武就等著他们三个过来呢。 他指著李桂兰背后的黄符，说道：“这是镇尸符，对付诈尸用最合適，等过一阵我就教你们怎么画符。” “像是这种诈了尸的，必须得烧了，不能用杨树和柳树，这两个树的火烧不动它们。” “贴上符就不等於万事大吉了，这时候，要用这个。” 孙传武从兜里掏出七枚枣钉，然后顺著李桂兰的颈椎一路向下，把七枚枣钉都钉了进去。 李安三人一脸的吃惊，孙传武按枣钉的时候根本就不费力，就像是按进了豆腐里一样，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钉完枣钉，孙传武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扫了眼眾人，摆了摆手。 “行了，你们给李桂兰抬大队部去吧，对了，把姜大宝还有姓徐的都抬过去，晚上別出乱子。” “明天早晨，一堆儿烧了。” 眾人点了点头，对於孙传武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现在是孙传武让他们干啥，它们就干啥，绝对不反驳。 一群人抬著尸体往回走，孙传武四个人还有会计走在最后面。 接过会计递过来的烟，孙传武抽了一口，梁进財喊了声孙传武。 “师傅。” “咋了，有事儿啊？” 梁进財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啥，师傅，你说要是办事儿的时候碰上诈尸了，凑巧没带镇尸符，这时候该咋整？” 孙传武看了眼梁进財，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不怕这些人学不好，就怕这些人什么都一知半解，却啥都不问。 能问，就说明確实往这里面钻了，那以后就没有干不好的道理。 “这事儿好整。” “村里面都有秤砣，这时候啊，找牵牛绳子先给人捆住，然后用秤砣往胸口一压，它就起不来了。” “对了，磨盘也行。” 孙传武说到这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丁二愣子。 昨天还听老爷子说了一嘴，说丁二愣子把家里的地都给了別人，然后搬走了。 至於搬到了哪，老爷子也不清楚，孙传武也不在意这些东西。 他和丁二愣子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会计有些好奇的问道：“孙先生，秤砣那么小，为啥能压住诈尸的？” 孙传武笑著解释道：“老话说的好啊，秤砣虽小能压千斤，这玩意儿咋说呢，你就当是老天爷赋予的属性吧，就跟枣核一样，一物降一物。” “哦，懂了，受教了。” 嘮著嗑，一帮人到了村口。 煤球汪了一声，所有的狗嗖嗖嗖的进了村子，各回各家。 会计那叫一个羡慕啊，看著煤球直吧唧嘴。 “孙先生，你家这狗，真是不一般吶，就这一嗓子，好傢伙，这些狗都老老实实的回家了。” 孙传武摸了摸煤球的脑袋瓜，笑著说道：“確实不一般，这小傢伙啊，別看长的大，现在还没成年呢，还能再长长。” 会计瞪大了眼珠子，看著煤球嘖嘖称奇。 “好傢伙，这小傢伙现在就跟小牛犊子差不多大了，再大点儿得多大。” “这还真是狗王了！” 孙传武也是打心底喜欢煤球，这小傢伙不光聪明，而且还听话。 也不知道脑子是咋长的，你要说它披上人皮，那就是人。 进了村儿，眾人簇拥著孙传武进了村子，一个劲儿的说著好话。 李平李安还有梁进財挺著胸膛，一脸的骄傲，就差扯著嗓子喊这是我师傅了。 孙传武笑著跟大家打招呼，做人不能拿把式，该谦逊就谦逊，牛逼哄哄的人没啥好下场。 徐村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揽弦子都没了。 到了大队部，孙传武给徐村长还有姜大宝都贴上了黄符。 现在还没有啥殭尸片流入大陆，实际上什么子不语啊那些书里记载著的那些殭尸，就没有说咬了人就能变成殭尸的。 都是后来的港台片那么拍的。 而且再早的时候啊，殭尸之类的东西，还有个別称，叫仙人蜕，还是个药材。 这玩意儿能不能入药孙传武不知道，反正诈尸他见了不少，殭尸確实没见过。 至於这些东西是不是一类的，这个他还真没问老爷子，想必老爷子肯定知道。 不过这两具尸体他必须要烧了，一旦再诈了尸，那就真是自己没整明白了，纯纯砸自己招牌了。 “这些都烧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必须烧了。” 徐村长的媳妇儿哭著抓住孙传武的手，哀求道：“孙先生，我家老徐能不烧么，他。。。” 孙传武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烧以后肯定是祸害，你得想想村里人。” 第 556章 可能性 孙传武对於徐村长没啥好感，爱屋及乌，对於徐村长的媳妇儿，他也没什么好感。 一个被窝放不出两个屁，也就是徐村长媳妇儿是女人，要不孙传武肯定得骂上两句。 孙传武这话这么一说，村里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看向徐村长的媳妇儿。 感受到了眾人的目光，徐村长媳妇儿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 “那，那就烧了吧。” “不过那啥，孙先生啊，您看能不能后天烧啊，我想著到时候给我家老徐再整点儿纸活，也让我公公他们看上一面。” 孙传武摇了摇头：“在你家再放三天，我也不知道能出啥事儿，天亮处理完这个事儿，我肯定得往回走。” “至於烧东西，这就大可不必了。明天一烧，他就魂飞魄散了，意义不大。” 徐村长媳妇儿张了张嘴，没有多言语。 会计宽慰道：“嫂子，这事儿咱谁也不想发生，但是事儿已经出了，咱还是得向前看不是。” “哎。” 徐村长媳妇儿嘆了口气，脸上的伤心少的可怜，在孙传武看来啊，就是在那装模作样呢。 要不他也不会用这个语气和她说话。 “孙先生，您看，能不能给我男人把下面补补，这么下去也不好看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能补，一百块钱。” 徐村长媳妇儿一听，眼珠子一瞪，攥了攥拳头。 她脸上表情僵硬著，訕笑著说道：“那啥，算了吧要不，反正魂飞魄散了，有了和没有没啥区別了。” 村里人都鄙夷不已，平日里这两口子都一个德行，男的装逼，女的也跟著装逼。 知道的是村长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县长夫人呢，那个架子大的啊。 这自己男人死了，连个揽子都不捨得钱补，这两口子啊，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没事儿，这个看你，想补就告诉我，不想补就算了。” 说完，孙传武跟著会计就去了大队部。 给煤球餵了点儿水，煤球就老老实实的趴在了门外，竖著耳朵闭著眼睛，一动不动如同护卫一般。 说著话，一直到了早晨起来五点来钟，远处天空微微泛了白。 孙传武掐了烟，用手在自己脸前扇了两下。 会计脑瓜子一上一下的，眼珠子用力的翻著，瞅那架势隨时都可能一头栽倒在地上。 听到凳子嘎啦一声，会计猛地打了个激灵，睡眼惺忪的看向站起来的孙传武。 微微一愣，也赶忙跟著站了起来。 “孙先生，到，到时候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你去喊人吧，天亮了，先去村外把人烧了，一会儿我再往家里赶。” 会计赶忙说道：“嗨，著啥急啊，中午吃完了饭再走，到时候我让村里准备饭菜。” 孙传武摆了摆手：“不用，一会儿忙完了我就直接往回走就成。” 会计犹豫了一下，赶忙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昨天就准备好的信封，递到了孙传武的手里。 “这是大队的一点儿心意，您別嫌少。俺们村儿也不富裕，那啥，咋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孙传武接过信封，敞开缝往里瞟了一眼，笑著把信封揣进了怀里。 “哎呀，乡里乡亲的，搭把手啥的不叫事儿。” 看孙传武脸上有了笑模样，会计悬著的心也鬆了下来。 “孙先生，中午好歹吃口再走吧，这忙活了一晚上了，这要是让別人知道你来俺们村儿办事儿连口热乎饭都没得吃，那不得让人笑话死。” 孙传武看著会计，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真不是不给你面子，等会儿你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会计还没反应过来，孙传武就领著三个人走了出去。 摸了摸煤球的脑袋瓜，孙传武拍了拍煤球凑上来的屁股。 “一会儿回家给你下麵条子吃。” 煤球一听眼珠子都亮了，大尾巴就跟钢鞭一样，扫在孙传武的腿上，发出啪啪的动静，疼的孙传武齜牙咧嘴。 李安三个人心里还犯嘀咕呢，这忙活了一晚上了，人家村里理应招待，为啥这饭师傅不吃呢。 心里面想著，但是三个人却没敢问，有些事儿能问，有些事儿憋著就得了。 指挥著眾人把尸体抬上牛车，拉著尸体的牛车前面开路，后面的牛车拉著柴火，慢悠悠的跟在身后。 梁进財憋了一晚上，又憋出来一个问题。 “师傅。。。” “啥事儿啊？” 梁进財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啥，我想了一晚上没想明白，你说诈尸的话，普通人根本就抓不住啊，有秤砣和磨盘子也没啥用啊。” 孙传武微微一愣，瞬间就乐了。 该说不说，梁进財这人平时话真少，但是问的问题吧，一般都挺刁钻。 昨天自己带著他们三个人，也是想让他们开开眼，这两个问题別看说的都是一件事儿，但是李平李安哥俩就没有想到。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梁进財比这哥俩要强。 凡事都有个比较，都有个高低。 就好比常春和赵阳同时学的，要是论本事，常春比赵阳就大了不少。 这玩意儿一部分是天赋，一部分啊，就是钻研。 知识都藏在脑子里呢，孙传武就算是一点儿点儿教，难免也会有遗漏。 特別像是这种突发事件，有些场景孙传武也不会刻意讲。 有时候啊，学本事你不问，就真学不会多少东西，师傅不会上杆子去教。 “你这问题问的好。” “这么说吧，正常诈尸吧，基本是没有神智，只有本能。虽然没有啥痛觉，但是跑的也不快，整个身子也很僵硬。” “只有极特殊情况才会有这种诈尸的状况，比如呢，这人生前就饱受折磨，怨气大的要死，死了之后，自然有本事。” “不过这种人比较少，一辈子也碰不到几个。” “还有一种啊，就是李桂兰这样的，埋的地方有问题，而且本身就有怨气。李桂兰属於这两种情况都占了，所以本事也大。” “至於第三种，这种你们应该碰不到，就是那种有执念未消，还有人的记忆和理智的，这种基本没啥危害。” “满足了心愿，人家就走了。” 第557 章 爹，不哭 这种状况啊，孙传武就见了一个，那就是何头，何伟他爹。 这种状况就连老爷子也没碰到过，要么说就是前人积攒经验，后人学知识呢。 孙传武撞见了，这就是知识，就是经验。 梁进財抓住了重点。 “师傅，你说的第三种，这种不用钉枣钉，不用贴符？”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个说不准，这种的啊，我碰到过两个，一个是酒懵子，一个是个有大功德的老爷子。” “酒懵子呢，算是满足了心愿，但是还是诈尸，送不走。这种啊，就只能烧了。” “像是大功德的那个，人家心愿满足了，然后就走了，这种就不用烧尸。” “用老爷子的话说啊，就是凡事都有变数，以后说不定你们还能碰到第四种，第五种。” 梁进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懂了师傅。” 到了地方，架上了火堆，眾人把尸体抬到了火堆上。 浇上煤油，火这么一点，火光瞬间就燃了起来。 会计突然抽了抽鼻子，张著嘴看向孙传武。 他现在明白孙传武为啥说中午不用安排了，这浓郁的肉香味儿，而且还夹杂著一种特別粘腻的油腥，让他忍不住胃里翻滚。 李安三个人面色也不咋好看，倒是孙传武，从兜里掏出桃酥，看著燃烧著的火堆，面无表情的啃了起来。 看到孙传武在那吃桃酥吃的正香，眾人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哇哇狂吐，恨不得连胆汁儿都吐了出来。 孙传武掏出一块儿桃酥放在地上，煤球赶忙捡了起来，咔嚓咔嚓三两下咽到肚子里。 农村狗这点儿挺好，吃的不放在地上，它们不带动嘴的，自带灵性。 哪跟后面养的那些狗一样，恨不得蹦上桌子和主人抢食吃。 老祖宗严选出来的品种，还是信得过的。 尸体烧完，也到了中午了。 孙传武告別了村里的眾人，开著车哼著曲儿往回走。 梁进財三人现在还有些犯噁心，他们看向没事儿人一样的孙传武，暗自嘆了口气。 要是今天中午人家村里摆桌啊，这些忙活的人里面，估摸著就孙传武一个人能吃的下去。 没经歷过的人根本不懂这个，就好比孙传武，当时烧尸以后，也一个星期没碰肉腥。 只要一看到肉，就难免会和烧焦的尸体联繫到一起。 会计这人不错，信封里装的钱不多不少，正好八十八。 数还挺吉利。 走到半路，孙传武远远就看著几个人背著个小姑娘上了岗头。 按了两下喇叭，孙传武一脚油门儿来到他们面前，然后停了车。 敞开车门一下车，孙传武就看到了他们背上背著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岁数不大，顶了天也就八九岁。 瞅他们这个样子，是想把孩子往镇子里的卫生院背。 山下有好几个村儿，半山腰还有一个呢，这几个人孙传武看著倒是面熟，但是想不起来是哪个村里的。 领头的四十来岁的爷们儿一看是孙传武，赶忙跟孙传武打招呼。 “小孙先生，你这是往家走？”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著小姑娘问道：“叔，这丫头这是咋了？” 说话的爷们儿嘆了口气：“哎，这孩子心臟不好，这是犯了病了，俺们寻思送镇医院去。” 孙传武指了指自己的车：“那啥，我送你们一道吧，这么背著往那走別耽误了事儿。” 眾人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 “那敢情好，那啥，太麻烦你了小孙先生。” 孙传武摆了摆手，对著梁进財三人说道：“你们走回去吧，我先给孩子送回家的，告诉老爷子不用给我留饭了，我一会儿去镇子里对付一口。” “好嘞师傅。” 孙传武摸了摸煤球的脑袋瓜子：“你跟著他们回家，听话啊，別乱跑。” 煤球小声呜了一下，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小姑娘，然后蹭了蹭孙传武的裤腿儿。 孙传武皱著眉头开了阳眼，看向了男人背著的小姑娘，然后深吸了口气。 乌云盖顶，生机只剩下一丝丝。 这孩子，命到头了。 八九岁的丫头，孙传武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惋惜。 他心一横，拍了拍煤球的屁股。 “回家去。” “那啥，都快上车，我快点儿开，別耽误了时间。” 赶忙上了车，孙传武油门踩死，呼啸著朝著山下的镇子开去。 车开出去一段儿，背著孩子的那个男人问道：“孙先生，听说你能看人生死，有这回事儿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男人张了张嘴，然后用力咽了口唾沫，鼓足了勇气问道：“那啥，孙先生，你能看看俺家的妮子还能活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果断拒绝。 “孩子还这么小，生和死人家大夫说的算，我说了没用。” 男人苦笑著点了点头，眼眶通红，伸出手轻轻抚摸著孩子的小脸儿，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妮儿啊，爹，爹没本事啊。” “我听人家说，报纸上讲的，你这病去京城能治，你小的时候我就想啊，我咬咬牙，使劲儿攒钱，等你大一点儿，我就带你去京城。” “爹带你治病，带你去看天安门。。。” “可这钱攒了一年又一年，你从两岁，爹攒到了八岁，爹，爹连个药费钱都凑不出来啊。” 说著，男人伸出手对著自己的脸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怀里的小丫头，额头上满是汗，呼吸短促。 她看著自己亲爹红肿的脸，艰难的抬起了手，男人赶忙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她挤出一个笑容，嘴巴一张一合。 虽然没听到声音，但是后座的三个男人也看到了她说的是啥。 【爹，我不怪你。】 【爹，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吧。】 男人別过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姑娘不行了，恐怕就算是到了医院，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不傻，他看到了孙传武急切喊他们上车之前的那个表情。。。 “爹！” 小姑娘用尽力气轻轻喊了一声。 “哎。” 小姑娘甜甜一笑，一脸眷恋的看著自己的爹，眼睛里满是心疼。 【爹，爹不哭。】 【爹，不治了，带我回家吧。】 第558 章 抱不动了 车宝財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想当年跟著父辈从关里到了东北，一路上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也没觉得有多苦。 到了东北这边，雪还没化透，就跟著爹娘垦荒，他也没觉得苦。 等娶了媳妇儿，一年忙到头还倒欠大队的钱，他也没觉得苦。 可妮儿说出不治了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 哪怕妮儿哭，哪怕她闹，他感觉他心里面也能舒服不少，但是妮儿一句不治了，懂事儿的样子就像是一把刀子，在一点儿点儿把他的心臟切碎。 “治！妮儿，你听爹的，多少钱爹也给你治。” “爹就是当牛做马，爹就是卖房子卖地，也不让俺家妮儿有事儿！” 旁边跟著的汉子不由得仰起头，用力的搓了搓脸，生怕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孙传武死死攥著方向盘，恨不得自己的吉普车能长出来翅膀，立马飞到卫生院。 妮儿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而是费力的挤出一个微笑。 被父亲放在脸上的手指，轻轻的动了两下。 车里，只剩下车宝財低声抽噎，还有发动机的轰鸣声。 进了镇子，孙传武一路狂按著喇叭，疯一般的朝著卫生院的方向疾驰。 到了卫生院门口，几个人抱著孩子就往卫生院跑。 孙传武没有跟进去，他站在卫生院的门口，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用力的吸了一口。 他知道，这丫头肯定活不了了，这种感觉很绝望，很无力，就好像让他看到了那个雨夜，闪电划破夜空，点燃了树下招手的邵振国。 一根烟抽完，孙传武开著车掉了头，去了小吃部。 他是个白事儿先生，他自认这几年自己的心肠已然变的十分的坚硬，但是当今天从后视镜看到那个叫妮儿的丫头做出的口型，他依旧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吃了碗面，孙传武没有勇气去卫生院，哪怕他知道结果，却也不敢面对。 开著车，失魂落魄的出了镇子，与此同时，卫生院里爆发出一声绝望悽惨的哭声。 “妮儿！” “我的妮儿啊！” 王大夫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嘆了口气。 这丫头来过几次，去京城大医院的事儿，他也跟车宝財说过。 但是横在他们这和京城的岂止是上千公里和那些大山大河。 穷，才是横在这两地，横在生和死，最高的那座大山。 “节哀吧。” 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王大夫眼角也湿润了。 车宝財扑通一下跪倒在王大夫面前，用力的磕著头。 “王大夫，我求求您，您本事大，您再试试，您再试试吧！” “我家妮儿还小，我家妮儿还有大把日子可活，我家妮儿不该死啊！” “王大夫，求求你了，我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救救妮儿吧。” 王大夫脸上满是不忍，他伸出手，想要把车宝財扶起来。 车宝財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力的拍打著地面，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 “妮儿啊，我的妮儿啊！” 旁边一个村儿的伙计把车宝財拉了起来，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瓮声瓮气的开了口。 “宝財啊，咱，咱把妮儿背回去吧。” 车宝財看著床上没了生机的妮儿，颤巍巍的走到床前，伸出两只手想要触碰妮儿的脸，却又停在半空中，轻轻的颤抖著。 他嘴张合了好久，心中万般言语，在这一刻却都说不出口。 良久之后，他才声音沙哑的吐出了几个字儿。 “妮儿啊，爹，爹带你回家。” “別怕啊，爹带你回家啊。” 他小心翼翼的把妮儿抱在了怀里，妮儿的脑袋耷拉在他的肩头，他用脸蹭了蹭妮儿的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回去咋跟妮儿的娘交代啊。。。”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摇头嘆息。 出了卫生院，王大夫追了出来。 “宝財啊！” 车宝財停下了脚步，王大夫伸出手，手里是刚脱下来的白大褂。 他轻轻的把白大褂罩在妮儿的身上，然后掖了两下，不让妮儿的脸露出来。 他有些愧疚的说道：“我救不了妮儿的命，这衣裳。。。” “这衣裳给妮儿遮著脸吧，你往家走还得挺远，別嚇著妮儿。” “王大夫，我。。。” 王大夫挥了挥手。 “回吧，时辰不早了，回吧。” 出了镇子，上了山，车宝財的身上已经湿透了。 “宝財啊，我抱一会儿吧。” 妮儿虽然得了病，但是不算是瘦弱，家里面对妮儿养的也精细，虽然穷，但是確实没亏待了妮儿。 车宝財摇了摇头，有些麻木的双手抱的更紧了些。 “小时候这丫头缠著让我抱，那时候天天下地，回了家就想著能睡会儿，一天就抱那么一小会儿。” “后来妮儿查出来有毛病，这丫头突然就懂事儿了，我说抱著吧，她就说爹啊，你天天下地太累了，不用抱，妮儿长大了。” “到了冬天啊，她又说爹啊，你天天晚上上油坊干活，多累啊，妮儿长大了，不用抱了。” “就这么的啊，我也忘了多长时间没抱这丫头了。” “今天妮儿犯了病，我这一抱，好傢伙，这才一转眼儿的功夫，咋就，咋就抱不动了呢。” “哎！” 浓眉大眼的汉子嘆了口气，他们这些当爹的，感情都很內敛，孩子一大了，有些事儿就不好意思干了。 他看了眼高高的山樑子，脸上满是担忧。 “宝財啊，妮儿，妮儿咋往村里带啊。” 车宝財的身子猛地一颤，他们那个村子的人，基本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也有几个本地户，但是风俗啥的基本都差不多。 按照他们那边的风俗，孩子死在外面是不能往回拉的，不能进村儿，更別提进家门儿了。 而且还不能直接埋了，棺材啥的更是妄想，必须得找个地方烧了然后再埋。 这只针对十二岁以下早夭的孩子。 一想到妮儿临死前还嘟囔著想要回家，车宝財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 “今天妮儿必须回家，谁不让妮儿回去，我跟谁拼命！” 第 559章 宝財啊 同行的三个人没有说话，他们倒是不介意把妮儿背回村子，就怕村里那些老人多嘴。 这年头的人迷信，特別他们村儿基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多少都沾点儿亲戚，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 几个人下了山，正巧碰著有人往地里走。 庄稼不是把种子扬地里就行的，后续还得除草，得间苗。 领头的爷们儿看著车宝財抱著盖著白大褂的妮儿，微微一愣。 “宝財啊，这是咋了？” “妮儿走了。” 老爷们儿脸色一变，咽了口唾沫。 “宝財啊，你这是。。。” “带妮儿回家。” 车宝財说完，低著头继续往前走。 等他们走远，剩下的几个人互相给了个眼色。 “二叔，车宝財咋还把死孩子往村儿里带呢，多晦气啊这！” 先前说话的爷们儿沉著脸说道：“这特娘的，老车家人就会整景，一个丫头，死了就找地方烧了唄，还往村里背，咋滴，还得给孩子披麻戴孝守灵？” 旁边一个娘们儿嘴一抿，一脸嫌弃，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个女人。 “谁说不是呢，一个丫头整的惊天动地的。二叔，这事儿你说咋整啊，別到时候方著咱们。” “就是啊二叔，这事儿。。。” 二叔黑著脸一摆手：“行了，你们跟我说这个有啥用，我特么还能去把孩子抢过来？” “强子啊，你年轻，跑的快，你从前面鼓梁子翻回去，去找村长去。” 强子有些犹豫，人家把孩子往家拿，这犯啥毛病啊，非得管这个閒事儿干啥。 “那啥，二叔啊，我昨天下地闪著腰了，跑不动，不行你让別人去吧。” 二叔瞪了眼强子，没好气的说道：“你呀你，行吧，你们几个谁去？” 眾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不愿意去得罪那个人。 二叔对著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一指：“刚子，你去。” 刚子眼珠子一瞪，指著自己鼻子问道：“我去？” “除了强子你最年轻，你还和村长是亲戚，你不去谁去？” 刚子一脸无奈：“得得得，我去。” 说完，刚子进了旁边的林子，顺著小路往回跑。 这一路，车宝財就没松过手，他的胳膊已经没有知觉了，身子也轻飘飘的，全靠一股子信念撑著。 浓眉大眼的汉子看他这样，一脸的心疼。 “宝財啊，我抱会儿吧。” 车宝財摇了摇头，轻嘆了口气。 “哎。” “朱大哥，不用了。” “这再过一会儿就到村里了，估摸著他们已经喊好人在路口守著了，你们三个帮我够多了，到时候让他们看著你们抱著妮儿，找你们麻烦咋整。” 老朱沉著脸说道：“他们敢找我麻烦，娘的，老子当年从意照挑著担子，推著推车一路要饭来的东北，什么人没见过？” “谁敢找我麻烦，我特么一斧子劈了他！” 剩下俩人看了眼老朱，老朱脾气火爆，力气大的出奇，也是村里最能干的，力气大虽然不代表绝对能打，但是这年头从关里带著一大家子人来东北的，哪个没有点儿本事？ 车宝財一脸感激，但是依旧没把孩子交给老朱。 “算了吧老朱大哥，我也没啥念想了。” 三个人身子猛地一颤，老朱大哥有些焦急的劝诫道：“宝財啊，这可使不得啊，你不还有个儿么，你要是干了傻事儿，恁儿咋办？” 车宝財泪眼朦朧的看向老朱大哥，哽咽著开了口。 “老朱大哥，我就想，我就想让妮儿再看次家门儿。” 老朱深吸了口气，用力的一跺脚。 “特娘的，来东北的时候，第一顿就是恁家俺叔招待俺们一大家子的，那年你还没结婚呢。” “旁的不说，就这顿饭，我也记一辈子。” “你放心宝財，今天这村儿，你进定了，谁特娘拦著我就弄死谁！” 董四楞和张小川儿一瞅，也下定了决心。 他们几个关係本身就好，而且什么孩子死在外面了不能进村儿的说法他们也不信。 妮儿多好的孩子，就回家这么一个心愿，他们说啥也得帮著完成了。 “宝財哥，你放心就行，咱兄弟不说別的，妮儿想回家，这个愿望咱们必须满足了！” 董四楞这么说，张小川儿也跟著附和。 “对啊宝財哥，你可別自己往绝路上走，这事儿，我这个当小叔的管定了。” 三个人都知道刚才老二他们肯定会报信儿，也知道，前面等著他们的是什么。 一想起妮儿一口一个叔，一口一个大爷喊著，他们感觉心像是让人揪了一把一样。 “你们，我。。。” 老朱大哥一摆手：“行了，別你们我们的了，孩子给我抱著，你歇一会儿。” “我特娘就不信了，他们还真敢下手抢！” 看著老朱大哥伸出手，车宝財有些犹豫。 老朱大哥板著脸说道：“咋滴，你害怕恁哥我把孩子抢走啊？” 车宝財苦笑著摇了摇头，老朱大哥轻轻抱过妮儿的尸体，现在天不冷，妮儿的身体还不算特別凉，也没有特別硬。 “妮儿不怕啊，大爷抱你回家。” 接过张小川儿递过来的烟，车宝財抽了一口，看著老朱大哥小心翼翼抱著妮儿的样子，鼻尖一阵酸涩。 董四楞拍了拍张小川儿的肩膀，轻声说道：“別怕，有我们呢。” 车宝財点了点头，泪模糊了双眼。 张小川儿从旁边的林子里捡了四根棍子，手腕儿那么粗，一米五左右长短儿。 一会儿动手肯定是跑不了的了，咋也得提前把傢伙事儿准备齐了。 转过山底，老远，就能看到远处的村子。 村口，乌泱泱的站满了人。 车宝財有些犹豫的说道：“老朱大哥，要不算了吧。” 老朱大哥压著声音，像是怕嚇著妮儿一样。 “算啥算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妮儿也得回家。” “可是。。。” “可是啥可是，老爷们儿磨磨唧唧的干啥，我说咋滴就咋滴！” 距离越来越近，站在村口水坝上的人，也朝著四个人迎了过来。 一个五十来岁的爷们儿老远开了口。 “宝財啊，你这是想干啥啊？” 第 560章 打！！！ 看著眯著眼睛明知故问的村长，车宝財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村长后面虎视眈眈的人群，心中难免有些酸涩。 他车宝財自认为人还行，这么多年了，也没得罪过谁，也帮了不少人。 可现在站在自己对面的，就有不少这些年自己帮衬过的。 用著自己的时候都兄弟长兄弟短的，这触犯到他们利益了，一个个嘴脸就暴露出来了。 “叔，妮儿走了，我想带她回家看一眼。” 村长故作难过的说道：“哎呀，宝財啊，节哀。” “妮儿走了啊，也算是少遭罪了，一会儿啊，我去让人把恁家那口子喊过来，看看妮儿，村儿啊，就不进了吧。” 车宝財焦急的说道：“叔，妮儿就这一个愿望，我。。。” 村长眼睛一眯，脸瞬间垮了下来。 “宝財啊，村里不光你们车家，孩子在外面走了不进村儿，这规矩打咱们在关里的时候就有。” “你这是不管大傢伙死活啊？” 老朱一瞅，把孩子直接塞到了车宝財的怀里，然后从张小川的手里接过一根槓子，直接站在了村长的前面。 他朝著人群中扫了一眼，板著脸喊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大江大河，你们几个干啥，没有点儿眼力见儿？” 人群中，老朱大哥的兄弟四个，还有俩小舅子赶忙跑了出来，他们手里还拎著傢伙事儿。 这么一跑，张小川儿和董四楞家的亲戚也跑到了这边儿。 这时候也別管啥村里不村里了，对面都是自己的亲兄弟，管他是对是错的，咋也得先打了再说。 车宝財家没人来，本身家里就剩了个媳妇儿还有爹娘和一个小子了，估摸著村长派人把门口堵住了。 村长一瞅过去了一帮子人，脸瞬间黑了。 这特么是摆明了跟自己过不去啊！ “啥意思？” 村长沉著脸，这时候要是自己怂了，以后还有谁听自己的？ 这个村长还咋当？ 老朱笑呵呵的说道：“叔，旁的咱也不说了，本来咱们几个庄离得就不远，在关里也算是邻居。” “俺们庄吧，巧了，正好没这个规矩。再说了，规矩是死的，人不是活的么，妮儿这孩子这么聪明，这么听话，就算进了村儿也不能害咱们。” “您啊，就高抬贵手，让俺们进村儿吧。你看都邻里邻居的，这要是动起手来，不让別的村儿笑话么，是不是？” 老朱在村里人脉更好，原因很简单，他媳妇儿啊，是三姑六婆里的產婆。 远的不说，车宝財家的俩孩子，都是他媳妇儿接生的。 他这一出头，就更没有多少人想跟他们动手了。 一边是老朱，一边是村长，眾人也有些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咋整。 村长黑著脸拒绝。 “绝对不行，孩子肯定不能进村儿！” 老朱眼睛一眯，冷笑著问道：“非得打一下？” 他朝著前面走了一步，村长倒退了一步，指著老朱一脸紧张。 “姓朱的，你想干啥？” 老朱大哥轻轻敲了敲棍子，眼睛微眯，凶光乍现。 “我想干啥？我特么想问问你想干啥！” “特么的，孩子都特么走了，你还难为宝財干啥？咋滴，就这么一个丫头，进了村儿还特么能把你整死？”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你们。。。” 老朱伸著手指了一圈儿。 “你们今天愿意跟著村长的，不用看我面子，咱们真刀真枪干一下子，保证不伤和气。” “不过先说明白，今天只要我不死，妮儿，就必须进村儿！” 老朱霸气侧漏，眾人本身就有些犹豫，听老朱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 且不说打不打得过，这里面大多数人的孩子都是人家老朱媳妇儿接生的，谁能捨得那张脸跟老朱动手？ 他这么一说，村长身后的人又散了一大半儿，剩下那些人，基本都是村长的亲戚了。 村长姓冯，在他们村儿，绝对算是大姓了，要不他这个村长也当不上。 这些年他在东北混的不错，关里那些亲戚不少都过来投奔他，人越来越多，他这个村长，也越坐越稳。 这么多年了，村里基本都是他说啥就是啥，哪有像今天这样，直接跟他叫號的？ “姓朱的，你特么。。。” 老朱大哥一听对面骂了娘，一句废话都没说，对著村长胸口就是一脚，直接把村长踹了个王八仰壳。 这么一动手，两边人瞬间就打到了一起。 別看自己这边站了三家人，但是对面的人比他们多了不止一番儿。 老朱大哥是个狠人，手里的槓子挥的虎虎生风，身上挨上一棍子，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年头，打仗就怕狠的和不要命的，这两样老朱大哥都占了。 几个回合，老朱就放倒了好几个，老朱家老五是个哑巴，动起手来更狠，专门撵著村长打，打的村长惨叫连天的。 明明村长这边人多，可这么一个照面，反倒是老朱他们这伙子人占了上风。 车宝財抱著妮儿急得跳脚，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剩下那些村里人就站在那边看戏，谁也不敢上手。等村长家的人被打到这边的时候，人群里还有人偷偷踹上一脚。 往老虎洞走的孙传武，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本来孙传武想著快点儿回家补觉，毕竟该做的他已经做了。 可走到了半道，他突然想起来，这几个人好像是老虎洞村儿的。 老虎洞村儿这个陋习他根本就忘不了，要么说，东北这地方人多还杂，他们都是一个镇子的，规矩就能整出来好多种，甚至一个村儿的规矩都不一样。 这年头都重男轻女，但是孙传武能从车宝財身上看出来，车宝財绝对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 等他回了镇子的时候，老王说车宝財已经背著妮儿回家了。 孙传武赶忙去追，一路上也没截住他们几个人，这一路上，他也看著两个山樑子，没见车宝財他们烧尸，他知道，车宝財这是准备把妮儿送回村儿里了。 至於为啥他鬼使神差的追了一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妮儿的那句带我回家，亦或是，车宝財绝望的扇了自己的那一巴掌。。。 第561 章 断我財路？ 老朱他们虽然能打，但是毕竟人少，別看第一波占据了优势，但是人不是机器，还是知道疲惫的。 肾上腺素飆升的时候，战斗力確实猛，而且还不怕疼，但是一过了那个劲儿，战况就对老朱他们不利了起来。 手里拿著的都是钝器，就算是打，也没有人真的下死手，谁愿意去蹲笆篱子，为了这事儿，根本犯不上。 这边一显露出疲態，村长他们的反攻就来了。 也就一分钟不到的功夫，老朱大哥他们就有一半儿人躺在了地上，让人打的抱著头起不来身。 “滴！滴滴！” 孙传武狂按著车喇叭，眾人赶忙让开一条路。 下了车，孙传武就看到两个村长这边的人，正在抢著车宝財怀里的妮儿。 孙传武的到来並没让村长他们停手，眼见著他们就要把妮儿抢走，车宝財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刀，一个手抱著妮儿，另一只手胡乱的挥舞著手里的刀。 他红著眼睛，脸上满是恨意和疯狂。 “操你们妈的，今天我特么非杀了你们！” “妈了个逼的，太特么欺负人了，太特么欺负人了！” 见车宝財动了刀了，村长这边的人一时间也不敢去抢，车宝財显然是被逼到了极致。 老朱他们三家人帮自己出头，现在让人揍成那个样，他们还想抢自己的孩子。 无论哪一点，都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他虽然老实，但是不代表没有脾气，把老实人逼急了，那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车宝財你特么还敢动刀！” 村长一只手捂著额头，血顺著指缝往外淌，另一只手则指著车宝財。 车宝財猛地看向村长，眼睛里满是杀意。 “冯老三，我特么和你拼了！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说著，车宝財抱著妮儿抡著刀就朝著村长砍了过去。 別看这帮人打的挺凶，真见车宝財拿著刀砍人，他们也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这特娘的是死仇了！ 村长拔腿儿就跑，边跑边惊慌失措的大喊：“快拦住他，快拦住他！” 孙传武本来就担心车宝財干傻事儿，这么一瞅，冯老三他们还真是把车宝財往绝路上逼。 他拎著枪跑到河坝上，眾人一看孙传武手里的傢伙事儿，赶忙让开一条路。 孙传武上了子弹，对著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 巨大的枪响响彻整个沟塘子，声音如同浪潮，传出去好远。 打仗的两伙人瞬间一愣，下意识的停了手。 动枪了！ 谁动枪了！ 他们惊慌失措的四处打量著，这要是真的动了枪，就不是简单的斗殴了，要是死了人，肯定是得蹲笆篱子的！ 车宝財也停下脚步，有些担忧的看著四周。 刚才他们已经是劣势了，难道是另外三家人动枪了？ 这要是动枪了，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等所有人发现了正在压著第二发子弹的孙传武，大家不由得鬆了口气。 村长喘著粗气躲在人群里，指著车宝財骂道：“妈的，这王八犊子疯了，他想杀人，他想杀人！” 孙传武叼著烟，冷著脸瞪了眼车宝財。 “疯了？疯了还不是你们逼的？” “早就听说你们村儿孩子死在外面必须烧了，连家都不能回，我特么还以为都是別人瞎扯犊子的，现在我是真开了眼了。” “我是真特么想不明白了，都是从关里家闯关东过来的，咋就你们村儿这么格路呢？” “人家孩子死了，就特么想让孩子再进一次家门儿，你们可倒好啊，还抢人家孩子尸体，咋滴，你们村儿產土匪啊？” 眾人微微一愣，不由得看向了孙传武。 村长沉著脸，脸红的就像是猴屁股一样，吭哧瘪肚的说道：“姓孙的，这事儿和你没关係，这是俺们村儿自己的事儿！” 孙传武一脸鄙夷的抬起枪，正好对准了村长的脑袋瓜子。 这些人都看著了，孙传武放的是霰弹，这要是一枪打出来，他们这些人都得挨上几个血窟窿。 大傢伙赶忙散开，只把村长露了出来。 “啥叫和我没关係？今天人是我送去医院的，他们车费还没给我呢，不光是车费，人死了，甭管大小，得点穴挖坟吧，这活他们就应该找我办。” “你姓啥来著？对了，姓冯，嗯。。。” 孙传武眼睛瞄准准心，枪口指著冯老三的脑瓜子，冯老三嚇的险些尿了裤子。 “姓冯的，你这是准备断我財路啊，断人財路犹如杀人父母，冯老三，你说这是不是我的事儿？” “你说，这事儿，特么的和我有没有关係！” 在场的人都不傻，都看出来了孙传武是铁了心想管这事儿，而且还是替车宝財他们出头。 他们不由得有些好奇，车宝財他们咋和孙传武有这种交情了？ 孙传武是啥人，虽然是干白事儿的，听说黑白通吃。 镇子里的大地痞王大炮那是他的把兄弟，公安派出所的所长也是他的好哥们儿。 听说前一阵子县长还特意去了他们村儿给他颁了奖，这號子人物，整个他们这一綹沟塘子十几个村儿，都是独一份儿！ 冯老三脸憋的通红，孙传武说的虽然都是屁话，但是人家手里面拿的是真理啊！ 这但凡自己说一句难听的，孙传武直接开枪咋整？ 难道非得让他赌孙传武不敢开枪？ “孙，孙先生，这事儿，这事儿你就別掺和了，钱我补给你，孩子死在外面进村儿不吉利，对俺们不好。” 孙传武眉头一皱，冷笑著说道：“这话说的，孩子就不是人了？” “咋滴，大人死了就能进村儿，孩子死了就不能？哪个明白二大爷教你的？” “再者说了，小孩子死了都特別凶，特別是这种病死的丫头。人家就那么点儿愿望，你还非得拦著，这要是出了事儿，人家丫头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冯老三猛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瞟了眼车宝財，也不知道是不是巧了，妮儿身上的白大褂掉了一半儿，脑瓜子也漏了出来。 她的小脸儿正好朝著自己的方向，那双眼珠子，正直勾勾的瞅著自己。 “我的妈呀！” 第 562章 不遭报应？ 冯老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眾人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小丫头的眼珠子，像是看著在场的所有人，艷阳高照，一股冷气却从眾人的心底不由得钻了出来。 看著冯老三的怂样，孙传武一脸不屑的放下了枪。 “是不是你们村里的事儿我不管，人家车宝財找我办白事儿，这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谁家里没有个老人，没个生老病死，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时候长著呢，你们要是瞧不上我孙传武，今天大可拦著。”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大傢伙直摇头。 开啥玩笑，现在镇子里办事儿的就孙传武一家，村里虽然也有能办事儿的，但是水平啥样大家都清楚。 谁愿意得罪孙传武啊。 孙传武走到车宝財身前，伸出手轻轻的在妮儿的眼睛上一抹，小声嘀咕。 “丫头別怕啊，你爹这就带你回家了。” 说完，孙传武鬆了手，妮儿的眼睛也合上了。 盖上衣服，孙传武拎著枪走在前面，车宝財和掛了彩的三家人跟在后面，至於冯家人，都让开了一条路，没人敢得罪孙传武。 村长这时候站了起来，孙传武眉头一挑，就要抬枪。 冯老三脸色一变，赶忙说道：“那啥，今天我给孙先生一个面子，我信不过別人，但是孙先生说话我还是信的。” 孙传武冷哼了一声，一个村长，还不至於让他太放在心上。 “那就谢谢村长了。” 到了车宝財家门口，孙传武和车宝財还有朱老大他们下了车。 门口在那守著的几个人微微一愣，一见他们下车了，转身就跑。 院子里，车宝財的媳妇儿趴在杖子缝上，眼巴巴的瞅著车宝財怀里的妮儿，张大著嘴巴，身子不由得颤抖著。 “妮儿，我的妮儿啊！” 哭声撕心裂肺，朱老大赶忙敞开大门，车宝財媳妇儿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车宝財的身边，一把就把妮儿抱在了怀里。 她用力的跺著脚，看著妮儿紧闭的双眼，张著大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过了良久，一声悽厉的啊从她的嘴里喊了出来，声音嘶哑，就像是用粗砂纸在嗓子里蹭了好几遍。 几个人抹著眼泪儿，纷纷別过头去。 车宝財的爹娘领著小儿子站在一旁，三个人也是泪眼婆娑。 “姐姐咋了，姐姐咋不下来抱我啊。” 车宝財的小儿子带著哭腔问著自己的奶奶，他今年才三岁，不懂什么叫生死，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小心臟疼的厉害。 “奶，姐姐咋了啊，姐姐，姐姐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姐姐。” 老车太太把孙子抱在了怀里，眼泪刷刷的往下淌。 “乖，大宝乖啊，姐姐，姐姐她。。。” 孙传武摸了摸大宝的脑袋，小声宽慰道：“你姐姐睡著了，听话啊。” “叔，那姐姐啥前儿能醒啊，我做了个风车，我想让姐姐带我去玩儿。” 孙传武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咋解释，干了这么长时间白事儿，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人。 更不知道，在这个状况下，该怎么去骗一个孩子。 老车太太接过话茬：“等你考上大学的，这两天啊，你姐得出个门儿。” “去哪啊？为啥出门儿啊？” “上学啊，得换个地方，去找你小姑去。” 大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伸出两个小手，虚空抓向妮儿的方向。 “奶，我想亲姐姐一口。” “嗯。。” 老太太別过头去，挤出了一个嗯字，然后把大宝塞给了老车。 老车抱著孙子走到了车宝財两口子面前，大宝看著没了气息的姐姐，然后低下头，轻轻的在妮儿的脸上亲了一口。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眼泪汪汪的看著姐姐，抿著嘴，用力的握著小拳头。 三家人都来了，老车把孩子给了老太太，看著掛彩的三家人，对著大傢伙就跪了下去。 “哎呦，叔，这个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朱老大赶忙把老爷子扶了起来，老爷子对著大家一抱拳，鞠了一躬。 “麻烦大傢伙了。” 朱老大赶忙转移话题：“孙先生，现在该咋整啊？” 孙传武看了眼还在哭著的两口子，嘆了口气。 “哎。” “在外面搭个灵棚吧，明天一早就去打墓，然后给孩子送走。” 妮儿岁数小，没有守灵那一说，也用不上三天儿，愿望完成了，也该送走了。 车宝財的媳妇儿哽咽著问道：“孙先生，我想带妮儿进院儿行么？” 孙传武摇了摇头：“就到这吧，这就算是到家了，妮儿也会理解的。” 眾人搭上了灵棚，小小的停床上，妮儿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车宝財死死的抓住了孙传武的手，一脸感激的说道：“孙先生，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了，要不是你。。。” 孙传武摇了摇头，自己今天也就是赶巧了，要不按照今天的剧情下去，肯定得出人命不可。 或许应了那句话，车宝財命不该绝吧。 “都是小事儿，我这人爱管閒事儿，碰上了要是不管，我晚上都睡不著觉。” 朱老大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等点上以后，朱老大灭了火柴，然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孙先生，你咋知道我们要进村儿的？”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今天你们在车上的时候，我看著妮儿张嘴说不治了。” “妮儿和车家的缘分这是尽了，我瞅你们的样子吧，也不是啥重男轻女的人，我就想著，估摸著你们能带妮儿回来。” “本来我都打算回家了，走到半道，我突然想起来你们是老虎洞村儿的，先前我来你们村儿办过白事儿，我听人说过，你们村儿在外面走的孩子不能进村儿。” “这不，我怕出事儿，心里面总是掛念著，索性就过来看一看了。” 朱老大苦笑著说道：“我们村儿这破规矩都多少年了，冯老三他爹当村长的时候，有个小子淹死在了村外面，冯老三他爹硬生生逼著人家把孩子烧了。” “不光烧了，还不能立坟堆儿，硬是把人家的娘给逼疯了。” “他家也不怕遭了报应！” 第563 章 老朱大哥 啥是迷信？ 孙传武上一世是不相信有什么灵异事件的，但是这一世当了白事儿先生，接了老爷子的衣钵以后，才打开了新的世界。 这东西不是没有，只是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见得碰到一次。 灵异和迷信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东西，另一个世界的规则简单而又有跡可循，因果，夙愿，就是铸就这一切的基石。 而迷信，就是老虎洞村儿的这一种，什么孩子死在外面不让回家，什么剋死男人的女人就得被浸猪笼，如此种种，让人噁心。 “他会遭到报应的。” 孙传武如是说道。 眾人看向孙传武，对於他的话，深信不疑。 车宝財看了眼坐在妮儿旁边的媳妇儿，苦笑著摇了摇头。 家里最难受的，当属他的媳妇儿。 “孙先生，能给我家妮儿整个棺材不？” “我知道我家妮儿命薄，可要是用蓆子这么一卷，你说妮儿到了那边连个房子都没有。。。” 孙传武点了点头：“棺材能用，不过得用薄皮的，不能上彩。” 车宝財一脸感激：“谢谢孙先生，太感谢您了。” “不碍事，大人小孩儿都是人，来到这个世界，无论活的时间长短，都不能白来这一遭。” “这是大事儿，也是你们缘分一场，给她和你们一家子的交代。” 车宝財捂著嘴，眼泪直往下流，老朱大哥他们看著孙传武，眼底多了几分异样的神采。 这样的先生，值得让他们尊重。 “你们村儿有电话不？” 孙传武看向车宝財，家里有薄皮棺材，自己要是再开车回去，再换车拉过来，都不够折腾的。 再加上这一晚上没睡觉，他也困得要命，就靠烟强撑著没合眼。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车宝財赶忙说道：“村里有两个电话，一个在大队部，另一个在俺们村儿的小卖店。” 孙传武点了点头：“那成，我上小卖店往家里打个电话去，一会儿再回来。” 老朱大哥赶忙说道：“孙先生，我跟你去吧，帮你指个道，一会儿正好我也回趟家换身衣裳。” “那行，上车吧。” 上了车，俩人开著车到了小卖店，老主大哥走在前面，笑著跟老板娘打招呼。 “嫂子，俺大哥没在家啊？” 老板娘看了眼孙传武，然后笑著点头：“天还没亮就上山了，中午捎著煎饼呢，到现在也没回家。” “朱啊，车宝財把妮儿接回去了？” 她是开小卖店的，听到的閒言碎语自然多，出了这档子事儿，她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朱老大大大咧咧的点了点头：“不接回来咋整，孩子就想看一眼家，这都拦著还叫人么？” 老板娘嘆了口气。 “哎，说的不就是这个理儿么，你说妮儿那孩子命也是苦，那么懂事儿的一个孩子，咋命就这么薄呢。” “孩子都走了，还难为人家干啥呢。你瞅瞅老沈家的婶子，到现在不还疯著的么，天天坐在桥头，嘟囔著她儿子的小名。” 村里人也对这个规矩深恶痛绝，事儿是没出在自己身上，出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啥叫难受。 老朱一脸嘲讽：“刀不扎在自己身上啊，感觉不到疼。” “不说閒话了嫂子，那啥，这是小孙先生，红旗村儿老孙先生的孙子，过来介个电话使。” 老板忙赶忙把电话往前一推：“打吧，外省电话前面加个零。” “不往外省打，往家里打。” 孙传武拨了电话，没一会儿，电话就接了。 和老爷子安排好了以后，孙传武掛了电话，看向老板娘。 “多少钱啊嫂子。” 老板娘摆了摆手：“嗨，要啥钱啊。” “俺家老大前几年的时候犯了邪道病，正巧碰著恁爷了，老爷子三两下就给扎顾好了，也没问俺要钱。” “小来小去的，就算了。”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那就谢谢嫂子了。” “谢啥啊，常来往，啥时候不忙活了，挑你哥在家的时候啊，我炒俩小菜儿，你俩喝点儿。” “俺家你大哥啊，就念著老爷子的情呢，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叨咕。” “好嘞嫂子，等啥时候路过，我再麻烦你。” 出了小卖部，老朱大哥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孙传武接过来以后，老朱大哥捧著火给点上。 “孙先生，上俺家切一会儿啊？” 孙传武微微一愣，他也確实困得不行了，本来还想著人家老车家今天鸡飞狗跳的，自己在车里对付一觉呢，没想到老朱跟著自己，为的是这个。 这哥们儿，办事儿確实妥帖，车宝財能有这么个朋友，也算是积了德了。 孙传武索性也没推辞，自己都快困成孙子了，还装那个假干啥呢。 “行，我这一宿也没睡了，就麻烦老朱大哥了。” “这有啥麻烦的。” 上了车，老朱大哥从怀里掏出一条烟塞到孙传武手里，孙传武微微一愣，老朱啥时候买的烟他都不知道，估摸著是自己打电话的时候。 “老朱大哥，这真用不著给我买烟，我家里有。” 老朱大哥推著孙传武的手说道：“你家里有那是你的，这烟啊，是我买给你的，多少是个心意。” “宝財家里条件儿不咋好，妮儿得病了，天天都得吃药。这孩子一走啊，家里人心里面都乱，他们要是哪地方照顾的不好啊，您多担待。” “这两天您就住在我家里，吃喝啥的我来招待，您別挑老车家的理就成。” 看著老朱大哥真挚的眼神，孙传武不由得想到了康凯。 老朱大哥对车宝財，何尝不像是康凯对自己一样呢。 他们这种人都知道感恩，知道感人的人，一般心肠都不会特別坏，值得交。 孙传武收了烟，点了点头。 “老朱大哥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毛病多的人。” “车宝財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儿，我还挑他家的理，那不是纯纯扯犊子么。” 老朱大哥咧开嘴憨厚的一笑：“那就行，那就行。” 跟著老朱去了他家，跟朱大嫂打了个招呼，孙传武就跟著老朱大哥去了西武。 西武已经收拾完了，被子褥子都铺好了，一瞅就是老朱提前跟他媳妇儿打招呼了。 钻进被窝，孙传武打了个哈欠，呼呼大睡。。。 第 564章 问个事儿 一觉也不知道睡到了几点，老朱大哥轻轻推了推孙传武，孙传武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手挡在眼前，適应了会儿光线，孙传武眯著眼睛问道：“几点了老朱大哥？” “现在六点来钟，鸡燉好了，咱起来喝点儿。” 孙传武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往旁边一瞅，自己三个徒弟也来了。 “你们仨啥时候来的？” “到了好一阵儿了师傅。” 孙传武点了点头，接过梁进財递过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 “傢伙事儿给人送过去了？” 李平回復道：“送过去了师傅。” “那就成。” 孙传武看著老朱大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朱大哥，你说你杀鸡干啥呢，隨便对付口就行。” 老朱大哥眼珠子一瞪：“嗨，你这话说的，家里来且了，哪能就对付啊。” “咱家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多那只鸡富不了，少了也穷不了，再说了，养这玩意儿不就是给人吃的么。” 老朱家的条件儿確实不错，这年头啊，在农村吃苦能干还真能赚著钱，老朱大哥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家是四间大瓦房，东屋两间，西屋也是两间，前后的园子早早就种上了菜，院子也收拾的特別乾净。 勤快人饿不死，最起码在这个年代饿不死。 进了大屋，两个半大小子领著一个小姑娘，眼巴巴的瞅著孙传武几个。 “叫孙叔。” 三个孩子乖巧的喊了声孙叔。 “哎呀，这几个孩子和你长的真像。” 老朱大哥咧开嘴笑著点了点头：“我和你嫂子熬了小半辈子，就熬了三个姑娘两个儿子。” “老大老二去参地给人家管理参了，这三个小的在家里念书。” 孙传武在小姑娘的脸上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笑著说道：“好傢伙，这么多儿女，以后你老了肯定有指望。” “那可不，快坐，坐下吃饭。” 上了桌，孙传武赶忙招呼还站著的三个小傢伙。 “快坐啊，杵著干啥。” 三个孩子看了眼老朱大哥，老朱大哥点了点头。 该说不说，老朱大哥家就是有规矩。 等上了桌，老朱大哥给孙传武四个人倒上酒，说道：“咱今晚上少喝一点儿，明天早晨你还有正事儿办，等办完了事儿，我再好好陪你们喝一顿。” “这都好说。” 抿了口白酒，老朱大哥招呼著孙传武动了筷子。 几个大人动完了筷子，几个小的才拿著筷子夹菜。 这三个孩子里，稍大点儿的男孩儿和那个小姑娘比较稀罕人，看著就乖巧。那个有些发胖的小男孩儿，板著个小脸儿，瞅著就格路。 吃了两口饭，老朱大哥一筷子敲在了发胖小男孩儿的手背儿上。 “吃个饭扒拉啥？咋，你二姨掉里了？一点儿规矩没有！” 小男孩儿斜著眼瞪了眼老朱大哥，抿了抿嘴，然后低下了头，气呼呼的扒拉著米饭。 孙传武赶忙打圆场：“嗨，小孩儿就这样，都不是外人，不用讲那么多规矩。” 老朱大哥瞪了眼自己的小儿子，说道：“规矩就是规矩，小时候不立起来啊，长大了不知道能成个什么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朱大哥也没劝酒，一人喝了一杯，谁也没喝多。 吃饱喝足，老朱大哥笑著说道：“那啥，孙先生，一会儿你们就去西屋歇著就行，我先去宝財那看一眼去。” 孙传武吃的饱饱的，正好他也想过去看看。 “一块儿去吧，正好消化消化食儿。” 几个人院子，叼著烟往车宝財家里走。 小小灵棚里灯光昏暗，大老远就能听到张小川儿还有董四楞的声音。 见孙传武他们来了，几个人赶忙站了起来。 “孙先生来了。” “嗯呢，过来瞅瞅。” 妮儿的母亲对著孙传武打了个招呼，就失神的坐了回去，双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孩子。 “今天下午那些人没来吧？” 车宝財摇了摇头：“都没来。” “没来就行，明天咱们四点半走，我先给你们找好地方，等你们挖的差不多了，这边再把妮儿送过去。” 车宝財身子微微一颤，攥著拳头点了点头。 “成，都听你安排。” “对了孙先生。” 车宝財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然后塞到孙传武手里。 “孙先生，这是俺们家一点儿心意，您別嫌少。” 孙传武把信封直接揣进了兜里：“这有啥嫌少的，顺手帮忙的事儿。” 李安打了一圈儿烟，一盒烟基本就到底儿了。 大傢伙出了灵棚，天上月亮高高掛，云彩就像是瀑布一样，显得格外的美丽。 孙传武回头看了眼表情木訥的车嫂，有些担忧的说道：“宝財哥，嫂子这边你多宽解宽解，我瞅著她状態有些不对。” 车宝財苦笑著说道：“哎。” “你嫂子生老二的时候伤了身子，以后不能再生了。俺们家也算是儿女双全，这俩孩子，俺们也从来不偏心，一碗水都端平了。” “妮儿这一走，你嫂子的心就死了一半儿了。” 孙传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朱大哥接著话茬说道：“总归也得劝一劝，那啥，这两天我让你嫂子过来，多和你媳妇儿说说话。” “这要不她一个人在家憋著，说不定就得出啥事儿。” 张小川说道：“可不，明天我也让我媳妇儿过来。” 几个人抽著烟閒聊著天儿，不一会儿，烟就抽到了底。 正说著呢，院子里就亮了一道手电的光，这光束挺矮，一瞅就知道是车宝財的小儿子。 车宝財赶忙跑了过去，压著声音问道：“你咋出来了呢？你奶不是搂你睡觉了么。” “我奶睡著了，我想出来问点儿事儿。” 小傢伙的话让车宝財微微一愣，他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要问啥事儿啊？” “我问那个孙叔。” 孙传武这时候也迎了过来，蹲下身子，借著光看著小傢伙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忍不住捏了下。 “啥事儿想问我啊？” 小傢伙看了眼自己的老爹，然后抿了抿嘴。 “叔，我姐姐是不是死了？” 孙传武的身子猛地一颤，小傢伙强忍著哭腔继续往下说。 “过年，过年的时候俺妈杀了家里的大黄，姐姐说，不动弹就是死了。” “死了，就再也见不著了。” 第565 章 不好死 孙传武一瞬间就词穷了。 他看著小傢伙强忍著哭泣的表情，还有紧攥著的小拳头，就感觉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 思索了好一会儿，孙传武才不忍心的点了点头，根本就不敢去看小傢伙的眼睛。 小傢伙瞬间沉默了。 他就站在那，小身板儿轻轻的颤抖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车宝財心疼的把小傢伙抱了起来，重重的嘆了口气。 孙传武摸了摸小傢伙的脑袋，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自顾自的说了一番话。 “人呢，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熄灭，早就定好了。” “死不可怕，怕的是死了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记住他了。” 小傢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车宝財抱著小傢伙就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轻声安慰。 孙传武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烟点上，用力的吸了一口。 待到十一点，孙传武和车宝財他们约定好了时间，就跟著老朱大哥回了他家里。 四个人上了炕，孙传武睡在炕梢，现在天不冷了，炕头烫屁股。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传武还在梦里追著胡晓晓满哪跑呢，胡晓晓一口一个姐夫，喊的那叫一个奔放。 画面突然一转，孙传武就来到了门口。 看著眼前扎著两个小麻辫儿的妮儿，孙传武老脸一红。 臥槽，不会让这丫头看著了吧？ 妮儿看著孙传武窘迫的样子，捂著嘴轻笑，孙传武看她这么一笑，更不好意思了。 他唬著脸有些羞恼的说道：“笑啥笑。” 妮儿对著孙传武扮了个鬼脸儿，然后嘟著嘴歪著头看向孙传武。 看著妮儿有些凌乱的上衣，孙传武蹲下身子，小心的把妮儿的衣服平整好。 “一个人在那边好好听话，別让別人欺负著，能投胎啊就早点儿投胎，不用掛念那么多。” “你命虽然不好啊，但是你家里人都疼你，这些年也算是没有白活。” 妮儿含著眼泪儿对著孙传武点了点头，嘴一张一合，然后对著孙传武作了个揖。 【叔叔，谢谢你救了我爸爸。】 孙传武由衷的笑了出来，她伸出手揉了揉妮儿的脑袋瓜子，指著漆黑的远方。 “行了，快上路吧，別怕黑。” 妮儿再次对孙传武作了个揖，然后转身走进了黑暗里。 “沟沟嘍！” 雄鸡报晓，孙传武猛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屋外昏暗的光浸湿了屋子，显得特別的模糊。 掏出烟点上一根，梁进財悉悉索索的坐了起来。 “起来了师傅。” “嗯呢，你不睡会儿了？” “不睡了，一会儿去打墓，我跟你去瞅瞅去。” 李安和李平哥俩也打著哈欠醒了过来，打了个招呼，四个人趴在被窝里，扒著炕沿抽著烟。 抽完了烟，四个人起了床，这边屋门刚开，东屋的门也敞开了。 “醒了。” 老朱大哥跟几个人打招呼，瞅这架势，估摸著老朱大哥一直在东屋听动静呢。 “嗯呢，你今天也跟著去啊老朱大哥。” “跟著去，索性也没多少事儿，那啥，进屋坐会儿，你嫂子麵条子这就下锅。” 吃完了麵条子，几个人结伴去了车宝財的家里。 三家人都不含糊，人都到齐了，还有不少邻居过来帮忙。 一帮人上了山，孙传武点好了墓穴，大傢伙开始挖了起来。 挖到一多半儿，孙传武喊了几个人，又折回了妮儿的家里。 棺材上路，阳光撒在薄皮棺材上，孙传武看向前方，阳光大好，前途璀璨。 下了葬，孤零零的小土包躺在荒地里，满地都是紫色的老母猪牙，迎著太阳盛开著，隨著清风轻轻摇摆。 一行人绕路回了家，车宝財家里，已经备好了酒席。 车宝財端著酒杯，哽咽著站起了身。 “列位，我也不咋会说话，別的我就不说了，你们对车家有恩，我替家里人，谢谢大傢伙了。” 说完，车宝財一饮而尽，然后对著大傢伙就跪了下去。 老朱大哥赶忙给车宝財拉了起来，黑著脸训斥：“你这是干啥呢你，咱这关係，你整这个景干啥？” “你家的事儿，就是大傢伙的事儿，好好安抚你媳妇儿，把日子过好了，大傢伙看著都高兴。” “哥，我。。。” “我啥我，行了，你少喝点儿，这两天都没合眼，一会儿吃完了好好睡一觉，这块儿我招待著。” 老朱大哥为人不错，办事儿也明白，像是这种人啊，能做朋友那都是福分。 吃饱喝足，一帮人目送著孙传武上了车，算是给妮儿的人生彻底画上了句號。 孙传武坐在副驾驶，靠著窗子抽著烟，小脸儿红扑扑的。 梁进財开著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孙传武聊著。 他这人比较朴实，也不咋会聊天儿，基本都是问一些问题，然后孙传武一一帮著解答。 老车家的事儿算是整完了，冯老三憋了一肚子气，这特娘的，昨天那事儿可算是把他的脸丟尽了。 別看村长这官儿不大，但是在村里，那就是土皇帝，大钱虽然没有，但是小钱儿那是不少捞。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能撼动他们老冯家的地位，但是现在，明显变天儿了。 冯老三掐了烟，背著手就往外走。 她媳妇儿赶忙问道：“当家的，你干啥去？” 冯老三心里憋著一股邪火发不出来，他语气不善的回了句：“一个老娘们儿，天天瞎嘰巴管啥閒事儿，我特么上哪还得跟你匯报啊！” 冯老三的媳妇儿脸一黑，哼了一声直接就別过了头。 等冯老三摔门出了屋子，冯老三媳妇儿气呼呼的骂道：“一天天的，傢伙事儿不大脾气不小，也不知道这么大气是不是要不好死，甩脸子给谁看！” 走到院子里，家里的老黄狗冲了过来，拽住了冯老三的裤腿子，在那直哼哼。 冯老三火噌一下就上来了，特娘的，干啥啥不顺，连狗都跟自己作对！ 第 566章 死了！早就死了！ 冯老三气呼呼朝著狗肚子就是一脚，老黄狗哀嚎一声，撒开了口。 “特娘的，再特么贱杀了你吃肉！” 转身就走，刚迈出去步子，大黄狗又咬上了他的裤腿儿。 冯老三脾气瞬间上来了，又是一脚下去，还没等大黄狗反应过来，他气呼呼走到了仓房边儿，抄起铁锹对著老黄狗的脑瓜子就是两铁锹。 大黄狗眼珠子一翻，扑腾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四肢用力的瞪著，脖子也僵硬的梗著。 冯老三媳妇儿从屋里跑了出来，拉著屋门，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老黄狗，火也瞬间上来了。 “冯老三你特么发啥疯，狗咋惹著你了，你有气朝狗撒算啥本事，有本事去找外人去啊！” 冯老三瞪了眼自己媳妇儿，指著她鼻子破口大骂。 “你特么再逼逼，我连你也干！” “来，你干我，今天你弄不死我，你都不是个爷们儿！” “老黄狗养了七八年了，你说打就打，你还是个人？” 冯老三黑著脸骂道：“打死了更好，晚上回来吃肉，妈的！” 说完，冯老三铁锹一扔，背著手气呼呼的出了院子。 大黄狗一脸绝望的看著冯老三离开的方向，伤心的呜咽著。 出了大门，冯老三在门口站了十来秒钟，然后转身朝著大桥头走。 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他黑著脸嗯一声，就继续往前走，惹的眾人直抿嘴。 “且，你说他还有啥装的，昨天让老五揍的啊，差点儿把屎都打出来。” “谁说不是呢，村里整的就跟他冯家的后园儿一样，你说人家车宝財多好一个人，他就撵著人家欺负。” “可不么，你瞅瞅昨天孙传武来了以后，枪顶在他脑门子上他都拉拉尿了。” “欺软怕硬的玩意儿，等著吧，狂不了多久了。” 大傢伙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马上又要换届了。 以前吧，村里人都觉得他老冯家人多，谁都不爱惹那个麻烦，现在不一样了。 只要这次选举老朱他们有人冒头，老冯家就得靠边儿站。 这也属实算是不得民心了。 出了村，老远儿就看到了大桥头坐著一个老娘们儿。 冯老三点上根烟儿，眼底满是嫌弃。 这娘们儿就是被他逼疯了的那个老沈家的媳妇儿，原来还叫小沈，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也成了老沈了。 当时他干这事儿吧，一来是確实听过有著个说道，二来，是因为老沈他媳妇儿，原本是冯老三看好的。 但是人家死活不跟他，他这也算是因爱生恨，借著机会报復了。 他这人啊，睚眥必报，也算是隨根了。 当时要不是自己跟他爹拱火，老沈家小子肯定就进村儿了，什么不让进村儿，一来是显示他冯家在村里说一不二，二来就是赤裸裸的报復。 这不，原本自己看上的姑娘，现在也变成疯娘们儿了。 每次看到她疯癲的样子，冯老三就打心底觉得畅快。 特娘的，让你当时不跟我，你要是跟我能有这个下场？ 叼著烟往桥上走，张玉梅坐在桥头，看向远方的土路，嘴里面一直嘟囔著。 “龙龙啊，你咋还不回来啊，龙龙你去哪了啊。” 冯老三以前都是看一眼直接就走了，她现在都这个德性了，还有啥好看的。 今天也是一肚子火没撒出来，冯老三反常的朝著张玉梅走了过去。 张玉梅抬起头，有些傻乎乎的问道：“三哥，你看著俺家龙龙了么？” 冯老三没回答张玉梅的问题，这么多年精神摧残之下，张玉梅原本姣好的面容，也变成了苍老的黄脸婆。 “张玉梅，你说你当时不跟我，后悔不？” 张玉梅一脸茫然的看著冯老三，嘴里仍旧还是那一句。 “三哥，你看著俺家龙龙了么？” 看著张玉梅並没有啥情绪波动，冯老三有些破防了。 他想看到的是啥，是张玉梅痛哭流涕，说自己后悔了，说自己当年就应该跟著他冯老三。 压著的火气，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而对象，就是这个想当年被他逼疯了的张玉梅，也是他当年的白月光。 “你瞅瞅你现在这样，就算是脱了裤子，我特么也不带看一眼的。” “我爹是村长，我特么当时还是生產队队长，他姓沈的算是个啥啊，他就是个盲流子！” “就这么个完犊子玩意儿，你特么还愿意跟著他。你俩结婚以后，特么连床新铺盖都没有，房子窗子连块儿玻璃都扇不起。” “我结婚时候你看著了吧？啊？自行车缝纫机啥没有，光铺盖就特么四床！” 冯老三越说越来劲，他捏住张玉梅的下巴，强行让张玉梅看著自己。 “你特么看著我！” 张玉梅看著冯老三，咧开嘴傻乎乎的一笑，然后把嘴巴张大。 “啊，给你，你告诉我龙龙在哪，我给你。” 看著张玉梅的样子，冯老三的心像是被猛地抓了一把一样。 村里面都传，张玉梅疯了以后，只要骗她有龙龙的消息，让她干啥她都乐意。 现在看张玉梅张著嘴的样子，冯老三確信了，这特么不是传闻。 “操！” 冯老三猛地一推张玉梅，眼睛里满是怒火，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 “你特么瞅瞅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啊！你特么为啥不跟著我！” “你特么就是个厕所，就是大车店！妈的，埋汰！” 冯老三越说越来劲，心中的怒火，还有一丝让他惊恐不安的悔恨，让他整个人变的癲狂了起来。 “贱皮子玩意儿！非得去遭罪，妈的！你现在这样你配的上我么，当时我咋就瞎了眼了看上你了！” “你就是贱命，你这种货色，就不配进我老冯家！” “你这逼样的，就配和姓沈的那个盲流子在一块儿！妈的，生个孩子也看不住，你儿子死了，死了！” 张玉梅的身子猛地一颤，她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拼命的摇头。 “不可能，龙龙没死，你骗我的，你骗我的对不对，三哥，龙龙是不是没死，他就是出去玩了是不是！” “是你麻痹！你那个小杂种死了，死了！早就让我一把火烧了！” “忒！” 吐了口唾沫，冯老三转身就走，张玉梅瘫坐在地上，无神的双眼慢慢滋生出了恨意。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捂热的剪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第567 章 吃肉 张玉梅自从疯了以后，几乎没有清醒过。 但是不代表，她对这些年的经歷，没有一点儿的记忆。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封闭的记忆瞬间打开，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经歷，还有当年自己儿子被他们抢走烧了的场景，张玉梅的绝望瞬间把她吞噬。 是他！ 就是冯老三！就是这个，她当年每天都喊著三哥的男人！ 是她毁了自己的人生！ 这一刻短暂的清明，让她瞬间没有了生的欲望。 她不想活了，但是她死之前，那个男人也必须死！ 她颤颤巍巍的朝著冯老三走了两步，表情逐渐变的坚毅起来。 当一个人没有了生的欲望的时候，仇恨，就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理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冯老三皱著眉头回过头，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特么还跟著我干啥，你这逼样的，给我我都不。。。” “啊！” 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悽厉的嚎叫。 张玉梅手里握著剪子，就在冯老三转身的那一瞬间，把手中的剪子狠狠的扎进了冯老三的左眼里。 冯老三用力这么一推，一脚把张玉梅踹翻。 他两只手捂著眼睛倒退了两步，鲜血顺著指缝流淌著，他脸上满是愤怒还有恐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草泥马，张玉梅你特么疯了！” 张玉梅从地上，一句话没说，再次朝著冯老三冲了过去。 冯老三也顾不上自己的眼了，他伸出两只手慌乱的抵抗著，张玉梅咬著牙，手里的剪子再次扎下，把冯老三的胳膊划了一道口子。 “我草泥马，你个疯娘们儿，我特么整死你！” 冯老三狠劲儿也上来了，伸出手就要去抓张玉梅的脖子。 没想到张玉梅根本就没躲，任凭冯老三抓住了自己，她手里的剪子不知疲惫的在冯老三的双臂上留下血窟窿，红著眼睛用力的往前顶著。 扛著窒息，竭力的，和冯老三拉近距离。 “噗呲！” 剪刀刺进冯老三的胸口，此时冯老三已然有些失血过多，不光手中的力道小了不少，连反应也慢上了几分。 张玉梅就凭藉这么一股子狠劲儿，顶著冯老三，不要命的捅著冯老三的胸口。 冯老三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张玉梅就像是恶狗一样扑了上去，骑在冯老三的身上，两只手握著剪子，再次朝著冯老三的脖颈扎了下去。 冯老三目光涣散，下意识的想要抵抗，却眼睁睁的看著张玉梅把剪刀插进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顺著他的嘴往外喷涌著，他的手想要伸出来，却无力的垂下，整个身子也在一下下的抽搐著。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张玉梅这个疯了，这个让別人怎么祸害都没事儿的疯子，今天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她，她怎么可能还会对自己出手！ 张玉梅拔出剪刀，满脸是血。 她再次握著剪刀，用力的扎在了冯老三的脖颈外侧，扎进去以后，还用力的一转。 血喷了她一脸，她却毫不在意，而是咧开嘴看著冯老三，脸上满是癲狂的表情。 “是啊，我是烂货。。。” “但是就算是烂货，你特么这辈子也別想得到我！” “是你不让龙龙见我最后一面，是你逼疯了我！是你，让我看著我的儿子烧的只剩下骨头渣！” “冯老三啊，你真该死啊！” 张玉梅扔了剪刀，俯下身子，像是野兽一样，顺著冯老三脖子上的豁口，狠狠的扯下来一块儿肉。 刚才冯老三的动静闹的挺大，他辱骂张玉梅的时候，旁边田里干活的那些人就听著了。 直到张玉梅动了手，这些人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坏事儿了。 一帮人顺著田地跑上了马路，朝著俩人跑了过来。 但是，诡异的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而是站在二十多米处的地方，看著张玉梅活生生的把冯老三攮死。 看著张玉梅扬起头，喉咙蠕动著，大傢伙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们都听过一个老话，就是恨一个人到了一种地步，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现在，他们见识到了。 一股恶寒顺著脚底板直衝脑门，下午的五月算不上凉，太阳升得老高，但是依旧挡不住他们心底的恶寒。 “咋，咋整？” “妈的，能咋整，等她不疯了唄，她要是发了疯，再整咱们咋整？” “可不么，你瞅瞅，她都给冯老三整死了，好傢伙。。。这特娘的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说话的这些人都和俩人差不多大，当年老沈家的事儿闹的那么大，谁不知道。 他们可有不少人眼睁睁的看著冯老三一帮子人，抢过老沈儿子的尸体，然后就在村外面那个矮山上面，放了火。 那天张玉梅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到现在他们还记忆犹新。 “那咱就这么看著？” “你行你上。” 说话那人抿了抿嘴，別过了头。 另一个人说道：“咱就老实看著吧，精神病攮死人啊，人家法院都不收。” “而且刚才冯老三骂人的时候你们没听见啊，张玉梅都这样了，他还欺负人家呢。” 另一个爷们儿吐了口唾沫：“忒。” 他一脸嫌弃的骂道：“死的好！就特么该死！” 人就是这样，要是冯老三没出昨天那档子事儿，威严还在的话，这些人肯定都把这话憋在心里。 昨天冯老三的不败魔咒让朱老大他们那群外来户打碎了，没了那层光环，他们原本受到的那些委屈，此时也变成了唾弃和恨意。 这是天性。 过了好久，张玉梅没了力气，她哭嚎著，双手捶打著已经死透了的冯老三的胸口，发泄著这么多年的委屈。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欺负我，你还欺负我啊你！” “你就是个畜生，你就是个畜生！” “我的龙龙啊！我的龙龙！” 悽惨的哭嚎声让眾人心中也难免悲切，她杀了冯老三的事儿，也在村里传了出来。 不少住的近的都看到了张玉梅癲狂的样子，也有不少人，只看到了她嚎啕大哭。 这其中，就有接到了冯老三死了消息的，冯老三媳妇儿。 “当家的！当家的啊！！！！！” 第568 章 你拿主意 冯老三老婆疯一般的冲了上来，一把把张玉梅推倒，看著面目全非的冯老三，眼泪唰唰往下流。 “都是你，你这个疯子，我和你拼了！” 冯老三媳妇儿说完，就像是疯了一样，直接把张玉梅扑倒，用力的掐著张玉梅的脖子。 张玉梅双目无神，连反抗都不反抗，任由冯老三媳妇掐著自己的脖子，木訥的躺在那里。 旁边人一瞅，赶忙把俩人拉开。 冯老三媳妇儿拼命挣扎著，边挣扎边骂：“你们特么的拦著我干啥，她整死我男人你们怎么不拦著，你们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张玉梅脸上掛著笑，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外界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关係一样。 拉著冯老三媳妇儿的人说到：“她有精神病，你有啊？你整死她得蹲笆篱子，她真犯病了，整死你，也顶天拉去蹲精神病院。” “那我男人就白死了？” 也不知道谁说了声：“刚才你男人给人家骂的啊，好傢伙，我隔二里地都能听著。” “去骂一个疯婆子，不是自己找死么。” 这话一出，眾人瞬间沉默了。 老朱大哥叼著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老冯家的亲戚就在那杵著，一个个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看著冯老三的尸体，还有满脸是血的张玉梅，老朱大哥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前面孙传武还说他遭报应呢，这刚过了个晚上，报应就来了。 本来他都睡著了，张小川儿硬生把他从被窝捞了出来。 听到冯老三死了的时候，老朱大哥还有些发懵，现在这么一看，好傢伙，死的真特娘的惨。 他扫了眼四周，说道：“老沈家没来人啊？” “没来呢，估摸著没听著信儿。” 老朱大哥点了点头，说道：“那啥，都別杵著了，死人有啥好看的，你们谁去喊下老沈，让他把人领走。” “我去吧。” “成，那谁去喊下书记，大队部钥匙咱也没有，让书记打个电话，先把公安喊过来的。” “书记上小岗顶了，我去喊他去。” 老朱打个点上根烟，扫了眼冯家人，一脸嫌弃的抿了抿嘴。 这一家子人还真奇葩，这家里顶樑柱都塌了，一个吱声的都没有。 树倒猢猻散那是树和猢猻没血缘关係，但是这帮人都是亲戚，骨子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咋就连个主局儿的都没有。 这也应了那句老话了，否极泰来，盛极必衰。 老冯家，气数到了。 “你们就在这瞅著啊，不给老三整回去？” 冯老三媳妇儿红著眼睛指著朱老大就开骂：“姓朱的，你是来看笑话的是不，俺家的事儿还用你指手画脚了？” 朱老大一抿嘴，得，这家人啊，就不值得可怜，一家子都没个正经玩意儿。 也是，要是都是啥正经玩意儿，能在一个被窝里放屁？ “你家还有啥笑话能看的？人家张玉梅都让你家男人祸害成啥样了，烧人家孩子，活活给人家逼疯了，这都这么多年了，还过来欺负人家。” 老朱大哥路上听张小川讲了咋回事儿了，说良心话，冯老三让张玉梅整死，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前天要不是孙传武来了，估摸著，冯老三就让车宝財攮死了。 “咋滴，瞅啥瞅，我说的不对？” 老朱大哥扫了眼冯家眾人，一脸不屑得吐了口唾沫。 “忒，真特娘的报应。” 孙传武这边刚到家，裤子还没脱完呢，老爷子就推门走了进来。 “咋了爷？” 老爷子背著手说道：“穿上衣裳去趟老虎洞吧，冯老三走了。” 孙传武还没反应过来：“啊？谁走了？”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这才二十郎当岁儿，就聋了？” 孙传武赶忙套上裤子：“不是，冯老三咋死的，不会让车宝財整死的吧？” 老爷子摇了摇头：“和车宝財没啥关係，说是让老沈家的疯子整死的，行了，管他谁整死的呢，你快收拾收拾去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虽然看不上冯老三，但是人家后事儿找上自己了，他咋也得去。 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又得往老虎洞走。 孙传武喊上樑进財，把李平李安留在了家里，明天往那送纸活，俩人又开著车出了村儿。 傍黑天儿，俩人到了地方。 老冯家门口搭著灵棚，孙传武一停车，冯老三的大哥就迎了上来。 “来了孙先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指了指后座上的纸钱啥的：“纸钱什么的你看看要多少，让进財给你拿，我先去看看逝者。” “成，我跟进財说。” 冯家人领著孙传武进了灵棚，看著坐在一旁哭的快断了气儿的冯老三媳妇儿，孙传武抿了抿嘴。 冯老二嘆了口气，说道：“哎，我这兄弟一死，我弟妹都快哭瞎了眼了。” 孙传武没有接话，而是扫了眼灵棚，简单的调了下供桌上的贡品，孙传武转头问道：“压口钱放了么？” “没放呢孙先生。” “咋没放呢？” 冯老大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给孙传武点上以后，接著往下讲。 “哎，我兄弟的脖颈子。。。咋说呢，孙先生，你看看吧。” 孙驍点了点头，他就知道冯老三是让张玉梅整死的，但是不知道咋整死的。 拉开蒙头布，孙传武也暗道一声好傢伙。 冯老三的眼珠子戳爆了一只，另一只眼睛瞪得滴溜圆，张著大嘴，脖子上能看到大筋还有气管儿，缺了不少的血肉。 这死法，要说是让黑瞎子啃的都有人信。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冯老三脖子上的肉去了哪，不用想都能知道。 这得是多大的恨吶。 孙传武指了指冯老三的脖子，问道：“需要补不？” 冯老大点了点头：“咋也不能让老三这么走了啊，那啥，孙先生，您看得需要多少钱？” “五十，不算纸活和棺木啥的。” 冯老大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这可真不少要。 他看了眼自己的弟媳妇儿，出声问道：“弟媳妇儿，你瞅这价格合理不？老三的事儿啊，还得你拿主意啊。” 第 569章 你问我干啥 孙传武嘴角一抿，这是动了钱儿了，怕自己掏钱，这一家人啊，还真是。。。 冯老三媳妇儿抹了把眼泪儿，像是一个泼妇一样骂道：“凭啥咱家掏钱！” “这钱得让老沈家掏！不掏我跟他拼命！” “不光老沈家，还有车宝財家，要不是他非得把姑娘整村里来，老三能死么？就是一家子丧门星！” “明天我就去把那个小贱妮子的坟头刨了去！” 孙传武这么一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和人家老车家有啥关係，这娘们儿还真不讲理。 孙传武板著脸说道：“我也不是干慈善的，钱不到手啊，这事儿我办不了。” “那啥，你们找俩馒头过来，我先把闭口钱给他放上的。” 他们的糊涂帐他们自己算，现在老冯家的冯老三都死了，估摸著老冯家也不敢去找人家车宝財的麻烦了。 要是还去找麻烦，估摸著得让人把屎都打出来。 等冯老二拿来了馒头，孙传武把馒头一垫，闭口钱就放在了嘴上。 他伸出手盖在冯老三的脸上，嘴里面小声嘟囔。 “冯村长，咱俩也没啥仇怨，我给你办事儿啊，肯定办的漂漂亮亮，你就放心走，合上眼吧。” 手一松，冯老三的眼珠子又睁开了。 孙传武脸一黑，好傢伙，这是不给自己面子。 这玩意儿科学点儿讲，就是冯老三的肌肉僵硬了，保持著生前的姿势，用什么热毛巾敷一敷，就能闭上。 但是冯老三这个不一样，这摆明了就是跟自己拿把式。 这是对自己有怨气呢？ 他直起了身子，板著脸对著冯老三说道：“冯村长，你这就有点儿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我呢，再好好跟你商量商量，你闭上眼，我给你好好处理后事。” “要么，你就接著折腾，你看我有没有招治你就完了。” 手还没伸出去呢，突然就来了一阵风，直接就把照尸灯吹灭了。 孙传武一句话没说，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镇尸符，然后对著冯老三的脑瓜子就贴了上去。 贴上去以后，孙传武点了照尸灯，对著冯家人嘱咐道：“不想出事儿啊，都別揭这符。” 冯老三媳妇儿有些不悦：“孙先生，给俺当家的贴这个玩意儿像是啥话，这明天让人看著了，不得笑话俺们老冯家？” 孙传武一点儿没惯冯老三媳妇儿毛病，对著冯老三一指。 “你行你来，你是白事儿先生还是我是白事儿先生？你是东家不假，但是我是来给你家办事儿的，不是来看你脸子的。” “还有，人家车家的小姑娘都入土了，再去刨人家坟啊，就没啥意思了，这玩意儿坏事儿做多了，容易遭报应。” 冯老大几人陪著笑：“嗨，您说这些我们都懂，那啥，我弟媳妇儿啊，就是太难过了，说的都是胡话。” “就是啊孙先生，你別往心里去，我们一帮子老爷们儿，哪能干刨人家坟的事儿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肚子还饿著呢，看著冯老三媳妇儿那个德行，孙传武也没惯他们毛病。 这娘们儿对自己肯定有点儿怨气，要不就算是哭成傻逼了，自己一个白事儿先生来了，咋也得打声招呼吧？ 刚才哭算是情有可原了，现在呢，早不哭了，连声传武都不喊，拿把式给谁看呢？ “这时候也不早了，今天你们指明路啥的是不是没整？” “嗯呢，没整呢。” “那行吧，明天下午整也行，你们先给我俩安排个地方，这村里也没啥招待所饭店啥的，这折腾了一天了，连口热乎水都没喝上。” 冯老大他们也不傻，一听就听出来孙传武这是有些不高兴了。 冯老大赶忙说道：“那啥，孙先生，我家有地方，我领你俩歇著去，正好让家里给咱整点儿饭吃。” 孙传武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出了灵棚，直接上了车。 等孙传武他们走了以后，冯老三媳妇儿走出灵棚，对著孙传武走的方向，直接吐了口唾沫。 “我忒！” “不就是一个干白事儿的泥腿子么，一天天耍个鸡毛的威风！” 冯老二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人家孙传武来了她就没给个好脸儿，整的就跟人家欠她的一样，放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冯家老小劝道：“算了嫂子，人家是来给我哥办事儿的，咱別得罪了，要不后事儿办不好，也影响我侄子他们。” 冯老三媳妇儿攥著拳头，气撒不出来。 “妈的，那帮子公安干啥吃的，到现在都没个动静！不行，我去大队部找他们去！” 说著，冯老三媳妇儿就直接出了灵棚，留下冯家人面面相覷的站在那里。 冯老二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 “什么玩意儿，都啥时候了，还耍威风。” 孙传武他们正好就路过大队部，小孙对著孙传武招了招手，孙传武赶忙停了车，然后摇下了玻璃。 “一家子，你还亲自过来了啊。” 小孙看了眼车上的冯老大，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不过来咋整啊，这齣了人命了，可是大事儿。” 孙传武下了车，冯老大也跟著从车上下来。 “没给人拉走？” 小孙摇了摇头：“还没呢，等先把证据拢完的，要不明天还得过来跑。” “关键拉走了也没啥用，你说咋往所里关啊。我这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那个叫张玉梅的还是个神经病，你说啥就嘿嘿嘿，要不也不回话。” “这问了半天，人家就一句话，来回问看没看著她儿子，都快给我整疯了。” 冯老大硬著头皮问道：“那啥，孙所啊，张玉梅能判刑不？” 小孙皱著眉头瞪了眼冯老大，冯老三和张玉梅的事儿他也听了，村里那些人啊，有些你问的他们也说了，没问的也说了。 关於张玉梅和冯老三的爱恨情仇，他一个外人听著，都觉得冯老三就是自己找死。 你说你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了，还去刺激人家精神病干啥呢？ “我特么也不是法官，你问我干啥？” 第 570章 袭击公安？ 冯老大脸上的表情一僵，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脸憋的通红。 人家小孙看著虽然不大，但是好歹是副所长，就算是自己那个倒霉弟弟还活著，见到人家也只有靠边站的份儿。 孙传武看了眼冯老大，然后笑著说道：“我记得像是张玉梅这种要是杀了人，应该不判刑的吧？” 冯老大感激的看著孙传武，小孙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理论上是不判刑的，不过吧，我也不敢保啊。” “张玉梅疯了这么多年了，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应该问题不大。” “哎。” 冯老大嘆了口气，自己这倒霉弟弟，看样子是白死了。 小孙显然对冯家一点儿好感没有，皱著眉头问道：“你哎啥？” 冯老大也不知道咋得罪小孙了，咽了口唾沫，缩了缩脖子。 “没啥，没啥。” 孙传武也有些好奇，小孙这小子心眼子不少，就算是烦老冯家，也不至於到这个地步吧。 这瞅著明显就是不对付啊。 孙传武深深看了眼小孙，把小孙拉到了一边。 冯老大自然不敢多说啥，只是一脸尷尬的看著梁进財尬笑。 “咋回事儿啊，我瞅著你怨气不小啊。” 小孙深吸了口气，说道：“那个张玉梅，和我妈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姥姥原来住老虎洞村儿，那年暑假我跟我妈来我姥姥家玩儿，龙龙领著我去洗澡。” “我脚抽筋儿了，然后龙龙救我，让水旋进去了。” 说到这，小孙儿眼睛红了。 “那天姓冯的老畜生拦著，不让龙龙进村儿，我眼睁睁的看著他们把龙龙抢走了。” “这么多年了，这口气我一直憋著，妈的，別说我张姨有病，就算是没病，这事儿我也不能让我张姨有个好歹。” 孙传武还真不知道小孙还有这么一个过往，他就知道小孙的亲戚在县里当官儿，这么一瞅，人家小孙不给他家好脸儿没啥毛病。 “他也算是遭了报应了，你毕竟穿著公家的衣服，有些事儿面子上得过得去。” 小孙点了点头：“嗯呢，你放心吧，我就是瞅著他们那家人就来气。” “妈的，一天天当个村长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耀武扬威的，啥鸡巴人事儿也不干。” 正说著呢，冯老三媳妇儿披头散髮的走到了跟前儿。 她瞅了眼孙传武，然后看向小孙儿，凶巴巴的开始质问。 “你们公安干啥吃的，这么长时间了，就不把张玉梅那个婊子抓起来？” “她杀人了你们不知道？那种神经病就得拉出去枪毙！” 本身小孙还想著听孙传武的克制克制，让她这么一说，压抑的怒火瞬间就上来了。 “你特么算干啥的？俺们办事儿还得经过你唄？” 冯老三媳妇儿就跟疯狗一样，歪著脑袋指著小孙儿质问。 “张玉梅杀人了！杀人了你不知道？” 小孙儿冷笑著说道：“咋不知道呢，你家男人贱逼呵呵的去找人麻烦，人家给他攮死了么。” “你怎么说话的，你怎么说话的！” 冯老三媳妇儿像是踩了尾巴的猫，蹦著高准备去挠小孙的脸。 冯老大赶忙给冯老三媳妇儿拖到一边，脸上满是歉意。 “那啥，孙所，你別跟她一般见识啊，那啥，她也是心里面不痛快。” 小孙儿一点儿没给孙老大面子，指著冯老三媳妇儿破口大骂。 “你特么心里不痛快別跟我耍威风，你男人死了，村里有一个说你男人好的？” “哪个不特么说你男人活该？” “早些年给人家张玉梅儿子烧了的时候，咋没见你出来拦著呢，咋滴，坏事儿能干，遭报应就不行唄？” “还特么枪毙人家，人家是精神病！而且咋精神病的你没数啊？不就是你家男人使坏逼的么？” “这免死金牌啊，还是你男人和你公公递给人家的呢！” 冯老三媳妇儿直接被小孙戳了肺管子，瞬间就失去了理智。 “我草泥马的，你特么和张玉梅就是一伙的！”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劲儿，直接挣脱了大伯子的手，朝著小孙儿就冲了过去。 小孙儿好歹也是公安，干了那么多年了，身手自然不错。 他就等著冯老三媳妇儿发疯呢，到现在他都觉得，张玉梅杀了冯老三，真是便宜冯老三了。 这些，还远远不够！ 一个乾净利落的过肩摔，小孙儿一拧冯老三媳妇儿的胳膊，直接掏出銬子就拷上了。 “妈的，还特么袭击公安！” 冯老大一瞅，这不完犊子了么，你说你发啥疯跟人家副所长耀武扬威呢。 “你特么撒开我，你特么撒开我！” 小孙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子：“还特么想反抗，再特么反抗我毙了你！” 冯老大见小孙摸枪，瞬间也傻了眼儿了。 他赶忙说道：“孙所，孙所你別激动，那啥，老三家的，你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他知道，他弟媳妇儿要是再挣扎，人家说不准就真开枪了，到时候孙传武恐怕都得给小孙作证。 人家啥交情，能不帮著出头么。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脑袋瓜子上，膈的冯老三媳妇儿头皮生疼。 这一下子，她瞬间就清醒了。 “別，別开枪。” 小孙一抿嘴，一脸不屑。 “我特么还寻思你能说让我毙了你呢，忒，欺软怕硬的玩意儿。” 拉著冯老三媳妇儿站了起来，小孙扯著銬子，此时也有俩小公安跑了出来，一见小孙动銬子拿枪了，赶忙掏出枪就跑了过来。 “所长，没事儿吧？” 小孙摆了摆手，把冯老三媳妇儿这么一推，另外俩公安一左一右，直接架住了她的胳膊。 “妈的，这娘们儿想打公安，一会儿你们搜搜，看看身上有没有啥凶器。” 小孙儿特意把凶器俩字咬的很重，俩手下也不傻，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放心吧领导，她肯定是有预谋的，身上绝对有凶器！” 冯老大这么一瞅，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人只要带走了，有没有凶器谁还敢保证了？ “那啥，孙所啊，误会，真是误会。” “嗯？” 小孙儿猛地一回头，冷冷的看著冯老大。 “咋滴，你也想袭击公安啊？” 第571 章 早晚都得来 冯老大打了个哆嗦，赶忙摆手。 “没有没有，那啥，我哪敢呢，我。。。” 小孙白了眼冯老大，收好了配枪，然后看向孙传武。 “传武，我先进去了啊，你这边先忙活著，有啥事儿你就去镇子里找我。” 孙传武点了点头：“成，你先忙你的，这下子又有的忙活了。” 等小孙这么一走，冯老大赶忙凑到了孙传武身前。 “孙先生，您看您能帮说句话不，我弟媳妇儿脑子不好使，我弟弟这还没入土呢，您看。。。” 孙传武摆了摆手：“你可別难为我了东家，我和人家不熟。” “我就一个干白事儿的，哪能和人家派出所所长称兄道弟的啊，这话啊，我可递不上。” “我瞅你家事儿也挺多的，不行你瞅瞅找別人过来办吶？” 一见孙传武要撂挑子，冯老大赶忙说道：“別啊孙先生，我就是。。。哎，这也是她自己作的，咱先吃饭，你好好歇著。” 孙传武没有说话，直接上了车。 冯老大碰了一鼻子灰，到了家，喊著媳妇儿好酒好菜伺候著，等吃完了以后，安顿好孙传武，他才神色匆匆的去了冯老三家。 “啥玩意儿？老三媳妇儿让人家公安扣了？” 冯老大看著老二他们吃惊的样子，一脸的无语。 好傢伙，感情今天我要是不来说，你们就没一个关心老三媳妇儿为啥还不回来唄？ 这都走了多长时间了，也不怕她想不开？ 不过说来也是，自己的弟弟和媳妇儿都不是啥好鸟，她要是能想不开，那才是真的出鬼了。 “咋整啊大哥？” 冯老大翻了个白眼儿，这时候想起来自己是大哥了。 “咋整，我哪知道咋整。” “我寻思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姓孙的副所长好像是咱们村老曹家的外孙子。” 冯老二皱著眉头问道：“老曹家？搬走那个？” 冯老大点了点头，得到冯老大的確认，冯家人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张玉梅那天的哭嚎，还有那天的熊熊大火，他们都难以忘却。 办这个案子的，竟然是那天哭著求他们不要烧了龙龙的小男孩儿。 那双仇恨的眼睛，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们知道，现在別说去想办法给老三媳妇儿弄出来了，他们这些人要是稍微有点儿不小心，都有可能让人家一块儿带走。 冯老大蹲在地上，给冯老三烧了一道纸。 “哎，老三啊，不是俺们不帮忙啊，属实是咱惹不起人家啊。” “咱要是当年不干那事儿，哪有今天这些麻烦啊。” 冯老大也是参与者，他现在心里特別的不是滋味儿，有些事儿，他知道自己这一家子做的挺没人性，后悔肯定是有的，但是更多的则是恐惧。 他怕小孙清算他们。 就这么艰难的挨了一晚上，冯老三的媳妇儿都没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带著梁进財去了冯老三家里，大概七点半左右，李平和李安俩人就开著车拉著棺材纸活到了老虎洞村儿。 等冯家人卸了车，孙传武就带著人上山打墓。 下午三点多，打完了墓，一帮人结伴去了冯老三家。 正准备指明路呢，书记背著手进了灵棚。 和孙传武打了个招呼，书记把冯老大喊到一边儿，低声耳语了几句。 冯老大的表情越发的难看了起来，等书记走了，他深吸了口气，一脸鬱闷的掏出烟点上。 “咋了大哥？” 冯老大气呼呼的说道：“还能咋了，特娘的，书记刚才说，昨晚上公安在老三媳妇儿身上掏出一把杀猪刀。” “杀猪刀？咋可能啊！老三媳妇儿就算是虎一点儿，也不敢干去攮公安的事儿啊。” “你跟我说这个有啥用？人家公安说有，那就是有。” “草特么的，太欺负人了！” 老二一脸愤怒，他不忿的问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冯老大黑著脸问道：“那你说咋整？咱们还能一块儿去给老三媳妇儿劫出来？还是咱们能去京城告御状？” “现在老三媳妇儿属於人赃並获了，你就算是告到天王老子那，人家也有理。” 老二看向孙传武，眼前一亮。 “不对啊哥，你昨天不是说了，孙先生和小梁也在么？咱让孙先生和小梁作证不就得了。” 冯老大嘴角一阵抽搐。 还作证？人家和小孙都是一伙的！ 孙传武叼著烟慢条斯理的说道：“嗯，这事儿找我我肯定作证。” 冯老二一脸欣喜：“你看，还得是孙先生。” 冯老大也有些疑问，昨天他可是看到了，小孙和孙传武关係挺好，孙传武咋可能帮他们？ 难道是想敲他们的钱？ 现在到了这个关口，就算是孙传武想敲他们一笔，他们也得捏著鼻子要了。 这有没有可能，是小孙和孙传武俩人做的扣啊？ 孙传武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可不，我这人啊，出了名的正直。” “小孙要是找我作证，我肯定得给人家作证啊，毕竟昨天你家东家那叫一个猛啊，你大哥拉都拉不住。” “要不是人家小孙儿身手好还有枪，估摸著她都能给小孙儿活吞了。”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本来还有些希望的冯家人瞬间绷不住了。 给敌方作证？？？？？ 不是，你这话咋能说出口的？ 冯老二瞪著俩大眼珠子质问道：“孙先生，你这有点儿胳膊肘往外拐了啊，你帮我们家办事儿，咋还帮別人作证呢？” 孙传武一抿嘴，一脸的嫌弃。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死皮赖脸给你家办事儿一样，咋滴，给你家办事儿还得听你家使唤唄？” “拿我当佣人呢？” “还胳膊肘往外拐，咱有啥交情？你是多给我钱了，还是咱们以前逢年过节互相走动？” 冯老大赶忙打圆场：“孙先生，那啥，老二脑子不好使，你別跟他一般见识。” 孙传武倒是没为难冯老大。 最起码，冯老大对自己还算是恭敬，他也没理由对人家冯老大发火。 抽了口烟，菸头往外一弹，孙传武扫了眼眾人。 “这人吶，做好事儿不一定有好报，但是干缺德事儿啊，报应早晚都会来。” 第572 章 运动会 老冯家的活忙完了，冯老三平稳落地。 吃饱喝足，四个人两台车回了家。孙传武也没搂著，一趟活下来，要了八十多。 这一转眼儿，就到了五月末。 这一阵儿倒是没啥大事儿，人还是照常有走的，基本都是些寿终正寢的。 像是横死的那种也不是天天有，这玩意儿要是死都是横死，下面不乱了套了。 不过这个年代啊，走的人普遍岁数都不咋大，七十多死的都算是高寿了，基本都是六十来岁。 这也是因为这个年代那些人的经歷，还有这些年吃的那些苦。 没经歷过那个年代的人啊，是不懂什么叫累的直不起腰，勒紧裤腰带喝凉水充飢。 绝大部分人的身体，早就被生活掏空了。 为啥有粮票布票各种票，是因为那个年代物资匱乏，很多东西，都没法放开。 东北地区还算是好些，毕竟粮食盛產，六几年的时候闹饥荒，光黑龙江那几年无偿支援各地的粮食，就有三十亿斤。 这是无偿援助，都是一户户挤出来的。 现在基本生活物资的票据已经取消了，也意味著，吃不饱的日子正在从劳苦大眾身上慢慢剥离。 也意味著，另一个时代的牛马开始降生了。 以前当牛做马那叫报恩，那叫无可奈何，再往后几十年，牛马，那是一个大群体的形容词。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鲜明的特徵，不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时代的弄潮儿，孙传武恰巧也是浪尖上的那一位。 “小叔，我们有运动会，老师说得让家长去。” “明天啊？” 张狗娃点了点头，一脸的期冀。 “嗯呢，老师说了，上午八点开始运动会，我也报了项目。” 孙传武笑著摸了摸狗娃的脑袋，他可没把狗娃当残疾人看。 这年头啊，身体残疾不算啥，只要脑子和人品不残缺，那就是个完整的人。 “行啊，报的啥项目？” 狗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报的那个穿大鞋，我跑不快，但是老师说我穿大鞋有优势，我就试了试。” 孙传武微微一愣，穿大鞋，这玩意儿就是一只脚穿著大號的靴子往前跑，一般都是一百米。 还真別说，这玩意儿还真適合狗娃，毕竟这小子本身就跛著一只脚，人家別的孩子可能不適应，对於他来说，这就是日常。 “成，明天早晨我跟你去，咱俩先去买好吃的去。” 狗娃摇了摇头：“我不要好吃的小叔，那啥，明天你去就行了。” “那哪行，人家孩子要是买好吃的，你就干看著？咱家不差那点儿，多买点儿，到时候你给你同学也分一分。” “谢谢小叔。” “对了小叔，老师还说了，2號我们要出去野游，得自己带饭啥的。” “成，这个用带家长不？” “不用，就俺们自己去。” 孙传武掐了烟，拉起狗娃的手。 “那今天多买点儿，到时候给你装一书包零嘴儿。” 俩人去了供销社，老崔见孙传武来了，赶忙笑著递烟。 “传武来了啊？”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接过烟说道：“我侄子这不明天运动会么，给孩子买点儿零嘴儿啥的。” “这个西瓜泡泡有成桶的不？” 老崔点了点头：“还有个没开封的，你买这么多干啥？” “让小傢伙明天拿去学校分分，方便麵拿点儿，汽水儿多给我装几瓶，还有无果也拿几袋儿，还有桃酥，嗯。。。” 扫了一圈儿，孙传武抿了抿嘴，现在还真没啥好吃的小零嘴儿，村里一般也不敢进太多，毕竟这玩意儿进了也没有太多人买，过期了那就砸手里了。 好容易凑了两大兜子，孙传武和老崔嘮了一会儿，就领著狗娃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跟著狗娃上了学校。 运动会之前还有领导讲话，讲话的是镇子小学的副校长，多少算是个领导。 反正形式主义这块儿啊，从来都不缺。 领导讲了话，运动会就开始了。 首先开场的是六个班级的文艺匯演，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清一色的都是扇子舞，清一色的脸上涂著腮红，脸上扑的粉，还涂著口红。。。 这年代的审美也就这样。 舞跳完了，运动会正式开始。 一年级就三个项目，穿大鞋，二百米还有四百米。 號令枪啪地响了一声，狗娃和几个男生一同冲了出去。 別看狗娃跛著脚，跑起来还真不慢，不说比同龄人快，最起码没让人落下。 等一穿上大鞋，大號靴子这么一套，差距就出来了。 人家孩子都是磕磕绊绊的，要么摔个狗啃屎，要么靴子就甩飞了，反观狗娃，速度几乎没减。 毫无悬念，狗娃拿了第一名。 上台领奖，狗娃得了一个铁的文具盒，上面还印著的黑猫警长的图案，给狗娃都稀罕完了。 “小叔，你看我的奖励！” 狗娃把文具盒塞到孙传武手里，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的期待。 孙传武接过文具盒鼓捣了一下，然后毫不吝嗇的夸讚。 “还是我大侄儿厉害，这傢伙，我估计三四年级的和你比穿大鞋，都不一定能比过你。” 听孙传武这么说，狗娃一脸愉悦的眯起了眼睛。 运动会一直开到十二点，好容易六个班级都比完了，中心校的领导又开始逼逼叨叨的在那讲话。 足足讲了二十多分钟，给孙传武听的恨不得把他头顶上那几根毛都薅了。 中午回家吃了饭，狗娃收拾了桌子，就开始从书包里往外拿书本。 “干啥？” 狗娃有些发懵：“学习啊。” 孙传武抿了抿嘴：“天天学习不学傻了？你这都放儿童节假了，好好玩儿两天。” 狗娃卡巴了两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小叔，关键我不知道玩儿啥啊。” 孙传武索性也待著没事儿，他对著李平他们招了招手。 “咋了师傅？” “你们几个去整点儿鱼线鱼鉤，上供销社买就行，咱下午摸蝲蛄钓鱼去。” “好嘞师傅，这就去买去。” 第 573章 老把头 几个人拎著桶穿著拖鞋就去了大河边。 鱼食啥的最好整，隨便找个柳树下面往下一挖，都能挖到不少的蚯蚓，鱼竿儿也是找了几根大拇指头粗细的棍子，掛上鱼线鱼鉤，上面绑上铅皮。 这些铅皮还是家里用完的牙膏皮，也不知道是铝还是铅的，剪成小块儿那么一包就够用。 至於鱼漂，那就更简单了。 上一年的蒿子杆儿，整成七八公分的小段，往鱼线上一绑，绝对够用。 四个人一人选了一个地方开始钓鱼，张狗娃跟在孙传武旁边，一脸的好奇。 “以前没钓过鱼？” 张狗娃摇了摇头：“没钓过。” 孙传武嘴一抿，一脸的自信。 他掐了段蚯蚓，往飘上一掛，然后隨手把鱼鉤拋了下去，然后把鱼竿儿递给狗娃。 “钓鱼这玩意儿，就是炼心，你是不是能看到水底下的鱼？” 张狗娃一脸崇拜的看著孙传武，然后点了点头。 “看著了小叔。” “你看啊，这些鱼咬鉤，上面的浮漂就会动，突然被拽下水里了，就说明咬死了。但是浮漂要是轻轻动，哪怕你看到鱼在咬鉤，那也是假象。” “那是诱惑，有时候，你看到的，不如你设定的標准有用，懂不。” 张狗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孙传武说的啥意思，但是 听著就牛逼。 “你看，就好比这条鱼，虽然看著咬鉤了，但是浮漂还没沉下去，说明什么，说明它只是试探没咬死。” “这个时候要是你抬鉤。。。” 话还没说完，张狗娃就把杆儿抬了起来，手指头长短的柳根子在半空中扭曲挣扎著。 张狗娃小脸儿上满是崇拜和惊喜。 “小叔，你真厉害，你说抬鉤我就抬了，真上鉤了。” 孙传武：。。。。。 擦，我刚才明明想说你这时候抬鉤肯定钓不到，娘的，哪地方出问题了。。。 看了眼浮漂，孙传武又折了一段儿新的。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换个鱼漂，这个有点儿大了。” 狗娃一脸茫然。。。。 孙传武继续自圆其说：“这个就是我教你的另一个道理，有时候啊，也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行了，咱俩比一比，谁钓的多。” 孙传武上了鱼饵，和狗娃一起拋了鱼鉤。 狗娃小声说道：“我肯定没有小叔厉害。。哎？鱼漂下去了！” 说完，狗娃一抬鱼竿，又上来一条柳根子。 柳根子这玩意儿在他们这隨处可见，是和白票子齐名的小杂鱼，河里最多的就是它们。 要是纯论吃的话，柳根子和白票子比泥鰍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更別提细鳞七星子之类的鱼了。 不过再往后几十年，柳根子竟然脱身一变成了北极神柳，从小杂鱼，一跃成了东北的顶级河鲜。。。 该说不说，这玩意儿就很离谱，都是那些养殖柳根子的人炒出来的。 什么柳根子生活的地方水质必须好，说句难听的，隨便你挖个黄泥坑，只要水够用，你放上几条柳根子，第二年绝对成群结队。 妥妥骗不懂的外地人玩儿的。 狗娃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钓鱼圣体，扔下去必须就上鉤。 反观孙传武，明明和狗娃坐在一块儿，人家狗娃钓上来十多条了，他才钓上来一条没有狗揽子大的小玩意儿。 狗娃先前还上一条就欢呼一下，看著孙传武脸色越来越黑，他果断闭上了嘴。。。 嗯。。。 我小叔別的都挺厉害，钓鱼不厉害也算是正常的吧。。。 过了半个小时，狗娃钓了得有三十多条，孙传武就钓了俩。 “嗯。。。这地方不行，你在这钓吧，我换个地方去。” 孙传武找了个藉口，转头去了下游。 狗娃捂著嘴憋著笑，该说不说，小叔是真好。 三点来钟，孙传武气呼呼的折了杆子，脱了裤子直接下了河。 六月份的河水冰凉冰凉的，晒了一中午了，还凉的要命。 他领著李平三个人开始翻石头摸蝲蛄。 该说不说，蝲蛄这玩意儿虽然长的像小龙虾，但是对水质要求很高。 这玩意儿抓的时候，不能往前面抓，而是得把手放蝲蛄后面，因为这小玩意儿跑的时候，都是倒著跑，和海里的龙虾倒是很像。 蝲蛄的身子和龙虾也不一样，它的身子比蝲蛄小了不少，脑袋大，钳子也厚实，夹上一下子生疼生疼的。 想当年蝲蛄这玩意儿还有个典故。 说东北这边放山有个老把头，是山东莱阳的，叫孙良。 东北这边放山的，拜的就是他。 当年放参（挖参）的大多都是些外地客，他们三五成群，白天出去赶山，傍黑天儿就回到临时住所休息。 孙良那天在山上迷了路，沿著河走了三天三夜，也没找到一户人家，又飢又累，最后饿死在长白山里。 后来人们发现孙良没了，找了十多天，才找到了孙良，也发现了他在树上写的一首打油诗。 这个打油诗吧，有好多版本儿，孙传武他们这边流传的版本是这样的。 家住莱阳本姓孙，漂洋过海来挖参。 三天吃个拉拉姑，你说寒心不寒心？ 如果有人来找我，沿著姑河往上寻。 人山再有迷路者，从今我为引路神。 后来这些放山客看到了这首打油诗，然后收殮了孙良的尸骨。 这个故事，也被流传了出去。 大傢伙这么一商量，毕竟赶山这东西有风险，一个人上山难免出问题，所以就拜了孙良为山把头。 放参的那些人，也自发的选出经验比较多的人当领队，也成了人们口中的参把头。 也有个说法是当时皇帝知道了孙良的事儿，就把孙良封成了把头，成了长白山一脉的一个神仙。 这些东西有的有考证，有的没有，但是都是东北放山人对於自然敬畏的表现。 现在河里的蝲蛄特別多，也就两个小时，他们四个就摸了一小桶。 看了眼手錶，下午五点了，孙传武喊上狗娃子，收穫满满的回了家。 老爷子看到孙传武几个人整回来这么多玩意儿，也不扫兴，戴上围裙掐了烟。 “传武啊，你去园子里噶一把韭菜，一会儿我给你们做蝲蛄豆腐吃。” 第 574章 可熟了 蝲蛄豆腐这玩意儿主要就是吃的一个鲜，这年头村里还没啥鸡精之类的，村里卖的都是莲味精。 就这么说吧，蝲蛄豆腐这玩意儿，就只要放点儿盐，然后再扔上一把韭菜就行，味精反倒是有些画蛇添足。 吃的，就是它的本味儿。 饭菜上桌，一大盆蝲蛄豆腐，一盘酱燜小杂鱼，还有一盘子炸小鱼，外加一个大酱炒鸡蛋。 大酱炒鸡蛋纯纯就是凑数的，东北这边吃饭都是双数，就算是再懒得做饭，但凡炒一个菜，也得配盘子咸菜或者蘸酱菜凑上两个。 盛上大米饭，老爷子拿起筷子夹了条河鱼放在嘴里，孙传武他们也跟著动了筷子。 长辈先动筷儿这是规矩。 饭刚吃没两口，家里就来人了，都是来看电视的邻居。 一看孙传武家吃著饭呢，大傢伙也不好在这待著，老爷子一个劲儿招呼，整的他们都挺不好意思，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二叔你咋来了？快坐，快坐。” 来的不是別人，就是胡晓晓的二叔，胡老二。 胡老二家住在六队儿上面的乾沟子，他倒是很少来孙传武这，虽然孙传武和胡晓晓订婚了，毕竟还没结婚，走动也少。 胡老二红著脸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吃就行，我吃过了过来的。” 老爷子佯怒道：“老二啊，你看看你，到了自己家了还这么拘束么，传武啊，快给你二叔倒点儿酒。” “老二啊，坐我旁边，咱爷俩喝点儿。” 拉著胡老二坐在老爷子身边，李平去给胡老二拿了碗筷，盛了米饭。 胡老二苦笑著说道：“大爷，我这。。。我这一会儿还得回去呢。” 老爷子笑著说道：“嗨，才多远的道啊，一会儿让他们几个送你回去，咱家里也不是没车。” 盛情难却，胡老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多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咱都是亲戚。” 一杯酒下肚，孙传武问道：“二叔，你这个时间下来，这是有事儿？” 胡老二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么回事儿，俺家你婶子他妈啊，去年的捡蘑菇的时候摔了一下，这在炕上躺了一冬天，体格子是越来越差。” “前两天你婶子不是回去帮著间苗么，回来告诉我啊，说老太太有点儿脱相了。” “这不么，你婶子天天跟我叨咕，说不行让传武过去帮忙看看老太太是不是到了岁数了，要是到了岁数啊，俺们也好提前有个准备不是？” 孙传武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行，这也不是啥麻烦事儿二叔，你看啥时候去，我跟你去一趟唄。” “后天唄？你看你后天有没有时间？” 孙传武看了眼老爷子，老爷子笑著说道：“咋没时间呢，让传武跟你去就行，要是这两天有啥事儿啊，我带著这三个小子去忙活就行。” 胡老二感激的说道：“谢了大爷。” “嗨，谢啥啊，喝酒喝酒。” 吃饱喝足，已经晚上十一点来钟了。 胡老二喝了不少，少说得有个两斤半，但是瞅著状態还不错。 就这酒量啊，比他哥强多了，能喝他哥五个来回。 孙传武也喝了不少，梁进財滴酒未沾，就等著喝完酒给胡老二送回去。 从红旗村儿到乾沟子好歹五六里地，这要是半道上酒劲儿上来了，从桥上掉下去咋整？ 目送著胡老二上了车，孙传武迷迷瞪瞪的回了屋上了炕。 胡老二坐在副驾驶，小风这么一吹，胡老二的酒劲儿就上来了，脑瓜子直迷糊。 眼看著快到乾沟子了，前面路吉普子没法走了。 下了车，胡老二摆了摆手：“行了，进財啊，你回去吧，就这么一軲轆地方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梁进財赶忙说道：“二叔，我给你送到门口。” “送啥门口，大晚上的，快回去吧，一根儿烟我就到家了。” 看著胡老二態度坚决，梁进財点了点头。 “那行吧二叔，我就先回去了。” 目送著胡老二走向村里，梁进財上了车，好容易调了车头往回走。 胡老二哼著小曲儿，手里还拎著孙传武刚才塞给他的那条烟，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该说不说，自己这侄女婿是真好，人有本事不说，还懂礼数。 自己拎著一筐鸡蛋去的，人家不光好酒好菜招呼著，还非得塞给自己一条烟，还让他徒弟开车送到村口，这事儿放在哪能挑出来理吧。 “大姑娘抓几把，抓几把。。。” 胡老二晃了晃脑袋，脑瓜子更迷糊了。 这么一停，后面那半句就让人接上了。 “抓几把瓜子儿哎~！” 胡老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好傢伙，这离村里还有一里地呢，咋大晚上还有人接歌呢。 “谁！” 胡老二咽了口唾沫，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只见旁边一棵大柳树下面蹲著个人，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对著胡老二打招呼。 “二哥，咋这晚才往家走啊，这是上哪喝了？” 胡老二揉了揉眼，借著月光看清这人的长相以后，他才鬆了口气。 这不是半坡子上住著的老董家董辉么。 “嚇我一跳，哎我操，你大半夜蹲树底下干啥玩楞？” 董辉接过胡老二递过来的烟，咧著嘴嘿嘿直乐。 “二哥你胆儿是真小，下午的时候啊，刘队大全家喊我晚上来打麻將，我这刚走到这就肚子疼，我这不就跑树下面拉屎么。” “这刚开了腚，就听你在那唱上了。” 胡老二抿了抿嘴：“行吧，你也是真有癮，那啥，我先回去了啊，你啥时候要是不忙，咱哥俩喝点儿。” 董辉点了点头，看了眼胡老二。 “二哥你晚上回去有事儿不？” “能有啥事儿，回去就睡觉唄。我这不是上传武那边儿了么，就我那个侄女儿的对象，人家非拉我喝酒，还把我送回来了。” 胡老二和董辉也不算是太熟，一来是董辉他们家住在半坡子上，半坡子住了十来户，和村下面这些人来往也不多。 说这话啊，他也是想显摆显摆。 “传武？孙传武啊，嗨，我和传武上个星期才刚见了面，我俩可熟了。” 第575 章 打麻將 “该说不说啊，你那个侄女婿是真好，我要是有姑娘啊，肯定也愿意让他给我当姑爷。” 听董辉这么夸孙传武，胡老二也有些得意。 “可不么，也是晓晓有福气，你说这年头上哪找这么好的孩子。” “行了，你快去打麻將吧，我先回去了，我这脑瓜子直迷糊。” 胡老二对著董辉摆了摆手，感觉自己舌头根儿都硬了。 董辉赶忙喊著胡老二：“二哥，不行你跟我去大全儿家一块儿玩儿唄，正好我们还缺人，平常打麻將都是他媳妇儿顶著，三家玩儿也没啥意思。” 胡老二这人平常也好耍个钱儿，听董辉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有些意动。 “你们人都够了，我去算是咋回事儿。” “嗨，她媳妇儿也不愿意玩儿，正好你去了，咱们四家玩儿。” 胡老二看了眼远处的村子，然后点了点头。 “也行，那就玩儿会儿，正好醒醒酒。” “那敢情好。” 俩人说说笑笑，朝著六队儿走去。 这越走啊，胡老二就越迷糊，他就稀里糊涂跟在大全儿身后，慢慢进了旁边的小路。 走了一段儿时间，胡老二反应过来不对了。 “辉儿啊，咱不是去大全儿家么，这也不是去六队儿的道啊。” “哎呀，你说我咋忘了跟你说了呢，今晚上去我那玩儿，大全儿在我家等著呢。” 这话说的明显和前面对不上，胡老二也真是喝多了，只是点了点头，根本就没发现不对劲儿。 等爬了半坡，董辉领著胡老二走到一个新房子面前。 这房子盖的漂亮，大砖瓦房，院子也乾净，门口还有俩石狮子。 “行啊辉儿，你这混的不错啊，这房子盖的，真特娘的亮堂。” 董辉笑著说道：“可不么，上个星期才盖起来，走，进屋，都在屋里等著呢。” 胡老二微微一愣，上个星期才盖起来。。。 这好像刚入春儿没多久啊。 还没来得及反应，胡老二就傻乎乎的跟著董辉儿进了屋。 屋里还有俩人，一老一少，老的看上去五十来岁，少的这个，也就二十郎当岁儿。 这俩人胡老二只感觉有些面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大全儿，大全儿没来啊？” 老的笑著说道：“大全儿刚才和他媳妇儿吵吵起来走了，你俩没碰著？” 胡老二醉眼惺忪的摇了摇头：“还真没见著。” 董辉赶忙说著：“正好咱四个人，来，上桌。” 摆上麻將，胡老二就开始玩儿了起来。 这一玩儿，就玩儿到四点来钟。 该说不说，胡老二今天手气是真不错，他也不好意思光贏钱，孙传武给的烟他拆了封，散了好几圈儿。 “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这到点儿了，该睡觉了。” 胡老二这时候酒也醒了大半儿，他点了点头，说道：“那成，有时间咱再玩儿。” 散了场，胡老二揣著烟出了院子，然后顺著山坡往下走。 走出去好远，胡老二一回头，就见三人还在门口站著呢。 他摆了摆手，喊了声：“都回去吧，一会儿我就到家了。” 这三人也对著胡老二摆了摆手，转过身就进了院子。 等到了家，天已经蒙蒙亮了，村里的大公鸡沟沟嘍叫唤个不停。 进了门，屋子里的灯开了，胡老二媳妇儿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一脸疑惑的看著胡老二。 “咋这个点儿回来了？” “嗯呢，去玩儿了一会儿。” “去耍钱了？” 胡老二放下烟，眉飞色舞的点了点头。 “嗯呢，玩儿了一晚上，我可贏了不少，等我睡醒了领你去买件儿格子衬衫去。” 胡老二媳妇儿有些不悦地说道：“好傢伙，我等到你半夜，我还寻思你在传武家住下了呢，你可倒好，耍了一晚上钱。” “你心可真大啊你！” 胡老二抿著嘴说道：“哎呀，我这不正好碰著辉儿了么，非拉著我去打麻將，人家缺人，我也不好意思不去啊。” “辉儿？” 胡老二边掏兜，边在那解释。 “嗯呢，就是半坡子老董家的董辉儿，比咱俩小几岁，你忘了，前两年咱们。。。。咦？” 胡老二话没说完，突然就发出一声惊咦。 他看著手里的纸灰，猛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又把手伸进了兜里，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 胡老二媳妇儿脸色也是突然一变，直接从炕上站了起来。 “你说你和董辉儿打的麻將？” 胡老二嚇的打著哆嗦，说话也磕磕巴巴的。 “可，可不是么，还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小伙子，就在，就在董辉儿新家啊！” 胡老二媳妇儿急的直跺脚。 “啥就新家啊！你没听说啊，上个月的时候，董辉儿他家的牛发了疯，给董辉顶死了！” 胡老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上个月董辉儿就死了，那自己和谁打了一晚上麻將？ “不应该啊，我这贏了这么多。。。操！” 胡老二骂了一声，可不就和鬼打了一晚上麻將么。 要不自己兜里这些纸灰是咋回事儿？ 怪不得他就觉得董辉家的房子看起来有些怪呢，门口那俩石狮子，不就是坟头守门的么。 越这么想，胡老二心里就越害怕，特別董辉说的那些话，再次在他的脑子里炸开。 “怪不得这王八犊子说上个月还和传武见过呢，感情传武去给他办后事儿了，还有那房子，我就说那地方不对，这盖个砖瓦房咋也得半个月，而且还得提前挖地基。。。” “这特娘的！” 胡老二媳妇儿赶忙从炕上跳了下来，鞋都顾不得穿，转著圈儿仔仔细细的检查著胡老二。 “咋了你这是？” “你还好意思问，我不得瞅瞅你哪地方有没有磕著碰著，看看你是活著还是死了？” 胡老二咽了口唾沫。。。 对啊，他一个大活人，咋能和死人打麻將呢，他不会也死了吧？ 越这么想，胡老二心里就越害怕。 自己咋死的？死哪了？他咋就这么倒霉呢？ “媳妇儿，我，我真死了？” 胡老二媳妇儿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道：“咋了，你还挺希望自己死了唄？” “也是，你要是死了，那就能天天和董辉儿组团儿打麻將了。” 第 576章 啥玩意儿？ 胡老二哭丧著脸，腿肚子瞬间就软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嘟囔著。 “那啥，我还说了，有时间还去玩儿，咋整啊这。” 胡老二媳妇儿看著胡老二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气呼呼地光著脚朝著胡老二身上踹了一脚，没好气的说道：“咋整，还能咋整，他还能真来找你打麻將啊!” “你也是，就赌的这个事儿，我说你多少遍了，人家是吃喝嫖赌抽，你就差个嫖没占了。” 胡老二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胡老二媳妇儿扒了胡老二的外套，一面嘟囔一面往外走。 “行了，洗把脸上炕睡觉，不行我就去喊传武来给你看看。” 一听到孙传武，胡老二悬著的心就突然放下了。 对啊，自己有啥怕的，自己不还有侄儿女婿么，他就不信了，董辉还真敢带自己走？ 属实也是累了，胡老二洗了把脸，上炕就钻进了被窝，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傍黑天儿起来，胡老二倒也没发烧没感觉让董辉迷了，就感觉自己身上有点儿累。 熬了一个通宵，这也正常，他早就习惯了。 “没感觉哪地方不舒坦吧？” 胡老二媳妇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胡老二摇了摇头：“没有，一点儿都没有。那啥，孩儿他娘啊，你给我整点儿酒，我透一透。” “天天喝喝喝，就知道喝！” 嘴上嘟囔著，胡老二媳妇儿却给胡老二倒了三两白酒，放在胡老二身前。 “喝完了老实儿睡觉，明天一早咱还得去传武那呢，別让人家孩子开车过来接咱，道不好走不说，油钱也怪贵的。” “嗯呢，知道了，放心吧，喝完了就睡。” 吃饱喝足，胡老二说是透透，自己一个人又喝了半斤多。 听了会儿收音机，胡老二翻来覆去睡不著觉，倒是自己的媳妇儿睡的呼呼的。 座钟响了十一声，胡老二穿上了个外套，叼了根烟就下了炕。 “你干啥去？” “尿尿，哎呀，你快睡吧，晚上我肯定不出去玩儿，我有数。” “嗯呢，那你快点儿。” 胡老二这边出了门，走到厕所旁边，解开裤子就开闸放水。 尿了刚一半儿，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幽幽的喊了声。 “二哥，打麻將啊？” 胡老二猛地打了个哆嗦，尿了自己一手。 他一抬头，就看到董辉趴在园杖子上，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嘴角掛著诡异的笑容。 “我的妈呀！” 嗷的一声，胡老二连滚带爬的就往屋子里跑，连裤子都来不及提。 他这边跑还边忍不住的往外撒尿，尿了自己一裤子。 屋子里的灯扯开了，胡老二媳妇儿光著脚跑了出来。 “当家的，咋了这是！” 胡老二边提裤子，边带著哭腔说道：“媳，媳妇儿！” “董辉，董辉来了！” 胡老二媳妇儿脸色一变，她一个女人，自然也是怕的要命。 她扯著胡老二就进了屋，赶忙把门反锁上。胡老二坐在炕上，浑身打著摆子，脸色惨白。 “你没看差？” 胡老二木訥的点了点头：“园杖子，他，他趴园杖子上喊我去打麻將。” “媳妇儿，我害怕啊媳妇儿！” 胡老二媳妇儿衝进厨房，拿了把菜刀，敞开门就出了院子，然后掐著腰壮著胆子破口大骂。 “董辉儿我草你娘的！你特么也不打听打听，你二嫂我是啥人！” “你特么再来找你二哥麻烦，老娘非把你的坟刨了不可！你不信你就试试，你看我刨不刨你坟就得了！” 旁边邻居也披著衣服出了门，一脸疑惑的看著拎著菜刀的胡老二媳妇儿。 “老二家的，咋回事儿啊？” 胡老二媳妇儿气呼呼的说道：“昨晚上老二喝多了，让董辉迷了打了一晚上麻將，这大半夜又找过来了。” “我操他十八辈儿祖宗的，惹急了眼，我把他祖坟都给刨了！” 邻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来是迫於胡老二媳妇儿的彪悍，二来，也是让胡老二媳妇儿说的嚇著了。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董辉儿死了，没想到晚上就来找胡老二了。 “老二家的，用帮忙不？” 胡老二媳妇儿犹豫了一下：“那啥，大哥你稍等会儿，我去看看老二咋样了。” “行，你去看看吧，我在这等著。” 等胡老二媳妇儿进了屋，胡老二已经进了被窝了。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房顶，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了个啥。 “当家的，当家的？” 胡老二媳妇儿推了胡老二几下，胡老二就跟傻了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伸出手往胡老二媳妇儿额头一摸，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胡老二的脑瓜子就像是火炕一样，摸著都有些烫手。 她赶忙跑了出去，对著还等著的邻居喊道：“大哥，那啥，你能过来帮我看著我家老二不，我去趟红旗村儿，我家老二发高烧说胡话，我去把俺家侄女婿喊过来去。” 邻居咽了口唾沫，一个人去看著胡老二，他可不敢，要是董辉儿也在屋里咋整。 要是董辉活著，手里拎著把枪他都不带害怕的，可人家死了啊。 “那啥，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我骑自行车去找传武去，你在家等著。” 听邻居这么说，胡老二媳妇儿感激的说道：“麻烦了大哥。” “麻烦啥啊，我这就换衣裳过去。” 不一会儿功夫，邻居大哥就骑著自行车出了院子。 孙传武这边早就上梦里和胡晓晓谈情说爱去了，多余的犬吠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他赶忙穿上了衣服，梁进財三人也跟著快把衣服套上。 大晚上敲门，肯定是来活了。 敞开门，孙传武朝著外面喊了声：“来了！” 敲门声停止，打开大门，邻居大哥一看到是孙传武，焦急的开了口。 “传武啊，那啥，你叔丈人让，让董辉迷了，你快，你快跟我去一趟。” 大哥身上都湿透了，大晚上骑自行车，这一路基本就没减速。 “啥玩意儿？董辉？半坡子让牛顶死那个？” #那个群满了，我又新整了一个，点开我的作者头像，最新的那个就是 第577 章 六饼 邻居大哥点了点头，说道：“可不么。”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真特娘的好傢伙，上个月刚给董辉送走，这个月就找上自己叔丈人了。 “大爷，你知道咋回事儿不？” 邻居大哥摇了摇头：“具体我是不知道，就知道他昨晚上喝多了，然后就碰著董辉，跟人家打了一宿麻將。” “完后吧，快天亮他们不打了，你叔丈人还说下次还来，这不，人家就趴著园杖子喊他打麻將去了。” 孙传武哭笑不得，你说胡老二如果是让董辉祸害了也就算了，可人家董辉就是来找自己叔丈人打麻將的，更搞笑的是啥，这事儿还是人家胡老二答应的。 梁进財一脸愧疚的说道：“师傅，都怪我，昨晚上我要是给二叔送回去就好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这事儿他能怪人家梁进財么。 “行了，这事儿不怪你，別往心里去。” “二叔本来就好赌，而且还愿意喝，就算这次你送回家了，下次说不定还能碰上。” “那啥，大爷，你跟我一块儿坐车过去唄？” 邻居大哥摆了摆手：“不用，你们开车去就行，我骑著车子慢慢往上晃悠。”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那成，麻烦你跑一趟了大爷。” “麻烦啥，都邻里邻居的，行了，我先往回走了。” 看著邻居大哥上了自行车，孙传武对著梁进財说道：“进財啊，你去库房拿对童男童女出来，然后拎一捆子纸钱。” 梁进財点了点头，李平李安俩人也跟著梁进財进了库房。 等出来的时候，梁进財手里多拎了一袋儿元宝。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傅，那啥，这事儿怪我，这元宝是我多拿的，那个，这些纸活都算我的，在工钱里扣。”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该说不说，梁进財这人啊，就是实在。 “扣啥扣，行了，快上车吧。” 开著车一路朝著乾沟子走，过了六队儿，孙传武指了指前面的岔道。 “行了，停这就成了，咱几个先上山。” 这地方孙传武熟，董辉的墓地还是他点的呢，从这条道上去，就能到董辉的坟边。 “师傅，咱们不去二叔家啊？” 李平抱著一个童男，抽了抽鼻子。 “一会儿去，现在去二叔家一会儿咱也得来一趟，麻烦，不如先上去了。” “好的师傅。” 李平和李安缩了缩脖子，这大半夜的，拎著纸钱儿童男童女，而且还得去找人家坟头，心中难免有些害怕。 上次虽然也是去踩人家坟头，但是好歹去的人多啊，人多还能壮壮胆儿。 再看梁进財，差距就体现出来了，不光是不怕，还一路追著孙传武在那问。 “师傅，为啥咱不去二叔家啊？” 孙传武叼著烟解释道：“邻居大爷不是说了么，董辉去喊二叔打麻將，然后二叔不是发高烧迷糊了么。” “估摸著啊，二叔现在就在董辉这边打上麻將了。咱到了地方，直接给二叔领走就得了，就算是回去，估摸著也得跑一趟。” “董辉本来就是个赌鬼，人家倒是没有害人的意思，就是想打个麻將，所以这事儿啊，能善了善了。” 梁进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啥，师傅，咱这是属於去说和唄？” 孙传武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 “说和啥说和，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儿。” 梁进財一脸认真的侧著耳朵听著，生怕错过一个標点符號。 “董辉是啥？” 梁进財回答道：“赌鬼。” “对啊，赌鬼啊，最贪，虽然没想整死二叔的意思，但是本质上还是赌鬼。” “今天咱们给钱送童男童女，过两天董辉有別的想法了，你说他会干啥？” 梁进財眨了下眼睛，目光逐渐发亮。 “他还会去找二叔！” 孙传武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该说不说，梁进財只要跟著自己干，日后成就啥的绝对不低。 就这个肯钻研的劲儿，李平和李安兄弟俩绑在一块儿都不如。 老话说的好，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在这三个人身上，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为啥你知道不？” 梁进財有些犹豫的看著孙传武，孙传武笑著说道：“说就行了，怕啥，说错了我也不骂你。” 梁进財咧开嘴傻呵呵一笑，然后说道：“那啥，那我就说了啊。” “说吧。” “我觉著吧，你看，明明是我找你麻烦，你还又送礼又干啥的，摆明了就是好欺负啊，这以后我要是缺啥了，肯定还找你，找你你肯定还给我送。”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这事儿啊，得先兵后礼，一顿大棒子打的他迷糊，然后再给点儿恩惠，让他心里平衡一点儿，以后也少了麻烦。” “有挺多人找人办事儿就是，那些半吊子先生啊，就光说和，眼前事儿虽然解决了，但是没两天人家又上门儿了。” “要是真有仇怨啥的，倒是可以好好商量，关键这种事儿，能有啥仇怨？” “不就是一个赌癮犯了，正好另一个倒霉碰上了。” 梁进財用力的点了点头：“懂了师傅。” 梁进財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孙传武一一耐心解答。 没多会儿，三个人就到了董辉的墓前。 孙传武手电光一晃，好傢伙，董辉坟头上还压著好几块钱，摆著不少打开的散烟。 不用想，肯定是昨晚上二叔跟人家打麻將串钱串的。 董辉的坟头前面，立著两个巴掌大小的石狮子，这玩意儿他们这块儿用的少，还是董辉家里特意要求的。 阴眼一开，孙传武瞬间置身於一个乾净整洁的院子里。 梁进財目光陡然一凝，李平李安俩人也打了个哆嗦。 这咋突然就出来一个房子？ 梁进財倒是看出来了，这不就是那天晚上送財库的时候，烧的那个房子么？ 屋子里掌著灯，能够清晰的听到几个人的声音。 “六饼！老二，你寻思啥呢，六饼要不要？” 胡老二木訥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还带著些许的痴傻。 “嘿嘿嘿，胡，胡了！” #兄弟们去直播间催更的时候別报书名笔名，我这都封了一本了，挺多作者看到我的书名笔名都会举报，这年头坏人有点儿多，见谅 第 578章 先兵后礼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玩儿的还挺开心。 “哎我操，你这啥手气，我都给你点了两次炮了。” “可不么，老二的手气確实好。” “行了行了，再来再来。” “嗯呢，再来，等天亮了还得送老二回去呢。” 听屋子里的人这么说，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 得，你就说这荒山野岭的也真难为董辉了，好容易凑齐俩打麻將的，还三缺一。 要不说胡老二点儿寸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几个人也不错，还知道天亮了给胡老二送回去。 孙传武掐了烟，吸了口气，然后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董辉，滚出来见我！” 屋子里洗麻將的声音突然停了，下一瞬，屋门敞开，董辉领著老鬼和小鬼走了出来。 看到了孙传武还有身后的李平三个人，董辉表情猛地一变。 “传武，你，你听我解释啊。。。” 董辉旁边几个人孙传武不认识，估摸著已经死了好些年了。 这一綹沟塘子十多个村屯，他也不可能谁家都认识。 旁边的老鬼擼起袖子，一脸不服气。 “怕啥，他们四个，咱们三个，还能吃亏了？” 年轻一点儿的也是一脸不服：“可不，这一瞅就是找不痛快的，咱。。。。臥槽？” 话还没说完呢，孙传武就一拳头抡在了他的下巴磕上。 老鬼眼珠子一瞪，脸上也露出惧意。 这特娘的还是人？ 孙传武对著三人一顿拳打脚踢，这傢伙给董辉打的啊，抱著孙传武的大腿嗷嗷直哭。 “传武啊，那啥，我，我就是想让你叔丈人陪我打两天麻將啊，我没想害他啊！” “哎呦，你別打了，別打了，真的，你问问你叔丈人，是他答应我要来的啊。” 孙传武一脚踹翻了董辉，看著董辉鼻青脸肿的样子，憋著笑蹲了下去。 “我是谁你知道不？” 董辉赶忙点头：“知道知道，孙先生，你是孙先生！” 孙传武伸出手拍了拍董辉的脸，然后看向其余俩人。 “你俩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这俩人赶忙认怂，开啥玩笑，谁家好人能直接肉身擼鬼的？ 这小子太特娘的邪性了！ 比他们都邪性！ “知道了，你是孙先生， 你是头子！” 孙传武嘴角一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打怕了，后面就好谈了。 “知道就好，下次再特么找我家里人麻烦，我特么给你们坟头都掘了！” 他对著董辉又是一个嘴巴子，董辉捂著脸一脸幽怨的看著孙传武。 你掘坟头就掘唄，你打我干啥呢。。。 站起身子，孙传武拍了拍手，然后对著梁进財使了个眼色。 梁进財赶忙掏出火柴，一见梁进財要点火，董辉慌了。 他一把抱住孙传武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孙先生，我真错了，我真服了，你別烧我房子啊，別烧我房子！” “瞅你那个怂样！” 孙传武一脚把董辉踹翻，此时火光乍现，院子里，突然多了一对十八九岁的男女，董辉的身前也多了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宝钞还有金子。 董辉一脸不解的看向孙传武，脑瓜子飞转。。。 孙传武这是要干啥？ 刚才差点儿给自己整死，现在又送童男童女还有金银財宝，难道，他想整死胡老二？ 董辉哭丧著脸说到：“那啥，孙先生啊，要不你找別人问问啊，杀人的事儿我真不敢干啊。” 孙传武也懵了，表情古怪的看著董辉。 “杀人？啥杀人？” “不是，你给我这么多钱，不是为了让我把你叔丈人整死，然后霸占你丈母娘还有小姨子。。。” 孙传武脸瞬间黑了，对著董辉又是一个嘴巴子。 “贱皮子玩意儿。”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之前说了，我叔丈人答应和你玩儿牌，这牌也玩儿了，人我得带走。” 董辉捂著脸直点头：“带走，您带走就行！” 孙传武指著董辉前面的钱，说道：“这钱呢，是我送你的，算是揍你的医药费。” 董辉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你真特么仁义啊，揍我还给医药费呢？ “童男童女呢，我看你们三缺一，童男你们教著打麻將，童女呢，到时候你们打麻將的时候啊，给你们端茶送水儿，跑个腿儿啥的。” 董辉看了眼娇羞的童女，突然就不感觉脸疼了，甚至还有让孙传武再抽自己两嘴巴子的衝动。 “那啥，孙先生，商量个事儿唄？” 孙传武板著脸问道：“商量啥？” 董辉一脸羞涩：“要不你再揍我几顿，多给我送俩童女来唄？” 孙传武脸瞬间黑了：“滚犊子，你特么想要童女，让你媳妇儿给你烧。” 董辉猛地打了个哆嗦，这他也不敢啊。。。 东北男人怕老婆的基因，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了，哪怕变成鬼，也怕的要死。 “那算了，那算了。” 孙传武叼著烟，板著脸说道：“话我说明白了，谁要是再找我家里人麻烦，我特么非给你们打的魂飞魄散不可！” “別当我孙传武是吃乾饭的，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孙传武是啥人。” 三个人打了个哆嗦，赶忙点头保证。 “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孙传武衝著屋子里喊了一声：“二叔，二叔，回家了。” 不一会儿，二叔木訥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傻乎乎的看著孙传武，咧著大嘴傻笑。 他把手里的宝钞往前一递：“传武，你看，嘿嘿嘿，我贏了多少。”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你还真特娘的心大。 他薅著二叔的脖领子，走出了院子，然后对准二叔的屁股，用力的那么一踹。 “走你！” 前脚孙传武下了山，后脚董辉就看著童女搓起了手。 老鬼问道：“辉儿啊，快教教童男，咱们再摸两把！” 董辉一脸不耐烦：“去去去，这都几点了，都回去睡觉吧，我晚上教童女摸几把。” 老鬼：？？？？？？ 再说二叔家里，二婶儿是左等传武不来，右等传武也不来，就连邻居大哥都回来了，也没见孙传武的影子。 突然，二叔嗷的一声坐了起来，一脸惊慌地捂著腚。 “哎我操，这小逼崽子，真踹啊！” 第579 章 老刘头 “当家的，咋回事儿啊？你还难受不？” 老二媳妇儿摸了摸老二的头，鬆了口气，可算是不烧了。 胡老二把刚才的事儿那么一讲，给邻居还有老二媳妇儿乐的直不起了腰。 胡老二媳妇儿白了眼胡老二，没好气的说道：“咋不踢死你呢。” 胡老二黑著脸说道：“这小崽子，踢他叔丈人，以后还得了。” 老二媳妇儿没好气的说道：“你可拉倒吧，要是换別人啊，都不是踢一顿的事儿了。” “不行等一会儿传武来了你再踢回来。” 胡老二赶忙摆手，开啥玩笑，孙传武一个人就给三个鬼揍的跟王八犊子似的，他这小体格子，都不够人一顿揍的。 “娘的，下次多让这小子陪我喝几杯。” “喝喝喝，就知道喝。” 没多会儿功夫，孙传武几个人就来了。 胡老二捂著腚一脸幽怨的看著孙传武，孙传武老脸一红，心虚的问道：“二叔，好了没得？” 胡老二没好气的说道：“好个屁，腚都肿了。” 说到这，胡老二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个小鱉犊子，下手真黑。也得亏有你，要不啊，我估摸著得让他们三个缠死。” 孙传武散了一圈儿烟，然后看著二叔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二叔啊，喝酒啥的没啥大事儿，你酒品也不是不好。但是吧，喝了酒晚上儘量別走夜路，你这次碰上了董辉，要是再有下次碰上不讲理的呢？” “前两年岗顶老刘的事儿你忘了？” 一听孙传武提起这个，胡老二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这事儿他哪能忘呢，这事儿十里八乡有哪个是不知道的。 李平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傅，哪个老刘，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缓缓的开了口。 “岗顶有个姓刘的老头，爱喝酒，他吧，一辈子都离不开酒。一根咸菜条子，都得喝上半斤。” “前两年的时候，岗顶老刘去六队儿吃席，就是六队儿老赵家的大儿子结婚那次。” “中午的时候，老刘喝了个酩酊大醉，直接就在人家老赵家睡下了。这到了傍黑儿天，人家一瞅，也不好意思让老刘走啊，就招呼老刘再喝点儿。” “老刘是离了酒都不吃饭的主，一听要喝酒，眼珠子都要挪不开了。这又再人老赵家喝到了晚上十一点多，老刘喝舒坦了，说啥也得回家。” “人家老赵怕出事儿啊，就非要留老刘住上一晚上，老刘那晚上就犯了邪了，怎么滴都不干，就得回家。” “老赵没辙了啊，就想著把老刘送回去吧，別出了事儿到时候不好整啊，送出去没几步，老刘就给老赵撵了回去。” 说著这，孙传武抽了口烟，然后接过二婶儿递过来的茶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著往下讲。 “老刘虽然喝多了吧，但是认得路。这走到半道吧，他就看著前面有个房子亮著灯，里面走出来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 “这老头就问啊，他说大兄弟啊，这大晚上的你准备去哪啊？” 李平李安听的入迷，听到孙传武讲到这里，就知道这多半不是啥好人，甚至不是人了。 “老刘看这老头眼生，这地方有没有房子他也忘了，喝多了酒脑子早就不好使了。” “人家问了，他也不好意思不说，他就跟人家说啊，老大哥，我这刚喝完酒席，正准备回家呢。” “人家老头就说了，说大兄弟啊，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干啥呢，这要是半道上睡著了，隆冬数九的不冻死了？” “不行你上我这对付一晚上吧，等明天早晨的时候，你再回去，我家里也没人，就我老光棍子一个，正好家里还有点儿酒，咱俩喝点儿再睡。” “老刘本身吧，还有些害怕，你说荒山野岭的突然有了户人家，还有个不认识的老头，咋滴都诡异。” “可一听人家说，屋子里还有酒，老刘的馋虫又勾出来了。。。” 李平瞪大了眼珠子，问道：“师傅，老刘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肯定去了啊，老刘好这个，加上喝多了，人家一说喝酒他肯定忍不住啊。” 说著，孙传武看向胡老二。 胡老二老脸一红，他不也是一样，自己喝懵逼了以后，人家一说去耍钱儿，他脑子里就没別的事儿了么，就想著去摸上两把。 胡老二恼羞成怒：“你瞅我干啥，董辉是熟人儿，谁寻思他就死了。” 孙传武嘿嘿直乐，也没再逗弄胡老二，接著往下讲。 “老刘跟著人家老头进了屋，这老头好酒好菜的招待著，老刘喝了两口，就问啊，说大哥啊，你是哪地方的人啊？” “人老头就说了，我原来是山东日照王家滩的，以前家里都是打鱼的，后来闹饥荒，一大家子就来了东北。” “在这住了几十年，老婆孩子都得了天死了，就剩下了他自己。” “老刘还在那感慨呢，说你这也够倒霉的，就剩了孤家寡人一个，也是怪孤单。” “人家老头就开口了，说老弟啊，我这確实孤单，想喝个酒吧，都没人陪著。以后不行你陪我喝酒，咱俩在一块儿待著得了。” “老刘当时也喝懵逼了，当场就答应下来了。俩人就在那喝啊，也不知道喝了多长时间，老头就拉著老刘上炕睡觉。” “睡觉之前啊，人家老头还给老刘打了洗脚水，说让老刘洗个脚再睡，要不不舒坦。” 李平忍不住问道：“师傅，那啥，那老刘死了么？”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死，但是还不如死了呢。” 胡老二也点了点头，有些后怕的说道：“还真是，老刘现在那真是。。。哎，不行，以后我晚上不能再喝了。” 二婶儿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能戒酒？” 胡老二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李平接著问道：“师傅，那后来咋了？” “后来啊，人家老刘儿子一瞅老头咋还没回来呢，就顺著路往下找，生怕自己爹睡雪窝子冻死了。” “然后啊，他就在一棵大柳树下面，看到了老刘头。” 第 580章 气候 “老刘啊，就坐在大柳树下面的一块儿石头上，寒冬腊月的，他穿著条秋裤，两只脚踩在脚底下的土坑里。” “土坑里是一个大冰坨子，他的脚一直到小腿肚，都被冰坨子冻在了一起。” “嘶！” 几个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隆冬数九，腿被大冰坨子冻住，这老刘竟然一点儿感觉没有！ 这特娘的太邪性了！ “老刘儿子就问啊，说爹啊，你干啥啊这是。他儿子心里怕啊，就算是大小伙子让冰坨子冻住，不死也得残废了，他爹这么大岁数了了，指不定就走了。” “老刘还一点儿都没反应过来呢，他还笑著跟自己儿子说，儿啊，你看，这是你大爷，刚给我打的洗脚水，你等我洗完了啊，我就跟你回去。” “当时得亏他儿还喊了自己俩兄弟一块儿过来找，几个人一瞅啊，老爷子这是让啥东西迷住了，就赶忙给老刘的腿整了出来，敲了敲外面的冰块儿，背著老爷子就往回跑。” “也该当老刘这老傢伙命大，要是几个孩子找的晚点儿啊，他真就陪那个老傢伙了。” 李平见孙传武不讲了，赶忙问道：“师傅，不是说老刘活的挺惨么？这不让人救了么。” 孙传武还没等说话，二叔嘆了口气，掐了烟，把话茬接了过去。 “那可不挺惨的么，老刘回家以后啊，那双腿就废了，从波楞盖往下全给切了，从那次事儿之后，老刘虽然命保住了，但是人也傻了。” “天天拉炕上尿炕上，拉裤兜子了就用手掏出来抹的哪地方都是，他老婆和他感情再好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啊，一天就过去给送个饭，权当畜生给养著了。” “这事儿传出来以后啊，咱们村儿老书记怕出事儿，就带著一帮人上了山，找到了那棵大柳树。” “那棵大柳树啊，下面就是个坟头子，下面那人啊，还是孙爷给埋的呢，听说是61年死的。” “本身那地方没有树，他们那边人走了以后，送葬的时候都拎著那个孝棒子，走的时候人家顺手插在坟旁边了。” “这不，二年孝棒子发了芽，二十来年，长的那叫一个粗。” 二叔又低著头点上根烟，抽了一口接著往下讲。 “老书记说这大柳树有灵性了，心术不正，就指挥我们去伐树，你说柳树那玩意儿能有多硬，本身就是软木，可就特么怪了，锯就能破个皮儿，然后怎么也锯不下去。” “那玩意儿还呼呼的往外淌红水儿，好傢伙，那时候给我们这帮子人嚇的啊，都觉得这树成精了。” “那时候也巧了，孙爷正好出去办事儿没在，老书记心一横，这特娘的，干都干了，手锯不行换油锯。” “油锯找过来以后，就往下吃了能有七八公分，就断了锯条了。你就说这事儿谁看著不害怕吧，书记一合计，这不行啊，这玩意儿瞅著是成了气候了，咋也得给它整死了。” “油锯不行，就特娘的上炸药！” 李平愿意捧场，两个眼睛亮晶晶的，耐不住性子问道：“二叔，炸成了么？” 二叔抿了抿嘴，白了眼李平：“著啥急。” 他抽了口烟，拍了拍腿上的菸灰，接著往下讲。 “炸药拿来了，当时就给树上绑了一圈儿，就这一圈儿炸药啊，炸大石头也能给炸碎了。” “谁寻思，前三下点到一半儿就灭了，到了第四下，就听轰的一声，大树啥鸡巴事儿都没有。” “书记一瞅，这事儿算是整不了了，只能等孙爷回来再说了。” “那几天啊，这些人谁都不敢往外走，旁边几个村儿也听著这回事儿了，谁也不敢往这来。” “好在孙爷回来了，孙爷带著我们就去了那地方，他这么一瞅，就说这树是成了精了，而且还是个祸害人的玩意儿。” “你说孙爷也真是有本事，俺们油锯炸药都上了，这大柳树屁事儿没有，人孙爷就掏了一张符，就对著大柳树那么一甩。” “好傢伙，腊月天儿啊！大白天的突然就一道炸雷下来了，轰的一下就把大柳树劈成了两半儿，紧接著就著了火。” 二叔脸上满是崇拜的表情，那场景，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没忘了。 “树这么一烧，竟然还有肉味儿，就那种肉烧糊了的味儿，你说树这玩意儿咋还能有肉味儿呢。” 孙传武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干啥啊传武，你这是准备回去啊，大晚上的，在家里住下唄？” 孙传武摆了摆手：“我爷还在家等著呢，二叔，你这少喝点儿酒吧，我一个小辈儿的也不好说啥，喝酒这玩意儿確实耽误事儿。” 二叔老脸一红，訕笑著说道：“以后少喝，以后少喝，喝了我也直接回家睡觉。” “那成，早晨我起早上来接你和我婶子，这天也不早了，你俩早点儿休息。” 二婶儿赶忙说道：“传武啊，你明天可劲儿睡，我和你二叔自己下去，不用你接。” “没事儿二婶儿，一脚油的事儿。” 回了家，孙传武几个人忙活了一晚上，早就困的不行了，钻进被窝就开始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起来洗漱完，就开著车带著梁进財去把二叔老两口接上了车。 开了一上午，四个人才到了二婶儿的娘家。 “传武来了。” 二婶儿大哥客气的跟孙传武打招呼，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嗯呢大爷，咱有阵子没见了，最近挺好的唄？” “挺好，这地也种完了，没啥大活了，就是天天忙叨。快进屋歇会儿，我给你下茶叶水喝。” 二婶儿家大哥泡上茶叶水，给几个人倒上以后问道：“孙大爷挺好的唄？” “嗯呢，我爷体格子一直不错，心也宽，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二婶儿大哥笑著点了点头，感慨道：“孙大爷也是积了德了，老天爷要是开眼啊，也得让老爷子长命百岁。” “大爷，咱先去看看老太太？” 第 581章 家庭和睦 “不著急，先坐会儿，好歹缓口气儿。” 几个人嘮了会儿家常，二婶儿家大哥领著孙传武就去了旁边的那屋。 二婶儿家的老太太是二婶儿大哥养著的，老太太伺候的挺好，二婶儿家也是正常人家，没有那么多的烂遭子事儿。 要是正常过来走亲戚，孙传武肯定得先去看一眼老太太，这是规矩。 不过这次是来看事儿的，啥时候去，得看人家主家的意愿，这还是规矩。 “娘，你看谁来了？” 老太太茫然的扫了眼四周，目光在二婶儿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笑容。 “来了，你可有阵子没来了。” 二婶儿的小名叫，听老太太这么说，眼珠子瞬间红了。 她回去还不到一个星期，老太太根本就记不住事儿了。 “娘，我前两天不是才走么，你忘了，我还给你梳头来著?” 老太太露出茫然的表情，只好笑笑掩饰心里的迷茫。 她看了眼孙传武在，指著孙传武说道：“大宝长这么高了？” 大宝是二婶儿家的大儿子，今年才上初二。 孙传武看著老太太的状態，心里面就大概有数了。 有个词儿啊，叫老糊涂了，这种一般形容的是大脑的退化，记忆混乱，这是衰老的正常现象。 也有一部分啊，就是老年痴呆。 老太太的状態属於第一种，认人儿，但是明显记忆混乱，已经不怎么记事儿了。 “这哪是大宝啊娘，大宝上学呢，这是我孙大爷家的孙子，就是俺大伯子家晓晓的对象。” 老太太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感慨的说道：“是老孙大哥家的孙子啊，哎呀，上次见这孩子，才比炕沿高不点儿，这一转眼都多少年了。” 说完，老太太突然一顿，然后看向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孩儿啊，你来这是来办事儿的，还是来看我的啊？” 老太太虽然糊涂了，但是不傻，自己的状態啊，她也知道一点儿，现在她人还比较清醒，自然能大概猜出孙传武的来意。 孙传武编了个谎话：“我来这给人看风水，正好我二叔二婶儿说过来看看您，这都到家门口了，我这个小辈儿的不来看看您那也不对啊。” “这要是让我爷知道了，不得拿著棍子抽我脊樑杆子啊。” 老太太让孙传武逗乐了，笑著说道：“这孩儿啊，真会说话。我一把老骨头了，瘫炕上都这么长时间了，有啥看的呢。”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孙传武一面和老太太说著话，一面开了阳眼。 这么一瞅，老太太的头顶虽然黑云密布，但是离短期就死还有一段儿距离。 只不过具体多少时间，他也不敢说，目前来看啊，一年半载肯定还是有的。 嘮了一会儿，老太太的状態就越来越不好了。 她抓著二婶儿的手，眼睛里满是迷茫的眼神儿。 “啊，你啥时候来的呢？” 二婶儿別过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任谁看到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也很难不动容。 “娘，我来了一阵儿了，那啥，你累不，先睡会儿？” 老太太点了点头，指著孙传武说道：“带大宝去歇会儿吧，我睡会儿。” 出了屋，二婶儿一家子看向孙传武。 “放心吧，老太太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这就是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眾人鬆了口气，老人就是这样，真到了岁数啊，他们是想著老太太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 二婶儿大哥也一扫愁容，笑著说道：“能多活一天就赚一天，传武啊，麻烦你跑这一趟，这钱你拿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说著，二婶儿大哥掏出钱就往孙传武手里塞。 孙传武赶忙推辞，这咋也算家里人，这钱他肯定不能收。 “大爷，这钱我可不能要，咱都是亲戚，哪有给亲戚办事儿还拿钱的。” “你这孩子，你快收著吧，开车来车不也喝油啊，钱也不多。。。” 孙传武赶忙摆手：“大爷，你这样我以后就不敢上门儿了啊，这钱要是收了，我爷不得打死我？” 二婶儿大哥看了眼二婶儿和二叔，二叔说道：“行了大哥，传武这孩子仁义，这钱不要你就別硬塞了。” 二婶儿大哥把钱一揣，他媳妇儿说道：“传武啊，先跟你大爷他们进屋坐会儿，鸡都燉上了，一会儿吃饭。” “你这也好不容易来一趟，中午跟你大爷喝两杯，晚上就在家住下，明天再走。” “哎呀大娘，你不用忙活，一会儿歇会儿我就回去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有啥事儿也得先吃饱饭再走，听大娘的，先上屋歇会儿。” 盛情难却，二婶儿大哥好吃好喝招待著，还特意的开了桃罐头，整的孙传武都不好意思了。 饭菜上桌，大娘说道：“传武啊，你使劲儿吃啊，乾饭我蒸了不少，我先去给你奶送饭去。” “好嘞大娘，你先忙著。” 等大娘出了屋，二婶儿感慨道：“嫂子真孝顺啊，比我这个姑娘还上心。从咱娘不能下炕了以后，饭啥的都是嫂子餵咱娘吃。” “咱娘不吃完，嫂子从来都不先吃饭。” 二婶儿大哥笑著说道：“你嫂子任谁也挑不出来理，你俩也別寻思太多，伺候咱娘啊，我和你嫂子心甘情愿。” “你们也有家，也得过自己日子，咱娘这边不用掛念，等啥时候不忙了，你就过来看看咱娘就行。” 就大哥这番话，放在啥时候含金量也足的要命。 有句老话说的好，久病床前无孝子，二婶儿大哥不光没有埋怨，而且还反过来宽慰自己的妹妹。 这两年孙传武也接了不少的活，有一多半儿葬礼一办完，就打得鸡飞狗跳的。 里外里不是谁拿的多了，就是谁分的少了，还有不少办葬礼的时候就打起来的。 就二婶儿家这个氛围，確实让人羡慕。 吃饱喝足，孙传武小酌两杯，梁进財一如既往的没有喝酒。 临走前孙传武跟老太太打了个招呼，梁进財开著车，拉著三个人就出了村子。 走出去不远，前面就碰到了个送葬的队伍。 孙传武皱著眉头嘟囔道：“咋还下午送葬呢？” 第 582章 打个赌唄 他们这送葬基本都是早晨，几乎没有下午送葬的。 东北人不光是东北原住民，整个东北原住民能有多少，一大半儿都是从关內逃荒或者移民过来討生活的。 所以风俗多讲究也多，下午送葬虽然稀奇，但是也不算没有。 孙传武前阵子给一个南方过来的人家里办事儿，人家还让晚上送葬呢，孙传武也硬著头皮干了。 入乡隨俗，但是啊，也有犟种。 梁进財踩了脚油门儿，孙传武赶忙问道：“你干啥玩意儿？” 梁进財赶忙放慢了速度：“师傅，我寻思超过去呢。” 孙传武没好气的问道：“你这么著急有事儿啊？” 梁进財看孙传武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办错事儿了。 他赶忙问道：“那啥，师傅，是不是不能超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结婚和出殯都是大事儿，出殯还在结婚前面。” “像是出殯的车还有结婚的婚车啥的啊，咱们都得给人家让道，表示尊重。特別是出殯的队伍，你要是超人车，那不比死人还急么？” “换句难听的话说，这不是赶著去死么？” 梁进財红著脸一脸歉意：“我知道了师傅，我下次注意。”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也不要再后面按喇叭啥的，著急咱就换路，不著急就在后面慢慢跟著。” “人家都是最后一程了，犯不上再惊扰了人家。” 果不其然，没走出去多远，就看著个前牛车的大叔拉著牛车使劲儿靠了路边，给人家送葬的队伍让了路。 梁进財就在后面缓缓的吊著油，也就跟了三四分钟，一辆摩托车从旁边飞驰而过。 这人穿著一身皮夹克，眨眼功夫就超过了孙传武的车，捲起一阵尘土。 觉得前面送葬队伍碍事，他用力的按了几下喇叭，送葬队伍下意识的一停，他一脸得意的按著喇叭扬长而去。 带头那人操著南方口音破口大骂：“赶著投胎啊你！干你娘！”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小子也不知道急啥，你说你走就走唄，非得贱兮兮的按喇叭，这不纯纯坏种么。 二婶儿在后面说道：“那是不是老宋家的老疙瘩啊？” 二叔摇了摇头：“我还真没看清楚，不过瞅那个髮型，应该是老宋家老疙瘩。” 孙传武好奇的问道：“叔，这人是干啥的啊？” 二叔一脸鄙夷的说道：“嗨，还能干啥，二流子唄。” “这小子人事儿不干，就是滚刀肉一块儿，前两年倒腾衣服挣了点儿钱，然后就狂的没边儿了。” “去年的时候，这小子还让王大炮好顿收拾，听说躺炕上躺了大半年。” 孙传武点了点头，就看这人刚才那个办事儿风格，一瞅就是那种的性格张扬的主。 人狂自有天收，这种人啊，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 送葬队伍缓缓进了小路，领在前面那人站在路口，等孙传武的车经过的时候，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 孙传武抱拳回应，人家仁义，孙传武也不能差事儿。 给二叔二婶儿送回了乾沟子，孙传武俩人开著车回了家。 上炕睡觉，一天就算这么过去了。 三点来钟，狗娃收拾好了作业，抻了个懒腰。 “太爷，我能出去找小军儿玩儿会不？” 老爷子点了点头：“去吧，別下河別玩儿火啊，別走太远了，晚上太爷给你炸刀鱼吃。” 狗娃兴高采烈的点了点头：“嗯呢太爷，我到点儿就回来吃饭。” 老爷子摆了摆手，狗娃抓了两个西瓜泡泡就跑了出去。 进了小军儿家院子，狗娃乖巧的跟小军儿妈打招呼。 “大娘，小军儿在家不，我来找他玩儿。” 小军儿妈笑著点了点头：“在屋里呢，你等会儿啊。” 她甩了甩手，把手上的泡沫往围裙上一擦，就对著身后喊道：“小军儿啊，你快出来，思远找你玩儿了。” 没一会儿，一个和狗娃差不多高下，白胖白胖的小傢伙就跑了出来。 “妈，我和狗娃去玩儿了啊。” “叫啥狗娃，叫思远！” 小军儿妈板著脸纠正。 “嗯呢，那啥，我去玩儿了啊。” 小军儿妈嘱咐道：“你俩別下河上山，早点儿回来啊。” “哎呀，知道了。” 俩小傢伙出了门，狗娃把泡泡塞给小军儿，小军儿也不嫌狗娃直接用手抓的，直接塞进了嘴里。 嚼了两下，小军儿眉头都舒展开了。 “狗娃，咱俩去哪玩儿？” 狗娃寻思了一会儿：“不让上山，也不让下河，咱去老学校玩儿啊？” 小军儿有些犹豫：“我，我不想去，我害怕。” 老学校在小桥上面的矮坡上，有一年著了大火，学校就剩了个水泥墙的框架了。 该说不说，这年头建筑啥的质量就是好，几面大墙都立在那那么多年了，一直也没说倒了。 之所以说是探险，反正村里当时是说老学校那场火不是人放的，是鬼放的。 狗娃皱著眉头问道：“有啥怕的，那地方都荒了那么多年了，我自己都去了好几次了。” 小军儿抿了抿嘴，小声说道：“我，我听说，老学校的火是鬼放的。” 狗娃翻了个白眼儿，这玩意儿他也听过，但是他可是经过孙传武证实的，说那地方肯定没有鬼。 “有啥鬼，我小叔都说了没有。” 小军儿有些犹豫：“那啥，不是说老学校下面原来是坟地么。。。。” 狗娃一听就乐了：“咱现在学校下面也都是坟地啊。” 小军儿：？？？？？？ 拉著小军儿上了土坡，看著前面的残垣断壁，狗娃说道：“走，我领你探险。” “这下面有啥啊？” “也没啥，上次我在这捡了不少铁，卖了四毛钱！” 小军儿眼睛瞬间亮了，好傢伙，四毛钱啊！能买八块儿小淘气儿！ “走走走，多找点儿。” 俩人找了半天，一人找了一堆儿，不多也不算少。 小军儿看著手里的铁，心眼子就上来了。 “狗娃，咱俩打个赌唄，要是我贏了，你把你的铁给我，我输了，我把我的铁给你。” 第 583章 我对不起你！ 狗娃眼珠子一亮，好傢伙，你这不是来送温暖了么。 別的不说，打赌啥的，他在行啊，就他这一身本事，欺负个小孩儿不跟玩儿一样？ “行唄，你说打啥赌，不过咱先说好了，不能告家长。” 狗娃虽然不缺钱，但是还是小孩儿心性，能贏来的东西，不要的话心里面都痒痒。 小军儿一拍胸脯：“你放心吧，我这人办事儿贼拉讲究，我指定不跟家里告状。” 狗娃都听小军儿这么说了，赶忙说道：“那行，你说吧，咱俩赌啥？” 要说小军儿也不傻，这年头有几个傻孩子啊。 狗娃学习好还聪明，而且吧，他也知道狗娃能掐会算，肯定得避开他的长处。 他往狗娃跛著的脚一瞅，心里有主意了。 他朝著四米多高的墙面子一指。 “这样，咱俩爬上去，然后往下跳，谁不敢跳谁就输了。” 狗娃这么一瞅，四米多高呢，他就是个孩子，心里肯定怕。 但是要让自己认输，肯定没门儿。 他壮著胆子说道：“行，咱俩谁不敢跳谁就输了！” 俩人憋著劲儿，顺著旁边好容易爬了上去，整的身上全是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小军儿往下一瞅，心里也打了突突。 草率了。 他看了眼狗娃，正好，狗娃也有些害怕的看向小军儿。 俩人眼神儿这么一交流，得，该死的胜负欲就出来了。 小军儿咽了口唾沫，虚张声势的说道：“咋样，怕了吧，现在认输来的急。” “我呸，我能认输？咱先说好了，谁都不带告老师和家长的，谁告诉老师家长，就是王八犊子。” 小军儿一看狗娃这么强硬，也硬著头皮回应。 “我敢发誓你敢么？” 狗娃略微有些犹豫，在东北这个地界儿，上升到发誓，那真就和签生死状差不多。 “咋不敢！我发誓肯定不告诉家长老师，我要是告诉了，我就是王八犊子！” 气氛上来了，小军儿也跟著一块儿发誓。 “我也保证不和我妈还有老师说，我要是说了，我，我就管你叫爹！” 狗娃点了点头，说道：“你先提的，你来！” 狗娃往下一瞅，只感觉自己腿肚子打颤颤。 他咽了口唾沫，一脸决绝。 “我来就我来！” 说完，小军儿嗷一声，直接跳了下去。 啪嗒一声，小军儿只感觉自己脑浆子都晃了一下，腿倒不疼，但是肚子突然就疼了起来。 他蹲在地上捂著肚子，带著哭腔说道：“那啥，你先別跳，我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呢。” 狗娃这么一瞅，来气了。 “不是，你瞧不起谁呢！我还能输给你！” 说完，狗娃纵身一跃，也跳了下去。 下一瞬，狗娃也小脸儿苍白的捂著肚子，哭丧著脸：“我，我也感觉有些不对呢。” 小军儿眼泪汪汪的说道：“咱回家吧。” “嗯呢，我也想回家了，那啥，咱说好了，別跟家里说，你都发誓了，要不你是我儿子。” “嗯呢，我指定不说，这次咱俩算平手，下次，下次再比。” 说著小军儿猫著腰，拎著自己捡的破铜烂铁和同样猫著腰的狗娃下了坡。 等回了家，狗娃把铁一放，洗了把脸就去换了身乾净衣服，然后默不作声的搬著大盆儿坐在院子里洗自己的赃衣裳。 老爷子叼著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狗娃吭呲吭哧洗衣服的样，问道：“咋了这是，跟小军儿打仗了？” 狗娃摇了摇头：“没有，那啥，太爷，我就是自己摔了一下。” 老爷子也没拆穿，狗娃脸上满是紧张和无所適从，孩子的事儿他也不好掺和。 “行吧，摔坏没有？” 狗娃倒是觉得自己好多了，他摇了摇头：“没啥事儿，就是肚子有点儿疼了。” “肚子疼？摔著肚子了？” “也不是，可能想拉屎了。” 孙爷：。。。。。 小军儿这边回了家，看著身上脏兮兮的小军儿，小军儿妈微微一愣。 “咋了这是，咋这一会儿就回来了？你瞅瞅你身上造的啊，就跟猪羔子一样，快把衣服脱了。” 小军儿抿著嘴脱了衣服，小军儿妈拿著毛巾，擦了擦小军儿的脸还有手。 “咋了这是？和狗娃打仗了？你比人家胖那么多，你可別欺负人家，那孩子腿脚不好，你俩是好朋友，你得保护他知道不？” 小军儿抿著嘴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我没和他打仗。” “那咋了，你这是摔著了还是咋滴？” 小军儿目光躲闪的低下头：“没有，我，我困了。” 小军儿妈这么一瞅，就知道自己儿子撒谎了。 她隨手摸起笤帚疙瘩，嚇得小军儿打了个哆嗦。 “妈，你干啥啊你，我，我真困了！” 小军儿妈拎著笤帚指著小军儿骂道：“小兔崽子，还学会撒谎了是不？说！你闯什么祸了！” “你要是说实话，我就不揍你，你要是不说，我非打死你不可！” 小军儿微微动摇了一下，但是一想到自己发了誓，兄弟义气瞬间爆棚。 他小脖子一梗梗，一副悍不畏死得样子。 “你打死我吧！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能出卖朋友！” 小军儿妈憋著笑，心里面还有些害怕，生怕这俩皮小子闯了什么大祸。 她拎著小军儿一翻面，照著小军儿屁股蛋子就是一笤帚疙瘩。 “哎呦！” “你说不说！” “我不说，打死我我也不说，我不会出卖。。哎呦，你轻点儿，呜呜呜，奶啊，救命啊奶啊！” “你今天就算是把天王老子叫来也不好使！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笤帚疙瘩一下下的抽在小军儿的腚上，打的小军儿心里坚定的革命友谊变的出现了裂痕。 “呜呜呜，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不能出卖我的朋友！” “那是。。。哎呦，呜呜呜，那是我兄弟，我不能当叛徒！” “好好好，不当汉奸是吧，我拧死你！” 说著，小军儿妈照著小军儿大腿根儿一拧，小军儿猛地绷直了身子，眼珠子瞪的老大。。 “我说！我全说！” 十分钟后，满脸泪痕的小军儿低著头跟著老妈去了孙传武家里。 正晾著衣服的狗娃心里咯噔一下子，心道完犊子了。 孙爷看著小军儿妈领著小军儿，赶忙问道：“咋了这是？” 还没等小军儿妈说话，小军儿一脸悲愤的扯著嗓子哭嚎了起来。 “爹！” “我对不起你！敌人实在是太残暴了啊~！” 第584 章 小宋 老爷子和小军儿妈瞬间懵了，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狗娃。 狗娃小脸儿一红，这一瞬间，他觉得背叛也不算啥了。 老爷子板著脸看著狗娃问道：“咋回事儿？” 狗娃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小军儿妈赶忙说道：“孙爷，这事儿不愿思远，都是小军儿拱的火。” “刚才啊。。。。” 听军儿妈说完，老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俩皮小子，真是野的没边了。 他板著脸照著狗娃的腚踢了一脚，狗娃捂著腚一声不敢吭。 “你个小兔崽子，你还长本事了你，那么高你就敢往下跳？要是摔断了胳膊腿儿咋整？” 狗娃赶忙说道：“太爷，我知道错了。” “还知道错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咋跟你爷交代？” 小军儿妈赶忙劝说道：“哎呀孙爷，你別说你家思远了，思远这小傢伙老实，都是让我家小军儿带坏了。” “个事个码，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小崽子就得揍，这次能跳房子，下次就能跳大桥。” “这些小犊子啊，就不知道啥叫害怕，现在不管啊，要是以后再出事儿，那就是大事儿了。” 小军儿妈也是特別赞同这个说法，她照著小军儿屁股踢了一脚，没好气的说道：“你瞅瞅你惹的麻烦，打赌是你提的，要是思远摔坏了咋整？” “给太爷还有你思远哥道歉！” 小军儿耷拉著脑袋，对著孙爷说道：“孙爷我错了。” 还没等孙爷说话，他又对著狗娃开了口。 “爹，我错了！” 小军儿妈：。。。。。 小军儿妈赶忙转移话题：“孙爷，你別多想啊，我领小军儿来，就是想看看思远有没有事儿，顺便来认个错。” “你也別说思远了，思远没啥事儿比啥都强。” 正说著呢，孙传武揉著眼走了出来。 “咋了嫂子？” “传武醒了啊，没多大的事儿，就是。。。” 事儿这么一说，孙传武也是哭笑不得。 他板著脸又照著狗娃的腚踢了一脚，狗娃捂著腚，一声也不敢吭。 “本事还挺大啊，还敢从房顶往下跳，摔死了咋整？” 小军儿妈赶忙拦著：“行了传武，也不怪狗娃。” “你说我这是拉著小军儿来道歉的，你这么一整，我就感觉我是来找门子的，你可千万別动手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嗨，嫂子你是啥人我不知道么，这俩小子正是作的时候，也不全怪小军儿，他也有份儿。” “以后你俩再出去玩儿，玩儿点儿別的，撒尿和泥最多也是埋汰，这么危险的事儿以后不能做了，听著没有？” “听著了小叔。” 孙传武看向小军儿妈，说道：“小军儿没啥事儿吧嫂子？” “他皮糙肉厚的，能有啥事儿，思远没事儿就行。” 孙传武摸了摸小军儿的脑袋，说道：“行了，別哭丧著脸了，进屋跟我看电视去。” 小军儿看向了自己的老妈，小军儿妈推了下小军儿。 “別乱跑了听著没有，跟你小叔看电视，一会儿回去吃饭去。” 小军儿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那啥，孙爷传武，我先回去了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嗨，嫂子你这就多心了，小男孩儿皮实，磕著碰著也没啥事儿，你放心吧，我看著俩小傢伙。” “那成，那我就先回了。” 等小军儿妈一出院子，小军儿和狗娃俩人打了个对眼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孙传武没好气的一人后脑勺给了一下子。 “你俩还有脸笑，进屋看电视去。” 进了屋，打开了电视，李平三个人也穿上衣服上了这屋。 电视播的是《庐山恋》，已经演了一小半儿了，几个人看的一包带俩劲，眼珠子都要长上面了。 四点左右，孙传武家电话突然响了。 电视声音调小，几个人闭上了嘴，孙传武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红旗村儿孙传武。”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男人的声音：“孙先生，我是四场村儿的，我儿子下午走了，你能来一趟不？” “行，你是四场哪家啊？” “我家姓宋，就是水塔下面那一家。” 姓宋？ 孙传武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骑著小铃木的囂张身影。 不会是这小子死了吧？ “成，纸活啥的都从我这齣不？” “从你这齣，棺材啥的挑个好的，我这儿子。。。哎，纸活啥的你也多拿点儿吧，麻烦了孙先生。” “成，我这就往那走，三个小时左右吧就能到。” 掛了电话，梁进財眼巴巴的看著孙传武。 “师傅，不会是那个姓宋的死了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多半是，行了，收拾收拾，你先跟我过去。” “李平你俩明天拉一套纸活，挑个好点儿的黑皮棺材送四场老宋家。” “好嘞师傅。” 俩人应了一声，没干这一行的时候吧，都觉得这一行挺嚇人，但是干了这一行以后才明白，这一行並不是嚇人，而是应该抱有敬畏。 就好比老宋家的事儿，这事儿今天孙传武回来的时候，梁进財刚跟这哥俩说了，这可倒好，这还没过夜呢，人就走了。 “你俩好好在家待著，出去玩儿也別玩儿危险的，不行就在家里看电视。” “知道了小叔。” 梁进財开著车，拉著孙传武就出了村儿。 一路开到四场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老宋家门口摆著灵棚，人一瞅就是在外面死的。 见孙传武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迎了上来。 “孙先生来了，辛苦您跑一趟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没事儿，都是该做的。” 这人不是打电话那位，从年龄和声音就能分清楚，估摸著是死者的哥哥。 接过东家递过来的烟，孙传武点上以后抽了一口。 “事儿主怎么走的？” 先问死因再检查，这是规矩。 东家嘆了口气：“哎，我弟弟这不是去镇子里喝酒么，然后下坡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家在道边迷了牛，正好缠我弟弟脖子上了。” “等过路的人发现的时候啊，我弟弟已经走了。” 第 585章 孤魂野鬼 孙传武一听，好傢伙，骑摩托让牵牛绳子勒死，这种死法不得不说太憋屈了。 联想到下午出殯的那家人，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由得有些唏嘘。 你要硬说和人家出殯那家的逝者没关係，估计谁都不信，但是也没啥证明就是人家害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这事儿传出去啊，任谁听著了也得说声活该。 “节哀。” 进了灵棚，孙传武简单调整了下摆设，然后开了阳眼检查了一遍，確实毫无生机，死透了。 掀开蒙头布，宋家老小眼珠子直勾勾的瞪著，孙传武伸出手，嘟囔了两句，轻轻往下一抹，宋佳老小的眼睛就闭上了。 还行，没找自己麻烦。 简单的跟宋家人说了一下，孙传武就跟著宋家老大进了屋。 屋子里饭菜已经备好了，甭管宋家老小怎么样，宋家人办事还算不错。 拿人家钱，就得把人家后事儿办好了，不能丧那个良心。 宋家老小就算是狂，也没狂到孙传武这，和孙传武关係不大。 吃饱喝足，宋老大说道：“孙先生，您要是累了就去旁边的屋子歇会儿，铺盖都给铺好了，有啥事儿就喊我，我出去陪会儿我弟弟。” “行，你先忙著就行，有啥事儿你就喊我起来。” 和梁进財俩人进了旁边的屋，铺盖都是新的，还有股淡淡的酸味儿。 上了炕，梁进財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然后不解的问道：“师傅，按理说像是事儿主这种，是不是应该不好对付才对，我咋感觉他事儿还挺少呢。” 孙传武白了眼梁进財：“咋滴，你还希望他起来蹦躂两圈儿啊？” 梁进財嘿嘿一乐：“没有，我就是问问。你说那个冯老三不就是那样么，非不闭眼，还吹照尸灯。” “事儿主也是横死的，我看著挺好说话呢。” 孙传武解释道：“啥事儿不能看表象，有些闹事儿的啊，是衝著啥了，有些呢，是有怨气和执念，都是有原因的。” “像是事儿主这样的，他也没啥理由难为咱们，就算是心里不想走，估摸著也不能把怨气撒到家里人头上。” “別看这些人文龙画虎吆五喝六的，真办起事儿，普通人不见得就比他们讲究。” 梁进財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傅。” “行了，早点儿歇著吧，下午我也没睡好，再睡会儿。” 掐了烟，钻进了被窝，孙传武夹著被子就睡了过去。 灵棚里，宋佳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红著眼睛坐在一起。 瞅这些人的表情状態，就知道他们和宋家老小的感情不错。 “大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宋家老大叼著烟，阴沉著脸：“能咋整？还能让人赔命？” 老二不服气的说道：“要不是他们把牛拴在道边，咱弟弟也不能死啊，咋也得要个说法！” 眾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老大才看了眼停床，嘆了口气。 “哎，人家公安已经把人扣了，公安也说了，放牛的那个应该能蹲笆篱子。钱人家也没有，人家都说的很明白，就是认蹲。” “杀人不过头点地，咱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我心里也有啊，老五也是我亲弟弟啊。” “现在紧要的是先让咱弟弟入土，剩下的以后咱再慢慢来，该打官司打官司，该干啥干啥。” “这些年老五挣了不少钱，也没说上个媳妇儿，钱呢，都在咱爹咱娘那边。咱们兄弟姐妹几个，这些年也没少受老五接济。” 老三赶忙说道：“你放心吧大哥，这钱我肯定不要。” 老二也附和道：“这钱谁都不能动，就给咱爹娘！” 老大一抬手，说道：“急啥呢，我说的不是这事儿。” “你们看啊，老五没留个孩子，以后逢年过节，咱们倒是能给送点儿纸钱啥的，等咱们老了呢？” “再过个二十年三十年，老五不就成了没人祭拜的孤魂野鬼了么？” 眾人低下了头，老大说的没错，这要是过个几十年，估摸著老五真就没人祭拜了。 別看他们的儿女现在还知道有个小叔，再过十年八年的，那点儿好他们肯定就忘了。 老二问道：“大哥，你有啥想法？” 老大掐了烟，扫了眼眾人。 “你们看啊，我家里有俩小子，你们家里基本都有小子。” “我的意思啊，咱看谁能挑出来一个，过继给老五，到时候就算是老五的儿子，以后老五留下那点儿钱呢，除了给咱爹娘的，剩下的都给孩子。” “你们瞅瞅这样行不？” 听老大这么一说，眾人瞬间沉默了。 过了好久，见没有人说话，老大问道：“说话啊，都憋著干啥啊，有啥想法就说，咱们都是亲兄弟姐妹，有啥不能说的。” 老二看了眼老大，摸了摸鼻子。 “那啥，大哥，那我就说了啊。” “说就行。” “这事儿倒是该办，但是问题是，老五现在留的钱不少，谁家挑出来一个吧，另外几家瞎想咋整？” “別到时候咱都想著办好事儿，到后来啊，就因为那点儿钱乾的扬了翻天的，犯不上。” 老三也一脸赞同：“可不么哥，咱们兄弟姊妹儿关係都一直很好，別到时候因为这事儿整的不上门了。” 老六是个姑娘，她小声说道：“哥，这事儿我就不掺和了，毕竟我嫁出去了，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 老大一听，鬆了口气。 只要他们愿意，就有办法。 “行，你们都没意见就行，老六就不掺和这事儿了，毕竟还夹著妹夫在里面。” “你们瞅瞅这样行不，既然你们都觉得这事儿可行，咱们找个人见证这事儿，然后抓鬮，抓到谁算谁，谁也不埋怨。” “成，这事儿合理，不过咱找谁见证这事儿啊？” 老三一拍大腿：“嗨，孙先生不是在这么，去找孙先生不就得了。” “人家能乐意么？” “乐不乐意的先问问的，那啥，大哥，我去问去。” “行，你去问问人家孙先生，这事儿要是人家不乐意，不强求。” 第586 章 藏猫猴 “放心吧哥。” 宋老三赶忙小跑著进了院儿，敞开门，孙传武和梁进財正说著话呢，都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看向门口。 见宋老三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孙传武赶忙穿鞋。 “这是出事儿了？” 宋老三一摆手：“没出啥事儿，那啥，孙先生啊，我这是有事儿想要求您办。” 孙传武鬆了口气，他还寻思自己刚跟自己徒弟说宋老五不能诈尸，这后脚他就自己蹦起来了。 “啥事儿啊？” 宋老三把给老五过继孩子的事儿这么一说，孙传武这么一听，心中多少有些触动。 只不过给人做保这个事儿，孙传武还得琢磨琢磨。 老话说的好啊，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 现在看起来倒是件好事儿，但是要是以后出了岔子，这些人不还得找上自己么。 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怎么调和？ 孙传武眼珠子一转，直接开了腔。 “这事儿吧，您一家子能瞧的上我，我是打心底感激。我呢，也理应把这事儿应承下来。” “但是吧，毕竟这事儿是你们的家事儿，而我呢，才不过二十来岁，连个家都没成呢，我一个没成家的人，咋能给你们家里事儿作保呢。” “我倒是觉得吧，您找人做保这事儿绝对是好事儿，但是这事儿啊，您必须得找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办。” 起先听到孙传武不愿意，宋老三心里也多少有些不乐意。 按照他的想法，我能厚著脸皮找你，你咋也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可后面孙传武说的这两段话，直接让宋老三心里的不愉快烟消云散，甚至还觉得孙传武说的特別有道理。 他略微一琢磨，然后点了点头。 “孙先生说的也是，那您看，这事儿应该谁办比较好啊？” 孙传武笑著说道：“正常来说啊，这事儿应该找村里的长辈，你们村儿我也不太熟，要不你们去问问老爷子？” 宋老三点了点头：“那成，麻烦您了孙先生。” 说完，宋老三就转身出了屋子。 梁进財有些不解的问道：“师傅，为啥这事儿咱不做保啊？”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事儿简单，你看啊，你做保，面对的肯定不是一个人，最少得是两个人，对吧？” “对。” “那问题出现了，哪怕你知道其中一个人的脾性，那你知道两个，三个甚至更多人的么？而且啊，作保这事儿，谁作保，谁才是中心。” “到时候真出了问题，他们找的，肯定是作保的，那时候麻烦不就来了么？” “你说你是向著规矩，还是向著说话的人？” “不管你咋做，都得得罪人。” 宋老三恍然大悟：“懂了师傅。” “行了，睡觉吧，和咱们关係不大。” “师傅，那啥，你猜他们能找谁啊？”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事儿不好说，估摸著啊，就是村长书记之类的，这事儿不关咱事儿，睡觉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和梁进財醒了过来。 吃了饭，宋老大就带这个七八岁的孩子来到孙传武前面。 “孙先生，这是我小儿子，叫宋云龙。” 孙传武笑著摸了摸宋云龙的脑袋瓜，这小傢伙长的不错，稍微有些怕生。 “孙先生好。” “你好你好，小傢伙长的真帅啊，学习好不好啊？” 宋云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不咋好，九九乘法表咋也背不下来。” 孙传武嘿嘿直乐，这小傢伙倒是诚实。 “不会背慢慢背。” 说完，孙传武看向宋老大，问道：“挑中你儿子了？” 宋老大点了点头，说道：“这不，抽到咱家了。那啥，孙先生我想问问，明天打幡的时候，让我儿子扛行不？”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说道：“正常来说吧，你家老五走了，就应该侄子给扛，你儿子毕竟岁数小，理应让大点儿的扛比较合適。” “只不过，你们这又给他过继给了老五，这么算，老五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这事儿又轮不到侄子扛了。” 宋老大点了点头，拍了拍宋云龙的肩膀。 “那就让云龙扛吧。” “行，你们没意见就行，礼数够了就成。” 领著梁进財还有宋老二上了山，孙传武找了个好地方，定了穴。 晚上烧完了財库，第三天一早，宋老五的后事儿算是走到了最后一步。 宋云龙扛著幡，倒是有那么点儿意思，村里人都说老宋这一大家子仁义，知道给老五留个后。 是不是面子上的事儿孙传武也懒得想，说的难听点儿的，多少人连面子工程都不愿意做呢，老宋家这就不错了。 忙活完老宋家的事儿，孙传武俩人结了钱，就开著车往回走。 到了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家里没人，老爷子带著李家哥俩去办事儿去了。 收拾了一下，梁进財就开始做饭。 下午放学，狗娃跑著进了屋。 “財叔，我小叔回来了么？” 孙传武从小屋探出脑袋：“在屋里呢。” 狗娃蹦躂著跑到孙传武面前，惊喜的说道：“太爷说晚上让我去康奶家住，我还寻思你们晚上不回来呢，我说大门开著，就跑进来了。” 孙传武摸了摸狗娃的脑袋：“你先去你康奶家说声，別晚上还给你留门。” 狗娃点了点头，赶忙蹦蹦噠噠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功夫，他又拖拉拖拉的跑了回来。 “说完了小叔，我洗把脸开始写作业。” “嗯呢。” 狗娃这边写完了作业，梁进財饭也做好了。 三个人吃了饭，桌子一收拾，梁进財就去外屋地烧水。 茶叶水刚泡上，家里就来人了。 “传武回来了啊，老爷子没在家？”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在家，出活去了。王叔快坐，喝点儿茶叶水，刚泡上。” 也就二十来分钟工夫，屋子里就十多个人了，乌烟瘴气的。 小军儿呼哧带喘的跑进了屋，扫了眼屋里的人，然后不好意思的跟孙传武请示：“小叔，我领狗娃出去藏猫猴行不，铁蛋儿他们等著俺俩呢。” 孙传武摆了摆手：“去吧，早点儿回来。” 第587 章 鬼啊！！！！ 小军儿和狗娃俩人跑著出了院子，小广场上站了十多个小傢伙，最大的得有个十一二岁。 “小军儿和狗娃来了。” “快点儿快点儿，就等你俩了。” 小军儿鬆开了狗娃的手，问道：“说吧，今晚上咋玩儿？” 现在天已经黑了，月亮升的老高，世界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纱，轮廓分明，就连彼此的长相也能看的很清楚。 这时候的夜晚，更像是黄昏那种朦朧，能见度很高。 个子最高的那个说道：“咱们就在学校院子里藏，不能出学校，出学校就输了。” “行！不过也不能进教室里面！” 制定好了规则，一帮孩子开始手心手背儿。 也是够倒霉的，人家都出手心儿，就小军儿一个手背儿。 小军儿抿了抿嘴，蒙著眼睛往旗杆儿上一趴，然后开始大声数数。 “1，2，3！。。。。。” 小傢伙们四散开来，小军儿还在那数著数。 “66，67，嗯。。。多少来著。。。” “68唄，还多少。”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小军儿耳旁响起，小军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对，68，谢谢啊老。。。” 小军儿猛地打了个哆嗦，他赶忙抬起头，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自己身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在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还没等小军儿说话，黑影上面的脑袋瓜子突然就掉在了地上，然后骨碌碌的滚到小军儿的脚边。 “妈，妈呀！” “有鬼啊！” 小军儿鬼哭狼嚎的拔腿儿就跑，边跑还边喊。 “狗娃，快跑，学校有鬼，学校有鬼啊！” 藏好的孩子们一听，都从暗处跑了出来，狗娃也从围墙上面翻了下来，一把抓住了小军儿。 “別抓我，鬼大爷別抓我，我错了，我错了。” 狗娃嘴角一抿，皱著眉头问道：“啥鬼啊，你瞅瞅，我是狗娃！” 小军儿看了眼狗娃，鬆了口气，然后指著操场说道：“就，就是旗杆儿那！那有鬼，真的有鬼啊！” 狗娃笑著说道：“咋可能有鬼啊，我咋啥也没看到啊？” 小军儿带著哭腔说道：“狗娃，我不骗你，那啥，你快跟我走吧。” “那个鬼可嚇人了，就那个鬼，脑瓜子一下子就掉下来了，还滚到我脚边了。” 狗娃眯著眼睛笑著说道：“是这个样的吗？” 说完，狗娃的脑袋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然后骨碌碌的滚到了小军儿的脚边儿。 小军儿瞪大了眼珠子，一面拉拉尿，一面打著摆子。 “我，臥槽。。。。。鬼啊！” 小军儿连滚带爬往外跑，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只感觉脑瓜子砰的一下，紧接著眼前全是星星。 “哎呦！” 狗娃捂著脑袋，疼的齜牙咧嘴。 “你咋了这是，你跑啥啊。” 小军儿看著眼前的狗娃，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 “鬼大爷，我错了，你別嚇唬我了，你真別嚇唬我了，我真错了。” 狗娃一脸疑惑的看著小军儿，问道：“你到底咋了啊，光听你鬼哭狼嚎的在那跑，咋滴，见鬼了啊？” 小军儿一脸警惕的看著狗娃：“你是狗娃？” 狗娃翻了个白眼儿：“我不是狗娃是谁？” 说著，狗娃对著小军儿伸出了手。 小军儿看著狗娃伸出的手，又好好的看了看狗娃的脑袋，生怕下一秒就直接从脖子上滚了下来。 他眼珠子一转，他好像记的狗娃说过，鬼怕童子尿。 他伸手在裤襠抓了一把，然后直接握住了狗娃的手。 借著力气站了起来，狗娃皱著眉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甩了两下。 “啥玩意儿啊，湿乎乎的。” 小军儿小脸儿一红：“那啥，出汗了。” 狗娃眉头一皱，往下一瞅，明显感觉小军儿裤襠湿了一块儿。 他一脸嫌弃的伸出手在狗娃的上衣上抹了一下子，没好气的说道：“怂样吧，还尿裤子了。” 小军儿带著哭腔说道：“我也不想啊，那个人脑瓜子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狗娃眼珠子一转，贼兮兮的问道：“是不是这样。” 小军儿身子一颤，撒丫子就跑。 “妈呀，鬼啊！” 狗娃一把抓住小军儿，笑著说道：“別跑，我嚇唬你的，你回头看看，我脑袋瓜子没掉，真的，你瞅瞅。” 小军儿眯著眼睛边回头边求饶：“鬼大爷，你真別嚇我了，你別吃我，我尿裤子了，我的肉不好吃。” 回头一看，狗娃脑瓜子还在脖子上顶著呢。 他带著哭腔说道：“狗娃你干啥你，嚇死我了。” 没想到下一瞬，狗娃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嘘，別出声，你往里面看。” 狗娃朝著里面一指，借著月光，小军儿就看到有个黑影，手里还拎著个脑袋瓜子，在操场里边走边溜达。 小军儿抽了抽鼻子，咋这么骚呢。。。 “那是啥玩意儿啊？” “鬼唄。” “咱，咱快跑吧，一会儿让他抓著呢。” 小军儿带著哭腔哀求，狗娃却没有走的意思。 那些藏猫猫的孩子也是，小军儿都这么喊了，一个个还以为小军儿诈他们呢，都躲在暗处不出声。 “不行，不能走，那啥，你现在回家，快把我小叔喊过来。” “那你呢？” “不用你管我，没事儿，你快去找我小叔。” 小军儿一咬牙，撒丫子就跑出了学校。 狗娃扯著嗓子喊了一声：“都別藏了，真有鬼，快跑！” 这么一嗓子，那些小傢伙还是一动不动，心道狗娃和小军儿俩人关係最好，肯定是诈他们呢。 狗娃也是一脸无语，都这时候了，这帮人还藏得住？ 狗娃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扯著嗓子又喊了一声。 “我和小军儿认输了，你们快出来，真有鬼，快跑啊！” 听狗娃这么说了，几个小子嘴角一抿，还是躲的严严实实的，一点儿都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狗娃急的直跺脚，心道这些王八犊子，这么喊都不出来呢？ 刚准备再喊上一声，操场中间那个拎著脑袋的傢伙突然转过身，直勾勾的看著远处的狗娃。 他手里的脑瓜子嘴角一咧，声音阴仄仄的响彻了整个操场。 “嘿嘿，找到你了。” 第588 章 郑老师 倒不是那些孩子不出来。 小军儿第一嗓子喊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操场中间的那个黑影。 他们怕啊，腿脚根本就不听使唤了。 一个个只能躲在暗处，捂著嘴一点儿声音不敢出。 狗娃子身子猛地一颤，在那个黑影喊出那一句找到你了的时候，也隨著声音朝著狗娃子冲了过来。 狗娃赶忙从怀里摘下报君知，拿在手里轻轻的那么一摇。 “鐺！” 一声轻响，拎著脑瓜子的傢伙身子猛地一颤，一脸茫然的站在了原地。 “都快出来，往我这跑！” 狗娃扯著嗓子又是喊了一声，暗处躲著的那些孩子，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恐惧，鬼哭狼嚎的朝著狗娃跑了过来。 与此同时，拎著脑袋瓜子的老鬼，也朝著跑在最后面的那个小子冲了过去。 狗娃一咬牙，又用力的敲了下报君知。 “鐺！” 又是一声轻响，这次，拎头老鬼的身子只是微微一颤，去势不减，朝著跑的最慢的小丫头追了上去。 狗娃小脸儿惨白，他又摇了下报君知，可报君知就像是哑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完了！ 狗娃心中多了几分慌乱。 他现在想用报君知治鬼，根本就不可能，他最多就能敲响两下，第三下连响都响不起来。 “別抓我，我错了，別抓我，我害怕！” “狗娃，救救我，救救我！妈妈！我要妈妈！” 藏猫猫的孩子一个个从狗娃的身边跑过，没有任何一个人停顿，生怕跑慢了就让拎头鬼抓跑。 狗娃看了眼手里的报君知，咬著牙朝著小丫头冲了上去。 “老逼登，放开王小！” 孙传武正拎著天蓬尺著急忙慌往学校跑呢，正好就碰到了那些鬼哭狼嚎的小孩儿。 他赶忙抓住其中一个：“狗娃呢？” “不知道，好像还在学校里，王小让鬼抓了。” 孙传武脸色一沉，速度陡然快了不少。 进了学校，孙传武扫了眼操场，操场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开了阴眼扫了一圈儿，空荡的操场里，有一个小物件儿散发著金光，孙传武捡起那个物件儿，正是狗娃的报君知。 完了，还真让鬼给抓跑了。 这么多年了，也没听学校有啥鬼啊怪的，就听別人说过，学校下面是个坟地。 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咋就今天突然出这事儿了？ 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圈儿，孙传武根本就没看到俩人的身影，他心里急的要命，这要是狗娃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咋整？ 对了，还有鑫鑫！ 出了这么大事儿，鑫鑫为啥不来呢？ “进財，你去鑫鑫家，把鑫鑫喊过来去！” 眾人有些不解，为啥这时候要喊个傻子过来，梁进財却一句话没说，撒丫子就往鑫鑫家跑。 孙传武领著眾人在学校兜著圈子，手电来回乱晃。 “狗娃，狗娃！” “小！” 眾人扯著嗓子大喊，学校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听到俩孩子被抓著以后，一个个急的要命。 过了好一会儿，梁进財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师傅。” “鑫鑫呢？” “鑫鑫家锁著门呢，邻居说今天鑫鑫跟著婶子去他姥姥家了。” 孙传武心底一沉，好傢伙，鑫鑫去了姥姥家，老爷子也正好不在，这是没人镇得住这些玩意儿了？ “行了，我知道了。” 孙传武沉著脸，这才短短几分钟功夫，狗娃和小就没了，这玩意儿肯定跑不远，而且，大概率就在学校里。 而且，狗娃虽然年纪小，但是是有本事在身上的，不至於悄无声息的就没了。 孙传武静下心来，又开了阴眼在操场扫了一圈儿，然后又扫向了教室。 突然，孙传武发现，教室有一个房间黑漆漆一片，自己的阴眼並不能穿透其中。 这很不对！ “谁有学校钥匙？” 一个老师举起手：“我有！” 孙传武指著教室问道：“那个屋是咋回事儿？” 老师微微一愣，说道：“那个屋原来是教室，后来改成了老师的宿舍了，现在也不留校了，一直没人住。”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以前那个教室是郑老师带的一年级，有一年郑老师班里两个学生作业写不完，郑老师就给俩孩子留到了天黑，没让俩孩子放学。” “等俩孩子补完了作业，郑老师这才放俩孩子回家。谁寻思半道俩孩子就丟了，一直也没找到。” “人家家长肯定不干啊，就闹到了学校。要是不出这事儿，都得说郑老师是尽职尽责，出了事儿了，郑老师就成了罪人。” “后来郑老师就被逼疯了，那时候你们还小，才上育红班儿。那年暑假，郑老师就吊死在了那个教室里，等人找到的时候，他的身子和脑袋都分家了，身子骨都让蛆钻烂了。” 孙传武对这事儿好像还真有点儿印象，之前也听人说过那么两句，但是也没放在心上。 打开了门，一帮人打著手电走进了走廊，刚走出去没两步，就听到了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 “让你们好好学习，你们就是不听，还跟人藏猫猴？” “难道你们一辈子就想在村里待著，当一辈子的农民？” “给我好好写作业，写不完作业，谁都不许回家！” 眾人猛地打了个哆嗦，孙传武也倒吸了口冷气。 好傢伙，还真是姓郑的这个老师！ 孙传武一抬手，小声说道：“你们先在这等著，我过去瞅瞅。” “传武啊，咱一块儿去吧，你一个人去，万一出了啥事儿。。。”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事儿，这事儿我自己来就行，人去的太多也没啥用。” 说完，孙传武开了阴眼，把天蓬尺往腰上一別，就朝著改成宿舍的教室走了过去。 敲了两下门，屋子里传出郑老师的声音。 “谁啊？” “郑老师，我是张思远的家长，孩子啥时候放学啊？”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紧接著，就传出来郑老师的脚步声。 “吱呀。” 门突然打开，一个穿著中山装，戴著个厚片眼镜的中年站在教室里，皱著眉头看向孙传武。 他的身后，狗娃和王小一脸木訥的，拿著铅笔低头写著作业。 #大哥们，你们去我直播间別报主角还有书名，去看我我感谢你们，但是说了好多遍了，有人会举报我，这已经封了一本了，这本书又让人举报了，卡审核了，有错字都改不了，真的，互相体谅体谅。。。 第 598章 郑老师的执念 “你找谁？” 孙传武又看了眼里面的小和狗娃，笑著说道：“郑老师，我找狗娃和小。” 郑老师眉头陡然一皱，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屋子里昏暗的烛火，也瞬间熄灭。 “你是谁！我的学生，就没有叫狗娃和小的！” “说，你是不是人贩子！” 在见到郑老师的一瞬间，孙传武知道，最快解决这件事儿的办法，就是灭了郑老师，一劳永逸。 但是，孙传武心里在犹豫，他知道，鬼也分好坏。 郑老师死了那么多年，他不信，郑老师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既然出现过，那么鑫鑫还有老爷子肯定知道。 为什么鑫鑫和老爷子，並没有杀了他呢？ 孙传武有了这个念头，並没有直接出手，而是笑著耐心解释。 “老师你忘了，他俩的小名就叫狗娃和小啊。” 郑老师微微一愣，然后表情恢復了正常，屋子里的烛火，也缓缓的点燃。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他推了推脸上的厚框眼镜，自言自语。 “小。。。狗娃。。。” 看郑老师的状態，孙传武就知道，哪怕郑老师死了，也一直保持著精神不好的状態。 之前两个学生被拐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 郑老师脸上露出几分歉意，他关上了门，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个，狗娃和小的家长，孩子，孩子现在的学习態度很不好，我留他们在学校里，也是，也是想帮他们找找学习状態。” “你说他们这些孩子，要是不好好学习，一辈子都得窝在大山里。虽然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也是便捷最简单的。” “你放心，我，我一会儿就给俩人亲自送回去，我希望这次你能稍微体谅下我，要是你直接接走的话，我怕，我怕。。。” 郑老师有些侷促，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焦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都这么晚了，他们还在学校捉迷藏，我还以为他们作业写完了，孩子连六十以后都不会数，以后那可得了。” “要是你现在把他们接走，我，他们，他们以后肯定不听我的了。” “拜託了。” 面对郑老师近乎哀求的样子，孙传武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涩。 老爷子说的没错，鬼也分好坏，世上再坏，也坏不过人心。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终於知道，为什么老爷子和鑫鑫没有杀了郑老师了。 “那行，我在大门口等著。” 听孙传武这么说，郑老师赶忙欣喜的点了点头。 “太谢谢你了，我，我一会儿给他们送回家，肯定不把他们弄丟，你放心，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 “嗯。。。上次。。。上次徐雪和徐阳就丟了，他们丟了，他们。。。。” “呜呜呜，他们怎么就丟了，人贩子该死，人贩子该死！” 郑老师的情绪突然不稳定了起来，孙传武眉头一皱，手紧紧的握在了天蓬尺上。 “老师。” 狗娃的声音突然从教室里传了出来，郑老师身上的黑气骤然消散，再次恢復和善的样子。 “咋了，有不会的了？” 郑老师扔下孙传武，赶忙小跑著进了教室。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向狗娃，只见狗娃的表情已经恢復了清明，还对著孙传武挤了两下眼睛。 这小傢伙醒了。 “没有不会的，我做完了老师，你看看写的对不对。” 郑老师接过狗娃的本子，看著上面的字，从胸前抽出钢笔在上面圈了起来。 “你看，这个远子，走之旁你不要写的这么短，这么短不好看，要这么写。” “还有这个理想的理，王字旁太大了，都快比里大了，这么看上去不协调。” “不过用铅笔能写成这样也不错了，回去稍微练一下就好了。” 说著，郑老师看了眼手里的钢笔，然后把钢笔收好，塞到狗娃的手里。 “送你了。” 狗娃接过钢笔，笑著对著郑老师鞠了一躬。 “谢谢郑老师。” 郑老师小声说道：“別让別人看见，要不啊，他们都得说我给你开小灶了。” “知道了老师，我肯定不让別人看见。” 小这时候也木訥的举起手。 “老师，我写完了。” 郑老师拿过本子，拿著铅笔批註了一下，然后推著俩孩子往外走。 到了门口，郑老师一脸不捨得看了眼狗娃和王小。 “狗娃家长，孩子表现的不错，这个年纪贪玩儿正常，回去千万別打两个孩子。” “棍棒教育没什么用，会给孩子带来负面反抗情绪，你放心就行，孩子交给我，我帮你们教育。” 孙传武点了点头，由衷的回覆道：“谢谢郑老师。” 郑老师摆了摆手：“没什么谢的，走吧，挺晚了。” 孙传武推著俩孩子往外走，刚走出去两步，郑老师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转过头看向郑老师。 “您是个很负责的老师。” 他挥了挥手，转身往外面走。 怪不得老爷子和鑫鑫不除了郑老师呢，感情郑老师这边最恐怖的惩罚，就是抓著孩子写作业。 “那个。。。。小伙子。” 郑老师的声音再次在背后响起。 孙传武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郑老师。 “您还有事儿？” 郑老师脸上满是愧疚，他两只手搓著衣角。 “我的，我的时间不多了，留不住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些落寞。 “脑子已经不怎么听使唤了，不能再在这里待著了，我，我也该走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孙传武，眼睛里满是期待。 “徐雪和徐阳，找回来了么？” 郑老师的声音带著几分哭腔，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件事儿，依旧是他心中的执念。 孙传武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找到了。” “你走了半年以后，两个皮小子就被找回来了。” “他们没被人贩子拐走，是自己偷偷出去玩儿了，麻噠了，后来让公安送回来的。” 郑老师表情复杂，他看了孙传武良久，然后弯腰鞠躬。 “谢谢。” 郑老师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道路，他充满眷恋的扫了眼四周，然后转过身，义无反顾的朝著那里走去。 郑老师走了，一切尘埃落定，有惊无险。 第 599章 买卖 王小回过神，看著旁边站著的这么多人，捂著耳朵闭上眼睛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鬼啊！” 王小的父亲赶忙把王小抱在怀里。 “小，不怕，爹在这呢，爹在这呢。” 孙传武没好气的朝著狗娃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 “你还挺讲究，人家都跑了，你还自投罗网上了。” 狗娃红著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啥，我怕小出事儿。” 孙传武把狗娃拉到一边，板著脸说道：“那你就不怕你出事儿？你是个孩子，你能有多大的章程？” 说著，他从怀里掏出报君知，塞到狗娃手里。 “你要记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是老爷们儿不会把自己置身於险地之中，就算是救人的话，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危险，懂不？” 孙传武现在灌输的思想，明显和现在学校教的南辕北辙。 这个年代教啥，学习雷锋，互帮互助，大公无私。 像是这种利己的思想，確实是异端。 狗娃挠了挠头，他不管那些，反正孙传武说的就是圣旨。 不过，他小小的脑子也有疑问。。。 “小叔，要是你掉河里，我感觉我救不上来你，我也要下去救你。” 狗娃说的极其坚定，孙传武心头一暖。 “放心吧，你小叔会游泳。” “那太爷掉进河里，再危险我也救太爷。” “我的游泳还是你太爷教的。” 狗娃苦著小脸儿思索了一会儿：“那，那小婶儿掉河里。。。” 孙传武朝著狗娃的腚上踢了一脚，黑著脸骂道：“滚犊子，咋滴，咱一家犯水啊，就必须都掉河里唄？” 狗娃摸著腚嘿嘿直乐，孙传武点上根烟，也跟著笑了起来。 他从狗娃手里拿过郑老师给的钢笔，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上面写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扫了一眼，並没有发现这笔有啥不正常的，转手又把笔递了回去。 “说归说闹归闹，你记著张思远，什么，都没有你的小命重要，知道不？” 狗娃用力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小叔，如果咱家著火了，我。。。。” “去去去！” 孙传武黑著脸摆了摆手，这败家孩子，咋就想著家里出事儿呢。 这时候王小也被安抚好了，王小他爹领著王小走了过来。 “快给你小叔磕头，是你小叔救了你。” 王小刚要跪下，孙传武就一把把孩子扶了起来。 “王哥，你这是干啥呢，这多大事儿啊，就得让孩子给我磕一个。我还没结婚呢，不兴认乾爹那一套啊！” 眾人哈哈大笑，王哥一脸感激的对著大傢伙抱拳。 “谢谢各位了，谢谢各位能帮我来找孩子。” “嗨，多大的事儿啊，谁家出事儿了，咱都得搭把手。” “可不么，这群小崽子也真大胆儿，晚上玩儿藏猫猴就玩儿吧，还非得来学校。” “谁说不是呢，俺家那个废物玩意儿，跑的最特娘快，你瞅瞅狗娃子，还知道回去救自己的同伴儿。” 小军儿这时候也从学校大门口跑了进来，他慌乱的扫了眼四周，然后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狗娃。 “狗娃！呜呜呜，我还以为你让鬼大爷吃了！” 小军儿一头撞进狗娃的怀里，撞的狗娃一个趔趄。 狗娃一脸无语：“不是，你换裤子没有？” “忘了。” 狗娃：。。。。。 俩人这么一整，给大傢伙乐的要命。 “该说不说，小军儿也挺仁义啊，这么多孩子，就小军儿知道去喊咱。”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真仁义，以后肯定是个讲究孩子。” 孙传武摸了摸小军儿的头，然后对著眾人说道：“郑老师也没想著害人，也是今天巧了，这些小傢伙晚上来学校藏猫猴。” “这俩小傢伙，正好让郑老师抓过去学习去了，哎，可怜了郑老师，一心还掛著徐家的姐弟俩，刚才上路的时候还问我呢，这姐弟俩找回来没有。” 气氛突然一滯。。。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说道：“不对吧，徐家被偷走的不是哥俩么？” 另一个邻居帮著佐证：“可不就是哥俩么，徐雪是冬天生的，徐阳是伏天儿生的。当时村里人不还笑话小徐么，说他给大儿子起个名就像是给娘们儿起的一样，还问为啥不叫徐冰。” 孙传武张了张嘴，苦笑著看著学校的方向。 怪不得自己说出他们姐俩的时候，郑老师会出现那种复杂的表情，感情郑老师知道自己在骗他啊。 得，亏自己还觉得自己做的很完美，感情从出发点就是错的。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郑老师发现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已经去了地府报到了。 只不过孙传武不知道，郑老师这么多年都在阳间，现在去了幽冥，算是什么身份。 逃犯？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有惊无险，也算是给这些孩子上了一课。 晚上洗漱完，孙传武上了炕，小狗娃睡在他和梁进財的中间。 翻来覆去，小狗娃身上就像是长了虱子一样，来回滚动。 要是换做以往，这小傢伙一沾枕头，不出三分钟，肯定就睡踏实了。 “咋了，有心事儿？” “嗯。” 狗娃嗯了一声，孙传武摸起烟点上，旁边的梁进財也悉悉索索的掏出烟，然后划著名了火柴。 “是因为郑老师的事儿？” 狗娃迟疑了一会儿：“也不全是吧，我就是想不明白，为啥有人扔孩子，有人还抓孩子呢？” 这个问题，让孙传武也是猛地一愣。 狗娃就是被拋弃的，而徐家的哥俩，则是被人偷走的。 被拋弃的人，是无法理解，被偷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事儿吧，咋说呢。。。。有些人啊，没有生孩子的功能，所以呢，就想著买个孩子，到时候给自己养老。” “这有买的，自然就有卖的，这就跟咱们吃猪肉，就有养猪和杀猪的一样，是一个道理。” “至於扔孩子的，应该是养不起了，或者。。。或者。。。。” 孙传武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著往下说。 “或者啥？”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或者，觉得生下来是残缺的，养著没用吧。” 第600 章 孤寡老人 狗娃的小身子猛地一颤，他趴在枕头上，抿著嘴低下了头。 他就是养著没用那一伙的，所以，才会被人扔了。 孙传武摸了摸狗娃的头，说道：“扔了你的人吶，给了你命，但是生而不养，这肯定是不对的。” “像是你爷，当时捡了你，教了你一身盲派的本事，这就是未生却养，这是大功德一件。” 狗娃歪著脑袋看著黑暗中孙传武脸的轮廓。 “小叔，那，那你为啥养我呢？” 孙传武嘿嘿一乐，用力的在狗娃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这还用问吶，因为我是你小叔，你是我的家人啊。” “快睡觉，明天起不来啊，看我咋揍你。” 狗娃笑著往孙传武这边拱了拱，孙传武一脸嫌弃的把狗娃推到一边。 “去去去，自己睡自己被窝，別尿我被子上。” “我早就不尿炕了。” “放屁，你太爷告诉我，上个星期你还尿了来著。” 第二天一大早，梁进財就起来给狗娃做饭。 狗娃洗漱完，吃完了饭背著书包就去了学校。 孙传武一觉睡到九点多才醒，一进老爷子那屋，孙传武有些发懵。 老爷子咋回来了？ “爷，你不是去办事儿了么，咋这么快回来了。” 老爷子擒著菸袋坐在炕沿上，轻飘飘的抽了一口。 “呼~！” “去给人看了个风水。” 他直起身，一脸感慨。 “往前十来年啊，別说看风水了，人死了埋在哪，都得听人家领导的指挥。” “哪年都是因为死人啥的，大队和下面打的扬了翻天的。现在好了，不管这些玩意儿了，看风水的活也多了不少。” “这年头啊，穷的穷死，富的富死。穷的买个棺材都得挑一下刷了几遍漆的，富的呢，看个风水二百三百的都不眨眼。” 说著，老爷子掏出一个红包，扔给孙传武。 孙传武敞开一瞅，里面躺著五张一百的崭新钞票。 他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赶忙拍马屁。 “还得是我爷。”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又抽了口烟。 “郑老师走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他也憋了一晚上了，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爷，你说郑老师在阳间待了这么多年了，下去以后，人家会不会难为他？” 老爷子摇了摇头：“教书先生那是背著功德的，乾的是开化愚民，传道授业的活，下去以后啊，人家也不会难为他。” 孙传武鬆了口气，这样也算是圆满了。 “那就好。” 不过想起后世那些动不动就讲一半儿，然后让钱补习的老师，估摸著身上没啥功德吧。。。 这个也不好说，谁对谁错，谁说的清楚呢。 吃完了饭，下午三点来钟，常春和赵阳俩人回来了。 这俩小子这一阵儿都在外面忙活，根本没咋见著，经过这一段儿时间的磨练，俩人也比以前更稳重了。 “咋样啊，没碰上麻烦吧？” 俩人摇了摇头，赵阳眉飞色舞的讲著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儿，基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倒是梁进財三个人听的津津有味。 四点来钟，孙传武家的电话突然响了。 得，眼看著到饭口了，来活了。 接了电话，简单这么一聊，孙传武就掛了电话。 赵阳问道：“师傅，是又来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有个老太太走了，听意思走了少说一个月了，都风乾了。” “嘶！” 眾人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好傢伙，估摸著又是个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 “进財，你跟我去，咱晚上办了事儿，在镇子里吃一口。李平李安你俩在家候著，明天等我电话，往镇子里送棺木啥的。” 赵阳赶忙说道：“师傅，不行让我和常春去唄，你在家好好歇歇。”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俩人在外面漂了大半个月了，他这段时间也没接啥大活，身上也不累。 “不用，你俩也忙活了大半个月了，你俩在家歇著就行，这事儿啊，估摸著明天就完事儿了。” “那行吧师傅。” 和梁进財俩人开著车出了村儿，孙传武靠在椅背上，看著远处的夕阳满腹感慨。 上一世，自己暮年的时候，不也是无儿无女没人照顾，天天酗酒。 要不是康凯发现自己不行了，估摸著自己也得臭在家里。 能有个善终，多亏了自己光著屁股长大的兄弟。 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了个啥吧，生儿育女，到了老了要是有人养那还罢了，要是没人养，那还不如找个歪脖子树吊死。 像是那种无儿无女的，更没法说了。 就拿孙传武来说，上一世最后那几年，他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蛆，谁见了谁觉得噁心。 活著，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可算老天给了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说这一世活得多好，最起码充实。 亲情还在，友情更深，而且还有了属於他的爱情。 没白活。 到了镇子里，孙传武按照地址来到了死者的家里。 死者家里亮著灯，门口蹲著一个公安，见孙传武来了，赶忙掐了烟站了起来。 “孙先生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小子孙传武看著眼熟，但是叫啥他也不知道。 “里面啥情况？” 公安说道：“目前反正是能判断是饿死的，但是还得联繫下对方的家属，看看让不让解剖查明死因。” “饿死的啊。。。嗯？你说对方还有家属？” 公安苦笑著说道：“可不有家属么，她有五个儿子呢。” 孙传武的脸瞬间黑了，好傢伙，五个儿子能让亲娘饿死，这是养了一窝子畜生？ “五个儿子没有一个养老的？” 公安点了点头：“听说是这样，这些事儿我们也不负责，都是村里领导说的，咱也不知道。” “要不是老太太的小孙子想奶奶了，过来看上这么一眼，咱都不知道老太太已经饿死了。” 孙传武攥了攥拳头，这种事儿还真特娘的少见。 “孙所不在啊？” “刚回去吃饭了，让我在这接你呢，那啥，孙先生，咱先进去看看？孙所一会儿就来了。” “行，进去瞅瞅。” 进了矮趴趴的土房子，屋子里瀰漫著浓郁的臭味儿。 往乾巴巴的老太太身上一瞅，孙传武的眉头就不由得皱了起来。 不对！ 第 601章 死人味儿 孙传武看著小公安问道：“法医没来？” “没有去学习去了。” 看著孙传武的表情，小公安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啥事儿。 他试探著问道：“孙先生，这里面，有啥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走到尸体面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然后说道：“你先去把孙所喊过来去，这老太太死的有蹊蹺。”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小公安赶忙就跑了出去。 梁进財捂著鼻子看著眼前半乾的尸体，一脸的疑惑。 “师傅，哪地方有蹊蹺啊？” 孙传武指著老太太乾瘪的双腿说道：“你看看她的腿，右腿的小腿骨，是不是有些不对？” 梁进財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一脸的歉意。 “师傅，我啥也没看出来。” 孙传武指著老太太的右腿小腿骨说道：“正常这个地方，如果是半乾的状態下，肌肉是呈相对流畅的状態，你看现在，这个地方，有个凹痕。” “这说明啥？” 梁进財猛地咽了口唾沫，一脸不敢置信的看著孙传武。 “师傅，不，不会吧，老太太的腿，以前断过？” “不是以前，是死之前。” “而且你看，地上，並没有老太太死亡留下的痕跡。就算是饿死的状態，老太太的身体里肯定还会有脂肪的。” “咱们简单的推断一下，就老太太这种状態，最起码死了两个月左右，如果是死在地上，那么地上肯定有尸体腐败之后留下的痕跡。” “可是这个痕跡，却在炕上，这说明什么？” 梁进財接著说道：“说明在炕上死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一个人濒死，哪怕是饿了好久，她也会本能的选择求救，这样的话，多半老太太的死亡地点，应该在外屋地或者地上。” “那么，大概率，老太太不是饿死的。” 梁进財脸色苍白：“那，那能是谁。” “五个当中的一个唄，还能是谁。” 孙传武正在用自己所学的一切，教著眼前的梁进財。 梁进財好学，以后绝对是他的一大助力，所以对於本事这块儿，孙传武一点儿都没有藏私。 “为啥啊师傅。” 梁进財带著哭腔，一脸不解的看著孙传武。 他实在难以想像，是什么，能让他们，对自己的亲娘下手。 这也是刚入这行不久的先生，最真实的状態。 哪怕孙传武干了这么久，很多时候，碰到很多事还是会很有触动。 先生也是人，是人，就绝对会有感情。 孙传武拍了拍梁进財的肩膀，声音略微沙哑。 “这世界上，有很多你看不明白，想不清楚的事情。” “有个故事不是这么讲的么，说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五个兄弟，但凡有一个不养老的，家风稍微再差上一点儿，那么，最惨的就是老人。” “到时候看著自己的一群儿女，一群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女，却没有一个上门，甚至拳脚相加，这个时候，才是绝望。” 正说著呢，小孙和刚才的小公安进了屋。 小孙的嘴角上还掛著大米粒子呢，见到孙传武，赶忙打招呼。 “一家子，咋了？出啥事儿了？” 孙传武指了指炕上的老太太，问道：“你们发现老太太的第一现场，是在炕上吧？” 小孙点了点头，说道：“可不么，你看，炕上铺著的塑料布上，还有尸油呢。” “你们怎么判断是饿死的？” 孙传武这么一问，小孙瞬间懵住了。 “怎么判断？嗯。。。。从锅里没有饭，还有邻居说挺长时间没见著生火，还有邻居说儿子都不上门。” “不是，咋回事儿啊一家子，你都给我整不会了。” 孙传武指著老太太的小腿，问道：“你看过这块儿不？” “啊？” 小孙看了眼老太太的右腿，然后摇了摇头。 “还真没看，法医今天也不在，老太太的孩子出了名的不养老，我们也都觉得应该是饿死的。” “而且老太太的孙子也说了，说他爹提起老太太就骂，根本就不上门，总不能是她儿子杀的吧，你说是吧。。。” 小孙看著孙传武，声音越来越低。 他咽了口唾沫，然后稍微往前伸了伸脑袋。 “臥槽，不会真是他儿子杀的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个不敢確定是谁杀的，但是他的儿子绝对脱不开关係。” “你仔细看看老太太的右腿腿骨。” 小孙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老太太的右腿腿骨，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当看到第二遍的时候，小孙看出端倪了。 “老太太的腿，死之前断过！” 孙传武点了点头：“问题就在这。” “即便老太太最后確实是饿死的，但是，也绝对和腿骨断了有关係，所以，这谁让我建议你，最好找县里的法医下来。” 小孙知道事情重大，赶忙说道：“放心吧一家子，我这就去。” “对了，那啥，小刘，你领我一家子吃口饭，走所里的帐，顺便给一家子安排个住的地方。” 孙传武说道：“我倒是真有点儿饿了，不过住的地方不用找，我回家里住就行。” “那成一家子，我先回所里打电话，一会儿我再找你们去。” 出了门，天已经黑透了。 孙传武开著车拉著小刘和梁进財找了个小饭店，简单炒了四个菜。 吃饱喝足也没见小孙过来，孙传武开著车，直接去了现场。 小孙还没在现场，现场有俩人在那守著，简单一问，小孙出去办事儿了。 想都不用想，小孙肯定是带人先去控制那几个人去了。 和小刘知会了两句，孙传武俩人就回了自己家。 烧上炕，梁进財给锅里烧了一大锅水。 死人这玩意儿也怪，他们身上留下的那个味道啊，一时半会儿都散不去，就跟胶水儿一样，死死的黏在身上。 俩人洗了澡，点上烟，直接上炕睡觉。 也不知睡了多久，孙传武眼前画面一转，直接出现在了大门口。 看著眼前瘦小的老太太，孙传武轻轻嘆了口气。 第602 章 扑朔迷离 “老太太，你能告诉我，谁给你整死的不？” 老太太站在孙传武面前，一直抹著眼泪哭泣著。 孙传武也好奇，到底哪个儿子整死了老太太。 老太太摆了摆手，用力的摇了摇头。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老太太，一脸不解。 这得溺爱成啥样啊，都让自己儿子整死了，还不愿意往外说？ “不是，老太太，你不和我说谁整死的你，你跑我这託梦干啥呢，你这是多疼你那几个儿子啊，这不纯纯扯犊子么。” 老太太用力摆著手摇著头，然后跟孙传武做个了比老太太高的手势。 “那个人比你高？” 孙传武眉头皱的更紧了，老太太也就一米五几的样子，比她高的那不一抓一大把？ 老太太点了点头，然后寻思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咋说，急的直跺脚。 孙传武说道：“你说话就行，没动静我也能看懂你说啥。” 下一瞬，孙传武知道自己草率了。 老太太好像说的是地方话，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咋看都看不明白。 “得了得了，我问你，你摇头点头就行。” 老太太点了点头。 “是不是你儿子杀的？” 老太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孙传武无语了：“不是，到底是不是啊？” 老太太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腿。 孙传武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打断你的腿的，是你儿子，杀了你的不是？” 老太太用力的点头，证实了孙传武的猜测。 腿是儿子打断的，那杀了她的能是谁呢？ “杀了你的是小偷？” 老太太一愣，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孙传武一抿嘴，完犊子了，这上哪查去。 这年头小偷小摸的一大把，要是真是让小偷整死的，人家整死完老太太，早就跑的没影了。 老太太跺了跺脚，张著嘴，做著口型，脸上满是焦急。 “啥？村子？啊？翠儿？女的？” “哗啦，哗啦。” 铁链声响起，老太太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焦急了起来。 她一个劲儿的摆手，一脸认真的做著口型，奈何孙传武就是看不懂。 到了最后，老太太一脸的生无可恋，她幽怨的瞪了眼孙传武，无奈的长嘆了口气。 她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向了暗处。 孙传武朝著黑暗中看去，只见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腰上挎著一把刀，另一只手还拿著一根锁链，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孙传武也不知道出於啥心態，一脸尷尬的对著官差摆了摆手，谁成想，官差却拿著锁链，对著孙传武抱了抱拳。 等俩人消失在自己的梦里，孙传武猛地被刺耳的敲门声惊醒。 梁进財已经穿上衣服下地了，孙传武扯开灯绳，眯著眼睛问道：“谁啊？” 梁进財摇了摇头：“不知道呢师傅，估摸著是所里的。” “还真有可能是，你先去看看去，我穿衣服。” 梁进財出了门，孙传武套上衬衫，然后摸起烟点上，抽了一口以后，就往身上套裤子。 裤子还没穿完呢，几个人的脚步声就在孙传武的耳畔响起。 门敞开，孙传武回过头，来的不是別人，正是小孙还有王建国。 “呦呵，建国哥也来了啊。” 王建国咧开嘴嘿嘿一乐：“你小子行啊，我前两天还嘀咕呢，说人是咋死的，过一遍你的手，你就知道。” “这人就不能叨咕，你瞅瞅，这才几天，咱俩就见上了。” 孙传武笑著穿上裤子，然后拿出烟打了一圈儿。 “解剖了？” 王建国摇了摇头：“这才多长时间，肯定不够解剖的啊，不过你判断的確实没错，老太太生前啊，腿让人打断了。” “老太太死了一个多月了，你还能一眼瞅出来，你小子啊，真有本事。” 孙传武微微一愣：“不对啊，咋可能死了一个多月啊？咱们东北虽然乾爽，但是屋子里没啥阳光，最起码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半干成那个样啊！” 王建国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讚赏。 “能这么了解死人啊，也就你孙传武了。” “你说的確实没错，她要是阴乾成那个样子，咋也得三个月，但是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她一直在炕上，而且是炕头。” 孙传武目光一凝。 “你是说。。。。” 王建国点了点头，一脸的严肃。 孙传武倒吸了口凉气。 “臥槽，你的意思是说，老太太死了以后，有人特意每天架火，然后把老太太烘乾的？” 王建国抽了口烟，说道：“我的推断確实是这样的，老太太的身体里，有蛆虫。从蛆虫的变態程度，还有屋子里的苍蝇数目，老太太的死，绝对不超过一个月。” “咱们这虽然苍蝇出来的晚，但是不代表没有苍蝇，所以，目前我的判断是这样的，不过进一步，还得要看解剖的结果。” 孙传武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哪个小偷那么大胆，杀了老太太还把老太太烘乾了。 如果他是小偷，肯定早就跑了，这么做，不是变態是啥？ 孙传武满脑子都是老太太刚才和自己比划的场景，越想，脑瓜子越迷糊。 他咋就没问，这个人是不是老太太的亲人呢。 孙传武抽了口烟，说道：“建国哥，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跟你说吧。” 王建国问道：“你有线索？” 孙传武点头说道：“也不算线索吧，我吧，晚上梦著老太太了，这玩意儿也是我的一个本事。” “虽然不能算证据，但是，多少能给你们提供点儿思路。” 王建国表情变的严肃了起来，孙传武既然能跟他们这么说，那就说明，孙传武绝对不是譁眾取宠。 他装这个犊子也没用。 孙传武的爷爷本事大，孙传武能有这个本事，倒也说的过去。 “你说就行，我信你。” 孙传武抽了口烟，说道：“我问了老太太，老太太给我的答覆是，砸断她腿的，是她的儿子，但是是哪一个，我没来得及问。” “但是，杀了她的，是另外一个人，她跟我说啥翠儿还是啥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人。” 第603 章 跟著学 “翠儿？” 王建国看向小孙，问道：“有这个人不？” 小孙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这个还不知道，我再盘查盘查。” 王建国点了点头：“这事儿得儘快查。” “那啥，传武啊，今晚上就麻烦你了，別睡了，跟我去一趟吧，行不？” 人家都找上门了，孙传武自然不能拒绝。 “行，我跟你去。” 出了屋锁了门，王建国突然开了口。 “冯老三媳妇儿判了。” 孙传武略微一愣，他都快忘了冯老三媳妇儿那个人了，没想到现在从王建国的嘴里，又听到了她的消息。 “判了？这么快？” 王建国坐在副驾驶，意味深长的说道：“那肯定快啊，小孙儿天天跟在后面使劲儿，能慢了么。” “啥罪啊？” 孙传武知道小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看著小孙儿和自己关係不错，那小子啊，也是个狠人。 自己发小的仇，他憋了二十年，抓著机会了，自然会竭尽全力把冯家折腾进去。 也就是冯老大他们脑子好使，要不，估摸著冯家一个都跑不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小孙也绝对不会停止对冯家的报復，但凡冯家有啥事儿落在他手里，绝对都是小事儿变大，大事儿变死。 这是死仇。 王建国伸了个懒腰，嘴角微微上扬。 “罪名多了，袭击国家公务人员，然后还有杀人未遂，光这俩，就得小十五年了。” 孙传武目光一凝，好傢伙，小孙儿是真敢啊。 王建国像是看出了孙传武心中所想，笑著说道：“那天也是她倒霉，她兜里揣了个剪子，本来是想杀了那个疯子的，这不，碰上小孙儿了。” “自己带著凶器送上门，你说还能有好？” 孙传武一脸唏嘘的摇了摇头：“这还真是自己送死。” 王建国一摊手：“谁说不是呢，说真的，这事儿就连小孙儿自己都乐了，他还想著。。。咳咳，谁寻思自投罗网了。” “现在人已经拉到公主岭了，放重刑犯监狱了，冯家还满世界找人呢，不过也没啥用，袭击公务人员，上面要是还能鬆口，以后俺们这帮人咋干？” “上个月，县里还死了两个公安，本身上面对这事儿就看重，这下子，顶格判了。” 孙传武疑惑的问道：“咋死了俩公安呢？咋回事儿？” 王建国嘆了口气：“还能咋回事儿，报復唄。” “咱们县走私这块儿挺猖獗，本身吧，李文华把著这些玩意儿，从前年开始，李文华不干这些东西了。” “这么大一块儿肥肉，谁都想啃上一口。生意就那么大，想吃的人还多，这几伙人谁也不服谁，三天两头就干。” “我们同事吧，有俩小子是刚上去的，耿直。这俩小子给人家一个大哥扣了，结果没过半个月，俩人就让人攮死了。” “人抓著了？” 王建国点了点头：“那还有个抓不著么，人家直接就自首了。” “摆明了啊，就是出来挡灾的，老吴气了个半死，明知道是谁干的，却一点儿证据没有，这事儿老吴也一直记著呢，天天就是卯著劲儿想要给那些人全抓了。” “现在好了，走私那活谁也干不了了。下面那几波人一瞅，好傢伙，这不行啊，还得吃饭还得富啊。” “人家就去找了老吴，老吴就一句话，自己的兄弟不能白死，你猜咋的？” 孙传武摇了摇头：“咋了，总不能那些人给那个大哥整死了吧？” 王建国笑著说道：“老吴说了这话以后啊，也就上个星期，那个大哥，在白市让人整死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然后笑著说道：“也算是恶人有恶人磨了。” 说完这个，孙传武突然看向王建国，王建国也笑吟吟的看著孙传武。 王建国手一摊：“你別这么瞅我，我和老吴关係不错，老吴说了，这事儿不让我和你说。我下来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王建国：“老吴这是碰上麻烦了？” 王建国点了点头：“算是碰上麻烦了，听说上面对老吴挺不满意。” “前天喝酒的时候，老吴拉著我就在那哭啊，说啥，说对不起你的，说辜负了你的栽培。我说有事儿让他找你唄，人家说没脸。” “我想著是啥啊，这话我也就是多嘴了。老吴好容易从乡下爬上去，这一路多难啊，要不是碰上你，肯定没有这个成就。” “但是要是这么下去了，我觉著反正挺可惜。” 孙传武眼睛微眯，停了车，笑著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王建国目光闪烁的跟在身后，走了几步，孙传武突然回过头。 “老吴还欠我一顿饭呢，你给老吴打电话，明天早晨让老吴下来请我吃饭。” 王建国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和自己说老吴的事儿。 至於这事儿是不是老吴授意的，孙传武倒是觉得肯定和老吴没啥关係。 一来，老吴这人確实拧巴，意气用事了以后，老吴自然会觉得自己能对他失望，所以没逼到那个份上的时候，老吴不可能跟自己开这个口。 至於为啥王建国会说这事儿，那就更简单了。 王建国攀上老吴这个线儿，也是借著老吴这个事儿，想跟自己示好。 这人倒是聪明，不来我比老吴强的那一套，反倒是，我跟著老吴呢，老吴好我也好。 该说不说，能在体制里混的，有几个是简单货色。 王建国笑著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我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去，这老小子，估摸著这个点儿还愁的坐在那喝闷酒呢。” 孙传武看了眼手錶，凌晨两点十四。 进了派出所，王建国领著孙传武来到了停尸房。 “你先等我会儿，我给老吴打个电话去，让他拎两瓶好酒过来。” 孙传武点了点头，掐了手里的烟，换上衣服，戴上口罩还有手套。 他看了眼梁进財，问道：“你是跟著学啊，还是出去等我？” 梁进財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学！我跟著学！” 第604 章 小金鱼儿 王建国风风火火的进了屋，边往里面走，边戴上口罩。 “要不说还得传武你，好傢伙，老吴一接电话还张口就骂呢，我这一提你，他直接就乐了。” 孙传武耸了耸肩：“白天老吴来？” “嗯呢，现在就往这走了，估摸著天亮就到了。” 说著，他扫了眼旁边站著的梁进財。 梁进財有些侷促，王建国却对著梁进財点了点头。 “刚才都忘了问了，这是你新收的徒弟？” 孙传武笑著介绍：“梁进財，我徒弟，跟著长长见识。” 王建国笑著说道：“嗨，这有啥长见识的，你的本事可比我们大了去了。” 不著痕跡的拍了个马屁，王建国接著问道：“开始？” 孙传武点了点头，王建国拿著解剖刀，表情也变的严肃起来。 “首先我们要查的老太太是不是病死或者是中毒死的，还有，是不是饿死的，这些都能对案情做出很好的判断。” 说著，王建国剖开了老太太的肚子，然后从乾瘪的胃囊里，找出了腐朽的食物。 王建国皱著眉头说道：“目前从经验上来看，老太太並不是中毒死亡，一会儿我剖开喉管看一看就能知道。”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老太太虽然吃的不怎么好，有些营养不良，但是，绝对不是饿死的。” 孙传武也点了点头，倒是梁进財有些疑惑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解释道：“胃里面有食物，虽然不多，但是没消化的食物储存在胃里，和饿死基本就不搭边了。” 梁进財点了点头，继续看著王建国解剖。 等解剖了食道，王建国篤定的说道：“不是中毒死的，这个基本都不用去做检测。” 他知道孙传武有意带梁进財，接著往下讲。 “因为我们这边的致死的药，一般就是农药和老鼠药，为什么我说老太太不是毒死的，因为这两种药绝大部分都会引起服药者的呕吐。” “而现场，並没有呕吐的痕跡，而且，食道也没有烧灼的痕跡，这就说明，不是毒死的。”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是不是窒息死的？” 王建国点了点头：“目前身上没有钝器和锐器造成的伤口，所以，基本可以判断是窒息性死的。” 说著，他看了眼梁进財，进一步解释。 “所谓窒息性死亡，还有个全称，叫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咱们所说的掐死还有闷死之类的。” “这个如果死亡时间较短，可以通过观察是否有颈部受压、口鼻堵塞等导致室息的情况，注意颈部皮肤、眼结膜、心肺浆膜等部位的异常来辨別。” “但是现在死亡时间较长，不太好判断这一方面，不过基本上可以通过排除来证明，就是窒息死亡。” 孙传武捏著下巴嘟囔道：“那动手的到底是谁呢，动机是啥呢。” 王建国摇了摇头：“这个暂时不太清楚，不过小孙已经把老太太的儿子都带回来了，估摸著，一会儿就会有结果。” 小孙这边连夜审讯，王建国下来的时候，也跟著来了两个老刑侦，一起辅助审讯。 孙传武三个人从半夜一直等到天亮，小孙才和两个刑侦从审讯室走了出来。 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小孙瘫坐在孙传武的旁边，把扣著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咋样，问出来啥没有？” 小孙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语。 “五个人都是特么畜生，来回扯皮，不过目前问出来是老二把老太太腿打断的，剩下的不知道。”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他动手的原因是啥？” 小孙深吸了口，说道：“因为他娘有八条小金鱼儿。” 孙传武猛地瞪大了眼睛。 “八条小金鱼儿？真的假的？” 小孙说道：“应该是真的，这五兄弟都不养老，也是因为那八条小金鱼儿的原因。” “他们说过，老太太曾经拿这八条小金鱼儿给他们看过，他们不养老的原因，也正因为这个。” “老太太六十岁不到的时候，就把五个儿子喊到一起，当著他们的面把小金鱼儿拿了出来，让这五个兄弟看。” “然后老太太就说了，以后啊，谁孝顺，谁养她老，她就把小金鱼儿给谁。” “这五兄弟一瞅，自然都尽心尽力的伺候亲娘啊，不过听他们说，老太太这人很懒，以前就是地主家的少奶奶，也没吃过啥苦。” “生活上吧，老太太特別挑剔，而且一不顺心，就不在那家待了，就换上一家。” “过了一段儿时间，正好老太太在老三家呢，老三媳妇儿那年摔断了腿，没有钱治病，就想著让老太太帮帮忙，拿出一条小金鱼儿，好歹给儿媳妇儿腿治了。” “结果呢，老太太死活不干，说啥也不往外拿。老三一气之下，就给老太太撵走了。” 说到这，小孙用力的抽了口烟，然后捂著嘴咳嗽了两声。 “这事儿剩下几个兄弟都知道了啊，都想著老三对她够不错了，这都不给钱，他们咋伺候老太太估计也不能给。” “这时候几个兄弟反应过来了，老太太就是拿这个卡他们脖子呢。” “往后老太太去谁家，谁家都得找个理由，让老太太掏点儿，谁寻思老太太死活不干。得，就这么的，老太太就没人养活了。” “起初吧，这些儿子也算是不错，好歹还给送点儿米麵啥的，但是老太太不乐意，非得上这几家闹。” “自己做饭哪有人伺候舒服啊，她这么一闹，几家就发了狠，说你不是能闹呢，以后谁也不给你送东西，你自己自生自灭吧。”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这事儿是五个人都这么说的，还是其中一个人这么说的？” 小孙说道：“五个人都是这套嗑，你放心吧，这五个人没串供，就因为小金鱼儿的事儿，五个人打的扬了翻天的，早就不上门了。” “不过这事儿我也得找人问问，顺便你说的那个叫啥翠儿的，我也好好查查。”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老二砸了她的腿，也是因为小金鱼儿唄？” 第605 章 困境 小孙点了点头，接过小刘递过来的水，咕嘟嘟喝了半茶缸。 他一抹嘴，接著往下讲。 “嗯，老二是因为听说老太太在外面找了个老头，然后去找老太太对峙，结果和老太太吵吵起来了。” “他觉得人家老头也是因为这事儿找的他娘，然后给人家老头揍了，又给老太太打了，说省的出去丟人。” “不过按他的说法，他不知道给老太太腿踢折了。” 王建国问道：“没去查查那个老头？” “我派人去找那个老头了，估摸著该回来了。” 正说著呢，摩托车的动静传了出来，几个人站起了身子，顺著二楼窗户往下瞅，就看著两个公安拽著一个老头进了派出所。 “走，下去问一问去。” 下了楼，小孙带著老头进了审讯室。 没一会儿，小孙就出来了，脸上满是晦气的表情。 “忒。” “咋了这是？” 小孙抿了抿嘴，说道：“这老登都不知道老太太有小金鱼儿的事儿。” 王建国皱著眉头问道：“那为啥俩人勾搭到一块儿了，都七老八十了。” 小孙嘴角一阵抽搐，瓮声瓮气的说道：“那老登说了，老批败火。” 几个人一脸无语，好傢伙，事儿到这又断了。 孙传武不死心的问道：“你確定老头不是杀了老太太的凶手，万一他撒谎呢？” 小孙摇了摇头：“老头说自从挨了揍以后，就找了另一个老太太了，他儿女也不让他去了，给他好顿骂，这事儿我再找人问问，不过估摸著老头肯定没说谎 。” 事儿到了这里，又走进了死胡同。 一屋子人正沉默著呢，办公室的门开了，来的不是別人，正是老吴。 老吴一进屋，屋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孙传武一瞅，也扶著沙发扶手站了起来。 “吴局。” 老吴点了点头，问道：“都辛苦了，案子查的咋样了？” 小孙把案子简单一匯报，老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接著查，这事儿我感觉肯定是熟人作案，还得从老太太身边人开始查。” “好的吴局。” 老吴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老吴说道：“辛苦了传武，那啥，到时候局里批钱，不能让你白忙活。” 孙传武笑著说道：“给我车加满油就行。” “个事个码，那啥，这也不早了，咱出去对付一口？” 孙传武知道老吴有话对自己说，点了点头说道：“行，咱出去对付一口去。” 老吴看王建国，刻意把王建国支开：“建国啊，大傢伙忙活了一晚上了，你张罗著安排大家吃口饭，我和传武出去吃点儿去。” 王建国知道老吴的意思，赶忙说道：“放心吧吴局，保证安排妥当。” 老吴点了点头，领著孙传武和梁进財下了楼。 上了孙传武的车，老吴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王建国这小子嘴真欠儿，跟你说这玩意儿干啥。” 孙传武白了眼老吴，没好气的说道：“好容易给你整上去，你这因为这点儿烂屁眼子的事儿下来了，我不丟大了人了？” 老吴老脸一红，满腹歉意的说道：“这事儿怪我了，是我衝动了。” “娘的，你说我干了这么多年，咱们镇子就出了个王大炮，王大炮这老小子有分寸，说句难听的，哪年过年所里这些人家里不添点儿年货吧。” “你说去了县里，我倒是不想著再捞点儿东西啥的，但是好歹这帮人面子上过得去啊。” “俩小公安啊，都刚上班儿没多长时间，天天吴局长吴局短的，妈的，你说这帮子畜生咋敢下手的。” 孙传武知道老吴这小子是个性情中人，这不见得是坏事儿，但是也不见得是好事儿。 太性情，就容易出问题，而且老吴以前也不这样，估摸著吧，也是刚当上局长想立威，就是没算到对面后面也有人。 这年头谁没几双白手套，整不好，就不知道给谁得罪了。 不过有缺点的人啊，上面的人才敢用，你要是什么缺点都没有，万事都事无巨细，那就完犊子了。 孙传武白了眼老吴，说道：“行了，你自己咋想的就你自己知道。” 老吴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他后面是啥人？” 老吴鬆了口气，说道：“是白市的一个副局长，叫啥梁晓天还是啥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成，剩下的不用你管了，你只管往上爬，该拿的拿，不该拿的別动，要不到时候我也使不上啥劲儿。” 老吴赶忙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瞎整。” 孙传武摆了摆手，说道：“你自己有数就行。” 简单吃了饭，孙传武就去了派出所，用座机给寧杰打了个电话，寧杰倒是愿意帮这个忙，一个副的，他还没放在眼里。 俩人嘮了两句，孙传武就开著车回家睡觉。 一觉睡到晚上七点多，孙传武打著哈欠开著车和梁进財去吃了口饭，然后顺道去了派出所。 小孙顶著俩黑眼圈儿，办公室一地的菸头，乌烟瘴气的。 见孙传武来了，小孙有气无力的跟孙传武打了个招呼。 “瞅这样没查出来啊？” 小孙摇了摇头：“吴局又亲自在那审著呢。” “那老太太的事儿咋整，还用不用我给出白事儿了， 也不能这么拖著啊。” “嗨，这事儿我都给忘后面了，那啥，我去问问那五家的意思去。” 说著，小孙站起来就出了办公室。 王建国打著哈欠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等孙传武点上以后，王建国又给孙传武和梁进財倒了两杯水。 “吃了没有？” 孙传武点了点头：“在楼下炒了个菜，吃了点儿米饭。” “建国哥，这些人都查了？” 王建国点了点头，揉了揉太阳穴。 “什么翠儿啊之类的，还有邻居都查了，也都问了。” “那个老头没有嫌疑，之前老二说的也没错，確实给人家揍了，人家也不知道小金鱼儿的事儿。” “关键老太太家我们也找了，別说小金鱼儿了，就连钱也没有一分儿。” “那个叫翠儿的。。。” “这个就更没有了，老太太比较熟的，还有那些儿媳妇儿啥的，但凡能接触的，一个叫翠儿的都没有。” 第 606章 凶手 孙传武嘟囔道：“那就奇怪了。。。” 正思索著呢，小孙敞开了门。 “传武，你跟我去趟会议室唄，你跟那几家嘮一嘮。” 孙传武点了点头，跟著小孙去了会议室。 一进屋，哥五个都在那坐著呢。 一个个顶著黑眼圈儿，憔悴的要命。 老吴介绍到：“这就是孙先生，你们娘的后事儿，你们跟孙先生嘮吧。” 五个人站了起来，孙传武摆了摆手：“行了，忙活了两天了，都坐著说吧。” 坐下以后，孙传武说道：“行了，咋合计的，你们五个说吧。” 眾人交流了个眼神儿，老大开了口。 “那啥，孙先生，后事儿这块儿我们五个没法去啊，俺娘一直在派出所也不是那回事儿，你瞅瞅你帮忙操办一下吧，钱啥的你说个数，我们五个平摊。”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年头和以前不太一样，这案子不结，他们几个目前也走不了。 事儿他也不想拖著，早点儿解决更好。 “嗯，这个好说，那啥，你们娘这边还有缝尸的钱，这事儿我得跟你们讲一下。” 老二皱著眉头问道：“咋还有缝尸的钱？” 小孙板著脸说道：“解剖的时候不是跟你们几个说了么，咋滴，你娘再不对，好歹也给你们拉扯大了，你们还能让你娘就这么走了？” 几个人陷入了沉默，低著头一声不吭。 孙传武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看你们，我倒是没啥意见，你们不怕丟人就行。” 几个人又交流了下眼神，然后点了点头。 老大又开了口：“那就缝吧。” “那成，加上棺木纸活啥的，一共算你们一百，不过到时候你们家里咋也得出人，不能直接让老太太这么上路。” 老大说道：“也行，我们家里都有小子，到时候让老太太的孙儿给送就行。” 孙传武身子猛地一颤，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你刚才说啥？” 老大有些发懵，他咽了口唾沫，说道：“那啥，我说，我们家里都有小子。” “不是这句，后面那个。” 老大操著不太顺当的普通话说道：“到时候让老太太的孙儿送就行。” “砰！” 孙传武猛地一拍桌子，激动的站了起来。 “操！我知道了！” 屋子里的人都懵了，小孙看著孙传武，小声问道：“传武，咋了？” 孙传武拉著小孙就出了屋，老吴也赶忙跟著走了出来。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看著两人，说道：“老太太后面说的不是翠儿，是孙儿！” “她说话有口音，这两个词儿，从她口型上看，大差不差！所以，这事儿，应该是老太太的孙子乾的！” 小孙一拍脑门子：“哎我操，我咋就没想到呢！” 老吴赶忙说道：“快，把老太太这些孙子全喊过来，要是有这段时间出门没回来的，估摸著就是凶手了。” 小孙点了点头，转身就往楼下跑，刚跑到楼梯口，孙传武就喊住了小孙儿。 “一家子你等会儿。” “咋了传武？” “你说那天来报案的，是老太太的孙子？” 小孙点了点头：“嗯呢，是他孙子，初三毕业就不念了，也在镇子里住。不是吧传武，你不能怀疑他吧？” “要是他的话，他来报公安干啥啊，再说了，一个十七八的孩子，哪有那个心理素质啊。” 老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小孙，这事儿你重点关注他。很多咱们觉得理所应当的案子，其实破案的关键，就是那些本质上觉得不可能的。” 小孙听老吴都这么说了，赶忙点头：“行，我重点关照他。” 也就一个小时功夫，老太太的六个孙子都让公安带到了派出所。 其中岁数最大的，就是老三家的老大，也就是报案的那个小子，今年刚满十八。 剩下最小的那个，才六岁。 看著都快嚇尿裤子的小傢伙，老吴黑著脸问道：“这么点儿你整过来干啥？” 小孙儿说道：“那啥，你不是说了么，很多咱们觉得理所应当的案子，破案的关键就是本质上觉得不可能的。” 老吴白了小孙一眼，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快几把查去吧。” 一直到了十二点多，小孙才兴高采烈的出了屋子。 “审出来了，审出来了！” 孙传武几人赶忙站了起来，问道：“是不是老三家大儿子乾的？” 小孙对著孙传武伸出大拇指：“要不说还是传武你脑瓜子好使，还真是他干的。”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作案动机是啥？也是金条？” 小孙点了点头，嘆了口气。 “就是金条。” “这小子不是毕业了么，他也想整个班儿上，完后他同学是林场的，说林场这边吧，能给钱整个正式工。” “他家也没钱啊，他天天逼著他爹妈要，然后他妈不给，他就跟他妈吵吵起来了，说以后长大了他也学他爹，不养老。” “他妈给了他一个嘴巴子，就把老太太拿著金条卡著几个儿子的事儿说了一遍，老三儿子就把这事儿记在了心上。” “这不，那小子那天就找到了老太太，说了这事儿，谁寻思老太太根本就不给金条，说啥也不给。” “那时候老太太追著他跑出门一直骂，他就把这仇记在心里了。” “完后他寻思好歹也得去林场啊，过了一阵子他就偷偷去找老二寻思问二大爷借点儿，那天进了二大爷家，还没进门，就听二大爷和二大娘说给老太太打了的事儿。” “这小子也没借钱，转头就去了老太太那。看老太太那么惨，他当时还动了惻隱之心，就想著背著老太太上卫生院。” “你猜老太太说啥？”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是不是说他也是奔著钱来的？” 小孙点了点头：“可不么，老太太就是这么说的，说他心思不纯，和他爹一个德行，就是奔著钱来的。” “老三儿子这么一听，瞬间就怒了，摔门就走了。” “正巧，那两天他同学也找到了他，问他整到钱没有，再不整就当不了职工了。” “然后，他一顿挣扎以后，又去了老太太家里。” 第607 章 忒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那老太太没给他孙子小金鱼儿？” 小孙儿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一脸的感慨。 “要不说传武你的脑瓜子好使么，最开始的时候，我还真不觉得他是凶手，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就折回去诈了他一下，直接诈出来了。” “你用啥诈的？” 小孙儿说道：“我吧，当时查的时候听说过他去了林场，本来去林场也不是啥大事儿，有点儿门路就行。” “但是后来我一想，估摸著这林场的活，不一定是咋来的呢，我就说，你林场的活別以为我不知道是咋来的，到现在你还不招？” 孙传武嘿嘿一乐：“你小子也不差，能把这两件事儿联想到一块儿。” 小孙一摊手：“不差啥啊，差点儿就让这小子混过去了，咱再讲老太太的事儿。” 小孙喝了口茶水，然后阴沉著脸接著往下讲。 “那小子啊，去了以后就问老太太要小金鱼儿，老太太瘸了好几天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才刚恢復点儿精神，自己做了点儿粥喝，就让她孙子堵上了。” “他孙子威胁她说不给钱整死她，老太太根本就不信，结果这小子也狠，直接给老太太用枕头蒙那了。” “给老太太折腾了半死，老太太可算是知道怕了，就说出自己的小金鱼儿在哪，这小子拿走了小金鱼儿，这么一寻思。” “要是老太太把这事儿说出去，那几个叔叔大爷肯定得上门儿。他心一狠，就给老太太闷死了。” “他回去以后啊，翻来覆去睡不著觉。倒不是说心里面觉得自己做的事儿太伤天害理，而是怕老太太的死让人知道，他一琢磨，就天天回去给老太太架火。” “那几天他都是晚上去，烧上一晚上，大门插的死死的，白天回家睡觉，直接给老太太烘成了乾儿。” 孙传武也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小子才十八岁，就有这种心思，这得有多大的心理素质。 王建国皱著眉头问道：“他这么做是为了啥？” 小孙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建国。 “这小子狠就狠在这呢。” “他当时是这么寻思的，因为他二大爷给他奶揍了一顿么，中间差了一个多星期，他当时想著，给老太太一烘乾，到时候上面下来人检查，死亡事件不就对不上了？” “到时候咱们要是能问出来他二大爷当时动过手，这不，他二大爷就算是不承认是他杀的，也没有办法。” “嘶。” 眾人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老吴沉著脸说道：“这小逼崽子真狠吶。” 小孙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你们猜他为啥来报公安？” 孙传武刚要说话，小孙就说道：“传武別说，你们几个猜。” 孙传武抿了抿嘴，小孙嘿嘿直乐。 王建国寻思了一会儿，说道：“这小子不会是怕时间久了，不好判断死亡时间，然后没法搅和浑水儿了吧？” 小孙点头说道：“对，他就是这么想的。他也没想到，自己上一辈儿那五个，一个多月了谁也不去他奶那啊，越往下拖事儿就越不好整，他心一横，就直接报了公安。” “说真的，这事儿要不是传武掺和进来，说不定老二就得扣上杀娘的案子，你说谁能想到，报案的竟然是杀人凶手呢。” 老吴问道：“八条小金鱼儿全给人家了？” “没，他就给了人家一条小金鱼儿，剩下的七个，都在家里的李子树下面藏著呢。” 王建国感慨道：“你说这老太太图啥，自己五个儿子，一人给上一块儿，剩下的自己藏著，这几个儿子咋能不管她呢，非整这么一出。” 孙传武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还能为了啥，就是为了拿把式唄。她觉得啊，钱在自己手里，干啥都行，没寻思到那几个儿子能都不伺候自己了。” “这老太太最开始啊，我估计也是想著给小金鱼儿都分了，但是怕分了儿子都不养老，这就是家教的事儿。” “上樑不正下樑歪，老太太要是像个人样，下面那五个儿子能闹成这样么，她那个孙子啊，估摸著也是隨了根了。” 老吴点了点头，一脸的赞同。 “確实是这么回事儿，你说儿子打亲娘，孙子杀奶奶，这要是说不是隨根儿，一家子哪能有这么多的坏种。” “哎，几条小金鱼儿，一下子搭上两条命。” 孙传武抿了抿嘴：“这才哪到哪，这老太太还剩下七条小金鱼儿呢，等著吧，五个儿子呢，还得闹翻了天。” 说著，她看向小孙：“先说好，你先让他们把钱掏了，明天我办完事儿就走，这一拖拉都好几天了。” “本来还寻思当天来了第二天能走，这傢伙整的。。。” 小孙儿拍著胸脯保证：“你放心吧，这事儿我给你整明白的，明天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老太太埋了。” 小孙说完，就出了办公室。 不一会儿功夫，他拿著一百块钱进了屋。 钱往传武手里一塞：“明天出！” 孙传武收了钱，伸了个懒腰。 “哎呀，我还得去忙活缝尸去，忙活死了。” 领著梁进財下了楼了，一直到天快亮，孙传武才给老太太的事儿处理完。 一瞅表，得了，这也不用睡了，眼看著还得下葬，直接通宵得了。 招呼了小孙，找好了人，孙传武领著四兄弟就上了山。 老二还在里面关著呢，有这四个总比没有强。 等忙活完，老太太下了葬，已经中午头了。 “行了，老太太的事儿算是了了，三七五七啥的我也给你们讲完了，周年还有百天的日子都在这，你们自己別忘了时辰。” 老大接过单子，点了点头：“谢谢孙先生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捶了捶腰，就往山下走。 刚走出去没两步，后面就吵吵起来了。 “妈的，你儿子给咱娘都整死了，你好意思分小金鱼儿？” “就是，老二老三家肯定没有，剩下七个，咱们卖了，咱们三家分。” “凭啥？妈的，都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凭啥俺家没有？” “还凭啥，哎我操，你特么还动手！” 孙传武回头看了眼打在一起的几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一家子啊，忒！ 第608 章 拍花子 孙传武睡了一道，这两天给他困的啊，一上车眼睛就睁不开了。 到了家，孙传武一碗凉米粥下肚，直接就钻进了被窝，睡的昏天暗地。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肚子嘰里咕嚕叫唤，孙传武打著哈欠进了老爷子那屋，坐在锅台上吃完了饭，孙传武进屋跟大傢伙一块儿看著电视。 今天晚上巧了，还有电影，瞅这时间，估摸著咋也得到十点来钟。 孙传武也不急，反正现在已经过了农忙的时候了，就剩下些撒肥间苗补苗的活，愿意看就看吧。 孙传武也看的正起劲儿，外面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有拍子！” 一屋子人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刚才是不是有人喊拍子？” 老爷子赶忙关了电视，一屋子人谁都没接话，侧著耳朵听著。 “抓拍子了！” 这一嗓子一出来，屋子里的人穿上鞋就往外跑，孙传武直接进了小屋，抓了把子弹往兜里一揣，拎著枪就跑了出去。 老爷子也没拦著，对於拍子这些败类，別说用枪了，就是没有飞机大炮，要是有，非得给他们来上一遍。 一出院子，大街上手电灯一顿乱晃，满大街都是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都拎著傢伙事儿。 孙爷沉著脸问道：“咋回事儿？” “孙爷，有俩小子给小董家小子抢了。” “进屋抢的？” “不是，小董媳妇儿抱著孩子出去串门儿，刚往家走没两步，就让人给孩子抢走了。我们听到动静出来撵，这俩崽子把孩子一扔跑了。” 老爷子沉著脸用手一掐，扯著嗓子喊了声。 “这俩崽子藏老学校了！” 眾人对老爷子的话丝毫没有质疑，赶忙朝著老学校跑去。 孙传武阴眼一开，速度陡然快了一大截，一马当先的冲在了最前面，把眾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臥槽，啥玩意儿嗖一下就过去了？” “不知道啊，臥槽，嚇我一跳。” “我瞅著像是传武。” “传武？哎我操，这小子跑的比狗还快啊！” 到了老学校，孙传武就看到两个黑影从老学校的废墟里跑了出来，玩儿了命的朝著远处跑去。 孙传武对著天空放了一枪，俩人嚇的一趔趄，孙传武趁著这个功夫，快速接近了俩人，举起枪托对著其中一个小子的后背就砸了下去。 “哎呦。” 这人一声痛呼，直接扑倒在地上，孙传武上去对著他的小腿补了一脚，这人嗷的一声，抱著扭曲的小腿满地打滚儿。 孙传武速度不减，前面人一瞅跑不了了，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子，直接转过了身，朝著孙传武就冲了过来。 “傻逼！” 孙传武抓著枪管儿，抡圆了对著他脑瓜子就是一下子。 这小子身子一软，扑通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孙传武喘著粗气吐了口唾沫，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 过了快半分钟，眾人才围了上来。 康凯爹看著地上生死不知的俩人，一把把孙传武的枪夺了过来。 孙传武微微一愣，康凯爹扫了眼眾人，瓮声瓮气的说道：“刚才是我开的枪，都给我作证。”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叔，没出人命，枪没打他们身上。” 康凯爹一只手抱著枪，狐疑的拿著手电一扫，鬆了口气。 “你小子，嚇我一跳。” 孙传武呲著牙挠了挠头：“叔，我没那么虎，杀人犯法。” 赵大海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扫了眼俩人，然后咽了口唾沫。 “人，人死了？” 说著，他一把把康凯他爹手里的枪抢了过来。 “干啥玩楞？” 赵大海瞪了眼康凯爹：“我特么是村长，这锅我来背。” 眾人嘿嘿直乐，给赵大海都笑毛楞了。 “笑啥，一个个的，还有心情笑。” 孙传武说道：“叔，人没死，我没朝著俩人开枪。” 赵大海脸上表情一僵，刚才他都想好咋让自己老丈人顶罪了，感情白激动了。 “嚇我一跳，那啥，给这俩人拖大队部去，绑门口旗杆上，我去报公安。” 康凯爹沉著脸说道：“报公安著啥急，明天早晨再报。” 赵大海点了点头：“也行，先给人整回去的。” 眾人拽著俩人就下了山，给这俩人一绑，大队部的人瞬间聚满了。 一帮子人就等著俩人醒，过了好半天儿，被孙传武打晕的那个醒了。 他挣扎了一下，瞬间僵在了那里。他咽了口唾沫，艰难的抬起头，面对的，是上百双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睛。 赵大海大手一挥：“特娘的，一人一脚，別踹上半身！”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还没等著开口求饶，一个人衝上来一脚就踹在了他的揽弦子上。 “我特么。。。。” 他眼睛瞪的老大，脖子上青筋暴起，脸疼的通红。 “噗！” “噗噗！” 一脚接著一脚，才轮了二十几个人，他又昏死了过去。 眾人抿著嘴，一脸的晦气。 “这也不抗揍啊，这才几下就过去了。” “旁边这小子咋不醒啊。。。” “可不么，操了，揍醒他？” 旁边绑著的那个小子猛地打了个哆嗦，刚才自己哥们儿醒了的时候，他其实就醒了。 他现在是一点儿不敢醒啊，只想著公安能快点儿来。 孙传武眯著眼睛走到跟前，照著他的小腿儿又是一脚。 “啊！” 一声惨叫响起，声音发出一半儿，就被他硬生的吞到了肚子里。 看著眾村民眼睛里的凶光，他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完了。。。 “排队！” “別挤！” “哎我操，踹歪了。” “啊！救命，我错了，我错了！” 又是一顿毒打过后，他也不负眾望的昏死了过去。 就这么，一茬接著一茬，从十点来钟，一直揍到天快亮，眾人这才停了手。 俩人此时已经气若游丝，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嘴里不停的喊著救命，救命。。。 赵大海喊道：“行了，先別打了，让他俩喘口气儿的。” 大傢伙叼著烟，虎视眈眈的看著俩人。 突然，人群散开，一个八十来岁的老头，端著一个盖著盖帘的小盆儿，缓缓的朝著俩人走了过来。。。 一个七八岁的小子，端著一个葫芦瓢，乖巧的跟在身后。 第609 章 杀一儆百 这老爷子姓唐，他这一辈儿的，村里面就剩下了那么两三个。 按辈分，孙爷还得喊他一声叔。 孙传武赶忙上前打招呼：“太爷，你咋来了？” 老爷子咧开嘴笑了笑：“都说远来的是客，人家来了咱们村儿，挨了揍，咋也得让他们吃口热乎饭啊。” 孙传武皱著眉头掀开了盖帘，忍不住的倒吸了口冷气。 好傢伙，盆里，是满满一盆儿冒著热气儿的大黄米饭！ “太爷，这。。。” 唐老爷子咧开嘴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行了，我都这个岁数了，这要是让这俩小子活著出去，別人不得笑死咱村儿的人？” 说完，他慢悠悠的走到俩人身前，看著快要不行的俩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啥，小伙子，今天这事儿啊，咱不报公安了。” “我活了一把岁数了，说话还有点儿分量，今天啊，你俩吃口热乎饭，然后走吧。” 俩人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你，你不骗人？” 唐老爷子点了点头：“有啥骗人的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骗你？” 说著，唐老爷子喊道：“你们都杵著干啥，我都这大岁数了，好意思让我端著盆儿？” 眾人回过神，赵大海还有康凯爹几个人赶忙跑了上来，把盆接了过去。 老爷子指了指大黄米饭，说道：“吃完了，放你俩走，你俩做的事儿，一笔勾销。” 俩人咽了口唾沫，该说不说，大黄米饭香的要命，这挨了一晚上揍，又渴又饿。 “行，我俩信你。” 这俩人这么一说，那些村民一脸怜悯的看著俩人。 这么多死法，这俩非得选这么一个。 老爷子点了点头，指了指瓢里的凉水。 “別烫著他俩，餵吧。” 赵大海和康叔一人拿著一个羹匙儿，盛了一勺，然后蘸上凉水，给俩人餵了下去。 一羹匙一羹匙儿的餵下去，吃了五六口，其中一人眼珠子猛地一瞪，身子绷得笔直，脸色涨红。 老爷子目光一凝，冷声说道：“接著喂，不吃完，这事儿不能算！” 几个人上来捏著俩人下巴，不顾俩人的挣扎，赵大海和康叔又一勺一勺的往下餵。 直到俩人嗓子眼儿堵满了，喘不了气儿，老爷子这才摆了摆手。 看了眼还剩不少的大黄米，老爷子抿了抿嘴。 “瞎了这盆儿大黄米了。” 赵大海给俩人一鬆绑，俩人抓著脖子开始满地打滚，嘴里发出咳咳咳的声响。 眾人就这么看著，身上也不由得起了层鸡皮疙瘩。 折腾了二十多分钟，俩人才断了气儿。 孙传武上前一摸脉搏，然后看向赵大海：“人走了。” 唐老爷子招了招手：“大海啊，给爷搬个椅子过来，累了。” 赵大海赶忙搬了个椅子，然后递上烟。 老爷子眯著眼睛抽了一口，摆了摆手：“报公安吧。” “老爷子，不行咱们直接埋了吧。” 老爷子眼珠子一瞪，没好气的说道：“埋啥？你杀人了还是我杀人了？杀人犯法知道不？” “我呀，是看著这俩孩子可怜，想让他们吃饱了，谁寻思俩孩子胀死了呢。” 眾人看著老爷子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这老爷子，真特娘的狠。 赵大海赶忙去报了公安，这些人谁也没走，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小孙儿的车才停在了大队部的门口。 看著地上死了的俩人，还有村里虎视眈眈的村民，只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他求助似的看向孙传武，声音带著几分颤抖：“传武，这，这是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手一摊：“你瞅瞅这事儿整的，这俩小子吧，过来偷孩子，这不，让我们抓著了。” “村里寻思教训下得了，谁寻思这俩小子非说饿了，你说村里也不能让他俩饿著吧，显得咱村儿多小气似的。” “这不，村里特意燜了大黄米饭，谁寻思这俩人啊，吃了没两口就撑死了，可能没吃过饱饭吧。” 小孙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神特么的没吃过饱饭。。。 大黄米蘸凉水，这一口下去，胃都得烫烂了，瞅这俩人嘴上脸上都是大黄米，张著的嘴里也都是大黄米，这是撑死的？ 这是活活烫死的啊！ 小孙儿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那啥，大黄米，谁煮的？” 老唐头这时候站了起来，一脸的得意：“我煮的，咋滴，餵他们吃饭犯法？” 小孙一瞅老唐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啥，老太爷，我，我就问问，不犯法，不犯法。” “那啥，人是谁打的呢。。。” 这时候，又出来两个拄著拐棍的老头，其中一个嘴歪眼斜，走一步晃三晃。 “我，我打的，咋，咋地了吧。” 小孙嘴角一阵抽搐，无奈的看向孙传武。 不是，这像话么，就这俩老傢伙，別说撵这俩年轻人了，上炕都费劲了，还能打人？ 孙传武直接別过了头，这事儿他可是必须要和村里站成统一战线，人就在这站著呢，有本事他就带走。 就村里这几百號子老爷们儿，別说小孙这几个小公安，真要是发起狠，就算是吉普车一人踹上几脚，也成了废铁了。 小孙赶忙说道：“那啥，老爷子，身子骨真硬朗。” “小刘啊，先把人带走吧。” 这话一说，村里的老爷们儿齐齐往前迈了一步，小孙儿猛地打了个哆嗦，都感觉自己拉拉尿了。 他赶忙摆手解释：“不是，我说的是这俩人，这俩人得带走。” “这几个老爷子见义勇为，得颁奖状，哪能给他们带走啊，你们说对不。” 眾人点了点头，心道这小子真上道。 小孙心里直打突突，还好自己上道啊，要是整不好，自己就上天了。 看著两具尸体，小孙哭丧著脸说道：“传武，你帮我送一趟唄，出个车，我给你加油。”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点儿忙咋也得帮。 “行，这事儿好说。” 两辆车出了村儿，车上，小刘一脸的不解。 “所长，他们为啥非得给这俩小子整死啊？” 小孙儿白了眼小刘，闷闷不乐的说道：“还能为了啥，就算给俩人判了，能判多久？” “第一，就是为了防止报復，至於第二。。。” 小孙儿掏出烟，叼在嘴里点上，然后用力一甩，把火柴甩灭。 “杀一儆百，杀鸡儆猴。” 第 610章 三叔 人送到了派出所，小孙儿从俩人裤衩子兜上翻出了带血的钱还有身份证，核对好了俩人的信息。 给对方的属地回了电话，小孙儿赶忙下了楼。 “油加满了没有？” 小刘说道：“放心吧孙所，给加满了。” 小孙点了点头，赶忙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然后帮孙传武点上。 孙传武皱著眉头抽了一口，说道：“先说好，这人我肯定不帮忙处理，你自己想办法啊。” 小孙哭丧著脸说道：“嗨，你瞅你这话说的，咱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这事儿你不帮我谁帮我？” 孙传武没好气的白了眼小孙，问道：“咋了，对面不来收尸？” 小孙点了点头：“也不是说不来收尸吧，对方的辖区说了，这俩人家里没人了，也没人收尸。” “那尸体还得你们处理？” 小孙脸上满是无奈，他耸了耸肩，嘆了口气。 “哎，那不处理咋整，这事儿我先往上报，报完了以后，等这事儿了了，你咋也得来一趟。” 孙传武寻思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儿，然后在上面写上一串儿电话號，撕下来塞到小孙手里。 “啥玩意儿？” 孙传武没好气的白了眼小孙儿。 “电话號唄啥玩意儿，到时候你给南志远打电话，让他过来整。” 小孙鬆了口气，喜笑顏开。 “行行行，都听你的。” 孙传武抿了抿嘴，心里面多少有些不放心。 “一家子，这事儿好整？” 小孙知道孙传武问的是啥，他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好整，不过吧，这事儿肯定得经过老吴那边，老吴再把案子递到市里。” “只要这俩地方没问题，我这肯定也没问题。再说了，打人的都是些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就算是抓，也抓不了啊。” 孙传武鬆了口气：“那就成，这边也麻烦你费费心了。” 小孙摆了摆手：“拉倒吧，我也就穿著这身皮，我要是不穿这身皮，我也能整死他们。” “不过吧，咋说呢，你们那个老爷子啊，真是人老成精。你说本身这俩人你们偷偷一埋，肯定就没事儿了，非得报公安。” “这老爷子，就想著杀鸡儆猴，他也不想想。。。算了，就这么滴吧，本身拍子这玩意儿就特娘的该死。” “一帮子丧尽天良的玩意儿。” 孙传武拍了拍小孙儿的肩膀：“一家子，我欠你一个人情。” 小孙嘴一咧，有孙传武这句话，这事儿他扛下来也不亏。 “啥人情不人情的，咱兄弟俩， 不说这个。那啥，你今天別回去了唄，咱俩去喝点儿，晚上上我家喝去。” 孙传武赶忙摆手：“可拉倒吧，我这一宿都没睡，对付口回家睡觉去。” “那行吧，走吧，咱吃口去。” 吃完了饭，孙传武和小孙打了招呼，就领著梁进財上了街。 今天镇子里赶大集，里里外外的就是卖那么几样玩意儿，买了点儿菜，买了一块儿肉，又给老爷子还有狗娃买了两身衣服，孙传武和梁进財才开著车回了家。 东西一放下，孙传武就直接钻进了被窝，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孙传武就让老爷子喊醒了。 “传武啊，醒醒，醒醒。” 孙传武揉了揉眼，一脸茫然的看著老爷子。 “咋了爷，出啥事儿了？” 老爷子说道：“你三叔来了。” “三叔？哪个三叔？” “还能哪个三叔，那啥，你丈人家的三叔唄。” 孙传武抻了个懒腰，赶忙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穿上衣服，坐在炕沿上缓了好一会儿，迟缓的脑子才缓慢的运转了起来。 “他来干啥啊？” 对於胡晓晓的三叔，孙传武的印象不多，他家住的远，在临市的一个镇子里，都快到临市市区了，离他们这得有百十里地。 三叔和孙传武並不亲近，和胡老大他们平常也没啥交集，倒不说关係不好，主要还是离得远，干啥不方便。 孙传武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前也就是过年拜年的时候，能见上那么一次，上回自己和胡晓晓订婚，胡老大也捎信儿了，人家也没来。 这个孙传武倒是理解，毕竟那么远的路，一来一回咋也不方便。 老爷子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和你婶子一块儿来的，扭扭捏捏半天不说干啥，就一个劲儿问你在不在家。” “行吧，我瞅瞅咋回事儿。” 孙传武站起身，梁进財也揉著眼睛醒了过来。 “师傅，出活啊？” 孙传武招呼梁进財躺下：“睡吧，家里来人了，你睡觉就行，有活我喊你。” “好嘞师傅。” 孙传武和老爷子出了屋，刚进旁边那屋，三叔就探著脑袋往外瞅，一见孙传武，赶忙拉了把三婶儿，然后站了起来。 “传武醒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笑著问道：“三叔三婶儿这是去我老丈人家啊？” 三叔脸上表情一僵，目光有些躲闪。 “那啥，过来转转，正好路过这，这不上次你和晓晓订婚也没来，我和你婶子过来瞅瞅你和孙大爷。” 孙传武扫了眼桌上摆著的一兜子东西，装模作样的说道：“哎呀 ，三叔三婶儿你俩这是干啥呢，咱都是实在亲戚，这太见外了。” 三叔红著脸赶忙摆手：“一点儿心意，一点儿心意。” 孙传武递给三叔一根烟，给三叔点上以后，孙传武嘮著家常。 有些事儿啊，孙传武可不能先问，得等人家亲口说。 “三叔，最近家里挺好的唄？” 三叔点了点头：“挺好的，地啥都种完了，俺们江边儿天气暖和，苗也补完间完了，就寻思和你婶子过来走走亲戚，顺便给老头老太太上上坟。” “三叔，你和三婶儿走著来的？” 三叔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我和你婶子天不亮赶著牛车来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三婶儿轻轻戳了下三叔，三叔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儿，脸上的侷促更具象了。 “那，那啥，传武啊。” “三叔，三叔求你个事儿唄？” 第611 章 祖坟上冒青烟 孙传武笑著看了眼三婶儿，三婶儿咧开嘴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孙传武也没拿把式，说道：“三叔你看你，虽然我和晓晓还没结婚，但是咱好歹也是亲戚，我一个晚辈儿的，你有啥话直接说就行。” 三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那啥，传武啊，我寻思著，跟你串点儿钱使。” 说完这话，三叔把头低的老低。 孙传武猜到了三叔多半是来找自己借钱的，要么就是来找自己办事儿的。 三叔三婶儿也是庄户人，手里面多了没有，五七六百的应该还能有的。 他们兄弟姊妹儿也有好几个，三叔这肯定是动大钱了，要不几个兄弟串一串怎么也够了，不至於大老远找自己求自己帮忙。 这钱，孙传武肯定得借，毕竟中间夹了个胡晓晓。 人家亲三叔上门借钱，自己一毛不拔也不是那回事儿。但是，他也得看看三叔是什么理由，他得通过理由，才能决定自己是全拿还是拿上一部分。 老话说的好啊，救急不救穷，这玩意儿不光適用於朋友，也適用於亲戚。 救急，人家会念你的好，最重要的，钱还能还回来。 救穷，那就是无底洞，你借出去了要不出来不说，人家也不带知你人情的，反倒是觉得你是冤大头，是傻逼。 孙传武问道：“三叔，这是咋了，出啥事儿了？” 孙传武没问用多少，先问了出啥事儿。 三叔嘆了口气，抽了口烟，一脸无奈的开了口。 “传武啊，这事儿我本来不想来找你的，我也是实在逼的没办法了。” “那啥，我家你弟弟吧，不是小的时候尿尿就不方便么，这越长越大了，尿尿越来越困难了。” 孙传武突然想起来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 有一年胡晓晓带著她弟弟来过孙传武家，当时他还和三叔家小子还有康凯好几个人，在雪地里比谁尿的远。 当时三叔家的小子一掏出来呲水枪，好傢伙，正常孩子也就两三米，他能滋出去四五米。 而且他不光尿的远，尿的也细，时间还长，纯纯高压水枪。 当时他和康凯谁的羡慕完了，这谁有这水枪尿尿不绝对轻鬆第一名，现在这么一瞅，得，人家枪好像打小就有毛病。。。 “他现在鼓著劲儿往外尿，尿一泡尿也得十分八分的，憋的都难受，尿尿也疼。” “这不，五一的时候我带著他坐著车去了省城，人家省城说，他的揽弦子有毛病，得做手术，要不以后尿尿更困难。” “不光尿尿困难，现在如果不治，以后就连传宗接代也有可能成问题。” 孙传武听清楚咋回事儿了，这钱啊，他还真得拿。 传宗接代这可是个大事儿，无论哪个年代，要是这个男的不能生，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关乎传宗接代的事儿，怪不得三叔能拉下脸来找自己。 老爷子抽了口烟，说道：“这可是大事儿。” 三叔无奈的说道：“可不是么大爷，你说这孩子以后要是不能有孩子了，他这辈子可咋活啊。”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就说明老爷子也觉得这事儿应该帮忙。 “三叔，得需要多少钱啊？” 三叔赶忙说道：“六千，六千块钱就够了，传武，你。。。” 三叔话还没说完，三婶儿就把话截了过去。 “传武啊，那啥，五千就行，我和你三叔手里还有点儿钱，到时候把家里牛卖了，还能凑一千。” “你要是为难，就少串给我们点儿，我再和你三叔去你老丈人和二叔家问问。” 孙传武微微一愣，看著三婶儿红著的眼眶，苦笑著摇了摇头。 “嗨，三婶儿，你瞅瞅你这是干啥呢，你这要是牛卖了，以后农活咋干啊。” “六千就六千，这钱我借给你俩。你俩也不用费那个功夫去俺老丈人和二叔那边串了，好容易回来一趟，就当去走走亲戚。” 三婶儿一脸感激的点了点头。 “传武啊，一会儿你给写个条子，我和你叔按手印，你放心，这钱，我和你叔十年，不，五年之內就还给你，保证一分儿不差。” 孙传武笑著说道：“三婶儿你急啥呢，不用急，我也不著急用钱，你和三叔啥时候有钱啥时候给我就行，先过好日子，再想著还我的。” “那啥，你俩先坐著，我去给你俩拿钱去。” 说著，孙传武进了小屋，从柜子里掏出一沓一万的，点出六千五装进了信封里。 进了老爷子那屋，孙传武把信封往俩人身前一推。 “叔，婶子，这里面啊，是六千五。” 三婶儿赶忙说道：“传武，你也有自己的日子过，六千就够用了。” “嗨，婶子，你先听我说。” “这六千啊，是我借给你俩的，另外这五百啊，是我帮衬我小舅子的，咱都是亲戚，谁出事儿不都得搭把手么，你们说对不？” 三婶儿感动的热泪盈眶，別的不说，就这五百块钱，她闷著头一年都挣不出来。 孙传武这真是真金白银的帮衬他们两口子。 “传武啊，你真是个好孩子，你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孙传武嘿嘿一乐：“三叔，你说这个我可信了啊，我以后肯定得有大出息，到时候你和三婶儿跟我沾光。” 孙传武看了眼手錶，现在才下午两点。 “三叔三婶儿，你俩还没吃呢吧，我去整点儿饭咱对付一口，正好我也没吃饭。” 三叔三婶儿赶忙站了起来，三叔连忙说道：“不用了传武，我和你三婶儿去你老丈人家里去，今晚上住一晚上，明天还得回去呢。” 孙传武佯装不悦：“三叔你瞅瞅你，你这来你侄女婿家连口热乎饭都没吃，这让晓晓知道了不挑我礼么，你俩坐著陪我爷嘮嘮嗑，正好我上午买的肉啥的，我炒俩小菜儿。” “一会儿吃完了饭，咱一块儿去我老丈人家，晚上让我老丈人杀鸡吃。”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孙传武去了外屋地，开始忙活起来，三叔递给老爷子一根烟，恭敬的给老爷子点上。 “孙大爷啊，晓晓跟了传武，真是俺老胡家祖坟上冒青烟儿了。” 第 612章 咋了这是 吃了饭，孙传武开著车拉著三婶儿就去了老丈人家，三叔则赶著牛车，慢悠悠的往六队儿走。 到了老丈人家，丈母娘赶忙杀鸡，胡老大也招待上了茶叶水。 院子里，三婶儿和丈母娘忙活著，犹豫了一会儿，把借钱的事儿和自己的妯娌说了一遍。 这事儿不说不好，毕竟人家孙传武是她女婿，他们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跑人家女婿家借钱，咋也说不过去。 胡老大媳妇儿心里面多少是有些不乐意的，毕竟这事儿咋也得提前跟他们两口子打个招呼。 孙传武和胡晓晓还没结婚呢，结了婚了，倒是好说一点儿，现在没结婚，一旦孙传武因为这事儿闹的不愉快，以后和胡晓晓还咋过日子？ 不过孙传武都答应了，这事儿她也不好再说啥。 胡老大媳妇儿笑著说道：“嗨，老三家的，这事儿你別往心里去，钱够用不，不够我和你大哥再给你俩拿点儿？” 胡老三媳妇儿赶忙摆手：“够了够了，嫂子，我这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了。” “多大事儿啊，传武有本事，对晓晓也好，咱们这些当长辈儿的，谁不盼著俩人好啊。你和老三啊，也是逼的没办法了，嫂子理解。” “这事儿啊，传武能搭把手，说明人家心里有咱，这孩子啊，仁义。” 胡老大媳妇儿是越看孙传武越顺眼，她朝著屋里喊了一声：“当家的，一会儿你再去大柳树老杨家抓点儿小鹅咱回来养著。” “咱家大鹅把头鹅留著，等落了雪啊，都杀了给传武吃。” 胡老大应了一声，该说不说，自己这女婿真讲究，这年头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见得一下子能掏这么多钱出来。 这人啊，还是自己的女婿，他瞬间感觉自己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 “传武啊，晚上別回去了，咱爷俩有一阵子没喝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都来老丈人家了，他也没想著晚上还能开车回去。 “行，晚上咱爷俩多喝点儿。” 孙传武简单和俩人聊了一会儿，困意席捲，胡老大把孙传武撵到了胡晓晓那一屋。 孙传武扯下胡晓晓的被褥，钻进被窝开始补觉。 该说不说，胡晓晓的被褥上还有她的体香，闻著那叫一个安心。 六点来钟，饭菜上桌，孙传武打著哈欠，胡老三给孙传武还有胡老大倒上酒。 推杯换盏，不一会儿，胡老大的舌头就大了。 他指著孙传武，然后拍了拍胡老三的肩膀，脑瓜子一晃一晃的，眼珠子都直了。 “老，老三啊，传武，我女婿。”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孙传武是他女婿是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我跟你讲，晓晓跟了孙传武，那真是，那真是咱家祖坟，嗝。” 胡老大打了个酒嗝，然后醉眼惺忪的接著开口。 “真是咱家祖坟，遭了雷劈了啊！” 孙传武：。。。。。 胡老三：。。。。。 一顿酒局，最后以胡老大还有孙传武胡老三拜把子收场。 第二天等孙传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早晨七点半了。 打了个哈欠，孙传武从被窝钻了出来，穿好衣服叠好了被褥，孙传武穿上鞋下了炕。 胡老大媳妇儿见孙传武醒了，赶忙说道：“传武啊，洗把脸，我给你把饭端出来，一会儿吃了再回家。” “好嘞婶子，三叔三婶儿走了？” “去山上上坟去了，估摸著上了坟和你叔一块儿去你二叔家里了。” “他们今天不走啊？” 胡老大媳妇儿点了点头：“明天早晨走。” 一面说著，胡老大媳妇儿一面把饭菜端上桌。 等孙传武坐下以后啊，胡老大媳妇儿开了口。 “传武啊，你三叔三婶儿啊人实在，他俩借钱的事儿，你別往心里去，你放心，这钱他们还不上啊，我和你叔也肯定能给他俩把钱还上。” 孙传武把嘴里的米粥咽了下去，摆了摆手。 “婶子，这事儿我都没往心里去，换句话说，人家能找上我，不也没把我当外人吗。” 胡老大媳妇儿知道孙传武会来事儿，但是吧，就光晓晓这边的远亲啥的就一大把，这胡老三算是开了个头，一旦以后別人找孙传武呢？ 一次两次行，等找孙传武的人多了，孙传武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估摸著也忍不了。 “传武啊，那啥，婶子跟你说啊。以后啊，我和你叔这边的亲戚再找你帮忙啥的，你不用看我们面子啥的，能不办的你就不用办。” “我和你叔也没法说不让他们找你，拦我们也拦不住，这些人吧，就连我和你叔也分不清是人是鬼的，別到时候伤了咱们的和气。” 孙传武心头一暖，胡老大媳妇儿能这么说，那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他笑著说道：“嗨，婶子，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亲戚远近我分得清，值当帮的，咱帮上一把也没啥，不值当的，他们找我我也不能搭理。” 胡老大媳妇儿点了点头：“那就行，你和晓晓好啊，才是真的好，你放心，不管出啥事儿，我和你叔肯定站你俩这边。” 吃完了饭，孙传武开著车把胡老大媳妇儿送到了二叔家，坐了一会儿，孙传武开著车往回走。 到了家，就梁进財一个人在家里。 “咱爷呢？” 梁进財说道：“铜矿有个老头老了，咱爷过去办事儿去了。” 现在孙传武已经分好组了，常春和赵阳目前俩人还是一块儿办事儿，梁进財跟著自己，李平李安跟著老爷子。 梁进財好学，而且为人比李平李安哥俩强不少，可以当作核心骨干培养。 以后要是自己做大了，梁进財也能独当一面，至於李平李安，日后再说吧。 目前来看，俩人確实把白事儿当个生计来做，现在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最起码心態和梁进財不一样。 “行，我去躺会儿去，你听著点儿电话，有事儿喊我。” 梁进財点了点头：“去吧师傅，我正好再练练写地契。” 中午吃完了饭，狗娃就蹦蹦噠噠的去了学校。 没多会儿，狗娃就鼻青脸肿的背著书包回了家，身后还跟著同样鼻青脸肿嗷嗷哭著的小军儿。 孙传武脸色一沉：“咋了这是？” 第 613章 丁强 这话一说出口，狗娃抿著嘴，气呼呼的回头瞪了眼小军儿，小军儿缩了缩脖子，倒退了半步，哭声小了不少。 “哭哭哭，就知道哭，都说让你跑了，非不跑！” 小军儿抹著眼泪儿，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我能替你挨揍啊。” 孙传武一听，得，这是和人打起来了。 按理说现在狗娃的朋友不少，咋就能让人揍了呢。 “你和人干仗了？” 狗娃抿了抿嘴，低下头小声说道：“嗯呢。” 孙传武没好气的揉了揉小军儿的脑袋瓜子。 “完犊子玩意儿，多少人给你俩人揍成这样啊。” 狗娃有些不服气的仰起头：“他们欺负人，十多个人打我们两个！而且都是六年级的学生！” 孙传武微微一愣，好傢伙，他说么这俩孩子让人揍成这样，感情俩一年级的跟人家一群六年级的打起来了。 而且是二打十好几个。。。 孙传武嘿嘿一乐，问道：“你们咋还能跟六年级的打起来了呢？” 狗娃瞪了眼小军儿，气呼呼的把书包放在炕上，然后就去拉自己的小抽屉，从里面直接掏出了报君知，又抓了一张黄符。 孙传武一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忙站了起来，一把把两样东西抢了回去。 “你干啥玩意儿？” 狗娃眼睛里的泪眼看著要溢了出来，他攥著拳头，一脸的委屈。 “我去和他们拼了！” 孙传武没好气的摊开掌心：“干啥，打不过还得用法术唄？咋那么完蛋呢？” 狗娃本来就挨了揍，孙传武这么一说，他更委屈了。 “他们比我大那么多，还欺负我！我打不过就跟他们拼命！” 孙传武心头一软，把报君知和黄符递给梁进財。 梁进財接过黄符，孙传武伸出手整了整狗娃的衣领。 “打不过，你就想想办法，一点儿小事儿就跟人拼命，还动上法术了，这能对么？” “拳头的事儿用拳头解决，你学这些东西，可不是用来欺负人的，懂不？” 狗娃仰著头，抿著的小嘴儿不住的颤抖著，瞅那架势，只要一卸力眼泪就能流下来。 “嗯！”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疼不？” 狗娃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他赶忙把眼泪擦掉，没想到越擦越多。 “不疼，一点儿不疼。” “瞅你那样，想哭就哭。” “我不，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那你哭啥。” “我没哭，这是风太大迷了眼了。” 瞅著狗娃倔强的模样，孙传武忍不住嘿嘿直乐。 孩子嘛，打来打去的很正常，他小时候也是，今天不是打这个，明天就是打那个，也不是啥安分的主。 不过六年级打一年级的事儿，还真是少见。 “行了，你先告诉我咋回事儿，为啥跟六年级的打起来了。” 狗娃深吸了口气，说道：“中午俺们玩儿丟手绢儿，六年级的要跟著玩儿，他们跑的太快，俺们就不让。” “然后小军儿说了一句大孩儿跟大孩儿玩儿，小孩儿跟小孩儿玩儿，那个六年级的就直接给小军儿推倒了。” “我当时就问为啥欺负人，他说欺负你咋滴，还说我是瘸子，长的就是欠乾的样。” “完后小军儿不乐意了，就说要告老师，他就说，孙传武的侄子就这个德性，自己不行还告老师？” “我当时一听就知道是奔著我来的，我就跟他说单挑，他说行，让我去小桥等著。” “完后我去了以后，没一会儿，他们就过来十多个人，直接给我揍了，我让小军儿跑，小军儿死活不跑，非得跟我挨揍。” 孙传武越听心里面越不得劲儿，怎么瞅著对方是故意找事儿呢？ “完后我就跟他们打，根本就打不过那么多人，我说你耍赖，你说了单挑，来这么多人。” “他说，他说他们一群单挑我一个！”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打你的孩子是哪的？” 狗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反正不是红旗村儿的。” 小军儿抹了把鼻涕，举起小手。 “小叔，我知道，那个打人的叫丁强，他是乾沟子的！” “丁强？” 孙传武微微一愣：“丁老四的小儿子？” 小军儿摇了摇头：“那我不知道是不是，反正就知道叫丁强，打人的都是乾沟子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煤球就在外面叫唤了起来。 一抬头的功夫，一帮子小孩儿就进了屋，领头的孙传武认识，是赵大海弟弟家的儿子，后面跟著的，都是红旗村儿的小子。 “传武哥。” 孙传武一瞅，笑著问道：“你们咋来了。” 赵林看了眼狗娃和小军儿，说道：“那啥，刚才我听他们说狗娃让丁强他们揍了，那啥，传武哥，我过来看看狗娃，我领他去找丁强去。” “咱红旗村儿的孩子不能让外村儿的欺负了！” 看著赵林义愤填膺的样子，孙传武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他小时候也是这样，村里的人有矛盾，村里人解决，谁也別喊外人。同样的，自己村儿的孩子混的再垃圾，也不能让別的村儿欺负了。 孙传武推了把狗娃：“行了，你跟赵林去吧，你们小孩儿的事儿小叔没法掺和。” 狗娃点了点头，拉著小军儿跟著赵林一帮子小屁孩儿出了院子。 孙传武点上根烟抽了一口，眯著眼睛嘟囔道：“丁老四对我怨气挺大啊。” 梁进財一听就知道孙传武要干啥了，他转身进了小屋，背著枪就走了出来。 孙传武白了眼梁进財：“打个丁老四还用背枪啊？行了，东西放下，咱俩去就行了。” 梁进財寻思了一会儿，又把枪放了回去，顺手把菜刀揣进了怀里。 俩人上了车，直奔乾沟子。 老丁这一家子人，孙传武早就忘的差不多了，没寻思过了这么长时间，人家又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说句良心话，自己对老丁家没啥亏欠，即便这事儿不是丁老四指使的，估摸著丁老四在背后也没少蛐蛐自己。 到了乾沟子，孙传武直奔丁老四家，丁老四正在菜园子薅草呢，看到孙传武，微微一愣。 “四叔，听说你对我意见挺大啊？” 第614 章 丁老四 丁老四脸色一变，转眼就恢復了正常。 “传武啊，你，你说啥啊，我咋听不懂。” 他紧了紧手里的锄头，一脸戒备的看著园杖子外面的孙传武还有梁进財。 孙传武笑著看著丁老四，瞅丁老四刚才的样子，他就知道了，丁强和狗娃的事儿，肯定有丁老四掺和了。 “听不懂？你家小崽子指名道姓，带著人去打我侄子，咋滴，是这小子天生苗歪，还是大人閒的没鸡巴事儿，瞎扯犊子啊？” 丁老四僵笑著说道：“啊？丁强打你家狗娃子了？那啥，我回来说他。” 孙传武也懒的废话，直接扒著园杖子跳了进去，丁老四一瞅，转头就往园子外面跑。 孙传武能给他跑的机会？三步並成两步，一脚就踹在了丁老四的后腰上。 “哎呦我操！” 丁老四直接摔了个狗啃屎，孙传武骑在丁老四身上，抡起拳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哎我操，孙传武你特么疯了，你住手，別打了，別打了！” 丁老四这么一喊，她媳妇儿著急忙慌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一见孙传武正骑在自己男人身上一拳接著一拳，她双手一拍膝盖，嗷的一声就衝上去。 “孙传武，你干啥，你撒开俺当家的！” 中午头，人都在家里歇著呢，太阳老大，正是休息的时候。 这么一闹腾，不少人听著动静都出来看戏。 梁进財一把把丁老四媳妇儿拉到一边，丁老四媳妇儿刚要说话，就看到了梁进財腰上別著的菜刀。 她打了个哆嗦，带著哭腔说道：“那啥，传武啊，有啥话好好说，別打了，別打了啊！” 几拳头下去，丁老四就已经迷糊了，他眼珠子一翻，昏死了过去。 孙传武吐了口唾沫，站了起来，摸出烟点上，猛地抽了一口。 “马勒戈壁的，你们老丁家是真特么没良心，我特么对你老丁家不薄吧？我没说让你们知我情，草泥马的，这么大的人了，指挥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去打个七八岁的。” “你老丁家也就这个逼样了。” 丁老四媳妇儿这么一听，心虚的低下了头。 外面看戏的人听孙传武这么一说，就知道为啥孙传武发这么大火了。 这丁老四也真够操蛋的，有事儿你去找人家孙传武啊，让孩子动手算是个什么事儿。 丁老四媳妇儿赶忙摆著笑脸儿：“传武啊，误会，肯定是误会，那啥，你四叔哪可能让小强去打你家狗娃子呢。” “估摸著是孩子和孩子不对付，那啥，你別往心里去。” 孙传武让丁老四媳妇儿气乐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问道：“婶子，你看我长的像傻逼不？” “你儿子指名道姓说的是我，咋滴，你儿子看我还不顺眼啊？嗯？你说没有大人在后面攒动谁信？” “你们老丁家要是觉得我哪地方做的不对了，特么的，直接来找我孙传武，让自己的孩子去欺负比自己更小的，这事儿也就你们家能干的出来。” 说著，孙传武单手抓著丁老四的脖领子，一把把丁老四薅了起来。 啪啪又是俩嘴巴子，丁老四一脸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孙传武那张脸，他赶忙把手交叉著挡在自己的脸前，嘴里不断求饶。 “別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孙传武用力一推，丁老四倒退了好几步，摔了个王八仰壳，然后惊慌失措的坐了起来。 “来，我问你，我孙传武有啥对不起你老丁家的？” 丁老四赶忙摇头：“没有没有，传武，那啥，是我不对，我，我昨天喝多了，我都忘了咋回事儿了。” 孙传武一脸嫌弃的吐了口唾沫：“忒。” “挨顿揍就想起来了？” 丁老四赶忙立正站好，低著头不敢吱声。 “来，我问你，我咋得罪你了？你侄女儿差点儿整死我，有些话我都懒的说了，当年你侄女儿能去农大，名额还是我特么给要的。” “你亲爹的命，也算是我特么给救的吧？嗯？咋滴，我问问你，我特么咋对不起你老丁家了？” 孙传武伸出食指，用力的戳著丁老四的胸口。 丁老四面露难色，羞愧的要命。 他也知道，这事儿確实是自己的问题，怨不得人家孙传武脾气这么大。 他也没寻思，自己那个儿子，真能把自己的醉话当成事儿办。 “没，没有，传武，是，是我不对，我喝多了，发了两句牢骚。” “你喝多了发牢骚？我就好奇了，我姓孙的，有啥事儿值得你发牢骚的？” 丁老四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昨天胡老大还有胡老三来老二家喝酒，我听说，你借给了老三六千块钱。” “之前，之前我问你借五百你没借给我，我昨天听著了，心里面有怨气，喝了点儿酒就发了两句牢骚。” “我，我说，孙传武当时要是和丁雯静在一块儿就好了，丁雯静也不至於死了。到时候我想借钱，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你就这么说的？” 孙传武显然不信丁老四的话，简单这么两句，他就不信丁强能怀恨在心。 丁老四目光有些躲闪，然后低下了头。 “说！” 丁老四打了个哆嗦，唯唯诺诺不敢开口。 孙传武冷笑著说道：“说啊，有本事做没本事说？” 丁老四咽了口唾沫，深吸了口气。 他现在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本身和孙传武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自己扯这个犊子干啥呢。 “我还说，你孙传武瞧不起人，有点儿逼钱儿不知道姓啥了，丁雯静，丁雯静就是让你逼死的。” 孙传武听完这个，脸瞬间黑了。 他一脚踹在丁老四的肚子上，抡起拳头又是一拳。 外面的眾人一瞅孙传武是发了狠了，赶忙进了院子，把俩人拉开。 其中就有胡老二。 胡老二抱著孙传武，劝道：“传武啊，別打了，再打打死了。” 孙传武红著眼睛指著丁老四，身子气的直打颤。 “丁老四，你们老丁家的人，良心真特么让狗吃了！” 第 615章 救救孩子吧 丁老四缩著脖子，一句话也不敢接。 孙传武红著眼，对於老丁家，他心里绝对是问心无愧的，特別是对於丁雯静。 上一世的一衣之恩，让他哪怕被丁雯静一声不吭的甩了，也从没想过要用这事儿报復丁雯静。 哪怕丁雯静最后给了他两枪，自己家的老爷子，还是给丁雯静点了墓，自己亲自把丁雯静的尸体送回了红旗村儿。 他觉得，自己不亏欠人家老丁家的，没想到，人家到头来却觉得，丁雯静的死和自己有关係。 “丁老四啊丁老四，我真是不知道该说啥了我！” “妈的，当时你大哥想让丁雯静跟我，是丁雯静特么的嫌弃我穷，不愿意和我一块儿。” “我去县里办事儿，是我在招待所给丁雯静救了，然后威胁人家实验中学主任给了她一个农大的名额！” “她丁雯静自己不好好念书，和我有特么啥关係？就她那个学习成绩，能考上师范就不错了，这事儿我特么一直没说，我想著给她留点儿脸。” “可你老丁家是真不把別人的好当回事儿啊!” “路都特么是自己选的，我特么借给三叔钱，不光是因为三叔是晓晓的亲叔，更是因为人家三叔家里是有急事儿。” “你特么问我借钱是干啥？嗯？要买个自行车，再买个缝纫机。我特么是银行啊我，我还是扶贫的，我特么凭什么借你钱？” “就你这逼样的，我特么借你钱你能还？” 眾人听孙传武这么说，都觉得丁老四这人做事儿太特娘的差劲了。 孙传武和丁雯静的事儿他们也知道一点儿，任谁都不能说一句孙传武不好，可谁寻思丁老四还认为丁雯静是孙传武整死的呢？ 你侄女儿不跟人家好，非要瞎扯犊子找老头给人当马子，怨谁了？ “丁老四，话我也说完了，特么的，以后你再让你家丁强动我家狗娃子一下，我特么就废了你！” “小孩儿的事儿你一个当家长的不愿意掺和么，那咱俩就来，你不哥四个么，你特么都喊来！” 胡老二拉著孙传武往外走，说道：“行了传武，別跟他一般见识。” 孙传武路过丁老四的时候，又朝著丁老四踹了一脚，骂骂咧咧的被胡老二拖出了院子。 眾人散了场，谁也不愿意和丁老四多说一句话。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旁的不说，人家孙传武对他老丁家有恩无怨，丁老四都能干这缺德事儿，以后谁还愿意和他们犯事儿呢。 丁老四媳妇儿一脸心疼的看著鼻青脸肿的丁老四，气不过说道：“咱报公安去，没王法了么，说打咱就打咱。” 丁老四也知道自己理亏，他羞恼的说道：“报啥公安，昨天你也不知道拦著我点儿。” 丁老四媳妇儿一听，眼珠子瞬间瞪的溜圆。 “姓丁的，你特么有本事就知道往自己媳妇儿身上撒是不是？我拦著你，你家那些烂事儿你啥时候跟我说了？” “要不是人家孙传武今天说，我特么都不知道你那侄女儿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呢，你这话咋说出口的？” 丁老四恶狠狠的瞪了眼他媳妇儿，转身就出了园子。 丁老四媳妇儿气的直跺脚：“丁老四，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咱就离！” 回了家，孙传武躺在炕上，一言不发。 下午放了学，狗娃和小军儿俩人背著书包，兴高采烈的进了屋。 “小叔，小叔！” 孙传武笑著看著狗娃，一瞅他这个样，就知道这是赵林给他报了仇了。 “咋了这是，你这是报了仇了？” 狗娃点了点头，一抹鼻子，说道：“小叔，赵林帮我给他们围了，我跟丁强俩人单挑，丁强没打过我。” 孙传武微微一愣，他本想著，狗娃能仗著红旗村儿孩子多，给自己出头，然后给丁强他们群殴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选择和丁强单挑。 “你小子，咋想的？” 狗娃一抹鼻子，说道：“我想著吧，本身就是他和我的事儿，他不是看我不顺眼么，我也不欺负他，就和他单挑。” “我给他打服了，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我要是打不过他，人多欺负人少也没意思。” 狗娃的话还真是出乎孙传武的意料，这孩子，以后肯定能是个人物。 “你小子，不错。” 夸了这么一句，狗娃和小军儿咧开嘴嘿嘿直乐。 晚上吃了饭，小军儿就拉著狗娃俩人去找赵林他们玩儿去了。 老爷子还没回来，屋子里没多一会儿，就坐满了人。 也就七点来钟的功夫，煤球突然就在院子里吼了起来，听那个动静，敌意还不小，拽的链子哗啦哗啦响。 孙传武拿著手电出了屋子，手电光往大门口一晃，就看到丁老四背著丁强侷促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著他媳妇儿。 “有事儿？” 丁老四红著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传武啊，那啥，强子，强子病了，你帮忙给看看唄？” “病了你特么找我干啥，我是大夫啊，滚犊子！” 听孙传武这么喊了一嗓子，屋子里的人有些发懵。 有人顺著窗户探出脑袋往外瞅，这么一瞅，就顺著手电光看到了丁老四。 “谁啊？” “丁老四，传武咋还和丁老四不对付了呢？” “你不知道咋回事儿啊？” “咋回事儿啊李哥？” 老李点上烟，神秘兮兮的招了招手，眾人围成一堆儿。 他把孙传武今天去乾沟子的事儿这么一讲，眾人瞬间明白咋回事儿了。 “操，他咋有脸来的？” “谁知道呢，要是我，我指定不好意思来。” “这老丁家，一个好人都没有。” 屋子里闹闹哄哄的，丁老四站在门口，哭丧著脸。 “传武啊，那啥，求求你帮个忙行不，刚才领孩子去王大夫那了，王大夫说孩子这好像是脑炎，得去大医院。” “我和你婶子要是背著强子去市里，估摸著没到地方孩子就没了。” “你高抬贵手，今天的事儿是我不对，孩子没罪啊，我求求你了，救救孩子吧。” 说完，丁老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第616 章 我凭啥管？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了眼丁老四背著的孩子，抿了抿嘴。 这一瞅就是中邪了，和脑炎有个鸡毛的关係？ “你確定是脑炎？” 丁老四目光有些躲闪，孙传武冷笑一声，直接关上了大门。 丁老四媳妇儿拼了命的敲著大门，喊道：“孙传武，你不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就不管孩子了吧？” “咱这一綹沟塘子的钱都是你挣了，你这有了钱了这么一把手也不搭？” 孙传武沉著脸猛地拉开了大门，指著丁老四媳妇儿破口大骂。 “不管孩子？这孩子白天刚打了我侄子，昨天你男人还跟他说我是杀了你侄女儿的凶手，按理说咱是仇人啊？” “仇人不管你孩子，不正常么？再说了，咋滴老四媳妇儿，你儿子是我的啊？我为啥管啊？” “还有，你们说你儿子得了脑炎了，这特么摆明了是中邪了，还在我这和稀泥呢？当我孙传武是傻逼啊？” “还特么一綹沟塘子的钱都让我挣了，我特么挣钱凭的是本事，没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你们找我。” “没事儿，以后啊，只要你们两家的亲戚，只要是有白事儿或者別的事儿，我孙家肯定不接。” 孙传武朝著大路一指。 “都特么给我滚犊子，再多逼逼一句，老子拿枪崩死你们！” 说完，孙传武一摔大门，转身就进了屋。 屋里的人看孙传武也是动了怒了，都不敢吱声。 孙传武调大了电视的音量，笑著说道：“都看电视啊，看热闹哪有看电视舒服。” 眾人哈哈大笑。 老李笑著说道：“传武啊，该说不说，你这事儿办的没毛病。” 旁边一个人附和道：“对，没毛病，这老丁家的人没一个好玩意儿。” 孙传武摆了摆手：“咱看咱的，不提那些晦气玩意儿。” 屋子里嘻嘻哈哈，外面的丁老四和丁老四媳妇儿犯了难。 丁老四媳妇儿带著哭腔骂道：“丁老四，你就眼睁睁看著別人这么欺负你媳妇儿？” “啊？你是不是男人！” 丁老四背著孩子，踉蹌著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著媳妇儿骂道：“行了，別特么逼逼了，妈的，我就不信了，没了孙传武，还没人能救咱儿子了。” “那你说，现在带著孩子去哪，这大晚上的，咱去哪去！” 丁老四沉著脸想了会儿：“去西马，西马有个陈大夫，他看病也是一绝，他肯定能救咱孩子。” 说完，俩人背著孩子就出了村子。 今天这事儿，要是丁强没和狗娃动手，孙传武也不会难为一个孩子，但是既然动了手了，他还有那个菩萨心肠干啥？ 老话说的好，圣母必须死，他虽然愿意管閒事儿，但是还不至於是圣母。 救了丁强就显得他多高尚了？说难听的，人家丁老四不带记他情的。 爱咋咋地，和他一点儿关係没有。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正和梁进財俩人扎著纸人呢，大柳树老刘家就来人了，身后还跟著赵大海两口子。 “刘大爷，你咋来了？” 这个刘大爷比自己老爹大了十多岁，他的小妹妹是赵阳的妈，赵大海的媳妇儿。 刘大爷气呼呼的说道：“传武啊，那啥，俺家你爷的坟昨晚上像是让人挖了，你能过去帮忙瞅瞅咋回事儿不？” 孙传武微微一愣，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发著高烧的丁强。 “行，我这就跟你们去。” 拿著傢伙事儿，孙传武跟著老刘一家子出了门。 赵大海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赵大海黑著脸骂道。 “也不知道哪个畜生那么贱，特么的，不光给俺老丈人坟挖了个大窟窿出来，还特么在墓碑前面拉了泡屎。” “马勒戈壁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非给他腿敲折了。” 还没等孙传武说话，梁进財这时候一脸疑惑的开了口。 “师傅，昨天那个丁老四家孩子中邪了，这事儿会不会是他干的？” 刘家人和赵大海猛地停下了脚步，都齐齐的看向孙传武俩人。 孙传武略带深意的看了眼梁进財，梁进財目光闪烁，傻呵呵一笑。 行啊，这大眼儿贼看著挺老实，实际上也不是啥善茬啊。 刘大爷板著脸问道：“传武，有这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昨天我给丁老四揍了，晚上丁老四带著孩子去我家，说孩子得了脑炎。” “我这一瞅，这小崽子就是中邪了，我也没管他家。” 赵大海皱著眉头，一脸疑惑：“不是，这事儿和挖我老丈人坟有啥关係啊？” 孙传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啥，这事儿吧，確实和你也有点儿关係。” 赵大海指著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珠子。 啥意思？ 自己老丈人坟让人挖坑拉屎了，还跟自己有关係？ “不是，这事儿和我有啥关係啊？” “是这么回事儿，这不，前两天我叔丈人过来问我借钱么，我借了点儿钱给他。然后他去了乾沟子，我二叔丈人和老丈人他们一块儿喝的酒，就把借钱的事儿说了。” “说了以后吧，丁老四就听著了，去年的时候丁老四问我借过钱，我没借。他晚上喝点儿逼酒，就跟他儿子说，我这人太狂了不讲究，丁雯静是我害死的，丁二愣子是我逼走的。” 眾人一听，脸瞬间黑了。 刘大爷气呼呼的骂道：“这王八犊子，这不是瞎特么扯犊子么？你小子也够仁义了，丁雯静打了你两枪你还给她埋了。” “特么的，要是换了我，我特么还埋？丁家有一个算一个，都特娘的跑不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苦笑著说道：“这不么，我还觉得自己做的挺好呢，人家老丁家觉得我欠他的呢。” “完后他儿子就给狗娃子打了，我赵叔家的林林听著这事儿了，就带著狗娃去找丁强麻烦，替狗娃出头。” “估摸著啊，就是因为这事儿，丁强记恨上你们家了，那小子心眼子不正，估摸著这事儿就是那个小崽子乾的。” 第 617章 打出屎！ 赵大海气的浑身打哆嗦。 “真特娘的上樑不正下樑歪啊，这丁老四心眼子不好使，特么的，生了个小畜生也不是啥好东西。” “传武啊，这事儿你別往心里去，林林去帮狗娃这事儿没毛病，这事儿是俺老赵家老刘家，和丁老四的事儿！” 刘大爷沉著脸点了点头，赵大海说的没错，这事儿本身就怪不了孙传武。 小孩子打打闹闹正常，而且自来都是一个村儿和一个村儿的关係好，帮狗娃子出头，自己那个小外甥做的確实没毛病。 刘大爷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传武啊，这事儿和你就没关係了，那啥，给俺爹的坟修一修，剩下的事儿，俺们去找丁老四討说法去。” 孙传武也没多说什么，这事儿真是丁老四自己找死，怨不上別人了。 挖坟掘墓，別管大小，那真是死仇。 就算是这两家给丁老四打死了，別人也会说声活该。 现在这么一想，老丁家从上到下，还真没有个好玩意儿。 一行人接著往墓地走，这时候，走了一晚上的丁老四两口子，也从西马村儿走了出来。 此时丁强已然已经好了，低著头跟在俩人的后面，脸上还有个红红的巴掌印字。 丁老四媳妇儿在前面絮絮叨叨，骂骂咧咧。 “这姓陈的真敢要啊，十块钱！就烧了一道符，问咱要十块钱！他他妈的钻进钱眼儿了？” 丁老四沉著脸，了十块钱，他心里也憋屈的要命。 以前这种小事儿，放孙传武那，三块两块儿的就完事儿了，有时候人家孙传武都不要钱。 自己走了一晚上，人家张嘴就是十块，而且瞅那个意思，不给人家就不管。 他掏了钱，孩子好了，但是心里面却格外的憋屈。 都怪孙传武那个小逼崽子，要不是他，能有这么多事儿？ “行了，別特么逼逼了，孙传武那个王八犊子，等著吧，这事儿没完！” 丁老四媳妇儿一脸嘲讽：“没完？你拿啥没完？昨天你让人揍的就跟王八犊子一样，给人家跪下人家都不管你。” “咋滴，你还能杀了他？你要是真能杀了他，我还真觉得你是个爷们儿。” “光特么撂狠话，说给谁听呢？” 丁老四恼羞成怒，抡圆了胳膊对著自己媳妇儿就是一个嘴巴子。 “啪！” 丁老四媳妇儿让丁老四抽的一个踉蹌，眼前都冒金星了，左脸就像是火烧的一样，又麻又热。 他捂著脸愣了两秒钟，然后发疯一样朝著丁老四冲了过去。 “我特么和你拼了！” 俩人瞬间廝打在一块儿，不少上山干活的人都站那看热闹。 丁强站在一边，抿了抿嘴，无动於衷。 等两口子打完了，丁老四媳妇儿披头散髮，指著丁老四骂道：“丁老四，你等著，这日子我不跟你过了！” “我特么就算是找个骡夫也比你强，你个废物玩意儿，有能耐都往你媳妇儿身上使！” 丁老四脸上让他媳妇儿抓的就跟猫一样，他也不甘示弱，回骂道：“不过就不过，你特么愿意找谁找谁，妈的，离了你我还活不了了？” 俩人这么一骂，突然齐齐看向丁强。 丁强有些发懵的看著怒气冲冲的两口子，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也不知道怎么的，丁老四媳妇儿上去又是一巴掌。 “你特么就是閒的，没事儿惹孙传武干啥，你个丧门星，討债的玩意儿。” 丁强还没回过神呢，丁老四对著丁强就是一脚，直接给他踹倒在苞米地里。 “妈了比的，让你学习啥都不行，打仗斗殴你比谁都厉害！” 丁强委屈著哭诉：“不是你说他是仇人么，让我去打狗娃的么！” “我特么让你打你就打，我让你考第一你咋不考？” 两口子转移了战火，丁强成了发泄的工具。 丁老四媳妇儿凶巴巴的问道：“说！你昨天到底干啥了，人家陈大夫说你缺德玩意儿，说你活该！” “你到底干啥缺德事儿了！” 丁强缩了缩脖子，一声不敢吭。 丁老四又是一脚：“你特么说啊，你妈说话你没听著啊！” 丁强哭著说道：“昨天，昨天赵林带著狗娃去找我，狗娃给我打了，我气不过，晚上路过他姥爷的坟，给他姥爷的坟挖了，还，还拉了泡屎。” 丁老四两口子这么一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完犊子了，这下子真完犊子了。 两口子沉默了一会儿，丁老四媳妇儿看向丁老四。 “当家的，这，这咋整啊？” 丁老四摸出烟，颤抖著点上，然后吸了一口。 他大哥丁二愣子，当年算是一綹沟塘子战斗力天板了，虽然不如姓康的还有孙传武他爹，但是平常三五个人也不是他对手。 就这么一个虎人，当年让老刘家打服了，他们四兄弟，让人打的好些年都不敢去大柳树。 这下子自己儿子挖了人家的坟，人家不得找他们拼命？ 丁老四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 “那啥，估摸著，他们，他们也猜不到是小强干的吧。” “到时候咱不承认，我就不信了，不承认他们还能把咱往死里逼。” 丁老四媳妇儿点了点头，瞪了眼丁强，丁强嚇的打了个哆嗦。 “你真是丧门星啊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討债玩意儿！” 丁老四沉著脸说道：“行了，你现在说啥有用？就一句话，不是小强干的，就完事儿了。” 三个人心事重重的往回走，孙传武那边，已经给老爷子的坟填好，两家子人跪在坟前在那烧著纸。 等忙活完，刘老大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孙传武，孙传武赶忙推了回去。 “刘大爷，你这是干啥啊。” 刘老大说道：“能让你白忙活么，拿著。” “不行不行，这事儿本身和我也有关係，这钱我不能要，你这不跟骂我一样么。” 赵大海也说道：“行了大哥，这钱你收起来吧，咱去路口堵丁老四去。” 刘老大收了钱点了点头。 “娘的，不给丁老四打出屎来，我特么以后刘字儿倒著写！” 第618 章 往死打 “行了传武，你先回去吧，这事儿你別掺和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事儿自己再掺和也没啥意思，光刘家一家就够受的了，现在还加上了赵家，够丁老四受的了。 “那成，大爷，不管咋地，留口气儿。” “放心吧，先回吧。” 孙传武和梁进財俩人往家走，走出去一段儿，孙传武递给梁进財一根烟。 “你小子，挺损啊。” 梁进財嘿嘿直乐：“这玩意儿你要是提出来，不跟拱火一样么，我提出来，他们也不能多寻思。” 孙传武点了点头，梁进財比他大一岁，平常看起来老实本分还好学，现在看来，梁进財要比自己想像的更有深沉。 这是好事儿，以后真有他能独当一面的那一天，孙传武也能放心让他去打理一个铺子。 “成，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梁进財抽了口烟，问道：“师傅，你说丁老四以后能报復你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丁老四没那个本事，他要是敢来，我也不怕，要是一个丁老四就能整死我，那我这么些年还真白活了。” “嗯呢，知道了师傅。” 到了家，刚敞开大门，孙传武就听到电话铃铃铃的响个不停。 他赶忙朝著屋子里跑去，刚进屋，电话就掛了。 还没等他走到电话跟前儿，刺耳的铃声又响了。 孙传武赶忙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寧杰的声音。 “喂，孙传武在家么？” 孙传武赶忙说道：“刚到家哥，咋了这是，有急事儿啊？” 寧杰笑著说道：“肯定有急事啊，那啥，我这边有个老哥哥的母亲快不行了，你过来一趟？”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我安排一下就过去。我瞅瞅时间啊。。。” 孙传武看了眼手錶，现在才八点二十，到白市咋也得下午五点。 “哥，下午五点左右我就能到，你告诉我个地址，我直接过去。” “你这样传武，你直接来市医院就行了，我到时候在一楼等著你。” “好嘞哥。” 掛了电话，孙传武对梁进財说道：“进財，你去把傢伙事儿装好了，顺便带著枪，我去趟学校，把狗娃安排好了，咱俩去市里。” 梁进財点了点头：“行，你去吧师傅，我把东西都装车上，然后去学校接你。” 孙传武急急忙忙出了门，去了学校，敲了敲教室门，和老师打了个招呼，就把狗娃喊了出去。 把事先准备好的十块钱揣进狗娃兜里，狗娃卡巴了两下眼睛。 “叔，你这是准备出活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我去趟市里，一走咋也得一个星期，你这两天去你康爷爷家吃饭，估摸著你太爷明天就能回来，晚上你在你康爷爷家住一宿，听著了么？” 狗娃点了点头：“放心吧小叔，我放学就去康爷爷家。” “行，想吃啥自己买点儿啥，揣好了，別丟了。” “嗯呢，知道了小叔。” 出了学校，梁进財开著车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了。 上了车，孙传武指了指康凯家：“去康叔家去打个招呼。” “不用师傅，刚才我碰著康叔了，打完招呼了。” “那成，走吧。” 中午头，俩人在临市吃了口饭，康凯没在家，出活去了。 另一头，赵大海突然站了起来，朝著坡上一指。 “那是不是丁老四？” “还真是丁老四！” “草特娘的，可算来了，走，別让他们跑了！” 十好几个人怒气冲冲，拎著傢伙事儿就往山上跑。 丁老四站在坡上瞅的清清楚楚，这么一瞅，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丁老四媳妇儿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慌乱的表情。 “当家的，那，那是不是老刘家的人啊？” 丁老四点了点头，脸色煞白。 这下子完犊子了，这两家人，还真在路上堵著呢。 早些年被老刘家揍的尿裤子的恐惧，再一次席捲而来。 丁老四媳妇儿带著哭腔问道：“咋整啊当家的，不行咱跑吧。” 丁老四硬著头皮说道：“跑啥，往哪跑，我能跑得了你娘俩能跑得了么？” “一会儿就打死不承认，说啥不承认就行！” 丁老四媳妇儿腿肚子都软了，事到如今也没別的办法了，她点了点头，担忧的问道：“不行咱服个软啊当家的，小孩儿不懂事儿，他们也不能。。。” 丁老四狠狠的瞪了眼自己的媳妇儿：“服软儿？” “挖坟掘墓的事儿，就算是孩子那也是大事儿，只要咱承认了，打死咱们也不算委屈。” “只要咱们不承认，我就不信了，他们能整死咱俩！” “走，往下走，不用怕！” 说著，丁老四领头往下走，虽然嘴上说的硬气，但是腿肚子也忍不住的打著哆嗦。 很快，两伙人就打了照面，离著好远，丁老四虚情假意的打著招呼。 “刘哥，你这一大家子拿著傢伙事儿是干啥去啊？” 刘老大冷冷一笑，好傢伙，这小子心理素质还挺好。 “你这不明知故问么。” 丁老四目光有些躲闪，訕笑道：“啊？啥明知故问啊，刘哥，你说这话我听不明白啊。” 刘老大也懒的废话，憋了一上午气了，丁老四认不认已经无所谓了。 “丁老四，我问你，我爹的坟是不是你儿子挖的。” 丁强赶忙低下了头，丁老四媳妇儿脸色一变，偷偷在背后懟了下丁强。 丁老四赶忙说道：“哪能啊，我家孩子连恁家大爷埋在哪都不知道，刘哥，你是不是听谁说啥了啊？” “咱没怨没仇的。。。” “没怨没仇？我草泥马的没怨没仇！” 说著，刘老大直接对著丁老四肚子就是一脚，直接把丁老四踹了个王八仰壳。 还没等丁老四反应过来，一群人上去就是一顿圈儿踢，嚇的丁老四媳妇儿一声不敢吭。 本以为她能躲过一劫，谁寻思赵大海媳妇儿一马当先，抓住了丁老四媳妇儿的头髮，几个姊妹儿还有姑嫂把丁老四的媳妇儿拖了出来，上去就是一顿大嘴巴子。 半个小时以后，一家三口鼻青脸肿的齐刷刷跪在老刘头的墓前，拼命的磕著头。 “磕！我爹今天不原谅你们，就给我往死磕！” 丁老四：？？？？？？ 第619 章 一家人 到了白市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车停在医院的大院儿里，刚一下车，小六子就迎了上来。 “六子哥。” 孙传武笑著打了个招呼，杨小六摆了摆手。 “这一道挺累的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累啥啊，俩人倒著开的，不累。” 小六子递给俩人一人一根烟，说道：“老板家里出点儿事儿，刚走没一会儿，特意让我在这等著你俩。” “走吧，咱先上楼看看，咱们看完了去吃口饭，地方都订好了。” “成，先上去看看吧，对了六子哥，今天看的这位是？” 杨小六说道：“市里面吧，原来有个叫小地主的，是个老前辈。后来啊，跟著你寧哥了，在內蒙那边整了个牧场，做牛奶场还有煤矿。” “病了的，是他的母亲。那个奶场吧，还有煤矿，都是你寧哥的，这老哥人不错，和咱是一家人。” 后面这个一家人，显然是杨小六刻意跟孙传武说的。 杨小六是什么人？ 寧杰手底下天字號打手，寧杰身边的带刀侍卫总管，身份和在外给寧杰打江山的师爷差不多。 他说出来的话，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谢了六哥。” 杨小六笑著说道：“谢啥啊，都不是外人，走吧，上去看一眼。” 上了楼，三楼走廊站了不少人，一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的，见了杨小六，赶忙站直了身子，恭敬的喊上一声六哥。 杨小六摆了摆手，直接推开了病房门。 屋里，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哥红著眼眶站了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女人也跟著站了起来，对著杨小六点头示意。 这老哥不是別人，就是连夜从內蒙赶回来的小地主。 小地主扫了眼杨小六和梁进財，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孙传武的身上。 “六子，这就是孙先生吧？” 杨小六点了点头：“老哥，这就是孙传武。” 小地主赶忙伸出手，孙传武跟小地主的手握在了一起。 “孙先生，麻烦您跑这么一趟了。” 孙传武赶忙说道：“老哥您这太客气了，今天上午我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特意嘱咐了，说您是他的至交好友，说咱是一家人，让我怎么也得把事儿给您办明白。” “您啊，以后千万別喊我先生，就跟我哥他们一样，喊我传武就行。” 小地主点了点头，孙传武虽然说的是客套话，但是听起来绝对舒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而且寧杰也不止跟他提过一次孙传武，就连那个奶场还有煤矿，都有孙传武不少的股份。 別看他给寧杰办事儿，但是从寧杰那边来论，孙传武要比自己和寧杰亲近不少。 “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老弟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赶忙跟小地主的老婆打了个招呼。 “嫂子。” 小地主老婆点了点头，说道：“传武啊，你先坐会儿，我出去给你们打点儿热乎水儿去。” “不用忙活了嫂子。” 小地主眉头一抿，佯装不悦：“让你嫂子去吧，要不寧杰知道你连口热乎水儿没喝上，不得指著我鼻子骂我啊。” 孙传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扫了眼病床上的老太太，赶忙转移话题。 “老哥，大娘这是得了肝病？” 小地主微微一愣，视线在孙传武身上微微停顿一秒，该说不说，孙传武看著年轻，但確实有本事。 自己家老太太的病症，一眼就能看出来。 “嗯呢，老弟这眼睛挺毒啊，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都是经验罢了。” 孙传武开了阳眼，在老太太的头顶一扫，阴云密布，只剩一丝生机。 这一丝生机弱的可怜，如同海上扁舟，隨时都有可能被海浪吞噬的危险。 “老哥，方便给大娘號个脉不？” “这有啥不方便的，哎，兄弟，你老哥我也有心理准备，你大娘体格子一直不好，我这跟老寧说请你过来，也是想看看老太太还有多长时间，咱也能提前做个准备不是。” “那行老哥，我给大娘看看。” 號上脉搏，孙传武心一沉，老太太的脉象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算算命数，也就今天一晚上了，明天下午一点左右，老太太就该走了。 孙传武鬆了脉搏，对著小地主摇了摇头。 “老哥，明天下午一点左右，您准备准备吧。” 小地主的身子猛地一颤，他表情复杂的看了眼老太太，然后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谢了兄弟。” “您太客气了老哥，多陪陪老太太吧。” 嫂子这时候也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拎著一个暖瓶。 给孙传武几人倒上水，嫂子看著小地主说道：“当家的，好容易和传武兄弟见上一次，你领传武兄弟去吃口饭，咱娘这块儿我在这待著就行。” 孙传武抿了口热水儿，赶忙说道：“嫂子，咱见面机会有的是，今天就让老哥在这陪陪大娘吧，下次咱有机会再聚。” 小地主媳妇儿看了眼小地主，眼眶微红。 她不傻，她也听出来老太太恐怕时间不多了。 小地主嘆了口气，拉著孙传武说道：“出去抽根烟。” 几个人出了病房，去了楼梯间。 小地主从兜里掏出烟，散了一圈儿，点上以后，小地主长长的嘆了口气。 “哎。” “早就想著有这么一天儿，谁寻思真到这天儿的时候啊，我咋也接受不了。” “行了，不说这个了，那啥传武兄弟，老太太的后事儿啊，就麻烦你了。棺木纸活啥的，都要最好的，所有的东西，你都照著最好的来。” 说著，小地主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塞到了孙传武手里。 孙传武也没拒绝，关係是关係，规矩是规矩，活接了，钱不能不收。 “成，放心吧老哥。” 小地主思量了一会儿，问道：“兄弟，要是我现在把老太太拉回家，你说能不能出啥事儿？” 孙传武摇了摇头：“轻点儿折腾肯定没啥事儿，这点放心就行了。” 小地主深吸了口气，朝著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我一会儿给老太太接回家，咋也不能让老娘死在外头。” 第 620章 啥时候来啊 从医院出来，孙传武开著车跟在杨小六的车后面上了主街，开了有一会儿，车停在了一个十几层高的大酒楼前面。 下了车，杨小六领著孙传武和梁进財进了酒楼。 一楼的旋转门，在88年的白市绝对称得上是一个特色，一进一楼大厅，大厅里灯光明亮，座无虚席。 前厅经理赶忙迎了上来，恭敬的跟杨小六打招呼。 “六哥来了，龙哥和胖子哥都在包间儿等著呢，我现在带您过去？” 杨小六点了点头：“我们自己过去就成，你先在下面忙活吧。” “好咧六哥。” 杨小六三人坐著电梯上了三楼，电梯门一敞开，一个穿著开叉旗袍的服务员儿迎了上来。 “杨老板，请跟我来。” 梁进財看著开叉旗袍里面的那双大白腿，直感觉有些眼晕。 就这种开放的穿法，要是放在村里，不得让那些大姑娘老娘们儿蛐蛐死。 他心里羞涩，但是眼睛却忍不住的往开叉的地方瞅。 到了包间门口，服务员儿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 推开门以后，服务员儿柔声细语的说道：“龙总周老板，杨老板来了。” 屋子里坐著几个人，其中俩人孙传武很熟，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大龙，另一个，就是站前周胖子。 其余几个孙传武看著面生，估摸著也是寧杰这边的人。 大龙笑呵呵的招呼道：“传武啊，来来来，坐我旁边，咱可有一阵子没见了。”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那还真是有一阵子没见了。” 周胖子咧著嘴，拍了拍满是刀疤的肚子。 “传武啊，这哥们儿看著眼生啊，不给介绍介绍。” 孙传武轻轻把梁进財往前面一推：“这是跟著我学手艺的，叫梁进財，进財啊，这是龙哥。” “龙哥好。” “你好你好。” “这是胖子哥。” “胖子哥好。” “你好。” 孙传武看向剩下的几人，笑著一摊手：“得，这些肯定你也得叫哥，我看著也眼生。” 屋子里的人嘿嘿直乐。 几个人站了起来，其中对著伸出了手：“久仰大名啊传武，我叫吴亚，道上都喊我乌鸦。” “我叫小九，现在在辖区公安局。” “我叫小十五。。。” 互相做完了介绍，孙传武坐在了大龙旁边，孙传武和周胖子中间还空了个位置，一看就是给寧杰留的。 大龙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给孙传武点上以后，问道：“传武，小地主老哥家的老太太，还有多长时间？” 孙传武摇了摇头：“哎，也就是明天中午的事儿了。” 大龙几人对视了一眼，都是自己家兄弟，明天上午这些人就得去帮忙去。 周胖子抽了口烟，探著脑袋问道：“传武啊，没想著在白市开一家白事儿铺子啊，我瞅白市也没几个明白人，你要来啊，准成。” 孙传武倒是想来，关键现在人手不够啊。 要是人手够的话，到时候直接把南志远哥俩整过来，绝对能站稳脚跟。 这哥俩白事儿办的明白不说，办事儿还有干仗这块儿也都是好手，开疆拓土，就得他们俩这种。 孙传武看了眼梁进財，啥时候梁进財能单独办事儿了，估摸著也就差不多了。 到时候常春哥俩都得跟著南志远哥俩过来，到时候俩人干一个铺子，同时开上两个，互相也有个照应。 “等七八月份的，到时候我过来开上两个铺子。” 大龙看著孙传武，问道：“到时候你就在市里待著了唄？” 孙传武摇了摇头：“我不来市里，我家老爷子在村里呢，他不来市里，我肯定不能来，老爷子身边不能没人。” 周胖子点了点头，他本身就是大孝子，自己亲娘走的早，亲爹老早腿就断了，他十四那年就拉著板儿车在火车站门口给人家拉货送货。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伺候自己的亲爹，要不是他娶了媳妇儿，他根本就不敢离开白市出去办事儿。 “传武这点儿办的没错，孝顺！” 孙传武抽了口烟，和周胖子俩人相视一笑。 “孝顺这事儿，不值当夸，这不就是咱应该做的么。这玩意儿也不是做给別人看的，对得起自己就行。” 大龙给孙传武倒上茶水，往他身前一推。 “这话说的没毛病，这玩意儿对得起自己就行。” “到时候你来的时候，知会一声，哥几个认认路，混个脸熟，到时候。。。。” 周胖子瞪了眼大龙：“咋滴，你还想给送点儿活啊？” 大龙脸一黑，指著周胖子骂道：“特娘的，到时候先整死你，让我兄弟开个张。” 几个人看著俩人拌嘴嘿嘿直乐，这俩人就这样，別看天天瞅著不对付的样，实际上关係非常好。 “你等著，今晚上喝多了我就整死你。” 大龙一脸不屑：“拉倒吧，就你那个酒量，你还能喝过我？” 正说著呢，门开了，服务员的身后跟著的，正是寧杰。 寧杰这么一露面，屋子里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寧杰看向孙传武，笑著说道：“传武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来了有一阵了。” “都坐吧，站著干啥。” 坐下以后，寧杰坐在孙传武旁边，孙传武递上烟，给寧杰点上。 “十五啊，你去跟服务员儿说声，走菜吧。” 小十五应了一声，站起身走了出去。 “小地主那边看完了？” “看完了，明天下午一点。” 寧杰点了点头：“前两天安国跟我去瞅了一眼，说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都对上了。” “对了，你小子啥时候过来开铺子？地方我都给你留好了，就在市医院对面，地脚绝对好。” 孙传武微微一愣，心中感动不已。 “哥，那啥，下个月，下个月就过来。” 寧杰看著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 “到时候开了铺子，你放心就行，肯定出不了啥事儿，生意也少不了。” 寧杰知道孙传武到时候肯定不能在白市待著，上次去省城的时候俩人就说过这事儿。 酒足饭饱，一帮人都知道明天有事儿，也没扯別的犊子，各回各家。 孙传武和梁进財，也被大龙安排在了酒店里。 第621 章 自己合计就成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给康凯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事儿这么一说，康凯就开著车拉著纸活棺木从临市出发了。 顺便，孙传武又给陈建国打了个电话。 这事儿陈建国还没听著信儿，但是陈建国有心往寧杰这边靠，帮了孙传武不少，提前透个信儿也是孙传武该做的。 掛了电话，孙传武就领著梁进財去了医院。 医院对面，空著一个挺大的铺子，就在医院的正门口。 不用想，这地方肯定是寧杰给自己留的。 上了楼，小地主眼睛里满是血丝，屋子里的人多了不少，都是小地主这边的亲戚。 简单说了两句，孙传武就出了病房。 八点左右，小地主拉著老太太回了自己的家，一路上，老太太都在昏睡著，一点儿都没有醒来的跡象。 十二点半左右，老太太醒了。 她看了眼屋子里的眾人，脸上露出几分瞭然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的日子到了。 “儿啊，你过来。” 小地主哽咽著凑了上去，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老娘的手。 “娘，你有啥嘱咐的，你就说吧。” 老太太嘆了口气，脸上满是眷恋。 “儿啊，娘这一辈子啊，没让你跟著娘享福。你爹走的早，老早你就下了社会，这么多年，都是你撑著这个家。” “娘知道，你累，娘也知道，在死人堆里刨食不容易。” “以前娘在，还能嘮叨两句，娘要是走了，也没人嘮叨你了。” 小地主的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娘，你说啥我都听你的，我保证，我都听你的。” 老太太笑著抬了抬手，摸了摸小地主的脸。 “今年你都四十二了，以后啊，做事儿多想想家里，想想老婆孩子。娘以前从来不劝你走正道，因为娘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 “但是以后啊，娘希望你能走走正道，钱这东西啊，挣多少都不算多，但是家啊，散了那就真是散了。” “听娘的，以后啊，好好做生意，別干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了，伸手的时候，想想老婆孩子，能咽下的气，就儘量咽了。” 小地主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 老太太看了眼自己的儿媳妇儿，招了招手。 “娘。” 小地主媳妇儿哭著扑在老太太怀里。 老太太一脸宠溺的伸出手，摸著自己儿媳妇儿的头髮。 “妮儿啊，这一辈子啊，娘没白活，娘碰到了好男人，碰到了好婆婆，生了个好儿子，儿子也给我找了个好儿媳妇儿。” “以后娘不在了，家里的事儿啊，就得你自己拿主意了。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个家啊，你撑得起来。” “他脾气不好，你呀多担著点儿，要是犯浑，你不用管那个，就打，他不敢还手。” 小地主媳妇儿哭著说道：“娘，我不想让你走。” 老太太笑著说道：“傻孩子，谁到了岁数都得走啊，没事儿，娘啊早点儿走，下辈子啊，你好给娘当姑娘。” 小地主委屈巴巴的说道：“娘，那我咋整啊。” 老太太一脸嫌弃：“你下辈子给我当女婿，生你的时候我差点儿就没了，人家都是头先出来，你可倒好，拍拍个大腚，死活不往外出。” 小地主嘿嘿傻笑。 老太太的状態慢慢的变的萎靡了起来，十二点五十左右，老太太闭上了眼睛，只剩下了短促的呼吸声。 一点左右，老太太睁开眼睛 ，双眼一点儿神彩都没有，她长长的发出一声嘆息，算是和这个世界做了最后的告別。 “娘！” 孙传武赶忙拉开小地主和他媳妇儿。 “哥，嫂子，节哀，別让大娘最后一口气扑著。” 孙传武伸出手摸了摸老太太的脉搏，然后开了阳眼確定了老太太彻底死了，这才站起了身。 “进財，你去把屋里的钟錶停了，然后把屋子里的镜子都蒙上。” “哥，嫂子，你俩別哭了，別嚇著老太太，眼泪千万別沾老太太身上，对她不好。” 俩人抹了把眼泪，强压著心里的难过。 乱糟糟的屋子，在孙传武的安排下，瞬间变的安静起来。 他把屋子里的人都撵了出去，然后对著在外面候著的两个老太太招了招手。 “大娘，劳烦您二位，过来搭把手换个衣服，净净身子。” 俩人进了屋，拿著毛巾啥的，给老太太换了衣服，开始擦著老太太身上的粪便。 人死了以后啊，大部分都会排便的，也有在濒死的时候排便的，这也算是一个人將死的徵兆。 在关里那边，叫这个现象是开粪门，粪门这么一开，人基本就离走不远了。 擦乾净以后，给老太太换上了衣服，擦乾净了头髮。 屋外的人，也已经搭好了灵棚。 孙传武喊好了人，对著老太太轻声说道：“大娘，咱换个地方躺会儿啊，您別害怕。” 说著，孙传武指挥著眾人把老太太抬到了灵棚里，小心的安放在了停床上。 孙传武摆好贡品，指挥著小地主上了香，烧了纸。 忙活好这一切，孙传武简单嘱咐了两句，就拉著康凯和梁进財出了院子。 康凯递过来一根烟，点上以后，康凯对著孙传武问道：“郭伟找你没有？” 孙传武摇了摇头：“他找我干啥，有事儿？” “前两天我碰著郭伟了，郭伟跟我说了一嘴，说想把店儿兑给咱，然后到时候跟著咱干。” 孙传武眉头微微一皱：“咋了，他碰上啥事儿了？” 康凯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就我去了临市以后吧，基本上挣钱的活都让咱家干了。” “中元殯葬的名头现在算是打出去了，郭伟这么一核算，倒不如跟著咱挣的多，前两天还问我你能不能收他呢。” 孙传武笑著说道：“能收啊，为啥不收，你觉得老郭这人咋样？” 要是郭伟真的跟自己干了，临市有了两个人，孙传武基本就不用操心了。 康凯思量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能收，老郭这人吧，本事也不大，而且头脑挺简单，我估摸著，这事儿也是他媳妇儿给他支的招。” “那成，等他找我的时候，我直接让他去找你，该怎么弄，你俩合计就行。” 第 622章 立正！ 和康凯简单吃了个饭，康凯就开著大车回了临市。 孙传武没有去寧杰家的意思，这边办著白事儿呢，去人家也不吉利。 昨天喝酒的时候，孙传武就把这事儿和寧杰说了，寧杰也表示理解。 晚上小地主指完了明路，孙传武陪到九点多，就带著梁进財回了酒店。 第二天早晨再去的时候，小地主家门口车停的一排一排的，院子里还有过道上，人站的满满登登的。 就这么说吧，现在去小地主家弔唁的这些人，都排著队往前走，磕完头就得赶快走。 孙传武又帮著小地主忙活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孙传武领著小地主一家人去给老太太烧了財库，算是给老太太的后事儿办了一半儿。 第三天四点多，孙传武就带著人上了山，地方是昨天孙传武挑的，是个顶好的旺穴。 梁进財看著打穴，孙传武赶忙回到了小地主家里主持大局。 下了葬，一群人去了大龙的大酒店。 吃饱喝足，等小地主答谢完以后，寧杰领著孙传武几人去了旁边的洗浴。 洗浴也是大龙开的，该说不说，这玩意儿真就是什么人干什么事儿。 这可是八八年，大龙的洗浴里的迎宾，一码色的小姑娘，都穿著开叉的旗袍。 大厅富丽堂皇的，一瞅就上档次。 孙传武这么一瞅，好傢伙，別说这个年代了，就算是放在二零年以前，也绝对是能打的。 上了楼上的包间，里面有一个单独的大池子，这地方不用瞅就知道是大龙为他们这帮人准备的。 脱了衣服下了水，梁进財有些脸红的也跟著下了池子。 这小子没见过世面，別说洗浴了，就连澡堂子都没去过一次。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该说不说，泡澡这玩意儿就是解乏。 大龙靠在池子的边缘，拧了下毛巾擦了擦脸。 “哎，地主老哥今天哭的啊，我看著都觉得心酸，不知道咋滴，一瞅著那个大黑棺材，我就想起了我家老爷子。” 周胖子嘆了口气，他们这些人岁数都不大，家里的老人也没到走的时候。 但是他爹不一样，他爹残了这么多年，身子骨早就掏空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 他瞅了眼孙传武，沉吟了一会儿，开了口。 “传武，等我家老爷子走的时候，你也来给俺家老爷子办。” 孙传武微微一愣，赶忙说道：“胖哥，不说这么晦气的事儿，你家老爷子能多大岁数啊，肯定高寿。” 胖子红著眼眶苦笑著说道：“高寿啥高寿，都残了十几年了，要不是我现在混的好点儿，你嫂子也孝顺，估摸著老爷子早走了。” 他抬头看著天板，脸上满是苦涩。 “十四那年，我娘走了，我爹那时候就瘫了，我娘在的时候，好歹家里还有人顶著，我娘一走，我爷俩就从天上掉地下了。” “咋也得活不是？” “那年我拉著板车，就去了火车站，人家干活的都欺负我小啊，三天两头就揍我一顿，要不就抢我活。” “当时我也小，我寻思著，就这样吧，咬咬牙，能养活自己还有俺爹就行。结果那些人啊，根本就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周胖子说到这里，自嘲的一笑。 “操，你知道不，那一阵我是咋过的，我大冬天，就穿一条破裤子，里面穿的秋裤，一条是我的，一条是我妈的。” “我妈走的时候，我都捨不得把秋裤给我妈烧过去。你说说这日子过的啊，真特娘的操蛋。” “有一回啊，其中有个老登抢了我的钱，我忙活了一天，挣了一块一毛六，他就硬给我抢去了。” “我当时一寻思，你特么打我就打我吧，但是这钱，这是我和我爹的命啊，你抢我钱，这不是等於要了我的命么？” “他们不让我活，我也不打算活了，反正日子就这样了。我特么拎著斧子，回去就给那个老登砍了。” “三斧子，我就砍出了我和我爹的下半辈子。” “后来，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我吧，就是一把子力气，我也认干不挑活，给我钱我就走。” “谁寻思呢，有一年我爹又病了。本身俺俩身上攒了六七十块钱，这么一病啊，看著六七十块钱多，但是一进医院，几天就没了。” 所有人都看著周胖子，在座的所有人里，日子过得最苦的，恐怕就是他周胖子了。 大龙一改常態，拍了拍周胖子的肩膀，点了根烟，然后塞进周胖子嘴里。 周胖子抽了一口，呛得直咳嗽，眼泪唰唰往下淌。 “完后有一天晚上，我爹半夜从床底下摸出一块儿玻璃碴子，割了脉。” “那天要不是我半夜起来撒尿，我爹早就走了。当时爹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著自己的脸，说他拖累我，说要不是他，我的日子过的也能挺好。” “当时我当著大夫的面儿就给他跪下了，我说啊，爹啊，不管咋滴，你好活赖活，你在一天，我就有爹，我就有家啊。” “这一晃啊，都多少年了，我都结了婚有了孩子了。” 说著，他看向寧杰。 “要不是老寧啊，估摸著我还在站前儿拉板车呢。” 大龙笑著说道：“也真是，別说你了，我要是不碰著老寧，我不也在工具机厂外面开舞厅么。” “你瞅瞅现在，这日子过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 寧杰拧了把毛巾，笑著问道：“你瞅瞅，我对你们这么好，喊声爹不过份吧？” “滚犊子！” 大龙往寧杰脸上泼了一把水，大傢伙靠在池子边上，哈哈大笑。 泡的差不多了，大龙喊了一声，几个搓澡师傅进了屋。 趴在了搓澡床上，搓澡师傅给几个人搓著澡。 梁进財紧张的一直捂著揽子，生怕让人看著。 搓澡师傅嘿嘿一乐：“小伙子，都是老爷们儿，有啥不能看的，你这我咋搓啊。” 梁进財犹豫了一会儿，不情愿的鬆了手。 去过东北洗浴搓澡的都知道，东北搓正面的时候啊，师傅都会拎一下搓铃鐺。 这么一拎，师傅乐了，好傢伙，立正了。 刚想著调侃两句，搓澡师傅眼前一热，瞬间懵了。。。 第 623章 德不配位 出了这么一个乐子，眾人那是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 好傢伙，你就说这师傅倒霉不倒霉吧。 等搓完了换上衣服，胖子贱笑著搂著梁进財。 “老弟，走，一会儿给你整个好玩儿的。” 大龙无语的说道：“你別给人孩子教坏了。” 胖子摆了摆手：“懂个屁，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啥，我给他送三楼去，你们上二楼吧。” 孙传武也没拒绝，这两天梁进財老是盯著人家小姑娘开衩的旗袍瞅，他也看著了。 適当放鬆一下也行。 孙传武跟著寧杰他们去了二楼，进了屋，几个穿著黑丝的技师开始给他们按脚。 孙传武靠著寧杰，寧杰抽了口烟，说道：“明天我去省城，你跟著我去不？” 孙传武微微一愣，问道：“省城有活啊?” “有啥活啊，要是有活，我今晚上就带你去了，这不寻思问问你去不去看你媳妇儿么。” 孙传武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吧，个把月晓晓就放假了。” “行吧，等明天去省城，我给晓晓送点儿吃的穿的啥的。” 孙传武赶忙说道：“不用啊哥。” “有啥不用的，又不是给你的。” “正好你嫂子也跟我去省城，让你嫂子领她去买几身去。” “行吧哥。” 寧杰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你那个钱啊，我给投奶场还有煤矿了，年底分红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接著往里投。”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用，我现在也不用钱，身上还有个几十个呢，够用了。” “也行，身上咋也得留点儿钱。你就是不来市里，来市里啊，我就把你那个212给你换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可拉倒吧，我这要是开个桑塔纳回去，估摸著到家底盘儿都没了。” 俩人说了几句话，孙传武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跟著寧杰他们去了大龙的酒店，吃饱喝足，寧杰就开著车回了家。 孙传武俩人上了楼，梁进財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板，就跟傻了一样。 “咋了这是，连脑浆子都滋出来了？” 孙传武可是听说了，这小子一下午都在技师肚皮上待著呢，也真是吃上菜了。 而且吧，人家胖子也讲究，知道梁进財这小子是处男，特意给他找了个没开封的。 梁进財老脸一红，扶著床沿坐了起来。 “师傅，那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唄。” 孙传武扔给梁进財一根烟，梁进財接过以后，赶忙掏出火给孙传武点上。 抽了一口，孙传武看向梁进財，问道：“说吧，啥事儿？” 梁进財红著脸，攥著拳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 “你嗯啊啥呢，有事儿就说唄。” 梁进財深吸了口气，说道：“师傅，那啥，我想和燕子处对象。” 孙传武微微一愣：“燕子？王海燕儿啊？” 王海燕儿是他们村儿的一个丫头，和梁进財一样大，比孙传武大一岁。 这丫头吧，长的特別福气，就这么说吧，二百二十多斤，性格虽然挺好，但是和梁进財也没啥交集啊？ 梁进財嘴角一阵抽搐：“不是，那啥，师傅，就是，就是今天下午那个燕子。” 孙传武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要是梁进財跟王海燕儿处对象，孙传武都不觉得有啥，跟下午那个姑娘，他是一百个不同意。 “她提的还是你提的？” 梁进財没有回答孙传武的问题，反倒是扭捏的说道：“师傅，那啥，她是第一回，而且也不嫌弃我是干白事儿的，说愿意跟我过日子。” 孙传武一听就知道了，是那个叫燕子的说的。 他抽了口烟，沉著脸看著梁进財，声音也变的严肃了起来。 “梁进財。” 梁进財赶忙坐直了身子。 “师傅，你，你说。” “梁进財，且不说她是不是头回，说难听的，这是你掏钱她躺下的事儿。啥叫不嫌弃你是干白事儿的，干白事儿咋地了？” “旁的不说，现在八级工一个月能挣上一百块钱？她为啥来干这个啊梁进財，是活不下去了还是咋滴？” 梁进財低下头，没敢吱声。 “你记著梁进財，自古以来说的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说的虽然有些绝对，但是绝对適用於大部分人。” “我就问你，你能保证一直挣这么多？你能保证，我能留你一辈子？”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梁进財的身子猛地一颤。 他心道一声不好，完犊子了这下，孙传武这是不想要自己了！ 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孙传武的身前，哀求道：“师傅，我错了，你別撵我走啊！” 孙传武摆了摆手：“起来。” “师傅。。。” “起来！” 看著孙传武脸上的怒意，梁进財赶忙站了起来，两只手攥到一块儿，低著头不敢说话。 “就哪怕为了钱，哪怕她家里不好，梁进財，能把自己身体当筹码的人啊，你看不住。” “哪天啊，她但凡看到比你好的，比你有钱的，甚至揽子比你大的，你放心，她准跑。” “你要去找她，我不拦著你，不过咱们先说好了，我呢，丟不起那个人，以后你就甭说你是我徒弟就行了。” 梁进財一听孙传武这么说了，再一次跪了下去。 “师傅，別赶我走，那啥，我，我不去找她了，真的，指定不找。” 孙传武也没给梁进財好脸儿，又抽了口烟，看著梁进財，摇了摇头。 有句话说的好啊，德不配位、必受其累，人不配財、必有所失。 梁进財这是跟在自己身边，接触的都是一方的大佬，见识虽然多了，但是呢，自己却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种状况正常，但是这一点，他就比康凯差了好几个层次。 “梁进財，人活著得有自知之明，你得知道，你是什么人，你现在是什么人，你能得到什么，谁给你带来了什么。” “说句难听的，要是你今天自己去嫖，你肯定碰不到燕子。燕子为啥能让你睡了，是因为周胖子开了口。” “你以为燕子是看上你了？她是觉得，是周胖子领你去的，你这人地位肯定也不差。” “你觉得，她是图的你的人？” 第 624章 刘德柱 听到孙传武的话，梁进財的身子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看向孙传武，眼神里满是茫然和被欺骗以后的痛苦。 孙传武摇了摇头：“进財，有句话我不得不说，虽然难听，但是送给现在的你挺合適。” “没有我啊，估计燕子的床你都爬不上去，没有我，估摸著，燕子，也不会高看你那么一眼。” 梁进財咽了口唾沫，心中满是苦涩。 孙传武说的虽然伤人，但是確实是这个道理。 一下午的旖旎，早就让他没了脑子，一心都想著和燕子在一起。 现在孙传武这么一说，他明白了，燕子其实看上的不是他梁进財，而是，和周胖子勾肩搭背的梁进財。 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到浑身发冷，如果真的和燕子在一起了，那么，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师傅，我，我错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了，別跪著了，快去歇著吧，你呀，找个好人处对象，咱们村儿姑娘不行，別的村儿不也有么？” “找个模样差不多，老实本分的，最起码你出门的时候，不用寻思给你媳妇儿穿铁裤衩子。” “你要是真和那个燕子还是鸡子的在一块儿了，你能放心出门么？” 梁进財老脸一红：“我知道了师傅，那啥，我就是有点儿。。。” “哎呀，行了，別解释了，我懂。男人么，肯定都对这方面有情结，你吧，虽然干的事儿傻逼，但是好歹也是奔著负责去的，也算是有担当吧。” “不过吧，你得想明白，负责任也得分人。” “我知道了师傅。” “行了，也算带你长见识了，不过咱先说好了啊，以后啊，管住你的揽子，这种事儿啊，儘量少干。” “钱不说，哪天得了病了，你那真是把老婆孩子都坑了。” 梁进財老脸一红，心虚的辩解道：“那啥，师傅，今天胖子哥说的是给我找个新的，要不。。。” 孙传武白了眼梁进財，一脸鄙夷。 “你可拉几把倒吧，这两天看那些穿旗袍的服务员儿，那眼神儿，恨不得都给人旗袍扒了。” 正说著呢，门被敲响了。 梁进財赶忙站了起来，边往门边走便问道：“谁啊？” 外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刘德柱。” 梁进財朝著身后看了一眼，孙传武点了点头，掐了烟看向门口。 敞开门，刘德柱朝著屋子里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睡呢孙先生。” 孙传武点了点头，笑著问道：“柱子哥有事儿啊？” 刘德柱是大龙的兄弟，也是这个酒店的经理，整个大酒店的事儿，都归他管。 刘德柱点了点头，孙传武赶忙说道：“进財你堵门口乾啥呢，柱子哥也不是外人，让柱子哥进屋。” 梁进財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让开一条路。 “那啥，柱子哥你別往心里去啊，我这是习惯了。” 刘德柱笑著摇了摇头：“嗨，这有啥的。” 边往屋里走，刘德柱边从兜里掏烟，走到跟前，坐在了孙传武对面，把烟递了过去。 孙传武接过烟，刘德柱赶忙给孙传武点上。 “柱子哥，有啥事儿你就说就成，咱都不是外人。” 刘德柱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么回事儿传武，我家吧，这两年干啥都不咋顺，就是犯倒霉。” “我寻思著，你能不能帮我瞅瞅是咋回事儿啊，就是我运气不好，还是家里衝著啥了犯背字儿。” 说到这，刘德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这大晚上来找你也不是时候，本来寻思你能多住两天，谁寻思你明天一早就走，你別见怪。” 孙传武抽了口烟，笑著摇了摇头。 刘德柱这人不错，他是大龙手底下的二把手，身份地位啥的也不低，而且为人也不错，这两天人家也给自己照顾的特別好。 “嗨，这有啥的，咱自己家人有事儿还分白天黑夜啊？” 听孙传武这么说，刘德柱鬆了口气。 孙传武问道：“柱子哥，你说的这状况，多长时间了？” 刘德柱想了想，说道：“嗯，快两年了，就是干啥啥不顺，特別家里面，莫名其妙的兄弟姐妹几个就干起来了。” “我吧，天天都在酒店待著，我也不跟他们朝面，但是架不住他们来找我啊。” 孙传武思量了一下，这种兄弟姐妹突然不和的，倒是和阴宅不好的一个表象差不多。 孙传武试探著问道：“柱子哥，这两年家里有换新房啥的不？” 刘德柱点了点头：“房子倒是换了，换的楼房，原来老宅子都给扒了，房子还是寧爷给盖的呢。” “他们都住一个地方？” 刘德柱摇了摇头：“没有，我姐和我老弟住林场家属院，我哥他们几个住在铁路那边。” 孙传武这么一听，现在可以把阳宅排除了。 既然不是阳宅的事儿，那就八成是阴宅 的 事儿了。 孙传武看著刘德柱，说道：“柱子哥，我问一件事儿啊，你別生气啊。” 刘德柱笑著说道：“嗨，你都说了咱是自己家人，自家人哪有生气红脸的啊。” “有啥你就问就行，没事儿，我这人心大，不能往心里去。” “那成，那啥，柱子哥，这两年家里有老人走了？” 刘德柱点了点头：“嗯呢，我爹走了有两年半了，传武，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和我爹有关係？” “我之前也想来著，你说这事儿还真是我爹死了以后就这样的，以前也没见我们哥几个打的扬了翻天的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事儿说不准，我估摸著啊，应该是阴宅出了问题了，不过咱还得去墓上瞅一瞅的。” 刘德柱眼光一暗：“那啥，行，等你下次来的，你去帮我瞅瞅。” 孙传武笑著说道：“嗨，下次啥啊，明天我不走了，等把你的事儿处理完了再走，左右家里也没事儿。” 刘德柱一听孙传武这么说，心里那叫一个感激。 “那成兄弟，那啥，感谢的话就不说了，以后咱事儿上见。” 第 625章 我们是好人 送走了刘德柱，孙传武和梁进財俩人钻进被窝里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就早早起了床，洗漱完下了楼。 刘德柱早就在楼下等著呢，见俩人下来了，赶忙站了起来。 “这么早醒了，不多睡会儿？” “嗨，早就习惯了，一到这个点儿啊，咋就睡不著了。” 刘德柱递给孙传武一根烟，捧著火点上。 “该说不说，你们这行也真辛苦。” 孙传武笑著说道：“也就是早起一点儿，这玩意儿也没啥辛苦的，总比天天锄大地轻快儿，而且挣的也不少。” 刘德柱一脸赞同：“这话说的倒是实话，不过你这行啊，一般人真干不了。” “你別看我挺能张罗，胆子啥的都不小，可是谁家有个白事儿啥的，我看著腿肚子就打颤。” 孙传武嘿嘿一乐：“人都说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柱子哥你这是祸害老娘们儿祸害多了吧。” “这话说的，嗨，你这么说还真是，特娘的，这些年跟著龙哥没干別的，净祸害大姑娘小媳妇儿了。” “不过吧，我好歹都是你情我愿，这结了婚，也不扯那个王八蛋了。” “你俩先坐会儿，我让后厨把饭送上来，咱吃完了你俩再歇会儿，等歇够了咱在去。” “歇啥了，一会儿吃完饭咱就去，事儿越早解决越好，这种事儿，不能拖。” “那成兄弟，你先坐著，一会儿我就过来。” 没一会儿功夫，早餐就端上了桌。 包子大米粥，还有四盘子小咸菜，不算多丰盛，不过放在这个年代也挺豪华了。 孙传武俩人也饿了，风捲残云吃饱了以后，靠著椅子打了个嗝。 抽了根饭后烟，俩人跟著刘德柱上了刘德柱的吉普子，开著车往市郊走。 “我爹走的时候吧，也没找啥明白先生，当时是市里干白事儿给整的，人家说那地方好，咱就听了。” “这玩意儿咱也不懂啊，人家说啥咱听啥，要是真是他瞎扯犊子坑我钱，我真得找他说道说道去。” 孙传武看了眼刘德柱，刘德柱本身就是地痞出身的，这也就是现在干正经生意了，脾气收敛了不少。 丧葬这是大事儿，要是给他家办事儿的先生真的瞎给找地方，刘德柱去找他也无可厚非。 干这一行的就是这样，有多大的能耐揽多大的活，不求给人家整的多好，最起码也不能把事儿给人家办砸了。 要不，肯定遭报应。 別的不说，就单说刘德柱，要是真的是人家没给整好，刘德柱不得砸断了他的腿？ 这不就是报应么？ “到时候看看再说，这玩意儿也说不准，好歹也是在市里干白事儿的，不应该在这上面瞎扯犊子。” 刘德柱点了点头：“也是，到时候你看看咋回事儿吧，我听你的。” “对了柱子哥，市里面干白事儿的多不多？” 刘德柱想了想，回应道：“去年的时候还不少，年前儿的时候吧，这边出事儿了，说啥矿上死人了还是咋滴，挺多干白事儿的都掺和了。” “这不，过了个年，一下子就少了一多半儿。这事儿啊，还是寧哥发现的呢。” “要不是寧哥发现了，估摸著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当时寧哥说啊，干白事儿千万不能丧良心，要不肯定遭报应，这话说的还真没毛病，那帮子抓起来的，听说还有俩要枪毙的，咱也不知道真假。” 梁进財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当时给他们三个人上的第一课，是尊师重道，第二课，则是因果报应，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跟著孙传武乾的时间不长，但是报应他也是见了不少。 有的是天灾，有的是人祸，比如冯老三，比如丁老四。 听刘德柱这么一说，他对这一行又多了不少的敬畏。 孙传武点了点头，抽了口烟，然后对著车窗外弹了弹菸灰。 “这话说的没错，干我们这行啊，要是赚昧著良心的钱，或者干点儿啥缺德的事儿，肯定要遭报应。” “我刚入行的时候，我们镇子有个老头叫二明白，这老傢伙就是，仗著別人不懂瞎扯犊子，结果送葬的路上就横死了。” “不光我们这一行，別的行当也是。好人啊，不一定有好报，但是恶人啊，多数都得遭报应。” 刘德柱扫了眼孙传武，孙传武这说话的做派，和寧杰还真有几分像。 虽然孙传武不总来市里，但是他心里清楚，孙传武在寧杰的心里地位有多高。 就连自己的大哥，也照孙传武差上不少。 现在这么一接触，他觉得孙传武是个人物，这人和寧杰身上有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正。 別看寧杰是混黑起家的，但是寧杰这一路，从来都没有恃强凌弱，挺多见不得人的生意，他更是碰都不碰。 不光是寧杰，就连大龙还有周胖子这帮子大混子，也都让寧杰带上了正道。 该开酒店的开酒店，该开沙场的开沙场。 也就他大哥浑一点儿，洗浴里面养了不少卖皮肉的，不过他大哥从来都不逼人干这个，也不从別人手里买这些人。 要知道这个年代啊，不少干这个行当的，手底下姑娘都不是心甘情愿乾的。 一些是逼良为娼，另一些则是被拐来的。 扫黄扫的是啥，不就是扫的这玩意儿么？ “你说的真没错，寧哥也总说这个，每年我们这些人啊，都资助学生，要么给学校捐东西，寧哥说这叫攒福报。” “以前的时候，谁见我们都躲著走，背后骂的成难听了，现在呢，谁都说我们这些人是好人。” 孙传武听的嘿嘿直乐，这些混黑的能让人说是好人，那真是打心底认可了。 寧杰这么做绝对是明智的，不久的將来啊，扫黑除恶就要开始了，別看有些人现在混的风光，到了那个时候，背后的人手套这么一摘，这些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出了市区，车停在一个缓坡下面，站在山下，孙传武看了眼山势，嘴角不由得一抿。 完犊子了，这个干白事儿的，腿不折都对不起他挑的这个地方。 第626 章 坡 这地方是个缓坡，已经有了山势，而且，这矮山和旁边的山正好断开了一个缺口，就像是被断掉的手一样。 孙传武看向刘德柱，刘德柱从孙传武的表情，就能看出来確实是亲爹的墓出问题了。 “传武，这地方有问题？” 孙传武点了点头，接过刘德柱递过来的烟，抽了一口。 “柱子哥啊，那啥，你是不是给人家那个干白事儿的媳妇儿睡了？” 刘德柱脸一黑，赶忙说道：“哪能啊，那老登都五十来岁了，我哪有那爱好啊。” “那你得罪他了？” 刘德柱摇了摇头：“那就更不能了啊，以前都没有过交集。” “他儿女呢？” 刘德柱微微一愣，然后篤定的说道：“应该没有，他好像就俩儿子，都不在本地，这老头也是前两年刚搬过来的。，就在林场老家属院那边开了个白事儿铺子。” “我爹走的时候，这不，我就就近找了一个，你说我们能有啥仇啊怨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既然啥都没有，估摸著这老头就是个半吊子。 这地方啊，也应该是胡乱找的。 孙传武指著这个缓坡说道：“你看啊柱子哥，咱们说的风水啊，一来看山，二来看砂，三来看水。” “剩下的说道还挺多，我就不一一跟你讲了，咱就说山的事儿。” “山啊，走势很多，咱就不说啥龙脉麒麟啥的，最起码这山不能是单独那么一个。你看这个缓坡还有旁边的山，中间儿是不是断了？” 刘德柱点了点头：“嗯呢，咋了，这个有说道？” “那肯定有说道啊，独山一般是不能埋人的，除非水势好，但是你看这地方，哪有水啊？” “而且这坡和旁边的山，原本应该是连著的，后来不知道是地震还是啥的，直接把它分出去了。” “这就好比断了的手，离了身子，肯定就没有生机了。你再看旁边这山，山上的草木长的都很茂盛，你再看这坡，树木稀疏，草长的也不茂密，这就说明没有生机。” “你说，这能好么？” 刘德柱虽然不懂这个，但是经孙传武这么一说，他也听懂了。 “照你这么说，这地方確实不好。” 孙传武点了点头，问道：“柱子哥，我问你，大爷的坟头上，是不是草啥的长的也特別少？” 刘德柱抽了口烟，竖起大拇指。 “老弟儿你可真神了，咱这边下葬了不得撒五穀么，俺爹的坟上吧，第二年一根苗都没有，別说没苗了，连棵草也不长。” “当时我还犯嘀咕呢，我还以为新坟都这样。” 孙传武指了指坡上：“走吧，上山看看吧。要是真和你说的这样啊，等上了三周年，咋也得老爷子挪坟了。” 刘德柱一听要挪坟，就知道这事儿肯定大了。 “成，那啥，我带你上去。” 上了半坡，老远，就看到稀疏的林子里有一座孤坟，坟头不高，上面稀疏的长了几根杂草。 不光如此，坟头上还有大大小小十个个拳头大小的坑洞。 “臥槽，咋多了这么多洞呢？这是招黄皮子了？” 刘德柱惊呼一声，脸上也多了些许慌乱。 走到坟前，孙传武看了眼坟头上的坑洞，摇了摇头。 “这玩意儿是自己陷下去的，不是动物抠的。” 刘德柱有些发懵：“啊？这，这是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嘆了口气，说道：“就是地方不行唄，你瞅瞅，这坡也不大，除了咱家，谁在这埋啊。” “坟上不长草，后代好不了。坟上有坑洞，伤財又害命。” “老爷子的坟选在这个地方，不出事儿那才奇了怪了。” 刘德柱脸色铁青，当时他也没少给那个老登钱，谁寻思人家竟然这么坑自己。 这可算没出啥大事儿，要是真的出了大事儿了，那杀了这个老登，他也不解气。 他抽了口烟，然后把菸头往脚底下一扔，用力的碾了两下，牙咬的咯咯作响。 “马勒戈壁的，这老王八犊子，我特么非把他腿敲折了不可！” 孙传武劝道：“算了吧柱子哥，人家老头都五十多岁了，你要是给他腿敲折了，那真是捡了个爹养著了。” 刘德柱沉著脸，无奈的问道：“老弟，那咋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孙传武耸了耸肩：“我只能说犯不上再去找他了，你放心就行，他能给大爷埋著，肯定也能给別人埋啥不好的地方。” “我们这一行啊，报应都挺快，犯不上你去找麻烦。” 刘德柱深吸了口气，说道：“行吧，那啥，老弟啊，你说现在就给俺爹挪地方行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指定不行，咋也得等三年。” “放心吧柱子哥，这事儿啊，我帮你缓缓，等再过一年，你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给老爷子把坟迁了。” 刘德柱听孙传武这么说，不由得鬆了口气。 “那就太麻烦你了兄弟。” “嗨，麻烦啥啊。柱子哥，这山吧，已经败了，所以得需要恢復生机的东西。” “你呢，想办法去整四个紫河车，这两天我先不走，啥时候整著了，我给你办完了再回去。” 刘德柱用力的点了点头：“成，放心吧，我肯定把那啥车。。。” 刘德柱脸上的表情一僵，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问道：“传武，啥车？” 孙传武无奈的说道：“紫河车，就是胎盘，人的胎盘。你去医院问问去，这玩意儿只能买和要，不能抢哈。” 刘德柱张著嘴反应了半天：“成，正好胖子哥家嫂子就是护士，我去找她帮帮忙去。” 这年头还没有啥胎盘打粉啥的，一般这些胎盘，人家生完孩子之后，都给產妇煮了吃了。 也有不要的，这玩意儿不是绝对的，也有的產妇死活不吃的，毕竟这玩意儿味道真不咋地。 下了山，刘德柱就把孙传武和梁进財送到了酒店，自己开著车直奔医院。 中午饭口，孙传武的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一敞开门，就见刘德柱大包小包的拎著礼品，站在了门口。 第627 章 再遇李艺夏 孙传武嘿嘿一乐，刘德柱这人办事儿还真是不含糊，就这两大兜子东西，就得不少钱。 “好傢伙，柱子哥，你这是给人家商店抢了？” 刘德柱笑著说道：“嗨，正好回来的时候路过商场，就顺手给你买了点儿东西，那啥，到时候回去的时候拎给老爷子。” 孙传武也没客气，直接把两兜子东西接了过去。 空了手，刘德柱又掏了掏自己的兜，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孙传武。 孙传武眉头一挑：“干啥？大老爷们儿的，还给我写情书啊？” 刘德柱把信封往孙传武手里一塞，笑著说道：“写个屁的情书，你帮我处理事儿，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啊，亲兄弟也得明算帐。”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好傢伙，你瞅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又给钱，钱你拿回去，我就留著东西就成。” 刘德柱摆了摆手：“个事个码，东西是我买给你和老爷子的，这叫哥们儿情谊。” “钱这是你帮我办事儿的，这是你应得的好处费。” “钱啊，你必须收著，东西呢，你也得收著。传武啊，哥多句嘴，你说咱们这块儿兄弟真不少。” “你这个人啊，没有架子，谁找你帮忙你都愿意搭把手，我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谁找你办事儿，就拎著东西来？” “今天有人不给钱，明天就有人不拎东西，大后天呢，你做的这些啊，就是应当的。” 孙传武笑著把信封揣进怀里，然后掏出烟，递给刘德柱。 “成成成，你道理多，我说不过你，我收著。” “收著就对了。” 刘德柱抽了口烟，坐在一旁。 “对了，刚才我找嫂子了，嫂子说帮我整整，应该三两天就能整完，这还得麻烦你再待两天。” “嗨，麻烦啥啊，我这不也收了你的钱了，拿钱办事儿，天经地义。” “成，那啥，这也到饭口了，咱下去吃口饭去。” 三个人下了楼，刘德柱给孙传武点了菜，就去忙活去了。 中午一楼大厅就快坐满了，该说不说，大龙这个酒店整的真上档次。 別看这年头人兜里没几个钱儿，但是东北人啊，都好面子。 请客吃饭啥的，甭管自己过得好不好，咋也得去大馆子，有人说这是装犊子，这说法也对，更多的是啥，更多的是这些人都想把最好的拿出来给別人。 旁的不说，要是谁进了东北农村，没地方落脚了，隨便找上一家，也有个地方睡，也有口热乎饭吃。 这叫热情，也被挺多人称作虚偽，唤作傻。 来的都是客，这是东北父母教给孩子的必修课之一。 吃饱喝足，孙传武和刘德柱打了个招呼，就开著车领著梁进財出了酒店。 这次接的活不算晦气，自己三两天不见得能回去家，咋也得跟这些人走动走动。 买了不少东西，孙传武和刘德柱俩人开著车往回走，打算明天一早就挨个拜访一下。 刚开出去没多远儿，孙传武就看到一帮子人聚在了一块儿。 不用想，这肯定是有啥热闹看了。 孙传武索性车一停，就领著梁进財下了车。 人群把大道占了一半儿，孙传武抻著脑袋往里瞅。 “咋了这是？” 孙传武隨口一问，旁边的大哥就压著声音回了两句。 “嗨，有个姑娘开车，给一个老头撞了，那老头拉著小姑娘不让她走呢。” 这年头白市的车不多，能开起车的，家里都有点儿小钱儿。 “撞的厉害不？” “这倒不知道，反正老头在地上躺著呢，说啥也不起来了。” 孙传武仗著体格子大，挤进了最里面儿。 只见大马路上，躺著一个老头，闭著眼睛嘴里在那小声哼哼。 “我的波楞盖儿啊。。。” “我的胯骨轴子啊。。。” 他身前不远处，站著一个穿著碎裙子的姑娘，哭丧著小脸儿，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她的身后，停著一辆银灰色的皇冠小轿车。 这车可是这个年代市面上的高端轿车，比桑塔纳贵了不少，主打的就是一个豪华。 当然，和寧杰的虎头奔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能开起这个车的，家里那就不是小富了，几十万买个车，在这个年代是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孙传武总感觉这女的挺眼熟，正想著呢，那个女孩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儿，然后视线停留在孙传武的身上，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孙传武！” 孙传武微微一愣，张著嘴一脸懵逼。 “啊？” 看戏的眾人目光瞬间凝聚在了孙传武的身上，孙传武老脸一红，浑身感觉不自在。 不是，这娘们儿谁啊？ 还没等他回过神，这女的就小跑著跑了过来，一把就把孙传武从人群中扯了出去。 “不是，你干啥啊你？” 孙传武拽出胳膊，这女孩儿抿著嘴，一脸的幽怨。 “行啊孙传武，这才两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孙传武一听这个，脑海中突然晃过了一个身影。。。 那青涩的脸庞，和眼前明媚的女孩儿重叠到一起。 这不就是被自己尿了一身的李艺夏么？ “李艺夏？” 李艺夏抿了抿嘴：“算你还有良心 ，我还以为你提上裤子不认人了呢。” 孙传武：？？？？？？？ “不是，这话你可別乱说，啥叫提上裤子。。。” “你好意思说？” 孙传武訕笑著摸了摸鼻子，说道：“意外，真是意外，那啥，这是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一指老头，赶忙转移话题。 躺在地上的老头还瞪著俩眼珠子吃瓜呢，一见俩人都看向了自己，他赶忙捂著腰又哼哼了起来。 “哎呦，我的肋巴扇儿啊。” 孙传武无语的说道：“大爷，肋巴扇在上面呢。” “啊？哦哦，谢谢啊。” 孙传武：。。。。。 李艺夏哭丧著小脸儿说道：“那啥，今天街上人多，我就在后面跟著这个老头，按了两下喇叭，他也不让道。” “完后我就生气了，我说你稍微让让唄，他说啥，说大道是我家的还是咋滴，有本事你从我身上撞过去。” 孙传武一脸无语，这老头真是寿星上吊活够了，跟女司机还敢说这个？ 第628 章 情愫 孙传武抿了抿嘴，看了眼躺在地上有些心虚的大爷。 “那啥，你就撞了？” 李艺夏脸一红，攥著手指低下头，没有底气的说道：“我就轻轻撞了一下。” 一句话，躺在地上的大爷直接破防了。 “还轻轻撞一下？” “刚才我在电线桿子那头，还没反应过来，我就上这头了啊！” “我这得飞出去十多米啊！” 孙传武嘿嘿一乐：“大爷，你可別闹了，这要是撞出去十多米，別说你了，就算是齐天大圣也爬不起来了啊。” “哼！你俩一伙的，你肯定不向著我。” 这事儿孙传武既然撞上了，咋也得帮李艺夏解决了，毕竟和李文华还有点儿交情。 孙传武看向李艺夏：“你咋想的？” 李艺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我也是一时在气头上，没想整死他。” 孙传武点了点头，有这话就行了。 他看向大爷，问道：“大爷，你是咋想的啊？” 大爷躺在地上，犹豫了一下。 “那啥，我也不讹人，给我送医院检查检查，我要是没事儿就算了，要是有事儿，她得给我治。” 这大爷也不是不讲理，这要求太正常不过了。 这要是往后放几十年，直接躺在地上选房子选车了。 “不过咱得说好了，她得给我道歉！开个车了不起了啊！” 孙传武笑著说道：“好好好，我让她给你道歉，咱先去医院行不，你瞅瞅还能站起来不？” 孙传武伸出手扶起大爷，大爷齜牙咧嘴的站了起来，捂著老腰，冷汗直冒。 瞅大爷这样子，也不像是装的，毕竟岁数摆在那呢，別说让车撞一下了，说难听的，让人推一把说不定腰杆子就折了。 “哎我操，真疼。” 孙传武瞪了眼李艺夏，说道：“大爷，你別跟她一般见识，这就是个胡娘们儿，你放心，撞坏了，该多少钱多少钱，咱肯定不差事儿。” 大爷点了点头，孙传武对著李艺夏使了个眼色，李艺夏赶忙走了过来。 “大爷，我跟你道歉，我今天有点儿急事儿，您別往心里去，我就是脑子一热。” 大爷没好气的说道：“行吧，你得亏脑子热了一下，要是一直热，那我不死也不行了。” 李艺夏红著脸，孙传武扶著大爷上了自己的车。 他看了眼围观的眾人，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散了吧。” 上了车，孙传武开著车往医院走，李艺夏开著车在后面跟著。 到了医院，孙传武和梁进財扶著大爷下了车。 进了医院叫了號，给大爷做了个检查，好在没啥大事儿，就是闪著腰了。 拿了药，李艺夏一脸歉意的从兜里拿出来五百块钱，塞到了老爷子手里。 “大爷，今天的事儿是我不对，那啥，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说啥也得收著。” 大爷摆了摆手，一脸不悦。 “干啥玩意儿，拿我当啥人了？我没讹人的习惯。” 孙传武把钱往大爷手里一塞，说道：“大爷，人家姑娘给你的你就拿著。这算啥讹人啊，得让她长点儿记性。” “再说了，你这得有一阵儿行动啥的都不方便，这算是补偿了。” 大爷寻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行吧，今天也就是这小伙子，要不啊，这事儿咱肯定不能算完。” 孙传武赶忙顺著说好话：“大爷您这话说的，这也就是碰到您了，要是碰到个不讲理的，这事儿能这么算了啊？” 大爷看著孙传武，嘿嘿一乐。 “小伙子办事儿说话不错，你小子做啥买卖的，以后我给你捧场去。” “那啥，大爷，我是干白事儿的。” 大爷脸上的表情一僵，訕笑著收回了手。 真特娘的晦气。。。。 把大爷送回了家，李艺夏走到孙传武跟前，一脸感激。 “谢了，要不是你，今天这事儿我真不知道该咋整了。” “嗨，多大事儿啊，正好我碰上了。你呀，以后开车別斗气，真要是给人整死了，你不得贪上官司啊？” 李艺夏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天本身我著急去吃饭来著，哎。。。” 说著，她看了眼手錶。 “时间也不早了，咱正好也有一阵子没见了，一块儿吃点儿唄？” “算了，我这刚吃完没多长时间，下次碰上再说吧。” 李艺夏赶忙问道：“那晚上呢？” 孙传武微微一愣：“晚上倒是没啥事儿。” 李艺夏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那晚上我请你吃饭，去大酒楼，到时候我订桌。” 孙传武不傻，刚才李艺夏脸上的喜色，还有那一抹情愫，他看的一清二楚。 孙传武也不想扯那些王八蛋，李艺夏人不错，他都有对象了，可不能耽误人家。 他一拍脑门子，看向梁进財。 “嗨，你瞅瞅我这记性，进財，你师娘是不是说今天到来著？” 梁进財也不傻，他在旁边吃了半天瓜了，一直憋著没问。 虽然自己没处过对象，但是李艺夏对孙传武的好感，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自己师傅长得帅还有本事，李艺夏稀罕也是正常的。 孙传武这么一说，他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可不么师傅，早晨起来师娘打的电话，说晚上就到了，我刚才还想提醒你来著。” 李艺夏脸上闪过不自然的表情，她知道孙传武这是找理由拒绝自己。 但是她没想到，孙传武竟然有对象了。 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难过，酸溜溜的，就像是让人抓了一把。 “啊，你有对象了啊，啥时候的事儿啊，我咋不知道呢。” “有一阵儿了，我那次去白云县的时候就处对象了，婚都订了。” 李艺夏的目光有些黯淡，她是喜欢孙传武的，当时自己还想过有那么一天，两个人相遇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她强笑著说道：“挺好的，那，那下次，下次有时间我再请你吃饭。” 孙传武点了点头：“那成，以后有机会的。” 看著李艺夏上了车，梁进財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师傅，我还寻思，晚上我得去別的地方睡呢。” “滚犊子。” 第629 章 眾生平等印 在白市又待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刘德柱就兴冲冲的敲响了孙传武的房门。 看著刘德柱手里拎著的袋子，孙传武问道：“挺快啊，这就整齐了？” 刘德柱点了点头：“多亏了嫂子了，要不是嫂子，肯定没这么快。” “那成，咱现在就走，正好忙活完了我直接回去。” “再待一天唄兄弟。” “不待了，这都出来好几天了，等下次的。” 上了山，把刘德柱他爹的事儿处理完，孙传武让刘德柱撒上了五穀。 “你过一阵儿过来瞅瞅，要是还是一个苗不出，就给我打电话。” 刘德柱点了点头：“好嘞兄弟，真不再待两天？” 孙传武笑著说道：“待啥了，老爷子岁数大了，家里一堆事儿呢，也不能都让老爷子撑著。” “倒也是，那行吧兄弟，我就不送你了，等下次来市里，咱再好好喝一顿。” 告別了刘德柱，梁进財开著车，拉著孙传武往回走。 到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吃了饭，家里人又多了起来，狗娃子拉著李小军儿，俩人玩儿著孙传武在市里买回来的军棋。 军棋这玩意儿吧，挺多人估计没见过，但是在这个年代十分流行。 这玩意儿玩儿法有好几种，什么明棋暗棋，两人作战，一个人当裁判。 小军儿明显脑子没狗娃好用，一晚上一把也没贏过。 狗娃虐菜也乐在其中，虐的小军儿嗷嗷叫唤。 小军儿的司令又让狗娃的炸弹炸了以后，小脸一苦。 “不玩儿了，你会算，我咋也贏不了。” 狗娃翻了个白眼儿：“跟你下我还用算啊，埋汰谁呢。” 李平笑著说道：“狗娃，咱俩整一把。” 狗娃点了点头，李平大他十好几岁，好歹也有点儿挑战性。 梁进財还是当裁判，俩人摆好了阵仗，开始两军对垒。 该说不说，狗娃这孩子脑瓜子这块儿就是好用，下了三局，贏了两局。 李平摆了摆手：“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这小子真邪性，我往哪走他都算的死死的。” 小军儿用手背儿蹭了下鼻涕，然后往裤子上一抹。 “我说啥来著，狗娃会算，耍毛赖。” 狗娃一脸不屑：“不行就是不行，找客观理由干啥，不信你问小叔，我算了没有？” 眾人看向孙传武，孙传武摇了摇头：“还真没算，狗娃下棋確实厉害。” 狗娃扬起头，一脸的骄傲。 “行了，狗娃，你把小军儿送回家，这都九点多了，送回去以后回来睡觉。” “成。”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孙传武眼前的场景一变，就看到鑫鑫站在村口的水田地前面，对面土匪还有正规军两帮人打的格外激烈。 鑫鑫突然转过头，对著孙传武喊了一声。 “传武，快来！” 孙传武猛地从梦中惊醒，他赶忙穿上衣服，拿著傢伙事儿就跑了出去。 东屋，老爷子缩在被窝里，手里拿著菸袋，小小的火光忽明忽暗。 出了院子，孙传武撒开煤球，俩人直奔水田地。 也怪了，孙传武跑的动静不小，但是村子里的狗就像是让人捏住了嘴巴，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到了河西村外，老远，孙传武就看到月光下站著的鑫鑫。 鑫鑫转过头，表情有些凝重。 “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两方人马还在酣战，很明显，正规军这边占了不小的优势。 “找著那几个本子了？” 鑫鑫点了点头，朝著远处一指，只见远处的大柳树下，影影绰绰的站著几个黑影。 孙传武脸一沉，妈的，这些小本子就该灰飞烟灭，亡国灭种！ “它们咋突然出来了？” 鑫鑫把手塞进孙传武手里，掏出烟点上两根，又把其中一根塞到了孙传武嘴里。 熟练的抽了口烟，鑫鑫冷笑著说道：“大姑娘前阵子回来了，我问她要了一片鳞片，这上面，有半条龙脉的气息。” “我和咱爷护了大姑娘这么多年，它们並不知道大姑娘化龙的消息。” 鑫鑫身上散发出运筹帷幄的自信气势，看著远处树下的那几个畜生，他脸上也露出不屑的表情。 “畜生就是畜生，先前，我是怕伤著大姑娘，毕竟大姑娘真要是受了伤耽误了化龙，这个罪责我肯定担不起。” “但是这些畜生贼心不死，现在我一把龙脉的气息放出来，它们试探了两天，就忍不住出了手。” 说著，鑫鑫对著孙传武伸出手。 孙传武又掏出烟，皱著眉头递给鑫鑫。 “菸癮还挺大。” 鑫鑫嘴角一阵抽搐，他像是看傻逼一样看著孙传武：“印！咱爷的狮子印！” 孙传武老脸一红，嘟囔道：“你也没说要啥啊。” 说著，孙传武把狮子印递给鑫鑫，鑫鑫接过狮子印，对著孙传武说道。 “你看好了啊，这玩意儿，是这么用的。” 说完，鑫鑫单手托住狮子印，脚踏禹步，嘴里念念有词。 等最后一个敕字吐出来，鑫鑫把狮子印那么一拋，狮子印散发出一道金光，瞬间扩散开来。 隨著狮子印缓缓落地，金光正好把远处的大柳树给笼罩在其中。 孙传武还是第一次知道狮子印有这个用法，关键这金光是干啥的啊。 “鑫鑫，这金光是干啥的？” 鑫鑫咧了咧嘴，指了指远处的小鬼子，脸上满是狠戾的表情。 “这是困狗的！” 煤球不满的汪了一声，很显然觉得受到了侮辱。 孙传武眼前一亮，好傢伙，这不就是结界么！ “它们跑不了了？” “不光跑不了，这玩意儿啊，我叫它眾生平等印，至於为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远处的几个本子显然有些慌乱，它们操著让人作呕的八嘎话，朝著笼罩的金光撞击著，却被金光重重的弹了回来。 鑫鑫右脚轻轻一跺，眨眼间，身上便出现了一身金甲，威武异常。 他腰间，跨著一口宝刀，左手拎著一把强弓，左腰间跨著一枚箭囊，里面插著一根羽箭。 孙传武看著鑫鑫的样子，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年老爷子给他看的古籍中的插画。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武曲星君！” #啊，为啥，就没人猜的到鑫鑫是武曲星君的啊。。。。。 第 630章 就这？ 鑫鑫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满是得意，和传说中威严沉稳的武曲星君那是天差地別。 孙传武上下打量了眼鑫鑫，该说不说，就这身行头配上他的脸，確实威武异常。 “不是，你干了啥缺德事儿了，让贬下来了？” 鑫鑫的笑容瞬间掛在了脸上，他气恼的摆了摆手。 “滚滚滚，一天天的，你好哪去了你以为。” “啊？” 鑫鑫没有回答孙传武的话，而是对著远处像是热锅上蚂蚁一样的小本子勾了勾手指，然后把空著的右手，伸进了怀里。 下一瞬，鑫鑫的手里就多了一块儿巴掌大小的白色鳞片，这鳞片散发著淡淡的光辉，鳞片的周围，是黑色的厚重边框，显得格外的厚重。 远处的小本子看著鑫鑫手里的鳞片，脸色巨变。 “狡猾的支那人，竟然骗我们！” 鑫鑫目光一冷，把鳞片往怀里一塞，抽出了手腰间的羽箭，轻轻搭在弓上，箭尖直指远处的本子军官。 “嗖！” 一道破空声响起，那根羽箭瞬间在孙传武视线中消失，下一瞬，只见那个八嘎军官，就如同碎裂的土块儿，在空中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剩下的小本子一瞅，脸上满是慌乱的表情。 其中一个副官抽出腰间的军刀，对著鑫鑫一指。 “亚西给给！” 鑫鑫把弓一背，抽出腰间的宝刀，然后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咱俩比比，谁杀的快！” 还没等孙传武反应过来，鑫鑫就朝著十几个八嘎鬼魂冲了过去。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阴眼一开，脚下用力一蹬，也跟著冲了出去。 煤球歪著脑袋，把目光直接投向混乱的战场，它汪了一声，化作一道黑影，眨眼间就衝进了战场。 孙传武手中的天蓬尺用力朝著小本子的脑袋上一砸，眼前的小本子瞬间魂飞魄散。 孙传武现在知道啥叫眾生平等印了，这玩意儿和自己开了阴眼一样，但凡自己开了阴眼，目之所及范围之內的鬼怪，一身天赋和法术全部消弭殆尽。 换句话说，在这个状態下，只能硬碰硬。 孙传武开了阴眼之后，身体素质翻了好几番儿，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对付这些玩意儿，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 每一尺下去，都会有一个鬼子畜生魂飞魄散。 再看鑫鑫，手里的宝刀大开大合，根本就没有一个鬼子是一合之敌。 远处战场中的两波鬼兵也发现了不对，以往它们打伤打死，虽然会有痛感，但不会魂飞魄散。 而现在，只要死了，那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两波鬼兵神態各异，汉奸那一边，脸上满是惧色，但正规军这边，却越杀越勇，士气高昂。 “大当家，咱们该怎么办？” 一个汉奸鬼惊慌失措的看向大当家，大当家脸上也满是恐惧的表情。 怎么办，它它娘的知道怎么办！ 想当年鬼子来了，它以为鬼子肯定能贏，结果呢，鬼子直接让人打出了中国。 后来它变成了鬼，那帮子鬼子找到了它，告诉它，只要跟著它们毁了龙脉，本子们就能捲土重来。 结果呢，这帮子本子啥也不是，现在它们也成了瓮中之鱉！ 它怕死，它要是不怕死，当年就不能当汉奸。 可现在，它知道他要死了，那种恐惧，如同海啸一般，铺天盖地的朝著它席捲而来。 “妈的，都给老子冲，贏了咱们还能活，输了，咱们只有死路一条！” 困兽犹斗。 大当家这么一喊，一帮汉奸鬼气势涨了几分。 正规军那边的军官一刀刺穿一个汉奸鬼的胸口，抽出长刀，刀锋一扫，振臂高呼。 “兄弟们！” “当年咱们就没守住这片土地，多少同胞因为咱们顛沛流离，没了性命。” “这一次，吾等必將捨生忘死，不能让这群畜生逃出去一个！” “兄弟们，杀！” “杀！” 杀声震天，正规军近乎疯魔一般，犹如几十年前的那天，以伤换伤，悍不畏死的和汉奸们以命搏命。 煤球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次飞扑撕咬，就会有一个汉奸鬼魂飞魄散。 几分钟后，孙传武气喘吁吁的踏碎最后一只八嘎鬼的脑袋，转头看向鑫鑫。 鑫鑫咧开嘴嘿嘿一乐，朝著远处一指。 “继续！” 二人再次衝进战场，眨眼间，就有几个汉奸鬼死在二人手里。 十分钟后，战场上只剩下三十多正规军，原本骑著高头大马的军官，此时已然没了右臂。 他举起左臂，艰难的对著鑫鑫和孙传武行了个军礼。 鑫鑫微微頷首，孙传武神色复杂。 几十年的廝杀，到此，终於落下了帷幕。 天空逐渐泛白，鑫鑫右手一捞，抓起了狮子印，然后朝著西南方向遥遥一指。 军官点了点头，仅剩的左手轻轻一挥。 “兄弟们，走！” 三十多人的队伍，走过大柳树，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鑫鑫摸了摸煤球的头，身上的鳞甲消失不见。 孙传武看了眼鑫鑫身上穿著的为人民服务的背心儿，还有脏兮兮的裤子和露出来半截的红裤衩子，嘴角忍不住的抽动了两下。 就这造型，你说谁能把他和武曲星君联想到一块儿吧。 “不是，咱就非得穿红裤衩子？” 鑫鑫挠了挠肥硕的大屁股，嘟囔道：“你懂个屁，红色多好，喜庆。” 孙传武举手投降：“得得得，你喜欢就行。” 鑫鑫从屁股后面掏出那枚鳞片，递给孙传武。 “这鳞片，大姑娘送给了咱爷一个，算是报你的护送之恩，这一个，还带著大姑娘身上的些许龙气，是我特意要过来给你的。” 孙传武接过鳞片，有些犹豫。 这玩意儿好歹沾了个龙字，鑫鑫毫不在意的就给了自己。 “你不留著防身？” 鑫鑫嘴角一抿，一脸不屑：“我用的上这个？” “行行行，你牛逼。” 鑫鑫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点上以后抽了一口。 他看向孙传武，表情有些复杂。 “传武啊。” 孙传武心头一紧，赶忙说道：“你不会要回去了吧？” 鑫鑫脸一黑：“你就不盼我点儿好？” “嚇我一跳，你瞅瞅你那个复杂的表情，我差点儿以为你要走了。你说吧，啥事儿？” 鑫鑫老脸一红，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 下一瞬，鑫鑫的表情变的痴傻起来，皱著鼻子抿著嘴，眼泪汪汪的看著孙传武。 “传武。。。” “咋了？” “我，我拉裤兜子了。” 第 631章 玉皇钱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孙传武才从睡梦中醒来。 趴在被窝里抽了根烟，孙传武打了个哈欠，穿上衣服搓著眼去了老爷子那屋。 孙传武昨晚上回来的时候就找了老爷子，把鑫鑫给的鳞片给了老爷子以后，才回屋休息。 老爷子叼著菸袋抬起头看了眼孙传武，然后又低著头抽著菸袋。 “师傅，我去给你整饭去。” 梁进財赶忙站了起来，孙传武摆了摆手：“不用折腾，我也不饿，一会儿和中午饭一块儿吃吧。” 说完，孙传武扫了眼赵阳还有常春。 “你俩准备准备，下个月你俩去镇子接康凯他俩的班儿。” 俩人微微一愣，下一瞬，脸上不由得露出喜色。 去了镇子里，俩人就等於管一个地方了，那才叫独当一面。 “好的师傅！” 老爷子抬起头看了眼孙传武：“准备去白市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寧哥给留了地方，今年白市干白事儿的也不太够用，去年煤矿那事儿，白市也抓进去不少干白事儿的。” 老爷子冷哼一声：“哼，那些就是替死鬼。” “钱的没事儿，收钱的都进去了。不过这也活该，干咱们这行的，啥该拿啥不该拿一点儿数都没有。” “干咱们这行啊，要是收违心的钱，到时候，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老爷子这话明著是说给孙传武听的，实际上呢，是说给常春和赵阳俩人听的。 赵阳和常春俩人坐直了身子，说良心话，干这一行也有不少的诱惑，要是稍微有个意志不坚定，肯定得出大问题。 孙传武扫了眼几人，摸出烟点上，翘著二郎腿儿抽了一口。 “以后啊，你们估摸著都得一个人或者俩人看一个铺子，很多事儿呢，我也不可能一直跟在你们屁股后面。”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真遇上事儿了，你们找我，別寻思著走啥邪魔歪道。” “要是你们真因为私心出了事儿，別怪我翻脸不认人。” 五个人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师傅。” “行了，梁进財你们三个好好学，白市不可能就开一个铺子，到时候你们师兄肯定还得去市里。” “等你们成手了，到时候也跟著去镇子里忙活。” “好的师傅，你放心吧，我们指定好好学！” 孙传武看向老爷子，问道：“爷，你再给我踅摸几个人唄？” 老爷子把菸袋锅往脚底磕了磕，白了眼孙传武。 “你当人是大白菜啊，又得八字合適，又得人品过的去，村里统共就这么点儿半大小子，我上哪给你找去。”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要不我找了人，带回来你给我掌掌眼？” 老爷子点了点头：“这个行，凡事儿別著急，一步一个脚印儿，你挣钱的时候啊，在后面呢。” 正说著呢，煤球朝著外面汪汪叫唤了起来。 孙传武侧耳一听，明显能听到有车的动静，发动机的声音在他家门口禁了声。 这是来人了。 孙传武赶忙站起身子往外走，刚走出屋子，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来人孙传武没见过，不过这年头能开车来的，来头一般都不小。 这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穿著一身中山装，身后跟了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双眼炯炯有神，身子站的笔直，一瞅就是部队出来的。 这人扫了眼孙传武，笑著问道：“是小孙先生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问道：“您是？” “我是从將军县来的，想找您求点儿东西。” 孙传武赶忙说道：“先进屋，坐下聊。” 领著俩人进了屋，孙传武招呼著来人坐下，这人看向老爷子，热情的跟老爷子打招呼。 “老孙先生您好，我是將军县的书记郑江河，咱以前见过。” 老爷子和郑江河握了握手，打量了郑江河好一会儿，才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是郑颂文的儿子？” 郑江河点了点头，笑著说道：“老爷子您记性真好，我爹就是郑颂文。” “想当年我爷的后事，还是您给办的，那年我才八岁。” 老爷子一脸感慨：“哎呀，这一晃得有三十年了吧，你爹现在挺好的唄？” 郑江河恭敬的说道：“托您老爷子的福，我爹现在在省委呢。” 从这话里不难听出，老爷子之前是给郑江河家里点过穴，而且郑江河一家，也確实因为阴宅得了利。 老爷子摆了摆手：“嗨，这话严重了，你这次来，是有啥事儿？” 郑江河递给老爷子一根烟，捧著火给老爷子点上。 等老爷子抽了以后，郑江河这才开了口。 “老爷子，我想找您求点儿玉皇钱。” 老爷子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指了指孙传武。 “郑书记啊，这事儿啊，你还得找传武，傢伙事儿在传武手里呢。” 郑江河看向孙传武，孙传武也是微微有些发愣。 玉皇钱，这玩意儿也叫曹官钱，最早出现在汉代。 这玩意儿相当於天地流通的官银，就好比很多黄纸直接烧並没有多大用，在下面不流通。 所以啊，很多人家都叠元宝之类的，这玩意儿在下面的价值挺高。 而玉皇钱呢，价值要在元宝之上，属於妥妥的硬通货。 一般要买玉皇钱的，绝对是行家，毕竟说良心话，就连孙传武他们家，也不怎么印玉皇钱。 將军县离他们这挺远，得先从將军县到白市，再从白市往他们这走，跑这么老远过来求玉皇钱，多少有些出乎孙传武的意料。 “您就是为了玉皇钱来的？” 郑江河点了点头：“我奶今年十周年，我想著上您这求点玉皇钱用。” 十周年是大事儿，这样的话就说的过去了。 “成，那您得明天拿，今天我得配东西，还得跟祖师爷上报。” 郑江河笑著说道：“这个不打紧。” “孙先生，你看我这人生地不熟的，我能厚著脸皮，在你家住上一晚上不？”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有啥的，你和我爷也是老相识了，家里虽然不比城里，但是住的地方肯定是有的。” 第 632章 不是啥好东西 “赵阳啊，你去抓只鸡杀了，一会儿燉了。” 郑江河赶忙说道：“孙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有口吃的就行。” “那哪成啊，来的都是客。” 赵阳领著常春他们就出了院子，孙传武给郑江河倒了杯水，司机就站在郑江河的身后，一动不动。 “兄弟，坐下来歇会儿吧，光杵著多累啊。” 郑江河回过头，招呼司机坐下。 “小江啊，坐会儿吧，不用那么严肃。” “好的领导。” 等小江坐下以后啊，郑江河一脸感慨的开了口。 “这一晃啊，就三十多年了，想当年啊，我爷走之前，特意嘱咐让我爹找孙先生给挑个好地方。” “当时我爹还挺不情愿，当时我还小，满脑子都是打倒封建迷信啥的。” “可谁能想到，自打孙先生给我爷主持了后事以后，我们家真的就好起来了。” “这都是孙爷的本事啊。” 孙传武听著郑江河在这吹捧老爷子，按理说，既然是老相识，郑江河怎么也不可能空著手来，而且还是老相识。 难道这人就长了一张嘴？ 老爷子掐了烟，摇了摇头：“这是你家命好，和我关係不大。” 老爷子的態度啊，明显有些冷淡，而且，还是那种突如其来的冷淡。 这就让孙传武更加疑惑了。 郑江河像是听不出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接著笑著往下讲。 “孙先生您太谦虚了，后来我找了几个先生，人家谁看到我家老爷子的坟，都会说上一声挑这个地方的人本事大。” 见孙爷没反应，郑江河又看向孙传武。 “小孙先生也是一表人才，不知道老爷子的本事，小孙先生学了多少了？” 孙传武看了眼老爷子，摇了摇头。 “我脑子不太好使，也就学了三成。” 郑江河惊呼道：“三成也不少了，多少人见了孙先生当时给我爷打的墓，都说连孙先生一成都不如。” “后生可畏啊！” 孙传武：。。。。。。 中午吃了饭，孙传武陪郑江河喝了两杯，然后就给俩人安排了地方，自己则回屋睡觉。 饭桌上，郑江河句句不离过往，拉关係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晚上又简单吃了一顿，孙传武上稟了祖师爷，然后开始准备东西。 今天来家里的人不多，毕竟都知道孙传武家来人了，都没好意思过来给孙传武家添麻烦。 吃完饭，抽了根烟，郑江河突然开了口。 “小孙先生，我这还是第一次来红旗村儿，能陪我在村里逛逛不？” 孙传武心道憋了一天了，你终於要说干啥了。 “成，咱出去逛逛。” 孙传武领著俩人出了院子。 太阳已经落了山，孙传武三人来到桥头，整个红旗村儿尽收眼底。 灯光点点，炊烟裊裊。 郑江河轻嘆了口气，指了指眼前的小山村。 “想当年啊，我就在將军县下面的村里长大的，每天最开心的事儿，就是能吃口热乎饭，然后跟著一帮子小崽子满院子疯跑。” “这一晃眼啊，多少年了，岁月不饶人啊。” 孙传武没有接话，而是看向郑江河。 郑江河突然开口问道：“小孙先生，前一阵我听市里说，今年白市已经勘察地形了，等明年的时候，就要动工了。” “到时候啊，公路就能通到红旗村儿了。” 孙传武装做听不懂的样子：“有这事儿么？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郑江河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自顾自的说道：“包工程的是白市的寧老板，寧老板这两年乾的真不错，不光是房地產开发，现在连公路都修上了。” “我记得，寧老板好像也是白云县的来著，白云县人杰地灵，出豪雄啊。” 孙传武看著郑江河，皱著眉头问道：“郑书记，您也不用跟我兜圈子了。您就说白了，这次来，为公还是为私。” 整个白市道观不少，能做玉皇钱的不止他们一家，郑江河犯不上为了这么点儿交情，绕远来孙传武家里。 说难听的，真要是为了交情，这些年他咋可能只来一次？ 郑江河微微一愣，没想到孙传武会问的这么直白。 他轻笑了两声，然后重重的嘆了口气。 “我吧，真不在乎我能不能往上走，我们老郑家出了我爹，基本已经到头了。” “將军县就在白市附近，但是这些年总是发展不起来，现在白云县也通了路了，我看著怎么也眼馋的慌。” “我四处打听，原来修路的关键人物竟然是你。说来惭愧啊，我郑家算是受了老爷子当年的恩惠，但是这么多年，我和我爹都没来过一次。” “我思量了很久，但是还是想为了將军县，过来找你取取经。” 孙传武皱著眉头，思考著郑江河话里的可信度。 他爹在省委，这事儿他爹都整不了，找自己有啥用？ 而且，他还提了寧杰，寧杰的大爷，也就是当时当著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他侄子的付青山，现在是省里的一把手。 孙传武这么一想，就想明白了，郑江河这是奔著付青山来的。 “这事儿你应该去找寧杰啊。” 郑江河毫不避讳的说道：“现在想见寧老板的人太多了。” 孙传武问道：“你確定，就是为了想给將军县修路？” 郑江河点了点头：“县里財政一直不怎么好，咱们这边土路你也知道，都是老大难。” “我吧，任期马上就满了，我也想著，在卸任之前，给將军县留点东西。” 孙传武这么一琢磨，郑江河他爹在省里，人家能直接找到付青山，可现在呢，郑江河却找上了自己。 这事儿不难理解，要么，就是郑江河他老子反映过这件事儿，但是省里面否了。 如果是这样，他找自己肯定没啥用，他就是一个干白事儿的，別说自己是付青山的侄子了，就算自己是付青山的儿子，他都不见得管。 毕竟自己也不从政，人家为啥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拨款修路？ 这不现实。 那么，只有第二个最贴切了。 那就是，郑江河他爹啊，原本应该是省里上一届一把手的派系的，现在，想往付青山靠拢，人家却不收。 这老小子，也不是啥好东西。 第633 章 肯定能整好 这老小子，是想借著自己，搭付青山那条线啊！ 付青山孙传武也就见过那么一次，虽说人家对自己很亲近，但是孙传武也知道，自己这个恩人，有时候对於人家来说也是个负担。 有些事儿，你说了，人家不做还为难，就比如现在。 孙传武不傻，这事儿，打死他他也不可能和付青山张那个嘴。 正想著呢，郑江河补上了一句。 “孙先生，我替將军县老百姓，谢谢你了！” 孙传武本身还想著能不能有別的办法。 毕竟，確实关乎一个地区的发展，如果自己真能办了，也是大功德一件。 只不过他也有顾虑，毕竟付青山扶正这么长时间了，该亲近的肯定都亲近了，为啥郑江河他爹却走不到付青山身边呢？ 付青山这人不贪，反倒是风评极好。 那问题，指定就出现在郑江河他爹的身上。 而且现在郑江河直接给他扣了一个帽子，这让孙传武十分的反感。 孙传武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郑书记，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我就是一个老百姓，我能有多大本事帮將军县办事儿啊？” 郑江河脸上表情一僵，他赶忙说道：“孙先生你別往心里去，我就是，我就是想著为將军县做的实事儿。” 孙传武点上烟，抽了一口，盯著郑江河的眼睛问道：“我方便问问，令尊在省里哪个部门么？” 郑江河迟疑了两秒，说道：“我父亲是管財政的。” 孙传武瞬间就明白了，这里面要说没事儿根本就不可能。 他抽了口烟，转身就往村里走。 “孙先生。。。” 孙传武停下脚步，然后转过头看向郑江河。 “郑书记，你说的这事儿，我是真帮不上一点儿忙。” “做人啊，还是坦诚点比较好。” 说完，孙传武就自顾自的朝著村里走去。 郑江河站在原地，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过了良久，他苦笑著摇了摇头，也跟在了身后。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印了玉皇钱，收了郑江河的钱，把郑江河送出了院子。 等郑江河一走，孙传武就拨通了寧杰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接了起来。 “喂，我是寧杰。” “哥，我，传武。” “你小子咋想著给我打电话了，咋了，出啥事儿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我能有啥事儿啊，哥，我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啥事儿啊，问就行。” “是这么回事儿哥，昨天啊，將军县的郑江河过来找我了，说要买玉皇钱。我吧，瞅著这小子肯定有別的事儿，这不，晚上的时候他跟我说，让我看看能不能递话，给將军县修路。” 寧杰冷笑了声，问道：“你咋说的？” “我肯定推了啊，我能有多大章程啊，我就是个干白事儿的。” 寧杰笑著问道：“你小子啊，做的不错，你是不是想问郑江河他爹的事儿？” 孙传武嘿嘿一乐，该说不说，寧杰的脑子就是好使，自己想干啥两句话就猜出来了。 “可不么，我寻思，人家爹好歹在省里，咋可能这事儿找我一个老百姓呢，我这么一问，他说他爹在財政厅上班儿，我就寻思里面指定有事儿。” 寧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叫郑江河的吧，是个好官儿，但是吧，说话办事儿啥的都很一般，这么多年，都在將军县待著。” “至於他爹，咋说呢，这老小子不是啥好玩意儿，上面最近开始清算呢，他爹就在名单里。” “操，我就说这老小子找我没那么简单，拐弯抹角半天，净拿將军县压我了。” 寧杰敲了敲桌子，声音突然变的严肃起来。 “传武，有些事儿啊，你自己心里有桿秤。你呢，是我兄弟，是付书记的侄子，但是，你就是个老百姓。” “有些事儿啊，不是你和我该做的，你懂不？” 孙传武自然知道这些，要不昨晚上他也不可能没给郑江河好脸儿。 “放心吧哥，这事儿我懂，我就一个干白事儿的，我能有多大章程。” “成，你自己有数就行，人家上面咋规划的咱不掺和，有啥事儿你拿不准，就给我打电话。” “好嘞哥，那没事儿就先撂了。” 掛了电话，孙传武点上了烟，坐在炕沿上，靠著火墙子失神。 这一世才回来了两年，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回头一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后也多了很多靠山，多了许多关係。 这些事儿，可能普通人不会知道，只当他是白事儿先生，但是对於郑江河这些人来说，孙传武无疑就是最容易和上面打关係的工具。 有些事儿他不能做，必须时刻提防。 一根烟抽完，孙传武穿上鞋下了地，今天一早，常春俩人就出去出活了，就剩下孙传武和李平他们几个在家。 几个人正站在院子里模擬主持的事宜，老爷子靠在藤椅上，眯著眼睛在那听著。 郑江河的事儿孙传武没和老爷子吐槽，从老爷子昨天突然改变的態度，孙传武就知道，这事儿老爷子心里面早就有桿秤。 简单的指导了几下，孙传武也拿著古籍在那看了起来。 九点半左右，家里的电话响了，掛了电话，孙传武掐了烟出了屋。 “爷，镇子里有活，我去趟镇子里。” 老爷子点了点头：“成，去吧。” 拉上纸活，孙传武就带著三人去了镇子里。 孙传武和梁进財坐的吉普车，李平哥俩开著大车拉著纸活啥的跟在后面。 “师傅，事儿主是咋走的？” “一个八十多岁老太太，寿终正寢。” 梁进財点了点头，孙传武点上烟，摇下窗子。 “这活啊，一会儿到了你主持，我在后面给你压阵。” 梁进財的身子微微一抖，心里面激动的要命，但是也多少有些忐忑。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迎来了自己主持的第一场白市儿。 “咋了，整不了啊，不行我换李平来。” 梁进財赶忙说道：“能整，你放心吧师傅，肯定能整好！” 第634 章 电站 到了地方，孙传武简单和东家这么一说，人家东家倒也没说啥，有孙传武在这坐镇呢，肯定也出不了啥问题。 李平哥俩有些羡慕的看著梁进財，梁进財深吸了口气，对著逝者鞠了躬以后，小声嘀咕了两句。 “老太君，今儿是我第一次主事儿，您和我也有缘分，您放心，您的后事我肯定给您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给您鞠躬了。” 做完这一切以后，梁进財稍微有些紧张的看向供桌，调整了供桌以后，梁进財就开始嘱咐东家注意事项。 这些东西都是老生常谈，梁进財跟著孙传武的时间不短，说话的方式甚至语调，都下意识的和孙传武有五分相似。 在东家吃完了午饭，梁进財嘱咐好下午备好扁担以后，就和孙传武他们回了孙文举家。 安顿好三人，孙传武开著车去了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开著车直奔电站。 他爹今年当了站长，工资比以前一个月多了五块七。 今年电站多招了一个人，加上孙文举，一共四个，多招的那个是个技术员。 原本电站也有技术员，不过人家一个星期就来一次，检修下设备查一下指標就走。 现在好了，技术员儿常驻了，也省了不少的麻烦。 听到车的动静，电站养的几只狗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对著孙传武的车一直狂吠。 瘦子叔手里拎著半块儿馒头，另一只手还拿著一根大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哎呦，传武来了啊。” 孙传武下了车，笑著跟瘦子叔打招呼：“才吃饭啊瘦子叔？” 也怪了，孙传武这么一下车，几条狗瞬间夹著尾巴拉拉尿了，哼哼著不敢看孙传武的眼睛。 “嗯呢，我这刚巡查回来，你爸他们刚走十来分钟，你说也不赶巧。” 孙传武从后座上拿下来买的肉啥的，拎著往里走。 “没事儿，我这上镇子里来办事儿，寻思给你们送点儿肉啥的，要不靠的慌。” 瘦子叔嘿嘿一乐：“这又跟著你沾光了。” “昨天下午的时候，你爹打了两只野鸭子，俺们四个燉著吃了，这地方別的没有，就野鸭子还有鱼多。” 进了院儿，屋里又出来一个人，二十郎当岁，这人孙传武没见过，不知道是技术员儿还是过来顶胖子班儿的。 “小张啊，这是传武，孙站长的儿子。” 小张赶忙伸出手和孙传武握在了一起。 “你好，我叫张志文。” “你好你好。” “行了，快进屋坐会儿，传武啊，我去给你整点儿茶叶水喝，这茶叶还是你爹过完年的时候拿过来的呢，我一直没捨得喝。” 放下东西，瘦子叔赶忙从掛在墙上的布包里拿出一铁桶茶叶，捏出一把，放在大茶缸里，然后倒上了热水。 “你先喝著，等会儿我吃完了，去把老孙喊回来去。” 孙传武摆了摆手：“不用啊叔，不行下次来再说， 我下午还得回去呢，家里有事儿。” “嗨，你爹没走多远，他跟技术员上去看河道了。前两天不是下了场雨么，有几根儿圆木卡在上面了，把河拦上了。” “技术员和你爹上去研究研究，看看咋给那俩圆木整出来，要不积水多了，再下雨，容易冲堤。” 他们这是山区，六月份雨水正是多的时候，不过他们这地方別看地方不大，气象倒是挺怪。 有时候红旗村儿下雨，隔著一个山樑的新房镇就一滴雨都没有。 这不，红旗村儿那边一个星期都没下雨了，这边前两天都下冒烟儿了。 瘦子三两口把馒头咽了下去，然后咕嘟嘟喝了两口水，一伸脖子，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传武你先別走啊，我一会儿就把你爹喊回来。你爹有一阵子没看著你了，天天跟我叨咕。” 孙传武心头一暖，说道：“瘦子叔，我跟你去吧，我爹那边还有正事儿呢，咱俩去打一头就走。” 瘦子叔一寻思，点了点头。 “行，那咱俩一块儿去，张啊，你在家看著啊，一会儿把狗都拴起来，这几个玩意儿不听你的话，別伤著人。” “好嘞叔，你去吧，我在家看著。” 俩人出了屋，孙传武递给瘦子叔一根烟，然后给瘦子叔点上。 瘦子叔抹了把嘴，然后抽了口烟，背著手往前走。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恍惚，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也经常来电站，那时候瘦子没事儿就背著他跋山涉水，抓鱼摸虾。 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瘦子脸上多了皱纹，脑瓜子也禿了一块儿，脊樑也有了弧度。 “今年雨水不少，听说南方那边房子都衝垮了，上面抓得紧，生怕咱们这也出事儿。” 瘦子一面往前走，一面嘟囔著。 孙传武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儿，今年六月中旬开始到七月，確实有洪水自然灾害。 不过上一世他们这边受灾不算严重，河两岸的农田也受到了影响，但是倒没听过有人因此丧命。 “咱这应该没啥大事儿。” 瘦子的脚步微微一顿，点了点头：“最好没事儿，咱这电站这么多年了，今年年初的时候，还说了要在下面再盖个新的，到时候把上面这个炸了。” “这要是真来啥大洪水，就咱这电站的堤墙肯定撑不住。到时候下面的村儿可就倒霉了，水火这玩意儿啊，最是无情。” 孙传武点了点头，瘦子叔说的没错，要是电站的水库决堤，下游的村子绝对得倒大霉。 他们这边的村子基本都是靠著河边建的，农田也在村子附近。 粮食没了可以再种，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叔，那个姓张的，是买了胖子叔名额的那家人？” 瘦子摇了摇头：“不是，买名额没用，人家上面不承认。胖子都死了，有啥糊涂帐也没法算了。” “当时那家还来电站闹来著，你爹也没惯毛病，说咱不行报公安。他们赌博贏的名额，哪个见官啊。” “这小子啊，是胖子媳妇儿家那头的孩子，当时胖子问他大舅哥借了不少钱，胖子一死，人大舅哥也没难为自己妹妹。” “这不，胖子媳妇儿就把名额给了自己的外甥。” 第 635章 技术员 要是按瘦子叔这么说，名额给人家大舅哥家確实没啥毛病。 只不过胖子也不是独子，活著的时候吧，那几个兄弟姊妹儿不咋上门儿，这死了，空出来一个职工名额，那些人肯定得抢破头。 “叔，胖子叔家里那帮兄弟姊妹儿没闹啊？” 瘦子一脸嫌弃：“能不闹么，那帮子人啊，没一个好玩意儿。” “胖子这人虽然好赌，但是人还不坏，最起码没坏了咱们这些人。他那帮子兄弟姐妹啊，就怕沾上胖子边儿，以前胖子缺钱的时候，他们也不帮衬一把。” 孙传武抿了抿嘴，瘦子叔说的虽然没毛病，但是吧，胖子当时赌的也算是六亲不认了，那帮子兄弟姐妹不帮忙也没啥毛病。 “嗨，这事儿也是怨你胖子叔。不过你说这事儿他们要是搭把手，你胖子叔哪能死了啊？” “哎，这也是胖子自己作的。” 瘦子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和胖子多少年交情了，突然就那么死在自己面前，任谁也接受不了。 “后来你胖子叔一死，这几个兄弟姐妹都出来抢名额了。” “你胖子婶儿吧，也不是善茬，当时她虽然回了娘家，但是没离婚啊，而且人家有你胖子叔的孩子啊。” “她也得想著以后孩子的生计，毕竟你胖子叔孩子也上初中了，没几年也能接班儿。” “这工作要是给了你胖子叔那家人，肯定是要不回来了。这不，你胖子婶儿和她大哥一合计，就把小张整过来了。” “小张吧，一个月工资三十八块四，他每个月都拿二十是给你胖子婶儿，剩下的自己留著。这孩子啊，也是挺仁义。” 孙传武点了点头，到了手的钱还能拿一多半儿给自己的姑姑，这孩子確实不错。 瘦子叔往前面一指：“你瞅，你爹这不在前面的么。” “老孙，孙哥！” 河水声轰鸣，瘦子叔喊了两声，都让河水声盖过了。 老远，孙传武就看到自己的爹和技术员俩人站在河岸上，对著一个狭口堆著的木头指指点点。 这几根圆木拦住了不少的枯枝，有点儿像河狸修的水坝，拦住了不少的水。 这確实是个隱患。 又往前磕磕绊绊的走了五六十米，孙文举俩人这才看到了孙传武还有瘦子。 孙文举朝著孙传武一指，跟技术员儿说道：“小王，我儿子来了。” 技术员儿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笑著说道：“天天听你叨咕你儿子，这还是第一次见。” 说话的空荡，四个人不过相距十来米。 “你咋来了？” 孙传武看著满脸惊喜的孙文举，咧开嘴笑了笑。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这不上镇子里办事儿么，正好顺道过来给你送点儿肉啥的。” “吃饭了没有？” 孙文举伸出手摘掉孙传武头髮上沾著的蜘蛛网，甩了甩手。 “吃了，在事儿主家吃的。” “对了，传武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县里派下来的技术员儿，姓王，你得喊声王哥。” “王哥好。” 小王赶忙伸出手和孙传武握了一下 ：“你好你好，天天听孙叔念叨你，今天这么一瞅啊，比孙叔念叨的帅了不少。” 孙传武看了眼孙文举，孙文举赶忙把视线挪到一边儿，脸上的表情有些侷促。 “嗨，帅啥啊，再帅也是个干白事儿的。” 小王笑著说道：“这话说的可不对，三百六十行行行行出状元，干白事儿可比俺们这些吃皇粮的挣的多太多了。” 说著，小王看向孙文举。 “孙叔，传武正好来了，今天要不就这么滴吧，明天咱再想办法。” 孙文举看了眼孙传武，表情复杂的摇了摇头。 “儿子啥时候见都行，这东西堵在这一天，咱就多一天的危险。南方那边受灾挺严重，上面领导三令五申，要是这时候出了岔子，咱就真是往枪口上撞了。” 孙传武知道老爹的性子，他爹说的也没错，他和孙文举啥时候都能见，但是这个隱患悬在这，终究是个定时炸弹。 他赶忙说道：“王哥，你们研究就行，我在这跟你们待会儿，一会儿我就得回去，我这带徒弟今天出来办事儿，我不在他们跟前儿我心里没底。” 小王笑著点头：“那成，等下次你来的时候啊，咱哥俩好好喝两杯。” 孙文举看了眼孙传武，然后指著拦著的几根木头说道：“这块儿水面比旁边高了少说一米，本身这就是个狭口，肯定不能人工去排。” “且不说这木头咱们四个整不整的动，就算是整的动，如果突然掉下去，那水流往下一衝，加上里面的那些树枝子啥的一撞，不死也得残废。” 小王捏著下巴，用笔在本子上画了两下，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歪脖子树。 “叔，你说整个滑轮组，给最上面的木头绑起来，然后拽上来靠谱不？” 孙文举摇了摇头：“下面的咋整？还是治標不治本。现在正好是雨季，你瞅瞅这河水也不清亮，说明上面沟塘子里肯定还下小雨。” “在这么下去，指定越堵越多，甚至吧，今天清理了，过两天又堵上了。” 孙文举指著大石头说道：“还是得给它炸了。” 小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叔，不是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我也觉得炸了一劳永逸，但是这玩意儿得钻眼儿下雷管，动火的东西，咋也得请示上面。” 孙文举看了眼小王，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抽了一口。 “小王啊，你也不是外人，有些事儿我就直白点儿跟你讲。” “这么长的河道，以前技术员一个月来两三回，剩下的都是俺们三个在这待著。像是这种事儿太多了，你说我们要是上报，正好赶上雨季了咋整？” “动不动火，这东西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你瞅瞅这水的浑浊度，要是今晚上上面下大雨，到时候即便是不发大水，这边的木头也得堆成山。” “这么大的工程量，咱们四个咋清理？” 小王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会儿，孙文举趁热打铁。 “你放心小王，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出了事儿，我担著。” “那成，咱们这还有雷管儿不？” 孙文举咧开嘴一笑：“有，咱回去拿去！” 第636 章 孝心 四个人顺著河滩往电站走，孙文举和孙传武远远的吊在后面。 “没去看看你妈啊？” “这阵子净往市里跑了，没顾得上。” 孙文举嘆了口气：“钱这玩意儿啊，挣多少是多啊，上个礼拜我休班儿去找你妈，你妈就跟我嘮叨，说想你了。” “你现在也开上四个軲轆的了，去你妈那也不了多少时间。” 孙传武点了点头，心里对二老也有些愧疚。 这段时间他钱確实挣了不少，但是也没怎么去看爹娘。 “我知道了爸，办完这事儿，我就去看看我妈去。” “嗯呢，正好明天赶集，你给你妈买点儿小苹果，你妈爱吃那个。” “对了，你爷现在体格子挺好的唄？” “挺好的，我忙不过来他也帮我忙活忙活，对了，我今年收养了个孩子。。。” 孙文举点了点头：“这事儿我知道，你办的对，咱家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总不能让人家孩子饿死。” “放心吧爸，那小子机灵的要命，到时候放暑假了，我带著他过来给你磕头。” 孙文举咧开嘴笑著点了点头。 到了电站，孙文举他们拎著雷管啥的就往上游走，孙传武和孙文举告了別，开著车回了镇子里。 到了镇子，已经是傍黑天儿了，梁进財三个人不在家，孙传武瞅著上锁的大门，直奔事儿主家。 停了车，夕阳的余暉洒在梁进財的身上，梁进財目光坚毅，背著双手，面朝西南。 事儿主家的大儿子挑著扁担，眼眶微红，对著西南方向大喊。 “娘啊！走西南瑶池大路啊！” 后人送走前人，后辈接了前辈的班儿。 这就是传承。 一直到第三天下葬，梁进財都没有出一点儿的紕漏。 这几个师兄弟里，除了康凯以外，最刻苦的就是梁进財。 康凯那是为了孙传武，梁进財则是为了自己。 天赋固然重要，但是努力也是成功的一部分，就好比梁进財，脑瓜子不如李平兄弟俩聪慧，但是人家就是认学，自然也就走在了李平哥俩的前面。 “你们三个先回家，我去趟隔壁镇子去。” 孙传武昨天就买好了苹果，又给自己老妈买了几身衣裳，什么块儿饼乾更是买了不少。 “好的师傅。”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到了隔壁镇子，孙传武直奔信用社。 他妈现在大小是个主任，这里面虽然说沾了孙传武的光，但是她妈的能力摆在那呢。 从办公室出来，刘翠莲的脸上满是惊喜。 “你咋来了呢？” 孙传武笑著说道：“昨天赶集看到有卖苹果的，就想起来你爱吃了，今天办完事儿，我就直接过来了。” 刘翠莲抿了抿嘴，伸出食指朝著孙传武脑袋上一戳。 “你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咋滴，去看你爹了？” 孙传武咧开嘴嘿嘿一乐：“嗯呢，前天去的，我爹瘦了不少。” 刘翠莲嘆了口气：“哎，一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忙活，天天溜达来溜达去的，能不瘦么。” “晚上你还回去不，不回去我下班儿给你包饺子吃？” “行，我正好买的水萝卜还有尖椒和肉，等你下班儿咱俩一块儿包。” 刘翠莲白了孙传武一眼：“瞅给你馋的，等著吧，一会儿我就下班儿了，正好招呼你张姨一块儿，前两天你张姨还嘮叨你呢。” 张姨把水递给孙传武，笑著说道：“可不是么，你妈天天嘟囔著你啥时候来，那天你妈突然没说，我都不適应了。” 孙传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脸歉意的看向刘翠莲。 刘翠莲调侃道：“哎呀，这还没结婚呢，要是结了婚啊，见面的日子就更少嘍。” “哪能啊，到时候我接你过去住。” 刘翠莲赶忙拒绝。 “可別，你和晓晓俩人过日子就挺好，我和你爹还有你们两口子啊，想法都不一样，住一块儿难免得有个磕碰啥的，到时候你夹在中间也难办。” “咱们要是不住一块儿，隔段时间你俩还能想我俩，这要是天天在一块儿啊，谁看著谁都不顺眼。” 孙传武嘿嘿一乐：“妈，你和晓晓都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是看著你烦的慌么，挺长时间不见我还想，在我身边待两天啊，我瞅你就够了。” “那话咋说的来著，这叫距离產生美。再说了，我俩长辈儿和你们一块儿，你俩日子能过自在了？” 张姨看著刘翠莲娘俩，心里羡慕的要命。 “对了传武，你劝劝你妈，人家上面领导要给你妈调市里，你妈死活都不去，多好的机会啊，你说她图啥呢。” 还没等孙传武开口，刘翠莲就在张姨的腰上拧了一把，凶巴巴的说道：“咋滴，我耽误你往上爬了？” 张姨白了眼刘翠莲：“可不是么，你不走，我咋往上爬，快给我腾地方。” 俩人本身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真是老闺蜜了，这点儿玩笑俩人天天开，谁也不往心里去。 “妈，你为啥不去啊，正好我在市里有房子，到时候你去市里也有地方住。” 刘翠莲瞪了眼孙传武：“我去市里你爹咋整，你爹天天窝山沟子里，我自己跑市里享清福啊。” “再说了，你爷还在村里呢，这要是有个大事儿小情，我和你爹还好回去。” “我和你爹就熬了你，你现在出息了，我和你爹挣点儿钱够养活你爷就行了，你爷跟前儿啊，不能没人。” “行了，大人的事儿你少管，再有半个小时下班儿了，你自己坐会儿。” 孙传武坐在椅子上，捧著水杯，苦笑著摇了摇头。 上一世，也是在老爷子去世以后，他爹妈才去了市里。 等了半个小时，张姨和刘翠莲走了出来。 “走吧，回家，我给你包饺子吃。” 上了车，刘翠莲坐在了副驾驶，孙传武轻车熟路，开著车到了刘翠莲的宿舍楼。 从车上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拿了下来，刘翠莲和张姨俩人系上围裙洗了手，就开始忙活。 刘翠莲剁馅儿，张姨和面，孙传武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馅儿还没剁完呢，南志远的声音就从院子外面传了出来。 “孙娘，我师傅是不是来了？” #厚脸皮没奖徵集小故事，要真事儿或者听別人说过的，不要小说和抖音讲过的，家长里短还有灵异都行，一经採纳，你就发现被我採纳了。 第 637章 打虎亲兄弟 孙传武叼著烟出了屋，正好看到南志远哥俩拎著东西往院子里走。 “好傢伙，你俩人闻著味儿来的？” 南志远嘿嘿一乐：“我刚才在街上看著你了，我喊了半天你没听著。” 刘翠莲拎著菜刀出了屋，看到南志远哥俩，心疼的说道：“你瞅瞅你俩，又拎东西来，上个星期不刚给我送了个羊腿么。” 孙传武看向南志远哥俩，听老妈的意思，这俩小子应该是经常来。 还真是有心了。 南志远笑著说道：“嗨，孙娘你这话说的，平常你也没少给我哥俩送饭啊，啥时候我们半夜出活回来，不都有口热乎的吃。” “孝敬您啊，是我们该做的。” 刘翠莲笑著说道：“好好好，快进屋吧，今天包饺子，刚才我还想著让传武去喊你俩呢，这你俩直接来了。” 南志远哥俩明显比以前黑了不少，也沉稳了许多。 “忙著呢张姨。” 南志远跟张姨打了个招呼，显然和张姨也挺熟。 “嗯呢，你俩先坐著，一会儿吃饺子。” 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南志远咧著嘴看著孙传武嘿嘿直乐。 “你笑啥。” 南志远抽了口烟，说道：“这不想你了么。” “滚犊子，俩老爷们儿，有啥好想的。” 孙传武说完，自己也乐了。 他们確实有一阵子没见了，这俩小子也越来越有人样，以前那叫一个不著调，现在还真有几分先生的架势。 “你俩最近咋样？” “挺好的，最近活不咋多，前两天接了个大活，赶上平常挣一个月的了。” “啥活啊？” 南志远看了眼南志宾，南志宾坐在炕沿上，瓮声瓮气的开了口。 “也不是啥好活，镇子里有个开白土矿的暴发户，这两年不顺当，非让给挪坟。” “我过去一瞅吧，他家那地方挺好的，人这玩意儿就是贪心，他就非得让我找个更好的。” “你给找了？” 南志宾点了点头：“给他找了一个，比之前好点儿，但是好不了多少。” “你说咱这地方就这么大，哪有那么多好地方啊，我这也是硬著头皮找的，完后问他要了八百八。”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种事儿多要点儿没事儿，但是你俩听好了，咱可以多要，但是事儿必须办明白。” “要是瞎给人找地方，那以后肯定有麻烦上门，砸招牌那是小事儿，说不定就得出人命。” 南志宾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师傅，这事儿我俩都懂，肯定不能瞎扯犊子。” “对了，有个事儿跟你俩说一声，我也想看看你俩有啥意见。” 南志远往孙传武身前凑了凑：“啥事儿啊师傅。” “我吧，想在白市开个白事儿铺子，我寻思到时候让你俩去，你俩愿意去不？” 南志远和南志宾交换了个眼神儿，南志远有些不舍的问道：“师傅，那啥，到时候我俩去了镇子里的班儿谁接啊？” “常春和赵阳过来，你俩要是不愿意去市里，我就让他俩去。” 南志宾摇了摇头，他知道孙传武让他俩人去是开疆扩土的，要是孙传武觉得常春和赵阳有那个本事，就不动让他俩去的心思了。 而且，能让他俩去，说明孙传武打心底还是信任他俩。 南志宾掐了烟，说道：“师傅，我俩去白市，让常春他们来镇子里。” “我俩也算是把这个铺子干起来了，比他俩有经验，到时候他俩要是去白市，你还得跟著操心。”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向南志远。 “我没意见，在哪都是待著，正好我俩也去市里见见世面。” 看俩人没啥意见，孙传武也鬆了口气。 虽然说南志远哥俩是跟著自己干活的先生，但是关係毕竟摆在那呢。 这些事儿，咋也得跟哥俩商量，尊重还是要给的。 “那成，你俩去了市里啊，工资一个月再涨一半儿。” 南志远赶忙摆手：“师傅你这是干啥呢，不用涨工资，这些俺俩都不完的。” 刘翠莲剁馅儿的手一停，声音拔高了几分。 “钱挣了你非得全完啊，以后不娶媳妇儿了？不成家了？” “到时候发了工资，刨去吃喝的都存著，別到时候连个媳妇儿都说不上。” “好嘞孙娘，都存著呢，都存著呢。” 晚上吃完了饺子，孙传武三人在刘翠莲这边待到了八点，三个人就开著车去了南志远那边。 “师傅，我这有两瓶好酒，咱们喝点儿唄？” “那就整点儿，有下酒菜不？” 南志远点了点头：“有，昨天晚上炸的生米儿，我再去院子里拔点儿小葱，炸个鸡蛋酱吃。” “行。” 南志宾支上桌子，端上了生米，南志远则拔了一把小葱进了屋。 鸡蛋酱上桌，孙传武拿起筷子夹了个生米儿放在嘴里嚼了两下，然后端起杯子。 “来吧，咱哥们儿也不说啥了，喝一个吧。” “来，喝一个。” 三个人碰了杯，三个人抿了口酒，嘴里滋哈的。 “这酒不错啊，在哪整的？” 南志远挑了挑眉毛：“前阵子我认识了个寡妇，这酒啊，是她结婚的时候买的，这都十五六年了，你瞅瞅，都掛杯。”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你就天天趴寡妇身上下不来了，你就不能找个正经的？” 南志远摇了摇头：“不找，还没玩儿够呢，我吧，也不去跟人搞破鞋，钱找小姐吧，我还怕得病。” “这找寡妇，一点儿心理负担没有。她三十多了，正好如狼似虎，长的也行，我也不嫌弃。” 孙传武抿了抿嘴，看了眼南志宾。 “你也这么想的？” 南志宾老脸一红：“那啥，我俩一块儿去的。” 孙传武哭笑不得，这特么还真是打虎亲兄弟了。 得亏南志远他爹没在，要不上阵父子兵恐怕也不远了。 “行吧，別瞎折腾，去了白市啊，看看踅摸找个好点儿的，你俩也不小了，你妈前两天还找我呢，说让我给你俩找个对象。” “我俩不著急，等。。。”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哐哐哐！” 第 638章 平帐大圣 南志远赶忙放下酒杯，大晚上这么敲门，肯定是出了啥事儿了。 “师傅，你先喝著，我出去瞅瞅去。” 说著，南志远拿著手电穿上鞋出了屋。 进了院子，南志远手电一晃，喊道：“谁啊？” 外面传出一个男人得声音。 “南先生，我，粮库小曹，那啥，我们粮库闹妖了。” 南志远皱著眉头敞开大门，门外，粮库小曹一脸焦急的站在那里。 酒气扑鼻，孙传武和南志宾也出了屋。 小曹看了眼孙传武，一脸歉意：“家里来客了南先生，扫了你们兴致了。” 南志远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师傅今天路过，喝了两杯。你刚才说你们粮库闹妖了？咋回事儿啊？” 小曹咽了口唾沫，说道：“这两天我们粮库不是总丟粮么，完后俺们站长就带著俺们天天蹲著。” “就刚才的时候吧，我们就听到粮仓里有动静，手电筒这么一照，好傢伙，就看著一个穿著黄布褂子的傢伙在那装粮呢。” “这人吧，长的团团脸儿，下巴有点儿尖，一瞅我们发现他了，扛著一麻袋大米嗷嗷往外跑。” “那一麻袋大米少说也得一百多斤吧，他扛著就跟扛了一麻袋似的，跑的那叫一个快啊。” “俺们咋喊他也不停，也就凑巧了，这时候对面来了一个人，这人一瞅著是抓小偷的，就把自行车一横，直接给他绊倒了。” “绊倒了以后吧，这人一脚踩住了他的裤腿子，他嗷的一声用力一扯，就把裤腿子扯掉了。” “等俺们到了的时候，他早就扛著大米不知道去哪了。完后那人一抬脚，俺们都愣了。” “他脚底下踩的哪是啥裤腿子啊，就是一大把不知道啥玩意儿的毛。” 说著，小曹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团儿，敞开纸团儿，里面包著一撮黄毛。 南志远接过纸团儿，用手捻起黄毛，皱起了眉头。 “师傅，你瞅这毛像不像黄皮子的？” 孙传武捏起来一瞅，点了点头。 “还真像。” 南志远嘟囔道：“不对啊，黄皮子吃肉啊，它偷大米干啥呢？” 南志宾皱著眉头说道：“也有可能是黄耗子。” “还真说不准。” 南志远看向孙传武，问道：“师傅，这事儿咋整？” 干了这么长时间白事儿，南志远也碰了不少邪乎事儿，不过像是黄皮子这种精怪，他还真没碰到 过。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问道：“小曹啊，你们粮库有枪不？” 小曹点了点头：“有！今天追它的时候，俺们还开枪了来著，就是没打著。” “那成，咱先去粮库，问问你领导啥意思。” 牵扯到公家的事儿，得先找人家领导，要不多半白忙活成了义务劳动了。 四个人上了车，开著车就奔著粮库去了。 到了地方，粮库的人正站在门口候著呢。 一下车，站长就迎了上来。 “南先生，你们可算来了，这位是。。。” 南志远和南志宾站在孙传武背后的半个身位，听站长这么问，他赶忙说道：“这位是我师傅，孙传武。” 站长眼前一亮，赶忙握住了孙传武的手。 “久仰大名啊孙先生，您这一来啊，我悬著的心就放下了。” 孙传武没时间跟站长打官腔，他开门见山的问道：“站长，咱家丟了多少粮了？” “哎。” 站长嘆了口气，脸上满是气恼的表情。 “特娘的，丟了少说得有两万斤，要不是这两天总下雨我寻思粮食別潮了，想看看用不用晒粮，俺们都不知道粮食丟了。” “嘶！” 南志远哥俩倒吸了口冷气，好傢伙，两万斤啊！ 它偷这么多粮食干啥啊！ 孙传武嘴角一抿，这真是把黄皮子当孙悟空耍了，这哪是偷粮的，这不就是平帐大圣么！ 人家小曹刚才说了，前一阵儿发现的，就算这个黄皮子天天偷，一天一麻袋，那也得偷200天。 200天他们都发现不了，这帮人不如找块儿豆腐撞死得了。 孙传武似笑非笑的看著站长，站长看著孙传武的表情，有些心虚的咧了咧嘴。 “窟窿挺大啊。” 听到孙传武这番话，站长冷汗直冒。 “那啥，孙先生，这事儿肯定不能让您白忙活，粮食缺口我想办法补，不能让老百姓吃亏。” “您看，这个数够不？” 站长试探著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然后观察著孙传武脸上的表情。 孙传武眉头一皱：“五十？现在办场白事儿都不止这些钱，看样子站长也不著急，明天再说吧。” 南志远也赶忙附和道：“可不，家里酒还没喝完呢。” 站长心一横，赶忙拦住孙传武，赔笑道：“孙先生你看看你，咱们有事儿好好商量，好好商量。” “你看这样，二百，二百行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个价钱还算公道。 “成，先点钱。” 站长掏出二百块钱肉痛的递给孙传武，孙传武把钱往兜里一揣，看著站长开了口。 “咱先说好了，这事儿办成了就办成了，办不成，这钱我可不退。” 站长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真特娘的黑啊！ 他陪著笑脸儿说道：“孙先生您这话说的，您本事那么大，还能抓不住一个小玩意儿么。” 孙传武没有接话，而是扫了眼眾人。 这里面，明显有俩人心虚，不敢和他对视，剩下的几个小年轻，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儿呢，呆头呆脑的站在那。 “刚才它往哪跑了？” 其中一个小年轻赶忙举起手。 “孙先生，我知道，就往西边跑了。” “站长，你拿上枪，我看看能不能找著这小玩意儿。” “成。” 等站长几个人背上猎枪，孙传武跟著带头的小伙子出了院子。 顺著大马路往西边走了一里地，那个小伙子往前面一指。 “孙先生，它就是在那让人绊倒的。” “啥时候开的枪？” “俺们没追上开的枪。” 孙传武点了点头，打著手电来到现场，手电光这么一扫，確实看到了地上有挣扎的痕跡，还有粘著泥土的毛髮。 又往前走了三四十米，孙传武突然有了发现。 第639 章 懒汉 蹲下身子，孙传武捏起一粒没有脱壳的大米，放在手里碾了碾。 “大米？” 南志远看著孙传武手中的米粒，惊呼出声。 孙传武点了点头：“刚才他们开枪的时候，散弹应该打漏了袋子，跟著大米追就行，肯定能追到它的老窝。” 站长给枪压上了子弹，沉著脸嘱咐道：“都跟在孙先生身后，要是看著那玩意儿，直接开枪。” 孙传武没多说什么，拿著手电低著头一直寻找著，每过五六米，就会出现几粒遗留的大米。 顺著痕跡，几个人直接追出了镇子，走了二十来分钟，眾人停在一个村子的村口。 “这玩意儿竟然进村儿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嘱咐道：“一会儿都小点儿声，別著急开枪，听我指挥。” “好的孙先生，都听你的。” 顺著零散的米粒来到一个院子前面，彻底断了线索。 想都不用想，这黄皮子是奔著这家来的。 这家院子不大，里面都是杂草，但是屋子里还亮著烛光。这年头他们这边的村子里基本都通了电，少有几户晚上还点蜡烛的。 再看那个房子，房顶的稻草上都长了草，一瞅就是好些年都没换了。 “这不是吴老二家么！” 一个粮库的小子嘟囔了一声。 孙传武问道：“你认识？” 他点了点头：“也不算认识吧，我姥姥家就在这个村儿，吴老二这个人特別懒，是个跑腿子，今年得有四十了吧。” “吴老二家的地，草都比黄豆苞米高，他就是不去薅草，天天就在家睡大觉，谁也拿他没办法。” “平常吃喝，都是那帮子兄弟姊妹儿救济，要不是他们啊，吴老二早就饿死了。” 看著快塌了的土房子，就知道这人有多懒了，这也不怕啥时候房子塌了砸死？ 走到大门前，孙传武敲了两下门。 谁成想，屋子里的蜡烛猛地就灭了。 又敲了几声，吴老二就躺在里面装死，一声不吭。 站长急了，哐哐哐的使劲儿砸著门，本来就满是窟窿的门，几下子就让站长敲掉了一块儿烂木板子。 大门两边砸著的柱子，也摇摇欲坠，这要是谁踹上去一脚，得，指定得倒了。 刚想到这，就见站长黑著脸，一脚踹在了大门上。 “哐当！” 隨著这一脚，原本就不行了大门，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里面的门突然敞开了，只见吴老二光著膀子，一只手拎著一把上了绣的斧子，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 “你们特么的谁啊，大晚上敲你妈敲，报丧呢！” 几个人踩著大门就进了院子，吴老二却牢牢站在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操，大门都给我干塌了，妈的，赔钱！” 孙传武叼著烟看著吴老二，吴老二逼逼叨叨半天，就是没离开门口，不用想，那玩意儿肯定在里屋藏著呢。 “吴老二是吧？” 吴老二脖子一梗：“喊你爷爷干啥，你特么谁啊！” 还没等孙传武说话，站长就直接举起了枪，一个高帽子直接扣在了吴老二的头上。 “吴老二，你特么偷粮库粮食，跟我去公安局！” 吴老二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咽了口唾沫，依旧一脸不服气。 “我偷你妈了我，你特么哪只眼睛看我偷了！操，拿个枪了不起啊，有本事你整死我！我特么要是喊声疼，我是你生的！” 孙传武一把按下了站长的枪口，顺著吴老二的身子往屋里看，吴老二赶忙挡住孙传武的视线，虎视眈眈的盯著眾人。 “你想干啥！” 孙传武指了指屋里，问道：“那玩意儿在里面躲著的吧，你养的？” 吴老二打了个哆嗦，底气瞬间弱了不少。 “你，你特么说啥我听不懂，快滚，要不我砍死你们！” 他们闹的声音不小，这个点儿村里人还没睡熟呢，正是造小孩儿的时候。 这么一闹腾，不少人都打著手电出来看戏。 当看到孙传武他们一帮子人拿刀带枪的进了吴老二家的院子，这帮人瞬间不乐意了。 吴老二虽然懒，但是毕竟是他们村儿的人，这哪能让一帮子外人这么欺负吴老二啊？ “老二，咋回事儿啊！” 一个糙脸汉子喊了一声，吴老二赶忙说道：“水儿哥，他们拆我家大门，还特么往我身上扣屎盆子，说我偷镇子里粮库粮食！” 吴老二这么一说，眾人更加不乐意了。 吴老二都懒成啥样了，恨不得粘炕上抠不下来，他还能去偷粮食？ 这特么不摆明了欺负人么！ “操，你们都特么是干啥的，欺负人啊！” “就是啊，妈的，大晚上的折腾啥呢，吴老二要是能偷东西，他妈做梦都得乐醒了。” “妈的，別跟他们废话，老二啊，你別怕啊，都回去拿傢伙事儿去，咱们村儿的人还能让外人欺负了？” 场面瞬间就混乱了起来。 站长等人攥著枪，腿肚子直打哆嗦，心里更苦涩的要命。 好容易撵到这了，咋还能整出这么一出来呢！ 南志远赶忙喊了一声：“干啥，非得干一下子唄？特么的，你们村儿就这么护犊子，这么不讲理，以后你们村儿出事儿別特么找我！” “你特么。。。” 骂人的话说了一半，这人赶忙住了嘴。 南志远拿著手电照著自己的脸，眾人一下子就看清楚了，这不就是镇子里干白事儿的么。 今年村里也有俩人老了，都是这哥俩来送走的，他们咋来了？ “南先生，这是咋回事儿啊？” 南志远把事儿简单一说，眾人的脸上也露出为难的表情。 要是真是这回事儿，那吴老二確实做的不对，他们也不占理，没法再和人家爭对错。 “水儿哥，別听他们扯犊子，他们这是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孙传武冷笑一声：“呵呵。” “吴老二，你这么胡搅蛮缠有意思么？好歹是个爷们儿，做了就是做了。” “我特么就是没干！” 孙传武点了点头，抽了口烟，然后把菸头扔在地上碾了两圈儿。 “你特么没干，那你咋知道俺们这帮人是粮库的！” 第640 章 顺子 “我。。。” 吴老二一时语塞，冷汗直冒，他往人群中一瞅，眼前一亮。 老刘家外孙子！ “他是老刘家外孙子，我特么认识，他在粮库上班儿！” 眾人看向老刘家外孙，老刘家外孙脸一黑，娘的，还刮自己身上了。 孙传武也让他气笑了，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 “吴老二，你看这样。” “这事儿呢，你只要让开门，让我们进去扫一眼，就知道真假了。” “你村里这么多人瞅著，你也吃不了亏，如果这事儿不是你乾的，这钱给你，我们给你赔礼道歉修大门。” “如果这事儿是你乾的，到时候要是拉你去派出所，你特么別有怨言！” 眾人点了点头，孙传武这么做还是比较合理的。 这么一说，吴老二直接被架住了。 他要是不让，这事儿就坐实了，要是让了，这事儿不就漏了么。 僵持之间，水儿哥开口了。 “老二，你就让开给他们看看，哥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吴老二嘴角一阵抽搐，心道娘的，哥啊，你看人真特么不准啊！ “老二，你让开让他们看，要是冤枉你了，我们给你做主！” “就是啊，要是冤枉你，这二百块钱你能一年了。” 吴老二急得冷汗直冒，这咋让，他根本就没法让啊！ “我。。。。” “我啥我？吴老二，你心虚啥？” 正当吴老二要开口得时候，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从屋子里响了起来。 “二哥啊，让他们进来吧， 我认了。” 这话一出，眾人瞬间懵了。 屋子里確实有人！ 吴老二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哽咽著朝著屋子里喊了一声。 “你给我把嘴闭上！” 说完，吴老二踏出屋子，斧子横在身前，身子微微颤抖著。 “妈的，今天谁也不能把顺子带走！” 水儿哥他们一瞅，心道完犊子了，吴老二到底藏了谁啊，咋真能去粮库偷粮呢！ “老二啊，到底咋回事儿啊！” “就是啊老二，这到底是咋了，你家里藏了啥人啊！” 孙传武眯著眼睛看著吴老二，冷声说道：“人？吴老二屋子里藏的恐怕不是人吧？” 吴老二一脸惊慌，眾人瞪大了眼珠子，只感觉后背凉颼颼的。 不是人？ 那是啥玩意儿？ “你，你放屁！” 还没等孙传武开口，一个瘦弱的人影，就出现在吴老二的身后。 他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穿著一身黄褂子黄裤子，裤腿儿少了一截，嘴角还掛著血。 吴老二猛地一回头，看到来人以后，赶忙把他往回推。 “你出来干啥，你进去，妈的，今天谁也不能带你走！” “二哥，算了。” 这人苦笑著说了一声，然后踉踉蹌蹌的走出了屋子，扑通一下跪在了眾人面前。 “这事儿都是我乾的，和二哥没关係，你们要杀要剐，隨你们便吧。” 粮库站长和几个当官儿的脸上一喜，这下子两万斤粮的窟窿算是补上了。 孙传武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他咋看都感觉这傢伙並不坏呢。 这里面肯定有啥隱情。 “给他带走！” 站长大手一挥，脸上洋洋得意。 孙传武却猛地一抬手：“等会儿！” 站长脸上表情一僵，小声说道：“孙先生，这人都抓著了，咱。。。” 孙传武瞪了眼站长，说道：“急啥，偷东西也得有个缘由吧。” “这玩意儿有啥缘由，肯定是吴老二指使的。” 站长这是摆明了往吴老二身上扣屎盆子了，孙传武脸一沉，这帮当官儿的，別管大小，心都特么一样的黑！ “你放屁，这事儿是我自愿的，和二哥没关係！” 跪在地上的精瘦汉子赶忙出声，他看向孙传武，对著孙传武哐哐磕头。 吴老二赶忙去拉，带著哭腔说道：“顺子，你这是干啥，你这是干啥啊！” 顺子没有回话，而是看著孙传武哀求道：“孙先生，我知道你道行高，这事儿就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和二哥没关係。” “这事儿都是我乾的，我这百年道行也不要了，您拿走。我只求这事儿別牵扯到二哥，有万般不是，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我全担著。” 顺子的话让眾人多少有些触动，虽然不知道事情全貌是啥，但是从顺子的表现，就能看出顺子这人仁义。 孙传武歪著脑袋问道：“我很好奇，偷粮的事儿，是你自己要做的？” 顺子点了点头：“我以后土娘娘发誓，这事儿完全是因为我想报恩，和二哥没关係。” “到底咋回事儿？” “孙先生，別问咋回事儿了，直接抓走就行了，那些粮食肯定也让吴老二吃了，咱。。。” 孙传武猛地一回头，死死盯著站长，站长嚇的一激灵，咽了口唾沫倒退了半步。 “这事儿我特么要是不管，它就算是拼死，也能带走你，你信不？” 站长脸色一沉：“孙先生，你这是啥意思？” “啥意思？你特么往吴老二身上扣屎盆子我特么不乐意，咋滴，够不够？” 说完，孙传武转过身看著顺子。 “你接著往下说。” 顺子一脸感激的看向孙传武，然后又看了眼一脸愧疚的吴老二，深吸了口气。 “我本是南灵山的一只黄鼠狼，多年前我开了灵智，一直在南灵山修行。” “去年冬天的时候，我因为贪嘴，让一个朝鲜人抓住了，当时他就要回来给我扒皮抽筋。” “恰巧，二哥看到了被夹住的我。” 说著，顺子看向吴老二，脸上满是感激和眷恋。 “二哥当时用二十斤大米换了我的小命，我在二哥家里过了冬，今年春天的时候，我才回了山。” “回山之前我就发誓，当日的恩情我一定百倍奉还。” “前两日，我心有所感，就直接下了山，我身无长物，只能行偷窃的勾当。” “於是，那日我就去了粮库，偷了一百斤大米。” “二哥虽然懒，但是为人正直，我怕二哥不愿意，就化作人形，和二哥讲了报恩的事儿，却没说这些粮食的出处。” 第 641章 开枪 “今天晚上，我又去偷大米，本想著再偷一百斤，正好凑够二百，也算是应了百倍奉还的恩。” “谁成想，我刚装好大米，就被他们发现了。我没有伤人的意思，我只是想把这些大米送给二哥。。。” “然后，我就中了枪。” 刚才磕头的时候，孙传武就看到了他背后已经被血浸透了。 这小傢伙道行不高，要不寻常子弹肯定伤不了他，而且他有句话说的是实话，他没想伤人。 要不就这几个傢伙，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不过。。。。 这顺子来回就偷了两百斤大米，站长这几个人却报了足足两万斤，就算是平帐大圣摊上这事儿，也得直摇头。 这几个王八犊子，真特么贪！ 站长脸色一变，抬起枪对著顺子就是一枪。 “砰！” 突如其来的枪响，让院子里瞬间陷入了死寂。 孙传武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里一片空白。 地上跪著的顺子低下头，看著自己胸口的血洞，咧开嘴摇头苦笑。 这劫，终究是没能过去。 “顺子，顺子！” 吴老二红著眼把顺子抱在怀里，顺子张了张嘴，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眾目睽睽之下，吴老二怀里的顺子显出原型，变成了一只哈巴狗大小的黄皮子。 孙传武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这王八犊子，这是要灭口啊！ 他一把夺过了站长手里的枪，眾人还没反应过来，孙传武就一枪托砸在了站长的脸上。 “我草泥马的，谁特么让你开枪的！” 孙传武一动手，剩下两个拿枪的领导就把枪口对准了孙传武。 南志远和南志宾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南志宾挡在孙传武的身前，南志远抓起其中一个枪管子，直接顶在了自己的脑门子上。 “来，草泥马的，开枪！” 粮库领导咽了口口水，突然举枪，也是因为孙传武悍然出手。 眼下，他也是骑虎难下了。 “开枪啊！” 南志远又喊了一声，对方下意识倒退半步，南志远趁著这个机会把枪口往上一抬，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下了他的枪，南志远身子一转，枪口直接顶在了另一个领导的太阳穴上。 “妈了比的，敢把枪口对著我师傅，咱俩比比，是你脑瓜子先开，还是你能把枪开出来。” 这人瞬间怂了，他赶忙把枪举过头顶，哭丧著脸说道：“那啥，我这是本能反应。。。” 南志宾下了他的枪，对著他的嘴就是一枪托。 朝著他的脸上吐了口唾沫，南志宾恶狠狠的把枪管子直接抵在了他的嘴上。 “草泥马的，张开！” 粮库领导一个劲儿摇头，南志宾抬起脚对著粮库领导脑瓜子就是一脚，对方直接昏死了过去。 孙传武又是一枪托砸在了站长的头上，站长捂著脸疼的嗷嗷叫唤。 “孙传武，你特么要干啥，这事儿没完，我肯定要报公安抓你！” “抓我？你快报公安抓我吧。” 说著，孙传武又是一枪托。 “到时候你看看，是你先进去，还是我先进去。” “忒！” 吐了口唾沫，孙传武点上了根烟，扫了眼粮库里的小年轻，这些人赶忙低下头，谁也没敢出声。 村里人不知道咋回事儿，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本身领导告诉他们丟了两万斤粮，他们还真傻乎乎的信了，结果呢，刚才人家黄皮子说的是二百斤。 两万对二百啊，这里面得差多少数啊！ 明显站长就是要灭口，然后往周老二身上扣屎盆子。 现在已经成了人家孙传武主场了，这事儿別说他们不想管，就是想也不敢吱声。 “人家偷了两百斤，你特么跟我说丟了两万斤，你们怎么敢的？老百姓还有国家的钱，就这么让你们贪的？” 村里人瞬间明白咋回事儿了，感情周老二还有顺子大仙儿就是冤大头啊！ “你特么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开这一枪。” “人家百年修行，一心向善，你特么怎么下的了手的！” 说著，孙传武又是一枪托。 吴老二轻轻把黄大仙儿放下，发疯一样向著站长就冲了过去。 “我特么和你拼了！草泥马的，你还我兄弟！” 眾人赶忙拉住吴老二，今天这事儿，吴老二指定不能再掺和了，就得看孙传武咋办了。 站长满脸是血，村里人虎视眈眈的把他们团团围住，那几个粮库的小子嚇的大气儿都不敢出。 “你们撒开我，撒开我！” 吴老二拼了命的挣扎著，他这人虽然懒，但是人却讲究，要不这些人也不带接济他的。 顺子惨死在他眼前，他哪能就这么善了。 “老二，老二！行了，你先別折腾了！” “你撒开我，我特么非得让他给顺子赔命！” “妈的，呜呜呜，顺子多好的人啊，今天偷大米中了枪，他才告诉我他是我救的黄皮子。” “妈的，你们开枪他都没还手啊！你们就把大米拿回去唄，不行我赔钱也行，你特么凭啥开枪啊。” “你这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玩意儿，我草泥马的，我。。。呜呜呜。。。” 吴老二四十多岁的人了，哭的泣不成声。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用力的在站长胸口一碾。 “啊！” “孙传武，你撒开我，它就是畜生，它偷粮了，我杀了它咋了！” “畜生？” “吴老二说的真没错啊，你这种人啊，连特么畜生都不如！” “孙传武，他就是偷粮了，到时候咱见官，你看看他们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孙传武冷笑著点了点头：“行，来，我问问大傢伙，谁看著吴老二偷粮了？” 眾人赶忙应和。 “没有！” “就是，吴老二炕都懒的下，他就是污衊！” “给他送派出所，就是他把粮贪了！” 站长满脸是血，他扫了眼眾人，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黄皮子，黄皮子偷的！” “你这话说出来，你觉得你上面的人能信？” 孙传武满脸嘲讽，这枪一开，孙传武说啥也不能让站长善了。 站长看著孙传武，一脸哀求。 “孙先生，我，咱们，咱们商量商量，我给你钱，一千，不，两千，这事儿。。。” 孙传武黑著脸又是一枪托，直接把站长砸晕了过去。 “妈的，老子差你那仨瓜俩枣？” 第640 章 说啥我都愿意 水儿哥义愤填膺的说道：“妈的，这小子就没安好心！” “报公安！敢吃那么多公粮，报公安抓他！” “对，报公安！” 站长几个人面面若死灰，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么一个下场，早知道就不去喊南志远几个人过来了。 本想著能平帐，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得进去。 他硬著头皮说道：“吴老二偷东西了，你们报公安他也得进去。” 孙传武冷笑著喊了一声：“吴老二偷粮食了？谁看著了？” “没看著！” “对，我们都没看著！” 孙传武摆了摆手：“行了，你们挑个人，去镇子里报公安。” 站长赶忙抱住孙传武的腿，哀求道：“孙先生，我给钱，我给钱行不行，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没事儿，我最不怕的就是把事儿闹大。” 也就四十来分钟工夫，李所就开著车来了，一下车，看著村里的阵仗，李所几个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最怕的就是来村里办事儿，一来现在还没禁枪，村里人不说家家都有傢伙事儿，最起码也有三分之一有。 二来啊，就是村里人团结，他们这本身没有多少本地人，大多本地人都是原来在这住的朝鲜族和满族。 过来定居的这些人吧，大多都是关內来的，一个村里基本都是老乡，而且都沾亲带故的，处理起来麻烦。 而且路上他就听报案的人说了咋回事儿，这里面带头的，竟然是孙传武。 对於孙传武，他和孙传武俩人交锋过，最开始，他就以为孙传武是个白事儿先生，越往后，他才知道孙传武对於他这个小所长来说，那就是真神。 粮食站站长吧，和他关係还真不错，俩人还带点儿远亲。。。 这事儿，他也不好整。 咽了口唾沫，李所深吸了口气，阴沉著脸往里走。 “公安来了！” 眾人赶忙让开了道路，李所一眼就瞅见了拿著枪的孙传武，还有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站长。 身后一个小公安手一指：“把枪放下！” 眾人齐刷刷的看向说话的公安，一瞬间，他感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如鯁在喉。。。 李所也是脸色一变。 好傢伙，这小子出门把脑子扔家里了？ 妈的，看不出现在他们是啥处境么？？？？ 李所回头对著他就是一个嘴巴子，直接给小公安抽懵了。 不过下一瞬，他余光扫过人群中把手放在腰上的几个人，就感觉这嘴巴子来的真是时候。 “瞎说啥，没看到孙先生这是帮咱们抓罪犯么！” 李所进院子的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自己和站长那点儿关係本就不是五服里的，命还有能老老实实退休，比啥都强。 说完，他笑著看著孙传武，点头哈腰。 “孙先生啥时候来的。”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这老登这不是没话找话么？ “来了有一阵儿了，这人。。。。” 站长哭丧著脸看著李所，李所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生怕惹孙传武不开心。 “孙先生您放心，这人我立马带走，肯定。。。。” 孙传武抬手打断了李所的话，李所也不敢气恼，一脸疑问的看著孙传武。 “李所快退休了吧？” 李所心头一紧，赶忙说道：“孙先生您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秉公办。” 孙传武笑著说道：“我相信李所，毕竟李所风评一直不错。” “退休之前啊，能办个大案子，我想对於你来说，也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功绩。” 李所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看了眼站长，赶忙点了点头。 “您说的没错，为老百姓服务，就是我该做的。” “这事儿我一会儿就跟上级匯报，您放心，我肯定给镇子里的老百姓一个交代。” 本身站长还抱有一丝的希望，但听到李所这番话，他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 完了，全完了。 李所当著大傢伙的面儿，给站长三人戴上了手銬子，押上了车。 吴老二抱著顺子放声大哭。 “顺子哎，我的兄弟哎，你咋就这么走了啊。” 眾人看著吴老二，无不唏嘘摇头。 该说不说，吴老二和顺子俩人的事儿，確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孙传武看著吴老二怀里的顺子，也有些不忍。 他要是知道是这么一个结局，当时就不让粮库的人带枪了。 百年修行毁於一旦，虽然说这是顺子的劫数，但是他的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坦。 思量了一会儿，孙传武开了阴眼，扫了眼院子里。 只见吴老二的身边，顺子的魂魄正一脸歉意的看著吴老二，眼睛里满是自责。 “顺子。” 孙传武这一声，直接把院子里的人喊愣了。 顺子也抬起头看向孙传武，一脸的惊讶。 “孙先生，您，您看的见我？” 孙传武点了点头，不顾眾人讶异的眼神问道：“顺子，你以后有啥打算？” 还没等顺子开口，吴老二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 “孙先生，你是能看到顺子是不？那啥，我求求你，能不能帮顺子一把，它修行百年实在是不容易，我求求您了，您就帮帮他吧。” 吴老二对著孙传武哐哐一顿磕头，孙传武赶忙把吴老二扶了起来。 顺子眼含热泪看著吴老二，哽咽著对孙传武说道：“孙先生，我这也是修行不到家，能有今天，都是我的命数。” “若是此番轮迴，我確实心有不甘，毕竟我还欠了二哥半袋子大米。” “您看这样行么，您行行好，让吴老二给我立个牌位，以后我给吴老二保家，算是偿还他的救命之恩。” “等吴老二百年之后，我再投胎转世，您看您能帮帮我不？” 孙传武思量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吴老二还在那央求著，脸上掛著热泪。 “行了，別哭了。” “吴老二我问你，若是顺子想给你当保家仙儿，你天天香火供奉，继续帮它修行，这事儿你愿不愿意？” 吴老二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愿意愿意！孙先生，只要能让顺子继续修行，您说啥我都愿意！” 第 650章 都有 水儿哥问道：“孙先生，你说我们给顺子建个黄仙儿庙行不？” “顺子这大仙儿还挺仁义，到时候村里人一块儿供奉他。” 另一人也附和到：“水儿哥说的没毛病，这事儿我看能办。” “就是，顺子这么仁义，能办！” 孙传武微微一愣，这种自发愿意给大仙儿建庙的，还真是少见。 虽然建了庙顺子也是野仙儿，没有啥官职，但是有村里人的香火供奉，这反倒是因祸得福了。 “这事儿可以研究，你们先这样，我呢，先把保家仙儿的事儿弄了，要不一会儿下面来人，不太好看。” “至於庙的事儿，这是个大事儿，到时候我问问老爷子，看看怎么整，別出了岔子。” 吴老二感激的说道：“孙先生，太谢谢您了，您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我。。。” 孙传武摆了摆手，调侃道：“得了，你呀，先把你那个房子修一修吧，別到时候保家仙儿给你整了，哪天你再跟顺子同归於尽了。 ” 大傢伙哈哈大笑，吴老二臊红著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贴心 】 等整完保家仙儿，已经十二点多了，孙传武三人告別了村里人，溜溜达达的往家走。 到了地方，三个人也没了喝酒的兴致，明天说不定还有活，正事儿不能耽误。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三个人简单对付了口，孙传武去和刘翠莲告了个別，就开著车回了家。 把建庙的事儿和老爷子一说，老爷子思量了好半天，才点头应下了这事儿。 毕竟盖庙非同小可，这玩意儿不是塑个泥胎就行，里面说道可不少。 老爷子既然答应了，孙传武也算了了心事。 。。。。。。。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末。 胡晓晓2號放暑假，去白市的事儿，孙传武也已经敲定了。 现在李平李安哥俩也出徒了，但是明显比梁进財差了一大截。 上午九点，孙传武四人就从红旗村儿出发，前两天孙传武就让常春和赵阳俩人去了镇子里。 这一去白市，南志远哥俩回村儿就更不方便了，咋也得让俩人回来陪陪爹妈。 到了临市，孙传武四个人去了康凯的铺子，康凯今天没出活，早早就在家里候著了。 康凯媳妇儿锅里燉著江鱼，香味儿扑鼻。 郭伟两口子也来了，今天孙传武没打算走，一来是和康凯也有阵子没见了，二来啊，就是因为郭伟的事儿。 双手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他往耳朵上一夹，赶忙掏出火给孙传武点上。 孙传武哭笑不得，该说不说，这次和郭伟见面，郭伟多少有些太过於拘束了，一切都显得格外刻意。 “郭哥，你瞅瞅你，咋地了，你这是偷我钱了啊，咋这么心虚呢。” 郭伟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啥，传。。。孙先生，我。。。” 孙传武赶忙摆了摆手，板著脸说道：“郭哥，你要是喊孙先生，那咱俩就不用往下嘮了啊。” “你这不是寒磣我么？” 郭伟一脸感激的看著孙传武，郭伟媳妇儿笑著打圆场。 “你郭哥这人就这样，我就说传武大兄弟不是那种人，咱以后就算是跟传武大兄弟干活，人家也不带低看咱一眼的。” 孙传武顺著郭伟媳妇儿的话说到：“可不么，对了嫂子，咋乾的好好的，突然想著不干了？” 郭伟家里都是郭伟媳妇儿做主，郭伟这人吧，虽然看著能说会道的，但是办事儿这块儿，真不如他媳妇儿。 郭伟媳妇儿笑著说道：“嗨，自己干吧没啥意思，关键啊，我瞅著兄弟你也不是那种安於现状的人。” “临市现在有咱一家，肯定还得有第二家第三家。而且吧，你们家不管是名声还是办事儿这块儿，都比俺们这些人高一大截。”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明著是俺们不干了跟著你干，其实呢，这么看还是俺们赚了。” “以后你要是真干大了，我和你郭哥，也算是功臣了对不，而且传武你这人仁义，以后肯定也少不了我和你郭哥的好处。” 孙传武目光闪烁，不得不说，郭伟媳妇儿看人是真准。 而且这娘们儿很聪明，现在跟著自己，总比以后被自己挤兑的没多少生意，再跟著自己地位高。 那时候就真是在他手底下干活了，现在呢，那不就是妥妥的功臣么。 “嫂子你这话说的真没毛病，咱们也不是外人了，这一行啊，水太浑，啥样的人都有。” “我呢，確实想著多挣点儿钱，以后肯定得多带徒弟，多开铺子。” “您和郭哥能来帮我，这是天大的人情，我孙传武肯定记著。不过吧，公是公，私是私，有些话啊，咱肯定得放在面上说。” 郭伟媳妇儿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孙传武的说法。 “传武啊，你有啥事儿你就直说，咱这个事儿说白了也是买卖，凡事儿说在前面肯定没毛病。” “成，那我就说了啊，铺子呢，到时候我给收了，里面所有东西啥的，一共多少钱，你们也不用给我打折，咱们该多少就多少。” “第二个呢，就是干活这块儿，到时候嫂子和郭哥俩人我都雇著，工资啥的，到时候一个人一个月不低於一百。” “生意好了，还有奖金，生意不好，挣不到这些我也自己兜著。” 郭伟媳妇儿赶忙拒绝：“不行，传武啊，这太高了。你郭哥挣那些还说的过去，我也没啥本事，咋能拿这么多钱啊。” 郭伟也赶忙说道：“传武啊，到时候就开我一个人的工钱就行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就按我说的办就行了，你两口子真是的，上门的钱还往外推啊？” “咋滴，嫌少啊？” 郭伟媳妇儿苦笑著摇了摇头，以前她和郭伟一个月也挣不上二百块钱。 本来想著吧，跟著孙传武干，比以前挣的少点儿也没事儿，最起码事儿少，谁寻思转了一圈儿，俩人还算是占了孙传武便宜了。 “哎，你瞅瞅，本来我还想著能换个人情，这倒好，我和你郭哥还占上你的便宜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嫂子这这话说的，放心吧，钱也有，人情也有。” 第 651章 安排 这顿酒从中午一直喝到了傍黑天儿，正好连著中午饭晚上饭都吃了。 几个老爷们儿也喝高了，吃完了晚上饭，喝完了杯中酒，郭伟媳妇儿就扶著郭伟回了家。 等这两口子一走，康凯就递上来一根烟儿。 刚才钱啥的孙传武都结了，铺子明天康凯去过户，放康凯名下。 “老郭媳妇儿啊，比老郭有用多了，这一百块钱，值。” 孙传武嘿嘿一乐，该说不说，康凯这小子眼界和自己一样。 老郭媳妇儿长袖善舞，最主要这人不坏，骨子里还有点儿善良。 从某种意义上讲，人家嫂子才是孙传武招聘的正主，郭伟就是个替代品。 “我让你找的厂房找的咋样了？” 康凯抽了口烟，点了点头：“找完了，就在临市的家具厂旁边，也是寧老板的地盘儿。” “本来吧，乔厂长的意思是他们帮咱们做，咱们出木料和加工费就行，后来我一琢磨，人家好歹是干实木家具的，再造棺材，说出去咋也不好听。” “这事儿我就给否了。” 孙传武上次从临市走的时候，就跟康凯说了这个事儿。 棺材这玩意儿现在还都是临时打，也有少数外乡人提前把棺材囤家里的。 临时打的吧，有好有坏，有的吧，厚度和尺寸啥的肯定和要求的有差別，总归不是个好事儿。 当然，这只是其一。 第二就是，孙传武想著把这个行业的钱，能挣的都挣了。 纸活啥的现在孙传武不想整，这个咋也得往后拖上几年，现在干白事儿的这些手里都有活，干纸扎场就是纯赔钱。 不过打打棺材这块儿，现在干肯定稳赚不赔。 现在厂房租金便宜的要命，人工也没有多贵，打棺材这种活，也不用非得找太厉害的木匠，人工钱也没多少。 现在不说別的，就专门供临市的两个铺子，孙传武也绝对不赔本儿，到时候这边做完了，还可以往白市那边拉，怎么都是赚。 “行，这个便宜咱就不占了，人家那些柜子啥的大多数都是结婚用的，要是人家知道结婚打的柜子和棺材板子是一棵树上出来的，谁都膈应。” “租金啥的谈完了没有？” “哎。” 康凯嘆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还想和你说这事儿呢，人家乔厂长说了，寧老板说了那个地方隨便用，免费给咱们用。” “我给钱吧，他说啥也不要，直接扔给我了一个合同，上面写的一块钱租金，这事儿我思来想去，还是你来的时候跟你说说比较好。” 孙传武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事儿你自己看著来就行，寧老板那边你不用顾虑，那边人情我还。” 康凯点了点头：“那成，那等我再去找他去。” 说完，康凯看著孙传武，试探著问道：“到时候厂子建成了，让郭伟媳妇儿过去帮著忙活？” 孙传武嘿嘿一乐：“你咋猜到的？” 康凯白了眼孙传武，抿了抿嘴：“咱俩光著腚长大的，你想的啥，我能不知道？” “到时候让郭伟媳妇儿去吧，我的意思是啥呢，郭伟媳妇儿能说会道，到时候啊，周边乡镇也让她去跑一跑。” “谁家订棺材，咱就给送上门儿，哪怕不挣钱也行，得先让那些打棺材的没饭吃，以后他们想不用咱们都不行。” 孙传武伸出大拇指：“你小子，还有点儿资本家的样子。” “滚犊子，我顶天算是狗腿子，你才是资本家。” “对了，我得跟你说一下，我再准备招点儿人，干白事儿这块儿吧，我也寻思著能不能再招点儿，到时候送过去让你带，带好了你再给我送回来。” 孙传武抽了口烟，抿了抿嘴。 “真几把懒，你自己带不就得了，还得送过去我带。” “我带那像话么？你带的人，那是你徒弟，我带的人，那是我徒弟，带徒弟这事儿啊，我指定不能干。” “到时候要是带出个逆子，我得天天跟著屁股后面擦屁股。再说了，看人这块儿我可不行，这玩意儿还得咱爷掌眼。” 孙传武心头一暖，康凯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康凯心里就是不想让孙传武有负担。 一句你徒弟我徒弟，康凯就完全把自己拋了出去，全都是为孙传武著想。 “你说你多那个心干啥，你能带你就带。” 康凯摇了摇头，一脸坚决。 “你別劝我，说不带我肯定不带。” “行吧，到时候你踅摸好人，就给家里打电话，到时候让他们自己去就行。” “成，对了，晓晓回来了你不来这待几天？” “过来打一头就走，家里就剩咱爷还有李平哥俩，碰上太麻烦的事儿，那哥俩也不见得能处理好。” 康凯看了眼梁进財，笑呵呵的问道：“你师傅的本事学了多少了？” 梁进財红著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也就学了三成。” 康凯嘿嘿一乐：“成，这个谦虚劲儿隨你师傅，挺好。” 嘮到二半夜，孙传武三人回去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告別了康凯，继续往白市走。 梁进財让孙传武留在了临市，这个事儿也不算临时起意。 康凯现在名头打出来了，他每个月几乎连轴转，一场接著一场，有时候赶上两家走的，康凯都得推一家给郭伟。 这一行就是这样，名气大，人家有事儿就找你，名气小，就只能跟著捡漏。 康凯也知道孙传武要干啥，他也不怕那些，这年头就是这样，有本事你就能撑死，没本事你说啥都没用。 想让自己好，必然得踩著別人往上爬，每行每业都是这个道理。 你就算是不这么干，同行也不会念你的好，同行的人情啊，那连膜都不如，吹口气儿就碎了。 第二天中午，孙传武就到了白市。 把车开进了寧杰家里的小区，孙传武领著南志远俩人，直接敲响了寧杰家里的门。 “嫂子，俺哥在家不？” “在家呢，你瞅瞅你，大包小包的拎这么多东西干啥，浪费那钱。” 孙传武笑著说道：“嗨，也不是啥稀罕物，都是些山货啥的。” 第 652章 好事將近 “快进屋，进屋说。” 林月知一面说著，一面让开门口，朝著屋子里喊道：“老寧啊，传武来了。” 进了屋，寧杰打著哈欠从里屋走了出来。 看了眼孙传武手里拎著的东西，寧杰笑著问道：“有蘑菇不？” “我就知道你好这口，指定有，今天早晨我还在临市买的鲜玉黄蘑，买了不少，到时候你分分。” “对了，这是寧总。” 康凯俩人赶忙打招呼：“寧总好。” 面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俩人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寧杰和孙传武一样，俩人諢號里都有阎王俩字，寧杰是道上的寧阎王，孙传武则是看生死的孙阎王。 寧杰点了点头，笑著说道：“以后好好干，有啥事儿啊，你俩就来找我。” “咱不欺负人，肯定也不能让人欺负。” “谢谢寧总。” “行了，別拘束，先坐著。” 东西拎到厨房，孙传武从袋子里，又拿出一卷樺树皮，拎著走到了客厅。 “老山参？” 孙传武点了点头，把樺树皮包成的树包放在了茶几上。 “前两天村里有人放山，整出两棵老山参，一颗三两八，一颗三两六。” “你家俺大娘不是身子骨不太好么，我就把两颗参都买了，大的给你，小的我留著给咱爷补身子。” 寧杰笑著摇了摇头，寧杰啊，真的是啥东西都不缺，他对孙传武好，一来是孙爷对他们家有恩，二来则是因为孙传武和他一样，都是穿回来的。 但是这么一接触，他发现孙传武这小子確实值得真心实意的交。 他这一世也是靠著老山参起的家，都说山参七两为参八两为宝，別说七两八两的了，在往后几十年，过两的山参都不好找。 快四两的山参，这两年价格炒的特別高，要是放在那些南方老板手里，这一颗参少说也得十万八万的。 这年头的十万八万，能让一个村官儿直接调市里了，而且还是肥差。 “你小子。。。。了不少钱吧？” 孙传武嘿嘿一乐，伸出一个巴掌。 “五万？倒是值这个价。” “啥五万啊，五千，五千就让我买了。” “捡这么大漏？” 孙传武抽了口烟，接过寧杰递过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 “看著现在山参有市场，关键得有地方卖。人家那些南方老板走不到俺们村里，一来是路不好走，二来也不敢去。” “所以啊，这钱收了正常，想当年你不也几百块钱收的人家参么。” 寧杰点了点头：“说的確实是这个道理，等过两年啊，这玩意儿价格就得炒起来了。” “我这边批了地了，地基都挖完了，准备在市里盖个山货庄，到时候山货啥的都在里面卖，也能吸引一下客商。” 孙传武突然想到了上一世的人参交易市场，好像是89年盖的，这事儿他还真记不清楚了。 “对了哥，人参交易市场你不打算干啊？” 寧杰自然知道孙传武说的是哪个，他摇了摇头：“我是不打算干，到时候让周胖子干。” “地方我们看完了，不过吧，得等郑江河那边了了的。” “吴亚在上海註册了公司，现在山货庄就是从那个公司投过来的，算是招商引资了，胖子那边公司也整完了，估摸著下个月就出结果了。” 孙传武目光一凝，这么瞅，郑江河他爹肯定是落马了。 郑江河手底下也不可能绝对的乾净，只要上面想查，郑江河也绝对跑不了。 至於招商引资，孙传武知道寧杰这是在给付建业铺路，付建业是付青山的儿子，也是未来的大佬之一。 这种人，身上光环越多，未来肯定走的越远。 寧杰和付家不完全是白手套的关係，別人都觉得寧杰是付青山的白手套，实际上呢，两家却是相互依存的关係。 “郑江河他爹抓起来了？” 寧杰点了点头：“这老小子特別贪，我去省里干工程的时候，这老王八犊子就想著从我身上捞油水儿。” “他贪的那些钱，都够他枪毙八回了。” 郑江河他爷的墓是孙九道点的穴，郑江河那天走了以后，老爷子就跟孙传武说过。 阴宅这东西不是绝对的，风水確实能改財运官运文运，但是若是把握不住，就像是郑江河这样的，肯定要出大问题。 要是郑江河他爹能恪守本分，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想往上走，诱惑实在是太多了，郑江河他爹这也是咎由自取。 正说著呢，林月知端著茶水走了过来，往茶几上一放，笑著招呼：“传武啊，中午別走了哈，一会儿嫂子给你炒俩菜，陪你哥喝点儿。” “好嘞嫂子，今天。。。。欸？” 孙传武看著林月如，突然皱起了眉头。 刚认识寧杰的时候，孙传武当时初学相面，林月知子孙宫上只占半个女儿，这半个的意思，就是林月知未来会有女儿，但是不是她生的。 当然，这不是啥豪门小三儿孩子让正宫接走的戏码，同样的，寧杰也是这样。 刚才这么一瞅，林月知的子孙宫竟然多了个小子。 他赶忙看向寧杰，好傢伙，还真是！ 林月知不是不能生么？ 林月知摸了把自己的脸，疑惑的问道：“咋了这是？” 孙传武又盯著林月知和寧杰的脸看了一眼，生怕看错了。 “嫂子，你这是好事儿將近啊。” “啊？” 孙传武掐了烟，说道：“那啥，是这么事儿嫂子，去年咱们见面的时候吧，我看了你和我哥的面相，你俩吧，命中只有半个女儿。” 寧杰和林月知微微一愣，没想到孙传武竟然还给俩人相过面。 不对，为啥传武突然说这个？难道。。。。 林月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陈大夫给自己看过，说她不孕的病能治，但是这辈子只能生產一次。 她这喝了一年中药了，一直也没有动静，难道自己怀了？ 林月知赶忙问道：“传武，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怀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是现在子孙宫多了个儿子，瞅这样啊，就在这俩月了。” 第653 章 第一单生意 寧杰也是一脸惊喜，孙传武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而且以孙传武的为人，他肯定不能拿这事儿开玩笑。 “传武，你说的是真的？” 寧杰抓住了孙传武的手腕儿，抓的孙传武生疼。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应该这俩月就能有信儿，而且是个小子。” “要是你嫂子真生个小子，到时候我让他认你当乾爹！” 孙传武一脸自信：“成，这乾爹我肯定能当上。” “你们先嘮著，我去给你们做饭吃去。” 林月知显然心情好了不少，笑著进了厨房，开始忙活，没一会儿功夫，小六子也抱著自己的姑娘来了。 小六子姑娘倒是挺稀罕人，小六子这人长的有点儿黑，脸上线条挺硬朗，生的姑娘七分隨他，三分隨他老婆。 这三分，其中正好就有白。 老话说的好，一白遮百丑，更何况这小丫头底子还好，和丑更不搭边。 十二个菜，在这时候的家宴里，级別算是最高的了。 饭菜上桌，几杯酒下肚，气氛就活络了起来。 吃饱喝足，寧杰和小六子领著孙传武三人下了楼，去了后面的那栋楼。 上了三楼，寧杰掏出钥匙把门敞开，屋子里各式各样的家具一应俱全，全是崭新的。 钥匙往孙传武手里一塞，寧杰指著屋子说道：“在市里，咋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这地方给你两口子住的，省的以后来了还得住酒店。” 说著，他又指了指对面那个房子：“那屋子床和家具啥的都有，就让你这俩徒弟住著吧，凡事儿都能有个照应。” 孙传武心中感动不已，寧杰对自己还真是好的没话说。 “谢了哥。” 寧杰咧开嘴嘿嘿一笑：“都说了是你哥了，就不用谢了。” “行了，你们三个歇会儿，我也回去睡会儿去，有点儿喝高了。” 临走到门口，寧杰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孙传武。 “对了，一会儿你好好睡一觉，晚上的时候去大龙那边。人一会儿我让六子去张罗，就说是你要张罗聚一聚的。” “好嘞哥，都听你的。” 寧杰摆了摆手，领著六子下了楼。 关上门，孙传武看著屋子里崭新的家具，碗柜里就连锅碗瓢盆还有筷子都给买好了。 屋子是典型的三居室，该说不说，寧杰建的这些房子，里面的格局还是比较超前的。 “你俩也快睡一会儿，晚上的时候，给我往死里敬酒。” “好嘞师傅。” 。。。。。。。 第二天晌午，孙传武三人才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 昨晚上三个人喝的昏天暗地，好歹是把人家陪好了。 寧杰也能张罗，大龙最大的那个宴会厅，一共十二张桌子，人坐的满满登登的。 市里有头有脸儿的，包括那些大小混子，基本能来的全来了。 这是在给孙传武铺路。 就这个架势，那些人也明白孙传武对於寧杰的重要性。 感激的话孙传武说了一遍又一遍，他知道，这玩意儿光从嘴上说没用，报答这玩意儿，也不用太过於著急刻意。 慢慢来吧。 下楼吃了饭，孙传武三人直奔自己的铺子。 简单收拾了一下，孙传武就给康凯打了电话，明天上午让康凯把傢伙事儿都送过来。 第三天一早，白事儿铺子悄然开张。 看著偌大的铺子，孙传武心中感慨万分。 这一路走来，说容易，但是其中的艰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在碰上了寧杰，少了不少的麻烦，这里面，也有老爷子的功劳。 这都是，老爷子那么多年攒下的人脉。 越往上走，孙传武才知道孙九道这三个字的分量有多大。 在市里，挺多他父辈的人，竟然都听过他爷的名字，特別是一些达官显贵，很多家里的大事儿，都是孙九道给办的。 第四天上午十一点来钟，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神色匆匆的推开了铺子的门。 在屋子里打量了几眼，这人把视线停留在孙传武的身上。 “咱家有先生不？” 孙传武招呼道：“东家，我就是这铺子的先生，您这边是。。。” 这人打量了几眼孙传武，孙传武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脸上还带著几分青涩，不过那气质，却显得格外的沉稳。 稍微一思量，他轻嘆了口气。 “哎，我爱人走了，您这边能帮著处理下后事儿不？” “节哀。” 孙传武先回了句，然后接著往下问。 “东家，您是准备接回家办还是怎么滴？” 东家有些纠结的说道：“我是想接回去，关键现在都住楼房了，俺们家也住楼上，我在小区里办也不是那回事儿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別看著平常邻里邻居的，要是现在把人整到小区的院子里搭上灵棚，这些人肯定不乐意。 自己的白事儿铺子特別大，而且是两层，这是寧杰早就给他设计好的，和后世他们这边的白事儿铺子差不多少。 楼上装的全是货物啥的，还能睡觉，楼下能卖货，有前后门，还有两个不小的殯葬间，正好能停尸弔唁。 “东家，咱家铺子有地方弔唁，要不您过来跟我看看？” 东家有些犹豫的问道：“那啥，要是不抬回家，是不是也不好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东家，您在哪，家不就在哪么。” 东家的身子微微一颤，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別过头抹了把眼泪，然后带著哭腔说道：“那啥，带我瞅瞅吧。” 跟著孙传武进了旁边的屋子，偌大的停尸间，什么停床之类应有尽有，屋子里格局也设计的很好，地方也宽敞。 看著偌大的停尸间，东家的表情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停这也挺好。” 东家嘟囔了一句，然后看向孙传武。 “那个，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我姓孙，我叫孙传武。” “孙先生，那就选这吧，后事儿啥的您看著能帮我爱人办不。” “好说，咱现在就可以去。” “太谢谢您了，孙先生，这个屋子收多少钱？” “三天十块。” 东家点了点头，倒也合理。 “行，咱先去医院吧。” 第 654章 抱著 跟著东家进了医院抢救室，病床上，白布蒙头，盖著事儿主的身体。 孙传武刚才在路上就问了，事儿主是摔死的，属於横死。 她这死法吧，也挺憋屈。 事儿主是林场的，今天一早去乡镇测林子面积，去的时候是坐著林场的拖拉机去的。 这年头拖拉机不少，对於很多行业来说，拖拉机的性价比要比卡车高上不少，而且这玩意儿扛造，关键便宜。 挺多大卡车走不了的地方，拖拉机就能走，一般林场里都有几台拖拉机。 忙的时候能干活拉东西，不忙的时候，还能代步。 这不，人家下去测量，后面的斗子里坐了六七个林场的女文职。 这刚出了市里，正好前面有个大坑。 开拖拉机的也习惯了，就喊了声：“坐稳了。” 这么从大坑上一过，坐在旁边的事儿主一个没抓稳，直接顛出去了。 正常来说吧，拖拉机速度也不快，而且也不高，就算掉下来也不至於摔死。 可人要是倒霉啊，別说从拖拉机上掉下去了，从凳子上摔下来，说走也就直接走了。 这不，事儿主往后一仰，后脑勺先著地，喀嚓一下子一个寸劲儿，颈椎直接窜出来了。 说白了，就是脖子断了。 招呼著司机停车，事儿主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呢，站起来指著司机在那骂，说他咋就不能绕一下子。 眾人一瞅她都这样了还骂呢，赶忙就给她整拖拉机上了，司机也拉著她往回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孙传武知道，这玩意儿就是肾上腺素开始护主了。 到了医院，医生一瞅，当时也迷糊了。 现在啥医疗水平啊，要是往后放个二十来年，估计事儿主就死不了了，可偏偏出事儿就是在这个时候。 还没等著出抢救方案呢，事儿主嘎巴一下就走了。 拉开了白布，事儿主的脖子还扭曲著呢，阴眼一开，嗯，確实走了。 確认事儿主彻底死亡了以后，孙传武和东家一商量，南志远俩人借了个担架，就给事儿主抬到了自家的白事儿铺子。 “东家，您看事儿主这脖子，要给正过来不？” 东家微微一愣，赶忙说道：“能正过来更好，要是这么走了，她得多难受啊。” “那啥，孙先生啊，正过来得多少钱啊？” 孙传武摆了摆手：“正常这种小来小去的也得三五十，您这边也不容易，我呢也不瞒您说，我这是第一天开门，事儿主也是和我有缘分。” “这个钱我就不要了，您这边节哀顺变。” 东家一脸感激：“太感谢您了孙先生，那啥，我这边先回趟家，家里那边还没通知呢，我这。。。。哎。。。” 东家红著眼圈儿，两只手用力的搓了搓脸。 “没事儿，您先去忙活著，这边我肯定给您办的明明白白的。” 东家交了钱，出了门，蹬上自行车走了。 南志远哥俩赶忙布置著灵堂，孙传武则洗了手戴了手套，来到了事儿主面前。 “事儿主您別怕啊，咱们漂漂亮亮走，要不脖子不得劲儿啊。” 说著，孙传武轻轻托住脖子，然后用力的一推。 “咔吧！” 如同摔炮一般的轻响响起，孙传武轻轻的把脖颈矫正，原本事儿主张著的嘴，也慢慢的闭合。 跟事儿主嘟囔了两句，孙传武就给事儿主盖上了白布，然后开始摆放供桌。 也就过了半个来小时的时间，铺子里的人就陆续多了起来。 灵堂里，哭声一阵接著一阵，南志远俩人前后跟著忙活著，生怕这些人去动尸体。 约莫一点来钟，东家回来了。 选好了棺木还有寿衣，孙传武就赶忙离开了铺子。 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孙传武开著车去了火车站。 晓晓今天晚上的火车。 太阳缓缓的西沉，不多时，出站口乌泱泱的出来了一帮子人。 门口那些举著木板子拉客的，也开始扯著嗓子喊了起来。 “住店便宜了，单间有热水。。。” “小伙子住店不，有姑娘，便宜还乾净。” “一个人啊小伙子，去大姨那边住不，咱那边正规，还有按摩的。” 孙传武叼著烟盯著出站口，不多时，他就看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 他赶忙迎了上去，胡晓晓也看到了孙传武，拎著两个大包朝著孙传武就狂奔而来。 这年头啊，偶像剧也得知道拎著包跑，你要是一鬆手，回个头的功夫，包指定就没。 別说放地上先抱一下再拿了，有时候你拎手里，人家说抢就抢呢。 接过包，孙传武赶忙领著胡晓晓上了车，等胡晓晓上了副驾驶，孙传武一转头，就看到胡晓晓嘟著嘴闷闷不乐。 “咋了这是，看著我不开心啊？” “哼！” 胡晓晓哼了一声，委屈巴巴的说道：“刚才你见到我你都没先抱抱我，我都寻思一头扎你怀里呢，你就光顾著拿包。” 孙传武嘿嘿一乐，探出身子就亲了胡晓晓一口。 胡晓晓挣扎了两下，然后红著脸捶了下孙传武的胸口。 “哎呀，那么多人看著呢。” “看就看唄，亲自己媳妇儿也不犯法。” 胡晓晓眼睛里水汪汪的，对著孙传武眨巴了两下：“传武哥，我可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一会儿咱回家了，使劲儿抱著。” 胡晓晓脸一红，轻啐了一口。 “不要脸。” 孙传武这一路喇叭都要按烂了，俩人上了楼，东西一放，直接反锁了门。 孙传武二话不说，抱起胡晓晓就往臥室走。 “先等会儿，咱，咱先洗澡。” “一会儿洗。” 孙传武履行了承诺，全程都抱著胡晓晓，根本就没撒开。 躺在床上，胡晓晓摸出孙传武的烟，给孙传武点上。 抽了一口，孙传武拍了拍胡晓晓的后背。 胡晓晓打扫完战场，孙传武烟也抽完了。 俩人进了卫生间，开始放水洗澡。 “传武哥，这房子也是寧哥给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都是寧哥给的。” “哎，在省城也是，嫂子还有寧哥没事儿就去看我，哪次都给我拎不少好吃的。” “上个月的时候，嫂子还给我拿了两身衣服，都是在京城买回来的。” 俩人正说著呢，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砰，砰砰。” 第 655章 赵大炮 “估摸著是寧哥来了。” 孙传武拍了拍胡晓晓的屁股，俩人赶忙穿上了衣服。 孙传武走到门口，敞开了门，果然，寧杰笑呵呵的站在门口。 “接著晓晓了？” “嗯呢，刚回来一会儿，我刚才还想著和晓晓去你那呢。” 今天的白事儿是南志远哥俩在做，孙传武也是打个下手，也能串门啥的。 “寧哥。” 寧杰笑著点了点头：“坐一天车了，累坏了吧？” “还行，买的臥铺，躺了一道，就是全是臭脚丫子味儿，熏的脑瓜子疼。” 这年头火车就是这样，有时候有的火车有臥铺车厢，但是吧不卖臥铺票，有时候臥铺都当硬座卖，一个下铺坐好几个人。 没办法，现在也没有啥长途大巴，火车就是普通老百姓出远门的交通工具。 “等下次回来的时候，我让师爷送你。” 胡晓晓赶忙摆手：“那哪成啊，师爷他们也有事儿忙，坐火车挺好的。” “到时候再说，那啥，你俩跟我去吃饭啊，你嫂子把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俩呢。” “行。” 胡晓晓从大包里拎出两个兜子，寧杰也没多说啥，三个人下了楼，去了前面寧杰他们家里。 进了屋，林月知正端著江鲤鱼从厨房往外走。 “晓晓回来了啊。” “嗯呢嫂子，做这么多好吃的啊。” “快坐下，尝尝好吃不。。。你说你这丫头，买这么多东西干啥。” 胡晓晓笑著说道：“也没啥好东西，就是给你和大娘买的衣服啥的。” 胡晓晓说的大娘，是寧杰的母亲，就住在寧杰家对面，平常的时候都在寧杰的场子给厂子里的人做饭，閒不住。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顺畅，??????????????????.??????隨时看 】 “行吧，你大娘现在估计在厂子里收拾呢，一会儿咱吃完饭我领你过去。” “好嘞嫂子。” 洗完手上桌，胡晓晓帮著盛上米饭，坐在了孙传武旁边。 “行了，快尝尝嫂子燉的鱼好吃不。” 寧杰两口子动了筷子，胡晓晓也夹了块儿鱼肉放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咽到了肚子里，竖起大拇指。 “嫂子，这鱼做的真好吃，比饭店的厨师做的都好。” 林月知听的嘿嘿直乐：“你就捧我吧你，好吃你就多吃点儿，在市里待两天再回去，想吃啥嫂子天天给你做。” “好嘞嫂子。” 孙传武和寧杰二两酒下肚，胡晓晓和林月知俩人有说有笑的，跟亲姊妹儿俩一样。 “对了晓晓，你那个公司现在咋样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他咋不知道胡晓晓还整公司了？ “你啥时候整公司了？” 林月知看了眼胡晓晓：“你没和传武说啊？” 胡晓晓摇了摇头：“没说呢，本身也是瞎玩儿，现在政策啥的卡的严，挺多东西都进不来。” “不过我看现在这个局势，进出口贸易啥的，肯定有的赚，慢慢靠吧，现在也有进帐了，但是不多。” 孙传武没想到胡晓晓竟然自己在省城开了公司，现在外贸这一块儿，確实是个肥差，但是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这里面，肯定有寧杰两口子的帮助。 林月知笑著点头：“这个行业绝对是潜力股，你就放心干就行，有啥困难的，你就跟我和你哥说。” “政策方面你放心就行，到时候关税啥的別漏报瞒报就成，做生意还得走得长远。” “放心吧嫂子，这些道理我懂。” 孙传武笑著说道：“好傢伙，行啊，开公司都没告诉我。” “这不是刚走上正轨么，咱家以后也不能光指著你挣钱，人家领导不是说了么，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胡晓晓脑子活络，还是高材生，做生意这块儿孙传武肯定是不用操心。 “行，你快当个小富婆，以后好养著我。” 吃饱喝足，林月知领著胡晓晓去了厂子，孙传武和寧杰俩人在小区里溜达。 別看现在七月份了，白市的晚上还不到二十度，不穿外套多少有些冷。 “啥时候打算往省城还有別的市里走一走？”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我倒是想现在都给铺起来，关键人手不够。干我们这行吧，德行本事都得有，八字还得合，要不根本就没法干。” “按照我的计划啊，最快也得明年下半年去省城，別的市区，也只能先挑著大的地方铺，小的地方再等等的。” 寧杰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孙传武接著往下说。 “我现在先把人拢齐了，名声先打出来再说吧，剩下的慢慢来。” “嗯，也是，你这行確实也急不来，最起码一个店得有一个先生，咱们省大小的城县不小，鱼龙混杂的。” “挺多小县城，我也感觉头疼。” “对了，最近你准备准备，省城有个老爷子快不行了，前两天我收到的信儿，你这一行啊，咱也不能上赶子去问，得等人家找咱。” 正说著呢，南志远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小区，他根本就没看著传武俩人，略过俩人接著往前跑。 “咋了这是？” 南志远身子一颤，赶忙停下脚步，往旁边一瞅，就看到了孙传武和寧杰。 “寧哥，师傅，那啥，有点儿事儿我和你说。” 看南志远的样子，孙传武就知道这是碰上啥解决不了的事儿了。 南志远哥俩现在也有本事在身，按理说白事儿方面，肯定没啥大事儿让他这么焦急。 再说了，今天就接了那么一个活，虽然事儿主是横死的，但是怨气並没有多少，肯定不能出了岔子。 那么，就是別人找事儿了。 “有人找麻烦？” 南志远点了点头，说道：“那啥，有个，有个叫啥赵天楠的，说咱抢了他姑父的活，让咱交钱。” “我说里面办著事儿呢，有啥事儿明天说，他跟我说，明天早晨要是见不到钱，就给咱铺子拆了。” 孙传武脸一黑，娘的，白市要比临市操蛋不少啊。 更何况前两天寧杰都摆了酒席，还能有人来找麻烦，这帮人胆子还真特娘的大。 寧杰的脸瞬间也沉了下来。 “你说的赵天楠，是不是外號叫赵大炮，领了一帮子半大小子？” 第 656章 有点儿轻 南志远点了点头：“寧哥，就是他，长的胖乎乎的一脸横肉 ，扬了二正的。” “这王八犊子，真特么活腻歪了，小远啊，你回去就成，我去找那个王八犊子去。” 寧杰显然有些不悦，赵天楠这王八犊子，自己都揍了他多少次了，咋啥事儿都有他呢？ 虽然赵天楠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混子，但是上次吃饭，自己根本就懒的喊他，那种天天欺负学生，睡小姑娘的选手，他是打心底膈应。 这两年赵天楠消停多了，自己都快忘了有这么號人物了，没想到这王八犊子又撞枪口上了。 孙传武一听就知道寧杰认识，他看向寧杰，问道：“哥，这个叫赵天楠的是个啥玩意儿？” 寧杰一脸晦气：“早些年的时候这小子也是个人物 ，后来吧，出了两次事儿，想往我身边凑我懒的搭理。” “这王八犊子也有点儿本事，不过净干一些欺软怕硬的事儿，道上没几个稀罕他的。” 孙传武思量了一会儿，说道：“哥，你把地方告诉我就行，我们三个去。” 寧杰微微一愣，他知道孙传武能打，说句难听的，孙九道的孙子，要是连打架都不会，那真笑死人了。 “就你三个人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放心吧哥 ，打架这玩意儿又不是谁人多谁就能贏。” 寧杰嘿嘿一乐，孙传武这话说的真没错，想当年自己来白市的时候，不也是以少胜多打出来的么。 人多啊，基本没啥用，都咋咋呼呼的不敢上手，打仗这玩意儿，能打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啥都不用说，对面人再多，你上去酷酷攮穿两个，就都消停了。 “你这样，我喊上六子，让六子在外面等著，好有个照应。” 孙传武没拒绝寧杰的好意，一旦自己马失前蹄了，六子也能帮自己兜底。 “好嘞哥，你瞅瞅，还得麻烦你。” “嗨，有啥麻烦的，这一仗啊，打你就得打的漂亮，你哥名声再大，也不如你们名声大有用。” 说完，寧杰领著孙传武上了楼，南志远则跑回了白事儿铺子。 打完了电话，也就二十来分钟的功夫，楼下就停了十辆崭新的天津大发，上面还印著寧海重工的字样。 孙传武这次也算是真的开了眼了。 这年头，天津大发虽然不贵，但是也不是普通人能买的起的。 这玩意儿就是国內最初版本的麵包车。 就这么说吧，就这一辆车上，少说得有五六个人，十辆车，二十分钟从喊人到寧杰家里，这得多强的號召力。 而且，这还是临时起意，这就意味著，这只是寧杰实力的冰山一角。 六子从领头的皇冠车上走了下来，身后的麵包车也齐齐的敞开车门，从里面走下来一个个壮硕的汉子。 这些人一言不发，就是冷冷的站在那里，威慑力十足。 孙传武终於知道寧杰为啥能这么快在整个吉省站稳脚跟了，这就是底气。 六子指了下身后的人，问道：“人够用不？” 孙传武笑著说道：“好傢伙，就打个赵大炮，犯不上喊这么多人来。” “嗨，閒著也是閒著，当练练兵了。” 六子是侦察兵出身，寧杰手底下这些人，基本都是他练出来的，身上都有本事。 不说以一敌十，最起码三五个人近不了身。 寧杰拍了拍六子的肩膀：“別让传武吃亏。” 六子点了点头：“放心吧，指定不能让传武吃亏。” “传武，咱现在走？” “成，我去拿傢伙事儿去。” 说著，孙传武上了自己的车，把单管猎枪拎了出来。 六子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真特娘的狠人，怪不得寧杰这么稀罕他呢。 他赶忙按住孙传武手里的枪，笑著说道：“传武，那啥，咱这边有规矩，不动火，这规矩还是你哥立的，现在不管市里有多大的纠纷，谁都不敢动这个。” 孙传武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啥，那我也没有趁手的傢伙事儿啊。” 六子转身上了自己的车，从里面拿出一根撬棍，递给了孙传武。 撬棍一头，还贴心的缠著线，上面还包著一层鹿皮。 “试试趁手不。” 这傢伙事儿可是六子的成名利器，什么刀枪棍棒六子都不喜欢，这玩意儿虽然说是野路子，但是一撬棍下去，啥骨头也得断。 孙传武掂量了两下， 还行，比较趁手，就是稍微有些轻。 六子看著孙传武风轻云淡的样子，目光闪烁。 该说不说，这撬棍有点儿分量，实心儿精钢，在孙传武的手里就跟牙籤儿一样，就这一点，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还行，就是有点儿轻。” 寧杰也颇为惊讶，该说不说，他知道孙传武肯定有本事，毕竟自幼跟著孙爷学武，但是没想到，孙传武这一膀子力气，竟然比六子还强上不少。 打架不光看力气，但是老话说的好啊，一力降十会，就光这一膀子力气，就远远甩开了一大部分人。 六子嘴角一阵抽搐：“得了，凑合用吧，那啥，上车。” 这么一喊，身后的人整齐划一，甚至脚步声都几乎一致，直接上了车。 孙传武也上了六子的副驾驶，跟六子一说，六子直接开著车去了孙传武的白事儿铺子。 接上了南志远俩人，俩人都穿著长袖，怀里都揣著傢伙事儿。 这个点儿街上人还不少，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不由得评头论足，纷纷议论这家白事儿铺子到底是啥来头。 “那个寧海重工不是寧阎王的公司么？他的人咋还来白事儿铺子了？寧阎王让人攮死了？” “你可小点儿声吧你，让人听著不扒了你的屁？” “可不么，明显是过来接人的，那啥，前一个小时不到的时候啊，我看著赵大炮带人来了。” “赵大炮？哎我操？这白事儿铺子瞅这样好像是寧杰的啊，这下子赵大炮算是倒了血霉了。”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寧杰咋还干白事儿了呢？” “那还用想？这边整死，那边直接出殯了，正好一条龙。” 第 657章 打拉了？ 孙传武三人下了车，六子看了眼南志远俩人，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俩人怀里揣的是啥。 “传武啊，一会儿要是有啥事儿，你就喊我名字，我们就进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放心吧六子哥，我不傻，要是打不过我指定喊你。” “成，万事多加小心，赵大炮虽然人不咋地，也有点儿本事，要不也不能在白市混这么多年。” “嗯，我有数。” 孙传武看了眼南志远俩人，嘱咐道：“一会儿我冲前面，你俩小心点儿。” 六子有些动容，该说不说，孙传武还是真讲义气，不过接下来孙传武的一番话，差点儿让六子背过气儿去。 “別特么虎了超的往人家脑袋上招呼，出了人命事儿就大了。” 南志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么一抬手，咣啷一下，兜里掉出来一个傢伙事儿。 南志宾赶忙弯腰捡起来，六子嘴角一阵抽搐。。。 好傢伙，南瓜锤？ 这玩意儿挨上一下子，別说断骨头了，內臟也得碎，怪不得不让往脑瓜子上招呼么。 谁家好人家里还有这玩意儿啊？ “那，那啥，你们还是小心点儿吧，有啥事儿大声喊。” 六子已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孙传武甩了两下撬棍，虎虎生风。 “走了六子哥。” 孙传武进了胡同，按照六子的说法，走到了第二个大门前面。 深吸了口气，孙传武阴眼一开，对著大门就是一脚。 “哐当！” “砰！” 右边那扇大门直接就让孙传武踹飞了出去。 听到这个动静，屋子里的人赶忙往外跑，赵大炮赶忙推开怀里的高中生，从炕柜的被子里面掏出傢伙事儿，穿上鞋就下了炕。 这些小子一瞅孙传武这边就三个人，嘴里一声国骂，直接朝著孙传武三个人就冲了过去。 孙传武手里的撬棍一抡，直接敲在了最前面小子的肩膀上。 “喀嚓！” “啊，我的肩膀头子，臥槽。。。折了。。。” 这小子瞬间就没了战斗力，躺在地上疼的嗷嗷叫唤。 南志远和南志宾俩人手里的南瓜锤一锤下去就躺下一个，这种原本战场上的小巧钝器，就连一般的甲冑都能破了，更別提普通人的血肉了。 这俩人都收著劲儿呢，生怕给人捶死了。 这俩人祖上出过武状元，南志远哥俩肯定没有老祖宗那么猛，但是一身的本事也绝对不小。 人家学的可不是把式，全都是战场上总结下来的杀人技。 俩人单对单不是孙传武的对手，但是俩人绑在一块儿，以前的孙传武也只有跑的份儿。 陆续的，屋子里跑出十多个人，也就三两个照面，这些就都躺在了地上。 “妈了个逼的，谁特么敢来老子这里找事儿，老子。。。呃~！” 赵大炮话还没说完，腿瞬间软了。。。 一来是自己的小弟就这么一两分钟功夫全躺在了地上，二来，就是领头那个一只眼球黑的跟煤炭一样的小子手里拎著的傢伙事儿，不就是前两年给自己肩膀子砸断的杨小六用的那个么？ 这特么咋回事儿啊这是！ 他啥时候又惹上寧杰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孙传武直接助跑两步，一个飞膝就顶在了赵大炮的胸口，直接给赵大炮又顶飞回了屋里。 断了，骨头指定断了。 赵大炮都绝望了，寧杰这帮人下手咋就这么黑呢，从85年到现在，三年功夫，他有一年半都在炕上躺著养病。 还都是寧杰的人打的。 今年刚消停一会儿，得了，寧杰的人又来了。 孙传武拎著撬棍进了屋，一脚就踩在了赵大炮的肚子上。 “哎我操！” 赵大炮死死抱著孙传武的小腿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南志远哥俩人手两个南瓜锤，笑吟吟的进了屋，站在了孙传武的身后。 赵大炮这么一瞅，就明白咋回事儿了。 完犊子了，一个干白事儿的，咋特么能这么猛。 而且，干白事儿的啥时候还和寧杰扯上关係了？ 等等。。。 不会这么巧吧？ 赵大炮还真听说过，寧杰有个弟弟叫孙传武，也是干白事儿的。 前两天的时候寧杰还摆了桌，道上的人大部分都去了，就是没喊自己。 难道自己老姑夫让自己找事儿的这家，就是孙传武开的白事儿铺子？ 这两天白市一共开了三家白事儿铺子，自己点儿咋就这么寸，三分之一的概率都能碰上？ 赵大炮肠子都悔青了，感觉粑粑都快让孙传武踩出来了。 “赵大炮呢，让那王八犊子出来！” 孙传武骂了一句，赵大炮脸上哭丧著脸，一脸的委屈。 好傢伙，哥啊，我的亲哥，你都不认识我还乾的这么狠？ 南志远指著地上躺著的赵大炮说道：“师傅，他就是赵大炮，就是这王八犊子带人去找事儿的！” 孙传武低下头看著赵大炮，手里的撬棍直接抵在了赵大炮的喉咙上。 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还有压力，让赵大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就你特么叫赵大炮啊？” 赵大炮带著哭腔说道：“大哥，我，我不知道那店儿是你开的啊。” “你认识我？” 赵大炮拼命点头：“听过听过，误会，孙哥，这是误会。” 孙传武猛地一低头，赵大炮这次终於看清了孙传武的脸。 俊朗的脸上，那一只漆黑的左眼，根本不见一丝別的色彩，冰冷的就不像是一个活人能有的眼睛。 他再次打了个哆嗦。。。 这下好了，乾的稀的都出来了。。。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头，表情变的古怪了起来。 好傢伙，这是让自己打拉了？ 赵大炮就这货色？ “你特么以后再找我铺子麻烦，下次我特么直接整死你，正好，我还能给你送走，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赵大炮这次是真哭了。 太特娘委屈了！ 他赵大炮，从小到大，也就让寧杰和六子打尿过，这下好了，直接让寧杰弟弟打拉了。。。 刚想开口，杨小六的动静就从外面传了出来。 “好傢伙，行啊传武，速度真够快的。” 进了屋，杨小六突然抽了抽鼻子，然后看了眼赵大炮的裤襠。 “赵大炮，你特么这是拉了？” 第 658章 高看他了 赵大炮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直接给孙传武几个人整不会了。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看向杨小六。 赵大炮好歹小三十了，咋哭成这样呢，就跟小孩儿受了欺负似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不怪赵大炮哭，三十多岁让人打拉了，能不哭么？ 杨小六看著孙传武漆黑的眼珠子，也让孙传武嚇了一跳。 “哎我操，你眼睛咋了？” 孙传武这才想起来阴眼没关上呢，关键他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拉啊，要知道这些人这么拉，他还开个啥阴眼。 这不妥妥的降维打击么。 孙传武赶忙关了阴眼，嘿嘿一乐，杨小六眼看著孙传武的眼睛恢復正常，嘖嘖称奇。 “好傢伙，就这眼珠子，也够给人嚇拉的，是不是啊赵大炮？” 赵大炮恨不得现在找块儿豆腐撞死，这特么让自己怎么接？ 他哭丧著脸说道：“六子哥，我，我真不知道他是孙传武啊，我要是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找他麻烦啊。” 杨小六捏著鼻子一脸鄙夷。 “你可拉鸡巴倒吧，你这样的，也就能捏股一下软柿子了，碰上硬茬子，你啥玩意儿也不是。” “再说了，你好好在你这一亩三分地混吃等死不行么？非特么的扯啥王八犊子？” “人家干白事儿的你也掺和掺和，真特么当自己是大哥了？” 赵大炮面红耳赤，在杨小六面前，他可不敢称自己是大哥。 孙传武摆了摆手，白特么激动了。 “行了，赵大炮，今天这事儿是你先去找我的麻烦，你要是不服气，隨时可以去找我。” “不过丑话咱们说前面，我特么就想好好干我的买卖，你什么姑父姨夫的，干成啥样是他的本事。” “公平竞爭咱们怎么都行，要是你玩儿埋汰的，你，还有你那个什么傻逼亲戚，我非得亲手给你们办后事儿不可。” “你可以不服，正好这几天我也不走，我等著你。” 赵大炮赶忙求饶：“服了服了，我真服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服了就行。 他往怀里一掏，拿出一个信封，直接扔在了赵大炮的脸上。 “孙哥，这是。。。” “汤药费，你虽然傻逼，但是你那些兄弟不容易，跟你这么个大哥，真特么倒了血霉了。” 说完，孙传武转身就走，赵大炮看著手里的信封，表情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上了车，孙传武递给六子一根烟，点上以后，六子笑著发动了汽车。 “行啊，办事儿够敞亮。” 孙传武摇了摇头：“哎，这老小子也不是啥好玩意儿，跟著他的那帮小子，还有的穿著高中校服，跟著这么一个大哥，挨了揍上医院都没钱。” 六子笑著问道：“你咋知道他们没钱？” “瞅他穿的那样吧，埋埋汰汰的，谁家有钱大哥穿成那样。” 六子嘿嘿一乐：“还真是，你小子，看人真准。” “这王八犊子啊，就是靠著一帮子上高中的小弟，没事儿就劫道要钱，就靠著这玩意儿活著呢。” “这么大岁数了，连个婚也没结，天天大哥长大哥短，你让他掏二十块钱，他都得寻思半天。” “不过这小子啊，也特么挺生性，玩儿的都是小姑娘。” 孙传武抿了抿嘴：“这种人啊，早晚都得遭报应，等著吧，没跑。” 快到地方，孙传武又从兜里掏了五百块钱，直接塞给了小六子。 “你这是干啥玩意儿？” “不能让兄弟们跟著白忙活啊，多少算是我一点儿心意。” 杨小六看著手里的五百块钱，笑著摇了摇头。 该说不说，孙传武和寧杰办事儿风格还真像，现在都讲啥兄弟义气，但是寧杰不一样。 从自己跟著寧杰开始，寧杰每次出去办事儿，不管动不动手，跟著去的兄弟人手都十块钱。 算起来寧杰打的大仗並没有几场，但是几乎都是一呼百应，这些兄弟也愿意给寧杰拼命。 没想到孙传武也是这个办事儿风格，这让杨小六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想来也是，他都能给赵大炮钱，咋能让这帮兄弟白忙活？ 杨小六挥了挥手里的钱：“行，这钱我替他们收下了，你快上去吧，我去趟公司，一会儿我也回去歇著了。” “好嘞六子哥，麻烦了。” 上了楼，孙传武敲响了寧杰家的门，门是胡晓晓敞开的。 她一把把孙传武拉进了屋，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的检查著孙传武的身子，生怕孙传武伤著了。 寧杰笑著问道：“办完事儿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办完了哥。” 说著，孙传武摸了摸胡晓晓的脑袋：“放心吧，一点儿也没伤著。” 胡晓晓抿了抿嘴，也没多说什么。 林月知笑著说道：“你不知道，这给晓晓急坏了，生怕你磕著碰著。” “你这小媳妇儿啊，是真心疼你。” 胡晓晓小脸儿一红，孙传武嘿嘿直乐，牵著胡晓晓的手走到沙发上，自己坐在了寧杰的旁边。 接过寧杰递过来的烟，孙传武点上抽了一口。 “就晓晓心疼我这股劲儿，我也得对她好一辈子。” 林月知搂著胡晓晓的肩膀，宠溺的说道：“那可不，俺家晓晓多稀罕人啊，知冷知热的。” “女人啊，长的漂不漂亮无所谓，说的过去就行，主要得知道疼人，会过日子，就这两点，晓晓都是拔尖儿的。” 孙传武打趣道：“晓晓，咱嫂子说你长得丑。” 胡晓晓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人真会挑拨离间。” 孙传武嘿嘿直乐，寧杰在旁边问道：“六子他们动手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我还真有点儿高看赵大炮了，根本就没用的上六子哥他们。” “他家里人也没多少，也就十五六个，根本不够俺们三个打的，赵大炮啊，估摸著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屋了。” “没出人命吧？” 孙传武赶忙摆手：“那指定不能，我得多没数啊，还得闹出人命来。” “他不服打服就得了，真要是出了人命，还得你给我擦屁股。” “再说了，我要是真想整点儿啥，赵大炮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659 章 不能你一个人掏 白市的铺子又招了四个人，两个力工还有两个阿姨，都是六子给找的人。 这几个人都是杨小六那帮人的亲戚，人绝对靠得住。 市里的白事儿铺子选的位置好，生意自然少不了，南志远哥俩不可能天天在铺子里待著。 平常卖个纸活寿衣啥的也不少赚。 这年头的医院啊，大病治不好，小病犯不上去，挺多重症的进了医院，基本就躺著出来了。 大城市还好一些，像是他们这种小城市，医疗水平低的要命。 上一个活一接完，后面俩活就上门了，孙传武见走上了正轨，也没閒著，带著胡晓晓就回了家。 人手还是不够用，还得快点儿把人带起来。 到了临市，梁进財出活去了，康凯在店里待著呢。 昨天晚上孙传武就打了电话，康凯两口子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小两口来呢。 胡晓晓给康凯两口子买的衣裳啥的，给小两口乐的要命。 中午饭也没上楼上吃，就在楼下白事儿铺子对付了一口。 今天指定是不能走了，四个人坐在白事儿铺子里嘮著嗑。 “你俩这个月订婚不？” 康凯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儿，点了点头：“订，明天我跟你回去，家里那头都说好了，大后天订婚，然后大大后天回来。” 孙传武眉头一皱：“著啥急，再待两天唄。” 康凯摇了摇头：“那能是那回事儿么，铺子里一堆事儿呢，等结婚的时候我再多休息几天，订婚就先这样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兄弟之间有些事儿啊，光说没用，事儿上见就行。 “对了，老郭的外甥去咱爷家了，你走了第二天他就去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老郭咋不自己教？” 康凯嘿嘿一乐：“他媳妇儿啥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人家怕你多心唄。”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麻烦了。” “行吧，就老郭外甥去了？” “嗯呢，剩下的人慢慢找吧，这玩意儿不认识的人咱也不放心，就得碰。” 正说著呢，门开了。 进来的是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的四十来岁，另外俩女的长的七分相似，就是岁数不一样大，估摸著其中有一个人是这男的的媳妇儿，另一个是大姨子姐。 康凯媳妇儿赶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男顾客直接开了口：“老板，你这有寿衣不？” 康凯媳妇儿点了点头：“寿衣有，您这边是要男款的还是女款的？” 年轻女的说道：“男款的，你这有啥样的，我瞅瞅唄。” 康凯媳妇儿赶忙从柜子上拿下几套寿衣，然后一件件铺开。 “现在店里就这几种，料子做工都不一样，但是咱家的做工还有材料啊，在临市绝对找不到第二家。” “您看这个。。。” 康凯媳妇儿在那认真的介绍著，姐俩听著康凯媳妇儿的介绍，不停的点著头。 倒是那个男人，有些不耐烦的一直瘪著嘴，背著手连看都不看一眼。 康凯媳妇儿问道：“您看这几件儿有相中的没有？” 年轻女人指著其中一件儿说道：“这件儿不错，多少钱啊？” 康凯媳妇儿恭维了一句：“您眼光是真好，这件儿是这些里面做工材质最好的，老人身后事儿是大事儿，给老人办的风光点儿咱们脸上也有光。” “一看你们姐俩啊，就孝顺。这身衣裳也不贵，三十块钱。” 这姐俩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是那个男顾客，听到三十块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是，啥玩意儿就三十块钱，镶金边了了？人都走了，穿那么贵的衣裳干啥？” 俩女顾客一听，脸上露出尷尬的笑容。 年轻女的轻轻扯了下男人的袖子：“老郭，咱爹眼看著就走了，我再最后儘儘孝心。” 姓郭的一点儿没给她面子，直接把胳膊抽了出来。 “咱尽孝心尽的不够啊？你爹住院到现在，我前前后后了一千五百多块钱了，你家姐弟三个，谁跟我似的这么掏钱了？” “別的不说，就这一个月，你不都在跟前儿伺候的？谁替你班儿了？” “咋滴，孝心就得可著我一个人献？” “那啥，你家最便宜的是哪个？” 康凯媳妇儿指了指其中一件衣服：“这个最便宜，十六块钱。” “还有再便宜点儿的不？” 年轻女人脸瞬间拉的比长白山还长，她伸出手推了姓郭的一把，带著哭腔质问：“姓郭的你啥意思？我就想让我爹风风光光的走，有错么？” “三十块钱多么，你在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啥意思？不想过了唄？” 她姐赶忙劝道：“行了，你少说两句，你家小郭在咱爹身上了不少钱了，这寿衣我买，后事儿我和咱弟弟给办。” 这娘们儿脾气直接上来了：“不成！” “今天这寿衣我必须买了，就要这个！” 姓郭的直接让她气乐了。 “买？你用啥买？自打咱俩结了婚，你说你干不了活，我一天班儿没让你上。” “他妈的，你说你在家待著顾顾家也行，天天睡的比鸡早，起的比猪晚，说你两句你就跟我鸡头白脸的。” “我特么忙活到七八点回家，啥时候吃口热乎饭了吧我问你？” “你爹病了，我一句话没说，该掏的钱我特么都掏了吧？嗯？我也没少跟著伺候吧？” “你特么可倒好，就跟咱家趁多少万似的，这特么的，你弟弟买捲儿卫生纸你都得把钱给他，咋滴，就合著你爹你妈就生了你自己唄？” “都特么这时候了，还装大屁眼子干啥呢？你有那个本事，自己掏钱买，钱，我一分不掏！” “我特么郭振东对你老张家问心无愧，不是想离婚么，別特么用这个嚇唬我，你爹后事儿一办完，你特么不想离婚都不行。” 大姨子姐一听就知道事儿大了，她赶忙劝道：“小郭啊，你別生气啊，秀文啥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话赶话说到这了。” “那啥，咱爹住院这段儿时间的钱啥的，到时候咱们三家平摊，你放心，不能可著你一个人掏。” 第660 章 苦肉计 “不用，今天就非得让他掏！” “一天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我，谁能看的上你。” “哦，现在有点儿逼钱儿了，不知道姓啥了？离婚就离婚，离婚你也得先把钱掏了！” 郭振东大手一挥，直接往外走：“我掏你妈！死了那条心吧你！” 谁成想，他媳妇儿一把薅住他的衣服，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嘴巴子。 这一嘴巴子，直接算是闯了祸了。 郭振东本身就憋著一肚子怨气，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这败家娘们儿还给自己一嘴巴子，这让他如何能忍？ 他反手对著自己媳妇儿肚子就是一脚，大姑姐赶忙拉架。 “哎呀，別打了，秀文啊，你说你干啥啊你，人家振东也没做错啥啊。” 康凯和孙传武也赶忙站起来拉架，瓜吃完了，咋也不能让这一家子在自己铺子里干起来啊。 好容易给俩人分开，郭振东也懒的纠缠，直接出了铺子。 他媳妇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大哭，大姑姐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无奈。 “秀文啊，你说说这事儿整的，咱不说好了钱三家摊么，你家现在过的虽然好点儿，你也不能啥都拿啊，人家振东说的也没错，毕竟人家是女婿。” 秀文抹了把眼泪儿，气呼呼的看著自己的姐姐。 “说话谁不会说？咱爹的事儿我和你还有咱弟说了多少遍了？你们谁掏一分钱了？” “平常你们不去，就让我一个人在那待著。好傢伙，咱弟前脚买卫生纸，后脚跟我说没钱吃饭了。” “你们本来就不愿意掏，我直接掏了得了唄，还用你俩装好人啊？” 本身孙传武几个人还以为这大姨子姐不错，现在这么一瞅，好傢伙，敢情秀文这还是被逼的啊。 大姨子姐一脸尷尬：“我这不最近手头不宽裕么，以后。。。” “没事儿，这钱我掏了，寿衣钱我还有，我也买了，至於郭振东，这日子我肯定不能和他过了。” “家里出啥事儿都是我这个老二钱，人家郭振东也有爹妈，也有兄弟姊妹儿，人家家里从来都不这样。” “就算是我想跟人家过人家也不见得能要我，你们不也就想看我离婚么，没事儿，正好如你们愿了。” 说著，秀文直接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钱直接递给康凯媳妇儿。 “就要那个三十的吧，我爹养我不容易，说啥也不能寒磣著走。” 说著，秀文一拍自己得兜，对著自己大姐说道：“我现在身上分儿逼没有了，后事儿你和咱弟能办就办，办不了我也尽孝了，就这么滴吧。” 说著，秀文拿著寿衣就头也不回得出了门。 大姨子姐尷尬得衝著几人笑了笑，然后小跑著撵了出去。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鄙夷的表情。 “这当姐姐的还有那个没露面儿的弟弟，也真特娘的是人才，这不摆明了逼著这女的离婚么。” “谁说不是呢，这一家子也够受的。我还以为秀文这人就是不讲理呢，感情人家就是故意把这事儿往大了闹。” 孙传武捏著下巴目光闪烁：“我咋感觉刚才秀文那一嘴巴子，没用劲儿呢。” 眾人微微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那回事儿，郭振东的脸都没红，而且踢的那一脚，看上去也没用多大劲儿。 不会是这两口子演戏的吧？ 又嘮了一会儿，孙传武领著胡晓晓上楼睡觉。 下午五点来钟，俩人下了楼去了白事儿铺子，郭伟两口子正在铺子里等著呢。 “哎呀，晓晓回来了啊。” 胡晓晓笑著跟郭伟打招呼：“嗯呢，郭哥，嫂子，你俩多前儿来的？” 郭伟媳妇儿笑著说道：“刚过来没一会儿，那啥，你郭哥订了地方，在满族菜馆儿，咱去对付口唄？” 现在胡晓晓可是他两口子的老板娘了，咋也得巴结好了。 胡晓晓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递给郭伟一根烟。 “哎呀嫂子，你说说你，这钱干啥，咱在家里对付口多好。” “那哪成啊，可容易见晓晓一面，咋也得给晓晓招待好了。” 正说著呢，门就被推开了。 来的不是別人，正是中午气呼呼走了的郭振东两口子。 孙传武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好傢伙，孙传武还真猜对了，还真是两口子的苦肉计。 不过对於那种姊妹儿啊，用啥手段都不丟人，摊上那样的姊妹儿，也是够受的。 “您好，您。。。” 话还没说完，秀文就带著哭腔说道：“妹子，咱家谁是干白事儿的先生啊，我爹走了，能搭把手不？” 康凯赶忙掐了烟站了起来：“您先別急，我是这家的先生，我跟你们去瞅瞅去。” “太麻烦您了。” 康凯赶忙跟著两口子出了门儿，事儿上门儿了，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郭伟悻悻的说道：“哎，凯子今天是没那个口福了，改天我再请他单独吃。” “那啥，传武晓晓啊，还有康凯家的，咱去吃口唄，时间也不早了。” 康凯媳妇儿赶忙摆手：“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胡晓晓拉住康凯媳妇儿的手：“一块儿去吧，一会儿梁进財就回来了，铺子他也能看著。” 康凯媳妇儿也不好推辞，几个人出了铺子，溜溜达达去了后街的满族菜馆儿。 老郭早就订好了包间儿，点的都是山珍野味，一桌没有一百块钱都下不来。 两杯酒下肚，孙传武就借著机会开了口。 “郭哥，咱家现在挺缺人，你瞅瞅有没有信得过的，到时候你带几个出来？” 郭伟早就和自己媳妇儿商量过了，他媳妇儿猜的没错，孙传武还真的找自己办这事儿。 郭伟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嗨，我这个人嘴笨，带人啥的我指定不行。不过吧，要是缺人的话，我还真能给张罗张罗。” “前两天我让我大姐家的孩子往红旗村儿去了，那小子吧挺老实，我看著长大的，不过是不是这块儿料啊，我也说不清楚。” “至於其他人啊，我到时候再给你踅摸踅摸，我先过一遍，然后让康凯再掌掌眼，如果行，就让他们去红旗村儿找你去。” 第661 章 两点半 “在市里的时候我和康凯先跟他们说好，和你有那个缘分你就留著，没那个缘分，你就让他们回来就行。” 老郭这番话说的確实说到了孙传武的心坎儿里，他举起酒杯，郭伟也跟著端了起来。 “別的话我也不多说了郭哥，咱们能在一块儿就是缘分，都是奔著一块儿赚钱去的。” “以后啊，我孙传武富了，肯定不能让你和我嫂子穷著，別的咱就不说了，喝一个。” 碰了下杯，俩人一饮而尽。 饭吃到八点半，郭伟媳妇儿扶著醉醺醺的郭伟回了家。 孙传武三人溜溜达达的往回走，到了店门口，里面的灯还亮著。 一敞开门，正低著头看著书的梁进財赶忙站了起来，一看到是孙传武三人，他赶忙打招呼。 “师傅师娘，嫂子，你们回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问道：“吃饭了没有？” “吃了，在东家吃的，明天早晨出完殯就完事儿了。刚才师叔还回来了一趟，拿了点儿东西又走了。” 孙传武好事儿的问道：“你师叔没说別的？” 梁进財咧开大嘴嘿嘿一乐：“我师叔说你指定能问，然后就简单和我说了一下。” “他说那个办事儿的姓郭的和他媳妇儿是演戏给大姨子姐看的，这事儿还是他媳妇儿提的。” “他大姨子姐和那个小舅子吧，有点儿欺负人，老太太走的时候就是姓郭的掏的钱，收的礼啥的都给了老爷子，完后老爷子转手就都给了她弟弟。” “这不，这次又是这样，她弟弟和她姐也不露面。姓郭的本身还说不行捏著鼻子认了，反正老人一走直接断亲就行了，她死活不乐意。” “反正现在钱啥的都是三个人平摊，至於礼啥的，他们家不要，让那两家折腾去吧。” 孙传武微微有些讶异，本来他还寻思这事儿应该是姓郭的出的主意，但是没想到出主意的是秀文。 两口子要是心往一块儿使，自己的小家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能把对方都看作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日子怎么也过不差。 娶了这种女人啊，日子想过不好都难。 要是碰上啥伏地魔之类的，那你就瞧好吧，日子指定过的鸡飞狗跳的。 “那这个叫秀文的事儿办的还真没有毛病。” 康凯媳妇儿招呼道：“进財啊，你先歇著去吧，明天一早你不还得忙活么，我在这看著。” 梁进財点了点头：“行，对了嫂子，我和我师叔说了，明天中午那边下了葬，我就直接回来，到时候我和我师叔串一下。” “你们不还忙著回去订婚么，那边我顶著就行。” 康凯媳妇儿为难的说道：“哎呀，这中途换人算是啥事儿啊，订婚的事儿再往后推推就行，不著急。” 孙传武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人家订婚那是大事儿，这俩口子对自己真是掏心掏肺了。 “没事儿嫂子，那啥，我师叔和那边说了，人家同意了。订婚可是大事儿，这要是往后推，我师傅心里面也不得劲儿。” 孙传武也说道：“可不么，那啥，明天让进財辛苦辛苦，进財啊，这家的事儿好好办，到时候寿材纸活啥的，给人家打个折扣。” “放心吧师傅，这个我懂。” 梁进財走了以后，三个人聊到深夜，等康凯回来以后，孙传武把两口子撵了出去，自己和胡晓晓在铺子里待著。 楼下铺子里有个木头搭的床，胡晓晓钻进了被窝，孙传武则在前面守著。 一直到了半夜两点多，铺子里也没啥生意。 两点半，门突然开了。 孙传武抬头一瞅，来的是个老太太，七十来岁的样子，上身穿著枣红色的衣服，下面穿著一条黑色裤子，脚上蹬著仙桥荷鞋。 孙传武目光一凝，好傢伙，这一身装扮，这不就是寿衣么？ 再看老太太的脸，脸色惨白，一双眼睛在屋子里四处打量著。 老爷子也讲过逝者来白事儿铺子的故事，没想到自己还真碰上了。 孙传武开了阴眼確认了一下，老太太头顶没有丝毫的气息，確认是鬼魂无疑。 轻轻敲了三下桌子，老太太的视线停留在了孙传武的脸上。 “老太君，您这是有事儿啊？” 老太太点了点头，一张嘴，语速极快，嘰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这要是放普通人身上，肯定听不出她说的是啥，但是孙传武听的那叫一个真切。 “小伙子，我家没有马，我想再买一匹，你帮我挑一个唄。” 孙传武眉头微皱。 世上有种说法，说人有天地人三魂，人死以后，天魂收押天牢，地魂下往幽冥，而人魂啊，就停留在世间，也就是阴宅。 当天魂地魂审判完成，三魂归一，人才能往生。 按照这种说法，眼前的老太太就是留在人间的人魂，但是眼前这个老太太，明显不是。 所谓相由心生，鬼亦是如此，从面相上，也能看出这鬼是善是恶。 人魂要比人更纯粹，反倒是躲过阴差的那些没和人魂分开的地魂，阴险狡诈，个个都不是善茬。 人魂是不可能满世界溜达的，基本都待在阴宅，眼前这老太太，明显比人魂多了几分灵动，但也绝对不是地魂，而更像是即將投胎的鬼魂。 像是她这种存在，如果有什么需求，肯定会给后代託梦的，哪可能自己亲自出来买？而且，老太太买马乾啥呢？ “老太君，你大晚上怎么一个人出来啊，家里人能放得下心？” 老太太目光里多了几分无奈，她低下头嘆了口气。 “哪还有家里人了，我三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江对面，还有一个儿子从战场上下来以后，就变成了傻子。” “下面都催我下去好几次了，我不放心我家老三，就一直在上面等著。” 说著，她看向孙传武，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儿，放在了桌子上。 展开手绢儿，里面是一个极具年代感的翡翠鐲子。 “我家老三啊，时辰到了，他这一走啊，咱家就绝了后嘍。” 第 662章 三英杰 孙传武心头陡然一震，看著老太太和善的面容，孙传武的鼻尖不由得一阵酸涩。 “老太君，您要买的马是给三儿子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笑著说道：“我家老三啊，虽然傻，但是孝顺。我走的时候啊，啥都给我安排了。” “他这一走啊，肯定没人管了，你说这要是往下走，要是连马都没有一匹，人家不得难为他啊。” “小伙子啊，你也別嫌晦气，这鐲子啊，是我为媳妇儿的时候，我婆婆给我的，也是我传家的宝贝。” “我啊，对不起我婆婆，没能给我们老杨家留个后。这鐲子你收下吧，我也不多要，你算看在老婆子我孤苦伶仃的份儿上，赏我一匹纸马，行不？” 孙传武的鼻尖瞬间有些酸涩，他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的老太太，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这要是他再收老太太的钱，还叫个人？ “老太君，您儿子叫啥名啊？家住哪？” 老太君想了想，说道：“我儿子叫杨长治，家住铁路家属院。” “我走的时候吧，家里还是院子，现在变成楼房嘍，哎。。。” 孙传武一琢磨，这事儿要是自己不知道也就那么滴了，自己现在知道了，不管都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 “老太君，这样，我呢，也不占你便宜，鐲子啊，我收著，你儿子的后事儿，我找人给你儿子办行不？” 老太太的身子猛地一颤，直接对著孙传武就拜了下去。 “小伙子，你真是菩萨心肠啊，老婆子我谢谢你。” 孙传武赶忙小跑著把老太太扶了起来。 “老太君，这可使不得，您这一跪，这不是给我折寿么？” “咱俩这是交易，我也收了您的东西了不是？” “您啊，一门三英杰，满门忠烈，就算是没有这鐲子，这事儿啊，我也应当给您办。” “这也是咱娘俩的缘分，您说对不？” 老太太看著孙传武，一脸感慨的点了点头。 “小伙子，谢谢你，好人啊，一定会有好报的。” “但愿吧，对了老太君，您还有啥未了的心愿需要我帮您办的不？” 老太太摇了摇头：“还能有啥心愿吶，你这都帮了我大忙了。” “那成老太君，这事儿我去找人给你儿子办，您放心就行，这事儿我指定能办妥。” 老太太看了眼旁边的掛钟，说道：“我儿子早晨三点半走，麻烦你了小伙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孙传武看了眼表，现在两点四十五，好在临市不大，找个人应该不困难。 “成，我知道了老太君。” 老太太摆了摆手，转身直接出了屋子。 关门声响起，胡晓晓突然从里面探出来脑袋。 “传武哥，你嘀嘀咕咕的在那嘟囔啥呢，我咋听著关门声音了，来人了？” 孙传武拿著鐲子走到胡晓晓跟前，把老太太的事儿一讲，胡晓晓眼眶都红了。 “传武哥，这个忙咱得帮。” “可不，你这样，一会儿我在外面把门锁上，你接著睡觉，我去找郭哥去，这事儿还得郭哥给办，康凯订婚咱咋也得回去。” “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我也睡不著了。” “那行，咱俩一块儿去。” 孙传武摸起钥匙，等胡晓晓穿上外套和鞋，俩人就出了门。 开著车直奔郭哥的铺子，现在牌匾已经换成了中元殯葬，屋子里亮著灯。 嫂子推开了门，俩人一下车，嫂子就问道：“你俩咋这时候来了呢？” 孙传武说道：“嫂子，我找下郭哥，让郭哥帮著出个活。” “行，他在楼上睡觉呢，我去喊他去。” 说著，嫂子把叠元宝的纸往兜里一揣，急匆匆的进了后院儿，没多会儿功夫，睡眼惺忪的郭哥就下了楼。 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郭哥打著哈欠开了口。 “这事儿主也是，你直接让他来找我不就得了，大晚上还折腾你过来跑一趟。” 孙传武把事儿和郭哥一说，郭哥眨巴眼看著孙传武瞅了半天。 嫂子一拍大腿：“哎呀，刚才的时候，我这边门儿突然就开了，我瞅了半天也没看著有啥，给我嚇了一跳。” “传武啊，你说能不能是那个老太太来了，我没瞅著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老太太肯定不可能直接就奔著自己去了，毕竟今晚上看店儿也是临时起意。 估摸著，老太太这是转了一晚上了，终於碰上了一个能跟她说上话的。 郭伟感慨道：“老话说啊，这种事儿都是积大德的，一般人想见都见不著，这是我大兄弟有那个命，担得起这件事儿。” “你放心吧传武，这事儿啊，我给他办的明明白白的，指定出不了啥岔子，到时候我给喊上人，风光大葬。” 孙传武点了点头：“成，到时候纸钱啥的多烧点儿，对了，童男童女也多给烧点儿过去，也不知道她家老三下去之后还傻不傻，身边总得有人照顾。” “成，你放心吧，指定办明白。” 俩人说了半天，胡晓晓悠悠的问道：“那啥，郭哥，你知道他家在哪？” 郭哥点了点头：“咋不知道呢，铁路家属院卖布鞋的老太太么，她家的事儿啊，估摸著市里的人没有多少不知道的。” “他三个儿子吧，两个是八路军，一个是国军。后来解放之前吧，小儿子被策反了，带著部队投了咱们这边，这不，赶上江对面打仗，就跟著大部队去了对面。” “他的两个哥哥吧，都死在了对面，他呢，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了。回来以后吧，就分到了咱们这边公安局。” “我小的时候吧，那时候不是出了大事儿么，他就被斗爭了，好好一个人就那么傻了。” “哎，那时候老太太就天天带著他，去哪都带著，老太太那时候岁数就不小了，一直靠著邻居接济活著。” “前两年的时候老太太走了，他家老三罕见的好了一阵儿，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包括房子都卖了，给他娘办了后事儿。” “现在他还在铁路家属院儿住著呢，房子还是盖楼的老板送的，那个老板叫啥来著。。。” “对了，叫寧杰。” 第 663章 婶子 寧杰？ 孙传武著实有些惊讶，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寧杰这人虽然是商人，但是风评一直不错，特別是上一世的时候，听说寧杰一直都在做一些慈善事业。 要是单纯因为穷买不起房子，寧杰肯定不会给，但是对於这种情况，寧杰不会吝嗇。 “知道他家在哪就成，咱去他家看看，老太太说他儿子三点半走，这眼看著也要到时间了。” 老郭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你快领著弟妹回去歇著吧，明天不还得回乡下么，我自己去就成。” “他家没个亲戚，你一个人能整了？” 老郭嘿嘿一乐：“嗨，一般碰上这种事儿啊，我都去找小区里的两个老头，这俩老头都是老光棍子，啥玩意儿也不忌讳，三块两块儿的就能跟著忙活。” 郭伟毕竟干了好些年白事儿，找两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成，郭哥，这个东西到时候他下葬的时候，你给陪送在里面。” 说著，孙传武掏出包著布的鐲子，塞到了郭伟手里。 郭伟看著手里的鐲子，表情复杂的摇了摇头。 “老弟啊，该说不说，哥服你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 “服啥服，这事儿还你身上你指定也能这么干。那啥，郭哥嫂子，我俩先回去了，剩下的事儿就麻烦你俩了。” 郭伟摆了摆手：“麻烦啥啊，你俩快回去歇著吧，我去喊人去。” 孙传武俩人上了车，调转车头，往康凯的铺子走。 “咱哥人还挺好嘞，人家没房子，咱哥还给人家一间房子。” 孙传武一脸赞成。 “要么说么，咱哥这种人啊，就活该他发財。” “老爷子当时也是这么教育我的，说挣钱可以狠，但是做人必须善。” “这个善啊，就得学一辈子，要是爱心泛滥，那就是助紂为虐，有些人可怜啊，是真可怜，有些人可怜，那就是活该，就是报应。” 胡晓晓思索了一会儿，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咱爷有大智慧。” “那可不，咱爷確实有大智慧，要不能教出来我么。” 孙传武的话惹的胡晓晓一阵娇笑，该说不说，孙传武哪哪都好，而且脸皮厚，人虽然粗了点儿，但是也长。 反正哪哪都是优点，最主要人品好，还心疼人，怕自己累著就抱著，这种男人上哪找。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俩人回了铺子，孙传武把胡晓晓撵上了床，自己坐在前面叠著元宝。 早晨五点多，康凯两口子就醒了，康凯赶著去肉铺买了不少肉，康凯媳妇儿剁著餛飩馅儿，包著餛飩。 六点左右，孙传武把胡晓晓喊醒，小丫头睡眼惺忪的吃著餛飩，嘴里还一直念叨著好吃。 吃饱喝足，四个人两台车上了路。 到家才中午十点来钟，康凯的爹妈早就在家等著呢，这边车一停，那头就开始起锅烧油了。 孙传武简单的嘮了两句，就回了家，钻进被窝呼呼大睡。 “爷，你和狗娃的脏衣服找出来，一会儿咱吃了饭我去给洗了。” 老爷子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你这坐了一上午车，也过去歇著吧。” “我一点儿也没適著累，我回来了哪能再让您沾水啊。” “你这孩子。。。哎。” “对了爷，新衣裳到时候你试试合身不，狗娃的衣服我没敢在省城买，在市里给他买的，一会儿也让他试试。” 老爷子笑的合不拢嘴。 自己这孙媳妇儿啊，真是没话说。长的好还顾家，勤快又孝顺，而且还是高材生。 这么好的孙媳妇儿上哪找？ “你呀，攒点儿钱不容易，哎，多给你爹妈买点儿。” 胡晓晓笑著说道：“放心吧爷，都买了，我在省城开了个小公司，也能挣点儿钱，本钱还是传武哥给我的。” 老爷子微微一愣，然后低下头开始掐算著。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喜笑顏开。 “好好好！” “晓晓啊，你想干啥就干啥，钱不够问传武要，爷肯定支持你。” 胡晓晓得到了老爷子的肯定，也算是吃了颗定心丸儿，老爷子能掐会算，刚才掐算的时候，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爷，您这么一说啊，我心里就更有底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你这丫头打小聪明，天生也是做买卖的料。” “要是真让你去当个什么小官儿啊，那真是屈才了。” 俩人正说著呢，煤球突然叫唤了两声。 老爷子指了指窗户外面：“狗娃子放学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推开，狗娃子呼哧带喘的跑进了院子，隔著窗子，狗娃看著屋子里的胡晓晓，脸上露出喜色。 “婶子。” 胡晓晓笑著点了点头，对著狗娃子招了招手。 她还没见过狗娃，狗娃脸上的惊喜，还有那一声发自內心的婶子，瞬间戳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一进屋，胡晓晓就摸了摸狗娃的头。 “跑啥呢，累不累？” 狗娃摇了摇头，盯著胡晓晓的脸儿仔细端详著。 “不累，昨晚上俺太爷说今天婶子回来，我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好。” “康奶奶说婶子长的跟仙女儿一样，我看著婶子比仙女儿还好看。” 胡晓晓让狗娃逗得噗呲一笑。 她拿著手绢儿擦了擦狗娃脸上的汗，笑著说道：“小嘴儿真甜， 咋滴，你还见过仙女儿啊？” “嗯呢，电视上看过，都没婶子好看。” 胡晓晓从炕上拿出给狗娃买的鞋还有衣服，拿出来一套，递给狗娃：“你看看合身不，合身的话到时候我再多给你买两套。” 狗娃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婶子，我有衣裳，小叔给我买了不少，別那钱了。” “那能一样么，这是婶子给你买的，还有鞋你也试试合脚不，夏天得多备著几双鞋，要不臭脚。” 狗娃拿著鞋和衣服进了小屋，没一会儿功夫，就穿著新衣服跑了出来。 他看向老爷子，靦腆的一笑。 “太爷，好看不？” 孙爷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好看，你婶子就是会买东西，这一身啊，真洋气。” 第 664章 双亲 康凯订完婚，孙传武就把胡晓晓送回了家。 和老丈人拜完了把子，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开著车又回了红旗村儿。 康凯俩口子的订婚也就是走个过场，人家老丈人开明，啥也不要，就图康凯人好。 孙传武也觉得康凯人好，像是他这么仁义的人，打著灯笼也不好找。 而且这一世康凯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別看他就干了一年白事儿，一身本事，比干了二三十年的师傅还要强上不少。 没办法，老天爷赏饭吃，人家后天阴阳眼说开就开了，顺的让孙传武都有些羡慕。 两口子没在家里多待，订了婚，第二天一早开著车就走了。 回了家，老爷子自己一个人蹲园子里薅草呢。 “爷，你快进屋歇著吧，我干就行。” 老爷子摆了摆手：“拉倒吧，我又不是老的走不动道了，人啊，就跟机器一样，经常不活动零件儿就都生锈了，得活动活动。” 孙传武挽起袖子进了园子，蹲在老爷子身边一块儿薅草。 “不行我打一遍药得了，这下一场雨就长一层，啥时候是个头。”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农药是好东西啊，那玩意儿人喝了都能死，这要是打了地里，地不也有毒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还真是这个理儿，这玩意儿不就是后世说的农残么。 “晓晓没说哪天回来？” “说了，待两天就回来，到时候给胡军儿也接过来住两天，狗娃明天不就放暑假了么，到时候让胡军儿带著他玩儿。” “也行，过两天你去大柳树老杨家，看看买只羊回来杀了，到时候你喊上你那些朋友过来喝羊汤。”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哪天我不忙了去买去。” 老爷子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抽了一口。 “对了，早晨的时候啊，河西刘宝友家送喜帖过来了，他家大儿子后天结婚，到时候让你去喝喜酒。” 刘宝友家风评不算太好，人挺强势，一家子都一个德行。 平常和孙传武也没啥交集，他和刘宝友的大儿子关係也不咋地，前两年刚下学的时候，他和康凯去捡蘑菇，还和他干了一仗。 俩人差点儿给他把屎打出来，整的两家这两年都没上门儿。 不过人家结婚，喜帖都递上来了，自己咋也得过去，不去显得自己太小气。 毕竟这也是人生大事儿。 “行，后天我过去，要是出白事儿啥的，爷你就替我把礼赶上就行。” 老爷子点了点头：“嗯，礼不能差了，都是村里的，没有上嘴唇不碰下嘴唇的。” 正说著呢，煤球衝著大门喊了两声。 爷俩朝著门口看去，大门敞开，卢小北红著眼睛进了门儿。 一见到孙传武和老爷子，卢小北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对著俩人磕头。 孙传武一瞅，心里猛地一揪。 这是报丧来了。 赶忙小跑著出门，把卢小北扶了起来，孙传武问道：“北哥，这是咋了？” 卢小北哽咽著说道：“传武，我爹走了，你去帮衬帮衬吧。” 老爷子有些惋惜的问道：“啥时候的事儿啊，咋突然就走了呢？” 卢小北他爹自打卢小北的妈走了以后，天天喝的烂醉如泥，但是毕竟才五十来岁，身子骨也算硬朗，咋突然就走了。 卢小北抹了把眼泪儿，哽咽著说道：“就刚才走的。” “今天早晨俺爹上了俺家，我就招呼俺爹吃饭，俺媳妇儿给俺爹筛的煎饼，俺爹还没少吃，吃了四张。” “吃完以后，俺爹说困了，俺媳妇儿就让他在小屋睡会儿，谁寻思俺爹这一躺下，就没起来。”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唏嘘。 卢小北一直不受家里待见，他爹他娘都不喜欢他，俩人活著，卢小北好歹还有爹娘。 这才多长时间，爹妈都走了，而且亲爹还死在自己家，这让卢小北咋能受的住。 “这是卢大爷寿数到了，小北哥你节哀。” 卢小北点了点头：“传武啊，那啥，纸活啥的你多拿点儿，家里的事儿就拜託你了。” “行，放心吧小北哥。” 说著，孙传武进了屋，拎了不少纸钱香烛的走了出来。 俩人出了院子，卢小北眼泪唰唰往下淌。 不管爹娘对卢小北咋样，卢小北从来都没啥怨言，这孩子確实孝顺。 上半年的时候两口子让人贩子捅了，这才刚好没多久，爹又走了，今年也是卢小北两口子流年不利。 孙传武偷偷开了阳眼，对著卢小北一扫，不由得鬆了口气。 还行，就是霉运缠身，不过瞅这样子，也快散净了。 到了卢小北家里，卢小北的俩哥哥领著人在院子里搭著灵棚，卢小北媳妇儿抱著孩子，站在门口呜呜直哭。 自打老婆婆走了以后，老公公虽然天天喝大酒，但是这一年对他们小两口真不错。 人心都是肉长的，陈燕儿这人还性情，人家对她好一点儿，她恨不得百倍还回去，这老公公一走，她是打心底有些难过。 怀里的小傢伙也不知道妈妈这是咋了，心疼的用小胖手擦著陈燕儿脸上的眼泪儿。 见孙传武来了，眾人赶忙打招呼。 “来了传武。” 孙传武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就进了屋。 王仟仟站在外屋地，赵大海也在那候著呢。 “来了传武。” “嗯呢叔，仟仟啊，你给卢大爷看了没有？” 王仟仟点了点头：“没生命特徵了。” 孙传武轻嘆口气，然后进了屋。 屋子里，卢大爷躺在炕上，还保持著睡觉的姿势，就是脸上的肌肉明显鬆散了，软趴趴的，显得脸有些不协调。 开了阳眼，卢大爷確实没有了生机，孙传武又號了脉，然后摇了摇头。 屋子里的镜子都遮著的，钟錶也停了。 孙传武对著老卢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出了小屋，对著两个等著换衣服的爷们儿开了口。 “张大爷，王大爷，劳烦您二位给卢大爷换身儿衣服，让他乾乾净净上路。” 俩人点了点头，接过卢小北递过来的衣服进了屋。 借著这个空档，孙传武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绳，上面绑著一个桃核。 孙传武把桃核戴在了卢小北儿子的脖子上。 “嫂子，孩子身子骨弱，这个桃梟坠子別摘了，卢大爷疼孙子，別让卢大爷扑著孩子。” 第665 章 刘宝友 陈燕儿感激的说道：“谢了传武。” “客气啥呢，对了嫂子。。。” 孙传武看了眼四周，陈燕儿会意，抱著孩子走向一旁。 “咋了传武？” “嫂子，我知道你孝顺，卢大爷走了，您现在只要能照看好孩子就成，这块儿肯定没人挑你理。” 陈燕儿心头一暖，她知道孙传武和他们关係好，这是摆明了不想让自己跟著操心。 陈燕儿看了眼还在那忙活的卢小北，轻嘆了口气。 “哎。” “我知道了传武。” 孙传武点了点头，捏了捏卢小北儿子的小脸蛋儿，就去指挥著搭灵棚。 这边送老衣服穿完，孙传武盖上蒙头布，指挥著眾人把人放在停床上，然后把停床抬出了灵棚。 这边简单的忙活完，供销社老崔就来了。 和孙传武打了个招呼，老崔就开始和卢小北哥四个商量卢小北他爹的后事儿。 卢小北的几个兄弟对卢小北心中有愧疚，主动把一些该的钱都掏了。 对此，卢小北的两个嫂子也没啥意见，毕竟卢小北这人本身人品就好，对两个嫂子也恭敬。 而且这两口子受伤刚恢復的差不多，手里也没钱，还得养著孩子。 自打卢小北他妈死了以后，最起码卢小北四个兄弟关係都好了起来。 “传武啊，那啥，俺爹俺娘走了，家里的家產啥的，俺们寻思哥四个分一分，你和村长还有崔叔做个见证唄。” 面对卢小北大哥的要求，孙传武並没有拒绝。 “他俩没意见我就没意见，到时候你们最好白纸黑字写了，一式三份，村里也留个文书。” 卢向前赶忙说道：“这个是应该的。” “那啥，我们几个商量过了，俺爹现在还有两间房子，就给老四了，俺爹俺娘这些年攒了六百七十三块五，家里还有一头母牛，牛给小北，钱给老二。” “至於家里的地，水田还有四亩，这些水田地都给小北，剩下的二十二亩旱田，老四没成家，都给老四。” 孙传武微微有些诧异：“你啥都不要？” 卢向前嘆了口气：“我家里有地，本身我想著把二十二亩旱田都给小北来著，这些年我们结婚早，村里都分的口粮田，我们也自己开了荒地。” “小北他们的地都不在村里，春种和秋收不方便，小北说这些地都给老四吧，毕竟老四还没结婚。” 赵大海点了点头：“这个挺合理，你是老大，这些年你爹娘也帮衬你和老二不少，算起来也就小北这些年过的不如意。” “这事儿你和你媳妇儿商量了没有？” 卢向前媳妇儿赶忙说道：“商量了叔，我没意见，该怎么分就怎么分，这些都是他们该拿的。” “没意见就行。” 赵大海这边写完了文书，分给了几人。 “你们瞅瞅，要是没啥问题，直接签字儿就行。” 几个人一瞅，觉得没啥问题以后，就在上面签了字儿。 陈燕儿红著眼睛，跟著卢小北这么多年，也就老婆婆走了的这一年她多少感受到了婆家的温暖。 本想著老公公走了能为家產打的鸡飞狗跳，没想到哥几个还能分给卢小北和她家產。 说实话，她都和卢小北商量好了，这些事儿他们不提，到时候要是大哥几个人主局儿分，哪怕不分给他们他们也不爭。 丟不起那个人。 “那成，就先这么样，我也嘱咐两句。” 赵大海毕竟是村长，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叔，您说就行。” “你们爹妈一走，就剩你们四个人了，啥玩意儿啊，都没兄弟和睦重要，你们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谁也没有你们四个人亲近。” “以后有啥事儿你们四个商量著来，商量不出知其所以然，还有大队，没必要学你妈，天天打的脸红脖子粗的。” “日子啊，都是过给自己的，別人咋过日子，別瞎掺和。” “放心吧叔，没啥吵吵的了。” 正说著呢，屋子外面突然进来一个人。 孙传武这么一瞅，来的正是河西的刘宝友。 刘宝友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儿，訕笑著说道：“都在呢。” 卢向前站起身，问道：“叔，你来了。” 刘宝友假惺惺的说道：“嗨，我这不听老卢走了，过来看看有啥帮忙的，你们哥几个节哀。” “谢谢叔。” 孙传武微微皱著眉头，他总感觉刘宝友来肯定没好事儿。 卢向前递给刘宝友一根烟，给刘宝友点上以后，刘宝友又扫了眼卢小北哥四个。 卢小北一瞅就知道刘宝友不知道憋著啥事儿呢。 他赶忙问道：“叔，您这是有啥事儿啊？” 刘宝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小北啊，后天不是俺家你弟弟结婚么，咱家那边接亲早，我寻思肯定得和你爹这边碰著。” “你看，能不能让你爹缓一天再下葬啊？” 这话一说出口，四个兄弟瞬间炸毛了。 卢小北沉著脸问道：“叔，你咋好意思张这个嘴的，你怕撞著，你家晚一天结婚不行？” 刘宝友訕笑著说道：“家里日子都订好了，请帖都下了，我这也改不了日子啊。” 卢小北黑著脸问道：“咋滴，我就非得知道我爹哪天死唄？” “这事儿就是凑巧了，按照规矩也应该红事儿让白事儿，这事儿没得商量。” 刘宝友听卢小北这么说，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你们老卢家咋这么不讲理呢？早一天晚一天下葬能咋地？都是一个村的，这点儿面子都不给？” 赵大海皱著眉头看著刘宝友，开口说道：“老刘啊，本身就是红事儿让白事儿，这要是寒冬腊月也就算了，这大伏天儿的，你让人停四天，这不扯犊子么？” “要是怕撞著，你们就错开一下时间不就得了，路上碰不著也没啥事儿，就算是碰上了也不算啥啊。” 刘宝友黑著脸瞪了眼赵大海。 “你说的轻巧，哪天你家赵阳结婚碰上出殯的，你愿意啊？” 赵大海的脸瞬间掛不住了，刘宝友家是出了名的不讲理，特別的霸道和自私，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他赵大海自然也不能给刘宝友好脸儿。 “咋滴？卢小北他们把他爹埋你儿媳妇儿炕头上了？” 第666 章 人丟了 孙传武很少见赵大海发火，不过刘宝友不给赵大海面子，挨骂也是活该。 人家村长说句公平话，你衝著人家就来了，窗户外面还站著那么多人呢，这不是摆明了不给赵大海面子么？ 再说了，他就没听过白事儿还得让红事儿的。 婚丧嫁娶，丧事一直摆在最前面，让死人给活人让路，说出去不得让人戳脊梁骨戳死？ 刘宝友眼珠子一瞪，指著赵大海就破口大骂。 “赵大海我草泥马，你特么会不会说话，你妈了个逼的，当个村长牛逼哄哄的，你装你妈犊子呢，有你鸡毛事儿？” 赵大海也是暴脾气，要不是当了村长，也是浑人一个。 想当年赵大海跟著孙文举，这一綹沟塘子就没有几个人敢惹的，他刘宝友还真不够格。 “刘宝友，人家办丧事儿，我特么不想和你扯那个王八犊子，你特么要是个长揽子的，咱俩出去单练，谁特么要是报公安，谁特么就是狗娘养的。” 说著，赵大海擼起袖子就往外走。 卢小北一把把赵大海拦在身后，说白了，人家刘宝友是衝著他们哥们儿来的，赵大海是仗义执言，怎么能让赵大海把这事儿揽在自己身上。 “叔，没你啥事儿，你坐著喝水儿。” 说完，卢小北红著眼看向刘宝友。 “刘宝友，规矩我跟你讲了，你跟我耍埋汰没用，你要有那个本事，我爹出殯你就在我家门口拦著。” “至於这事儿，別特么跟我说什么人情不人情，你特么要是有点儿人情味儿，能开这个口？” “有章程，往我身上使，妈的，有招想去，没招死去！” 刘宝友气的浑身打哆嗦，他指著卢小北：“行，你特么有本事！” 孙传武慢悠悠的开了口：“刘宝友，这事儿你也別挑人家理，本身你就不占理，外面那么多人听著呢，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不能同意。” 刘宝友瞪了眼孙传武，一声没敢吭。 他扫了眼卢小北哥四个还有赵大海，哼了一声就气呼呼的出了门。 “这特么什么玩意儿啊这是！” 赵大海气的浑身打哆嗦。 卢小北赶忙劝解道：“叔，您就別跟著生气了，这事儿您別掺和，人家是衝著俺们来的。” 赵大海深吸了口气：“妈的，就是看不惯这王八犊子。” 孙传武也跟著劝道：“行了叔，他刘宝友出了名的自私，你跟他说话都是浪费口舌。” 赵大海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这边也商量完了，孙传武一出门，几个帮忙的就凑了上来。 “传武你说刘宝友咋好意思开这个口的呢？” 孙传武手一摊：“谁知道呢，人家脑子和咱不一样，咱也说不上来咋回事儿。” “也是，老刘家那帮子人啊，都长著歪歪腚。” 忙活完，孙传武就回了家。 老爷子正做著饭呢，抬头看了眼孙传武，边炒菜边问道：“整完了？” “嗯呢，刘宝友今天去了，这老逼登也不知道咋想的，让卢小北晚给他爹出一天殯，我赵叔差点儿和他打起来。” 老爷子眉头一皱：“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没揍他就不错了。” “可不是么，这傢伙给我赵叔气的啊，非要拉他出去单挑，好在卢小北给拦下来了。” 孙传武点上烟，靠在门框上。 老爷子盖上锅盖，掏出菸袋锅点上，吧嗒吧嗒抽了两口。 “刘宝友他爹也是那个德行，年轻的时候在供销社，干活就挑平地干，山坡子地从来就不去。” “哪年过年杀年猪，大队分猪肉也是，谁要是给他噶点儿瘦点儿的，他能追著人家骂好几天。” “他死也没落得个好死，那年村里修桥，每家都得出工，啥推石头的活他都不干，就跟老娘们儿一块儿和水泥。” “那时候不都推著小推车往桥上推东西么，上面铺的厚木板子，人家推几百斤石头上去都没事儿，就他走到木板子当中，木板子一下子就折了。” “下面打的钢筋，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筋，直接从他腚眼子穿到了脑门子。” 孙传武只感觉菊一紧，这故事老爷子小时候给自己讲过，这么多年重温一遍，还是感觉凉颼颼的。 老爷子抽了口烟，往灶台里添了块儿柴火。 “刘宝友啊，也不是好折腾，说不定哪时候就得走他爹的后路。” 孙传武点了点头，就刘宝友这样的，估摸著掉进河里，別人还得追著扔两块儿石头。 正在那回味呢，老爷子突然问了一句：“康凯回来的时候你没跟康凯说招点儿人的事儿？” 孙传武微微一愣，突然一拍大腿。 “臥槽，郭伟说他外甥来咱们这了啊，这都十来天了，从临市爬著来也好到了啊！” 老爷子嘴角一阵抽搐，这几个人心也真大，人都走了十多天了，自己要是不问，孙传武都没想起来。 再晚想起来几天，估摸著坟头草都长两尺了。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不是閒的，大老远的让人家走著来，你们直接带回来不行？” 孙传武老脸一红：“我这不寻思考验一下么。” “吃饱了撑的，啥人到时候我照一面不就知道了，还用著考验了？” 老爷子一面说著，一面在那掐算著。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鬆了口气。 “行了，下午人就到了。” “你们几个，就是瞎折腾，跟康凯打电话，找好了人打电话告诉我八字啥的，行就把人送过来。” “知道了爷。” 中午吃完了饭，狗娃就可怜兮兮的和孙传武商量。 “叔，咱去钓鱼去唄，我都和小军儿约好了，我还有点儿想吃蝲蛄。” 孙传武念著郭伟侄子的事儿呢，也没心思出去玩儿。 “明天行不？明天我把你婶子家弟弟也接来，到时候咱一块儿去。” 狗娃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嘞小叔，我去跟小军儿说一声去。” 孙传武从兜里摸出两块钱塞给狗娃。 “领著小军儿去买点儿零嘴儿，下午没啥事儿就在家看电视。” 狗娃接过钱，刚要说话，电话就响了。 孙传武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小孙的声音。 “喂，传武，你认识一个叫赵虎的不？” 第667 章 十多天 “赵虎？不认识啊，咋了？” “这不林场送过来一个人么，说在林子里捡了个麻噠山的，就送派出所来了。” “我吧，还寻思是哪地方犯了事儿出来躲灾的呢，人林场也问了，他说他是市里的，说来找孙传武的。” “这不，我不就寻思问问你认不认识么，別是找你寻仇啥的。” 孙传武脸上表情一囧，他还真没问郭伟的外甥叫啥名，敢情叫赵虎。 “那啥，他是临市的不？” “对，就是临市的，那啥，你真认识啊？” 孙传武老脸一红：“那啥，过来找我学本事的，我还寻思好几天没来是不是半道回去了呢，你要是方便，帮我送过来唄？” “那有啥不方便的，正好今天没啥事儿，你等著啊，一会儿我就开车送他过去。” 掛了电话，孙传武鬆了口气。 得，这小子命真大，麻噠山了还能让林场的人碰著，他们这全是老林子，別说外人了，就是本地人进山，也得两三个人一起。 毕竟是长白山山脉，就算往后几十年以后，植被覆盖率也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你说这小子，直接顺著大路走也走不丟啊，红旗村儿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在哪，他咋能钻树林子里呢。 多半儿是抄近路了。 “人找著了？” “嗯呢爷，下午就送过来了。” “去杀只鸡去，人家跋山涉水的。。。这小子也够笨的。” 孙传武嘿嘿直乐，出了院子，挑了只三年以上的大公鸡，直接把公鸡宰了。 东北这边农村的散养鸡都在院子里，吃的是五穀杂粮，满世界拉屎。 孙传武突然想到了后世有个啥美食节目，该说不说，南北差异確实很大，特別是对於东北的划分。 那个美食节目吧，有个两广的厨子参加比赛，评委一个叫岳云鹏，还有一个淮扬菜大师。 人家吃了他做的鸡，说他那个白切鸡有些老，在北方话里，老就是发柴，也就是炒过火了的意思。 人家也不知道出於啥心態，说城里人不懂吃鸡，只配吃三十天的速成鸡，说他们用的都是一百八十天的老鸡。 当时孙传武还觉得挺可乐，可能南方鸡长的太快吧，他们这边养的土鸡，过年的时候两年以下的都不好意思上桌。 他们这边的老母鸡，至少也得三五年儿的才能称作老。 他也不知道人家听没听懂，是不是偷换概念，反正事件一发酵，孙传武才明白感情南方人根本就分不清东北人。 反正在很多人的认知里，不说他们那边话的统一都是东北人。 东北想都不敢想，喊著振兴东北的口號喊了那么多年，让一只鸡直接把东北的版图扩大到了22个省。 当然，这里面不排除很多人在蹭流量起號，但是不得不承认南北差异確实大。 就好比孙传武之前看过一个视频，有个自驾游的，掛著某省的牌照，摘了人家果园儿的水果。 结果呢，人家指著这帮人一顿骂，標题还是东北人偷水果。。。 孙传武听著视频上那帮人的口音，当场就麻了。。。 下午三点多，小孙儿就到了。 看著小孙身后跟叫子一样的赵虎，孙传武差点儿笑出了声。 这小子都不能用衣衫襤褸来形容了，好傢伙，头髮打綹了不说，鬍子都撅著长的，眼睛都瘦凹进去了。 “传武，人带到了啊。” 小孙伸出手刚准备拍赵虎的肩膀，就停在了半空中，尷尬的搓了下手，就伸手往裤兜里摸烟。 赵虎看著孙传武，眼泪汪汪的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师傅！我可找到你了！你不知道我这一路走过来，实在是太难了。” 孙传武一脸无语的把赵虎扶了起来，看著赵虎狼狈的样子，孙传武轻嘆了口气。 “哎，辛苦你了，这年头走丟了確实挺不容易。” 赵虎老脸一红：“那啥，师傅，我。。。” “行了，先別说了，行李啥的呢？” “丟了。。。” “行吧，你先跟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一会儿收拾收拾吃饭。” 赵虎点了点头：“谢谢师傅。” 接过小孙递过来的烟，孙传武招呼道：“晚上著急回去不？咱哥俩喝点儿？” “嗯呢，晚上回去也没啥事儿，喝点儿。” 说著，小孙转身上了车，从里面拎了两兜子东西下来。 “给咱爷买的。” 孙传武接过东西，笑著打趣：“哎呦，你瞅瞅，来就来唄，还带啥东西。” 小孙白了眼孙传武，对著刚出门的老爷子打招呼。 “孙爷。” “哎，小孙儿啊，快进屋。” 说著，老爷子看了眼赵虎，表情有些复杂。 “这孩子。。。真不容易啊。” 领著赵虎去了自己那屋，给赵虎找了身自己的衣服，孙传武嘱咐了两句，就去了老爷子那屋。 嘮了好一会儿，赵虎可算收拾完过来了。 这小子长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一双眼睛澄澈而又睿智，像极了后世的大学生。 老爷子瞅了一眼，点了点头，瞅这双眼睛，也不可能有啥歪心眼儿。 招呼赵虎坐下，孙传武给赵虎倒了杯茶叶水，赵虎咕嘟嘟的一饮而尽。 “你给我讲讲你咋丟的唄？” 赵虎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啥，那天我从市里出来以后吧，我就奔著小路上了山，要是走大路得走一天半，小路一天不就到了么。” “上了山吧，我就顺著小路走，完后前面碰著两个分叉，我就选了一个，走了一个多小时吧，又是两个分叉，我又选了一个。” “完后吧，前面又有三个分叉，我又选了一个，就这么走了一头午，我净扔鞋了。” 孙传武一脸懵逼，走路和扔鞋有啥关係？ 小孙儿也看向赵虎，一脸的询问。 赵虎红著脸说道：“那啥，我不是不知道哪条道是么，我就扔鞋，鞋尖朝著哪，我就朝著哪走。” 孙传武一脸无语：“不是，你不认识小道你走啥啊？” 赵虎一脸睿智：“小路省事儿啊师傅！” “那你走了几天？” 赵虎老脸一红：“也就，也就十多天吧。。。” 第 668章 这脑子 孙传武无语了，就这脑瓜子，你就是让他钻破脑袋，他也不知道背叛俩字儿咋写啊？ “你发现不认识路你不会往回走？” 赵虎一脸睿智的看著孙传武：“你看嗷师傅，最开始是不是二分之一的概率？第二个就是四分之一，第三个就是。。。” 孙传武赶忙一抬手：“你等会儿，要是第一个路口你就走错了呢？” 赵虎微微一愣，捏著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有道理。” 孙传武一脸求助的看向老爷子，就这个脑子，能干白事儿？ 老爷子摸了摸鼻子，低下头抽了口菸袋锅子。 小孙儿一脸无奈：“不是，我问你，你就说你发现迷路了你咋整的吧？” 赵虎一拍大腿：“说的就是这个么，我发现了迷路了， 我就往回走啊，走著走著，我就发现不对，我一寻思，我再走回去，重走一遍吧。” “完后我就麻噠了。” 孙传武牙都要咬碎了，就这脑子，就这脑子啊！！！！！ “你这几天都吃啥了？” 赵虎眼泪汪汪的说道：“山里面也没啥吃的啊，我就天天吃大脖梗子。” “你不会顺著水走？有水的地方肯定有村子啊！” “顺了师傅，我真顺著水走了，完后吧，我到了一个村儿，人家给我指了一条路，完后我顺著路又开始走。” “又扔鞋了？” 赵虎一脸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问道：“你为啥要干白事儿？” 说起这个，赵虎的脸上马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我老舅说了，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孙传武：。。。。。 见孙传武不信，赵虎直接站了起来，扫了一圈儿，看向了小孙儿。 小孙儿打了个哆嗦，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孙先生您先不忙。” “一路走好上天堂。” “儿女孝心守身旁，净头净脸净胸膛，前胸擦七后背吧，七上八下擦一擦，恶口毒语变莲。” 赵虎一面说著，一面用手抹著小孙儿的脸，小孙儿张著嘴，脸色越来越黑。 “滚犊子！” 孙传武倒是眼前一亮，还真別说，赵虎还真有那个样。 赵虎嘿嘿一乐，孙传武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规矩还有咒语啥的，你会多少？” “我老舅会的我都会，我吧，小时候就愿意干这个，我老舅只要出活我就跟著。” “老师让我背课文儿啥的我背不下来，但是这玩意儿，我听一遍就都记著了。” “啥开山咒啊，併骨啊，算殃气啊，这些我都会。”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你老舅没让你主持事儿？” 赵虎摇了摇头：“这个还真没有，我家里不让我干这玩意儿，我吧，知道我不是干別的料，在肉联厂干了一年半，实在受不了了，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师傅，我真愿意干这个，真的，钱啥的我不在乎，你能给我口饭吃就行。” 孙传武一脸无语的看著赵虎，好傢伙，还真有人把这玩意儿当成爱好的。 你说这爱好也够阴间的。 老爷子抽了口烟，脸上掛著笑容点了点头。 “行了，这孩子就是天生吃这口饭的，留著吧。” 这话一说完，赵虎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对著老爷子哐哐磕头。 “谢谢师爷，谢谢师傅。” 孙传武赶忙给赵虎扶了起来，板著脸看著赵虎，师傅的架子十足。 “行了，咱先说好，你呢，我就收著了，但是咱们这一行规矩很多，你老舅肯定都给你讲明白了，剩下的我就不讲了。” 赵虎点了点头，一脸恭敬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接著往下讲：“至於咱们家，主要就是四个字，尊师重道，如果以后你有啥想法，都放在明面上说，別瞎折腾。” “对於事儿主也是，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能糊弄，別砸了咱家招牌。” 赵虎一脸郑重：“放心吧师傅，我指定不扯犊子，都竭尽全力的去干。” 孙传武抿了抿嘴：“嗯呢，这两天正好有活，你跟著我看看，毕竟我和你老舅那边办事儿规矩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一切都以我这边为主。” 正说著呢，门外响起了卡车的声音。 孙传武站起身出了门，没多一会儿，大门敞开了，卡车开进了院子里。 李平李安从车上下来，一脸惊喜的看著孙传武。 “师傅！” 孙传武点了点头，笑著问道：“咋样？累不累？” 李平赶忙说道：“四平八稳的，指定没啥问题，本来前两天寻思回来来著，正好又接了个活，纸活啥的都从常哥还有赵哥那拿的，要不往回走还绕远儿。” “行，以后哪边近从哪边拿。” “嗯呢，放心吧师傅，这玩意儿肯定规划好，一来方便，二来不能耽误东家的事儿。” 进了屋，李平哥俩跟老爷子打招呼。 “爷。” 老爷子点了点头：“行了，你们先歇著，今天杀了个鸡，晚上多吃点儿。” “好嘞爷。” 哥俩坐下以后，又跟小孙儿打起了招呼，他们和小孙儿也算是老相识了。 “孙所也来了啊。” 小孙点了点头，指了指赵虎：“这不过来给你们送师弟么。” 俩人看向赵虎，赵虎赶忙站起来伸出手：“师兄好。” 李平笑呵呵的说道：“哎呀，现在可算不是俺们哥俩最小了，这又有小师弟了。” 赵虎挠了挠头，傻乎乎的说道：“嗯呢，以后肯定还得有別的小师弟啥的。” 坐下以后，孙传武散了一圈儿烟，点上以后孙传武问道：“你哥俩分开干能行？” 李平寻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行倒是行，不过再出两次活的吧师傅，要不我感觉不咋稳妥。” 听李平这么说，孙传武心里倒是挺高兴。 最起码，这哥俩不骄不躁，对自己的能力有一定的认知，估摸著也是让梁进財刺激到了。 这哥俩啊，天赋不错，但是努力的劲头差了不少，现在明显比以前强多了。 “成，下个月吧，下个月你俩分开干。” 第 669章 撞亲 五点来钟，孙传武带著赵虎去了卢小北家，指了明路，俩人就回了家。 老爷子整了八个菜，小孙第一次来，多喝了几杯。 晚上的时候，孙传武和小孙还有赵虎睡在大炕上，李平李安俩人睡在小屋。 “没想著往县城动弹动弹？” 小孙抽了口烟，摇了摇头。 “我才多大岁数，不著急。家里面的意思吧，等我啥时候扶正了，完后去县里，看看能不能当个副的。” 小孙看向孙传武，问道：“老吴这两年能动弹不？”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应该没啥问题。” 小孙目光闪烁：“那我得快点儿努力了，要是老吴走了，说不定我还能爭一下一把手。” 孙传武嘿嘿一乐：“行啊，野心不小。” 小孙儿苦笑著说道：“我吧，就是个官儿迷，我家亲戚也要往市里走了，我要是不往上爬，白瞎了家里的人脉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人家小孙没说让自己帮忙，自己肯定不能开那个口。 俩人关係也不错，小孙上去，对自己也有好处，最起码挺多事儿能方便不少。 这年头无论干啥事儿，肯定少不了和他们打交道，说句难听的，哪有上嘴唇不碰下嘴唇的。 聊到了十二点多，孙传武和小孙儿才打著哈欠进了被窝睡觉。 第二天一早，老爷子擀了麵条，小孙儿吃完以后就开著车回了镇子里。 孙传武领著赵虎去了卢小北家里，卢小北一夜未睡，眼睛红的要命。 “小北哥，歇会儿吧，大爷是大三天儿，这么熬身子骨就熬坏了。” 卢小北抽了口烟，声音有些沙哑。 “哎，睡不著啊，一躺下满脑子都是俺爹的影子。” “我从小到大也不受待见，也不知道咋滴，我爹妈越对我不好，我就越想证明我自己。我娘走了以后，我爹对我是真好。” “每天晚上我爷俩喝点儿小酒啊，我爹就跟我说啊，家里这些孩子就我稳重，就我有出息。” “我当时还问啊，我说爹啊，家里这哥几个，就我穷，我咋还能有出息呢。” “我爹跟我说，有出息和现在穷不穷没啥关係，说我孝顺，以后日子肯定差不了。” 卢小北苦笑著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也就这一年，我爹夸我的最多，就好像要把这些年所有差给我的，全给补上一样。” “我要是早知道我爹有这么一天，你说我多陪陪他多好。” 孙传武表情复杂的看向卢小北，越是缺少父母关爱的孩子，就越自卑，越想得到別人的认可，放在后世来说，就是討好性人格。 卢小北就是这样的人，平常沉默寡言，但是做的所有的事儿，都力求做到最好，孙传武总感觉这种活法挺累。 总体来说，卢小北是个好人。 “小北哥，还得往前看是不是，人啊，都有自己的命数，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卢小北点了点头：“再想做点儿啥也没啥机会了。” “你知道我爹最后留给我的话是啥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老卢是睡著了走的，走之前，也不见得有啥感应。 卢小北笑著说：“俺爹说，他还攒了点儿钱，等过年的时候把粮食卖了，明年开春儿给我买个小女牛（母牛，地方话）。” “他说俺家的牛还是俺老丈人给买的，到时候等女牛下了崽子啊，让我送俺老丈人一头。” “我当时还笑著说好，谁想著，俺爹就这么走了。” “行了，不说了，传武啊，还是得麻烦你帮俺爹办后事儿，麻烦你了。” 说著，卢小北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孙传武扶住卢小北的肩膀，深吸了口气。 “放心吧小北哥，我肯定好好给办。” 孙传武领著赵虎上了山，找好了墓地，孙传武就领著赵虎回了家。 开著车去了六队儿，把小舅子接回了家，孙传武就领著几个小傢伙上了大河。 小军儿三个人在岸边钓著鱼，孙传武四个人下河摸蝲蛄电鱼。 电鱼这玩意儿危害不小，但是说良心话，真不至於灭种。 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东北孩子都知道，这年头是条河里鱼还有蝲蛄都不少，至於为啥最后差点儿灭种了，都是因为下药药的。 一般药鱼的时候，村里大喇叭都会喊，等通知完了以后，就有人上上游下药，然后村里人都上河里捡鱼。 来上几次，河里的鱼基本就没有多少了，特別是蝲蛄，这玩意儿比鱼还脆弱，別看长的挺嚇人，一点儿不抗药。 一直忙活到下午四点多，孙传武几个人整了不少蝲蛄还有鱼，给老常太太和赵大海还有康凯南志远家里送了一些，他们还剩下小半桶鱼和蝲蛄。 晚上老爷子给做了蝲蛄豆腐，大概八点来钟，孙传武就又去了卢小北家。 这几天晚上基本没有去孙传武家看电视的，村里有人老了，家家户户大门口都用锅底坑里的草木灰在门口画个半圆儿，晚上也没人出去溜达，生怕把老卢带回家。 九点左右，孙传武领著卢小北一大家子，抬著纸马拎著財库还有烧纸元宝，去了村外的十字路口。 火光冲天，映照在几个人的脸上，卢家人脸上掛著泪痕，再过一夜，老卢就將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別。 第二天天没亮，孙传武就领著人上山打墓，天蒙蒙亮，孙传武把赵虎一留，自己就回了卢小北家。 八点左右，抬棺摔盆，送葬的队伍肃穆庄重，朝著村外走去。 卢家女眷送到了村口，跪在地上放声痛哭，目送著老卢出了村。 走出去不远，老远就看著几辆自行车，领头的那个，胸前戴著大红，身后载著一个女人，穿著红色的衣裳。 孙传武的脸一黑，他们这个年代有抢亲那一说，男方天不亮就走，基本七点来钟就拉著新娘子回来了。 现在都八点多了，孙传武还特意往后拖了半个小时，这时候咋能撞上呢？ 接亲的队伍也不少，七大姑八大姨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光自行车就七八辆。 而且，他们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第 670章 不怕死 卢小北气呼呼的走到孙传武的旁边。 “刘小锋这是摆明了找事儿啊！” 孙传武沉著脸，新娘子出嫁的时候，娘家都会准备顶针，碰到送葬的，老远儿就停下，等送葬队伍路过的时候，把顶针扔出去，意思就是把晦气顶回去的意思。 像是这种根本不管不顾，连停都不停的，还真是少见。 “先別激动，我去看看。” 孙传武沉著脸，朝著接亲的队伍快走了几步，隔著老远，孙传武就开了腔。 “小峰哥，先停下歇歇脚。” 刘小锋嘴角微微一扬，根本就没搭理孙传武，而是回头喊了一声：“不用搭理他！妈的，媳妇儿，一会儿把顶针儿直接扔那个老犊子棺材上！” 老话咋讲的，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 他媳妇儿不光是没拦著，而且坐在后面嘿嘿直乐。 “嗯呢，一会儿肯定照著棺材砸！” 孙传武招了招手，刘小锋猛地站起来蹬了两下，孙传武赶忙让开路，身后的人也坏笑著骑著车跟在了后面。 孙传武眼看著他们就和送葬队伍打了个对脸儿，刘小锋对著送葬队伍吐了口唾沫，他媳妇儿手里的顶针一扔，直接砸在了棺材上。 八大山让这群人嚇了一跳，赶忙往旁边靠，棺材晃动了两下，险些就落了地。 卢小北哥几个眼睛瞬间红了，拿起石头就朝著几个人扔了过去。 “刘小锋我草泥马！” 刘小锋媳妇儿娘家人翻著白眼儿，抿著嘴从逼停的送葬队伍旁边走过，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对著卢小北几个人喊了一声。 “小北哥，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想死，就让他们使劲儿作！” 卢小北几个人喘著粗气，八大山也站在那直骂。 “老刘家真特么脑子不好使，不让白事儿也就罢了，还特么差点儿撞咱身上！” “就是，这一家子，没特么一个好玩意儿！” 孙传武扯著嗓子喊了一声：“都別嘟囔了，接著往前走，他们赶著投胎，咱跟他们抢啥？” 远处的刘小锋显然听著了，他把车一停，然后大梁一支，挽起袖子就往孙传武这边走。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海量，??????????????????.??????任你挑 全手打无错站 几个一块儿接亲的哥们儿赶忙给他拉住，孙传武冷笑著看著刘小锋，然后看向远处下沉著脸一脸怨气的老卢，摇了摇头。 真特娘自作孽不可活。 等卢小北他们上了车，老卢轻飘飘的坐在了刘小锋的二八大樑上，几乎坐进了刘小锋的怀里。 孙传武一摆手：“百无禁忌，八方太平，卢大爷您別怕，咱接著往新家走！” 送葬队伍再次上路，孙传武朝著后面看了一眼，老卢面无表情的坐在自行车上，对著孙传武摆了摆手。 卢小北气呼呼的嘟囔著：“妈的，老刘家真是不讲理，进村儿好几条道，他们这不明摆著过来噁心咱么。” 卢向前沉著脸：“这群王八犊子，等咱爹的事儿了了，咱四个去找他说道说道去。” 兄弟四个从来没有这么心齐过，老卢家风评虽然不好，但是老太太走了以后，老卢这一年也交了不少人。 老话说的好啊，一个人性情大变，不一定是这人变好或者变坏了，有可能是这人要死了。 这不，老卢就走了。 “嗯呢，找他们去，妈的，这刘小锋自打去了林场上班儿，就特么狂的没边儿了，领著的那帮子人也都是傻逼，就跟著他胡闹。” 孙传武看了眼卢向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老卢本身就不是善茬，估摸著啊，今天老刘家喜酒是喝不上了。 刘小锋这人隨他爹，啥事儿都愿意爭，啥事儿都往自己家搂。 这小子没几个朋友，村里差不多大的，谁都不愿意和他玩儿，他一个舅舅是林场的，前两年给他整进了林场，他更是狂的没边了。 当了工人，眼睛里就更没这些老农民了。 不过老话说的好啊，人狂自有天收，那些狂的没边的，有几个好的？ 那年孙传武和康凯俩人揍他，也不就是因为这小子虚长两岁，装犊子么。 一大片蘑菇，孙传武和康凯先看著的，这俩人没说啥呢，摘了一会儿刘小锋去了，非得让孙传武和康凯俩人走。 这俩人也不是啥好玩意儿，一句废话没说，上去就是一顿揍。 当时刘宝友还闹到孙传武家里去了，讹了孙传武二十块钱。 老爷子当时就一句话。 “狗咬你一口，你还得咬回去？” 孙传武后来才想明白了，老爷子说的没错啊，他刘小锋就是属疯狗的，他咬自己一口，自己咬回去那不是丟自己面子么。 “行了，先给大爷的后事儿办完的，这事儿往后再说。” 刘小锋骑著自行车，怀里的老卢死死的盯著刘小锋，目光中满是杀意。 刘小锋全然不知，还一脸的得意。 “妈的，这帮子王八犊子，说晚下葬一天都不行，特么的，哲老王八犊子也是，啥时候死不行，非得赶著我结婚死？” 身后的林场哥们儿也跟著帮腔：“谁说不是呢，咱可是大喜事儿，大喜事儿给死人让道，晦气不晦气？” 刘小锋媳妇儿笑著说道：“你们没看著，刚才他们那样，差点儿把棺材扔了，笑死我了。” 刘小锋也是一脸得意：“妈的，活鸡巴该，那个孙传武嘴是真特么臭，有俩逼钱儿不知道姓啥了，等我逮著机会的，非干他一下子不可。” “操，反正咱们也没事儿，等你结完婚，咱们明天干他一下子不就得了？” “也行，今晚上可劲儿喝，明天干完他，你们就回去。” 一面说著，他们一行人就眼看著来到了大桥，这段路正好是个下缓坡。 这个大桥就是刘小锋他爷死的的那一座，现在的大桥桥墩都挺矮，两边的护栏也就半米来高。 老卢看了眼大桥，阴惻惻一笑，伸手就蒙在了刘小锋的眼睛上。 刘小锋揉了揉眼睛，也顾不上捏剎车，车速越来越快。 再一睁眼，还是看不见。 他再次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用力的蹬了几下，就如同和老卢送葬队伍打照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车速，瞬间提升了起来。 #哥们儿们，去看我直播去催更我感谢大家，我標题也写了，別报我书名。昨天有个哥们儿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书名报完了二话不说直接报笔名，不是哥们儿，咋想的，看著免费的书，还想著坑我一把？生活不如意了？ 第 671章 少一个呢 “小锋，停下，快停下！” 刘小锋的媳妇儿在后面焦急的催促著，刘小锋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直勾勾的瞪著眼睛，顺著缓坡拼命加速。 来到桥中间，他猛地一转车头，整个自行车重重的撞在了桥墩上。 巨大的推力，加上不知道谁在后面推了一把一样，两口子连人带著自行车，直接从大桥上翻了下去。 “噗通！” 前两天下了雨，河水湍急，特別是桥墩下面的水还格外的深，俩人掉下去以后，挣扎了一下，就没了影子。 眾人赶忙扔了自行车，趴在桥头往下瞅，跟著去接亲的刘小锋亲戚，还有女方的亲戚，急得直跺脚。 “別瞅了，快下去救人！” 眾人回过神，赶忙顺著桥头往下面跑。 看著湍急的河水，也没人敢下去，本身他们心里面不觉得有啥，但是想到刚才刘小锋突然加速的样子，还有刚才他们肆无忌惮的越过人家送葬的队伍，这些人心底就忍不住升起一阵恶寒。 “你们谁会游泳啊？” “这上哪会啊，我是旱鸭子。” “我也不会啊，那啥，咋整啊？” “人呢，咋看不到人影了？” 最开始在刘小锋后面骑车的那个还没下来，趴在桥上往下指挥。 “在桥墩子那呢，我看著了，扑腾呢！” “啊？在背面？快快快，看看有没有棍子啥的！” 正说著呢，又是噗通一声，伴隨著一声臥槽，趴在桥上的小子也从桥上掉了下去。 眾人瞬间停下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的吞了口唾沫，心中升起一阵恶寒。 真特么邪了门了，好端端的咋又掉下来一个？ 这下子，他们不想把这事儿往老卢身上想都不行了，刚才就数那小子骂的最欢，现在也进去了。 这些人瞬间感觉到人人自危，刚才骂老卢的时候，他们也没少帮腔。 “咋整啊？” “都別瞅著了啊！快救人啊！” 眾人就这么眼巴巴的看著，急得刘小锋的二叔二婶儿还有新媳妇儿那帮人直跺脚。 这么多人咋可能一个会水的都没有？ 不过现在別说会水了，就算是会飞，也不带有一个人敢下去的。 一帮子人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等长杆子找过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已经没有影了。 大桥头上，不知道啥时候多了个人影。 他穿著个大裤衩子，大裤衩子一半儿掛在腚上，露出里面的红裤头。 他用手背儿抹了把鼻子，然后擦在了自己的红內裤上，歪著脑袋朝著下面瞅。 “欸？又多了仨，好玩儿，真好玩儿！” 要是孙传武在这，就能看到鑫鑫的手里拎著一个铁链子，铁链子的那头拴著老卢，老卢浑身是水，疯笑著站在鑫鑫身后。 鑫鑫伸手一捞，身后又多了三个身影，身上哗哗的往下淌著水。 鑫鑫转过头看著身后拴著的四个人，指了指，然后咬著自己黑乎乎的食指。 “1234，咦，1234，少一个呢。” 鑫鑫嘟囔著，继续撅著大腚往下瞅。 “嗨！” 眾人听到声音，都看向上面的鑫鑫。 刘老二黑著脸骂道：“你个大傻逼添啥乱，滚犊子！” 鑫鑫嘿嘿嘿的一通傻笑。 “少一个呢。” “啥玩意儿少一个？” 刘老二微微一愣，脸色突然一变。 他捡起一块儿石头，气急败坏的朝著鑫鑫扔了过去。 这事儿也巧了，这石头正好砸在了桥墩上，然后出乎常理的以更快的速度反弹了回去，直接就砸在了刘老二旁边站著的亲家母脑门子上。 亲家母张著嘴伸出手指了下刘老二，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英子！” 亲家公喊了一声，用力摇晃了两下自己的老婆，他伸手往自己媳妇儿后脑勺一摸，手上满是血还有脑浆子。 鑫鑫乐的直拍巴掌。 “5个了，够了，够了。” 说著，鑫鑫又是一捞，然后朝著身后点了点头。 “12345，正好，正好，走嘍，走嘍。” 亲家公把媳妇儿抱在了怀里，这娘们儿也够惨的，往下一倒，后脑勺正好磕在了一个尖石头上。 “我草泥马的，你特么扔啥石头啊你！” 刘老二有苦难言，他指了指桥上，瞬间懵了。 鑫鑫那个小鱉犊子呢？咋突然就没了？ “不是，刚才，桥上有个傻子。。。” “我傻你麻痹！” 亲家公朝著刘老二就扑了过去，两家子人瞬间就打在了一起。 水里，三具沉了底的尸体慢慢的浮了上来，脸朝下，朝著下游缓缓漂去。 孙传武这边办完了事儿，一帮子人绕了个道往回走。 走到另一旁的山坡子上，赵虎朝著远处这么一指。 “师傅，那是不是刚才那帮子结婚的啊，咋都在桥下面呢？” 孙传武这么一瞅，好傢伙，还真是。 咋瞅著这帮子人自己和自己人干起来了呢？ 卢小北几个人一瞅，瞬间乐了。 “哎我操，这么快就遭了报应了？” “走走走，去看戏去。” 一帮人来了精神了，小跑著朝著桥的方向跑去。 来到河边，就看著这帮人还在那打呢，原本的亲家，满嘴都是污言秽语。 “我草泥马的，你还我姑娘！” “还特么还你姑娘，你姑娘就是丧门星，要不是他，我侄子能死？” “你妈了逼，我特么整死你！” “草泥马的，就你家那丧门星给我侄子害死了，你特么还想好？” 地上躺著的那个亲家母格外的显眼，卢小北抿著嘴扫了一圈儿。 “不对啊，刘小锋两口子呢？” 孙传武朝著桥的后面一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老卢挺狠啊，整死四个？ 眾人都发现了孙传武的异样，朝著孙传武看的方向看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臥槽，淹死了？咋淹死的？” 卢小北说完就后悔了，不会是自己老爹整死的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卢小北心有余悸的问道：“传武，那啥，这几个人不会变成鬼啥的吧？” 孙传武刚想说不一定，突然就看到了西南方向牵著五个人往山上走的鑫鑫。 “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第 672章 看上她了？ 老卢的后事儿虽然有小插曲，但是確实办的不错。 这兄弟几个心往一起使不说，钱啥的也没少，当然这里面也有孙传武和老崔的功劳。 孙传武现在就是白事儿的金字招牌，老崔呢，现在大总管也当的越来越顺手了。 老卢家院子里宾朋满座，村里人基本都去了。 虽然一家白事儿一家喜事儿，但是听说老刘家一下子死了四个，亲家母都摔死了。 现在估计刘宝友也没那个心情宴请了，听说都报公安了，也不知道能闹成啥样。 即便是不出这事儿啊，村里人估计也没有多少去的，毕竟村子就这么大，刘宝友上老卢家让人卢小北让道的事儿，他们都听著了。 就算是选个顺心的家里去吃，他们也不带选老刘家去的。 別看是喜事儿，这些人吃也吃不痛快。 老卢的白事儿饭出奇的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卢报了仇的缘故，一帮人谁吃都得夸上两句味儿正。 孙传武吃饱喝足，领著赵虎回了家。 今天白席老爷子没去，领著一帮子小傢伙在家里吃呢。 见孙传武进门，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问道：“听说刘宝友儿子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死了一嘟嚕。” 老爷子嘴角一阵抽搐，小声嘟囔：“鑫鑫也够懒的，这是拉著凑数啊。” “啊？爷，你说啥？”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没说啥，我说你困了就去睡。” “嗯呢，困了，我去睡会儿去。” 李平李安哥俩今天一早就走了，县里有个迁坟的活，俩人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进了屋，孙传武直接上炕睡觉。 下午四点来钟，孙传武醒了，来到老爷子那屋，小孙正在屋子里和老爷子嘮嗑呢。 “呦，你咋来了？” 小孙抿了下嘴：“嗨，別几把提了，你们村儿那个刘宝友家里，不是一下子死了好几个么，刘宝友他亲家，还让刘宝民一石头砸死了。” “人家亲家非要把这事儿算明白，这不，我过来出任务么。” “不光是这两家呢，还有个林场的小子过来参加婚礼，也是镇子里的，这小子也从桥上掉下去了，人家家里人往这走呢，这事儿他们肯定也没完。” 孙传武一听就觉得这事儿麻烦，人家儿子死了，肯定得来要说法啊，不给钱肯定不行。 “亲家母咋让砸死的？今天我碰著了，都没敢问。” 小孙手一摊：“我听著都觉得跟说故事一样，刘宝民说看著你们村的鑫鑫在桥头站著，然后就骂了两句，拿著石头准备砸鑫鑫。” “谁寻思石头砸在了桥墩子上，直接来了个反弹，砸人家亲家母的太阳穴上了，这娘们儿点儿也寸，砸晕了往后一摔，脑瓜子磕尖尖石头上了。” “我还特意去看那个石头了，好傢伙，就那个尖儿，赶上长矛了，你说她点儿有多寸吧。”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这死法，还真没地方说理了。 小孙笑著说道：“今晚上我估计是走不了了，收留我一晚上唄？” 孙传武瞅了眼小孙儿：“还收留，就冲你这话，我就得让你睡大街。” 小孙儿哭丧著脸：“別啊，我烧鸡都买了，还特意买的肘子，你好歹看在鸡和肘子的份儿上，也不能让我走啊。” “得，你今天就是没想走，东西都提前买了。” 小孙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给孙传武点上以后，扇呼了两下。 “那啥，我来啊，也是为了相亲。” 孙传武有些发懵，相亲？小孙儿看上谁了？ “你看上谁家姑娘了？” 小孙儿扭扭捏捏得说道：“也不是我看上了，我姨给我张罗的，就是你们河西王增寿家的姑娘。” 王增寿家的姑娘？ 王大美？ 上一世王大美好像跟了镇子里杀猪的徐帅了，这一世徐帅死的早，坟头草都老高了，王大美也算是逆天改命了。 要说王大美啊，除了稍微圆润点儿，长的確实不咋瞅，而且还过日子。 就是王增寿两口子吧，小毛病太多，俩人都懒，好在王大美没隨这两口子，要不也挺难嫁出去。 这个年代啊，无论男女，沾了懒字儿啊，在村里就不好找对象，毕竟都靠一膀子力气挣钱，要是不出力，日子肯定过不好。 “王大美啊？” 小孙点了点头，凑上来问道：“传武，王大美这人咋样？” 孙传武如实说道：“王大美这丫头不错，虽然没上大学吧，也算是知书达理了。” “而且这丫头挺能干的，家里的活基本都是她顶著，而且还爱乾净，过日子肯定没问题，就是吧。。。” 孙传武拖了个长音儿，小孙儿赶忙问道：“就是咋了？” “就是王大美他爹妈有点儿懒，俩人除了懒吧，也没啥別的毛病，为人还算是不错。” 小孙鬆了口气：“那没啥事儿，要是我和王大美成了，我们也指定过自己的日子，他爹娘懒那是他们的事儿。” “总不至於得让我接济吧？” 孙传武摇了摇头：“那倒是不用，俩人就是懒点儿，倒不至於懒成那样，只是相对懒。” “你好歹也是个所长，你要是和王大美结了婚，他们家也肯定不能指挥你俩过日子。” “反正这事儿你自己看，你要是奔著王大美啊，她家那点儿毛病还真不算是啥毛病。” “不过我没想明白，你家里咋不找个门当户对的呢？” 小孙儿嘆了口气：“哎，我家吧，有本事的是我舅舅，我就是个外甥。” “这要是找个差不多的，我肯定一辈子都不好抬头，好歹是老爷们儿，我非得找个那样的天天受气干啥。” “找王大美这样的吧，我好歹不受气，咱也不说欺负她吧，人家最起码能把咱当老爷们儿看吶。” “到时候结了婚，她能把家照顾好，我就能放心往上爬，说不定啥时候大运砸在我头上，我就飞黄腾达了，你说对不？” 孙传武抽了口烟，笑著摇了摇头。 “得，苟富贵勿相忘。” 还没等小孙说话，赵虎就一脸懵逼的插了嘴。 “师傅，这还有狗的事儿？” 第 673章 甜蜜蜜 小孙黑著脸：“这小子咋没死山里呢？” 小赵一脸懵逼，不是他师傅说的狗么，和自己有啥关係。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我说的那是苟，就是你发达了，別忘了我。” 小孙豁然开朗，一拍巴掌看著小孙说道：“师傅我懂了，你说的狗是孙所啊？” 小孙：？？？？？？ 待了没一会儿，另一个公安来了，跟孙传武打了个招呼，就领著小孙出了屋。 估摸著是镇子里那家人来了，今晚上啊，老刘家肯定热闹了，绝对比闹洞房还热闹。 要不说么，你就算是不信这玩意儿，也得敬畏，连最起码的敬畏都没有，你不是等著倒霉么？ 十点来钟，小孙回来了。 “才忙活完啊，睡觉吧，就等你了。” 小孙哭丧著脸：“睡啥了，你跟我去趟镇子里吧，人太多了，拉不走。” “咋这么著急走啊？” “哎，別提了，又干起来了，特娘的，人家娘家那边来了四五十號子人，给刘宝友一家子差点儿砸死，还是整所里弄吧，在村里肯定得出人命。” 孙传武打了个哈欠：“我这车也不够啊，大车让李平开走了，吉普子也坐不了几个人，不行我再给你找个拖拉机？” 小孙赶忙说道：“那感情好，整个拖拉机吧，要不指定坐不下。” 孙传武白了眼小孙，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俩人刚走到大门口，就碰上了刘宝友媳妇儿。 刘宝友媳妇儿显然是奔著孙传武来的，她脸上都让人抓了，红著眼，看到孙传武以后就带著哭腔问道：“传武啊，你能帮衬一把不，小锋。。。” 孙传武一摊手：“婶子，这忙我帮不了，你再联繫联繫別人吧，我还得去镇子里呢。” 刘宝友媳妇儿哭著说道：“那让孙爷搭把手行不，传武啊，我知道小锋脾气不好，但是咱们都邻里邻居的，你不能看著小锋这样不管啊。” 孙传武冷笑一声：“婶子，有些话吧，我不该说，但是吧，你问问二婶儿谁的，今天小锋还要整死我呢。” “本身红事儿就得让白事儿，今天这事儿还是我主事儿，你家小锋这是摆明了让我下不来台，你说他现在出事儿了，我用啥管？” “咱两家关係本身就不咋地，你家出事儿了啊，我也不看笑话，但是你家这钱吶，我指定不挣。” 说完，孙传武就朝著院子里喊了声。 “爷，你感冒了就歇著吧，这两天卯足了精神头睡。” 老爷子也配合，在屋子里咳嗽了两声。 关上门，孙传武直奔赵大海家，刘宝友媳妇儿也跟在后面，拉著个脸，跟谁欠了他钱一样。 到了赵大海家，孙传武敲开了门，赵大海披著褂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別看现在七月份儿了，他们这晚上气温才十四五度，晚上不穿著褂子，冷的要命。 赵大海看了眼孙传武和小孙，又看了眼身后站著的刘宝友媳妇儿，脸瞬间沉了下来。 “咋了这是？” “叔，咱得往镇子里送人，那啥，车不够用了，你跟著忙活一趟唄？” 小孙也赶忙说道：“叔，不能让你白忙活，到时候油给你加满了，然后再给你工钱。” 赵大海一摆手：“啥钱不钱的，我好歹也是干部，隨手的事儿。。。” “那啥，你们所里有柴油？” 小孙嘴角一阵抽搐：“有有有，肯定给你加满。” “嗨，我就一问，我去换个衣服去。” 赵大海转身就要走，刘宝友媳妇儿赶忙开了口。 “大海啊，那啥，咱商量个事儿唄。” 赵大海皱著眉头看向刘宝友媳妇儿，语气不善。 “啥事儿？要是缺人帮忙，你挨家喊就行，你们在村里这么多年了，一个人也没交下？” 刘宝友媳妇儿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赵大海这话真的戳她心窝子了。 今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村里人都过来看笑话，一个来帮忙的都没有，这估摸著成了村里独一份儿了。 “那啥，大海啊，不是这事儿，我想借村里电话用用，找个白事儿先生。” 赵大海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別过了头，赵大海抿了抿嘴。 “这事儿不能找我啊，刘宝友说了，我这个村长就会装逼，我这个村长啥也不是，说我天天装犊子。” “巧了，我大队部的钥匙啊，今天让犊子叼走了，你不行去问问书记呢？” 刘宝友媳妇儿脸色铁青，赵大海这是摆明了不想帮忙啊。 “赵大海，你好歹是个村长，你就这么对老百姓的？” 赵大海嘿嘿一乐：“可別，我这个村长啊，在你男人眼里啥都不是，那天那么多人听著呢，你去打听打听啊？” “再说了，村长咋滴，村长就得天天守著给你家打电话啊？村长不睡觉啊？” “本村儿先生都不爱接你家活，你说说你家啥吊样吧，咋了，没了威风劲儿了？” “我特么不用大喇叭放一天甜蜜蜜就够给你们面子了，还特么有脸来找我？” “咋想的？” 说完，赵大海直接摔门就往里面走。 刘宝友媳妇儿蹦起高指著赵大海骂：“赵大海我操你祖宗，你这个人不得好死你！当个村长给你牛逼坏了！” “你等著，我去上访，我举报你！” 赵大海停下脚步，笑著耸了耸肩。 “你可拉倒吧，我祖宗都嫌你这样的骚味儿太大，你要是上访你就去，不知道在哪啊，我把地址给你。” “都特么快绝户了，还在这蹦躂呢，嘖嘖，快找找人给你儿子办后事儿吧，听说淹死的毛病多，整不明白啊，说不定就不是谁不得好死了。” 刘宝友媳妇儿脸色一变，黑著脸走到赵大海大门前，脱了裤子照著赵大海大门上就开尿。 这给赵大海噁心的，指著刘宝友媳妇儿破口大骂：“我特么拿二踢脚子塞你骚沟子里我！操你娘的！” 刘宝友媳妇儿提了裤子，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家走。 路过孙传武的时候，刘宝友媳妇儿还狠狠的瞪了眼孙传武。 “我就不信了，地球离了你还不转了！” #写了本脑洞的宠物的，你们想不想看啊，想看我就发书名。 第 674章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赵大海差点儿气的背过气儿去，该说不说，刘宝友媳妇儿这一泼尿，伤害不大，侮辱性太强了。 赵大海媳妇儿也披上衣服出了门，问道：“咋了当家的？” “特娘的，刘宝友媳妇儿对著咱家大门撒尿，我特么非得把她撕烂了！” 赵大海媳妇儿哭笑不得的劝道：“行了，他们一家子就没个讲理的，你跟她置气干啥呢。” “再说了，你好歹是个村长，你跟她斗气，贏了你脸上也没光，她都遭了报应了，这事儿就这么滴吧，正好大门也不行了，到时候换个新的。” 赵大海能有今天啊，有一半儿是婶子的原因。 啥叫贤內助？ 你暴躁的时候给你递刀的绝对不是，能拉著你告诉你別和他们一般见识的才是。 这世上很多事儿就是话赶话，要是今天赵大海媳妇儿也跟著骂上两句，赵大海就是为了面子，也得给刘宝友媳妇儿打上一顿。 说不定啊，就得又多走一个。 后世有多少小年轻那是付出了血与泪的代价，为了女朋友媳妇儿跟人家干仗，结果呢，出来以后人家要么改嫁，要么找对象了。 什么我记你一辈子好，我等你一辈子，那都是扯犊子。 听听得了。 赵大海气呼呼的说道：“特娘的，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婶子白了眼赵大海，笑著说道：“你看人家腚我都没说啥呢，你可算了啊，说出去不让人笑话死？” “跟个老娘们儿一般见识干啥呢，等哪天我抽出空了，我给你出气，行不？” 赵大海的火瞬间就没了一多半儿，他点了点头：“行吧，怪老冷的，你回去待著吧，我跟著孙所去趟镇子里。” 婶子点了点头，看著孙传武嘱咐道：“传武啊，这一去就得半夜回来了，你和你叔就別走夜路了，晚上找个招待所住一晚上，让你叔掏钱。” 孙传武赶忙说道：“嗨，不用住招待所，一会儿到了地方，去我家住一晚上，反正家里也没人，邻居给烧著炕呢。” “行，明天早晨让你叔请你吃锅烙。” 小孙儿笑著说道：“婶子，你就放心吧，大海叔和传武我安排，肯定出不了岔子。” 婶子往赵大海兜里揣了一把钱，对著小孙点了点头。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贴心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嗯呢，你们老爷们儿都有正事儿，我就不跟著掺和了，啥时候过来，婶子给你俩做好吃的。” “好嘞婶子。” 赵大海开著拖拉机出了门，孙传武和小孙叼著烟往家走。 “哎，大海叔家婶子，真是个好女人，有这样的媳妇儿，大海叔想混的差了都不可能。” 孙传武点了点头：“那可不，婶子就是大海叔的顶樑柱，村里半大小子都稀罕婶子，俺们这帮子皮小子也都听婶子的话。” “大海叔以前脾气可暴了，就婶子能降得住。” 小孙抽了口烟，紧了紧外套。 “话不是那么说的么，一物降一物，说的就是这个理儿。这两口子啊，真让人羡慕。” 到了家门口，孙传武把车开了出来，老爷子插上了大门。 小孙儿上了孙传武的车，一帮人去了刘宝友家，镇子里死的那个小伙子的爹娘跟著上了车，还特意把他们的一帮子亲戚留在了刘宝友家里。 尸体也没往回拉，一来是没车，二来是没谈妥，怎么也不能这时候拉回去。 车上还坐著刘宝友的亲家公，后排正好坐了三个人。 码好了人，孙传武开著车往镇子走，所里的吉普车还有拖拉机摩托在后面跟著。 出了村儿，亲家公在那拱火。 “你儿子的死就怨刘小锋，要不是刘小锋衝著人家送葬的了，今天能出这事儿？” 死者的爹妈也是这么想的，他要是找別人也找不到，总不能找卢小北兄弟四个吧？ 死者他爹沉著脸说道：“妈的，我一直看刘小锋就不顺眼，我儿子请假来给他接亲，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亲家公接著拱火：“谁说不是呢？当时我还劝呢，死者为大，你说说这事儿整的，连我媳妇儿也搭进去了。” “这一家子人啊，我特么当时就瞎了眼，让姑娘跟了他。” 小孙儿从后视镜看了眼三人，抿了抿嘴。 死者他爹看了眼小孙，问道：“孙所，这事儿你打算咋调解啊？” 小孙打了个哈欠，他们这一堆烂事儿他都听够了。 说良心话，一帮子人没个好玩意儿。 “咋调解得看你们啊，这玩意儿你让我咋说，你们商量，商量出来结果了，没异议就签合约，有异议，你们就打官司。” 亲家公赶忙问道：“孙所，那啥，我家姑娘也走了，我老婆也让石头砸死了，刘老二是不是得蹲笆篱子？” 小孙一脸无奈：“我不是法官，这个我判不了，到时候我建议你还是打官司比较好。” “人家都说了看著鑫鑫了，刘老二也是奔著鑫鑫去的，所以这事儿还不好定论。” 亲家公沉著脸说道：“那个傻子也得担责任！” 孙传武一听瞬间不乐意了。 他猛地一脚剎车，直接转过了身。 “你特么说啥？” 亲家公看著孙传武，气焰瞬间消散了不少。 “那啥，传武，这事儿不是衝著你，那个傻子。。。” “傻你麻痹！” “你特么说別的我懒的管，这事儿关鑫鑫啥事儿？你特么算啥玩意儿，往他身上扣屎盆子？” 亲家公面子掛不住了，沉著脸说道：“孙传武，我说他跟你有啥关係？” 孙传武指著亲家公破口大骂：“有啥关係？那特么是我兄弟！” “你们两家有一个好玩意儿？你特么还好意思说刘小锋咋地咋地，你姑娘没往人家棺材上扔顶针儿？” “你们一帮子老的在后面看乐子，连个屁都不放，你特么还装啥好人？咋滴，当时嘴特么缝裤襠上了？啊？” “刘小锋要撞白事儿，你敢说这事儿你特么不知道？你他妈的但凡劝一句，能特么出这操蛋事儿？” “到现在还特么往外撇责任，还特么说鑫鑫坏话，我草泥马的。” “给老子下车！老子不拉你！” 第 675章 不分配了？ 亲家公脸色铁青，他看向小孙儿，气呼呼的说道：“孙所，你瞅瞅他说这话，我家死人了，他咋这么不讲理？” 小孙儿也沉著脸看向亲家公，没好气的说道：“你家死人了和俺俩有啥关係？人家孙传武是来帮忙的，你马上下车，坐后面拖拉机去。” 亲家公攥了攥拳头，气呼呼的下了车。 小孙也敞开车门跟著走了下去，把亲家公安排到拖拉机上，这才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 “传武，消消气儿。” 孙传武发动了汽车，没好气的说道：“也就是你今天在这，要不我非揍死那个老王八犊子。” “妈的，今天早晨的时候这家子人狂完了，这时候还往鑫鑫身上扣屎盆子。” 鑫鑫就是孙传武的逆鳞，哪怕鑫鑫再傻，对孙传武也是一顶一的好，啥好东西都给孙传武留著。 孙传武对鑫鑫好，也不是因为鑫鑫傻，更不是因为鑫鑫是守村人。 而是因为鑫鑫是除了爹妈老爷子以外，对自己最真的那一个，某些方面，就连康凯都差上几分。 小孙儿知道孙传武和鑫鑫关係好，他看了眼身后坐著的俩人，然后点上一根烟。 “传武啊，这案子挺复杂，我吧，也没啥头绪。” 孙传武微微一愣，他皱著眉头看了眼小孙，小孙则对著孙传武挑了挑眉毛。 “有啥没头绪的，一件儿件儿分开整唄。” 小孙嘴角微微上扬，不愧是孙传武，自己想的是啥他都知道。 “也是，我寻思吧，这事儿得先从那两家开始，刘老二的石头是造成那个姓徐的媳妇儿死的主要原因，他们怎么掰扯，是他们的事儿，整不明白就上法庭。” “不过啊，刘老二肯定跑不了蹲笆篱子，至於吃不吃枪子儿，我估计够呛。” “至於宋文龙吧。。。” 小孙儿拖了个长音儿，宋文龙就是身后俩人的儿子，也就是骑自行车跟在刘小锋后面，说要干孙传武那个。 “我觉得宋文龙这事儿，徐家和刘家都得担责任，毕竟人家是给俩人结婚去接亲的，至於怎么掉下去的，谁也没说个知其所以然。” “如果是救人跳下去的，这两家责任不小，赔钱肯定是少不了的。” 宋文龙爹妈豁然开朗，刚才姓徐的在那逼逼叨叨，不就是为了把自己摘出去么？ 要是这里面没他们家责任，他这么著急往刘老二还有鑫鑫身上扣屎盆子干啥？ 宋文龙他妈小声问道：“孙所，他要是不给赔偿咋整啊？” 这两口子现实，难过是肯定难过的，但是现在孩子都死了，你就算是让他们赔命也赔不了，本身孩子还是过来给人家接亲的。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看看能不能赔钱，孩子后事啥的，哪哪都得钱。 小孙摊了摊手：“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该咋整，去年冬天隔壁镇子喝酒冻死一个，人家给那天一块儿喝酒的都告上法庭了。” “一桌七个人，一人赔了一千五，完后那老傢伙的后事儿啥的，都是他们掏的钱。” 宋文龙爹妈对视了一眼，小孙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俩人再问就纯纯傻逼了。 宋文龙他爹感激的说道：“孙所，谢谢你了。” 小孙儿赶忙摆手：“哎？你说啥我听不懂，我可啥都没说。” 到了镇子里，孙传武瞪了眼姓徐的，转身就领著赵大海去了自己家。 进了屋，赵大海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俩人蹲在厨房，孙传武往锅底坑添上柴火。 赵大海抽了一口，笑骂道：“妈的，这两家是真热闹，在车上干了好几次。” “这两家子，本身我都不想看笑话，净往脸上凑你说。” 孙传武抿了抿嘴：“要我说就是活该，这一綹沟塘子谁不知道刘小锋不是个玩意儿？他姓徐的为啥把姑娘嫁给他，不就是因为刘小锋是林场正式工？” “姓徐的也不是啥好玩意儿，那个姑娘飞扬跋扈的样，和刘小锋还真般配。” 赵大海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操，要不说么，啥人找啥人，就跟你和丁雯静一样，不是一路人啊，永远都睡不到一个炕上。” 孙传武脸上的表情一僵，他倒是没想起丁雯静，而是想起了前世自己的两个对象。 嗯，自己前世那个样，也就配和那些人在一个炕上軲轆了。 “要我说啊，你和晓晓是真配，晓晓模样好，学习还好，这要是以后毕了业，上哪个单位不抢著要啊，到时候你再使使劲儿，学校肯定能给分配个好地方。” 孙传武有些恍惚，还真是，要是按照正常的大学生，现在毕业还是包分配的。 就算是师范的，再不济也能混个老师噹噹，毕竟这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绝对不低。 只不过胡晓晓必然不会走包分配这条路，她公司都开了，一门心思都往自己身上扑，你要是让她去个啥事业单位，她指定不能干。 “她应该不分配。” 赵大海眼珠子瞬间瞪了起来：“啥玩意儿？现在省大都不分配？凭啥啊？” 孙传武笑著说道：“不是不分配，哎呀，她自己开了个公司。” 赵大海板著脸说道：“你呀你呀，你小子不是瞎扯淡么！” “现在分配个机关单位啥的，咋也能分个房啊，工作还稳定，那就是铁饭碗，啥活能比得上这个？” “就晓晓那脑子，到时候咋滴不得当个县长市长啥的，到时候你就是啥，县长市长的男人。” 还真別说，孙传武还真有点儿心动。 不过转念一想，算了，还是得尊重晓晓。 “哎呀，算了叔，晓晓愿意比啥都强，而且晓晓开公司也挣钱。” 赵大海唬著脸问道：“能挣多少？比当官儿贪的多？”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敢情你让晓晓当官儿就是奔著贪去的。 不过还真別说，开公司挣的真不一定有那帮子人贪的多。 “哎呀，叔，这玩意儿咋说呢，意义不一样，我就这么说吧，指定不比我赚的少。” 赵大海寻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哎，老嘍，你们这些小傢伙想啥啊，我是猜不透嘍。” 第676 章 传承的意义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和赵大海告別了小孙，在集上买了不少东西，开著车往回走。 到家已经九点多了，把东西往屋里一放，孙传武倒头就睡。 一直睡到下午两点，孙传武才打著哈欠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教赵虎咋定穴呢，狗娃胡军儿还有小军儿三个小傢伙搬著小马扎在那聚精会神的听著。 孙传武摸了摸胡军儿的脑袋：“能听懂么。” 胡军儿点了点头：“能听懂，我感觉这玩意儿比上学有意思多了。” 孙传武一听这话，赶忙看了眼赵虎，视线来回在俩人身上走了几圈儿，这才放了心。 还行，自己这小舅子没有赵虎长的那么虎。 “小军儿，你也能听懂啊？” 小军儿抹了把鼻涕，咧开嘴嘿嘿一乐，这一乐，就把缺了的门牙露出来了，说不出的喜感。 “嗯呢，能听懂小叔。” “行，能学多少学多少，以后长大了愿意干这个，小叔带你们一块儿干。” 胡军儿眼睛瞬间亮了。 “姐夫，到时候能给我一个店儿不，我想当老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 “等你考上大学的，考不上大学別说当老板了，烤地瓜你都不知道咋坑称。” 胡军瘪了瘪嘴：“不行我长大给你开车。” “瞅你那点儿出息，好好学，以后有的是机会当老板。” 进屋吃了口饭，孙传武搬了个椅子，坐在老爷子旁边，点上根烟闭目养神。 老爷子说到一半儿，狗娃赶忙举起手。 “太爷，那你说出瞎子地第一种状况，光拔树啊？不用迁坟么？” 出瞎子地的第一种状况就是坟上长了带刺儿的树，这种墓地，后代多出瞎子。 除此之外还有朝向问题，或者新坟下面有旧坟或者埋在一条线上，也极有可能后代有眼疾。 后两种解决办法简单，一个是改坟墓的朝向，另一个，则是垫高坟墓就行。 至於第一种，孙传武去年的时候还真碰著那么一个，情况一模一样的。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清了清嗓子。 “去年的时候啊，我去马鞍山的时候，碰到了你太爷说的这种墓，那棵树上长了一颗山梨，那玩意儿长的挺快，根扎得也深。” “最开始的时候吧，人家家里也没当回事儿，还觉得是墓主人喜欢吃山梨，这是有灵性了，结果呢，隔辈儿出了一个歪眼的，一个瞎了一只眼的。” “人家找上了我，我去看了一下，就知道是墓地出了问题。” “当时啊，我提出的方案就是把树拔了，骨头捡出来，然后迁坟。但是人家墓主人不同意，毕竟他们祖坟在那呢。” “所以，当时我拔了树，整好了尸骨，也就是上个月吧，人家捎信儿告诉我，打算迁坟，因为坟上又长了梨树苗，估摸著是底下老根窜出来的。” 狗娃想了一会儿，皱著眉头问道：“叔，你的意思是说，得看主人意愿，最好是得迁坟，是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你看啊，毕竟咱们不能保证地下的根全抽出来，不能保证，就有风险，这个要提前和墓主人说好。” “至於怎么选择，那得看他们，他们同意怎么都好说，不同意，咱们尽力做就行，话得说在前头。” “像是咱们这一行，有著咱们该遵守的规矩，但是呢，最大的规矩是啥，就是得满足事儿主的意愿，当然，在一定限度之下。” “比方人家说要穿红衣服下葬啥的，咱们肯定不能同意。但是小来小去的，適当的可以宽鬆一点儿，这里面得有度。” “至於这个度是啥，就得看经验了。” “不过凡事儿讲在前面总归没错，有些人吐露返帐的，你不说在前面啊，到时候自己还有麻烦。” 赵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里面就他马上要自己主持了，这话对他来说十分受用。 赵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师傅，就比方刘宝友家，咱们这行不是不推上门客么，他们家找上咱们家，咱们不接能行么？” 孙传武笑著说道：“有啥不行的，不推上门客，首先得是客。” “先生也是人，先生又不是啥菩萨，要菩萨心肠有啥用？就好比刘小锋，昨天都骑在咱们头上拉屎了，这事儿你就算是接了，人家能记你的好？” “话又说回来了，你接了，你心里面得劲儿么？” 赵虎摇了摇头：“肯定不得劲儿。” 孙传武手一摊：“这不就完事儿了么，不得劲儿你办事儿也敷衍，还不如不干。” “那些把自己当圣人当圣母的，让他们去做就行，咱们这一行啊，有拒绝的权利，你觉得他是客，你办的没啥心理压力，你就办。” “你自己都看他们不得劲儿，凭啥伺候他们？不过吧，还有种情况，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比方说有个碎了尸的，找你去给缝尸，你明明缝不好，还非得图钱接了。到时候活干不明白，自己还损阴德。” “咱们这行啊，本来就是积德的买卖，钱都放在明面上，凭著本事吃饭。没那个本事瞎胡闹，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钱一辈子也赚不完，有命赚，你也得有命才是。” 老爷子一脸讚许的点了点头，先生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非把自己整的跟圣人一样，人味儿都没了，办事儿还能漂亮？ 红白喜事儿，最看重的是规矩，其次就是人味儿。 送逝者往生，对於东家来说，那是对於逝者最大的尊重，也是人生路上最后一程的陪伴。 对於逝者呢，那就是新的开始。 谁家都有鸡毛蒜皮，不见得什么事儿都顺风顺水，这时候再来高高在上的那一套，谁都嫌弃。 丧事儿和红事儿一样，不只是生和死，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而白事儿先生，就是丧事儿的掌舵人。 老爷子点上菸袋，眯著眼睛抽了一口，靠在躺椅上轻轻摇晃了两下。 风轻轻吹过，撩动老爷子头上的丝丝银髮。 孙传武还在绘声绘色的讲著，一大三小一脸认真的听著孙传武讲解。 老爷子嘴角微微上扬，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年少的他重叠在一起。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这或许，就是传承的意义，也是白事儿先生存在的意义。 第 677章 刘小锋的后事儿 刘宝友家的事儿成了村里的笑谈，至於他们谈成什么样，孙传武並不知道，但是刘老二自打进了派出所，这几天就没了动静。 值得一提的是，附近村镇一个接刘宝友家活的都没有。 这些人都不傻，他们村儿里就有个有名的先生，人家本村儿的都不接活，他们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咋回事儿。 这活接了也不好干，不仅如此，恐怕还得弄一身骚。 从镇子里回来的当天晚上，孙传武就接了个活，然后就领著赵虎去了南岗。 这都回来了，刘小锋的尸体还在院子里停著呢。 这都七月份了，正是热的时候，四天没下葬，刘小锋的尸体也开始腐败了，刘宝友家院子里满是臭味儿。 这可给街坊四邻噁心的要命。 刘宝友一合计，这么停著也不行啊，人家孙传武他家都得罪透了，別人还不接他们家活，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放著。 於是乎，刘宝友就求到了丁二愣子头上。 要不说秦檜儿还有几个朋友么，刘宝友和丁二愣子关係不错，丁二愣子一合计，就找了他表舅。 他表舅虽然不是干白事儿的，但是多少懂点儿，当时老丁头假死的时候，他表舅就过来帮的忙。 当然，丁二愣子也没少要，一张嘴，就是一百。 刘宝友也是逼的没招了，一百就一百吧，说啥也得认了，总不能让孩子一直那么臭著吧？ 第五天一大早，刘宝友钱雇了人上山打墓，丁二愣子表舅则领著送葬队伍上了山。 村里人都在那看热闹，別的地方虽然有啥七天出殯的，但是他们这就是三天。 这五天才出殯，谁都跟著看笑话。 孙传武正领著几个孩子抓蚂蚱回去餵小鸡儿呢，老远就看著送葬队伍朝著自己的方向走来。 看了眼手錶，十二点半了。 两帮人迎面而过，孙传武皱著眉头，心道这帮子人准备往哪送人啊，这个方向也没啥好地方了，都是烂石头地。 这些抬棺材的也都不是村里的，肯定是丁二愣子表舅在別的村儿找的，孙传武一个都不认识。 瞅他们那个架势，也不像是专门干八大山这一行的。 望著他们远去，孙传武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 能混成这样啊，刘宝友两口子真是功不可没。 老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刘小锋这人为人囂张跋扈，隨根儿。 赵虎嘟囔道：“咋这个点儿出殯呢。” 孙传武摇了摇头：“管他呢，刘小锋都停了那么多天了，能有个敢接活的就不错了，再停两天，非得招蛆不可。” 赵虎不著痕跡的拍了个马屁：“要不还是我师傅有名望，你不接活，这附近几个镇子的先生都没有一个敢来的。” 孙传武瞪了眼赵虎，没好气的说道：“可別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这些先生也不傻，刘宝友家啥状况，人家一打听都知道。本村儿先生不接的活，谁都怕惹一身骚。” “至於看不看我的面子，咱们都是同行，同行是冤家，他们恨不得村里都不找我，他们过来干呢。” “也就是刘宝友混的太差劲了。” 胡军儿拎著一串儿蚂蚱，问道：“姐夫，啥时候给我姐接过来啊？” “咱俩晚上去你家，明天给你姐接过来。” 胡军儿赶忙摇头：“我可不去，晚上俺们都约好了，他们都来咱家下军棋。” “那行，我自己去，你在家待著。” “嗯呢。” 胡军儿也是在红旗村儿玩儿疯了，本身六队儿人就少，在东北有村屯儿一说，六队儿按理讲应该算是屯子。 一共就几十户人家，孩子没有多少，和胡军儿差不多大的也就那么几个。 红旗村儿不一样，好歹是新房镇第一大村儿，孩子多不说，这些孩子都和孙传武关係好，对於胡军儿这个小舅子，也是格外的照顾。 孩子么，都喜欢那种眾星捧月的感觉，胡军儿现在也算是扯著孙传武的虎皮，当了好几天孩子王。 一点半，那帮子送葬的才从远处的坡子绕道回了村儿。 一帮人抓蚂蚱抓到四点，人手拎著好几串儿，一进院子，鸡就围了上来。 把蚂蚱往院子里一扔，一群鸡一拥而上，抢到蚂蚱的叼著蚂蚱满院子跑，没抢著的，跟在后面一顿乱追。 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孙传武就拎著两瓶好酒还有两桶麦乳精开著车去了六队儿。 胡老大知道孙传武今天晚上要来，早就把鸡杀好了，还特意去河里抓的小河鱼。 “拎的啥酒啊？” 胡老大也和孙传武混熟了，好歹拜了那么多次把子，关係摆在那呢。 孙传武把酒一放：“五粮液，接晓晓的时候，我哥给了我一箱。” 五粮液这酒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好酒，茅台啥的还真不如这个酒好喝。 別看东北都爱喝高度的，但是架不住五粮液工艺好，而且吧，名气大。 这玩意儿要是拿来招待个宾客啥的，脸上老有面子了。 胡老大拿出一瓶五粮液，又把另一瓶放在柜子里。 “咱俩晚上喝一瓶，別喝多了。” 孙传武知道胡老大的小心思，他也没戳破，只是点了点头跟著附和。 “嗯呢，晚上少喝点儿。” 饭菜上桌，胡晓晓给俩人倒上了酒，胡老大提了杯。 “来，咱爷俩喝点儿。” 碰了杯，俩人抿了一口，该说不说，这年头的五粮液，口感是真特娘的好，喝进嘴里就舒坦。 胡老大嘴里兹拉一下，拿著筷子照著桌子上轻轻戳了两下，然后夹了筷子鸡肉放在嘴里。 “传武啊，那啥，听说刘宝友家白事儿是丁二愣子表舅给整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今天还碰著了呢，大中午头下的葬，就是不知道埋哪了。。” 胡老大嘴一抿，脸上满是不屑的表情。 “埋东沟子南坡上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东沟子南坡？那地方不是烂石窖么，而且还是个断山，丁二愣子表舅到底懂不懂啊？ “咋埋那了呢？” 胡老大嘿嘿一乐：“丁二愣子那个表舅啊，也就是个棒槌，早些年的时候，他跟著一个干白事儿的学了半年，然后人家嘎巴死了。” 第 678 章 头槌 “完后吧，这小子就接了人家的班儿，也干了一个多月的白事儿。” “丁二愣子不是说他表舅只是懂，没干过么？” 胡老大冷笑一声：“老丁家的人都虚偽，心眼子不正，丟人的事儿他们肯定不能往外说。” “当年他表舅不是干了一个月么，完后有个小媳妇儿难產死了，也不知道这王八犊子咋想的，当天就给人葬了。” “结果当时正填著土呢，就听著棺材里面喊救命，后来一开棺材，人家女的就是假死，根本就没死透。” “他让人家两家人好顿揍，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干白事儿了。” “这事儿啊，知道的人不多，那个难產的女的，是我一个表亲，要不我也不知道这事儿。” 孙传武抿了抿嘴，怪不得老丁头假死他小舅子看不出来呢，感情真特娘的是个棒槌。 “这人还好没干白事儿，要不不知道得坑多少人。” 胡老大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表姐的事儿啊，这老王八还不知道得坑多少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孙传武递给胡老大一根烟，胡老大往嘴里一放，孙传武赶忙捧著火给老丈人点上。 胡老大抽了一口，迷著眼一脸的愉悦，甭管孙传武本事再大，自己只要叼著烟他就给捧火，这得是多大面子。 抽了一口，胡老大嘱咐道：“你呀，万事加小心，干你们这行的挣钱，而且吧，你虽然没和丁家计较，但是人家备不住把你当仇人呢。” “他表舅能出来接白事儿，肯定不少要，到时候尝著甜头了，指定在后面编排你。” 孙传武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不过按照丁二愣子的德性，说不定还真能攒动他表舅干这事儿。 “放心吧叔，我肯定防著点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胡老大醉眼惺忪，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孙传武，伸出手搂住孙传武的脖子。 婶子握著鸡毛掸子，隨时准备发作。 胡老大眼眶通红，眼含热泪指了指胡晓晓。 “兄弟啊，你侄女儿，我看著长大的啊！” 孙传武今天喝的也稍微有点儿迷糊，虽然感觉胡老大说的哪地方不对，可是一想，好像也没啥大毛病。 “嗯呢大哥，有啥事儿你就说，我肯定听你的。” 胡老大哽咽著说道：“把她交给你，我，我觉得这就是你俩的缘分，你说这一綹沟塘子，嗝。” 胡老大打了个酒嗝，晃荡了两下，往回咽了一口。 “这一綹沟塘子，谁不羡慕你大哥我？我找了个好女婿，我。。。嗯。。。女婿呢？” 胡老大鬆开手，直勾勾的左顾右盼，满炕上找女婿。 孙传武拉住胡老大的手，拍了拍胸脯：“大哥，你女婿在这呢！” 胡老大愣了好一会儿，咧开嘴嘿嘿直乐。 “喝！” 胡婶儿和胡晓晓相视苦笑，她娘俩咋就摊上这么俩货了呢。 一杯喝完，胡老大拍了下胸脯，然后低著头开始查数。 “1，2，3.。。。” “嗯，7，7，8！！！” 数完了，他抬起头看向孙传武，一脸的感慨。 “传武啊，一定要对你侄女好。” “你我二人，关係那是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咱俩，八拜之交啊！” 胡婶儿再也忍不住了，上去就是一鸡毛掸子。 胡晓晓嘿嘿直乐，拖著孙传武就进了自己的屋。 等俩活爹睡著，胡老大媳妇儿嘱咐了胡晓晓两句，胡晓晓就钻进了孙传武的被窝。 孙传武迷迷糊糊的的就一翻身，过了好一阵儿，胡晓晓眼珠子瞪大，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紧接著，她噙著眼泪捶著孙传武的胸口，声音带著哭腔，满是委屈。 “上错道了！” 。。。。。。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开著车带著胡晓晓往家走，一路上，胡晓晓微微倾著上身，车一过坑，她就哎呀一嗓子。 孙传武不知道咋回事儿，反正早晨醒了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胸口和后背都是胡晓晓挠的指痕。 他咋问胡晓晓人家也不说，就是一脸幽怨的瞅著自己，整的孙传武总感觉自己错过了啥事儿。 “爷，今天中午咱吃饺子啊？” 老爷子笑著点了点头：“行，你看著整就行。” 胡晓晓得到了首肯，进了园子里，拽出来几根水萝卜，然后又摘了几个辣椒，回去剁馅儿。 十一点多，胡军儿领著狗娃回来了，俩人身上全是泥点子，造的跟小猫似的。 胡晓晓虎著小脸儿问道：“你俩干啥了这是，学老母猪滚泥汤子了？” 胡军儿从拽了拽夹在腚沟里的裤衩子，咧开嘴嘿嘿直乐。 “俺们去晶子地（水稻田）抓泥鰍来著。” 看著俩人空空如也的小手，胡晓晓皱著眉头问道：“泥鰍呢？” 狗娃赶忙说道：“小婶儿，俺都给鑫鑫叔送去了，抓了可多了，少说一小盆儿。” 老爷子板著脸说道：“你们俩就作吧，没给人家晶子地踩坏了啊？” 狗娃头一扬：“没事儿太爷，俺们去咱家水田地抓的。” 老爷子：。。。。。 孙传武领著俩小傢伙洗了澡，换上衣服，俩人乖巧的跟著胡晓晓一块儿包饺子。 赵虎还在院子里忙活著，他一脸肃穆，对著煤球鞠了一躬，煤球齜牙咧嘴，衝著赵虎汪了一声。 赵虎清了清嗓子：“嗯~！亡人。。。” “汪！” 亡你妈！ 煤球一个头槌，精准的撞在了赵虎的裤襠上。 赵虎捂著裤襠，躺在地上翻身打滚儿。。。 孙传武在旁边看著嘿嘿直乐，也就是煤球通人性，要不上去一口，赵虎以后就成了赵公公了。 等赵虎缓过来，他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儿，眼睛突然一亮。 “师傅！” 孙传武脸一沉，伸手朝著大门口一指：“你给我滚犊子！” 赵虎抿了抿嘴，走向一旁，对著院子里的秋梨树双脚站定，深吸了口气。 “亡人。。。。” 孙传武一拍脑门子，这孩子，真是魔怔了。 中午吃完了饭，孙传武就上了自己那屋，上炕睡觉。 昨天赵虎领著俩小傢伙就去了老爷子那屋睡，给两口子倒了地方。 胡晓晓给两个小傢伙洗完了衣服，钻进了孙传武的被窝。 孙传武迷迷糊糊刚准备脱裤子，胡晓晓噌的一下就从被窝里窜了出来，一脸警惕的捂著自己的屁股。 孙传武：？？？？？？？ 第 679章 小日本儿，我草擬祖宗！ 晚上胡晓晓擀的麵条，打的韭菜鸡蛋滷子。 孙传武醒了以后，咕嘟嘟把老爷子给自己泡的特製茶水一饮而尽，感觉腰子瞬间充实了不少。 六点来钟，吃完了饭，一帮子小孩儿就来家里找胡军儿和狗娃玩儿，小屋里站的满满登登的，炕上炕下面都是。 狗娃现在都成了村儿里的军棋棋圣了，甭管多大的孩子，就算是大人上手，也没有几个人能在狗娃手里贏下一局。 小孩儿就这样，你有一方面特別突出，人家就愿意和你玩儿，甚至很敬重你。 比方学习好，比方跑得快，跳得高，棋下的好，甚至尿尿尿的远，这都是他们能够追捧吹嘘的对象。 大屋里人也不少，胡晓晓给大傢伙倒著茶水儿，谁见了都得夸一句晓晓贤惠。 老爷子嘴角一晚上就没松下来过，仿佛有万般荣耀。 正看著电视呢，家里电话突然响了。 这状况大傢伙早就习以为常，孙传武站起来走到电话前，关了电视音量，大傢伙赶忙噤了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是孙先生家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声音挺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是，我是孙传武，您哪位？” “呼~！” 电话里传来对方吐气的表情，那感觉，像是一个人紧绷著神经，突然如释重负自然发出来的呼吸。 “孙先生，我是向阳川派出所的张明啊。” 张明就是孙传武去向阳川，差点儿被丁雯静害死的时候，保护自己的那个公安。 现在他是向阳川派出所的副所长，等姓郑的退休或者调岗，张明百分百能扶正，毕竟自己和老吴打过招呼。 今年张明家生了个丫头，孙传武还过去喝的百天儿酒，人家特意打的电话请的自己。 “明哥啊，咋突然打电话了？” 张明压低声音说道：“传武啊，是这么回事儿，那啥，林场有个人麻噠山了，林场的人找了好几天，上午的时候才找著。” “人死了？” “人没死，嗨，不过这小子找著一个地方，有点儿特娘的邪性，我吧，刚跟上面匯报，上面的意思是马上派人来向阳川，然后让我再联繫下你，让你过来搭把手。”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啥地方那么邪性啊？” “哎，我不知道咋说，你来了再说吧，那啥，老吴说了，公费，他们出5百，我们所里再出五百。” 一千块钱，这手笔不小了，到底碰上啥地方了，还得让自己去？ “行，我这就开车往那走。” 孙传武掛了电话，招呼赵虎开始收拾傢伙事儿。 东西还没收拾完呢，电话又响了。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老吴的声音。 “是传武不？” “嗯呢，咋了老吴，张明给我打电话了，我现在准备往那走呢。” 老吴嘆了口气：“行，你往那走了就行，那啥，你去了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儿也往那走，省里市里都下来人了，估摸著明天白天就全到了。” 孙传武眉头一皱：“老吴，到底发现了啥了，这么大动静？” “操，妈的，那小子不是麻噠山了么，在咱们老林子里，掉一个小本子留下的军事基地里了。” “具体里面有啥不知道，那小子已经嚇傻了，你先去，我隨后就到。” 孙传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又特么娘的是小本子这群畜生！ “成，我这就往那走。” 掛了电话，孙传武嘱咐了两句，领著赵虎就上了车。 开著车往向阳川林场走，俩人换班儿开了四个多小时，才到了向阳川派出所。 听到车的动静，张明小跑著从派出所跑了出来。 “来了传武。”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老吴给我打电话了，明哥，那个人到底看著啥了？” 张明脸色一沉，指了指派出所。 “人在里面呢，当时他们给他整了回来，林场的人又带我们去了一趟。” “那小子掉进了一个大坑里，嗯。。。那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骨头。” 这句话，张明几乎带著哭腔说出来的。 “就在那个大坑的旁边，有个特別隱秘的石头门，要不是我们查的仔细，根本就发现不了。” “在那个石头门的后面，有个大铁门，上面写著一个名字，叫日本关东军驻白头山第527防疫给水部队。” 孙传武听到这个称呼，身子猛地一颤。 小本子那群畜生在华夏犯下了滔天罪行，其中最为人知的，除了南京大屠杀，就是731部队。 华夏不止一个731，像是什么543，1644，8604，等等所谓的细菌研究所，都参与过细菌战。 527旁边的那个万人坑，不出意外，就是被抓来的劳工，还有被当作小白鼠做实验的华夏老百姓。 孙传武的声音瞬间沙哑了不少：“你们进去了么？” 张明红著眼摇了摇头：“没有，没进去。”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攥著拳头说道：“行，你先带我去看看那个麻噠山的。” “嗯呢，走，我带你去瞅瞅。” 三个人进了派出所，张明领著孙传武二人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著不少人，除了公安，还有几个是这个被救回来的林场职工的家属。 见到孙传武，屋子里的公安都站了起来。 这一家人一看是孙传武来了，也赶忙跟著站了起来。 孙传武点头示意，然后在眾人的注视下，走到了那个林场职工面前。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身子在微微颤抖著，嘴里不停地在那小声的嘀咕著。 “畜生，畜生。。。” 孙传武接过凳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看这人的状態，这是惊著了。 “明哥，你去给我找个碗，里面放半碗凉开水，半碗开水，然后端过来。” “好。” 张明小跑著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他就端著一碗水走了过来。 孙传武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夹在指中，嘴里念念有词。 隨著咒语念完，孙传武把纸符放在装满水的碗中，然后对著纸符猛地吐出一口气，纸符竟然在满是水的碗里燃烧了起来。 等燃烧殆尽，孙传武把一碗符水餵到这人的嘴边。 灌下去以后，他的身子突然猛地一颤，木訥的脸上满是悲痛和愤怒。 “小日本儿！我操你祖宗！” 第 680章 付建业 他梗著脖子，额头和脖颈的青筋暴起，仿佛经受著巨大的痛苦。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用力的捶著自己的胸口，然后抱著胸口缓缓跪了下去。 “全是死人啊！全是死人吶！” 他身子颤抖著，跪在地上伸出手，在眼前比了个一米左右的高度。 “就这么高的孩子，它们怎么下得去手的？它们怎么下得去手的！” “这群畜生，咋就能干出这种事儿啊！你说它们为啥不死绝，为啥就不死绝啊！” 孙传武的鼻尖一阵酸涩，直感觉两个鼻孔像是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 他去看过万人坑，看过731纪念馆，看过旅顺口的日俄监狱，也看过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 那些近在咫尺的，被岁月啃噬和绝望缠绕著的白骨，那是华夏人苦难的见证。 张明把这人扶了起来，心中也酸涩无比。 他也看到了那个万人坑，他不敢想，那些层层叠叠堆在一起的白骨，生前经歷了多少苦难。 “王哥，咱坐著说话。” 王琛双手掩著面，佝僂著坐在椅子上，身子轻轻颤抖著。 低沉压抑的哭声，紧紧的攥著屋里所有人的心臟。 “我太爷，我太爷以前是抗联的，想当年，他跟著杨將军躲在林子里打小日本，炸军火库，炸铁路。” “书上说，咱们抗日是八年，实际上呢，我太爷他们老早就跟本子开始战斗了。” “我太爷死在了哈尔滨，尸骨让那些小本子餵了狗，我爷爷就眼睁睁的看著，那些狗一口一口，把我太爷的尸体撕碎。。。” “从小我爷就告诉我，小本子是咱们的仇人，我小时候还不懂，我不知道恨是啥。” “直到我今天看到了那些零散的尸骨，我。。。。” 王琛深吸了口气。 “我想不通，为啥咱们打贏了，不打到它们老家去，为啥不亡它们国，灭它们种！” “它们杀了咱们那么多人，枪一扔一投降，直接不打了，它们就能回家。” “我太爷呢，那些战士呢？那个大坑里的那些老百姓呢？” “凭啥啊，凭啥啊！” 孙传武递给王琛一根烟，拍了拍王琛的肩膀。 “会有那么一天的。” 王琛接过烟，抹了把眼泪，用力的抽了一口。 “要是有那么一天，我就算是卖房子卖地，我也把钱全捐了，换成子弹捐给部队。”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著眼前的王琛，心中不免有些悲切。 谁能想到，再过几十年，后世的那些孩子，穿著小本子的服装拍著写真，逛著纪念馆。 更有一些所谓的大v和教授，呼吁和平，呼吁携手共进。 像是一些爱国电影，更是被一些宝妈举报，说什么太过於血腥暴力，逼的製片方一刪再刪。 他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 纵观歷史，从小日本犯我国土开始，这千年里，但凡它们觉得自己行了，一定会对咱们发动战爭。 现在所谓的和平，只不过是它们没了再战的军事实力，但凡有一天它们觉得有了侵略的条件，它们绝对会再次对我们发起战爭。 到了那个时候，它们还会和几十年前一样，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孙传武知道，到了那个时候，那些高举什么和平友爱的精日汉奸们，又会成为小本子的倀鬼，成为它们侵略咱们的武器。 “会有那么一天的。” 孙传武再一次开了口，如同前面那一句一样。 不过这一次，他的话语中多了不少坚定。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把万贯家財捐出去又何妨？ 一夜无眠，凌晨四点，老吴和县里的公安还有相关部门人员都到了。 简单询问了下情况，老吴单独把孙传武领到了办公室。 递给孙传武一根烟，老吴给孙传武点上了火。 “咋了这是？” 孙传武嘆了口气：“心里面堵得慌。” 老吴苦笑著摇了摇头：“这些年，国家发现的这些万人坑还有基地太多太多了。” “小本子最开始的时候殖民东北，看重的就是咱们地大物博，物资丰富，而且大连还是天然的避风港口，更方便它们侵略。” “那时候全国各地的劳工都被抓到咱们这边来，一面给它们当苦力，另一面，满足它们当年所谓的医学研究，实际上就是为进一步的侵略做准备。” “当年本子为啥投降以后还能肆无忌惮，不就是因为把挺多在咱们国人身上残忍实验获得的数据，都给了老美么？” “咱们国家啊，现在还是不够强，但是我相信，再过十年，二十年，就连老美见了咱们也得恭恭敬敬的喊声爹！” 孙传武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咱们生了个好时候。” 老吴点了点头，靠在沙发上看著头顶的钨丝灯，脸上满是感慨。 “確实生在了好时候。” 沉默良久，两人都自顾自的抽著烟，谁也没有下文。 不多时，二人的脚边，便满是菸头。 七点多，白市和临市的领导都到了，其中就有江秦的熟人，付青山的儿子付建业。 寒暄了两句，付建业走到孙传武身边，从兜里掏出烟，笑呵呵的塞到孙传武手里。 不少一脸惊讶的看著付建业和孙传武，心道这个让大公子递烟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其中也有几个人知道付家和孙传武的关係，能在这个场合让付建业如此关照，这些人不由得对孙传武又多了几分考量。 在普通人的眼里，这就是一根烟，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这，就是政治。 “前两天去省里的时候，你大爷还说呢，你小子上省城也不去看看他。” 孙传武微微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要攀附付青山，没想到付青山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若是这话从付青山嘴里说出来，多半是客套，但是从付建业的嘴里说出来，那就说明付青山確实有这个心思。 孙传武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嗨，大爷工作那么忙，我咋好意思去麻烦他呢。” “你呀，这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吃顿饭的时间怎么也是有的。” 第 681章 生化实验 “成，下次去省城，我肯定去看看大爷。” 付建业笑著点头：“到时候让你大娘给你做鱼吃，你大娘啊，做鱼一绝。” “好的哥。” 付建业收敛了笑容，开始说起了官话。 “传武啊，这次的考察，你多费费心，省里对这件事儿十分的看重，省里也在派人往咱们这赶。” “一会儿咱们就出发，到时候辖区的派出所还有当地的边防会派人保护咱们，你呢，就负责照看大家的情绪。” 付建业没把话说的太明白，大家心里面都清楚，孙传武这次隨行的意义是什么。 孙传武表情严肃，这一次，多多少少能碰到些问题，要不老吴也不能点名让自己去。 就像王琛，回来以后的那个状態，分明就是魘著了，那么浓的怨气，能活著回来不疯，也算是王琛命好。 “放心吧付书记，肯定办妥。” 付建业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转身开始布置任务，发表讲话。 打了五分钟官腔，一帮人整装待发，朝著山林里走去。 一行人，除了十五六个领导还有专家，前面有六个军人带队，后面则是所里的七个人垫后。 一路上，眾人也没有多说话，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从八点一直走到了上午十一点，眾人停在了一个山坳处。 嚮导指了指前方：“就是这了。” 顺著他手指著的方向看去，山坳里，被草草清理出一个几十平米的位置，白骨裸露，森寒悲愴。 “哎。” 付建业轻嘆了口气，快步走到队伍的最前方，眾人赶忙跟在身后，等到了万人坑前，付建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乡亲们，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重重的把头磕了下去，眾人也赶忙学著付建业的样子，一脸肃穆的下跪磕头。 风顺著树林的缝隙，挤入山坳里，发出呜呜呜的低鸣声，像是无数人低沉压抑的哭声。 孙传武开了阴眼扫了眼四周，心臟猛地一揪。 光顺著树叶的缝隙，形成一道道光束，静静的照在树荫下的腐叶上。 那些光斑之间，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他们衣衫襤褸的站在那里，上万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眾人。 他们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年纪最大的，头髮白，佝僂著身子。 这些人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儿完整的皮肤，甚至不少人像是被缝合到一起一样，显得极其不协调。 还有不少人，浑身焦黑，一呼一吸间，身上还能看到暗红色的火星。 眾人看向孙传武，顺著孙传武的方向看去，他们只感觉前方的树林下，显得格外的阴沉，却並没有发现那些无声站立在那里的冤魂。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双手一环，对著前方深深的鞠了一躬。 “传武，你这是。。。” 孙传武看向付建业，红著眼睛点了点头。 付建业深吸了口气，问道：“他们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吧？传武，你有办法么？”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得回去准备一下，我儘量。” 付建业攥著拳头说道：“不能儘量，必须完成任务。” “好的付书记，必须完成任务。” 几个专家开始指挥著战士还有公安一起清理著现场，隨著他们的清理，更多的尸骨被发掘了出来。 占地面积之大，让人触目惊心。 白骨被腐质土掩埋，白骨间，还能看到一些褐色的土块儿，那些都是生石灰，这也是这一大块儿土地没有多少植被的原因之一。 另一队，则走到了石壁面前，孙传武也跟著他们一起，进入了山洞中。 往深处走了大概二十米左右，就看到了张明所说的两道铁门，上面写著日本关东军驻白头山第527防疫给水部队的字样。 一个专家愤恨的说道：“妈的，又是这帮子畜生搞得生化实验室！” 这段歷史孙传武是知道的，当年日本军国主义，已然有了战败的趋向。 为了能够扭转战局，它们便丧尽天良的想要通过生化武器，来改变战局。 而这些生化武器的研究地，就在华夏。 当时那帮子畜生叫咱们国人马鲁大，意思就是圆木。 在它们的眼里，从来就没把中国人当人看。 除了鼠疫，日本人还把鼻疽菌、炭疽热菌、牛瘟菌、斑驳病当作生化研究目標，这些病毒，直到几十年后，还对部分国人造成著难以治癒的伤害。 几个研究员费了好大功夫把铁门敞开，敞开铁门以后，刺骨的冷风顺著铁门內涌了出来。 幽深的洞口，就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在那里，就存放著当年它们丧心病狂的证据。 张明几个人打著手电筒走在最前面，孙传武他们则跟在身后。 以防不测，孙传武开了阴眼，漆黑的洞穴，在孙传武的眼中如同三维地图一般，毫无阻碍。 往深处走了三十多米，眼前豁然开朗。 偌大的空间里，还存放著几辆卡车，还有堆在一起的武器装备。 孙传武走到一个电闸面前，用力一拉，隨著嗡的一声，整个基地的灯全部亮了起来。 眾人讶异的看了眼左眼漆黑的孙传武，赶忙四下侦察了起来。 跟著其中一个教授，孙传武走到一个老旧的升降电梯前。 “孙先生，你陪我下去看看？” 孙传武点了点头，按下按钮，俩人进了电梯，按下电梯內部的下降按钮，电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缓缓降落到地下四层。 腐臭的气味儿扑鼻而来，哪怕两人戴著厚口罩，依旧挡不住那股恶臭。 教授表情凝重，敞开电梯门率先走了出去。 孙传武和赵虎俩人小心的站在教授的身侧。 长长的走廊，两旁，是一个个黝黑的房间，远处一个房间，还亮著灯。 “不要碰那些门，咱们简单看一看，要是想进去，还得等省城那些研究员带著防护服来。” 教授沉声嘱咐，孙传武和赵虎俩人点了点头，表情凝重的跟在身后。 手电灯光扫过第一个房门的窗户，赵虎忍不住的惊呼了一声。 “臥槽！” #今天看了731，怎么说呢，有人说电影拍的不好看，但是我感觉电影讲的东西很好，极其克制的，把很多当时的场景讲了出来。毕竟180分钟的电影剪的就剩下两分钟，还是那些精日分子的功劳。 別的不说了，老三是个愤青，祖上打过小日本，我是过了一个小时都没缓过来，可能电影情节方面有瑕疵，但是，老三还是强烈推荐大家可以看一看，继续码字了。 第682 章 我一定带你们出去 孙传武也是著实嚇了一跳，紧接著，就是愤怒，无法言说的愤怒！ 第一个房间里，是一具吊在半空中的乾尸，上半身掛在半空，下半身则在下面的桌子上。 他身上的血肉並没有腐朽，而是风乾成了一具乾尸，內臟顺著断茬处漏了出来，乾乾瘪瘪。 教授轻嘆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这是做活体实验的。” 赵虎一脸愤怒：“活体？就是拿活人做的？” 教授点了点头：“是的，就是拿活人做的。” “它们当时抓来了很多人，打著什么大东亚共荣，给治疗身体的藉口，就是为了满足他们活体实验的需求。” “目前咱们所掌握的资料，像是把活人的双臂冷冻，然后敲碎，看看有没有知觉，或者把孕妇腹部剖开，亦或是烫熟人的双臂，然后把烫熟的肉生扯出来。。。” “开颅，剖腹，切腿断肢，当然，还有植入病毒，毒气，或者和浑身爬满老鼠的跳骚关在一起做鼠疫实验。。。” “太多太多了，这些，都需要活人。” 教授几乎是带著哭腔说出来的。 每次他跟自己的学生讲述这些的时候，都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特別是这次。 当这些实验对象就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那种如同刀子生剜血肉的痛苦，让他难以呼吸。 “这帮子畜生啊！” 赵虎急的直跺脚，孙传武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间十来平米的屋子里，就密密麻麻的站著几十个冤魂。 三个人接著往下走，每走一个房间，里面的场景几乎都是如此。 赵虎从最开始的谩骂，也变成了小声的抽泣，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很大的房间的时候，赵虎哇的一声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这是唯一一间亮著灯的屋子。 屋子的面积少说得有百十平米，里面，摆著一个个圆柱状的玻璃器皿。 器皿里，不知道装著什么液体，这么久都没有蒸发殆尽。 液体中，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婴儿，最小的，只有核桃那么大，最大的，头髮都很明显，已然是足月了。 最中间，竖著十个大的柱形玻璃器皿，里面装著十个肚子剖开的孕妇。 教授揉了揉眼睛，抽噎到：“这就是，这就是它们研究孕妇的实验室。” “妈的，这帮子畜生，这帮子畜生啊！” 教授用力的用双拳捶打的铁门，走廊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电梯声响起，张明等人也从楼上到了地下四层。 看著一个个房间里的惨状，眾人沉默了。 偌大的走廊里，灯光幽暗，只剩下一帮子老爷们儿低沉的抽噎声。 四层走完，孙传武逃一般的出了山洞，在走出山洞的那一刻，他摘下了口罩，双膝一软瘫软在地，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竭力的驱散著刚才沉重的压力。 付建业赶忙把孙传武扶了起来，他看了眼孙传武身后红肿著双眼的眾人，也猜到了里面的场景。 孙传武抽噎著说道：“哥，咱们啥时候能打回去啊，就算是，就算是到时候我老了，我还有儿子，还有孙子！” “咱们这些先辈受的苦，它们必须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付建业用力的攥著拳头，良久之后，他也对孙传武说了那番话。 “会有那么一天的。” 夕阳西下，阳光昏暗，那些密林中的冤魂，也悄然消失不见。 眾人清理出一块儿地方，搭上了帐篷，点燃了篝火。 一群人席地而坐，手里拿著煎饼还有土豆，却没有一个人吃上一口。 付建业扫了眼眾人，红著眼睛开了口。 “吃饭，不吃饭哪有时间接著搜集证据？” 他也进了那个山洞，那个如同传说中十八层地狱一般的山洞。 他没见过地狱是什么样子，但是，眼前又何尝不是华夏人的地狱？ 那些婴儿，那些男人女人，生前都保留著绝望的表情。 没有声音，绝望的吶喊却在他的心头繚绕。 还有那些焚化炉，那些沾血的斧子，那些残留的断肢。。。。 一层，还有小本子留下的武器装备。 他不相信那是小本子仓皇逃离留下的，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小本子为了以后能够再次入侵，留下的物资！ 这帮子畜生，不，这帮子畜生不如的东西，亡我华夏之心，从来就未曾熄灭过！ 眾人默不作声，含著泪啃著手里的乾粮。 饶是那些军人，也难以平復自己的心情，眼底的愤怒，仿佛压抑不住的活火山，隨时准备喷发！ 篝火声噼啪作响，黑夜中的光亮，正在竭力驱散著黑暗，却驱逐不了他们心头的阴霾。 前方不远处，就是垒垒白骨，白骨的对面，就是地狱。 “省城的人明早就应该进山了。” 付建业突然开了口。 他看向孙传武，孙传武咽了嘴里的煎饼，声音沙哑的开了口。 “明天一早我出山，中午我就回来，明天我要把他们都带出去。” 付建业伸出手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 “別有太大的压力，尽力而为就行。” 孙传武倔强的摇了摇头：“没有尽力而为那一说，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吃完乾粮以后，付建业和一群专家进了最大的帐篷，孙传武和赵虎坐在篝火旁边，看著燃烧著的红色炭火，有些失神。 火光映照在二人的脸上，俩人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温暖。 他们，当时该有多绝望啊。 “师傅，睡会儿吧，明天还得出山呢。” “嗯。” 孙传武点了点头，掐灭了烟钻进了帐篷。 躺在帐篷里，孙传武辗转反侧，好容易才睡了过去。 眼前画面突然一转，孙传武一抬头，就看到了晚上消失的那些冤魂。 队伍最前头，是一个长相端庄的女人，她的双手搭在一个小男孩儿的肩膀上，小男孩儿怯生生的看著孙传武，脸上带著几分戒备。 孙传武对著眾人深深鞠了一躬。 “列位，我孙传武在此发誓，我一定要带你们走出这座山！”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 最前面的那个小孩子，有些犹豫的走到孙传武的身前，他抬起头，咬著嘴唇看著孙传武。 “叔。” “小鬼子，小鬼子让八路军打跑了么？” 第 683章 人情？ 风轻轻吹过孙传武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孙传武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蹲下身子，整了整孩子身上的衣服。 这个实际年龄比自己大了几十年，甚至可以称作自己爷爷辈儿的冤魂，生命彻底留在了七岁。 孙传武看了眼他身后站著的眾人，他们期待的眼神，让孙传武一时间难以呼吸。 深吸了口气，孙传武用力的点了点头。 “小鬼子让咱们打跑了，咱们贏了。” 身后佝僂著身子的老人问道：“后生，那些洋鬼子也被咱们打跑了么？” “打跑了，现在咱们国家的土地上，是咱们华夏人当家作主，无论是洋鬼子还是小本子，都不敢再侵略咱们每一寸土地。” 眾人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那还怪好嘞。” 小傢伙又突然开了口。 “叔，那咱们打到小日本儿家门口了么？” 眾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孙传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思索了良久，摇了摇头。 “现在还没有，但是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孙传武本来想著，一早出山，然后用引魂幡把这些人接出去，再想办法超度。 但是现在，孙传武突然改了主意。 他站起身，对著眾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列位，抱歉，我来晚了。” “咱们国家富起来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没有人再敢轻易的拿著枪炮踏上咱们的土地，不，是没有人再敢拿著枪炮踏上咱们的土地！” 说著，孙传武面朝西南，对著远处幽深的黑暗处一抱拳。 “七爷八爷，我想要兑换我的那个人情。” “哗啦啦，哗啦啦。” 铁链的声音响起，眾人朝著声音的来源看去。 漆黑的天幕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缓缓的出现，这二人一身中山装，七爷一身白，八爷一身黑。 孙传武鬆了口气，还好，这俩人当时没骗自己，確实遵守了承诺。 看著二人，眾人有些畏惧，他们是鬼，自然知道这二人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二人走到孙传武身前，八爷黑著脸开了口。 “孙传武，你当真要用我二人的人情？” 孙传武没有丝毫犹豫，由这二人带他们往生，绝对要比自己超度好的多。 人情没了就没了，这些人，困在这里太久了。 “八爷，我確定。” 七爷看著孙传武，轻声说道：“孙传武，这人情用了可就没了。” 孙传武轻笑道：“您说的我知道，他们在这困了几十年，他们能往生，比人情更加重要。” 孙传武自然知道，黑白无常的一个人情，那无疑是多了一条命，但是这些都无所谓。 他不在乎。 七爷微微一愣，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扫了眼身后的眾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 “一万三千四百三十二。” 孙传武心头一紧，一万多条人命啊。。。 小日本真特娘的畜生不如！ “那。。。” “等等！” 话还没说完，一个粗獷的声音便打断了七爷的对话。 循著声音望去，孙传武微微有些讶异。 “鑫鑫，你怎么来了？” 鑫鑫挠了挠腚，走到孙传武面前，居高临下的看著七爷八爷。 “大人。” 二人赶忙对著鑫鑫行礼，鑫鑫一摆手，直接抢过了七爷手里的册子。 七爷脸上露出几分慌乱的表情，赶忙伸手去夺。 “大人，万万不可。。。” “嗯？” 鑫鑫眼珠一瞪，不怒自威，七爷苦笑著把话吞到了肚子里。 扫了眼册子，鑫鑫把册子又还了回去。 “那些上面下面有道统的，一纸文书，就能投胎转世，甚至能谋个一官半职。” “这些人，滯留阳间这么久，为何却迟迟不能受到接引？” “这便是阴间的办事態度？” 七爷身子微微一颤，赶忙解释：“大人，事出有因，我二人。。。” 鑫鑫一摆手，直接打断了七爷的话。 “甭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老子是武曲星，不是文曲星，不想听。。。哎？” 鑫鑫张著嘴一回头，孙传武有些脸红的把给鑫鑫提裤子的手缩了回来。 鑫鑫老脸一黑，轻咳了两声，然后瞪了眼孙传武。 “咳咳。” 整了整情绪，鑫鑫接著开口。 “这本就是你二人的职责所在，你二人怎么有脸问孙传武討回人情的？” “按我说，这次不光是不能討回人情，你二人，还欠孙传武一个人情才是。” 八爷瞬间急了：“大人，你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 “讲理？” 鑫鑫眼珠子一瞪，轻轻一跺脚，一身金甲覆盖全身。 八爷缩了缩脖子，悄没声躲在七爷身后。 “我且问你，这些人，是不是我华夏子民？” 七爷苦笑著说道：“是。” “那为何，你二人迟迟没有接引？这是不是你二人瀆职？” “我。。。” “我什么我？” 鑫鑫双手抱拳与头平齐，脸上满是愤慨。 “我自当上表天庭，为这些人討个公道，我倒要看看，翊圣雷霆驱魔辟邪镇宅赐福帝君就是这么御下的？” 七爷和八爷那是有苦也说不出，只得放低姿態。 “大人，这事是我二人的疏忽，我二人自当將功补过。。。” “你二人有个屁的功，这功要是论，也是孙传武的。至於你们欠孙传武的第二个人情，我便勉强替孙传武应下。” “若是你二人有何想法，我自当上表天庭。。。” 七爷赶忙说道：“不敢，大人，我二人没有想法，这就是我们分內的事情，也多亏了孙传武，这人情我二人记下了。” 鑫鑫满意的点了点头，看著孙传武，微微挑了挑眉头。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再次对著七爷八爷抱拳行礼。 “二位大人，那人情，我还是再用一个吧。” 鑫鑫眼珠子一瞪，恨不得上去给孙传武一脚，就连黑白无常也是一脸费解的看著孙传武。 还没完没了了？ 孙传武看了眼不远处的眾人，深吸了口气。 “二位大人，这些百姓滯留阳间太久，生前便在地狱走了一遭，不知道二位大人能不能行个方便，免除他们刑罚之苦？” 第684 章 大好河山 七爷八爷微微一愣，表情复杂的看著孙传武，內心苦涩不已。 他们没想到，孙传武用的这个人情，竟然是为了这件事儿。 二人心中也不免有些羞愧，態度瞬间好上了不少。 七爷八爷对著孙传武一抱拳，尔后站起身，对著孙传武摇了摇头。 鑫鑫眼珠子一瞪，伸手就要拔刀。 “杀贼，你二人的良心让哮天犬吃了？” 七爷赶忙摆手：“大人，你听我解释。” 孙传武按住鑫鑫的手，鑫鑫气呼呼的把刀合了回去。 七爷深吸了口气，说道：“孙先生所说这些，本就是我二人分內之事。” “当年战火荼毒，我二人分身乏术，確实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这都是我二人的工作疏忽。” “至於孙先生所说的审判。。。”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享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七爷看了眼眼巴巴瞅著他们的眾人，鼻尖忍不住一阵酸涩。 “他们只是想活著，他们能有什么罪呢。” 说著，七爷再次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 “先生大义。” “我二人本就是华夏阴神，我二人把他们接回地府，又怎好意思再问孙先生討要人情。” 孙传武赶忙还礼。 “谢谢七爷八爷。” 七爷八爷摇了摇头，和八爷走到眾人面前，深吸了口气，双手抱拳行礼。 “谢必安。” “范无咎。” “见过诸位。” “路途遥远，劳烦各位跟紧我二人，莫要掉队。” “我二人。。。。” “带诸君回家！” 说罢，二人对著孙传武和鑫鑫摆了摆手，转身走到队伍的最前头，慢慢的朝著西南方向走去。 眾人路过孙传武二人，都会说上一声谢谢，每说上一句，孙传武便感觉自己的心思明亮透彻了几分。 待到眾人全消失在黑暗中，孙传武突然感觉脖领子让谁抓了一把，再一睁眼，外面山谷中鸟鸣虫语，隱隱能够看到些许光亮。 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孙传武敞开帐篷走了出去。 远处山脉处，火红的太阳缓缓升空，金光熠熠，温热的光芒撒在那些垒垒白骨上，像是镀了一层金。 付建业看向孙传武，脸上满是疲惫。 “醒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多睡会儿？” “哎。” 付建业掏出烟递给孙传武，俩人点上以后，付建业微微仰著头用力的抽了一口。 他倒是想睡觉，但是一闭眼，就是眼前的万人坑，就是地下实验室里，那些被分尸的百姓。 “根本就睡不著。”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远处的密林，此时已然没有那么阴鬱，原本满是冤魂的林下，已然不见一个身影。 “你啥时候下山？”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下了，事儿处理完了。” 付建业有些讶异的看向孙传武，他知道孙传武肯定不能在这方面跟自己说谎。 “行，等省城的人来了，你就下山去。” 孙传武看著那些尸骨，有些犹豫：“那这些遗骸？” 付建业思量了一会儿：“一时半会儿是处理不完，你也不能一直在这耗著，等需要你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孙传武点了点头，要是省城的人也到了，他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少必要。 毕竟来的都是专业人员，包括尸骨的清理工作，还有记录勘察工作，就得几年，待在这里也不现实。 六点多，帐篷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醒了过来。 十点左右，省城的人来到了营地，简单做了交接，孙传武就和张明几人下了山。 出了山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张明简单的张罗了一口，吃完饭，赵虎就开著车拉著孙传武往回走。 到家天已经黑透了，一进屋，老爷子就赶忙给俩人把饭从锅里端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还在看著电视，笑声不断。 爷仨却坐在厨房，谁都没有说话。 孙传武和赵虎低著头扒著饭，老爷子时不时的看向孙传武的头顶，眼中不时闪过一道金光。 吃饱喝足，老爷子领著二人去了小屋。 “事儿办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办妥了。” “哎。” 老爷子嘆了口气：“死了不少人吧。” 赵虎绷不住哭了：“师爷，死了太多人了，妈的，那帮子畜生哎。。。。” 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又看向孙传武的头顶。 孙传武瞬间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赶忙下了地走到镜子前面。 阳眼一开，孙传武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金灿灿一片，入目所及，儘是功德。 孙传武心中没有一点儿的欣喜，他知道那些功德都是怎么来的。 一簇功德，就是一条人命。 孙传武失魂落魄的上了炕，靠在被子上一言不发。 老爷子也没多说什么，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胡晓晓端著水进了屋，看著赵虎哭的红肿的眼睛，又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孙传武，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传武哥，咱回去歇著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拉著胡晓晓的手坐了起来，穿上鞋往外走。 “虎子。” “啊？呜呜，咋，咋了师傅？” “別哭了，早点儿睡觉，那边发生的事儿，谁都不能说，听著没有？” “知道了，呜呜，师傅。” 上了西屋，胡晓晓一句话没多问，打上热水端到孙传武身边，然后把孙传武的脚放进盆里。 她低著头，一言不发的给孙传武洗著脚，用自己能够做到的方式，给孙传武一些心灵上的慰藉。 倒了水，俩人进了被窝睡觉，胡晓晓把孙传武搂在怀里，轻轻的拍著孙传武的后背，嘴里哼著摇篮曲。 “眉儿清，脸儿那个红。” “好似个小英雄啊。” “小那英雄，他去当兵，为了国民立下大功啊。” 鼾声响起，胡晓晓轻轻擦拭著孙传武脸上的泪水，轻轻的嘆了口气。 远处，黑白无常二人领著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进了地府。 奈何桥前，那个小傢伙看著桥上的美艷妇人，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娘，你说，现在的中国是啥样的？” 黑白无常的身子猛地一颤，他二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眾人。 小傢伙脸上露出几分恐惧的表情，妇人赶忙给他护在怀里。 “大人，孩子小，说的话您別往心里去。” 七爷眼眶微红，轻轻摇了摇头。 他蹲下身子，轻轻把怀里的孩子抱了起来，然后看了眼桥上的孟婆。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如今的大好河山！” 第685 章 王卫东 孙传武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孙传武洗了把脸，叼著烟出了院子。 赵虎正在院子里对著梨树在那演练著，屋子里，还有胡晓晓给孩子们讲课的声音。 探头往小屋一瞅，好傢伙，炕上炕下都是做作业的小孩儿，胡晓晓这下子有的忙了。 “传武哥醒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你先忙活你的。” 老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指了指大锅。 “饭在锅里呢，吃完了端出来就行。” “好嘞爷。” 拿出来饭菜，孙传武坐在灶台旁边，大口大口的吃著饭。 “王卫东刚才来咱家了，你睡觉，他就没让我喊你。” 孙传武微微一愣，王卫东？ “那个王卫东？” “王长隆家的大小子。” 老爷子这么一说，孙传武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熟人的身影。 个子挺高，瘦的跟麻杆儿一样，长的一般，但是一双眼睛特別的有神。 王卫东是他小学同学，上初中的时候没和自己一个班儿，初二那年这小子给大柳树一个小姑娘糟蹋了，进了少管所。 这是吃满了牢饭放出来了？ 他和王卫东关係也就那样，算不上太好，也说不上坏。 自己上学的时候，天天都跟康凯还有南志远哥俩泡一块儿，剩下的就是赵阳常春那帮子比自己小一届的跟在屁股后面。 王卫东家里条件儿不咋好，放学放假天天跟著上山干活，基本也不咋和他们一块儿玩儿。 在人家老人的眼里，王卫东这种人就是顾家懂事儿的好孩子，他的身上，也一直掛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招牌。 孙传武他们这帮子皮小子，反正不咋受人待见，王卫东就是他们耳朵里別人家的孩子。 谁成想，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屁事儿没有，別说学的咋样，最起码没作奸犯科，王卫东呢，直接进去了。 他祸害的小姑娘比他大一岁，是孙传武他们的学姐，长的特別好看，想当年孙传武也暗恋了好一阵儿。 当时出了这事儿，村里闹的沸沸扬扬的。 这年头啊，女人的名节看的比命还重，有挺多方面对女人確实也不友好。 出了这事儿，人家王卫东家里就想著私了，两家一合计，不行给那个丫头娶了，两家结亲家得了。 这事儿放在往后几十年绝对称得上奇葩，但是这个年代，这种事儿並不罕见。 毕竟黄大姑娘让人祸害了，肯定没有正经小伙子娶了，所以有时候受害者，反倒是成了施暴者的奖赏。 两家人商量完了，那个小姑娘死活不干，而且偷偷跑去派出所报了警。 这不，直接给王卫东送了进去。 王卫东也是罪有应得，进了少管所待了这么多年，估摸著也能改过自新了。 这年头的笆篱子那叫一个乱，那些电影风云啥的拍的还算是保守了。 一帮不良少年关在一块儿，就连管教看著都头疼。 最好的办法是啥，劳动加上打。 管教也打，监狱里的人也打。 要不是老爷子这么一提，他都忘了王卫东这號子人了。 “他来干啥？” “还能干啥，找你玩儿唄。” 孙传武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吃饱喝足，孙传武躺在炕上和老爷子一块儿看电视，也就三点来钟，王卫东来了。 一进屋，孙传武险些没认出来，这几年，王卫东壮了不少，二十郎当岁，身子也佝僂了不少，脸上还多了一道十公分左右的狰狞疤痕。 不用想，肯定是在笆篱子斗狠让人打的。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卫东眼睛里倒是没有出狱的那种人的木訥，反倒是和以前一样的明亮。 他靦腆的对著孙传武笑了笑：“传武。” “卫东？” 王卫东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我刚回来，想著来看看你。” 今天老爷子说王卫东找他的时候，孙传武第一反应，就是王卫东想干白事儿。 毕竟蹲过笆篱子的，除了种地，想要找个单位上班儿，那是难如登天。 “坐，我给你倒点儿水儿喝。” 孙传武下了地，给王卫东倒上水。 他从兜里掏出烟，递给王卫东：“抽菸不？” 王卫东赶忙接过烟，从兜里掏出火柴，给孙传武点上。 “咱俩有些日子没见了。” 王卫东点了点头：“六年了。” “以后打算干点儿啥啊？” 孙传武直接开门见山，王卫东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干啥，先在家跟著俺爹妈种地吧，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王卫东没往白事儿上扯，孙传武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提。 “也挺好，安安稳稳的比啥都强。” “嗯呢。” 俩人瞬间就没话说了，沉默了十多分钟，王卫东站起了身。 “那啥，传武，我先回去了啊，有事儿你就喊我就行。” “行，我送送你。 ” “不用，你看电视吧，我自己走就行，那啥，爷，我先走了。” “嗯呢，来玩儿啊卫东。” 把王卫东送出门，老爷子背著手进了屋。 “你小子也不知道多跟他说两句。” 孙传武抿了抿嘴：“说啥啊，我还能问他在里面过的咋样？现在变好了没有？”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下一秒乐出了声。 “多大人了，情绪还都写脸上。” 晚上六点多，孙传武吃饱喝足，屋子里坐满了人，在孙传武家看著电视。 胡晓晓端茶送水儿，旁边小屋，小孩儿们下著军棋，玩儿的不亦乐乎。 八点左右，赵大海急匆匆的进了孙传武家里，身后还跟著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传武，那啥，借你家电话用用，我大队钥匙落参地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赶忙关了电视的声音。 “叔，咋了这是？” “嗨，別提了，王卫东那小子，又给柳翠翠祸害了。” 孙传武看了眼赵大海身后的那个男人，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柳翠翠的二舅么？ 屋子里的人惊呼道：“啥玩意儿？又给柳翠翠祸害了？” “不是，王卫东这小子不是刚放出来么？” “啥前儿的事儿啊？” 第 686章 到底是不是他？ 孙传武也有些发愣，王卫东这才出来几天啊，又祸害人了？ 而且，这个对象又是柳翠翠。 这小子，这是盯上柳翠翠了啊！ 这是报復还是啥？为啥非可著柳翠翠祸害？ 赵大海拨出去电话，孙传武递给柳翠翠舅舅一根烟，问道：“叔，这是咋回事儿啊？” 柳翠翠的舅舅嘆了口气，抽了口烟，脸上满是怒意。 “哎，这小王八犊子，也不知道咋滴了，就盯著我外甥女不放了。” “今天晚上翠翠儿去给俺爹送饺子，我姐和我姐夫左等右等都不回来，过了好一阵儿，翠翠儿才哭著回了家，说又让王卫东强姦了。” “她说等她送完饺子出来，刚走出去不远，就让王卫东拿著刀子给拖走了。” “王卫东这小逼崽子还说，这次他进去了，下次出来还祸害翠翠。” 孙传武无语了，得，还真是盯上柳翠翠了。 一个爷们儿问道：“小郑，这次报公安，他下次再出来祸害丫头咋整？” 柳翠翠的舅舅无奈的说道：“也不能整死他啊？关键这小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上哪找？” “那啥，我觉得吧，不如让翠翠儿跟他得了，王卫东这小子也是真稀罕你外甥女儿。” 这人一说这话，柳翠翠的舅舅瞬间不乐意了。 他黑著脸指著那人骂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你姑娘让人祸害了，还得打包送给祸害你姑娘的人？” 这人也没生气，摸了摸鼻子乾笑了两声。 屋里其他人也没说话，不过这里面有大半的人都觉得这人说的没错。 赵大海报了案，和孙传武打了个招呼就领著柳翠翠舅舅走了。 屋子里的人再次討论起这事儿起来，连电视都不看了。 孙传武是听不下去了，你说犯罪伏法这么简单的事儿，屋里二十来个人，还能有两种看法。 他直接关了电视，直接甩了脸子。 “不早了，都回去歇著吧。” 眾人也知道孙传武这是不乐意了，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三五成群的出了院子。 要是放以前，孙传武给客人甩脸子，老爷子肯定得说上两句，这次老爷子一句话没说，显然也是觉得那些人有点儿过分。 回了自己的屋，胡晓晓端来脸盆儿，俩人脱了袜子把脚泡了进去。 胡晓晓给孙传武点上烟，孙传武抽了一口，满腹牢骚。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无聊，?0?????????????.??????超方便 】 “这些人咋想的？你瞅瞅一个个说话那个难听，还让人祸害了，反正也嫁不出去，跟他得了。” “啥时候犯罪还特么成了美谈了？” 胡晓晓看著孙传武气呼呼的样子，劝解道：“哎呀，你还往心里去了啊，这事儿啊，我也感觉不咋怪王卫东。” 孙传武微微一愣，问道：“这里面还有別的事儿？” 胡晓晓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吧，我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去柳翠翠就家吃饭，我们几个小姑娘单开了一桌，完后柳翠翠喝了点儿甜酒，说漏了嘴。” “当时屋里人都喝多了，我倒是听的真真切切的。” “咋回事儿啊？” 胡晓晓搓了搓孙传武的脚丫子，也没卖关子，接著往下讲。 “她说啊，当时她也不知道强姦她的，到底是不是王卫东。” 孙传武眼珠子瞪的老大：“啥玩意儿？她也不確定？” 胡晓晓点了点头：“对，她说她也不確定，毕竟天黑，她让人拖进了苞米地，那人夹著嗓子说话，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王卫东。” “不是，她不知道是不是王卫东，为啥说是王卫东乾的呢？” 胡晓晓嘆了口气：“哎，当时我也这么问的。” “她跟我说，就她被祸害的前几天，她来咱们村儿供销社买东西，正好就看著王卫东在河里洗澡。” “她这个丫头吧，也不是特別含蓄那种。” “王卫东当时看著她了，赶忙躲进了水里，然后让柳翠翠快点儿走。柳翠翠觉著自己受到侮辱了，她说王卫东那样就跟她特意偷看一样。” “完后她就说王卫东，长的跟蛆那么大点儿，不用放大镜都看不著。” “所以她被强姦的时候，她就觉得，是王卫东乾的。” 孙传武皱著眉头：“不对啊，当时公安去的时候，她说的挺清楚的，说看著王卫东的脸了。” “她跟我说是编的，这块儿也没人证物证啥的，王卫东他爹当时把王卫东打了个半死，完后两家一合计，不就说让俩人订亲得了。” “柳翠翠死活不同意，一来是她觉得就是王卫东强姦的她，二来，她也怕真的不是王卫东，到时候落在王卫东手里，王卫东不得往死祸害她？” 孙传武抽了口烟，眉头紧锁。 “所以，就连柳翠翠也不知道强姦她的到底是谁？” 柳翠翠点了点头：“上次不知道是不是王卫东，但是这次应该是王卫东无疑了。” 王卫东这人是个闷葫芦，孙传武之前还想呢，这小子得多稀罕柳翠翠，刚出来又给柳翠翠祸害了。 这么一瞅，好像之前强姦柳翠翠的还真不是王卫东，王卫东这次出来，更多的像是报復。 不管是不是他，柳翠翠反正是不好往外嫁了。 要是真是王卫东，那王卫东这六年找谁说理去？ 洗完脚，俩人上炕睡觉。 半夜，孙传武眼前的景象突然一转，自己就出现在了大门口。 大门口站著一个人，正是现在镇子里的所长，老张。 老张咋死了？ 老张穿著一身警服，肚子上还有几个血窟窿，胸口也有一个。 他哭丧著脸站在那，一言不发。 “老张，你这是。。。。” 还没等老张开口，黑暗中就出现一道铁链子，死死的捆住了老张的脖子，把老张拖进了黑暗里。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孙传武赶忙瞬间清醒了过来。 “师傅，师傅！” 孙传武赶忙披上衣服：“来了。” 胡晓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问道：“咋了？” “不知道，多半是出事儿了。” 穿上鞋下了炕，孙传武赶忙敞开了门。 “咋了？” “师傅，那啥，孙所打电话过来说让咱去趟镇子里，他说张所长让人攮死了。” 第687 章 都怪我啊！ 还真是老张的事儿！ “他说没说老张让谁整死的？” “那啥，我没问啊。” “行吧，我换身衣服，你去库房把纸活啥的拿著，咱俩一会儿就走。” “好嘞师傅。” 回了屋，屋子里的灯已经开了，胡晓晓也穿好了衣裳。 “镇子里所长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边穿衣服便说道：“刚才我做梦就梦著老张一身血站在门外，没想到老张还真死了。” “现在走啊？我去给你俩整点儿麵条吃，一会儿吃了走唄？” “不用，你再睡会儿，我和赵虎直接过去，到时候上镇子里吃一口就行。” “那行吧，你慢点儿开车，別著急。” “放心吧。” 开著车出了院子，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感慨。 当时带狗娃改名的时候，狗娃就说老张这个人要倒霉，当时自己也没往心里去，本想著是官运上的事儿，谁寻思直接没命了。 老张这人挺普通的一个人，以前一直给老吴当副手，这人也没啥脾气，咋就让人整死了呢？ 到了镇子里，小孙正在派出所门口等著呢。 车一停，小孙就拉开车门上了车。 “咱先吃口饭，然后去老张家。” 孙传武憋了一道了，忍不住问道：“老张让谁攮死的？” “你们村儿王卫东。” 孙传武一脸懵逼，王卫东和老张有啥过节？ 这俩人咋看都八竿子打不著啊，王卫东昨天晚上刚强姦了柳翠翠，这咋就直接给老张整死了？ “不是，昨晚上你们没去村里？” 小孙儿苦笑著说道：“咋没去呢，赵大海报完案，我就带人去了，去了大柳树以后吧，我们固定了证据，找了半天，也没找著王卫东人影。” “我们这不寻思往回走么，谁寻思刚回了所里，我们就看到王卫东浑身是血的坐在一楼，老张就趴在他脚边儿，血淌了一地。”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超实用 全手打无错站 “这小崽子见了我们也不走，直接说是他杀的老张。” “不是，到底为啥啊？” “哎。” 小孙嘆了口气，看了眼孙传武，表情有些复杂。 “这也是个糊涂帐。” “我当时问了王卫东作案动机，王卫东的原话是，当年他根本就没强姦柳翠翠，是老张屈打成招，才让他进的笆篱子。” 听到小孙这么说，孙传武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按照小孙现在的表述，还有晓晓和自己说过柳翠翠酒后之言，这事儿百分百不能是王卫东乾的。 一想到这里，孙传武只感觉后背凉颼颼的。 王卫东今天强姦了柳翠翠，这是报了当时污衊的仇，而他放狠话说自己以后出来一次强姦她一次，就是混淆视听。 当小孙他们去了大柳树的时候，王卫东这小子根本就没跑，他就赌老张是不是一个人在所里。 他这次出来的目標，就是老张！ 至於柳翠翠，名义上两次被王卫东强姦，她这辈子肯定毁了，如果当时老张不屈打成招，那么王卫东根本就不会落的这个下场。 最搞笑的是，当时强姦了柳翠翠的那个傢伙，现在还逍遥法外，甚至，没人知道那个人是谁。 孙传武看向小孙，问道：“一家子，你觉得强姦柳翠翠的，是不是王卫东？” 小孙摇了摇头：“第一次肯定不是，这一次，就是这小子混淆视听的。” “说良心话，我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没跑，而且直奔派出所就来了。” “半夜我们抽调了所有的公安，就把老张这个局长留在了派出所。嫂子早晨说了，王卫东先去的他家里，问老张在不在，嫂子说老张在所里，王卫东就直奔派出所去了。” “如果今天老张在家，恐怕嫂子命也没了。” “你是没看到啊，这小子，看著乾巴巴的，身上都是腱子肉，这六年，这小子估摸著天天锻链身体，就等著这一天呢。”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老张家门口。 门口的空地上搭著灵棚，不少老张的亲戚朋友和几个公安站在那里抽著烟。 下了车，眾人跟孙传武打了个招呼，孙传武应了一声，赶忙进了灵棚。 灵棚里，老张的媳妇儿扶著膝盖站了起来，红著眼眶说道：“孙先生来了，麻烦你大早晨跑一趟。” 孙传武看了眼盖著白布的老张，轻嘆了口气。 “哎，麻烦啥啊嫂子，你节哀。” 老张媳妇儿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她捂著嘴，哽咽著说道：“前两天你张哥还说呢，啥时候碰著你了拉著来家里喝顿酒。” “你说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那小子心咋那么狠吶！” 在嫂子的眼里，老张就是受害者，是凶手，在王卫东的眼里，老张何尝又不是这样呢？ 这玩意儿就是因果报应，谁对谁错真没法说。 恐怕老张也没想到，自己多年前的屈打成招，能成为多年后攮向自己胸口的刀子。 “节哀嫂子。” 孙传武也不知道该咋劝，他安慰了一句，就开始张罗著老张的后事儿。 忙活到十一点多，小孙儿拉著孙传武出了胡同。 “王卫东想见你。” 孙传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我？见我干啥？” 小孙儿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点名要见你，我本来想著不搭理他，后来一想。。。操，这几把烂事儿。。。” 小孙吐了口唾沫，看向孙传武。 “见不见？” 孙传武思量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走吧，去看看咋回事儿。” “嗯呢，去看看吧，下午人就得拉市里了。” 孙传武跟著小孙儿去了派出所，下了车进了一楼，王卫东的爹妈正在一楼坐著。 这老两口脸上满是疲惫和难过，儿子可算是出来了，谁寻思又整了这么一出。 “传武。。。” 王卫东的爹妈站了起来，王卫东的爹握住了孙传武的手，情绪有些激动。 “你说这孩子，这孩子咋能干这事儿啊！”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反问道：“叔，当年柳翠翠说卫东强姦了她，卫东是不是说不是他干的来著？” 王卫东爹的脸上满是苦涩，伸出手重重的扯了自己一个耳光。 “哎，这事儿怪我啊！都怪我啊！” 第 688章 重新做人 王卫东老爹老泪纵横。 “当时柳翠翠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我这真以为就是这小子乾的。当时我还想著，年轻犯错就犯了，不行咱把人家娶了。” “谁寻思柳家姑娘不干啊！” 孙传武一脸无语，好歹是你儿子，你儿子都不承认，你这个当爹的就不信他？ “叔，你咋就不信卫东的话呢？卫东多老实一个人。。。” 王卫东他爹抹了把眼泪儿：“我当时想著，要是真是他干的，把事儿闹大了咋整？他就算是死扛，到时候也捞不著好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进了审讯室。 敞开门，趴在桌子上的王卫东抬起了头，对著孙传武咧开嘴嘿嘿傻笑。 “来了。” 王卫东脸上还掛著伤，嘴唇也肿了，瞅这样是小孙他们揍的。 关上门，孙传武坐在了王卫东的对面。 王卫东带著銬子，对著孙传武伸出了手：“老同学，给根儿烟抽吧。” 看著眼前的王卫东，孙传武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怜悯。 说良心话，王卫东在孙传武的视角里，还真是一个受害者。 这年头蹲了笆篱子，扣上强姦犯的名头，別说找工作了，媳妇儿也找不著。 这辈子指定毁了。 这一切，就因为柳翠翠儿当年隨口说的是王卫东，就上嘴皮子下嘴皮子这么一碰，就毁了一个人一辈子。 诬陷的成本真低的发指。 孙传武递给王卫东一根烟，王卫东低下头，两只戴著手銬子的手，尽力的捧著火。 点著以后，王卫东叼著烟，用力的抽了一口。 孙传武也点上烟陪了一根儿。 “当时在法庭上，你咋不说不是你乾的呢？” 王卫东苦笑著摇了摇头：“我爹妈都不信我，都告诉我好好改造，我说这个有用？” “但凡我爹妈信我，传武，我都不至於有今天。” 王卫东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这才一天的工夫，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缺了灵魂。 “说真的传武。。。。” 王卫东红著眼眶看著孙传武，足足过了十多秒钟，才哽咽著开了口。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书荒，??????????????????.??????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说真的，我挺羡慕你的。” “你记得上五年级那年，老徐太太说你偷了她家鸡，完后还说看著你了，你家大爷大娘还有老爷子当时说啥也站在你这边。” “当时你们家和老徐太太吵的啊，村里都在那看热闹，我当时也在。我记得可清楚了，你家大娘问你，传武，这鸡是不是你偷的，娘信你。” 说到这，王卫东眼泪顺著眼角往下落，身子微微的颤抖著。 “那天晚上，我跪在地上跟我爹说，我没干这事儿，我没强姦柳翠翠，可我爹不信吶。” “他说人家柳翠翠都说了，就是你，都看清你的脸了。我真是。。。。” 王卫东用力抽了口烟，平復了下情绪。 “我挺绝望的，我问我爹，爹，你觉得我强姦了没有，他说人家都说了，就是我，我还能说啥？” “我说那就是我乾的吧。” 孙传武看著王卫东的样子，可以想像王卫东当时有多么绝望。 说实话，能有今天，王卫东的爹娘也是帮凶。 可能他们的出发点是看看能不能和解，想著大事化小，谁成想，就是这个念头，害了王卫东一辈子。 “她出事儿那天你没在家？” 王卫东惨笑著摇了摇头。 “哈哈哈，我要是在家不就好了么。” “那两天不是种晶子么，晚上得去看池子里的水，我心疼我爹娘，晚上我就自己去了。” “你说搞笑不搞笑，我在晶子地看了一晚上晶子，等我爹带著柳翠翠爹妈来晶子地找我的时候，我还傻乎乎问呢，我说爹啊，你咋不睡觉呢，多累啊。” 王卫东自嘲的笑了笑。 “呵呵，我爹上来就是一脚，哎，我当时还寻思为啥打我呢，是因为我期中考试考差了？” 王卫东嘆了口气。 “哎。” “算了，不说这个了。” “今天我杀了那个警察，昨天我去找你的时候吧，我其实是想求你帮我办后事儿来著，后来一想，这事儿不能把你拖进来。” “你要是和人家说了，我仇报不了，你要是不说，你良心也难安，咱俩虽然关係一般，但是我不想害你。” “你都不知道传武，当时我被抓这地方的时候，那个姓张的打了我足足一下午。我昏过去，他给我浇醒，醒了，接著打。” “我蹲笆篱子的时候特意问了我爹，我爹说，人家那年就升了副所长。” “传武，你说，我一辈子都毁了，人家就看不见，人家就是为了能往上爬，那我算啥，这里不是给公平的地方么？”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孙传武问道：“你这次出来，就没想著活？” 王卫东低下了头，过了良久，他才抬起头看著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 “咋活啊传武，我还能咋活啊。” “我就是强姦犯，这个帽子一辈子摘不掉，我要是干过也就算了，关键我没干过啊。” “你知道不，进了里面以后啊，我天天挨揍，人一听我是强姦进来的，那是往死了打我。” “我以前別说打仗了，跟人家说话我都不敢说，但是不打不行啊，不打我没饭吃，我得睡厕所边上，我得天天挨揍！” “我的枕头，就没有乾的时候，他们尿尿都故意往我脑袋上尿。我跟管教说，管教说我活该，你说我该咋整？” “我其实早出来了，上个月我就出来了。” “我在市里逛了一圈儿，找活去谁家人家都不要我，他们看我的那个眼神儿啊，嘖嘖。” 王卫东摇了摇头，咧开嘴傻笑了两声。 “在里面的时候，人家说好好改造，重新做人，谁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我又犯了啥错了，必须重新做人啊？” “我掏了一个月厕所，给人家掏一次，给我一块钱。我挣了十三块钱，除了吃喝，我剩下的钱找了个得了病的娘们儿。” 王卫东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微眯，脸上满是冷意。 “等我得了病，我就回来了。” 第 689章 我的亲哥哎 孙传武看著王卫东阴狠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得病了？” 王卫东点了点头，一脸淡然。 “我都这样了，她柳翠翠凭啥好啊，我问了，那病治不了，我这一辈子都烂了，她烂一下不应该么？”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你说王卫东狠吧，要是这事儿放在孙传武身上，说不定孙传武比王卫东做的更阴狠。 柳翠翠毁了他一辈子，王卫东只是强姦一次坏名声，说不定还真有不嫌乎的老跑腿子。 可要是得了埋汰病，那就真完犊子了。 到时候，柳翠翠恐怕连脱裤子的勇气都没有。 “跟你说个搞笑的。” 王卫东笑著看著孙传武，说道：“你知道我回来第一天，柳翠翠他爹找上我了。” “他跟我说，柳翠翠没法嫁人了，我这也受了改造教育了，不行给柳翠翠娶了。” “你说招笑不招笑？你说他咋想的？” 孙传武掐了烟：“这上哪知道去。” “可不，我都不知道他咋想的，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事儿啊，我恨不得把柳翠翠千刀万剐，我还娶她？” 王卫东对著烟屁股贪婪的抽了一口，孙传武抽出烟，王卫东赶忙摆了摆手。 “不抽了，最后一根儿了，够本儿了。” “那啥，传武啊，咱们好歹相识一场，我吧，肯定得吃枪子儿了，到时候我走了，要是俺爹妈把尸骨拉回来，你送我一程唄，行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行。” 王卫东咧开嘴嘿嘿直乐，眼睛里满是泪水。 “这辈子啊，烂够了，娘的，上辈子肯定是我造了啥孽了，老天爷就是特意折腾我。” “下辈子啊，不来了。哎，要是非让我来，当个畜生吧，当个畜生也挺好，好歹没人冤枉我。” 孙传武攥了攥拳头，看著王卫东洒脱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假如当时他爹娘坚定一点儿，即便是他进了笆篱子，恐怕他也不会走上绝路。 世界上哪那么多假如。。。 “行了，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咱哥俩今天算是告个別，你也別守著我了，怪彆扭的。” 孙传武问道：“还有啥心愿不？” 王卫东想了想，摇了摇头：“没啥心愿了，我倒是想知道当时强姦柳翠翠的到底是谁，可过了这么多年了，估摸著找不著了。” 说完，王卫东看著孙传武，露出一个靦腆的笑容，如同少年时的他一般。 “传武，再见。” “嗯，再见。” 站起身，孙传武像是逃一般的出了审讯室。 他关上门，靠著墙，大口喘了几口粗气。 小孙儿表情复杂的看著孙传武，他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孙传武颤抖著接了过来。 小孙儿看了眼门口，苦笑著说道：“这小子，命挺惨。” 孙传武低著头，突然来了句：“小孙儿，你得当个好官儿。” 小孙微微一愣，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干丧良心的事儿。” “老张的事儿就摆在我眼前呢，说句难听的，我也怕挨刀子。” 出了派出所，小孙儿和孙传武赵虎三人去了街里的馆子，要了四个菜，小孙儿给孙传武倒上了酒。 孙传武兴致不佳，和小孙儿碰了下杯，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赵虎看了眼酒杯，小声说道：“师傅，下午还得指明路，咱少喝点儿。” 孙传武看了眼赵虎，又倒了杯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下午你去。” 赵虎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放心吧师傅，肯定不能丟了面子。” 小孙儿也没多说啥，人家王卫东是孙传武同学，而且刚才他在外面也听的清亮，他一个外人都觉得心里面不得劲儿，更別提孙传武了。 以前这种案子不少，甚至很长一段儿时间都成了常態。 老张对人不错，但是却不是一个好公安。 小孙儿擼起袖子，又给孙传武倒了一杯。 “来，今天我陪你喝。” 孙传武看了眼小孙儿，默不作声地又端起了酒杯。 三杯酒下肚，孙传武也微微有些迷糊，他夹了筷子菜，塞到嘴里，用力的咀嚼了两下。 “那个叫柳翠翠的，当时也不確定是不是王卫东强姦的，就因为她看王卫东不顺眼，而且王卫东老实，好欺负，就说是王卫东乾的。” 小孙儿给孙传武点上烟，看著孙传武，示意孙传武接著往下讲。 “你说她是不是祸害人？” 小孙儿点了点头：“是，纯祸害人。” “操特么的，我说实话，我以前看王卫东一点儿都不顺眼。这小子闷闷不吱声，而且学习好有礼貌，我爹哪次揍我，都说你瞅瞅人家王卫东。” “说良心话，王卫东当时进去的时候，我还跟我爹说呢，我说你瞅瞅，你天天让我学王卫东，我虽然学习不好，但是我好歹不犯罪啊。” “现在想想，王卫东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性格，小姑娘一说话他就脸红，他咋就能干出强姦人的事儿呢？” “人这一辈子，说不定因为啥就毁了，毁人这事儿，真特娘的没有成本。” 小孙儿顺著孙传武的话反问：“王卫东不是说他有病么，姓柳的这辈子也完了。” “她完了有啥用？王卫东还能活？” 小孙儿缩了缩脖子，赶忙举起酒杯：“来来来，喝酒喝酒，咱说点儿別的，说点儿別的。” 孙传武又是一杯酒下肚，然后抹了把嘴。 “行了，不说这个了，你和王大美的事儿咋样了？” 小孙儿嘿嘿一乐：“我和王大美也就那样，上回我俩相亲之后反正算是把事儿定了，昨晚上我去你们村儿那边的时候，特意去了趟她家。” “大半夜你跑人家去干啥？” 小孙儿老脸一红：“啥也没干。” 孙传武一抿嘴：“你猜我信不信？” 小孙儿抽了口烟，声音弱了几分：“那啥，我就亲了个嘴儿。” “就亲嘴儿了？” 小孙儿没好气的瞪了眼孙传武：“不是，你操这心干啥呢？” “那行，咱们说说老张。。。。” “得得得，我错了，不光亲了，我还捏股了两下，行了不我的亲哥哎！” 第690 章 弱点 又是三杯酒下肚，此时的孙传武已然有些上了头。 他夹了粒生米，放在嘴里用力的嚼了两下，然后递给小孙一根烟。 小孙接过烟，捧著火给孙传武点上。 “一家子，王卫东的案子，就这么算了？” 小孙儿微微一愣，然后苦笑著摇了摇头。 “传武，王卫东这案子肯定是办死了，老张之前確实不对，但是王卫东强姦杀人，即便是有理由也不行啊。” “啥玩意儿也大不过法。” 孙传武一脸鄙夷的笑了两声，然后抿了抿嘴。 “这话也就说给老百姓听听吧。” “我说的，不是给王卫东脱罪啥的，我想问的是，当时强姦柳翠翠的那个男的，你们不抓了？” 小孙儿微微一愣，顿时陷入了沉默。 穿上这身皮，他知道啥该做，啥不该做，王卫东的案子，他自然不想就这么算了。 但是问题是，这事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怎么查？ 就连当事人柳翠翠都不知道强姦她的到底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了，更无从下手了。 可这个名头就真得让王卫东背到死？ 那他当这个公安的意义是什么呢？ 他端起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然后重复著刚才的动作。 喝了三杯以后，他把酒杯猛地往桌子上一杵，目光坚定无比。 “传武，你放心，这案子，只要我当一天公安，我就绝对会想方设法往下查。” “老话说的好，当官儿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事儿我要是这么揭过去了，我这公安也当到头了。” 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小孙儿的肩膀。 “成，有你这话就成。” 小孙儿白了孙传武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事儿不是衝著你，这是我想给王卫东一个交代。” “嗯呢，我知道，你是个好官儿。” 小孙眼珠子一瞪：“哎我操，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咋这么彆扭呢。” 孙传武嘿嘿一乐，上一世他也混过体制，给领导开了那么多年车，好歹也算是见多识广。 要不是他上一世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说不定他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他抽了口烟，靠在椅子上，醉眼惺忪的看著小孙儿，冷不丁的突然开口。 “一家子，你知道为啥我愿意帮老吴不？” 小孙儿微微一愣，虽然喝了不少，但是这点儿酒还不至於喝多。 老吴后面有孙传武撑腰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不少，他就是其中一个。 在普通人的眼里，孙传武就是个白事儿先生，但是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孙传武那就是一棵参天大树。 就连他舅舅王建国，见了孙传武也得称兄道弟的，他政府的那个亲戚，和孙传武喝酒的时候，也只有敬酒的份儿。 孙传武这时候能说这话，他绝对不认为孙传武是喝多了说胡话，多半儿是因为刚才自己下定决心重新查柳翠翠的案子。 他目光闪烁，微微朝著孙传武的方向探了探身子。 “因为你俩关係好？” 小孙儿自然不能瞎推断，只能装傻充愣。 孙传武深深的看了眼小孙儿，这小子平常不显山露水的，也不是啥善茬。 要是小孙儿没啥本事，光凭藉家里的关係，二十郎当岁儿当个副所长也不太可能。 这年头，稍微有头有脸儿的，有几个是简单的角色？ “老吴吧，市侩，贪，但是却真办事儿。这年头啊，不怕贪，就怕你贪了以后，还人事儿不干。” “就像老吴这种，优点很明显，业务能力强，人情世故也通透，但是缺点同样明显，小贪，而且愿意拿把式。” “有缺点的人，上面才敢用，你要是一点儿缺点没有，在你们这一行，就是问题。” “老吴的这点儿问题啊，相比於个人能力，那就不算问题了。你以为上面调他走，都是看著我的面子啊？” “人家也得看能不能用，怎么用，这玩意儿我说的可不算，可老吴就这么上去了。” 说到这，孙传武端起酒杯和小孙儿碰了一下，小孙儿眉头紧锁，还在咀嚼著孙传武的话。 小孙儿跟著老吴有一段儿时间了，他现在的办事儿风格，也受到了老吴的影响。 孙传武说的没错，老吴確实贪，但是贪的都是小钱儿，而且老吴办案確实有一套，穿上警服和脱下警服，老吴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该说不说，孙传武这次和他说的这些话，让他对孙传武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他看向孙传武，表情越发的恭敬。 “传武，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命好，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有真本事。” 孙传武抿了抿嘴：“拉倒吧。。。” 孙传武脸上满是醉態，他端起酒杯，颤颤巍巍的和小孙儿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所以，昨晚上你就光摸了？” 小孙儿：？？？？？？ 吃饱喝足，赵虎开著车拉著醉醺醺的孙传武去了他家，关上院子的大门，醉成一滩烂泥的孙传武脸上醉意全无，看的赵虎一脸懵逼。 感情这是装醉呢？ 今天孙传武和小孙儿说话也没背著他，孙传武说的那些玩意儿，他是听的云里雾里的。 不过瞅小孙儿越发恭敬的样子，他是打心底觉得自己的师傅牛逼。 “你把锅底坑架上火，下午的时候，你去指明路，就说我感冒了发高烧。” 赵虎听孙传武这么一说，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他师傅这是不想给老张办后事儿啊。 “师傅，明天也是我整唄？” 孙传武点了点头：“明后天我跟著，你差的就是实践，正好这是个好机会。” 赵虎心中激动不已，他用力的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那啥，师傅你放心，我指定办的明明白白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老张是横死的，镇物啥的我车里有，你准备齐了，別到了打墓的时候缺这个少那个。” “放心吧师傅，一会儿我就整，那啥，你先睡一会儿？” “嗯呢，我去睡一会儿去，等。。。” 话还没说完，大门就被推开了。 顺著门口往外一瞅，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 “老弟啊，咱俩有一阵子没见了啊！” 第 691章 上癮 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王大炮。 孙传武笑著回应：“可不是有一阵子没见了么，大哥，你咋知道我来镇子里了？” “嗨，老张死了，那么大的事儿，你能不来么。” 王大炮一面说著，一面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孙传武。 孙传武接过东西，敞开布袋往里一瞅，心头一暖。 “好傢伙，要不说还得亲哥，就知道我喜欢这一口。” 这袋子里没有別的东西，全是烟。 王大炮嘿嘿一乐，接过赵虎递过来的烟，笑著点了点头。 “老张的后事儿你给办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指了指赵虎。 “我这两天不得劲儿，我徒弟给办。” 王大炮微微一愣，视线在赵虎的身上停留了两秒，目光微微闪烁。 孙传武也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而且身上的酒气还没消散，瞅这个样，指定是老张那边不知道有啥事儿得罪孙传武了。 联想到听说死的那人也是红旗村儿的，王大炮心里面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要么，就是那个人和孙传武关係好，要么，就是老张死的活该。 王大炮更倾向於第二种，毕竟孙传武这人不至於因为关係的问题，而拒绝一场葬礼，那么目前来看，多半是老张干的事儿让孙传武犯噁心了。 “身体不好就歇著，晚上上我那吃饭去，我让你嫂子买菜去了。” 孙传武为啥喜欢和王大炮打交道，就是因为王大炮这人看著虎了吧唧的，实际上心思细密。 自己一个不舒服，王大炮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而且，王大炮並没有追问原因。 老张的事儿，指定捂不住，但是，绝对不能从他孙传武的嘴里说出去，这是原则。 “成，正好馋嫂子做的饭了。” “那啥，虎子，烧点儿水，一会儿泡点儿茶叶水喝。” “好嘞师傅。” “哥，咱俩上里屋坐会儿。” 说话间，孙传武领著王大炮进了屋。 桌子一放，俩人坐在对面，孙传武也打量著王大炮。 按上一世的时间线，王大炮在去年冬天就应该死了，但是这都过了小半年儿了，王大炮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这让孙传武的精神很振奋。 这说明什么，说明孙传武的猜想是正確的。 命运不是不能更改，但是必须徐徐图之。 就好比现在的王大炮，身上的功德不少，晦气也有，但是死气全被功德驱逐。 这两年，王大炮也一直按照自己说的，翻修学校，资助贫困孩子，往学校捐桌椅板凳，没事儿的时候还给镇子里修修路。 以前王大炮那是万人嫌，看著威风凛凛，实际上谁都在背后骂他两句。 现在不一样了，王大炮一走一过，谁都得说一声王大炮这是浪子回头，是十足的大善人。 王大炮的命运既然能改变，那么，改变老爷子命运的事儿，他也看到了希望。 老爷子上一世是因为给人家看墓地摔坏了身子骨，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自己这个不爭气的孙子。 当时他爹娘都把他放弃了，只有上了岁数的老爷子还在努力的赚钱，给孙传武填补著生活上的窟窿。 这一世孙传武也不缺钱，老爷子也几乎不再干白事儿，以老爷子的功德。。。 一想起老爷子头顶的功德，孙传武不由得有些疑惑。 哪怕上辈子世因为缺钱，老爷子这么多年积攒的功德，也不至於落的那个下场。 难道是。。。。 孙传武脑海中突然有了个荒诞的念头。。。 难道自己回来的事儿，和老爷子有关係？ 不可能啊，那时候自己才多大，老爷子死在了自己的前头，怎么可能给自己整回来？ 脑子出现了这个念头，瞬间，思绪万千。 “那小子是新收的徒弟？” 孙传武回过神，赶忙点了点头：“嗯呢，临市的，这小子干活不错，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 王大炮感慨道：“兄弟你是真起来了，现在白事儿铺子都开到市里了，哎，咱俩第一次见面儿的时候，好傢伙，那时候你和小黑子俩人一块儿。” “当时我就觉得，我兄弟不是一般人儿，该说不说你老哥我看人还是有点儿本事，这才多长时间，你的摊子就铺的这么大。” 孙传武有些感慨：“谁说不是呢，当时我也没寻思著，我能上市里开铺子。” “別光说我，哥你不也是这样么，现在谁提起你，不都得夸上两句。” 王大炮嘿嘿一乐，抽了口烟，目光扫了眼窗外，然后嘆了口气。 “哎，以前的时候吧，我就听老人说，好人不偿命，祸害万万年。” “我啥情况你知道，我以前也想当好人，但是那个年代，好人哪是那么好当的啊。” “我爭强斗狠，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说良心话兄弟，我也怕啊。” “你说哪天碰上个硬茬子，我就算是再能打，人家对著我脑瓜子来上一枪，我肯定死的不能再死了，你说对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的是这个理儿。” 王大炮接著往下说道：“那时候你跟我说要做好事儿，我吧，一直憋在心里没敢问，那啥，兄弟啊，现在我还有事儿不？” 孙传武答非所问：“哥，你要是现在没事儿了，那么你还做好事儿不？” 王大炮眼珠子一瞪，拍了拍胸脯。 “你把你哥当成什么人了，指定接著做好事儿啊。” “我跟你说兄弟，做好事儿吧，操，这玩意儿还挺上癮。” 王大炮自己说到这，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玩意儿还上癮呢？” 王大炮点了点头：“那可不，我跟你这么说吧，以前吧，干坏事儿也上癮，一来是有钱，二来吧，是別人看著我都打怵，都害怕。” “现在不一样了，我发现吧，我虽然一直往外捐钱，但是我进来的钱远远比捐出去的多。” “这只是其一，其二吧，人家见了我吧，现在更多的是敬重，以前是骂我，现在是夸我。” “你还真別说，他们这一夸我啊，我就更想做好事儿了。” “前一阵儿，还有人跟自己孩子说，以后长大了也当我这种人，你说能不上癮么？” 第692 章 周全 王大炮话锋一转，脸上带著几分苦涩。 “哎。” “不过老弟啊，你老哥我是啥人我自己心里清楚，你说我这样的，也不配让人家孩子学啊。” “人家这么一说，我高兴之余，也感觉到有些提心弔胆。” “我就想著吧，咋也不能教坏人家孩子，所以我办起事儿来啊，就越发的想往好了办，就是怕给这些孩子教坏嘍。” 孙传武一脸讚许的点了点头，浪子回头金不换，王大炮等到了老天爷给他浪子回头的机会。 王大炮骨子里是有著良善的，这人前几十年看著牛逼哄哄的，但是，骨子里却极度的自卑。 他不是那种天生坏种，有著自己的良知，所以，才能做到所谓的逆天改命。 “哥，你能这么想就行，旁的不说，最起码现在的你，就算阎王爷也捨不得收你。” 听到孙传武这么说，王大炮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他咧著嘴嘿嘿傻笑，眼睛里满是泪，对於孙传武的话，他深信不疑。 “老弟，就衝著你这番话，我这好人就没白做。对了，我今天来找你啊，一来敘旧，二来啊，我还有件事儿想和你说一下。” “啥事儿啊哥，咱哥俩啥关係，你直接说就行。” 王大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难为情的表情。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找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 “那啥，是这么回事儿。” “我吧，认识个朋友，人家家里是市医院的，今年正月的时候，他跟我提了一嘴，让仟仟和陌陌去市医院发展。” “当时吧，我问了俩丫头的意见，这俩丫头也想去，但是碍於你们红旗村儿不是没有村医么，就一直把这事儿搁著了。” “这不，我就想办法给你们村儿物色了一个村医，这事儿吧，那头已经说好了，我就寻思著，和你们村儿打声招呼，到时候给人送过去。” 孙传武微微一愣，该说不说，王大炮这个做法確实出乎孙传武的意料。 王仟仟和王陌陌本身就是自发去帮忙的，人家前程大好，根本就没必要缩在小村子里，离开与否，也得看人家的选择。 但是王大炮兄妹三个，能把红旗村儿也考虑在其中，这对於红旗村儿来说，就是莫大的恩情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王仟仟和王陌陌俩人去市里发展这事儿天经地义，要我说啊，就应该去。” “至於村医这块儿，哥你能这么做，红旗村儿就记你的人情。” 王大炮鬆了口气：“嗨，人情不人情的无所谓，你能这么说，你老哥我心里面就舒坦了。”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转头问道：“啥时候去，定好了没有？” “当然越快越好，哎，这事儿到时候我去你们村儿跟你们村儿领导知会一声，说实话，这俩丫头还挺捨不得走。” “但是工作的事儿毕竟是大事儿，你说俺们老王家，也算是出了这么俩好苗子，我也捨不得俩人在村里受苦。” 这事儿要是换做是孙传武，恐怕也会这么做，甚至不见得有王大炮做的好。 孙传武安慰道：“哎呀，这是人之常情。等俩丫头去了市里，让他们有事儿就去找南志远哥俩，要是有啥事儿也有个照应。” 王大炮微微一愣：“你在白市也开铺子了？” “嗯呢，月初就开了，我现在正研究招人呢，等到时候啊，省城我也开一个。” 王大炮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嗇的夸讚：“要不说小鸡儿会尿尿，各有各的道么，老弟你是真有本事。” 孙传武一脸苦笑：“我有啥本事啊，都是运气好，赶上好时候了。” 时间一晃，老张的后事儿就办完了。 赵虎办的事有模有样，本身这小子就有一身本事，而且还勤奋，办起事儿来有板有眼，根本不用孙传武操心。 要不是自己去了临市开铺子，估摸著赵虎肯定得跟著老郭干，这是老郭培养出来的好苗子，自己不过是掛了个师傅的名头而已。 办完了老张的事儿，孙传武也没吃老张的酒席，推脱了两句，领著赵虎就往回走。 赵虎开著车，微微有些激动。 “师傅，那啥，今天我办的没啥出错的地方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办的挺好，不过不能骄傲，再接再厉。” “放心吧师傅，我指定好好努力，以后你要是在省城开铺子，我去给你开疆拓土。” 孙传武让赵虎逗乐了：“你小子，整的就跟我要造反一样，放心吧，跟著我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见世面。” 回了家，胡晓晓正在院子里晾被子呢。 “回来了。” “嗯呢，咱爷呢？” “咱爷领著狗娃还有胡军儿上山了，这俩小傢伙在家里待不住，非要跟著咱爷去放牛，一早就走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孙传武瞅了眼手錶，现在十一点了，估摸著三个人也快回来了。 “你俩快进屋歇会儿，我去做饭去。” 俩人进了屋，胡晓晓戴上围裙开始忙活著做饭，孙传武靠在门框上，眼睛粘在胡晓晓身上拿不下来。 “我听说那个所长让王卫东攮死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那个所长当时给王卫东屈打成招，王卫东这次出来，就没想著活著。” 胡晓晓有些感慨：“哎，你说王卫东多老实一个人，被逼成啥样了。” “王卫东学习可真不差，不说能上省大，最起码市里学校隨便挑，柳翠翠一句话，就直接毁了他一辈子。” “村儿里人也听说这事儿了，这两天来咱家看电视的，谁都骂上柳翠翠两句。” 村子里就这么大，王卫东的事儿也捂不住，这事儿一扩散开，这些人就明白王卫东之前是被柳翠翠冤枉的了。 人就这样，好人不见得有人夸，但是坏人啊，背后这些人肯定戳著脊梁骨骂。 “王卫东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胡晓晓突然问了一嘴，孙传武摇了摇头。 “这事儿指定不能这么算了，但是能不能查出来第一次到底是谁强姦的柳翠翠，还真有点儿困难，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 胡晓晓点了点头，轻轻嘆了口气。 “哎，有希望毕竟比没希望好，好歹现在谁提起王卫东，都说声爷们儿。” 第693章 看病 “不过看著是给王卫东正了名，但是有啥用呢，人都要没了。” 孙传武点上根烟，默不作声的抽了一口。 胡晓晓说的没错，现在都知道王卫东不是强姦犯又有啥用，王卫东肯定得吃枪子儿了。 这个年代的冤假错案不少，里面很多齷齪的原因，数都数不过来。 说到底，王卫东就是柳翠翠和老张俩人私心之下，造成的悲剧人物，即便是老张死了，未来柳翠翠会得病，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王卫东原本可以不用这样。 沉默了良久，孙传武才开口说道：“到时候我给王卫东办后事儿。” 胡晓晓点了点头：“这事儿该办，好歹同学一场，最起码在我看，王卫东不是恶人，而是可怜人。” 发现孙传武心情不佳，胡晓晓赶忙转移话题。 “对了，王哥今天天来了，买了不少东西，放下东西就开著车带著王仟仟和王陌陌去市里了。” “嗯呢，他跟我说了去市里的事儿了，对了，新来的大夫你见著了没有？” 胡晓晓点了点头：“见著了，三十来岁，是个寡妇，带著个小丫头，人看起来挺不错。” “娘俩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小丫头岁数和狗娃差不多大，大海叔说了，到时候上学的事儿也给安排好。” “嗯，该给人安排。”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胡晓晓看了眼孙传武，放下手里的菜刀，走到孙传武身前轻轻的把孙传武搂在怀里。 她柔声安慰道：“你办的挺好了，別给自己太大压力。” 孙传武紧了紧双臂，把脸埋在胡晓晓的脖颈里，用力的吸了一大口。 得劲儿不少。 鬆开胡晓晓，孙传武问道：“下午咱去钓鱼去？” “去唄，狗娃昨天还说来著，要是你今天回来没啥事儿，咱就钓鱼去，晚上我杀只鸡，春土豆下来了，到时候给你燉鸡吃。” “行。” 中午吃了饭，下午孙传武就领著三个小傢伙，还有胡晓晓赵虎就去了河边儿。 胡晓晓和三个小傢伙在河边缓水钓鱼，孙传武则和赵虎俩人摸蝲蛄。 下午四点多，俩人就摸了一脸盆蝲蛄，三大三小乐呵呵的往家走。 刚走到河堤，胡晓晓对著远处一指：“传武哥，你看那是不是柳翠翠啊？” 孙传武这么一瞅，表情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还真是柳翠翠。 以前的时候，孙传武对柳翠翠还有女神光环，自从知道了王卫东和柳翠翠的事儿以后，他是打心底厌恶起柳翠翠起来。 “真特娘的晦气。” 孙传武吐了口唾沫，胡晓晓轻轻拍了拍孙传武的后背。 眼看著柳翠翠进了村儿，几个人才往家走，生怕和他们碰上。 晚上吃完了饭，家里面的人又多了起来。 胡晓晓端茶送水儿，孙传武也在大屋跟著他们看著电视。 “今天我看著老柳家姑娘去找大夫了，听说是得了啥那方面的毛病。” 这人这么一说，眾人瞬间来了兴致。 “啥毛病啊？” “老王，你扯犊子的吧，人家得毛病你咋知道的，新来的大夫和你有亲戚啊，人家能把这事儿告诉你？” 老王眼珠子一瞪：“你还不信！” “我这两天不是腰疼么，我就寻思去找大夫开点儿去痛片，这不，人家给我看的时候，正好碰上老柳领著柳翠翠去了。” “人家大夫就问她哪不舒服啊，老柳死活也不说，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这不，我开了药往出走，就趴窗台下面了。” “我就听柳翠翠说，啥刺挠有味儿，还疼尿血啥的，人家大夫看了，说她这治不了，得去市里，说这是啥毛病，还得长啥，我也没听明白。” “长？咋不长金边儿呢，净扯犊子。” “可不么，那玩意儿还能长。” “哎？不是，说书的不是说有啥柳病，她不会得了那病了吧？” “王卫东传染的？臥槽，这小子不会故意的吧？” “谁知道，估摸著不一定是不是王卫东传染的呢，说不定啊，老柳姑娘。。。”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孙传武眯著眼睛看著电视，该说不说，柳翠翠的报应算是开始了。 像是这种毛病，在这个年代一直羞於启齿。 柳翠翠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去市里治，甚至他爹都会觉得这事儿丟人，会把这事儿压下去。 到真控制不了长了菜的时候，那时候说啥都晚了。 而且这事儿现在已经传了出去，別管老王听到了多少，这事儿只要往外一扩散，那就等著吧，不用两天功夫，一綹沟塘子肯定都知道了。 三人成虎，谣言这东西啊，那是越传越玄乎。 有些人可能会认为是王卫东故意报復，惹了一身毛病给柳翠翠传染了，但是更多的人更愿意相信，这是柳翠翠自己不检点，得了这种毛病。 这何尝和王卫东当年极其相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眾人討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其中一人问道：“传武啊，王卫东那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孙传武装傻充愣：“啥事儿啊？” “就是最开始强姦的不是王卫东的那个说法，是真的不？” 孙传武答非所问：“柳翠翠也不是天仙，王卫东哪能这么惦记，一出来就大张旗鼓的给柳翠翠那个了。” “而且王卫东和老张无仇无怨的，为啥非杀了他呢？” 孙传武把问题直接拋了回去，虽然没明確的说王卫东是冤枉的，但是他说的这话，和贴脸说这事儿是柳翠翠冤枉的王卫东没有任何区別了。 眾人一脸惋惜，老王抽了口烟，嘆了口气。 “可惜了，那么好一个孩子，当年我还觉得这小子人模狗样的，那叫啥外面增亮，里面全是烂套子来著？” 另一人白了他一眼，说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对对对，就是这玩意儿。现在这么一想啊，我还真冤枉王卫东那小子了。” 正说著呢，煤球对著外面嘶吼了两声，紧接著，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还没看到人，急促的声音就钻进了眾人的耳朵里。 “孙爷，救命啊，救命啊孙爷！” #兄弟们我病了。。。烧迷糊了。。。 第694 章 你好香啊 眾人齐刷刷的往屋外看去，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哭爹喊娘的进了屋。 这人个子一米八左右，圆圆脸，身子骨壮的和丁二愣子有得一拼，倒是面相没有丁二愣子那么恶。 这人孙传武认识，而且很熟。 他叫赵建军，家是金厂村儿的，离红旗村儿十三里地，家里是干兽医的，一般家里抓小猪仔儿，都是他和他爹过来给騸猪。 “咋了这是？” 老爷子赶忙关了电视，扫了眼赵建军，眉头猛地一皱。 “建军儿啊，你家这是惹著啥东西了？” 赵建军儿带著哭腔说道：“孙爷，那啥，你先去我家看看吧，村里人都在我家按著我爹和我儿子呢，再不去就出大事儿了。” 老爷子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会意，赶忙站了起来。 “建军儿哥，我跟你去，咱们路上慢慢说。” 赵建军儿点了点头，孙传武赶忙穿上鞋，招呼著赵虎敞开大门。 老爷子追了出来：“把煤球带上！” 孙传武虽然不知道为啥，但是老爷子这么说了，肯定有老爷子的道理。他解开了煤球，然后敞开车门，煤球就坐在了副驾驶上。 开著车拉著俩人一狗一脚油门儿出了村儿，赵建军儿急得满头大汗，拳头攥得死死的。 “咋回事儿啊建军哥？” 赵建军儿嘆了口气：“哎，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今天我爹也不知道抽了啥疯，非得拿刀给我儿子騸了。” “我这按都按不住，好容易四邻过来帮忙，我儿子又疯了，拿著刀就要騸我。” “我寻思著，不能是我和我爹騸猪，人家猪妖找上门儿了吧？这不，村长告诉我快点儿让我来找孙爷，他们在家里给我按著俩人。” “我这玩儿命的朝著这边跑啊，现在家里都指不定乱成啥样了。”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傢伙，爷爷挑了一辈子猪，临了要给孙子挑了，这指定是被啥东西附了身了。 要说这爷俩騸了一辈子猪，让猪惦记上了，倒也说的过去。 但是孙传武却觉得，这事儿和猪指定没啥关係。 刚才赵建军儿进屋的时候他开阴眼看了，赵建军儿確实是沾上啥东西了，但是那种感觉很怪异，阴阴柔柔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事儿多半儿和猪没啥关係，建军儿哥，你再想想，这一阵子你们撞著啥东西没有？” 赵建军摇了摇头：“没有，现在也过了抓猪的时候了，我和你大爷也很少出村儿，也就是谁家牲口病了，我们去瞅上两眼。” “这要是真碰上啥的话，我指定能记著。” 看到赵建军儿这么篤定，孙传武也没多问，到时候到了再说吧。 十三里地，开了二十多分钟，好容易到了金厂村。 村口还有俩人候著呢，一看孙传武来了，赶忙往村里跑，给孙传武带路。 到了地方，孙传武一停车，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吵闹声。 “长那玩意儿有啥用啊，那就是累赘。” “给你爷撒开，爷给你们都摘嘍~！” 敞开车门，孙传武明显能听到这声音是一老一少发出来的，而且声音里还带著另一个人的动静，阴阴柔柔的，就像是夹著嗓子说话一样，听起来特別的彆扭。 “瞅啥呢，快给爷撒开呀。” 第三个人的声音出来了，孙传武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毫无疑问，这三个人都是被附了身，而且，其中夹杂著的那个声音，明显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一个人一下子控制三个，这玩意儿这么大的道行？ “孙先生来了！” 有人喊了声，眾人赶忙给孙传武让开一条路，煤球一马当先，噌的一下衝进了院子里，孙传武和赵虎小跑著跟在身后。 “汪汪汪！” 隨著煤球的狂吠，院子里突然传出一道惊恐的声音。 “哪来的恶狗，给爷死开！” 孙传武往前面一瞅，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好傢伙，自己这还是算少了！ 只见院子里，五大绑捆著六个人，五大一小，眼珠子通红一片，脸上满是惊恐和厌恶的表情。 这到底是啥玩意儿？ 咋对男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孙传武阴眼一开，在六个人的身上一扫而过，按理说阴眼开了以后，能看到那玩意儿的本体。 但是这次也邪了门儿了，这六个人的身上都附著著一股邪气，却根本看不穿这玩意儿的本体是什么。 煤球衝著六个人疯狂犬吠，身上的毛髮倒竖，如临大敌。 孙传武掏出天蓬尺，一脸戒备的看著六人，这六人突然抬起头，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孙传武的身上。 下一瞬，六个人齐齐开口。 “好壮实的后生，奴家好生喜欢~！” 听到这话，孙传武只感觉心中升起一阵恶寒。 这下子他是听明白了，这六个人声音里夹杂的那一个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娘娘腔的动静。 而且，还带著戏腔，让人听的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这是啥玩意儿？ 二椅子精？ 孙传武赶忙扫了眼四周，却並没有发现正主的身影。 怪了，这到底是啥玩意儿！ 没有多想，孙传武往兜里一掏，一把镇尸符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捏起镇尸符，朝著眾人的眉心贴了上去。 也就是呼吸间的功夫，开了阴眼的孙传武把六张镇尸符都贴在了六个人的眉心，这六个人身子一颤，耷拉著脑袋，瞬间没了动静。 孙传武鬆了口气，先把这傢伙镇住，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 见六个人没了动静，眾人拍手叫好。 “还得是小孙先生啊！我们几十个人好容易才按住他们几个，小孙先生一道符下去，瞬间就没动静了。” “可不么，孙爷的孙子，本事能小了？” “这玩意儿镇邪行，沾上就犯毛病，这特娘的，真嚇人。” 孙传武也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他也没想到这事儿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他也算是急病乱投医，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的本体是啥，镇尸符这玩意儿既然起效了，那说明这东西九成九就是鬼。 正当孙传武想著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六个人的嘴角齐齐上扬，脸上满是嘲讽和玩味儿的表情。 “呦，后生，你身上好香啊~！” 第695 章 怎么把它捡回来了 噁心！ 这是孙传武眼下最真实的身体反应。 六个人不分大小老幼，全夹著嗓子说话，已然没有了本人的声音。 特別脸上那种女人的神態，还有通红的眼睛，更是让孙传武感觉到一阵恶寒。 他能够清楚的確认，这个傢伙，绝对不是雄性，而且也绝对不是雌性。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眾人也被这玩意儿嚇了一跳，刚才孙传武贴符那样子不还是挺好用的么，怎么这一下子就没用了呢？ 大傢伙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赶忙往后退了几步，院子瞬间就空了下来。 “师傅，这玩意儿瞅著有点儿不正常啊。” 赵虎站在孙传武身侧，脸上满是忌惮，煤球挡在孙传武身前，衝著六个人疯狂犬吠著。 孙传武心一横，拎著天蓬尺向前一步，抡圆了就照著其中一人的身上砸了下去。 “啊！” 隨著一声惨叫，那人眼珠子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紧接著，另外五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衝著孙传武发出浪荡的声音。 “后生，真，真舒坦，再来一下~！” “操！” 孙传武整个人都麻了，眼下他是骑虎难下，你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寻常精怪妖魔，一天蓬尺下去，不死也得扒层皮，这玩意儿可倒好，还给他打兴奋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事已至此，孙传武也没了退路，实在不行还有老爷子给自己兜底，先给这玩意儿打跑再说，剩下的，再慢慢合计。 几棍子下去，六个人眼睛翻白躺在了地上，院子里，已然没了那个玩意儿的气息。 “快，把人扶屋里！” 眾人赶忙把六个人扶进了屋，煤球歪著脑袋，脸上露出人性化的表情，一脸狐疑的打量著四周。 孙传武可以確信，目前来说，这玩意儿没了。 不多时，六个人都醒了，一脸茫然的看著屋子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咋了这是？” “老吴啊，你刚才让东西给迷了。” “啊？我不是刚才过来按著老赵的么，我也被迷了？” “不光你，二小子谁的都被迷了。” 老赵一脸后怕的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儿，等看到孙传武的时候，才鬆了口气儿。 “传武来了。” “嗯呢大爷，现在感觉咋样？” 老赵寻思了一会儿：“倒是没感觉有啥，就是身上有点儿累。” 边上一个人赶忙说道：“今天多亏了传武啊，要不是传武，你们现在还得让那玩意儿迷著呢。” “就是啊，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是啥，好傢伙，符都镇不住。” 孙传武赶忙问道：“大爷，刚才来的路上我也问建军儿哥了，您这边想想，最近衝著啥没有？” 老赵皱著眉头寻思了一会儿：“没有啊，最近俺俩都没咋出村儿，就算是出门儿，也都是白天出去的。” 孙传武接著追问：“大爷，那你们买啥东西或者看啥稀奇事儿了没有？” 老赵突然一拍大腿：“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眾人赶忙看向老赵，就连赵建军儿也是一脸疑问的看著自己的亲爹，心道出啥事儿了，他咋不知道呢。 “上个星期的时候，我去集上买东西，路过岗顶的时候吧，我在村口捡了个泥娃娃，我瞅著长的好看，就给我孙儿拿回来了。” 孙传武心道肯定就是这个泥娃娃出的问题了，不过到底是什么泥娃娃，怎么这么邪性？ “大爷，那泥娃娃在哪呢？” 老赵指了指自己的小孙子，说道：“给强强了，强强，那个兔子耳朵的泥娃娃呢？” 强强怯生生的说道：“我给扔猪圈里了。” 孙传武一听，得了，给人家泥胎扔猪圈里，搁谁身上，谁能善罢甘休啊？ 老赵看向孙传武，一脸尷尬：“咋整啊传武。” “还能咋整，先给泥胎找出来再说，我没见到东西，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 “別看现在它走了，保不齐一会儿还得回来，这玩意儿我瞅著不像是一般精怪，而且吧，这玩意儿本事不小，要是真想害你们，估摸著没等我来就给你们都騸了。” 眾人一听，只感觉裤襠凉颼颼的。 老赵赶忙踉蹌地下地，扶著门框就往外跑。 大傢伙一瞅，也赶忙跟在后面，拿著手电直奔老赵家的猪圈。 前两天刚下了场雨，猪圈里黏黏糊糊的，都是水尿汤子，这些人强忍著恶臭，在里面一顿翻腾。 找了半天，赵建军儿突然一脸惊喜的开了口。 “找著了！~yue~！” 孙传武往他手里一瞅，只见赵建军儿手里多了个黑不拉几的泥胎。 这玩意儿长啥样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全是猪的排泄物还有烂泥，不过从轮廓能看出来，应该是个坐著的人形玩意儿，而且长了个长长的耳朵。 这个年代也流行过那种瓷的动物形状玩具，什么兔子狗啊，啥玩意儿都有。 不过赵建军手里拿的那个，绝对不是瓷的。 那么就能排除这玩意儿是玩具。 泥胎神像不少，兔子类的，要么就是不知道谁供的野仙儿，要么，就是小神。 野仙儿这玩意儿就没有根脚了，不过这东西一般道行都不高，不至於六天蓬尺都没啥事儿，那剩下的，就是小神了。 兔子有关的神，孙传武倒是知道几个，普通人接触最多的，其实就是一种，那就是兔儿爷。 这玩意儿还有个名称，叫做玉兔，也就是广寒宫里捣药的那位。 早些年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做兔儿爷的瓷塑人，中秋的时候都会给孩子买上一个，图个好彩头。 不过这种兔儿爷一般都是骑著瑞兽啥的，比方麒麟啊之类的，就算是没有坐骑的，手里也拎著武器，可眼前这个光看轮廓就肯定不是。 那难道是另外一种？ “快，给这玩意儿冲乾净！” 孙传武也有些迫不及待的知道这玩意儿是啥，眾人跟在赵建军儿身后，进了屋，拿水这么一衝，这泥胎的样子彻底显现出来了。 看著眼前缺胳膊短腿儿的泥塑，孙传武一脸无奈的嘆了口气。 你说捡啥玩意儿不好，非把这玩意儿捡回家了？ 第696 章 兔儿神 “这兔子还怪好看嘞。”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孙传武赶忙板著脸回过头，没好气的训斥：“別乱说话！” 眾人缩了缩脖子，其中一个村民问道：“孙先生，这瓷人看著也不像是邪乎玩意儿啊，咋这么能折腾呢。” 其余人也和他一样，满腹的不解。 在他们的眼里，这不过就是个泥娃娃，不就是个玩具么，咋还能害人呢。 等赵建军儿把泥胎洗完，孙传武看著泥胎不由得嘆了口气。 “这叫兔儿神，是个神仙。” “兔儿神？月亮上那个？” 孙传武摇了摇头，扫了眼眾人，表情古怪的说道：“这玩意儿是兔爷的祖宗，月亮上那个叫兔儿爷，那是捣药的，这位是捣。。。” 人群中有不少有见识的，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也听过兔爷这个称呼。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眾人的表情不由得怪异了起来。 兔爷？ 不就是撅著腚挨捣的么？ 这玩意儿还有祖师爷，还有神仙呢？ 还真是活久见了。 不过一想到这傢伙附身以后非要给这些爷们儿騸了，他们瞬间就释然了。。。 还真特娘的对的上。 孙传武对著赵虎说道：“你去车上扯块儿红布下来。” 赵虎点了点头，转头就往外跑。 不一会儿功夫，赵虎就拎著一块儿红布进了院子，孙传武接过红布，把兔儿神的神像一包，然后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接过赵虎递过来的烟，孙传武抽了一口，扫了眼被附身的几个人。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六个，都属兔吧？” 这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刷刷的点了点头。 孙传武又看向老赵，嘱咐道：“大爷，外面供著的，无论神像还是泥胎，你都不能往家里捡，就算是没供奉的也別捡。” “谁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啥？” “咱国家的神啊仙的，就连我都背不全，说不定啥时候就碰上岔子了。” “你说你请回来供著也就那么滴了，这给孩子玩儿，孩子哪有个分寸啊，人家好好受著香火供奉，说难听的，就算是没人供奉，人家也不至於被扔猪圈啊。”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这不瞎胡闹么。” 老赵一脸尷尬的点了点头，这事儿他还真没多想，当时这兔儿神也没供奉在什么好地方，就被人丟在了路口。 他也是觉得这玩意儿长的还真挺俊，这不，就捡回来了。 经过这次事儿，別说以后捡神像泥胎了，就算是扔地上的钱，他也不带弯下腰的。 “嗯呢，这事儿是我的不是。” 孙传武指了指神像：“这事儿你別跟我说啊，你得跟人说。” 老赵瞬间明白了咋回事儿，赶忙按住自己的孙子，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兔儿神面前，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头。 磕完以后，老赵一脸诚恳的说道：“那啥，老神仙啊，我是有眼不识你的法身，这事儿怪我，您千万別和我一般见识。” “我要是知道您的真身，肯定不敢让孩子玩儿啊，不管咋滴，这事儿是我办的不对，您要是有啥怨气，往我身上撒就行。”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好撑船，您。。。” 话还没说完，凭空就颳起一阵风来。 “哼！” 兔儿神娇柔做作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傲娇的要命。 老赵打了个冷颤，求助似的看向孙传武。 煤球突然伏低身子，衝著房顶齜牙咧嘴。 孙传武阴眼一开，这下算是看清了兔儿神的真身。 兔儿神长的確实嫵媚，不过嫵媚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怎么说都觉得彆扭。 好在兔儿神不是野神，要是换做野神，这事儿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有官职，好歹要点儿脸，不过被扔到了猪圈里，脸要不要也无所谓了。 孙传武对著兔儿神一抱拳，弯腰行了一礼。 兔儿神原名胡天宝，他成为兔儿神，还有个传说。 传闻清朝的时候，福建地区有个叫胡天宝的，正值当时朝廷派了个御史到福建去，胡天宝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每当御史到的地方，胡天宝必定尾隨，就为了一展他的俊朗容貌。 一来二去，这御史也发现了胡天宝，追问之下，才发现胡天宝竟然覬覦自己的美色。 他一怒之下，就判了胡天宝的刑，直接给胡天宝处死了。 子不语里曾说，胡天宝死后，给乡亲们託了梦。 他道：“我以非礼之心，冒犯了贵人，被打死也是活该，不过毕竟是一片爱心、一时痴想，与一般凶手不同。阴间鬼吏有嘲笑我的、揶揄我的，但却没对我大发脾气的。” “如今阴司同情我的遭遇，封我为『兔儿神』，专管人间两男相悦之事，你们可替我立庙招香火。” 从这书的描述里就能看出来，胡天宝这个人吧，除了性取向不正常，脾气倒是挺好。 说来也是，要是碰上个暴脾气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胡天官，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如有衝撞，多多包涵。” “哼！” 胡天宝又是冷哼一声，依旧傲娇的要命，显然还没消气。 孙传武不由得觉得有些搞笑，兔儿神和天官没啥关係，也是阴神一个，要不刚才也不至於看到阴气。 不过任谁被扔猪圈也有脾气，三两句话糊弄过去肯定也不可能。 孙传武再次开口：“胡天官毕竟是正神，肯定不能跟我们这些乡野村夫一般见识，今天他们衝撞了您，您这边略施小惩，也是理所应当。” 胡天宝的身子猛地一僵，孙传武这番话，直接就把他架起来了。 他要是说这事儿不算完吧，显得自己小气，要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自己还挨了孙传武六棍子。 不过一想到自己好端端的就让人扔进了猪圈里，这气还是有点儿咽不下去。 “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孙传武赶忙点头：“可不，这事儿指定不能这么算了，您好歹是正神，怎么能受这种屈辱，您给个章程，看看该怎么办好？” 第697 章 三个嘴巴子 兔儿神张了张嘴，瞬间哑火了。 他幽怨的瞪了眼孙传武，心道你一口一个正神的，我还能怎么计较？ “给我重塑金身！香火供奉我三年！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得，这事儿就算是这么了了。 “那成，这事儿我肯定监督完成，您放一百个心就行。” 兔儿神冷笑一声，胳膊一挽，一脸玩味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这逼养的眼神儿有点儿不对啊。。。 “他的帐就这么算了，咱俩的帐呢？” 孙传武乾笑著问道：“咱俩有啥帐算吶。” 兔儿神一脸玩味，衝著孙传武拋了个媚眼儿。 “呦，刚才那六下子，打的本神那叫一个舒坦啊~！” 孙传武的脸瞬间就黑了。。。 这尼玛。。。 他深吸了口气，脸往下一沉，站直了身子摸向了兜里的雷符。 “姓胡的，你想怎么算？” 兔儿神脸瞬间板了下来，他看向孙传武揣进兜里的手，目光闪烁。 这小逼崽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哪个王八犊子教出来的？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凭空突然颳起一阵妖风，紧接著，一阵响亮的耳光声就钻进了眾人的耳朵里。 “啪！” “哎呦~！” 兔儿神捂著脸，一脸惊恐的看向四周。 白白挨了一个嘴巴子，他甚至连人影都没看到。。。 这特娘的招谁惹谁了！ “谁特娘的打老娘！” “啪！” 又是一个嘴巴子下去，兔儿神的腮帮子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孙传武也是一脸懵逼，这到底是谁出的手？ 他家老爷子？鑫鑫？ 兔儿神现在也顾不上孙传武了，站在房顶上掐著腰，衝著远处开始骂街。 “到底是哪个兔崽子打老娘！老娘好歹是正神，岂是你。。。呃。。。。” 话还没说完，兔儿神就缩了缩脖子，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孙传武的身后。 孙传武一脸疑惑的转过头，正好看著背著手朝著院子里走来的孙爷。 “爷？你咋来了？” 孙传武也懵了，老爷子这么猛么？ 兔儿神虽然不算是多大的阴神，但是也好歹沾了个神字。 老爷子上来就是两个嘴巴子，兔儿神甚至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自己家老爷子，到底有多大本事？ “嗯。” 老爷子嗯了一声，抬头看向房顶的兔儿神，他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从兜里掏出菸袋，然后叼在嘴里。 赵虎赶忙给老爷子点上，老爷子抽了一口，然后摆了摆手，一只手噙著菸袋，冷眼盯著房顶瑟瑟发抖的兔儿神。 兔儿神缩了缩脖子，用力的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侷促。 “您，您怎么在这，我。。。” “你不是想知道这个小兔崽子是哪个王八犊子教出来的么，王八犊子在这呢。” 兔儿神的身子猛地一颤，他看了眼孙传武，又看了眼孙爷，瞬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陆。。。” “嗯？” 兔儿神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大人哎，我是真不知道他是您的子嗣，要是我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说这话啊。” “那啥，您。。。。哎？不对啊。。。” 兔儿神突然就站了起来，看著孙爷，目光有些闪烁。 这老傢伙现在是戴罪之身，他有啥怕的？ 自己现在好歹是阴神，代表的是阴间的面子，他这哪是打的自己的脸啊，他这是把阴间的律法踩在地上吐唾沫啊！ 一想到这里，他的腰板子瞬间就硬了。 “这事儿。。。” 话说到一半儿，人还没完全站起来，老爷子又是猛地一挥左手。 “啪！” 兔儿神懵了，院子里的人也懵了。。。 他们光看著孙爷在那抽风了，咋抽风还能有这么大动静？ 袖子里揣炮仗了？ 一巴掌，就把兔儿神抽醒了。。。 这老。。。这位真神还能回去，不能得罪，得罪不起。 他就像是个受气包一样跪在房顶，低著头一声不吭。 “姓胡的，你刚才说这事儿和我孙子没完，我倒是想问问，你想怎么解决啊？” 说良心话，兔儿神也是一时兴起，多少有点儿覬覦孙传武的男色，本想著能调戏下孙传武，到时候让孙传武把自己请回家。 谁成想，这一下子炸出来这么一尊大神。。。 “没，我就是嚇唬嚇唬他，我真没想干別的。” 老爷子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一扬。 “巧了，我也想嚇唬嚇唬你。” “啊？” 兔儿神还没反应过来，老爷子就对著兔儿神突然一指。 还没等兔儿神反应过来，他就瞬间变成了一只肥硕的大兔子，顺著房顶就滚了下来。 煤球眼前一亮，撒丫子就蹦起来接。 兔儿神狼狈的用后腿在煤球脑瓜子上一蹬，蹬的煤球脑袋一歪，趁著这个劲儿，兔儿神噌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汪！” 煤球也来了脾气，跟在后面就开始撵，孙传武刚要开口，老爷子就伸出手示意孙传武闭嘴。 围观的眾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一晚上就跟看戏法一样，又是兔儿神又是大兔子，还有啪啪啪的嘴巴子。 要不是亲眼见到，谁敢相信这是真的？ 孙传武也是一脸惊讶的看著老爷子，兔儿神好歹是阴神，虽然兔儿神供奉的人不多，但是本事也绝对不小。 老爷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一挥手，兔儿神就变成了一只大白兔子？ 还有，兔儿神好像喊了声陆。。。 老爷子难道是。。。。 老爷子感受到孙传武的目光，白了眼孙传武。 “瞅啥？” 孙传武探出脑袋，眯著眼睛贱兮兮的问道：“爷，你不会是陆。。。” “滚犊子！” 孙传武嘿嘿一乐：“那啥，爷，兔儿神不会让煤球整死吧？”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那好歹是神，小神也是神，煤球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行了，小赵啊。” 赵大爷赶忙迎了上来：“孙叔。” 老爷子一指泥像：“明天你上镇子里，给人家金身补好了。” “记住了，香火供奉人家三年，这是你欠人家的。” 孙传武指了指自己：“爷，那我呢？” 老爷子冷哼一声：“哼！” “他要是再找你麻烦，我不介意燉只兔子吃。” 第 698章 尿炕 孙传武不由的有些感慨，他总是嘴上说，有著老爷子的三成本事。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別说有老爷子三成本事了，顶了天儿只能算是学了个皮毛。 旁的不说，就老爷子扇兔儿神的那两下子，还有把兔儿神变成兔子的手段，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老爷子说的那番话，更是让他觉得对老爷子的认知还是太少。 兔儿神虽然叫兔儿神，可本身就是阴魂，那哪是真兔子。 不多时，煤球回来了，嘴里还叼著半截袖子。 老爷子把菸袋锅往园杖子上磕了两下，然后背著手往院子外面走。 “杵著干啥，不回家睡觉啊？” “哦。” 孙传武赶忙小跑著跟了上去，敞开车门，老爷子坐在了副驾驶。 发动了车，三人一狗开著车就回了村儿。 孙传武什么都没问，老爷子不想说，他问也没用。 话又说回来，不管老爷子上辈子是谁，这和他有啥关係？ 老爷子，就是他的亲爷爷，他身上，流著老爷子的血。 “早点儿睡觉。” 下了车，老爷子撂下一句，就进了屋。 西屋的灯还亮著，胡晓晓显然没睡。 一进屋，胡晓晓就端著一盆水往屋里走。 “水整好了，洗脚睡觉。” 孙传武点了点头，看著胡晓晓瘦小的背影，心头不由一暖。 “下回我要是回来的太晚，你就先睡觉就行。” 胡晓晓接过孙传武的外套，掛在了墙上钉著的钉子上，然后摸出烟塞到孙传武嘴里，给孙传武点上。 “你不回来我也睡不著，你要是半夜累了渴了，我还能给你做口饭吃，弄口热乎水儿喝。” “甭管你走的多远，你还知道家里有人等著。” 孙传武抓住胡晓晓的手，一把把胡晓晓拽进了怀里。 胡晓晓揽著孙传武的脖子，在孙传武的脸上亲了一口。 “今天是咋回事儿啊，你给我讲讲唄。” 孙传武点了点头，把今天碰到的事儿这么一说，胡晓晓在孙传武怀里笑的前仰后合。 “哎呀，我传武哥就是招人稀罕，你瞅瞅，兔儿神都看上你了。” 孙传武没好气的在胡晓晓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下，想起兔儿神，他现在还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可拉倒吧，我那不成搅屎棍了？” 胡晓晓小脸儿一红，气呼呼地在孙传武脸上啃了一口。 孙传武这才反应过来，这事儿他好像还真干过。。。 看著胡晓晓气呼呼地样子，孙传武忍不住在胡晓晓脸上亲了好几口，也不顾胡晓晓反抗，手里的烟一扔，直接就扯下了灯绳。 第二天一早，胡晓晓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孙传武从背后揽住胡晓晓的腰，胡晓晓轻轻的在孙传武手背上拍了一下。 “別闹，你再睡会儿，我去做饭去。” “这才几点，著啥急，再睡会儿唄。” 胡晓晓俯下身子在孙传武脸上亲了一口：“咱爷估计都醒了，你睡会儿，一会儿我做好了喊你。” “嗯呢。” 胡晓晓前脚刚走，孙传武后脚就从枕头底下把烟和火摸了出来，点上一根，趴在炕沿上迷迷瞪瞪的打著哈欠。 一根烟抽完，孙传武也没了睡意，他伸了个懒腰，穿上衣服叠好了被子，穿上鞋出了门。 刚一开门，正踮著脚晾被子的狗娃就回过头，俩人这么一对视，狗娃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孙传武朝著狗娃褥子上的地图一瞅，嘿嘿一乐。 “好傢伙，这晚上没少尿啊，这一大泡，都能把咱家淹了。” 狗娃红著脸傻乐，他都八岁了，打记事儿开始就不知道尿炕是啥，谁知道今天早晨咋就尿了。 老爷子叼著菸袋从屋里走了出来，打趣道：“你还好意思说狗娃，你十岁那年还尿炕呢。” 孙传武老脸一红：“那年是开运动会累的，那是意外。” 说著，孙传武揉了揉狗娃的头，吊儿郎当的问道：“昨天疯大了吧？” 狗娃羞涩的点了点头，支支吾吾的说道：“那啥，我也不知道咋了，我梦著我上课呢憋了泡尿，我也不好意思跟老师说。” “这等老师好容易讲完了，一下课我就衝出去了，然后脱了裤子就开始尿。完后尿一半儿我就醒了，我咋捂也捂不住。。。” 赵虎靠著门框嘿嘿直乐：“好傢伙，师傅你是不知道，我这正趴著瞅眼呢，就看狗娃坐起来了。” “这小傢伙哭丧著小脸儿，捏著牛子脸憋的通红，嘴里还嘟囔完了完了，漏了漏了。” 狗娃红著脸瞪了眼赵虎，对著赵虎的脑瓜子就是一个头槌。 赵虎把狗娃往肩膀子上一扛，在院子里就撒了欢儿的跑，逗得狗娃笑的跟鸭子似的，嘎嘎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今天天气不错，这个点儿太阳还没出来，山头上还笼罩著一层白雾。 俩人疯够了，狗娃坐在孙传武旁边，问道：“小叔，你上学尿过裤子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上小班儿的时候尿过。” “那时候你爷你奶都在镇子里上班儿，你太爷就把我送育红班儿去了，那时候我也小啊，上课想尿尿也不敢吱声。” “完后吧，哪次都是下课了就往厕所跑，跑到半道就尿裤子了。我这一瞅不行啊，人家都不尿裤子，我尿裤子多丟人啊。” “你康叔不是和我关係好么，你康叔就跟我说，传武啊，那啥，我教你一个好办法。” “以后憋尿的时候，偷偷尿一点儿出来，等一会儿裤子干了，再偷偷尿一点儿。” “我一听觉得这个办法挺好，完后吧，你康叔还跟我说给我打样。完后那节课我俩大眼儿瞪小眼儿，俩人尿的一裤兜子都是。” 狗娃抹了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儿，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肚子。 “哎呦，我康叔真不靠谱。” 吃完了早饭，孙传武正研究著今天带胡晓晓去哪玩儿呢，电话就响了。 电话这么一接，里面传出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是孙传武家的电话不？” “是我，我是孙传武，您是？” “传武，是我啊，老李，那啥，你来趟镇子里唄，你俩徒弟给人打了。。。” 第 699章 前因后果 孙传武心头一紧，打电话的不是別人，正是隔壁镇子的李所长。 李所长能给他打电话，那就说明这事儿李所给压下来了。 这年头你要是所里有人，很多事儿都能私了，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有些事儿连私了都用不上。。。 老李和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之前他还想拿捏自己来著，让自己那么一折腾，老李现在毛也顺了。 不过人家能给自己打电话，这就是面子，仗势欺人的事儿孙传武干不出来，而且这世上也没啥事儿是理所应当的。 孙传武平復了下心情，嘴角掛著笑感谢。 “哎呦，李叔，你瞅瞅，我这俩不成器的徒弟又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一声李叔，直接让李所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孙传武是啥人啊，人家门子硬的要命，能喊上自己一声叔，那真是给自己面子了。 他赶忙说道：“嗨，有啥麻烦的，咱也不是外人。” 孙传武试探著问道：“李叔，常春儿和赵阳俩人犯了啥事儿了，都闹到派出所去了？” 老李苦笑著说道：“哎，这俩小子早晨给贺国庆揍了，揍的不轻。” 孙传武听到贺国庆这个名字眉头不由一皱。 贺国庆是谁？ 赵阳和常春俩人，一个脾气好的要命，一个虽然有点儿脾气，但是办事儿有分寸，一大早和人家掐架，这事儿根本不符合他俩人的性格。 “李叔，贺国庆是谁啊？” “贺国庆啊，这老登是镇子里下面樺树皮村儿的，五十多岁了，突然就来镇子干上白事儿了。” “他家里有个亲戚，叫啥丁二愣子，现在也在镇子里呢，跟著他一块儿干白事儿。” 一听到丁二愣子这四个字儿，孙传武的脸瞬间就黑了。 贺国庆，八成就是丁二愣子那个半吊子表舅。 “成，我知道了李叔，我现在往镇子里走，你先泡壶茶水儿喝一会儿，一会儿我给你带点儿省城买回来的毛尖儿。” 李所嘿嘿一乐：“成，不著慌，贺国庆在医院躺尸呢，你这俩徒弟下手挺黑，那个叫丁二愣子的人高马大，愣是让那个戴眼镜的小子给开了瓢。” 老李这算是告诉了孙传武现在贺国庆和丁二愣子的状况，让孙传武自己心里有个数。 “嗨，这俩小犊子。” “李叔，等我到了说哈，我这就往那走。” 掛了电话，孙传武招呼赵虎，又从柜子里拿了两条烟和两盒茶叶，让胡晓晓点了一千块钱，往信封里一塞，就开著车往镇子里走。 老李虽然没说怎么回事儿，但是以孙传武对这俩人的了解，常春和赵阳肯定不是那种找事儿的人。 就算是他俩找事儿，他丁二愣子也得受著。 他是师傅，人家俩孩子给自己干活，出了啥事儿他都得护著。 至於以后用不用，也得等事儿过去了再说。 到了镇子里，孙传武拎著东西直接上了二楼，敲了敲门，李所赶忙把门敞开。 看了眼孙传武手里的东西，李所赶忙说道：“你看看你，说不著急不著急，你这么赶干啥呢，这边有我呢，出不了啥事儿。” 孙传武把门一关，东西往李所手里一递。 “嗨，李叔你这话说的，咱也不能让人说閒话不是？” 李所接过东西放在了柜子里，赶忙给俩人倒了茶水儿。 赵虎懂事儿的给李所还有孙传武递上烟，然后又给俩人点上，乖巧的坐在孙传武的旁边。 “李叔，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李所抽了口烟，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事儿吧，说实话不怪你那俩徒弟。” “去年南志远南志宾哥俩给镇子里一家姓赵的出了个白事儿，今年吧，姓赵的家里连著出了两回事儿，这不，就觉得是自己墓地出问题了。” “南志远哥俩不是走了么，他们也没找你们家，正好，贺国庆不是也干白事儿么，人家就找贺国庆了。” “贺国庆去了以后吧，这么一瞅，就说埋的地方有问题，埋的手法不对啥的，反正就是一顿挑毛病，完后就让人家迁坟。” “这老王八犊子也黑，张嘴问人家就要两百。人家赵家心里面指定憋著气啊，钱这么一掏，等迁了坟以后，就去你家找麻烦了。” 说到这，李所眯著眼睛加重了音调。 “丁二愣子还有贺国庆也跟著一块儿去的。” 孙传武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窜了上来，贺国庆这不是摆明了想踩著他家往上爬么？ 更何况刚下葬一年，根本就不能迁坟，贺国庆这是不懂，还是为了钱不要脸了？ 不管怎么样，这俩王八犊子就是衝著自己来的，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这不，两边这么一对，你俩徒弟先是给老赵家退了钱，而且还多给了一百，然后直接就跟贺国庆和丁二愣子掐起来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事儿赔钱也是个解决办法，毕竟人家贺国庆和丁二愣子是来找麻烦的，得先把东家答对好了。 “他俩没事儿吧？” “嗨，没事儿，这俩小子挺能打，基本没啥事儿，也就破了皮。” “不过贺国庆还有丁二愣子挺惨，丁二愣子开瓢了，贺国庆破相了。这两家意思吧，就是不接受私了，让我该咋办咋办。” 孙传武眼中精芒一闪，不接受私了？ 好好好。 孙传武手里的信封往老李手里一塞，老李脸色陡然一变，赶忙把信封推了回去。 “传武，你这是干啥啊你，咱这关係，真用不著这样。” 孙传武又把信封往前一推，看著老李说道：“叔，个事个码，这多少是我一点儿心意，你別嫌少就行。” 老李犹豫了一下，咬著牙把信封放进了抽屉里。 “传武，这事儿你先谈，不行我再上。” 孙传武点了点头，说道：“李叔，我先看看那俩小犊子去。” “行，我带你俩去。” 三个人下了楼，去了审讯室。 门一开，俩人赶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到孙传武以后，赵阳和常春的眼眶瞬间红了。 “师傅。。。” 第700 章 不要脸了 “你们嘮著，有事儿喊我。” 老李说了声，就出了审讯室。 孙传武在屋子里一扫，俩人有吃有喝的，茶叶水儿还有长白山伺候著，地上还都是瓜子皮儿。 赵阳脸上掛了彩，嘴角肿的老高，常春手上缠著纱布，脸上倒是没有伤。 “没吃亏吧？” 赵阳红著眼摇了摇头：“没吃亏师傅，就是让丁二愣子打了两拳，特娘的，老逼登一把年纪了，劲儿还不小。” 孙传武没好气的瞪了眼赵阳，丁二愣子確实有一膀子力气，一般人根本就打不过。 “没吃亏就行，常春手咋回事儿？” 常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啥，抡砖头子的时候虎口裂开了。”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这小子看著闷呲闷呲的，下手还真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行吧，没事儿就行。” 坐下以后，赵阳攥著拳头开了口。 “师傅，那啥，这事儿我俩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这事儿我俩扛著，你不用管我俩。” 孙传武没好气的照著赵阳的脚就是一脚。 “滚犊子，说的啥屁话？你俩出事儿了我能不管？” “行了，这事儿你俩就不用管了，放心待著吧，该吃吃该喝喝，缺啥了就跟李所说就行。” 赵阳瞬间性情了，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师傅。。。这事儿是我不好，我先动的手。” 孙传武眼珠子一瞪：“动手咋了？人家都欺负到门口了，这口气你能咽下我也咽不下啊！” “前阵子丁二愣子他舅去给老刘家办白事儿，我就觉得这王八犊子要整事儿，人家故意找麻烦，躲也躲不过去。” “行了，別哭嘀嘀的了，我问你俩，那家姓赵的他家墓地你们看了没有？” 常春点了点头，说道：“看了师傅，师兄他们挑的地方没毛病，后面贺国庆点的那个地方，是个粗砂子地，苗都没几棵。” “而且我家老仙儿说了，赵家出事儿不是出在坟地上，是干了丧良心事儿了。” 常春这么一说，孙传武心里就有数了。 南志远哥俩肯定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姓赵的急病乱投医，这事儿也能理解。 这事儿，慢慢算，得先从丁二愣子那边算起。 站起身，孙传武拍了拍俩人肩膀。 “该吃吃该喝喝，剩下的事儿我去办。” 出了门，孙传武跟老李嘱咐了两句，开著车拉著赵虎就去了镇医院。 来到病房外，老远孙传武就听到丁二愣子在里面呜呜喳喳的叫唤。 “他孙传武能咋地，他孙传武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雯静的死就怪那个王八犊子，要不是他，雯静现在不过上好日子了？特娘的，这事儿別管谁来说，咱就是不算完。” “他孙传武名声一臭，这些活咱们就都能接了，你瞅瞅他干了几年白事儿，这傢伙，又是买车又是盖房子的，钱都让他挣了。” 孙传武冷笑一声，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坐著的丁二愣子微微一愣，一看到是孙传武以后，脸色瞬间就黑了几分。 “你来干啥？” 看著头顶上缠著纱布的丁二愣子，孙传武也没了耐性。 丁招娣还有丁盼娣俩人站了起来，拦在了病床前面，虎视眈眈的看著孙传武。 “丁二愣子，我是不是给你脸给多了，你真当自己是瓣儿蒜了？” 丁二愣子本身还想著孙传武是来求和的，他还想给孙传武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孙传武骨头这么硬，不光不服软儿，反倒是骂起自己来了。 “孙传武，你啥意思？你徒弟给我还有我舅打了，你还上我这耍威风了？咋滴，真当白云县姓孙了？” “操，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姓李的穿一条裤子，老子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我特么要不把那两个小王八犊子整进去，我丁二愣子就特么跟你姓。” 孙传武一脸嘲讽：“跟我姓？你可真抬举你自己，你特么也配姓孙？” 丁招娣气呼呼的往门口一指：“你给我出去！” 孙传武白了眼丁招娣，掏出烟直接点上，然后抽了一口，往丁招娣的脸上一吐，呛得丁招娣直咳嗽。 孙传武看了眼丁二愣子还有贺国庆，脸上满是鄙夷。 “丁二愣子，我孙传武对你丁家算不上有大恩，但是，也绝对对得起你丁家了。” “你可倒好，不光不知恩图报，还特么去找我的麻烦。” “丁二愣子，你丁家人的良心都特么餵了狗了？” 丁二愣子自知理亏，但是还是硬著头皮嘴硬。 “我找你们啥麻烦了？是南志远他们学艺不精，这事儿还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我特么舅跟人家东家去要个说法，咋滴，以后白云县生老病死还都你孙家说的算了？” “还真当自己是活阎王了？” 孙传武嘴角一抿：“姓丁的，你特么也好意思说这话？你为啥去我铺子里，你自己心里没数？” “咋滴，刚说的话转头就忘了？” 丁二愣子身子一颤，目光有些躲闪。 “啥，啥话？你瞎几把胡说啥？没事儿快点儿滚犊子！” 孙传武眯著眼睛死死的盯著丁二愣子：“姓丁的，刚才还说要搞臭我，然后你们两个挣大钱，真当我聋？” “你好歹也是个爷们儿，事儿都做了，还特么不敢认吶？就特么这点儿本事？” “要是你爷俩也干白事儿，公平竞爭，我肯定不说一个不字儿。钻空子往我家招牌上扣黑锅，还想踩著我家壮自己的名声。。。。” “丁二愣子，你这算盘儿珠子都蹦我脸上了，你真当我孙传武好欺负？” 丁二愣子见孙传武把事儿都说开了，索性也不要脸了。 他往床上一靠，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对著孙传武摊了摊手。 “咋滴，事儿我就干了，你能拿我咋滴？你那俩徒弟肯定得进去，你不就有几个臭钱儿么，老子看不上。” “孙传武，我好不了，你也別想好，我特么一个光脚的，怕啥穿鞋的！” “有本事，你就整死我，没本事，你特么就受著，你就看看我把不把他们送进去就得了！” 第701 章 时间到了 听完丁二愣子的话，孙传武笑了。 他对著丁二愣子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躺在床上的贺国庆，又摇了摇头。 “你俩啊，也到头了。” 丁二愣子朝著孙传武一指，破口大骂。 “操，你特么別装神弄鬼！妈的，我特么就是死，也得死在你后头！” 孙传武看著丁二愣子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算了，跟一个將死之人斗气，根本没那个必要。 孙传武深深的看了眼墙角，然后煞有其事的对著丁二愣子点了点头，仿佛十分赞同丁二愣子说的话。 “你说的没错，你可得好好活著。” 说完，孙传武领著赵虎转身就走，丁二愣子抓起桌子上的空罐头瓶子狠狠的砸在了关上的门上，气的哼哧哼哧喘著粗气。 “妈的，小逼崽子，这事儿肯定没完！” 孙传武恍若未闻，赵虎倒是有些摸不到头脑。 他可是听他小舅说过，孙传武这人下手挺黑，而且根本就不吃亏。 想当年自己老舅找孙传武的时候，孙传武可是拎著猎枪赴的宴，差点儿给自己老舅嚇尿了。 丁二愣子和贺国庆俩人的段位明显不如自己老舅，孙传武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师傅，就这么算了？” 孙传武看了眼赵虎，耸了耸肩。 “跟死人有啥好计较的。” 赵虎微微一愣，更懵了。。。 “啊？死了？不是，他们俩不是活著的么？” 孙传武也没有解释，领著赵虎直接去了白事儿铺子。 门这么一开，旁边的几个铺子的人还出来看热闹，等看到是孙传武，赶忙打招呼。 孙传武寒暄了几句，就领著赵虎进了铺子里。 孙传武倒不是无的放矢。 刚进病房的时候 ，孙传武就感觉病房里阴气逼人，而且怨气十分的浓郁。 医院的病房有阴气和怨气很正常，孙传武起初还没当回事儿，但是后来和丁二愣子骂了两句，孙传武瞬间感觉事儿有些不对。 阳眼这么一开，丁二愣子和贺国庆俩人头顶乌云盖顶，命悬一线。 特別隨著自己彻底和丁二愣子撕破脸，那一线，也断了。 最后那一眼，孙传武看到了那个站在墙角，死死盯著贺国庆还有丁二愣子的老太太。。。 死人钱哪是那么好赚的？ 报应这玩意儿，向来来的快。 “你去把水烧上，一会儿泡点儿茶叶水喝。” 赵虎赶忙去了后屋，烧上热水，没一会儿功夫，就端著泡好茶叶水的大茶缸来到孙传武的身边。 孙传武叼著烟，手里还叠著金元宝，一点儿也没有出事儿的样子，反倒是悠哉的要命。 “师傅，那啥，咱就在这待著啊，不管师兄他们了？” 孙传武头也没抬，手里动作丝毫没停。 “我都不著急，你急啥。” 赵虎张了张嘴，攥著拳头说道：“师傅，我就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那个老逼登太狂了，不行我去整死他得了。” “你放心师傅，这事儿我肯定不牵连你，我是你徒弟，我不能看著我师傅让人欺负。” 赵虎的话直接把孙传武逗乐了，该说不说，赵虎这人对自己绝对恭敬，虽然跟著自己没多久，但是忠诚度很高，甚至比梁进財都高上那么一点儿。 这种简单的人，最好相处，也最容易换得真心。 “閒的没事儿干了，他俩今晚上都活不过去，你去费那个劲儿干啥？” “啊？” 赵虎这才反应过来，孙传武说的那个跟死人有啥计较是啥意思。 他还以为，孙传武要杀人灭口呢。 看著孙传武淡然的样子，再想起自己老舅说孙传武的外號叫孙阎王，赵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师傅，那啥，你不会真是阎王爷吧？” 孙传武白了眼赵虎，没好气的笑骂道：“滚犊子，我问你，迁坟的条件是啥？” 赵虎见孙传武考上自己了，赶忙坐直了身子，开始扒拉手指头。 “首先得徵得家人同意，而且確实是塋地出了问题，再者就是新选的地方要比以前好，逝者也得死了三年以上才能迁坟。” “其次，还得做法事，还得。。。” 孙传武一抬手，打断了赵虎的话。 “行了，你师兄选的地方肯定没有问题，这个毋庸置疑，最起码，比贺国庆那个半吊子选的肯定好。” “至於赵家老太太，死了才不到一年，直接迁坟绝对不合规矩。” “打个比方，本身就不能迁坟，迁了以后，人家老太太还发现自己从小洋楼换成了地窨子了，你说她能受得了？” 赵虎卡巴了两下大眼睛，问道：“师傅，你咋知道老赵家死的是老太太？” 孙传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赵虎倒吸了口凉气。 “嘶~！” “师傅，那啥，那个老太太缠上他们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吹了吹，贴著杯口抿了口茶叶水，慢悠悠的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咱们这行就是这样，有那个本事，赚的就多。没那个本事还贪心，別说赚的多少了，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死人可不是那么好讲道理的。” “前阵子老刘家的丧事儿你还记得不，这老登给人家埋在了乱石窖，要不是姓刘的魂让人拘走了，贺国庆早就出岔子了。” “这俩人心术不正，就算是躲过这次，下次也绝对躲不过。不过啊，这俩人肯定没有下次了。” 赵虎恍然大悟，这俩人一死，事儿不就解决了么？ 怪不得自己师傅一点儿都不著急呢，换做他，他也没有著急的必要。 中午头，老李开著车到了孙传武的白事儿铺子，拉著俩人去吃了顿便饭，又把俩人送了回去。 时间一点点儿的过去，太阳西沉，明月高悬。 赵虎和孙传武俩人守在铺子里，嘮著嗑做著纸活。 “咚！咚！咚！” 座钟钟声响起，孙传武看了眼座钟上的时间。 十二点了。 到时候了。 医院里，贺国庆和丁二愣子俩人呼呼大睡，呼嚕声此起彼伏。 突然，贺国庆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丁二愣子，嘴角猛地向上一挑，露出一个瘮人的笑容。。。 第702章 另请高明吧 贺国庆踮著脚尖，走到丁二愣子的床头，歪著脑袋死死的盯著丁二愣子。 睡梦中的丁二愣子只感觉后背凉颼颼的，他这么一睁眼，正好对上二舅诡异的笑容，还有木訥的双眸。 “哎呀我操！” 丁二愣子嗷的一声，直接从病床上滚了下来。 贺国庆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丁二愣子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没好气的问道：“老舅，你干啥啊你，嚇我一跳。” 贺国庆咧开嘴嘿嘿一笑：“咱俩该走了。” 丁二愣子心头一紧，只感觉一阵恶寒席捲全身。 “啥该走了？老舅你瞎说啥啊你？” 贺国庆没有多说话，而是踮著脚尖转过身，敞开了病房的窗户。 冷风呼的一下钻了进来，丁二愣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脸惊恐的看著贺国庆爬上窗台的背影。 “老舅，你干啥啊老舅！” 丁二愣子赶忙从后面抱住贺国庆，用力的往下一拽，可瘦小的贺国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丁二愣子使足了全身的力气，贺国庆的身子却纹丝不动。 “老舅，老舅你快下来，你干啥啊你！” 他们住的是三楼，虽然算不上太高，但是贺国庆的身子骨，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丁二愣子心里面怕的要命，他不知道贺国庆这到底是咋了，但是不管咋样，他也不能让贺国庆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儿。 屋子里就他两个人，丁二愣子扯著嗓子喊了声：“救命，快来人啊！” 也就说话的空档，贺国庆突然就从窗户上下来了。 丁二愣子鬆了口气，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他的身上就像是被水淘了一般。 “老舅，你这是咋了你，嚇死我了，做噩梦了？” 贺国庆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丁二愣子，丁二愣子咽了口唾沫，往窗台的位置退了半步，正好靠在了窗台上面。 “老，老舅，你，你別嚇唬我啊，你，你咋了啊你。。。” 贺国庆嘴角猛地一扬，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疯狂的意味。 “嘿嘿嘿。。。” “咱俩，咱俩该走了。” 丁二愣子浑身汗毛倒竖，他扫了眼门口，自己闹出这么大动静，竟然一个来帮忙的都没有？ 这是中邪了？ “老舅，你。。。哎我操！” 话还没说完，丁二愣子表情猛地一变，整个人顺著窗子重重的摔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丁二愣子的身体不住的抽搐著。 他的视线还停留在三楼窗户前站著的贺国庆身上，脸上满是不解。 “老。。。老舅。。。” 鲜血顺著他的后脑勺汩汩流淌，他的视线渐渐的模糊，恍惚之间，他看到了贺国庆爬到了窗台上，咧著嘴衝著自己邪魅一笑。 下一瞬，耳旁传来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在贺国庆脑袋著地的那一瞬间，丁二愣子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穿著寿衣的老太太，正目光阴翳的站在窗台上，冷冷的看著自己。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上午孙传武走了以后为什么没来找自己麻烦了。。。 还有孙传武临走时对著墙角的那一瞥。。。 他早就知道了。 悔意伴隨著快速侵蚀著自己身体的寒意，瞬间笼罩了全身。 十二点半，白事儿铺子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正做著纸活的孙传武和赵虎抬起了头，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屋里站著两个人，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二十冒冒头，看那模样就是父子。 正主来了。 孙传武赶忙站了起来，淡淡的开了口。 “来了？” 俩人身子猛地一颤 ，瞪著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著孙传武。 他知道他们爷俩要来？ 孙传武比传闻中还要玄乎啊！ 年长的试探著问道：“您知道我是谁？” “赵家的唄。” 孙传武摸起烟点上，然后靠著柜子，一脸冷漠的看著俩人。 老赵太太肯定得把丁二愣子和贺国庆作死，这不代表她就不会去找家里人麻烦。 孙传武算准了，今天半夜赵家人肯定要来，所以才拉著赵虎一直看著白事儿铺子。 现在时间正好，估摸著丁二愣子还有贺国庆俩人已经走了，赵家也让老太太折腾的不轻。 爷俩听到孙传武的话赶忙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畏惧。 老赵赶忙说道：“孙先生，家里出事儿了，您看您能搭把手不？” 孙传武看了眼老赵，冷笑著问道：“咋，贺国庆和丁二愣子死了，帮不上你们忙了？” 老赵眼心头一紧，心道孙传武还真是神了，连丁二愣子死的事儿他都知道。 刚才出了事儿以后，俩人第一时间就去了医院，谁成想刚进医院大门，就看到公安还有大夫在那清理著现场。 细问之下他才知道，死的人就是丁二愣子还有贺国庆。 老赵知道事儿大了，李所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快点儿去白事儿铺子找孙传武。 谁成想，自己这点儿心思，让孙传武猜得一清二楚。 对於孙传武来说，甭管这事儿是不是丁二愣子还有贺国庆下绊子，对於他家的名声，肯定有所损毁。 毕竟村里人嘴欠儿，很多白的也能给你说成黑的，孙传武左思右想，事儿还得从根儿上解决。 他算准了赵家肯定得来，所以之前那一声来了，用的就是盲派的法子，第一句就震住了老赵。 本身老赵还有事儿相求，孙传武这么一震慑，老赵就更得被孙传武牵著鼻子走。 老赵哭丧著脸，赶忙说道：“孙先生，那什么，是我眼神儿不好冤枉了好人，您千万別跟我一般见识。” “我家里出了事儿，求求您搭把手，我给您跪下了。” 说著，老赵对著孙传武就跪了下去。 小赵这么一瞅，得，自己亲爹都跪下了，他说啥也得跟著跪啊，他看了眼孙传武，赶忙也隨了一个。 孙传武抱著臂膀夹著烟，拿起了把式。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我家连个墓地都点不好，现在整个镇子都传开了，这忙啊，我是真帮不了。” “您二位啊，另请高明吧。” 第703 章 咱有啥交情？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老赵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他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有点儿差劲，这是把孙传武得罪了。 人家孙传武也不是圣人，自己给人家名声坏了，人家咋可能轻易的帮自己？ “孙先生，这事儿是我办的不讲究，我跟您道歉。” “家里的事儿求你搭把手吧，再晚一会儿，真得出人命了。” 孙传武冷笑著说道：“出人命了就出人命了唄，我一不是大夫，二不是公安，我有啥办法？”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出了人命了，也有人管埋，著啥急。” 孙传武一句话，直接把老赵將在这了。 他一脸苦涩的看著孙传武，思量了半天，对著孙传武就开始磕头。 孙传武对著赵虎使了个眼色，赵虎会意，赶忙站了起来，一把就把老赵拉了起来，然后推著老赵就往外走。 “出去出去，早特么干啥了，孩子死了来奶了？忘了吃饱了骂厨子的事儿了？” “也就是我师傅脾气好，我俩师兄还在派出所蹲著呢，要是换做我，早就给你俩打出去了。” 说著，赵虎敞开门把老赵往外一推，然后对著小赵一指。 “还有你，快点儿滚犊子！” 小赵眼巴巴的看著孙传武，孙传武连看都没看小赵一眼，打著哈欠掐了烟，端起茶杯吹了吹，悠哉的喝著茶叶水儿。 连拖带拽，赵虎把小赵也拖了出去。 老赵在门外急的跳脚，家里面现在都闹翻天了，孙传武还不愿意出手帮忙，这事儿可咋整。 晚上本身镇子里就安静，这么一闹腾，不少人家都亮了灯，趴在窗户上听著热闹。 也有不少人悄没声的出了院子，站在大门口朝著白事儿铺子这边瞅。 白事儿铺子灯光亮著，昏暗的灯光照在门口，正好让眾人把赵虎还有赵家爷俩看的真亮。 这是咋回事儿？ 老赵家大晚上还过来闹事儿？这又是出啥岔子了？ 昨天老赵家过来闹腾的事儿街面上都知道，甚至整个镇子都知道了。 “孙先生，孙先生求求你帮帮忙吧，我知道错了，真的，我真知道错了！” 老赵红著眼睛扯著嗓子在那喊著，心里焦急的要命。 要说后悔，他肯定肠子都悔青了，旁的不说，丁二愣子还有贺国庆一死，他就知道自己是让这俩犊子坑了。 一想到自己媳妇儿嘴里传出他老娘的动静，一口一个王八犊子，一口一个都特么別活了，他的腿肚子就忍不住的发软。。。 孙传武朝著门外看了一眼，又自顾自的倒了杯水，端著茶杯又抿了一口。 老赵看孙传武的作態，心中苦笑不已。 他也活了一把年纪了，怎么能不知道孙传武是什么心思，如果孙传武不想管，直接把门一关就得了。 孙传武晚上还在等著他们爷俩，肯定不是为了出气或者看他们两个人笑话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把面子找回来的。 他这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他心一横，直接跪在了赵虎的身前，扯著嗓子大喊，边喊边磕头。 “孙先生，先前的事儿是我不对，是我受贺国庆的蒙蔽，把你家给我娘找的贵地给换了，还坏了你家名声。” “您要杀要剐都隨你便，我这也遭了报应了，贺国庆和丁二愣子也死了，您就高抬贵手，救救我赵家吧！” 旁边看热闹的一听，瞬间就懵了。 好傢伙，感情不是来找事儿的，而是来求助的？ 还有，丁二愣子还有贺国庆死了？昨天他们不是一块儿过来找的麻烦么？ 孙传武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扫了眼四周，看到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人影，淡淡的开了口。 “我孙传武做事儿光明磊落，中元殯葬也从来不做丧良心的事儿。” “给你家老太君找的墓地，不能说多好，但是绝对不差。你自己家出了事儿，人家一躥动，你就顺著人家过来坏我家名声。” “现在出了事儿了，想起我家好了？” 眾人吃瓜也吃出眉目了，感情之前姓赵的是冤枉孙传武，然后贺国庆没把迁坟的事儿办明白，赵家遭了报应了。 再加上刚才老赵说贺国庆和丁二愣子死了，他们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是姓赵的办的没屁眼子的事儿。 老赵嘆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孙先生，这事儿是我不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帮衬一把吧。” 说著，老赵从兜里掏出两个信封。 “孙先生，这个是昨天您徒弟退回来的钱，这个，是我给您的酬劳，我在您这块儿没啥牌面，看在钱的面子上，您搭把手，行不？” 赵虎看了眼孙传武，孙传武点了点头，赵虎把钱拿了过去，借著灯光，点了点，然后递给了孙传武。 孙传武把钱一揣，冷声说道：“行了，我孙传武心眼儿大，不跟你一般见识，换做別人，你家出事儿別人恨不得拍巴掌较好呢。” “虎子，拿上傢伙事儿，咱去看看咋回事儿。” 老赵鬆了口气，感恩戴德：“孙先生，谢谢，太谢谢了。” 赵虎心头的抑鬱一扫而空，好傢伙，这下子算是解了气了。 丁二愣子贺国庆双双身死，老赵过来磕头谢罪，那么多人都听著呢，这事儿做到这个份儿上也够用了。 赶忙进屋拿了东西，俩人锁上门就准备往外走。 刚走出去没两步，丁招娣就一面哭著一面小跑著跑了过来。 看到孙传武还有赵虎，丁招娣带著哭腔说道：“传武，我爹死了，你。。。。” 孙传武嘴角微微一扬，装傻充愣。 “啊？你过来报喜的？” “啊？” 丁招娣脸上的表情一僵，赵虎噗呲一下子笑出了声。 真损啊！ 丁招娣脸上掛著泪，一脸幽怨的看著孙传武。 “传武，咱家好歹有点儿交情，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呢？” 孙传武一脸不屑的说道：“交情？你妹妹差点儿整死我的交情，还是你爹想方设法毁我交情？” “这么一说啊，咱们两家交情还真不浅，你说对不丁招娣？” 第 704章 兰兰 丁招娣脸上表情一僵，直接对著孙传武撒泼。 “孙传武，我爹和我舅爷是自杀！肯定是因为常春和赵阳打了他俩以后他俩受不了才自杀的！” “这事儿咱们没完！” 孙传武嘿嘿一乐，现在丁二愣子和贺国庆都死了，还说这玩意儿有啥用？ “你直接说他俩打死的多好？” “你爹和你舅爷啊，这是坏事儿做尽，觉得良心受不了谴责了，吧嗒一下子摔死了。” 说完，孙传武抿著嘴上下打量了眼丁招娣，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 “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一个好人都没有。” “也就丁爷还讲点儿理，到了你们这一家子啊，苗全歪了。” 丁招娣涨红著脸朝著孙传武就冲了过来。 “我跟你拼了！” 老赵一瞅，赶忙挡在孙传武身前，一把把丁招娣推了出去，丁招娣踉蹌著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 老赵板著脸指著丁招娣破口大骂：“你特么还有脸来，我家都快让你家那俩王八犊子祸害死了！” “妈的，打著会看塋地的名头招摇撞骗，我还真信了那个老几把登。这可倒好，俺娘直接特么的闹家里去了！” “你爹和那个老几把登得亏死了，要是不死，我说啥也得找他俩算帐！真特么当死人钱那么好挣的！” 丁招娣一脸怨恨的爬了起来，她攥著拳头，恶狠狠的说道：“你们都等著，这事儿咱们没完！” 说完，丁招娣一瘸一拐的消失在眾人的视线中。 自作孽不可活，这话用在丁家身上真没错。 “孙先生，咱。。。” 看著老赵諂媚的表情，孙传武心里面舒服了不少。 今天晚上这么一闹腾，他家的名声不光是回来了，势必还要涨上不少。 “行了，走吧。” “好嘞孙先生，太感谢您了。” 老赵感恩戴德，赶忙在前面带路。 “你家又是咋回事儿？” 孙传武这么一问，老赵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哎，別提了孙先生，这晚上我和我媳妇儿睡的好好的，我媳妇儿突然就给了我一个嘴巴子。” “当时都给我打懵了，我刚要还手，我媳妇儿就开口了，上来就喊了我的小名，当时我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说到这里，老赵的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她，她说话的动静，和俺娘一模一样啊！” “她就在那骂啊，说我这个不孝子，自己伤。。。那啥，非得给她换地方，换的那个地方又破又冷，说我不孝顺。” 孙传武眼睛微眯，冷声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老赵身子微微一颤，表情不自然的说道：“那啥，咱家也就出了这事儿啊，別的，別的也没有啊。” 孙传武见这老登还不说实话，直接站在了原地。 一见孙传武不动弹了，老赵瞬间急了。 “孙先生啊，哎呀，真没別的事儿了啊，您就帮帮忙吧，行不！” “我家一家子人按著我媳妇儿呢，我媳妇儿非要砍死我小儿子啊！” “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啊孙先生，您就帮衬帮衬吧。” 孙传武冷笑著问道：“那我问你，为啥你娘非得砍你小儿子？” 老赵脸上表情一僵，目光躲闪，不敢看孙传武的表情。 “我。。。那啥，我。。。” “行了，你另请高明吧。” 孙传武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老赵一跺脚，赶忙追了上去，死死的拽住孙传武。 “孙先生，我说，我说！” “哎！造孽啊！” 孙传武冷冷的看著老赵，老赵一脸无奈的嘆了口气，伸出手对著自己就是一个嘴巴子。 “这事儿怪我！都怪我没把我儿子教育好啊！” “镇子里有个傻丫头，叫兰兰，这丫头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他爹娘吧，得病死了，她就一直跟著她小叔。” “俺家老小今年落榜了，兰兰吧，这两年出落得不错，也十五六岁了，长的也俊，就是脑子有点儿不好使。” “完后吧，俺家老小就给兰兰那个了。等人家小叔领著兰兰上了俺家，兰兰肚子都大了。” “当时我那个气啊，你说人家命都够苦了，这个小畜生祸害人家姑娘干啥呢！我给他揍了一顿，逼著他让他把兰兰娶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不光这个年代，即便往后几十年，都有不少智障孩子被糟蹋，特別是小姑娘。 像是这种事儿，比比皆是，老赵能逼著自己小儿子娶那个傻丫头，也算是有点儿良心。 但是孙传武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是这么一个结果。 “然后呢？” 老赵红著眼睛哽咽著说道：“我家小子答应的挺好，我吧，本来想著给老小找个工作，再找个好对象，但是这小犊子做了这个孽，咱也不能伤天害理啊！” “哎，好歹也怀了咱老赵家的骨肉，我和我媳妇儿对兰兰也不错。五月份的时候，我家小子说要领兰兰去江边钓鱼，我也没多想啊，毕竟兰兰是孩子天性，天天在家圈著都不说话了。” “谁成想。。。。我家那个小畜生自己回来了。。。” 孙传武心头一揪：“你儿子给兰兰整死了？” 老赵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苦涩和自责的表情。 “这事儿都怪我啊！我没想那么多，我真没想到他能干这事儿啊！” “我家小子跟我说，兰兰的凉鞋掉江里了，她非要自己下去捞，然后就淹死了，你说这话我能信么？” “可事儿出了能咋整啊你说，我就找了兰兰小叔，赔了一笔钱，完后就把兰兰的后事儿办了。” 孙传武沉声问道：“这事儿不是找我家办的吧？” 老赵点了点头：“没敢找你家，你家办事儿太细，这些事儿不能放明面上，完后我就找了贺国庆。” “后事儿啥的，草草的就办了，本来我想著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寻思美国多久，我家就开始出事儿了。” “有一天晚上我喝多了酒，我就看著兰兰湿漉漉的站在大门口，手里还拎著一个凉鞋。” 说到这，老赵的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她说，她说。。。” “爹啊，凉鞋我找回来了，小哥，小哥能不打我了不？” 第705 章 兰兰2 “我心里那个怕啊，我就跑啊，我就跑。。。” “完后我就摔坏了腰。” “我把这事儿和我老婆一说，我老婆说我喝多了，看差了，晚上的时候，我就梦著俺娘，拎著棍子打我啊。” “等我醒了，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又过了一阵儿，我大儿媳妇儿上山刨天麻，从山上就滚下来了。” “家里的事儿一件儿接著一件儿，三天两头俺娘就上我梦里骂我啊！” “我扛不住了，就去找了贺国庆，贺国庆说这事儿和俺娘有关係，兰兰那事儿肯定是我看错了，他埋的地方好，正好把兰兰镇住了。” “你说我咋就这么傻逼啊，我咋就信了他说的啊！” 孙传武看了眼赵虎，俩人的脸色都黑的要命。 孙传武淡淡的开口：“老赵，这事儿能办，也不能办。” 老赵赶忙问道：“孙先生，您说，您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您要多少钱我都给！” “一尸两命，和钱有关係？” 老赵的身子猛地一颤，他瞬间就明白了孙传武的意思。 “孙先生，老小已经改了，他改好了啊，钱啥的我们也给了，孙先生，这事儿。。。” “嗯，这事儿你们自己办吧。” 说完，孙传武转身就走，赵虎狠狠的瞪了俩人一眼，冷哼一声跟在了孙传武的身后。 老赵和大儿子俩人对视了一眼，俩人阴沉著脸，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小赵才问道：“爹，这事儿咋整啊？” “咋整？” “你没听姓孙的说，要把你弟弟送进去？那么个傻丫头死了就死了，钱咱都给了，还想咋滴？” 孙传武一走，老赵索性也不装了。 上樑不正下樑歪，这事儿他这个当爹的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责任。 “那家里。。。” “去西马村！你现在去招呼你老舅，让你老舅去西马村儿找陈大夫，陈大夫本事也不小，到时候啥也不用说，先给人请过来。” “娘的，兰兰那个小浪逼儿还来家里闹，你奶也不知道咋想的，一块儿跟著闹。” “到时候让陈先生给那个小浪逼儿打的魂飞魄散！” “俺奶呢？” 老赵眼珠子一瞪：“操，哪特么是俺娘！” 小赵红著脸抹了抹鼻子，赶忙转移话题。 “特娘的，等咱家事儿解决了，今天的事儿我肯定要把今天受的委屈討回来！” 老赵瞪了眼小赵，没好气的骂道：“討啥？你用啥討？” “咱家那点儿事儿他全知道了，谁特娘寻思这王八犊子非得管那个閒事儿，妈的，行了，吃个哑巴亏得了。” 孙传武和赵虎俩人去了常春和赵阳的住所，就在铺子后面那条街，离的正好不远。 一进屋，赵虎就忙活著烧炕烧水。 等端著洗脚盆进了屋，赵虎问道：“师傅，你说姓赵的还能找咱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目前来看不会，这天底下能人多了，姓赵的亲娘去折腾，也不可能往死折腾。” “这老王八犊子肯定还没说实话，估摸著今晚上兰兰也去了。” 赵虎傻乎乎的挠了挠头：“啊？真的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赵头那老登不简单，心眼子太多，刚才你看著他又哭又闹的，后悔的要命，实际上都是演的。” “知子莫如父，你觉得老赵能不知道他小儿子准备把兰兰整死？他就是觉得，兰兰是傻子，这事儿钱就能摆平。” “所以说，老赵这老王八犊子，虽然不是凶手，但是却是帮凶！” 赵虎一拍大腿，瞪著俩眼珠子一脸怒气。 “臥槽，这老王八犊子真损吶！” “师傅，你说这老王八犊子不能找咱们麻烦吧？” 孙传武冷哼一声：“他敢么？他现在啊，生怕惹著咱们，怕咱们把兰兰的事儿捅出去。” 赵虎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师傅，那啥，兰兰的事儿咱们不管啊？” 孙传武犹豫了一会儿，这事儿老李肯定知道，现在去找老李，那就是拎著老李脖颈子打他的脸。 而且兰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老赵家肯定也討不著好。 这事儿明天先问问老李，如果老李不知情，那这事儿就好办了。 “明天再说。” “好嘞师傅。” 孙传武俩人脱衣服上炕，老赵这边也进了家门。 “小伟呢？” 老赵在屋里扫了一圈儿，自己的媳妇儿还被绑在炕上，嘴里咿咿呀呀的嘟囔著，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老大媳妇儿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俺娘非要整死小伟，小伟害怕就跑了。” “爹，孙先生没来啊？” 老赵板著脸说道：“那个王八犊子心太黑了，妈的，有点儿本事就摆架子，请不来。” “我让老大去找你舅了，让他去把陈大夫请过来去。等陈大夫来了，这些事儿就好说了。” 说到这，老赵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兰兰那个小浪逼儿也走了？” 老大媳妇儿微微一愣：“啊？刚才还在窗户上趴著呢，爹你没见著？”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笼罩了老赵的全身。 他的心头，突然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完了！” 老赵一拍大腿，拿著手电筒就往外跑。 “爹！爹！” 老二在后面喊了两声，脸色猛地一白，他回头看了眼炕上躺著的亲娘，身子猛地打了个冷颤。。。 这不是他奶奶的声音！ 这是孩子的动静！ “嫂子，你和小芳看家，我去找咱爹去！” 老赵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跑的呼哧带喘。 出了镇子，老赵来到了江边儿，晚上的江面笼罩著一层白雾，十分的湿冷。 江水轰鸣，老赵拿著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著兰兰出事儿的地方跑著。 老二这时候也追了上来，俩人的心臟都炫在了嗓子眼儿。 “爹，刚才，刚才我听我娘嘴里的动静，不像是我奶奶的。。。” “更像是，更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老赵的心头一紧，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先往前跑，再晚你弟弟命就没了！” 老二点了点头，拎著手电筒就超过了老赵。 又跑出去二里地，老二手电光一扫，身子猛地一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的妈呀！” 第706 章 你们赵家有好人？ 江岸边，一个穿著布褂子的女孩儿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的脚下，一个穿著寿衣的老太太，不停的磕头求饶著。 她的身前，赵家老三跪在身前，双目圆瞪，手里举著一只凉鞋，张著大嘴，浑身湿透，已然没了声息。 “老，老三！” 赵老二浑身打著摆子，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布褂子女孩儿咧开嘴衝著赵老二甜甜一笑，声音飘忽却又格外的清晰。 “二哥，你看，小哥给我把凉鞋捡回来了。” 赵老二猛地打了个冷颤，身子却不由控制的站了起来，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一步步的朝著兰兰走了过去。 跪在兰兰身前的老赵太太用力的摇著头，死死的抱住兰兰的大腿。 “兰兰，別，我求求你了，別这样啊！” “老二没错，老二没错啊！求求你了，老三已经死了，老三已经赎罪了啊！” 兰兰冷笑著看著老太太，生前的痴傻全然不復。 “是么？” 说著，兰兰看向朝著自己走来的老二，脸上满是杀意。 “二哥，你当时祸害我的时候，想没想过也有今天吶。” 老太太的身子猛地一颤，不敢置信的看向老二。 老二此时已然走到了兰兰的身前，他惊恐的看著兰兰，脸上满是绝望。 “我错了，我，我错了兰兰。” 兰兰冷笑一声，看著举著凉鞋跪在身前的老三，笑声逐渐癲狂。。。 “老太太， 你说你家老三把我祸害了，到了你家，你家老二又给我祸害了。” “然后你家老三嫌我脏，嫌我傻，就把我凉鞋扔到了江里，骗我把凉鞋拿回来以后就不打我了。” 兰兰摸著乾瘪的肚子，两行血泪顺著眼角落下。 “七个月了啊。。。” “还有三个月，就能见天儿了，你说他有什么罪啊。。。” 说到这，兰兰猛地看向老二，然后从老三手里抢过凉鞋，朝著汹涌澎湃的江面扔了过去。 等做完这一切，她嘴角轻轻一抿，对著老二轻声说道：“二哥。。。” “把凉鞋捡回来，咱俩的仇怨就一笔勾销。” “不，不要，兰兰，我错了，兰兰，我错了啊！” 赵老二拼了命的挣扎著，却丝毫没有作用。 他眼睁睁的看著江面离自己越来越近，却丝毫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冰凉的江水浸湿了小腿，下一步，直接到了胸口。。。 “奶奶，救救我！唔~！” 江面上，彻底没了赵老二的身影。 “孙儿啊！” 老太太拼了命的朝著江边跑去，兰兰却轻轻的一勾手，一团水，重重的拍在老太太的身上，把老太太砸回到兰兰的脚边。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老太太一脸恨意的看著兰兰，兰兰却一脸嘲讽，伸出光著的脚掌，死死的踩著老太太的脑袋。 “不得好死？” “我不已经死了么。” “对了，你不是愿意演戏么，天天追著你儿子报復，就是怕我出手。” “谁成想你那儿子孙子也不是东西啊，人家南先生给你挑了个那么好的地方，嘖嘖，转头你儿子就给你换了块儿绝后地。” “你说，这是不是命啊老太太？” “贺国庆和丁二愣子死了，你以为算是给我报仇了？你以为我就能解气？” “哈哈哈，我啊，恨的是你老赵家，就只恨你们老赵家啊！” “我还得谢谢贺国庆俩人呢，要不是他俩给我埋在那么个地方，我哪有这么大本事啊。。。” 老太太一脸绝望，她明明比兰兰死的早，但是却根本就不是兰兰的对手。 兰兰生前便是横死，而且贺国庆给她埋在了一处凶地，滋养之下，兰兰的本事大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倍。 自己面对兰兰，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兰兰脚下用力，直接把老太太的脑袋大半踩进了泥土里。 她对著远处的光亮一指，笑靨如。 “哎呦，你那孝顺的亲儿子来了，可惜了，老大没在家啊。。。” 老太太惊呼道：“你是想让我断子绝孙！” 兰兰一脸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老大家是个丫头，女人何必难为女人呢。。。” “老二家的，嗯，孩子还不是你们老赵家的，別人家的孩子和我又没有仇。” “我的肚子里啊，原本还有你们家唯一一个小子，哦，也就是你的重孙子，可惜了，你们老赵家不想让他见天光啊。” “你这个毒妇！我和你拼了，我和你拼了！” 兰兰一脸不屑的掐住朝著自己衝过来的老太太的脖子，轻轻一举，便举了起来。 “毒？我还毒不过你那些子子孙孙吶。” 老太太绝望的看著自己的儿子，大声喊道：“快跑，儿啊，快跑啊！” 远处的老赵眼前迷濛一片，浓雾之中，他只看到了一个身影在朝著自己招手。 那个身影，和自己的三儿子十分相像。 “老疙瘩？” “爹~！来啊~！我的脚，拔不出来了。” 老赵一听，不由得鬆了口气。 “你个小王八犊子，嚇死我了你，你特么大晚上跑江边干啥，我还以为你让兰兰给迷了！” 老赵一面嘟囔著，一面朝著浓雾中的黑影走了过去。 老太太一脸绝望的看著老赵从自己的面前走过，一脸木訥的朝著江边挪著步子。 完了。。。 老赵家，这是要绝户了！ “丫头，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啊，你大哥，你大哥没错，这事儿到此为止吧，行不？” 兰兰冷冷的看著老太太，轻笑道：“你还真觉得，你们家有好人啊。。。” “你猜猜，谁给你家老三出的主意啊？” 老太太眼珠子猛地一瞪，兰兰的话如同一柄尖刀，刺进了她的心窝子里。 兰兰和他们赵家，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泥泞的道路上，拖拉机轰鸣著，上面坐著赵老大的老舅还有赵家老大俩人。 昏暗的灯光碟机散著眼前的黑暗，山中的冷冽，让俩人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怎么起雾了呢。” 老舅嘀咕了一声，车速放慢了不少。 前面有一个转弯，老舅心里有些生疑，这地方好像是个直道来著。。。 第707 章 雨 没有多想，方向盘一打，老舅就感觉身子猛地一坠。。。 完了！ 河水冰凉透骨，老舅赶忙朝著岸边游著，等爬到了岸边，老舅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著。 咳嗽了半天，老舅骂道：“妈的，这特么让啥玩意儿迷了眼了？海波啊，你没事儿吧？” 老舅的身子猛地一僵，只有冰凉的河水回应著他的话。 “海波？海波！” 月光照在水面上，眼前的河水也不过到腰间那么深，海波怎么可能油不上来？ 老舅赶忙下水，趁著月光憋了口气，一头扎了下去。 昏暗的水下，海波好巧不巧的被压在了拖拉机下面，只露出两只胳膊还有一个脑袋，正拼命的挣扎著。 老舅赶忙拉住海波的手，用力的朝著外面拽了两下，海波被压的实诚，丝毫未动。 他赶忙扶住拖拉机的车头，想要把车头抬起来，哪怕有著水的浮力，整个拖拉机也得几千斤，他怎么抬得动？ 十分钟以后，老舅悽厉的哭嚎声响彻整片山谷。。。 “砰砰砰！” “传武！传武！” 孙传武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听著外面的动静，睡意瞬间消散的一乾二净。 赶忙披上褂子套上鞋，孙传武小跑著跑到了外屋地。 一推开门，外面的声音陡然停了，外面哗哗啦啦的下著大雨，大门口有个手电光朝著孙传武的脸上晃了一下，孙传武下意识的把胳膊挡在眼前。 “咋了李叔？” 声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派出所老李。 这下著大雨，老李怎么来了？而且，空气中怎么有这么大的糊味？ 啥玩意儿烧著了？ “你快穿雨衣出来，他娘的，你家铺子著火了！” “啥玩意儿？臥槽，你等会儿，我这就穿雨衣！” 孙传武赶忙进屋，赵虎此时也醒了过来，问道：“师傅，咋了？” “铺子著了，那啥，我去找雨衣，你快收拾收拾跟我出去。” 孙传武赶忙找出雨衣，俩人往身上一套，拿著手电就跑了出去。 来到大门口，老李满脸是水，骂道：“妈的，刚才我从医院往回走，老远就看著啥玩意儿著了。” “我一瞅好像是你家铺子，我就赶忙往铺子跑，你家铺子旁边有不少人在那救火，我一问，他们说你俩在里面呢，给我嚇完了。” “你说好巧不巧的，突然雨就下来了，好傢伙，你家铺子上面就像是有人拿著水桶泼水一样，没一会儿水就灭了，我赶忙进去一瞅，你和赵虎没在家。” “我这就赶忙往这跑，好在你俩没在铺子里。。。”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好端端的咋就著火了呢？” 老李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对了，我往这边跑的时候，我正好和丁二愣子家大姑娘打了个照面。” 孙传武脸一沉，自己都睡了一觉了，丁招娣她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她不守著她爹，这事儿说的过去么？ 想都不用想，这火，肯定是丁招娣放的！ 妈的，得亏今晚上他和赵虎俩人回来睡了，要是在铺子里，后果不堪设想。 “走，去瞅瞅去！” 雨还在下著，不过明显比刚才小了不少。 到了铺子前面，不少邻居还站在那等著呢，见孙传武来了，眾人鬆了口气。 这小子命真大！ 孙传武的铺子房顶都烧没了，大门也砸开了。 这火一瞅就是从房顶烧起来的，房顶铺的都是油电纸，那玩意儿一点就著。 房顶上开始著火，这肯定就是人为的。 孙传武朝著四周扫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只见不远处的黑暗中，站著一个抱著孩子的人影，这女人孙传武没见过，但是本能的觉得，这应该就是老赵家死了的傻媳妇儿。 兰兰对著孙传武轻轻鞠了一躬，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这一刻，雨过天晴。。。 “孙先生命真大啊，这要是今天在铺子里，肯定跑不出来。” “谁说不是呢，好傢伙，刚才那个火著的真邪乎啊！” “可不是么。。。。”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孙传武赶忙抱拳感谢。 等感谢了一圈儿以后，孙传武脱了雨衣，从兜里掏出烟，散了一圈儿。 “李叔，这火。。。” 老李对著孙传武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放心吧，我知道这火是谁放的。” 说著，老李朝著眾人问道：“刚才救火的时候，你们见著丁招娣没有？” “啊？谁是丁招娣啊？” “李所，你说的是不是丁二愣子的大姑娘？刚才著火的时候我见著了！” 老李赶忙问道：“真见著了？” “嗯呢，这玩意儿有啥骗人的，我刚才真见著了，上面著的正旺，我从家里挑水过来救火，丁招娣过来问我，说里面跑出来人没有。” “我也看著那丫头了，那丫头就站在那边瞅著，好半天才走。” “不是，大晚上的她来干啥，她爹不是死了么？” “谁说不是呢，这火不会是她放的吧？” 有人这么一说，眾人瞬间感觉心中一阵恶寒。 还真特娘的有可能！ 孙传武和她家有仇，大晚上孙传武家著火了，而且丁招娣在这看热闹。。。 她不管她爹？ 更何况医院离这还有段儿距离，她怎么就知道孙传武家著火了？ 所有的矛头，瞬间指向了丁招娣。 老李一抬手，说道：“列位帮个忙，谁晚上看著丁招娣了，去所里给我作个证，恐怕这火八成是丁招娣放的。” “行，这娘们儿心太黑了，这要是不下那场雨，这一片儿房子都不好跑。” “对，我也去！” 老李点了点头：“行，那啥，你们先去所里，小赵小杨，跟我去抓人去！” “特么的，还特么放火行凶，这娘们儿咱不能把她放了！” 说完，老李就带著人朝著医院跑去。 赵虎哭丧著脸看向孙传武，说道：“师傅，咋整啊。” 孙传武嘆了口气：“还能咋整，正好扒了重建，整个小二楼，到时候干啥都方便。” 赵虎抿了抿嘴，然后看了眼天空，月朗星疏。 “师傅，这雨，下的真特娘好啊。。。” 医院里，老赵几人气势汹汹的去了病房，门一推开，老李在屋里扫了一圈儿。 “丁招娣呢？” 第 708章 逃到南方去！ 看著李所来势汹汹，丁家眾人脸上露出慌乱的表情。 丁盼娣扫了眼自己的亲妈，她妈硬著头皮走上前，来了招反客为主。 “李所，我家老丁还有我表舅绝对不是自杀的，肯定就是孙传武他们整死的！” “这么大案子您不查，大晚上你找我姑娘干啥呢？” 李所冷冷一笑，他当了这么多年公安，不说有多强的能力，最起码丁二愣子这种人他见了不少。 丁招娣纵火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证据这玩意儿，只要他想要，肯定就能有。 丁二愣子媳妇儿跟自己来这么一套，屁用都没一点儿。 “你姑娘差点儿都把孙传武整死，你还说孙传武杀人？你脸呢？” 老李直接反將一军，丁二愣子媳妇儿身子一颤，惊慌失措的说道：“你胡说，我，我姑娘怎么可能放火！” 老李嘴角一扬，冷笑著说道：“呦，你咋知道你姑娘放的火呢？” 丁二愣子媳妇儿脸色猛地一白，踉蹌著倒退了两步。 “我姑娘，我姑娘也是一时在气头上，毕竟，毕竟我们两家有交情，孙传武根本不念旧情，还冷嘲热讽，这不怪我姑娘。” 老李让丁二愣子媳妇儿气笑了，该说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丁二愣子媳妇儿和丁二愣子，还真是一个被窝睡出来的，真是人理不拉。 “旧情？你们两家交情真是深的要命，我听说你家老三差点儿给孙传武整死，现在你家老大又差点儿给孙传武烧死。” “你要不是说你两家有旧情，我还以为孙传武把你家祖坟刨了。” 说罢，老李脸色一冷，朝著丁二愣子媳妇儿的方向走了一步，屋子里的眾人下意识的倒退了半步。 “说！丁招娣去哪了！” 丁盼娣赶忙说道：“李所，他孙传武不是没死么，再说了，要不是赵阳和常春儿俩人给我爹还有我舅爷揍了，我爹和我舅爷也不至於想不开死了啊！” “那啥，这事儿我们不追究了，就这么算了吧。” 李所脸色一沉：“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你特么是法官啊？” “你爹和你舅爷为啥挨揍你心里没数？再说了，这案子是你判的？明明是你们先去讹人，钱你们也收了，我还想著问问你们是不是诈骗呢。” “纵火行凶可是大罪，今晚上要不是下了场雨，要不是邻居发现的早，別说孙传武的铺子了，就连那一趟民房都得烧成灰。” “你丁家人真有意思，乾的是丧尽天良的土匪勾当，到现在还成了受害者了？” “还你们特么不追究了， 这是你们不追究的事儿？” “快说，丁招娣去哪了！” 眾人一听就知道事儿大了，丁盼娣心里那个气恼，她姐姐也是没脑子，为啥非得今晚上放火？ 过两天就不行？ 今天放火的话，谁不知道是他们家放的？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我们不知道！” 老李冷笑著点了点头：“行行行，你们不知道是吧，这帐咱们慢慢算。” 说完，老李就转身下了楼。 到了楼下，小杨问道：“李所，咱去哪抓丁招娣啊？” 老李扫了眼四周，故意提高了音量：“那啥，还上哪找？她肯定跑出镇子了！” “咱们往镇子外面追！” 说完，老李就领著一帮人出了医院。 等来到拐角，老李招了招手，眾人赶忙进了胡同里。 老李眯著眼睛压低声音说道：“丁招娣不可能这么快时间就跑了，不出意外，她就在医院里面。” “这样，你们几个一会儿翻墙小心进医院，別走大门，就在锅炉房还有车棚蹲著。” “这娘们儿肯定得跑，所以即便不在医院，估摸著她也得回来拿钱。” “你们就在这蹲著，等这娘们儿自投罗网！” 眾人点了点头，赶忙顺著围墙翻了进去。 果不其然，两点来钟，一个瘦小的身影躡手躡脚的来到医院后门，她探出脑袋，对著医院院儿里一顿张望。 躲在暗处的公安眼前一亮，没想到还真让李所说中了！ 丁招娣还真在医院里面！ 丁招娣朝著外面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身子，握住了亲娘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淌。 丁二愣子媳妇儿竭力压抑著哭声，用力的把丁招娣抱在怀里，丁盼娣在一旁抿了抿嘴，脸上的厌恶一闪即逝。 丁二愣子媳妇儿压著声音说道：“妮儿，你一会儿往后山跑，从后山走小路到市里，別在东北待著，去南方，一定去南方知道不？” 丁招娣用力的点了点头，扶著她娘的胳膊扑通跪了下去。 “娘，我知道，我。。。。我不能尽孝了，娘您一定照顾好自己。” 丁二愣子媳妇儿捂著嘴別过头，眼泪模糊了视线。 丁盼娣把丁招娣拉了起来，装模作样的说道：“行了姐，家里有我呢，你快跑吧。” 丁招娣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几道手电光就扫在了眾人的身上。 丁盼娣被强光晃的睁不开眼，赶忙把手挡在自己的眼前，丁招娣心道一声不好，抢过丁盼娣手里的行李，撒丫子就跑。 “站住！” “再跑我开枪了！” 丁招娣哪能束手就擒，火她都放了，留在这也是死路一条！ 她想都没想，朝著后门就冲了过去。 “砰！” 一声枪响示警过后，丁招娣嗷的一声，抱著头换了一个方向接著跑。 小杨想都没想，再次对著丁招娣的后背扣动了扳机。 “砰！” 丁招娣只感觉屁股一麻，就像是被谁踹了一脚，踉蹌地往前走了几步，咬著牙从包袱里摸出一把刀。 “別过来！” 几个人包围了丁招娣，小杨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丁招娣的脑门。 丁二愣子媳妇儿赶忙冲了出来，被一个公安一把拦住。 她挣扎著，衝著丁招娣歇斯底里的哭嚎著：“招娣，把刀放下，別做傻事儿，放下刀！” 丁招娣握著刀，只感觉鲜血顺著大腿汩汩往下淌，心里的恐惧还有绝望，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不，我 ，我不能被抓住，我，我和你们拼了！” 丁招娣突然举起刀，步子刚迈出去一半儿，她身后的小郑就对著她的后背开了一枪。 “砰！” 第709 章 子弹飞的有点儿久 “不！” “招娣！招娣啊！” 丁招娣的娘用力的跺著脚，哭的撕心裂肺。 丁招娣缓缓的转过身，看著开枪的小郑，一张嘴，血就顺著嘴里涌了出来。 “噗通！” 丁招娣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握著那把刀，还有她娘给她准备好的包袱。 眼前的场景越来越黑，肺部火辣辣的疼痛还有恐惧的窒息感，让往事如同跑马灯一般，在眼前转个不停。 “传武，你不上学打算干啥啊？” “去林场。” “真的？我也想去，俺爹说了，让我去当管理工。” “哦，去唄。” “传武，你以后，你以后別叫我姐了唄？” “拉倒吧，我不喜欢灯太大的。” 场景一换，丁雯静就在眼前。 “雯静，你得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和孙传武一块儿，毕竟你要是考上大学，孙传武就是一个农民。” 她看到了自己脸上得意的笑容。。。 她没得到，她也得不到！ 对了，还有孙传武身后的两个弹孔。。。。 这子弹，飞的有点儿久啊。 手里的刀子悄然滑落，她缓缓伸出手，抓向高空。。。 然后，无力的垂落。 院子里的哭嚎声撕心裂肺，不多时，老李来了。 简单问了下情况，丁二愣子的媳妇儿发疯一般冲向老李。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无聊，?0?????????????.??????超方便 】 “你毁了我姑娘，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 小杨从背后死死的抱住丁二愣子的媳妇儿，用力一举，重重的朝著地上一摔。 老李看了眼凉透了的丁招娣，嘴角一抿。 自作孽，不可活。 他冷眼扫了眼丁二愣子的媳妇儿，还有丁盼娣。 “这俩人带走，包庇纵火犯，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 丁盼娣的身子猛地一颤，惊慌失措的喊道：“不关我的事儿，都是我妈，都是我妈的主意啊！” 老李冷笑著看著丁盼娣，脸上满是鄙夷的表情。 这一家人，真特娘的够噁心的。 第二天一早，赵阳还有常春就被老李送回了家。 一进屋，俩人扑通一下子就跪倒在孙传武身前，双眼含泪，脸上满是愧疚。 赵阳带著哭腔说道：“师傅，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咱家铺子也不能烧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差点儿被烧死。” 孙传武赶忙给俩人扶了起来，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和你俩有啥关係，这事儿放在我身上，我也会这么干，你俩乾的没毛病。” “你师傅我没造啥孽，好事儿可做了不少，阎王爷眼睛不瞎，捨不得收我。” 常春哭著问道：“师傅，你说，你说咱家铺子咋整啊。” 孙传武笑著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重新盖唄。” “行了，本来我也看著那个铺子太小，太逼仄了，正好盖个小二层。” 赵虎张了张嘴，一脸懵逼的问道：“师傅，逼，逼咋了？” 孙传武：。。。。。 四个人吃了早饭，正研究著找人整铺子呢，老李就一脸疲惫的进了园子。 “还没睡啊李叔？” 老李嘆了口气：“哎，睡啥啊，这特娘的，一晚上死了七个人，咋睡。” “死了六个？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也有些惊讶，毕竟丁招娣死了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另外死的四个是谁？ 猛然想到抱著孩子的兰兰，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会是赵家人吧？” 老李点了点头，摸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咕嘟嘟的往里灌。 “李叔，你等会儿，哎。。” 老李瞟了眼孙传武，一仰脖一饮而尽。 喝完，他抹了把嘴：“咋滴，还捨不得给你叔喝？” 孙传武摇头苦笑：“啥啊，这是刚才我漱口的。” 老李瞪著眼珠子张大了嘴，只感觉腹中一阵翻滚，他表情复杂的看著空杯子，杯口还掛著嚼过的茶叶沫子。。。 不是，谁家好人漱口水还放桌子上？ 吃饱了撑的？ 赵阳赶忙给老李又倒了杯水，放在老李身前。 “叔，漱漱口。” 老李脸色一变，捂著嘴就跑了出去，扶著园杖子哇哇狂吐。 等吐完了，老李抹了把眼泪儿，气呼呼的进了屋。 接过烟，他赶忙转移话题。 “操了，你说昨晚上也怪了，老赵，还有他仨儿子，都特娘的淹死了！” “都淹死了？” 老李点了点头：“老赵和他家老二在江边死的，整个身子都趴在江边上，就脑袋和肩膀子在水里。” “他家老三，跪在江边，张著大嘴，嘴里面全是水还有沙子，右手还举著一只凉鞋。” “他家老大死的那才叫惨呢，他跟著他舅去西马准备找先生，谁寻思开著四轮子，直接钓河沟子里了！” “那个河沟子刚修的桥，少说得五米宽，你说他咋掉进去的？” 老李绘声绘色的说道：“更嚇人的是啥？你知道不，那个水，最深的地方也就到胸口，赵家老大，直接让四轮子的车头拍下面了。” 说到这，屋子里的眾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不由得想起了兰兰，兰兰不就是淹死的么？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老李，你不会是想让我给老赵家办后事儿吧？” 老李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啥，镇子里也没先生了啊，就一个半吊子昨晚上还死了，人家赵家求我过来找找你，看看你愿意帮忙不。” 孙传武果断拒绝：“不帮，这个忙想都不用想，我指定不能帮。” “李叔，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也是人，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人家老赵家欺负我在先，铺子著了和他们家也有关係。” “就这，你让我咋帮？” “再说了，那么一家子畜生，我看著就噁心。要是以前吧，我也懒得管，毕竟给钱办事儿，现在啊，我有理由不帮这忙。” 老李点了点头，他早就算准了孙传武不会帮忙，所以，他提前给老赵家找好了临市的先生。 这事儿他怎么也得知会下孙传武，该怎么拿主意，得看人孙传武的，他要是直接找了市里的先生没给孙传武说，那就多少有点儿不会办事儿了。 “成，这事儿都好说，我也就是过来问一嘴，中午咱们一块儿吃点儿唄？” 孙传武刚要开口，院子里就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孙先生在家么？” 第710 章 打幡儿 孙传武手一摊：“得，今天这饭是吃不上了，等忙活完的，到时候我请你。” 老李佯怒道：“这话说的，哪能你请我啊，等你忙完了知会一声，我请你，咱们去馆子吃。” “行，好说。” 老李站起来就要走，这时候门正好拉开了。 老李微微一愣，好傢伙，还是老熟人。 “李哥你也找孙先生办事儿啊。” 老李脸一黑，娘的，真特么不会说话。 “过来嘮嗑，咋了这是？” 邵美眼圈儿一红，哽咽道：“李哥，我爹走了。” 老李嘆了口气：“哎，节哀，我过去瞅瞅去，你和孙先生嘮。” 说完，老李先一步出了屋子。 邵美看向孙传武，红著眼圈儿说道：“孙先生，劳烦你搭把手。” 孙传武点了点头：“婶子，我收拾一下就跟你过去。” 正说著呢，门外就响起老李和人说话的声音。 “大妹子，你来找传武啊？” “嗯呢李哥，我这早晨起来刚从家骑车回来，就听说咱家铺子著了，我快过来问问咋回事儿。” “传武在屋里呢，人没事儿，放心吧，我这还有事儿，先过去了。” “嗯呢，慢走啊李哥。” “行，你快去吧，有事儿你就去所里找我去。” 孙传武赶忙出了屋，老妈赶忙跑了过来，拉住孙传武的手，上下打量著。 “没伤著吧儿子？” “没呢，我昨天没在店里，放心吧。” “哎，这我和你张姨昨天都休息，你张姨还没到呢，我这一到社里就说咱家铺子著火了，可给我嚇完了。” 孙传武心头一暖，宽慰道：“都是小事儿，破財免灾了。” 老妈眼珠子一瞪：“啥叫小事儿？这要是有个好歹，你可让我咋活啊！” “丁二愣子一家人也真是畜生，就揪著咱家不放了！真晦气！” “算了吧，他家人都要死绝了。” 老妈往门口一瞅，见有外人，赶忙说道：“行了，你没事儿就行，我先回去上班儿了，一会儿到点儿了。” “晚上我过来给你们做饭吃，到时候喊著你张姨一块儿。” “好嘞妈，你先去忙活吧，这边还有活呢。” “行，妈先走了。” 送走了老妈，孙传武跟著邵美去了邵美家里。 院子里搭著灵棚，不少人在那帮著忙活著。 邵美家里开了个小卖店，八盘水镇也分河东河西，他们家在河西，整个河西也就这么一个小卖店，家里日子过的不错。 进了灵棚扫了一圈儿，孙传武就发现不对了。 供桌啥的摆放都没问题，但是从孝带系的状况来看，她家好像没有儿子啊。 “婶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啊。” 邵美说道：“啥事儿啊孙先生，您问就行。” “老爷子的儿子这是没赶回来？” “哎。” 邵美嘆了口气：“我上面有个哥哥，我十九那年，我哥就小肠串气儿死了。” “现在家里就剩我们姐妹两个。” “他没留下儿子啥的？” 邵美摇了摇头：“没留，我大哥刚结婚不到一个月就走了，我嫂子也没怀孕，后面就改嫁了。”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唏嘘，不过事儿还是得办的。 “那你有没有叔辈兄弟啥的？” 邵美摇了摇头：“五服里没有男的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种状况也不算少见，一般要么就是五服里的男丁都在外地，毕竟不少人都是移民来的。 另一种，就是经歷过战乱，兄弟战死，或者本人连根都寻不到的，这种也占了一部分。 孙传武没问情况，有问题就得解决，人家的家事儿他没必要多问。 刚要说话，邵美的妹妹就凑了上来。 “姐，不行咱去把二哥喊回来给咱爹打幡儿唄。” 邵美瞪了眼自己的妹妹，有些尷尬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有些狐疑的看著邵美，听这意思，她们家还有个小子啊。 孙传武看向邵美的妹妹邵芳，问道：“姨，你还有个哥哥？” 邵芳点了点头：“嗯呢，我有个二哥，我三岁那年我二哥就跟表叔走了，那时候我二哥应该十来岁了吧。” “那就把他喊过来唄？离的太远不方便还是咋滴？能联繫到他在的大队，基本就能找著人。” 还没等邵芳说话，邵美就赶忙把话堵死了。 “算了，不喊他回来了，他也不姓邵，他都跟我表叔姓了。” 孙传武更迷糊了，表叔？ 这是过继了？ 要是过继了，只要人家愿意也应该没事儿，她那个表叔不应该连这事儿都不同意，毕竟孩子都是人家的。 “姨，毕竟是老爷子的血脉，不行联繫下试试呢，这要是找外人，也不好看啊。” 邵美脸上露出尷尬的表情，她狠狠的瞪了下邵芳，说道：“算了吧，让俺男人打幡就行。” 姑爷都是堂前客，打幡这事儿在他们这轮不到姑爷，甚至乾儿子都得排在姑爷的前面。 孙传武刚想说话，邵芳就又开了口。 “姐，让姐夫打幡儿算是啥事儿啊。” “当时二哥过继给表叔，他也是咱爹的血脉，回来打幡儿咱表叔还能不愿意？” “二哥现在在县里，离的也不远，你不打电话，我去打电话给他喊回来去。” “你知道个屁！” 邵美板著脸突然就骂了一句，直接给邵芳还有孙传武都整懵了。 邵芳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姐姐，带著哭腔说道：“姐，你说我干啥啊！” “二哥本身就是咱爹的孩子，咱爹心善，给表叔留了个后，二哥是过继给他的。” “咱大哥死了那么多年了，让二哥回来打幡儿能咋地，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 邵美憋的脸通红，態度十分坚决。 “我说不行就不行，就让你姐夫打幡儿。” 孙传武也不好掺和，人家家里的事儿，主事儿的都有了主意了，他一个外人，没法插嘴。 “你不去我去找咱娘喊去！” 说著，邵芳转身就走，邵美一把拉住了邵芳，气的浑身打哆嗦。 她攥著拳头，一脸的无奈。 “哎，二哥和咱不是一个爹！他是表叔的儿子！” 第 711章 王师傅 这一句话，不光是邵芳懵了，就连孙传武也懵了。 这里面到底咋回事儿啊？ 邵芳瞪著眼珠子，张了张嘴。 “姐，到底，到底咋回事儿啊？咱妈，咱妈还和表叔好过？” 邵美见事儿都这样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 “咱爹早些年伐木头的时候，被樺树砸在了下面，差点儿就走了。” “当时我和咱大哥还小，家里四张嘴等著吃饭，咱爹还吊著一口气儿，治病买药也得不少钱。” “没办法，咱爷当时就出了主意，让咱表叔过来给拉帮套。” “咱表叔，咱表叔和咱不是亲戚。” 邵芳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著邵美，质问道：“拉帮套？表叔不是咱爹的表弟么？” 邵美摇了摇头：“不是，咱表叔家里穷，爹娘死的早，举目无亲的，媳妇儿说不上，也没间像样的房子。” “当时他来了咱家，那时候我和咱大哥还小，咱娘就和他睡小屋，我和咱哥还有咱爹睡大屋。” “那几年他养活了俺们四个人，咱爹的病也慢慢好了起来，身子骨也硬朗了。” “后来咱爹就把表叔请了出去，咱表叔就去了县城。没两年啊，咱娘又生了你，你三岁那年，咱表叔回来了，和咱爹劈了犊子。” “现在和约还在咱娘那呢，你不信去问问咱娘。” 听邵美这么说，孙传武就知道为啥邵美非不让那个二哥回来了。 拉帮套这玩意儿是一个时代的產物，像是她们表叔这种，没爹没娘，自己也说不上媳妇儿的，如果有那种子女多，男人病重不行的，一般都会找个拉帮套的过来帮衬著干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 作为报酬，这家的女人，会给他生个孩子，留个血脉。 如果有一天男主人死了，那这一家烂摊子就都到了他身上，这都算是好结果。 像是邵家这种，男主人身子骨又好起来的，对於拉帮套的来说，並不算是啥好事儿。 不过因为有很多这种状况存在，当时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如果男主人好了，女主人生的孩子，拉帮套的可以选择带走。 帮套是啥玩意儿，就是套牲口的东西，所以拉帮套的，人家在背后也笑骂是牲口，或者是骡子。 所以带孩子走的时候，也就被称作是劈犊子。 按照邵美这么说，他们二哥没必要回来打幡儿，这得取决於人家的个人意愿。 邵芳反应了好半天，才红著眼眶开了口。 “这么多年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二哥是过继过去的。” 邵美苦笑著摇了摇头：“那是咱爹为了面子才那么说的，那事儿毕竟也不光彩。” “孙先生，打幡儿的事儿就让我男人来吧，不折腾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赶忙打圆场：“行，一个女婿半个儿，让姨父打幡儿也行。” 小插曲这么一过，孙传武和大总管一对接好，就回了家。 赵阳俩人不在家，孙传武走的时候嘱咐了，让俩人去找盖房子的大工，研究研究给盖个小二楼。 十点半左右，常春回来了。 “师傅，忙活完了？” “嗯呢，没啥事儿了，晚上过去指明路就行了。咋样，找著人了没有，不行我让老吴从县里找。” 常春笑著说道：“嗨，肯定找著了师傅，那啥，赵阳订了桌，领著人家过去了，我这是来请你过去商量事儿的。” 东北上酒桌上商量事儿也算是个传统，不管事儿成不成，先吃喝再说。 这习惯有好有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成，我收拾收拾咱过去，对了，这些人能盖小二层？” 常春点了点头：“放心吧师傅，这帮子人，是以前盖镇医院的那些师傅，人家会看图纸，大工小工都有，省得咱再找人了。” 三个人开著车去了饭店，进了包厢，屋子里的一桌人赶忙站了起来。 赵阳赶忙介绍：“王师傅，这就是我师傅，孙传武，师傅，这是王师傅，咱们镇子医院就是他当时带著盖的。” “孙先生，久仰大名啊。” “嗨，有啥大名啊，都是东家们抬举。今天见到王先生，我这小二楼啊，算是有了著落了。” 俩人寒暄完，孙传武三人就落了座。 赵阳招呼著开始走菜，饭菜一上桌，赵虎赶忙站起来给大傢伙倒酒。 提了杯酒，孙传武试探著问道：“王师傅，听说你会画图纸？” 王师傅点了点头，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然后低下头捧上火。 抽了一口，王师傅说道：“我上高中的时候，我的数学老师教过我画图，咱们县挺多的工程啥的，都是我老师给画的图纸。” “后来开放高考，我老师就调市里了，我呢，学习也不咋好，就跟著回了镇子里。” “81年的时候咱们医院要翻新，当时县里就找了我老师，我老师就跟他们介绍了我。” 孙传武微微有些惊讶。 常春说王师傅会看图纸，孙传武就想著试探一下，毕竟这年头会画图看图的人並不多。 如果王师傅会画图，那就省了不少事儿了。 如果孙传武没记错，镇医院一直用了四十多年才翻新重建，这质量就不用多说了。 “镇医院是您设计的图纸？” 王师傅谦虚的说道：“我也是运气好，我老师的学生有本事的多了去了，要不是我在镇子里，这事儿轮不到我干。” 孙传武赶忙说道：“您话不能这么说，这事儿能交给您干，说明还是您的能力好。” “这下能请到您啊，我就放心了。您这样王师傅，我这个铺子您看著设计，您觉得怎么合理怎么来，我就一个要求，必须庄重就行。” 王师傅点了点头：“这事儿你放心就行，说实话，我们这帮老哥们儿也是这个月才回来，本来吧，他们跟著我去了寧海建工，我们都在沪上盖楼。” “这里面出了点儿事儿，我们这帮人就回来了，不过您放心，我们是实在人，问题没出在我们身上，这事儿我不能和你撒谎。” “就是那个公司吧，我感觉管理上有问题，我这一走，这些老哥们儿就都跟著回来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 寧海建工？ 那不就是寧杰的建筑公司么！ 第 712章 工程 王师傅这人看起来挺实在，但是寧杰他是了解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王师傅从沪上回来，这事儿孙传武也不敢妄下结论。 如果是因为王师傅他们的原因，孙传武怎么也得掂量掂量。 如果是寧杰那边公司制度有问题，他怎么也得通通气儿。 这年代最缺的就是人才，王师傅如果没有说谎，能主持一个医院的建设，本事是绝对有的。 而且，人家还是有师承的，认识的人肯定也不少。 寧杰虽然是老板，但是也做不到什么事儿都能顾得上，他不是哪吒，没有三头六臂。 这要是因为內部原因损失这么一个人才，那么內部的乱子绝对不止眼前的王师傅这么简单。 这对於寧杰来说，不是啥好事儿。 孙传武笑著说道：“您这话说的，咱俩碰上就是缘分，我看王师傅说话啥的这么实在，出了问题肯定也和你没啥关係。” 王师傅苦笑著摇了摇头：“寧海建工那么大的一个公司，要是真是我的原因出了问题，我肯定也跑不了，哪能回老家来啊。” 孙传武酒杯一端：“闹心的事儿咱不说了，喝酒。” 酒过三巡，眾人都上了状態。 孙传武掏出烟递给王师傅，帮王师傅点上以后，装做不忿的开了口。 “王师傅你这么实在的人，寧海建工就是有眼无珠，要是我是老板，肯定得把你供起来，哪能让你受委屈啊。”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顺畅，1?1??????.???隨时读 全手打无错站 孙传武这么一说，直接把王师傅的回忆勾起来了。 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把嘴，开始跟孙传武倒苦水。 “这事儿吧，还真不怪寧海建工的老板。” “86年的时候吧，人家寧老板亲自过来请的我，当时白市的老城改，还有临市的老城改，三个试点儿地区，有一多半儿图纸是我画的。” “人家寧总对我很客气，一点儿也没有老板的架子。” “这不，去年冬天的时候，寧总那边拿下了沪上的一块儿地皮，准备自己做开发，那地方吧，说实话穷啊！” “以前上学的时候听啥十里洋场，那个叫啥浦东的，真就和咱们这一样，甚至说难听的，都不如咱们这边。” “一个沪上，两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寧杰是真狠。 上一世他就身价过千亿，这一世有了上帝视角，当个首富啥的，那不是手拿把掐。 別的不说，浦东啊！ 这两个字放在后世，那就是繁华的代名词！ 如果孙传武没记错，上一世浦东是90年下文件开发的，现在才88年，人家寧杰都开始动工了。 就是不知道寧杰拿了多少地皮，按照孙传武对寧杰的了解，要么寧杰就不干，要是干，肯定就是玩儿大的。 上次去白市的时候，嫂子还扔给自己一个四合院儿的房照还有钥匙呢，人家嫂子说了，像是这种四合院儿，她还有十多套。。。 孙传武唏嘘道：“我要是有时间啊，也想去沪上看看。” 王师傅咧开嘴嘿嘿一乐：“沪上確实是好地方，有钱的话，想要啥就有啥，和咱们这確实就是两个世界。” 孙传武问道：“王师傅，您这去了沪上，应该能受到重用吧？这是和负责人意见不合了？” 王师傅摇了摇头：“本来寧总的意思，就是让我去学习加上辅助。” “毕竟是大地方，我的学识有限，很多设计理念啥的，我也得学，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吧，我突然就发现，下面管理有些混乱。怎么说呢，就是阳奉阴违。” “很多图纸我们拿过去，比如高楼的，我们得考虑力学，还得考虑美观，像是地基之类的，多深那都是有讲究的。” “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这东西必须牢靠。但是部分地方吧，他有地下水，我们要求的是水必须要抽乾，但是有些施工队就打哈哈。” “当时我就找了负责人赵工，把这事儿和赵工说了，赵工呢，去走了一圈儿，说问题不大。” 说到这里，王师傅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他盯著孙传武，眼睛里满是怒意。 “孙先生，那是盖房子啊，里面还得住人！商场还得走人啊！” “这要是地基打不牢靠，到时候出了问题，那就是不是房倒屋塌，那就成了埋人的坟墓了！” 王师傅拍著胸口，痛心疾首。 “寧老板看得起我，这事儿我指定不能干看著，我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寧总。” “谁成想，没两天功夫，寧总就去了。寧总当时撤了赵工的职，寧总前脚一走，后脚，赵工就带著人给我揍了。” “我活这么大岁数，我自认我不是啥野蛮人，你说他凭啥找我？” “我去找了二老板吴亚，吴亚跟我说啥？他说我这是瞒著锅台上炕，说我不给他面子。”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王师傅，这事儿你没找吴亚说？” “咋没说呢！” 王师傅红著眼眶说道：“我去找吴亚说过，我先找的赵工，再找的吴亚。” “吴亚当时说他解决，我看著干著急啊，如果他要解决，是不是得先停工，然后再评估？” “他可倒好，十多天，人家工地该咋干咋干，我能有啥办法？我不找寧老板找谁？” “孙先生，我这人可能不会做人，但是我保证，我做的事儿啊，绝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对得起寧总对我的栽培。” “当时我一瞅，吴亚和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我还能有啥说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吴亚他见过两次，人看著不错，也谦逊。 但是从这件事儿上来看，吴亚这事儿办的確实差劲。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王师傅说的是实话的前提上。 “寧老板知道你回来了？” 王师傅摇了摇头：“我没和寧老板打招呼，这事儿不给人添麻烦了，人家寧总也有良心，都让他们返工了。” “吴亚跟著寧老板那么多年了，咱也没必要再闹了，到后来都没法收场，就这样吧。” 第 713章 女婿 吃饱喝足，孙传武和王师傅他们道了別，然后就回了住处。 思量了一会儿，孙传武还是把电话打了出去。 响了两声，电话那头接了。 “喂，你好，我是寧杰。” “哥，是我，传武。” “你小子，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寧杰笑著摸起烟点上，然后靠在了沙发上，翘著二郎腿儿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 “嗨，我这不是来镇子办事儿么，谁寻思我房子让人放火烧了，这不，我就找人给我重新盖个小二楼。” “房子烧了？谁干的？人没事儿吧？” 寧杰的声音里带著急切和杀意，让孙传武心头一暖。 “没事儿，就是东西没法用了，人一点儿事儿没有。” 寧杰鬆了口气：“人没事儿就行，那些身外之物都不叫事儿。” “放火的人咋样了，用不用我给点儿压力？” “不用，人都死了。” 寧杰没有多问，而是嘱咐道：“传武啊，万事多加小心，这年头，吃亏破財没事儿，別招人嫉恨。” “没事儿多带俩徒弟在身边儿，就算是真出事儿，也有活命的机会，你说是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对於丁招娣的事儿，他真觉得不知道该咋解释。 他吧，还真没得罪几个人，也就老丁家那么一窝子。 现在丁二愣子家的人基本死的死进去的进去，就算是丁盼娣出来，估摸著也得三五年以后了，没啥威胁。 他就不信了，丁盼娣还有二愣子媳妇儿从监狱出来，还能和自己拼命？ “放心吧哥，我就是听劝。” “你那盖房子，用不用我派个工程队下去？” 孙传武嘿嘿一乐：“嗨，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 “我徒弟吧，找了我们镇子上的一个师傅给我盖房子，八道水镇医院还是他盖的呢，听说还跟你干过。” 寧杰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说的，不会是王工吧？ 联想到孙传武突然打电话，寧杰脑子里这么一转，就知道孙传武给自己打电话干啥了。 按照孙传武的性子，他出了事儿，除非万不得已，肯定不会和自己打电话，更何况是差点儿没命的事儿。 那么，他打电话，就是奔著王工来的。 王工不是在沪上么？ 寧杰的脸瞬间就黑了，王工连招呼不打就走了，百分百是受委屈了。 “你小子。。。” 寧杰板著脸问道：“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了王工的事儿吧？” 孙传武嘿嘿一乐：“哥你真聪明，这都能猜到。” 寧杰被孙传武气乐了：“这我要是再猜不到我就找个麵条子吊死得了。” “王工咋跟你说的？” 孙传武抽了口烟：“这事儿吧，人家王工一直说你仗义，然后呢，把沪上的事儿和我说了一遍，我给你学学，你看看是不是这回事儿，毕竟王工我也不熟。” 孙传武把王工给自己讲的事儿这么一说，寧杰的脸色变的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哥，有这回事儿不？” 寧杰点了点头：“有，王工说的一点儿不假，我也没寻思赵工还能带人给他揍了，这事儿也有吴亚的问题在里面。” “王工我挺看重，今年他才三十来岁，未来的成长空间很大，而且眼光独到。吴亚这小子，不敲打敲打，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传武，你这样，你先別说我的事儿，我现在往那走，晚上到你那住一晚上，明天中午你把人约出来，我们当面说。” 寧杰能亲自来，足以说明他对王工的看重。 “放心吧哥，这事儿能办妥。” 寧杰嘴角轻轻一扬：“那你必须得办妥，这里面还有你的股份呢。” “啥？” 孙传武也不由得觉得有些心惊，好傢伙，寧杰竟然还在这里面给自己留了股份？ “不是，哥，你这么整我都不好意思了，牧场啥的我就占了便宜了，这个股份我不能要。” “滚犊子，你以为股份是白给你的啊？我开发的时候也能碰到一些麻烦，到时候你来处理。” “咱哥俩互利互惠，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你哥我不做亏本的买卖。” “行吧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掛了电话，孙传武上炕睡觉。 下午四点半，老妈就和张姨拎著东西来了，孙传武打了个招呼，就去了邵家。 指了明路，孙传武拒绝了邵家的邀请，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今天老妈还有张姨俩人一块儿忙活，包饺子炒菜，锅里还燉著一只大公鸡。 常春三个人在炕上包著饺子，张姨和老妈拉著孙传武聊著天。 “今天丁老二过来找我了。” 孙传武一听丁老二这三个字，脸瞬间就黑了。 “他找你干啥？” 刘翠莲抿了抿嘴：“还能干啥，找我说和唄。” “他说丁招娣已经走了，能不能让你去派出所说一声，別给丁盼娣还有他大嫂抓起来了。” 孙传武冷笑著说道：“他做梦呢？” “还给她俩放出来，放出来俩人能记我的好啊？当时丁雯静差点儿整死我，我也没多说啥，丁雯静的尸骨还是我收回去的。” “我爷给丁雯静挑的地方，办的后事儿，结果呢？” “好傢伙，丁二愣子和贺国庆差点儿给我坑死，丁招娣一把火给我铺子烧了，这事儿敢说丁二愣子媳妇儿还有丁盼娣不知道？” 刘翠莲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我都不知道他咋有脸找我的。” “我当时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他这又哭又闹的，整的就跟咱们家欺负人一样。” “后来逼的我没办法了，你张姨拎著笤帚就给他打出去了。” 孙传武对著张姨竖起大拇指：“还是我张姨有本事。” 张姨白了眼孙传武：“哎，本来想著啊，你小子给我当个女婿，女婿当不成了，当半个儿也行。” “你妈让人欺负了，我肯定也不能看著不管，再说了，他们那一家子人也真够欺负人的。” 孙传武笑著说道：“张姨你別闹，我老妹儿今年才上初一，到时候不行啊，你让我妈收她当干姑娘，省的我妈天天说想要个姑娘。” 张姨点了点头：“这事儿我看真行。” 第714 章 图纸 两家关係本身就好，张姨和刘翠莲俩人还是髮小闺蜜，对於孙传武的这个提议谁都没有拒绝。 刘翠莲笑著说道：“啥时候挑个日子，让丫头过来给我磕头，我好把姑娘给收了。” 张姨点了点头：“那感情好，等啥时候你跟你家老孙打个招呼，咱两家好好聚一聚。” 想到寧杰晚上来，孙传武看向自己的老妈：“妈，饺子馅儿留出来点儿，还有饺子皮也帮我留点儿出来，晚上我寧哥要过来。” “行，他啥时候到啊，不行咱等人家来了一块儿吃唄？” “不用，他到这咋也得一两点了，到时候我招待就行。” “那行，一会儿炒出来菜，分出一份儿给人留著，人家好容易来一趟，咋也得招待好了。” “明晚上我再过来，给你们做饭吃。” “好嘞妈。” 吃饱喝足，孙传武几个人坐在炕上粘著纸活啥的，铺子里的物件儿一把火烧了，基本都用不了了。 后天老邵头出殯，明晚上还得烧財库，这些玩意儿都得准备好了。 四个人一块儿忙活，活乾的挺快，有说有笑的，时间就到了十一点半。 外面喇叭声一响，孙传武赶忙穿上鞋披著衣服出了门。 外面车灯亮著，开门声响起，寧杰的声音也隨著响了起来。 “传武？” “嗯呢，哥你来的挺快啊，我寻思著咋也得一两点钟。” 敞开了门，六子和寧杰俩人拎著东西进了门。 “今年路面垫的不错，轿车跑得快，这一溜道你六子哥基本就没停车。” 常春几个人赶忙接过东西，孙传武双方介绍了一下，迎著俩人进了屋。 赵虎给俩人倒上茶叶水，常春和赵阳忙活著炒菜包饺子。 六子端著茶水咕嘟嘟喝了一杯，抹了下嘴，打了个哆嗦。 “好傢伙，乡下是真冷，比市里最少低个四五度。” 孙传武笑著递上烟，他们这边的山区就这样，昼夜温差很大，伏天白天最热也就二十八九度，晚上的时候，最热也不过二十度，基本都是十五六度的样子。 “这温度多好，晚上睡觉还盖被子，都不带出汗的。” 六子点了点头：“確实是这么回事儿，这要是家里有个孩子啥的，夏天都不用担心起痱子。” 寧杰指了指放在柜子上的东西，说道：“里面有两条好烟，特供的，还有两瓶军標的特供酒，到时候你拿给老爷子。” 孙传武咧嘴一笑：“好嘞，保证全部带到。” “对了哥，沪上那边。。。” “我让吴亚回来了，这小子身上江湖义气太重。当时把，沪上的事儿是赵工和他儿子忙活的，吴亚就属於坐镇的。” “赵工爷俩是最早跟著吴亚的，从临市还有白市的林场厂区和铁路厂区的改建开始，他们就在一块儿。” “当时吴亚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呢，王工这不就找上我了。” 寧杰靠在火墙子上，抽了口烟，轻嘆了口气。 “吴亚啊，就是年轻，很多事儿讲哥们儿义气没啥用，特別是管理这一块儿。” “我以为这事儿能给吴亚一个警醒，谁寻思这小子竟然能放任赵工打老王，这年头老王这种人才上哪找去？这小兔崽子，一点儿分寸都没有。” 能看得出寧杰是真的动了怒了，这里面，也暴露了寧杰的集团，现在的弊端。 寧杰有本事，有人脉，出身於草莽，手底下的负责人各个都是当时江湖上的狠人。 你让他们玩儿人情世故，让他们干仗斗狠，格格都是精英。 但是让他们真的管理几千上万人，多少就差点儿道行了。 这么下去，总有一天肯定得出大事儿。 “到时候你亲自去？” 寧杰摇了摇头：“让师爷去，先让吴亚这小子好好反省反省，能想通就接著干，想不通就回来养老。” 对於寧杰的决策，孙传武是一百个支持，毕竟这玩意儿他也不懂，而且那还是人家的公司。 虽说是有股份，但是也轮不到孙传武指指点点。 “王工那边我感觉问题不大，那人挺实在。” 寧杰一脸赞同：“確实，我也看中了他这一点。” “他不光是实在，对於建筑这块儿，確实有天赋。假以时日，王工绝对能站在行业的顶端。” “而且人家师兄弟不少，盖房子谁都会，但是像是设计这一块儿，咱们国家现在人才还是少之又少。” “这年头能掌握人才，掌握技术，那就是把钱袋子锁进自己的小金库里。” 没一会儿功夫，饭菜上桌，饺子也下了锅。 酒足饭饱，几个人上炕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出了门，去了邵家。 邵家好歹是开商店的，人情往来这块儿不差，今天过来帮忙的人属实不少，院子里站的满满登登的。 邵家姐妹跪在那回著礼，早就改嫁的大嫂也回来帮著忙活。 忙活到了中午，孙传武就去了饭店。 一进屋，王工就赶忙站了起来，手里还拿著一张昨天晚上画好的图纸。 “孙先生，您看看这个图纸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再改一改。” 孙传武招呼著眾人坐下，然后坐到王工的旁边，接过了王工递过来的图纸。 拿起图纸这么一看，孙传武就更加真切的明白，为啥寧杰非要跑这么一趟了。 图纸上的建筑分了好几块儿，整体到拆分，標註的十分详细。 就算是看不懂图纸的小白也能一目了然的知道王工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特別是门楣的设计，孙传武是十分的满意，庄重却不夸张，而且上面还仔细的写著核算的成本，小到铁钉角铁，大到砖瓦水泥，详细的让孙传武头皮发麻。 看著图纸，孙传武满意的点了点头，毫不吝嗇的夸讚。 “王师傅，就这图纸，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份儿。” 王师傅红著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孙先生您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正说著呢，门突然推开了。 王师傅朝著门口一瞅，身子突然一颤，赶忙就站了起来。 “寧，寧老板，你咋来了？” 第 715章 高升 王工的脸上带著几分慌乱，他看了眼孙传武，又看向朝著自己走来的寧杰。 寧杰伸出手，和侷促的王工握在了一起。 “我这不听说王工回来省亲么，正好我这两天没事儿，过来找我老弟敘敘旧。” 王工张了张嘴，苦笑著摇了摇头。 他虽然耿直，但是却不傻，一想到昨天孙传武一直的追问，他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了。 寧杰也给了他面子，没说王工不告而別，而是用了省亲两个字，瞬间就让王工有了种愧疚感。 王工红著脸说道：“那啥，寧总，我。。。。” 寧杰笑著摇了摇头：“嗨，先坐下来吃饭，边吃边说。” 寧杰俩人落了座，王工越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孙传武给俩人倒上了酒，然后递上烟。 拿过设计图纸，孙传武把图纸递给寧杰：“哥，你瞅瞅王工给我设计的这个新铺子，你瞅著咋样？” 寧杰自然知道王工的本事，他接过图纸这么一瞅，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你小子说这玩意儿全国独一份儿呢，就这个设计，最起码领先国內三十年。” 孙传武赶忙把图纸收了起来，就像是宝贝一样，还给了王工。 “那可不，就衝著这个门头，咱家生意都绝对少不了。” 俩人一唱一和，整的王工无所適从，几个跟著王工一起回来的，也互相打量著，如坐针毡。 寧杰笑骂道：“你小子就是命好，王工他们回来休假还能让你碰上，等王工忙活完你这事儿，我还得让王工去京城帮我把关。” 王工听寧杰这么一说，瞬间感觉鼻尖有些酸涩。 “寧总，我。。。沪上的事儿。。。” 王工有些语无伦次，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寧杰笑著说道：“人和人接触哪有不发生矛盾的，在我这啊，没有关係远近，只有对错。” “你事儿做的没错，吴亚和老赵呢，俩人都有问题，这事儿我肯定要严肃处理。当然，这不是说给你出气，毕竟我是开公司的。” “出了这种事儿，对我肯定也有影响，到时候处罚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和你说，这个你放心，这不光是为了你。” “至於你这边吧，我也不道德绑架你，王工，按照交情来讲，咱俩也算是老乡，而且吧，咱俩一直合作挺愉快。” “我的公司呢，现在属於初创，很多管理上都有漏洞。我不是三头六臂，我指定是不能面面俱到，对於你发生的事儿，我这个当老板的，说啥也得跟你说声对不起。” 说著，寧杰举起酒杯，王工赶忙双手举起酒杯，表情复杂的看著寧杰。 “寧总，这事儿我也有问题，毕竟我也是没处理好。” “嗨，这事儿你有啥问题，啥时候受害者还有问题了？” “多了咱不说了，先喝一杯，算是我对你的歉意。” 说完，寧杰一仰头，一杯酒直接下肚。 王工也赶忙陪了一杯，孙传武则又给俩人倒了酒。 “至於第二件事儿。” 寧杰看著王工，態度十分真诚。 “沪上那边呢，目前所有的设计方案都按你提供的图纸来建造，所以你可以先抽开身。” “京城那边我拿了一个项目，到时候你作为总工程师，全权由你负责这个项目。” 王工心中突然涌出一股酸涩的情感，士为知己者死，寧杰这么看重自己，实在是让他有些羞愧难当。 “寧总，我何德何能能让您这么看重啊，我。。。” 寧杰笑著说道：“这话啊，我还得跟你解释一下。” “你跟著我也有两年了，你能力怎么样，我比谁都清楚。说你现在是行业翘楚，確实有些夸大，但是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 “我的想法呢，很简单。建筑方面我不懂，你是行家。” “我希望，以后人家提起寧海建工，就能想到你，提起你，就能想到我寧海建工。” “以后，你就是我们寧海建工的金字招牌，这个咱们也是互利互惠。” “当然，一切的前提啊，都是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王工赶忙站了起来，端著酒杯弯下腰。 “寧总，这是你给我机会，我要是再不接著，就是我不识抬举了。” 俩人又是一杯酒下肚，寧杰动了筷子。 “先吃，干喝烧的慌。” 吃了口菜，寧杰接著开了口。 “王工，沪上的事儿啊，你是参与者，多的我也不说了。” “以后接管了京城那边的工程，我希望你能记得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儿，不让这种事儿再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王工拍著胸脯保证：“寧总您放心，我肯定肝脑涂地，不竭余力的去做。”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感慨，不得不说，寧杰御下绝对有自己的一套，最起码目前的自己只有仰望的份儿。 而且寧杰的果断，是现今的孙传武正好欠缺的。 王工性格上是有缺陷的，耿直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这就是双刃剑。 寧杰能给王工这个机会，而且借著这个事儿把王工的职级拔高一层，就连孙传武也没预料到。 最起码这事儿不管王工以后能不能做成，就今天这三杯酒，就足以让王工和寧海建工彻底绑在了一起。 吃饱喝足，孙传武几人送走了王工，寧杰和六子俩人也开著车回了市里。 本来还想著寧杰能够再住一晚上，寧杰那边事儿多，孙传武也没好意思挽留。 时间有的是，以后慢慢再说吧。 睡了一觉，晚上的时候，孙传武领著赵虎去给老邵送財库。 財库送完，孙传武一行人回了邵家，刚进大门口，邵美的看著灵棚里高大的身影，身子就忍不住的一颤。 “建军儿？” 灵棚里的男人站了起来，旁边坐著的邵老太太也跟著站了起来。 建军儿这么一扶，老太太身子稳稳的站住。 孙传武有些疑惑，这男人能看出眉眼间和老太太有几分相似，这难道是邵美的同母异父的弟弟？ “姐，我来晚了。” 第 716章 建军儿 邵美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邵芳则是快步走到建军儿身前，表情复杂的看著建军儿。 以前她还以为建军儿是她的亲哥，毕竟这么多年建军儿对她们家那是正经不错，逢年过节也会回来看二老。 现在知道了建军儿的身世，而且是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让她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哥，你咋来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儿，我能不回来么。” “你和咱姐俩人也没有一个给我捎信儿的，要不是中午我碰著咱们镇子里的人，我还不知道咱爹走了。” 听到咱爹两个字，邵芳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就连邵美，也是眼睛通红的別过头，用手背擦著自己的眼泪。 “二哥，你的事儿。。。” 建军儿点了点头，打断了妹妹的话。 “嗨，不管咋地，我都叫了那么多年爹了，你表叔那边也支持我回来。” 说完，建军儿看向孙传武。 “您就是孙先生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我是孙传武。” 对於他能回来，孙传武也有些惊讶。 毕竟是拉帮套劈犊子劈出去的，因为这事儿，他也算是打小没了娘。 拉帮套不是啥光彩的事儿，別说回来给办后事儿了，很多人都觉得这是黑歷史，一辈子都不带上门儿的。 建军儿伸出手和孙传武握了握手，然后递给孙传武一根烟。 “孙先生，咱们出去聊聊？” “行。” 建军儿走了两步，看向邵美和邵芳俩人，招呼道：“大姐老妹儿，你们和大姐夫还有妹夫也来唄，咱嘮嘮。” 四个人赶忙跟了上去，家里杂七杂八的亲戚太多，几个人进了西屋，邵芳忙活著给大傢伙倒上水。 等茶叶水倒好了以后，建军儿扫了眼屋子里的人，然后开了口。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啊，我问咱娘了，说到时候打幡儿这块儿，让大姐夫来。” “我和咱娘一合计，我寻思著，大姐夫那边二老还在，这事儿就难为大姐夫了，这幡儿，我打得了。” “大姐夫，你瞅这事儿你同意不？” 大姐夫看了眼邵美，说实话，这事儿他本身也不太情愿。 和白事儿沾边儿的事儿啊，这些人骨子里都畏惧，都觉得这玩意儿晦气。 而且建军儿说的没错，毕竟他家二老都在呢，扛幡儿算是啥事儿。 他在他们家那边也是老大，下面就一个弟弟还有俩妹妹，到时候二老走了，家里扛幡儿的事儿要么他扛两遍，要么自己弟弟扛两遍。 换谁心里面也不得劲儿。 不过即便是建军儿这么说了，他也不能直接同意，这事儿还得看自己媳妇儿的意见。 “建军儿啊，这事儿你得跟你大姐嘮，咱家都是你大姐做主。” 大姐表情复杂的看向建军儿，问到：“老二啊，这事儿表叔真同意？” 毕竟自己的爹不是人家亲爹，而且拉帮套这玩意儿，说实在的挺丟人。 建军儿跟著表叔去了县城，打小就离开了亲娘，这么多年，也遭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 而且自己的女人是別人的媳妇儿，他那个表叔心里面肯定不得劲儿，咋能同意老二回来呢。 建军儿抽了口烟，点了点头。 “说真的，这事儿还是俺爹让我回来的。” “当年的时候吧，咱爹出了事儿，家里面实在没办法了，才找的俺爹。俺爹没爹没娘，日子过的也苦，也说不上媳妇儿，这事儿俺爹就认了。” “俺爹告诉我，咱爹这人真不错。当年啊，咱爹好了以后，是俺爹自己要走的。后来咱爹张罗著要给俺爹说媳妇儿，俺爹死活不干，怕我在后娘那受委屈。” “后来咱爹一琢磨，就了钱，托关係把俺爹弄县里铸件厂去了，也算是给俺爹找了个后路。” 说到这，建军儿轻嘆了口气。 “俺爹说啊，当时拉帮套是他乐意的，后来劈犊子的事儿，也是咱爹出的主意，说咋也不能让咱爹没个血脉。” “而且这么多年了，咱爹也没拿我当外人，我小的时候，咱娘想我的时候，咱爹就陪著咱娘去县里看我。” “你说咱爹死了，咋能没个摔盆的啊。” 听到这里，邵美和邵芳姐俩哭的梨带雨。 俩人当时都觉得，让建军儿回来打幡儿多少有些难为人，没想到建军儿和表叔这么重情义，竟然能让建军儿回来。 “大姐，你瞅瞅这事儿成不？” 邵美哽咽著点了点头：“咋不成呢，咱爹要是泉下有知，都得乐出声来。” 建军儿咧著嘴挠了挠头：“你同意就成，那啥，孙先生，我给俺爹打幡儿，没啥毛病吧？”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有啥毛病的，你都叫了那么多年爹了，是不是亲生的无所谓了。” 建军儿点了点头，一脸的感慨。 “哎，我现在能在铸件厂当厂长啊，也是託了咱爹的福，当年要不是咱爹钱给俺爹整县里去，我也不能接了俺爹的班儿。” “不管上一辈儿的人是咋回事儿，对於我来说啊，俩爹都是爹，娘是亲娘，姐是亲姐，妹妹也是亲妹妹。” 听到这里，孙传武嘴不由得微微上扬，这种和谐的家庭关係，事儿办起来也舒服。 孙传武也没过多打扰，人家建军儿爷俩仁义，能做出这种事儿来，谁也不能说个不字儿。 回了家，孙传武和赵虎赶忙上炕睡觉，赵阳哥俩今天不在家，下午的时候俩人接了活，直接下乡了，这三天都得在主家住著。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天不亮就起床，赵虎带著人打穴，孙传武则去邵家主持后事儿。 吉时一到，孙传武封了棺材，八大山这么一抬，吴建军儿就站在门口摔了盆。 不少人都站在那里围观，看著吴建军儿表情悲愴，重重的把陶盆儿摔成碎片，眾人也感动的潸然泪下。 对於吴建军儿，真没有一个人能说一句不是，谁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说吴建军儿爷俩仁义。 四平八稳，棺木入土。 孙传武师徒吃了大席，就开著车往家赶。 走到半路，孙传武突然踩下了剎车，按了两下喇叭。 赵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往前面一瞅，眼珠子瞪的溜圆。 “好傢伙，这黄皮子真肥啊！” 第717 章 求助 孙传武也有些无语，中午的时候赵虎替自己挡酒，他滴酒未沾。 在外面忙活了好几天了，他想媳妇儿也想的难受，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走，谁成想，路上还碰著黄皮子拦路了。 这黄皮子属实长的不小，人模人样的站在车前，两只爪子往前一抱，对著孙传武的车就开始作揖。 赵虎心臟大条，看著嘖嘖称奇，孙传武也是见多识广，这玩意儿拦路肯定有事儿。 黄皮子这玩意儿聪明，而且看它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啥恶意，就算是有恶意孙传武也根本不怕。 熄了火，孙传武赶忙下了车，往前走了几步，和黄皮子不过两米的距离。 黄皮子仍旧对著孙传武一顿作揖，嘴里还吱吱吱的叫唤个不停，小脸儿上也满是急切的表情。 孙传武点上根烟，皱著眉头问道：“你拦我是求我帮忙？” 黄大仙儿赶忙人性化的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前爪，整个身子匍匐在地，可怜巴巴的看著孙传武，脑袋还不停的往树林子的方向瞅著。 “走吧，带我去瞅瞅咋回事儿。” 黄大仙儿赶忙站了起来，朝著旁边就跑了两步。 孙传武对著赵虎使了个眼色，赵虎赶忙上车拎出来枪，上了膛以后，跟著进了林子。 黄皮子钻进旁边的树林子里，孙传武俩人赶忙跟上，赵虎端著枪一脸谨慎的跟在身后。 走了能有四五百米的距离，穿过落叶松林，前面视线豁然开朗。 空地上，有个塌了顶的黄土房子。 孙传武转念一想，这个地方原本应该是西大坡村儿的畜牧场啊，这地方，就是当时畜牧场放牛的住的地方。 这两年公转私，从79年土地承包开始，畜牧场就晃了，这地方自然也就荒废了。 像是这种荒废的房子，黄皮子这种小玩意儿特別愿意在里面做窝。 很多人都觉得黄皮子最愿意钻坟，其实事情並不是这样，相比於钻坟，这种荒山野岭的老房子更受它们喜欢。 往前走了没多远，孙传武就听到一阵虚弱的叫声。 黄皮子的速度猛地加快，拼了命的朝著房子里跑去，孙传武俩人跟在身后，用力拉开破旧的木门，跟著进了逼仄的屋子。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塌了一半儿的炕上，一个夹子夹著一只黄皮子的两条后腿，旁边还围著六七只小黄皮子，在那焦急的叫唤著。 那只领路来的大黄皮子看向孙传武，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焦急的指著被夹子打住的黄皮子，不停的作揖。 孙传武一瞅就知道这是朝鲜族人的手笔。 在他们这，汉族人基本没有招惹这玩意儿的，一来是黄皮子这玩意儿肉不好吃，二来是这玩意儿皮毛不值钱，第三就是这玩意儿多少有些邪性，报復心强。 可人家朝鲜族的就不管这些，打黄皮子的事儿，他们经常干，而且没少干。 他们开玩笑还说呢，黄皮子听不懂朝鲜族话，所以迷不到他们，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反正很少听朝鲜族的人被黄皮子迷的。 像是村里有小孩儿总是尿炕，或者一直流口水的，有时候就会找朝鲜族人要黄皮子肉，然后煮熟给孩子吃，听说是治尿炕还有流口水。 这玩意儿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孙传武赶忙把夹子解开，那只被夹子打到的大黄皮子挣扎了一下，两条后腿已经没了知觉。 它焦急的转过身咬了两口自己的后腿，然后衝著领路的黄皮子惊慌失措的叫唤著。 领路黄皮子也叫唤了两声，两个小傢伙一顿对话，反正孙传武一句也没听懂。 过了一会儿，领路黄皮子可怜巴巴的看向孙传武，趴在地上，嘴里吱吱吱的叫唤著。 孙传武这下子算是瞅明白了，这是求自己救救那只黄皮子呢。 关键他也不懂医术啊，这玩意儿咋救。 寻思了一会儿，孙传武开口说道：“这样，我送它去看兽医去，能不能救好，我不太好说，治不好你也別怨我。” 大黄皮子点头作揖，小模样特別的可怜。 孙传武从屋子里扯出一块儿塑料布，把受伤黄皮子往里面一包，拎著就往外走。 大黄皮子还有几只小黄皮子跟在身后出了屋子，到了林子边缘，孙传武一回头，那些小傢伙赶忙停下脚步，眼巴巴的盯著自己。 孙传武有些无奈的说道：“都跟著我干啥，要是不放心，就挑一个跟著我，剩下的別都跟著了，怪麻烦的。” 带路黄皮子赶忙转过身，衝著那些小黄皮子吱吱吱一顿叫唤，几只小黄皮子不情不愿的叫唤了几声，各自朝著不同方向跑去。 出了林子上了车，两只黄皮子跟赵虎坐在后座，时不时的吱吱两声。 开著车直奔金厂村儿赵建军儿家里，到了地方，孙传武停了车，拎著黄皮子下了车。 赵建军儿的儿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孙传武咧开嘴憨憨一笑，用手背儿擦了下鼻涕，朝著自己的屁股上蹭了两下。 “传武叔，你咋来了。” “过来找你爹帮忙的，你爹和你爷在家不？” “在后园干活呢，我去喊他俩去。” 说完，小傢伙转身就跑。 院子里的狗疯狂的扯著狗链子，对著孙传武旁边的黄皮子一顿狂吠。 孙传武板著脸一弯腰，大黄狗夹著尾巴赶忙钻进了狗窝里。 农村的狗怕哈腰，这玩意儿不说百试百灵，最起码大半儿的狗都怕弯腰。 孙爷以前说过，这是让人拿石头打过，所以一做出这种动作，狗本能的就往窝里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赵和小赵从后园小跑著跑了出来，老远就打招呼。 “传武，你咋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孙传武和赵虎进了园子，大黄皮子贴著孙传武的脚边，猫著腰往院子里跑。 大黄狗见主子来了，又冲了出来，衝著孙传武狂吠。 赵建军儿爷俩还真没瞅著孙传武脚边的黄皮子，大黄狗这么一叫唤，赵建军板著脸对著大黄狗踹了一脚。 “叫唤啥叫唤，这才几天不见就不认人儿了？” 大黄狗夹著尾巴一脸委屈的缩在狗窝里哼哼。 赵建军咧著嘴笑著说道：“这狗今天也不知道咋了，以前见你从来都不叫唤，今天瞅。。。哎我操。。。” 第718 章 齁甜 看著孙传武脚边站著的大黄皮子，著实把赵建军儿嚇了一跳。 他看了眼黄皮子，又转头看了眼满脸委屈的大黄狗，对著孙传武眨巴了两下眼睛。 “传武，你，你这是让黄皮子迷了？” 孙传武让赵建军儿逗乐了，笑著说道：“这小玩意儿还能把我迷了？” “那这是。。。” 孙传武把事儿这么一讲，赵建军这才鬆了口气。 他是真让兔儿神折腾怕了，生怕又有什么过来再折腾一顿。 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塑料布，几个人进了赵建军儿屋里。 赵建军儿的儿子眼巴巴的瞅著炕上的两只黄皮子，脸上满是好奇。 “这大耗子真大，还是黄色的。” 赵建军儿瞪了眼自己的儿子，板著脸说道：“別说话，这是黄大仙儿！” 小傢伙抿了抿嘴：“又要嘎牛子？” 赵建军儿脸上的表情一僵，只觉得那叫一个晦气。 他赶忙转移话题：“哎呀，这两个小傢伙有年头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能拦路求救，而且这么通人性，肯定活了不少年了。 “黄皮子一般也就活个一二十年，听老人说，这些小傢伙，过了二十年以后，每十年就有一劫。” “瞅这架势，这俩小玩意儿得活了五六十年了。” 赵建军儿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眉头一挑：“还有这说道呢？好傢伙，这俩小傢伙比我爹岁数还大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按照年岁儿讲肯定比大爷岁数大，它们和咱们算年龄不一样，一年差不多顶咱五六年。” “要不说书的动不动就讲千年道行啥的，都是这么算出来的。” 赵建军儿扒拉著手指头，良久嘶的一下倒吸了口冷气。 “好傢伙，按照这个说法，这俩小傢伙不得有两三百年的道行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不过这玩意儿啥说法都有，有的按照咱们人的寿命算，有的按照动物各自的寿命算，还有的，则按照阴寿算。” “算法太多，就连我知道的也就那么两个三个，不过这个怎么说怎么有理。” 孙传武指了指黄皮子，问道：“能治不？” 两只黄皮子也赶忙看向赵建军儿，一脸的期待。 赵建军儿伸出手在黄皮子的腿上捏了两下，疼的黄皮子吱吱吱吱的叫唤。 这要是换成一般牲口，肯定一口咬上去了，可这只黄皮子，却咬著另一只黄皮子的尾巴，样子可怜巴巴的，十分克制隱忍。 赵建军儿又按了两个位置，边按边问：“疼不？” 小黄皮子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赵建军儿收回了手，鬆了口气。 “疼就问题不大，这是伤著骨头了，嗯，后面胯骨也有点儿错位了，我给掰回来就好了。” “不过这腿伤吧，咋也得一两月才好，到时候放我家我养著？” 孙传武赶忙拒绝，人家赵建军儿帮忙看病就不错了，养它们的事儿肯定不能让赵建军儿干。 “不用，到时候我拉回去就行，正好和煤球做伴儿。” 赵建军儿点了点头：“成，我先给它把骨头正过来，然后接上。” 说著，赵建军儿伸出手托住黄皮子的屁股，还没等黄皮子反应过来，一推一扭，咔吧一声，黄皮子眼泪儿都下来了。 赵建军儿轻轻揉了两下，然后给两条腿打上了夹板儿。 “完事儿。” 孙传武掏出钱问道：“建军儿哥，多少钱？” 赵建军儿脸一黑，微微有些不悦。 “传武，你这不是骂我的么，我能要你的钱？” “行了行了，中午我杀只鸡，咱俩好好喝点儿。” 孙传武笑著说道：“鸡就別杀了，我媳妇儿在家等著我呢，早晨起来我就打电话说回家，这好半天也没回去，该著急了。” 赵建军儿一听孙传武这么说，索性也不留孙传武了。 “行吧，那就下回的，下回你来我们村儿办事儿，说啥也得来家里吃上顿饭，要不我这心里啊，一直空的慌。” “成，下次 我来你们村儿，肯定过来。” 上了车，另一只黄皮子状態显然好了不少，最起码上半身也不僵硬了，能动弹了。 受伤的黄皮子是公的，没受伤的那个是母的，这倒是有些出乎孙传武的预料。 毕竟受伤黄皮子那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咋看也不像是个爷们儿。 母黄皮子臥在公的旁边，公黄皮子把脑袋埋在母黄皮子的脖颈里，身子还一抽一抽的，嚶嚶嚶的在那哭著。。。 孙传武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个嘴巴子，娘里娘气的，看著就膈应人。 就这黄皮子的样子，让孙传武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组合的名字。 当年他刷抖音无意中看到了这个组合，差点儿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那个组合叫啥果齁甜还是啥玩意儿，里面的那些嗯。。男丿。。 一个个娘的要死要死的，就和眼前的黄皮子一样。 赵虎吧唧了两下嘴，看著一脸宠溺的母黄皮子，无语的开口问道：“不是，你咋找这么一个娘们儿嘰嘰的玩意儿？” 母黄皮子衝著赵虎齜牙咧嘴，一脸护犊子的样子。 赵虎瞪著眼珠子，一拍脑门子。 “哎我操？你个小玩意儿骂我？” “吱吱吱！” “臥槽？你再骂一个！” “吱吱吱吱！” “哎我操，你瞅瞅你男人那个德性，要不是赵哥说，我还以为它是母的呢，整了半天你是母的。我说它咋地了，你还骂我你！” 孙传武：。。。。。 赵虎和黄皮子骂了一路，下了车，赵虎拎著公黄皮子，母黄皮子追著赵虎骂，俩人你一句我一句，都给孙传武整蒙了。 不是，赵虎咋能听懂黄皮子说啥的？ 胡晓晓身上繫著围裙，手里还拿著锅铲子，看到赵虎在那和黄皮子骂骂咧咧，一脸询问的看向孙传武。 “咋了这是？” 孙传武把事儿这么一说，胡晓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得，这么大人了，能跟牲口骂一道，也真是没谁了。 说话间，赵虎就拎著黄皮子来到门口，孙爷正好叼著菸袋从屋里出来。 黄皮子的骂声戛然而止，它瞪大了眼珠子看了眼孙爷，小嘴儿张的老大。 紧接著，它眼珠子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孙传武：？？？？？？ #操。。。。隨手点了更新了。。。忘了定时了。。。天菩萨。。。要不，要不明天不更新了？ 第 719章 掰苞米 “这咋就晕了？” 胡晓晓用脚扒拉了两下母黄皮子，母黄皮子一动不动，另一只黄皮子瞅了眼孙爷，缩进塑料布里，瑟瑟发抖。 “汪！” 煤球衝著胡晓晓叫唤了一声，胡晓晓一瞅，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煤球吐著舌头张著嘴，摇头晃脑，眼珠子直勾勾的瞅著地上的黄皮子，哈喇子流了一地。 那眼神儿就像是说，娘，给我，就给我啃上一口，就一口就行。 老爷子皱著眉头看著躺在地上的黄皮子，又瞅了眼孙传武。 “咋整俩这玩意儿回来。” “刚才救的。” “行吧，也算和你有缘。” 说著，老爷子轻咳了一声，板著脸说道：“再不起来餵狗了凹！” 躺在地上的黄皮子身子猛地一颤，直勾勾的就站了起来，那动作，比麦可杰克逊的舞步还魔幻。 它对著老爷子一顿作揖，脸上满是討好的表情。 胡晓晓问道：“传武哥，给它俩整哪去啊？” “放仓房吧，正好给家里抓抓耗子。” 黄皮子这玩意儿是抓耗子的好手，耗子正好在它们的食谱上。 农村黄皮子不少见，后来有了耗子药，这玩意儿就越来越少了，基本都跑山里了。 以前谁家要是搬家啥的，都会叨咕几句，要是家里有黄皮子的，家里基本就不招耗子了，全让这些小傢伙抓了吃了。 当然，这也不绝对。 这些小玩意儿也愿意偷鸡偷鸭子啥的，唯独最怕大鹅，见了大鹅就跟见了鬼一样。 这也是一物降一物了。 给俩小傢伙放进仓房里，孙传武嘱咐了两句，胡晓晓送过来两个鸡蛋，俩黄皮子又是作揖又是吱吱叫唤，那叫一个諂媚。 饭还没做好呢，李平哥俩就回来了。 “师傅。” “咋样，累不？” 孙传武招呼哥俩坐下，李平赶忙给孙传武递上一根烟，点上以后，坐在孙传武的对面。 “倒不咋累，昨晚上去收拾了下，今天早晨一早村里就挖好坑，出了殯。” “他们村儿大队出的棺材人工，纸活啥的都是咱家出的。” 俩人出的活是个老太太，家是铜矿村儿的。 这老太太吧，孙传武倒是略有耳闻。毕竟像是这种无亲无故无儿无女的，確实不多。 老太太原本有三个孩子，早些年闹饥荒的时候，抓耗子吃得了瘟病，死了两个，还有个儿子，前两年死了。 她家穷的要命，儿子也是个跑腿子，一辈子没说上媳妇儿。 她家那个条件儿，就连寡妇看著都嫌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人嘛，谁不想过个好日子。 老太太儿子一死，老太太彻底无依无靠了，村里虽然也帮衬，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戚，谁能那么上心。 村里能给老太太办后事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种事儿，孙传武基本都是白忙活，按老爷子的话说，有钱没钱都得送人上路，这是他们这行的责任。 哪能天天光想著挣钱，没钱就啥都不管了，这么干丧良心，得遭报应。 “成，不管咋滴，事儿必须给人好好办。挣钱的日子多了去了，咱们这行不是属貔貅的，不能光吃不拉。” “以后有这种事儿，咱就和大队一半儿一半儿。” “知道了师傅。” 有些话孙传武必须说明白，谁也不能保证谁跟著谁能干一辈子，李平兄弟俩也是这样。 说不定啥时候这哥俩就自立门户了，人家既然喊了师傅，给自己出了力，有些规矩他必须得教。 吃饱喝足，孙传武领著胡晓晓回屋睡觉，赵虎几个人领著小军儿他们去大河摸鱼，精力十足。 拉上窗帘插上门，孙传武把胡晓晓拽进了被窝。 小別胜新婚，从胡晓晓回来，孙传武也没和胡晓晓亲密几天，今天抓著机会了，俩人也不管白天晚上了，双马尾一扎，直接就二档起步。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胡晓晓给孙传武擦完了身子，钻进孙传武的怀里，俩人相拥入眠。 四点来钟，胡晓晓就被孙传武抽醒了。 一直到快五点，俩人才从出了屋子。 院子里满是鱼汤的香味儿，小军儿狗娃还有胡军儿三个人，正在院子里弹溜溜。 “小叔，今天我钓了可大一条鱼，有这么大！” 狗娃比了个手势，孙传武笑著摸了摸小军儿的头，故作惊讶：“好傢伙，这么大啊，啥鱼啊？” “太爷说叫细鳞，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可大了，鱼鉤都给我拽弯了。” 说著，狗娃拽著孙传武就进了屋。 老爷子正在大锅做著河鱼大酱汤，锅台上放著个铝盆，盆里还有一条收拾好的细鳞。 该说不说，这鱼確实不小，少说得有四五斤。 细鳞在后世那都是保护鱼种，吃上一口能判好几年，现在细鳞鮭也是稀罕物，毕竟他们村子这边的河道抓鱼药鱼的不少，要真想找细鳞，还得往没人的山区走。 狗娃的装备十分的简陋，甚至鱼线和鱼鉤都是自己做的，能钓著细鳞，只能说这小子运气好。 “还真不小。” 老爷子笑著点了点头：“可不，一会儿给你们燉鱼吃。” 晚上吃完了饭，孙传武就领著胡晓晓出了门。 老在家里窝著也没啥意思，俩人正好消化消化食儿。 出了村儿，俩人顺著大河一直往上走，说来也怪，他们这边水系很发达，但是蚊子却不多。 牵著小手，胡晓晓在那不厌其烦的给孙传武讲著在省城里发生的事儿，大到什么学校哪个女学生怀了老师的孩子，小到刷牙的时候牙出血了，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经歷都拍出来给孙传武看。 “那那个女的孩子到底是哪个老师的？” 胡晓晓摇了摇头：“听说是一个教授的，不过学校没通报。” “那个女学生被学校直接开除了，完后吧，她去学校闹来著，还拉横幅，最后被公安带走了。” 这年代还没网际网路，信息闭塞，公然去学校闹，肯定没啥好结果。 闹这么一通，那个教授估摸著一点儿损失都不会有，反倒是那个女生，弄不好就得进去。 “哎，这玩意儿都是自己作的。” 孙传武一面说著，一面拉著胡晓晓调转方向。 “去哪啊？” “我领你掰苞米去！” 第 720章 坐飞机 刚翻过了几座山，又越过了几条河。 小狐狸精啊，怎么她就这么多。。。 胡晓晓嘟著小嘴儿跟在孙传武身后，孙传武腿有些发软，脚步有些虚浮。 “苞米叶子拉的慌。” 胡晓晓小声嘟囔。 “黄豆地也遮不住啊。” 胡晓晓是上了孙传武的当了，苞米地没苞米，就有个大黑瞎子，这是扶也没地方扶，躺也没地方躺。 后来孙传武一瞅，来个爱的抱抱吧，还是坐飞机吧。 得劲儿倒是得劲儿了，屁股遭罪了。 苞米叶子这玩意儿可不讲理，那是真拉屁股，一层一道红印子，又疼又痒，又痒又痒，痒。。。 “女学生放出来没有？” 胡晓晓抿了抿嘴：“放啥放了，哎，这年头想当凤凰的太多了，在人家眼里啊，就是鸡。” 孙传武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说的確实在理，也不知道那些丫头咋想的，图啥呢？” “图他们上又老下又小？还是图他们身上全是褶子不洗澡？” “噗呲。” 胡晓晓让孙传武逗乐了，在孙传武的腰上掐了一把。 “流氓。” “晚上咱俩回家洗澡啊？” “你先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閒时看书选 101 看书网，101???????????.??????超愜意 】 孙传武一脸正色：“你看看你，怀疑咱俩革命友谊是不是？” 胡晓晓翻了个白眼儿，媚態横生，看的孙传武哈喇子都要出来了。 这个年纪的胡晓晓是真好，少女的羞涩少妇的嫵媚各占五分。 “你就不嫌累。” “这有啥累的，不行咱们。。。” 孙传武在胡晓晓耳旁耳语了几句，胡晓晓小脸儿一红，对著孙传武呸了一下，直接別过去了头。 溜达到八点多，俩人回了家，屋子里人还不少，都在那看电视呢。 孙传武和胡晓晓打了个招呼，俩人门一插，就洗澡去了。 洗澡这玩意儿也费劲，翻来覆去得洗好几面。 等洗完澡，九点了。 身子一擦，胡晓晓坐在炕头对著镜子擦著头髮。 擦了一半儿，胡晓晓突然回过头看向抽菸的孙传武。 “传武哥，我听说晚上不能照镜子，真的假的？” 孙传武嘿嘿一乐：“以前是有这个说法。” “为啥啊？照镜子能中邪？” “啥呀，以前镜子都是铜镜之类的，晚上点上蜡烛或者煤油灯，能看清楚么。” “那晚上不能剪脚趾甲呢？” “也一样，看不清容易剪著肉。” “感情这都是科学？” “可不，哪有那么多玄学的东西。” 胡晓晓转过头对著镜子继续用毛巾擦著头髮，孙传武趴在被窝里，抽著烟笑眯眯的盯著胡晓晓。 “传武哥，明天我和胡军儿回家住两天。” “成，明天早晨我送你俩回去，待到月初我再把你俩接回来。” “嗯呢，咱先说好，明天你俩不许喝酒。” “不喝，指定不喝。” “不许提腚！” 孙传武：？？？？？ 擦乾了头髮，俩人上炕睡觉。 今天也算是俩人都出了不少力，说了没两句话，俩人就呼呼的睡了过去。 胡晓晓枕著孙传武胳膊，孙传武抱著胡晓晓，腻歪的要命。 这种睡姿，迟早一个肩周炎，一个颈椎病。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煤球的犬吠声把两人吵了起来。 孙传武赶忙穿上衣服，胡晓晓缩在被窝里，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著孙传武。 “传武哥，你穿个褂子，死老冷的。” “嗯呢，你接著睡会儿的，要是不是啥大事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没事儿，你別管我，你就忙活你的就行，正事儿要紧。” 孙传武披上褂子出了门，胡晓晓躺在炕上，打著哈欠。 “谁啊？” 孙传武喊了一声，赵虎和李平三个人也从东屋走了出来。 “孙先生，我是铜矿的。” 铜矿的？ 孙传武下意识的看向李平俩人，心道是这俩人没弄明白还是咋滴？ 李平俩人也是一脸的疑惑，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赶忙敞开大门，门外站著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背上还背著一个五六岁的小傢伙，旁边站著一个表情焦急的女人。 “咋了这是？” 孙传武手往孩子头上一摸，烫得要命。 孩子父亲赶忙说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 突然就这样了。” “下午六点来钟的时候，他就说胡话，然后就哭，我还以为他是感冒了还是肚子疼之类的，就去找了村里的大夫。” “人家大夫这么一摸，说孩子身上也没实病，让我快点儿来找你。我这走到半道上呢，我儿子就昏死过去了，没了动静了。” “孙先生，你可得帮帮我啊，我们老刘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他要是没了。。。。” 孙传武赶忙扶住要下跪的刘东，接过背上的孩子就往里走。 “先进屋，我看看是咋回事儿。” 著急忙慌的进了屋，穿上衣服的老爷子朝著孩子瞅了一眼，然后皱紧了眉头。 他又看了眼孩子的父亲和母亲，摇了摇头，背著手出了屋。 孙传武见老爷子出去了，赶忙开了阴眼在四周这么一扫，就发现孩子身上多了几分阴气。 一摸脉，孙传武眉头一皱，孩子这是受了惊嚇掉了魂了。 “你家孩子今天才这样的？” 刘东赶忙点头：“嗯呢，一直都好好的，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这是受著惊嚇了，问题不咋大。” “孩子小，三魂七魄不稳，儘量別让孩子嚇著，要是不及时收拾啊，以后肯定打麻烦。” 孙传武一面说著，一面要了孩子的大名小名和生辰八字，展开桌子铺上符纸，屏气凝神开始写拘魂码。 写完以后，孙传武拿著拘魂码在孩子头顶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出门直接点了。 回到屋里，孙传武看著刘东两口子说道：“行了，等会儿孩子的魂儿找回来就好了。” “孩子这是碰著啥了，嚇成这样？” 刘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今天白天我上山了，我媳妇儿在家带的孩子。” 孙传武看向刘东媳妇儿，刘东媳妇儿寻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今天我也没见孩子嚇著啊。” 孙传武没有再问，而是等著拘魂码生效。 谁成想，过了十多分钟的功夫，孩子的身子突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第721 章 人家又没错 刘东两口子急切的看向孙传武，孙传武號上孩子的脉搏，阴眼一开，孩子的身上，邪气又重了几分。 孩子的魂魄是让人扣住了？ “孙先生，这可，这可咋整啊！” 孙传武沉著脸，摇了摇头。 “放心吧，问题不大，先等我会儿。” 回了西屋，孙传武赶忙进了小屋，翻箱倒柜儿。 胡晓晓披著衣服下了炕，扶著门框问道：“传武哥，咋了？” “孩子的魂儿让人扣了，我一道拘魂码没召回来，这是一点儿也不给我面子。” 胡晓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別著急，不行还有咱爷呢。” 孙传武的身子微微一顿，一想到刘东来了老爷子看了一眼就出去了，他就知道老爷子多半儿是看到这孩子是让人拘了魂了。 老爷子既然没开口，那说明问题不大。 找出傢伙事儿，孙传武拿著一张黄纸，在祖师爷像前嘀咕了两句，然后快速撕成了两个小人。 一个拿刀，一个持剑。 回了东屋，孙传武把两个纸人儿绕著孩子头顶绕了三圈儿，嘴里念念有词。 右手一抖，两张纸人各自落在孩子的左右手。 说来也怪，纸人刚一落在手上，刘东的儿子就停止了抽搐，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鬆了口气，老爷子看著孙传武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有点儿大炮打蚊子，但是好歹能猜到是咋回事儿，这也就够了。 看事儿这个活计，没有个固定的解决方案。 一个人一个性格，一个人一个办法，只要能把事儿办妥就成。 孙传武看向刘东媳妇儿，再次问道：“嫂子，你好好想想，你这两天是不是说错啥话了？” 嫂子皱著眉头，嘟囔道：“我也没说啥不该说的啊。” 突然，嫂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脸上全是懊恼的表情。 “哎呦，我想起来了！” “早晨起来村里老董婆子出殯，我家小崽子趴园杖子上看，我觉得那玩意儿晦气，就给他拉进了屋。” “中午头我哄他睡觉，他死活不睡，我就生气，就朝他腚上打了一巴掌，完后我就嚇唬他，我说你要是不睡觉，我就把你送给老董婆子。” 听到嫂子的话，屋子里的人一脸无语的看向嫂子，刘东也黑著脸，看著自己的媳妇儿也不知道该咋开口。 嫂子羞恼的说道：“这也不怪我啊！刘东，你说你也不看孩子，我让你管你也不管，出了事儿咋还能赖我呢。” 刘东一脸无奈：“我都没说话。” “你那是啥表情？你声这么大喊给谁听呢？” 刘东张了张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刘东媳妇儿撩了把头上的髮丝，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咋滴，你和我没有共同语言了？” 孙传武看刘东媳妇儿的样子，就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刘东咋受得了的？ 孙传武赶忙转移话题：“我呢，现在能把孩子的魂魄抢回来，不过啊，这事儿想了了，光我抢回来还不行。” “嫂子，祸从口出，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去的，今天老太太出殯，这老太太本身鰥寡孤独就占了两样，死了以后怨气肯定不小。” “而且吧，那玩意儿心思直，你说啥她就信啥，她这一辈子就想要个孙子，你这不纯给自己找麻烦么。” 刘东媳妇儿委屈巴巴的问道：“传武，那你说咋整啊。” 孙传武点上烟抽了一口，说道：“万事万物都得讲个道理，这老董太太本来就可怜的要命，这祸是你闯的。” “如果说老董太太无缘无故找你家的麻烦，这事儿我肯定不能跟人算完，可问题是啥，问题是事儿是你答应的。” “我呢，找二將把孩子的魂魄带回来，不可避免的会和老董太太发生衝突。” “这仇怨，肯定不能算在我的身上，还得你自己去解。” “这样，今天你们三个在我家住一宿，明天一早，你带些童男童女，到时候带著纸钱啥的跟人家老董太太说清楚。” “要是能说清楚最好，说不清楚，我再去找她嘮嘮。” 刘东媳妇儿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嘟囔：“我，我害怕啊。” 孙传武白了眼刘东媳妇儿，没好气的说道：“害怕你就不去！” 刘东狠狠的瞪了眼自己的媳妇儿，赶忙说道：“那啥，我们去，我和你嫂子一块儿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娘们儿就是一天天閒的没事儿干了，拿死人嚇唬人这可不是啥好事儿。 正说著呢，刘东儿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扫了眼四周，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伸出两个胳膊哇哇大哭。 “妈妈，我害怕，我害怕！” 刘东媳妇儿赶忙把孩子往怀里一抱，轻声安慰著。 “孩子也没啥事儿了，赵虎啊，你安排东哥他们睡小屋，你们几个今晚上和老爷子挤挤。” 刘东感激的说道：“传武啊，谢谢，太谢谢你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 “谢啥啊，明天好好和人家说说，童男童女必须给人家送，毕竟是你们招惹人家的，人家本身也没啥错。” 刘东点了点头：“这个我懂，我都听你的。” 摆了摆手，孙传武回了西屋。 门这么一插，胡晓晓甜腻腻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传武哥~！” “困死我了，要抱抱。” 孙传武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里屋门一关，胡晓晓直接掀开被窝，灯这么一拉，孙传武就直接钻了进去。 孙传武又钻了进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九点，孙传武打著哈欠出了屋，去老爷子那屋吃了饭，开著车拉著胡晓晓还有胡军儿就往六队儿走。 “姐夫，你把俺姐放家里，我跟你回红旗村儿，在家待著一点儿意思没有。” 坐在副驾驶的胡驍驍唬著脸回过头，凶巴巴的盯著胡军儿，嚇的胡军儿缩了缩脖子。 “玩儿疯了你？” “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著，敢往外跑，我打断你的腿!” 胡军儿可怜巴巴的说道：“姐夫，你也不管管这娘们儿，你就能忍心看著她这么欺负你小舅子？” 第 722章 砸死两个 到了老胡家门口，胡军儿捂著腚眼泪儿汪汪，气呼呼的往家走。 “你自己的东西不拿？” 胡军儿身子一颤，他转过头，一脸幽怨的看著胡晓晓，又气呼呼的走了回来，拎著东西往屋里走。 孙传武嘿嘿直乐，姐姐这个物种，对弟弟有著先天的血脉压制。 刚才车上胡军儿还一副我不服的样子，现在脸上不服，身子却老实的要命。 看著自己儿子这个模样，丈母娘就知道胡军儿这是让胡晓晓揍了，要是在別人身上受了委屈，早就张开大嘴哇哇哭了。 等胡军儿进了屋，反锁上小屋的门，丈母娘板著脸问道：“你又欺负你弟弟了？” 胡晓晓抿了抿嘴：“重男轻女是不？” 丈母娘：。。。。。。 胡晓晓东西往大屋一放，站在小屋门口，清了清嗓子。 “我数三个数，马上从我屋门走出来！” “三！” “二！” 还没等著数1呢，就听到啪唧一声。 三个人朝著院里看去，胡军儿扬著头，一脸不服的从院子里进了屋。 “哼，我就不走门！我就不听你的！” 丈母娘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 真特娘的揍轻了。 “婶子，我叔呢？” 丈母娘给孙传武倒上茶叶水，放在自己姑爷的前面。 “你叔上山放牛去了，估摸十一点钟就回去了。” “你中午有事儿不？没事儿就別走了，明天再走，我去杀鸡去。” “不住了，一会儿我就走，家里还有事儿呢。” 丈母娘点了点头：“行，你先坐著，我去把鸡餵上去。” 坐了一会儿，孙传武就开著车回了家。 李平哥俩一早就走了，赵虎站在仓房门口，对著里面的两只黄皮子在那练白事儿呢。 母黄皮子站在仓房门口，掐著腰对著赵虎吱吱叫唤，赵虎表情庄重，还在那喊著家属答礼。 这王八犊子，人事儿不干一点儿。 “师傅你回来了！” 赵虎小跑著跑了过来，母黄皮子跟在后面，站在孙传武身前两只爪子指著赵虎，在那吱吱吱的告状。 孙传武瞪了眼赵虎：“你一天天真閒的没事儿干了，你惹乎它干啥呢你。” “煤球那是真干我啊师傅，梨树也不知道咋地了，我这一练，就往下掉青犁，这都没了一半儿了。” “你就不会领著狗娃他们过家家？” 赵虎眼前一亮，赶忙摇头拒绝。 “不行，过家家那是小孩儿干的事儿。。。” 孙传武白了眼赵虎，打著哈欠进了屋。 孙传武前脚一走，赵虎就小跑著出了院子，不一会儿，他找到了在大杨树下面拔老將的狗娃子还有小军儿他们。 “赵虎叔，你咋来了？” 赵虎红著脸扫了眼眾人，轻咳了两声。 “那啥，咱过家家啊？” 小军儿一脸兴奋的举起手：“我要当爸爸！” 赵虎点了点头，五分钟以后，小军儿生无可恋的躺在河坝上，赵虎一脸庄重的站在身侧。 身前，跪著一帮小屁孩儿。。。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顶著俩高原红，一拍大腿，声泪俱下。 “老蒯啊！~！你走了我可咋活啊~！”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天。 这两天孙传武倒是忙活的要命，镇子里的铺子烧了，里面的纸活都不能用了，前天的时候赵阳过来把家里的纸活都拉走了，孙传武老爷子还有赵虎加班加点的在那忙活。 这时候孩子王赵虎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那些半大孩子，都过来帮著忙活，孙传武也不小气，这帮孩子回家的时候，兜里鼓鼓囊囊的揣著的都是。 两天功夫，库房里的东西又多了一半儿。 吃完中午饭，孙传武回屋睡觉，刚睡著没一会儿，赵虎就给孙传武喊醒了。 “咋了？” “来活了师傅。” 孙传武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摸起烟点上，抽了一口以后，睡意消散了不少。 “哪地方的活啊？” “金华乡的活，盖房子横死了两个，岁数都不大，两家人。”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是人家盖房子那家的人？” “哪啊，都是去帮忙的，听说还伤了好几个。” 穿上衣服，孙传武下了炕。 金华乡都快到县里了，现在往那走，到乡里也得晚上十一点多。 “走吧。” 上了车，孙传武还没彻底清醒呢。 这年头村里镇子里盖房子，一般给钱的很少，都是管菸酒，靠人情。这也是政策的原因，这才开放个人经济三年多点儿，挺多套路还没进村儿里。 帮人盖房子，一下子砸死两个人，这也真够是倒霉的。 这房子以后还咋住，这邻居以后还咋处？ 一直开到晚上十点半，孙传武和赵虎终於到了地方。 下午的时候俩人在宝泉镇吃了口饭，要不这个点儿到东家家里，肚子都饿瘪了。 先去了第一个主顾家里，和里面人打了个招呼，孙传武就操办起灵棚里的事情。 等忙活完，孙传武就把赵虎留在了这里。 两家事儿，他肯定不能一个人办，事儿都交代清楚了，赵虎在这盯著就行。 到了第二个东家家里，孙传武停好车，进了灵棚。 “孙先生来了。” 事儿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死的人，是他爹。 “嗯呢，我先看看灵棚摆设，一会儿咱们再聊。” 简单的改了下灵棚里的摆设什么的，孙传武接过东家递过来的烟，捧著火把烟点著。 东家哭丧著脸，垂头丧气。 “哎，这事儿整的，你说俺爹好心好意去帮忙，今天墙面子突然就倒了，直接给俺爹还有另一家的人拍下面去了。” “当时俺爹和他就不行了，当时俺们把俺爹抬回家，大夫还没到呢，俺爹就咽了气儿。” “那地方邪性啊！最开始他要盖房子，村里老人就劝过他，不能在那盖，他就非不听，你说这不是坑人么！” 孙传武一听，这里面还有別的事儿呢？ “王哥，盖房子那地方有问题？” 王泽点了点头，一脸无奈。 “可不么，那地方吧，五几年的时候著过火，后来盖房子这家人啊，是七三年左右来的。” 第722 章 你特么敢打我？ “五几年的时候死过人？” “嗯呢，死过人，一家五口，一个都没跑出来。” 王泽嘆了口气，说道：“我听俺爹说的是啥，当时吧，是个冬天，可能柴火没烧好，人闷里面了。” “这一著火啊，屋里人根本就没动静，等村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房子都烧了一半儿了。” “然后那块地啊，就成了园子，这过了几十年了，这不，这家人相中那个地方了，就把那地方的宅基地划出来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王哥，你不是说这地方邪性么，在这之前，还出过事儿？” 王泽点了点头：“出过事儿，六九年的时候吧，乡里瞅著那地方平整，准备在那地方盖小学。” “当时地基挖了一半儿了，第二天一早，乡里人去干活，就发现带头干活的队长死地基里了。” “咋死的？”孙传武一脸好奇。 王泽说道：“脸插土里闷死的，就跟有人按著脑袋一样，连挣扎的痕跡都没有。” “哎，要不说这家人缺德呢，特娘的，他是乡长的小舅子，你说他有事儿，这些人谁敢不帮忙。” “现在俺爹和另一家人死了，他就过来打了一头，磕了俩头就走了，连个屁都没放。” 王泽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身子微微颤抖著。 这也不怪王泽生气，自己爹去帮忙然后死了，你说主家咋也得好好表示表示吧？ 这连句话都没有，不纯纯扯犊子么？ 孙传武没有多嘴，敷衍道：“你们再合计合计，估摸著人家也不能办事儿这么操蛋。” 王泽点了点头：“哎，再说吧，那啥，孙先生你是不是没吃饭呢，我去让家里给你整点儿饭吃，吃完了你就去歇著，这两天家里还得靠你呢。” 孙传武摆了摆手：“不用，我在宝泉镇吃了饭了，你给我找个地方住就行。” “那成，我领你去歇著去。” 王泽领著孙传武去了大屋，屋里还有俩亲戚在那睡觉呢。 王泽给孙传武拖下来被褥，安顿好孙传武，就出了门。 迷迷瞪瞪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了。 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屋里现在就剩下他一个。 穿上裤子和外套，孙传武把被褥一叠，就出了门。 王泽他爹没死在外面，灵棚就搭在院子里。 灵棚前面，王泽红著眼睛和一个穿的人模狗样的中年男人爭论著。 “张育明，你是不是有点儿太欺负人了？” “俺爹是帮你盖房子出事儿没了，你刚才说的叫人话？” 张育明嘴角一抿，脸上满是不屑：“也不是我找你爹去给我乾的活，是你爹自己去的。” “你爹死了我也不得劲儿啊，我这房子还咋盖了？” 一听张育明这么说，王泽和一帮亲戚瞬间恼了，王泽则一拳砸在了张育明的眼睛上。 王泽这么一动手，王家人一拥而上，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赶忙横在中间，扯著嗓子大喊：“都特娘的住手！” “一个个反了天了，再动手我就报公安！” 说话的不是別人，就是张育明的姐夫，金华乡的乡长。 张育明这人吧，就是二流子，天不怕地不怕。他们这离县里近，张育明一直都在县里混，有了点儿小钱儿，这就回来盖房子了。 挨了一拳，张育明咧著嘴嘿嘿直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王泽这一家子。 他本身就狂的没边儿了，再加上乡长是自己的姐夫，这就是他们家后园儿，他就更没啥怕的。 別看王家人多，他篤定王家人肯定不敢下死手。 在他看来啊，王泽他爹还有另一家人帮他干活，就是想討好自己和他姐夫。 出了事儿，和他张育明有啥关係？ 眾人拉住暴怒的王泽，王泽红著眼睛破口大骂。 “张育明，我草擬祖宗！” “你特么说的还叫人话么你！啊！” “还你房子咋盖，我特么今天非整死你！” 张育明抱著膀子一脸不屑：“你有那个本事啊，快整死我，正好我也活够了。” 乡长瞪了眼张育明，没好气的说道：“你少说两句吧你！” 他带张育明来，本来想著给人家王家道个歉，到时候谈谈赔多少钱。 谁寻思，自己这个小舅子三两句就跟王泽吵吵起来了。 他赶忙走到王泽身前，一脸歉意：“王泽啊，你別动这么大的肝火，这事儿啊，咱们好好谈谈。” “谈？用特么啥谈？” “特么的，你小舅子说的那是不是人话我问你，我爹死了，他告诉我就给一百块钱！” “还说啥，还说我爹这岁数了，换这一百块钱值了！这说的叫人话？” 乡长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还是装模作样的问道：“哎呀，小明就是个二愣子，你搭理他干啥啊，这事儿我给你做主。” “王泽啊，你爹的事儿吧，谁都不想会是这么个结果，你爹现在人都走了，咱们说啥也没用了。” “你看看，你说个数，多少钱，咱们商量商量赔偿的事儿。” 王泽狠狠的瞪了眼张育明，气多少消了一点儿。 “现在矿上死个人还得赔一万块钱呢，我也不讹人，两千块钱，这事儿了了。” 张育明眼珠子一瞪：“操，你爹是金子做的？还特么两千块钱？” “你特么这是讹我啊？嗯？你爹出这事儿，不会是你们爷俩商量好崩我钱的吧？” 这话这么一开口，王家原本安抚好的眾人再一次炸了锅。 “我草泥马！” 眾人把张育明这么一围，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乡长急的跳脚，扯著嗓子在那喊也无济於事。 要不说张育明也是个人才，王家人这一顿圈儿踢，他还能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就往院子外面跑，两三下就没影了。 乡长赶忙拦著王家人，王泽他们早就打红眼了，不管不顾的又给乡长了几个嘴巴子。 乡长捂著脸，一脸的阴鬱。 “王泽，你特么打我？” 王泽红著眼，气喘吁吁：“妈的，你和你小舅子就是一伙的，老子打你能咋地！” 第723 章 要牌面 “好好好，你特么有本事，你等著吧，这事儿没完！” 乡长捂著脸，气呼呼的出了院子。 他这么一走，王泽的大姐劝道：“老弟儿，不行你出去躲两天儿吧，李铁军那人啥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和派出所的人都认识，咱家肯定討不著好。” 王泽一脸不服气：“我就不走，我还不信了，这天底下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咱们金华乡不姓李，他李铁军儿这么偏袒他小舅子，这事儿我咋滴也得要个说法！” “姐，死的是咱爹啊！我这当儿子的，要是连咱爹的公道都討不回来，我还有啥脸活著？” “可是。。。” “行了，我就不信了，他李铁军儿一个小乡长，还真能一手遮天！” 说完，王泽转身进了院子，看到站在灵棚里的孙传武，王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孙先生，让你看笑话了。” 孙传武摆了摆手：“嗨，这算啥笑话啊，刚才那个人就是张育明？” 王泽一脸无奈，他掏出烟递给孙传武，然后自己点上了烟，抽了一口。 “这一家人啊，就是无赖。” “李铁军儿自打当了乡长啊，俺们乡就成了他的后园了，他真把自己当土皇帝看。” “张育明那个王八犊子，在县里跟一个姓李的大混子混社会，这两年有了钱儿了，更是狂的没边儿了。” “在乡里，要是谁惹了这俩人，肯定没有啥好下场。张育明能打，打不过李铁军儿就让公安的抓人，乡里的所长跟他们也是穿著一条裤子。” 孙传武眉头一皱：“那你这一动手，人家肯定得找你麻烦啊，不行你先躲躲？” 王泽苦笑著摇了摇头：“躲啥躲。” “俺爹这事儿整不明白，我进去和跑了没啥区別，这口气我必须得要，俺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孙先生，这世上，总不能还有爹死了儿子討公道，还得被人抓进去的道理吧？” “我就不信真没有说理的地方。” 孙传武张了张嘴，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底多了几分担忧。 有时候啊，还真特娘的没有说理的地方。 王泽要两千块钱並不多，而且张育明绝对有那个能力。 之所以不给，不是他觉得王泽在讹他，而是这个人狂惯了，觉得王泽他们这些老百姓的命贱。 在很多人的眼里，不，应该是说在很多跨越了普通阶级的人的眼里，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就是最为廉价的劳动力，是和他们不一样的牲口。 在他们的眼里，普通人就应该低下头，就不能反抗，他们给的你才能要，而且，那还是他们的恩惠。 他们根本就不会想，这是你通过付出获得的，更不会想，你们都是一样的，黄皮肤黑头髮的中国人。 阶级歧视，一直都存在。 （请记住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1??????.???超好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一直。 过了能有十多分钟的工夫，三辆摩托车就载著人到了王泽家门口。 看著车上下来的四个公安，还有张育明和李铁军儿，王家的人一脸紧张的站了起来，把王泽护在了中间。 李铁军儿和其中一个公安耳语了两句，四个公安就走到眾人面前，扫了一眼人群中的王泽，冷著脸招了招手。 “出来。” 王泽刚要往前走，就被大姐夫一把拉了回去。 大姐陪著笑脸儿说道：“刘所长，这里面有误会，咱们坐下慢慢聊，慢慢聊。” 刘所长冷冷一笑，斜著眼睛看著大姐。 “呵呵，误会？” “没事儿，啥误会上所里说，別的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乡长还有张育明让你们打了，身上还有著伤呢。” 王泽红著眼气的浑身打哆嗦：“刘所长，我爹的事儿你不知道？” 刘所嘴角一抿：“我凭啥得知道？你爹是省长还是市长？” 孙传武抱著臂膀目光闪烁。 这种场景他以前也遇到过，而且这一世还遇到过，这种事情，並不少见。 有些閒事儿他不能管，管了让人膈应，但是有些事儿他有能力管，看著不管，以后觉都睡不好。 所长手一挥：“带走！” 他们身后的乡长还有张育明俩人一脸哂笑，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 这表情很刺眼，让孙传武有些作呕。 “等会儿。。。” 眾人齐齐看向孙传武，乡长和所长眉头一皱，心道你一个干白事儿的掺和这事儿干啥？ 刘所长板著脸问道：“你有事儿？” 孙传武指了指被公安按著的王泽，说道：“刘所，王泽他爹死了，家里就这么一个男人，你抓人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再说了，打架斗殴的事儿都是小事儿，这里面的事儿你也得好好查查，等老王头出了殯，你再把王泽带走也不晚。” 刘所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这事儿和你有啥关係？咋滴，你也想上所里嘮嘮？” “一个干白事儿的好好干你的活就得了，閒的没事儿干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他让你们带走了，没人给老爷子摔盆儿啊，这不耽误我事儿么。” 刘所手这么一指，一脸嫌弃：“滚犊子凹！再逼逼连你也抓！” 张育明一脸不屑，趾高气昂。 “操，一个吃白饭的就別装那个犊子了，金华乡能说的算的都在这了，你啥牌面儿啊，还在这比比划划的。”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是和李文华混的？” 张育明眉头一皱，打量了几眼孙传武，对孙传武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咋滴，还跟我攀关係啊？今天我把话撂这，在金华乡，就算是李文华来了，也得给我三分薄面！” “別在我这要牌面儿！识相的给我滚犊子，別等到时候我特么连你也干！” 孙传武没有多说，直接让到了一边。 公安押著王泽上了摩托车，张育明对著孙传武吐了口唾沫，趾高气扬的出了院子。 不少乡里的人都在这看热闹，王家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泽的大姐带著哭腔感激的说道：“孙先生，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了，不行我家白事儿您別接了，张育明这人小心眼儿，別到时候再把你连累了。” 孙传武眼睛一眯，笑著摇了摇头。 “断人財路杀人父母，这梁子啊，结下了。” 第724 章 谁又惹著他了？ “你们不用急，我出去一趟，一会儿我就回来。” 见孙传武要走，王泽家里人对视了两眼，訕笑两声没有说话。 孙传武也没有过多解释，王家人多半是以为自己要溜，现在说啥也没用。 上了车，孙传武开著车就往县里走。 王泽的大姐嘆了口气：“哎，人家走也没问题，毕竟这事儿。。。” “姐，小泽的事儿咋整？” “还能咋整，先去派出所看看，张育明和李铁军儿俩人都不是善茬，这事儿恐怕得点儿钱了。” “不是，咱爹给张育明盖房子死的，凭啥这时候咱们还得钱啊？” 王泽大姐苦笑著说道：“那你说咋整？” “嘴长咱身上，但是法在人手里。这事儿今天咱不整明白，明天小泽就被送市里了，说不定后天就进监狱了。” “那行吧，我去拿钱去。” “不用，你先在家待著，我和你大姐夫去派出所。” 王寧两口子急匆匆的出了院子，直奔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李铁军儿和刘所正站在那抽菸呢，张育明没在远儿里，不知道在哪。 见王寧两口子来了，李铁军儿嘴角微微一扬，脸上满是得意。 王寧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堆著笑脸儿：“李乡长，咱们邻里邻居的，哪有上嘴唇不碰下嘴唇的？” “您看，这事儿我给您赔个不是，这事儿咱再商量商量行不？” 李铁军儿看了眼刘所，刘所转身进了派出所。 不多会儿，刘所领著喘著粗气的张育明出了门，张育明手上还沾著血渍，不用想，肯定是打王泽打的。 王寧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张育明甩了甩手，接过李铁军儿递过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以后，一口烟吐在了王寧的脸上。 王寧呛的咳嗽了两声，王寧男人憋著一肚子火，恨得咬牙切齿。 “刚才不是很牛逼么，咋滴，这就不行了？” 王寧深吸了口气，强压著心里的委屈，放低了身段儿。 “育明啊，今天这事儿是王泽不对，你消消气儿，这事儿咱们好说好商量，行不？” 张育明眉头一挑，抱著臂膀一脸玩味儿。 “行啊，咋就不能商量呢。” 说著，他举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千，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另一头，孙传武开著车直奔县里。 金华乡离县城不远，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 到了县里，孙传武直奔县公安局。 停下车，孙传武跟门口的公安说了一声，小公安赶忙进了大楼，没一会儿功夫，老吴就领著王建国出了门。 一见孙传武，老吴老远就堆著笑脸儿，伸出了手。 “哎呦，传武，咱俩可有一阵子没见了，走，上我办公室坐一坐！” 孙传武没理会老吴，伸出手直接掏出烟点上，老吴一见孙传武这个样子，心里面不由得打突突。 自己啥时候又给孙传武得罪了？ 这是咋了？ 老吴搓了搓右手，訕笑著问道：“咋了兄弟，气儿不顺了？” 孙传武看著老吴，反问道：“老吴，我记得你当时跟我说过，你这人啊，是官儿迷。” “你还跟我说，往上爬，是给老百姓做主，这话我记得没错吧？” 老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道我最近也没干啥啊，一直兢兢业业的。 前一阵子万人坑的事儿，人家市里领导还夸自己来著，咋孙传武突然拿这事儿说事儿了呢？ “传武啊，到底咋回事儿啊，你跟我说唄。” “金华乡派出所所长你认识不？” 老吴瞬间明白事情的根源在哪了。 他赶忙说道：“咋不认识呢，是我下属。那啥，到底咋回事儿啊，这小子说错话了还是咋滴？” 孙传武把王泽的事儿这么一讲，老吴越听脸越黑。。。 等孙传武说完，老吴恨不得直接拿枪去金华乡把姓吴的给毙了！ 这种欺男霸女的事儿，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事儿你知道不？” 老吴摇了摇头，沉著脸说道：“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传武，你这样，你先跟建国上去等我 会儿，我去趟县政府，顺便喊上李文华。” 孙传武点了点头，跟著王建国就进了公安大楼。 “传武啊，这事儿老吴真不知道，那个姓刘的吧，在金华乡待了好几年了，也没听说有啥事儿。” 孙传武看了眼王建国，进了老吴的办公室。 “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都听不见看不著，这要是离得远点儿。。。” 王建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里面事儿牵扯肯定不小，而且孙传武说的没毛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能这样，更別说离县城远的那些乡镇了。 “我爷一直说別让我管閒事儿，別让我管閒事儿，本来吧，这事儿我是真不想管，但是一想到一个乡长，一个所长，就这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老百姓。” “老王，你说这事儿换做你，你能忍不？” 王建国看了眼孙传武，说的模稜两可：“那啥，这要是换做別人吧，真有可能不敢管。” 孙传武微微一愣，轻嘆了口气。 也是，这事儿换做平头老百姓，真不一定有人敢管。 说句难听的，普通老百姓来，能见著老吴和王建国？ 即便是见著了，这事儿王建国和老吴，真就能什么都不管不顾，直接就公平公正的给办了？ 公安局里真的就没有姓刘的所长的后台？ 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信。 “姓刘的靠山是谁？” 王建国摇了摇头：“这我上哪知道去，我是干法医的，跟局里的人都不咋接触。” “你现在不是副局长？” 王建国无奈的摊了摊手：“副局长也有閒职啊，再说了，我刚上来，谁能贴著脸来告诉我，哎呀兄弟，我是谁谁谁的保护伞。。。” 孙传武让王建国逗乐了，没好气的白了眼王建国。 “啥也不是。” 王建国嘿嘿一乐：“那也没办法啊，不过这事儿老吴真不知道，他刚上来，別看是正的，挺多事儿吧，很多人不想让他知道。” “这事儿啊，对他也是个开刀的好机会。” 第725 章 孙爷。。。。。 这事儿孙传武还真不知道，他以为老吴上来了以后，就是大局长了，没想到当了局长以后，也不见得能顺风顺水。 “咋滴，下面人不听使唤？” 王建国笑著说道：“咱们这县城就这么大，说句难听的，哪个领导和哪个领导没啥关係。” “老吴吧，是从人山人海杀上来的，在別人的眼里吧，那就是没有根基。” “一部分人知道，老吴背后是你孙传武，但是在很多人的眼里吧，你孙传武就是个。。。” “泥腿子？” 王建国訕笑著点了点头。 “上次万人坑的事儿过后，县委对老吴的態度变了不少，毕竟老吴能直接跟付书记对上话。” “而且县里新换的班子，也知道了孙传武这三个字的含金量。老吴现在属於憋著，这一枪放不出来。” “这次啊，就是个好机会。” 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老吴就领著县委的领导来了，不光是他们来了，就连李文华也来了。 县里两个大领导和孙传武寒暄完，老吴就领著一帮副手还有不少公安整装待发。 李文华不由得有些感慨，这才两年功夫，当年还给自己敬烟敬酒的小傢伙，就成长到了让自己仰望的程度。 李文华知道孙传武的靠山到底有多硬，不光是明面上看著的那些，现在在整个省城都能排的上號的大混子寧阎王，都视孙传武为亲兄弟。 姓刘的还有张育明那个傻逼，能得罪孙传武，真是老寿星上吊，閒命长了。 这边整合完毕，一帮子人浩浩荡荡的开著车往金华乡走。 別人不知道刘所的靠山是谁，老吴能不知道么。 老吴也在等一个机会，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刘所的靠山就坐在后面的车上，此时的他，如坐针毡，冷汗直流。 刚才突然集合，让他给姓刘的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这下子真的完犊子了。 车缓缓到了金华乡，停在派出所门口，刘所还有李铁军儿一脸疑惑的看向院子外面，脸色突然一变。 王寧两口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张育明赤裸著上身，脸上让王寧挠的一道一道的。。。 看到外面一辆一辆的汽车，三人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一干领导一下车，看著院子里躺在地上的王寧两口子，脸拉的比长白山还长。。。 “完了！” 刘所和李铁军儿打了个哆嗦，老吴眼睛微眯，不著痕跡的扫了眼身旁的副局长，冷冷一笑。 副所长心急如焚，快步走进院子里，抡圆了胳膊对著刘所就是一个嘴巴子。 “啪！” “这特么咋回事儿！” 刘所捂著脸，脑瓜子嗡嗡的。 “我，那个，他，他们来闹事儿，来闹事儿！” 副所长黑著脸，姓刘的这次算是把他坑完了。 这么多领导看著呢，谁是傻子？ 他气呼呼的又反手对著刘所就是一个嘴巴子。 “妈的，你当我瞎还是当那些领导瞎？” 看著姓刘的挨了两个嘴巴子，李铁军儿的身体也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別人他不咋认识，可县长和书记，他怎么能不认识？ 孙传武从车上走了下来，李文华递上一根烟，孙传武接了过来，捧著火抽了一口。 张育明的身子猛地一颤。。。 李文华？ 李文华竟然给一个干白事儿的点菸？ 李文华一脸笑意的看著张育明，张育明如坠冰窖。 他太了解李文华了。 只有李文华想刀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这个干白事儿的，竟然真的认识李文华？ 而且他不光认识李文华，还能喊来这么多县里的领导，这人，到底是谁？ 县里一二把手沉著脸走到李铁军儿身边，李铁军儿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领，领导。。。” 书记笑著点了点头，恨得咬牙切齿。 “李铁军儿，你这个乡长当的，皇帝老儿见了你都羡慕的要命啊！” “书记，我，我这是，都是，都是我。。。” “行了，不用解释了，今天啊，我真的好好转转，看看你这个土皇帝在金华乡，到底都干了啥事儿。” 孙传武这时候走了上来，来到了张育明身旁，李文华跟在身后，落后半个身位。 张育明看了眼李文华，低著头心虚的喊了声：“大，大哥。” 李文华笑著说道：“可別，张哥，来你的地盘儿，我咋也得给你三分面子啊。” 张育明冷汗直冒，只感觉身子直打颤。 “大哥，我，那个，都是这个干白事儿的乱。。” “啪！” 话还没说完，李文华就抡圆了给了张育明一个嘴巴子。 他低著头，甩了甩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眯著眼睛盯著张育明，冷冷的开了口。 “以前你不认识孙先生，你说他是干白事儿的，我不挑你理。” “现在我李文华在孙先生面前也只有站在后面的份儿，你跟我说说，你现在应该喊他什么？” 张育明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要是知道一个干白事儿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干啊。 “孙，孙先生。。。。” “啪！” 又是一个嘴巴子下去，李文华眉头一挑。 “孙先生也是你叫的？” 李文华的小弟把王寧两口子扶了起来，两口子一脸惊讶的看著孙传武。 刚才他们两口子回去凑了两千块钱，没想到回来以后，李铁军儿和张育明又坐地起价，变成了五千。 为了王泽，两口子再去凑钱，没想到拿了五千块钱以后，张育明又说再凑两千再放人。 两口子气不过，没说两句话，就被张育明一嘴巴子抽在了脸上。 本来他们都绝望了，但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孙传武真的就带人回来了。 “孙爷。。。” “孙爷，我有眼不识泰山，我。。。” 孙传武一抬手，冷笑著摇了摇头。 “可別，这声爷我当不起。” “我记得你之前说，一个干白事儿的就別要牌面了，金华乡能说上话的，都在这了。” “还有那位刘所。。。你不是要抓我么，哦，忘了，还有李乡长，听说现在金华乡，姓李？” 第 726章 有正事儿呢 听孙传武一一点名，三个人知道彻底完了。。。 县里一二把手走了上来，像是匯报工作一样，对著孙传武请示道：“孙先生，您看这事儿。。。” 孙传武笑著说道：“您二位这是干啥呢，我吧，就是个热心市民，路不平有人铲。。。” “举报的事儿我做完了，剩下为民做主的事儿啊，还是得您二位来。” “毕竟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越俎代庖的事儿，我就不干了。” 说完，孙传武看向王寧，嘱咐道：“东家，这事儿啊，你就跟两个领导说就行，这两位领导啊，肯定能给你做主。” 王寧两口子感恩戴德：“孙先生，我替我家里人谢谢您。” 说著，两口子就要跪下。 孙传武赶忙给俩人扶了起来：“您二位可別折煞我了，行了，我还得去家里看著呢，有事儿回家里喊我。” 说完，孙传武跟领导们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院子。 王家的事儿，瞬间在乡里炸了锅，孙传武为民除害的事儿，也成了乡里最关注的话题。 李铁军儿刘所和张育明三个人臭味相投，乾的都是丧良心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上午的功夫，孙传武的事跡就传遍了整个乡镇。 王寧两口子领著王泽回了家，三个人来到孙传武身前，扑通一下子跪了下去。 “哎呦，这可使不得。” 孙传武赶忙给三个人扶了起来，王泽今天没少遭虐待，让张育明打的不轻。 “孙先生，今天的事儿谢谢您了，这恩情我。。。” 孙传武笑著打断了王泽的话：“这恩啊，就算了，那王八犊子太狂，我看著不顺眼，这也是顺手的事儿。” “这两天办事儿啊，你少挑我点儿刺儿就行了。” 眾人让孙传武逗得嘿嘿直乐，该说不说，孙传武有本事还没有架子，谁看著都发自內心的尊重。 “行了，我这忙活一上午了，肚子都饿瘪了，先整口吃的唄？” “我这就去做饭去。” 王寧赶忙往屋里走，这时候李文华的车停在了大门口。 下了车，李文华赶了礼，来到灵堂前给老爷子磕了头，王家人一脸疑惑，不知道这人是谁，倒是王寧两口子还有王泽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刚才在派出所的大混子李文华么。 他们知道，人家是衝著孙传武来的，寒暄了两句以后，李文华就来到了孙传武身前。 “孙先生，县里领导都没走，在乡里饭店呢，过去坐坐？” 孙传武知道，这是那几个领导让李文华过来请孙传武的。 孙传武今天把县里的天捅了个窟窿，人家领导请他吃饭，他要是不露面，就显得太不给面子了。 “成，正好我也没吃呢。” 说著，孙传武看著王寧说道：“王姐，中午头你们吃吧，我过去坐会儿，吃完了就回来。” 王寧赶忙说道：“孙先生您先忙著就行，那啥，家里的事儿不著急。” 孙传武摆了摆手：“那不成，哪能为了吃饭耽误正事儿呢。” 上了李文华的车，李文华的司机开著车拉著二人来到饭店门口。 进了包间儿，今天来的那些领导炕上一桌，下面一桌。 坐在炕上的两个大领导站起来笑著对孙传武招了招手：“传武啊，来，坐我俩中间儿。” 老吴也在炕上坐著，孙传武笑著脱了鞋上了炕。 “你瞅瞅今天这事儿整的，我就没寻思能惊动您二位。” “我要是能知道闹得这么大，我说啥也不能这么折腾。” 书记笑著说道：“哎？传武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今天啊，还多亏了你能找上我们，要不啊，下面啥样我们都不知道。” “每次匯报啊，下面都是一片大好，这要不是你今天把这事儿举报到县里，说不定以后这事儿就能造成多恶劣的影响。” “你说，金华乡的老百姓，得对县里的领导班子多失望？这就是我们的失职啊！”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县长和书记对视了一眼，接著话茬开了口。 “可不是么，这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就能这样，其余的乡镇呢？是不是和金华乡一样，都对咱们阳奉阴违的？” “这么下去啊，就是咱俩的失职，我觉得啊，咱俩最好来一个暗访，看看下面的老百姓，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书记应和道：“这个提议好，等咱们回去，就著手准备做这事儿。” 孙传武看了眼俩人，咧开嘴嘿嘿一乐。 “哎呀，忙活一上午了，饿了。” 老吴赶忙招呼道：“老板娘啊，催催后厨快点儿上菜，我兄弟饿了。” 眾人不由得看向老吴，老吴这一声兄弟，瞬间就把他的地位拔高了一大截。 孙传武知道老吴这是在扯自己的虎皮，他愿意扯就让他扯，毕竟老吴这人他知根知底，不是啥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 从某种意义上讲，老吴也算是一个好官儿。 饭菜上桌，一屋子人眼巴巴的瞅著孙传武，孙传武拿起筷子，笑著招呼道：“吃啊，忙活一中午了，不饿啊？” 眾人赶忙拿筷子吃饭，老吴拿过孙传武的杯子，就要倒酒。 孙传武赶忙制止：“啥时候上你家再喝吧，今天还有正事儿呢。” 老吴张了张嘴没有接话，这要是换做別人，这么多领导陪著，一块儿吃吃喝喝才是正事儿。 孙传武不一样，满脑子都是白事儿。 老吴笑著说道：“行，啥时候去家里喝去。” 孙传武扒拉了一口米饭，嚼了两口咽了下去，装做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老吴啊，那个姓刘的所长，我瞅著也是惯犯了，一年得不少给你们局里拿钱吧？” 老吴一听就知道孙传武这是要帮自己肃清呢。 他赶忙说道：“老孙你这话说的，姓刘的就是自己不乾净，和局里没啥关係。” 孙传武夹了筷子大肠，放在嘴里嚼了两下。 “老吴，你看啊，为啥大肠天天装屎，洗乾净了还能上桌。要是碗装了屎，就得扔啊？” #这两天病了。。。那啥，强忍著码字儿，有些地方写的不好，大傢伙別介意，脑瓜子嗡嗡的。我偷偷开了本新书，年代文，带系统打猎的，你们要是有愿意看的留言，我把书名放章节里。 第 727章 这咋可能呢？ 老吴也让孙传武问愣了，这和屎有啥关係？ 屋子里的人看向孙传武，都停下了手里的筷子，不知道孙传武到底要说啥。 “因为啥啊？” 孙传武放下筷子，指了指大肠。 “这玩意儿啊，没得选，天生就是装屎的，但是碗吶，有得选，装米饭，装咸菜，装啥都行。” 孙传武这么一解释，大傢伙瞬间就明白了他要说的意思。 特別是刘所身后的那位副局长。。。 “我感觉吧，你们这行和我们这行一样，有些事儿啊，我们有的选，有些事儿呢，也没得选。” “但是一旦做了某些不该做的事儿吧，你说留著还有啥用呢？” “对不老吴？” 老吴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顺著话往下讲：“你说的没错。” 孙传武看向两个大领导，笑著问道：“两位领导，您二位说，那个刘所长的后台是谁啊？” “啪嗒。” 那位副局长手里的酒杯瞬间掉在了地上，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孙传武眯著眼睛，嘟囔道：“好容易当上碗了，非得装屎，这不是找屎么。” 吃完饭，孙传武和他们简单寒暄了两句，直接就回了王泽家里。 后续怎么解决，就和孙传武没啥关係了。 不过这件事儿过后，老吴的身家地位肯定能拔高一大截。 至於那两个领导，孙传武也知道这俩人绝对不是啥好鸟，一个个喊口號喊的不错，谁知道以后能不能装屎。 睡了一觉，到了下午，孙传武安排王泽指了明路。 到了九点多，孙传武领著王家人给老爷子送了盘缠。 上炕睡觉，视线陡然一转。 眼前，是两个五十郎当岁儿的爷们儿，其中一个就是王家死了的正主。 另一位不用想，肯定就是另一家死了的那个。 俩人站在王家大门口，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孙传武欣然接受。 “行了，您二位啊，也算是时运不济，早点儿投胎去吧。” 俩人点了点头，转身朝著黑暗中走去。 孙传武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三点半了。 穿上衣服，孙传武出了门，打墓的人已经来了，都在院子里站著嘮嗑。 领著眾人上了山，七点左右，孙传武下山回了王家。 吉时一到，八大山抬著棺材稳稳上路。。。 下了葬，金华乡的事儿算是这么了了。 正吃著大席呢，就有俩人急匆匆的进了院子。 和王泽嘮了两句，王泽的脸上也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啥呢，肯定是真的啊。” “不能啊，张育明不是在公安局押著的么，咋回来的呢？” 来人手一摊，一脸无奈：“这我上哪知道去，你跟孙先生说说？” “今天你家事儿办完了，到时候孙先生一走，村里再死人咋整？那地方啊，吃人！” 王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大中午的，他却感觉身上凉颼颼的。 “我去问问人家孙先生的意见，这玩意儿我不能给人家做主。” “而且吧，这事儿吧，书记你好歹拿出点儿诚意来，你说以前李铁军儿在乡里，你不管事儿也就罢了，现在李铁军儿进去了，你好歹也拿出书记的架子来啊！” 书记老脸一红，乾笑著说道：“那啥，行，你去张罗，乡政府掏钱！” 王泽点了点头，书记岁数大，人是个好人，就是太怂。 虽然不想麻烦孙传武，但是毕竟是乡里的大事儿，这事儿他不能不张那个嘴。 来到孙传武身前，孙传武抬头看向王泽。 他刚才看到书记找王泽了，俩人还一直往俩人这边瞅，孙传武就知道这俩人肯定是有事儿要找自己。 “咋了？有事儿啊？” 王泽小声说道：“孙先生，那啥，张育明死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死了？畏罪自杀了？” 王泽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不是，是，那啥，张育明死在乡里了。” 孙传武的表情猛地一变：“啥？张育明昨天不是被押县里了么，咋还能死乡里呢？” 昨天孙传武可是亲眼看到张育明被押到了县里，他怎么可能回到乡里呢？ 县里的那些公安可不是吃乾饭的，肯定会把他严加看管。。。 难道。。。 “嘶！” 孙传武倒吸了口冷气，看向王泽。 “他死在他家房场了？” 王泽点了点头，对著孙传武竖起大拇指。 “孙先生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这你都猜得到。” 听王泽这么一说，孙传武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自己刚来那一天，王泽跟自己说了老房场的事儿，这两天忙活的自己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本来今天办完王泽他爹的后事儿，自己和赵虎俩人就回家了，没想到这关口，老房场的事儿又绕回来了。 这地方，和自己有缘啊！ “走，带我去老房场瞅瞅去。” 孙传武赶忙站了起来，王泽轻轻拉了下孙传武的胳膊。 “咋了？” 王泽压著声音说道：“孙先生，这事儿吧，乡政府能出钱，我先去跟乡里书记说一声去，要不就白忙活了。” 孙传武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王泽也算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给自己考虑了。 人家说的也没错，这事儿他也不能白忙活，好歹乡里能有个章程，降妖除魔才有动力。 “成，咱们边走边说。” 俩人出了院子，书记正和会计俩人站在门口等著呢。 “孙先生，您吃好了？”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还吃好了，自己肘子皮还在碗里没捞著吃呢。 “一会儿忙活完了再吃吧，不著急。” 书记和会计俩人对视了一眼，尷尬的笑了笑，然后一脸侷促的看向王泽。 王泽无语了，怪不得这俩人让人家李铁军儿欺负成这样，就这不会说话的劲儿，当时咋就能当上领导的呢？ “孙先生，一会儿忙活完了，我再给你备一桌。今天晚上你就別走了，到时候乡里给你安排地方，等啥时候玩儿够了啥时候再走。” 书记听王泽这么说，赶忙接茬。 “对对对，等吃饱了再上路！” 孙传武：？？？？？？？ 第728 章 新技能：出阴神 拿著傢伙事儿，孙传武四个人就去了张育明家的房场。 院子里，还有不少乡里的人在那站著，老远就能听到几个女人的哭声。 “孙先生来了。” 孙传武这两天在乡里可算是出了名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眾人赶忙给孙传武让开一条路，院子里的哭声陡然小了不少。 见孙传武还有王泽来了，张育明他老婆红肿著双眼，从地上爬了起来，指著孙传武和王泽破口大骂。 “你俩人来干啥？” “是来看我家笑话的是不是！” 孙传武眉头微皱，朝著她身后看了一眼，果然，她的身后躺著张育明的尸体。 张育明还真死了。 这地方是一片大平地，中间圈的院子，前后加起来少说得有个八亩左右，外面夹著园杖子。 院子里种的都是苞米，就中间这一块儿空著的，还留下了不少砖头和圆木，其中一面墙塌了，老王头估摸著就在那死的。 旁边的人赶忙劝道：“育明家的，你就少说两句吧，人家孙先生能来就挺给面子的了，你。。。” “给啥面子给面子，我用他给我面子！” “要不是他多管閒事儿，育明能出事儿么，一天天的多管閒事儿，也不怕让雷劈死！” 孙传武开著阴眼扫了一圈儿，在一个地方微微的一停顿，然后直接看向张育明的媳妇儿。 张育明的媳妇儿看著突然转向自己的漆黑色眼珠子，嚇的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有丝毫迟疑，孙传武转身就走，王泽小跑著跟在身后。 书记可会计一瞅，无奈的嘆了口气，跟著跑了出去。 “孙先生，孙先生！” 书记赶忙把孙传武喊住，孙传武停下脚步，等俩人跑了上来，书记先一步开了口。 “孙先生，张育明她媳妇儿就那个脾气，你別和她一般见识。” 孙传武笑著说道：“我和一个將死之人有啥可计较的。” 听到孙传武这么说，身旁的三人身子陡然一颤，一脸不敢置信的看著孙传武。 书记询问道：“孙先生，您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说，张育明他媳妇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老房场。 “行了，晚上就知道了，这事儿啊，你们三个最好把嘴闭严实点儿。” 三人赶忙点头。 至於张育明他媳妇儿，这三人也没啥心理负担，毕竟三个人本身都和张育明不对付，恨不得张育明死了，他们都得放炮仗。 孙传武去帮忙，是张育明媳妇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所以死了也是活该，怨不得別人。 回了王泽家里，孙传武吃饱喝足，上炕睡觉。 迷迷糊糊间，他打了个哈欠从炕上爬了起来，轻飘飘一晃，就来到了门口。 孙传武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他回头一看，炕上的自己还在打著呼嚕，天地只有灰白黑三色。 娘的，我这是死了？ 孙传武心念一动，又飘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低头看了自己良久，发现自己有呼吸以后，这才鬆了口气。 这到底是啥情况？ 捏著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他突然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 阴神！这是老爷子说的出阴神！ 这么心神一动，孙传武眼前的世界就扭曲了起来。 炕上的孙传五喘著粗气坐了起来，他扫了眼四周，脸上满是懊恼的表情。 老爷子说过，他们这一门要修阴神，阴神过后再修阳神，当时自己也问过老爷子，阴神阳神啥意思。 老爷子当时想了半天，就给了自己一句话。 “啥时候你能看到你自己，你就是出了阴神了。” 刚才他十分確信，他绝对是出了阴神，那种感觉很奇妙，確实能够看到自己，明明同属於一个时空，却又感觉不是一个时空。。。 只不过自己怎么出的阴神，他是根本就不知道。 自己就睡著睡著，阴神就那么出来了。 不对。。。 自己睡觉之前。。。 孙传武眼前一亮，赶忙又躺了下去。 不多时，鼾声再起，明媚的屋子里，另一个孙传武突然出现在炕前。 孙传武满意的看了看两个自己，现在的他，眼前的世界和开了阴眼差不多，虽然不是那种建模的感觉，但是天地没有色彩。 像极了现在看的那种黑白色的电影。 脚下生风，孙传武一个念头，就能飞出好远。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飞，甚至还能有那种失重感，让孙传武越发的感觉到欣喜。 太阳掛在高空，主管世界所有的白色，一座座房屋，一棵棵树木，迎著太阳，背面留下一团团黑影。 在院子上空漂浮了一会儿，孙传武心念一动，飘到了张育明盖房子的老房场。 看著眼前的老房场，孙传武有种感觉，就像是眼前的老房场，像极了一个小说画本，他很明显的能够感知到，自己如果愿意，可以进入任何一个剧情。 第一次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为什么，今天他並没有看到那一家五口，而是看到了另一个身体残缺的小女孩儿呢？ 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转，杂乱的地面突然变的平整，那些生机勃勃的庄稼，瞬间消失不见。 一座不太高的两间土坯房，出现在了孙传武的视线中。 天空飘著雪，小院儿里堆著积雪，远处传来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音。 朝著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揣著袖子，低著头，闷声朝著小院儿走来。 “咚咚咚！” 敲了敲大门，茅草屋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衝著大门口喊了声：“大晚上的，谁啊？” 孙传武抬头看了眼天空，天上星星点点，弯月如刀。 外面那个男人喊道：“冬子，是我，徐长亮！” 冬子出了屋，小跑著来到了大门口，然后敞开了大门。 “咋了常亮，有啥急事儿啊？” 徐长亮脸上露出些许侷促。 “冬子，那啥，你借我点儿大米唄。我媳妇儿没奶，老三饿的哇哇叫唤，这晚上又发起来高烧了。” “你搭把手，来年，来年我把粮食还给你，行不？” 第 729章 借米 冬子面露难色。 粮食这玩意儿，他家里也缺，而且炕上还躺著两个老的，张著嘴等吃饭呢。 “长亮啊，不是我不帮你，我家里啥情况你也了解，我爹我娘俩人都瘫炕上多少年了，家里就靠我和我媳妇儿养著。” “我和我媳妇儿，手里也没有余粮啊，现在恨不得天天数著大米粒子过日子。” “要不，要不你再转转？” 徐长亮扑腾一下跪倒在冬子面前，带著哭腔说道：“冬子，咱俩都是闯关东来的，你咋也得帮我啊。” “咱从胶州老家漂洋过海来到这，你不帮我，我真没活路了。” 恰巧，冬子的媳妇儿推开了门。 “当家的，咋了这是？” 冬子媳妇儿来到门口，看著跪在地上的徐长亮，赶忙伸手扶徐长亮。 徐长亮一摆胳膊，带著哭腔说道：“嫂子，你別扶我了，我活不起了。” “咋了这是，有事儿慢慢说啊。” 徐长亮把同样的说辞说给了冬子媳妇儿，冬子媳妇儿嘆了口气。 “你先等会儿。” 说完，冬子媳妇儿进了屋，从一匝高的米袋子里，用碗装了一碗大米。 她小心翼翼的端著碗出了门，来到门口，把碗递给徐长亮。 “长亮啊，你別嫌少，家里也没有大米了，撑死还有五斤。恁大爷大娘都再炕上躺著下不了地，也得喝点儿稀饭。” 徐长亮哽咽著说道：“谢谢嫂子，太谢谢你了，这是救命的粮食啊！” 冬子媳妇儿摆了摆手：“行了，快回去吧，明天別忘了把碗送回来。” 送走了徐长亮，冬子插上门，闷闷不乐的往屋子里走。 进了屋，冬子就拉著媳妇儿进了小屋，点上了煤油灯。 漆黑的屋子里，突然多了些许光亮，照在俩人的脸上，大部分身影，还是被黑暗悄然吞噬。 冬子低头抽著烟，冬子媳妇儿轻嘆了口气。 “哎，当家的，长亮和咱一块儿从关里家来的东北，他家里也不容易，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冬子苦笑著摇了摇头：“这不是救不救的事儿，去年冬天也是这样，你说你养不起你就別生啊，他人本来就懒，还死命的生，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谁不知道大米好吃，谁不知道白面香？咱平常省吃俭用的，连个孩子都不敢要，攒下那点儿粮食，都特娘的接济他了。” “他要是个人，让孩子认个乾亲也行，你看他干啥了？就是上嘴唇下嘴唇一闭，一声谢谢完事儿了。” “今年不算，去年前年两年，他问咱家借了多少粮食了？年年借，年年说来年还，到了来年，啥都不提了。” 冬子媳妇儿轻轻推了推冬子，小声说道：“行了，吃点儿亏吃点儿吧，咱也不能眼睁睁看他家老三饿死。” “哎，不行啊，他要是养不起，咱把他家老三抱过来养著得了，正好咱家也缺姑娘。” 冬子没好气的说道：“閒的没事儿干了，你又不是不能生了。” 冬子媳妇儿白了眼冬子，没好气的说道：“不是从你身上往下掉肉，你是不知道疼。”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天，应该是傍晚。 徐长亮拿著碗，来到了冬子家里。 “哥，都在家呢？” 冬子点了点头，坐在炕上卷著旱菸，却没有搭话。 冬子媳妇儿接过碗，笑著问道：“冬子，老三咋样了啊？” “得亏嫂子帮忙，老三这两天好多了，就是俺媳妇儿吧一直不下奶，哎，孩子小，也吃不了东西。” 冬子媳妇儿说道：“哎，女人也不容易，这奶要是回去了，再想出来就困难了。” “咱家也没大米了，要不我说啥也给你再装点儿。” 徐长亮脸上的表情一僵，乾笑著问道：“嫂子，家里一点儿大米都没了？” 冬子媳妇儿背对著徐长亮，一脸鄙夷的点了点头，然后堆著笑脸儿转过身。 “可不一点儿都没了么，这两天你大爷大娘天天喊著喝黏住，我也不能不给做啊。” 徐长亮搓了搓手，小声问道：“嫂子，那小米子家里有没有啊，能不能借我点儿。” 冬子媳妇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自己当家的说的还真没错，徐长亮確实有点儿过分了。 冬子媳妇儿目光闪烁，一脸无奈的说道：“家里还真没有小米儿了，就剩点儿苞米碴子了。” “白面家里倒是有一点儿，那也是得留著这一家老小过冬用的，昨天你哥还跟我说呢，不行去掏掏耗子洞，看看能不能抠点儿生啥的。” “对了，家里还有俩玉瓜，不行你拿著先对付对付？” 徐长亮的脸瞬间就黑了：“嫂子，你和我哥是商量好了不帮忙了是吧？” 这话一说出口，冬子媳妇儿瞬间恼了。 “长亮啊，你这话说的，多少有点儿让人心寒了。” “前年你生你家老二，没有粮食，我给你拿了二十斤大米，你说来年就还。” “去年冬天，你又说你媳妇儿病了，又问我借了二十斤大米和十斤白面，又说来年还。” “这两年你借的米麵都没见你还过，你家又生了老三。你说你生了老三又来借粮食，我从牙缝里攒出那么点儿都给你了，这现在没粮了，你咋能说出这种话呢？” “徐长亮，咱家可真不欠你的！” 徐长亮黑著脸，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转身就出了门。 重重的摔门声响起，冬子媳妇儿气的直掉眼泪儿。 “当家的，你说这是啥人啊！” 冬子叼著旱菸点上火，轻嘆了口气。 “我就说了，这小子不能帮，你看吧，帮习惯了，你突然不帮忙了，就记仇了。” “以前咱家帮了那么多，他说咱家一声好了？” 冬子媳妇儿抹了把眼泪儿，气呼呼的说道：“以后指定不管他了，这人没良心！” 冬子点了点头：“不管他就对了，咱自己都吃不饱了，不当那个泥菩萨。” 太阳西沉，月亮升空。 夜晚，狂风大作，北风呼啸。 一个黑影，翻进了院子，没一会儿功夫，茅草屋就燃烧起熊熊火焰。。。 第730 章 没一个人是白死的 屋里，传出冬子一家人绝望的呼救声。。。 孙传武伸出手准备拽门，木门就如同平静的水面落下一块儿石子儿，泛起涟漪。 碰不到，根本就碰不到。 他眼睁睁的看著茅草屋变成废墟，里面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逃出来。。。 画面一转，金华乡开始著手在这片土地上盖学校。 带头做活的，就是徐长亮。 那一夜，徐长亮表情木然走进了房场，然后跳进挖好的地基里。 他的脸，用力的埋进鬆软的土地里，身子没有一丝挣扎，直到逐渐变的僵硬。 徐长亮死了。 冬子一家，就踩在徐长亮的尸体上，冬子的媳妇儿，则死死的按著东子的头，脸上满是阴翳。 人们发现了徐长亮的尸体，建小学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两人路过了金华乡，他个子不高，四十来岁的样子，身边跟著一个看上去傻乎乎的儿子。 孙传武的目光陡然一凝。 徐天赐！ 孙传武想不通，每次到自己快把徐天赐这个老登忘了的时候，徐天赐就会突然闯入孙传武的世界。。。 这老王八蛋，真特娘的是无孔不入！ 孙传武本来想著，徐天赐这个老王八蛋会把那一家老小五口收走，作为自己的兵马。 但是，徐天赐接下来的做法，让孙传武感觉到十分的费解。 即便是老爷子曾经和自己说过，徐天赐的传闻还有待考证，但是，孙传武没想到徐天赐竟然会选择超度了这一家五口。 看著用玉皇钱打点阴差的徐天赐，孙传武沉默了良久。 这事儿，真的是徐天赐那个老逼登能干出来的？ 对於金华乡来说，徐天赐就是一个过客。 时光荏苒，眼前的园子，已然种上了庄稼，一人多高的苞米地中间，空出来了那块儿还零星带著焦黑的房场。 明月高悬，一个男人捂著一个女人的嘴，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拖进了金华乡村口的桥下，施暴以后，他把没了声息的女人，直接推进了湍急的河流里。 这人不是別人，正是张育明那个王八蛋。 而这个女人，则是徐长亮家里的老三。。。。 徐长亮家的老三並没有死，她被推到水里以后，就醒了过来。 拼命挣扎过后，她好容易从河里爬到了岸边，踉踉蹌蹌的爬上小桥，迎面走来了两个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 又是一轮施暴。 她死了。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王泽的父亲，另外一个，就是死的那家姓刘的。 见徐家小三儿死了，两个男人的酒醒了大半儿。 “老，老刘，没气儿了！” “草特娘的，这小寡妇太特娘折腾，要不能死？” “那咋整啊老刘。。。” 老王一脸焦急，这要是让人知道俩人给人家小寡妇整死了，那不得吃生米？ 老刘眼睛微眯：“娘的，得把尸体处理了。” “要不扔江里？” “不成，扔江里也有可能让人发现。。。。” “这样，给她埋老房场，他爹也在老房场死的，正好父女团聚了。” “这，这不好吧。。。那地方太邪乎了，要不。。。”老王脸上满是畏惧。 “操，那你说咋整？老房场也没人去，你要是整別的地方，肯定让人发现了！” 老王妥协了。 俩人顺著老房场留下的地基，又往下挖了一米半，然后把徐家小三儿埋了进去。 看到这里，孙传武算是看明白了这段因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事儿，明显还没有解决完。 时间回到现在，那个徐家的小三儿，就静静的站在张育明家的窗外，死死的盯著坐在里面嚎啕大哭的张育明媳妇儿。。。 自己漏了什么？ 念头一起，画面又回到了张育明强姦徐家小三儿的那晚上。。。 “你说啥？徐莹莹让你祸祸死了？” 张育明惊魂未定的点上烟：“我特么，我特么也不想啊，谁寻思就憋死了。” “你確定她死了？” 张育明微微有些犹豫：“应该，应该死了吧，我给她推水里了，估摸著这会儿衝到鸭绿江了。” 张育明媳妇儿狠狠的瞪了眼张育明：“你特么就管不住你那玩意儿，闯了祸有本事別找我啊！” 张育明一把把媳妇儿拉进了怀里，连哄带骗：“媳妇儿，哎呀，不管咋滴你不是我媳妇儿么，我就是脑瓜子一热，谁让这娘们儿大晚上在河套洗澡，这不纯发浪么。” 张育明媳妇儿用力的推了张育明一下，没好气的说道：“一天天的，还得我给你擦屁股！” “在家等著。” 张育明媳妇儿出了里屋，走到外屋地，从菜墩上摸起菜刀，揣进了怀里。 走到村口，张育明媳妇儿身子一僵，赶忙躲在村口大杨树的后面。 她眼睁睁的看著老王和老刘把半死不活的徐莹莹拖进了旁边的苞米地。。。。 一直到两个人抬著许盈盈绕路去了老房场，张育明媳妇儿才回了家。 “行了，这骚蹄子倒霉，这下子死透了。” “咋回事儿？” “刚才我还寻思要是徐莹莹没死，我就想招给她整死，要不这事儿肯定得算到你头上，你猜怎么著？” “咋了？” 张育明媳妇儿嘴角一抿：“许盈盈这小浪蹄子啊，就是该死。老王和老刘俩人给她拖苞米地了，我还寻思著，这俩老傢伙不能给许盈盈整死吧。” “结果，徐莹莹还真死了！” 孙传武恍然大悟。 果然，这几个人啊，真没有一个是白死的。 突然，孙传武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他有些惊慌失措，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 抬头看向天空，离太阳越来越近。 孙传武慌了，拼命的在空中挣扎著。。。 可他的身体，已然脱离了掌控，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控制自己上升的趋势。 他有种预感，只要自己飞上高空，就会被灼热的太阳融化殆尽，魂飞魄散。 怎么办。。。。 孙传武张开嘴呼救，却难以发出一丝的声音。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把头看向远处，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一个字。 “爷！” #那啥，新书名字先不发了哦，知道书名的帮忙追追更，我看著挺多人找著我的书了，大哥，找著了加个书架追追更唄。我为啥不发就是因为这个，字数少，大傢伙不追更，到时候数据不好没推荐还得切，看到那本书的追追更，一个来星期再养书，知道名的就別往外发了，谢谢凹。等过两天上了推荐，我把名字告诉大傢伙，谢谢了。 第730.5 章 差点儿走了 一声爷，天空突然黑了下来。 孙传武惊慌失措的看向天空，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然多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手。 还没等孙传武反应过来，大手这么一捞，一把就把孙传武丟了出去。 孙传武眼前的景象飞速倒退。。。。 “呼！” 孙传武大口大口喘著粗气，惊魂未定的坐了起来。 王泽和书记会计守在一边，脸上满是急切。 “孙先生，孙先生你没事儿吧？” 孙传武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 “咋了？” 王泽试探著问道：“您真没事儿？刚才可嚇死我们几个了，你身子一直在抖，就像是抽了疯一样。”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没事儿，问题不咋大。” 虽然嘴上这么说著，但是他的心里却慌得要命。 要不是最后自己那一声爷喊出了口，估摸著自己这一世就得交代在这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书荒，??????????????????.??????超靠谱 】 他爷也没说过，出阴神还能失控啊，自己刚才到底是咋回事儿？ 不行，这事儿没弄明白之前，他是不敢再出阴神了。 老爷子能救自己一次，不可能次次都能救他。 接过书记递过来的烟，孙传武点上以后，看了眼天色。 屋子里灯光昏暗，外面漆黑一片。 “几点了？” “十点半了。” “我睡了这么久？” 三个人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这时候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钻进了三个人的耳朵里。 “呜呜呜，师傅哎，我的亲师傅哎！你年纪轻轻的咋就不行了哎，你要是走了，我咋跟师娘交代哎~！”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赵虎这个王八犊子，哭活要说第一，就没人敢比第二！ 他们这边哭活的少，要是把赵虎放隔壁的辽省，赵虎那都是哭活界的扛把子。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刚一进门，赵虎就扑腾一下子跪倒在炕头前面，纳头便拜。 “我的师傅哎~！大夫我给你找来了，你慢点儿走哎~~~欸？” “臥槽，师傅你没事儿了啊！” 孙传武黑著脸，恨不得上去给赵虎一个大嘴巴子。 王泽他们都憋著笑，乡里的大夫也表情古怪，看向书记：“这也不像是有事儿的样啊。” 赵虎抹了把鼻涕眼泪儿，哽咽道：“你是没看著啊，刚才我师傅都哆嗦成啥样了，翻著白眼儿，就跟大仙儿上了身一样。” “我是真觉得我师傅就不行了，你不信你问问他们仨。” 三个人齐齐点头，大夫抿了抿嘴，坐在孙传武身边。 “手伸出来，我给你號號脉。” 手往孙传武脉上一搭，大夫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赵虎凑上来小声问道：“我没说错吧，我师傅是不是快不行了？” 大夫白了眼赵虎，看向孙传武问道：“你这傻逼徒弟，这是想继承你家產？” 孙传武：。。。。。 收回手，大夫皱著眉头问道：“你这心神消耗咋这么大呢，好傢伙，这伤神伤的，人家灭门的都赶不上你心神消耗的这么多。” 孙传武没有一天像是现在这么无语过。 刚才他还挺感谢这个大夫呢，现在他感觉，这大夫和自己的二逼徒弟就是一个路子的，没一个正常玩意儿。 “那啥，你给我开点儿药？” 大夫点了点头：“是得开点儿，要不你容易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赵虎刚要张嘴，孙传武就一个眼珠子瞪了过去。 缩了缩脖子，赵虎小声说道：“那啥，大夫，你多下药就行，咱家不差钱，说啥也得给我师傅治好了。” “这还用你说？” 孙传武嘆了口气，自己一下子整了一下午，能不消耗心神么。 刚才他都没感觉出来，现在这俩人这么一说，他瞬间就感觉到脑瓜子迷糊了。 扶著脑袋瓜子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孙传武抽了口烟，看向书记。 “你们找我有事儿？” 书记一拍脑门子：“嗨，正事儿忘了，那啥，张育明媳妇儿死了。” “脸朝下趴土里死的？” 书记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孙先生，这事儿都能猜的出来。” 孙传武靠在火墙子上，揪了揪眉头。 “她多少有点儿该死。” 几个人一脸茫然的看向孙传武，张育明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张育明媳妇儿除了坏点儿，还真罪不至死。 “孙先生，那啥，中午的时候我就没明白，这里面到底咋回事儿啊？” 会计一脸好奇的看著孙传武，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孙传武中午就说张育明媳妇儿得死，好傢伙，这到了晚上，人还真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老房场那个邪门儿地方。 这才几天功夫，老房场前后就死了四个人了。 书记也忍不住问道：“那啥，张育明两口子，是让老王和老刘整死的？” 孙传武摇了摇头，扫了眼王泽，眾人跟著孙传武的视线，把目光停留在王泽的身上。 王泽瞬间慌了神儿，他挠了挠头，一脸紧张的问道：“孙先生，这事儿和我真没关係。”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事儿和你没关係，但是吧，和你家老爷子有关係。” “確切的说，这事儿和你爹还有老刘，张育明两口子，都有关係。” 听孙传武这么说，几个人更懵了。 “和我爹还有老刘都有关係？这是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抽了口烟，把烟掐了以后，对著赵虎招了招手。 赵虎赶忙凑了上来，脖子一伸，脸蛋子凑了上去。 “干啥玩楞？” “啊？不揍我啊？”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道：“你特么也知道你欠揍？” 说著，他扶著赵虎的肩膀站了起来，身子摇晃了两下，赵虎赶忙伸手把他扶住。 孙传武只感觉脚底下像是踩了一样，根本就站不稳。 “师傅，啥事儿咱明天说不行么，你歇著唄？” 孙传武摇了摇头：“今晚上把这事儿整明白吧。” “那啥，你们谁去报公安，让公安带人去老房场，顺便多找些小伙子，阳气越旺的越好，拿著镐头铁杴啥的，去老房场。” 第 732章 赎罪 半个小时以后，老房场站满了人。 旁边的空地上，点著两堆篝火，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地方太邪性了！ 哪怕此时老房场至少有五六十號子人，而且都是青壮年，也难以压制他们心里的恐惧。 新来的派出所长恭敬地站在孙传武身侧，他怎么上来的他很清楚，全靠了身边这个不显山露水的大神。 “孙先生，您看什么时候开始？” 孙传武往挖好的地基里一指：“从这挖，使劲儿挖！” 书记赶忙指挥到：“快，从这往下刨！” 一帮人围了上去，抡起镐头就开始往下刨。 气氛压抑，没有一个人说话，都盯著这些人刨著的地方。 孙传武说下面埋著徐莹莹，他们虽然疑惑，但是却有种感觉，这个孙先生说的一定是真的。 书记表情复杂的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然后给孙传武点上火。 “早些年的时候，他们说徐莹莹去外地了，至於去了哪，没人知道，只听说是去了南方。” “这消息也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徐莹莹是个寡妇，嫁了两个男人，俩男人都死了，村里都说徐莹莹克夫。” “她长的俊吶，寡妇门前是非多，徐莹莹吧，不是那种放盪的人，但是架不住村里人嘴贱。” “当时我还以为，徐莹莹是受不了这个才走的，毕竟她也没个孩子，换个地方改头换面也正常。” “哎。” 书记长长的嘆了口气：“谁能寻思，徐莹莹死了。” 所长看了眼书记，他虽然不敢得罪孙传武，但是他也有些不相信，徐莹莹就埋在这下面。 孙传武虽然是金字招牌，但是这事儿多少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孙传武甚至连徐莹莹是谁都不知道，更没见过，他怎么就能知道徐莹莹埋在下面呢？ 孙传武看了眼书记，没有接话。 世界上的事儿说不清楚，徐莹莹的爹徐长亮作了孽，姑娘却遭了报应，这事儿上哪说理去？ 约莫挖了半个小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声臥槽，紧接著，眾人就围了上去。 手电光往下一扫，被黑土覆盖的尸骨，就暴露在眾人的视线中。 乡长目光一凝，看向孙传武的眼神里，从些许畏惧，变成了敬重。 还真有尸体埋在这！ 眾人齐齐的看向孙传武，孙传武轻嘆了口气，摆了摆手。 “行了，都先出来吧。” 挖坑的眾人赶忙爬了上来，这大晚上的挖出一具尸骨，谁心里都瘮得慌。 孙传武看向所长，说道：“去给县里打电话吧。” 所长表情凝重，赶忙转身上了摩托车，骑著摩托车就往所里赶。 不远处，徐莹莹周身黑气升腾，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著眾人。 她身上的黑气，正在肉眼可见的消散著。 孙传武轻嘆了口气，有些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来遭罪的。 “孙先生，这，这真是徐莹莹？” 孙传武点了点头，王泽表情复杂的攥紧了拳头，之前孙传武说他爹和老刘把徐莹莹姦杀了，他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服气。 毕竟自己老爷子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 现在徐莹莹的尸骨重见天日，他的心中也难免有些愧疚。 对於老爷子的死，他本来还觉得有些可惜，现在看来，这不就是报应么？ 深吸了口气，王泽走到坑前，对著徐莹莹的尸骨就跪了下去。 梆梆梆的磕了几个头，王泽一脸愧疚。 “莹莹姐，这事儿我爹做的不仁义，我给你磕头赔罪了。” 孙传武瞟了眼远处站著的徐莹莹，徐莹莹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身上的黑气又陡然消散了不少。 刘家人也赶忙跪了下来，给徐莹莹磕头道歉。 孙传武不知道他们真的是觉得愧疚，还是怕徐莹莹以后缠上自己，但是对於徐莹莹来说，这也算是不是交代的交代。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也没想到，徐莹莹会是老刘和老王整死的。 这俩人比徐莹莹大了一个辈分儿，能干出这种事儿，也算是畜生不如了。 起先他们还觉得老刘老王死了，多少有些可惜，毕竟这俩人为人还不错。 现在看来，这不就是死有余辜么？ “孙先生，你车里还有烧纸啥的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还有不少，赵虎啊，你领著王哥去取烧纸去。” 刘家人也跟著一起出了院子。 书记脸上略显担忧，小声问道：“孙先生，徐莹莹她。。。” 孙传武知道书记担心的是什么，他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徐莹莹虽然有怨气，但是不是不讲理。” “这事儿，和乡里的人关係不大，也不用寻思她能找上你们。” 孙传武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徐莹莹该杀的人已经杀完了，没啥怨气了。 至於能不能下地府，这事儿还不好说。 不过即便下了地府，徐莹莹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很好。 “那就行，那就行。” 徐莹莹的两个哥哥不在金华乡，金华乡她也没有一个亲友。 徐莹莹毕竟是金华乡的人，书记也多问了一嘴：“那孙先生，徐莹莹的尸骨，咱们是收敛了还是咋滴？” “后事儿这边，到时候乡里给办，你看行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要是放在以前，徐莹莹的案子就是铁案了。 但是现在，啥事儿都讲究证据，现在也有dna检测，虽然技术没有那么嫻熟，但是这种案子，还是得看县里怎么处理。 “这事儿先不著急，等县里来了再说，你明天天亮的时候，联繫下徐莹莹的亲人啥的。” 乡长点了点头，说道：“行，我到时候给徐莹莹两个哥哥捎信儿。” 过了没多一会儿，王家人和刘家人都回来了。 一帮人给徐莹莹烧了纸活，忙活完，一块儿来到孙传武的身前。 “孙先生，那啥，我和刘哥商量了一下，到时候莹莹姐的事儿解决了，后事儿我们两家掏钱给办了，您看合適不？” 王泽能这么说，说明他两家也是有心了。 “到时候你们和徐家商量商量吧，毕竟人家家里人还没来。” “不过这事儿这么办没毛病，也算是给你两家的老爷子赎罪了。” 第 733章 我有个朋友。。。 县里的人很快就来了，跟著隨行而来的，是县里的法医王建国。 王建国虽然现在是副局长，但是法医这块儿，县里的资源还是紧缺，毕竟这块儿刚起步，有经验的年轻人不多，想要分到县里，难度也不小。 这边一交接，孙传武就拖著疲惫的身子回了王泽家里。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孙传武只感觉头痛欲裂，身体就像是被一百个胡晓晓轮番折腾了一遍一样，一点儿劲儿都使不上。 中午吃了饭，赵虎就开著车，拉著孙传武往家走。 副驾驶，孙传武睡的昏天暗地，傍黑儿天，俩人在宝泉镇吃了口饭，孙传武的精神状態才好上了不少。 晚上九点多，孙传武俩人才到了家。 一进家门，老爷子就拽著孙传武进了大屋。 门一插，老爷子点上一根烟，指了指桌子上的搪瓷碗，说道：“喝了。” 孙传武端起搪瓷碗，咕嘟嘟一饮而尽。 这汤药也不知道什么做的，苦的要命，就跟生吃苦胆一样。 只不过一进嘴里，就感觉自己的舌下开始生津，甜滋滋的，精神还有身体的疲惫也一瞬间消散了不少。 一股清凉的感觉顺著自己的胃部一直在周身蔓延，昏沉的脑袋瓜清明了不少。 “你小子胆子不小啊，出了阴神就满世界晃荡，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本事？” “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你爷我就得给你办后事儿了。” 孙传武一脸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啥，爷，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副作用这么大啊。”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那你不会等回来问完我再试试？” “你阴神如果散了，要是直接没了也就那么滴了，要是傻了，老子还得伺候你一辈子？” 孙传武低著头一声不吭，就像是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行了，坐著吧。” 孙传武坐在老爷子旁边，然后问道：“爷，我这算是出阴神成功了？”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藏书全，101???????????.??????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孙九道点了点头：“嗯，成功了。不过你得记著，出阴神这玩意儿，最好晚上出，阴神本身就怕阳，晚上出阴神，那是修行。” “你大白天出阴神，那就纯纯找死。而且，阴神出多少时间，自己是没有多少概念的，如果夜里出阴神，天明之前会有金鸡报晓，到时候你也知道啥时候该醒过来。” 孙传武一脸疑惑：“爷，晚上出阴神还能修行？”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你以为呢？阴神阴神，对应的不就是黑夜么？” “等你阴神越发凝练了以后啊，就有了阴身，到时候能耐就大了。” “爷，那阴神是不是元神出窍？” 老爷子摇了摇头：“异曲同工，但是本质上还有著区別，这事儿以后我慢慢跟你讲。” “行了，早点儿睡觉，晚上可以出阴神，注意听鸡鸣。” 孙传武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回了自己的屋子。 洗了个澡，孙传武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儿功夫，孙传武就进入了梦乡。 不多时，阴神状態下的孙传武就出现在了屋子里。 和老爷子说的差不多，晚上出来的阴神，颇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而且周围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在往自己的身体里钻，隱隱能感觉阴神越发的凝实。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你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缓慢生长，痒痒的，舒畅的要命。 一步踏出屋子，仓房里，小黄皮子瞬间炸了毛，堵在仓房门口对著孙传武站著的方向齜牙咧嘴。 孙传武心念一动，直接来到小黄皮子面前，小黄皮子吱的一声，直接钻进了窝里，瑟瑟发抖。 贱笑了两声，孙传武来到煤球身边，煤球对著孙传武摇头晃脑，一脸兴奋。 这小傢伙也能看到自己。 孙传武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双手一挥，悬浮到半空中。 “呦呵，行啊，还会飞了。” 鑫鑫的声音在孙传武耳旁响起，孙传武转头一看，就看到鑫鑫坐在远处的桥头上，一个手抠著脚丫子，一个手挠著露出来一半儿的大腚。 心念一转，孙传武就往鑫鑫的方向飞去，也不知道鑫鑫是不是嫌孙传武飞的太慢，大手一捞，就直接把孙传武拽到自己的旁边。 上下打量了几眼孙传武，鑫鑫一脸满意：“不错不错，你小子成长的速度，真叫一个快。” “照你比差远了。” 孙传武有些无奈的看著鑫鑫，俩人一般岁数，自己出了阴神，按照老爷子的话说，在他这一辈儿里，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 但是面对鑫鑫，孙传武就像是个孩子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比起鑫鑫这种掛逼，孙传武只有羡慕的份儿。 武曲星君，就这四个字儿，就足以说明一切。 鑫鑫咧开嘴笑了笑：“跟我有啥比的。”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我这一步步开窍，你天生浑身都是窟窿眼儿。” “滚犊子，说的我就跟冻豆腐一样。” 孙传武嘿嘿一乐，好奇的问道：“我特別好奇，你是因为啥下来的？” 鑫鑫抠脚丫子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露出几分羞恼的表情。 “真愿意管閒事儿。” “说说唄。” 鑫鑫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也不是啥大事儿，文曲星那个傢伙说我一身腱子肉，大字不识二两。” “我吧，嘴笨，说不过他，就把他揍了一顿，扒光了掛在了南天门上。” 孙传武：。。。。。。 “咋想的？” 鑫鑫咧开嘴脸上满是得意：“有啥想不想的，骂不过我还打不过了？”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真牛逼！” “哎。” 鑫鑫嘆了口气：“其实当时吧，我也不全是因为这件事儿。” “还有啥事儿？” 鑫鑫表情复杂的看了眼孙传武，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 “到底啥事儿啊，你说说唄，我听听。” 鑫鑫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熟络的点上，眼睛盯著远方，有些出神。 过了良久，鑫鑫声音低落，轻声开口。 “我有个朋友。。。。。” 第 734章 我是二郎神的狗？ “这老小子吧，刚正不阿，掌管灵魂往生。” “有一个阶段啊，华夏大地战火纷飞，冤魂不计其数，枉死城人满为患。” “死在咱们这片土地上的，不光是华夏人，还有一帮子蛮夷。” 孙传武眉头一皱，问道：“你说的是小本子？” 鑫鑫点了点头：“嗯，就是小本子。” “当时这些王八犊子的去留，就成了问题。” 孙传武有些不悦地问道：“为什么不全杀了？” 鑫鑫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这东西呢，说不太清楚，那些文官吧，脑子都有病。” “当时十殿阎罗把这事儿上表天庭，文曲星一帮子人主张把它们送回去，彰显我大国的气度。” “而我们一帮武將，坚决要求把这些畜生在十八层地狱走一遍，然后全部魂飞魄散。” “这事儿，就这么一直耽搁了下来。” 鑫鑫又抽了口烟，脸上的表情变的越发的愤怒。 “那帮子畜生到了下面，有恃无恐，天天盼著那边能给接回去，这事儿却一直被十殿阎罗压著。” “终於有一天，和西王母爭论不休的玉帝下了令。。。” 孙传武黑著脸问道：“不会是决定把它们送回去了吧？” 鑫鑫点了点头：“嗯，当时的命令是这样的，就因为这事儿，文曲星等一干文官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冷嘲热讽。” “我一怒之下，把那帮子人能打过的都打了个遍。” “打不过的呢？” 鑫鑫嘴角一扬：“威灵显赫大將军和灌江口那位川主可不是吃素的。” 孙传武嘴一抿，得，天庭三大反骨仔，直接出动了两个，怪不得鑫鑫下来了。 “那两位。。。” 鑫鑫一脸无奈：“那二位罚俸，我直接被贬了下来，也不对，川主的狗也被罚下来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儿。” “我那朋友，当时见事情已成定局，一怒之下，直接把那帮子牲口都给灭了，结果也被削了神职，打入了轮迴。。。” 孙传武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牛逼，要是我我指定也能这么干，不过二郎神的狗咋下来了，背锅了？” 说到这，孙传武的身子猛地一颤：“臥槽！你这么帮我，我不会是你那个朋友吧！” 鑫鑫嘿嘿一乐：“拉鸡巴倒吧，你就没想过，你有可能是那条狗？” 孙传武：？？？？？？？？ “当时你和你那个朋友谁先下来的？” 鑫鑫闻了闻抠了脚丫子的手，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差不多时间吧，当时他动手的时候，我们上面也开干了。” “后悔不？” 鑫鑫大大咧咧说道：“有啥后悔的？” “你是不知道，那帮子文官啊，浑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皮子，嘖嘖，特別是文曲星，我扒他裤衩子的时候，还骂我粗鄙。。。” “我特么哪长那玩意儿了？那不应该是粗鸡儿？” 孙传武：？？？？？？？ 鑫鑫看著河面上倒映的月光，表情复杂且失落。 “只可惜我那个朋友了，我们只是受罚，他却永远都回不去了。” “那倒是挺惨的。” 俩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坐在桥头，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各自怀揣著心事。 过了好久，孙传武突然开口。 “我真是二郎神的狗？” 鑫鑫一脸无语：“狗你都抢著当？” 孙传武：“操！” 俩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远处，突然传出一声鸡鸣。 孙传武下意识的朝著声音的方向看去，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珠子。。。 “臥槽，好大一只鸡！” 东方，一只遮天蔽日的大公鸡对著天空高鸣三声，神光熠熠！ 这还用听？ 这只要不瞎都能看的著吧！ 鑫鑫隨手一抓，还没等孙传武反应过来，就被鑫鑫扔了出去。。。 从睡梦中醒来，孙传武抓起床头的烟点上，打了个哈欠，穿上衣服出了门。 对著园杖子撒完了尿，孙传武走到煤球面前，摸了摸煤球的脑袋瓜子。 这小玩意儿是哮天犬？ 瞅著黑不溜秋的模样，还真有可能，瞅著就是背黑锅背多了。 进了老爷子那屋，狗娃还在小屋酣睡著，赵虎蹲在锅底坑前面烧著火。 “醒了师傅。”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端著一个大碗。 接过碗，孙传武一饮而尽。 又是一碗下去，孙传武就感觉自己的状態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的还真没错。 吃完饭，孙传武躺在炕上，睡了个回笼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电话响了。 孙传武朝著屋里瞅了一眼，一个人没有，他打著哈欠下了地，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哪位？” “传武，是我，大龙。” 孙传武赶忙笑著问道：“龙哥咋想著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儿啊？” 电话那头的大龙点了点头，问道：“兄弟，您忙不，不忙来趟市里唄，我姥姥不太行了，你过来帮衬帮衬行不？” “行，那啥龙哥，你別著急啊，我这就往你那走，傍黑天儿就能到。” “不著急，你直接来市医院就行，我在市医院等你。” “成，我收拾收拾往那走。” 掛了电话，孙传武喊上赵虎，装上东西就往市里走。 车从上午开到傍黑天儿，俩人可算到了白市。 车停在医院前面的院子里，一下车，孙传武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大龙。 “龙哥。” 对著大龙招了招手，大龙笑著迎了过来。 “来了传武。” “嗯呢，龙哥你別太伤心，生老病死这都是人之常情。” “哎。” 大龙轻嘆了口气：“我和我姥姥不咋亲，我娘去世的早，我姥姥家那帮人吧，对我也挺一般。” “不过总归那是我妈的母亲，我这个当儿子的，得替我妈尽孝。” 大龙这么一说，孙传武就知道自己的关心多余了。 “龙哥你做的没毛病，咱先去看看老太太咋样了，一会儿再嘮。” “成，你跟我上去瞅一眼，那边我都招呼好了，咱三个一会儿去对付一口去。” 第 735章 你说可笑不 上了楼，孙传武进了病房。 病房不小，以大龙的能力安排这么个病房很正常。 屋子里的人不少，见孙传武来了，赶忙站了起来打招呼。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孙传武就看向了病床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形如枯槁，一瞅就是属於病重折磨那种，而且整个人的面相扭曲，松松垮垮，光从看上来说，就知道老太太已经油尽灯枯了。 搭上了老太太的脉搏，孙传武这么一探，心里就有数了。 老太太的毛病出在胃上，此时已经大半个身子踏进了鬼门关。 站起身，大龙的舅舅问道：“孙先生，我妈还有多少时间？” “明天晚上九点十分左右吧。” 这话一说出口，眾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悲伤的表情，悲伤中，还夹杂著几分解脱。 久病床前无孝子，老太太这病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於子女来说，確实是一种负担。 这个和孝顺无关，只有经歷过的人，才懂这种感觉。 大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把咱妈拉回去吧，咱爹说了，不能让咱妈在外面走了。” 二舅皱著眉头，沉吟了一会儿：“大哥，要不算了吧，咱爹那么大岁数了，到时候衝著咱爹咋整？” “咱爹这么要求的，你要是不给老太太整回去，咱爹不得跟你急眼？再说了，咱妈这都住了小半年院了，你想咱妈走的时候都不能回家？” 大姨也附和道：“老二啊，这事儿听大哥的，不能让咱妈死在外面。” 孙传武没有插嘴，这是人家的家事儿，死在家里还是外面，这得这些儿女拿主意。 老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啊，还真不一定能决定自己死在家里还是外面，甚至都不能决定自己埋在哪里。 二舅有些不满的瘪了瘪嘴：“行吧，你们看著张罗吧。” 大龙站起身，说道：“那啥，那你们看著张罗著，我先领传武去吃口饭去，这开了一天车了，我领他休息休息。” 大舅点了点头：“成，龙龙你先忙活去吧，这边俺们在就行，明天直接去家里就行。” 大龙没多说什么，领著孙传武就出了门，態度多少有些冷淡。 下了楼，三人两台车，直奔大龙的酒店。 刘德柱领著三人进了包间儿，服务员儿开始忙活著走菜。 “今天就咱们三个吃，老寧去省里了，胖子今天在临市，別人我也没叫，这两天你还得忙活，等忙活完了，我再好好招待你。” 孙传武笑著接过大龙递过来的烟，说道：“嗨，龙哥你这话就见外了，咱兄弟不用说这个。” 大龙点上烟，靠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吧，今天上午去找你俩徒弟来著，这俩人都有活，我这是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的电话。” “没事儿，正好我也想来市里买点儿东西啥的，都是小事儿。” 大龙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该说不说，你那俩徒弟是真不错，这才来了多长时间，名声就打出去了，现在想找你家办事儿，真得碰运气。” “你別多心啊，我这是说的实话，你呀，不行多整点儿人，到时候在二院再开个铺子。” 孙传武苦笑著说道：“亲哥啊，我也想整铺子啊，关键我这边人手培养起来吧，动輒就小半年儿。” “別的不说，八字，人品，脑袋瓜心理素质，这玩意儿都得有，八字合適的，人品不见得好，人品好的，脑袋瓜不一定灵活。” “这么长时间了，我统共带出来不到十个人，这都算是快的了。” 大龙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那啥，不行我给你推点儿人？” 孙传武微微一愣，大龙是市里的大混子，他不会想把自己的小弟推给自己吧？ “你那有人啊龙哥？” 大龙点了点头：“你哥我是干啥的你也知道，我手底下兄弟確实不少，不过吧，人也不能一辈子都在街面上混。” “混明白了吧，要么进去了，要么发財了，能混出来的，那是少之又少。” “有些小兄弟吧，胆大心细，人品肯定过关，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想给他们谋个生路。” “兄弟你不用多心，这玩意儿我也不是硬往你这塞人，这事儿我和老寧提过，老寧的意思是让我直接找你说。” “这个咱不强求，你只要觉得有那个缘分，你就留著，没那个缘分，你就不用收。” “而且吧，这些人我能保证一直跟著你干，不能另起炉灶啥的，也能省了不少麻烦。” 孙传武斟酌了一下，大龙这个提议確实不错。 到时候真有合適的，自己满可以留著，就算是不合適的，到时候帮忙打杂啥的也行。 自己现在不光是缺白事儿先生，一些打杂帮忙的也缺。 而且有大龙这尊大神镇著，到时候也省了自己不少麻烦，不用担心这些人教会了直接跑了。 “成，那就麻烦龙哥了。” 大龙见孙传武同意了，心里鬆了口气。 “兄弟，这麻烦啥啊，这我都得谢谢你。” 孙传武笑著说道：“咱兄弟別那么客气，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老弟 我也不傻，没好处的事儿我也不能干。” 大龙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脸上满是讚赏：“爽快！” 饭菜上桌，两杯酒下肚，大龙轻嘆了口气，缓缓的开了口。 “我小时候，我娘就走了，那时候吧，我天天晚上哭，我爹一个大老爷们儿，糙汉子一个，拿我也没办法。” “我爹就想著，不行先给我送我姥娘家，毕竟我姥娘是我妈的母亲，在她身上，我也能看到我姥娘的影子。” “我吧，確实挺跟我姥娘亲的，而且吧，我妈和我姥娘长得也像，我见了我姥娘以后，就不咋哭了。” “谁寻思吧，我姥娘却不怎么稀罕我，咋说呢，我妈最像我姥娘，我姥娘也最討厌我妈。” “那种討厌是从哪来的，我是一点儿也想不通，真的，我一点儿也想不明白。” “连带著啊，我姥娘啊，也特別的討厌我，你说可笑不。” 第736章 上三楼不？ 这些东西孙传武真的不好说。 也不能说老一辈儿人这样，只能说很多老人都那样，越是像自己孩子，他们就越觉得討厌。 很多人说，这是这些老人在她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苦难的人生。 这话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很多时候，確实就和大龙的经歷差不了多少。 “老人的想法咱不知道，尽孝就行了。” 大龙点了点头：“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当时我不在我爹家待了，都靠邻居帮忙看著我，那时候我才多大啊，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咋扛过来的。” “后来我慢慢发家了，姥姥那边的亲戚见我也有了笑模样，我心里面是不愿意和这些人接触的，这是实话。” “凭啥我当年那样的时候，他们对我不管不顾的，我爹也和他们打的不上门儿，等我好起来了，一个个还想起来有我这么个外甥了。” “你猜我爹说啥？” 孙传武摇了摇头：“大爷说啥了？” “老爷子说啊，我就算是心里有一千万个不乐意，我也得想想我妈。” “我可以不认那是我姥姥，那是我舅舅，但是我妈是他们的亲人，是我姥姥生的，这是不爭的事实。” “我一想，也是那么回事儿。你说我妈要是看著我不管我姥姥，心里面肯定也难受。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妈还活著，肯定也不能让我小时候那么受欺负。” “我现在啊，就是帮我妈妈尽孝，等我姥一走，去特么的吧！” “什么姨啊舅舅的，都滚犊子，离我远远儿的，我特么不欠他们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龙这么做，孙传武並不觉得有什么错。 就好比自己的小叔，自己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只要老爷子活著一天，只要老爷子开口，小叔的事儿他就不能不管。 他不能让老爷子难受，他想让老爷子多活几年。 如果老爷子真有一天死了，或者发了话，说以后別管你小叔了，到时候就算是他小叔磕碎了头，他都不带多看自己小叔一眼的。 “你这么做別人挑不出理来，没毛病。” 大龙咧开嘴嘿嘿笑了笑，靠在椅子上，解开自己衬衫上面的两个扣子，如释重负。 “哎，现在我老婆也有了，家也成了，剩下的啥事儿都和我没关係了。” “他们能过好，那是他们的本事，他们过不好，和我也没啥关係。” “对了，你会看事儿，你没看看老寧啥时候能有孩子？” 孙传武笑著说道：“早看了，下个月就能听著动静了。” 大龙眼珠子一瞪，脸上也满是惊喜的表情。 “真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玩意儿我能骗你么。” 大龙咧开嘴嘿嘿直乐：“哎呀，你寧哥这个人，就想有个孩子，你瞅瞅，周胖子也有孩子了，杨小六也有了，俺家你嫂子也有动静了，就剩他一个了。” “你不知道寧杰媳妇儿那个可怜样啊，看周胖子还有杨小六家孩子亲的哎，寧家大娘也盼孩子，不过大娘不敢吱声。” “最早的时候吧，寧杰说过你嫂子不能生养的事儿，小时候做过病。当时寧大娘说没事儿，没孩子省心，要是想要抱一个也行。” “实际上老人哪有不想要个孙子的，你说是不？” “就是大娘没法说，毕竟林月知压力更大，你说老太太要是再说上两句，林月知咋活？” 大龙说的这些，孙传武表示认同。 寧大娘能做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毕竟这时候封建的要命，要是女人不能生养，还真不一定能够有个好的婚姻。 在她们老一辈儿的眼里啊，传宗接代要大於一切。 別说现在了，放在后世，也有很多女性因为这个离婚，这就很难评论。 “寧大娘明事理，仁义。” 大龙点了点头：“可不么，我们这些人啊，特別服寧大娘。我和胖子结婚的时候，寧大娘给我们当的娘，我们给寧大娘磕的头。” “旁的咱就不说了，你寧大娘的乾儿子，个个都有本事。” 孙传武嘿嘿一乐：“龙哥，你这是拐著弯儿夸自己啊。” 大龙咧开嘴笑著说道：“嗨，咱都是一家人，夸夸自己不丟人。” “对了老弟，我姥姥的墓地你给费费心，管她能不能管著我，事儿咱既然办了，就全办妥，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孙传武保证道：“放心吧龙哥，这事儿我肯定办明白了。” 酒足饭饱，大龙领著孙传武和赵虎俩人去了洗浴。 进了澡堂子泡了澡，三个人上楼按摩。 別看赵虎这小子愣愣怔怔的，对这玩意儿却门清，一点儿都不怯场。 大龙在临市也有洗浴，赵虎这小子一瞅就没少去。 按了一会儿，大龙突然问道：“小虎子，你去三楼不？” 赵虎老脸一红，看了眼孙传武，然后摸了摸鼻子。 “那啥，我，我就不去了吧。” 孙传武白了眼赵虎，没好气的说道：“你瞅我干啥，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情我愿的，谁也没逼你。” 赵虎咧开嘴嘿嘿傻笑：“嘿嘿，那啥，那我去了？” 孙传武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得了，快去吧。” 赵虎得了首肯，穿上鞋，跟著技师就出了屋。 大龙笑著说道：“这帮子小子啊， 没事儿泄泄火也挺好，省的一身精力没地方释放，到时候说不定就得出乱子。” 孙传武点了点头：“也是这个理儿，龙哥，你这么一说啊，你这洗浴瞬间就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好傢伙，这都是为社会稳定做出贡献了。” 两个技师忍不住噗呲一笑。 大龙回过头看了俩人一眼：“笑啥笑，按。” 这俩人手法不错，虽然年轻，但都不是出来当咯咯噠的。 在洗浴上班儿的吧，不一定都是咯咯噠，怎么选择，那都是自己的事儿。 大龙虽然干这个的，但是就这一点儿比较好，他不会强求谁非得去卖，而且这些干素的技师，要是让客人骚扰了，他这个当老板的也会给人出头。 都是出来混饭刨食，逼良为娼就没意思了。 第737 章 铺子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和赵虎俩人去了趟寧杰家里，然后就出去找地方了。 好歹是大龙这边的事儿，不能含糊。 在郊区找了一上午，可算是找了个差不多的地方。 中午回去吃了个饭，下午俩人睡了一觉，到了傍黑天儿，俩人就去了店里。 南志远哥俩都不在，店里有两个阿姨在那忙活著做纸活，一见孙传武来了，其中一个大姨就赶忙站了起来。 “先生，您这是打算要点儿啥啊？” 孙传武微微一愣，这俩阿姨他没见过，人家也没见过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老板。 不过看阿姨这勤快劲儿，孙传武是打心底高兴。 屋子里的纸活做的也不错，看得出俩阿姨也是心灵手巧。 这俩阿姨都是跟著大龙混的那帮小兄弟家里的亲戚，对孙传武的生意也上心，都当自己家的买卖做，態度特別的好。 孙传武笑著说道：“阿姨，我是孙传武。” 阿姨微微一愣，坐著的阿姨赶忙站了起来，笑著说道：“哎呦，天天听別人念叨老板，今天可算是见著真人了。” 接待孙传武的阿姨也反应过来了，眼前的小伙子，不就是他们的老板么。 “你看看我，我这都不知道你是老板，这事儿整的。” 孙传武笑著摆了摆手：“嗨，啥老板不老板的，咱都是一家人。阿姨贵姓啊？” 接待的阿姨说道：“我姓王，你就叫我王姨就行，这是你孙姨，和你是本家。” “这还真是巧了，这么晚了你俩咋不回家呢？” 孙姨给孙传武俩人倒上了茶水，又给俩人搬了凳子。 “我俩晚上在这守著，早晨起来的时候吧，顺道给那哥俩做饭，上午的时候啊，还有俩人过来。” “现在咱们纸活啥的卖的多，咱家纸活做的好，寿衣啥的也是我们四个缝，针脚做的也好看，人家都愿意上咱家买东西。” “来的人多了吧，货就有点儿供不上，我们一合计，这就两班儿倒了，正好我们岁数大了，觉也少。” 孙传武问道：“现在一天能挣多少？” 一提起这个，王姨就忍不住笑了：“哎呀，我们挣的真不少，现在一个工人一个月才八十来块钱，我们一个人就能挣他们两个。” 她们挣得多，孙传武也打心底高兴，毕竟她们挣得多，就说明自己家赚的也多。 “多挣点儿好，要是太累了就歇一歇，身体还是得放在第一位。” “放心吧，俺们有数，那啥，老板啊，你俩吃饭没有，我去给你俩整口饭吃？” 孙传武摆了摆手：“不用王姨，我俩吃了过来的，过来拿点儿纸活啥的。” “行，你看看你要啥直接拿，我给你开单子，到时候晚上小南哥俩回来了，我好报帐。” 孙传武挑好了纸活，四个人搬到了车里，现在也不著急往大龙那边走，孙传武跟大龙打了招呼了，一会儿走的时候过来喊他们两个。 往店里这么一坐，孙传武就拿过帐本儿开始查了起来。 帐本儿上帐目很清楚，每一笔收入啥的都有，南志远哥俩甚至都把赏钱都写上面了。 这事儿这哥俩以前也干过，孙传武说赏钱是他们自己的，这哥俩非得让都放在帐面上，省的以后打麻烦。 孙传武也拧不过这哥俩，索性就由他俩去了。 从五点半到八点，短短两个小时的功夫，孙传武铺子里就来了好几拨人，寿衣纸活啥的都没少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一百多块钱进了帐。 两个阿姨也细心招待，每送走一个客人，就在帐本上面仔细的把帐目记清楚，这让孙传武是越看越满意。 八点十来分，铺子里又来了个客人。 这人满脸愁容，一瞅就是家里有人走了，估摸著瞅这样就是从对面医院过来的。 市里医院现在一共有两个，一个就是市中心医院，也叫一院，这个医院最老，水平也最高。 另外一个就是分院，也叫二院，离这有点儿距离，水平一般，是个新的医院，西医比较多。 这年头有点儿大病，乡镇和村里人都只能往市里走，以前的时候都是在家等死，现在有著个条件儿了，咋也得治一治试试看。 不过吧，这年头的医疗水平一般，即便是送医院来了，也不见得能治好。 再远的地方，这些人也去不了，更耗不起，所以一院不能说每天都有人抬出来，但是基本也差不多。 毕竟是一个林业市，人口基数还是不小的。 王阿姨迎了上去：“先生您好，您这是。。。” 顾客在屋子里扫了一眼，嘆了口气：“哎。” “咱家先生在家不，我家老人走了，想找个先生搭把手。” 王姨刚想拒绝，孙传武就把话接了过去：“有，赵虎啊，你跟著东家去一趟，该拿啥纸活啥的，一会儿安排过来拿就行。” “好嘞师傅。” 赵虎跟著东家出了屋，王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呀，我这差点儿就把这事儿推了，还真把小赵给忘了。 ” 孙传武也没说赵虎是干白事儿的，赵虎坐在自己身边跟个乖宝宝一样，王姨看不出来也正常。 “嗨，都是小事儿，这一阵儿找咱家的人多不？” 王姨点了点头：“多，小南他们来的时候吧，接了个什么局长家里的活，好傢伙，那活办的那叫一个漂亮哎，一下子把同行都比下去了。” “这一下啊，咱家名声就打出来了。” “咱家一好了，上门儿的就多了，有几家干白事儿的心里面嫉恨，就上来找麻烦。” “小南这哥俩也没惯他们毛病，人家十来个人，俩人全给撂倒了，大龙他们找的人就在旁边干看著，都没捞著上手。” 孙传武嘿嘿一乐，当时找他俩来市里，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俩小子胆大心细，不是挨欺负的主。 开疆拓土，就得用这两人这种虎將。 正说著呢，大龙推开门进了屋。 “大龙来了啊，喝口水儿。” 王姨和孙姨一看就和大龙熟络，大龙笑著摆了摆手。 “不用姨，家里还有事儿呢，传武啊，咱现在过去？” 第 738章 恨吧？ “行，东西我都装好了，咱现在过去就行。” 和王姨孙姨打了个招呼，孙传武就出了门，开著车跟在了寧杰的车后面。 到了郊区，楼房已经少了不少，大龙他们家原本就住在机械厂那边，算是市郊，大龙的姥姥一家也住在附近。 他们这还没拆迁，近三两年也不可能拆迁，毕竟人口基数摆在这呢。 车停在了小院儿外面，跟著寧杰进了院子，敞开门，屋子里全是寧杰家家里的亲戚。 见寧杰和孙传武来了，大傢伙赶忙打招呼。 寧杰板著脸，態度不咸不淡，孙传武应了一圈儿，进了老太太那屋。 伸手在脉上一搭，时间还和昨天预估的一样，九点十分左右。 看了眼手錶，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了，没多少时间了。 寧杰的大舅问道：“孙先生，老太太她。。。” 话没有说全，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了孙传武。 孙传武摇了摇头：“还和昨天我说的一样，大傢伙准备准备吧。” 屋子里响起一声声嘆息，孙传武看了眼坐在炕沿上的老爷子，老爷子低著头抽著烟，时不时看上眼躺在那倒气的老太太。 孙传武不知道这些嘆息有几个是难过，有多少是解脱，但是他知道，屋子里最心疼老太太的，就是坐著抽菸一言不发的老爷子。 大舅看向寧杰，態度多少带著些谦卑。 “龙龙啊，那啥，陈大夫人家能来不？你姥姥这也没留下个话，你看这事儿。。。” 孙传武知道大舅说的是陈安国。 陈安国现在在市里上高中，就住在寧杰他妈家里，这小子医术不错，看病啥的绝对有一手。 而且，他陈家还会鬼门十三针，其中有个针法叫回春针，能让老太太这种垂死的人强行迴光返照，不过会加速死亡的时间。 当然，这只是回春针的其中一个用法。 对於像是大龙姥姥这种没有了意识的，回春针倒是一个好的选择，毕竟能让老太太留下遗言再走。 大龙眉头微皱，掏出烟以后，递给孙传武一根。 大舅就在那站著，等著大龙忙活完再给自己回话。 点上烟抽了一口，大龙扫了眼自己的舅舅还有姨，淡淡的甩下一句话：“人家没时间。” 大舅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硬生生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说完，大龙拉著孙传武出了屋子。 跨出屋子以后，大龙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吐的头脑发昏，鼻子发酸。 他伸出手捏了捏眉心，然后看著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眼睛里泪光闪烁。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书荒，??????????????????.??????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我没找陈安国。” 孙传武表情复杂的看著大龙，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就算是她醒了，她提的也不会是我，我为什么要搭这个人情呢。” “我妈死的时候。。。。” 说到这，大龙哽咽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妈死之前，就想再见我姥姥一面，我家离这，就两里地，就两里地啊！我姥姥都不去看我妈一眼。” “我以前还觉得，是不是我妈做了啥错事儿得罪我姥姥了，让我姥姥不开心了。结果呢，根本就没这一回事儿。” “我妈是带著遗憾走的，我爹说，我妈走之前喊了好几声妈妈，你说她咋这么狠的心？” 说著，大龙用手擦了把脸上的泪水。 “她凭什么要求，不对，是她的子女，凭什么要求她没有遗憾的走？” 看著大龙的样子，孙传武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有些事儿就是这样，说不清楚，也没有道理，恨来的就这么无缘无故。 甚至在大龙这么多年的视角，他就是个没了妈的可怜孩子。 大龙能掏钱，能送老太太走，能装一个孝子贤孙，但是他从心底，就没有接纳这家人。 用他的话说，他只是在给他妈尽孝。 孙传武不保证处在这个位置会比大龙做的好，估摸著以他的性格，他甚至都不会和姥姥家的人接触。 远的不说，就说他自己的姥姥姥爷，自己小的时候也不怎么待见自己，他到现在也不愿意去姥姥姥爷家里。 顶了天，过年过节过去给老妈撑撑场面。 “再咬咬牙挺挺，满打满算三天时间。” 大龙点了点头，把菸头扔在地上，用力的碾了几脚，像是发泄著心中的怨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龙一言不发就那么站在院子里，孙传武也跟在身边，默不作声地陪著。 俩人烟一根接著一根，直到屋子里传出小姨的哭声。 “妈！” 孙传武看了眼手錶，九点零八了。 他赶忙进了屋，屋子里哭声不断，老太太大喘著气儿，眼睛瞪的老大，嘴一张一合，像是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孙传武清了清嗓子：“都腾出点儿地方，別让老太太最后一口气扑著。” 拦开了眾人，大傢伙眼巴巴的看著老太太的身子变的僵硬，直到吐出一口浊气，身子瞬间垮了下去。 那种跨，就像是气球瘪了一样，肉眼可见。 开了阴眼，孙传武又號了脉博探了鼻息，確定老太太彻底死亡以后，他才站了起来。 “大傢伙都出去吧，大娘，麻烦你俩进来给换身衣服。” “屋里的钟停了，镜子遮上。。。。” 有条不紊的指挥著眾人，外面搭著灵棚，里面换著衣服擦著身子。 等忙活完，盖上蒙头布，一帮人搭手把老太太抬了出去。 供桌摆好，照尸灯点燃，大龙跟著长辈们后面磕了头，然后站起来走到了一边。 大舅拿著孝带走了过来，递给大龙，大龙眉头一皱：“不戴。” 大舅张了张嘴，憋了半天以后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屋里。 孙传武还在那忙活著，老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拎著菸袋锅，停在大龙身边。 “转一圈儿？” 大龙看了眼姥爷，点了点头。 出了院子，老爷子一面走著，一面装上了菸袋锅，划著名火柴，老爷子抽了一口，然后用力的咳嗽了两下。 “恨恁姥娘吧？” 大龙的身子微微一颤，看著比自己矮上不少的老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哎。” 第 739章 差点儿感动了 老爷子摇了摇头，看著大龙犹豫的样子，又低下头抽了口菸袋锅。 “姥爷，为啥我姥姥不稀罕我妈？” 老爷子微微一愣，良久才开了口。 “为啥不稀罕你妈啊，也不能这么说吧，你姥姥那个人啊，性子古怪，你要说她稀罕谁，这辈子除了她自己，她谁都不稀罕。” “你妈不隨你姥姥，你剩下的那几个舅啊姨啊，性子都和你姥姥一样。” “孩子啊，你恨你姥娘就恨吧，你是个好孩子，像你妈，也像你爹，孝顺。” “我呢，年纪也大了，说良心话，你和我也不亲，我就是名上是你姥爷，是你娘的爹。” “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大龙皱著眉头看著老爷子，说实话，他和老爷子还真不怎么接触。 这么多年了，他和老爷子也没说过几句话，就算是这几年自己有点儿钱了，哪次过年过节去老爷子家里，也是抽根烟就走。 反倒是，这两年那些姨和舅找自己的频率多了不少。 “等我也走了那一天啊，该断亲就断亲，你本身就不待见你姥娘，更不待见那些姨和舅，到时候他们再有事儿找你啊，你看著也烦的慌。” 大龙看著老爷子，更加的惊讶了。 他实在是搞不懂，老爷子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是不是不知道我为啥跟你说这些？” 大龙点了点头：“確实有点儿猜不到。” “坐著歇会儿。” 老爷子坐在了河坝的边上，大龙也老实的跟著坐了下去。 “当时你妈嫁过去的时候啊，你爷爷奶奶说好了，要把职工名额拿出一个，给你大舅。” “等你妈妈嫁过去以后，你奶奶把职工名额给了你妈，你家就成了三职工。” “就因为这事儿，你姥姥就记恨上你妈了。” 大龙皱著眉头看向老爷子：“你也记恨我妈？” 老爷子摇了摇头：“有啥记恨的，你妈也是我的孩子，你舅也是我的孩子，谁好不是好？” “而且这事儿还是你妈要求的，不是你奶奶要求的。” “你妈性子倔，当时她没相中你爸，说句不好听的吧，你妈嫁过去，就是职工名额换的。” “你妈当时面子上答应了，到了以后直接就变卦了，这一下子啊，就给你姥姥惹毛了。” “因为这事儿啊，你妈和你姥姥吵了一架，从那时候开始，两家就不上门儿了。” “你爸倒是逢年过节都过来，只不过你姥姥哪次来都不给好脸儿看，直到你妈走了。” 老爷子深吸了口气，脸上满是苦涩。 “我妈走了，我没见我姥姥怎么伤心，甚至连最后一面，我姥姥都没去。” 老爷子看著大龙，苦笑著摇了摇头。 “说不伤心那都是假的，那是她生的，她咋能不伤心？” “那为啥她不愿意带我？” “为啥啊。。。。为了面子唄。” “她要是不跟你舅舅他们站一块儿，以后谁养她老？你舅舅啥人你不知道么，当时你来的时候，你舅舅天天指著你鼻子骂你丧门星。” “你姥姥后来一瞅，直接就把你送了回去。” 大龙抿了抿嘴：“姥爷，你跟我说这个，你就不怕我去找我舅舅麻烦？” 老爷子嘿嘿一乐：“你要是找啊，那就是他的报应，我还有几年好活，我操这个心干啥？” “你现在结了婚了，媳妇儿也怀孕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至於这边那些亲戚啊，躲远点儿。” “你要是帮他们啊，我都觉得臊得慌，你小时候一个管你的都没有，你现在是个人物了，都恨不得贴你身上。” “行了，话我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姥娘啊，你也別恨了，人都走了你还恨个啥劲儿。” “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大龙看著姥爷，心里面直犯嘀咕，这老头，性子咋这么古怪呢。 “姥爷，你跟我说这些。。。图啥啊。” 老爷子笑著看著大龙，敲了敲菸袋锅。 “图啥啊。。。” “图我是个上门女婿，图这么多子女，就你妈跟我一个姓。。。” 说到这，老爷子的声音哽咽了。。。 “还能图啥啊。。。” 说完，老爷子站了起来，背著手往家走。 每走一步，身影就佝僂了几分。。。 老爷子说的这些，他还真不知道，不过他倒是知道，自己的妈和那些舅姨都不是一个姓。 感情这里面还有这个故事。 老爷子也是个复杂的人，他和姥姥一样，都是那个社会阶段留下的矛盾体。 在老爷子的认知里，虽然这些孩子都是他亲生的，但是不和他一个姓，那就不是他那一家子的孩子。 唯一和他一个姓的大姑娘死了，甚至姥姥生了两个儿子，都没捨得让其中一个孩子跟姥爷姓，恐怕老爷子心里也有恨吧。 掐了烟，大龙小跑著跟了上去。 “等俺老娘的事儿处理完了，我接你过去住？” 老爷子瞪了眼大龙，没好气的说道：“轮也轮不到你这个小辈儿的，让他们伺候。” 老爷子又补了一句：“你放心，就算是衝著你，他们也不敢对我不好。” “行了，回去吧。” 等大龙和孙传武回来以后，大龙拉著孙传武就去了大酒店。 喊上厨子给俩人炒了四个小菜儿，俩人也没去包间儿，直接坐在了一楼大厅的角落里。 听大龙讲完老爷子今晚上说的那些话，孙传武也不由得嘖嘖称奇。 “龙哥，你家里这些人还真够复杂的。” 大龙白了眼孙传武：“今晚上老爷子就算是不说这个，我也指定得和那些舅舅啥的断亲。” “你以为老爷子说这个，就是为了我考虑的？那些子女是他的孩子，我身上流著的，一半儿都是龙家的血。” “远近这个老头分的清楚。” 大龙混了那么多年，自然不会让老爷子三言两语就说动了心。 最开始说实话他真有些感动，但是后来一寻思，就寻思过来咋回事儿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那老爷子为啥说这个。” 大龙和孙传武碰了个酒杯，然后一饮而尽，嘴角一抿，脸上露出几分嫌弃。 “为啥？这是探我口风呢。” “你放心吧，以后他肯定卯著劲儿活著，只要他活一天，我不还得管那些舅舅和姨？” “他要是真为我好啊，今晚上直接说所有后事儿那些儿女掏钱，別让我掺和，他为啥不说？” “你等著吧，这几年啊，这些人啊，得想著法从我身上捞好处了。” #新书你们去看了的，帮忙追追更啊大哥们，我都没说名字，你们找出来了不喜欢看的別看，看了的帮忙追追更，数据都完犊子了，说了有系统地，不喜欢看系统文的別搜了。。。。好歹让我有一本能吃上饭的啊，別这么坑我啊 第 734章 杀人了？？？？？？ 一点多钟，孙传武回屋睡觉。 第二天七点多，他就赶忙起来，开著车去了大龙家里。 今天来的人不少，基本都是大龙的那些朋友之类的，周胖子也在其中之列。 忙活到十一点多，带大舅看完了墓地，孙传武这才喘了口气儿。 回酒店吃了口饭，孙传武赶忙补觉。 四点左右，孙传武穿衣服下楼，刚出楼梯口，就看到大厅站著的南志远。 “师傅！” 南志远笑著跟孙传武打了个招呼，小跑著跑了过来。 “你那边事儿忙完了？” 南志远点了点头：“忙活完了，今天中午就完事儿了，我这不快点儿过来看看你，估摸著晚上又得出去忙活。” 接过南志远递过来的烟，刘德柱也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这小子和你前后脚，你刚上去睡了没一会儿他就来了，我说上去喊你吧，他死活不干，说让你多睡会儿。” 南志远把烟递给刘德柱，笑著说道：“嗨，我们这一行看著轻巧，其实起早贪黑的，费心费神。只要閒下来啊，就想著睡觉。” “当徒弟的，等等是应该的，我正好也在这躲个清閒。”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阴阳怪气的调侃：“哎呦呦，这觉悟，你看看，来市里就是不一样。” 南志远嘿嘿直乐：“我说的是真的，师傅，你这边整好人没有，市里人手是真不够，我瞅著虎子不错，留市里唄？” “你俩碰上了？” 南志远点了点头：“可不，今天他回去拿纸活我碰上了，我顺道跟他去了一趟。” “好傢伙，这小子基本功真扎实，而且说话办事儿啥的真不错，你直接留市里得了，省的我也忙活不过来。” “现在伏天儿了，天一热，上岁数的就顶不住了，你说白白看著那么多活接不了，一直这么下去啊，对咱家也不是啥好事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南志远说的確实没错。 奇货可居虽然是好事儿，但是时间长了，人家都知道他们家师傅难找，到时候就不愿意来找了。 以后再开分店什么的，自然会饱受非议，毕竟这年头愿意挑事儿的人太多了，三句两句，就不一定能编排成什么样子。 “行，赵虎我给你留下，到时候我把李平李安也送过来。” “家里人手够用？” 孙传武点了点头：“目前够用，常春和赵阳还在镇子里呢，这两年看咱们干白事儿挣钱，有几个乡镇又来了几个外地师傅，目前来说压力不大。” “而且你龙哥说了，等老太太的事儿忙完了以后，他给我介绍点儿人，要是行的话，我就直接带回去。” 南志远笑著挠了挠头：“那感情好，师傅，到时候在二院开分店？”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去，现在去二院的人少，人都聚一起，你先管著，等啥时候你觉得分窝了他们也都听你呢，到时候你再告诉我。” 南志远微微一愣，他一脸激动的看著孙传武。 “师傅，你这是打算市里以后都归我管？”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瞅瞅你那点儿出息，咋咋呼呼的。” “一个白市能多大，好好干，以后咱们买卖干大了，到时候都让你管。” 南志远赶忙站直了身子，用力的拍了两下胸脯：“放心吧师傅，我指定好好干。” 孙传武抽了口烟，提点道：“以后没事儿多过来找你柱子哥喝两杯，你柱子哥能撑下来这么大摊子，本事比你大多了。” “咱这行光会和死人打交道不行，还得学会和活人打招呼，人家柱子哥管一两百號子人，他稍微提点你两句，都够你用一辈子的。” 孙传武这么一抬刘德柱的身价，刘德柱瞬间不好意思了。 他赶忙摆手：“可別，兄弟，你是真抬举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啊。” “咱都是兄弟，你徒弟也是我兄弟，小远啊，以后你有啥事儿隨时来找我，我能帮衬的，肯定不说二话，绝对不留心眼子。” “柱子哥，有你这话啊，咱俩这两天不上两趟三楼我都感觉对不起我师傅。” 柱子哈哈大笑，孙传武没好气的踢了脚南志远。 “滚特么犊子吧你，说两句就下道，你就不能找个对象？” 南志远老脸一红，挠了挠头，扭扭捏捏的没有说话。 刘德柱看著孙传武，瞪著俩眼珠子问道：“你不知道他哥俩处对象了？” “啊？” 孙传武看了眼刘德柱，又看向南志远。 “这小子处对象了？不对，你和你哥都找对象了？你俩找的一个？” 刘德柱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孙传武还说人南志远呢，这玩意儿徒弟隨师傅，俩人一个鸟样，说两句直接下道。 南志远没好气的说道：“啥啊，不是，我和我哥一人一个。” 孙传武突然来了兴趣了，到底是啥人，能让这俩人收了心？ “娘俩？” 南志远：。。。。。 刘德柱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哈哈哈，哎我操，兄弟，你们师徒真是绝了，你是真能想，还娘俩。”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抿了抿嘴：“你当他俩没干过那事儿？” 刘德柱脸上的表情一僵：“哎我操，真特么生性。” 孙传武掐灭了烟，一脸好奇的问道：“你说说，你把谁家姑娘祸害了这是？” 南志远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我和我哥也找的双胞胎。” 孙传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是，还真特么让你们俩掏上了？臥槽，现在双胞胎多难找啊，前一阵子王大炮。。。嘶~！” 孙传武倒吸了口冷气，一脸懵逼的看著南志远。 “你哥俩不会和王仟仟还有王陌陌处上了吧？” “嘿嘿。” 南志远贱兮兮一笑，一脸得意的点了点头。 孙传武看著南志远的样子，越想越觉得迷糊。 王仟仟和王陌陌姐俩长的也好，而且都是干大夫的，南志远哥俩都是干白事儿的，这属於一条龙服务了唄？ 这姐俩看上南志远和南志宾哪了？上面黑下面小？爱抠脚丫子不洗澡？ “不是，她俩杀人让你哥俩看著了？” 第735 章 无华丹不成席 南志远一脸幽怨：“师傅，哪有你说的那么操蛋啊，我和我哥也不差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你俩確实不差，可人家姐俩和你俩差距多大啊，她俩咋看上你们的？” 南志远嘆了口气：“哎，这事儿吧，桥段有点儿俗套。” “王仟仟和王陌陌俩人不是来了一院上班儿么，正好我和我哥去处理事儿的时候碰上了，这不，她们俩知道咱家就在对面，就这么联繫上了。” “都是一个镇子上的，我和我哥最开始也没想著对她俩下手。前一阵儿吧，他们医院有个小子对王仟仟图谋不轨，姐俩这不就找上我们哥俩了。” “我俩一寻思，王大炮和你关係不错，这姐俩又是咱老乡，肯定不能不管啊。我俩就给人家小子揍了一顿，完后他就找了他爹，他爹是主任。” “然后我和我哥又给他爹揍了一顿，这才没人欺负她们姐俩了。” “完后吧，我哥和王仟仟就好上了，我这一琢磨，別哪天我哥分错了，给人家王陌陌也祸害了啊，我一咬牙，就把王陌陌睡了。” 孙传武满头黑线：“你等会儿，你特么就不怕睡错了？” 南志远一脸得意：“那不能，大小我还分不出来么，我媳妇儿小，我嫂子大。” 孙传武一脸无语，感情你这不是分得清么，你就直说你想睡就得了。 “这事儿王大炮知道？” 南志远脸上的表情一囧：“我和我哥还没研究好咋跟我大舅哥说呢，我大舅哥啥样你也知道，脾气那叫一个暴躁。” “我怕他知道了吧，给我和我哥串葫芦了。”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妈的，有胆子睡人家，没胆子和王大炮说？” “嘿嘿嘿，我这不寻思著，等过年了，挑个时候让你领著我俩去一趟么。” 孙传武让南志远气乐了，感情这小犊子在这等著自己呢。 “行吧，这事儿到时候我给你俩研究，不过咱先说好了，王大。。。那啥，王仟仟和王陌陌姐俩不错，你俩別瞎扯犊子。” “可容易碰上这么好的，別跟以前一样，玩儿玩儿就扔了。还有，找小姐跑皮的事儿以后也別特么干了，要不到时候王大炮不给你騸了，我也给你俩挑了。” 南志远打了个哆嗦，赶忙保证：“放心吧师傅，我俩早就弃暗投明了，这事儿指定不能瞎整。” “有你这话就行，柱子哥，你也费费心帮忙盯著点儿，有啥事儿不用看我面子，往死揍，你要是当看不见啊，就真是害了他俩了。” 刘德柱一想起这俩小子一人一个南瓜锤，心中苦笑不已。 就这俩小子的战斗力，就这么说吧， 要是混社会的话，绝对是黑红棍那一伙的，他还真不是这哥俩的对手。 不过人家孙传武都这么说了，气氛烘托到这了，他不接著就是纯不给面子了。 “放心吧传武，这俩小子要是瞎扯犊子，我就。。。那啥，我就算是豁上老命也得跟他俩说道说道。” “成，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那啥，柱子哥，我先去那边忙活忙活，等事儿了了我请你喝酒。” “好嘞，到时候咱俩好好喝两杯。” 领著南志远出了门儿，孙传武问道：“我给你送回去？” “不用，我跟你待一会儿，咱有阵子没见了，想的慌。” “行吧，上车。” 开著车去了寧杰姥爷家里，下午指了明路，晚上送完了纸牛盘缠，孙传武领著南志远俩人出了郊区，进了市里。 现在的市里晚上挺热闹，烤串儿的不少，站街的也不少，一个个都穿著小白鞋，左脚右脚，谈好价就进胡同。 就这么说吧，就这条街，一晚上掉的毛都够织条毛裤的。 找了个小店儿，直接进了屋。 点好了串儿，老板问道：“兄弟，冰镇的华丹啤酒整两瓶不，味儿嘎嘎正。” 南志远看向孙传武，询问道：“整两瓶啊师傅？这地方离酒店近，我找个人给你把车开回去。” “这啤酒刚上市的，我喝了两回，味儿挺好。” 孙传武点了点头，华丹啤酒，这个名字要不是老板提起，他都快忘了。 上一世华丹啤酒也火了一阵儿，在他们这也挺火，还有套嗑，叫没有华丹不成席。 酒是好酒，但是后来也慢慢淡出歷史的舞台。 “整两瓶。” “好嘞，等会儿啊哥们儿，我给你取去。” 现在的冰镇啤酒不是放冰箱里的，冰箱现在虽然不是紧俏货，但是一般人也捨不得买，电费还有成本都贵，捨不得。 一般都是抽井里面的水，冰凉冰凉的，然后找个大盆，里面放上啤酒，喝起来也是凉哇哇的。 开了瓶，老板会做生意，先送了一盘儿拍黄瓜。 这玩意儿虽然不贵，但是却是下酒的好菜儿。 拿著啤酒瓶，孙传武轻轻一抬：“来，整口。” 俩人碰了瓶，也没用杯子，对著瓶口咕嘟嘟的灌了一大口。 打了个嗝，身上瞬间凉快儿不少。 南志远抹了把嘴，一脸愉悦：“师傅你说这玩意儿谁发明的呢，一进嘴就舒服，浑身得劲儿。” 孙传武白了眼南志远：“瞅你那点儿出息。” 南志远嘿嘿一乐：“哎呀，我这也有一阵子没喝了，一忙起来吧，也不敢喝，这场跑完了跑下场。” “今天也就是知道你来了，我咋滴也抽出时间，找个理由给自己放放假。” 孙传武笑著递给南志远一根烟：“辛苦了。” 接过烟，南志远咧开嘴笑了笑。 “辛苦啥啊，我这一个月，光赏钱就三四百，剩下还有分成啥的，我一个人一个月比人家上班儿的一年的挣的都多。” “这活上哪找？” “以前在家的时候，你也知道俺家有多穷，那时候俺爹俺妈天天研究著，看看能不能给我或者俺哥其中一个送林场去，到时候砸锅卖铁也给我俩送进去一个。” “要不就我和我哥那样的，媳妇儿都说不上。” 孙传武举起酒瓶子：“喝。” 俩人一人六瓶啤酒下肚，谁也没敢多喝，一个明天早起，一个备不住一会儿就有事儿。 依依不捨的结了帐，南志远进了一个洗头房，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一个小子出来了。 他对著孙传武一顿点头哈腰，一脸恭敬，开著车拉著孙传武和南志远去了白事铺子。 南志远前脚刚下车，胡同里，一个黑影就朝著南志远冲了过来。。。 第 736章 吃过牢饭 南志远反应很快，即便是喝了酒，他也第一时间回过头，照著来人的胸口就踹了一脚。 孙传武和开车的小子赶忙下了车，南志远朝著前面冲了两步，乾净利落的搂脖一摔，把眼前的这个男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別动手，別动手！我不是坏人！” 这人赶忙求饶，店里，孙姨和王姨也跑了出来。 孙姨赶忙喊道：“小远啊，別动手，他不是找事儿的。” 南志远皱著眉头收回了脚，地上的男人赶忙爬了起来，齜牙咧嘴的揉了揉胸口。 “嘶，真特么有劲儿。” 南志远有些不悦的问道：“你是干啥的？” 这人红著脸说道：“那啥，我是来找活的，这俩姨说老板不在家，我就在一边等著呢。” 孙姨帮腔道：“是啊小远，这个小伙子是找活的，九点多就来了，一直在这等著呢。” 南志远哭笑不得：“不是，你找活超我这跑啥，我还寻思谁要攮我呢。” 这哥们儿脸更红了，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我寻思跑过来往你前头一跪，我这还没等跪呢，就让你揍了。” 南志远：。。。。。 孙传武细细打量著来人，国字脸，眉毛厚长，一看就是那种没啥心眼儿的主。 第一感觉孙传武觉得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人八字合不合，能不能干白事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南志远指了指孙传武，说道：“这是我老板，你有事儿和他说就行。” 这哥们儿赶忙站直了身子，对著孙传武鞠了一躬。 “老板好，我叫唐盛智，是市里农场的，想在你这討口饭吃，那啥，工资您看著给就行，我这人没別的本事，就有一身力气，给我口饭吃就成。” 孙传武点了点头：“走吧，进屋说。” 四个人进了屋，孙姨赶忙给四个人倒上水。 等坐下以后，孙传武散了圈儿烟，唐盛智站在孙传武身边，身子紧绷著，一脸的紧张。 “不用紧张，坐就行。” “谢谢。” 唐盛智小心的坐下，然后一脸期待的看著孙传武。 “以前蹲过笆篱子？” 屋子里的眾人瞬间把目光都聚集到了唐盛智的身上。 这年头，蹲过笆篱子，即便是出来了也找不到活。虽然笆篱子说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但是社会却很难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 唐盛智的身子一僵，赶忙站了起来，一脸歉意。 “老板，给你添麻烦了，那啥，我知道我这种人不受待见，我这就走。” 孙传武招了招手：“你急啥呢，我又没说不用你，先坐。” 唐盛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孙传武，用力的咽了口唾沫。 “老板，您，您要用我？” “八字先给我，我先看看你八字能不能干这行，要是能干我就收了你，要是干不了，我也没办法。” 等唐盛智报出八字以后，孙传武这么一算，还行，八字够硬，干这行没啥问题。 “因为啥事儿进去的？” 唐盛智深吸了口气，苦笑著摇了摇头。 “老板，我十八那一年处了个对象，当时我爸妈给我找了个种子站的活，对象是林场的。” “本来我想著，我俩是双职工，在一块儿待著挺好，到时候结了婚啥的，也能攒下钱，能好好的过日子。” “谁寻思处了没多长时间，我对象就跟我说，他们林场有个人老堵著她，找她麻烦。” “你说这事儿咱老爷们儿能忍么，我就每天都去接她送她上下班儿，完后吧，她跟我说，上班的时候那个人还欺负她。” “我一寻思，这事儿不能总这样啊，这是我媳妇儿啊，能天天让人调戏？” “那天我给她送回了家，然后就揣著傢伙事儿寻思找那个人把事儿说清楚。等我找上他的时候，他正在那喝酒呢。” “他们人多啊，我刚一开口，这小子对著我就是一脚，我脾气瞬间上来了，拎著刀就砍了他两菜刀。” “完后他们报了公安，我进去蹲了好几年笆篱子。” 说到这里，唐盛智用力的抽了口烟，呛得咳嗽了好几声，眼泪都呛出来了。 “我对象跟我说，她在外面等著我，等我出来以后，好好跟我过日子。我就记著这话，我在里面天天想著啊，外面有人等著我呢，我得好好表现。” “我在里面天天抢著干活，別人欺负我我也不反抗，就是为了能早一天出来。等我出来的时候，我寻思，我俩可容易能在一块儿了，到时候我说啥也得对她好。” 唐盛智惨然一笑，眼睛里满是泪。 “结果，等我出来以后，我发现她结婚了，孩子都有俩了，她结婚的对象，就是我当年砍的那个男人。” 唐盛智哽咽著说道：“我不恨她没等我，毕竟我进去了，这么多年她一个小姑娘，等我一个牢犯干啥呢，人家不等我也没毛病。” “可她咋就能和那个男的在一起呢，你说她凭啥啊。” 屋子里的人看著唐盛智，越发觉得这哥们儿有点儿惨。 他说的没错，哪怕那个女的换个人结婚，唐盛智也不至於伤成这样。 唐盛智为了那个女的砍了那个男人，自己进去了，他对象反手跟仇人结了婚，这不是等於把唐盛智的尊严踩在地上摩擦么。 “我当时想著一了百了，全给他们整死得了。后来我一看我爹妈，我妈才不到五十，头髮都白了一大片，我想著，我都错了一回了， 不能再错了。” “然后我就找活，想著咋也得给二老尽孝，老板啊，我这种人没人要，一听我是蹲监狱出来的，干啥都没人要。” “我去干了一个月的木工，天天干最累的活，到了开晌的时候，人家说我是蹲监狱的，直接把我开除了，一分儿钱也没给我。” “我不敢动手，我怕再进去，我也得活著啊。我没办法，只能去给人掏厕所，去干零工，一个月就挣个十来块钱。” 说到这，唐盛智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孙传武的身前，重重的磕了个头。 “老板，求求你给我口饭吃吧，就算是当牛做马，我也愿意，求求你了！” 第737 章 躲钉 孙传武赶忙把唐盛智扶了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这是干啥呢。” 唐盛智哭著说道：“老板啊，我真的没办法了，真的，我娘得了病干不了活了，我俩妹妹都嫁到了外地，家里就靠著我生活了。”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爹娘不能再跟我受苦了啊，我。。。。我也想让我爹娘有个好点儿的晚年。” 唐盛智哭的鼻涕都出来了，孙传武能看出唐盛智赤诚一片，確实是想要尽孝心。 他心里也微微有些触动。 现在他正是缺人的时候，唐盛智不是因为偷鸡摸狗进去的，能为了女人出头，也算是性情中人。 进去蹲了这么多年，出来以后也吃了苦受了委屈，也能忍住不动手，说明唐盛智是真的想要变好。 这种人，孙传武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会一辈子死心塌地的跟著孙传武。 “我这正好缺人，不过咱们得先说好了。” 唐盛智抹了把眼泪，身子站的笔直。 “您说，你说什么我都听您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咱们这一行啊，要能受的住气，不能和东家发生口角。” “这个我能做到。” “嗯，第二个就是咱们这行很苦，不光是需要学东西，而且还得起早贪黑，別人呢，对咱们也畏惧，看咱们的眼神。。。” 唐盛智苦笑著摇了摇头：“老板，我这些年受的白眼儿不少，说实在的，人家老百姓看咱们顶天儿是害怕，別人知道我是蹲笆篱子的，看我那个表情。。。。” “嗯，放心，以后你不说你是蹲笆篱子的，肯定没人问。至於第三，就是尊师重道，你跟著我干，如果有一天想要单干你就直说，別整弯弯绕。” 唐盛智赶忙说道：“老板，我这个人就这么大本事，只要您给我口饭吃，您放心，我肯定不可能单干。” “您对我有恩，这一辈子，我也不可能背叛您。” 孙传武一抬手：“这话不用说这么满，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有那个心就事儿上见，没必要说出来。” “知道了老板。” “行了，明天早晨四点，就在这，我准时过来接你，明天跟我打下手。” “好的老板，我肯定准时来。” 简单聊了两句，孙传武出了门，大龙的小弟开著车把孙传武送回了酒店，孙传武硬塞给了他五块钱。 上了楼，赵虎还没睡。 “咋没睡呢？” 赵虎打了个哈欠：“等你回来呢师傅。” 接过赵虎递过来的烟，孙传武脱鞋上床。 “对了，有件事儿和你说一声，等这次回去啊，你就別跟我回去了，在市里待著，跟著你师兄他们干。” 赵虎微微一愣，脸上带著几分紧张：“师傅，我怕我干不好啊。” “干不好就挨揍。” 孙传武白了眼赵虎：“这玩意儿有啥怕的，你本身底子就牢靠，办事儿认真些，谨慎些，肯定出不了岔子。” “要是出了啥小问题，第一时间別怕，你记著，人家东家肯定没你懂，只要事儿办得顺，你就能掩过去，凡事儿多动动脑子。” 赵虎抿了抿嘴：“我知道了师傅，我就是想再跟你学学本事。” “你也没啥可学的了，这些就满够用了，到时候我把李平李安也送上来，你啊，不比任何人差，自信点儿。” “我知道了师傅。” “嗯呢，今天活乾的咋样？” “还行，墓地也找了，给了我二十块钱赏钱。” 赵虎一面说著，一面把赏钱掏了出来，递给孙传武。 孙传武把赏钱推了回去：“行了，东家给的自己留著，你记好了，东家给的你要，东家不给的，不能张那个嘴，更不能耍心眼儿让东家硬著头皮掏钱。” “咱这一行虽然没有多少回头客，但是也是细水长流的买卖，別贪小便宜砸了我的招牌。” “要是砸了我的招牌，我肯定饶不了你。” 赵虎赶忙说道：“放心吧师傅，我又不差那点儿钱。” “还有一个！” “啥事儿师傅。” “以后不许去嫖，好好找个对象，別整一身毛病，听著没有？” “知道了师傅。” 俩人聊了一会儿，昏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三点来钟，俩人就从被窝钻了出来。 开著车到了白事儿铺子，老远孙传武老远就看到唐盛智站在了那里。 停下车摇下车窗，唐盛智赶忙凑了上来。 “老板。” “啥时候来的？” “刚来没一会儿。” 现在时间差不多三点四十，一片漆黑。 等唐盛智上了车，孙传武先把赵虎送到了地方，然后拉著唐盛智去了大龙姥爷家里。 领著人上了山，等大舅破完草木，孙传武就指挥著眾人打墓。 墓地打的差不多了，孙传武看了眼手錶，快七点了。 赶忙下了山，开著车回了大龙姥爷家里。 院子里满满登登的站著的全是人，大马路上停著的都是本省牌照的车，还有几个是隔壁通市和平市的。 簇拥著孙传武进了院子，孙传武安排眾人瞻仰遗容，给老太太净了面，然后垫上七包，撒上元宝，取出闭口钱，就开始封棺。 大舅扯著嗓子喊著：“娘，躲钉啊，別害怕~！” 灵棚里的眾人红著眼睛，別过头抹著眼泪。 大龙抿了抿嘴，抽著烟出了灵棚。 八大山抬著棺材出了门，摔了瓦盆以后，缓缓的前往墓地。 车辆跟在后面，磨磨蹭蹭的走著，看著这么长的车队，不少人站在自己家院儿里看著热闹。 忙活完以后，大傢伙去了大龙的另一个酒店。 宾朋满座，九成都是奔著大龙来的，他姥爷一家人端著酒杯，挨桌敬酒，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的悲伤。 大龙叼著烟坐在桌前，寧杰和周胖子坐在两侧，孙传武则坐在寧杰身侧。 大龙一脸嘲讽的看著忙活的舅舅和姨姨，还有自己的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 “我说啥来著，这些人啊，就是看著孝顺，其实自私的要命。” “你瞅瞅，他们生怕这些人不知道，他们这帮子完犊子货，是我大龙的亲戚。” 第738 章 让熊瞎子啃了 大龙的事儿处理完，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开著车往回走。 车上又多了四个人，副驾驶坐著的，就是唐盛智。 另外四个，都是大龙这边推荐的人，孙传武昨天筛了一圈儿，就留下这三个。 这三人岁数都不大，分別叫王超，马寒和张龙。 从早晨开到下午四点多，五个人可算是到了村里。 几个人搬著东西进了屋。 “爷，这几个人你给把把关。” 老爷子扫了眼四人，唐盛智等人一脸紧张的看著老爷子。 孙传武带他们回来之前说了，到了村里，还得老爷子掌眼，行就留著学本事，不行就给路费打道回府。 对於他们四个来说，这是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 唐盛智吃过牢饭，这就不用说了，张龙王超和马寒三人初中都没念完，说不好听的字儿都没认全，除了混社会別的啥也不会。 这年头混社会也不是啥好营生，天天打打杀杀的不说，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钱。 十八九岁的时候吧，倒是满腔热血，想著能杀出一番天地，等混到二十多岁，看著身边的人结婚生子，难免有些羡慕。 （请记住 看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老爷子点上了菸袋，抽了一口。 “咱俩分著带吧，你一个人也带不过来。” 眾人一听老爷子这么说，不由得鬆了口气。 唐盛智扑腾一下子跪倒在老爷子身前：“师爷，我给你磕头了。” 另外三人一瞅，也赶忙跪了下去，跟著唐盛智一块儿磕头。 老爷子抬了抬手，示意四个人站起来。 “行了，多学点儿本事比啥都强，以后就在家里住著吧。” 狗娃子领著小军儿站在厨房往屋里瞅，家里突然来了四个陌生人，狗娃也有些怕生。 吃完了饭，屋子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一直到晚上九点半，孙传武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就开著车去了六队儿，买好的东西往老丈人家一送，孙传武开著车拉著媳妇儿和小舅子就回了家。 进了家门，唐盛智这小子又领著张龙他们一口一个师娘，喊的胡晓晓都不好意思了。 十点来钟，电话响了，来活了。 开著车带上唐盛智和张龙，三个人直奔向阳川林场。 下午三点多，三个人到了事儿主家里，车一停，事儿主就迎了上来。 “孙先生，辛苦了。” 孙传武和事儿主握了握手，安慰道：“东家，节哀。” 接待孙传武的是逝者的儿子，叫赵东，今年四十来岁，个子不高，看著就是老实本分的那一伙儿的。 赵东嘆了口气，眼眶通红。 “孙先生，咱屋里歇会儿，喝口热乎水儿。” “不著急，我先看看老爷子。” 孙传武进了灵棚，灵棚里，赵东的兄弟姊妹儿都在那跪著。 双方行礼还礼，孙传武调整了下灵堂上的摆设，然后走到了停床前面。 很明显，能够看到遮著的白布下面的老赵，身子缺了好几块儿，上面还有著浸湿的血跡。 揭开了白布，孙传武也忍不住的轻嘆一声。 跟在后面的唐盛智和张龙脸色猛地变的煞白，腹中忍不住一阵翻滚。 眼前的老赵，脸上血肉没了一半儿，整个鼻子都没了，半嘴的牙齿外翻著。 他的腹中空空如也，两条大腿小腿只剩下了白森森带著血肉的骨头，上半身也是剩下粘在了骨头上的碎肉，左边的肋骨还缺了两根。 赵家人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孙传武盖上了白布，摇了摇头，走出了灵棚。 唐盛智和张龙只感觉双腿发软，脑袋里都是老赵惨死的场景。 特別是那股子肉腥味儿，让俩人的身子忍不住的打著摆子。 赵东和他两个兄弟领著孙传武进了屋，给三个人倒上水，赵东散了一圈儿烟。 “孙先生，俺爹，俺爹现在这样，还能恢復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能，不过今晚上得忙活一晚上，要不时间不赶趟。” 赵东哥几个一听，鬆了口气。 “能让俺爹完整的走就行，孙先生您辛苦一下，钱这块儿。。。” “杂七杂八加一块儿，两百。” 三个兄弟点了点头，这价钱合理。 身后事儿是大事儿，別说三百了，就算是三千，他们这些做儿子的砸锅卖铁也得送老爷子一个全身。 “行，孙先生您说该准备啥，我们现在去准备去。” 简单交代了两句，孙传武就收了钱，领著唐盛智和张龙俩人出了院子。 上了车，张龙忍不住问道：“师傅，那个，老东家是咋死的？” 唐盛智也眼巴巴的看著孙传武，刚才那个景象，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跑山让熊瞎子祸害了。” “等他们找著人的时候，人让熊瞎子啃的就剩这么点儿了。” 俩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师傅，那，那这属於横死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属於横死，而且熊瞎子这玩意儿吧，碰上活物不会直接杀死，而是一点儿点儿吃，直到人活活疼死。” “这死法啊，算是遭了老罪了。” 张龙和唐盛智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他们不敢想像，眼见著自己的身体一点儿点儿被熊瞎子撕碎，那得有多绝望。 开著车到了镇子外的山根儿，找好了方位，孙传武拎著铲子，领著俩人铲了一袋子活黄泥，然后抬上了车。 回了赵东家里，孙传武跟著赵东进了屋，屋子里摆著一张桌子，赵东家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孙传武洗了手，抓起馒头就开始啃，唐盛智和张龙看著桌子上炒的肉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迟迟不敢动筷儿。 孙传武咽了口馒头，指了指饭菜：“你俩不饿啊，今晚上得忙活一宿，夜可挺长，到时候饿著肚子没力气。” 唐盛智犹豫了一下，抓起了馒头，硬著头皮啃了一口。 张龙眉头皱成一团，哭丧著脸小声说道：“师傅，你，你吃的下去？” 孙传武白了眼张龙，没好气的说道：“这有啥吃不下去的，咱就是干这一行，吃的就是这口饭，像是这种事儿啊，以后指定能经常碰上。” “你还能一直饿著不吃？” 第739 章 敬畏 俩人深吸了口气，强忍著不適往嘴里塞著馒头，肉菜素菜一口都没动，就那么乾巴著吃著。 吃完饭，孙传武喝了水抽了烟，歇了半个小时，领著俩人去了灵棚。 灵棚已经接好了电灯，屏退了赵家人，孙传武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活黄泥弄好，孙传武先是清理了下骨头上的残渣，然后一点点儿的往老爷子身上糊著活黄泥。 俩人就站在那杵著，大脑一片空白。。。 隨著孙传武的修復，老爷子的身子一点儿点儿有了人形，乾瘪的身子也变的充盈了起来。 “照片再给我看一眼。” “啊？哦哦哦。” 唐盛智捧著照片，送到孙传武眼前，孙传武皱著眉头看了眼照片，然后又开始修整了下面部。 等细节处理的差不多了，孙传武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走出灵棚，赵东哥三个围了上来。 “孙先生，您受累了。” 现在是后半夜两点了，这哥三个一直都在外面守著，谁也没敢离开。 “该做的。” “一会儿停床谁都別碰，明天下午的时候，我给老爷子身上上彩，后天一早出殯。” 赵东赶忙说道：“行，您放心，肯定不让別人碰停床。” “嗯呢，我去歇一会儿，明天起来给老爷子找地方，人你们提前安排好，后天一早咱就去打墓。” “好的孙先生，都听您安排。” 进了屋，孙传武三人上了炕，抽了根烟，苏孙传武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张龙和唐盛智俩人辗转反侧，不一会儿功夫，俩人耳旁就响起孙传武的鼾声。 “唐哥，你今天害怕了不？” 唐盛智小声说道：“咋不害怕呢，今天下午刚见著的时候，我脑瓜子嗡嗡的。” 张龙压著声音说道：“我也是，给我嚇完了，你说咱师傅咋就不害怕呢。” 唐盛智轻嘆了口气：“哎，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咱们得吃这口饭，也只能吃这口饭，你说好容易能找个学本事的地方，千万別放弃了。” 唐盛智也不知道是在给张龙打气，还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想起老赵头掏空的身子，他就忍不住的打冷颤。 张龙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也是，你说咱这样的能干啥啊，孙姨和王姨，俩人一个月一两百块钱， 咱要是出了师，挣的不得更多？” 还没等唐盛智回话，孙传武疲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咱这行是挣钱，不过吧，心里得有桿秤。” 张龙一脸尷尬的问道：“师傅，你，你没睡啊？” 孙传武打了个哈欠：“刚睡著就听你俩在那嘀咕，睡不踏实。” “那啥，俺俩不说了，你睡吧师傅。” 孙传武摸出烟，点上一根，抽了一口。 屋子里多了那么点儿光亮，照在孙传武的脸上，转头又黯淡了下去。 “咱们这行，挣的確实不少，但是规矩也多，对先生要求也高。” “如果单单就主持个白事儿，隨便学上俩月，把流程背好了，糊弄糊弄不懂的肯定没啥问题。” “但是如果想乾的好，长久的干，那就得学的精。旁的不说，就是今天老东家这事儿，如果换做你们，你们能干了么？” 唐盛智摇了摇头：“干不了，我都不敢上手。” “就算是有那个胆子，我也没那个手艺。” 孙传武说道：“问题就出在这，干白事儿啊，不光是就走个流程，你还得给人看墓，时不时呢，能碰上今天这种状况，那就得缝尸。” “除了缝尸呢，还有挪坟，併骨，这里面说道大了去了。旁的不说，一场普通白事儿下来，也就能收个三五十块。” “缝尸呢？基本起步就得一百，像是老东家这种，要是放在市里，最起码得五百起步。” “咱们是拿本事换钱，你本事越大，找你的人就多，找你的人多了，你才能赚的多。” “像是今天这活，如果有人贪了心接了，本身没那个本事，给人家糊弄糊弄了事儿，也能不少赚，可是之后呢？” “名声臭了不说，人家死者能跟你算完么？” 唐盛智和张龙若有所思，俩人摸出烟点上，屋子里一片昏暗，俩人还是看向孙传武的方向，一脸认真的听著教诲。 “死人钱好挣，但是也不好挣。咱们发的是阴財，挣多少，全凭良心。” “要是昧著良心挣钱，那么到最后吃亏的也是你们自己。我干白事儿这几年，碰到了不少昧著良心挣钱的，要么就横死，要么就身陷大狱，这就是报应。” “所以，怎么挣钱，挣什么样的钱，取决於你们的良心。我不可能盯著你们一辈子，以后你们出了师，山高皇帝远，耍心眼儿多捞一点儿，到时候遭了报应了，后悔都来不及。” “干咱们这一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得心怀敬畏，对逝者敬畏，对逝者的家人尊重。” 三个人年纪相仿，但是孙传武的这番话说出来，让张龙和唐盛智，如同醍醐贯耳，心中警钟长鸣。 二人目光越发坚定，唐盛智说道：“我知道了师傅，您放心，我肯定好好跟著您干，好好学手艺，不整那些虚的。” 张龙也跟著表决心：“师傅，俺也一样。” “行了，抽完烟睡觉吧，明天起来我带你俩给东家找地方，手艺这东西，慢慢学，我肯定不藏私，能学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 一觉睡到早晨九点，孙传武穿上衣服，张龙和唐盛智还在呼呼大睡。 把俩人喊醒，三人抽了根烟，然后出了屋子。 赵东张罗著安排了早晨饭，三个人吃完，孙传武进了灵棚。 简单查看了眼老爷子的状况，按照现在身上黄泥的乾爽程度，估摸著晚上五六点钟就能上彩了，不耽误明天出殯。 和赵东打了个招呼，三人就开著车出了镇子。 赵东家里没有祖坟，他爹当年领著他妈来了向阳川，也是山东潍坊移民过来的。 家里再往上一辈儿都在关里家，没跟著过来。 出了镇子，孙传武转了一圈儿，看好了一个地方。 第 740章 两件事儿 找好了方位，孙传武点了点头。 “这地方不错，唐盛智，你去开车把赵东他们接过来看看地方，没问题的话明天早晨咱就过来打墓了。” 唐盛智点了点头：“师傅，就带一个人啊？” “谁主事儿带谁，別带太多了，到时候咱们回去车坐不下。” “好嘞师傅。” 唐盛智小跑著下了坡。 张龙掏出烟递给孙传武，恭敬的给孙传武点上了火。 差不多二十来分钟的功夫，唐盛智就领著赵东上了坡。 这地方不陡，算是个小缓坡，地势还算不错。 “孙先生。” 孙传武招了招手：“东家，你看这地方咋样？” 赵东站到孙传武的旁边，这块儿视野开阔，依山傍水，至於哪地方好，他也看不出来。 孙传武解释道：“东家，咱家老爷子是在这的第一辈儿，以后这地方多半儿得成咱家祖坟。” 赵东点了点头：“哎，俺们哥几个都在林场上班儿，估摸著以后是不回关里家了。” “我考虑的也是这一点。” “您看啊，这地方地势开阔，正好在龟背上，特別適合老爷子下葬。埋在这，不说以后后代能大富大贵，最起码能保后代平平安安衣食无忧。” 赵东嘆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命，孙先生，能平平安安比啥都好。” 说著，赵东掏出来事先准备好的信封，塞到孙传武手里。 “孙先生，钱不算多，您別挑理。” “这两天您也一直跟著忙活，我是全都看在眼里，后事儿怎么处理这块儿我们哥几个不懂，还都得您拿主意。” “你再多费费心。” 孙传武收了赏钱，宽慰道：“您也节哀，后事儿这块儿您放心，我肯定给您父亲办妥当。” 横死之人不能用风光大葬这四个字，这是对於逝者的侮辱。 孙传武也见惯了这种事儿，白事儿就这样，赏钱给不给，纯看先生出不出力。 人家不给，你肯定不能张嘴要，但是一分钱一分货，给钱以后，白事儿先生自然会多上几分心。 “人这块儿您找好了么？” 赵东点了点头：“咱家来这也有几十年了，俺爹吧，会点儿木工活，以前帮著四邻打打碗架子板凳子啥的，处的关係都不错。” “这老爷子一走吧，四邻都看老爷子的情面，过来搭把手。明天早晨他们都能来帮忙，到时候我也跟著过来。” “行，那没事儿咱就先回去，我再帮衬帮衬，晚上给老爷子上彩。” 下了坡，开著车往镇子里走，刚到镇子门口，就看到一个吉普车停在了桥头。 张明站在桥头上，对著孙传武摆了摆手。 车停到张明身边，孙传武敞开车门下了车。 “你这是在这等我的？” 张明笑著点了点头，赶忙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孙传武。 “可不是等你的么，我这去了趟赵书家，家里人说你上山了，这不，我就在桥头等著了。” 赵东和张明也是老相识，都是一个镇子的，没有几个不认识这个派出所所长的。 赵东敞开车门下了车：“张所也来了。” 张明脸上笑容一收，和赵东握了握手。 “赵叔节哀。” 赵东点了点头：“哎，张所啊，你和孙先生先嘮著，我先回去了。” “行，明天正日子我再过去。” 赵东走了两步，回过头：“孙先生，晌午回去吃饭，今天家里杀猪了。” 张明摆了摆手：“赵叔，中午孙先生不回去了，我领著他去下馆子去。” 赵东看向孙传武，孙传武心道张明多半是有事儿，赶忙说道：“赵叔，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忙活完了再过去。” 赵东点了点头，家里现在也没啥需要孙传武忙活的了，张明都找上孙传武了，多半是有啥事儿。 等赵东一走，孙传武直接问道：“你这是有事儿找我啊？” 张明点了点头：“还真有事儿找你，咱先说第一件事儿。” 孙传武和张明也熟络了，知道张明人品不错，要不自己也不能帮忙把张明送上现在这个位置。 “啥事儿？” 张明嘿嘿一乐：“第一件事儿啊，请你吃饭唄，都说了好多回了，除了上次孩子过百天儿你来了，也没请你吃上一顿。” 孙传武没好气的瞪了眼张明：“我还寻思咋地了，走吧。” 上了张明的车，唐盛智开著车在后面跟著，一前一后到了饭店。 一进屋，张明就跟老板打招呼：“杨哥，上菜吧。” “好嘞，你先上屋坐著，一会儿菜就上桌。” 张明领著孙传武他们穿过前厅，进了后院儿，然后敞开后屋的门进了屋。 “这地方清净，喝点儿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喝啥了，下午还有事儿呢，老赵头啥样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今天晚上上彩，今天可不能喝酒。” “成，那等下回的，下回多喝点儿。” 正说著呢，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进了屋，左手拎著暖壶，右手拎著一个铝的茶壶。 “英子，你爹让你拿的啥茶叶啊？” 英子放下暖壶，从裤子兜掏出一个铁盒：“拿的铁观音。” 张明咧了咧嘴：“还行，你爹没拿孬茶叶糊弄我。” 英子抿了抿嘴：“俺爹是看孙先生来了，特意让我拿好的。” 张明微微一愣，笑著指了指英子，对著孙传武说道：“你瞅瞅，你比我有名多了。” 孙传武白了眼张明：“你是保护他们平安的，他们要是怕你啊，你这所长真白当了。” 张明嘿嘿一乐：“行了英子，茶叶放这吧，我自己整。” 英子显然和张明很熟，衝著张明哼了一声，蹦蹦噠噠的出了屋子。 “这丫头性子倒是活泼。”孙传武一脸感慨。 张明点了点头：“可不么，镇子里都管她叫小辣椒。” “这丫头隨她妈，她妈也是这个性子，这个饭店啊，要是没她妈啊，就得黄一半儿。” 在东北啊，女人当家还真不是啥丟人的事儿。 接过张明递过来的水，孙传武问道：“你说的第二件事儿是啥事儿啊？” 第741 章 打官腔 张明轻嘆了口气：“哎，是这么回事儿。” “这不考察队还在山里么，咱们这边吧，人手有点儿不太够，派出所一共加我就八个人，现在有五个都在山里面保护他们安全呢。” “咱们镇子又是个林业大镇，平常打仗斗殴的真不少，我这人手也不够用啊。” “我跟上面提了两次，吴局长吧，意思说让我自己想办法，你说我能有啥办法啊，天王老子我也得顾著，下面老百姓我也不能不管啊。” “这不，就昨天老赵找不著的事儿，还是我带著另外一个同事，领著林场的人上山找的，这要是镇子里突然出现啥大事儿，说句不好听的，剩下那个同事都不够人杀的。” “我这是听说你来了，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想著找你帮帮忙。”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老吴让你自己解决？那给你编制了？” 张明手一摊：“哪给我编制啊，原本编制不动，让我克服下困难。” “我要是能克服早就克服了，这眼看著就要入秋了，里面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整完，到时候过来那条子批木头的外乡客可不少。” “要是出了事儿啊，我这乌纱帽保不住无所谓，那些外乡客的命金贵啊。” “这要是出了啥事儿，以后谁还敢来咱们这？” 孙传武点了点头，张明说的不无道理。 “行吧，一会儿吃完饭我跟你去所里，问问老吴咋想的。” 张明赶忙递上烟：“谢了孙先生，我也实在是逼的没办法了，要不也不能找你。” “这都是小事儿。” 吃饱喝足，孙传武跟著张明去了派出所。 拿起电话打给老吴，响了几声，老吴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 “老吴啊，是我，孙传武。” “传武啊，咋了有事儿啊。” 老吴声音明显和善了不少，多了几分亲近。 “嗨，没啥大事儿，我啊这不来向阳川办事儿么，这不，回来的时候碰著张明从医院回来，我还寻思这小子病了么。” “完后啊，这小子跟我说，他们这不让黑瞎子祸害了一个么，昨天他带著人上山找，一个不留神摔著大胯了。” “我还笑话他呢，我说你一个大所长咋还能摔著了呢，他跟我说啥，说前两天有案子一宿没合眼，这一阵儿都是这么忙活著的。。。。” 孙传武这么一说，老吴就知道孙传武是奔著啥来的了。 老吴苦笑著摇了摇头：“传武啊，你跟我说话还兜这么大圈子啊，你说，是不是张明找你诉苦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哪啊，这不给你编故事的么。” 老吴翻了个白眼儿，让孙传武气乐了。 “得，你是真不拿我当我外人。。。。。这小子啊，哪都好，就是脑瓜子不好使，那啥，你让他接电话。” 孙传武对著张明招了招手，张明赶忙走过来接起电话。 “吴局，是我，张明。” 老吴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行啊，都能找传武身上了。” 张明红著脸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我不寻思咱仨都是一家人么。” 这个一家人，瞬间让老吴一愣。 联想到孙传武给自己打电话，还有上次自己来向阳川，张明和孙传武的关係，老吴忍不住轻轻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操了，咋就忘了张明也姓孙了呢。 在他这有上下级，在人家孙传武眼里，他们三个可不就是一家子人么。 “你呀你啊，你说我该说你啥好。” 老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轻嘆了口气。 “张明我问你，你说你人手不够用了，为啥扔那么多人在林子里？” 张明老实巴交的说道：“那啥，上面不是说让我保护他们安全么。” 老吴没好气的说道：“人家不是有部队的人在那么？你这时候充啥大尾巴狼呢？” “你就留一个人在那待著就行，该送物资送物资，我上回说了，让你想办法把人弄回来。。。。” 老吴说到这，微微一顿。 嗯，好像上次没这么说。。。。 老吴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当这个局长当的，说话总愿意说一半儿，剩下的都让下属猜。 上回自己和张明也没把话说全，谁知道这小子真就傻乎乎的自己想办法了，就没想著把人弄回来。 “行了行了，那啥，下次有啥事儿直接打电话问我，別麻烦人家传武，一天天的，那啥，让传武接电话。” 张明看向孙传武：“孙先生，吴局让你接电话。” 孙传武叼著烟接过电话：“咋了老吴，还有事儿啊？” 老吴嘆了口气，一脸心累的表情。 “脑瓜子嗡嗡的，上回我就没把话说全，他也不知道动动脑子。” 孙传武抿了抿嘴：“他才多大岁数，再说了，你要是说啥他都能猜明白，那他就不是小所长了。” 老吴点了点头：“也是这么回事儿，那啥，你啥时候来县里啊？” “再说吧，这边活还没忙完呢。” “行，来县里跟我说，上回在金华乡咱就没喝上酒。” “嗯呢，没事儿撂了。” 掛了电话，孙传武抿了抿嘴，张明站在一边儿，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基本都是孙传武的功劳，要不是孙传武引荐自己，他也不可能当上这个所长。 以前他还想著，不就是所长吗，坐著办公室，一天天香菸小酒茶叶水儿，可真坐在这个椅子上，他才知道这个所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就好比人员的事儿，他一直就想著怎么补人，就没想著怎么把人要回来。 现在老吴这么一说，他算是明白了，有些事儿人家领导不能明说。 把人撤回来的事儿，得他自己下决定，这个只能代表他张明的意愿，而不是整个白云县公安局的意志。 “孙先生，是我把事儿想的太表面化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嗨，人在上面待久了啊，顾虑就多，官话也多，你想往上爬也多长长心眼儿，这些事儿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儿。” “剩下的。。。” 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在门外响起，就在俩人看向门口的时候，一个公安直接推开了门。 “所，所长，不好了，出，出人命了！” #新书数据稀碎，上推荐了，名字叫《重生：知青骗接盘，我反手报公安》，有系统，打猎文，愿意看的可以去看看，帮忙给个好评追追更，不愿意去的就別搜了，谢谢了 第 742章 这下子完犊子了 张明赶忙站了起来，抓起桌子上的帽子就往外走。 “咋回事儿？” “所长，老冷家儿子，给他媳妇儿整死了，现在抱著孩子拿著枪往他老丈人家走了！” 张明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老冷家孩子？冷军儿？ 那小子不是个闷葫芦么，而且也没听说两口子关係不好啊，咋就突然给媳妇儿整死了？ “你咋不拦著点儿呢！” 小公安哭丧著脸：“他，他手里有枪啊，我不敢上啊！” 张明瞪了眼小公安，也没多埋怨，人家怕死也正常。 这时候肯定就有脑瓜子不好使的想说了，你怕死別当公安啊，谁家好人当公安就奔著牺牲去的？ “完蛋玩意儿，走，快去看看咋回事儿的。” 说完，张明跑回办公桌前，取出配枪，然后一脸歉意的看向孙传武。 “孙先生，今天我就不陪你了，下次你来向阳川我再请你喝酒。” 孙传武摆了摆手，心道这话说的太早了，这一綹沟塘子就剩下他一个先生了，这都横死了一个了，说不定一会儿还得死几个，他能走的了？ “你去忙你的。” 孙传武一面说著，一面慢慢悠悠的跟著下了二楼。 左右一扫，唐盛智和张龙俩人眼巴巴的瞅著孙传武。 “师傅，要不咱也去瞅瞅？” 孙传武没好气的瞪了眼张龙：“一天天的，真愿意凑热闹。。。” 说完，背著手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回头。 张龙和唐盛智以为孙传武又要说教，赶忙低下头。 “那啥，刚才他们开车往哪去了？” 唐盛智：？？？？？？ 向阳川林场的主街，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手里拿著一把枪，怀里抱著一个一岁左右哇哇大哭的孩子。 孩子脸上满是鲜血，惊恐的一声声喊著妈妈，妈妈。 不少人跟在身后，也不怕冷军儿突然开枪。 “军儿啊，大人的事儿就別牵扯孩子了。” “是啊军儿，有啥事儿好好说，好好说行不？” 冷军儿突然停下脚步，眾人也赶忙跟著停下，一脸忌惮的看著冷军儿，生怕冷军儿擦枪走火。 “大人的事儿？” 冷军儿身子颤抖著，仿佛有著莫大的委屈。 “他妈的，李翠芬和二迟子好上了，给老子戴绿帽子，就连孩子也不是我的！” “我特么天天玩儿命挣钱，她拿我的钱养汉子，这特么叫大人的事儿？” “我特么整死这个野种！” 冷军儿越喊越激动，举起手里的孩子就准备往下摔。 “军儿！你等会儿！” “別激动啊军儿，有啥事儿咱好好商量，孩子懂个啥啊！” “嘀嘀嘀！” 喇叭声响起，眾人赶忙回头看去，张明一脚踩下剎车，赶忙拉开车门跑了下去。 看著举著孩子的冷军儿，张明额头上的汗，瞬间就落了下来。 “军儿，別激动，別激动，有啥事儿咱好好说！” 冷军儿看著眼前的张明，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张所长，这事儿和你们没关係，这是我和李翠芬儿她们家的事儿！” “妈的，姓李的一家都特么没一个好玩意儿！” 张明知道，现在稳定冷军儿的情绪最为重要，他放缓了声音，赶忙安抚。 “冷军儿，你听我说，有啥冤屈你给我讲，我给你做主，千万別做傻事儿行不？” 冷军儿看了眼手里的孩子，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前年冬天的时候，我特么喝多了酒，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就发现我和李翠芬儿睡在了一块儿。” “李翠芬儿说，说我把她睡了，让我对她负责。我特么冷军儿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做的事儿，我肯定负责！” “我了三百块钱彩礼，把李翠芬儿娶回了家，我还问李翠芬儿呢，为啥没见红呢。” “李翠芬儿跟我说，说她小时候蹬自行车车座子卡里了，我特么也就信了！” “操他妈的，我想著，我也是犯了错了啊，而且我也想有个家。我就没日没夜的干活，就特么跟牲口一样！” “谁特么寻思，今天早晨我刚从参地回来，就看著李翠芬儿和二迟子俩人特么的在炕上那个啥！” “你说这俩畜生有多不要脸！我儿。。。。这个小杂种，还特么在那喝奶呢！” 冷军儿气的浑身打哆嗦，围观的眾人一听，瞬间感觉自己刚才劝的有点儿多余了。 这场景，他们想想都觉得。。。嗯，確实挺畜生的。 张明张了张嘴，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咋劝了。 冷军儿家在白河镇，离向阳川六十来公里，当时也是来向阳川林场当职工的。 李翠芬儿这是摆明了让冷军儿当冤大头，你说当冤大头就当唄，你还和人家二迟子瞎扯啥？ 二迟子是啥好玩意儿？ 这王八犊子，那真是扣痞子，掛马子，追疯子，操傻子，人事儿不干一点儿。 你说李翠芬儿咋就喜欢这种玩意儿呢？ 虽然不知道咋劝，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咋也得硬著头皮上啊。 张明深吸了口气，说道：“你这样军儿，你先把孩子放下的行不，咱有话好好嘮，再说了，这孩子是不是你的，你也不能確定。” “一旦是李翠芬儿说的气话呢，你说对不？” “气话？”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冷军儿的情绪更激动了。 “气他妈了个逼！” “我特么抓著他俩现行了，这婊子说啥！她说就是因为怀了二迟子的孩子，人家二迟子有媳妇儿，她没办法了才找的我！” “而且她还说了，妈的，我只要不在家二迟子就在我炕头上睡觉！张明啊，我特么也是个男人啊！” “你说我不光当了绿王八，帮她养汉子，我特么这个小杂种刚生出来的时候，我特么还让这孩子，喊二迟子乾爹啊！” 说到这，冷军儿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淌，张明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自己这不是火上浇油了么？ “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啊，我特么真拿他当亲生的啊，我养了他一年半啊，你说他竟然是他妈和野男人生的！” 正说著呢，冷军儿的孩子突然张开小手，扯著嗓子哭喊道：“要乾爹，怕怕！” 张明身子猛地一颤。 完犊子了！ 第743 章 我特么和你拼了！ 果不其然，这一声乾爹，直接压垮了冷军儿最后一点儿尊严。 他想都没想，高高举起孩子，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就在张明和两个同事掏枪的空档，冷军面无表情地朝著地上抽搐的孩子补了两枪。 “砰！” “砰！” “砰砰砰！” “啊！杀人了！” 围观看热闹的眾人四散逃跑，冷军儿咧开嘴，鲜血顺著嘴里涌了出来。 “咳咳。” “杀，杀了她，她老李家。。。。” 冷军儿身上三个弹孔汩汩的流著血，他看都没看张明他们一眼，拖著重伤的身体，目视前方，脸上满是不甘和遗憾。 快走到张明他们身前，还差三米左右的地方，冷军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没了动静。 躲在胡同里的眾人探出脑袋往外瞅著，张明三人对视了一眼，苦笑著摇了摇头。 一个小公安走上前，踢走了冷军儿手边的枪，然后试了试冷军儿的脉搏。 “所长，死了。” 张明深吸了口气，看著地上没了声息的冷军儿，掏出烟叼在嘴里。 他划了好几下火柴都没点著，旁边的下属赶忙给张明点上火，张明用力的抽了一口，一脸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说你何苦呢。” 张明蹲下身子，看著瞪著双眼死不瞑目的冷军儿，一脸的无奈。 孙传武三人这时候也来到了胡同口，看著眼前死了的一大一小，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刚才他们跑到半道就听著几声枪响，当时孙传武还想著呢，不能又出人命了吧。 谁成想，还真是出了人命了。 “咋回事儿啊这是？” 旁边一个大哥看了眼孙传武，抿了抿嘴。 “哎，一言难尽啊。” 嘴上说著一言难尽，大哥却直接开始跟孙传武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惋惜。 这冷军儿死的真冤。 张明走到孙传武身旁，苦笑著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给孙传武点著以后，拿著烟屁股懟在了自己的烟上，续了一根。 “这特娘的，死了仨。” 旁边一个人举起手：“张所，二迟子也死了。” 张明：。。。。。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眾人朝著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哭嚎著朝著这里跑了过来。 她的身后，跟著一个禿顶男人，大概也是五十来岁的样子，满脸愁容。 一走进人群中，看著躺在地上的孩子，李翠芬儿的母亲身子猛地一颤，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孩子身前。 她伸出两只手，身子颤抖著，想要触碰外孙，手却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良久之后，她的嘴里发出一声哀嚎。 “啊~！” “我的小宝啊，我的小宝啊！” 她用力的拍打著自己的双腿，哭的昏天暗地，旁边的老李也是一脸心疼，眼眶通红。 李翠芬儿的母亲嚎啕大哭，她目光一扫，突然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冷军。 她赶忙爬了起来，跑到冷军儿的尸体面前，对著死去的冷军儿就踹了一脚。 “你这个天杀的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这么小的孩子，你咋下得去手的啊！” 张明赶忙拦下李翠芬儿她妈：“婶子，行了，人都死了。” 李翠芬儿她妈直接转移了火力，对著张明就甩了一个耳光。 这一嘴巴子，直接给张明打懵了。 “你他妈的怎么当所长的，你就是这么保护老百姓的？” “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外孙儿啊你！” 两个下属赶忙拦住李翠芬儿她妈，张明沉著脸抹了把嘴角，手上多了一抹血渍。 “婶子，咱不能不讲理啊，这事儿和俺们所长有啥关係啊！” 李翠芬儿她妈胳膊一甩，死死的盯著说话的小公安。 “和你们所长没关係，你们都i是吃乾饭的？啊？我问问你们，你们都是吃乾饭的！” “那么点儿一个孩子你们都保护不了，你们这群废物，还能干啥，你告诉我，你们这群废物还能干啥！” 面对李翠芬儿她妈的无理取闹，张明真想一个大嘴巴子抽下去。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一个公安肯定不能动手。 他咬著牙，深吸了口气：“婶子，这事儿等我们调查完了，会给你个答覆。” “给我答覆？你特么给我啥答覆！” 李翠芬儿她妈不依不饶，把张明当成了出气筒。 孙传武眉头皱成一团，家里出事儿了他能理解，但是李翠芬儿她妈这种人，摆明了就是无理取闹。 她也就是欺负张明老实，这要是换做別人，手銬子早就给她戴上了。 这不摆明了欺负人么？ “行了，这事儿和人家公安有啥关係？再说了，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事儿？” 孙传武突然的一嗓子，直接把李翠芬儿嚇的打了个哆嗦。 李翠芬儿见说话的是孙传武，再一次转移了火力。 “你一个干白事儿的，和你有啥关係？你管特么啥閒事儿！” “老子就看不惯你欺负人！” “咋滴，姑娘和孩子死了，你特么来章程了？这事儿和人家公安有鸡毛关係，我特么问你，你姑娘和二迟子的事儿你敢说你不知道？” 李翠芬儿的婶子猛地一颤，孙传武这一句话，直接戳破了她的遮羞布。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二迟子和她姑娘的事儿，她不光知道，当时李翠芬儿的事儿，甚至都是她给出的主意！ “你啥意思，我要是知道，我这个当妈的能不管？” 孙传武冷冷一笑：“你还真是不要脸了，你一个当妈的，和你姑娘家住一个镇子，你还和孩子这么亲，我就不相信一年半了，你一次没撞见过？” “好，就算是她藏得好，我特么问问你，你姑娘怀孕的时候，你不知道？你敢说你不知道不？” “你姑爷躺在这呢，来，你当著他的面说，这事儿你特么不知道，你敢不敢！” 李翠芬儿她妈踉蹌著倒退了半步，心虚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冷军儿。 她赶忙收回视线，看向孙传武，恼羞成怒。 “我特么和你拼了！” #看新书的，帮忙新书给个好评，喜欢的可以去看看。。。。。 第 744章 师傅，我想学 还没等李翠芬儿她妈靠近孙传武，唐盛智就乾净利落的抓住了老太太的胳膊，顺手来了一个过肩摔。 这一摔，直接把李翠芬儿摔迷糊了，躺在地上十多秒钟都没反应过来。 李桂芬儿他爹站在原地，一脸愤怒的愤怒了一下。 “张明啊，你看著没有，你看著没有，他打人啊！他打女人啊！” 李翠芬儿的妈爬了起来，抓著张明的胳膊诉苦，全然忘了她刚才还给了张明一个嘴巴子。 张明抿了抿嘴，一脸嫌弃的把手抽了回来。 “啥打人，我刚才转过去抽菸了，你们看著他们打人了？” 俩公安手一摊：“啊？打人了？我刚才就看一个大黑耗子飞出去了啊。” 李翠芬儿她妈：。。。。。。。 “他们打人你们公安不管是吧！” 张明伸出手：“大娘，得有证据，证据呢？谁看著他们打人了？” 李翠芬儿朝著人群中一指：“他们都看著了！” 眾人一脸嫌弃的別过头，刚才孙传武的质问还有李翠芬儿的表现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这么丧尽天良的一家人，谁愿意沾这个边儿，而且明摆著孙先生和张明还是一伙的。 说句难听的，谁家里还没有个鸡毛蒜皮的事儿了，谁家里还不死个人了？ 为了这么一家子，得罪这两尊大神，犯不上。 一见眾人都不理自己，李翠芬儿坐在地上开始撒泼。 “哎呀我的黄天神啊，没天理了啊！也没人管管啊，就这么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啊！” “我这刚死了姑娘又死了外孙子，老天爷不开眼啊，咋不一道雷劈死这几个畜生啊。” 唐盛智一听气的两个腰子都疼，他走到李翠芬儿她妈身前，咬牙切齿的说道：“老逼登，我这人啊，尊老爱幼。” “一般情况下，不管发生啥事儿，我一不打老人，二不打孩子！” 李翠芬儿一脸懵逼的看著唐盛智，你说你特么不打老人你逼逼这个干啥？ “不过。。。” 唐盛智语调一转，揉了揉拳头。 “不过啊，真特么不凑巧，你特么不是孩子！” 说完，唐盛智抡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李翠芬儿她妈都让唐盛智打懵了。 不是，这没道理啊！这根本没道理啊！ 刚要说话，李翠芬儿看著唐盛智的巴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头就走：“你们给我等著！” 走出去没两步，她又停在了原地。 “张明啊，我外孙儿。。。” “等会儿的，一会儿拍完照你带走就行，对了，你女儿的尸体啥的你別乱动。” “我姑娘我凭啥不能动？” 张明只感觉自己让这老登气的乳腺增生了。。。 “我说不能动就不能动，哪特么那么多废话，是不是好脸儿给你多了？” “妈的，你从来这我就没说一句重话，我觉得你特么也不容易，这么大岁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特么现在才发现啊，我就是贱啊，纯多余。” “就你这逼样的，最该死的真特么是你！你这个当妈的要是多说两句，你姑娘能这样？” “这尼玛的，你还和你姑娘一块儿去特么骗人家冷军儿，你说你还是个人？” 张明一直都以好脾气著称，这突如其来的破口大骂，把李翠芬儿她妈也骂懵了。 “你等著，我特么去上访，我去告你！” 张明手一挥：“你特么快去！你不去我特么都瞧不起你！” “今天你再多说一句，我特么就把你銬起来！你敢动一下你姑娘的尸体试试，你特么看我关不关你就得了！” 李翠芬儿她妈缩了缩脖子，朝著张明吐了口唾沫，翻了个白眼儿直接走出了人群。 孙传武拍了拍张明的肩膀，张明苦笑著摇了摇头。 “本来我还心疼孩子，这特么的，在这个家庭成长起来，这孩子长大了也是个歪歪腚，早死早解脱了。” 孙传武十分赞同张明的说法，虽然对这个孩子感觉有些惋惜，毕竟那么大点儿，什么都不懂。 可要是孩子真没死，到时候抚养他的肯定是李翠芬儿的父母。 就这老两口刚才那不讲理的样，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有样学样，到时候死的恐怕比现在都惨。 “哎，你先忙活著吧，我去老刘家忙活去，人家下午还得指明路，晚上还得烧盘缠，我还得上彩。” 张明点了点头：“成，你先去忙著，有啥事儿你就去所里喊我。” “明天说啥我也得把山里的人撤出来，这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吴局得骂死我。” 孙传武拍了拍张明的肩膀，领著唐盛智和张龙走出了人群，直奔老刘家。 到了刘东家里，孙传武帮著忙活了一会儿，等刘东指了明路，他就开始给老刘头上彩。 唐盛智和张龙就站在一旁看著，说来也怪了，昨天的时候老刘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儿还刺鼻子，今天这么一闻，一点儿怪味儿都没了。 他们都知道这是孙传武和的黄泥的功劳，孙传武当时往里面加了挺多东西，具体是什么孙传武倒是没有明说。 等上完了彩，唐盛智赶忙给孙传武递上烟。 “师傅，那啥，缝尸这活我能学不？” 孙传武有些讶异的看向唐盛智，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想学缝尸。 收了这么多徒弟，除了康凯还有南志远哥俩，剩下的那几个一个愿意学缝尸的都没有，这其中就包括特別好学的梁进財。 赵虎倒是有那个心思，现在人手不够，孙传武也没时间教。 没想到唐盛智却对这方面感兴趣。 “你不害怕？” 唐盛智挠了挠头，憨笑了一声：“嘿嘿，怕是有那么点儿的，要说一点儿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吧，我觉得能让逝者体面的走，也是行善积德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张龙：“你想学不？” 张龙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师傅，我，我就不学了吧，我手笨，干不了这个。” “成。” 孙传武拍了拍唐盛智的肩膀：“想学我就教你，等这边事儿处理完了，你就跟著我学。” 第 744章 这地方指定有啥说道 晚上上完了彩，给老李送完了盘缠，孙传武三人就早早睡下。 明天是老李的正日子，不能耽误事儿。 派出所里，张明一脸愁容，现在人手不全，这又出了这个事儿，他不得不给县里打了电话。 老吴一顿沉默以后，扔下两个字儿，等著，然后就没了动静。 一直到十一点来钟，王建国开著车带著局里的人来了。 “王局，您来了。” 王建国关上车门，笑著拍了拍张明的肩膀。 “你小子，老吴今天茶缸子都摔了。” 张明哭丧著脸：“王局，这事儿我有责任。。。关键我也没寻思能出这事儿啊。。。” 王建国点了点头：“行了，这事儿我也知道怪不上你，向阳川这个破地方，確实有点儿说法。” “从去年到现在，一共几起凶杀案了？” 张明伸出三个手指头：“三起了，两起都是灭门的，这一起差点儿就灭门了。” 王建国扫了眼四周，把张明拉到一边，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有些东西啊，你別不信，我感觉吧，向阳川这个地方指定有点儿说法。” “我听老吴说孙传武不是在这么，到时候你不行找孙传武帮帮忙？” 张明略微一犹豫，然后点了点头。 孙传武是有大本事的，他可是亲眼所见。 丁雯静三枪下去，孙传武都没死，你说可能没本事么。 他也觉得这事儿吧，八成有点儿什么说道，要不咋能这么短时间，一个小镇子，出了两个半灭门的案子？ “行，我去问问去。” “嗯呢，先进屋说，这地方晚上是真冷，这都伏天儿了，好傢伙，还得穿厚褂子。” 一面说著，几个人进了屋。 抽了根烟，王建国就跟著张明去了停尸房，拍照验伤，一通忙活以后，王建国嘆了口气。 “这孩子，可惜了了，走，出去抽一根儿去。” 王建国领著张明出了停尸房，点上烟，王建国也不顾身上的血腥味儿，贪婪的抽了一口。 “张明，这得多大仇，这个凶手把孩子都杀了？” 张明把事儿这么一说，王建国摇了摇头。 “孩子死的可惜了，倒不如让那两个老傢伙死了，他们晚上没来闹？” “闹了，让我给打发走了，这一家子就没有个讲理的，冷军儿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一家子。” “倒也是。” 王建国一脸赞同。 “谁家老爷们儿能受了这些。。。欸？我想起来了，你们镇子前面两件事儿。。。” 张明眼珠子一瞪，一瞬间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臥槽，好像还都是因为情杀。” “第一个案子叫苏阳，他给他前女友一家子都整死了，完后装猪肚子里沉了江，还是被吴局发现的。” “特娘的，第二个是老郎和丁雯静，俩人给老郎媳妇儿和儿子整死了，还差点儿整死孙传武。” “这第三个，又是这么回事儿。。。今天下午我们要是去的晚点儿，说不定李翠芬儿家也灭门了。” 王建国皱著眉头问道：“我记得苏阳他对象家姓周是不？” “对，確实姓周，王局您记性真好。” 王建国白了眼张明：“啥记性好啊，他前女友家死的那么惨，我要是能记不住就出鬼了。这事儿当时闹的可不小，还成了市里的典型案件，上了报纸。” “对了张明，这个姓周的，还有老郎和姓李的，这三家关係好不好？” 张明是本地人，他听王建国这么一说，还真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儿。 “王局，这三家关係还真不错，不光是不错，老周当时想把姑娘嫁给老郎家傻儿子，李桂芬儿他爹李华和老郎好像是拜把子兄弟。” “老郎是后面调过来的，也就是他调过来以后，才出的这些事儿。” 王建国点了点头：“这事儿咱们说不出知其所以然来，到时候还是找孙传武问问吧，要是真有啥事儿，他肯定知道。” “成，明天我就找他去。” 李华家里。 李华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拉开了灯绳，李翠芬儿她妈坐了起来，脸上满是不悦的表情。 “干啥你？” 李华摸起烟叼在嘴里，身子微微颤抖著。 他划断了两根火柴，好容易点著了火，然后点上了烟。 “哑巴了，你大晚上闹腾啥？你说你就有这点儿本事，咱姑娘和咱外孙儿死了也没见你说个啥，囊膪玩意儿。” 李华眯著眼突然转过头，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媳妇儿。 她媳妇儿身子微微一颤，咽了口唾沫，色厉內荏的说道：“干啥，你，你还想揍我？” 李华抽了口烟，冷笑著说道：“你姑娘死了，纯属活该。你要是不出那个餿主意，能出这档子事儿？” 李华媳妇儿眼珠子一瞪，从被窝里直接爬了起来，掐著腰指著李华就开始指责。 “这事儿你又怪我头上了是不？” “你要是觉得这事儿不行，你为啥不拦著？” 李华淡淡的开口：“又不是我姑娘，我管那么多閒事儿干啥？” 一句话，直接把他媳妇儿说破防了。 李华媳妇儿朝著他就扑了上去，李华胳膊一拧，照著她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李华媳妇儿捂著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看著李华，带著哭腔问道：“你敢打我？” “我打你咋了？” 李华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 “老子想当年娶了你，这半辈子对你百依百顺的，妈的，老子亲儿子你让我送到县里，行，他结了婚我把他送县里去了。” “你生了那么个骚玩意儿，该嫁的年纪不嫁，这个看不上那个瞧不起，草泥马的，到后来呢？” “二迟子是个什么玩意儿？狗他都能整两下子的主，你姑娘死心塌地的就跟著他，和人家小冷结了婚了，你说她好好过日子不行，还特么和二迟子在一块儿。” “人家说的没错，你特么但凡多说一句，她能这样？就你姑娘那样的，死了活该！” 李华媳妇儿红著眼，朝著李华扑了上去。 “我特么跟你拼了！” 李华一把掐住了他媳妇儿的脖子，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著他媳妇儿的嘴巴子。 “草泥马的，还打我，来，我问你，得劲儿不，得劲儿不！” 第745章 怨气 一顿大嘴巴子下来，李华媳妇儿都懵了。 李华撒完了气，摸起烟点上，抽了一口，看著躺在炕上双目无神的媳妇儿冷冷一笑。 “妈的，给你养了这么多年孩子，让你特么再给我生一个你死活不干。” “徐兰我告诉你，你要是愿意过就特么跟我过，不愿意过你就滚犊子，妈的，忒。” 徐兰抱头痛哭：“李华你，你不是人，你当时说过以后对我好的，你，你就这么对我的啊！” 李华白了眼徐兰，没好气的说道：“我特么对你还不好？嗯？这特么都啥时候了，你特么还跟我耍横呢？” “是不是忘了我以前干啥的了啊？啊？我问问你！” 徐兰的身子一颤，面对李华举起来的拳头，她赶忙把两只手挡在脸前，身子微微颤抖著，脸上满是惊恐。 “我，我错了，別打我，別打我了老李。” “忒，妈的，贱骨头。” 李华收回手，靠著火墙子用力的抽了口烟。 “老周死了，老郎死了，妈的，我就觉得这事儿不对，草特么的，现在到咱俩身上了。” 李华扫了眼徐兰，脸上带著几分恐惧的表情。 “我，我刚才梦著他俩了，他俩说，说让我早点儿下去，他俩等著我呢。” “我特么，我特么还看著杨建功了。” 徐兰的眼珠子猛地一瞪，她赶忙爬到李华身前，靠著李华用力的咽了口唾沫。 “当家的，你，你別嚇唬我。” 李华没好气的说道：“我特么嚇你？草泥马的，当时要不是为了你，我特么能干这事儿？” 李华把徐兰推到一边，一身怨气。 “我特么当时咋就摊上你这么个玩意儿。” “当家的，现在咋整啊，我还寻思老周他们死了是意外，现在我也感觉事儿不对了。” “咋整？现在说这玩意儿有啥用？等明天一早咱就去派出所，把你姑娘还有孩子领回来快点儿下葬，咱俩不在向阳川待了。” “当家的，我，我都听你的。” 出完了殯，王建国和张明找上了孙传武。 “传武啊，那啥，我找你有点儿事儿。” “冷军儿的事儿？” 孙传武跟著张明往外走。 “不是，冷军的尸体他家里拉走了，是別的事儿。” 出了院子，孙传武接过张明递过来的烟，点上以后，狐疑的看著张明。 “我先说好啊，那个姓李的家里活我不接，多少钱我也不干。”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张明赶忙摆手：“不是他家的事儿，也不对，这事儿应该也和他家有关係。” “咋回事儿？” 张明深吸了口气：“哎，是这么回事儿传武，我吧，觉得镇子里这一年功夫出了三场灭门的案子，我咋也感觉这事儿不太对。” “而且吧，老周，狼厂长，还有李华这三个人关係都不错。你说，单单死了他们三家，这事儿我咋都觉得蹊蹺。” 孙传武皱著眉头说道：“这三家不都不是啥好东西么，哪那么多邪道事儿。” 王建国凑上来说道：“传武，要不你帮忙看看？” 孙传武见王建国也这么说了，点了点头把这事儿应了下来。 “行吧，这事儿我看看到底咋回事儿，对了，李华两口子上午没去闹？” 张明摇了摇头：“没闹，到现在都没动静呢。。。” 说到这，张明的身子猛地一颤，脸色煞白。 按照李华两口子的揍性，不可能不来找自己啊，这都一上午了，这俩人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王建国也反应过来不对了，他推了把张明，声音里带著几分焦急。 “操，还特么等啥呢，快去看看去啊！” 张明赶忙就往外跑，孙传武和王建国也跟著上了车。 开著车直奔李华家里，大门紧闭，从里面反锁著。 这都中午了，这显然很不对劲。 张明用力的拍了拍门，屋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完犊子了，真出事儿了！” 张明一面说著，一面翻上了园杖子，直接蹦了进去。 敞开了大门，张明跑到了屋门口，用力这么一拽，屋门反锁著。 趴到窗户上，张明用力的拍了两下窗户。 “李叔，婶子，你们在家不？” 王建国推了把张明，没好气的说道：“还特么用喊了？人肯定没了！” 说著，王建国抓著窗户往外一扯，窗子没关，直接被王建国拉开。 李华家住的是土坯房子，窗子不大，用木头在里面钉了两道，防贼用的，里面还遮著一块儿布料，充当窗帘。 王建国抓住帘子往下这么一拽，三个人齐齐的喊了声臥槽。 大中午头，太阳升的老高，两个公安一个白事儿先生，却被眼前的景象嚇的打了个冷颤！ 屋子里，徐兰的脸衝著窗子，脸色又青又紫，一双眼睛翻著白，像是死鱼一样，突出眼眶。 她的脖子上，繫著一根鞋带儿，鞋带儿死死的勒在了下巴上，而鞋带儿的尽头，则掛在了窗框上。 这么痛苦的死法，徐兰的脸上，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臥槽，这特么的，嚇我一跳！” 王建国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用力的咽了口唾沫。。。 孙传武也著实让徐兰的样子嚇了一跳。 这死法，就算是个什么不懂的傻子，也能看出不正常。 王建国看向孙传武，问道：“传武，你看这。。。” “先看看李华在不在家。” 张明和王建国赶忙去破门，孙传武开了阴眼，空气中，一丝淡淡的黑气，顺著屋子里蔓延，直到通往远处。。。 孙传武眉头皱成一块儿，这道黑气凝而不散，而且满是怨气，想都不用想，李华两口子这是得罪了什么东西。 张明和王建国破了门，三个人进了屋里，屋子里並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跡，屋子里只有徐兰的尸体，李华却不在屋子里。 张明转了一圈儿，皱著眉头说道：“李华不在啊。” “王局，你说是不是李华杀了他媳妇儿？” 王建国摇了摇头：“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太小了。” “传武，你咋看？” 孙传武沉著脸缓缓开了口：“姓周的包括朗厂长，还有冷军儿，我在他们身上都没看到有什么邪祟作恶。” “但是。。。。” #今天刚回家，然后笔记本坏了，大晚上跑网吧通宵码字。。。。点儿背 第746章 他真该死啊！ 孙传武微微一顿，看向徐兰。 “这屋子倒是来过邪祟，但是这娘们儿咋死的，我也说不清楚。。” 张明赶忙问道：“传武啊，那李华呢？” 孙传武朝著外面一指：“在那个方向。” “那啥，传武，这个邪祟会不会对镇子里的人下手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这就是奔著他家来的。要是它要对镇子里的人下手，早就动手了。” 张明鬆了口气，针对李华一家就针对吧，反正这一家也没啥好人，死乾净了自己也清净。 孙传武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些好奇。。。” “我也感觉这事儿吧，姓周的还有朗厂长和李华，確实有点儿什么关係，他们以前干过啥事儿，你知道不？” 张明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就知道以前朗厂长年轻的时候在这边乾的活，后来去了別的地方当了厂长，完后前两年又被调回来了。” “他去別的地方的时候我挺小的，姓周的和李华关係挺好，朗厂长回来以后吧，姓周的不就要把自己的姑娘嫁给朗厂长傻儿子了么，说是给他儿子整工作，但是我瞅著咋也不像。” “至於李华，和朗厂长俩人是拜把子兄弟，关係特別的好，当时朗厂长来的时候吧，李华那个姑娘，就去林场当了会计。” 事情虽然不明朗，但是孙传武也能从张明的话里听出来，朗厂长，老周，和李华三家的死绝对有串联。 “这样，你先回去找人，先把这娘们儿整派出所去，然后我再领你们去找李华。” “行。” 张明出了院子，王建国看著掛在鞋带儿上的徐兰，嘴角不由得一抿。 等张明带著人回来，孙传武三人就出了李华家，喊上唐盛智和张龙，五个人顺著阴气的位置一路朝著镇子外走去。 现在日照当头，孙传武总感觉这是那个邪祟在故意等他过去。 出了镇子不远，几个人就顺著一个矮坡往上爬，这矮坡一看就很多年没人来，杂草丛生，只不过前面却能够看出有人刚从这里经过。 张明皱著眉头跟在孙传武的身后，爬了一半儿，张明一拍脑门儿。 “我草，我说这地方咋这么熟悉呢，这不是埋杨把头的地方么！” 眾人看向张明，张明赶忙解释。 “是这么回事儿，那啥，这个杨把头叫杨建功，挺有名的一个人，比我爹岁数还大不少，算是我爷爷辈儿的。” “这老爷子吧，以前是山里的放山客，他找参的本事好，而且在林子里从来不迷路，所以成了这一溜的把头。” “后来老爷子死了，还是那些一块儿跟著放山的，把老爷子埋在了这。” 孙传武问道：“杨把头没有孩子？” 张明摇了摇头：“没有，老爷子没儿没女，以前有过媳妇儿，媳妇儿难產死了，他就再也没找。” “至於老爷子有没有亲戚，从来没听人说过。他们都说，老爷子找参的本事太绝了，太绝了吧，就不是啥好事儿，容易绝户。” 眾人点了点头，这个说法他们確实听说过。 老话说万事儿不能做的太绝，这个做，一来是说不能把事儿办绝了，不留后路。 第二种说法，就是说一身本事，不能学的太绝，太绝就锋芒毕露，容易断子绝孙。 杨把头显然就是第二种。 按理说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把头，肯定不能干这事儿啊，可为啥老把头就非得整死这三家人呢？ 这里面必有蹊蹺。 “杨把头这人怎么样？” 张明摇了摇头：“我是没见过，不过吧，我小时候我爹领我走到这的时候啊，逢年过节都让我对著这片山磕头。” “他说他们那一辈儿的人，不少都受过杨把头的救济。不过后来日子长了，也没有人祭拜杨把头了。” 上了坡，隔著老远，眾人就看到了跪在荒草里的李华。 “李华在那呢！” 眾人赶忙跑了上去，跑到了跟前，李华还在那对著眼前的大坟包子磕著头呢。 他双目无神，一脸木訥，额头上全是血和土。 孙传武阴眼一开，就见旁边的一棵大柳树下，站著一个满脸怒容的老爷子。 老爷子个子不高，周身黑气升腾，黑气中还夹杂著金光。 很显然，这个老爷子就是杨建功杨把头。 这一身的功德，咋可能怨气这么大呢？ 不应该啊。 王建国几人按住了李华，孙传武连看都没看李华一眼，而是看向了眼前的坟包。 眼前的坟包不小，看样子以前也没少有人过来圆坟，上面杂草丛生，还长著些许的灌木。 但是很明显，上面有一块儿地方的土顏色和状態，还有上面的草木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蹲下身子捏了一把土，用手一撵，孙传武就大概猜到怎么回事儿了。 王建国满头大汗，对著孙传武说道：“传武啊，按不住了，这老王八要磕死自己啊这是！” 孙传武看了眼挣扎著的李华，冷冷一笑。 “你们撒开，让他接著磕！” 王建国微微一愣，面露难色。 “传武，这么磕就磕死了个屁的！” “磕死了活该，这种畜生啊，不死留著干啥？” 眾人齐齐看向孙传武，不知道孙传武为什么突然发怒，就连远处的杨把头，也是一脸惊讶的看著孙传武。 孙传武知道，杨把头这是想让眾人看到自己的冤屈，要不李华早就死了，还能在这磕头？ 而且看到老爷子身上的功德，孙传武就知道了，徐兰八成不是老爷子整死的。 那整死徐兰的不是老爷子，就只能是眼前的李华。 张明小声问道：“传武啊，到底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朝著坟的背面一指，眾人撒开了李华，赶忙走了过去。 张龙一脸茫然地看向孙传武：“师傅，咋了这是？” 王建国和张明瞬间就瞅明白了，怪不得孙传武生气呢，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得说上李华一句活该！ 张明沉著脸，看了眼还在磕头的李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操他妈的，刨绝户坟，他李华还特么是个人了？” 第747章 跑绝户坟 张龙咽了口唾沫，看了眼李华，脸上也满是怒气。 “操，他还是个人么！” 踹寡妇门，刨绝户坟，喝月子奶，欺负残疾人，这让人最为唾弃的四件事儿，偏偏李华就干了。 按照张明的说法，杨把头人不错，以前接济过他爹那一代的孩子。 李华他们和他爹差不多大，说不定当时杨把头接济的人里面就有杨把头。 这王八犊子怎么能下得去手刨杨把头坟的？ 张明气呼呼的走上前，对著李华就是一脚，李华身子一歪躺在了地上，继续爬起来接著磕头。 王建国也是憋了一肚子气，碍於自己副局长的职位，他也只能拉住张明。 “行了，你打死他有啥用？” “那啥，传武啊，这事儿咱都撞著了，我知道你不想管，但是也不能让这王八犊子死了啊。” “挖坟掘墓这事儿，我也忍不了，但是他肯定捞不著好，到时候我亲手给他送笆篱子里！”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向王建国，王建国苦笑著说道：“传武，这事儿。。。”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走到李华面前，看了眼远处的老爷子。 老爷子漆黑的眸子和孙传武的目光碰到一起，张开嘴摇了摇头，转过身背著手朝著前面走了两步，消失不见。 孙传武咬著牙，抓著李华的领子，对著李华就是俩大嘴巴子。 “哎我操。。。” 李华痛呼一声，一抬头，就看到了眼前的坟堆儿，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杨大爷，真不怪我啊，我，我也是被逼的，都是徐兰那个贱人，我已经把她整死了，你就放了我吧，你就放了我吧！” 李华一边说著， 一面磕著头。 张明对著李华就是一脚：“操，徐兰整了半天是你整死的！” 李华直接摔了个王八仰壳，他扫了眼四周，看著怒气冲冲的孙传武几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张，张明啊，你说啥，我，我咋听不懂呢？” 孙传武对著李华就是一脚，冷笑著说道：“都到了这时候还装疯卖傻呢？” “李华，这么多人看著听著呢，你特么杀了你媳妇儿！” 李华赶忙摆手，脸上满是慌乱。 “不是我，你胡说，你胡说！” 孙传武懒得废话，掐著李华的后脖颈，拽著李华像是拖著一条死狗，直接拖到了坟的背面。 按著他的脖子往坟堆上一按，孙传武咬牙切齿的问道：“来，我特么问问你，这坟谁刨的？” 李华一脸惊恐地说道：“你说啥啊，我听不懂，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你撒开我！” “不说？” 孙传武鬆开时候，李华赶忙连滚带爬的跑到一边，看都不敢看一眼杨把头的坟堆儿。 “不说可以，你在这待著吧，我倒是不想管你，我特么真想看看你这种畜生，怎么活活磕死的！” “咱们走！” 李华刚要挪动步子，突然就看到了远处浑身黑气的杨把头。 他打了个冷战，连滚带爬的跑到孙传武的身边，死死的抱住了孙传武的腿。 “別，別把我一个人丟在这，我错了，我错了！” 孙传武一脚把李华踹翻，一脸嫌弃的吐了口唾沫。 “说，今天不把事儿交代清楚，你特么就磕死在这吧！” 李华朝著大柳树的方向看了眼，赶忙缩了缩脖子，跪在地上低著头，一五一十的开了口。 “早些年的时候，我，我髮妻得了病，我欠了一屁眼子饥荒，可是还是没能把她救活。” “我自己带著孩子，日子过的很苦，当时老郎找上了我，说他有个表妹，死了男人，还带著个丫头，说不行让我们俩人搭伙过日子。” “当时我一听这事儿可行，毕竟我儿子岁数还小，我年纪也不大，身边没个女人也不行。” 张明皱著眉头问道：“徐兰是朗厂长表妹？” 李华点了点头：“是他表妹，不过他们是乾亲，关係挺远，算不得亲戚。” “接著说！” 李华咽了口唾沫，接著往下讲。 “我，我和徐兰结婚以后，日子过的还是很紧吧。完后有一天晚上，老周就找了我们两个，去他家喝酒。” “老周家境也不好，家里孩子多，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完后那天晚上老周就跟我和老郎提了杨把头的事儿，他说，他说杨把头当时死的时候，棺材里埋了不少好物件儿。” “其中，其中就有一块儿狗头金。”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这事儿他怎么知道的？” “当时杨把头死的时候，老周去帮著埋的，老周，老周是杨把头的乾儿子。” “老周家的姊妹儿太多，当时家里养不起，都靠老杨头救济。” 孙传武怒骂道：“真特么畜生，妈的，乾儿子带著你俩去刨他乾爹的墓，这种生儿子没屁眼儿的事儿你他妈的也敢干？” 李华哭著说道：“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们太穷了，当时饭都吃不上了，不这么干咋整啊。” 孙传武接著问道：“杨把头接济你没有？” 李华面露难色，脸色涨红，不敢开口。 “说！” 李华打了个哆嗦：“接济了。。。” “操！” 孙传武忍不住又上去给了李华一脚，这王八犊子，看著他就来气，让他磕头磕死，都算是老天爷开了眼了。 怪不得老周一家子都分了尸呢，他一个发起者，老杨头一身功德，姓周的干了这事儿，落的那个下场根本不冤枉。 “你们三个真是畜生。” 李华没敢吱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问道：“那啥，我，我还接著说么？” “说！” 李华咽了口唾沫，接著说道：“当时这事儿我也不敢，我就说让他俩去吧，完后回了家，徐兰非得逼著我去，说不去就离婚。” “我好容易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我也不捨得家就这么散了啊。后来我一寻思，家里面这么穷了，俩孩子等著吃饭，一咬牙就干了。” “我们摸著黑儿来了这里，然后挖开了老爷子的坟，里面確实有不少东西，当时我们没多拿，就拿了一块儿狗头金。” “狗头金换了钱，老郎用分过去的钱打点了上面，然后调到了別的林场，这件事儿本来我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老郎又调了回来。” #三点二十一了，通宵进行一半儿了，兄弟们，实在是困的不行了，我回去睡觉了。。。。电脑坏了，预计三五天能拿回来，等我睡醒了，继续上网吧码字吧。。。 第748章 游街吧 一听李华这么说，几个人就知道，这事儿並没有结束。 “你们又挖了一次？” 李华赶忙为自己开解：“这事儿，这事儿不怪我，不是我要去的，是，是老周要去的！”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李华啊李华，要是这么看的话，之前你们挖了老爷子的坟，人家並没有和你们计较。” “你说你们这些畜生，怎么有脸再去挖上一次的？” 李华涕泗横流，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还是怕了。 “是老周让去的啊，都是老周和老郎的主意，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老郎回来以后，和老周俩人商量好了，要再挖一次老爷子的坟，我死活不同意，可是俩人说，如果我不同意，就把这事儿给说出去。” “当时挖了老爷子的坟以后，老郎那个畜生，就威胁老周，让老周把他女儿嫁给他那个傻儿子，其实我们心里面都清楚，他哪是给自己儿子找媳妇儿，就是给自己找马子。” “老周起初还不同意，后来老郎威逼利诱，老周就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谁寻思半道老周一家都让人整死了。” “当时我很害怕，我想著，这估摸著是老爷子找上来了。再后来，老郎娶了丁家的姑娘，娶了她以后。。。” 李华看向孙传武，表情复杂。 “后来的事儿你们知道了，姓丁的那个姑娘死了，老郎的儿子和媳妇儿，也让老郎烧死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烧死老郎媳妇儿和儿子的，不是丁雯静？” 李华点了点头：“这事儿老郎乾的出来。” “为啥老郎没要你姑娘？” 李华本能的露出鄙夷的表情：“就徐兰那个姑娘，都骚成啥样了，也就冷军那个傻小子能看上，人家老郎压根儿就没看上。” “接著说。” 李华深吸了口气：“后来，老郎死了以后，我就想著，不行找老爷子把这事儿给说道说道，我多给老爷子送点儿钱。” “谁寻思，老郎死了没多久，徐兰就领著她姑娘还有二迟子，又把老爷子的坟刨了一遍。” 眾人的脸瞬间黑的像锅底一样，饶是王建国还介意自己的身份，也难以忍受老爷子遭受这种对待。 一个接济过那么多人的孤寡老人，死了以后让人刨了三次坟，这事儿放谁身上，谁不骂上一句畜生？ 王建国越想越气，对著李华就踹了一脚。 “草擬吗的，你特么真特么畜生啊，你还挖第三遍，我草你妈的！” 王建国一脚接著一脚，李华抱头痛哭求饶。 “別打了，我没去啊，第三次我真没去啊！” “草擬吗的，你没去你不拦著！” 王建国越打越上头，张明赶忙抱住王建国。 “王局，冷静冷静，等过会儿的，过会儿再打。。。” 王建国喘著粗气，红著眼指著李华：“你妈的，我还以为第二次老爷子就报復你们了，感情第二次老爷子还没报復你们！” “姓郎的还有姓周的俩人纯特么遭了报应，就这你和那个傻逼娘们儿还不当回事儿，又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你们两口子，真特么千刀万剐也不解气！” 李华赶忙摆手，哭诉道：“第三次我真没去，而且这事儿起初我都不知道啊！真的，我是真不知道！” “去年秋天的时候，徐兰才告诉我啊。。。。这事儿，这事儿真不怨我啊！” 李华一面说著，一面对著老爷子的坟磕著头。 “杨爷啊，是我鬼迷心窍，这事儿是我不对，可是第三次我真没参与啊，我真没参与啊。” 张明冷声问道：“你为啥杀了徐兰儿？” 李华咽了口唾沫，刚想反驳，看著虎视眈眈的眾人，身子一颤，缩了缩脖子。 “那个，我，我觉得就是因为徐兰儿，我才干了这事儿。真的，我是真没想刨过老爷子的墓，我真的没想过。” 王建国冷声说道：“你想不想已经不重要了，盗墓、杀人，就这两个罪名，也足够你吃生米了。” “我倒是觉得，特么的，吃生米对於你这种畜生来说，真特么是太仁慈了，你这种人，就得下油锅，就得千刀万剐！” 张明黑著脸拿出銬子，抓住李华的脖领子，硬生生给他拽了起来。 “走，妈的，跟我回局子里。” 李华就像是死狗一样，让张明拽著往前走。 一帮人心情沉重，跟在后面。 唐盛智眯著眼凑到王建国身前，小声说道：“王局，不行你和张明当没来过，整死这个王八犊子得了。” 王建国没好气的白了眼唐盛智：“我可听你师父说你刚放出来。” “擦。” 孙传武喊住张明：“张明你先等会儿。” 张明回过头看向孙传武：“咋了传武？” 孙传武朝著李华一指：“我感觉，老爷子坟被挖的这件事儿，得在镇子里说一说，开个批斗大会啥的。” 李华打了个冷颤，要是真开批斗大会，说句不好听的，自己分分钟得被那些老百姓打成宣传画。 张明眼前一亮，看向王建国，这事儿要是王建国没在这，他百分百愿意，最好来个游街三天，关键人家大领导在这呢，自己也不好干这事儿。 毕竟游街示眾开批斗会这种事儿，早就禁止做了。 王建国眉头一皱：“你瞅我干啥，我就是个副局长，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再说了，向阳川是你的地盘儿，我看著也不好说啥。” 李华哭丧著脸，吃个生米不过就是一哆嗦的事儿，这要是真游街批斗，那帮人不得折磨死他？ 李华赶忙说道：“领导啊，我认罪，给我抓走吧，直接送监狱吧。” 王建国四下看了一眼：“啊？领导，领导在哪呢？” 张明看著李华，一脸冷笑。 “李叔啊，等回去啊，我好好准备准备，咋也得给你开一个特別轰动的大会，你这光荣事跡要不传出去啊，真对不起你。” 话音刚落，李华心头一狠，索性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上一把！ 他用力一推张明，张明一个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趁著这个功夫，李华直接就钻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操！別跑！” 第749章 你还得给它发奖状？ 王建国瞬间拔了枪，对著天空鸣枪示警。 李华不管不顾，玩儿了命的往林子里钻，几个人赶忙跟在身后，朝著李华追了上去。 树木茂密，王建国根本就没有开枪的条件。 別看李华挨了一顿揍，岁数也大，进了山里灵巧的就像是一只猴子。 追了三四分钟，远处突然传出一声李华的惨叫。 “啊！我操！” 几个人赶忙追了上去，隔著老远，几个人就停下了脚步。 前面是一片山核桃林子，一个魁梧的黑影，大嘴咬著李华的肩膀，用力的拖拽著。 “救命，救救我！” 看著正在撕咬著李华的黑瞎子，张明和王建国俩人都举起了手中的枪。 孙传武赶忙制止：“你俩人閒的没事儿干了？不知道黑瞎子是保护动物？” 王建国：？？？？？ 张明：？？？？？？ 张明和王建国对视了一眼，俩人悻悻的收起了枪。 黑瞎子两只前爪用力往外一扯，李华的左胳膊就被黑瞎子硬生生扯了下来。 五个人咧了咧嘴，嘴里发出嘖嘖嘖的声音。 “真惨啊。” “可不么，你瞅瞅，这都不死呢。” “救命啊！” “哎，黑瞎子也不容易啊。” “可不么，上哪能碰著这种傻子，直接往嘴里送。” 黑瞎子足足虐杀了李华七八分钟，硬生生的拆了李华的四肢，最后生扯出了李华的脊梁骨，李华这才咽了气儿。 用两只爪子拨弄了两下李华，黑瞎子这才看向孙传武等人，它和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摇晃著肥硕的屁股，朝著密林中走去。 仿佛它的出现，就是为了整死眼前的李华一般。 张明问道：“追不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贴心，101????????????.??????等你读 】 孙传武皱著眉头抿了抿嘴：“追啥？你还准备给黑瞎子颁个奖状咋地？” “要不是黑瞎子，李华说不定就跑了。” 张明红著脸挠了挠头，傻笑道：“也是这么回事儿。” “那啥，传武啊。。。” 张明指著一堆李华说道：“那啥，这咋整啊？” “咋整，你找人整唄，干啥，你还指望我啊？” 张明訕笑著摆了摆手：“不能，不能，那啥，我找人，我找人给他整回去。” 下了山，孙传武和唐盛智和张龙三人开著车往家走。 路过电站，孙传武停下车，拎著一兜子东西朝著电站走了过去。 电站养的狗和孙传武熟络了不少，对著孙传武摇头晃脑，瘦子叔叼著烟出了屋，一看是孙传武，赶忙转头衝著屋子里面大喊。 “老孙，传武来了！” 孙文举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著拎著东西的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 “你小子咋有时间过来了？” “我这不去向阳川办事儿么，来的时候没过来看你，走的时候咋也得过来坐坐。” “大智，张龙，这是我爹。” 俩人赶忙恭敬地喊了声叔。 孙文举笑著点了点头：“行了，快进屋，快进屋坐会儿。” 拎著东西进了屋，孙传武把东西一放，拿出买好的茶叶和烟递给了孙文举。 “烟和茶叶不够了，下次我再给你买。” 孙文举眼珠子一瞪，一脸的心疼：“你说说你，整这么贵的烟和茶叶干啥，买金葫芦就行。” “我这当儿子的都抽长白参，能让自己老子抽金葫芦？这要是传出去，我不得让人骂死？” 孙文举嘿嘿直乐，瘦子一脸羡慕。 “老孙你这人啊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有传武这样的儿子，我做梦都得笑醒。” 孙传武笑著说道：“嗨，烟和茶叶你和俺爹分著抽，分著喝。” 瘦子嘿嘿一乐：“没白疼你小子，晚上別走了，我给你捞鱼吃。” 孙传武赶忙摆手，去年胖子的事儿让他现在还有阴影呢，电站的鱼，他是一口也不敢吃。 “可別，我待会儿就回去。那啥，今天电站就你俩啊？” 瘦子点了点头：“嗯呢，他俩没在，得过两天回来，就我和你爹在这呢。” 孙传武指了指袋子：“里面有猪肉，到时候你俩看看炒咸肉还是咋地，鸡蛋啥的我也买了点儿。” 孙文举点了点头：“嗯，上个星期你妈刚给我送的猪肉，这刚吃完，就接上溜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我小时候你不跟我说么，以后要是顿顿能吃上肉，就是顶好的日子了，你儿子別的本事没有，供你吃喝肯定供得起。” 孙文举微微一愣，嘴角压著笑意，故意板著脸说道：“我还用你供著，我也不是不能挣。” 瘦子拆台：“可別这么说老孙，你现在干一个月挣得，都不敢传武出趟活的。” “我听说现在传武出趟活，啥事儿不干就得二十，你爷当年还问我来著，问我愿意干这活不，当时我还寻思，你说这活天天跟死人打交道，谁干啊，多嚇人啊。” “现在我这么一瞅啊，我肠子都悔青了，跟死人打交道咋了，死人也不能上来咬我一口，也不能问我要生活费，也不能说生病了得让我掏钱。” “哎，死人有啥嚇人的，穷才真特娘的嚇人。” 孙传武让瘦子叔逗的嘿嘿直乐：“叔，不行你现在跟我干也成。” 瘦子摆了摆手：“得了吧，我走了啊，谁陪著你爹啊。” “我都在电站干了半辈子了，干不了別的了，现在你爹还给我整了个主任，电站一共四个人，三个领导，哈哈哈哈。” 孙文举也嘿嘿直乐：“行了，明年人就多了，明年还得来三四个，到时候下面还得建个大点儿的电站，这个电站估摸著得拆了。” 孙传武递给孙文举一根烟，帮孙文举点上。 “行啊爹，你这不就升官了么，以前管著三个，一转头管六七个了。” 孙文举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这玩意儿有啥的，管一百个人，也不特娘的给我涨工资。” “嗨，钱那玩意儿咱家不缺，你就过过官儿癮，觉得没意思了，我就跟上面说说。。。” 孙文举赶忙说道：“滚犊子，我就这么大本事，能管好一个地方就不错了，往上爬有啥用？” “水利局局长可刚进去，真要坐在那个椅子上啊，就你爹我这样的，估摸著不用两年就进去了。” 第751章 刘丽爱情故事 在电站待了一个来小时，三个人开著车回了家。 到家已经晚上七点钟了，屋子里满是人。 孙传武三人简单对付了口，上炕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康凯的电话就来了。 临市需要缝尸，听说剁的稀碎，康凯整不了，没招，孙传武还得去一趟。 开著车领著唐盛智直奔临市，一直到下午一点钟，俩人才到了地方。 “碎成啥样了？” 康凯一面领著孙传武往楼上走，一面说道：“嗨，別提了，拼起来都困难。” 进了屋，饭菜已经端上桌了，康凯对象笑著打招呼：“传武来了，快坐，饭都整好了。” “嗨，隨便对付吃口就行，做这么多菜乾啥。” “这来家了哪能对付啊，你们先坐著吃，我去店里去。” 八个菜，六荤两素。 折腾了一上午，孙传武也饿了，洗了手上了桌。 “咋回事儿啊，多大恨剁成这样。” 夹了筷子鸡肉放在嘴里嚼了两下，孙传武看著康凯，康凯放下筷子，娓娓道来。 “这小子吧，是个混子，叫大成子。” “大成子名声不咋好，人事儿不干，就是一块儿滚刀肉。” “他吧，家里面有点儿小权，爹娘都在市政府上班儿，一般情况也没人愿意惹他。这王八犊子还不讲道义，只要自己整不过，就找爹妈下绊子。” 孙传武抿了抿嘴：“这不典型玩儿不起么，咋地，得罪人让人剁了？” 康凯摇了摇头：“也不是，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 “大成子吧，有个媳妇儿，比他大五岁，他媳妇儿给他生了个儿子，天天拿他当祖宗供著。” “不过这也没用，大成子这王八犊子，喝多了就打媳妇儿，这傢伙给他媳妇儿揍得啊，一天天身上就没块儿好肉。” “去年中旬的时候，大成子吧，认识了工具机厂的一个小寡妇，小寡妇叫刘丽，长的挺好看，家里条件不咋好。” “刘丽前夫吧，是给厂子卸钢件儿的时候砸死的，手里有点儿赔偿款。大成子不知道咋就知道这事儿了，这小子会玩儿啊，每半个月就把刘丽骗上床了。” “刘丽吧，性子挺软，她也知道大成子有媳妇儿，但是架不住大成子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好几次想要分开都没分成。” “完后人家大成子媳妇儿知道了，就过去闹。谁寻思大成子这王八犊子根本不怕，当著刘丽的面儿就给自己髮妻揍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说道：“这个叫刘丽的脑子有毛病吧，这种人还敢跟他在一块儿？” 康凯点了点头，一脸赞同：“谁说不是呢，这要是放在別人身上，看到大成子连髮妻都打，肯定就不和他处了啊，可刘丽不一样。” “刘丽吧，就觉得可能自己是例外，大成子对她好，一旦大成子不打她呢。” 孙传武一抿嘴，吐出嘴里的鸡骨头。 “忒，想啥呢。” 康凯嘿嘿一乐，接著往下讲。 “说的不就是这回事儿么，人家大成子媳妇儿受了这个委屈，肯定不能就这么忍了啊。” “她直接就找到了刘丽的娘家，在刘丽娘家好一顿闹，刘丽娘家也要脸啊，一听自己姑娘干了这事儿，老太太直接去了刘丽家里，就把刘丽拽回了家。” “老太太这么一说吧，刘丽心里也动摇了，她这人本身就没主见，谁说啥就是啥。” “这刘丽一回家，得，大成子找不著刘丽了，直接就找到了刘丽家里。正巧，刘丽的弟弟还有妹夫在家，俩人就跟大成子干了一架。” “二打一，大成子没討著好，灰头土脸的走了。谁寻思第二天下午，大成子就在刘丽的厂子门口等著刘丽，硬生生把刘丽拖走了。” 孙传武眉头一紧：“厂子的人就不管？” “管？” 康凯摇了摇头：“管啥管，人家大成子老婆都去厂子闹了一回了，人家都知道刘丽和大成子俩人的事儿，谁管这个閒事儿去。” “而且吧，大成子这人小心眼儿，沾包赖，谁閒的没事儿了趟这个浑水。” “把刘丽领回刘丽家里，大成子就直接跟刘丽摊牌了，说自己要把媳妇儿给休了，离了婚就和刘丽结婚。” “刘丽死活不干，回家这一晚上，她也想明白了，大成子现在对自己好，说不定以后就得打自己，而且吧，自己还没生过孩子，才二十四，这要是跟了大成子结了婚，直接就给大成子十岁的儿子当了后妈。” “后妈难当，大成子岁数也不小了，三十多岁的人了，自己跟著他那是委屈自己。” “一见刘丽不敢，大成子索性就不装了，劈头盖脸的给刘丽揍了一顿。不光揍了她，反手又给刘丽睡了。” “刘丽哭著说要报公安，大成子根本就不害怕，他说啥，说你隨便报公安，无所谓，公安抓不抓他先另说，刘丽还有俩妹妹，到时候他都给祸害了。” 康凯接过孙传武递过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 孙传武说道：“以你说的刘丽的性格，就这句话就把刘丽给治的死死的了。” 康凯点了点头：“可不，大成子直接跟他媳妇儿离了婚，反手就和刘丽俩人结了婚。” “就因为这事儿，刘丽家里都跟刘丽断绝了关係。刘丽也没办法，现在也知道自己上了贼船，可上来了以后，哪能那么轻易就下去。” “哎。” “刚结婚的时候吧，大成子对刘丽还不错，也不动手，每天也对刘丽温声细语的。刘丽天天伺候大成子，养著大成子的孩子，白天上班儿，晚上回来当牛做马，日子也算是过的顺心。” “可好了不到一个来月，大成子的本性就暴露了。” “那天刘丽来了事儿，难受的要命，大成子喝了点儿酒，非要让刘丽伺候。刘丽指定不干啊，就反抗了两句，结果大成子啥都没管，劈头盖脸就给刘丽一顿打。” “打完了刘丽，大成子就抢了刘丽的钱，拿著钱去洗头房找小姐。” “要不是大成子的儿子喊人把刘丽送去的医院，刘丽当晚上就没了。” 第752章 剁饺子馅儿 “大成子儿子不错啊。” 孙传武一脸感慨，一般这种孩子，知道是刘丽让自己爹妈离了婚，肯定恨刘丽恨得入骨，巴不得刘丽死呢，咋可能还救刘丽。 康凯笑著说道：“咋说呢，这俩人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大成子的儿子吧，从小就没少挨揍，他爹吧，一整就揍他，拿他就当个宠物狗似的，开心摸两下，不开心就是两脚。” “刘丽脑子虽然不咋好使，但是吧，对孩子还真不错，这娘们儿没事儿就偷偷给孩子塞点儿钱，又是买衣服又是买鞋的。” “就因为这事儿，大成子还给刘丽揍了一顿。” 孙传武一脸无语：“他有毛病吧，给他儿子买东西，还揍她？” 康凯手一摊：“谁说不是呢，这不么，刘丽出了院以后，大成子儿子就劝她快跑，別和他爹一块儿了，要不肯定天天挨揍。” “刘丽倒是想走，但是她不敢啊。她妈岁数大了，妹妹还有一个上高中，要是让大成子祸害了，一辈子不就毁了？” “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怕大成子不顺心揍他一顿。有一天吧，孩子学校开运动会，要买新的钉子鞋和运动服，统共也就十来块钱。” “大成子死活不给，还给孩子揍了一顿。刘丽不忍心，就偷偷给孩子买了运动装还有钉子鞋，结果晚上的时候，大成子就把刘丽吊起来揍了一顿，打的刘丽三天没下来炕。” “本来刘丽寻思著，就这么滴吧，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谁寻思啊，噩梦才刚刚开始。” 康凯摇了摇头，满脸的唏嘘。 “刘丽这边白天还得上班儿啊，要不日子没法过。大成子也不上班儿，天天游手好閒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公公婆婆也不敢插手，这小子飞扬跋扈惯了，天王老子也不服。” “有一天刘丽晚上上夜班儿，就在宿舍住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一早，大成子就闹厂子里去了，当著厂子里的人的面给刘丽揍了一顿。” “不光如此，就连她那个车间主任也让他揍了一顿，他非说刘丽和那个主任俩人有不正当关係。” “这一下子给刘丽的工作整没了，刘丽想要离婚，大成子就往死揍她，直到打到她妥协了才算完。” “没班儿上了，刘丽没办法，就找公婆整了个个体执照，每天早晨去市场卖包子。” “谁承想啊，大成子又嫌刘丽拋头露面，只要刘丽跟男人说话，回家肯定就得挨揍。” “刘丽家里知道了这事儿，就非要让刘丽离婚，闹了这么一通，娘家把刘丽接走了。” 说到这，康凯顿了顿，说道：“传武，真事儿，要不是这小子家里给的多，我是真特么不想接这活。” “刘丽回了家，就跟她小妹妹住在一块儿，晚上的时候，大成子这个王八犊子就翻进了她家，屋门一插，两拳就给刘丽打晕了。” “院子里就只有老太太在家了，当时大成子按住刘丽的妹妹就准备施暴，小姑娘嗷嗷的哭喊啊，老太太站在门口哭哑了嗓子也没办法。” “就在大成子快要得逞的时候，刘丽醒了，她摸起旁边的斧子，照著大成子就是一下子，一斧子就给大成子开了瓢。” “刘丽妹妹都嚇懵了，刘丽这么长时间积攒的委屈，终於爆发了。她一斧子一斧子的剁在大成子的身上，小姑娘看著姐姐这个狠劲儿，活生生的嚇晕了过去。” “等老太太找来了邻居，邻居撞开了门，大成子都快让刘丽剁碎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哎，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要是刘丽最开始不和大成子睡在一块儿，恐怕后面就没这些事儿了。 掐了烟，孙传武问道：“刘丽进去了？” 康凯点了点头：“刘丽自首了，她公公婆婆也算是讲理，没追究这事儿。而且大成子也属於入室强姦，老两口也去给刘丽做的证，到时候就看法院怎么判了。” 79年刑法就有了正当防卫的条例，大成子的公婆能作证，人家不动用关係追究，刘丽无罪的可能性很大。 “估摸著能判个无罪，不过也说不准。对了，大成子家里给了多少钱？” 康凯伸出一个手指头：“一千。” 孙传武抿了抿嘴：“照你这么说，他家也挺有钱的，为啥不把孩子接走呢？” “咋没接走，接了，大成子差点儿给老两口作死。这玩意儿没法说，我当时还问呢，要不直接出殯吧，老两口死活不同意。” “他俩倒不是怕大成子这么下去不好，而是怕不给大成子缝好尸体，到时候大成子死了也不消停。最开始给我五百，我心里面犯膈应没接，两口子又提到了一千，我觉得干了也行。” “你就说这人得混蛋成啥样吧，都能给爹娘逼成这样。” 孙传武抿了抿嘴，老两口有这个顾虑也正常，拿钱办事儿，大成子不闹腾咋都好说，要是闹腾，他不介意直接给大成子打的魂飞魄散。 “摊上这样的也是没辙，行了，吃完饭你领我去看看去，啥事儿到了再说。” 三个人吃完了饭，康凯开著车拉著孙传武和唐盛智俩人去了大成子家里。 大成子家门口搭著灵棚，稀稀拉拉没几个人，都是自己家的亲戚。 看亲戚脸上的表情，孙传武就感觉这些人八成不是自愿来的，而是因为害怕大成子闹腾来的。 这也算是不折不扣的恶人了。 大成子父母迎了上来，俩人脸上满是疲惫，和孙传武握了握手。 “孙先生，麻烦你跑一趟了。” 大成子父亲声音带著几分沙哑，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没啥麻烦的，收钱办事儿，该做的。” 大成子他爹嘆了口气：“哎，孩子那边。。。您儘量吧，只要他不回来闹就行。” 看著大成子他爹无奈的表情，孙传武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你要说大成子能有今天和这两口子没啥关係那是肯定不可能的，这就是打小给大成子惯的没边儿了。 要是老两口知道大成子能长成这个鸟样，估摸著大成子刚才生就被两口子掐死了。 进了灵棚，孙传武一揭白布，忍不住喊了声好傢伙。 这饺子馅儿剁的。。。。 第753 章 吐著吐著就习惯了 看伤口就能看出来，刘丽当时真的是被逼疯了。 別的不用说，如果真的是有预谋的谋杀，肯定一击毙命以后就开始考虑分尸了。 经常分尸的朋友们都知道，这个时候最该做的就是冷静，要顺著骨骼的关节处。。。 咳咳。 大成子的脑瓜子和后背全是斧子劈砍的伤痕，深浅不一，一瞅就是奔著泄愤去的。 这种伤吧，还真不好处理，这肉都烂成一堆儿了，咋恢復？ 而且上面还少了不少肉，自己还得补上。 不过这事儿难不倒孙传武。 摒退了眾人，孙传武把康凯和唐盛智留在了灵棚。 “这玩意儿吧，其实挺好处理，要么刮肉后补，要么把肉先用线绷紧，然后再补全，就是第二种稍微费点儿功夫。” 康凯抿了抿嘴：“我也想过用第一种办法来著，第二种办法吧，我火候不够，肉缝不起来，第一种办法吧，我还不太敢整，怕出岔子。” 孙传武点了点头，康凯虽然也开了阴眼，但是本事方面比自己差了不少。 要是大成子这傢伙突然蹦躂起来，对康凯来说也不是件啥好事儿，也败坏自己的名声。 “没事儿，我教你咋整，那啥，大智啊，你看好了啊。” 唐盛智脸色惨白，牵强地点了点头。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了，但是每次见到，还是心里噁心的要命。 要是看一头死的牲口，哪怕死状惨点儿，你看两眼之后也差不多就平復了。 看死人不一样，这玩意儿是越看越嚇人，越看越想看。 戴上手套，孙传武穿针引线。 穿好了以后，孙传武伸手把大成子背后的碎肉全部拢到一起，然后慢慢的顺著纹理，把背后的肉儘量恢復原本该有的位置。 两只手在肉堆里这么一搅和，唐盛智只感觉一股气儿顺著自己的胃往上顶，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儿。 康凯看了眼唐盛智，嘴角微微一扬。 “行啊小唐，不觉著噁心啊？” 唐盛智咧开嘴牵强的笑了笑：“有，有那么一点儿，能，能接受得了。” “不错不错，你师傅当年第一次缝尸，也是在临市缝的，那傢伙，整个人都摔成纸片了，骨头渣子。。。欸？別跑啊？” 唐盛智捂著嘴就跑了出去，康凯咧著嘴嘿嘿直乐。 孙传武没好气的瞪了眼康凯：“真几把坏啊。” 康凯一脸坏笑：“你瞅瞅他那样，得让他吐出来，这玩意儿吐著吐著就习惯了。” 孙传武也没接话，唐盛智想学这个，就得过这一关。 康凯有句话说的倒是没错，缝尸確实是这样，吐著吐著就习惯了。 停下手里的活，过了三五分钟，唐盛智才红著眼眶进了屋，他看了眼大成子，深吸了口气，这口气吸到一半，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赶忙长呼出去一口气，唐盛智的状態好了不少。 “不难受了？”康凯笑著问道。 唐盛智点了点头：“不难受了师叔。” 康凯拍了拍唐盛智的肩膀：“这玩意儿啊，就是这样，一回生两回熟，吐够了就好了。” “你师傅带了那么多徒弟，没有几个愿意干缝尸的活，你有胆子干这个，是个爷们儿。” “缝尸这手艺学好了，旁的不敢说，最起码温饱是不用愁，这年头身上本事越多，以后路走的就越宽。” 唐盛智一脸感激的看著康凯：“谢谢师叔。” 康凯摆了摆手：“有啥谢的，你要是真能得了你师傅三分真传，到时候你师傅也能喘口气儿。”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继续缝尸。 等缝合的差不多了，孙传武就开始给大成子补身子。 补全了身子，孙传武盖上了白布，摘下手套洗刷乾净，然后领著康凯和唐盛智出了灵棚。 大成子他爹迎了上来：“孙先生，我儿子。。。” “明天上彩，今天谁都別动他，对了，一会儿啊，你找个秤砣，要是晚上尸体有啥动静，你直接用秤砣压上，然后快点儿去喊我。” 大成子他爹赶忙说道：“孙先生，这也不早了，家里饭都备好了，吃点儿再走唄？” 孙传武摆了摆手：“正日子再说，今天家里也有点儿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拒绝了大成子他爹的好意，孙传武三人出了院子上了车。 到了家，看了眼手錶，已经五点了。 夏天天长，这个时间天还亮著。 洗了个澡，孙传武三人去了旁边的馆子。 康凯点了六个肉菜，两个素菜。 饭菜还没上桌，梁进財就风尘僕僕的进了包间儿。 “师傅！” 孙传武点了点头，笑著回应道：“行啊，这才几天没见，越来越有那个样了。” 梁进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坐在孙传武旁边，和孙传武空了个位置，挨著唐盛智。 “和师傅比差远了。” “老郭啥时候到啊？” 孙传武看向康凯，康凯看了眼手錶：“嗨，他说六点到，现在才五点四十，这老小子磨嘰，不到点儿不带来的。” 孙传武点了点头，接过梁进財递过来的烟。 点上以后，孙传武问道：“最近咋样，在市里待的习惯不？” 梁进財说道：“没啥不习惯的，基本天天忙活，现在市里旁边的乡镇也找咱家出活，我和师叔还有郭哥三个人基本不咋閒著。” “现在別人一听咱中元殯葬，直竖大拇指。” 品牌效应怎么来的，一部分是gg，一部分是口口相传。 gg孙传武没打，现在人手不够，打了gg对自己来说並不是一件好事儿。 口口相传对於中元殯葬来说並不是难事儿，毕竟自己带出来这帮子人，所有的办事儿规矩都是一样的，这就叫专业。 而且吧，现在那些干殯葬的基本不给铺子取名字，一般都是什么张师傅啊，李师傅啊孙师傅的叫著。 临市可不小，就张师傅都能找出两三个，所以孙传武也算是走在了这些人前面。 好歹上一辈子活了那么多年，虽然上辈子也没啥本事，但是眼界还是比现在的许多人强上不少。 有说有笑，五点五十九，门推开了。 第 754章 丧良心钱 看向门口，老郭拎著两瓶酒进了屋。 康凯看了眼手錶，指著老郭说道：“传武你看我没说错吧？这老登就非得卡点儿来。” 老郭嘿嘿一乐，酒往桌子上一放，直接坐在了孙传武的旁边。 “嗨，这事儿我得狡辩两句。” 康凯扔给老郭一根烟，说道：“你快点狡辩，等著上菜罚你酒呢！” 老郭点上烟，往凳子上一靠。 “嗨，今天我不是去种子站站长家里办事儿么，娘的，这老小子吧，半道塞了我三千块钱。” 康凯脸一沉：“他媳妇儿。。。。” 老郭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了三千块钱，扔在了桌子上。 唐盛智皱著眉头看向孙传武，一脸懵逼。 不是说丧良心的钱不能收么？ “这老小子吧，喝多了酒，跟他媳妇儿吵吵了两句，失手给他媳妇儿整死了。” “我去一瞅尸体就知道咋回事儿了，这老傢伙也捨得给钱，甩手给了三千。这不，我忙活了半天，刚才才去报了公安回来。” 孙传武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升官儿发財换老婆，这男人一有了钱，多数得变坏。” 老郭赶忙说道：“嗨，你可別一棍子打死，我可是好老爷们儿。” 康凯拆台道：“你可拉倒吧，就你那点儿本事，你要是敢有个风吹草动，说不准谁先走呢。” 孙传武嘿嘿直乐：“可不，就你这小身板儿，真不够嫂子看的。” 唐盛智小声问道：“师傅，那啥，丧良心钱不是不能收么。。。” 屋子里的人微微一愣，然后笑出了声。 唐盛智一脸懵逼的看著眾人，也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 康凯拿起桌子上的信封，甩了甩，然后扔给了老郭。 “你看啊，这钱吧，人家给咱是让咱装不知道的，对不？” 唐盛智点了点头：“对啊。” “钱咱收了，然后去报公安了，咱也没助紂为虐啊，而且吧，这钱咱也不白收啊，咱不是帮死者伸冤了么。” “帮死者伸冤，这就是奖金，这哪是昧著良心收钱。” 唐盛智卡巴了两下眼睛，还真別说，康凯说的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孙传武瞪了眼康凯，没好气的说道：“净教孩子学坏的。” 说著，他看向了唐盛智，开始解释。 “你记住一件事儿，不管什么情况，咱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比今天这事儿，如果老郭不收这个钱，还真不一定能出了他们家。” “所以啊，这钱不收也得收。” “而且还有个问题，就是人家既然钱都给到你这块儿了，说明公安和医院都打点好了，这时候就得更小心了。” “就好比老郭这件事儿，老郭先收了钱，收钱了之后忙活完再去报公安，这就没啥问题。毕竟啊，咱家在公安也有人。” “这年头有人愿意挣这种钱，毕竟这种钱来的快，有人呢，不愿意挣，但是没办法，你不拿钱倒霉的就是你。” “像是咱家这种有门路的並不多，有时候伸张正义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没那个本事，就是送死。” “君子啊，不立危墙之下。” 唐盛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老郭接过了话茬。 “我大外甥咋样？” 一想起赵虎，孙传武忍不住的就笑出了声。 该说不说，赵虎那傻小子哪哪都好，就是脑瓜子有时候有点儿不太好用，但是这小子纯粹，纯粹就招人稀罕。 “赵虎那小子还真不错，现在我不是给他留市里了么，南志远哥俩都快给他夸上天了。” 老郭点了点头：“那就成，那就成。” 饭菜上桌，孙传武提了杯酒。 喝完以后，孙传武问道：“你俩还没给我划拉著人啊？” 老郭苦笑著说道：“你当是大萝卜呢，这玩意儿哪那么好找的，得一个个碰。” “现在吧，这些人都想著捧铁饭碗，都看不起咱们这行，没有几个愿意乾的。” 孙传武抿了抿嘴，心道铁饭碗有啥用。上一辈子自己也是铁饭碗，吃这口饭的多了去了，有啥用？ “没事儿，慢慢碰，越到以后啊，他们就会知道钱这玩意儿有多重要了。” “你们手里要是有钱啊，不行就买房子，买金子，別放手里放著，放在手里就是死钱。” 几个人点了点头，孙传武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得进去，自己的钱倒是有去处，人家寧杰都帮著打理著，这些人能拉一把是一把。 他也没有多高的经商头脑，像是他们这些人，也接触不到投资之类的东西，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酒过三巡，门又开了。 陈建国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儿，瞪了眼孙传武。 “你小子来了市里也不找我，今天要不是老郭去找我报警，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孙传武赶忙把陈建国拉到自己身边，康凯识趣儿的往旁边串了个位置。 “嗨，哥你看看你这话说的，你一天天忙的要死，我哪好意思麻烦你。” 等陈建国坐下以后，孙传武拿过菜单子，塞到陈建国手里。 “哥你再添俩菜儿，咱也有一阵子没见了，一会儿我陪你喝点儿。” 康凯给陈建国递上烟，陈建国一手夹著烟一手夹了两个菜。 给陈建国倒上酒，几个人碰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孙传武问道：“我听老郭说种子站那个站长给他媳妇儿整死了？” 陈建国点了点头：“这老小子心挺黑，我们去抓的时候，他身上还带著手枪呢。” “要是今天老郭没收钱啊，估摸著也跟著没了。” “伤著人了？” 陈建国摇了摇头：“没有，枪刚掏出来我就开枪了，直接给毙了。” “然后女方家尸体让女方家里拉走了，人家跟我说了，让老郭明天直接去他们家里去。” 说著，陈建国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上面写著一串地址。 递给老郭以后，陈建国接著说道：“本来人家说了，想老郭一个感谢信啥的，我说算了吧，这事儿最好別张扬。” “这事儿我就给你拿主意了啊，別挑我理，人家说了，到时候你去了多给赏钱。” 第 755章 修路 老郭笑著点头，陈建国这事儿办的也没毛病，本身陈建国就是他们的依仗，再说了，一个白事儿铺子收表扬信有啥用？ 给鬼看？ “陈大队您这事儿做的对，这就算是给我表扬信和锦旗，我也不能掛铺子里啊，不合场合。” 老郭收了纸条，陈建国抽了口烟，问道：“传武啊，这次待几天走啊？” “明天就走，事儿都忙活完了，家里还一堆子事儿呢。” 陈建国抿了抿嘴：“哎，你也是大忙人一个，对了，听说你们村儿要划出来，併到临市，完后建镇子，这事儿你知道不？” 孙传武微微一愣，上一世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后来这事儿没成，人家白云县死活没干。 “目前是没听说过，不过我瞅著这事儿应该成不了，人家白云县肯定不干。” “这要是把俺们这並过去，那不得给北岗东马西马都並过去啊，一下子六七个村儿，屯子还不算了，直接划拉走一个镇子，白云县不得和临市拼命。” 陈建国嘿嘿直乐：“我瞅著也是这么回事儿，咱这不是县级市么，规模不大，也就顶了个市的名头，实际上比县城大不了多少。” “现在市里的领导啊，就跟大划拉一样，挨个地方划拉。” 孙传武抿了抿嘴：“我估计吧，白云县这边不可能，別的地方你们还能下下功夫。” 孙传武说完，然后皱著眉头看著陈建国。 “不对啊，你咋突然跟我说这个了，有事儿啊？” 陈建国笑著说道：“我能有啥事儿啊， 就是突然想到这事儿了。” “今年寧杰手底下那帮人修路，快铺到你家门口了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去年就铺到家门口了，今年两头一块儿往中间修，现在估摸著快碰头了。” 寧杰这边接了市政的活，垫平拓宽路面，现在路比以前好走了不少，不过也就是暂时的。 大车只要跑上两趟，然后下上两场雨，又是一个个大土坑。 “修了也没用，就现在这状况啊，估摸著两三年就得修一回。” 陈建国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听老寧的意思，是明年的时候就开始修公路了。” 孙传武微微一愣，修公路？ 现在就连往省里走还是老破土路，他们这边就开始修公路了？ 上一世好像是九十年代末期的时候才开始修的沿江公路吧，而且，全县路段沿江公路通车，都已经是零几年的事儿了。 现在开始修路，那岂不是直接往前提速了接近十年！ 这对於整个白市，不，对於整个吉省来说，绝对都是一个大好事儿！ 陈建国接著说道：“不光是白市到白云县路段，现在省里计划是，全省內都开始修建公路，修建省內高速公路。” “听老寧说，上海那边已经竣工了，原本城市之间十多个小时的路程，能缩短到两三个小时！” 101看书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流畅 全手打无错站 “特別像咱们这种山体比较多的省份，那速度提升的不只是一丁半点儿。” 孙传武有些发懵，上一世经济重心和战略重心偏移，像是他们吉省，很多东西都走在了最后面。 按照上一世领导们的规划，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才对。 而且，现在修路，对于吉省財政来说，也是个极为头疼的问题。。。 最主要的是，现在修路，谁承包路段，就意味著两个字，赔钱，这种赔钱的买卖。。。 孙传武皱著眉头试探著问道：“这事儿不会是我哥接了吧？” 陈建国点了点头：“这事儿除了你哥，也没人愿意干啊，明瞪眼儿就是赔钱的买卖。” “本身吧，修路这事儿省里上报了，人家上面不干，因为財政上没有钱，现在都往南方发展，咱们这就得拿出去一多半，自己留一点儿，能不能发展自己说的还不算。” “你哥也是狠人，直接跑省里拉了一圈儿赞助，领导拿著赞助的单子又跑了趟京城，这事儿才算定下来了。” 陈建国一脸感慨：“你哥真是大好人啊。” 孙传武白了眼陈建国：“你要是跟我哥说这话，估摸著我哥都能打你。” 酒足饭饱，一帮人各自回了家。 一觉睡到大天亮，唐盛智开著车，拉著孙传武就回了家。 家里大门锁著，一瞅就是老爷子出门办事儿了。 孙传武敞开了门，把车停进了院子里，不一会儿功夫，狗娃就满头大汗的跑进了家门儿。 “小叔你回来了。” “嗯呢，你瞅瞅跑的一头汗，你太爷啥时候出门儿的？” “今天一早出门的，太爷说了，你要是今天没回来就让我去康奶奶家吃饭，我刚才和小军儿抓蚂蚱呢，看著你的车了，在后面喊了半天你也没停车。” 说著，小军儿拎起手里的两串儿蚂蚱，咧著嘴憨憨一笑。 “抓这么多蚂蚱干啥。” “餵鸡啊，小鸡儿可愿意吃了，反正我待著也没啥事儿，暑假作业也写完了。” “行吧，小军儿呢？” “小军儿在后面呢。” 正说著呢，大门推开了。 小军儿呼哧带喘的进了屋，手里还拎著一串儿蚂蚱。 “小叔。” “嗯呢，我买的猪头肉和猪肝儿，一会儿你和你妈说声，中午在我这吃饭。” 小军儿眼睛一亮，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的小叔，一会儿我就和我妈说去。” 狗娃往孙传武身边一靠，说道：“小叔，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唄。” “啥事儿啊？” 狗娃看了眼小军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下午你要是没事儿带我俩抓蝲蛄吃唄？” 孙传武笑著揉了揉狗娃的脑袋瓜：“行，下午带你俩抓，一会儿吃了饭我去把你小婶儿和胡军儿接过来，咱一块儿去。” “谢谢小叔。” 俩小傢伙出了屋，把蚂蚱餵给了单独圈著的小鸡儿，狗娃就跟著小军儿去了他家。 吃完了中午饭，孙传武开著车直接去了六队儿。 接上了胡晓晓和胡军儿，三个人又往家里赶。 胡晓晓坐在副驾驶，闷闷不乐。 “刚才在屋里我就发现你有点儿不开心，咋了这是？” 第756 章 不能丟那个人 胡晓晓摇了摇头：“没啥事儿。” 孙传武透过后视镜看著別过头不吱声的胡军儿，问道：“你惹你姐不开心了？” 胡军儿哼了一声，眼泪在眼睛里转圈儿。 得，这是这姐俩闹彆扭了。 “咋回事儿？” 胡军儿哽咽著说道：“姐夫你评评理，你说我姐学习好，脑瓜子好使，隨我妈，我脑瓜子不好使，学习就是学不进去，她就非得逼著我学。” “我做题做不会她就打我手心儿，早晨起来四点半就叫我起来背课文儿，你说她能考上大学也不代表我就能考上啊，咋啥事儿都得逼著我干呢。” 孙传武让胡军儿逗乐了，他看了眼旁边坐著的胡晓晓，小声问道：“就为了这事儿啊？” 胡晓晓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指著胡军儿凶巴巴得说道：“你不学习你能干啥？咋滴，你非得跟著咱爹一块儿种地卖苦力啊？” 胡军儿声音猛地拔高：“我都说了我学不会学不会，我一学数学脑瓜子就疼，一背课文儿我就犯迷糊。” “你也看著我背了，我咋背我也背不下来，我就说我笨，你还不干，非得揍我，咱爹也跟著一块儿揍我。” 孙传武板著脸故意说道：“这事儿確实不对，一个人揍就行了，你爹动啥手呢。” 胡晓晓白了眼孙传武，指著胡军儿问道：“你问他为啥挨揍！” “那啥，军儿啊，你跟姐夫说，你为啥挨揍？” 胡军儿抹了把鼻涕泡，一脸不服气：“我就说我姐聪明隨我妈，我笨隨我爹，笨脑瓜都是我爹给我的，我爹不行我也不行。” “完后我爹不服气，非说他当时就是条件不好，完后我就不服了，让他跟我一块儿背课文儿。” “呜呜呜，谁能寻思他背一半儿就睡著了，完后醒了以后就追著我打我。。。” “噗呲！” 孙传武忍不住笑出了声。 该说不说，自己老丈人多少有点儿气急败坏了，不过这么一瞅，胡军儿还真隨自己的老丈人。 胡晓晓也让胡军儿逗乐了，嘟著嘴轻轻在孙传武腰上拧了一把。 “你还笑，你说他不学习咋整吧。” 孙传武笑著说道：“他就不是学习的料，你整死他他也学不进去，要是是个人努力就能成功，那要天赋有啥用？” 胡晓晓不服气的说道：“爱迪生都说了，成功是99的汗水加上1的天赋，努力肯定有用。” 孙传武反驳道：“人家爱迪生还说了呢，那百分之一的天赋更重要，甚至比努力还要重要呢。” “这玩意儿啊，就是心灵鸡汤，努力也得找准方向啊。比如我，我上学也不行对不，你看我干白事儿是不是就属於发挥了自己的天赋了？” “我感觉吧，隨大流还不如因材施教，你得多发扬胡军儿身上的优点，实在不行就让他跟我干白事儿。” 胡军儿有了孙传武撑腰，瞬间硬气了不少。 “可不，我姐夫说的这话我就爱听，我就不是学习的料，不行我就干点儿別的。” 胡晓晓板著脸问道：“你想干啥，或者你觉得你能干啥？” 胡军儿一仰头：“我想当演员！” “就你长得这黑不拉几的样子，你还能当演员？” 胡军儿一脸不服：“我是没长开！咱妈说了，你小时候也可丑了，长大了才好看的。” “你等我长。。。。欸？姐夫，姐夫你別下车啊。。。” 孙传武叼著烟下了车，胡军儿猛地打了个哆嗦，可怜兮兮的看著胡晓晓。 “姐，咱商量一下，能不打脸不，我以后还靠脸。。。哎呦。。。” “姐，啊！姐夫，姐夫救命啊！” 孙传武朝车里一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太残暴了。” 东北绝大部分女性的彪悍都是刻在骨子里的，陈晓旭一个人透支了东北两百年的温柔，汪苏瀧还了利息，文松又还了三年本金。 特別姐弟这一块儿，那是先天血脉压制。 有的小子格路，爹娘的话不听，但是一听姐姐的动静都打哆嗦。。。 三分钟过后，孙传武敞开车门上了车，胡晓晓坐在副驾驶喘著粗气，胡军儿捂著脸趴在后座上呜呜哭著。 “真欠揍！” 胡晓晓小脸儿气鼓鼓的，可爱的要命。 孙传武点了点头，一脸赞同：“可不，真欠揍。” 胡军儿长的不丑，底子好，个头也足。 刚才胡军儿说想当演员吧，孙传武倒是觉得可以试一试，毕竟演员这玩意儿一靠演技，二靠资本。 虽然不知道他演技上面有没有天赋，资本这块儿，孙传武是肯定有门路的。 等胡军儿哭的差不多了，孙传武开始帮胡军儿说话。 “媳妇儿，你看啊，胡军儿学习上確实没啥天赋，他要是真想当演员，到时候不行让他试试唄，一旦他能吃这口饭呢？” 胡军儿一脸喜色，胡晓晓没好气的瞪了眼孙传武。 “你就惯著他吧。” “就这么一个小舅子，惯就惯吧，这事儿到时候我跟我老丈人丈母娘说去。” 胡晓晓抿了抿嘴，没有接茬。 胡军儿在后面竖起大拇指，胡晓晓一转头，胡军儿赶忙放下手腰板儿挺直，坐的板板正正的。 孙传武嘱咐道：“咱先说好了啊胡军儿，这事儿我能支持你，但是吧，文化课不能落下了。” “別的不说，什么考前几名我肯定不要求，但是，最起码你也得中上游。你要是连这个也做不了啊，就老实的跟著我干白事儿得了。” “我听说辽省那边挺多地方还招乾哭活的，到时候你就去乾哭活去。” 胡军儿打了个冷颤，赶忙说道：“姐夫，你放心吧，我指定能达到你的要求。” “这可不是我的要求，这是你该做的。当演员也得有文化，也得背台词啥的。” “人家给你个剧本儿，上面也是用汉字儿写的，说句难听的，你都不知道写的是啥意思，你都揣测不了人物的心理，你咋演？” 胡军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孙传武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进去。 听进去了，他就给胡军儿找门路，听不进去啊，他也不能丟那个人。 到了家停了车，孙传武喊上小军儿狗娃，拎著水桶就往大河套走。 刚走到村委会门口，就听诊所里传来爭吵的声音。 “这事儿你不给我个说法，没完！” 第757 章 踹寡妇门 孙传武看向胡晓晓，胡晓晓知道孙传武的性子，说道：“咱过去瞅瞅咋回事儿。” 水桶往三个小傢伙手里一递，孙传武说道：“胡军儿，你领著狗娃和小军儿俩人先去大河套，不能下水，先钓鱼，我和你姐一会儿过去。” “嗯呢，知道了姐夫。” 三个孩子一走，俩人赶忙就进了大队部的院子。 诊所开著门，屋子里传来一个男人聒噪的声音，还有刘丽刘大夫无奈的赔罪声。 “沙师傅，这事儿是我家英子的错，我都说了，我替孩子道歉，多少钱我赔。” 沙海心的声音暴躁而又高昂。 “不行，我特么差那点儿钱？必须让这个小妮子给道歉，这才多大岁数就敢打人，再大了能得了？” “这傢伙给我儿子挠的，以后留下疤咋说媳妇儿？” 刘丽苦笑著看向自己的女儿，英子抿著嘴扬著头，脸上满是不服，眼泪在眼圈儿打转儿。 “英子。。。” 刘英抹了把眼泪儿，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服：“我就不道歉，凭啥我道歉，他挨揍他活该，他要是不欺负我，我为啥挠他！” 沙海心挽起袖子眼珠子一瞪：“嗨你个小浪蹄子，你特么还无法无天了，你妈管不好你，我特么替你妈管管你！” 此时孙传武和胡晓晓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好看著沙海心朝著刘英走去。 刘丽挡在刘英身前，身形单薄，脸上也带著几分怒气。 “姓沙的，你要是敢动我家英子一下，我跟你拼命！” “今天的事儿也不全怪英子，你別欺负我孤儿寡母，我就算是死，也能从你身上咬一块儿肉下来！” 沙海心直接抡起巴掌：“你特么。。。。” 手落在半空，死死的被孙传武抓住。 沙海心一脸愤怒的转过头，看向抓著自己手腕的孙传武，手腕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用力一拽，自己的手却纹丝不动。 “你特么给我撒开！” 孙传武用力一推，沙海心踉蹌著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跟谁特么特么的呢？嘴里面长揽子了？说话一股骚味儿。” 沙海心沉著脸站了起来，他媳妇儿黑著脸看著孙传武，语气不善：“孙传武，你別瞎管閒事儿，这事儿和你没关係。” 孙传武看了眼沙海心媳妇儿，又把目光停在沙海心的儿子身上。 沙海心的儿子和狗娃一样岁数，马上上二年级，俩人不是一个班儿。 这小子吧，风评不咋好，一肚子坏水儿，一天天欺软怕硬的。 之前就欺负狗娃子跛脚，让狗娃好一顿揍，沙海心还领著他找上门，让孙传武劈头盖脸一顿打，直接打破防了。 孙传武对这一家子没啥好印象，都说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卢小北的母亲就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她这一死，沙海心两口子算是接了班儿了。 沙海心儿子脸上脖子上全是血道子，一瞅就是让刘英这小丫头挠的。 刘丽医术不错，她死了男人，无依无靠，在医院里也受排挤，这才主动申请下的乡，也想给孩子换个环境。 在城里，她守著家里的房子，屋子里，马路上，哪哪都是他丈夫的影子。 刘英和狗娃关係不错，没事儿也跟著狗娃去孙传武家玩儿，这小丫头懂礼貌，也乖巧，怎么瞅也不能是主动惹事儿的主。 更何况对方还是不讲理的沙海心两口子。 “管閒事儿？咋滴，你一家三口过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啊？” “欺负人都欺负到寡妇身上了，你两口子不要脸了？” 沙海心咬著牙往前顶了一步，也就走了这么一步，就没了啥动作。 他生怕孙传武又揍他一顿。。。 “孙传武，你別以为你挣著钱了就了不起了，你就算是管閒事儿，也得讲道理吧？” “你瞅瞅我儿子让这个小贱皮子挠的。。。” 孙传武一抬手：“等会儿，你就这么说人家孩子啊？好歹你也是当爹的，这么脏的话咋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呢？” “咋滴，早晨起来的时候用尿罐子的水刷的牙？” 沙海心脸色涨红，她媳妇儿腰一掐，指著孙传武说道：“孙传武你啥意思，帮著外人欺负村里人唄？” 胡晓晓护犊子的把孙传武往身后一拉，小身板儿直接挡在了孙传武的身前。 她凶巴巴的伸出手指著沙海心的媳妇儿：“王兰儿，你说话就说话，別指乎人！” “你要是讲理咱就好好讲，你要是玩儿埋汰的，咱俩就出去单恋，你看我挠不挠死你就完了！” 王兰儿黑著脸看著胡晓晓，气的牙根儿都疼。 “胡晓晓，你好意思说话呢？你这还没结婚就钻人家被窝，你有啥脸跟我说这些？” 胡晓晓一点儿也不恼，反倒是一脸嘲讽的看著王兰儿。 “哎呦，我钻传武被窝咋了？我俩婚也订了，就等领证了。就算是没订婚，我也乐意啊。” “就你这样的，想钻传武哥被窝传武哥都嫌骚的慌，咋滴，你瞅啥瞅？” “王兰儿，今天老娘就把话放这！你要是讲理，咱好好讲，你特么要是再对我爷们儿指手画脚的，我特么非挠死你！” 王兰儿没在胡晓晓这占著便宜，沙海心看著孙传武两口子，也感觉脑瓜子疼。 正巧，听著动静的村里人也来到了诊所门口。 看著里面剑拔弩张，其中一个大娘说道：“咋了这是，都邻里邻居的，有事儿咱好好说哈，可不行动手。” 王兰儿一见来人了，赶忙对著说话的大娘诉苦：“婶子，你给评评理，你看看刘丽家的小贱皮子给我家小宝挠的，这留了疤可咋整。” 大娘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兰儿啊，咱都是当娘的，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孩子啊。” “你没问问你家孩子咋回事儿，为啥人家小英子给你家小宝挠了啊？” 王兰儿能没问么，关键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在她这不重要，她只管自己的儿子让刘英挠了。 “不管咋滴，她为啥下这么重手，你瞅瞅，你瞅瞅。。。。” 第 758章 不要再打了啦！ 老太太看著王兰儿不讲理的样子，不由得抿了抿嘴。 你说她多这个嘴干啥呢，这娘们儿瞅著就不讲理，打一顿啥都明白了。 孙传武蹲下身子，擦了擦刘英的眼泪儿。 “小英子，跟小叔说，你为啥挠沙宝子啊？” 刘英一抿嘴，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掉。 看著刘英委屈的模样，孙传武也不由得有些心疼。 “哎呦，別哭凹，有啥委屈跟小叔说，小叔给你做主。” 小英子用力的点了点头，指著沙宝子说道：“小叔，沙宝子欺负我！” “我今天和小他们踢毽子，毽子是我妈给我缝的，鸡毛还是我妈在赵爷爷那给我要的。” “沙宝子看上我的毽子了，非要抢走，我不给他就把我的鸡毛毽子上的毛都拽了，还说我没有爹，就是个野孩子。” “我说我要跟我妈说，他就在后面踹了我一脚，还抓著我辫子打我嘴巴子。” “我受不了了，我才挠他的，你看看小叔，我身上还有他的脚印儿！” 小英子转过头，一个脚印子很明显的出现在小英子的褂子上。 眾人一听，脸瞬间就黑了。 自己家孩子这个德行，他们还好意思来找人家孤儿寡母的麻烦呢？ 沙海心这一家子人啊，没一个好玩意儿，病的都不轻。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子看向沙海心。 “姓沙的，我问你，这事儿你知道不？” 沙海心目光躲闪，硬著头皮说道：“她说的话你就信啊，我还说是她先找事儿的呢。” “我特么问你话呢，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沙海心说道：“知道，咋了，我儿子就打她两下，她就下死手？” “忒。” 吐了口唾沫，孙传武一脸嫌弃的看著沙海心。 “沙海心，你这么多年都活狗肚子里去了？啊？” “还特么你孩子打她几下，咋滴，你家孩子是人，別人家孩子就不是人了？你多个啥啊你？” “红旗村儿是你家开的？你爹是秦始皇啊？” 沙海心涨红著老脸：“我。。。” “我什么我？” 孙传武直接打断了沙海心的话，接著骂道：“你是真特么不要脸啊，且不说別的，咱就是小孩儿打仗的事儿。” “小孩儿打仗，咱先不管谁对谁错，一个小男孩儿去打个小姑娘，然后让小姑娘揍了，要是我儿子啊，我都特么不好意思往外说。” “你还好意思来找门子？” “偏的讲完了，咱特么讲讲理。” 孙传武指了指刘丽：“王大夫她们走了，刘大夫人家从县城来的村里，给大傢伙治病。行，咱就暂且说你家没碰上事儿，你没找人家看过。” “但是你特么不是红旗村儿的啊？啊？你要是有理也就算了，你儿子又抢东西又骂人打人的，你咋舔著逼脸来找人家刘大夫的？” “说句难听的，你儿子不就是欠揍么？你两口子一口一个贱皮子贱皮子的，妈的，你俩是啥好玩意儿？” “你瞅瞅你家这小玩意儿，妈的，村子里的孩子谁愿意跟他玩儿？真特么是狗见了都特么绕道走那一伙的，你俩是瞎了还是聋了？” “看不见？” 沙海心涨红著脸，指著沙宝子的脸问道：“我儿子的伤咋算？以后找不著媳妇儿咋整？” 孙传武让沙海心逗乐了。 “伤咋算，你想咋算？你特么报公安去吧，让公安管。妈的，还找媳妇儿。” “就你家这样的，你儿子这个飞扬跋扈的样，以后长大了能出息个啥？” “你俩可別丧那个良心给你儿子找媳妇儿了，那不是摆明了让人家往火坑跳么，真事儿沙海心，我真觉得你两口子有毛病，这好孩子到你俩手里都瞎了。” “你家三口啊，病的最轻的恐怕就是你儿子了。” “我他妈。。。” 沙海心猛地朝前走了一步，孙传武往前面一顶，直接把沙海心撞的倒退了好几步。 趁著这个空档，孙传武抡圆了就是一个嘴巴子。 “啪！” “草泥马的，还特么妈妈的，给你脸了！” 眾人赶忙来拉架，沙海心不依不饶的骂道：“孙传武，你就是欺负人，你骂我半天，我骂你一句咋了？” “撒开我，我跟他拼命！” 孙传武挽了挽袖子：“来，给他撒开，我看看他咋拼命的！” “还特么的欺负人，你欺负人的时候咋不说了？別人欺负你你就受不了了，知道难受了？” “妈的，今天我孙传武就欺负你了，咱俩划出道来，都是爷们儿，真刀真枪干一下子。” “我死了我爷给我送，你死了，老子特么送你下葬！” 孙传武这么一嗓子，沙海心猛地打了个冷颤。 上回他就让孙传武揍了一顿了，自己也知道不是孙传武的对手。 显然这次孙传武的火气更大，自己要是真和孙传武对上，不得让他把屎打出来？ 沙海心直接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沙海心媳妇儿一脸不服气：“孙传武，这事儿没完，你等著，我去报公安去！” “快点儿去，妈的，你们一家三口欺负人家刘大夫的事儿正好一块儿算了，你看看公安抓你们还是抓我。” “一天天的，给你点儿逼脸就不知道姓啥了。” 沙海心媳妇儿拉著沙宝子，拽著沙海心灰溜溜的出了诊所，走出去不远，眾人哈哈大笑。 真特娘的解气了。 隔著老远，沙海心媳妇儿就听到了笑声。。。 她黑著脸对著沙宝子就是一个嘴巴子，把沙宝子打的哇哇大哭。 “你打孩子干啥。” 沙海心一脸心疼的把沙宝子抱在怀里，沙海心媳妇儿黑著脸骂道：“你就是个废物，让孙传武欺负成这样了，你特么连个屁都不敢放！” “还有你这个废物儿子，你老沙家的种子就是歪，妈的，连个小姑娘也打不过，真特么丟死人了！” “摊上你们一家子，我特么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沙海心本身就一肚子火气，让媳妇儿这么一说，直接掛不住了。 “你特么再说一句！” “我特么说你咋了，咋滴，你还想打我，就跟自己娘们儿有本事？” 沙海心抡圆了就是一个嘴巴子：“草泥马的，我让你逼逼！” “我跟你拼了！！！！！” 看著爹妈扭打在一起，沙宝子嚎啕大哭。 “爸爸妈妈，你们，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第 759章 人都是自私的 孙传武摸了摸刘英的小脑袋瓜，刘英眼泪汪汪的扑到了孙传武怀里。 “呜呜呜，小，小叔。。。。” 孙传武有些手足无措，他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儿啊，小叔给你报仇了啊。” “呜呜呜，谢谢小叔，小叔你，你真好。” 胡晓晓蹲下身子，擦了擦刘英脸上的眼泪儿，看著刘英的小可怜样，胡晓晓心都化了。 “別哭了凹，小婶儿领你去大河抓鱼去，小军儿和狗娃都在那呢。” 刘英抬起头看向刘丽，刘丽笑著说道：“快跟小婶儿去吧，玩儿够了回来吃饭，別给小叔小婶儿添麻烦。” 小孩子的伤心来得快去的也快。 得到了刘丽的允许，刘英脸上露出了笑模样，手也放在了胡晓晓的手里。 刘丽感激的对著小两口说道：“传武，晓晓，今天多亏你们两个了，要不是你俩。。。” 孙传武摆了摆手：“嗨，这不叫啥事儿。咱村儿好人多，肯定不能让你娘俩受欺负，今天就算是我不来，这些叔叔阿姨的也能搭把手。” “也就姓沙的一家子操蛋，下次他再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指定不能轻饶了他。” “谢了传武。” “没事儿，那啥，没啥事儿我先领孩子去玩儿了，你先忙著。” 领著小丫头出了大队部，老远儿，孙传武就看著一帮人在那拉架。 沙海心两口子嗷嗷在那对骂，孙传武一抿嘴，脸上满是嫌弃。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任你读 全手打无错站 “你瞅瞅，就这种家庭，能教出啥好孩子。” 胡晓晓笑著说道：“放心吧，咱家肯定不能这样。” 刘英抬起头看著俩人，问到：“婶婶，你啥时候生宝宝啊。” 胡晓晓红著脸看了眼孙传武：“等婶婶不上学了，就给你生个小弟弟，你说好不好。” “为啥不是小妹妹啊？” “小妹妹也生，都要。” 一帮人忙活到四点多，抓的盆满钵满。 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了趟大队部，喊上了刘丽，两家人聚在一起在孙传武家忙活了起来。 胡晓晓和刘丽在外屋地做著饭，几个小屁孩儿在屋里下军旗。 五点半，饭菜上桌，胡晓晓拿出一瓶色酒，对著刘丽晃了晃。 “姐，晚上咱俩喝这个，没度数。” 刘丽点了点头，面对胡晓晓两口子的热情，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酒过三巡，色酒度数虽然低，刘丽却不胜酒力，红著脸已然进入了状態。 几个小傢伙已经吃完饭出去玩儿了，桌上就剩下孙传武胡晓晓刘丽还有唐盛智四个人。 胡晓晓和刘丽碰了杯，俩人一杯色酒下肚，胡晓晓说道：“刘丽姐，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你自己带著小英子一个人背井离乡的来咱们村儿当大夫，还把小英子教的这么好。” 刘丽的脸上满是苦涩，她端起桌上的酒杯，一仰头，又喝了一杯。 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水，刘丽轻嘆了口气。 “哎，我这也是没办法了。” “我和小英子的爸爸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学的医，他当老师。” “去年的时候，英子爸爸六一跟著学校带著孩子去春游，到了地方以后吧，几个孩子不听话，下了水。” “鸭绿江水看著挺平缓的，实际上水流很急，一帮人眼巴巴看著孩子落水，英子他爸没犹豫，直接就跳了下去。” “几个老师一块儿去救，孩子他爸救到第三个孩子的时候，让水直接卷了进去。” 刘丽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笑著摇了摇头。 “有的时候人挺自私的，真的，我就想著，你说那是別人的孩子啊，你那么拼命干啥啊，你这一走，我没了丈夫，我的女儿没了爸爸。” “那些日子啊，我都不知道咋过来的，真的，他的尸体一直找不到，怎么找也找不到。” “直到他走了大概一个星期，我做了个梦，我就梦到他浑身都是水，站在我家门口，我俩就那么看著啊，我问他冷不冷啊，饿不饿啊。。。” “我说，我说我和英子想你，你去哪了啊。” 胡晓晓拍了拍刘丽的手背，眼泪汪汪的看著刘丽，一脸的心疼。 “他什么也不说，就是一脸愧疚的看著我，什么也不说。”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领著英子去了他落水的地方，我就和英子一起哭，我俩一起喊。” “我就喊吶，老赵啊，你快回来啊，英子也喊，爸爸啊，你在哪啊，我想你啊。。。” “然后啊，江面上真就有了他的影子。。。咋说呢，虽然他都胀的不成人样了，就跟大馒头一样，我也一眼就看出来那就是他。” “英子跑回去叫人，我下了江，把他拖到了岸边，你说好好一个人，咋就说没就没了呢。” 说著，刘丽看著孙传武，端起了酒杯。 “传武啊，说实话，这事儿我还得谢谢你和你家老爷子。” 孙传武有些发懵，但是也跟著端起酒杯。 喝完以后，刘丽说道：“我男人的后事儿，是老爷子给办的。” 孙传武一拍脑门儿，好像老爷子还真说过这件事儿。 “嗨，这事儿。。。” 刘丽笑了笑：“嗨，没事儿，这一转头啊，都一年了。” “至於我为啥来红旗村，老赵走的那一段时间啊，我走到哪都是他的影子，就是屋子里他的味道，慢慢慢慢的没了，那种感觉让我很难受。” “我感觉睡不著，胸口也喘不过气来。小英子呢，在学校也受欺负，没人管她爸爸是不是救了人的英雄，他们都揪著英子是没爸爸的孩子。” “我这转念一想，不如离开这个地方得了。我去医院打了报告，院长跟我说，正好你们村儿有名额，问我来不来。” “本身我是打算去乡镇的，但是一听是你们村儿，我一点儿都没犹豫，直接就把这事儿答应了下来。” 孙传武端起酒杯，和刘丽碰了一下，目光真挚。 “刘丽姐，您能来这啊，是咱们的缘分。” “於理，我一个村里的人，得感激你的付出，毕竟我们这地方，正经医院的大夫都不爱来。” “於情，狗娃也说了，平常你没少照顾他，咱也算是好邻居，好朋友。” “以后在红旗村儿啊，我老孙家，就是你的娘家，你的事儿，就是我孙传武的事儿。” 第760 章 生儿子！ 晚上把刘丽娘俩送回了诊所，小两口牵著手往回走。 “哎，没想到刘丽姐的过去竟然这么惨。”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年月就这样，名声这东西啊，不顶用，人活著才最实在。” “就跟刘丽姐后面说的，当时医院里的人也欺负她，你说要是正常人，人家男人救人死了，你不能说你帮帮她吧，最起码別戳人痛处啊。” “但是往往是啥，往往是这些人反倒是根本就不考虑这点，甚至还抓著你这个，去刺激你。” 胡晓晓停下脚步，踮起脚，搂住孙传武的脖子，嘟著嘴看著孙传武月光下的脸。 “咱们说好了，不管发生啥事儿，你不能虎了吧唧的，你得想想我，以后也得想想你儿子。” “听著没有？” 孙传武点了点头，笑著伸出手捏了捏胡晓晓的鼻子：“听著了。” 借著劲儿，胡晓晓轻轻一蹦，孙传武顺手一托，胡晓晓就像是树袋熊一样跨在身上。 她往孙传武肩头一趴，小声说道：“传武哥，回家。”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抱著胡晓晓就小跑著往家走。 关上大门，直奔西屋，插上门拉上窗帘儿，再一回头，胡晓晓姿势都摆好了。 和她拼了！ 第二天一觉睡到大中午，孙传武才揉了揉发酸的腰醒了过来。 该说不说，这些事儿吧，最开始的时候孙传武还能占上风，这时间一长，女人的耐力就展现出来了。 胡晓晓容光焕发，孙传武打著哈欠，双目无神。 “他们都出去玩儿了？” 胡晓晓点了点头：“你先洗把脸，我把饭端上来。” “唐盛智呢？”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去山上刨黄泥了，准备回来捏泥人儿，走了有一阵子了，该回来了。” 抻了个懒腰，孙传武从身后抱住胡晓晓，手也不安分了起来。 胡晓晓白了眼孙传武，轻轻拍了拍孙传武的手背儿：“別，別闹，大白天的，让人看著多臊得慌。” 孙传武嘿嘿傻笑两声，头埋在胡晓晓脖颈子里，照著胡晓晓白嫩的脖子啃了一口。 “哎呀，属狗的你。” “嘿嘿，香。” “快洗脸去。” 胡晓晓推著孙传武去洗脸，自己赶忙端著饭进了屋。 等孙传武洗漱完上了炕，胡晓晓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看著胡晓晓的背影，孙传武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沙海心媳妇儿说的那番话。 俩人虽然订婚了，但是也难免有些流言蜚语。 这事儿对胡晓晓来说，不公平。 “媳妇儿，商量个事儿唄。” 胡晓晓递给孙传武筷子，一面给孙传武盛粥，一面问道：“啥事儿啊？” “等你放寒假回来，咱先把婚礼办了？到时候等岁数到了，咱俩再把证领了，你看行不？” 胡晓晓盛粥的手微微一颤，粥洒了一桌子。 她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孙传武抓住胡晓晓的小手，一把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胡晓晓身子一软，声音糯糯：“你，你咋突然想起来结婚了？” “没想起来啥啊，咱俩结婚也是早晚得事儿，现在就差一张结婚证了，名分我咋也得先给你。” “我得让人都知道，胡晓晓，是我孙传武的媳妇儿。” 胡晓晓抿著嘴，红著眼眶，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儿。 “哎呦呦，我的小祖宗，可別哭，千万別哭，我不会哄人。” 胡晓晓身子往前一送，直接堵住了孙传武的嘴。 过了好久，俩人才大喘气儿看著彼此。 “那啥，到时候你跟叔叔阿姨商量商量，我爸我妈那没意见。” 听胡晓晓这么说，孙传武咧开嘴笑著点了点头。 “成，到时候我跟咱爸咱妈还有咱爷商量商量，今年家里养的鸡也不少，正好到时候摆酒席用。” 胡晓晓又给孙传武盛了粥，嘴里还哼著歌，显然心情不错。 孙传武接过粥吃著饭，胡晓晓就眼巴巴的在那瞅著，俩人一对视，胡晓晓就衝著孙传武甜甜一笑。 饭吃了一半儿，胡晓晓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咋了？” 胡晓晓抿了抿嘴，小声说道：“那要是怀了孕，咋上学啊？” 孙传武哭笑不得：“你就这么著急生孩子啊，不著急，早著呢，啥时候你想生了你再生。” 胡晓晓抿了抿嘴：“我看著小英子我就稀罕，我想著，我要是生个姑娘，我也给她编小辫，给她买小衣服穿。” “关键上学不能耽误啊，你这都努力了多少年了，这上学了再怀孕了，到时候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胡晓晓抿了抿嘴：“也是，等我毕业的吧，我吧，是真喜欢孩子，也不知道咋地了，今年格外稀罕孩子。” “对了，你想要姑娘还是儿子？” 孙传武微微愣了愣神儿，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不过姑娘儿子都一样，主要是孩子的妈是你就行。” 胡晓晓白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那能一样么。” “我想著吧，不行咱们生俩，一个姑娘一个儿子，到时候先生儿子，再生姑娘，当姐姐太累心。” 孙传武看著胡晓晓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笑啥？” “不是媳妇儿，那啥，生儿生女咱俩也说的不算啊，这玩意儿隨缘吧，来啥咱要啥，都是缘分。” 胡晓晓哭丧著小脸儿：“你说咋不能自己选呢，真愁人，要是能自己选，咱生个龙凤胎也行。” “就非得生个儿子？” 胡晓晓点了点头：“也不能说重男轻女吧，你看啊，要是小叔家里有儿子，或者你有兄弟，我生啥都无所谓。” “老孙家到你这都单传了，就算是你觉得无所谓，但是咱爸妈呢，咱爷呢？” 孙传武听胡晓晓这么一说，心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老爷子挺传统，別的不说，从对自己和两个妹妹的態度上就能看出来，老爷子就是喜欢小男孩儿。 只不过孙传武也心疼胡晓晓，生孩子那是鬼门关上走一遭，可不是播种等秋收就结束了的事儿。 胡晓晓这么懂事儿，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晓晓，这玩意儿別勉强自己，身子骨要紧。” 胡晓晓摇了摇头，態度坚决：“这是两码事儿，没啥勉强的，我本身就喜欢孩子，生孩子也不是说就是给你老孙家生的。” “那也是我的儿女。”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都说姑娘跟爸亲，到时候我咋也得生个儿子，到时候馋死你！” 第 761章 生活不是爽文 下午一点来钟，电话响了。 孙传武接起电话，电话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餵？是孙先生家里不？” “是我，我是孙传武，您哪位？” “我，王守诚，六盘水派出所所长，你还记得不？” 孙传武笑著说道：“嗨，王哥啊，你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儿啊？” 王守诚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 “传武啊，是这么回事儿，我们镇子有个人杀了人，完后吧，当场我们给他击毙了。” “现在吧，尸体在派出所呢，这家人吧，是村里的贫困户，小两口都是哑巴，对方吧，有点儿门路。” “那啥，他们家吧，不让先生给这个小子下葬，镇子里的先生也不敢接，没办法了，我寻思著，这事儿你能不能办了，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孙传武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让杀人凶手下葬，这事儿也正常，这种事儿孙传武也碰到过。 但是王守诚特意加了个对方有点儿门路，那这事儿，就不是简单的纠纷问题了。 “王哥，你和杀人的有亲戚？” 王守诚苦笑著摇了摇头：“我要是他亲戚就好办了，传武啊，你哥我虽然不是啥好人，但是吧，有些事儿也看不下去眼儿。” “这事儿三两句也说不清楚，但是我能跟你保证，这事儿，杀人的这个吧，反倒是受害者。” “嗨，这特娘的世道，传武啊，你看这样行不，你来一趟，能干你就干，干不了，我请你吃饭然后也给你出活的钱，你瞅瞅行不？” 孙传武思量了一会儿，王守诚能说这种话，说明杀人的小子肯定有冤屈。 这事儿办不办確实看他自己。 但是，孙传武却想把这事儿接下来。 送人入土为安，是他的职责，再说了，人家王守诚都求到自己头上了，这也是个大人情。 “成，我现在往你那走，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到。” “好好好，谢了传武。” 和胡晓晓打了个招呼，孙传武领著唐盛智就往六盘水走。 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多大门子，能逼得人家杀人，还能逼得人家不能下葬。 开了两个小时，到了六盘水派出所门口。 下了车，王守诚小跑著迎了上来。 “来了传武，快，进屋坐会儿。” 三个人进了派出所，上了二楼王守诚的办公室。 王守诚递烟倒水，一通忙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坐在孙传武对面，孙传武问道：“王哥，到底咋回事儿啊？” “哎！” 王守诚嘆了口气，说道：“是这么回事儿，咱们镇子不是有人开白土矿么，这个哑巴吧，就在白土矿里拉车，挣辛苦钱儿。” “哑巴家里穷，爹娘死的早，全靠家里二叔养著。到了成家的年纪啊，家里也想著给哑巴家里留个后，就托人打听，好容易也找了个哑巴姑娘。” “小两口也是苦命人吶，两口子都不会说话，日子过的磕磕绊绊的，不过却挺有滋味儿。” “坏就坏在啊，哑巴媳妇儿长的好看，让白土矿老板的儿子惦记上了。” 王守诚深吸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怒气。 “这不，这小畜生有一天晚上就给这丫头祸害了，而且还是当著哑巴的面儿。” “哑巴让人打了个半死，眼睁睁的看著別人祸害自己的媳妇儿。等这小子完事儿了，扔了十块钱大大咧咧的走了。” “哑巴想要报仇，他媳妇儿就劝，让他带著自己报公安。俩人当时就找了我，我一听这事儿能忍么，人家哑巴日子过的够惨了，你特么还祸害人家？” “完后吧，我直接带了人就给这小畜生抓了。当时这小子啥也不说，我审完了以后，直接送到了市局。” “草特么的，没寻思第二天一早，这王八犊子就回来了，而且拿著鞭炮在派出所放了一上午。” “我往市局打电话，人家领导就一句话，他是嫖娼，是哑巴媳妇儿勾引他的。” 孙传武眉头紧皱，跟著骂道：“妈的，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王守诚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我也没办法啊传武，我踏马就是个所长，我也真想一枪给这王八犊子整死。” “特么的，这王八犊子回来的当天，又给哑巴媳妇儿祸害了。这次这王八犊子做的跟他妈的过分，他让人用狗链子拴著哑巴，就拴在门口。” “等他走了以后，两口子哭著找到了我。俩人一通比划啊，我也懂哑语，俩人就问我，我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我是真的挺无奈的，我告诉他俩我都给他抓了，但是人家上面有人，他家里有钱。” “哑巴媳妇儿哭著问我啊，她说，有钱有人就拿老百姓当牲口么？” “有钱有人，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王守诚擦了把眼角，苦笑著摇了摇头。 “他妈的，我能说啥？我特么直接带人又给他抓了，结果呢，和上次一样，又给送回来了。” “这次局里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不想干了。传武，我真特么想说我不想干了，但是我还有老婆孩子，我特么说不出口啊我！” 孙传武理解王守诚。 在小说电影里，这种状况，王守诚肯定开枪，来个爽文剧本。 但是实际上呢，生活不是爽文，生活就是特么的的一本满是油污的，让很多人都绝望地荒诞话本。 孙传武很气愤。 这种牲口，不是特例，特別在这个年代，信息闭塞，老百姓根本就没有伸冤的地方。 特別是像是哑巴两口子这样，都是残疾人的。 孙传武不想管閒事儿，但是什么是閒事儿？ 自己有这个能力，能帮人出这口恶气，自己看到了这件事儿，却装作看不见，那他妈不白活这一辈子了么？ 没有那个能力再另说，有这个能力，孙传武就不能视而不见。 “这王八犊子，真特么该死。” 王守诚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 “两口子也绝望了，俩人也去了市里，但是却让市里的人打了一顿送了回来。” “那个王八犊子更加的变本加厉，几乎每过两天，就要去祸害人家一次！” 第762 章 死人的事儿，我管。 “因为这个哑巴杀的人？” 孙传武有些好奇，按理说，从哑巴去市里被人打回来的时候，哑巴就应该復仇了才对。 但是听老王的意思，哑巴那时候並没有动手。 老王摇了摇头。 “两口子还有个四岁的小姑娘，为了孩子，两口子即便是活的水深火热，也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哎。” 老王重重嘆了口气：“这小子没事儿就拿孩子威胁他俩，俩人也绝望了，应该说是麻木了。” “直到今天早晨的时候，这小子又去祸害哑巴媳妇儿。祸害完以后，他不满足，又要去祸害人家孩子。” “啥玩意儿？” 孙传武声调猛地拔高：“妈的，这王八犊子真特么畜生啊，就这逼玩意儿，给他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恨！” 老王点了点头。 “哑巴当场就崩溃了，发了疯一样抓起菜刀，当场就砍死了两个。” “后来这小子准备往外跑，让哑巴当街给砍死了。。。” “哑巴当时还要去白土矿接著杀人，想要给这小子一家人都整死，我们也接到了报案，一块儿去了白土矿。” “在白土矿门口，我们把他击毙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瞪了眼老王，没好气的说道：“这事儿你们真特么积极。” 老王苦笑著说到：“传武，我特么也不想开枪啊，你说我咋整？那么多人看著呢。” “我当时都想著，他妈的，直接给白土矿炸了得了，关键，关键我也没那个本事啊。” “这不，我把尸体拉了回来，人家把尸体也拉走了。哑巴媳妇儿就在那哭，我这才问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我心里有愧啊传武，我就跟她说，哑巴的后事儿我包了，以后孩子的事儿我也管了。” “这不，我就找了个白事儿先生过来，连找了两个，白土矿的都给撵走了。” 101看书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0?????????????.??????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他老子说，在临市，他说不让谁下葬，谁就不许下葬！” “传武，我是逼得没办法了，真的，我知道这事儿找你挺不仁义的，但是这事儿我也是没办法了。” “你说我假惺惺也行，说我不是人也罢，这事儿，这事儿我真想办了。。。”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问到：“它们家有人给办白事儿？” 老王点了点头：“嗯呢，找的市里的。” “临市？” “对，就是临市的。” 孙传武掐了烟，站了起来：“活人的事儿我管不著，但是死人的事儿，就特么归我孙传武管。” “这事儿，我接下了！” 说著，孙传武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儿，然后走到电话前面，拿起电话拨出去了號码。 响了两声，电话那头传来陈建国的声音。 “喂，我是陈建国。” “建国哥，是我，孙传武。” “传武啊，你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儿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问道：“建国哥，我问你件事儿唄，那啥，六盘水儿白土矿的老板，在市局有关係？” “六盘水儿？不知道啊，没听说啊。。。等会儿，你在六盘水儿？” “嗯呢，在六盘水儿呢。” 陈建国赶忙坐直了身子，摸起烟点上了一根。 抽了一口，陈建国沉声问道：“传武，我今天听王守诚匯报，说那边发生了凶杀案。” “这事儿，你掺和了？” 孙传武把哑巴两口子的事儿一说，陈建国的脸瞬间黑了。 “草特么的，还特么没有王法了？” “传武，你这样，你等著我，先別轻举妄动，我特么带人过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成，我知道了哥，我等你。” 掛了电话，孙传武又给店里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以后，康凯的声音传了出来：“您好，中元殯葬。” “我，传武。” “传武啊，咋了，调货啊？” “不是，你去查查去，看看今天谁来六盘水儿办事儿了。对了，要是我不想让市里的人接別人的家的活，別家能听不？” 康凯嘿嘿笑著说道：“擦，你放心吧，只要咱家开口，只要是临市这一片的，不管市里还是乡镇的，肯定没人敢接他们的活。” “旁的不说，咱家这大半年啊，可帮了他们不少，现在他们棺材和纸活都在咱们这拿，寿衣缝尸啥的就更不用提了。” “成，你去转一圈儿，放出话来，只要是六盘水儿白土矿家的白事儿，谁都不许接。” “好嘞，我这就去说去。” 掛了电话，孙传武不放心，又给寧杰打了个电话。 把来龙去脉这么一说，电话那头的寧杰笑出了声。 “我以为多大事儿呢，就这事儿啊。” “你要说你嫖娼被抓了，我肯定懒得管，你要说办这种事儿，放心吧，你哥给你兜底。” “那啥，我也让手下的兄弟放出话，你放心，没人敢接他家活，也没人敢管他家事儿。” “你哥我啊，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孙传武一脸歉意：“哥，这事儿给你添麻烦了。” “屁的添麻烦，这是好事儿。咱混的这么好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自己不受欺负，看到別人受欺负能上去踹別人两脚么。” “要不不就白混了？行了，別想那么多，月底送晓晓的时候，过来吃饭。” “对了，你小子算的真特么准，你嫂子啊，有了。” 孙传武眼前一亮：“真的？” “我还能骗你？行了，这也是行善积德的事儿，我得给你大侄子积积德。” 掛了电话，站在旁边的王守诚都懵了。 陈建国。。。寧杰。。。。 孙传武还真和这些大神有关係啊。。。 “传武，这事儿。。。。” 孙传武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 “陈建国说让我等著他，你说我等不等？” 王守诚眼珠一转，赶忙说道：“那啥，不能等，那个，我去喊人，咱去抓人去。” “抓谁？” 王守诚拍了拍胸脯：“你说抓谁抓谁！” “这事儿，那个小畜生的爹，还有那几个帮凶，都跑不了，都得进去！” 码好人，三辆车直奔白土矿。 白土矿门口搭著灵棚，一个中年人阴沉著脸走了过来。 孙传武几人下了车，这人看著王守诚，语气不善：“王所，有事儿？” 他身旁的白事儿先生见到孙传武，微微一愣。 “孙先生，你，你咋来了？” #感谢各位的支持，帮忙点点催更评论评论吶。分享下喜讯，我当赤脚医生的那些年已经通知改编短剧了，希望能给我一个好看点儿的女主。。。 第 763章 我是孙传武 这人孙传武认识，临市白事铺子的，自己还帮他家缝过尸体。 孙传武扫了眼畜生爹，笑著说道：“这活別接了，回去吧。” 白事儿先生面露难色，畜生爹的脸黑的像是锅底。 “你特么算个啥东西？活腻歪了？” 孙传武看向白事儿先生，问道：“回不回？” “回，回，我不接了。” 白事儿先生转身就走，气的畜生爹破口大骂。 “你特么。。。你收了老子钱，不给老子办事儿。。。” 白事儿先生赶忙掏出钱扔在了地上，孙传武他可得罪不起。 旁的不说，人家孙传武和刑警大队长都称兄道弟，还有那个传说中白市道上大哥寧杰，也是孙传武的兄弟。 就这俩，谁惹得起？ 更何况人家孙传武还帮他家缝过尸体，康师傅也帮他家忙活了两次，自己当时差点儿吃了牢饭，还是康凯把他捞出来的。 无论哪一点，他都不可能不听孙传武指挥。 “钱我不要了，另请高明吧。” （请记住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王守诚也会办事儿，赶忙把白事儿先生拉到一边，然后给白事儿先生塞了三十块钱。 “不行，这钱我不能要，我给孙先生办事儿，哪能。。。” 孙传武摆了摆手：“这钱你收著吧，该拿的。” 畜生爹黑著脸看著孙传武，恨得咬牙切齿。 “小子，你特么非得跟我找不痛快是不是？” 孙传武嘿嘿一乐，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屑。 “我跟你找不痛快？我倒是听说啊，有些人装那个犊子，说临市谁能不能下葬，都得你说的算。” “巧了，这话啊，我也送给你。” 孙传武叼著烟，朝著畜生爹走了一步。 他眯著眼睛看著畜生爹，眼神凌厉，不怒自威。 “在临市啊，谁下葬我管不著。但是，这白事儿，接不接谁家的活，我孙传武说的算！” 孙传武？ 畜生爹目光一凝，这小子他听人说过。 白市有个干白土矿的大老板，叫刘政，他师傅是寧杰，而孙传武，就是寧杰的兄弟。 寧杰是谁，那可是白市说一不二的人物，他怎么就惹上孙传武了？ 孙传武和哑巴家有亲戚？ “您，您是孙传武？” 孙传武眉头一皱：“和你有关係？” 畜生爹赶忙放低了姿態：“孙先生，我，我和刘政刘老板是朋友，刘老板是寧总的徒弟，这事儿，这事儿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別掺和了。” “您看您有什么条件隨便提，我肯定照做，咱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犯不上这样。” 孙传武让畜生爹逗乐了。 他倒是知道刘政，但是，今天就算是刘政在这，估摸著刘政也得帮著自己给这老畜生两嘴巴子。 “刘政朋友啊，你不早说啊。” 孙传武这么一说，王守诚的脸色猛地一变。 完了，孙传武和这老王八也认识，这下子惨了。 见孙传武鬆了口，老畜生也鬆了口气。 他堆著笑，从兜里掏出烟，抽出来递给孙传武。 “孙先生，嗨，你说我家里摊上这事儿了，我儿子也是受害者，等这事儿了了，我亲自上您府上给您道歉。。。” 孙传武把烟推了回去，摇了摇头。 “这就不用了，你刚才说，我有什么条件隨便提，是不？” 老畜生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心道什么孙传武李传武的，不还是认钱？ 心里不屑，但是他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 他笑著说道：“对，您有什么条件隨便提，这事儿只要您不掺和就行。要不我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以后怎么见人，您说是不？” 孙传武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看著老畜生，不由得抿了抿嘴。 “嗯，你说的对。” “我的条件啊，很简单。你儿子不是祸害人家姑娘么，这事儿你这个当爹的肯定知道。” “你呢，去公安局自首，然后把当时帮著你儿子的那帮子狗腿子一块儿送公安局去，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老畜生的表情一僵，他目光阴翳的看著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孙先生，这事儿，您就非得管不可？” 孙传武摊了摊手：“我做的还不明显么？” “怎么，就允许你欺负別人，就不允许別人欺负你？不对，我这也不算欺负你啊。” “老王，你说我这算不算伸张正义？” 王守诚笑著点了点头，眯著眼睛说到：“算，太算了啊。” 老畜生深吸了口气，对著身后站著的保卫科一摆手，十几个人带著傢伙事儿就把老畜生护在了身后。 他一脸恨意的看著孙传武，阴惻惻的开了口。 “孙传武，我是看在寧杰的面子上给你三分薄面，你还真以为你一个干白事儿的，老子真怕你？” “你不是愿意装这个犊子么，妈的，今天你们几个就都別走了！” 王守诚他们赶忙掏出枪把孙传武护在身后，双方一瞬间剑拔弩张。 保卫科的人阴沉著脸看著王守诚他们，此时心中也叫苦不迭。 娘的，咋突然就跟派出所对上了？ 今天这事儿真特么大了。 王守诚手枪指著保卫科的科长，劝诫道：“老刘，这事儿和你们没关係，你也是部队退下来的，今天这事儿你要是带著你的兄弟们犯了傻，这辈子都毁了。” 保卫科长有些犹豫，本身他就不想动手，可自己吃的是人家老畜生的饭，人家都开口了，这枪他不举也不行。 老畜生在后面喊道：“妈的，你们不用怕，今天这事儿我担著，你们要是有个好歹，家里人我都给养著！”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推开王守诚走到人群中间。 王守诚赶忙站在孙传武身前：“传武，你。。。” “没事儿。” 孙传武给了王守诚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看向保卫科的眾人。 “哥几个，一会儿刑侦大队大队长就到了，电话呢，我来之前就打了。” “一个私矿的保卫科啊，犯不上拼了命给人家干活。说句难听的，他儿子欺男霸女，他这个当老子的，能是啥好东西？” “你们还指望他出了事儿给你们平事儿？闹呢。” 第 764章 宝儿在呢，妈妈不怕 “今天啊，就算是我们都死在这，你们也肯定跑不了。” “他能耐再大，也大不过陈建国，大不过寧杰吧？到时候他一家子都自身难保了，你觉得你们家里人到时候会落的什么下场？” 孙传武这么一说，保卫科的人互相交流了个眼神，手里的枪口慢慢对准了地面。 “草，姓刘的，你特么的，老子那么多钱养著你们，你。。。。” 老畜生气急败坏，保卫科这下子不动手了，王守诚还摆出来抓自己的架势，自己最后的依仗也没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孙传武竟然能掺和这事儿，他也想不明白，孙传武为啥要掺和这事儿。 对於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不是最稀鬆平常的小事儿么，孙传武非要当这个格路货干啥？ “老板，你这钱了，我们也给你办事儿了啊。” 保卫科长收起枪，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你总不能憋著我们造反吧？” 孙传武趁著这个机会，指了指老畜生。 王守诚他们赶忙冲了上去，老畜生没跑出去两步，就被王守诚几人死死按住。 老畜生的家里人一看老畜生被抓了，瞬间耍起了无赖。 畜生妈连哭带喊，抓著王守诚不放手。 “姓王的，你这是干啥玩意儿，俺家老徐犯了啥罪，你为啥抓我家老徐！” 王守诚冷笑一声：“你家老徐干了啥你不知道？” “行了，別特么捣乱，再捣乱，我特么连你一块儿抓！” 老徐面若死灰，他死死盯著孙传武，脸上满是恨意。 “孙传武，我特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孙传武乐了。 “操，你用这玩意儿威胁我，你这不撞了枪口上了么。” “你放心吧，你没做鬼的机会。杀人我不在行，灭鬼啊，我特別拿手。” 回了派出所，王守诚把姓徐的往屋子里一关，一把抓住了孙传武的手。 用力地握了两下，王守诚红著眼眶说道：“传武啊，今天这事儿，真谢谢你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抽回了手，有些嫌弃。 “得了吧老王，你这也就是良心发现了。真的，我就不信了，姓徐的他儿子去强姦，你就不能带人直接一枪毙了？” “你穿上这身皮，还考虑那么多干啥？” 王守诚苦笑著说到：“传武，这事儿是我的问题。但是我也有家有业的，姓徐的，姓徐的我真惹不起。” 孙传武抿了抿嘴：“一个派出所所长惹不起一个做生意的，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行了，这事儿我也懒得听了，和我没啥关係。这事儿今天我办了，也不完全是因为你，更多的是因为哑巴。” “真的老王，你穿上这身皮，干了这个活，你都不敢给老百姓出头，你说摊上你这么个领导，你们镇子那些老百姓过的得多惨？” “行了，你快让人把哑巴媳妇儿喊过来，顺便找人帮著忙活忙活。她孤儿寡母的，自己男人死了，身后事儿都没人处理，以后让她咋活。” 老王一脸羞愧，他点了点头，低著头出了派出所。 唐盛智递给孙传武一根烟，有些嫌弃的说道：“这姓王的真是又当又立的，这时候再说这些有啥用。” 孙传武摇了摇头，他也知道王守诚的苦衷。 別说现在了，从古至今都是这个样子，往后几十年不也是这种状况？ 王守诚不可能没有私心。 人家一个电话，就能直接把人放了，他在官场爬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所长，早就没了一身的锐气。 如果这事儿王守诚直接动了枪，到时候他王守诚也会落得一个很惨的下场。 这特娘的就是现实。 孙传武有气，气的不是王守诚不作为，气的是上面那些收了钱，不把老百姓当人的玩意儿，天天身居高位，嘴里讲著民生，实际上呢？ 这事儿，是他一个小老百姓没办法参与的。 他能做的不多，就如同王守诚，良心发现找上自己一样。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滴吧，这种事儿啊，以后你能碰上不少。” “凭心办事儿吧。” 等了好一阵儿，王守诚领著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进了派出所。 和王守诚说的一样，哑巴媳妇儿长的確实漂亮。 她怀里抱著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大眼睛双眼皮儿，怯生生的看著孙传武。 王守诚对著孙传武一指，哑巴媳妇儿眼圈儿一红，对著孙传武就跪了下去。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哑巴媳妇儿拉著小女儿，按著小女儿的脑袋给孙传武磕头。 小丫头嚇的哇哇大哭，她也不知道妈妈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只能任凭母亲按著，对眼前的男人磕著头。 “哎呦，这可使不得。” 孙传武赶忙把娘俩扶了起来，小丫头抱著妈妈的腿，可怜巴巴的看著孙传武。 哑巴媳妇儿对著孙传武比划著名，虽然孙传武看不懂她比划的什么意思，但是也能猜到，这是对自己的感激。 王守诚在旁边翻译到：“她说，她谢谢你能帮她伸冤，她说她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孙传武鼻尖一阵酸涩，他摆了摆手，说道：“我能做的不多，不用太过於感激我，好好生活，好好照顾孩子。” 王守诚对著哑巴媳妇儿一通比划，哑巴媳妇儿捂著嘴看著孙传武，身子克制不住的颤抖著。 她缓缓的蹲了下去，死死的把女儿抱在怀里，张开大嘴，嘴里发出一声声短促的呃呃声。 王守诚抹了把眼泪，转过头，对著自己的脸狠狠地甩了个嘴巴子。 小丫头一面哭著一面抹著妈妈脸上的泪水，心疼的安慰。 “妈妈不哭，妈妈不怕，宝儿在呢，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小小的身子抱住妈妈的脑袋，她竭尽全力，用自己能够做到的方式，抚慰母亲的痛楚。 唐盛智小声抽泣著，他泪窝子浅，最见不得这种场面。 哭了好一阵儿，哑巴媳妇儿才站了起来，对著孙传武深深鞠了一躬。 小丫头有模有样，也跟著妈妈对著孙传武弯下了腰。 哑巴媳妇儿对著孙传武比划了一通，然后看向王守诚。 王守诚深吸了口气，对著孙传武缓缓开了口。 “她说，谢谢你，给了她娘俩活下去的希望。” 第 765章 陈队，你干啥啊 王守诚找了人，帮著哑巴媳妇儿一块儿忙活后事儿。 镇子里不少人也听说了哑巴的事儿，姓徐的现在被抓起来了，他们也没了顾虑，纷纷过来帮忙。 取出了哑巴身体里留著的子弹，孙传武给哑巴穿上了寿衣，盖上了蒙头布。 哑巴这种状况，是不用计较非要停三天的。 一来是横死，二来，哑巴媳妇儿一个人带著孩子，怎么撑接下来的两天都成问题。 拉上王守诚，和哑巴媳妇儿商量完，敲定了明天一早送葬。 哑巴媳妇儿抱著孩子坐在停床前，失神的看著哑巴蒙著白布的脸。 很难想像，残缺的她好容易找到了另一半儿，可命运却未曾对她眷顾，又在她满是疮痍的身上，补上了几刀。 麻绳专挑细处，厄运专找苦命人。 “传武，这是办事儿的钱，你拿著。” 王守诚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著五十块钱。 孙传武接过钱看了一眼，然后走到哑巴媳妇儿身边，蹲下身子摸了摸哑巴的女儿。 小丫头没了之前的陌生，对著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喊了声“小叔。”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便捷 全手打无错站 “困不？” 小丫头摇了摇头，拽了拽还在走神的妈妈。 哑巴妈这才把视线挪了回来，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的孙传武，一脸的歉意。 “老王，翻译一下。” 老王小跑著跑了过去，孙传武把钱递给哑巴妈，哑巴妈脸色一变，赶忙摆手拒绝。 “她说你帮她够多了，这钱她不能要。” 孙传武把钱往前一塞，板著脸说道：“这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要是不收著，哑巴的后事儿我就不给你办了。” 老王这么一比划，哑巴媳妇儿红著眼睛捂住了嘴，泪眼婆娑的接过了信封。 她看了眼怀里的女儿，像是下定了决心，把女儿放在地上，再次对著孙传武跪了下去。 孙传武赶忙伸手去扶，可她却一直摆手拒绝，对著王守诚指了两下。 孙传武看向王守诚，趁著这个空档，哑巴媳妇儿赶忙对著王守诚比划著名。 王守诚看完哑巴媳妇儿的手语，有些为难的的看著孙传武。 “咋了，她说啥了？” 王守诚抿了抿嘴，说道：“她说，她说能不能求你收养她女儿。” 孙传武微微一愣，紧接著脸色一变。 如果他收养了哑巴的女儿，哑巴媳妇儿肯定会走上绝路。 这事儿他肯定不能答应。 骗人死简单，劝人活著很难。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看著抿著嘴眼泪汪汪抱著哑巴媳妇儿的小丫头，摇了摇头。 “你翻译。” “不光我不会收养你的女儿，就算是別人，也不会收养你的女儿。” “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养著，你把她带到这个世界来，是你的责任。” 王守诚对著哑巴媳妇儿比划著名，哑巴媳妇儿的自嘲的摇了摇头，接著比划。 “她说，她也想好好活著，但是活著太痛苦了。她好容易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好容易有了自己的家。” “这是她从小都幻想的事情，但是却被那个畜生硬生生的撕碎了。” 孙传武点上根烟，再次开口。 “死了很容易，一了百了，但是小丫头怎么办。小丫头先是没了爸爸，然后接著没了妈妈。” “还是，你打算带著丫头一起死？” “你男人已经为了保护你们娘俩，保护小丫头一起死了，你就打算这么见他？” 说到这，哑巴媳妇儿抱著女儿，张著大嘴，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哑巴媳妇儿才平復了自己的情绪。 她拍著自己的胸口，比划著名。 【可是我能怎么办，孩子的爸爸已经死了，我，我该怎么办。】 “你如果想换个环境生活，可以去红旗村，我们那里的人还不错，最起码不会欺负你。” “生活的方面你不用害怕，到时候大队会给你分地，你平常也可以帮我做纸活，到时候也可以赚钱补贴家用。” 哑巴媳妇儿看著孙传武，良久之后才对著孙传武开始磕头。 孙传武把哑巴媳妇儿拽了起来，然后指了指躺在停床上的哑巴，说道：“等他的后事办完，你可以跟著我一起走。” “或者，等秋收以后走。” 哑巴媳妇儿抹了把眼泪，给出答覆。 【秋收以后吧。】 “行，那边我想办法给你安排，到时候让王所长送你过去。” 王守诚赶忙对著哑巴媳妇儿一顿比划，孙传武看不懂，但是也能猜出大概，估摸著是怕哑巴媳妇儿到时候不用他帮忙。 哑巴媳妇儿冷眼看著王守诚，木然的点了点头。 正说著呢，大马路上响起了鸣笛声。 走出灵棚，孙传武老远就看到了沉著老脸的陈建国，陈建国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孙传武，快步朝著孙传武走了过来。 还没走到跟前儿，陈建国就气呼呼的开了口。 “你小子咋那么不听话呢？姓徐的手里面有枪，到时候你出个三长两短，我咋跟你爹妈交代？” “咋地，就非得著急动手？你还信不得你哥咋地？” 孙传武心头一暖，陈建国是真动了肝火，走到孙传武面前，对著孙传武的胸口懟了一拳。 “气死我了你！” 孙传武疼的齜牙咧嘴，陪著笑脸：“嗨，没事儿哥，你瞅我不是好好的么。” 陈建国瞪了眼孙传武，没好气的白了孙传武一眼。 “你要是出了事儿咋整，咋地，当自己刀枪不入啊？啊？” 孙传武指了指王守诚，说道：“这不有老王么，不能让我有事儿。” 王守诚听到孙传武点自己名，心头一热，心道孙传武还是想著自己的。 还没等他说话，陈建国沙包子大的拳头就直接砸在了王守诚的脸上。 “砰！” “哎呦！” 王守诚痛呼一声，捂著眼眶子，紧接著肚子上又挨了陈建国一脚，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陈大队，你，你这是干啥啊。” “干啥？” 陈建国咬著牙黑著脸盯著王守诚。 “妈的，你虽然没特么帮人家打掩护，但是你特么这身皮是白穿的？” “他刘富贵给姓徐的当靠山，你特么就不能去找我？” 第 766章 就差一步 王守诚心里那个苦啊。。。 他心道是我王守诚不去找你么，关键谁知道这事儿有没有你的份儿啊，你家庙门儿往哪开我都不知道啊。 但是他也不能这么说，现在陈建国肚子里有气，让他撒就行了。 自己这事儿本身做的就不地道，他当时跟孙传武说的时候就做好了脱了身上这层皮的打算。 “陈大队，您说的对，我这事儿做的不到位，您隨便处罚就行。” 陈建国黑著脸瞪了眼王守诚，没好气的说道：“以后再跟你算帐。” 说著，他进了灵棚，扫了眼屋子里的人，把视线落在了哑巴媳妇儿身上。 哑巴媳妇儿一见又来了陌生的公安，脸色猛地一变，赶忙把女儿拦在后面，双臂张开，瘦小的身躯护在女儿和哑巴的身前。 身后的王守诚赶忙一顿比划，哑巴媳妇儿將信將疑的看向孙传武。 孙传武对著哑巴媳妇儿摆了摆手，示意哑巴媳妇儿没事儿，哑巴媳妇儿这才重新把女儿抱在了怀里。 陈建国简单的做了慰问，然后私自掏腰包给了哑巴媳妇儿一百块钱，这才拉著孙传武出了灵棚。 接过陈建国递过来的烟，孙传武问到：“建国哥，你刚才说啥刘富贵，刘富贵儿就是姓徐的后面的人？” 陈建国点了点头：“嗯呢，老爷子在那边查呢，这事儿闹得挺大，白市今天就能下来人。” “我听老爷子的意思，是白事儿那边有人打招呼了。咋地，你跟老寧说了？”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衝著陈建国尷尬的笑了笑。 陈建国翻了个白眼儿，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感情孙传武还真没百分百对自己放心，这小子。。。。 “你小子就那么不放心你哥？” “也不是不放心你，我是觉得，这个姓徐的这么囂张，上面肯定有人啊，这上面有人，一旦你这边感觉到麻烦，我不还得找人。” 陈建国点了点头，孙传武这么做也没毛病，毕竟要不是这事儿出来了，他还不知道刘富贵干的那些乱遭子事儿。 他家老爷子吧，就属於那种谁都不得罪类型的，很多事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很討厌这种办事儿风格。 所以，这事儿和老爷子说的时候，老爷子还在那分析得罪刘富贵有没有必要么。 这个公安局大局长让老爷子当的，他都觉得憋屈。。。。 孙传武也算是烧了一把火，要不，自己的分量还真不一定让老爷子直接破釜沉舟的把刘富贵拉下水。 也就是他爹只是中庸但是不坏不贪，要不他非得来个大义灭亲不可。 “你这事儿办的也没毛病，这事儿。。。。这事儿我家老爷子虽然不知道，但是吧，老爷子知道刘富贵那人不地道。” “我家老爷子啥德行我也和你说过，我这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他还跟我分析利害关係呢，真的老弟，我差点儿掏枪给我老子毙了。”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哥你真孝顺，要是老爷子让你毙了，我免费给你出活。” 陈建国让孙传武气乐了，懟了孙传武一拳。 “滚犊子，没个正形。” “哎，我说句实在的，刘富贵身后还真就没人了。这人吧，以前是將军县的局长，想当年临市局长空缺，他就调过来了，当时没爭过我爹，就当了副的。” “他要是有门路啊，早就上去了，这都哦多少年了。可我爹吧，谁都不得罪，你说这王八犊子坏成这样了都，还在那寻思呢。” “我跟你说老弟，往往特別大的官儿吧，还真不一定是那种大奸大恶的，就是像是刘富贵这种不大不小的官儿，这种升官儿无望的，就这种人才特么恶呢。” “妈的，等老子有一天当了局长。。。。” 孙传武捏著下巴点了点头：“嗯，你现在距离局长也不远，可以说就差一步。” 陈建国眼前一亮：“你说差啥？” “差把你爹毙了。” 陈建国：￥#￥%#@#￥@！ 晚上的时候孙传武和陈建国在哑巴媳妇儿家守了一宿，第二天早晨三点多，孙传武就领著人上了山去打墓。 七点半，孙传武回到了哑巴家里。 一大早，镇子上就来了不少人过来帮忙，小哑巴家里可怜，哑巴媳妇儿还有小哑巴的亲戚也都连夜赶了过来。 手里锤子往下一砸，哑巴的女儿稚嫩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爹，躲钉啊！” 封棺结束，王守诚和陈建国一左一右，在前面抬棺。 这也算是给死去的小哑巴一个交代。 棺木入了土，孙传武交代完哑巴媳妇儿以后，就开著车离开了六道沟。 到了村里，孙传武马不停蹄的去找了赵大海还有书记，把村里的领导都喊到了大队部，孙传武把哑巴媳妇儿的事儿简单一说，村里面的领导全票通过了孙传武的建议。 村里多一户人对村子也没啥影响，而且这种苦命人，他们也发自內心的表示同情。 处理完这些事儿，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拖著疲惫的身子回了家，简单扒了两口饭，孙传武就回了西屋。 洗完澡，擦了擦头髮，孙传武一头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吃完了中午饭，孙传武打著哈欠，老爷子在那给唐盛智张龙他们四个人讲课。 两点多钟，孙传武家的电话响了。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孙先生家电话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是我，您哪位？” “孙先生，我是將军县的，我叫陈秉义，是这边出黑的先生。” “陈先生啊，你这是有事儿？” 將军县离临市比较近，离红旗村儿有点儿距离，自己也没接著康凯他们的电话，陈秉义直接打到自己家里，说明这事儿应该不小。 陈秉义点了点头：“孙先生，咱就长话短说吧，那啥，我吧前两天出了个活，老太太是横死的。” “我出活出的也没啥毛病，但是吧，人家家里这两天就闹了事儿了，您看您能搭把手跑一趟帮衬一把不？” 第767 章 天下出黑是一家 “怎么死的？” “哎，老太太上山挖天麻麻达山了，让野猪祸害了。这回来以后吧，就折腾她家孙子，咋也送不走了。” 又是被野兽祸害的。 东北地大物博，课本儿上都是这么介绍的，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但是他们知道，东北不光是有这些东西，还有隨处可以麻达山的大山，有能没过人的大雪。 还有一巴掌能拍死一个人的黑瞎子，和能把人生生啃死的大野猪。 当年这些標语，就是为了北大荒编造的童话。 开垦东北这片沃土，沃土下，不知道埋著多少白骨。 多少年后成为號称北大仓的北大荒，盐硷地里，还有许多人不见天日。 “行，我这就去。” 掛了电话，孙传武喊上唐盛智和张龙，开著车直奔將军县。 將军县离他们这很远，最近的路，就是顺著盘山路先到临市，再从临市去將军县，没有直通將军县的马路。 三个人换著开车，傍黑天在临市对付了一口，三个人继续赶路。 直到半夜一点多，三个人才到了將军县下面的一个村子。 这个村儿靠著將军县的一条大河，叫双山村儿，背靠两座大山。 进了村里，犬吠声响成一片，村口，两个男人站在那里，见到孙传武的车来了，俩人赶忙迎了上来。 停下车，孙传武几人关门下车。 “孙先生，麻烦你跑一趟了。” 陈秉义今年四十来岁，一米八左右的个子，身形消瘦，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他旁边站著的那个男人，就是事儿主，长的浓眉大眼，身子骨也敦实，一副老实人的模样。 握了个手，孙传武笑著说道：“不麻烦，天下出黑的都是一家，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陈秉义指著旁边的男人介绍道：“孙先生，这就是事儿主，姓郑，叫郑永国。” 郑永国赶忙伸出手和孙传武握在一起：“孙先生你好，咱先去家里坐会儿，今天休息好了，明天再忙活。” “行，都好说。” 拉上了俩人，左拐右拐，车停在一个院子门口。 下了车，一座两间的土房和不算太大的小院儿就出现在孙传武的面前。 看这房子，就知道郑永国家里多少有些拮据。 进了屋，郑永国的媳妇儿一脸疲惫的招呼著眾人，等给孙传武他们泡好了茶叶水，她才去了小屋。 陈秉义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孙传武问道：“郑老哥，电话里陈先生说的比较少，到底遇上啥事儿了？” 陈秉义苦笑著摇了摇头，重重的嘆了口气。 “哎。” “俺娘前些日子上山挖天麻，想填补点儿家用，谁承想，这一去就没回来。” “等邻村的人发现俺娘让野猪啃死了，我这才知道俺娘让那些畜生祸害了。这送走了俺娘，俺娘就开始回来折腾孩子了。” “这事儿也怪我，俺娘本身身子骨就不好，我没本事，要不俺娘也不能上山。” 孙传武看向陈秉义，陈秉义点了点头。 “我是县里出黑的，陈秉义的娘尸骨没剩多少，他找我缝的尸。” 陈秉义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村里人都说老郑孝顺。” 陈秉义长嘆口气，泛红的眼圈儿里满是泪水。 “孝顺啥啊，我要是孝顺，俺娘就不能死了。” “我以前吧，在县里油库上班儿，俺娘得了病，销太大了，我这没了办法了，就把俺娘和媳妇儿孩子都送回了村里。” “这今年的时候，油库那边把我裁了，我这一下没了工作，回了村里以后啊，又拉了一腚饥荒。” “我不怕你们笑话，俺娘的后事儿，都是老丈人掏钱帮忙办的。” “俺媳妇儿吧，身子骨弱，二十四那年生了个孩子，孩子六岁的时候死了，这三十五岁那年又生了俺家老二。” “俺家老二身子骨也不好，俺媳妇儿也下不了地，俺娘也想著能搭把手。” 说到这里，郑永国埋头痛哭。 “这事儿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啊。。。” 陈秉义拍了拍郑永国的肩膀，安慰道：“家家有本儿难念的经，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 郑永国抹了把眼泪，深吸了口气。 “咋不怪我呢，我要是有点儿本事，家里也不至於过成这样啊。” 孙传武听著郑永国说的话，倒是没有全信。 如果真按郑永国说的，老太太根本就没有回来折腾的必要。 “郑老哥，老太太是不是有啥心愿未了啊？” 郑永国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你说还能有啥心愿啊，我这。。。” “行吧，老太太天天晚上回来折腾？” 郑永国点了点头：“这都折腾了三天了，昨天晚上的时候，陈先生也看著了。” 陈秉义接过话茬：“嗯呢，我看著了，那啥，孩子半夜就醒了，然后就往园子里走。。。” “拦下之后吧，孩子就说看著奶奶了。我吧，本事不咋大，但是也能看到点儿东西，昨天，我还真看著老太太了。” 孙传武思量了一会儿，说道：“那成，今晚上咱先等等看看，要是老太太再来，我就把她拘了问问到底咋回事儿。” 郑永国脸上的慌乱一闪即逝，孙传武倒是看的真真切切。 他眉头一皱，这里面，肯定有別的事儿。 郑永国的媳妇儿抱著孩子从小屋走了过来，她小声说道：“孙先生陈先生，那啥，你们先去小屋歇会儿吧，晚上有动静我再喊你们。” 孙传武点了点头，折腾了大半天，他也有点儿累了。 几个人上了小屋，关上屋门脱鞋上炕，孙传武递给陈秉义一根烟。 点上以后，孙传武小声问道：“陈先生，你经常来这个村儿？” 陈秉义摇了摇头：“不咋来，他们村儿吧，一般都是找镇子里的先生。也就是老太太这事儿镇子里的整不了，所以才找了我。” 说到这，陈秉义突然看向孙传武，压低了声音。 “孙先生，你不会觉得。。。” 孙传武点了点头，抽了口烟，弹了弹菸灰。 “今晚上就能知道咋回事儿了。” 第768 章 还不说实话是么？ 孙传武倒头就睡，陈秉义翻来覆去睡不著。 他脑子里一直都是孙传武刚才的话。 按理说郑永国没必要跟自己撒谎，而且人家村里也说了，郑永国孝顺，总不可能村里人也一块儿来骗自己吧？ 不过一想到孙传武比自己本事大，他就把这个念头掐死，吞进了肚子里。 他也好奇，到底是因为啥，人家老太太一直回来折腾孙子。 两点多钟，陈秉义推了推孙传武。 “孙先生，老太太来了！” 孙传武赶忙爬了起来，穿上鞋就跑出了屋子。 屋门敞开著，郑永国的媳妇儿抱著孩子，哭诉到：“娘啊，你就走吧，有事儿冲我来，別折腾孩子啊。” 郑永国也急的跳脚，脸上带著些许惊慌，挡在娘俩的前面。 他七八岁的儿子，则双眼直勾勾的盯著园子，用力的挣扎著。 孙传武阴眼一开，站在旁边的陈秉义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都是出黑的，孙传武这一只阴眼的含金量他自然懂。 这是多少出黑先生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而且孙传武的阴眼和传说中的恶阴眼不同，漆黑的眼球，摄人心魄，让他忍不住感觉到脊背发凉。 孙传武扫了一圈儿，目光定在园子里的李子树下面。 李子树下，一个穿著寿衣的老太太站在那里，焦急的绕著李子树兜著圈子。 深吸了口气，孙传武朝著园子里就跑了过去。 老太太突然停了脚，看了眼孙传武，焦急的指了指脚下，然后消失不见。 “嗯？” 来到身前，孙传武並没有出手，而是转身看向院子里的几人。 陈秉义几人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孙传武跑的太快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孙传武就窜到树下面了。 陈秉义朝著四周看了眼，刚才他也隱约看到了老太太，而且他感觉到，孙传武明明能够制住老太太，却把老太太给放了。 “孙先生，这。。。” 孙传武看了看脚下，摇了摇头，转身就朝著院子走去。 走到了院子里，郑永国的儿子已然恢復了正常，正在郑永国老婆的怀里放声大哭著。 郑永国看著孙传武，试探著问到：“孙，孙先生，抓著俺娘了么？” 孙传武没有回答郑永国的问题，而是冷著脸看著这一家三口。 “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郑永国两口的身子猛地一颤，郑永国媳妇儿哭诉到：“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省心 】 “进屋说。” 孙传武冷著脸进了屋，陈秉义也黑了脸。 这两口子竟然没跟自己说实话，这特娘的，这两口子事儿办的真不地道。 进了屋，郑永国的儿子缩在郑永国媳妇儿的怀里，郑永国媳妇儿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用力的甩了自己一耳光。 “啪！” “老郑，我，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咱娘啊！” 陈秉义黑著脸问到：“到底咋回事儿？” 郑永国媳妇儿深吸了口气，低下了头。 “前两年，俺娘得了痴病，时而糊涂，时而清醒。” “县里太大了，我伺候孩子还得伺候俺娘，有时候一整俺娘就跑没影了，我就得满哪找俺娘。” “而且吃药这块儿，实在太贵了，我身子也不好，家里就老郑一个人挣钱。没办法，老郑就把我和孩子还有俺娘送了回来。” “村里人少，家里还有老宅，要是俺娘走丟了，村里人看著也能帮衬一把，把俺娘送回来。” “这两年我虽然累点儿，也能將就著种那几亩地，俺娘跑了两次，村里人都给送回来了。” “可今年，老郑下岗了。” 郑永国媳妇儿带著哭腔，脸上满是自责。 “老郑回来以后啊，家里很快就揭不开锅了，俺娘还得吃药，老郑天天给人打零工，一个月也挣不了几块钱。” “我这大半年，都靠娘家接济活著。但是，但是就算是这样，日子也看不到头啊。” “前两天的时候，俺娘坐在那笑著笑著就拉了。我伺候了她那么多年，那天正赶上老郑发高烧，我也扛不住了。” “我就跟俺娘说啊，我说娘啊，这日子哪时候是个头啊，我真活不下去了啊，谁寻思，晚上俺娘就上了山，再也没回来。” 孙传武咬著牙问道：“所以，你娘挖天麻这事儿都是假的？” 郑永国媳妇儿点了点头：“哎，这事儿咋说啊你说，村里人都知道俺们两口子孝顺，这事儿也是书记让俺们编的瞎话，怕让別的村子里的人笑话俺们村儿。” 孙传武看向郑永国，问道：“这事儿你知道？” 郑永国点了点头：“知道。” 郑永国媳妇儿一脸惊讶的看著郑永国：“老郑，你，我，我那天和咱娘说话，你听著了？” 郑永国抽了口烟，嗯了一声。 陈秉义牙咬的咯咯作响，这不是逼著老太太去死么？ “你两口子，让我说你们啥好！” 陈秉义黑著脸气呼呼的甩了这么句话，一脸歉意的看向孙传武。 “孙先生，这事儿。。。” 孙传武抬手打断了陈秉义的话，视线在两口子之间扫了一眼，冷笑著摇了摇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些道理孙传武都懂。 但是孙传武觉得，这事儿，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老郑大哥，你说实话，你娘晚上上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看没看著。” 老郑抓了抓头髮，带著哭腔说道：“我，我看著了。” 陈秉义一摔菸头，张嘴就骂：“操，你这不是看著你娘送死么你！” “你特么是畜生啊，你就不会拦著！” 孙传武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站起身就往外走。 郑永国一把拉住孙传武，哭诉道：“孙先生，这事儿是我的不对，我给俺娘去磕头认罪，但是孩子没罪啊！” 孙传武一甩胳膊，郑永国踉蹌著倒退了两步。 “这事儿，还没完事儿呢。” “你家李子树下面埋著东西，你知道不？” 郑永国一脸茫然：“东西？埋了啥东西？我不知道啊！” 孙传武黑著脸说道：“你和你媳妇儿八字硬，老太太託梦托不了，只能找她孙子。” “你两口子逼死你们娘，你娘就算是到了死，还特么想著你两口子呢！” 第 769章 俺娘说 郑永国眼圈儿一红，哽咽著问道：“孙，孙先生，您说的是真的？” 孙传武指了指窗外：“是不是你挖一下不就知道了。” 郑永国赶忙拿上手电，小跑著出了门，进了仓房，拿出铁锹，郑永国就往园子里走。 孙传武领著郑永国他们来到樱桃树下，指著老太太刚才指的方向，冷冰冰的说道：“挖！” 郑永国深吸了口气，拿著铁锹就开始默不作声的往下挖。 挖了足足一米深，郑永国手里的铁锹突然一顿，他赶忙拿著手电往下面一扫，然后趴在地上，把里面的一个罐子捧了出来。 咽了口唾沫，郑永国揭开罐子上面的封口，罐子里，有著两块儿马蹄金，还有不少银元和铜幣。 “这。。。这咋可能，我，我咋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些东西。” “我，我娘为啥不告诉我呢，家里有这个，我娘为啥不说呢。。。” 郑永国说著说著就哭了起来，他抱著罐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条腿用力的蹬著眼前的土，撕心裂肺的哭嚎著。 “为啥啊，这到底，这到底是为啥啊！” “娘啊，你咋不早说啊，你咋不告诉我啊！娘啊，孩儿不孝顺吶，孩子不孝顺吶！” 郑永国一面说著，一面用力的拍打著地面。 陈秉义黑著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娘都犯了痴病了，这事儿估摸著早就忘了。” “再说了，早说能咋地，早说你娘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 郑永国一面哭著，一面看著罐子里的钱幣失神。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和老太太照面的时候，为什么孙传武没有出手拘了老太太，就是因为老太太最后那一段话。 【小先生，求求你你告诉我儿，我家樱桃树下面埋著东西。】 【那是，那是我家老头子家里攒下的，那时候逼得没办法了，把东西都埋在了下面。】 【我老糊涂把这事儿忘了，这事儿，求您一定告诉我儿啊。】 【他日子过的太苦了。。。】 “你娘刚才告诉我，你日子过的苦，这些东西是你爹当年在敏感时期埋的，她后来生了病，就忘了这事儿了。” “她死了以后，都惦记著你，怕你过不好。” 郑永国身子猛地一颤，如遭雷击。。。 他张著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著孙传武，良久之后，脸色惨白的拼命摇头。 “不，不可能，明明，明明是因为我，我娘，我娘应该恨我，咋可能。。。” 孙传武淡淡的问道：“所以姓郑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捨不得把真相说出来？” 陈秉义几人一脸懵逼的看向孙传武。 真相？ 还特娘的有內情？ 郑永国，苦笑著摇了摇头，伸出手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著自己的耳光。。。 “我不是人！” “我该死！” “我该死啊！” 孙传武几人就默默地看著郑永国扇著自己，直到他嘴角渗血，陈秉义才黑著脸拽住郑永国的手。 “行了，你娘都走了，你说这玩意儿有啥用！”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孙传武摇了摇头：“行了，进屋说这事儿吧。” 几个人进了屋，郑永国失魂落魄的抱著罐子。 她媳妇儿看著郑永国的样子，心疼的问到：“当家的，你这是咋了？” 郑永国惨笑著把罐子递给了自己的媳妇儿。 “这是，这是咱娘给的。” 他的声音极其沙哑，满是悲切。 郑永国的媳妇儿接过罐子，看著里面的东西，嚎啕大哭。 “娘，我不是人啊，我，我不是人啊。。。。” 孙传武抿了抿嘴，不悦的说道：“行了，嚎有啥用，你娘回不来了。” “姓郑的，这事儿，到底是咋回事儿！” 郑永国媳妇儿一脸茫然地看向郑永国，脸上还掛著泪水。 “咋了当家的，还有別的事儿？” 郑永国一脸羞愧，他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孙传武，孙传武手一推，郑永国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掏出一根自己点上。 抽了一口，郑永国目光涣散，缓缓开口。 “那天下午，我媳妇儿说那话的时候，我听著了。” “那天我发著高烧，我听我媳妇儿说完以后，我也在想啊，在这么下去，这个家咋整。” “等俺娘出了门，过了好一阵儿，我就跟俺媳妇儿说，我晚上去矿上上班儿。” “我知道俺娘去了哪，我知道，我都知道。。。。” 郑永国用力地抓著头髮，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在俺爹坟前找到了俺娘，俺娘不痴了，俺娘看著我，问我啊，儿啊，你咋来了，你不冷啊。” “我哭著从兜里掏出两个苞米棒子，塞给俺娘，俺娘接过苞米棒子，笑著揣进了兜里。” “她说，儿啊，咱们老家以前有个传说啊。说老人过了岁数，就让孩子背著上山，送到山上去，然后在山上等死。” “她说，儿啊，娘都这岁数了，早就活够本了。而且吧，娘都这样了，活著也是拖累。” “她说，她说。。。。呜呜呜，她说，儿啊，你，你送娘上山吧。” 郑永国死死攥著拳头，仰起头，重重的长舒了口气。 “我说，娘啊，我养著你，別这样，咱回家。” “俺娘笑著对我摇了摇头，她说你看啊儿，娘今年七十了，脑子还不好使，活著还不如死了。” “的身体还不好，小伟以后还得上学，还得说媳妇儿盖房子。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我当时，我当时也不想送俺娘上山啊，我，我真不想。” “俺娘拉著我的手，一步步往山边上走，到了山根儿，俺娘说，儿啊，上山了，我爬不动了，你背著我吧。” “我背著俺娘，俺娘说啊，儿啊，你小时候，你就稀罕让娘背著，不背著就哭。你看看，你一转眼儿，你都能背著娘了。” “我说娘啊，咱就，咱就不上山了，俺娘说啥也不让。” “我就慢慢的往山上爬啊，我，我知道以后见不到俺娘了，我就慢慢走，慢慢走啊。” “到了山顶，俺娘说就这地方吧，这地方挺好。俺娘看出来了，俺娘，俺娘看到苞米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是我逼死俺娘的，都是我。。。。” “俺娘说。。。” 第770章 这种人报应快 “俺娘说，孩儿啊，天怪黑的，你快下山吧。” “她说啊，以后家里你就是顶樑柱了，你是家里的天，你得好好的，担得起事儿。” “我给俺娘磕了头，转身就往山底下跑，跑了两步，我就发现不对，地上，地上都是苞米粒子啊。。。” “我打著手电走了一路，一路都是苞米粒子。” 说到这，郑永国用力的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使劲儿捶著自己的胸口，砰砰作响。 “俺娘，俺娘是怕我迷路啊，俺娘是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我转身发了疯一样往山上跑，等我回去的时候，我找不到俺娘了，我，我找不著了。” “我找了一夜，直到天亮，我都没寻著俺娘。” “下了山，我没说这事儿，我啥也没说，直到俺娘让人送了回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俺娘就从山顶上跳下去了。” “俺娘不想给我当累赘。。。。都是我不孝顺啊，我不是人啊，我为啥干这事儿啊！” 郑永国说完这些事儿，陈秉义几人都懵了。 这王八犊子，出门揣著苞米的时候，就想著把他娘送到山上，现在说这些玩意儿有啥用？ 真特娘的畜生！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对著陈秉义说道：“陈师傅，这事儿算是了了，我就先回去了。” 孙传武是一点儿没有再在这块儿待著的意思。 家里有难处，他理解。 但是这种活活给老太太逼死的事儿，他接受不了。 陈秉义瞪了眼还在哭嚎的的郑永国，深吸了口气。 “姓郑的，说一千道一万，报应这玩意儿来的挺快。” 郑永国媳妇儿赶忙掏出钱，塞给孙传武和陈秉义：“孙先生，这钱您收著，这么晚了，您待到天亮走也不迟。” “这事儿我两口子做的不对，我。。。” 孙传武把钱扔到了炕上，这钱他收著噁心。 “这话不用对我说，你们没对不起我。” 说完，孙传武转身就出了院子。 陈秉义也把钱扔在了炕上，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四个人出了院子，陈秉义一脸的愧疚。 “孙先生，你瞅瞅这事儿整的，这事儿是我打了眼，我也没寻思郑永国两口子是这种人。”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事儿並不怨人家陈秉义。 陈秉义估摸著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不会喊自己过来帮这个忙的。 对於陈秉义和孙传武这种人来说，他们最烦的，就是这帮子不孝顺的。 特別是郑永国这种，如果陈秉义知道老太太是陈秉义送上了山，陈秉义肯定不会管这事儿。 孙传武嘆了口气：“这事儿不怪你，我就是为老太太感觉到不值。” “他们两口子的苦我懂，久病床前无孝子，能养老太太这么多年，两口子也算是尽了孝了。” “可千不该万不该，郑永国自己把老太太送上了山，而且老太太就算是到死，都怕郑永国出事儿。” 陈秉义递给孙传武一根烟，苦笑著摇了摇头。 “这就是娘啊。” 孙传武接过烟，看向陈秉义。 陈秉义说的没错，这就是娘啊，就算是自己的儿子要让自己去死，她也会想著自己的儿子別在山里迷了路，以后的日子別过不好。 如果真是老太太回来报復，孙传武的心里多少还能好受一些。 但是老太太三番两次回来，为的竟然是这个。 “孙先生，这半夜三更的，你们就別回去了。” “我这喊你过来帮忙碰上这事儿，我心里面也过意不去。你看这样行不，我搭你个顺风车，咱去县里，我好好招待下你们师徒几个。” 陈秉义都这么说了，孙传武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现在山路也不好走，大晚上走盘山道確实也危险，人困马乏的，没必要冒那个险。 “行，那我就厚著脸皮上您那歇歇脚。” 陈秉义赶忙说道：“哎呦，您太客气了，这事儿於情於理也应该我招待。” 上了车，陈秉义和孙传武就攀谈了起来。 “孙先生，我听说您的买卖都干到白市儿去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嗨，咱这叫啥买卖啊，正好我哥在白市有铺子，我就把铺子开到了白市。” 陈秉义摇了摇头，中肯的说道：“您这么说可太谦虚了。” “你家孙老爷子，本来就是咱们这一门儿的大拿，当年我师傅可亲眼见过你家老爷子过来平事儿。” “当时我师傅还说呢，孙爷的本事能通神，他仰著头也见不到孙爷的脸。” “说真的，我和你家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我吧，道行浅，看不出老爷子有啥本事。” “这次出了事儿我想著求到你这块儿，我这一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师傅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了。” 陈秉义说的发自肺腑，脸上表情真挚，倒不是在一味的吹捧孙传武。 就孙传武衝进郑永国家园子的那一瞬，他就知道俩人的差距到底差在哪了。 他们这一行，规矩办事儿啥的，其实大差不差，这方面他自认不比孙传武差。 但是一个顶好的先生，不光是能主持白事儿，能解东家的心宽，还得需要能处理这些麻烦事儿。 这方面，两人差距极大。 人家给面子，孙传武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陈先生你这真是太抬举我了，您是老前辈，很多地方我都得跟您学。” 陈秉义笑著摆了摆手：“我算是啥前辈啊，孙先生吶，就你这番话啊，以后你也保准能成气候。” “旁的不说，就咱们这行，教徒弟也得留三分，生怕徒弟有一天抢了自己的买卖。” “像是你这种能开好几个铺子的，就这份心气儿，我们这些人也比不了。” “哎，这要是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估摸著啊，你家的铺子就遍地开了。” 俩人商业互夸了一会儿，唐盛智突然小声开口问道：“师傅，那郑永国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孙传武看了眼唐盛智，陈秉义抽了口烟，笑呵呵的说道：“小伙子啊，这事儿不用急，这种人的报应啊，来的快。” “你就等著吧。” 第 771章 直肠子 到了將军县，已经早晨五点多了。 旭日东升，却驱散不了那股冷意。 下了车，陈秉义热情的把孙传武师徒三个请进了屋里。 “媳妇儿，咱家来贵客了，你快收拾收拾，杀只鸡，然后上市场看看卖肉的出摊儿没有，买点儿肉回来。” 陈秉义媳妇儿还很少见陈秉义这样，他们家日子过的虽然不错，但是两口子也是穷日子过过来的，一直过的都很节省。 打量了眼孙传武几人，孙传武赶忙说道：“陈师傅，別麻烦了，简单对付口就行，一会儿歇一会儿就回去了。” 陈秉义板著脸故作不悦：“孙先生你瞅瞅你，不给面子了是不，这来了家啊，就跟上自己家一样，那啥，媳妇儿，快点儿的。” 陈秉义媳妇儿这么一听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他们家是干白事儿的，对於孙传武的名头，自然是如雷贯耳。 她笑著说道：“哎呀，我就说今天一早喜鹊站在窗户口叫唤呢，感情是孙先生来了啊。” “那啥，孙先生你们坐著，我去市场买东西去，这点儿肉铺应该开门了。” 一面说著，陈秉义媳妇儿一面往小屋走。 推开了小屋门，陈秉义媳妇儿把姑娘喊了起来。 “文文啊，別睡了，你去鸡窝抓只鸡去。” 陈文刚才就让自己老爹的大嗓门子吵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穿上衣服下了地，跟著自己的亲妈出了屋子。 陈秉义给孙传武三人泡上了茶叶水儿，说道：“那啥，今天就先在家里住一晚上，等傍黑儿了的时候啊，我去整条俺们这的大河鱼，咱再好好喝点儿。” 孙传武赶忙说道：“陈师傅，真不用这么麻烦，一会儿吃完饭俺们就往家走了。” 陈秉义一抿嘴，有些不悦：“嗨，也不差这一天儿半天儿的。” “咱好容易见上，这就是缘分。再说了，我到现在心里面都不得劲儿，你要是一会儿走了，我就更难受了。”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那成，今天咱就不走了。” 陈秉义咧开嘴笑了笑：“一会儿先吃上饭，喝点儿小酒，你们好好去歇歇。” “这紧著忙活了，也累得慌。” 正说著呢，陈文在外面喊了声：“爹，你出来一下唄，我不敢杀鸡。” 陈秉义叼著烟出了屋，孙传武几人也待著没事儿，一块儿跟著出去看热闹。 陈文手里抓著一只大公鸡，递给了陈秉义。 陈文长的和陈秉义很像，个子瘦高瘦高的，小脸儿也挺清秀，双眉间还多个股野劲儿。 接过鸡，陈文进了屋拎著菜刀和盆儿走了出来。 陈秉义把鸡脖子的毛这么一拽，踩著大公鸡抓著脖子，一刀就拉了下去。 杀鸡这玩意儿也有技巧，鸡的脖子有食袋，要是切到食袋上，整个鸡脖子上都是苞米碴子，不好清理。 陈秉义这一刀切的倒是准，就是力道有点儿轻。 还没等往小碗儿里放血，大公鸡猛地挣扎了一下，直接脱离了掌控，朝著陈文就扑了过去。 陈文妈呀一声，一个高直接蹦到了唐盛智怀里，唐盛智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用手拖住了陈文的屁股。 大公鸡一面窜著血，一面在院子里撒丫子跑，陈秉义拎著菜刀就撵。 孙传武几个人也不能干看著，赶忙喊道：“大智啊，快去抓鸡。。。额？” 话还没说完，孙传武就看到了抱著陈文的唐盛智。 就这么一嗓子，陈文和唐盛智俩人也反应过来了。 也不知道唐盛智咋想的，手还轻轻的抓了一把，陈文小脸儿一红，哎呦一声，从唐盛智的身上蹦了下来。 红著脸羞臊的瞪了眼唐盛智，转身就跑进了屋。 唐盛智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摸鼻子，一想到这手刚才托著人家腚的，老脸唰一下就红了。 孙传武没好气的照著唐盛智的脖颈子就是一下子：“快去抓鸡去。” 四个人好容易抓住了鸡，陈秉义整了一身血。 刚才唐盛智抱著陈文他也看著了，他手里拎著菜刀，越看这个大眼儿贼越不顺眼。 这边杀完了鸡，陈文也烧好了热水，蹲在地上禿嚕鸡毛。 陈秉义几人围著桌子喝茶水儿，时不时的，陈秉义就看上唐盛智两眼，嚇的唐盛智都不敢抬头。 “唐小哥是哪的人啊？” 听陈秉义突然这么问，唐盛智不免的紧张了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的说道：“那啥，我，我是白市的。” 陈秉义点了点头：“市里的啊，挺好，那啥，家里有几口人啊。” “家里就三口人，俺爹妈就生了我一个。” “嗯，俺家也就文文一个。” 唐盛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了，求助似的看向了孙传武。 孙传武白了眼唐盛智，笑著问到：“陈先生，你家姑娘找婆家了没有？” 陈秉义摇了摇头：“哎，文文打小体格子就不好，这二年生了场大病，今年才好。” “咱家本身又是干这事儿的，加上孩子得了病，也没人上门提亲。” 孙传武这算是听出来了，陈秉义这人古板，这恐怕是看著自己的姑娘刚才让唐盛智抱著了，想著看看唐盛智值不值得託付。 他这个当师傅的，自然愿意看到唐盛智说上媳妇儿。 唐盛智这人性情，要不也不带为了对象给人家捅了的，不过吧，毕竟是蹲过笆篱子的人，现在人讲究这个，就这一点啊，唐盛智就不好说媳妇儿。 陈秉义这人也不错，孙传武自然不能瞒著人家。 这些事儿刚冒出一个苗头，俩当事人还没说啥呢，他和陈秉义这俩做长辈的，也只能算是先互相了解下情况。 不过这事儿要是真成了，那唐盛智绝对就算是掏上了。 就陈文的长相和家世，配唐盛智那肯定是绰绰有余。 就是不知道陈文对唐盛智的印象咋样。 “咱家这条件儿，陈文肯定不愁嫁。我这徒弟啊，也是苦命人。” 孙传武这么一说，陈秉义瞬间来了兴趣。 命苦不苦的，跟了孙传武，以后日子肯定过的差不了。 “我这徒弟啊，孝顺仁义，就是个直肠子。” 第772 章 太不是人了 陈秉义点了点头，今天在车上的时候，唐盛智就问过郑永国的事儿，確实耿直。 “能看的出来，老爷们儿仁义性子直不犯毛病。” 孙传武迂迴著往下讲。 “哎，他家里条件不咋好。以前吧，也算是不错，毕竟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咋也不能过的差了。” “他年轻时候吧，处过一个对象，他这性子啊，招人家小姑娘稀罕。那时候他还在厂子里上班儿呢，人也安份。” “市里不比咱县城，什么驴马蛋子都有。” “这不，他那个对象吧，就让一个地赖子看上了，三天两头就过去堵他那个对象。” “陈师傅，你说咱都是老爷们儿，自己对象保护不了，这还算爷们儿么，你说是不？” 陈秉义一脸赞同：“可不，这事儿要是搁在我身上啊，我都得跟他拼命。” 孙传武竖起大拇指：“要不说咱们对撇么，咱性子都差不多，特別是我这徒弟，简直是照著你的性子刻出来的。” 这么一夸，陈秉义心里面多少有些高兴，但是总感觉哪地方彆扭。 孙传武笑呵呵接著往下讲：“完后吧，那天人家又去找她对象，准备祸害他对象。” “这事儿他肯定忍不了啊，別说是自己对象了，就算是咱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小姑娘让人欺负了，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你说是不，陈师傅？” 陈秉义点了点头，孙传武说的確实在理。 这光天化日的欺负小姑娘，这谁碰上也得喊上两嗓子。 “没毛病。” “可不，这不，大智忍不了了，上去把他对象救了出来，就让他对象跑啊。” “完后吧，他一个人把那些人都拦下了。这帮人劈头盖脸给他一顿打，他一失手，给带头的那个攮了。” 陈秉义眨巴了两下眼睛，脑子多少有点儿反应过来了。 “那啥，大智进去过？” 孙传武点了点头：“哎，你说这是啥世道，保护自己对象就得进去，人家天天耍流氓，公安装看不见。” 陈秉义看了眼唐盛智，打起了退堂鼓。 本身自己姑娘身子骨不咋好，能当孙传武的徒弟吧，唐盛智以后混的肯定差不了，再不济到时候真有那一天，他也能接了自己的摊子，自己姑娘肯定能过的不错。 这玩意儿也是他一时兴起，这也就是看俩人有了肢体接触，突然就想这么问问。 但是唐盛智进过笆篱子，这事儿就另说了。 自己姑娘，咋也不能嫁给一个劳改犯吧？ 他陈秉义日子过的也不错，姑娘也不愁嫁，日子还长著呢。 陈秉义訕笑了声，摸了摸鼻子。 “嗨，年轻衝动没事儿，以后好好跟著你干，肯定差不了。” 孙传武看出来陈秉义有些抗拒这事儿了，他也觉得多少有点儿可惜。 他是唐盛智的师傅，自然希望唐盛智能说上个好媳妇儿，哪怕唐盛智以前蹲过笆篱子。 “嗯呢，我肯定好好带他。他要是肯学啊，以后我也让他管一个地方，毕竟他死心塌地跟著我。” “这小子也是可怜，他出来以后吧，去找以前的对象，你猜怎么著？” 陈秉义兴趣缺缺的说道：“咋了？” “那女的，跟调戏她的那个人结了婚了，你说操蛋不操蛋吧！” 陈秉义还没说话，陈文就气呼呼的进了屋。 几个人看向陈文，陈文皱著眉头开了口。 “不是，这女的咋这样事儿的呢？一点儿都没良心，她就是找个狗，也不能找那个人啊，这办的是人事儿不！” 说实话，孙传武这么一套嗑下来，唐盛智都没发现自己这么伟大。 陈文这么一附和，他也有些绷不住了。 这特娘的，这不是遇上知音了么。 有时候吧，好感就是这么一瞬间来的，本身刚才的时候俩人抱一块儿了，他还挺尷尬，但是陈文这么帮自己说话，他对陈文的好感瞬间拉满了。 陈秉义有些发懵，好傢伙，自己姑娘还共情上了？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那么回事儿。 毕竟这事儿谁听到了都忍不住骂上两句。 孙传武点了点头，嘆了口气。 “哎，可不么，你说他拼了命保护对象，到头来自己进去了，这齣来以后，连个对象都不好找。” “谁一听他蹲过笆篱子，都直摇头。” 陈文气呼呼的说道：“蹲过笆篱子咋了，也不是作奸犯科，咋就不好找对象了。” 陈文这么一说完，也猛地感觉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儿不太对。 特別看到陈秉义沉著的脸，陈文也莫名的感觉到有些心虚。 她看过不少话本小人书，唐盛智这种性子，放在古代那不得拿了林冲的剧本儿。 她看上去文静，但是骨子里对这种突破世俗的事和人，都多少有些好感。 陈秉义板著脸摆了摆手：“行了，快出去禿嚕鸡去，一会儿你妈买肉回来直接把鸡燉上。” 陈文抿了抿嘴，嘟囔道：“他做的没啥错，课本里咋说的来著，那叫生不逢时，错付良人。” 陈文一出屋子，陈秉义就赶忙转移话题。 “那啥，孙先生，你有没有打算在將军县开个白事儿铺子？”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事儿他还真想过。 “嗯呢，有这个打算。” 他知道，在陈秉义这块儿啊，基本是判了唐盛智的死刑了，不过他还是想要爭取一下。 “陈师傅，咱爷们儿也不说虚的了，啥话咱都摆在明面上说。” 陈秉义知道孙传武要说什么，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说就行。” 孙传武抽了口烟，一脸真挚的看著陈秉义：“咋说呢，我是唐盛智的师傅，按理说啊，我也算是他的长辈儿。” “你家陈文待嫁，以你家条件儿啊，以后陈文找的对象绝对差不了。但是我这徒弟，除了以前干过傻事儿，日后成就也不可能低。” “今天话都嘮到这了，我也没跟你撒谎，唐盛智以前咋回事儿也都和你说的清清楚楚，我也是想著，看看他们俩人有这个缘，有没有那个分。” “作为他师傅啊，我劳烦您给个话，要是俩人真有那个缘，这个分，您给不给？” 第773 章 买卖不成仁义在 陈秉义一见孙传武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得不把这事儿拿在檯面上。 “孙先生，你都这么说了，我也跟你讲两句掏心窝子的。” 他看向唐盛智，摇了摇头。 “小唐人好，以后跟著你也不能混的差了，但是吧，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就算是选女婿，也得紧著挑著给我姑娘选，对不？” “我不是瞧不起小唐啊，小唐蹲过笆篱子，不管有千般万般理由，这都是不爭的事实。” “咱都要给他一个做人的机会，他要是以后看上谁家姑娘，我帮忙上门提亲就行，可我姑娘，我捨不得。” 听陈秉义都这么说了，孙传武也不好强求。 唐盛智刚萌生出来的那点儿好感，也让陈秉义一瓢凉水浇的烟消云散。 唐盛智笑著说道：“嗨，师傅，你看看你俩，你俩也不问问我和陈文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陈师傅，你放心吧，我几斤几两有数。刚才也是您开的头，我师父接的话茬，这话赶话就到这了。” “陈文吧，確实不错，但是我也自己很清楚，我配不上人家，所以这事儿啊，咱就当个乐子就行了，都別往心里去。” 唐盛智这么一说，陈秉义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这孩子是真是好孩子，要是没进过笆篱子，把陈文说给他肯定行。 不过对於当爹的来说，这点儿愧疚和宝贝姑娘相比，一文不值。 “嗨，小唐啊，这事儿叔也有苦衷，你不往心里去就行。” 唐盛智笑著说道：“这有啥往心里去的，我又不是土匪，看上谁谁就得跟我，这玩意儿结婚也不是俩人的事儿，是两家的事儿。” “您做的没毛病。” 陈秉义也不愿意再在这件事儿上纠缠，点了点头，转移话题。 “我听说孙先生在临市做了个棺木纸活的厂子，前阵子我去临市办事儿，东家那边还是在你家订的棺木。” “该说不说啊，您厂子里的东西是真不错，那棺材，一瞅就是老木匠手里出来的活。” 孙传武点了点头，人家陈秉义不同意俩人的事儿吧，本身就没啥毛病，自己挑不出来理。 陈秉义拋出话茬，自己就得接著，不能让这话掉在地上。 “嗨，都是小来小去的，现在各家都有各家的门路，开那个厂子啊，现在连人工也挣不出来。” 嘮了一会儿，陈秉义媳妇儿拎著一兜子菜和肉回来了。 东北夏天天亮早，那些卖肉买菜的早早的就出了摊儿。 鸡往锅里那么一燉，陈秉义媳妇儿马勺纷飞，肉香味儿扑鼻而来。 饭菜上桌，孙传武他们確实也有些饿了。 敬完了酒，几个人就开始说笑著吃著饭，唐盛智滴酒未沾。 吃饱喝足，陈秉义喝的酩酊大醉，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 孙传武看了眼张龙和唐盛智，俩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嫂子，今天家里还有事儿呢，我们三个就先回去了。” 陈秉义媳妇儿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刚才喝的好好的，咋三个人这就要走了呢。 “孙先生，住一晚上再走唄。” 孙传武摆了摆手：“嫂子，家里是真有事儿，下次的，下次我来將军县啊，肯定上家里来。” 陈秉义媳妇儿也不好再挽留，她点了点头：“行吧，我去把老陈喊起来去。” 孙传武赶忙说道：“算了嫂子，老陈大哥也忙活一晚上了，快让他睡个消停觉吧，咱都一家人，没必要整的这么外道。” “那行吧，我送送你们。” 送孙传武上了车，看著孙传武开著车出了胡同，陈秉义媳妇儿皱著眉头进了屋。 一进屋，陈秉义正坐在外屋地的锅底坑前面抽菸呢。 陈秉义媳妇儿微微一愣：“你刚才没睡觉？” 陈秉义哪还有喝醉的样子，他抽了口烟，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儿，抿了抿嘴。 看到陈秉义这个模样，陈秉义媳妇儿忍不住问道：“咋了这是？咱这是招待別人招待出毛病了？” 陈秉义摇了摇头，轻嘆了口气。 “哎，这事儿说起来啊，也怪我。” “到底咋回事儿啊？” 陈秉义把来龙去脉这么一说，陈秉义媳妇儿气呼呼的推了把陈秉义的脑袋瓜。 “你说说你这不是自己没事儿找事儿么，咱姑娘和小唐就误会了那么一下，你就非得动把咱姑娘说出去的心思。” “这可倒好，好事儿没成咱还和人有了彆扭了。” 陈秉义抿了抿嘴：“孙传武不是那种人。” 陈秉义媳妇儿白了眼陈秉义，没好气的说道：“可不，人家可不就不是那种人么。你也知道人家在咱家住不下去了，还知道装醉。” 陈秉义手一摊：“那我咋整，我也不能把咱姑娘往火坑里推啊。” 一听这话，他媳妇儿直接不乐意了。 “陈秉义啊，这事儿我可真得说道你两句。” “人家当面锣对面鼓的能好好和你说，而且掛著孙传武的名，他咋能成火坑？” “你为啥有撮合的念头，不就是看上人家孙传武的名了么？你自己最开始心思也不纯啊。” “再说咱姑娘，旁的咱就不说了，咱姑娘是模样好也勤快，但是咱姑娘这体格子，一辈子都干不了点儿重活。” “而且你是干这活的，两件事儿加在一起，我问问你，谁愿意上门提咱姑娘的亲？” 陈秉义板著脸一声不吭。 陈秉义媳妇儿重重的嘆了口气：“哎。” “你疼姑娘，我也疼姑娘。你想给姑娘找个好人家，但是也得想想咱家条件儿啊。” “別的不说，你一个月干白事儿能挣多少？你听人家说了不，人家跟著孙传武干白事儿的，一个月能挣好几百。” “小唐不偷也不抢，哪个男的年轻时候还没有个虎劲儿了？就小唐那虎劲儿，这事儿要是成了，咱姑娘等著享福吧。” 陈秉义黑著脸说道：“他蹲过笆篱子！” 陈秉义媳妇儿冷笑一声：“你没蹲过？” 陈秉义张了张嘴，別过头去抽著闷烟。 “陈秉义啊陈秉义，你说你是看不上人家小唐，还是跟以前的你较劲呢？” 第774 章 差那么一点儿 陈秉义身子一颤，气呼呼的站了起来。 “你懂啥！” “你知道最开始咱在一起那些年，別人对你和姑娘指指点点，我心里啥滋味儿么！” 陈秉义媳妇儿抿了抿嘴，苦笑著说道：“你这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我和姑娘都从来没说啥，日子是过给谁的？日子不是过给咱们自己的么？” “他们愿意说啥说啥，这些年你是对我不好了，还是对姑娘不好了？” “老陈啊，浪子回头金不换。咱先不说小唐，是，咱姑娘就不跟小唐了，本身八字也没一撇。” “但是像是小唐这样的，不是本性坏，为了家进了笆篱子的，这算是叫啥错误啊。” 陈秉义低著头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他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媳妇儿：“人都走了，你说咋整。” “嗨，走就走了，你心疼姑娘我知道。这事儿啊，你一个当爹的也没做错，我就是觉得啊，老陈啊，咱都一块儿过了这么多年了，別跟自己过不去。” “当年你进去是因为保护我，你是个爷们儿。当时要不是你，文文肯定保不住，蹲过笆篱子咋了？” “你保护老婆孩子进了笆篱子，对俺们娘俩来说，那就是英雄！” 陈秉义看著自己的媳妇儿，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嗯字。 颤抖的哭腔，让陈秉义媳妇儿心疼的要命，轻轻把陈秉义搂在了怀里。 “行了，咱姑娘和小唐是没缘分，要是有缘分啊，下次咱俩都不拦著。” “你说和你一样的傻小子，上哪找去。你说是不是啊文文。” 躲在屋里偷听的陈文嚇的打了个激灵，她红著脸有些慌张的爬到炕上，装作睡著的动静。 “嗯~！妈，你喊我了？” 两口子相视一笑，得，自己这个姑娘还真对人家小唐有意思。。。 “嗯呢，妈问问你啊，你觉得今天那个小唐咋样啊？” 陈文和小唐俩人接触的不多，但是吧，对小唐天生有著一种亲近的感觉，特別是在听说过小唐进过笆篱子以后。。。。 从小，她的妈妈就告诉她，陈秉义是保护她们娘俩进的笆篱子，当时她妈妈怀著她，因为这事儿她早產了，落下了病根儿。 小的时候，她没少受白眼儿，每次回家对著妈妈哭的时候，她妈就会十分严肃的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个英雄，大英雄。 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能为了自己女人拼命的人，都是英雄。 这也是她为什么当时会替小唐说话的原因。 陈文抿了抿嘴，唐盛智长的不算特別好看，但是身上有著一股子独特的男人味儿。 而且说话办事儿啥的都挺好，就是手劲儿有点儿大，捏的自己腚有点儿疼。 “还行吧，也就那样，没俺爹好。” 陈秉义媳妇儿朝著屋子里努了努嘴，陈秉义摇头苦笑。。。。 “那可不，你爹这种男人啊，全天下找不出来第二个。” 陈秉义嘆了口气，站了起来。 “行了，以后这俩人要是真有那个缘啊，这个分，送了也罢。” 。。。。。。 將军县招待所，孙传武三人开了个三人间，打著哈欠坐在床头抽菸。 孙传武看著唐盛智，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唐盛智这人是真不错，虽然年轻的时候衝动过，但是这事儿放在哪个爷们儿身上，估摸著也都会傻上一把。 至於陈秉义，孙传武只能说对他没多少好感，但是对人家也挑不出一个不字儿。 张龙打了个哈欠：“啊~！师傅，你说，你说陈秉义今天真睡著了假睡著了？” 孙传武抿了抿嘴，眼睛一斜：“你觉著睡著没有啊？” 张龙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像是真睡著了，他一个老出黑的了，哪能一斤酒就直接不知道事儿了。” 孙传武抿了抿嘴，抻了个懒腰：“他不装睡咋整，今天大智没喝酒，人家陈秉义也看出来了，咱没法在他家里住了。” “人家给了机会，咱就得接著，这么走了吧，对谁都好，最起码吧，咱们不用尷尬，也不会因为这事儿闹的咱们都不愉快。” “这时候装傻比啊，比啥都好，互相都有体面。” 唐盛智点了点头：“师傅说的有道理。” 孙传武拍了拍唐盛智的肩膀：“你放心就行，你师父把话撂这，以后肯定给你说个好媳妇儿。” 唐盛智红著脸嘿嘿傻笑：“嗯呢，我知道师傅，你说啥我都信你。” 唐盛智也是这样，孙传武心里面就越憋了口气。 娘的，必须给他找个好点儿的！ 抽完烟，三个人上床睡觉。 一宿没合眼，俩人又喝了点儿酒，沾了枕头就睡著了。 唐盛智又续了根烟，枕著胳膊躺在床上，一脸茫然的看著天板。 你说这事儿他后悔不，他绝对后悔，但是要是给他一个机会，再次回到那天的时候，估摸著他还会再犯上一次傻。 有些人属驴的，犟的要死，孙传武管这玩意儿叫原则，唐盛智觉得这样很傻逼。 人这一辈子，谁又没当过傻逼呢。 说良心话，今天早晨的时候，他真的都没想到陈文能一下子跳自己怀里。 他还在那看著杀鸡呢，怀里突然多了个大姑娘。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还让他忍不住的捏了两下。 脑海中浮现出陈文的脸，唐盛智脸上的表情更茫然了。 你说喜欢吧，还真有点儿，毕竟自己这一年受够了白眼儿，有个人能把自己当个人看，他不敢动那都是假的。 不过要说很喜欢吧，也没有多喜欢，毕竟就是见了一面，抱了一下，甚至一句话都没说上。 能有多喜欢。 今天师傅突然要给自己说亲的时候，他有些发懵，甚至到现在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咋差点儿有了对象，然后又没了。。。 嗯。。。。 脑瓜子疼。 唐盛智辗转反侧，咋也睡不著，他噌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放在自己的鼻子旁边闻了闻。。。 更特娘的睡不著了。 心烦意乱，穿上衣服下了楼，唐盛智在招待所门口的小卖部买了盒迎春。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零钱，叼著烟准备点火，一道带著些许惊喜的声音，蛮横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咦？你们没回家啊？” #儘量稳定更新，回家奔丧了，奶奶走了。 第 775章 有缓儿？ 唐盛智看向眼前的女孩儿，脑瓜子不由得有些发懵。 “陈文？你咋来了？” 陈文举了举右手，手里拎著一个酱油瓶。 “我去商店打酱油来著。” 说著，她看了眼招待所，然后把视线停留在唐盛智的脸上。 “你们没回去？” 唐盛智有些尷尬的挠了挠头，编了个瞎话。 “嗨，这不刚走到招待所，车就坏了，没招了，就在这对付一宿。” “噗呲。” 陈文轻笑出声，她抿著嘴看著唐盛智，带著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哎呀，你这个藉口啊，也就能偏偏三岁小孩儿。” 唐盛智乾笑了两声。 “那啥，你就当没看见我。” 陈文点了点头，她又不傻，自己爹和孙传武三个人的事儿都心照不宣，没必要彼此都下不来台。 “放心吧，我不和我爹说。” 陈文说完，唐盛智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点上了烟，站在原地看了陈文一眼，尷尬的把头別了过去。 俩人就干站了两分钟。。。 “唐盛智。” 唐盛智转过头，叼在嘴里的菸捲儿上面长长的菸灰掉在了脚面子上。 “啊？咋了？” 本书首发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陈文看著唐盛智，脸上满是歉意。 “我爸那个人性子直，你別和他一般见识。” 微微停顿了两秒，陈文低著头，小声说道：“我爹说的那些，你不用听，他说话不顶用。” “啥？” 陈文后面说的这些唐盛智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陈文有些羞恼的瞪了眼唐盛智，红扑扑的小脸上多了几分怨气。 “木头疙瘩。” 撂下这句话，陈文气鼓鼓的朝著家里走去。 等陈文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唐盛智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又不是情竇初开的大小伙子，刚才陈文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 他俩人的事儿，有缓儿！ 心情多少有些激动，唐盛智傻笑了一会儿，哼著小曲儿上了楼。 敞开房门进了屋，唐盛智脱鞋上床，孙传武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满面红光的唐盛智，吧唧了两下嘴。 “捡著钱了，这么高兴？” 唐盛智嘿嘿一乐：“那啥，师傅，我刚才见著陈文了。” 孙传武抿了抿嘴，一脸嫌弃的翻了个身，抱著被子接著睡觉。 “出息。” “不是，师傅，那啥，陈文说了，她爹说的不算数。” 孙传武迷迷糊糊的回答道：“嗯，不算数，不算数就不算。。。” 孙传武噌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一脸狐疑的看向唐盛智。 “不是，你说的是真的？” 唐盛智一脸得意的点了点头：“那啥，师傅，我感觉这事儿有缓儿呢。” 孙传武也是打心底高兴，陈文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是条件儿真不差。 而且唐盛智对人家也有意思，要是真能在一块儿，確实是个好事儿。 斗气归斗气，但是送上门的大喜事儿，孙传武总不能装那个犊子，直接让唐盛智把这事儿否了。 这可不是拿把式的时候。 “她真这么说的？” 孙传武又確认了一遍。 唐盛智点了点头：“嗯呢，师傅，我肯定不能骗你啊。” 点上烟，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样，等明天咱先回家，过两天的时候，我再带你来一趟，就说来找铺子。” “到时候探探老陈的口风。” “毕竟陈文是老陈的姑娘，陈文即便是对你有意思，要是没经过陈秉义，你们两家闹的不可开交，这事儿也绝对犯不上。” “就算是以后你俩真在一起过日子，这日子也过的不能消停。” 唐盛智一脸感激：“师傅，我真是不知道该说啥好了，我，我谢谢你。” 孙传武嘿嘿一乐：“谢啥，我好歹是你师父，你跟著我孙传武学本事，连个媳妇儿都说不上，这传出去別人不得骂我孙传武不仁义？” “你放心，你喊我一天师傅，我指定就不能看你打光棍子。” 唐盛智眼圈一红，哽咽著说道：“师傅，我，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碰上了你。” 孙传武白了眼唐盛智，没好气的说道：“滚犊子，老爷们儿哭哭啼啼的。” “你这辈子啊，最大的幸运不是碰上我，而是你爹娘生了你。” “行了，你要是真感谢我，真记我的好啊，你就好好学本事，以后给我长长脸。” 唐盛智拍著胸脯保证：“放心吧师傅，我指定好好学，肯定给你爭光。” 抽完了烟，孙传武和唐盛智俩人上床睡觉。 俩人也折腾了一天了，说不困那是假的。 唐盛智虽然兴奋，但是架不住太累了，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嚕。 晚上五点来钟，陈秉义打著哈欠进了家门。 “事整完了？” 陈秉义媳妇儿一脸心疼的递给陈秉义一杯水，今天中午，陈秉义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接了个祸。 这一忙活，又是一下午。 陈秉义现在上了岁数，別看四十来岁儿，身子骨和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比不了。 连轴这么一转，脑瓜子也是嗡嗡的。 陈秉义点了点头：“哎，整完了，那啥，我去睡一会儿去，晚上別喊我吃饭了。” 陈秉义媳妇儿赶忙说道：“饭在锅里呢，你对付口再吃。” 陈秉义也没拒绝，对於自己媳妇儿的话，他是言听计从。 饭菜端上桌，陈秉义脱鞋上炕，端著大米饭狼吞虎咽。 “慢点儿吃，不差那三分钟两分钟的，要不一会儿吃急了胃疼。” 陈秉义抹了把嘴角，言听计从的放缓了咀嚼的速度。 “明天一早我得过去给他们家整塋地，他家老太太埋的地方不好，正好老爷子走了，这边下葬那边挪坟，到时候一块儿整了。” “这么麻烦啊？你一个人忙活的过来？” 陈秉义打了个哈欠：“哈~！” “问题不大，听著麻烦，做起来没那么麻烦。” 抹了把眼角的眼泪，陈秉义喝了口水，接著闷头扒拉饭。 正吃著呢，家里来人了。 “陈先生，陈先生。” 来人在院子里喊了两声，陈秉义赶忙放下碗筷，穿上鞋出了屋。 这一走到门口，来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陈先生，俺娘走了，您帮忙搭把手吧。” #回来了，这两天困傻了。。。。今天请假更一章，明天再写吧。 第776 章 產婆 陈秉义的身子微微一颤，饶是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白事儿，听到对方老太太的死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这家人姓朱，老太太姓常，四年前家里老爷子走了，是他给办的后事儿。 陈秉义赶忙把朱春来扶了起来，声音里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哽咽和颤抖。 “大娘，大娘走了？啥时候的事儿啊？” 朱春来抹了把眼泪儿，轻嘆了口气。 “这不昨天老太太不舒服么，我和大姐二姐就把老太太送去了县医院，到了九点来钟的时候，人家大夫说了，老太太不行了，让我快点儿往家送吧。” “我和俺姐姐她们一商量，你说老太太临走了也不能不进家门啊，走在外面算是咋回事儿。” “俺们给老太太拉回家待了一会儿，俺娘就醒了。” “她交代完后事儿，就走了。” 陈秉义拍了拍朱春来的肩膀：“春来啊，人都有这么一天儿，大娘没太遭罪就行。” “我这边接了活，不行我去问问老杨他们去，让他们送大娘一程？” 陈秉义对朱春来特別客气，倒不是因为朱春来家多富裕，而是因为朱春来的母亲，也就是老常太太，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產婆。 就连陈秉义自己，也是老常太太接生的。 平常逢年过节的时候，陈秉义都会去老常太太家走动，老常太太的人缘儿也很好，很多红白事儿都是老常太太当大总管。 要是自己不接了这家的事儿，肯定要去帮衬，说句不好听的，县里的白事儿先生，知道老太太走了，都会搭把手。 朱春来也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他点了点头，刚准备说话，陈文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爹，让孙先生去给常奶奶办后事儿唄？” 朱春来和陈秉义都是微微一愣，陈秉义皱著眉头看向陈文，脸色多少有点儿不好看。 “孙先生不是走了么？” 陈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我看著他们在招待所呢。” 朱春来问道：“文文啊，你说的孙先生，是哪个孙先生啊？” 陈文赶忙说道：“就是白云县的孙先生，他家老爷子叫孙九道，是个能人。” 朱春来恍然大悟，孙传武的名声他也听说过，能让孙传武给老太太办后事儿，他倒是愿意。 不过这事儿自己找了陈秉义，他们都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事儿也得陈秉义点头。 要不面子上过不去。 陈秉义看了眼朱春来，清了清嗓子。 “行，孙先生办这事儿啊，谁也挑不出毛病，春来啊，这样，我去找孙先生去，一会儿我带著孙先生去你家，你先回去等会儿。” “那成，陈哥，我就先过去了。” 打了个招呼，朱春来就神色匆匆的出了院子，骑著自行车往家赶。 陈秉义瞪了眼陈文，没好气的说道：“孙传武他们没走，你咋不跟我说呢？” 陈文抿了抿嘴，嘟囔道：“我咋说啊，我说俺爹今天说胡话，你们別生气？” 陈秉义脸上表情一僵，背著手出了院子。 到了招待所，陈秉义和前台打了个招呼，问出了孙传武住哪，然后上了楼敲了敲孙传武的房门。 唐盛智打著哈欠敞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陈秉义，微微一愣。 “陈叔，你咋来了？” 陈秉义多少也有些尷尬，毕竟今天自己做的那事儿也算不上多体面。 “那啥，你师父在里面不，我求他办点儿事儿。” 孙传武光著膀子下了床，边走边说：“陈先生，啥事儿啊，还得劳烦你跑一趟。” 陈秉义老脸一红，对著孙传武一脸诚恳的鞠了一躬。 孙传武也不是小气的人，赶忙扶住陈秉义。 “陈先生，到底咋了啊，有事儿您就说，犯不上这样，能帮的我指定帮。” 陈秉义听孙传武这么说，脸上满是羞愧的表情。 这么一整啊，倒是显得自己心胸太狭隘了。 “孙先生，是这么回事儿，俺们县里吧，有个老太太走了。”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横死的？需要缝尸？” 陈秉义赶忙摆手：“不是不是，老太太是病故的，但是吧，留下后话了，不算横死。” “就是吧，今天我接了活，这事儿我没法去给人家办了。” “这老太太吧，是俺们县里的產婆，我当年也是託了老太太的福，让老太太接到这个世界的。” “孙先生，我知道今天上午的事儿我办的不地道，但是我希望您能不计前嫌搭把手，帮衬一把。” “给，给常大娘，办个体面的后事儿。” 孙传武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而且今天陈文都和唐盛智说了，她爹说的不算数。 估摸著这事儿也是陈秉义首肯默认的。 现在於情於理，这忙也得帮。 早些年医疗条件不好，很多村镇都没有医院，要是產妇要生了，送到医院根本就不赶趟。 產婆就是把產妇从鬼门关拉出来的那一帮人，也是把新生的孩子，迎接到世界的那个人。 古代有三姑六婆，充满对女性的偏见。 特別是產婆，明明迎接新生，救了產妇，却被称作有罪。 和女性来月事犯日月星三光一样，都特娘的是封建迷信。 “陈先生，你这话说的，咱俩有啥前嫌啊，你做的都是作为一个父亲该考虑和做的，这事儿啊，我指定不能放在心上。” “你既然能看得起我，能找到我办这事儿，您放心就行，这事儿啊，我指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陈先生对著孙传武又鞠了一躬，孙传武几人穿好了衣服，跟著陈秉义下了楼。 上了车，陈先生给孙传武指挥著地方，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到了朱春来家附近。 胡同里都是自发而来帮忙的老百姓，孙传武车停在大道边儿，几个人敞开车门下了车。 “人还真不少。” 孙传武感慨了一句，陈秉义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感慨。 “老朱家大娘啊，不光是產婆，平常红白喜事儿她也当大总管，帮著忙活。” “原来啊，俺们镇子还没划到县里，镇子里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啊，八成都是老太太接生的，几乎十成的婚事儿都是老太太帮著操办的。” #这几章估计会有些平淡，写的是我奶奶的一生，写这本书吧，很多原因也是因为很多红白事儿从小耳闻目染，我奶奶当了一辈子总管，教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人吶，脱不开生老病死，希望大家好好珍惜身边人，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真的，別给自己和老人留下遗憾。 第 777章 红手套 孙传武有些惊讶，怪不得老太太这边来了这么多人帮忙呢，胡同里都满满登登的。 他们这一行离不开大总管，毕竟有很多东西都不是白事儿先生管的，包括酒席之类的。 大总管，就是管这些红白事儿的酒席和规矩的。 很多当地的规矩，孙传武都不如当地的大总管懂的多，恨不得每个镇子的规矩都不一样。 所以，孙传武从来都是办白事儿，这些东西根本不插手，都让大总管来。 他们虽然不是一门，但是对这些大总管，孙传武也是打心里敬重。 “老太太倒是福泽深厚。” 陈秉义看向孙传武，微微有些犹豫。 “传武，產婆。。。” 孙传武看向陈秉义，无奈的摇了摇头。 “陈先生，你说產婆有罪这话，不也是最早的先生说的么？” “你看看这些人，你再问问你自己，你觉得人家產婆有罪么？” 陈秉义迟疑了一下，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 “对啊，你都觉得人家没罪，祖师爷的话啊，也不见得全对，你说对不。” “旁的不说，要是人家產婆真的有罪，你看看能来这么多人？能有这么多人来帮忙？” “咋地，罪在哪了？罪在这么多人掛念著，阎王爷著急了？” 陈秉义打了个哆嗦，他看向孙传武，心道你小子真敢说，阎王爷都整出来了。 “传武啊，这些话咱別乱说。” 孙传武抿了抿嘴：“有啥不能说的，要是阎王爷这么不明事理啊，可別往殿前坐了。” “说句难听的，產婆有罪这事儿，人家阎王爷知道么？” “谁去问阎王爷了？” 陈秉义让孙传武问懵了。。。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啊。。。 不过去问阎王爷，不是，见了阎王爷，那不就已经死了么。。。 “陈先生，咱是白事儿先生，你说白事儿先生，就是按照这些条条框框的，给人家东家办后事儿么？” 陈秉义张著嘴愣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看著孙传武，表情有些复杂。 明明孙传武比自己小了这么多，名气却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 昨天的时候啊，他还以为是孙传武道行深，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人家思想境界就和自己不一样。 对著孙传武竖起大拇指，陈秉义是心服口服。 “孙先生，你这一句话就点醒我了，咱干白事儿的，不就是给逝者体面，给生者心安么。”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对嘍，剩下的条条框框啊，都没东家心安重要。” “旁的咱就不说，你说南方人来了咱们东北，非得按照东北办白事儿么？咱们这套规矩，就在咱们这有用。” “这中国大了去了，规矩少说得成千上万种，咋地，不用咱们的殯葬方式，人家到了下面，阎王爷还不收了？” 陈秉义让孙传武逗乐了：“你呀，我这次对你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我比你大了那么多，前几十年啊，都活狗肚子里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笑著说道：“可別这么说，有些东西啊，还得师傅教。我这些东西啊，也是俺家老爷子教的。” “行了，咱先进去，以后啊，咱有的是时间交流。” 陈秉义点了点头：“那感情好，求之不得。到时候。。。。” 他看了眼唐盛智，唐盛智有些紧张的站直了身子。 老陈衝著唐盛智笑了笑：“到时候啊，让小唐陪我喝上两杯。” 孙传武深深看了眼唐盛智，这下子啊，唐盛智的媳妇儿是真稳了。 “成，都好说。” 进了院子，孙传武直奔灵棚。 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古朴庄重，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现在也就孙传武和自己的那些徒弟穿黑色中山装办白事儿，其余的白事儿先生，基本不会给自己置办行头。 看著孙传武进了院子，院子里的人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路，视线全都聚集在了孙传武的身上。 朱春来迎出了灵棚，红著眼眶和孙传武握了握手。 “孙先生，麻烦你跑一趟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东家节哀，这都是我该做的，我先看看老太君。” 进了灵棚，供桌上的摆设没有问题，毕竟家里是红白事儿总管，就算是儿女不会，也耳闻目染，这点儿低级错误不可能犯。 看了眼停床上的老太太，老太太面色倒是红润，脸上也没有一丝痛苦，睡的很安详。 很多人去世的时候，面相变化都十分的大，有些痛苦，有些狰狞，顏色更是各异。 像是老太太这样的，不常见。 “东家，我多一句嘴，咱家老东家。。。” 朱春来知道孙传武要问什么，赶忙说道：“我爹四年前走的，不在三年內。我们这一枝儿啊，这几年也就走了俺爹俺妈。” 孙传武点了点头，三年內家里直系接连死亡，就是另外一套办法。 有可能是纯意外，也有可能是犯重孝和犯呼。 如果是后面两种，就得处理，要是不处理的话，死起来没头，很容易出现接连死亡的情况。 “那就行，老太太走的时辰是多少？” 朱春来报了时辰和老太太八字，孙传武算了一会儿，心里有数了。 “东家，老太太后事儿这块儿，我给您操办，至於剩下的那些纸活之类的，您看您是在陈师傅那边拿，还是找別人？” “这些我都找陈师傅拿就行，后事儿这块儿还得麻烦您帮衬。” “您太客气了，能送老太太走啊，也是我们俩有缘分，也是我沾了福气。” 孙传武说完这个，问道：“东家，老太太走的时候，说没说红手套的事儿？” 朱春来苦笑著点了点头：“说了，俺娘说了，走的那天啊，让俺媳妇儿给买个红手套。” “她说她接生了一辈子，身上沾了太多血，从老天爷手底下偷了太多条命，到时候下去以后啊，阎王爷得判她有罪。” “所以啊，到时候带双红手套，到了下面阎王爷能从轻发落。” 孙传武笑著摇了摇头。 “东家，您这话说的不对，红手套啊，可不是这么来的。” 第 778章 乾亲 朱春来微微一愣，老太太生前可是讲了很多关於產婆的事情。 虽然他也有些不解，为何接生还要受到惩罚，但是听得多了，自然也就信了。 毕竟，那些白事儿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但眼前的孙传武，却直接否定了这个说法，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好奇。 “孙先生，那红手套是怎么来的？” 孙传武看了眼老太太，脸上满是敬重的表情。 “老太君这类的產婆，乾的可是迎接新生的活。” “和那些救死扶伤的大夫一样，都是一件有大功德的职业。” “戴红手套，是为了让底下的阴差啊，辨別老太太的身份，好给予特殊照顾。” “所以啊，老太太不光没罪，还有功，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便是。” 朱家人听到孙传武这么说，心里自然高兴地要命。 作为子女，谁都不愿意听到別人说自己的母亲有什么罪孽，更何况老太太接生了这么多孩子，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见眾人的脸上有了喜色，孙传武也鬆了口气。 这事儿，晚上说什么也得问问七爷八爷。 若是真是哪位脑瓜子不好使，自己那个人情，用在老太太身上也不错。 陈秉义也感觉孙传武这一番话说的没毛病，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谁敢保证，这制定规矩的人，就没头脑发昏？ “孙先生，谢谢。” 孙传武摆了摆手：“嗨，我是实话实说，不是討你欢喜。” “你看看院子里这些人，老太君要是没有些功德，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自发来帮忙？” “那说法啊，就算是这些人，也绝对不乐意。” “东家，红手套你先给我，我啊，先给老太太戴上，到时候老太太手指僵了，就不好穿了。” “成，那啥，媳妇儿，你去把红手套拿来去。” 朱春来媳妇儿赶忙进屋拿出来红手套，孙传武接过手套，摒退了眾人，掀开被子给老太太戴起手套。 现在天气炎热，白天温度不低，老太太的手还没完全僵硬。 “老太君別怕啊，我把手套给您戴上。” 给老太太戴完了手套，朱春来几个同辈儿的把孙传武请进了屋里，留下小辈儿的守灵。 进了屋，朱春来媳妇儿赶忙给孙传武倒上了茶水，递上了烟。 “孙先生，有件事儿我想问问您的意见。” 孙传武点了点头：“您有什么问题，隨便问就是。” “是这样的，我娘是產婆，姓常，我爹呢，姓朱，老两口脾气都不错，人品也过关。” 孙传武心道这话说的没毛病，老两口要是人品不过关，肯定不能来这么多人帮忙。 而且產婆这个行业，心恶的干不了。 “那些年吧，老两口认了不少命格不好的孩子当乾儿子和姑娘。” 孙传武微微一愣，倒是有这个说法，若是命格不好，找个姓氏好的认个乾亲，对方的体质就能好上不少，还能躲灾。 只不过一般人家都不愿意认，毕竟自己家都有子女，要是认乾亲，那是分自己家的气运。 都是为人父母，谁碰上这事儿也得掂量掂量。 要是关係不是特別好，没人愿意干这事儿。 老太君姓常，长久，朱春来的爹姓朱，就是住下的意思，这老两口的姓氏，確实很容易让人找上认乾亲。 朱春来接著往下讲。 “完后吧，我那些干兄弟乾姐妹，挺多都想给老太太披麻戴孝，我爹死的时候吧，他们也想干，但是俺娘没同意。” “俺娘说了，他们家里也有老的，这样对他们家里老的不好。可老太太这么一走，那些干兄弟姐妹，说啥也得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您看看，这事儿能办不？” 孙传武微微有些惊讶，听朱春来这意思，他的干兄弟姐妹不少。 那就意味著，老太太不光是认了乾亲，分了福泽，而且还认了不少。 父母命里担几个子女是有数的，一儿半女，其实就出在这里。 能捨得分子女的福分，这老太君確实宅心仁厚。 “有多少？” 朱春来寻思了一会儿：“那啥，今天来的就有二十多个，还有不少不在县里，不知道他们啥意思。” “俺爹娘认的乾亲少说也得有四五十，具体多少，我都算不过来。” 孙传武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好傢伙，四五十个乾儿子姑娘，这要是集体送葬，老太君这后事儿啊，不想办的隆重都不行。 “这事儿吧，他们家里只要愿意，可以办。” “老太君都走了，乾儿乾女也是孩子，他们想尽孝，咱们不能拦著。” 朱春来点了点头：“有您这话就行，那啥，我再去扯白布去，这些肯定不够用。” “成，你先忙活著，一会儿指完了明路，我休息一会儿，明天一早再过来。” 陈秉义接话道：“孙先生一宿没怎么合眼。” 朱春来赶忙说道：“理解，孙先生你儘管歇著就行，这些事儿我也懂一些，家里兄弟姐妹也多，用不著你太忙活。” 孙传武点了点头：“嗯呢，我今天歇一晚上，明天老太太的后事儿我好好给捋顺捋顺。” 朱春来嘆了口气，看著墙上贴著的黑白照片有些失神。 抽了口烟，朱春来摇了摇头，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俺娘这一辈子啊。。。。” “早些年的时候，俺姥爷把俺娘算是卖给了俺爹，俺爹家里兄弟多，他是老大，有一膀子力气。” “俺娘跟了俺爹以后，倒是没怎么遭罪，俺爹虽然话少，但是对俺娘还有俺姥爷一家子都好。” “那些年关里家闹饥荒啊，俺爹还是贫下中农，就领著俺娘，还有俺娘一大家子，挑著担子从关里一路要饭到了东北。” “路过河北的时候，俺娘捡了俺家老五，当时俺家都吃不饱饭了，俺娘非得把老五捡著。” “这到了东北以后，一家人投奔了俺二叔，好歹在將军县安了家。” “俺爹就靠著一膀子力气，养老婆，养孩子，俺小舅比俺大姐还小两岁，当年都是俺爹用担子一路挑过来的。” 第779 章 一层薄薄的黑土啊 朱春来的大姐笑著说道：“可不是么，那年我才十岁，俺小舅矫情，走两步就嫌累。” “俺家二妹妹还有春来和春伟俩人也都五六岁，他们几个也不哭不闹，就是一个劲儿跟在后面走，走不动了也不闹腾。” “俺小舅不行，一累了就哇哇哭，就喊啊，姐夫你快背背我，你快背背我。” 屋子里的人哄堂大笑，这么个奇葩小舅，倒也有意思。 朱春来接过话茬。 “后来我和俺媳妇儿结了婚，当时俺娘说，不行分家，把我分出去过日子去。” “那时候分家还是丟人的事儿，村里人都觉著俺家整洋景，俺娘就说啊，孩子日子自己过，她一个老的，住一块儿忍不住掺和。” “老婆婆掺和儿子的事儿，那就是明著和儿媳妇儿不对付，到时候真出了问题，儿子站在中间儿为难。” “后来分了家，俺娘和俺爹俩人没少给俺俩钱。” 大姐朱春荣笑著说道：“当年我嫁出去也是，俺娘跟我说啊，找男人不用找太好看的，得找踏实过日子的。” “这不，我嫁给了俺家当家的，这些年日子过的不错。当年出嫁的时候，俺娘还特意把家里的家底子分出来了两成，她说啊，姑娘和儿都一样。” “一家分两成，到时候谁也不说她偏心眼儿。” 孙传武不由得佩服起老太太起来。 別说这个年代了，就算是往后几十年，这种一碗水端平的事儿都很难碰到。 重男轻女啊，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老传统，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但是，不都是一个爹生一个妈养的么。 “老太君倒是明事理。” 朱春荣笑著点了点头：“可不么，俺家当家的当年也说啊，不管咋滴，娶了我，他就是老朱家的儿子。” “俺家当家的也是俺娘给我挑的，过了这么多年，俺们日子过的也红火。” 朱春霞哭著说道：“当年我就该听俺娘的。” 孙传武看向朱春霞，朱春荣拍了拍朱春霞的后背。 “咱娘也没怪过你，別哭，谁都不想让咱娘走，但是生老病死就是这样，到了岁数了，咱也留不住。” “別管咋滴，咱娘好歹没遭罪，也跟咱们交代了后事儿。” 朱春霞抹了把眼泪：“当年我跟小徐子在一起，咱娘死活不同意，说小徐子心不正，而且喝点儿酒就闹腾。” “我当时不听咱娘的话，跟小徐子好了，谁寻思，等我生了姑娘，小徐子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喝多了，说错两句话直接上来就是一顿打，哪块儿做的不顺他心了，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后来他一声不吭，直接就跑了，当时咱娘也没训我，咱娘说，没事儿，这都是命，以后擦亮眼睛就行。” “后来我碰上了小唐，我当时想著，我带著个姑娘，小唐也死了老婆，俺们在一起也行。” “当时俺娘还是不同意，说小唐这人啊，三角眼，脸上带著一股狠劲儿，和小徐子一样，都不是好玩意儿。” “结果我还是没听咱娘的，这结了婚两年，他就杀了人蹲了笆篱子。” 孙传武看向朱春霞，一脸无语。 父母不看好的爱情，不见得都是错的，但是绝大部分都没好结果。 老常太太还是產婆，也主红白喜事儿，那一双眼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能说直接看透一个人，但是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应该问题不大。 结果呢，朱春霞是一点儿不听老太太的话，接连吃了两次亏。 朱春荣把老二朱春霞搂到怀里，轻嘆了口气。 “哎。” “你呀，就是性子倔，隨咱妈。” “咱妈也说了，这些儿女，你和春华最像她，我和春来和春艷最像咱爹。” “咱娘没怪过你，咱娘就是心疼你，怕你过的不好。” 朱春荣抹了把眼泪：“你坐月子的时候，咱娘不是生了重病。” “当时你大姐夫拎著五斤红和二十斤白面过来看你和咱娘，当时我和你大姐夫嘱咐啊，咱娘和你身子骨都弱，以后天天用红充点儿鸡蛋水儿喝。” “后来我过年的时候过来了，我看罐子里红还有不少，我就问咱娘，我说娘啊，你喝红水没有。” “咱娘笑著说，说她天天喝红水，后来我才知道，咱娘这一年都没捨得喝上一口，就怕你不够喝。” “咱娘没喝红水，咱娘的笑啊，比喝了红水还要甜。” 说到这，屋子里的几个姊妹儿泣不成声。 二儿子朱春华哭著说道：“前些年我回家，我在外面欠了一百块钱的饥荒，我就找咱妈要。” “咱妈问我，非得一百么，八十不行？” “当时我还生气，我寻思一百块钱你也不是拿不出来，你咋就不能给我呢。” “然后，然后咱娘掏出手绢儿，从里面拿出来八十块三毛四分钱，还拿了五十市斤粮票。” 说到这，朱春华泣不成声。 “咱娘，咱娘跟我说，说，华啊，钱不够也不能偷抢，他们可以去给我借。” “他们还说，他们岁数大了，一天吃不了多少粮食，以后有困难了张嘴，家里的粮食多拿点儿走。” 朱春华甩了自己一嘴巴子。 “我才是咱娘最不省心的孩子啊。” “早些年我跟人爭强斗狠，我给人捅了两刀，咱娘去人家门口跪了一上午，好歹人家鬆了口。” “我进了笆篱子，咱娘和咱爹把我媳妇儿还有姑娘接到了咱家，一直养了她们五年，咱娘那时候都多大岁数了，我，我真不是人啊。” 朱春来深吸了口气，掐灭了手里的烟。 “行了，咱娘也没说你啥，你进去的时候，咱娘求爷爷告奶奶的，就想让你早点儿出来。” “这些年你出来以后，虽然来家次数少，但是咱娘每年都说啊，说你变了，变了就好。” “她不求咱们大富大贵，就求咱们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咱爹娘现在都走了，咱们，咱们说啥也没用了，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咱娘看著了也能舒心。” 说著，朱春来又点上了一根烟，用力地抽了一口。 他脸上掛著两行清泪，捂著脸泣不成声。 “就那么一层薄薄的黑土啊，咱，咱和咱爹娘，这辈子都见不上了。” 第 780章 乾爹 在朱家待到晚上七点左右，指完了明路，孙传武三人拖著疲惫的身子回了招待所。 朱春来识礼数，特意给孙传武三人安排了一桌，饭菜做的也可口，根本就没糊弄。 老朱家家风不错，最让孙传武吃惊地是，刚才自己走的时候，老朱家披麻戴孝的乾儿子和干姑娘，就达到了三十多人的地步。 按照朱春来的话说，早些年老太太认了那么多干姑娘还有乾儿子，他是打心底觉得老太太做的不对。 毕竟这玩意儿都是分了他们姊妹儿几个的运气。 现在这些乾儿子和干姑娘都到了场，朱春来就释然了。 就这个场面，整个將军县，甚至整个白市，都找不出第二个。 乾亲这东西，眾说纷紜。 很多人不把这事儿当回事儿，还好，老太太那些乾儿子女儿，都有良心。 上了床，张龙打了个哈欠，突然就笑出了声。 “笑啥？” 孙传武接过唐盛智递过来的烟，张龙赶忙给孙传武点上。 “师傅，那啥，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好玩儿的事儿。” “啥事儿啊？” 张龙嘿嘿一乐：“那啥，这不，早些年的时候，我也认了个乾妈。” “我那个乾妈吧，是一墩马兰。” 孙传武和唐盛智微微一愣，听说过拜大树大石头的，还真没听说过拜这玩意儿的。 孙传武笑著说道：“好傢伙，你乾妈牛逼啊，一年活一茬。” 张龙摸了摸鼻子：“可不是么，那啥，每年我都得给我乾妈磕头。” “我乾妈不是在我家后院儿么，我家离大河套近，就在河边上，正好，我乾妈就在园子靠大河的那一面。” “80年的时候发大水，一觉起来我懵了，我乾妈没了。” “俺爹当时那叫一个愁啊，转天又给我刨了个乾妈回来，现在还在我家前院儿待著呢。” 唐盛智抿了抿嘴，说到：“你那个算啥，我乾爹是个大砬子山。” “我出来的时候吧，寻思去看看我乾爹呢，毕竟磕了那么多年头了。” “我就收拾东西准备去看乾爹，俺爹一把把我抓住了，问我这也不是清明，也不是初一十五，我拿著贡品这是干啥去。” “我就跟俺爹说啊，我说爹啊，我去看看俺乾爹，我这齣来了，不跟俺乾爹说声也不行啊。” “俺爹当时抽了口烟，眉头皱到了一块儿，就是这样事儿的。” 唐盛智站了起来，皱著眉头，大拇手指头和食指捏著烟，然后用力的抽了口，然后吐出一口气。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顺畅，1?1??????.???隨时读 】 “那啥，儿啊，你乾爹啊，去年人家修路的时候，炸了。” 唐盛智学的有模有样，孙传武和张龙笑的眼泪儿都出来了。 俩人笑了半天，唐盛智问道：“师傅，你有乾爹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我倒是没有，村里倒是有人有乾爹。” “正好说起乾爹了，我也给你俩讲个邪乎事儿。” 一听孙传武要讲邪乎事儿，俩人瞬间精神了，眼巴巴的瞅著孙传武。 “啥邪乎事儿啊师傅，你讲讲唄。” 孙传武抽了口烟，靠在了床头。 “咱村儿西山上有个独头山，独头山上吧，有棵大柞树。” “你说也就怪了，那颗山头上，就长了那么一棵树，七八个人都抱不过来。” “按照老爷子的说法吧，那棵树有了气候了，而且独山独树，这玩意儿多少沾点儿精怪的成分。” 唐盛智一拍大腿：“师傅，你说的是村里桥头那个红砬子山上那棵树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张龙说道：“那棵树我知道，刚来的时候我和大智跟著狗娃溜达，狗娃就领我们去看那棵树来著。” 孙传武点了点头：“可不，咱村儿以前叫大柞树，后来几个生產队儿並过来了，村里要变成镇子，这不，改了红旗村儿这个名字。” “大柞树吧，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有一年咱村儿的村长，也就是赵大海，你们师兄他爹，喝多了。” “隆冬数九的，赵大海就迷迷糊糊的看著个老头，老头就跟他说啊，小伙子啊，大晚上的你满哪溜达啥呢，不嫌乎冷啊？” “当时大海叔一瞅，好傢伙，自己都不知道上了哪了。本身就喝迷糊了，这么一瞅，更蒙了。” “大海叔就说我也不知道啊，我这往家走呢，咋就麻达山了呢。” “老头就说啊，那啥，不行你上我家对付一宿，別冻坏了。” “大海叔也是喝多了，没多想，跟著老头就上了他家。老头还特意给大海叔拿了床厚被子，完后嘱咐大海叔睡到天亮再走，哪也別去。” “大海叔也是听话啊，倒头就睡著了，睡到天亮的时候，大海叔迷迷糊糊醒过来了。他这么一瞅，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好傢伙， 他身上盖著厚厚的柞树叶子，身子底下也铺了一层，就睡在了大柞树底下。” 孙传武抽了口烟，张龙一脸感慨。 “这大柞树还挺好呢，要不是他，大海叔不冻死了。” 唐盛智点了点头：“可不是，人家还说了，让他白天走，就是怕他从砬子山上掉下去。” “那啥，师傅，后来咋了？” 孙传武掐了烟，打了个哈欠。 “后来啊，大海叔就找了老爷子，老爷子跟大海叔说，人家救了你一命，你去认个乾爹吧。” “大海叔这不就去拜了乾爹，这么多年一直供奉著。” “前些年的时候，我刚上初中，邻村儿有个人叫王明义，这小子就是个愣子，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爷爷和奶奶岁数大了，这小子就琢磨著给老两口先把寿材备下，然后就把主意打到大柞树上面去了。” “王明义第一天去上山的时候，正好让人看著了，人家就找了大海叔，大海叔一瞅你干我乾爹，这事儿能成么。” “大海叔拎著傢伙事儿上了山，和王明义干了一仗，给王明义打跑了。” “谁寻思当天晚上，王明义这个不怕死的又来了。” “这小子不知道在哪整了个油锯，趁著黑儿就上了山。。。。” 第781 章 我好想你 唐盛智眼珠子一瞪：“不是，这王明义有病吧，那么好的一棵大柞树，为啥非得给杀了呢。” 张龙也点头附和：“可不么，再说了，这是人家乾亲，他不纯纯找麻烦么。” 孙传武手一摊：“这上哪说理去，他想著大柞树粗，直接从里面掏空了，不就是完整的寿材么。” “实际上啊，寿材这玩意儿有讲究，多长多高，两头多粗，这玩意儿不能差，所以是不是囫圇个的根本不重要。” “王明义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就跟大柞树对上了。” “油锯声音也不小，大晚上村子里都能听著。大海叔一听油锯的动静，瞬间就反应过来是王明义去犯贱了。” “他喊上人，穿上衣服紧跑慢跑，跑到山根儿的时候，油锯声就停了。” “等大海叔他们上了山，瞬间傻眼儿了。” 唐盛智咽了口唾沫，一脸紧张的问道：“咋回事儿师父？” “大海叔他们就看到啊，王明义下半身儿跪在大柞树前面，身子从胸口的位置开始，被油锯拉成了两段儿。” “嘶！” 唐盛智和张龙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王明义咋死的，答案呼之欲出。 “师傅，大柞树杀人了，这不就成了邪物了么。” 唐盛智看著孙传武，接著问道：“老爷子为啥不除了它啊？” 孙传武抿了抿嘴，枕著胳膊打了个哈欠。 “为啥除它？人命就是命，它就不是命了？” “別的不说，人杀的东西还少了，大柞树都有了灵性了，而且王明义也知道，这和杀人有啥区別。” “老话说的好，杀人者人恆杀之，大柞树还救过赵叔呢，人家刀都架脖子上了，就非得死了才行？” 孙传武喝了口水，脱了鞋上了床。 “啥玩意儿叫邪呢，以后啊，你们说不定也能碰到这种事儿，包括啥冤死復仇之类的。” “你们啊，心里面得有桿秤。” “有些人是人，有些人啊，不能拿他们当人看。就好比有人要杀你，你还能站著不还手？” “法律上还有正当防卫呢，放在它们身上为啥不行？它们修了不知道多少年才有了灵智，这其中的艰辛只有它们知道。” “再打个比方，比如有人杀了人，逍遥法外，然后呢，人家死了以后回来寻仇，你非得说什么以人为本，斩妖除邪，那不是脑子有病么？” “咋地，鬼生前不是人变的？” 看著有些茫然地唐盛智和张龙，孙传武抿了抿嘴。 “没有理由，主动害人的，那才是邪，有理由报復的，你就算是斩妖除魔，也得等它报復完了再除。” 张龙摸了摸鼻子，伸著脑袋心虚的问道：“师傅，我咋感觉你这么说，咱就像是话本里的邪魔歪道呢。” 孙传武翻了个白眼儿：“咱是邪魔歪道，那些自詡啥世外高人的，插手人家的报应，让那些施暴者逍遥法外，这就对了？” 张龙寻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师傅，虽然你说的我感觉怪怪的，但是我觉得也没毛病。” “那啥，师傅，要是以后我们碰上这种事儿，就干看著？” 孙传武瞪了眼张龙：“你特娘就不会闭上眼睛？” 张龙：？？？？？？ 上床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孙传武眼前视线一转，阴神自动出了窍。 心思一动，孙传武就来到了老朱家门口，门口处，站著两个人，一黑一白，正是七爷八爷。 “七爷八爷，您二位找我有事儿？” 七爷笑著看向孙传武，问道：“也不是我二人找你有事儿，我二人听闻，对於產婆一事，你觉得有所不妥？” 孙传武点了点头，心道这俩人耳朵真特娘的长，白天说完，晚上这俩人就来了。 “確实，我觉得確实不妥。正好二位来了，我也想请二位给我解解惑。” 七爷笑著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咱们也不是外人了，问便是。” 孙传武一抱拳，问道：“我想问问二位，阴间律法，是否对產婆接生，判定有罪？” 七爷和八爷对视了一眼，俩人噗呲一笑。 八爷扯著破咯嗓子：“这事儿我二位倒是有所听闻，但是我二位却不知道这是从什么人，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接生和送丧都是大功德的事情，若是接生有罪，那些救死扶伤的大夫，不也同样有罪么。” “这些啊，都是无稽之谈。殿上那些位原本也都是人，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 孙传武鬆了口气，自己猜的还真没错，这些迷信的东西，不知道都是哪个前人脑子一抽说出来的。 “至於红手套啊，那是给阴差看的，见到戴红手套的，阴差都会礼让三分。” “一路到殿前，这些產婆也不惧怕恶狗岭的恶犬，更不会碰到恶鬼拦路，这是殿上那些位给行的方便。” “且產婆去了阴间以后，殿前的判官也会给產婆选择的机会，或是往生，或是在地府任职。” 孙传武拱了拱手：“受教了。” 七爷嘱咐道：“孙传武，咱们既然是老相识，有几句话我也想嘱咐你几句。” “您说便是。” 七爷点了点头，接著往下讲。 “地府那几位，你若是想编排倒是可以，最好不要当著外人面编排，那几位虽然不至於因为这事儿迁怒於你，但毕竟那几位也是有脸面的人。” “且你们这些先生，死后不少会在地府任职，若是有些事儿说的做的太过了，有些方便之门也不好开。” 孙传武一脸尷尬的点了点头，这两天自己也骂了好几次阎王爷。 地府有十殿阎王，自己完全开了地图炮，嘴癮確实过了，但是现在想来也有些不妥。 “那啥，我以后儘量背著点儿人。” 七爷八爷嘴角一阵抽搐，俩人苦笑著摇了摇头。 “行了，话我们带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罢，俩人一转身，几步踏入了远处的雾气中。 二人走后不久，孙传武的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朝著灵棚一看，只见一个戴著红手套的老太太，一脸心疼的看著跪在供桌面前上著香的小伙子。 小伙子涕泗横流，带著哭腔喃喃自语。 “奶奶，我好想你。” “你说你咋就走的这么急呢，你咋就不等著我回来呢。” 第782 章 再抱抱他吧 老太太伸出手，想要抚摸孙子的脑袋，伸出去的手，却僵在了半空。 她轻嘆了口气，把手缩了回来，然后一脸心疼的看著跪在供桌前的孙子。 她没有发现孙传武的身影，孙传武却看到老太太的身上，功德金光熠熠生辉。 老太太的孙子跪在堂前，自顾自的喃喃自语。 “奶奶，你还记著不，我小的时候，俺爷爷上山施肥，一大早，你就领著我一块儿上山。” “咱俩到了山上，太阳刚出来，你就领著我回家听收音机，俺爷爷就在那骂啊，你就装听不见。” 老太太嘴角微微上扬，显然也回忆起孙子说的这些往事，脸上掛著几分笑容。 “那次俺爷爷和你干仗，你一生气，从东屋搬进了西屋。俺爷爷不会做饭吃，嘴还笨，天天就是土豆子疙瘩汤，还有苞米麵的饼子。” “你就领著我，今天杀一只鸡，明天就剁一只鸭，气的俺爷爷眼珠子直瞪我，说我是叛徒。” “后来我画了个画，我画俺爷爷蹲在锅台前面吃疙瘩汤，眼泪还往下淌，就跟大河似得。” “你看完了以后，就消气了，去给俺爷爷擀的麵条子。我记得可清楚了，你打的韭菜鸡蛋汤滷子，那叫一个鲜亮啊。” 孙子点上根烟，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轻轻咳嗽了两下。 老太太心疼的在那嘟囔：“小兔崽子一点儿不听话，说让你少抽菸你也不听。” 孙子抽了口烟，重重的嘆了口气。 “俺爷爷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说他也不来看看我。俺小叔二姑谁的都怕，一梦著俺爷爷就怕啊。” “我天天想，日日盼啊，我就想著，你说那个小老头能看我一眼也行，你说他就是不来。” “等你去找俺爷爷的时候啊，你好好说说他，你领著他一块儿来找我，你俩看看我，来梦里看看我行不行啊奶奶。” 老太太一脸心疼的长嘆了口气，別过头去，眼睛微红，身子轻轻的颤抖著。 “你还记不记得啊奶奶，那年我发高烧，你就用酒给我搓身子，我一直不好，俺爷爷去了水库修堤坝，晚上没在家。” “我那时候都十三了，你背著我就直接往镇子里的卫生院走，那时候咱家还在村里住著呢，离镇子还有十多里地。” “你平常一上山就喊腿疼啊，腰疼啊，你连五十斤大米都搬不动，你说你咋就能背著我，一口气儿都没歇，直接背到镇子里去的呢。” “我记得我醒了的时候，你就在那哭啊，你问我，问我想吃啥。” “我说我想吃你做的麵条子，等下午回家的时候，到家天都黑了，你捶著腰拿著擀麵杖，硬生生的擀了半个多小时。” “后来我才知道，两天一夜都没合眼，就生怕我有个好歹。” 老太太目光柔和，一脸慈善的看著孙子，脸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他们都说你重男轻女，都说你偏心眼儿，就喜欢我。你哪次都说，我就这么一个孙子，老朱家到了我孙子这，都单传了，我咋就不能偏心眼儿。” “我小的时候啊，你总是给人家处理红白喜事儿，去当大总管。每次我放学的时候，我就去找你。” “人家都用大海碗给我盛饭，里面全是肉。有一次大李子爷爷家的姑姑结婚，我去吃饭的时候，有个老娘们儿说我能吃，我脸皮薄，吃了两口就走了，剩了满满一大碗。” “后来人家婚礼办完了，你拉著我的手上人家门口骂了足足一上午。” “他们都说啊，奶奶你讲理讲了一辈子，唯独在我身上，从来都不讲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 孙子把头埋在膝盖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著，哭声也变的大了几分。 他张著大嘴，用力的捶著自己的小腿，像个孩子一样，委屈的哭出了声。 “奶奶，你说说你，你走了，以后別人欺负我，谁给我说理去啊。” “那年，我工作分配到了市里，我认识了我媳妇儿，结婚之前我领回来给你看，你高兴地一晚上都没睡著。” “第二天天不亮，你就去杀鸡杀大鹅。大夏天的，鹅毛脱不下来，你累的满头都是汗，但是脸上的笑从来就没消失过一秒钟。” “当时俺对象家里面合计，不行在市里结婚，来镇子里怎么也不方便，你和俺爷爷上火了，一天一口饭都没吃。” “俺媳妇儿知道了，说什么也得回来结婚，我知道你疼俺媳妇儿，就是因为这件事儿。” 说到这，孙子咧开嘴笑了笑，看著黑白色的遗像，抹了把脸。 “当然了，还因为你孙媳妇儿给你生了个重孙子。” “上个月的时候我带你重孙子回来看你，你抱著孩子就不撒手啊，当时我还说呢，有了重孙子不稀罕孙子了。” “后来走的那天晚上啊，你跟我说啊，你说东东啊，奶奶不是不稀罕你，奶奶是看著重孙子，就像是看到了你小时候一样。” “奶奶，你说我怎么就不多住上几天呢，你说我咋就不多住上几天呢。” “我，我要是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面，我说什么也不能走啊，我就算是工作不要了，我也再陪你在走最后这一段儿啊。” 孙子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旁边坐著的老太太重重的嘆了口气。 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著自己的双手，脸上满是无奈。 她是白事儿总管，她知道，自己摸上孩子一把，孩子就会生病。 她何尝不想抱抱自己疼了一辈子的孙子，她不能，她也不敢。。。 她只能看著自己的孙子抱头痛哭。 她。。。 她真想，真想就像是孩子小时候一样，让孙子扑在自己的怀里，自己轻轻的拍著他的后背，柔声哄著哭的岔气儿的孙子。 这一走，阴阳两別，她，再也不能抱抱他了。 孙传武看著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老太太，鼻尖一阵酸涩，眼眶胀的要命。 他揉了揉眼，转头看向黑暗中。 “七爷。” “嗯？” “让老太太，再抱抱她孙子吧。” 第 783章 五分钟 七爷看了眼站在灵棚里的老太太，轻嘆了口气。 他飘到灵棚外面，老太太赶忙就要对著七爷行礼。 七爷一抬手，轻轻托住了老太太。 他回头看了眼孙传武，然后清了清嗓子。 “老太太，行礼就免了。今天。。。今天你算是碰上了心善的主，所以，我能让你和你孙子见一面。” 老太太身子猛地一颤，哽咽著问道：“大人，您说的是真的？” 七爷点了点头：“你只有五分钟时间，想说的，快跟孩子说清楚。” 老太太感恩戴德：“谢谢大人，五分钟，五分钟够了。” 七爷一挥手，老太太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再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自己孙子泪眼婆娑的那张脸。 孙子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只是微微一愣，他脸上便只剩下惊喜。 “奶奶！奶奶啊！” 孙子哭嚎著，一头扎进了老太太的怀里。 他跪在地上，死死的搂著老太太的腰，委屈的像是个孩子。 “奶奶，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你怎么，你怎么不等等我啊奶奶。” “奶奶，你冷不冷，你，你那里黑不黑，你怕不怕啊。。。。” 老太太眼睛里泛著泪，轻轻的抚摸著孙子的头顶，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东东啊，你听奶奶说。” “奶奶这一辈子啊，最幸运的就是嫁到了老朱家，生了你姑姑爸爸他们，你妈妈，也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让奶奶能有机会也疼疼孙子。” “奶奶啊，这一辈子也值了。你啊，別哭，人不都有这么一天么，你说是不是？” 孙子用力的摇著头，哭著说道：“奶奶，我不想让你走，我想让你一直活著。” 老太太笑著摸了摸孙子的头，就如同早些年一样，一脸的宠溺。 她用哄小孩儿一样轻柔的声音说道：“傻不傻啊，奶奶要是一直活著，那不成老妖精了？” “你听奶奶的哈，好好和你媳妇儿过日子，孝敬你爹妈。咱老朱家出了你啊，奶奶脸上有光。” “奶奶小时候不就教过你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咱不哭，都多大岁数了，还张著大嘴哭，让人看著了不笑话？” 老太太轻轻拍著孙子的后背，轻嘆了口气。 “哎，东东乖啊，不哭啊，咱不哭。” “恁爷爷都等了奶奶那么多年了，奶奶得去找你爷爷了。你刚才说的啊，我都听著了，到时候啊，我带你爷爷来看你。” “恁爷爷从小就稀罕你，就怕嚇著你，到时候我去说他。” 孙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奶奶，我，我对不起你，我没能赶回来，我本来想著今天就回来来著，半夜家里就来信儿了。” “嗨，奶奶不怪你，咱这不也见上了么。” “哪有奶奶怪自己的孙子的，你啊，是奶奶的心头肉，奶奶疼你还来不及呢。” “你別哭了啊，哭多了不好，这要是我到了下面，我还得天天掛念著你们，別哭啊。” 孙子抹了把眼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奶奶，我不哭，我，我不哭。” 老太太捧著孙子的脸，一脸不舍的端详了一会儿。 “俺孙子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以后啊，家里的事儿还得你扛著呢。” “你呀，跟你二姑说，奶奶从来就没生过她的气，她是孝顺孩子。” “行了，时间快到了，奶奶说的你听著了没有？” 孙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听著了，听著了奶奶。 “我，我不哭，你，你和爷爷会来看我。” “以后，以后我得扛起家里的事儿，你没生二姑气，你没埋怨我。” “好孙子。” 老太太一脸不舍的摸了摸孙子的脑袋，化作点点金光，消失不见。 孙子跪在地上，看著老太太消散的方向，嚎啕大哭。 “奶奶！奶奶啊！” 屋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赶忙跑了出来。 小叔赶忙搀住他的胳膊，红著眼哽咽道：“东东啊，不哭了，你这么哭恁奶奶心里也不舒服。” 二姑几人也劝说道：“听话啊，恁奶奶也不想让你哭，都知道你孝顺，你听话啊。。。” 他指著奶奶消失的方向，用力的捶打著地面。 “奶奶，奶奶回来了，我，我看著奶奶了。。。。” “我看著奶奶了爸爸，我看著了，我，我真看著了。” 大儿媳妇儿把儿子搂在怀里，泣不成声。 “嗯，看著了，妈妈知道，你奶奶最疼你，你別哭了啊，听话，你奶奶看著了好心疼了。” “妈妈，奶奶说，奶奶说她不怪我，她，她说她不怪我，她也不生二姑气，她没生俺们的气啊。。。” 二姑的身子猛地一颤，她看了眼眼前的遗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妈！！！！！” 孙传武摇了摇头，转过身擦了擦眼角，对著黑暗处行了一礼。 “谢谢七爷。” 七爷並没有答覆。 在孙传武看不见的黑暗处，七爷八爷两个人表情复杂的回了一礼。 良久之后，八爷看向七爷。 “你说，你说他还能回来么？” 七爷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不过上面的面子都照顾到了，这么多年，那个位置一直都空著，现在判官也不在，总有回来的那一日。” 八爷沉默了良久，衝著天空小声嘟囔了一句。 “特娘的，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到底错在哪了。” “什么都是面子面子，上面要是不默认，大人。。。” 七爷赶忙捂住了八爷的嘴，脸上带著几分慌乱。 “你可少说两句吧，那位好容易给他弄回来了，上面也算是鬆了口。” “行了，別给他们添麻烦。” 孙传武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久久都不愿离去。 朱家的眾人，坐在灵棚里，从他们的幼年，一直说到老太太的晚年。 人吶，一辈子就是这样。 若是有人记著，那么，她便一直活著，永远不曾离去。 或许多年以后，没了爹妈的他们，会在某一日的黄昏，就如同儿时一般。 坐在凳子上，一脸期盼的看著门口。 盼著，爸爸妈妈接他们回家。。。。 #书里写过爷爷，写过师傅，我写这本书的时候就有预感，有一天会写到奶奶。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快到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感谢大傢伙陪我看完我奶奶的故事，这几天给大傢伙添麻烦了。奶奶的剧情，基本在书里已经剧终了，但是在我的世界里，奶奶，永远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奶奶，一路走好。 您长眠，我常念。 第7884 章 村里老王 老太太的葬礼办的很顺利。 天时地利人和，三样全都占了。 特別是送盘缠和出殯的这两天，看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孝子孝女，孙传武心底也多少有些震撼。 五十多个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女，放在哪个地方，都足以让人夸上一句老太太这一辈子值了。 安稳下葬，孙传武三人吃完了酒席，和陈秉义道了別，踏上了返程。 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三个人才回了家。 吃完饭洗完澡，孙传武搂著胡晓晓就昏沉的睡了过去。 干这个活就这样，不是在事主家里就是在去事主家的路上。 谈不上风餐露宿，但是基本也吃不好睡不好。 哪怕事儿主家招待的再好，也没有家里这一口铁锅闷的饭香，没有这一床破被睡的暖。 听著孙传武打起了呼嚕，胡晓晓轻轻的拍著孙传武的后背，脸上满是心疼。 睡到了半夜，胡晓晓就觉得心疼的有点儿多余了。 孙传武就像是不知道疲惫一样，那叫一个能折腾。 第二天一大早，胡晓晓顶著黑眼圈儿打著哈欠做起了早饭。 孙传武睡的四仰八叉的，直到九点多才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十点来钟，孙传武家电话又响了。 电话是八盘水镇子下面的九盘水儿村打过来的，村里有人老了，常春和赵阳俩人手里都有活，电话就打到了孙传武家里。 李平李安哥俩去了白市，现在张龙唐盛智几个人也没出徒，孙传武还得亲自上阵。 带上张龙和唐盛智，三人开著车又开始朝著下一家忙活。 这一到了伏天儿，上岁数的人就容易走，天冷也是一个道理。 老爷子这两天也没閒著，昨天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就不在家，听说是去了县城接了个大活。 到了就盘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马不停蹄的到了主家，车一停，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迎了上来。 “孙先生来了，快，进屋坐。” 这家院子不大，里面搭著灵棚，不少村里人都过来帮忙，披麻戴孝的就这么一个。 一个两间的稻草房，像是在和孙传武诉说著这家不怎么富裕。 “先看看老太君。” 进了灵棚，简单调整了下摆设，孙传武查看了下老太太的状况，然后跟著东家出了灵棚进了屋。 灵棚里帮忙守灵的看样都是村子里的人，老太太瞅著岁数应该七八十左右，白白胖胖的，要是子孙后代守著，不可能不披麻戴孝。 接过东家递过来的烟，东家咧嘴笑了笑，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悲伤的表情。 “东家，我方便问一句不，家里人这是往回赶呢？” 东家点了点头：“嗯呢，往回赶呢，他们都不在镇子里，有的在市里，有的在县里，都离老妈远。” 从老太太去世以后的状態上看，就知道东家比较孝顺。 这个年代，挺多老头老太太死的时候都乾瘦乾瘦的，有的是家里穷，孩子照顾不好，也有的，是晚年得了病。 灵棚里的老太君面容安详，长的也胖乎，肯定是孩子照顾的比较好。 东家见孙传武没说话，开始解释。 “俺家吧，以前挺穷的，俺爹和俺娘从关里家来这边的时候吧就不分地了。” “当时吧，家里面就我自己，按本地的说啊，俺家就是盲流子。” “到了我快结婚的年纪了，俺爹俺娘那些年又生了弟弟妹妹，那时候家里面寻思著，咋也得生点儿劳动力啊。” “这不，家里多了三个孩子，里面还有俩半大小子，谁都不愿意嫁给俺。” “就这么滴，俺就打了光棍子。” 东家憨笑著挠了挠头，孙传武不由得有些感慨，这爷们儿浓眉大眼，倒是宅心仁厚。 让弟弟妹妹拖累了，打了一辈子光棍儿，对他们也没有一点儿的怨恨，对自己的爹娘，更是这么的照顾。 唐盛智问道：“叔，你没娶媳妇儿啊？” 东家也不生气，笑著说道：“那时候家里穷啊，嫁过来还得帮著养小叔子小姑子，谁愿意跟咱啊。” “哎，也没办法，那个年头就那样，我也说不上媳妇儿，平常也就蹭邻居家的媳妇儿用。” 孙传武：？？？？？？？ 我草，这老登。。。。 刚才孙传武还感动呢，这弯子转的，差点儿把他胯骨轴子拧碎了。 唐盛智也瞪大了眼珠子，好傢伙，这老傢伙真特娘的会玩儿！ 孙传武转念一想，得，这东家好像还真姓王。。。。 东家嘿嘿一笑，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么多人过来帮忙，要是他们听著东家刚才说的这些，不得炸了锅？ 东家接著往下讲：“俺家老二啊，当年当了兵，完后后来转业了，在市里公安局上班。” “俺家老三当时跟人家学修拖拉机，后来去了县里的工具机厂，俺家老三岁数最小，俺娘生她的时候都快五十了。” “她也爭气，脑袋瓜好使，那时候考大学考省城去了，后来在省城找了婆家。” “我都这岁数了，也不想成家了，我就在家里伺候老弟老妈，日子过的也挺舒坦。” 孙传武心道能不舒坦么，天天来回蹭，恐怕让你走你都不带走的。 在这多好，人家一辈子娶一个媳妇儿，还得费心费力的养著，你可倒好。。。。 孙传武也不知道这老傢伙有啥过人的地方，你说长相吧，也就那样，一般话，看上去就是那种老实人。 说话倒是还行，但是也不至於能这么好蹭別人媳妇儿啊。 脑子里想著，孙传武嘴里还应付著：“那倒是挺好的。” 东家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信封递给了孙传武。 “孙先生，这是给你的辛苦钱儿，那啥，棺木啥的钱还有纸活，咱再另算。” 该说不说，出手倒是大方。 孙传武收了信封，甭管他睡不睡別人媳妇儿，那是人家私事，也没啥强迫之类的，他也懒得管。 “成，我先上个厕所，咱俩一会儿回来再嘮棺木的事儿。” “那啥，我领你去，在后园呢。” 跟著东家来了后园，孙传武解开了裤子，东家也站在一边儿，並排撒尿。 孙传武这么一瞟，然后看向了掛在黄瓜架上的黄瓜。。。。 擦。。。。 第 785章 张姨病了？ 尿完了尿，俩人商量好棺木和纸活的钱，孙传武就领著俩人回镇子里拉东西。 九盘水儿和八盘水镇离的不远，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出门的时候，孙传武看著那些帮忙的老爷们儿，脸上多了几分怜悯。 这些爷们儿，估摸著都是媳妇儿催著出来帮忙的。 男人啊，愿意比较，什么谁的大，谁尿的远，甚至谁放屁放的响，无聊的要命。 但是有些东西，有些人，那就是bug，根本就比不了。 就好比东家老王。 孙传武上学的时候人家都叫他驴，这是孙传武引以为傲的资本。 今天他才知道，这世界太特么大了，鸟大了，还真是什么林子都有。 三个人回到了八盘水镇，铺子的原址上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忙活著。 棺木啥的，都在后街的老房子里，孙传武把单子给了看门的大姐，简单对付了一口，就拉著纸活回了九盘水。 下午指了明路，孙传武三人又折返了回来。 老王家里地方小，孙传武也没麻烦人家给安排地方。 车停在院子门口，老妈就从里屋走了出来。 “我就猜你晚上得回来住，吃饭了没有？” 孙传武笑著挠了挠头：“没吃呢，我就寻思你肯定能给我做饭吃。” 旁边站著的唐盛智和张龙赶忙喊了声婶子，乖巧的站在身后。 “哎，这俩孩子长的真板正，看著就老实。” “行了，快进屋，给你们几个包的饺子，刚才常春回来了一趟，晚上上人家东家家里忙活完估摸著就回来了。” 进了屋，老妈敞开锅盖，往里面下饺子。 “啥馅儿的妈？” “还能啥馅儿的，菜椒水萝卜猪肉的，我稍微放了点儿肥肉臊子，要不吃起来太柴了，不香。” “嗯呢，正好饿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好用，??????????????????.??????等你读 】 老妈朝著旁边的碗架子一指：“你去把碗架子里的大蒜和蒜臼子拿出来，一会儿捣点儿蒜泥儿吃。” 孙传武拿出来蒜臼子和大蒜，张龙还有唐盛智赶忙把蒜臼子和大蒜拿了过去。 搬了个小板凳儿，孙传武坐在锅台旁边，抓起水瓢里的黄瓜就开始啃。 “妈，张姨没来啊？” “哎。” 老妈嘆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愁容。 “你张姨病了，今天去市里面住院去了，不知道啥情况呢。” 孙传武微微一愣，张姨平常身子骨也挺硬实，而且上一世好像也没得啥大病，这咋还突然进了医院住院了呢。 这年代要是住院啊，那就真的是大病了，说句难听的，让人砍上一菜刀， 缝完针都能直接回家，恐怕张姨病的不轻。 “啥病啊妈？” 老妈盖上锅盖，又往锅底坑添了两块儿柴火。 “说是胃里面长了个瘤子么，镇医院看不了，这不，去市里了，看看到底是啥毛病。” 孙传武心里咯噔一下子，不会是胃癌吧？ 这年头，真有大病，查出来基本都到了晚期了，要是真是胃癌，张姨基本人就没了。 “去的哪个医院啊妈？” “直接去白市市中心医院了，我今天往家里打电话了，寻思问问你有没有认识人，帮你张姨张罗张罗。” “晓晓说你去九盘水儿了，我就寻思著，你肯定能来家里。” “儿啊，你在市里有认识的大夫不？”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一拍大腿。 “还真有，那啥，王大炮俩妹妹现在就在市医院呢，我一会儿打个电话给南志远，让南志远去看看啥情况。” “不行的话，我给安排安排去省城。” 张姨和自己的老妈不是亲姊妹儿胜似亲姊妹儿，俩人是髮小，从小都是一块儿长大的。 这张姨得了病，老妈肯定上心，而且吧，张姨的姑娘还是自己的乾妹妹，两家也算是乾亲，这忙，得帮。 老妈点了点头：“行，你快去帮忙张罗张罗去。” 孙传武站起身，直接去了旁边屋子，和看门大姐打了个招呼，孙传武拿起电话，给市里拨了过去。 响了两声，孙姨接起了电话。 “您好，中元殯葬。” “孙姨，是我，孙传武。” “传武啊，你找小南哥俩啊？” “嗯呢姨，那哥俩谁在家啊？” “小远在家，小斌出去忙活了，你等会儿啊，他在后面库房呢。” 电话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著孙姨扯著嗓子喊了两声小远，老板来电话了，就听著南志远啪嗒啪嗒的跑进了屋。 接起电话，南志远问道：“师傅，咋了，出啥事儿了？” “没啥事儿，那啥，你和王陌陌还处著不？” “睡著呢，不是，处著呢，咋了？” 孙传武心道等到时候王大炮揍你的时候，我指定在旁边拍巴掌叫好。 “你小心点儿，別整出人命来。” 南志远小声说道：“放心吧师傅，整不出人命，那啥，师傅，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啊？” “咋地，我大舅哥发现了？” 孙传武没好气的说道：“瞅瞅你那样，咋地，你大舅哥发现了还能吃了你？” “我找你是別的事儿，那啥，张姨去市中心医院住院了。” “啥？张姨住院了？” 南志远和张姨也很熟，以前他在镇子里的时候，老妈还有张姨没少给他们哥俩做饭吃。 南志远这几个人都比较实在，人家对他们好一点儿，他们就能记一辈子。 张姨也真拿他们当孩子看，一听张姨病了，南志远心里瞬间就不好受了。 “师傅，啥病啊？那啥，我这就去看看张姨去。” “著啥急。” 孙传武喊住南志远，嘱咐道：“一会儿你找上王陌陌，问问王陌陌张姨咋样了，看看王陌陌能不能在里面帮著安排个好点儿的病房，別跟一屋子人一块儿挤。” “顺便你看看，能不能安排个好点儿的大夫，我这也去不了，你问问张姨的病严重不，不行我就联繫人，给张姨送省城去。” 南志远点了点头：“放心吧师傅，那啥，我这就去找王陌陌去，有啥事儿我第一时间给你回电话。” 掛了电话，南志远抓著褂子就出了门，喊上了王陌陌，俩人直奔张姨的病房。 一敞开病房门，吃桃子的张姨看到南志远身子猛地一僵，哆哆嗦嗦的看向自己的老公。 “当，当家的，那啥，我，我这是不行了？” 第786 章 关係 南志远看著眼泪汪汪的张姨，嘴角一阵抽搐。 自己就是过来看看，咋张姨还想跟著自己走呢？ “张姨，那啥，我这不听我师父说你住院了，快领我对象过来看看你，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张姨一脸狐疑的看向南志远身边的王陌陌，这才鬆了口气。 “唉呀妈呀，嚇我一跳，我还以为我不行了呢。” “我就说么，我能吃能喝的，咋也还能治疗一下子，咋也不至於直接拉走了啊。” 姨夫瞪了眼张姨，赶忙招呼南志远俩人坐下。 “小远啊，你俩快坐。” 病房里还有俩人，一个屋子住了三个病人，其余俩人也知道南志远是干白事儿的，刚才南志远一进来，俩人也嚇的一哆嗦。 现在见俩人是来探亲的，这三个人也鬆了口气。 等南志远坐下以后，张姨笑著说道：“哎呀，你刚才一来嚇我一跳，你说你小子，啥时候处上对象了？” 说著，张姨看向红著小脸儿的王倩倩，轻嘆了口气。 “哎，这姑娘跟了你啊，白瞎了。” 南志远嘿嘿一乐：“姨，你瞅瞅你，胳膊肘还往外拐呢。” 本书首发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0?????????????.??????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那啥，你现在感觉咋样啊？” 张姨抿了抿嘴，揉了揉肚子：“就是肚子疼，大夫说里面长瘤子了，咱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 南志远看向王陌陌，王陌陌摇了摇头：“那啥，张姨的检查报告还没出来呢，这都这个点儿了，咋也得明天的。” “那行吧，一会儿能给张姨换个单间儿不？这一屋就三个床，晚上姨夫也没地方睡啊。” 张姨赶忙说道：“哎呀小远啊，不用麻烦，我和你姨夫在一个床上对付一宿就行。” 南志远板著脸说道：“那能行么，姨你这是不拿我当自己孩子啊。” “再说了，我要是整不明白，我师父不得整死我啊，你就放宽心，我还在这呢，啥事儿交给我来整。” 王陌陌点了点头，附和道：“姨，你放心吧，也不是啥麻烦事儿，那啥，你们先坐著，我去找俺们主任去。” 王陌陌出了门，张姨轻嘆了口气。 “哎，你瞅瞅，又麻烦你俩。本来我早晨来的时候吧，我就跟你大娘说了，別把我的事儿和传武还有你们说。” “你们一天天就够忙活的了，还得来管我。” 南志远笑著说道：“有啥忙活的，你也不是外人啊，我在八盘水儿的时候，也没少上你和大娘那蹭饭。” “你说哪次你和大娘不都是好酒好菜招待著，都拿我和我哥当亲儿子似得，你这病了，我们要是不来，那多没良心。” 张姨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南志远说道：“放心吧姨，我在市里也有些名头，俺师傅別看不来市里，名头更响。” “陌陌的主任吧，之前找过陌陌麻烦，让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肯定给咱办事儿。” “俺师傅也交代了，他现在来不了，让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不行的话，俺师傅就直接托人给你送省城去。” “张姨你就放心吧，你这体格子也不能得啥大毛病，咱家里也不是没人，就算是得病了，咱也治得了。” 张姨抹了把眼泪，点头说道：“好，都听你们的，你们都是好孩子啊。” “我这也就给你们做了两顿饭，这是跟你们沾光了。” “有啥沾光不沾光的啊，张姨你可別这么说话了啊。” 南志远看向姨夫，问道：“姨夫，你和俺姨吃饭了没有？” 姨夫赶忙说道：“吃了，刚才到市里的时候，我和你姨先吃的麵条子，再来的医院。” “行，明天我给你俩送饭，三顿饭我都管了。咱家阿姨正好天天做饭，我就在医院对面，到时候直接给你俩送。” 姨夫赶忙说道：“哎呀，小远啊，不用这么麻烦，俺们在外面吃点儿就行。” “那哪行啊，这就在家门口，还能让你们买饭吃啊？” “姨夫，你就听我的就行，你就好好陪俺姨，剩下的事儿你不用管了。” 也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王陌陌和主任就进了屋。 主任一脸笑模样的走到南志远身前，跟南志远和姨夫握了握手。 “兄弟，你看看，咱家里人来瞧病，你咋不跟我打招呼呢，你这也太见外了。” 南志远笑著说道：“嗨，我这也刚接著信儿。那啥，老哥，你看看能挪挪地方不？” 主任点了点头：“別人不能咱家人也得能啊，那啥，收拾收拾，正好有个病房空著呢，里面两张床，还不用出去上厕所。” “那感情好。” 收拾著去了单间儿，南志远留下王陌陌，和姨夫拉著主任去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主任给俩人倒上了水，客气的上了烟。 “老哥，我姨那病咋样啊？” 主任寻思了一会儿，说道：“你俩等我会儿，我去看看片子，那啥，谁给咱家看的病？” “梁大夫。” “行，等会儿啊。” 主任急匆匆出了门儿，没一会儿回了办公室，坐在了俩人对面。 “现在结果是没出来，不过县里的结果我看了，確实是瘤子。” “瘤子这玩意儿吧，也分良性恶性的，恶性的就是咱们现在说的癌，良性的吧，基本问题不大。” 一说癌，姨夫的脸瞬间就白了。 “那啥，主任啊，俺媳妇儿不能是癌吧？” 主任摇了摇头：“目前来看问题不大，而且肿瘤也不是很大，我看著片子吧，倒是挺规整。” “等明天结果出来的，到时候我给看看的。正好这病吧，我也能看，到时候我给主治就完事儿了。” 南志远笑著说道：“那感情好，老哥你要出手，啥病在你手里也不叫事儿。” 南志远这么给面子，主任心里自然高兴。 南志远哥俩名声大，而且拳头打人也疼，他是打心里打怵。 自己医院都让南志远哥俩整走一个主任了，他自然得小心的伺候著。 “嗨，老弟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有多少劲儿都得玩儿命使啊。” 第787 章 救命啊！ 简单聊了一会儿，南志远和姨夫回了病房。 陪张姨坐了一会儿，南志远就回了铺子，给孙传武打过去了电话。 “喂，师傅。” “嗯呢，张姨那边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师傅，我找人给换的病房，完后正好我认识的主任吧，就是看这一块儿的，明天早晨出结果。” “行，明天出了结果你往这打电话，到时候跟店里阿姨说就行，等我忙活完了，我再给你回。” “先不著急让张姨治病啥的，到时候出来结果，我看看问问陈大夫能不能治。” 孙传武早就做好了打算，要不是张姨直接去了市里，他肯定先拉著张姨去陈大夫那里转上一圈儿。 “成，我知道了师傅，你放心吧。” “嗯呢，啥时候不忙了，你哥俩回来转转？” 南志远笑著说道：“哪有不忙的时候啊师傅，天天都忙活的要死，到时候再说吧。” “不用，等月底的时候我送晓晓去上学，到时候我去白市，你和你哥回来待两天，总不能一直在外面飘著。” 南志远赶忙说道：“行，到时候再说。” 掛了电话，孙传武回了屋，和老妈聊了一会儿， 简单说了下张姨的状况。 等把老妈送回了家，常春忙忙叨叨的回来了。 “师傅。” 又是一阵子不见，常春沉稳了不少。 “明天出殯啊？” 常春点了点头，接过了孙传武递过来的烟，然后捧火给孙传武点上。 “嗯呢，明天出殯，今天墓地啥的都看完了，等明天出了殯基本就没啥事儿了。” “赵阳最近咋样？” “挺好的，赵阳话多，东家都喜欢他这种性子。我吧，前两天接了堂口，咱爷过来给我整的，也能接点儿別的活。” 抽了口烟，孙传武说道：“到时候看事儿的钱你自己留著，这是你自己得的。” 常春赶忙摇头：“那可不行，要是我不在咱家干著，人家也不带来找我的啊，都是靠著咱家的名挣的钱。” “到时候咱俩一人一半儿。” 孙传武白了眼常春，没好气的说道：“你师父我差这点儿？” “行了，这钱你自己留著就行，到时候还得说媳妇儿啥的，用钱的地方多，你师父我也不差你这点儿。” “要是没啥事儿了啊，多回去看看常奶奶，老太太岁数大了，多陪陪。” “嗯呢师傅，等不忙了我就回去转转，这两天活多，现在咱们周边这些镇子里的活都是咱家接著。” “不至於天天死人吧，但是有时候一忙活就一个月半个月的。” 嘮了好半天，俩人上炕睡觉。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开著车去了老王家里。 老王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回来了，坐在灵棚里守灵。 见孙传武来了，赶忙上来打招呼。 “孙先生来了。” “嗯呢，那啥，东家你找几个人搭把手，先把棺木抬下来。” 老王赶忙去喊人，不一会儿功夫，几个人就抬著棺材进了灵棚。 王老二西装革履，一身行头看著就不便宜，反观老王破衣啷衫的，俩人真是云泥之別。 王老二递给孙传武一根三五，接过烟，王老二捧火给孙传武点上。 “孙先生，俺娘明天的时候是不是得和俺爹併骨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是得併骨，我问过你大哥了，老爷子走了超过三年了，可以並了。” 王老二犹豫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东家，有事儿？” 王老二看向王老大，脸上露出几分苦涩。 “是这么回事儿孙先生，我听说家里二老都走了以后啊，家里的房子不能空。” “我哥吧，岁数也大了，我们几个合计著，到时候不行给我哥接。。。。” 王老大黑著脸一摆手：“你不用和孙先生合计，我指定不跟你们走。” “我去你们那谁都不认识，我在这好歹还有人说说话，我去你们家算是干啥的。” “再说了，爹娘走了，家里房子一年不能空，我走了房子空了咋整？” 王老二皱著眉头说道：“哥你看看你，我这不问孙先生的么，人家孙先生八成能有办法呢，你说是不。” 王老大板著脸，心道我要是跟你们走了，村里大姑娘小媳妇儿咋整？ 自己这么多年好容易打下来的天下，哪能就这么没了？ 再说了，自己还有儿女在这边呢，自己不得看著他们结婚生子啊。 “今天就是说破了天，我也不跟你们去。” “我在九盘水儿，好歹守著这一亩三分地，吃喝啥的都不愁。咱爹娘走了，逢年过节我也能过去看上一眼。” “我要是走了，家里的地咋整？咱家祖坟都在这呢，要是人家给拔了草，打了药咋整？” 王老大一通语言输出，直接给哥俩整无语了。 孙传武看著王老大，心里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 王老大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捨不得村里那些女人，这老傢伙要是去了市里，肯定没有现在这么逍遥快活。 要说这老犊子也挺损，虽然没结婚，但是村里八成就有他的孩子。 別人养著他的孩子，天天还能眼皮子底下看著，你放谁也不能走啊。 王老二看向孙传武，一脸求助：“孙先生，你瞅瞅这。。。你帮俺劝劝俺哥唄，行不？” 孙传武看向王老大，王老大抿了抿嘴，缩了缩脖子。 “那啥，东家说的也没错，家里確实不能离人，有啥事儿不行上完周年再说唄。” “你们现在劝他走，他肯定也不能走，说不定明年他就想通了呢。” 孙传武肯定懒得掺和这事儿，他总不能说你哥跟大鲤鱼似得满村儿甩子，你们根本劝不走吧？ 往后这么一推，两边儿谁都不用管，等明年的时候，他们自己再算这糊涂帐去吧。 王老大咧了咧嘴：“可不么，明年再说，今年说啥也不能走。” 王老二一脸无奈：“行吧，本来我还寻思去了市里给你找个老伴儿呢，你这都单了一辈子了，前些年说给你找人过日子，你也不干。” 王老大一抿嘴，心道找人过日子不得钱养著？別人给自己养媳妇儿孩子，不比结婚好？ 还没等王老大说话，一个女人哭嚎著衝进了院子里。 “救命啊！” 第788 章 引路鱼 院子里人不少，一个四十来岁的老爷们儿赶忙冲了上去，扶住了女人的肩膀。 “咋了媳妇儿？” 女人哭喊道：“大志，大志掉江里了！” “啥？” 王老大眼珠子一瞪，想都没想，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女人丈夫也反应过来了，赶忙跟在了身后，突突突跑出了院子。 旁边一个爷们儿对著王老二一脸感慨的说道：“你哥啊，真是好人啊，你瞅瞅，別人家有事儿，他都是第一个上。” “恁要是给你哥接走啊，村里人也捨不得。” 孙传武心道能不第一个上么，估摸著那个大志就是王老大的孩子。 你瞅瞅，王老大多会玩儿吧，就这时候人家还感激他呢。 唐盛智看向孙传武，问道：“师傅，咱去不？” 孙传武点了点头：“去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二东家，家里不能离人，你们先在家看著，一会儿俺们就回来。” 王老二点头说道：“成，你们去吧，俺们三个在家看著就行。” 院子里的人都朝著江边跑，这时候村里人心都齐，毕竟是个孩子，最动这些当爹妈的心。 紧跑慢跑来到了江边，江水波涛汹涌，几个半大小子站在江边嚎啕大哭，嘴里一个劲儿的喊著大志。 眾人都站在岸边，这一块儿水流看著挺缓，但是是个大甩弯子，下面有暗流。 而且这种甩弯子吧，一般水深都得五六米，別说孩子了，就算是成年人掉下去，水性不好的都別想上来。 “咋整啊这！” 大志他妈坐在地上哭嚎著，別看守著鸭绿江，村里这些老爷们儿，还真没有几个会水的。 一个男人照著其中一个哭嚎的孩子就是一脚，红著眼气呼呼的指著他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不是跟你说了么，別特么来江边儿玩儿，前一阵子刚下了大雨，江水急的要命，你咋就不听话！” 孩子捂著屁股，哭诉道：“也不是我想来的啊，大志说了带俺们来钓江鲤子，俺们都是跟著他来的。” “钓鱼咋还能掉下去？” 孩子哭著说道：“俺们钓了半天没钓著鱼，完后岸边两三米的地方钻出来条江鲤子，俺们都捞不著。” “完后大志拿了根棍子，给江鲤子敲晕了，他怕江鲤子冲走了，就让俺们拉著他，他下去把江鲤子拿回来。” 孩子爹骂道：“妈的，你们就不会用棍子扒拉过来？” “咋没扒拉呢，扒拉了啊，扒拉不动啊，要不大志也不能下水啊。” “谁寻思大志一下水，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就没了，俺们就往上拽，咋也拽不上来，就像是底下有东西拽著他是的。” “完后下面突然像是扯了一下子，大志就没了。” 老王瞪了眼孩子爹，板著脸训斥道：“你训孩子有啥用？谁会水快下去救人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前一阵刚下了大雨，江水急的要命，而且比以前还深了不少，就他们这水性，谁敢下去。 大志爹红著眼就要往下冲，眾人赶忙拉住大志爹。 “撒开我，我要救我儿子，儿啊~！” “你救啥救，你一个旱鸭子，下去不是送死么！” 老王气呼呼的骂道：“娘的，出了事儿一个顶用的都没有，绳子拿来了没有？” 不远处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气喘吁吁的往这跑，边跑边喊：“拿来了拿来了！” 老王赶忙接过绳子，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嘱咐道：“你们拉紧了绳子，一会儿我下去以后，只要扯绳子，你们就快把我拽上来。” “嗯呢，放心吧老王，指定给你拽上来！”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江面，开了阴眼。 江面上水流平缓，但是却笼罩著一层淡淡的黑气，而且不止一道。 刚才那个孩子说看到一条江鲤子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这玩意儿不就是引路鱼么？ 这么一瞅，下面还真有不少东西。 孙传武赶忙拉住老王：“东家，不能下去，这下面。。。” 话还没说完，老王一把甩开了江秦的胳膊。 “这下面有啥也得把孩子捞上来，再过一会儿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救了。” 说著，老王直接下了鸭绿江。 阴眼往老王身上一扫，老王头顶倒黑白二气参半，倒不像是要死的模样。 孙传武不由得鬆了口气，毕竟是自己儿子，老王肯定得拼命下水。 下了水，老王打了个哆嗦，他心一横，朝著前面一扑，作势就要往水下潜。 就在他往前扑的那么一瞬间，孙传武猛地倒吸了口冷气。 嘶！ 娘的，老王头顶的黑气，竟然一瞬间盖过了所有的生机，就像是把一张白纸，直接泡进了墨缸里！ 必死之兆！ “操，快拽绳子！” 孙传武喊了一声，赶忙就要去扯绳子。 眾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其中一人说道：“孙先生，老王水性好，他这刚下水还没拽绳呢，咱。。。” “咱啥咱，快特么拉！” 孙传武吼了一声，抓著绳子就往后拽，眾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也赶忙跟著孙传武往后拉。 眾人这么一拽，绳子没有丝毫阻碍被眾人拽了上来。 再看绳子的那一头，空空如也。 眾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不到半分钟功夫，绳子怎么就被解开了？ 刚才老王明明系的死扣，別说在水里了，就算是在岸上也不见得解得开。 这特娘的真是闹了鬼了！ 一见老王没上来，岸上那些老娘们儿大声的哭嚎了起来。 “老王！快救人啊！” “都站著干啥啊！快救人啊！” “老王啊！” 眾人手忙脚乱，谁也没敢下水。 老王水性最好，一个猛子人就没了，他们这帮子旱鸭子，就算是跟老王关係再好，也没必要拼这个命啊。 这要是下去，那不就明摆著送死么！ “咋整啊这。” 眾人看向孙传武，孙传武深吸了口气，皱著眉头一脸凝重。 刚才老王往下扎猛子的那一瞬间，在孙传武的眼里，有几道黑色的人影，瞬间就把老王拽进了水底。 这下面，还真特娘的有东西！ 第 789章 关係是真好啊 “这地方以前死过人？” 孙传武皱著眉头看著眾人，眾人摇了摇头：“没有啊，这地方还真没死过人。” “那就奇了怪了。”孙传武喃喃自语。 要是这地方没死过人，怎么可能这么大的怨气。 眾人现在回过神了，刚才孙传武死活不让老王下水，又突然让拉绳子，肯定是看著什么了。 一想到这里，眾人总感觉身上凉颼颼的。 艷阳高照，却驱散不了突如其来的寒意。 村长小声问道：“孙先生，这下面有东西？” 孙传武点了点头：“有。” 旁边一个娘们儿哭嚎道：“你有本事你快下去救人啊！” 孙传武眉头一皱，看了眼哭断气儿的娘们儿，心里那叫一个膈应。 “我特么是你爹还是神仙？你有那个本事你咋不下去救？” “我特么就不明白了，老王出事儿了，你们这些娘们儿咋比爹娘死了还著急？” 孙传武这么一说，眾人微微一愣，瞬间感觉有些不对味儿。 还真特娘是这回事儿，自己爹娘走了的时候，也没见自己娘们儿哭的这么惨啊。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对著孙传武开始撒泼。 “我撕烂了你的嘴！” 孙传武也没惯毛病，抡圆了对著她就是一个嘴巴子。 这一巴掌下去，这娘们儿的男人不乐意了，红著眼就要动手。 “草擬吗的，你特么打我媳妇儿！” 唐盛智一把把孙传武拉到身后，阴沉著脸死死的盯著叫囂的男人。 “你特么往前走一步，老子就废了你，不服你试试！” 眾人赶忙把两帮人分开，村长也出来主局儿。 “行了，都闹腾啥！” “人家孙先生也不是神仙，这么急的江水，谁敢下去？” “你们要是有本事，自己往下下，別拉著別人一块儿。” 说著，村长一脸歉意的对孙传武说道：“孙先生，那啥，老王在村里人缘儿好，你別跟她们一般见识。” 孙传武抿了抿嘴，心道这烂屁眼子事儿自己是懒得掺和了。 自己要是耍埋汰的，估摸著不一会儿，这几个哭的最凶的老娘们儿，都得让自家老爷们儿扔江里去。 “没事儿，你们村儿风气真好，这老王出了事儿，你瞅瞅，把这些人急的。” “关係好，救人心切，我理解。” 本身刚才孙传武说那句话，这些人心里面就不太得劲儿。 孙传武这两段话一说出来，这些老爷们儿越想越不对，越想越膈应。 几个娘们儿也不哭了，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自己的爷们儿，一句话不敢说。 村长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试探著问道：“孙先生，这俩人你能捞上来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现在不能，傢伙事儿没带，你最好先去报公安，看看人家有没有打捞队啥的。” “我现在回家取傢伙事儿，要是公安那边整不了，我试试能不能把他们捞出来。” 刚才让孙传武扇了一嘴巴子的女人质问道：“就眼看著老王这么死了？” 他老爷们儿本身还想干孙传武，孙传武这两番话下来，他也觉得自己媳妇儿的態度有些不对。 你就算是跟老王关係再好，你至於这么上心么？ 他们这帮子和老王称兄道弟的还没这么上头呢，这咋就显著自己媳妇儿了？ 男人黑著脸推了把自己的媳妇儿：“不是，显著你了啊？” “谁想让老王死，这水谁能下的去？” 孙传武深深看了眼这个女人，別的女人也就无所谓了，毕竟没惹上自己，这娘们儿啊，该教育教育。 孙传武劝诫道：“大哥行了，嫂子和老王关係好，老王出事儿了，她著急也正常。” “哎，刚才我那一巴掌也不该扇，毕竟嫂子和老王关係没的说的，老王也是人缘好，嫂子肯定动心啊。” 孙传武再这么一拱火，这黑脸爷们儿的脸更黑了。 他狠狠瞪了眼自己媳妇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走，回家！” 他拽著自己的女人往家走，眾人下意识的，都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媳妇儿。 不少人心虚的別过头，一多半儿人倒是表情正常，看不出来有啥，这些人大多都是二十多岁的新媳妇儿。 孙传武没有多说话，和村长打了个招呼，直接就上了大马路。 “你们俩在这待著，东家说啥话，村里怎么说，你俩都別跟著犟，老王的事儿也別往外说。” 俩人点了点头：“放心吧师傅，俺俩肯定不说。” “嗯呢，我估摸著下午能回来，你俩消停等我。” “嗯呢，你慢点儿师傅。” 回了东家家里，孙传武开上车就往回走。 王老二和王老三赶忙迎了上来：“那啥，小师傅，孙先生咋走了呢？” 唐盛智看了眼王老二，心道这是村里人没跟他哥俩说呢。 唐盛智深吸了口气：“东家，刚才吧，你大哥下去救人，一个猛子下去就没上来。” 王老二和王老三猛地瞪大了眼睛，俩人对视了一眼，踉蹌著倒退了两步。 “大哥，我的大哥啊！” 王老二和王老大连滚带爬的就往江边跑，王家小女儿和王老二王老三他们的媳妇儿孩子一瞅，也赶忙跟著朝著江边跑了过去。 哥俩对视了一眼，抿了抿嘴。 得，守灵吧。 接过张龙递过来的烟，俩人点上抽了一口，然后开始往盆里扔纸。 “大智啊，你说老王还能活不？” 唐盛智摇了摇头：“我瞅著够呛了，咱师傅都说救不了，肯定就是救不了了。” 张龙和唐盛智的认知里，孙传武就是权威，就是天。 他说办不了的事儿，那换谁来了也不行。 再说了，鸭绿江水又深又急，估摸著老王早就不知道冲哪去了。 “哎，这事儿整的。” 张龙看了眼老太太的遗像，没有多言语，唐盛智也跟著张龙一块儿，低头给老太太烧纸。 再说孙传武，还没到八盘水镇，所长老李的吉普车对著孙传武就鸣了两声笛。 摇下车窗，老李来到孙传武车旁。 “孙先生，九盘水儿村儿那边情况咋样啊？” 孙传武朝著老李身后一瞅：“你没带捞尸的来？” 第790 章 死不死的一会儿再说 老李递给孙传武一根烟，脸上多少带著几分尷尬的表情。 “咱这一趟江边，打鱼的倒是有几家，可人家都不愿意干这事儿啊，嫌乎晦气。” 给孙传武点上火，老李笑的有些心虚。 “那啥，传武啊，不行到时候你给想想办法？” 孙传武抿了抿嘴，一脸无语：“得，你也靠不住。” “县里就没有打捞队啥的？” 老李抿了抿嘴：“咱就这一条鸭绿江，一条江两头还一人一半儿，平常也没人想不开往江里跳啊。” “说句不好听的，就现在这个水流，今天跳下去，明天早晨都到丹东了，就算是有打捞队也没啥用。” 老李微微顿了顿，问道：“那啥，传武啊，听说死了两个，一大一小？” 孙传武点了点头，老李说的都是实在话，他们这虽然水系发达，但是会水和水性好是两回事儿。 鸭绿江看著平缓，底下沉积了不知道多少淤泥，他们寧愿去大河洗澡，也不愿意去江里洗。 而且吧，对面那些小玩意儿小气吧啦的，要是你稍微靠近他们那边，那些人真敢对著他们开枪。 再说了，水性好对於他们来说也没啥用，他们也不靠这玩意儿吃饭。 一般个人的生活习惯包括技能，在这个年代都是和生活息息相关的。 就好比海边的水性好的人多，因为人家靠著这个生活。 他们这就不一样。 他们这的人是靠山吃饭，跑山爬树的本领倒是不差。 “嗯呢，死了两个。” 孙传武看著老李，嘱咐道：“一会儿到了地方以后啊，千万不要下水，那地方有点儿邪性。” 老李也是老公安了，孙传武这么一说，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传武，你放心就行，我肯定不让人不下去。” “嗯，你做好准备，那下面，我感觉不止一个人。行了，我得回家拿傢伙事儿去，一会儿我再回来。” “成，你慢点儿，那边我顶著。” 孙传武摆了摆手，开著车继续往家里走。 到了中午，孙传武到了家。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胡晓晓正在晒被子呢，她朝著孙传武身后看了两眼：“大智他们没跟著回来？”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回来，我回来取点儿东西。” 正说著呢，王超和马寒俩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师傅。”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才几天的功夫，这俩傢伙憔悴了不少。 “咋样啊这几天？” 马寒挠了挠头，憨笑道：“挺好，老爷子教的也好，基本该背下来的都背下来了。” “那就成，慢慢练，等过几天我和老爷子换著带你们，你俩也跟我两天。” “好嘞师傅。” 进了屋，孙传武摸了摸狗娃的头，进了大屋。 “爷。” 老爷子抽了口烟，看了眼孙传武，手指头掐动了几下，然后抿了抿嘴。 “一天天净是麻烦事儿。” 孙传武笑著问道：“爷，你跟著去看看不？”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你又不是整不了，我去干啥？” “我这不是没经验么。” 老爷子抿了抿嘴：“去吧，就几个水鬼，你要是再整不了啊，你快找块儿豆腐撞死吧。” 孙传武对自己的实力並没有一个清晰的了解，他的眼睛里只有俩人，一个是徐天赐，另一个就是老爷子。 “爷，你说我现在碰上徐天赐，我能捶他一顿不？” 老爷子看著孙传武，盯著瞅了半天。 “你加上苦寒那个小胖子，应该能和徐天赐三七开。” 孙传武眼前一亮，好傢伙，没想到自己现在还挺强。 “爷，我一直想问，徐天赐对上鑫鑫的话，有胜算没？” 老爷子嘴角一阵抽搐：“咋滴，你还指望鑫鑫捶他的时候闪著腰？” 孙传武：？？？？？ 拿上了鱼竿，孙传武就急匆匆往外走。 胡晓晓一把拉住了孙传武：“你先吃了饭再走，再著急也不差这一会儿，要不一会儿多饿的慌。” “家里中午燉的芸豆五肉，我都给你热上了。” “行，吃口再走。” 胡晓晓赶忙给孙传武端出来饭菜，又跑进屋给孙传武拿出大茶缸，里面是凉好的白开水。 孙传武端著饭碗，狼吞虎咽，胡晓晓一脸心疼。 “哎呀，慢点儿慢点儿，一会儿吃急了肚子好不得劲儿了。” 孙传武咕嘟嘟喝了小半茶缸水，一抹嘴，咧著嘴对著胡晓晓傻笑。 “嗯呢，后天我就回来了，这两天你要是没啥事儿，就回家看看，让马寒他们送你俩。” 胡晓晓摇了摇头：“不回去，咱爷要是出了门儿，狗娃还得去康婶儿家吃饭，总麻烦別人不好。” “家里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放心吧，有我呢。” 孙传武心头一暖，要不是老爷子在一边儿坐著，他非得抱著胡晓晓啃上两口。 等忙活完了，好好回来奖励奖励晓晓。 看著孙传武的眼神儿，胡晓晓就知道孙传武心里想的啥。 胡晓晓白了眼孙传武，凶巴巴的说道：“行了，快吃饭，食不言寢不语。” 吃饱喝足，孙传武急匆匆的上了车，继续往九盘水走。 212这车吧，有劲儿，抗造，就一点儿不好，车太硬 ，哪哪都硬。 开了这么一趟，孙传武就感觉到腰酸背疼，手都震的发麻。 换车吧，还真犯不上，一来性价比不高，二来就这老破盘山道，也就212能跑了。 换上个桑塔纳或者捷达子，等到了地方，估计底盘儿都没了。 下午四点，孙传武到了九盘水儿。 江边还聚著不少人，老王家一大家子都在，站在江边焦急的朝著江面张望著。 老李几个公安站在一旁，多少显得作用不是很大。 下了车，眾人赶忙迎了上来。 “传武回来了。” “孙先生，你，你要救救我哥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哥哥，我爹娘都走了，我哥再走了，我们咋活啊。” 孙传武抿了抿嘴，心道这都几个小时了，他用啥救？ 別说人了，就算水獭在水下面这么长时间，估摸著也好淹死了个屁的。 自己能捞出来尸体，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孙传武 看了眼王老二，轻嘆了口气。 “东家节哀吧，死不死的，先把你哥捞上来再说吧。” 第 791章 水下的那个东西 王老二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这小子是真不会说话。 老李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然后看向孙传武拎著的鱼竿儿，一脸的疑惑。 孙传武拿鱼竿儿来肯定不是为了钓鱼的，难道他想用这个把尸体捞出来？ 现在老王还有那个孩子都不知道冲哪块儿去了，鱼竿上也没长孙传武的眼睛，光凭这个，咋找尸体？ 更何况这鱼竿看著也就大拇指粗细，上面的鱼线也比缝衣服的线粗不了多少，这玩意儿能撑住一个人的重量？ 心里虽然疑惑，但是老李並没有去问。 毕竟人家孙传武是专门干这个活的，孙传武现在就就算是拿出来个饭盘，他也觉得正常。 “那啥，你们都让一让。” 孙传武驱散了眾人，然后回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那些孩子，还有那些眼睛哭红了的娘们儿。 “都带著孩子回去吧，一会儿尸体拉上来了，孩子看著不好。” 村长赶忙对著她们摆手：“行了，都別在这待著了，没啥事儿去老王家帮帮忙，人家俩徒弟现在还在那帮著守灵呢。” 这帮人不情不愿的拉著孩子往村里走，孙传武掐了烟，握著鱼竿儿闭上了眼。 鱼竿儿这么一甩，锚鉤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快若流星，形似飞箭。 “嗖。” 破空声响起，鱼鉤毫无阻碍的钻入了水里，孙传武的脑海中，出现了另外一个场景。 鱼鉤就像是孙传武眼睛的延伸，江水浑浊，四周黑气繚绕，把江水染成了诡异的墨绿色。 孙传武隱隱感觉，黑暗中有什么窥探著自己，准確的说，是窥探著在水里的鱼鉤。 鱼鉤扯著鱼线想，像是水蛇一般，继续往江底快速行进。 鸭绿江上游水流並不是很大，两岸的那些匯入江里的支流，很多都盖了电站，截断了一部分水源。 这处甩弯子水深很深，大概有八九米的深度，对於他们这段江水来说，算得上是深的了。 快到江底的时候，孙传武一眼就看到了脸朝下趴著的王老二，还有一个穿著白色背心儿的小男孩儿。 俩人就静静地浮在水下九米处的位置，哪怕水流湍急，两具尸体却丝毫没有一丝挪动的跡象。 心念一动，鱼鉤在孩子的腰间转了几圈儿，牢牢的把孩子捆住。 孙传武双手猛地向上一拔，孩子的身体瞬间往上窜了一米多。 就在孙传武继续用力的时候，趴在水下的老王突然翻了个身，一双泛白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孩子的尸体。 孙传武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冷不丁让老王嚇了一跳。 下一瞬，老王竟然诡异的伸出双手，也不见有什么游泳的动作，却直直的从水下朝著孩子冲了上来。 “操！” 怒骂了一声，孙传武赶忙摇动摇轮，可老王的速度明显要快上不少，还没等孙传武摇动两圈儿，老王的两只手臂，就死死的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猛地向下这么一拖，巨大的力道拖著孙传武朝著江面走了两步。 孙传武不敢托大，赶忙开了阴眼，一瞬间，力气翻了好几倍。 “妈的，给老子上来！” 孙传武再次猛地向上一抬，硬生生拽著两具尸体朝著江面拖动了三米左右的距离。 周围原本飘荡的黑气，如同开水一般，在水底蜿蜒翻滚著。 就如同活物一般，飞速的朝著两具尸体捆了上去。 孙传武这才看清楚，这特娘的哪是黑气啊，这就是一簇簇细密黝黑的女人头髮！ 娘的，这是生发灵用多了？ 无数根髮丝，只是眨眼间就把老王和小孩儿的尸体捆的严严实实，如同一个黑色的茧房。 一股怪力顺著鱼线蔓延，硬生生扯著孙传武往前挪了两米。 孙传武此时的双脚已经插进了鬆软的土地里，硬是被拖出来两道土沟。 “快，拉住孙传武！” 老李脸色一变，大喊了一声，赶忙朝著孙传武冲了过去，他身子一矮，直接跪在地上抱住了孙传武的腰。 身后的几个公安反应迅速，也赶忙来到跟前儿 ，死死的抓住了还被拖行著的孙传武。 几个老爷们儿一上阵，双方瞬间僵持在原地。 鱼线绷得笔直，鱼竿也弯成一个半圆儿。 孙传武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妈的，给老子上来！” 孙传武怒吼一声，用力往上一拉，被髮丝包裹著的俩人被孙传武硬生生拉上了两三米的距离。 再次僵持，孙传武也动了肝火。 妈的，我特么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孙传武咬著牙，鱼竿把手处顶在自己的腹部，腹肌的沟壑正好卡在底端，硌得生疼。 左手在腰间一摸，孙传武的手里多了一道黄色的符咒。 瞥了一眼，看著上面的咒文，孙传武深吸了口气。 符咒这么一扔，孙传武嘴里左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说来也怪，江边无风，那道黄符却缓缓的升上半空。 当孙传武嘴里最后一个“敕”字脱口而出，黄符无火自燃，瞬间消弭无形。 青天白日，旱地惊雷。 “轰！” 一道雷霆凭空出现，不见其源头，瞬间钻入水面。 一瞬间，水面电光四射，浑浊的江水，肉眼可见的变得清明。 “啊！” 一个女人悽厉的叫声瞬间钻入了眾人的耳朵里。 眾人面面相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看向孙传武的眼神中，满是敬畏。 符，雷，女人的惨叫，无疑不在詮释著孙传武的强大和神秘。 就连老李也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当年自己儿子死的时候，他还威胁过孙传武。 现在想一想，当时孙传武要是对著自己扔这么一道符，他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这一道雷炸的。 这特娘的，分明就是行走的军火库啊！ 隨著一声怪叫，捆在两人身体上的那些黑色髮丝，瞬间烟消云散。 剩下的那些头髮茬，慌乱的钻到水下，直接钻进了淤泥里。 “起！” 孙传武猛地一用力，右手也配合著猛摇了几圈儿，两具尸体瞬间被他拉出了水面。 “快看！出来了！” 第 792章 又拉上来了一个 等孙传武把人拉到岸边，眾人赶忙把两具尸体抬了上来。 此时，王老大还在死死的抱著那个孩子的身体，眾人无不红了眼眶。 “老王是好人啊，你看看，老王这是找到了孩子的尸体，没能把孩子带上来啊。” “可不么，哎，可惜了。。。” 王老二和王老三还有家里的老嘎达哭的撕心裂肺。 “哥啊，我的亲哥啊，你说你逞啥能啊，你这一走，我咋和爹娘交代啊。” “哥啊，没家了啊，我没家了啊。” 孙传武蹲下身子，从老王的腰间抓出一綹头髮，老李看著孙传武手里黑漆漆的头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传武，这是刚才下面那个东西的？” 孙传武沉著脸点了点头。 “这下面，有东西，要是不除了，以后说不定还得害人。” 村长赶忙说道：“孙先生，你可得帮帮我们啊，你开个价，俺们给你凑钱。”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刚才那玩意儿让我一道雷符伤著了。” “虽然是在水下，但是能吃一道雷符不死，这玩意儿的能耐属实不小。” “我再探上一探，看看她到底是啥玩意儿，要是能处理了，我肯定帮著处理。” “若是处理不了，我回去请我家老爷子去。” 村里人感恩戴德。 “谢谢孙先生。” “哎呀，得亏孙先生来九盘水儿，咱这是碰著大善人了。” “可不是么，孙先生是大好人啊。” 孙传武没理会眾人的吹捧，这事儿自己碰上了，自然不能不管。 毕竟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若是自己不管不问，以后道心难免会不安。 什么除魔卫道的想法孙传武没有，孙传武就是觉得，不能再有人因为这玩意儿死了。 他也好奇，老爷子说过，什么水鬼拉替死鬼这事儿不完全可信，而且村里人也说了，这地方就没死过人。 可偏偏就这么巧，今天早晨起来连著死了两个。 孙传武隱隱有种感觉，这玩意儿，就是衝著王老大来的。 深吸了口气，孙传武闭上眼睛，再次来到江边，右手猛地一甩，锚鉤再次钻入水下。 水下比刚才清明了不少，少了那些细密的髮丝，也显得不是那么阴森。 先前孙传武看到的几个黑影，恐怕就是那些黑色髮丝。 锚鉤在水下灵活的穿行著，在水下搜了整整一大圈儿，整个甩弯子的水底他都搜过了，却根本没看到那个玩意儿的影子。 难道它跑了？ 不能啊，水鬼这玩意儿一般都是固定在一处，死在那就留在那，和地缚灵差不多少，怎么可能直接跑了。 难道不是水鬼，而是其余的东西？ 孙传武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再搜寻一遍。 若是它真跑了，这事儿自己也管不了了，总不能就靠著这个鱼竿儿把鸭绿江都搜一遍吧。 他现在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再次搜寻了一圈儿，孙传武的视线中，一道黑影突然一缩，钻入江底的淤泥里。 控制著锚鉤在水里转了个弯儿，锚鉤直接奔著刚才那块儿淤泥，如同子弹一般激射而去。 “呼！” 似是感觉到了危险，淤泥下面黑色的髮丝一瞬间喷涌而出，就像是地底突然喷出来黑漆漆的石油，照著锚鉤席捲而去。 森寒的怨气让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黑色的髮丝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的把鱼线还有锚鉤缠住，孙传武情急之下用力往回一拉，水下瞬间浑浊了起来。 不对，能拉动！ 虽然僵持著，但是孙传武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能够拉得动底下的玩意儿！ 他涨红著脸，再次开了阴眼，用力往上这么一拉。。。。 淤泥里，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被孙传武从淤泥下硬生生的扯了出来。 控制著锚鉤衝破包围，锚鉤如同利刃一般，所到之处髮丝皆断。 “我草，水底下有东西！” 一个村民指著浑浊的江面，忍不住喊出了声。 大傢伙赶忙看向江面，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场面。 孙传武这么往上一扯，就发现不对了。 这具尸体虽然腐烂的不成了样子，身子也被鱼虾啃了不少，但是能够明显的看出，这是一个女人。 那些髮丝，就来自於女人的头顶，女人看不清长相，额头上没有一丝皮肉，那些髮丝，就硬生生从女人的头骨里钻了出来。 她的身上捆著牵牛的绳子，双臂抱在胸前，前胸上，压著一块儿百十斤的大石头。 那些绳子牢牢的绑住了那块儿石头，也正是因此，这个女人才没被江水冲走，深陷在淤泥里。 露出了本体，那些黑色的髮丝传来的力道小了不少，也或是因为孙传武的那一道雷符，让这具女尸受了重创。 硬生生拉著女尸浮出水面，太阳光这么一照，那些黑色的髮丝如同见到了克星，飞速的缩回到女人的头骨里。 “我草，咋还有个尸体！” “不对，这。。。。这咋像是让人故意扔这地方的！”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女人是让人害死的。 她怀里抱著的大石头，还有身上缠著的绳子，总不可能是自己捆上去的吧？ 隨著孙传武把尸体拉到江边，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转过头就开始扶著膝盖哇哇大吐。 女人的面部已经烂的差不多了，很难分辨，她赤裸著身子，除了石板下面压著的那些血肉，剩下的血肉几乎都被鱼虾啃食殆尽。 老李捂著鼻子，脸色惨白，强忍著腹中的翻滚查看了下尸体。 孙传武眉头微皱，看著女人的头骨，他的脑海中倒是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面容。 “孙先生，这，yue~！这人，你， 你能看出来死了多久了不？” 老李乾呕了一声，眼泪儿都出来了，他听王建国说过，孙传武在尸检这方面可是行家。 “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孙传武一面说著，一面蹲下身子，抓了把地上的黄泥，自顾自的开始捏动起来。 老李一脸疑惑，好傢伙，都到了这时候了，孙传武咋还玩儿上泥巴了呢。。。 第793 章 老李，你是不是整错了 不一会儿功夫，孙传武手里的黄泥，就变成了一个脑袋的形状。 上面的鼻樑嘴唇还有眼睛，已经初具雏形。 眾人一脸好奇的看著孙传武手里的泥糰子，心道孙传武这是在这捏这个尸体的脑袋？ 隨著孙传武手里泥团儿上的五官越发的明显，这些人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这，这不是杨占兰么？” 老李皱著眉头看向说话的那个男人，皱著眉头问道：“你认识孙先生捏的这个泥人？” 说话的男人点了点头：“咋不认识呢，不光我认识，村里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老李问道：“这是你们村儿的人？” 村长赶忙说道：“嗯呢，是俺们村儿的，她是个寡妇，男人前些年打松子儿的时候摔死了。” “那啥，孙先生，你捏的这个，不会就是这个尸体的脸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尸体，看样子你们认识，那还省了老李不少功夫。” 村长脸色一变：“这。。。这死了的是杨占兰？不能啊，杨占兰一个寡妇，村里也没有欺负她的，谁能对一个寡妇下死手呢。” 眾人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疑惑。 出於老警察的本呢个，老李仔细的看著眾人的表情，目光突然就停在了坐在地上守著小孩儿尸体的女人身上。 这女人像是感受到了老李的目光，赶忙心虚的把头往旁边侧了侧。 老李点上烟，朝著女人走了过去，在身后，老李明显看到女人的身子变得有些僵直。 多半这个女人知道些什么！ 老李蹲下身子，看著张著嘴死了的孩子，看了眼孩子的父亲，淡淡开了口。 “节哀。” 孩子父亲抹了把眼泪，一脸悲伤。 “李所长，谢谢。” 李所长摆了摆手，轻嘆了口气。 “哎，说啥谢谢啊，我也没帮上忙。节哀吧，你们还年轻，家里不还有俩孩子么。” 还未等两口子说话，李所长突然转过头看向孩子的母亲，孩子的母亲身子猛地一颤，赶忙挪开视线。 “孩子的事儿咱们心情都一样，哎，张小，所以你为啥要杀杨占兰？”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把女人问懵了。 她脸色惨白，张了张嘴，脸上惊恐的表情越发明显。 “我，我没有。。。” 老李嘴角轻挑：“哦？那是谁杀的？” “是老。。。。” 张小下意识的想要说出口，却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我，我不知道，你別问我。” 孩子的父亲明显感觉不对，他不傻，自己媳妇儿刚才的表现，不说杀了杨占兰有她的份儿，最起码这事儿她是知情的。 这么大的事儿，为啥自己的枕边人从来没跟自己说过？ 老李招了招手，然后一脸歉意的看向孩子的父亲。 “兄弟，抱歉哈，得让你媳妇儿去跟我们调查点儿事情。” 几个公安走了过来，张小瞬间慌了神。 这种状况，对於她这种没啥心眼儿的女人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撒泼。 果不其然，张小一见要带自己走，鬼哭狼嚎了起来。 “我的黄天神啊，有没有人给老百姓做主了啊，这不是欺负人么！” “我孩子刚死啊，这些人就欺负我啊，也没人管管啊！” 村里人一脸惊讶的看向老李他们，刚才他们光顾著看孙传武手里的泥团儿了，还真没发现老李和张小他们的事情。 张小这么一闹腾，眾人赶忙围了上去。 村长皱著眉头问道：“那啥，李所啊，这是咋回事儿啊？” 老李指了指地上的张小，说道：“杨占兰的死，和她有关係。” 张小脸色一变，破口大骂。 “你特么放屁，她死不死和我有啥关係！你特么就是纯纯欺负我！” “你拿出证据来，来，有本事你给我拿出证据来！” 老李嘴角轻轻一扬，眼睛微眯。 孙传武看著张小的样子，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八十年代的公安啊，只要是认定了是你，证据还不好拿？ 这下啊，你可得吃点儿苦头嘍。 村长也帮忙说话：“李所，是不是弄错了啊，你瞅瞅，她孩子刚死，咱不行换个时间再说？” 孙传武眼珠子一转，接过了话茬。 “李所，人家死了孩子，先办后事儿吧。再说了，你不也没啥证据么，你也去找找证据唄。” “我感觉她一个女的，应该干不出这种事儿来，你说对不？” 老李微微一愣，一脸疑惑的看向孙传武。 这不是孙传武的性格啊。 孙传武点上烟抽了一口，然后扫了眼地上躺著的杨占兰，嘆了口气。 “这女的怨气太重了，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啊，还得死人。也不知道谁特么这么缺德，干这事儿呢。。。。” 孙传武一面嘀咕著，一面装模作样的绕著尸体转圈，嘴里还念念有词，嘀哩咕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左转三圈儿右转三圈儿，孙传武抹了把头上的汗，把镇尸符往女尸身上一贴，有些虚弱的晃了晃身子。 唐盛智和张龙赶忙衝上去扶住了孙传武。 孙传武一脸虚弱的看了眼眾人，声音沙哑。 “老李啊，那啥，你快把这个尸体送走，我已经镇住她了，不过，不过我修为有限，也就能镇一晚上。” “过了十二点，这女的，这女的还得脱困，到时候和这个事儿有关的人，都得死。” “你拉著尸体走，我，我去请我家老爷子去。” 老李走到孙传武跟前，孙传武对著老李挤眉弄眼，老李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行，那啥，孙先生啊，你快回去请老爷子，我把尸体拉局里去，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啥线索。” “对了孙先生。” 老李声音微微一顿，余光往后一扫，正好看到张小正贼眉鼠眼的瞅著他们，竖著耳朵在那听信儿。 “那啥，我不是听说鬼这东西好糊弄呢，有没有啥办法，让她不报復啊？” 孙传武心道老李这老傢伙果然聪明，一个眼神儿就知道自己要干啥了。 “多送点儿纸钱诚信懺悔，应该问题不大，最起码能拖到我家老爷子来。要不啊，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一家子了。” 两人一唱一和，把周围的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张小则低下了头，目光闪烁，看不清表情。。。。 第794 章 给孩子送钱去 等孙传武和老李他们拉著尸体走了，村长也指挥著眾人，帮忙把王老大还有孩子往村子里抬。 到了村口，村长一摆手。 “行了，淹死的不能进村儿，就在外面搭灵棚吧。” 王老二张了张嘴，王老三扯了扯王老二的袖子，摇了摇头。 他们三个早就出村儿这么多年了，现在王老大死了，有人帮衬搭灵棚就不错了。 而且淹死的不进村儿这个规矩在他们这都有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就算是他们不同意，人家村里也不可能惯他们毛病。 搭上灵棚，王老二和老三一商量，两家一人守著一边儿吧，总不能王老大这边没人守著。 小孩儿那边倒是没搭灵棚，这孩子还没满十二，大傢伙一商量，反正孙传武也不在，直接就蓆子一卷，埋到了后山。 夕阳西下，老三守著王老大，陆陆续续的有女人带著孩子给王老大来磕头。 王老三起初还觉得是自己大哥人品好，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怎么瞅著，今天晚上来的那几个孩子，都和大哥有那么点儿像呢？ 而且村里死了人，按照规矩孩子晚上是不让出门儿的，哪有当娘的大晚上领著孩子出来的？ 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多，村里来了几个年轻的帮忙守灵，老三他们算是缓了一口气儿。 村子离江边不远，也就四五百米的直线距离，晚上风这么一吹，还带著些许雾气。 几个小子在灵棚旁边架著火盆儿，抽著烟烤著苞米，时不时往灵棚里看上一眼，然后赶忙把目光挪开。 对於这些横死的，特別是淹死的人，他们心里也打突突，听说横死的怨气大，整不好就得出事儿。 而且孙传武今天还不在，也不知道孙传武啥时候能回来。 要不是村长好说歹说让他们几个帮忙，打死他们他们也不带来的。 老三媳妇儿闷闷不乐，看著灯光黯淡的照尸灯，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褂子。 “这孙传武也真是的，你说咱大哥都死了，他咋还走了呢？” 老三瞪了眼老三媳妇儿：“他不走留在这还能帮你守灵咋地？再说了，大哥的事儿咱们也没说找他。” “不是，不找他咱们找谁？这不明摆了就得找他干么。” 老三抽了口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哪那么多事儿，今天不还整出来一个大傢伙么，这事儿要是整不明白，村里要是再死人咋整？” 灵棚外面那几个人竖著耳朵在那听著，互相对视了两眼，抿了抿嘴耸了耸肩。 “村里死人和咱们有啥关係？咱们。。。” 话还没说完，老三直接捂住了媳妇儿的嘴，灵棚外面听信儿的那些小伙子脸色一变，沉著脸看向灵棚里。 正好，和一脸尷尬的老三对视到一起。 其中一个小伙子黑著脸站了起来，直接就往村里走。 “那啥，我回家拉屎去，你们拉屎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拉，等会儿，咱一块儿。” 稀里哗啦，七个小子都拍拍屁股进了村儿。 老三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你说人家来帮忙的，自己媳妇儿还说这话，这不纯纯找麻烦么。 “操，什么几把玩意儿，村里人过来帮忙，还特么村里人死了就死了。” “忒，谁说不是，妈的，真特么晦气，还特么过来帮忙。。。。” 听著几人丝毫没有隱藏的骂声，王老三臊的老脸通红。 气呼呼的瞪了眼媳妇儿，老王三声音拔高了几分。 “你说你特么不会说话就別说话，这特么不是得罪人么？” 老三媳妇儿缩了缩脖子，明知道自己错了，却死不认罪。 “和我有鸡毛关係，还特么你们家处的关係不行。” “我尼玛。。。。” 几个小伙子进了村，各自散开回家。 最先走的那位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黑影。 接著月光这么一扫，这不是张小么？ 只见张小拎著两捆黄纸，低著头神色匆匆，见到来人，身子一僵。 “嫂子，你这大晚上去哪儿这是？” 张小僵笑道：“那啥，我寻思给我家小宝去送点儿纸钱，孩子这么一走啊，我这当妈的咋也睡不著。” 小伙子轻嘆了口气，一脸同情。 谁家养个孩子养个八九年，突然就没了，谁心里也不好受，张小一个当妈的，做啥都不出格，他都能理解。 “哎，嫂子你慢著点儿，拿手电了不，我回家给你拿个？” 张小赶忙摆手：“不用啊强子，你先回去吧，我带著手电呢。” 强子点了点头，也没多说话，目送著张小离开。 张小七拐八拐，顺著苞米地出了村子。 村口灵棚，张龙和唐盛智打著手电走了过来。 两口子正吵著呢，见张龙和唐盛智来了，俩人赶忙闭了嘴。 王老三赶忙站了起来，强笑著打招呼。 “小师傅来了啊，那啥，孙先生没来啊？” 唐盛智摇了摇头：“俺师傅没过来，回家准备东西去了，那玩意儿太猛了，咋也得后半夜才能完事儿。” “那啥，我和张龙过来啊，是领著咱家给老太君送盘缠，你们看看喊点儿人啥的，一块儿把盘缠啥的都给拿路口上来唄？” 王老三脸上表情一僵，刚才他两口子刚把村里人得罪了，这上哪找人去。 摸了摸鼻子，王老三瞪了眼自己的媳妇儿，说道：“那啥，行，我这就去找人去，你俩先去家里吧，我这留个人就过去。” 张龙和唐盛智往灵棚扫了一眼，然后互相交流了个眼神儿。 灵棚里都是王家人，大的小的都有，一个村里来帮忙的都没有，这和老王的人缘儿一比啊。。。 不对啊，死的就是老王啊，这是得罪人了？ 俩人没多说啥，点了点头直接就回了老王家里。 老王家里倒是有几个村里的人，二人来意一说，几个人就开始张罗著帮忙拿盘缠之类的东西。 王老二递给哥俩一人一根烟，等点上以后，王老二这才开了口。 “那啥，小师傅啊，俺大哥的事儿，顺手让孙先生给办了唄？” #擦。。。。点错了 直接发了 第795 章 你放了我们吧 唐盛智笑著说道：“这事儿得跟师傅商量，我俩都是当徒弟的，当不了家，做不了这个主。” 王老二点了点头：“行吧，那啥，孙先生啥时候能回来啊？” 唐盛智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知道，估摸著今晚上就能回来，咱先把盘缠送了，今晚上俺们哥俩在这留著帮忙，明天早晨你找好人，把墓地打了。” 王老二轻嘆了口气，唐盛智都这么说，他自己也不好再说啥。 过了二十来分钟，村里来了不少老爷们儿，老三家一家子也过来了，这些人里，刚才在村口守灵的人都没来。 一帮人合计好，唐盛智和张龙俩人领著眾人抬著盘缠出了村子。 另一头，张小摸著黑儿来到了江边，把纸钱码好，张小划著名了火柴，点燃了纸钱。 她跪在地上，对著江面的方向磕了两个头，双手合十，一脸的哀求。 “占兰啊，我也没想到老王能杀了你啊，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你別找我头上啊。” “小宝你都带走了，咱俩的仇怨也算是了了吧，行不，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一家吧。” 凭空突然颳了一阵阴风，像是有人抓著纸钱一样，劈头盖脸的砸在了张小的身上。 张小嚇的打了个哆嗦，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占兰啊，我真的没想到他能杀了你啊，我，我要是知道老王是那种人，我也不能给他生孩子啊我。” “咱都是当女人的，当时老王说了不让我说出去，我也不敢说啊，我要是说了，他整死我咋整啊。” “占兰啊，老王你也整死了，我儿子你也整死了，我求求你，放了我们一家子吧，我求求你了。” 再抬起头，张小脸色一变，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孙传武和老李几人阴沉著脸站在张小的面前，老李咬著牙，一把就把张小拽了起来。 “这事儿果然和你有关係！” 张小一脸惊慌，拼了命的摇著头。 “我，我是给我孩子送钱的，我。。。。” 老李冷冷一笑：“送钱？张小，你刚才说的那些，这么多人都听著了，你还特么给我和稀泥呢？” “走，上大队部！” 说著，几个公安给张小上了銬子，拖著张小就直接上了大马路。 老李递给孙传武一根烟，嘆了口气：“哎，还是你有本事，这娘们儿真来了。” 孙传武耸了耸肩：“我也是好奇到底咋回事儿，要不啊，这娘们儿去了派出所，你们也有办法从她嘴里把到底发生了啥撬出来。” 老李阴仄仄一笑：“那办法可多了去了，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不少功夫。” 一帮人上了大马路，押著张小就往村里走，迎头就碰上了出来送盘缠的队伍。 村长德高望重，自然也在队伍里，这里面，还有张小的男人。 看到老李他们押著张小，村长和张小男人明显一愣，俩人赶忙跑了上来。 “李所长，这是咋回事儿啊，咋给我媳妇儿抓了？” 老李看了眼张小，张小垂著头，一声不吭。 “你媳妇儿和杀了杨占兰的事儿有关係，刚才我们听的可真真切切。。。” “张小说啥来著？对了，她说我真不知道老王要杀你啊，我要是知道，我也不能给老王生孩子啊。” 张小的老公身子猛地一颤，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张小。 “那，那啥，李所长，你们，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老李拍了拍张小男人的肩膀，轻嘆了口气。 “哎，兄弟啊，其实事儿可能也没那么糟，好歹死了的孩子不是你亲生的。” 张小男人：？？？？？？？ 愣了两秒，张小男人疯一般的冲向张小，对著张小抡圆了就是一嘴巴子。 “我操你妈的，你特么给我戴绿帽子！” 眾人赶忙把张小男人拉开，老李也推了把张小男人，冷著脸指著他呵斥道：“行了，这事儿咋回事儿还不好定论，你给我老实点儿。” 王老二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那啥，李所，老王。。。。” 老李深深的看了眼王老二：“是不是你哥还不知道，你们村儿不会就你家姓王吧。” 王老三缩了缩脖子，一想到自己今天傍晚觉得那些孩子和自己大哥很像的时候，他就觉得今天这事儿大了。。。 村里的男人懵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村里好像就老王家一家姓王啊，老王杀了杨占兰。这里面还有张小的份儿。 张小给老王生了孩子，那岂不是说，小宝和老王是亲爹俩？ 嘖嘖嘖，这么刺激么？ 村长瞪了眼王老二，沉著脸说道：“那啥，你们先去送盘缠，我跟李所去大队部去。” 王老三赶忙拉住孙传武，孙传武皱著眉头看向王老三，问道：“有事儿啊？” 王老三看了眼眾人，有些心虚的问道：“那啥，孙先生，你看看今晚上能给俺哥埋了不？” 村里人皱著眉头看向王老三，这大晚上的，哪有埋人的啊，这不扯犊子么。 孙传武不由得觉得好笑，他估摸著王老三应该是发现了他哥的事儿了，这是怕他哥下不了葬啊。 不过这小子就没想想，要是他哥的事儿真爆出来了，就算是他哥下葬了，估摸著村里的爷们儿都能把他哥给抠出来。 “晚上不下葬，先给老太太送盘缠吧。” 王老二也是一脸不解的扯了把老三，没好气的说道：“添啥乱啊你，快给咱们送盘缠去。” 王老三想死的心都有了。 亲哥啊，亲哥啊！ 估摸著一会儿啊，咱家灵棚都得让人掀了啊！！！ 你是不知道咱哥干了啥大事儿了，要命了！ 几个人去了大队部，孙传武跟著老李他们进了办公室，村长站在门口，张小的男人趴在门上，脸死死的贴著玻璃，眼珠子红的要命。 老李敲了敲桌子：“张小，说吧，你是怎么和老王杀了杨占兰的，又是为什么杀了杨占兰的！” 第796 章 我刀呢？？？？ 张小打了个哆嗦，低著头一声不吭。 “砰！” 老李猛地拍了下桌子，沉著脸呵斥：“快说，特么的，別逼我上手段！” 张小抬起头，眼睛里含著泪，带著哭腔说道：“真不是我杀的啊，真不是我啊，是老王杀的啊！” “到底咋回事儿，你今天说清楚。” 张小掩面痛哭。 “我和老王，是十几年前好上的，那时候，那时候是刘芳芳给介绍的这个事儿。” 老李沉著脸问道：“刘芳芳是谁？” 身后的村长声音颤抖：“俺媳妇儿。。。” “哎我操，咋和我媳妇儿还有关係了？” 屋子里几个人看向村长，脸上多了几分怜悯。 得，这村长跟著张罗了半天，吃瓜吃自己身上了还。 张小看了眼村长，抹了把眼泪儿：“最开始，就是你媳妇儿说的，王老大老大了。” “还说，还说你不行事儿。。。。” “当时我还想著，这事儿咋好意思说出来啊，虽然俺家那个也不太行，我也没想过背著他干点儿啥。” “后来，后来刘芳芳和几个娘们儿说，村里好多娘们儿都跟老王睡过了，没见过老王，世界都不一样。” “我吧，生了老大，那两年也不咋和谐，总听她这么说，我也有点儿好奇。” “后来，后来我就跟老王在一块儿了。” 李所长表情古怪：“这里面还有別的女的？” 张小点了点头：“光我知道的就有七八个，其中就有杨占兰。” “还有挺多我不知道的，估摸著咋也得有个十几个。” 村长的脸黑的就像是锅底子一样，自己媳妇儿牵的头，想都不用想，自己媳妇儿肯定跟老王睡了。 村长深吸了口气，拉开门就往外走，老李赶忙喊道：“快去一个人跟著，別闹出人命了。” 一个小公安赶忙跟著跑了出去，站在门口的张小男人，则沉著脸进了屋。 张小看了眼自己的老公，赶忙別过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接著说，这个和老王杀了杨占兰有啥关係？” 张小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的说道：“老王，老王和俺们那个以后，都会要求俺们给老王生个孩子。” “俺们要是不愿意，他就要去找俺们家里的男人，这玩意儿开头走错了，步步都是错的。” “我也是没办法，就给老王生了小宝。杨占兰没了男人，她吧，不给老王生孩子，老王也拿捏不了她。” “杨占兰说的挺明白，要是老王跟她结婚，她就给老王生孩子，要不免谈。” “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俺家男人去矿上下井了。正好赶上那天老王病了，我就晚上哄好了孩子，寻思去老王家里照顾照顾老王。” “我顺著园杖子翻了进去，一进屋，就看著老王满脸是血的坐在炕沿上，地上躺著杨占兰。”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就想跑，老王一把给我按在了炕上，菜刀抵著我的脖子。” “他跟我说，这事儿正好让我撞上了，要是我敢说出去，他就整死我。他还说，到时候就算是我报公安，他也说这事儿有我的一份儿。” 张小哭著说道：“我害怕啊，我也不知道该咋整啊我，我就，我就听老王的，半夜跟著老王把杨占兰搬到了江边，然后绑上石头沉了江。” “人真不是我杀的，真的，真不是我杀的啊！” 老李冷哼一声，对张小没有一点儿怜悯。 “人就算是不是你杀的，你也是帮凶，你放心吧，你指定跑不了，你说那些玩意儿都没有用。” 张小掩面痛哭，脸上满是委屈。 “这事儿也不怪我啊，我就是恰巧碰上了，我也不想这样啊。” 老李抿了抿嘴，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 “到时候你上法庭上的时候，跟法官说吧，你跟我说这些玩意儿没用。” 孙传武皱著眉头问道：“老王为啥杀了杨占兰啊？” 张小抹了把眼泪儿：“老王跟我说，他病了的那天，杨占兰找到他了。” “杨占兰说，让老王跟她结婚，以后跟俺们这些人断了关係，要不她就把俺们的事儿都说出来。” “老王就因为这个，掐死了杨占兰。老王还说，还说这事儿是为了我们好，要不事儿抖落出来，俺们这些人都得玩儿完。” 孙传武一脸嫌弃：“这老逼登还挺狠。” 老李点了点头：“不光狠，心还大呢，你不说了么，他弟弟谁的让他走他都不走，他也不怕事儿被人发现了。” 孙传武笑著说道：“他怕啥，这么多年了，天天跟人家搞破鞋，让人家媳妇儿给生孩子，他胆子早就练出来了。” “而且今天这事儿要不是我给杨占兰尸体整出来，恐怕这事儿还真就那么瞒过去了。” “他没算到啊，杨占兰能有那么大本事，先是整死了他儿子，又把他整死了。” “你瞅瞅，让人生儿子，最后也因为儿子死了，这就是现世报。” 老李点了点头：“还真是报应，那啥，一会儿俺们就把人带走了，你跟著一块儿回去不？” “回去唄，这蹲了一晚上了，累了，明天早晨我再起早上来就行。” 张小男人攥著拳头站在门口，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张小，你真不是人啊，你特么对得起我么你！” 张小低著头一声不吭，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兄弟，你整死她也没用，为了这个娘们儿搭上自己后半辈子，根本就不值当的。” “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们村儿估摸著都得炸锅，到时候啊，谁也不用笑话谁了。” 张小男人张了张嘴。。。 这特么，好像还是这么回事儿。 拉上张小，眾人就往大队部外面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村子里鬼哭狼嚎了起来。 老李和孙传武对视了一眼，得，肯定是村长那边干起来了。 把张小往车里这么一锁，几个人赶忙朝著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村长，行了行了，张小那娘们儿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嫂子不也说了么，他和老王没关係。” “操，你特么说啥风凉话，妈的，这里面还有你媳妇儿的事儿呢！” “啥？爱我草，我刀呢！！！！” 第 797章 当我老王家没人了 整个九盘水儿彻底炸了。 村长也豁出去了，扯著嗓子大声喊道：“草特么的，我特么当了这么多年绿王八我都不知道，我就说俺家老三怎么不像我啊，感情不是我生的！” “娘的，亏这些年咱们还开玩笑说，这些孩子长的像老王啊，这特么哪是像老王啊，这就是老王的种啊！” 村长这么一说，眾人的脑瓜子瞬间嗡嗡作响。 绿了？ 整个村儿，就这么绿了？ 他们突然感觉自己后背一沉，多了一个重重的壳，就连脖子也感觉突然就长了不少。 “不是，村长，你，你说的是真的？” 村长黑著脸瞪了眼问话的那个：“操，我特么骗你有意思？人家张小在大队部亲口说的！” “你们都回家问问自己的娘们儿吧，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说著，村长又朝著自己的媳妇儿冲了上去。 老李赶忙把村长拉开，说道：“行了，你整死她有啥用，好歹跟你睡了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说著，老李摸了摸村长嚎啕大哭的小儿子。 “这是你家老几啊？” 村长气呼呼的说道：“老四。” 老李捏著下巴，眯著眼睛，然后视线在村长和孩子脸上来回瞄了几眼。 “嘖嘖，这孩子长的，跟你一点儿也不像。” 村长身子一颤，再看向自己的媳妇儿，他媳妇儿猛地打了个冷颤，转身就跑。 “草擬吗的，別跑，我今天非砍死你我！” 这一下子啊，整个九盘水炸了锅。 村里的老爷们儿各自找到自己的媳妇儿，一时间整个村子鸡飞狗跳，爷们儿骂，娘们儿哭，那叫一个热闹。 老李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老李满脸感慨。 “哎呀，老王啊，这真是一个人钻了整个村儿的空子，捅了整个村儿的篓子啊！”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还真別说，老李说的还真挺贴切。 “你说村里有多少老王的孩子？” 孙传武白了眼老李：“要不我把老王叫上来你问问？” 老李咧开嘴訕笑两声：“拉倒吧，再给我嚇尿了。” “你还真別说，这老傢伙挺有本事呢，长的不咋地，看上他的人还真不少。” 孙传武转移话题：“今晚上还回去不？” 老李摇了摇头：“我让手底下的人把人送回去得了，现在这样咋回去，弄不好晚上还得出人命。” 孙传武心道你要是少说两句啊，估计村里问题不大，就你这嘴，都不是火上浇油了，这直接是往人家手里递枪了。 “也是，待著吧。” 老李问道：“你晚上回去不？”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回去，留著看热闹。” 老李：“真好事儿啊你，哎，这九盘水儿算是完了，以后就成了光棍子村儿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出了这种事儿了，谁还捏著鼻子认了？ 而且搞破鞋对象都是一个人，以后咋相处？ 好傢伙，本来称兄道弟的，恨不得还有啥叔侄辈儿的，老王一己之力，直接把村里大半老爷们儿都变成了连襟。 真特娘的是神人啊。 就这剧情，你说谁敢想吧，可偏偏这还是真事儿。 孙传武补充道：“以后这个村儿寡妇也少不了。” 老李一脸赞同：“可不，要是我摊上这事儿啊，我指定给我媳妇儿毙了，特娘的，给我戴绿帽子。” 所里的小公安拉著张小回了八盘水儿，村子里还是鸡飞狗跳的。 到了十二点来钟，这些老爷们儿自发地聚集到了一起，气呼呼的朝著老王的灵棚冲了过去。 就这个架势，老李连拦都不敢拦一下，这要是说错了话，下一秒钟这帮人就能把他剁成了饺子馅儿。 灵棚里的老三和老四本身就感觉事儿不太好，一晚上提心弔胆的，杂乱的脚步声一响，老三和老四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咽了口口水。 “哥，我，我咋感觉要完犊子呢。” 王老三看了眼停床上的大哥，深吸了口气。 “我也感觉要完犊子，瞅著样，咱哥怕是。。。。” 话还没说完呢，村长红著眼气呼呼的来到灵棚前面，他大手一挥。 “娘的，给棚子掀了！” 一帮老爷们儿憋了一肚子气，直接上手开始拆灵棚。 老三赶忙阻拦：“乡亲们啊，有话好好说，我哥都死了啊，我哥。。。。” 村长伸手用力这么一推，指著老三骂道：“滚一边拉子去，再逼逼连你也揍！” 老三打了个哆嗦，赶忙跑出了灵棚。 老四扯了扯老三的胳膊，带著哭腔问道：“哥，咋整啊。。。” 老三一咬牙：“咋整，咱大哥闯的祸，咱俩也兜不住，还能咋整！” “这么多人你还想跟他们干啊，娘的，就算是加上二哥一家子，咱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眼睁睁的看著他们拆了灵棚，踹了供桌。 忽的，狂风四起，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蒙头布被风吹走，躺在停床上的老王，嗖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要是放在以前，这帮人肯定害怕，可现在，老王整了这么一出，这些人火气更旺了。 “草特么的，这王八犊子还敢回来？” “妈的，干他！” “诈尸了，往死干他！” 一帮人一拥而上，老王还没等反应过来，什么铁锹镐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砸。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怪不得说鬼这玩意儿也怕虎的，就这局面，就算是老王本事再大一点儿，也屁用没有一点儿。 这些人没了恐惧啊，战斗力那叫一个爆表。。。 孙传武和老李对视了一眼，老李摸了摸鼻子，直接转过了头，当没看见。 老三赶忙跑了上来，带著哭腔说道：“所长啊，你不能看著不管啊。” 老李脸一黑，心道一点儿眼力见儿没有。 我这是不管么，我敢管么我！ 老李头也不回：“我这不没看么！” 王老三：？？？？？？ 听到动静，王老二一家子人也急急忙忙的朝著村口跑了过来。 一看被推翻的灵棚，还有眾人抡起的傢伙事儿，老二也打了个哆嗦。 “都，都干啥呢！真欺负我们老王家没人了！” 第798 章 哪能不动心啊 眾人矛头一转，红著眼看向王老二家五口人，王老二打了个哆嗦，转头就跑。 嗯，老王家没人了。 直到老王没了动静，眾人这才停了手。 老李也趁著这个空档走到人群中，他板著脸说道：“行了，都闹啥闹，有气往死人身上撒干啥？” “人都死了，你们。。。。嗯？” “老王呢？” 眾人朝著旁边一瞅，只见断了一条腿剩了一条胳膊的老王，正一蹦一跳的往江边仓皇逃窜。 “操，还跑了！” “干他！” 眾人喊了一声，拎著傢伙事儿就开始追。 老王回头一瞅，玩儿了命的蹦啊，死腿就是不听使唤，脑瓜子都扁扁了，挡风，根本就跑不动。 孙传武抿了抿嘴，从腰上取下来鱼竿儿，用力这么一甩，锚鉤直接就甩了出去。 鱼线这么一捆，孙传武用力往回一拉，老王就被孙传武硬生生拽了回来。 眾人还要动手，孙传武喊了一声。 “行了，就算给他打黏了有啥用，他正好回来了，我一块儿给收拾了得了。” 孙传武开口了，眾人也不好说啥，硬生生把老王拽了回来，看著老王的惨状，孙传武嘴角也忍不住一阵抽搐。 他掏出镇尸符这么一贴，挣扎著的老王没了动静。 从包里掏出七枚枣钉，孙传武用脚蹬著老王这么一翻，直接把七枚枣钉按进了大椎骨上。 拍了拍手，孙传武收了鱼竿儿，王老三他们迎了上来，看著老王的惨状，嚎啕大哭。 “別嚎了，你哥本身就是落水鬼，到时候说不定还得害人。” “这回来了，我也省的再费事儿收拾了，你哥这是诈了尸，肯定得烧了，要不留著绝对是个祸害。” 王老三哭著说道：“孙先生，我给你钱，別烧我哥行不，我知道你会缝尸，你说多少钱，让我哥全须全尾儿的走，成不？” 孙传武抿了抿嘴：“你要是有那个本事你自己来，这活我肯定不接。” “不行你就给你哥拉回家，你看你哥到时候整不整死你们就完事儿了。” 王老三打了个哆嗦，他媳妇儿拽了拽王老三的袖子，拼命给王老三使眼色。 “那，那烧了吧。” 孙传武白了眼王老三，看著眾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有怨气，说句难听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光整老王一点儿作用没有。” “与其生闷气，你们还不如把事儿都解决了，先烧了老王，你们再去研究你们的家事儿。” 村长点了点头，孙传武说的在理，他们这也是无能狂怒，除了跟老王撒火也没別的本事。 自己家里还有孩子，总不能真把媳妇儿整死了，到时候自己的孩子谁养著，自己的爹娘谁养著？ 村长说道：“都听孙先生的，那啥，孙先生，这尸体啥时候烧啊？” 孙传武看向王老三：“按理说都是早晨烧，那啥，王老三，你们留你哥一晚上不？” 看著面目全非的王老大，王老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不留了。” “那行，烧你哥得你家出柴火，我出两道火符一道镇尸符，还有七枚枣钉。” “一共是三十块钱。” 说著，孙传武直接伸出了手。 王老三嘴角一阵抽搐：“那啥，烧我哥还得我掏钱啊？” 孙传武眉头一皱：“你不掏还得我掏啊？我欠你的啊？” “再说了，你大哥的活也不是我接著的，要是我接的，我肯定负责到底，这事儿都不是我接的，我为啥平白无故自己往里面搭钱？” “你要是烧你就烧，不烧你拉回去，別说我孙传武不讲究，话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咋选看你，没人逼著你。” 王老三缩了缩脖子，看了眼虎视眈眈的眾人，不情不愿的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递给了孙传武。 收了钱，孙传武指挥道：“行了，你们去拉柴火去吧，一会儿去江边烧。” 村长凑上来问道：“那啥，孙先生，江里不还有一个小的么，那个小的咋整啊？” 孙传武摇了摇头：“没事儿，一会儿我把他送走了就行了，放心吧。” “那钱。。。。” “顺手的事儿，不用钱了。” 老三抿了抿嘴，得，这特娘的，明显区別对待啊这是！ 忙活了半天，指挥著眾人把老王放在了柴火垛上，孙传武甩出两张真火符点了火。 火焰熊熊燃烧，老二老三老四跪在地上鬼哭狼嚎，以免哭著一面给王老大烧著纸钱。 村长冷笑著说道：“你们烧这玩意儿有鸡毛用，你哥都魂飞魄散了个屁的。” 村长这么一说，三兄妹哭声更大了。 村长嘴角一扬，真特娘的爽啊！ 问小宝的野爹要了孩子的八字，孙传武撕了个纸人，折了个纸船，把纸人往小船上一放，孙传武嘴里念念有词。 不多时，孙传武取出一个莲灯，对著莲灯用力吐出一口气，莲灯悠悠点燃。 孙传武把莲灯放在江水中，然后把纸船放在莲灯的身后。 他看著静静浮在江面上的小船和莲灯，轻嘆了口气。 父母惹的祸，遭殃的却是孩子，你说这玩意儿上哪说理去？ “小傢伙，跟著莲灯走啊，下辈子啊，投个好人家。” 话音刚落，还静止著的莲灯和纸船，沿著江面缓缓飘动了起来。 看著莲灯和纸船飘远，孙传武摆了摆手。。。 他突然想起看过黄渤演过的一个电影，叫杀生。 黄渤的那句话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娃没罪，娃没罪啊。 摊上这样的妈啊，这孩子，算是倒了大霉了。 张小的丈夫坐在江边，看著远去的小船儿还有莲灯，有些失神。 眼泪顺著眼角悄然落下，他的脸上也多了几分不舍和苦涩。 孙传武递给他一根烟，张小的丈夫微微一愣，接过烟，一脸苦涩。 “谢谢。” 孙传武坐在他旁边，点上烟抽了一口。 “心里不得劲儿？” 张小丈夫点了点头：“叫了我那么多年爹了，哪能不动心啊，孩子有啥错啊，他懂啥啊。” “这孩子啊，也是命苦，好在这么多年吧，在咱家没过啥苦日子。” 他抹了把眼泪，长嘆了口气。 “哎，孩儿啊，下辈子啊，托生个好人家吧。。。” 第798 章 生个足球队 第二天给老太太出了殯，孙传武就领著唐盛智和张龙往家走。 路过八盘水，给老妈买了些水果啥的，简单对付了一口，三个人也没歇，顶著大太阳往回走。 开窗吧，老破土路狼烟爆土的，灰直往车里钻。 你说不开窗吧，车里还热的要死，咋都不舒服。 呛死也不能热死，开著窗一顿晃荡，车就跟坐轿子一样，晃得孙传武脑瓜子迷糊。 好容易到了家，孙传武是浑身都不舒服，也没啥精神。 “咋了这是？”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昨晚上冻著呢。” “啊？没关窗子睡觉啊？” 唐盛智开口道：“別提了师娘，这昨天折腾的啊。。。” 胡晓晓一脸疑惑：“咋回事儿啊？” 唐盛智把来龙去脉这么一讲，胡晓晓也无语了。 “不是，还有这种人呢？” 孙传武打了个哈欠：“这年头啥人没有啊，这都不算啥了，我去躺会儿去，脑瓜子迷糊。” “嗯呢，你快去躺会儿，我洗完衣裳过来找你。” 孙传武回了屋，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间，他就听到胡晓晓心疼的声音：“哎呀，咋这么烫呢，狗娃，给你小叔找安乃近去。” 脚步声响起，孙传武听的真切，却一点儿也睁不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胡晓晓扶著孙传武坐了起来，哄著孙传武吃药。 “乖哈，张嘴，把药吃了。” 孙传武闭著眼睛张开嘴，咕嘟嘟把药喝了下去，然后往炕上一躺，继续陷入了昏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这一觉睡的，脑瓜子里直做梦。 他梦到自己也不知道在哪，反正四周都是灰濛濛的，抬头一瞅，天上还站著一个托塔的老登，身旁站著一个穿著古代官服，文质彬彬的男人。 “###你可知罪？” 孙传武一脸懵逼：“啥玩意儿？” “你说谁？” “我说###你可知罪！” “不是，你嘴里塞鸡毛了？” “????????” 画面一转，孙传武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入目所及，漆黑一片。 胡晓晓疲惫的声音从身旁响起：“传武哥，你醒了啊？” “嗯呢，几点了？” “快十点了吧，你饿不饿，舒服点儿没有？” 小手摸著黑儿摸到孙传武脸上，轻轻在额头停留了一会儿，然后遮住了孙传武的脸。 胡晓晓一拉灯绳，孙传武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鬆开手，胡晓晓鬆了口气：“可算是不烧了，你从回来就开始睡，还一直说梦话。” 孙传武身上乏的厉害，那种特別空虚乏力的感觉，让孙传武根本就提不起精神。 “我说啥了？” “你一直喊，都杀了，装啥犊子，有事儿我顶著。” “你还说，你特么大点儿声，塞鸡毛了。” 孙传武：。。。。。 胡晓晓看著孙传武垮著脸，噗呲一笑。 “行了，你饿不饿啊，我下面给你吃啊？” “不吃，齁咸的。” 胡晓晓：“啊？啥咸。。。哎呀，要死了你，快点儿的，吃不吃麵条子，我给你煮去。” “行，吃。” 胡晓晓穿鞋下地：“我就怕你半夜醒，我早就把韭菜整好了，等会儿啊，我去给你擀麵条子。” 支上桌子，胡晓晓开始揉面擀麵，孙传武叼上烟，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的看著胡晓晓忙活。 “你下午发烧的时候，我还特意把刘丽喊过来了，刘丽说你这是感冒了，还有点儿发炎，药给开了，在旁边放著呢，一会儿吃完饭我餵你吃了。” 孙传武打了个哈欠：“刘丽来了啊，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你知道啥啊，给我嚇坏了都，安乃近好容易退了烧，一会儿又烧上来了。我就快去找刘丽，刘丽来的时候，你都快昏过去了。” “刘丽说你这是发炎感冒加上累的，不行你休息两天，先別接活了。” 胡晓晓一脸的心疼，今天下午孙传武昏睡的样子，可把她嚇了个半死，生怕孙传武有別的事儿。 孙传武嘆了口气：“等看看这两天忙不忙的吧，咱爷能忙过来我就歇两天，咱爷忙不过来，也不能让人家乾等著啊。” “咱就是吃这口饭的。” 胡晓晓虽然理解孙传武的说法，但是还是难免有些心疼。 “行吧，你自己看著来吧，別把身子整垮了就行，钱啥时候挣都行，不行我养你。” 孙传武笑著问道：“哎呦，这是胡总挣著钱了唄？” 胡晓晓嘴角微微一扬，脸上满是得意地表情。 “那可不，今天的时候我往公司打电话来著，上个月啊啊，公司就挣了一万七千多块钱。” 孙传武微微一愣：“行啊，这一个月一万七，一年小二十万啊，前几个月呢？” 胡晓晓小脸儿一红：“前几个月基本挣不著钱，也没赔钱，挣得钱都压货上了。” “不过从这个月开始咱家就开始正式盈利了，估计到过年的时候，咋也能挣个一二十万的。” “等明年暑假的时候，我给你换个桑塔纳开，省城老板都开那个。” 孙传武连忙摆手：“可算了吧，整个桑塔纳我到时候开著都卡底盘儿，而且那玩意儿二三十万，你买那个干啥，犯不上。” “等啥时候咱去市里了，再买个好点儿的。” 胡晓晓点了点头：“也行，以后你说买啥车，我给你买，车我包了。” 孙传武心头一暖，脑子一抽：“行，孩子的事儿我包了。” 胡晓晓小脸一红，媚態横生的白了眼孙传武：“一天天的，脑子里就想著这些事儿。” 孙传武嘿嘿一笑，掐了烟，看著胡晓晓擀麵条，嘴里也不閒著。 “等你毕业的，咱俩婚一结，就要个孩子，到时候老爷子也有事儿干。” 胡晓晓点了点头，生孩子是俩人的事儿，孙传武想要，她也想要。 那是他俩的儿子，也不是孙传武自己的。 “嗯呢，到时候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再给你生个姑娘。” “行，你生个足球队都行，咱家养得起。” “你这是拿我当老母猪使唤吶，谁家好人那么能生，到时候不得把老爷子累坏了。” 孙传武嘴角一扬：“你还真別说，你就算是给老爷子累趴下，他都乐的要命。” 第800 章 哪吒，攮他！ 吃完了麵条，歇了一会儿吃了药和胡晓晓，孙传武又昏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觉睡到了十点多，孙传武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今天感觉不错，身上虽然还累，但是比昨天强了不少，好歹没有那种乏力感了，就是脑袋还有点儿迷糊。 进了东屋，给狗娃补课的胡晓晓从旁边那屋走了出来。 “醒了啊，饿不饿啊？” 孙传武摸了摸肚子，咧著嘴点了点头：“有点儿饿了。” “你等会儿哈，我给你整饭吃，大夫说了，让吃点儿清淡的，我给你做个小白菜瘦肉粥，行不？” “那哪能不行啊，我媳妇儿做啥我就吃啥。” 胡晓晓一脸愉悦的白了孙传武一眼：“熊样，你快上屋坐会儿的，我去给你做饭去。” 孙传武进了屋，唐生智他们都不在家，老爷子也不在。 “咱爷他们呢？” “咱爷领著王超和马寒出去办事儿了，大智还有张龙俩人去抓蝲蛄去了，说晚上给你整鱼还有蝲蛄豆腐吃。” “这俩小子。” 孙传武心头一暖，笑著摇了摇头。 吃完了饭，孙传武困劲儿又上来了，看了会儿电视，孙传武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胡晓晓见孙传武睡著了，躡手躡脚的关了电视，然后在孙传武的肚子上盖了个毛巾被。 迷迷糊糊的，孙传武又梦上了。 还是那个场景。 整个世界分成两半，他所在的位置，灰濛濛一片，就像是pm2.5超標一样。 反观上空，郎朗晴空，金光熠熠。 拿著塔的那个长鬍子老登威风凛凛，旁边的穿红衣服的那位依旧喋喋不休。 “###，你可知罪。” 娘的，又是这一套话。 孙传武扫了眼四周，旁边倒是站著不少人，但是看不清他们的面庞。 和天上那些人相比，明显多了些许阴森。 我这是当反派了？ 果山？我是美猴王？ “###，你藐视天庭律法，你。。。” 孙传武嘴角一抿，掏了掏耳朵。 “藐你娘的法，来，你走近点儿说话！” 这人明显打了个哆嗦，赶忙躲在拿塔的那个老登身后，嘴依旧硬的要命。 “你敢抗旨！” “抗你娘，你不下来，我特么上去。” 心念一动，孙传武真就来到俩人跟前。 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什么，但是就是发自內心的看这俩人不顺眼。 拿塔的明显有些惊慌，穿红袍的那人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撑著云朵，拼命地往后退。 “看塔！” 托塔的手一挥，塔直接飞向了高空，孙传武下意识用手这么一捞，塔直接就被他捞在了手中。 拿塔的那位眼珠一瞪，惊慌失措的打量著四周。。。。。 就在孙传武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半大小子的动静。 “老逼登，看枪！” 天摇地动，孙传武瞬间从云层掉落，那一瞬间，他看到一个穿著红色裤兜子的半大小子，一枪捅在了大鬍子的腚上。。。。 嘶。。。。 这得老特么疼了吧。 孙传武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 “醒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接过胡晓晓递过来的茶缸子，咕嘟嘟的喝了一大茶缸水。 “渴死我了。。。” 胡晓晓抿了抿嘴，一脸无奈：“你能不渴么，好傢伙，这一下午光骂人了。” “都说啥了？” “说的稀碎，一会儿全杀了，一个不留，特娘的，下面的事儿老子说的算。” “一会儿就是姓陆的，没你事儿，滚一边儿去，你还不够格。” “对了，还有，这句话我听得最清楚。” 胡晓晓清了清嗓子，声音猛地拔高。 “哪吒，攮死这个老逼登！对，朝腚上攮！” 孙传武：。。。。。。 看了眼手錶，这才下午三点钟。 “他们还没回来啊？” “没有，你小舅子领著狗娃子他们一块儿去了，估摸著得傍黑天儿，你饿不饿，饿我给你拿桃酥冲个麦乳精喝。”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喝，一点儿也没试著饿。” “行吧，你洗把脸，我把电视给你打开。” 胡晓晓打开电视，孙传武下了炕，洗了把脸，精神了不少。 四点来钟，唐盛智他们几个回来了。 东西没少抓，一小桶蝲蛄，还有一盆儿小河鱼。 “师傅你好点儿没有？” 唐盛智递给孙传武一根烟，接过烟，张龙赶忙给孙传武点上。 “好多了，估摸著明天就能好利索了。” “成，师傅你有啥想吃的没有，不行我和张龙去镇子给你买去。” 孙传武摆了摆手：“没啥想吃的，家里啥都有，不用折腾。” 胡晓晓在外屋地招呼道：“大智啊，你过来拿著刷子把蝲蛄刷了，一会儿用米臼子把蝲蛄砸了，做豆腐。” “好嘞师娘。” 唐盛智和张龙俩人出了屋，孙传武下炕关了电视，抻了个懒腰出了屋。 煤球见孙传武出来了，乐的摇头晃脑，孙传武走上去摸了摸煤球的脑瓜子，一脸感慨。 “哎，二郎神的狗也会吃屎。” 煤球：？？？？？？？ 一个头槌，孙传武一把按住煤球的脑袋，俩人开始疯玩儿起来。 玩儿了一会儿，孙传武就出了一头汗，太阳还没下山，气温却凉爽了不少。 正准备往屋里走，门推开了。 一个老太太领著一个小男孩儿进了院子，老太太六十来岁的样子，手里还拎著一兜子鸡蛋。 “传武在家呢。” “王奶来了，你这是有事儿啊？” 老太太点了点头，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嘆了口气。 “来来好像是衝著啥了，吃啥吐啥，还发烧，这打了好几天针了也不见好，我这不寻思著让你看看孩子是不是衝著啥了。” “行，进屋说。” 领著俩人进了屋，胡晓晓对著老太太打招呼：“王奶来了啊。” “嗯呢，哎呀，传武你真有福气，你瞅瞅晓晓，长的好看还能干活，谁看著都眼馋。”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那可不，我这捡了老大便宜了。” 胡晓晓白了眼孙传武，笑著说道：“奶，快进屋，我给你们倒水喝。” 第801 章 你有那是你的 老太太领著孩子进了屋，胡晓晓给俩人倒上了水，孙传武走到孩子身前，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小傢伙看了眼孙传武，蔫了吧唧的低下了头，靠在了王奶奶的身上。 王奶奶嘆了口气，一脸心疼的说道：“这孩子啊，遭了罪了。” “他爹妈刚把他送回来没两天，可暑假在爹妈身边待一会儿，这一回来咋还病了呢。” “你瞅瞅，这才几天功夫，小脸儿都瘦的抠抠著了。” 孙传武阴眼一开，在小傢伙的身上一扫，还真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黑气。 “来，手伸给叔叔。” 小傢伙乖巧的伸出了手，孙传武往手上这么一摸，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王奶啊，你是不是前几天领著孩子去俺王爷爷那边去了？” 老太太微微一愣，脸色有些难看：“是王爷爷的事儿？” “这老王八犊子，死了也不消停，不行，我去骂他去。” 孙传武笑著赶忙拉住老太太，孙子就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一听自己老伴儿把孩子整成这样，瞬间就急眼了。 “奶，你著啥急啊，你瞅瞅，这岁数了火气还这么大呢。” 王奶奶黑著脸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大孙儿，你说那个老傢伙死了还折腾他，我能轻饶了他了？” “这就是我的命根子啊，我孙儿要是出了啥事儿，我指定不活了。” 孙传武赶忙安慰道：“奶，別著急，你先喝口水儿，慢慢听我说。” 老太太气呼呼的坐了回去，孙传武掏出烟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接过了烟，捧著火点著。 东北老太太抽菸的不少，早些年就有个顺口溜，说大东北啊三大怪，窗户纸贴在外，大姑娘叼个旱菸袋，生个孩子吊起来。 抽菸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的东北啊，不算是啥稀罕事儿。 抽了口烟，老太太火气消了不少。 “奶啊，王爷爷也是稀罕孩子，你这不能怪他，我给说道说道就没事儿了，你別往心里去。” “我瞅著吧，王爷爷像是生了你的气了，你能跟我说说是咋回事儿不？” 老太太一听这话，气的拍了下桌子，嚇的小孙子打了个哆嗦。 “他还生气了还！” “我给他生儿育女的，啊，大儿子非让去新疆支援建设，老二也让他送上战场，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可老三在我跟前儿，就生了这么一个孙子，你说我容易么？” “啊，你说说这老犊子，你说稀罕孙子，卯足劲儿多活两年啊，这才多大岁数直接就撇下我走了！” 王奶奶一面说著一面掉著眼泪儿，胡晓晓轻嘆了口气，坐在老太太身边，拉住了老太太的手。 “奶啊，別哭，俺爷这不是得病走了么，生老病死谁也管不了，他也想陪著你啊。” “你別生气哈。” “哎。” 老太太长嘆了口气，说道：“前两天我领孩子上山，这不，就路过老傢伙住的地方了。” “我寻思著吧，孩子小，就別跟我去了，我过去说两句话就走了。孩子胆子也小，不过也想爷爷啊，就说奶奶啊，我想去看看。” “你说咱家孩子自小八字儿就软，我就怕老头子给他摸愣著了，我就没让。” “这不，我上去跟老傢伙说完话，回来当天晚上孩子就病了。” “我也没往那方面想啊，你说这老傢伙，想孩子了看看，有气的话你直接找我唄，折腾孩子干啥啊。”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按理说这种事儿吧，你要么绕道走，要么孩子都到了，你就领过去磕个头稀罕稀罕也行。 这事儿也不全怪老头。 老头这一辈子也是坎坷，大儿子去了新疆以后就断了信儿了，天南海北的，上千公里。 就连老爷子走的时候，大儿子都没个信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小孙子也是老爷子的心头肉，人死了吧，主意正，比较极端。 他想的和正常人不一样，就跟小孩子性子似的，孩子都说想我了，你就让他来看看，你拦著不给看，我就把孩子领过来稀罕两天。 这玩意儿也没法说理。 孙传武笑著说道：“俺爷不是心疼你么，你岁数大了，怕折腾你。” “再说了王奶，你当家当了一辈子，俺爷也怕你啊，你这一嗓子，俺爷不得老实儿立正站好啊。” “你不说稍息，他都不敢伸腿的。” 老太太让孙传武逗乐了，笑著说道：“你这孩子，这嘴啊，真隨你爷，是真会说。” 孙传武笑著把水杯递了过去：“奶，先喝口水儿。” 老太太喝了口水，摸了摸孩子的头。 “传武，你给收拾收拾吧。” 孙传武点了点头：“放心吧奶，王爷爷也就是想孩子了，我给叨咕叨咕，一会儿啊，你领孩子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孙传武说完，自己去了东屋，写了拘魂码，然后又走了回来。 在孩子头顶左三圈儿右三圈儿这么一绕，然后轻轻一抖，拘魂码就燃烧殆尽。 “行了奶，跟王爷爷说完了，你领孩子回去睡一觉吧。” “下回啊，要么绕著走，要么让孩子去给老爷子磕个头，老爷子稀罕孩子，你叨咕两句吧，他就不折腾了。” “对了，你等会儿啊。” 孙传武说著，敞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的荷包，上面拴著个红绳，里面装的他用桃木刻的鐧还有一把小木剑和一撮硃砂。 把荷包往孩子脖子上一带，孙传武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瓜。 “行了奶，这东西让他戴著，以后啊，一般东西都不敢找上来。” 王奶奶一脸感激：“快谢谢小叔。” 小傢伙怯生生的看了眼孙传武，小声说道：“谢谢小叔。” “谢啥啊，等好了过来找狗娃玩儿军棋，一个人在家待著也没啥意思。” 小傢伙看了眼自己的奶奶，王奶奶笑著说道：“行，到时候好了我就给他送过来，正好皮小子聚堆儿，能玩儿一块儿去。” 说著，王奶奶站起身，领著孩子就往外走。 孙传武赶忙拎起来鸡蛋，就往王奶奶手里塞。 “奶，鸡蛋你拿回去吃，咱家鸡养了不少，够吃鸡蛋的。” 王奶奶眼珠子一瞪：“你家有那是你家的，奶奶给你的那是奶奶的心意，还能让你白忙活了？” 第 802章 你没找一个啊？ “再说了，这鸡蛋是给晓晓吃的，你奶我也没啥钱，这多少是一点儿心意。” 孙传武苦笑著摇了摇头，看著二十多个鸡蛋，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你说我咋好意思要你东西呢。。。” 王奶奶白了眼孙传武：“有啥不好意思的，帮人家看事儿就得收钱，没钱也得拿点儿东西。” “传武啊，你呀，別太心善，奶知道你是好孩子，但是这个头啊，奶奶不能开。” “你这是吃饭的手艺，以后东家来空著爪子，西家来腆个大脸，以后你咋生活？” “到时候你收谁的钱谁都得骂你两句，理所应当的事儿人家还能跟你中了仇。” “行了，你再多说奶奶就生气了啊，你瞧不上奶奶这点儿鸡蛋啊？” 孙传武连忙摆手：“不是奶奶，你瞅瞅，收了，收了！” 王奶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行了，奶奶先回去了，等孩子好了我再过来串门儿。” 送走了老太太，孙传武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你瞅瞅这老太太，日子本来就过的够紧巴了，这东西我收的心里面是真不舒服。” 胡晓晓笑著说道：“王奶奶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出了名的要强。” “你要是不收这个鸡蛋啊，老太太回去觉都睡不踏实。王奶奶说的也没错，这玩意儿啊，不能开头惯毛病。” “咱是靠著这个吃饭的，升米恩斗米仇，別到时候应当的事儿真惹了一屁股麻烦。” “我知道你心善，等王奶奶家孙子好了，肯定得往这送，到时候我多给他揣点儿小零嘴儿。” 孙传武点了点头：“行，还是我媳妇儿有招。” 胡晓晓白了眼孙传武：“有啥招啊，你去歇会儿，一会儿吃饭，乾饭我都闷上了。” 狗娃咽了口唾沫，一脸馋样。 “小婶儿，一会儿大米饭盛出来，大米饭餎餷我和小军儿舅舅嘎巴嘴儿唄。” 胡晓晓捏了捏狗娃的鼻子：“行，晚上吃完饭啊，我炒点儿苏子籽儿，到时候做苏子盐儿，给你撒上面吃。” 狗娃乐的蹦高：“谢谢小婶儿，谢谢小婶儿。” 进了屋，过了没一会儿，饭就做好了。 饭菜上桌，孙传武食指大动，禿嚕嚕干了两碗大米饭。 吃饱喝足，胡晓晓就忙活著炒苏子盐。 大米饭餎餷往外一盛，金黄金黄的，就跟锅巴一样，又干又酥。 把大米饭铬渣掰成块儿，胡晓晓把擀好的苏子盐儿撒在了上面，装进搪瓷盘子端进了屋里。 狗娃看著一盘儿大米饭餎餷咽了口口水，然后拿起一块儿递给胡晓晓。 “小婶儿，你先吃。” 胡晓晓看著狗娃乖巧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喜欢。 这小傢伙懂规矩，而且这么点儿就能看出来孝顺，心肠也好，对他们那是发自內心的亲近。 胡晓晓拿著米饭餎餷递到孙传武嘴边：“张嘴。” 孙传武咬了一口，苏子盐加上米饭餎餷的酥香，那真叫一个绝，越嚼嘴里越香。 把剩下一半儿塞进嘴里，胡晓晓拿起一块儿递给小军儿：“快吃吧。” 小军儿接过米饭餎餷，往嘴里一放，上下那么一咬，开心的眯起了眼睛。 昨天晚上村里的人来过了，老爷子没在家，孙传武还病了，这些人昨天来了坐一会儿就走了。 今天也是，电视开著，一个过来的都没有。 红旗村儿这些爷们儿都挺仗义，不仗义的基本也死的差不多了，剩下这些人啊，也不愿意给別人添麻烦。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东北这边的传统，绝大部分的东北家长都会嘱咐孩子，出门儿啊，千万別给別人添麻烦。 这玩意儿一辈儿传一辈儿，当然也有格路货，哪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连不是人的都有。 九点来钟，大傢伙各自回去睡觉。 孙传武打著哈欠钻进了被窝，胡晓晓倒完了洗脚水插上门钻了进来。 拉上灯绳，胡晓晓往孙传武怀里一钻，打了个哈欠。 “累不？” 胡晓晓点了点头：“有点儿累。” 孙传武嘿嘿一笑，紧紧把胡晓晓往怀里一抱。 “我给你解解乏啊？” 胡晓晓让孙传武逗乐了：“你是一点儿不消停，你这是舒服了？” “不舒服我也没落下啊，呸呸呸，胡女士，你这有点儿不相信咱俩的革命友谊了。” 说著，孙传武拉开电灯，胡晓晓用手遮住眼，看著孙传武一本正经的模样，努了努嘴。 “信信信，你说啥都信。” “你看，你真敷衍，一点儿不信我。” 胡晓晓一脸无奈，她看著孙传武的作逼样，可怜巴巴的说道：“哥哥，人家真的累了。” 孙传武把胡晓晓这么一翻，胡晓晓刚要挣扎，孙传武就按住了胡晓晓的肩膀。 “趴好了，我给你按摩。” “你还会按摩？” 胡晓晓一脸警惕，总感觉有些回忆隱隱作痛。 “你还不信我，来，你先试试咸淡儿。” 孙传武上手这么一按，胡晓晓多少有些发懵。 还真別说，孙传武按得还真不错，不管是手法还是力道，都刚刚好。 “你这在哪学的啊，按的真舒服。” “洗浴三。。。那啥，大龙的洗浴按摩的教的，这不按了几次么，我就学会了。” 胡晓晓眉头一皱：“我听说大龙哥的洗浴有小姐啊？” 孙传武面不改色：“可不么，人家就靠那个挣钱的，要不一天光洗澡能挣几个钱，那么大一个店儿，那么多张嘴吃饭呢。” “他没给你找一个？” 孙传武嘴角微微上扬：“大龙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有家有业的，谁扯那个王八犊子啊。” “再说了，她们和你都没有可比性，我这是睡过仙女儿的人，庸脂俗粉啊，不入我的眼。” 胡晓晓心里那叫一个甜啊，让孙传武忽悠的五迷三道的。 “哥哥。” “啊？咋了？” “我就喜欢你这种吹牛逼不打草稿的样子，真帅。” 孙传武的表情一僵，直接把胡晓晓翻了过来。 “你干啥？” “a面揉完了按b面。” 第 803章 重（chong）丧和犯呼 第二天中午，老爷子他们就回来了。 老爷子刚回来没一会儿，孙传武又来活了。 这次孙传武直接带上了王超和马寒，五个人开著车直奔县里。 晚上十一点来钟，五个人好容易軲轆到县城，这还是今年寧杰修了路了，要不是修了路啊，咋也得到下半夜才能到。 直奔东家家里，车一停，东家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孙先生来了啊，累坏了吧，快进屋。” 孙传武摆了摆手：“先不著急东家，我先看看老爷子再进屋也不迟。” 东家点了点头：“成，跟我来。” 前面带路，五个人进了灵棚，孙传武简单调整了下摆设，然后开了阴眼这么一扫，確认老爷子確实走了，这才从灵棚走了出来。 东家跟在身后，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点上以后，东家开了口。 “孙先生，咱先进屋说。” “成，进屋说。” 进了屋，家里的女眷给孙传武几人倒上了水，东家问道：“孙先生，你们吃饭了没有，我让家里给炒两个菜，先垫吧一口。” 孙传武摆了摆手：“傍黑天儿在宝泉镇吃过饭了，不用麻烦了。” “就是这个点儿了，招待所都关门儿了，你看看帮俺们几个找个歇脚的地方行不。” 东家爽快的说道：“嗨，孙先生您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咱家该做的，屋子都给你倒出来了。” “一会儿你们歇一会儿，咱们事儿谈完了，你们就去歇著就行。” 孙传武点了点头，东家姓赵，是刚上任的水利局局长，为人不错。 最起码在孙传武的记忆里，赵局长是干到了退休，没干到笆篱子里。 而且吧，赵局长也算是他老爹的顶头上司，他们这的那几个电站，现在都归水利局管。 “东家，咱们电话里简单说过了，纸活啥的吧，我都带来了，棺木还有纸马那些大件儿啊，我这拉不过来。” “您看看，您是自己找人，还是我找县里的木匠和扎纸活的去买？” 赵局长家里早就研究完了，县里也有干白事儿的，不过都没有孙传武名气大。 他好歹也是个局长，这家里老爹死了，怎么也得办的场面点儿，所以找最有名气的孙传武肯定没问题。 至於棺木啥的，那都是小事儿。 “那啥，孙先生啊，棺木吧我找人打了，纸活啥的，您这边费费心，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到时候我一块儿结给你。” 说著，赵局长把一个信封递给孙传武，孙传武接过信封，直接揣进了兜里。 “那成，到时候纸活啥的多少钱我再跟你说，对了，电话里您说，老爷子得往祖坟送是不？” 赵局长点了点头：“对，咱家来县城比较早，我爷爷吧就埋在南山上，当时我爷走的时候说了，说咱家吧，和关里家那些亲亲基本都断了，找不到俺们这一支儿了。” “这不，咱家祖坟就安在白云县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不少，以前吧，接连战乱，他们这些人也就知道老家在哪，恨不得挺多人家的祖坟啥的，都让小本子炸成平地了。 还有些人逃难的时候，和家里断了联繫，后来也就算是自己立了这么一支出来。 “成，老太爷那边祖坟位置应该不差，肯定是个福泽子孙的好地方。” 赵局长笑著说道：“嗨，也就是瞎选的。” “哎，我这上面一辈儿吧，我爹最小，我家里还有三个大爷，自打俺家大爷走了以后，这连著几年，二大爷三大爷都走了，这不，今年俺爹也走了。” 孙传武这么一听，微微有些发愣。 “我瞅著老爷子也就六十来岁，东家，您三个大爷，都多大岁数啊？” 赵局长听孙传武这么问，试探著问道：“那啥，孙先生，这是有啥事儿还是咋地？咋突然问这个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一脸严肃：“是这么回事儿啊赵局长，你要说都岁数大了吧，三两年走了那么两个，也就那样了。” “照你这么说的，这几年功夫，上面那一辈儿都走了，我总感觉不太对劲儿。” “当然啊，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没事儿更好，有事儿啊，我要是能顺手给办了，咱就早点儿解决。” 赵局长见孙传武这么说了，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 孙传武肯定不会无病呻吟，他能这么说，八成是真出问题了。 “那啥，我大爷走的时候不到七十，然后就是二大爷，三大爷，我爹今年才六十七。” “都啥时候走的？” “基本是一年走一个，当时我爹还说呢，说他们哥几个关係好，走都一块儿走。” 孙传武抿了抿嘴：“拉倒吧，哪有这说法。。。” “你这情况吧，我瞅著像是重丧呢，赵局长，除了上面这一辈儿的，还有没有走的？” 赵局长一拍大腿：“还真有，最开始的时候吧，是我大爷家大哥先走的，第二年我大爷走了。” “当时我们还说呢，是我大哥走了，我大爷心里面难受，这白髮人送黑髮人，承受不住打击。” 孙传武深吸了口气：“还真可能是重丧。” 赵局一脸茫然：“啥叫重丧啊？” 身后站著的四大金刚也是一脸费解，这个还真是第一次听孙传武说。 “重丧就是重复办丧事儿的意思，你看啊，你家里的大爷，大哥，还有你爹，这都是血亲，也是至亲。” “按理说啊，家里有人去世了，至亲接著走正常，比如两口子啊，像你说的你大爷啊。” “但是这一年走一个，串上了，这就多半是重丧了，也就是重复死至亲的意思。” “这玩意儿吧，和犯呼挺像，但是有点儿区別。犯呼呢，也可能家里接连死人，两者本质上有区別。” “重丧一般是因为下葬的日子不对，或者是风水啊出现问题，也有极少部分是阳宅出了问题的。” “有些地方把犯呼和重丧说成一回事儿，但是犯呼大多是因为死者死的时候啊，最后一口气儿没出来，或者是最后一口殃气算错了地方，没给人整明白。” 第 804章 术高莫用 “发重丧，多表现在至亲接连走，而犯呼呢，多表现在家里不安生，比方死人啊，死牲口啊，家里走背字儿啊。” “不过这俩还有个共通点，那就是除了有人去世以外啊，家里面的那些血亲也容易生病。” 听孙传武说完，赵局长猛地一拍大腿。 “哎我操，孙先生，你说的还真是这回事儿啊，我二大爷家的二哥从我大爷家大哥走了以后，就一直生病到现在。” “剩下那几个兄弟吧，没啥大病，也小病不断，这么说真是重丧了啊。” 孙传武点了点头：“多半是这样，不过啊，我还得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儿。” “这要是风水的问题，我想办法调一调，这都不到迁坟的时候，贸然动土也不好。” 赵局长一脸感激：“那就太谢谢你了孙先生，那啥，明天我陪你去，今晚上你好好歇著，你放心，肯定不能让你白忙活。” 孙传武也没拒绝：“这些都是后话了，明天一早咱就去看看咋回事儿。” 喝完杯子里的水，五个人去放了水，赵局长领著几人到了住的地方。 上炕睡觉，唐盛智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然后恭敬的帮著点上。 “师傅，你咋就一眼判断出赵局长是犯重丧，不是犯呼啊？” 孙传武笑著说道：“这个好分辨，犯重丧吧，一般情况下不会影响气运，但是犯呼，绝大多数都会影响气运。” “比方时运低点子背，喝凉水塞牙经常碰上埋汰东西，这些都有可能。” “赵局长是今年刚高升的，他家里那些人最早的大哥死了也五年了，这要是犯呼，他別说高升了，不进去就不错了。” “犯呼这东西吧，一般都是老人走的不痛快，这种要么久病，要么横死，要么啊，就是子女不孝顺。” “为啥咱们都得算殃气落在哪，殃气吧，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霉运，留在家不好，所以才清殃气。” “像是咱们家就简单多了，不用算殃，但是也得出完殯烧上一套净宅符。” 唐盛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脸感慨：“哎呀，这都是经验啊。” 孙传武笑著白了眼唐盛智：“你就慢慢学吧，这里面说道多了去了，有些说道啊，我也是听老爷子说过，我都没见过。” “別的不说，犯重丧，我也是第一次碰著。” 说到这，孙传武表情严肃了起来。 “有件事儿我得跟你们说个明白，犯呼和犯重丧，其实咱们干白事儿的吧，在人刚走的时候咱就能给人家办明白。” “主家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活接了，咱就不能坏了规矩。別到时候主家重丧犯日子了，人家对你不尊重，你就装不知道，直接给人下葬了。” “再比方说人家主家人品不好，你跟著生气了，没给人家除殃气，让人家倒霉了。” “这种心思给我收起来。” “这天底下能人多了去了，不光咱们一家独大，且不说那是人家的因果，咱应该拿钱办事儿，到时候要是人家找上能人了，家破人亡的，到时候就不是砸招牌了，那人家真的是奔著咱们的命来的。” 几个人赶忙点了点头，孙传武说的这些他们都懂，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敬畏。 敬畏这个职业，敬畏逝者，敬畏因果报应。 “术高莫用，法不轻动，咱们学这个，不是为了报復別人的。” “因果这玩意儿就是这样，你犯了因果，动了不好的念头，到时候麻烦事儿肯定找上门，轻则倾家荡產，重则小命报销。” “旁的不说，咱们这一行，一年得死上三个两个的。有的是收了黑心钱，有的是屁东西不懂，为了钱瞎给人办事儿。” “远的不说，就说丁二愣子和他舅，坟头上的土都没干呢，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火山地狱里。。。 正在嗷嗷惨叫的丁二愣子和他舅突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几个夜叉指著丁二愣子破口大骂。 “往中间儿扔，烫死这两个逼养的！” 。。。。。。。。。。 第二天一早，孙传武吃了早饭，就开著车跟著赵局长的车去了他家的祖坟。 到了地方，看了眼地势，孙传武点了点头。 这地方埋的確实不错，点穴的也是个行家，一看就没有糊弄。 赵局长家有人脉，也有钱，找个好地方自然正常。 “孙先生，俺爷他们就埋在这上面。”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地方不错，风水挺好，確实是个旺穴。” 赵局长笑著说道：“当年俺爷走的时候吧，这地方是钱找你家老爷子给点的。” 孙传武微微一愣，怪不得呢，自己老爷子不就是行家么。 当年自己家老爷子的名声也挺旺，虽然破四旧啥的，但是还是有些达官贵人找老爷子点穴看风水。 既然是老爷子点的穴，风水上肯定不会出问题，那么，多半是后天破坏。 风水这东西啊，不是一成不变的，啥人为的，自然灾害改变地势的，都有可能。 要说一个穴保千秋万代，这肯定不可能，这玩意儿都是忽悠人的。 “走，上去瞅瞅去。” 几个人爬上了缓坡，到了缓坡处，孙传武看了眼坟包，微微皱起了眉头。 “赵局长，这后面的后事儿谁给办的啊？” “我找县里的人办的啊，那老头去年死了，去年我三大爷的后事儿也是他办的。” 孙传武指著坟堆儿，这几个坟堆儿吧，一个在最上面，另外四个排成一排，在老太爷的坟包下面。 从下面四个坟堆儿上面长草的情况就能看出来，第二排最左边的那个坟，就是赵局长大哥的。 “这几场丧事儿都是他办的？” 赵局长点了点头，一脸紧张的看著孙传武。 “那啥，孙先生，这是出啥问题了？” 孙传武嘆了口气，指著最左边那个坟问道：“赵局长，这个坟是你大哥的？” “是啊，我大哥先走的，就埋这了。” 孙传武一脸无语，声音里带著几分火气。 “这不是纯纯胡闹么！” 第805 章 埋错了 赵局长心里直打突突，看孙传武这个表情，他就知道肯定是出事儿了。 “孙，孙先生，到底咋回事儿啊。” 孙传武一脸无语的说道：“你看啊，祖坟排列吧，应该是最长的那一辈儿在最上面，也就是老太爷和咱家太奶。” “下面呢，从左及右，是老爷子的儿子辈儿和儿媳，很多地方儿媳不入祖坟，但是咱们这边儿媳也是得入祖坟的。” “再往下呢，就是下面这一辈人，依旧是从左往右，从大到小排列。” “也有些地方吧，族长在最上面正中，儿子伴左右，也是长子在左，下面还是排小辈儿。” “你家大哥直接上了你大爷的地方，这不纯纯乱来么。” 听孙传武这么一说，赵局长的脸瞬间黑了。 “草特么的，这不纯纯坑我么，我特么可没少给他钱啊，他这是因为啥害我啊！” 孙传武也没敢下定论，人家都死了，赵局长就算是气死也没用。 再说了，这还是小问题，他家祖坟最大的问题还不在这里。 “赵局长，你先別著急，这还是小问题。” 一听孙传武这么说，赵局长差点儿一头扎在地上。 这还是小问题呢？大问题在哪？ 那个老登到底是干啥吃的？ 赵局长看著孙传武，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 “那啥，孙先生，还，还有啥问题啊？” 孙传武朝著两个方位一指，眼里多了几分无奈。 “这奇门里有八门，这八门分別是吉门开休生，凶门死伤杜，平门杜景。” “这两根电线桿儿，正好竖在了你家的生门和休门上，改变了你家的风水格局。” “你想想，三个生门废了两个，你家还有好么？特別是阴宅，生三门和凶三门相衝，生门一弱，凶门得势，家里不出事儿都不可能。” “这给你大哥挪坟吧，倒是小事儿，就是这电线桿儿，处理起来有点儿困难。” 赵局长鬆了口气，挪个电线桿儿，不费事儿。 “那啥孙先生，我直接把电线桿儿挪了不就得了么。” 孙传武嘴角一阵抽搐，好傢伙，还得是人家，说挪就能挪。 但是这事儿若是直接挪了就能好，也不大可能。 风水都破了，不是挖了就能解决的事儿。 “这事儿吧，挖了意义不大，要么就得全挪坟。但是吧，你说老爷子刚走，上面这几个老东家下葬时间短，也不能挪坟。” 赵局长面露苦色，风水这玩意儿他不懂，但是他知道，这阴宅，和自己的前途还有小命肯定有关係。 自己上面这一辈儿都死绝了，眼下要死，不得轮著他们这些小辈儿？ 就算是从自己的二哥开始死，也用不了两年，自己也没了。 他等不起，更不敢等，一旦下个死的是自己呢？ 赵局长一脸真挚的问道：“孙先生，您本事大，您肯定有办法，您看看你能不能帮忙想个主意。” “您放心，钱这块儿肯定少不了，不光是钱，我姓赵的还欠你一个大人情。” 孙传武寻思了一会儿，倒是还真有个主意。 “我吧，倒是有个办法，就是这事儿吧，不太好整，这玩意儿得你自己去找。” 赵局一听有办法，赶忙说道：“孙先生，您说就行，只要我能办的，我指定办。” “你这样，你吧，去找两个兵器架，年岁儿越老越好，最好是那种石头底座的，要成套的。” “到时候你找著兵器架啊，我能让这风水局扭转，不光能破了这重丧，还能让你家风水更旺上三分！” 赵局长闻之大喜，现在別说能让风水局好了，只要是不死人了，就算是风水局破了，他也心甘情愿。 实在不行以后再换地方唄，自己有钱，这事儿也不是办不成。 “孙先生，您放心，这玩意儿我有办法找过来，到时候还得麻烦孙先生出手。” 孙传武点了点头，这玩意儿对於普通人来讲確实困难，但是对於他来说，问题不大。 毕竟是县里的肥缺，老赵官场深耕这么多年，门路肯定还是有的。 “这些都好说，你儘量把东西弄过来，明天的时候，先把老爷子下葬，然后吧，到时候再把你大哥的坟挪下面来。” 赵局长点了点头：“行，麻烦你了孙先生。” “这都是小事儿，我看著了，肯定不能不管，既然你能找上我，也是信我，你信我，这事儿我肯定竭力给你办。” 赵局长一脸感激，心中也多了几分懊恼。 “哎，这事儿也怪我，你说我就是嫌你家离得远，来回麻烦，要是这事儿找你家办，肯定少了不少麻烦。” “说不定啊，我爹还能多活上两年。” 孙传武摇了摇头：“这玩意儿咋说的呢，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人得朝前看。” 赵局长深深的看了眼孙传武，苦笑著说道：“孙先生说的没错，一切啊，都得朝前看。” “行了孙先生，大恩不言谢，咱先下山，中午也別回去吃了，我带你下馆子，家里人多，闹闹哄哄的也吃不消听。” “成，你安排就行。” 客隨主便，这时候没必要再客气，客气多了，主家心里也不舒服。 几个人下了山，上了车，唐盛智开著车，跟在了赵局长的后面。 “师傅，你说咱家来县里开个铺子多好，到时候省的来回折腾了，我看这县城也不少，附近还有好几个镇子，指定能挣钱。” 孙传武白了眼唐盛智，没好气的说道：“我还不知道能赚钱，关键咱家人手也不够啊。” “现在白市都忙成啥样了，五个人天天在那忙活，都抽不出身回家看看。” “等啥时候你们成手了，愿意回白市就回白市，愿意来县城就来县城。” 张龙赶忙说道：“师傅，到时候听你安排，我去哪都一个样，你需要我去哪我就去哪。” 孙传武笑著点了点头：“行，到时候你要成手了啊，咱就来县城开个铺子，你们哥几个来这边儿。” 唐盛智缩了缩脖子，试探著问道：“师傅，將军县不行也开个铺子？” 第 806章 两瓶五粮液 孙传武看了眼唐盛智，他心里那点儿小心思自己咋能不知道。 这小子啊，心里面还掛念著陈文呢。 將军县干白事儿的有那么几家，自己去不去无所谓，但是唐盛智有这个心思，他倒是觉得这事儿也可以成人之美。 “行，到时候我去跟陈秉义合计合计，不行让他跟著咱干，到时候也有个照应。” 唐盛智心头一喜，笑著说道：“师傅，到时候我去將军县！” 孙传武一脸无语：“你不去还我去啊，那也不是我媳妇儿。” 唐盛智红著脸，有些扭捏：“哎呀，八字儿还没一撇呢。” “拉倒吧你，有没有那一撇你心里没数啊？” “行了，好好学，现在活都办不明白，啥时候去还说不定呢。別到时候学个一年半载的，人家孩子都有了。” 唐盛智脸一黑，一脸幽怨。 “师傅，你是真不会安慰人。” 到了县城，车停在了白云县的大酒楼楼下。 这个酒楼是李文华建的，有次来办事儿的时候，李文华就请孙传武来这吃的饭。 进了屋，酒楼的经理笑著迎了上来。 “赵局长来了，咱上楼？” 赵局长点了点头：“嗯呢，给我安排个雅间儿。” 酒楼经理笑著一伸手：“楼上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么一伸手，酒楼经理看清了身后跟著的孙传武。 他脸色微变，赶忙打招呼：“哎呦，孙先生来了啊，你瞅瞅，我刚才还寻思呢，赵局请的是哪个贵客，感情是孙先生您。” 孙传武笑著说道：“吴哥你是真客气，咱都见了多少次面儿了，你还一口一个孙先生的叫著，是真拿我当外人。” 吴经理听孙传武这么说，心里面自然十分舒服。 人家可是和自己老板天天称兄道弟的人，能这么瞧得上自己，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嗨，咋能不是自己家人呢，兄弟，楼上请。” 赵局长倒是不怎么惊讶，他知道孙传武和李文华关係不错，李文华他家的坟还是孙传武家老爷子挪的。 当时这事儿闹的动静不小，孙传武在县城啊，也算是一炮成名。 进了包间儿，点完了菜，吴经理就退了出去。 赵局递给孙传武一根烟，笑著说道：“要不说孙先生就是有本事，旁的咱不说，就你这人脉啊，我看著都羡慕。” 孙传武摆了摆手：“这有啥羡慕的，我照您比差远了，也就是靠著这祖传的本事混口饭吃。” “你小子是真谦虚，年纪轻轻有这么大的成就，心態还这么稳，整个县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对了，孙先生你不行来县里干个白事儿铺子得了，咱这县城四周镇子就好几个，县里这两个白事儿先生吧，本事还不如死了的那个老傢伙。” 孙传武苦笑道：“哎，我还真想来，关键人手不够啊。” “我这白市还有临市都有铺子，那边现在还缺人呢，我这玩儿命的带，到现在也没带出来几个来。” 赵局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你们这行我是不懂，但是今天和你这么一犯事儿，我就知道这一行乾的好和能干真是两个概念。” “旁的不说吧，就咱家那事儿，你一眼就能看明白，那个老傢伙给我家办了好几年事儿了，也没发现这里面的门道。” “路上我还想呢，是不是我得罪这个老傢伙了，后来一想，我能有啥得罪他的，就是他本事不到家。” 赵局的语气里还夹杂著几分怒气，说来也是，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谁不生气吧。 “我记得那老头应该岁数不大吧，咋死的？” 赵局抽了口烟，然后把菸头掐灭在菸灰缸里，用力的碾了两下。 “这老登吧，今年开春儿的时候死的，听说是给人家办了事儿以后，下山的时候一脚踩空了，完后从坡上滚下来了。” “等他们追上去的时候，得，这老傢伙脑瓜子磕碎了，当场就没气儿了。你说我当时还念著他帮我办了好几次事儿，我还给他媳妇儿赶了50块钱礼。” 孙传武抿了抿嘴，看了眼几个徒弟，几个徒弟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他们心里清楚，这老头是遭了报应了。 自己师傅说的是真没错，这一行啊，真不能瞎整，要不到时候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赵局也是仁义，这老头也算是遭了报应了。” 赵局苦笑著点了点头：“那还能咋整，人死债消，我还能跟他媳妇儿儿子掰扯啊？” “就这样吧，也是和你说的一样，命里面该当有这么一劫。” 赵局確实仁义，要不以赵局的本事，难为下老头的儿女肯定是没问题的。 人家能不提这事儿了，只能说他是格局高。 上了菜，吴经理拎著两瓶五粮液进了包间儿。 他笑著把五粮液往桌子上一放，开口道：“难得赵局和孙先生来，我也没啥表示的，这两瓶酒您几位別嫌弃。” 赵局看著五粮液，笑著说道：“你看看，还是传武面子大，我这来了好几回了，也没见你送我两瓶酒。” 吴经理赶忙笑著回应：“赵局您看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怕您瞧不上眼儿么，以后您来啊，酒管够。” 赵局摇了摇头：“可拉倒吧，酒就算了，今天你也碰上了，坐下来喝两杯？” 吴经理笑著拉开凳子，坐在了孙传武旁边，然后打开了五粮液，给大傢伙倒了酒。 “赵局都发话了，我就厚著脸皮陪几位喝两杯。” 一杯酒下肚，赵局也打开了话匣子。 “小吴啊，我记得你家原来是石匠来著，是有这事儿吧？” 吴经理微微一愣，感情赵局长让自己陪酒，还有別的事儿。 “嗯呢，我家是石匠，我太爷爷辈儿的，原来给县里还雕过石狮子来著，现在后山上的那两对儿石狮子，就是俺太爷爷给雕的。” 赵局递给吴经理一根烟，吴经理接过以后，问道：“赵局您这是有啥事儿啊，用得著我的地方，您隨便开口，能办的我肯定办，办不了的，我求人办。” 第 806章 风水风水 赵局笑著说道：“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犯不上这么大阵仗。” 吴经理身子微微前倾，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赵局弹了弹菸灰：“我吧，需要两个兵器架，越老越好，就是底座是石头那种，上面有木头架子的。” “你家正好是做这块儿的，你有这方面门路没有？” 吴经理看了眼孙传武，赵局长能在这个场面说这话，那就说明，这事儿八成和他家已故的老爷子有关係。 生老病死这都是大事儿，这可是个大人情。 若是別的事儿吧，他还真不一定能办妥，但是兵器架，巧了，他家就有。 虽然家里有，但这事儿不能直接就这么说出来，太过於轻鬆得到的东西，不值钱。 人情也是如此。 吴经理装模作样的思量了一会儿，故作为难得说道：“这要是兵器架吧，咱现做也赶趟，不过上年岁儿的，这还真不好找。” “不过您放心，您既然都开口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把这事儿给您办成了。” “您说个期限，我现在就去给您找去。” 赵局长也不傻，人情世故这玩意儿他咋可能不懂。 他知道，这是吴经理在这要功劳，这是人之常情，总不能帮你忙活一阵子，就轻飘飘的来句谢谢吧？ “小吴啊，咱就不说別的了，时间这块儿越来越好，这个人情啊，我记著了，以后有用的著的地方，你隨时吱声。” 吴经理笑著举起杯：“赵局您这就见外了，您放心，我肯定儘快给您找著。” 碰了个杯，吴经理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一脸歉意。 “赵局孙先生，这也到饭口了，下面离了人不行，等改天有时间，我再请二位喝酒，您几位先喝著，我就先过去了。” “行，先去忙著吧兄弟。” 等吴经理出了屋，赵局笑著说道：“孙先生，估摸著这一两天就能来信儿了。” 孙传武点了点头，都是人精，刚才吴经理的表现，就知道这事儿能办，而且好办。 他们之间的人情往来孙传武没必要掺和，混个脸熟就行。 “成，这事儿办的越早越好，您就安心等著，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就行。” 吃饱喝足，孙传武直接去了旁边的招待所。 赵局家里人多，今天早晨就有不少从外地赶回来的亲戚，孙传武没必要给人家打这个麻烦。 进屋睡觉，晚上给赵局的父亲送完了盘缠，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领著人给老爷子下了葬，並且把赵局的大哥请到了下面第二排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酒席吃完，吴经理姍姍来迟，解放车拉著两个兵器架来了。 时间还早，孙传武喊上人，再次上了山。 这事儿啊，办的越快越好，事儿早办完，主家心里安生不少。 埋好了兵器架，算是大功告成。 一伙人下了山，孙传武拒绝了赵局长留宿的好意，师徒几个开著车往回走。 “师傅，我还是没想明白，为啥这风水局，两个兵器架就解决了。” 看著一脸疑问的孙传武，孙传武笑著给几个人解释。 “风水这东西，怎么说呢，咱们古人传下来的很多规矩，都和咱们说的话有关係，也就是和汉字的意义解释有关。” “就好比这两根电线桿，就像是两把长枪，或者两根棍子，直接砸在了赵局长家的祖坟上，这叫啥，当头一棒。” “这棒从哪里，就是从两个死门上来的。” “既然是棒，也就是武器，埋上武器架啊，这两个当头棒，不就成了兵器回收的架势了么。” “两个当头棒，成了人家赵家自己兵器了，那风水局不就转过来了么。” 几个人恍然大悟，感情还有这种说法。 “懂了师傅。” 孙传武点了点头：“其实风水这东西啊，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很多格局啊，基本都是这样。比方说家里总容易进脏东西，门口掛八卦镜，这就是化、解、用或者反的运用。” “特別这些后天的风水局，特別容易破解。” “这玩意儿要多动脑子，不是所有的风水局，都是要相生相剋，就比如今天这种，这明显就是象形局，这种局啊，古往今来太多太多了。” “用的，就是一个巧字，用好了，风水局瞬间逆转，用不好。。。。” “用不好咋地了师傅？” 孙传武手一摊：“还能咋地，用不好就出事儿唄，所以啊，碰上这种局，也要慎重。” “行了，我眯瞪一会儿，一会儿到地方了你们换著开，別让唐盛智一人开，慢点儿开没事儿，不著急回家。” 抱著胳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半夜两点，唐盛智推了推孙传武。 “师傅，到家了。” 抻了个懒腰，孙传武打著哈欠敞开车门，下了车。 右腿有些发麻，孙传武睡觉的时候愿意往右边偏，一下车差点儿倒地上。 胡晓晓嚇了一跳，赶忙扶住孙传武，脸上满是焦急的表情。 “咋了这是？摔著了？” 孙传武摇了摇头：“不是，腿睡麻了。” 胡晓晓鬆了口气：“嚇我一跳，我还寻思摔著了还是咋地了。” “你们先进屋，我给你们整饭吃，吃了再睡。” “谢谢师娘。” 几个人打著哈欠进了屋，胡晓晓给他们下好了麵条子，几个人狼吞虎咽，吃完了以后各自回了屋。 收拾完碗筷儿，胡晓晓说道：“传武哥，你先等我会儿，我给你打洗脚水去。” 孙传武打了个哈欠，然后摇了摇头：“不用，洗个澡再睡，身上埋埋汰汰的，黏糊糊的难受。” 胡晓晓点了点头：“行，我给你找身乾净衣服。” 找完衣服，孙传武光著身子进了洗澡间，水这么往身上一衝，孙传身上轻快儿了不少。 胡晓晓站在门口问道：“用我给你搓后背不？” “搓。” 进了洗澡间儿，胡晓晓拿著搓澡巾，开始给孙传武搓后背。 “你瞅瞅这些灰。” “可不么，这一溜道狼烟爆土的，不埋汰都不行。” “嗯呢，你。。。哎？你干啥？” “我也给你搓搓。” 第 807章 有啥麻烦的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醒了。 昨天车上睡了一道，孙传武也不咋困，好容易让胡晓晓哄睡著了，这天还没亮就醒了。 亲了口胡晓晓，孙传武穿上衣服下了地，胡晓晓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你不睡会儿了？” “不睡了，你睡吧，我出去溜达溜达去。” “几点了？” “四点四十。” “行吧， 我再睡会儿起来做饭。” 胡晓晓统共也就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瞌睡的要命。 洗了把脸，抽著烟出了门，和煤球玩儿了一会儿，孙传武就看到一朵大蘑菇朝著自己冲了过来。 孙传武嚇了一跳，还以为蘑菇成精了，谁承想，这蘑菇到了自己跟前儿，突然就停下了。 孙传武一瞅，这哪是什么蘑菇啊，这明明就是一朵通红的大灵芝。 灵芝放在自己的脚边，黄皮子对著自己拱了拱手，然后伸出小爪子指了指灵芝。 “这是你给我的？” 小黄皮子点了点头，然后用小爪子推了推灵芝，撅著屁股的模样那叫一个稀罕人。 灵芝是稀罕物，弯下腰把灵芝捡了起来，巴掌大的一朵，成色还真不错。 老爷子正好推开门走了出来，一见到老爷子，小黄皮子赶忙对著老爷子，抱起两只小爪子点头作揖。 老爷子蹲下身子，摸了摸小黄皮子的脑袋。 “这小傢伙，这两天天天往家带东西，昨天还挖了棵棒槌回来，这不，今天又整了个灵芝。” 两只小黄皮子一直都在家里住著，家里的耗子让俩人都吃乾净了，平常的时候胡晓晓也会餵上俩人几口。 这俩黄皮子儼然把孙传武家里当成了自己家。 “还行，还知道交租子。” 老爷子白了眼孙传武，对著黄皮子说道：“领传武看看你儿子姑娘去。” 孙传武微微一愣，看向老爷子：“这俩小玩意儿下崽子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黄皮子在前面带路，三步两回头。 俩人跟著黄皮子来到仓房门口，敞开门，门口的一个土篮子里，公黄皮子躺在窝里，肚皮下面趴了好几只小黄皮子。 “好傢伙，还没少生。” 黄皮子刚生出来是真丑，看上去肉嘟嘟的粉嫩嫩的，但是总感觉就像是耗子崽子一样，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某个地方的名菜，三吱。 听说三吱就是用耗子崽子做的，得要刚生出来那种，摆上盘，然后人吃的时候，筷子一夹，小耗子吱一声。 然后往蘸料一蘸，小耗子又吱一声，放嘴里这么一嚼。。。 yue~！ 也不知道这些人咋想的，耗子崽子也吃。 “这玩意儿腿还没好？你就天天让你媳妇儿在外面忙活？” 公黄皮子一脸委屈的看著孙传武，然后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出了窝，孙传武一瞅，抿了抿嘴。 “得了得了，快进去躺著吧，真不赶个好老娘们儿。” 公黄皮子：。。。。。。。 老子也从兜里掏出俩鸡蛋，然后放在窝里，两只黄皮子一人一个，鸡蛋啃出个洞，大快朵颐了起来。 还真別说，这小玩意儿吃鸡蛋有一套，一个鸡蛋下去，一滴都没漏出来。 老爷子对这俩小玩意儿也不错，从来了自己家里，这俩小玩意儿明显比以前胖了一大圈儿，皮毛那叫一个柔顺。 这要是做成皮手套。。。 两只黄皮子突然看向孙传武，眼睛里满是警惕和不解。 孙传武摸了摸鼻子，板著脸指挥道：“想要吃鸡蛋问家里要，不许偷別人家的。” 两黄皮子乖巧的点了点头，总感觉孙传武手上好像要多点儿什么。 和老爷子聊到九点来钟，老爷子背著手出了门儿。 现在买卖都交给孙传武了，老爷子也难得清閒。 老爷子刚走不一会儿，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就进了院子，她身边还跟著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她儿子。 “传武啊，咱可有年岁儿没见了啊。” 孙传武有些发懵，但是还是笑著点头：“可不么奶，咱可有阵子不见了。” 老太太微微一愣，就知道孙传武没认出来自己。 “你这孩子，是不是不认识姨姥姥了啊？” 姨姥姥？ 老妈那边的亲戚？他怎么没印象了呢？ 老太太笑著说道：“你小子，我是你姥姥乾姊妹儿，你忘了，你小时候还上我家摘李子吃来著。” 孙传武这才想起来，这老太太他还真见过。 小时候有一年放暑假，自己去姥姥家待了一个月，她姥姥没事儿就去这老太太家玩儿，老太太就领著自己去园子里摘李子。 “哎呀，姨姥姥，你瞅瞅，这么多年不见，我还真没认出来你。” 老太太笑著说道：“老了不少吧？” 孙传武赶忙摆手：“哪啊，一点儿都不显老，我脑瓜子不好使，不记事儿。” “姨姥姥，快进屋。” 给俩人请进屋，孙传武对著姨姥姥介绍到：“姨姥，这是我媳妇儿，胡晓晓。” “晓晓啊，这是咱姨姥，这是咱舅。” 胡晓晓赶忙跟俩人打招呼：“姨姥姥好，舅舅好。” 姨姥姥笑著点头：“好孩子，哎呀，传武啊，你瞅瞅你这媳妇儿找的，贤惠还漂亮。” “前两天我还听你姥姥说呢，说你婚都订了，外孙媳妇儿那叫一个好啊，都把孩子夸出了，这么一瞅啊，我感觉你姥姥说的还太保守了。” 胡晓晓让老太太夸了个大红脸。 “姥姥舅舅，你们先坐著，我给你们整水喝去。” “孩儿啊，不用麻烦，俺俩坐会儿就走。” 胡晓晓笑著说道：“姥，这都来自己家了，连口水儿都没有那像话么，你们先聊著，我去泡茶叶水。” 姨姥姥一脸感慨：“这丫头，真好啊。” 孙传武掏出烟递给姨姥姥还有舅舅，俩人接过烟，孙传武给老太太点上，老太太盘著腿儿抽了一口。 “姥，你这是路过啊，还是有事儿啊？” 老太太轻嘆了口气：“哎，我来找你是有事儿想麻烦麻烦你。” “姥，咱有啥麻烦不麻烦的，有啥事儿你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