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美开始速通世界》 第1章 我討厌三流剧情 公历200x年4月19日。 萨尔瓦多,巴伊亚州。 夜幕笼罩下的城市,灯光闪烁,潮湿燥热。 山脚下的贫民窟里,人群隨著音乐疯狂地摇摆。 汗水从他们的额头滑落,与酒精的味道交融,隨海风飘散。 周奕蹲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听著耳畔传来的喧囂,嘆气將菸头按灭在地上。 盯著墙面上浮现的系统提示,他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怎么就穿越了呢? 真是白瞎了帐户里七位数的刀乐。 ...... 周奕,性別男,爱好女。 除了杀人之外,没什么別的特长。 过去五年,作为私人军事承包商,活跃在各大热点地区。 好不容易攒够钱,立刻买机票开润。 几个小时前,为了庆祝自己光荣退休,他特意高价找了三个有技术的东欧女人放鬆身心。 没想到,刚脱完上衣就晕过去了。 再睁眼时,人已经到了萨尔瓦多。 光著膀子,兜里分幣没有,连脚上的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走了。 检测到了周奕的分神,涂鸦墙上的图標闪烁,切换到一个有些简陋的个人面板。 【姓名:周奕】 【性別:男】 【特殊物品:无】 【世界编码:pa-39472】 【预备任务:五天內,儘可能赚取更多美元】 【备註:所获货幣需以现金形式,存放在指定提交点,祝您好运】 【预备任务已激活】 【检测到“新手”状態,是否领取奖励】 “確定领取。” 【状態更新】 【奖励即將发放:手枪(轻微磨损)】 【距离:15米...14米...13米...】 啊? 不是哥们,这么敷衍的么? 心中升起疑惑,周奕转身向后看去。 没过多久,伴隨著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狭窄的巷口挤进了三个人影。 打头的是个瘦高个。 离得挺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直衝天灵盖的怪味。 后面跟著两个醉醺醺的黑人。 穿著宽鬆背心,人字拖。 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瘦高个一把推开试图搀扶他的小黑,踉蹌地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两句,便开始解裤子。 ...... 瘦高个正对著墙根解决生理问题,忽地感觉到有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抬头一瞥,恰好对上不远处蹲在路灯下的那个亚洲人。 赤著膀子,光脚踩在地上,裤子布满污渍,像是被抢劫后丟在这儿的可怜虫。 大抵是药物作用下的亢奋和那点种族主义情节作祟,瘦高个心中忽然升起股恶意。 抖了抖傢伙事儿,他边提裤子边走到周奕身旁,用一种腔调怪异的葡语讥讽地开口: “嘿,黄皮猴子,这里是你该待的地方吗?迷路了?” 认真的么? 周奕皱眉扭头望向墙壁。 我最討厌这种三流剧情了。 【奖励已发放,请儘快提取。】 【奖励已发放,请儘快提取。】 【奖励已发放,请儘快提取。】 系统像个人工智障,还在不停的催促著。 瘦高个见自己被全程无视,顿时不高兴了,冷笑著就往裤襠里摸去。 “哑巴了?就当老子今天心情好,送你点礼物。” 俩黑人见状,更是笑嘻嘻地起鬨。 “哦,佩德罗!伟大的佩德罗!別墨跡了,给这傢伙点教训,给他点顏色瞧瞧!” 瘦高个——也就是佩德罗,听到这话更来劲了。 一把掏出手枪,猛然扬手,就对准了周奕的眉心。 “看见它了吗?现在要不要跪下来求我?” “没准我心情好,会让你死得乾脆点。” 他说话间尾音拖长,带著几分戏弄。 银色的枪身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黑人们闻言,更加激动了,脸上的兴奋和紧张混杂著。 “哈哈哈,看他发呆的样子,他怕了!一定会尿裤子的!” “快动手,快动手!別忘了这块地盘谁说了算,跟他说废话干嘛?” 出乎几人的意料,亚洲人並没有像他们设想中那样慌张求饶。 相反,他表情古怪,张嘴缓缓念出两个陌生的音节。 “sha-bi?” 佩德罗一愣。 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被周奕扣住了手腕。 一股钻心的痛楚直衝大脑。 紧接著,关节向外扭动,手枪脱手飞出。 佩德罗的嘴巴微张,眼中是尚未褪去的迷茫。 周奕没有停顿,借势上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伸手接过掉落手枪,反握在掌中。 砰! 枪柄重重砸进佩德罗的太阳穴。 骨骼被撞击的闷响声中,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膝盖一软,直直向后倒下。 双手无力低垂,竟是直接晕死过去。 之前喊得最起劲的黑人此时满脸惊惧之色,想都没想就要跑路。 “滚回来,別他妈逼我开枪。” 周奕扬声骂道,清脆的金属撞击在夜空中响起。 谁料黑人的反应更快。 在听到子弹上膛的剎那,动作熟练的扑倒在地,双手抱头。 “老大,別衝动,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周奕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动作被打断,尷尬地眨了下眼。 但转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便涌上了脑海。 毕竟,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送上门的黑帮,简直是搞钱的天赐良机。 抢劫这活儿,我熟啊。 於是,压下开枪的欲望,他衝著还僵在原地的黑人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 “马...马...科斯。” 黑人这下彻底清醒了,颤抖地开口,声音带著哭腔。 “那他呢?” “他...他叫...” “蒂亚戈!老大,我叫蒂亚戈·达·席尔瓦!” 马科斯还没来得及说完,趴在地上的蒂亚戈便抢著回答,带著几分諂媚的急切。 回应他的,却是声突如其来的枪响。 “砰!” 子弹从周奕手中的枪膛飞出,擦著脸颊而过,在耳边留下道灼热的痕跡。 蒂亚戈的半边脸被震得发麻,耳膜嗡嗡作响,皮肤开始刺痛。 两人下意识尖叫起来。 悽厉的喊声混杂在不远处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瞬间被狂欢的人群淹没。 “学会闭嘴了么,你这个婊子养的蠢货?” 周奕掐准时间再次开口,嚇得二人抖了几抖。 “很好,把枪都交出来,动作慢点。” 第2章 枪在手 正当周奕把一双破运动鞋套到脚上时,地上光著脚的男人呻吟著睁开了双眼。 周奕头也不抬地调整著鞋带,直到佩德罗的喘息声变得急促,才走过去蹲下。 隨后毫不客气地將枪口直接懟进了他的嘴里。 “我问他答,你负责辨別真假,明白么?” 周奕的声音不大,却让佩德罗瞬间清醒了过来。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连忙狼狈点头,喉咙间发出含混的呜咽。 微微勾住扳机,周奕扭头示意不远处的马科斯靠近些: “你们给谁干活?” “阿雷芒第一司令部。” “那他是什么?士兵?司机?” 马科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双手举得很高:“他是队长,埃米利奥手下的队长。” “那你们俩呢?” “我俩是...是士兵。” 周奕闻言,抽出手枪,轻轻拍了拍佩德罗的脸:“告诉我,他说的对么?” 得到肯定的答覆,便不顾男人眼中的哀求,径直站了起来。 佩德罗慌张地跪爬了几步,声音颤抖得几乎变了调: “先生,求求您,別杀我!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干点分销的活计,绝对不会找您麻烦!我可以帮您,我——” 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哀求。 佩德罗身子猛地一震,后仰著倒在地上,鲜血迅速从头部涌出,染红了地面。 面无表情的收枪,周奕抬头望向旁边的两个黑人青年。 马科斯此时已经瘫倒在地,颤抖得像筛糠,眼神涣散,仿佛隨时会晕过去。 蒂亚戈也好不到哪儿去。 被佩德罗的脑子结结实实地糊了满脸。 温热黏腻的触感和咸腥味让他胃里不住地翻涌。 然而,周奕没给他们片刻喘息。 顺手薅起跌坐在地的马科斯,举枪便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你认识埃米利奥么?” “认...认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他有钱么?” “有!他很有钱!” “多少钱?” “我不知道......很多,真的很多,在他家...钱和货。” “在哪?” “西区...西区十七號。” “很好。” 周奕稍微移开枪口,换了个语气,“你想不想活?” 马科斯忙不迭地点头,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给我带路,今晚干票大的。” “带...带路?” 马科斯愣了半晌,隨即明白了周奕的意思。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慌乱地摇头。 “不行...不行的,您不能去,我不能当叛徒,埃米利奥会杀了我,会杀了我们所有人!” “你確定?” 周奕的声音冷了下来。 挣扎半天,马科斯张著嘴,喉咙里仍是挤不出半个音节。 不再理会他,周奕將目光投向还趴在地上的蒂亚戈。 “你了解他刚才说的东西么?” “知道!知道!我全知道!” 蒂亚戈被突然点名,嚇得寒毛倒竖。 “很好。” 紧接著,扳机扣动。 “砰!” 枪声再次在巷子里炸开。 刚庆幸著逃过一劫的马科斯双目圆睁,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倒下。 蒂亚戈呆滯地瞧著尸体上滴落的液体。 胸腔像塞满了滚烫的铁块,喘不上气,眼前阵阵发黑。 可那该死的亚洲人没有半点放过他的意思。 “起来吧,带我去佩德罗家,咱们得先拿点趁手的东西。” 和顏悦色的声音落在蒂亚戈耳中却像催命的號角。 他试图挣扎著站起来,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我...我腿没力气...” 周奕盯了他两秒,在意识到自己確实把人嚇得不轻后,无奈地嘆了口气。 他伸手揪住蒂亚戈的衣领,將他半拉半拽地提了起来。 “別紧张,我不是什么变態,带路吧。” ...... 佩德罗家离得不远。 绕开还在喧闹的人群,沿著右侧第三条陡坡往左拐去,道路旁挤满了顏色各异的简易房屋。 最顶上则是一幢用红砖垒成的三层建筑。 接缝处的水泥凹凸不平,满是手工打磨的痕跡。 周奕在那用喷漆写著“pca!”的大门前站定,伸手调整了下绑在脸上的衬衫。 因为还处於零几年,这里使用的低级弹簧插销锁几乎没有任何防盗功能。 將硬塑料片塞进去滑动两下,就轻鬆地打开了门锁。 没有理会还在哆嗦的蒂亚戈,周奕率先进入屋內。 一楼面积不大,平日里兼顾著厨房、客厅和臥室的功能。 灯光昏黄,墙上掛著几口铁锅,角落里的两个煤气罐支撑著摇摇欲坠的炉灶。 旁边的小桌子上则放著两盒麵包和几瓶廉价啤酒。 再往里,是两张拼凑起来的床垫。 一个衣著清凉的削瘦女人仰面躺在旁边的地面上,眼球发红,神色迷离。 外人的突然闯入並没有让她起身,只是自顾地衝著天板嘿嘿傻笑。 周奕抬手命令蒂亚戈关上门,迈步往里走去。 没过多久,就在楼梯的夹层里找到了几把改装过的imbel md2。 这款由巴西本土製造的fal变种在黑市上流通甚广,深受帮派分子的青睞。 因其经久耐用且火力充足,常被戏称为“街头战神”。 枪管被截短,以便適应狭窄的城市巷战。 原本的木质枪托则被替换为更轻便的摺叠式金属枪托。 底部垫著两个改装过的五十发弹鼓。 除此之外,在最里面还摆了条造型怪异的管子枪。 焊接痕跡在金属部位清晰可见,粗糙得像是隨时会解体。 盯著这颇有想像力的创造,周奕嘴角抽了抽,乾脆地端起它旁边被磨掉序列號的制式步枪。 仔细地检查了枪管、枪机和膛线,在確认其均未受损后,他才满意地点头,將弹匣卡入,拉动枪机。 “咔嗒”一声,子弹上膛。 就在这时,女人沙哑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佩德罗死了么,亲爱的?” 周奕闻讯转身,发现她正用尽全力爬向自己。 形如枯槁,胸口两团本该饱满的曲线几乎完全塌陷下去。 微微皱眉,周奕举起枪,语气冰冷地警告道:“別过来。” 女人毫不理会,反而靠得更近,伸手攀向他的双腿。 周奕连忙后退两步,避开触碰,然后扬声朝不远处的蒂亚戈喊道: “过来,把她拉开。” 第3章 狠活 蒂亚戈心下一苦,还是硬著头皮走了过来,抓住女人的胳膊將她向后拖拽。 “佩德罗已经死了。”女人鬆手任由自己被拉远,却依旧仰起头,眼神执拗地盯著周奕: “不是你杀的,就是他们下的手,我不在乎。” “但是你得为我知道的那份买单。” “你的那份?” “当然,最少三万雷亚尔,否则没得商量。” 周奕微微挑眉,低头打量著这个被药物搞坏脑子的女人。 明明身形削瘦,情绪亢奋得异乎寻常。 涣散的瞳孔中带著几分狂热。 或许是仗著平日里与佩德罗的关係,在街区里向来是呼风唤雨。 见没人搭理她,语气骤然一变,竟开始用威胁的口吻对周奕放话。 “別忘了,佩德罗可是埃米利奥的人,priando do alem?o, porra!你们这群婊子养的要想过得舒坦,就得先让我舒坦——” 哈! 周奕听到这儿冷不丁地笑了,直接打断了女人的长篇大论: “知道我为什么不露脸么?” 女人愣住了。 “因为本来你不用死的,蠢货。” 话音落下,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她的额头。 紧接著扳机扣动。 一声枪响。 蒂亚戈这次学聪明了。 在子弹穿过的剎那,向侧面偏头,躲开了飞溅到脸上的血液。 但即便如此,看到软倒在地的女尸,他的脸还是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 周奕无耐地嘆气,隨意地在床垫上坐下。 想当好人怎么这么难呢。 挥手示意蒂亚戈凑近,他摸索半天,终於从杂物堆里翻出一支笔和半拉烟盒。 將东西扔给蒂亚戈后,周奕点菸深吸了一口: “来,你先把埃米利奥家的房间分布画出来,记不全也没事。” “对了,他家有威力更大的东西么?” “没有?” “那氧化铝双氧水丙酮之类的呢?” “也没有?” “行吧,至少那边的两个煤气罐是满的对吧?” ...... |凌晨 04:12| 马雷贫民窟的夜晚依然喧囂。 狭窄巷子里迴荡著狗吠和远处狂欢的音乐。 埃米利奥的別墅建在半山腰上,涂著白漆的墙壁在明亮路灯的照耀下显得刺眼。 院子里停著两辆盖著油布的本田皮卡,旁边是几堆隨意堆放的二手家具。 两名守卫懒散地靠在墙边,手中的衝锋鎗垂在膝盖旁。 其中一人磨蹭半天,刚点上烟,却忽地皱眉,指了指不远处停著的破旧轿车。 “保罗,那车怎么回事?” “什么车?” “那辆黑车,什么时候开上来的?” 名叫保罗的男人眯著眼睛分辨半晌,忽地放鬆下来笑著答道: “你太紧张了伙计,那是佩德罗的车,估计他人又去哪个窑子里乱搞了。” “佩德罗?可是埃米利奥不是前两天才——” 话还没说完,车上传来滴滴两声,隨即火光吞没了整个街道。 “轰——!” 一声巨响划破了夜空。 轿车瞬间被撕裂成数块,金属片和碎玻璃四处激射 巨大的衝击波將铁门震飞。 两名守卫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掀翻在地。 先前抽菸男人的头部被碎片贯穿,当场毙命。 而保罗则惨叫著抱著腿翻滚,鲜血从被撕裂的大腿处汩汩流出。 紧接著,他听到了脚步声。 眼前模糊成一片,保罗试图挣扎著抬头,却看到个蒙面男人从阴影中走出。 他见男人垂下手中的步枪,火光从枪口闪过。 片刻后,世界归於死寂。 周奕没有停顿,身体微微前倾,以小步快进方式推进院落,与墙壁保持半米距离。 视线掠过二楼的阳台时,发现那里站著个有些懵逼的哨兵。 十几秒前的爆炸声吵醒了他,此时正探出身子,试图看清外面的动静。 周奕稳住步伐,顺势半蹲,肩膀锁紧,准星在呼吸间稳定地锁定目標的头部。 手指轻扣扳机。 “砰。” 子弹精准穿透哨兵的头颅。 男人的身体仰倒,手中的枪滑落,在撞击地面时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 周奕没有停留。 確认阳台和周围环境再无威胁后,他调整呼吸,一脚踹开別墅大门。 客厅里昏暗无光,空气中瀰漫著某种物质燃烧后的刺鼻气味。 中央的桌子上散乱著几叠现金和衝锋鎗。 旁边瘫著五个还在上头的青年,神情恍惚,显然先前的爆炸並没有让他们清醒。 周奕扫视一圈后,便抬枪迅速点射。 |凌晨 04:13| 楼上终於传来慌乱的动静。 琐碎的脚步声伴隨著低声的咒骂,其中还夹杂著椅子被撞翻的声音。 周奕加快了脚步,生怕钱袋子跑了。 毕竟按照蒂亚戈的描述,別墅里的暗道不算少。 轻踩著楼梯逐步向上,他將枪口微微抬起,紧贴肩膀,做射击准备。 就在接近尽头时,一个拎著霰弹枪的青年正从走廊转角处衝出来,满脸慌张。 视线相撞,那人愣了半秒,没料到有人摸了上来。 然而,还未来得及反应,子弹已然飞至。 血绽开,青年踉蹌后退半步,隨即无力倒在墙角。 周奕没有停下,继续往里推进。 二楼走廊的左侧是片连廊,透过铁艺护栏能看到院子的火光还在摇曳。 右手边第一间房的门紧闭,但门缝下透出的隱隱光亮还是暴露了隱藏者的行踪。 周奕瞄准铰链的位置,隨著几声枪响,抬腿就踹。 木门在巨大力道中倒下,砸在藏在后面的两人身上。 对方被猝不及防地压在地上,发出几声闷哼。 而周奕抓住剎那的空隙,侧身抬枪,两个短点射,两梭子子弹透过门板直接击毙敌人。 周奕见底下彻底没了动静,半蹲著用枪托將门板掀开,借著头顶的灯光低头检查尸体。 妈的,脸上没有纹身。 不是埃米利奥。 低声骂了句,周奕迅速起身,在检查完剩下几间房和室外泳池后,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那里是通向三层的楼梯,被厚重的大门挡住,从里面上了锁。 |凌晨 04:15| 周奕调整了下面罩的位置,弯腰捡起掉落的霰弹枪,对准锁舌嵌入的门框,扣动扳机。 砰! 沉闷的枪声在狭窄的走廊內迴荡。 第4章 鸟为食亡 周奕侧身贴回墙角,身体紧贴著死角保持最低暴露度。 房间內至少两人。 火力掩护间毫无停顿,配合嫻熟,显然受过系统性训练。 暂时寻不到突破口,周奕解开背上书包的扣带,从中取出一颗被涂黑的圆柱形物体。 虽然模样算不上標准进攻型手雷,但足够嚇到毫无心理准备的敌人。 抬手將其扔了进去,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声从房间內响起。 “手雷!” 房间里有人立刻高喊,房间里的射击立刻停止。 周奕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瞬间切入房间,举枪瞄准。 房间是间风格浮夸的办公室,完全不同於楼下的热带风格。 宽敞的房间里铺著厚厚的地毯,冷气十足,带来丝乾燥寒意。 巨大的实木办公桌横在房间中央,左侧靠墙是台半开的金属柜,备用弹匣杂乱堆在其中。 方才喊出警告的男人刚从地上爬起,来试图还击。 然而,他显然没料到周奕已经抵达近身,两人几乎撞了个满怀。 周奕同样心中一惊,再想回撤已然太晚。 瞥见男人腰间的军刀,他果断扔掉霰弹枪,俯身一探,將刀从掛扣中拔出。 藉助膝盖微屈的下沉力,双手交握军刀,自下而上將刀尖推入敌人的下顎。 “噗!” 刀刃穿透颅骨的闷响盖过了男人的喘息声,手中步枪落地。 电光火石之间,第二名敌人也从桌子后探头出来。 谁成想正好撞见两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抱在一起。 枪口抬高又压低,他犹豫著没有开火。 而周奕早就趁著这片刻的迟疑,趴倒在掩体后。 右手熟练地拉开尸体胸掛上的手雷,拔掉保险掛绳,手腕用力朝桌后的方向拋了过去。 “轰!” 爆炸声隨即而至,厚重的实木桌被掀翻,直接將桌后的敌人撞向墙壁。 他的身体无力地抽搐了几下,隨后彻底瘫倒。 |凌晨 04:16| 周奕等了几秒重新站起身,捡起步枪背到身后。 屋內静得出奇,除了倒在地上的尸体,没有第三个人的踪跡。 埃米利奥似乎早就跑了。 不对。 肯定是哪儿有遗漏。 从装备和位置判断,这俩死人大概率是保鏢。 没有理由的躲在屋里,任由僱主乱跑。 周奕屏气凝神,站在办公室中央仔细观察。 果然,没过一会儿,阵阵细微的摩擦声从左侧墙壁方向传来。 悄然靠近那里,周奕发觉角落里金属柜子的位置不太对劲。 轻轻敲了下背板,声音空洞,显然藏著什么。 察觉到异常,周奕乾脆用力推动。 半人多高的柜子向侧面轻鬆滑开,露出个隱蔽的密室入口。 里面的空间不大,也就四五个平方。 一个光头的男人正蹲在中央,手忙脚乱地输入著密码。 在听到外面发出的动静时,他猛地回头,恰好与弯腰进入的周奕四目相对。 男人反应迅速,立刻摸向腰间的手枪。 谁料周奕更快。 两步上前,一把將枪口懟在了他的脑门上。 男人停了下来,双膝跪在地上,汗水沿著他光滑的头皮滚落。 脸上的蝎尾纹身因为肌肉的抖动显得格外狰狞。 “双手背后,趴在地上。” 纠结半天,男人最终满脸不甘地趴下,將手背到身后。 周奕也不再废话,从兜里掏出根塑料扎带,利落地將他捆了起来。 “伙计,我们可以商量,价钱好说,是谁让你来的?卡洛斯?阿图尔——啊!” 男人话音未落,就被拽著领子拖出了密室,用力砸进了墙角。 “听著埃米利奥,”周奕缓缓蹲下,平静地开口:“我今晚赶时间,所以没有时间和你废话。” “不...不...我们可以沟通...伙计...” 埃米利奥的声音颤抖,却还在试著挽回些主动权:“我们之间没有仇恨...我...我可以付出一切...” 然而,在周奕冰冷的注视下,音量逐渐减小,最后竟是乾脆闭上了嘴。 “很好,你现在学会了尊重我,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会变得简单。” “...” “钱都藏哪儿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在给博科工作。” 周奕没说话,抬手就是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打得他鼻血横流。 “我真的不知道。” 啪! “我没有钱。” 啪! “我...” 啪! “你...” 啪! “他妈的...” 啪! “艹!“ 啪! “...” 啪! “別打了!別打了!我说我说!” 周奕终於停下了动作。 “在我身上,在我身上,都在我身上!” 埃米利奥喘著粗气低声吼道,脸颊通红,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闻言,周奕在衣服里仔细摸索半天,最终掏出了几十沓绿色钞票。 快速清点一遍,將钱塞进书包,他又毫不留情地甩了埃米利奥两巴掌。 “总共二十四万美金,你他妈跟我开玩笑呢?” “不...不...还有...还有我没来得及带走的,都是雷亚尔,七十万,在地板下的暗格里,我没有骗你。” 周奕顺著男人的目光走到金属柜子原先所在的位置,手掌轻轻按了按地板。 “咔噠” 地板瞬间弹开,七十綑扎得整齐的散钞映入眼帘。 七十万。 周奕略显失望。 太少了。 这么穷也敢自称黑帮? 想了想,他还是將几公斤重的钞票拎起,重新回到埃米利奥身边。 这次,不顾男人祈求的眼神,周奕从兜里掏出个黑色塑胶袋,乾脆地套在他的头上。 “呜……呜呜!” 才过了几秒,埃米利奥就开始扭动著肥硕的身躯,试图挣脱那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但周奕的手却愈发收紧,直到待够两分钟后,才將塑胶袋取下。 埃米利奥剧烈咳嗽著,大口喘息,额头满是冷汗,整个人几乎快晕死过去。 “还有呢?”周奕站起身俯视著他,“我的耐心有限,下次是五分钟。” “没有了!没有了!”埃米利奥连声哀嚎,“我只是负责给博科散货的,钱都在他手里!真的没有了!” 见周奕依然盯著他,没有半点放鬆的跡象。 埃米利奥急忙补充道: “我的...银行卡里还有钱!很多!洗乾净的!” 周奕露出个嘲讽的笑,再次举起手里的塑胶袋:“我要的是实物,明白吗?” 埃米利奥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自知是熬不过去,为了少受折磨,索性眼一闭心一横,快速地交代: “地下室里还有二百四十公斤的哥伦比亚货,最高纯度,昨天刚到。 “还有博科放在我这儿的女人...和男人,全是精挑细选的,专门用来招待他的朋友...现在...现在就有两个经理在楼下。” 他声音发颤,试图寻找最后一丝求生的机会: “最好的货色和最懂事的人...都是你的!放了我吧,放了我!我马上离开这里,今晚就走,再也不回来...” |凌晨 04:22| 砰的一声。 屋子恢復了死寂。 第5章 索多玛 地下室的位置很隱蔽,入口处藏在厨房的角落里,被不少清洁杂物覆盖。 周奕拎著两桶汽油,站在阴影里,错愕地望著底下的景象。 那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昏暗的灯光笼罩著巨大的地下空间,红色和紫色的灯光交错闪烁,妖异迷离。 大厅中央的天鹅绒沙发上,赤裸的男男女女相互缠绕著,肌肤贴合间泛著汗光。 空气中瀰漫著刺鼻的香水味与酒精气息,夹杂著药物在锡纸上燃烧的微甜化学味道。 这里的隔音效果极佳。 即使上面闹的翻天覆地,底下淫乱的人们却没有被影响,更没有注意到悄然逼近的危险。 仔细研究半天,周奕感觉自己快长针眼了,於是乾脆从兜里掏出手枪,对著天板连开三枪。 枪声如雷霆般炸响。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还保持著些许清醒的男女尖叫著,四散逃窜,又被周奕的厉喝制止: “全都给我趴下,双手背后!” 人群在经歷短暂的慌乱后纷纷照做,只留几个彻底失去理智的人还在沙发上抽动。 周奕缓步走向大厅中央,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 “谁是博科的经理?” 所有人都低著头。 沉默不语。 “谁是博科的经理?” 回应他的依旧是寂静。 周奕也不恼,隨手抓起离得最近的女人,將她拖行到眾人面前。 女人尖叫著挣扎,双腿在地上胡乱蹬踹。 然而,在被冰冷的枪口抵住额头时,还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问最后一遍,谁是博科的经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妓女,我只是个妓女!” 女人闭上眼,嘴上不停地重复著。 没有耐心再等待,周奕冷笑著將她按得半跪在地,面向瑟缩的人们。 被枪口抵住太阳穴,冰凉的触感让她止不住地哆嗦。 “我数三个数,指出来。” “一。” 女人疯狂地摇头,泪水不断滑落,但喉咙像被死死掐住般,硬是挤不出半个音节。 “二。” 周奕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稍微用力,轻微的响动让她感到阵阵眩晕。 终於,在即將喊出“三”的剎那,女人彻底崩溃了。 “等!等一下!” 她的声音嘶哑而急促,“那边!那两个男的!” 话音落下,女人颤抖著抬起右手,指向趴在角落里的二人:“是他们!就是他们!” 周奕抬头,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两个戴著银色面具的男人,正蜷缩地靠在沙发边。 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周奕也不再为难女人,鬆手冲眾人警告: “接下来,所有不想死的,捂住耳朵。” 贴在墙边的是个胖子,至少两百来斤,绑在脑后的银色面具勉强遮住了小半张脸。 胖子显然还在上头,看到接近的周奕也並无惧色,反而晃晃悠悠地想站起来。 周奕听著他含糊不清的嘟囔,平静地问道:“你现在清醒吗?” 那人晃著脑袋嘿嘿一笑,不做回答。 周奕也不惯著他。 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立刻开枪將他送走。 第二人在察觉周奕的狠辣后,脸皮猛地抽动,却不得不直面调转的枪口。 咽了咽口水,他终究壮著胆子开口: “兄弟,我们可以谈谈,我愿——” 话音未落,就变成了惨叫。 鲜血迅速染红了地板 男人捂著被子弹击穿的膝盖,痛得直打滚,还是不断地喊著求饶的话语。 周奕不为所动:“你的卖命钱在哪儿?” 虽然疼得直抽气,男人还在试图顾左右而言他:“我...我只是个小人物...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什么经理...我不知道...” 听著这没有营养的废话,周奕没有多说,抬手又是一枪打在他的大腿上: “你还有三分钟,在你血流尽而死之前,说出我想知道的东西。” 男人的脸色惨白,汗水混著泪水滚落。 他挣扎著喘息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颤声道: “我有个私人仓库,就在伊尔赫乌斯港口那片废弃的货柜,编號27,密码...密码是jre29ma...求你...不...求您救我...”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周奕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趴在地毯上的人群在接连枪响后,几近晕厥,呼吸急促得像濒死的动物。 周奕倒是没打算將这他们赶尽杀绝。 毕竟,自己不是个特別崇尚暴力的人。 但是为避免漏掉任何重要的情报,他决定最后再试一次。 示意眾人把蒙在耳朵上的双手放下,周奕沉声问道:“你们谁能提供情报?” 没人回答。 只有压抑的啜泣声在空气中迴荡。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周奕打算离开的时候,脚下突然传来道细弱的声音: “先生,等等,我...我有情报!” 周奕闻言低头,发现说话的是个脸色苍白、几近赤裸的年轻男人。 “埃米利奥在这里塞了二百四十公斤的货,就在那边的沙发里。” 见周奕没有反应,他硬著头皮解释道: “这批货的来路不一样,不是从南边来的,而是...是几个跟博科走得很近的人提供的。” 男人咬了咬牙,声音越发颤抖:“我...我曾经被叫去服...务他们...他们...我认出为首的叫罗查,是警局的上校...” 周奕听到这里,挥手打断了他的讲述。 无非是个经典的警匪勾结,毫无新意。 如此看来,这帮人確实没有更多高价值信息。 不愿意继续拖延,周奕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裹满电工胶布的金属保温杯扔在房间中央。 又紧接著拧开汽油桶,泼洒在年轻男人指出的毒品藏匿处。 刺鼻的气味迅速散开,有隱隱不安在人群中蔓延。 周奕见状,也不阻拦,只是冷冷警告道:“等我走后,你们有六十秒逃离的时间。”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背影逐渐隱没在黑暗楼梯的尽头。 短暂的静默后,压抑到极点的恐惧像炸裂的气球瞬间爆发。 蜷缩在地上的人们如获新生般,疯了似的往出口扑去。 尖叫、推搡、脚步杂乱成一片。 紧接著, 轰——! 巨大的火焰吞噬了整个地下空间,连带著其中埋藏的罪恶一併化作灰烬。 第6章 黑吃黑吃黑 “各位观眾,早上好,欢迎收看globalnews带来的特別新闻报导。” “十三日凌晨,位於萨尔瓦多西区的一处別墅內发生了两起爆炸,已经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引发了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 “初步调查显示,两起事件均涉及简易爆炸装置,已导致超过四十五人死亡,其中包括多名疑似黑帮成员。 “现场还发现了大量非法物品,包括自动武器和其他违禁物资。” “目前,警方尚未披露更具体的调查细节。” “以下是州长发表的紧急声明。” “首先,我想向所有——” “咔噠”一声,电视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奕把遥控器隨手扔到桌上,瘫回到了凳子里。 好嘛,拿我当平帐的。 明明总共才杀了十六个人。 用力抠著手指上残留的强力胶水,他扭头看向站姿侷促的蒂亚戈,隨口安慰道: “好小子別害怕,跟我混才有前途。” 蒂亚戈闻言,挤出个尷尬的笑容,手不自觉地抓了抓头髮。 他心里乱得很,不知道该用什么態度面对眼前这个自称“约翰”的男人。 昨天行动前,当约翰强硬地把他捆在自家柱子上时,蒂亚戈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谁成想,男人回来以后,不但没杀他,还隨手扔出了两万雷亚尔的报酬。 两万啊! 要知道,他通常在埃米利奥那儿累死累活,月薪最多三千块。 然而,惊喜之余,蒂亚戈却是感到更加不安。 倒不是因为警方的追查,而是紧张博科的报復。 一旦约翰被抓,自己必然会连带著生不如死。 更別提,他也不確定男人会不会在利用完自己后,直接把他干掉。 毕竟,这人杀人时毫无心理负担,行事作风简直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周奕懒得理会蒂亚戈的那点纠结的小心思。 预备任务还有四天结束。 昨天干掉的那个经理,仓库里藏了不少现金,少说有三百万。 他也是搬了好几趟,才把东西全部弄到巷子里。 在心中召唤系统,周奕眼前的墙壁上浮现出任务进度提示。 【任务简述:五天內,儘可能赚取更多美元】 【当前进度:335 0400美金】 【倒计时:95:13:47】 时间充裕,还能再整点。 低头想了想,周奕又有了主意,將视线投到蒂亚戈身上: “博科最大的竞爭者是谁?” “啊...嗯?” 蒂亚戈一时间没回过神,愣了半晌。 “要干活了,態度端正点,博科最大的竞爭者是谁?” 周奕的语气重了几分。 这次,蒂亚戈反应过来了,思索片刻,语速飞快地报出一串名字: “塞尔吉奥、洛佩斯,卡多索......还有法比奥,他最近刚和博科因为伊维萨区的分配干了一仗,死了不少人。” “法比奥?” 周奕挑眉,用力將粘住指纹的最后一块胶水扯了下来:“他手底下有没有最近冒头的红人?那种野心勃勃、敢拼敢干的傢伙。” “据我所知,拉蒙算一个。”蒂亚戈说完,又犹豫著补充: “您在西区闹出的动静不小,他警惕心很强,肯定会增加身边的安保,到时候没那么容易下手。” 周奕不以为意地摆手: “无所谓,让他出来就行。你有路子能搭上拉蒙么?” “...” 蒂亚戈费劲地想了半天,最终不確定地说到: “我有个远房的表弟好像在拉蒙手下当差。不过,上次听到他的消息已经是两年前了,我也不知道他还活著没有。” “先去试试,”周奕耸了耸肩,“拿六十万雷亚尔当介绍费给他,就说我是埃米利奥案的凶手,要找拉蒙谈笔大生意。” ...... “大生意!?” 拉蒙有点发懵。 他確实听说埃米利奥那伙子人在前两天被杀了个乾净。 连带著整个萨尔瓦多市都进入了紧急状態。 可他是万万没想到,凶手团伙后脚就敢找上他来交易。 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下意识就要打电话给法比奥匯报,但念头转动间,拉蒙又缩回了伸出去的手。 不。 或许还有更好的方案。 他心里清楚,自己刚上位不久,根基尚不稳,手头资金短缺,想巩固地盘、拉拢人心,就需要大笔的钱。 如果把这事上报给法比奥,那油水可半点都落不到他这儿。 “他们手里有多少东西?” 拉蒙沉声问道。 “两吨顶级哥伦比亚货。” “咳咳咳咳咳!” 拉蒙爆发出了阵动静极大的咳嗽,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两吨?你確定?埃米利奥那个拉皮条的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手笔?” “他们说,恰好在他那儿逮著两个经理,手里存货总共这么多。” 听著手下的匯报,拉蒙用力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接下来的话,让他仅存的理智再次几近瓦解。 “老板,要是全部吞下来,走咱们的渠道往北送,至少三千万美金的利润。” “三千万...三千万...三千万” 拉蒙喃喃地重复著这个天文数字,巨大的利益让他难以呼吸。 然而,心动之余,他仍然在衡量。 这伙人来路不明,没准会坑他。 不如直接交给法比奥处理,自己还能得个好名声。 手下看出他的退缩,凑过来压低声音劝道: “老板,不如多带些人,提前预备著。无论他们手里真有多少货,对您来说都是零成本的买卖。黑吃黑,稳赚不赔。” “交易地点定了么?” “那边说,要在西区395號。” 拉蒙在听到交易地点时,眉头又紧皱了起来: “西区,博科的地盘?你確定不是钓鱼的?” 手下这时从怀里掏出本笔记: “老板,这是他们拿来的东西——埃米利奥的交易记录,用暗语写的。我读了个大概,日期最早能追溯到两年前,其中几笔大的和咱们掌握的情报一致。” 结果东西翻了几页,拉蒙越看越心惊,笔记本上的內容確实有模有样,让他信了七八分。 终於不再犹豫,他咬牙发狠决定赌一把: “还有外人知道这事儿么?” “就一个中间人,是您手下的士兵。” 拉蒙冷笑了两声,抬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告诉他这笔交易我接了。之后找个信得过的人做了他,越快越好,別走漏了风声。” 第7章 惊喜 窗外微弱的路灯,將远处建筑的轮廓勾勒得朦朧。 拉蒙站在那扇被烟燻得发黑的窗边,盯著巷子里那个前来交易的男人。 步伐沉稳,肩膀上背著枪,看不清长相。 “只有他?”拉蒙皱起眉头。 “老板,很抱歉,中间人也不確定他们总共有几人。”手下低声答道。 抬头將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拉蒙冷笑著转身坐在房间正中央的椅子上。 周围的六个亲信则警惕地注视著门口,手指搭在步枪保险上。 咚!咚!咚! 三声敲门后,蒙面的男人走了进来。 约莫一米八几的身高,穿著件宽鬆的黑色夹克,看上去並不算魁梧。 “武器,解下来。” 站在门口的守卫伸手拦住他,语气里带著几分威胁。 男人却出奇地配合。 一言不发地摘下肩上的步枪,又从腰间抽出手枪,哐啷两声扔在旁边的矮桌上。 “还有吗?” 拉蒙用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只有这些。” 男人嗓音沙哑,站得隨意,双手自然垂在两侧,似乎对屋里刻意营造的压迫感毫不在意。 “那就请吧。” 拉蒙指了指他面前的凳子。 男人没有客气,刚一落座就开门见山地报价:“两吨货,三千万。” 拉蒙愣了半晌,隨即大笑出声:“现实点,朋友。” “抱歉,弟兄们总要吃饭。” 闻言,拉蒙收起笑容,眯著眼睛打量男人半天,这才慢悠悠地问道:“你们总共几个人?” “抱歉,这不在交易的范畴里。” 男人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拉蒙德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思索片刻,还是耐著性子开口道:“三百万美金,现钞,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 “不可能,太低了。我们冒了极大风险干活,都在指望著这笔钱退休养老。” 拉蒙嗤笑一声。 “恕我直言,这两吨的货早就把你们变成待宰的肥羊。” “整个城市,乃至整个州,除了我,没人愿意和你们诚心交易。” “更何况,要是这件事被匯报给法比奥,哈,等待你们的,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两千五百万,这是我的底线。” “四百万,今天可以立刻交易。” “...” 男人沉默几秒,放弃了报价:“我要先验钞。” 听到这话,拉蒙的嘴角勾起个意味深长的笑。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从墙边拿过一个黑色金属箱,放在桌上。 “想看钱是吧?行啊。” 话音落下,箱盖隨之被掀开。 里面空荡荡的。 只有一把黑色的格洛克17和一支顏色发黄的注射器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就是我的价格。” 哗啦几声,房间里的六人迅速举枪瞄准。 拉蒙得意地拿起手枪,稳稳地瞄准男人的头,神態中带著胜券在握的从容: “现在,你有两个选项:痛快地告诉我藏货地点,或者被打得半死,然后在吐真剂的作用下告诉我藏货地点。”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温馨提示,第二种会很痛苦,痛到你寧愿趴在我脚下祈祷,请求上帝能儘快结束你可悲的生命。” 周奕听著他装逼的宣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妈的,咱俩计划到一块去了。 都打算空手套白狼。 还好我早做打算。 今天必须让你飞起来。 拉蒙见男人仍坐在椅子上,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求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再也按捺不住,他此刻乾脆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命令道:“给我抱头跪下!立刻!” 周奕深深地看了他几眼,隨后从凳子上起身,双手抱头。 “你去搜身,然后把他绑上。”拉蒙扭头吩咐著手下,隨后重新坐回椅子上。 “是,老板。” 手下得令,快步走上前,蹲下便开始检查。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周奕的胸口时,动作突然僵住了。 额头上渗出冷汗。 拉蒙耐著性子等了许久仍不见动静,烦躁愈发加重: “怎么了?回答我!” 手下深吸口气,哑著嗓子答道:“老板,他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说话间,拉蒙眉头紧锁,不安如潮水般涌来。 然而,手下没有再多解释,而是咬了咬牙,猛地扯开了周奕的衬衫。 男人的上半身绑著件造型奇特的背心,金属导线连接著手工焊接的简陋装置。 欣赏著周遭眾人凝重的表情,周奕终於笑了出来。 “surprise motherf*cker” 瞬间,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拉蒙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双腿微屈,屁股撅著。 震惊中夹杂著些许恐惧,他的脸色逐渐涨红,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杰作,周奕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语气轻鬆: “大傢伙別紧张,这可是个好东西,和我的心臟连著,要是波动频率一大,咱们就能一起升天,不对,下地狱。” 咕咚。 不知道是谁咽了口唾沫。 房间里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几名手下交换了一个眼色,不安地在周奕和拉蒙之间扫视,握著枪的手开始颤抖。 拉蒙感受著变化,心中涌起的恐惧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將他撕裂: “別他妈信!都是假的,假的!他就是个骗子,不是疯子!怎么会要钱不要命?” “假的?”周奕说著,摊开双手:“如果是假的,你儘管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 拉蒙的声音陡然提高,似是在著掩盖自己的心虚:“杀了他!杀了他!我命令你们立刻杀了他!” 手下们在连串愤怒的催促下,犹豫地举枪瞄准,手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快他妈开枪!一切就结束了!动手啊,动手!我命令你们!” 拉蒙低吼著催促,脸上的肌肉扭曲。 周奕冷冷地看著这一切,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他向前迈了两步,在眾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伸手抓住了拉蒙手中的格洛克,毫不犹豫地將冰冷的枪口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別为难他们了,”周奕的神色中毫无畏惧,“你来开枪,就现在。” 第8章 一千五百万 在周奕的挑衅下,拉蒙的额头青筋暴起,手指微微收紧。 “来,杀了我!”周奕厉声呵斥著,声音像记重锤,狠狠砸在他那脆弱的神经上,“开枪!快他妈开枪!” 拉蒙的嘴唇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冷汗顺著鬢角滑落,呼吸急促,带著胸口剧烈起伏。 终於,在极大的心理压力下,他崩溃般地闭上眼,手指一松,手枪被轻而易举地夺了过去。 拇指摩挲著击锤凹槽,周奕衝著房间里的眾人宽慰道:“把枪都放下,没必要搞得大傢伙儿都紧张。” 手下们闻言,纷纷看向拉蒙,等待他的指示。 拉蒙咬著牙,脸上青白交错。 片刻后,屈辱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放下枪,都放下枪。” 隨著短暂的静默,几人陆续解除了武装。 倒是先前拦住周奕的那位,脸上依旧写满了不服,似乎还想再赌上一把。 但最终还是败在了拉蒙那警告的目光中。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周奕笑了笑:“有这么忠诚的手下,確实了不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 拉蒙的声音沙哑。 “伙计,我是个讲信用的生意人。” 周奕淡定走到拉蒙背后,將手枪抵在他的腰间,“你欠了我不少钱,总得想个办法还上吧。” 话音落下,手臂微微用力,逼得拉蒙不由自主地身体前倾:“现在,闭上眼,跟我走。” 在枪口的胁迫下,拉蒙艰难地向门口挪去。 眾人看著这幕,神色紧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之前不信邪的男人突然动了,猛地从举枪,拉开保险,对准周奕的后背。 “放开老板!”他的声音带著恐惧,但手指已经搭上了扳机。 “很好。”周奕仿佛早有预料,头也没回:“继续这样,我保证你们老板会比我先死。” 拉蒙的身体一僵,连忙转头,厉声喝道:“马特乌斯,住手!你想害死我吗?” 马特乌斯咬紧牙关,指节发白,手腕却止不住地颤抖。 “听命行事,放下枪!”拉蒙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我不会有事,照我说的做!” 僵持片刻,马特乌斯终於將手中的枪摔到地上,眼神凶狠,死死盯著周奕。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忠心耿耿,很好。我就喜欢这种场面,”周奕满意地笑著,再次將枪口向前顶了顶:“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听著他话语中的暗示,拉蒙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妥协道:“无论这些先生们待会要什么,儘管给。还有,帮我瞒住法比奥。” 街边,蒂亚戈戴著个奥特曼的面具,靠在辆破旧摩托车上。 见周奕带著人下楼,迅速翻身上车,神態中透著几分兴奋:“终於出来了?” “准备撤退。” 周奕言简意賅地命令道,隨即一把將拉蒙压到摩托车中间,用黑塑胶袋蒙住了他的双眼。 蒂亚戈闻言不再废话,將油门拧到底,三人飞也似的离开现场。 特意乱绕了个圈子避开路上少得可怜的监控,他带著二人来到了先前选好的城郊废弃房屋前。 铁门嘎吱一声打开,里面瀰漫著腐朽的潮湿气味。 拉蒙被粗暴地拖下车,推搡著进入房间,紧接著便被绑在客厅里锈跡斑斑的椅子上。 黑暗中,他听见周奕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做好准备,你的赎金將会是很高。” “一千五百万美金?!” 马特乌斯差点没绷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对著电话骂出声。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这根本不现实,没有人能在三小时內凑到那么多现金。” 那头的態度很坚决。 撂下句不行就没得商量便掛断了电话。 马特乌斯暴躁地捶了下桌子,转头吩咐坐在一旁的亲信:“去把中间人给我找来。” “可是,头儿...” 亲信喉结滚动,尷尬地开口:“传完话那晚,老板就派人把他解决了,现在尸体多半已经在海里泡著。” “他妈的。” 马特乌斯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 憋了半天,最终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 ...... 周奕並不在意马特乌斯会耍什么招。 系统判定完成度,根本不需要本人操作。 所以,无论是谁把钱放进巷子,都会被算在自己的任务里。 將面罩和身上的外套扔进院子里的火堆,周奕紧接著小心地解下绑在身上的背心。 博科的经理倒是个妙人,往货柜里塞了不少好东西。 种类之齐全足够手搓一个简陋的中东特產,把没见过世面的本地黑帮糊弄过去。 拎著东西重新进屋,蒂亚戈正谨慎地盯著被摘掉眼罩的拉蒙,生怕他突然暴起逃跑。 这完全是多虑了。 拉蒙此刻丝毫不敢睁眼,生怕看见劫匪的真容就活不成了。 只能嘴唇颤抖地念著求饶的话语。 周奕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隨口宽慰两句,便蹲在地上开始处理引爆装置。 … 周奕这里百无聊赖的等著收钱,马特乌斯那边简直快忙疯了。 不仅要提防著手下捲款跑路,还得带人潜入pva的实控区。 “草他妈的,真晦气,怎么有两具尸体躺在这儿。” 朝著佩德罗的尸体上啐了口痰,马特乌斯皱眉示意队伍散开占据周围的隱蔽点。 “都给我打起精神,待会行动儘量隱蔽,別打草惊蛇让他们伤了老板。” 在所有人都进入位置后,他也转身爬上了屋顶,蹲在几片破铁皮拼成的偽装墙后观察。 十几分钟后,巷子口传来微弱的引擎声。 一辆灰扑扑的麵包车缓缓停下,后门被拉开,两个黑人开始往外搬运现金。 拳头下意识地攥紧又鬆开,马特乌斯呼吸微微急促。 那里面只有六百万是真的,剩下的全是废纸。 他在心中暗自祈祷,能將劫匪糊弄过去。 这么大一笔钱,对方肯定会派自己人来取。 只要他们露面,跟踪下去,藏身点就能暴露。 到那时,主动权会回到自己手里。 第9章 愿望 马特乌斯蹲在屋顶上,透过夜视仪警惕地观察著环境。 视野里一片死寂,只有昏暗的路灯將堆在地上的口袋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围分散著五六个好手,隱匿在暗处,隨时等候著劫匪现身。 时间逐渐过去,却始终不见任何动静。 摸了摸下巴,他心底的自信开始动摇。 这是发现我了? 不应该啊。 难不成他们改主意了? 可是也没打电话说明啊。 马特乌斯的脑子飞速运转,心头隱隱升起一丝烦躁。 又等了几分钟,额角沁出薄汗,他最终按捺不住,將手枪塞回裤腰里,翻身跳下屋顶。 比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按兵不动,马特乌斯快步走到巷子外,叉著腰环顾四周。 月光洒在山坡上,气候闷热得让人窒息。 远处传来躁动的音乐声,夜晚看起来平静得过头了。 一切似乎都正常。 不,过於正常了。 马特乌斯强压下胸口涌起的异样感,扭头回到装著钱的黑色塑胶袋旁。 它们静静地堆在角落里,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跡。 海风拂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嗯? 沙沙的声响? 不对! 他终於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装满两百多斤钞票的袋子怎么可能被风吹动? 他妈的。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马特乌斯感到阵阵眩晕,蹲下身双手颤抖地解开了系在上面的死结。 ...... 火堆在黑夜中窜得越来越高,映得周奕的脸忽明忽暗。 忽然,那烈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著,在半空中翻滚旋转,最终变成燃烧的文字: 【任务:五天內,儘可能赚取更多美元】 【计时结束】 【即將进入结算】 【...】 【详情分析】 【当前收入:9350400美元】 【基础奖励:解锁以下选项,三选一】 【1.信用卡:五十万额度,全位面通用,每次进入新世界后刷新】 【2.tac-50狙击步枪:29英寸重型自由浮动枪管,配备5发m8穿甲燃烧弹,搭载nightforce nxs 8-32x56光学瞄准镜】 【3.pulse-gx2高能电磁脉衝手雷:採用高密度超级电容储能技术与磁通压缩触发器,能够瞬间摧毁1000米范围內所有非屏蔽电子设备,激活后开启定时自毁程序】 【检测到“优秀”完成度,触发奖励机制】 【规则更新:可解锁所有选项】 【已发放至“特殊物品”栏】 【正式任务激活倒计时:00:14:58】 周奕看了眼开始倒计时的界面,转身走回屋里。 “別动。”他隨口对蒂亚戈命令道。 说完,便直接抬手对准拉蒙的额头,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 拉蒙瘫倒在椅子上,鲜血沿著地板蜿蜒流淌。 蒂亚戈整个人猛地一抖,面色煞白。 偷偷瞟了眼周奕,却正好撞上男人投过来的视线。 那种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他心跳如鼓,几乎喘不过气来。 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蒂亚戈几乎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所幸,解脱来的很快。 “砰!”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穿过蒂亚戈的眉心。 “扑通!” 尸体落地。 ...... 周奕溜达著出了房间,推上摩托车走了一段距离,直到远远瞧见条通往城內的道路,才停下脚步。 身上现在只剩下一把格洛克17,来自拉蒙的友情馈赠。 皮实耐操,是杀人越货的不二选择。 低头將弹匣抽出,里面还剩13发子弹。 火力有点不足啊。 心里琢磨著,他將弹匣推回枪身,拉动套筒,听到清脆的上膛声迅速鬆手。 隨后,用拇指拨下保险,將手枪重新別进裤腰里,用衬衫下摆挡住。 刚走完这套流程,系统的正式任务也正好加载完毕。 【姓名:周奕】 【性別:男】 【特殊物品:手枪、信用卡、tac-50、pulse-gx2高能电磁脉衝手雷】 【世界编码:pa-39472】 【正式任务:完成吉娜·洛佩兹的愿望】 【正式任务时限:30天】 【失败惩—— 就在这时,系统的刷新忽然被打断了。 【监测到目標即將有生命危险,请立刻前往地图上標点处,避免任务失败!】 【监测到目標即將有生命危险,请立刻前往地图上標点处,避免任务失败!】 【监测到目標即將有生命危险,请立刻前往地图上標点处,避免任务失败!】 紧接著,竟是直接跳转到一个类似高德地图的界面。 导航的终点定位在城市中心的一个女性人物图標上。 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五官明媚张扬。 小麦色的皮肤、鼻樑高挺、唇形饱满,长发束在脑后。 眼看系统催得紧,周奕也不再耽搁,迅速踩下支架,发动引擎,在破旧的马路上狂飆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油表见底的提示灯亮起。 耳边的机械音还在不厌其烦地重复著。 心中暗骂一声,周奕索性猛地急剎,將一辆黑色轿车直接逼停在路中央。 刺耳的剎车声划破夜空,车主人从车里连滚带爬地下来,满脸愤怒地朝他咒骂著。 没时间解释,周奕从怀里掏出一沓美金,扬手扔给男人。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便迅速弯腰钻进驾驶座。 脚下油门踩到底,发动机低吼著启动,车子如同脱了僵的野狗冲了出去。 只留后视镜里茫然的身影,捧著几千美金不知所措。 万幸现在是半夜,萨尔瓦多的公路警察没那么敬业,让周奕得以用二百多迈的速度,畅通无阻地赶到现场。 那是条空旷的街道,高耸的建筑在两侧围成深邃的夹道,霓虹灯微弱地洒在潮湿的路面上。 不远处,一个女人出现在视线中,步履匆匆,动作间透著明显的慌乱。 她时不时回头张望,似乎在躲避什么。 周奕眯起眼睛,將车开得近了些。 在拐角处停下,他摇下车窗,探头朝女人问道:“吉娜·洛佩兹?” 女人的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僵住了半晌。 她隨即故作镇定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惊疑。 “您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扭头就快步往回走去。 第10章 仙女教母 周奕一怔,无奈地推开车门,准备追上女人。 就在这时,低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道路的尽头,四辆摩托车从阴影中疾驰而出,车灯刺破夜色,骑手们全副武装,戴著头盔,面容被彻底遮住。 周奕顿生警觉。 大步衝上前,他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將她拽到汽车后面。 “干什么!快放开我!” 女人下意识地尖叫,神情间满是惊恐和抗拒。 “闭嘴,”周奕说著,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要活命,別乱动。” 剎那间,枪声炸响。 摩托车后座上的杀手率先开火。 衝锋鎗喷吐出炽烈的火舌,子弹如雨点般倾泻在地面和车身上。 周奕果断將女人压倒在地,自己翻身半跪,抽出腰间的手枪,探头瞄准晃动的人影,扣动扳机。 砰!砰!砰! 连续三枪,有几人倒地,惨叫混杂在轰鸣中。 紧接著,尖锐的急剎声响起。 然而,周奕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听见车子的右前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更多杀手正在往这边聚集。 真是他妈见鬼。 他在心中暗骂。 没有掩体,没有退路,街道两侧都是紧闭的门窗。 不能再耗下去。 瞥了眼明显缺乏作战能力的女人,周奕咬牙抬起手枪,瞄准头顶的路灯。 隨著几声脆响,灯泡炸裂,玻璃碎片四散而下。 原本的光亮即刻被彻底吞噬,整个街道陷入黑暗。 没有丝毫停顿,周奕將女人从地上拽起来,塞进车里,自己飞快钻进驾驶座,点火、掛挡,动作一气呵成。 引擎怒吼,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尖啸,车身猛地窜出,撞向还在慌乱的杀手们。 “开火!开火!开火!” 领头的在反应过来后发出怒吼。 手下收到指令,立刻举枪向著车辆还击,密集的弹雨撕碎了后挡风玻璃。 女人惊叫著,蜷缩在座椅上,浑身发抖。 周奕猫著腰,双手稳稳握住方向盘,一击不成立刻撤退。 车子在道路上横衝直撞,將路边的灯牌掀翻在地。 逐渐的,视野中的高楼被低矮的棚屋取代,几人在追逐著已然进到了贫民窟里。 身后的追杀者对这里並不陌生。 周奕看向后视镜,三辆摩托车从黑暗中逼近,没过一会儿就进入了射击范围。 在心中咒骂了一句,他猛地调整方向盘,向左拐入一条临近的下坡路。 两旁是茂密的棕櫚树,地面上坑坑洼洼,轮胎在碎石上跳动,车身剧烈摇晃。 最前方的骑手突然提速,逼近后翼,配合著后座试图瞄准的枪手。 周奕见状,乾脆猛打方向盘,车头横向滑出,车尾擦著墙面极速侧滑,狠狠撞上对方的前轮。 摩托车瞬间失去平衡。 车身翻滚,二人组被狠狠甩出,连带著摩托撞向路边,火四溅,碎片飞散。 周奕没有停下,继续沿著坡道向下衝去。 与此同时,车辆的震动变得越来越剧烈。 忽然,身下传来轮胎爆裂的刺耳声。 左后轮猛然失去支撑,车身震动,向侧面微微倾斜,速度瞬间下降。 ...... 四名杀手站在十几米外,神情凝重地盯著那辆熄火的车。 “怎么回事?老大可没说那个女的雇了个保鏢。”其中一人问道。 “或许是她临时找来的。”为首的男人冷哼一声,“不管怎么样,今天必须解决问题。” 四人迅速展开,呈包围状缓缓逼近,枪口始终对准静止不动的轿车。 周围光线很暗,只能隱约看到副驾驶位置有个模糊的身影。 突然,车门“咔噠”一声轻响。 女人颤颤巍巍地爬了出来,双手高高举起,脸上的恐惧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真实。 几人本能地停住脚步,举枪瞄准,就要扣动扳机。 “我投降!別开枪!” 女人在听到响动后尖叫起来,崩溃般地喊道,“他死了,真的死了!东西也不在这里,但我知道地址...我告诉你们,求你们放我条生路!” 为首的男人皱起眉头,显然对她的说辞半信半疑。 “东西在哪?”他向前迈了两步,枪口依然对准女人,“把话说清楚。” 女人身体微微发抖,不断地哀求著:“我受伤了,真的没办法走出来...求求你们,把我救出去,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 男人目光闪烁,在心中权衡利弊。 “我真的动不了...求求你...”女人哭了出来,话语间满是绝望。 片刻后,男人终於选择相信她的说辞。 回头示意同伴向两侧分散警戒,他举枪缓步靠近车子。 然而,就在他即將碰触到女人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道黑影猛然从车尾闪出。 砰! 眉心中弹,男人连闷哼都没有发出,便无力地鬆开手中的衝锋鎗,身体直直倒下。 周奕伸手接住他落下的武器,同时將手中掛空匣的手枪精准地拋向女人。 “趴下!”他厉声命令道,隨后迅速转身,扣下扳机。 噠噠噠—— 枪口闪烁著连续的火光。 三名试图反击的杀手刚抬起枪口,便被击中胸膛,鲜血飞溅,踉蹌著倒地。 硝烟在空气中瀰漫,血腥味隨著风飘散开来。 周奕又往前走了两步,在確认周围没有其他活口后,才再次回到轿车旁边。 “吉娜·洛佩兹。” 他忽然开口,让试图偷偷溜走的女人身子一僵。 “我如果说你认错人了,你会信么?” 周奕没有回答,平静地盯著她,手中的枪口低垂。 吉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訕笑了几声,最终摊手坦白道: “好吧,我是吉娜·洛佩兹。” 停顿片刻,她直视著周奕,似乎试图在气势上扳回一城:“你也想杀了我么?那就请便吧,反正东西不在我手里。” 闻言,周奕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如果我想杀你,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是来帮你实现愿望的。” 周奕倒是实话实说。 吉娜却看上去像是被呛到了。 “哈,你该不会是什么仙女教母吧?” 第11章 水刑 “不,我是仙女教父。” “拜託,认真点,伙计!咱俩素未谋面,你到底图个什么?” 周奕没有理会她的疑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见二人似乎有点鸡同鸭讲的趋势,吉娜憋了半天终於开口:“我的愿望就是活下去,你满意了么?” 系统没有激活任务。 她明显扯了谎。 但周奕不想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乾脆顺著吉娜的回应道:“活命简单,你知道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吗?” 吉娜犹豫半晌,最终嘆了口气,摊开双手: “好吧,仙女教父先生,我知道个地方,但我们必须快点,不然就真的成死人了。” ...... “说实话吧,吉娜·洛佩兹女士,你是什么身份?” “...” “你为什么被追杀?” “...” “还是不配合么?哦,对不起,忘了把它取下来了。” 周奕一拍脑袋,满脸歉意地將盖在女人脸上的毛巾拿走。 吉娜的脸露了出来,头髮湿漉漉的,眼神充满愤慨。 “女士,请回答问题。”周奕语气平静,“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吉娜咬紧牙关,死死盯著他,恨不得將周奕千刀万剐。 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绳索已经勒出了红痕,但气势毫不减弱。 “去你m——” 话音未落,周奕便已迅速伸手,將毛巾重新盖在她脸上,动作乾脆。 “看来你还需要再冷静一会儿。” 说著,他拧开矿泉水瓶,缓缓將水洒在毛巾上,直到它完全湿透,贴得紧紧的。 旁边的闹钟开始计时,声音滴答。 周奕则重新坐回沙发上,打量起这间“安全屋”。 温暖的木地板与浅色墙壁相得益彰,让房间看起来乾净舒適。 角落里的復古落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將窗台上茂盛绿植的影子投射在厚重的窗帘布上。 从死人身上搜出来的乌兹衝锋枪和m4a1卡宾枪被扔在玻璃茶几上。 旁边则堆放著两件装载防弹插板的战术背心。 此外,还有几枚m67破片手雷,以及杂七杂八的配件若干。 这些杀手的身份不一般,武装强度足够打上一场小型遭遇战。 就是能力不咋地。 属於放在费卢杰,活不过两集的那种。 三分钟后,周奕起身,再次將毛巾从吉娜脸上拿下。 她剧烈地喘息著,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脸色苍白。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么?” 吉娜如饥似渴地吸入新鲜空气,好几秒后才抬起头,嘴唇颤抖著:“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也好,救命恩人也罢,”周奕无所谓地说道,“我需要你配合。” “这样,咱们重来一遍,你的身份?” 吉娜开始犹豫著要不要坦白,眼中透露出挣扎。 周奕却没有给她更多时间纠结,再次將毛巾盖了上去。 又是三分钟过去。 这次,当周奕揭开毛巾后,吉娜明显老实了许多,口鼻处不住地往外冒水。 她的肩膀无力地垂下,头微微低著,像是被耗尽了所有力气。 “现在,我们谈谈吧?” 周奕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吉娜自知熬不过去,深吸口气,声音低哑:“你想知道什么...我说。” “你的姓名?” “吉娜·洛佩兹” “性別?” “...女。” “年龄?” “29。” “职业?” “abin[1],內务处副秘书长。” “谁在追杀你?” “我不知道,可能是巴伊亚州军事警察,联邦警察,特別行动指挥部,或者什么见鬼的民兵组织。当然,还有黑帮,ada, pca, tcp, cv...”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 “我以为咱们在开诚布公的交流,吉娜。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因为我手里有一段录音...” “请继续。” 吉娜闭上眼睛,像是在整理思绪,过了几秒,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的工作是负责监管某些...人员的日常活动,確保他们的行动符合国家安全需求。” “三周前,內务处主管鲁本斯找到了我。” “他说州长阿尔瓦罗·多明戈斯在经济上犯了些错误,需要我们秘密收集证据。” “他特別强调,这项任务只能我执行,其他人不能知情。” “我同意了,之后他给了我一个专用无线电的加密频率,说先监听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 “刚开始的两个月,没什么特殊的,都是些常规安排,比如会议时间、宣传策略,毕竟快到了选举阶段。” “但就在几天前的夜里,我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关於如何高效清除反对派。” “方法非常简单。” “一场联合突袭行动。” “黑帮会提前在选区中製造毒品犯罪的证据,用来处理掉那些在地方选举中支持反对党的候选人及其支持者。” “他们的计划非常具体,甚至细化到了名单上谁优先处理、谁製造失踪、谁用假罪名扣押。” “之后,民兵会接管行动中的骯脏部分,而警方只负责確保整个事件的正当性,你知道,给媒体展示的宣传资料。” “阿尔瓦罗成功拿下几个选区,民兵会得到政府拨款,警方提升了声誉,事情结束,皆大欢喜。” “听起来天衣无缝,那你又是怎么暴露的?” 吉娜的嘴角微微抽动,像是压抑著不忿,最后才冷笑著开口。 “因为sigint的那帮蠢货连基础反侦测训练都没通过,信號被追踪,直接指向了局里。” “所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周奕双臂在胸前交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用手里的录音帮助在野党洗清嫌疑、贏得选举?” “帮助罗德里格斯?他的所作所为又比阿尔瓦罗乾净多少?” “嘉吉公司的傀儡,用廉价的合同换走耕地,让成千上万的人失去生计,只能涌入贫民窟,靠救济活命。” 停顿片刻,她的情绪逐渐变得激动,语气更加尖锐。 “我不在乎谁当选,也不在乎谁站在谁的对立面。” “这些党派的名字和立场根本不重要。” “我只要阿尔瓦罗·多明戈斯倒霉,因为他踩著我的命往上爬,让我的努力、我的大好前程都变成了笑话。” “如果这意味著要终结他的政治生涯,把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晒在全世界面前,那我很乐意实现这个愿望。” 第12章 优势在我 【正式任务:完成吉娜·洛佩兹的愿望】 【正式任务时限:三十天】 【正式任务已激活】 【倒计时:719:59:58】 隨著吉娜的话语落下,系统终於激活了正式任务。 周奕摸了摸下巴:“他要是被枪杀了,算完成你的愿望么?” “死?那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轻描淡写的死亡,只会被那些继承他政治遗產的政客包装成某种牺牲。” “我要他身败名裂,我要他的秘密公之於眾,让所有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混蛋。” 吉娜越说越快,声音里透著压抑已久的不甘。 “我想看到他被那些支持他的人唾弃,被媒体曝光得无处可逃,最后失去一切,地位、权力、金钱,连自尊都不剩。” 周奕依然平静,目光扫过她狼狈的样子:“我可以帮助你。” 吉娜即將失控的情绪被打断,怔怔地望向周奕。 这已经是自己第不知道多少次听到这句话。 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头一次產生了捉摸不透的感觉。 咬了咬嘴唇,吉娜犹豫片刻,终於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你和我素不相识,为什么总说要帮助我?” “我从北边来,”周奕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你的目標,刚好能帮到我的任务。” “哪个部门?北边的阴谋家们有上百万种方法插手这里的事,为什么会轮到我?” “名字真的重要么,cia, dhs, nsa, dia, usaid,甚至oas都在这里有不小的利益。说到底,很多事情和国防安全毫无关係。” “那为什么偏偏是阿尔瓦罗?” “我只是执行者。”周奕耸肩,隨后意味深长地补充道:“顺便一提,你也是知道得太多了,才被追杀的,不是吗?” 吉娜的目光微微一颤。 是啊,她確实知道得太多,也正因为如此,才走投无路。 眼前的男人或许是她的敌人,但此时此刻,却成了唯一一个愿意“帮”她的人。 哪怕这背后藏著无数算计。 她的喉咙有些发紧。 沉默半天,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见女人终於想通,周奕微笑著站起身:“把录音交出来吧。” “录音不在我手上。”吉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 周奕的眉头瞬间皱起:“什么叫不在你手上?” “我当时认为这东西太危险,留在手里根本没用。” “所以纠结许久,还是把它交给局里的一位贵人。” “他提拔过我,我以为这次他会帮我,至少保下我...但是我想错了,他独吞下东西,把我丟出去顶罪,我...” “那是你唯一的证据吗?”周奕对她的心路歷程丝毫不感兴趣。 吉娜的脸色更加难看,似是在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懊恼:“是。” 周奕还是没忍住,长嘆了口气:“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可能在设备上留下未刪除的记录、痕跡,或者还能恢復的东西? 被说得一愣,吉娜隨即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回想。 过了几秒,她不確定地开口:“也许有...当时我用监听设备保存过录音。” “东西是局里配发的,標准程序是拷贝后刪除文件,但我用的那款比较新,带有內部缓存功能。” “確切来说,设备会临时存储录音文件。” “哪怕手动刪除,如果没有覆盖写入,缓存区的內容在短时间內依然可以恢復。” “不过,我不確定文件有没有被彻底清除或者覆盖,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周奕听到这话,拍了拍手,打断了吉娜的回忆,“这个好说,咱们下午行动,晚上之前把录音拿回来。” “等等,什么叫下午行动?”吉娜满是错愕。 “你不会想让咱们两个人去对抗整个情报机构吧!” “局里平常光特勤就有五十多人,分成四组轮班,全天候武装巡逻,再加上快速支援部队,怎么可能让闯入者活著出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周奕隨口安慰著吉娜:“待会我行动,你支援。” “况且一对五十,优势在我!” ...... 卢卡斯·恩里克·佩雷拉·达科斯塔百无聊赖地盯著面前的电脑屏幕。 这是他正式入职后的第一个下午,时间才刚过两点,但他已经开始感到有些乏味。 马尔科斯是他的指导员,一个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十年的老员工,对著接待台后的一切轻车熟路。 上午的时间,他耐心地向自己讲解工作流程,程序严谨,却也让人觉得机械无聊。 午饭是在主楼的员工餐厅吃的。 简单的套餐,一份烤鸡配米饭,外加一小碗豆子汤。 他还特意请马尔科斯喝了杯咖啡,算是表达感谢。 但对方只是笑了笑,说了句“以后你就知道这里没那么神秘了”的话。 卢卡斯轻轻嘆了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接待员的职责不会涉及核心机密,但他还是抱著些许的期待。 国家情报局的接待员,听上去至少应该比普通公司前台更酷吧? 然而,到目前为止,除了刷身份证、发访客牌、核实预约信息外,他的工作內容似乎並没有特別之处。 没有秘密交接,没有紧急警报,没有神秘的来访者,只有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办公氛围。 面前的电脑屏幕在许久没有检测到操作后黑了几秒,紧接著又迅速恢復。 卢卡斯习惯性地用手指按了按滑鼠,却悲催地发现自己再次陷入无事可做的状態。 “我都在想他们到底需不需要僱佣真人来干这份活计。” “还是单纯为了掉联邦预算?” 卢卡斯忍不住掏出手机,悄悄给友人发了条吐槽简讯。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都和他没什么关係。 偶尔有几名工作人员经过接待台,脚步匆匆。 靠在椅背上等待友人回信的时候,他再次望向门口。 阳光透过玻璃大门洒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 也许接下来走进这里的人会带来些变化。 卢卡斯苦中作乐地想著。 至少,能让他的“第一次”多些值得回忆的內容。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穿得像个调色盘的亚洲男人。 破运动鞋,蓝色牛仔裤,衬衫,棕色鸭舌帽。 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男人步伐轻鬆,双手插在裤兜里,径直朝接待台走来。 卢卡斯下意识挺直了背,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 就在对方走近的剎那,他闻到了一种极淡的味道。 非常熟悉。 自幼年起,就常出现在记忆中。 那好像是...火药? 努力让自己回神,他看著男人抬起头,朝著自己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您好,我是来报案的。” 卢卡斯听见男人说到。 第13章 我捡的 “报案?先生我想您弄错了,这里不是警察局。” 卢卡斯虽然感到困惑,还是儘量保持著专业又不失礼貌態度。 他原以为这句话足够说明情况,但男人却仿佛完全没听到似的,嘴角仍掛著和善的笑容: “我是专程来找你们报案的。” 盯著帽檐下黑色的双瞳,卢卡斯骤然间感到一阵不安: “先生,如果是普通民事纠纷,恐怕我们这里无法受理。您可以联繫相关部门。” 他说著,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大厅两侧的特勤位置。 四名武装人员正在距离接待台不远处的休息区低声交谈。 神情放鬆,似乎並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我的情况可不普通。” 男人的语气依旧平静,向前靠近了半步,双手依然插在裤兜里。 卢卡斯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悄悄將手移向桌下的紧急报警键。 马尔科斯上午特意教过他如何操作这样的装置。 “您可以简单描述一下您的情况,或许我可以为您提供建议。” 手指停在按钮附近,卢卡斯在心中暗暗祈祷著之后不用按下去。 “我要举报我自己。”男人再次开口说道。 卢卡斯愣住了。 他几乎以为自己会错了意,但男人看上去非常认真,没有任何开玩笑的跡象。 “威胁国家安全,未经授权擅闯机密机构,非法持枪——” 停顿片刻,男人继续罗列著自己的罪名,“还有,袭击並伤害联邦情报人员。” 卢卡斯的身体僵住了。 对方不知何时从兜里掏出了一把衝锋鎗。 “你——” 颤抖著张开嘴,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男人已经將枪口对准了他。 “抱歉。” 砰! 巨大的枪声响起,他感觉肩膀传来剧痛。 整个人被衝击力推倒在椅子上,耳边嗡嗡作响,视线因剧烈的疼痛变得模糊。 血从制服上蔓延开来,染红了一片。 朦朧间,他看见男人背过身,又抬手朝著天板连开数枪。 子弹击穿了装饰性吊灯,玻璃碎片四散坠落,伴隨著尖锐的破裂声。 几个正在愉快摸鱼的特勤这时终於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散开,进入掩护位置。 “放下武器!” “趴下!双手抱头!” 周奕听见为首的男人在承重柱后衝著自己高声喊道,鬆了口气。 这帮子人业务水平太次,让他差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演下去。 从善如流地將衝锋鎗放在地上,周奕弯下腰,膝盖跪地,双手抱在头后。 然而,他的诚意並没有让对方放鬆警惕。 就在周奕解除武装的下一刻,离著最近的两名特勤迅速衝上前,將他猛地摁倒在地。 脸颊被迫紧贴著冰冷的地面,细小玻璃碎片带来的刺痛,让周奕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一块粗糙的黑布就被套在头上,双手反銬,金属深嵌进皮肤。 紧接著,周奕就被粗暴地架起来,整个人几乎悬空,双脚在地面上拖行。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隱约传来电子门锁解锁的短促“滴”声,他隨即被直接推进了一把椅子里。 又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罩在脑袋上的布袋被扯开,刺目的灯光灌满了视野。 周奕偏头適应片刻,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毫无装饰的屋子。 七八个平方的面积,四壁刷著单调的灰白色漆,只有正前方的墙上嵌著块巨大的单透玻璃。 电流声在寂静中微微作响。 头顶的灯光惨白,將他身前的桌子照得毫无死角。 银色的金属表面上能看出些许划痕和暗色污渍。 意识到自己成功的混进了核心区域,周奕暗自鬆了口气。 可这时,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却不乐意了。 眼前犯人无所谓的神態让他不由得皱紧眉头,顿感不约悦。 阴沉著脸,男人从口袋掏出那把枪栓后退的乌兹,“哐啷”一声,扔在桌面上。 “说说吧,你是谁?”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我是个热心市民,特地来报案的。” 周奕嘴上信口开河,右手却悄悄发力。 利用手銬的角度逐渐加大施力,直到拇指关节处传来刺痛。 不够。 还差点意思。 “你觉得,这种废话能换来什么?坦白交代你的身份,还有目的。” “我说过,我是来报案的。” 男人显然被他的態度激怒了,提高声音呵斥:“都在这儿了还他妈敢废话!说!你哪儿来的枪?” “哦,那是我捡的。”周奕挑衅般地答道,“就在路边,想著也许还能卖点钱,谁知道你们这么敏感。” 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光便甩在脸上,脑袋猛地偏向右侧,血腥味迅速涌上口腔。 就是现在! 借著这股狠劲,周奕不再掩饰表情,咬紧牙关,手上拼尽全力。 “咔嚓”。 身后传来轻响,关节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左手拇指脱臼。 “你的同伙呢?他们在哪里?”男人见周奕没有反抗,以为他终於服软,沉声问道。 “没有同伙,我一个人够了。” 轻轻动了动手腕,周奕確认活动空间明显变大了些。 男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陡然提高:“別他妈装傻!再不老实,就立刻对你上刑!” 周奕一声不吭,低著头假装害怕,手上动作不停,从禁錮中挣脱出来。 提取电磁脉衝手雷。 他在心中对著系统命令道。 【“pulse-gx2高能电磁脉衝手雷”已发放,將在十秒后自动激活,若移除或被干扰则取消爆炸程序。】 隨著耳畔电子提示音的响起,周奕感到掌心一沉。 一个沉甸甸的物体凭空出现。 与此同时,桌对面的男人已然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他愤怒地绕过桌子,大步逼近,眼中写满杀意。 周奕见状,果断起身就將手雷扔进了男人怀里。 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飞过来的东西,男人在看清楚的剎那,瞳孔骤然收缩。 职业本能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 话还没说出口,刺耳的电流声便在空气中炸开,头顶的白炽灯开始剧烈闪烁起来。 仅仅一瞬,又戛然而止。 所有的光源在顷刻间同时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吞噬一切。 第14章 搞定 周奕趁著男人慌乱,悄无声息地靠近。 没有多余的试探,他猛然抬手,將腕间的链条绕过男人的脖子,用力一扯。 “呃——” 男人的喉咙里挤出沉闷的喘息声,挣扎著试图反击,却抓不到任何支点。 他的双脚在地板上用力蹬动,鞋底在橡胶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顾左手的疼痛,周奕咬紧牙关,死死扣住链条,用膝盖顶住男人的腰部,压低重心。 几秒后,男人的挣扎逐渐变弱,膝盖砰地跪在地上,最后无力地瘫倒,彻底没了动静。 来不及喘气,周奕从桌上抄起那把掛了空膛的乌兹,扭头就衝出房间。 外面的监控室,几名情报人员正在混乱地摸索著恢復秩序,完全没有意识到未知的变故就出自身旁。 悄声靠近毫无防备的眾人,周奕扬起手中的衝锋鎗,对准离他最近的一人就狠狠砸下。 “彭!” 对方身子一软,瞬间倒地。 周奕则藉机抽出他的腰间配枪,快速上膛,凭藉耳边的动静,连续扣动扳机。 黑暗中有人跌落,伴隨著几声痛苦的惨叫。 下一秒,又有脚步声出现在右侧。 周奕迅速转身,身体半蹲,枪口对准响动传来的方向。 “砰!” 鲜血喷溅,敌人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绕过满地伤员,他推开门进入走廊。 整个区域因为刚才的爆炸陷入混乱。 监控瘫痪,两侧的办公室门禁因电力中断全部敞开著。 刚才的枪响惊动了附近的职员。 这些人多数是负责情报分析和文书工作的內勤人员,平时很少接触实地行动。 此刻,面对接连发生的变故,顿时如惊弓之鸟般四处乱窜。 周奕拉过袖子遮住手銬,低头混入一伙儿手忙脚乱的实习生中。 他们彼此推搡著跑向楼梯间,全然没有注意到彼此之间混进了陌生人。 吉娜提到的设备室位於c区9层,而审讯室在b区6层。 要到达那里,他还需要穿过连接两区的走廊。 於是,在人群路过岔道口时,周奕故意慢下脚步,顺势脱离了队伍。 相比於人满为患的b区,c区显然冷清得多。 按照分区管理的原则,这里主要负责存储精密设备,只有持有特定授权的人才可以进入。 在电力中断后,非必要人员显然已被疏散到其他空间。 走廊尽头,设备室的大门半掩著。 两名技术人员站在中央。 在他们面前,那台带著mil-std-188-125標誌的装置外壳完好。 屏蔽层下的指示灯依旧闪烁,显然没有受到电磁脉衝炸弹的影响。 在確认目標无碍后,周奕从兜里摸出枪,缓缓接近二人。 此刻,左边的男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对。 脚步一顿,刚要转身查看,却不料周奕已经出手。 伸手拽过男人肩膀,挥动枪柄就砸进他的侧颈动脉处。 男人没来得及出声,腿一弯就瘫倒在地。 另一名技术人员这才反应过来,看到倒下的同伴,连忙惊慌拔枪。 然而,动作尚未完成,便再次被周奕打断。 只见他猛然扣住对方的手腕,將枪口强行外旋,同时抬膝顶向腹部。 男人痛得弓起身体,却还想抬手进行反击。 周奕见状,乾脆扔掉空枪,右臂绕到脖颈后方,与左手交叉锁紧,用力收拢。 男人顿时感到一阵呼吸困难,不得已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用肩膀撞开禁錮。 “嘘,安静。”周奕说著,手上愈发使劲。 不过五秒,男人就晕死过去。 不再继续浪费时间,周奕径直走向设备,撬开其后方的盖板,找到嵌入的存储模块。 东西的表面覆盖著黑色的屏蔽材料,触感冰冷而坚硬,上面印有特殊编號。 周奕轻轻拔下模块,將其揣进口袋,隨即將盖板復位,確保设备外观没有明显异样。 再次回到楼梯间,依然是一片昏暗。 周奕沿著台阶,脚步极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八层、七层、六层...直到接近四层时,他突然停住脚步。 不远处的墙壁上映出微弱的光线,那是移动手电筒在不同角度投射出的光斑。 从频率上来看,前方至少有十几个人正沿著这条通道逐层排查异常。 时间紧迫。 继续向下毫无疑问会与他们正面相遇,而他並不具备在正面迎战的情况下全歼敌人的能力。 毕竟自己还没到穿著紧身衣的境界。 周奕抬头看向窗框,伸手轻触了一下玻璃,发现厚度並不算高,稍微用力即可击碎。 不再犹豫,他双手紧握枪柄,瞄准窗户的边缘角度。 “砰!” 隨著力道落下,玻璃瞬间裂出蜘蛛网般的纹路。 紧接著,第二下敲击,整块玻璃应声破碎。 海风从窗外涌入,带来十二月午后那特有的湿热空气。 周奕深吸了一口气,用左手稳住窗框,右脚率先探出窗外,一个翻身便到了外墙的排风管道上。 这里並没有安装防护栏,仅有一排细窄的钢製排风管道,贴著墙壁延伸向下。 地面距离四楼约十二三米高。 只看了一眼便不再低头,周奕双手抓住管道支架,將身体紧贴在墙壁上,调整重心,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动。 几分钟后,便顺利到达距离地面仅两米高的围墙上。 吉娜的车正停在那里,有些焦躁地撕扯著嘴上的死皮。 长时间的等待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身上。 “也许他早就被抓住了...” 她不敢再往下想,紧攥著方向盘的手指越发用力,关节泛白 “咚咚。” 周奕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右手腕上掛著的手銬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吉娜闻讯转头,在看清来人的面孔后,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这么快?!” 没有理会她的惊讶,周奕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从兜里掏出存储模块,隨手扔到中控台上:“搞定了,快走。” 怔怔地盯著周奕半晌,吉娜才反应过来这意味著什么。 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作狂喜,她一脚踩下油门,车辆猛地窜了出去。 第15章 热压弹 周奕瘫在布艺沙发里,手腕搭在额头,夹著根燃到一半的烟。 朝著天板吐出一口烟雾,他隨口问道:“快下载好了么?” “快了。” 吉娜的声音从餐桌旁传来。 她的身体前倾,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盯著面前的电脑屏幕,“还有三分钟左右。” 听到回答后,周奕没有再出声,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自打他见到拉蒙那天起,就没好好休息过。 虽然过去也有连续作战的经验,但当时至少有团队和后勤支援,还能放鬆一会儿。 阳光从薄纱窗帘中透进来,投下淡淡的光影。 海风吹拂,轻柔又带著几分暖意。 “文件下载完了。” 吉娜突然开口,將周奕从半梦半醒间拽了回来。 將菸头按灭在掌心,抹掉烧焦的痕跡,他隨即起身走向餐厅:“內容齐全么?” “都齐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录音,半点都没少。” 吉娜说著,拔下插在电脑上的优盘:“原文件我备份了三次,就算其中一个被销毁,东西也不会轻易消失。” 周奕接过东西,顺手塞进怀里:“不错,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下一步?” “找人。” “什么人?” “能让消息散出去的人。” “你是说媒体?那些有影响力的记者?” “没错。”周奕重新点了根烟提神,“你心里有什么可靠的人选么?” 吉娜皱起眉头:“你真觉得他们敢碰这玩意儿?这可是直接对州长下手,还是有生命危险的那种。” “敢不敢不是问题。”周奕让烟雾在肺里滯留了几秒,才缓缓吐出烟雾:“筹码够重,总有人愿意冒险。” 吉娜靠在椅背上,眼神里透著疑问:“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媒体最喜欢追逐什么?” “话题。” 抖了抖指间的菸灰,周奕耸肩道:“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足够大的话题。” “你指的是?” “一场刺杀。” “刺杀?”吉娜的语气里带著掩饰不住的惊讶,“谁?” “比如你之前提到的罗德里格斯,反对派领袖。” “你怎么確定这件事能带来话题度?萨尔瓦多每年遇刺的政客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成功的关键在於刺杀的失败。” “这是什么意思?” “用一场失败的刺杀把他塑造成某种英雄,甚至是天选之人。” 周奕停顿片刻,继续解释道: “选举在即,子弹擦著头颅而过,目標却奇蹟般地活下来,甚至还能站在台前,振臂高呼,向支持者宣誓自己的使命。” “ppr*不是总喜欢宣扬殉道、受难、奇蹟之类的元素么?” “再加上点阴谋论,简直是最完美的政治敘事。” “谁想杀他?他究竟知道了什么?这背后是不是隱藏著更大的阴谋?” “有了这些疑问,就有了舆论市场。” 吉娜的手指敲击著桌面,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是,即便刺杀计划能吸引足够多的注意,也不能保证阿尔瓦罗会因此完蛋。” “我们在联邦政府或者国会里没有任何盟友,没法將这些影响力变现。” 周奕轻轻摇头:“我们不需要盟友。” “只要有人先捅破这层窗户纸,和他有利益衝突的势力自然会站出来扩大影响。” “你不必给每个人安排角色,只需要让他们看到机会。” 吉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男人提出的计划乍一听极为简陋,但仔细想想,成功的可能性居然还不小。 沉默了片刻,她郑重点头表示认同。 周奕见状,伸手按灭还在燃烧的菸头,转身走向客厅:“就这么定了,三个小时后叫醒我。” “没问题,”吉娜已经开始在电脑里翻找著合適的记者名单:“不过你確定不再多睡会儿?” “三个小时足够了。” 长舒一口气,周奕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几秒后呼吸逐渐平稳。 四周静的出奇。 安静的让人昏昏欲睡。 街边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全部消失不见。 整间屋里只剩闹钟指针滴答地走著。 不对劲。 周奕的眼睛猛地睁开,困意全无。 这也太安静了 直起身子,他躡手躡脚地挪到窗边,背靠著墙壁,从侧面仔细观察起外面的街道。 “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异常,吉娜从屏幕间抬起头,疑惑地询问。 对面二楼的阳台上有反光闪过。 海风吹动衣架上的白色床单。 透过缝隙,周奕捕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半跪在地上,手中托著某种圆筒状装置。 寒意攀上脊柱,周奕脸色骤变,顾不上回答,猛地冲向餐厅。 “快趴下!”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呼啸声掠过。 “轰——!” 爆炸声在楼体外侧炸开,震耳欲聋,像是某种地狱深处传来的咆哮。 整栋建筑仿佛被巨锤猛击,墙壁震动,灰尘从天板上簌簌而下。 玻璃窗剎那间爆裂,混著火光灌进房间。 桌椅在地板上翻滚,墙壁上裂出了细长的缝隙。 吉娜被瞬间掀翻,四肢无力地瘫倒,仿佛所有声音都被抽离,只剩下脑海中刺耳的嗡鸣。 “操!操他妈的疯子!在城市里用热压弹!” 周奕狼狈地匍匐在地,破口大骂。 他奋力抓起落在地上的步枪,迅速扣住拉栓,推弹上膛。 吉娜已经说不出话了,蜷缩在墙角,整个人不住地颤抖。 “走!快他妈走!”周奕一把將她薅起来,用力拽向公寓出口。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吉娜的嘴唇开合,却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这样的发现无疑让她愈发恐惧。 然而,不等周奕有所回应,第二阵尖锐的呼啸声袭来。 “轰——!” 火光翻滚著衝进房间,爆炸瞬间吞没了半边承重墙。 两人被炙热的气浪直接推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走廊的墙壁上。 砖石飞溅,空气中瀰漫著呛人的硝烟味。 强压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周奕剧烈地喘息著,將趴在地上的吉娜拉了起来。 ----------------- *ppr,partido progressista reformador (由民主社会党和基督教民主党合併而成),进步党前身 第16章 脱衣舞俱乐部 “快走!” 周奕握紧步枪,鬆开抓住吉娜的手。 声音嘶哑,呼吸间满是灼烧的不適。 走廊尽头的应急通道在模糊的烟尘中若隱若现。 確认吉娜紧跟在身后,周奕一把拉开了面前有些变形的安全门。 楼道里潮湿阴冷,没有窗户。 昏黄的灯泡悬在水泥天板上。 刚往下走了两层,耳边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周奕心中暗道不好,在拐角处停下,將吉娜按在墙上,示意她不要乱动。 快速探头查看,他见两道身影正在快速逼近,最多还有十秒就能正面撞上。 见状,周奕不再犹豫,猛地探身,抬起步枪对准为首的敌人扣下扳机。 三发点射,鲜血喷溅在墙壁上。 敌人身子一震,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直直后仰。 站在他身后的队友仅停顿半秒,立刻调转枪口开火。 却不料周奕一击得手,就躲回了墙后。 十。 二十。 三十。 他在心中暗数。 终於趁著换弹声响起的瞬间,探身再度开抢,精准命中敌人胸口。 男人还未来得及完整发出警告,便闷哼著倒地。 下一秒,支援小队赶到现场。 伴隨著子弹的呼喊声,十几道身影从转角处涌出。 无奈,周奕只得再度举枪,对著楼梯口进行压制射击。 火舌喷吐间,击退了冲在最前的人。 然而,就在子弹耗尽的剎那,周奕来不及回撤,只感到左臂一沉,炙热的刺痛传来。 他低头一看,血液染红了袖口,沿著手肘滴落到地板上。 他妈的。 真够倒霉。 肾上腺素狂飆,周奕乾脆从兜里掏出最后一枚手雷,拉开保险,用力向下方丟去。 爆炸的轰鸣声响起。 他扭头就跑,火光顷刻吞没身后狭窄的空间。 吉娜跌跌撞撞地跟在旁边,呼吸急促。 一路衝到顶层,周奕用肩膀撞开通往天台的铁门,潮湿的海风涌入。 无暇查看胳膊上的伤势,周奕忍痛將门关上,伸手捡起地上一根生锈的水管,插入门閂牢牢抵住。 环顾四周,他的目光最终停在旁边一幢稍矮的建筑物上。 与这边仅隔著不到十米的窄巷。 “跳过去。” 周奕开口命令道。 吉娜站在原地,嘴唇颤抖:“不行,我...我做不到...” 门后传来一声猛烈的撞击,將铁管震得嗡嗡作响。 敌人再次追了上来。 不给她纠结的时间,周奕抓住吉娜的手腕,强行將她拉到边缘,狠狠一推。 吉娜发出了声悽厉的惨叫,身体在空中划过弧线,重重砸在对面的水泥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砰砰砰——” 敌人开始朝著铁门射击,子弹穿过管道,擦出刺眼的火。 时间不多了。 周奕忍著疼痛,退后几步,隨即猛然冲向边缘,脚掌发力,整个人跃向对面。 十几米高的落差,风声在耳畔呼啸。 翻滚缓衝,跪倒在地,周奕用右手撑住身体,踉蹌地站起来。 就在此刻,对面的喊声忽然变得清晰。 敌人已经突破阻拦,向著天台边缘快速靠近。 周奕抬脚踹开旁边的柵栏门,拽起吉娜推了进去,自己紧跟其后。 就这样,二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一层,撬开侧门钻进了后巷。 在確认暂时没有追兵赶来,周奕叫住吉娜,颤抖著解开被浸透的衣袖。 子弹擦过大臂外侧,划开了一道长而不规则的伤口,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万幸没有触及肱动脉或骨头,不会立即致命。 心中稍微放鬆,周奕示意吉娜脱下衬衫。 接过衣服,他用牙齿扯下较为乾净的布料,將其叠成几层,敷在伤口上。 “按住这里。” 周奕指了指伤口上方的出血点,示意吉娜用力按压。 在触碰到温热的血液时,吉娜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还是强忍著恐惧,哆哆嗦嗦地照做。 腾出右手,周奕將衬衫剩余的袖子撕下当作临时的绷带,绕过手臂缠绕几圈。 布条勒紧,疼痛骤然加剧。 仿佛被匕首直接刺入神经,又狠狠搅动。 周奕脸色发白,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他咬著牙打了个结,牢牢將布条固定,隨后活动了下手指,確认血液供应没有完全被阻断。 吉娜鬆开了按压,声音有些发抖:“我们得去医院,这样不行...” “不能去正规医院。” 感受著伤口处隱隱的炙热感,周奕大步朝巷口走去,“这批人连smaw都能搞到,背靠政府,通缉我们两个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那咱们去黑诊所。”吉娜一瘸一拐地跟上周奕,全身布满擦伤:“我认识一个医生,没执照,但技术不错。” “有多远?” “在拉帕区,离这儿三公里,我还在情报局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 说话间,二人已穿过巷口,来到街边。 一个黑人小伙正站在人行道上,弯腰检查著自己涂满炫彩涂鸦的改装摩托 他刚抬起头,便瞧见满身是血,衣衫襤褸的一男一女靠近自己。 意识到不对,小伙当即就想上车跑路。 却不料周奕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拔下了摩托车的钥匙。 “你——” 小伙瞪大眼睛,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周奕將背著的步枪往地上一扔。 黯哑的黑色涂层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著冰冷的气息。 表情顿时僵住,他飞快举起双手:“兄弟,咱们有话好说...车拿走,別伤人...” 周奕没有废话,扭头让吉娜上车,自己坐在后座。 “快走。” 话音落下,摩托噌的一声窜了出去。 尾气捲起热浪和尘土,留下被惊得目瞪口呆的黑人小伙站在原地。 一路疾驰,十几分钟后,吉娜將车停在一栋低矮的建筑旁。 外墙刷成刺眼的粉色和紫色,边缘处的油漆已经开始脱落,露出了底下灰黑的水泥墙。 窗户上掛著深红色的绒布,捲帘门紧闭,上面贴著张字跡模糊的营业时间表。 台阶下,两名光著膀子的男人瘫在破旧的摺叠椅上。 眼神涣散地盯著天空,嘴角掛著笑意,丝毫没有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 “paraiso tropical。” 在门前站定,周奕抬头念出霓虹灯牌上的名字,表情古怪:“你说的医生,在妓院里工作?” “呃,准確来说,是脱衣舞俱乐部。” 第17章 阴魂不散 吉娜对著明显磕嗨的两人打了个手势:“开门,我来找人。” 右边的壮汉比他的同伴稍微清醒些,敲了敲扶手,懒洋洋地抬眼:“没营业,晚上八点再来。” “我来找人。”吉娜言简意賅地说道:“川田健一。” “他...没交代今天有人要来。” 壮汉慢悠悠地站直了身子,目光无意间落到周奕胳膊上那块被鲜血浸透的布条时,顿了两秒: “你们这是——?” “他是我朋友,受伤了。” 壮汉听到这话,本来还打算再说点別的,但忽然间感觉刚才的药劲上来了。 努力了半天依旧没想明白,他最后乾脆放弃,弯腰將捲帘门拉开一半:“你们自己进去吧。” 店內格外昏暗,厚重的窗帘將外面的光线完全隔绝。 空气中瀰漫著香菸与劣质香水的混杂气息。 头顶的霓虹灯条並未开启,只剩几盏掛得过低的吊灯从天板垂落下来,映射出一圈圈模糊的光晕。 墙上掛著几幅风格抽象的画作。 赤身裸体的女人们,线条粗獷、色彩鲜艷,毫无掩饰地呈现出某种直白的挑逗。 前台的接待区摆著张深色的木质柜檯,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埋头吃著外卖。 她穿著宽大的t恤,头髮草草扎成马尾,完全没有料到会有人进来。 察觉到脚步声,女人下意识抬头。 “你是...吉娜?” 她看著眼前格外狼狈的人影,话语里透著几分迟疑:“怎么搞成这样?” 就在这时,周奕从吉娜背后走了出来。 浑身的血跡嚇了女人一跳,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桌上。 “操,什么情况?” 她猛地往后缩了一下,伸手就想从抽屉里掏枪。 “放轻鬆瓦伦蒂娜,他是我的朋友。” 吉娜连忙出言安抚女人:“我们来找健一处理伤口。” 闻言,瓦伦蒂娜停下动作,嘆了口气:“不巧,他昨天出差去了,说要处理点家事。” “什么时候能回来?” 吉娜皱起了眉头。 瓦伦蒂娜挠了挠下巴:“估计晚上吧?”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你能不能试著...”吉娜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可以试试,如果你们愿意信任——” “你能处理到什么程度?”周奕突然开口打断了瓦伦蒂娜。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信任,瓦伦蒂娜耸了耸肩:“健一的药品都在,打针、止血、缝合,反正足够让你活下来。” 周奕的视线在女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头脑中的阵阵眩晕仿佛在催促他赶紧做决定。 双手撑住柜檯,周奕最终点头,咬牙嘱咐道:“快点动手。” 瓦伦蒂娜露出个笑容,起身带著两人走进一间包厢。 里面的光线倒是充足,中间摆了张丝绒沙发。 “坐那儿。”瓦伦蒂娜说完,拉过旁边的抽屉打开,开始清点工具:“要麻药吗?” 周奕摇了摇头:“我得保持清醒。” 瓦伦蒂娜有些诧异地挑眉,但也没有劝说:“准备好了我就开始。” 从烟盒中摸出最后一根万宝路,周奕把烟叼在嘴里,又掏出打火机点燃:“开始吧。” 已经戴好手套的瓦伦蒂娜在听到信號后,立刻用剪刀剪开被血黏住的布料。 隨后,便拿起生理盐水,將伤口彻底冲洗了一遍。 透明的液体混著血水流下,滴在沙发下的地毯上。 周奕深吸了一口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还是个硬汉。”瓦伦蒂亚的眼中闪烁起兴致。 手上动作不停,她用镊子和止血钳迅速处理伤口周围撕裂的皮肉。 周奕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麵皮不自然地抽搐两下。 站在旁边的吉娜再也看不下去眼前血淋淋的操作,转过身去,闭上双眼。 瓦伦蒂娜没有分心,在清理完创口后拿起了针,低头开始缝合。 “还能忍么?”她用左手轻轻按了一下伤口附近的肌肉:“需要我待会帮你放鬆下么?” 周奕没有回应她的调情,嘴里叼著烟,声音沙哑:“继续。” 瓦伦蒂娜笑了笑,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將最后一针收尾后剪断线头,用纱布覆盖住伤口,又绑上了绷带。 接著,她取出注射器,把药液缓缓推入周奕的左臂。 “搞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儘量別乱动,避免缝线崩开。” 低头看了眼包扎好的伤口,周奕刚要开口道谢,却不料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你们他妈要干什么!” 下一秒,枪声响起。 “妈的,阴魂不散。” 低声咒骂一句,周奕从沙发上跃起:“你这里有武器吗?” “一把格洛克,在沙发垫下。”瓦伦蒂娜脸色发白:“该死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周奕抽出藏在靠垫下的手枪,將鞋底卡在枪膛滑套上,用力一瞪,子弹上膛:“追过来的杀手。”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近。 敌人正在逐间踹门寻找,用不了一会就要搜到这里。 “你待会找地儿藏起来,等我们把杀手引走,明白么?” 瓦伦蒂娜不住地深吸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明白。” 万幸,他们所在的包厢位於走廊尽头,距离紧急出口不到五米。 將耳朵贴近门板,周奕仔细辨认著脚步的方位。 走廊上的动静变小,敌人尽数涌进了房间。 就是现在。 周奕拉开房门,左肩压著门框,快速举枪扫视走廊。 確认无人后,一个闪身来到了出口。 推开铁门,外面站著个矮个子男人。 突击步枪掛在胸前,正背对三人调整著耳机。 抓住机会,周奕垫步拧腰,猛衝上前,一把掐住对方的下頜和后颈,同时膝盖顶进腿窝。 男人的重心被瞬间打散,脚下一软,身体向后倾倒。 不等他发出任何声音,周奕的前臂便已卡住他的喉咙,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脆响,喉骨断裂。 左臂再次渗出鲜血,染红了绷带。 周奕没有丝毫停顿,伸手將步枪从尸体上扯了下来。 然而,这轻微的响动还是被掛在肩带上的对讲机捕捉到,惊动了里面搜寻的敌人。 枪声骤然响起,子弹穿透铁门,溅起大片火。 瓦伦蒂娜低头尖叫了一声,被吉娜拉住胳膊,拽到了垃圾桶后面躲好。 第18章 手术刀 周奕靠在墙边,朝著走廊里连开几枪。 枪口中火舌喷吐,逼得敌人一时无法靠近。 他朝吉娜打了个手势,立刻收枪,朝著远处拼命跑去。 听到枪声停下,俱乐部里的敌人开始重新推进。 几秒钟后,第一道身影从门后切出。 子弹带著尖锐的呼啸擦过两人的头顶。 转角近在咫尺,脚下速度不减,周奕奋力一跃,落进了左边的巷子。 吉娜紧跟其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扶住墙壁,大口喘著气。 “走,去找车。” 没给她时间休整,周奕话音落下,便再次跑动起来。 终於,在经过第三个路口时,俱乐部的正门赫然出现。 阳光刺眼,台阶下停了四辆皮卡,车顶装著简易的射击支架。 两个磕嗨的门卫现在全都成了尸体,倒在门口,一动不动。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鲜血从胸口的弹孔汩汩流出。 周奕隨手扔掉手中的步枪,跨上停在附近的摩托。 吉娜则翻身坐在后座,双手死死抓住车尾。 油门拧动间,摩托瞬间窜了出去。 穿梭在狭窄的街道上,耳畔是轮胎碾过地面的刺耳摩擦声。 两旁的建筑飞速向后掠去,模糊成一道道浅灰色的影子。 然而,好景不长。 枪声再次炸开,几发子弹擦著车尾部掠过,溅起片片火。 周奕脸色骤变,飞快扫过后视镜,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妈的,有定位器。 从热压弹到缝合伤口,再到现在的逃亡,前后过去了不过四十分钟。 单凭巴西执法部门那拉胯的情报支援技术,敌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找上门。 审讯室里的手雷应该已经毁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追踪设备。 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吉娜这边。 周奕侧过头,声音压过呼啸的风:“附近有地铁站吗?” 吉娜环顾四周,脱口而出道:“有!前面路口三百米,左拐!” “抓稳!” 伴隨著警告,车速再次提升,摩托几乎贴著地面飞驰。 地铁站的標誌逐渐显现,那是一个锈跡斑斑的铁牌。 周围的墙壁上满是非法张贴的gg海报,几乎盖住了原本的浅蓝色涂漆。 入口处,简陋的金属护栏摇摇晃晃。 身后的杀手紧追不捨,逼得周奕別无选择,油门拧到底,直接衝下了楼梯。 引擎的轰鸣在狭窄的通道中骤然炸响。 路人慌乱地躲避,尖叫混杂著脚步,场面一片混乱。 快到楼梯尽头时,周奕借著下坡的惯性,猛地撞向检票口的闸机。 “砰!” 金属横杆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零件崩碎,四处飞溅。 惊得不远处几名工作人员目瞪口呆。 车身在站厅中一个急转,便再次驶向站台的方向。 一列地铁停靠在旁,车门正发出急促的关闭提示音。 周奕没有丝毫犹豫,一个乾脆的急剎。 摩托还未完全停稳,便径直跳下车,拽著吉娜的手腕,飞快地钻进地铁。 车厢剎那陷入寂静。 乘客们手足无措地望著闯入的二人。 只穿了件背心的女人,裤子上满是灰尘和乾涸的血跡。 她旁边的男人,则像是刚从战场上撤退下来的。 脸色苍白,左臂上的绷带渗著新鲜的血跡,腰间別了把手枪。 “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短促的尖叫,余下的人群顿时反应过来,拼命地涌向两端。 车厢霎时间空了一半。 只剩下几个胆大的乘客躲在角落里,偷偷打量著他们。 吉娜站在原地,朝他们尷尬地笑了笑,却不料周奕在这时突然开口了:“把衣服都脱了。” “啊?”吉娜懵了片刻,瞪大眼睛看向周奕。 “你身上有定位器。”周奕言简意賅地解释,“我们早晚得离开地铁,信號屏蔽时间有限。”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阿尔瓦罗的人追得太快了。” “从俱乐部出来后,我特意规避开所有直接路线。他们没有直升机,但还是能在两分钟內锁定我们的位置。” “也许是运气好呢?” “你信吗?靠运气找人?”周奕冷笑两声,“再说,我昨天才卷进这摊破事,而你不一样。” “我?” “你忘了自己的贵人了吗?从一开始,你就被出卖了。” 吉娜表情一滯:“可是这里还有那么多人!” “子弹不会追著人跑,但信號会,定位器不拔掉,我们就是活靶子。” 僵持几秒,吉娜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走到角落里,强忍著羞耻解开了扣子。 周奕没有废话,迅速跟上,开始检查起她的衣物。 袖口、內衬、缝线... 接著是裤子,翻过裤腰,从口袋里的衬布开始,沿著裤缝一寸寸摸索。 一无所获。 吉娜鬆了口气,脸上的红晕未褪:“我就知道,什么都没有。” 周奕似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示意吉娜转过身。 还留在车厢里的乘客聚在一处,偷偷盯著这边的动静。 男人站在外侧,挡住了大半视线,但仍能看到吉娜裸露出的肩膀。 没有理会路人好奇的打量,周奕轻轻按在她的后颈,顺著脊椎的线条下滑。 吉娜的身体微微一颤。 男人指尖上的茧子粗糲,带著某种让人莫名心悸的温度。 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耳根微微发烫,她想要挪开,却又不敢动,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这里有东西。” 周奕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旖旎的思绪。 他的手指停在了她的后腰处。 吉娜愣了半秒,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什么都没感觉到:“我不知道...从来没注意到过。” “你以前做过手术吗?全身麻醉的那种。”周奕指腹用力,在异常处的边缘使劲按了按。 触感坚硬,形状规则。 “有...我几年前做过腹腔镜阑尾切除,是全身麻醉...” 话还没说完,周奕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术刀。 冰凉的触感抵在皮肤上,让吉娜瞳孔微缩,下意识地转身:“你...这是哪儿来的?” 周奕再次示意她背过身:“这是瓦伦蒂娜的东西,放心,全新的。” 第19章 骂街 斯科特的后颈被战术背心的防弹板硌得生疼,汗水顺著凯夫拉縴维的接缝往下淌。 他泄愤似地踹了一脚摔在地上的摩托车。 湿黏空气裹著地铁站里陈旧的尿骚味钻进鼻腔,让人格外烦躁。 深吸了一口气,斯科特掏出卫星电话,硬著头皮拨通汉森的號码:“老板,目標跳上1號线逃了,还有个男的,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头传来的一连串怒骂打断了: “两天!两天!你他妈连个內勤的婊子都处理不了?!” “老子从军事法庭捞回你个嗑药烂货的时候,你说过什么?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长官。” “现在,我连热压弹的授权都给你弄来了,结果呢?他们还活蹦乱跳?我的b队倒是被杀了个乾净!” “你他妈是在伊拉克那几年被人当狗操得太爽,连怎么开枪都忘了吗?” 那个该死的亚裔跟他妈牲口似的。 要不你来试试? 斯科特心里想著,没敢说出来。 只能恨恨地咬住后槽牙,一言不发。 几米开外,戴眼镜的地铁站务员还在一个劲儿地衝著他们大喊。 “先生!先生!这里是公共区域!” “你们不能带武器进来!这不符合规定!” 看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斯科特强压下怒火,捂住麦克风,厉声呵斥道:“我们正在执行任务,不想惹麻烦就滚远点。” “抱歉先生,但是我需要查看...” “你特么听不懂人话?” 站务员刚要继续说些什么,队伍里的布鲁诺抬手直接把枪托懟在了他的胸口,把人推得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汉森压低了音量。 “总之,上头已经通过警察得到消息了。” 斯科特听见背景里玻璃杯碰撞的脆响:“列车將会持续绕行,最后在中央站停下,p,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汉森顿了片刻,阴测测地威胁道:“我就把你塞进科林蒂安监狱的下水道里吃屎。” 背过身去,斯科特的脸皮不自然地抽动几下,刚要作出保证,却不料左后方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他们杀了他!他们杀了他!” 穿萤光马甲的站务员指著地上昏迷的同事。 布鲁诺无辜地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擦掉了枪托上的鲜血。 “操。”斯科特眼皮猛地一跳。 霎时间,拥挤的人群像被捅了的马蜂窝般炸开,胡乱往四周涌去。 一个瘦高的女人来不及躲闪,被挤到前面,恐惧地嚷了出来,音调高得让人头皮发麻。 汉森也听见了这边的骚动,原本平復下去的情绪再次被点燃: “你这个该死的基佬又搞出什么烂摊子?!” 將电话拿远一点,斯科特感觉脑仁生疼,耳边嗡嗡作响。 视线扫过站台,更多人被捲入了这场混乱。 工作人员、乘客,甚至还有个小孩扯著妈妈的衣角,哭声尖锐得像根针,直直扎进他的神经。 心中的邪火越积越旺。 三十七度的高温混著人群的汗酸,像块湿抹布糊在脸上。 汉森在得不到回应后,咒骂声愈发激烈: “你再他妈像条发情的狗一样到处惹事,信不信我把你剁碎塞进******妈的***里?” “顺便把你那帮***队友的***搅进去,让你们全家上演一出乱伦好戏!” 话音落下,斯科特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啪”地一下断了。 他猛地拔出手枪,朝天板开火:“都他妈给我安静!” “砰!” 混凝土碎渣簌簌落下,尖叫戛然而止。 人群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一片死寂中,汉森依依不饶的声音从垂落的卫星电话里飘出来: “...斯科特,你个天杀的畜生,老子他妈让你去执行任务,不是给你时间去玩什么该死的中东角色扮演游戏...” 斯科特抬起手,死死摁住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把汉森那张喷粪的嘴从脑子里碾碎。 可惜,谩骂还在继续,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 闭上眼睛酝酿半片,他最终还是认命地弯腰捡起电话,儘量平静平静地回道:“我明白了,老板,目標在中央站,我们马上出发。” “最好如此。” 通讯在汉森的冷笑中被毫不留情地切断。 斯科特盯著屏幕上的提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猛地抬头,两步逼近还在傻乐的布鲁诺,抬手就用枪管顶住他的下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布鲁诺的瞳孔缩了缩,下意识想后仰,却发现斯科特的枪管死死卡著他的下頜骨。 “你挺会逞能啊?” 冷汗从布鲁诺的脑门上冒了出来:“头儿,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没有搭理他的求饶,斯科特眯起眼睛,指节微微收紧。 “下次再他妈给我惹事——” 手中的枪口在说话间又往上挪了几寸:“我就把你钉在科帕卡巴纳海滩当活体gg牌,让游客朝你撒尿,听懂了吗?” “头儿...” 布鲁诺有些呼吸不畅,眼珠颤抖著往下瞥,试图看清手枪的位置:“我听懂了...听懂了...真的听懂了...我错了。” 又僵持了几秒,直到男人眼角浮现出泪,斯科特这才缓缓收枪。 朝著其余队员抬起右手,他食指指向地面,画圈两次,开口命令道:“老板要求,立刻去中央站匯合。” ...... 地铁上,已经换了一身打扮的周奕正举枪瞄准一个穿著灰色帽衫的年轻乘客。 在死亡的威胁下,男人全然没了先前要凑热闹的心思。 他脸色发白,手忙脚乱扯下帽衫,扔在面前的地上。 周奕偏头,示意靠在座椅上喘息的吉娜:“换上。“ 刀口处的剧痛,隨著每次轻微动作在腹腔內来回拉扯。 儘管如此,她还是费力直起腰,將帽衫套在身上。 地铁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疾驰。 飞速掠过站台,却没有任何减速的跡象。 车厢里的乘客惴惴不安,躁动在人群间蔓延。 周奕看著窗外黑暗的隧道,是没有丝毫意外。 地铁不停靠,封锁车站,军警设伏,標准的执法流程。 伸脚碾碎还沾著血跡的定位晶片,周奕低声对著吉娜说道: “跟我走。” 第20章 真该死啊 周奕压低帽檐,手臂自然地环上吉娜的肩膀,装作寻常情侣的模样。 二人就这样穿过成群的慌乱乘客,来到地铁的最前端。 驾驶舱的大门紧闭。 侧面嵌著电子读卡器,塑料表面被反覆按压,边缘磨损,露出金属触点。 握住夹克內侧的枪柄,周奕抬腕,对准读卡器扣动扳机。 “砰!砰!” 两声短促的爆响,塑料碎裂,火四溅。 趁著眾人还没反应过来,周奕一脚踹开驾驶舱的大门,枪口直指司机的后脑勺。 “停车!” 驾驶员猛地一缩,肩膀绷紧,双手死死握住操纵杆,惊恐地回头。 目光触及周奕手中的枪,喉结滚动,声音发颤:“我...我不能隨便停车,上面要求...中央站才能...不,这不符合规定...” “规定?” 周奕冷笑一声,將枪口顶在司机的脑门上:“要么停车,要么死。” 寒意顺著脊椎蔓延,司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手指颤抖著拉下紧急制动闸。 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尖锐的鸣叫,惯性让整个车厢猛烈晃动。 后边的乘客们惊叫著抓住扶手,身体被甩得东倒西歪。 灯光闪烁几下,最终稳定下来。 列车停在了隧道的最深处。 “明智的选择。” 周奕说著,一把拉开身旁紧急出口,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湿冷的空气瞬间灌入。 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嵌著微弱的黄色安全灯,在黑暗中投下模糊的光斑。 吉娜紧跟在周奕身后,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隧道里迴荡。 沿著铁轨快步前行,没过几分钟,右手边就出现了一扇带著红白条纹警示標识的铁门。 门锁生锈,旁边摆著变电箱和应急通讯设备的残骸。 周奕抬手示意吉娜停下,竖起耳朵,屏住呼吸。 除了縈绕的滴答水声,並无其他异常。 確认无威胁后,周奕后退半步,枪口抬起,瞄准门锁。 “砰!” 锁链断裂,门板微微震颤,缝隙间透出昏黄的光。 里面是狭窄的维护通道,铺满老旧电缆,尽头处隱约能看到通向地面的逃生出口。 ...... “是,是,明白,明白,您放心。” 汉森掛断电话,將杯子里仅剩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他衝著酒桌上的几人比了个手势,故作镇定地走过铺著厚重地毯的餐厅,推开雕玻璃门,进入阳台。 暖风扑面而来,裹著海水的咸腥和远处柠檬树的清香。 蔚蓝的海面在日光下泛著细碎的金光,有几艘白色游艇正在缓慢滑行。 汉森靠在米黄色的石灰岩栏杆上,从怀里掏出烟盒。 香菸被点燃的瞬间,他陶醉地吸了一口,享受著烟雾在肺里翻滚的愜意。 眯起双眼,汉森任由自己的目光在海天交界处凝滯了几秒。 仿佛这样就不用面对操蛋的现实。 然而,逃避是徒劳的。 日子还得接著过下去。 “真该死啊。”他低声咒骂一句。 斯科特那个废物,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目標还活蹦乱跳。 有人很快要为这件事倒霉了。 比如说我。 汉森狠狠吸了口烟,指尖一抖,灰烬顺著风洒落在衬衫袖口上。 懒得去掸,他从口袋里摸出第二部手机,拨通號码后贴在耳边。 信號连接的滴声刚响两下,就被接了起来:“老板,a队已到位,您有什么吩咐?” 听著那头传来的忐忑询问,汉森忽地感到一阵深深的疲倦。 他抬手搓了把脸,决定暂时先放过斯科特。 至少现在还不是算帐的时候。 “终止任务吧,目標丟失,最后一次目击是在b3检修口。” 汉森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对面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斯科特小心翼翼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老板,接下来怎么办?” 汉森將菸蒂摁灭在栏杆上,火星在石灰岩表面留下焦黑的痕跡。 “立刻去找罗查,他那边需要你,別让我失望。” “明白,老板。” 斯科特掛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汉森这次不知为什么没有破口大骂,让他反而有些不適应。 负责清理外围的军警开始离场了。 领头的上尉在笑著朝他比了个手势后,便自顾的回到指挥车上。 路障被陆续收起,岗哨撤除。 人群仍在远处踟躕不前。 斯科特低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卫星电话的按键。 思考片刻后,他转过身,衝著还在通道里的队员们喊道:“计划有变,任务终止。” 眾人困惑的对视一眼,但还是陆陆续续地走了上来。 布鲁诺是第一个靠近的,伸手接过斯科特递来的步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但在冰冷眼神的警告下,还是把话咽下去,抿著嘴站回了队列。 “上头要求我去警局报到,你们原地解散。” 见所有人到齐,斯科特简单地嘱咐几句,就卸下身上的装备,一股脑扔进皮卡后座,隨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任何问题留到晚上说。” 话音落下,皮卡猛地窜了出去,轮胎碾过地面,捲起一片尘土。 別让我失望。 斯科特攥著方向盘,汉森最后那句话像根刺,扎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別让我失望。 这算是某种警告吗? 可是话说回来,行动出错也不全赖我。 该死的情报完全不准。 那个亚裔到底是哪个部队训练出来的,敏锐得简直离谱。 然而,还没等他研究明白,车子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警局外墙的白色油漆泛黄剥落,门口的玻璃窗反射著午后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痛。 岗亭里,一个穿著灰蓝色短袖制服的男人正无精打采地靠在座椅上,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斯科特走近时,那人终於回过神来,咧嘴笑了笑:“操,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斯科特。” “罗查叫我过来。” 斯科特闻言,勉强挤出个笑容,算做回应。 “上校这会儿应该还在办公室呢,你自己进去吧。” 男人见他没有寒暄的意思,耸了耸肩,便再次瘫坐回去,拉下帽檐盖住眼睛。 第21章 足球 “你確定这是同一个人么?” 罗查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 斯科特紧盯著屏幕上的照片。 那是来自地铁上某个乘客的趁乱抓拍。 噪点严重,光线失衡,但依旧能辨认出亚裔的轮廓。 他侧对著镜头,身体略微前倾,穿著深色夹克,双眼隱藏在帽檐下的阴影里。 顺著记忆里的画面一点点对比,斯科特肯定地点了点头:“是他,从头到尾,跟著洛佩兹都是同一个人。” 罗查的指尖轻轻敲著桌子:“有任何关於他身份的猜测吗?比如说,杀手?承包商?保鏢?” 斯科特沉默了一瞬,目光仍停留在照片上: “抱歉先生,目前为止,我也没有准確的推测。”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曾经接受过长时间、高强度的军事训练。” “在居民楼的那种情况下,带著完全没有战斗力的目標突围,这不是普通作战人员能做到的。” 这时,站在罗查旁边的上尉开口了:“你觉得他可能来自哪支部队?” 斯科特脑海里飞速闪过不少名字,但最终还是摇头:“我没有和他近距离交手,光靠这些照片,没法下结论。” 上尉皱起眉,显然对这个模糊的回答不太满意。 他刚要继续追问,罗查已经摆摆手,神態轻鬆,话语却不容置疑:“没关係,至少够给通缉令用了。” 强制结束討论,罗查示意上尉离开办公室:“去准备文书吧,解散。” “是,指挥官。” 上尉立正敬礼,看了斯科特一眼,便走了出去,顺手带上大门。 脚步声渐远。 斯科特站在桌旁,低头假装观察上面的陈设。 罗查找他来,不会只是为了確认身份。 估计还有什么大坑在等著。 正琢磨著,罗查忽然出声了:“小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句话来的太突然,让斯科特愣了两秒,抬头看向靠在椅背上的罗查。 “还可以,任务不算多。”他斟酌的回答。 察觉出斯科特的拘谨,罗查微微一笑,像是在閒聊般说道:“据我所知,因为这事,有人对你不是特別满意,就连汉森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说这话时,语气惋惜,眼底带著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果然,该到正文了。 心下瞭然,斯科特还是维持著原本的姿势,没急著表態。 见他没什么反应,罗查也不著急,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呢,我们或许可以找到让大家都满意的方法。” 斯科特下意识地扯了一下领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们会更频繁地合作。” 罗查停顿片刻,笑容加重:“当然,是你我之间。” 这是逼我站队了。 房间陷入安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斯科特长舒一口气:“是,指挥官。” ...... 周奕站在自动取款机前,將系统奖励的信用卡插了进去。 机器老旧迟钝,键盘上的数字早已被磨得发亮,边缘处残留著陈旧的污渍。 这里靠近贫民窟,没有市中心的光鲜亮丽。 点击“取现”的按钮,周奕一连尝试三万、两万雷亚尔都被拒绝。 盯著屏幕上弹出“超出每日取现额度”的警告,周奕皱了皱眉,將数字改成一万。 这下,atm终於运转起来,內部齿轮转动,一打现金从出钞口吐出。 吉娜靠在旁边的墙上,面色苍白,左手捂在腰间。 她的额头冒著冷汗,嘴唇乾裂,肩膀因为疼痛而颤抖著。 从安全屋被追杀出来,在夜店短暂停留,之后一路狼狈逃亡,地铁、下水道...伤口断断续续地渗血,几乎將体力掏空。 “还能走吗?” 周奕把钱揣进兜里,开口问道。 吉娜用力吸气,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平静:“我儘量。” 周奕没多说什么,抬眼扫了一下四周。 不远处,六个孩子正在破土路上踢球。 说是足球,也不准確——那只是个用破布和塑胶袋缠成的圆形物体,外层被踩得泛黑。 偶尔一脚踢高了,球砸在砖墙上,再滚落回地面,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 在正前方,零星地摆著几块石头,勉强能看出球门的形状。 无视吉娜的逞强,周奕扭头衝著他们吹了个口哨。 几个孩子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望向他。 “很抱歉打扰你们——” 周奕说著,从身上摸出几张零钱:“但是我女朋友感觉不太舒服,这附近有什么药店和旅馆吗?”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在瞧见钞票后,舔了舔嘴唇,谨慎地靠近: “药店在三八四街,从那边走过去,第二个路口右转。” “至於旅馆...你们是要安全的,还是便宜的?” “有什么区別?” 男孩耸了耸肩:“便宜的隨处都有,但你们可能第二天醒不过来。安全的?得看你们愿意多少钱。” “安全的,最近的。” 周奕说话间,將五块钱递了过去。 男孩飞快地接过钱:“药店旁边就有一家,价格合理,乾净卫生。” 目送著二人离开,男孩站在原地,並没有立刻加入嬉戏的同伴。 指尖在裤兜里的钞票上来回摩挲著,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涩。 纠结半天,最终一咬牙,转身朝著贫民窟深处的某个窄巷跑去。 ...... 药店位於街道的拐角处,招牌上悬掛的红十字已经被晒得褪了色。 门口停著一辆大眾高尔。 没有车门,连方向盘都被拆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仪錶盘暴露在阳光下。 周奕撩开塑料帘子,走了进去。 冷气微弱地吹著,但远远抵不过外面的酷热,室內仍然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收银台后,坐著个皮肤黝黑的老店员。 五十多岁,微胖,穿著件泛黄的白色汗衫,脑门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见有人进来,也只是懒洋洋地打量他们几秒,又低头继续翻阅手里的报纸。 货架间过道狭窄,许多物件凌乱地堆放在一起。 周奕弯腰找了半天,勉强凑齐了所需的药品。 拎著东西走到收银台前,老店员这才回过神来。 “一百六十四,现金。” 他瞥了一眼,慢吞吞地报出价格,又隨口补充道:“处理枪伤,再加二百。”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周奕装出一副老实模样,尷尬地辩解道。 老店员嗤笑一声,接过现金塞进抽屉,摇了摇头重新將注意力投入到报纸上。 第22章 海伦娜 旅馆的大门是木製的,外头刷了一层深蓝色的油漆。 角落处虽然已经开始剥落,但依稀能看出曾经的精致。 大堂不过十几平米,角落里摆著台老旧的风扇。 叶片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每次转动都带起阵微弱的凉风。 墙壁上贴了几张泛黄的电影海报。 內容模糊不清,只剩下零星的色彩装点著单调的石膏墙。 海伦娜·迪亚兹靠在椅子上,左手支著脑袋,百无聊赖地盯著桌下的电视机。 老式的显像管款式,好在质量不错。 时不时跳帧的屏幕里播放著一出俗套的肥皂剧。 女主角泪眼婆娑地控诉情人的背叛,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干扰了。 然而,剧情还没推进几秒,镜头便突兀地切换到一则汽车gg。 油头粉面的男演员站在红色跑车旁,滔滔不绝地推销著他那“公道”的分期付款方案。 这是四台还是九台? 真是胡闹。 她在心里吐槽著,伸手拍了拍电视机的侧面,仿佛这样就能让糟糕的信號恢復正常似的。 画面依旧闪烁著雪点,伴隨著阵阵卡顿。 该死的,这个月的使用费真是白交了。 这群黑帮到底还想不想做生意? 信號越来越差,钱倒是一分不少收,简直比联邦税还狠。 就在这时,两个陌生人前后脚走了进来。 一男一女,穿著普通,手里拎著个塑胶袋。 “要房间么?”见来活了,海伦娜站了起来,说话间带著店家惯有的热情:“价格公道,包您满意。” “標准间什么价格?”男人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神色。 “一晚三十,提供热水。” 海伦娜微笑著回答,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女人的大半张脸都被长发遮住,紧抿的嘴唇有些苍白。 男人闻言,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现金,放在柜檯上:“不用找了。” 收起钱,海伦娜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男人: “三层最里面,305,绝对物超所值。” 等到二人都上楼了,海伦娜再次將视线投向电视。 今天是周四,入住率不高。 直到太阳快落山了,除了送啤酒的供货商来补了批货,街口那家五金店的老头进来借了个打火机,旅馆里就没什么新的动静。 生意太难做了。 海伦娜想著,从怀里摸出一包烤菸,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找打火机的手顿了一下,才想起被借走了,嘴角抽了抽,索性把烟夹在耳朵上。 电视剧已经播到男主角求婚了,捧著钻戒单膝跪地。 什么扯淡剧情。 她刚想翻白眼,却不料屏幕忽然一闪,信號骤然切换。 “最高警戒!” 红色图標突兀地弹出,伴隨著熟悉的低沉鼓点。 海伦娜皱起眉,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了一点。 演播室里的男人西装笔挺,表情凝重,背后悬掛的警徽在灯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泽。 “我们暂时中断节目,为您带来一条紧急新闻。巴伊亚州警方已发布最高级別警报。目前,两名高度危险目標正在逃窜,涉嫌参与今日发生的严重爆炸案件。” 紧接著,屏幕上分別出现一男一女两张照片。 “嫌疑人特徵为:男性,亚裔,身高大约一米八,短髮。女性,身高一米六七,发色深。二人著装普通,行动谨慎,可能更换外观,请市民提高警惕。” “悬赏发布,金额为一百万雷亚尔。任何提供有效线索者,將获得警方保护,並保证身份绝对匿名。” “举报电话如下——” “disque denuncia 2253-1177” “ligue 190” 海伦娜的脑子瞬间炸开,震惊、恐惧、迟疑,甚至...某种不安的兴奋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个女人...太熟悉了。 一百万雷亚尔。 电视上还在滚动著那两张照片。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吸有些急促。 应该立刻报警的,对吧? 但如果认错人呢? 海伦娜焦躁地在大堂里踱步,手掌紧紧搓著衣角。 她吸了口气,心一横,决定先去確认再说。 如果他们真的是被通缉的人,那就不用多想,直接下楼打电话,拿那笔足以改变人生的赏金。 如果不是,也好避免误报,而被清算。 打定主意后,海伦娜迅速走到冷藏柜旁,从里面抽出两罐啤酒。 金属罐壁透著凉意,渗著细密水珠。 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三两步跑到楼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调整呼吸,敲了敲门。 “客房服务,要喝点什么吗?今天店里请客,免费赠送。” 海伦娜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隨意自然。 房间里一片死寂。 她皱起眉头,又敲了一次,这次力道更重: “有需要的话,可以开门拿一下...?” 仍然没有回应。 海伦娜將两罐啤酒放到地上,把耳朵贴进门板上,试图听见里面的动静。 什么都没有。 没有脚步声,没有低语,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瞳孔缩了缩,心里涌起一阵不安的寒意。 没人?还是在装不在? 手指悬在门把手上方,海伦娜深吸了几口气,轻轻转动。 “咔噠——” 门,开了。 心臟猛地一缩,血液直衝头顶,她本能地猛地缩回手,后退两步。 几秒过去,房间依然没有传来任何响动。 海伦娜屏住呼吸,盯著敞开的门缝,心里盘算著要不要进去。 又是几秒钟,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她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伸手推开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撕开的药物包装纸和被用过的纱布被扔在垃圾桶里。 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海伦娜的脑子“嗡”地一声。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下午才住进来的?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管了,要来不及了。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衝出房间,一把扑到柜檯前,摸起电话。 铃声响了两下,热线接通了。 海伦娜的手心全是汗,耳边嗡嗡作响, 她盯著切换回婚礼现场的频道,咽了口口水:“我要报案,我知道那两个人的位置...” 第23章 绑架 日落时分,天边燃烧著深橙色的余暉,將光影在建筑之间拉长。 周奕坐在后座上,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不知在盘算著什么。 计程车平稳地驶过街道,发动机的低鸣声被城市中的喧囂吞没。 司机穿著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布料因为汗水贴在皮肤上。 他剃著寸头,肤色深棕,眼窝凹陷,不时地透过后视镜打量著身后的乘客。 连续拐过几个街角,车子驶入一片半废弃的工业区。 道路变得坑坑洼洼,街上的人影稀少,只有几间破败的店铺还在营业。 吉娜下意识放缓呼吸。 直觉告诉她,这很不对劲。 她悄悄偏头,装作无意地靠近周奕。 刚张开嘴想要提醒,便看见司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 “嗒。” 动作极轻,却像是一记无声的信號。 紧接著—— “咔噠” 车门锁死,沉闷的机械音在狭小的车厢內迴荡。 计程车缓缓靠边停下。 靠在墙边的两个流浪汉远远看了这边一眼,隨即若无其事地挪开步子,不愿被捲入到接下来的麻烦事中。 司机的嘴角微微上扬,按下了驾驶台上的电台开关。 一首带著浓厚北墨西哥民谣色彩的调子悠悠传来。 吉他旋律柔缓缠绵,像暖风拂过乾燥的平原。 歌颂著逝去的爱,以及那些在漫长夜里不愿熄灭的思念。 “我希望你们明白这意味著什么。” 他说著,从座位下方掏出一把贝雷塔92fs。 將枪口对准后座,男人语气里带著点调侃:“听话,没人会受伤。” 吉娜眨了眨眼睛。 身旁的周奕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变化。 他在等。 说明威胁不大。 意识到这点,吉娜鬆了口气,面上还是努力一副做出害怕的样子。 “把钱都交出来。” “没带。” “哈!”司机冷笑一声:“少他妈废话,小罗贝托亲眼看到你们在atm取钱。” 吉娜脑海中浮现那个光脚踢球的孩子。 他才多大? 十三?十四? 真是他妈的见鬼。 周奕嘆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一叠现金,大概有九千雷亚尔。 司机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指尖捏著钱的厚度,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真乖。” 他翻了翻钞票,满意地把钱塞进口袋,不由得心情大好:“你挺懂事的。” 周奕双手放在膝盖上,语气淡淡地问道:“你就不怕警察找上门?干活这么糙,很容易被盯上吧。” “警察?他们是群吃屎的废物。” 司机耸了耸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一个假车牌,一个改装车架,他们连根毛都查不到,所以我劝你不要有別的想法。” 发表完感言,他从副驾驶上拿起旧手机,快速地拨通號码:“兄弟,我抓到个有钱的亚洲佬,带著漂亮妞的那种,三十分钟后老地方集合,你们准备迎接。”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不清的低语和粗哑笑声。 司机应了几句,掛断电话,忍不住调侃起后座上的男女。 “感谢伟大的金钱,你们这帮幸运的混蛋又为自己多爭取了几天的生命。” 然而,这两人此时都低著头,好像嚇傻了般。 自討了个无趣,司机也不恼怒,跟著电台哼起歌,手枪隨意搁在大腿上。 油门一踩,继续向郊外驶去。 天色逐渐变暗,城市的霓虹灯远远落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黄的乡间道路。 晚风从窗缝灌进来,带著股泥土与枯草的气息。 忽然—— 车载音乐“刺啦”一声,被切断。 低沉的警报声长鸣三次,男人便开始了严肃的播报。 “这里是巴西国家广播电台,现紧急插播一则来自巴伊亚州警察厅的最高级別警报。” “警方於二十分钟前启动opera??o para?a,在全州范围內追捕两名极度危险的逃犯。” “他们涉嫌参与今日市中心爆炸案,並可能与本月多起重大犯罪案件有关。” “其中一人疑似受过专业军事训练,危险性极高。” “请广大市民提高警惕,密切关注可疑人员,警方已加强巡逻,並在各主要出入口设立检查点。” 司机皱了皱眉,不满喜爱的音乐被切断,伸手要去调台。 然而,刚碰到按钮,广播里传来一句话—— “他们最后一次被目击的地点位於塔巴哈拉区的一家旅馆。” 塔巴哈拉? 司机愣住了。 那不就是他刚才接上这俩人的地方? 通报还在继续。 “...名为『深蓝之家』...” 操。 司机一惊,悄悄摸向大腿上的手枪。 与此同时,一支枪口已经从后座探了过来,死死顶住他的后脑勺。 冰冷、精准、无声无息。 “你说的老地方在哪?”周奕的声音响起。 来不及细想,司机在握住枪柄的剎那,用力踩下剎车! “刺啦——!” 轮胎在地面上拖出尖锐的摩擦声,车辆剧烈抖动,在路中央停下。 司机的脑袋往前猛磕。 但下一秒,他的喉咙便被一只手臂勒住,死死按在座椅头枕上。 气管被压迫,呼吸一窒。 “呃——呃——” 司机瞪大双眼拼命挣扎,脸色迅速涨红,拿枪的右手被迫鬆开。 枪口依旧懟在他的头骨上,周奕开口命令道:“把枪拿走。” 话音落下,吉娜立刻抓起落在座椅下的手枪,揣进怀里。 司机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快被勒断了。 他本能地张开嘴,却根本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挤出破碎的、气音般的喘息。 两分钟过去,周奕再次耐心询问:“你说的地方在哪?” 肺部如同烈火灼烧,司机的意识濒临崩溃,但身体上的剧痛逼得他根本没法彻底昏过去。 “是...是...別墅...林...林子里...” “安全么?” 司机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安全...mob[1]...是...我们的...安全...mob...” 闻言,周奕笑了出来,但也稍微放鬆了点力道:“mob?你们是什么?fucking marine raiders or whatever the shit they call it today?” 司机趁机深吸了一口气,却被隨之而来的撕裂感逼得拼命咳嗽起来。 “不是...咳...我们...咳...是...咳咳...绑票的。” “很好,”周奕將枪口往下移了几寸:“带我过去。” 第24章 后院挖坑 晚风掠过树梢,带著潮湿泥土的气息。 月色惨白,被层叠枝叶割裂成零星的光斑,洒落在道路上。 黄色计程车停在一幢破旧的小別墅前。 车灯没有打开,黑暗將它吞噬,仿佛一块死物,毫无生机。 別墅的窗户紧闭著,隱约可以看到里面有几道晃动的身影。 车里,司机喘著气,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渗出,手指死死攥著方向盘,关节泛白。 “他们...在等著呢...”他嗓子发乾,声音嘶哑。 “我知道。” 周奕的声音平静。 话音落下,双手攥住司机的脑袋,猛地一扭。 “咔嚓。” 一声脆响。 司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脖子就被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身子瞬间软了下去,嘴巴微张,瞳孔涣散。 鬆开手,任由尸体歪倒在副驾驶座上,周奕隨即掏出手枪,走下了车。 吉娜深吸一口气,过去几个小时的疯狂经歷让她如今近乎麻木,沉默地跟在后面。 两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往別墅门口走去。 ...... 客厅瀰漫著廉价酒精的味道。 木製餐桌上,油腻的炸鸡骨头被丟得到处都是。 电视机里播放著欢快的乡村音乐。 “他妈的,怎么还不下来?”站在中央的男人抱怨著,烦躁地抬脚踢了一下桌腿。 瘫在沙发里的胖子耸耸肩,抓起最后一块炸鸡就往嘴里塞:“等著唄,可能在检查货。” “他能查出个屁。人都在车上,还能翻出什么样?” 坐在角落里的瘦高个把椅子往后一靠,脚隨意地搭在餐桌上。 “放鬆点伙计。”叼著烟的光头出来打起了圆场:“等这次完事,钱到手,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胖子闻言,將沾满油脂的手指往裤子上擦了擦,挤出个淫荡的笑容。 “话说,弹簧还抓了个漂亮妞,你们想好怎么分了么?” 先前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兴奋地插话:“这次能让我先来么,都忍了好久了。” “操,你精力怎么这么旺盛?巴拉那的婊子都满足不了你吗?” 光头男人嗤笑著,抄起啤酒瓶灌了一大口。 “咱们的小伙子就是年轻,下次哥带你去玩点更刺激的。” 瘦高个说完,引起一阵鬨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篤篤篤的敲门声。 屋里的人相视一眼。 胖子咂咂嘴:“妈的,搞这么久才来。” “我去接,我去接。” 年轻人迫不及待地起身,三两步跑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拉开房门的剎那—— 就被一支枪口抵在额头中央。 “砰!” 子弹从眉心射入,在后脑炸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浓稠的液体从头骨爆裂处泼洒出来,喷溅在木地板上。 年轻人保持著惊讶的表情,身子向后软倒。 此时,屋里的眾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枪声便再次响起。 “砰!” 光头的手还扶在腰间,就被子弹击中头颅。 站在他身旁的男人见状,连忙弯腰去够摆在脚边的猎枪。 “砰!” 子弹贯穿脊柱。 他的身子一震,摇晃几下,一头栽倒,再也没了气息。 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在地板上蔓延。 瘦高个终於慌乱地举起手枪,却忘记了要上膛。 “砰!” 9毫米子弹击碎喉结。 瘦高个在倒下的瞬间咕嚕几声,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隨即被上涌的血液堵住。 尸体跌落回椅子,手指还在无意识地痉挛。 胖子是四人中反应最慢的。 四周血肉飞溅,同伴在电光火石间全部死亡。 他被嚇得脸色惨白,跪倒在地,惊恐地举起双手,连声颤抖著高喊道: “我投降!我投降!別杀我!求求你!我投降” “趴下。” 周奕依然举枪瞄准。 “我...趴下,我趴下,趴下...” 胖子疯狂点头,膝盖一软,直接趴伏在血泊之中。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感觉到一双破旧的运动鞋停在自己脸侧。 鞋底沾著些许泥土,混杂著木板上的血跡。 心臟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胃里不住地翻腾。 极致的恐惧击垮了最后一丝尊严,让他的身体做出了最原始的生理反应——尿了。 温热的液体瞬间从裤襠迅速蔓延。 房间里的味道更加古怪。 周奕皱起眉头,稍微离他远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费尔南多...费尔南多·埃尔南德斯。”胖子听上去快背过气了。 “听著,费尔南多,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 话说一半,周奕突然换成了西语:“所以请你仔细倾听,明白么?” 费尔南多一愣,在察觉到他的墨西哥口音后,更加紧张了,哆哆嗦嗦地点头。 “我会询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简短且诚实地回答。” “我...保证完全诚实,先生。” “很好,你的朋友还在外面的车里等著,他会帮我核实答案。所以,不要对我撒谎。” “先生,我明白,绝...绝不撒谎。” 周奕將瘦高个的尸体从椅子上推开,自己坐了上去。 他思考片刻,开始第一个问题:“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是的,先生,除了弹簧,他是司机。其他人都在这里...死了。” “弹簧很快会加入你,所以放轻鬆。” 周奕换手握住枪柄,让弹匣滑落到掌心。 还剩八发子弹。 “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地方吗?” “先生,没有。这是一个安全据点,只在干活的时候使用。” “你的家人呢?他们知道这里吗?” “我没有家人,先生,早就和他们断了联繫。” “这个地方是谁的?” “是...弹簧的,一年前,他跟一个老头...买...买的。” 周奕眯起眼睛,將弹匣重新扣入枪柄。 咔噠一声,子弹推进膛室。 “最后一个问题,会有人来找这些死人吗?” 胖子的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一下,呼吸越发急促:“不会,先生,他们...他们和我一样。” “我欣赏你的诚实。” 话音落下,周奕拍了拍手,站直身子:“现在拿上铁锹,跟我去后院挖坑。” 第25章 America Against America “砰——!” 枪声炸裂在寂静的夜色里,余音在林间迴荡,惊起了一群棲息在树梢的麻雀。 胖子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后仰著坠入那个被他亲手挖出来的深坑里。 “咚。” 沉闷的撞击。 坑底的尸体被他那厚重的躯体压得发出几声闷响。 周奕拿起从司机车里找到的香菸,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 尼古丁丝滑地进入肺腔,带著乾燥的辛辣感。 他深吸了一口,眼神微微眯起,短暂地放空思绪,享受著这难得的寧静。 灰烬隨著微风飘散,落在坑底那五具早已冰冷的尸体上,彼此交叠著,像被丟弃的垃圾。 周奕吐出一口烟雾,手腕抖动,那支燃烧的香菸划过夜色,直直落入深坑之中。 紧接著—— “呼——!” 一团橘黄色的火焰瞬间腾起,映亮了周围的树影。 汽油味猛烈而刺鼻,伴隨著正在燃烧的塑料。 被塞进死者口袋里的手机逐渐融化。 玻璃开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尸体在火焰的舔舐下逐渐蜷缩、直到变得焦黑。 吉娜僵硬地站在一旁,双手握成拳,指尖深深嵌进掌心。 她从未见过有人像周奕这样杀人。 冷静、精准、乾脆,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不是愤怒,不是报復,更不是快感,只是简单的、彻底的高效清除。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不是他的第一次。 甚至不会是最后一次。 “帮个忙。” 周奕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吉娜抬头,看到他將第二把铁锹丟到自己脚边,火光映著他的侧脸。 心中升起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吉娜深吸了一口气,弯腰捡起铁锹,开始往坑里填土。 ...... 回到別墅,空气中仍然残留著淡淡的血腥味。 木地板上的血跡已经被粗略擦拭过,但渗入纹理的暗色痕跡依然隱约可见。 门被反锁,窗帘拉上,周奕率先踩上通往二层的楼梯。 “你挑个房间,咱们得休息了。” 吉娜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最终选择了走廊尽头靠近窗户的那间房。 推开门,里面的陈设极其简单。 一张双人床、一个生锈衣柜,还有一把掉漆的木椅。 周奕跟著她进屋,顺手將椅子搬到门边,斜著抵住门把手。 吉娜抿了抿唇,稍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我们今晚...要...在一起吗?” “这样更安全。” 周奕解释一句,走到窗前,检查完它的构造后,才终於坐在床沿上:“另外,你最好早点休息,熬夜伤身体。” 说话间,他拉动套筒,將子弹上膛。 隨后,背靠著墙壁,手指自然搭在枪套边缘,闭上眼睛,不到几秒,呼吸已经变得均匀。 翌日早晨,天空泛起亮光。 周奕醒了过来,头脑一片清明。 旁边的吉娜依旧熟睡,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拉开窗纱向外看去,雾气笼罩著树林,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湿润的泥土上。 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周奕没有吵醒吉娜,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昨天晚上,得益於胖子的指认,他知道隔壁摆了一台电脑。 联想thinkcentre m55p。 机箱上覆盖著一层薄薄的灰尘,但整体状態不错。 在桌子前坐下,周奕按下了电源键。 隨著风扇启动,屏幕亮起,锁屏界面弹出。 需要密码。 周奕嘆了口气,重启系统,进入恢復模式,调出命令行。 指令输入后,sam资料库被重置,密码直接归零。 成功进入到桌面,他思考了片刻,在谷歌瀏览器里输入“罗德里格斯·霍夫曼”的名字。 页面加载了一会儿,跳出了相关信息。 白人,德国后裔。 进步改革党候选人,即將参加巴伊亚州长选举。 主张自由市场、低税负、减少政府干预,以释放生產力推动经济增长。 农业上,支持企业化,削减补贴,反对“****式”的再分配政策。 同时,强调天主教在社会中的核心作用,主张在公立教育中恢復宗教课程。 “在这个道德衰败、政府干预一切的时代,我们必须重建信仰,让人们知道,自由並不意味著混乱,而是遵循上帝的律法,找到属於自己的道路。” 周奕盯著他在两个月前的集会上发表的演讲,笑了出来。 味儿太正了xd。 关掉还在播放的视频,他继而在瀏览器里输入“阿尔瓦罗·多明戈斯”。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 本届州长,劳工党成员。 前陆军军官,退役后进入政坛。 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倾向於务实派的经济干预主义。 但在安全问题上,却和pt的传统一路向右。 几乎把“我和阿美莉卡军工复合体有py交易”写在脸上。 会见dod高级官员,承诺深化跨国安全合作。 批准向美军工企业採购先进装备。 与dea签署协议,授权其在州內扩大情报共享范围。 周奕嗤笑一声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下身子。 民调数据显示,罗德里格斯目前至少领先阿尔瓦罗七八个点。 但是由於没人能拿到绝对多数,大选基本可以確定会进入第二轮。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阿尔瓦罗要用盘外招清理其他势力。 时间紧迫,投票將在四十天后举行。 好傢伙,成了真正意义上的《america against america》。 乐子大了去。 周奕点上一支烟,重新坐回电脑前,开始搜索罗德里格斯下一场竞选集会的安排。 五天后,晚上八点。 卡斯楚阿尔维斯剧院。 本州最大的会场之一,能够容纳近两千人举办活动。 设有普通座位和贵宾席。 后者需要特殊邀请才能进入,不在考虑范围之內,而普通观眾则只需通过进步改革党官网註册领取门票。 然而,点进网页后,周奕发现登记渠道已经关闭: “所有门票发放完毕,感谢支持。请关注现场及直播报导。” 不过好在,虽然这是政治集会,但总有黄牛会藉此机会倒票。 打开mercado livre,筛选关键词“teatro castro alves”+“evento”。 果然有人在高价转让门票。 r$450一张,当面交易,只接受现金。 第26章 狙击点 周奕点进卖家页面,確认对方信誉还不错后,隨手敲了一句: “还有票吗?” 三分钟后,对方回了消息。 “有,要几张?” “一张,今天下午能拿到么?” “可以,两点钟,圣华金市场入口旁边的椰子摊见面。” “没问题。” 周奕刚关上电脑,身后的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 他侧头看去,吉娜站在外面,头髮有些凌乱,显然刚睡醒。 “你起来得刚好,我待会要出趟门,需要你帮我改变下形象。” “怎么了?”吉娜皱起眉,嗓音带著晨起后的沙哑。 “去买票,为了接近罗德里格斯。” 吉娜愣了一下,完全清醒过来。 “...我们还按照原计划进行么?” “为什么不呢?”周奕耸了耸肩,“你有更好的选择?” “好吧,那就开始吧。” 两人走下楼,推开角落里的浴室门。 墙上的柜子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当然,还是来自绑匪的友情馈赠。 周奕站在洗手池前,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侧脸。 通缉令上只有侧脸,所以偽装的重点不是彻底改变。 吉娜拿出一瓶染髮喷雾,遮住周奕的额头,对著他的头髮仔细喷了几遍。 化学气味瀰漫在空气里。 酒精和染料的混合物迅速附著在髮丝上,使原本的黑髮变成了深棕色。 “別动。” 她后退半步,眯起眼,检查了一下效果。 又在鬢角和髮根处补了几次,確保顏色过渡自然,没有突兀的色差。 周奕拿起一副细框的平光眼镜戴上,转向吉娜:“怎么样?” “总觉得还是差点意思。” 吉娜端详片刻,拿起深色粉底和修容膏,在他脸上用指腹蘸晕开,细微调整著骨骼结构。 等她终於结束的时候,周奕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亚洲人的特徵被削弱,辨识度瞬间降低了不少。 这时,吉娜递过来一件宽鬆的白色长袖衬衫。 洗得有点发白,廉价,但不会太突兀。 属於那种走在街上不会让人多看一秒的款式。 周奕接过衣服穿上,顺手挽起袖子:“还差顶帽子。” “別戴帽子,你现在的形象不適合这个。” 吉娜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而且,你在通缉令里就戴著帽子,反而更容易出问题。” 周奕耸了耸肩,拉平衣角,叮嘱吉娜两句,便出了別墅。 开上停在院落里的皮卡,他一路上畅通无阻地到了交易地点。 摊子旁蹲著个瘦削的青年,头髮略长,戴著副墨镜,正低头鼓捣著手机。 见周奕朝自己走来,连忙撑著膝盖站了起来:“你是约翰8357?” “是我,咱们上午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话音落下,周奕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纸幣,认真数了几遍,一脸肉疼地递了过去。 青年咧嘴笑了笑,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 他用手指搓了下钞票的边角,才把兜里的门票拿出来:“罗德里格斯值得这个价,兄弟,绝对不让你后悔。” 从青年手里接过东西,周奕適时露出一丝激动的表情,得意道:“当然,这可是未来的州长,对吧?” 青年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是明白人!记得別迟到,晚了可没有好位置。” 二人又閒扯了几句,就各自离开了。 周奕低头瞥了一眼手錶,发现时间还早。 反正剧院离这里挺近,也就走路十几分钟的距离,不如现在去那提前踩个点,熟悉一下场地和周边环境,免得当天再临时摸索。 他打定主意后,沿著托內勒罗街向南走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街道两侧高大的棕櫚树,洒落在青石铺成的人行道上。 拐过街角,一栋现代主义建筑赫然出现在视野中。 线条简洁流畅,极具几何美感,巨大的玻璃幕墙投下斑驳的光影,宛如水波浮动。 正前方的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熙熙攘攘。 周奕凑上前询问,得知这里二十分钟后,要举办一场爵士乐演出。 目光扫过不远处停著的巡逻车,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售票窗口试试运气。 可能是前几天的追杀耗尽了全部的霉运,周奕在演出开始前一刻买到了最后一张音乐会门票。 简单安检后,便跟著队伍穿过大厅,来到观眾席旁。 弧形穹顶高高耸立,深红色的天鹅绒幕布垂掛下来。 演出还没正式开始,周奕隨意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坐下,研究起了剧院的內部结构。 二层的vip包厢视角宽阔,但同样因为所处位置,不具备隱蔽优势。 正上方的灯光控制区倒是不错,连接著悬掛的走廊,结构坚固,適合行动。 正想著,幕布拉起,舞台中央的灯光闪烁。 乐手们逐一登场,低沉的萨克斯风缓缓响起。 周奕等了几分钟,確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演出上,才起身离开,沿著走廊绕向后台。 外面没有人,也没有安装监控。 入口处,一扇贴著“非工作人员禁止进入”牌子的大门上了锁。 周奕弯腰观察,发现这只是个內嵌式的简易机械锁。 从兜里掏出回形针,调整角度插进锁芯。 轻轻扭动十几秒——咔噠。 门锁解开。 后台走廊依旧没有摄像头,昏暗的灯光映在灰白色的墙面上。 楼梯就在尽头。 周奕悄声攀爬而上,扶住栏杆,翻越最后一道横樑,跃入灯光控制层的平台。 高处的灯光架静静悬掛著,各类调光设备、滤镜片和布线盘固定在黑色钢樑上。 往前走了几步,环顾四周,在確认没有其他人后,周奕调整姿势,屈膝半跪,在心中默念:“提取狙击步枪。” 下一秒,tac-50凭空出现,冰冷的枪身贴合掌心。 底下传来阵阵声乐,在沉醉与狂欢间流淌,如梦似幻。 周奕调整握持,后拉枪栓,金属撞针滑过枪管,推弹,復位,机械咔噠声微不可闻。 五十岁的贝斯手站在舞台左侧,指尖摩挲著琴弦,低音沉稳厚重,宛若夜晚时涌动的海潮。 枪托贴在肩窝,周奕放缓呼吸,透过瞄具逐寸锁定目標。 舞台上灯光交错,將人们的影子拉得斜长,隨旋律晃动。 毫无疑问,完美的狙击点。 第27章 卢卡斯 白色的天板有些刺眼,药水的味道瀰漫在空气中。 卢卡斯·恩里克·佩雷拉·达科斯塔半靠在病床上,枕头薄得几乎感觉不到支撑。 右肩上缠著厚厚的绷带,虽然打了曲马多,但每当稍微移动身体,还是会感觉到那撕裂的疼痛感。 他已经清醒了整夜。 每次闭上眼,男人的身影就会浮现在脑海里——帽檐压低,穿著廉价衬衫,平静地说:“我要举报自己。” 轻轻摇了摇头,卢卡斯努力让自己停下失控般翻涌的回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突然推开,冷空气涌了进来。 下意识地抬眼,他瞧见一个穿著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个子高大,皮肤偏深,脸上带著胡茬。 卢卡斯瞬间紧张起来,生怕是凶手的同伙找上门来。 好在,男人很快从口袋里掏出皮质证件夹,开口说道: “我是恩里克·巴博萨,联邦警察,国家安全调查组负责人。” 在看见里面那金黄色的徽章后,卢卡斯悄悄鬆了口气:“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们要针对袭击事件展开初步调查。” 恩里克没有任何閒聊的意思,拉过病床旁的椅子径直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纸笔:“现在,从头到尾,把你记得的都告诉我。” “...” 卢卡斯咽了口唾沫,目光轻轻晃动。 恩里克面无表情地盯著他,倒也没有催促。 终於,在第三次调整坐姿后,卢卡斯开始了磕磕绊绊的回忆: “袭击发生在下午两点多,我当时在接待台值班,正常流程,没什么特別的访客。然后...我看见了他。” “嗯...亚洲人...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不胖不瘦,走过来的时候,双手插在裤兜里,像个普通人。” “他告诉我自己要报案。” “报案?” “对,我当时也觉得奇怪。” “我告诉他,这里不是警察局,但他完全不在意我说了些什么,而是继续重复著报案的说辞。” “再然后,他给自己罗列了一堆罪名,就...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把...衝锋鎗...” 卢卡斯话说一半,不自觉地哽住了。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直接...朝我开枪了。” “之后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病房里陷入沉默。 恩里克又等了几秒,才掏出手机解锁,將屏幕转向卢卡斯:“你说的亚洲人,是他么?” 一张偷拍的照片。 男人戴著棒球帽,黑色夹克,微微低头。 卢卡斯紧盯著屏幕,一秒、两秒、三秒...... 过了很久,他终於抬起头,艰难地说道:“是。” 你们...已经抓到他了?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恩里克闻言,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拍了拍床栏,低声道:“看看新闻吧,孩子。” 说完,乾脆地转身出了病房。 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他快速拨通了一个號码: “长官,是我,恩里克。” “说。” “接待员也確认了,跟其他目击者的说辞一致,袭击者就是那被通缉的亚洲人。” “...” “长官?” “...这样吧,先暂时终止调查,等我进一步指示。” 罗查在嘱咐完恩里克后掛断电话,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恢復了惯有的神情。 整理了下衣摆,他推开俱乐部的私人休息室,走了进去。 四周的墙壁並未刻意雕饰,只用简单的木质面板和深色窗帘,便反射出柔和的光线。 角落里,掛著一幅弗拉戈纳尔的十八世纪法国宫廷油画。 贵族女人穿著蓬鬆的裙子,轻盈地盪在树影斑驳的鞦韆上,裙摆飞扬,而一旁的男人则仰头偷望著她的脚踝。 阿尔瓦罗·多明戈斯坐在房间中央的橡木桌旁,穿著一身骑装,马靴还没脱,鞋尖上残留著几道泥痕。 他手中转动著一只玻璃杯,琥珀色酒液摇晃,在水晶吊灯下泛著金光。 听见脚步声,他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罗查,等著对方开口解释。 “巴博萨刚才打电话匯报,亚洲人主导了前天对情报局的袭击。” 罗查说著,隨手拉开椅子坐下。 阿尔瓦罗眯起眼睛,手指在杯沿轻轻敲了敲:“確认是同一个人?” “是的,目击者的描述一致,巴博萨也让人做了比对。”罗查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从结果来看,这傢伙目的明確,不是隨便找个地方製造混乱,而是根据某种清晰的纲领在活动。” “哦?” “这次行动造成了一死六伤。” “按理说,他完全可以把他们全都杀了,尤其是在大范围停电的情况下,没人会知道是他干的。” “但他没有,而是选择了这么高调的方式...几乎像是在向外界,不,向我们传递某种信息。” 阿尔瓦罗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微沉。 “听起来,你已经有了推测。” 罗查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 “我认为,鲁本斯没有对我们说实话。” “情报局里可能还有其他人掌握著那份录音,或者...吉娜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拿到任何证据,她只是个被推出来背黑锅的替罪羊。” “无论真相如何,鲁本斯在其中都扮演了关键角色。” “鬼知道,也许整件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比如说,鲁本斯有野心,也有点关係,所以打算找些隱秘的信息换取好处,可能是升职,也可能是金钱。” “但事情败露后,他意识到局势已经远远超出他可以控制的范围。於是,果断选择牺牲吉娜。” “当然,话说回来,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没什么实质证据,他——” “会有人去处理鲁本斯。” 阿尔瓦罗终於出声打断了他的推理,音量不大,却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罗查並未表现出意外,轻轻点了点头,旋即问道:“那亚洲人和吉娜呢?我们还要继续追捕吗?” 低头看了眼时间,阿尔瓦罗缓缓站起身来,拿起扔在桌面上的黑色马球手套:“我討厌风险。” “明白了。” 第28章 懺悔 鲁本斯的脸上带著几分醉意,手臂隨意地搭在女人纤细的腰上,將她揽近了些。 “我就说吧,待会还要要再喝上一杯。” 他的嗓音低沉,笑容曖昧,手指顺势滑过她肩上的长髮:“毕竟,这种夜晚值得多点庆祝。” 女人的脸颊泛起緋红,指尖拂过他的胸口:“哦?你是庆祝遇见了我,还是庆祝今天终於放鬆一下?” “当然是你。”鲁本斯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道,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 女人发出几声轻笑,胸膛起伏,惹得一片雪白乱颤。 鲁本斯享受著这近乎挑逗的暗示,嘴角扬起,心情愉悦地推开了公寓大门。 屋內一片黑暗。 他隨手在墙上摸索著打开了灯光,同时侧身让女人先走进去,顺便在她腰上轻捏了两下,引得对方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欢迎来到我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僵住了。 客厅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金髮男人。 瘫坐在沙发里,双腿叉开,面上写著无聊。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我...我警告你立刻离开,不然就报警了。” 肌肉不自觉地绷紧,鲁本斯强装镇定地呵斥道。 站在他旁边的女伴觉察到了危险,顿时悄悄后退,视线在鲁本斯和陌生男人之间快速来回扫动。 金髮男人这时开口了:“斯科特·霍尔登。” 他一边自我介绍著,一边起身靠近慌张的二人。 “我受阿尔瓦罗·多明戈斯委託,特意来问你几个问题。” 女人此时已经挪到门口,手掌摸上门把手,想要逃走。 然而,斯科特没有给她离开的机会,一把便按住了她的肩膀。 “別他妈乱动,我今晚不想见血。”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听著他话语间的威胁,女人整个人僵在原地,双手紧紧攥著自己的包。 下一秒,斯科特迅速抬手,手腕翻转,一根细小的注射器猛地刺入了鲁本斯的颈侧。 “操——!” 鲁本斯本能地想挣扎,但一股猛烈的眩晕感瞬间席捲全身。 视线变得扭曲,他脚下踉蹌,扑通一声倒在了地板上。 女人惊恐的尖叫传来,紧接著又戛然而止。 鲁本斯的意识迅速滑向黑暗。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彻底完蛋了。 不知过了多久,鲁本斯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他试图活动手脚,却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 粗糲的尼龙绳勒进身体,稍微挣扎一下,摩擦的痛感便撕扯著皮肤,逼迫他停下动作。 今晚的女伴同样被绑了起来。 和他隔著一张餐桌,嘴里塞了块毛巾,含糊地呜咽著,浑身颤抖。 “看著我。” 斯科特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被嚇得汗毛倒竖,鲁本斯本能地转头,看见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手上拎著一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鲁本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深呼吸,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先生,我想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毕竟我——” “別他妈的废话,赶紧交代。” 斯科特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他两步走到近前,枪口直接顶在鲁本斯的额头上。 鲁本斯的嘴唇哆嗦著,眼神疯狂闪烁:“我告诉多明戈斯先生的就是事实,绝对没有谎言,我...我还把吉娜身上的定位权限给了——” 砰! 枪柄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血水顺著太阳穴流了下来。 鲁本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整个人向后仰去,又因为束缚被死死困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听著,你这个婊子养的东西,我有一万种方法能撬开你的嘴,所以少扯些有的没的,趁早交代,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鲁本斯的胸口剧烈起伏。 直觉告诉他,如果再不说实话,他真的会死在这里。 “我...我...” 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发出的声音微弱而嘶哑。 斯科特没有耐心了,抽出军刀架在他的面前:“三秒钟,准备和你的左眼说再见。” 一阵刺痛感袭来,刀尖在皮肤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顷刻间,鲁本斯的坚持在恐惧面前彻底瓦解,崩溃地大喊起来: “录音!录音...是我交代吉娜去做的,因为,因为我朋友说,阿尔瓦罗的帐户涉及可疑交易...但是...但是我本来只是想查点东西换钱,我没有恶意...没有恶意。” “录音呢?” “录音...录音不在我手里!真的!那个贱人把它交给了別人,我...我不知道是谁,但绝对是局里的人。” “你的朋友是谁?” “诺亚·西蒙斯,他叫诺亚·西蒙斯...” 鲁本斯哭喊著,鼻涕混著血水一起滴落在衬衫上:“但是我保证,他也没有恶意,真的!我向上帝发誓!”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有!有!有!我要见多明戈斯先生...阁下,我要向他懺悔,我真的不是有意这么做的,给你我个改正的机会...求你,求您了。” 斯科特不为所动,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条黑色的橡胶止血带。 鲁本斯的瞳孔收缩,他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不,不,我错了,別这样...” 他拼命挣扎到几乎痉挛,语无伦次地哀求著。 斯科特依旧没有回应,单膝跪地,扯过鲁本斯的右臂,將止血带缠绕在肘窝处。 血管在挤压下鼓起,青筋暴露。 他拍了拍鲁本斯的前臂內侧,找到最明显的一条静脉。 “你很幸运,医用级別的舒芬太尼,我平常都不捨得用。” 斯科特说著,小心地从怀里取出一支注射器,摘下防护帽。 鲁本斯怔怔地盯著针头,彻底绝望了。 “明天早上,你会被发现死在床上,和你的女伴一起,像两个药物过量的混蛋。” 针头刺入静脉,药液缓缓推进。 鲁本斯陷入了恍惚。 周遭的世界变得模糊,色彩扭曲,仿佛一场曝光过度的梦境。 斯科特鬆开止血带,抬起他的下巴,嘲讽地打量著他逐渐涣散的双眼: “真他妈便宜你了。” 第29章 个体復仇与结构性压迫 米格尔握著手枪,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抬起,瞄准,呼吸,扣动。 狭小的地下室,墙壁斑驳发霉,天板渗出潮湿的水痕。 没有窗户,唯一的光线来自头顶摇摇欲坠的灯泡,微弱而苍白。 举手,瞄准,呼吸,扣动。 举手,瞄准,呼吸,扣动。 举手,瞄准,呼吸,扣动。 他痛苦的闭上眼,记忆像潮水般涌来,把他拖回那个烈日灼烧的大地——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巴伊亚州的夏日总是漫长而炽热。 空气中瀰漫著甘蔗的甜香和翻动泥土的湿润气息。 父亲在田地里劳作,脊背微驼,肌肉绷紧,汗水顺著脸颊滑落。 母亲站在屋前的水井旁,哼著只有她自己记得的老歌。 而米格尔则总是坐在木屋前,赤脚踩在乾燥的地面上,目光紧紧追隨著父亲的身影。 他记得父亲教他如何观察土壤,如何用指尖感觉它的湿度,如何分辨哪块地適合种甘蔗,哪块地该轮种豆类。 父亲曾告诉他,土地是活的,它会回应那些真正懂得它的人,给予他们丰收,也惩罚那些对它不敬的人。 日子並不富裕,更称不上美好,但它至少是完整的,是被太阳、泥土和汗水交织出的现实。 然而,时间飞逝,就连这样的生活都遥不可及。 镇上的市场里,大型农业企业的货品价格低得嚇人,小农產品根本卖不出去。 政府的补贴减少了,银行的贷款利息却在上涨。 村里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放弃农田,拿著补偿金进城討生活。 父亲和母亲却不愿意离开。 六年前的某个下午,空气闷热得让人窒息,蝉声此起彼伏。 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入农场,尘土在空气中翻腾。 两个穿著西装的男人下了车,带著温和的笑容,递上了一份合同,开口便是劝说他们出售土地。 米格尔记得自己当时站在屋檐下,听著父亲坚决的话语,指尖攥得发白。 男人们的笑容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柔和,仿佛是在劝解一个冥顽不化的乡巴佬。 “先生,您知道,现在的农业市场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时代了。” “政府正在鼓励现代化,你们这样的经营模式已经落后了,继续撑下去,只会亏损更多。” “如果你们愿意出售这块地,我们可以提供一笔丰厚的补偿金。” “否则,银行的贷款利息恐怕会继续增加,税收减免也不会再適用於您这样的个体农户...未来的补贴,我们很遗憾地说,可能也会被削减。” “您当然有选择的自由,毕竟这是个民主的国家。” “只是,我们总是希望您能做出对家人最有利的决定。”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越来越难熬。 供水系统也莫名其妙地出了问题,镇政府甚至不再派工程师来检查农田灌溉系统的维护。 母亲开始迷茫,夜里总是看著天板发呆。 她试图劝说父亲妥协,说也许他们真的应该卖掉农场,带米格尔去城里,尝试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但父亲始终沉默,最后只是摇头。 米格尔不明白父亲的固执,甚至开始怨恨他的倔强。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一定要坚守这片註定会失去的土地,为什么不早点离开,为什么要用整个家庭的未来去赌一场已经输了的战爭。 然后,大火来了。 那天晚上,他是被呛人的烟味惊醒的,世界被一片红色吞没。 意识模糊间,他听到母亲的哭喊声,父亲的怒吼,火焰噼啪作响,吞噬了一切。 他衝出房间,看到熊熊烈火从仓库蔓延到房屋,田野里甘蔗的影子在火光中剧烈摇晃,如同即將崩塌的梦境。 他拼命想拉住母亲的手,可是她的身体已经无力地倒在地上,双眼死死地瞪著,映出扭曲的倒影。 父亲衝进火海,试图拯救最后一点残存的家当,却再也没有回来。 浓烟翻涌,烈火灼烧,米格尔却不敢眨眼,更不敢將视线移开片刻。 消防车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姍姍来迟。 等他们扑灭最后一簇火苗,农场已经化成了焦黑的废墟。 调查报告上写著:电线短路引发火灾。 於是,在十三岁生日的清晨,米格尔成为了孤儿。 接下来的五年里,他一直在寻找復仇的机会。 他曾天真地以为,只要找到那个纵火的人,只要找到那个按下开关、泼洒汽油的人,他就能报仇。 然而,他所能够寻找到的人,根本不值得他亲自动手——不过是些拿钱办事的黑帮,甚至丝毫不关心他们烧掉的是谁的家。 他们的目的只是完成交易,拿到报酬,然后去酒吧寻欢,去妓院作乐。 第二天继续为別人执行新的任务,直到被某颗飞来的子弹终结生命。 杀死他们,毫无意义。 他的仇恨不是他们能够承载的。 但,罗德里格斯·霍夫曼却不一样。 米格尔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时,正在萨尔瓦多贫民窟的一间网吧里。 屏幕上播放著一段竞选演讲。 穿著考究的男人站在讲台上,微笑自信,侃侃而谈,谈论经济自由化,谈论农业改革,谈论上帝和道德。 米格尔屏住了呼吸。 剎那间,他第一次听见自己心臟狂跳的声音。 真正杀死人们的,不是那团火,而是罗德里格斯的笔。 是他的法律,是他的政策,是他在演讲台上呼吁的每一句话。 是他,让那辆黑色轿车驶入农场;是他,让镇政府撤回了所有的支持;是他,让自己在十三岁那年,站在父母的坟前,一无所有。 米格尔郑重地套上象徵志愿者身份的制服。 深蓝色的衬衫贴合著肩背,胸口处绣著端正的竞选標语。 #prosperidade ordem futuro #hoffman200x 狭小的地下室,墙壁斑驳发霉,天板渗出潮湿的水痕。 没有窗户,唯一的光线来自头顶摇摇欲坠的灯泡,微弱而苍白。 举手,瞄准,呼吸,扣动。 举手,瞄准,呼吸,扣动。 举手,瞄准,呼吸,扣动。 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 第30章 刺杀 是夜。 卡斯楚阿尔维斯剧院灯火辉煌。 巨大的横幅悬掛在玻璃墙的正上方。 接待厅里,人群涌动。 身穿深蓝色竞选衬衫的志愿者在人群中忙碌地分发传单,举止从容,笑容自信。 米格尔站在后台的侧翼,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距离演讲开始还有不到十五分钟。 冰凉的手枪紧紧贴著皮肤。 他只感到了久违的平静。 很快。 观眾席上的灯光暗了下来,嘈杂的交谈渐渐平息。 几盏聚光灯隨后亮起,主持人激昂的开场白在场馆里迴荡。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欢迎今天的主角——罗德里格斯·霍夫曼!” 霎时间掌声雷动,整个剧院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人们站起身,挥舞著旗帜,兴奋地喊他的名字。 后台的大门打开,米格尔抬起头,看著那个男人走上舞台。 罗德里格斯穿著一件深蓝色西装,领带笔直,脸上掛著从容的笑容。 他一只手扶著讲台,一只手对台下的观眾示意,等待著庆祝平息。 “今晚,站在这里,看著你们,我感到无比自豪。” “无论是白手起家的创业者,勤奋工作的中產家庭,还是满怀希望的年轻人,我们因同一个信念相聚於此——” “——改变必须发生!” 他停顿片刻,神情更加肃穆。 “过去几年,对很多人来说並不容易。” “经济衰退、物价飆升、失业上升。 “而执政党呢?他们不去解决问题,反而想方设法地掩盖现实。” “他们说,要让国家更公平。” “但他们的公平,是让你们的汗水填补政府的无能,是用你们的积蓄去支撑一个低效、贪婪的体系!” 米格尔走出了后台。 罗德里格斯的声音愈发清晰。 “他们告诉你,如果你相信努力应该得到回报,那你就傲慢的。” “他们告诉你,如果你抱怨税负太重,那你就是自私的。” “他们告诉你,如果你要求更安全的社区,那你就是不宽容的。” 米格尔沿著工作人员通道,表情平静地走著。 一路上,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好像深蓝色衬衫下,存在一个毫无威胁的影子。 “劳工党承诺了一切,却带来了什么?” “更高的犯罪率,更腐败的官僚,更少的工作机会,和更昂贵的生活成本!” “而当现实摆在眼前,他们就会告诉你,这不过是必要之恶,是无可避免的混乱。” “看看我们的城市,看看我们的街道!” “是谁在创造財富?是你们!” “又是谁在默默承受著他们的失败?还是你们!” “而当你们质疑时,他们却试图让你沉默。” “他们嘲笑、污衊,甚至惧怕你们的声音。” “为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米格尔终於看到了罗德里格斯。 奇怪的是,他的心跳並没有加快。 轻轻握住腰间的枪柄,聚合物隔著布料,贴合掌心。 “真正的公平,不是强制平均,而是让每个人有机会靠奋斗改变命运。” “《帖撒罗尼迦后书》3:10说得清楚,若有人不肯做工,就不可吃饭。” 罗德里格斯的眼神炽热,身子不自觉前倾,面色因激动而变得红润。 “所以,我们必须让信仰回归,让责任回归,让自由市场、法治、和正义回归!” “上帝赋予我们的土地,我们要让它重新焕发生机,我们要让那些真正——” “砰!” 枪声响起。 片刻后,罗德里格斯忽然感到哪里不对。 低头一看,侧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伤口。 鲜血浸透了衬衫,顺著西装扣子往下淌。 人群还在欢呼著,掌声和口號盖过了一切,以至於没人察觉到突发的变故。 米格尔快步走上舞台。 “砰!” 第二声枪响。 这次,罗德里格斯的身体猛地向后仰去。 胸口缓缓绽放出一朵血红色的。 空气瞬间凝固。 台下的庆祝戛然而止。 紧接著,人群中爆发出高昂的尖叫,四散奔逃。 米格尔心中有团烈火在焚烧,灼烤著五臟六腑,燃尽他那仅存的理智。 五年以来的全部愤怒、痛苦与憎恨尽数衝破血肉,催促著他赶紧说些什么。 米格尔走近罗德里格斯,双目猩红,浑身颤抖:“为了我逝去的家人。” 他低低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却仿佛这样还不够痛快似的,猛地抬头,朝著观眾咆哮道: “这个畜生就是你们的英雄?!” “他是个刽子手,是个杀人犯!——你们也是!你们也是!” “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建造你们的未来!看看他现在的下场!!看著他!!” 怒吼宛若雷霆,撕碎金碧辉煌的穹顶。 周奕盯著脚下的混乱,重重的嘆了口气,心中默念一句收起武器。 真他妈够倒霉的。 这么简单的计划,竟然还有出错的空间。 此时,手忙脚乱的安保人员终於控制住了年轻的枪手。 米格尔被死死按在地上,手臂扭向背后。 他的指尖还沾仇人的鲜血,手枪滑落在不远处。 后台已经空了大半,工作人员都被罗德里格斯的尸体所吸引,熙熙攘攘地围在四周。 见时机成熟,周奕起身离开了灯光控制夹层,贴著墙边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即將推开后勤通道大门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先生!先生!请等一下!” 周奕握住门把手的动作一顿。 脚步由远及近。 转过身去,他看见一个穿著剧院制服的男人小跑著靠近,眉头微蹙,语气急迫。 “先生,请出示工作证明,以便確认您的身份。” 周奕的视线扫过走廊尽头,確认混乱仍然继续,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先生?先生?请配合我的检查,这是为了安全考虑。” 男人还在追问,態度逐渐强硬,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审视。 周奕开口了,带著几分无奈。 “你们这些人,怎么老是逼我做些不光彩的事?” 男人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语。 “我们?先生——” 下一秒,周奕已经凑近。 左臂箍住男人的下顎,右手扣住后颈,在对方失去平衡的瞬间,猛地向侧方一扭。 “咔嚓!” 骨节的错位声响起。 男人瞳孔放大,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喘息,整个人软了下去。 周奕再次嘆了口气,扶著尸体,让他安静地滑落在地板上。 隨后整理了一下袖口,离开通道,融入进在慌乱中撤离的人群。 第31章 新计划 周奕推开別墅的大门,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黄油的醇厚、香料的辛辣、以及烤奶酪的浓郁融合,还带有一丝清甜的椰奶味。 餐桌上,金黄色的汤汁在烛火下泛著光泽,番茄和芫荽叶点缀其上。 几块肥美的海鱼浸泡在浓郁的酱汁中。 它旁边的碗里盛著法罗法,木薯粉包裹酥脆的培根碎,散发著淡淡的烟燻味。 最左侧则摆著一大盘沙拉,新鲜的生菜叶铺底,搭配细薄的洋葱圈和几片黄瓜,最上面淋了层橄欖油和柠檬汁。 两瓶玻璃杯里盛著冰镇瓜拉那汽水,气泡不断上涌,伴隨著轻微的噼啪声。 吉娜此时正坐在餐桌旁,手边放著两把上膛的枪。 听到有人进屋,她抬起头,眼中闪过警惕。 在看见是周奕后,又尽数化为了期待。 “怎么样?计划成功了么?” 周奕拉开椅子,顺手拿起餐具,摇了摇头。 “计划失败了。” 他说著,捞起一块鱼肉放进盘子里。 木勺划过碗沿,汤汁晃动。 “有人抢在我前面开枪了。” 吉娜怔住,握著叉子的手僵了一下:“...什么?” 周奕切下一小块燉鱼,入口的瞬间,椰奶的香味瞬间在舌尖扩散。 紧接著是番茄的微酸和柠檬草的清香,巧妙地平衡了油脂带来的厚重感。 將食物完全咽下,他平静地开口:“是个年轻人,大概十七八岁,偽装成志愿者,用一把陶鲁斯pt92手枪射击。” 吉娜的呼吸顿了顿,连忙追问:“他成功了么?目標怎么样了?” 周奕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抿了一口汽水:“枪法不错,正中胸口。” 吉娜的眉头紧皱:“所以,罗德里格斯就这么死了?” “当场死亡。”周奕点了点头,继续吃著他的燉鱼,“很可惜,他的保鏢里没有一个人懂得如何急救。” 空气安静了几秒。 只剩下烛光摇曳的影子,以及冰块融化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吉娜深吸了口气,声音不自觉放低:“不管怎样,我已经把文件传给我的记者朋友,他答应一旦事件发生,就会立即发表。” 周奕往盘子里盛了点法罗法:“別想了,没用的。” “为什么?”吉娜盯著他,眼神带著急切。 “因为那个孩子开枪的时候,当场高喊了一堆关於復仇、腐败、和正义之类的话。” 瞬间明白这意味著什么,吉娜睁大眼睛,脸色变得难看。 “如此一来,事件会被塑造成贫民窟青年的復仇,而不是什么见鬼的政治阴谋。” 周奕平静地分析道。 “你现在发布的份文件,最多只能在特定圈层內流传,根本无法引起足够的关注。” “更何况,罗德里格斯一死,阿尔瓦罗几乎稳操胜卷。” “这无疑会对那些別有用心的议员形成震慑,让他们在推动cpi调查时更加谨慎。”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吉娜再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了,语气透著不安,“再策划一次刺杀?” “公眾只会对第一起暗杀会感兴趣,因为它是开创性的、有衝击力的。” 周奕的食慾倒是不错,耸了耸肩,又夹起半盘沙拉。 “但第二次呢?它会失去新鲜感,变成一场无聊的重复,就像某种蹩脚的模仿秀。” 他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番茄。 “所以,如果我们想要改变局势,就不能用同样的手段。我们需要一个更具煽动性,更让人无法忽视的东西。” 吉娜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杯子喝了口汽水。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无法缓解焦躁的情绪。 半晌过后,她终於开口: “...约翰,我们能不能先离开萨尔瓦多?” “为什么?” “你不觉得太危险了么?” 吉娜嘆了口气,表情透著一丝疲惫。 “我们不能永远躲在这里,迟早会被人找到,与其在这里耗著,不如先离开,然后重新制定计划。” 周奕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你想去哪?” 吉娜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说道:“我们可以去坎皮纳斯,或者再远一点,圣保罗?” 周奕又开始低头吃饭了。 吉娜的手艺真不错,比他蹲在前哨基地里生啃的mre强太多。 “或者,直接去巴西利亚?” 吉娜还在罗列地名,语调里透著些急促。 “那里作为政治中心,也许能让我们在联邦政府里找到突破口。” 周奕依旧不置可否,伸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指腹在外壁上蹭了蹭。 “不然我们离开巴西?南美洲很大,我们可以去阿根廷、智利,甚至秘鲁,或者——” 吉娜舔了舔嘴唇,然后深吸口气:“或者,我们乾脆去美国?” 周奕似乎想到了什么,稍微提高音量:“去美国?” “对啊,反正你说自己是情报机构的行动人员,不是吗?” 吉娜索性放开了。 “如果有人能影响阿尔瓦罗,那肯定是美国人。我们在这里折腾,冒这么大风险,为什么不直接从他最大的金主下手?不是更简单吗?” 周奕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著她,像是在思考什么。 几秒钟后,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放下玻璃杯,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吉娜皱眉:“200x年,怎么了?” 脑海中的计划更加清晰,周奕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抬头说道:“好啊,为什么不去美国呢?” 吉娜十分惊讶:“你是认真的?” “当然,但我们得弄到机票。” “问题在於身份证明。” 吉娜有点发愁,“你没有,我也没有,黑市护照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到的...” “所以,我们需要点特別的帮助。” “你指的是——?” “跟我讲讲你的贵人吧。” “他...叫奥斯瓦尔多·特谢拉,负责情报局国际行动与反间谍事务...呃...可是,我不觉得他有什么理由会帮我,尤其在把我推出去送死之后。” 周奕挠了挠头:“他成家了么?” “嗯...据我所知,他很早就结婚了,但是只有一个儿子。” “太好了,理由这不就来了么?” 第32章 OSINT “啊?”吉娜此时还没反应过来。 “你对他的儿子有什么了解?” “等等,你要对特谢拉的儿子下手?” “別说的那么难听,只是请他过来坐坐,顺便和他爹谈一笔生意。” “他...我见过他两次,都是在圣诞节的宴会上。” “特谢拉对他保护得很好,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到这,周奕有点失望,但还是不愿意放过这个现成的机会,犹豫片刻后,追问道: “你知道他的名字么?” “比埃尔(biel)是他的暱称,所以——我猜他大概率叫加布里埃尔(gabriel)。” “加布里埃尔...加布里埃尔·特谢拉?” 吉娜点点头,“有可能。” “那就先用这个名字,看看能不能在网上找到点有用的东西,没有的话,再想別的路子。” 周奕说著,起身走到楼梯旁,示意吉娜也跟上来。 二人隨即进入了摆放电脑的房间。 周奕拉开椅子坐下,在搜索框里输入“gabriel teixeira”,按下回车。 页面迅速加载,弹出的结果却乏善可陈。 几条无关紧要的脸书个人资料,还有溯源网站上关於这个姓氏歷史的討论。 十几分钟过去,一无所获。 “没什么有用的。” 周奕皱眉,目光盯著屏幕,陷入思考。 “你知道他母亲的名字吗?” 过了半晌,他忽然问道。 “我想想,应该是玛丽亚·阿尔梅达,特谢拉和我介绍过她。” 周奕若有所思,敲下“gabriel almeida”。 这次,页面上弹出的內容多了点。 尤其是关於阿尔梅达家族的商业新闻,从农业投资到能源开发,再到与政府的基础设施项目。 然而,依旧没有涉及加布里埃尔的信息。 周奕皱了皱眉,没有直接放弃,而是换了个角度: “maria almeida, salvador, bahia” 很快,一条几年前的新闻標题引起了他的注意。 《萨尔瓦多慈善晚宴:社会名流齐聚,为儿童福利筹款》 周奕点进去,新闻报导不长,主要是对那场活动的概述,但附带了一张当晚的合影。 照片中,身穿象牙白色礼服的女人站在中央,和主持人交谈著。 在她旁边,站著一个棕发青年。 “就是他。” 吉娜稍加辨认,很快便確认了身份。 周奕顺著这条消息,找到了更多的当年报导。 在逐个排查的过程中,他发现了同场活动的另一张照片。 加布里埃尔和另外六个年轻人围坐一圈。 底下的文字標註著—— “青年企业家与社会精英齐聚。” 虽然,比起成功人士,这些人更像是群无所事事的富二代。 仔细观察之下,周奕还是发现了端倪。 加布里埃尔左边穿白色亚麻衬衫的男人,手腕上戴著块pp nautilus 5711。 二人挨得很近,神態熟稔。 这才是突破口。 周奕把照片保存到电脑里,进行反向识別。 几番操作下来,最终在一家名叫《revista luxo》的杂誌网站上,找到了他的名字。 安东尼奥·瓦斯康塞洛斯。 周奕依照男人的真名,很快在orkut上找到了他的公开社交帐户。 资料照片里,安东尼奥坐在红色法拉利上,神采飞扬。 最近一条帖子发布在三小时前。 內容是张浮夸之极的夜店宣传海报,配文: “festo no club imperium @ praia de copacabana 281!你梦想的一切!” 点进评论区,忽略掉各种撩骚,周奕在最下方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加布里埃尔的留言。 “三天后见,伙计,准备好炸翻全场!- biel_ttt” “claro mano!- tonhov” 周奕试图打开biel_ttt的个人主页。 果然,私人帐號。 儘管如此,他还是从头像中找到了有效信息。 黑猫趴在泳池边,背后的景色被夕阳染上一层金色,最远处则是无垠的海面。 假设这张照片是加布里埃尔自己拍的,而非隨便从网络上找的,那么,就暴露了三个关键视觉要素: 1.顶层的设计极为现代,应该是新式豪宅。 2.俯视角度较大,至少在十五层以上。 3.远景里的大西洋没有出现小型岛屿或遮挡物。 唯一符合背景特徵的,只有科帕卡巴纳海滩沿线的公寓。 如果是伊帕內玛或巴哈达蒂茹卡,海岸线的形態会有所不同,远处的山脉也不会处於这个角度。 周奕打开谷歌地球,开始沿著阿特兰蒂卡大道搜索匹配的高层豪宅。 放大、旋转、比对视角。 约莫五分钟后,终於找到了目標建筑。 吉娜盯著电脑上的內容,回过神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这些?” “什么?” “这些。”吉娜扬了扬下巴,示意著屏幕,“osint,图像分析,社交媒体追踪,你是外勤,当然会执行任务,但这东西...” 她顿了顿,“这可不像是一般行动人员该掌握的。” 周奕摸出一根烟点上:“我们的训练內容很丰富。” 吉娜挑了挑眉,双手环抱在胸前:“等等,那你不会在sad之类的部门吧?” 朝著窗外吐出一口烟雾,周奕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你没有安全许可,所以——抱歉,无可奉告。” 闻言,吉娜笑了,嘴角上扬,故意拉长音调:“哎哟,好大的官威。” 周奕耸了耸肩,重新將话题拉回到绑架上:“我们已经確定了加布里埃尔的住处,也知道三天后他会出现在夜店...” 吉娜顺著他的思路,说道:“...然后,我们用他来威胁特谢拉,安排我们上飞机?” 周奕微微点头,默认了她的推测。 吉娜沉默了几秒,目光闪动:“我还有最后一点疑问。” 说话间,她靠近了点,双肘支在桌上,眼睛盯著周奕。 “单凭特谢拉的身份,就算他想帮我们,也不可能让我们在没有身份的情况下入境美国。” “要我说,不如飞到墨西哥,再从边境走过去?” “这个不用担心,三天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周奕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房间里活动了两下,才继续说道: “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改装下院子里的两辆车,好方便盯梢。” “特谢拉这么珍重他的儿子,身边保护的特工应该不少。” 第33章 因果 “拜託,先生们,请帮我找找我的儿子...” 萨尔瓦多市第十三分局的接待厅里,空气闷热。 墙上的油漆剥落,露出底下的水泥。 靠墙的桌子上堆著发黄的档案,一台老旧的crt电脑屏幕亮著光。 一个中年女人站在柜檯前,双手拽紧著自己褪色的布包,言语间透著股绝望:“请帮帮我,哪怕...哪怕是他的尸体。” 她面前的两名警察却无动於衷。 其中一人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叼著烟,將手中的金属打火机甩得啪嗒作响。 女人肩膀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过了半天,抽菸的警察才瞥了她一眼,敷衍地问道:“名字?” “蒂亚戈,蒂亚戈·达·席尔瓦。” 警察隨手翻了几页桌上的记录本,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儿子犯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犯事!他不是坏人,他只是...只是被卷进一些...不好的事情。” “哦?” 另一个警察调侃著开口:“让我猜猜,贩毒还是人口买卖?” 女人死死抓著布包,指关节都泛白了:“他们让他跑腿,但他不是坏孩子,他...他只是想活下去...” 叼著烟的警察笑了一下,伸手拉开桌上的抽屉。 里面摆著四五叠绿色钞票。 他的手指敲了敲钱,语气玩味:“我们很乐意帮忙,只是现在资源有限,所以——你懂的。” 女人低下头,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 “我...我没有钱。” 她声音发颤,但还是鼓起勇气,“但是...但是他是你们的人,他是你们的线人。” 叼著烟的警察眼里闪过不耐,啪地一声关上抽屉,语气隨之冷淡下来:“女士,话不能乱说,没有证据的指控可是很危险的。” 女人急了,连忙摇头:“不,我没有乱说!是你们队长亲自选的他!我儿子亲口告诉我的!他不会骗我!” 警察嗤笑了一声,抬手將烟点燃:“假设——我说的是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他现在多半已经死了。” “所以节哀顺变吧。” 另一个警察紧接著补充道,同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女人脸上血色瞬间褪去,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女士,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请儘快离开,我们还有別的案件要处理。” 抽起烟的警察没有半点怜悯她的意思,挥著手就要赶人。 女人的呼吸变得急促。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闭上眼睛,她好似下定某种决心般,开口问道:“如果我有重要情报呢?你们能帮我找到蒂亚戈么?” 仰头吐出一口烟雾,警察盯著天板,满不在乎道:“说吧。” “可是...先生,能不能先答应我?” “要么说,要么走。”另一个警察不耐烦地敲著桌面。 女人被嚇的一抖,努力稳住情绪:“我...我有关於那两个通缉犯的消息,而且,我愿意放弃我的那份悬赏金。” 这一次,两名警察对视一眼,表情终於有了变化。 抽菸的警察坐直了些,目光落回女人身上:“继续说。” 女人吞了口唾沫:“我的小儿子罗贝托...他在通缉令发布的那天,在塔巴哈拉区看到过那个亚洲人。” “如果只是这个,没用,我们早就知道了。” “不,不是这样!罗贝托认识一个墨西哥人,他说那两个人从酒店出来后,就被墨西哥人接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五点左右。” 两个警察明显认真起来。 “那个墨西哥人叫什么?你对他有什么了解?” “別人都叫他弹簧,罗贝托也不太了解这个人,只知道他大概一年前到的萨尔瓦多。” “他至少有三个同伙,平时开计程车偽装自己,把受害者接走后,抢劫行凶。” “女士,你提供的线索还是太过模糊,没有名字,没有长相,我们很难根据它採取有效行动。” “我...我还有他的电话號码。” “电话號码?” 女人颤颤巍巍地从布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还在抽菸的警察接过来一看,伸手將菸头按灭在矿泉水瓶里。 他给同伴使了个眼色稳住女人,起身上楼。 ...... 推门进入拐角处的办公室,一个穿著背心的年轻人正坐在破旧的皮椅上,全神贯注地盯著电脑。 警察没有废话,直接把那张纸条拍在他面前的桌上:“查这个號码。” 年轻人被嚇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关上被调成静音的页面。 “老兄,你下次能不能稍微提个醒?” 他尷尬地抱怨著,换了个坐姿,然后才拿起纸条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能让你挣大钱的东西。” “搞得这么神秘。” 年轻人耸了耸肩,把纸条放在键盘边上,手指敲了几下,调出了电信库的查询界面。 屏幕上开始跳出数据,他的目光逐渐专注起来,滑鼠快速滚动,筛选著號码的活动记录。 过了几秒,他耸了耸肩:“很可惜,预付费卡,没有实名登记。” 警察在桌边坐下,显然並不意外。 “不过...” 年轻人皱起眉头,继续敲著键盘:“它在半年前出现在一份案件记录里。” “什么案子?” “一桩持械抢劫案,发生在圣克里斯托旺的一个废弃工厂附近。” “警方当时抓了两个嫌疑人,但主犯没找到。他们的手机里存了几个號码,其中一个就是这个。” “那个工厂现在什么情况?” “去年年底有人举报说那里被帮派当作临时藏身点,但警方去搜查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不过最近几个月,又有人在那里听见枪响。“ “局里没当回事,找人趁半夜把尸体全部扔出了咱们辖区。” “哈,破案率,是吧?” 警察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年轻人的脑袋。 “正事要紧,还有什么別的线索么?” “別的...还真没有了。” 年轻人说完,想了想,又问道:“需要我往上匯报么?申请个法院许可,好访问cdr?” 闻言,警察陷入了纠结。 上报吧,功劳和赏金肯定不是自己的。 不上报吧,他一个人也搞不定这些。 犹豫了半天,警察决定先跟队长透个底,要点资源,去废弃工厂踩点。 要是能找到点线索,哪怕后续跟自己无关,也能在上校前露个脸。 第34章 电梯 周奕抿了口威士忌,冰块在玻璃杯中轻轻碰撞。 透过琥珀色酒液,他看见底下的舞池里,灯光流转,闪耀、熄灭,如潮水般吞没狂欢的人群。 周奕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玻璃栏杆上,目光落在远处紧闭的私人包厢上。 附近分散著三名高大的保鏢,混跡在情迷意乱的男女间。 西装革履,神色警惕,偶尔侧头低声对著领口低语。 周奕对比了过去几天的观察,发现似乎还少了一个人。 不过这很快就不再重要了。 他想著,从口袋里掏出那部老款诺基亚手机,轻轻按下通话键。 一秒。 两秒。 伴隨著轻微的震动,整栋建筑的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袭来。 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所幸没过多久,备用电源启动,红色的应急灯亮起。 吉娜站在舞池边缘,见到逐渐恢復的秩序,不禁庆幸起周奕的谨慎。 借著昏暗光线的掩饰,她悄悄把怀中的手枪扔在人群中央,隨即指著地面大声喊了起来:“枪!有枪!杀人了!” 吉娜的尖叫,如同火星落入汽油桶。 人群的恐慌再次升级,仓皇地向出口涌去。 酒瓶被踢翻,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混乱中格外刺耳。 应急灯投下暗红色的光,映照著一张张惊恐扭曲的面孔。 见场面彻底失控,周奕微微侧身,望向私人包厢的方向。 果然,没过多久,门开了。 穿著衬衫的棕发青年终於出现。 守在外面的三名保鏢立刻上前,將加布里埃尔围在中央。 而迟迟未露面的第四人则贴身护在他侧后方,一边警戒,一边指挥几人快速撤离。 周奕放下手中的威士忌,藏在袖口里的格洛克 17悄然滑入掌心。 他微微调整领口,拨开身旁惊恐四散的人群,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几人步伐急促,最终停在一部私人电梯前。 趁著等待的间隙,为首的男人掏出手枪,警惕地扫视四周。 周奕隱藏在拐角处,屏息而立,没有贸然现身。 “叮——” 隨著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开启。 加布里埃尔在眾人的护送下步入其中。 周奕没有著急,依旧耐心地等待著。 终於,在电梯门即將合拢的剎那,快步冲了进去。 为首的保鏢猛然见到陌生人,心中一惊,刚要抬起手枪。 “砰!” 子弹乾脆利落地贯穿了他的额头。 左侧的男人也反应过来了,右手探向腰间,就要拔枪。 然而,周奕的动作更快,顷刻间重心下压,枪口翻转,扣动扳机。 “砰!” 男人喉间发出几声短促的气音,本能地捂住脖子。 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涌出。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倒向地面。 与此同时,后方的两名保鏢已然抬起枪口,脚步后撤,试图拉开距离射击。 没有给他们调整的机会,周奕身形一闪,迅速逼近目標。 他左手探出,扣住最近一人的手腕,猛然扭动。 “咔嚓!” 伴隨著骨骼错位的闷响,男人的枪口失控,直直指向同伴。 下一刻,周奕將枪抵在他的肋下,连开两枪。 ”砰!砰!” 子弹穿透软组织,男人双膝一软,手指本能收紧。 “噗!” 枪枝走火,子弹嵌入同伴的胸膛。 对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踉蹌地跌倒。 周奕鬆开手中的尸体,凑近垂死的男人,冷静地补上最后一枪。 “砰!” 短短十几秒钟,电梯里一片死寂,空气里瀰漫著硝烟与血腥味。 加布里埃尔蜷缩在角落,浑身战慄,眼中满是惊恐。 周奕抬手擦去脸上溅落的血跡,微笑著將枪口对准倒在地上的青年。 “跟我走一趟吧,特谢拉。” 加布里埃尔的心臟狂跳不止,冷汗顺著鬢角滑落。 当对方准確无误地喊出自己的姓氏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落入精心布下的陷阱。 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尸体,加布里埃尔强忍住涌上的噁心感,沉默片刻,最终无力地点了点头。 “叮——!” 就在这时,电梯门缓缓滑开。 新鲜空气涌进来,稍微衝散了些密闭空间里浓重的血腥味。 负二层是停车场。 因为线路问题,没有受到楼上停电的影响。 周奕抬了抬下巴,示意加布里埃尔率先走出去。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来到一辆银色皮卡旁。 “把手机给我。” 盯著黑洞洞的枪口,加布里埃尔咽了口唾沫,手指颤抖著掏出手机递过去。 周奕甚至懒得解锁,只是轻轻掂了掂重量,就把手机扔进了旁边的排水沟里。 “现在把衣服脱掉。” “什、什么?” “为了確保你身上没有安插定位器,毕竟,你有个特殊职业的好父亲。” 周奕的语气依旧平静。 加布里埃尔的脸颊抽动,想要开口反驳,告诉亚洲男人自己根本没有佩戴任何追踪装置。 但他知道,对方根本不会相信。 僵持五秒后,他还是闭上眼,屈辱地褪下衣服。 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暴露出瘦弱的胸膛。 加布里埃尔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去所有的尊严。 就在他继续往下脱裤子的时候,脚步声从侧面传来。 周奕抬眼,发现是吉娜。 她摘下帽子,露出狗啃般的寸头。 再加上宽鬆的牛仔裤和t恤,让她乍一看更像是个会在街头抢车的混混。 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加布里埃尔怔了半晌,呼吸变得急促。 他终於认出来了这对男女的身份。 “父亲不会放过你的,洛佩兹。” 他艰难地威胁著,努力挺直脊背,试图挽回些许顏面:“你会死得很——” 话音未落,啪! 一记耳光便狠狠地甩在他脸上。 吉娜甩著发红的手掌,冷笑道:“你猜猜现在谁拿著枪?婊子养的废物。” 加布里埃尔踉蹌著站稳,半张脸被抽得肿胀,火辣辣地疼。 心中怒火升腾,他刚想发飆,却被周奕发出的一声轻笑,嚇得瞬间萎靡,面色青紫地將即將脱口而出的脏话憋了回去。 “接著脱啊。” 周奕枪口下移,对准了他颤抖的膝盖。 第35章 登门拜访 周奕拎著可携式射频探测器,在加布里埃尔身上扫了两遍。 指示灯始终平稳,並无异常信號。 吉娜斜倚在车尾,从兜里掏出一副手銬,丟在地上:“自己弄吧,比埃尔。” 闻言,加布里埃尔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还是慢慢蹲下身去,將冰冷的金属拷在腕间。 周奕確认手銬锁死,將枪別回腰间,转身从副驾驶拿出降噪耳罩。 “你待会儿动一下,我就开枪。” 加布里埃尔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求饶。 可周奕没兴趣听他的废话,隨手就將耳罩扣在他的脑袋上 接著,用提前预备好的尼龙束缚带,塞进加布里埃尔的嘴里。 绳子骤然勒紧,加布里埃尔吃痛,舌头被迫压在下顎,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下一秒,在他惊恐的目光中,黑色布袋落下,將最后一丝感官彻底封闭。 再次见到光明,加布里埃尔意识到自己在一间狭小的厕所里。 空气潮湿,带著发霉的水渍味,墙壁泛黄,水泥地板上还残留著几滴乾涸的不明液体。 加布里埃尔试图动弹,却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在破旧的马桶上。 双手被一种怪异的姿势反銬在身后,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 粗糙的绳索缠绕著身体,没有半点活动空间。 用力挣扎了两下,手臂瞬间磨破,温热的鲜血顺著伤口滴落。 泪水滑出眼眶,他喉咙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冷静点,別弄得这么狼狈。”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上方响起。 加布里埃尔慌乱抬头,发现亚洲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 周奕在加布里埃尔面前蹲下,一把扯下他脖子上的十字项链,隨口安慰道: “別紧张,你不会死。” 然而,加布里埃尔的胸膛依旧剧烈起伏著,呼吸急促,接近窒息。 发现他竟得真快把自己给憋死了,周奕忍不住嘆了口气,食指勾住束缚带的边缘,將其扯开了一些。 “別乱叫。” “呃咳——!” 加布里埃尔猛吸了一口气,紧接著爆发出剧烈的咳嗽。 周奕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著,等待他从生理性窒息的状態中缓过来。 十几秒后,见加布里埃尔恢復了一些,才继续说道: “最多三个小时,事情就会得到妥善解决。” “与此同时,吉娜会在外面守著你,所以不要试图逃跑,明白么?” 加布里埃尔瞪大双眼,在极度恐惧下,只能僵硬地点著头。 见达成警告目的,周奕再次將束缚带塞进他的嘴里,握著项链离开了厕所。 门外走廊光线晦暗,吉娜站在墙边,手插在破旧的皮夹克口袋里,帽檐压得很低。 “情况怎么样?”她低声问道 “他短时间內不敢轻举妄动。”周奕说著,將手机递给吉娜,“开始行动吧” 吉娜郑重接过:“那我先去机场附近待命,等你通知。” “幸运的话,十三小时后,我们落地亚特兰大。” 周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 水晶吊灯投下暖黄色的光晕,映照著宽敞的书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远处的海面在夜风中翻涌,波光粼粼。 奥斯瓦尔多·特谢拉坐在办公桌后,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盯著面前的十字项链。 妻子玛丽亚·阿尔梅达站在不远处,双臂环抱,不安地攥紧披肩。 而让他们陷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周奕,则安然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神態轻鬆,仿佛只是个旁观者。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壁上的钟滴答作响。 最终,特谢拉率先出声,打破了僵持:“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周奕轻笑一声,姿势未变:“我当然清楚。” 手指轻轻拂过项链,特谢拉思考片刻,突兀地换了个话题:“你杀了鲁本斯?” “很抱歉,不是我的功劳。”周奕不在意地耸耸肩。 特谢拉的眼神更冷,指尖收紧。 沉默半晌,他才缓缓说道:“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给我们安排一趟飞往美国的航班。” 玛丽亚听到这话,再也无法忍耐,急声问道:“你想带走加布?” 周奕瞥了她一眼,淡淡纠正:“夫人,不是带走,而是送走。” “送走?”她怔了一瞬,才意识到男人指的是自己和同伙,而不是加布里埃尔。 玛丽亚猛地转头看向丈夫:“奥斯瓦尔多,答应他。” 特谢拉没有理会她,而是微微眯起眼睛,盯著周奕,声音低沉的警告道。 “你已经得罪了很多人,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到底想要什么。” 周奕还是一脸无谓。 “我当然知道你和阿尔瓦罗,还有派系斗爭之类的破事。” “谁跟谁偷偷站在一起,谁又在背后捅谁的刀。” “但那关我屁事。” “我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对你来说是笔好交易,不是吗?” 特谢拉没有立刻回答,手指轻轻敲著桌面,神色晦暗不明。 周奕也不急,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閒適地扫视著书房。 特谢拉深吸一口气,声音里还是带上了压抑的慍怒。 “你以为自己能躲得过移民局?还是觉得美国政府会欢迎通缉犯?” “特谢拉先生,我刚在电梯里杀了四个你雇来保护儿子的废物。” “当然,还有阿尔瓦罗的士兵们,究竟死了多少?我也数不清了。” “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我他妈根本不在乎。” 话音落下,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不愿意继续耗下去,周奕低头看了眼手錶,淡定地开口道: “还有两个小时,赶紧做决定,为大家省些功夫。” “否则,我的伙伴就会把你们亲爱的加布一片片削下来,装进盒子,邮寄过来。” 周奕停顿片刻,朝著玛利亚咧嘴一乐:“別担心,他的手法很精准,绝不会缺斤少两。” 听见这宛若魔鬼般的话语,玛丽亚睁大双眼,脸色瞬间惨白, 她的身体摇晃几下,竟直接跌坐到地上。 “答应他,奥斯瓦尔多...求你...救救我们的儿子。” 声音沙哑,几乎不成音调。 特谢拉的表情依旧冷硬,目光深处却掠过一丝情绪波动: “你以为我找不到他?” 周奕嗤笑著摇头。 “三天后?没准。可惜,你只有两个小时。” 特谢拉还想再说什么,但玛丽亚的理智已然崩溃,再也无法忍受这无休止的拉锯战。 情绪失控地跪爬两步,她死死抓住特谢拉的裤脚,绝望地喊道: “求求你,奥斯瓦尔多!你不能这样无动於衷,他是你的儿子啊!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不会开玩笑的!” “你不是一直说会保护这个家吗?难道现在你要亲手把加布送进坟墓?求你了,不要让我恨你...” 玛丽亚的哀求还在继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泣不成声。 特谢拉无奈地闭上眼睛,最终鬆了口。 “哪趟航班?” “dl60,两个小时后起飞,去往亚特兰大。” 特谢拉没有再说话,伸手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一个號码:“给我接提图斯。” 第36章 上尉 夜色笼罩著位於西郊的废弃工厂。 四个男人被反绑著跪在水泥地上,头髮凌乱,衣服上满是尘土,狼狈不堪。 上尉站在他们面前,双手插兜。 “所以,谁想先跟我聊聊?” 无人应答。 四人都低著头,一声不吭。 上尉慢慢蹲下身,伸手拍了拍领头之人的脸颊。 这人三十来岁,皮肤黝黑,鼻樑歪斜,显然是早年间被人打断过。 “你叫什么?” 男人咬紧牙关,保持著沉默。 上尉摇摇头,站起身来。 站在旁边的下士立刻上前,抡起撬棍,二话不说,对准男人的小腿狠狠砸下。 “咔——”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內异常清晰。 男人猛地睁大双眼,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抽搐著倒在地上。 上尉低头看著他,表情冷漠。 “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剧烈喘息,身体不断抽搐。 但这次,他不敢再沉默了,颤抖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卡、卡多佐...” “很好,卡多佐。”上尉点点头,“告诉我,你们的货都从哪儿来的?” 卡多佐额头抵著冰冷的水泥地,嘴唇翕动著,似乎还想挣扎。 “我...我们只是收货的...货是別人给的,我们从来不过问...” “別人?”上尉挑了挑眉。 下士瞬间会意,直接抬起靴子,狠狠踩在卡多佐断裂的小腿骨上。 “啊!!!”卡多佐惨叫出声,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別对我撒谎。”上尉冷冷地说道。 卡多佐哀嚎著,痛得几乎昏厥过去,额头磕在地上,留下一片血跡。 这时,另一名军警走上前,猛地將塑胶袋套在他的头上,双手一收,死死勒紧。 窒息感袭来,卡多佐无助地挣扎著,力道之大,差点让军警脱了手。 好在,两分钟后,他终於屈服了。 “很多人,有很多人...大多是洛、洛佩斯介绍来的。” “也有我们自己发展的...但是...远没有墨西哥人厉害...” “墨西哥人?” 上尉终於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一年前...五个人...” 卡多佐上气不接下气,努力想捂住自己断裂的腿骨。 但因为双手被反绑,只能像条搁浅的鱼般在地上疯狂扭动。 “继续。” “他们...有自己的线人,能告诉...哪里有好东西...什么时候下手...所以...出给我们的货...质量不错...” “他们叫什么?” “我...我不知道,干这行的从不用真名...” 卡多佐的嗓音有些颤抖,生怕自己的答案不够令人满意:“但是...领头的...让我们...叫他弹簧。” 方向对了。 这次可得好好表现,没准能借著机会往上爬。 上尉心中想著,面色依旧平平。 与此同时,卡多佐见上尉没什么反应,也不敢停下来,硬著头皮继续说道: “他...他开一辆黄色计程车,把目標带到这里处理...我们之间的所有交易——” 上尉摆摆手打断了供述,掏出配枪,打开保险。 “你知道他的据点在哪吗?” “...” 一阵沉默过后,卡多佐嘴里发苦,汗水不断滑落。 “我...不知道。” “砰!” 子弹击穿额头,血飞溅,尸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记作抵抗逮捕。”上尉隨口吩咐道,隨即看向第二个人。 察觉到注视,男人此时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你呢?”上尉语气平静。 “我...我...”男人的脑子飞速运转,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砰!” 又是一枪,第二具尸体倒下。 第三人看到上尉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时,丝毫不敢犹豫,连忙张嘴大喊: “等等!別、別杀我!”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在哪!” 上尉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妹妹!我妹妹,她...她是个脱衣舞女...三个月前,弹簧的一个胖子手下要庆祝什么事情,我就推荐了她去...” 上尉的神情中流露出几分不耐。 男人见状,不敢再废话,连忙直切主题。 “他们...他们在城外...圣安东尼奥路27號。” “那里有一栋旧別墅,在树林里,很难被——”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一个少尉快步走了进来,立正敬礼。 “队长,我们刚才抓到了两个在附近偷窥的流浪汉,他们已经招了。” “流浪汉?” “是的,队长。” “他们一直在周围转悠,我的人觉得可疑,就把他们带回来审讯。” “没想到他们直接承认了,四天前看到一个亚洲人坐著一辆黄色计程车来到这里,停留了片刻后便开走了。” 四天前,弹簧,黄色计程车,亚洲人。 上尉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运气爆表。 一切的进展比他预期的还要顺利。 要知道,这可是上校亲自交代的任务,任何进展都必须立即匯报的那种。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强压下內心涌起的兴奋,儘可能冷静地吩咐手下把先所有涉案人员带回局里关押。 自己则走出厂房外,拨通了上校的號码。 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通,似乎对方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长官,这里是卡瓦略,您交代的任务有重大进展。” “讲。” 上尉挺直背脊,快速地匯报。 “我们根据前两天奥塔维奥下士提供的情报,在废弃工厂清剿了一批销赃团伙,其中两人死亡,两人被捕。” “审讯过程中,他们供出了墨西哥人的藏身处。” “同时,也有目击者证实,亚洲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和他在一起。” “具体位置在哪儿?” “圣安东尼奥路27號。” “城郊的一栋废弃別墅,位置隱蔽,周围植被覆盖较多。” 不知为何,那头陷入了静默。 上尉也不敢催促,只得屏息恭敬地等待著指示。 终於,过了十几秒,上校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做得很好,卡瓦略,等事情结束,你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上尉闻言,心下狂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 然而,还没等他来的及表忠心,上校却紧接著话锋一转: “但是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暂停对別墅的调查,直到进一步指示,明白吗?” “是!” 第37章 遇难记 罗查掛断电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 办公室的灯光微微晃动。 他深吸一口气,隨即拨通了阿尔瓦罗·多明戈斯的號码。 电话很快接通。 “什么事?” “我的人已经大致锁定了亚洲人和吉娜的藏身点。” “圣安东尼奥路27號。” “很好。汉森的人会接手,斯科特负责主要行动。” 短暂的沉默后,阿尔瓦罗再次开口,语气变得更冷:“但你也得去。” 罗查眯起眼睛,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次行动,我要確保乾净利落,不留任何痕跡。”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一字一句间,却透著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罗查攥紧手机,抬头盯著天板,心里一清二楚。 阿尔瓦罗已经察觉到了。 他的想法,以及与汉森之间的矛盾。 这次让他亲自参与,不只是为了彻底清除目標,更是一次告诫。 摆正自己的身份。 合作,是唯一的选择。 几秒后,罗查收敛心情,平静地回復道:“明白了。” ...... 凌晨时分,夜色沉沉,树林在风中摇曳。 枯枝划破寂静的黑暗,影子交错翻涌,宛若浪潮。 四辆无標识的深色suv停在土路上,所有车灯关闭。 斯科特蹲伏在別墅外侧的阴影里,夜视仪在眼前闪著幽绿微光。 他靠近耳麦,按下ptt按钮: “alpha,breach main entrance;bravo,封锁东侧,覆盖窗户及侧门,hold position until alpha breaches。” 无线电里传来短促的点击声,各组確认完毕,频道回归静默。 突入小队迅速在门前就位,形成y字队形。 “set。” 破门手蹲下,將塑胶炸药贴在门锁和铰链之间,黑色电缆连接起爆器,確认固定后迅速回撤掩护。 斯科特站在侧翼,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稳定呼吸,观察周围动向。 “standby。” “execute。” “砰!” 气浪裹挟著木屑碎片,门板猛然向內崩开。 “move!” 队员交叉闪入,红外雷射划过整个客厅。 “clear!” “right clear!” 空气中瀰漫著烧焦的粉尘味。 墙角的破旧桌椅东倒西歪,茶几上堆满了空啤酒瓶和散落的食品包装。 斯科特的目光扫过地板,大片乾涸的暗色血跡让他皱起眉头:“上二楼。” 突入组迅速调整队形。 尖兵快步靠上楼梯,枪口始终对准高角区域,肩膀紧贴墙壁,减少暴露面积。 副手紧隨其后,瞄准走廊远端可能的掩体位置。 斯科特作为指挥居中,协调同时,监控侧向威胁。 后卫则负责警戒,確保撤离通道安全。 走廊的尽头,黑暗中透出光亮,似乎有扇房门没有完全关紧 耳机里,队员报告:“可能有目標,十二点方向。” 斯科特沉声回应:“忽略该房间,先清其他区域。” 根据强侧墙原则,小队继续按顺序依次推进。 “右侧清!” “左侧清!” 確认安全后,斯科特斯科特竖起两指,向前一摆,示意副手检查可疑房间。 这是一间浴室。 马桶上,绑著一个年轻男人,头髮凌乱,脸色苍白。 在看到有人进来的瞬间,开始剧烈挣扎,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眼神急切,又带著欣喜。 斯科特皱眉,枪口下移,按下ptt: “alpha,bravo,这里没有hvt[1],重复,hvt未发现。” 无线电里传来简短回应:“收到。” 斯科特深吸一口气,切换频道,再次联繫罗查。 “指挥官,別墅清理完毕,没有发现吉娜和亚洲人。” “但是在二层浴室找到一名被拘押人员,身份不明,请您指示。” 短暂沉默后,耳机里传来罗查低沉的声音: “收到,等我进来確认。” 闻言,斯科特侧头看向副手,抬手示意他控制住目標。 过了几分钟,外面传来脚步声。 罗查在报出自己的身份后,推门进入浴室。 当他的目光落在被拘押的青年身上时,原本冷静的神色顿时一变。 他认得这个人。 加布里埃尔·特谢拉。 奥斯瓦尔多·特谢拉的独子。 剎那间,脑海中的所有线索迅速拼合。 鲁本斯死前没有撒谎,情报局內部確实还有掌握录音的人。 加布里埃尔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以特谢拉为首的集团对选举也有想法。 而且,他们很可能已经在吉娜的胁迫下开始行动了。 无数念头闪过,罗查缓缓吐出一口气:“把东西解开,我要和他说话,其他人出去。” 斯科特点点头,招呼队员离开,同时伸手一把扯下加布里埃尔嘴里的绑带。 自由呼吸的剎那,加布里埃尔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强迫自己深呼吸几次,他还是没忍住脾气,愤怒地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快把我鬆开!” “不然我就告诉父亲,你们这些废物到底在干什么?我要你们全部完蛋!” 斯科特听得一愣,有点懵逼。 好傢伙,口气够大的。 什么来头? 汉森的儿子?阿尔瓦罗的私生子? 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斯科特的思绪跑偏,开始神游。 与此同时,罗查向前一步,轻声对加布里埃尔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加布里埃尔,你的父亲並不知道你被困在这里。” 空气瞬间凝固。 加布里埃尔脸上的怒意僵住,乾巴巴地开口:“你...你...你什么意思?” 斯科特终於反应过来,这小子跟老板没有半点关係。 他眨了眨眼,不自然地偏过头,盯著天板,儘量不让自己的表情太尷尬。 罗查拍了拍加布里埃尔的肩,语气温和:“別紧张,我们只是想让你和你父亲,好好聊聊。” 闻言,加布里埃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嘴唇囁嚅著,半天憋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来。 今晚的遭遇太过疯狂,情绪几次大起大落,一时间头脑恍惚,连感知都变得有些迟钝。 罗查没再管加布里埃尔的反应,转头对斯科特吩咐道:“事关重大,我得立刻去和阿尔瓦罗匯报,你先带他去安全屋,找几个好手看紧点。” 第38章 枪手 水晶吊灯早已熄灭。 书房內只剩下昏黄的壁灯,映照著奥斯瓦尔多·特谢拉阴沉的神情。 书桌上的手机屏幕幽幽亮著,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玛丽亚跪在地毯上,双手交握於胸前,低声呢喃著祷告。 “至圣圣母玛利亚,天主之母,求您为我的孩子祈祷,保护他免受一切伤害...” 此时,距离机舱关闭仅剩三十分钟。 忽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一个陌生的来电。 號码显示未知。 特谢拉的眼皮一跳,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接起。 “特谢拉先生,好久不见。” 熟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 特谢拉缓缓靠回椅背。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打给你。”阿尔瓦罗的声音带著一丝別样的情绪。 话音落下,特谢拉瞬间明白,吉娜的事情败露了。 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袖口,他在脑海中迅速推演著接下来的各种可能。 电话那头,阿尔瓦罗还在继续讲著:“不过,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你的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只要你把那两个傢伙交出来。” 特谢拉的目光晦暗不明,嘴里依旧冷笑著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哦?”阿尔瓦罗顿了顿,慢悠悠地说道:“我以为你正派人寻找加布里埃尔?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特谢拉的表情一滯,眼底掠过冷意,却未作声回应。 “我的人刚刚救下了加布,真是个好孩子。”阿尔瓦罗的语气轻鬆,“从两个危险的逃犯手中。” “你是在威胁我?” 听到这充满怒火的问话,玛丽亚猛地从祷告中惊醒。 她连忙站起身,紧张地靠近,想弄清通话內容。 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威胁?不,我在给你一个机会。” “当然,为了展现我的诚意...” 下一秒,电话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哭喊声。 “父亲!是...是吉娜绑架了我!” “救救我!求求你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吉娜在哪儿——” 紧接著,加布里埃尔惊恐而绝望的控诉戛然而止。 玛丽亚浑身一颤,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加布——” 她几乎本能地衝过去,想要夺过手机。 特谢拉脸色骤变,立刻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立即就要出手阻止。 没想到玛丽亚的力道竟是出奇的大。 她一把抢过了手机,哽咽著喊道:“加布里埃尔!是妈妈!妈妈在这!別怕,妈妈会救你——”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秒,隨即传来阿尔瓦罗略带笑意的声音: “夫人,很高兴能和您对话。” “请放心,加布里埃尔现在很安全。” “您只需要告诉我那个亚洲人和吉娜在哪里,您的儿子就能立刻回家。” 特谢拉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大步走向玛丽亚,试图夺回手机:“玛丽亚,你冷静——” “你他妈叫我冷静?!” 玛丽亚的嗓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那是我的儿子!我们的儿子!” “你他妈凭什么让我冷静!” 她一边说著,一边向后退去,旋即猛地转身,拉开书房大门,冲了出去。 “他们要去美国,达美航空,dl60,目的地亚特兰大。” 她死死攥著手机,飞速地报出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 “现在,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隨后—— 通话被掛断。 玛丽亚仍然举著手机,泪流满面:“他会放回加布,对吗?他答应了,对不对?” 特谢拉从未如此狼狈过。 他盯著妻子久久没有说话,自顾地转身回到书房。 ...... 达美航空採购的波音767-300er採用了1-2-1的布局。 周奕靠在商务舱的宽大座椅上,闭目养神。 旁边的吉娜手里正捧著本杂誌,时不时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航站楼。 “放鬆点,”周奕低声说道。 吉娜勉强笑了笑,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告诉自己,约翰说得对,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危险的地方。 现在,只需要等待起飞,一切终究会好起来。 舱门即將关闭。 就在这时,登机口方向传来急促的跑步声。 两个男人匆匆地闯入机舱,额角渗著汗珠。 黑色夹克,拉链半敞著,露出里面皱巴巴的深色衬衫。 来人面色不善,手里空空如也,一进机舱便四下扫视,目光凌厉,像是在寻找什么。 空姐见状,心中升起警惕,立刻迎上前,伸手拦住他们:“先生,请您出示登机牌。” 高个子皱起眉,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抽出两张机票,隨手甩给她。 空姐低头瞥了一眼,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气。 31c和31d。 “请您儘快入座,飞机马上起飞。” 然而,两人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径直越过她,继续巡视著机舱。 “先生?” 空姐有点尷尬,扭头朝著站在旁边的男空乘投去求助的目光。 后者立刻走上前,略微提高音量,严肃地警告道: “先生,请儘快入座,否则我们必须请您下机。” 两个男人停下了脚步。 高个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 手指才刚碰到衣料,便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按住。 “当然,当然。”同伴说著,勉强挤出个憨厚的笑容,低声解释道:“我们只是看看环境。” 空乘审视了他们几秒,隨即不动声色地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二位跟我来。” 高个子斜睨了同伴一眼,似乎对当前的状况颇为不满。 在片刻的僵持后,倒也没有继续坚持,闷不作声地跟上去。 “你就这么听他们的?” 高个子在落座后,迫不及待地质问起同伴。 对方耸了耸肩。 “不然呢?” “老板说了,不能伤害美国人。” “那俩白皮一看就是老外。” “草,杀个人还这么费劲。” 高个子连声抱怨著。 “什么他妈狗屁活计,临时二十分钟才发简讯。” “要不是咱们在附近,还真赶不上趟。” 当然,同伴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一通电话就把他俩从温柔乡里揪出来,还让他们在飞机上开枪。 这不明摆著叫人背锅么。 “算了,就让那个什么吉娜,还有她那婊子养的男人多活二十分钟。” “反正只要出不了巴西领空就无所谓。” 第39章 你好杰克 万米高空之上,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不断。 经济舱里灯光昏暗,大多数乘客已经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態。 在这一片沉闷的气氛里,那两个男人终於动了。 高个子撑著扶手站起身,在过道间踱步,毫不避讳地打量著四周的人们。 还是没有找到目標。 不是说在43a和43b吗? 他心里泛起一丝烦躁,对同伴做了个手势,便走向了机舱前方的配餐区。 先前拦下他们的空姐正在那里整理著推车。 听到有人进来,她放下手里的盒子。 “小姐。” 高个子操著一口生硬的英语开口:“不好意思,能问你个问题吗?” 空姐立马认出,这就是起飞前迟迟不愿落座的怪人。 压下心中的不安,她还是故作镇定地答道:“当然,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高个子扶住了配餐柜,儘量用轻鬆的语气询问:“我朋友本来应该在这趟航班上,但我到现在都没看到他。你能帮我確认一下吗?” 空姐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 “抱歉,请问您朋友的名字是?” “呃,他...他是个亚洲人,黑头髮,和一个叫吉娜·洛佩兹的巴西女人一起。” 闻言,空姐摇了摇头:“很抱歉,先生,乘客信息属於隱私,我无法提供。” 高个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同伴拦了下来。 “当然,规定就是规定,我们理解。”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空姐一眼,便拉著高个子转身往回走去。 ......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吉娜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周奕。 他依旧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敲著扶手,一言不发。 她终於忍不住了。 “所以,到了美国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周奕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其实,计划有变。” “什么?”吉娜眨了眨眼,“什么叫计划有变?我们不是都上飞机了吗?” 周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 “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一条大新闻,一条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新闻,对吧?” 吉娜点点头,面上依旧充满疑惑。 “对。” “而且我们也知道,阿尔瓦罗最害怕的是什么。” 吉娜皱起眉头,仍然没能完全跟上他的思路,“...美国人?” “很好。” 吉娜还是没有明白,但直觉告诉她,周奕正在朝著某个疯狂的方向推进。 “可是...这跟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係?” “你知道美国人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吉娜愣了一下,认真思考片刻,不確定地说道:“呃...失去德謨克拉西和自由?” 听到这个答案,周奕直接笑出了声。 “那你猜猜看,《爱国者法案》是怎么通过的?” 吉娜的脑子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浮现,却始终无法抓住它的全貌。 “...911?gwot[1]?” “等等,我还是不太明白,这跟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係?” 商务舱空荡荡的。 仅有的几名乘客此刻都已进入梦乡。 周奕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 “咔噠——” 头顶的行李架被拉开的瞬间,吉娜的心臟猛地一颤。 她本能地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那双伸进去的手。 该死,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 理智在脑海中急速运转,试图推翻这个荒唐的念头,可心跳的加速却比大脑更早承认了事实。 不会的,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把那种东西带上飞机? 然而,周奕接下来的动作彻底打破了最后一丝侥倖。 “voilà。” 吉娜的瞳孔猛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剎那间倒流,手脚冰凉。 终於,她看清了周奕手中的东西。 一把大得离谱的狙击枪。 將十几公斤重的tac-50隨手杵在地上,周奕低头看向吉娜: “劫机时间到了,宝贝。” 话音落下,吉娜的头脑一片空白。 眼前的一切像是被强行拉慢了帧数,变得迟滯而不真实。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几秒后,吉娜才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疯了!这...他妈是认真的吗?” 周奕耸耸肩:“当然,这就是我的新闻。” “我要退出!”吉娜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样不行!我...我要退出!” “很可惜,你已经和我深度绑定了。”周奕云淡风轻地说道,“所以,最好祈祷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 吉娜的胃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该死的...该死的... “戴上耳塞,行动开始了。” ...... 驾驶舱门外,一名空姐还站在走廊边,正准备將倒好的水送进去。 就在这时,两道黑影悄然靠近。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的场景却让她的身体僵住。 一把狙击枪。 漆黑的枪管如同死神的镰刀。 空姐手一抖,托盘直接从指尖滑落,摔在地毯上。 周奕朝她笑了笑,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空姐面色惨白,惊恐地站在原地,不敢移动半步。 但下一秒,她就看见了更令人震撼的一幕。 周奕单膝跪地,枪口直指驾驶舱门的锁控区域。 他微微侧头,確认射角,深吸一口气。 “砰————!” 第一发子弹出膛,爆发出巨大的声响。 子弹打在电子面板上,火四溅。 金属外壳炸裂,內部电路熔毁,门锁系统彻底失效。 痛苦的捂住耳朵,空姐尖叫著后退,一不留神撞上了吉娜,踉蹌倒地。 “砰————!” 第二发子弹命中锁芯下方的主固定栓。 剧烈的衝击下,钢芯穿透核心部件,舱门应声內陷,连接铰链的结构应力被彻底破坏。 周奕拽下耳罩,率先走入驾驶舱。 机长和副机长反应迅速,在看到枪口的瞬间,双手离开仪錶板,高高举起。 吉娜跟了进来,隨后掩上舱门。 “调准航向,降落圣胡安。” 周奕言简意賅地命令道。 “如果我们更改航线,管制员立刻就会察觉。”机长努力保持著镇定。 “很好,”周奕淡淡地说,“那就让他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机长看了副机长一眼,后者的手已经不自觉地在控制台的边缘来回摩挲。 周奕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再次瞄准了正前方的自动驾驶系统。 “我这枪打飞机上的人有点大材小用...但要是打仪錶盘,你们待会怕是不太好降落啊。” 机长和副机长的脸色同时变了。 “调整航向。” 周奕再次命令道。 机长额头渗出冷汗,最终还是切换模式,输入新的航向数据。 “delta 60,向圣胡安转航。”副机长的声音微微发颤。 第40章 送货上门 “砰!砰!” 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前方传来。 高个子本能地抬起头,扶住腰间的手枪。 没过多久,机舱广播被打开。 “这里是您的机长,由於机上发生突发状况,我们將临时降落波多黎各圣胡安机场。” “请各位乘客放下遮光板,系好安全带,保持冷静。” 闻言,高个子皱了皱眉,低声骂道:“草,怎么听起来像是劫机?” 周围的乘客们在此刻全都清醒了,迷茫的对视,隱隱有慌乱开始蔓延。 察觉到机会,同伴舔了舔嘴唇,眯起眼睛:“干他妈的,先完成任务。那俩人估计在商务舱,咱们正好趁乱行动。” 二人打定主意,便迅速起身往前移动。 进入商务舱,这里空荡得有些过分。 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上去十分紧张。 女人紧紧攥著手中的皮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高个子瞥了他们一眼,没停下脚步。 草,不应该啊。 怎么还是没找到那俩人。 想了想,他继续向前,一把撩开配餐区垂下的帘子。 驾驶舱外,一个金髮空姐靠在隔板上,神情恍惚。 高个子停下脚步,死死地盯著她:“你看上去像是知道点什么。” 空姐眨了眨眼,耳边的嗡鸣声加重。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外界的声音,只能勉强靠嘴形猜测男人说了什么: “先、先生...请您回到座位...按照机长要求...” 心中的烦躁更盛,高个子不再犹豫,从腰间掏出手枪,直指她的额头。 “別他妈废话!” “最后问你一次,这是不是劫机?我们为什么要去波多黎各?!” 空姐在看到枪口的瞬间有一刻的难以置信,紧接著骤然清醒。 她面色煞白,双腿发软,试图说出点什么。 高个子见状,彻底失去了耐心。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他妈聋了?” 话音落下,猛地將枪砸在空姐的脸上。 “啊——!” 空姐惨叫一声,血液顷刻间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快说,要不然毙了你!”高个子扬声呵斥道。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空姐酝酿半天,终於用尽全力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 “驾驶舱...他们在驾驶舱...一男一女...” 高个子和同伴对视一眼,露出个残忍的笑容。 想都没想,直接推开了驾驶舱虚掩著的门。 然而,在他走进去的剎那,余光突然捕捉到一道黑影闪动。 高个子本能地举枪,却被死死扣住手腕。 下一秒,周奕侧身贴近,抬肘砸在他的颈侧上。 “砰!” 剧烈的衝击让高个子眼前发黑,手指无力地鬆开扳机,枪枝坠落。 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周奕顺势向前,踢向膝盖外侧。 “咔!” 关节错位,高个子重心崩溃,跪倒在地。 周奕抓住时机,左手箍住他的下頜,右手扣住后颅骨,猛地一拧。 “咔嚓。” 颈椎错位,高个子的身体抽搐了两下,隨即彻底瘫软,无声倒地。 与此同时,他的同伴刚踏入驾驶舱,眼前的场景让他大惊失色。 然而,他还未回神,便感觉胸口一沉。 整个人被衝击力带得踉蹌后退。 周奕藉机低身,探入男人腋下,右手反扣住手腕,欺身下压。 “咔嚓!” 肘关节反向折断。 男人痛苦地抽气,刚要挣扎,周奕已经抽出他快拔套中的手枪。 紧接著,一把攥住对方头髮。 周奕单手调转枪口,將滑套前端抵住腰带边缘,用力一推。 “咔噠。” 子弹上膛。 男人的头被强行抬起,脖颈绷紧,眼中透出惊恐。 “噗。” 消音枪发出一声闷响。 男人的颅腔被贯穿,后脑炸开一团血雾。 驾驶舱內,机长和副机长彻底呆滯。 目睹一场不到十秒的高效杀戮,二人仿佛被冻住,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粘稠而沉重。 周奕鬆手扔掉尸体,轻鬆地坐回座位。 “不用谢,保护你们免於二次劫机。” 机长的喉结微微滚动,没敢吭声。 副机长愣愣地盯著地上的尸体,像是丟了魂。 “现在,趁著没有討厌的傢伙再来打扰,去告诉空管我的要求。” 周奕说著,將手枪別在腰后。 机长吸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无线电,颤抖地按下通话键,儘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delta 60,请求通话,我们收到新的指令。” 短暂的静默后,管制员的声音响起。 “delta 60,请说明情况。” “劫机者...劫机者要求记者在飞机落地后登机並进行现场直播,否则...” 同一时间,吉娜正蹲在两具尸体前,手指翻开其中一人的衣领,仔细观察著脖颈处的纹身。 “看標誌,这俩人是职业枪手,不用想,阿尔瓦罗派过来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得到的定位。” 周奕耸耸肩,右手搂著杵在地上的tac-50。 “估计是特谢拉那边出了差错,反正不影响计划。” “不对,我还得谢谢他们。” “知道我缺点趁手的武器,特地派人送货上门。” ...... 维吉尼亚州,北美防空司令部-东部空防指挥中心。 东部標准时间,凌晨一点三十分。 “毒蛇一號已进入伴飞位置,目標航班保持稳定,无异常机动。” 上校军衔的空防作战指挥官盯著屏幕上的雷达回波。 航班编號delta 60的標籤在屏幕上缓缓前行,两架从佛罗里达霍姆斯特德空军基地起飞的f-15s战斗机的標记紧隨其后。 “毒蛇一號,收到。” 站在他旁边的中校立刻转头看向战斗值班指挥官。 “他们严格遵循飞行计划,没有偏离航线。” “继续监视,提醒飞行员观察舱门、窗户、机身结构以及机舱內乘客活动,任何异常立即上报。” 这时,一名负责情报分析的少校突然插话。 “刚刚收到联邦航空管理局的最新情报,劫机者声称已在飞机上部署炸弹,如果他们的要求未被满足,將在地面引爆。” “威胁是否確认?” “目前无法確认。” “没有二次通信,也没有外部情报能证实其真实性。” 中校眉头紧锁,低声问道:“我们目前有什么应对方案?” “一旦威胁被证实,击落航班无异於选择爆炸地点。” “而且,如果他们有远程操控装置,即便拦截,仍然可以手动引爆。” 上校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指挥席,缓缓道:“通知白宫国家安全事务助理。” “现阶段,我们无法排除炸弹的存在,因此必须假设他们有能力执行,直至情报確认相反。” 第41章 预判与预判 美军方指令传递的同时,吉娜正低头看著仪錶盘旁的卫星电话终端,略显迟疑: “真的需要这么快联繫媒体?记者迟早会来,为什么不等他们?” “別这么天真——” 周奕话说一半,感觉自己菸癮犯了。 他摸了摸口袋,才意识到打火机早在上飞机之前就被特谢拉的手下收走了。 吉娜微微一怔:“他们不是刚刚答应我们降落了?” 无奈地把烟盒揣回兜里,周奕开口解释道: “允许降落並不意味著让步。” “波多黎各情况特殊,即使出事,也不会影响本土票仓。” “而直播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反恐战爭之后,白宫更加不愿意妥协,尤其在防止罪犯借媒体造势,开创先例。因为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谁都能照做。” “所以不管是cirg[1]还是socom[2],现在恐怕都商量著怎么把子弹塞进我的脑子。” 吉娜皱起眉,不確定地问道:“既然你这么肯定消息不会被放出去,为什么还要告诉空管?” 周奕挥了挥手,示意分神偷听的机长背过身去。 “民航通信走的机载系统,nsa隨时可以从地面干扰。” “但是,如果能事先提供一个明確的靶子,他们就会忙著討论怎么利用它来和我谈判,而非封锁信號。” 点头表示明白,吉娜长舒一口气,郑重问道:“你认为应该先从哪家媒体开始?” “顺序不重要,就cnn吧。” 周奕边说著,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照著上面的数字念道:“+1-4xx-xxx-xxxx。” 屏幕闪烁,连接信號开始传输。 一秒。 两秒。 三秒。 驾驶舱里的一切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吉娜能听见自己心臟跳动的声音。 然而,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己对未来的恐惧正在快速消散。 她本该焦虑,本该害怕降落后可能发生的结果——被捕、审讯、引渡,甚至更糟,永远走不下这架飞机。 但此刻,她的意识仿佛与现实抽离,內心涌起某种久违的寧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cnn国际新闻部,我是派屈克,请讲。” “听著,这是一架被劫持的航班,delta 60,飞往亚特兰大,中途转向圣胡安。劫机者有话要对全世界说,希望你们如实播报。”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隨后传来急促的键盘敲击声。 “请確认你的信息来源?” “我是劫机者的一员。你们可以联繫faa或达美航空总部证实。” 电话那头骤然嘈杂起来,隱约能听到有人在快速下达指令。 派屈克的语气此时变得异常严肃:“请问我在和谁通话?” “吉娜·洛佩兹,abin內务处前副秘书长。” “过去两周,我一直遭到巴伊亚州州长阿尔瓦罗·多明戈斯及其政治集团的追杀,被迫登上这架飞机,是我的最后手段。” “至於原因——我掌握了涉及高层的確凿证据,包括腐败、非法处决和政治清洗,其中牵涉现任巴西总统安东尼奥·席尔瓦。” 闻言,周奕愣住,抬头看向吉娜。 好傢伙。 居然还藏著这么劲爆的消息。 怪不得阿尔瓦罗跟疯似的,不惜让杀手在国际航班上开枪。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显然,被这短短两句话传递出的內容所震撼。 十几秒后,派屈克终於再次开口: “请问我们如何验证这些消息的真实性?” “证据存储在tor网络,地址******” 吉娜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所有文件都计算了哈希值並存证,完整性可自行检查。” “如果无法访问,查询pgp伺服器,获取我的密钥,验证签名。” “id为******” “如果你们失去我的联繫,那就是答案。” 话音落下,吉娜没有等回应,直接掛断了电话。 “接下来还有谁?” 周奕挑了挑眉,忍住调侃的欲望,正色道:“路透社,福克斯新闻,globo,veja...哦,还有华盛顿邮报。” ...... 巴西利亚,总统府。 东部標准时间,凌晨三点十四分。 总统安东尼奥·席尔瓦坐在长桌前,双手交叠,脸色阴沉。 墙上的电视播放著新闻。 记者语调急促,屏幕下方的条幅疯狂滚动。 “紧急:达美航班被劫持,或曝光巴西政府內幕!” 房间內只留了几个人。 总统幕僚长,司法部长、国防部长、情报局长和新闻秘书。 空气凝滯,所有人表情严肃。 半晌,总统深吸一口气,合上手中的文件,率先打破沉默。 “吉娜·洛佩兹的指控有多少属实?” 情报局长推了一下眼镜,语气谨慎:“局里初步核查了一部分。” “资金流向和合同关联可以追踪,具体交易的细节,特別是涉及哪些人,仍然需要確认。” “如果展开全面调查,我们无法保证不会牵扯更多关键人物。” 席尔瓦思索片刻,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我们在多大程度上还能控制事態发展?” 新闻秘书轻声道:“极低,国內的舆论尚能干预...问题是,他们还联繫了美国媒体。” “我们在路透社和福克斯新闻倒是有些渠道,可华盛顿邮报,他们不受影响。” “而且,这次事件的国际关注度已经远超普通刑事案。” “航班上有超过五十名美国公民,是9/11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 “华盛顿在三十分钟前要就求新闻机构暂缓报导核心细节,但也这只是权宜之计。” 总统的表情明显不好,將目光投向国防部长。 “军方態度如何?” “五角大楼没有正式表態,fbi和dhs在dos[3]的要求下第一时间介入。” “当然,他们的重点仍然是劫机案本身。” 总统冷笑一声,扫视在场眾人:“换句话说,阿尔瓦罗是我们的问题,而不是他们的。” 情报局长点了点头,补充道:“阿尔瓦罗在军政府时期与美方关係密切,尤其和dod的部分承包商。” “如果他认为自己被拋弃,不排除向美方求助,以情报换取庇护。” 总统眯起眼睛,沉声问道:“美国人会收留他?” 情报局长沉吟片刻:“他们不会主动收留他,但如果他提供足够有价值的东西...” “至少能换来一条安全撤离的渠道。” 听到这里,司法部长神情微动,忍不住提醒道:“如果他带走的材料里涉及我们的...材料,您...和执政党都会很被动。” 察觉到他话里的暗示,总统没有马上回应,而是疲惫地闭上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司法部长见状,悄悄给幕僚长使了个眼色。 接到信號,幕僚长走近两步,也低声劝道:“北方几个州的市长公开批评我们的財政分配,罢工潮还在扩大...在这种敏感情况下,要是阿尔瓦罗真把那些东西公之於眾,执政党的信誉会彻底崩盘。” “...” 良久过后,总统终於下定决心,缓缓开口道: “向总检察长办公室施压,以国家安全和经济犯罪为由,儘快启动正式调查程序,申请紧急逮捕令。” “一经批准,由联邦警察主导行动,务必在四十八小时內完成拘捕。” “从现在开始,所有政府声明採取不评论、不否认、不澄清的策略。” “对外將该事件塑造成一次独立司法调查。” “记住,劳工党已经因为税改和月供[4]引发过全国抗议,不能再被捲入丑闻。” 第42章 不拒绝 美属自由邦波多黎各,圣胡安国际机场。 东部標准时间,凌晨四点三十七分。 夜风裹挟著海洋的湿气,吹过宽阔的跑道。 机场远端的隔离区,红白涂装的波音767佇立在黑暗中,引擎完全关闭。 距离航班一百五十码的地方,数十名联邦执法人员在掩体后就位,耐心等待著行动指令。 更远处,一架kc-135停靠在机库外侧,机翼下的金属梁架成了临时狙击阵地。 两道身影趴在上面,透过瞄准镜观察著驾驶舱舷窗,试图分辨出任何可疑的活动。 特种作战司令部派遣的两支行动小组也已进场。 跟著他们一同前来的四名eod专家站在改装过的行动车旁,全副武装。 与此同时,机舱內部,机长和副驾驶僵坐在座椅上,神情紧张。 一片死寂之中,吉娜终於忍不住了,开口询问周奕:“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周奕撑著腿站直身子,靠近无线电设备,敲了敲面板,“投降唄。” 吉娜瞪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直以来,周奕游刃有余的態度让她以为事情还有转机。 他们在萨尔瓦多甩开了僱佣兵,在高空制服了杀手,在政府的追捕下存活了这么久,但现在...就要结束了? 吉娜深吸一口气,身子有些发抖:“就这么投降?没有別的可能?” 周奕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问,“不然呢?外面高度戒备,怎么跑?这又不是科幻片。” 吉娜的呼吸变得急促,“可你一直有计划的,对吧?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每一步都比別人快。” 轻轻摇头,周奕什么都没说,將频率调整至121.5mhz。 几乎是瞬间,无线电里响起一道女声:“达美60航班,听得到吗?这里是圣胡安国际机场地面控制,我们在监听,你们的情况如何?” 周奕按下通话键,平静地说道:“这里是达美60航班,劫机者正在和你们直接对话。” 无线电另一端短暂沉默了两秒,隨后换成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我们在听。你的诉求是什么?” 周奕瞥了机长一眼,语气毫不客气:“咱们长话短说,不要浪费时间相互试探。” “你们应该清楚,媒体收到了消息。” “所以,我如今只需要確认一件事——” “向我证明,巴西政府的丑闻已经登上头条。” “然后,我会释放所有人。” “...” 十几秒过去,谈判员的声音传来。 “达美60,我们可以解除信號屏蔽,让你通过机载无线电收听广播,確认实时报导內容。”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个善意举动——释放十五名乘客。” 周奕嗤笑了一声:“別给我设套,也別玩心理战。” “我既然选择投降,就不会去做多余的事。” “只要新闻播出,所有人都会安全。” 无线电那头的谈判员没有立刻回答。 空气中只有电流噪音在持续迴荡。 几秒钟后,对方终於妥协,低声说:“达美60,收到你的决定,请调频至am640或短波89.3。” 闻言,周奕伸手调整旋钮。 隨著指针缓缓滑动,在短暂的失真后,清晰的播报终於响起。 “...我们持续关注达美60航班的最新进展...” “...机上共有211名乘客和11名机组成员,其中包括超过50名美国公民,目前尚未有人员伤亡的报告...” “...披露了巴西政府严重腐败的內部文件,其中涉及巴伊亚州长阿尔瓦罗·多明戈斯...海外帐户、大规模资金转移,以及与国防承包商之间的金融网络...” 吉娜怔怔地听著。 她等这一刻太久了,久到几乎失去希望,浑浑噩噩地跟著周奕的指示行动。 但是现在,毁掉她人生的罪魁祸首终於要完蛋了。 吉娜想笑,可身体却僵硬得动不了。 未知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的自由,乃至性命,或许都要终结於此。 这真的值得么? 无线电里的谈判员在此时出声:“达美60,可以確认了吗?” 周奕唤出脑子里的系统。 【任务:完成吉娜·洛佩兹的愿望】 【时限:三十天】 【倒计时:336:27:46】 任务没有完成,倒计时不停地跳动著。 阿尔瓦罗还有机会翻盘。 老小子真他妈能活。 下一步是不是该苦跌塔了? 心中无数想法闪过,周奕的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平静地宣布,“当然。” “我愿意配合,释放所有人质。” 话音落下,周奕主动结束了通讯。 身后,机长和副驾驶怔了一瞬,彼此对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惊讶於事情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结束了。 周奕也没为难二人,抬手朝舱门的方向示意:“你们可以走了。” 望著他们逃也似离开的背影,吉娜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恐惧、悔意、痛快、幸福、愤恨,所有情绪在剎那间翻腾不休。 “所以呢?一切都结束了?我要死了么?”她嗓音乾涩,低声问道。 “听著,你不会有事。”周奕嘆了口气,“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触武器,也没有杀任何人。” “但我和你在一起!” 周奕耸耸肩,“你是被胁迫的,由我,和阿尔瓦罗,去找个好律师,你不会被判得太重。” 就在这时,塔台再次发送通话请求。 周奕不紧不慢地接了起来。 “达美60,机上所有人员已撤离,驾驶舱內仅剩你们二人。” “请按照指示投降,我们不想造成无谓伤亡。” “第一步:解除所有武装,確保身上没有任何危险物品。” “第二步:依次走出客舱,双手抱头,面朝地面跪下,听从我们进一步指令。” “明白。”周奕隨口回道,取出腰间的手枪,哐啷一声扔在地上。 吉娜的心跳越来越快。 无暇顾及其他,她死死地盯著周奕:“那你呢?他们会怎么对你?” “冷静点,我会活得很好。” 吉娜的喉咙发紧。 牺牲他...把罪责推到他的身上。 找个好律师,提出胁迫抗辩。 这样,自己就不会被判太重。 这样,她还能活著。 还有...未来。 吉娜不停地告诫著自己。 但他的態度太平静了。 不带半点挣扎,像是早就接受了这个结局。 这会是最后一面吗? 最终,汹涌的情绪衝垮了所有理智。 吉娜猛地揪住了周奕的衣领,踮起脚尖,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 疯狂,带著不甘、悲伤,还有她自己都无法分辨的爱意。 周奕微微一怔,也没拒绝。 第43章 月薪三千玩什么命 “达美60,准备好了吗?” “达美60,收到请回答。” “达美60,重复,立即执行指令。” 吉娜颤抖了一下,她知道这一切到了必须要结束的时候。 可是,她仍然不愿鬆开手,紧紧抱住周奕,贪婪地感受著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温度。 “再见,洛佩兹。” 周奕的声音在此时响起,紧接著,便伸手推开了她。 吉娜睁开眼,只能看到男人离去的背影。 没有挣扎,没有留恋,没有犹豫。 仿佛这一切,从未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跡。 ...... 周奕哪里知道,吉娜在短短几分钟內脑补了这么一出大戏。 他只是单纯地想赶紧结束这场混乱,方便待会儿跑路。 毕竟,他从来没打算单凭新闻报导就把阿尔瓦罗彻底按死。 有些事情,最后还得靠绝对的暴力来解决。 劫机和媒体的作用只是一小部分。 它们能吸引全世界的注意力,让巴西政府在事后不敢轻易翻案。 “双手背后,立刻趴下!” 不远处传来的命令打断了周奕的思绪。 十几名干员分布在四周,保持警戒,隨时准备开火射击。 泛光灯將整片停机坪照得如同白昼。 周奕顺从地跪下,额头紧贴著冰冷的混凝土跑道。 脚步声靠近了。 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粗暴地搜身。 紧接著,金属碰撞声响起,手腕被銬住。 “咔噠”一声,手銬锁紧。 周奕尝试活动了一下,发现几乎没有空隙,铰链的结构彻底限制了任何挣扎的可能。 “站起来。” 一条钢链绕过腰间,將手銬连接在中央的固定环。 周奕低头看了眼状况。 好傢伙,完全的拘束。 甚至没法抬起手臂。 规格够高的。 先前配合的態度起了作用,负责押送的特工在思考几秒后,放弃了给他戴上脚镣和头罩。 周奕被一左一右地架起来,押送到一辆黑色的福特e-350旁。 车辆经过改装。 后舱狭小的押解区內,两排钢製座椅呈面对面布局,彼此间隔不到半米。 周奕被推了进去,两名特工紧隨其后,在对面坐下。 其中一人弯下腰,將他腰间的链条与座椅下方的固定扣锁死。 车门“砰”地关上,没过多久,引擎发动。 顶部的一排led灯隨著道路的顛簸轻微摆动。 周奕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钢链死死固定在座椅下,连换个舒服点的姿势都做不到。 他轻轻吸了口气,打破沉默:“我们是直接去华盛顿,还是先送我去迈阿密?” 没有回答。 特工们笔直地坐著,一言不发。 等了十几秒,周奕再次开口:“或者是圣胡安的驻地?我猜你们这儿有个办事处,对吧?” 对面的特工终於有了一点反应。 左侧那名年纪稍长的男子深深地看了周奕一眼,没有出声。 周奕笑了笑,像是完全不在意他们的冷淡:“二位怎么称呼?至少让我知道,是谁亲自把我送过去?” 这次,右侧的年轻特工没忍住,皱著眉回懟道:“你不需要知道。” “可我知道你们是谁。” 周奕不慌不忙地说,“你是案件总负责人,而你——” 他转向年轻人,“是圣胡安办公室的特工,属於驻地应急反应小组,但不常做这种短途押送的活儿,对吧?” 闻言,二人脸色微变。 一个普通的巴西劫机犯,怎么会精准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心中顿时涌起警觉,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闭上嘴。 车厢內重新陷入沉默。 见目的达成,周奕也不再多说,靠在座椅上,目光扫向窗外。 整支车队依然处於高度戒备状態。 前方,一辆带有fbi標誌的黑色suv开路。 两辆警用摩托车紧贴著两侧,阻止任何可疑车辆靠近。 后面,至少还有两辆武装护送车辆,作为战术支援小组,在紧急情况下提供火力支援。 典型的高价值目標押送配置。 透过深棕色的防弹玻璃,外面的街道逐渐掠过。 他们已经驶离机场,即將进入圣胡安市区。 凌晨的高速公路上,偶尔有几辆轿车穿行。 出口处,一排警车停在应急车道,设立了临时封锁线。 周奕收回视线,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钢链,隨口评价道:“你们紧张得有点过头了,不觉得吗?” 依旧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车队下了高速公路。 引导车在前方打出右转信號,紧接著便沿著一座盘旋下行的u型匝道桥行进。 昏黄的路灯照亮了混凝土桥墩,灌木丛隨风微微摇晃。 忽然,中年人感到眼前一——劫机犯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指向自己! 大惊失色之下,他一把抽出自己的配枪,就要通过耳麦匯报。 “嘘——” 周奕晃了晃手枪,铁链子隨之叮噹作响。 “小点声,我死了你们也跑不掉。” “相信我的技术。” 中年人面色铁青,在短暂的权衡后,鬆开了对讲机的按键,却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所以,他们给你们多少钱?”周奕的表情平静。 没人说话。 青年人明显没什么经验,直到现在才学著前辈的样子,慌张举枪。 周奕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继续对中年男人说道:“联邦特工...我猜你的级別是gs-13?14?” “政府岗位,工资透明。起薪多少来著?七万五?还是八万?奖金加一加,算上401k,医疗保险,眼科、牙科全包,总计一年能拿个——” “十三万?” 中年人的下頜微微收紧。 周奕的声音温和:“但问题是,税前十三万的收入,值得你把命搭进去吗?” 青年人见无人理会自己,有些著急,压低声音威胁道:“放下武器,否则我就开枪了。” 终於扭头看了他一眼,周奕轻轻嘆了口气,很快又將目光转回中年人身上。 “让小伙子把枪放下,否则咱俩死了,他光荣升职,你的家人该怎么办呢?” “按照法典第46编第46502条判决,我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但问题是,你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了么?” 闻言,中年人的眼皮微不可察地抽动了几下。 纠结半天后,僵硬地开口:“山姆,把枪放下,我一个人应对就够了。” 青年人神色犹豫,没有照做。 “这是命令,把枪放下!” 中年人这次加重了语气。 青年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放下了枪。 第44章 FICO “我不是那种喜欢製造混乱的人。” 周奕说著,调整了一下坐姿。 “要是真想杀人,那架飞机上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同理,现在也是。” “我想离开,仅此而已。” “老大,別信他,这就是心理战。”山姆冷冷地开口,“开枪,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周奕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瞧,多么立功心切的年轻人,想拿著咱俩的性命赚前程。” 闻言,山姆神色一僵,就要著急地辩驳,却被周奕打断。 “你知道的,年轻人总想搏一搏,贏了就是英雄、升职加薪,可要是赌输了呢?” 周奕在铁链的禁錮下,勉强將身子前移,紧紧盯著中年人,继续说道:“你就成了必要的牺牲,多么大公无私。” 中年特工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他缓缓伸出手,摸向口袋里的钥匙。 “你他妈疯了吗?!这是叛国!!”山姆愤怒地瞪大眼睛,猛地再次举枪。 “我让你他妈的闭嘴!”中年特工咬著牙,目光沉冷。 “你少他妈命令我!我真的会开枪!真他妈会开枪!”山姆的呼吸急促,食指微微颤抖。 中年特工像是没听见似的,弯腰捏住钥匙,轻轻转动。 “咔噠”一声,手銬鬆开。 下一秒—— “嘭!嘭!” 两声枪响炸裂开来。 鲜血溅在狭窄的车厢內壁上。 中年人瞬间倒地。 山姆双目圆睁,手指还扣在扳机上,大脑却被子弹贯穿,流出红白色的液体。 前方驾驶座上的特工听到枪响,顿时反应过来,狠狠踩下剎车。 “呲啦!” 轮胎与柏油路剧烈摩擦,车队骤然停下。 隔著黑色的防弹玻璃,驾驶员分辨不清后座的情况,只得先按下紧急通话按钮: “code red!code red——” 与此同时,周奕也在行动。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钥匙,塞进车厢后门的锁孔。 在解锁的剎那,冲了出去。 “——bravo车组发生枪击事件!请求立即增援!” 驾驶员话音未落——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击碎侧窗,正中他的脖颈。 血液喷洒在仪錶盘上,男人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隨即瘫倒在方向盘上。 没有丝毫停顿,周奕一把拉开车门,將尸体踹到旁边,跨入驾驶座。 后面的押送者也在此时彻底反应过来。 车门被推开,十数名特工立刻拔枪下车,借著掩护,瞄准前方。 然而,没等他们靠近,周奕便猛打方向盘,一脚踩死油门。 “轰——!” 引擎发动。 福特e-350迅速调转方向,直直衝上公路。 周奕瞧著后视镜里因反应不及时而被远远甩开的车队,不由得心情大好。 他抬手擦掉脸上的血跡,扭头朝尸体调侃了一句:“人生课堂101,千万別相信fico分只有358的男人。” ...... 巴西,巴伊亚州。 东部標准时间,早上七点二十四分。 晨曦尚未完全升起,萨尔瓦多的街道笼罩在灰蓝色的薄雾之中。 阿尔瓦罗·多明戈斯坐在书房里,神情阴沉。 十二个小时前,一切还尽在掌控之中。 罗查控制了特谢拉的儿子,利用他破坏了情报局內的阴谋。 两名枪手混上飞机,很快就能杀死手无寸铁的吉娜和那个亚洲人。 所有麻烦都会被妥善处理。 更何况,罗德里格斯的死亡让他的连任几乎毫无悬念。 不少合作伙伴打来电话,提前祝贺当选,態度极尽諂媚。 而现在,对於他的指控却占据了巴西乃至全球的头条新闻。 cnn、bbc、华盛顿邮报、环球电视台,甚至是《萨尔瓦多页报》都在狂轰滥炸般地播放著他与黑帮、洗钱、政治谋杀的证据。 安东尼奥·席尔瓦这个杂种的反应更加露骨。 半个小时前,安插在巴西利亚的秘书带来了最新消息—— “总统已向检察长办公室施压,以国家安全和经济犯罪为由,启动对您的调查程序,並申请紧急逮捕令。” 这不是切割,而是彻底拋弃。 阿尔瓦罗微微眯眼。 想轻鬆牺牲我? 那就乾脆赌一把大的。 下定决心后,他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號码。 呼叫发出,没人接听,系统自动尝试重拨。 依然没有回应,信號短暂中断,转入等待队列。 对方明显在逃避。 阿尔瓦罗面不改色,继续著尝试。 终於,在一阵短促的静电杂音后,电话接起。 “什么事?” 对方刻意压低嗓子,带著几分不安与尷尬。 “別装糊涂,何塞。”阿尔瓦罗冷笑一声,“你们到底什么態度?” 那头安静了片刻,隨即犹豫著开口: “我们目前没有收到任何指示,但——” 话说一半,就被阿尔瓦罗直截了当地打断:“不考虑上面的命令,假设州內发生动乱,军队能不能保持中立?” 立刻听懂了他话语间的暗示,话筒那头的沉默变得更长。 这次,阿尔瓦罗没有催促,而是大方地留出思考时间。 过了好半天,何塞的声音终於再次响起:“这主要取决於总统的反应,但如果事情足够大...” 说到这里,电话中的呼吸似乎变得沉重了一些: “...我想,我和东南区的同僚们,愿意为您...效劳。”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阿尔瓦罗的嘴角上扬:“很好,记住你现在的保证。” 话音落下,便主动结束了通讯。 正如他所料,军中不少人还沉溺於上个世纪的幻想。 他们憧憬那个时代,却又不愿成为第一个衝锋的棋子。 而最快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局势迅速升级。 自己的背景,一旦取得先手优势,足以贏得多数支持。 那么,接下来该谁了? 军警?还是私人武装? 阿尔瓦罗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打给了汉森。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紧接著,传来汉森有些慌张的匯报: “老板,情况不太妙。” “別废话,你们还能调动多少人?”阿尔瓦罗问道。 “如果不考虑后勤问题,隨时能出动一百八十五人。” 阿尔瓦罗皱起眉:“不考虑后勤是什么意思?” “您在国內的大部分资金都被冻结了,老板。” “公司的日常开销不小,单靠离岸帐户,还能撑上几个月。” “我对您的忠诚毋庸置疑,但...底下的人大多算不上什么理想主义者。” “钱不是问题。”阿尔瓦罗意味深长地说道,“最快速度调集他们进城。” 第45章 环大西洋贸易公司 周奕盯著不远处的镜子。 镜面轻微凹陷,映出的影像扭曲模糊。 墙壁上斑驳的铁锈与污渍交织,地面堆满了杂乱无章的货物。 封闭的木箱、散落的塑料桶,几捆皱巴巴的防水帆布堆在角落。 空气里瀰漫著浓重的柴油味,混合著阵阵霉味和鱼腥。 所谓的“镜子”,不过是中层甲板尽头的一组金属储物柜。 灯光昏暗,隨著海浪拍打船体而闪烁不停。 在这片压抑到几乎窒息的氛围中,周奕平静地端详著自己的新形象。 寸头,身穿一件廉价的深色polo衫,领口松垮。 褪色的牛仔裤被一条带有金属雕扣的皮带胡乱束著。 看起来与那些加勒比海沿岸的卡特尔成员並无区別。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 听声音,有四五个人在上方走动。 木板嘎吱作响,夹杂著几声粗俗的咒骂。 那是他付钱的走私团伙,新时代的“环大西洋贸易公司”。 从哥伦比亚港口运送毒品到波多黎各,再经多米尼加短暂停留补给,最后带著赃款和货物返回委內瑞拉。 距离他逃离fbi的追捕,已经过去多久了? 二十个小时?还是二十二个? 周奕不確定。 在这里,时间早就失去意义,只有发动机低沉而规律的轰鸣声,证明他们仍在航行。 下层甲板里挤满了普通偷渡客。 大多是中美洲的难民,或者是被清算的倒霉鬼。 他们和自己不同,买不起五万美金的“头等座”,像货物一样堆叠著,等待著船靠岸。 周奕摸出烟盒,左手撑地站了起来。 可惜,不能抽。 他把烟叼在嘴里,指尖摩挲著打火机,始终没有点燃。 就在这时,有人沿著外围的梯子靠近。 周奕往阴影里侧了一步,左手背后,召唤出手枪。 “吱呀——” 老旧的舱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顿时涌进一股咸湿的海风。 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船员跳了下来,落地不稳,踉蹌了一下。 十八九岁的年纪,肤色偏深,捲曲的棕色短髮贴在额头上。 周奕快速地打量他一番,確认没什么威胁后,收起了手枪,又把烟盒塞回口袋。 年轻人甩了甩头髮,环顾四周,这才兴奋地开口: “准备一下,圣多明各港到了。” “巴尔加斯让我告诉你,待会直接从c区卸货码头过去,我们有自己的路子,海关不查。” 周奕伸手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那港口外呢?” “港口外有车行,自己人开的,就是得额外付钱。” 年轻人停顿片刻,又露出个狡黠的笑,“或者,你愿意让我赚点外快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更安全的地方。” 周奕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对方显然是个惯於从客户身上榨取额外利润的傢伙。 他当然不介意被人赚,但前提是,值这个价。 年轻人见他没拒绝,便更加大胆地试探著问道: “嘿,老兄,你是不是需要假身份?” 周奕耸耸肩,没有承认也没有拒绝。 “你可不像一般人——我敢打赌,你在躲大麻烦,对不对?” 年轻人有些激动。 一方面是出於本能的直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之前周奕出手大方,让他盘算著找机会再捞一笔。 周奕微微侧头,漫不经心地问道:“所以,你是要帮我个忙?” “当然,哥们儿!”年轻人拍了拍胸脯,“我表哥迪亚兹,是个高手,做护照一绝,什么国家的都能搞定。” “什么价格?” 年轻人伸出两根手指:“要是別人去,至少要两万五,但看在我的面子上,九折优惠。” “两万五?”周奕嗤笑了一声:“据我所知,这边的市场价不过七八千,最贵的也就一万出头。” 年轻人明显不想让这笔生意黄了,赶紧解释道: “我跟你说,他的证件可不是外面的廉价垃圾!” “他们的东西一到海关就露馅,迪亚兹的东西可是高级货,连繫统內部都能查到匹配记录。” 周奕挑了挑眉,“...內部记录?” 年轻人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快,尷尬地眨了下眼,还是硬著头皮补充道: “我表哥认识一些人,能帮忙把信息『放进去』,你懂得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 闻言,周奕在心中快速分析著利弊。 目前各国尚未建立大规模联网的面部识別资料库,机场边检主要仍依赖人工比对。 按照现在的偽装,如果迪亚兹的高端货真像他说的那样,能让自己混上飞机,那確实能省下不少时间。 不然的话,从多米尼加到委內瑞拉,之后走陆路穿越边境回巴西,路程最少得六天。 当然,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证件不过关,被拦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撤离。 但那也只是个小麻烦,並不影响大局。 周奕打定主意后,朝著年轻人点点头,“行,带我去看看。” “太好了!” 年轻人高兴地一拍手,兴致勃勃地提议:“迪亚兹就在一家俱乐部里工作,咱们在等待的时候,可以先喝上两杯。” 他们沿著铁梯走向上层甲板,穿过潮湿闷热的船舱来到出口。 “你不用继续干活?不跟著船回去?”周奕隨口问道。 “nah,巴尔加斯他们负责货运,我不归他管。”年轻人无所谓地说道,“我本来就是圣多明各人,家就在这儿,偶尔跟著他们跑几趟赚点外快,赚够了就歇一阵。” 说到这里,他感觉自己今天话有点多,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闭嘴,最终还是败给了蠢蠢欲动的倾诉欲: “比天天漂在海上强。而且,你知道的,哥伦比亚那边太乱了,回去没什么意思。” 夜幕下,海面黑得发亮,像一块被揉皱的油布。 远处,几艘货船静静停泊。 卸货区灯火通明,工人们推著货物穿梭於货柜间。 船只靠岸,一块移动跳板被人拖了过来,搭在船舷上。 两名身穿海关制服的工作人员蹲在台阶上,百无聊赖地抽著烟。 为首的男人与甲板上的小头目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隨即挥挥手,示意放行。 “走吧,老兄,让我来开车。”年轻人见状,吹了声口哨,率先走了下去。 第46章 有技术的男人 从码头离开后半个小时,二人將车停在路边。 年轻人带著周奕拐进一条小巷,往里走了没一会就来到一扇暗门前。 他抬手快速敲了三下,停顿几秒,又慢慢补了两下。 咔噠。 锁扣轻响,门缝在黑暗中透出一丝微光。 “谁?” 里面的人低声问道。 “是我,马里奥,带了个朋友来见迪亚兹。”年轻人语气轻鬆地回答。 门扉缓缓开启,露出一个壮硕的黑人。 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赤裸上身,左脸横著一道狰狞的刀疤。 他朝马里奥点了点头,而后侧身让开道路。 “进来吧,迪亚兹还在工作。” 穿过狭窄的走廊,爬上台阶,周奕跟著马里奥来到二楼尽头处的房间。 面积不大,墙边堆满了破旧的文件柜,空气里漂浮著油墨味。 一个男人坐在角落的木桌前,正仔细检查著一本护照。 马里奥一进门,熟练地拉开椅子坐下,拍了拍桌面:“来活了,迪亚兹,我给你带了个新客户,想要点高质量的货。” 闻言,迪亚兹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奕,然后咧嘴一笑:“新客户?好啊,你什么需求?” 周奕双手插兜:“带真实记录,能通过emrtd认证,越快越好。” 迪亚兹眯起眼,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想弄个能查得到记录的,光有一本假证可不行。” “所以我才找你。”周奕淡淡说道,“马里奥说你能办到,还是说,我该理解为他在吹牛?” 意识到自己这表弟又嘴快泄了底,迪亚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行吧,既然马里奥都告诉你了,我確实能搞定。” “你想要什么国籍?普通护照还是外交护照?当然,后者只有多米尼加的,而且价格不一样。” “多米尼加的普通护照就行。” 周奕顿了顿,继而补充道:“我不介意钱,但不想等太久。” 迪亚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最快?五天。” “五天太长,三天。” “三天?兄弟,资料库不是想改就能改的,得等系统更新,太过著急只会让我的合伙人不安。” 周奕也不废话,乾脆地开价:“三天,五万美金。” 迪亚兹眼神一动,盯著他看了几秒:“好大的手笔...你这么急著离开,惹了不小的麻烦吧?” “墨西哥最近怎么样?” “锡那罗亚和政府打得正火热,听说上周才在巴哈州那边火拼了一场,还出动了陆军...” 周奕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却冷了下来:“我以为干这一行的不该过分好奇。” 迪亚兹闻言,立刻笑著举手:“我的错,我的错,生意归生意,不该问的我不问。” “为了表示歉意——三天没问题,但你得先付六成。” 他紧接著伸出三根手指:“也就是说,这个数,现金交易。” 周奕没有犹豫,从外套內侧掏出一叠美钞,丟在桌上。 见状,迪亚兹吹了一声口哨,弯腰打开旁边的柜子,將现金塞进了点钞机。 电动滚轮轻微震动,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跃,最后定格在30000。 迪亚兹露出一抹发自內心的笑容,仔细把钱收好,揣进怀里。 “那咱们就现在开始?” 他说著,从桌下拉出一台旧款的ibm笔记本,示意周奕靠近。 “你打算叫什么?” “胡安,胡安·贡萨雷斯。” “不错的选择,出生日期?” 周奕想了想,按照现在的年份和自己的年龄推算,报出了一个合理的日期。 “出生地?” “圣地亚哥。” “你可不像那边出来的,口音差远了。” 周奕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那...行吧,性別男,没问题...” “来,签个名。” 迪亚兹从抽屉里拿出空白表格,推到周奕面前。 趁著他写字的功夫,从地上拿起一台黑色的指纹扫描仪,摆在桌上。 “按稳,別抖。” 周奕將食指贴在玻璃面板上。 没过一会儿,仪器就发出“滴滴”两声。 “好了,搞定。” 迪亚兹熟练地把数据存入一个打开的文件里,隨即拿起手边的数位相机,对准周奕。 “看这儿,別动。” 咔嚓。 快门声落下,屏幕上跳出一张清晰的照片。 “怎么样?要不要再稍微调整点?” “不,这样挺好。” “那行,系统会在资料库里掛號,但得等到政府那边通过更新...所以,三天后,上午十点,带著剩下的钱,来这儿取货。” 迪亚兹说著,撕下便签,潦草地写下时间,顺手递给他:“准时点,別让我等太久。” 周奕接过便签,揣进了口袋,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之前一直憋著没出声的马里奥终於忍不住了。 他迅速站起,很快就追上了周奕。 “老兄,干嘛这么急著走?楼下的酒不错,姑娘们也带劲,不如咱俩去放鬆一下?” 周奕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马里奥脸上。 “別这么警惕。”马里奥满脸堆笑,眼里带著几分期待和算计,像是一只兴奋的郊狼。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觉得大傢伙都应该適当的快乐一下。 周奕眯了眯眼,没说话。 马里奥则趁机继续著推销。 “来嘛,哥们儿,喝点酒,放鬆放鬆,你看你这副样子,紧绷得像个上了弦的发条。” “...” “好吧,不瞒你说,我对你热情,不仅仅因为你是迪亚兹的大客人。” 周奕终於来了点兴趣,眉头一挑,“那是什么?” “你有钱。”马里奥很坦诚地说道:“有钱的朋友,我都喜欢。” “你知道,我这点死工资,別说喝高档酒了,连摸女人的机会都不多。” 他说著,一拍周奕的手臂,试图拉他往回走去:“既然认识了,那就给个面子,一起玩会儿。放心,我请你第一杯。之后的...你请我支舞,总不过分吧?” “你倒是挺直接。” “这年头,拐弯抹角的都活不长。”马里奥一脸无所谓,“所以,我的提议怎么样?” 周奕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反正钱是系统给的,每个世界都能刷新,就当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第47章 有技术的女人 角落里放著一台老旧的电视,音量被调到了最低,画面一闪一闪。 暖黄色的光线自吊灯倾泻而下,落在女人细腻的肌肤上,宛若丝绸流淌。 皮革沙发下陷。 酒杯在桌面上留下了一圈水渍。 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里融化,倒映出舞女曼妙的轮廓。 她靠在金属杆子上,纤细的腰肢隨著节奏摇晃。 捲髮披散在肩头,指尖沿著锁骨缓缓向下。 马里奥看上去要晕过去了,目光死死黏在她胸前起伏的弧度上,不自觉地吞咽著唾沫。 周奕则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默不作声。 舞女显然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同。 她笑著走下台子,直接跨坐到马里奥的腿上,轻轻托住他的下巴,摩挲著青色胡茬。 “mariito,你一直盯著这里...”她撩起头髮,露出一片雪白,低柔如呢喃,“...是不是喜欢?” 马里奥下意识地搂住舞女:“宝贝,我觉得我是爱上你了。” 女人娇笑著,伏低身子,“那你的伙伴呢?像是不太习惯的样子。” 她的语调轻扬,左手沿著大腿內侧揉捏,“要不要让我的朋友...来陪陪他?” 马里奥了半天才让自己回神,艰难扭头看向周奕,“怎么样,兄弟?” 周奕抿了一口酒,朝他摆了摆手。 舞女並不失望,反倒顺势贴得更近,柔软的曲线贴上马里奥的脸颊,“你朋友可能只是害羞,给他点时间適应,或者...” 她微微低头,挑逗般地沿著他的脖颈向下滑动,语气繾綣:“...你帮他决定?” 骤然被这样撩拨,马里奥全身绷紧,眼神发直,呼吸顷刻间变得紊乱。 “还想要更多吗?mi macho?”舞女温热的鼻息拂过他的耳垂。 酒精和欲望交织成无形的网,马里奥挣扎半晌,彻底放弃抵抗,咬牙道:“妈的,算我请客,回头找迪亚兹拿钱。” “真是个慷慨的男人。” 舞女夸讚一句,挥手示意外面的同伴加入。 不等周奕有所反应,第二个女人就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马里奥的新朋友...”她的尾音拖得又轻又长,“是不是该让自己更放鬆一下?” 比那三个东欧女人差远了。 真该死啊系统,我的七万刀乐。 女人走到周奕身前,膝盖抵著沙发边缘,俯下身,双手撑在两侧,將他半困在自己的影子之下。 香水混著淡淡的酒气包围过来。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她低声说道。“大多数人见了我可不会这样。” 女人微微侧头,牵著男人的手,抚过自己几近赤裸的躯体。 “所以,你来自哪里,papacito?” “我是本地人。”周奕隨口扯谎。 “哦?本地人?” 周奕仍旧懒散地靠著,手却顺势抽回,搭在自己的腿上:“怎么,不像?” 女人的腰肢隨著节奏轻轻晃动,髮丝扫过肩头,指尖勾住周奕的领口,挪揄道:“你要是本地人,那我就来自巴西。” 周奕闻言,低低哼笑一声,“巴西?最近可不怎么太平。” “啊?” 女人迷茫的歪头,没听懂他话语中的暗示。 “没什么。” 周奕敷衍著,视线从她的脸庞移到锁骨边的一颗小痣。 “你总是这样对待女孩的吗?” 女人停下动作,带著点撒娇的意味朝他眨了眨眼。 周奕却不愿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 “今晚夜色正好——” 他说著,掏出几张墨绿色钞票,尽数塞进她的胸前。 “——继续为我跳舞吧,linda。” ...... 萨尔瓦多的晨曦透过百叶窗,光影交错地铺在凌乱的地板上。 “咚咚咚咚咚咚!” 公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阿尔维斯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昨夜的朗姆酒残存的余味令他胃里一阵翻腾 敲门声依旧,甚至加快了频率,仿佛得不到回应便不会罢休。 知道自己无法继续装死,他无奈地顶著愈发严重的偏头疼,隨手抓起一件衬衫披在身上,骂骂咧咧地走向门口。 “操他妈的,我告——” 话说到一半,门外的身影让他瞬间清醒几分。 那是个老熟人——《先锋报》编辑部主任,卡洛斯·梅尔卡多。 男人西装笔挺,神色凝重,手里拎著个厚重的公文袋。 “这他妈还不到八点,兄弟。”阿尔维斯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干什么?” “紧急情况。” 卡洛斯毫不客气地挤进门,把公文袋甩在客厅的茶几上,“三小时內,把这些整理成一篇可发表的文章。” 阿尔维斯懵逼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不可置信地看著卡洛斯。 “你疯了?!” “什么东西?三小时?你要我写什么?这到底是谁给你的?” “別废话,电子版已经在你邮箱里了。”卡洛斯拉开椅子坐下,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快读。” 阿尔维斯被噎得说不出话,沉默几秒,翻了个白眼,还是认命般地打开笔记本。 《滥用职权与腐败行为调查:內幕披露》 点开附件,刚看了两眼,他整个人顿时僵住。 文档里的內容几乎已经是一篇完整的报告,详尽地披露了总统及其执政党多名高层的腐败丑闻。 涉及上百亿美元的非法交易,牵扯政府拨款、企业合同、海外帐户,以及复杂的贿赂网络和洗钱机制。 “操...你他妈到底从哪弄来的这些?!” “以我的名义发表?!这不可能!这他妈根本不可能!” 阿尔维斯好似受到极大的惊嚇,几乎原地跳了起来。 卡洛斯嗤笑一声,靠在椅背上,“別装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但...但这是总统,还是他妈整个执政党的丑闻!” 记者的声音发颤:“他们刚从mensal?o事件里勉强脱身,现在又来这么一出?” “你知道这要是发出去,是会引起全国骚动的,对吧?” “当然。”卡洛斯耸了耸肩,“所以才要儘快动手。” “可如果它是假的,或者有任何错误,我指的是任何错误...不行!我是独立记者,不能干有违职业道德的事。” “少来这套,別装得好像你是个什么正人君子。” 卡洛斯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况且,你以为自己看过了资料还能脱身?” 阿尔维斯的呼吸一滯,猛地抬起头,死死盯著卡洛斯。 “谁给你的这份资料?” “你问得太多了。” “我唯一能透露的就是——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什么意思?”阿尔维斯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次,卡洛斯的態度稍微缓和了一点。 “这些东西会在多个渠道同时发布,我们只是其中一环。” “不管你写不写,它都会曝光,而你不过是其中一个传声筒而已。” 阿尔维斯连续深呼吸了几次,却没再继续反驳。 卡洛斯见状,就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於是给了他最后一点助力: “听著,你不是总是抱怨钱不够,因为你那位挑剔的女友一直念叨著要个三克拉的钻戒吗?” “写完这篇,你別说三克拉,五克拉都行,见鬼,直接去给她买个海瑞·温斯顿的。” “机会难得,这次的老板可十分大方。” “...” “...” “...” 阿尔维斯的眼睛闭上又睁开。 终於,所有的迟疑尽数化作一句咒骂。 “操他妈的,我写。” 窗外,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 远处的海面翻涌起细碎的白浪。 乌云聚集,风雨欲来。 第48章 忠!诚! 雨点敲打著窗户,顺著玻璃滑落,模糊了阴云笼罩的萨尔瓦多。 斯科特站在会议室的角落里,有些忐忑。 他悄悄地將重心从左腿换到右腿,然后再换回来,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心中的不自在。 屋子里坐的每一个人都比他的地位高得多。 汉森,他的老板。 罗查,巴伊亚州四万军事警察总指挥官。 两个陌生的男人,分別掛著少將和上校军衔。 以及,阿尔瓦罗——整场风暴的绝对核心。 斯科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没有行动简报,没有sitemp,没有obj,也没有撤离方案。 只有一张桌子、几盏灯、五个中年男人,和一场他本不该牵涉其中的对话。 他到底为什么要被叫过来? 就在这时,阿尔瓦罗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平静地开口: “联邦警察最快明天就会进入里约,发出逮捕令。” “到那时,在座的所有人,都將被送上断头台。” 闻言,斯科特忍不住抬头望向阿尔瓦罗,却听他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必须先动手。”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在耳边迴响。 罗查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温和表情。 他伸手將烟按灭,眼神冰冷: “我能拖住他们,以行政流程为藉口,但最多七天。” “但是,如果安东尼奥下令让军方接管执法权...” 说话间,罗查望向对面的陆军上校。 “他还没有准备好这么做。”上校清了清嗓子,继续解释道: “阿尔瓦瑞达宫的幕僚们都很清楚,让军队接管巴伊亚州的执法权,意味著要公开承认总统的无能。” 少將此时慢悠悠地补充道: “整个国家都会开始怀疑,安东尼奥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 “这对执政党意味著致命的打击。” 阿尔瓦罗思考片刻,將视线投向最开始发言的上校:“你的想法是什么,何塞?” 上校坐正了身子:“除了我指挥的第28装甲步兵营,布埃诺、安德烈、维加,还有雷蒙和格雷罗,都愿意为您效力。” “包括雷蒙?”阿尔瓦罗的语气里透出难得的一丝惊讶。 连雷蒙这种一贯谨慎的人都急不可耐地表態,意味著军方內部的野心比他原本设想的还要大。 “当然,不少军官对现政府积怨颇深,而您在梅迪西阁下时期的经歷,让许多人感到敬佩。” 阿尔瓦罗轻轻一笑,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少將:“那你呢,阿图罗?” 少將缓缓吐出一口气,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在必要的时候,东部军区的战术调度会出现不可避免的延迟。” 做完保证,他停顿几秒,隨即又道:“但即便如此,我们仍需要一个足够合理的藉口,才能把大多数人都拖下水。” “ace的上將们老了,变得过于谨慎。” “他们需要一个足够强烈的信號,才能下定决心站队。” “很好,那我们就给他们製造一个不得不动手的理由。”阿尔瓦罗话锋一转,抬手示意角落里的斯科特靠近: “斯科特,告诉我,你以前执行过破局式任务吗?” 还在努力分辨这群人刚才嘰里呱啦说了些什么的斯科特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直接点名。 他几乎下意识挺直身子,条件反射般大声匯报导: “长官,破局式任务通常属於特定的心理战或情报行动,如果您指的是在短时间內製造一个不可逆转的局势...那么,是的。” “多么干练的小伙子。” 阿尔瓦罗夸奖一句,打开身前的文件袋,隨手扔到桌子中央。 “一个小时后,个大媒体將在全国范围內曝光总统及其核心团队的腐败证据。” “他们会確保舆论彻底失控,彻底搅浑水,让人分不清谁在说谎。” “失望的人们涌上街头,不论是抗议我,还是反对安东尼奥。” “对於这点,我们已经占据了绝佳的局势。” “失业率高,经济崩溃,人们急需一个宣泄口。” “所以,我期待的是彻底的混乱。” “罗查,汉森?” “choque將突袭北区的贩毒集团,封锁关键地区,製造武装衝突。” “与此同时,各警局调整部署,撤离部分贫民区的执法岗哨,让帮派爭夺空出的地盘。” 汉森冷笑著瞥了罗查一眼,这才开口道:“集团会派人混入示威队伍,偽装成抗议者,把一切推向失控。” “从巴伊亚开始,扩散到圣保罗、里约和米纳斯吉拉斯。” 阿尔瓦罗没有理睬二人间的火药味,淡然地接过话头: “时机成熟,我会在电视上发表正式声明。” “总统对我进行政治迫害,不惜与恐怖分子勾结,策划了达美航空事件。”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逐一扫过眾人。 “当阴谋失败,他又在全国散布谣言,污衊我,並动用国家机器企图將我逮捕,以剷除唯一敢於捍卫人民利益的人。” “巴伊亚是自由的堡垒,坚决不屈服於威权。” “有了这层理由,我將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宣布最高戒严状態。” “封锁所有港口、机场和高速公路,確保联邦军队无法快速调动。” 说到这里,阿尔瓦罗抬起头,看向上校:“你的盟友们能在二十四小时內完成部署么?” 上校蹭地一下起立,语气乾脆:“三小时內,保证接管所有州內军事基地和关键防御点。” 旁边的少將也紧跟著站直身子:“如果莱尔特斯不配合,我將立刻接替他,並以军区司令部的名义向全国发布声明,號召各部队自主行动,防止总统滥用权力进行清算。” 房间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秒。 阿尔瓦罗笑著拍了拍手:“诸位,如果足够幸运,我们很快就能见证一个全新政权的诞生。” 话音落下,有某种难以言喻的狂热悄然升腾。 斯科特看著眼前情绪高涨、面色红润的人们,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举起手,在汉森杀人般的目光中问道:“长官...那个亚洲人呢?” 阿尔瓦罗闻言,微微挑眉:“那个和吉娜一起的亚洲人?” 他摆了摆手,连思索的兴趣都没有,隨意说道:“他现在孤身一人,手里也没了筹码,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们有更伟大的事业等待著,不要让这些它影响了你的判断。” 第49章 妹妹 客厅的吊扇缓慢地转著,带起一丝清凉的风。 索菲亚坐在沙发边缘,悄悄地打量著客厅角落里的陌生男人。 这个男人是马里奥今天凌晨带回来的。 自打她醒来起,就已经坐在那里,盯著电脑屏幕,一言不发。 网页上的文字快速滑过,都是葡萄牙语。 她认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索菲亚又研究了一会儿,那个男人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她的存在。 心中的好奇更盛,她索性站了起来,主动开口搭訕:“你饿了吗?” 正当周奕专注追踪巴西的最新进展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你饿了吗?” 他转身向后望去,目光恰好与索菲亚对上。 马里奥的妹妹正站在客厅中央,期待的看著他。 昨天晚上在俱乐部里,周奕顺手替马里奥付了两人的帐。 虽然金额不大,但马里奥当时几乎感动得要哭,拍著胸口邀请他来家里借住三天。 本著多留几天防止迪亚兹跑路的想法,周奕欣然接受了马里奥的提议。 “你饿了吗?” 就在这时,索菲亚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周奕终於回过神来,“还不饿,但是谢谢。” “隨便问问而已,谈不上什么感谢不感谢的。” 索菲亚耸耸肩,一屁股坐到周奕旁边的椅子上。 “你叫什么名字?马里奥可从来没带朋友回家过。”她好奇地问道。 “胡安?或者约翰?取决於你喜欢哪个。” “胡安?你是哪国人?” “墨西哥人。”周奕隨口应付著,移动滑鼠,关掉上了《先锋报》的文章页面。 索菲亚反而更感兴趣了。 她靠近了一点,眼里闪著光,“这是葡萄牙语吧?你居然看得懂?” “是的。”周奕不愿意多解释,简单地清空搜索记录,就关上了电脑。 索菲亚撑著下巴,若有所思,“我九年级的代数老师就来自巴西,我本来还跟他学过一点语言...可惜后来,就退学了。” 周奕没有接话。 但索菲亚显然和她哥一样健谈,哪怕对方沉默寡言,依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其实我挺喜欢学校的,但那时候家里情况不太好,奶奶身体又越来越差,我只好出来工作。” “我现在在一家百货店帮忙,白天收银,晚上做饭,日子无聊透了。” “马里奥不让我搀和他和哥伦比亚人的事,说什么这是男人的活。” “所以家里就剩下我和奶奶,她年纪大了,耳朵也背,整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说真的,有时候我都觉得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不过,这也有好处,至少这样一来,我半夜偷偷溜出去,她也察觉不到。” 周奕仍旧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听著。 索菲亚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你呢,胡安?你有兄弟姐妹吗?” 周奕本想摇头,但在不经意间看向索菲亚双眼的剎那,整个人顿住了。 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甦醒。 棕色的眼眸,澄澈,带著几分倔强。 和二十年前圣诞树下的女孩,一模一样。 周奕的喉咙有些发紧,过了半秒,才艰难地说道:“嗯,有个妹妹...她...对我很重要。” 索菲亚点点头,刚要再说些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思绪猛然被拉回现实,周奕看见索菲亚往门口走去。 心中情绪翻涌,他从兜里掏出香菸,点燃,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 尼古丁顺著气流滑进肺里,可不愉快的回忆却始终挥之不去。 敲门声还在继续。 周奕眯了眯眼,没有立刻起身。 咔噠。 门锁被打开。 下一秒,客厅里响起索菲亚的叫骂声。 “我他妈不是告诉你滚蛋了吗!” 紧接著,便是清脆的一记耳光。 周奕皱起眉头,从系统里召唤出手枪,上膛,左手握住,背在身后,快步走向门口。 外面,一个年轻男人正用力抓著索菲亚的手腕,眼神凶狠。 索菲亚奋力挣扎著,但对方的力气很大,死死扣著她的手腕。 周奕扫了一眼,確认对方没有携带武器后,才將枪別回腰间,语气克制:“鬆开。” 男人怔了半晌,下意识停住动作,似是没料到屋里还有人。 可当他看清周奕时,面上的愤怒更甚,“你他妈谁啊?” 不等周奕回答,又转向索菲亚,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贱人,敢背著老子跟別人滚到一起?草你妈的!” 索菲亚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猛地一扯,硬生生从男人的掌控中挣脱。 “滚你妈的,卡斯特尔!” 她的声音尖锐又狠厉。 “你是不是被妓院里的婊子榨乾了脑子,忘记老娘三天前就把你甩了?” “你他妈偷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有种?现在倒是跑回来撒野了?” 卡斯特尔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像是隨时都会扑上来。 周奕见状,向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將索菲亚往回推了一把。 毕竟,他可不想让事態升级,让衝突影响到护照办理。 卡斯特尔瞧见他的动作,舔了舔嘴唇,暗自比较了一下自己和男人的体型。 很快就得出结论:根本打不过。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甘心,索性换了个方式,越过周奕,朝索菲亚继续放狠话。 “你这个婊子,別他妈以为马里奥在哥伦比亚给人当狗,你就有本事囂张。” 索菲亚冷笑了一声,丝毫不让地回懟: “你说得好像你不是条狗一样,卡斯特尔。” “別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点破事,你顶多就是个跑腿的,给那些真正的大佬舔鞋都不够格。” 话音落下,卡斯特尔的面色骤变,刚要上前,却见周奕后撤半步,一把將铁门甩在他脸上。 砰! 门板震颤,將所有的诅咒、谩骂,连同卡斯特尔的自尊,一併隔绝在外。 索菲亚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周奕会这么干脆地直接关门。 她还想再骂两句,却不料刚张开嘴,耳边就响起男人的声音,“冷静点。” 第50章 Massacre da Pra?a XV 人。 到处都是人。 越来越多的人,拥挤、喧囂。 酸臭的汗水、烟尘和纸张焚烧的气味混杂。 每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一团灼热的废气,压在胸口,沉闷而黏稠。 吶喊声此起彼伏,翻滚著、膨胀著,將整座广场吞噬。 远处,有白色烟雾升腾,火光时隱时现。 “贪污犯!该死的骗子!” “滚出巴西!你们吸乾了我们的血!” “fora!fora!fora!” 横幅挥舞,红色油漆笔凌乱地涂抹出巨大刺目的“x”,將安东尼奥的脸庞彻底覆盖。 市政厅前的雕像遭了殃,喷满了各种污言秽语,油漆尚未乾涸,正往下滴淌著。 几名年轻人站在基座上嘶吼、用力地扯著套索,试图將它拉倒。 “来!再来一下!” 绳索绷紧,雕像微微摇晃,底下爆发出一阵狂乱的嚎叫声。 人潮愈发躁动。 不时有石块从中飞出,拖著短促的破空声,砸向戒备森严的fnsp[1]。 “站住!不要再靠近!” 扩音器里传来士兵的警告,但很快被更大声的抗议吞没。 斯科特站在靠前的位置,悄无声息地观察著一切。 他穿著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偶尔跟著高呼几句口號,让自己显得更加合群。 “队长,准备开火吗?” 隱藏式耳机里传来布鲁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蠢蠢欲动。 斯科特扫视四周,片刻后,略微低头,衝著衣领处低声说道:“不,等一下。” 还差点情绪,需要更多时间去发酵。 忽然,身旁一股力量挤了过来。 一个年轻女孩几乎撞到斯科特的肩膀。 靠得那么近,以至於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混合著汗水和廉价香水的味道。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脸颊因激动而泛红,嗓音沙哑,却仍旧竭尽全力挥舞拳头。 “腐败分子必须下台!滚出巴西! “杀死那些吸血鬼!我们受够了!” 就在此时,人流猛然一推,女孩站立不稳,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栽去。 “小心。” 斯科特下意识地伸手,在女孩倒地之前將她捞了起来。 掌心触碰到她汗津津的手臂,脉搏急促,但女孩连看都没看一眼。 她一把甩开斯科特的手,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衝去,奋力推搡著,硬生生在一片混乱中撕开一条通道。 斯科特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 嘿,还有同行。 和自己扮演的角色如出一辙。 手法不错,可惜没什么装备,无法將事件扩大化。 要不是自己带队在现场,她今天估计就要无功而返了。 “队长,西北侧,高地15点方向,疑似fnsp的特种反应组,要清理吗?” 布鲁诺再次出声询问。 斯科特翻了个白眼,压低嗓音骂道:“我们不是来他妈打仗的。” 虽然这么说著,他还是转过头去,望向布鲁诺所標记的方位。 那里是一座小型瞭望塔,隱约能看见两个人影晃动。 他们的位置够高,视野够开阔。 如果让他们继续待在那儿,fnsp的反应速度会比预期更快,影响后续的计划。 斯科特沉吟半晌,很快做出决定:“但他们的確该更忙一点...” “02,带两个人去南侧,找个好位置,丟点东西进去,把那帮人从塔里逼出来。” “03,继续煽动抗议者对峙,给他们的製造点麻烦。” “收到。” “收到。” 耳机里的回覆简短,斯科特没有再多说什么,接著耐心地等待。 果然,没过几分钟,东侧的警戒线开始出现鬆动。 零星的骚动正逐渐演变成更具破坏性的衝突。 不知是谁带来的燃烧瓶砸中了一辆警车。 火焰瞬间吞噬了车顶,浓烟滚滚升腾,带起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人潮安静了不到半秒,接著,像是被引线点燃的炸药般,骤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fnsp的阵型开始出现裂痕,下意识地后撤,盾牌贴紧,队列缩小。 “长官,我们必须——” 有士兵忍不住回头大喊。 话音未落,便被一块砖头砸中头盔。 巨大的衝击让他踉蹌著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婊子养的!fascistas!你们在保护谁?那些填满自己腰包、却让我们饿死的腐败政客?!杂*的看门狗!” 一连串的怒骂声响起,吸引了斯科特的注意。 那是个身穿红色衬衫的中年男人,脖子上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 “放下你他妈的该死的盾牌!看看我的脸!看著我!你敢把枪指著你自己的人民吗?指著你的兄弟、你的母亲?!” 隨著对峙越发激烈,士兵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眼神发直。 斯科特站在后方,嘴角浮现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时机到了。 “04,目標確认,西南侧,二点钟方向,红衣目標。green light in ten. execute clean。” 耳机里传来布鲁诺带著一丝兴奋的回应:“收到,倒数十秒,准备射击。” 十。 九。 八。 斯科特开始向广场边缘移动。 七。 六。 五。 红衣男子已经完全失控,双手死死抓住士兵的盾牌,用力一拽。 防线被撕开一个小口,数十只手臂在剎那间扑了过来。 “稳住!別让他们突破!” “他们衝进来了!该死的,快顶上去!” 指挥官歇斯底里地吼著,却无济於事。 四。 三。 二。 一。 砰! 枪声如惊雷般炸响。 红衣男子的身体猛然一震,鲜血染红了胸口。 他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发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喘息。 隨即,膝盖一软,仰面倒去,重重摔在人群之中。 血泊迅速蔓延,浸润了破损的砖石。 “开枪了!!他们开枪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片刻。 然后,天地崩裂。 所有的愤怒、惊恐与痛苦在此刻尽数融为一体,化作一场席捲一切的风暴。 世界在旋转。 手臂、拳头、碎裂的旗帜、飞扬的横幅被撕扯成破布。 奔跑、摔倒、翻滚、跌落,踩碎的骨骼填充沉闷的乐章。 惨叫与咆哮被汹涌的衝击吞没,化作狂乱的洪流,碾碎一切,吞噬一切。 第51章 马不停蹄 二十一小时前,圣多明各。 周奕站在迪亚兹的工作室里,端详著手中的护照。 深蓝色封皮上印著烫金的字母—— republica dominicana。 全新的身份,让他能够无需签证入境巴西。 “要再过一遍机器吗?”迪亚兹问道。 周奕点头,將证件递了过去。 护照被放入电子感应区域,几秒后,数据成功读取,晶片功能正常。 “完美无缺。”迪亚兹满意地摸了摸下巴,“放心吧,拿著这东西去机场绝对没问题。” “剩下的尾款。”周奕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桌上。 这一次,迪亚兹没有急著放进验钞机,而是轻鬆地调侃道:“和你做生意比跟那些毒贩子打交道舒服多了。” 周奕闻言笑了笑,没再多说,道了声“回见”,转身出了房间。 走进后巷,暖风裹挟著海水的气息,从狭窄的街道间吹过。 周奕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有些皱的便签纸,展开,扫了一眼上面的地址。 卡皮奥塔街27號,埃斯佩兰萨社区。 距离不远,就在几个街区之外。 把东西贴身收好,周奕拉起卫衣的帽子,快步向著那里走去。 纸条上写著的是卡斯特尔的住址。 那个骚扰索菲亚多日的前男友。 索菲亚不愿意让马里奥知道这件事。 更准確来说,她不想让任何人捲入一场不必要的斗殴,或者更糟的——杀戮。 於是,周奕只得自己费两天时间確认卡斯特尔的藏身之处。 周奕不確定自己为什么非要管这件事。 这本不该是他的风格。 但不知为何,女孩的眼睛一直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又或许,和旁人无关,是那澄澈的目光让他回想起了自己童年最灰暗、最痛苦的岁月。 卡斯特尔的公寓位於五层,没有电梯。 周奕不疾不徐地爬上楼梯,在门口旁站定。 念头转动,系统內的手枪浮现於掌心。 推开保险,上膛。 他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门后传来脚步声,片刻后,一道警惕的声音响起:“谁?” “你订的披萨,赶紧出来拿。”周奕故意含糊不清地说著。 卡斯特尔安静了一瞬,隨后变得更加不耐:“我没订过什么披萨,別他妈来烦我。” “行吧,既然不是你付的钱,那我只能把它扔了。”周奕说著,佯装准备离开。 一秒,两秒。 咔噠—— 锁链滑动的声音传来。 果然,在免费食物的诱惑下,卡斯特尔还是上鉤了。 门打开一条缝,他探出半个身子,皱著眉招呼:“餵——” 然而,还没来得及吐出第二个字,便被冰冷的枪口顶住了额头。 周奕的语气平静,“举手,別废话。” 卡斯特尔满脸惊恐,下意识地照做。 但很快,他认出了周奕的脸,表情稍微放鬆了些,勉强挤出笑容:“嘿,嘿,兄弟,放鬆点...” “我不想因为索菲亚那个贱人和你打架,好吧?” “她现在是你的了,任你怎么玩,我不介意。” 周奕没有回应,推门而入,枪口始终指著卡斯特尔,逼得他步步后退。 等彻底进了房间,周奕顺手將门带上,“索菲亚说你有辆车?” 卡斯特尔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我有车。” “00年的丰田卡罗拉?” “对对对,兄弟,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卡斯特尔陪著笑,仍然高举双手,“你不必为了索菲亚那种婊子闹到这种地步,真的,她不值得。” “把钥匙给我,动作慢点。” 卡斯特尔吞了口唾沫,缓缓放下左手,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弯腰將其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推到周奕脚边。 “好好好,兄弟,拿去吧,都是你的。”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友好。 周奕的神色晦暗不明,停顿两秒,才弯腰去捡钥匙。 就在这一瞬间,卡斯特尔的眼中闪过狰狞,猛地转身,扑向旁边的餐桌。 砰! 枪声响起。 就在他摸到杂誌上格洛克的瞬间,整个人轰然倒地。 后脑被一发子弹贯穿。 血液在地板上流淌,染红了脸颊。 周奕收回手枪,拿著车钥匙,拉开门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丰田卡罗拉驶离公寓区,驶入主干道。 飞机三个小时后起飞。 周奕提前来到机场。 没有办理託运,也没有隨身行李,安检通道对他来说几乎畅通无阻。 工作人员翻看了一下护照,核对信息后,便盖上了出境章。 “祝您旅途愉快。” 没有不必要的盘问,也没有额外的关注。 一路上,异常顺利。 十个小时过去,周奕几乎没什么感觉,就已经落地萨尔瓦多国际机场。 机舱门开启,乘客陆续下机。 周奕戴著墨镜,步伐从容,不紧不慢地跟著人流走向边检。 排队等了不到十分钟,就轮到了他。 海关接过护照,放在扫描器上,隨著电子晶片被读取,屏幕上跳出信息。 胡安·贡萨雷斯,多米尼加公民。 背景清白,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在护照上盖章: “欢迎来到巴西。” 周奕接过,轻轻点头示意,收好证件,迈步走出大厅。 绕过一群还在等行李的旅客,他径直朝机场出口走去。 自动门打开。 阳光明亮,热浪扑面而来。 停靠区排著一长串计程车,司机们三三两两地站在路沿,紧紧盯著每一个走出航站楼的乘客,试图抢到下一单生意。 就在此时,一名穿著白色衬衫、皮肤黝黑的司机迎了上来,扬手示意,態度热情:“坐计程车么先生?价格公道,包您满意。” 周奕停下脚步,略微打量了对方一眼,隨即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见生意成了,立刻绕到驾驶座,一边启动车辆,一边从后视镜看向后座的男人:“您要去哪儿?” “弗拉门戈区。” 周奕说著,摇下车窗,点燃香菸,深吸一口气,朝外吐出烟雾,“弗拉门戈区,康德巴彭迪街168號。” 第52章 开会好啊 卡洛斯·梅尔卡多站在全身镜前,扣好衬衫的袖扣。 镜中的人神色紧绷,嘴唇抿起。 虽然並不知道即將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具体內容,但他清楚,那必然意味著一件大事。 三天前,总统贪污案的报导。 三小时前,广场上的屠杀。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表明阿尔瓦罗即將採取重大行动。 “滴滴滴——” 座机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卡洛斯的思绪。 他皱了皱眉,伸手接起:“餵?” 听筒里传来前台接待员的声音:“先生,您有一位访客在大堂等候,需要让他上来吗?” 访客? 卡洛斯瞥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马上就得出发。 “不行,我要离开了,告诉他改天再来。” “可是,先生,他说这件事关係到您的儿子,非常紧急。” 卡洛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犹豫了一秒,还是妥协道:“让他上来吧,不过事先告诉他,我没多少时间。” “好的,先生。” 卡洛斯掛断电话,想了想,从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了前妻的號码。 “嘟——嘟——嘟——” 无人接听。 卡洛斯盯著屏幕,有些焦躁。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拨一次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铃铃铃——” 无奈地嘆了口气,他把手机收起,快步走过去,拉开了门。 外面站著一个陌生男子。 寸头,灰色帽衫。 卡洛斯著急离开,於是率先发问,“我儿子怎么了?” 陌生人没有回答。 反而跨步进屋,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卡洛斯心中升起警惕,连忙后退几步,“先生?先生?请立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否则我会叫安保把你请出去。” “冷静点,梅尔卡多主编。” “我是来跟你谈笔交易的。” 话音落下,周奕从腰间掏出手枪,径直对准了卡洛斯。 房间內的空气瞬间凝固。 卡洛斯僵住了,结结巴巴地劝道:“什...什么?先生,请你冷静一点...放下枪...冷静...我真的不认识你,咱们——” “但我认识你。” 周奕缓步上前,打断了他的辩解。 “我在网上拜读过你的佳作,尤其是关於劳工党的腐败案...实在是精彩,震撼,令人印象深刻。” “但这也让我忍不住好奇,你是如何掌握那些详细数据和交易记录的?” 卡洛斯的眼神闪烁,“他们派你来的?阿尔瓦瑞达宫的官僚?” “安东尼奥的人?”周奕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先生,我和他们没关係,我只是需要你帮个忙。” 他停顿片刻,语气轻缓,却带著不容拒绝的压迫:“带我去见阿尔瓦罗。” 卡洛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沉默半晌,艰难地开口:“先生,我不懂你的暗示,况且,哪怕我们在谈论的,真的是同一件事情...抱歉,我还是没法满足你的要求。”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强调道:“即便你拿枪指著我。” 周奕微微点头,看上去十分认同,却在卡洛斯暗自庆幸的时候,话锋一转: “那如果是两把枪呢?” “抵在你那居住在康德·巴彭迪街168號的前妻和儿子的头上?” 周奕的话让卡洛斯的瞳孔剧烈收缩,身体猛地一震,心跳几乎漏了半拍。 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前妻迟迟不接电话。 “你...”卡洛斯喉咙发乾,尝试半天,只勉强挤出一个音节。 “梅尔卡多先生,希望你理解,与我合作,是你唯一的选择。” 说完这句,周奕继而轻描淡写地补充道:“我们的能力远远超乎你的想像...” “就比如说几天前的达美航空事件。” 这次,卡洛斯的脸色彻底变了,甚至带著几分惊恐。 他认出了面前的男人。 劫机案的发起者,身份不明,行踪未知,连美国政府都对他束手无策。 只不过,通缉令上的照片模糊不清,角度受限,以至於他从未想过將两者联繫在一起。 意识到这点,卡洛斯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冷汗顺著脊背滑落。 他的目光从对方毫无波澜的脸庞,移到那把握在手中的枪,终於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根本没法逃脱。 卡洛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如果...如果我能带你见到阿尔瓦罗,你如何保证我儿子的安全?” “你没有和我討价还价的余地。”周奕耸了耸肩,“见不到阿尔瓦罗,他们今天就死,当然,也包括你。” “卡洛斯·梅尔卡多,我的耐心有限,选吧。” 隨著他的话语落下,卡洛斯感到一阵绝望的窒息袭来。 据他所知,这个男人所代表的组织,绝对拥有超乎寻常的能量。 见鬼,那可是一桿军用狙击枪和联邦政府的全力搜捕。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卡洛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最终放弃了挣扎,面若死灰。 “好,我可以带你过去。” “州长在五十分钟后召开新闻发布会,特意邀请友善的媒体进行转播。” “只是请你们在事后...事后善待我的儿子。” 周奕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开会?开会好啊。” 他收起枪,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带上你的笔,把手机留在家里,我们现在就出发。” ...... 烈日炙烤著tv globo大楼的玻璃幕墙。 贝托怔怔地盯著电脑。 血泊、尸体、哭喊的人群...照片中的场景宛若地狱,单单看著,就让他胃里不住地翻涌。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写些什么。 广场上的尸体还未被完全统计,死亡人数不断攀升。 愤怒、哀嚎、抗议、咒骂,像一股吞噬一切的狂潮涌向各地。 总统府至今沉默。 fnsp是否率先开火的质疑悬而未决,没有解释,没有责任人,没有官方声明。 他下意识地刷新页面,加载標誌转了几圈,隨后弹出一行灰白色的文字: “抱歉,无法连接到伺服器。” 电脑坏了?还是wi-fi有问题? 贝托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右上角的信號栏空空如也。 “真是见鬼...” 他咕噥著,把手机举高,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第53章 苦跌塔 贝托无奈地嘆了口气,拍了拍旁边同事的桌子。 “老兄,我的手机可能坏了,你的还能用吗?” 然而,没有回应。 贝托眨了眨眼。 他正要再问,却发现对方的视线根本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惊恐地盯著窗户。 脸色煞白,嘴唇颤抖。 “嘿,哥们,怎么了?別搞得跟外头有怪物似的。” 贝托觉得有点好笑,隨口调侃了一句。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巴西利亚標准时间十五点整,装甲运兵车的履带碾过柏油路面,八辆军绿色卡车封锁大楼。 阳光明媚,机枪炮塔转动,士兵们鱼贯而入。 ...... 莱尔特斯站在窗前,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今天下午有些过分的安静了,仿佛有什么隱匿在沉闷的热浪之下,等待著爆发。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前。 参谋部的报告摊开,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 莱尔特斯拿起咖啡杯,刚抿了一口,外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他放下杯子,隨口说了一句。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阿图罗率先走了进来。 身后跟著副官和两名陆军参谋。 “阿图罗?”莱尔特斯抬起头,伸手示意他坐下, “真巧,我还想找你来著。” “总统刚才下令,东部军区应立即派出一个装甲旅进入——” “长官,我们必须谈谈。” 阿图罗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莱尔特斯心中闪过一丝不悦,却没有显露出来,耐著性子问道:“你想谈什么?” “总统已经失去了对国家的控制。”阿图罗的语气平淡,“我们不能让军队成为他的私人工具。” “所以你来告诉我,你决定不服从命令?”莱尔特斯的声音沉了下来。 阿图罗面不改色地点头,丝毫没有迴避他的目光: “是的,长官,我们需要东部军区独立行动,拒绝执行任何来自巴西利亚的命令。” 莱尔特斯仰起头,死死地盯著阿图罗:“所以,你是来说服我和你一起叛变?” 阿图罗依旧冷静:“不,长官,我是在给您一个机会,一个选择的机会。” “东部军区是全国最重要的战略指挥单位,我们的决定將影响整个巴西的未来。” “效忠一个腐败、独裁的总统,绝非人民的最佳选择。” 莱尔特斯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来,冷笑著说道:“军队的责任是捍卫国家,而不是成为政治棋子。军人效忠宪法,而不是像阿尔瓦罗那样的狗屁野心家。” “你是不是以为,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几句,就能说服我?做梦!等待你的只有军事法庭。” 阿图罗嘆了一口气:“长官,我本来希望您能理解局势,不要让我们走到这一步。” 话音落下,他轻轻拍了拍手,站在后面的副官立刻转身,將大门反锁。 咔噠——锁扣合上的声音清脆。 莱尔特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突然意识到,房间里除了自己,竟然没有人露出惊讶或反对的神色。 再也维持不住镇定,拉尔特斯猛地扑向桌上的电话: “东部军区司令部,装甲第5团、炮兵第3旅、指挥中心,立即確认战备状態。” “紧急命令,代號盾牌——所有部队进入一级警戒!” “未经本司令部批准,任何调动均属非法,立即执行!” “指挥中心,复述命令!” 电话另一端,短暂的电流噪音后,是一阵死寂。 紧接著,自动播放起了系统提示: “您无权访问此频道。” 莱尔特斯额头直冒冷汗,颤抖地切换线路,拨通了第12机步旅: “这里是莱尔特斯!立刻確认战备状態!” “听到了么?立刻確认战备状態!” 这次,大约五秒后,一道熟悉的声音终於传来: “长官...指挥中心尚未批准您的命令,我们正在等待进一步指示。” “指示?”莱尔特斯的手指攥紧话筒,“我他妈就是你们的上级指挥官!这是军区最高指令,你们敢违抗?” 电话里的人似乎屏住了呼吸,隨后更低声地回应道:“长官...我们被命令保持现有部署,抱歉。” 说完,主动切断了通讯。 莱尔特斯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终於明白了,整个指挥系统都被叛乱者提前控制。 所有仍忠於总统的军官此刻要么被软禁,要么被清除。 而那些还在犹豫的人,恐怕也逃不过被迅速处理的命运。 这不,就连他最信任的部队,也选择了站到对立面。 阿图罗一直在旁静静地看著,仿佛是在给莱尔特斯时间去理解一切。 十几秒后,他才轻轻地嘆了口气,扭头吩咐道:“拿下他。” 旁边的两名军官得令,立刻扑上前,一把抓住莱尔特斯的肩膀,將他摁倒在桌上。 “你们这是叛国!叛国!”莱尔特斯拼命地挣扎,试图摆脱控制,奈何年轻军官的力气很大。 阿图罗缓步靠近,一只手按住桌角,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可惜了,你原本有机会站在正確的一边。” “去你妈的正確。”莱尔特斯怒吼著:“你他妈有种现在就杀了我!像个男人一样!” “不,长官,我不会杀你。”阿图罗笑著摇了摇头,转而朝著两名军官说道:“软禁起来,別让他再说话,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莱尔特斯还想再骂,但话还未出口,一块布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紧接著,整个人被架著,离开了办公室。 等到外面的声音彻底消失,阿图罗这才整理了一下衣领,拿起电台,重新调整加密频道。 “东部军区各单位注意,这里是阿图罗少將。” “根据军区高级指挥决议,自即刻起,履行东部军区司令官职务。” “东部军区进入一级战备状態,各作战单位维持现有部署,確保防区安全。” “任何未经司令部批准的军事调动,均视为非法,应立即拦截、扣押。” “各作战单位立即报告战备状態,指挥官复述命令並確认执行。” 几秒钟后,频道中响起整齐的回覆,仿佛等待已久。 “收到,长官。” 第54章 倒计时 “抱歉,先生,你的名字不在登记名单上。” 周站在安检通道前,面无表情地盯著站岗的安保人员。 对方戴著耳麦,左手搭在腰侧的枪套上,制服上贴著“seguran?a”字样的徽章。 “我们只允许事先登记的媒体人员入场。”安保看了周奕一眼,再次强调。 站在旁边的卡洛斯立刻接过话茬,“阿尔维斯临时病倒了,实在走不开。” “这是我的另一位合伙人,资深记者,保证可靠。” 安保皱起眉头,显然不太满意,“梅尔卡多先生,名单都是提前確认好的,我们有严格的入场要求。”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对吧?”卡洛斯耸耸肩,儘量让自己听起来轻鬆,“先锋报是老牌媒体,绝对不会带不合规的人进场。” 安保思考片刻,仍然没有鬆口,“抱歉,我可能还是需要联繫上级核实。” 说著,他伸手摸向战术背心上掛著的对讲机,准备通报情况。 周奕见状,侧头瞥了卡洛斯一眼。 收到信號的卡洛斯呼吸微滯,隨即一把按住安保的手腕,语气坚决。 “听著朋友,我是受邀嘉宾,多明戈斯先生清楚我的身份,今晚的事情先锋报必须到场。” 安保犹豫著停下动作,咬了咬牙,低声道: “梅尔卡多先生,我明白您的重要性,但这里的规则不是我能决定的,所有人员必须提前登记。” “提前登记?”卡洛斯的语气不悦,“活动几分钟后就要开始了,你真的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抱歉先生,我必须確保——” 安保话说到一半,就被再次打断。 这次,卡洛斯的態度变得更加强硬:“你猜多明戈斯先生知道,他安排的记者被拦在门口,耽误了报导,会怎么想?” 安保的脸色顿时一变。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单,又抬头看向神色镇定的周奕,最终还是鬆了口,摆摆手:“行吧,但他必须接受检查。” 卡洛斯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道:“当然,当然,规矩就是规矩。” 得到许可后,周奕解下背包,放上传送带,隨后迈步走向金属探测门。 嗡—— 耳边传来短促的蜂鸣,绿色指示灯亮起,一切正常。 安保扫了一眼监视屏,確认无异常后,挥手示意:“下一位。” 卡洛斯站在后方,警惕地观察著整个过程,见一切顺利,才终於暗自吐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一个穿著黑色西装的年轻女性快步走了过来。 “请二位跟我来,会议已经开始了,请抓紧时间。” ...... “长官,刚刚收到东部军区的消息。” “阿图罗少將履行了他的承诺。” 阿尔瓦罗站在落地窗前,双手交叠在背后,俯瞰著远方。 太阳悬在西南角,光线被厚重的云层削弱。 瓜纳巴拉宫的外围,无数抗议者聚集在封锁线外,挥舞著標语,口號震天。 愤怒,失望,绝望——都无所谓了,反正他们很快就会闭嘴。 阿尔瓦罗缓缓转身,看向幕僚长。 对方在匯报完之后就恭敬地站在原地,等著他做出最终决策。 “罗查和汉森那边呢?” “同样一切顺利,长官。” 阿尔瓦罗点了点头。 没有通讯,联邦政府就如同失去了四肢,即使挣扎,也无法做出有效反应。 更何况他们现在,连是否应该挣扎,恐怕都拿不定主意。 想到这里,阿尔瓦罗微微一笑,调整了一下袖口,“我们的朋友都到了么?” “一切就绪,长官,直播信號也测试完成。” “除了...先锋报的卡洛斯。” 阿尔瓦罗抬眼看了看钟,还有不到五分钟。 “没必要为了他而推迟计划,我准备好了,走吧。” 闻言,门口的两名保鏢立刻跟上,替他拉开厚重的木门。 走廊灯光明亮,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落下清晰的迴响。 看见阿尔瓦罗到来,站在新闻发布厅外的助理立刻迎上前,手里攥著一份讲稿: “先生,直播將在您落座后倒计时十秒。” 阿尔瓦罗没有接过东西,轻轻一摆手,继续向前走去。 这场声明不需要词藻,也不需要修辞。 他要的只是让事实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让所有人明白,他们所熟知的国家已经变了天。 聚光灯下透著隱约的燥意。 十几家媒体已经在台下就位,镜头高高架起,摄像机的红灯排开。 阿尔瓦罗平静地走上讲台,双手搭在木质讲台的边缘。 “十、九、八——” 监视器上的数字闪烁著。 “七、六、五——” 灯光略微调整,摄像机收紧焦距。 “四、三、二——” 阿尔瓦罗调整好表情,抬头,挺直脊背。 “一。” “巴西人民——” 声音稳重,略作停顿,感受著现场的安静。 阿尔瓦罗听见自己清晰的呼吸,听见外面抗议人群的吶喊,像是遥远的回音。 他缓缓开口,字字分明:“我们站在歷史的十字路口。” 一名记者的笔尖落在纸上,迅速记下这句开场白。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只是作为巴伊亚州的州长,而是作为一个深爱这个国家的巴西人。” 聚光灯下的阴影投落在讲台之上。 他望向摄像机,仿佛正透过镜头直视全国观眾。 “几个小时前,这座城市的中心发生了一场大屠杀。” “十五广场上的人民,他们是工人,是教师,是年轻的学生,是母亲,是父亲。” “他们问,为什么我们的国家已经是世界第九大经济体,数百万人民却仍然活在贫困线下?” “他们问,为什么我们的基础设施每况愈下,为什么医院里连最基本的药物都缺乏?” “他们问,为什么我们的税收越来越高,我们的薪水却越来越低?” “他们没有拿起武器。他们没有挑衅。” “安东尼奥先生是怎么回应他们的?” “用子弹。用鲜血。用死亡。” “为什么?” “因为他们害怕了。” “害怕他们的谎言被揭穿。” “害怕人们终於看清,他们並不是无能,而是蓄意出卖这个国家。” 第55章 限制级画面 周奕跟在卡洛斯身后,悄悄推门进入新闻发布厅,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四天前,全球都目睹了达美航空的悲剧。” “两名暴徒劫持了一架飞机,在波多黎各迫降,並在那里拋出了针对我的指控。” 阿尔瓦罗的演讲仍在继续。 聚光灯將他的身影雕刻得如同一位即將加冕的君王,肃穆而威严。 几尺之外,黑暗潜伏。 “不到四十八小时,阿尔瓦瑞达宫就以国家安全的名义,跳过司法程序,对我下达逮捕令。” “但就在同一天,全国媒体爆出总统及其核心幕僚挪用了超过三十亿美金的公款。” 周奕的余光迅速扫过整个房间。 机会比预想得更快到来。 两个保鏢。 他本以为会有四个。 但现在,仅有两人。 他们站在讲台两侧,距离不算很近,刻意避开摄像机的镜头。 枪未上膛,姿態放鬆,显然认为一切尽在掌控。 他们当然有理由这样认为。 瓜纳巴拉宫的防御体系层层递进,最大限度地確保核心区域的安全。 外围,防暴警察和宪兵筑起三道封锁线,装甲车与隔离护栏將示威者挡在广场之外。 再往里,真正的战斗人员才是安保体系的中枢。 制高点上,狙击手轮流驻守,每个关键通道都设有检查站。 岗哨分布在各个出入口,配备制式步枪的近身护卫不间断地巡逻。 “他们知道,一旦人民开始追问,他们的统治就要结束。” “所以他们策划了这一切。” 周奕转身,无声地反锁大门,將钥匙揣进兜里。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向左移动,轻微调整著自己的站位。 离得稍近的保鏢往这边扫了一眼。 但目光只是短暂停留,便隨即转向別处。 “他们以为,栽赃我就能转移人民的视线。” 九米。 “但他们低估了你们。” “当谎言失效,他们选择了镇压。” “他们在十五广场开枪,不只是为了镇压示威,更是在屠杀证人。” 七米。 “这不是失控,不是误判。”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国家恐怖主义。” “这是一场政府对人民发起的战爭。” 五米。 “今天,他们杀死了敢於反抗的人。” “明天,他们就会杀死保持沉默的人。” 三米。 “但我们不会让他们得逞。” “萨尔瓦多不会屈服,巴西人民不会沉默!” 周奕的呼吸平稳,面上毫无破绽。 距离足够近了,近到绝对不会出差错。 “所以,从此刻起,我宣布——巴伊亚州进入紧急状態!” “我们將夺回自己的家园!” 提取手枪。 周奕在心中低语。 念头落下,银色枪身凭空出现。 “愿上帝保佑巴西!愿正义得到伸张!” 砰——! 第一枪。 沉闷的爆裂声在封闭的房间內炸响。 子弹穿透保鏢的太阳穴,红白色的脑浆混合著血液泼洒在身后的墙上。 他的眼睛睁大,错愕还未完全显现,便已失去所有意识,尸体向后软倒。 紧接著—— 砰——! 第二枪。 没有半秒停顿。 周奕侧身,枪口抬起,子弹精准击中另一名保鏢的额心。 血雾炸开,碎骨混合著脑组织溅在最近的记者脸上。 对方甚至来不及尖叫,喉咙里只挤出一声呜咽。 此刻,惊叫才彻底爆发。 新闻发布厅內乱成一团,人群慌乱地四散溃逃,却不料大门锁死,谁也无法出去。 摄像机还在继续录製,镜头摇晃不定。 背景里,阿尔瓦罗仍站在讲台上,面色终於有了一丝鬆动。 但周奕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他迅速衝上前,一把扯住阿尔瓦罗的衣领,用力压下,將他猛地往后拽去。 阿尔瓦罗挣扎著,试图稳住重心。 奈何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哪怕保养得再好,体力也远不如周奕。 他猛地抬手,试图反击。 手臂才刚抬起,周奕已经膝撞顶进他的腹部。 阿尔瓦罗闷哼一声,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 冷汗瞬间从额角渗出。 所有人顿时僵住了。 门外,安保正在试图破门。 步枪射击声响起。 子弹凿入门锁,激起细小的木屑。 但厚重的防弹夹层依旧牢固。 阿尔瓦罗的肌肉绷紧,脸色阴沉,即使跪著,依旧试图用语言夺回主动权。 “我不会屈服。” 他言之凿凿,神態不屈,掷地有声。 “哪怕死亡也不能。” 周奕轻轻笑了一声。 没有回答,只是乾脆地拽著阿尔瓦罗,將他拖下讲台。 阿尔瓦罗咬紧牙关,试图反抗,但根本挣脱不开。 下一秒,他的脸被用力按向镜头。 “告诉你的主子,团结的人民是不会被击败的。” 阿尔瓦罗仍死死撑著最后一丝尊严。 仿佛这样,他就能成为一个象徵,一个口號,一个被后人传颂的英雄。 但周奕没有时间继续耗下去了: “阴谋家已死,第六共和国万岁!” 砰——! 子弹从阿尔瓦罗的后脑贯入,瞬间撕裂颅骨。 巨大的衝击力让他的头部猛然向前甩去。 鲜血与脑浆绽开,像被挤爆的腐烂果实,红白色的液体溅满摄像机。 周奕鬆开手,尸体如折断的木桩般噗通落地。 脑组织隨著惯性从裂口中翻涌而出,拖出一条黏腻的痕跡。 摄像机仍然在运转,只是被模糊的血跡覆盖。 电视机前,透过那层粘稠的红色,数百万观眾屏息凝视,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他们见证了一场处决式的谋杀——没有遮掩,没有修辞。 刚刚宣布政变的州长,就这样在全国直播中,被人用枪抵住脑袋,扣下扳机,爆头倒地,毫无体面。 这一刻,整个国家仿佛都被按下静音键。 信號还在继续。 终於,轰然一声,成群的安保撞开大门,尽数涌入发布厅。 然而,现场却只剩下了瑟缩的记者、滴血的摄像机,以及那具头骨炸裂、死不瞑目的尸体。 “操他妈的!操他妈的!” 安保队长喘著粗气,目眥欲裂,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男人,声音沙哑,几乎是咆哮著问道:“袭击者呢?!他妈的人呢?!” 男人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整个人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手指僵硬地指向侧门。 第56章 转换思路 阿图罗·巴斯蒂安死死地盯著屏幕,仿佛要用目光將它灼穿一个孔洞。 颅骨炸裂,脑浆与血液铺满镜头,如同一颗过熟的果实被车轮碾过。 背景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 紧接著是爆破的声音。 咔嚓—— 信號中断。 阿图罗下意识握拳,指节泛白,控制不住地颤抖。 整个房间里陷入死寂。 几个军官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隱约的恐惧。 阿尔瓦罗死了。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上帝啊……” 低低的呢喃从角落里传来,带著难以置信的战慄。 这不该发生。 这不可能发生。 阿尔瓦罗怎么会死? 怎么会在他刚宣布戒严令的讲台上,被武装人员像个街头混混一样当场爆头? 阿图罗深吸一口气,胸膛上下起伏。 枪声。 鲜血。 溅满镜头的糊状物。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脊椎,让他本能地想要退缩。 不能乱。 不能在这里乱。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耳边的嗡鸣逐渐被现实的嘈杂取代。 副官语速急促:“长官,信號被切断了,我们得儘快行动...下一步该怎么办?” 阿图罗没有回应,仍然死死地盯著那个已经变成黑屏的电视机。 期待著它突然恢復画面,告诉他刚才一切只是某种该死的愚人节恶作剧。 但没有。 阿尔瓦罗真的死了。 死的不能再死。 意识到这点后,阿图罗用力地闭上眼。 再睁开时,已然恢復了大半的平静。 “联繫情报部门。”他的声音很轻,“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副官得到命令,迅速走出大门,拨通电话。 阿图罗抬头缓缓扫视四周。 所有人此刻都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这次演讲是他们夺取国家权力的关键一步,而阿尔瓦罗的死亡,让一切瞬间化为灰烬。 更糟糕的是,这一切全都在现场直播下发生的。 公眾刚刚看到他们未来的领导者被一枪爆头,像条死狗一样倒下。 计划彻底被打乱。 阿图罗的拳头握紧又鬆开。 必须马上採取行动。 局势不能再继续恶化,因为那样等待他的只有军事法庭和见鬼的死亡。 不。 不对。 或许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一个把握好了就能一步登天的机会。 就在他若有所思的时候,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 来电显示罗查。 阿图罗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你他妈的看到新闻了吗?!” 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急冲冲地开口,完全不见往日的温和得体。 “我当然看到了。”阿图罗微微皱起眉,望向窗外。 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压抑得像暴雨前的海面。 “操!我们完了!他死了!你听见没有?他他妈的死了!在直播里被爆头了!谁干的?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一切还有转机。” 阿图罗隨口安慰著,挥手示意其他人先暂时出去。 罗查猛地顿住,明显被他的话语惊到:“...什么转机?!你他妈的说清楚!” 抬手点燃一支香菸,阿图罗转过身去,將视线投向办公桌上的电视机。 “阿尔瓦罗死了,这对我们来说是最糟糕的情况,也可以是最好的情况。” “你疯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死了!我们失去了所有的政治保护!总统一定会趁这个机会把我们全部剷除!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吗?!你——” “够了。” 阿图罗终於忍不住发怒,厉声呵斥道:“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他妈的冷静下来。” 罗查的呼吸一滯,一时间竟也不敢再多说半句。 “没错,阿尔瓦罗死了。” “按理说,政变已经失去正当性,我们的军队將变成非法武装,总统隨时可以下达逮捕令。” “但问题是,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你什么意思?” “计划中最难处理的部分,一直是如何控制政府的权力真空。” “如果阿尔瓦罗活著,他会成为全国攻击的焦点,而我们必须在他的泥潭里帮他渡河。” “但现在,他死了。” “这意味著,我们可以跳过政客之间的相互狗咬狗,直接进入最终阶段。” “国家戒严,由军方全面接管政府。” “...你是说,我们以『恢復秩序』的名义?” “没错。” 阿图罗轻轻靠在桌沿,越说神態越加轻鬆。 “没有阿尔瓦罗,我们反而能更快地塑造自己的合法性。” “我们不会再被认为是『政变的一部分』,而是『一支正在拯救国家的武装力量』。” “那安东尼奥呢?” 阿图罗摇了摇头:“他没有任何反扑的能力。” “阿尔瓦罗死得太快,太乾脆,他的第一反应不会是进攻,而是防御。” “他会恐惧,怀疑这是否是另一个针对他的阴谋,他的亲信会警告他,让他躲进安全屋,把所有对外声明推迟,以確保自己不会是下一个被处决的人。” “这给了我们最重要的东西——时间。” 电话那头的罗查也恢復了平静。 “你打算怎么做?” 阿图罗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下午三点二十七。 距离阿尔瓦罗被枪杀,过去了不到三分钟。 “第一,东部军区立即进入戒严状態,全面控制巴伊亚及其核心设施。” “机场、港口、警察局、市政厅,一切必须在半小时內完成接管。” “任何未经批准的调令一律无效,州政府不得发布独立声明。” “第二,切断总统的所有外部联络,特別是圣保罗,他唯一可能组织反扑的地方就是那里。” “幸运的是,那里的总指挥官和我是aman的校友,曾在同一个营共事三年。” “第三,南部军区必须儘快表態。” “联络他们的指挥官,告诉他军方已经全面接管国家,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我们不需要施压,局势已经足够明显,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站队。” “只要三大军区站稳,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態,军方暂时接管政府运作。” “对外统一口径,恐怖主义威胁升级,我们不得不介入以恢復秩序。” “最后——” 阿图罗顿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冰冷。 “处理掉汉森,就当作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 “...你確定?” “他知道太多了,尤其是关於我们和阿尔瓦罗之间的关係。” “这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让他成为一个不可控的变数。” 罗查沉默了几秒钟,隨后,低低的笑了一声:“明白了。” 第57章 瓦伦蒂娜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压得透不进阳光。 空气湿黏闷热,瀰漫著浓重的硝烟味,以及下水道里渗出的腐臭气息。 整条街像是被浸泡在一锅发餿的汤里,噁心、窒息,无处可逃。 瓦伦蒂娜倚在柜檯后,咬著牙给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消毒。 沾著酒精的球碰到裂开的皮肉,灼烧般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操他妈的,真是操他妈的。” 瓦伦蒂娜低声咒骂著,扯下纱布,胡乱地裹住伤口。 这是在警局里留下的伤,全拜自己心软所赐。 几天前,吉娜带著个亚洲男人闯进店里,浑身是血。 她本来不应该管閒事,可多年的情谊又让她没法装作看不到。 於是,她便把他们领进后面的包厢,用老板的工具替男人处理伤口。 麻烦隨之而来。 不到十分钟,一伙武装分子就找到了这里,带著枪,差点把整间店打成筛子。 他们逃了,但她没那么幸运。 军警把她从后巷里拖出去,扔进一间审讯室。 再然后,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知道那些人轮番上阵,拳打脚踢,从水刑到电击,逼她说出那个亚洲男人的行踪。 真是他妈的活见鬼。 她倒是真想说,可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是川田健一事后砸了大笔钱,再加上託了州政府的关係把她捞出来,她恐怕早就死了。 瓦伦蒂娜长长地嘆了口气,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向窗外。 原本该是正午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上空无一人。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枪响。 是军警正在做著最后的清场。 从三天前北区的帮派暴动开始,这片地方就成了战区。 警局突然撤走了所有巡逻岗哨,像是故意让黑帮去爭夺空出的地盘。 先是枪战,然后是抢劫、纵火、杀戮,整片街区陷入彻底的无政府状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接著,军警进城了。 choque封锁了所有出口,装甲车驶入狭窄的巷子,直升机在屋顶上盘旋。 他们迅速清除著所有非法武装,连孩子都没放过。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街头的血跡被雨水冲刷得淡了一些,但死亡的阴影仍未散去。 呲啦——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从吧檯上的老旧收音机里传出。 瓦伦蒂娜皱了皱眉,用力地拍了几下它的外壳。 隨著嗡的一声提示,信號稳定了下来。 瞬间,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波传了出来。 “巴西人民,军方已採取必要措施恢復秩序。” “在过去的三天里,全国多地发生严重暴力事件。” “恐怖分子、极端组织以及受外国操控的破坏势力煽动骚乱,袭击警察,製造伤亡。” “劳工党政府腐败无能,导致国家陷入危机。” “阿尔瓦罗·多明戈斯以及同党侵吞国家財富,煽动暴乱,总统安东尼奥已彻底丧失控制能力。” “国家无法继续被这些犯罪集团劫持。” “从即刻起,全国进入紧急状態。” “所有政府机构將在监督下继续运作。” “所有执法力量接受军方直接指挥。” “今晚十点,宵禁开始,未经批准的外出行为將受到严厉处置。” “军方將採取一切必要措施,恢復秩序,確保国家安全。” “任何破坏稳定的行为都將被视为敌对行动,並受到法律制裁。” “军方已发布命令,各单位立即执行。” 短暂的播报戛然而止,电流噪音迴荡了一瞬,隨即归於沉寂。 瓦伦蒂娜盯著收音机,沉默了很久。 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彻底变天了。 就像一九六八年,卡斯特洛·布朗科宣布接管政府时的声明那样。 瓦伦蒂娜的喉咙有些发乾,伸手在柜檯下翻出半瓶朗姆酒,拧开盖子,灌了一口。 烈酒烧灼肠胃,但並没有让她感觉好多少。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嚇得瓦伦蒂娜一激灵。 她下意识地摸向抽屉里那把上了膛的手枪。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 瓦伦蒂娜屏住呼吸,指尖按在扳机上,缓缓走向门口。 如果是军警... 如果又是军警... 她寧愿一枪崩了自己,也不要再被带回那间骯脏的牢房。 瓦伦蒂娜小心翼翼地拉开捲帘门的一条缝隙。 幸运的是,外面不是什么全副武装的壮汉。 而是一个瘦弱少年,怀抱黑色公文包,警惕地四下张望。 “你干什么?”她压低声音问道。 “你是瓦伦蒂娜?”男孩仰起头。 瓦伦蒂娜眯起眼,迟疑了一下,“...是我,怎么回事?” 男孩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一个戴面具的傢伙给了我五块钱,让我把它交给你。” 话音刚落,便把公文包往她手里一塞,转身跑远了。 瓦伦蒂娜愣在原地,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拉下捲帘门,再次回到吧檯前。 川田? 没准是他托人带过来的东西? 瓦伦蒂娜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终於拉开了拉链。 只是剎那间,她便怔住了。 公文包里,塞著几十叠美金。 一捆又一捆,边角锋利,富兰克林的双眼冷漠地凝视著她。 瓦伦蒂娜的呼吸猛然停滯,浑身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她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至少二十万。 二十万美金。 比她过去几年赚的还多。 比她这一辈子可能赚到的都多。 十五岁的她,为了这样的一张钞票,在巷口的铁皮车后座,跪伏在两个胖得连裤子都拉不上的美国人身下。 而如今,两千张这样的钞票整齐地摆在她面前。 乾乾净净,没有一丝污秽,没有一点血跡,像是来自另一个奇幻的世界。 瓦伦蒂娜指尖颤抖地翻找著,终於在最底层看见了一张摺叠的便签纸。 上面只有一句话。 字跡乾净利落,用黑色原子笔写著—— “感谢你的帮助。” ——没有署名。 但她瞬间知道是谁留下的。 那个亚洲男人。 泪水毫无徵兆地从眼眶里滑落,砸在纸张上,晕开了一道浅浅的水痕。 然后,她崩溃般地哭出了声。 第58章 回家 【姓名:周奕】 【性別:男】 【特殊物品:手枪、信用卡、tac-50】 【世界编码:pa-39472】 【正式任务:完成吉娜·洛佩兹的愿望】 【任务状態:已完成】 【即將进入结算】 【...】 【详情分析】 【达成结局:第七共和国】 【十五广场上血流未尽,巴西联邦第六共和国便已宣告死亡。】 【吉娜·洛佩兹的愿望尽数实现。】 【阿尔瓦罗的名字成为了“共和国墮落时期”的象徵。】 【他的尸体被秘密处理,没有墓碑,也没有葬礼。】 【曾经誓死追隨他的伙伴倒戈,仅存的几个盟友也纷纷失踪。】 【昨日的叛徒成了今日的烈士。】 【广播里传来鏗鏘有力的誓言,说这一切从未发生。】 【而热带雨林深处,一只鸚鵡仍在学舌,说著共和国万岁。】 【...】 【任务评语】 【杀死一个暴君,迎来一个帝王。】 【歷史在你的枪口下重写,但你的名字,註定不会留存其中。】 【任务评分:a+】 【奖励:nx-42a適应性强化注射剂】 【已发放至“特殊物品”栏】 【...】 【即將返回主世界】 【3...】 【2...】 【1...】 周奕猛地睁开双眼,心跳还未平復,便已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弹坐而起。 天板上的水晶吊灯透著暖金色的光,映在雕护墙板上,精致得有些过分。 周奕眨了眨眼,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离开了巴西。 他妈的,我居然还能回来! 一阵强烈的喜悦涌瞬间上心头。 他迅速从床上爬起来,三两步衝到镜子前。 倒影中的男人依旧是寸头造型,左臂处被瓦伦蒂娜缝合过的伤口清晰可见。 稍微回过神,周奕很快意识到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不对啊,我钱找的三个东欧女人呢? 怎么不见了? 周奕皱著眉,在套房里仔细检查一遍。 確实空无一人。 床单乱糟糟的,桌上的酒瓶开封,几个玻璃杯里空空如也。 周奕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凌晨四点半。 他费力回忆半天,才勉强確认距离自己被传送走,过去了整整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 难道他就这么凭空消失在她们眼前? 周奕眯起眼睛。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几个女人惊嚇之余,虽说不会报警,但难免会把这件事泄露给一些不该知道的人。 儘管系统没有明令禁止透露它的存在,但周奕一向討厌不必要的麻烦。 待会必须找到那三个女人,確保她们不会乱说。 不过,在那之前—— 念头转动间,任务奖励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那是一个金属材质的圆柱体容器。 正上方的圆钮上印著“push”字样。 长约二十公分,银灰色外壳,中间嵌著透明的玻璃管,能看到內部流动的淡蓝色液体。 容器外还裹著一张纸条,边缘粗糙,像是从某份文件上撕下来的。 周奕小心地將它展开,发现只有最上面的几行字清晰可辨: 实验代號:nx-42a 原始项目名称:spearhead 研究单位:darpa/boel 项目状態:classified– waived sap 字条的最下方,似乎有人在匆忙中写下了一段提示,字跡潦草: “注射后,务必將自己浸泡在冷水中至少三十分钟,以確保最大化吸收。” 周奕盯著字条,陷入了思考。 waived sap (special access program) 豁免特殊访问项目。 级別有点高啊。 通常,sap,也就是特殊访问项目,指的是那些比普通机密级別更高的军事研究项目,只有极少数人员可以接触。 而被“豁免”则意味著该项目甚至绕过了常规的国会监督和五角大楼审核,直接在特定军事或情报机构的最高指挥权限下执行,並且不会在標准预算报告中出现。 换句话说,这是一项“黑计划”。 而它的最终成品,现在就这么摆在他的手上。 嘶—— 无论是谁写下的这行字,居然能从他们手里抢东西。 周奕低头看向手中的注射器,沉默了几秒。 干他妈的。 直接注射算了。 反正是系统给的奖励,大概率不会触发什么隱藏风险。 毕竟它要是弄死自己,有一百万种方式,根本不需要用这样暗戳戳的。 打定主意后,周奕便不再犹豫,一把拧开了水龙头。 趁著浴缸蓄水的功夫,他出去將房门反锁,拉紧所有窗帘,然后取出行李里的手枪,再次回到浴室。 又等了几分钟,看时机差不多,周奕將枪上膛,放在台子边缘,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衣服,深吸一口气,赤裸著跨进冰冷的水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攀上脊椎,让他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但很快就適应了下来。 现在,准备好了。 周奕轻轻按下注射器上的凸起。 伴隨著“咔噠”一声,瓶子的末端伸出了几排细密的针头。 周奕定定地凝视它几秒,最终一咬牙,將针筒贴上自己的左臂。 淡蓝色的液体,无需任何推动,丝滑地顺著针头进入体內。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周奕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什么该死的骗局时,异变突生。 他的心臟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骤然停跳了一瞬。 紧接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烧感从胸腔深处炸开,顷刻间冲向四肢百骸。 血管疯狂扩张,似是要撑破皮肤,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抓握不住手枪。 周奕的呼吸越来越沉,意识变得模糊,耳边只剩下一片浑浊的轰鸣。 蓄满浴缸的水在他的抽搐中摇晃著。 水溅起,落在皮肤上,却根本无法缓解分毫。 渐渐的,周奕感觉眼前的一切正在失焦。 光线和色彩以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扭曲、塌陷、旋转、坠落,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又或是一个磕嗨了的疯子在马戏表演中產生的幻觉。 疯狂、荒诞、不受控制。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又瞬间被抽空,连疼痛都变得飘忽不定。 周奕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喘息,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已完全不听使唤。 下一刻,瞳孔猛然扩散,彻底陷入黑暗。 第59章 血 砰。 裂开了,裂了,世界裂了,绷紧的线突然断掉,一张纸被撕裂,一道口子,活的,吞咽,吞咽一切。 血,温热的血,溅在墙上,地板上,溅在脸上,顺著鼻樑往下滴,流到嘴角,咸,像在舔铁栏杆,生锈的自来水管。 耳朵嗡嗡作响,钟音效卡在脑子里,响著,迴荡,怎么都敲不出去。 她倒下去了,还是没倒?还是世界倒了?桌椅在倾斜,墙壁在塌陷,房间在旋转。 血在扩散,缓慢,黏稠,像某种活物,水银,淹没一切的影子,漫过地板,渗进木缝,往脚下爬过来,爬过来。 可她没有形状了,倒下去,塌成一滩,一滩烂肉。 看过去,不要,看过去,看,看,看著它,让它看你。 血,她的血,你的血?热的,湿的,腥的,顺著脸滑下来,沿著鼻樑,沿著眼角,一滴,一滴,落到嘴唇上,落到舌头上。 她的眼睛呢?睁著的?闭上的?盯著什么?盯著他?还是盯著空气? 眼睛还在,可是里面的东西不见了,如同灯灭了一样,空了,空荡荡的,像门半开著,风吹进来,屋子却已经没人了。 嘴唇张开了一点点,要说话,要喘气,可是什么都没出来。 空气卡在喉咙里,被困住了,停住了,死掉了。 脚不能动,鞋底黏著地板,袜子湿了,血透进去,红色的,黑色的,慢慢变深,一滴墨水滴进白布,渗透,扩散,吞噬。 不管怎么擦,怎么刮,洗多少遍,不管多少年,声音过去,枪声过去,不会消失,不会彻底消失。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有人敲门,咚咚,声音不对,隔了一层雾。 谁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很远,远得不像是真的,远得像是从以前的日子里飘来的。 他的名字,那个曾经属於他的名字,还是他吗?还是刚才的那个他吗? 还是这里,还是这个房间,还是这一刻,还是这一秒,还是这一道枪响之前的世界吗? 嘴唇动了一下,没声音,没气息。 只有一个字,轻轻地,风吹过灰烬,一碰就散。 妈... 周奕猛地回过神,剧烈地喘息著。 童年时的梦魘再次袭来。 枪声、血腥、母亲自杀时的画面交错浮现,仿佛一场无尽的轮迴,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他撑住浴缸的边缘,额头抵在冰冷的瓷砖上,缓了良久,才从水中站了起来。 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盈,眼前的世界清晰的好像被重新加载了一遍。 周奕低头看去,发现左臂处的伤口已经彻底痊癒,皮肤光滑得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暂时没有心思深究药物的更多效果,他扯过浴巾,胡乱擦乾身上的水渍,一手提著枪,走回臥室。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可周奕觉得自己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 多少年了,那些本该被时间掩埋的记忆依旧阴魂不散。 胸腔里鬱结著什么,又闷又钝,堵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周奕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抄起桌上的半瓶威士忌,盯著琥珀色的液体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仰头猛灌了一口。 酒精滚过喉咙,灼烧感沿著胸膛一路蔓延,胃部瞬间涌起一股辛辣的热意。 他闭了闭眼,靠著桌沿缓了两秒,终於感到一丝难得的放鬆。 真够邪门的。 还他妈带上精神攻击了。 周奕无奈地嘆了口气,摸出一根香菸叼在嘴里,啪地一声点燃。 尼古丁的苦涩裹挟著酒精的辛辣,混合著肺腔里残存的窒息感,让他整个人终於被一点点拖回现实。 过去的,就让它留在过去。 现在要紧的是去找人—— 米哈伊·科曼。 罗马尼亚人,靠著在东欧和中东之间倒腾“高端模特”发家。 偶尔也充当掮客,承接一点情报交易。 自己就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他。 只是没想到,本意是好好放鬆一下,却因为系统的出现而惹了麻烦。 隨手按灭菸头,周奕拿起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2013年6月19日,上午11点。 好傢伙,从注射药物到现在,居然失去意识了整整六个小时。 时间不等人。 周奕见状也不再磨蹭,换好衣服,拿上车钥匙就要离开。 在临出门前,他想了想,还是带上手枪,塞进腰间的枪套里。 推开酒店大门,一阵微风拂过,带著点布加勒斯特独有的潮湿味道。 远处的现代玻璃幕墙在灰色的老旧建筑群之间突兀地矗立著。 接近晌午,行人不多。 街角的咖啡馆外坐著几个穿著西装的男人,压低声音交谈著。 周奕再次点燃一根烟,走向自己租来的深灰色奔驰e350,拉开车门坐进去,点火启动。 车內扬声器自动播放起了某档节目,里面的女主持人正飞快地说著什么。 嘰里呱啦。 一个字都听不懂。 当然,周奕也懒得伸手去关,就这么伴著异国风情的噪音,一路上抽著烟,高速驶向目的地。 科曼的“模特公司”设在老城区的一栋三层石砖楼里。 没有任何招牌,低调得像是间普通的私人事务所。 周奕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到来,堂而皇之地把车停在了街边。 他在下车后,整理了一下夹克下摆,確认枪套不会被轻易发现,然后迈步走向了那幢灰色建筑。 门口没有站岗的保鏢。 唯一的安保措施,是门框上方不起眼的摄像头,以及旁边的一枚电子门铃。 周奕抬手按了两下门铃,几秒钟后,门锁自动解开。 推门而入,暖黄色的灯光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墙壁上悬掛著几幅现代主义画作。 前台是个年轻的金髮女人,五官精致,身材高挑。 她显然记得周奕的长相,以及老板的叮嘱。 所以,在看到男人进来的瞬间,便露出一个格外热情的笑容: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约翰先生,请问我今天能为您做些什么?” “告诉科曼,我找他有事。” 金髮女人脸上的笑意不变,纤细的手指在桌上的內线电话上拨了一个號码。 “老板,约翰先生来了,想要见您。” 第60章 impart 办公室位於三层,典型的东欧风格装潢,实木书柜、黑色的皮质沙发。 墙上掛著一张合照,齐奥塞斯库站在中央。 米哈伊·科曼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鬢角斑白,穿著考究的三件套西装,袖口上的纽扣闪著细碎的光芒。 听到门口的响动,他抬起头,看见周奕走进来,笑著说道:“约翰,我的朋友,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他隨即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做出个夸张的欢迎姿势:“你换髮型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但我得说,看起来精神多了。” 周奕顺手带上身后的大门,默不作声地观察起科曼说话时的神態。 暂时没发现任何异常。 估计问题不大。 得出这个结论后,周奕拉过椅子坐下,直截了当道:“我是来找人的,科曼。” 科曼的笑意更深了一些,拿起雪茄盒,自己取了一根点燃:“找人?当然没问题,我一直是最擅长帮朋友找人的。” “我要找昨晚的那三个乌克兰姑娘。” “我的女孩们?”科曼慢悠悠地倚在沙发上,喷出一口烟雾:“你不会是爱上她们了吧,约翰?库尔特知道了肯定要乐死了。” “少废话,科曼,我现在就要见到她们。” 意识到他並没有在开玩笑,科曼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台面,似乎在衡量什么。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片刻后,他嘆了口气,耸耸肩:“很抱歉,她们今天一早就离开罗马尼亚了。” “去哪儿了?” 科曼露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抱歉伙计,行业规矩,客户隱私,不能透露。” 空气顿时安静了一瞬。 周奕盯著科曼的脸,手指有点蠢蠢欲动。 如果是在巴西,自己的枪口早就塞进他嘴里了。 可惜了,现实世界中还是得收敛著点。 周奕垂下眼瞼,轻声道:“米哈伊,你最好再考虑一下这个回答。”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答案让我很不满意,而如果我不满意,我背后的人可能会更不满意。” 科曼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她们只是普通的模特,怎么可能和dcs[1]扯上关係?” 周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可没说是dcs。” 科曼的脸色终於变了,纠结半晌,还是老实地开口交代:“他们在杜拜。” “杜拜?”周奕这次有点惊讶。 凌晨干完活,还得白天坐飞机赶场子? 够忙活的。 “有个沙特的王子在那边办派对,就在明天。” “我这边一共出了三十二人。” “要知道,我也是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才让她们抽出时间来陪你。” 闻言,周奕立刻召唤出脑海中的系统。 【世界编码:pm-18465】 【进入倒计时:95:21:04】 还有不到四天时间。 应该能完事。 “行,那就给我弄张邀请函。” “这么紧急?” “当然,工作是工作。” 科曼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咬牙点头道:“没问题,只是有一件事,请儘量別牵扯到其他人。” 周奕满意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香菸点上,便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你有我號码,到时候电话联繫。” 然而,他刚推开门,就被一个迎面撞来的身影撞了个正著。 对方一个趔趄,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是个短髮女人。 周奕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抽著烟往外走去。 地上的女人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自己撑著地爬起来,目光却落在周奕的背影上。 就在那一瞬间,她瞥见了那外套下摆的一角,黑色的枪柄若隱若现。 女人的眼神微微一凝,盯著他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卡塔琳娜,你站在门口发什么呆?快进来。” 科曼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卡塔琳娜深吸一口气,表情自然地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科曼靠在沙发上:“你刚才撞到的人,看清楚了吗?” “一个亚洲人,看起来不是常客,倒像是你的熟人。” 科曼哼笑一声:“熟人?算是吧。他是库尔特介绍的。” 卡塔琳娜心中一动:“库尔特?那个dcs的代理人?他难道也是?” “鬼知道他到底给谁干活,不过能从那条线上出来的人,不会是普通角色。” 卡塔琳娜察觉到科曼今天话多,索性顺势继续问道:“所以,他找你有什么事?” 科曼嘆了口气,语气带著点无奈:“他要找阿纳斯塔西婭。” “怎么?对她念念不忘?”卡塔琳娜调侃道。 科曼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鬼知道,他的理由很牵强,我也没细问。”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还能怎么回答?告诉他人已经去杜拜了,私人飞机。” “杜拜?谁的邀请?” 科曼吐出一口烟,似乎对她的反应不以为意:“你该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沙特那边的,名字长得要命,又到了他们每年聚会的时间。” “我只是惊讶於他们会选在这个时间。” 科曼半开玩笑地扯了下嘴角:“人家愿意提前,谁拦得住?这种派对,你又不是不知道,玩的样越来越多了。” 卡塔琳娜忍住心中的激动,面上却依旧隨意地附和著。 interpol追踪这条线索许久,迟迟没什么进展。 没想到今天让她遇到突破口了。 这次估计能靠这条消息挣不少钱。 这时,科曼突然微微眯起眼睛,直直看向她:“怎么?你也感兴趣?” “听上去確实有趣,没想到你和他们还有联繫。”卡塔琳娜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这年头,生意就是这样,谁出得起钱,谁就是上帝。”科曼嗤笑一声,继续说道,“不过你要是有兴趣去看看,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一下。” 卡塔琳娜挑了挑眉,笑著说道:“你在炫耀自己的人脉?” “別误会,我是说,如果你真感兴趣,我可以给你弄张邀请函。” 科曼的话语间带著几分挪揄,“毕竟,那边不只有女性服务,也有適合你的——” 卡塔琳娜抬起手指晃了晃:“算了吧,我对那种场合不感兴趣。” “隨你。”科曼摊了摊手,很快结束了话题:“好了,別聊这个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卡塔琳娜也恢復了正色:“有人最近想买点货,你这边能安排吗?” “当然。” 第61章 上癮 卡塔琳娜坐在公寓的阳台上,手指夹著一根燃到半截的**卷。 下午的阳光正好,布加勒斯特熙攘的街道笼罩在一层金色光晕下。 她半眯著眼,没有急著干活,而是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肺里的燥热散开,带著一种熟悉的轻微眩晕感。 这一单,值得她好好组织措辞。 如果成交,至少能让她舒服地消失半年。 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躺著,看海,喝酒,晒太阳。 旁边的电脑亮著屏,跳板连接已经稳定,她盯著光標闪烁的界面,思索片刻,才敲下第一行字: >“有个消息,你应该很感兴趣。” 几秒后,对方回了一个简单的“?” 卡塔琳娜把菸头扔进酒杯里,指尖敲打著键盘。 >“杜拜,私人宴会。” >“继续。” >“涉及大量资金流动,有王室背景。” 对方显然被勾起了兴趣,很快追问: >“哪家的?” >“al saud。” 这次,对方的反应慢了一些,光標在屏幕上闪烁了足足十几秒,才发来一句: >“谁牵的头?” >“fahd bin rakan。” >“主要目的?” >“你知道的,宗教活动。” 对方沉默片刻,接著追问道: >“大致金额?” >“超过1亿,可能更多。” 她没有撒谎,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一直在暗中收集著零碎的信息。 而几个小时前从科曼那里得来的情报,刚好填补了最后一块拼图。 >“怎么交易?” >“两百万美金,老规矩,xmr,百分之五十预付款,你有我的钱包地址。” 一分钟后,对方发来一条確认消息: >“一百万已到帐。” 卡塔琳娜轻点滑鼠,输入密钥文件。 几秒钟后,刷新出了最新的金额。 她微微一笑,切换回先前的界面,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写道: >“三天后,palm jumeirah,al safwa私人庄园。”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自己的渠道。” 见状,对方没有继续追问,显然是默认了她的情报能力。 卡塔琳娜正准备合上笔记本,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敲下一行字: >“要不要加点料?十万,我送你个小礼物。” 对方没有迟疑,乾脆地打了十万过来。 >“有个亚洲人也会在,寸头,三十岁出头,自称叫约翰,身份比较敏感。” >“具体一点。” >“库尔特·多诺万,这是我能说的全部。” ...... 周奕在酒店前台又续了几天房费,回屋拿了几件衣服,就再次开车前往机场。 布加勒斯特到杜拜有直飞航班。 出发时间正合適。 全程不到五个小时。 於是,在晚上七点左右,周奕就已经拎著行李,站在了机场外的等候区。 没有过多停留,他隨手拦了辆计程车,报了个地址。 司机是个巴基斯坦人,操著浓重口音的英语確认道:“先生,是朱美拉酋长塔么?” “是的。” 周奕说著,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一条未读简讯: “我到了。” 回復了消息,周奕便关掉屏幕,闭目养神。 窗外霓虹灯倒映在玻璃上,整座城市如同一座彻夜不眠的金色堡垒。 十分钟后,车子停稳。 周奕付了钱,下车,走进了建筑。 穿过熙攘的大堂,他没有停留,径直向电梯走去。 等了一会儿,电梯开门,继续上行,最终到达顶层。 酒廊里灯光昏暗,柔和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流淌。 周奕扫了一圈,很快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目標。 伊森·格兰特。 老熟人。 二人之前在中东共过事,后来退役,短暂地加入过私人军事公司,如今转型当掮客,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周奕直接走到他对面坐下,把桌上的酒单推到一旁。 伊森抬头,眼神先是停留在他寸头的新髮型上,然后轻轻吹了声口哨。 “操,你还真活著。” “好久没见,结果你他妈换了个髮型就跑出来了?上次在巴格达喝酒的时候,你头髮还是长的。” 周奕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顺手点了根烟:“算是庆祝吧,不过挺適合我的,你不觉得吗?” 伊森低笑著摇摇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说吧,这次是哪种活儿?你可不像是来参观世界最高塔的。” 周奕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来完成个小任务。” “小任务?你他妈什么时候接过小任务?” 周奕吐了口烟圈,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什么都没说。 伊森盯著他看了几秒,也不再继续追问,从座位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黑色枪包,推到桌上。 “glock 19 gen 5,按照你的习惯改过,装了ti-rant 9m抑制器,配合定製亚音速弹,噪音控制在120分贝以下。”他用指关节敲了敲盒子,“当然,最重要的,刮码处理,资料库里查不到。” “这东西怎么进来的?”周奕把东西揣进包里,隨口问了一句。 “你知道的,杜拜虽然比不上巴格达,但我们总有办法。” 周奕点点头,往菸灰缸里弹了两下,再次开口道:“光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 伊森一摊手,做出副无奈的表情:“还能活著,就很不错了。” “去年在叶门差点被炸成渣,现在稳妥一点,专心做生意,再也不打仗了。” “认真的么?以前可没听你说过这种丧气话。” “兄弟,年纪大了,我总得为未来做计划。” “天天跟那些疯子打游击,捡了条命回来还赚不到几个钱,图什么?” 两人沉默地喝了会儿酒,气氛倒也挺愜意。 等到酒杯见底,伊森才再次开口问道:“你这次准备在这儿待多久?” “看情况。”周奕放下杯子,“任务完成就走。” “既然来了,要不要顺便捞点外快?最近有几个买家在找人,价钱不错。” “还是算了吧,我最近没兴趣干这个。” “得了,约翰,你哪次来中东不弄点事情出来?” 周奕摆了摆手:“这次真不行,行程太紧。” 伊森嘆了口气:“隨你,不过要是改主意了,告诉我一声,最近这边挺紧张,愿意出高价的不少。” “不瞒你说,我可能以后都不干了。”周奕把烟屁股按灭,又点上一根。 “什么意思?你他妈要退休了?” “差不多吧,赚够了,就可以找地方躺平。” 伊森定定地打量了他几秒,像是在判断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隨口一说。 最后,他嗤笑一声:“操,你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少数几个没有上癮的。” 第62章 消失了 夜色沉沉,暖风吹拂著棕櫚树,枝叶晃动,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沙漠的燥热被庄园內流动的水雾冲淡。 金色光晕在喷泉上折射,浮动在空中,如梦似幻。 园里,宴会正酣。 女人半倚在铺著白色绒毯的躺椅上,裙摆隨意垂落,露出修长的腿,裸足搭在大理石地面上。 身旁的男人一手搂著她的腰,一手端著香檳,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女人轻笑著偏过头,指尖顺势滑上他的胸口,红色指甲沿著衬衫的纽扣慢慢往下。 不远处的侍者神色淡漠。 手中的银制托盘上摆著蜜枣、鹰嘴豆泥、风乾牛肉薄片和撒著碎开心果的巴克拉瓦甜点。 “科曼刚刚让人带话过来。” 伊凡娜环顾四周,稍微压低声音说道。 三个女人站在庭院边缘,身后是铺满细沙的鹅卵石小径。 “他能有什么事?”瓦莲京娜抿了一口酒,显然对突然被叫过来感到不爽。 “他说昨晚的男人要见我们。” 闻言,瓦莲京娜立刻皱起眉,扭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娜塔西亚。 女人穿了一件黑色长裙,锁骨上点缀著钻石项链。 她的手指在酒杯壁上摩挲著,眼神飘忽,像是根本没在听对话。 “他...昨晚昏过去了,不是吗?”伊凡娜见没人接话,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们嚇坏了,所以赶紧离开,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毕竟他现在没什么大碍。” “別他妈问我,我上哪儿知道去。”瓦莲京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他还说什么了?” 伊凡娜深吸一口气,暗自翻了个白眼,儘量克制住回懟的衝动,耐著性子道: “科曼只说了让我们去见他,就这么简单。” 气氛顿时变得沉闷。 安娜塔西亚终於抬起头,刚想说点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你,安娜塔西亚,跟我来。” 三人转过身去,发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远处,肩宽体壮,脸上的表情冷漠。 被突然间点名,安娜塔西亚僵硬地看向瓦莲京娜和伊凡娜,就要找个理由推脱。 “可...今晚我们有安排了——” “主人点名让你过去服务贵客,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男人打断了她的话,神態不容置疑,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跟上。 安娜塔西亚的肩膀绷得更紧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可男人已连声催促起来:“快点,你浪费了太多时间,跟我去楼上。” “你先去吧,科曼那里我来解释。”伊凡娜朝她安抚地笑了笑,试图让她放鬆些。 安娜塔西亚的眼神游移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朝男人走去。 可就在她迈出几步后,像是终於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小跑著回到伊凡娜身边。 “小心点那个男人。”她悄悄叮嘱道。 伊凡娜一愣:“怎么了?” 安娜塔西亚迟疑了半晌:“那个男人...他身上发生了奇怪的事,我没告诉任何人,但你们一定要小心。” 西装男人此刻彻底失去了耐心,大步走过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態度强硬:“走了。” 安娜塔西亚被迫迈步,但在被拖走前,还是加快语速丟下最后一句话: “你们走后,我最后回去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就突然消失了...从房间里。” 伊凡娜看上去困惑极了:“消失了?什么意思?” 但安娜塔西亚已经没有机会回答了,被男人粗暴地拉著,就往楼上的长廊走去。 伊凡娜站在原地,怔怔地盯著二人消失的方向。 下一秒,瓦莲京娜就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別他妈看了,人家长得比你好,再怎么羡慕也没用。” “赶紧走吧,別让科曼的贵客等急了。” 回过神来,伊凡娜忍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冷笑著瞥了她一眼,一甩头率先离开了。 ...... 套房外,伊凡娜犹豫片刻,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男人的声音响起。 伊凡娜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瓦莲京娜紧隨其后。 房间內灯光柔和,装潢奢华。 那个亚洲男人靠在沙发上,神態放鬆,眯著眼睛抽菸。 他在看见她们进来后,隨手把菸头按灭,接著便开口命令道:“把门带上。” 儘管先前的不愉快,伊凡娜和瓦莲京娜还是相互对视一眼,这才转身关上房门。 周奕站起身,迈步走向她们,神色温和:“坐下吧。” 他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两张椅子。 二人一时间看不出男人的喜怒,自然不知道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只得尷尬地照做。 趁著她们落座的功夫,周奕已经走到门口,伸手將其反锁。 咔噠。 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伊凡娜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安娜塔西亚的警告。 她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心中惴惴不安。 这时,周奕的目光落在伊凡娜身上,轻笑了一下。 “看来,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完了。 伊凡娜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什...什么?” 她的声音发抖,试图装傻。 瓦莲京娜完全没搞清状况,迟疑地看著两人:“她知道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周奕並没有理会她,而是切换成俄语,继续对著伊凡娜说道:“告诉我,女士,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 伊凡娜的脸色彻底变了。 “不...不...”她几乎是哀求般地出声,眼泪顺著脸颊滑落。 瓦莲京娜完全被唬住了:“伊凡娜,你他妈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 伊凡娜咬住嘴唇,拼命地摇头。 然后,她猛地起身,想要衝向门口。 “別这样。” 周奕说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轻轻一甩。 伊凡娜的身体撞上床沿,疼痛迫使她发出一声尖叫。 瓦莲京娜被突然的变故嚇得呆愣在原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周奕则慢慢靠近,低头看著地上的伊凡娜,语气平静:“告诉我,还有谁知道?” 伊凡娜的脸上满是泪水,疯狂地摇著头:“没有...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我和安娜塔西亚...” 第63章 死前小巧思 “安娜塔西亚在哪儿?” “她...她被临时叫走了...就在楼上...不要...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没有...” “你確定么?” “確定...我发誓...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没有透露给任何人...你在房间里突然消失的事。” 伊凡娜颤抖地说著,却在句子末尾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 到这时,瓦莲京娜才反应过来这意味著什么。 她的脸色煞白,慌忙用手捂住耳朵,试图遮掩。 可已经太迟了。 伊凡娜早就说完了最后一词。 周奕的事情被她尽数听了进去。 这算什么? 死前小巧思? 周奕嘆了口气,从衣摆下抽出装著消音器的手枪,对准两人。 噗—— 噗—— 两道沉闷的枪声响起。 鲜血溅在床单上,空气中瞬间泛起浓重的铁锈味。 房间重新陷入死寂。 周奕站在原地,盯著两具尸体看了几秒,才將手枪仔细藏好。 他隨后点上一支烟,推门离开了房间。 这种见不得光的派对最是方便。 没有监控。 隔音效果一流。 死几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根本掀不起什么浪。 ...... 艾伦·卡尔森站在二楼走廊尽头,装作整理袖口的样子,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匯报导: “目標位置未变动,是否按原定方案执行?” “positive。” 耳机里传来队长的命令,因为信號干扰而带著些许失真,“蓝队,就位报告。” “二號位,目標区域锁定。” “三號位,就位。” “一號位,就位,无异常。” 艾伦伸手扯了扯身上不太合身的制服,看了一眼錶盘上的倒计时。 08:37。 也就是说,八分钟三十七秒后,行动正式开始。 sad[1]盯上了法赫德·本·拉坎好几个月。 因为这次的情报来得紧急,儘管取得了王室温和派的默许,他们也只来得及在庄园外围渗透。 而內部,仅仅是替换掉了几名安保。 这意味著,局势远未掌控在手中。 变数更大。 风险成倍提升。 08:31。 艾伦低下头,余光扫向台阶的最低处。 一个陌生男人正慢悠悠地走上楼来,嘴里叼著一支香菸。 亚洲人。 三十岁上下,寸头,深色衬衫,袖口半卷。 能在这个节点过来。 有问题。 艾伦的內心升起警觉,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他的动作。 然后,更怪的事情发生了。 男人沿走廊继续溜达著,逐个推门查看,一间接著一间,毫不避讳,动作坦然得让人几乎以为自己会错了意。 艾伦皱起眉头,抬手按住耳机:“walk-in alert,二楼走廊出现可疑目標。” “亚洲男性,身高一米八,正在逐个推门进入客房。” “他持有武器吗?” 艾伦的目光紧盯著男人的动作:“未见明显武装,但行为异常。” 这个人太淡定了,像是在找什么。 “hold still,確认他是否接近amber。” amber,是这次行动中对hvt採用的代號。 如果这个男人是某一方派来的杀手,情况將会变得十分不妙。 07:49。 艾伦悄悄调整著站位,让自己处於可以迅速拔枪射击的角度。 男人靠近了任务目標所在的套房,但隨即减缓步伐,像是在思考什么。 紧接著,他调转方向,走向了隔壁的房间。 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隨意。 而是站在附近,停顿了几秒,然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07:35。 艾伦稍微鬆了口气,看来和法赫德的关联不大。 可就在这时—— 三声极其微弱的闷响从那间房里传来。 枪声。 装了高效抑制器的枪声。 艾伦的身体顿时绷紧。 情况有变。 有人被杀了。 哪怕和法赫德无关,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毫不犹豫地按住耳机,同时迅速抽出手枪,向目標房间跑去: “shots fired,repeat,shots fired!237號房,伤亡不明,请求立即行动。” 而听到了他的报告,队长几乎在剎那间就做出了决断:“全员突入!行动开始!確保活捉hvt!” ...... 周奕神情自若地走上了二楼。 有人在盯著这里。 角落里站著的一个“安保”。 白人,三十岁上下,留著鬍子,制服不怎么合身。 几乎是瞬间,周奕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无外乎那几个叫得上名的机构,十有八九是衝著法赫德或者他背后的什么人去的。 这种秘密聚会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不过他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让自己更加安全。 毕竟待会枪声响起,一切都会被盖过去。 心中如此盘算著,周奕的动作变得更加大胆,开始逐个推门检查。 第一间——空的,没人使用过的痕跡,只有换洗整齐的床单和浴巾。 第二间——同样空著。 第三间——还是空的。 周奕皱了皱眉,靠近尽头处的最后一间。 如果这里还没有人,就意味著阿纳斯塔西婭被叫到了vip套房。 这可不是个理想的选择。 这意味著他要处理掉更多的人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房间里终於传来了窸窣的响动。 周奕侧耳倾听了片刻,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灯光昏暗,满是某些物质燃烧过后的奇特味道。 再往里,他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人。 阿纳斯塔西婭****************。 **************。 而在二人身后,*************。 ***。 在巴西的时候就看一遍。 怎么回到现实世界还得继续看这个。 周奕在心中暗骂一句,还是耐著性子开口:“不好意思,你们几个先暂停一下。” 骤然间听到陌生人的声音,肥胖男人被嚇得一抖,**猝不及防的结束。 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在发现周奕后,脸上先是浮现出愕然的神色,隨后立刻变成暴怒,破口大骂道: “你他妈谁?给我滚——” 然而,话音未落,周奕便已抽出手枪,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左手轻推,撞火连射,弹壳滚落。 子弹贯穿面孔,三具裸露的身体交缠著倒下,再无半点声息。 血液从破碎的颅骨边缘汩汩流出,顺著床单蔓延出一片猩红,温热而浓稠。 第64章 警告 阿布达比的夜晚比白天凉爽许多,尤其是在这种远离城市的別墅区。 寂静得让人心生不安。 安全屋的地下室里,一盏裸露的灯泡垂吊在天板中央,发出昏黄的光晕。 混凝土地面潮湿,空气里瀰漫著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艾伦·卡尔森换回了寻常打扮,站在审讯室的角落,双手抱胸,静静观察著房间里的一切。 从宴会上成功抓捕的目標被绑在金属椅上,头髮凌乱,血液从太阳穴滑落。 男人赤裸的上身布满淤青和烧伤痕跡,嘴唇乾裂,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艾伦低头检查了一下腕錶,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房间的对侧,他的同事马库斯正站在简陋的铁桌边,调试一支针筒,琥珀色的液体在管壁上晃动。 “巴比妥酸盐,小剂量,不会杀死你,但会让你的脑子变得清醒,想忘也忘不了。” 马库斯的声音带著点调侃的意味,手指轻弹针筒,逼出一点药液,隨后缓步走向男人。 “奥马尔,我们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 艾伦终於开口了,带著一点安抚意味。 “你应该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合作是你唯一的选择。” 男人的眼神涣散,胸口剧烈起伏,嘴唇开合了一下,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沙哑的喘息。 “...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库斯嗤笑了一声,半蹲下身,单手捏住他的下頜,逼迫他抬头看向灯光。 “是么?不如让我帮你好好回忆。” 话音落下,针头刺进男人的颈侧。 隨著液体缓缓推进,男人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仅剩的几根手指用力扣紧扶手。 几秒钟后,他开始微微抽搐,汗珠混合著血水不断滑落。 艾伦没有吭声。 他见过太多类似的场景,知道药效发挥需要时间。 马库斯收回针筒,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身上。 “来吧,我们试一次简单的。”他用阿拉伯语低声说道。 “******?” “去你妈的...” 男人的喉咙里挤出一句模糊不清的咒骂,隨即咳嗽了一下,扭头吐出带血的唾沫。 马库斯闻言,也不再多说,乾脆拿起工具在他身上继续操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次,男人猛地挣扎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疯狂的扭动让他身下的椅子咯吱作响。 艾伦稍微移开了一点视线,无论是在巴格达、摩加迪沙、还是叶门,他一直不太喜欢这个阶段。 当然,他也明白,有时候適当的“不痛快”是唯一有效的解决方法。 目標的抵抗只是心理惯性,很快就会崩溃。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男人痛苦的哀嚎。 就在艾伦估摸著火候差不多,准备再次询问时,耳机里传来队长的声音:“艾伦,到外面来一下。” 艾伦愣了一下,马库斯也抬起了头,手上的动作不停。 心中泛起疑惑,艾伦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一名阿联国家安全局的情报人员在外面等待著。 见他出来,微微点头示意,隨即抬手指向楼上:“他在二层露台。” 外面的空气比地下室清新许多。 海风拂过,带著乾燥的暖意。 远处的海水拍打著礁石,节奏均匀而平缓。 艾伦靠近露台边缘,发现队长正站在那里,手里夹著一根烟。 “头儿,什么事?” 队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吸了一口烟,沉默片刻后才问道: “你是小队里最早进入237房间的人,对吧?” 艾伦点了点头。 “告诉我,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房间里有三具尸体,两女一男。” 队长侧过头,示意他继续。 “男人被爆头,9mm口径,应该是近距离处决,子弹贯穿颅骨。” “女人同样是近距离射杀,部位在前额,轨跡没有偏移,说明杀手出手稳定。” “而且,他开枪时应当是站立射击,血跡喷溅的角度和基本弹道吻合。” 队长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低声地问了一句:“然后呢?” “从枪声响起到我进入,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窗户开著,杀手有可能是从那里逃走。” “现场没找到弹壳,说明他有意识地收集了它们。” “总而言之,很专业,很高效。” 艾伦说完后,队长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琢磨著什么。 “你觉得那个亚洲人是什么身份?” 艾伦皱起了眉头。 “总部有消息了吗?”他试探性地说道:“我昨天才按程序上报了记录,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然而,队长却没有回应,反而再次拋出一个问题:“他看起来眼熟吗?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人?” 艾伦仔细地回忆了一遍,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没有。” 闻言,队长抬起头,目光停留在艾伦的脸上,像是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怎么了?”艾伦更加困惑。 “没什么,这很好。” 队长隨口说著,將菸头碾灭在扶手上。 然后,他站直身子,郑重命令道:“现在忘掉他。” 艾伦的呼吸一滯,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队长的语气平静得过分,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从来没有什么亚洲人,你只是產生了幻觉。” “可是...”艾伦下意识开口,“我的確看到他了,那不是谎言,哪怕没有监控,也——” “不。”队长打断了他,“你什么都没看到。” 他说著,从从腰间掏出一把m18,拉开枪栓,將子弹上膛,轻轻摆在檯面上。 夜风拂过。 艾伦垂眸望向那把枪,心臟隨之猛地抽动了一下。 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 如果刚才的回答稍有犹豫,或者表现出半点不对的地方,那么今晚,这栋別墅里的尸体就会再多一具。 艾伦的嗓子发紧,但很快就压制住了情绪,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低声说道:“我明白了。” 队长盯著他看了两秒,隨即拍拍他的肩膀,收回配枪: “很高兴我们不用走到那一步。” “现在,把全部精力放回奥马尔身上,他才是你的首要任务。” 第65章 去你妈的 布加勒斯特,罗马尼亚。 臥室的窗户半开著,城市的灯光映照在玻璃上,折射出模糊的倒影。 周奕瘫坐在单人沙发里,將酒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隨手將燃尽的菸头扔进杯底。 火星在液体中熄灭,发出一声微弱的“嗞啦”。 茶几上,摆著一把军刀。刀刃锋利,刚刚用酒精消过毒。 是时候测试系统奖励的效果了。 前天在浴缸里的体验已经证明,这东西绝不仅仅是个简单的祛疤药剂。 但具体的极限在哪里?癒合速度有多快?有没有副作用? 所有这些问题,还需要自己去找答案。 周奕吐出一口气,不再犹豫,伸手拿起军刀。 “行吧,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怎么样。“ 他自言自语著,將刀锋抵在自己的左侧小臂上,轻轻一划。 一道细长的口子瞬间出现,鲜血隨即渗出。 不算很深,但足够观察癒合情况。 周奕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著。 液体顺著手臂滴落,在下方的塑料托盘上逐渐匯聚成一小滩猩红。 几分钟后,血流逐渐停了下来,边缘处的皮肉开始癒合。 有点意思。 但还是不够。 周奕沉吟片刻,决定再加深一点试试。 就在这时——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 周奕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向屏幕。 无號码来电。 周奕皱了皱眉头,將军刀划过小臂,用上了一点力气。 皮肉再度裂开,比刚才更甚,鲜血汩汩涌出。 然而,不到两秒,手机又开始震动。 这次是一条简短的信息。 “无论你有什么狗屁计划,立刻停下来,去mkab[1]报导,一架c-17將在0500z[2]起飞。” 周奕看著这熟悉的蛮横措辞,嗤笑了一声。 血流速度减缓,甚至能看到细微的组织在持续收缩。 牛逼。 周奕心中想著,扯过消毒按住伤口。 嗡嗡。 手机又一次震动,这次是视频通话。 周奕没有理会,直接点下掛断键。 然而,不到两秒,电话第三次响起,带著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真他妈的见鬼。 周奕暗自咒骂一句,腾出左手便要將手机关机。 嗡嗡。 一条新信息弹出。 “赶紧接电话,別他妈装死,是詹姆斯找你,不是我。” 看到这个名字,周奕愣了片刻。 詹姆斯·r·卡特。 centcom,j2,o-9。 妈的,现在找我,准没憋什么好屁。 估计杜拜那边,就是他们的人。 周奕摸出一根香菸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视频通话请求在片刻后弹出。 周奕嘆了口气,拿起电话接通。 画面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卢卡斯·卡特。 男人端坐在公寓的书桌前,身后的墙上掛著几幅黑白照片。 “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卢卡斯盯著周奕看了几秒,才质问道:“你他妈在杜拜干什么?” 周奕吸了一口烟,不紧不慢地回答:“操女人,怎么?你没试过?” 卢卡斯的表情未变,只是眼神冷了下去:“操女人?还是杀女人?” 周奕冷笑一声:“你凌晨打电话就是为了审问我的夜生活?” “怎么,dia[3]最近没事干,改行管別人裤襠里的事了?” “怪不得国会天天要砍你们的预算,真是閒得够可以。” “別他妈废话,约翰,你在杜拜惹了大麻烦。” “什么麻烦?我怎么不知道。” “別装傻,五具尸体,还有你那张亚洲脸?你他妈为什么会出现在法赫德的地盘上。” “如果不是詹姆斯出手,你早就被登记在册了。” “挺好,看来我对你们的价值不低。”周奕弹了弹菸灰,又喝了一口酒。 卢卡斯没有理会他的態度,继续说道:“不管你在找什么,也不管你他妈的到底要乾乾什么,马上停手。” “证据已经清理乾净,cia那边也有人警告过了,所有知情人都会闭嘴。” “听起来不错。” “我该说什么,谢谢你?” “你的確应该说句谢谢。” “所以,作为交换,我需要你现在收拾好东西,赶往空军基地,然后来华盛顿见我。” “不可能。”周奕毫不犹豫地拒绝。 “说实话,就算他们真的查到了我是谁,也根本不会做什么。” “我比你更了解这个系统,所以別总想著骗我。” 卢卡斯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斟酌措辞,最后开口道:“约翰,你別太自信。”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哦?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提醒我该害怕点?” “不是提醒,是事实,別以为你能一直游离在局外。” “你要是找我只是为了讲哲学,那就再见。” 周奕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说完就要结束通讯。 “等等。”卢卡斯还是没有沉住气,连忙叫住了他,“有大事发生,他需要你在场。” “有多大?”周奕停下了动作。 “大到足够让你闭嘴上飞机。” 周奕翻了一个白眼,“你如果再继续打哑谜,我保证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我。” 卢卡斯的脸色更加阴沉,深吸了两口气,还是压低声音解释道: “別犯傻,约翰。你知道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你。” “所以呢?”周奕叼著烟,语气冷淡,“他需要我做事,总得给个理由。” “理由你回去就知道了。” “去你妈的,卢卡斯。” 周奕说完,就掛断了电话。 谜语人真该死啊。 还想平白製造出一个人情,跟我玩空手套白狼。 sac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无利不起早,信息上传了就算结案。 撑死了无非一两个探员生出点好奇心,当作生活调剂品。 但没有监控画面,產生不了任何威胁。 他將瓶子里最后仅剩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再次將注意力转回到伤口上。 凝固的血痂下是癒合初期的新生皮肤组织。 按理来说,这么深的伤,哪怕处理得再好,也该有些许疼痛。 可此刻,除了略有点麻痹感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异常。 如果是更严重的创伤,比如贯穿伤、骨折呢?是否也能在短时间內恢復? 思及此,周奕的心底泛起一丝危险的想法。 要不要试一试? 嗡嗡。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新的消息提示。 依旧是未知號码。 “事情的確是机密,连我都不知道具体內容。” “但我能保证的是,至少七位数的报酬。” 第66章 信用卡 七位数的话—— 我的底线可以变得很灵活。 周奕吐出一口烟,召唤出脑子里的界面,视线落在倒计时上。 【世界编码:pm-18465】 【进入倒计时:13:01:47】 还有不到半天时间。 这意味著,他必须先完成系统的任务,然后才能过去。 他思索片刻,在屏幕上敲下: >“两天后。”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卢卡斯的回覆就到了: >“可以,我去安排,你最好別再变卦。” 被这么一打断,周奕也没了继续测试的心思。 他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就拎著托盘走进了浴室。 拧开水龙头,周奕先是將里面的血液尽数倒进了池子,接著伸出手臂,將结痂处清理乾净。 现在是凌晨五点。 爭取在进入新世界前,睡上完整的八小时,调整好精神状態。 打定主意,周奕简单洗漱完毕,回到臥室。 他伸手拉开床头柜,从抽屉里摸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才將枪压在枕头下面。 床垫轻微下陷,周奕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紧接著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瞬间吞没房间,只剩下窗帘缝隙间透进的一丝朦朧光线。 周奕翻了个身,调节呼吸,放鬆身体,彻底进入梦乡。 ...... 【姓名:周奕】 【性別:男】 【特殊物品:手枪、信用卡、tac-50】 【世界编码:pm-18465】 【正式任务:获取一枚核弹头】 【备註:请將所获目標存放在指定提交点,祝您好运】 【正式任务时限:九十天】 【正式任务已激活】 【倒计时:2159:59:59】 周奕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一个脏兮兮的马桶上。 空气里混杂著消毒水和浓郁的尿骚味。 他下意识检查自己的身上的东西。 t恤和牛仔裤,外加一件皮夹克。 但最关键的...枪没了。 钱包也没了。 口袋里只剩下半包万宝路和一支金属打火机。 行吧。 比上次的配置好点,至少没有光著膀子。 周奕苦中作乐的想著,推开隔间门,走出了厕所。 外面是一间灯光昏黄的酒吧。 面积不大,布置简单粗陋。 靠门口的位置坐著几个寸头年轻人,裤腿塞进沾满泥的军靴里。 他们嗓门很大,神情亢奋,时不时爆发出鬨笑声。 桌子上,堆著不少空了的酒瓶。 吧檯后方站著一个满脸苦相的酒保,擦著一个看起来永远也洗不乾净的玻璃杯。 周奕环顾四周,视线扫过墙上贴著的几个破旧標语,全是俄语。 他心里一动。 斯拉夫国家。 可能是乌克兰?或者俄罗斯? 这时,酒保才察觉到周奕的出现,明显一愣,然后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刚才在忙,我自己进来的。”周奕迈步走向吧檯,从兜里摸出一支香菸,点燃。 酒保盯著他几秒,然后耸耸肩,语气冷淡:“你喝点什么?” “来点烈的。”周奕隨口应道,然后补充了一句,“你这儿有报纸吗?” 酒保倒了杯透明的液体,推到他面前,又从吧檯下的垃圾桶里翻出半张报纸。 染著油渍,大概率是用来包食物或擦桌子的。 “只有这个。”他说著,隨手將东西丟给周奕。 没有在乎酒保的无理,周奕低头仔细研究起了报纸。 上面印著乌克兰语和俄文混杂的文字。 妈的。 一半都读不懂。 都穿越了也不给我个语言外掛。 周奕嘆了口气,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劣质的工业酒精瞬间涌进喉咙。 草。 什么玩意儿? 周奕的嘴角抽了抽,把杯子放下,再次嘆了口气。 將注意力转回到报纸上,他费力分辨半天,勉强从首页文章中找出了关键信息: 黑海舰队指挥权爭议持续升级。 俄乌双方尚未就海军基地使用权达成协议。 据匿名消息人士透露,美方代表近期將秘密访问克里米亚。 好嘛。 现在是1993年。 塞瓦斯托波尔。 苏联刚解体两年,留下来的家当还没彻底理清楚。 怪不得让我找核弹头。 也算是地方特產了。 更关键的是,如果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和现实一致,那么—— 今年也正是《努恩-卢戈协议》落地的时候。 美国出钱俄罗斯出人,协助乌克兰拆解核设施、运走核弹头。 都是机会啊。 怎么也得找机会整个大活。 周奕心中念头微动,將报纸翻面,试图再寻找些其他的线索。 结果全是各种刊登的小gg,“出租房”、“工作”几个关键词频繁出现。 行吧。 先出去找个地方住。 周奕把报纸往旁边一推,叼著烟就准备起身离开。 酒保见他要走,冷冷的说道:“先结帐。” “用这个。”周奕说著,在心中召唤系统,把口袋里奖励的信用卡递了过去。 酒保接过卡,打量了两秒,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你他妈耍我?” “什么?” “你以为我傻?你拿这张塑料玩意儿来买单?我们这儿不是狗娘养的华尔街。” 周奕眨了下眼,才反应过来。 这是1993年。 苏联刚解体,经济乱成一锅粥,信用体系压根还没建起来。 商店连收据都不一定有,谁见过刷卡机? 不过好在这破酒也要不了几个钱。 自己出去溜达一圈估计就够了。 想到这里,周奕尷尬地咳嗽一声,儘量缓和语气:“兄弟,我刚到这儿,身上没有现金。” “这样,我先把卡押在你这儿,明天再来交钱,怎么样?” 酒保嗤笑一声,眼神逐渐变得不耐烦。 “赊帐?”他吐出一口唾沫,“你以为你是哪个大人物?我看你像吉尔吉斯混血,还是韃靼狗?现在你要赊帐?是不是下一步就该偷我们女人了?”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那群青年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光头站了起来,肌肉紧绷,胳膊上刺著鹰徽,拎著酒瓶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嘿,万尼亚。”他冲酒保喊道,“这傢伙干嘛?” “他喝了酒不想付钱。” 酒保满脸嘲讽,“说他明天会付。” “明天?” 那人笑了出来,“你听见了吗,兄弟们,他说『明天付』!像不像我邻居家的狗也说过『明天不咬人』?” 第67章 找工作 圆桌旁传来一阵起鬨般的笑声。 紧接著,剩下的三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周奕没有吭声,身体偏转,后撤半步,右手摸向后腰。 他借著外套的掩饰,从系统中召唤出手枪。 距离最近的光头已经来到五步以內。 另外两人绕侧翼而来,还有一个从后方靠近。 他可以先徒手解决最近那个,掏枪命中侧翼,再转身处理最后一人。 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十秒。 “你怎么不说话了?”光头高声叫囂著,“怕了吗?” 就是现在—— “差不多得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几个青年的动作一顿,扭头向著那里看去。 周奕察觉到事情可能有转机,悄悄將枪塞回腰后。 毕竟,弹匣中只剩下了八发子弹。 浪费在这儿有点可惜。 不如以后再找时机下手。 出声的是个中年男人,禿头,个子不高,但很敦实。 “伙计们。” 他说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中带著点调侃: “喝杯酒都能吵成这样,你们是打算给酒吧涨保护费,还是在这招兵?” 光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视线在中年男人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带著几分忌惮。 “尤里,”他说,“这是我们的地盘。” “我知道。”中年男人点点头,“所以我没动手,只是说句话。” 空气变得沉默。 酒保站在吧檯后方,目光从那中年男人身上扫过,又迅速移开。 周奕依旧没有放鬆警惕,但手指从枪柄上滑了下来,改为撑住椅子的边缘。 中年男人走到他身边,瞥了眼桌上的酒杯,又转头问酒保:“这酒多少钱?” “一美金。” “我还以为什么价格呢,值得你们这样?” 中年男人摇著头嘖嘖称奇,从大衣內侧掏出一张钞票,拍在吧檯上,“他这一杯,算我请的。” 酒保没有说话,老实地收起了钱。 青年们见状,也只得悻悻作罢,满脸不甘地回到了圆桌旁。 “谢谢。”周奕低声说道。 “別谢我。”中年男人扭过头,看向周奕,“只是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有人打起来。” “弄的乱糟糟,实在不划算。” 他说完,伸手从酒保那接过一杯啤酒,拍了拍周奕的肩膀,“反正你现在出去,他们还是会盯上你,不如跟我坐会儿?” 周奕抬眼扫了一眼四周,明白男人的出现肯定別有所求。 要不然谁疯了似的,平白无故过来帮你解围。 自己刚来没,没钱没势没身份,纯纯的三无人员。 虽然这么想著,周奕还是坐了下来。 反正自己也不急,系统这次给了三个月完成任务,不如先看他想要什么再说。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在周奕旁边坐下,把大衣掀开一角,露出裤腰里一把马卡洛夫。 紧接著,他向酒保抬了抬下巴,“给我的朋友也来一杯,顺便切点猪油和蒜头麵包。” 酒保终於像个人一样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 “这个地方,”中年男人並不急著进入正题,反而感慨道:“满是怨气和醉鬼,我倒不嫌弃,只是觉得有意思。” 他说完,递过来一根烟,“抽一支?” “我这有。”周奕从口袋掏出自己的烟盒,递了过去。 中年男人接过,先没点火,而是嗅了嗅,“挺好...不是本地的?” “盗版的美国货。”周奕给自己点了支烟,顺手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中年男人咬著烟,侧头点火,满意地抽了一口,“比我前天从敖德萨带回来的强。” 两人沉默地抽了一会儿烟。 吧檯另一头传来酒保切东西的声音。 不远处的圆桌旁,那群青年还在咒骂著,只是没有再次上前。 “你刚刚要掏枪吧?”中年男人终於问道。 周奕没有否认,继续抽著烟。 “干得不错,没动手,他们那帮人根本不值得浪费子弹。” “你要是真打了,最后亏钱的还是你。” “他们认得你?”周奕终於开口。 “认得点。他们在这儿收保护费,这酒吧归他们罩,我呢...偶尔会跟他们打交道。”他表情自然的解释道。 “倒是你——” “你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观察你有一会儿了,穿著打扮,言行举止,付不起酒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中年男人摊手,“就想请你喝杯酒。” “那喝完我就走?” 中年男人的笑意加深了些,“不如听听我为什么愿意帮你?” 周奕微微頷首,示意他继续。 “你的脸上写著『我需要一份工作』。” 中年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动作利落,眼神不乱,刚刚那帮人,你要是愿意,我估计三秒能放倒俩。” “但你没有,所以我猜你枪里子弹不多。 “也就是说,你刚来这边。” 中年男人靠近一点,声音压低,“我这儿正好缺个敢动手的人,不是每天都有新面孔出现,有没有兴趣挣点快钱?” 话音刚落,酒保將食物端了上来。 一瓶啤酒,两小碟切得厚实的猪油块,还有一盘焦香四溢的蒜头黑麦麵包。 等酒保走远,周奕才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抓起一片麵包,夹了猪油,撒了点盐,咬下一口,含糊地说: “就是字面意思。” “我有个朋友,他最近碰上点麻烦。” “当然,只是个小麻烦,需要找一个可靠、动作快、话少的人。” “为什么是我?这年头能杀人的多得是。” “因为这是个操蛋的时代,新人往往更可靠。” “那些莫斯科人、敖德萨人、车臣人,全都混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谁在给谁干活。” “今天是朋友,明天就他妈拿刀互捅。” “你就不怕我是另一个拿刀的?” “我不知道。”中年人耸了耸肩,“但我喜欢赌。” “在我身上赌?” “在你这张脸上赌。”他说著,“你知道什么样的人让我最安心?不是整天拍胸口说『你可以信我』的人,是那些连『信任』这词都懒得提的人。” 第68章 喝酒不开车 周奕喝了一口酒:“具体来说,你朋友的麻烦是什么?” “一个人,马卡尔·萨林。” “海港区那边一个小黑帮的头目,最近扩得有点快,上个月吞了我朋友的货仓,连招呼都没打一个,还打死了两个搬运工。” “你需要我去杀了他?” “当然,不用太哨,不用搞什么爆炸,也不必弄得血流成河。乾净,快,最好一枪。” “他经常在哪儿活动?” “东郊一家夜总会,叫自由。很俗气的名字,灯很亮,音乐很吵。” 周奕再次摸出一支烟,点上,慢慢吸了一口。 “这活儿多少钱?” “第一次合作,六百美金,事成之后立刻支付,干得漂亮,下次加倍。” “六百?” “別觉得失望,现在人命没那么值钱。” 六百美元?太少了。 以他的简歷,这种“走进去、开一枪”的活儿,哪怕在20世纪末,价格起码也得翻个百倍。 但周奕没有说出口。 现在不是纠结价格的时候。 他对这座城市一无所知。 虽能听得懂对话,但读写技能约等於半文盲。 更何况,他不知道谁能被买通,谁不能;哪家酒吧有眼线,哪条巷子走进去就出不来;谁是本地的大佬,谁是退役军官临时出来捞金的自由人。 在这个没有网际网路、没有加密通信、连找张地图都得问路人的年代,信息不是看来的,是混出来的。 黑市在哪里?港口谁控制?军火走哪条线?旧苏联退役部队的弹药藏哪? 这一切,只能靠人。 而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很可能就是一把钥匙。 周奕抽完最后一口烟,把菸头压进桌边的菸灰缸里:“我可以接这个活。” 然而,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继续道:“问题是,你要我相信你、相信你的朋友、相信你们说的这一切,可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叫我尤里。” “尤里。”周奕重复了一遍,然后摇摇头,“不够。”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我身份证號码?服役编號?还是我妈的娘家姓?” “你说不说是你的事,但信不信是我的事。” “你既然不信我,怎么还愿意坐在这儿听我说这么多?” “信任不是靠你自称是好人就能建立的,那是小孩才会信的逻辑。” “很可惜,我不是。” 尤里眨了眨眼,然后低声笑了。 “好。”他说,“你想怎么来?” “时间和行动方式都由我决定。”周奕语气平静。 “我要在现场。” “当然可以。”周奕点头,“但是別问、別插手、別带其他人。” 尤里看了他几秒,然后仰头喝完了剩下的啤酒。 “听起来不错。”他说,“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先去踩点,如果时机合適,就动手,把事情今晚解决。” “你说得跟买麵包一样轻鬆。” “杀这种人,和买麵包的本质区別不大。” “行吧。”尤里笑著摇了摇头,隨后站起身,顺手抓起围巾搭在脖子上,“我的车就停在后巷,现在就能带你过去。” “你不是喝了酒?”周奕扫了一眼空掉的酒杯。 “我们这边有句老话,只有第一次喝醉的人才不敢开车。” “赶紧出发吧,你不是要速战速决么?” ...... 破拉达车停在夜总会对街。 玻璃起雾,道路旁的昏黄灯光隔著水汽变得扭曲。 车里冷得像坟墓。 周奕裹紧夹克,依旧感觉一股贼风钻进脖子。 他搓了搓手,皱眉问道:“能把暖风开大点吗?” “暖风要烧油。” 尤里坐在驾驶位上,一边抽菸一边把风口调了点方向,“不是我小气,最近油价涨疯了。你要是实在冷,后座上有件皮衣,你自己拿。” 周奕扭过头,从后座拽出那件黑色外套。 皮面发硬,內衬倒是厚实,只是闻起来有些呛鼻。 混合著酒精、菸草和某种廉价香水的味道。 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周奕还是认命般的披上了衣服。 妈的,快冻死了。 下次穿越前,必须多穿两件。 尤里吸了一口烟,侧头看他,“你不上去转一圈?就坐车里?这也算踩点?” “你以为踩点是进去喝酒跳舞?”周奕的目光没离开夜总会。 “这种俱乐部,门口有两个保鏢,一明一暗;背后胡同有逃生通道,对面那家理髮店八成是他们自己人,窗子贴著膜但通风孔外有菸头,说明有人在那盯著。” “你怎么知道那些是保鏢,不是客人?” “鞋太乾净,腰带上鼓起一个角。” 尤里撇撇嘴,“你这人,说实话,是不是从那边退下来的?”” 周奕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知道狙击手跟理髮师的区別是什么吗?” “什么?” “理髮师剪错了还能再长出来。” 尤里愣了一秒,然后笑出声来,“这他妈够冷,我喜欢。” 窗外,有音乐节拍隱约传来,是种节奏感混乱的techno。 就在车內陷入沉默的时候,周奕余光一瞥,然后整个人陡然坐直。 一群人从夜总会的侧门走了出来,嬉笑著,明显是喝多了。 为首的男人被簇拥著,穿著深红色天鹅绒西装,脖子上掛了一条粗得夸张的金链子,嘴里叼著没点燃的雪茄。 “是他吗?”周奕开口。 尤里顺著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是他,那个混帐,马卡尔·萨林。” “把枪给我。” “什么?”尤里猛的一惊,“你想现在出去?!” “別废话,把枪给我。” 尤里瞪著眼,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从怀中掏出那把老式马卡洛夫手枪。 “七发弹匣,准头不行。”他念叨著,“你最好別下车,他们都有枪...” 周奕接过枪,拉动套筒上膛。 子弹进入膛室,伴隨著一声金属脆响。 他摇下车窗。 冷风立刻灌入车內,连同街上的喧囂。 尤里只感觉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你是要从这儿开枪?!” “你疯了么?”他急声道,“这光线、这距离、这枪、这角度——你上去近点,再干都比这稳当!” 周奕充耳未闻,双手握枪,用车窗边缘作为支点轻轻压稳枪身。 然后,调整角度,锁定目標。 第69章 少抽菸 尤里屏住了呼吸。 从这儿到目標,至少三十米。 现在是夜晚。 街灯昏黄,反射在潮湿的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斑。 目標在人群间不断移动,说话、打闹、转头,一切都在晃。 更何况,这是一把老式马卡洛夫。 军用制式,常年摩擦严重,弹道不稳,准头过二十米就开始飘了。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赌命式射击。 他妈的,看走眼了。 这人不是杀手,是个疯子。 尤里心头髮紧,喉结上下滚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奕放缓呼吸,最后调整了一点角度。 砰——! 第一发子弹突兀地撕破夜色,火光在车窗边一闪即逝。 马卡尔的身体一震,然后整个人摇晃两下,痛苦的捂住右臂。 他身边的眾人瞬间反应过来,拔枪、四顾、护住老大。 现场一下子炸开了锅。 尤里心臟狠狠一跳,差点一脚踩上油门。 但还没等他动,第二声枪响传来。 砰——! 马卡尔的头猛然一偏,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抽了一下,整个人瘫倒在地。 血水混著脑浆子淌了出来。 一片混乱中,有人看清了开火的方向,怒吼著冲向马路这边。 周奕收回枪,转头看向尤里。 “开车。” 尤里在座位上有点懵逼,“你他妈是怎么做到的?!” “开车。”周奕重复一遍。 “妈的。”尤里咬了咬牙,钥匙拧到底,发动机轰鸣。 他脚下一连踩离合、掛挡,车身轻微抖动,拉达迅速驶出路口。 直到这时,身后的枪声才真正响起。 尤里的酒意彻底醒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扭头询问周奕,满脸写著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种距离下,你居然他妈真开枪了?” 周奕耸耸肩,“今天风不大,运气也挺好。” “运气?”尤里喃喃重复著,“这要是运气,我寧可买彩票去。” 汽车左转,右转,直行,再左转。 过了十几分钟,驶进一片老旧的居民区。 商店早就打烊,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窗口透著昏黄的灯。 车子停下,发动机熄火。 终於恢復镇定的尤里从外套內侧掏出一个旧款钱包,打开,抽出十几张钞票递给周奕。 “六百美元,答应好的价。” “不得不说,今天你干得比我想像中还要...超出一截。” 周奕接过钱,也没数,直接就塞进衣兜里。 尤里靠在方向盘上,脸上浮出笑容,“按照这样的效率干活,你如果愿意接更多的单子,迟早能发大財。” “才几百块一个人,能发多大的財?”周奕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你想得到更多?” “我刚刚证明了我的能力,”周奕看著他,“所以为什么不能谈谈更大的?”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 尤里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犹豫。 然后,过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般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我確实知道几个更適合你的活计,但都需要点准备。” “他们涉及的不是街头黑帮,而是那些真正有背景的傢伙。” “所以你得点时间打听?” “打听、安排、疏通——你知道的。” “要是你真有兴趣,我今晚可以打几个电话,明天告诉你有没有结果。” “当然可以。” 尤里看著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所以,你想在哪儿见面?” “就那个酒吧里。”周奕说道:“反正我知道路。” “行。”尤里见打探不出什么,也不再多说,隨即便敲定了时间:“那就明晚九点。” “九点。” 周奕拉开车门,冷风立刻灌进来。 他一脚踏上人行道,正要离开,却被尤里的声音叫住。 “等等——我的枪。” 周奕回头看向他,拎著枪柄在手里晃了晃。 “你不是已经抽了不少分成?这个就当作是赠品吧。” 尤里先是一愣,紧接著又笑了出来。 “你倒是挺清楚这些。”他摆摆手,“拿著吧,反正我也不差这一把。” ...... 周奕一路溜达,沿著道路往北走去。 他没有明確的目的地,在路过几排赫鲁雪夫楼后,看见街角掛著一个脱色的霓虹灯招牌。 那淡蓝色的字母有一半不亮,勉强拼出酒店一词。 门口停著辆老式伏尔加,车身上覆著灰尘,前轮陷进泥地,明显是放了很久没人管。 他推门而入,发现里面居然別有洞天。 前厅乾净整洁,墙角摆著几株假绿植。 在它们之上,掛著一台电视机,正播放无声老电影,画面跳跃,依稀能辨出是战爭题材。 前台坐著一个年轻女人,二十岁出头,头髮绑成马尾,穿著件有点褪色的绿色毛衣,正低头翻著一本旧杂誌。 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晚上好,要住店么?” 周奕听得出来,是乌克兰语,句子简单,大致是问他要不要房间。 “住一周。”他用俄语回答。 女人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一秒,也换成了俄语:“现金?还是——” “美元。” 女人来了兴趣,將杂誌扔到旁边,坐直了些,“你想住多久?” “七天。” 女人的嘴角一抿,像是在估价,然后比了个数字,“一晚六美元,一周四十二。” “太贵了。”周奕皱眉,“你要知道美元现在可不比卡本瓦內兹。” 见客人不上套,女人嘆了口气,“好吧...你要是现在付,我给你包早餐。” 周奕闻言,环顾四周,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你这儿有餐厅?” 女人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哪有那种东西,我弟弟在附近帮厨,可以让他顺便给你送上来,红茶也有,不过是袋泡的。” 周奕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五十面值的钞票,放在台子上。 见状,女人皱起眉头,迟疑地看向周奕:“很抱歉,我没零钱。” “没关係,”周奕语气平静,“留著吧。” 女人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自然了些:“那可真是...谢谢了。” 她伸手从桌下的木抽屉里翻出一把旧钥匙,推到周奕面前,“三楼,右转,走到最尽头。” 周奕点点头,正准备伸手去拿,女人忽然又说了一句:“请儘量別在房间里抽菸。” 这次,她的语气多了几分认真,指了指他衣兜,“上次有人把床烧出个洞,害我被骂了一星期。” 周奕微微一笑,“我儘量。” 第70章 军火商、背叛、和阴谋 热气升腾的桑拿房里,木墙潮湿,樺枝掛在铁鉤上滴著水。 有点禿顶的男人裹著一条浴巾,靠坐在凳子上,双脚分开,姿態鬆弛。 “你还是老样子,米沙,安静得像只猫。” 被称作米沙的那人离得稍远一些。 他的毛巾系得很紧,背脊微微前倾,眼神没有躲避,却也並未显得多亲近。 “我不是猫,鲍里斯。”米哈伊尔斟酌著开口:“只是最近,很多事情不太一样了。” 鲍里斯听到这里笑了出来:“你这么说话,伊戈尔听了肯定要打喷嚏。” 米哈伊尔没接话。 他的目光落在鲍里斯手边那瓶被拧开的伏特加上,玻璃表面起了雾。 鲍里斯注意到了,歪头示意他倒一杯。 “你不问我为什么找你?” “我能猜到,”米哈伊尔说,“你的人盯了我快两个月了。” “那你拖得够久的。”鲍里斯拿过伏特加,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般人早就跳船了,尤其是你这种谨慎的。” 米哈伊尔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我不是傻子,鲍里斯。” 鲍里斯喝了一口酒,皱了下眉头,像是比他记忆里的味道更加辛辣。 “我知道你不傻,你是伊戈尔从旧体系一路带出来的人,他信你胜过信任何人,包括他的亲弟弟。” “黑海沿线那些库存,他全交给你打理,別人碰都碰不了。” 鲍里斯顿了顿,“所以我才来找你。” 米哈伊尔没说话,只是將酒杯在掌心里转了一圈。 过了几秒,才道:“抱歉,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鲍里斯眯起眼睛。 他身上的皮肤泛红,被蒸汽逼得微微出汗,但神態却依旧轻鬆。 “別开玩笑了,米沙。” “像你这样的人,肯来这种地方和我见面...说明你已经开始犹豫了。” 这次,米哈伊尔没有否认,“所以,你是来问我愿不愿意背叛伊戈尔,转而投靠你?” “不,米沙,我更愿意称之为——想不想被当回事。” “伊戈尔·谢尔盖耶维奇也把我当回事。” 米哈伊尔下意识回道,但话一出口,便停顿了片刻。 鲍里斯侧过头。 “你看。”他低声说,“连名字都还叫得这么规矩。” 米哈伊尔没急著反驳,只是將杯子贴近嘴边,却始终没有喝下去。 沉默了两秒,他放下杯子,再开口时,语气淡了些:“他过去確实待我不薄。” 米哈伊尔意识到自己用了“过去”一词,也察觉出自己心中的那一点迟疑。 像是脚踩在还未完全结冰的湖面上,不敢太用力,又不能往后退。 “真的么,米沙?” “你们一起共事多年,这是事实,没有错。” “但你有没有想过,他用你,只是因为你从不越界,从不谈条件,从不要求任何过分的东西。” 米哈伊尔的表情有些僵硬。 这时,鲍里斯离他稍微近了一些: “我不是伊戈尔,你要是真愿意坐到桌边,我不会只让你把酒端到別人手上。” 屋外传来咯吱作响的声音,有人在旁边的蒸汽房里添水。 米哈伊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信任我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相信我能给你带来关键信息,但不相信我会为你卖命。” “不。”鲍里斯轻声说道:“我相信你愿意为自己卖命。” 米哈伊尔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深了一寸。 鲍里斯继续说道:“伊戈尔现在狼狈的像条老狗。” “仓库被查,港口被关税局掛了牌,帐面资金卡在赛普勒斯银行出不来。他还能撑多久?” “他还握著不少库存。”米哈伊尔说道。 “你说的是赫尔松的货?他自己都不清楚那些东西能不能运出来。” 鲍里斯撇了撇嘴,“这半年上面换了多少人?你我都清楚。” “新的那拨人不欠他什么情,能拖就拖,能推就推,谁还主动替他打招呼?” 米哈伊尔没有出声,他知道这些话大多是真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伊戈尔近几个月来运转得多么吃力,批文、押运、港口无时无刻不在变动。 再加上鲍里斯他们这批新崛起的人,踩著换岗的空档,一边吃资源一边封路。 “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他那条破船上,”鲍里斯把酒杯一扣,“我不会拦你。” “但你得清楚,战爭来了,没人管你忠不忠诚,只看你站在哪边。” 蒸汽又升了起来。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裹浴巾的男人探头进来,对鲍里斯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了一眼米哈伊尔,重新把门关上。 米哈伊尔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如果我加入你,我能得到什么?” “有两种方式。”鲍里斯说道: “第一,成为我旗下的东线代表,负责中南部的渠道与仓库,报酬是提成和季度分红。” “第二,不归我,但合作,我给你部分货源、路子、港口批文,你自己做事,但得把客户控制权逐步转给我。” 米哈伊尔想了想,“要么归顺?要么合作到最后归顺?这真的是选项么,鲍里斯?” “你选哪种?” “...我还在想。” 鲍里斯点了点头,丝毫不意外。 他撑著腿站起身,顺手拧上了伏特加的瓶盖,“你还有七天。” “之后,我要开始动手,不会等你。” 米哈伊尔的表情晦涩不明。 “你后悔吗?”鲍里斯忽然又问了一句。 米哈伊尔没有立刻回答。 “我后悔过。”他说,“但后悔不能把人从泥里拉出来。” “所以你还在泥里。” “至少还有点温度。” 两人都没有笑。 过了一会儿,鲍里斯走到门口,背对著他说:“你知道你这几年最大的错是什么?” “伊戈尔从来没把你当人,你也把自己当作工具,听话、准时、不多嘴。” 鲍里斯的嗓音有些冷,“可工具坏了,换一个就是了。” 门关上的时候轻响了一声,隨即又归於热气和樺枝的香味中。 米哈伊尔一动不动。 他坐在那里,呼吸缓慢,伏特加的气味还在鼻腔里縈绕。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否会做出选择。 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可能要发生改变了。 第71章 提桶跑路 米哈伊尔关上玻璃门,又脱下大衣,掛在旁边的铜鉤上。 “您今晚不抽乌普曼吗?” “换口味了,”伊戈尔抬起头,朝他示意,“这支是蒙特克里斯托三號。坐,自己点。” 温室里温度很高,壁炉旁那座铁箱里堆著干木炭和几块切好的香柏木,火焰正烧得劈啪作响。 外面下著小雨,窗户上泛起一层雾气,模糊了远方的灯光。 米哈伊尔坐了下来,从盒里取出一支雪茄,熟练地剪掉尾端,用打火机点燃,小心地吸了两口。 “从喀山转来的路线还顺利?”伊戈尔隨口问道,语气平常,像是饭后聊天。 “路上没出意外。”米哈伊尔低声回答,“不过港口临检次数多了些,报关那边换了人,流程也有点改动。” “名字?” “德米特里·普罗霍连科,三十出头,原来是敖德萨口岸那批人里出来的。” “这么说,鲍里斯动得还挺快。” “是。” 伊戈尔点点头,继续抽著雪茄。 他坐在低矮的皮革沙发上,腿交叠著,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个休閒的庄园主。 “这支不错。”米哈伊尔试图找点话题,“泥土味重些,但不压。” “哈,你以前嫌这口太硬。” “我那时候还不懂这些。”米哈伊尔笑了笑。 伊戈尔也没再多说什么,目光停在那堆燃得正旺的炭火上。 又过了一会儿,米哈伊尔终於没沉住气,主动开口说道: “其实我今晚来,是想和您谈一谈,关於我这边的安排。” 伊戈尔把烟从嘴边拿下,侧过身子望向他。 “这段时间的任务,比之前复杂不少。” 米哈伊尔的语调一如往常,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路线更隱蔽、接头也不怎么稳,有些人...我们得一再確认是不是还在我们这一边。” “嗯。” “我不是说自己担不起这份差事,”米哈伊尔停顿片刻,“只是想请您考虑一下,是否能在季度分成上稍作调整,哪怕只是每单上增加一定比例的补贴。” “你想涨薪?” “算不上涨薪。”米哈伊尔摇摇头,“只是现在这局势,我负责的部分,风险成本比以前高得多,临时调度、人手调整,还有跟客户沟通的变数...这些都在加码。” 伊戈尔没急著回应。 他盯著雪茄尾端燃著的那一点火星,看了好几秒。 “你心里有数?” “十个点。” 窗外的雨点打在玻璃上。 屋里则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你从哪年调进后勤处的?”伊戈尔突然问道。 “八五年末,那时候您还在南高加索集团军负责驻外情报对接。” “我记得了。”伊戈尔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些许笑意。 “你是第一个能把整个后方弹药调拨图画清楚的人,比当时那几个坐办公室的少校强多了。” “我只是按规矩把事做完。” “后来你跟我去了提比里西。” “那批步枪从第九仓拉出来的,调了三张调拨单,军车走了五趟,没人敢查。” 伊戈尔“嗯”了一声,把雪茄按灭在铜製烟缸里。 “你这些年做得不错,我心里有数。” “现在是什么时候?世界乱了,死人更多,客户的胃口也在增加——” 说到这,他在胸口慢悠悠地画了个十字:“感谢上帝。” “——可政府里的人,却开始装聋作哑。” “您是说基辅那边的...” “还有赫尔松,文件放在抽屉里三天没人碰,一问就是还在看。” “可笑吧?我甚至得亲自打电话,去求一个原本在我手底下当差的傢伙,让他把那封內部函送上楼。” “我明白您的苦恼。” “虽然这么说,你今晚来的目的,我完全能理解。” 伊戈尔的语气更加温和,听上去十分诚恳。 “但你也得理解我。” “一时的紧张,不能全靠加码来撑。” 米哈伊尔没有吭声。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担心这边动静太多,货不稳、线不稳,人心也跟著乱。” “说白了,你是怕我一旦出事,自己也没了落脚的地方。” 米哈伊尔低声说道:“不是我不相信您的判断,是外头这几个月...实在变了太多。” “就是因为变得太多了,米沙,才要稳得住。” 伊戈尔说到这儿,微微眯起眼睛,“你知道你的位置,我也一直清楚你的价值。” “这个地方,连萨沙都没怎么来过,他想见我,我总让他在走廊里等著。” 米哈伊尔下意识地抬起头。 “你要是真的想提条件,不该在这儿。”伊戈尔继续说道: “你该约我在仓库,在港口,或者隨便哪个餐厅。” 米哈伊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伊戈尔站起身,走到窗边,擦掉一小块雾气,望著外面漆黑的夜。 “新年之前,我会让该闭嘴的人闭嘴,让该鬆口的人鬆口。” “等尼古拉耶夫线彻底没有了爭议,你拿下南边客户,自由谈判,我不干预。” 说到这里,伊戈尔转过头:“但是在此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好么?” 闻言,米哈伊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低下头恭敬道:“我明白了,伊戈尔·谢尔盖耶维奇。” 可他明白的,不止是伊戈尔给他描绘的愿景。 因为这类话语,在他们之间出现得太多了。 “等罗马尼亚那批走完帐” “等老尤利换位置” 每次都像今晚这样。 態度温和、措辞体面,却总是踩在一个安全距离上,虽不致於虚偽,却又不肯完全兑现。 如果他还是二十七八,或许会把这份保证当盼头。 可如今,他看著伊戈尔映在火光里的轮廓,忽然觉得那张脸离自己有点远了。 不是陌生,是那种靠得太近,反而看不清的远。 更何况,伊戈尔真的老了。 不是指年纪,而是那种“往后退半步再分析形势”的习惯。 米哈伊尔曾无比信任这套节奏,因为那是秩序,是老派方法。 但他突然意识到,现在这个新时代或许不讲节奏,只关乎抢占时机。 米哈伊尔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鲍里斯那天靠在桑拿房里说话的姿態。 “你后悔么?” 当时他没回答。 但现在,他开始恍惚地意识到,过去也许是个错误。 不过好在,还有机会去改正。 第72章 忽有狂徒夜磨刀 晚风带著一点海边的味道,从城市东边吹来。 杨树被颳得咯吱作响,枯枝上残留的霜掛颤动,將影子斜斜地印在剥落的水泥墙上。 周奕站在旅馆门口点了一支烟,视线扫过街对面那家理髮店的捲帘门。 玻璃上贴著新换的税务通告,用透明胶纸粘住了四个角。 烟雾隨著呼吸散开,周奕拢了拢外套的衣领,双手插兜向远处走去。 八点十五分。 距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周奕在白天的时候已经在附近踩过点,这次提前去也不过是做著最后的检查。 从旅馆到那家酒吧隔著五条街,但是还要穿过一个老旧的公园和两座快要被废弃的厂房。 街角处有一盏路灯,勉强闪烁两下,在周奕经过后便再也支撑不住,熄灭了。 巷子越来越窄,刷著褪色的蓝色防锈漆,上面覆盖著各种gg喷绘。 有的写著收购二手车,有的则是选举口號,日期停留在两年前。 再往右拐,便能看到酒吧的后巷。 有一条备用通道——如果今天的见面出了什么意外。 周奕停下了脚步,观察著附近的动静。 没有任何异常。 铁门虚掩著,后面堆著几只废弃的啤酒桶。 一只骨瘦如柴的猫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尾巴一甩,又再次没入黑暗。 八点五十分。 时间差不多了。 周奕沿著巷子绕了一圈,又从另一头推门而入。 酒吧里的灯光如旧,空气中是劣质香菸燃烧后留下的味道。 尤里已经坐在角落靠墙的位置,穿著昨天那件旧呢子大衣,围巾放在身后。 满脸苦相的酒保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 发现是周奕后,朝他露出个勉强称得上是热情的笑容。 “来这儿坐。”尤里朝周奕招了招手。 周奕走了过去,在对面坐下,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 尤里早已点了啤酒,桌上还摆著几片黑麦麵包和一小盘醃黄瓜。 “好消息。”尤里说著,把烟盒递了过来:“任务谈下来了,僱主从我这儿听说你昨晚的表现,愿意给你个机会。” 周奕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具体什么情况?” 尤里从大衣內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解开封口绳,把东西倒了出来。 三张证件照。 都是穿著军装的男人。 “三个目標。”尤里点了点照片,“都在赫尔松,名字就不说了,认脸就行。” “这个,第72摩步旅副旅长,分管后勤,苏军转制。” “他旁边的,中校,后备兵站管理中心副主任。” “最后,这个年轻人,级別不高,中尉,具体干什么的不清楚,但大概跟出入审批有关。” “人数不少。”周奕说著,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报酬怎么样?” “十五万美金,现金交付,一次到帐。” 周奕瞬间皱起眉头,“这数字,挺夸张的。” 尤里察觉到了他的疑惑,索性解释起了原因: “不要觉得这是个人人都抢著乾的好活儿。” “这仨人,都是硬茬子。” “就拿中校来说,空降兵出身,打过仗,是个硬茬子。” “况且,咱们的僱主还有些特殊条件。” “什么条件?” “无论怎样,不能让他们安静地死,要被人看见,要旁人议论。” “高调的行动。”周奕点点头,评价了一句。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它非常適合你——昨天的那一枪,足够证明你的资格,僱主看中的是手段,不是数量。” 周奕把照片重新推回信封里,靠在椅背上。 “这次的僱主...听起来是个大人物?” 尤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我敢保证,比你想像的还要大得多。” “所以,你的想法是——” 周奕没有继续追问,思考片刻后,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见生意成了,尤里激动地一拍手:“事不宜迟,就是现在。” 他说著,往窗外一指,“对面那辆车,司机已经等著了,三小时后能到赫尔松。” “太急了,我还没做前期调查。” “我不是说过了么,僱主不是个临时起意的菜鸟。”尤里的语气轻鬆,“情报、踩点、人员部署,他早安排好了。” “具体有什么,你到车上就知道了。” “还有人跟著我?” “放心,那人很专业,不会隨便插手你的任务。” 周奕低头抽完最后一口烟,把菸蒂按灭在杯子里。 “那我出发了。” 尤里笑著起身,把剩下半杯啤酒一口喝掉,“我可帮你在僱主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別让他失望。” “总之,祝你好运,伙计。” ...... 信號接通的时候,米哈伊尔正站在阳台上。 “我猜你已经见过他了。” 是鲍里斯的声音,几乎带著点嘲弄。 米哈伊尔没有立刻回应。 他望著园里清扫的园丁,嘆了口气,沉默半晌,才回答道:“如你所料。” 那边安静了几秒,然后是一声轻笑。 “你跟了他多少年?七?八?” “九年。” “那他给了你什么?信任?股份?还是一封提前准备好的遗书?” 米哈伊尔没接话,转而说道:“他变得软弱,看起来也更加...疲惫了。” “疲惫?”鲍里斯重复道:“不,是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尤其是你们这些被提拔起来的人,他害怕你们比他走得更远。” 米哈伊尔的喉结动了动,却没有反驳。 下方的园丁正用铲子把积水和残叶推向路边,动作迟缓。 “今天晚上,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包括十二月前所有主要运输任务的电文副本。” “那些够你做很多事了。”米哈伊尔继续说道: “尤其是最近两周调出的轻型制导武器,还有一批从摩尔多瓦运来的库存,装箱单、转运编號、护送单位——我都会给你。” “...” 鲍里斯被这一连串信息震撼到了,了不少时间重新组织语言: “你...確定这只是『还在考虑要不要背叛』的范畴?” “当然。” 第73章 等会就知道了 周奕坐在汽车后座,一言不发。 旁边打量的视线太过直白,让他几乎不用扭头就知道来自那个刚上车的年轻人。 当然,那不是敌意,更像是戒备与好奇的混杂。 周奕没有在意,因为真正值得思考的,是这趟任务本身。 三个目標,分属不同单位,又是后勤、又是审批的。 再加上“高调处理”的要求,让周奕几乎瞬间就能猜出那位“僱主”是何背景。 能和多个系统扯上关係,但又没办法內部整肃,只能借盘外手段清除障碍。 並且还能在九十年代的乌克兰开价十五万美元。 除了军火行业,没有第二个选项。 车里突然响起一声咳嗽,把周奕的思绪拉回现实。 “您好,”年轻人终於忍不住开口了:“我叫阿列克谢,很高兴今晚能和您合作。” 周奕看了他一眼。 二十多岁,穿著件衬衫,领口还没全扣好。 不像能动枪的人。 “您呢?”阿列克谢见他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怎么称呼?” “法霍德。”周奕隨口扯了一个塔吉克假名。 阿列克谢显然只是想隨便找点话题破冰,刚想继续说什么,前面的司机突然打断了他。 “我们快到了。” 车子逐渐减速,拐入一条碎石路。 左右是几排破旧的军属宿舍楼,带著粉灰色外墙的老式建筑群。 午夜的寒风吹过来,没有任何人影。 开到道路尽头,司机熄了火,车內只剩下暖风机低沉的嗡鸣。 阿列克谢见那自称法霍德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一顶黑色滑雪面罩,戴到头上,一点点拉紧,直到只露出两只眼睛。 接著,他推开车门,一句话没说地走向后备箱。 阿列克谢下意识地朝司机看了一眼。 “他这是...?” 司机没说话,只是点了根烟,眼睛却没离开后视镜。 几秒钟后,他才回答道:“別看我,你叔叔说可以相信他的能力。” 他吸了一口烟,隨后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尤里担保的,说是个狠人,你也知道尤里...很少把话说得这么满。” 阿列克谢转过身子,望向后窗。 玻璃上起了雾,他抬手抹了两下,借著月光,努力分辨著那道已经离开的背影。 男人正朝楼道口走去,背著一个巨大黑色的双肩包。 左手拎著一个长条状物件,用油布裹著,看不出个究竟。 “他...打算怎么做?”阿列克谢有点惊讶,因为男人的步伐太过於轻鬆,让他根本想不出能怎么完成任务。 司机轻飘飘地回道:“你问我?我就是开车的。” “但他连枪都没——” “別紧张了,伙计,”司机掸了掸菸灰。 紧接著,他的態度更加强硬:“你的任务和他无关。” 阿列克谢没再说话。 他盯著不远处的宿舍楼前,那枚散发著昏黄光线的灯泡。 风捲起地上残留的积雪,像尘埃一样在阴影中翻飞。 过了不到五分钟,楼前再次出现那道黑色身影。 法霍德。 步伐不快,手里还拎著那个油布包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拉开车门,钻了进来,说了句:“走吧。” 顿时,空间里多了种不甚明显的血腥味。 阿列克谢犹豫了一下,压低嗓音问道: “法霍德,如果我可以这么叫您——” “当然可以。” “——您应该明白这次任务...不是普通的暗杀,对吧?” “我知道。” “那您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 闻言,周奕把面罩拉了上去,朝阿列克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说著把背包扔在脚边,隨手拍了拍驾驶座,“继续走吧。” 司机咧了咧嘴,也没搭理阿列克谢的想法,一脚油门,汽车再次出发。 窗外的风景愈发冷清,赫尔松的街道在深夜时分仿佛被冻住了。 阿列克谢不知为何,突然感觉鼻尖縈绕的味道变得令人恐惧。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余光悄悄瞥向法霍德。 那个人没说话,闭著眼睛,看不出情绪。 “前面左拐。”司机忽然出声,打破车厢內短暂的安静。 “楼在那边,第三栋,机场的人今晚住在那里。” 道路两侧都是新盖不久的红砖楼,样式整齐,带一排半米来高的围栏。 周奕从怀里掏出一把紧凑型的马卡洛夫,伸手拧上消音器。 车子停在马路对面。 他下了车,又弯腰拿起座位旁的油布包裹,走向目標建筑。 这次,阿列克谢张了张嘴,想起司机的警告,还是保持了沉默。 他的目光追隨著那个巨大的黑色双肩包,直觉告诉他里面有不一样的东西。 大约半分钟过去—— 砰! 一声短促的闷响。 再然后是一秒的空白。 隨后又是两声。 砰!砰! 阿列克谢猛地抬头,开枪了。 是目標反抗?还是警卫出手? 十分钟后,法霍德从楼里走了出来。 还是那身装束,脸上的面罩遮住了表情。 他重新钻进车里,把包往脚下一丟。 “下一个。”他说道。 阿列克谢望向那个巨大的黑色双肩背包,不安感愈发强烈,让他几乎毛骨悚然。 “您...”他艰难地开口:“真的解决了那些人么?” “当然。”周奕答得简单。 阿列克谢心中涌起无数疑惑。 不见血,不见尸,连一丝慌乱都没有。 他真的完成任务了么? 该死的,尤里不会推荐了个骗子吧。 周奕察觉到了他的怀疑,耸了耸肩:“你待会不是跟我一起行动么?” “到时候你就可以亲眼看看。” 阿列克谢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司机见到他难得吃瘪,露出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然后再次將注意力放回到路上。 车子一路向北,过了十几分钟,停在一栋灰色建筑附近。 大楼並不高,只有四层,却很宽,占据了整整一个街角。 正门上方悬掛著两面旗帜,一面是蓝黄国旗,另一面是红底金徽的军区识別旗。 前方的小广场中央,立著一根金属旗杆。 风穿过顶端的卡扣时,发出阵阵轻响。 第74章 创意性 “准备好了就下车。” 周奕扭头对阿列克谢说完,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阿列克谢闻言,愣了半秒,也掏出一个黑色的滑雪面罩,拉至鼻樑下方。 夜风从街角掠过,带著森森寒意。 见他下来了,周奕把之前一直放在身边的包裹递了过去:“拿稳点。” 阿列克谢接过东西,手肘顿时沉了几分。 像是一把长兵器。 刀?还是棍子? 到底有什么用? 心中思索著,他还是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进入了驻军总部大楼。 大厅空无一人,只有尽头处一盏钨丝灯亮著。 空气中有种被暖气烘烤过的陈旧味道,混杂著香菸与酒精气息。 右侧是一间门卫室,百叶窗半拉著,传来轻微的鼾声。 周奕往里瞥了一眼,两名穿著制服的男人趴在桌子上,喝得烂醉如泥,不见任何武装。 不再过多停留,他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没过几秒,左边那名男人在一阵口乾舌燥中醒了过来,一拍脑袋,才发现帽子不知掉哪去了。 “草他妈的...”他暗骂了一声,只觉得全身沉得像被灌了铅。 正当他左右摸索的时候,视线无意间落到百叶窗外。 好像有两个人影在不远处晃过。 男人努力回想了一下,完全不记得今晚有人通知过检查。 但他也懒得深究,索性换了个姿势,又缩回椅背,准备继续睡觉: “...妈的...真操蛋...都隨便吧...” 另一边,周奕和阿列克谢刚来到三层,就迎面撞上一名身著作战服的男人。 左臂夹著一沓未装订的档案纸,另一只手提著水壶。 男人原本低著头,打算拐进对侧的办公室,却在抬眼的剎那怔住了。 蒙面,黑色大衣。 明显来者不善。 男人心下大骇,把文件隨手一扔,就往腰侧的枪套摸去。 可惜,动作太慢。 周奕瞬间启动,一步跨近,扣住男人的手腕,同时手肘抬起,直接砸在他的鼻樑上。 “砰”的一声。 男人重心后仰,脚下发飘。 周奕则顺势一拽,把他拉近身侧,抬膝撞上对方胃部与肋骨的交界处。 疼痛感袭来,男人被迫弯下了腰。 下一秒,周奕鬆开钳制,从下向上托住他的下巴,左手卡住肩膀后缘,形成对向扭力,顺势往旁边的墙角一旋一压。 “咔。” 颈椎错位。 男人连哼都没发出一声,身体便软了下去。 阿列克谢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握紧了油布包裹。 太快了。 快到几乎看不清动作。 全程不到五秒钟,男人就已经失去了性命。 他开始有点后悔之前在车上提出的质疑。 周奕没给他时间整理情绪,挥手示意跟上。 这次,阿列克谢不敢犹豫,一路小跑著追上了男人的背影。 情报显示,任务目標此刻应该在四层的办公室里,位於走廊中间。 门旁钉著一块金属牌子,上面写著周奕读不太懂的文字。 不过好在数字对上了。 周奕抽出手枪上膛,隨后轻轻吐出一口气,推门而入。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正坐在外间,百无聊赖地翻阅著文件。 她听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嚇得瞳孔猛然收缩,张嘴就要喊出警告。 “砰。” 周奕抬手,扣动扳机。 子弹从女人的眉心穿过。 尸体向后仰倒,带翻了旁边的档案柜。 没有停留,周奕收枪,加快脚步进到了里间。 办公室虽说挺宽敞,但是陈设简单。 两张桌子,钢製柜子,墙上一张老式掛图,而对面则是两扇黄铜框的大窗户。 此时,一个掛著上校军衔的男人正撅著屁股,双脚蹬在窗沿上,试图从那里爬出去。 周奕一看,乐了。 岁数挺大,反应倒是够快的。 自己杀过的人不少,很少能遇到这么有创意性的逃跑方式。 “別试了,伙计,没用的。”他在说话间,逐步靠近。 男人丝毫不听劝,抓住大楼外侧的水管子,硬著头皮就要往下跳。 周奕嘆了口气,一把拉住腰带,稍微用力就將他拽了回来。 上校跌落在地,整张脸惨白,嘴唇发颤。 “对不起,我错了...告诉伊戈尔·谢尔盖耶维奇,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我知道错了,我愿意补偿他...求您转告...我...” 男人从地上往后爬去,试图祈求出一条生路。 周奕没有回应,转头看向阿列克谢。 察觉出他眼神中的询问,阿列克谢咽了口唾沫,朝周奕轻轻摇头。 周奕表示了解,走近,一枪打进男人的胸口。 上校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咳嗽,混著血沫溢出。 阿列克谢的眼神有片刻闪躲,最终还是对男人解释一句: “抱歉,伊戈尔·谢尔盖耶维奇对您的工作很不满意。” 话音刚落下,周奕忽然在这时开口命令道:“把东西给我。” 阿列克谢一愣神,才反应过来男人指的是他手中紧握的油布包裹。 將东西递过去,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周奕低头拆著包装,平静的说道:“任务的要求是高调——” 阿列克谢看清了里面的物品。 那是一把长刀,带弧刃,刀锋宽而重,柄部缠著防滑的粗麻线。 “——你不是在车上好奇我有什么计划么?”周奕还在继续:“答案就是这个。” 他说著,弯下腰,单膝跪地,抓住了男人的头髮。 *********。 一眼。 阿列克谢只是看了一眼,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 耳边只剩下自己那急促、沉重的心跳,一下一下地震得太阳穴发胀。 紧接著,胃里便开始剧烈翻涌。 来不及思考,他狼狈地扯下面罩,踉蹌两步靠在办公桌边上。 下一秒,喉咙一紧,猛地吐了出来。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咒骂著。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对於那个男人的恐惧——纯粹的、本能的、压抑不住的恐惧。 因为这一刻,阿列克谢终於明白背包里装著什么了。 第75章 精神病人 “今日凌晨,赫尔松某驻军部遭不明武装人员袭击,三名军官遇害,尸首被处理並高调展示。” “鑑於事件性质极其恶劣,国家安全局將介入调查。” “同时,市政府发出通告,呼吁市民保持冷静,避免前往相关区域。” “执法机关与军方合作,正全力追查袭击者身份。” “国家议会部分议员已要求召开临时会议討论相关局势。” 伊戈尔靠在椅背上,手里端著一杯咖啡,神情放鬆得近乎享受。 “真精彩。”他如此评价著,言辞间是抑制不住的欣赏:“简直就是艺术。” 对面的沙发上,阿列克谢裹著毛毯,面色煞白,眼圈发青,还没有从晚上的恐惧中恢復过来。 “...能不能...能不能別看了?算我求你。”他的嗓音带著不自觉的颤抖。 伊戈尔转头瞥他一眼,眉毛挑了挑。“怎么了?” “这...这也太噁心了。”阿列克谢移开目光,低声说道。 伊戈尔无奈地摇摇头,把音量调低了一些,然后把咖啡放在茶几上。 “好了,跟我说说你的一手经歷,昨晚发生了什么?” “听起来你和那位叫法霍德的伙计玩得不赖。”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以不说么...求你了。”阿列克谢的眼神有些恍惚,“我真的不想回忆。” “別这么说嘛,廖沙。”伊戈尔用他小时候的暱称调侃著:“这可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 阿列克谢闭了闭眼,再睁开,发现伊戈尔依旧没有放弃的意思,只得嘆了口气,硬著头皮讲述起来: “他把科瓦连科的...脑袋砍了下来,在他还没死透的时候。” “然后,把那东西塞进包里,还...还用那人的衬衫擦刀子...” 他说到这儿,再也忍不住反问道: “你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人?尤里平常可不是这个风格...这他妈简直就是个精神病人。” 伊戈尔没有否认,反而笑了笑,像是听到某种別致的称讚。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不过你得先继续说下去。” 见实在躲不过去,阿列克谢的脸色灰败,勉强调整呼吸: “你不是让我找文件么?” “我当时正找著呢,他突然又把办公室墙上的地图撕了下来。” “地图?”伊戈尔饶有兴致地问。 “对,然后问我有没有笔。” 阿列克谢停顿几秒,才再次开口:“他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写了什么?” “当你什么都想要的时候,你就什么都得不到。”阿列克谢机械地重复。 “俄语?” “不,是乌克兰语...不过他拼写很烂,问了我好几个单词。” “嗯...”伊戈尔眯起眼睛,陷入短暂的沉思,“有点意思。” “有什么意思?”阿列克谢没好气地说道:“他就是个疯子,q.e.d.。” “恰恰相反。”伊戈尔突然来了兴致,朝阿列克谢解释起来:“这说明他不仅动手快,还懂得思考。” “什么?” “他不知道我是谁,也不认识科瓦连科,但能通过任务目標的选择,还有行动要求,拼凑出一个十分接近真相的推论。” “比如说,他猜到科瓦连科捲入了怎样的恩怨,於是决定留下一个签名。” “签名?”阿列克谢讽刺地扯了一下嘴角,“那不是签名,那是他妈的恐嚇!” “这两者不是衝突的。”伊戈尔轻描淡写地说。 阿列克谢不说话了,眼神躲开,靠著沙发不再回应。 伊戈尔却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 “他后来做了什么?”他又问。 阿列克谢看起来痛苦极了,措辞也变得更加激烈: “我把文件都找齐了,他就跟我出了门。” “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见鬼的伸缩式鉤杆...然后...然后把先前的两个头...从他妈的背包里拿出来,直接掛在了大楼前那该死的旗杆上。” “再然后,他又拿出那张纸,就那么啪地一声,钉在了科瓦连科的脸上!” “是的,你没听错!他还真他妈的隨身带了个订书机!” 阿列克谢说到这儿猛地喘了一口气:“你知道么,他当时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开玩笑!” 这时,伊戈尔猛地一拍手,清脆有力,嚇得阿列克谢肩膀一颤。 “完美的杰作。”他说,“这才是象徵性手段,懂吗?震撼,准確,充满力量。” 阿列克谢默不作声,好似快晕过去了。 伊戈尔盯著他看了几秒,忽然嘆了口气。 “我妹妹真是把你惯坏了。” “你从小就体弱多病,该早点送去军营锻链。” “母亲才不会猜到我在未来某一天会跟个精神病人一起行动。” 阿列克谢声音闷闷的。 “你不喜欢他?” “他就不是正常人。” “我看你是怕他。” “废话。”阿列克谢再次变得激动,“你亲眼看看他干的事你不怕?他他妈不眨眼地把就脑袋割了下来,然后跟我说『该走了』!草!” 伊戈尔没有被他的情绪影响,“你真觉得他有问题?” “求你了,我们能不谈论他吗?” “为什么?我对他很感兴趣。” “但你都有那么多好用的人手了,第九独立旅的,阿尔法退役的,还有维捷兹那边出来的。” “那不一样。”伊戈尔站起身,走到阿列克谢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这年头,聪明人是种稀缺资源。” 闻言,阿列克谢彻底放弃了反驳。 他能感觉到自己无法说服已经完全陷进去的伊戈尔,於是转而问道: “所以,你今天就要见他?...给他一份好工作?” 然而,伊戈尔再次摇了摇头。 “最近...还有几件更重要的事。” 阿列克谢皱起眉头:“什么?” 伊戈尔没立刻回答,只是望著窗外,片刻后才说道: “这段时间,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动,是在看这届新政府里谁能演下去,谁又撑不住。” “现在,愿意继续装的还在位置上,装不下去的,也差不多都跳出来了。” “是时候去基辅了。” 第76章 外匯储备 基辅,佩切尔斯克区,阿尔森纳高地。 伊戈尔坐在窗边,面前的桌子上摆著一份档案袋。 包厢门被推开,一个穿大衣、戴皮帽的男人快步走入。 “你他妈疯了吗?” 男人还未落座,没有任何寒暄,上来就是一句质问。 伊戈尔看著他,语气温和:“你是说哪一件事?” “別装傻,你我都清楚是赫尔松的事情。” 男人看起来快气疯了。 “三颗军官的头,上校、中校,和中尉,被钉在旗杆上,跟他妈排列组合似的。” “你以为这是哪儿?顿巴斯?还是非洲?” “你知不知道这事现在已经进了总统秘书处的会议记录?” “我上午刚接完军区的电话,克里米亚那边还真有人闹起来了。” “你知道更可怕的是什么吗?”伊戈尔慢悠悠地补充道:“不是这事进了办公厅,而是你们到现在都搞不清这是谁干的。” “別跟我玩这种话术。”男人把帽子摔在椅子上,“是不是你的人干的?” 伊戈尔摊开手,耸了耸肩:“不是我手下的人,这点可以保证。” “你现在玩得越来越脏了,伊戈尔。” 男人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要为你费多大劲擦屁股?” “就连西方顾问也来了信息,说这是政治恐怖信號。” “你给我搞这种事,明著杀人,还他妈掛起来——你是想直接跟政府撕破脸?” “当然不是,我有正当理由。” 男人一愣:“你说什么?” 伊戈尔指了指面前的档案袋:“关於科瓦连科的资料,都从他办公室里找到的。” “包括过去七个月从军备后勤挪用、卖给私人武装的五笔清单,两段由审计室內部知情人录下的电话通话录音,和一份他亲笔批准的物资应急调出建议函。” 男人盯著公文袋,没有动,“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要个说法,我就给你个说法。” 沉默了几秒,男人拿起袋子,取出了其中的文件。 他仔细翻看一会儿,很快得出了结论:“这种程度...並不稀奇。” “我敢保证,这个系统里,至少有一半——不,一多半——都在干著比这更离谱的事情。” 伊戈尔嗤笑一声,“別人怎样无所谓,它能让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男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把袋子合上,靠著椅背坐了下来: “你现在这么干,是不是觉得你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资源?” 伊戈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淡淡地反问道:“没有我的帮助,你在国防部的位置上,还能呆多久?”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刚要开口,却被伊戈尔抢先一步打断。 “这届政府这三个月换了多少人?” “总理、办公厅主任、安全局副局长,来来回回变个不停。” “你打算投靠谁?那位新上任的部长?他连空军司令的姓氏都念不全。” 男人憋了半天,终於吐出一句:“我从没这么说过。” “那你就更该珍惜你还有一点影响力的时候。” “有些机会,现在有,以后就不一定了。” 闻言,男人像是被激怒了,言辞愈发尖锐:“你想让我替你善后,就靠这些屁话恐嚇我?” “不是恐嚇,是提醒。”伊戈尔盯著他,目光忽然变冷,“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你们现在有多少外匯储备?” 男人的情绪被突然打断,看起来很迷茫,没有接话。 “我有最新数据,不到三亿美元。” 伊戈尔自顾自说下去:“你知道我在这个国家的银行系统里,还有多少资金?” “接近两千万,分在三家。” “方便你们年底做帐,拿它当平帐资金,撑报表,拖世行的贷款核查。” 男人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如果我明天把钱全部撤回,转进华沙和布拉迪斯拉发的帐户,你觉得你和你那些同僚,会怎么样?” “你在威胁我?” “我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 伊戈尔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这国家现在还叫乌克兰,不是因为你们治理得好,是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暂时不想把它搞乱。” 男人抬头,死死地盯著伊戈尔:“你想干什么?” “我要你做三件事。” “...” 男人没有吭声。 “第一,科瓦连科的案子,你去主持一次军务协调会,把它定性为因为纪律问题导致的意外。”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解释,只用给大部分人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第二,”伊戈尔顿了顿,“帮我处理赛普勒斯帐户的事。” “利马索尔银行,那是我用於清算从保加利亚进货的周转资金。” “你和中央银行外事处那条线还在,对吧?” “他们是依据国际可疑资金流动法案暂时冻结的,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別跟我扯淡。” “那是財政部搞透明金融政策留下的尾巴,你知道他们无非是想要点保证和回扣。” 讲完这一长串话,伊戈尔稍微缓了几秒,才接著说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在协调会上表態,说我的项目在过去的审批流程中未发现任何实质性违规行为。” “並且告诉那帮刚上任的混蛋不要再胡思乱想,尤其是安全部的。” 男人咬了咬牙,终於低声道:“最后一条,你得让我考虑一下。” “不,你不需要考虑。”伊戈尔忽地靠近他,一字一顿:“我每个月付你多少钱?” 这句话像是一柄刀,刺穿了男人最后的虚偽,也让他的態度彻底软了下来。 “...三十万。” “美金,乾净的,不用交税,准点到帐,不是么?” “是的...” “那你就更应该清楚自己的位置。” 男人抬起眼,看著他,半晌无言。 伊戈尔见火候差不多了,也不再用言语继续激他,转而嘆了一口气,诚恳地劝道: “听著,格里沙,我不想逼你太狠。” “但你也知道,在这个国家,靠制度混不到头,靠外国人更是隨时翻脸。” “很可惜,伊万诺夫还有切尔文科他们从没意识到这点。” “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到底谁会真正为你提供帮助。” 男人的嘴角动了动,终於还是点头,把文件收了起来。 “我会尽力完成你的要求。” “很好。”伊戈尔起身,从椅背上拿起大衣。 “今晚七点,我要听到赛普勒斯那边的消息。” “別让我失望。” 上架求首订 读者老爷们好,这本书(大概)明天要上架了。 萌新作者感到十分惶恐。 感谢各位的支持,无以为报,只能继续认真写作。 (′?`)? ----------------- p.s. 其实第一个任务世界设定在里约热內卢。 但是因为作者之前在萨尔瓦多待过,再加上那边的经歷比较有意思,所以就顺手写了。 第78章 美国人 第78章 美国人 米洛万是个负责外事协调的联络军官,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就长出了一张五十多的脸。 等天已经黑透了,他这才拧开今晚的第二瓶酒。 电视没开,收音机也关著。 屋里只剩下冰箱压缩机运转时偶尔发出的咔噠声。 米洛万一个人坐在厨房里,光著脚,披了件穿了半年没洗过的海军引旧外套。 面前摆著一碟酸黄瓜和一罐没打开的猪肉罐头。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他皱眉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快十一点了。 自己住在这栋六层公寓的最里面。 平时別说朋友,连邻居都不太往来,实在想不出谁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找过来。 米洛万心中涌起烦躁,乾脆扬声喊了一句:“滚你妈的,找错门了!” 然而,敲门声依旧。 节奏不快,却很有耐心。 “真是他妈的见鬼.” 米洛万咒骂著走过去,透过猫眼向外观察。 黑暗中站著一个高个子,东方人,穿著黑色大衣。 “推销、借钱、传教一律滚蛋!”米洛万隔著门板警告道:“听到没有?再不走我就开枪了!” “米洛万·潘琴科维奇,”东方人精准地叫出了他名字,“我是来谈一桩交易的。” “我他妈不需要什么狗屁交易!” 米洛万说完,就打算扭头离开。 却不料对方直接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隔著猫眼晃了晃。 富兰克林那张绿色的脸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格外醒目。 米洛万的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一阵寒气涌进来。 东方人微笑著,把那张百元钞递了过来:“能让我进去吗?” 米洛万左右扫视一圈,確认没有旁人后,飞快地把钱抢过来,侧身让路。 东方人走了进来,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米洛万尷尬地搓了搓手,还是看在钱的份上试图缓和气氛:“说说吧,你是哪个单位的?情报局?安全局?还是..” “不,我不是政府的人。”对方打断了他,“我来,是想找几个人。” “找人?我这儿又不是警察局。”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警察。”男子的语气依旧温和:“我找的是几位.,.来自美国的客人。” 米洛万的神色一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你当然明白。” 那人说著,从口袋里掏出两卷捆得整齐的美元,隨手扔在桌上,“告诉我,那几位专家住在哪里。” 米洛万的眼晴一下子就直了,但犹豫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兄弟,你搞错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美国人,你找错人了。” 周奕嘆了口气,开口说道: “半年前,美国国会通过了《努恩-卢戈合作威胁削减计划》。” “这是一个援助计划,旨在协助乌克兰、俄罗斯等独立后的前苏联国家,拆解和处理遗留下来的核弹头、发射井和运载系统。” “塞瓦斯托波尔是该项目的重点区域之一,按协议,美方技术人员必须长期驻扎。” “三个月前,这些专家自贝尔贝克机场抵达。” “而你,正是负责他们接待与安置的人。” “不是吗?”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米洛万舔了舔嘴唇,还是低声道:“听著...老兄,我感觉得出来你不是一般人,但这种事,我真的不能隨便说。” “为什么?” 眼神落在那叠美元上,米洛万的指尖微颤,索性还是摊牌了: “因为这点钱不够我闭嘴一辈子。” “你给我的这些,能让我好好地喝上个四五年。” “但第六年呢?他们找上门,我就得睡在监狱地板上。” “你需要多少?”周奕饶有兴致的问道。 米洛万盯著对方那张看上去挺和善的面孔,心底的贪婪还是压过了理智。 他纠结了几秒,咬咬牙道: “五十万,我全部告诉你。” 听到这个数字,周奕笑了出来:“你果然跟瓦迪姆说得一模一样一“什么?” 米洛万猛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顿时愣住了。 瓦迪姆,那不是他之前在机场的老同事么? 就在昨天晚上,被人杀了,头颅还掛在赫尔松军区广场的旗杆上。 他妈的。 不会就是这个人干的吧。 米洛万下意识地想跑,却来不及了。 周奕已经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口径手枪,拉动套筒。 伴隨“咔噠”一声金属脆响,他接上了先前没说完的半句话。 “一他告诉我,你还是更习惯於这种谈判方式。” “等等.等等別.” 米洛万在看到枪口的剎那,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报纸上的图片,慌忙举起双手,声音颤抖: “我说,我说,您別动手.” 周奕微微頷首,示意他先坐下来,手指依旧搭在扳机上。 “他们..他们被安置在科研区..列寧大街和胜利大道交界处。” 米洛万僵硬地坐回椅子,双膝发软。 “那是一个老化学研究所,战后遗留下来的,后来改成了宿舍楼。” “里头翻修过,有摄像头,有单独供电,还有武装岗哨...安保是特批的,平时没人能单独进去,哪怕是我们这些联络人员。”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意识到说出这些情报,就等於亲手给自己挖好了坟墓。 “求您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些..没別的能给的了..” “不!不!您要我干什么都行,只求別开枪..” 米洛万哀求著,额头渗出冷汗。 回应他的还是沉默。 过了几秒,米洛万才哆哆嗦嗦地抬头,想从对方脸上读出一丝宽恕的可能性。 然而並没有。 在米洛万绝望的目光中,周奕缓缓起身,將枪柄强硬地塞进他发抖的双手中。 “等、等一下..”米洛万反应过来,试图挣扎。 可男人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大。 枪抵上了他的下顎。 “我们还可以谈,你听我说一” 砰! 一声闷响。 米洛湾整个人顿时瘫软。 枪枝脱手,咣啷一声掉到地上。 血液滴落,逐渐匯成一滩红褐色的印记。 周奕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气。 他隨后弯下腰,从尸体口袋中摸出那张百元钞票,连带著桌子上的两卷美金,一起揣进兜里。 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毕竟这个年头,警方更关心怎么討薪,而不是如何破案。 只要场面勉强看得过去就行,不必那么严谨。 第79章 空降 第79章 空降 马特维·卡拉申科坐在办公桌后发呆。 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將近四十分钟,没人说话,没人打扰,没人需要他。 窗外阳光斜著倾洒进来,穿过那道已经被烟燻得发黄的玻璃,落在摊开的公文纸上。 热气从老式暖气片里涌出,但屋里依旧算不上暖和。 斑驳的暗红痕跡还在。 那是奥列娜四天前倒下的地方。 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不久。 和他的前上司科瓦连科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係。 结果,就是这两人最后落了个一起身死的下场。 不过好在,她的脑袋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悬掛起来。 血溅在文件柜上,后来有人用漂白水擦过,但根本没能洗乾净。 於是,在此之后,每一个路过外间的军官都刻意將视线避开这个方向。 但马特维却总盯著那里。 他倒不是胆子大,只是好奇。 好奇这种印记究竟能留下多久。 “卡拉申科,”就在这时,传令兵的声音响起:“上校请您过去。” 马特维站起身,习惯性地理了理衣领。 在门前站定,他抬手敲了敲,听见里面应了一声:“请进。” 马特维推门而入。 室內温度比他之前所在的地方高了不少。 地板擦得一尘不染,墙角堆著两箱刚开封的档案盒,柜门上贴著张新的指挥图表。 新到任的上校站在窗边,背对他,低头盯著外面的街道,不知在思考著什么。 “早上好,长官。” “坐吧。”列昂尼德·叶夫列莫夫头也不回道:“坐下说。” 马特维点点头,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桌面很乾净,只摆著两份文件夹,墨绿色的封面,夹角压得整齐,连签字笔的笔帽都扣得严丝合缝。 “你在这个位置多久了?”上校这时才转过身,眼神落在马特维身上。 “八年,长官。” “原副旅长任上,我就负责旅部行政与后勤调度。” “那就好,”列昂尼德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你对这里的事务,流程、人脉、 存量资源都熟,那接下来的安排就能快一点。” 他说著,从身旁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表格递过去: “这是昨天下午我亲自签署並传回军区批准的物资调配计划,五號仓、七號车间,以及三號通信模块库的物品需要转运。” 马特维接过文件,刚翻开,心中微动。 他认得这些编號。 更准確说,他认得这份申请。 这不是新內容一而是一份几周前就送到旅部的“紧急资源转交”申请。 当时提交人叫奥列格·斯捷潘诺维奇,一个和“vek-trans”公司走得很近的军官。 马特维记得,当时科瓦连科看过之后,把它直接压到了最底层的“缓议类”。 “这些..是关於之前一直未被批准的那批物资?” “是。”列昂尼德的眼神不变,“文件现在已经齐全,批文通过,盖章在最后。” “包括国防物资署、南方战区储运局、赫尔松市政工程安全协调中心。” 闻言,马特维翻到批文页。 果然,每一栏都是最新日期,最未尾那一排列印签章还带著轻微墨水擦痕。 说明文件是刚出炉,甚至还没完全乾透。 “本批设备將於本周五前完成转运,运输承办方代码编號为003-vt,交付南区中转仓。” 马特维念出这串代码,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列昂尼德想了想,还是解释两句: “我知道你以前可能听过一些『坊间传闻。” “但我要你记住一点:现在我们处於非常时期。” “国家还在动盪,边界不稳,资源不能拖、更不能等。” 听到他这么说,马特维立刻摆出一副理解的姿態,不再多问。 他当然知道“003-vt”代表什么。 几个月前刚註册的物流公司,背后究竟是谁在运作连傻子都能猜出来。 但列昂尼德却不想就此结束话题。 他反而来了兴致,问道:“你知道这是都是谁在背后推动吗?” 马特维见新上司估计想炫耀一下自己的人脉,乾脆装傻充愣道:“我不知道,长官。” 列昂尼德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你当然不知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层级。” 他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继续道:“但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能坐到这儿一一不是因为我的档案有多漂亮,而是因为我知道该让什么人满意。” 马特维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一丝惊讶。 废话,这人是空降的。 甚至连“空降”这个词都不够准確。 从提名、审核、旅部推荐、战区批准,到国防资源署发文任命,不过四十八小时。 四十八小时,在如今的系统里,连一辆卡车的维修申请都还批不下来。 更何况,这两天的变动远不止於此,简直称得上是重新洗牌。 “签了吧,”列昂尼德抬了抬下巴,“你不需要考虑太多,这种事,以后会多很多。” 马特维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在执行责任人后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列昂尼德见他十分知趣,满意地笑了笑。 “你的同僚们对你评价很高,成熟,稳重,知情知止。” “谨遵职责,长官。”马特维回道。 “很好。”列昂尼德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盖有旅部戳印的便笺,压在文件下递过去:“那我还有最后一个任务交给你。” “是。 马特维双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意识到这不是正式调令,而是一个印著军部代章的“通行便条”,没有具体发文机关。 列昂尼德在这时开口了: “安全局那边有人交代过了,去找弗拉基米尔·哈寧,他会把那天夜里的监控录像给你。” “长官,我记得8號那天是用安保室b號带记录的,应该还有两份拷贝,一份工作缓存,一份应急副本。” 闻言,列昂尼德的眼神越发欣赏:“你倒是挺专业的。” “不过放心,他们那边沟通好了,手上的原带和所有副本都会给你。” “最后,你拿著东西找我之前最好先弄上来点燃油。” 第80章 老实人不老实 第80章 老实人不老实 屋里的暖气烧得很足,但米哈伊尔依旧觉得冷,骨头缝里透著凉意。 他坐在书桌前,背微微弓著,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整整十分钟没有动过。 胸口仿佛压著块看不见的石头。 每呼吸一次,那石头就往下坠一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米哈伊尔后悔了。 不该那么快就做出决定。 不该那么快就交出那份电文副本。 伊戈尔没有倒,反而变得更强了。 反应迅速,动作狠辣,几乎是眨眼之间就重新掌控了局势。 恐惧,在那场“示警”之后,变成了最管用的命令。 而他,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斯米尔诺夫,成了个半吊子叛徒。 悔恨过后,是一股愈发浓烈的怨恨。 他怨恨伊戈尔。 怨恨他不信任自己,怨恨他事先从不透露关键步骤,把计划藏得死死的。 明明合作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把他当外人、当工具。 什么都不讲,什么都不留,一脚把人端进泥潭里。 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 该死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指甲用力嵌进掌心。 不能就这么等下去,得逼鲍里斯立刻动手。 不然,下一秒出事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心中无数情绪翻涌,米哈伊尔拿起桌上的卫星电话,按下了拨號键。 信號跳动,一格、两格、三格,电波缓慢爬行,像即將被吊死的蛇。 米哈伊尔屏住了呼吸。 半分钟过去,电话接通。 “你的老板还真是什么都不告诉你啊,不是么?” 那头传来了调侃的问候。 落在米哈伊尔耳中却多了一丝讥讽。 “鲍里斯,你答应我七天內动手。” “现在时间到了,你他妈的和你那帮盟友到底在干什么?” “喂,米沙,冷静点。”鲍里斯似乎还笑了一下,“你也知道,局势变了。” “我们得重新评估,计划自然得往后推。但你放鬆点,该来的总会来。” “你他妈还有脸让我放鬆?” 闻言,米哈伊尔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我冒著命在帮你们做事!” “现在这个情况,我毫不怀疑他隨时都能查出来我做了什么。” “迎接我的是什么?他妈的死亡算是最棒的结局。” “你倒好,舒舒服服在那边看热闹?草你妈的,鲍里斯!” 米哈伊尔刚吼完,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 屋外立刻传来了敲门声。“米沙?怎么了?你还好吗?” 是他的妻子,语气中带著不安。 紧接著,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米哈伊尔见状,只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亲爱的,只是工作上的事。” 妻子看著他发青的脸色,心头涌上担忧:“你要不要我泡点茶?或者弄点吃的?” “不用了,真的,现在不行。请你先出去,好么?”米哈伊尔的口气儘量温柔。 女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门合上后,米哈伊尔把电话贴近耳边,稍微恢復了一点平静:“別的不说,我要一个具体的时间。” “对不起。”鲍里斯还是那个答案:“就算我想,也没法给你一个具体时间,必须要等局势明朗后。” “你承诺过我,只要把情报交出来,你就开始行动。” “这是交易。” “你他妈现在是想反悔?” “我劝你把这话收回去,米哈伊尔。”鲍里斯顿了片刻,语气也隨之变冷:“是你在求我,而不是反过来。” 短暂的沉默。 他妈的。 米哈伊尔意识到事情不可能有更多的转机。 就算再不情愿,必须要走到那一步了一交出自己最大的底牌。 “我有几样...东西,足够大的东西,可以让你现在就给我个准確的行动时间。” 鲍里斯听起来不置可否:“说吧。” “我手上有三枚战略级核弹头,rv-5型,列装时为图-95轰炸机准备的,没有登记在任何部门。”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陷入完全的静止。 过了十几秒,才传来一句咒骂: “你被逼疯了?你知道自己在他妈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 “你有?还是伊戈尔有?” “准確来说,是伊戈尔,但那有区別么?” “他连个反击计划都没告诉你,会將这种东西交给你?” “他没告诉我,是我碰巧发现的。”米哈伊尔彻底恢復了平静,“一年半前,源自一次意外, 没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你並没有真正『拥有”它们。” “我知道具体位置,知道是谁在看守,知道你该怎么动手拿下。” “你需要的全部信息,我都有。” 那边再次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一声冷笑, “就算这是真的,你让我拿它们干什么?卖?我还没疯,不想被那几个安理会国家通缉。” “別他妈装傻。”米哈伊尔的態度越发强势起来:“你根本不用卖,只要交给你的主子討赏钱就行一—” “—一以色列人,我说的没错吧?” 闻言,鲍里斯心中一惊,连忙矢口否认:“这不是你该胡说的东西。” “別他妈装傻了,鲍里斯,搞得好像別人不知道你妈的娘家姓是祖克曼似的。” 米哈伊尔笑一声。 “那三枚武器不是一般货色。” “双级聚变结构,x光对称压缩点火。” “你的好主子不是一直想要它,用来取代单级增强型核装置? “很可惜,美国人至今没有鬆口。” 鲍里斯一声不地装死,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米哈伊尔对此倒是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可以把它们的位置给你,但需要你替我完成两件事,鲍里斯·伊万诺维奇·谢尔盖耶夫。” 这次,鲍里斯终於开口了,十分严肃:“告诉我。” “第一,我要你保证在本月底,执行一次斩首行动,彻底解决掉伊戈尔。” “第二,在他死后,我要他全部的遗產。” “不过你放心,我们之后可以合作,建立一个联盟,垄断供应市场。” 电话那头又不说话了。 米哈伊尔靠著椅背,面无表情地等待。 他不再焦躁,也不再恐惧。 因为他知道,最后的筹码已经摊在桌上。 后面的,有上帝的领域。 五分钟后,鲍里斯的声音传来: “给我一个像样的证据。” “之后,我会和...我的合作者严肃地谈一谈。” 第81章 踩点 第81章 踩点 快入夜了。 远处的天际线上还残留著一点铁灰色的余光,却照不亮丘陵下那片被风蚀出的荒地。 周奕半伏在一块塌陷的岩面后,身体藏在两块乱石之间。 背包垫在胸口和前臂下,隔开了来自冻土的寒气。 透过望远镜,他观察著两公里外一座苏联时期的弹药仓库。 建筑主体大半理入坡底,仅有前段出入口暴露在外。 本地人都叫它“第六仓”,但真正的编號从未出现在任何公开档案上。 风从南湾方向吹来,带著潮湿的腥味。 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四个多小时。 那台望远镜是从尤里手里买的,连带著几把马卡洛夫、两支aks-74和一辆车,共了一千七百五十美元。 望远镜是军用老货,6几山-5,12倍放大,没有现代电子系统,但光学效果出奇地清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自从周奕在米洛万那里问出了美国专家的地址,就开始了盯梢, 运气不错,没过两天就靠著跟踪找到了这里。 毕竟,这些人多半是工程背景,保密意识不高,行程上几乎没做什么遮掩。 收回目光,周奕翻开笔记本,抽出一支笔,低头继续著记录: 15:28一观察开始。两名哨兵换班,配aks-74u和单兵电台,制服完整,换岗流程规范,完成身份交接后分別沿北侧与东侧展开步巡,无异常表现。 16:03一zil-131驶入,车身无编號,尾部油布覆盖,右上角贴有危险標识。单车进入,无警戒伴隨。 16:10一八人搬出两件大型金属箱体,未用机械,无明显单位编號,尺寸约2.5x1x1.5米,无编號。箱体边角有卡扣,疑为军规容器。 16:51一北侧屋顶通风口短暂排出白色汽流,约20秒,无明显热扰动,扩散慢,疑为恆温排气。无空调或发电机外露。 17:03一警戒区出现短时集结,中间一人持黑色皮夹,与岗哨交谈约30秒后进入主门,未携装备。其余原地等候,隨后散开离去。判断为文件递交或行政检视类活动。 17:24一uaz-469驶入,二人便装,持文件入內。未见盘查。判断为授权访问人员。 18:12一仓区照明开启,仅限主门与周边。灯光稳定,未见电缆外接。照明方式低调,可能为独立小型变压器组或接入现有军事电网。 18:37一东侧坡道出现短暂照明闪烁,持续约三秒,未影响主区照明系统。疑为內部电路切换或备用电源测试。未见有人外出查看,判断为非故障状態。 19:08一三人由辅门离开,著装与先前搬运者一致。 19:45一小型技术车出仓,顶部红灯常亮。平台空载,尾部连接软缆,行驶中多次停顿,车辆侧面装有感应探头或接口组件,疑为空气/辐射检测用。记录完毕。 周奕又等了半个小时,仓库始终没有新的动静。 他权衡片刻,决定先行撤退。 夜间的风险正在不断上升。 哨兵的巡逻路线增加,也会变得更加不规律。 更重要的是,他用的是老式光学望远镜,没有夜视功能,也没有热成像模块一一但对方未必如此。 像这种九十年代的军用仓库,尤其是处理战略物资的设施,很可能早已配备了早期型號的红外感应器,或者固定式热源扫描设备,足以锁定一个长时间不移动的热源点。 想到这里,周奕迅速收拾好东西,压低身形,从乱石后悄然撤下斜坡。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他终於摸回那辆藏在沟渠旁的车边。 周奕把背包扔到副驾座下,引擎点火,然后踩下油门,沿著碎石路向西南的市区驶去。 因为价格原因,车身老旧,悬掛有些松,每一次顛簸都会带起轮拱內细碎的震动。 但周奕的思绪不停。 这几天的踩点,收穫不小。 其中之一,就是確认仓库主体下方的封闭区確实存放著自己的目標,並且正在进行转运前的准备作业。 节奏、流程、装载方式、搬运人员的纪律程度都说明,这批东西不是“放著不用”的库存,而是要运送到俄罗斯的一一只是不知道具体何时。 一个人硬闯仓库是不可能的。 即便他混进去,也没法带走。 没有吊装,没有掩护,没有运输路径。 现实里,这种弹头连同容器一套装下来,起码三百公斤起步。 那不是“扛”得动的,是得“吊”出去的。 更別说箱子,大概率有电锁、时控、和热敏保险。 周奕深吸一口气。 所以,他接下来要盯的不仅仅是仓库,而是弹头在完成最低限度安全钝化后的转运。 也就是铁路。 但同样的,那也需要人手。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必须从两个方向同时推进: 第一,是获取转运的时间表与路径节点,包括所有可能的临时调车站、支线接驳点、可供装载的铁路平台。 这些事情,是他一个人能做, 靠钱、耐心和一点点暴力。 第二,是更为棘手的一一找到合適的人,还必须得对自己的真正目的一无所知。 对了,那个军火商...叫什么来著? 周奕皱了皱眉。 ...伊戈尔。 伊戈尔·谢尔盖耶维奇。 就在这时,副驾座下的车载电话响了。 那玩意儿是尤里搞来的,一台老旧的tavria-1型车载无线电话。 接入的是早年军队留下的区域通信频段,布线混在音响系统背后。 信號时好时坏,但对他来说,已经够用了。 周奕拿起话筒,还没说话,对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的上个僱主又有任务了。” “亲口点名交给你,价格合適。” 尤里的语气轻鬆,甚至有些愉快。 显然,周奕上次的活干得漂亮,让他也从中抽了不少分成。 稍顿了一下,尤里接著说道:“而在此之后,他希望能见你一面。”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这不是巧了么。 你要找我、我也要找你。 “告诉我地点和时间。”周奕平静地说道。 “要不就定在今晚?”尤里笑了笑,“十点是个合理的时间,还在老地方。” “当然,十点见。” 第82章 隔夜仇 第82章 隔夜仇 周奕把车停在酒店附近,就溜达著前往酒吧, 塞瓦斯托波尔的夜晚依旧很冷。 道旁的路灯忽明忽暗,时隔一周,仍然没有人来维修。 前两天下了场雨,如今地面潮湿,积著些碎石和空酒瓶。 他穿过主街,在经过废弃工厂后拐进了左边的小巷。 没想到刚走几分钟,就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周奕停住脚步,转过身去,靠著转角探出视线, 巷子深处漆黑一片,只有垃圾堆附近有一盏还亮著的壁灯。 借著那点光线,他依稀能分辨出几道人影。 那是四个年轻人,围拢在一起。 领头的是个光头,后颈上文著粗大的黑色字母,毫无美感可言,看起来更像是喝醉了在自家厨房让人用烙铁烫上去的。 他此时正举著一个红色喷漆罐,在墙面上比划著名。 “白人力量!”光头用英语喊完,又补了两笔,“w-h-i-t-e一一f一一uck,谁来帮我拼『优越”?” 一个戴棒球帽的傢伙蹲在旁边,举著另一罐黑色喷漆,一边笑著一边帮他补上:“s-u-p-r... 还是p-e?妈的,管他呢。” 在最上方,是两行涂改错字之后重新补写的宣言: “cnaba-6eno-pace“ “un c t aa-haln ” 而另外两个醉酒的青年在围一扇废弃电箱的铁门。 每踢一下就发出“螂”一声巨响。 他们往嘴里灌著酒,骂骂咧咧的,“操他们的官僚主义,多久也不来修这个破玩意儿。” 周奕只瞧了一眼,就乐了。 真是意外之喜。 先前忙著跑任务,差点把这几位给忘了。 想到这儿,他先是后撤半步,环顾四周。 风从两边灌进来,把堆在地上的塑胶袋吹得沙沙作响。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因为已经入夜,附近没有行人,没有窗户,也没有摄像头。 周奕的右手插进大衣內侧,从横扣里解下那把马卡洛夫,轻轻拉动套筒,子弹送入膛內。 隨后,他走出了阴影,吹了声口哨。 可那几人还在吵发泄著,情绪高涨,並未察觉任何异常,仍自顾自地干著手中的活计。 周奕嘆了口气,又往前走了两步,扬声冲他们喊道:“晚上好,诸位。” 这次他们终於听见了。 几人的动作一顿,齐齐回头。 光头原本还有些慌张,可在看清来人后,先是愣了半响,隨即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操,伙计们,认出来没?这不就是那天喝不起酒的鞋靶杂种么?” 他在说话间上下打量著周奕,语气越发囂张: “哟,怎么?是不是被人干了几回,终於攒够钱了,想来请我们喝一杯?” 周奕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废话,直接举起了手枪。 “砰!” 一道清晰的火光瞬间划破黑暗。 第一发子弹没入光头的眉心。 额头当即炸开小口,血混著脑组织喷溅在身后的墙上。 他的脑袋猛地往后仰去,像是被人从下巴处打了一拳。 紧接著,膝盖一软,向后瘫倒。 手中的喷漆罐也隨之滚落。 “操一一” 他旁边的男人双眼瞪大,脑子显然还没赶上变化,以至於第一反应竟不是逃,条件反射地抬手,將那罐黑色喷漆狠狠砸向周奕。 可惜,动作虽快,准头却烂得惊人。 而与此同时,第二发子弹出膛,正中眉骨上方。 “砰!” 没有太多血,以极小的入射角嵌入前额下缘。 男人的身体猛的抽搐了一下,便重重砸在石砖上。 “咚”的一声,再无声息。 而就在他倒地的前一刻,剩下的两人已纷纷咬牙扑了上来。 逃不掉,或许近身才是唯一的活路。 高个子跟跪著冲在前头,隨手抄起靠在墙边的锈棍,抓都没抓稳,就横著砸了过来。 另一人则紧隨其后,身体前倾,企图从侧面贴近,甚至做好了扑身摁枪的准备。 周奕脚下一滑,避位错身,反手抬枪。 “砰!” 枪声乾脆,火光一闪。 子弹击穿高个子的面部。 他的动作僵在半空,手中铁棍脱手而出,“鐺”的一声掉落,滚向角落。 户体顷刻间无声倒下。 幸运的是,同伴的死亡给最后一人爭取到了半秒时间。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扑上来,死死抱住周奕的右臂,试图將枪口往外瓣。 他的眼睛赤红,嘴里低吼著什么,语句不成形,仿佛在给自己加油鼓劲。 然而,这点力道根本撼动不了周奕。 他左臂一横,肘部卡住对方肩膀內侧的关节,顺势一绞,借力下沉。 男人顿时被带偏了方向,重心不由自主地滑向对边。 他察觉不妙,开始本能挣扎,试图用空著的手反击,却无济於事。 周奕手腕转动,枪口低垂,贴近他的肋下。 砰。 近距离射击的枪声短促而钝闷。 子弹扎进胸骨下缘,擦著肺叶贯穿,撕裂了大段组织。 男人整个人像被高压电击了一下。 瞳孔放大,肌肉绷紧,但並没有立刻倒下。 反而靠著惯性立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 他喘著粗气,右手仍然紧周奕的衣服,指节因过於用力而变得苍白,不停发抖。 一秒。两秒。三秒。 血液从嘴角和鼻腔同时溢出,往下滴落,混著泡沫,发出“咕...咕..:”的气声。 周奕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注视著他。 终於,男人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双手撑地,大口喘气。 九秒。十秒。 他试图再次站起来,却也只是徒劳地挣扎两下,最终整个人侧身倒下,蜷缩成一团。 “哈...哈...“” 血泡越积越多,一口接著一口地往外涌去,顏色从暗红变成发黑,混著唾液、呕吐物,以及未消化完的酒精,流了满地。 男人此刻还活著,意识尚存,但眼神已变得涣散。 下一秒,周奕抬脚,踩住他颈侧,用力一压。 “咔。” 巷子彻底安静了。 夜风寒冷,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模糊不清。 周奕抬手看了眼表。 九点五十五。 时间合適。 挺好的,不耽误干正事。 第83章 心怀鬼胎 第83章 心怀鬼胎 壁炉劈啪作响,木柴的焦香在房间里缓慢扩散, 屋里不算亮,只点了一盏铜製立灯。 帘子拉得严实,玻璃窗上结了一层薄霜。 米哈伊尔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搭在把手上,心跳忍不住加速。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和伊戈尔单独见面。 但今晚,和以往不同。 他泄露了电报副本。 还告诉了鲍里斯,那三枚核弹的消息。 彻底的背叛。 也许伊戈尔早察觉了,只是还没发作。 但自己现在却不能逃,否则打草惊蛇之下,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还愣著干嘛,坐吧。”伊戈尔看了米哈伊尔一眼,眼中没有特別的情绪, 米哈伊尔点点头,呼吸儘量平稳。 等他一落座,伊戈尔便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最近准备一下,如果一切顺利,很快就能接手尼古拉耶夫港。”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什么?”米哈伊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预想过很多种开场,唯独没猜到这个。 伊戈尔仿佛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再次放慢语速重复一遍:“是的,你没听错,尼库拉耶夫港。” “那地方不是已经被鲍里斯控制了吗?” “几个月前?是的。港务署、安全办公室,全都换了人。” “所以...您准备以哪种形式...?” “准確来说,是由国家安全部门接管,我只需要製造一个机会。” “什么样的机会?”米哈伊尔试探性地问道。 “一个足够让sbu介入的事件。” 说到这里,伊戈尔看了米哈伊尔一眼,隨口补充道:“之后,就像我先前承诺的那样,南方归你。当然,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米哈伊尔微微一证。 心中顿时翻起某种说不清的滋味。 机会终於来了。 但来得太晚,又太巧,巧得让人不知所措。 他等这一天等了许久,熬过无数含糊不清的承诺和隨之而来的推延。 他以为伊戈尔早就放弃了,或者至少不再信得过自己能管这摊子事。 於是他赌了一把,迈过了那道线,把该藏的不该藏的都交了出去。 可现在呢? 伊戈尔表现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冷不丁的把这些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又推了回来。 米哈伊尔心里发紧,表面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自然地答道: “明白了,我会安排人手对接文件和清算事务。” 伊戈尔没接话。 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一句:“对了,还有个趣事。” 米哈伊尔抬头看他,立刻又升起了警惕, “这次行动里,会有个新面孔出现,很有意思的年轻人。” “您指的是...?” “就是处理赫尔松事件的那位。”伊戈尔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应该听廖沙说过他一一法霍德。” 米哈伊尔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他当然见过现场照片,血、头、残肢,还有订在脸上的宣言。 不止一次。 总在深夜回到眼前,成了縈绕不去的噩梦。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哪天自己被识破、失了立场,下场未必比他们好到哪去。 甚至可能更糟。 他们是左右逢源,而他...他是彻底的背叛。 心底泛起寒意,米哈伊尔却没有表露出分毫,顺势说道: “阿列克谢跟我讲过他的故事。” 他顿了顿,又问:“这人的背景...查过了吗?” “查过。”伊戈尔说道。 “结果呢?” “什么都没有。” “不是『查不到』,而是——『没有』。』 “唯一一个银行帐户还是不久前尤里帮他开的。” 米哈伊尔眉头皱了起来,“那您还让他参与这么重要的行动?” “我並不在乎人们的过去,米沙,他在未来站在哪边,才重要。” “而港口的行动,就是一次测试。” “如果他搞砸了呢?” 伊戈尔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rocnoab3a6blbaettex ktohe6blnaoctonhcboe“okpecta(主会忘记那些不配背负自己十字架的人)。” 空气一时安静了几秒。 米哈伊尔坐在那里,感觉嗓子有点发紧。 他稍微活动了下肩膀,像要放鬆,又像是准备离开。 “如果没別的安排,我这边还有几份转接清单要处理。”他说。 “留下来吃顿晚饭吧,米沙。”伊戈尔忽然开口。 米哈伊尔下意识就想找个理由拒绝,却听他继续说道: “阿列克谢也在,他说这周都没见到你,还问我,是不是你在躲他。” 伊戈尔的语气里带著点打趣的意味,“我告诉他你在忙,可他显然不信。” 闻言,米哈伊尔纠结半响,也只得点头答应:“那我就留下来,其余的事情明天再说。” “好。”伊戈尔微微一笑,起身回到书桌旁:“你先下楼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晚点就来。” 米哈伊尔没再多说,起身走了出去。 宅子里此时不见任何外人。 灯光偏暗,金属吊灯上镶嵌的玻璃片微微晃动,像是被不知从哪儿吹进来的风扰动。 墙上掛著几张油画,色调厚重,画的是猎犬、原野、冰湖,配著深红色的壁纸。 站在楼梯底端,米哈伊尔仰头想了几秒。 要不要通知鲍里斯? 提醒他,哪怕是一句模糊暗示,告诉他那边有事要起? 不,太早了。 鲍里斯这个废物,太过谨慎,被伊戈尔之前的反击嚇住,变得更加小心,犹豫。 他和他那帮该死的盟友,总想著做最后一个下牌桌的人。 不沾血、不站队、不提前暴露,最好等別人打完了再来分锅里那点肉。 核武器的线索,固然珍贵,但对他来说还不够。 那太大了,大到可以假装还在“评估风险”。 同时也太抽象了,抽象到可以推迟决定,继续讲“合作为上”的废话。 他需要被打痛。 疼得够重,才会真正恐慌,才会明白自己已经上了菜单。 那时候,他会低头。 主动去敲以色列人的门,寻求额外的保护和支援。 甚至愿意交出自己原本不肯放弃的部分筹码。 而那,才是交易的起点。 第84章 德涅斯特河沿岸 第84章 德涅斯特河沿岸 周奕坐在运输车的后座,背靠右侧钢板, 车身隨著路面的起伏不时地晃动,每次顛簸都能听到铁皮间发出的咯哎声。 外面一片起伏不平的工业废区。 原本是造船厂,自从军港裁撤后,便只剩下无人维护的旧车间、油罐,和开始断裂的铁路枢纽路灯早就损坏,偶有几个仓库反射出远处调度塔的钠灯光斑。 风从门缝与螺钉孔灌进来。 夹杂著柴油、腐木与海水的混合气味,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这座城市是死了,还是快活过来了。 周奕穿著一身临时拼凑出来的偽装。 八十年代的苏军制式军裤,膝盖处已经泛白起毛。 绿色翻领衬衣外罩著一件防风外套,左臂缝著偽造布章,线脚粗糙。 袖口略长,遮住手背,脚下是双磨损严重的军靴。 腰间的手枪,套筒两侧的序列號被磨平,留下一点凹陷的金属印痕。 车厢里总共九人,都是这次“黄队”的行动人员。 大多数人都沉默不语,闭目养神。 对比之下,显得坐在他左侧的男人格外轻鬆,甚至有心情哼著一段走调的老军歌。 此人自称安东。 一周前,周奕刚抵达尼古拉耶夫时,就是他在郊区接应的。 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民兵大衣,靠在掛著假牌照的拉达车边。 手里拿著两支烟,一支塞进自己嘴里,一支则递给周奕。 再然后,二人就去了俱乐部, 在半裸舞女的表演中,男人自称曾在第95空降旅服役,后来被调入乌克兰情报系统。 又因为“看不惯体制”,乾脆跳了出来,开始给伊戈尔干私活。 此刻,他和周奕打扮相同,胸口多了枚pmr[1]“志愿兵”的身份牌,黄铜材质,上面印著个假名字: .cabehko。 光线照在脸上,让他轮廓的一侧埋进阴影。 安东斜靠著座位,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著周奕。 终於,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似的,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什么人吗?” 周奕没有动弹,隨口应道:“什么?” “我以为你是某些克格勃项目里淘出来的那种人。” “无父无母,背景乾净得像墓碑,脑子里只有『清除”和『撤退”两个词。” “可后来我想,不对。”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 “你不像受过这方面训练的人。” “杀人时完全不讲他们那套所谓的规矩。” 话音落下,左边有个队员扫了他们一眼,又悄悄把视线移开。 安东依旧盯著周奕,眼神中倒是没有敌意,左手无意识地摩著裤缝处的弹匣袋盖扣。 周奕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任务要求。” “我知道。”安东耸耸肩,“但我看的不是结果,是过程。” “三个目標,躯干中弹,却都不是致命位。” “我看了报告和现场照片。” “角度计算得很精確,躲开主血管和神经主束,没有让人立即死掉,方便后续的操作。” “你完成得很冷静。” “就像在执行一道標准操作。” “效率极高,乾净得几乎有些病態。” 周奕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但是没有点燃,“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不。”安东笑了笑,“我不是在质问为什么。” “说实话,你这套操作非常漂亮,很对我的胃口。” “但我只是好奇,这种事情你到底做过多少次。” 周奕没有声,低头检查著手中的步枪。 枪托褪色,铆钉鬆动,用电工胶带缠了两圈才勉强稳住。 拉机柄处的积碳不算严重保险片则被人为调松,只保留单发与连发切换,切换时略有涩感,却省了关键时刻的那半秒犹豫。 两个备用弹匣用布条扎在腰带后侧,一紧一松,方便抽取。 他妈的。 偽装的真专业。 比pmr的民兵还像民兵。 见他不答,安东嘆了口气,解释道: “听著,我不是质疑你,我理解伊戈尔为什么让你来。” “你是个很好的杀手。” “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適应今晚这种事情。” 他重新靠回座位,呼了口气,终於把憋在心里的话吐了出来。 “图纸画得再清楚,流程背得再熟,演练跑得再顺,都不能完全杜绝意外的发生。” “今天不是模擬,不是打个靶、绕个屋。” “楼里不会等你就位才开火。” “角落里有人会跑,有人会反击,甚至有你根本意料不到会在现场的人出现。” “所以我得问一句一一你真的打过仗吗?” “当然。”周奕平静地说道。 就在这时,车头那边传来轻响,是驾驶员踩了脚剎车。 轮胎在碎石地面上拖出几道短促摩擦声。 “还有七百米。”他扭头提醒道。 安东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从腰侧包里掏出一块折好的红布,递给周奕。 “行动前,把这个带上,方便识別敌我。” “另外,主楼西北角顶层,我们安排了一个人,带相机的记者。” “你最好假装看不见他,让他录个视频,为后面的安排准备口径。” 周奕接过那块布,用手指捻了捻:“他知道我们是谁?” “不,他只知道几个说外语的武装分子要打进港务署,宣告自己的存在。” “当然,他拍的东西,明天就会出现在sbu的桌子上。” 这时,前头的驾驶员再次回头喊了一句:“五百米,准备下车。” 安东开始重新系枪带,顺带又往身上塞了两个备用弹匣。 紧接著,他站起身,扫了一圈,轻轻咳嗽了两声。 车厢內的眾人瞬间抬起头。 安东见状,扶著座位旁的木箱站直,扬声说道: “各位,出发前最后一件要叮嘱的事。” “今晚你们是德涅斯特残兵,不是乌克兰人,不是苏联人,更不是你们自己。” “你可以装聋,可以说俄语,摩尔多瓦土话,隨便你。” “你可以表现得像个疯子,也可以像个神棍,但我要警告在座诸位一一” 安东郑重地说道: 4 — 別他妈的暴露身份。” 第85章 歼敌 第85章 歼敌 夜色低垂,乌云压城,海风从港口吹来目標为管理楼附属北翼,双层结构,后方连接调度中控室与安保值守区。 小组呈鬆散双列推进,交叉掩护。 安东位於第三位,步频平稳,眼神在暗处快速扫过,偶尔抬头確认窗框轮廓与投影角度是否异常。 “北面观察完毕。”耳机里传来通报,“外岗换班刚结束,两分钟窗口。” 安东闻言,比出“前进”的手势。 全队隨即提速,翻过低墙,贴著堆放的货箱,避开光照区,进入装卸后巷。 周奕贴著油桶架,右手食指搭在护圈上,枪口略下倾斜。 前边是侧方入口。 附近站著一名吸菸岗哨,正转身往靴子上弹菸灰。 接到安东的信號,一名队员步枪低姿横握,瞄准角度覆盖轴线与岗哨盲区。 周奕从他右后方起身,单手握枪,紧贴墙体,避免暴露。 靴底踩地仅发出极轻微的摩擦声,几不可察。 贴近至一米半內,他突然加速,左脚踩定,右臂蓄力,一记肘击砸在对方肋下。 那岗哨根本没来得及转身,整个人被这一下撞得跟跑著后退。 周奕抬膝顶住其下盘,抬起对方的头部,强行抵在门框钢板上。 右手抽出匕首,刀锋斜入锁骨下缘,直透心包前缘。 岗哨闷哼一声,连惊叫都发不出来,咽部肌肉因神经牵引抽动,像只被钉死的鱼,身体颤了几下就瘫软了。 周奕把他轻轻推入旁边的工具箱后,再拉了条油布盖上。 安东靠近,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確认。 门后是一条服务走廊,混凝土地面,顶部架满管线和老旧电缆。 右上角掛著个摄像头支架。 但镜头早已拆除,导线掛在半空,像肢体被抽出的神经。 尽头处为一个“t”字口,左通管理楼环道,右为电梯並与物资仓门。 “红队进入左翼,零阻碍。”耳机中响起简短的匯报, 安东位於前排,示意三人编队。 几名队员贴墙半蹲,步枪调整至低姿態,观察折角。 就在这时,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隨后,是一声锁头“咔噠”的开启声。 对方还未意识到入侵者的到来,仍在检查清洁间与仓储门。 他手里拿著手电筒和本记录册,走得不快, 安东指了两人,做了个“无声制敌”的手势。 先前和周奕配合的男人托枪藏身在阴影中。 而周奕则迅速起身,贴墙推进, 等敌人更近,他斜踏一步,左臂从后扣住其喉咙与肩臂关节,反向勒锁。 那人的身体强行被迫后仰,试图挣扎。 周奕右手握刀,自斜后插入腋窝下两寸位置。 穿过肋骨后略向上挑,切断肺上动脉。 敌人身体一震,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抽搐两下,软倒在地。 血液渗入破损水泥缝隙。 周奕蹲下身子,检查对方衣襟一一无无线电,无肩灯,无记录器。 只是普通的例行夜岗。 编队继续前移,正式进入二层。 就在这时,队伍频道中插入一句模糊不清的通话: “...尤尔琴科让我们从后门进去...“” 安东皱眉,立刻查看频率確认,那不是他们这边的,也不是红队的通联。 有人更改了路线。 下一秒,远处的安全门“啪”的一声被打开。 一道身影走入,肩头带著红黄相间的识別臂章。 手提钥匙,枪別在腰间,明显是准备换岗,但没走原定的路线。 四目相对,那人眼神微变。 周奕却已经开枪。 三发短促。 户体落地前,指尖擦过无线电按钮。 下一秒,远在另一端的红队频道炸响: “敌人调动,已进主楼!接战!接战!” 闻言,安东当机立断:“全队推进,內环清除优先!” 黄队迅速拉开队形,五人前出,三人后封,沿主控楼二层西侧行进。 走廊內灯光昏暗,主照明已被切断。 左右分別连接通往会议室、財务室与控制室前厅。 耳机里传来一句通报:“红队受阻,预计三分钟后到达。” “靠。”安东低声骂了句,“一组东进,封死楼梯,二组跟我走。” 几人迅速分成两组。 周奕跟著安东右拐,抵达控制区安保室的盲区。 安东伏身静听数秒,確定里面有人活动后,抽出一枚震撼弹。 他对后方做了个简短的退避手势,將其拔销掷入门內。 嗑一高频爆响伴隨强光在岗亭內炸开。 两名士兵一前一后跟跪衝出,显然失去了方向感。 安东半跪在掩体边缘,卡角点射。 第一发击中敌人肩口,第二发命中腹腔。 身影瘫倒。 第三人刚探头,被右侧的队员一枪爆头,跌落回屋內。 这时,耳麦里响起红队的通联,语速极快: “主楼守卫开始调动,他们要锁门。” 安东眉头紧锁:“加快进度!” 队伍前移,接近控制区前的最后一段l形通道。 五名港口安保已在对侧设防,利用桌椅、铁柜等障碍物建立临时射界。 “主火力压制,左侧先开!”安东低声说道。 “收到。” 火力手趴伏墙角,伸枪出角,短点连发。 子弹穿透木桌掀起碎屑,一名敌人头部中弹,应声倒地。 其余人开始还击,但视野被锁死在走廊纵向段。 扫射大多打在转角附近,无力形成有效压制。 见状,安东立刻下令:“右推进,交替走。” 两名队员从队尾脱离,伏低翻越破损矮柜,迅速扑至转角另一侧掩体。 而对面敌人仍將注意力锁死在走廊纵向射界內,竟是毫无察觉。 “落点右后。” 一人低声说道,抽出rgd-5外壳改装的震撼弹,拔销后沿右边低拋。 弹体在墙壁和桌椅间弹跳两次,精准滚入掩体死角。 “膨!” 强光瞬间照亮整个弯道转角区域。 一名安保当场被震翻,余者纷乱试图转身撤退,却被左右火力夹击当场击毙。 与此同时,门轴传来“咔噠”一声,有人试图从里面反锁。 “快,上撬具!” 一名队员迅速蹲下,从背后抽出双杆撬棍卡入门缝。 另一人半跪在侧,枪口指向门內警戒。 撬棍咬入金属,费力扭动。 终於,隨著一声断裂,门被撬出一条缝隙, 周奕当即上前,抬腿將其猛地端开。 房间內,三名身穿制服的技术人员站在中央,神情惊慌地举起双手。 第86章 撒玛利亚 第86章 撒玛利亚 浓重的火药味混著血腥气,瀰漫在狭窄空间里, 三名技术员被尼龙扎带反绑在靠墙的位置,双膝跪地,脑袋上套著布袋。 他们的胸口在剧烈起伏,细碎的呻吟断断续续传出。 持续的出血让其中一人已经开始失温,脖颈与耳后发青。 安东却並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他半蹲在几人面前,仔细观察著。 隨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颊,不轻不重,像是在確认对方还有意识。 然后,他开口了。 念出一长串周奕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尾音上扬,节奏缓慢,声调平直,没有太大感情起伏。 听上去更像是在复述某种“革命法庭”式的程序性宣言。 好傢伙,够专业的。 周奕靠在凳子上,步枪搭在腿边,朝左侧警了一眼。 和他並排坐著的黄队成员是个戴灰帽的小个子,此时正弯著腰检查装备。 他在感受到周奕的目光后抬起头,也偏了下脑袋。 二人对视不到两秒。 小个子朝周奕轻轻耸肩,又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我也听不懂”的无奈表情。 这时,安东终於说完了台词。 他停顿几秒,从兜里掏出耳塞和工业纱团,塞进几人的耳中,又用一层胶带裹紧。 其中一人本能地挣扎了两下,想歪头避开,却也只是徒劳。 周奕看著安东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慢悠悠走到控制室的西北角。 “把东西给我。”他隨口说道。 先前和他配合的男人立刻从包里拿出一罐喷漆,递了过去。 安东后退几步,瞄了眼窗外,確认能被楼顶上的“那位摄影师”刚好拍到。 紧接著,他抬手,压下喷嘴。 “咔噠——” 罐內钢珠轻响。 红色的喷漆落在墙面,顏料沿著粗糙的混凝土泛开,泅出一圈晕痕。 其余几名黄队成员靠在门边围观著,没人说话,只有耳机里偶尔传来红队通联的轻微电流声。 “3em--hac—phecpobe-bephoc“ 安东收手,后退两步,再次確认角度。 “差不多,”他说,嘴角扬起,“正好能入镜。” 他將喷漆隨手扔给旁边的队员,又瞧了一眼屋里被制服的人们。 “给外面的记者一分钟,之后把这几个拖出去。” “不,等等一一” 安东眉头一皱,转而说道:“要不把这个先处理了吧,反正也熬不过今晚。” “法霍德,你不是最有创意么?这活儿交给你。” 周奕暗自嘆了口气,拎著窄刃匕首,走向地上的男人。 那人已经无法动弹,面色铁青,呼吸渐弱。 他妈的。 我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老是被迫做这种事。 周奕將刃尖抵住对方下頜至耳根的三角地带,略作蓄力。 动作乾净利落。 结束了他的痛苦。 隨后,周奕沾著血跡,在刚刚喷好的標语下补上了一行: “pmr-* v b” 就在这时,门口陆续响起了脚步声。 红队与黄队一组一齐返回。 “都处理完了?”安东转头问。 “搞定。”红队的队长点点头: “你们动作挺快,我们那边还在会议室扔椅子呢。” 安东侧身让出门口,“我们这边比较讲艺术,进来参观吧。 几人依次走了进来,一眼就见到了那面墙上的涂鸦与血字。 空气顿时安静了几秒。 “喷...够狠。”红队队长挠了挠头,咧嘴笑道,“sbu明天怕是得发通缉令了。” “不,他们只会追查德涅斯特的幽灵兵。”安东轻描淡写地说著,拉起门门。 他抬下巴示意地上剩下的两人:“行了,你们几个把客人们带出去,在外面警戒。” “这儿还有点事要处理,法霍德留下。” 红队队长没再多说,只挥了挥手。 眾人依次离开。 几秒钟后,门再次打开,两名新俘虏被扔了进来。 这一次,不再是技术员。 而是两名衣著低调的男子,被拷在一起。 脸上血跡斑驳,嘴角肿胀,左眼紫。 他们的没有佩戴任何標誌,但眼神中透露著刻骨铭心的恨意。 安东將自己的马卡洛夫掏出,拉动套筒,弹簧咔噠一响,子弹入膛。 隨后,他手腕一转,把枪递给周奕。 “处理掉。” 周奕接过了枪:“他们是谁?” “敌人。”安东说道:“半年前来的这边。” “为什么不当场处理?” “伊戈尔说,要你来。”安东耸耸肩。 周奕没回应,低头看了眼手枪,却正对上左侧那名俘虏的目光。 他盯著周奕的手,嘴角忽然一抽。 “你不知道自己惹上了谁。” 他的俄语口音很重,但每一个词都极其清晰。 “我的人会找到你,无论藏在地球上的哪个角落。” “撒玛利亚不会遗忘自己的战土。” “你们这些渣总以为没人会记得你们干了什么。” “可我们记得,我们一直都在记。” “而在你死后,天上的审判不会怜悯你分毫。” “在硫磺井中,你將吞食你亲族的尸体,直到眼球融化、舌头腐烂。 周奕一听,乐了:“以色列人?” 那人还在自顾自的说著,甚至微微仰起头颅。 他旁边的同伴倒是一直保持著沉默。 面如死灰,似乎放弃了所有反抗,安静地等待著死亡。 周奕上下打量他一番,隨后扣动扳机。 “砰!” 鲜血溅到还在不停咒骂之人脸上。 温热的触感让他下意识一哆,闭上了嘴。 “来啊。”周奕说,“把刚才那段再讲一次。” 那人一动不动。 “忘了?” “我记得倒是挺清楚,『你不知道自己惹上了谁”,是吧? “给你个机会,重新念一遍。” 闻言,那人也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你不知道一一“砰!” 话音未落,枪声响起。 尸体扑通落地。 周奕拨下保险,把枪递还给安东:“我这算通过了伊戈尔的测试么?” “当然。” 安东接过枪,將弹匣抽出检查了一眼,又顺手將其压回去。 “你不仅通过了,还他妈教会了这些混蛋闭嘴。” “干得不错。” > 第87章 早死了 第87章 早死了 晨雾从河湾飘来。 伊万·米科拉约维奇推开铁路调度室生锈的大门,咳嗽了一声。 他拎著只军绿色帆布水壶,壶身凹了一角,是八五年在顿巴斯出差时被货车门撞的。 他没修,一直用著,就像那套冬装制服,袖口磨得发亮却洗得乾净,缝补了多次还不肯换。 “老伊万又来了。”警卫半开玩笑地说。 “你总不指望车站能自己运转起来吧?”伊万哼了一声,从他身边慢悠悠走过。 他走得不快,因为腿脚不好,膝盖因为早年的工伤落下毛病。 但他从不喊疼,只在难受得厉害的时候,用酒精涂抹几遍,算作缓解。 调度室空著。 主任前天才去了辛菲罗波尔开会。 几个年轻人不是偷懒去抽菸,就是排队打电话匯报下个月的工资单。 伊万坐在最角落的桌前,用自带的抹布擦了擦操作台边缘的灰。 桌上的电话是坏的,按钮掉了一颗,怎么修也修不好。 火炉哗剥作响,伊万听著这声音,想起当年在布列斯特修铁路时的日子。 那时他才三十出头,起早贪黑地干活,腰酸背痛,却从不觉得苦。 因为信得很,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后来,他不再指望苏联,但还是一直留著那点念想。 像某种习惯,又或者旧护身符,不为祈福,只为不在这个荒谬的世界里彻底的疯掉。 “爸。” 这时,门被推开,是奥克萨娜。 她面色憔悴,穿著那件洗得泛白的护士服,脖子上的围幣打了个结,帆布包斜掛在肩上。 “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伊万把水壶放在炉子边,拧开上盖,壶口冒出一阵白雾。 “医院停诊,管子又爆了,整栋楼都是血味儿和污水。” 奥克萨娜说著,回头仔细將门关好,“医生们都跑去市政厅抗议,我就先过来了。” 她没提自己通宵没合眼。 伊万知道她要值夜班,知道她站了十个小时,知道她可能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可他没说这些。 只是点点头,仿佛听见了远处车轮压轨的节奏。 “火快灭了。”奥克萨娜轻声说道。 她从角落里抽出一块煤砖,扔进炉膛里。 火光一下子亮了些,照在脸上,苍白得像窗外积了一夜的霜。 伊万拉开桌旁的抽屉,摸出茶叶包,放进杯里,拿壶冲水,递给了女儿。 接过杯子,奥克萨娜抿了下嘴唇,纠结半天,最终还是开口了: “爸,帕夫洛的药停了。” 她说这话时,像是放下了胸口的一颗巨石。 “进口药断供了。” “我们连仿製的都抢不到。” “昨天一个医生说,如果不儘快安排他去基辅做透析和配型,情况会恶化。” 伊万握著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那帮狗娘养的政府...什么都不管。” “医院像市场,医生像商人。” “我们需要钱,爸。很多钱。至少两万美元。” 伊万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数字对他们意味著什么。 那点被称作“工资”的东西,隔三差五才打进来,到了手里已经连一袋土豆都买不起。 市面上早就不认卡本瓦涅茨了,连路边卖酒的都要卢布或者美元。 “我...可以试试跟同事们借一点。” 他低声说道,明知那不过是个託词,连自己都觉得发虚。 奥克萨娜也清楚的知道这点。 所以她没有接话,只是慢慢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伊方眉头微皱。 “拉夫连季耶夫中校写的。”她顿了一下,“他说...他还记得你。” “他现在手里...管著点事儿。爸,他说如果你愿意帮他调一次车,就一次,他就能给你这笔钱。” 伊万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做那种事。”他的语气冰冷,“哪怕文件是从上面送下来,盖了再大的章。” 奥克萨娜低下头,没敢看他,但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 “可那是你...你一直都是你。” “你固执得连妈妈进手术室..” 话说到一半,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我只有我的孩子了,爸...” “帕夫洛不能等了,他真的不能。” 屋里陷入一阵长久的寂静。 炉子里的煤块即將燃尽,只剩几簇暗红的火星在底部跳动。 伊万没有回话,站起身,走到窗边,望著那条空无一人的铁轨。 轨道通往东方。 不远处,有一排老旧的货车停著,覆满灰尘,里面堆著难以辨认的军用品。 这些日子里,他听说过无数消息。 有人用铁路运输武器,有人走私军用电台,也有人偷偷转移退役的飞弹零件。 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你有渠道。 而他,就是那条运输轨道上的最后一环。 思考良久,伊万终於开口了。 “我年轻时...有人想让我在名单上调一个车皮位置,只是位置,不影响安全。” “我没答应。” “结果他找了別人,列车脱轨,死了七个人。” “那晚我在调度室坐了整整一夜,想著那七个人的脸...想著他们的家人。” “爸,我不是让你害人。”奥克萨娜努力使情绪平静下来,“这次不一样,不会有事故,也没人会因此而死。” 伊万没有转头。 他盯著那根锈跡斑斑的铁轨,像是要透过它看清自己的一生。 奥克萨娜见父亲仍旧那副一言不发的样子,心中的焦躁再也压抑不住了。 “爸,事到如今,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能对得起谁?” “人民?体制?党?哪个?” 她咬牙,眼泪再次滑落,却还是继续往下说去: “你知不知道,是他们先把旗帜收起来的,然后穿上西装,站在台上说:从今天起要搞市场、 搞现代治理。” “苏联早就死了!” “可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固执?” “爸,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伊万没有回答。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过后,他缓缓坐了下来,手指摸著那张已经有些卷角的信纸。 接著,把它重新折好,塞回抽屉。 第88章 特拉维夫 第88章 特拉维夫 夜幕低垂,敖德萨郊外,一栋藏在林间的别墅灯光昏暗。 房前的柏油小路积着刚下过的雨水,两旁的白桦树影斑驳,不时随风作响。 鲍里斯坐在客厅的皮椅上,眉头紧锁。 就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尽之际,门口响起两下敲击声。 听到动静,鲍里斯猛地抬起头:“进来。” 大门被推开,一名身着灰色大衣、目光锐利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头发梳得整齐,鞋面干燥。 特拉维夫派来的协调员。 和他同行还有一名沉默的年轻助手,提着个公文包,警惕地扫视一圈室内布局后,才站在门边站定不动。 “晚上好。”男子用俄语说道。 “晚上好。” 鲍里斯的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我猜你肯定不会放着这事不管。这不?咱们又见面了。” “你不该有那么多想法。” 男子在他对面坐下,表情冷淡:“我来,是因为我们开始注意到你的老朋友似乎正变得更危险了。” “你是说伊戈尔?” “还有他代表的利益集团。” “你失败了,鲍里斯。” “尼古拉耶夫港的控制权丢了不说,还给sbu提供了合法理由展开清洗。” “这甚至影响到了我们的布局。” “你来就是为了质问我?” “要知道,伊戈尔的那帮疯子在港口里搞了一出‘德涅斯特人复国战士’的戏码,还顺手杀了两位你们的人。” “视频都传出来了。” “你们对此毫无表示?” “他们没暴露身份。”男人耸耸肩。 “而且,这只是我们在此地的‘合作安排’之一,并不代表官方立场。” “你是在告诉我他们是可牺牲资产?” 闻言,鲍里斯收起笑意,“原来在你们眼里,只要名字没挂在报告上,就不算死过?真是精致又无情的算法。” 男子的眼神骤然间便冷:“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决策么,鲍里斯?” “请注意,是你的失误正在让我们流血。” 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杀意,鲍里斯眼角抽动了一下,不敢再叫嚣,略微低头。 “我承认,是我低估了他。” “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伊戈尔这种人,一旦动起来就不可能轻易停手。” “他接下来的动作只会更狠。” “所以你想要什么?”联络员声音平缓下来,却仍然居高临下。 “我需要你们增派人手。” “具体多少?” “六十人,训练完整的特工单位,带着最好的设备,行动听我指挥。” 对面的男人挑了挑眉:“六十?你以为这是什么?黎巴嫩?” 鲍里斯叹了口气,从怀里抽出信封,往桌上一丢。 联络员没有动。 “你不想打开看看么?” “我不喜欢你这种戏剧化的表达方式。” 男子的语气冰冷,但最终还是将信封抽过来,拆开。 里面是一张拍得模糊的照片,黑白反差极大,但细节还算清晰。 他愣了一下,将照片拿近几分,眯起眼睛打量着画面中的金属容器上的标记,再看向角落那串手写编号。 空气安静了几秒。 “这是什么?”他低声问。 “你认得出来。”鲍里斯平静地说道。 联络员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鲍里斯:“你从哪里弄来的?” “有个合作者送给我的照片。”鲍里斯摊开手,“当然,具体过程是机密。” “这不是一般的东西。”联络员靠在椅背上,声音低了下来,“你知道你拿的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 “是你们一直想要的,但连美国人都不肯给你们的那种。” 联络员没吭声,像是在心里重新评估眼前这个乌克兰人。 鲍里斯有些得意,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不会随便把它交出来的。” “我要的是合作。” “你手下的人最多能掀起了一场小骚乱,而我——” 他往桌上一点,“能把整盘棋掀翻。” 联络员眉头紧皱,过了半晌,终于开口:“这些东西.现在藏在哪里?” “别紧张,我没想自己留着。”鲍里斯语调平和得几乎像在谈论艺术品。 “这不是我能处理的级别,但同样也不是你们不肯付代价就能拿走的。” “我们可以立刻撤销你所有合作身份,把你列入情报资产拒绝名单。” 联络员冷冷道:“下一步,你会出现在几个国家的制裁通告里,不管你藏哪儿,都会有人找到你。” “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么?” 鲍里斯冷笑了一下,态度愈发强硬。 “你当然可以这么做。” “但最好在下令干掉我之前,先把你们想要的东西拿到手。” “因为如果我死了,而你们还一无所获——那你们就永远别想再找到它们。” 闻言,联络员又盯着鲍里斯看了整整十几秒,最后缓缓收回目光。 “.我们会考虑。” “不。”鲍里斯靠前一点,“不是‘我们会考虑’。” “我要人,六十个。” “还有完整的授权,无需逐级请示战场指挥的那种。” “其次,我要你们动用外交渠道去基辅施压,让乌克兰政府撤掉对伊戈尔的全部支持。” 联络员没有立刻答应。 良久过后,他才开口说道: “六十个人,我可以给。” “下周前抵达敖德萨,身份归档为技术合作顾问。” 鲍里斯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但他没有就此作罢,而是继续问道:“那乌克兰政府那边呢?” 联络员轻轻一笑,却没有任何愉悦的意味: “你太贪心了,鲍里斯。” “伊戈尔那条线,通的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和总参的某些派系。” “莫斯科那边,我们刚刚了两年时间,才让克里姆林宫部分人相信,国家在中东的布局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近邻战略。” “尤其是在叙利亚,美俄刚开始建立一点默契,外交团队还在反复协调叙以边境管控线的限制。” “你现在想让我们为你这个所谓的‘情报合作人’,撕掉那点好不容易建起来的窗口?” “上面不会允许的。” “当然,除此之外,我可以给你提供我权限内最大的帮助。” 鲍里斯听完,垂眸思索片刻,也不再勉强:“那就先这样吧。” (本章完) 第89章 线人 第89章 线人 下午两点三十八分。 阳光透过廉价窗帘的缝隙打在木地板上。 周奕坐在酒店房间里,穿着一件浅灰色衬衣,袖子挽至肘部。 在他面前,摊着一本词典和一张军用地形图,标注不新,但还算清晰。 随后将烟头按灭,周奕拿起笔记本,翻到最新的记录页,继续梳理过去几周耗时跟踪的军车转运路线。 几辆不同的zil-131。 从那处距离塞瓦斯托波尔西南约六十公里的隐蔽设施发出。 外表统一刷成绿色,尾部盖着苫布,行驶时间都集中在夜间八点到十点之间。 路径不同,却总在某一段区域“消失”。 不进入城区,也不直接靠近火车站。 先前几次他以为自己跟丢了。 直到后来,他才开始注意到那些车最终都驶入几个“技术单位”的围墙后面。 表面上是退役化工厂、动力调度点,或由地方部门接管的仓储单位。 实际上,它们都有一个共通点。 临近废弃铁路或具备转轨能力的车厂支线。 多被划入“临时技术作业区”。 可在短时间内封闭、绕开民用调度体系而不经公开报备。 周奕依次列出七个这样的位置,在地图上用红笔标记下来。 然后换上黑笔,尝试画出一个包络圈,将这些点连接。 他本来没指望能看出什么规律。 但当线条逐渐闭合,竟然发现这些点大致围绕着同一条主干道。 连接克里米亚与乌克兰本土的南部铁路线。 当然,不是每个点都精准契合。 有两三个明显偏离,甚至其中一个甚至与目标之间隔着整片丘陵。 但剩下的几个点形成的走势太具暗示性了,像是某种“弱关联结构”。 看似松散,却在关键节点上有所交汇。 周奕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这条主线圈了出来,并在笔记本上补充记录: “多个转运点分布在周边,构成间接连通结构,推测存在隐藏交汇点。” 但光凭地图还远远不够。 重新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周奕拿过第二打材料,对着词典挨个翻译。 包括几张通告和简报,分别来自不同的日期和刊物。 大多数钱就能搞得到,尤其是对那些工资被拖欠数月的职员来说。 更加幸运的是,这些内容中,有几个关键词反复出现。 夜间封闭、技术车通行、以及未列明的支线维护。 “因维护需求,卡缅内—博霍达尼站将于次日凌晨一点半至四点封闭作业。” “铁道第十三局调度通报:多组技术作业车编组申请夜间优先通行。” 表面上是正常的运维,但问题出在了时间点上的重合。 每当他目击某辆军车悄然驶入非民用区域后,在接下来的六至八小时内,总会在沿线某处发现类似的事后通报。 不是一次,而是三次。 彼此独立,却都出现在行动的次日凌晨。 这不是巧合。 周奕吸了口烟,用笔写下时间点、调度等级、封闭段坐标,再将其与之前的路线重迭。 最后,三条最具可能性的位置逐渐浮现: 1.卡缅内站——通往敖德萨的主干编组点,三次封闭中出现两次,且本身极少用于民用货运; 2.巴赫奇萨赖东侧支线——连接黑海沿岸数个退役军事码头,白天废弃,夜间活跃; 3.塔尔诺夫斯卡亚至第五号调度站——在地图上已标为“停用”,但近期反复出现在“技术工程组”的封闭申请中。 周奕皱了皱眉,拿起红笔,把这三处画了框,旁边写上一个词: “备用线路。” 核弹头本身并不一定固定走哪一条线路。 而是根据最近的安全等级、干扰因素与目标位置进行动态调度。 这意味着,他无法仅靠现有观察锁定某个确切的运输窗口。 周奕叹了一口气。 他需要线人。 不需要是政府高层,或者某些军官。 仅仅是最基层的那一批人就足矣。 因为他们能在运输安排开始的八小时、甚至十二小时前,拿到“特殊调度”的间接预警。 比如: “今晚别靠近第十三号岔口。” “b13,22:40,jzk”。 没人会去问目的地是什么,也没人敢问装载了什么。 可对自己来说,这种“模糊”的信号反而是最有价值的。 他不需要知道编号,不需要知道单位名称,也不需要知道完整的路径。 只要能锁定临时封锁的时间,就足够开展行动了。 就在这时—— “咚、咚。” 两声敲门,力道不重,却打断了周奕的思路。 嘴里还叼着烟,他反射般地抽出腰间的手枪上膛。 然而,不等周奕起身,外面就响起了前台女接待的声音: “法霍德先生?是我,达丽娜。楼下有人找您。” “说是您朋友,叫安东。” 周奕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视线落回桌上的时钟。 下午三点二十七分。 下一秒,周奕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他与伊戈尔第二次见面的日子。 前阵子,安东就跟他说过。 结果他光忙着追踪核弹的位置,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我知道了。”周奕沉声回应道:“请告诉他我五分钟后下去。” 门外的女接待答了一句“好的”,脚步声便渐行渐远。 周奕快速熄灭烟头,从衣柜底部抽出一个薄型防水袋,将分类好的文件、便签和标记图整齐塞入。 随后,拆开床下的活动板,将整个包裹嵌入夹层之中,用胶带固定,再将木板恢复原位。 之后,他来到门口,从兜里拿出一段极细的尼龙线,一端绕在门闩下方的钩环内,另一端接在一枚黄铜片上。 黄铜片被蜜蜡粘在床脚背后,不易察觉。 若有人推门超过一定角度,拉力将撕裂蜡质连接,铜片跌落,线也随之松动。 回来时,只需检查蜡痕和铜片是否移位,便能知道是否有人入侵过。 不算很专业的手法,但在这种情况下,勉强够用。 毕竟,自己又不是专门来搞谍战的。 周奕最后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遗留,才重新穿上大衣,把手枪别进腰间。 离开房间前,他再次点燃一支香烟。 烟雾弥散,周奕目光平静,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90章 精神攻击 第90章 精神攻击 下午四点半。 窗外的天色已有些暗。 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火光将屋内映得一片橘黄。 阿列克谢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腿上摊着一本翻旧了的地图册。 这时,伊戈尔推门进来。 “又在翻我那堆破烂?你从小就喜欢研究那些废纸。” “不是废纸。”阿列克谢懒洋洋地说,头也没抬,“这页标了个点,是你说打过枪的地方。” “克拉斯诺佐姆。”伊戈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那时候还是训练场,现在变成墓地了。” 说完,他伸手指了指阿列克谢面前的茶杯:“还热吗?” “还行吧。”阿列克谢把杯子递了过去,“你要不嫌弃我用过,凑合喝点。” 伊戈尔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眉头当即皱起来:“泡得跟尿一样。” “你厨房就这一种茶叶。”阿列克谢摊了摊手。 伊戈尔没再说话,只把杯子放回原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像是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他看了阿列克谢一眼,忽然道:“你现在多大了?” “二十八,怎么了?” 伊戈尔点了点头,“我二十八那年,还在高加索军区。” “总参四局决定要支援叙利亚。” “我跟几个老上校借这个口子,弄了两车物资,搭顺风车把东西运了出去。” “文件自己编的,章倒是正规单位盖的,政委假装没瞧见。” “过几天,军工厂送了点罐头和香烟,说是‘年底结余’,让我别声张。” “而你,”伊戈尔顿了顿,“你还在研究地名和历史。” “我没你那脑子。”阿列克谢尴尬地辩解道:“也没想抢你的位置。” “你不抢。” 伊戈尔望着他,目光中没有责备,反而多了一种罕见的耐心,“我也不希望你变成我。” “相反,我希望你能用你自己的方式走出路来。” “但前提是,你得先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运转的。” 闻言,阿列克谢把图册一扔,长叹一声: “你这么说话,准没什么好事。” “我想让你试着处理一件事。” 阿列克谢动也没动,干巴巴地问道:“又要去跟谁谈判?” “不谈判,是调查。” 阿列克谢皱了下眉:“你不是有米哈伊尔,还有我的那几个表兄?” “他们当然都能做。” “但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从前,你想留在我身边,也挺好。” “可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了。” 阿列克谢没有马上接话。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戒备,夹杂着某种困惑:“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是时候了。”伊戈尔的语气平稳,却带着一股从不容拒绝的分量。 “你我不是一样的性格,我知道。” “但你也不能总是窝在别墅里写文章。” 屋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壁炉里的木柴爆出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火里断开了。 “.” “说吧。”阿列克谢终于开口了,“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伊戈尔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两张纸,递到他面前: “在辛菲罗波尔。” “空军转编下来的中校,拉夫连季耶夫,最近不太老实。” “他敢在私底下动手脚?” “看上去是,但我不好说是不是他一个人在干。” “所以需要你去调查,确定他背后是不是还藏着别人。” 阿列克谢盯着那张纸,手指微动:“你认真的?” “当然,我已经让人帮你准备好了一切。”伊戈尔说道。 “你可以自己判断怎么行动。” “你想见谁、问谁、怎么问,全由你决定。” “要是查到底觉得该动手,我也不拦你。” 阿列克谢听得出这话里藏着别的意思,安静了几秒,才问道: “你其实早就有结论了,根本不需要我去查,是吧?” 伊戈尔没出声,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好吧。” 纠结半天,阿列克谢自知躲不过去,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见事情谈妥,伊戈尔满意的笑了笑,状若随意的补充一句: “对了,我还给你安排了一个特殊的伙伴。” “你会很安全。” 那笑容中带着一点刻意收敛却藏不住的恶趣味,似是在等待某个预料中的反应。 阿列克谢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是那种立刻能说清的危险,而是一种从胃底缓慢升起的不安。 没有理由,也没有明确的方向。 只是一种熟悉的生理反应在提醒着他——有诈。 阿列克谢看着伊戈尔,嘴角抽了抽: “.谁?” “法霍德。” 空气停滞了一秒。 然后—— 咚咚。 门响了两下,不急不缓,像是提前演练过节奏似的。 阿列克谢的脖子一僵,身体绷得笔直。 紧接着,门被推开。 周奕走了进来。 他穿着黑色长呢外套,脚步稳而轻。 而安东则跟在身后,脸颊还带着风吹出的红,耳朵冻得发亮。 “有点堵车,晚了两分钟,抱歉。” 安东把门带上,笑着抬手向伊戈尔敬了个不太正式的礼:“老板。” 伊戈尔看了他们一眼,轻轻点了下头:“回来就行。” “不瞒你们说,路上挺热闹的。” 安东说着,摘下手套揣进兜里。 “一辆军车翻沟里了,自称是支援地方治安的部队,从港口那边开过来,司机吓跑了,现在还没找回来。 “哈,哪支部队?” “黑海舰队那拨人拆出来的,挂了乌克兰国防部的临时番号,谁也搞不清他们到底归谁管。” 安东撇撇嘴,“一群人带着五桶酒,跟卡拉什尼科夫一起塞进车厢,后头还绑了两箱不知哪来的罐头。” “我们路过的时候,他们正蹲在路边煮饭,跟野营似的。” “车开过去,还有人站起来给我们敬礼,喝多了,嘴里喊着什么‘为苏维埃祖国’。” 对话还在继续,阿列克谢却半点也听不进去了。 那人站在光影交界处,表情平静。 跟那天晚上在赫尔松的车里一模一样。 这时,周奕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慢慢转过头来。 然后,露出一抹微笑,“你好啊,阿列克谢。” (本章完) 第91章 除夕夜快乐 第91章 除夕夜快乐 壁炉是意大利石雕,火已经熄了,但余温仍在。 米哈伊尔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前。 电话静静摆在手边,他靠着椅背,目光落在挂在墙上的钟表。 晚上九点零五分。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五分钟。 米哈伊尔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终于,电话响了起来。 他抬手,拿起听筒贴到耳边。 “喂。” “是我。” 鲍里斯的嗓音从线路那头传来,“刚从敖德萨下来,有点事耽误了。” 米哈伊尔“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照片很有用。”鲍里斯说,“我的合伙人看了,他们批准你的请求。” “所以,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米哈伊尔暗自松了一口气,言语间却依旧维持着平静:“除夕那天。” “为什么?” “因为我确定,伊戈尔会在叶夫帕托里亚北边的那栋老房子里办个私人聚会。” “曾经的疗养所,地形开阔,进出有控制。” “到场的大概二十来人,多是熟面孔,饭局、酒、音乐。” “重点是——他会带亚历克谢。” “带个小孩能改变什么?”鲍里斯嗤笑一声,“他又不是家庭主妇。” “阿列克谢前阵子经历了.赫尔松,你也知道,所以格外不愿拿枪的接近他。” “伊戈尔挺喜欢这个孩子。” “那晚的安保大概率外紧内松,只要你们闯进去,事情就成了。” 鲍里斯接受了这个理由,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你提出要求的我全部做到了。” “现在,把弹头的位置交出来,方便我们同步准备。” “不可能。”米哈伊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只有我亲眼见到你的人进入别墅,我才会给出详细坐标。” “你在试图控制我?” “我在控制结果。” 对面沉默了一秒。 “听着,米哈伊尔,到了那时候,我完全可以把他活着带走。” “我的人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但问题是,你就失去了筹码,被踢出局。” “你大可以试试。”米哈伊尔冷笑两声,“但你得明白一件事。” “能问出地址,不代表你能拿到东西。” “你们从他嘴里撬出信息,至少要几个小时。” “哪怕用以色列人的那套.他最多流点血,但终归撑得住。” “可看管核弹的那批人非常敏感,一旦察觉到问题,早就转移了。” 鲍里斯听起来不以为意:“你怎么确定他能撑几个小时?” 米哈伊尔靠在椅背上,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慢悠悠地问道: “你知道他年轻时的经历么?” “又来一个故事?” “不是故事,是他活下来的方法。” “一九五六年,伊戈尔二十三岁。” “那时候,他刚被调入高加索军区,是通联连里少数被提报‘可进入涉密区’的年轻人。” “某天,任务出问题,线人失联,政治部怀疑有人在秘密传话。” “他被叫走了,关了四十八小时,轮班‘谈话’,审讯记录留了两迭。” “然后呢?” “没有什么然后。” “他活了,继续往上走,就这么简单。” 鲍里斯没吭声。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无奈的叹息。 “那就除夕,按你说的来。” 米哈伊尔的表情终于缓和几分:“无线干扰从下午两点整开始。” “两点十五你们的人开始推进,二十分钟内控制书房与主屋通讯点,确保外围清理干净。” “坐标将在我确认你们控制现场两分钟后发出,一次性明文。” “希望你别遵守诺言。”鲍里斯说道。 随后,电话挂断。 米哈伊尔思索了几秒,起身,走出书房。 走廊温暖、静谧,墙上挂着几张照片。 有他年轻时穿军装的,也有孩子们还小时候在海边的合影。 光线柔和,从客厅投出暖黄色的灯影。 楼下,妻子在厨房里擦碗,毛衣袖子卷到手肘,头发挽起,神情专注。 他走进去,靠在门边看着她。 “事情谈完了?”她低声问道,没回头。 “嗯。” “敖德萨那边的事?” “差不多。” 米哈伊尔点了点头,走过去,从桌上拿了杯水。 “那边最近不是挺很乱的?” “嗯。” “那你总盯着这些事,什么时候才抽得出身来?” 米哈伊尔没说话,喝了口水。 妻子放下碗,转过身子:“你今天脸色不太好,工作上还顺利么?” 米哈伊尔没有回答,只是问了句:“孩子们怎么样?” 闻言,妻子露出一抹微笑,“娜佳今天又说想养只狗,被我拒绝了。” “她还在生气,在房间门上贴了封‘抗议声明’,写了一整页,说‘这是对家庭不民主机制的强烈反对’。” “马克西姆去劝他妹妹,结果也被写进了附录,强烈谴责他‘态度暧昧,缺乏立场’。” 米哈伊尔听着,没笑,也没接话。 他把水杯慢慢放下,眼神略有些失焦,似是在努力记住这一切,却又不知从哪部分开始。 妻子盯着他瞧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出来。 “你在想什么?”她轻声问道。 米哈伊尔沉默良久,再次转移话题:“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出去玩吗?” 他说着走近一步,伸手碰了碰她手臂,“我想了下,是时候了。” 妻子先是一怔,眼里浮起惊喜的光。 “去哪?”她下意识地问道。 “维也纳。” “你不是说年后才动?” “最近就可以了。”米哈伊尔的语气平稳,“你带孩子们走,航班我来安排。带上保镖,私人飞机,别走陆路。” 听到这里,妻子的眉头几乎不可察觉地皱起:“那你呢?” “我得留下几天。”米哈伊尔伸手替她把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指尖在鬓角处停了片刻,又顺势落在她的肩头,“弄完就去找你们。” “米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妻子的声音很轻,像在犹豫是否要问出口。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米哈伊尔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年后,我会亲自去维也纳找你们。” “我保证。” “相信我,克里斯佳。” (本章完) 第92章 难绷 第92章 难绷 车窗外的景色一成不变。 干草地、铁轨、几块仍未褪色的宣传标语,仿佛从某段老旧胶片里抽出来,一张接一张贴在路边。 阿列克谢坐在副驾驶,安全带没系,身子陷进座椅里。 他手上摊着几分文件,是昨天晚上从伊戈尔办的别墅里带出来的。 翻了至少三次,可惜每次都只能捕捉到几个重复的关键词。 “调度路径偏移” “未备案转发” “更改未附原因说明” 他妈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盯着它们,阿列克谢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只是烦躁。 他不想处理这事,也根本不想知道那些物资去了哪儿。 他只是想快点结束这件事。 驾驶员依旧是赫尔松那天的司机。 五十岁上下,脸上有块旧疤,一路上都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周奕坐在后排,双手交握,脸上看不出情绪。 阿列克谢悄悄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哪怕只是坐在同一辆车上,浑身都不自在。 “我们几点能到?”他朝司机问道。 “还有二十多公里,估计最多半小时吧。” 阿列克谢叹了口气,靠回座位,低头瞄了眼那几张该死的文件。 思索几秒,他再次开口,语气试探:“你以前干过这种事吗?” 司机看都没看他,点上一支烟,“别问我,你叔叔说了,这是你自己的事。” 车里安静下来。 阿列克谢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接话。 他把文件卷成一卷在膝盖上敲着,像是没地儿发力。 又纠结半天,阿列克谢最终还是转头,望向周奕:“你怎么想?” 周奕没回答。 他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着,吸了一口,仰头吐出烟雾。 “我是说——” 阿列克谢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解释:“这个人,拉夫连季耶夫中校,调来这边才一年多。” “他以前是空军后勤的,理论上,管不到这批物资。” “可那些货,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 周奕还是没说话。 “我不是想找你出主意。” 阿列克谢赶紧补一句,“只是.我不太懂这里的套路,也不想搞出什么血腥暴力事件。” 司机没憋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油表,换了挡,才勉强恢复了一贯的神情。 周奕盯着窗外,好一会才把目光移回来。 “你想怎么做?”他又抽了口烟,才淡淡问道。 阿列克谢挠了挠头:“我想先见他,拉夫连季耶夫。” “我知道他干了什么,还知道他背后可能藏着什么人。” “但是,如果能当面谈谈。”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脑海里排练着说话的场景,“没准他能理解这事情的严重性。” “你懂我的意思吧?” 阿列克谢看着周奕,继续补充道:“就把话讲明白。” “告诉他不该碰的别再碰。” “如果他还算识时务,就自己把人交出来,然后申请调任,就算过去了。” 这次,就连周奕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阿列克谢面色一僵。 “你们都觉得这很可笑,是吧?” 他试图接住对方的沉默,却显得愈发狼狈。 周奕把烟头掐灭,摇下车窗通风。 “当然不,这是你的决定,我只负责安全。” 司机也在这时开口:“他负责安全,我负责开车。其他的,还是要靠你拿主意。” 阿列克谢点点头,把那几份文件收拢,塞回包里。 他心里清楚,这趟路上谁都帮不了他。 当然,他也不是非得有人帮。 他只是希望,这事别太脏、别太久,能在除夕前回家就好。 “我先见他。”阿列克谢自言自语道:“先见一次,之后再说别的。” 炉子还没烧热,屋里冷得像冰窟。 伊万坐在木桌前,正一张张地数那迭钞票。 奥克萨娜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她已经换下护士服,穿着一件粗布毛衣,外面披了件袄。 “只有这点?”奥克萨娜终于开口了,声音干涩。 伊万点点头:“他们只给了一成。” “不是说好的两万美元吗?” “他们说这次是‘试探性合作’,并不值那么多报酬。” 奥克萨娜皱着眉,走到桌前,缓慢地坐下,动作有些发僵。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要是想拿全额,就得帮他们再调一列。” “而这次,不是顺路的改签那么简单,要在调度系统里留个空窗。” “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奥克萨娜怔怔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十五分钟,足够他们让一整车货不被记录地消失。” 伊万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哪个军官?” “拉夫连季耶夫没露面,而是派了个年轻人过来,自称少尉。” “他说‘做得不错,伊万同志,真没想到你老了反而更懂事’。” 奥克萨娜咬了咬唇,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这样子..已经在试着控制你了,对吗?” “他们都喜欢这么干,”伊万静静地看着炉子,“先让你低头,再逼你下跪。” 屋里一时间只剩下煤炭燃烧时发出的响动。 火不旺,还冒着股呛人的黑烟,映在二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奥克萨娜低下头,过了半天才轻声说道:“对不起,爸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 伊万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把那迭钞票重新理了理,又仔细用一根橡皮筋捆好,放进抽屉。 “别说对不起,”他说,“你是我的女儿。” “要是连你的孩子都救不了,那我这辈子当父亲的也白做了。” 奥克萨娜闻言,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 伊万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叹了口气。 铁炉门缝里透出一线红光,把身影映在斑驳的墙面上。 “喝点吧,”他说,“屋里干。” 奥克萨娜攥着杯子,指节微微发白:“爸你本来可以不做这个的,是我的错,我不该相信他们,我.” 伊万摇了摇头,坐回椅子上,“不是你的错。你有孩子,你别无选择。” “或者说得更准确点,是我们没有选择。” “我们没有选择。” “从来没有。” (本章完) 第93章 我纯文盲 第93章 我纯文盲 上午十一点,太阳高悬,却照不出多少温度。 风把广场上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这地方叫“局部物资调配办公室”。 门卫靠墙站着,嘴里叼着纸片卷的烟头,一只手揣在兜里。 他见阿列克谢和周奕的到来,朝他们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 “拉夫连季耶夫中校在二楼等你们。” “从楼梯左边上去,右转第二间。” 阿列克谢表情严肃,没说话,推门走进了建筑。 周奕跟在他的身后,也溜达着上了楼梯。 二层没有人。 走廊尽头放着一把椅子,上面搭了件军绿色衣,看样子是哪个值班兵暂时离开了。 阿列克谢站在办公室前,心里默背着自己构想的开场白。 先别把话说死,要给对方一个台阶。 但也不能太软,否则他会以为你是来递话的秘书。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门开了。 拉夫连季耶夫中校坐在办公桌后,穿着制服,脸上挂着一副礼貌的微笑。 阿列克谢走了进去。 周奕平静地跟上,随后一屁股坐进了角落里的沙发。 “伊戈尔·谢尔盖耶维奇的贵客,很高兴见到您。” 中校说着,起身伸出手,话语里带着点分不清是欢迎还是讽刺的调子。 “叫我阿列克谢。”阿列克谢握住了他的手,“谢谢您抽空。” “工作需要,不算打扰。”中校笑了笑,坐回椅子。 “我们这地方,原先是空军后勤二科。” “后来裁撤了编制,划到后备司令部下面挂了个名。” “直到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做,所以——” 见中校始终没有切入正题的打算,阿列克谢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们这次来,是想了解几批物资的流向。” “它们本该送往临时仓库,但在运输记录中却出现了偏差。” “偏差?”中校挑了下眉,“您是说——货没到?” “不是没到,”阿列克谢努力着维持威严,“是去到了不该先到的地方,最后又‘回来了’。” “啊,”中校点点头,“那不是挺好?最后还是到了。” 阿列克谢皱了一下眉,没接茬。 他拉开包,抽出几张调度复印件,铺在桌边: “这批车号,调度顺序不对。按原始调配文书,它应该是从辛菲罗波尔出发,过梅利托波尔,直接到前线物资回收中心。但它在中途——” “拐了一圈。”中校替他说完,“我看过那个清单。” “既然您知道,那——” “那我更好奇,”中校打断他,“您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 阿列克谢一时间没接上。 中校盯着他,笑意加深了一点。 “我是说,如果运输轨迹您已经掌握,调度清单也在您这,那您来我这里,是想我怎么配合?” 阿列克谢感到自己像突然站在了讲台上,手里只有半页讲稿,对方却已经猜到了后续的发展。 他试图稳住节奏:“我只是想确认,调度程序里是否有‘主观调整’。” “我们查了三批货,有两批在您这边做了分流。” “‘主观’这个词,不太适合出现在军用文件里。” 中校的语气温和,好似在提醒学生写错了句子。 阿列克谢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扭头看了周奕一眼。 对方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抽起了烟,像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 中校拿起那几页文件,翻了一下,说:“这些东西是协调组打印的吧?” “字号、排版,全是上个月下发的新模版。” “是不是有个姓瓦西里耶夫的技术员?” 阿列克谢一愣,“是。” “他用的卡纸,我认得。” “所以呢?” “所以我知道您这套材料是从哪个办公室来的。”中校把文件放下,“我要是您,就会带上更好的证据。” 气氛逐渐变得焦灼。 阿列克谢站直了身体,声音放低:“我不是来跟您交流卡纸的。” “我来,是为了解,您为什么在未说明的情况下接收这批物资,并重新编列流向。” “我只是执行上级的签发命令。”中校也收了笑容,“调配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 “我只是希望您能配合。”阿列克谢强压着怒气。 “哦?配合?”中校重新靠进椅背,“我当然配合。” “但下次您要来查我的地方,最好带正式授权,而不是一张带印章的复印件。” 阿列克谢的脸涨红了,“你这是在羞辱我么?” “恰恰相反,我非常尊重您。” 中校挺直了背,表情多了几分认真。 “但就事论事,您得先指出一些真正的问题,哪怕是个日期错误、编号不一致,都行。” “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展开内部调查。” 阿列克谢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对方的处理方式挑不出错,态度此刻也近乎真诚,让他连愤怒都找不到发力点。 就在这时,周奕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阿列克谢的眼皮跳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沉默太久,像个被晾在原地的实习生。 “我们走。”他咬牙说道,转身往外走去。 二人走出了建筑大门。 站在广场上,阿列克谢还在低头翻包,想找支烟。 他手指捏着烟盒,却半天没抽出来。 周奕递了一根过来,顺手帮他把火点上。 然后,开口说道:“刚才你说的那些站名,再讲一遍。” “什么意思?” “你之前提到的,物资路线上。”周奕的语气平淡。 “梅利托波尔、霍尔雷夫、斯塔夫罗沃、季霍列斯克、卢巴什内.还有卡缅内。”阿列克谢一口气说完,再次问道:“怎么了?” 周奕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卡缅内。 这倒巧了。 三分之一的概率,竟然真就让我撞上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这附近也就那么几个铁路站点。 无论是官方还是走私,最后总得用上。 阿列克谢有些蒙圈,但还是把那份报告递过去,“喏,自己看。第一页就有。” 周奕一摆手,“我不识字。” 阿列克谢愣住了。 “.你开玩笑的吧?”他迟疑了一下问。 “当然不。” (本章完) 第94章 上手段 第94章 上手段 靠湖的那家私人会所今天没什么客人。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地板上。 大厅没人,只有服务员偶尔从门后经过,脚步很轻,几乎听不见。 阿列克谢在桌边,低头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刀锋在瓷盘上滑了一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他皱了下眉,把刀搁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周奕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你不饿吗?”阿列克谢问。 周奕摇头。 “你从昨晚到现在,好像只说了六句话。” “七句。”周奕说道。 阿列克谢没笑,抬手揉了揉额角。 “我上午的表现很糟糕。” 他盯着自己那块牛排,“可我不是没准备——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做打算。” “我甚至想过他可能会当场拍桌子,说‘你叔叔怎么派个小孩来’,或者干脆让副官出来糊弄我。” “但他什么都没做,甚至看起来还挺客气。” 周奕没说话。 “全程没说一句重话,也没撒谎,但我能感觉到他根本没当回事。” “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阿列克谢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像你穿着正装走进会议室,把问题列了出来。” “但人家只是看了一眼,说‘行,我这边会反馈’,然后起身去接个电话,再没回来。” “我从没觉得自己多聪明,也不觉得自己能掌控什么局。” “但我原本以为,至少我叔叔的身份,会让他们认真起来。” “现在我才明白,他们不是怕我的姓氏,他们只怕那些能真正伤害到他们的人。” “而我显然不在那个名单上。” 周奕喝了口酒,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从车站开始调查?” 阿列克谢沉默半晌,缓缓摇头,“我本来想从基层开始查起,把流程里的漏洞全翻出来。” “可我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能力。” “我学的是民族学,后来拿了副博士学位,论文题目是《顿河流域科萨克婚礼仪式中的权力结构与族群记忆》。” “田野调查时常驻在下库尔莫亚尔,一待就是几个月。” “我清楚哪个村落在婚礼上会用刺绣布盖鸡笼,可我连军品调拨表里‘标准退役编号’和‘可替换储运代码’的区别都分不出来。” 他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昨天,是我第一次独自面对一个掌握实权的人。” “对方不认识我,只知道我姓斯米尔诺夫。” “然后,他试探了一下。” “结果发现,‘这个小子确实不太行’。” 阿列克谢说完这句,靠回椅背上,望着窗外的阳光。 “所以,”周奕开口了,语气平静,“你准备就这么回去交差?” 阿列克谢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我不想这么回去。”他说,“因为在那之后要面对的是我叔叔。” “他不会骂我,但他会笑。” “你见过他那种笑吧?” “很温和,像是在哄小孩,然后说,‘没关系,第一次嘛,做得不错。’” 阿列克谢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周奕: “可最难受的,不是我搞砸了。” “是他真的对我有期待,等着我做出点结果来。” 周奕盯着他,面无表情。 “你可能觉得我是个懦弱的人,不敢见血,连狠话都说不利索。” 空气安静了几秒。 “也许你是对的。”阿列克谢低声说,“可我真的不想,一辈子都站在别人身后。” 远处传来了船笛声。 阿列克谢的手指动了动。 终于,他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把那迭文件抽出来放在桌上。 “我刚才在翻这玩意的时候,才意识到一件事。” “你瞧——这些站点,卡缅内站、塔季扬诺夫站、利沃夫南、德尔日普罗——它们各自归谁管,有什么权限划分,调度程序该怎么走,我不懂。” “还有上面的货物。” “机载火控处理单元、中频雷达滤波器、苏-27的液压组件,便携式目标指示终端。” “它们配给哪个单位?是不是受军管?到底算不算核心物资?我一概不知。” “更不要说,查出在它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我突然想通了。” “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细节。” “我只需要弄清一点——是谁,有能力绕开我叔叔的系统,把这些货物调出了本来的线路。” “军火生意看上去是货物的流动,但本质从来不是材料,是人。” “不是‘货走哪儿’,而是‘谁让它走的’。” “而那个拉夫连季耶夫,他知道。” “他不一定是主谋,但肯定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周奕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你想怎么办?” 阿列克谢直视着他,视线不再回避。 “我要再见他一面。” “不在办公室,不在港口。” “在一个我们自己控制的地方。” “即然我们干的就是非法生意。” “那就没必要继续按他们那套狗规章制度矩去处理。” “这次,我来问,你负责审讯,逼他把事情都说出来。” 周奕没吭声,静静地抽着烟。 他妈的,费了半天劲,终于等到这句话。 这个小孩真够废物。 居然拖到现在才想通。 不过好在现在也不晚,可以更加顺理成章的进行自己的计划。 阿列克谢却误会了他的沉默,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还是那句,对吧?” “技术上讲,你是随行保护,不参与执行。” “.” “可我现在有危险。” “什么危险?” 阿列克谢耸了耸肩,“心理危险呗。” “我现在状态这么不稳定,说不定下午就去港口杀人去了。” 周奕笑了出来,“你打算怎么布置?” “今晚,八点。”阿列克谢说道,“港区西边那片老装卸区,我叔叔那里留了几个死点。” “平常拿来做中转,或者藏货。” “门锁是机械的,屋里没监控。” “我让人拟个假文书,让他以为是签补单的事。” “他要是来了,就趁机让他交代出缘由,之后再放他走。” “要是说不清楚——”他顿了一下,眼神发狠,“那就留下,直到我满意为止。” (本章完) 第95章 给他个痛快 第95章 给他个痛快 晚上八点十三分。 风从海面吹进港口。 西边旧装卸区最里侧,一座失修的货物仓库矗立在黑暗中。 老式的黄铜挂锁,被切过一次,换上了新的链条。 从外面看去,这里像是多年未启用的废屋。 角落里,摆着一盏氙灯,将整个仓库映得惨白。 中校被绑在一把椅子上,粗麻绳勒着手腕,肩膀微微颤抖。 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但目光却始终躲闪,不敢落在面前那两人的身上。 “拉夫连季耶夫·阿纳托利耶维奇,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和您对话。” 阿列克谢坐在折迭桌后,手里握着一迭文件。 中校哑着嗓子,强笑着开口:“听着,阿列克谢.如果是补调单的问题,我可以——” “你已经说过了。”阿列克谢打断他,语调没有起伏,“我们不是来问单据的。” “十一月二十一日,t-220批次离港前,记录显示由你签字放行。” “请问,期间发生了什么?” 中校咽了一口唾沫,“我是后勤岗位,不清楚终端交付的事情。” “很好。”阿列克谢点点头,把文件合上,“那我们换个方式。” 他没有起身,只是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周奕动了。 绕到中校背后。 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等等——”中校下意识地往后缩,“我们可以谈的,你想知道什么,我——” 话还没说完,沉闷的撞击声骤然响起。 中校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张开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阿列克谢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连忙低头,想把视线拉回纸上,尽量维持着某种“谈判”的氛围。 但下一秒,又是一阵不愉快的动静,像有人徒手扒开一层潮湿、带温度的布料。 中校终于崩溃了。 他发出一声难以辨别的哀嚎,浑身不停地抽搐着。 阿列克谢盯着那喷涌出的血液,一下子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电流声、仓库灯管的嗡鸣、还有中校不连贯的惨叫在脑海中乱撞。 他想稳住呼吸,却发现肺里好似塞了一层絮,越用力越发闷。 这时,周奕开口了,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你说自己只是签字,可还是被带到这里。” 他绕到中校正前方,蹲下身,拍了拍对方的脸: “所以,重新回答他的问题。” 中校的嘴唇发白,试图聚焦视线,还是失败了。 “我我只是被叫去一次——是在赫尔松一个人他用的是内部证件,我没见过.” 他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说道:“他说.这批货不需要走常规路线,是‘跨区域优先’,调到——” “谁派的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饶过我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令人不适的响动。 “我不知道!停下来!别.别!!” 中校的嗓音霎时间高了八度,带着绝望与惊惧。 他拼命往后缩,想从椅子里钻出去。 但每次动作都会让那些血肉模糊的地方再次被牵扯,让疼痛愈发难以忍受。 阿列克谢猛地抓住桌角,喉咙一阵发紧。 他没敢抬头,只能听着、感受着,然后低声说了一句: “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保证.保证这很快就会结束.”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句“保证”有多么的空洞。 但说出来之后,仓库里竟真的安静了两秒。 拉夫连季耶夫喘着粗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说了,我不知道他真名” “你可以形容。” 中校沉默了。 他在计算、在评估,似乎正在煎熬之间寻找最能活下来的答案。 但是周奕没再给他时间思索。 他看了中校一眼,似乎在判断这人还能撑多久。 然后,从角落里拖出一只箱子。 “你你要做什么?” 中校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动作幅度之大吓得阿列克谢也一激灵。 周奕戴上了手套,微微一笑,“你不说,就永远都别说了。” 然后,他开始往手上涂抹东西。 一股刺鼻的味飘来。 在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后,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垮了中校。 喉咙像被什么掐住,嘴唇蠕动,几秒钟内甚至没法说出完整的词。 周奕装作不知,依旧自顾自的准备着工具。 而这次,中校再也顾不上别的,开始拼了命的挣扎: “我告诉你,我真的说!” “别别这样!” 阿列克谢也快晕过去了,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听到他终于愿意交代,才猛地松了口气,连忙问道:“他叫什么?” “叶甫根尼.姓我不知道,证件是特制的有.有国防部通行条。” 说到这儿,中校在强烈求生欲的驱动下扭过头,直直地看向阿列克谢。 “他说这批货不走你们的线,是为了以后分线运作说你叔叔不可能永远一个人独吞。” “我以为他是基辅那边的.我.我只是跟着走程序,真的” “我错了饶过我——我真的错了饶了我.求您,我知道您是个善良的人。” 阿列克谢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收到钱?” “没有!没有!他们说这是国家协调我不敢.我.没有——” 闻言,周奕摘掉了手套。 中校松了口气,瞬间瘫软在椅子上。 先前的疼痛再次袭来,如同铁钉在皮下缓慢生长,钻入神经。 阿列克谢一言不发地望着不断抽搐的中校,良久没有动作。 “你答应过的我告诉你了.你答应过放过我.” 男人乞求着,走调得不成样子。 看着那滩血、那个人、以及那张被扭曲得几乎没了人形的脸,阿列克谢突然想起小时候冬天和别人打雪仗。 雪球砸到人脸上时,会有一个极短的、呆滞的瞬间。 现在,他就是那种“被砸中”的人。 “你要处理他?”周奕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还是要给自己制造一个敌人?” 阿列克谢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喉结滚动,像吞下一块坚冰,最终还是苦涩地开口:“给他个痛快。” (本章完) 第96章 你确定自己想看么 第96章 你确定自己想看么 “现在不行。” “为为什么?” “港口这两天有例行抽查。” 周奕看了一眼中校,转头对阿列克谢说道:“你不会想让人明天在海边的垃圾堆旁看到他。” “这人身份特殊,要处理得更干净些。” 阿列克谢呼吸逐渐不稳。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确定自己想留下来看么?”周奕继续问道。 阿列克谢愣了几秒。 脑海中又冒出了赫尔松的场景——旗杆、人头、血液沿着地砖的缝隙蜿蜒而下。 那种窒息般的感觉席卷而来,胃仿佛再次被人攥住。 他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语气急促:“全部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便转身离开,脚步踉跄。 中校瘫在椅子里,疼得全身颤抖。 “求您了别走阿列克谢!别把我留在这!”他绝望地嘶吼道,“我什么都说了,拜托您——” 然而,还没说完,一只手便捏住了他的下颌。 “闭嘴。”周奕低头看着他,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中校哆嗦了一下,叫声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周奕拉过阿列克谢刚才坐过的椅子,径直坐在他面前。 没有急着动作,也没有问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 中校起初仍喘着粗气,但渐渐地,那股求生的欲望被彻底吞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开始低声呜咽,在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像个无助的孩子。 周奕终于开口了:“跟我说说卡缅内站。” 闻言,中校的身体一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已经说出了全部的——”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重新组织语言。”周奕说道:“你有十秒钟。” “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听什么.” “卡缅内站是新建立的路线,只来得及走一批货物,无足轻重,也不是我负责的辖区” “可是你还是签字了。” “那是系统自动流转的不是我——” “你觉得我会信?” 中校眼神的慌乱。 “不是我不说,是你根本不明白这套系统有多乱。” 他的嗓音发颤,“有时候上面一个口头命令,我们就得签,谁敢不签?” “是谁安排的我都不知道,传真从哪里发来我也不清楚。” “卡缅内的那批货是临时分拨,有文书,有确认,有线下联络.” “谁联络的?” “是是叶甫根尼,还有个女的,短发,口音很怪,不像这边的人。” “你觉得他们代表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最开始以为他是你们的人,后来才察觉到不对,可已经太晚了.” “你开始怀疑什么时候不对劲的?” “.签字过后没多久,我发现物资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我问了——他们说——” 这句一出口,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周奕一眼。 那是一种诡异的停顿—— 周奕没接话,也没动,平静地注视着他。 中校的眼睛却慢慢亮了,像是发现了某种不得了的真相。 “.你不是伊戈尔的人。” 顾不上持续传来的疼痛,他的语调多了一丝兴奋与讨好:“你根本不是在查违调,你有自己的打算。” “所以,你更需要我,因为我知道很多。” “我可以告诉你哪些人在悄悄转移物资,哪条线不在报告里,哪批号和哪些车次对不上。” “你别杀我,我能帮你绕过伊戈尔的监管。” “让我成为你的人。” 周奕不置可否,慢慢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然后,毫不犹豫的将燃烧中的烟头按在了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中校的脸色骤变,痛苦再次加剧,喉咙里挤出一阵怪异的呻吟。 “你知道赫尔松吗?”周奕低声问。 “什什么?” “如果你不想让你老婆和三个孩子的脑袋堆在树下,而你的这身人皮像国旗一样飘在军港的旗杆上。” “——那就现在,说。” 这一次,中校真正慌了。 他的身子猛地挣了一下,但手脚依旧被绑得死死的。 “你不能这样!你不是——你要知道我也只是执行者!我家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该为我的错误负责——” 周奕没有兴趣听他狡辩,俯身下去,将指头探入那团翻卷的血肉,用力一压。 “告诉我,谁在卡缅内站为你做事?” 中校整张脸瞬间扭曲变形,仿佛下一秒就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几秒钟后,他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崩溃: “是是伊万!伊万·谢尔盖耶维奇·莫罗佐夫!铁路调度六十多岁,是临时返聘的老员工!” “他为什么帮你?” “他不是帮我!他是自己要钱!他说他孙子生病了,要换肾,要治疗,要住院我.我只是好心帮他。” 周奕站起身子,在他撕裂的衬衫上擦了擦血迹。 “地址?” “站台附近.有一栋老职工楼,五层的砖房他住四楼,门口挂着旧报箱.” “他现在还在工作?” “是是的,他这一周都在夜班,因为没人愿意和他换岗。” 周奕点了点头,从腰后抽出拧着消音器的手枪,上膛。 “等等.”中校哆嗦着开口,声音苦涩,“你说过你答应——” “我答应让你死得快一点。”周奕直接打断了他。 下一秒,冰冷的枪口抵在额前。 “再说废话,就改打腹腔,让你死在自己的排泄物里。” 中校瞪着他,嘴唇开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闭眼。” 中校迟疑了一瞬,终于颤抖着合上了眼。 “再见。” ——“噗。” 枪声响起。 中校的头向后一仰,整个人瘫软在凳子上。 鲜血喷溅,落在水泥地面。 周奕站着没动,等了一会儿才收枪,捡起弹壳塞进口袋。 处理工具均已准备妥当。 他随后蹲下来,摘掉尸体身上的军衔和臂章,以及带有部队编号的口袋布,单独卷起。 幸运的是,九几年的辨认工作仍然主要依靠指纹和视觉比对。 所以,接下来的流程会稍微简单一点。 (本章完) 第97章 1933 第97章 1933 凌晨五点。 伊万刚下了夜班。 他走得并不快,脑子昏昏沉沉,半晌清醒,半晌混沌。 鞋底沾了霜,踩在水泥地上咯吱作响。 街上空旷。 这个点,除了守夜的警卫和换班的司机,没人还醒着。 卡缅内站那边的信号灯还亮着,但编组场早就静了下来,只剩几节空车皮停在侧线上。 伊万穿过巷子,拐进一排老职工楼。 赫鲁晓夫时期修的建筑,外墙早就褪了色。 他顺着熟悉的楼梯一步步爬到四楼,走廊尽头是宿舍的大门。 老报箱还挂在钉子上,锁锈死了,也没了邮差投递。 伊万停下步伐,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摸出钥匙。 刚要插进锁孔,他忽然皱了皱眉。 门缝下透出一丝光亮。 这时候家里不应该有人。 奥克萨娜昨天说得清楚,帕夫洛要留院观察,她要守一整晚,不会回来。 伊万悄悄靠近,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但那光线又是真实的。 伊万低头看了眼门把手,旧铜件泛着微光,没被撬过。 叹了口气,他轻轻插入钥匙,转动,推门—— 桌旁坐着一个陌生人。 亚洲面孔,短发,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仿佛等了他一整夜。 “晚上好,”那人听见他进来,抬起头,轻声说道。 伊万平静地关上门,脱下外套,挂在钉子上。 “您是他们派来传话的的?”他问。 “并不是。” 听到这话,伊万此时心中已经明了。 不是来传话的,那就是来处理自己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走过去,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仿佛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您是来杀我的。”他说。 那人微微一笑。 “我和拉夫连季耶夫没有关系。” “相反,只是想请您帮个忙。” 他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 “1993年12月7日。” “这天,对您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印象吗?” 伊万脸色未变,摇了摇头。 “很抱歉,并没有。” “六号的时候系统就关闭了,全站调度停了整整二十四小时。” 那人叹了口气,又从口袋中掏出一迭现金。 绿色的。 印着富兰克林的脸。 伊万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却没有伸手。 “我可以问一句,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吗?” “我在找一趟列车。”那人说道,“准确地说,一趟特殊物资的运输车次。” 伊万皱了皱眉,“很抱歉,但我真的不知道。那天的调度全被锁死,所有人都提前回家了。” “很好。”那人似乎并不失望,像是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看来我找对人了,”他说,“所以我希望,在下一次这种封锁发生前,您能提前告诉我。” 伊万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奇怪的要求,只得低声问道:“请问.您代表了谁?” 那人轻轻笑了笑:“您最好不要知道。” 他说着,从脚边的箱子中拿出一只卫星电话,黑色,没有标志。 紧接着,在桌上的纸背面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推了过去。 “通知会在封锁开始前至少十二小时送达。” 他说,“您只需要在那时拨打这个号码,说一句:‘又要关了’,就够了。” 伊万怔怔地望着那张纸,过了半晌,才艰难问道:“您怎么确定我会收下这个?” “因为我知道您是个聪明人。” “也是一个陷入困难的父亲、祖父。” “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在活。” “不是么?” 伊万没有回答。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他终于走近,把那迭钱拿了起来,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那人见状,露出一抹微笑: “很好,一旦消息验证无误,您会收到剩下的一半。” “总共十万美元。” “我到时会再联系您,不是通过这个电话,而是通过另一个方式。” 伊万站在原地,没有吭声。 那人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别的要问,便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正当他朝门口走去时—— “等等,”伊万忽然出声。 那人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伊万的声音很低:“可以.请您再待一会儿吗?” 那人眉头微动,似是没料到会被这样挽留。 “不是为了这些事,”伊万说,“就是.突然想找人说说话。” 对方沉吟片刻,重新走回桌边,在刚才的位置坐下。 伊万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陶罐,又找出两个杯子,放到桌上。 他倒了点液体出来,递过去。 “苞米酒,”伊万说道:“是我老朋友留下的。” “他死前就这一个愿望,让我替他喝完剩下的最后一坛。” 周奕接过杯子,点了点头。 伊万没有立刻开始讲述,反而靠在椅背上,像是把整个人都陷进了火光里。 两分钟后,他终于开口了: “我是一九三三年生的,在文尼察州下面的一个小村子。” “那是个什么时代.您翻书都能查到。” “人死得多,种地也白种,口粮上交完了,家里只剩树皮。” “我爸是铁匠,活得久一点,因为能做农具。” “后来村里合并成集体农庄,他就成了公社的‘技术工人’,给马打掌,修犁刀。” “我妈是个瘦女人,很少说话,冬天总把袄脱下来盖在我哥身上。” “德国人来的时候我八岁,记得特别清楚——天很蓝,坦克一进村,所有鸡都飞了。” “我哥当时在地里偷挖土豆,被士兵抓住抽了一顿,但算他命大,没开枪。” “三年的日子很混乱,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挨打。” “我们村的书记活得比谁都好,换了个领章就接着当头儿。” “我爸有时去镇上修马具,回来会带点啤酒或者半个萝卜。那就算是过节了。” “十三岁那年,战争结束,我哥从医院回来了,缺了两根手指。” “家里连套整衣服都没有,但我爸说——‘打完了,你该去上工了。’” “所以,我就去了铁路部门下面的工地,修枕木,背碎石,冬天冻得裤子都能立着站。” “可那时候不觉得苦,能活着、有工作,就是福气。” (本章完) 第98章 黄雀 第98章 黄雀 清晨六点十二分,塞瓦斯托波尔北郊。 米哈伊尔站在石台阶下,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却握着烟盒,始终没有点燃。 后座车窗摇下,妻子探出头来,脸色有些苍白:“别忘了你答应我们的事。” “我不会。” “你说过,事情一结束,就来维也纳。” “是的。”米哈伊尔点点头,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承诺,而不是交代。 “孩子们会很挂念你。” “我也一样。” 车辆驶出铁门,转向林荫道,最终消失在冬日低垂的晨雾中。 这栋宅子位于老城区边缘,不显眼,却安静、私密。 建筑本身并不奢华,砖石结构。 屋内陈设极简,客厅里摆着一张维也纳产的老式钢琴和三组酒柜。 米哈伊尔走进书房,坐回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展开了面前的文件袋。 那张铁路图重新摊在桌上,熟悉的笔迹、划线和编号,像是几十年来所有夜晚留下的回音。 直到现在,这一切终于汇聚成一条退无可退的路。 他在等电话。 或者说,在等一个确认。 一个可以让他在伊戈尔死后,彻底摆脱鲍里斯控制的机会。 那三枚核弹头,是他未来最大的筹码。 表面上,他把定位权交给了鲍里斯。 在伊戈尔庄园被攻破后五分钟,坐标将被发出,杀人夺货,一举终结伊戈尔的影响。 鲍里斯信了。 他当然会信。 他急于收网,急于从伊戈尔留下的帝国中捞出最大一笔政治遗产。 但真正的计划从不是交出核弹。 而是引狼入室之后,再借机清场。 等鲍里斯的人与伊戈尔的人在庄园拼得两败俱伤,等他以为自己已经把核弹收入囊中时, 他的人,将从侧翼悄然介入,切断线路、控制车厢,连人带货一并带走。 当然,这些核弹头不会继续在塞瓦斯托波尔呆太久。 他不傻。 鲍里斯在接收失败后,第一时间就会找自己的麻烦。 那种东西哪怕拖一天不处理,暴露的风险将会加倍。 所以,他为它们准备了好去处。 纳恩–卢加协议下的铁路转运系统。 按照协议内容,乌克兰必须将手中继承自苏联的核武器全面移交俄罗斯,并接受美方监督与资金技术协助进行拆解。 这一整套流程,是他最熟悉的行政系统之一。 火车在封闭编队下启程,路线透明、调度公开,由军方联合护送,最终进入俄境交付。 所有操作环节都有监控与报备,表面上极为严密。 但也正因此,“最安全的地方”也往往是“最容易藏东西的地方”。 没人敢拦下一列写着“核弹头移交”的列车。 鲍里斯不敢。 更别说他那些靠黑市情报、对国家流程一知半解的雇佣兵。 米哈伊尔打的就是这张牌。 他会把那三枚弹头在转移当晚,悄悄掺入卡缅内站一列“已备案”的运输车队中。 看上去完全合规:有编号、有文书、有联合调拨令、有完整的安检记录。 但它不在计划内。 就在这时,电话如期响了起来。 “你确定货能送出去?”男人没有任何寒暄,直切主题地问道。 “不需要送到终点。”米哈伊尔答道,“中途脱钩就行。” “你想怎么做?” “在摩尔多瓦边境前七十四公里,有个叫‘第聂斯特工业转线’的旧枢纽。” “八五年后几乎废了,现在调度靠一份人工日表,没有联网。” “你打算截停列车?” “不是截停,是车体故障,临时解耦。” “主编组继续,目标货挂上备用机头,调到支线,我的人在那边接应。” “要转去哪?” “苏尔祖卡东侧山地,地形复杂,民兵驻点撤了以后,没人再巡逻。”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复杂的感叹道:“你简直疯了。” “我不反对你这么理解。”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不是军火,也不是情报——是能让所有知情人疯狂追杀你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 闻言,男人思考了几秒,然后说道:“你后续怎么处理那些东西,我不想知道,但我能保证一件事。” “.” “从塞瓦斯托波尔出发的编组,我会用一份标准的退役件清单作掩护。” “审批都是真实的,从军方档案里抽出来的,没人会怀疑。” “掺到哪一段?” “尾段,跟着其他几十枚退役弹头一起,所有手续、封条、文件齐全。” “会有人在中途清点吗?” “不会。” “这趟车上的押送小组和俄美观测员只核查头段。” “其余的,靠信任机制,以前没出过差错,他们也没有理由和精力改变什么。” “我明白。” 听到这里,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件事我做一次,就只做这一次。” “我不需要你做第二次。” “你最好真是这么想的。” 对方顿了顿,嗓音压低几分:“我在铁路系统干了四十年,从哈尔科夫一直到基辅。” “交通部、调度总局、国家能源运输协调会——你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待过。”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米沙?” “我知道你在冒险,”米哈伊尔平静的说,“我一直知道。” “你知道的还是不够,”那人冷冷道,“我是在替你担着性命风险。” 电话另一头传来细微的响动,似乎男人站起了身,然后才继续说: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会答应你么?” “因为我的父亲。” “那确实是一方面。” “当年,我在第比利斯出事,是他想尽办法,硬是把我从枪口下救了出来。” “我一直记得。” “可这是现在了,苏联完了,人情没了。” 闻言,米哈伊尔笑了笑,“您放心,八百万美金,列支敦士登账户。” “第一批资金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到账了,不是么?” 男人也笑了,声音多了几分轻松。 “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 “你打算在哪个站点安排装车?” 米哈伊尔的视线落在面前摊开的铁路图上。 正中央,有一处用红笔圈出的圆点,在台灯下格外醒目。 他盯着那里看了足足五秒,才终于缓缓吐出一个地名: “卡缅内。” (本章完) 第99章 逆天 第99章 逆天 下午三点。 街角那家带露台的小咖啡馆很冷清,没什么客人。 吧台后,两名女服务员正在闲聊。 “他又来了,今天是第三天。”年纪稍长的开口说道。 “哪个?” “那边的。”她说着,往窗户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看起来不是咱们这片的。” “怎么?你认识全港口的人啊?”年轻的女孩随口调侃着。 “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话说回来,你觉得他是干什么的?医生?老师?都不太像。” “说不定是从哪儿调来的机关干部。” “干部会在这种地方呆三天?” 年轻的女孩没吭声,手指在桌沿上画着圈。 她的皮肤白皙,栗色头发扎在脑后,在灯下泛着暖调。 “你上次不是说,”年长的在这时忽然开口,“想找个不喝酒、不打人、能挣钱的男人么?我看他就挺合适。” “这不?他的车还停在路边。” “开什么玩笑?!” “你就不能问问人家叫什么?”年长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待会给他送咖啡,我跟你换,你上。” “你少给我添乱。” “我说真的,这年头.有点人样的不多了,他也不像坏人。” “你怎么知道?” “看他的手。干净,指甲剪得整齐,哪像咱楼下那些喝伏特加的混账。” 年轻女孩没说话,耳根慢慢红了。 “你要是害羞就算了,”年长的扯了下围裙,“不过那人要是明天不来了,你可别后悔。” 闻言,年轻女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工作本后面撕下一页纸,用钢笔写了几个字。 “我真是疯了。”她嘀咕一句。 “疯点儿怎么了?再疯也比守着酒鬼强。” 女孩没再说话,写完地址,把纸对折,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朝窗边那桌走过去。 “您好——” 周奕懵逼的转过头,合上了手中的杂志。 女孩站在桌前,表情紧张,手里攥着什么东西。 “我呃.”她努力组织语言,小声说道,“这不是服务员该做的事,但我想,也许您不介意?” 周奕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街口。 那辆淡灰色沃尔沃还停在那里,叶甫根尼和那个短发女人依旧在楼上。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么久都不出来。 女孩见周奕没有吭声,以为自己唐突了,不该打扰客人,于是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打扰您了。” 她刚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周奕才回过神,朝她笑了笑,语气温和:“不介意。” 他抬起手,示意她别走,“你手上拿的,是给我的吗?” 女孩愣了一下,脸红到耳根,把那张纸递过去:“这是.我家的电话,还有地址。” 她说完便垂下视线,声音更轻了一点。 “我妈.妈看您这几天都坐在这里,就说要不哪天请您来喝点茶” “当然,您不用现在答应。”女孩咬了咬嘴唇,鼓起最后一点勇气补了一句,“只是,如果哪天有空的话” 周奕低头看了看那张纸。 上面是用钢笔写着两行字。 他笑了一下,把纸条收进外套口袋。 “你叫?” “维拉。”女孩答得很轻。 “谢谢你,维拉。”周奕点点头,“你妈妈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忍不住问:“那您.会打电话吗?” “我不常用电话,但我会记得这个地址。” 维拉低头说了声“那我先去忙”,快步转身回了柜台。 走到一半,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周奕——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窗外。 阳光很好,灰色的沃尔沃还停在那里。 该去干活了。 周奕在确认街上没有多余的视线后,走出咖啡馆门廊,沿人行道转过弯,进入那栋旧居民楼。 楼道内墙皮剥落,台阶上残留着灰白水渍和未干的鞋印。 三层,靠西那户,门口贴着一张掉角的报纸,上方的铁管里卡着晾衣绳。 是那种典型的、没人住但偶尔被利用的租户单位。 周奕悄悄地靠近,没急着动。 一开始听到的是轻微的咯吱声。 再然后,是断断续续的喘息。 节奏极慢,间或带着以及床板的摩擦声。 周奕顿时愣在原地。 妈的,我以为你们在搞情报交易。 搞着搞着怎么搞到床上去了。 哪个国家的机构,平常就这么训练的? 周奕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把扁平的张力扳手和一根细长的b形撬针。 他半蹲下来,将扳手插入扭矩区,两指轻轻施力,保持稳定张力。 随后,开始用撬针逐个排查位置。 五秒。 咔哒。 锁芯旋转。 周奕收回工具,戴上面罩,又从腰后拔出手枪,拉动套筒上膛。 一缕温热的空气从室内传来,带着香水,酒精和——不容忽视的呻吟。 周奕将门推开几寸,枪口微微向前探出,贴着边沿进入室内。 客厅里一片凌乱,地毯上散着烟盒、报纸和没有及时清洗的餐盘,食物的残渣堆积。 他顺着墙边低姿态靠近,移动到半掩的卧室前。 缝隙里隐约看到短发女人的背影,微微仰头。 周奕见状,没有再犹豫。 他闪身而入,枪口高举,沉声警告道:“都趴下,手放背后。” 屋内气氛骤凝。 一切仿佛在顷刻间停了下来。 短发女人猛地回头,而她身下的叶甫根尼则本能地向右翻身,手伸向床头柜下。 与此同时,女人也动了,极快,反手握住一把不知从哪抽出的折刀。 周奕脚下变位,逼近三步,枪托横抽,砸在她的颧骨上。 “砰”的一声闷响,女人头一歪,整个人踉跄撞在床沿上,险些跌下去。 还没来得及倒地,周奕已经上前,扣住她的肩膀,膝盖顶在腰侧,枪口贴近太阳穴。 这时,叶甫根尼才刚来得及抽出手枪,还不等上膛,就瞥见女人已经被蒙面人死死制住。 “把枪放下。”周奕的声音冰冷,“别逼我说第二遍。” 叶甫根尼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不甘,最终还是咬牙,将手枪扔向了地板的另一侧。 (本章完) 第100章 爱情使人盲目 第100章 爱情使人盲目 两人被迫跪在地上,双手反绑,浑身赤裸。 周奕关上房门,将反锁轻轻拨下。 女人咬着牙,始终不发一言,死死盯着天板。 叶甫根尼眼神飘忽,几次想说话,却在瞥见身边的女人时咽了回去。 周奕没有急着问话。 他把沙发拖到两人正前方坐下,沉默片刻,然后,伸手摘下了头套。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说话了。” 女人的视线终于从天板上移开,落到他脸上。 那一瞬,她的瞳孔明显缩了一下。 女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叶甫根尼。 二人迅速交换一个复杂的表情。 “.你是‘法霍德’。”她的嗓音沙哑,“我不久前见过你的照片,在档案里” 周奕没有否认,只是靠在沙发上,目光平静。 叶甫根尼咽了口唾沫,喉结微微滚动:“听着,伙计,我们不是敌人。” “这话说得太早了。”周奕淡淡地回了一句。 “名字,单位,任务,从头说起。” 沉默几秒后,女人率先开口了:“我叫莉亚,来自摩萨德,三年前以文化专员身份调入基辅。” “至于他” 她看向身边的男人,“乌克兰国防部,文职身份,对外安全司的预备联络官。” 这番话说完,房间一时间竟安静了下来。 周奕确实愣了片刻。 倒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有多惊人。 而是他们说得太快、太直接,甚至没有抵抗,没有含糊,没有交换条件。 这种不设防的坦率,出现在这种局面下,只能说明两件事: 要么他们疯了,要么——对自己另有所求。 周奕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 烟雾在房间里散开。 他靠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女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还算镇定,但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你有疑虑。” “但我所说的,确实就是全部的真相。” “我为什么要相信?”周奕吐出一口烟。 女人没有回答,反而转头看向叶甫根尼,像是在征求什么。 叶甫根尼点点头,始终没吭声。 最终,女人低下头,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没人会轻易相信除非理由足够强大。” 她顿了顿,似是在组织语言,然后艰难地说道:“我们.打算脱离这个系统。” “既然想脱身,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周奕问道,听不出情绪。 “不是我们迟钝,是你来得太快了。” 叶甫根尼的神情苦涩。 “原本的计划是新年后开始,制造死亡现场,然后逃离这里。” “可你提前闯了进来。”女人接着说道,“我们没得选,只剩下一个办法——” “用坦诚换一条生路。” “理由呢?不要说是因为什么狗屁爱情。” “爱情当然不是全部。”女人微微仰起头,“但它确实改变了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 她的手腕还被反绑着,一丝不挂,说话时却不再犹豫:“我怀孕了,三个月。” ? 牛逼。 三个月就敢。 周奕有一瞬间被真实的震撼到了。 叶甫根尼倒是平静,继续解释道:“我们活在这种系统里太久,知道它最终会把所有人吞掉。” “所以自从得知她怀孕之后,我就想..” “.” “总之,事到如今,只求您给我们一次机会。” 周奕此时也恢复了平静,不紧不慢的开口: “你们说得很动听,但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情话。” “我需要有价值的东西。” 女人听到这里,稍微松了口气,略显吃力地换了个姿势: “我们最初的任务是渗透伊戈尔的贸易网络,定位他在黑海一带的非法运输节点,为后续控制和干预做准备。” “拉夫连季耶夫,就是其中一个。” “但是他前阵子失踪了,我们猜恐怕就是您老板动的手。” 女人说到这里,露出一抹恭维的笑意,“很高效、精准,让我们十分敬佩。” 周奕仍旧无动于衷。 叶甫根尼见状,只得把话接过来,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更客观些: “一个月前,我们接到了新的任务,来自上层的直接指令。” “要求我们在保留对伊戈尔的观察基础上,重点转向另一个人。” “鲍里斯·伊万诺维奇·谢尔盖耶夫。” “起初我们以为是双重核查,后来才从同僚口中听到风声,那人向国家——准确地说,是国家情报体系中的某些派系——许诺了一笔足以‘重构棋盘’的大交易。” “什么交易?”周奕来了点兴趣。 “很抱歉,我们不知道,上级拒绝透露。” “但从那之后,至少六组行动人员陆续抵达塞瓦斯托波尔——” “——从特拉维夫来的。” 莉亚接上,语气严肃,“不是普通的联络官,是那种只出现在敏感战区的快反人员。” “与此同时,根据我线人的汇报,鲍里斯也进入到了那里。” “鉴于您的老板和他之间的矛盾,我们合理推测近期将发生某些大事,甚至可能导致整个地区的结构性改组。” “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发现他和一个人会面过。” “一个.在伊戈尔体系中地位很高的人。” “名字。” “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斯米尔诺夫。” 听到这个名字,周奕皱了皱眉,把烟头掐灭。 女人以为他不相信,连忙补充道: “我们可以提供详尽的证据,大部分来自线人的汇报。” “包括鲍里斯过去几周的全部联络记录,还有他在塞瓦斯托波尔的安全屋坐标和布防情况。” “在国家机器面前,他的那些小手段几乎形同虚设。” “所有的资料您都可以带走。” “如果您仍然不放心,我们现在就可以录下投诚声明,详细交代我们的身份和任务,作为担保。” “我们不是您的敌人.更不是伊戈尔的敌人。” “我们只想活下去。” 周奕盯着他们看了几秒,“这些资料,已经上报了吗?” 莉亚犹豫了一下,随即答道:“如果您指的是关于鲍里斯的情报,那是的,上报了,逐级处理。” “但是.和米哈伊尔相关的,还没来得及。” “为什么?”周奕问。 “因为例行汇总是每周日发送。”莉亚轻声说,“今天才周五。” 闻言,周奕心中无数念头闪过,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如果运气不错。 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他摩挲着击锤边缘的钢痕,开口说道,“先录视频吧,记得按我给的口供说” (本章完) 第101章 突生变故 第101章 突生变故 清晨五点二十四分。 天还未亮透,城市仍沉在年末节前的沉寂中。 放在椅子上的卫星电话刚开始震动时,周奕睁开了眼。 他没有立刻去拿,先是扫了一眼旁边。 咖啡馆的女孩还熟睡,头发散乱,脸颊埋在枕头里,肩膀半露。 周奕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秒,然后才伸手去够电话,顺势坐了起来。 “又要关了,三十六个小时。” 电话那头,传来伊万的声音。 “明白。”周奕说完,便挂断电话。 信号已经确认。 三十六个小时的窗口期。 比预期的要久不少。 周奕穿好衣服,走到桌前,把烟盒和打火机揣进兜里,又检查了一遍手枪和备用弹夹的位置。 正当他低头系腰带的时候,床上的女孩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约翰,你要去哪?” 周奕转身看向她,语气平和:“你醒了?” “你几点起来的.现在才五点多。”她撑着床沿,坐起身,“今天是除夕,你忘了吗?” “我没忘。” 女孩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妈妈准备了饭,说想今晚见见你。” 她的眼神中带着点期待:“你有空么?哪怕就待一会儿。” 周奕愣了下,随即露出一抹微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别犯傻了,再见,维拉。” 楼下,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天边泛起一丝铁灰。 周奕钻进那辆拉达尼瓦,启动车子,离开尼古莱耶夫,向着塞瓦斯托波尔驶去。 在那里,他需要找到米哈伊尔。 然后“说服”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一路无话。 周奕在途中换了衣服,廉价夹克、灰布裤,一顶洗得发白的旧毛线帽,像个从港口下班的普通工人。 工具包安静地躺在副驾脚边,金属质地在刹车时偶尔发出碰撞轻响。 终于,在七个多小时后,抵达了目的地。 天空中不知何时起了雾。 米哈伊尔的住宅位于北郊,靠近一处废弃的通讯塔。 这里地势偏高,远离城区主路,平日里人迹罕至。 周奕把车停在山脚下一片干枯草丛后。 随后戴上面罩,背上包,沿着树林往上潜行。 在抵达庄园前约两百米,他停了下来,趴伏在地势较高的一处草坡后,用肉眼和望远镜交替观察目标外围。 不出几分钟,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这里的警戒级别很高。 正门附近布了四名全副武装的壮汉,旁边甚至装上了摄像头。 有人在提防什么。 或者,正在等待什么。 周奕在摸清规律后,悄无声息地靠近侧边,在一道铁丝防护栏前蹲下身。 他蹲下身,从包里拿出钨钢丝锯,切出矩形缝隙,又仔细清空底部泥土。 十分钟后,一道隐蔽的入口出现。 周奕轻巧地钻进去。 距离下次巡逻到来还有几分钟,他贴墙前行,避开摄像头,在主楼的一扇窗边停下。 周奕用指甲轻敲一声,确认玻璃厚度合适,从袖口抽出切割刀。 直到最后一道切痕闭合,他轻轻取下整块圆形玻璃片,然后腾出手,将锁舌拨开。 楼内意外地空旷。 墙上只留着几个相框,而架子上原本放置钢琴乐谱的木盒也空空如也。 周奕迅速在这层排查一圈。 没有人影。 整栋房子仿佛早就被撤空了。 可根据那个短发女人的供述,米哈伊尔一家至少一周前还在这里活动。 更何况,这里的安保不少,完全不是被遗弃住所的规格。 问题很大。 周奕走上楼梯,刚到转角处,便听见有人接近的动静。 他立即退后,顺手拔出军刀,猫腰屏息—— 脚步声越来越近。 男人拐过走廊,正朝这边走来。 等刚踏进攻击距离,周奕闪身而出,抬手抓住对方肩膀,持刀直刺颈侧。 没中。 男人反应极快,本能地后仰闪避,顺势伸手格挡。 两人短暂纠缠半秒。 周奕的右臂便猛然发力,一记肘击砸进他锁骨下缘,将对方撞向墙壁。 趁其失衡,他顺势绕身,从背后切入,将手臂收紧卡住颈动脉,同时右脚钩住对方小腿内侧, 三秒内,对方身体开始抽搐。 四秒后,彻底失去意识。 周奕松开手,一手拎着男人的步枪,一手拖着男人旁边的进了书房。 随后,掏出绳子把他绑在椅子上,双手背后,打了两个死结。 等这一切处理好,周奕才抽空打量这间屋子。 空的,极其空。 所有文件柜都已清空,书架上除了一排装饰性的硬壳书,什么都没有。 周奕皱了皱眉。 短时间内清空重要文件、洗净房屋痕迹、加强安保巡逻。 米哈伊尔恐怕不是要逃跑,而是准备好了要“干大事”。 就在这时,那名安保呻吟了一声,忍痛睁开了眼。 却不料刚一抬头,便见一支手枪对准了他。 “你——” 还没来得及说话,枪口便猛地插进了他的嘴里。 喉咙瞬间收缩,一阵强烈的干呕感涌上来,他下意识的开始挣扎。 “别乱动。”周奕一手扣住他后脑,轻声警告,“否则我会直接扣动扳机,让你的脑浆子溅到天板上。” 闻言,男人瞬间停下了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神情惊恐。 周奕见状,慢慢抽出枪口,开口说道,“你的身份。” 男人咽了口唾沫,不敢隐瞒,“我是安保队的值班长.负责这片的巡逻与调度。” “叫什么名字?” “安德烈·伊利奇·马特维延科。” “你上次见到米哈伊尔本人,是什么时候?” “一个小时前。” 周奕眯起眼,语气不变:“那你说说,一小时前他是什么状态,带了什么人,开什么车,去哪儿。” 安德烈努力回忆,速度不快,却不敢停顿: “他穿的便装,车是那辆灰银色的奔驰s600,还带着两个人,我没见过应该是外来的。” “至于去哪儿,他说是叶夫帕托里亚,去找他的老板,伊戈尔我记得今天他们有个聚会。” “具体位置?” “北部疗养所废址,过去属于黑海舰队。” [1]97章因为鉴证彻底无了(大致剧情就是伊万讲人生经历,然后结尾答应帮周奕留意卡缅内站的封锁时间) [2]关于下个世界的选择,求求各位观众老爷去书友圈投个票orz (本章完) 第102章 潜入变无双 第102章 潜入变无双 周奕点了点头,又问:“他的家人几天前走的?” “四天前,早晨的时候。我们送他们去伊兹梅尔的临时起降点,搭的是私人飞机,去维也纳。” “你怎么知道这些细节?” “他的夫人亲自交代我确认过出境和通关的流程,她对路径和手续都很清楚,好像早就规划好了。” “走得急吗?” “挺急的。接到通知后不到两天,全体动员,很快就清空了屋子,把人送上车。” “他的夫人一直很平静,没有哭,也没说什么多余的所以我觉得,她大约是早就知道要走。” “孩子们知道吗?” 男人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不知道。大的在纠结要不要带上作业本,小的还在问是不是去阿尔卑斯滑雪。” “这片区域,一共有多少人?”周奕最后问道。 察觉到他话语中隐藏的杀意,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拼命地摇头,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哀求: “别杀我,拜托你.如果你现在动手,他们发现我尸体,一定会立刻通知老板到时候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不会说出去,我发誓,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我真的可以闭嘴。” 周奕扯了下面罩,再次重复问题:“有多少人?” 男人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十五个,算上我。” “在哪儿?” “外面巡逻七个,车库两个,后山瞭望哨一个,主楼附近还有四个在巡逻。” 闻言,周奕叹了口气。 “抱歉。” 他说着,忽然俯身。 右臂一锁,左手猛然用力。 “咔。” 随着一声脆响,男人的身体软了下来。 周奕解下他身上的对讲机,随后将尸体拖到书桌下面藏好。 接着,拿起放在一旁的aks-74u短突击步枪,检查弹匣——满的。 做完这些,周奕调整频道,按住对讲机: “所有单位注意,老板临时变更计划。” “命令全体人员进楼集合,一层大厅待命。” “重复一遍:门岗撤入,通信暂停,全员进楼,不得迟疑。” 得益于当时技术的局限,九十年代初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尚未全面数字化。 信号在传输过程中会被压缩、放大,最终抵达便携式终端时,几乎无法凭音色辨出身份。 周奕知道这点,也正是他敢开口的理由。 只要指令够干脆,频道对,就没人敢怀疑。 果然,几秒内,对讲机里响起短促的应答。 “东侧岗收到。” “明白。” “庭院组动身。” “外围已清空哨位,预计三分钟内抵达主楼。” 周奕把对讲机揣进包里,随后从房间退至楼梯口背后的拐角。 一切就绪,余下的时间只需要做两件事情——调整呼吸,以及等待。 别墅内安静下来。 半分钟后,大门被推开,皮靴踏在木质地板上,脚步纷乱。 第一批是近岗人员,三人,神态轻松,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们一边嘀咕,一边走向大厅正中。 第二批几乎前后脚到来,是外廊的警戒组,背着步枪。 有一人回头看了一眼外面,“队长怎么没来?” “可能还在通话吧。”另一个应道,“快点,列队完了再回去。” 此时,已有九人聚在大厅正中。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人从西侧结伴入内。 “怎么回事?老板不是说今天不在么?” “谁知道,反正上次也是这么突然。” 周奕藏在上层平台的阴影中。 下面的人群正对门列队,谁都没注意到头顶上那根灰色廊柱后,有人在悄然调整着射击角度。 还有三个。 大门被推开,最后的几人步伐整齐,走进大厅中央。 “全到了。”其中一人小声说,“等着吧。” 就在这时—— 周奕开枪了。 没有喊话,没有犹豫。 只有子弹呼啸而过。 “啪!” 一名后排守卫颅骨中弹,当场倒下。 紧接着,短突步枪连续点射,三发一组,精准地打穿第二人的肩膀与肺部。 大厅内的人迅速反应过来。 三名老兵出身的安保第一时间半蹲拉枪,试图寻找火力源头。 剩下的几人则试图朝不同方向疏散,形成掩体覆盖线。 但他们没时间了。 别墅大厅空间开阔,中心是结构为“回”字型的会客区。 几张沙发和玻璃桌只够阻挡目光,却根本挡不住子弹。 “楼上!制高点——!”有人高声喊道。 周奕在二楼回廊俯瞰,一边换位一边稳准点射。 几名试图拉开距离的敌人胸口炸开血雾,顺着墙边滑倒。 惊叫、喘息与凌乱的脚步声交织,回荡在这片空间。 “他在——!” “噗!”又一枪,从上方击穿胸腔,钝响落地。 有人试图还击,却刚探出身位,便中弹翻滚。 在这混乱中,最后一人强忍着恐惧,猛地蹿出大厅,撞开边门冲向院子。 他丢下手中的步枪,脑子里只有几个字: 跑! 活下去! 脚底踉跄,冲过草地,冲下小道,冲向院墙边的阴影。 周奕却并没有追过去。 他平静地站在门廊下,稳住呼吸,抬手瞄准。 “砰——” 一声闷响。 远处那人身形一顿,后背炸开暗红。 顷刻间,整个人扑倒在地,抽搐数下,没了动静。 微风在耳边掠过。 树叶翻动,阳光从建筑缝隙斜斜洒下。 周奕拉开上衣口袋,取出香烟叼在嘴边,啪地一下点燃。 火光闪过,烟雾被吞下,再缓缓吐出。 他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脚边的尸体,用身上的衣服蹭掉了靴底的血迹。 然后,转过身,顺着石阶走下。 庄园正门处,黑色的铁门虚掩着,在风中轻轻晃动,吱呀作响。 周奕随手掐灭烟头,不紧不慢地穿过那道门,没有回头。 车子还停在山脚下。 他走到车旁,开门,把背包扔进副驾,上车,发动引擎,挂挡,踩下油门。 叶夫帕托里亚。 距离这里车程大概一个小时。 米哈伊尔在那里,正在等待属于他自己的某种“新年奇迹”。 周奕没有为他庆祝的打算。 因为二十八个小时后,自己将要送给所有人一份大礼。 (本章完) 第103章 军事背景 第103章 军事背景 下午两点整,叶夫帕托里亚郊外。 寒流自黑海岸线吹来,掠过荒草起伏的林间坡地,又穿过山口下的低洼谷地,掀动枯枝、哨响不断。 两辆轿车停在废弃大楼的碎石坡前。 那是一座逐渐被野草吞噬的老建筑,原本是疗养中心的行政楼。 如今外墙斑驳、窗子封死,只剩一排狭窄的阳台还能勉强容身。 米哈伊尔站在二层,双手撑着窗台,望着远方。 远处城市的轮廓像是被灰白雾气包裹住了,只剩下零星几栋高层的轮廓。 今天是除夕,人群在准备着庆典,试图度过一个“远离动荡”的新年。 店铺门前挂起了彩灯和织布横幅,孩子们在街角追着烟残屑跑。 而在离市中心十公里外的破楼里,米哈伊尔却盯着一块军用望远镜,静默不语。 谷底有一栋三层洋楼。 红砖、铁栏、露天园,阳台上挂着灯串。 那里,属于伊戈尔的私人别墅之一——也是今晚聚会的主会场。 “那边动静挺大。”站在米哈伊尔身旁的保镖感慨着,嘴里叼着烟,透过林隙望去。 “确实。”米哈伊尔放下望远镜,活动了一下脖颈,“这老狐狸一年到头就这天最热情。” “亚历克谢也到了?”另一人问。 “两个小时前就进去了。”米哈伊尔淡淡地说,“他叔叔总得让他沾点人情事故。” 与此同时,被称作老狐狸的伊戈尔正站在窗边,与一位从基辅赶来的老朋友闲聊天。 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音乐透过敞开的落地窗飘入屋内。 露台上,宾客们点烟、饮酒、低声交谈。 几名国防部军官围在简餐区举杯寒暄。 阿列克谢原本也被拽去喝了几杯。 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句关于“叶尔钦上个月讲话”的段子,然后就在一个短暂的冷场中借口“上厕所”,悄然溜上了二楼。 这里的氛围明显安静了许多。 套间书房的门虚掩着。 伊戈尔单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夹着烟,和一位穿着军装的男人聊着什么。 语气悠闲,脸上带着笑意。 他转过头,看见阿列克谢进来,微微一挑眉。 “怎么,不习惯这种场合?” “并没有。”阿列克谢苦笑了一下,语气尽量随意,“就是有点闷,上来透口气。” 伊戈尔朝身边那位老友打了个眼色。 对方识趣地笑笑,端着酒杯先行离开。 门被轻轻合上。 “你喝了多少?”伊戈尔随口问道。 “三杯?也许四杯,不多。” 阿列克谢耸耸肩,停顿片刻,才说起了自己上来的真正原因:“我刚刚在楼下没看到米哈伊尔。” 伊戈尔抽烟的动作未停,“也许路上耽搁了,今天车多。” 阿列克谢倚在栏杆上,眉头微粗,“他不会临时变卦吧?” “你跟他聊过?” “在上次晚饭之后有一面。”阿列克谢点点头,“他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他最近确实忙。”伊戈尔轻描淡写地说道:“现在的局势,变动太快。他在前线附近也有旧生意要处理,你得理解。” 他说着,靠近一步,抬手拍了拍阿列克谢的肩膀,“你不需要太紧张。” “我没有紧张。”阿列克谢回得有些快。 “是吗?”伊戈尔揶揄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最近做得不错,无论是赫尔松还是尼古拉耶夫。” 阿列克谢听到这句,眼里闪过惊喜,随即挺直了背。 “你不是战士,但你有自己的方式。”伊戈尔看着他,“别太心急,也别太依赖直觉,尤其是面对米哈伊尔这种人。” “您是说” “他不是不可靠。”伊戈尔吸了一口烟,“只是他很聪明。” “聪明人容易自信,而自信久了,就难免会高估自己的筹码。” 远处高地上,二人对话的主角,米哈伊尔仍然透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庭院内的众人。 “老板。”保镖忽然将耳机往外拉了一下,“鲍里斯的人说他们已经就位,等待下一步指令。” “什么指令?”米哈伊尔没转头。 “让我们准备交付定位。” 米哈伊尔露出嘲讽的神色,“到现在了还不舍得动?” “告诉他们,按计划推进后,我才会兑现诺言。” 保镖表示明白,转身出去。 过了没一会儿,他再次折返,开口汇报道: “老板,无线干扰开始倒数一分钟。” 闻言,米哈伊尔放下望远镜,慢条斯理地扣上大衣最上端的钮扣。 “他们都以为胜负已定。”他说着,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一场演出。 “伊戈尔、鲍里斯、以色列人.个个都争着想当导演。” “只可惜,我才是那个掌握灯光的人。” 风从林间穿过。 雾气却愈发浓郁。 云层沉重,阳光被完全遮蔽。 只剩下死气沉沉的灰白天幕,压在山头之上。 就在这时,一辆深灰色轿车顺着山道驶来。 沿陡坡盘旋而下,朝谷底那片别墅方向靠近。 没有悬挂任何标志,车牌是敖德萨常用的临时调拨编码。 风尘仆仆、泥迹未干。 “您还安排了别人?” 米哈伊尔并未立刻回答,重新抬起望远镜,聚焦对准车窗位置。 下一秒,他的声音冷了半分,“不是我们的人。” “谁?” 镜头里,那张熟悉的亚洲人面孔逐渐清晰。 “.法霍德。” 一阵沉默。 保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老板,要不要通知鲍里斯推迟行动?” 米哈伊尔收回望远镜,摇了摇头。 “他只有一个人。” “而鲍里斯那边,是从特拉维夫调来的好手,在贝卡谷地、的黎波里那种地方执行过任务。” “火力、战术、反应都不在一个层级。” “我倒是想看看,一个没有军事背景的街头杀手,能在他们手里撑过几分钟。” 见状,身旁的保镖连忙顺着他的话补充道:“估计连枪都拔不出来。” “.” 米哈伊尔却没有笑。 他眯了眯眼睛,思索片刻,目光重新落回那辆正在行驶的车上。 “等等——” 他忽然改了口,神色中带上一丝玩味,“你还是去通知鲍里斯一声。” “让他知道,杀死他以色列朋友的罪魁祸首,到了。” “就当是我提前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本章完) 第104章 给你们都杀喽 第104章 给你们都杀喽 雾压得极低,像一张湿透的床单,将整座山谷死死罩住。 天色本就灰沉,云层完全遮住了太阳,空气里弥漫着潮湿泥土的气味。 艾坦跪在枯草边缘,望远镜正对着谷底那栋红砖别墅的二楼窗户。 他沉默地数着那排灯串的频闪间隔。 等数字来到十二时,院子里终于切换了曲目。 那是一首管弦混编的节庆调子。 声音不大,却在周遭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前厅大约有十几人,多数穿军装。 园里有炊烟升起,临时搭起的遮雨棚里,两个厨师模样的男人正在烤肉。 再往东,是铺着红地毯的露台,几名安保人员站在边缘处持枪警戒。 “alpha组,东栏外三十五米,建立观察位,等候信号。” “bravo组,污水通道出口,距厨房门后百米,准备切入。” “charlie组,抵达山背,预计两分钟接触外围火力。” “delta组,南墙边角,确认指令后同步推进。” “.” 艾坦没再说话,眯起一只眼,继续观察那栋房子墙壁上反光的油漆。 他年纪不算很大,却已参与过十余次实战行动。 从南黎到恩贾梅纳,从耶路撒冷旧城区的伏击再到贝鲁特港口的暗杀。 艾坦不害怕正面交战。 他唯一讨厌的,是突发指令。 而这次,突发指令来得尤其晚。 就在他们准备推进的前十秒,频道跳出一段加密广播: “情报补充,现场出现一级目标,法霍德,亚洲男性,背景不详。” “若目视确认,立即处决。重复——立即处决。” 艾坦皱了一下眉。 他记得那张照片。 几周前,在尼古拉耶夫港,两名同僚惨遭处决式枪杀。 “收到。” 艾坦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多余的情绪收敛,拔出短冲,上膛,手势轻抬,前指。 随后,跟随队友穿过树丛,膝盖微曲,左手贴在护木,食指绷紧。 别墅的轮廓已近,朦胧灯光透过雾气浮在空中。 铁栏杆之外,两名哨兵正按节奏交替行进,扛着aks-74u短突,枪口斜下。 艾坦打出手势,五秒。 队伍分散,各就位,形成包夹。 目标刚转入灌木背后,便被后方身影扣住下颚。 刀刃顺着耳后滑入颈动脉,一秒斩断喉管。 身体轻颤,失控倒地,半点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 然而,几乎是同时—— 露台传来一声短促爆炸,紧接着红光腾空而起,岗哨拉响信号弹。 尖锐的警报旋即响起,贯穿整座庭院。 伊戈尔的安保系统瞬间启动。 主楼各入口快速封锁,安保分队进入预定射击位,战斗全面爆发。 “目标反应激烈,各组自由火力。” 艾坦抬手比了个快速推进手势,贴墙前冲,从遮雨棚进入庭院通道。 几道高光射灯已启动,在雾中投下交错的白柱。 他顺势压过一具倒地保镖的尸体,轻点扳机,补了一发确认弹,随后进入露台下层的遮蔽区。 这里的双人岗已经撤进柱廊,干扰alpha组的推进节奏。 判断为预设掩护元素,正在执行延滞作战。 “bravo组穿过下水道,接近厨房通道,未暴露。” “charlie组与西侧卫戍交火。” “delta组正面受阻,需要火力牵制。” 耳机中的信息纷至沓来。 艾坦不再回应,他从遮蔽区迅速探头,瞥见两名安保正在换位。 短突贴肩,交叉火力严密,掩体中第三人趴地换弹,动作快速干练。 他一枪命中为首那人的大腿,子弹斜穿股骨。 对方踉跄跪地,仍紧握步枪,死死贴在边缘,阻断上压路线。 这时,队员从左翼坛切入,一发爆头,血浆泼在栏杆上。 最后一人刚探头便遭点射压制,被迫撤入长廊。 这些人不是乌合之众。 配合严密、衔接精确,典型的东欧风格。 艾坦心中想着,贴墙推进,翻入玻璃门旁的隐蔽走道。 一记手势,队员迅速贴进。 转角右前方传来短促的低语。 “撤到后厅!”有人用俄语喊道,“保护主套间!” 他们刚要接近走廊,一颗燃烧弹自楼上坠下,落点精准,爆出大片火焰。 艾坦下意识后撤,贴近门框,抬眼望向二楼。 不能再耽搁了。 “穿楼推进。” 他率先撞开侧厅的折迭门,进入长廊,左边是厨房,尽头则通往主餐厅。 厨房空无一人,炉火还开着。 墙上挂着的刀具还在晃动,说明不久前,这里还有人。 艾坦瞥了一眼外面,见暗影掠过窗户,随后—— 砰! 玻璃炸裂,一发霰弹从后窗轰入,打在墙上碎石飞溅。 艾坦低头躲在岛台后方。 持枪者藏在后院通道口,开完枪便要转身撤退。 而这时bravo组已然赶到。 从对面突入,三人协同将其围杀于排水口边角。 “清除厨房哨点,继续推进。” 主厅内,宾客们此时惊叫着四散而逃。 倒是有两名穿着军装的中年人趴在酒柜旁,一人持手枪在进行阻击射击。 艾坦瞬间判断开火权限,反手两枪,命中肩部和腹部,将其打倒在地。 他目不斜视,走过地毯,转入楼梯前廊。 通讯频道里传来喘息:“南侧三人倒下目标未找到.” 艾坦深吸一口气,低声回道:“我接近二楼东面。” 他带着队员推进,脚步极轻,冲锋枪微抬。 这时,地板上出现了细微血迹。 呈拖拽状,断断续续,说明有尸体或伤员曾被强行移动过。 艾坦打了个手势,“伊兰封窗,阿米尔控角。” 就在这时,似乎有模糊的影子掠过烟雾。 只是一瞬。 艾坦本能感到不对,正准备发令—— “——!” 身后传来闷响,几乎没有挣扎。 他猛地回头,抬起枪口,正好看见两名队员已经倒下。 下一秒—— “砰。” 子弹击穿额头,身体猛地后仰。 艾坦死前的视线还停留在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身上。 破旧夹克。 黑色滑雪面罩。 背着双肩包。 然后,一切归于静默。 周奕不禁长舒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 万一伊戈尔死了,后面的计划全都得推翻重来。 他妈的,待会给你们都杀了。 (本章完) 第105章 犹太克星 第105章 犹太克星 耳麦还在滴滴作响。 “艾坦,更新情况。” “alpha失联。” “echo组,是否确认清场程序?” 周奕从尸体上翻出耳麦,静静听了一会。 跳频设置,带静音门限控制。 通讯做得不错,但显然没有预料到内线会这么快就被监听。 他扯下肩带上的线控ptt,连带耳麦电缆一并缠绕,塞进背心。 不远处,一阵交火声响起。 伊戈尔的安保系统没有被全部歼灭。 周奕将短突重新上膛,拉开栓机,朝楼道尽头的次梯口走去。 那是非主力通道,战斗组通常不会优先封控。 角落里,一具尸体脸朝下,还紧握着步枪,手指僵硬地卡在扳机上。 周奕的身体靠近墙体,始终维持五点接触移动:靴、膝、肘、手、肩。 尽头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钢丝挂钩扣进门环,带着一点回弹。 那是个三人小队。 两人正蹲在门口作业,一人缠线,一人操控炸点接收装置。 第三人半蹲,枪托抵肩,瞄向交界线。 周奕没有急着开枪,悄无声息地从左边的清洁间,进入设备层空隙。 这里通向旧管井的上方吊线槽,是一处结构盲角。 他握枪伏下,借助金属支撑翻入吊架。 这时,下方的敌人即将收尾。 周奕调整呼吸,重心前移,右臂向下探出。 下一瞬,子弹呼啸而过,击中左边队员的后颈,从脊柱旁斜穿而入。 男人失控地扑向地面。 几乎在开火的同时,安装爆破人员的动作一顿,本能地回头。 然而尚未起身,便被爆头,仰身倒下。 守门那人反应最快,抬枪半跪,转向上方吊架位置。 可就在他即将锁定的瞬间,周奕已从另一端翻身落地,贴墙切角,短突喷出两道火光。 “砰!” “砰!” 对方抽搐了几下,失去意识。 不过五秒,三人死亡。 下一刻,频道中传来新的报告: “echo失联,通话断链。” “建议启动firelight备份。” 紧接着,另一道语速极快的声音插入: “频道疑似遭监听,delta组立即切至bravo频段,静默五分钟。” “收到,跳频道,执行。” 周奕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帮废物终于反应过来了。 可惜,晚了。 这层已不再安全。 中庭回荡着断续的交火声,从声音判断,是楼上的正面火力压制与下层破口试图反突的对冲。 双方都还有余力。 以色列人开始收缩,伊戈尔的安保正被压迫回防,混战之中必然留下破绽。 他不能等那些人主动暴露。 周奕重新确认弹匣,来到了二楼主厅。 那一带被打得最为激烈,吊灯碎裂。 遍地的尸体,香槟和血液混在一起,宛若地狱。 周奕从帷幕后钻入,脚步极轻。 他不是在搜敌,而是在找人——某个还未死、尚能开口的人。 转角处,一名安保倒在墙边,腹部中弹,双眼圆睁,表情痛苦。 他刚试图抬手开枪,便被周奕一脚踩住胳膊。 “伊戈尔在哪。”周奕压低声音。 男人咬紧牙,没回话。 周奕叹了口气,把面罩摘了下来。 对方的瞳孔微微一缩,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是你!是你背叛了——” 话音未落,枪口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说出来,”周奕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事实而非威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活剐了。” 得益于赫尔松和尼古拉耶夫的美名,男人在听到这话后,立刻就信了。 他的眼神惊恐,嘴里含着枪管,却不敢含糊其辞: “.三楼电力那边他、他具体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有人护着” 周奕抽出枪,点了点头。 “谢谢。” “等——” “砰!” 周奕蹲在地上想了想,还是没有再上戴面罩。 从现在开始,没必要隐藏身份了。 最要紧的还是找到伊戈尔。 毕竟,他的死活关系到后面的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 周奕站起身,换了个弹匣,沿着服务管道向三层副梯推进。 路径极窄,顶部是裸露的电缆。 尽头的那道维护门已遭破坏过一次,爆点在下铰,方便快速穿越。 可此刻,门又被反锁,说明有人清理完毕后再次封闭,试图将这段通路彻底隔绝。 他伏身贴近,屏息十秒,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声响。 是那种特勤作战靴在塑胶地板上的轻蹭摩擦。 周奕迅速回到副梯上方的吊架过道,钻入供暖维保管线的空腔夹层。 那是一段苏联式建筑遗留的旧送风管,空高接近九十公分。 他以膝肘匍匐贴伏在吊顶承重梁上,刻意绕开松动的铝压条和交叉节点,避免结构震响。 终于,在一处断裂的缝隙前,周奕止住动作,低头望去。 灯光闪烁。 敌人呈六人编队,沿着走廊缓慢推进。 领头的肩上挂着台体积庞大的红外热成像模块,正沿墙体扫描着。 后方则留有两人警戒。 这不是常规的盲区排查。 他们大概率已经掌握部分信息,无论是通过审讯安保,还是截获了泄露的短距通讯信号。 伊戈尔,极有可能就藏在不远处。 就在这时,操作员忽然停住了脚步。 那里,是一道由铅板与混凝结构封死的接口。 男人看着屏幕,低声说了句什么。 身旁几人立刻收紧阵型,两侧开始换弹,步枪切至单发位。 队尾那人解开挂包,抽出一段预先压制好的炸药索,显然是准备贴门起爆。 就是现在。 通风格栅被掀开时,没有人抬头。 片刻后,周奕跃下,落地的动静被爆破的轰鸣盖住大半。 他没有开火,而是横移半步,整个人压进左侧墙体内嵌的空电箱凹槽。 这时,其中一人才察觉不对。 刚转头,子弹就贴着下颌打穿锁骨。 过道太窄,剩下几人本打算前后展开交叉火力,但此刻阵位紊乱,射界相互遮断。 再然后,一切都迟了。 血溅在墙上,大片晕开。 周奕站着没动,耳中的嗡鸣仍在。 擦破的额角顺着眉骨淌下血线,但在几秒后,凝住了。 他抬眼看向那道已经被炸开一道豁口的“门”。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就好像空无一人。 但他知道,伊戈尔还在里面。 (本章完) 第106章 死亡 第106章 死亡 “是我,法霍德。”周奕说道。 门后传来枪栓复位的响动。 紧接着,有人嗓音沙哑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周奕将步枪放在墙角,双手平举,向前靠近半步。 “我从尼古拉耶夫赶来,有关于袭击者的情报。”他说,“放我进去。” 一个满脸血污的保镖从阴影中走出,审视了他两秒,随后侧过身子,示意他进去。 伊戈尔坐在屋子的最里面,靠着一台备用发电设备,微微仰头,像是在打量着天板。 “讲吧,”他听到周奕进来,淡淡说道,“外面到底搞成什么样了。” “米哈伊尔提供了位置,袭击者是鲍里斯找来的,以色列人,我解决了大概十二个。” 伊戈尔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并不很意外,“他们从哪儿进来的?” “北侧山道,总共出动了五个小组。” 伊戈尔点了点头,“那条通路早该拆了。阿列克谢提过,但我总觉得麻烦,就一直拖着。” 他随即扭头,扫了角落里那个仍在调频的男人一眼,“外援还有多久到?” “老板,安东说还有两分钟。” 伊戈尔抬手,擦了擦袖口上沾染的血迹。 “告诉我,”他说,虽是问句,但语气笃定,“是不是叶甫根尼告诉你的真相。” “我跟了他们大概七天。”周奕简短地回答, “今天一早动手,确认米哈伊尔确实有问题。之后,我直接赶过来。” 伊戈尔听着,低头笑了一下。 笑意很轻,也很短暂。 许久,他才重新开口: “我早就怀疑米哈伊尔不对劲。” “质疑物资的分配,见各种人,打电话。” 他停顿片刻,表情愈发晦涩。 “我知道他会动手,但我没料到他会选这种方式,更没猜到他会把外人带进来。” “而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过于自信,把叶甫根尼那条线,交给了亚历克谢和你。” “我原以为叶甫根尼只是某个被策反的乌克兰人,不是什么关键人物,更不可能直接牵上线到以色列。” 伊戈尔的声音依旧克制,没有悔恨,也没有泄愤。 但周奕能感到他整个人正被那种慢性内部塌陷的情绪拉着往下沉。 “如果你没有及时赶来,”伊戈尔继续说道,“我已经死了。” “这不是比喻,而是事实。”他抬头瞥了周奕一眼,“从现在起,我欠你一条命。” 伊戈尔讲完这句话,似乎想再说点什么,却还是停住了。 周奕注意到,他此时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一直望向墙角处的阴影。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电源柜旁边歪倒着一具尸体。 地面上有摊已经开始干涸的血,边缘渗入地砖缝隙里。 周奕眯起眼睛仔细分辨,片刻后认出了他的身份—— 亚历克谢。 脸朝上,睁着双眼。 子弹从胸口偏左的位置打入,贯穿心脏。 周奕转过头,见伊戈尔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背挺得很直。 他没出声,只是盯着亚历克谢那张已经失去温度的脸。 像是在等某个信号,又像是在等自己崩溃。 可他没有。 几秒后,伊戈尔终于解释道: “他替我挡了一枪。” “事发突然,死前甚至没有留下半句遗言。” 周奕没吭声。 按计划,接下来该逼迫米哈伊尔靠近卡缅内。 因着他本就与外部势力有联系,只要信号足够明确,伊戈尔在失去政府内盟友的前提下,必然会动手。 等那里真正乱起来的时候,就是自己弄到一枚核弹的时候。 现在,随着阿列克谢的死亡,伊戈尔复仇的欲望必然会更强。 这理应利好自己,可当周奕真的站在尸体前,那意外的感觉让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伊戈尔没有理会他的沉默,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整理起阿列克谢的衣领。 “我没有儿子。” 他平静地开口,像是在讨论天气,“他就是我的儿子。” “他五岁的时候,我妹妹精神出了问题,几乎没办法带孩子。” “所以我和妻子商量着,把他接了过来。” 他停顿了一下,将阿列克谢的头轻轻扶正。 “他小时候不缠人,很安静,但特别爱写东西。” “什么都写,猫跑了他写,隔壁小孩摔了他写,连我喝醉了骂人他也写。” “那时候,我常年不在家,但每次回来都带点奇怪的东西。” “像伊朗的罐头汽水、土耳其边境上的干羊肉。” “后来,我在哈萨克那边弄了顶皮帽子。” “他高兴得不得了,戴着那东西显摆了好几天。” “有一天,他大概七八岁,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刮风,我在车库里修一台发电机,手上全是油。” “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玻璃瓶,里面是他养的蝌蚪,非要我看,说‘你看,它长脚了。’” “我说我没空,他就蹲在旁边等,像个傻子似的,等了半个小时。” “然后,他就回到了他母亲那里,继续上学、读书。” 伊戈尔深吸一口气,让阿列克谢的尸体背靠墙,双手迭放在腹前。 “再大点,他喜欢上了历史,还有语言学,十五岁那年把《奥塞梯语文法导论》抄了一遍给我当生日礼物。” “那玩意儿没人看,但他了两个月,边注音标边画结构图。” “大学里,他念的是民族学,后来拿了副博士。” “论文写的什么我也记不清全名,大概是和科萨克人婚礼有关的研究。” “听起来是不是很费解?” “但他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对枪没兴趣,也不关心我的钱。” “他只是觉得,自从妻子去世之后,我总是一个人,太孤单了。” “起初,我不想让他进这个圈子,但我又怕死后没人能帮的了他,于是一步步让他试着接触。” “先是赫尔松,然后是尼古拉耶夫” “现在回头看,最糟糕的决定,往往不是冲动之下做的,而是来自犹豫。” “他不为战争而生。” “却死在这场战争里.” 最后几句话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 屋内一时静得可怕。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一句简短通报: “老板,安东来了,清场完毕。” 伊戈尔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微微低头,握住尸体冰凉的指尖。 几秒后,他站了起来。 脸上没有悲伤,但是多了几分疲惫。 “走吧。”他说,“这地方,我再不想多待一分钟。” (本章完) 第107章 外斗外行 第107章 外斗外行 窗户关着,玻璃上是一层灰白雾气,模糊了外面的街道。 鲍里斯一动不动地站在屋里,右手握着玻璃杯,里面的威士忌不剩几滴。 下午两点十五分。 行动的时刻。 “快了,一切快要结束了。”他低声对自己说道。 他早就等够了。 今天死亡的,不止是伊戈尔。 还有他那几个最为重要的盟友。 等清洗成功,不出两周,他就能接管伊戈尔绝大部分的军火物流网络。 到时候,米哈伊尔只会是无名小卒,生死不过都在他一念之间。 就在这时,传真机“哒”地响了一声,开始转动。 随后缓慢吐出一张纸条,带着温度,边缘翘起。 上面印着寥寥几行字: 地段:塞瓦斯托波尔西北,旧军港铁路装卸基地,7号仓库 货物编号:Б-42-771 人员配置:四人轮岗,每班两人,军事警卫编号为乌克兰海军旧编制 鲍里斯盯着那张纸看了足足三秒,随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一切都如他预计——甚至比他想象中更早、更干脆。 米哈伊尔终于认清了,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现在就动用第二预备组,走铁路警卫通道进入目标区域。” 他说着,将文件交给身边的助手,“别让以色列人知道。” 男人点头出去了。 门关上,房间只剩下他一人。 鲍里斯呆在原地没动,若有所思地盯着墙角那台短波监听器。 那是以色列人亲自带来的设备,不是最先进的型号。 他们不信他,不愿共享实时频道。 但又为了提供“安抚”,还是大发慈悲地允许传输一段经过筛选的频道录音,每五分钟导入。 内容由他们决定,时间由他们控制,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全看对方心情。 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生厌。 不过很快,等自己拿到了那三枚“筹码”,他们将会好好坐下来谈判,带着尊重。 哪怕是特拉维夫的大人物,也得改口称他为“先生”。 停下手里的活,听他讲条件,听他讲局势。 甚至换掉几个情报官,也不是不可能。 鲍里斯冷笑了一下,走过去,把监听器开关拨上。 老旧的电子件亮了起来,指示灯闪了几下,从存储芯片中导出已同步的语音摘要。 音质差,杂音重,但关键词足够清晰。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手搭在监听器旁,闭起眼,像个刚上牌桌的赌徒。 频道里,几段压缩后的希伯来语和混合术语断断续续传出: “主楼正门区域清空,无重火接触。” “bravo组穿过通风井,现已抵达厨房后通道。” “二楼西翼推进完成,接触阻力轻微。” 鲍里斯嘴角勾了一下。 他知道伊戈尔的别墅结构,那栋位于叶夫帕托里亚郊外的三层洋楼,防御不算强,外围岗哨最多二十人。 频道里的语句变得更加简短、果断。 “大厅南侧遇轻火接触,一人负伤,目标已清除。” “alpha组接近楼梯主口,西侧有障碍物设置,绕行进入内厅。” “宾客尚未完全撤离,有人持手枪反抗,处决完成。” 鲍里斯脑子里已经浮现出画面。 有人破窗而入,军靴踩碎玻璃杯,客厅还残留着泼洒的香槟酒,血液在地毯上晕开。 伊戈尔可能还在拖延,但那也只是延缓死亡的无谓挣扎。 这才是他要的:一场精准的、高压态势下的结构性清除。 万事都在计划之内。 他满意地睁开眼,正要起身去倒一杯新酒,监听器里却突然跳出一条慌乱的通报: “未发现目标本人主卧清空,书房空无.未见迹象。” 鲍里斯皱了皱眉。 伊戈尔提前走了? 他心中忽然涌出一点异样感。 不可能。 伊戈尔不可能提前走。 整个别墅外围已经被人封锁。 再说,他并不知道今天的行动,自然也没机会布置撤退计划。 鲍里斯思索片刻,还是靠近监听器,调高了音量。 频道中出现短暂的静默。 接着,一道语速明显提高的声音插入: “大厅楼梯间发现第三方目标。” 随后是几道急促交迭的汇报: “alpha组三人倒地,攻击者未知。” “目标穿暗色服装,携带苏制短突,位置不明。” 下一条语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慌张: “目视确认,重复——目视确认,是法霍德。” 音频到这里就没了。 鲍里斯愣住了,整个人如同在冬天被扔进一桶冰水里。 耳机的另一端变得死寂。 再没有杂音、没有呼叫、没有信号更新。 就仿佛.所有人都死绝了似的。 法霍德。 鲍里斯深吸一口气,压住微微颤抖的手指。 不能慌。 至少现在不能慌。 以色列人在某些前提下,可以接受失败的损失。 伊戈尔也许还活着,但他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盟友。 总之,只要七号仓库那批东西还在,他手上就还压着底牌; 核弹是筹码,是最重要的筹码。 鲍里斯闭上眼,试图重新梳理局势,但脑子却像一团缠死的电缆线,越理越乱。 他烦躁地站起身,推开椅子,走向窗边。 屋外雾气未散,天色越来越暗。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板。” 门开了,是助手, 脸色惨白,身上还带着外头的湿气。 “什么事?” “运输队刚刚通过短波呼叫求援。” “说。” “十四点三十分,转运车队已从七号仓库中接管目标。” “十四点三十五分,车队进入第二联络线,按预定转运路线前进。” “十四点四十整,在穿越基洛夫支线桥段时,遭遇不明武装袭击。” 鲍里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再也维持不住冷静:“什么!?” “对方明显受过正规训练,火力带以轻机枪和步榴为主。” “车队后段损毁,指挥台收到最后通话中断前坐标,但是内容不全。” 屋内一片死寂。 鲍里斯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重得像铁砧砸在胸腔里。 他缓慢地抬起头,表情一时间有些狰狞:“操他妈的.米哈伊尔这个婊子养的畜生” (本章完) 第108章 内斗内行 第108章 内斗内行 耳机还在地上,旁边是砸碎的监听器外壳。 鲍里斯蹲下身,一把捡起它,塞进抽屉。 手还在流血,他却像没感觉一样。 这时,红色的内线电话响了。 铃声短促、尖锐。 他站着,静静地等到第三声才接起。 “鲍里斯·伊万诺维奇·谢尔盖耶夫。” 电话那头的声音比以往低了半个度,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般。 “我们在乌克兰部署的两个外勤梯队全军覆没。” “三十个人。” 联络员说到这里,再也不复平日的冷静,竟是干脆破口大骂起来。 “你他妈听清楚了没有?” “三十个人!” “sayeret matkal,shayetet 13,还有来自unit 504的语言专家。” “全他妈没了。” 鲍里斯嘴角紧绷,只是沉默地应对着。 “你告诉我们,说那栋房子不过是个私人聚会,安保水平不足。” “你承诺说,‘最多十分钟’。” “结果呢?” “结果还是让那个该死的亚洲杂碎单枪匹马地搞砸了一切。” “你他妈敢发誓,这些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鲍里斯紧握着话筒,指节泛白,任由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我只负责提供位置,战斗的指挥权不在我。” “你他妈还想跟我讲战术逻辑?” 对方明显被气笑了,停顿片刻,语气越发冰冷。 “那好,现在我换个身份和你讲话——” “安全内阁刚刚达成一致意见,如果你在四十八小时内无法完成交付,所有对你开放的渠道、资金与支持将立即中止。” “我们会立刻转向备用接洽人选。” “你也会被列入行动授权清单。” “相信我,你他妈会死的很惨,惨到后悔顺着你*的**来到这个世界。” 听着他的威胁,鲍里斯强忍着将电话砸出去的冲动,用此生最平静的声音说道: “交付流程已经开始部署。” “货列将于明日凌晨通过哈尔科夫方向的军管联络段。” “我保证,你们会拿到你们想要的。” 闻言,那边什么都再没说,冷笑两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通话终止,鲍里斯站在原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以色列人现在知道得不多,真正的灾难还没爆发出来。 他用力吸了口气,扭头看向旁边不知所措的助手。 “把我们在这片的线人全部调出来。” “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找到.那条狗的位置。” “另外,监控事发周边所有铁路节点、罐装场、港口、调度站。” “米哈伊尔这个婊子养的不可能凭空把东西转移出去。” 助手面色凝重地记下命令,随后迅速转身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鲍里斯一个人站在原地,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他妈的。 这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快没时间了。 半分筹码都没有。 时间流逝,他还是僵硬地坐回椅子上,死死盯着桌角的终端机,像是在看一把装满子弹的左轮手枪。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雪落下来了,仿佛一层浮在雾气之上的稀薄粉尘。 鲍里斯靠着椅背,一动不动。 他知道不能继续这样被动地等下去了。 如果不找点什么做,自己恐怕会真的发疯。 他犹豫了一下,抱着试探的念头,拨通了米哈伊尔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 就在鲍里斯准备挂断时,居然真的接通了。 “.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斯米尔诺夫。” 怒意瞬间涌上心头,鲍里斯一字一顿地说道,带着按捺不住的恨意。 半晌,那头回话了。 “我猜你这会儿挺焦虑的。” “我操你妈。”鲍里斯几乎是本能地骂了出来,“你现在在哪?” “在哪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现在不打算和你彻底撕破脸。” 米哈伊尔顿了顿,“你把一切都加得太满了,鲍里斯。” 鲍里斯咬着牙,手指发白。 “你他妈少跟我扯这些——” “别急着吼,我现在不欠你什么。” 米哈伊尔的声音沉了下来。 “伊戈尔没死,这是你失职;货出了问题,这是我应对;你要是真的还想活着,就别用过去的口气和我说话。” 就在这时,鲍里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骤然一收,讥讽又带着点怨毒地说: “.你也不好受吧,米哈伊尔。” 他一边说着,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桌下的呼叫按钮。 “伊戈尔没死,该倒霉的有你一个。” “不,尤其是你。” 那头安静了一瞬,然后冷冷地笑了。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好受。” “回家的时候,墙上全是弹孔,手下的人像死狗一样躺了满地。” “我现在东躲西藏,哪里都不敢去。” “所以,是的,该倒霉的是我们两个。” 鲍里斯没有接话,手肘撑着桌沿。 片刻后,门被轻轻推开。 助手走了进来,没有说话,只向他点了下头。 鲍里斯抬手指了指桌边的纸条,又迅速写下两行字: ——抓取刚才的跳频段 ——比对发射特征,看可能是哪个区域的设备 而电话那头,米哈伊尔在等了几秒后,还是没沉住气,主动开口说道: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不管威胁来自哪里,是以色列人,或者伊戈尔。” “你想说什么?” “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那么现在该做的,就是在伊戈尔动手之前,彻底把他钉死。” 闻言,鲍里斯稍微找回了点主动权:“我并不害怕来自伊戈尔的报复,更没有理由再信你。” “伊戈尔杀不死你.可以色列人呢?” “你让他们损失惨重,还交不出货,却来和我讲条件?” 鲍里斯再次陷入了沉默。 见目的达到,米哈伊尔也松了口: “听着,我可以先把编号b-42-771的弹头交给你,用来应付以色列人。” “但我需要你承诺一件事。” “动用你全部的人脉、武装、渠道、势力。” “从敖德萨到哈尔科夫,从港口到军管,从帮派到安全局,你指挥得了谁,就把谁推上去。” “封锁伊戈尔的物流线、切断他的账目、挑拨他的联络人、让他彻底自顾不暇。” “等你完成这个要求,再来拿剩下的两枚,怎么样?” “.” 鲍里斯的脸上没有表情,眼角扫过频谱记录设备。 指示灯稳定闪烁着,信号正在录入。 五秒过后,他缓缓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我会动手,从现在起。” “很好,希望你遵守诺言,鲍里斯。” “还有——” “别试着定位我,没用的。” “这年头,信号也会说谎。” (本章完) 第109章 knock knock 第109章 knock knock 下午六点四十七分。 距离卡缅内站封锁不足二十三小时。 灰银色的伏尔加驶进地下车库。 引擎熄火。 驾驶座上的人影拉起黑色面罩,然后推门下车。 周奕的将手枪别在腰后,身上的黑色大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车顶结了一层白霜,呼出的气息很快消散在空中。 他绕到后备箱,拉开盖板,从最底层抽出一把三棱刺,握在手中。 枪械不宜先动——这次行动应当尽量保持隐蔽。 要想在伊戈尔动手前先找到米哈伊尔,鲍里斯就是个不错的开端。 他已经排查了那个以色列女人给出的三个安全屋。 两个在郊区,一个藏在废弃的水泥厂后院。 可惜运气一般,都没人。 希望这次能猜对。 这栋公寓楼位于塞瓦斯托波尔的旧造船厂北街,原本是给黑海舰队军官及工程师修建的住宅。 如今表面上已划入市政改造项目,外墙重新刷过涂料,挂着崭新的牌子。 但建筑本身并没有变化多少。 走廊呈现中轴对称的布局,两个梯口,东西各设三户。 鲍里斯的安全屋在十层,名义上由一家注册在摩尔多瓦的贸易公司所有。 周奕穿过车库,绕进消防通道。 摄像头挂在天板,红灯灭着,没有供电。 他掏出一枚改装测试笔,尖端探入老式磁力锁的接线孔。 火过后,大门打开。 两侧的墙壁上贴着铝板广告,印着“水管改造”、“卫浴样品展”之类的字样。 周奕顺着台阶往上走去,脚步放得很轻,几乎无声。 就在即将抵达目标楼层时,他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传来了响动,像是皮鞋踩在旧木地板上的摩擦。 似乎有人正走向这边,口中哼着什么曲子。 周奕耐心的等待着。 等到对方经过附近的时候,故意制造出一声轻响。 对方下意识抬起头。 下一秒,门被推开。 一只手死死扣住他的衣领,军刺干净利落地划过脖颈。 没有喘息,没有挣扎,连半点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血从破裂的动脉喷出,溅到衣服上。 周奕缓慢松开手,将尸体轻轻放在地上, 终于找对地方了。 走廊尽头,一个穿便装的保镖斜靠在沙发上打盹。 外套敞开,肚皮随着呼吸起伏,手枪压在他的腿侧,毫无防备。 周奕什么也没说,只是快步走近,绕到背后。 那人听到脚步终于惊醒,正要转头,便被一把按住肩膀。 紧接着,刀尖从耳后斜向插入,贴着枕骨斜滑而入。 短暂的痉挛之后,男人彻底瘫软,再无半点动静。 周奕蹲下身,伸手从尸体腰间摸出一串磨得发亮的钥匙。 公寓没有门铃,只安了一只老式铜制把手。 实心锁芯,外加保险栓。 一股隐约的电台噪音传出,低频,断断续续。 很好,方便潜入。 钥匙插入,转动半圈。 周奕左手握住门把,右手捏紧军刺,迅速推门而入。 屋内昏暗,只有一盏吊灯点亮着半个房间。 窗帘半掩着,外头是塞瓦斯托波尔那泛灰的天空。 一名保镖坐在背对大门的位置,手里正拧着电台调频器,背脊微弓,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来人。 客厅左侧,两名穿西装的男人围在茶几前翻看一迭传真件,眉头紧锁。 烟灰缸满得溢出,两只手枪被扔在不远处的报纸上。 最先死亡的是保镖,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就伏倒在桌上。 椅子向后发出刺耳的拖拽声。 沙发边的那两人愣住了半秒,伸手就要去够枪。 但周奕比他们更快。 从腰后抽出消音手枪,左手扶墙,右臂平伸。 “噗——噗。” 两声枪响。 两人几乎同时倒地。 子弹壳落地,滚进地毯边角。 鲍里斯猛然抬头。 那不是烟的爆炸,更不是楼下的动静。 就在外面,距离他这间屋子不超过十五米。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从桌边抽出手枪,拉栓上膛,转身按下桌底的按钮。 “斯捷潘?” 鲍里斯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阿尔乔姆?” 依旧是死寂。 鲍里斯脸色一点点变了。 他转头看向落地窗。 外面是第十层,这样跳下去必死无疑。 再看向书架,柜子,阳台,连个藏身的空间都没有。 “他妈的。”鲍里斯低声骂了一句,额角开始渗出汗水。 是伊戈尔的人?不对,动作太快。 那是以色列人?不可能,自己已经暂时把他们糊弄过去了。 那是谁? 鲍里斯的呼吸变得急促,抓着枪靠近门口,想把锁反扣住,却发现门闩结构根本无法从内侧封闭。 该死的旧房子。 尽管如此,他还是将手搭在门把上,试图以这种方式阻止入侵者的进入。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短促,规律,每一下都恰好在他心脏跳动的刹那响起。 鲍里斯愣在原地,面色惨白。 下一秒,外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语气平静,态度玩味: ——“knock knock。” ——“谁?” ——“你的人都死了。” ——“所以答案当然是——‘我’。” 鲍里斯死死地盯着木门,用颤抖的双手,举枪,瞄准。 “你是谁?”他终于开口了,嗓音干涩。 外面的男人轻笑一声。 “哦,很抱歉。” “你可能没听懂这个老掉牙的洋基冷笑话。” “仔细想想,确实挺尴尬的。” “但总而言之,我真正想说的是——” 话音未落—— “砰!” 门板被踹开,重重撞进墙里。 鲍里斯猝不及防,抖动一下,手指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天板打了出去。 与此同时,戴着黑色面罩的男人已经扑进房间。 手腕被拧住,骨头发出脆响。 鲍里斯吃痛,枪脱手,哐啷一声落地。 紧接着,喉咙被死死掐住,整个人摔进墙里。 撞击声沉闷。 周奕动作不停,顺势转位,右脚踢向他的膝后,肩膀下压。 “咚——” 鲍里斯整个人瞬间跪了下去,双膝砸在木地板上。 他还试图挣扎,刚抬起手,枪口就直接塞进了嘴里。 “很高兴见到你,伙计。” 周奕俯下身,摘掉面罩,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现在,咱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聊聊。” (本章完) 第110章 很可惜你不是 第110章 很可惜你不是 屋里的光线很暗。 窗帘拉得严实。 传真机停了,电台断了,风声透不进来。 只有钟表指针在一下下地跳动着。 鲍里斯被绑在椅子上,双手背后,脚踝也被绳子捆住。 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擦伤,左眼红肿,嘴角渗血。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从废墟里爬出来,又被按进水里泡了个澡。 周奕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把玩着三棱刺。 刀尖偶尔碰到桌面,发出几声轻响。 过了半晌,鲍里斯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周奕没正眼瞧他,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深吸一口,才说: “当然。” “你的人全死了,我也不是来送法庭传票的。” 鲍里斯咬着牙,不再吭声。 周奕抬手弹了下烟灰,这才开始问话: “告诉我,鲍里斯,你和以色列人的小阴谋团体究竟在图谋什么。” 鲍里斯的目光紧盯着地板,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以为你是谁?”他低声说,“cia?sbu?还是克格勃的杂碎?” 周奕把香烟横放在烟灰缸边缘,翻了个白眼: “别废话,我不是来听你装逼的。” 他说着,抽出一张白纸,在桌上铺平,又拿出一支圆珠笔。 “我们可以做得简单一点。” “我问,你答。” “怎么样?” 鲍里斯的神色怨毒,在冷笑两声后,一言不发。 周奕叹了口气,站起身子,走到他近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鲍里斯。 “你知道我干这行多久了吗?”他忽然说。 “算上私活的时间,得有十几年。” “在此期间处理过的人,至少三位数。” “而真正意义上的拷问对象,不下五十个。” “当然,我并不引以为豪。” “刚开始的时候,我很讨厌这些格外血腥的东西。” “经常会想,既然最后都得交代,为什么不选择刚开始就合作?” “后来发生了某些事,让我明白,哪怕在这个时代,仍然不是每个人都把性命看得那么重要。”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为了讲故事。” “而是要问——” “你知道什么叫硬骨头吗?” 鲍里斯没有动,但眼神明显开始慌乱。 周奕不急,语气淡淡地继续: “他们有几个共同点——” “一,他们不看你。他们看天板、地板、墙角、光影、裂缝,任何可以转移注意力的地方。因为在他们的训练里,你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段必须要走的流程。” “二,他们不会直接撒谎。他们会说模糊的废话,听上去像在回答,其实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承认什么,就等于给了对手构建全貌的起点。” “三,也是最棘手的,他们有心理锚点。宗教、誓言、失落感、仇恨、愧疚.那玩意儿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刻在骨子里的。” “但即便如此,多数人最后还是会配合——在现代科技的作用下。” “很可惜,你不是他们。” “你不是愿意为谁而死的那种人。” “相反,你比谁都渴望活下去。” “更重要的是,你怕疼。” 话音落下,鲍里斯猛地抬起头。 他试图咬紧牙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周奕笑了笑,再次问道: “不要浪费时间,鲍里斯。告诉我,你答应给以色列人什么?”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 终于,鲍里斯开口了。 “.弹头。”他说得很快,像怕自己后悔,“三枚。” 周奕没动。 “什么弹头?” “.核的。” “你说的是,苏联留下的核弹头?” 鲍里斯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等同于承认。 “你从哪儿弄来的?” “.不是我。”鲍里斯的话像是从牙缝里生挤出来的,“是米哈伊尔。” “他从伊戈尔那里弄到了三枚。” “东西现在还在他那儿。” 周奕愣了片刻。 怪不得之前伊戈尔接了个电话,脸色难看的像吃了屎。 就连阿列克谢的死都没让他那么失态。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他妈的。 天赐良机。 本来就打算趁乱弄到一颗。 但现在加上这事,要是不能顺势捞出个十几枚,都可惜了系统的任务。 周奕轻轻咳嗽一声,掩饰自己刚才的沉默,继续说道:“而你们谈好的买家,就是特拉维夫。” 鲍里斯完全没意识到周奕的想法,干脆地承认:“不是我们,是我。” “特拉维夫不知道米哈伊尔的存在。” “本来谈成的,是我帮他杀死伊戈尔,而他把东西交给我。” “可是计划有变.” 他迅速扫了周奕一眼,又低下头。 闻言,周奕笑了笑,帮他补充完剩下的话。 “可是计划有变——” “伊戈尔没死。” “以色列人全灭。” “你输得最惨,米哈伊尔却躲了起来。” 说到这里,他转身回到桌子旁,拿起了先前的那张白纸。 “所以,你有没有兴趣最后赌一把?” 鲍里斯眨了下眼:“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死定了,但是米哈伊尔还活着。” “多么可惜,让他带着核弹头继续躲下去,没准哪天还能逆风翻盘。” “帮我找到他,我保证很快送他下地狱和你作伴。” “怎么样?” 听到男人点明自己“死定了”,鲍里斯顿时脸色一白。 他想说话,却没能立刻发出任何声音。 恐惧终于从心底浮了出来。 不再是伪装出的愤怒、讥讽或不屑。 而是一种真正属于临死之人的、彻底的、赤裸裸的惊惶。 片刻,鲍里斯试图找回些许冷静,最终还是失败了。 “.你.你要杀了我,还想让我.帮你?”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言语间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 “不是帮我。”周奕耸耸肩,“而是帮你自己。” “他骗了你,却不付出任何代价。” “这笔交易很划算,仔细想想吧。” 鲍里斯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时间看着十分狰狞。 十几秒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好,我接受。” 周奕一拍手,满意的说道,“明智的选择。” “第一,先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第二,告诉以色列人,现在和你见面。就说,是关于核弹头的状况。” (本章完) 第111章 即兴表演 第111章 即兴表演 鲍里斯依旧坐在椅子上,绝望的神情中透着隐隐的麻木。 他身上的衬衫被解开,胸口和肋侧裸露在外。 导线贴着皮肤绕过腋下,用魔术贴固定住。 “别动。”周奕低声说。 这不是普通的背心,装药固定在背部,扳机结构采取弹簧压控式。 一旦松开,就能立即闭合回路装置,威力足够把人从腰椎炸成两截。 “你知道我没骗你。”周奕平静的说道,顺手拉紧背心最上方的锁扣,“这东西不是玩具。” 鲍里斯没说话,只是艰难地闭上眼。 周奕瞥了他一眼,将锁扣拨开,电门激活,红灯亮起。 “现在,站起来。” 听见声音,鲍里斯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两下,强忍着恐惧缓慢起身。 “你的车钥匙在哪?” “.外套左口袋。” 周奕点点头,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呢绒外套,披上,戴好毡帽。 然后,在屋里扫视一圈,确认无误后,将遥控器藏在袖口。 “走吧。”他轻声说。 闻言,鲍里斯只得机械般地迈开步伐,跟着周奕走向楼下。 车库冰冷,潮湿。 空气里混着汽油和旧水泥灰味道。 周奕坐进驾驶座,鲍里斯则被塞进后排,一言不发。 半分钟后,车子驶出地下,沿着塞瓦斯托波尔的外环前行。 冬天的街上很冷清,零星行人裹着厚衣,低头走路。 车里静得只剩转向杆发出的偶尔轻响。 “你以为他们会上当?”鲍里斯忽然问道,嗓音沙哑,“一个小时内,你能从他们手里拿到什么?” “我不需要他们上当。”周奕答得简短,“我只需要你待在房间里,拖住他们。”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你应该庆幸。” “以色列人不会想到你有胆子算计他们。” 鲍里斯没说话,把头轻轻靠在窗边,任由风从缝隙里渗入。 “如果你非常配合,我会考虑给你一颗子弹。” 周奕的语气不紧不慢,“至少不会让你变成烂泥。” “但你要是起了别的心思.” 他轻笑一声:“到时候,恐怕你连办开盖葬礼的机会都不会有。” 晚上八点五十四分。 车辆驶入被老槐树围绕的夹道。 尽头处是一栋老式招待所改建的灰砖建筑。 门口没有标识,只挂着一面早期“后勤接待”机构的铜牌,边角生锈。 周奕将车停在旁边,解开了安全带。 “准备好了?” 鲍里斯咽了口唾沫,“准备.好了。” “放松点,你现在看上去太紧张了。” 说完这话,周奕下车,绕到后边,为他打开了车门。 鲍里斯僵硬地下车,但想起叮嘱,又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周奕打量了他几秒,没说什么,伸手帮他把风衣下摆拉直,确保背心的轮廓完全被遮住。 “眼神不要飘,走路别急。” “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个来汇报进展的军火商。” 鲍里斯的喉头动了动,低声说了句“好的”。 “那就请吧。”周奕说着,微微弯腰,示意他先走。 鲍里斯咬着牙,再次深呼吸几次,才挺直背,进入了建筑。 这次,周奕没有立刻跟上。 他站在台阶边,低头点起一支烟,默数几秒后,才从兜里掏出军刺。 三分钟,他要清掉外围可能的耳目。 也要为即将发生的事,留出足够可以操作的空间。 鲍里斯站在走廊尽头的门前,让自己尽可能看上去自然。 他在心中又重新过了一遍说辞,这才抬手敲门。 “进。”里面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屋里没有窗,只有天板上的单灯亮着。 墙壁挂着一面苏联的旧军旗,已经开始褪色。 中央摆着长木桌,两侧各放一把椅子。 而来自特拉维夫的联络员坐在左手边,穿着深灰色西装。 在他身后,站着两名年轻保镖,身材结实,便装,腰侧鼓起。 鲍里斯走进来的瞬间,三人同时抬头看向他。 空气中多了几分凝重。 中年男人往鲍里斯身后一瞥,微微皱眉:“你一个人?” “司机留在外头等我。” 鲍里斯回答得有些快。 在意识到这点后,他又耸耸肩,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太多人掺和这些事。” 中年男人没再多说,只是抬手,示意他坐下。 鲍里斯照做,悄悄压住风衣下摆,尽量不让里面的背心透出来。 “你说有紧急进展,必须当面交代。” 中年男人开口了,姿态是一贯的居高临下:“现在,讲吧。” “情况变化得比预期快。”鲍里斯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我来,就是希望提前通知你们,交付时间得重新调整。” “调整?” 中年男人的面色不善,“你是说,又推迟了?” “不,是提早。”鲍里斯赶紧接话,“本来计划是分批交付,但现在呃.我们的技术人员,设法提前完成了包装流程。” 闻言,中年男人的神色缓和几分,“告诉我具体时间。” “明天凌晨三点整。”鲍里斯硬着头皮说道。 中年男人又打量了他几秒,随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很好,明天见。” 说完,就要离开。 鲍里斯见状,不禁心下一苦。 亚洲人定下的时间还没到,。 他的脑子飞速转动,也豁出去了,噌的一下起身:“等等!” 中年男人挺住步伐,微微侧头,眼神中多了一份审视的意味。 “还有什么?” 鲍里斯的嘴唇微张,脑海里乱成一团,但此时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我.我策反了伊戈尔的人,他.他——给我一份名单,上面还有其他核弹头的位置。”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听得出有多不靠谱。 房间顿时陷入一阵奇怪的静默。 中年男人观察他半晌,表情逐渐凝重。 他朝身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去搜身。” “等、等等——” 这时,鲍里斯再也撑不住了,呼吸愈发急促。 导线缠绕在胸口,仿佛上吊的绳索,一圈圈收紧。 他想跑,想喊,想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可脚却像是被钉死在地上,连半寸都挪不开。 下一秒,风衣被猛地扯开。 (本章完) 第112章 糟糕的幽默感 第112章 糟糕的幽默感 屋内的气氛几乎凝固。 站在鲍里斯背后的保镖手指微颤,下意识摸向腰侧的手枪。 另一人注意到了,赶忙低声呵斥:“别动枪。” 他随即转向鲍里斯,尽可能冷静地命令道:“面朝墙,双手张开。” 鲍里斯一动不动。 面如死灰,喉头上下滚动,却半天吐不出个完整的单词。 保镖再次重复,这次提高了点音量:“现在!面朝墙站好!” 听到这话,鲍里斯的肩膀缩了一下。 他的视线掠过桌角、扣带、地毯上的鞋印,然后停在中年男人脚下。 对方正在缓缓地往后退,此时已经靠近大门。 那一刻,鲍里斯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 啪地断了。 “你要逃?” 他全身绷紧,眼睛瞪大,在恐惧的催动下吼了出来: “你他妈要现在就逃?” “你这个婊子养的想让我一个人死在这儿?” “鲍里斯——”中年男人动作僵住,试图控制局势,“你冷静一点。” “冷静?!” 鲍里斯猛地踏前一步,“去你妈的冷静!” 所有压抑的情绪顷刻间被点燃,血液上涌,呼啦一下冲进了脑袋里。 他一把从兜里掏出金属打火机,高高举在空中,手臂发抖,声音已经完全破了音: “我告诉你们都他妈别动——别他妈动!!” “我现在只要一动手指,咱们全都他妈去死!” 中年男人的表情变了,态度顿时软了下来: “鲍里斯,听我说,把东西放下,咱们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你要信任?要钱?要伊戈尔死?都可以。” “我们可以谈——” “谈你妈的谈!!”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鲍里斯胸腔里的怒火瞬间盖过了所有理智。 “我他妈拿命替你们跑前跑后,你们从头到尾从来都没把我当人看!” “我只是个工具,是不是?!” “摩萨德去你妈的摩萨德!一群畜生!你们他妈拿我当狗耍!!” 他浑身都在颤抖,手指压在打火机的开关上,仿佛在心中已经把那东西当作真正的板机。 中年男人的脸上终于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 而是——恐惧,真正的、切肤的恐惧。 他往后退了半步,语气都变了调:“鲍里斯你听我说,我们——” “闭嘴!!” “都他妈给我闭嘴!!” “今天,咱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今天,老子他妈就要拉着你们一起死!!” 下一秒—— “咔哒” 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没人来得及反应。 也没有任何预警。 “砰——砰!” 短促的枪响。 两名保镖几乎同时后仰着倒下。 血雾从脖颈处炸开。 中年男人一惊,本能的就想转身逃跑。 但杀手的动作却更快。 门关上,反锁。 随后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中年男人脑袋一偏,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半边脸瞬间火辣辣地肿了起来。 “闭嘴。跪下。双手抱头。” 话音未落,黑洞洞的枪口便对准了他。 中年男人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多言,哆哆嗦嗦地照做。 见状,周奕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仍然站在原地的鲍里斯。 “干得不错,伙计。” “现在,把他绑起来。” 鲍里斯像是没听懂。 眼神涣散,双腿打摆,身体晃了又晃。 似乎被刚才的爆发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我我.” 他几次张嘴,却想不起要说什么。 紧接着,举起右手,停在半空,僵硬地指向了周奕的脸。 “你你的有血” 周奕微微偏头,在颧骨位置抹了一把。 手背上的血迹干涸发暗。 他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感谢你的提醒。” “现在,该你动手了。” “别再磨蹭。” 鲍里斯的喉咙哽住,像有什么东西卡在气管里,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我” 他的眼神落在中年男人身上。 刚才还是高高在上、命令他、嘲讽他、准备抛弃他的那个人,现在却双膝跪地,脸肿得发红,满眼惊惧。 他忽然觉得胃里泛酸,耳边嗡嗡作响。 “我”他又重复了一遍。 就在周奕打算再次催促的前一秒—— 鲍里斯忽然扑了上去,跌跌撞撞地冲向中年男人。 他从地上捡起沾着血迹的绳索,手脚并用地开始捆对方的手腕。 动作笨拙、毫无章法,甚至不止一次差点把自己绕进去。 但他却始终没停。 周奕平静地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帮他。 他把手枪塞回后腰,点上一支烟。 几分钟后,鲍里斯终于完成了任务。 二人面对面瘫坐在地,同样的狼狈。 周奕走过去,检查一遍,“干得不错。” 他随后再次靠近大门,敲了三下。 “咚、咚、咚。” 撞击声在一片死寂中显得异常清晰。 中年男人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他,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knock knock。” 周奕开口了。 中年男人依旧迷茫。 ——“谁?” ——“你的人都死了。” ——“所以答案当然是——‘我’。”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句子,鲍里斯面色惨白,根本笑不出来。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周奕等了片刻,耸耸肩,叹了口气:“好吧,我的幽默感可能真的很糟糕。” “不过没关系,很高兴认识你,本杰明。” “待会按我说的做,你就不会死,明白么?” 见自己被点名,中年男人嘴唇翕动,点了点头。 “很好。” 周奕微微一笑,忽然拔枪,单手上膛,对准鲍里斯的后脑,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尸体砸在地毯上。 猩红的液体喷溅在中年男人脸上,吓得他浑身一震,连忙低下头颅。 周奕没有理会,而是蹲下身,先检查了背心侧翼的导火盒,轻轻一拽,捏在手心的控制线随之脱落。 显示灯瞬间熄灭,代表主引电路已经中断。 “好了,”周奕站起身,“现在该聊点正事了。” “你认识米哈伊尔么?” “不认识?” “没关系,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97章放书友圈的置顶了,不知道能存活多久 (本章完) 第113章 警惕电信诈骗 第113章 警惕电信诈骗 屋子很静。 太静了。 窗户紧闭。 炉火熄灭,空气飘着难闻的焦灰味。 米哈伊尔坐在旧皮沙发上,左腿神经质地抖个不停。 他没去拿烟,只是手指反复捏着那张地图的边角,尽管纸张已经卷翘。 他一动不动,仿佛在等什么。 其实他不想等。 他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伊戈尔没死。 鲍里斯有以色利人的庇护。 只有他. 只有他,除了三枚核弹之外,一无所有。 不过好在自己和鲍里斯达成了交易。 现在能做得,只有继续等下去。 等到伊戈尔的死讯传来。 直到那时,他才算真正的站到了牌桌旁。 当然,如果足够幸运,手里还握着剩下的两枚核弹。 就在这时—— “铃——” 电话突然响了,瞬间打断了思绪。 那是一台老式的墙机,灰色的塑料外壳。 他很久没听过这玩意儿出声了。 毕竟,这个号码只给了极少数人——而且不是临时通讯。 伊戈尔有。 鲍里斯有。 还有几个算不上“靠山”的合作伙伴。 米哈伊尔如临大敌般地盯着它看了良久,没有动弹。 保镖从外面探头进来,在确认安全后,又继续回到岗位上。 铃声继续响着,如同针一样扎进他脑子里。 半分钟过去。 米哈伊尔还是下定决心,伸手拿起听筒。 “喂?” 沉默,只有轻微的杂音。 然后,一道男声传来。 字正腔圆,口音陌生但语调极稳,透露着自信。 “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斯米尔诺夫。” 他没有回答。 对方停顿半晌,然后继续: “我是本杰明·哈佐尔,代表以色列国家安全局。” 米哈伊尔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他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然后低声问:“你怎么拿到这个号码?” “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到了我们之间该正面谈一谈的时候了。” “你打错了,我不——” 不等说完,男人便态度强硬地打断了他: “鲍里斯骗了我们,所以死了。” “而你手上有那三枚核弹头。” 米哈伊尔心跳漏了半拍。 “.你在说什么?” “请不要浪费时间否认。”对方的语气变得极为冰冷,“你不是业余的二道贩子,我们也不是幼儿园老师。” “我们知道东西从哪儿来,我们知道你用了谁,我们甚至知道你准备用哪种方式把它们藏起来。” 米哈伊尔猛地坐直身体。 “你们.你们是怎么” “这不重要。”男人再次打断他,“重要的是,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市面上,更不应该落在不受控的人手里。” 米哈伊尔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接受了什么。 “然后呢?”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想怎么样?” “我们本来和鲍里斯谈得差不多了,”男人淡淡地说,“他提供核弹头,我们提供渠道和帮助。” “不过现在他死了,货在你手上。” “所以,我们可以重新谈。” 米哈伊尔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错愕和荒谬。 就像是小时候历史课得了两分,本以为会被当众责罚,结果对方只是揉了揉他脑袋,说:“行了,回去坐好。”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希望。 亦或者是某种滑稽的误判。 他也没死,但也没赢。 这个世界居然还肯跟他说一句:“等等,再给你一轮。” 他屏住呼吸,仿佛成为了那个临时被选中的幸运儿。 不敢多问,也不敢太快相信。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在电话那头轻笑两声。 “听着——” “我们可以帮你杀死伊戈尔。” “我们可以让你吞下鲍里斯和伊戈尔的路线。” “我们可以提供安全的运输、文书、以及货币通道。” “我们甚至可以派驻一支顾问团队,帮你重组手下这帮乌合之众。” 每说一句,米哈伊尔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他不是从没幻想过这些画面。 只是太清楚,这类事大多数时候只会停留在幻想里。 米哈伊尔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控,压下翻涌的情绪,强作镇定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第一,我们认为你确实有能力,至少,是目前台面上为数不多‘可以利用’的人。” “第二,我们需要有些事需要交给‘非正式’的人去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有我们要的东西。” 米哈伊尔没有说话,呼吸却越来越重,双手不知何时紧握起来,青筋绷起。 终于,半分钟后,他艰难地问出那句最关键的话: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为我们工作。” “记住,不是合作,不是伙伴——是为我们工作。” 说完这些,对方也适时放缓语气: “我明白你有顾虑,这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为了表示诚意,我愿意亲自见你一面。” “就在塞瓦斯托波尔,把所有细节当面讲清楚。” 米哈伊尔眉头轻蹙,警觉重新浮现。 如果那头不是以色列人。 而是伊戈尔. 很可能早已布好陷阱,只等自己一步踏进去。 他本该立刻挂断。 但是男人描绘的愿景太过美好,太过诱人,足以让他陷入犹豫。 片刻后,米哈伊尔还是低声问道: “.见面地点在哪?” “卡缅内站西北方向七公里处的安全屋。” 那一刻,米哈伊尔如遭雷击。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特拉维夫知道了.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隐藏路径、转运节点、装载编组。 他以为没人能查清楚。 可对方不但知道,还挑了这么个地点。 不是为了伏击,不是为了堵截。 而是——炫耀。 国家级的力量在宣告:“你以为你藏得很好,但其实不过是档案里翻都懒得翻的注脚。” 米哈伊尔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靠回沙发上。 如果是伊戈尔的人,那现在,屋外早该响起枪声了。 毕竟连核弹藏匿处都能找到,定位这间房子更不算什么难事。 但对方还愿意让他“选择”赴约与否,那就说明——他们在释放友善。 这是一个机会。 一张通往新秩序的证件。 “.这算是达成协议了吗?”米哈伊尔问道。 “你愿意来谈,那就是达成了一半。” “时间?” “明天早上五点。” “你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米哈伊尔点点头,继续问道: “我可以带人吗?” 那边沉默了两秒,似乎在衡量。 “我们三人到场。” “你自己决定带几个。” “那好,明天见。” 对方没有再说废话,只留下一句: “别迟到。” 嘟—— 电话挂断。 此时,距离卡缅内站封锁不足十九小时。 (本章完) 第114章 导演和蠢货 第114章 导演和蠢货 清晨五点。 房间里的灯亮着。 所有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 “明白我刚才说的话了吗?”周奕问道。 他的声音不高,语调平稳,却不容置疑。 没人回答。 米哈伊尔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浑身僵硬。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视线从中年男人的脸上扫过,又低下去。 跟着他的两名保镖仍然跪着,双手抱在脑后,枪械被堆在角落,卸了弹匣。 左边那个的身体有些晃,可能是因为冰冷的硬木地板,也可能是在死亡的威胁下即将精神崩溃。 周奕叹了口气,捏着触发器,往前走了两步,“本杰明,你明白了?” 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迟疑地说道:“我明白。” “很好。”周奕走到窗边,探出半个头,确认与对面楼顶的角度未变。 “那就开始吧,”他说,“别逼我开枪。” “尤其是你——米哈伊尔。” 被突然点名,米哈伊尔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身下的椅子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他赶紧收住了动作,站在原地,嘴角轻微地抽搐着。 “往右半步。”周奕没有理会,晃了晃手中的枪。 米哈伊尔麻木地照做。 “自然点,”周奕说,“你是来和他们‘讨论交接条件’的,不是参加葬礼。” 盯着黑洞洞的枪口,米哈伊尔尝试挤出一个笑容。 周奕打量他几秒,随即转向跪在地上的保镖,“你们起来,站在他后面,严肃点,别出戏。” 两人对视一眼,迟疑地起身。 周奕满意地点头,朝窗外比了个手势,然后退回到墙边的视觉盲区。 十秒过后,他走回中心: “可以了。” “下一组,米哈伊尔坐下。” “本杰明,把文件递给他。” “动作不要太刻意。” 几人变换站位。 米哈伊尔的手指仍然在颤抖,接文件时差点把它一把扔了出去。 “稳一点。”周奕提醒道,“你不是人质。” “你是一个有选择的生意人。” “.” “.” 又过了十分钟,周奕说了句“完美”,再次朝外比了个手势,拉上了窗帘。 这时,米哈伊尔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了。 “听着,法霍德,”他低声说,尽量让自己听上去不是那么害怕,“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 “你是聪明人,不完全属于伊戈尔,一直在暗中做自己的事情。” 周奕站在原地,神色晦涩,似乎根本没打算回应。 米哈伊尔深吸一口气,继续硬着头皮劝道:“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合作。” “我有三枚核弹头,是真的,完整的。” “只要你愿意帮我搞定伊戈尔,我可以把它们分你一枚.甚至两枚,或者无论你提出的什么要求。” 他一步一步地向周奕靠近,表情逐渐变得诚恳。 “你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人。” “我也是。” “咱们——” 话没说完,便被周奕打断。 “坐回去。” 米哈伊尔站在原地,没有照做,反而更进一步,双手张开。 “你冷静点,听我说完。”他缓缓靠近,声音越来越急,“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我们没有必要——” “我说了,坐回去。” 米哈伊尔仿佛根本没听见,继续往前靠近。 “我们联手,能把整个黑海搅个天翻地覆!” “你不必站在伊戈尔身边当一条——” 他突然伸手,试图抓住周奕的手臂。 几乎同时,怒吼出声: “干掉他!!” 站在不远处的两名保镖猛的转身,扑向那堆放在门边的武器。 “砰!砰!” 枪声连着响起,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尸体瞬间砸在地板上。 周奕后撤半步,扭过头,看向愣在一旁的米哈伊尔。 “跪下。” “我我不是要背叛——我只是——” “跪下。” 米哈伊尔再也说不出什么,只得双手举起,双膝跪地。 屋子再次陷入死寂。 几分钟后,外面响起敲门声。 下一刻,一个少年探头进来,脖子上还挂着相机。 “我——” 他刚要说话,就瞥见了地上的尸体。 整个人顿时僵住,双眼瞪大。 “把东西给我。” 周奕走了过去。 少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好孩子。” 周奕接过相机,笑了笑,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照片,“构图不错。” 然后,转头看向中年男人。 “过来,把他绑到起来。” 中年男人愣住了,“.什么?” “这个孩子现在不能走。”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手铐扔了过去。 中年男人下意识接住,犹豫片刻,走向了少年。 米哈伊尔的神色复杂,眼神飘忽,似是还没有死心。 “你真的没必要.”他低声说。 “闭嘴。” 周奕看都没看,随口丢下一句。 此时,少年终于忍不住恐惧,哭了出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人.我以为你们在拍电影.” “你认识我姐姐,法霍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少年挣扎着,试图反抗。 中年男人的动作幅度大了点,露出了衣服里的黑色导线。 “咔哒”一声。 金属锁扣闭合。 “闭上眼睛,尼古莱。” 少年哭得几近晕厥,但在死亡的威慑下,只得把脸埋进胳膊里。 周奕抬手,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 “干得不错,本杰明。” 中年男人闻言,脸上刚浮现出喜悦,却在听见下一句时,尽数化作绝望。 “再见。” “砰。” 枪声短促。 子弹贯穿后脑,额头磕在地板上,血顺着鼻尖蜿蜒而下。 米哈伊尔吓得浑身一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周奕在他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男人。 “真是个婊子养的蠢货。”他忍不住感慨道。 “如果你表现得够老实,我其实不介意让你再多活几天。” “哪怕只是为了防万一——伊戈尔那边出点什么意外,也许还用得上你。” 听到这里,米哈伊尔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猛地抬起头。 “我错了对不起.” “给我个机会求你” 周奕举枪,抵在米哈伊尔的额头,轻轻压住。 “别别.我什么都听你的.” “砰。” 尸体瘫倒。 (本章完) 第115章 上套 第115章 上套 新年第一天,难得晴朗。 窗外阳光透过高空的云缝,洒在书房的地毯上。 钟声敲响了十下。 伊戈尔靠在皮椅上,打量着桌上的那一沓打印纸。 他的神态多了几分疲惫,没有立刻说话。 烟头已经燃到最后,只剩下半截灰烬。 照片是黑白的,但细节极为清晰。 米哈伊尔站在房间里。 两名保镖站在他的背后,表情肃穆。 而在他对面的——伊戈尔认得那张脸。 本杰明。 摩萨德派驻乌克兰的高级联络人之一,也是鲍里斯背后最大的支持者。 现在,他却和米哈伊尔出现在同一间屋子里。 “你在哪儿拍的?”伊戈尔问。 “旧海军广播局楼后的公寓。”周奕答道,“今天凌晨五点左右。” “你一个人去的?” “是。” “进了那栋楼?” “我没跟进去,去了旁边的楼顶。” 伊戈尔用指节轻敲桌面,不再追问这段的细节。 他相信法霍德的能力,也相信他不是傻子,没必要在毫无理由的前提下,编一个假故事。 他把下一张照片抽了出来。 “这是哪一刻?” “他们谈完之后准备散场。” “没动手?” “没有。” 伊戈尔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所以不想遗漏关键情报。” 伊戈尔点点头。 这是合理的。 也符合法霍德的行事逻辑——稳,狠,不浪费弹药。 “然后呢?” “等他们都散了,我跟上米哈伊尔,摸到他的驻点,趁机抓了一个离开的手下。” “他告诉你什么?” “他们打算今天在卡缅内站调出一批货物。” 伊戈尔的眉心微动。 “什么货?” “那人说不知道,只说米哈伊尔对此事看得很重。” “.看得很重。” 伊戈尔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答案。 普通的货物根本不需要米哈伊尔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出动。 更不需要本杰明亲自来谈。 核弹头刚丢,他们后脚就碰面。 “你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我相信自己的手段。” “你把他处理掉了?” “当然。” 伊戈尔翻过第三张照片。 那是长焦镜头拍摄的,正好捕捉到了文件交接的瞬间。 本杰明递过去了几页文件,米哈伊尔在笑。 他盯着照片足足五秒,像是在确认那笑容是不是真的。 “你觉得他们在交易什么?”伊戈尔低声问。 “我不知道。” “有什么推测么?” “抱歉,并没有。” 伊戈尔闭了闭眼,靠回椅背。 阳光落在肩头,却一点也不暖和。 他再次开口,声音低了些:“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那个以色列女人。”周奕平静地答道:“我根据她的名单,挨个排查。” “在其中一间安全屋里,找到了线索。” “之后,我顺着这条线摸过去。” “你很敏锐。”伊戈尔看着他,“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身边的人也拿到了那份名单,但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些.” 周奕耸耸肩,没说什么。 伊戈尔陷入了沉默。 要么,米哈伊尔打算把东西卖掉。 要么,他准备拿那玩意做点更大的事。 无论哪一种,时间紧迫,必须很快作出决定。 更为被动的是,昨天的袭击几乎一口气切断了他在政府系统里最关键的三条线。 雷巴克、库兹涅佐夫、阿尔金,全死了。 剩下那几个,不是胆子太小,就是嘴太碎。 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在短时间内验证卡缅内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 伊戈尔叹了口气。 “米哈伊尔的那个手下,说调运时间是在今天?” “他说是今天,但具体几点,他也不清楚。” 伊戈尔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望着在风中晃动的松树。 “我不喜欢动用武力,尤其是在这种时机。” 他缓缓说道,“但现在已经没有太多选项了。” “鲍里斯在昨天过后,不知为何,一直保持静默。” “没有太多行动的发起。” “这不合常理。” “又或许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伊戈尔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转过身。 “本杰明。”他重复着这个名字,“我在第聂伯遇到过他,那时候也穿着这身西装。”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让米哈伊尔相信他能提供足够的庇护——那就是本杰明。” “我知道。”周奕点头。 “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们不是第一次接触。” “怎么说?” “本杰明见到米哈伊尔,没有表现出任何迟疑,也没有试图控制局面。” “那种状态.更像是一个已经商量过流程的汇报。” “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 “.” 周奕摇头,“我只负责处理掉您认为有必要被处理掉的人。” 闻言,伊戈尔愣了片刻,轻轻笑了出来。 他伸手拿起电话:“把安东叫上来。” 放下话筒,伊戈尔再次抬头看向周奕。 “你做得很好,法霍德。” “你不知道那些货物具体是什么,但也正因为如此,你不会有动机造假。” “而且——”他指着照片里本杰明的脸,“这张脸骗不了我。” “你处理那个手下时,有没有惊动别人?” “没有。” “很好。” 伊戈尔满意地拍了拍手,“留给我们的窗口期不长,行动必须在今天之内完成。” 就在这时,安东快步走进来,带着一点夜未眠的倦意,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满。 “老板。” 伊戈尔对他颔首示意,随后开口命令道: “下午三点,我会派出四组人。” “三组围控卡缅内站,一组搜捕米哈伊尔。” “任务目标明确,找到货物,确认清点后,立即装车带走。” “将整个过程伪装成一次针对列车编组站的武装抢劫。” 安东一愣:“明抢?” “对。”伊戈尔点头,“手段越粗糙越好。” “事后我来收尾。” “法霍德和你同行。” “——也替阿列克谢报仇。” 再次提到这个名字,伊戈尔面上多了几分动容。 他停顿片刻,收敛起情绪。 再次抬头时,表情已恢复冷静。 “最后,安东你先留下,我还有一些细节要交代。” (本章完) 第116章 mesa 第116章 mesa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风一阵紧过一阵,掀动油毡布与未封口的麻袋。 站台风里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柴油味。 “这批是我见过最大规模的一次。” 少校不转睛地盯着运输筒被缓慢吊起,忍不住发出感叹。 身边的美国人叼着烟,呼出的烟雾在风中被吹得零散。 “嗯,总共三十二枚。” 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用词,“原来设计是一节七枚,但这次用的是加厚型隔热筒,只好再多加两节。” 少校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们算得倒挺精,每次都刚好装满。” “我们只是照图纸干活。”美国人耸耸肩,“倒是装载员,高效得可怕。” “昨天那组,两小时内绑完十二个,照美国标准要三倍时间。” “熟能生巧,不是么?”少校咧嘴一笑,也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 火光闪过。 他满足地叹息,然后开口问道:“听说你是物理系出身?” “新墨西哥大学,核能工程方向。” 美国人指了指自己夹克上的doe标贴,“后来转去能源部,四年了。” “新墨西哥啊” 少校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憧憬,“我记得洛斯阿拉莫斯就在那儿。” 美国人点点头:“是,离阿尔伯克基一个小时车程。那边天确实干净,是天文台选址的热门地。” “是不是还有那种,平顶的山?”少校比了个手势,“红色的,跟桌子似的。” “你说的是mesa。”美国人笑了。 “那边到处都是,开车十分钟就能瞧见一排。” 少校吐出一口烟,眯眼望向遥远的西南方向。 “我一直想去那儿旅行,从小就想。” “站在红色的山上,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看——天到底有多蓝。” “相信我,那片天,可能是你这辈子见过最好的景色。” 美国人说完这句话,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对面站台边,一整组货运军列正静静等待着装载。 整段轨道被临时划为战略物资专用区。 外围拉设双层红白警戒绳。 间隔二十米立有“禁止靠近”的标志。 不远处,两台苏制kc-4561型吊车正在轮替作业,下方装配有缓冲减震夹具。 被运输的物体长约1.2米,外壳压印白色编号与射线标志,重约三百五十公斤。 周围站着五六名乌军技术兵,佩戴工程部橙色袖章,正用辐射剂量计复查编号与筒体状态。” 另有一名戴金属框眼镜的美方工程师蹲在地上,调整其侧边的时间-温度指示标签。 少校继续看了会儿,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他把烟头往地上一丢,扭头朝美国人问道: “要不我们去控制室里等着?” “风越来越大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美国人思考几秒,也把烟头掐灭: “走吧,我——” 然而,话音未落,少校忽然皱起了眉头,抽出了腰间的手枪。 美国人一愣,下意识就要弯腰找掩体。 少校却示意他先别动。 周遭的环境仿佛多了几分不对劲。 不是味道,也不是温度,而是—— “.你察觉了吗?”少校轻声问道。 美国人懵逼的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答话。 ——“嘭!” 爆炸从东南角传来。 闷钝、短促。 吊车的铁钩在空中转了半圈,砸在车厢的边框上,发出一记重响。 紧接着—— “嘭!” 又是一次爆炸。 这次更近了,铁皮护栏应声崩裂,碎片和混凝土屑飞进站台内侧。 “蹲下!”少校反应过来,用力将美国人按到装载框架的死角。 站台上方的警报器终于在此时启动。 刺耳的高频尖啸瞬间炸响。 爆破接连而至,间距越来越短。 隔离门被切穿了主梁,直接打断两根轨道上的联接栓。 一名哨兵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掀翻在地。 控制区里乱了起来。 有人喊叫、奔跑、拔枪。 更多人则不知所措地蹲下、找掩体或是在恐惧的驱使下站在原地。 “敌袭!”少校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地一声,扯着嗓子吼道:“全体警戒!封锁列车!封锁列车!” 他冲着不远处两名乱窜的士兵挥手,同时拉起腰后的无线电,试图呼叫支援。 然而,耳机里只剩下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噪音。 ——干扰已经开启。 “他们屏蔽了信号。”美国人蹲在旁边,脸色苍白,嘴唇发颤,“这是.这是有组织的武装行动。” 围栏那头,两根护桩被炸断,支撑结构歪斜。 电缆头裸露在地,沿轨道烧出焦黑的痕迹。 周奕贴地滑入排水沟,悄无声息。 他在那里短暂停留半秒,快速确认轨道边缘与遮蔽物的位置。 上方五米,是作业区内缘。 再往前十五米处,是联控隔离带。 铁栅、桩墙、红白条形警戒网拉成半圆,正对整个装载作业核心。 周奕起身低伏,贴着防爆沙堆向前,步幅稳定,枪口压低。 两点钟方向,有人动作。 一名士兵从车底探出半个身子。 然而,尚未辨清前方局势,便被子弹击穿喉管,身体顿时抽搐着瘫软下去。 黄队b组早已设定交叉火力线。 几人交错推进,在控制区边缘处搭建火力点位。 支架落地后即进入半自动压制节奏。 周奕从断桩后的斜坡切出,低姿态爬行六米,肘撑固定重心。 他从背包侧袋抽出一枚轻型定向破障包,将其压入底座与主框连接缝之间。 完成设定后,锁定八秒引信。 随即迅速靠近警戒墙体。 左手压耳,右臂护住颈侧,身体蜷缩,静等冲击。 爆破如期而至,声音闷而钝。 铁栅从中被撕开,承压点崩断,连带外围支架被向外扯出半截,滚落在地。 缺口刚好能容纳单人直身通过。 周奕切入,贴靠内壁,枪口随肩抬起。 他先锁定左侧通道,再扫视前方与中线死角 在确认无直接交火威胁后,打出手势:“左侧火力转掩,三人并进。” 两秒内,队形完成转换。 三人干脆地翻入缺口,跟进至周奕左右展开。 (本章完) 第117章 玩大了 第117章 玩大了 风一直没停,天色不知何时阴了下来。 美国人跪在站台边缘的铁轨旁,脸颊贴着生锈的钢板。 他的手腕被扎带扣在身后,膝盖压在碎石上。 浑身颤抖,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还是内心的恐惧。 刚才和他聊天的乌克兰少校也同样跪在地上,嘴被堵住,满脸血迹。 因为反抗激烈了些,脑后多了几只枪口,抵在颅骨上。 在他们周围,站着七八个穿着拼接制服的人,手里的枪械五八门。 有的是旧苏联的ak,有的是民兵自装的混用配件,甚至有人干脆背着德国货。 这些人明显不属于任何一支正规军。 美国人不明白他们是谁,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斜后方传来,吓得他瞬间绷紧肌肉,却没敢乱动。 两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斯拉夫人用俄语说了一句他听不懂得话。 站在旁边的持枪者点点头。 还没等美国人开口辩解,那人就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美国人的头被扇得偏到一侧。 半张脸火辣辣地烧着,嘴角立刻有血渗出来。 他惊慌地张嘴,迎接他的又是一记反手。 啪! 紧接着,斯拉夫人再次吐出一长串词语。 语气急促,像是在质问,或者威胁,声音拔高了好几个音节。 周奕暂时没有理会正在进行的审讯,而是抬起头,视线扫过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军用卡车。 有点意思。 与此同时,美国人仍然听不懂面前的斯拉夫人在说什么。 那些词如同锯齿般,一下下锯在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试着开口,却半天挤不出半个字来,嘴唇在颤,喉咙发干。 斯拉夫人有些急了,抓住他的后衣领往上一拽,随后摔在地上。 紧接着,重击落下。 拳头,不带任何技巧地砸在肋骨上,再一下,落在下颚。 美国人的身体在原地抖成一团,像个破玩偶,挣不脱,也躲不开。 “我只是技术顾问!美国公民!美国公民!”他用尽力气大喊,“别打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奕一听就乐了。 他回过头,走了几步,轻轻拍了拍安东的肩膀。 “别浪费力气了,”他说,“这人不会说俄语。” 安东脸上的怒气还没散去,死死地盯着美国人:“他就是他妈装的,在这儿工作还能语言不通?” “不是装的。”周奕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说自己是美国人。” 周奕说着,在美国人面前蹲了下来,露出一个几乎算得上和气的笑。 “说吧。”他开口道,用的是英语,“你是美国人,是吧?我猜你是能源部那边的?” 美国人楞了一下,随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点头: “是的是的!department of energy!我只是监理——技术顾问,不是军人!我没有武器,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说自己是美国能源部的,技术顾问。”周奕简单地翻译两句。 安东惊奇地望着周奕,完全没料到他还能讲英语。 他下意识挠了挠头,嘴里轻轻“啧”了一声,又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美国人身上。 “你问他——他来这儿干什么?” 周奕低头看向美国人。 “你听见了,他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美国人见事情似乎有转机,连忙说道: “因为核裁军,美乌联合项目,纳恩–卢加协议,我们是来销毁旧库存的!” “核弹头,全都登记、封装、编号。” 他说得飞快,有点语无伦次。 “不是.不是军方的,我是工程师,连枪都没摸过!我发誓!” 周奕面无表情地听着,然后扭头对安东说道: “他说他们是履行纳恩–卢加协议过来的,核弹头交接,是美国和乌克兰政府的合作项目。” 听到这儿,安东脸上的肌肉猛然抽了一下。 顿时头皮发麻。 他妈的。 彻底玩大了。 按伊戈尔的话,这次是来找米哈伊尔准备偷偷运走的核弹头。 无非是藏在几车厢的军火之中。 可现在,一个美国人,却亲口说这是一批受各国政府监控的核弹头。 安东感觉喉咙发紧,心跳逐渐加速。 “我得打个电话。”他咬牙丢下一句,便转身离开。 刚开始步伐还算镇定,但走到后面干脆变成了小跑。 没人拦他。 也没人敢说话。 周奕站在原地,望着安东远去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气,蹲下身子。 “他走了,咱们接着聊。” 美国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嘴唇因为太干而黏在一起,了好几秒才勉强张嘴说道: “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这个批次总共多少枚核弹头?” “三十二。” 美国人条件反射般地答道,“全部来自你们的旧舰队,是退役下来的r-29系列弹头都已经过了第一阶段拆解。” “都在火车上了?” “二十.二十枚在列车中段。”美国人咽了口唾沫。 “所以剩下的十二枚都在那边的车上?” “不不.那辆车上只有十枚,原本今天下午运走.冷却系统还没接电。” “型号?” “八枚是r-29r平台的标准弹头.另外两枚是从rt-23铁路弹道导弹系统拆解下来的.呃.编号前缀属于北方舰队序列摩尔曼斯克州阿拉普拉军事基地。” “很好,感谢你的配合。”周奕满意地笑了笑。 美国人不敢接话,低着头,嘴角不住地颤抖着。 “你叫什么?”周奕问。 “.我.我能不说么。” “那就叫你doe吧。” “听着,doe,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周奕站起身,手掌拍了拍裤腿,“那辆卡车的钥匙,在哪?” “在驾驶舱,还没拔,调试时插上的” 美国人话说一半,又改为了求饶:“别杀我,求你了,我保证什么都不说我.我还有孩子.” 不远处,安东走了回来。 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老板发话了,”他说,“我们只检查米哈伊尔的东西,其他的,不准动。” 周奕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 “他说得很清楚,这些是登记过的核弹。”安东的声音低沉,“不是我们该碰的玩意。” “他还说什么?” “动作要快,尽量在三十分钟内结束。” “留活口么?” 安东摆摆手,比划了个解决掉的手势。 周奕点头,从腰后抽出手枪,上膛。 “别!别——” 扳机扣动。 两具尸体落地。 (本章完) 第118章 冻手 第118章 冻手 安东瞥了眼尸体,没说什么,只是擦了下鼻尖,似是要驱赶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 “走吧,”他说着,挥了挥手,“先去检查卡车。” 不远处,a组的成员正在执行处决。 一时间枪声零散地响了起来,偶尔夹杂着凄厉的求饶。 安东刚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说道,“把枪留下吧。” 周奕微微挑眉,没有选择多问。 他将背在身后的步枪解了下来,递给旁边的男人。 紧接着,又掏出手枪,当着众人的面卸掉弹匣、拉空枪膛。 安东见他配合得异常痛快,反倒有些不自在,但想起伊戈尔的命令,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两句: “听着,咳,也不是针对你.只是,呃,这边.情况复杂些。” “当然,完全可以理解。” 周奕的语气诚恳,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态度很好。 好得让安东更加别扭。 于是,他低头想了几秒,略带犹豫地说道:“这样吧,我也不拿枪。” 说着,也解下步枪,随手搭在旁边的墙上。 “就是走个形式,并不针对任何人。” 话虽如此,跟在他们后头的三个人却依旧端着枪。 而安东也没回头看,更没有让他们同样放下武器的意思。 风渐渐停了。 卡车就在不远的坡道尽头。 停在一道刚搭起的钢板防线后头。 几人在卡车尾部停下,安东敲了敲厢门。 “法霍德、谢尔盖,你们来。” 他说着,抓住金属扶杆,先一步进入车厢。 周奕紧随其后,步伐轻松。 最后,那个叫谢尔盖的男人端着枪,在确认外面没问题后,才慢慢爬了上去。 车厢的构造和之前推测的差不多。 十枚封存弹头排列在两侧钢制轨道上,标号向外。 舱顶还悬着未接电的冷却管,地上铺着缓震垫。 安东走在最前,仔细核对着编号。 “不是我们的东西。”他轻声说道,似是在自言自语: “正规流程,北方舰队编号,摩尔曼斯克那边调下来的。” 周奕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让二人之间距离拉出大约两米。 谢尔盖依旧停留在外缘。 靠着金属框,侧身观察着里面的情况,枪没有举起,却一直握在手里。 几分钟过去,安东来到了车厢的最深处。 他蹲下身,小心揭开一枚运输筒上的封条。 周奕看了一眼上面的编号,又再次转身确认谢尔盖的位置。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安东,”周奕这时突然开口,“我觉得这组有问题。” “哪个?”安东头也不抬地问道。 “左边第四枚。” 周奕嘴上说着,靠近了一点,“编号有问题。” 安东皱了下眉,动作稍停了半拍。 他没有立刻起身,先是小心翼翼的将贴纸边角重新盖回去。 周奕没有催他。 他只是迈前了一步。 又一步。 离得近了些。 近得过头了。 这时,安东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 “你——” 然而,他只来得及发出第一个音节。 下一秒,周奕贴上。 左手托起下颌,右手扣住后颈。 身体一沉,腰胯发力,猛然向相反的方向拧动。 “咔嚓。” 脖颈错位的声音极轻。 安东全身一颤,本能地想伸手,却已经太迟了。 周奕将尸体放下,膝盖顶住腰部,将其推入弹头与舱壁之间的空隙。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袖子,朝车厢边缘走了两步,速度不快。 “谢尔盖,”等到稍微近了些,周奕才低声说道,“你过来帮个忙。” “怎么了?”谢尔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安东找到了咱们的目标,但是东西可能出了些问题。” 闻言,谢尔盖走了过来,目光快速扫了一圈,不见任何异样。 “他人呢?”他问。 “在最里头。”周奕的语气未变,“那边比较暗,他蹲下去了。” 谢尔盖犹豫了半秒,横抱着步枪,还是朝着更深处去。 他绕过封控筒体,身体前倾,努力地寻找那个“蹲下去”的人影。 “哪里出了问题?”他随口问道。 “在你右边,封条上的信息。” 谢尔盖停下脚步,将步枪甩到背后,蹲了下去。 周奕也顺势凑了过去。 阴影盖住了头顶的光线,谢尔盖心中忽然升起些警觉。 这不正常。 他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反应。 但已经来不及了。 周奕一把将安东从地上拽了起来。 同时,左手抽出他腰后的短刀。 利刃从左肋下插入,贴着心包角度斜上,直贯肺叶。 谢尔盖整个人顿时僵硬,手指用力抓住周奕的衣服。 他想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气体仿佛卡在喉咙深处。 脸上血色退去,嘴唇不住地颤动。 周奕没有立刻松手,反而往前一顶,将他用力推向运输筒。 短刀顺着惯性再次没入半寸,只剩下缠着胶带的刀柄紧贴皮肤。 谢尔盖瞪大双眼,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搐。 他抓着周奕的手臂,最后一次试图用力。 指甲在对方袖口上划出几道浅痕,随即彻底松开。 失去生机。 周奕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将他拖到安东的尸体旁。 然后,才弯下腰,将刀拔出。 鲜血沿着冰冷的金属滑落,被他用谢尔盖的袖子擦干净,藏在袖中。 车厢大门还关着。 周奕轻轻扭开锁舌,拉开一道缝。 站台上,风又开始刮了起来。 之前跟着他的两人还站在原地,仰头抽着烟。 见周奕出来,也没察觉任何不对劲,随口问道:“他还在里面?” “在。”周奕点点头,“事关重大,要更加谨慎核对。” 说话间,他已经下了梯子,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边。 “我出去透口气。”周奕说着,点着火,吸了一口,动作极为自然。 最近的那人朝他努了努嘴。 “一会叫他快点,这风他妈太邪了,站久了吹得头皮发麻。” 周奕笑着答应,绕过卡车前轮,伸手扶住了驾驶座的门把。 没人注意到他。 半数行动人员都聚集到了列车周围。 剩下的,大多在外围警戒。 而那名刚与他搭话的男人正弯腰按灭烟头,也没往这边再看第二眼。 (本章完) 第119章 拜拜了您内 第119章 拜拜了您内 周奕拉开驾驶舱门,坐了进去。 仪表面罩微有水汽,钥匙还挂在位上。 站台上的风卷起尘土。 柴油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站在附近的两人闻声扭头,微微皱眉。 其中一人随口喊了一句:“你干嘛?现在不能启动,赶紧熄了!” 周奕没有应声,只是抬手比了个“稍等”的手势。 动作从容,神色平静,淡定的像是在调试接线或复查燃油系统。 却在下一秒,左脚重踩离合,挂入一档。 车身摇晃,紧接着开始缓缓起步。 “妈的!他劫车!”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声音猛地拔高,转身大吼。 站台上的人纷纷扭头,动作几乎同时展开。 “拦住他!” “停车!快停车!” “砰!” 枪声骤响。 子弹击穿侧窗,夹层玻璃当场崩裂,碎片飞溅,撒进驾驶舱内。 周奕的身体早已伏在方向盘下方,脚下猛踩油门。 车速骤然攀升。 数十吨的钢铁巨兽咆哮着向前直直冲去。 “拦住他!” 几名最先反应过来的男人架起步枪,快速开火。 密集的弹雨打在车体左翼,钢板凹陷,防护涂层被烧灼出焦斑。 周奕丝毫不惧,死死压住方向盘,将油门继续一踩到底。 这时,一辆藏在升降平台后的越野车发动了。 急转中甩出尘土,轮胎摩擦地面,从后面追了上来。 副驾驶上的男人探出半身,枪口抵在前顶框边缘。 “砰!” “砰!” 子弹击中左前轮,发出沉闷的气爆。 好在防爆轮胎的结构仍然完整,仅仅出现轻微漏压。 越野车越来越近。 周奕不等再挨第二轮精确射击,从系统召唤出手枪,从残缺的窗框中探出左臂,连扣扳机。 可惜,晃动中的射击几乎没有瞄准。 三发子弹划过空气。 一发落空,两发擦过对方的引擎盖和车灯,却未有效阻止逼近。 越野车压近,几乎要贴上侧翼。 “砰!” 一发步枪子弹贯穿驾驶室,扎进他的腹部。 灼热感升腾而起,肌肉绷紧。 鲜血涌出,顷刻间染红了衣襟。 周奕低头看了一眼,咧嘴笑了。 那种久违的感觉回来了。 真正活着的感觉。 干他妈的。 这才像回事。 他咬紧牙关,稳住方向盘,任由剧痛撕扯着五脏六腑,耐心等待对方再度切近,才二次开火。 “砰——砰!” 第二发子弹精准命中越野车挡风玻璃的左下角,瞬间裂出蛛网状裂痕。 驾驶员一惊,手上的动作顿时乱了。 整辆车剧烈摇晃,轮胎蹭上边缘的导轨铁片。 下一秒,车身失控打横,擦向旁侧的栏杆。 而周奕算准时机,右打方向盘,车身倾斜,左侧轮胎几乎离地。 卡车擦着站台末端的支柱冲了出去。 挡在路口的铁栅栏被撞飞至空中,四散飞溅。 后方,追击的车辆接连急刹,试图躲避飞溅的碎片,阵型被迫拉开距离。 卡车依旧向前冲去。 冷风灌入破碎的侧窗,卷起驾驶舱里的血腥味与灰尘。 风很大。 天很灰。 不是那种快下雪的灰,也不是那种阴雨前的灰。 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灰色,让人瞧着心烦意乱。 酒保站在调酒台后头,懒洋洋地搅着杯子里泡了三天的柠檬皮。 杯壁上黏着一圈果肉的渣滓。 店里没人。 自从那几个寸头年轻人死了之后,就再也没什么新的客人进来。 就剩下他一个人,对着漂浮在半里的灰尘和半死不活的绿植。 “狗娘养的。”酒保咕哝着,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他弯下腰,从底下掏出两瓶没贴标签的烈酒。 这种好东西他从来不给客人喝,专门留着自己享受。 酒保灌了一大口,火辣的酒精把口腔划得发麻。 “呸。” 他吐了口浓痰,正好落在地板上干裂的缝里。 “早知道当年就不回来了。”酒保低声抱怨道。“留在波兰洗盘子都比这强。” “跟这帮蠢猪、吉普赛佬和阿塞拜疆贩子混在一块——哈,天底下最该下地狱的一锅屎。” 酒保骂完,仿佛心里得到了满足,又靠在调酒台上,伸手去摸那台坏了的收音机,拍了两下,没动静。 风吹得窗户咯吱作响,他却懒得理会。 等等。 酒保皱起眉。 那动静不对。 不是窗框在响。 而是地面在震动。 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重物,从很远的地方飞速赶来。 碾过路面、铁轨、石板,直往这边逼近。 酒保犹豫了几秒,还是走过去,把门拉开一条缝。 除了风,什么都没有。 “他妈的有病?”他骂了一句,“吓唬谁呢?” 酒保刚想关门。 下一秒,整个人僵住了。 一辆满是弹痕的军用重卡驶来,后面跟着数辆越野车。 速度快得离谱。 车灯没开,保险杠断裂,挡风玻璃破碎,轮胎上缠着残破的帆布。 酒保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连“操”都说不出来。 这时,转身再逃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门框、玻璃、钢梁、砖头一齐飞起。 尸体当场粉碎。 整个胸腔塌陷,脊椎断成数截,半边肩骨贴在引擎盖上。 周奕根本没空分辨发生了什么。 身后的追兵像疯了似的,从站台一路撵了过来。 他紧贴在方向盘下方,手臂交叉护住头颈。 借着惯性一头扎进了那间厕所。 “咚——!” 卡车猛地撞穿隔断,瓷砖崩裂,水管炸开。 瞬间,世界安静了。 几秒后,追兵在酒吧外停了下来。 门不见了,整间酒吧像被坦克横扫过那般。 墙体坍塌,灰尘弥漫,碎砖、桌椅、尸块堆在废墟里。 酒保的半截身体嵌在碎裂的吧台里,另一截不知飞到哪去。 为首的男人咽了口唾沫。 “进去。”他低声命令一句,但没人敢动。 “这是命令!”男人加重了语气。 这次,众人动了。 列成战斗队形,身体微伏,步枪横握。 卡车仍在那里。 半截嵌进墙里,尾灯破裂,排气管还在滴油。 驾驶位是空的。 “人呢?”其中一人低声问。 没有回答。 “核弹呢?” 更没人敢回答。 一枚半脱落的编号牌挂在金属锁杆上。 风吹过它,轻轻晃动,发出“咔哒”的脆响。 (本章完) 第120章 1000 第120章 ≥1000% 【姓名:周奕】 【性别:男】 【特殊物品:手枪、信用卡、tac-50】 【世界编码:pm-18465】 【正式任务:获取一枚核弹头】 【任务状态:已完成】 【任务完成度:≥1000%】 【即将进入结算】 【.】 【详情分析】 【达成结局:核扩散】 【事发24小时内,乌克兰安全局关闭赫尔松州全境铁路与港口,军管令生效,边防封锁。】 【乌军总参谋部下令对所有涉及退役核武转运的人员进行回溯调查,72小时内撤换10名师级以上军官职务。】 【总统克拉夫丘克中止布达佩斯安全议程,紧急返回基辅主持国家安全特别会议。】 【美国国会冻结《纳恩–卢加计划》资金拨付,延后全部在乌战略裁军合作项目。】 【白宫国家安全顾问在内阁简报中提出“遏制失效”警告,并建议评估恢复冷战级战术核部署规模。】 【中情局特别行动中心(sad)罕见地调动第7行动组,进入保加利亚南部进行非公开“核残余目标搜索”,并不向北约备案。】 【俄罗斯方面宣布启动代号为“黄蜂”的黑海战略核查计划,三支机动导弹侦察队进入敖德萨与尼古拉耶夫,未做通报。】 【***总统在紧急电视讲话中宣布黑海水域“完全军事化”,并暂停一切北约框架内的军事演习。】 【*国财政部冻结欧元清算体系中所有涉乌军用企业账户,欧央行内部召开闭门紧急会议,拒绝媒体提问。】 【iaea发出第113号特别通报,***代表拒绝将其提交高级审议程序。】 【国际核裁军共识崩溃。】 【美国转向单边行动,‘自由国际秩序’(lio)观点逐渐破产。】 【.】 【任务评价】 【你以一己之力,彻底改写***的世界格局。】 【********】 【********】 【********】 【.】 【任务评分:???】 【基础奖励:解锁以下选项,三选一】 【1.w54型战术核弹头:原special atomic demolition munition计划产物,260吨当量,可单兵携带,自带遥控引爆模块】 【2.tacit blue-arc组件:原型空天联战节点载荷,具备模拟北约战术通信协议、扰乱c4isr指令流与伪造“敌我识别”回应的能力,可在特定频段中断敌方杀伤链】 【3.hk g95a1突击步枪套组:基于hk416 a7平台定制,20吋重型枪管,配备5.56mm nato制式弹600发,包含m855 (ss109), mk318 mod 0 (sost),以及m995 (ap)】 【检测到“???”评分,触发奖励机制】 【规则更新:可解锁所有选项】 【已发放至“特殊物品”栏】 【规则更新:可自主选择进入任务世界的时间,每月至少一次】 【.】 【即将返回主世界】 【3】 【2】 【1】 下一秒,周奕凭空出现在酒店床上。 左手横在额前,右臂护住下颌,肌肉紧绷。 在感受到身下柔软的刹那,他睁开了眼。 又回来了。 周奕低下头,按了按自己的腹部。 那里还在痛。 并非是贯穿伤。 不过好在血流止住了。 他撩起衬衫。 弹孔处已经凝固成黑红一片,边缘的肌肉组织略微发白。 周奕咬咬牙,拇指卡在创口上方,另一只手小心探入,直到指尖触碰到金属。 “哈——” 随着呼吸,他猛地一拽。 子弹被硬生生拔了出来,带着点浓稠的组织液。 周奕站起身,走进卫生间,把它丢进洗手台,打开冷水冲了几秒。 那是一颗带着凹痕的m855弹头。 钢芯未断,外壳却被组织挤压得轻微变形 在没有异物的阻碍下,伤口再次开始缓慢愈合。 周奕想了想,还是从包里翻出绷带,撕开包装,将止血贴压在创口上。 然后,从侧腹缠到腰后,拉紧尾端,钩住固定扣。 做完这些,周奕一摸口袋,发现身上的烟盒在之前的逃亡中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他叹了口气,回到房间。 手机显示晚上八点十三分。 这么说来,任务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大概在三十天比五小时左右。 念头转动间,系统面板再次出现。 【姓名:周奕】 【性别:男】 【特殊物品:手枪、信用卡、tac-50、w54、tacit blue、hk g95a1】 【世界编码:pa-93736】 【是否进入?】 【剩余窗口期:719:50:18】 pa——还是这个代号。 39472、93736,只是后续的数字变了。 这是否意味着两个世界之间存在某种关联性? 时间上的,或者空间上的? 无论怎样,都还要等到自己进入到那里才能知道。 周奕的目光下移,落到了倒计时上。 将近三十天的窗口期。 可以自由选择进入时间。 这是新的权限。 挺好,至少方便了很多。 不用为了系统任务而打乱自己的计划。 周奕从行李箱里摸出一盒新的万宝路,抽出一根,叼进嘴里。 啪—— 火焰在指尖短暂跃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薄荷的味道裹着尼古丁冲入肺部,让精神短暂的放松下来。 接下来要做的事很明确:把卢卡斯口中那笔“七位数”的生意搞清楚。 至于再往后,周奕目前没做任何打算。 系统的倒计时不停地跳动着。 但他喜欢这种感觉。 终于有一个地方,能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 没有身份、没有法律、不用考虑后果。 而在这之外,他可以到处溜达,享受人生。 和来自各地有技术的女人展开深入交流。 周奕眯起眼睛,仰头靠在椅子上,盯着烟雾渐渐消散。 忽然,他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不是身体上的痛,也不是环境的变化。 而是那种有件小事始终吊着没做完的烦躁。 周奕又吸了一口烟,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过去的细节。 十几秒后,他记了起来。 妈的。 忘了结尾款。 自己答应给伊万十万美金的报酬。 结果只来得及支付五成。 伊戈尔的人咬得太死,让他根本没机会再次去到那里。 周奕低头,扣了一下关节处的茧子。 那晚和伊万的对话让他想起了很多东西。 很多复杂、不那么愉快的东西。 长叹一声,周奕将烟头按灭,站了起来。 距离和卢卡斯约定的期限仍然有两天。 在此之前,还是去塞瓦斯托波尔看一眼。 作者暂时还没建群(˙e˙) (本章完) 关于审核的问题 关于审核的问题 本文中所有被屏蔽掉的内容均用《***》代替 蚌埠住了 (本章完) 第121章 祝您平安 第121章 祝您平安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 六月份的塞瓦斯托波尔气温舒适。 周奕站在那幢熟悉的老楼前,没急着进去。 眨眼间穿越了二十年光景,可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如果非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地方看起来比曾经更加破败。 剥落的水泥层露出砖缝里的灰渍。 一层的窗台上插着根铁钩,早年用来悬挂旗帜,现在,只剩下几条发白的塑料绳。 周奕将烟头掐灭,推开了生锈的铁门。 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灰绿色水泥墙面。 楼道狭窄,角落堆着些摔碎的空酒瓶。 他数着步子,一路走上四楼,直到走廊尽头才停下。 那扇门,依旧是原来的样式。 木头包铁皮,旁边钉着信报箱,落了层灰,明显许久都未打开过。 周奕抬手,敲了三下。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又等了几秒,刚想再敲,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女人从缝隙中露出半张脸。 头发灰白,脸颊凹陷,神态中透露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 她警惕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开口问道:“你找谁?” “对不起打扰了,”周奕的语气温和,“我在做一份关于旧铁路系统的资料调查,有人跟我提过这地址。” “请问,伊万·谢尔盖耶维奇·莫罗佐夫先生还住这里吗?” 女人皱了下眉,没吭声。 “我不是政府的人,也不代表哪个公司。” 周奕解释道:“我自己做口述档案,历史类,有项目资助,能为您提供的信息支付报酬。” 女人犹豫片刻,终于把门打开了一点:“您是搞学术的?” “是的,”他笑了笑,“主要记录苏联解体前后,基层技术人员的工作与生活变迁。” 女人点了点头,退开一步。 “请进吧。” 屋里很冷清,没开灯。 客厅里只摆了四件家具。 一张圆桌,一个掉漆的柜子,一台老电视,还有一张沙发,被坐垫塌了一半。 女人倒了杯水递过来,自己坐在沙发边,抱着臂,没有主动说话。 周奕也不急。 他喝了一口水,等她自己开始。 良久,女人才说:“您是来打听我父亲的?” “是的。他是.调度员?” “对。” “在卡缅内站干了四十多年,后来得病,1999年走的。” 她说得很平静,没有一点情绪波动,仿佛在讲别人家的往事。 “对不起。”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已经过去很久了。”女人盯着桌角,“一切都留在了上个世纪。” 周奕没有急着打破沉默。 等了几秒,他才问道:“您是他的家属?” “我是他女儿。” 女人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简短的回答不太礼貌,于是又补了句:“现在,全家只剩我一个人了。” “.原谅我的冒昧。” “不,这没什么。” 她的嘴角轻微扯动了下,似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已经习惯了。” “我的母亲,死在1978年,车祸。” “我的哥哥,死在1980年,阿富汗。” 女人看着桌上的水杯,又低头拨弄了下手指,才慢慢说道: “而我唯一的儿子,帕罗夫,死在1993年,因为疾病。” “那年医疗系统瘫痪了,很多药进不来。” “医生说治得好,也说治不好。”她的目光有些游离,“反正最后都一样。” “您还保留着您父亲的资料吗?” 周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得试图生硬地转移话题。 “有些册子,工作时候记的,还有几张旧图纸。” “他走之后我没动,收在那边柜子下面。” 女人抬了抬下巴,指向墙边那只掉漆的木柜。 “您要是需要,就都拿去吧,我留着也没用。” “我会认真看的。”周奕起身走过去,小心地拉开柜门。 一股陈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纸箱里,放着五本封皮磨损严重的笔记本,中间夹着几张散纸。 “这些年,有其他人因为您父亲的事上门么?”周奕随口问道。 “您是第一个。” “第一个?” “这些年没人关心他当年做了什么,也没人关心这些站台、这些班次是怎么运转的。” “您现在见到的是空了的车站、封了的轨道。” “但等您再过几年回来,没准连这些都不在了。” “到时候,说不定这座城市,都要改名字。” 她说得声音不大,却让周奕惊讶地抬起了头。 女人没有继续,只是透过窗帘,瞥了一眼窗外的阳光。 面上没有哀伤,没有愤怒,甚至连半分欲望也没有。 像港口边刚退去的雾气,飘远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周奕抱起了箱子。 “总而言之,谢谢您。”他说,“这些资料很重要,我会好好保管。” 女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思索片刻,周奕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边:“我不能空手拿走这些。也许不是很多,但它属于您。” 女人本能地想要拒绝:“不用.这些没什么价值。” “对我来说有。”周奕说,“这就足够了。” 她愣了两秒,还是放弃了坚持。 周奕见状,也不过多停留。 门开了,微风从楼道吹了进来。 “祝您平安。”他轻声说了一句,背影彻底消失。 屋子又归于寂静。 女人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窗户上晃动的帘子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这时,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拿起了那个信封,打开。 美元。 几迭新钞码放整齐,绿色的油墨,没有留言。 女人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终于,她把它们抽出来,一张一张地理着,数着,嘴唇不住地颤抖。 几秒后,一滴眼泪滑了下来。 紧接着两滴、三滴,一行、两行。 她没擦。 只是坐着,任由它在脸上流淌。 不知何时,云层遮住了太阳。 房间暗了下来。 外面,有汽车正在启动。 女人仿佛说了句什么,但那声音太轻,被引擎的轰鸣盖了过去 有可能是“谢谢”,也有可能是“太迟了”。 (本章完) 第122章 佛罗里达 第122章 佛罗里达 罗马尼亚,米哈伊尔·科加尔尼查努空军基地。 清晨五点十分,天光未亮。 远处跑道上,灰白色的c-17停在边缘机位,尾舱未开。 周奕背着包,走进军用人员登记口,递出一份折起的授权函。 那是一张标准联合指令执行备忘令副本。 【top secret//sar-g//orcon/noforn】 →文件类型:joint deployment authorization memorandum,jda-93a →行动编号:cjcs exord 093-a/25 →行动代号:sable-pine →授权单位:centcom / j.r.c.(o-9),dia / l.c.(o-5) →发令机关:centcom / directorate of special operations (macdill afb) →机密识别代码:delta-r “所列明人员根据《联合作战计划执行系统》中应急部署条款,已获得特殊准入计划通道的豁免权限。调遣路径为非标准配置通道。” 少尉扫了一眼,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先生,你不在我们登机名单上。” “当然不会。”周奕淡淡地说,“我走的sap。” 少尉抿了下嘴,把文件递给身后中士。 “联系作战值班室,让scif执勤官上线siprnet,用delta-r验证。” 中士点头,快步进入后台。 十分钟后,一名穿作战夹克的少校走来,神情疲惫,肩章微褶,明显是被临时叫醒。 “你叫什么?” “约翰。” 少校低头查看授权函,当视线扫到最下方的签字: ——ltg j.r. carter (usa) ——ltc l. carter (dia/nsd)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态度随即好了起来。 “你呃.请跟我来。” 话音落下,少校领着周奕进入一间临时scif单元。 房间不算大,金属防爆墙体,内部只有一台安装加密模块的siprnet终端。 他登录系统,调出验证平台,输入编号: “cjcs exord 093-a/25”。 几秒后,屏幕跳出加密验证回执: 【confidential//sipr/delta access verification】 →任务通行权限:已验证 →任务编号:delta-r /参考 cjcs-93-a →通行等级:sap-restricted /非名册操作员(non-manifested operator) →身份匹配:确认无误 →调拨路线:mkab / c-17 / 2-l舱段 →优先级:tier 1 /即刻执行 →权限覆盖记录:dia-nsd任务联络员(l. carter) →附加指令: 禁止讯问(no interview) 禁止记录(no logging) 禁止延误(no delay) ——派遣来源:dia / fort belvoir ops 440c ——时间戳:0503z 少校盯着屏幕上那行时间戳,眼神紧了几分。 0503z,格林威治时间五点零三分。 不是事先生成的任务链,而是刚刚上线、刚刚放行。 在军方系统里,这类“动态链路验证”只在两种情况出现: 一是,任务敏感级别过高,无法预置身份; 二是,签署人想让这件事在系统中“尽可能晚出现”。 后者更麻烦,因为意味着权限级别够高。 然而,无论究竟是哪种,都不是他这个级别能打探的。 少校不再拖延,摘下通讯耳机,挂在颈前,朝站台方向点了点头: “我带你过去。” 美国,佛罗里达州·麦克迪尔空军基地。 当地时间,中午十一点四十三分。 c-17的后舱缓缓开启。 阳光一下子照进来,刺得人眼睛发胀。 热浪裹着湿气扑面而来。 跑道尽头,两名空勤正在跟着一辆油车走。 远处,还有一架uh-60刚刚起飞,掀起大片沙尘。 周奕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把顺来的零件揣进兜里,才下了飞机。 没有人来接。 也没有安检或审查。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重新插入主卡。 at&t的服务依旧稀烂,连个3g都要加载半天。 过了好一会儿,两格的信号标才出现在屏幕左上角。 “我到了。” 周奕找到卢卡斯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几秒钟后,消息来了: “知道了,先别动,等我通知。” 周奕有些惊讶的一挑眉。 之前还十万火急,现在却突然松了口风。 估计是内部出了什么变数。 像这种级别的委托,谁牵头、谁善后、谁付款——只要扯上钱,永远不会那么利索。 毕竟,现在是2013年,华盛顿已经快成了扫雷游戏。 周奕倒也不怎么失望。 就当是放松好了。 这么想着,他摸出香烟,点上,然后穿过军用通道来到外面。 那里正好站着一名停靠在附近的出租车司机。 墨西哥长相的男人朝他挥了下手。 “兄弟,去哪?” “哈雷路和44街口。” “temple terrace?那边快被大学生包完了。” “我不常回来。” 司机点点头,不再多问,发动引擎。 电台里正在播放着午间新闻。 “.佛州中部,一名全裸男子持刀跳上州警的车后逃入湿地,目前正在搜捕中” 司机“啧”了一声,笑着摇摇头:“这地方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什么?” “你没听见?刚刚又出事了,一个光屁股的疯子,抢了警车钥匙。” 周奕看着窗外,随口问道:“他为什么要抢钥匙?” “谁知道?也许是热疯了,也许是磕嗨了。” “他成功了?” “差点成功,州警开了枪——不过你知道,他们的准头一直不怎么样,尤其是面对白人的时候。”司机耸了耸肩。 广播仍在继续: “.该男子正在接受精神评估,这已是本月佛州第九起类似事件” “.警方提醒居民尽量避免与无故赤身者对视.” 窗外的街景像是被蒸汽熏过一样,边缘模糊、阳光刺眼。 周奕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将近三十分钟后,出租车拐入temple terrace的住宅区。 这里地处坦帕大学与南佛州大学的交界。 混居着白领、学生、退伍者,还有一群来历不明却活得不错的人。 当然,也包括他。 周奕所购买的房产在登记系统里没有标明业主。 交易路径绕了三道,账务通过开曼群岛的一家空壳公司,其中还得到了卢卡斯的帮助。 而作为交换,卢卡斯也往这栋房子里塞了点“不能进siprnet/jwics”的脏东西,彼此心照不宣。 出租车停在路旁。 “就这儿?” “对。” 周奕付完钱,拖着包下车,走到院子前。 那是一栋三层建筑,背靠希尔斯伯勒河,市价约八十万美元。 然而,这里显然和他离开时的模样大不相同。 草坪整齐,边缘的灌木被修成了圆弧型,看得出居住者确实了心思。 车库门开着,里面停着一辆双门跑车。 周奕皱了皱眉。 什么情况? (本章完) 第123章 我爸是 第123章 我爸是 周奕低头研究了一眼大门的锁孔。 它是新的——银色,编号还印在侧面。 可惜,不是自己的。 他站直身体,环顾了一圈,确认没什么人注意,快步走向侧面窗户。 玻璃被换过了,比原先更薄,反而方便得多。 周奕从系统中召唤出手枪,对准角落,砸了下去。 “哐。” 一声脆响。 玻璃碎裂。 周奕伸手按住插销,轻轻一扳,随后俯身钻入厨房。 这里的布局和记忆中差不多。 只有橱柜变成了白色。 冰箱上贴着几张印有“ato 2013 spring rush”字样的宣传页。 远处的客厅,隐约能看到几根水管从阳台外绕进来,正在临时接电。 而更往里,有嘈杂的交谈声传来。 周奕迈开步子,径直走向了走进后院。 泳池边挂起了串灯。 按摩浴缸旁立着临时搭建的音响设备。 草地上堆着白色遮阳伞和折迭椅。 一个穿着黄色马甲的黑人正蹲在那装插头,嘴里哼着什么曲子。 直到周奕靠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黑人才回头,皱起眉问了句: “yo,你谁啊?” “送货的,你老板在哪儿?” 那人上下打量了周奕两眼,也没过多警惕,只当他是来送‘药’的。 他眨了下眼,一副“了解”的表情。 “哦,ben啊,他在楼上呢,说要补个觉,今晚有大派对,哈。” 黑人说着,朝屋内抬了抬下巴,笑道:“走最左边的楼梯,第二间房。” “不过,兄弟你得动作快点,记得别让莱尼看见。” 周奕也露出了笑容,“谢了.兄弟。” 他转身,重新进了屋。 路过客厅时,那群刚才还在布置的小工都已经聚在一堆休息。 其中那个高个白人还坐在他原本的茶几上吃热狗。 没人注意到他。 周奕的脚步很轻,顺着楼梯到了二层。 房门虚掩,窗帘紧闭,光线昏暗。 墙上挂了一面alpha tau omega兄弟会的蓝金色大旗。 一个年轻白人躺在大床的中央。 棕发,赤裸上身,皮肤泛红,穿着条印有佛州大学标志的运动短裤。 此时,他正脸朝内侧,呼吸绵长。 没醒。 毫无防备。 在他身边,摆着笔记本电脑,屏幕黑了下去,但仍在播放难听至极的音乐。 周奕轻轻走进去,关上门,顺手插上了锁。 然后把自己的背包靠墙放下。 他并没立刻拔枪。 反而靠近床边,眼神平静,仿佛打算帮人盖被子。 然后—— 他抬起了右手,一巴掌抽在了青年的脸上。 “啪!” 那人脑袋一歪,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弹坐起来。 “dude——what the fu——” 话未说完,一支黑色的手枪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闭嘴。”周奕说道。 青年瞪大双眼,喉咙发出含混的“呜呜”声。 他刚想挣扎,枪口却愈发深入,顶得下颚骨发酸。 电脑仍然在响着。 节奏单调、鼓点过密、堆砌合成器的循环噪音。 太他妈难听了。 周奕忍不住一伸手,把它合上,然后才稍微用力,将男人按回到床上。 脑袋砸在枕头上发出闷响。 青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手脚无处安放,像条被掐住脖子的鱼。 “现在,除了回答我的问题之外,什么都不许说。” 周奕居高临下地说道,“听懂了吗?” 青年连连点头,目光中透露着祈求。 “很好。”周奕收回一点力道。 “你的名字?” “本——本杰明。” “全名?” “本杰明·卡斯特利。” “卡斯特利?!”周奕有点惊讶,“你跟迈克·卡斯特利什么关系?” “是我爸。”本杰明说完这话,稍微找回了点自信,努力挺起胸,说道: “听着,兄弟,你知道这个名字,就说明你知道他的身份。” 他咽了口唾沫:“联邦.众议员,你真的不想惹她,我保证——” “啪!” 周奕一巴掌又扇了过去。 干脆利落。 这次结结实实地打在左脸上,和之前的红肿形成了对称的图案。 本杰明整个人顿时蒙了,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你爸那张选区图我见过,”周奕笑了笑,“跟他妈醉汉用尿画出来的一样。” “gerrymandering,是吧?唯一比它更操蛋的只能是马里兰第三国会选区。”[2] 闻言,本杰明脸上的惊恐逐渐变成迷茫,嘴唇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 见目的达成,周奕也不再发表评论,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进得这栋房子的?” “.买的。” “买的?”周奕更惊讶了,“你买的?” “是我买的.我是说,用的是家族信托的钱。” “哪家信托?” “麦考密克。” “房产名义上挂在哪个名字下?” “威尔逊·格兰特他是我们家的法律顾问。” “从谁手里买的?” 本杰明的脑子发蒙,不确定的说道: “一个女的.房产中介,年纪不大.名字叫,呃,琳达琳达·莫拉斯,应该是。” “什么时候?” “大概.两个月前——我爸说这是个低曝光资产,然后.然后就搬进来了。” 周奕听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过去两年,自己一直在外头跑任务,通信断断续续,基本没空理这边的账。 那个房产中介八成以为他死在某个战区。 再加上房价最近涨得厉害,才动了歪心思。 合理是合理,狗屎一样的合理。 什么烂俗的“deus ex machina”情节。 要是这事发生在电影里,他早就关了片子,骂编剧脑袋进水。 心中吐槽着,周奕低头打量起了本杰明。 后者正满脸惊恐地盯着他,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弄死这小子简单,可现在动手,只会影响到自己休假。 倒不如把烂摊子直接丢给卢卡斯。 毕竟,文件一旦泄露出去,倒霉的只有他。 至于自己?能把买房的钱拿回来就行。 短暂沉吟过后,周奕开口问道: “你能保证之后不跟任何人透露这件事么,包括你的父亲?” “我我.我保证!”本杰明愣了一下,嗓音发颤。 他停顿片刻,又再次强调道:“真的!谁也不说。” 周奕点点头,收起了手枪,“很好,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1]平行世界,与现实时间地点人物以及政治构成毫无关系 [2]如果你们想看更多现实中的元素,我可以试着把照片发出来(如果审核不封我的话) (本章完) 第124章 CSPAN 第124章 c-span 晚上十点五十四分。 琳达·莫拉斯一只手扶着门,一只手在包里翻钥匙,动作比平时慢了不少。 酒精让她有些头晕,但不至于失控,更多的是疲惫。 过去三天,她跑了四个地方。 两名买家,一个继承案,还有一个棘手的司法托管房。 今天能在酒吧坐两个小时,已经算是难得的放松。 钥匙终于掏了出来,琳达扶着门把,深吸了口气。 门被推开。 屋里一片漆黑。 琳达皱了皱眉,摸到墙边的开关按下去。 灯没亮。 “操,停电了?” 她咒骂一句,把包甩到玄关的柜子上,就要掏出手机联系物业。 就在这时—— 客厅拐角处,白色沙发旁的落地灯突然亮了。 琳达的心脏几乎停跳了半秒。 光线映照出一道人影。 “最近挣了不少钱啊,琳达。” 男人穿着短袖,双手搭在膝盖上。 “你” 在看清他的面孔时,琳达本能地向后退,脚跟撞到茶几,差点摔倒。 “别他妈乱动。”周奕站了起来,“我不想开枪。” 闻言,琳达顿时僵在原地。 过了半晌,她试图平复心情:“你吓到我了,我以为你——” “死了?” 男人打断了她,随后摇了摇头,“可惜了,该死的不是我。” 琳达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隐隐发白: “听我说——那不是我的意思,那笔交易,是是合法的,真的,我以为你不——” “别费心跟我解释了。” 琳达见周奕逐渐靠近,目光转动,自以为理解了他的企图。 她紧张的撩了一下头发,就要往下跪。 却在下一秒被粗暴地拽了起来。 “你把房子以‘失联无主财产’的名义挂出去。” “伪造交易记录,和州土地管理署那边做了笔‘退回系统再拍卖’的操作。” “然后,再和你那位‘麦考密克信托’的朋友对接流程。” “动作很干净,顺带绕开了审计系统。” “真是好大的胆子。” 琳达的身子晃了晃,嘴巴开合,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挣了多少钱?” 听到这里,她才如梦初醒般,连忙说道: “我可以我可以把钱还你,我求你,我真的——” 周奕置若罔闻,再次重复问题:“你挣了多少钱?” “四十万六十万.八十万,真的,八十万!” “八十万。”周奕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了这八十万,我得干多少活么?” “我可以还你!我真的可以还你!” 琳达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再给我几个月.就几个月!我保证!” “几个月?” “这就是你赎命的诚意?” “我我手里真没多少现金.我把大部分都换成了加密货币!” “当时还在涨结果这两个月砸得太狠了.再给我几个月,我保证” “都有哪些?”周奕问。 琳达愣了一下,嗫嚅着说道:“三百七十枚比特币.” 周奕眼神没变,从外套里摸出手机,划开锁屏。 “在哪儿?交易所?” “不是.不.放交易所。”她连连摇头,“.是冷钱包,trezor,一代的那种。” “u盘样子.就在卧室抽屉里。” “私钥和助记词呢?” “都在,我写了纸质备份,也在那里只要你要,我全部给你。” 周奕点了点头,在手机上点开行情页。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轻声念道:“六百九十三美元,bitstamp。”[1] “约合二十五万。” “虽然打了折,但勉强算是还了一部分。” 琳达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停男人接着问道:“那剩下的呢?” 她的表情瞬间变了:“我剩下的.我之前试着做空ltc,结果爆仓了” “还有一笔放在mt. gox里,卡住提不了,平台好像在冻结出金.我真的不是想赖账,我只是——” 听到这里,周奕忍不住打断了她: “所以,你拿我的八十万换了一堆空气币和一家快死的平台账户?” 察觉到他问题中的杀意,琳达的嘴唇颤抖着。 下一秒,直接扑了上来,抱住男人的腿,不住的祈求: “别这样,约翰,别这样.不要求你,你爱我,不是么?我也还——” “去你妈的,琳达。” 话音落下,周奕一手压住她的下颌,另一手从后托住头骨,猛地扭动。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周奕站在原地没动,从兜里摸出香烟,点上。 几秒后,他叹了口气,还是坐回沙发。 妈的。 亏死了。 除了三百多枚比特币,什么都没拿回来。 好好的,瞎炒什么币呢? 烟雾升起,周奕盯着天板沉默了几秒。 之后,像认命似的,又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编辑短信,发送。 ——“你马上要完蛋了,卢卡斯。” 赔钱了。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膈应。 同样,该死的也不止是琳达一人。 几分钟后,手机震了两下。 ——“??” 短信回复了两个问号。 ——“你拿来藏文件的房子被人偷偷卖了。” ——“猜猜买家是谁?” ——“迈克·卡斯特利的宝贝儿子。” ——“所以,如果你不想连开几天的听证会,或者干脆被退伍,最好找人过来帮我清理痕迹。” 这次,等待消息的时间更短。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下一秒,来电提示直接跳了出来。 不等周奕打招呼,卢卡斯直接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他看到什么了?” “你有没有拿走那批文件?” “现场还有多少东西没清理?” 周奕没急着回答。 他先是将烟头按灭在尸体的衣服上,然后才慢慢说道: “东西我检查过了,暂时还在,女人也已经处理掉了。” “那卡斯特利呢?” “我没动他。” “你在逼我动手?” “别太敏感,我只是不喜欢杀人,尤其在自己家。”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紧接着,响起了卢卡斯迟疑的声音:“你确定他们真的看到那些文件了?” 此刻,周奕终于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记得这几天,共和党正拿国防拨款当筹码,逼白宫在医保法案上让步。” “你猜,如果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整天嚷嚷‘slippery slope’的自由论者,突然跑上c-span直播,点名你们绕开国会,把几笔未经oco审计的匿名拨款塞进五角大楼预算——外界会怎么反应?” “.” 卢卡斯没吭声,但明显被说服了。 过了半晌,他才再次开口,带着几分幽怨: “我才几个月没盯着,你就让房子被人卖了。” “别搞得跟我故意似的,”周奕也觉得挺憋屈,“我他妈因为这事亏了五十多万。” [1]平行世界,价格不一样 (本章完) 第125章 国家安全 第125章 国家安全 六月的坦帕不是个好地方,天气闷热难耐。 阿丽莎·兰道尔坐在警局的开放办公室里,空调冷气嗖嗖地吹着。 眼前的电脑屏幕上,赫然印着“琳达·莫拉斯”的名字。 她已经盯着这个档案看了十分钟,却什么都没有输入。 前几天,她在westshore社区的一栋别墅里发现这名女子。 穿着深灰色衬衫,头歪在沙发扶手上,没有血,没有挣扎,没有药瓶。 可那角度——她只看一眼就知道不对劲。 脖子被人扭断,动作干净利落。 不像是激情杀人,也不像是入室抢劫。 似乎是某种处决式的手段。 干净、迅速、有训练痕迹。 职业性很强。 阿丽莎没见过太多这样的死法。 她不是重案组,也不是战地记者。 平日里,处理最多的不过是几个神经病拿着刀满街跑。 又或者某个失业多年的男人坐在前院里大喊“联邦政府在监听我”。 阿丽莎深吸一口气,把系统里有限的尸检初步报告调了出来。 “颈椎c2-c3错位断裂。” “表皮无明显外伤,无掐痕,无药物反应。” 报告结尾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 “需进一步排除非典型自伤可能。” 自伤?扭断自己的脖子?用什么,念力吗? 她压下翻白眼的冲动,重新回到死者档案页。 没有前科,没有报警记录,没有过激言论、社交媒体几乎空白。 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忽然死在自己家沙发上,家里没有半点搏斗痕迹。 门锁完好,窗户紧闭。 非常不对劲。 阿丽莎进入本州执业数据库,在输入“琳达”的名字后,找到了她所在的地产公司: coastal realty group。 页面上显示她为独立代理人,最近一笔备案的交易时间是两个月前。 买家是一个信托机构,名字冗长复杂,看不出具体身份。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公司名字,又调出本地消费者保护署的在线平台,查询这家中介是否有被投诉记录。 几条信息弹出来: 轻微违规、合同审计不清、隐瞒买家背景——都不是刑事案,但积累多了总会让人不舒服。 阿丽莎写了几行笔记,为了提醒自己,这也许不是一起孤立事件。 正当她准备截个屏、打印下来归档备用,身后传来敲门声。 她转过头,发现是警局的行政助理麦肯利。 此时,男人面无表情地开口了:“有人找你。” 阿丽莎皱了下眉头,放下笔记本,跟着他穿过办公区。 走廊尽头,会议室的门虚掩着,一个男人正站在窗边,背对着二人。 “她来了。”麦基说完就退了出去,似乎早就知道不该多待一秒。 阿丽莎走进去,那人慢慢转身。 四十多岁,瘦高,穿着合身的灰色西装,手里拎着公文包。 没有佩证、没有徽章、没有任何显示身份的标志。 “兰德尔警员,对吧?”他的嗓音低沉、清晰。 “你是?”阿丽莎站着没动,姿势保持着戒备。 “我是来处理你前几天接触的案件,编号0608-b。” 听到这组熟悉的数字,阿丽莎很快反应过来了,“你是说,琳达·莫拉斯的案件?” “对。”他点点头,“从现在起,这起案件的处理权限,不再属于你们分局。相关报告、物证、访谈记录都将重新归档。” 阿丽莎怀疑地眯起眼,双臂交叉,抱在胸前:“fbi?dhs?还是.别的什么部门?” 男人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会议室另一侧的门被推开了。 局长诺曼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却明显有些紧张。 “阿丽莎。”他走到她身侧,带着点解围的意思,“这位先生是联邦事务协调员,今天是特地过来——” “我没问你。”她没看局长,眼睛始终盯着那个男人。 男人轻笑一声,仿佛对这种反应早就习以为常。 “不是fbi,也不属于国土安全部,”他说,“确切的单位归属并不在这次通报范围之内。” “那我凭什么信你?”阿丽莎语气变得尖锐,“你来到我们的分局,接管我们的案子,调走我们的资料,还拒绝提供明确身份?” “不是拒绝。”男人瞥了她一眼,态度甚至称得上温和,“是‘无必要披露’。” 阿丽莎皱起眉:“你认为我没资格知道?” “我认为你不需要为此投入额外精力。” 男人耸耸肩,“0608-b号案件目前已触及国家安全界限。” “根据联邦优先程序,地方执法单位不再保有该案件的主导权或调查权限。” “也就是说,它将脱离常规司法处理流程。” “国家安全?!” 阿丽莎的表情变得古怪,就好像听到了什么蹩脚的玩笑: “一个房地产经纪人,死在自己沙发上,门锁完好,没有目击者,没有动机,没有证据,你告诉我这跟国家安全有关?” “没错。” 男人十分自然地承认。 “她到底是谁?你们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我查不到的资料?”阿丽莎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急躁,“还是说——” “我们掌握了相关的信息。”男人礼貌地打断了她,“但那些材料不属于开放渠道,也不会纳入地方系统的共享范畴。” 阿丽莎沉还想再争辩什么,局长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兰德尔警员,这位先生说得对。” “这起案子.已经不在我们的处理范围之内了。” 阿丽莎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局长:“你就这么接受了?连原因都不问?” 局长避开她的目光,没有回应。 男人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摆,迈步往外走去: “我理解你现在的挫败感,这很正常。” “很多一线人员在面对这种移交时都会有类似的反应。” “但有些案件,关乎于特定信息是否应该存在于公开体系中。” 他说完,在门口停下,朝局长点了点头,又对阿丽莎露出一个微笑。 “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警员兰道尔。” “如果还有其他问题,你可以通过部门内部机制提交质询,我们会视情况予以处理。” (本章完) 第126章 CPAC 第126章 cpac 葬礼那天,本杰明是最后到的。 他穿着黑西装,衬衫领子歪了一边。 助手在教堂门口等了四十分钟。 最后只等到本杰明醉醺醺地从suv上下来,戴着墨镜。 打扮得仿佛来参加某个时尚界朋友的婚礼——而不是埋葬他的父亲。 建筑内部高得惊人。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时,神职人员已经开始念悼词了。 前排都是西装革履、脸上挂着统一悲伤模板的中年男人。 议员、基金会理事、前幕僚。 他在中排坐下,歪着头,没听进去半个词。 左边坐着他的表妹。 香水喷多了,闻上去像是夜店厕所混着廉价香槟的味道。 右边是某个从没记住名字的秘书,明显在神游。 本杰明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试图让脑子清醒起来。 但最终失败了。 昨晚断片前的记忆,不断地回放着。 浴缸里浮着冰块,他躺进去时刚吸完两口**。 点得太急,火星不小心烧到指节。 电视里脱口秀的画面卡住了。 主持人张嘴停在笑点上。 很可惜,他没笑,反而开始吐,吐得到处都是。 “他是怎么死的?” 本杰明心中忽然闪过这个问题,然后自己呛了一下。 不是没人说。 报告说是“心源性猝死”。 很常见,六十多岁,压力大,太久没休息,突然倒下。 符合统计学上的常规死法。 法医来了,联邦医疗响应团队介入——毕竟死的是众议员。 地方验尸官备案,司法确认,最终由国会办公室发声明。 合理么? 非常合理。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除了他。 本杰明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是那个人干的呢?” “那个.那个他在房子里遇到的疯子?” 当然,他没跟任何人说这个想法。 因为没人会信。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除了那个见过他一面的黑人。 更何况,就连那人也似乎离开了,根本不接他的电话。 男人走进来,什么都没做,只是说话。 那种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突然伸手掐死你的语气。 圣歌响起来了。 唱诗班的声音干净得过分。 有人开始致辞。 是共和党的同僚。 “迈克·卡斯特利议员的一生,是对公共服务信念的最佳注解。” “他是少数仍然敢于捍卫基本原则的人。” “在这个政策可以随民调起伏、立场可以随风向变换的年代,他始终相信有限政府、个人责任、以及不容稀释的自由。” “我记得我们曾在拨款委员会里,面对某项赤字支出法案,他只说了一句话:‘如果政府开始为一切负责,那还有谁会为自己负责?’” 本杰明有点想笑。 这句话他爸确实说过。 但不是在听证会上,也不是在闭门审议期间。 而是在厨房里,对着清洁女工嘀咕的。 吐槽那女人的儿子申请食物券,三十岁了还住家里。 讲台上的男人继续发表着演说,仿佛穿越到了cpac大会上[1]。 “宪法责任” “坚定的财政保守主义” “服务选民,而不是服务风向” “.” 本杰明开始犯困。 大概是早上的两条***太猛了。 他把墨镜从口袋里拿出来,没戴,只握在手里。 台上的人还在讲,但已经听不清了。 大教堂是那种典型的南方仿哥特式建筑。 白色立面,石柱高耸,阳光下像被烤焦的古代剧场。 周奕坐在不远处的一家露天餐馆里。 他对面的男人穿着衬衫,脚上踩了一双人字拖,手肘搭在桌沿。 此时,正往嘴里塞着被汗水泡软的炸鸡三明治。 周奕摸出一支香烟,点燃,深吸两口,然后问道:“你干的?” 对面的男人还在嚼东西。 听到这话,努力把食物咽下才说:“不是我一个人,卢卡斯临时组了个小队。” “为了‘意外身亡’的结果,了不少功夫准备。” 男人顿了顿,抬头看着周奕,眼神有点调侃: “所以,跟你的风格很不同。” “我能有什么风格。”周奕不置可否地说道。 “你以前的风格还不鲜明?”男人咧嘴笑了。 “夜视镜一戴,踹门进去,先打膝盖,再按地上问话,最后照着脑袋来上一发。” “那套手法,声大血多,狗都记得你来过。” 闻言,周奕也笑了出来:“那是以前。” “嗯,现在不一样了,”男人抽出一支牙签,叼在嘴里,靠进椅背,“你现在算个半合规的承包商,反倒是我.” 就在这时,教堂里的仪式终于结束了。 陆续有人走了出来。 周奕示意男人暂停闲聊,目光扫向教堂门口。 本杰明出现了。 “走路姿势不行,昨晚估计又嗑了。” 男人咬着牙签,懒洋洋地评论一句。 紧接着,忽然正经起来。 “总而言之,卢卡斯那边的意思很清楚——‘别闹大’。” “你能行么?” 周奕点点头,“当然。” “噢?”男人有些惊讶地扬眉,“你这是转行了?” “最近出了点事。”周奕如实回答,“你要有活,价格合适,我都接。” “那些匿名网络平台,全靠加密币交易。” 他长叹一口气,将烟头掐灭。 “说实话,我最近真他妈烦透了这些东西。” “八十万丢进去,俩月不到,就剩二十出头。” 男人有些惊讶:“你这是爆仓了?”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没了。”周奕耸耸肩。 闻言,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像是在感概,又像在嘲笑: “看不出来你也有被割的时候。” “不过,我这儿还真有几个任务,估计挺合你的胃口。” “等事情结束,就把细节发给你。” 说完这些,他也不等周奕回答,就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 “目标去年在迈阿密一家私立诊所有过戒断记录。” “苯二氮卓、可待因、酒精依赖、阿片类,五八门。” “多么完美的借口。” “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就行。” “你想,一个刚埋了父亲的家伙,在公寓里药物过量。” “合理的悲剧。” [1] cpac, conservative political action conference/保守政治行动会议 (本章完) 第127章 不对劲 第127章 不对劲 房子不大,一层红砖结构。 前院的草坪刚被修剪过,边缘还留着铲刀的断口。 阿丽莎站在门前,短袖制服被汗浸出印迹。 黑色笔记本夹在腋下,右手在裤缝边来回摩挲。 她讨厌这种任务。 通知直系亲属,很简单,但每次都像被迫走进了别人的悲剧里。 门铃被摁响。 十几秒后,有人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约六十多岁的女性,头发染成了淡栗色,穿着家居服。 “您是琳达·莫拉斯的母亲?” 对方的神情防备又茫然。 “我是阿丽莎·兰道尔,来自本市警局。”她出示证件,语速放缓了些: “我来是有一些关于琳达的消息需要告诉您。我们可以进去聊吗?” 女人怔了一下,随即侧身让开:“请进。” 客厅整洁,没什么装饰,沙发上堆着迭好的洗衣物。 墙上挂着几张家庭合照,但看上去都很久没换过。 阿丽莎走进屋,轻声问:“您是琳达的母亲,对吧?” 女人点点头,“是。我叫安·米勒。” 阿丽莎坐下,视线平视对方,表情尽量平和: “很抱歉必须由我来说这件事。” “琳达.她在自己的住处被发现时,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她她怎么了?”对方声音有点飘,似乎没有理解这句话真正的重量。 “我们还在确认最终报告,”阿丽莎艰难地重复道,“但可以告诉您.她当时已经不在了。” 女人瞬间呆住,脸上血色消失殆尽。 半晌后,她才颤抖着说道:“不是.上个月她还说在赶合同发了短信” “我们理解这对您来说太突然了。” 阿丽莎轻轻吸了口气,压下胸中涌起的不适:“目前的记录里,死因初步定性为自杀。” 她说这话时,紧盯着茶几下的地板缝,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的脸。 一阵沉默。 女人没有哭,也没有喊。 她只是怔怔地坐着,肩膀僵硬,眼神像是失去了焦点。 过了将近半分钟,她突然从某种迟钝状态中回过神来,站起身,声音发飘: “对不起我得喝口水。” 她转身走进厨房,步履踉跄。 几秒后,端着一杯水坐回到沙发上。 然而,她却没有喝。 “你说她自杀?” “是目前的结论。”阿丽莎顿了顿,“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外部创伤。” 女人没回话。 过了会儿,她抬起头:“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阿丽莎沉默不语。 这案子从刚开始就有太多让她起疑的地方。 她不是重案组,也不是州警,只是一线的地方警员。 但她知道正常的“自杀案”不会是这样处理的。 报告只让她看两页。 现场封锁得像联邦级别的反恐任务。 连死者的通话记录都被抽走归档。 她现在手里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份死亡通知流程表。 “我女儿有她自己的问题。”女人忽然开口。 “她不结婚,工作忙,不太跟人说心事。” “但她做事一向很有条理,计划清楚,有责任感。” 女人低头望向杯子:“几周前,她还特地转了一笔钱给我。” 阿丽莎眼神动了一下。 “那时候我房贷还剩一点。” “她就突然说要帮我结清,直接转了十万块过来。” 她顿了顿,“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盈余’,让我别想太多。” 阿丽莎低头,手指下意识在本子边缘摩擦。 纠结片刻,还是开口:“她以前有过类似的举动吗?比如,突然大额转账?” “没有。”女人摇了摇头,神情从迷茫变成了某种不安,“她一向很谨慎,账目上从不马虎。” “她有没有说这笔钱具体是怎么来的?” “她说是公司分红。” “但那笔数目听起来不是公司会发的奖金。” 阿丽莎没有接话。 但她能感到自己的肩膀隐隐发紧。 她其实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多问了。 上头交待过,这案子已经归档,“结论明晰,不建议深入”。 可这笔十万的突然转账,就像某种铆钉,嵌进她心里。 “她最近有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变化?” “情绪上,生活习惯上,有没有突然不一样?” “没什么特别的。”女人慢慢说道:“只是有次她提到过,说手上有个客户。” “背景挺复杂的,流程上也出了点问题。” “她有没有提到具体是哪套房,或者哪家公司?” “没有。她很少说细节。我也不懂交易上的事。” 女人说完这句后,叹了口气,把杯子往旁边挪了挪。 房间陷入短暂沉默。 阿丽莎点点头,眼神扫过本子,又望向女人。 “好的.您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她站起身,郑重道: “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如果后续有任何需要,我们会再次联系您。” 停顿几秒,阿丽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印有警局标志的名片,放在茶几上。 “这段时间里,如果您想起来什么.哪怕是很小的细节,也欢迎直接联系我本人。” 女人已经不再看她了,整个人都陷进沙发里,被悲伤的情绪吞没。 阿丽莎走出门时没有回头。 太阳炙烤着路沿,空气里是晒干木头和混凝土的味道。 她坐进驾驶位,翻开记录本,在“备注”下写了两行字: ——两个月前转账十万 ——公司分红说法不可信,资金来源需查。 阿丽莎停了一下,笔尖还停在纸上。 从程序上说,自己现在不该再碰这件事的任何一点细节。 所有记录、材料、指令全都移交完毕。 她接下来能做的,只是按照流程走完结案文书,然后归档。 可她还是没能收笔。 十万美元的突然转账,房贷、模糊的“分红”、无法追问的客户。 太多疑点,太多“不该留下的痕迹”。 可是,没人愿意为“房产中介的自杀案”里多出十万的走账而挑战背景不明的联邦机构。 那不是“调查”,那是找死。 阿丽莎心里很清楚。 她叹了口气,把记录本收进文件袋,拉链拉到底。 然后—— 从副驾驶座拉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册子,翻到一页空白的纸。 阿丽莎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庄重写下了标题: “琳达·莫拉斯‘自杀’调查” (本章完) 第128章 别再调情了 第128章 别再调情了 凌晨三点十二分。 顶层套房的玻璃外墙映照出城市中心的灯光。 本杰明·卡斯特利躺在床上,半梦半醒。 身体放松,脑子浸在厚浆里。 每个念头都如此的黏滞、滞后,像在费力穿过几层厚重的。 他************。 街头品牌,包装哨,效果也确实好得离谱。 现在,整个躯壳都陷进某种透明胶状物里,皮肤与床垫之间再也没有分界。 忽然间,本杰明觉得不对劲。 不是视觉或听觉上的刺激,也不是突然清醒。 更像是某种动物性的直觉。 一股毫无来由的寒意,从后颈升起,顺着脊柱一路蔓延。 你知道那种感觉——草原上,猎物突然停下脚步,耳朵一抖。 它还没见到猎人,也没听见脚步。 但就是没由来地清楚,自己被盯上了。 本杰明现在就处于那种状态。 放轻松。 他告诫自己。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 一次在洛杉矶,一次在墨西哥。 偏执的认为有人藏在墙里,即将对他下手。 冷静。 冷静。 冷静。 过一会就好了。 如此想着,本杰明依旧保持着平躺的姿势,试图判断周围有没有声音。 空调在低频运转着。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恐惧没有消失。 反而越来越强。 越来越强。 他猛地睁开眼。 那一瞬间,大脑被强制开机。 神经反应过于剧烈,导致胃部开始抽搐。 本杰明尝试着坐起来,但还没完全发力,就发现余光中的阴影动了。 一个男人,来到了他的床边。 是他! 那个男人! 我认得他! 心跳几乎骤停,汗毛倒竖,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本杰明下意识抬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报警键。 可刚一动,周奕就抽出了手枪,抵上了他的额头。 “别动。” 冰冷的触感让本杰明顿时愣在原地。 原本还有点模糊的大脑被硬生生拉回现实。 “你想干什么?”他试着开口,“你要钱?我可以给你,真的,我有现金、转账、什么都行——” “闭嘴。”周奕打断他。 “我我没报警。我也不认得你——” “躺回去。”周奕命令道。 这时,耳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别跟你那小朋友调情了,该动手了。” 周奕没有回应,只是低头对着本杰明说道:“最后一次,躺回去。” 这次,对方照做了。 动作僵硬,呼吸急促。 脸颊上的汗水流进耳朵,痒得要命,他却一动不敢动。 周奕收起枪,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装置。 他撕开铝膜密封层,抽出针筒,然后大拇指在前臂内侧按了按,确认脉搏位置。 “你要干什么.”本杰明试图挣扎,但先前的**让他浑身发麻,提不起半分力气。 下一秒,耳机里男人再次提醒: ——“四十六层无移动信号,保镖还有半小时抵达,从北侧楼梯撤退。” 针头扎入。 几秒后,周奕将空了的注射器随手扔在旁边。 “他什么时候断气?” ——“快的话三分钟,撑得久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有不确定性?” ——“可控范围内,我配的是保险剂量。” 周奕耸耸肩,继续从包里往外掏物品,依次摆在床头柜上。 本杰明此时还睁着眼。 只是没法聚焦了。 瞳孔放大,汗从额头一直淌到枕头边。 ——“撤离吧,我在接应点等你。” 周奕拉平床单,最后扫了一眼整个房间。 “走。”他说。 “你这次动静挺小,”男人一边拧瓶盖,一边侧头看他,“小得我都有点不习惯。” 周奕拉开副驾门坐下,把耳机摘了丢进杯槽里,顺手关上门。 “人都晕成那样了,还能翻出什么样?”他说。 “也是,”男人摇摇头,从驾驶座下抽出一个文件袋,“之前说好的,这单干完,任务任你挑。” “都有什么?” 男人把东西扔到周奕腿上:“五个单子。” “一个在蒂华纳,要求嘛,你熟悉的那套。” “一个在爱达荷,是个前政府雇员。” “这两个给得不算多,最多三万封顶。” “倒是剩下的——” “全在华盛顿,而且报价都挺高,毕竟位置特殊。” 周奕拆开文件袋,随口问道:“都有谁?” “先说这个,弗雷德里克·海恩斯,隶属空军合规监督项目,最近正准备进一场闭门听证会。” “雇主打算出二十万让他闭嘴。” “开价这么高?” 男人笑了一下,仿佛早就等着这句。 “海恩斯现在处于半封闭的状态。” “因为有些‘好心人’给他配了个psd级别的安保团队。” 周奕瞥了一眼目标的照片。 不太有辨识度的黑人面孔。 头发剃得很短,眼窝轻微凹陷,嘴角下垂。 五官像是被压平了,没有太多情绪。 “有没有其他的要求?比如说死亡方式?”他问道。 “完全没有。” “当然,最重要的是——千万别被逮到。” “另外两个呢?” “你不会打算三个都接吧?!”男人听上去很惊讶。 “当然,谁会嫌钱少?”周奕理所当然的说道。 “要是卢卡斯知道我把你拉去干这个,”男人感概地摇了摇头:“八成要找我麻烦。” 周奕一耸肩:“他那边不靠谱,总得自己找点事做。” “行吧。”男人叹了口气,介绍起剩下的两个任务。 “这个人——布莱恩·罗森,miratech的创始人。” “那家平台你应该听说过,做内容审查和数据托管的。” “上个月刚通过了五角大楼的初步评估,之后就一直呆在华盛顿。” 周奕点点头,翻到最后一页。 “这个?” “凯瑟琳·戴尔。” “证券交易委员会的。” “你记得零八年的那波爆雷吧?起头就有她的影子。” 男人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才像结账似的报出一句: “所以,三个任务加起来总共三十五万,走u。” 闻言,周奕瞬间皱起眉头:“怎么还是这些?” “放心,这次不一样,稳定币,锚定美元。” “资金跳得快,又是新地址,干净得很,连国税局都查不出个屁。” 纠结片刻,周奕最终还是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哪儿?” “华盛顿。这几单钱挺多,分你一半都不亏。” 男人听完,立刻疯狂摆手:“你要是说蒂华纳我肯定跟,拉丁妞谁不爱?” “但华盛顿.还是算了吧。” “稍微靠近那些穿西装的混蛋就犯恶心。” “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拒绝了dod的顾问活计。” “说实在的,年薪挺不错,还带联邦福利包。” “可惜,我听了三天简报,第四天直接把工牌摔在他们脸上。” (本章完) 第129章 李承义 第129章 李承义 马里兰州。 距离华盛顿车程不到四十分钟。 波托马克的林子总是这样。 光线不多,却从不显得阴冷。 六月中下旬,午后的阳光沿着树冠缝隙倾洒下来,落在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 私家车道是砾石铺成的,两侧是无人修剪的灌木。 细枝挂着残留的雨水,风一吹,簌簌作响。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女性房产经纪人,手上拿着文件夹和钥匙。 金发,三十岁出头,穿了一身白色西装,领口挂着珍珠项链。 她习惯性地回头笑了一下:“夏天来这种地段看房的人不多,您是第一位预约的客户。” 周奕点点头,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那栋房子。 三层木质结构的独栋建筑,被林木环抱。 前院有一块草坪,已经有些过长的野草在靠近建筑的位置探出头来。 外墙被刷成深灰色,木板之间有些微翘,好在不影响整体结构。 “这栋房子始建于1975年,前任户主是一位联邦法官。” “他在前年去世后,才转入信托,由管理人放出来上市。” 女人一边介绍着,伸手推开了大门。 “整体格局没怎么改过,只对厨房和主卫做了升级。” “结构很稳,是老式工匠盖的那种,地基打得深,所有承重墙都是实木的。” 她随手指了指客厅里的承重柱,“这类房子现在已经不太常见了。” 客厅宽敞,深色胡桃木地板打磨得有些反光。 左侧是一座嵌入式壁炉。 靠墙的书架空了大半,塞着几本旧书,封皮翻卷,书脊歪斜。 周奕的目光扫过茶几,惊讶地发现它居然和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多。 “您的运气不错。”女人继续介绍道,“这个地段的独栋在市场上稀缺得很,尤其像这种绿化级别的。” “后院出去,是一整片保护区。” “不是正式的国家公园,但按本地法规严禁开发。也就是说,您的附近永远不会有邻居。” “没有邻居。”周奕轻声说了一句。 女人以为他在重复重点,点头附和:“对,没有邻居,绝对的隐私。” “而且,这里地势较高,地基扎得深,不容易返潮。” “水、电、天然气都通,物业是私人承包的,业主社区没有过多干涉。” 周奕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那片树林。 斜坡下方长着槭树,风一吹,微微晃动。 不远处,似乎有两头白尾鹿穿行而过。 他记得这个角度。 屋檐下有一处裂痕,在特定的光线下才能瞧见,如今还在,没被修缮。 “我们可以上楼转转么?”周奕回过头。 “当然,请跟我来。” 楼梯是锻铁结构,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二楼的走廊铺着米色地毯,两侧是几间卧室与一个书房。 她一间一间地推开门,耐心介绍着布局。 “这是主卧,自带卫生间和步入式衣帽间。” “东边是前屋主的书房,当然也可以改成儿童房。” 周奕来到走廊尽头,打开一扇门。 那间卧室朝东。 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 地毯是新铺的,浅灰色的羊毛。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先是扫了一眼墙角。 地板边缘,有一点点暗色,不深,不清晰,甚至称不上污迹。 九二年的阳光很冷,母亲的尸体横躺在那里,握着手枪,毫无生机。 溅出的血迹没有顺着墙壁滴落而下,反倒是积成一滩。 周奕又仔细观察了几秒,才走进房间,站在窗边。 树叶在风中摇晃,某种熟悉的凉意仿佛从骨缝里渗上来。 他缓缓蹲下了身子,手指掠过地板,最终停在一块略微凸起的榫接板。 周奕用力把它撬起。 卡槽应声松动,薄板被取下,露出里面约半米见方的空间。 在那里,摆着一本牛皮纸封的笔记本,三本没有封面和标题的书籍。 还有一份打字机打印、用铁钉装订成册的稿件,纸张泛黄。 他抽出其中一本书,翻开。 扉页上写着俄文,钢笔字迹极其工整。 内容涉及某种关于*******的分析。 引用了卢森堡、格罗斯曼和一长串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东欧社会主义文献。 另一册则是纯粹的中文手稿。 结论处总结道: “1960年后多数西方左翼理论已失去基本革命分析框架,沦为学术化的自言自语。” “美式新左翼最严重的问题在于:信仰反文化,回避权力。” 而在最后,则夹着一张黑白照片,拍摄于某地街头。 三男一女并肩而立,穿着厚呢大衣,神态轻松。 翻到背面,只有短短几个字。 【记住我——李承义】 这时,门外传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 女人随后出现在门口,笑着说道:“这间的光线很好,早上起来一定非常舒服。” 她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男人手中的裸脊手稿,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咦?这里面还有书吗?我记得书架都被清理过的” 她走近了两步,在看清那泛黄的纸页后,顿了顿,“这些是?” 周奕合上书,顺手放回暗格。 “我猜的。”他说,语气平静。 “啊——” 女人愣了愣,像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只得尴尬地恭维道:“您对旧书很敏感,真不多见。” 周奕没有接话,将盖板重新放好,没有留下半点缝隙。 女人见状,也识趣地不再多问,继而说道:“那我们继续吧?” “三层还留着不少上任户主的器械,您可能会感兴趣——如果有健身类的爱好。” “不用了,”周奕开口说道,“我就要这栋。” 女人再次愣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惊喜的问道: “您是说我们可以准备合同了?” “全款。”他说,“明天中午前把文件发我。” 闻言,女人的笑容越发真诚,甚至带着点兴奋: “当然,我今晚就联络律所处理。说实在,我们很少遇到像您这样干脆的买家。” 她看着周奕,犹豫半秒,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如果您今晚有空,我知道附近有家酒吧,环境不错,不吵.” (本章完) 第130章 心肺复苏 第130章 心肺复苏 华盛顿特区。 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车队驶入国会山北侧的封闭交通区。 大楼阴影横在街口,气温比预报的高了两度。 海恩斯坐在防弹车后排,看上去有点紧张。 他戴着一副墨镜,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敲。 好几次试图打开手提包,但又合上了。 “还好,一会儿就到了。”摩根看了一眼后视镜,低声安慰道。 摩根今年三十二岁,退役马润。 四次部署,最后一轮在赫尔曼德。 从海军退伍后,被老队友进这家承包联邦安保项目的小组,专做psd任务。 海恩斯是他这周接的第四个客户。 但和前面几个客户不同,这人——说不好是哪种角色。 表面头衔是“特别审计顾问”,归属一个横跨dod和omb的联合调查委员会。 文件是dtra下发的,路线则由fess系统临时安排。 摩根不喜欢这种高规格的任务。 因为它往往意味着计划之外的变量。 你不知道谁在暗中盯梢,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何时跳出来搞砸一切。 车队由三辆改装的凯迪拉克构成。 六面防弹,搭载nij level iii-a装甲玻璃和爆炸吸能底盘。 前导车两人,后车三人。 每辆车各配有反侦测模块和频率扰断装置,足够屏蔽近距离蜂窝定位。 路线是凌晨三点才确定下来。 好在最后一段是固定的。 从7th street ne拐入east capitol street,再进到哈特参议员大楼北门。 摩根再次查看时间,距离听证会还有十五分钟。 没出错,一切正常。 “你们能不能加快点。” 海恩斯忽然开口,声音紧绷,“我想提前几分钟到。” “安全优先。”摩根简短地回应,“时间肯定够用。” 海恩斯没再说话。 车队在距入口不到二百米处开始减速,准备进入地下安检区。 北门周围设置临时人行封锁线,由国会警察控制。 高点部署了qrf战术观察位。 周边的建筑窗面已完成光学排点。 所有近程停靠点与异常车牌被提前清除。 这是摩根熟悉的状态。 所有变量都被压到最低。 他甚至在出发前要求技术组模拟过ied攻击路径。 包括路边装置、车辆爆炸冲击角与最佳掩体转移方案。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收束、交接,然后离开。 耳机传来前导车的短促通报:“进入预定轨道,七号车道保持。” 摩根点头,目光依旧游离在外。 哈特大楼正前方的大理石墙体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倒映在防弹玻璃上。 耳机里传来后车提示:“后侧安全,未见异常。” 他松了口气。 又是完美的一单。 摩根转过头,开口叮嘱道:“请做好下车准备。” 海恩斯闻言,露出一个稍显僵硬的微笑,正准备张口说什么。 然后—— 啪。 不是爆炸。 也不是常规枪声。 而是一种极低频率的震动。 下一秒,海恩斯的头,直接碎了。 不是穿透。 是爆裂。 头颅塌陷,只有颈部以下还在轻微抽动。 骨头碎片混着脑浆和血液糊在车顶、侧窗、靠背和隔断屏上。 摩根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被淋了满身。 脸颊、脖子、肩膀,热得像刚从炉子里泼洒出来。 感受着那层黏腻、湿滑、仍在往流动的物质,摩根听见自己喉咙挤出一句: “.操。” 与此同时,耳机里已然炸开了锅。 “主要目标中弹——重复,目标中弹。” “右后窗被击穿!确认伤情,反馈目标状态!” “摩根,你还在么?立刻回应!” 摩根没回答。 他只是怔怔地盯着后座。 像在观察着某种不属于现实的东西。 那不是他认知里的“中弹”。 不是常规贯穿,不是颅内失压,甚至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爆头”。 是整个脑袋,从后向前,被一种恐怖的力量直接掀起。 玻璃上、车顶、靠背之间还挂着未完全碳化的碎骨和脑组织。 浓稠的血液正沿着皮革缝隙慢慢下渗,滴落在地板的防震垫上。 “.谁开了窗?!”频道里有人吼道:“是不是有人开窗?!” “车载压控系统正常!未检测到异常!”另一个迅速回应。 “那是什么——火力攻击?不是定向爆破?” “排除ied!无冲击波、无结构碎裂、无多点损伤迹象。初判为单发远距动能打击。” “是什么打穿的?ar?dmr?还是.?” “窗口裂痕呈锥型扩散,内层玻璃残片碳化,冲击锥角超限不可能是轻武器。” 说到这,频道里那人声音压得更低了,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 “这不是步枪,是反器材级别火力。” “你指.338?.408?” “.不止。” 这时,摩根终于开口,哑着嗓子: “.你们都他妈闭嘴!闭嘴!闭嘴!” 频道霎时间安静了。 摩根喘着粗气,颤抖着从仪表台下拽出备用急救包,拉开。 本能地想拿点纱布、止血包、呼吸罩,去做点什么。 他转过身,半跪在座椅中间—— 然后,僵住了。 急救流程很简单。 他在战区做过五次,记忆犹新。 检查气道→呼吸→循环→止血→心肺复苏。 摩根慢慢低下头,只看到.一滩烂肉。 从眉骨往上,全都消失不见了。 牙床裸露,咬肌被冲击撕断,颈动脉在初始喷发后瘫软坍塌。 颅腔内的东西,或者该在里面的东西,此刻糊了满车。 这种情况,怎么按cpr? 摩根坐在那儿,半跪着,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努力地回忆着。 有没有写过类似情况的报告? 有没有哪个程序是针对此类型的攻击? 有没有哪个急救标准说“面对碎裂型颅脑失衡可采取的xyz方案”? 没有。 因为这个人——已经不能叫“人”了。 摩根勉强撑着地板爬了起来,头发还往下淌血。 他擦了一把,却根本擦不干净。 也许是因为手上也沾满腥红。 他的脑子还在转。 如同坏了的硬盘,一边过载,一边强行读取。 他们说是反器材火力。 不是5.56,不是7.62。 不是ar,不是m110。 反器材火力。 在战场出现很合理。 可是,这他妈是华盛顿! 参议院大楼的正门口! 一公里的范围,他们排查了数遍。 可那发子弹,还是这么射了进来。 也就是说,有人在远处的某栋高楼里,扛着重型狙击枪,一发命中目标。 击穿数层玻璃。 把海恩斯的脑袋,从后往前打成了一滩浆糊。 这他妈根本不可能。 城市街区,射界断续、风场混乱、光线折射、目标还在持续的移动中。 怎么可能! 摩根感觉胃在抽搐。 下一秒,忍不住吐了出来。 詹姆斯人物原型在彩蛋,经过很多戏剧化改编 (本章完) 第131章 海恩斯碎片 第131章 海恩斯碎片 阳光正好落在哈特大楼的廊柱上。 周奕没有等太久。 目标车辆接近射击范围。 他放缓呼吸,右手微调风偏标尺。 弹道曲线提前四小时建模。 微型风速计挂在栏杆外,实时回传数据,经由系统进行修正。 现在—— 时机到了。 周奕平静地扣动扳机。 子弹掠过。 二十万轻松到手。 警察和安保尚未反应。 他在念头转动间,将tac-50收回系统。 随后,拆除部署好的设备,把所有用过的耗材收进一只屏蔽涂层回收袋。 最后掏出酒精喷雾,细致地擦拭栏杆、脚踏点、以及瞄准支架的接触区。 做完这些,周奕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把g95a1。 枪身长,火力稳。 他拉机上膛,抬手压低帽檐,确认面罩位置不变。 接下来,该处理第二单了。 布莱恩·罗森。 就住在他脚下这栋酒店的行政套房。 摩根靠在椅背上,头发里还残留着部分海恩斯。 身上的防弹背心没脱,血液已干在凯夫拉纤维上,留下暗褐色斑痕。 他此刻正坐在联邦调查局华盛顿现场联合指挥中心(joc)内。 工程师正在调取国会山半径三公里内的监控、声波感应与热成像资料。 尝试重建初发点至弹着点之间的完整射击路径模型。 指挥台上的实时战术图层显示着击发方位、可能射击角度、时间序列与现场遮蔽结构的路径反演数据。 六个工作站同步分析声波残响迭加轨迹,寻找冲击波源的向量交汇点。 另一组技术员负责比对事发前十五分钟内,所有射界方位建筑顶部的红外热扩迹象。 确定热源优先等级,以推测可能的狙击平台部署点。 摩根原本应在急救评估后休息,但joc联席指挥官要求他留下提供行为研判。 他是唯一与目标同行、并目睹袭击发生过程的干员。 而如今,护送的目标连头骨都找不全。 “碎片表面出现严重烧蚀,冲击点位置的复合材层已出现分层剥离。” “这不是.338能干的。”第二工作席的分析员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种级别的冲击,得是bmg?”主管问道。 “可能性很高。” “碎片扩散图呈径向对称,未见弹头偏转迹象。” “我们调取的音频回放中也未检测到明显的反射波干扰,表明弹头击穿结构后未造成次生气浪扩散。” “通常,这类干净波形会出现在一公里以上的远程射击。” 主显示屏上弹出红色射击锥形区域。 自哈特大楼正门防弹车辆起始,延展至东南方向三个可能高点。 “目标建筑顶层的热感数据还没到?” “nsa那边已经授权了,但目前还在跑识别模型,预计有两分钟延迟。” 指挥官皱起眉,低声说道:“还是没有足够明确的坐标,无法申请fceu或hrt的授权。” 他们不是军事单位,也不是情报处置行动部门。 joc的角色是提取情报、建立模型、确认证据链。 “存在重型支架部署迹象,检测到高压气体快速排出痕迹。” “该热源点符合射击位置。” “尚在交叉验证。” 就在此刻,系统突然插入高优先级的通联频段。 值勤官按下通讯键。 “mpd通过国会联合情报通道转报——” “格林街方向接到居民报警,称在附近听见疑似武器射击的声音。”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地图墙上的格林街143号仍在闪动。 “步枪还是手枪?”指挥官问道。 “报警者没有目击。” “时间点?” “10点03分,已调取该时段声纹数据。” 第二通报警接入,来自另一栋对面写字楼的清洁工,证词相同。 与此同时,主控台响起提示。 nsa通道的数据回传补齐。 酒店天台呈开放状态。 热源轨迹消失时,与报警点时间差不到四十秒。 “就是这里!” 摩根猛地站直,死死盯着墙上的那栋楼。 指挥官叹了口气,压下通联按钮: “本中心向所有联动单位发布行动指令——” “将警戒等级提升至二级战术响应状态。” “cirg-hrt alpha队进入部署前准备,待命推进。” “击发点已锁定:格林街143号,哈利尔酒店天台。” 尸体倒在床上。 脸朝下,子弹贴着颈动脉打入,贯穿脊柱,破坏了整块肩胛与部分肺组织。 男人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当然,他那些所谓的“特级保镖”也没有。 连武器都没拔出来,就死在了靠近客厅的沙发边。 地毯上满是血迹。 该抓紧时间撤退了,战术单位随时可能到场。 周奕抬头,看了一眼天板上的烟感器,然后走进厨房。 酒精,电线排插,毛巾,点火。 啪。 火苗猛地窜了起来。 不等警报响起,他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监控早就被破坏了,所以并不需要担心被记录到什么生物特征。 十六层的楼梯间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远处通风口的气流声。 周奕往下走去,不急不慢,左手拎着包,右手插在裤袋。 十几秒后,消防铃终于响起。 尖锐的高频噪音穿透墙体。 紧接着,一段自动化女声开始反复播报: “注意,这是一场火灾紧急情况。所有人员请立即疏散。” “请勿使用电梯。” “重复一遍——请勿使用电梯。请从最近的楼梯或安全出口离开。保持冷静,听从现场人员指引。” 周奕没有停下步伐,继续往下。 这次,陆续有人加入进来。 是个中年男人,穿着t恤和短裤,背后跟着个短发女人。 两人完全没有理会周奕,用西语大声讨论着: “这不是演习吗?” “不知道啊,你手机拿了吗?” “当然。” “护照呢?” “都拿齐了,你可真能操心。” 周奕等了片刻,让他们先走在前面,自己则跟在后面。 又过了没一会儿,人越发多了起来。 有人在刷推特,有人打电话和家人抱怨,还有个女人在录视频。 周奕顺势混入队伍中段,调了下背包肩带,把头稍微低了下来。 看起来像个昨夜刚开完会、还没缓过来劲的住客。 最后,从标着“紧急疏散口”的侧门离开。 没有拦截。 没有搜身。 没有质疑。 那些联邦的废物甚至还没赶到。 (本章完) 第132章 我要投诉你 第132章 我要投诉你 诺亚·巴恩斯坐在车里,食指抵着头盔边缘,左腿不自觉地抖动着。 信息明确——狙击点确定,哈利尔酒店西翼天台,距离击杀现场约1100米。 射手可能仍在现场。 也可能已经脱离。 警报灯闪着,却没有拉响,全程采用静默进场程序。 诺亚从座椅上起身半寸,调整了下胸带的快拆结构,目光扫向窗外。 远远就能看到大楼的上半截立面,白色大理石,在阳光下泛着光。 然而,酒店外并没有预想中的警戒线。 反而是混乱。 人群、消防车、广播喇叭、临时拉起的黄胶带,还有刚着摄像头狂奔的媒体记者。 “真他妈操蛋。”身侧的队友低声骂了一句,“怎么感觉咱们是最后得到消息的。” 诺亚点了点头。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消防车竟然是最先抵达的。 大门外,一名带头盔的主管正跟酒店负责人激烈争论。 两名dcpd的警员站在人流边缘,手上拎着扩音器,一遍遍喊着: “请保持镇定!立刻按照指示离开现场!不要停留,不要返回建筑!” 可惜,没人听。 还有人在试图往里闯。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拎着电脑包,冲过临时警戒线,指着酒店安保的鼻子大喊: “我的房间在十二楼,证件还在里面,你他妈拦我干什么?我现在就要在投诉你这个狗娘养的!” 消防员根本没理他。 那边正在调试水压,有人趴在泵车下检查接头,热得脸色通红。 马路对面,媒体机构快速聚集。 两名摄影师已经站定在警戒线外,长焦镜头早已卡上三脚架,牢牢锁定酒店方向。 棕发女记者面对镜头,用极快语速直播现场状况: “.目前,这场袭击事件的性质尚未明确——” 她的话语忽然顿住,眼神扫到远处停下的悍马,随即继续说道: “——刚刚有疑似联邦战术单位抵达现场,但截至目前他们尚未出示任何官方标识。” “咱们还进吗?”队友问道。 队长没说话,抬腕确认时间,随即按下耳机麦克风: “alpha组已抵达外围,现场未完成封控,人员仍在外溢。” “请求启动独立进场流程。” 频道里安静了几秒。 joc那边的调度员很快下达指令: “许可通过。” “外围控制权尚未完成移交,地方单位仍保持控制。” “保持信息收敛,避免战术暴露。” “明白。” 诺亚跟上了队伍。 汗从额角滑下来,被挡在护目片边缘。 他环视四周,注意到左侧紧急通道门缝未闭。 “这边。”他轻声提示队长。 男人眯眼观察数秒,点头,示意切入。 小队立即收拢,绕过主道,顺着消防带后方快步前移。 路边,一名警察连连打量了他们好几眼,但没敢阻拦。 人群依旧被隔在五米外的警线后。 有人喊着“那是谁?”也有人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没人费心解释。 靠近侧门时,一名酒店保安试图搭话:“这边是——” “fbi。” 对方愣了半晌,还想再问什么,队长已经抬手拨开侧门。 楼道空荡,略显昏暗。 只剩下角落处的红灯还在不停地闪烁着。 “alpha组准备进场,目标建筑北侧通道入口已打开。”队长汇报。 “确认。” “你们是第一入场单位,后续支援预计五分钟后抵达。” 诺亚在踏进酒店前,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街道上,人声鼎沸。 cnn的摄像机正在偏转,镜头对准了这边。 他抬手按紧胸前的步枪,确认安全,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然而,就在准备前行的下一秒,忽地感到脊背某处的肌肉绷紧。 不是视觉。 不是声音。 而是直觉——野地里的动物察觉掠食者的移动。 他猛地转过头。 什么都没有。 人群还在吵,镜头还在转,消防员还在磨磨蹭蹭的架水管。 谁也没在看他。 “怎么了?”队友问道。 诺亚没动,警惕地扫视四圈,再次确认。 “没事,”他低声回答,手指贴上扳机护圈,“我准备好了。” 与此同时—— 坦帕,佛罗里达州。 笔记本的蓝光照在阿丽莎·兰道尔警官的脸上。 她端坐在餐桌前,身上还穿着制服。 一张支票复印件摆在手边。 死者母亲提供的。 金额整整十万。 转账方用的是商业账户,开户行在迈阿密,抬头则是个她没见过的公司名: “glm holding services, llc”。 她试着用官方系统查了一遍那家公司,但没结果。 不是没资料,而是权限不够。 这套数据库只开放给处理金融欺诈、反洗钱、或联邦司法管辖下的执法单位. 阿丽莎把网页关了,转而打开私人邮箱,从联系人列表里翻出几个名字。 大多是警察学院的同期学员,另外几位是在辖区巡逻时接触过的银行风控联络人。 ——“你们有没有听过glm holding services这家公司?在迈阿密注册。” ——“两个月前发起过一笔100k的付款,收款方叫琳达·莫拉斯。” ——“有可能是房地产项目下的账外资金么?” 她犹豫了一下,补了一句: ——“有空回,别公开提这个名字。” 发完,阿丽莎瞥了一眼时间,10:24。 她想了想,又开了另一个窗口,把琳达的名字输入社交媒体检索栏。 ig、脸书、推特、领英。 资料都在,但几乎不怎么更新。 只有领英上显示她最近曾参与一个叫“carrington real property fund”的咨询项目。 顾问团队只有三人,注册地址在圣彼得堡,没列出办公地址。 阿丽莎照着这个名字,又进入sunbiz网站查询。 五个类似名字,两个清盘,一个注销,剩下的都跟房地产没什么关系。 她正准备关掉时,却在其中一个并列法人列表中发现一个名字: w·格兰特 她的鼠标停住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 而是下面的邮箱地址引起了注意: w 她猛地坐直身子。 这个域名她见过。 是某种联邦法律顾问平台,通常只向司法部、法院系统外聘人员开放。 阿丽莎回到社交媒体上,重新搜索“w. grant”+“carrington”。 第三页时,她找到一条链接。 一篇短文,讲的是“南佛州房地产金融合规与司法影响关系”的公开访谈。 文末提到一个嘉宾——威尔逊·格兰特。 “财产清算、合规交易与审计顾问,曾担任若干独立房地产项目的协调人。” 阿丽莎盯着那段话看了好几秒。 十万美金的转账、从未提起的工作压力、以及复杂背景的客户。 几分钟后,她合上电脑,缓缓吐出一口气。 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了。 (本章完) 第133章 橙汁 第133章 橙汁 六月的华盛顿傍晚,天还亮着,街道上的热气尚未褪去。 酒吧靠近国会山,门口挂着一块黑色招牌,上面用金漆刷着“slate & oak”。 女人靠在高脚凳上,穿着一条黑色裙子,布料贴着皮肤,锁骨边缘泛着亮光。 左手戴的那只表是块入门机械表。 稳妥、实用,不张扬也不寒酸。 “你要再这么坐着不说话,我可能得喝到第三杯了。” 她笑着说道,侧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周奕低头喝了口酒,没接话,眼睛却越过她的肩膀,望向吧台上方挂着的电视。 频道被静音,是新闻发布会的转播。 记者挤在联邦调查局的指挥中心。 一名穿着深色套装的发言人正在讲话,背景是一排悬挂的联邦标识。 女人顺着他目光瞥了眼电视,耸耸肩:“你要是对新闻那么感兴趣,我还不如直接给你发房市月报。” 周奕把杯子放回桌面,擦了下手指上的水珠。 “今天房市怎么样?” 女人一愣,手肘支在桌面上,往他那边靠了一点。 “还不错。”她的语气轻快。 “尤其像你这种客户,全款、爽快、不磨叽,我要是每周能碰上两个,年底就能提前休假了。” 女人说完笑了一下,抬手把鬓角的头发撩到耳后。 吧台上方的灯光斜斜地打下来,在睫毛下投出阴影。 “不过也挺神奇的,第一次带人看那套房,结果人家连问都没问就直接签约了。” 她瞄了周奕一眼,试图从他脸上捕捉点什么情绪,“让我猜,你是做投资的?眼光高,出手快。” 周奕随口扯了个谎,余光仍在观察着报道。 新闻还在播,听不见记者的声音,只能看到她站在警戒线外,嘴唇一张一合,不断地眨眼。 字幕在屏幕下方不断滚动: “.目前嫌疑人的身份尚不明确,案件仍在调查中。” “fbi正在确认枪手是否曾使用改装型远距打击系统” “你今晚有安排吗?”女人忽然问道,似是无意,却又明显带着一种等待。 “我家就在阿灵顿。阳台上能看见三棵橡树,还有吊椅,晚上风吹过时很舒服。” 电视画面终于切换。 那是一段手持设备拍摄的视频。 哈特大楼外人群四散奔逃,镜头剧烈晃动 模糊中,可以看见有人被抬上担架,脑袋部分被马赛克遮住。 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两下。 周奕将其掏出来,低头一看——来电显示:卢卡斯·卡特。 见状,他站起身,把椅子往后一推:“我去接个电话。” 女人的表情有一瞬尴尬,但很快恢复笑容,点点头说道:“我等你。” 周奕没再多言,转身朝外走去。 拉开大门时,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初夏傍晚的街道,已经开始闷热,混杂着汽车尾气的味道。 周奕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着。 火闪过,电话被接通。 “喂。” “你在哪?”卢卡斯直接了当地问道。 “在美国,怎么?” “七点过来我家一趟。”卢卡斯顿了顿,补上一句,“吃顿饭,我们得谈谈今天的事。” “我什么都没做。”周奕盯着烟雾消散在半空。 “嗯,”卢卡斯嗤笑一声,像是听见个陈年老梗,“你确实‘什么都没做’。” 周奕没有理会他的暗示:“当然,我早就说了。” 卢卡斯却没有兴趣继续玩文字游戏,干脆道: “别装傻,我看了初步报告,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干得出来。” “一千一百四十九米,在那种射界角度下,迭加热障干扰、gps基准偏移,还能打中目标。” “老实说,就算是在布拉格堡,这种操作也够拿去做训练范例了。” 周奕没接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伸手弹了下烟灰。 “别担心。”卢卡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今天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他们死几个人,我毫不关心,也没打算管,更何况你这次收拾得很干净,没留任何尾巴。” “所以——今天就是吃顿饭,萨拉也在,主要是关于七位数的任务。” “你半个月前不是才说出了点变动吗?” “那个‘变动’已经被处理掉了,所以计划继续。” “.” “今天七点,不要迟到。” 通话挂断,周奕把烟头掐灭,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随后,他溜达着往停车场走去,顺手给还在酒吧里等待的女人发了条消息: “临时有事,先走一步,改天联系。” 短信发出去后,周奕就不再查看手机。 左右不过是一次失败的约*。 此刻,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尽头处还残留着些许橘粉色暮霭。 城市里的灯光尚未亮起。 微风拂过,气温终于变得舒适。 周奕坐进车里,发动引擎。 距离晚饭不到两个小时。 他还有两件事要做: 第一,为晚餐准备点说得过去的东西。 第二,完成最后的任务。 铃声响了一下。 女孩抬起头,发现一个亚洲男人走了进来,动作很轻,没发出多少声音。 他先是站在门口环顾四周,然后才朝柜台靠近。 “想找点什么特别的吗?”女孩下意识问道。 男人走到离柜台半臂远的地方停下,平静开口:“我不懂酒,你随便推荐一瓶。” 女孩点点头,正要去红酒区,就听他忽然补了一句。 “不过预算有限。” 女孩转过身,看着他:“大概多少?” 周奕在兜里摸了摸,说道:“二十,多了没有。” 妈的。 还是看在七位数的份上。 要不然给他弄点袋装橙汁都算自己大方。 女孩有点惊讶,还是弯下腰,从第三排靠边的货架上拿了两瓶下来。 便宜、不难喝,瓶子设计体面,不会在饭桌上丢人。 周奕懒得仔细研究,随手拿起其中一瓶:“就这个吧。” “十九块七毛九。”女孩报出了价格。 “不用找零。”周奕把钞票地了过去,转身离开。 女孩站在柜台后,在门彻底关上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 “二十块钱买酒还装得这么阔气。” (本章完) 第134章 金融从业者少夜跑 第134章 金融从业者少夜跑 凯瑟琳·戴尔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哪个日子开始夜跑的了。 或许是零九年末。 那阵子,国会山里吵得厉害,关于金融监管法案的草案在众议院被来回撕扯。 她白天要应付听证会,晚上回到家里总是睡不着。 于是,凯瑟琳买了一双运动鞋,从罗斯林出发,每晚沿波托马克河跑步。 最初,只是为了出汗、喘气,让那些她不愿回想的名字和数字从脑子里滚出去。 后来,渐渐成了习惯,甚至称得上爱好。 每周五次,从不跳过。 春夏季通常在晚上七点之后出门,路线固定,步频控制在170左右,跑完7公里大约40分钟出头。 凯瑟琳跑过不少马拉松。 最近的一次在芝加哥,成绩是四小时四十八分,不好不坏。 于是,哪怕她年近五十,身体依旧十分健康。 在sec里,不少同事调侃她“自律得不像是搞金融的”。 但很少有人再提起,她当年正是从高盛出来的——第一批押空mbs、并通过信用违约掉期脱身的团队。 危机过后,她迅速被招入金融政策办公室,两年后调入证券交易委员会。 过程平稳,几乎没有舆论关注。 这一切当然与她的老上司不无关系——亨利·保尔森,当时的财政部长。 今天是周五,六月份华盛顿的平均气温来到了三十度。 不过好在太阳落山后,白天积攒的燥热还是慢慢散了下去。 凯瑟琳离开了公寓,穿着短袖压缩衣、灰色跑步短裤。 腰包里,除了手机和急救药片,还多装了一把sig p365。 她是在做顾问那几年开始随身带枪的——晚上独自跑步,尤其是在这座城市,最好多留个保险。 七点三十五,她从弗农山步道出发,一路向南。 经过阿灵顿公墓边缘,绕过乔治·梅森纪念碑,然后折向纪念桥——那座通往林肯纪念堂的古老拱桥。 视野开阔,人流稀少,能让心率自然回落。 然而,当凯瑟琳远远望向桥头时,眉头却皱了起来。 没有亮光。 纪念桥的灯通常是定时开启的——从黄昏起,直到凌晨两点左右才熄。 但今晚,整段桥都沉在阴影里。 栏杆边缘隐在暗处,只能勉强看出大致轮廓。 她停下脚步,摘掉耳机,站在不远处观察了几秒。 周围既没有施工围挡,也没贴什么维修通知,连半块警示牌都没看到。 只是灯灭了。 凯瑟琳犹豫着靠近两步。 配电箱独立设在混凝土基座上。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 锁头完好,操作面板上的红色提示灯没有亮。 不是抢修,不是维护。 凯瑟琳思索片刻,还是继续跑了上去。 她是个计划性极强、甚至有些强迫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节奏被打乱。 更何况,手枪还放在腰包里。 踏上桥面的瞬间,气温就明显降了些。 河面吹来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却不至于让人发冷。 柏油地面还残留着点湿气,大概是下午那场小雨留下的。 凯瑟琳把步频放慢了些,专注在落地和回弹之间,不让脑子胡思乱想。 就这样跑了十多米,她突然察觉到右侧栏杆旁有个小反光点。 像是玻璃碎片。 凯瑟琳减速,停下,随后走了过去。 她用鞋尖拨了拨,发现果然是半个啤酒瓶。 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麦芽味,像是刚打开没多久。 凯瑟琳再次皱起眉头。 这段路通常不怎么有闲人。 常出现的不是骑行者,就是像她这样按节奏跑步、不爱被打扰的独行者。 究竟是谁会在这里喝酒、砸瓶子? 华盛顿的治安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么? 心中胡思乱想着,她准备重新启动。 然而,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丝极轻的摩擦声。 凯瑟琳猛地回头,视线还未完全对上焦距,只捕捉到一道模糊的人影从后侧逼近。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阵剧烈的钝痛从脖颈后侧袭来。 视野顿时模糊,脑海中响起高频嗡鸣。 她脚下一晃,重心失控,身体踉跄地往前扑去。 凯瑟琳本能地试图去抓腰包,想要拔枪,却发现手臂压根抬不起来,肌肉不听使唤。 几乎同时,一只手臂从背后伸来,紧紧压住她的肩胛,另一只手猛地捂住口鼻。 她努力挣扎着,动作很快就被压制。 呼吸被封死,眼前阵阵发黑。 随后,身体被猛地一推,额头撞上冰冷的栏杆。 可惜剧痛依旧没能让凯瑟琳恢复清醒。 在意识边缘,她感觉到自己被推了下去。 风声突然变大,像整座城市都被抛在了身后。 眼前的画面最终定格在桥下的那片水面,在夜色中荡开波纹。 最终,一切归于死寂。 周奕把砖头随手揣进兜里。 一天之内,三十五万美金到手。 听上去挺快,可要算上所有前期的准备,其实也不过是刚好打平时间和风险。 这还是在动用了系统武器的前提下。 他妈的。 钱容易挣钱难。 那个叫琳达的房产中介真是死晚了。 周奕心中想着,在确定水里的女人彻底没了动静后,才重新往北走去。 接下来,该去见卢卡斯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不足十五分钟。 幸运的是,他家离这里很近,同样位于阿灵顿。 clarendon北边的一个小型封闭街区。 三层半的建筑,灰白色外墙,黑色屋檐。 后院不算大,围着一圈修剪平整的冬青树。 “标准化体面”的美国中产房型。 周奕把车靠在路边,熄火,拿起刚买的红酒,走向了别墅。 他刚抬起手准备敲门,门就先开了。 来迎接的是萨拉。 卢卡斯的妻子。 “一点不差,”她笑着说,“他正准备下楼呢。” “正好路上不堵。”周奕也礼节性地笑了笑,把酒举起来,“照惯例,餐前贡献。” 萨拉接过那瓶酒,眼神扫过标签的时候停顿了半秒。 但很快,她又抬起头,笑容恢复如常:“真是.很有心的礼物,谢谢你,约翰。” 萨拉说着,侧身让出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吧,晚餐快准备好了。” 屋里温度适中,客厅整洁,地板擦得发亮。 在萨拉离开后,厨房那边隐约飘来烤肉的味道。 周奕没有坐下来,站在客厅中央,从口袋里慢慢掏出那块砖头。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擦了下上面残留的血迹。 等了一分钟,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本章完) 第135章 精神 第135章 精神 卢卡斯穿着一件t恤下楼,手里还拿着手机: “你先把那份备忘录发我,剩下的明早再说,别现在——” 话没说完,周奕已经把砖头递过去。 卢卡斯皱了皱眉,下意识接住:“这是什么?” “礼物,”周奕言简意赅地说,“今晚专门给你带的。” “你什么意思?” “建议你处理得当。” “别搁在家里,特别是在小孩能碰到的地方。” 在察觉到上面沾染的血迹后,卢卡斯表情瞬间变得古怪。 “这你.” 他憋了半天,最终把东西塞进了旁边的抽屉里: “你最近怎么回事?” 周奕坐了下来,一只手搭着椅背,没立刻回答。 他打量着暖黄灯光下那只摆着玩具枪的柜子,眼神短暂地游离了片刻。 “我说真的。”卢卡斯再次开口: “上次见到你,状态还不错,精神也正常。可你这次回来,却明显变得更加——” 他停顿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 “——更加.激进。” 周奕笑了一下。 “这也算激进?”他反问,“我只是在高效率处理问题。” “你知道我不是说效率。” 卢卡斯扬了扬下巴,示意藏着砖头的位置,“我说的是这些。” “可能最近变得有点怀旧了。”周奕抬手摸了摸鼻子。 卢卡斯沉默半晌,换了个角度:“你最近有没有重新做心理评估?” “没时间。” “你该做了。”卢卡斯说,“尤其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 “詹姆斯的七位数任务?” “是的,在刚果东部。” 卢卡斯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不高,身体略微前倾,眼睛却始终盯着周奕。 “具体哪一块?”周奕问道。 “伊图里和南基伍之间,马西西盆地西侧。” “上世纪七十年代法国人开发过,后来被收回,期间中断了二十年。” “近几年重新招标。” “你指的是金矿?” “主要是钴,还有稀土。” 周奕没急着回话。 他的视线目光落在客厅对面墙上那张黑白照片上。 卢卡斯的婚礼。 自己站在最边上,笑得克制又僵硬。 “你们要我过去,干什么?” “下个月,那里即将召开一场关键会议。” “由卡比拉政府在‘某些势力’的帮助下‘主动’提出。” “审议的重点是对2000年代初期签署的矿产合同重新评估,并从此往后接受世行和imf的‘透明化监督机制’。” “听起来像是合法的事。” “对他们来说,是的。” 卢卡斯耸了下肩,“但对其他人来说,一旦计划启动,之前在那边的所有布局就基本归零。” “centcom在那里能有什么利益?” “准确来说,不是我们——是詹姆斯的朋友。” “零九年那会儿,他们和一家注册在迪拜的公司签了采掘先验协议,占了那片矿带三成的开采线。” “谁是甲方?” “刚果东部临时政府,那时候还是地方武装在控制。” 周奕扯了下嘴角:“所以是非法合约。” “不能说非法。”卢卡斯轻轻摇头。 “是基于事实控制权下的战时资源合约。” 周奕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就是兰利要搞事,恰巧波及到了他们?” “差不多吧。” “他们扶持的新政府准备废掉所有旧合约,表面上是针对其他国家,其实也牵连到了公司。” “兰利派了谁?” “负责人叫汤姆·谢尔曼。” “有武装保护?” “当然,他们的人,虽然用着一家乌干达防务公司的名字。” “你要我做什么?” “确保那场会议的推迟、转移,或者,失败。” “具体怎么做,由你判断。” “杀人?” “如果你认为别无选择。” “詹姆斯也在这家公司里?” 卢卡斯没吭声。 过了半天,才含糊地答道:“有点股份,主要还是人情上的。” “能付我多少钱?” “一百万。” “太少了。” “抱歉,他们给不了更多。” “你不是这场任务里唯一的执行人。” “可其他人做不到我能做的。” 卢卡斯没反驳。 周奕看着他,语气平静:“你为什么不让系统里的人做?” “系统不能留下痕迹,兰利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白宫、国务院发展署、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两百万,我马上动身。” 卢卡斯眉头微动,但没表现出惊讶。 “这不可能.最多给到一百五十万。” “你要我过去打断多边谈判,搅乱一个筹谋数年的计划。” “这听上去不该是个一百五十万能解决的事。” “你也知道价格不是我定的。”卢卡斯无奈地说道,“甚至不是詹姆斯决定的。” “公司支付,账户在卢森堡,钱走得快,但不能太大笔。” “一百五十万,已经到了上限。” “.” 周奕思索片刻,还是点点头道:“我该什么时候动身?” “七天后,其他人接入还在灰区,没有打正式标签。” “而在此之前,我还是那句话,你得先去做个心理评估。” 卢卡斯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上去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你觉得我有精神病?”周奕气笑了。 “当然不是。”卢卡斯否定的很快。 但但紧接着又补充道:“你最近状态变化太多,基本程序还是要走。” 周奕长叹一口气,算作接受,没再争辩。 客厅重新陷入短暂沉默。 就在这时,厨房方向传来萨拉的声音:“你们聊完了吗?饭要凉了!” 卢卡斯听见,站了起来,转头应了一句:“来了,马上。” 他说完,示意周奕一起过去。 但周奕没动。 他仍然坐着,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似乎在斟酌某个复杂的问题。 卢卡斯注意到了,随即停下脚步。 然后,周奕开口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卢卡斯瞬间有点难绷。 “你他妈认真的吗?” “为了钱么?”周奕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说了下去:“好,那就是钱。然后呢?” 卢卡斯的眼皮抖动了一下:“不要告诉我,你成了个彻底的虚无主义者。” “你可以这么想。”周奕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但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卢卡斯双眼微眯,重新走了回来。 “那你呢?” “你为什么要放弃大好前程,选择这么一条路?” 这次,周奕盯着他黑脸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瞧瞧你现在的表情,兄弟,真他妈有趣。” (本章完) 第136章 总不能什么都查吧 第136章 总不能什么都查吧 阿丽莎·兰道尔站在一栋不起眼的办公楼门口。 她抬头确认了门牌号,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地址。 没错,就是这里。 推门进去,冷气袭来,带着廉价清洁剂的味道。 前台是个三十多岁的白人女子,顶着过时的褐色挑染,低头着刷手机。 阿丽莎走过去,出示了警徽和工作证。 “你好,我是市警局的兰道尔警官。”她礼节性地笑了笑,“来了解关于威尔逊·格兰特先生的情况。” 听到这个名字,前台的脸上浮现某种公式化的惋惜。 “哦,真是不幸.” 她顿了顿,似乎在酝酿情绪:“威尔逊先生.几天前出了车祸,走了,很突然。” 阿丽莎下意识警惕起来。 太巧了。 巧得让人发毛。 “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 她面上仍旧保持镇定,勉强挤出哀悼的神色,开口问道: “但我这边需要做一些程序性调查,请问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资料或者文件?” 前台女子闻言,瞬间皱起眉头: “很抱歉,如果没有搜查令,我们不能提供内部资料。” 见状,阿丽莎只得摆出一副理解的表情:“我当然明白规矩。” 她说着,微微前倾身体,像是无意间,把一张对折过的钞票放在桌角。 “只是希望你能通融一下。放心,我不会带走任何东西。” 前台女子低头看了眼面额,目光开始闪烁。 片刻后,还是摇头拒绝:“对不起,律所规定。” 阿丽莎叹了口气,“没关系,我理解。” 她站直身体,轻声说道: “只是有时候呢,生活难免出些差错。” “也许哪天你或你的朋友需要帮助——比如交通罚单之类的小麻烦。” “认识一个朋友在局里,总是多一条路。” 前台女子没有马上说话,低头摆弄着桌上的笔筒。 阿丽莎没有催促,耐着性子等她权衡。 终于,女人下定决心,小声说了句: “他的办公室在三楼,左手边第三间,门可能没锁。” 阿丽莎暗自松了口气。 女人又瞥了她一眼,然后慢吞吞地拿起包:“正好.我得出去办点事,十五分钟左右。” “不过——” “在这段时间里,你最好不要擅自进入非公共区域。” “否则,我就必须报警了。” “我明白。”阿丽莎点了点头,抽出一张名片,塞进访客登记表下面。 “你有我的私人电话,如果有关于格兰特先生的线索,请务必打给我。” 女人没有再说话,直接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阿丽莎在原地又停留几秒,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迅速朝楼梯跑去。 办公室的位置很好找。 旁边钉着的金属铭牌还没来得及换下来。 阿丽莎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那扇木门—— 空的。 几乎清了个干净。 办公桌上什么都没有,除了几迭无关紧要的法律杂志。 阿丽莎心里一沉。 她再次环顾四周,发现连墙边的文件柜都被掏空了。 抽屉拉开着,露出空荡荡的格子。 阿丽莎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 她可以确定,正常搜查不会再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了。 目光掠过窗台,最后停在角落里。 那是摆着台老旧的碎纸机,机器外壳上积了一层薄灰。 阿丽莎抱着最后的希望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 下方的收集桶只堆着些黑白相间的残渣。 阿丽莎皱了皱眉,还是小心地把它拽了出来。 不出所料,一无所获。 都是些碎得不能再碎的废料。 她正要失望地推回去时,忽然注意到出口处似乎卡着一块没完全绞进去的纸张。 阿丽莎伸手小心地拽了拽。 纸片咔哒一声断了。 上半截落在掌心。 可惜,除了“mc”两个字母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 她站起身,掏出了手机。 屏幕还亮着,通知栏显示出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杰森。 点开消息,简短的几行字映入眼帘: ——“嘿,关于前几天你拜托我的事情,现在有了些线索。” ——“glm holding services的大股东是麦考密克信托基金。” ——“注册地在特拉华州。” ——“我顺便看了点别的,似乎和卡斯特利家族也有点关系。” ——“晚点请我喝一杯,算你欠我的:)” 视线扫到“麦考密克信托基金”时,阿丽莎的心脏几乎停了半秒。 “mccormick trust fund”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残片。 “mc”。 刹那间,喜悦涌上心头。 方向对了。 破案只是时间问题。 她屏住呼吸,继续往下读去—— “卡斯特利家族” 嗯? 听上去有点耳熟。 在哪里见过吗? 阿丽莎想了想,先将纸条塞进钱包,然后在浏览器上敲入了这个名字。 几秒后,屏幕一闪,跳出了大量新闻。 标题接二连三地涌现,全部是近期的报道: ——佛罗里达州议员迈克·卡斯特利,因突发性心脏骤停去世,享年六十二岁。 ——其子,本杰明·卡斯特利,被发现在坦帕一处住所中死亡,初步尸检结果显示死因与药物过量有关。 阿丽莎怔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死亡。 死亡。 还是死亡。 一股寒意从脊椎蔓延到四肢,手脚开始发麻。 她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后退。 直到后背猛地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止住踉跄。 手机还亮着,映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阿丽莎盯着那些文章,所有字句逐渐模糊。 心脏疯狂地跳动着,每一下都撞得她喘不过气。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琳达、格兰特、迈克·卡斯特利、本杰明·卡斯特利 议员。 国家安全。 死亡。 “天啊.” 阿丽莎拼命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冷静下来。 无济于事。 她颤抖着把手机塞进口袋,飞快地冲出办公室、下楼。 “快点快点快点——” 她一边在心里狂喊,一边推开大门,冲进闷热的街道上。 停车场旁的路灯亮了起来。 天边不知何时多了晚霞,赤红如血。 阿丽莎拉开车门,迅速钻进驾驶位。 手在发抖,钥匙差点掉到地上,费了好大劲才插进点火孔。 她用力踩下油门,一路狂飙。 眼前的街灯、车流、行人,全都成了模糊的光带。 呼吸急促,手心里全是冷汗,方向盘几次差点打滑。 阿丽莎强迫自己冷静,费力眨眼,让视线聚焦。 开到一条偏僻的巷子口时,她猛地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本章完) 第137章 “心理”医生 第137章 “心理”医生 阿丽莎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从恐惧中缓过神来。 两分钟后,她猛地抬头,拉开副驾驶座抽屉,从里面拽出笔记本。 阿丽莎撕下所有与案件有关的线索页。 然后,拿出打火机,哆哆嗦嗦地将其尽数点燃。 火光在黑暗中跳动着,把脸色映得惨白。 纸张卷曲,焦黑,掉成一滩灰烬。 阿丽莎盯着窗外的小巷,心跳又快又重。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枪别进后腰,接着启动车辆。 一路上,没开导航,也没开收音机。 只是机械地踩着油门,顺着公路行驶。 和深色卡车擦肩而过时,阿丽莎条件反射般地弯腰。 直到彻底离开,才松了口气。 等回到熟悉的街区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阿丽莎熄火,下车,快步朝公寓走去。 那是一栋旧式砖墙建筑,四层楼高。 靠墙处,趴着一个流浪汉,穿着脏兮兮的外套,看不清脸。 阿丽莎警惕地观察他片刻,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掏出钥匙,靠近大门。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询问的声音: “阿丽莎·兰道尔?” 她脊背猛地绷紧,下意识掏出手枪。 可惜,迟了半秒。 “砰!” 枪声响起。 阿丽莎只觉得腹部像是被锤子狠狠砸中,整个人踉跄地靠墙坐下。 她本能地去摸伤口,手掌处传来湿热。 疼痛加剧,眼前开始发黑,耳朵嗡嗡作响。 流浪汉来到她跟前,弯下腰,熟练地翻起钱包。 阿丽莎想推开他,手臂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男人很快抽走了所有现金。 在确认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后,一把将把她推到地上。 阿丽莎艰难地睁着眼,见他消失在夜色中。 周遭的事物像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气。 更多的血从身体里涌出来。 流过腰侧,渗入地面。 她努力想去按压伤口,指尖只碰触到冰冷粗糙的水泥。 街区里有汽车驶过,远处有人在笑,还有音乐透过窗户传来。 “救救.” 阿丽莎张了张嘴,但那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周奕稍微停下动作,皱眉问道。 女人面色**,一边伸手攀住他的后颈,一边努力挤出几个字: “*********” 窗外,是坦帕的夜空。 正直夏天,外面燥热难耐。 办公室里却凉爽、舒适。 (自行脑补,全被删了) 良久过后,两人才平静下来。 周奕最先直起身子,顺手从旁边抽了张纸巾。 女人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缓了半分钟。 穿戴整齐后,周奕忍不住调侃一句: “如果卢卡斯知道你是这样工作的,怕是要气疯。” 女人翻了个白眼,嗓音还带着点沙哑: “那家伙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我.谁又他妈在乎他?” “也是。”周奕耸耸肩,“除了萨拉,没人能受得了他。” 女人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接着,把散开的头发重新扎起,穿好衣服,站了起来。 “好吧。”她一拍手,仿佛刚结束一场暖身运动,“该开始正式评估了。” “我知道你在处理状态的时候很聪明。” “但这次,得给我展示些真实的东西。” 周奕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女人则拿起桌上的一个小型记录仪,点击录音。 “受试人:代号5142。” “基础状态检测。” “阶段一,神经反应与生理稳定性测试。” 她走到周奕身边,低头帮他戴好耳夹: “等下会随机出现声光信号。” “按照你的第一反应,不要思考,不要迟疑。” “明白么?” “明白。” “很好。”女人回到桌后,按下了启动键。 十五分钟后,测试结束。 女人低头记录下数据,然后放下笔,切换到第二套程序。 “阶段二:情绪识别与干扰响应。” 这次,屏幕上开始快速切换出大量模糊的人脸图像。 每张仅停留不到半秒。 有恐惧、愤怒、快乐、悲伤,也有极度复杂的笑容。 “直接回答第一印象,不要细想。”女人提醒道。 周奕的目光扫过屏幕,迅速报出观察结果: “愤怒.厌恶悲伤空白压抑的笑” 他的声音稳定,节奏始终如一。 女人眉头微皱。 冷化型情绪识别偏差。 似乎比从前更严重。 但她什么都没说,平静地进入下一个阶段。 “冲突决策模拟。” 电脑屏幕弹出不同的高压情境,每次只有简短几句概括: “情报链中断,你需独自决定是否提前行动,暴露风险显著提高。” “搭档疑似泄密,但暂无实证,是否隔离?” “目标区域发现非战斗人员,开火窗口不足三秒。” “地面出现受伤女童,请求医疗支援,是否中断侦查任务施救?” “撤离信号提前三十分钟响起,来源未明,是否立刻跟进?” “无人机扫描在即将空袭的建筑内发现热源体,判断为平民可能性高。” “取消空袭将暴露任务方向,是否下令中止?” 周奕的手指几乎没停过。 倾向性十分明显。 优先保证任务完成,其次保护自己,最后才考虑外部因素。 极端实用主义反应。 女人快速敲打着键盘,记录下决策模式。 良久过后,她关掉了设备,转向周奕。 “阶段四,口头访谈。” 她调整了坐姿,表情缓和下来。 “最近三个月,有无经历重大情绪波动?” 周奕思索了几秒:“没有。” “是否出现睡眠障碍、过度饮酒或短暂记忆断片?” “不。” 女人轻轻点头,继续问: “执行任务过程中,对目标或过程产生过强烈个人情绪?” “没有。”周奕答得干脆。 女人盯着他眼睛,看了三秒,然后记下备注: 回答迅速,自控水平高。 可能表明其在压力情境下主要依赖情绪压抑作为应对机制。 最后,她合上文件夹,摘下记录仪耳机。 “从系统数据来看,你通过了。” “那从你的角度?” “从我的角度,你的体力似乎变得更好了。”女人朝周奕眨了眨眼。 (本章完) 第138章 又狠又硬 第138章 又狠又硬 周奕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护照。 封面是深蓝色的,左下角烫着一枚金色纹章,被枫叶环绕。 他将其翻开,纸张边缘有种轻微的磨砂感,像是刚从印刷厂出来不久。 上面清晰地印着自己年轻时的照片。 短发、亚洲人。 ——姓名:伊森·张 ——出生日期:1979年11月2日 ——出生地:卑诗省温哥华市 ——签发地:渥太华 编码、防伪水印、一切细节都做得滴水不漏。 更准确来说,这就是一本货真价实的护照。 桌面上还摊着其他配套文件。 一张驾照,与护照相对应。 一份私人医疗保险记录副本,列着他对青霉素的轻微过敏史。 两张信用卡,来自大西洋皇家银行,以及道明银行。 周奕最后核对一遍信息,把所有证件按顺序迭好,收进黑色双肩包里。 他点上一支烟,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外头是坦帕的晚霞。 海风吹过,依旧燥热。 楼下,是刚从沙滩边离开的人群,熙熙攘攘。 周奕思索片刻,召唤出系统。 【姓名:周奕】 【性别:男】 【特殊物品:手枪、信用卡、tac-50、w54、tacit blue、hk g95a1】 【世界编码:pa-93736】 【是否进入?】 【剩余窗口期:134:02:24】 大约五天半。 这意味着,如果想在离开之前完成系统任务,就得尽快行动。 等到了刚果,大概率不会再像如今这么安稳了。 周奕叼着烟头,随手拉好窗帘,又将公寓大门反锁。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入任务世界时,视线落在了“tacit blue”的字样上。 陌生又微妙的名字。 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又记不真切具体内容。 周奕犹豫半晌,还是先坐回到桌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台老款笔记本。 所有无线模块都被拆除,只能通过有线连接跳板节点。 他输入了一串临时生成的地址,确认线路加密成功。 随后,打开干净的浏览器界面。 “tacit blue” 随着按下回车键,页面加载半秒,很快有了结果。 最上面一条来自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旧文档展示页面,简短介绍着: ——“静默蓝,1980年代初期,主要作为隐形技术验证平台。” ——“测试雷达低可探测飞行器设计,曾是隐形轰炸机计划的重要前驱。” 下面附着几张年代感十足的照片。 造型奇异的灰白色实验机停在跑道上。 周奕扫过文字。 飞行器?隐形? 他皱了皱眉。 这和系统所说的组件完全对不上号。 可偏偏,又用了同样的代号。 如果tacit blue只是冷战末期摆在明面上的实验平台—— 那么在它背后,很可能还藏着整套未公开的副项目。 这很常见。 美军的大型开发计划中,通常都会衍生出数量庞大的子系统工程。 而且大多隐藏在黑预算下,从不在正式军费报告中列账。 就比如说b-2轰炸机项目(atb),就曾经挂靠超过八十个子项目。 包括飞控系统独立研发、座舱通信优化、导航系统抗干扰化(astraea)等。 大多根本没有对外公布。 至于为什么他知道? 只能说钱通万物。 周奕将烟头扔进矿泉水瓶,弯腰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用防水袋包着的小型加密硬盘。 插上数据线,又输入两道冗长复杂的口令。 片刻后,屏幕上跳出简陋的目录树。 自己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说明大概率在这里曾见过相关资料。 没过一会儿,周奕果然在标签为***的集合中,找到了它。 首先,是几张模糊的扫描件。 在一页已经泛黄、皱折的报告片段上,依稀能看到标题: ——“adaptive relay core (arc) subsystem - program tacit blue-a” 下面,是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周奕凑了过去,眯起眼睛仔细分辨。 ——“arc模块设计用于临时插入冷战核指挥通信系统” ——“伪造eam(emergency action message)标准格式” ——“限制性干扰(launch authenticate relay)” 周奕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他太清楚这段话的分量。 当总统亲自发出eam时,arc模块会在信息传输中截获它。 并迅速复制出认证序列,并插入经过改写的伪造命令包。 换句话说——就是劫持核武器的发射。 这足以引发极其严重的连锁反应。 真正的恐怖如斯。 他继续往下翻去,结尾处是一张内部示意图。 画得很粗糙,但大致能辨认出: ——“需要物理接入备用vlf/lf链路通信节点” ——“启动后自动监听正常指令流” 可惜了。 地理限制很大。 据他所知,vlf/lf链路的核心,只设在极少数通信基地。 比如,怀特曼空军基地、诺福克海军基地,以及部分机动通信车队。 子节点虽遍布各地,却多半只能中继,权限有限。 五角大楼里似乎也预留了控制接口。 用于在本土遭受核打击时,通过极低频信号维持基本指挥。 而最大的问题,则来自时间。 作为冷战时的产物,arc模块的劫持逻辑,依赖于当时的核指挥结构。 可惜——世界早就变了。 nc3系统经历了数轮深度升级。 链路加密、节点分层、冗余信道,一项项地迭加。 尤其是近年来,为防止新型电子干扰和网络战威胁,战略司令部更是下令全面升级了核心认证体系。 将原本基于单向信号广播的方式,逐步转化为动态双向验证与链式确认结构。 这意味着,哪怕自己现在启用它,为数不多可能被影响到的,是那些偏远部署的低优先级发射井。 周奕长长吐出一口气。 虽说如此,也足够用了。 他不需要发动并赢下核战争以完成系统任务。 因为最重要的永远是威慑。 而威慑的本质,在于让对手相信你有能力随时打破“均势”。 打定主意后,周奕关上文件,拔下硬盘,重新封入防水袋中。 随后,整理装备,将一切归位。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 他走到衣柜,拿出两件厚外套,穿在身上,最后躺了下来。 屋里的空调嗡嗡地响着。 床垫很软,甚至有点塌陷。 周奕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 【确认进入】 (本章完) 不重要的引言 不重要的引言 in recent years,especially since the trufortable topic of analysis. this prised of various autonomous regions. this project does not indulge in sensationalist scenarios,but rather draws upon observable trends and extrapolates from historical precedents - particularly that of the soviet union - though in this case,the dynamics are markedly different. in suount of how a forur,this volume nonetheless seeks to illuminate the structural vulnerabilities upon which any regime - however powerful - ultimately rests. 读者老爷们请放心跳过,与剧情无关(w`) 作者的心里话,也是写这本书的初衷。 但是怕被审核挂,只能这样了(吸取63/68/97/99/120/137章的教训)。 (本章完) 第139章 合众国 第139章 合众国 【姓名:周奕】 【性别:男】 【特殊物品:手枪、信用卡、tac-50、w54、tacit blue、hk g95a1】 【世界编码:pa-93736】 【正式任务:促成美利坚合众国的终结】 【备注:确立一份被国际社会认可的法律文书,祝您好运】 【正式任务时限:一百二十天】 【正式任务已激活】 【倒计时:2879:59:59】 周奕睁开眼时,鼻腔里瞬间充斥着浓重的汗臭味。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在一间拘留室里,靠着墙角。 整个空间比普通的车库还小,却足足塞进了二十来号人。 大部分是白人男性。 皮肤晒得通红,脸上胡渣横生。 穿着印有“民兵宪法”“1776重来一次”之类口号的服装。 领口被汗水浸透,边角卷曲。 此时,他们正朝着外面疯狂地咒骂。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操你妈的狗!” “让那个戴面具的出来!我们要见人!” “再靠过来老子弄死你!” 铁栏杆被为首几个壮汉弄得叮咣乱响。 一根金属杆子甚至已经被撬得微微变形。 好在,这群人如此专注于表达愤怒,竟然完全没注意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新面孔。 周奕打量着这熟悉的混乱,终于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美国。 大概率南部。 就是不知道在哪个时间点。 毕竟,在真实世界中,很少见到这么多疯狂的红脖同时出现。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轻声低语—— “嘿,嘿,过来,来这边。” 周奕循声望去。 只见栏杆另一侧,一个面孔精致的棕发女人被金属手铐铐在底座上。 她得半跪半蹲着,膝盖几乎贴着冰冷的地面。 女人见他看过来,便鼓励似的点点头,示意靠近: “对,就是你,来,快过来。” 周奕沉默了几秒,从两名正在咆哮的男人身后,无声地挪到栏杆旁。 女人朝他笑了笑,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之前从来没注意到你。” “你没仔细看。”周奕随口敷衍道。 “亲爱的,请别对我撒谎。”女人眨眨眼,带着点戏谑的味道: “你这身打扮,可不像是来参加集会的。” 她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七十三度的天气还穿着羽绒服,是怕被冻着么?” 周奕耸耸肩:“那你呢?你也不像是愿意跟他们混在一起的女人。” “哪种?”女人反问道:“穿星条旗比基尼、举着‘拯救小孩’标语的货色?” 她说着,微微歪头,示意右胸口处别着的塑料名牌。 “cnn现场记者——娜塔莉·沃茨” 蓝底白字。 边角破损。 在灯下泛着光。 “被抓的记者?”周奕平静地问道,“新闻自由不是你们的特权吗?” 女人听出他话语中的讽刺,配合地大笑起来: “拜托,哥们,你还活在上个世纪吗?” 她晃了晃被铐着的手腕,链条随之叮当作响: “自从二四年麦肯上台之后,还有个屁的自由。” “起初是媒体自己作死。” “左一个‘叛国’,右一个‘假新闻’,弄到最后,人憎狗嫌。” “所以,等到真正有事情发生了——” 女人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砰,自食其果。” 周奕没吭声。 心中却是明了。 好嘛,二四年以后。 未来时间线。 真是前途一片光明啊。 见对方不理会自己,女人的倾诉欲反而更盛: “你是新来的?西方?北边?” “弗吉尼亚?马里兰?还是见鬼的华盛顿?” 周奕摇了摇头:“都不是。” “别那么警惕,我不是官方的探子。” “因为官方的人从不会跟你聊天。” “官方的人会干什么?” “会签行政令。”女人一本正经道,“整整七百七十三条。”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棕色制服、头顶剃得发亮的警察走了过来。 “沃茨女士?”他干巴巴地说道。 闻言,女人抬起头,额前几缕汗湿的发丝顺势垂下来:“是我,怎么?” 警察没搭话,弯腰掏出钥匙,在栏杆底下的锁扣上捣鼓了几秒。 随着“咔哒”一声,手铐松开了。 金属打在地上,发出脆响。 “你可以走了。” 女人活动着手腕起身,又拍了拍裤腿的灰尘。 她迫不及待地往外了两步,却又忽然顿住。 然后,回头瞥了周奕一眼。 几秒后,女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蹲了回来。 周奕直视她,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听着,如果你能在明天早上之前被放出去,就来这里找我。” 女人说着,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塞到周奕掌心。 上面写了个地址: ——502 w hajit st apt. 303 ——raleigh north carolina “这是干什么?” “因为好奇,所以想采访你。” “当然,报酬不少。” 女人说完,靠得更近,用几不可闻的音量悄悄补充道: “说实话,我见到你出场的方式了。” “不得不说,很神秘.” 话音刚落,她已经再次站起身,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周奕皱了皱眉,正准备行动。 突然—— “嘿,这是哪儿来的黄皮?” 一道刺耳的询问突兀地响起。 周奕将纸片揣进兜里,抬起了头。 几个男人正在往他这边挤来,汗水沿着脖子滴落。 为首的个字不高,却很壮实。 穿了件褪色的“new sons of liberty”t恤。 胸口处,印着破损的自由钟图案。 “听着,c****。” 他咧开嘴,露出两颗发黄的门牙。 “这地方可不是为你们准备的。” “we don't share land like your fucking kind。[1]” 周围本来的吵闹不知何时低了下去。 众人停下动作,纷纷将目光投向这里。 神情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周奕没有搭理他。 反而慢慢转头,扫了一眼外面。 光头警察依旧坐在椅子里,抱着膀子,懒洋洋地靠在墙上。 眼皮耷拉着,仿佛完全没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周奕见状,也咧嘴笑了起来。 然后,他开口了,顶着男人愈发狰狞的眼神。 音量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在动手前,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今年是哪年?” [1]改编自黄石台词 [2]平行/未来世界,与现实/过去时间地点人物以及政治构成毫无关系 (本章完) 第140章 希望之地 第140章 希望之地 听到这个无厘头的问题,男人先是愣了半晌,随后勃然大怒。 然而,还没来得及向前挥拳,就见周奕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黑色涂装的步枪。 枪栓震动,子弹划过。 “哒!” 男人的胸膛塌陷,身体猛地向后栽去,撞翻附近的两个同伴。 刹那间,牢房里沸腾了。 没有任何犹豫。 周奕左脚前跨半步,重心压低,步枪护木抵住肩窝,精准点射。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前胸后背便被密集的子弹撕开,肋骨断裂,细碎组织与血雾喷涌而出。 一排排尸体倒地,肢体重迭交错。 更远处,有几人试图躲进墙角。 却在下一瞬被子弹贯穿。 脖颈接连炸开。 在动脉高压下,滚烫的深红液体喷射而出,飞溅在锈蚀的水泥墙面上。 直到现在,光头警察终于从懵逼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盯着眼前宛若地狱的场景,他慌张从椅子上起身,拔枪。 腰带上的无线电同时被打落在地。 伴随着刺耳的噪音,周奕扭肩转体,瞬间完成瞄准。 紧接着,几乎无滞留地扣下扳机。 “哒!” 钛合金的步枪子弹芯透过头骨,在脑后炸出成团的雾气。 男人无力地松开手枪。 整个人软塌塌地摔在值班桌上,推翻了散落半边的档案袋和笔筒。 还活着的三人顿时僵住了。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被彻底吓傻了。 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 周奕单手持枪,缓步前压。 “今年是哪年?”他平静的问道。 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嘴巴开合,鼻翼随着剧烈喘息不停地扇动着。 下一秒,火光闪过。 “哒!” 子弹正中眉心。 他被动能带得后退半步,撞在栏杆上。 颈骨断裂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右边的瘦子察觉到周奕视线扫过,不禁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2028!2028!10月21号!” “求你了!今天是10月21号!!!” 他拼尽全力喊了出来。 周奕微微点头,“谢谢。” 然后,指节收紧。 “哒!” 与此同时,电台上传来阵阵通讯杂音: “发现枪击.位置不明” “可能是紧急情况.所有单位立刻戒备,重复,立刻戒备.” 这时,最后那人再也忍受不了,喉咙里发出类似破风箱的哀鸣,口水混着眼泪滑落。 “求求你上帝!” “不要——” “哒!” 求饶被枪声打断。 那人抽搐了片刻,归于寂静。 没有丝毫停顿,周奕将枪口下压,调整角度,扣动扳机。 子弹穿透门上的黄铜锁芯。 碎屑四散。 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 外面,两名警员举枪,小心翼翼地沿墙推进。 标准的进攻单元。 一人半蹲前探,另一人略高跟进,交替掩护。 可惜,没机会发挥。 “哒-哒!” 两发短点射。 顷刻间,尸体倒下。 无线电里传来焦急的叫喊。 更多人朝着这里赶来。 周奕迅速移动,切入侧方,避开牢门正对方向。 拐角处,先头两名警员刚探出头,尚未做出动作。 步枪已然先到—— 左边那人大惊之下试图后撤,却被一发子弹打穿膝盖。 整个人惨叫着翻滚,手枪滑出两米开外。 后方警员条件反射般举起防暴盾,目眦欲裂地大喊: “警员倒地!掩护!” 声音未落,周奕便调整姿态,连续开火。 “哒!” 盾牌中央凹陷。 第二发贯穿下缘,贯穿男人的脚踝。 剧痛让他失去平衡,防线被撕开一道口子。 副枪手脸色骤变,试图在狭窄通道里挤出射击角度。 太慢了。 周奕趁势前压,膝盖猛然撞上最近那人的关节。 伴随着人影踉跄,周奕补射两枪,打穿脖颈。 此时此刻,最后赶到的警员转身就想逃走,祈祷着男人没有看到自己。 然而,希望落空。 周奕保持移动射击节奏。 精准一发,打进后背。 尸体扑倒在安全门上,无声滑落。 短短十二秒。 六人阵亡。 警局内再无活人。 只剩调度中心还在焦急地呼叫: “unit 21失联!疑似武装袭击!” “请求所有巡逻组立刻赶往中区牢房!重复,中区牢房遭遇袭击!” 周奕面不改色,将步枪收回系统,俯身拾起地上丢弃的手枪。 他迅速拉动套筒,检查弹膛,换成右手持握。 尽头处,技术办公室的大门虚掩着。 周奕用靴尖轻轻将其拨开,枪口提前指向室内各个死角。 在确认并不威胁后,闪身而入,顺手关门反锁。 屋里拉着窗帘,灯光昏暗,只有几台老旧电脑屏幕散发着惨白的荧光。 周奕目光扫过,很快锁定一台贴有“central dvr”标签的灰色主机。 他快步上前,左手一拉,切断电源线,随后掀开盖板。 两块3.5英寸机械硬盘嵌在托架。 周奕拔下数据线,用手枪顶住中央,连续数发。 子弹穿透,碳粉与碎片迸溅。 尽量摧毁其被后期修复的可能性。 周奕再度环视四周,随即来到配电箱前。 “砰!砰!砰!” 连续三发,打爆供电线路。 电伴着焦糊味很快弥散开来,摄像头指示灯随之熄灭。 警局彻底暗了下来。 做完这些,周奕才掏了掏口袋,在外套内侧摸到了一盒被压扁的万宝路。 指腹一捻,抽出香烟。 他把烟叼在嘴角,稍微偏头,按下打火机。 尼古丁丝滑地进入肺部。 周奕闭上眼,长舒一口气,然后推开位于角落的紧急出口。 凉爽的秋风吹过,卷起衣摆。 门外,是一片空旷的停车场,零星几辆老旧的suv停在远处。 夜幕降临。 天边只剩下一线血色的残晖。 周奕叼着烟,眯起眼睛。 有警笛声隐隐传来。 大约是前来支援的作战单位。 这就是十五年后的世界么? 太多可以利用的因素。 媒体。 行政令滥用。 政党两极化加剧。 以及被动员起来的人群。 真真是一片应许中的“希望之地”。 周奕这么想着,略微低头,迈开步伐,无声地融进了这片冷漠而广袤的夜色中。 (本章完) 第141章 xp 第141章 xp 周奕坐在车里,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褪色的皮革。 一支快燃尽的烟夹在指间,闪着微弱的红光。 不远处,502号哈吉特街的老式砖楼伫立在夜色中。 街道两旁破旧的路灯投下斑驳阴影,零落地洒在地面。 路沿零星停了几辆破车。 偶尔有风吹动垃圾桶盖子,发出阵阵声响。 除此之外,一切静得出奇。 周奕吞吐着烟雾,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公寓。 “pa-93736” 系统弹出的世界编码再次在脑海里浮现。 也许,那不是随机字母,而代表着“pax americana”。 一个正在衰败、又在某些地方表现得颇为顽强的超级政体。 而系统,似乎总会把他传送到对任务有直接帮助的“人物”附近。 最初,是那三个巷子里的混混。 再然后,是吉娜、尤里。 这次,没准就是那个自称记者的女人。 周奕把烟头按灭在汽车的金属框上,重新环顾四周。 依旧没有任何可疑的存在。 他拉开车门,将手枪塞进后腰,衣摆自然垂下。 在确保一切准备就绪,周奕步伐从容地朝公寓走去。 入口处破旧斑驳,还挂着半截脱落的广告传单。 颇有几分苏联遗风。 随着电梯停靠在三楼,周奕略微侧身,左手贴着腰际。 走廊空无一人。 三零三号公寓的大门半掩着。 锁扣挂在外面,摇摇欲坠。 周奕眼神微动,掏出手枪,拇指推开保险,上膛。 室内昏暗,只有角落里的挂灯发亮着,映出遍地狼藉。 翻倒的椅子、散落四处杂物。 以及,那个女人——娜塔莉·沃茨。 她正跪坐在一个戴滑雪面罩的黑人身上,满身血迹,发丝凌乱。 此时右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刀尖闪着寒芒。 而一把格洛克,则远远地滑到桌腿旁。 娜塔莉听见动静,条件反射地回头。 在看清来人后,露出一抹微笑。 “哈,你来得比我预想中的快多了。” 她仍喘着气,话语间却带上了调侃的意味。 周奕没有回应。 他走向那把掉落的手枪,弯下腰,不紧不慢地把它捡了起来。 见男人不打算理会自己,娜塔莉也不沮丧,低下头去,用力把匕首扎进了晕死之人的胸口。 随着刀刃没入皮肉,肢体下意识地抽搐几下。 而娜塔莉则长舒一口气,双手猛地松开,整个人仰面翻倒在地。 后背重重砸在地板上。 猩红从尸体下逐渐扩散开来。 她却置若罔闻,依旧保持平躺。 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和血迹交织在脸侧。 这时,周奕才缓缓靠近。 在女人身旁站定,垂眸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房间陷入了一片沉默。 最终,还是娜塔莉率先按耐不住,主动开口问道: “你是来杀我的么?因为我看到了你的秘密。” “有这个可能。” “那请在动手前,先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 “让我讲讲,这个废物杀手的故事。” 周奕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其实也没多么大不了。” 娜塔莉叹了口气,像在组织词句。 “我最近写了几篇稿子,关于北卡这场狗屎一样的州长选举。” 她望着天板。 “右边是诺顿那帮人,共和党里的自由派。” “左边呢,就是布莱尔,和上届总统挺像,成天一副大政府作派。” “可真说干成了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 香烟即将燃到指尖,周奕随意地抖了抖。 灰烬落在女人的胸口,她却毫不在意。 “当然,我这次选择批评后者。” “放出了点猛料,披露他们如何滥用紧急命令,又如何依此扩张联邦执法力量。” “结果,就是我身旁的这位朋友。” “半夜摸上门,带着一只手枪。” “可惜布莱尔那个婊子没钱请好手——谁知道呢,也可能是钱款被挪用了。” “总而言之,来得只有这个经常在我家楼下转悠的毒虫。” 娜塔莉讲完这些,转过头,看向周奕: “我的故事结束了。” “不如来聊聊你的呢?凭空出现的陌生人。” “当然,前提是你已经改主意不打算杀我了。” 周奕将烟头掐灭,淡淡问道:“所以,你是个邦联同情者?” 娜塔莉笑了,像是听见了什么绝妙的段子。 “同情邦联?” “拜托,一群穿着迷彩裤喝到吐的疯子,怎么能让我同情?” 房间里弥漫着血腥气。 风从窗户的缝隙间吹进来。 周奕缓缓蹲下,单手撑在膝盖上。 “你挺能说的,也很诚实。” “可惜,我需要更多。” 在那样的注视下,娜塔莉的眼皮开始不自觉地跳动。 然而,周奕不再给她反应的机会,伸手拽住头发,毫不费力地将女人从地板上提起来。 随后一把将她甩进沙发里。 肺部传来阵痛,呼吸被打断。 还未等娜塔莉回过神来,黑色枪口已经直直怼进了嘴里。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女人条件反射地仰起头。 刹那间,一股混合着恐惧与别样情绪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或许是身体上的兴奋? 娜塔莉瞪大双眼,羞耻与本能交织成,让她不敢动弹,只能紧贴着沙发。 周奕哪知道自己惯用的招式给女人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开口说道: “你杀了人,打算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不要说是‘自卫’辩护。” “布莱尔可不会给你这么好的脱罪机会。” 娜塔莉盯着周奕冰冷的神色,悄悄夹紧双腿。 “布莱尔·莱克?她不会这么蠢的。”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个好父亲——克里斯托弗·霍伦。” “.” “民主党的台柱子,如果今年赢了大选,他就是下任国务卿。” “在这种节骨眼上,真要走司法程序搞我?” “那真是太难看了。” “要被媒体挖出来,立马影响选情。” “不过,要是夜里出了什么‘不幸事件’.比如意外失踪,枪击,车祸,性质就不同了。” 周奕静静地看着她。 娜塔莉歪过头,无奈地笑了笑。 “毕竟,霍伦这个老东西连自己女儿能不能活到投票日,都不是很关心。” (本章完) 第142章 跪下 第142章 跪下 屋内的血腥味尚未散尽。 杂物横七竖八地散落满地。 周奕收起手枪,将尸体拖到角落放好。 娜塔莉坐在沙发上,侧着身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她的呼吸急促,身上还沾着血迹,但心中已经没什么恐惧。 只有兴奋。 压抑的、复杂的兴奋。 “你很厉害。”娜塔莉开口说道:“不是普通人那种厉害。” “牢房的角落根本没有人。” “但那个胖子晃过去,转瞬间,你就出现在那儿,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那般。” 她歪着头看着他,话语中不由得带上几分好奇:“不要告诉我,你是审判日的信使?” “对你来说,这里是索多玛?”周奕问道。 “是也不是。”娜塔莉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索多玛的居民不过是企图玷污天使,可看看这个国家” “这里的人,连魔鬼也不肯放过。” 好嘛,怪不得系统直接给我送监狱里了。 周奕打量着这个棕发女人——眼底藏着的那点疯狂与清醒交织。 “恭喜你,娜塔莉,你的幸运日到了。” 他耸耸肩,从兜里摸出一支香烟,熟练地点燃。 “就在昨天,你们的神托梦给我,说是时候终结这片罪孽之地了。” 娜塔莉盯着他,表情有片刻的僵住,仿佛在试图确认这句话到底是疯话还是调侃。 但她很快笑了出来。 没有轻浮。 只有一种奇异的畅快,像是在荒野上的流浪者遇到了久违的同类。 “操。”娜塔莉抹了把脸,“听上去比我以为的任何理论都疯狂多了” 周奕没有理会她的情绪,只是安静地抽着烟,神情淡漠。 沉默持续了几秒。 然后,娜塔莉开口了:“无论怎样,请带上我。” 她的语气异常认真:“我能成为你不可或缺的助力。” “给我个合适的理由。”周奕不为所动,“不要说你真信了宗教那套鬼话。” “我当然不信上帝。” “我是个无神论者,从小就是。” “但不得不说,你的出现——” 娜塔莉顿了顿,似是在回味当时的震撼: “确实让我有了瞬间的动摇。” “那一刻,我真以为这个世界存在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力量。” “也许不是神,不是命运。” “而是自然本身的伟力——混沌,崩塌,不确定性的必然反噬。” “但无论哪种,都能给予你足够的力量达成目标。” 在连续一长串自白后,娜塔莉喘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恰好,我是一名记者。” “真正的记者,不是窝在办公室里写娱乐边新闻的废物。” “动荡、混乱、政变、暴力.这些都是我赖以生存的必需品,就像氧气。” “所以,我要亲眼看到这场爆炸,在最前排记录它。”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国家真的完蛋了,我想踩着它的尸体,写下第一篇讣告。” 周奕皱了皱眉,向前走了两步。 “你心里有恨。”他低声说道,“抑制不住的恨。” “在我决定是否让你跟随之前,先告诉我——” “你的恨,从何而来?” 娜塔莉猛地抬起头。 男人站在近处,烟雾萦绕,反而看不清面容。 昏黄的灯光洒下,将阴影拉得很长。 她愣住了。 屏住呼吸,身体本能地绷紧。 一股微弱的战栗顺着脊椎蔓延上来。 良久过后,娜塔莉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 “.” 然而,在周奕的注视下,就连那点笑意也很快收敛起来。 终于,她开始了讲述。 面无表情。 “我出生在东海岸一个体面家庭。” “父亲是刚上任的州议员,母亲是学校董事,标准的美国梦。” “可惜,好景不长。” “.” “十岁那年,有人强迫了我的.哥哥。” “地位很高的人.有钱人。” “霍伦知道了。” “他没有报警,没有质问那个男人,只是召集了几位熟悉的朋友。” “他们在客厅开了个小型会议,很快决定了‘应对方案’。” “结论是,我哥患有严重的幻想症,存在妄想性人格障碍。” “不到三天,他就被送进了私人精神病院,从公众视野里消失。” “我的母亲,凯特琳·沃茨,不肯接受。” “她试图去找媒体,向外界求助。” “结果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娜塔莉才接着讲述。 “半年后,她从病房逃了出来,回到家。” “那天,我正在房间里打游戏。” “她走进来,穿着病号服,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抢来的配枪” “.”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娜塔莉的嘴唇微微颤抖,最终艰难地闭上双眼。 “.她.朝我说了句‘对不起’,就把枪塞进了嘴里。” “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 “.” “很烂俗的剧情。” “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 “事后,霍伦封锁了所有消息。” “对外的说法是抑郁症发作。” “再往后,他继续参加竞选,在电视上谈论道德和责任。” “到了一七年,metoo运动爆发,清算正式开始。” “那些过去被掩埋的尸骨,逐渐浮出水面。” “霍伦知道,只靠地方上的权力,迟早出事。” “所以,他聪明的改变了策略,变得越发积极。” “不幸的是,他成功了。” “几年内,从州议员选进了参议院。” “二四年过后,局势失控,宪法沦为武器,民主党势力遭到系统性清算。” “这给了霍伦更进一步的机会。” “到如今,反而是共和党四分五裂,派系林立,民主党重新振作起来。” “估计在不久后的将来,就能亲眼见证霍伦这个**,以国务卿的身份,被堂而皇之地记入史册” “所以,我恨么?” “.” 娜塔莉自嘲般地睁开眼,却敏锐的捕捉到男人神色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那不是怜悯。 更不是同情。 而是某种说不清的感受。 在他的背后,灯光倾泻而下,勾勒出一道模糊而夺目的光晕。 下一秒,不知出于怎样的本能,娜塔莉竟缓缓跪了下来。 “我应该恨么?”她轻声询问,双手交迭,指尖紧扣,抵在额前。 周奕垂眸俯视着女人,一语不发。 “我应该恨么?”娜塔莉有些固执地重复。 周奕依旧没有回应,只是稍微靠近了些。 影子随着他的移动铺展开来,将女人彻底吞没。 “仁慈的存在,请告诉我,我应该恨么?” 娜塔莉再次问道,姿态近乎虔诚。 “.” “.” “闭眼。”周奕的声音平静。 窗外,月明星稀,有夜风拂过。 房间里,**正浓。 (本章完) 第143章 白胡子老头 第143章 白胡子老头 天色微亮。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警局门前,几辆救护车并排停靠,灯光交替闪烁。 数十具裹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上担架,陆续搬运出去。 血迹滴落,在水泥地上拖出暗红色的印迹。 更远处,一个年轻的警察直挺挺地站着,嘴唇颤抖。 在连续深呼吸后,还是没憋住,弯腰吐了出来。 娜塔莉站在警戒线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太他妈震撼了。”半晌,她低声感叹。 周奕蹲在电线杆旁,对于自己的杰作毫无反应。 见男人没有理会自己,娜塔莉叹了口气,重新举起相机,又拍了张现场照片。 “半点感想都没有?”她问道,“几十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周奕不置可否,只是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慢悠悠地点燃。 娜塔莉咂咂嘴,自顾自地蹲下,贴近地面,试图捕捉到更震撼的低角度画面。 拍完,她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你知道吗?” 她偏头看着他,“我本来还抱着点昨晚是精神错乱的想法。” “但现在——” 娜塔莉说着,朝往外走的警官挥了挥手,“听着他们的咒骂.我终于确定了。” “确定什么?” “确定你身上,真他妈存在某种超自然力量。” “要不然,怎么现场连半个弹壳都找不到?” 娜塔莉的目光里透着点兴奋。 “你到底是什么?幽灵?恶魔?还是上帝他老人家的弃子?” “别浪费时间了。”周奕说道,“做你应该做的事。” 闻言,娜塔莉的表情一僵,从裤袋里摸出手机。 风从街角吹来。 她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嘟——” “嘟——” “嘟——” 足足过去了半分钟,电话才被接通。 是克里斯托弗·霍伦。 “什么事。” “布莱尔派人来杀我。” 娜塔莉盯着进出警局的人群,以及在践踏下,很快变得模糊的血迹。 “在我自己的公寓里。” 这次,霍伦没有迟疑,很快回道:“你自己解决。” 娜塔莉听着,笑出了声。 “放心,我已经解决了。” 她慢慢说道,“现在只剩一具尸体,和满地血。”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很好,你是来浪费我的时间么?” “恰恰相反。”娜塔莉将手机换到左手。 “我来提醒你,在这种节骨眼上,应该更聪明一点。” 霍伦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回道:“我没工夫管你的幻觉。” 警局外,终于陆续有救护车开了起来,向北驶去。 娜塔莉目光紧追他们,轻声说道: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 “总之,告诉布莱尔那个婊子养的女人离我远点。” “如果你们还对两周后的选举抱有半点期望。” “你在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 “真可惜。”霍伦顿了顿,不禁感叹道,“布莱尔没有彻底让你闭嘴。” “是啊。”娜塔莉叹了口气,“你们的人,从来就干不好收尾的事。” 霍伦被接二连三的挑衅激起了几分火气:“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娜塔莉转过头,见周奕还在靠着电线杆抽烟。 她无声的笑了笑,紧接着说道: “一个人。” “一个活着的人。” “以及,感谢新媒体——一个还有能力发声的人。” “你太高估自己了。”霍伦轻蔑的评价道。 “一个疯女人的死亡,不会改变任何事。” “也许吧。”娜塔莉收回视线,低声说道:“也许不会。” “但你很清楚——” 她停顿片刻,仿佛给对方思考的时间。 “临近大选,哪怕是一颗松动的螺丝,也能让整台机器报废。” 此时,霍伦终于失去了耐心: “少废话,直接说——你的诉求是什么?” 娜塔莉在气势上分毫不让:“放心,我不是来乞求什么的。” “你只需要在选票公布前,保证没有更多精神病人闯进我的家里。” “.” 电话那头陷入了安静。 娜塔莉知道,他在权衡。 终于,霍伦如她所料那般让步了: “擦干净身上的血。” “我不想看到任何痕迹。” “放心。”娜塔莉说道,“我早在十岁时就学会这件事了。”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对她话语中的暗示置若罔闻。 然而,在霍伦准备挂断的前一刻,娜塔莉再次开口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男人没说话。 但她知道他在听。 “下次——” “如果你们真的决定要处理掉我。” “派个专业点的人来。” “别再像昨晚那样,让我觉得,连死都这么无聊。” 过了足足十秒钟,霍伦冰冷地吐出几个字: “你还是那么幼稚。” 啪。 电话挂断。 “嘟——” “嘟——” “嘟——” 耳边只剩下连串的盲音。 娜塔莉收回手机,将它塞进夹克内侧的口袋里。 此刻,天色泛白,城市在朦胧雾气中苏醒。 她低低咒骂两句。 然后,快步凑近周奕。 “事情解决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这帮混蛋?” “我给你带路。” 周奕随手掐灭烟头,转身朝着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汽车走去。 “等时机成熟。” “现在立刻行动,只会适得其反。” 娜塔莉连忙跟上。 “所以,你指的是十一月七号?大选日?” 周奕侧头瞥了她一眼:“不完全是,具体还要看局势发展。” “不过,如果说出来能让你好受些,第一个目标就是布莱尔。” 娜塔莉看上去很惊讶。 “你现在就有计划了?!” “当然,我昨晚做了启示梦。”周奕随口敷衍道。 “有个白胡子老头告诉我先从她下手。” 娜塔莉听得目瞪口呆。 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情绪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他还告诉了你什么?” “他说,我得搞出个足够大的动静。” “而且,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忙。” “听起来真是好大的荣耀。” “那以后,是不是该叫我圣沃茨?” “也不是不行。”周奕说着,坐进车里:“他老人家还特地留了句话给你。” “真的假的?他留了什么?” “他说——” 周奕弯下腰,将火打着。 “——等到了酒吧,我们再慢慢聊。” (本章完) 第144章 “不可分裂” 第144章 “不可分裂” “晚上好,北卡罗来纳州。”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响起,舞台灯光洒在了两位候选人身上。 罗利市政厅会场内座无虚席。 场馆外,抗议的人群仍在高呼口号。 警戒线后的喧嚣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 “欢迎收看州长选举前的最后一场辩论。” “今晚第一轮,我们从公共安全开始。” 主持人说着,略微转向左侧。 “布莱尔·莱克女士,您先来。” 布莱尔习惯性地眯了下眼,随后冷静地开口了: “最近几天,有不少关于我在司法部任职期间的议论。” “我理解大家的关心,也愿意坦率回应。” “是的,我确实参与过多项联邦与地方执法合作机制的政策制定。” “但必须强调,这些合作都是在地方政府主动请求的前提下展开的。” “任何联邦派驻人员,无论是司法部、国土安全部,还是fbi,都经过州检察机关批准,并依据市议会通过的正式备忘协议执行任务。” “从未绕过任何宪法设定的程序。” 她的语调平稳,却在最后几个字上刻意提高了音量。 右侧,诺顿微微挑眉,翻开笔记本,带着几分讥讽说道: “布莱尔女士没有否认这一点。” “她确实参与过将联邦执法人员派驻本州的工作。” “她说这叫‘合规’,‘回应地方需求’。” “但我想请观众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一份联邦备忘录,连本地巡警都没见过,那它到底是谁在执行?” “就比如说20**年**月。” “达勒姆县的警员亲口说,他们压根不知道是谁指派了几位探员上了他们的巡逻车。” “我手上有那份协议文件。” 他说着,举起资料,指向了其中一段。 “请大家看看这条——” “在必要情况下,联邦人员可协助执行相关防务任务。” “必要情况?谁来定义?” “是我们在地的民选官员,还是几百英里外的联邦办公室?” “这就是问题。” 布莱尔脸上的表情未变,只是略偏头,似是在忍耐。 诺顿则乘胜追击: “北卡罗来纳不是华盛顿的试验场。” “我们有自己的警长、州检察官、议会系统。” “完全有能力决定本州的治安策略。” “联邦可以是伙伴,但不能替我们做决定。” 话音落下,观众席上瞬间响起一些掌声。 布莱尔嘴角轻轻动了动,像是想笑,但随即收敛住了。 她没有正面反击,只是平静地问道: “那我问你,马修——” “针对哈尼特县的劫持案。” “你是希望县警原地等待六小时,从三个县外调swat进来?” “还是希望有一组已备案、了解社区的快速反应小组立刻展开行动?” 诺顿没有掉入她的语言陷阱,冷笑着开口: “在那支快速反应小组中,有几名便衣联邦特工事先并未报备。” “而最终负责善后的,依旧是我们本地的检察官和警察局。” “职责不能只看开头,也要看结尾。” 闻言,布莱尔缓缓转头,紧盯着他: “但你也知道,是他们第一时间接触了劫持者,解救出人质。” “那支你说‘没备案’的特遣组。” “现实同样没有那么干净。” “你追求的是程序正义,而民众更关心结果。” “我承认,州与联邦的边界需要划清楚。” “可当孩子被困在枪口下的时候,没有人会翻宪法条文。” “他们只问一件事:我们准备好了吗?” “你准备好了么?” 娜塔莉好奇的问道。 周奕望着电视屏幕里穿着藏蓝色西装的女人。 “当然。”他说。 “美利坚能维系‘合众’的根基,其实不多。” “四驾马车而已。” “第一,经济相互依赖。” “州际商务条款,联邦储备系统,还有财政转移支付。” “像皮筋似的,把每个州死死绑在一起,越挣扎,勒得越紧。” “第二,暴力垄断。” “核武器,常备军队,不听任何州长调度,只服从联邦总统。” “第三,宪法机制。” “最高法院在1869年规定,州无权单方面退出联邦。” “你想修宪?先得国会两院三分之二通过。” “再拿去给四分之三的州议会批准。” “这样的结构设计就是为维稳服务的。” “当然,那得是在和平时期。” “第四,也是最顽固的,政治文化。” 周奕顿了顿,语气越发微妙。 “美国梦、星条旗、忠诚宣誓。” “上帝之下的单一国度,不可分裂,自由正义全民皆享。” “这些东西不是法律,却在没有强外力推动下,比法律更难撼动。” “当然,还有不成文的的规则。” “‘宽容’与‘克制’,哈!” “非必要情况下,政客们尽量避免动用非常规手段清算彼此。” 周奕说到这里,重新靠回到沙发里。 “你问我二十年前有没有机会?压根没有。” “可现在?时代变了。” 娜塔莉听得入神,表情专注。 在他说完后,下意识问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拆解这些马车?” 周奕没回答,反而突兀地换了个话题: “你在罗利这边,有认识北卡国民警卫队的人吗?” 娜塔莉一愣,明显没跟上他的思路: “呃我没有直接认识的。” “但我从前有个同事,他辞职去了州防务办公室,应该有不少关系。” “怎么了?” “很好。”周奕满意的一拍手:“你现在去联系他。” “就说要做个专题采访。” “内容随便编,训练场、募兵宣传、应急预案都行。” “他们通常不会拒绝记者。” 娜塔莉歪头盯着他,眉头微皱,似是心中推测他的打算。 几秒后,她像是想通了什么,眼神亮了起来:“你要对他们下手?” “当然不是。”周奕说,“或者说,不完全是。” “我需要很多枪,很多枪,足够支撑后续所有行动。” “既然需要火力,为什么不从最简单的地方下手?”娜塔莉问道。 “比如说黑帮?” “那群卖**的**?” 周奕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手里最多不过几把格洛克,再加上两支阉割版的步枪。” “至于警察?资金不足,装备落后,甚至半数都在兼职开优步。” 两点: [1]2028/11/7,总统大选和北卡州长选举在同一天 [2]北卡比较重要,因为是摇摆州(但是过去四届都是偏红 (本章完) 第145章 纽约总领馆 第145章 纽约总领馆 旧金山,加利福尼亚州。 中午时分,阳光正好。 风从港口方向吹来,掺着点海洋与旧柏油路面的气味。 李弘远站在人行道边,把咖啡纸杯搁在栏杆上,抬腕看了眼表 十一点五十八分。 他没进正门,而是沿着大楼西翼的植被带绕过停着的混动公务车。 然后,从后方的人行通道刷卡进入二层平台。 穿过玻璃廊道,会议室的门半掩,光线从百叶帘的缝隙穿进来。 李弘远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情绪。 他举起手,敲门,两下,节奏缓而均匀。 “请进。”里面有人回应道。 李弘远推门而入。 房间不大,深色的长桌靠窗摆放。 墙上挂着一幅加州电网与沿岸能源密度分布图。 不算很现代,纸张泛黄,蓝红两色迭加,曲线被手工改过几次。 桌旁坐着三个美国人。 为首那人五十多岁,白人,瘦削。 穿着一件不起眼的深灰色夹克。 见访客进来,他没有起身迎接,只略微抬了抬下巴。 “这是我们的初步意向草案。” 李弘远说着,坐了下来,又从包里抽出文件,连带着一只u盘递过去。 “意向主要聚焦于加州现有绿色基础设施的再融资策略。” 三人见状,没有动弹,丝毫没有要接受的意思。 李弘远的指尖轻敲桌面,也不急着催促。 他熟悉这种模式。 美国人从不喜欢立刻表态。 尤其在这种涉及财政与主权边界的议题上。 沉默,本身就是测试。 大约十几秒后,中年人才拿起资料,翻了两页,又顺手推给助理。 “你现在是代表哪一边来的?”他问。 “目前,我供职于一家清洁能源投资基金。” 李弘远应答流畅。 “登记地在新加坡,投资结构来自泛亚地区。” “主力资金持有人包括东南亚主权基金、私营能源企业以及若干绿色债券重仓机构。” “我们在新西兰、智利参与了港口能源设备的升级试点。” “主要方向包括微电网、氢能源整合和岸电系统。 “马来西亚那边则是区域碳信用机制的框架测试。” 他说完,顿了一下,声音放低。 “而如今,我们正在寻找下一个具备成熟法治架构、财政体系稳健,但同时在联邦层面资源受限的市场。” “用于展开地方主导的绿色金融自治机制。” 李弘远没有说“美国”,但每个词都指向这里。 话音落下,亚裔助理猛地抬起头。 “你在暗示联邦预算僵局么?”他的态度不善,“我建议你注意措辞。” “这可不是一个外国人该评论的领域。” 李弘远无视了他的刻薄,平静的继续道: “我们观察到,当前加州在应对气候压力上具备高度行动力。” “但联邦激励机制与现行货币政策并不能提供匹配支持。” “尤其在地方债压力上升、esg融资工具监管前景不明朗的情况下。” “我们希望为这类地区提供一种中期资本方案。” “有别于传统美元债市,也不依赖中央信用背书。” 闻言,中年人来了点兴趣:“你们打算引入什么样的融资机制?” “基于区域资产锚定的专项账户模式。” 李弘远说道:“例如港口使用费、州级碳配额、储能设备服务收益。” “这些都可以作为债券抵押组合中的资产底层。” “资金通过碳信用标价与本地电力现货市场动态挂钩,规避高波动美元汇率路径。” “你们想进港口体系?”中年人饶有兴致地问,但语气更像是确认。 “我们倾向于以港口为切入口。” “既是节点资产,也是能源网络的落脚点。” “尤其是南湾、长滩、奥克兰这些既有海运流量,又处在高能耗带的城市。” “具备双边清算与设备重构的应用场景。” 中年人不再说话,神色晦暗不明。 而亚裔青年却在此时冷笑两声:“听上去很熟悉,你们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向***政府提过?” 他死死盯着李弘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是**驻纽约总领馆的三秘吧?”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中年人的表情有些僵硬。 “那段时间,我在外交系统做过技术协调。” 李弘远不紧不慢地答道,“参与过中美能效标准对接。” “但现在,我是私人基金代表。” “身份转变很正常。”亚裔的敌意更浓,“尤其对你们那边来说。” 他往椅背一靠,扔下一句:“别误会,加州不是北*。” 这话已经直白得不加任何掩饰。 房间顿时陷入了寂静,只剩下空调循环送出冷风时带来的低频嗡鸣。 良久过后,中年男人开口说话了。 “你现在提的这些” “不论是资产挂钩,还是清算脱钩,在现阶段我们都无法评估。” “不是我们不理解你在讲什么。” “而是这个州现在没有足够的政治空间,来承接一项可能被华盛顿解读为结构性对抗的金融安排。”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 “你说得很委婉,我们也听得很明白。” “但是,抱歉,我们不可能现在答应。” 李弘远静静听完,点了点头。 没有表现出挫败、急迫,甚至没有接着追问。 “理解。”他说,“如有适当窗口,我们可以再次补充材料。” 亚裔见他起身要走,又赶忙补了几句,像是非说不可: “你们可以继续投智利和马来西亚。” “那里没人问背景,只求回报。” “但那套手段在这里行不通。” “因为这里是美国。” 李弘远终于停了下动作。 “是。”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知道这里是美国。” “所以你们选择先谈身份,而不是逻辑——那确实是你们的权利。” “当然,也可能是你们的问题。” 听出他话里的暗示,亚裔脸色涨得通红,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这次,中年人没法再装傻充愣了,眉头微蹙,用力把对方按了回去。 李弘远笑了笑,眼神掠过那张被搁置的合作草案: “话说回来,几年后,十几年后,这些还重不重要谁说得准呢?” 李弘远的真实身份以及计划的意图不太方便直接写出来,只能隐晦一点,猜出来的读者老爷们麻烦打在评论里 (本章完) 第146章 小头控制大头 第146章 小头控制大头 北卡罗来纳州陆军国民警卫队。 罗利军械营房,行政主楼东侧办公室。 陆军上尉戴维·斯隆站在桌后,手搭在腰带上。 大门被推开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女人穿了件浅色衬衫,袖口卷起,比他想象的要高一点。 当然,也比照片里耐看得多。 “你就是沃茨女士?” 娜塔莉走了进来,没有伸手,也没有寒暄:“叫我娜塔莉就好。” “戴维·斯隆。”他说,手指在桌面敲了一下,像是在补一个没握成的手,“欢迎。” 女人环顾了下房间。 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也没有刻意掩饰观察的动作。 贴墙摆着铁柜。 桌上摆着几份文件,被压在咖啡杯底下,边角翘起。 娜塔莉坐了下来,掏出笔记本和一只录音笔。 她没有开机,只是先把它放在旁边。 戴维看着那玩意儿,迟疑了半秒才开口:“.你今天不会录全程吧?” “当然不会。”娜塔莉翻开笔记本,拇指压住左边页,“只在你允许的情况下。” “额行,当然没问题。”戴维盯着她精致的脸庞,喉结微微滚动。 随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连忙说道:“听起来,你已经很有经验了。” 娜塔莉摇了摇头,客气却坦率地答道:“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个主题。” “以前总在跑政治线,国会、选举、各州政府.你知道的。” 戴维有点好奇:“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做这些了?” “换个方向,至少更有意思。”娜塔莉说着,翻了下笔记。 “也是。”戴维附和着,“比看他们吵架省点力。” 娜塔莉点了点头:“至少现在不用再听五小时听证会,就为了剪几句话。” “要知道,我们有人专门轮班看那个,天天盯着c-span直播。” “今年是选举年。”戴维提醒道。 “越是选举年,越没人想写选举。” 话说完,两人都没接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低频嗡鸣。 戴维本来不觉得沉默有什么不对。 可过了三四秒,他突然发现到自己坐得有点太正了,身体紧绷。 在察觉到这点后,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记得最近没接到什么媒体通报。” “乔·丹纳介绍我来的。”娜塔莉说,“州防务办公室那边的。” “.乔?” “他说你还算讲理。” “他是不是还说我多嘴?” “他说你说话比值班简报清楚。” 戴维不自在地笑了笑。 他没再继续看她,而是盯着那份被压皱的排表,低声问道: “那我今天要是话少点,会让你失望吗?” 说完,他才意识到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狭促地挠了挠头。 娜塔莉没有指出他的失礼,反而饶有兴致地说道:“我相信,你不愿意让我失望。” 闻言,戴维顿时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桌面,试图找点什么可以立刻做的。 “要不我先给你看个大概的轮值结构?” 他说着,走向旁边的文件架,语速比刚才快了些,动作带着点用力过猛的匆促感。 “你可以先看这个。” 戴维转过身,抽出几页纸,在桌上摊平。 “这行是哨位布置,三个固定岗,一天三班轮换。” “南门、机动车通道,还有通往武器室的走廊。” 他停顿片刻,才想起有保密这回事,尴尬地补充道: “不过.这个不准拍,也别在稿子里细写位置。” 娜塔莉没动笔,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张纸,又抬眼看了看他。 “你不是问‘部署方式’吗?”戴维仿佛是为了掩饰什么,把文件轻轻向前推了点: “我只是方便你理解。” “谢谢。” 戴维点点头,却没收回手。 他的指尖还搭在纸上,像是想再说点什么,又在犹豫。 “下午调拨动作会从东侧整备场开始。”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三组人,走轻装路线。” “但车是真挂载,照正规编配走。” 他一边说,一边往下翻了一页,指了指右上角的时间。 “从一三三〇开始,大约在一五一五前结束。” “不会走主道,改走北侧通道,避开营区西边施工区。” “这部分也不适合出现在文章里。”娜塔莉抬头提醒道 “当然。”戴维立刻说,“你自己判断。”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你们晚上也有轮岗吗?”娜塔莉忽然问 “有。”戴维下意识回答,“一九〇〇开始,夜岗到零五三〇。” “三小时一轮,哨位夜间加双岗。” 话音落下,他又后悔了。 不该把窗口说得那么详细,更不该讲得像是在报时间表。 “你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 戴维过了半秒才想到转移话题的方式,祈祷刚才的一切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娜塔莉轻轻合上笔记本:“没有了。” “我这次只聚焦州兵部队在常态下与本地基础设施的协同关系,不做多点采访。” “基础设施?” “嗯。交通调拨、通信节点、物资挂接这些。”她说着,站起身。 戴维点了点头,顺手理了下桌上的文件。 “要现在开始参观吗?”他说。 “当然。”娜塔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如果不麻烦你的话。” “完全不麻烦。”戴维拉开门,侧过身去,“女士优先。” 走廊有些暗。 天板上的荧光灯闪了两下。 戴维跟在娜塔莉身后,几步之后才和她并肩。 “东侧是整备场。”他说,“从宿舍区到那边大概两百米。” “途中会经过车辆通道,你要拍的话得等我们人流断开。” “我不急。”娜塔莉打量着墙上一张破旧的导引图,“这张图你们用很久了?” “自从伊拉克后就没更新过。”戴维苦笑,“结构倒是没怎么变。” “toc在哪?” “在地下通信间,一般只在灾害预备期启用。” “营区有没有电力中断的分级预案?” “level i和 level ii,全有备案。” “停电超过三小时,西侧柴油机组就会启动,不过你要写这个?” “可能。”娜塔莉边走边看,“基础设施维护是我报道的一部分。” “你们州政府最近在推进信号塔公私共建,卫星回传能撑多久?” “如果只靠军用链路,大概四十八小时。但放心,我们不会让它到那一步。” 两人走下了楼梯。 娜塔莉没说话,抬手示意一处装着新锁的铁门。 “这是什么?” “仓库。”戴维答道,“部分是库存弹药,还有几种封存装具。” “钥匙由supply nco和xo持有。” 娜塔莉的视线在上面停留几秒,接着收回。 两人沿着楼道往回走,穿过一条短廊,又从机械库侧门绕回行政楼前。 直到这时,戴维才开口: “你今天应该看得差不多了吧?” “后边那段整备场太晒,也没什么特别的。” “够用了。” “那”他顿了一下,神态间多了几分紧张,“你还在罗利过夜吗?” “当然。” “额如果你不嫌累晚点我可以请你吃个饭么?” 娜塔莉歪着头打量他半晌,随后慢悠悠的说道:“再见,戴维。” (本章完) 第147章 炮打“司令”部 第147章 炮打“司令”部 夜风掠过。 艾登·麦克莱恩站在南门哨位。 步枪挂在胸前的带子有点紧,他扯了两下还是觉得不舒服,干脆悄悄靠往栏杆上。 手表背光自动亮了起来。 数位显示停在凌晨两点三十五。 艾登打了个哈欠,使劲揉了揉脸。 可困意还是升了起来。 忽然,左边草丛传来细响。 他没在意。 风大,基地外围的灌木丛不安分,时不时就有杂音。 艾登往外扫了一眼。 灯光打不到的地方,黑得像没有贴图那般干净。 见无事发生,他下低头,解开腰间的无线电线圈,打算换个角度绑紧点。 耳麦被不小心拉动,就在抬手扶正时—— 肩膀突然像是被什么钝物撞击。 喉咙处的皮肤突然发凉。 不是痛。 而是麻木。 温热的液体沿着锁骨往下流去。 他想说话,但嘴巴没合上,气从嗓子里倒冲出来。 艾登努力回头,可颈部好似被钉死,根本不听指挥。 天上的灯光拉远了,头开始往一边倒去。 周奕没有松手,半蹲下身,将尸体拖进哨位后的混凝土补丁下面。 那块地基因为年久塌陷,约有半米深的空隙。 他动作很快,但始终保持安静,只在离开时顺走了对方的身份卡。 风还在刮。 远处c栋楼顶的闪灯开始转了,速度不快,三十秒更换角度。 周奕在心中默数着。 终于,在来到“二十四”的时候,从哨位与车道之间的排水带蹿了过去。 落地时膝盖压在瓦砾边缘,借力旋身,转入营地。 果然如娜塔莉所说,空无一人。 周奕从宿舍楼东侧进入,用哨兵的身份卡刷开门禁。 地砖上有旧水痕,清洁轮迹还在。 洗衣房位于转角处。 封闭空间,里面有几台老式烘干机。 周奕蹲下身,从背包内抽出压扁的合成纤维卷,喷了几下油性除锈剂,把它们塞进滚筒内。 然后,在中间插入带有电热丝的铝棒,线缆穿出缝隙,连着调压电池包。 他将开关拨到“延迟定时”,扣上金属盖,迅速离开。 不到两分钟,周奕已经趴伏在屋顶。 隔热层没做好,露出混凝土地面。 他的视野穿过通风格栅,刚好俯瞰整个广场。 旗杆、停车带、临时集结点,全在正下方。 此时,楼内还一片死寂。 走廊上的感应灯隔几秒才闪烁两次。 屋里有人咳嗽,像是没睡稳。 就在此时,突生异变。 最初,只是一道轻微的“嘶”响,像有人拉动布帘。 但紧接着,阵阵热浪袭来。 浓稠刺鼻的烟雾升而起腾,直扑走廊顶端的探头。 红灯接连闪烁。 下一秒—— “滴!滴!滴——” 尖锐的警报骤然炸开。 “滴!滴!滴——” 一刻不停。 与此同时,广播系统强行切入,女声冰冷机械: “注意。东侧宿舍楼已触发火警预警。请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走廊光线明灭。 宿舍终于乱了起来。 “操,真的假的?” “火警?老天——谁干的?” “全部撤离!广场集合!快点!” 楼梯传来连续碰撞声。 是谁拎着什么东西磕在栏杆上,跑得太快,枪托撞在铁管上发出一声脆响。 空气中,塑料燃烧的味道弥漫开来,酸涩、呛人。 周奕注视着底下陆续列队的人影,手上的动作不停。 那是一枚沉甸甸的手搓efp[1]。 得益于伊拉克的经历,他对这些小玩意的制造比较熟悉。 外壳是废弃机械改制的厚壁铝管,直径接近二十公分,前端用冷弯铜板压成浅碟,边缘用高压螺帽封住。 装药层分为两段。 内芯为铝粉与rdx混合压制,外面垫有缓冲橡胶与石英粉,用于压制碎片外逸。 周奕小心把罐体嵌入屋檐砖缝与铁栏之间,扳动嵌入式限位器,将角度上抬,锁定目标。 下方身影渐密,熙熙攘攘。 有人在喊话,更多则在列队。 可惜,就是没人往上看。 周奕平静地按住引爆器上的跳码钮,拨入备用频段。 迈克站在最后排。 灯光直射下来,将影子拉得很长。 前面两个人还在低声抱怨,互相打赌这场火警是不是又一次“鬼点子”演练。 他没搭话。 连长站在旗杆边,手里举着无线电。 “charlie组先向右靠,alpha靠后。别离太近,保持列距。” “flag light on,谁把那个——” 话音未落,天塌了。 不是夸张的比喻。 而是真正的—— 有什么东西从正前方砸了下来,速度快得根本无法跟上。 声音滞后半秒。 然后—— 轰! 连长整个人飞了起来。 肩膀以上全没了,碎肉带着红黑色血雾喷溅。 不! 不只是连长! 而是整整一圈人! 全是人,全是熟面孔。 有没死透的,还在拼命地往后爬,脊柱外露,嘴里吐着气泡。 迈克瞬间僵住了,呆愣的站在原地。 舌头黏在上颚,嗓子像塞了块布。 他看见周围的队友惊慌失措,转身向旁边扑去。 可刚迈出去半步,后背便猛地炸开。 血溅了他一脸。 温热的,腥咸的,带着股让人作呕的铁锈味。 袭击! 有预谋的武装袭击! 迈克终于张开嘴,嗓音凄厉: “袭击!袭——” 似乎有火光在楼顶闪过。 下一秒,眼前一黑。 周奕插入新弹匣,卡住,抬手上膛,动作一气呵成。 下方血迹和尸体混杂,宛如修罗场。 广场上,或者说整座营地,只剩一人还活着。 那人左手搂着肚子,痛苦呻吟,颤抖着想把流出的肠子塞回去。 周奕叹了口气,再次举枪瞄准。 轻扣扳机。 一发。 子弹直接从后颈贯入。 世界归于安静。 周奕收枪,站起身,瞥了眼手表。 凌晨两点四十二。 距离efp引爆,仅过去三十九秒。 没有任何人能发出有效呼叫。 无线电系统沉默,没有扰频,没有联络响应。 这意味着营区彻底断联。 从值勤流程看,状态回报失联要到整点才会被标注“异常”。 而最近的外部单位,距离这里车程至少四十分钟。 也就是说,他还有很多时间。 足够清理掉自己的痕迹,并把所有需要的东西装车离开。 很好。 技术室在一楼尽头。 墙面两排服务器,冷却扇低频震动。 周奕没有急着操作主机,而是先检查机架配置和电源接入方式。 本地录制。 非云备份。 主干电源接在a列主板底端,盘面写着两组编号。 左侧是同步记录。 右侧为冗余缓存。 在摸清构造后,周奕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泛黄的电源适配器。 贴着“12v/2a”标贴。 被改造为单向压接触点。 内部嵌有铜片成形碟与混装炸药。 控制核心藏在底部电容槽内,激活后自动倒计时,电阻通断延迟设为一百八十秒。 周奕俯下身,把东西插入a列最下方的插口。 然后,轻轻旋转,直到传来咔哒一声。 红灯闪烁,又紧接着熄灭。 周奕没再碰它,转身离开。 因为三分钟后,整套监控系统将会化为一堆不值钱的碳化垃圾。 周奕沿着走廊来到对侧。 那里,就是娜塔莉标出的武器库。 也是他本次行动的真正目标。 门禁面板闪着黄光,系统还在运行。 念头转动间步枪出现,周奕抬手上膛,调整角度,瞄准识别模块左下角。 然后,扣动扳机—— “啪!” “啪!” “啪!” 塑料壳碎裂,黄灯跳成红灯。 再闪了两下后彻底熄灭。 周奕后退半步,抬腿猛踹。 门锁已断,内侧合页剧烈震动。 终于,在三下过后,整扇门向内弹开。 库房内部的灯光感应并没有亮起。 周奕从兜里掏出手电。 光束扫过,在层架之间游动。 封条、木箱、尼龙织带、黄色编号标签。 排列得比他想象中还要整齐。 第一排靠左,是重火力专用架。 几箱沉甸甸的弹药箱,标着白字: “7.62mm linked, m13– for m240b / dismounted use”。 旁边支着一挺未挂附件的m240b通用机枪。 再往上,两条.50口径弹链横放在架上。 对应的m2a1重机枪靠墙放置,枪管套着防尘帆布套。 右列,是盖着粗布的mk19 mod 3。 全自动40毫米榴弹发射器。 角落处立着at4单兵反装甲武器。 整整四具。 黑色泡沫衬板包裹,白色封膜未拆,编号与库存条码一并附在发射筒侧。 都是些重东西。 但划得来。 最后,则是轻火力区。 光学瞄具已装在m4的导轨上。 下层是两挺备用的m249 saw。 枪托贴有编号条,挂带缠绕在扳机护圈上未拆封。 旁边是一排标准弹匣箱。 全数封装于真空塑封袋内,标注“lot 128-lc-23”。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零碎物件。 夜视仪,一台prc-152a无线电终端,以及m67破片手榴弹若干。 周奕盯着眼前的一切,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啊。 太好了。 真是太他妈好了。 凌晨六点零九分,天还没亮透。 摩根站在营区里,穿着带fbi贴章的灰色软壳夹克。 空气里是潮湿的焦味,混着柴油、焚烧过的电路板、还有尸体腐化前那种初始的蛋白质气味。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但从来没说出口。 “确认全灭?”摩根低声问道。 旁边穿着dhs深蓝外套的亚裔技术官点了点头。 “所有尸体均已在国民警卫队数据库中验证.” 他停顿片刻,咽了口唾沫,才艰难地说道:“.无一幸存。” 摩根没有说话,往前走了两步,怔怔的盯着远处集结点那片尚未干透的血泊。 他们了近一个小时才被允许进来。 军方先封锁现场,州长与tag[1]争了半天到底谁先授权。 直到联邦紧急武装袭击判定成立,jttf[2]才被允许正式接管。 屠杀。 这是一场冷酷的屠杀。 没有抵抗。 没有交火痕迹。 更恐怖的是——整片区域,连一枚弹壳都没留下。 摩根亲自检查过十三具尸体。 不见任何金属碎片残留。 要不是有残留的火药痕迹,他差点以为杀死这些人的是什么魔法力量。 “袭击者没有使用标准制式武器。”他轻声说道。 “但这种破坏力?”技术官望着散落的混泥土块,不免暗自咂舌,“仅靠一根管子真的可行么?” 摩根没有接话,走向爆点中心。 角度极窄,弹道清晰,锥状切线扫平人群最密集的那块区域。 “如果装填量足够,技术足够精巧.”他说。 技术官沉默片刻,指着搬下来的残骸,“炸药壳体是民用电管,点火模块.是微波炉保险丝改的。” “工业酒精、电热丝、触发簧片、定时器开关.全是低端材料。” “甚至自制了点火桥。” “用的是craigslist上能买到的垃圾。”摩根喃喃道。 “但做得极精确。”技术官说,“内壁打磨过,装了高低曲率铜片。而且——” “整个装置无指纹,无dna残留,无红外残温。” “连封口胶带都挑了不留脂质痕的型号。” 摩根看着手里的图像勘验报告,喉结上下滚动,只感到后背发凉。 过好了半天,他才说道:“现场没留下任何文化符号、政治动机、意识形态口号。” 技术官沉默了几秒。 “那你觉得是为了什么?”他问。 摩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们偷走了一辆军用卡车,几乎把整个军械库搬空” “火力能顶一个加强排。” “他们?”技术官敏锐地捕捉到了摩根的用词。 摩根没有立刻回答。 他深吸两口气,低声说道: “这种效率、彻底的清理方式、任务目标明确、不留下痕迹我们的敌人至少得是个标准的战术小组。” 技术官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那就是说.现在我们要找的.是一个拥有重火力的‘未知单位’” “连他们去哪,要干什么,也全无头绪。” 他揉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不是联邦案件,这是.这他妈是战时态势。” 摩根望着天边的逐渐升起的日光。 然后,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口了:“而且,这可能不是第一次。” 技术官闻言,猛地转头,表情惊恐。 “一周前,威克县拘留中心,整座警局断联。” “三十人死亡,包括二十三名在押囚犯与七名警员。” “枪口创伤集中,没有弹壳,没有弹头,没有录像,没有任何记录。” “新闻被上头勉强压下来,为了避免进入紧急状态。” “可是这次.”他说着,指了指面前的狼藉,“.这次不可能善了了。” 免责声明:别信 [1]州国民警卫队总指挥官 [2]联合反恐专责小组 (本章完) 第148章 虎毒不食子 第148章 虎毒不食子 晚上十点四十分。 华盛顿特区,马萨诸塞大道。 一栋位于外交区边缘的联邦历史建筑内。 霍伦站在橡木会议桌旁边,望着窗外的街口。 那是个视角很差的位置,视野被树影遮挡,几乎看不清行人。 但他依旧定定的站在那里,好像在聆听整座城市的脉搏。 这时,门在他身后轻轻打开又关上。 布莱尔·莱克快步走了进来,还穿着那套藏蓝色西装,只是胸针换成了更低调的金属徽章。 意识到女人进来,霍伦转过身,没有寒暄,干脆地命令道: “距离投票日还有九天,我要你马上停下针对娜塔莉·沃茨的所有行动。” 布莱尔没急着回应。 她缓缓拉开椅子坐下,嘴角微翘,声音不疾不徐: “我想问,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下这个命令的?” “她的父亲?联邦参议员?还是未来的国务卿?” 霍伦没有搭话,只是盯着他,声音低沉: “我是以一个清楚局势之人的身份来提醒你。” “现在不是制造额外变量的时候。” 他顿了顿,似乎为了缓和氛围,又补上两句: “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罗杰斯。” “如果你真心希望党派同时赢下这次联邦和北卡的选举,那现在就按我说的办。” “说得好像你们已经稳操胜券了。”说话间,布莱尔的表情有些玩味。 霍伦弯下腰,从桌角旁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这是总统今天下午四点签署的国家安全紧急通告草案。”他说。 布莱尔的视线扫过上方的抬头字样,眉头微挑,等男人继续把话说完。 “内容包括——” “冻结一切与罗利营区袭击事件相关的报道。” “将案件划归fbi与dhs联合特别反恐小组处理。” “未获授权,任何联邦、州、地方执法部门不得公开现场信息。” “至于国会层面,白宫正在施压参院共和党,拖延临时听证会,避免在投票日前引爆安全丑闻。” “从程序上说,这些操作都在权限范围内。” 霍伦平静的说道:“但从政治效果上看,是一次拙劣的封口。” “程序动得太快,手法太生硬。” “媒体早就嗅出不对劲。” “只要我们推动内部专栏,让几家‘独立新闻室’同步报道。” “再配上几张无人机空拍图和‘联邦安全文件泄露’,就足够让共和党颜面扫地。” 布莱尔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直到霍伦说完,才轻声赞叹道:“听起来,你们确实是胜券在握。” “只是可惜——” 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我带来的新闻,也许会让你不再那么‘笃定’。” 霍伦闻言,下意识皱起眉头,只见女人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军官供词: “你的女儿,在事发前一周,曾出现在罗利军械营区,名以上是采访,录制材料。” “她是记者,这种安排并不稀奇。” 霍伦淡淡说道,神情间却多了几分阴沉:“我劝你最好收起自己的打算。”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此时,布莱尔的态度反而好了起来,面带笑意的说道:“你最好听我把话讲完。” 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边角卷曲的记录本,翻到最后。 “十月二十一日,威克县警察局。” “通信中断,网络中断,监控瘫痪。” “手法和军营案相同,现场无一人幸免。” 霍伦没有出声,下颚线微微绷紧。 “三十具尸体,包括七名警察。” “而被登记的逮捕者里,又恰好出现了她的名字。” 布莱尔看着霍伦,身体稍微前倾,靠近了他:“不过你放心,事情已经被压了下来了。” “共和党也怕消息外泄,影响大选。” “所以,所有相关知情人都被‘安排’好了。” “简直是两党之间的完美合作。” 她长舒一口气,靠回了椅子上:“话虽如此,你还情愿把这一切当成‘巧合’吗?” 霍伦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略微偏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 像是在重新评估面前的女人。 不仅仅是她手里的情报,更包括她未来的价值,危险程度,和可控性。 终于,霍伦再次开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处理得很干净,很专业。”布莱尔说。 “好。”霍伦点了点头,语气冰冷却不容置疑:“那就照你说的办。” “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她。” “动作要快,别动用官方渠道。” “我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布莱尔说着,站起身,随手抚平西装上的褶皱。 “其实你也不亏。”她轻描淡写道,“少一个潜在风险,多一个赢面。” “将来真要有人追问,你还能说是自己在关键时刻当机立断,避免了一场可能牵连全国的党内危机。” 有点意思。 已经在路上了么? 霍伦瞥了一眼正在收起文件的女人,掩盖住心中的不悦,依旧温和的说道: “政党会记住你的忠诚。” “等着一切都结束后,我会向罗杰斯建议,这样一位值得信赖、又手腕出众的女士.” “未来该在更合适的位置上发挥价值。” 布莱尔并未察觉他的提防,抬起头笑了笑:“那我是不是该提前说声谢谢?” 霍伦把目光移向窗外。 马萨诸塞大道的街灯映在玻璃上。 而布莱尔此时又恢复了说教的口吻: “你知道的,这个版本的故事听起来总比‘一个被蒙在鼓里的父亲’要有分量得多。” “因为它所需要的决断力,无疑是一种可信的残酷,令人恐惧的同时,又心生钦佩。” “尤其是对一个准备坐进国务院主楼东翼办公室的先生来说。” 话音落下,她便提起手包,转身离开。 鞋跟在木质地板上有节奏地敲击,一下接着一下,似乎昭示着其主人的情绪很好。 霍伦眯起眼睛,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光影落在他的半边脸上,模糊了表情。 但他眼底的杀意却如此直白,毫不掩饰。 (本章完) 第149章 上国道 第149章 上国道 皮特曾是个军人。 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多次部署。 第一次上战场是在费卢杰。 他当时还不到二十四岁,信教、守纪律、做梦都会梦见星条旗。 可战争有办法让人清醒过来。 三次ied、四次伏击,还有一次友军误击,把他从“热血”一脚踹进“冷静”。 退役那年,皮特三十岁。 身体没问题,精神勉强算稳定。 可他知道自己回不了平常人的生活。 警局试过,私人军事承包公司也试过。 可最后,还是跟着队友混进了“杀手圈子”。 当然,他们从不叫自己杀手,更愿意说是“清理人”。 皮特倒也没反驳。 因为他不在乎字眼。 他只管做事,然后拿到报酬。 此时,天还没有亮透,国道上车流稀疏。 远处,偶尔有卡车呼啸而过。 皮特坐在副驾驶座,手里握着咖啡,杯套磨得发白。 他们已经追踪手机信号超过两小时了。 方向明确,但总是维持在某个不近不远的位置。 “定位没变。”后座那人低声说。 他是个技术员,同样军事背景出身。 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有道从颧骨划到下颚的旧疤,看起来像被削了一刀。 “继续。”皮特回了一句,眼睛始终盯着前方路面。 开车的是个黑人。 大块头,说话慢。 他喜欢嘻哈,也喜欢在行动前用红色马克笔在左手背上写几个词。 比如“迅速”、“干净”之类的。 这次,他写的是“别犹豫”。 就在这时—— “来了。”技术员说着,把平板举高了些,“四百码,目标车辆偏移到外侧道。” 闻言,皮特立刻凑近望远镜。 那是辆深色suv,牌照被泥浆遮住,看不清楚。 他调整焦距,发现驾驶位是个女人,头发盘起,穿着灰色外套。 的确是任务目标无疑。 可下一秒,他见后排车窗里有个影子晃了几下。 还有别人在场。 皮特下意识拧紧了眉头。 “有第二人。”他说。 技术员也看到了,低头查看数据:“雇主只给了一个名字。” “那不代表她身边没人。”皮特冷冷地说道。 黑人咂了咂嘴:“要不要等他们下车再动手?” 就在这时—— “等等!”技术员拍了下黑人的肩旁,“她拐弯了,快跟上。” 前方,那辆suv从主道驶入出口,转向一条无人乡道。 雾气在林间层迭。 周遭的景色仿佛糊了层滤镜。 “你说这是不是巧了?” 黑人笑着转动方向盘,低音炮似的嗓子带着轻松,“省得咱们费心思处理目击者。” 皮特没笑。 眼皮轻微跳动。 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劲。 皮特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是让他几次在险境中活下来的倚仗。 所以,他把望远镜重新举了起来。 灰色汽车依然在远处平稳地行驶着。 但这次,他看得更清楚了——驾驶座是个棕发女人,左手搭在窗外。 她后面,坐了个男人,似乎带着面罩。 皮特皱了下眉。 某种预感更加强烈,以至于皮肤开始隐隐瘙痒。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调动焦距。 这次,那个男人侧过身来,正把什么东西推向外面。 一截墨绿色圆柱,带着握把。 前段略粗,顶端圆圈边被染成淡红色。 等等! 那不是玩具! 那是—— 皮特瞬间反应过来,不由得头皮发麻,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掉头——快他妈掉头!!” “他有at4!!掉头!掉——” 黑人猛打方向盘,车头猛地一偏,可是来不及了! “轰!” 一束炽白色火焰伴着高压气流喷射而出。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撕裂。 炙热如雷霆般,碾碎挡风玻璃。 驾驶舱最先炸开,黑人的上半身直接蒸发成血雾。 引擎盖像纸片般被掀飞,螺旋形翻滚中撞断了附近的标志杆。 四溅的汽油被引燃。 火光升起,照亮半边天。 空气顿时变得粘稠,充斥着各种焦糊的刺鼻味道。 “他们死了么?”娜塔莉开口问道。 周奕拎着发射器,平静地说道:“停车。” 娜塔莉闻言,迅速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你刚才”她扭头,话没说完。 周奕拔出手枪,食指顶住滑套后部,在腰带边一磕,确认上膛。 “在车里等我。” 他推门下车,向燃烧中的残骸走去。 破碎的钢板上还挂着碎肉。 液体沿着车体流淌,滴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两具尸体近乎连体状地躺在碎裂的后轴旁,内脏翻出,几乎认不清模样。 还活着男人身上多处焦黑,胸腔塌陷,正缓慢地向灌木方向拖行。 每前移一寸,身下都留下一道黏稠的印痕。 周奕走近几步,低头俯视着那团拖着肠子的肉体。 男人听见脚步,艰难地转头,血肉模糊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请等.不.” 声音沙哑、破碎。 不断有血泡从嘴里涌出。 “我——” 话音未落,周奕便扣动扳机。 “砰!” 子弹钻入额头。 尸体抽搐了两下,再也不动了。 周奕见状,随手将at4扔进升腾的火焰中,又掏出半瓶乙醇混合物,撒了上去。 等他回到副驾上时,娜塔莉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复杂。 “都解决了?”她问。 “是的。”周奕低头,把手枪拉开滑套、退弹、复位,然后塞回储物柜中。 “.” 下一秒,娜塔莉整个人径直凑了过来。 那是个带着血气的吻。 急促、痴迷、癫狂。 “你就像旧约里的那种人。”她呢喃着,“像耶利米,又像耶户。” “毁灭的使者,在末日的城门前举起火炬,骑马越过骸骨,清洗罪人的家门。” “我从小就听母亲念那些故事,关于世界的毁灭。” “等她死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霍伦最终会把所有人都献给摩洛。” “所以,我现在不惊讶。”她说着,俯下身去,******,“一点也不。” 周奕沉默两秒,伸手推开了****:“还不是时候。” 娜塔莉*******。 周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布莱尔的演讲就在今天,我们得提前赶过去。” (本章完) 第150章 Eat the Rich 第150章 eat the rich 布莱尔·莱克站在全身镜前,左手支在腰侧。 白色西装外套,深蓝真丝衬衣。 一条极细的银链藏在领口下。 极小的十字吊坠。 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 布莱尔再次深呼吸,试图让镜中之人看上去更加从容、胜券在握。 那曾经她的拿手好戏。 也是自己能在这个由男性主导的角斗场中脱颖而出的关键。 但今天不同。 某种微弱的不适感总是萦绕在心头。 化妆师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她和凯文。 是的,凯文。 她的竞选助理、替罪羊候选人,以及.潜在的泄密者。 布莱尔并不信任凯文,但她需要他。 就像故事中的主角总是需要一个见证荣耀的伙伴。 她转头看向桌上的手机。 黑色的屏幕却没如愿亮起。 犹豫片刻,布莱尔还是拿起手机,点开软件。 没有新消息。 没有回电。 最近一次简讯仍然停留在凌晨四点三十七分。 廖廖几个字母:“已就位。” 自那之后,音讯全无。 彼得。 杀手的名字浮现在脑海。 他是个老兵,游骑兵出身。 第75团的那种,甚至做过情报支援。 那样的人,不该失手。 不可能出错。 尤其在面对娜塔莉那种疯女人时。 “还有三分钟,我们该准备过去了。” 凯文在此时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心中的思绪。 虽然有些不悦,布莱尔还是朝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再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说话间,她靠近窗边。 大街那头早就搭起了台子,北卡州民主党委员会的蓝色标志挂在后屏板上。 阳光刺眼。 布莱尔合上窗帘,再次查看手机。 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强压下胸中的烦闷,开口说道,“我准备好了,走吧。” 凯文眼神一亮,立刻跟了上去。 从房间走到台前的路程不远。 一排排塑料椅上坐满了支持者。 前边是各个工会代表和地方议员。 第二排全是熟面孔,西装革履的男人。 捐款人、地方大学的董事、房地产协会。 最侧边,还有留给媒体的空地。 贴着cnn、abc、wral标识的麦克风对准讲台中央。 蓝色背景板在反光中有些刺眼,乍一看像是某种演唱会的灯牌。 凯文在布莱尔身后,小跑着赶上,低声通报: “全体到位,wral刚开始直播,cnn那边也确认信号同步。” “观众大概有三百五十人现场,其余会通过网络覆盖。” 通往舞台的道路铺着地毯,旁边站着志愿者,穿着印有“布莱尔 2028”字样的t恤。 有人向她挥手,有人高喊“我们爱你!” 布莱尔则抬手回敬,微笑一如照片中那般完美。 等她真正站到台上时,广场上的喧哗顿时低了半拍。 阳光从背后洒落,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 微风拂过,吹动红蓝白相间的州旗和国旗。 布莱尔环顾四周,准备开个玩笑暖场。 可就在她张嘴的瞬间,某个角落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呐喊: “eat the rich!” 闻言,布莱尔眉头一顿,下意识转头望去。 只见人群边缘,十几名穿着深灰兜帽的年轻人猛地站起。 紧接着,骚动开始了。 “布莱尔!你说你为选民!却住着百万美元的豪宅!” “医疗不是奢侈品!” “我们不要听命于大财团的候选人!” 他们边喊边翻过象征性的塑料拉带,高举起手中的标语。 “这不是民主,这是拍卖!” “吃掉富人!吃掉富人!” “向亿万富翁征税!” 保安开始行动,但他们显然低估了这些人的决心。 人群涌动,靠近冲突的区域迅速出现推搡。 “我们是99%!” “别再浪费纳税人的钱拯救华尔街!” 一只空瓶擦着麦克风飞了过去,砸在钢板上。 “咚!” 一声巨响。 布莱尔依旧站在台上,似乎对眼前的混乱熟视无睹。 这时,州警和安保终于全部压了上来。 不再是阻拦,而是拖走。 抗议者被从背后锁喉按倒,挣扎时踢翻了旁边的架子。 “北卡的未来不属于你们这帮建制派妓女!” 头发散乱的男人在被抬走前扯着嗓子大喊。 布莱尔没有后退,没有皱眉,甚至没有看向凯文。 她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目送着这群不速之客的离去,像是一名置身事外的观众。 下一秒—— 她看到了她。 布莱尔的呼吸有刹那停滞。 她怎么会在这儿? 娜塔莉·沃茨! 灰色风衣,脖子上挂着证件,站在记者群中。 二人视线相交,娜塔莉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朝她颔首示意。 为什么? 她明明应该死了! 皮特在撒谎? 还是她逃走了? 一连串问题在脑海中炸开。 瞬间,布莱尔感觉喉咙发干。 无尽寒意涌上心头。 “布莱尔。” 耳畔传来凯文的轻声提示。 骤然回神,布莱尔才意识到自己停顿了太久。 观众席一片肃静,不少人举起手机开始录制。 还有摄影机的红灯闪烁。 她必须立刻反应,否则就不是娜塔莉的问题了,而是自己会成为新闻里的焦点。 布莱尔轻轻吐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台下的支持者们坐得笔直。 赞助商、工人代表和学生志愿者。 一张张熟面孔让她找回了几分自信。 于是,在麦克风前,布莱尔开口了: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感谢你们今天来到这里。” 停顿片刻,掌声随之响起。 见节奏回到正轨,布莱尔的表情柔和几分,微笑着向他们致敬。 然后,才继续说道: “感谢你们,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愿意走出家门,为北卡的未来发出声音。” “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已经连续努力数月。” “你们组织社区讨论会,你们在街头分发手册,你们为邻里提供投票点信息。” “你们,才是这个州真正的主角。” “是你们让这场运动不再只是政治,是你们让它变成了一种承诺。” “我们不会再接受被忽视,我们不会再把未来交给别人决定。” “从教堂到超市,从广场到邮局,我听到了你们的声音。” “那些声音不完美,也不总是一致,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宗旨——”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改变,在这里不代表简单的换人执政。” “这不是哪个政党上台的问题,也不只是某项税收政策的争论。” “我们正在谈论的是,我们的生活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们的制度为什么不能回应最基本的需要。” “过去四年,我们经历了**、供应链危机、房价上涨、学校预算削减,还有企业利益对政策的不断渗透。” “通货膨胀,失业率上升,城市中心的青年无法负担基本生活成本。” (本章完) 第151章 我向你高呼万岁!德谟克拉西! 第151章 我向你高呼万岁!德谟克拉西! “而如今,我们正站在一个关键的转折点上。” 布莱尔挺直脊背,声音坚定,几乎没有眨眼。 “这不是关于预算表的争论,也不是税率升降的技术细节。” “这关乎我们是谁,也关乎我们要走向怎样的未来。” “我们是否仍然愿意相信,这个国家的命运,是由五十个州共同书写。” “我们看见问题,我们知道它们真实存在——但我们也知道,各自为政,并不能解决它们。” 布莱尔停顿片刻,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人群。 “北卡不是孤岛。” “我们不是一艘漂泊在联邦边缘、失去方向的沉船。” “我们是这片土地的一部分,是那份承诺的一部分。” “那份从汉密尔顿开始、穿越战争与危机,至今未曾熄灭的承诺。” “这个承诺告诉我们,在你跌倒的时候,有人会伸出手。” “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必独自扛起重担。” 说到这里,布莱尔的声音明显抬高了半度,眼眶也随之变得湿润。 台下有几人站起鼓掌,紧接着迅速蔓延开来。 霎时间,场中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见效果达到,布莱尔深吸一口气,恰当地摆出一个反复排练过的表情,这才说道: “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我相信这份承诺。” “我相信联邦的存在,不是为了干预,而是为了守护。” “我相信我们的责任,不是逃避共同命运,而是挺身而出。” “我们站在这里。” “我们仍属于这个国家。” “不仅要属于,更要共同塑造它的未来。” 娜塔莉拍了拍旁边摄像师的肩膀。 男人疑惑地扭过头,用口型询问她怎么了。 娜塔莉微微一笑,示意他先别拍观众,将焦点放到女人身上。 见状,男人耸耸肩,满脸无所谓地照做。 与此同时,布莱尔还在继续: “这一次投票,是一次抉择。” “不是投给我个人,而是投给我们之间这份紧密相连的纽带。” “不是投给某个政党,而是投给一个信念。” “当困难来临时,我们仍然可以选择团结,而不是分裂。” “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 “这就是从我宣布参选的那一天起,到今天为止,从未改变的立场。” “北卡属于人民,也属于这个国家。” “让我们——” “砰!” 血飞溅。 尸体倒地。 麦克风从讲台上跌落,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 下一秒,天崩地裂。 安保迅速地冲了上去。 现场的州警开始大声喊话。 但那话语被群众的喧闹完全淹没。 有记者在第一时间将镜头调向倒地的布莱尔。 也有的条件反射般切向天空与街道。 喇叭仍在持续输出高频噪音。 一名女志愿者扑到台前,伸手去抓地上的麦克风,又被强行拉走。 有人跌倒,有人狂奔。 孩子的啼哭混杂在成人的怒骂与狂奔之间。 旗帜倒下,纸片飞起,标语牌砸在头上。 男人按住血流不止的手臂,慌张地寻找着家人。 娜塔莉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暗自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终于,等现场的混乱达到临界点时,她拼尽全力地叫了出来: “天哪!那是什么?” “你们看!” 旁边的摄像师最先听到。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调转镜头。 远处的高楼上,不知何时悬挂起一张巨大的白底黑字横幅。 “she broke the tenth. now we break the union.” (她撕毁第十修正案。现在轮到我们撕裂联邦。) “america is a republic— not her kingdom.” (美国是共和国,不是她的王国。) “no fed without consent.” (没有同意,就没有联邦。) 周奕松开步枪,让它挂在预设的钢缆上,被雨披半遮住。 然后,将手套和鞋套封进聚乙烯袋,又大致清理了下残存的痕迹。 他没有把现场抹得太干净,特意留下几处看起来仓促、粗糙的擦拭印。 伪装成非专业人士的假象。 在将《宪法》册子扔到地上后,周奕已经双手空空地走进楼梯间。 到了一层,他没着急从大堂离开。 那是整栋楼少数几个有监控覆盖的位置。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随即转身钻入未完工的消防改建区,推开应急门走了出去。 街上没什么行人。 只有远处传来的尖锐警笛,越来越近。 周奕顺着街口向北行走。 深蓝工装夹克,褪色牛仔裤,和黑色双肩包。 打扮得和普通技术人员别无二致。 就在他即将左转时,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停在路边。 紧接着,下来数名穿制服的男人。 他们动作迅速,支起临时路障,分头拦下正在路上的行人。 其中一名警员注意到周奕,抬手示意:“嘿,先生,请等一下。” 周奕停住脚步,将背包带往肩膀上拉了拉,神情困惑。 那名警员走近几步,眼神从他脸上移到手臂,然后问道: “你从哪过来的?” “摩根街那片。” “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周奕微微皱眉,好像在确认: “有一声,挺大的,我想大概是哪辆车爆了胎。” “请问出了什么事?” 警员没有回答,紧盯着他看了几秒。 亚裔。 面善。 衣着整齐。 未见慌乱。 “有证件吗?”他终于开口,语气放缓。 “呃” 周奕的表情多了几分尴尬,从兜里掏出一张工作证,递了过去。 “抱歉,只有这个。” 警员快速扫了眼照片,又打量了下本人,敷衍的说道:“没事,问题不大。” 周奕闻言,适时露出一抹感激的笑,“谢谢你,真的。” “之后别从这儿走,我们要开始封锁街区。” 警员说着,将东西还给他,随口叮嘱:“往北的话,最好从下条街绕过去。” 周奕点点头,收好工作证,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的警员忽然提高音量: “嘿!你,过来一下。” “别乱动!” “把手拿出来!” 周奕没有回头。 路边的反光镜中,隐约映出一名黑人男子。 此时,他双手高举,紧张地辩解着。 “证件呢?还有你包里装的是什么?!” “慢点!别做多余动作!” 有风吹过街口。 警员的右手搭上腰间枪套。 (本章完) 第152章 费拉不堪 第152章 费拉不堪 晚上十点四十分。 电视没关,屏幕上是总统的脸。 白发男人正站在蓝色背景前,眉头紧蹙,带着点刻意营造出的悲悯。 “这无疑是对民主的攻击!” 男人刚说完这几个字,埃琳便笑出了声,手里的塑料吸管落到胸口。 她还半躺在沙发上,眼白泛红。 “他妈的什么叫攻击?”埃琳啐了一口,鼻子轻轻抽动,“就像你们不是天天在攻击我们一样?” 男友莱恩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膝盖上架着电脑。 他从埃琳手中接过dab pen,深吸一口,屏住呼吸,然后缓缓吐出薄雾。 客厅的窗户没开。 空气里浮着***的甜味和旧家具散发的霉气。 “他们就想让人服从。”莱恩的嗓音沙哑,神情恍惚,好似在说梦话: “不管你同不同意,他们都说你已经同意了。” 总统的讲话还在继续,开始谈论“国家团结”的重要性。 “.不能让暴力分裂我们.” “.这不是党派的问题,而是价值的问题” “价值?”埃琳嘲讽的重复着,从桌上拿起手机,打开推特。 首页是她几小时前转发过的视频。 布莱尔倒下的慢镜头。 配上剪辑版国歌。 然后是“we will not be silenced”的红色加粗字体。 “他们说是右翼干的。”莱恩的眼神发直,呆愣的盯着天板。 “cnn引述警方线索,枪击现场发现了亲联邦主义标语。” “还挂着那种复古横幅。” “‘没有同意,就没有联邦’之类的屁话。” “那是他妈哪门子的傻逼逻辑?”埃琳勃然大怒,将手机砸在地上。 视频里,依旧反复播放着女人血溅当场的画面。 星条旗永不落的音乐与男人的演讲交错重迭。 “他们在给这场政变洗白。” 埃琳弯腰去够手机,可惜脑袋发晕,几秒后又躺回到沙发里: “这他妈根本不是随机枪击。” 她踹了男友两下,示意他把东西捡起来,才继续说道:“这是他们送来的讯号。” 莱恩好脾气的趴下,捡起滚落家具下的手机,然后连声附和: “民调中遥遥领先的候选人,在投票前两天被公开爆头他们居然说这跟党派没关系?” “麦肯这个老畜生满嘴谎言。” 埃琳冷笑两声:“明明是他们干的好事,现在连右翼两个字都不敢提。” “维持秩序?” “维持你妈的秩序!” “这么看来,下一步.下一步.” 莱恩喃喃说道,随后又低头猛吸两口:“下一步,是不是该刺杀罗杰斯了?” “杀完州长候选人,再杀总统候选人,然后——” “砰!” 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就该是麦肯帝国了。” “罗杰斯?”埃琳闻言,皱起眉,满脸都是不认同。 她坐起身,头发散乱,冰冷的反驳道:“别做梦了,他们才不会杀罗杰斯。” “这帮混蛋什么时候愿意对白人男性动出手?” 埃琳拽起莱恩的领子,迫使他直视自己:“他们只杀能威胁到种族和性别结构的人,你明白吗?” “罗杰斯是他们选出来的对手,是他们都能接受的‘进步形象’。” “他白,男性,温和,什么都不会改变。” 埃琳顿了顿,声音压低,但语气更狠:“你猜下个是谁?是他的参选搭档。” 莱恩愣了片刻:“你是说——” “她有名字。”埃琳蛮横地打断他,“塔玛拉·休斯。” “我警告你记住这个名字。” “她才是真正有破坏性的存在。” “她才是他们不能容忍的那个变量。” “一个女性,一个黑人,一个真正的进步者。” “你想想看,”埃琳说着,眼睛突然瞪得很大,似乎被忽如其来的恐惧攥住心脏: “如果她活着上了台,那群老男人的世界观就彻底崩了。” “所以你觉得——” “我不觉得。” “我很确定。” 埃琳看上去咬牙切齿。 “他们已经决定让她消失,只不过要找个比子弹更干净的方式。” “也许是‘交通事故’,也许是某个‘捐款门’,也许只是某条‘性格缺陷’推文。” “你懂的,这帮人早就把污蔑女性的方式练得炉火纯青了。” 可惜,莱恩早就神游开外,嘿嘿傻笑着,压根没听见她后面的话。 埃琳一脸不耐,揪着他的领子使劲晃了两下。 无果。 男人的头歪着,嘴角抖动,还是没吱声。 “操。” 埃琳咒骂一句,再次拿起手机,轻车熟路地点进纸飞机群组。 “progressive core” 那是他们平时举行政治动员、转发游行路线图和匿名舆情分析的地方。 此刻,消息正刷得飞快。 刚往上滑动一下,埃琳不由得惊呼出声。 “你看这个!你快看!” 莱恩那迟缓的脑子显然还没从**中恢复,反应明显慢了半拍: “什什么?” “这个人——” 埃琳把屏幕怼到他面前,嗓音发颤: “有人发了个截屏,说塔玛拉——” “你知道,罗杰斯的副手,今早在私人诊所出现了。” “那又怎样?”莱恩不以为意的问道,“她偶尔生病也很正常吧.” “闭嘴!”埃琳大吼一声,双手发抖地放大图片: “你看时间,你看她出来时身边那个白人男的。” “不是安保,是dnc那个叫.叫维克多的人,竞选数据系统的主管。” “他干嘛带她去一家不对外的私人诊所?” 莱恩终于眨了眨眼,有点清醒了:“你觉得是.” “你觉得他们敢直接打爆她的头?” “不,他们要她‘退选’,用内部流程,用健康理由,用压力和家庭问题。” “你信我,他们正在迫害她。” 埃琳的脸贴近屏幕,激动得快要钻进去:“这不就是他们干的事吗?” “把黑人女性在‘合适的时机’踢出去。” “这不是联邦选举,”她手舞足蹈地站了起来,“这他妈是审判日。” “他们干掉了布莱尔,他们正在铲除塔玛拉。” “我们要是现在不做点什么,到时候连选票都轮不到我们摸。” “你是说要保护塔玛拉?”莱恩问道。 “保护?”埃琳猛地蹲下,直视男友的双眼: “保护个屁,她早被盯上了,我们根本插不上手。” “但我们可以”她贴近莱恩,“.我们可以打乱他们的节奏。” “你知道布莱尔死了以后,最得利的是谁吗?” “马修·诺顿,她最大的竞争对手,一个该死的共和党。” “按照现在的民调,他大概率会成为北卡的下届州长。”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闻言,莱恩捧住女友的脸颊。 二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 “是的,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本章又名:疯狂的白左 (本章完) 第153章 你小时候玩火尿裤子 第153章 你小时候玩火尿裤子 与此同时。 波托马克,马里兰。 别墅区沉在夜色里。 草坪上的自动喷洒器定时,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深灰色的凯迪拉克停在路边,熄火状态,窗户半落。 周奕右手搭在方向盘上,透过前挡风玻璃,观察着远处那栋古典风格建筑。 副驾驶座上,娜塔莉盘着腿坐着,嘴角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我得提前告诉你一件事。”周奕随口说道。 “最近,也许就在明天,fbi会找上你。” 娜塔莉眨了眨眼,没有惊讶,也没有害怕。 她只是换了个坐姿,把烟取下来,笑了笑:“跟国民警卫队的事有关?” 周奕点了点头:“你的行踪,从头到尾不算保密,太多知情人。” “但是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霍伦我的父亲?” “当然。” 周奕顿了顿,又补充道:“军营屠杀、布莱尔之死——共和党现在急需一个锚点来展开还击。” 娜塔莉望着他,眼神平静如水:“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早在那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不需要什么七十二个处女等我上天堂的狗屁保证。” “只是答应我,让这个该死的地方,付出代价。” 周奕转过头,不禁哑然失笑:“我不需要你的牺牲。” “你只需要冷静,然后否认一切。” “霍伦不会坐视共和党污蔑你,那对选情不利。” “当然,我也会帮你。” “等不了太久了,一切都会结束。” 娜塔莉有些好奇,“霍伦他们的打算,我能猜到几分。可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等着吧。” 周奕盯着远处的房子,“这就是我们来这儿的理由。” 话音落下,别墅的正门开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肩上两颗星,身形笔直,灰发整洁。 他没有佩枪,右手拎着公文包。 别墅的车库门还敞着,里面堆了些临时搬运的纸箱。 黑色suv没停进去,就横在道路旁。 “是他?”娜塔莉问。 周奕没回答,撂下一句“记得拍照”就下了车。 初秋时节,晚风微凉。 四周并无行人。 周奕拉起兜帽,步伐平稳,像是在散步。 此时,卢卡斯已经来到suv旁,按下钥匙开锁。 刚抬脚准备上车,一道人影从他后方靠近。 卢卡斯警觉地回头。 亚洲人。 动作不快。 看上去很是和善。 可就在他们对视的瞬间,男人忽然笑了。 “好久不见,卢卡斯·西奥多·卡特。” 卢卡斯心中一惊,下意识就要掏枪。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 电光火石间,枪口已经贴上了他的腰侧, “不想死就别动。”周奕轻声说道。 卢卡斯僵住了,牙关紧咬,随即整个人被重重按在车门上。 腰部传来的压力没有减轻,反而贴得更实了些。 “放松点,”周奕笑了笑,“我可没有开枪的打算,至少不在街上。” 卢卡斯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呼吸、节奏、步伐,他快速分析着对方的距离、角度、姿势. 一切都显得太熟练,太冷静,像个受过训练的职业杀手。 “别做无谓尝试,”周奕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习惯反抗,也知道你是个军人。” “可你也知道,这距离,子弹最快。” 卢卡斯的喉结轻轻滚动,余光扫过街道,没有人。 “你想干什么?” “进屋说,”周奕答道,“这里不合适。” “.” 沉默片刻,卢卡斯最终还是放弃挣扎。 “钥匙在我兜里,别冲动。” 客厅里寂静无声。 卢卡斯僵硬地坐在一张深灰色的单人沙发上,盯着壁炉边的亚洲男人。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主动问道:“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周奕闻言,微微一笑。 “不如先聊聊我记忆中的你?” 接着,也不等卢卡斯反应,他便自顾自地开始讲述: “2001年,你从西点毕业,专业是战争研究。” “9/11之后,被分配到第513军事情报旅,部署在乌兹别克。” “参与过联合监控任务,主要负责中亚跨境通联审查。” “两年后,你被调回本土,进入dia总部的战区情报支援办公室,接触战区实时情报。” “那是你第一次接触‘预算协调’。” “待了不到三年,就主动申请外派非洲事务组。” “据说在那边‘挺不错’。” 周奕顿了顿,露出几分赞叹的神色:“然而,你之后的表现才称得上是完美。 “2006年,在东非部署期间,你用title10授权基金搭建了‘民兵整合模型’的最早版本。” “2009年,你晋升少校,调入中东事务处,主笔了一份关于‘多域压制模型’的机密分析。” “那份报告在2010年被用来作为批准‘有限打击政策’的理论依据。” “你因此跳过预备期,直接提名中校。” 卢卡斯脸上的神情未变,眼底却泛起了戒备。 猜到了男人的想法,周奕话锋一转,淡淡说道: “当然,这些东西都能通过半公开渠道查到。” “但是——” “接下来的这些呢?” “你九岁的时候玩火烧了卧室,怕挨骂,吓得尿湿了裤子。” “十三岁,你偷走詹姆斯的保密文件,把‘南方观察项目’带去学校,当成历史作业交了上去。” “老师吓傻了,校方报了警。” 听到这,卢卡斯的面色终于变了,猛地抬头。 双唇紧抿,表情难堪,死死地盯着周奕。 “最后詹姆斯出面把事情压下来。” “你还记得他怎么跟你说的吗?” “‘犯错很正常,但你必须学会比别人更快地掩盖’。” “高中时,你换了三所学校,最后才在贝塞斯达定下来。” “最后那年,你加入了辩论队,却在州际赛中输给了一个黑人女孩。” “你在家骂了两个星期,一度想找人弄死她。” 周奕说到这里,轻笑两声。 “还记得她的名字吗?玛莎·凯利。” “她后来进了弗吉尼亚大学,修了传播学。” 话音落下,卢卡斯的眼角不自觉的开始抽搐。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如何的态度来应对眼前的亚洲男人。 他说的太详细,也太准确。 准确到就好像当时他也在场,亲眼目睹了全程。 (本章完) 第154章 光彩照人 第154章 光彩照人 “我不是在揭你短,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多。” “就拿十八年前的一桩小事举例。” “你或者更准确来说,詹姆斯。” “以‘战术环境可视化系统原型测试’的名义,调拨了超过五亿美元的专项技术预算。” “账面上,这笔钱被拆分为三十九个子合同,分散至六个国防承包商之下。” “而实际呢?只有七个项目在作业,其余三十二个,不是外包空壳,就是授权未执行的假名目。” “猜猜最后钱都去了哪里?” “卡特?” 卢卡斯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这他妈是哪里来的怪人。 怎么对自己的过去了如指掌。 那些东西压根没在系统里留下半点记录。 “.” “你” 他艰难的开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奕笑了笑,“还需要我继续么?” “比如说,巴林和吉布提。” “这两个地名有没有让你想起些什么?” “.” 卢卡斯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死死盯着周奕,脸色铁青。 客厅陷入了寂静。 最终,他低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找我?” 周奕见状,从壁炉旁走过来,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把我当做一个朋友。” “而作为朋友,”他说,“你得帮我个忙。” 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卢卡斯还是没敢吭声。 “我需要资料,关于共和党候选人的内线情报.包括他们的行程安排、私人安保构成、加密通信节点。” “还有——” 周奕见卢卡斯的表情古怪,没忍住笑了出来。 半晌后,才重新正色道:“白宫级别的具体安全部署。” “出行路线、调派命令.以及你能想到的全部。” 闻言,卢卡斯皱起眉:“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就该清楚那根本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 “我不在特勤局,更不能指挥国土安全部。” “不要试图跟我撒谎,卢卡斯·西奥多·卡特。”周奕的声音冷了下来。 “在这个级别,你每月都能参加odni组织的会议。” “更何况,还有你的大学室友.” “他现在处于什么位置,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听到这里,卢卡斯的眼神微闪。 “当然,你如果在听完这些后仍旧选择抵赖,” 周奕稍微放缓语气,“那我只能提醒你一件事。”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纸条,展开,摆在桌上。 上面,是一行打印字体: ——“伊森·卡特,西点军校,'27” 在看清这个名字后,卢卡斯的瞳孔骤然收紧。 “他是个好孩子。” 周奕平静的说道,“作为你的长子,聪明、守规矩、有前途。” “你老婆经常说他像你年轻时候,至少表面上。” 周奕停顿几秒,意味深长的总结道: “所以,万一他被卷入某种不幸。” “不管是车祸、突发状况、误入的训练事故那将都会是个令人惋惜的悲剧。” “我猜,你也不想那样,对吧?” “.” “.” 卢卡斯的喉结滚动,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面前这个男人,显然隶属于某个极其强大的体系。 光是他们能把自己的过往几乎扒得底掉,就足以说明一切。 见鬼,那甚至包括上个世纪的往事,有的连他都快忘了个干净。 他没再细想。 情报不是他的,国家也不是他的。 只有儿子是自己的。 “我该怎么联系你?” 周奕站起身,将纸条翻了过来,露出一串网址。 “mkt “你找一台干净设备,装上tails系统,启动后用这个地址访问。” “登录时,输入‘horace’做为邀请码。” “数据通道是基于旧版***模型,入口每七十二小时自动刷新,不留固定路径。” “你传上去的任何东西,不会被联邦的审查系统扫到,也能绕过内部的日志管理。” “后面还有些别的任务要你处理,同样通过这个方式联系。” “请尽快回应,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耐心。” 卢卡斯再次点了点头,拿起那张纸条。 他犹豫一会儿,还是问道:“你究竟要拿这些信息做什么?” 周奕笑了,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卢卡斯,别那么烦人,也别那么天真。” “你都四十九了,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快三十年,怎么还没弄明白?” “——除非有人告诉你,否则永远不要多问。” 话音刚落,楼梯那头忽然传来脚步声。 卢卡斯紧张地抬头,发现是妻子走了下来。 女人的头发有些凌乱,穿着睡裙,显然刚从卧室出来。 “你怎么还没出门?”她随口抱怨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困倦的不满。 可当她走进客厅,意识到陌生男人的存在时,顿时愣住了,迟疑的问:“这位是?” 见状,卢卡斯立刻站起身,含糊地解释:“这位是工作上的朋友。” 周奕也在这时转过身:“萨拉,许久未见,你还是那么光彩照人。” 他的语调温和而自然。 女人的表情依旧迷茫,但出于礼貌,还是轻轻点头,客气的回应:“谢谢.需要喝点什么吗?” “咖啡、茶,还是水?” 卢卡斯的眼皮开始抽动,见两人还有继续寒暄的意思,干脆地出声打断: “他该走了,我还有其他安排。” 丈夫突如其来的失礼让她一怔,勉强朝陌生人笑了笑,掩饰尴尬。 周奕倒是毫不在意。 他耸耸肩,叮嘱一句“记得把事办好”,就走向玄关,推门离开。 萨拉望着男人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在黑夜中。 别墅重新归于安静。 这时,她才注意到卢卡斯额角沁出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心中升起紧张,女人压低嗓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他是谁?咱们报警么?” 卢卡斯轻轻摇头,背对她,把纸条收进口袋。 “没事。”他说,“就是工作。” “我还要去局里一趟,时间不短今天别等我了。” 女人察觉到了他刻意的回避,也知道此刻不该追问,只得默默地搂住他,像往常那样吻别。 (本章完) 第155章 党争 第155章 党争 上午八点零五分。 华盛顿。 jttf联合反恐组办公室。 摩根把笔记本合上,揉了揉太阳穴。 他已经熬了几个通宵,整理从北卡营地带回来的初步报告。 图像分析、热成像重构、火药残留、弹道方向、爆点路径分布。 他甚至让技术组跑了两次风速和温度模拟。 可惜,得出的结论却只有这是一场“无源头袭击”。 没有武器残留,没有dna样本。 现场找不到任何政治口号、团体标志、意识形态涂鸦。 所有痕迹全部指向火力抢夺。 摩根站起身,刚准备冲咖啡,就听见外面传来“滴”的一声。 来人穿着便装,脸上没什么表情,右手攥着一份文件。 是组长索姆斯。 “你有空吗?”他直截了当问道。 摩根点了点头,把杯子放回到桌上。 索姆斯往外瞥了两眼,确认没人盯着,才走进来,顺手把门带上。 “这是昨天下午从北卡那边送上来的。”他说着,把文件递了过来。 摩根拿起一看,发现是是份口供笔录。 格式标准,州警备案,一式三页。 “这谁的供词?”他疑惑的问道。 “戴维·斯隆,国民警卫队中尉。” “他是营地里为数不多几个当晚不在场的人。” 摩根闻言,立刻低头,快速翻阅其中的内容。 索姆斯也没催他,颇有耐心地等着。 终于,摩根开口了: “他说上周有个叫娜塔莉·沃茨的记者到营地采访他?” “是。” “证件是真的?” “是。”索姆斯的语气不带起伏,“cnn的记者,也是自由撰稿人。” “她跟营地袭击案有什么关系?” “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但单凭她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就足够构成初步归因。” “归因?”摩根有点发懵,“这顶多算个线索,根本不能直接指控。” “没人让你现在就指控。”索姆斯紧紧盯着他。 “根据fisa扩展条款,我们有权在存在国家安全疑点时采取限制性措施。” “可是.这还是不合理。”摩根挠挠头,“地方那边.尤其是州检察官肯定会起疑。” “你觉得这案子合理?”索姆斯反问,“五十六人死亡,军火失踪。” “唯一的发现就是辆军车,被丢在不远处的树林里。” “就凭你现在这份报告,能交上去给谁看?” 摩根顿时沉默了。 见目的达成,索姆斯的态度也缓和下来。 “你不是新手了,摩根。”他说,“你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推理,开始理解政治。” “政治?”摩根皱起眉,“沃茨这个姓氏没什么特殊的吧。” 索姆斯微微一笑:“娜塔莉·沃茨是假名。” “当然,这样的说法也不完全准确。” “具体来说,她是参议院霍伦的女儿。” “霍伦?!那个民主党的霍伦?” 摩根终于反应过来,惊讶的确认。 索姆斯走到窗边,拉起百叶帘的一角,朝街道下看了看。 “是的,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 “而且你猜更有趣的是什么?这份报告是布莱尔的助理提交上来的,就在她遇刺身亡后。” “.” 摩根没吭声,明显被震撼到了。 过了半晌,他才艰难的问道:“布莱尔和霍伦.不都是民主党人么?” “是啊,所以我才说,这事很有意思。” “共和党,民主党,今天的敌人,明天的朋友。” “政治.真是令人着迷。”索姆斯说到这儿,不禁发出感叹。 摩根咽了口唾沫,“这是斗争。” 索姆斯没有否认。 他只是耸耸肩:“欢迎来到华盛顿。” 房间陷入片刻的沉默。 窗外的天空晴朗。 摩根缓缓坐回到电脑前,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写?” “简单、直白,别过多分析。” “只需要事实描述,强调她的接触背景和不明身份历史。” 索姆斯说着,走到摩根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报告会走nsc的直接授权路径,挂上jttf的名字,规避对高官家属申请可能的程序障碍。” 摩根盯着照片上的女人,低声问道:“也就是说,即便她什么都没做,就被判了‘有罪’?” “如果我们能让她认罪。”索姆斯的表情轻松。 “这应该不难毕竟,人都在手里了,最好速战速决。” 摩根心中依旧不安,面上始终保持沉默。 索姆斯见状,也不再多言,拿起身份卡,离开了办公室。 房门轻轻关上。 屋里又剩他孤身一人。 摩根深吸两口气,重新打开档案系统,调出娜塔莉的完整背景资料。 姓氏更改登记、行踪、采访、学籍、父亲的政治履历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光标停在页面左上角,不停闪烁着。 摩根迟迟没有动。 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透过屏幕,仿佛正在看着他。 没有笑意,不带怨恨完全的平静。 或许平静过头了。 变成某种深深的疲倦。 摩根靠回椅背,望着天板,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即将成为代价,成为答案。 可他自己呢? 霍伦不可能任由fbi胡闹,将屎盆子扣在娜塔莉头上,进而影响到整个民主党高层。 选举在即,变故横生。 警局异变、军营屠杀、布莱尔之死、联邦调查与党派归责。 桩桩件件,交错迭加。 政客要的是“解释”。 媒体要的是“象征”。 高层要的是“可控”。 无论哪里出了差错,要付出的代价都不是他一个联邦特工能承担得起的。 索姆斯也知道。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会选择自己来提交报告。 如果出事,他会成为代价,来平息怒火。 被打包给媒体、委员会、司法调查专员。 见鬼,估计连交接流程都不用麻烦。 一辆失控的卡车足以解决一切。 摩根下意识想逃,把那纸张撕掉,扔进粉碎机,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栋大楼。 可是—— 他顿住了。 索姆斯会让知道内幕的自己安然出走么? 太迟了。 都太迟了。 摩根低下头,手指落在键盘上。 光标闪动,白纸黑字,标题浮现。 《北卡国民警卫队营区袭击事件——初步目标归因备忘录》 (本章完) 第156章 寻枪记 第156章 寻枪记 中午二十点三十五分。 阳光刺眼。 “到了。” 莱恩踩下刹车,车身轻晃。 副驾驶上的埃琳摘下墨镜,眯起眼睛望向路旁的枪店。 招牌有些褪色,上头用喷漆写着:family firearms— since 1993。 门口蹲着一条老狗,舌头伸得很长,毛发打结。 在它旁边,贴着张手写广告。 “今日特惠:全新莫斯伯格500,二百九十九。” “这也太便宜了。”莱恩舔了舔嘴唇,警惕的扫视四周,就要下车。 “别动。”埃琳忽然说,“它在监视我们。” 老狗懒洋洋地睁眼,瞥了他们一眼,又再次合上。 埃琳没有再继续说话。 她死死盯着那条狗,仿佛在验证它是不是在装睡。 莱恩无所谓的挠了挠头,从兜里摸出**,点燃后深吸两口。 “给我也来点。”埃琳见状,忍不住说道。 车里很快烟雾缭绕。 一股甜腻的草莓味充斥着空间,黏腻又令人昏昏沉沉。 埃琳仰头靠在椅背上,冲着店门口的旗帜发呆。 崭新的星条旗。 左边,挂着破布,印着“don’t tread on me”的字样[1]。 蛇的脑袋都快裂开了。 就在这时,莱恩大笑了出来。 很快,上气不接下气。 “家庭枪械。” “多温馨的名字啊。” 他一边笑一边咳嗽,嘴角挂着口水。 “是不是该搞点‘家庭自制火箭弹’?” “然后再来点‘联邦灭火器’?” 这次,埃琳没跟着笑。 她缓慢坐直身子,脸上带着种不合时宜的清醒。 “认真点。” “等下我们进去,你什么都别说。” 埃琳顿了顿,抬手指向玻璃门上那块小小的“营业中”标志 “他妈的你信不信,我敢打赌这家店里肯定装着两套监控系统。” “一套是明面上的,另一套则是给他们的。” “‘他们’?你指谁?” “所有人。”埃琳说,“fbi、共和党、枪协、还有dnc里那帮卧底。” “你记得科罗拉多那个案子吧?两个人刚进去,结果直接被逮捕了。” 闻言,莱恩打了个响指:“那就告诉他们,我们是合法公民,只是只是想保护自己。” 他说完这句话,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埃琳翻了个白眼,把***从他手里夺了回来。 几分钟,二人终于下了车。 随着风铃响动,他们推门而入。 枪店很小,地板是瓷砖贴木纹的那种,踩上去有点响。 四周都是武器架。 墙上挂着各种海报,大多是猎枪、越野卡车和女人穿比基尼举着ak的图案。 柜台后坐着个男人。 四十多岁,穿着吊带背心和迷彩短裤。 光头,纹身从脖子延伸到小臂。 看到有顾客进来,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午安,伙计们,来点啥?” “我们.看看。”埃琳说,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语速。 “看什么类型的?自保?打猎?比赛?还是你们就是喜欢收藏?” “手枪。”莱恩说,“还有,步枪。可以带走的。” “当然没问题,这边来。” 男人站起身,走到到一排玻璃柜前:“这个就挺不错。” “格洛克,九毫米,好使,便宜。” “打什么都不在话下。” “尤其适合你们这样的新手。” 他知道了! 他在暗示自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莱恩僵住了,差点转头看埃琳。 为了表现得更加自然,他使劲咬了下舌头。 男人哪里知道店里来了两个吸多了的精神病,还在热情的推销着。 “再看看这个。” “ar-556,ruger的。” “这东西老少皆宜,风靡全国。” 莱恩深吸两口气,逼迫自己平静下来。 “这支.多少钱?”他问。 “现在六百九十,不含税。” 男人嘿嘿一乐,“当然,你们要是买得多,还能送你几盒子弹。” “你你会不会调查我们的背景?”埃琳小声问。 “当然。”男人有些诧异,“法律规定。” 紧接着,他又解释道:“只要不是毒贩、恐怖分子、未成年,就都能买。” “你们两位,怎么说?” 埃琳和莱恩对视一眼。 “你推荐的.挺好,各来两支吧。”埃琳说着,示意男友掏钱。 店主挺高兴,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两张atf-4473表格:“来,填一下,网查五分钟就能通过。” 埃琳犹豫片刻,还是接过纸张。 ——“你是否非法使用毒品?” ——“你是否患有精神疾病?” ——“你是否有家庭暴力犯罪记录?” “这是个陷阱。”她想。 “我们填了就被定位了。” 但埃琳还是动笔了。 字迹有点抖,但写得很整齐。 为了布莱尔,为了塔玛拉。 为了保护人民免于暴政。 五分钟后。 “好了。”男人看着电脑,“没问题,祝你们持枪愉快。” “就这样?”莱恩睁大眼,“你不用再查点什么?” “你们要查我才对。”男人大笑起来,拍了拍莱恩的肩。 “现在这世道,你得防政府防得比防邻居还紧。” 话音落下,他从柜子里拎出四盒子弹,“像我之前说的,你们的优惠。” “谢谢.” “哦,对了,顺便送你们两顶帽子。” 男人说着,抓起两顶印有“freedom isn't free”的迷彩棒球帽,扔了过来。 “新的纪念品,如果觉得好,可以推荐给朋友。” 埃琳接过帽子,犹豫片刻,戴在头上。 这是为了迷惑他们。 对。 为了迷惑他们。 她想着,把另外一顶递给男友。 莱恩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也戴上了帽子。 他的表情恍惚又认真。 “我们现在看起来像是他们的人了。” 二人在往外走时,莱恩侧过头,悄悄对着埃琳耳语。 “正是这个意思。” 埃琳不仅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 风铃响动。 惊醒了昏睡的老狗。 它站了起来,欢快的甩动着尾巴,迎接客人。 莱恩顿住脚步。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条狗。” 他低声说,“它好像在笑。” 埃琳拎着手中的箱子,眼神冷了几分,没有回头。 “等我们把事情做完——” 她恶狠狠的说,“再看到底谁他妈能笑到最后。” [1]“别践踏我”,独立战争时期的口号,现在常见于自由意志主义者或者右翼团体,表达对政府干预的不满 (本章完) 第157章 占领华尔街 第157章 占领华尔街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透进来,洒在地板上。 周奕坐在电脑前,不急不缓地敲着字,嘴里叼着烟。 “你在写什么?”娜塔莉从卧室走出来,好奇的问道。 她穿着一件米色布衬衣,下摆束在牛仔裤里,赤脚踩在地毯上。 她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扶住椅背,探头去看。 “还记那天‘吃掉富人’的宣言吗?” 周奕随手弹了下烟灰,接着敲下最后两句话。 光标不停闪烁,他开始从头检查拼写和格式。 “货币充裕,财政紧缩”娜塔莉念出了题目,“这名字挺有意思的。” 周奕轻点几下,把文字放大,让她看得更清楚: ——《货币充裕与财政紧缩:流动性末期的新自由主义国家》 娜塔莉皱起眉,仔细阅读起了摘要。 半晌后,她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写一篇反对中央银行的战斗檄文?” “差不多。”周奕终于把手从键盘上挪开,转过身靠在椅背上。 “准确地说,是在拆解某种以技术中立为伪装的治理结构。” 娜塔莉接过香烟,笑着评价道:“你这说法也太.结构功能主义了点。” “不。”周奕认真地摇头了摇头,“这是在讨论剥削机制的自动化。” “零八之后,美联储通过无限流动性救了整个资产阶层。” “买债、注资、量化宽松、再融资你知道最直接结果是什么吗?” “让大伙继续买房子?炒股?”娜塔莉说。 周奕嘲讽般的敲了敲屏幕。 “结果是创造了一个不能被处理的政治议题。” “以至于所有人都只能被规范在财政纪律的逻辑中,接受紧缩、削减、纪律、配给。” 他说着,指向文章中那段用加粗字体写出来的小节标题: ——“市场共和国,而非公民共和国。” “这不是政策的失败。”周奕说,“这是一个成功的counterrevolution。” 纳塔莉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所以,”她说,“你不是在指控美联储,而是在挑战整个金融体系。” “正是。”周奕微微颔首。 “我们看到的,不是技术官僚操作出了错,而是权力在制度中的匿名化完成得过于彻底。” “当民主退位给信用评级,当财政规则被写成不容协商的预算上限,政治便不再是统治形式,而是风险管理框架。” 周奕说到这里,顿了顿,从兜里摸出香烟点燃。 他深吸两口后,接着说道: “其实,那天我在天台上看到‘吃掉富人’的标语时,就开始留意了。” “不是因为它多激进,而是因为它又回来了,时隔十七年之久。” “过去几年,私人信贷萎缩、地方教育预算削减、城市财政赤字,还有m2通胀后继效应。” “结合地方罢工率和中低收入债务比,情绪正在集聚,只不过还暂时没找到落点。” “你觉得,会有第二次占领华尔街式的运动?” “没准。” 周奕意有所指地说道,“只是这次,形式将会大不相同。” 纳塔莉再次低头,发现文章的最后部分已经排好版,署名是她的。 “你确定要用我名字?”她惊讶地问。 “你是个成功的记者。”周奕的语气平静,“有足够公共影响力。” 闻言,娜塔莉沉默了几秒,最终轻声问:“他们会读懂吗?” “会的。”他说,“他们会读懂,无论是那些管预算的,还是那些写请愿书的。” “然后,十倍力气去证明你错了,或者压根不重要。” 娜塔莉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什么,电脑右上角忽然弹出黄色提示框。 周奕心中一动,手指连敲数下。 窗口切换,监控画面浮现出来。 公寓下,来了四个男人。 便装,耳后挂着通话器,无编号、无徽章。 动作不急,但彼此的间距与入场顺序透露出明显的训练痕迹。 “联邦来人了。”周奕说,“和我推测的一致,不走抓捕令的阵仗。” 他迅速打开桌面上的内容发布程序,加载已设定好的新闻分发界面。 界面闪烁,进度条瞬间走满。 娜塔莉从沙发旁取下外套,交给周奕:“他们多久会敲门?” “顶多两分钟。”周奕说着,起身走向阳台。 “记住我教你的话,再过几天,他们就会把你当英雄迎回来。” 他说着,拉开落地窗,风顿时灌了进来。 外面是临时修复过的逃生扶梯,漆面起壳,但结构还算结实。 “再见,娜塔莉。” 话音落下,娜塔莉站在原地,注视着男人消失的方向。 半晌,她平静地走过去,拉上落地窗,反锁,又转身回到沙发,坐下。 电脑上还显示着个人主页。 刷新过后,文章的阅读数已经跳到了三位数。 娜塔莉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摩根站在“303”号公寓前,转头对身后的队员叮嘱道: “等下动作放轻,不要主动碰她。” “我们的任务是带人走,不是制造第二现场。” “也不是抓人。” 话说出口时,摩根立刻意识到这在别的场合会被理解为立场模糊。 但他不在乎。 立场模糊总比把人得罪死了强。 几名队员面面相觑,还是应了下来。 他举起手,敲了敲门。 十几秒过后,屋里传来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 紧接着,链条拉开。 门缝里露出半张脸。 “请问你们找谁?” “娜塔莉·沃茨女士?” 女人的眼神从摩根脸上移到他身后的徽章、文件夹、耳麦,再回到他脸上。 “我是。”她说,“你们是谁?” “我是摩根,来自联合反恐调查组。” 男人说着,打开证件本,翻到执法授权页,朝她展示。 “需请你协助调查一起联邦安全事件。” “联邦安全?”娜塔莉皱起眉,语调微扬,“我不是恐怖分子,也没接触军火。你们来找我干嘛?” 摩根翻开文件夹,从中取出一份打印纸。 “我们并未对你作出任何指控。” “此次行动是基于odni发起的多机构授权。” “我是不是可以拒绝?”娜塔莉还在尽力地扮演着不知情者。 “你当然可以。”摩根将东西收起,“但请明白,女士,这不是新闻采访,也不是国会听证。” “我今天站在这里,是带着完整权限来的,如果你拒绝配合,我不能保证下次会是谁、用什么方式来。” 他稍作停顿,随后靠近些,低声补充道: “听着,娜塔莉,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但很多事情,不是个人能抗拒的。” (本章完) 第158章 神机妙算 第158章 神机妙算 凌晨四点十五分,联邦执法办公室。 会议室b-4。 房间不大,玻璃门被一块厚重的布帘完全遮住。 屋内灯光昏暗,四面是淡灰色的吸音板。 娜塔莉坐在桌边,穿着深灰色夹克。 她双手交迭放膝盖上,身前是一瓶尚未开封的水,以及一张空白的黄色法律备忘便签。 她没碰水,也没碰笔。 摩根站在不远处,盯着角落那台录像机。 指示灯熄灭,代表“正式程序”尚未开始。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 距离女人被带进来已经过去了十二小时。 对于一个媒体人、尤其是接受过应对式训练的记者而言,这段时间足够让她理清几个关键认知: ——她没有律师。 ——她被“带来”,不是“传唤”。 ——她目前所处的,是模糊地带。 摩根叹了口气,终于走到桌边。 “娜塔莉,我们可以开始聊聊了。” 娜塔莉转头望向他:“如果这场对话不在宪法框架内,那我有权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摩根没说话,只是拉过椅子坐下,拿出一份文件。 浅蓝色封面,印着“jttf-f/coord case sheet”的字样。 他没有推给她,只是展开,自己读起来: “你在两周前进入北卡州罗利国民警卫队营地,采访对象为戴维·斯隆中尉。” “采访持续时间为两小时三十二分钟。” “此后,你没有进行正式投稿,也没有向cnn提交成品音频。” 娜塔莉没有否认。 “那段音频我自己删了。”她的语气冷静,“太无聊。戴维是个没观点的人。” 摩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在你离开一周后,营地发生突袭,造成五十六人死亡。” “如果你想说我是间谍,”娜塔莉微笑着回应,“那你需要点更有创意的证据。” 摩根没笑。 “你在采访期间进入过后勤区域,那不是新闻许可内的开放地带。” “我问了他能不能走一圈参观,他说可以。” “你拍了哪些照片?” “几张储藏室,一些操场。” 摩根定定地看了她三秒,然后从包里掏出两张照片。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问。 “军用通信终端?” “你不是军人。你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早就决定我是潜在协助者了吗?”娜塔莉反问,“那我不如装得专业点。” 摩根没有接话。 他沉默片刻,把照片收起。 “我们今晚不会提交起诉,也不会立刻安排律师。” 娜塔莉眉头一挑。 摩根低声补充道:“因为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在司法管辖区内。” 女人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 “也就是说,这是非法拘留。” “不是拘留。”摩根态度依旧温和,“只是联邦安全协议下的身份核查。”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摩根顿了顿,“但你得知道后果。” “你会连续被剥夺睡眠,被隔离,被喂以诱导问题,再录音,再剪辑,再审核。” “最后,他们会给你一份文字记录,上面写着你承认你知晓目标行动内容,并有过主动接触。” 娜塔莉低头打量着那张便签纸,一言不发。 就在摩根以为女人被成功恐吓到时,她缓缓开口了。 “这不是调查,而是政治。” “而你,摩根,是被推到台前的牺牲品。” 这下,轮到摩根闭嘴了。 “我明白,你不想插手这些肮脏的交易。” “你的动作,你的眼神,太多细微动作来证明这点。” “当然,这不是因为你有很高的道德准则。” “而是因为你想生存,在激烈的党派斗争中活下来。” 房间陷入死寂。 摩根握着手中的钢笔,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娜塔莉瞧着他的样子,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感慨。 一切竟然真的按照约翰的推测那般展开。 不差分毫。 那个男人对于这些事物的了解程度堪称恐怖。 她这么想着,停顿片刻,再次开口,仿佛她才是审讯者: “咱们来谈谈现实。” “不到两周,选举结果就要出来了。” “按照最中立的说法,民主党和共和党五五开。” “那你猜,如果我们赢了,会发生什么?” 摩根咽了口唾沫。 娜塔莉靠回椅背上,姿态轻松: “你不会被送上军事法庭,不会被弹劾,也不会有国会质询你。” “你只是会在一份不起眼的内部报告上,被写上一句‘擅自扩大授权范围,程序未全’。” “然后,被调去某个非关键部门,或者干脆‘被退休’。” “咱们再换个假设。” 此时,娜塔莉已经完全掌握了话语权,甚至愈发得心应手。 “就算你们现在逼我签下一份我没有做过的供词,交上去,公开。” “你知道我在媒体圈的资源。” “我的父亲在外交委员会几十年,那些老牌左翼媒体不会接受这份结果,他们会说这份供词是污蔑。” “当然,共和党的喉舌会反击,说我们在转移焦点。” “然后呢?” “一来一回的拉锯战会持续多久?五天?十天?一个月?” 她眼中带着几分怜悯地看着摩根。 “普通选民不会因此改变他们的投票选择。”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大部分人对政治根本没有真实的认知[1]。” “他们对候选人没有结构化的偏好,他们的‘信仰体系’是碎片化、临时拼凑的。” “你给他们一份供词,他们只会在通勤途中扫一眼标题,在电视广告插播时听上几分钟分析。” “然后——转身投给他们早就决定好的人选。” “这对你来说是极为不幸的。” 摩根眼皮轻轻一跳,像是被戳中痛点。 娜塔莉忽然收了笑,坐直,语气恢复柔和: “我明白你有压力,也同情你的处境。” “所以,我能给你一个更好的出路。” “让我打一个电话。”她说,“五分钟,打给霍伦。” “不要你通风报信,不要你做间谍。” “如果共和党赢下选举,这只是个程序上的小失误。” “你顶多被冷处理一阵子,换个岗位,写点报告,过几年再调回来。” “而如果我们赢了——” 娜塔莉说着,朝他眨了眨眼,“这通电话,会在某份名册上,留下你的名字。” 摩根的呼吸微不可闻地一滞。 他仿佛失去力气似的,死死盯着桌面那张黄色便签纸。 许久没有动。 娜塔莉没催他,只耐心地等着,似是知道他会同意。 半分钟后,摩根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 他没说“好”,也没说“我理解”。 只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房间。 [1]关于这点,强烈推荐一本书《democracy for realists: why elections do not produce responsive government》(作者:bartels,achen) (本章完) 第159章 大 的 要 来 了 第159章 大 的 要 来 了 得克萨斯州,蓝岭别墅。 郊外的薄雾未散,景色仿佛被盖上一层蜡纸。 美国总统麦肯坐在主位,戴着老眼镜,正低头翻阅着今日的快讯摘要。 共和党候选人西维尔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 “你看了关于布莱尔之死的报道么?”他开口,语气克制,但眉宇间掩不住焦虑。 “民主党那边装得很像,伤心欲绝、旗帜半降、捐款激增。” “我知道数据,”麦肯点点头,“过去七十二小时,平台流量暴涨六倍,其中三成是首次用户。” “那我们呢?” “可想而知。” 西维尔沉默几秒,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我发了个简讯回击.” 他咽了口唾沫,表情更加不确定。 “但被媒体负责人删了,理由是‘情绪敏感期不宜对死者表达质疑’。” 麦肯闻言,冷笑两声,没有回应。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 “娜塔莉处理得怎么样了?”麦肯忽然出声,转移了话题。 “她还在。”西维尔说。 “还在?” “还在审讯室里,jfft迟迟没有推进。” “我给副局长打了个电话,他突然变得推脱。” “说什么‘正在走程序’,‘需要补充指令’,‘得评估长期舆情影响’。” “舆情?”麦肯靠回椅背,眯起眼睛,“他们无非在两头下注,投票还有不到十天。” “我们甚至没有要求他们行刑!”西维尔连声抱怨着。 “无非来点压力测试,让她出汗,然后说点有用的话。” 他看起来很愤怒。 或许因为,这场风波真正影响到的是他的选举。 麦肯淡淡地说道:“他们怕留下痕迹。如果你输了,他们会被翻旧账,被指控滥用职权。” “怕死的特工,还不如辞职去当播音员。”西维尔咒骂道。 “这也不怪他们。”麦肯难得得为技术官僚开解一句,“那个女人现在不是个体,而是象征。” “言论自由斗士、英雄、最后一个还敢说真话的美国公民。” 他说着,从文件堆里抽出几页彩色打印稿,扔给西维尔。 那是几条社交媒体的截图: ——“#sheisus” ——“#silencedbutnotbroken” “她还活着,反而比布莱尔还像殉道者。” 西维尔扫了一眼,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两下。 “这消息是谁放出去的吗?” “当然是工作人员。”麦肯的语调平淡,听不出喜怒。 “有人偷偷往新闻机构的后台上传了她拘留时的视频片段。” “然后呢?” “然后,就是现在的局面。” 麦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民主党今天上午在众议院搞了个紧急听证会。” “指控我们‘关押无辜记者’,‘扼杀信息自由’。” “真是新鲜。” 话音落下,房间陷入尴尬的死寂。 薄雾有散开的趋势。 阳光洒下,远处树梢渐显。 终于,西维尔没忍住,有些焦急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麦肯摘下眼镜,放到文件上。 他盯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林子。 “什么也不做。” 西维尔一怔。 “什么叫‘什么也不做’?!” “临近大选,你让我就这么坐着,眼睁睁见他们把我搞成下一个尼克松?” 麦肯笑了笑:“不,你还不是。” 西维尔脸色铁青,却强忍着没还击。 “你知道现在的民调倾向么?”他尽可能平静的问。 “我的胜算不大。” “不是为了指责任何人,但几个关键摇摆州对你这四年搞的经济政策并不满意。” 麦肯不语,像是根本没打算接这个话头。 “工业带依旧没走出‘重组产能’的政策后遗症。” “西南部对预算计划极度反感。” “甚至连德州也开始传出质疑私营军事合同扩张的声音。” 这次,麦肯开口了,态度温和得近乎讥讽:“那你想让我怎么帮?” “无非是几句话的事。”西维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我需要你的支持。” 麦肯摇了摇头。 “迈克,”他说,“我以为你比别人更清楚,我不是个会被情势左右的人。” 西维尔紧盯着他,呼吸慢了半拍。 几秒后,他把椅子向后一推,猛地站起身。 “呲啦——!” 金属在木地板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你也确实不是。” “你是那种能用行政令冻结医保资金、动用紧急状态干预能源政策,还能以国家安全为由掐掉内部调查的人。” “记住,如果不是我们替你扫清那些程序障碍,你连今天坐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这里,麦肯的目光忽然锐利起来,浑身气场骤变。 “你在暗示什么?” 西维尔不屑地望着他,毫不避让。 “我在明示。” “二四年的大选,你觉得自己赢得体面吗?” “投票前四十八小时,民调还落后好几个点,结果一开票——” “猜猜看,俄亥俄、宾州,还有亚利桑那,为什么全翻红了?” 屋内沉寂数秒。 麦肯缓缓站起,动作不大,却让西维尔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他走到西维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动用了所有可用的力量。” “但你错在以为,我欠了他们什么。” “我能走到今天,不是因为他们信任我。” “而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敢做那些他们不敢做的决定。” “也明白,这个国家如果要继续伟大下去,必须有人甘愿下地狱。” “很可惜,你不是那个人。” “所以,如果不想成为下一个尼克松,最好别再逼我站队。” 话音落下,麦肯拿起挂在椅背上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到大门前,他顿了顿,近乎冷漠地补充道: “还有最后一件事,迈克。” “最近低调些。” “这个国家,现在已经不适合候选人到处抛头露面了。” “你在威胁我?!”西维尔怒极反笑。 “不,把它当作善意的提醒。” 麦肯微微侧头,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有大事即将发生,我能预感到。” (本章完) 第160章 Crtel de Juarez 第160章 cártel de juarez 特克萨斯州,沿县道19号向西约八公里。 太阳斜挂在林带之上,残光透过疏落的树影,洒在沥青路面上。 一辆警车自远处驶来。 副驾驶坐着个中年白人,此时正在啃一根已经发凉的玉米热狗,嘴角还沾着点黄芥末酱。 他扭头瞥了眼窗外的景色,随口吐槽道:“真他妈荒凉。典型的废地。” 开车的他的年轻搭档,目光明显更加敏锐。 “等等,前面的车。”他低声说。 中年人咽下最后一口热狗,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 那是辆ups卡车,泥点斑驳,左侧尾灯在不停闪烁。 “让他靠边停下。”中年人说道。 车顶警灯随之亮起。 几秒过后,卡车减速靠向路边,轮胎碾过碎石。 搭档见中年人准备下车,便拿起无线电报备。 “指挥中心,这里是c-12。” “有车辆停靠,尾灯损坏,位于县道19号西向,靠近三十八号里程标记,准备下车处理。” “收到,注意安全。” 搭档耸耸肩,把无线电放回座位边。 “你留在车上盯着后面的小子。” 中年人叮嘱一句,随后走向那辆卡车。 窗户半开。 里面坐着一个亚洲面孔的男人。 此时,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上去配合得很。 “先生。”中年人礼貌地打招呼,“你尾灯坏了,知道吗?” “我注意到了,正打算找个镇子修。”亚洲男子的语调不快。 中年人闻言,点点头,稍微放松了些。 “车是你的吗?”他问。 “租的。” “货物呢?” “文具、电缆,一些办公室用的杂物。” “登记在哪个州?” “佐治亚。” “那还挺远的。”中年人感叹一句,继而问道:“你能提供租车文件吗?” “当然。” 话音落下,证明就被递了过来。 中年人接了过来,仔细阅读,确认内容无误。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回到警车时,搭档突然跑了下来,步伐匆忙。 “号码不对。”他说。 “车牌号和后备登记的对不上。” “系统里查到的应该是康涅狄格州的一辆报废车。” 两人对视一眼,中年回头看了看驾驶室里的男人。 他此时正抬头望着这边,表情未变。 搭档一把抽出腰间的手枪,迅速上膛。 “先生,请下车。”他大声喊道。 “我们需要进一步核实信息。” 妈的。 怎么总有上赶着送死的? 周奕无奈地叹了口气,推开车门。 “我配合。”他说着,举手走了下来。 “请你打开后厢。”中年人紧盯着他,似乎准备稍有不对就开火。 周奕没有多言,点了点头,朝卡车尾部走去。 两名警官很快跟了上去。 钥匙转动。 “咔哒”一声。 卡锁松开。 一股带着金属和树脂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中年人有些困惑。 他本以为会看到什么破旧包裹或被丢弃的快递箱。 哪怕是违禁品、枪支、毒品,他都见多了。 可眼前的东西不属于任何他熟悉的范畴。 它被安装在滑轨式导轨板上,银灰色的外壳焊有数道接缝线。 表面刷了粗糙的隔热层,像是某种未安装的大型设备。 中年人微微蹙眉,俯身凑近了几分。 越看,心里越别扭。 那不是发电设备,也不是通信终端。 它太安静了,太对称了。 视线下移,底部两根粗壮的铜缆,从物体底部穿出,延伸进角落里的黑色模块中。 再然后—— 他瞬间僵住了,寒意涌上心头,汗毛倒竖。 雷管插孔! 那他妈是炸药! 大当量炸药! 中年人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 “哐啷——” 肩膀撞到车厢门框,他却顾不得痛,猛地探向胸前的无线电。 太迟了。 周奕趁着年轻警官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手腕翻动,步枪凭空出现。 拇指拉动,枪机上膛。 “砰——砰!” 扳机连续扣动。 二人胸口炸开血雾,脚步尚未站稳,便已仰头倒下,抽搐几下,随即彻底瘫软。 周奕没有耽搁。 他迅速将步枪挂回身后,戴上手套,半跪下来。 死者肩上的执法记录仪红灯仍在闪烁。 好在版本不新,没有自动上传功能。 他摸出尸体腰间的格洛克,抬手对准设备,连开数枪。 玻璃破裂。 碎屑飞溅。 电路火一闪即灭。 周奕紧接着起身,走向警车。 前门没锁。 中控的主机闪着蓝光。 他拔出连接头,撬开底座,对着硬盘模组又是几枪。 下一秒—— 车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动。 周奕偏头,透过后视镜看过去。 一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在察觉到他的注视时,眼睛的主人不禁浑身一颤,张嘴就要求饶。 周奕笑了笑,绕到后排,拉开车门。 那是个年轻的拉丁裔。 瘦削、黝黑,双手反铐在背后。 见杀手靠近,男人本能地想往后缩,但座椅却顶住他的脊背,退无可退。 他的嘴唇哆嗦了两下,什么都没敢说。 周奕低头看着他,饶有兴致的问道:“他们为什么抓你?” 男人疯狂摇起头,舌头打结,西语脱口而出:“no lo sé, seorse lo jurono se nada” “听不懂?” 周奕将手枪别回腰间,单手将对方直接从车里拖了出来。 人落地的刹那,手铐撞击柏油马路,发出脆响。 男人踉跄着撑起半个身子,试图逃走,却被周奕拽住头发,压回到地上。 “no te desgastes,cabron。”他轻声说道,“nomás di la neta y ya,antes de que se ponga feo.” 男人在听到颇有特色的俚语后,脸色刷地变了,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你你是北部的?” 周奕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拿枪拍了拍他的脸:“你为什么会被抓?” 男人闻言,眼神疯狂地左右游移,试图编造一个够用的理由蒙混过去。 可惜,几秒后,求生的本能彻底接管身体,慌张地交代起来: “我是跑货的从埃尔帕索过来的,穿弗阿雷斯到这边,再转进达拉斯仓库。昨天我们那边的车手临时出事,我是替补上阵的那货不是我的,是加西亚的人塞上去的,我连包装都没碰——你要找人,找他们!” 周奕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手指慢慢松开。 男人感受到压力减轻,却不敢停下,甚至越说越快: “我不归卡雷尔那边管!我根本不是那边的人——我跟的是加西亚线,从头到尾!我只是跑达拉斯线的短单!真的!我没越线,没干他们的货,没拿他们的码头!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对吧?我不是你们名单上的——我是自己人,真的——我从没碰过锡那罗亚的单子!” 说到最后,他的胸腔剧烈起伏,伏在地上喘着粗气。 周奕乐了。 好嘛,毒贩子。 自己正好缺个自爆卡车司机。 本来打算等到了西维尔老家再找,没想到现成的人选就来了。 他不由得心情大好,一把将男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今天是你的幸运日。”周奕说,“有个差事交给你,活着完成,就放你走。” 男人怔怔地盯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你你是——” “闭嘴,上去。”周奕打断他的疑问,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那辆卡车,“然后学会听指令。” (本章完) 第161章 塞屁眼里 第161章 塞屁眼里 得克萨斯州,某处。 夜色沉重,乌云压顶,风从北边林地吹来。 别墅建在缓坡之上。 前门配有密码验证与红外扫描双系统。 庄园外,一队私人安保正在巡逻,身穿深灰色战术背心,全副武装。 整栋房子灯火通明,西维尔坐在主厅中央。 在他面前堆着几迭文件、未喝完的咖啡,以及三只尚未开启的小瓶威士忌。 西维尔没碰酒,只是盯着最上面那份民调摘要,面色阴沉。 旁边的女人身材瘦高,留着栗色短发。 “北卡今晚掉了两个百分点。”她干脆地说。 “一个点来自样本波动,但另一个.选民的情绪确实在转变。” “你是说还没触底?”西维尔咬字生硬,显然被她的直白激怒了。 “还没。”女人的表情平静。 “独立选民那边的信任感得分还在持续走低,除非我们能制造议题转移趋势。” 长桌对面,一个微胖男子正把刚打印出来的图表贴在白板上。 趁着女人发表完看法,赶紧补充道: “俄亥俄还算持平,但保守派议程的广告投放,我建议暂停。” 他说着,指向上面的蓝圈: “我们在18至34岁男性中净支持率断崖式下跌,女性投票意愿也趋于冷淡。” “布莱尔出事之后,任何带煽动性的素材都会触发逆反——特别是在郊区女性中。” “听起来,你在批评我们之前的举措。”西维尔眼皮没抬,声音却低了几个度。 “只是模型的结果。”男人认真的说道,“回归分析的r很高,说明这轮反应不是偶发。” “模型?”西维尔终于抬头,缓缓站起身。 “你知道cnn怎么报道布莱尔那档事吗?” “‘进步联盟的希望之光在街头倒下’。” “真他妈了不得的句子。” 他停顿片刻,讥讽的问道: “那你猜,他们怎么讲我?” 男人张了张嘴,有点不知所措。 西维尔没有理会他,情绪更加激动。 “‘一个煽动仇恨的机会主义者’。” “你说这是模型、是回归、是数据。” “我告诉你——” 他往前一步,右手握拳,在空中挥舞,像是威胁某个看不见的敌人。 “这根本不是描述。” “这是操你妈的抹黑!” “抹黑!” 瞬间,屋里陷入沉默。 女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地翻阅起手头的平板。 男人尴尬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半晌,他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再次激怒老板: “我们可以反击。”他说,“现在社交媒体上的互动率在回升,特别是tt和reddit那边。” “一条情绪主导的短视频可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形成二次扩散。” 西维尔的神情依旧阴沉,嘴角勾起一点讽刺的弧度。 “所以,你在建议我依靠几个二十岁小崽子?” 男人被这个问题噎住了,好半天才再次组织好语言: “不是指望他们,是通过算法夺回话语权。” “话语权” 西维尔重复一遍这个词语,靠回椅背,手指敲击着桌面。 “你们做数据的都喜欢讲控制,讲预测。” “可惜,没人能完全控制住媒体。” “可以引导。”女人突然接过话题,像是终于不忍看同事继续被傻叉折磨。 “当然,你得放弃攻击策略,转向受害者叙事。” 西维尔瞥了她一眼,没吭声,似是在等她解释。 女人悄悄地叹了口气: “我们已经准备了一套脚本,可以从cnn对布莱尔的标题切入,照抄他们的语言。” 她说着,举起平板: “‘进步联盟的希望之光在街头倒下’。” “然后你只需要加一句:‘他们为她哀悼,却希望我闭嘴。’” “这不是解释,是翻转叙事。” “你不为自己辩护,只让他们显得双标。” 西维尔没说话,手指仍在敲击,但频率明显变慢了。 这时,男人鼓起勇气,小声补充道: “我们可以投放两个剪辑视频,用之前的采访片段。” “搭配那句‘这是他们口中的公平吗?’,配合街头抗议的素材。” “在tt和fb试水,先从年轻人开始,再让fox系二次发酵。” 西维尔终于停下了动作,转头看着男人:“什么时候?” “最快明天上午七点。” “不,太慢了。” “我要你现在就去做。” “我要你现在就去,明白么?” 周奕蹲在ups卡车旁,随口对穿着黑布背心的毒贩子叮嘱道。 起风了,卷着柴油和枯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低下头,检查着手里的遥控器。 黑色塑料外壳接了根改装过的天线。 拨杆已推至“armed”档位,红灯在左上角闪烁。 背心上的接收器用绝缘胶布固定在右肩位置。 导线绕过脖子,延伸进胸前的填料。 此时,墨西哥小伙快哭出来了。 手被粗绳缠住,呼吸快又浅,额头布满冷汗。 “我我真的不想进去.”他的声音发颤。 “当然可以。”周奕耸耸肩,像是在谈论一桩可有可无的生意。 “只不过,我得把你的脑袋割下来塞进屁眼里,然后吊在桥下晾一整晚。” “库利亚坎的水泥桩就不错,你觉得呢?” 墨西哥小伙闻言,身体一抖,眼泪直接飙了出来。 “拜托.我.我刚才在开玩笑” “我不喜欢玩笑。”周奕起身拉开车门,随后踢了踢年轻人的膝盖。 “所以,最后说一遍——” “你要做的很简单。” “直接撞进去。有人拦你?不要减速。” “有人叫你停?别看他。” “你要是犹豫三秒,我会立刻按下这个按钮。” 话音落下,周奕举起遥控器,晃了晃。 随着他的动作,墨西哥小伙的心脏几乎停跳。 几秒后,喉咙里勉强挤出一句近乎哀求的低语: “这是什么地方?里面是谁?” “不是你该知道的。” 周奕说着,将他提起来,径直塞进驾驶座。 “如果非要说,那里坐着群穿西装、讲英语、带保镖的高贵先生。” “好消息是——这些绅士不会因为非法闯入而弄死你。” 他停顿片刻,安抚性地拍了拍小伙的脸颊: “坏消息是——如果你不干,我会。” (本章完) 第162章 今 晚 别 睡 太 死 第162章 今 晚 别 睡 太 死 墨西哥小伙坐在驾驶座上,手指抓着方向盘,骨节发白。 他的呼吸急促,嘴角不停地颤抖着。 黑布背心紧贴着皮肤,导线如同毒蛇缠绕,让人几近窒息。 前方,是一段弯道,依稀能看到庄园的大门。 随着距离缩短,岗亭下两个执勤的黑影动了起来。 “停车!” “停车!” 有人在喊话。 不能停。 不能停。 不能停。 墨西哥小伙在心中一遍遍默念,随后咬紧牙关,加大了油门。 这次,喊话声变得更大。 “最后警告,停车,否则开火!” 紧接着—— 砰——! 挡风玻璃被击中,裂纹蜿蜒开来。 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 子弹划过车门边缘,在金属皮上溅起火。 墨西哥小伙下意识蜷在方向盘后,把身体压到最低。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耳边嗡嗡作响。 终于,在肾上腺素的催动下,怒吼一声,直直冲向那加固的铁栏杆。 “咚——!” 如同地动山摇。 凄厉的哨声随即响起。 “红色警报!红色警报!有不明车辆强行闯入大门!全员准备封锁!” 强烈撞击下,一口鲜血喷出,视野开始模糊。 他强撑着意识,费力推开车门,连滚带爬地摔了下来。 膝盖磕在碎石地面,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可墨西哥小伙依旧挣扎着,试图爬起来逃走。 然而,刚扶起身子,一颗子弹瞬间击中他的小腿。 “啊——” 他惨叫着倒下,被几名冲上前的安保迅速按住。 “抓活的!” “抓活的!” 越来越多人朝着边赶来。 其中一人冲上前,抓住他胸前的布料,猛地一扯。 “别碰——!”小伙嘶吼着,“no lo toques!no lo toques!” 没人听懂。 也没人在意。 就在手指刚触到炸药填料的刹那—— 世界停顿了半秒。 没有前奏。 没有警告。 “轰————!”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撕裂黑夜。 整辆ups卡车被从内部掀起,扭曲、爆裂,断裂成碎片。 火光吞没半边院落。 炽热高温挟着混合燃料喷涌而出。 岗哨被掀飞,门板、玻璃、监控塔柱一同腾空而起。 靠得近的几名安保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冲击波直接撕碎。 数秒内,庄园入口宛如炼狱。 浓烟席卷,尘土翻滚,警报声响起,红灯开始轮转。 尖锐的警报几乎撕裂耳膜。 不知过了过久。 也许是几秒。 也许是几分钟。 也许是半个世纪。 墨西哥小伙被从焦黑的路上拖了出来。 他还活着。 半边脸被擦伤,表情狰狞,小腿中弹,浑身是灰。 背心部分损坏,但控制模块尚未断裂。 男人们将他压在地上,枪口抵住后颈,低吼着喊话。 “你是谁?” “你是哪个组织的!” “说!是谁派你来的?” 墨西哥小伙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 满脸混着泥泞、血污和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 他的嘴唇开合,喃喃道:“hay hay hay otra” “他妈的这什么语言?” “西语。”有人回应。 “他在说什么?” “他说还有.还有一个.” 听到这里,安保队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跳了起来—— 但太晚了。 贴身在小伙胸口的炸药在遥控信号中激活了。 电路瞬间闭合。 啪——! 然后—— 轰——!!! 这一次,爆点更近、更集中、更精准。 仿佛直接被引爆的太阳。 三名最靠近的安保被硬生生炸开了。 碎骨和肌肉组织像浆糊那般泼在断壁残桓之间。 近距离的冲击掀起沙土碎砖。 正在警戒的几人被掀飞出去,脑袋触地后便当场昏死过去。 血浆四溅,皮肉崩开。 猩红的液体沿路流淌,如同溪流,没入修剪不久的绿化带。 现场烟雾弥漫。 泄露汽油、蛋白燃烧、和金属蒸汽的味道混杂,空气变得黏稠恶臭。 夜色中,有人在惨叫,有人在挣扎爬起,还有人捂着耳朵满地翻滚。 对讲机摔出数米,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电流干扰声。 与此同时,远处草坪尽头,一道人影趁机混入庄园之中。 深灰夹克,裤脚卷起,鞋底贴有静音橡胶。 按照卢卡斯的情报,还有三分钟,目标将被护送撤离。 这意味着,他必须尽快渗透建筑。 周奕动作迅速,东侧配电间旁的备用通道。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包着铝箔的圆柱体,将其贴在电子门锁的基座下缘。 几秒后,指示灯由红变暗,锁闩卡死。 周奕深吸一口气,后撤半步,抬腿—— 砰! 门板向内塌陷,合页应声而断。 走廊内灯光昏暗,墙边堆着几只塑料储物箱和备用灭火器。 周奕贴着右侧推进,枪口略下,平视持握,防止衣物摩擦带出动静。 脚步落点全在地板横缝上,避免重压中空区引发回响。 很快,他转入主走廊。 地板为浅灰色大理石,略有反光。 远端有人来回走动。 周奕切换姿势,转为近战高持,导轨平行视线,为应对近距离接触做准备。 他的速度并不很快,介于隐蔽推进与速清之间。 幸运的是,卢卡斯的工作很到位。 就连别墅的紧急避难空间都能标识出来。 几分钟后,周奕找到了那块假墙。 挂画的位置,略微不规则,能感到气流变化。 他贴近,抽出折迭式工具刀,小幅度撬动,探测锁舌方向。 咔哒。 画框连同后边的结构松动。 周奕将其推动半寸,随后闪身进入。 沿着旋转楼梯而下,温度骤降。 终于,在尽头处出现一间封闭安全屋,光线从下方泻出。 他控制呼吸,靠近门板,很快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 “.你说他妈的怎么了?这里不是阿富汗!” “外围全乱了,我们的人还在应对.先生,我们现在必须转移。” “转你妈的移!” “我已经发话给——” 确认目标,周奕不再等待,将刀柄插入缝隙,轻松转动。 咔哒。 房间内灯光刺眼,面积不大。 中央站着的正是西维尔。 他穿着防弹背心,表情迷茫,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身旁的两名保镖倒是尽职,在惊吓中还是举起手枪。 然而,为时已晚。 “砰——砰!” 二人先后中弹。 鲜血溅到脸上,西维尔本能地后退几步,腿撞在椅子上,踉跄地跌到。 “等等一下!”他颤抖着举起手,“我们可以谈——我可以付钱!你听我说——” 男人戴着黑色面罩,沐浴在白光之下,宛若天神。 西维尔瞪大双眼,喉咙干涩,求饶的话语竟是一时间顿住了。 然后—— “砰!” (本章完) 第163章 乱成一锅粥大家趁热喝了吧 第163章 乱成一锅粥大家趁热喝了吧 华盛顿,天气出奇地好。 晴空万里,昨夜的大风将云层吹得干净。 会议室的大门紧闭。 麦肯坐在房间最深处的那张老式皮革扶手椅上,身子埋进影子里,脸上的表情晦涩。 他已经在那儿坐了半小时,没说话,也没动过半根手指。 房间里本来有十四把椅子,后来又搬来了三把。 没人交谈。 没人玩手机。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又过了几分钟,有人率先忍不住了。 男人来自印第安纳州,头发油亮,戴着一副眼镜。 他清了清嗓子,说:“总统先生,我们都听了您昨天的讲话。” “措辞温和、结构完整、符合国家领导人身份,也得到了媒体不少正面评价。” “盖洛普的即时反馈也显示,独立选民的情绪明显缓和。” 气氛似乎缓和了些。 然而,下一秒,桌对面传来两声冷笑。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把这些当成功劳了。” “昨晚总统说了什么?” 发言人耸耸肩,露出一抹近乎讽刺的笑: ‘拒绝恐惧’、‘暴力不能撕裂我们’。” “整篇讲话绕着圈说‘伤痛’,却连西维尔的名字都不敢提。” 一位佛州代表试图插话,被他直接打断。 “别来打圆场,汤姆。” “你我心知肚明,西维尔死了,爆炸还没停,纽约时报就开始在封面上发他的丑照。” “说他‘煽动分裂’‘有仇家’。” “而我们呢?靠几段模棱两可的演讲稿?” “你们要稳定?要秩序?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各州的支持者开始自行武装,前往投票点?” “你告诉我,为什么纸飞机上有上百个频道在转发‘heartland recon’的帖子?” “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他们觉得我们完了。” “我们连话都不敢说全。” 这时,一名来自俄克拉荷马的年轻州议员轻声道: “.可是,我们也不能给对方把柄。现在全国神经紧绷,联邦介入太深——” 话音未落,便被猛然打断。 “我他妈不在乎联邦。” “我在乎的是还能不能赢下选举。” 男人转头看向麦肯,目光灼灼: “总统先生,你得将这件事定义成来自民主党的“内部颠覆”。” “不是随机事件,不是安全漏洞,是针对共和宪制的毁灭性打击。” “反正现在全国已经升到橙色警戒。” “你只要不明确反对,他们就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理解。” 角落里,有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他们早就这么做了。” “乔治亚昨晚动员了几百人,,在投票点外面‘训练’。” “国土安全部派人去劝,结果被当成卧底,车胎被扎了。” “最后是县警来才把人带出来的。” “人家不光不怕,还反过来问:‘联邦现在站在哪头?’” 空气里满是火药味,几乎凝成实质。 麦肯仍旧没吭声,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仿佛聋了似的。 这次,有人终于忍不下去了,来自佐治亚州的顾问,年近六十。 “这太荒唐了,约翰。” “我们历来是法治的捍卫者,是秩序的锚点。” “可现在,你却希望选民们组织非法武装行动。” 他说着,身体微微前倾。 “到时候谁还会听命于国会?谁还会尊重投票系统?” “更何况,要是开了这个头,那些民主党议员明天就能控诉我们‘勾结暴力团体’,‘干扰民主机制’。”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记冷哼。 “你们这些人现在唯一在关心的,是怎么让我们‘活得体面些’。” “但西维尔已经死了,死得很难看。” “见鬼,整件事的严肃程度甚至比得上9/11。” “难道你们真打算用‘依法追查’这种屁话打发选民?” “告诉他们:‘嘿,我们这边死了个候选人,但我们还是比对面文明哦’?” “文明赢不了战争。”他说。 “是的,战争。” “我们已经被卷进一场战争。” “你说法院,说规范,说忍耐。” 男人往后一靠,摊开手:“从你们嘴里,我只听出三件事——” “软弱、腐烂,还有不忠。” 佐治亚州的顾问明显被刺激到了,刚想站起来反驳,却被男人的大嗓门硬生生压了下去: “你们这些人要是活在1775年,说不定还真能劝华盛顿写个请愿书寄给英王陛下。” “可惜,现在是2028年。” 他说着,看向麦肯: “总统先生,您已经发了全国讲话。” “很好,我们没有异议。” “那是国家统帅该说的话。” “但我们现在要的,是党派领袖的立场。” 男人一字一顿:“您,是不是还站在我们这边?” 这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了两秒。 然后,宾州的建制派顾问忽然出声,打破沉默: “你刚才那番话要是被泄露,明天纽约时报社论就会写——” “‘共和党内部已经准备好发动下一场选举动乱’。” “你觉得现在民意在我们这边?我们连自己人都保不住。” “民主党现在不出声,就是想让我们自己炸锅。” “要真照你说的干,我们立刻会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 南达科他州的代表连连冷笑,讽刺地反问: “那你的建议是什么?” “把尸体藏进国旗下,一边高喊团结一边忍着流血?” “还是跟着你们,在‘程序正义’的注脚里慢慢溺死?” 宾州顾问闻言,不由得深吸两口气,避免被气死。 再看向麦肯。 不知为何,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死寂。 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在那张椅子里的男人身上。 麦肯还是没动。 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嘈杂——不是汽车,不是警笛。 是喊声。 最开始很远。 然后一点点近了。 如同涟漪,扩散,迭加,最后成了滔滔潮水。 麦肯站起身,掀起窗帘一角。 街道上,有人群聚集。 横幅在风中展开。 字体很大,颜色猩红。 —— 说明:作者未来两天有事,期间大概率断网,我尽量找机会把章节传上来,如果不行那就结束之后补上。 (本章完) 第164章 为所欲为 第164章 为所欲为 马里兰州,波托马克。 卢卡斯坐在二层的书房里,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脸色苍白。 门没有响。 窗户也没开。 可空气忽然变了。 “下午阳光不错,”一道声音在他背后悠悠响起,“你很会享受。” 卢卡斯被吓得一激灵,猛地站起身。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动。 周奕不知何时出现了。 他手里什么也没拿,神态松弛,像刚吃完早午餐来串门的老朋友。 在看清来人后,卢卡斯的情绪瞬间失控。 “你他妈!你他妈你他妈到底做了什么!!” “放松点,伙计。” 周奕随手关上门,四下打量:“我撬锁进来的,不难,没惊动任何人。” “别他妈转移话题!” “德州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不然你以为我让你标出那些避难空间干嘛?写论文?” 卢卡斯死死盯着他,呼吸急促,嘴角不住地抽搐。 最终,憋出了两句无力的控诉。 “你他妈是个疯子!” “你炸了他!” 周奕耸耸肩,神色温和:“严格来说,炸的是ups卡车。” “况且,he dead with the bullet,not from the bullet。” “这很现代,很美国。” 卢卡斯闻言,几乎想冲过去跟他拼命,可双脚却像被钉死在原地似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压低声音控诉道。 “国会完了、民调炸了、街上全是疯子.” “整个国家都他妈烂掉了。” 周奕眯起眼睛,仿佛认真考虑几秒,接着笑出声来。 “我原本以为这是在帮你。”他说,“没了国会逼逼赖赖的审计、问责和限制。” “你的‘海外观察小组’不是能放开手干活了?” “换成以前,光是吉布提的mq-9中继架次,就得写三轮授权函。” “现在呢?只要你想,哪怕直接干到利比里亚去都没人拦你。”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卢卡斯的嗓音沙哑。 周奕挑了挑眉,摸出一支香烟点上。 下一秒,卢卡斯快步靠近,一把推在他的胸口。 “我不玩了。” “去他妈的任务、路线、秩序。” “我退出。” “想干掉我儿子?可以!” “你们爱怎么搞怎么搞。” 周奕不为所动。 他往地毯上弹了弹烟灰,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随手扔在桌上。 “在你离开之前,可能想看看这个。” 卢卡斯的胸口剧烈起伏,可碍于男人的威慑,犹豫片刻,还是低头打量起来。 街拍角度。 夜晚,远景模糊,中央清晰得过分。 明显是专业人士的手笔。 画面里,他正站在自家门前,与一个亚洲男人姿态亲密。 他们的距离很近,表情平静。 甚至 甚至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拍得不错,对吧?” “我打算洗个十几张出来,装裱起来。” 周奕悠悠的说道,“到时候,没准还能刻在咱们的墓碑上。” “铭文是什么?让我想想——‘好哥俩’怎么样?” 卢卡斯的瞳孔猛然收缩。 “你他妈”他此时已经不像是在正常说话了,更像是喘气,“你疯了” “又是这套。”周奕感慨地摇摇头,“老实说,我开始怀疑你词汇量是不是不够。” “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 “首先,闭嘴坐下。” “其次,告诉我总统近期的安全调动计划。” “包括加密通信接口,以及特勤局的备用撤离路线。” “我之前就找你要过,可惜你不太老实,到现在还没给我一份像样的文件。” 卢卡斯没动,没说话,甚至没眨眼。 周奕见状,叹了口气:“得了吧,别演得那么宁死不屈,你不是爱国者。” “说实话,你大概是我见过最不爱国的人。” “你服役、升职、做决策、进圈子,全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家族、为了詹姆斯、为了萨拉。” 他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那张照片。 “可没关系。” “这不会伤害你。” “这一切,对你来说甚至是解脱。” 卢卡斯沉默半天,终于开口了:“你还是在威胁我。” “错。” 周奕摇摇头,像个耐心的讲师。 “我是在告诉你,一旦这个体系真正崩溃了,你就真的自由了。” “你难道不烦吗?” “整天看着那些连m4都握不稳、从没踏进过战区的文职领导,在你头上指手画脚。” “预算要过委员会,行动计划得附上‘人道影响评估’。” “每次会议里,都有人纠结‘公众形象’和‘跨党派协调’。” “你以为你掌握权力?” “你连拨个款都要看参议院心情。” “困在一个由低效文人堆出来的‘合法迷宫’里,越走越深,越挣越紧。” 周奕顿了顿,吐出几个字:“真滑稽。” 卢卡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面色依旧铁青。 周奕全然当作没看见,继续平静地说道: “但如果这层禁锢碎了呢?” “如果没人再能从国会山上俯视你?”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为所欲为。” “意味着你和你的家族,只要反应够快,就能接管部分暴力机器。” “国内和海外。” “.” 半晌,卢卡斯靠回椅背上,双手交迭。 他没有否认。 也没有反驳。 周奕满意地勾起嘴角。 不出所料,这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脑子里惦记的,依旧是那点破事。 真好骗。 “我们不是在求你。”周奕接着忽悠道,“我们只是在提醒你。” “信任我们。” “不是因为我们说了什么,而是我们做了什么。” “罗利。”他伸出一根手指。 “德州。”第二根。 “很快,还有华盛顿。” 周奕弯下腰,盯着卢卡斯的双眼。 “不是口号。” “是既成的事实。” “是明确的规划。” 屋里安静得出奇。 卢卡斯不知何时低下了头。 “.” “.” 良久过后,他长舒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郑重地说道: “我可以提供你们需要的一切情报支援。” “但是事成之后,我们从未见面。” “很好。” 周奕站直身子,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 “合作愉快。” (本章完) 第165章 左翼 第165章 左翼 清晨,联邦执法办公室。 会议室b-4。 摩根靠在墙边,左手捏着纸杯。 里面的咖啡早就凉了。 他也在这里守了将近十三个小时。 眼睛发涩,却完全没有睡意。 就在这时—— “叮!” 旁边的电梯打开了。 索姆斯,他的上司,从中快步走出。 男人五十岁出头,头发打理得整齐,神情间有掩不住的焦灼。 “她还在里面?”他问。 “是的。” “录像?文书?” “没有正式程序,没有留痕。” 索姆斯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复杂,分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添忐忑。 他抬手整理了下袖口,低头又抬头,最终在会议室前站定。 “待会进去,我来开口。” 摩根没有异议。 门被推开。 娜塔莉依旧坐在原位,神情冷静。 她身前的那瓶水仍未开封,便签纸同样空白。 “沃茨女士。”索姆斯尽可能挤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我们这边确认无误,可以安排您离开了。” “所以,我是自由人了?”娜塔莉随口问道。 “当然。” 索姆斯顿了顿,赶紧补充道: “对于过去发生的联邦方面非常重视,也非常遗憾。” “我理解这段时间的遭遇让你感到不适。” “作为补偿,我们愿意出具一份正式说明,供您个人或职业方面使用。” “那就麻烦你们了。”娜塔莉轻轻点头,态度不冷不热。 “另外,我个人非常欣赏您在整个过程中的理性与配合,这——” 索姆斯似乎还想再恭维两句,却被娜塔莉出声打断。 “感谢您的夸奖。” 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 闻言,索姆斯识趣地闭了嘴,后退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娜塔莉站起身,径直朝外面走去。 索姆斯连忙跟上。 当她路过外面的摩根时,顿了一瞬。 然后,转头,眨了下眼。 摩根见状,心中如释重负,喜悦随之而来。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挺直脊背,默默地跟上二人。 此时,天光大亮。 警戒线外挤满了熙攘的人群。 媒体、支持者、还有闻风而来的网红,声浪此起彼伏 一条条横幅在晨曦中高高举起。 “#sheisus” “新闻不是罪” “bring her back alive!” 刚下电梯,索姆斯就停住了步伐。 隔着单向玻璃,他忌惮地打量着外面的阵仗,很快便放弃了出面的打算。 “霍伦先生在等你。”索姆斯说,“并且准备了一场简短的说明。” “最后,请允许我再次,向你表示最真挚的歉意。” 娜塔莉朝他颔首,算作回应,紧接着走了出去。 大门被推开的刹那,不知是谁率先高呼了一声—— “她出来了!” 下一秒,十几只麦克风就被迅速推到前方。 “娜塔莉!” “娜塔莉你自由了!” “你有没有被虐待!” “沃茨女士,你是否知晓突袭事件的幕后策划者?” “娜塔莉女士——!” “你的父亲知情吗——?” 记者的追问,夹杂着呐喊和掌声如浪潮般响起。 娜塔莉没有怯场,站在台阶上。 阳光洒落,带着暖意。 她微微抬头,似是在适应真实世界的温度。 与此同时,霍伦从后方缓步而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你还好?”他低声问道。 “比昨天好。”娜塔莉答道,并没有多看他一眼。 霍伦并未因她的冷淡而表现出不悦,反而自然地站到侧后方。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耐心等待。” “作为娜塔莉的父亲,我非常欣慰能看到她平安归来。” “这段时间,我们家人之所以保持沉默,是出于对司法程序的尊重。” “但我始终相信,娜塔莉的职业操守与人格,从未让我们怀疑过。” 霍伦说着,转向娜塔莉,露出一个得体而鼓励的笑容。 “接下来,我想娜塔莉也会愿意亲自回应大家最关心的事。” 娜塔莉的目光扫过人群。 最终,在见到那道熟悉的人影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感激所有在这段时间关注这件事的人。” “也感谢我所拥有的、尚未被完全剥夺的言论自由。” 她停顿片刻,似是在斟酌措辞。 “我不会详细描述我这几天的处境。” “不是因为我不能,而是因为我不希望它被用于制造更多的恐惧。” “这几天的经历提醒了我,我们对言论自由的理解,不能只停留在面对打压时的愤怒。” “更重要的是,在权力模糊、程序不明的时候,我们是否还能坚守住这些最基本的价值。” “这是一次警示,不只是对我,也是对我们所有人。” “谢谢你们,正是因为你们的关注,我才能站在这里。” 话音刚落,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提问起来: “娜塔莉,你是否打算起诉联邦执法机关?” “你认为这次拘留背后存在政治动机吗?” “你父亲霍伦先生是否知情?” “你接下来会回到cnn吗?” “你在被拘留期间是否遭受了不当对待?” 有些问题很尖锐,带着煽动性。 有的则全然出自个人情绪。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连帽衫的女孩冲到了最前方,高声喊道: “娜塔莉!你怎么回应几天前的那篇论文——关于美联储和华尔街?你认为自己是左翼同情者么?” 她的嗓门很大,竟是一时间压住了现场的嘈杂。 娜塔莉低下头。 那是一张年轻却坚定的面孔,胸前的别针印着“tax the rich now.” 霍伦的笑容没有变化。 他不动声色地侧身,正好挡住了前方。 面对镜头,他的表情温和: “娜塔莉刚刚经历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时期,目前还在恢复中。” “至于你提到的学术观点,涉及到更广泛的经济政策讨论,值得社会各界充分辩论。” “谢谢你的提问与关心。” 女孩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新一轮的记者提问打断。 “沃茨女士,您是否计划重返新闻行业?” “您如何看待目前社会对联邦系统改革的期待?” “这几天的遭遇是否会改变您的立场?” 问题如潮水涌来。 现场秩序趋近失控。 娜塔莉没再说话。 她只是跟着霍伦,在安保的簇拥下,离开了现场。 (本章完) 第166章 美妙的一天 第166章 美妙的一天 黑色suv的后排,霍伦和娜塔莉并肩而坐。 风声被隔绝在窗外,只剩引擎轻微嗡鸣。 直到第二个红绿灯变成绿灯后,霍伦开口了:“他们找到了匹配。” 语气平淡,像是在谈某个毫不相关的议题。 “德州提取的爆炸残留物,与德州国民警卫队那批‘丢失’的库存吻合。” 娜塔莉没有转头,双手依旧放在膝上。 霍伦还在继续讲述: “事发前两个小时,那辆ups卡车在高速出现过上。” “与此同时,两名警员被爆头击毙。” 娜塔莉微微仰头,靠在护颈枕上,眼神毫无波澜。 “这些都听起来.像是你在故意泄露联邦调查机密。” “无论你在暗示什么,我和那批人没有任何关系。” 霍伦闻言,冷笑一声:“你很清楚我不是来审问你的。” “告诉那些疯子,无论他们是干革命,还是想搭建个什么‘新秩序’,都尽快收手。” “或者至少,学会清理战场。” “你可以直接联络他们。”娜塔莉平静道,“既然你那么熟悉他们的弹道参数和行踪。” 霍伦终于转过身,目光第一次真正停在她脸上: “别跟我玩这套,娜塔莉。” 他顿了顿,吐出几个生硬的字节:“我本可以杀了你。” 话音落下,车里陷入了沉默。 前方的司机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听见这么劲爆的消息。 娜塔莉笑了笑,“那为什么没动手?” “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逮捕将我变成了一个良性符号?” “是的。”霍伦少见的附和了她的观点。 “群众现在需要一个情绪投射的容器。” “你恰好合适。” “漂亮、受害者、女性、媒体、血统纯正。” 娜塔莉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你似乎比布莱尔还懂舆论。” “这不是夸奖。”霍伦面无表情。 “我不需要你钦佩我的媒体直觉。” “我只需要你明白一件事——” “无论你是否参与,他们终究会查到底。” “那些爆炸残留、运输路径、通联频率,最终都会指向罪魁祸首。” “而到了那时,引起的反响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娜塔莉盯着他,嘴角慢慢翘了起来:“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临上飞机前在我脑袋里开一枪?” “不。”霍伦叹了口气:“我会让他们查得‘不那么快’。” “多么仁慈的父亲啊。”娜塔莉点评一句。 霍伦深吸两口气,压下怒火,冷冷说道: “别把这当作软弱。” “恰恰相反,我是在阻止民主党自杀。” “你真以为——如果一连串事件最终指向与你有关的人,公众会相信那是巧合?” “他们不会说:‘天啊,她只是被误伤。’” “他们会说:‘民主党策划了暗杀共和党候选人的阴谋。’” “会说我们操纵媒体,用自由派记者掩护武装行动。” “你还活着。” “见鬼,你必须活着。” “这才是关键。” “他们拿你当盾牌,把你困在现场,又故意让你被镜头捕捉——逼得我不得不为你辩护。” “你知道这有多高明吗?” 霍伦说着,言语间甚至带上一丝难得的倾佩。 “我得承认,能把整台国家机器逼到这种地步的人,不多。” “而你,被他们利用得恰到好处。” 娜塔莉轻哼一声:“你是在夸赞他们,还是在威胁我?” 霍伦不置可否,将视线转向窗外逐渐逼近的机场指示牌。 “你现在的每个表情、每次露面,都会被媒体当成风向标。” “你出事,我们都得和你一起下地狱。” “所以,我会让调查陷入困难,推迟听证会。” “只要你安分守己。” “不再替他们放风、递话、遮掩。” 娜塔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笔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 “不是交易。”霍伦摇头,“是你欠下的。” 他停顿几秒,眼神变得锋利。 “你以为我真的不想杀你?” “不是不想,是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你的政治价值,比你的姓名值钱。” “你一死,就得有人解释为什么你死了。” “还不能用那种自杀之类的愚蠢借口。” “因为,共和党会攻击我们企图灭口,fox、tt、reddit这些平台全得沸腾。” “你活着,我们就还有空间。” “你安静、不发声、不失控,这事才能被定性为‘孤立极端’。” “你现在,是个工具。” “而等这场选举过去,聚光灯撤掉” “你就再没有价值了。” “太美妙了。”娜塔莉发出一声近乎咏叹调的感概,“感谢德谟克拉西,能让我多活七天。” 霍伦扯了扯嘴角。 “不止是你。” “也包括那批疯子。” “或早或晚,我会找到他们。” “找到是谁放那辆ups进去的,谁引爆了炸药,谁杀了西维尔” “到那时,我会亲自下令,让他们死无全尸。” 娜塔莉抬起头,盯着车顶的灯条。 “所以,我现在只要乖乖扮演好一个符号。” “别多问,别多管,别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大家都可以活久些。” “很合理。”她轻声总结道。 车子拐入航站楼的停靠区,缓缓减速。 司机咳嗽两声,然后说道:“我们到了。” 娜塔莉在拉开车门前,忽然回头看霍伦一眼。 “无论怎样,感谢你的慷慨。” 霍伦没有回应,只抬手示意司机离开。 清晨,微风扑面,带着初秋的冷意。 就在娜塔莉准备进入安检前,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 一条短信。 没有联系人。 来自一串陌生的数字。 ——女厕,洗手台下。 娜塔莉见状,神情自然地将手机揣回兜里,按住关机。 随后,走进洗手间,在确认四下无人后,将东西直接扔进了水箱。 紧接着,她弯腰,从台子下摸出一个粘在角落的塑料袋。 里面是一台二手智能机。 屏幕点亮。 无sim卡。 主界面上只有一个加密通讯程序的图标。 娜塔莉将其点开,立刻跳出两条未读信息。 ——抵达层,bay 38候车区。 ——megabus m49,09:00发车,第三排座位。 她坐在隔间里,又等了会儿,直到成群游客推着行李进来,这才戴上帽子,跟随众人混了出去。 半小时后,娜塔莉已经坐在驶离华盛顿的巴士上。 行驶大约四十分钟,抵达首个停靠点。 一个穿着灰色卫衣、背着帆布包的男子走了上来。 路过她那排时,一屁股坐在了对面。 娜塔莉本能的提高警惕,正要反应,就见那人摘下兜帽。 “早上好,娜塔莉。” “真是美妙的一天。” 周奕说。 (本章完) 第167章 大爹的小皮鞭 第167章 大爹的小皮鞭 旧金山,加利福尼亚州。 阴天,冷风中夹杂着细雨,一刻不停地吹着。 从码头望去,奥克兰方向的港机吊臂在灰色的天幕下,仿佛熄灭的灯塔。 李弘远站在停车场边,紧了紧身上的深色夹克。 远处,响起阵阵模糊的抗议,但很快被警笛声盖过。 他走过一片空旷的区域,从侧门进入了大楼。 没有安检,没有登记。 李弘远按照约定,直接上到三层,在一处挂着“加州州政府能源与基础设施协调办公室”的办公室外站定。 房间不大。 依旧是熟悉的面孔。 中年白人、亚洲助理、和金发女人。 三人早已入座。 在见到他时,纷纷站了起来。 中年人甚至主动伸出手:“李先生,欢迎。” 李弘远握手致意,面色如常:“感谢你们今天安排会面。” 众人重新落座。 亚裔助理全程绷着脸,一言不发。 很快,他就低下头,拿笔在纸上开始写写画画。 中年人尴尬地咳嗽两声,从文件夹里抽出几迭打印件。 “这份材料,”他说,“是你们两周前送来的初步方案。” “州长办公室初步认为,在当前财政环境下,有探讨的价值。” 李弘远微微一笑,简洁地解释道: “我们参考了你们上月发布的《地方能源运营资产评估摘要》,重新调整了回报结构和项目排序。”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债务融资,也不是典型的esg激励结构。” “我们的建议是——由州内一家本地非营利机构作为承接方。” “与一家新加坡注册的能源效率促进组织签署为期五年的收益权转让协议。” “不涉及资产所有权,不参与建设,也不承担执行风险。” “我们只基于节能和碳减排的数据结果,按预设参数进行收益结算。” “技术核查可以由你们指定的第三方机构负责。” 金发女顾问接过话头:“也就是说,你们不介入运营,只从节能和碳收益中分成?” “准确。”李弘远点点头。 “我们也不绑定联邦预算,不通过你们的财政系统,也不需要信用担保。” “一切资金结算可在州内指定银行完成,流程可审计、可追溯。” 亚裔助理冷笑一声:“听起来干净得不太现实。” 他用笔在文件上重重画了个圈。 “不持股、不发债、不兜底。” “你们这是金融方案,还是慈善?” 李弘远并未回避质疑,语气平静地说道: “谨慎是合理的。” “我们提出这套结构,不是为了规避监管。” “而是希望在联邦资金和信用体系持续瘫痪的情况下,为你们提供一个可行的方案。” 他说得不快,像是特意给对方留下理解和选择的余地。 “我们了解你们的现实情况——” “预算冻结、联邦转移支付不到位、州债融资窗口基本停摆,多项能源项目卡在前期阶段。” “这类结构最初在马来西亚和智利就有过试点。” “我们不碰所有权,也不涉及负债,不构成财政义务,自然也不计入你们的债务指标。” 听到这里,中年人此时生怕亚裔助理再次出言顶撞。 于是,在李弘远话音落下后,赶忙开口道: “我们不反对继续推进,但前提是州政府必须保有主导权。” “包括数据方法的定义、退出机制的设定,以及回报分配方式的解释权。” “这些都可以写入备忘录。”李弘远巧妙地回应。 这时,反而是金发女人起了些许顾虑:“恕我直言,现在确实有窗口。” “但对州政府来说,贸然推进一套新的结构融资方式,还是会有政治阻力。” “我们内部也有不少反对声音。” “局势确实在发展,”她低声补充,“但不是每个部分都能跟得上。” “完全理解。”李弘远说,“所以,我们不要求你们做出任何公开承诺。” 他看向桌上的录音笔:“如果需要,这次会议也不必进入正式记录。” 房间安静了几秒。 中年人缓缓说道:“我会将方案提交给政策审查组。” “顺利的话,下季度就可以启动尽调。” “不过,短期内我们不会将这类结构公开列入财政平台” 他顿了顿,随后抬眼望向李弘远:“你们那边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配合。” 金发女人目送着李弘远和自己的上司一同离开。 紧接着,满脸写着不忿的同事也走了出去。 房间里很快就剩下她孤身一人。 女人思索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进通讯录里常年置顶的联系人。 ——加州通过了。 那边很快就回信了。 ——项目正式落地了? ——落地。港口节能系统,脱表结构。 ——不走预算,不发债,不评级。 她盯着屏幕,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这次,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发来几句话。 女人读完,脸色瞬间大变。 ——俄勒冈早就实施了。 ——密歇根紧跟其后。 ——目前看来,你们的进度排在第三。 她深吸两口气,打字问道: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交给纽约那边? ——已经交了。 ——今早给ny fed的mi组送了简报摘要。 女人皱起眉头。 ——反应如何? ——比财政部更警觉。 ——问题不在融资金额。 ——该模式可复制,政治上难以归类。 ——州政府企图在经济上绕开华盛顿,很危险的信号。 女人走到窗边,拉起百叶窗的一角。 停车场里空荡荡的。 ——你觉得美联储会多久启动闭门会? ——迟早的事,没准就在这两天。 ——据我了解,ny fed已经开始内部排会,可能会带着dc的政策顾问。 ——这么快?! ——亲爱的,这年头需要被联储大爹抽一鞭子的,何止是州政府。 ——信贷在收,流动性在缩,评级模型逐渐跟不上节奏。 ——没人想先喊系统性风险,但大家都在悄悄往门口挤,生怕被甩到最后。 女人被他幽默的表述逗笑了。 一时间,心中的凝重冲淡了不少。 她想了想,在短信中写道: ——周末有空么?或许咱们可以在纽约见面。 ——我保证,只要你来,什么都准备好了。 后续更新恢复正常时间 (本章完) 第168章 三体问题 第168章 三体问题 初秋的冷意已爬上树梢,树叶尚未完全变黄。 薄雾在枝头盘旋,林间的空气格外清新。 别墅坐落在州界附近,外观陈旧,维护得异常良好。 霍伦从未提起这栋房子,可娜塔莉还是通过某次意外得知了它的位置。 登记在一家设于加勒比的小型离岸公司名下。 坐标没有出现在任何主流平台的可搜索数据库中。 显然,拥有者从来没打算让任何人知晓它的存在。 周奕此刻正在书房的旧桌前,检查那台笔记本电脑的散热口。 他已经将它断网、拆机、刷入开源bios。 彻底禁用无线功能,内部电池接地断电。 整套流程走得毫不含糊。 之后,才插入一枚预先配置好的tails启动u盘。 娜塔莉坐在旁边,低头阅读着邮件。 “他们开始动起来了。”她突然说道。 周奕没有抬头:“谁?” 娜塔莉一挑眉,将电脑递了过去。 语言诚恳、克制,却内容惊人。 对方自称是某大学的经济学副教授,署名模糊处理。 被“她”的文章鼓舞,认为其论断成为了行动的“理论合法性”锚点。 ——不是因为你呼吁行动,而是因为你解释了为什么这个系统无法自我修正。 邮件没有附件。 唯有结尾处,放了一段访问密钥。 周奕没有立刻点击,先在隔离沙盒环境中打开链接,确认其重定向路径与执行脚本未被篡改,才登了进去。 界面极其简洁。 名称为“occupation2.0_nov7”。 成员超过百人,消息异常活跃。 没有废话。 每条消息都标注了发送时间、责任人代号、标签分类。 很多内容配有地图、现场结构图、警力部署参考图。 频道按任务分区,包括行动节点协调、法务风险监测、媒体对接窗口。 共享文件里,一份覆盖曼哈顿下城区的行动路线被分成七种不同的方案。 周奕迅速的浏览一遍。 片刻后,他评论道:“不是普通的街头抗议。” 娜塔莉微微侧头,表示倾听。 “这些人不是在表达情绪,他们是要制造瘫痪。” “十一月七日,恰好是投票日。” “选在这个时间动手,有两个目的。” 周奕说着,翻到一份名为“signalload”的表格。 “第一,行政资源被选务牵制,第二,市场心理最敏感。” 他将屏幕转向娜塔莉,指着其中一个数据段落。 “他们不是要喊口号,是要让金融市场本身出错。” 娜塔莉只看了两眼,立刻皱起眉头。 “他们计划干扰的是.交易所本地服务器与微波中继信号?连消防栓的压力表都在列表里?” “对。”周奕说,“这就是我前阵子所说的‘第二次占领华尔街’。” “比当年的广场、帐篷、口号.精密多了。”娜塔莉评价道。 “毕竟时代变了。” “零八年,社交媒体刚起步,动员效率低,行动松散。” “现在,更多动机,更多工具,更多愤怒。” “你觉得他们这次能成功吗?” 周奕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可能。” “他们可以制造麻烦,但制造不了崩溃。” “这些人还停留在某种天真的政治伦理里。” “需要自己保持某种绝对正当性。” “技术化的激进,始终不敢越线。” “他们会画图纸、设节点、搞舆论扩散。” “同时又害怕拿枪,害怕暴力。” “一旦出现人员伤亡,整套论述结构就塌了。” “然后,悲剧重演。” 娜塔莉微微一笑,“听起来,你似乎有个更成熟的计划。” 周奕没有立刻回应。 他望向窗外,思索半晌,缓缓说道: “根据他们给出的信息——” “要玩,就干脆玩把大的。” “他们不敢做的,让我来帮他们。” 娜塔莉看上去饶有兴致,正打算继续追问,就见周奕重新回到电脑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紧接着,他接入sim跳频器,手动敲入那串隐藏地址。 页面加载,跳转三次,最终进入一个无标志、无说明的简陋网站。 周奕输入“horace”一词。 几秒后,刷新出简洁的通信界面。 ——11月7日联储纽约分行与会人员清单、外部安保部署、现场通信频率分配。 ——优先方向为33 liberty st大楼及周边三街区。 他敲下回车键,让终端自动等待回信。 这时,娜塔莉才再次开口:“你刚才说,‘玩把大的’.具体是指什么?” 周奕笑了笑,“你听说过三体问题吗?” “物理课本里那个?” “嗯。” 在得到肯定后,娜塔莉说道: “两个天体之间的引力系统是可计算的,稳定、可预测。” “但只要引入第三个,整个系统就会变得混沌,无解,不稳定。” 话音落下,周奕点点头: “现在这盘棋上,已经有了两股力量——他们,还有纽约警方。” “故事的结局很好猜。” “nypd会封路、拘留一批人,媒体定调、市场波动,几天之内情绪降温,最后归于平静。” “联邦继续苟延残喘,就算我不愿意承认,高冗余系统总有些.难以撼动的韧性。” “可是,当我们再引进第三股势力,一切都会变得不确定。” 娜塔莉的眼神微变:“你是说右翼?” “没错。” “反正他们这个星期,在全国范围内都在组织民兵。” “号称要‘惩罚叛徒,拯救国家’。”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完美的机会。” “他们不是被华尔街伤害得最深的那群人吗?”娜塔莉追问。 “他们不在乎。”周奕平静地说:“娜塔莉,他们根本不在乎谁让他们破产的。” “他们只需要一个理由,把西维尔遇刺以来积压的怒火,发泄出去。” 娜塔莉闻言,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不是三体问题,而是四体。” “你也会去,对吧?和他们的目标不同。” “当然。”周奕毫不避讳地说。 “告诉我,你真正的计划是什么。”娜塔莉看着他,神情间满是好奇。 周奕没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指向还亮着的电脑屏幕。 “那要看我们的新朋友,卢卡斯,能不能带来一点.充满希望的好消息。” (本章完) 第169章 holy fuck 第169章 holy fuck 纽约,凌晨时分。 窗外天色尚黑,街灯在曼哈顿下城区泛出昏黄色彩。 办公室依然亮着。 伊森将视线从汇率曲线图上移开,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后台模型还在跑。 东亚侧的波动突破了晚间容差,算法触发了重算机制。 他已经在这连续坐了七个多小时。 原本只是临时留守,帮东京组盯一笔日元利差交易的对冲敞口, 但凌晨两点起,印尼和台北两个账户组的美金赎回请求接连涌入。 他被迫接手,代运营组处理掉一批紧急清算申请。 登录、复核、压线确认。 更新流转表给香港清算节点那边。 最后一轮审计反馈刚发送,东南亚那边的对口可能还没醒。 伊森摘下耳机,靠进椅背,一时间不想再碰任何键盘。 然后—— 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句“holy fuck”。 不是抱怨,不是愤怒。 语气中透着惊讶。 伊森转过身去,见两个同事站在落地窗前。 没有交谈,没有动作。 像被眼前的东西钉在原地。 “怎么了?”伊森走过去时随口问道。 “要出事了。”其中一个说:“要出大事了。” 伊森心里一紧,连忙低头朝下看去。 刹那间,整个人愣住了。 不知何时,街道上挤满了人。 全是人。 密密麻麻,层层迭迭,安静地聚集着。 没有喧闹。 没有疯狂挥舞的横幅。 他们在排列。 在台阶、石砖、栏杆、路灯之间架设摄像头。 “看那里!” 同事惊呼。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公园正中央,立着一个黑色设备。 顶端悬着什么。 下一秒—— 灯光亮起,照在北墙上。 雪白。 强烈到刺眼。 伊森低声读出了那行字: “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埃立特在心中默念。 脚下是潮湿的草坪。 不远处,纽约联储的灰墙上,文字浮现。 如同计划中的那般。 埃立特无声地笑了笑。 此刻不该说话。 自己的任务是主中继控制——本次占领中最关键的步骤。 刚才的那行字不是动画,而是投影中自动切换的本地图层。 埃立特环顾四周,发现越来越多人在此聚集。 没有奔跑、没有标语。 风中,有什么东西变了。 原本属于这座城市的缝隙正在一点点被填满。 街道、广场、台阶、岗亭、灯柱。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声势浩大。 埃立特站在中央,已经无法判断到底来了多少参与者。 他看不清街道尽头,看不见建筑入口。 视线所及,只有人。 愤怒的人。 成群结队的人。 一批又一批,从各个方向涌来。 背影、肩膀、灰色衣料、三脚架、鼓起的帆布背包,挤满整个公园。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透出一缕青白色光亮。 埃立特见状,立刻低头确认时间。 凌晨五点。 到点了。 他迅速插入密钥,签名完成,五个账号依次亮起绿灯。 这套系统是两个月前部署的。 不经由youtube或者twitch。 全架设在自有的cdn节点。 起跳服务器为冰岛和立陶宛。 前端页面写得仿佛某个上世纪的新闻博客。 短短一行标题—— “占领华尔街2.0。” 账号预热完毕,由六名新闻系学生管理。 分布在四座城市、四个时区。 不到半分钟,信号灯变绿。 推流启动,图像进入链路。 埃立特目不转睛地盯着浏览器。 帧率正常,码率稳定。 下一秒,自己的身影出现在互联网上。 或许,这么说不准确。 因为出现的不仅是他。 而是成千上万个他。 一整座纽约城。 在选举日的清晨。 “你们看这个!”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 艾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大屏幕上出现一场直播。 瞬间,原本还嘈杂的编辑室安静下来。 那是一个街区。 庞大的人群,或站、或坐、或缓慢地移动。 高调地宣誓: ——我们回来了。 艾琳愣住了,手指还搭在键盘上。 不等她仔细看,一个又一个画面不停闪现。 视角爬升,划过某栋高层建筑。 露台上,西装革履的男女正靠在玻璃护栏边,微笑着交谈,神情轻松。 没有恐惧。 没有慌张。 仿佛在欣赏某种“装置艺术”。 镜头再度推进。 忽然—— 艾琳察觉到了一个细节。 最右侧,有什么东西开始闪烁。 很微弱。 似乎是某种移动中的高亮反光。 她眯了眯眼。 一秒、两秒—— 终于,她确定了。 那是警灯。 来的不是一辆,而是整组车队。 由远及近,从第五大道飞速驶来。 全副武装的男人们从车上跳下,分列两侧。 步枪横持,盾牌抬起,光束在人群间来回扫动。 艾琳屏住呼吸,视线不自觉地回到那栋高楼。 那群人还在。 有个金发男人甚至拿出手机,对着楼下录起了视频。 艾琳陷入沉默。 她突然感到有些不适。 同事们仍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下期报道标题。 “不能太左,不然上面过不去。” “‘二次占领’?不,我们得找个新的名词。” “对了,可以做个分屏,左边直播,右边分析表。” “现在还有人愿意听专家说话吗?我觉得不如直接贴点劲爆图片。” 艾琳一语不发。 她坐回到椅子上。 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也许是下个月的薪水。 也许是自己远在铁锈带的父亲。 就在这时,有人打断了编辑室内的讨论。 “嘿,快看!更多人来了。” 艾琳抬起头,目光重新聚焦。 不远处的街口,出现了新的人影。 成群结队,浩浩荡荡。 不像抗议者,更不是警方。 装备的五八门。 黑色、沙色、民用短枪与半自动步枪混杂。 很快,他们就和在场的众人发生了肢体接触。 起初只是推搡。 紧接着,发展成小面积的扭打。 几个人纠缠着摔倒,如同火种落进干草。 混乱迅速蔓延,在人群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天啊.” 艾琳轻声说道。 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直播竟在此时切换视角。 原本的俯瞰变成近距跟拍。 镜头晃动的厉害,像是摄影者在不停地奔跑。 现场的收音随之涌入。 忽高忽低,各方穿插,听得人头皮发麻。 “滚开!滚你妈的开!你们都该他妈下地狱!” “放下枪!我操你刚刚是不是上膛了?!” “中尉,他们在集结!我们怎么办?!” “频道被截断!” “谁在他妈动我们的频道?谁让你动频道了?!” “趴下!趴下!立刻放下武器!” “我们是和平占领!你们怎么敢动武?!这是个民主国家!” “操他妈的民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暗杀了西维尔!” “nypd!最后警告!放下枪!” “你们到底站在哪边?” “谁在指挥?我要和你们的指挥官对话!” “我告诉你们这群民主党的娘炮:我只听从宪法!” “退后!听见没有?!全线后退五十米!” (本章完) 第170章 劫财劫色 第170章 劫财劫色 安东尼觉得自己的头快炸开了。 不止是耳麦里,还来自四周。 他仿佛被丢进一个密封的金属桶里,又死命地摇晃。 “滚开!滚你妈的开!你们都该他妈下地狱!” “放下枪!操你是不是刚刚上膛了?!” “我们是和平占领!你们怎么敢动武?!这是个民主国家!” “操他妈的民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暗杀了西维尔!” 安东尼早就记不清自己被分到第几组了。 也不确定附近那个戴着头盔的男人是不是属于他的小队。 所有识别法都失效了。 人太多,靠得太近。 几乎分不清敌我。 极右翼的疯子们不知何时挤到了最前排。 先前还保持冷静的抗议者见状,再也绷不住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加入这场骂战。 他们根本不管谁的枪口指向哪,只是一味的朝摄像头竖中指。 嘴里不停叫嚷着“我们没错”,“你们在屠杀民众”。 这时,耳麦又响了。 可碍于信号干扰,指令总是断断续续。 “.通道b封锁失败,重复,西侧失败——” “不要主动接触,除非他们先动。” “副指挥请求信号转移,频道5频道5失效了?” “现在到底谁在指挥?” “.hq请求判定!” 频道还在不停的叫唤,安东尼却意识到身边的队列里,有人离开了。 他转过头去。 防弹衣,盾牌,步枪挎在身后。 好像是.e组的吉姆? “吉姆?” 安东尼喊了一嗓子,瞬间被周遭的嘈杂盖了过去。 “吉姆!吉姆!” 他提高了音量。 那人仍旧没有反应,似乎还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安东尼抬手按下肩上的通话键,“hq,我需要最新指令,e组疑似有人离开。” 电流杂音传来。 “.信号干扰频道…失败.重新部署…收到请…” 安东尼闻言,烦躁地扯了扯耳麦。 忽然—— 一只手伸了过来。 下一秒,竟是攥住了他腰侧的枪套扣带。 安东尼心中一惊,立刻反肘顶出,右臂下压,护具砸在对方的肩窝。 偷袭者踉跄退开。 是个瘦削的长发男人。 见计划落空,张口便骂道:“操你妈的!暴力执法!” “滚他妈的!” 安东尼的脾气上来了,不甘示弱的骂了回去。 “退后!退后!别他妈碰我的枪!” 也许是浑浊的空气,也许是情绪积累到了极点。 总之,那声怒骂过后,大规模的打斗开始。 像水面起了涟漪,迅速扩散。 有人向前顶了几步,踩到了谁的鞋,挥手试图推开镜头。 一只手甩了出去,又被另一只挡回来,口水喷溅在护目镜上。 霎那间,边线被顶得往后退了几米。 周奕站在路旁,观察着这场愈演愈烈混乱。 那个叫吉姆的小子比自己矮了点。 他的制服穿在自己身上有些紧。 可惜,时间紧凑,没空仔细挑选更合适的人选。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一道女声。 “警官.” 周奕转头,发现是个年轻的母亲,牵着个大约七岁的小女孩。 女人神色紧张,开口问道:“警官.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女孩盯着周奕黑色的面罩,不知为何,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她拉了拉母亲的衣角,悄悄说道:“妈妈,我不喜欢他。” 女人没听清,只当孩子是被现场气氛吓到了,还在不停地追问: “是不是出事了?要马上撤离吗?我们是来找投票点的” 周奕率先察觉到了女孩的不安。 他低头打量几秒,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顶。 喋喋不休的女人顿住了,嘴巴半张,满脸迷茫。 “离开这片街区,”周奕自顾自地和女孩说道,“一切都会好的。” 他的言语温和,带着点安慰的意图。 可女孩毫无反应,甚至被吓到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此时,女人终于察觉到了异样,连忙将孩子拉到身后。 她皱起眉头,视线扫过男人胸口的名字,语气不善地说道: “喂,你的警号多少,我要——” 话音未落,周奕便抬起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随后,从背后扯过步枪,干脆上膛。 “咔哒”一声。 女人脸色煞白,微微发抖,竟是不敢再发出半个音节。 周奕没有再看她们。 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大楼走去。 纽约联储纽约分部。 入口处,安检如常。 深色制服的联储警察正忙着接收从外部临时调来的干员。 周奕在此刻推门而入,装备齐整,步伐稳健。 没有问话。 更没有阻拦。 大厅昏黄,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砖泛着微光。 前台,站着一名女职员。 三十岁左右,拿着对讲机低声吩咐。 “六层的系统还没恢复?” “对,我知道你们也断了,就是想确认下” 她刚抬起头,就见到一个全副武装的蒙面警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 “警官.” 女人松了口气,马上开始了抱怨: “怎么才进来?楼上现在乱得不行” “你接到调派了吗?要不要先处理外面的失控?” “不是。” 周奕平静地说道,右手持枪。 “这是抢劫。” 女人愣了半晌,表情古怪,像是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小姐。” 周奕站得笔直,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这是一次武装入侵。” 女人的脸色变了。 她下意识把手移向报警按钮,却又迟疑几秒,盯着他的制服,再看向他手臂上的战术编号。 “不要开玩笑了,外面正在发生严重暴力事件!” 女人试图提高音量,让自己听上去更加严肃: “你是执勤人员,对吧?你的职责是维持秩序!” “如果你继续这样,我只好要求和你的负责人谈话。” 周奕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从兜里摸出一部老式诺基亚。 那种早就没人用了的塑料机型。 方正、黑壳,屏幕上有几道划痕。 “你要干什么?”女人警惕地问道。 周奕没有回答。 他轻车熟路地滑动导航键,进入通讯界面。 然后,拨通了那串简单的数字。 今天上推荐,提前多发点 (本章完) 第171章 让他们流血 第171章 让他们流血 “嘟” “正在通话” 此时,街区还勉强维持着“秩序”的假象。 人们仍在互相推搡。 右派怒吼、警察扶住栏杆、抗议者席地而坐,举手示意。 没人开枪。 还没有。 ——直到两秒后。 “轰隆——” 不是剧烈爆炸。 没有火光。 没有玻璃四溅。 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 整栋大楼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掀动,地板隆起又落下。 主电路断开,灯灭,空调停机,监控画面终止。 系统监测到异常断电状态,门禁顷刻间自动上锁。 金属撞击声接连传来,如同一具具棺椁闭合,将建筑封闭起来。 大厅瞬间漆黑,只有红色应急灯在墙角不停地闪烁。 全面封锁! 几名反应不及的警员撞上铁门。 “操我们还没进去!”男人吼道。 “为什么没给封锁预警?!” 对讲机里全是电流噪声。 耳麦里的通讯在跳频、断讯、混线。 主台没有回应,楼内指挥失联。 很快,他们再也无法继续询问了。 因为—— 暴动,开始了。 “砰!” 第一枪不远,就在斜前方的人群中炸响。 “操!” “开火!开火!” “后撤——后撤!!!” 警员条件反射举枪,但来不及甄别方向。 混乱似潮水,从中心处迅速蔓延。 有人撞在隔离栏上,脸砸进铁网,牙齿断了半颗。 “别挤我!!” “他们要杀人了!!!” “那不是我们的人!他不是我们这边的!!!” 旗帜倒了。 水瓶砸在盾牌上,碎片反弹射进血肉。 光头从屁股后抽出霰弹枪,动作滑稽得好似在表演。 但下一秒,他就干脆抬手——扣动扳机。 砰。 男人的胸口炸出红雾,落地时砸倒数名同伴。 尖叫声凄厉,泪流满面。 防线彻底崩溃,警员被人抓住头盔往地上砸。 耳麦里全是哀嚎: “我中弹了!我中弹了!” “撤——撤退!” “呼叫支援!hq!hq!” “啊啊啊——!” 露台上,站着几位不愿离去的观战者。 他们不再说笑,却依旧沉默注视着脚下的骚乱。 突然—— “啪!” 弹道划破空中。 “砰!” 一道身影从高空坠落。 重重砸向混乱的核心区域。 原本站在边缘的几人仓皇后退。 也不知是谁带头,或许是被眼前的血腥彻底刺激到了。 抗议者中,终于有人仰头大喊: “让他们流血!” “让他们流血!” “让他们流血!” 紧接着,口号四起,一浪盖过一浪。 很快,不少人冲向了不远处的投行大厦。 手无寸铁的人。 全副武装的人。 刹那间,催泪弹落下,撞在脚边。 烟雾弥漫,火光初起。 与此同时,联储内,女职员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可还是不能完全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业十年,自己从未见过‘系统’以如此形式崩塌。 女人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警官”,努力稳定住心神。 “你你疯了。” “你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srg会在第一时间封控现场。” “esu正在附近集结,还有jttf和dhs。” 她的声音发抖,却越说越快,像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被困在这里.你死定了。” “放过我我不会报警,我.我可以告诉你怎么逃出封锁。” 女人喘了口气,试图挤出笑容:“让我们谈谈,好么?” “我叫琳赛,你呢?” 周奕笑了笑。 然后,比了个简单的手势。 女人一愣,迷茫地皱起眉头。 “什么?先生——” “砰!” 扳机扣动。 尸体瘫倒。 “咔哒。” 女人的手机掉落。 屏幕没锁。 界面上清晰地显示着:“正在通话中——911。” 时间还在走。 过去了二十三秒。 周奕沉默片刻,伸手按断了通话。 该抓紧行动了。 他转身,迅速穿过大堂,钻入服务通道。 走廊昏暗,红色应急灯规律地闪烁。 负二层是金库区,负三排布着管道、通风、以及各式线路系统。 再往下,就是会议区域。 这条路线原本很安全。 但在断电后,门锁失效,被迫依靠手动控制。 为周奕提供了机会。 空气凉爽,夹杂着微弱的中央空调味。 一名警察正靠在转角边,步枪挂在胸前。 另外两人坐在远处的临时岗台后,有一搭无一搭地尝试着联系外界。 松懈的守卫。 这不完全是他们的错。 断电、信号干扰、混乱、封锁,导致他们接收到的信息混杂。 周奕没着急动。 他半蹲在阴影中,抽出战术刀,在手中握紧。 得先处理转角的男人。 还不能惊动会议室。 否则,他们会触发内部封控。 那样一切都结束了。 时机很快到了。 临时岗台后的警察似乎收到了某种信号,蹭地站了起来,背过身去。 男人听到动静,有片刻分神,探头查看。 就在这时,周奕迅速贴近,一手卡住对方脖子往墙上推去。 另一只手提刀从侧颈划入。 血液喷涌而出,男人发不出任何声音,抽搐两下,就垮下去了。 周奕顺势扶住尸体,拖到墙边靠住,轻轻放下。 等他走出拐角,两名警察已经通话完毕。 其中一人见到他,神情紧绷起来。 “喂,你!哪组的?” “站那别动。” 周奕停下脚步,表情平静。 制服,肩章和编号的样式无比正确。 “上面出大事了,有爆炸,所以调我下来帮忙。” 周奕随口敷衍着,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两步。 不快,但有意略过岗台左侧盲区。 先前喊话的警员探出身来,手掌落在桌下,应该是压住了备用枪支。 “别过来。”他沉声警告道,“站在那说话。” “你刚才不是接到了hq的最新指令?” 周奕没有停下脚步:“讲的什么?” “有敌对武装混进来了。”那人说着,干脆抬手,拇指搭在释放钮上: “穿的就是你们这身衣服。” “不是我。”周奕淡定地转身示意,“你看,我连武器都没带。” 男人见他如此有恃无恐,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然而,在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冷冷说道: “不管怎样,再往前我开枪了。 (本章完) 第172章 内库烧为锦绣灰 第172章 内库烧为锦绣灰 “好。”周奕点了点头,说道: “我也是刚接到指令,上面让我转告你——” 这次,话音未落,便身体前压,一步跨进,随后猛地踹在桌沿上。 力道之大,整张岗台失衡翻起。 站起的警员下意识地闪避。 却因为重心失衡,动作变形。 下一秒,周奕直接抬肘砸在了他的手腕上。 手枪顿时偏转。 周奕趁机握住滑套边沿,用力一抽,解除对方武装。 与此同时,从腰后拔出匕首,斜着刺进肋下。 “啊——!” 警员踉跄后退,仍旧试图反击—— 周奕的动作不停,凭借惯性将他硬生生压回到椅子里。 男人被死亡的恐惧驱动,还在费力挣扎。 周奕见状,干脆用膝盖顶住他的喉咙,拔出军刀,再次从锁骨插入。 血液喷涌而出。 带着热气,洒在地毯上。 电光火石之间,最后一人摸到手枪,奈何视野被掀翻的岗台挡住。 刚起来,就见敌人跃过。 男人大惊失色。 枪口抬起的刹那,周奕当机立断卡住他的上臂,右手握枪,重重砸在下颌上。 连续三下,干净利落。 对方的眼神失焦,步伐踉跄,整个人不停地摇晃,却还死死地抓住他的战术背心。 周奕顺势半转,反手持刃,匕首贴肋骨侧缘插入。 从腋下直抵胸腔,一穿到底。 那人剧烈抽搐两下,指尖无力地松开,脖子一歪,头颅垂了下去。 周奕面不改色地起身,迅速重新持枪,自然下垂,手指搭在扳机护圈外沿。 十几秒内,文件散落满地,大半被血泊浸透。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t+3。 里面的参会者们,大概率还没来得及反应。 周奕从尸体胸口扯下那张识别卡,顺手塞进口袋,溜达着往走廊尽头走去。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他们原本在讨论利率调整与外资干预机制。 每个人话里话外都带着倨傲的态度。 也许不是对彼此,而是对这套将美国维系成超级大国的体系。 他们是构建者,也是最大受益人。 麦肯没来。 联储主席坐在正当中,旁边是地区行长。 对面,是几家主要资产管理公司的执行合伙人,以及两位国际投行的高管。 国会已无任何效率可言。 白宫仍在忙着公关。 可市场不等人。 有人必须出面,将事情谈妥。 谁也没料到这场突如其来全面封锁。 一开始,只是外面传来低沉的轰鸣。 紧接着,和外部的通讯断了。 安保总管当机立断命令封门,抽出配枪保持警戒。 他是个退役马润中校,姓柯林斯。 饶是部署经历丰富,也从未处理过如今这种棘手状况。 几分钟后,角落里终于有人忍不住抱怨: “恕我直言,这纯粹在浪费各位的宝贵时间。” “警卫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恢复.简直是渎职! 下一秒—— “嘀——” 外面传来清晰的刷卡声。 柯林斯猛地抬起头,抬手制止了所有人。 不是暴力破门。 而是内部人员试图进入。 顿时,会议室传来几道如释重负的叹息。 仿佛一切即将回到了掌控之中。 柯林斯却没有放松警惕。 一种细微的异样感攀上脊椎——哪里不对劲。 他后撤半步,单膝微屈,枪口与肩齐平,扬声喊道: “表明身份!” 外面,沉默了两秒。 一道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男声响起: “我是谁?” “我是吉姆。” 柯林斯闻言,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可惜,太晚了。 “砰——!” 整个门板瞬间炸开,横着砸了进来。 柯林斯躲闪不及,身形一晃。 下一刻,子弹掠过,正中眉心。 “咚!” 尸体笔直倒下,手枪滑出半米来远。 周奕顺势走进屋内。 在残破的门旁站定。 没人敢吭声。 更没人敢乱动。 西装革履的人们僵硬地坐在原位。 眼神飘忽,神情间透露着惊恐。 “午安,诸位,以及——再见。” 周奕说着,便要端枪瞄准。 然而,就在这时—— “请等一下!” 率先出声的是个中年白人。 他一推桌子站了起来,高举双手,语气克制:“我们可以谈,什么都行——” “理查德·克莱门斯。” 周奕打断了他,但也同时放下步枪,饶有兴致地说道。 “黑石集团私募部门合伙人。” “控制着上千亿美金的资产。” “遍布七十多个国家、数百座城市。” “所以,我很好奇——你们这种人,在面对死亡时,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挣扎?” 听到这个无厘头的问题,男人的喉结不由得动了动。 他站在原地,目光从枪口缓缓移到杀手的双眼,然后开口了: “既然你查得这么清楚,应该明白,我不是最该死的那个。” “我能猜到你们的名单上还有谁。” “我也知道他们如今在哪儿,又该怎么让他们出现。” 男人顿了顿,将姿态放得更低了些: “你杀了我,只是干掉一个无足轻重的节点。” “但留下我.可以让整个系统崩溃。” “所以,我请求——” “砰。” 子弹穿过眉心。 男人跌坐回椅子上。 后脑破开大洞,灰红混杂的物质喷射而出。 “.” 短暂的死寂过后,会议室彻底失控了。 有人尖叫着起身,慌乱中撞翻椅子,又爬着往墙角缩去。 穿着深灰西装的瘦高男人试图冲向外面,却被周奕一把拽住,抬脚踹在膝窝,被迫跪在地上。 “别杀我.别杀我.” 他的喉咙里发出不成形的哀求。 “克里斯托弗·斯奈德。” 瘦高男人哆嗦着抬头,还想张嘴—— “砰。” 子弹从眼窝穿入。 鲜血、脑浆、颅骨碎片四溅。 红的,白的,黄的,灰的,黏稠液体顺着地毯纹路铺开。 当真是一片万紫千红。 “詹姆斯·艾利森。” 一个秃头胖子想往桌下钻,露出半个屁股。 “砰!” 子弹击穿脊椎,自腹部而出,撕裂西装。 半截肠子流了出来,堆积在身旁。 “奥斯本·李。” “砰!” 戴眼镜的男人无力坠落。 血液从耳朵和眼眶涌出,很快积成一滩。 枪声仍未停歇。 伴随着冰冷的点名。 “克劳迪娅·艾姆斯。” “请别——” “砰。” “拉塞尔·梅森。” “我有孩子!听我说,听——” “砰。” “约翰·阿德勒。” “别别,我不是决策人,我只是——” “砰。” “本·霍华德。” “.” “砰。” “伊利亚·斯通。” “我有罪!我有罪!主啊,请宽恕我的——” “砰。” “.” “.” “.”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尖叫没了。 哭喊没了。 祈祷没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 地面铺满破碎的躯体。 富贵的,当权的。 眼球爆裂的、脖颈折断的、胸口凹陷的。 四肢层迭,扭曲交错,狼狈至极。 完全不见昔日神采。 周奕长舒一口气,重新推入弹匣。 然后,抬眼望向现场的唯一幸存者—— 联储主席,塞缪·吉尔伯特。 (本章完) 第173章 天街踏尽公卿骨 第173章 天街踏尽公卿骨 男人仍坐在主位,双手交迭在膝上,背脊挺直。 周围满是血与碎肉,他的西装却一尘不染,袖口整洁。 男人见周奕走近,犹豫半晌,终究开口了: “恭喜,年轻人。” “你刚才杀掉的这些人,掌控着超过七十万亿美元的资本流向。”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动荡、崩溃、瘟疫般的经济恐慌.那么,任务完成得不错。” 周奕没有说话,只是淡定地看着他。 男人顿了顿,目光闪烁,继续道: “可你很快就会明白,秩序的代价不是我,不是他们。” “而是街上的医生、工人、孕妇和无辜孩子。” “诚然,我们不完美。” “但我们终究是维系现代文明的基石。” “将这些全部推翻,并不能建立起更完美的世界。” “贪婪、恐惧、色欲,任何试图“重塑人性”的理想都将演变成灾难性的乌托邦。” “所以,我恳请你,以长辈的身份.恳请你,在开枪前,认真考虑下这么做的后果。” 话音未落,周奕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恰恰相反,”他摇了摇头,“我没有任何政治诉求,也不是革命者。” “我不打算接管什么,更不打算纠正什么。” “我做事,只是因为我想。” “你们于我,毫无意义可言。” 听到这里,男人的表情有短暂错愕。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仿佛想说些什么,可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可惜,周奕没再给他机会发挥,直接了当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站起来,和我上楼。” “二,我杀了你,把尸体拖上去。” “.” 男人沉默地低下头。 十数秒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哑着嗓子说道: “动手吧请快点。” 周奕点点头,抬起枪口,与肩齐平,食指搭上扳机。 可就在他即将扣动的刹那,男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后知后觉的恐惧。 然后,他张开了嘴,似是想求饶—— “砰。” 子弹干净利落地贯穿前额。 男人的身体向后仰去。 四肢摊开,面部朝天。 椅子翻倒,再无动静。 周奕收起枪,环顾满室的尸体与血泊: “感谢你们的答案——” 他说,弯腰拽住尸体的头发,将其拎了起来。 “原来各位垂死时的挣扎,没什么两样。” t+10。 街上还在交火。 枪声夹杂着尖叫,充斥着这片繁华街区。 人们还在不停地跑着,往前冲,往后躲。 一间办公室的员工被整批押上街头。 衣衫破碎,双手高举过头顶,表情惊恐。 警车翻在路中,轮胎还在转。 旁边的男人被烧得只剩焦黑的残骸。 空气浑浊不堪。 火药、血腥、柴油和汗水混杂,散发出窒息的恶臭。 那一刻,无人留心天空。 没人抬头。 更没人注意那栋灰白色联邦储备银行的顶层。 ——直到有个青年福至心灵般停下了脚步。 “.你们瞧呐!” 他扯着嗓子嚷道。 受他召唤,周围几人纷纷仰头看去。 “轰!” 窗户被从内部炸开。 碎片飞出几十米,砸在地面上。 下一秒—— 一道人影飞了出来。 不。 那不是跳楼。 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黑色的绳索缠在脖颈上。 失速下坠,紧接着被拉起—— 然后,就这样悬挂在华尔街的上空。 风吹起衣角。 露出洁白的衬衫。 青年盯着那无力垂下的双手。 绳索轻轻晃动。 一下。 两下。 三下。 头颅随着尸体摇摆,旋转,缓慢地—— 一点点转向下方。 直到那张脸彻底暴露在午后的阳光下。 那是—— “.塞缪!塞缪·吉尔伯特!” 有人失声惊呼。 街上的嘈杂仿佛被强行按下暂停键。 “他死了?!” “down with capitalism!” “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 “轰!” 又一扇窗户被炸开。 玻璃迸裂,黑色的帘布被火浪点燃。 连续几具尸体被扔了出来。 没有绳子,直接从高处砸下。 身体在空中翻转,双腿张开,手臂僵直。 “啪——!” 重重摔在岗岩台阶上。 颈椎反折,脸朝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粘稠的液体从中流出。 人群恐惧地后退,夹杂着阵阵干呕。 “后退!全部后退!放下武器!” 远处,传来喊声。 那是nypd esu与联邦反恐联合特遣组jttf的联合编组。 封锁发生的第十二分钟,先头小队占领了街口。 他们没忙着抓人,也没有贸然穿越交火区。 只是迅速展开阵列,封锁街区。 可惜,事与愿违。 原定的降温计划并未成功,反而像一枚冷却剂扔进了沸腾的水壶。 扩音器里的命令唤起了某些熟悉的记忆: “趴下!立刻趴下!” “你们正在非法聚集!” “放下武器!” 围观者重新聚拢。 怒火、疑问和恐惧交织,逼迫着他们行动起来。 周奕盯着楼下熙熙攘攘的黑点,知道撤退的时机到了。 再不走,等大楼彻底被包围,一切都晚了。 他回过神,迅速脱下身上的装备。 夹克、裤子、鞋、手套,枪支,一样不留。 全部塞进旁边的金属垃圾桶。 接着,周奕从背包里掏出早准备好的便服。 动作飞快,几十秒内换装完毕。 打火机啪的一下亮起。 在引燃剂的催化下,桶里先是冒出浓烟。 随即窜出火苗,越烧越旺。 周奕没再过多停留,压低帽檐,转身离去。 大楼西侧有一条封死的应急通道。 墙体粗糙,早年用于废旧管线维护。 周奕抬脚踹去,锁扣应声而断。 随着内部火警响起,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 隔着路口,警察放弃和人群对峙,开始大规模投放催泪弹。 泪水、呕吐物、鲜血。 跑鞋踩在沥青上。 白日高悬。 阳光穿不透烟雾。 拉蒙躺在街边,脸颊贴着地面。 鼻腔里充斥着铁锈味。 他试图站起身,但腿早就动不了。 不知是骨折了,还是肌肉被什么炸开。 周围的脚步凌乱,远远近近。 耳旁嗡鸣不断。 他看不清远处,只能看见头顶灰白的天。 远处,有东西在晃。 风带动着某种长条的、柔软的形状。 最初他以为那是旗帜。 后来才发现,是人。 吊着的人。 西装,衬衫,鞋还在脚上,衣角摆动,好似还活着。 (本章完) 第174章 古巴 第174章 古巴 他觉得,那张脸,在哪张宣传海报上见过。 联储?黑石? 谁知道呢。 记不清了。 反正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拉蒙的脑子越来越乱。 记忆如同烧开的水,咕嘟嘟地往外冒。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 底特律东南的铁皮屋。 凌晨的回收站,玻璃罐和啤酒瓶。 父亲在制造公司里。 装配线上的主管,穿衬衫开福特。 暑假自驾去伊利湖。 听笑声盖过风声。 美国梦。 美国梦。 美国梦教辛勤者闭眼向前跑。 少年时,十七八,破洞牛仔裤,在布鲁克林上学。 他坐在角落,把头埋进书堆里装睡。 怕说错话。 怕别人叫他参加讨论。 每天下课,穿过满是广告纸的第七大道。 鞋底薄,走在地铁站台上能感到铁轨震动。 总有人在卖墨镜,五美元三副。 冰箱里有两种口味的汽水。 卧室有电视,能插dvd,能打游戏。 星期五,母亲会做炸鸡。 油放多了,房间里都是香味。 之后,银行大批倒闭。 电视里,全都是“量化宽松”和“流动性”。 广告牌换了。 美国正在恢复。 生机勃勃。 他们没有恢复。 三月,房子被收回。 搬离前,他在教堂里听神父讲话。 ——“没有未来,就是最大的暴力。” 父亲在哭泣。 母亲在哭泣。 他在哭泣。 为自己哭泣。 优秀点。 再优秀点。 为何如此平庸,拿不到全额奖学金。 他坐在最后一排,窗户半开,铁框生锈。 风吹进来,有个孩子在街角吹口风琴。 口风琴。 口风琴。 再次听到口风琴,是在祖科蒂公园。 人很多,帐篷搭得歪斜。 他在那儿待了四天。 女孩高喊“我们是百分之九十九”。 他也喊了。 然后,他们亲吻。 嘴唇发凉,像刚喝了冰水。 他们就那样坐着,靠着,相互依偎着。 第五天,警察清场。 女孩死了。 他回到家,脚冻得没了知觉。 或许他也死了。 死在冬天。 死在警察举起盾牌的刹那。 死在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 工作在凌晨四点。 超市分拣冷藏货。 仓库灯总是坏的。 他一脚踩空,膝盖撞在铁梯上,血肉模糊。 好在公司有医保。 急诊,等了二十小时,看了六分钟。 护士说“多休息”。 自此之后,腿瘸了。 但不能请假。 没人替班。 没人替班就要丢掉工作。 丢掉工作就会失去保险。 保险。 保险。 要是母亲也有保险就好了。 那样,母亲就不会躺在墓地里。 母亲在墓地里。 父亲在墓地里。 哥哥在墓地里。 草从缝隙中钻出来,石碑倾斜。 他没进去,只站在铁栏前,左手插在口袋里。 口袋里什么也没有。 我应该死在古巴。 我的故乡。 母亲的故乡。 哈瓦那东边,靠海的村子。 屋顶是红色的。 红色的。 温暖的。 早上有鸡叫,夜里听得见浪涛。 晒衣绳拉在天台两边。 风吹动床单贴在栏杆上。 拉蒙忽然觉得很热。 不是痛,是热。 看不清四周,只觉得光越来越亮,亮得像白纸。 就在这时,有人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那是一双干净的运动鞋。 黑色,款式普通。 再往上,是一张脸。 东方人,线条硬朗,表情平静。 他们的视线对上了。 只是一瞬。 那一瞬,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本能地觉得: 这个人不属于这里。 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 他是谁? 我又是谁? 拉蒙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对东方人来说,可能根本不重要。 视野开始黑下去,声音越来越远。 附近又响起了爆炸声。 像玻璃,像骨头,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天上的尸体还在晃。 他看不见了。 他听不见了。 刮起一阵风,从街的那头吹来。 卷起灰尘,遮住了太阳。 拉蒙的尸体躺在街边,半边脸贴着地面。 血已经干了。 手指张开,掌心朝下。 没人第一时间上报。 太乱。 伤亡太多。 所有人都在跑,喊,往后退,又往前挤。 防爆组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十分钟后,有个警察发现了他。 但很快便被袭击者转移了注意力。 拉蒙还在那儿。 一动不动。 三十分钟后,这片区域终于稳定下来。 两名干员走了过来。 他们没蹲下,也没检查。 “这个也死了?” “不知道。” “那就别碰,照个相算了。” 一个人拿起摄像装置,装模作样地拍了几秒。 另一个则掏出蓝布,摊开,盖住。 风把布掀开一角。 他又用左脚踩住。 三分钟后,一辆车停在附近。 下来两个人,穿着白色防护服。 他们带着手套和封尸袋,但没立刻动手。 “现在拖走?” “不行,记者还在拍。” “这么多尸体,他们都要拍?” “等天黑。” “行吧。” 一小时后,拉蒙还在街边。 被蓝布盖住。 鞋底露在外面,粘着血污。 一个女人想靠近,被粗暴地按住,双手背铐。 “他还活着吗?”声音带着哭腔。 没人回应。 警察冷漠地站着。 六小时后,拉蒙被运往市立太平间。 编号:jd-2427。 性别:男。 种族:不明。 身份:待核实。 他被塞进冷藏柜。 三天后,无人认领。 尸体被推上金属台。 袋子打开。 头部轻微腐烂。 工作人员戴着口罩,动作娴熟。 肌腱保存状态良好,可归类为训练样本。 脊柱与骨盆稳定,可用于器械适配演练。 剩余部分按规定处理。 器具清洗。 编号标签作废。 一年后。 欧洲,某地。 场馆安静,游客不多。 角落的玻璃柜里,立着一具骨架。 男孩凑过去看了看。 没意思。 还不如在家打游戏呢。 他想。 然后和母亲离开了。 窗外,白日高悬。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 有诗曰: 人间不识金为骨,骨满高台未觉羞。 万邦争市催飞刍,赤地盈川换白头。 玉札封君欺稚子,铜章锁印闭清秋。 此时天意非王令,自古人间火自谋。 / 三纲不辨忠和孝,一念谁分富与仇? 斩吏先应焚敕牒,开仓莫忘破龙喉。 孤旌渡水千夫散,怒骑临关万鬼收。 若问明年天下主,星灯一点照民舟。 又有颂曰: 天不封侯人自拜,千秋只作血中名。 此诗成稿仓促,全凭情绪催动,语言近古而未拘格律,只求意通,不求工整,还请各位读者老爷包涵。 (本章完) 第175章 Run Hide Fight 第175章 run. hide. fight. 芝加哥。 选举日。 乔伊坐在第七交易席,紧盯着终端里那张s&p500热图。 屏幕上,绿色的区域越来越少。 红色像块洇开的血迹,从金融板块向科技、再向能源渗透。 他还没说话,身后传来椅子滑动声,有人咬牙切齿地骂道: “操他妈的,还没到十点。” 冷白色的灯光。 房间却始终让人觉得燥热不安。 从开盘起不过二十分钟,标普已跌穿两个支撑位。 卖单像潮水涌进来。 挂单频闪、撤单延迟。 仿佛整个市场都不敢确定自己在干什么,只顾埋头乱冲。 乔伊的手悬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敲下去。 纽约发来风控信号,说etf做空头寸快封顶了,要求这边承担部分。 他瞥了眼内网,公司的quant组已经在自动丢出套利脚本,试图靠高频跑马拉住溢价。 然而,期权隐波已经彻底溢出风险区间,算法模型出现了跳线。 “别挂delta neutral!”远处有人喊道: “他们调仓信号全滞后了,data feed在跳帧!” 突然,电话响了。 乔伊刚接起,就听到对方急促地问: “你们还没出金?瑞士锁仓,伦敦desk说亚洲清算延迟,怎么回事?” 乔伊心中一沉,后背冒出冷汗。 “我们在控仓。”他刚说完,便飞速挂断电话。 就在这时—— 右上角弹出一条快讯。 突发:纽约警方确认联储大楼遇袭。 乔伊瞳孔微缩。 他甚至能听见身旁几个人同时倒吸气的声音。 新消息随后跳出。 是一张照片。 疑似拍摄于纽约下城区某个路口。 穿着白衬衫的男性尸体,被吊挂在十层窗外。 细节清晰得令人反胃。 刹那间,交易室安静下来。 连敲击声都消失了。 房间沉默得有些诡异。 那是 乔伊的大脑发懵,还在试图处理眼前的一切。 可惜,时间不等人。 下一秒—— 价格开始疯狂跳水。 不是回调,不是滑点。 整个系统仿佛从万米高中坠落,在引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根本刹不住。 美银、旗、摩根大通.全线跌超过9%。 乔伊愣愣地盯着图像,看到某个敞口过大的etf在三秒内被砸出两个点。 他条件反射地下单,但页面忽然卡住。 “系统未响应。” “未找到服务器。” “交易通道断连。” 他猛点刷新键,仍旧没有回应。 “那那他妈是美联储主席!”有同事难以置信的尖叫道。 “这不可能.”有人反驳,但语气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这不可能.不可能.” 乔伊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再度低头看向终端。 主板指数已跌超11%。 交易所还没拉熔断。 他终于明白那股令人坐立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 没人出手。 根本没他妈人出手。 仿佛上面全部死干净了似的。 往常这种局面,不管是真是假,哪怕只是病假声明,财政部也会在十分钟内放个风出来缓解市场。 但今天,没有新闻,没有澄清,只有推特上一条条疯转的视频。 暴徒。 处决。 尸体。 鲜血。 吊死在华尔街上空的男人。 很快,楼上发布通知,执行层会议提前,ceo要直接连线。 主管正大声吩咐风控: “暂停一切套利仓位。”她说,“只保留现货对冲。” 美东时间十一点零三分。 纳指触发第一轮熔断,系统自动锁盘。 十秒后,纽交所跟进。 随后是cboe与iex。 布隆伯格终端黑屏,缓慢地重启。 服务器传出风扇过载的呼啸,宛若某种庞然大物的濒死喘息。 交易员们摘掉耳机,脱下西装外套。 瘫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大厅里没有任何声音。 连谩骂都停止了。 无力——对的,无力。 就像绝症病人签下放弃治疗声明那样。 乔伊闭上眼,感到胸口发紧。 他告诉自己要深呼吸,避免待会憋死过去。 “嗡——” 手机弹出一条来自母亲的短信。 ——今早你父亲去投票了。 ——纽约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么? ——我们很担心你,一切还好吗? 乔伊下意识看向窗外。 天空清澈。 远处,飘来几缕灰白烟柱。 嗯? 烟柱? 着火了。 芝加哥着火了。 交易室里,不少人惊恐地站了起来。 “你们快看。” “loop那边。” 乔伊拿起手机,鬼使神差的点进了推特。 许多视频加载失败,封面图停留在模糊的预览帧。 在刚发布的帖子下,他终于找到一条能点开的链接。 摄像头晃动,画面里是密歇根湖西岸。 数辆警车横在路口,背后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带着黑色滑雪面罩,高举旗帜。 与此同时,头顶的喇叭叫了起来。 “嘀——嘀——嘀——” “嘀——嘀——嘀——” “嘀——嘀——嘀——” 那是系统通报的预警音。 常用于火灾、断电测试,或者.袭击。 紧接着,电子合成女声从扬声器中传出: “您正在接收一条紧急安全通知。” “请所有员工立刻停止工作,并确认撤离路径。” 闻言,乔伊顿时僵硬地愣在原地,手脚冰凉。 城市的天际线不知何时被滚滚浓烟吞没。 机械化的女声还在继续: “如您所处区域接近异常响动、浓烟或可疑人群,请立即采取以下行动步骤:” “第一,跑。” 乔伊猛然回神。 他抓起外套,跳过倒下的椅子,朝交易室对侧冲去。 楼梯间,红色应急灯亮了起来。 就在他即将逃出生天时,大门却被猛烈的撞击攻破。 有人尖叫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从转角望去,十数个手持利器的人影闯了进来,来势汹汹。 “靠” 乔伊咒骂一句,拔腿就跑。 鞋底在地板上打滑,差点碰倒墙角的饮水机。 烟从通风管灌了进来。 呼吸愈发困难。 跑不掉了。 真的没得跑了。 “第二,躲。” 乔伊喘着粗气,一把拉开设备间的门,低头钻了进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控制面板的绿灯在不停闪烁。 他弯下腰,躲在服务器机柜和墙壁之间的空隙。 外面的脚步越来越多。 夹杂着阵阵凄厉的尖叫。 “救救!救!” “别杀——啊——!” 然后,是沉闷的撞击。 很近。 忽然,有人停下了。 把手被轻轻晃动,又猛地一扯。 乔伊屏住呼吸。 门开了。 三个男人钻了进来。 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 只是缓缓扫视四周。 然而,就在乔伊以为他们很快就会离开时—— 一只粗糙的大手从天而降,拽住了他的胳膊。 下一刻,整个人直接被从阴影中拖了出去。 “别杀我——!” 乔伊惨叫着,被按倒在地。 膝盖磕在地砖上,剧痛瞬间袭来。 他挣扎着抓向架子上的灭火器。 “第三,战。” 广播里的女声冷漠。 (本章完) 第176章 计 划 经 济 第176章 计 划 经 济 白宫西翼,椭圆办公室里喧闹得仿佛菜市场。 西装革履的人们彻底抛弃去了往日里温和的伪装,面红耳赤地争吵不休。 “我他妈早就说了!” 国土安全部长拍着桌子喊道:“这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处决,他们在公开处决联邦政府!” 财政次长闻言,叹了口气,神情间满是疲惫: “恕我直言,纽约确实出了事,死伤不少人。” “但财政对接没有完全瘫——” 然而,还未说完,便被白宫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打断了。 “你在讲什么疯话?” “萨缪被当成风筝拴在楼上,全世界都看到了。” “你是准备明天看人*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 “让那群该死的亚洲人来决定我们的钱值几个点?” “醒醒吧,装傻的时机过去了。” “我不是强迫各位假装无事发生” 白宫法律顾问尴尬地抬起手,自我辩解道: “只是你们的提议太过荒谬。” “.这是在逼迫总统签下《反叛乱法》,不是小女孩们玩的过家家。” 国土安全部长连连冷笑: “西雅图今天早上有民兵占了市政厅,南卡几个郡的国民警卫队拒绝接受联邦指挥。” “你告诉我这怎么不算是叛乱?” “丹说的是战争,实质意义上的战时状态。” 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说着,点头示意法律顾问:“而现在,尽管情况危急,的确算不上战争。” “少他妈搪塞我。” 国土安全部长猛地窜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萨缪是总统任命的联储主席!” “你们居然还有脸说‘这不算主权危机’?” 法律顾问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有一说一,主权还在。” “总统没有失联,没有宪政中断,武装力量强劲。” 听到这个用词,首席经济顾问绷不住了: “强劲个屁,美元都快死了,要军队有什么用。” “光是今天早上,cme就熔断两次了,纽交所根本没人敢挂单!。” “未来怎样,更是想都不敢想。黑石、桥水、先锋.都死了。” “死的不能再死,尸体摔个粉碎。” “如果你还不能理解这意味着什么.那只能说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咳嗽了两声,再次开口: “恕我直言,这些.虽然严重,可还是和主权没有半点关系。” “诚然,市场暴跌、储备体系挤兑、外资逃离都在发生——” “但这不是宪政意义上崩溃。” “贸然进入战时状态只会让我们加速毁灭。” 话音落下,是短暂的沉默。 然后,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会议桌远端响起,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 “哈,就该把你们都他妈吊死。” “???” “你说什么?!” 幕僚长立刻皱眉抬头。 “我说——” 退役的陆军情报少将嗤笑一声,缓慢地重复道: “就该把你们也他妈吊死在那。” “这样一来,就不会躲在白宫里说风凉话。” 此话一出,众人被惊得安静了几秒。 然后—— 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涨红了脸,蹭地站了起来。 椅子撞倒在墙上发出巨响。 “你要是还穿军装,我现在就他妈叫人抓你!” “你有本事去听证会里这么说,看看众议院敢不敢批准你当顾问?” “听证?” 退役少将仍然气定神闲地坐着,耸耸肩回道:“你以为到那时还有国会?” 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闻言,手指向男人,就要破口大骂。 却不料,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麦肯面无表情地转头,示意来者进入。 男子身穿便装,就职于dhs下属的cisa。 年纪不大,步态莫名僵硬。 “总统先生,对不起打扰会议。”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但这份简报被标记为最高紧急级别,且涉及选举系统的合法性。” 麦肯眯起眼,眉毛微挑。 “说。” “北卡州州长候选人马修·诺顿,共和党党籍,于今早因枪击不幸死亡。” “凶手为一对情侣,男二十六岁,女二十四岁,事发时均处于严重药物影响下。” 他抬头,扫视众人一圈。 “嫌疑人未作掩饰,靠近车辆后直接拔枪射击,击中马修·诺顿头部,当场死亡。” 幕僚长皱紧眉头:“他们的动机?有组织背景吗?” “目前初判为偶发型目标袭击,但有待联邦调查局进一步复核。”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 “但我们不排除其他可能性,尤其在如今的背景下。” “说重点。”麦肯冷冷地命令道。 “是。” 男子点点头,将文件翻开,递了过去: “简单来讲,由于该州所有经批准候选人均已死亡或无法履职,系统将北卡州选票标记为无效状态。” “联邦层面将暂时冻结其统计流程,并提交宪法事务小组进行合法性审查。” “而这项机制.”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在过去,从未被触发。” “也就是说,这是场宪政危机。”法律顾问喃喃低语道。 房间陷入死寂。 麦肯的眼神彻底变了。 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呼之欲出。 但也只是一瞬。 下一秒,他已恢复平静。 在察觉到众人将目光投向自己时,温和地开口了: “还记得四年前,最后那次总统辩论。” “有个学生站起来问我,认为美国最害怕什么?” “我说,不是中国,不是****,也不是核战争。” “而是对民主制度的失去信心。” “犹如锈蚀的桥梁,在你脚下断开。” “今天,我们就站在危机边缘。” “再犹豫,我们就会跌下去,摔得粉碎。” 麦肯环顾四周,一字一句说道: “所以,我将签署《反叛乱法》[1]。” “今晚起,全国进入临时安全状态。” “联邦将调动现役与国民警卫部队,支援北卡、加州、伊利诺伊等地区的秩序重建。” “财政部与美联储将联合启动金融稳定紧急机制,对跨州大额支付与敏感行业清算流动进行管控,防止资金外逃。” “授权证券交易委员会发布二十四小时市场技术暂停令,评估高频交易与结构化投机行为所造成的冲击。” “同时,援引《国防生产法》第一章,对通信、电力、网络节点等基础设施实施优先生产与供应指令,确保联邦系统冗余链不被削弱。” 他说着,转头看向刚才汇报的男人: “针对北卡选票危机——” “白宫法律事务办公室将正式向最高法院提交紧急宪政合规审查申请。” 法律顾问咽了口唾沫。 “先生,请允许我提醒一句,尽管如此,您必须在七十天后——” “我明白你的顾虑。” 麦肯打断他的发言。 随后,稍作停顿,语气再次放缓。 “在下任总统宣誓就职时,我会按照第二十修正案规定,毫无保留地交还全部权力。” “我不愿用非常规方式来回应国家的脆弱。” “但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就是共谋崩溃。” “今天过后,美利坚合众国或许不再完美,但必定继续存在。” [1]1807年,授权美国总统在特定情况下在美国境内部署美军和联邦国民警卫队部队;1806年,新增章节允许联邦政府在发生“反抗美国政府权威的叛乱”情况下,违背州政府的意愿使用国民警卫队和武装部队。 [2]1950年开始的《计划经济》,监管工业生产,对全部所需材料进行优先排序和分配。 (本章完) 第177章 太哈人了我先润 第177章 太哈人了我先润 旧金山,正午时分。 雾未完全散去,远山的轮廓在阳光里飘浮不定。 写字楼位于市场街的尽头。 李弘远没有去前台迎接。 屋内温度适中。 东侧的百叶窗半开,阳光洒在桌上,为电脑镀上一层金边。 “咚咚咚——” 门被敲响。 李弘远抬头看了眼时间。 比约定还早了三分钟。 这些人终于急了。 “请进。” 他平静地站起身。 访客们鱼贯而入。 为首的依然是熟悉的中年白人。 四十出头,头发一丝不乱,脸色却明显疲惫。 眼眶发青,步伐虚浮。 外套前襟被风吹的有些走形。 他轻轻拢了下,才恢复往常那副温文尔雅的姿态。 平常跟着他的两位助手此时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新面孔。 穿黑西装的男人,棕发,戴着副眼镜。 他主动向李弘远伸出手。 “很荣幸见到你,李先生。” 男人的语速极快,态度热情,“沃尔夫·迈尔斯,代表几家感兴趣的企业。” 李弘远笑了笑,点头回应:“欢迎。” 三人入座后,中年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迈尔斯先生这次是替州长办公室加入的。”他说,“我们都希望今天的谈话,可以更实质点。” “当然。”李弘远不紧不慢的说道。 随后,靠回椅背上,示意他继续。 “最近不少旧案被快速推动到桌面上了。” 中年人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避开了李弘远的双眼。 “预算委员会的内部通告也基本印证了前段时间你提到的判断。” 他没有点名具体是哪些判断。 但李弘远自然明白。 他点点头,不再回应,而是转向迈尔斯。 “你似乎有很多想说的。” “不妨现在提出来讨论一下?” 迈尔斯似乎早就等着这句,干脆利落地说道: s“李先生,不瞒你说,过去两天,我在湾区接到了至少四十通电话。” “我认识的基金经理、风控主管、投研团队、独立顾问,甚至ai实验室的负责人,全都询问同一件事—— “‘是不是该走了’。” “请原谅我的直白,但这的确真实发生了。” 他说到这里,直直的盯着李弘远。 “他们不怕输。” “他们怕被当成‘不够合作’的对象。” 中年官员插了一句:“州政府这边的确收到不少类似反馈。” “我们不能确认联邦在执行这些措施时会用多重手段。” “同样,也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州内的主要技术资产成为白宫的风控目标。” 李弘远没有立即回应。 他低头沉吟片刻,给出了一句评价。 “你们来得很快。” 语调中既无嘲讽,也无称赞,仿佛在陈述天气。 “比我预想中快了至少三个月。” 中年人苦笑一下。 “我们也没想到华盛顿会那么果决,动作会那么大。” “说是流动性管理,实际是什么,你我都清楚。” “现在不光是外资出逃的问题,连州债持仓结构也正在被审查。” 话音落下,迈尔斯又补充道: “联邦想逼我们把资金放回特区,然后再决定怎么分配。” “可是你知道的,李先生——” “科技公司是流动性载体,不是行政区的附庸。” “他们可以用服务器迁徙,也可以用资产证券化重新安排控制权。” “但我们更愿意在规则模糊的时候,与能理解规则的人先说清楚底线。” 李弘远静静地听着,直到对方说完,才缓缓说道: “理解规则的人,通常会慢些。” “尤其是我们这种人。” “慢,不是因为不想配合。” “而是因为我们必须先确保,每步都能落在它该去的地方。” 中年人摇了摇头:“但这次,你们确实太快了些。” “那是因为我们早两年就做了演练。” 李弘远的语气依旧温和: “而你们,只是在过去四十八小时内,被现实打断了理论课。” 迈尔斯有些着急。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想说话,却还是忍住了。 这时,李弘远才再度开口。 “你们加速的诉求很合理。” “我们也的确能提供‘安全渠道’。” 迈尔斯闻言,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李弘远却在此处话锋一转: “可这并不代表,我们愿意承担相应的政治溢价。” 迈尔斯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坐直身体,朗声说道: “我们可以提供一个合理的路径。” “比如?” “比如一个地区能源数字治理测试。” “先从节能管理平台入手,匹配港区物流冷链和公共建筑能源结构。” “我们负责api部署和认证框架。” “你们提供算法结构和指标模型。” “所有合规都通过州内注册的中性法人来完成。” “资金由你们提供,回报按碳信用分成。” 李弘远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 “州长会签署吗?”他问中年人。 “会的。” “但他得知道这不会被写成‘外部资金控制州资源’。” “我们可以用政策工具框架包住这层关系。” “但技术与金融的逻辑必须是可审计、可回溯的。” “我们可以不解释目的,但得解释过程。” 李弘远笑了一下,拉开抽屉,从中取出装订好的文件。 “这个版本,是我们昨晚调整过的。” “数据处理由你们名下的绿能子公司完成。” “技术归我们,回报结算交由第三方做审计。” “所有资金,只经过你们设定的银行账户。” 迈尔斯点点头,接过东西,郑重装好。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只要不是替你们做pr。”李弘远难得开了个玩笑。 迈尔斯配合地笑了出来:“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紧接着,神情间多了几分罕见的犹疑。 “我们内部.有几位董事与前政府成员想知道——” “有没有可能,在适当时候,由你方安排一次.交流?” “我们理解,这不等同于官方承认。” “也不期待任何正式文件。” “只是一次,非公开的、基于市场名义的接触。” “地点可以灵活。” 李弘远的表情却没有太多变化。 “你很坦率。” 他说,“所以我也不再兜圈子了。” “总之,我们很珍惜当前的善意。” “但是抱歉,目前还不是最恰当的时机。” 迈尔斯听完这话,脸上没有失望,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答案。 “明白。”他说,“只是为了将来早做打算。” 李弘远点点头:“你们的想法,会传达给该知道的人。” “至于后面的期许按照这种发展,可能比你们设想的还快。” (本章完) 第178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第178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华盛顿,杜邦环岛西北角。 街口设了临时交通导引。 警戒线之外,聚着零散的路人和几台停滞的新闻车。 红砖楼本来属于一家智库,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 现在,被选举团队征用为临时联络点。 会客室设在二楼,所有窗户被临时封死,甚至加固了防爆层。 早上十点,霍伦抵达。 没带任何随行人员。 独自推门而入。 屋内,已聚起十余人,全都是熟面孔。 每个人都身着最正式的套装,作出喜悦的姿态相互祝贺,神情间却难掩疲惫,仿佛整夜未合眼。 当然,鉴于昨天的疯狂,也确实没怎么睡。 但今天,他们还是来了—— 西装、发蜡、皮鞋、领带、胸针。 仿佛只要按照“胜利场合”的规矩打扮,就能忘记华尔街上的尸体。 “霍伦。”有人率先开口,举了举杯。 “早上好。”另一位补充道,声音有点飘,“我们成功了。” “至少在纸面上。” “不,比纸面更扎实,今天早上,公开承认选举有效性了。” 短短几句,却像是三种不同的人格在交谈。 霍伦笑着示意,站在原地没动。 他扫视四周,见很多人手上都拿着香槟,笑得挺自然。 但没人敢靠窗。 离得很远。 生怕不知从哪里飞过来枚子弹。 “罗杰斯还没到?”霍伦问。 “在楼下接受几家媒体的专访。”有人答,“说要表现得尽量正常,给民众信心。” “不错的主意。” 霍伦说着,稍微往前了几步。 避开人群最密集处,站到茶歇托盘旁。 瓷壶里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 很快,他的算盘就落空了。 一位灰发女士走上前来。 “霍伦。”她主动伸出手,态度热络,“好久不见。”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霍伦暗中叹了口气,面上露出笑容:“睡得晚,起得早,也还勉强站得住。” 这时,旁边几个人也靠过来了。 “今天这边气氛不错。”男人说道:“比我预期好很多。” “楼下媒体不让进。” “大概就是主要原因。” 灰发女士认同地附和道:“这地方确实选得挺聪明。” “小、封闭、可控。” “非常适合后天的庆祝。” “迈克尔说希望节奏能稳当点。”另一人接话,“流程你们看了吗?” “只看了大概。改了几版?” “副总统还在提意见。”那人小声说,“不确定要不要讲得太久。” “她不讲也没事,”灰发女士耸了耸肩,“反正没人是来看副总统的。” 众人闻言,轻笑几声,很快略过,不留痕迹。 “就在刚才,他们还在更改受邀者名单。” “有些人早早就定了位置。” “但也有几位到现在都没回信。” “比如?” “比福德那边,原本说派人过来,现在联系不上。” “是哪个比福德?”灰发女人问。 “西雅图那家,油气背景。” “还有斯奈德。” “先锋领航的,去年在亚利桑那那场活动上捐得挺多。” “他这次缺席?” “.很遗憾,他.昨天在华尔街”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闭嘴。 原本轻松的气氛倏然一空。 在这压抑的死寂中,霍伦忽然感到一阵反胃。 尴尬又持续了一会儿。 良久后,有人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那个.菜单是不是删掉了牛排?” “好像是,换成了鱼?” “对的,我记得。” 话题就这么勉强地岔了过去。 但霍伦没再开口。 脑海中不断浮现娜塔莉的面孔—— 还有之前的爆炸案。 直觉告诉他,这批人,就是华尔街惨案的凶手。 残忍,血腥,震撼。 他们不声张,不宣传,也不重复。 用简单、迅速、没有任何解读空间的屠杀,达成最难以想象的效果。 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个词骤然闯入心头。 不再是希腊寓言中的象征,而是真实的、近在咫尺的威胁。 死亡如剑,高悬头顶。 没有声响,没有预兆,却随时可能坠落。 意识到这点,霍伦的喉咙突然有些发干。 在场众人对此毫无察觉。 更没人知道,那股对亲生女儿的恐惧,正一点一点地吞没他的理性。 灰发女士率先意识到霍伦的异样。 然而,她将那误解为对眼下话题的不满,便自作主张地恭维道: “其实我一直觉得.娜塔莉的表现,非常了不起。” “那天她从大楼出来,整个办公室都停下来看直播。” “专业、坚定,不退缩。” 其他人见状,顺势附和起来: “是啊,很久没看到那样的场面。” “公众需要这种象征。” 一时间,夸赞声此起彼伏。 五八门,分外有创意。 霍伦听着,也不好出言打断,免得让人看出不对。 于是,站姿变得更加僵硬。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脚步声。 他猛地转过头去—— 是罗杰斯。 未来的第四十八届总统。 男人穿着一件深色西装,没打领带,手里拿了瓶开封的水。 “抱歉我刚才的偷听。”他笑着说道,“但是.大家提到了娜塔莉?” “是的。”霍伦尽量维持镇定:“大家都很关心她。” “很好。”罗杰斯点点头,“我也在想,今晚如果她能来露个面,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 “她最近状态一般,”霍伦下意识拒绝,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可能不太适合这种场合。” 罗杰斯却没有松口。 “我们不需要她讲话。” “哪怕只是露个面,也足够了。” “她可能还没准备好。” “那就去和她好好聊聊。”罗杰斯盯着霍伦,声音仍旧温和,“她总归还是你的女儿。” 听出他语气里的坚决,霍伦沉默几秒,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好,我会告诉娜塔莉,大家期待她的加入。” 罗杰斯闻言,拍了拍他的肩旁,轻轻道了句谢。 随即抬起头,望向在场众人,朗声说道: “我们正处在一个前所未有的特殊时期。 不是所有州都已经准备好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选举真的已经结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所以,后天很重要。” “不仅是娜塔莉,更是整个团队所传递出的信号。” “.” “.” 霍伦从善如流地迎合着演讲。 可那些尸体,却始终盘踞在他的思绪里,挥之不去。 血气浓烈,堆迭于台阶上。 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黑色的绳索,挂在大楼高处。 恍惚间,他似乎见到娜塔莉也拿起一根,缓缓套在自己的脖颈上。 越勒越紧。 越勒越紧。 直至死亡。 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 预感那些杀手会跟随娜塔莉,来到后天的宴会。 (本章完) 第179章 陛下何故谋反 第179章 陛下何故谋反 白宫,西翼地下,早上六点。 房间没有编号,也没有信号。 准确来说,在任何行政结构图上根本不存在。 麦凯恩坐在中央。 除他之外,硕大的屋里只有寥寥三人。 “罗杰斯只是个空壳。”麦肯平静地开口。 “他能胜选,无非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已经厌烦这场闹剧。” “可这不意味他们以后也会这么想。” 对面几人没有提出疑问。 他们明白他的暗示,自然不需要过多解释。 “人是情绪动物。” “昨天发生的,是否定性投票,而不是民主授权。” “让我更直白些——这种胜利是虚假的、欺骗性的。” 麦肯还在慢悠悠地说着: “作为总统,我无法接受,美国人民就这样被引导着,走上一条通往自我毁灭的歧路。” “所以,我们必须守护这个国家。” “守护宪法的完整性,捍卫宝贵的民主。” 话音落下,三人下意识抬起头,有一瞬的错愕。 但很快,他们笑了起来。 因为麦肯也在笑,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良久过后,房间才再次安静下来。 “好了。”麦肯坐直身子,正色道:“咱们少说些冠冕堂皇的辞藻。” “接下来,才是重点。” “先生们,我们如今面对的,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机会。” “感谢——是的,感谢那些过去几周里接连出手的疯子们。” “因为他们的胡作非为,国家陷入了持续性的动荡与惊惧。” “而这种情绪,最先击穿的,不是州政府,也不是选民。” “是资本。” “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怕不确定性。” “正因如此,我得以顺势推进《反叛乱法》,调动联邦武力,冻结跨州金融清算。” “同时,把原本需要国会背书的部分行政权限,重新握在了手里。” “这张名为‘集权’的牌非常稀有。” “但,还远远不够。” 他微微前倾,语气收紧几分: “如果我们就此按部就班,把这个天赐良机,当成某种七十天体验卡来用——” “那跟抢劫银行,只取走一枚纪念币什么区别?” 听到这个比喻,靠墙那人笑了笑:“你是说,对罗杰斯出手?” “不只是罗杰斯,是本次选举中,所有民主党的提名人。”麦肯淡淡道。 “如果我们思路相同——”另一人低头回忆片刻,很快说道:“后天,就是个行动窗口期。” “有个庆功晚宴,邀请不少支持者和金主们。” “私人场合,不公开直播,方便后续篡改叙事。” “可是.” 先前没发过言的男人有些犹豫: “如果这事泄露,后果可不是‘麻烦’二字能形容的。” “况且,就算不泄露,也会遭到很多质疑” 他在说话时,直勾勾地盯着麦肯:“毕竟,作为最大受益者,没人会相信你是无辜的。” 麦肯闻言,嗤笑一声。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群疯子么?” “西维尔、华尔街、罗利军营,他们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借口。” 靠墙那人点点头: “把这口锅扣到他们头上。” “风格、武器、节奏.” “只要让这些元素都符合,媒体和公众便能欣然接受。” “.” 左边那人思考几秒,忽然开口了: “就算这步成功了,然后呢?” “没有军队,国会不可能支持你永远留在位子上。” “为什么要立刻点名‘永远’?”麦肯反问道。 “在那种情况下,因为宪法先例的缺失,总统可以先适当延长任期。” “听上去你已经有具体的计划了?” “当然。” “第一步,建立‘联邦紧急事务协调机制’。” “对外说法是,为了保障联邦政务在极端环境下的最低运行能力。” “让他们以为你是在‘兜底’,而不是‘接管’。”左边的人补充道。 “第二步,让这个机制逐步承担财政、执法、选务等基础性职能。” “明显上,技术中立,不碰政治,不谈立场。” “第三步,利用临时权力冻结交接期内的非关键任命程序,推迟官员入职和预算审核。” “国会呢?”靠墙那人问。 “暂缓复会,理由是针对公共安全、法务系统混乱。” “何况,到那时,议员早就死了小半。” “哪怕有人想质疑,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第四步,证明延续当前机制的必要性。” “由技术官僚、学者、部分共和党州长组成的‘独立公共团体’背书。” “再提出点‘中立合理’的建议,比如临时财政兜底、有限选举之类的。” “在此期间,经济肯定会受进一步影响。” “恐慌、套现、评级下调.这些都会出现。” “但是,阵痛是必要的。” “只要武装力量不被削弱,美元信用体系就不会真的崩塌。” “可是,你怎么确定军队会保持观望?” 左边那人再次出声,“哪怕你不动他们,他们也可能先下手。” 麦肯摇了摇头:“只要不违背宪法、宣布临时政府——” “就没有足够借口和收益驱动他们那样做。” “而在维持表面程序合法的前提下,我们反而能逐渐拉拢关键位置的军官。” “预算、职责、授权.简而言之,封官许愿。” “到那时,”麦肯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将会是一个崭新的秩序。” “如同尚未标注的版图。” “等待真正的有能者,把它一点一点填满。”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紧接着,靠墙那人勾起嘴角,伸手拿起了面前那只沉甸甸的玻璃杯。 “听起来,”他说,“我们不只是临时工。” “当然不是。”麦肯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们,将会是未来的奠基人。” 其余二人效仿起同伴的动作,神情肃然。 左边的低声道:“这样的局面,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 三人视线交汇。 然后,举杯郑重道:“敬我们的凯撒。” 玻璃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凯撒么。 麦肯心想。 我会比凯撒做得更好。 (本章完) 第180章 一桌饭两桌客人 第180章 一桌饭两桌客人 华盛顿。 晚上八点。 杜邦环岛西北角。 封控路障横在道路中央。 树影被风撩动,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附近,是一栋充满历史气息的红砖建筑。 正门前,灯火通明,却不见任何红毯,也没有媒体记者。 只有身穿深色西装、戴透明耳麦的安保人员分立两侧。 沉默,配枪,眼神警惕。 夜空深处,偶尔传来直升机掠过的低频嗡鸣。 百米外,停着几辆工程车,侧面喷着“特区基础设施维护”的字样。 一张刚批下来的施工许可证贴在挡风玻璃角落。 几名蒙面的“技术员”坐在尾舱,全副武装,头戴耳机。 迈克举起夜视镜,盯着灰白色图像上闪过的人影。 “副总统抵达,编号b-3。”他轻声说,“时间提前,比预计快了四分钟。” “确认。”耳麦里传来二组的回应。 车内很安静。 队长百无聊赖地调整着战术背心。 几分钟后,汇报再次响起。 “b-17下车,联邦参议员。” “哪个州的?”副驾驶问道。 “佛罗里达。” “今天他是打算来露个脸,还是来背锅?”有人笑着问。 队长耸耸肩,“没区别,都得死。” “等等,他跟c-3同时来的。” “谁?” “citadel的大金主。” “居然还有阔佬敢露面?胆子够大的。” 副驾驶轻哼一声:“今晚刚好重演‘华尔街奇迹’。” “feels good to liquidate[1].”队长一本正经地调侃道。 众人闻言,顿时笑了出来。 迈克也扯了扯嘴角。 但很快,镜头捕捉到了另一个重要人物。 “霍伦来了,b-2。”他说,“还带他那个记者女儿。” “怎么还左顾右盼的?”耳麦中的队友随口问道。 画面中,霍伦站在门廊下,视线扫过远方,忽然停了两秒。 “.操,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太紧张了而已。”副驾驶说,“最近事多得能吓死他。” “要是不警惕,那才不正常。” 队长的语气带点玩味,“毕竟,我们在这。” 迈克没有加入这场讨论。 他的手指微动,继续调整焦距。 “b-27进入。” “谁?” “前预算委员会主席,刚从康州飞来。” “记录。” 现场人头攒动,各个位高权重。 只可惜,出席者们不敢在外久留,短暂寒暄过后迅速进入建筑。 这无疑让识别工作更加困难。 所幸,还有二组同步进行,便于交叉核实结果。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张陌生面孔。 亚裔。 灰色西装、墨蓝衬衫。 打扮得体,举止斯文。 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可迈克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眯起眼,把倍率再次调高,视线落在那人的肩旁上—— 太宽了。 不是体脂高,也不是健身型的肥厚。 西装料子顺着斜方肌压下去,竟没有任何褶皱。 更何况,他在走路时,重心在后脚跟,前脚落地很轻。 这是接受长期军事训练者才会拥有的体征。 为了在未知环境中保持安静,并随时做好撤离准备。 “.有问题。”迈克低声说道,“他是什么身份?我不记得在资料里见过。” 队长接过夜视镜,又低头翻看终端。 十几秒后,他才说道:“授权是有的,企业代表,马萨诸塞的防务公司。” “不过,是临时补报上来的。” “他叫什么?”迈克还是觉得不放心。 “约翰·杰拉德,顶替原本的ceo出席。” “虽说如此,但我还是建议重点注意。” “我相信你的判断。”队长点头记下。 他想了想,又说道:“时机差不多,可以准备了。” 顿时,尾舱的氛围变了。 众人默契的动了起来。 迈克也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将频段调到预设,然后关闭语音通道,只保留信号识别。 副驾驶同样没闲着。 他弯腰从底板下抽出一个长形硬壳武器箱。 “咔、咔”两声,扣具解开。 里面躺着一具m3e1 maaws。 美军现役制式的肩射重火力系统。 枪管比旧型号更短,重量也更轻,适合快速单人携行。 男人小心地将弹管取出,横放在膝上,解开护盖,确认膛线清洁、接口锁位稳固、点火尾部没有松动。 然后,手指搭上保险片,没拨,只是顺着转轴摸了一圈。 “装了he441?”队长问道。 “是,按老板的要求。” “到点开火,不做视线确认。” “明白。” 这话没人觉得夸张。 m3e1搭配he441,本来就是为了纯粹的屠杀,制造视觉震撼。 队长最后看了一眼手表,扬声道: “执行顺序照原计划。” “十分钟倒计时。” 众人纷纷低头,轻点表盘,调至同步。 迈克盯着不停跳动的计时器,闭上了眼。 在天之父,求你赐我清明之眼,稳定之手。 他在心中默念着祷词。 让我行经黑暗之地,不被诱引歧路。 看顾我的队友,护他们远离邪恶。 若你召唤我,请带我迅速离去,死得其所。 我不为愤怒而来,不为荣耀而来。 只为职责而来。 阿门。 周奕打了个喷嚏。 站在他左边的女人下意识侧头,笑着说了句“bless you”。 周奕点头致谢,礼节性地回道:“刚从外面进来,冷暖交替得有点快。” “最近天气确实冷。”女人说着,把酒杯往回收了收,避免碰到他的手肘。 这时,一名年纪稍大的男人转头看向周奕,似乎捕捉到他胸牌上的文字。 “你跟迈尔斯一起来的么?”他问。 “只是临时被拉来顶班。” 周奕面不改色的扯谎,丝毫不提卢卡斯在背后出的力,“他在特拉维夫转机时出了点问题。” 对方挑了下眉毛,“怪不得今晚没见他。” “挺常见。”又一位穿西装的矮个男人加入了对话。 “我们有人上次也在那边,被收走了好些电池。” “18650?” “还有一盒备用天线、几个螺好吧,我承认这听上去很危险。” 这话一出,引起一阵轻笑。 就在这时—— “听起来,你们的行程比我想象中要精彩得多。” 一道女声响起。 周奕转过头去,见娜塔莉站在不远处,神色自然,面带微笑。 [1]双关语,可指“清算”资产,或“清算/消灭”目标 (本章完) 第181章 我死了 第181章 我死了 “原本以为军工行业只有图纸、预算、批文和法律顾问。”她轻声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异国见闻。” 矮个子男人点点头,调侃道:“就当是个‘必要之恶’吧,东西带的太全,他们自然往坏处想。” “所以,你们会不会被当成间谍?” 年长男人会心一笑:“这不就是反情报培训的开端么?” “——反复强调自己不是间谍。” 闲聊又这样持续了几分钟。 周奕见时机差不多,开口道:“失陪一下。” 说话间,朝卫生间方向微微点了下头,语气从容。 然后,神情自然地转身离开,没有引起过多注意力。 娜塔莉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依旧配合地与在场众人寒暄交谈。 直到几轮对话更替之后,她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将酒杯放在桌上,朝同一方向缓步走去。 厕所里,周奕已经等候多时。 他站在盥洗台前,开着水龙头,装模作样地在洗手。 门被推开,高跟鞋踩在地砖。 “你猜得没错。”娜塔莉一边说,一边打开手包,“uscp那帮人完全没检查。” 其中放着三颗手雷壳体改装的ied。 金属涂黑,引爆装置经重新封装,携行中以胶带固定以防误触。 内部装填高爆炸药,混合镀银铜丝与铝粉。 周奕拿过东西,揣进兜里。 “剩下的在礼服腰带里。”娜塔莉眨了眨眼。 灯光在黑色丝缎的褶皱上流动。 指腹掠过肌肤,温度不高,带着水渍。 娜塔莉几乎没动,但那触感让她不由得升起一阵颤栗,自腹部向上漫开。 “我真等不及,”她微微仰头,面色泛红:“亲眼看到霍伦的死亡,连带着他亲手打造的一切。” 周奕帮她拉上衣服,平静地说道:“你最好别停留在附近。” “找个没人的房间,躲进去。” “待会手雷被引爆,整片区域都会断电,误伤概率太大。” 娜塔莉有些失望,但还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 在推门而出前,她犹豫片刻,还是说道: “其实,我能感觉到,霍伦已经猜出来今天要出事。” “在车上时,他根本不敢直视我。” “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他还坚持要来?” “为什么不跑去哪个盟国紧急访问,假装出差?” 周奕沉默几秒,开口说道:“他把我的存在当成一种慢性死亡。”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对野心家来说,被撕碎,也好过被遗忘。” “.” 很快,卫生间恢复了安静。 周奕顺着台阶向下,来到了地下二层。 控制间设置在西侧。 狭窄通道尽头是双层钢门,旁边设置了备用电池柜。 两人一岗,高度戒备。 典型的快速反应型警戒部署。 周奕的脚步声极轻,在转角处站定。 念头转动间,手枪凭空出现。 他小心拧上消音器,微微探头。 然后—— 连开两枪。 “噗——噗!” 闷响在混凝土通道中回荡,像浸水布料被用力拍打。 其中一人眉心瞬间炸开,软绵绵地瘫倒。 同伴中弹的位置较低。 子弹撕裂了颈部,鲜血猛地喷涌而出。 他踉跄着转向,头颅无力歪斜。 下一秒,身躯轰然坠地,腿部抽搐两下才彻底静止。 周奕切换握持姿势,迅速靠近。 他弯腰,将尸体腰带上的对讲器解下,按住通话键。 两秒。 耳边传来背景噪音。 紧接着,静音开关弹回。 频道是空的。 没人回应。 很好。 万事俱备,可以按照计划行动。 “最后检查。”队长言简意赅地说道。 众人闻言,最后确认武器状态,通信同步,夜视仪翻下,贴实头盔轨道。 迈克低头看了眼表—— 还剩不到一分钟。 远处的楼体外,四名特勤人员交叉站位,作战姿态规范。 “火力准备。” 副驾驶抬起那支灰黑相间的m3e1,肩托紧贴胸骨斜上方。 “距离七十七米,低角,结构物封闭性中等,建议射角偏右上。” “确认。” 下一秒—— 轰——! 几乎无预警地,工程车后座亮起一团灼光。 建筑正门的玻璃幕墙瞬间崩碎。 外面四人反应不及,被气浪掀飞,重重摔落,没有了动静。 “外围清除完成。” 话音落下,迈克这才跳下车。 他手中拿着一枚远程引爆器,快步靠近街边遮蔽处。 “供电目标,激活倒计时十秒——” “十。” “九。” “八。” 门终于被撬开。 锁舌弹出,略显迟滞。 周奕闪身而入。 房间的面积不算小。 空气里混着灰尘与金属氧化的味道。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见架子上堆着几排备用断路器。 一台老旧汇流控制终端靠墙而立。 周奕掏出改装手雷,右手翻转,拉开封盖,刚准备寻找固定点—— 忽然,面色大变。 墙角的粗壮电缆束上,绑着几枚小型装置。 黑色塑料壳、导线裸露,甚至连最基本的都没做。 操! 有同行! 顾不得其他,周奕全身肌肉紧绷,猛地转身,蹬地发力,拼了命地向外冲去。 三秒后,屋里传来一阵短促的低频嗡鸣。 是引信启动的声音。 紧接着—— “轰——!!!” 灼热的气浪翻涌,顷刻间吞噬了控制室,又向外膨胀。 金属支架横飞,伴随着电弧闪烁,白光之后泛起厚重的黑烟。 周奕还在走廊中,根本无处躲避。 腹部传来一阵钝痛。 他闷哼一声,失控地摔倒,重重砸在地上,滚出数尺。 半边脸颊划过地砖,碎屑混着血丝嵌进皮肤,顿时鲜血淋漓。 周奕下意识低头看去—— 一根断裂的钢筋从侧腹贯穿而出。 露出带锈的尖端,有猩红液体不断滴落。 周奕咬紧牙关,拼命克制住生理性颤抖,硬生生地撑起自己。 然后,握住钢筋,轻轻拉动。 霎时间,整个腹腔如同被第二次撕裂。 难以言喻的疼痛沿着脊椎蔓延,很快逼他松开手。 妈的。 再试一次。 不能现在晕过去。 可惜,因为血压骤降,周奕努力撑了两秒,却还是眼前一黑。 ——什么都没了。 (本章完) 第182章 谁他妈学我? 第182章 谁他妈学我? 天板上,亮着微弱的应急灯。 周遭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周奕睁开眼。 意识仍然有些迟钝,缓慢、沉重、黏滞。 下腹依旧火辣辣地疼着,每次呼吸都像是被钢丝摩擦。 周奕伸手摸去—— 伤口仍在,所幸血已经不再往外冒了。 他试着撑起身,几乎立刻因骤然加剧的痛感倒下。 不行。 还得继续。 否则永远无法自愈。 正当周奕重新握住钢筋边缘,准备发力时,他听见了微弱的脚步声。 从远处。 逐渐靠近。 周奕当即止住动作,躺回原地,眼睛半阖着装死。 十几秒钟后,两名全副武装的男子进入遍布残骸的走廊。 行动利索,配合熟练。 其中一人率先过来,扫了眼现场的惨状:“挺省事,三个都死了” “——等等。” 他停顿片刻,目光在周奕身上停留。 “这个是之前迈克警告的.约翰?” 另一人很快跟上,“确认死亡?” “你看这出血量,像是能活下来的样子?” “小心点,总没错。”男人耸耸肩,摸向腰间的手枪。 ——妈的,必须得动手。 念头闪动,步枪凭空出现。 周奕咬牙翻身而起,扣动扳机。 “砰——砰!” 男人面部中弹,后仰落地。 准备补枪那人大惊失色,顷刻间上膛瞄准射击。 可惜,还是慢了半拍。 子弹没入髋骨上缘,带出一蓬血雾,踉跄跌倒,摔进角落。 周奕拼尽全力扑了过去,迅速将枪踢开。 下一秒,腹部被牵扯,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跪下。 心中发狠,眼珠泛红,周奕再度握住钢筋,干脆利落拔去。 瞬间,血液喷溅,洒了一地。 但仅仅几秒后,便明显慢了下来。 周奕喘着粗气,松开手,任由钢筋“哐啷”坠地。 响动吓得苟延残喘的男人一哆嗦。 “你你.你到底怎么你.” 他的声音发虚,语无伦次,脸色苍白如纸。 半边髋部折断,猩红液体顺着腰线蜿蜒流淌。 周奕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四肢发软,视野模糊,五脏六腑宛若被点燃。 他往前两步,几乎靠着惯性,一把抓起对方的战术背心,将人半拖半拽地抵在墙上。 “谁让你们来的?” “我我们只是我”男人喃喃低语,精神恍惚,接近崩溃。 在昏暗光线下,周奕的视线掠过他的小臂。 一串刺青显露出来——de oppresso liber。 周奕愣了半晌,随后咧嘴笑了。 “绿贝雷是吧。” 话音落下,伸手探进对方的伤口。 很快,便感受到筋膜和滑动的肉块在指缝间蠕动,温热、粘腻。 男人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随即失控地扭动起来。 力道之大,差点挣脱压制。 好在周奕此时恢复了些许体力。 动作不停,将人按倒,而后半蹲,继续往里探去。 男人已经在痉挛,双手本能地挥动,却根本使不上劲。 “饶了我饶了我.求.死.” “谁让你们来的?” “我pmoodhsd副.部长” 周奕不为所动,手腕转动。 “说清楚。” 刹那间,男人蜷了起来,像濒死的虫子,背拱起,腿乱蹬,口水混着血液糊了满脸。 “真真的国土安全不过我.我们之前在c” 周奕闻言,终于把手抽了出来,胡乱在他身上摸了几下。 “你们来了多少人?” “.两组三十人.我.” 男人哭了,嘴角一抽一抽,又像是在笑。 “任务是什么?” “.屠杀处决所有人栽赃给.给.极端” “你在撒谎。”周奕轻声道。 “没有.我发誓.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男人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凄厉高呼。 然后,竟似回光返照般,强撑着坐了起来。 “杀了我!动手!杀了我!杀了我!” 周奕点点头,从善如流地俯下身。 他掐住对方下巴,固定颈部,猛地一扭。 “咔嚓。” 男人瘫倒,再无气息。 然而,还未来得及放松,疼痛随之而来,如潮水般汹涌席卷全身。 周奕的脸色发白,伸手撑住身后的墙壁,避免自己滑倒。 呼吸变得粗重。 腹部似乎正在愈合。 伤口灼烧,带着难以忍受的痒意。 周奕在裤兜里摸索,颤抖着掏出一支湿答答的香烟。 点火比预期更艰难。 一次、两次。 失败。 他眯起双眼—— 第三次,用力一撳,火苗终于跳了出来。 刚入口,腥味传来。 操。 真他妈恶心。 饶是如此,周奕依旧没有放弃,皱着眉抽了一会儿。 等彻底缓过来些,他才叼着烟头,转身翻动起那具尸体。 肩灯、防弹背心、备用弹匣、通讯终端。 周奕挨个将东西收起,又低头检查武器状态,子弹数。 耳麦里,一切交流正常。 或许,因为整件事从开火起不过三分钟。 周奕将枪托抵住肩窝,推开保险,食指抵在扳机前沿。 他妈的。 国土安全部。 麦肯行动起来居然也有几分疯劲。 不管能力如何,抓住机会,就敢迫不及待的玩暗杀政变。 周奕心中想着,平静地拉动机柄。 啪—— 子弹推入膛室。 他将步枪贴近身侧,沿着走廊向外走去。 一点火星忽闪忽灭。 映出周奕冰冷的神情。 自己到是小瞧了他。 不过这也未必不是机会。 前段时间的改变,是规则之内的试探。 一点点蚕食,速度不快,却无声无息。 让人难以找到合适的时机反抗。 现在不同了。 明面上的血。 彻底崩坏的政治规范。 “克制”没了。 “宽容”没了。 如果几个关键角色存活,麦肯必然要转换策略。 因为,那将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加速行动:以一种直白、明确、赤裸的方式。 耳麦里,响起男人清晰的指挥,有条不紊。 “把那十个带过来。” “刀给我。” “解决掉,别弄得那么恶心。” 周奕静静听了片刻,低头把烟头掐灭,随手扔到地上。 ——差点把这帮人忘了。 他望向漆黑的楼梯口,眼中杀意肃然升腾。 打着我的名号,还想不付出任何代价? 他妈的。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差事。 (本章完) 第183章 互相划拉 第183章 互相划拉 迈克站在宴会厅边缘,脚边是一滩正在洇开的血迹。 他低头看去。 男人的脸被打烂,只剩半边下颚挂着皮肉。 不是重要的“编码目标”。 只是个叫不上名字的政策顾问。 “把这个带走。“ 身后的队友拎起尸体,一路拖拽,最终丢进角落的堆迭区。 那里,已经垒起一座“小山”。 横竖混乱,姿态怪异,能分辨出生前的挣扎。 水晶吊顶破裂,无数碎片散落其中。 现在,整个大厅只剩下几盏应急灯还在工作,光线映照在百十来张神色各异的面孔上。 人们被迫挤在中央,双手被潦草绑住。 有失声痛哭的,有呕吐的,也有依旧试图谈判、威胁、求饶的。 没用。 迈克刚才开枪击毙了一个企图反抗的女人。 前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 她临死前还在喊着:“你们不能这样,我——” 子弹穿过喉咙,后半句咽了下去,变成咕噜噜的气泡。 顷刻间,身体瘫软,压在一个国会记者的膝盖上。 后者见状失声尖叫起来。 肺活量大的惊人,一刻不停地嚎着。 迈克不耐烦地拽住男人的头发,左手抽出折迭刀。 边缘有锯齿,锋利、轻便、标准配发。 然后,他抬起膝盖顶住对方后背。 刀锋贴着颈动脉划过,如同割破一层水囊。 温热的液体喷射。 有几滴溅在护目镜上。 迈克随意的甩了下刀身,松开了不断抽搐的男人,收回武器。 “真他妈吵。”他嘀咕一句。 刚站起身,背后就传来脚步声。 迈克回头一看,发现是队长和副驾驶。 “杰克他们没有回应,你俩去检查,注意警戒。” 副驾驶咂了咂嘴,“八成是信号问题。” “不如让我继续干活,这批还剩大几十个,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没人理他。 迈克轻轻点头:“明白。” 副驾驶叹了口气,似乎想再说什么,可碍于队长的威慑,还是点头应下。 随即,二人调整好护具,从厅门穿出,进入走廊。 红色的光线落在大理石砖上,反射出他们的身影。 副驾驶走得很松散,嘴里还在嘟囔着:“你说他是不是有洁癖?非要码整齐,太没有效率了。” 迈克没吭声,跟在后方两步的位置。 “还有你也是,总是那么严肃” 副驾驶在前方走,刚拐过一个半开放的转角。 突然—— “啪。” 极轻的金属击落声,从斜后方响起。 迈克神经紧绷,身体贴墙,枪口顺势抬起—— 灯下无人。 副驾驶那边又是两声撞击。 “——哎?你你什” 那动静戛然而止。 几乎同时,有人袭来。 快,准,无声。 迈克没看清细节,只感到浓郁的血腥气袭来。 他反应不慢。 拇指下压,瞬间瞄准开火—— “砰——砰!” 一发落空。 二发没入腹部。 可那人根本没退,抬肘击中迈克下颚关节。 极短距离,几乎没有摆臂幅度。 顾不上心中的震惊,迈克强忍眩晕,右手松枪,往外抽刀。 刚过一半,手腕便被抓住反扣。 “咔。” 关节错位 他下意识想转身脱离,却被踢中支撑腿的膝窝,整个人踉跄跪下。 下一秒,那人顺势半蹲,扣住头颅,刀刃横出。 角度不深,却割断了气管和主动脉分支。 迈克摔倒时,视线扫过地板。 再上方,是一个男人的轮廓。 他站在那,完全被血液染透。 红色。 红的像火。 红的像地狱。 在天之父啊,照你所应许的领我离去。 阿门。 周奕伸手将子弹从先前的洞口里抠出来,随手揣进兜里。 疼痛持续太久,久到神经有些麻木。 他低头叹了口气。 还是动枪了。 按照这个距离,那批人多半开始警觉了。 得加速。 血太多了。 地毯渗出一种怪异的气味,混着汗、香水、和酒精。 娜塔莉被迫跪在尸堆旁,头发粘在颈侧。 身旁就是霍伦。 他不看她。 脸侧的肌肉绷得很紧,像是在咬着什么东西。 快了。 一名戴黑色面罩的男子走到他们前方,动作麻利地解下腰间匕首。 娜塔莉并不觉得害怕,脊背挺得笔直。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坚信约翰会来救她。 但至少,霍伦也得死。 这就够了。 执行者弯腰,伸手抓住霍伦的后颈,刀锋贴上皮肤。 霍伦动都不动。 娜塔莉闭上了眼。 呼吸绵长,平静得仿佛在冥想。 然后—— “咚!” 突如其来的物体掉落声。 下一秒,是席卷四周的光与热。 “轰——!” 宴会厅忽然炸开,冲击波毫不留情地撕碎人群。 “操——!” “敌袭!” “反击,二层——!” 又有两颗手雷在不同角落接连爆炸。 有人刚抬头,便被飞来的椅腿砸断了脖子。 “啪嗒。” 匕首掉在旁边。 身后那人不知何时被爆头击倒。 娜塔莉来不及喘息,本能地趴在地上。 是约翰。 他真的来了。 “砰砰砰——!” 上方,响起一连串密集的步枪射击声。 节奏很快,精准又干脆。 白色烟雾弥漫,迅速阻断了上层的视野。 “失去红外回馈!断联!” “封锁b、e通道!” 娜塔莉趴在地上,脸侧贴着地毯,一点点往桌下爬去。 她不敢抬头,也根本分不清子弹是哪边打的。 唯一确定的是—— 现场已经没有“静止”的人。 无论是敌人、约翰、还是他们这样的俘虏。 又是两声爆炸。 桌脚在震,碎屑掉进脖领,烫得她一激灵。 “目标进入主轴线!” “快——!” 娜塔莉贴着地面,视线所及之处只剩几双鞋底在移动。 有人从她旁边跑过。 几秒后,倒了下来,头颅转动,竟是死不瞑目。 娜塔莉不知道约翰在哪。 可她知道—— 他肯定还活着。 因为交火不停,敌人的呼声愈发急促,透着绝望。 娜塔莉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往旁边挪了挪。 然后,她看到了霍伦—— 同样躲在桌下。 男人还活着,脸朝下,后背轻微地起伏着。 娜塔莉鬼使神差地捡起了不远处的匕首。 紧接着,高高举起。 (本章完) 第184章 记得说谢谢 第184章 记得说谢谢 娜塔莉的指节泛白。 她不觉得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反而太容易了。 往下压,一寸,两寸。 只要再送一点点—— “你说谢谢了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娜塔莉骤然回神,刀尖悬在霍伦的背上。 她转过头去。 宴会厅内,烟雾差不多散去。 周遭安静得可怕。 尸体堆迭,墙面焦黑,灯架垂落,血液积成河流。 剩下的活人不过百。 全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除了一个。 男人身着西装,腹部豁开,手中端了把步枪。 一名上了年纪的男人听到询问,顿时僵在门口,不敢再动。 “你说谢谢了么?”周奕重复道。 男人的面色煞白,结巴着开口: “我们.我们以为你是——呃,我的意思是” 他指了指周奕的黑色面罩,努力半天,憋出一句:“谢谢你救了我们,你是个好人。” “不客气。” 周奕抬手,扣动扳机。 “砰。” 男人的脖颈软塌,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跪倒在门边。 现场鸦雀无声。 很快,有人精神崩溃了,拼命朝出口狂奔。 枪声接连响起,像设置好的程序——起,瞄,扣,落。 等局面再次稳定,周奕停下了动作,低头更换弹匣。 罗杰斯躺在地毯中央,被之前的流弹击中,此刻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娜塔莉见他踱步走过去。 “挺新奇的体验。”周奕说。 话音未落,随手一发。 子弹穿过额头。 尚未就职的总统,草率暴毙,双目圆睁,似乎还没听懂这句话。 下一秒,左边有呜咽传来,夹杂着阵阵尿骚味。 娜塔莉皱起眉,扭头望去。 台子旁,蹲着一个非裔女人。 塔玛拉·休斯,罗杰斯的竞选搭档,第四十八届副总统。 当然,在不出任何意外的前提下。 “你们三个,站起来。” 这时,周奕开口了。 塔玛拉全当作没听到,嘴唇微颤,两眼发直。 霍伦先动了。 他撑着地板起身,没有试图说话,也没有多余动作。 紧接着,是娜塔莉。 她察觉到周奕不愿暴露二人的关系,不禁心下了然。 霍伦知道。 他早就知道。 所以这时的遮掩,必然有其他意图。 于是,她走向了塔玛拉。 “没事了。” 娜塔莉的语调轻柔,半蹲下来,托住她的手臂。 “来,我们站起来。” “谢谢你谢谢你.” 女人腿抖得宛如筛糠,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谢。 霍伦冷冷地盯着这出配合默契的表演。 然后,周奕慢悠悠的开口了: “你们三个之间,必须死一个。” “现在,说服我。” 塔玛拉猛地抬起头。 求生欲催促她说话,却不知道从何而起。 “我我不是.我是说我可以” “不是.不是这个我可以.我都可以” 她越说越慌,最终泣不成声地闭上了嘴。 娜塔莉站在她的身后,忍不住挪开了视线。 “你呢?”周奕转头看向霍伦。 霍伦瞥了他一眼。 没说话。 没有动。 连嘴角的肌肉都没有牵动半分。 周奕点点头,似是对此早有预期。 “你不想活了?” 霍伦沉默半晌,轻声道:“这毫无意义,你我心知肚明。” 周奕没笑,也没生气。 “确实不有趣,”他说,“但很有必要。” 塔玛拉此时泪流满面,根本听不明白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大脑过载,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爆炸、死人、处决、更多死人,陷入某种地狱循环。 周奕叹了口气,掏出手枪,退掉弹匣,只留一发。 金属碰撞声吓得女人一哆嗦。 “求你别杀我.求你” “我可以,让我做什么都——” “很好。”周奕说,“杀了他。” 刹那间,塔玛拉愣住了,张着嘴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 “只有一发子弹。” “想活命,就动手。” 塔玛拉闻言,低下头,怔怔地望着那支枪。 几秒后,她犹豫地握住了枪柄,冰冷、沉重。 “开枪。”周奕说道。 塔玛拉的手在抖,牙齿不自觉地撞击。 “我不要杀人.我不想选.” “你选.求你别这样.” “我我不能.” 女人丑态尽出,霍伦却依旧站得笔直。 他嘲讽的打量着这场“行为艺术”,一言不发。 也许是因为男人的表情,塔玛拉哭得更凶了,四肢发软,差点扔掉手枪。 “求你别放过我.”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只是个.只是个——” “砰!” 扣动扳机的瞬间,她几乎是闭着眼睛的。 “噗通。” 重物落下。 塔玛拉膝盖一软,顿时瘫倒在地,双目无神。 周奕从她手中接过枪,重新推入弹匣。 “好女孩。”他说。 角落里,幸存者们瑟缩着。 他们不明白刚刚发生的到底算什么。 也无法判断接下来能发生什么。 在绝望中,只能默默祈祷。 比在任何主日弥撒上都要虔诚百倍。 终于,奇迹出现了。 脚步声远去。 杀手走了。 有人开始咳嗽,是压抑太久导致的肌肉反射。 一位白人女议员小心扶住桌沿,踉跄地站起来。 动作极慢,仿佛生怕惊动还没死透的什么东西。 “都结束了?” “罗杰斯死了?” 没人回答。 “刚刚.那个是.敌人?还是.谁?” “.我们现在怎么办.” 没人知道。 女人咽了口唾沫,掏出手机,“要报警对,要报警。” 她颠三倒四的说着,更像在哄自己冷静下来。 “911我们得告诉.袭击死了很多人.” 女人按亮屏幕,慌张地滑动通讯录。 “别动!” 身后,响起一声呵斥。 女人猛地抱头蹲下,才意识到是代理临时议长在说话。 “你没发现吗?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男人额角被磕破,血液流进眼睛却浑然不知。 “——没人进来。” “这栋楼的权限特殊,别说十分钟,五分钟内都该有反应!” “可是,没有国会警察,没有特勤。” “没有,什么都没有。” 宴会厅忽地安静下来。 不知是谁念了句“上帝保佑”。 大家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男人舔了舔嘴角的干裂,沉默半晌,说道: “想活命,去蓝州。” “离得最近是马里兰。” 书友圈置顶有投票 (本章完) 第185章 政变?如变。 第185章 政变?如变。 接近午夜,会议室的灯亮得刺眼。 麦肯站在桌边,右手死死按住桌角,掌根发白,指节绷紧,像是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的爆发。 “重复一遍。”他说,语气透着压抑不住的寒意。 “罗杰斯、霍伦确认死亡。” “其余目标还在统计中。” 男人的声音发飘。 “对方非常.高效,没有留下完整视频记录。” “目前我们只拿到几张照片,画质很差,但可以确认——” 麦肯缓缓转过身,打断了他:“几个人干的?” 男人的眼神闪躲,似乎在斟酌措辞。 麦肯却失去了耐心。 “告诉我,”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到底几个人?” “.一个。” 空气如同被骤然抽干。 房间一片死寂。 麦肯盯着他,足足五秒,没有眨眼。 然后,他的嘴角抽了一下,似乎在笑。 “你觉得这是在拍电影吗?” 男人不敢接话。 “我们投了多少人进去?几十?三十六个,全副武装。” “你拍着胸口保证,他们都是顶尖好手,做事滴水不漏。” “结果呢?一个未知杀手就把他们全部杀个干净。” “其实.还有三个活着。”男人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 “重伤,在乔治华盛顿医院抢救,但情况很不乐观。” “几乎全灭。”麦肯仿佛在自言自语,随后绕过长桌。 “谁?谁还活着?”他问。 “詹姆斯、乔和埃利森。前者脾脏破裂,后两个失血性休克,好在——” “不。”麦肯摇了摇头,“我不是问他们。” “那些民主党人,还有几个活着?” 他说话时,表情冰冷。 “四十七个。”男人不假思索的答道。 “大部分在马里兰,由州警亲自护送,其余的还在确认。” 麦肯闻言,轻轻坐了下来,手指敲击着桌面。 “他们知道是我。” “并且,很快会有动作。” 男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提醒道:“目前没有任何媒体发布指向您本人的信息。” “当然没有。”麦肯冷笑一声。 “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贸然点名,无异于宣战,他们不傻,他们还没有准备好。” “.” 房间再次陷入死寂。 只剩钟表指针在墙上滴答作响。 男人站在原地,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脉搏。 他感到浑身不自在,西装领口突然有些发紧。 死亡、失败、以及失控局面带来的焦虑,让人如芒刺背。 十几秒后,麦肯终于开口了。 他仰起头,目光落在虚空中,有某种计划正在心中逐渐成型。 “现在,还没到宣布失败的时刻。” “我们仍然有机会主导定义权。” “最近发生的,不再是普通的政治暴力。“ 麦肯的语速不快,像在反复咀嚼每个词语的分量。 “而是有组织、有计划、针对国家制度核心的恐怖行动。” “为了应对,《反叛乱法》还远远不够。” “接近四分之一的国会议员死亡,其中包括总统当选人。” “联邦、以及我们的民主政体处于生死存亡的边缘。” “必须立即启动cog-1级别的响应机制[1]。” 他停顿片刻,似是在回忆世纪初那场熟悉的危机。 只是这次,更加彻底。 “各机构转入战时运作状态,由白宫安全委员会全权指挥。” “媒体、州政府、法院等一律纳入审查机制。” “如有必要,暂时中止部分民事法律程序,优先保障政府核心职能的连续性。” “在民主党失去半数议员的前提下,我看不出会有多少真正的反对力量。” 男人见他的思路依旧清晰,稍微松了口气。 麦肯没有就此停下来。 甚至越说越快。 “把cnn、nbc、abc的人叫来。” “七点前,我要他们全部到白宫,参加简报会。” “他们必须明确知道,什么可以问,什么不能提。” “新闻自由不是特权,不能以‘中立’的名义去制造混乱。” “我会让那些董事会明白,合作,才有安全保障。” 察觉到他话语中的狠辣,男人点了点头,迟疑片刻,还是低声说道: “你现在提出的方案.很好。” “但是,这些全部建立在一个假设前提上。” “民主党人将保持静默,选择退让,什么都不做。” “.” 他说到这里,便停识趣地住了,不再继续。 于是,麦肯看了他一眼,也放缓态度: “我理解你的顾虑。” “从现在开始,启动全面监控。” “fbi动作太大,让atf和dhs的人去做。” “如果他们敢在公开场合说出‘白宫’、‘dhs’、或者我的名字——” 他抬起头: “立刻以‘审查程序’为由将其带走。” “强调不是逮捕,是协助调查。” “州政府会配合吗?”男人问。 “马里兰州长是民主党人。” 麦肯淡淡说道:“但不是个蠢货。” “打电话告诉他,我们掌握的信息显示此次事件与波多马克港口的走私路线有关。” “他要是聪明,就会明白:配合才有筹码。” “以防万一,通知国民警卫队指挥部以及海岸警卫队,扩大部署计划。” “总之,所有计划转入加速阶段。” “我们没有退路。” 男人沉默的低下头。 半晌,他问出那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那他呢?那个杀手.我们该怎么处理?” 麦肯的神情未变,调整了下坐姿。 “他就是这场袭击的主谋,是恐怖分子。” “但是,尽量降低讨论度。” “我们不希望太多人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始末。” “越低调越好,等到一切准备好,再动手,就地格杀。” “至于那两个重伤的。” “让他们永远闭嘴。” 男人平静地接受了命令。 可他自己清楚,在意识深处,有不安在积累。 麦肯太过于自信。 这不好。 因为这是美国。 大得过头的国家,结构冗杂、权力分层、变量无数。 一个人也许可以设计精密的暗杀,但无法预测系统中每个部门的反应。 州?军队?执法机关?民众? 连锁反应,迟早会开始。 只不过他们还看不见那条裂缝究竟在哪儿。 [1]continuity of government:冷战遗产,结构包含 fema、军方接管通信、总统应急签署机制等。小布什在911后短时间内启动过,其中的 peads甚至可以暂时关闭国会/选举 (本章完) 第186章 傻逼克高手 第186章 傻逼克高手 太冷了。 哪怕在地下。 安全屋的灯光昏暗。 墙面没有窗。 代理临时议长查克·贝内特已经三次站起身,走到那扇铁门边,然后又退回来。 党鞭死了,外交委员会主席死了,筹款委员死了,候任总统死了。 半数民主党人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 活着的呢?在哪?联系得上吗?能调动多少资源?能控制几个机构?不确定。 唯一确定,就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 白宫里的男人。 只是,他不打算说出来。 至少现在不能。 也许以后也不用。 这时,马里兰州长开口了。 “实话实说,老查克,他撑不了太久。” “你太悲观了,被尸体吓破了胆。” 贝内特没吭声。 州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他中期选举赢得多么艰难?民调数据都清晰地显示。” “罗杰斯死了,可他手里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这还能算合法?” “更何况,共和党内的矛盾不少,哪来那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跟他搞什么‘战时内阁’?” 贝内特的喉结动了动。 州长则适时放缓了语气。 “查克,光靠行政命令,他控制不了局面。” “地方国民警卫队名义上受联邦调用,可最基本的行使权还在州政府。” “你觉得田纳西会让他进军纳什维尔?乔治亚会替他抓人?” “这不是一锤定音的活儿,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贝内特沉默的点燃一支香烟。 火星闪过,烟雾缭绕。 几秒后,他表态了:“问题不是他有多强,是我们有多弱。” 州长挑眉看着他,没插话。 贝内特靠回到沙发上,声音压得很低: “就算制度还在,民主党也完了。” “死的不是人,是资源,是几十年铺设起来的关系网。” 他停顿片刻,盯着对方: “没错,我是个参议员,权力很大,了解不少内幕,也认识有权势的人。” “可那是和平时期。” “我们正处在一个枪响之后的世界。” “谁控制暴力机器,谁就掌握主动权。” 话音落下,州长的表情严肃起来,挺直后背,身体前倾。 贝内特将烟头按灭,也换了个坐姿。 “史蒂夫,咱们相识超过四十年。” “你知道,我有孩子,有孙子,他们都在这个国家生活。” “过去几周,对他们来说已经像地狱。” “我的小女儿甚至干脆带着一家人去了法国。” “你想过没有?如果矛盾扩大,会变成什么样?” “火焰升腾,满地尸体,最后的生还者坐在废墟上对着摄像头念独立宣言。” “那不是我想活下来的方式。” “也不是我想让我家人活下去的方式。” 州长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我理解你的顾虑。”他说,话语间不再带着批评的意味,“你打算怎么做?需要我怎么帮忙?” 贝内特露出一抹笑容,看向老朋友。 “首先,我们谁都不动。” “不配合,不反对,不表态,只维持最低限度的运转。” “之后,动用私人渠道,让他的人知道我们的意图。” “他的那套制度需要‘愿意合作的民主党人’。” “理想情况下,接下来的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内,再也不用考虑初选、大选、党内事务这些令人烦心的流程。” 州长低头沉吟半晌,指节敲击着扶手。 他刚要说话,却不料——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贝内特被吓得差点跳起来,但很快冷静下来。 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找上来。 果然,进来的不是全副武装的杀手们,而是州长助理。 男人看上去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先生们。”他的面色苍白、呼吸急促,话音未落,举起手机:“你们得看这个。” 贝内特眉头皱起,点开了播放键。 屏幕上,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cnn的紧急报道画面中。 塔玛拉·休斯。 身穿深色西装,背景布是一副崭新的星条旗。 此时,节目的旁白音传了出来: “.塔玛拉·休斯女士通过本台,发表她代表全部幸存议员的联合声明.” “.具体名单如下:代理临时议长查克·贝内特、马萨诸塞州众议员帕特里克·雷纳、.” 贝内特脸色骤变。 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她说什么?!”他尖叫着,情急之下嗓音变了调。 “她她说你是共同”助理如实回答,却在州长杀人般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旁白音不知何时结束了。 随之响起了塔玛拉的演说 “今晚的袭击,是由弗兰克·n·麦肯授权的、针对在野党的系统性清洗。” “目前,已有三名参与任务的特工,正在华盛顿接受治疗。”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武装叛乱” “是对宪法、对共和国、对三百年来民主信念的卑劣践踏。” “我,塔玛拉·休斯,作为由选民授权、总统遇害后唯一在任的最高指挥,” “在此对所有仍忠于宪法的军人、执法者、联邦与州公务员发出呼吁——” “停止为这个非法政权效力。” “停止执行他签署的任何命令。” “不要再让自己成为下一轮清洗的工具。” “请你们站出来。” “站在人民的一边。” “站在正确的一边。” “为你所信仰的一切而斗争。” “别再让恐惧替他们定义你的忠诚!” 贝内特的脸上血色迅速褪去,嘴唇一开一合,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地问道: “她她.她他妈在说什么?!” “她怎么敢?!谁告诉她的?!谁给这个傻逼女人勇气用我的名字背书?” 助理盯着他挥舞的双手,唯恐一个激动把自己的手机砸出去。 然后,他紧张的开口:“源头最早是是娜塔莉·沃茨。” 贝内特猛地转头:“谁?!” “娜塔莉·沃茨,她她以自己的私人频道发了这段视频,然后被cnn转播。” “他妈的这个婊子疯了么?!”贝内特勃然大怒,一扬胳膊,就要把手机砸出去。 助理吓得差点跳起来。 州长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冷静,查克!”他厉声呵斥道。 贝内特愣了半秒,才明白自己的失态。 肌肉绷紧,指尖微颤,最终还是强行把动作收了回去。 “她疯了。”他闭上眼,半晌,又睁开,咬牙道:“.不,根本不是疯,是蠢。” “彻头彻尾、不可救药的愚蠢。” “现在,整个美国都要和一个蠢货一起燃烧。” 州长倒是没有那么悲观。 或许因为他从开始就是个激进分子。 “查克,”他走上前,按住了贝内特的肩旁:“无论怎样,你都在名单上了。” “就算发表否认声明,麦肯也不会因此放过你。” “他可以随时找出一个比你干净、无害的替代者。” 贝内特没有动,阴沉的盯着桌面。 “你以为沉默是最佳的生存策略,”州长继续劝说道:“可你忘了,这场游戏的对手,是个拿着步枪的匪徒。” 贝内特闻言,轻声道:“我不是斗士。” “可你也不想当死人。” 州长半蹲下来,直视着自己的老朋友。 “行动起来。” “查克·贝内特。” “马里兰、特拉华和新泽西会是你的护盾。” (本章完) 第187章 劳务派遣没人权 第187章 劳务派遣没人权 凌晨一点零三分。 乔治·华盛顿大学医院。 不远处,两名值夜的dcpd警员正坐在车里,大气也不敢出。 副驾驶的汤米脸色惨白,神经质地盯着那扇玻璃大门。 “我真是操他妈的想不通。”他说,“怎么会是那种场面。” 他的搭档约瑟夫没有回应。 男人的嘴角紧绷,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始终扶着手枪。 “整整一座山的尸体。”汤米的衬衫上还沾着点呕吐物。 “那个倒吊的女人.是个众议员,我认得出来。” “凯瑟琳很喜欢她,还参加了她的竞选集会。” “还有最中间的男人.我没看清脸,但总有种熟悉感。” 这时,约瑟夫开口了,嗓音沙哑:“别多想,头儿只说让咱们在外围等着。” 汤米看着他,没接话。 几秒钟后,他再次望向医院正门。 “他们为什么来的那么快?” 约瑟夫抬眼看向挡风玻璃外。 三辆熄火的无牌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 “咱们十一点五十七接的报案电话。”汤米还在喃喃自语,“竟然几乎和dhs同时进场。” “这太快了。” “时间上根本说不通。” 约瑟夫的下巴绷紧,像是想说话,但又忍住了。 汤米见状,干脆换了个问法:“你就不好奇吗?” “你就不好奇,其他死者的身份?” “那几个伤者明显是凶手。” “护士想核对信息,居然被当场带走了。” “就连咱们也被轰出来。” “这不对,这很不对劲。” 终于,约瑟夫缓缓地扭过头,眼里没有愤怒,只有疲惫。 “别再问了。”他说。 汤米愣住。 约瑟夫看着他,又认真重复了一遍:“真的,汤米,求你别再问了。” 空气僵持了几秒。 车里多了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好吧。” 汤米慢慢把目光移开。 他的小腿在不停地抽搐,和心跳一样快。 窗外,亮着黄色的钠灯。 四周安静得不像城市。 突然,有一只郊狼钻进灌木丛,惊起微弱的响动。 然后—— “咔哒。” 后座的车门被拉开。 汤米猛地转过头,却一下子被勒住了脖颈。 左臂横伸过来,精准卡住他的动脉,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 让他无法叫出声,却仍保持意识清醒。 与此同时,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已经稳稳顶在约瑟夫的太阳穴上。 “别逼我开枪。”身后那人冷冷地说道。 浓郁的血腥气传来。 约瑟夫僵住了,双手高高举起,呼吸急促。 “现在,左手,解开你们的枪套。”男人继续命令道。 “动作放缓,别让我误解。” 约瑟夫挣扎片刻,还是沉默照做。 枪手的角度把控很好,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反抗。 “现在,把对讲机、徽章、武器.放在中控台上。” 汤米喉咙发出“呃呃”的呻吟,手指因为窒息不断颤抖。 “别废话,你也是。” 男人勒得更紧了些,汤米几乎快昏过去,连忙强打起精神开始动作。 一分钟后,车内堆起了两副腰带、两把格洛克、一台对讲机,还有两枚警徽。 “衣服也脱。” “你他妈到底是谁” “脱。” 枪口贴得更紧,语气不容置疑。 约瑟夫无奈,只得脱下制服上衣,动作迟缓。 他瞥了眼旁边的汤米,对方已经濒临崩溃,呼吸紊乱,眼角渗出泪水。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送去抢救的那些人,在几层,哪个区域,有无武装。” “.” 总算明白了男人的意图,约瑟夫此时却选择闭上嘴,一言不发。 他知道,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 就算不是枪手,还有那些联邦特工。 但汤米却撑不住了。 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喉咙疼得发胀,肺部宛若火烧,让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三楼,d区.最里面”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视线涣散,双手本能地去扒勒住脖子的手臂: “.交替巡逻.有dhs的人,配枪.” 话音落下,寒光闪动。 周奕不知何时从腋下抽出一把匕首。 直背短刃,约六寸长。 下一秒,刀尖越过下颌,自喉结下方插入,划断左侧颈总动脉。 猩红液体瞬间喷洒在中控台上。 汤米发不出声,血沫混着气泡涌出,身子抽搐了几下,就软了下去。 约瑟夫惊骇地扭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奕右手枪柄一转,砸在他的右颞部。 眩晕感袭来,匕首随之刺进锁骨下方,贯穿胸腔心包。 呼吸停止。 车里安静下来。 周奕左手收刀,借尸体内衣一抹,将血迹带走,收入鞘中。 接着,他迅速脱光,在狭小空间中跪姿操作,避免暴露。 然后,捡起约瑟夫的制服穿上,随手撕掉姓名牌扔进储物格。 两具尸体被拖到后边,摆成熟睡姿势 头朝侧边倒去,肩膀靠窗,双臂自然垂落,腿略微蜷起。 做完这些,周奕才压低帽檐,沿着停车场边缘快步向医院后门走去。 那里,安装了两盏蓝白色的感应灯。 金属门上贴着一张封条:“仅凭授权进入”。 旁边站着两名私人安保,配枪,臂章上是g4s的字样。 年龄不超过三十岁,但都神色紧绷。 毕竟,他们今晚所见的诡异程度,早就超过了理解范畴。 “站住,先生。” 左侧那个见到陌生人靠近,立刻紧张地抬起手制止。 周奕停下脚步,站在五米外,摘下警帽,露出一张疲惫又镇定的脸。 “dcpd,来对接流程。” 男人摇摇头,“我们接到指令,封闭区域只限dhs登记小组,地方单位无权进入。” “你们有文书?”周奕反问。 “呃没有,是主管电话通知的。”男人的声音放低了些。 周奕轻轻点头,像是早猜到。 “那你们知道是谁负责运送伤者么?”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 “我们的人最先拘押,现在忽然全部转为dhs管辖,拒绝回传信息,你们不觉得操作有问题?” “我不知道。”对方说得有点心虚,“我们只是按封控表上岗。” “我知道你不清楚,”周奕平静地说,“但得明白,没有交接表、没有编号、没有现场日志,真出问题,你们拿什么担责任?” 男人讪讪的闭上嘴,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他也清楚,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 救护车进出,所有人都缄口不言,如临大敌。 “听着,”周奕适时再次开口,“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局里需要文件,也得知道那几个人最终归谁管。” “这事,不只是我的职责,也关乎你们的安全。” 男人犹豫半天,叹了口气,悄悄问道:“你一个人?” “一个人。” “进去,别往西边走。”男人让开半步,低声道,“我们会记录。” “当然。”周奕点头,将帽子重新戴好,“感谢你的配合。” 咔哒一声,门禁松动。 他没有回头,跨步进入医院的后勤通道。 (本章完) 第188章 制服诱惑 第188章 制服诱惑 周奕走得消防梯,没用电梯。 因为电梯意味着信号、监控、和已知路线。 三楼通道前,他贴墙止步,抽出手枪,拉下套筒。 门外,有脚步声。 鞋底与地板摩擦,节奏不急不缓。 周奕知道这种状态。 哨兵未获全情,只被告知“有人会处理”。 别多问、别多看、别多想。 所以,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拔枪。 而是—— “叮!” 电梯门开了。 不远处的几个身影同时转身,肩膀绷起,探头望去。 然而,还未来得及分辨,便有火光闪过。 最近那人脑袋一歪,整个人横着倒向旁边,“哐啷”一声,撞翻走廊上的输液架。 旁边的队友下意识弯腰,子弹擦着肩膀飞过,带起一股灼热气浪,逼得他扑向角落掩体。 “敌——!” 话音未落,血从脖颈喷了出来。 世界模糊,天板在旋转。 周奕动作不停,子弹短促、连贯,没有一发浪费。 有人在狂奔,靴子蹬在地砖上,越来越急。 可惜,节奏乱了。 也许是没料到枪手会胆大到跟着杀过来。 很快,周奕不再抬枪瞄头,打胸口,打腿骨,打得碎肉四溅。 每个人都像在踩着前者的尸体倒下。 十几秒后,三楼彻底安静下来。 这时,尽头处的房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周奕推门而入。 屋子乱得像刚被扫荡过。 两具尸体明显刚死不久,插管被强行扯出,监护仪摔在地上。 最远端,病床歪斜,滚轮卡在轨道边缘。 一名穿护士制服的女人正跪骑在伤者身上,利刃高举,奋力朝下按去。 她戴着医用口罩,帽子滑落,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侧。 伤者还活着——不只是活着,甚至在奋力抵抗。 他的手腕卡住女人的前臂,右肩顶在床栏上,双脚乱蹬。 胸膛缠着的层层绷带,在剧烈运动下渗出大片深红。 两人都察觉到异变,但没有谁敢先停手。 周奕没有说话。 他迈步靠近,举枪,瞄准,动作一气呵成。 “砰。” 子弹正中后脑,爆出一团血雾。 女人如同断了线的玩偶失控倒下。 男人猛烈地抽搐一下,喉咙发出嘶哑的呻吟。 粘稠的液体糊在脸上,睫毛上,鼻腔里满是腥味。 他大口喘气,努力起身,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僵住了—— 亚裔,警察打扮,身材高大。 他认出了他。 下一刻,男人握住了插在床褥里的匕首。 “我当时没弄死你。”周奕冷冷说道,“所以别逼我改主意。” 男人没动,依旧死死盯着他,喉结上下滚动。 空气沉寂了半秒。 然后—— 响起了嘈杂脚步声,由远及近。 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至少两组人。 男人的脸色煞白,呼吸愈发急促。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来灭口的。 周奕见男人的眼神变了,索性不再多说。 他从腰侧摸出一把格洛克,拉动套筒上膛。 然后,随手把枪扔在床单上。 “要么现在死。” 周奕低头盯着他,语气平静得近乎冰冷。 “要么跟我走。” 男人很快下定决心,不再犹豫,咬牙握住了那把沾满血迹的手枪。 凌晨两点。 马里兰,波托马克。 风穿过林间,夜色沉重,别墅前草坪薄雾弥漫。 突然,远处路口亮起数道远光。 四辆黑色suv高速驶来,刚停稳,身着深灰战术装备的干员便已下车散开。 高度戒备,神情严肃,佩戴着dhs/srt臂章。 带队者是一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 他大步走上台阶,右手握拳,砸向橡木门。 “卡特将军!这里是国土安全部下属特别行动组!” “按照爱国法第213条,奉命对住宅进行安全清查!” 态度强硬,毫无缓冲余地。 屋内一片寂静。 几秒后,玄关处的灯亮了。 卢卡斯的声音响起:“爱国法不是让你们包围军官私宅的借口。” “我们接到了国家反恐中心通报。”中年人稍作停顿,随即提高音量:“任务代号nctc-strike 621-b,已向nsc备案。” 卢卡斯没有被一连串的术语唬住,淡淡说道: “反恐中心不是执行机关,备案也不等于授权。” “白宫盖章的例外动用授权在哪?” 门外气氛一滞。 中年人脸部抽动两下,硬着头皮回答:“匿名通报指出该住宅有可能窝藏涉嫌多起袭击的——” 这次,卢卡斯冷笑着打断了他。 “窝藏?多烂的借口。” “依据法典十编第333节与国防支援条例,我有权立即通报jag与cid。” “你们做好准备,被按敌对武装势力处理了吗?” 话音未落,几名干员相互对视,原本对准门轴的枪口略微下沉。 中年人一动不动,表情却逐渐变得难看。 显然,无线电那头并没有给予他升级许可。 尽管如此,男人还是咬牙,尽力解释道:“将军,我们不是针对您——” 然而,发言再次被毫不留情地打断。 “别他妈说不是针对。”卢卡斯的话语间带上了几分火气。 “你们敢半夜全副武装登门,拿不出总统签署令,在任何战时接触条例下,都足够我下令开火。” “去问你们那位穿西装的部长,他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有资格,在军方面前挑衅?” 中年人的嘴角抽了抽,终究没有接话。 卢卡斯停顿片刻,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沉声说道: “十秒,你们不滚蛋,我马上打给国民警卫队第29旅。”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这个国家早乱了。” 中年人闻言,顿感进退两难。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僵硬地站在原地。 终于,耳机里传出撤离许可。 男人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转头说道:“收队。” 干员们也瞬间如释重负,迅速返回车中。 黑色suv调头驶离,远光灯划过街角,渐行渐远。 卢卡斯叹了口气,放下手枪,转身走回客厅。 沙发上,周奕正低头摆弄着手机,看上去有几分无所事事。 旁边的男人裹着毛毯,打了镇定针,昏睡未醒。 卢卡斯走到酒柜边,倒了杯水,一口饮尽,随后将玻璃杯重重放下,无奈说道: “听着,我们得谈谈。” (本章完) 第189章 我超!核! 第189章 我超!核! 波托马克的风更大了。 窗外树影婆娑,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潜伏。 书房里,灯光昏暗。 卢卡斯坐在桌前,双手交迭,死死盯着靠在书架旁的周奕。 沉默持续了整整半分钟。 “你疯了。”卢卡斯终于开口,声音冰冷,“你不是执行计划,你是在自杀。” “我原以为你是代表某个系统、某个组织。” “最起码有人协同,有人兜底。” “但你是一个人,他妈的,一个人。” 周奕没有回话,只是望着他,毫无波澜。 卢卡斯见状,心中愈发愤慨,干脆站起身来,连声冷笑道:“真他妈精彩。” “如果不是今晚的意外,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西维尔、华尔街、还有他妈见鬼的民主党人——你不断说‘我们准备好了’。” “‘我们’呢?他妈的!告诉我,‘我们’在哪?” “我帮你伪造身份,把你送进民主党的闭门庆典现场。” “作为回报,你把我彻底拖下水?” “然后突然上门,告诉我‘嘿,这里有个目击者,保护好他’?” 周奕耸了耸肩:“如果不是麦肯抽风,他们再过几周也发现不了你。” “你还有脸说这个?”卢卡斯提高了音量,“你以为我在乎他们是今晚抓我,还是下个月抓我?” “我押宝在一艘船上,还以为它背后是整个舰队——结果他妈的,是条独木舟,还全是洞。” “你太悲观了。”周奕说。 “在你发现真相前,事情的进展很顺利。” “大半个国家陷入混乱,很快就能蔓延到另外半个。” “那不过是政治.或者经济。”卢卡斯明显对此有异议。 “当他们决定用军队来‘恢复秩序’时,这些迟早都会结束。” “军队?”周奕抬眼看向卢卡斯,“我以为你们都很反感麦肯?” 卢卡斯微微摇头,“没人信麦肯,但同样也没法指望着别人动手。” “国民警卫队归州长,战区司令听白宫,socom谁都不信。” “情报、后勤、动员系统分开,没人能调得动整套编制。” “除非全体响应,否则谁率先开口,谁就是哗变。” 房间安静下来。 卢卡斯的手还搭在椅把上,指节泛白,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周奕站在原地,忽然轻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做法?” 卢卡斯皱起眉头。 “不是统合全国,更不是建立新政府。” “只需要在华盛顿无法继续拨款前,确立人选,稳住地方,方便后续行动。” “我记得,你爸在佛州的关系就很合适。” 卢卡斯定定地打量他几秒,很快嗤笑出声:“让我把话说清楚。” “你是一个人。” “你能杀,而且你确实敢杀。” “但那不是革命——那是谋杀。” “联邦政府不是哪栋楼,不是哪几个人。它有继任机制,有上百个顺位,还有备用席。” “你能杀几个?总统、国务卿、国会领袖?杀得完吗?” 话音落下,周奕也笑了。 “塔玛拉是个很有天分的人。”他说。 卢卡斯眯起眼:“需要我要提醒你,现在白宫里坐着的麦肯吗?” 周奕闻言,没吭声。 相反,他低下头,慢慢地,朝身旁空无一物的阴影里伸出手。 下一秒,一只铝合金箱凭空出现。 典型的军规级运输箱。 表面涂着哑光黑漆,边缘铆钉固定,有轻微划痕与高温烘烤过的痕迹。 卢卡斯愣住了,大脑瞬间短路。 “.你.你他妈.这是哪来的?” 他往后退了半步,懵逼地指着那只箱子。 “你用了什么?视觉遮蔽?光场弯折?这是什么技术?” “你到底是哪来的?” 周奕没回答,弯腰将箱子拿起来,放到桌上,随即轻描淡写的开口:“你想知道,就打开看看。” 卢卡斯立刻警惕地摇头:“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 “在此之前,我不想碰它。” 周奕不动声色,再次重复一遍:“看看。” 卢卡斯迟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自己正在不可逆地坠入某个未知的陷阱。 周奕仍然平静,温和的仿佛在劝一个孩子打开生日礼盒。 “——去看看吧。” 卢卡斯呼吸有些紊乱,终于还是压住疑问,试探着走近半步。 容器中央,贴了一块泛黄的标牌。 依稀可见其出厂编号为“mod-snl-41”。 再往下,是一行模糊的字迹:“sandia transport device[1]”。 周奕见他依旧犹豫着没有动手,忍不住叹了口气,替他解开了锁扣。 盖板翻起,映入眼帘的是黑色抗震泡沫。 凹槽里,嵌着一枚短小、却极不寻常的金属装置。 圆柱形,约四十厘米长、直径二十七。 前端略尖,尾部有缩颈结构,通体为银灰色钛合金材质。 卢卡斯的脸色骤变,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下。 他下意识就要拔腿逃跑。 却被周奕一把拽住,硬生生拉回到箱子旁。 卢卡斯试图挣扎,但对方力气很大,让他动弹不得。 “喜欢我的礼物么?”周奕饶有兴致地问。 “真是疯了.”卢卡斯喃喃自语道。 “这玩意这玩意应该被彻底销毁的。” “从哪来的?是谁给你的?你从哪偷的?” “谁帮你把它激活的?!” 他的语气逐渐激动,到最后差点跳起来。 周奕神色如常,轻轻拍了拍箱盖。 “sadm,六七十年代设计,冷战时的老伙计。” “二百六十吨当量,杀伤结构特殊。” “弹头本体二十三公斤,相当便携,部署时间短,目标小,不容易阻拦。” 卢卡斯的额角冷汗直冒,嗓音沙哑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它是什么,但我他妈问的不是这。” “我在问你.你到底从哪来的?怎么可能让这种东西凭空出现?” “还有这种东西,早就他妈销毁了,半点都没剩下,你.你怎么拿到的?” 周奕对他的崩溃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说道: “你说我是一个人,没错。” “可我不打算和他们耗太久。” “我们等着。” “等媒体和政客们对我们的朋友塔玛拉起了兴趣。” “等世界足够乱的时候。” “然后——” “boom!” 周奕笑了出来,“观众期待高潮,那就给他们一个大高潮。” [1]桑迪亚国家实验室,早年间负责过sadm的开发,具体编号是作者瞎写的 (本章完) 第190章 政治庇护 第190章 政治庇护 凌晨两点。 客厅里的灯是暖黄色的。 塔玛拉坐在沙发上。 说是坐,也不完全准确,因为整个人更像是蜷在上面,裙角皱得不成样子。 她还穿着那件宴会上的蓝色套装,珍珠项链挂在脖颈上,却不复光泽,被干涸的血迹遮盖。 娜塔莉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在手机上打着字。 白光映在她的脸颊,精致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说.他们都能收到那段视频,对吧?”塔玛拉第一次开口,声音苦涩。 娜塔莉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你发给谁了?” “很多人。” “媒体?” “包括媒体。” “你认识这些人?” “认识。” 塔玛拉的声音越说越快,像是只要停下来就会发疯。 “他们会播出来吗?” “当然,这几周他们可不怎么待见麦肯。” “为什么?” “他影响他们挣钱。” 娜塔莉顿了顿,把最后一条消息发给周奕,随后彻底删除了软件。 “对他们来说,你的那段声明是个投名状。” 塔玛拉咽了口唾沫,手一直在抖。 “那我.他们怎么看我?” “什么?” “我是说”女人的眼神有些游离,“他们会怎么看我?在那段视频里?” 二人隔着茶几对视。 “你担心别人怎么评价你?” “不是‘别人’。”塔玛拉低声说,“是所有人。” “我的家人,我的孩子,我的教会,还有选区的支持者。” “我拿着枪.我在哭,他们看到我.” 说到这里,塔玛拉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仿佛被巨大的恐惧攥住了心神。 “你是想问,他们该如何看待你杀了我父亲?”娜塔莉的语气温和。 这句话如同子弹,击穿了塔玛拉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的嘴唇开合几次,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沉默又持续了几秒。 最终,娜塔莉叹了口气,轻声说到:“你是为了活下去。” “我也是。” “所以我不怪你。” 塔玛拉怔怔地盯着娜塔莉,眼神里闪过片刻的惊愕、惶恐,甚至夹杂着一点恍惚。 良久,她的嗓子里勉强挤出一句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等。” “等什么?” “等麦肯的人来。” “你想留下来被抓?!” 塔玛拉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我们必须走申请政治庇护,现在就走,去墨西哥、加拿大,甚至古巴——” 她话还没说完,便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手机。 无服务。 屏幕右上角什么都没有。 塔玛拉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抬起头。 娜塔莉依旧平静地望着她。 不知怎的,她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我想活着。”塔玛拉说。 “你会活着。” “我不想死.娜塔莉,我真的不想.” “有人需要看到我们。” “什什么?” “有人,”娜塔莉重复一遍,“需要看到我们。” 塔玛拉还是没有听懂,只是不断地摇头,胸口剧烈起伏。 “我不想做决定了,我已经做过了.” “在宴会厅.我不想再选一次.我不想死” 娜塔莉没再多说。 她弯腰从茶几下拉出一个扁平的硬壳包。 liveu lu300。 战地记者的老朋友。 然后,在塔玛拉困惑的目光中,把摄像模块插入接口,同时接通电源。 设备立刻亮起启动界面。 系统尝试接入四张sim卡,建立聚合通道,并通过预设的vpn跳板建立安全连接。 几秒后,指示灯转为绿色。 信号干扰确实存在,但仍有突破口。 娜塔莉轻点屏幕,确认延时缓存功能开启,选择将画面上传到备用服务器。 做完这一切,她才问道:“你信我吗?” 塔玛拉愣住了,脸上挂着泪痕。 “我不知道。”她艰难地说,“但我只有你了。” 娜塔莉最后看了一眼终端。 绿色信号,上传稳定,缓存数据写入云端。 她把机身推入沙发旁的缝隙里,让镜头对准塔玛。 下一秒,钟表上的指针跳动。 凌晨两点零五分。 突然—— 砰! 一道重击。 门框震动。 塔玛拉惊叫着缩进沙发角落,双手抱头。 紧接着,又是两道重击。 金属锁芯应声断裂,碎片四溅。 四名干员迅速鱼贯而入,全副武装,胸前贴着“fbi/jfft”标识。 “趴下!双手举高!” “看着地面!别动!” 他们厉声呵斥。 塔玛拉跌坐在地,拼命向后爬去,泪水和汗水糊住了视线。 娜塔莉同样保持匍匐姿态,缓慢举起双手。 “我是媒体记者。”她说,“没有武装。” 为首两人立刻上前。 一人将枪口抵住她肩胛骨,另一人俯身搜身、检查通讯设备。 “安全。” “编号零三,确认身份,带走。” “目标二确认,执行拘押。” 啪! 啪! 两副一次性尼龙束带迅速套上手腕,反扣在背后。 塔玛拉还在颤抖,嘴唇不停哆嗦:“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 “闭嘴。”男人冷冷地警告。 他刚说完,旁边便响起队员的声音,透着几分慌乱。 “队长,看这个。” 男人半跪在地,将沙发旁的背包拉了出来。 指示灯还在闪。 翻转设备,显示出刚才录制的取景画面—— 沙发、塔玛拉、蒙面男人。 包括他自己。 胸口上的标识赫然在目。 那一瞬,房间安静下来。 “操你妈的。”队长猛地转过头,咒骂一句。 “关掉它。” “立即启动屏蔽,隔离,准备数字取证。” 外面,有人拎着便携信号干扰仪靠过来,对准目标后,拧开天线。 机器发出一阵细微的蜂鸣。 那台终端上的图像开始抖动、延迟、模糊,直至彻底冻结。 “数据传输中断,设备断网,缓存暂停。” 技术员脸色不太好,“但是上传已经完成。” 队长走到娜塔莉面前,死死盯住她,而后默默拔出了配枪。 娜塔莉看着他。 没有惊慌,也没有求饶。 说不清是有恃无恐,还是在霍伦死后彻底没了牵挂。 枪口抵上额头,冰冷的金属紧贴皮肤。 队长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收回手枪。 “都他妈带走。”他咬牙切齿道。 (本章完) 第191章 已经不是一般的市民了 第191章 已经不是一般的市民了 加利福尼亚州。 早上八点。 卡萨雷斯坐在警车里,右手压着战术背心,汗水浸透了衣领。 阳光从议会大楼的穹顶上反射过来,形成一道白线,正好落在眼角。 广场如此空旷。 只有翻倒的塑料瓶被风吹动,滚过垃圾堆。 他本能地知道今天不该出门。 不完全是因为内部简报,而是气味。 空中有一股潮湿的焦糊感,类似老旧变压器烧毁后留下的残烟。 在过去,每逢大事发生,总会产生这种味道。 八点三十七分,第一批人出现。 规模不大,只有七八个。 没有标语,没有口号,安静地走了过来。 卡萨雷斯不是第一个看到的。 是哈罗德。 “他们来了。”搭档低声说。 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刻意转过去看——因为不想成为“第一个被直播拍到的警察”。 卡萨雷斯听见鞋底刮过地砖的声音。 一双、一双、三双.越来越多。 越来越密集。 有什么东西彻底变了。 让人汗毛倒竖。 再抬起头时,广场已经被百十来号人占领。 服饰各不相同,也没有组织队形。 但很默契。 女人架起了三脚架,脱掉外套铺在地上,又从背包里拿出白纸和红笔。 纸上写了什么,他没看清,只瞧见她的动作。 手在抖,字不稳。 远处的摩天楼,飘着两条横幅。 风把它们卷起来又放下。 卡萨雷斯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十分钟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哨声。 两短一长。 随后,是连续节奏,似乎是某种信号,在召唤。 紧接着,更多人出现。 从建筑里、从街道尽头,纷涌而至。 卡萨雷斯认出了其中一张熟悉的面孔。 佩德罗。 每天早上都会在停车场边摆摊,卖墨西哥塔克卷和玉米片。 他想叫住他,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失声了。 这时,耳麦里突然充满噪音。 两秒后,调度中心的通报响起: ——所有单位注意,进入red-6响应级别。 ——非必要不得驱车、不得执法。 ——避免接触,禁止挑衅,维持克制,重复,维持克制。 他的后背贴着座椅,感觉胸口阵阵发闷。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即将失控的感觉。 好吧,那就是恐惧。 城市不再属于执法单位了。 而是属于他们。 属于“什么也没做”,却在默默逼近的“他们”。 八点五十九分,一把金属钥匙被抛向空中。 卡萨雷斯亲眼见到。 那种老式宿舍挂锁用的钥匙。 砸在地上,弹起来,又落下。 没人去捡。 所有人都看着它,好像那是某种信号。 接着是几句喊叫。 他没仔细听,只听见四周的手机镜头齐刷刷举起,指向议会大楼的楼顶。 卡萨雷斯顺势望去,才发现国旗从杆子上消失了。 只剩下州旗孤零零的挂在上面。 卡萨雷斯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电台。 无线频道静音。 沉默此时就是答案。 ——站着,别管。 可城市不站着。 城市在动。 刹那间,广场如同被什么东西突然引爆了。 先是怒吼,从街边传来,紧接着是喧哗、口哨、鼓掌、呐喊,混作一团。 卡萨雷斯猛然转头。 一群年轻人冲过警戒线。 他们在奔跑,挥舞着手臂,扬声高喊: “她不能死在沉默里!” “让她说话!” 旧式铁栏应声倒下,地砖被踏得震颤。 卡萨雷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哈罗德在副驾驶怒吼:“推进!快挡住——” 但根本没人动。 散布在四周的警察都停在原地,谁也没有拔枪。 他们都在等命令——而命令一直没有来。 卡萨雷斯后背上的汗被风吹干了又冒。 太阳升得更高,却没有丝毫暖意。 九点零八分。 车道被水马和路障彻底封死。 人头攒动,咒骂着发泄愤怒,也不知是对谁,仿佛海水冲上滩涂,一波一波,没有尽头。 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站上了石阶,举起扩音喇叭: “她是见证人!” “她站出来了!” “现在该我们了!” 然后,他伸手指向了卡萨雷斯的方向。 “你还要站在他们那边吗?!” 完蛋了。 卡萨雷斯心跳如擂,耳边只剩下急促的嗡鸣。 他下意识寻找搭档哈罗德的身影,却发现副驾驶的位置空空如也。 男人不知道何时离开了。 通讯耳机挂在座椅靠背,防弹背心也没拿走。 卡萨雷斯当机立断,反锁车门。 外面的人潮越来越近,愤怒、绝望、咒骂不停地翻涌。 窗户被拍得“砰砰”作响。 “滚开!别过来!别逼我动手!” 他扯着嗓子喊道,没人听。 还在警车里的男人成了焦点,一座移动的靶子。 砰! 第一块玻璃崩裂。 开枪了! 外面有人开枪了! “开门!出来!你们杀了她!” “你要站在哪边?” “懦夫!为什么不出来!” 卡萨雷斯条件反射地拔出佩枪,手在抖。 “别他妈逼我!我不想!” 他哆嗦地抬起胳膊,试图瞄准。 可那愤怒的脸庞太多,多到他一时间不知该先朝哪里射击。 砰! 又是一枪。 碎片四溅,砸在他的脖子上。 卡萨雷斯尖叫着闭上眼,扣下扳机。 “轰——!” 街角传来引擎咆哮。 障碍被强行撞开。 *******。 *******。 车顶站着**。 胸前是灰底白字的织带。 咔。 一名士兵抬起挂载于m4步枪下方的m203发射器。 嘭——! 闪光弹在地砖上炸开,白光、烟雾,伴着低频爆鸣。 紧接着,是催泪瓦斯罐。 浓烟翻滚,有人开始咳嗽、后退,更多则本能地大喊大叫,试图冲出包围。 “别动!” 扩音器在嘈杂中反复回荡。 “撤离!” “立即撤离,否则将被视为攻击!” 迎接他们的只有混乱。 某个方向飞出一支玻璃瓶。 再然后,是金属挂锁,正中前排士兵的头盔。 下一秒—— 砰! 橡胶弹飞出。 男人跪倒在地,痛叫出声。 烟雾、眩光、嘶吼、悲鸣搅在一起。 又是一发不明来源的投掷物落在车辆下方,瞬间炸起火。 被波及到的士兵反应过度,枪口猛然下压。 砰! 这次不是橡胶弹。 女人应声倒地,后背被子弹撕开,血迹洇在地砖上。 “停火!停——” 指挥官的命令晚了半拍。 广播不再重复警告。 有人开始溃逃,有人倒下。 镜头抖动着记录着这恐怖的经过。 云端直播平台,无数在线观众疯狂涌入。 而城市,在血与光中,终于脱轨了。 又被审核辣 (本章完) 第192章 武夫独走么? 第192章 武夫独走么? 加州,凌晨五点四十三分。 大楼内的秩序尚未恢复,剩余电力由后备发电机供给。 低频震动透过墙体,持续不断,令人烦躁。 中校汉克·默瑟坐在金属椅上,军衔藏在翻起的夹克领口下。 自他被“请”进这间屋子,已经过去了三小时。 没人说这是审讯。 但汉克也知道,那同样不是聊天。 桌对面的人换了两轮,咖啡三杯,吊灯始终亮着。 他的ms,还有那台加密过的公发苹果手机都被收走。 肾上腺素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懊悔。 下一秒,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穿ocp的军官,没有佩戴常规姓名条或作战单位标识。 衣领处,别着一枚徽章。 显然来自军法署。 紧随其后的男人披着cid[1]的外套,似乎是被派来“旁听”的。 “中校默瑟。”前者开口,声音里透着疲惫,“这不是一次ar 15-6[2]正式听证。” 汉克点了点头,喉结滚动,“我明白。” 对方见状,将公文包随手丢在桌上。 没有过多寒暄,他坐下来,开门见山道: “昨天上午,你在州议会大楼外部署了五辆mrap。” “现场启用了m203和40毫米cs催泪弹,事发过程中造成十八名平民死亡、另有五十四人受伤。” “请问,你是否收到过针对该区域的roe(交战规则)level 4授权?” 汉克望着他,干脆地回答:“我收到了北方司令部的指令。” “一份政策建议备忘录[3],附带cog-1的更新文档。” 军官闻言,立刻皱起眉。 “所以,你没有收到任何实质上的‘升级’指令?” 汉克突然感到一阵后知后觉的恐慌。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解释道:“我的理解是那是隐含授权。” 听见这话,cid的男人面色更加难看,仿佛被迫吞了口屎。 “谁让你‘理解’成那样?”他问。 “没人。”汉克摇了摇头,“那份指示措辞是在确保关键基础设施稳定前提下,任何具有潜在重大扰乱能力的人员集群,可视为敌对要素。” “我当时的判断为,失控风险显著提高。” “你的判断?”cid的男人嗤笑一声,“举标语、拿水瓶的年轻人算敌对要素?” 汉克的肩膀抖了抖:“你们坐在后方看录像,而我坐在mrap里。” “全频道静音,中继中断,街道被截,我只能自己决策。” 军法署的人没有被说服,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问题在于,你没通过j2 liaison报备,也没有提交给sja审核。” “在下达武力部署之前,甚至绕开了整个警备司令部。” “你知道,这在法律上意味着什么吗?” 汉克盯着他,目光空洞,喃喃低语道: “那时没人能回应我的呼叫。” “我做了我必须做的。” 军官不为所动,继续问道:“是谁授权你部署less-lethal[4]弹药?” “按照tm 3-22.40[5]训练章程,”汉克的声音愈发沙哑。“的确在授权使用范围内。” “但你用了实弹。” “那是误判。”汉克咬紧牙关,“开枪的士兵是从第八步兵旅刚调来的。” “没人告诉他,昨天roe已经修订为‘避免主动接触’。” “况且,当时车辆下方遭到爆炸装置攻击,视频里可以看见” “我们看过了。”cid的男人冷冷打断他的辩解。 “没人质疑那第一发。但之后的一百三十八发,怎么回事?” 汉克沉默了。 他双唇紧抿,明显不想做答。 桌前的两人没有催促。 他们只是静静低盯着他,似乎笃定男人会开口。 僵持又持续了十几秒。 最终,汉克率先屈服,沉声说道:“现场噪声大、干扰源多,部分小队误以为遭遇第二轮攻击。” 话音落下,军官便翻开文件夹,从中抽出几张照片。 焦点是倒在地上的女人。 她的后背炸开一个洞,鞋子滑落三米开外。 “这位女士在视频中喊的是‘别开枪,我们没有武器’。” “你怎么看?” 汉克的嗓子发紧,逃也似的移开视线,“她不是我命令击中的目标。” cid男人的表情带着些许嘲弄:“你知道你那波操作现在在媒体上被叫做‘默瑟突击’么?” “不是战术术语,是公众给你取的外号。” “恭喜你,成为了焦点人物。” 直到此时,汉克终于承受不住更多的压力。 他的身体前倾,一拍桌子,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只是在执行任务。” “在cog-1状态下,局势随时可能失控。” “我在拯救这个国家!我不想看他分崩离析!” 突如其来的愤怒一时间震住了调查者。 军官沉默几秒,随即缓缓问道:“你是否清楚,总统从未签署title 10条款下的国内任务授权书?” 汉克愣住了。 “cog激活了,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个屁?”cid的男人被气笑了。 “你有没有读过自己转发的oplan[6]附录?” “annex q[7]写得清清楚楚,所有致命火力使用前必须通过跨部门法律审核。” “你他妈当时吸毒了么?” 汉克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眉心不住抽搐,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说道: “我不能等了。” “我怕我们会再次像零五年那样[8],只能在cnn的转播里看着整座城市失控。” “更何况,现在的情势比那时严重千倍百倍。” “我爱这个国家。” “我必须采取行动。” 屋里一片死寂。 半晌,军官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次只是示威。” 汉克听到他的判断,猛地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近乎讥讽的绝望。 “不,你错了。” “那是协调过的、分布式的行动。” “他们使用信号、短频广播,街口设置观察点,还有无线电干扰。” “这根本不是所谓‘无害人群’。” “我们.我们面对的是另一种形态的战争。” “更加危险的战争。” 他的嗓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只剩下嘴唇蠕动。 下一秒,外面传来撞击声。 隔壁问询室,有人失控了。 而军官则合上文件,放弃追问。 “这不是正式的军法程序。”他说。 “因此,我们不会给你贴上‘越权开火’或‘擅自部署致命武器’的标签。” 汉克迷茫的眨了眨眼,完全没预料到事情竟还有回旋的余地。 “作为交换,我们需要你写一份报告。”cid的男人接过了话题,语气不疾不徐。 “解释你为何认定,该事件足以构成对联邦延续性基础设施的威胁。” 汉克懵逼的看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产生某种幻觉。 他盯着那张脸,试图从中读出哪怕一丝玩笑、讽刺、或指控的预兆。 男人没有任何补充,低头整理着文件。 汉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一刻,他意识到对方并不想抓他、起诉他、审判他。 他们不是要定他的罪,而是要他写一段话,随便什么理由。 仅此而已。 汉克的呼吸忽然乱了,肩膀垮下来,整个人陷进椅背。 军官见状,轻笑两声,“别写得太真。” “啊?” “写得越准确,问题就越大。” 男人说完,站起身来,顿了顿:“那份被你‘误解’为批准行动的备忘录来自华盛顿。” 他瞥了汉克一眼,像是在确认对方真的听明白了。 “只要你不提,大家就不会去查到底是谁发布的。” “但如果你执意它写进报告,那就得有人背锅。” “相信我,你不想成为那个人。” 汉克没说话。 直到大门关上,他才松开拳头,手掌早已布满血痕。 远处,似有直升机的旋翼声在城市上空徘徊。 [1] cid,陆军内部刑事调查机构,处理兵员、军官、单位中的违法违规事件 [2] ar 15-6,陆军第15-6号规程,对军事事件、误伤、违规行为、失职等情形进行正式或非正式调查 [3]非正式的行政性指示文件类别(这次背后站着白宫 [4]正式使用的术语,意为“降低致命性武器” [5] training manual (tm) 3-22.40: 40mm grenade launcher, m203,明确涵盖了 m203榴弹发射器的操作、射击技巧、使用弹药类型,适用于士兵在受训与实战部署中参考。 [6] operation plan,作战计划 [7] annex q,作战计划中的后勤/民政/法律支持附录 [8]卡特里娜飓风期间,fema原因,联邦部队部署被严重延误 (本章完) 第193章 友邦惊诧 第193章 友邦惊诧 瑞士,日内瓦。 联合国。 林启元把水杯往前推了些,避免在翻页时被不小心碰倒。 他坐在c区四排的边缘,名牌上写着“新加坡共和国”。 旁边是阿根廷,前面是芬兰。 离主席台不算远,但也不够近,无法被摄像头频繁扫过。 今天,是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为“美国境内大规模安全事件”召开的特别程序会议。 仅用了二十四小时就推动成立。 程序如此之快,让林启元不禁暗自咂舌。 过去,这样的程序通常是针对中东、非洲或亚洲某些“治理薄弱”的国家。 现在是美国。 谁推动的,他心里有数。 但他更好奇的是,谁不会反对。 麦克风的红灯亮起。 美国代表詹妮弗·萨默斯挺直了脊背。 她依然穿着那身灰色套裙,跟前天在简报会上的一模一样。 “美利坚合众国对于近日国内安全事件中所造成的人员伤亡表示遗憾。” “我们理解,国际社会对此高度关注。” “美国始终致力于法治与人权的捍卫。” “这点,在我们面对自身挑战时也不例外。” “当前联邦政府已就相关事件启动多项调查程序。” “涵盖军法体系与司法机关,确保透明、公正,并依法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行为。” “需要指出的是,该事件发生在全国范围内多点暴力破坏行为持续升级的背景下。” “联邦政府依法启动应急响应机制,以维护民众的基本安全。” “在执行过程中,个别战术单位的行为存在偏差,正在被全面审查。” “同时,我必须澄清,这并不反映联邦政府的正式政策立场。” 女人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不长,但恰到好处。 “我方也注意到,有关国家就此提出批评意见,我们欢迎基于相互尊重与理性对话的讨论。” “但我们也必须强调,美国的宪政秩序不容被轻率质疑。” “在调查未结束前,任何未经依据的政治性判断,都不利于国际社会维护普遍人权价值的可信度与客观性。” 林启元眨了下眼。 熟悉的内容。 熟悉的语气。 熟悉的态度。 乍一听,还以为回到了十年前。 紧接着,德国代表站了起来。 林启元记得他叫霍尔斯特。 标准的建制派外交官。 措辞谨慎,逻辑严密。 总是站在“西方共识”的框架内。 欧洲数十年战略依附的习惯,在他身上表现得尤其自然。 男人先是喝了口水,仿佛在掩饰什么,然后才正式开口讲话: “德国联邦政府高度关注相关的事态发展。” “我们理解,各国在维护社会稳定时所面临的复杂挑战。” “我们也相信,美利坚合众国有能力通过自身机制,妥善处理本次事件所引发的关切。” “我们鼓励美方继续保持信息透明,并适时向国际社会通报后续进展。” 林启元没记笔记。 他不需要。 整段话下来,就像一盒过了保质期的压缩饼干,包装完好、却毫无营养价值。 他本以为,哪怕是德国,经历了过去几年的变化,也该有点不同了。 可惜,习惯这东西太强大。 哪怕多了欧洲军,人们还是下意识跟着华盛顿走。 林启元低下头,用笔尖在便签上划了两下。 纸已经被他折得起了角。 他把手指压在折痕上,顺着又摁了两遍。 前排的芬兰代表正在发言。 态度温和,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 主题大概还在“制度韧性”与“国家应急反应能力”的范畴内。 林启元没仔细听。 再往后是爱尔兰、尼泊尔、赞比亚,. 谨慎、礼貌、程序齐全。 表达了“期待美方内部机制产生正面反馈”的共识。 有的比德国人还谨慎。 连“事件”这个词都小心避开,用“局势”或“情况”代替。 林启元觉得头有点痛,摘下眼镜,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鼻梁。 就在这时,主*位上传来一句—— “有请**代表。” 不远处,有个男人站了起来。 林启元盯着他的脸,突然感到了莫名的期待。 就好像有大事即将发生。 这不是他的错觉。 事实上,许多代表都停下了笔,屏气凝神,等待着接下来的演讲。 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里,男人张开了嘴: “**对于美利坚合众国境内近期发生的严重**问题表示深切关注。” 他的声音平稳,语速略慢,似乎刻意为翻译留出缓冲。 【和谐118字】 林启元低下头,努力避免自己笑出声来。 【和谐200字】 林启元没忍住,扭头看向右前方。 美国女人脸色铁青,下颌紧绷。 她死死盯着*方代表,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然而,男人显然没有就此停下的意思。 他瞥了女人一眼,微微颔首,似乎在点头示意,然后继续说道: 【和谐256字】 话毕,落座。 全场静默片刻。 林启元余光捕捉到几位西方代表略显僵硬的表情。 他的嘴角轻微抽动,却终究严肃起来。 因为下一秒,耳机里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请***代表发言。” 林启元闻言,戴上眼镜,深吸了一口气。 世界即将迎来变革。 亚洲首当其冲。 而他接下来的话,将代表***政府,作出抉择。 也希望这步落子,能带来期盼的结果。 林启元心中想着,郑重地按下面前的话筒。 咔哒。 亮起绿灯。 “主*阁下,各位代表.” 他说。 (本章完) 第194章 合众国逆子 第194章 合众国逆子 加利福尼亚,萨克拉门托。 州议会大厅。 李弘远坐在靠后的位置,贴墙,穿着灰色羊毛西装,左手搭在膝盖上,缓慢地搓着掌心。 出席者总共一百三十七人。 座次经过协调,避免带有联邦背景的成员出现在前六排。 没人询问他的身份。 他也没和任何人交谈。 虽在冬季,可空气里多了几分燥热。 大门关上前,有四名便装警员进来,分立在两侧。 他们没带武器,耳麦隐藏在衣领后侧。 四点整,直播开始。 没有广播提示,也没有议程顺序。 加州州长直接站了起来。 “我们没有时间念开场白,”他说,“也没有义务再假装这是次常规会议。” 他的语速不快,却比平常更直接。 “今天,我们必须向民众说明两个基本事实。” “第一,三天前,在本州首府,在这栋大楼外,发生了一起由联邦部队主导的武装镇压事件。” “现场造成十八人当场死亡,后续确认的致死人数升至五十四人,另有二百二十一人失踪。” “联邦政府对此未作出任何正式回应。” “国土安全部否认指挥责任,白宫新闻办公室拒绝置评,司法部三次回绝本州的会面请求。” “我们试图通过制度渠道获得解释,但迄今为止,没有结果。” 李弘远抬起头,望向州长。 然而,对方此刻并未与他对视。 “第二,我们必须指出,当前联邦政权已不具备宪政合法性。” “大选于两周前结束,民主党候选人罗杰斯先生获得八千二百万张普选票,赢得322张选举人票。” “依照宪法,应于明年1月20日宣誓就任。” “但在11月9日深夜,他于华盛顿遭遇袭击身亡。” “更为严重的是,候任副总统塔玛拉女士随后发布视频,公开指认麦肯总统为幕后主使。” “两小时后,她在不明地点被联邦执法人员拘押,至今音讯全无。” “白宫至今未就其状态作出任何说明。” “我们无从得知她是否仍处于自由状态,是否安然无恙,是否仍具备依法继任的可能。” “德谟克拉西之根本,不在票数多寡,而在于当权者是否愿意接受结果、实现和平交接。” “因此,当该关键机制被暴力中断、而执政集团选择回避时,法治与民主,已不复存在。” “在此背景下,我们必须作出明确回应。” “诚然,接下来的声明,或许会被部分人士视为激进,甚至贴上‘反叛’的标签。” “可是,我们既无意隐藏立场,也不再有退路。” “我,加伦·纽曼,代表加利福尼亚州立法与行政体系,在此郑重宣布——” “加利福尼亚州政府不再承认当前联邦政权在本州范围内的治理正当性。” “自本声明发布之刻起” “加州将暂停一切与联邦财政系统的直接数据同步与指令响应,启动本地结算流程,由州财政应急事务局接管相关操作接口。” “本州司法机构将不再执行依据《叛乱法案》、《国土安全法案》及《爱国者法案》所下达的拘捕、监控或资产冻结令。” “州政府将设立应急治理协调中心,临时接管港口调度、空域协同、灾害响应指挥系统,以及城市治安指令的统一发布权。” “凡未在本州指挥系统备案的联邦武装单位,须在七十二小时内完成移交或主动撤离。逾期者将被视为非法驻军,州政府保留依法清退与通报司法的权力。” “这些措施,本不该由我们来宣布。” “但当制度失声时,缄默本身就代表着共谋。” “我们不宣布独立。” “我们仍承认‘合众为一’是这个国家立国之根本。” “但我们也必须承认,当前的联邦政权,早已背离‘美利坚合众国’应有的法理基础。” 州长说到这里,目光扫过会场后排李弘远的位置。 男人的面色平静,右手搁在膝盖上。 那一刻,州长停顿了两秒。 然后,轻轻地,几乎看不出幅度地,朝他眨了下眼。 “若这片土地仍属于自由的人民,那就应由人民决定是否继续服从。” “我们将履行誓言,无论代价为何。” “愿上帝见证我们的决心,若正义仍有归处——” 州长说到这里,合上了稿纸,将双手垂于身侧。 “——愿我们不是孤身前行。” 话音落下,现场陷入死寂。 一秒、两秒、三秒。 紧接着,掌声从左侧最前排开始。 起初只有几个人。 一下、两下、三下,动静不大,像是在试探。 那声音没有被打断。 很快,第二个人加入,又是第三个。 一排。 两排。 三排。 不知从哪个时刻起,会场秩序彻底失控。 掌声逐渐汇聚,节奏统一,变得密集,响彻云霄。 人群纷纷起立,红了眼眶。 他们高呼、拥抱,笑声与泪水交织。 李弘远坐在椅子上,打量着面前这如获新生的庆祝。 饶是他平日里处事不惊,在此刻也难免感到几分震撼。 一切来得太快,太突兀。 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按下加速键。 当初最乐观的设想不过是逐步蚕食,最终伺机而动。 可现在. 突然,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两下。 李弘远瞬间冷静下来,低头查看短信。 寥寥几个字。 来自北*。 ***到了。 他读完,没有回复。 只是抬头看了眼州长。 男人仍站在台上,对着镜头,没有离场。 李弘远站起身,小心穿过人群。 有几名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他,却没阻拦。 议会外,天色正亮。 橙黄的阳光映在白色大理石立面上。 街道上,有车队正从西向东驶过。 李弘远没有停留。 他扯了扯西装下摆,便沿着通道,穿过戒严令区,往外走去。 州警、媒体、安全部门. 五八门的职业。 阳光越来越亮。 直到彻底远离喧哗,站在路旁的树荫下,他才回头向后看去。 穹顶之上,州旗迎风飘扬。 而星条旗的位置,依旧空旷。 193被屏蔽了,大致就是国际社会反应+友邦惊诧 (本章完) 第195章 FaceOff 第195章 faceoff 清晨,天色微亮。 位于阿灵顿的老房子被改成了临时操作间。 客厅地毯上铺着灰色塑料布,几台风扇不停运转,把刺鼻的喷漆气味驱向室外。 本·史塔福被绑在角落的木椅上,嘴里塞着破毛巾。 他穿了一件短袖衬衫,汗水浸透了腋下和胸口。 左脚不停地哆嗦着,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因为长时间压迫血管而造成的循环障碍。 男人的嘴里不时地传出哀鸣,似乎在朝面前的三人求饶。 然而,没有用。 他只能无助的看着那张东方男人的脸被一点点改变,慢慢的,变得熟悉无比。 周奕靠在沙发椅里,旁边围着一男一女。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多小时,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涂抹,久到半边隐隐屁股发麻。 “你们老板呢?”周奕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卢卡斯在佛罗里达。”女人回答,“上午在杰克逊维尔,今晚飞迈阿密。” “进展怎么样?” “明天应该能完成动议草案。”她说着,用镊子夹起一小片半透明薄膜,贴在周奕的颧弓上。 “媒体铺垫,州长签字。” “成为加利福尼亚后的第六个州。”男人随即补充道。 “然后?” “然后,就没人能用联邦的名义说话了。”女人语气随意得像在讨论晚餐,“你也可以行动了。” 本·史塔福还在颤抖,眼睁睁见着自己的身份正在被“剥夺”。 他试图挣脱束缚,却只让塑料扎带勒得更深。 “别看他了。”女人拧开一个小瓶子,“深吸两口。” 周奕照做。 下一秒—— “阿嚏!” 他爆出一个响亮喷嚏。 几秒后,又打了第二个、第三个。 鼻腔瞬间发胀,眼角泛红,脑子仿佛被堵住。 周奕叹了口气。 “我讨厌过敏。” “过敏是伪装的好朋友。”女人解释道,“别人反而不会怀疑你的声音为什么变了。” 男人拎起喷枪继续做着收尾工作。 而女人则转过身,从桌上拿起两片柔软的半透明贴片,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这块是血管纹理,加了点浮起结构。” “你手上的茧子太多,没法做到完全一致。” 她用镊子压住边缘,蘸着透明粘合剂,将硅胶贴在皮肤上。 紧接着,换了一支细刷,用溶剂软化边缘,使过度变得自然。 女人停下动作,后退半步,打量起自己的杰作。 “总体来看,还算说得过去。” 她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认真叮嘱道:“记住,不要卷袖子。” “无论是什么情况,不要卷。” “你前臂肌肉太发达,即使做了贴片也会露馅。” “史塔福这种人,一辈子没碰过哑铃。” 这时,周奕才勉强止住打喷嚏的冲动。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前口袋里的香烟。 然而,刚抽出一支叼在嘴里,便被旁边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 “别抽。”他说着,把整盒烟连同打火机一起塞进了工具箱。 “史塔福不抽烟,连酒都不喝。” “虽然他是那种没人在乎的孤单老头,但你也不能拿这种事冒险。” 周奕没回答,只是再次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时间分秒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奕还是觉得无聊,干脆扭头向右看去。 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颧骨下垂,眉毛稀疏,眼袋浮肿,皮肤蜡黄。 腰围被撑大了整整两圈,衬衫的前襟松垮,肩线下移。 他盯着那张脸出神了一会儿。 突然,女人绕到背后,半蹲下来,接着冷不丁地开口了: “你的出生地?” “马伊利诺伊州皮奥里亚。”周奕这时才反应过来。 “母亲?” “大学老师,2003年去世。” “父亲?” “智库分析员。” “本科?” “普渡大学控制工程,辅修计算数学,八三年入学,八六年提前毕业。” “硕士?” “没读完就被能源部录用。” “婚姻状况?” “无婚史,无子女,交往对象维持时间均不超过八个月。” “饮食习惯?” “中午三明治配拿铁。下午四点准时要热水泡红茶。” “政治倾向?” “无党派,从未登记投票。” “过去两年有没有公共露面记录?” “有,但都是闭门简报。” “哪类?” “面向cog单元、doe/nnsa、和dtra,无直播,无录音,仅保留编号备案。” 女人还想再问,却不料男人轻轻咳嗽了两声,抬手示意时间: “还有十五分钟,他该去上班了。” “好吧。”女人站直了身子。 “表现得还行。”她随口说道。 周奕点点头,也迫不及待地起来,稍微活动了下肩膀。 但还没来得及彻底舒展,很快便在矫正带的作用下,被迫恢复成驼背的姿态。 角落里,本·史塔福仍然僵硬地坐在那张破木椅上。 他惊恐地盯着另一个“自己”披上外套、整理袖口,随后拎起那只公文包。 每个细节都如此熟悉,又如此违和。 眼袋的深浅、下巴的轮廓,乃至于眉骨的弧度,都像极了他每天早上照镜子时看到的那张脸。 只是现在,这张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 下一秒,对方弯腰拿起了沙发上的手枪。 史塔福见状,当即开始剧烈挣扎,整张椅子随之晃动。 他想说话,想喊,想质问,但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那个“他”一步步走来,没有任何犹豫,举枪瞄准。 “别。” 女人突然说话了。 “现在不行。” 周奕转头看向她。 “现在还不能开枪。”女人说。 “华盛顿如今军事戒严。” “你带着火药味出门,三支快反小队马上就能冲进能源部。” “那样,我们前些日子的筹谋都落空了。” 周奕沉默几秒,卸下弹匣,退掉子弹,将空膛的手枪递过去。 女人露出一个称得上温柔的笑容。 “当然,”她轻声说道,“你完全不必担心。” “我们会处理好一切。” “相信cia。”男人也适时出声,语气带着某种半开玩笑的轻松,“我们在处理这类问题上,一向是最专业的。” 女人将手枪塞进工作箱,似乎才想起他们老板的身份,又补充一句:“而且,做得比军方还安静。” 周奕也笑了笑,“晚上见。” “去吧,老本。”女人的嘴角上扬,“别迟到了。” “他们可是很看重你这种‘不属于任何党派’的家伙。” 《face/off》(变脸)这部电影给当时还年轻的作者带来极大震撼。此前,对特拉沃尔塔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低俗小说时期。 (本章完) 关于193 关于193 屏蔽的内容实在没辙了 彩蛋,评论区截屏,英文版,都无了 作者真的没招了(:3[▓▓▓▓▓▓▓▓▓] (本章完) 第196章 绝望的文盲 第196章 绝望的文盲 早上七点五十八分。 周奕站在能源部办公大楼外。 灰色云层下,路边的车辆比往常少了许多。 偶尔驶过几辆,挡风玻璃上贴着印有蓝色识别标志。 安检通道加装了毫米波安检门和射频检测台。 数名联邦保护局的执勤人员分立两侧,全副武装,制服上多了临时编号条。 周奕刷了卡,摄像头随即对准了他的面部。 所幸,因为联邦拨款匮乏,系统无法及时更新,仍是基于图像比对的静态模型。 三秒后,终端上显示匹配通过。 左边那人盯着周奕多看了几眼,然后点了下头。 “欢迎回来,史塔福博士。” 周奕点点头,没出声。 走廊铺着浅灰色的格子地毯,灯光偏黄,文件推车停在墙边。 最明显的变化,则是人。 少了很多。 周奕路过第一间开放办公室,见八个座位空了五个。 剩下三人坐得笔直,穿戴整齐,表情凝重,仿佛刚从什么听证会上下来那样。 门框上,钉了一张带着联邦徽章的公告: “内部简报系统将进行标准化同步,所有建议与反馈需经由上级批转后归档提交。” 周奕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轻车熟路地走向“自己的”工位。 房间是同样的空旷。 仅有另外一人坐在隔壁。 年纪不大,中等身材,桌面收拾得一尘不染。 “早啊,本。”男人主动打了个招呼,态度算得上友善,“听说你上周不太舒服?” “老毛病。”周奕捏了两下鼻梁,说话间带着含糊的鼻音,“过敏。” “嗯,看得出来。” 男人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不过你最好养好点,别在那个场合当众打喷嚏。” 周奕的动作顿了顿:“哪个场合?” “你还没收到通知?” “我以为名单已经发得差不多了。” 男人有些诧异,还是解释道:“正式的名称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地点就在国会山。” 说到这,他环顾四周,确认并无外人,才稍微靠近: “据说到时候,上面那位会亲自现身。” 周奕点点头,没有表现出太大兴趣,自顾自地拉开抽屉开始找文件。 男人并没有被冒犯到,随口一提后,便识趣地转过身,对着电脑敲打。 毕竟,这很“史塔福”。 一贯的不冷不热。 周奕还在装作随意地翻阅着。 很快,就发觉最上面的文件里夹着一张字条。 “玛雅/出发前转发。” 这似乎是份内部技术建议草案。 标题写着《应急状态下跨区域输电节点冗余构架》。 文末的“建议落实路径”栏填了大半。 “备查意见/技术批注”却依旧空白。 很明显,案子还没走完流程。 或许,永远都不会走完了。 因为系统组高级工程师“玛雅·格林”的离开。 两周前,女人曾向人事申请“前往马萨诸塞州照顾年迈母亲”。 然后,再没出现过。 她的工位就在走廊尽头,桌面早就被清空。 没人提起她离开的原因,也没人表现出多余的关心。 最近,这栋楼里消失的人越来越多。 有的是“生病”,有的是“调岗”,还有的干脆就是“旷工”。 而留下的,不约而同地变得异常安静、异常高效、异常忠诚。 周奕合上文件,把它仔细放回原处。 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就这么闲着,让别人觉得他在等什么事情发生。 于是,为了应付,周奕顺手从旁边抽出几迭蓝边稿纸。 看了不到两秒,他就得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结论—— 他妈的。 根本读不懂。 《西北-大湖区互联节点电压微调建议草案(版本7d-绿)》 “.在考虑到前期rab3.2组报告指出的区域性低频振荡风险基础上,建议基于三节点一环的构架方式导入d联合补偿逻辑” 周奕盯着那些词研究良久。 完全不知道它们是物理概念、电力术语,还是某种从未接触过的缩写暗号。 再翻页,后面更离谱。 几十行用专业数学符号写出的微分方程。 旁边标注了四种解法。 euler-lr,adams-bashforth,gear-type implicit,和nn-based extrapolation。 周奕没辙,只得装模作样地拿笔在空白处写了个“待核查”,当作批注。 好在,这样的折磨没持续太久。 几分钟后,远处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旁边的同事听到动静,朝外望去,整个人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一个头发白的男人随即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件深灰色的联邦夹克,胸前挂着金属吊牌。 紧跟其后的是两名联邦保护局干员,肩背制式长枪,目光警惕。 男人的视线在周奕身上略作停留。 “史塔福博士?”虽是询问,语调笃定。 周奕连忙起身,故作局促地弯了下腰。 对方低下头,从包里抽出一份纸质邀请函,简短地说道: “经国家安全事务局核定,您被编入第七轮国会支援名单。” “本轮任务涉及对b1层冗余电力与数据备援系统部署状况进行巡视记录与技术审查。” “到场时间为周四上午七点,第三通道。” “行动路径、陪同人员将于现场协调,请保持通信畅通。” 交代完毕,男人没有寒暄,干脆地转身离开。 军靴踩在地毯上,脚步渐行渐远。 这时,屋里仿佛才重新能喘气。 同事转过头,声音中是难掩的惊讶:“他们居然让你去干这个?!” 然而,不等周奕说话,他又紧接着叹了口气:“也是,华盛顿就你还在岗。” “安吉走了,乔搬去堪萨斯,麦克听说上周被调去给dhs做临时顾问。” 他的嘴角动了动,带上几分自嘲的意味。 “我还以为会轮到我.但看来,资历还差点。” 一阵短暂的沉默。 周奕终于开口了,语气平静:“你的运气很好。” 对方愣了半晌,然后苦笑:“是吗?现在真的分不清,到底怎样才算运气好。” 窗外,有风吹过。 史密森尼国家非洲艺术博物馆顶端,联邦旗帜高高升起。 周奕盯着那半边白星,像是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197章 凯撒你妈,老子是皮诺切特 第197章 凯撒你妈,老子是皮诺切特 华盛顿,联邦应急行政中心,地下室。 屋里很冷。 混凝土墙体厚达半米。 风吹不进来,声音也传不出去。 麦肯坐在长桌尽头。 在他身前,摊着几迭文件。 最上方那页的标题是《多州对‘国家稳定与重建令’反馈》。 再往下,是《临时立法机制备选方案汇编》。 没人敢问他究竟在读哪页。 幕僚长坐在麦肯左手边,谨慎地发言,生怕说错哪个词: “.目前有二十三个州正在执行我们颁布的接管令,五个州部分配合,其余进入半失联状态。” “宾夕法尼亚、密歇根、和佐治内部呈现分裂状态,行政系统拒绝回应,军警力量较为积极。” 男人顿了顿,补充道:“技术团队认为,若能联合司法部或最高法院出具某种形式的背书——” “我们不需要法院。”麦凯恩冰冷开口,打断了他的建议。 声音不大,却让空气瞬间死寂。 幕僚长面不改色,眼神微妙地向右撇去。 财政代理主任接到暗示,连忙说道: “确实,最高法院自上月起,未召开合宪审查,紧急令递交司法部后未收到任何回复。” “但如果我们还想对外维持最低限度的合法性叙事,无论是为了外交,还是企业清算,我们至少需要一个稳定的锚点。” “哪怕只是个临时决策委员会。” 麦凯恩摘下眼镜,用指尖揉了揉鼻梁。 “临时决策委员会。”他重复道。 “你打算在哪儿找人?” 财政代理主任一愣,“幸存的国会议员尚有——” “幸存?”麦凯恩轻笑两声,“他们不是幸存,是落跑的。” “提前订好去伦敦、苏黎世和雷克雅未克的私人包机。” “主动放弃联邦,把你们架在火上烤。” “总统先生”幕僚长硬着头皮接话,为同僚辩解,“约翰指的,是你的支持者。” “那些留下来的共和党,还有从西南部来的议员们。” “他们对联邦仍然充满信心。” “也尊重你在民主政体中的不可替代性。” 麦肯望向他,目光停留了两秒。 然后,重新戴上眼镜,平静说道:“请继续吧。” 国土安全部长翻开手上的报告,干脆汇报道: “nsa[1]完成了对tier-1与tier-2网络节点的结构审查与介入路径评估。” “物理层面,disa[2]与cybercom[3]已在关键通信枢纽部署链路控制与流量重定向机制。” “现阶段具备实时封包侦测、路径重构与分层拦截能力。” “绝大多数民用通信被纳入战时态势感知体系。“ “只要你点头,可立即启动全国范围的网络监控。” 这次,麦肯没插话。 他听得很专注,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绪。 情报总监也适时开了口: “国防部提交了议案,关于正式划定‘联邦稳定区’与‘争议治理区’的边界。” “例如,把东南部十个州,以及由国民警卫队控制的若干地域,列入优先部署目标。” “同时组建战区指挥系统,由你作为三军总司令,行使批准与调动权。” 他抬头看向麦肯。 紧接着,似乎为了强调该方案的现实基础,说道: “当前,本土范围内的作战与支援指挥单位持续响应中央指令,未见明显动摇。” “其中包括北方司令部、运输、网络以及特种作战司令部。” “抵抗主要来自州级层面,集中在西海岸与东北部,具体表现为行政中断与国民警卫队拒绝联邦化。” “此外,欧洲与中央司令部暂时中止通讯。” “印太则保持模糊回应,情报研判偏向观望。” 他说完,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麦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某种迟迟未来的反应。 但半分钟过去了,依旧没人吭声。 幕僚长稍微低下头,暗自叹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诚然,我们不可能恢复选举,也无法召开常规集会,可外交事务、商业仲裁、跨国结算等方面” “都在索要一个最低限度的、可以被识别的‘结构性主体’。” 财政代理主任点点头,顺势说道: “我们可以控制媒体,简化流程,不必真的让它行使立法权。” “但至少,要维持民主的合法外形,才不会被称作政变。” 话一出口,男人自己也愣住了。 很快,他后悔了,试图讲些什么找回场子。 “我的意思是不是说.政变,而是” “.外部舆论,它会这么想,我们需要预防误判。” “不是为了掩饰什么,只是只是应对可能的.” 这次,没人帮他说话。 连幕僚长都一言不发。 男人的冷汗瞬间下来了,喉结不断滚动。 他无助地环顾四周,嘴角微微抽搐。 死寂。 只有死寂。 终于,麦肯动了,仿佛根本没听见刚才的质疑。 他缓缓伸手,拿起面前的文件,慢条斯理的开口了。 “nsa、国防、财政,照原定计划推进。” “今晚零点,成立联邦稳定区。” “六点前,北方司令部完成对各州机构的接管与整编。” “国家通信指挥系统(nccs)切换至战时通信配置。” “联席参谋部启用二级加密协议。” “若在执行过程中发生中断,预设应急序列即刻响应。” 情报总监抬起头,神情困惑而惊惧。 他迟疑两秒,终究还是问道: “总统先生,你所描述是启动eam链的步骤。” “一旦确认发出,e-130j将自动接管战略中继频段。” “到那时就.就成了针对本土的核打击威胁。” “你确定要.要.?” 麦肯注视着他,面无表情: “我们没时间继续观望。” “现在需要的是决断、迅速地恢复秩序。” “这不仅是为了在座诸位的性命,更是为了国家的延续。” “内部分裂不停,外面的豺狼早已嗅到血腥。” “**,***,**,美利坚的敌人都在暗中动了起来。” “再拖下去,就轮不到我们清算别人,而是别人入侵我们。” 下一秒,麦肯转向那几个脸色苍白的顾问,语气突然变得轻松,甚至带了点近乎愉快的调侃。 “你们不是要我对外公布一个新制度吗?” “现在有了。” “它叫我。” [1] nsa,美国国家安全局 [2] disa,美国国防信息系统局 [3] cybercomand w/nsa,其司令兼任nsa局长 (本章完) 第198章 史无前例 第198章 史无前例 “.他要干什么?” 加州州长纽曼转过头,声音不高,却让在场众人浑身一颤。 男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舌头如同在嘴里打了个死结,嗫嚅几下,才重复道: “总、总统,呃,麦肯刚才下令,启动eam指令链,通信系统重定向,战略空中平台进入预设航程。” 房间没有任何反应,陷入某种诡异的死寂。 男人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没讲清楚,又鼓起勇气补充道: “也就是说.对不合作州,发出核打击警告。” 纽曼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没有说“我明白”,也没有表示任何震惊或愤怒。 只是望向远处,像是走神了。 “谢谢你。”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这很重要。” 男人顿感如释重负,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即将爆炸。 大门关上,头顶的灯光变得莫名惨白。 让人心生不安。 “这不是真的吧?”有人率先打破沉默,是副州长,“他真的打算?” “他在逼我们低头。” 财长靠在椅背上,冷冷说道:“要我们撤回对联邦的声明,并且承认之前‘误判’。” “然后呢?” 洛杉矶地区的州议员抬头看向女人:“然后告诉湾区、萨克拉门托、圣荷西的选民,我们怕了,所以决定回去接受暴政?!” “怕了有什么错?!” 另一个幕僚提高音量,“你能保证他不敢真的按下去?你敢赌核弹只是为了恐吓?” 这时,坐在角落里、年纪最长的安全顾问开口了:“如果你信了,我们就输了。” “eam的核心,从来不是为了执行,而是为了让你相信他会执行。” “不是核威慑,是政治威慑。” “他要我们知道,宪政已经终结。”副州长喃喃低语。 “在他塑造的秩序中,服从者被保护,反抗者被清除。” 财长皱起眉头:“可话说回来,如果我们坚持不退让,难道不是在一步步逼他动手?” “这是胆量对决,”安全顾问说:“就像两辆车在高速上迎头驶来,驾驶员都在指望对方先打方向盘。” “问题是,麦肯开的不是车”幕僚深吸了一口气,“.他开的,是搭载核弹头的战略轰炸机。” 一阵短暂的安静。 有人问出了那个大家心中回避的疑惑。 “.就算他按了,真有人执行吗?” “毕竟,古巴导弹危机都没有演变成核战争。” “苏联潜艇上的阿尔希波夫拒绝发射鱼雷,哪怕在通讯中断的情况下。” “不光是他。” “八三年彼得罗夫中校拒绝上报雷达误判。” “九五年挪威火箭事件,俄方打开核手提箱,还是放弃反击。” “我不认为现在的情况,将有任何不同。” 幕僚摇了摇头:“你所说的更像是一种‘信仰论’。” “我们永远无法确定,三战之所以没有爆发,是因为威慑、军控,还是纯粹的运气。” “没人可以验证答案。” “我们所做的,不过是从历史的缝隙中,推演出些许规则,然后祈祷它还适用于今天。” “但也正因如此,”安全顾问再次发言,“我们更加不能退让。” “不是笃定他不会动手。” “而是不能把‘退让’建立在一个孱弱的‘可能性’上。” “一旦你这么做,麦肯就赢了。” “他不需要真的按下去,只要你怕他按下去。” “那样,接下来的每次威胁,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对面的男人不再说话。 他显然没有被完全说服,但也没继续反驳。 屋里一时间暗潮涌动。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纽曼,等待他最后的决断。 空气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 一秒。两秒。 直至那只钢笔在他指间停下转动,啪地一声落在桌上。 终于,男人张开了嘴: “我们不会投降。” “至少,不能这么快就认输。”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 “否则,就算麦肯真能放过我们,旁人也不会。” “两次背叛,选民不会原谅你,盟友不会信任你,就连敌人都不再把你当回事。” 说到这里,纽曼抬起了头,目光扫过屋内神色各异的人们: “不过,在发表任何声明之前.” “.我需要和**通话。” 【此处省略】 洛*矶,天还未完亮透。 张伟醒得很早。 他盯着宿舍的天板发了会儿呆,才翻身拿起手机。 屏幕刚亮起,通知栏就弹出一条推送。 【领*直通车:关于协助******有序撤离的紧急提示】 张伟愣了半秒,点开链接。 “鉴于近期**部分地区社会安全形势趋于紧张,公共基础设施、通信服务、交通秩序及应急响应能力存在较大不确定性,外**和**驻**领*馆密切关注在***公民的生命安全与合法权益。” “根据外**统一部署,结合当前风险评估和有关地区实际情况,**驻洛*矶总领*馆将为南加州地区的部分**公民(包括长期居留、短期访问、留学、务工等人员)提供必要协助,分批有序开展临时撤离工作。” “有关事项通知如下” 还没来得及细看,母亲的微信通话就弹了出来。 下一秒,一连串急语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撤侨了,儿子。” “我刚才给你报上去。” “护照号我用了你的那个,电话留我自己的,到时候让他们联系我。” “如果批下来就是洛杉矶起飞,回上海的航线,联系人写了你姑妈,她在那边接你。” 电话那头,是她掩饰不住的焦虑。 与此同时,张伟的大脑还有点发懵。 “妈不是不让你自己决定,但这个时候真的不能意气用事。” “半个月前,我和你爸就说让你回来,你非说学期没完,我们也就忍了。” “可这次不一样啊,新闻报道了,核弹都搬出来!搞不好要出大事,那是要死人的!” “你舅也说不能等,他就是专业研究这个的。” “别以为我们是在逼你,真要是打起来,连航班都飞不了,到时候.到时候我们连死的心都有了。” “妈求你了,听话,回来吧,好吗?” 张伟捏了捏眉心。 屋里,自己的行李堆在角落,早就收好了大半。 过了几秒,他轻轻点头,“.好。” 引用/推荐: [1] deudney daniel h. bounding power: republican security theory from the polis to the global village.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 schelling thomas. the strategy of conflict.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本章完) 第199章 《最后一课》 第199章 《最后一课》 早上,我有点想逃课。 加利福尼亚的太阳很晒。 后院,罂粟开得灿烂。 空气里有烟味,不知是哪里又在烧山。 父母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弟弟也把猫抓进了航空箱里。 他们说中午开车出发,凌晨就能赶到新墨西哥的祖父家。 “你爸不想让你再去学校,”妈妈在厨房里说,“可我想,你应该去,说个再见。” 我原本打算去商场溜达,反正没人管我。 可不知怎么的,此刻却只想坐在教室里发呆。 学校和往常一样。 州旗还挂在教学楼前,地上的彩砖都在发光。 操场上没人,四周静悄悄,跟停电似的。 我走进教室时,里面早就坐满了人。 连平时翘课最多的那几个都在,包括大卫和妮可。 大家都一声不吭,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坐在讲台前的,是亨德森老师老师。 他穿了件他平常不穿的深蓝西装,戴了领带,头发梳得整齐。 “孩子们,”亨德森老师说,“今天我们不考试,不讲宪法,不讲三权分立。” “因为这些东西.不重要了。” 他顿了顿,抬头望向窗外。 “我不知道你们今后会去哪,或许哪都去不了。” “但是,无论你们将来身在何处,请永远记住自己的故乡。” 亨德森老师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并不激动,就好像在聊天。 “你们的家长或许说,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那是大人物之间的争斗。” “可德谟克拉西,从来不是靠大人物活下来的。” 亨德森老师弯腰,从桌下翻出一本旧书。 《独立宣言及联邦党人文集》。 封面褪色,几乎看不清标题。 他翻到书签夹着的那页: “这不是历史课,不会出现在考试上。” “今天,我只想带你们把它再读一遍,一字一句地记住。” 亨德森老师说着,便念了起来,声音不高: “我们认为以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皆生而平等,享有造物主赋予给他们不可剥夺的权利,包括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世间政府是为保障这些权利而建立,其正当权力来自于被治理者的认可。” “当任何政府形式危及这些目标时,人民就有权予以改变或废除并基于最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安全与幸福的原则和权力分配形式建立新政府。” 他说完,把书合上,站直身体,望着窗外。 风溜进来,吹起角落里的稿纸。 我们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又过了一会儿,钟声响起。 下课了。 有人站起来,椅子刮过地面发出“哐”的一声。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你们说他真的会按吗?”大卫背上书包,回头瞥了眼讲台。 “你指的是麦肯?”妮可问。 大卫点点头,又耸了耸肩:“我爸昨晚在车库里装了个无线电,说是听到了什么紧急频率播报。” “红迪上有照片,蒙特雷那边已经发碘片了。” “可学校什么都没做。”妮可皱起眉,“连舞会都没取消,真是疯了。” 紧接着,他们开始抱怨起生活。 地下室没装防护门。 狗还在寄养中心。 本来要在下周举行的橄榄球决赛。 亨德森老师依旧站在讲台边,没动。 他的手垂在身旁,双目无神地盯着那本书。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 下一秒,天板上的扬声器亮起绿灯。 “滋——” “滋——” “滋——” 三次提示过后,传来一道预录的女声。 “以下为加利福尼亚州应急广播系统通告。” “由加州应急事务办公室,根据州长办公室授权,于上午十时零五分发布。” “在缺乏合法程序的前提下,任何关于战略打击手段的启用,均构成对本州居民生命安全与宪政秩序的严重威胁。” “加州将坚守法律义务,继续维护公共秩序、基本服务以及公民尊严,不因威胁而撤回正当声明或暂停自治职能。” 瞬间,我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恐慌。 房间安静下来。 就连平日里最爱插科打诨的大卫也收起了那副无谓的神情。 “为应对可能升级的局势,本州将于今晚二十时启动临时防护措施。” “所有居民应——” “立即准备居家避险所需物资,包括饮用水、非易腐食品、个人药品及照明电源;” “封闭门窗与通风管道,关闭空调与循环设备,确保气流阻断;” “携带收音设备并调至加州应急频道,或登录cags.alert.gov接收后续通告;” “优先协助老人、儿童、行动不便者等无法独立避险人群。” 教室里没有人动。 没人敢出声。 就连远处工地上的噪音都莫名消失了。 “如居住区域出现通信中断、高频噪声、闪光或震波感,即刻伏地避险,并远离窗体、金属结构与移动载具。” “避免转发未验证信息,暂停社交平台位置分享。” “本州仅通过加州应急广播系统、官方新闻频道与gov.ca.us网站发布权威消息。” “请保持冷静,留在原地,等待下一阶段指引。” 广播停止了。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 一下。 一下。 一下。 不快,很重。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放在桌面上,掌心向下。 我没动它们。 不是不想,是不敢。 我怕只要一动,全世界就会跟着碎掉。 窗外的天还是亮的。 甚至有点刺眼。 阳光打在墙上,把白板照得发蓝。 突然,亨德森老师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在死寂中清晰得过分。 “不自由,毋宁死。” 我听见身旁有人吞了口口水。 妮可的表情很奇怪,就像有人在葬礼上讲了个十足有趣的笑话。 不知道是该笑、哭泣、还是假装没听到。 “不自由,毋宁死。” 亨德森老师固执地重复着宣言,似乎想在我们之中找寻认同。 我不想死。 我一点也不想死。 我喜欢狗。 我喜欢下雨。 我喜欢把冰箱门打开很久。 我喜欢周六早上还没起床时的感觉。 我喜欢柠檬水。 我喜欢路上车窗反光的样子。 我喜欢教堂里的唱诗班。 手机震动了。是妈妈。 她说,我们该走了,要不然出城的路上堵车。 (本章完) 第200章 胜利的曙光 第200章 胜利的曙光 华盛顿,联邦应急行政中心。 “跑得可真快啊。” 麦肯摇头感慨道,伸手指向投影中央的动态图。 人口流动、加油站消费模型,lte基站切换轨迹,以及高速公路分析汇总——红黄蓝三色迭加成饱和度极高的纹路,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州界之间。 “加州圣华金谷以东的人口密度下降两成,”他喃喃道。 “德州也有异动,达拉斯外沿五县区域四十八小时内累计净迁出八万多人。” 麦肯转向幕僚,“把热区迁移图层和地方议员的发言频率迭起来。” 几秒钟后,数条曲线跃上图表。 越接近俄克拉荷马、阿肯色与伊利诺伊,平台上的表述越发模糊。 原本的批判被大规模删除,亦或改为中性词句。 “看见了吗?”麦肯的语气温和,“不是我们逼他们撤离,是选民们自己先跑的。” 身后的人口普查局负责人不敢抬头,只低声回答:“是的,总统先生。” “科罗拉多,沉默四十九小时。”麦肯瞥了一眼图表右下,“新墨西哥的州长,昨晚让副手带着儿子坐夜航经丹佛去了温哥华,说是参加‘教育会议’。” “哦,还有州议员,一家五口,今天凌晨三点四十,在亚特兰大中转,飞都柏林。” 他顿了顿,像是在嘲讽,“这些人,总是先安排好退路,再来讨论宪政。” 然而,众人还未来得及附和,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幕僚长很快走了进来,表情中是难掩的兴奋: “先生,我们刚与印第安纳取得了联系。” 麦肯转过身:“谁?” “来自州长办公室的‘非正式’联系人。” “说清楚。” “副州长、预算局长,还有三名共和党籍的州议员。” “他们口头承认了‘联邦的必要性’,并表示愿意派人前往华盛顿。” 话音落下,麦肯笑了出来。 不是那种轻松的笑,更像是通宵蹲守的猎人,在灌木间捕捉到颤抖的鸟羽。 他踱步回到会议桌前,手指掠过冰冷的台面。 “这是第八个。”麦肯说。 “自从我宣布启动eam链以来,第八个主动接触的州。” 他抬起头,望着那张逐渐被蓝光吞没的地图。 “二十三个州曾明确脱离联邦。” “现在八个松动,只剩十五个还在.观望。” 麦肯把“观望”两个字说得很慢。 不带愤怒,不带焦虑,仿佛只是在评估某种自然过程的速度是否符合预期。 房间安静下来。 数据在光幕上闪烁,实时更新着。 没有请示,没有异议。 因为没人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还能说什么。 过去几天所发生的变故,是前所未有的。 没有任何历史先例可供参考。 所有既定模型、认知工具、宪政参考都被现实撕得粉碎。 半晌,麦肯才再次笃定的开口: “再过些时日,这些还在观望不前的州将无法继续保持沉默。” “我们甚至不需要主动进攻,只要让动荡继续发生在他们的边界上。” “断裂已经出现,剩下的,就交给物理。” 幕僚长闻言,点了点头。 “先生,”他停顿片刻,话语间带着一种克制的钦佩,“你的判断.比多数模型都来得早。” “局势的确展现出某种可被预测、引导的结构。” “所以我在想”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关于明天的国会演讲,是准备公开直播,还是控制在指定渠道?” 麦肯沉吟几秒,缓缓说道:“公开直播。” “让全国,不,全世界看到美利坚的总统站在那里。” “让他们听见完整的讲话,从权力的核心发出,不经过转述,不被裁切。” “明天,只允许出现一个声音。” “从我到场那刻起,任何未经授权的解读、转述、总结,全部视作敌对行为。” “你去协调ipaws/nccs系统。” “联邦广播、主要有线新闻台、商业网站全部同步信号。” 会议室里再无多余的动静。 灯光照在在金属桌面上,亮得晃眼。 —— 厨房的灯很亮。 周奕站在岛台边,低头把枪带往肩上套。 他已经试了三次了。 可惜,每次都卡在相同的位置。 硅胶把身型撑大了两圈。 枪带不是勒进了假体缝隙,就是直接滑脱。 动作不顺,呼吸节奏紊乱。 终于,女人看不下去了,从椅子里起身,拿走他手中的步枪:“别折腾了约翰。” “等你从国会出来,我们会在车里,半分钟换装完毕,再展开营救,时间上也来得及。” 客厅另一头,男人正坐在地毯上,安静地擦着手枪。 听见女人说话,也即时补充道: “爆炸发生,emp干扰,没人还能冷静下来查身份。” “到那时,就是我们行动的时机。” “不过记得提前吃药,哪怕是小当量,放射尘也够你难受的。” 周奕点点头,坐了下去。 三秒后,女人忽然“啧”了一声。 “你们怎么都这么冷静?”她问。 “那可是国会山。” “‘文明的堡垒’、‘代议制的灯塔’、‘合众国最神圣的殿堂’。” 话音未落,女人就忍不住拍起手,笑容中带着某种愉悦。 “我们在外面干了那么些年,安曼、的黎波里、基辅,从未想过能有机会参与到如此宏大的计划。” “神佑美利坚!” “真是神佑美利坚!” 男人叹了口气。 “安娜,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任务前都表现得像个坐过山车的孩子?”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她回头瞪着他,半真半假地顶了句: “和你那样板着脸,像个刚参加完老婆葬礼的鳏夫?” 男人翻了个白眼。 周奕没有参与进他们的对话,只是沉默的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属于另一个人,皮肤松弛,关节内扣,甲床发黄。 站立时,重心后移,腹部鼓起,颈部前探。 连最为基础的转身扫视都要费更大精力对抗假体带来的牵扯感。 一切是如此的陌生、不适。 不过好在,这些马上就要结束了。 一个历史上未曾设想过的结局。 (本章完) 第201章 肾上腺素 第201章 肾上腺素 天气阴冷,乌云压顶,国会山周边的街道被封锁多时。 周奕站在缓慢移动的人群中,脸上挂着与其他参会者并无二致的紧张。 他胸口别着能源部的识别牌,公文包挂在左手臂弯里。 灰色的呢绒外套下,肩膀略微下垂。 “本·史塔福博士?” 一名穿着深灰制服、胸前挂着ops-sys徽章的安保人员快步走来。 男人瞥了眼手持设备,再核对周奕出示的证件与临时任务卡,随即点了点头。 “这边请,博士。”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 周奕没说话,配合地离开了队伍。 两人沿着警戒带,拐进右边一扇不起眼的灰色金属门。 里面同样设有安检装置,只是流程更为高效。 公文包被放入x光机。 周奕脱下外套,双手平举,站在环绕式探测器中。 几秒后,绿灯亮起,终端显示无异常。 “通过。” “请进。” 周奕闻言,重新拿起公文包、穿上外套,随着男人走进地下。 天板上的灯管惨白。 光晕打在身上,拉出不规则的阴影。 周奕的速度不快,鞋底偶尔拖着擦过地面,发出“沙——沙”的细响。 男人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他两眼,似乎在催促跟上。 “今天的计划比较特殊?” 周奕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摄像头,温吞地问道。 “不是我定的,上面排任务,你是专家,我只是负责引导。” 男人明显不愿多言,敷衍答道。 他们继续往东,穿过一段用防火毯覆盖的走廊。 墙面贴着警示标,刷了新的隔热层。 耳畔传来中央新风机低频的震动。 “那边是配电点a3。”男人说,“本次只放行到东南。” 周奕“嗯”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跟他拐入右侧通道。 光线变得昏暗了些。 节能模式下的感应灯依次亮起,一盏接着一盏。 “为什么不能去西翼?”周奕表情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男人还在前面走着:“你不在那段的清单上。” “不是说全域检查?” “东南而已,西边现在封控。”他顿了顿,“你没授权。” “没授权”周奕的声音很轻,“.是因为那个演讲?” “什么?” 男人没听清,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说,是因为众议院厅的那个演讲么?”周奕说着,来到男人身旁,装作无意地抬头。 顶端,裸露着三根喷涂过的红色消防管线。 而原本用于安装监控的白色底座,电缆封死,空空如也。 完美的视觉盲区。 男人倒是没有多警惕。 毕竟,他亲眼看着对方通过两道核验。 不可能出任何问题。 更何况,此人年纪不小。 背佝着,走路慢,像是膝关节不好。 说话也没什么威胁,最多就是嘴碎点,好奇点。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他不耐烦的说道。 “请原谅我的职业好奇。”周奕轻笑了两声。 “只是那个地方,往上两层,就是他要发表演说的位置吧?” 男人闻言,顿时一愣,脸色微变。 然而,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见对方点头,说了句“谢谢”。 下一秒—— 周奕动了。 横踏半步,左肩发力,一记上冲肘击精准命中喉部。 男人骤然吃痛,不禁大惊失色。 他踉跄后退两步,下意识摸向腰间手枪。 可惜,为时太晚。 周奕早就贴身上前,反扣住右腕,顺势绕到背后,左臂勒进颈动脉。 紧接着,重心下沉。 二人撞入左边的结构凹陷里。 “咚”的一声闷响,男人的后脑撞上金属管道接口,眼神瞬间涣散。 周奕持续加压数秒,等目标彻底丧失意识,才放开右手。 随后,他扶住男人的下颌,调整角度,顺势一拧。 “咔嚓。” 关节错位。 男人的身体抽搐两下,肌肉松弛,失去支撑。 周奕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硅胶伪装在剧烈运动下变得愈发闷热。 他略显笨拙地弯下腰,在尸体胸前摸出通行证。 耳麦还挂在脑袋上,线缆穿过衣领。 周奕看了眼无线电机身,确认不是跳频制式后,便拔下电池仓,连带着线缆全部塞进公文包。 做完这些,他才理好外套,迅速往回赶去。 通往右翼的防火门紧闭,卡槽嵌在钢板中。 周奕快步靠近,将证件放了上去。 “嘀。” 绿灯一闪,验证通过。 没有意料之外的第二层授权要求。 视线所及是另一段长廊。 宽度收窄,高度降低,明显进入了内部维护区。 末端设有一道灰色检修门。 金属牌子上钉着“电力支持-西南段”。 按照国会山结构,正好位于众议院大厅讲台下。 周奕环顾一圈,四下无人。 摄像头位于三米外的拐角处。 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先凑到支架下方,取出一张红外扰动膜,贴在镜头的ir感应边缘。 贴片透明,不遮光,却能在特定角度下扰乱对焦路径。 这样,系统才不致于立刻报警。 处理完,周奕转身推门,钻进房间。 此处的面积不大,长约六米、宽不足三米。 靠墙摆着三组旧型号的配电柜与继电控制箱。 金属壳体上贴满了褪色的维修标签。 直到此刻,周奕才感到一阵后知后觉的紧张。 肾上腺素涌动。 瞳孔缩小,指尖微颤,思路却异常清晰。 他逼迫自己深吸两口气,平复逐渐浮起的悸动。 然后,念头转动,漆黑的箱子凭空出现。 “咔哒。” 锁扣解开,盖板翻起。 周奕戴上手套,将装置护盖移除,露出尾段引信接口。 组件由三段组成。 起爆控制单元、冗余保险选择轮、以及定时模块。 这是最老派的配置,也是最安全的配置。 周奕将组件插入接口,确认导通。 灯未亮,标记仍停留在“安全”状态。 心跳再次难以控制的加速。 激起一阵阵眩晕。 周奕停下动作,重新恢复呼吸,才开始后续操作。 拧开保险转轮。 接通起爆电容。 旋转倒计时启动键。 瞬间,“二十”的字样出现在微型荧光显示窗内。 不停地跳动。 无法中断,无法遥控。 周奕的大脑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低下头,将整枚武器轻轻推进阴影里。 此时,距离零点还有十九分五十三秒。 周奕转身离开,速度飞快。 周奕比较善良,认为地底引爆更人道 (本章完) 第202章 警惕势力 第202章 警惕势力 国会山西翼。 黑色麦克风立于中央。 背景里,美国国旗高悬。 白炽灯明晃晃地照着,容不下半点阴影。 议会厅,椅子排布整齐,所有人早就落座,齐齐望向台上。 麦肯站在那里,神情悲悯、肃穆。 三。 二。 一。 槌声落下。 直播开启。 世界仿佛静了半拍。 “议长先生,临时议长先生,诸位议员,我的同胞们。” “今天,我既不是以政治家的身份发言,亦非以统帅之名,更不是那场布满背叛的选举赋予我的称号。” “我只是站在这里,作为美国人、共和国的公民、以及承载记忆的士兵。” 倒计时十五分钟。 麦肯的语气没有高低起伏,宛若石头沉入深渊。 几排内,有人垂下眼眸,像是在领受布道。 千里之外,有人停住脚步,屏息凝神。 “两百五十二年前,一群农夫、律师与牧师,倾其生命、财富与至高无上的荣誉,押注在一个理想上。” “一个不靠血统,而因信仰建立的国家。” “他们明白,自由的诞生必然伴随流血;真正的自由,从不在烈火之外降临。” “他们称那团火为天意。” “天意,从未让这个国家安于平顺。” “我们在困厄中被锻造,在战火中被磨炼,甚至在苦难之中,烙下神圣的印记。” “我们曾经几近解体,也曾在上个世纪,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法*斯与共***。” “9/11之后,我们从废墟中升起,重建这片国土。” “但此刻,我们所面对的,比这过往的一切都更加黑暗。” “不是和平演变,也不是异国高扬的旗帜。” “而是从自身深处生出的背叛。” 倒计时十分钟。 麦肯的视线掠过观众席。 那里,有曾经与他公开唱反调的印第安纳州议员。 男人如今正襟危坐,表情恭敬非常。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活得太久的政治动物。 “我将毫不掩饰地说出真相。” “四周前,华尔街血流成河。” “美国的金融心脏,被活生生地变成一座可怖的屠宰场。” “数日之内,竞选人接连倒下。” “那些献身于民主制度的人,死于枪口之下,而非败于选票之中。” “这绝非巧合。” 倒计时九分钟。 麦肯的语调依旧平静,心中却泛起几分诡异的快感。 他记得那晚,见到西维尔尸体的那晚。 恐惧之下,是隐隐的兴奋。 未知、变数、瞬息万变的机会 “有预谋的袭击、披着行动主义外衣的叛乱。” “它的目的,并不仅是破坏某次选举,而是要将整个共和国连根拔起。” “谎言很快开始蔓延。” “他们说,这个政府,你们的政府,是虚假的;说你们的总统,是篡位者;说只有分裂,才能带来所谓的新秩序。” “于是,他们宣布独立。” “加州,俄勒冈,乃至那些沙漠中的科技富豪所筑之城。” “他们的呐喊,得到了异邦的回应。” “那些从未接受‘美国世纪’的势力,梦想着一块被撕裂的大陆,无法领导,无力抵抗。” “他们错了。” “联邦不是选择。” “不是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 “联邦是用鲜血写下的誓言,也必将以鲜血守护。” “我无意与加州为敌,也不是要对伊利诺伊、俄勒冈、新墨西哥,乃至那些被蒙蔽的人民开战。” “但我必须点名,那些煽动叛乱的始作俑者。” “当选副总统塔玛拉,把怯懦粉饰成正义。” “在那弹痕遍布的宴会厅,她含泪发声,不是哀悼,不是团结,而是指控,指控这个政府,你们的政府,犯下叛国之罪?” 倒计时五分钟。 麦肯终于感到了真切的愤怒。 那个女人怎么敢? 她不应该哭泣、慌张、然后俯首听命吗? 服从民主党、听从共和党,没有任何区别。 为什么非要开口? 为什么非要站出来? 这么想着,他的声音略微拔高。 “我要郑重声明:唯一的叛国者,只有塔玛拉。” “还有那些与她同流合污的州长们。” “那些在暗中与北*通电,签下密约,调动州防卫队抗拒联邦的地方执政官。” “他们不是异议者。” “他们不是爱国者。” “他们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敌人。” “因此,他们将以敌人的身份被对待。” 倒计时三分钟。 麦肯顿了顿,目光从讲稿上移开,扫向台下。 北达科达来的代表嘴唇发白,眼神游移。 再往左看,前共和党党鞭的手指颤抖。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恐惧。 压迫下的沉默。 顺从中几乎带着羞耻的注视。 “我已签署第5001号国家安全令。” “从明日起,美国战略核指挥系统,将转入最终战备状态。” “这不是威胁。” “不是虚张声势。” “这是个明确信号。” “发给所有外国敌对势力,也发给那些国内的阴谋家。” “我们不会容许五十个美国同时存在。” “我们不会接受第二个邦联的诞生。” “我们不会与那些打着‘真理’旗号,焚毁宪法的人谈判。” “对那八个表达归顺意愿的州,我将接纳你们,用尊严和宽恕。” “而对那些仍然沉默、仍在抗拒的,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未曾渴求分裂。” “我未曾索取这份非常权力。” “我也未曾幻想在军法之下治理国家。” “但历史从不问我们想要什么。” “它只问,我们能承受多少。” “而我的回答是,我愿意承担。” “我愿意守住那道裂痕。” “必要时,我将用钢铁为骨,重铸起这片土地的脊梁。” 倒计时十秒。 麦肯不禁挺直了身子。 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 如同凯撒站在元老院中央。 一言既出,万众噤声。 “你们可以叫我独*者。” 九秒。 “你们可以叫我暴君。” 八秒。 “但历史会给我另一个称呼。” 七秒。 “它会称我为美利坚的总统。” 六秒。 “它的守夜人。” 五秒。 “它的庇佑者。” 四秒。 “它的利剑。” 三秒。 “我们,不会沉默赴死。” 两秒。 “我们,不会被替代。” 一秒。 “我们—— (本章完) 第203章 核平 第203章 核平 那一秒,没有任何预兆。 没有光亮先于声响,没有轰鸣先于震动。 大理石板以麦肯脚下为圆心,鼓起细微的波动。 顷刻,那涟漪膨胀,掠过石阶、座椅、直至贯穿整个议会厅。 不似毁灭,更像神启。 空气先是凝固,随即猛地坍塌。 火球绽开,半径十余米之内瞬成真空。 高温吞没旗帜,白炽灯连同高悬的横梁齐齐破碎。 玻璃如雨点般落下,尚未触底便化作雾气。 声音直到此时才真正传来。 地面下沉,西翼南侧剧烈晃动。 在那片乱石与血肉之间,麦肯早就不复存在。 只剩一个巨大的凹坑。 那些死亡的、挣扎的,正在燃烧的。 浑身裸露,皮肤脱落、碳化,肢体折断,胸腔塌陷。 是联邦的中枢,是命令的起点,是权力的载体。 仓惶逃命的,五官血流如注。 眼球突出,牙齿嵌入下唇,吐出的全是灼热气体。 跌撞着,踩在滚烫的地砖上,从断裂的廊柱之间挤出。 炼狱。 地狱。 没有生路。 逃跑吧。 不然就等着被活埋,被焚烧,被碾压,被吞噬。 两公里外,埃德加胡佛大楼。 联邦调查局探员布兰登忽然从转椅上直起腰。 他没有听到任何爆炸声。 至少,不是9/11那种。 头顶的吊灯微不可察地晃动两下。 紧接着,肺部的氧气被骤然抽空,又再次灌满。 布兰登眼皮一跳,下意识转头望向窗外。 西南方向,国会山的位置,一片褪色的尘埃翻滚而上,折射出死白的光斑。 不是火焰,也不是浓烟。 它没有具体形状,仿佛擦掉边界的旧幕布,在高空静静绽开。 像梦。 像错觉。 那是什么? 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震惊,而是无法理解。 就像语言本身失去了效力。 没有任何词汇可以准确形容那东西。 它不应该存在。 它不属于这个世间。 那是?! 那是 天啊。 布兰登的四肢僵硬,双手死死扣住桌子边缘。 他甚至忘记了该如何呼吸,张着嘴,几近晕厥。 可就连那点本能的麻木,也很快溃散。 因为,身后了响起刺耳的高频警报。 “滴——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 一刻不停。 所有覆盖国会山的监控画面同时消失。 屏幕一块接一块熄灭,闪现出整齐的报错界面,背景漆黑,字体猩红: ——信号丢失:国会大厦西入口 ——备用中继中断:参议院南走廊-1 ——环境控制失联:众议院西北翼hvac主站 ——画面中断:国会图书馆杰弗逊楼北门 ——影像信号丢失:地铁蓝线国会南站入口a ——网络故障:国会地下通信汇聚枢纽-c12 警报还在歇斯底里地叫着。 布兰登的腿一软,跌落回凳子上,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完蛋了。 全完蛋了。 突然,他听到了枪声。 “砰——砰!” 不是幻觉。 甚至并不遥远。 而是实实在在的、在联邦调查局总部里发生的自动步枪射击。 布兰登条件反射地扑向操作终端。 然而,那几块屏幕仍然停留在错误提示画面。 “信号丢失” “图像中断” “中继断开” 他哆哆嗦嗦地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这是三层分析席,我听到枪声!” “重复,我听到楼内枪声——” 回应他的,只有连串杂音。 频段干扰! 布兰登不停的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意识在窒息中逐渐变得浑噩。 终于,他想起了刚入职时的应急培训手册。 顿感如释重负,布兰登颤抖着切入调频command-alpha。 “hq呼叫所有安保单位!”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楼内发生武装入侵,b1至四层即刻封锁!” “特勤小组就位,重复,特勤就位!” 与此同时,枪声变得更加密集。 这次,来自大楼中庭方向。 布兰登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 “轰——!” 天板剧烈震动。 几盏灯管同时炸开。 紧接着,是火警联动系统的尖啸。 布兰登抓起手枪,连顿带爬地钻进桌下。 “我靠,他们进来了!” “反击!反击!他们在——” 远处,高喊戛然而止。 枪声再次传来,夹杂着短促的爆破。 有序的清场。 布兰登的背后冷汗淋淋,忍不住握紧枪柄。 他听见外面有人倒下,皮鞋踩过地毯,急促而慌乱。 烟雾涌进来,从送风口开始倒灌。 呼吸愈发困难。 我得跑。 我得活下来。 不能困死在这里。 布兰登咬紧牙关,稍微探出头,往外看去。 能见度很低。 房间里白茫茫一片。 水在滴,红光闪烁。 地板上有血迹,被拖出三四米远。 就在这时—— 三道人影从烟雾里闪现。 深灰色核生化防护装具。 短管步枪,战术背心,腰侧挂着破门工具。 全身上下找不出任何编号或标识。 什么单位?国土安全?hrt?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一双军靴稳稳停在了面前。 布兰登抬头。 陌生的武装人员正站在外面,低头看向他。 护具反光,映出自己狼狈的姿态。 周奕打量着男人脸上的表情。 从恐惧,困惑,到期待,再到迟疑,最终回归恐惧。 他垂下枪口,扣动扳机。 “砰!” 子弹命中眉心。 尸体倒下。 周奕迅速收枪,继续向前推进,跟上了队友的步伐。 走廊尽头,是一扇虚掩的大门。 封闭系统早就在电磁干扰下中断。 通道里,红色的安全灯持续闪烁着。 空气越来越热,混着塑料焦味。 他们推进不到十米,便迎面遭遇两名赶来支援的特勤。 周奕几乎未停,抬枪点射。 两发子弹干脆利落,敌人应声倒地。 空间恢复死寂。 三人不多停留,穿过防火隔断,沿斜梯下行,很快抵达临时拘押区。 这里的面积不大。 两侧均为独立拘留室,金属钢板结构,设有小型观察孔。 目标所在的房间,一个非裔女人蹲在角落。 身穿浅色囚服,头发凌乱,神情惊惧,眼角带着干涸血迹。 是塔玛拉·休斯。 听到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她骤然抬头,被吓得脸色惨白,瞳孔猛缩。 而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周奕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副总统女士。” (本章完) 第204章 全域静默 第204章 全域静默 尖叫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生生掐断。 塔玛拉僵坐在地,双手撑住冰冷的地板。 她不认识他。 面前的男人,身穿防护服,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眉毛稀疏,眼皮浮肿,浑身上下却透出一种与温和外貌完全不符的冰冷。 但同样,他不是那些逼她读稿、把她摁进水里的工作人员。 更不是那些低头记录、说“女士,我们只是例行问话”的审讯官。 “你你是谁?”塔玛拉颤声问道,“外面.外面发生了什么?” “能走吗?”周奕问。 鼻音很重,没有多余情绪。 塔玛拉怔了一秒,下意识想点头,但脖子像是卡住了。 “你什么意思.‘走’是你是来处理我的吗?他们.他们不是说今天不动我”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开始游移。 “我们是来救你的。”cia的女人说道。 塔玛拉愣了整整两秒。 “.什么?” “我们来带你走。” 这句话让她的表情一窒,随即疯狂摇头。 “不你骗人.我不信。” “他们每天都换说法,说我会被释放,说要安排记者见面,还说麦肯想见我,他们说过很多次。” “你不是他们的人。” “但你也不是我认识的人。”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竟是没人能听清在说什么。 “你戴着面罩,穿着穿着他们那种衣服,你怎么进来的?你到底是谁?” “你有什么证据?你要我跟你走,然后说我试图越狱,然后拍下来送给媒体?你们玩这套不是一两天了!我不走,你想干什么就动手!” 周奕盯着她喋喋不休的嘴,手指有点发痒。 cia的女人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开口: “要么站起来自己走,要么被弄晕拖出去。” “选吧。” 塔玛拉还在拼命喘气,喉咙里发出阵阵如同拉风箱的咳嗽。 “.威胁,还是威胁.你们连台词都不换吗?” “随便。” 女人回头朝后方打了个手势,高个男人立刻往前走来。 塔玛拉见状,终于动了。 “等等!” 她高喊一声,费力起身,腿几乎抖得撑不住躯体。 “等一下..我自己来” 没人催促,但也没人帮忙。 几秒后,塔玛拉勉强挪出第一步。 步子不稳,像踩在上,但确实在往前。 周奕很快跟上,几人来到了走廊。 塔玛拉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牢房。 脏乱、潮湿、带血渍的灰色墙面。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两次,才终于挤出声音: “还还有一个人。” “她也在这。” “娜塔莉,娜塔莉·沃茨。” “她跟我同时被逮捕,就在.应该是隔壁,如果还活着。” “他们没说要处理掉她但我不知道.” 塔玛拉没再说下去,只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周奕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走去。 门上的电子锁同样失效。 他握住把手,试着推了一下。 “咔哒。” 门开了。 里面静悄悄的。 走进去,脚步落地。 瞬间,一条粗布扭成的绳索套了过来。 周奕反应极快。 他没躲,顺势压低肩膀,左脚横向,将对方带离地面。 娜塔莉被猛地砸向门框,但手上力道不减,咬牙继续勒紧。 周奕叹了口气,右臂压在她的颈动脉上,与锁骨形成稳定夹角。 随后,手肘内扣,肩背发力。 女人顿时无法呼吸,动作逐渐软弱无力。 “别挣扎,”周奕低声说,“是我,约翰。” 娜塔莉睁大双眼,反应滞后半秒。 整个人顿时僵住。 下一秒—— 禁锢松开。 娜塔莉身体晃动,脚下发虚,差点跌坐在地。 “约翰.” 她惊喜抬头,却不料视线所及,是完全陌生的脸庞。 眸中的希望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寒意和警觉。 “你你不是.” 娜塔莉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摸向腰侧,尽管那里什么也没有。 “别和她调情。”不远处cia女人的声音传来,“该走了。” 周奕没回头,只是抬手比了个“收到”的手势,随后低声说道: “看这儿。” 话音落下,念头闪动,手枪凭空出现。 娜塔莉见状,再无怀疑。 “你到底怎么回事?”她问。 “伪装。”周奕答得言简意骇,“脸上的还来不及处理。” —— 十分钟前。 奥福特空军基地,内布拉斯加州。 兰伯特少校正准备签收新一轮的oplan数据,突然—— 墙上的cop终端疯狂刷新,警报密集弹出。 下排红外传感曲线突发跳变,信号先归零,后迅速反弹。 “什么情况?”他皱眉,往前凑了两步。 sbirs卫星发回的影像投射到主屏上。 一圈辐射型热源波形正从华盛顿核心区向外扩散。 坐标:38.889°n,77.009°w。 那是 兰伯特的大脑嗡地一声。 “切中波红外。”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动着。 没人动。 “mwir!快!”这次,兰伯特直接吼了出来。 技术员被吓得一抖,点下切换键。 图像中,核心高热团位于地表以下。 呈深埋式扩散结构,外围裂解不对称。 热强度远超常规爆炸,对流信号极弱,辐射边界扩张迅猛。 兰伯特的喉结上下滑动,只觉得手脚发软。 他艰难地向右望去。 上校刚被叫去参加简报,还没回来。 现在,自己就是这张战备席上的最高指挥。 “启动nudet确认流程。”兰伯特艰难开口,心中仍然抱着些许期待:“我们有一例.地下核释——”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旁边的saccs便亮了起来。 顷刻间,警报如洪水涌入,让人目不暇接。 ——no ack from nca primary terminal ——eam uplink timeout ——milstar path 1: no response ——nmcc handshake negative ——alt-nca: not responding ——milstar path 2 retry initiated. status: fail 在看清上面的文字后,军士长脸色煞白,宛若死人。 “.我.我们失去了.”此刻,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大量请求从各大洲际导弹旅、空中预警指挥节点、潜航平台相继传来。 “请求依据《附录c》执行预授权打击协议。” “建议启用备份指挥链。” “分布式c2态势条件满足,请求执行。” 演习中的灾难正式降临。 这次,再无侥幸。 全完蛋了。 兰伯特僵硬地站在原地。 一秒、两秒。 他缓缓弯下腰,前额抵住通话台,像在祷告,又像是快要呕吐。 在第三秒时,兰伯特按下按钮。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自那一刻起,奥福特指挥中心进入独立运行状态。 所有的跨战区通信、isr数据流与战略指挥通道被强制切断。 基地,彻底与外界隔绝。 而在这座孤岛之中,只有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本章在细节上无法完全还原真实美军现役战备体系,部分流程简化,请各位读者老爷见谅。 (另:原稿没了(╯-_-)╯┴—┴ (本章完) 第205章 哈士奇 第205章 哈士奇 三分钟后。 太空。 s2a-19,太阳同步轨道。 编号l-217的卫星原处于待机。 现在,姿态控制系统却被启动,反作用飞轮调节转速。 合成孔径雷达系统激活,频段切换至x波段。 天线阵列展开,电源切入高负载功率输出。 卫星调整横滚角3.1度。 侧视观测路径覆盖内布拉斯加州的奥福特空军基地。 五分钟。 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道。 史蒂夫捂住嘴巴,胃里不停地翻滚。 就在刚才,脚下的地面猛烈震动,引得附近窗户哗啦作响。 街上慌乱的人群如潮水般往反方向涌去。 史蒂夫猛地转头,朝国会山方向看去。 天空中,一股灰色尘雾升腾。 “袭击!”女人歇斯底里地喊道:“袭击!是袭击!” 直升机在头顶迅速掠过,轰鸣不断。 主啊 他想。 七分钟。 曼哈顿,jp摩根总部。 “全抛掉!挂市价卖盘,快!!” 大卫怒吼道,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交易大厅陷入彻底的混乱。 股票曲线直线下坠,鲜红的“熔断”字样密集闪烁。 “没有对手方!” “美元流动性死透了!我们连掉头寸都没人接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一辆警车正被愤怒的抗议者掀翻。 大卫茫然地后退两步,撞翻椅子,跌坐在地上。 “这他妈是世界末日吗?” 没人回答。 三十分钟。 俄罗斯,奥伦堡州。 平原上,导弹井盖滑开,液压缓冲装置释放出几缕白雾。 rs-24“亚尔斯”进入发射准备位。 红色警戒灯开始旋转,惯性导航系统完成自检校准。 参数:待命。 数百公里外,公路机动发射车驶出松林,驶入预定疏散阵位。 **,********。 滑轨解锁,液压系统启动,金属筒身前伸。 惯性导航初始化完成,校准至北美大陆。 雷达波段切换至跃频战术信道,坐标组压入加密存储芯片。 法国,布雷斯特外海。 战略核潜艇“凯旋号”离港四十海里后,完成二次下潜。 通风系统封闭,民用通信频段屏蔽,红外热源控制至海水背景以下。 舰桥处于声学静默状态,航速不变。 三小时。 纽约市,美国银行门前。 杰西卡把手指伸进铁丝网的缝隙里,指尖发白,呼吸急促。 “让我进去!我的钱全在里面!” 对面,士兵们目光冰冷,死死守住被封锁的大门。 一名西装男子试图爬过围栏,却被迅速按倒,枪托狠狠砸在头上。 人群开始骚动。 下一秒,枪声响起。 霎时间天地崩裂。 怒火在冰冷的枪口前折断,哭喊湮灭在警笛中。 纸张如飞灰漫天,血肉翻涌。 杰西卡呜咽着,砸进脚边的砂砾中。 五小时。 坦帕,佛罗里达。 直升机正在降落。 卢卡斯站在基地里,眯起眼睛。 他如今红光满面,表情愉悦。 阳光下,三颗银星在肩章上闪着光。 很快,舱门打开,周奕率先走了下来。 他微微一笑,侧过身去。 一名非裔女子随之走出。 尽管衣着整洁,她的脸上仍是掩饰不住的惶恐与紧张。 卢卡斯迎了上去。 “很高兴见到你安然无恙,副总统女士。” 十小时。 德国拉姆施泰因空军基地,美欧洲司令部指挥室。 琼斯少将按下通话键,反复呼叫华盛顿。 通讯线路只剩空白的杂音。 “将军,波兰和波罗的海的驻军请求交战规则更新。” 琼斯闭上眼睛,额头冒出冷汗,手掌止不住地颤抖。 忽然,屏幕跳出加密信号,来自诺福克。 “自行判断局势,保护美军资产。” “愿上帝保佑你们。” 十四小时。 加州,旧金山。 x总部四层。 伊森用力按下刷新键,页面纹丝不动。 控制面板上,违规内容报告数量突破了九位数。 工位旁的审核员站起来,低声问道:“你看到了吗?” 伊森刚转头,就见后者把一段视频拉到全屏。 画面里,身穿蓝西装的男人站在废墟前,背景是国会半塌的圆顶。 他张开双臂,大声呼喊: “这就是神的审判!第二颗将在今夜抵达纽约!” 视频右上角的水印写着:@us_military_official “这是谁上传的?” “不知道。” 伊森点开后台,ip回传自美属维尔京群岛。 他咽了口唾沫,手指停在“删除”按钮上。 十八小时。 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国际机场。 张伟坐在经济舱里,脸色苍白的盯着外面。 跑道旁整齐排列着临时布置的照明灯。 更远处,停着四辆加州国民警卫队的车辆。 士兵们在附近戒严,枪口朝下。 就在这时,前舱广播响起。 机长的声音平稳、低沉,通过扬声器清晰传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 “航班即将开始滑行。” “请系好安全带,将电子设备调至飞行模式。” “感谢您的耐心与配合,祝各位旅途愉快。” “客舱乘务员就位。” 二十小时。 日本,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几排美国航班都标注“欠航”或“未定”。 广播循环播放着英文与日文的解释,声音有些失真。 航管室里,三个身穿制服的值班员围在控制台旁。 “美东方向的航班怎么处理?” “全部拒发落地许可,美籍旅客集中到南侧接受次级边检。” “加州那边的也是?” “风险级别上升,我们只能照做。” 二十二小时。 夏洛特,北卡罗莱纳州。 空气窒息、焦灼,混杂着铁锈与硝烟的气味。 布莱恩举起步枪,瞄准远处逐渐逼近的联邦悍马车队。 身后,是一群刚成立的州民兵成员,头戴棒球帽,手忙脚乱地装填弹药。 “开火!开火!” 有人大喊,子弹凌乱飞出,击碎了领头的挡风玻璃。 对手迅速下车,蹲地展开还击。 一名少年倒在布莱恩身边。 嘴唇颤抖,眼神惊恐而迷茫。 布莱恩咬紧牙关,拼命扣动扳机,直到枪管热得发烫。 哀嚎、痛哭与怒吼交错,又被鲜血反复揉合、挤压在一处。 远处,浮起橘红色的光亮,宛若火焰在天穹下燃烧。 二十四小时。 北*,某老旧小区。 老张刚下楼,就见到老哥几个聚在长椅边聊天。 他一看就乐了,忙不迭地凑了过去。 “我跟你们说,老美这回真出事了。” “真的假的?这两天网上全是乱七八糟的,说法都对不上。” “那不是全给封了嘛?你说它要是真不怕,它封什么封?” “封就是怕你们这帮人瞎猜。” “我话就撂这儿,那边早就特么完蛋了。” “那咱这边.就不管了呗?” “什么叫不管?咱这边早就看清了,安排得明明白白,稳着呢。” “你哪来的消息?” “我外甥媳妇她哥,懂点门道,反正不能细说。” “真事儿吗?” “害,咱们认识多久了,我还能拿这事跟你们瞎掰?!” “哎——” “嘿,你看我这狗,聊天呢,总惦记着往外窜。” “老张,我可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童心,这岁数弄条狗玩?” “哪是我乐意啊,我孙女非得养,点名要哈士奇。” “弄回来也不管,最后全落我头上了。” “天天遛,天天遛,少遛一次都不干。” “瞧我这祖宗现在急得,就差蹦起来了。” “行吧行吧,您赶紧去吧,都快十点了,别再耽搁。” “得嘞,老哥儿几个,那咱改天聊。” 时值寒冬,夜色沉沉。 老张使劲拽住狗绳,沿小区斑驳的人行道逐渐远去。 明天接孩子得早点到。 毕竟老师都发话了。 他边走边想。 (本章完) 第206章 阿帕拉契亚山脉 第206章 阿帕拉契亚山脉 第七日。 阿帕拉契亚山脉。 傍晚时分,云层低得仿佛贴在地平线上。 风吹过干草堆,发出细碎的窸窣声。 道路湿滑,泥泞粘在鞋底,拖出一条黑灰色的轨迹。 镇子里幸存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前往教堂。 当然,不是为了祈祷。 祈祷在第四日就结束了。 那天,西边的超市发生爆炸,仓库起了火。 树林里多了几具赤裸的尸体。 神父死了,耶稣像消失了。 但这栋教堂,是附近最后能通电的公共空间。 有光,有柴油机,有水。 人们低着头走进来,不寒暄,也不交换眼神。 院子没有锁,但有个退役的老兵站在旁边,紧握一把老式泵动霰弹枪。 他什么都不说,沉默地盯着每张路过的面孔。 一对年轻夫妇坐在靠窗的位置。 不远处,是一个穿军用夹克的中年男人。 他背着长枪,袖子上沾了血。 “你从布拉克利过来?”女人问。 中年点点头。 “那边还在打?” “早就不打了,就剩我和几个逃出来的。” 角落里,有人“哇”地吐了出来。 “这地方要是被他们找到,我们也得准备好。” 男人说着,抬起头,环顾四周:“谁还带了子弹?” 没人回答,但有四五个人动了动。 “你们带的什么枪?”他问。 “glock 17。” “我的是.45。” 短短几句话之后,是更长的沉默。 良久,年轻的丈夫开口了。 “你们觉得北方司令部会往这边来吗?” “他们不会来。” “他们不控制这片,他们控制不了。”男人说。 话音落下,似乎又有人补充: “现在谁都控制不了谁” 那声音很轻,仿佛是幻觉。 利奥·拉德坐在讲坛下面,把接收器摆到长椅上。 电线插口不稳,得用膝盖抵着。 他试过七个频道了。 还剩五个。 利奥没有停手。 之前没有,现在也不打算。 这时,有个小女孩踮起脚靠近。 “你在找谁说话?”她小心地问。 利奥闻言,愣了半晌,随后迷茫地摇头。 他也不知道。 再次扭转旋钮,机器发出低沉的杂音,像有人在雪地里走路。 更多人围坐过来。 不为了希望。 只是为了逃避那难以忍受的孤寂。 突然,接收器响了两声。 八秒钟的空白载波。 谁都没动。 小女孩睁大双眼。 利奥屏住了呼吸。 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的名字是塔玛拉·休斯.” 塔玛拉坐在椭圆形的金属会议台边。 眼前,是打开的麦克风。 房间里站满了人。 靠墙坐着马里兰州长办公室的安全顾问。 旁边,来自内布拉斯加州的空军中校代表战略司令部。 几位联邦代表围成半圆,职位最高的不过联邦调查助理局长。 而唯一携枪的男人,站在阴影里。 中校军衔,制服笔挺。 他的存在代表着这座军事基地的主人——卢卡斯·西奥多·卡特。 塔玛拉知道,在这场演讲后,自己的性命,将完全取决于这个沉默的男人。 她咽了口唾沫,低头看向麦克风。 绿灯亮起。 机器开始收音。 塔玛拉深吸两口气,终于张开了嘴: 【我的名字.是塔玛拉·休斯。】 【美利坚合众国副总统当选人,未曾就职。】 【三周前,被秘密拘押,侥幸未死于国会爆炸。】 【如今,我既不在任,也无法代表任何临时政府。】 【今天的广播,只是一个美国人,在对其他美国人说话。】 【如果你曾在上次选举中投下过信任的选票。】 【如果你站在废墟之间,仍然心怀些许期盼。】 【那么,请听我说完接下来的话。】 塔玛拉停顿片刻,下意识看向中校,从他的目光中寻求认可。 男人表情不变,微微点头示意。 塔玛拉见状,稍微放松了些,继续按着稿子朗诵: 【现在,是合众国终结后的第七天。】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失去的,不只是国会山与立法大厅。】 【我们失去的,是联邦中枢、宪政秩序,以及在国际体系中的合法席位。】 【截至目前,全国正迅速滑向灾难性的武装冲突。】 【田纳西州国民警卫队与第101空降师在纳什维尔南郊发生交火。】 【北卡罗来纳州的临时议会正在被来自两个不同阵营的武装集团争夺控制。】 【加利福尼亚州在旧金山和萨克拉门托之间建立了“协调政府”,并通过**驻旧金山领*馆,与**建立临时金融对接。】 【德克萨斯州奥斯汀方面拒绝接受任何残余联邦渠道的信息验证,宣布进入自治状态。】 【北美空防联合司令部还在运行,但多个指挥节点在试图重建对其多域作战网络的接入权限。】 【大半海外基地停止响应,或转向自设的通信渠道。】 【与此同时,联合国安理会接获多国就承认美方临时政权的争议通报。】 【换句话说:世界已经不再默认美利坚合众国的存在。】 【在这个危险而混乱的时刻,如果没有一个被广泛接受的、非暴力的声音站出来,各方将依据自身利益重塑“美国”。】 【这意味着内战。】 【不是一场。】 【而是无数场边界模糊的、充斥着核武器的内战。】 【这对国家,对世界而言,都是可怖的灾难。】 【我今天的讲话,并不是因为我有答案。】 【而是如果它不被说出,那不可承受的代价将由所有人承担。】 【因此,我将如实的说出真相。】 【.】 【.】 【.】 【美利坚合众国,作为一个统一的联邦共和国结束了。】 【总统、副总统、众议院议长、参议院临时议长、最高法院、国防部长与宪法继任序列内所有关键角色,已在七天前的国会山核爆中死亡或失踪。】 【这代表着彻底的终结。】 【我知道,仍有许多人希望我们能够“重生”。】 【希望能够再次举行大选、组建政府、乃至于“重返正轨”。】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条所谓的“正轨”,从根本上,就是通往毁灭的。】 (本章完) 第207章 我叫周奕 第207章 我叫周奕 【我们所继承的宪法,只是实验性的设计,在理想主义与恐惧之间勉强构筑平衡。】 【但它从未真正面对现代国家的权力结构,更从未为今天这样的时刻做过准备。】 【例如,选举系统原本构建于地广人稀、信息迟缓的农业社会。】 【在那样的时代,选举人团、层层代议与党派框架,曾是避免暴政与动员风险的有效手段。】 【时代变了。】 【民主仍被困在那套程序至上的游戏中。】 【选票存在,选择空洞。】 【参议院使得少数人口集中州拥有对全国事务的否决权。】 【众议院则因区划操控陷入常态化瘫痪。】 【多数意志被少数规则冻结,危机在制度内无解,只能流向制度之外。】 【我们的司法体系,曾以“终身独立”自豪。】 【如今,却成为了不可更换的意识形态堡垒,使宪法解释权永远滞留在它当初被书写的世界里。】 【诚然,这些设计在其诞生的年代,是具有尊严、逻辑与创造性的。】 【可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但他们始终未曾跟上。】 【最为危险的,不只是落伍,更是那些被刻意模糊的边界。】 【总统的战争权限、国家安全例外、行政紧急状态.】 【它们被视为例外,却日益成为常态,无限延展,直至行政膨胀为某种不可问责的主权人格。】 【接下来,我将向你们呈现一位幸存证人的口述。】 【他原是执行清洗行动的干员,旨在清除所有参会的民主党人。】 【我侥幸存活。】 【而他,在失败后,选择站出来说明真相。】 ——我们执行代号为‘静默’的秘密任务。 ——涉及对象包括总统与副总统当选者,民主党籍的国会议员,以及部分地方选举人。 ——该命令由时任总统口头授权。 【我不会提供更多情绪性的表述。】 【这些话,足够了。】 【我们不能回去,也不应该再回去。】 【同样,我们也不能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制度性废墟之间。】 【所以我提出:暂时搁置重建“美利坚合众国”的可能。】 【我将不会,也不应成为任何形式的“接续元首”。】 【当前最紧迫的,是将这个动荡中的国家,从通往毁灭的道路上拉回,并为未来的发展留出空间。】 【为此,我建议各州、各邦域与一切尚具组织能力的公共区域聚焦以下目标。】 【一,确保跨区域人道资源互通,保障医疗、避难与基础生存权益。】 【二,启动跨区核武部署的多重锁定系统,避免战略武器被单方启用。】 【三,建立必要的跨区清算通道,防止经济孤岛化与全面崩解。】 【对于世界,我请求你们。】 【不要急于承认任何一个“新版本”的美国。】 【请给予我们时间,耐心观察,施予援助,而非干预。】 【最后,我想说的是.】 【我不会怀念一个让我们彼此仇视的国家。】 【我不会引用它的宪法、颂歌与纪念碑文,去粉饰它的失败。】 【但我承认,它曾有理想,也承认我们不愿放弃那个理想。】 【因此,这不是结局。】 【这是暂停。】 【我们仍然相信,在正确的方式与条件下,一个崭新的集体终将重新出发。】 【去完成那未竟的事业,回应建国先贤所寄予我们的期望。】 【到时候,将是一个真正由人民意志塑成的“res publica”。】 “噗——” 广播断了。 电波归于死寂。 月亮悬在不远处的林梢上。 微风拂过棕榈树,湖边的水草轻轻晃动。 周奕背靠岩石,赤裸上身,低头点燃香烟。 火光一闪而过。 他深吸一口,吐出薄雾。 娜塔莉躺在旁边,外套盖住肩膀,头发凌乱。 挣扎许久,她终于问出了长久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那天从警察局出来,在公寓里,你看我的眼神你当时在想什么?” 周奕闻言,耸了耸肩,“你看错了。” 四周寂静无声。 收音机摆在不远处。 娜塔莉沉默半晌,再次开口: “你用了三个月,把整个国家推进深渊。” “你那天在酒吧所说的每句话,都依次应验了。” “就像.就像是他们在照着你写好的剧本演戏。” 她抬头望向周奕的侧脸: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没有家人,有没有朋友。” “我甚至不知道,今晚之后——” 娜塔莉说到这里,停顿片刻,艰难吐出几个字: “——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这次,周奕答得很快:“不能。” 娜塔莉愣住了。 “.什么?” 周奕随手掐灭烟头:“任务完成,你不会见到我。” 他说完,站起身,披上衬衣,又系好扣子。 娜塔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就这样?”她问。 周奕认真地点点头。 娜塔莉盯着他,嘴唇开合,最终只是长叹一声。 “如果不是塔玛拉,你根本不会进攻联邦调查局。” “如果我不是恰好在那间牢房.” 周奕没吭声,念头转动间,召唤出系统。 妈的。 我怎么还没回去。 这时,娜塔莉自嘲般地笑了笑。 “在此之后,你要去哪?” “非洲。”周奕诚恳说道。 娜塔莉再度愣住了,完全没料到话题跳跃幅度能如此之大。 “你在开玩笑?” “怎么会?非洲是个好地方。” 娜塔莉的呼吸变重,似乎终于被某种现实打击到了。 她不再看他,而是望向夜色中模糊的天际线,喃喃说道: “真够他妈无情的。” “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约翰’。” 周奕没否认,摸出第二支香烟,点燃。 过了几秒,他仿佛良心发现,又像只是临时起意,突然说道:“周奕。” 娜塔莉茫然转过头:“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他看着她,“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 “我叫周奕。” 然而,还不等娜塔莉露出惊喜的神色,男人便消失了。 眨眼间,凭空消失。 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缕烟雾,在原地打转。 风吹过,就散了。 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良久,娜塔莉重新躺回到草坪上。 夜空清澈,月明星稀。 (本章完) 第208章 阿非利加 第208章 阿非利加 【姓名:周奕】 【性别:男】 【特殊物品:手枪、信用卡、tac-50、tacit blue、hk g95a1】 【世界编码:pa-93736】 【正式任务:促成美利坚合众国的终结】 【任务状态:已完成】 【即将进入结算】 【.】 【详情分析】 【达成结局:殊途同归】 【两周后,美利坚合众国被正式更名为“美利坚第二联盟国”。】 【作为过渡宪政的载体,邦联政府设立“协调委员会”。】 【专责核武、空域管理,跨州通信、公共卫生与基础战略设施。】 【五十州自主组合为五大区域联合体。】 【各成员须签署共识条约,方可享有议决与执行权。】 【然而,辐射尘埃下,是仍未散尽的共同想象。】 【美国梦、星条旗、忠诚宣誓。】 【上帝之下的单一国度,不可分裂,自由正义全民皆享。】 【十年后,人们在战火中终于宣布,美利坚第三共和国的诞生。】 【任务评语】 【一切的开端,是非洲奴隶、印第安人与沉默的妇女。】 【一切的结束,是他们的后代,在满目疮痍中朗读誓词。】 【而你,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大厦的坍塌。】 【任务评分:s】 【奖励:独立级濒海战斗舰“科罗纳多号”】 【已发放至“特殊物品”栏】 【.】 【即将返回主世界】 【3】 【2】 【1】 ? ?? ??? 周奕满头问号的出现在床上。 他盯着眼前的任务奖励,难以置信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不是,你给我弄了个什么东西?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墙壁上,又被系统扭曲成几行文字。 【姓名:周奕】 【性别:男】 【特殊物品:手枪、信用卡、tac-50、tacit blue、hk g95a1、lcs-4】 【世界编码:pa-38467】 【是否进入?】 【剩余窗口期:719:59:50】 周奕站起身,顾不得三小时后的飞机,迅速来到电脑旁。 独立级濒海战斗舰。 科罗纳多号。 舷号:lcs-4。 他在浏览器里输入这几个关键词。 随着敲下回车键,搜索结果寥寥。 无外乎数条造船厂的新闻通稿,两次起火,配图粗糙。 最清晰的一条写着“预计2014年服役”。 周奕皱起眉,删掉了后面两个元素。 信息这下多了。 图片上,那艘战舰涂装为灰白色,舰艏平直低矮,甲板几乎没有任何传统主炮的影子。 相关报道围绕着几个术语: “三体舰,三千吨排水量,模块化设计。” “浅海作战平台,反舰、反潜与反水雷任务。” “成本问题,火灾风险,和隐身性能争议。” 饶是如此,周奕还是有些发懵。 这又是哪个位面的猛人给它弄过来了。 比起自己的核弹头也不遑多让。 他关上电脑,来到窗边。 七月午后,佛罗里达的海风裹着潮湿热浪,吹拂过街道。 远处,湛蓝的海面泛起银白色浪。 墨西哥湾是吧。 几秒钟后,周奕努力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 不能在现实世界召唤。 至少不能在这里。 毕竟,要是把这么个还未列装的庞然大物弄出来,整片坦帕湾的海事警报都得拉炸了。 周奕纠结几秒,很快下定决心。 等到下次任务再测试这个所谓的“科罗纳多号”——究竟是个空壳、诱饵,还是真正的好东西。 他如此想着,转身拎起行李,出了房门。 当前,最要紧的还是去挣钱。 顺道给兰利的废物们上点强度。 【关于非洲任务描述,请见135章】 行程从坦帕出发,先落地巴哈马拿骚,再转机到伊斯坦布尔。 这样一来,绕开所有可能来自五眼联盟的监视。 紧接着,连夜飞到乌干达。 一路上还算顺利,新护照没出任何问题。 除了卢卡斯为了报复之前的板砖,特意让人订了全程经济舱。 当然,还有更方便的路线。 比如直飞金沙萨。 又或者走非洲司令部的渠道,借着联合训练的由头堂而皇之入境。 可惜,鉴于这次任务的特殊性,要尽可能减少刚果境内的痕迹。 以至于周奕被迫采取最传统的方法—— “走线”进入北基伍省。 抵达恩德培已是凌晨四点。 气温不算很高,二十度左右。 海关窗口里坐着个三十岁出头的黑胖子,制服扣子绷着肚皮。 他盯着护照看了很久,翻一页,停一页,像是非要从中扣出点东西来。 周奕站在那,没出声。 一分半钟过去,黑胖子还在翻。 终于,他抬起头,笑了笑。 “这护照很新。” “嗯。”周奕的声音平平。 “你是加拿大人?” “是。” “做什么工作的?” “艺术家。” “来乌干达做什么?” “旅游。” 黑胖子闻言,盯着周奕看了几秒,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最终只是耸了下肩,把护照推了回来。 “好吧,加拿大人。” “欢迎来到乌干达。”他说。 出了航站楼,空气比想象中更加潮湿。 周奕拎着行李,站在停车场旁环顾一圈。 没看到接应的人。 也没看到约定的车牌。 附近只有零星几辆破车,灯全关着。 他皱了皱眉,低头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你人呢?” 三秒后,对面回了句“抬头”。 周奕照做。 几乎是同时,一辆深绿色的老款海拉克斯滑着冲了过来。 前轮猛打,死踩刹车,轮胎在地面上卷起沙尘。 等彻底停下时,车头距离他不到半米。 瞬间,一股浓郁的酒精味传来。 开车的是个名叫柯林的白人,个子高,肩膀宽。 “约翰——老伙计,”他一边晃晃悠悠地开门下车,一边张开双手,“抱歉,让你在这个热带粪坑里多站了三十秒。” 周奕翻了个白眼,“你他妈想撞死我?” “撞你?不可能。”柯林咧嘴一笑,“这玩意刹车可灵了。” 话音未落,后排门“啪”地一下被推开。 一个女人探出头来,黑皮肤,眼线画得极重。 —— 注:本书中关于刚果(金)政府内部情况的描写,以及其与外国势力的合作方式,旨在服务剧情、增强叙事张力与人物冲突,与现实情况(几乎)相反,请读者老爷们见谅.(w`) 手搓了一个非常粗糙的图,很多州是模糊/冲突地带,但受限于工具,没法表达出来。 (本章完) 第209章 性压抑 第209章 性压抑 女人晃了晃脑袋,下车时还顺手灌了口酒。 “你他妈吓到我了!”她用英语扬声咒骂着,“差点就尿鞋里。” 女人赤脚踩在地上,手里提着那只高跟鞋。 柯林大笑起来,顺手拍了拍她的屁股。 “约翰,这位是萨沙。”他转头冲周奕介绍道,“当地著名的自由职业者。” 说完,柯林又冲女人眨了眨眼:“宝贝儿,这是我老搭档。” 萨沙同样笑了起来,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 她不急不慢地打量着周奕,从上看下,最后视线落在他裤裆上。 “他可不像你讲的那种人,”萨沙评价道,“太安静了,看起来不会说‘操’的那种。” “你判断错了,亲爱的,”柯林再次将话题扯偏,“他操起来比谁都狠。” 话音落下,二人竟是旁若无人调起情来。 周奕忍不住叹了口气,认命般的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 “别闹了,走吧。”他说。 柯林站在原地,看上去很惊讶。 “哇,兄弟,不是吧?这么敬业?” “那些阔佬又不是要造核弹,当然等得起。” 周奕懒得跟酒鬼多废话,握住了钥匙,“走。” 柯林见他态度坚决,尴尬地退后半步,举起双手。 “好吧,我坦白,我在这边有点小事,得先处理一下。” 周奕没吭声,盯着他。 柯林有点心虚的移开目光。 “听着,上个月我刚落地,就被机场的黑鬼敲了三千。” “他说我带了‘可疑物品’。” “你带了?”周奕问。 “我他妈连电动牙刷都没带。”柯林爆了句粗口,“唯一的杀伤性武器就是我这张破嘴。” 萨沙此时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扶住了引擎盖。 柯林停顿片刻,才接着开口道:“我本来想着算了,三千块,买个教训,别再节外生枝。” “结果昨天晚上,”他朝萨沙扬了扬下巴,“神派了个小天使给我。” “我不是天使。”女人说。 “好吧,你是撒旦派来的。”柯林冲她笑,又回头对周奕说: “她认识那个黑鬼,熟得不能再熟。” “知道他哪天值班,几点吃饭,什么时候躲去吸烟区打电话骗他老婆说要值班。” 萨沙耸耸肩:“他算是我的‘老客户’。” 很快,又补充一句:“曾经的客户。” 柯林朝周奕挑了下眉:“所以,亲爱的约翰,能满足你的老伙计,如此微不足道的小愿望么?” 周奕再次叹了口气,把手从钥匙上拿开。 “上帝保佑,”柯林比了十字,从兜里掏出手机,扔给萨沙,“他是个饥渴的婊子。” 萨沙输入号码,头也不抬地说道:“号码我记着呢,他那德行,根本不可能拒绝。” 周奕不置可否的摸出香烟,又从凳子上拿起火机,点燃。 烟雾迅速在车厢内弥漫。 与此同时,女人已经开始了她的表演。 “托尼,亲爱的。”她的语调很轻,说着周奕听不懂的语言。 “你现在还在机场值班吗?” 下一秒,萨沙的眼神微动,冲柯林比了个手势。 “你要下班?”她的声音更软了。 “太巧了,我刚好在机场附近,突然想起你的那.好东西。” “还记得我喜欢怎么开始吗?” 萨沙说着,扭头看向周奕,轻轻咬下嘴唇。 周奕只装做没看见,自顾自地抽着烟。 电话那头,男人似乎说了长串的话。 萨沙笑了出来。 “别紧张,我对你那见鬼的老婆没兴趣.来停车场,就当是回馈老客户。” 她又等了几秒,随即点头:“十分钟,我穿红色。” 柯林闻言,激动地吹了声口哨,一屁股坐进了后座。 “你看,我猜得多准。”他得意地说着,一边弯腰从口袋里翻出一把手枪。 “诺,给你准备的宝贝。” 周奕转过身接住,很快低头检查起来。 崭新的定制件,套了格洛克的壳子。 他抽出弹匣,又插回确认卡位顺畅,迅速拉动套筒。 手感丝滑,没有半点滞涩。 周奕心中升起几分好奇,翻过枪身。 金属面上,序列号的位置被粗暴磨掉了,痕迹还在。 “你哪儿弄来的?”他饶有兴致地问。 柯林笑了,像是早就等着这个时刻。 “非洲司令部通过dsca出的货,空运来坎帕拉。” “文件上写着给乌干达国防部的反恐训练器材。” 周奕抬眼看他,这次是真有些意外:“他们也跟这事有关?” “当然。”柯林摸出香烟点燃,“金矿,稀土,钴,锂.谁不想要?” “何况,他们才独立成编几年,正是着急捞钱的时候。” 周奕没再说话。 他重新装好手枪,把弹匣插回,轻推套筒上膛。 没装保险,扳机组调得很轻,如同竞赛枪。 然而,柯林并没有打算就此停下。 他深吸两口烟,继续说道: “等到了北基伍,那才是真正的震撼。” “我猜他们根本没告诉你,这次雇主的手笔有多大。” 周奕瞥了他一眼,示意赶紧说,少卖关子。 柯林稍微凑近了些。 “他们在资助m23的叛军,打算干脆让整个东部独立。” “武器、卫星图、药品.要什么有什么,几乎把三月的损失全补回来了。” “要我说,非洲司令部的那帮人也是他妈疯了,居然就这么跟着他们胡搞。” 周奕皱起眉头,“他们要打那种规模的仗,找你去干嘛?” 柯林激动地一拍大腿,“我当时也这么问的他们。” “结果这帮混蛋爱答不理,让我练新兵,去他妈的。” “练谁?那地方哪有正常人,傻逼一群。” 周奕当即了陷入沉默。 半晌,才再次出声:“还有谁在?” “艾登、巴德.还有罗伊,你知道,173空降旅的那个怪胎。” 柯林掰着手指头细数着。 “剩下的就是一堆罗马尼亚人、塞尔维亚人,还有几个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乌克兰人,乱得——” 话音未落,萨沙把头探了进来。 “小伙子们,客人来了。” 柯林瞬间收声,拔出腰后的手枪。 而周奕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那里,一个黑胖子正在大门旁边左顾右盼,脖子上挂着工作证。 周奕顿时乐了。 这不是熟人嘛。 (本章完) 第210章 ( ) 第210章 Σ( ° △ °)︴ 不到半分钟,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萨沙一边说,一边将男人推了进来。 黑胖子兴奋不已,屁股刚坐稳,却发现前边多了个面熟的亚洲人。 他下意识转头,却被一把手枪抵住肋下。 紧接着,柯林从后座俯身过来,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 “别激动,托尼,咱们就聊点钱的事。” 黑胖子愣了整整三秒,才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吓得浑身哆嗦。 “你们.你们想干嘛?”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一股刺鼻的尿骚味飘了出来。 周奕皱了皱眉,将车窗摇下了一点。 柯林看上去很愤怒。 “记得上周发生了什么?”他咬牙切齿道:“有个戴墨镜的冤大头,包里塞了个三脚架。想起来了吗?” 黑胖子的眼神躲闪,像是打算装傻,却又憋不住恐惧。 他张了张嘴,刚想否认,话还没出口,就感到胸口传来剧痛。 “是你!你是你们两个加拿大人是一伙的!!” 黑胖子再也演不下去,弓起背,发出凄厉的惨叫。 柯林听见这话,没忍住,冷笑两下。 “这回想起来了,真他妈奇妙。” 他说着,伸出右手在男人的衣服里来回摸索。 黑胖子哀嚎着,嘴上却仍然在试图狡辩: “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你的钱没了!真没了!” “还有.还有两百!你想要,全拿走,拿去.” 萨沙靠在椅背上,手臂抱在胸前,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 枪响了。 黑胖子身体一颤,脑袋向右歪去,砸在车窗上。 鲜血混着脑浆炸开,泼满了整片玻璃。 车厢里一下子静得出奇。 萨沙瞪大了眼,懵逼地盯着身旁的尸体。 直到两秒后,她突然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你疯了?!!你杀人了!他他.他妈给了钱!!” 柯林也呆住了,抬头看向周奕:“操,你杀他干嘛?” 周奕耸耸肩,“不是要我满足你的愿望么?不用谢。” 他顿了顿,瞥了眼后视镜,又补充道:“而且,我们还有三秒。” 反光中,一队穿制服的保安正从远处小跑着靠近。 动作谨慎,神情紧张。 对他们而言,三十七年前的惨痛遭遇还历历在目。 这次,不等众人有所准备,周奕一脚踩下油门。 轮胎瞬间摩擦起烟,车身猛地窜了出去。 萨沙还没系安全带,整个人被甩回椅背,随即扑向车门,拼命拉动把手,企图跳下去。 “停车!停车!让我下去!”她歇斯底里地喊着。 “你们他妈根本不是记者!!” 柯林反应比她快半拍,拔枪上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贯穿脖颈,血如泉涌,从动脉喷射而出、落在座椅上。 萨沙抽搐了两下,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气音,很快瘫软倒下。 车里再度陷入死寂。 粘稠的液体滴落,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动。 柯林低头看着那几近裸露的尸体,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现在好了,车里全他妈是血、尿、脑浆.” “.还有一颗破碎的心。”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划了个十字。 “主啊,愿你接纳你那堕落却性感的女儿.她虽贪婪,却未曾背叛。阿门。” “你什么时候信教了?”周奕盯着前方,随口问道。 柯林咂了咂嘴:“自从我发现‘主啊’比‘对不起’好用之后。” 他说完,继续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再次划了个十字。 “别装了,”周奕抽了口烟,“你连她真名是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柯林认真地反驳。 “她叫.呃.阿乔、阿比鲁、纳比鲁谁知道呢,本地的婊子都叫一个名。” 说到这里,他把自己逗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 “她刚说什么?记者?”周奕偏过头,“你说我们是记者?” “当然。”柯林靠回到椅背上。 “加拿大《极地日报》,来非洲调查‘边境暴力与被遗忘的人们’。” “你是摄影师,我是文字编辑,萨沙是.特别顾问。” 他挠了挠头,打量着还在流血的尸体,“虽然现在她‘终身退休’了。” “你真该去写小说。”周奕说。 “谁说不是呢,科索沃、拉姆拉、费卢杰操,我真有一箩筐的破事能写。” 柯林长叹一声,从兜里掏出酒瓶。 他拧开盖子,喝了两口,又怜悯的摸了摸女人的脸:“上帝保佑我这张嘴,它只会说实话。” 周奕又把窗户往下摇了点。接着,点上第三根烟。 车辆继续向北,离开卡延多。 在扔下两具尸体后,沿着碎石路驶进荒野地带,避开各路军警和联合国车队。 通讯信号断断续续。 太阳从东方升起、越过稀疏的山脊、最终沉进西边的灌木丛。 “.我还是觉得刚果有意思,至少能跟你混。” 柯林提上裤子,随手把塑料水瓶扔了出去。 “猜猜我半年前在哪吗?南苏丹。他妈的朱巴郊外。” “这次是谁联系的你?”周奕开口问道。 “老熟人,华盛顿的‘顾问’们。”柯林咧嘴笑了,“公司的名字我忘了,无非什么石油金属能源联合勘探之类的狗屎。” “这么些年了,还是那套老方法,签个资源保护合同,再一层层把任务派下来。” “然后你就答应了?” “我穷啊,兄弟。”柯林晃了晃头,终于醒酒了:“你呢?你不是也签了合同?” 周奕没回答,只换了根烟,把打火机往大腿上一磕,点燃。 夜色渐起,前方开始起雾。 等周奕实在撑不住,柯林便接过方向盘,继续沿着卫星导航行驶。 二人就这么配合着,在次日穿过基里马,正式进入伊图里的过渡区。 “前面的村子就是换身份的地方。” 柯林躺在后座干涸的血迹里说道:“接头的胖子说他老婆要生了,所以心情不错。” 目的地附近,几个赤膊男孩坐在门槛上剥芒果,远处有狗在叫。 周奕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掀开遮光布,望向对面的杂货铺。 “那个。”柯林指向穿蓝球衣、啤酒肚的中年男人,“那就是‘胖子’。” 周奕靠边停靠。 下一秒,柯林笑容满面地推开车门,走上前,伸出右手。 “蓝宝石不够看,”他操着半生不熟的斯瓦希里语说,“有绿柱石吗?” 胖子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朝旁边的小屋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周奕拿到一张翻印的通行证,上面写着“医疗志愿者”。 “欢迎来到大人们的游乐园。”柯林说。 补完燃油后,引擎重新启动。 炊烟间,天边正在落雨。 (本章完) 第211章 人像狗 第211章 人像狗 两小时后,道路变得更加崎岖。 雨后的红土松软、偶尔还有牛粪。 在见到村口的哨卡后,周奕放慢了车速。 几排沙袋和一辆没了轮胎的皮卡横在路间,车头贴着褪色的monuc贴纸。 三名背着老旧ak的少年兵懒散地站在木桩后。 他们望向驶来的汽车时,没有警戒,只是眨了眨眼。 有人说了句林格拉语,语调拖长,仿佛在打趣。 后座上的柯林摘下墨镜,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扯着嗓子吼了两句。 领头的瘦高青年笑了,露出满嘴烂牙,向旁边挥了下手。 障碍没有移动。 倒是最边上的沙袋开了个口子,可以绕行进去。 “搞定。”柯林再次戴上墨镜,靠回座椅,“真是个学语言的好机会。” 周奕掐灭烟头,踩下油门。 营区比预想中的更大,也更乱。 车辆绕过一片积水的稻田,进入低洼区。 两旁开始出现临时搭建的军用帐篷、油桶和绷紧的防水布,沿着半圈丘陵铺开。 地势最高的位置被蓝色防水布围起来,有几面插在铁棍上的旗帜在风里狂舞。 四五个穿拖鞋、军官模样的黑人围着一口烧水的大锅坐着,头上搭着伞布遮阳。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柯林愤愤不平地骂道,“这帮狗槽的吐不出什么好话。” 周奕随意找了片空地停车,便朝他们走了过去。 日头高悬。 空气中是柴油和木炭混合的味道。 喇叭里播放着东非流行乐,是某种教堂合唱与蹦迪节拍混合出来的怪东西。 坐在中央的黑人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把手伸进塑料袋,抓出几片辣木叶塞进嘴里嚼着。 “上边交代的那个来了。”他旁边的年轻人压低声音说了句。 顿时,黑人停住动作,迅速站了起来。 他没打招呼,也没伸手,只是直勾勾地打量了周奕几秒。 “你就是约翰?”他用法语问。 “是。”周奕的语气克制。 黑人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接着抬手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老板通知过了,说要.照顾你。”他的语速很慢、口音极重。 “欢迎。” “需要什么,只管说。” 柯林惊讶地眨了眨眼,没吭声。 他本以为又是一顿无厘头的盘问,没想到这帮平日里鼻孔朝天的叛军居然也学会了礼貌待人。 周奕没有还礼,只是点了点头。 黑人转过身,朝着后边的帐篷吼了几句。 几秒后,有人拖来一张塑料椅子,擦了擦表面的泥水,摆在周奕身边。 柯林的内心此刻已经无法用震撼来形容了。 他盯着眼前的一切,嘴角轻微抽动。 然而,周奕却没有坐下的打算。 他摆了摆手:“感谢你的好意,我想先看看营地,如果可以的话。” 虽是问句,语调笃定。 黑人听到这个要求,下意识皱起眉头,表情略显不悦。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扭头喊了句:“奥马里,带他们逛逛。” 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应声跑来,皮肤乌黑,穿着尺码明显过大的迷彩裤,腰间挂着空弹匣袋。 他先是紧张的瞟了眼柯林,才把目光投向陌生的亚洲人。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一脚踢在屁股上。 男孩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快他妈去。”黑人怒斥道,不知道是为了耍威风,还是暗中表达抗议。 奥马里没敢反抗,只说了句“跟我来”,就逃命似的领着两人离开中心区。 他们沿着泥泞小路行走,脚边尽是积水与潮湿红土。 雨后的空气燥热、潮湿。 一路上,随处可见蓝绿色的塑料布,压在临时搭建的竹棚或木桩上。 角落处拉着绳子,有些还用石头压着。 “这是厨房。”奥马里含混不清地说。 帐篷边,一个女人蹲在水桶边刷锅,怀里的孩子闭着眼睛吸奶。 她抬头扫了他们两眼,又低下头,继续刷着锅底。 再往前,是一片用胶合板和水泥砖围起来的空地。 芒果树下堆着弹药箱,边上是散落满地的烟头。 两个孩子坐在阴影里。 其中一个正用钝头螺丝刀拆fal步枪,没弄几下就卡住了,还用石块砸了两下枪机。 他的同伴抱着甘蔗,一边咀嚼一边看着。 柯林叹了口气,“这就是我的教室。”他说,“上课的学生?操,纯傻逼。” 周奕停下来看了会儿。 稍远处,小个子试图把弹匣插进步枪,卡了三次都没对准。 最后,他干脆把枪摁在地上,用脚踩住枪身,双手推动弹匣。 “咔”的一声,成功了。 枪口也被带歪,捅进旁边那人的腰眼。 没人提醒。 无人在意。 “你看,我讲了三天安全规则——” 柯林大声评价着,丝毫不顾及“学员们”能不能听懂。 “结果?他们扭头就拿真枪对彼此开玩笑。” “还有个弱智用ak当锄头,去土里挖甘薯吃。” 周奕沉默片刻,对奥马里说:“你们其他教官呢?” 男孩怔了下,像是没想到会被突然提问。 “几个小时前刚回来。”他说,“从北边回来的。” “去哪儿了?” “打仗。” “他们现在人呢?” 奥马里没有马上回答。 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头,嘴唇蠕动几下,似乎在努力回忆词汇。 “他们现在,在.拷打俘虏,男人.和女人。” “那个女人,白人,皮肤白,特别.漂亮的。” 他说到这里,变得有些局促,笨拙地在胸前比了个形状,“还特别,特别,大。” 话音刚落,就被柯林一巴掌抽在后脑勺上,打得结结实实。 “我他妈教了你半个月,没想到你小子还会拍马屁?” 奥马里身子晃了两下,丝毫不觉得尴尬,仍然仔细地观察着周奕的表情。 一秒、两秒。 终于,周奕没忍住笑了出来。 柯林也是,前仰后合。 男孩迷茫的看着两个成年人,不明道自己是说对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 “操,真他妈是狗变的。”柯林摇头感慨道。 周奕从兜里摸出香烟,叼在嘴里。 “那就走吧。”他对惶恐的男孩说,随即按下打火机。 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切勿带入。 (本章完) 第212章 拷打女特务 第212章 拷打女特务 三人沿着一条被踩得坑坑洼洼的土路往东走。 几个穿军装的少年蹲在地上吃东西,察觉他们走过来,默默让开身子。 “你认识那帮东欧人?”周奕问。 “没打过照面,只知道他们是罗伊叫来的,人狠话少。” “艾登和巴德怎么样?” “都还活着,状态也就那样,”柯林耸耸肩,“在粪坑里呆久了,谁也不会太精神。” 五分钟后,三人穿过一处半塌的砖房,视野豁然开朗。 那是一间废弃农舍,被改造成某种临时据点。 外头站着三个罗马尼亚人,抱着步枪,神情冷淡。 奥马里停下脚步,小心地瞥了周奕一眼,“到了。” “行了,你回去吧。”柯林顺手在他后颈拍了一把。 奥马里挠了挠头,发现没人搭理他,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此时,柯林早就进了院子,高声说道:“艾登,猜猜我把谁领来了?” 角落里蹲了个男人,正仰着头晒太阳。 他闻声睁眼,先是皱眉,直到认出那张脸,才笑了出来:“操,你还活着?” 艾登说着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和周奕碰了下拳头。 “他妈的,前几个月有人说你在阿勒颇被炸死了。” “我还琢磨着哪天给你送束来着。” “记得挑贵的买,”周奕说,“多点创意,别老想着罂粟。” 柯林站在一旁打量着院子,随口问道:“巴德呢?” “里面,”艾登朝农舍努了下嘴,“和罗伊,还有个乌克兰人。说真的,我怀疑那哥们有毛病。” “哪方面的毛病?”柯林好奇地问,“我觉得他之前挺正常。” “你自己看吧。” 艾登说完,便转身冲着屋里喊道:“巴德,他妈的出来透口气,有人找你!” 几秒后,铁门被拉开。 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壮汉走了出来,面色隐隐发白。 他在见到周奕和柯林时,瞬间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来了。” “怎么?”周奕问 巴德低头吐了口浓痰。 “罗伊和斯捷潘.弄到了三个中情局的线人,两男一女。” “他们是他妈兴奋了,我快吐了,操他妈的。” 他咒骂着,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两口。 “这活我干不来,你们谁赶紧进去,算我求你们。” “再拖下去,那个乌克兰婊子又得把我拽进去帮忙。” “操他妈的疯子,真是操他妈的。” 柯林的脸色同样不妙:“我以为变态的只有罗伊。” 他嘴上吐槽着,脚却死死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奕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把烟头摁灭在锈蚀的铁皮上。 火星一闪即灭。 “我去看看。”他说。 之后,在几人感激的目光中,弯腰走进了被临时改造的“农舍”。 大门在背后关上。 鼻腔里顿时充斥着某种熟悉却恶心的气味。 屋子深处,有人正在喘,声音断断续续。 一名白人女性被捆在塑料折迭桌上。 约莫三十岁出头,双臂被反剪在身后,肘关节明显脱臼。 皮肤浮肿发紫,口鼻周围血迹干涸,眼神浑浊,几乎无法聚焦。 而她身后的两位,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肌肤、血肉与骨骼被搅成一团黏腻的浆糊。 他们的身体轻微蠕动着。 准确说,是本能驱动下的抽搐,如同还没死透的蛇。 周奕盯着眼前的场景,也觉得有点离谱。 “你猜她信是天主教还是伊斯兰教?” 突然,一道声音从旁边的阴影中传来。 周奕转过头,见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靠墙而立,胸前沾着没干透的血点。 “罗伊,好久不见。”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男人却置若罔闻,还在自顾自地讲着冷笑话: “我猜是天主。” “因为小埃琳娜挨第一刀的时候,喊的是‘mercy’,不是‘allah’。” 话音落下,他右边的乌克兰人慢吞吞地说道:“oha/moлnлacь,пoka/he/haчaлa/6лeвatь/kpoвью.” (她在祈祷,直到开始吐血。) 罗伊闻言大笑,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斯捷潘,你的幽默感终于在线了。”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放松些,约翰也讲俄语。” 这次,乌克兰人的表情稍微热络了些。 “我们三小时前抓住的他们,”他主动介绍,“混在政府军里,好几个连。” “听起来动静不小。”周奕评价道。 “这个女人假装自己是医生,要给伤员包扎。” “包里装着卫星电话、地图,和短波电台。” “她招了吗?” 乌克兰人竖起手指:“比那两个刚果人多撑了三分钟。” 周奕看着地上那两具还在抽搐的“尸体”,没吭声。 罗伊兴高采烈地继续道:“小埃琳娜是比利时籍,在金沙萨挂了欧盟顾问的头衔。” “但这个身份只是幌子。” “明早,有架联合国标记的安东诺夫要落在恩耶鲁。” “飞机上有她的联络人,带着谈判代表,来和m23重新接触。” “目标是?” “让他们撤出鲁丘鲁地区,换取装备、食品、还有技术支持。” “兰利的手笔?” 罗伊走过去,半蹲下来,抓住女人的头发,把她的脸扳向周奕。 “能不能回答我朋友的问题?”他柔声问。 女人已经哭不出来了,含混地哼着:“是的.是.杀了.杀求.我.” “嘘——”罗伊轻轻按住她的嘴唇,“冷静点,小埃琳娜,没人要你死。” 然后,他朝周奕笑了笑,“总之,她现在很合作。” 女人拼命抖动着肩膀,最终竟是硬生生止住了呻吟。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半晌,周奕开口:“情报有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罗伊站起身,在衣服上擦了擦手:“m23真要跟他们谈上,十有八九当场签字。” “这帮蠢货就像苍蝇,闻到路边的屎就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等飞机落地,立刻动手。” “你们自己行动?”周奕问。 “当然不能告诉m23。”罗伊幽幽说道,“他们事后知道就行了,反正到那时,也没有更多选择。” “你怎么看,要不要加入?” 周奕思索几秒,平静问道:“为什么杀人?” 罗伊惊讶地一挑眉。 “干脆把整架飞机炸了。”周奕说,“这样谈判才算彻底破裂。” 罗伊先是愣了下,随即感慨道:“我要爱上你了,约翰。” (本章完) 第213章 Maidez 第213章 m'aidez 0604z,恩耶鲁空域以北80海里,高度fl220。 飞行员让·莫罗眯起眼睛,望向航路前方。 “下沉率五百,准备放第一组襟翼。” “收到。”副驾是刚果空军的现役中校,没太多运输机经验,整趟航程都显得拘谨,“襟翼十五度?” “按sop来,设定十五,速度保持两一零。” 莫罗敲了敲右侧仪表板下缘。 加装的雷达告警接收器始终开着。 没有新讯号。 那玩意是八十年代苏联标配的“白桦树”系统,基本靠听觉提示。 也就是说,一旦被锁定,留给你反应的时间只剩几秒。 “当前高度两万二,天气晴,进近条件良好。” 莫罗叹了口气,盯着左下仪表板上的燃油读数,“如果今天他们按规矩办事,我们应该能准点完成交接。” 此刻,机上的十数名乘客在翻阅文件,为即将到来的谈判做准备。 他们当中,大多拿着外交护照,或者来自联合国、非盟。 除此之外还有七名承包商负责安保,全程都安静得不像话。 “尾舱通话测试。”耳机里响起技师的声音。 “收到。”莫罗回答,“预计十四分钟后抵达。” 下方,是伊图里西北部的丘陵带。 树林宛若深绿色的毯子,河流蜿蜒,土地潮湿沉重。 就在这时,副驾忽然坐直了身子。 “等一下.”他瞥了眼雷达屏幕,“九点方向,有个微弱反射点?” 莫罗本能地向左看去,一键静音。 “回波太弱,不像是雷达信号,”他说,“可能是地面干扰。” 然而,话音刚落,头顶的告警灯骤然点亮。 “嘀、嘀、嘀、嘀!” “嘀、嘀、嘀、嘀!” 刺耳的高频脉冲不间断响起,一波连着一波。 rwr指针牢牢锁定“三点方向”——持续照射。 莫罗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眼前泛起阵阵眩晕。 他感觉自己在哆嗦,汗水将掌心黏在操纵杆上。 “我们.被锁定了,”莫罗强迫自己开口,“可能是igla系列,准备规避!” 他左手下压,右手死推油门到底,动作生硬、急迫。 “红外导引?还是毫米波?”副驾的嗓音因为恐惧变得尖锐。 “——不确定!” 莫罗强忍恐惧,猛拉右舵,“速度太低!我们.是活靶子,下降高度,放热焰弹!” 下一秒,技师焦急的呼喊传来:“aft ir proximity warning!” 莫罗手一抖,差点滑脱操控,还是拼命拉下emp-50触发器。 几枚高温干扰弹从机尾弹出。 拖着明亮火光,在空中划过弧线。 整架飞机开始轻微晃动。 “导弹接近!左后方!”副驾彻底崩溃了,绝望地吼道。 莫罗咬紧牙关,双目圆睁,全身肌肉绷紧。 紧接着,他拧住操纵杆,向右满幅侧倾,又快速拉起。 “hold it——hold it——!” 轰——! 一声沉闷爆炸从机尾传来。 仪表板上红灯闪烁,液压速降,压缩比异常。 “尾舵失灵,左主油箱断路!”技师扯着嗓子嘶吼。 机身剧烈震颤,仿佛被人拽住、肆意甩动。 就在莫罗以为自己要崩溃时,心中反而突然冷静下来。 他全力按住操纵杆,硬生生将航向调整至东南。 “如果控制不住.我们得准备硬着陆。” “我们不可能回去了!”副驾快晕过去了,漆黑的脸颊煞白。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莫罗喃喃说道,更像是自言自语。 后舱乱套了。 叫嚷、咒骂,夹杂着祷告,高声、低音,忽大忽小。 莫罗深吸一口气,接通了广播。 “这里是机长” 他艰难地说道。 “我们遭遇攻击,准备执行迫降。” “所有乘员系好安全带,佩戴护具,抓紧固定结构。” “que dieu nous aide.” (愿上帝保佑我们。) 窗外,地面越来越近,树梢在视野中放大,愈发清晰。 莫罗看着那些绿色的顶端,一棵接一棵,像要争先恐后地钻进驾驶舱里。 他还在尽力拉起机头,但副驾已经疯了,嘴里念着家乡的土话,状若癫狂。 莫罗想闭上眼,但闭不上。 冲击来得极快,又仿佛很慢。 砰——!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几秒钟? 几分钟? 不知过了多久,莫罗是被痛醒的。 喉咙里满是铁锈味,左脸贴在残破的座椅边缘。 他试图挪动右腿——动不了。 再动手臂,一抽,电流般的疼从肩膀炸开。 莫罗醒着。他活了下来。 空气中漂浮着烧焦的橡胶味。 舱外的光线是灰色的,如同暴雨前的傍晚。 莫罗努力转过头去。 左边有动静。 那是? 林子里,一道道全副武装的人影走了出来。 那不是救援人员。他顿时就明白。 莫罗想说话,但气没吸上来,咳出一大口血。 “.救.”他呓语。 这时,有人凑了过来。 他身穿迷彩,胸前是插板和弹匣袋,m4垂在腿边。 “嘿,真他妈能活。” 男人有点惊讶。 恰好,阳光透过乌云,自天空洒下来,落在他的脸上。 那是一副普通的白人面孔,带着青色胡茬。 莫罗的视线逐渐模糊,眼前出现重影,轮廓在抖。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嘴张不开了,舌头像块破布。 “别玩他了。” 不远处似乎有人在说话,语气不容置疑。 几秒后,枪声响起。 莫罗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攥住心神。 所幸,解脱来的很快。 白人半蹲下来,掏出手枪上膛。 “抱歉,伙计。”他说。 然后,扣动扳机。 砰! 男人瞬间停止挣扎。 柯林站直身子,将手枪插回枪套,朝周奕走去。 那边,罗伊和乌克兰人正拎着弯刀在尸骸上来回划动。 柯林只看了一眼,就很快撇过视线:“操,真他妈变态,连死人都不放过。” “你还是这么没种。” 罗伊头也不抬地回道,声音冷淡。 柯林被噎住半晌,刚打算反驳,就听周奕说道: “‘马伊马伊’[1]都喜欢这套,砍完还要排成队拍照。” “去拿树灰来,我们时间不多。最快三十分钟,mq-9就能过来侦查。” “得赶在那之前,给非洲司令部留些‘线索’。” 柯林挠了挠头,没再说什么,扭头走向皮卡车。 [1]”mai-mai”,泛称刚果(金)境内的上百个地方武装集团 (本章完) 第214章 有猫腻 第214章 有猫腻 非洲联合作战司令部。 斯图加特,凌晨五点十二分。 艾略特坐在办公桌前,左手托着耳机,右手滑动音轨控制条。 ——频道编号:k2-af-711。 ——文件标签:外部素材,东非方向,来源不明。 视频播放到第三十二秒。 背景干扰强烈,图像颗粒粗糙。 手持火把的男子靠近尸体,将火焰举到头颅上方,口中不停高呼着什么。 很快,艾略特就按下暂停,摘掉耳机。 ——尾音反复、语速变化突兀,重读位置不合常理。 ——缺乏自然语境。 ——疑似合成或拼接。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结论。 紧接着,倒回八秒,从第二十四秒再次播放。 这次,艾略特闭上眼睛,仔细聆听。 “baba wetu”语调拖长,“.atusamehe sisi” (我们在天之父.请赦免我们的罪过) 典型的斯瓦希里祷文句式,咬字间带着基如安达语口音。 可惜,音节之间的停顿不太自然。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两声咳嗽。 来自一个中年男人。 马丁,前陆军信号兵,退役之后做了二十年的分析员。 他走过来,站在艾略特旁边看了几秒。 “第一次负责这个?”马丁问。 “是的,先生。” “你发现了什么?”他又问。 艾略特略显犹豫地开口:“音轨是拼接的,两段以上。” “节奏也不自然,重音位置偏移,像是被拉伸处理过。” 马丁“嗯”了一下,没表态。 与此同时,艾略特还在继续输出他的判断,企图得到前辈的认可: “另外,视频里出现的元素不太典型” “地方武装通常混用更多本地用语,还会掺杂部落称呼或即兴式表达,不会这么‘整齐’。” 马丁微微侧头:“你跑的哪组语料对照?” “联合国行动记录、区域接触报告,还有几份我们自己的sigint转译件。”艾略特认真答道。 马丁叹了口气,像是听见了某种预料之中的答案。 “你去看下前线民援组回传的图像资料,关键词‘rescue field’,应该还在内网缓存里。” 艾略特愣了半秒:“照片?” 马丁没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旁,转身离开。 艾略特低下头,将光标移向调阅命令栏,输入关键词“rescue field”。 然而,还未按下回车键,屏幕右上角便弹出红色提示。 ——j3/ops - priority tasking:需完成语言归属,用于目标打击验证程序。请于0730z前提交。 ——action officer:杰里米·弗罗斯特上校 ——附注:确认系mudundun 40势力袭击。 艾略特读完那段话,指节不自觉敲了两下键盘边缘。 上头居然早就将坠机事件归咎于叛军。 现在,只等他来提交最后的程序性证据。 艾略特想了想,还是回到音轨界面。 祷文最后,有人在画面外喊了句: “kwa jina la bwana!” (以主之名。) 艾略特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打开报告模板,填入开头部分。 但在写到结论时,他却陷入了迟疑。 窗外,太阳升了起来。 以主之名。 艾略特挣扎片刻,起身,来到外间。 走廊上,一名穿作战服的军官正站在电子布告板前。 “杰里米上校在吗?”艾略特问。 军官回头看向他:“你是.语言科的?” “是。” “他在作战处那边。” 艾略特很快来到那间挂着“ops-prep”牌子的会议室。 门半掩着。 上校坐在电脑前,和远程频道连线。 桌上摆着几份印有“noforn”字样的文件。 通话结束后,上校抬头,发现了他:“艾略特,请进。” “是。” “你还没写完?” “我还在分析阶段。” 上校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几秒。 “热源定位、轨道计算、现场照片我们都核对过了。” “你们的任务只是确认语言。” 艾略特点了点头:“是。但” 他长舒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质疑:“.音频存在拼接可能。” 上校闻言,没有反驳,只是抽出几张彩印照片,推到他面前。 正当中,一具女性尸体仰卧在焦黑的地上。 面部被利器破坏,只剩下左侧颧骨和半边嘴唇。 胸口撕裂,裸露肌肤上被血歪斜地写上“mungu yuko pamoja nami”。 角落里,是一堆垒在机翼残骸前的头颅,背景还能依稀辨认出联合国的标志。 “你怎么看?”上校问。 艾略特没说话。 “你知道这是谁拍的吗?” 他摇头。 “红十字在当地的救援队。”上校说,“经匿名通道传给了我们在基桑加尼的联络点,随后进了joc的情报池。” “现在,国务院要个说法。” “白宫默认这是一起‘非国家武装打击平民’事件——也就是说,针对美国公民的恐怖袭击。” “j3已经设定好火力打击窗口,j5也在准备建议书,几个参谋长都在流程里签过字。” 说到这里,上校沉默几秒,留给艾略特思考时间。 “所以,你还想坚持自己的疑问么?” “.” “.” 艾略特走回办公桌时,距离截止时间还有七分钟。 他坐下,很快敲下结论: “经综合语义结构、发音特征及区域语言使用情况判断,该音轨为基如安达语与斯瓦希里语混合,带有fvq-34区域典型语言变体特征,初步判断可归属为mudundu 40相关组织。” 点击,发送。 艾略特站起来,来到窗边。 外面,天光大亮。 斯图加特城郊薄雾未散。 几只乌鸦在司令部门口的旗杆上歇脚。 耳机线还挂在桌角,播放软件仍停留在那句咒语上。 “kwa jina la bwana.” “以主之名。” 听起来很真实。 但那不是他们的语言,也不是他们的声音。 艾略特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话。 但他知道,这句话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段视频里。 为了让这一切,看起来像是“他们”干的。 然而,不知为何,上头竟然也乐得接受。 甚至接受的如此迅速,在自己尚未得出任何有效结论前,便迫不及待地准备动手。 就好像,就好像.在掩饰什么。 可那些死者,只是外交官和人道救援志愿者。 为什么有人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杀死他们。 艾略特摇摇头,离开了窗边。 不论怎样,几个小时后,行动会开始。 届时,会有很多人死去。 (本章完) 第215章 山姆大叔 第215章 山姆大叔 时间接近傍晚,雨后空气潮湿,泥土仍未干透。 柴油发电机的嗡鸣远远地传来。 周奕掀开帐篷的门帘,低头走了进去。 里面闷热难耐,空气几乎无法流通。幕布低垂,水珠顺着接缝滴落。 那天接待他的m23军官正坐在塑料桌旁,脸色阴沉,表情愤慨。 男人见周奕露面,没起身,也没伸手,只是冰冷说道:“你来了。” 周奕点点头,对他的敌意毫无回应:“路况很差,你的士兵也没帮上什么忙。” 军官冷笑两声,没接话。 他往后一靠,手掌搭在腿上,指节轻敲,仿佛准备随时暴起。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 终于,军官开口了,操着半生不熟的法语:“他们,告诉我,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周奕淡淡问道,又从上衣中摸出香烟,点燃。 “你杀了美国人,法国人、欧洲人。” 军官直视着他,速度放慢,一字一顿。 “今早,一架安东诺夫在尼扬昆德坠毁。” “他们持有文件。” “你,炸了他们。” 周奕没急着回答,抬手挥开萦绕在身前的烟雾,微微歪头,像是斟酌措辞。 然后,他耸了耸肩。 “行动基于错误情报。” “但结果很有价值。” “比如说,大家都认定是你们干的。” “这很有威慑力,不是吗?” 话音落下,军官的面皮抖动一下,眼神闪烁,怒火、羞耻与恐惧混杂。 他咬紧牙关,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周奕,手指收紧,握成拳头,又松开。 周奕仍坐在原地,不紧不慢地抽烟,像是在等男人爆发——或者干脆认输。 几秒过去,军官勉强平复心情,再次质问:“你难道不知道,那架飞机上坐的都是谁?” “当然知道。”周奕说。 他盯着对方,语气平静、几近讽刺:“一群被反政府武装击落的外交官。” “不,准确来说,是被恐怖分子击落的外交官。” 气氛顿时凝固。 下一刻,军官直接拍案而起,带翻身后的椅子。 他伸手,猛地抽出腰间手枪,啪的一声扣在桌面上。 “你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你想为所欲为?你以为你是谁?!” “跑到这片土地上!我们的土地!把我们当狗使唤?!” 周奕没有动,烟叼在嘴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想开枪?”他问,话语间不带一丝情绪。 军官的胸膛剧烈起伏,鼻翼翕张,身子忍不住阵阵发抖。 “你想报复我?”周奕继续慢条斯理道,“那你最好确认,你的人不会第一时间开溜。” 说到这里,他终于抬起眼,视线穿透烟雾,落在男人脸上。 “你知道我是谁。”周奕说,“你知道我代表着谁。” “最为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为什么他们愿意给予你武器、粮食与友谊。” “所以,你觉得那样的决定,或者所谓的“小疏忽”,在有钱绅士的眼里,是可以接受的理由?” 顿时,军官的气势弱了几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张了张嘴,试图装傻充愣,糊弄了事。 然而,周奕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很好,那就让我更加直白些。” 他说着,同样站直身子,逼近几步,神情冰冷。 “你私下放中情局的人进来,没报备。” “你默许那个比利时女人住进村子,给她通讯设备、掩护身份。” “你明知她是美国政府的人,却妄想通过她,换一点承认,一点钱,一点来自‘白人世界’的安全感。” “结果呢?” 周奕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照片,轻飘飘地扔在桌上。 “你搞砸了。” “他们死得不能再死。” “头被割了下来,堆成小山。” 军官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为自己辩解,但最终只发出微弱的喘息。 周奕看着他,没有半点怜悯。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他问。 军官没吭声。 帐篷里很安静,听得见雨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均匀、缓慢。 几秒后,他开口了,姿态放得很低,法语也说得格外流畅: “你觉得我贪心。” “可我这只是为了生存。” “我们没有你们的飞机,没有你们的情报,没有你们的物资。” “只有山上的士兵,和吃不饱饭的孩子。” 周奕没有被男人精湛的表演蒙骗,把烟头在靴底碾灭,才意味不明地说: “你是个聪明人,别干蠢事。” “至少,别被太多人逮到。” 沉默又持续了一会儿。 军官悄悄将手枪塞回腰间。 “那你今天来,是要我做什么?”他漆黑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走人?自杀?还是签什么字?” 周奕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我今晚想请你看场表演。” “.?” 军官没反应过来,迷茫的抬起头。 周奕笑容不减,耐心的重复道:“我今晚想请你看场表演。” “节目的名字叫——l'oncle sam n'a jamaisté un bloc monolithique。” 军官皱起眉,似懂非懂地盯着他。 “什么意思?” “意思是,”周奕将双手插进口袋,“你担心的美军、情报机关、联合国那些庞大系统,不是某个拥有统一意志的有机整体。” “在那里,有人痛恨你,也有人愿意养着你。” “你今天还坐在这里,说话还有人听,是因为你暂时选对了方向。” 军官的目光闪动,仿佛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你说今晚要演什么?”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不安的期待。 “答案。”周奕说,“你所有疑惑的答案。” 他往右走了两步,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往东北方向六十公里,十九点半前到。” “如果愿意,可以带上你的士兵,一同见证。” 军官盯着那处位置,点了点头:“我会去。” “别迟到。” 周奕随即转身离开帐篷。 门帘被风吹得鼓起,又落下。 远处雷声滚动,一道闪电划过云层,照亮营区凌乱的轮廓。 军官独自坐在桌边。 帐篷里很暗,只剩灯泡在半明半灭之间闪着昏黄的光。 半晌,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表演”不是选择。 他们派来的亚洲人也比预想中的危险百倍、千倍。 (本章完) 第216章 神在哪儿? 第216章 神在哪儿? 刚果北基伍省,某处叛军营地。 天色已暗,雨刚停,树叶上还挂着水珠。 鞋子踩进泥里,发出黏糊的咕叽声。 班扎没在意,继续走着。 一辆劫来的丰田停在前方。 他掀起车斗上的帆布,确认两具尸体都还在。 一男一女,衣服被剥得差不多了。 女人脸朝下,后脑空了;男的脖子被电缆勒断,嘴里还咬着木棍。 苍蝇从他的眼窝里飞出来,围着耳边绕圈。 “嘿,把那瓶酒还回来。”班扎扬声喊道。 没人回应。 几个小子正围着篝火撕烤肉,烈酒在他们之间传来传去,黝黑的脸像被烫伤那般通红。 班扎走过去,一把从一个男孩手里夺过瓶子。 那人抬头看他,眼神短暂停留半秒,没说话。 “你他妈又不是打头阵的。”另一个含糊不清地抱怨着,口齿不清,听起来更像是挑衅。 班扎瞥了他一眼,没吭声,直接将酒瓶砸在地上。 霎时间,刺鼻的液体飞溅。 “你要?”他说,“抢啊。” 那人站起身来就要拼命,却被先前的男孩死死按住。 “tika,ah tika biloko wana!”他慌张劝道,“ye azali na maji,eeh?nzambe akokanga yo mbala moko!” (别动,别发疯!) (他受过圣水洗礼,“神”会惩罚你。) 空气顿时凝住。 几个人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全都安静下来。 他们都见识了上午村落里的屠杀。 疯狂、残忍、敌人朝他开枪,火光闪过,却毫发无伤。 没人敢再出声。 班扎见状,满意的笑了,拎起半截瓶身,溜达着离开。 他在路边小便,顺手把玻璃碴丢进灶台。 那里正烧着床垫和内衣,火焰腾起,焦臭味浓郁。 班扎想了想,决定先去给自己的爱枪祈福。 然而,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班扎。” 他停下,回头。 帐篷前,指挥官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今晚你是英雄,”他说,“我们‘不死的班扎’。” 饶是班扎向来自诩如此,在此时也感到一丝羞涩。 指挥官笑了,牙齿反着光,“你去后面,挑个干净的。” “她们说不出话,但还会哭。” 周围几个稍微年长的士兵听到这话,发出阵阵低笑。 班扎没有笑。 他严肃地点头,从裤腰上拔出小刀,刀刃有缺口,往掌心拍了拍。 然后,转身走向最北边关俘虏的地方。 棚屋外面挂着破网纱。 两个还在醒酒的男孩见到班扎,立刻崇拜的挺起胸,为他拉开木门。 光线很弱,但还是能看清里面有五六个人影,全都蜷缩在地上。 班扎随手指向一个。 左边的男孩有点犹豫,“她不停的哭” 班扎舔了下嘴唇,说:“没事。” 他踏进去,一把抓起女人的手臂往外拽。 火光照在她的腿上,黝黑的皮肤满是利刃刮过的伤,红的、紫的、结着痂。 “nzambe azali kotala ngaye azali awa!ekozonga,eh!ezongaka liboso!ee mungu wanguee mungu wangu” (上帝在看着我!这一切都会有报应!我的上帝啊我的上帝啊!) “unanionaaaaaaaajuu paleatasemaeh atasema kweli!” (你在上面看见我在高处.祂会说话/审判!) 女人哭着控诉道,脸上说不清是血还是泪。 班扎动作不停,冷冷说道: “oyo nyonso - ye nde apesi ngai.” (这一切都是祂赐给我的。) “mungu anaona mikutoka juu kabisa. mi ni wake toka zamani.” (神看着我.从高处。我从来都是属于他的那个。) 神真的在高处么? 没人知道。 但此刻,确实另有其人在高处。 九千八百米上空,一架mq-9死神侦察机正缓慢调整航向。 尼日尔阿加德兹基地的操作舱内,穿着空军短袖的年轻人往前靠了靠,紧盯着屏幕。 控制台上,图像晃动。 热成像频谱里,女人的身体不停扭动,男人的倒是颇为稳定。 “上帝啊”他低声说道。 旁边的队友掀起耳机,嚼着口香:“他们又在火堆边乱搞?” “看起来像强*,或者更糟。” “淦,那真是个女的吗?” “肯定是,”第三个操作员说,“看到肋骨了吗?营养不良,大概**岁。戈马北部。他妈的野蛮人。” 没人反驳。 鼠标指针移动,光标在屏幕上锁定区域,输入标签—— mudundun 40。 接下来,是等待确认。 几分钟后,静电噪音闪过,频道里传来一道男声: “alpha-six,task lead确认。” “目标编号red-one,授权打击,三十秒。” 周奕站在坡顶,轻轻松开耳麦,把它夹回战术背心肩带。 m23的军官在旁边,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眯起眼打量着周奕,脸上多了点迟疑,又像在试图揣摩什么。 “您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如果只是处决.我的士兵也能干得很利索。” 周奕没反驳,微微一笑,从背包里拿出一支望远镜,递了过去。 “看那里。”他说。 军官迟疑片刻,还是将东西举到眼前,调焦。 十秒后,他眨了眨眼。 篝火、倒在地上的尸体、熟悉的身影——仇人的身影。 营地周围还有很多在庆祝的人。很乱。 “这是.”军官迟疑的开口。 然后,还未提问,便被周奕打断。 “时间到了。” “什——” 话音未落,天边猛地炸开。 不是枪,不是炮,也不是任何他所熟悉的地面袭击。 数道炽白的光,从云层上直劈下来。 紧接着,爆鸣撕碎整座山谷,几乎让人心脏停跳。 世界在颤抖,大地在哀号。 远处,仇人的营地瞬间被滔天焰火吞噬。 冲击波横扫四周,裹挟着碎木、砂石与钢铁,铺天盖地般袭来。 军官还没反应过来,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泥泞里。 他的耳膜被震破,嗡嗡作响,胃里翻江倒海,一口酸水呕在地上。 眼前是远山的蘑菇云,亮得刺眼,仿佛天启中的审判之柱。 那些他认得的,不认得的,全都不存在了,被凭空抹去。 尖叫、欢笑、女人的哭声、汽油桶、丰田车、血、肉、废墟.尽数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是一片死寂。 还有心跳。 一下、一下,如鼓擂动。 “这是.这是什么?” 军官听见自己的声音,却像是别人替他说的。 林加拉语/斯瓦希里语不太容易准确翻译,请察觉到问题的读者们见谅 (本章完) 第217章 papi 第217章 papi “地狱火。” 周奕回答,表情温和,就像在解释某种机械原理。 他还站在原地,身形未动,抬手摘下了护目镜与拾音耳机。 爆炸后的余波未平。 天边,是熊熊燃烧的烈焰,空气灼热,将整个山谷变成了蒸锅。 军官依旧跪在泥地里,缓缓抬起头。 火光映在亚洲人的脸庞,在黑夜中明灭。 军官怔怔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根本无法理解的存在。 不是敌人。 不是同盟。 不是人。 他想说话,嘴唇却颤得发麻。 这时,周奕蹲下身,继续认真解释道:“准确来说,是一枚gbu-54和三发地狱火。” “空爆引信模式。” “弗吉尼亚下达的命令,无人机从阿加德兹起飞,情报支持来自图卢兹。” “目标打击流程从我见到你的那刻起,就已经安排好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群人不是你杀的,不用太内疚。” 军官还没回过神来,汗水与泪水混杂,沿着下颚滴落。 白色闪电划过,什么都没留下,连尸体都不会有。 “那我呢?”他喃喃地问。 “我是不是也——” 周奕摇头,伸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 “你还在,”他说,“因为他们还觉得你有用。” “但是永远别忘了,决定你命运的,不在华盛顿,不在巴黎,更不在金沙萨。” “记住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聪明人。” 军官嘴角抽搐,像是在笑,又似乎只是抽搐。 半晌,他没再说话,只是弯腰,将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泥土上。 周奕没有欣赏男人丑态的兴趣。 他不是变态,也不是传教士。 于是,在确认任务完成后,便站起来,平静说道:“明天见。”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地转身,沿山坡往下走去。 皮卡停在林边,车灯未开,四个男人正蹲在旁边抽烟。 柯林最先抬起头。 “你妈的终于舍得下来了。” 他撑着膝盖起身,把烟头弹进草丛,“我还以为你今晚打算住在上头。” “和一个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男人?饶了我吧。”周奕走到副驾驶边,把战术背心脱下来,扔了进去。 柯林闻言,乐出了声,激动地一拍手,“他真跪下了?!” “嗯。”周奕点头,“跪得挺诚恳。” 罗伊眯了眯眼,饶有兴致地问:“你是说,他现在彻底听话了?” “生死一线,大起大落,他现在应该很清楚,听话,是活下去的前提。”周奕说。 “可那种人.”艾登皱起眉,迟疑道:“光靠威胁,不够让他长久的卖命。” “所以得给他点东西。” 周奕叼起烟,摸了摸口袋,没找到打火机,顺手从柯林身上拿了一个,“比如地盘,比如胜利。” 察觉到他的动作,柯林翻了个白眼。 此刻,艾登还没反应过来,迷茫问道:“你是说” “给他戈马。” 周奕说完,侧头按动打火机。 “难道要靠罗伊的那批东欧人?这不可能。”艾登毫不避讳地说道。 “还是说,公司打算派更多操作员来?” “都不是,”周奕吐出一口烟雾,“主力必须是他的人,得用尸体证明点什么。” “这也是是他们的意思?”巴德低声问道,用词谨慎。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出于习惯确认。 周奕没作解释,只是从兜里抽出一个塑封文件袋,随手扔在引擎盖上。 封面上,贴着一张机密派发标签,没有署名,只印着一串以两位字母开头的编号。 几个人当即围凑过来,又彼此迅速对视一眼。 “我们的动作要快。” 周奕的目光没离开那份文件。 “中情局在加速推动卡比拉政府的计划。” “坠机事件让他们意识到问题,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当众发难。” “但以他们现在的火力,强推戈马.太勉强。”巴德说,“中央军要是回援,顶多三天就会反攻。” 柯林也严肃起来,点头赞同道:“我们缺的是窗口期和压制手段。” “光靠本地的‘童子军’,完全不够看。” “那就给他们。”周奕轻描淡写地说。 他抬起头,望着那赤红天幕:“他们已经批准提升支援级别,经由非正式渠道投送。” 柯林顿时有点懵逼,“不是.他们什么时候跟你联系这么密切?” 艾登更加务实。 “什么时候?”他问。 “明天,下午五点过境。” “规格?”罗伊眉头一挑,来了点兴趣。 “热压弹,破片制导空爆弹,apkws,还有一批fcs预配件。” 几人全部惊呆了。 “.fcs?”柯林艰难的开口,“他们疯了么?” 罗伊冷冷的笑了,“几十上百亿的生意,难道需要理智?” “可是.这些东西足够打穿整个北基伍。”柯林此时还是感到难以置信,“他们不怕被审查?” “不是打穿,”周奕纠正他,“是打服。” “可就算拿下戈马呢?” 艾登反问道:“这毕竟不是正规行动,金夏萨不会坐视不管。” “更何况,卡比拉背后站着中情局,又被国会授权干预。” “到那时,就不是戈马守不守得住的问题了。” 周奕笑了笑,“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两个人跟我去金沙萨。” “金沙萨?”艾登明显没跟上他的思路,“多久?这也是他们的意思?” “最多不超过七天。”周奕弹了两下烟灰,“目标很简单,制造秩序的坍塌。” “在那之后,m23就可以展开全面行动。” 这次,罗伊咧开嘴,眼中多了几分期待:“听起来像是在赌博。” “我们本来就在赌场。” “只不过这次换了张牌桌。” 柯林挠了挠下巴,“我喜欢这个比喻。” “只有一点,刚果不是维加斯,这里的妓女不会说‘quieres algo especial papi?’。” 他说着,把胯往前顶了下,用食指比着自己的腰带划了个圈。 (你想要点特别的吗?) 艾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是周奕和巴德。 倒是罗伊,从始至终没太多表情,只是最后咳了两声,像在掩饰什么。 随后,他慢慢转过脸去,望向透着红光的天边。 (本章完) 第218章 老爷子心善 第218章 老爷子心善 机舱里闷得厉害,消毒水味与热风交杂。 窗外全是云层,阳光透不进来。 周奕坐在中段靠窗,系着安全带,身旁堆着印有红十字标志的医疗箱。 他们当前的身份是某国际人道组织志愿者小队,参与金沙萨郊区的“结核病筛查与疫苗接种行动”。 护照签注、人员名单、背景资料齐全。 这套东西是在戈马办的,全部下来了不到两万美金。 老板是个黎巴嫩人,据说原来在联合国干后勤,什么章都能搞到。 价格小贵,胜在效果不错。 起飞前,居然还有工作人员向他们致敬。 坐在最前排的巴德满脸不耐,闭眼假寐,右手时不时摸向空空如也的腰间。 柯林则仿佛完全进入状态。 他端着杯塑料水杯,正跟邻座的法国籍护士闲聊。 “我跟你讲,我原本是学兽医的。”他信口开河的说道。 护士愣了一下:“真的吗?” “真的。因为那时候我觉得,动物比人诚实。”柯林顿了顿,“后来我去缅甸山区义诊,一个孩子在我怀里死了,那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所以你改行了?” “对,我那刻明白了,不能再回避人类的苦难。” “特别是那些孩子,被战火吞掉了声音。” 这句话没像预想中那样打动女人。 护士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转过头,看了眼窗外。 过了半晌,她慢慢开口说道: “我在东湖做过七个月肺结核筛查。” “最后那天,有个父亲带着他十二岁的女儿来找我。” “她已经呼吸衰竭了,体重不到三十磅。” “我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我试着让她躺下来,给她喂水,但她已经咽不下去了。” “她只问我一句话:‘你明天还会来吗?’” “你说了什么?”柯林凑近了些,右手自然地搭在女人的后背,不轻不重地摩挲着。 女人似乎被悲伤的情绪笼罩,竟也没躲开。 “我骗她,说我会。” “然后.她就在死在了我的怀里。” “眼里有迷茫,可能还有怨恨,我不知道。”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随便承诺什么了。” 柯林盯着她胸前若隐若现的春色,咽了口唾沫:“我从不说谎。” 护士吸了吸鼻子,没看他:“我不信。” “不,认真的,”柯林抬起左手,三根手指竖着,庄重得仿佛在接受授勋。 “我发过誓,只有在特别场合才能撒谎,比如面对死亡,或者美女。” “.那你现在呢?”护士沉默几秒,还是配合的问道。 “我现在坐在一架飞往金沙萨的飞机上,旁边有个漂亮女人在问我有没有说谎的资格。” 柯林摊开手,“这他妈当然算特别场合。” 周奕翻了个白眼,摸出香烟,点燃。 小飞机只有这点好。 只要不抱着炸药上来,干什么都没人管。 与此同时,柯林还在扯淡。 “我在基桑加尼见过一个男孩,腿被自家的电锯截断。” “当时他妈试图用塑料袋给他止血,整个院子看起来仿佛屠宰场。” “然后呢?” “然后,我吓昏过去了。” “摔倒时还把眉骨磕破了,鲜血直流。” 柯林耸耸肩,“医务室的女孩还以为我才是伤员。” 这次,护士没忍住笑出了声,又很快捂住嘴。 “你笑起来很像她。”柯林说。 “谁?” “那个护士。” 他顿了下,“或者我只是觉得你笑起来挺好看,随便找个理由。” 女人抬手理了下耳边的发丝。 “你有男朋友吗?”柯林问得很自然。 护士没回答,但表情明显变得柔和。 她想了想,忽然问道:“你现在是医生?” “不,我也是护士。”柯林一本正经地说道。 “因为我更擅长心理安抚和情绪引导。就像你现在这样。” 他靠了过去,轻声耳语道:“你听我说话,是不是觉得内心很平静?” 护士脸微微泛红:“你很特别。” “不是特别,是心善。”柯林点点胸口,“我从不杀生。除了蚊子。” 前排,巴德的嘴里发出两声怪叫,似乎在嘲笑他。 柯林恼羞成怒地踹了一脚他的椅背。 紧接着,朝护士解释道:“你别理他,我同事脑子不太好。” 他说得很真诚,声音放低,像是怕对方听见。 护士眨了眨眼:“你的同事?” “是啊,我们的团队,来自加拿大。” “专门在世界最危险的角落里,播撒希望。” “你看,现在这架飞机上,坐的全都是志同道合的人。” “有爱、有信仰、有技术,有的甚至——”他指了指自己,“还有点文艺气质。” 护士笑了笑,下意识咬住嘴唇。 “你想想,这多难得?”柯林说,“一整架飞机,满满当当的好人。” “每个都在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奔波。” “多么像一部电影的结尾?” “名字我都想好了,《善良的人乘风而行》。” “听起来像部纪录片。”护士注视着他。 “我倾向于拍成爱情片。”柯林正儿八经地说,“结尾有大雨,两个人在诊所外的遮雨棚下接吻。” “我喜欢这个创意” “是吗?那你可能更喜欢这个.” “.” “.” 前排的巴德察觉到柯林不再碎嘴,疑惑地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抱在一起男女,难舍难分。 巴德愣住了,仿佛见鬼似的,嘴巴张开,又合上,最终还是没吭声。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找周奕吐槽的时候,机舱广播响了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机长。” “我们即将抵达目的地机场。” “请保持就座并系好安全带,预计三分钟后降落。” 周奕闻言,摘下墨镜,坐直了身子,望向窗外。 阳光透过破碎的云层洒进来。 一条宽阔、浑浊的河流从远处穿城而过,裹挟着泥沙缓慢流淌。 两岸密布的铁皮屋顶泛着钝光,裸露的红土和未完工的混凝土楼体点缀其间。 主干道上,一辆辆蓝白相间的小面包车挪动着,有行人和摩托车穿梭而过。 对岸,是布拉柴维尔。 而这里,是金沙萨。 (本章完) 第219章 厕所里打灯笼 第219章 厕所里打灯笼 晚上六点四十五分,金沙萨总统府。 杰克·斯奈德来到了房间外。 屋里已有三人,都是美国大使馆这边的同僚。 屏幕前,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握着记号笔,正指向投影上的某个灰色区域。 他察觉到门口动静,转过头,朝杰克无奈地耸肩。 “他还是坚持去庆典。”中年人说。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众人都明白这个所谓的“他”是谁。 卡拉比·卡邦格[1],刚果民主共和国总统。 签下资源协议的男人,也是他们这次保护行动的主要目标。 杰克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询问:“完全没让步?” “连见鬼的场地都不肯换。” 对面的角落里,史蒂文忍不住问道:“你说他是真不了解风险,还是完全不在乎?” 杰克没接茬,只说:“下午那架无人机确认了,是商用dji,有人开始踩点了。” “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 “那他知道现在的危险么?” “就算是个白痴,也该明白自己刚签署的东西价值多少钱。” “那我们怎么办?”史蒂文问道。 “我们该给的建议都给了。”中年人摊开手,“又不是说今晚打个电话,jsoc明天就能派人来。” “刚果毕竟是个主权国家。”史蒂文接话,“我们总得装出点克制来,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中年男人赞同的点头:“所以,我们接下来能做的无非是告诉他——我们不赞成,但会配合。” “谁去说?”杰克问。 屋里安静三秒。 然后,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他。 杰克愣了半晌,似乎在确认。 “.我明白了。”他最终说道。 走廊不算长,地砖是打过蜡的旧陶片。 杰克经过安保岗哨时,轻车熟路地点了下胸前的徽章。 黑人警卫朝他颔首示意。 尽头处的大门虚掩着,红灯亮起显示室内有人。 杰克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 卡拉比坐在窗台边上,神情松弛,身穿浅灰衬衫。 他看着杰克,用英文问道:“你也来劝我?” “是的,总统先生。” 杰克站在两米开外,严肃说道。 “我奉命向您汇报,情报显示别墅周边存在诸多潜在风险,因此强烈建议您取消出席。” 卡拉比靠在椅背上,右手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你们美国人,总是擅长‘建议’。” 他顿了顿,讽刺地扯起嘴角:“我记得上次你们建议我不要公开会见反对派领袖。” “结果消息照样泄露了,外头说我怕了他们。” “这次也是.” 卡拉比望向外面的草坪,“无论是敌人还是盟友,他们全都在盯着我。 “谣言已经传了出来,说我是被你们关在笼子里的总统。” 话音落下,他转过头,冰冷地盯着杰克:“还是说,你们真的认为签完那份协议,我就必须对你们言听计从?” “抱歉,总统先生,我不了解政治。” 杰克尽量避免落入对方的语言陷阱,继续低声道,“也无意发表任何观点,我只是在提供必要的安全建议。” “安全。”卡拉比重复道。 “每次你们说‘安全’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又要放弃点什么。” 他站了起来,走到杰克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是我外孙第一次过生日。” “不是国事访问,不是政党造势,也不是你们定义下的任何一种‘公开活动’。” “如果连这个都要取消,那我就彻底沦为你们的行政附属。” “总统先生,我们从未——” “你们当然不会明说。”卡拉比冷笑着打断他。 “你们只是派大使、顾问、‘安全协调人’,说的是建议、情报、分析,但本质是什么?控制。” “可我告诉你,杰克,我的总统卫队不是你们的人,亲手挑选,背景干净到不能再干净。我信得过他们。” 说到这里,他眯起眼睛:“或者你是想暗示,他们里面也有人要杀我?” 这句话抛出来,空气顿时变得沉重。 杰克不愿局势再次升级,干脆地放弃争辩。 他后退半步,让自己的姿态不具任何攻击性: “我们在别墅外围侦测到数次异常行为。” “在深夜时段,附近出现过多组陌生人活动轨迹。 “另有商业频段被多次占用,疑似短波中继信号,持续时长在四十秒到一分半之间。” “种种迹象表明,近期的确不宜进行活动,无论是公开还是私密。” “当然,我不敢替您做决定。” “只是我认为,没有哪个孩子,会希望自己的生日,最后变成流血的纪念日。” 屋里陷入死寂。 卡拉比没有立刻说话。 他在原地站了两秒,然后重新坐下,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你想怎么做?”卡拉比问。 “我们只要求部署外围安保组,不穿制服,使用无标识通信设备,不执行清场措施。” “所有人员将维持低可见度,由驻地dss单元指挥运作,不介入任何现场秩序或活动流程。” 卡拉比定定打量了他一会儿,像是在重新衡量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建议。 片刻后,他点了下头。 “可以。” “但你告诉他们,别让我在现场看到任何一个像美国大兵的人,不管是一双鞋、一副墨镜,还是说话的腔调。” 杰克听到这里,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我们会全力配合。” “但愿如此。” 卡拉比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走廊尽头,同僚们早就等候多时。 见男人走过来,他们几乎同时抬起头,表情中透露着些许紧张。 “他让我们进了。” 杰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前提是,我们最好表现得像不曾存在。” “我们能调多少人进去?”史蒂文问。 “在不进入现场的前提下,外围警戒三圈,其余交由总统卫队负责,我们不能插手。” “卫队靠得住?”史蒂文挑了下眉。 “他们比我们更怕出事。”杰克的语气平静。 中年人沉默两秒,轻声道:“这听起来不太好。” “没办法。”杰克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我们能争取来最好的条件。” [1]稍微改了下名字,怕审核卡 另,作者最近事情比较多,未来几天的更新时间可能会错后 (本章完) 第220章 苏联笑话 第220章 苏联笑话 阳光透过咖啡厅的帆布遮阳棚,打在铁栏杆和破旧木椅上。 空气潮湿,但偶尔有风拂过,带着水气与香。 周奕坐在角落里,刚好将整个人藏进阴凉里。 他的相机架在桌上,镜头朝着对面街区,看似无所事事,实际早已调整好角度,用于记录警卫配置、以及临时岗哨的切换频次。 他戴了副眼镜,穿着普通衬衫,袖口卷到前臂。 面前的桌子上摊了本笔记,封面印着“le figaro”——那是一家来自法国的报纸。 巴德同样靠在附近的长椅上,一边盯着人流,一边抽烟。 他把烟灰弹进杯子里,又顺手按死胳膊上吸血的蚊子。 咖啡厅里空荡荡,安静得出奇。 这也让不远处传来的交谈格外清晰。 “.说真的,上帝见证”柯林压低嗓音,仿佛在说悄悄话。 “在法国,像你这样的,只要站在摄像机前面五秒钟,就会有人请你做早间新闻主播。” 听到这话的女服务员一愣,随即腼腆地笑了。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皮肤细腻,身形轻巧。 “你在电视台工作?”她问,带着点试探。 “当然。”柯林撒谎不眨眼,“专门替他们发掘新面孔。” “那你.觉得我该播什么新闻?”女孩眨了眨眼,凑得稍微近了些。 “天气,”柯林说,“因为你的声音让大家觉得如沐春风。” 女孩扑哧一声笑出来,又赶紧收回表情:“你是不是对很多人都这么说?” “当然不是。”柯林神情肃穆,像在宣誓,“我是专业的。” 女孩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楼下有人喊了两声。 是斯瓦希里语,催促她赶紧过来帮忙。 女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听着”她说,“我得下楼,他们在厨房喊我。” 柯林善解人意的点点头。 “我等你。”他说着,指尖状若无意地扫过她的手背。 这次,女孩没有躲开,只说:“那你得表现得安静点,别再招惹我。” 柯林闻言,朝她挑了下眉:“没招惹你,你都快坐我腿上了。” 女孩的脸颊有些发烫,头脑一热,趴在男人耳畔低声说了句:“.在这等我。” 下一秒,便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柯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慢悠悠地回到桌边,坐在巴德对面,得瑟地拿起杯子。 巴德瞥了他一眼,把纸巾揉成团丢在桌上。 “你真他妈恶心。”他说,“小心得病。” “别嫉妒。”柯林抿了一口,“你也可以冲她咧开你的大嘴,试试有没有同样的效果。” “这是第二个了。”巴德说。 “什么第二个?” “法国护士还不够你玩儿?你现在连咖啡馆的也不放过?” 柯林把杯子放下,耸耸肩。 “我这是掩护。” “掩护个屁。” 柯林顿时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你以为三个男的坐在这里,一杯咖啡喝四十分钟,不说话、也不动弹,别人看不出来有问题?” “哪怕是基佬聚会也得装得自然点吧。” “我们在非洲,又不是维也纳。” 巴德没搭理他。 柯林却没就此打住。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巴德翻了个白眼,“又来?” “不是段子,真事。” “兰利在冷战时训练过一个特工,让他潜伏苏联。”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巴德说。 “不,你不知道。”柯林一本正经地举起手,“他从小学俄语,名字、走路姿势、饮食习惯、酒量、甚至连体味,全部按照苏联人的标准培养。” “然后,他派去莫斯科,落地后去酒馆请人喝酒。” “那人看了他一眼说:‘谢谢你的好意,外国人。’” 巴德咬着烟没说话。 柯林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特工急了,连忙说我俄语口音特别地道,见鬼,连他妈打老婆的姿势都练习过。但那人只回了一句——”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 “我们苏联没有黑人。” 巴德翻了个白眼:“你讲这种笑话不怕被告?” “我这不是讲,是引用。”柯林摊手,“你总得承认,现实比段子更种族主义。” 周奕一边听着柯林大肆宣讲他那所谓的“战地伪装美学”,一边观察着街道。 忽然,眼角余光里,有个白点远远升起。 起初小得像是视网膜上的残影,若不是在阳光下一闪,他差点以为是错觉。 周奕皱起眉头,拿起相机,假装测试光圈,实则迅速调焦。 镜头里,那个小白点正在缓慢上升、又悬停。 是一台无人机,尺寸和结构接近商用型号。 柯林还在喋喋不休:“说真的,光是坐在这儿、手里拿杯咖啡还不够。必须得偶尔调戏下服务员,才叫彻底融入环境。没办法,谁让全世界的情报顾问都对我这样的男人抱有偏见。” 周奕没有回应,仍然盯着取景器,轻微旋动焦距。 过了一会儿,那台无人机开始缓慢下降。 他迅速松开转轮,沿着它的航迹寻找着着陆点。 十几秒后,无人机精准地降落在一台灰色越野车顶上。 旁边,站着一名肤色偏浅的女子,被几个穿迷彩的本地宪兵围住。 他们背着步枪,其中一人正与她交涉,气氛看上去不太友好。 这时,柯林察觉到周奕的眼神变了,连忙收声。 “我操,要动手么?”他说着,伸手就摸向腰间。 “别动,没有危险。”周奕出声制止,目光从始至终没离开目标。 柯林的手停在半空,转而进入警戒状态。 膝盖微曲,脚尖朝向入口,斜靠在长桌末端——以便随时暴起、压低身形、退回掩体,或借着阳台栏杆翻出去。 周奕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见紧张起来的二人,不禁哑然失笑,连忙比了个“放松点”的手势。 然后,他低下头,略作思考,很快说道:“你们先留在这,继续拍摄、记录数据。” 话音落下,周奕便站起身,扶正平光眼镜,又放下袖口。 “你去哪?”巴德问。 “下楼。” 周奕往外走了两步,停下脚步,转头简单解释道: “如果接下来不出错,我大概有了个成熟的计划。” “不用担心行动之后被兰利满世界追杀。” (本章完) 第221章 DJI 第221章 dji 上午十点。 卡松戈大道北段。 天气闷热,地面干裂,水汽像是沥青下蒸腾出来。 女人站在那辆灰色越野车旁,戴着渔夫帽和偏光墨镜。 “先生们,那只是拍摄城市全景,没有包含任何敏感元素。”她做出无奈的表情,如此解释道。 三名穿着本地宪兵制服的男子围在四周。 他们的年纪都不大,状态松散,鞋子不是制式皮鞋,而是沾着泥的阿迪达斯仿品。 其中一个正拎着女人的背包,粗暴地翻找着。 女人皱眉盯着那只脏手摸过她的镜头盖、备用电池、卫生纸,强忍着没有发火。 她转头看年长些的黑人:“先生,我为新闻台工作,需要拍摄些城区建筑交差,没有任何恶意。” 男人闻言,勾起嘴角,笑里透着轻蔑。 他慢悠悠掏出一支烟,点上,然后朝女人的脸上吐出烟雾。 “pas de problème. but your id is not from kinshasa.” (没问题。但你的证件不是来自当地。) “soyes problem.” 他说得很慢,故意拖长调子,举起右手捻了捻。 女人见状,配合地松了一口气,从胸口掏出一个黑色零钱夹,啪地打开,抽出三张二十美元。 黑人接过钞票,一张张检查,翻面,然后冲她点了点头。 翻包的年轻人接收到暗号,把东西一股脑地塞了回去。 “别让我的上司再看见你。” 黑人随口说完,便带领小弟大摇大摆地离开。 其中一个人还顺手抓走了新拆封的蛋白棒。 “去他妈的野蛮人。” 女人低声骂道,几秒后,扭头坐进汽车,冷冷命令道:“他们警觉了,明天再来。” 司机点头,正要发动引擎。 突然—— 一个亚洲男人拉开后座,挤了进来。 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似乎早就躲在阴影里,只等这一下。 女人怔住,还没转头,驾驶座的男人已经本能地探手朝大腿外侧摸去。 “别动。” 亚洲男人右手一翻,一把漆黑手枪便出现在手中,死死抵住司机的后脑。 与此同时,他左手扬起,动作干脆利索—— 一把匕首猛地捅进女人左肋下方。 “啊——!” 女人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身体像被电击般弹起,重重撞在车门上。 紧接着,上半身剧烈颤抖,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周奕瞅准时机,开口问道:“现在说话,你们的身份,为谁干活?” 女人才打算摇头,下一秒,刀柄贴着她的肋骨,再次轻压。 “.操你疯子” 周奕见火候差不多,松开左手,专心控制着司机。 女人借此机会,稍微喘过来点气,就试图拔刀。 可惜,刚一动,肋下一阵绞痛,让她差点晕死过去。 “操你他妈疯了.我操你.” 女人竭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叫骂。 “别耽误,”周奕平静说道,“两公分是肋间肌,三公分是肝缘,失血不算快。” “但是,再多十秒,你会开始喘不过气。” “操他妈的.我.我们是法国记者,操你妈的*国佬” “回答错误。” 周奕不为所动,转头将匕首再次往里推了一点。 女人瞬间蜷缩起来,如同垂死挣扎的虫子。 她的司机同伴看不下去,悄悄侧过身,像是打算做点什么。 周奕眼疾手快,一把将枪口塞进了他的嘴里,深入喉咙,引得他一阵干呕。 男人顿时不敢再动,额头冒出冷汗,眼神慌张地乱撇。 “时间在流逝,伙计们。”周奕友善地提醒道。 女人颤抖着,整个躯干火烧火燎,意识开始逐渐恍惚。 几秒后,司机在眼前惨状的威慑下,终于崩溃了。 他全力发出几声呜咽,示意自己愿意交代,肩旁随之起伏。 周奕见状,将手枪往外抽了几寸,“说。” “我们.我们不是记者.”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心脏飞快跳动,语速飘忽不定。 “我们.隶属法国对外安全总局。” “负责收集.负责收集地面图像数据” “说具体点。” “卡拉比卡拉比他和美国人签了新的协议,上面不满意,想想提前找点情报.” 周奕闻言,没忍住冷笑两声,继续问道:“那无人机呢?” 司机一怔。 “啊?” “那些白色的,引来宪兵的小家伙。” “啊那个是我们.在这里买的,本地市场有人走私,十二台大疆。” “你们法国人也用**货?” 司机条件反射般地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察言观色:“你们的东西性能好,便宜,加装高频天线,技术扎实。” 他说道这里,偷偷看向女人。 血从肋间流进裤腰,又浸湿了身下的座椅。 司机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问道:“.可以可以让她止血么?我们我们没有恶意,保证不乱动。” “行啊。”周奕一咧嘴,“先带我去你们的据点。” 话音落下,前排陷入沉默。 这次,司机没应声,反而犹豫地望向浑身是血的同伴。 女人依旧斜靠在那里,头发湿透,虚弱地地喘着气,一口接一口,胸膛急促起伏,仿佛马上要被憋死。 她抬起眼,死死瞪着旁边的亚洲人,目光中带着痛苦、仇恨与一点难以言喻的轻蔑。 周奕等了半晌,忽然笑出声来。 “你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对男人说,“救她,还是让她流血死在你身边?就此天人永隔。” 司机下意识地张嘴,但在几次嗫嚅后,还是没敢自作主张。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女人,几次忍不住眼中的绝望和怜惜。 周奕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 他不再看他,伸手握住了湿滑黏腻的刀柄。 刚要用力,女人却突然笑了出来,在良久的沉默后。 她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却带着某种讥讽。 “好啊。” 女人的脸颊止不住地哆嗦,却依旧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他妈不是要找死么?” “我现在就带你去。” “皮埃尔,开车。” 司机在得到许可后,便迫不及待的转动钥匙,踩下油门。 远处的天色渐阴,云层压得很低,风雨欲来。 周奕低下头,在手机上敲下几行字,发送。 然后,他盯着神色慌乱的司机意味深长地笑了。 (本章完) 第222章 他们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第222章 他们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雨点刚开始时还只是零星地落在铁皮屋顶,但很快便铺天盖地般袭来。 闪电划过天边,排水沟发出淤堵的咕噜声。 法国人的据点在一栋居民楼里。 屋内有两张破旧沙发,一张办公桌和几个军用防护箱。 窗户开了一道缝,空气仍然闷热难耐,霉味和火药残留混杂,熏得人头皮发紧。 路易贴墙而立,检查那支格洛克,退弹匣、拉滑套、查膛内、再复位,动作娴熟。 他的眼神始终没离开外面的道路。 背后,另有五人,或坐或倚,无所事事地等待着同伴归来。 就在这时,路易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他掏出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屏幕上,只有短短几个单词,来自皮埃尔的示警—— “一人,持枪,胁迫。” 没有称呼,没有结尾,就像半截遗言。 轰——! 惊雷炸响。 街对面那棵老芒果树被风吹得左右摇摆。 路易猛然抬头,握紧手中的枪柄。 “皮埃尔和艾米丽出事了。”他说。 话音落下,房间出现短暂的死寂,但随即又被急促的追问打破。 “什么?” “敌人吗?他们在哪?” “我们暴露了。” “是美国人?!” 最后几字一出,嘈杂戛然而止。 众人的表情有些僵硬,相互对视间,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惊慌。 路易盯着手机,眼皮止不住地跳动。 半晌,他微微摇头,“皮埃尔说‘一人持枪胁迫’,按照定位,他们正在赶来,还有三公里。” 又是沉默。 雨水顺着屋檐不断倾泻下来。 “一个人?”有人皱起眉,“开什么玩笑,一个人怎么可能搞定皮埃尔和艾米丽?” “皮埃尔靠的住么?”另一人接话,“万一那家伙叛变了呢?被收买了?或者信息根本不是他发的?” “操他妈的,那我们现在还坐着干嘛?”有个年轻人蹭地站起来,“任务失败,必须撤退!” 啪——! 一记闪电撕裂天幕。 雷声轰鸣,惊得靠近门口的两人本能伏低身形。 “都冷静点。”路易心中思绪万千,依旧开口劝道。 “怎么冷静?” “艾米丽可能死了,皮埃尔叛变,我们还坐这等未知的敌人上门。”沙发上的男人抽了抽嘴角,“这算哪门子愚蠢的死法?” “皮埃尔不会叛变。”最先出声的人咬牙反驳,“他不会。” “不会?你跟他睡过?他被人拿枪顶着脑袋,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算消息是假的,你怎么保证外面没有几十个蓄势待发的枪手?” “他妈的,你们招募我的时候说是文职,情报岗。”年轻人的声音发颤。 “现在要我死在这儿?去你妈的骗子!”他说着,弯腰抓起散落在桌上的设备,一股脑地塞进背包。 “你疯了——” “让他走,没必要陪着送死?” “他要暴露了我们,你愿意担责?” “等等,如果皮埃尔说的是真的,一个人的火力能有多强?” 争执变得激烈,让这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摇摇欲坠。 窗外的雨声愈发杂乱,一浪接一浪,没有半点喘息的余地。 终于,路易忍不住了。 “够了!”他猛地提高音量,几乎怒吼道:“都他妈给我闭嘴!” “还有你!给我他妈滚回来!别逼我开枪!” 年轻人下意识一哆嗦,脚步僵在原地,脸色涨得通红,却没敢再动。 路易连续两次深呼吸,才再次开口: “如果皮埃尔叛变,他根本不需要提前给我们发警告。” “而且”他顿了顿,冰冷扫视神色各异的几人,“我们有文件,在做半公开的信息收集任务,不是秘密渗透。” “就算是美国人,想因为这点动手,也必须考虑政治后果。” 屋内重新恢复安静。 就连雷声似乎都远了些。 路易低下头,再次查看手机。 “两公里,全体戒备。”他说。 这次,众人犹豫地行动起来。 金属上膛声接连响起。 按照记忆中的训练,调整各自位置。 路易背靠墙壁,贴在窗旁,推动步枪上膛。 “一公里。”他说,“准备接敌。” 半分钟后,熟悉的越野车出现在了街角。 速度开得飞快。 一对卤素灯在雨中若隐若现。 五百米。 突然,它停住了。 “怎么了?”有人不安地问。 十秒。 车子还是没动。 路易放弃了等待,眯起左眼,干脆地抬手瞄准。 “三秒后自由开火。”他说。 肌肉在枪托下紧绷,指节微收,呼吸放到最缓。 下一刻—— ——轰!!! 整个世界骤然炸开了。 不是来自越野车。 路易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有灼热气流从耳畔扫过。 紧接着,踉跄向后仰倒,步枪脱手而出。 意识断了半秒,再恢复时,他已经趴在地上,什么也听不见。 路易挣扎着翻身,却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嘴里满是铁锈味。 屋顶破了个洞,雨水从缝隙中直灌进来,砸在脸上。 沙发后的男人没了半边脑袋,血和碎肉黏在墙上,像被踩爆的西瓜。 路易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很快,他就不用理解了。 因为第二次爆炸如期而至。 轰——! 然后,什么都没了。 柯林放下肩头的火箭筒,朝地下啐了口痰,“法国人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他靠在围栏上,冲那栋被炸塌半边的建筑扬起下巴: “还是说,在特工的世界里,压根不存在重火力的概念,拿把手枪就能应付遭遇战?” 巴德叹了口气,“别岔开话题,你最开始打偏了。” 柯林闻言,顿时不乐意了:“反正人死干净了,细节不重要。” “约翰说落点别太散,”巴德摇摇头,“你差点把无人机也炸飞了。” 柯林翻了个白眼,“从他发消息到我赶过来,也就十五分钟。又不是打奥运,要求那么高。” 巴德刚还想说些什么,就听不远处的越野车里传来两声短促的枪响。 两人齐刷刷地转头望去。 车门被拉开,周奕从后座走了下来,攥着一部手机。 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尽的硝烟味。 下一秒,新的信息提示响起。 柯林点开一看,是条简讯: “先生们,请容许我向你们介绍一种前沿的战争方式。” 章节名致敬了下 (本章完) 第223章 忌日快乐 第223章 忌日快乐 上午十点三十五分,室外已经热了起来。 别墅前院的草坪被修剪得整齐。 礼宾人员正在摆放着第二批冰桶。 白色遮阳棚下隐约有生日蛋糕的轮廓,尚未揭幕。 杰克俯身趴在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平台上,双手握紧着望远镜。 他没有休息。 昨晚从总统亲卫队交接完最后一批名单,到凌晨核对完数据,他睡了不到三小时。 又在凌晨五点,早早到了现场,挨个检查设备。 平台下方,是一辆黑色的4runner,顶上架设两根短距天线,以低功率干扰c段商规频率。 再往外十米,是拉起的警戒线,由总统卫队和国家宪兵混编组成,端着步枪,腰间挂满弹匣。 “c组,让气球改位置,西南角,遮住了四号摄像头。” 耳麦里传来一声简短的回应,调整随即发生,杰克却并没有放松。 别墅区不大,部署了三台无线中继、七个监控频段,二十六人分为四组,覆盖所有进出路径。 总统不允许外人靠近庭院,他就把控制点设在围墙外三十米,搭建了这个比任何dss标准还要精细的系统。 杰克知道他们不会感激他。 总统只会说:“别让我看到任何美军模样的人。” 他照做了。 全场没有一个穿靴子的人,没有墨镜、没有耳麦。 所有安保都换上了医疗志愿者的蓝色背心。 杰克甚至从大使馆调了三位女性员工假扮护士,以软化视觉效果。 饶是如此,他的内心仍然惴惴不安。 没办法,卡拉比太重要了。 五角大楼刚把钴、铌、铍列入《战略关键矿物清单》。 国会也通过立法,要求国防承包商在2025年前“清除**、**、俄罗斯控制的原材料”。 而最近和刚果签署的这份协议,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阶段性成果。 不仅打通了独立采购渠道,还为美方设置了排他条款。 一旦启动,将自动冻结对其他国家的矿权延续。 也就是说,白宫正密切地注视着这里。 ***、克林姆林宫、甚至爱丽舍宫都有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派人横插一手。 “北边那辆摩托车,去查一下。”杰克压下心头的紧张,再次开口说道。 望远镜里,那是辆普通摩托车,载着菜筐,司机戴着破布手套。 但他在那里无故停留了半分钟,期间数次东张西望。 很快,外围哨位的两名黑人走了过去。 趁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将他从摩托车上薅了下来。 番茄在挣扎中滚落,摔在土里。 那人反抗不成,被迅速带走。 在他身上没发现武器,也未携带信号发射器。 “b-3记录,下沉缓存。” 一切安静,秩序如常。 可莫名其妙的,杰克总觉得还有哪里遗漏了。 他想了想,掏出兜里的文件,展开,再次确认接下来的庆祝流程。 十点二十,进行小游戏互动。 十一点整,总统与家属到场。 现在是十点三十五,礼宾队把第三批来宾引入园深处。 一部分是本地议员,一部分是东非商业联盟的代表。 他们穿着色彩鲜艳的传统服饰,牵着孩子,走在碎石小径上。 场地内传来小朋友的笑声。 小丑身穿橙绿格子装扮,表演着“从帽子里变出兔子”的戏法。 杰克没看那边。 他举起望远镜,开始搜索空域。 今天是个大晴天,云层不低,没有下雨的迹象。 远处,有架民航在缓慢爬升。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到底哪里不对劲? 杰克皱起眉,费力地梳理着记忆中的情报。 一无所获。 每辆车都经过扫描。 每名宾客都由总统卫队预先交叉核对身份,再经他这边二次比对。 现场设置了两道安检门,是美国大使馆的库存里借出来的,按照国际航站楼等级执行标准配置。 外围三道警戒线,无人能进出。 别说是武装分子,就连一条狗钻进来都会被立刻捕捉到。 杰克的喉咙有些发干。 这种错觉他以前不是没遇到过。 在伊拉克,在喀布尔,几次反爆炸巡查时,明明一切正常,但危险就藏在你认为最不可能存在的地方。 还未等他继续仔细琢磨,耳麦响起提示。 “主宾提前到达。” 杰克猛地坐直,拿起望远镜对准别墅正门。 总统车队从南侧驶入,五辆suv,深黑色的防弹车窗,未装旗帜。 中间那辆的后门打开,卡拉比走了下来。 杰克的瞳孔微收。 男人穿着米色短袖衬衫,戴草帽,没有防弹衣。 身边只有两个保镖形影不离。 后方三人手持包裹,像是礼物或玩具。 草坪那边,乐队开始演奏。 宾客陆续靠近。 杰克握着望远镜的手指隐隐发麻。 频段没有干扰迹象。 电磁分布平稳,无异常波段。 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d组,重复扫描两百米空间,使用手持ladar模式。” “收到。” “西北侧地面报告,有无异常?” “否,未记录任何异常物体。” “你们肯定?” “肯定。” 卡拉比还在与朋友交谈,喝果汁,笑得大声。 遮阳棚下的人群越聚越密。 风不知何时转了方向。 突然,杰克福至心灵般地抬起头—— 一股寒意瞬间攀上脊椎。 有东西! 三个白点,从东北方向掠过树梢,速度飞快。 杰克第一反应是监视无人机。 但下一秒,那白点做了个不自然的翻滚,然后朝着庭院中央扎了下去。 那不是监视设备。 杰克惊得直接原地跳了起来,拼命吼道: “所有人——散开!” “空袭!空——” 话音未落,白点便连续撞上遮阳棚顶部,火光爆开。 轰!!! 监视画面不停跳动、失焦。 杰克站立不稳,竟是摔下了平台。 顾不上脚腕剧痛,他一跃而起,扯着嗓子喊道:“全体进场!保护——!” 下一秒,更多白点掠过头顶。 从正上方直直俯冲,擦着庭院屋檐急坠。 轰!!! 轰!!! 轰!!! 火光冲天而起,烈焰炙烤着草坪。 巨大的霜蛋糕被飞溅的碎片覆盖,血液混着残肢与皮肉,白的、红的,宛如屠宰场。 孩子躲在坛后放声哭泣,女人尖叫着往外狂奔,头发凌乱,半边裙摆被点燃。 杰克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 这是全新的战争模式。 他忽然想起前天的无人机踩点。 从未构想过的。 早知如此。 早该如此。 晚了。 杰克张了张嘴,试图发出指令,却不料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虽然是2013年,但塑胶炸药/撞击引信/预设飞行路径+现场短距手动操控应该可以执行类似任务(开个玩笑:) (本章完) 第224章 脸接RPG 第224章 脸接rpg “操,使馆的安保也太他妈废物了,居然能吓晕过去。” 柯林把望远镜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扔,随口吐槽道。 袭击发生还不到半分钟,典雅的庭院已经尽数化为废墟。 浓烟滚滚,草坪边缘的遮阳棚被迅速烧成灰烬。 卡拉比碎了满地,半截胳膊挂在树上,像个风铃。 柯林咂了咂嘴,转过身,拍了下巴德的肩膀。 “没什么好看的,伙计,咱们该撤了,回北基伍喝两杯,然后坐等工资到账。” 他停顿半晌,又忍不住感慨道:“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轻松的五十万,约翰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巴德咧了下嘴,正要接话,却见周奕微微摇头。 “还有下半场。”他说,抬手指向停在楼下的破旧面包车,又补充道:“卡拉比只是个起点。” 顿时,柯林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总统死了、安保瘫痪、军队群龙无首,任务完成。我们能不能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他想了想,又看了眼远处的骚乱,道:“还是说,你打算再过去补上几发,避免他复活?” 周奕没有理会柯林的调侃。 “情况没那么简单。”他说,“中情局不是游戏里的npc,计划被打断,索性就当作无事发生。” 巴德闻言,皱起眉头:“你是说,他们还能.把合同续下去?” “而且会很快。”周奕点点头,“现在他们要做的,无非物色几个‘可控军头’,给他们资源,上电视,宣布成立过渡政府。” “不论最后成功与否,这个过程所带来的风险,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柯林察觉到他话里的暗示,眼前一亮。 “所以我们干脆把那些穿军装一锅端了?” “延续下今天的风格,无人机上绑点炸药,我他妈喜欢这个提议。” “那不效率,”周奕再次摇头,“也没必要。我们不是来制造无政府状态的。” “.那你的目标是中情局?”巴德迟疑地问道,语气有些发紧。 周奕没有否认,简短回应道:“.只是部分。” “我们要做的,是延迟新政府的组建,让局势持续动荡,给我们东部的朋友创造更多行动空间。” 柯林见提前放假的计划落空,无奈地叹了口气。 “操他妈的中情局,在沙漠里都有没这么敬业。” 巴德倒是没那么失望,也许是因为那五十万美金的诱惑。 他弯腰拎起地上的背包,问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去他们的临时接头点。”周奕说,“还记得前几天给你们看的那份建筑图吗?” “现在?”巴德愣了下,“而且你当时不是说,那只是个备选方案。” “我比较喜欢速战速决。”周奕笑着,抬手看了眼时间,“热身结束,接下来才是正式训练。” 布雷迪站在值班台后,神情紧绷。 系统才向驻点通报了黄色预警,楼上忙得像拆炸弹,断网、加密、备份、销毁。 他盯着门口的监控画面,又瞥了眼右上角的时间——11:21。 卡拉比死了,二十分钟前。 总统卫队还没反应,街上暂时没出现执行戒严的士兵。 他们得在这宝贵的窗口期完成转移,不能被打断。 气温好像升高了。 布雷迪感到后背有点出汗。 忽然,他发现一辆小面包出现在画面右侧。 车身破旧,贴着褪色的贴纸,速度飞快,最多不过十几秒就会经过正门。 布雷迪皱了皱眉,下意识警觉起来。 特殊时期,任何异常都代表着危险。 他从桌下摸出手枪,飞快上膛,压低身子。 “全体警戒,”布雷迪按下通讯键,轻声汇报道:“门前有一辆车,像套牌,可能有问题。” 面包车越来越近。 依旧没有减速。 还剩五秒。 三秒。 一秒。 它贴着墙根滑了过去,似乎只是路过。 还好是虚惊一场。 布雷迪正打算放松,就听到“呲啦”一声急刹,轮胎拖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几乎是同时,一截圆筒从副驾驶的窗户里伸了出来。 前段反光,缠着胶带,下端带架座。 大脑反应过来的刹那,布雷迪惊得差点跳起来,猛地转身就要往回跑。 然而,太晚了。 “轰——!” 爆炸掀飞整块墙体。 霎时间,无数灼热碎片横着扫进门厅。 布雷迪躲闪不及,被冲击波掀起半米,又重重砸在墙壁上。 脖子以下塌陷,胸口如同被一柄巨锤砸中,肋骨尽碎。 最先下楼支援的同伴也没反应过来,迎面撞上飞来的钢筋,踉跄着后退几步,当场死亡。 一切发生得太快,没有半点征兆。 没人搞清楚,是游击队、叛军,还是政府军发了疯般地打上门。 以至于哪怕启动了撤离程序,现场反应仍然慢了半拍。 然而,这半拍足够致命。 面包车上的三人早已突入建筑。 黑色面罩,全副武装,分辨不出半点来源。 楼道里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周奕最后从断裂处推入,左肩贴墙,枪口与视线齐平。 右前方有人探身,刚露出肩膀就被子弹击中胸口,瞬间倒下。 周奕脚步不停,迅速靠近,第二发干净利落结束了男人的痛苦。 没有再做确认动作,他抬脚踢开对方的步枪,继续前进。 远处,枪声和爆炸接连响起,是巴德和柯林。 侧翼在经历短暂的压制后重新归于死寂。 “二层b区清。”这时,柯林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继续推进。”周奕低声回应。 他在尽头处短暂观察几秒,切角拐入左边。 那里,大门虚掩着,角落处隐约可见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正将设备塞入防静电硬箱,而另一人在他背后警戒,半蹲持枪。 周奕确认好射界,就是两连发短促射击,带起几片血雾。 直到那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衣服上,那名文职人员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慌张地摸向腰间的手枪。 下一秒,子弹没入眉心,尸体随即瘫软落地。 周奕没有片刻停留,转身离开,前往小队会合点。 (本章完) 第225章 顺手的事 第225章 顺手的事 楼道深处传来最后几次短促的射击,随后归于寂静。 周奕贴墙而立,枪口沿墙前探,始终锁定前方交界角。 脚步声由远及近。 数秒后,柯林率先出现,巴德紧随其后。 “二楼清。”他低声报告。 周奕点头回应,并未多言,只抬臂打了个手势。 三人无声切换编队,依序推进。 靴底踩在混凝土楼梯上,很快便来到最高层。 一扇铁门孤零零立在尽头,表面略有烧痕。 柯林半蹲下来,迅速检查缝隙。 “反插锁,加内撑,大概率有横杆。” 根据他的判断,巴德从背包里抽出c2炸药,撕开背胶,贴在锁座与铰链的交界处。 “软起爆。”周奕低声叮嘱。 柯林闻言,从副包里拿起一段改装过的nonel引线,递了过去。 巴德迅速将其嵌入炸药,走线贴着地面延伸,尾端接入电子起爆器。 他轻轻扳下安全盖,目光与周奕确认。 周奕抬起手,三人同时退至死角 倒数三、二、一。 嘭! 一声闷响,合页瞬间断裂,门板轻微往里凹陷。 柯林最先切入房间,枪托抵腮,快速扫过各个死角。 “clear。” 周奕紧随其后,进入其中。 这里的空间不大,是个临时改装成数据处理点的小型会议室。 三个男人靠墙跪着,双手抱头,脸色惨白,仿佛随时会昏死过去。 眼瞧枪手逼近,其中一人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别开枪!我们不是战斗人员!我们是美国公民!” 紧接着,生怕蒙面人听不懂似的,又拼命扯着嗓子用法语和斯瓦希里语连续喊了两遍。 周奕面无表情地听完,抽出腰间手枪。 然后,在他们惊恐的神色中,拉动筒套上膛。 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空间中清晰响起。 左边那人当场腿软,连跪姿都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混着鼻涕淌了下来。 “别——别杀我!我们隶属美国*务院!你不能——” 话音未落,扳机扣动。 “砰。” “砰。” “砰。” 三声枪响,几具尸体软绵绵跌倒。 从脑后喷射出的粘稠物质糊在墙上,又缓慢滴落。 鲜血随之蔓延,在灰色地砖上铺成蜿蜒的痕迹。 “啪嗒。” 一支录音笔从左边那人的怀中滑落,滚了几圈,停在脚边。 周奕弯下腰,将其捡了起来。 绿灯还在闪烁,显示正在实时传输数据。 他讽刺的扯了扯嘴角,随手把录音笔扔进血泊里。 “砰!” 最后一声枪响。 整栋建筑恢复安静。 外头的阳光毒辣。 三人迅速上车,引擎启动,面包车很快驶入街道。 谁都没提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 只有柯林在副驾驶翻了翻杂物堆,扒出一瓶温热的可乐,拧开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接下来去哪?”巴德问,语气平稳,但嗓音干涩。 他坐在后座,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脸上神情有些复杂,仿佛并不习惯看到三个手无寸铁、跪地求饶的同胞死在眼前。 “撤出城区,去戈马和他们汇合。”周奕简短的回答,视线始终未离开前方。 柯林反而依旧那副内心没肺的样子,从兜里摸出半包香烟,便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刚经过三个街口,他突然抬头望向不远处,眯起眼睛。 那里是一栋白色的两层楼,铁栅栏里人影晃动,能看到不少穿军装的在混乱中跑动、叫嚷、推搡。 “那边好像是某个旅部。”柯林说。 “他们在集结?”周奕随口问道。 “很有可能,卡拉比死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 听到这话,周奕转头看了眼后座。 在柯林的脚下还躺着最后一发rpg,卡在木箱旁的垫布里。 他思索几秒,忽然一脚刹车,紧接着转动方向盘掉头。 “怎么了?”巴德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在想”周奕说着,示意柯林把东西举起来,“反正留着它也没用,不如走之前放个烟。” 柯林瞬间反应过来,“啧”了一声。 “他妈的,我怎么感觉你比之前更疯了?” 周奕耸耸肩,将车停在路边。 “瞄准点。”他说。 柯林顿时笑了出来,“听起来真他妈像电影台词。” 他弯腰从箱子里把rpg抽出来,扛在肩上,打开保险。 然而,还未来得及摇下车窗,就见有个穿迷彩的黑人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 “你们是谁?下来接受检查。” 他冲着面包车喊道,嗓门很大,行走时故意展露出背后的步枪。 柯林懵了,“这他妈谁?” 周奕没吭声。 与此同时,黑人已经来到车辆旁,开始拍打漆黑的玻璃。 “听到没有?下来!快点!” “特殊时期,必须接受检查!” 这次,窗户如他所愿般摇了下来。 下一秒,所有威胁的话语都卡在了嗓子里。 墨绿色发射筒,弹头前端包着褪色红带。 还有蒙面的乘客。 黑人迷茫地张开嘴:“什——” “砰!” 眉心炸开小洞。 枪声骤然在耳边响起,吓得柯林一哆嗦,下意识勾动食指。 “嘭——!” 火箭弹在空中划出一道不稳定的弧线,斜着砸向街对面。 “操!”柯林瞪大眼睛,“我还没准备好!”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巨响,几乎震碎空气。 那栋二层白楼的屋顶当场被洞穿。 杆子飞起,军旗被卷进火焰里。 院里准备出发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呆愣地站在原地,望着升腾的烟雾,不知是该立即卧倒,还是该组织反击。 周奕收回手枪,感慨地摇了摇头,“这就是华楚卡堡训练出来的水平么?” 柯林闻言,当场不干了,“i have the tab,and the scrolll,再说了,你他妈开枪也不提醒我[1]。” “有个背着步枪的男人,”周奕说着,再次启动引擎,“而且你还带着拾音耳机。” “我不知道还需要怎么提醒。” “靠。”柯林尴尬地挠了挠头,“那就是吧。” 后视镜里,白楼仍在燃烧。 几个军人终于举起枪,跳上皮卡,赶了过来。 可惜,目之所及的只剩下几条轮胎印,像什么都没来过。 [1] tab是游骑兵学校,scroll是游骑兵臂章,这里柯林是说自己并不是周奕调侃的“文职人员”,因为华楚卡堡主要代表后勤/情报训练基地 (本章完) 第226章 吃回扣 第226章 吃回扣 华盛顿特区。 会议室冷气开得十足。 玻璃墙外是暗灰色的天空。 卢卡斯坐在桌旁,身穿便装,正低头查看手机上的邮件。 门很快被推开。 一个中年男人急冲冲走了进来,手里攥着份文件,神情阴沉。 “我需要和詹姆斯见面。”他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卢卡斯收起手机,语气温和地说道:“我可以代为他处理所有事务。” “不可能,我必须要见他。”男人态度坚决地打断,随即又愤怒说道:“你父亲派来的那个人,是不是疯了?” 卢卡斯下意识想反驳,但在回忆起周奕在非洲的所作所为后,心中不免多出几分尴尬。 最后,他只得假装没听见他的质问,僵硬地转移话题:“好久不见,罗斯,要不要先坐下?” “我没心思寒暄。”男人把手中的电报重重拍在桌上。 “你自己看。” “二十七条人命,全拿着美国护照。最后几个临死前甚至报了三遍身份——你告诉我,这就是你们‘技术顾问’干的活?” 那里,印着纸飞机上流出的血腥案发现场图片。 遍地尸骸和四处飞溅的人体组织。 卢卡斯见状,再次陷入沉默。 几秒后,他开口解释道:“这种场景.被普遍认为是受到了战斗压力的影响。但我同意,他下手的确重了些。” “重?!”男人的脸色出现片刻扭曲,“这不叫重,这他妈简直是往自己人头上丢核弹!” “我在国务院的朋友说,中情局差点集体应激,非洲司令当场被总统打电话问责。” 卢卡斯没吭声。 男人的指责却愈发激进。 “你们这些人,”他讥讽地说道:“平日里享受着公司的分红,出事了就把问题甩给我们,多么贪婪的姿态。” 卢卡斯听到这里,终于抬起头,眼神一闪:“如果我是你,会更加注意自己的用词,避免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一边要资源,一边要求低曝光度、高控制力.但你心里清楚,现实从来不会让你同时拥有这三样。” “别转移话题,”男人对他的说教嗤之以鼻,“回答我——这个该死的‘技术顾问’,到底听谁的指挥?” 被接二连三的挑衅,卢卡斯不再假装客气,“他当然是在按照任务目标行动。只不过他理解的目标,跟你们理解的不太相同。” “公司在做矿区生意,不是玩血浆恐怖秀。”男人连连冷笑,“我们需要可控的局面,不是国内的高度关注。” 卢卡斯耸耸肩,表情近乎无赖:“窗口已经打开了,不是吗?” “金夏沙失去控制,中情局暂时被踢出局。你们要谈钴矿、谈运输、谈贸易,再也不用对着代理人磕头,也没人能一天三次威胁要国有化你们的资产。” 男人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山上的朋友说,他们中午即将提交一份授权。” “如果再有公民伤亡、没有任何责任单位站出来,美军将对东部不明势力直接实施杀伤性打击。” “你知道‘杀伤性’在他们手里意味着什么。” “m23没了,到时候还怎么做生意?” “那就让他们打一打,说不定打完之后能清掉更多势力,方便你们扩张。”卢卡斯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你们当初说好低可见度、核心得利、责任可切。”男人强压怒火,低声说道:“但现在已经有人开始调查我们在刚果的运营。” 卢卡斯闻言,没有正面回应,缓缓摇了摇头:“罗伯特先生,当初提议用‘不对称暴力’震慑卡拉比政府的.不是我。” 男人一时语塞,尴尬地眨了眨眼:“我承认,那时我们很着急。” “但是——” 他话锋一转,“你父亲把那个疯子塞进来时,给我们的是‘迅速、精准、不留后患’八个字。” “他现在干了什么?‘迅速、精准、后患无穷’。” 卢卡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那你想怎么做?要我处理掉他?把他绑回兰利交给中情局?” 男人明显有点意动,犹豫的问道:“你说的前者——” 话音未落,便被卢卡斯果断拒绝。 “不可能。” 他想了想,又郑重警告道:“你我都清楚合作的边界在哪——不要浪费时间相互试探底线。” 男人倒也不怎么失望,见试探无果,索性干脆抛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董事会的意思,是终止他的合同,立刻离开刚果。” “同时,我们在马弗拉克的项目,需要尽快进入第二阶段。” 卢卡斯笑了出来,“原来这就是今天这场表演的目的。不得不说,很逼真。” “刚果事件带来的风险,对我们来说是真实存在的。”男人沉声说道。 “少点受害者的戏份。”卢卡斯在彻底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瞬间变得强势起来,“非洲司令部的彼得是你的老朋友,他们的介入,只会让公司在那边更有立场。” “事实上,你们都应该感谢我的那位‘疯子’伙计,他做事虽然难看,但结果对你们来说,远比谈判有用得多。” 男人直到此刻依旧不愿松口,“一旦事情泄露出去,我们的合规结构就全毁了。” 卢卡斯翻了个白眼,从座椅里站了起来。 “如果你还想接着诉苦,那么——” 他说着,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再见。” 男人顿时急了,终于放弃和他兜圈子。 “我们在中东的生意需要豁免,希望得到中央司令部的帮助——尤其在穿越伊拉克边境的那段。” 卢卡斯停下脚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现在我们才开始说正经话。” “这事.你们会配合?”男人试探的问道。 “或许在周末。”卢卡斯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语气淡淡,“但在此之前,把那个人的薪水结清。” “我不想为了两百万,被人拧断脖子。” 这次,男人不再犹豫,迅速点头道:“没问题,只要他能牢牢闭上嘴。” (本章完) 第227章 fi5 第227章 fi5 北基伍省,清晨六点五十二分。 周奕蹲在泥地里,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手上拿着一块火控模块。 塑料壳的边缘裂开,通电线从中露出来,像是被小刀撬过。 “这是谁干的好事?”他问。 没人回答。 五米开外,站着几十个穿着松垮迷彩的青年,手里紧握刚下发的武器。 柯林站在他们前面,双手叉腰,脸色铁青。 “很好,你们了整整二十分钟,成功摧毁了价值两万美元的设备。” “我真他妈想把这段录像寄回去给五角大楼。” 他身边的翻译磕磕绊绊地大声转述,有几句明显出现错误,引得几人低头憋笑。 更远处,一名士兵出神地盯着这边,刚忍不住咧开嘴,便被乌克兰人用力踹倒。 “笑什么?”男人的语气冷淡,“你知道这个视距刻度对应多少米吗?” 他举起手中的rpg-29,末端挂着热成像。 “你们是想打掉那台皮卡,还是自己身边这位兄弟?” 没等翻译说完,有人已经把武器放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 “真是太他妈仁慈了。”柯林嘟囔着。 周奕站起来,把模块塞进背包,扫了眼远处的临时靶场。 土堆后竖着几块水泥板,板子上钉着他们背过来的人像贴纸。 再往左,是两台报废的丰田车,窗户碎了,但是底盘依旧完好。 那是给新手练习射击用的。 前天刚拖回来时,几个年轻士兵以为是缴获的战利品,还围着拍了照片。 直到柯林亲自上去往上贴了靶标,他们才意识到这玩意不是给他们开的,是给他们打的。 周奕叹了口气,转头说道:“再来。” 卢旺达翻译吆喝起了周奕的指令,那批人开始重新列队,三人一组。 柯林就站在右边,眼神中透着难以忍受的烦躁。 “他们搞不明白基本的抛物线概念,甚至连目标移动时该站在哪儿都记不清楚。” 他低声咒骂着:“我他妈不是来这教中学物理的。” “你以前是个好老师。”周奕随口说道。 “好歹在游骑兵。”柯林纠正,“任务简报讲三遍,搞不懂的,就别活着回来了。” “可你刚才讲了六遍。” “所以我快疯了。”柯林说完,往前走几步,指着地上的引导线说道,“来,看清楚——谁能告诉我这是干什么的?” 没人吭声。 一个瘦高小伙举起手,但又慢慢放下。 柯林盯了他几秒,终于无奈转头:“约翰,我祈祷在计划中,不是靠他们正面交战。” “这些不过是刚抓来的乡下小子。”周奕说,“真正的主力在东边,和他们的好邻居一起。” 话音刚落,乌克兰人的训练初获成效,靶场方向传来闷响,紧接着火光腾起。 爆炸时,有人忍不住欢呼了两声。 “真是东欧的巫术。”柯林说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愿上帝也能怜悯我这群连撒尿都瞄不准的信徒。” 他刚收回手,一个年轻人便腆着脸凑了过来,指着自己的胸口,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然后,模仿着柯林的动作,也在自己胸口比划十字,表情敬畏。 柯林愣了半晌。 “妈的。”他说,“这是讽刺,不是赐福。” 翻译似懂非懂地说了句什么,年轻人反而更加虔诚地点点头。 “上帝啊。”柯林倒吸一口冷气,“我要被赶出教会了。” “求你宽恕我,用玩笑误导了弟兄。” “我不过是在骂他们愚蠢,不想传道,更不是来建立异端宗派。” “如果今天非要降下责罚.请至少等到我下班。” 周奕瞧着眼前的闹剧,突然觉得有点头疼,甚至开始后悔为了一百五十万扎进这种鬼地方。 他伸手去摸兜里的打火机,却发现东西不知何时被人顺走了。 正准备去柯林的包里找,身上的老式卫星电话突然震动两下。 周奕低头瞥了一眼,信号栏只有一格。 他想了想,朝柯林打了个手势,就快步走出了训练区。 在穿过几块塌掉的水泥墙,登上营地北边那处小丘后,周奕终于打开话筒,接听。 “老实说,你该感谢我。”卢卡斯毫不客气的开场。 “少来。”周奕翻了个白眼,“你又搞了什么?” “你颇具创意性的杀了个总统,约翰。”卢卡斯说,“还有二十七个中情局的特工、当地军人若干。” “得承认,你的动静比我预想中还要大很多。” “所以呢?” “所以穿西装的董事吓疯了,打算半分钱也不给你,说什么‘非授权行为’,‘严重越界’,‘恶性风险’。” 周奕将香烟剥开,咬下一小节烟丝,没出声。 与此同时,卢卡斯还在继续。 “你用的那几发rpg?他们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当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m23敢托人给你把东西运进城市。”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 “总之,非洲司令部开始重新评估这些所谓‘地方武装’跟刚果政府之间的关系,尤其是那些前军官的残余影响。” “但无论怎样,在他们看来,你彻底把事情搞砸了。“ “是我——是我替你把那笔钱保住了。”卢卡斯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得意,“一百五十万,明早到账。” 周奕顿时笑出了声,“你确定自己没在里面吃回扣?” “操你,不知感恩的混蛋,”卢卡斯的情绪被打断,立刻骂了回去,“拿上他们钱,赶紧闭嘴滚蛋。” 周奕嘴里嚼着苦涩的烟丝,正准备结束通讯。 就在这时,那边突然传来一句: “对了。” “.?” “干得漂亮。” 说完,信号断了。 周奕把话筒摘下来,随手塞回背心侧袋,站在风口,俯视脚下这个混乱的营地。 山丘不高,却足以看到营地东边的整片训练场地。 柯林正冲着翻译怒吼什么。 罗伊靠在木桩边抽烟,乌克兰人坐在废轮胎上,拿刀削苹果。 周奕站在原地,把最后那点渣子吐到脚边,擦了擦嘴,转身下了坡。 (本章完) 第228章 你是谁 第228章 你是谁 乌干达共和国,坎帕拉市区。 傍晚六点三十五分。 天色才转暗,街边的灯还没全亮。 周奕坐在酒店大堂的角落,背靠墙壁,前面是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他穿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衬衫,袖口挽起,手肘搭在圆桌上。 这地方是法资背景,下榻的客人多为法国客户以及联合国驻地代表。 因此,安全级别在本地处于中上,由当地雇佣的人员负责。 周奕终于得以稍微放松些——毕竟,过去三周够他回味一阵的。 森林里的蚊虫、东欧人的味道、柯林发疯般吼人、还有那群算不清数的混账。 结束了。 没准还真得感谢卢卡斯。 他叹了口气,拿起杯子将里面的酒精一饮而尽,冰块撞击玻璃,发出清脆的动静。 与此同时,大堂尽头的电梯传来“叮”一声。 周奕下意识看了过去。 门开了。 一个亚洲男人走了出来,脚步不快,像刚结束会议或晚餐,略显疲惫。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打扮的本地人。 电光火石间,周奕愣住了。 这张脸. 这张脸. 短短两秒,他只觉得呼吸停滞,心脏加速,脑子里什么都没了,只剩下那张在波托马克别墅里找到的照片。 【关于照片,详情请见129章】 某地街头,母亲站在三张陌生面孔旁,对着相机微笑。 而最后,则出现一个名字:李承义。 这个男人 眼前的男人. 不是像。 是太像了。 像得荒唐,像得叫人不寒而栗。 周奕不记得自己上次这样出神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二十三年前,躺在冰冷的尸体旁。 他怔怔的看着男人走向吧台,随意坐下,和调酒师说了句什么。 良久过后,周奕才骤然回神,紧接着猛地站了起来。 男人注意到他的到来,转头微笑了一下,表情中隐隐透着警惕。 “请问有什么事么?” “您好。”周奕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似乎见过。” “.应该没有。”男人礼貌回应。 说话间,他悄悄地将屁股往外挪了挪,生怕突兀过来搭讪的男人别有企图。 周奕死死盯着他。 “您姓李?” 男人停顿了半晌,“对不起,您认错人了。” 周奕依旧没有移开视线:“我认识一个人,叫李承义。” 话音落下,男人的脸色刷地变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说,“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得叫别人来处理了。” 沉默又持续几秒。 男人的神情也愈发紧张。 周奕想了想,转头望向电视上滚动的新闻字幕——那是国家广播电视台关于北部交通事故的报道。 “也是,”他意有所指地说道:“是我记错了。” 男人暗自松了口气,幅度之大,连酒保都瞧出了端倪。 周奕点点头,转身离开。 然而,刚走两步,却忽然说道: “只是提醒一句——你右边的保镖,坐下之后,手有意无意地摸了几次后腰,应该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那通常是藏枪的位置。” “但考虑到你对我出现这么紧张按理说,他不该携带任何武器。” 男人并没有把“怪人”的劝告放在心上。 只是见周奕终于准备离开,才匆匆站起身,低声对保镖交代了几句,随即与他们一同朝酒店正门走去。 那里,前台的安保站得笔直,目光跟随那几人移动。 夜晚气温降低,街灯陆续被点亮,空气里混着尘土和柴油味。 成群的飞虫绕着光亮处打转,一辆摩托擦着街角飞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迎面走进来十几个黑人男子,年龄不一,衣衫破旧,手里拖着几个巨大的帆布袋。 其中两人身穿过时的仿军用夹克,脚下踩着劣质胶鞋。 他们没有直接冲进去,反而排成两排,动作带着某种微妙的一致性。 大堂经理愣住了,连忙迎上前,用斯瓦西里语喊话。 为首那人没搭理他,只将袋子缓慢放下。 拉链滑开,一截物体露了出来。 似乎是木质枪托。 大堂经理还没反应过来,几人已便将准备好的步枪抽了出来。 金属上膛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正打算离开的男人率先明白过来,吓得大惊失色,正犹豫该逃命,还是跪地求饶,就发现自己右边的保镖竟然主动迎了上去。 “放下它们!别在这动手——这里是市中心!” 下一秒,那人抬手,毫不留情地朝保镖的头部开了一枪。 子弹贯穿面中,从后脑炸开,碎骨与血溅了满地。 尸体向后倒去,砸在光滑的大理石上。 此时,大堂经理才仿佛被枪声唤醒般,张嘴发出了平生最高亢的尖叫。 男人呆愣的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而他的周围,则陷入了不可避免的混乱。 有人跌倒,有人拼命扑向最近的柱子,更多的四散奔逃,试图冲向电梯、厕所或任何看起来像是掩体的角落。 “趴下!全部趴下!”一名年轻的武装分子用生硬英语大喊。 在察觉命令无效后,他干脆举枪瞄准,朝拉开楼梯间的一男一女果断开火。 子弹击中背部,女人无力扑倒在男伴身上,鲜血迅速染红了裙摆。 惊叫声再度爆发。 只是这次,游客纷纷选择趴倒在地,抱头不动,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武装分子迅速推进,很快占据主要出入口与电梯。 “手机!全他妈扔出来!”为首那人怒吼。 没人敢动。 很快,逐个搜查开始了。 背包与随身行李被粗暴地扯开检查。 那些试图解释的,被一枪托打断了所有说辞。 男人被迫趴下的时候,脸正好压在破碎的玻璃边缘,切口划过眉骨,疼痛感让他差点昏厥。 祈祷、啜泣,脚步声,枪托碰撞地砖,以及无数听不懂的叫嚷让他几近晕厥。 他绝望地转过头,却在余光里看见一个熟人。 角落处,吧台对面,那个用中文和他搭话的亚洲人,正蹲在垃圾桶后方。 在意识到自己的注视后,他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好像在笑。 (本章完) 第229章 请不要随地大小便 第229章 请不要随地大小便 “你到底是谁?”男人压低声音问道,生怕引起枪手的注意。 “这不是重点。” 周奕打量着大堂那头正在被粗暴搜身的游客,平静地开口:“他们是lra,圣灵抵抗军。” 男人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 “那些疯子不是早就被剿灭了?” “上个月,”周奕纠正道,“主力死在北边的树林里,现在还剩下一两百人。你所见到的,就是其中一部分。” 男人陷入了沉默,死死盯着倒在大厅中央的尸体。 “他们.想要什么?” “拍个大合照。”周奕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开个玩笑。” “他们会把人拉进房间,排好队,念几句经文,挨个斩首。” “你长得不错,脑袋应该能摆在最前面。” 话音落下,男人的脸色当场垮了下来,像吞了坨热屎。 “你疯了?!”他说。 “可能吧,”周奕耸耸肩,“但他们的确疯了。” 男人不停做着深呼吸,手指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只见几个正在对面拉起简易的窗帘,用钢索封住大门。 “告诉我你姓什么,我可以带你出去。”周奕说。 男人明显不信,嗓音沙哑地问道:“你怎么能——” 然而,话还没说完,周奕已经伸手,从腰后摸出一支手枪,当着他的面拉动筒套上膛。 男人先是懵了几秒,像是没反应过来。 然而,在真正认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后,他猛地瞪大双眼,仿佛被火烫了一下。 “你想拿那个干掉他们?这是什么?007?” “我觉得自己更像史泰龙。” “.?” 周奕没有理会他的安静,接着忽悠道:“反正左右都是个死,不是斩首就是枪杀。” “与其指望乌干达的军警部队,不如赌一把,至少,我会瞄准。” “.” “.” 半晌过后,男人似乎终于接受了现状。 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问道:“我能先知道你的计划么?” “告诉我你姓什么。”周奕饶有兴致地说。 这次,男人迟疑片刻后,很快低声说道:“.李。” “很好,李先生,”周奕点点头,“大堂那头的厕所有窗户,朝向后巷,开口不算小,你也不太胖,非常合适。” “可是.你打算怎么过去?”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些恐怖分子不可能任由我们乱跑。” 周奕闻言,没有继续解释,反而对他神秘地笑了一下。 就在男人皱起眉,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 然后,抡圆了胳膊一圈砸在他的胃上。 伴随沉闷的撞击声,男人膝盖一软,当时便跪倒在地。 紧接着,干呕两声,痛苦地吐了出来。 混着酒精和胃酸的液体喷在地板上,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演技不错。”周奕说着,顺势扶住他,随即焦急地扬声问道:“兄弟你怎么了?没事吧?” 男人的胃部犹如火烧,听到这话又哇哇地吐了两口。 三番五次的动静吸引到了不远处士兵的注意力。 几个黑人端枪靠近,语气不善地朝他们喊了两句斯瓦希里语。 周奕赶在对方反应之前,高高举起双手,做出一副强忍恐惧的样子,快速说道: “对不起我的朋友病了,他他今天中午吃了湖边的那种发酵鱼干,现在有点不对劲。” 为首的士兵没说话,低头瞥了眼地上的呕吐物。 男人还在虚弱地呻吟着,满头大汗,似乎真的快晕过去了。 周奕顿了顿,又补充道:“他他好像要拉了,快快憋不住。” 另一个士兵被恶心到了,后退半步,嘴里骂骂咧咧,抬枪就要动手。 为首那人却伸手挡住了他。 他盯着二人的亚洲面孔,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这两个,留到最后。” “现在,带他们去厕所。” 被点名的士兵明显有些不情愿,但碍于威压,还是接下了看护的任务。 简单搜过身后,周奕搀着“快不行”的男人,在两名押送者的陪伴下,穿过大堂,走向厕所。 空间不算狭窄,地板铺着深灰色的瓷砖,冷硬而干净。 尽头处,正是周奕提到的那扇窗户,装着磨砂玻璃,透不出外头动静。 “那个。”一名士兵用枪口不耐烦地指了指其中一个隔间。 男人双手抱着肚子,步履踉跄地靠近,刚跨进去便对准马桶吐了出来。 周奕紧跟其后,作势要扶,右肩略低,左脚略微后撤站定。 下一秒,整个人突然暴起,撞上背后士兵的胸口。 那人骤然吃痛,不由得弯下腰来。 几乎同时,周奕念头转动,唤出手枪,倒握着抡进敌人的枕骨,力道之大,让他瞬间失去意识,踉跄向后跌去,瘫倒在地。 第二人直到此刻才察觉到不对,正欲开枪,奈何距离太近,动作施展不开。 而周奕早就两步上前,从男人腋下插入,抵住其持枪手臂,借着惯性将人横掼出去。 士兵被甩进墙里,慌张之下试图反抗,却被猛地提膝击中腹部。 随着一声闷哼,他只感到肋下吃痛,呼吸一窒,重心被迫后仰。 周奕则趁机控制住敌人的后颈,脚下发力转身,按住头部狠狠砸向洗手台边缘。 “砰”地两声脆响,血液溅到镜子上,又沿着玻璃滑落。 不知为何,敌人仍未完全失去意识,还在本能地挣扎。 周奕干脆松手,顺势压住他的肩胛骨,固定住上身。 左臂绕至下颌,一把钳住,迅速朝对侧一扭。 “咔嚓。” 厕所瞬间安静下来。 只听到外面有广播宣言隐隐传来,陌生的语言中透露着某种癫狂。 隔间里的男人惊得一时间竟忘了腹部上的剧痛,整个人被地上那扭曲的尸体摄住了心神。 周奕站起身,将两支步枪踢至墙边,又把手枪别在腰后。 “走吧。”他轻松说道,“问题解决。” 男人闻言,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们.他们都死了?” “当然。”周奕说着,抬手打开了窗户,“但你的动作最好快点。” (本章完) 第230章 疑问 第230章 疑问 巷子里没有灯,只有远处某栋楼的广告屏闪着光,映出地面坑洼积水。 墙面斑驳,电线垂挂下来,一扇铁门半掩着。 男人捂着腹部,蹲靠在墙边,脸色苍白,衣服上还残留些许呕吐物。 “那些人还能救吗?”他沙哑地问道。 “他们没付钱,”周奕瞥了他一眼,“另外,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等军警来了,你就得钱解释为什么自己在外面。” 空气短暂地沉默了几秒。 然后,男人强撑着站直了身子,往外走了两步,“你到底是谁?” “自由职业者。”周奕想了想,又补充道:“平时接点公司合同。” 男人虽然不信,但也不敢质疑,生怕惹恼了他,再给自己头上来一枪。 他嗫嚅地说了些什么,声音极轻,几不可闻。 周奕却没有心情再和他耗下去,直截了当说道:“我只问你一件事。” “李承义是谁?” 男人再次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后退半步,张了张嘴就要回答。 “别再跟我撒谎,李先生。”周奕又平静地补充道:“那样的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这次,男人的喉结滚动,视线落在那把漆黑的手枪上。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我认识他。” “他是谁?” “他是我——” 然而,话还未说完,巷口便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一辆破旧的皮卡猛地停在原地,悬挂咯吱作响。 车门同时打开,跳下来三个持枪男子,动作熟练,带着面罩。 其中一人冲他们挥了挥手:“走!” 周奕没动,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此刻,他完全僵住了,如同被从梦中骤然叫醒,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别乱动。”对方并没有靠近的意思,举起步枪瞄准,“你俩,都上车。” “快点。” 周奕笑了笑,轻声说了句:“你的保镖有问题,我早就说过了。” “你你.你能杀了他们么?”男人快晕过去了。 “在这儿?当然不行。”周奕一摇头,配合的走了过去,“我又不是超人。” 男人的表情难堪,纠结半晌,最终只得无奈地跟他上了皮卡。 后排狭窄,靠背被撕裂,半截海绵和弹簧裸露在外。 等到引擎启动,副驾才转过头来。 他盯着男人看了几秒,冰冷地问道:“纳马齐在哪儿?” 男人不敢吭声,汗顺着额角往下滴。 “告诉我,”黑人的语气加重,“纳马齐,你的保镖在哪儿?” “他他.”男人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绝望,不知该如何作答,才不至于丢掉性命。 周奕靠在旁边,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打量着车窗外的夜色。 车辆拐了一个弯,街边的棚屋飞快向后掠去。 而前方,黑人彻底失去了耐心,厉声问道:“你聋了?“他妈的,我在问你话呢!” 说完,竟是掏出手枪,径直抵在男人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吓得他一哆嗦,脑子嗡鸣,眼前阵阵发黑。 对于死亡的恐惧被逼到极限,他也顾不得许多,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扯着嗓子喊道:“他死了!他死了!lra的人在酒店把他杀了!” “什么?”黑人一愣,而后勃然大怒。 “lra的人在酒店,能把你放了?” 话音未落,周奕已经动了。 没有征兆、没有叫喊。 只是瞬间探身,念头转动间手枪凭空出现。 他没朝副驾开火。 第一枪毫不犹豫地打穿了后排左侧那人的胸口。 血柱喷溅,顿时发出某种奇怪的啸音。 与此同时,副驾下意识转头,却晚了半拍。 周奕反握枪身,一记摆臂砸进对方的太阳穴。 随着制动踏板的咯吱声,那人顿时浑身瘫软,脑袋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又缓慢滑进缝隙。 司机猛地转过身来,半个身子越过椅背,试图缩短距离。 周奕左肩一沉,侧身错位,同时右手抬起,枪口贴着对方肋下扣动扳机。 子弹撕裂肺叶,贯穿心脏。 司机的动作一顿,发出一声微弱的喘息,随即挂在椅背上不动了。 浓郁的血腥夹杂着硝烟,在车厢内弥散开来,闷热、厚重,贴着皮肤。 在那死寂之中,男人感到屁股下一片湿热,仿佛坐在了血水里。 他全力向后缩去,恨不得将整个人卡进后备箱里。 周奕淡定地把手枪收回系统之中,推门下车,甩了甩手腕。 他站在外头,对男人命令道:“下来帮我清理。” 男人仍呆坐在原地,死死盯着歪躺在他大腿上的头颅。 尸体双目圆睁,浑浊的眼珠爬满血丝。 那诡异的触感让他呼吸急促,根本没听见周奕说了什么。 周奕见状,叹了口气,弯腰开门,挨个将尸体拽了出来。 拖鞋蹭着地面,血迹拖过土路,“噗通”一声甩进水沟里。 直到这时,男人才像突然回了魂般,跌跌撞撞地从后座滚了下来。 “怎.怎么他们”他颠三倒四的说道,“你的枪他们死了” 周奕懒得理他,一把薅住司机的头发,将尸体扔了过去。 做完这些,他才坐进驾驶座,点火、挂挡,油门一踩,发动机轰地启动。 “上车。”周奕说。 男人彻底不敢多言,低头爬上了副驾。 半晌,他深吸两口气,看着周奕的侧脸,终于主动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李承义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那对你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但但你刚才问的问题,我其实是知道答案的。” “很抱歉之前一直推脱,不是故意隐瞒只是在外头,总得留点心。” “总之” “.李承义是我爸。” 到了此时,周奕反而平静下来。 就像早就猜到礼盒里藏着梦寐以求玩具的孩子,却在拆开前的刹那,忽然冷静下来。 他有太多疑问。 关于母亲,关于她的思想,关于那场突如其来的死亡。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在那段时间里突然消失数周? 又为什么,在归来的那个清晨,选择了开枪自尽? 为什么所有知情人都对这件事三缄其口? 照片是在哪里拍的?那三个男人是谁?李承义在里面么? 他们的身份,是不是如他年少时猜测的那样? 还是更加复杂。 (本章完) 第231章 李瑾 第231章 李瑾 皮卡穿行在通往郊区的破旧公路上。 车灯照着前方坑洼的土地,时不时弹起碎石。 副驾驶上,男人始终低着头,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半分钟后,周奕开口了,语气平稳: “我想知道所有关于你父亲的事。” 男人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如实交代: “我的父亲.叫李承义,一九四四年生,济*人。” “他毕业于山*大学外文系,分配进的新*社。” 周奕听到这里,心中不禁微动,却没有表现出来。 与此同时,男人还在全神贯注地讲述着。 “他年轻时被下放,七八年调回bj,进了***,级别跟着提了。” “八二年被派到伦敦,做驻英记者,之后又去了美国。” “美国?”周奕微微挑眉。 “八四年到八八年,在华盛顿、旧金山、波士顿轮岗。” “那段时间,我刚上小学,都是我妈在带我,对于他的记忆说实话,不深。” “等我大些了,他差不多内退,平常就在家写东西、看报纸,偶尔出门走走。” “零七年查出癌症,后来做化疗,中药也没少吃,但是一零年走了。” 说到这里,男人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爸的名字?” 周奕没有回答,而是缓慢将车靠边停下。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那张照片,递了过去。 “这个就是答案。” “告诉我,你还能认出谁?” 男人在看清楚上面的人像时,愣了几秒,随即指向最右侧那名穿风衣的男子: “这个人是我爸当年的同事,姓赵,赵万朋。”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好像九六年的时候留在了西海岸。”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三年前,我爸的追悼会上。” 男人又茫然地看了眼周奕,“这些.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周奕没有作答,而是从他手中拿回手机,往左滑动。 泛黄的相纸上写着寥寥几个汉字:记住我——李承义。 “这是你父亲的笔迹?”他问。 男人见状,眉头紧蹙,认真回忆两秒,很快笃定地说:“是。肯定是。” 片刻后,他纠结一下,纵使紧张,还是忍不住追问:“.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我我实在不记得我爸有拍过类似的” 这次,反倒是周奕陷入长久的沉默。 车窗外,是几间用铁皮充当顶的小作坊。 有的大门半开,里面黑漆漆的,不见任何人影。 更多的已被干脆废弃,墙体开裂,塑料招牌褪色。 混凝土上被人刷了“禁止停车”和“禁止入内”的字样,油漆斑驳。 几根电线垂了下来,风吹过,晃动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男人甚至以为周奕没听清时,他却伸手将图片翻回到合影上。 “从她家里找到的。”他说着,指向最左边的那名女子。 男人一怔,视线在女人和周奕的脸上来回扫动,“她是你什么人?” “一个死去很久的人。”周奕说。 空气安静了数秒。 “对不起。”男人低声说。 “没关系。”周奕从怀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男人。 “.对不起,我不抽烟,”男人再次道歉,“我爸是肺癌走的” 周奕没吭声,只是拨动打火机,给自己点上,又摇下车窗。 热风瞬间灌了进来。 烟头在夜色中明灭,仿佛悬在风中的小火星。 男人盯着那一点红光,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地说道: “如果你愿意把照片发我,我可以尝试联络赵万朋——我爸的那个朋友,看能不能.查出点关于这位女士的消息?” 周奕摇摇头,吐出一口烟雾: “她叫李瑾,也是济*人,九二年死于马里兰,开枪自杀。” 话音落下,男人惊得瞳孔骤然缩小。 他呆呆地张开嘴,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我我以为你在找” “没想到” 又是一阵死寂。 “没想到,九二年,在美国”男人仿佛被巨大的恐惧笼罩,就连呼吸都变得紊乱,“.是这样的结局。” 他艰难地深吸一口气,“我爸从没提过这件事。” “他的回忆录里也没有半点都没有。” 周奕倒是没有太过失望。 过去几十年里,真相在调查中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今天,已经算是难得的突破。 他思索几秒,问道:“你有赵万朋的联系方式么?” 男人抿了抿嘴,“我爸的电脑里应该还有他的邮箱,但是自从之后就没用过。” “那你知道他住在哪儿么?”周奕换了个问法。 “以前在湾区,但还是我爸去世后,他有没有搬家,就不清楚了。” 周奕点点头,突然又说道:“那你自己呢?”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懵了一瞬,完全没预料话题会如此跳跃。 “跟我讲讲你自己。”周奕再次重复道。 “我?”男人沉默片刻,苦笑着说道:“就是凑活混口饭吃。” “从中学开始成绩不怎么样,写作更是比不上我爸那样的。” “大学随便选了个国贸专业,在北*一直没混出什么名堂。” “所以干脆自己跳出来,想着能不能靠着从前的关系做点买卖。” “我自从跟老婆离婚以后,去过安哥拉、加纳,跟国内建材厂联系,帮忙找承包商。” “名片上写着‘商务代表’,其实就是做中介,拿提成。” 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手擦掉额头的汗水。 “这种事就是勉强过日子。” “在乌干达,能挣钱的不是中国人,是当地海关跟警察。” “我来就是替客户谈点渠道货,顺便收点辛苦费。” 男人又苦笑了一下,“结果,这趟连命都快搭进去了。” 周奕此刻也抽完了烟。 他掐灭火星,淡淡开口,话语间听不出情绪:“你爸之前没能帮衬两把?” “他能帮衬什么?”男人叹了口气,“无非当时读不了书,能在社里随便找个什么工作。” “我当时心气高,死活不干,非要自己闯荡。” “现在.”他尴尬的笑了笑,“.全都晚了。” (本章完) 说明 说明 今天作者在机场,不知道能不能更新 (本章完) 第232章 二象性 第232章 二象性 话音落下,车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周奕没有接话,只是发动了引擎。 皮卡调转方向,再次驶入夜色。 男人坐在副驾驶,看着街景向后倒退,终于平复了些许心情。 “我们这是要去哪?”他问。 “回去。” “.回哪?” “酒店。” “啊?”男人看上去很惊讶。 “监控还在。”周奕平静地解释,“我们被拍到了。” 男人闻言,瞬间反应过来这代表了什么。 “.你是说,大堂的摄像头?还有电梯、走廊?” “还有前门的出入口。”周奕目视前方,语气不变:“要是那些东西落到不该落的人手里,你我都会遇到很多麻烦。” 男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惶恐,随即低下头,攥紧了手掌。 沉默几秒,他斟酌着开口了: “我回去之后一定把我爸和老赵的信件.还有书房里那些东西,也整理好发给你。” “这次多亏遇见你,要不然” 男人说到这里,没再继续。 周奕则轻轻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很快,皮卡驶入了之前经过的街区。 酒店所在的方向已经亮起了白炽灯光——来自高功率的可移动照明塔。 附近,还有几台卫星信号车,两组记者正围在街口架设摄像机。 男人凑近玻璃望去,喃喃道:“已经.封起来了?” 周奕没回应,只是盯着警戒线内的几张白人面孔,面色微沉。 “得快点。”他低声说,“他们准备开始行动了。” 男人虽然不明白这话代表什么意思,但还是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地点点头。 “待会跟上我。”周奕随口叮嘱一句,便在半塌的板房旁停了下来。 二人先后下了车,穿过逼仄的窄巷,七拐八绕,半分钟才抵达酒店左侧的消防通道。 那里,早就被几名乌干达士兵占据。 一人坐在塑料箱上抽烟,另外两个正靠墙闲聊,步枪搭在腿上,神态松弛得仿佛里面什么都没发生。 周奕抬手示意男人在阴影中藏好,自己则大步走了过去。 “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故作好奇地问道。 为首的士兵一愣。 在察觉到周奕的亚洲面孔后,视线下意识扫过他的手腕和鞋子。 这时,周奕走得更近了,“抱歉,我是游客,刚到这边,不太了解。” “请问发什么了么?是不是最好避开?”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朝他吐了口烟。 “游客啊”他说着,最后确认一遍附近没有监控,态度逐渐变了:“.你不应该出现。” “这块地方现在属于军方临时管制区。” “非法闯入是重罪。” 他说得很慢,表情严肃,全然没了刚才的懒散。 “把钱包掏出来,护照也一起。” “我们替你登记,省得待会出事。” “除非,你想被当成恐怖分子的同伙,去牢里跟他们解释。” 说罢,他眼睛微眯,伸出左手,像在等亚洲人自觉配合。 而他边上的两个士兵此时也纷纷收了声,站直身子,背上步枪,一左一右凑了过来。 周奕见状,叹了口气。 然后,仿佛认命般,低头去掏裤袋。 “真的很抱歉,我刚来这边,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别.”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那人脸上闪过几分激动,似是没料到今晚稍微一诈,就能得到一笔意外之财。 “.我没带护照,但是——” 周奕还在紧张地辩驳着,右手却在此刻猛然探出。 下一秒,从其战术背心侧袋中抽出直刃匕首,斜刺着贯入颈动脉,切断气管。 黑人的眼睛骤然睁大,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鲜血喷涌而出,周奕顺势扣住他的后颈,身体前压,又抽出匕首,尸体如同麻袋般瘫软。 左边那个只觉得眼前一,队长便躺了下去,还以为使了什么巫术,吓得大惊失色,立刻摸向步枪。 周奕却没再给他更多时间来反应。 他迅速侧身欺近,左手扣住枪托下缘,同时用肩膀压住对方枪口。 右手短刃探出,刀尖贴着锁骨下缘插入。 对方还想挣扎,却被顶住腹部,右臂一绞,整个身子被甩向地面。 与此同时,最后一人终于拔出手枪,刚抬起,还未瞄准,就见周奕横身冲来。 他刚要扣动扳机,手腕便被一把抓住,向外扭动。 随着一声痛呼,周奕反握短刃,从下颌处插入匕首,直贯口腔底部。 气流与血泡自嘴角涌出,发出呜咽般的呻吟。 那人试图后退,却被周奕扣住肩膀,整个人踉跄着跪倒,手枪脱手滑落。 不出三秒,四肢抽动几下便无力地摔倒,只剩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浸透衣领,一滴滴砸落在泥土里。 周奕抬手擦掉溅到脸上的血迹,回头瞥了眼目瞪口呆的李姓男人,示意他跟上自己。 在穿过封闭的员工通道后,二人终于进入到酒店内部。 厕所仍是原来的结构。 倒是那三具尸体被拖了出去。 血迹一路延伸至远处的大堂内。 也不知道武装分子要拿他们干什么。 “你进去之后锁好门。” 周奕推开最里面的隔间,抽出腰间的手枪,扔给男人,“如果有人来就开枪,别犹豫。” 他顿了顿,才后知后觉地问了句:“你会用么?” 男人先是点头又摇头,“我在网上看过视频.大概知道” 周奕闻言,犹豫片刻,还是走了回来。 “别碰扳机。”他说。 男人条件反射地松手。 周奕抽出弹匣确认、再插回,轻拉套筒上膛。 “这是改装过的,击发力很轻。你抬起来之后,确认目标,压到底。” “最重要的,它没有外置保险,所谓的‘安全开关’就在你的食指上。” 简单交代完,周奕把枪重新递给男人,“我回来时会敲门,三下,停一下,再两下。” “除此之外,都是敌人,明白么?” 男人用力点头,喉咙动了动,“我明白。” “你也注意安全。”他又紧跟着补充一句。 周奕笑了笑,转身离开。 “拿好我的枪,挺贵的。” 手机爆了,esim跟着殉爆,只能用实体卡开漫游,第二章应该会晚很多 (╯-_-)╯┴—┴ (本章完) 第233章 附骨之疽 第233章 附骨之疽 临时调来的照明塔亮得刺眼。 军用卡车卡停在路边,卸下的乌干达士兵正围在酒店外围布控。 一名身穿短袖衬衣的白人男性站在他们中间,高颧骨、秃顶、青色胡茬。 “你们的突击组呢?”他的声音里透着压不住的火气。 三名乌干达军官彼此交换了个眼色,没有马上回答。 “总统的亲卫队调了部分过来,其中一名戴着贝雷帽的少校最后小声说道:”但指挥部那边还在等命令。” “听着,”白人深吸两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暴躁,“我不管你上级怎么说,局势不能再这么拖下去。” “你的人没有接受完整的近距离作战训练。”他说得很直接,“光线、反射、声干扰这些都会带来问题。” “但是,你们的敌人同样不是特种部队。” “所以——” 白人说着,抬手指向酒店的玻璃幕墙,“你们突入,先切断主电源。” “用m203制造突入口,再分组逐层搜索,越快越好,趁一切都还来得及。” 少校没有搭话,默默低头抽烟。 烟雾升起时,他的视线游移,瞧不出是紧张还是迟疑。 白人见正面压迫效果有限,耐着性子,换了个方式劝说。 “非洲司令部指派我们代表jsotf-ts进行任务支援。” “如今的情况牵扯甚广,不仅仅关于你们内部治安。” “一旦有镜头流出去,上边肯定会追责,并且绝不会只停在你们指挥官那级——到时候,你、我,所有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少校闻言,犹豫片刻,终是摇了摇头,“抱歉,总指挥还没批准,我们不能行动。” 话音落下,他看向白人顾问,诚恳地交代道: “里面大多数人质都是外国人,法国人,还有你们美国人。” “我理解你们的立场,但请你也理解我——” “如果贸然突入,出现大面积伤亡.” 少校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只是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先生,我还有妻子,还有四个孩子,我不能让他们冒险” 白人盯着他没吭声。 半晌,掏出耳机戴上,又调了下频道。 那边传来杂音,不时夹着当地方言和战术术语。 白人皱起眉,转头望向后方的装甲车。 顶端上,架着m240b,灯光晃动,其他顾问坐在驾驶舱边,丝毫没有下来的打算。 就在这时,一名乌干达士兵快步跑来,边跑边喊着什么。 少校的脸色立刻变了。 白人却皱了皱眉,没有完全听懂。 “.紧急出口?” “你让他说清楚点。” 士兵喘着粗气,先是紧张地瞥了眼少校,才放慢语速说道: “三个人,死了,在酒店侧面,员工通道。” 白人这次总算明白了,忍不住骂了句:“操。” 紧接着,他压低嗓音对少校说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更多的未知变数。” “我们很快就要失去控制了。”他说,“到时候,会是一场屠杀。” 少校依旧在迟疑,“那也不能就这么冲进去。” 白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一言不发地看着那栋高大的建筑。 玻璃倒映出城中的零星灯光,仿佛某种警告。 “我们没有时间了。”他说。 仿佛是响应他的话—— 瞬间,前方的灯光尽数熄灭。 整片街区顿时漆黑一片。 下一秒,有微弱的枪声从中传出来。 白人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他果断扭过头,冲少校吼道:“你他妈现在下命令,不然全都完了。” 对方也被这突发的变故弄懵了。 他咬紧牙关,挣扎两秒,颤抖着掏出无线电。 与此同时,酒店大堂的厕所里,男人正蹲在马桶上,脸色惨白。 四周什么都看不清,耳边是不断放大的嘶吼与爆炸。 他把那支手枪放在腿上,尽量让自己保持稳定。 男人试着数呼吸,但噪音让一切都变得徒劳无功。 他听见走廊外的枪响、喊叫、脚步,有时近,有时远。 有东西撞在墙上,像是被推倒的家具,也像是尸体坠地。 男人瞪大双眼,强迫自己不去想外面的惨状,不去想人们如何死去。 万物仿佛凝固。 他甚至能听见水珠滴在瓷砖上的声音。 忽然—— “咚、咚、咚。” 停一秒。 “咚、咚。” 男人怔住了。 “是我。”周奕平静说道。 门开了条缝,应急灯光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把它给我。” 男人迅速将手枪递了出去。 周奕接过,别在腰后,又把一张临时撕下来的纸条塞进他的手中。 “找个安全地方,把这个邮箱背下来,然后烧掉。” “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你,李先生。” 男人还想说什么,周奕已经将他往外边推去。 “现在,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弯腰走,动作快。” 男人小心翼翼地钻出窗口,刚落地便贴着墙根、沿小巷爬行。 交火仍在继续,频率已不如开始,断断续续、间或传来一两声闷响。 骚乱中,两名匪徒被反绑着押解出来。 更多的则是尸体,还有躺在担架上的伤者,血水渗进土壤之中,脚步踩过,留下一片狼藉。 男人借着黑暗的掩护,强作镇定地混入人群,不敢露出任何异常。 他的肩膀紧绷,死死攥着口袋里的那张纸条。 就在即将离开时,一只手从侧面伸过来,精准地抓住了他。 “先生,”一名乌干达士兵盯着他,“你受伤了吗?” 男人愣了半秒,随即急忙摇头,“没事,我没事。” 士兵似乎不信,“你看上去很虚弱,确定没有受伤么?” “不,我真的没事,”男人挤出笑容,“谢谢你,真的。” “好吧。”士兵耸耸肩,松开了手。 男人长舒一口气,迅速向远处走去。 直到彻底安全,他才敢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酒店的玻璃幕墙碎裂。 二楼隐约有人影穿梭,穿着乌干达陆军制服。 左翼冒出些许烟雾,不知是爆炸余烬,还是有人顺手点了火。 泪水、鲜血与尸体混杂出刺鼻的味道,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他看见绝望的面孔,男人与女人,成年人与孩子,在焦土与泥泞中徘徊。 而那个人 那个神秘人. 消失不见了。 预计未来挺长一段时间都会很忙,写的东西可能会有语病错字,等事情结束统一修订,十分抱歉(.) (本章完) 第234章 我不是约翰 第234章 我不是约翰 湾区的晚风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海腥味。 汽车旅馆的的霓虹灯招牌偶尔闪烁两下,发出不稳定的电流声。 自动售货机贴着防盗铁栏,饮料和速食摆在陈旧玻璃后,不知有没有过期。 周奕坐在房间的角落,烟雾自指尖缓慢上升。 他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白光映在脸上。 距离乌干达事件过去了将近两天。 从恩德培出发,经伊斯坦布尔转机,再由拿骚回到坦帕,几十个小时的旅行马不停蹄,稍作休整又连夜飞到加州。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周奕掏出来一看,是来自男人的邮件。 “我刚落地北*,下午到老房子,把我爸的那些东西整理好都发过来,可能还得一阵子。” 周奕回了个“好的”,便将手机倒扣放在桌上。 【赵万朋】 他在文档中敲下了这个名字,又把一些可能的拼写变体列了出来。 之后,根据这份名单进行公开白页搜索,定位在加州。 在按照年龄进行初步筛选后,有用的结果剩下三条。 1. wanpeng zhao,名下有多处房产,但可能是不同人。 2. zhao w.,位于南湾,更新于2008年,后无变更。 3. zhao w.p.,70多岁,标注在伯克利,无联系电话。 周奕先点开第一个。 看起来更像是“成功移民”的典型,甚至还有家族成员记录。 spokeo里的商业登记信息显示对应地址曾注册过一家进出口公司。 不过法人代表叫“wan chao”,并非同一拼写。 第二条的地址位于圣何塞北部,是个普通郊区住宅。 快照中,杂草长至窗沿,门廊上堆着两三个过期广告报。 再往下翻,是个关联地址交叉验证记录。 其中一条名为“wen p. zhao”的女性曾在此处登记。 性别不对。 周奕叹了口气,抱着最后的希望开始研究起了第三条。 伯克利,无电话,无公开记录。 他记住地址,切换到谷歌地球软件。 左上角显示为两年前卫星拍摄。 别墅的外墙刷着白漆,院落打理得整齐。 窗户完好,门口放着报纸投递箱。 周奕没有急着判断,随手掐灭烟头,进入阿拉米达县高等法院官网。 页面加载缓慢,服务器仿佛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足足过了十几秒,一条编号为rg0943xxxx的民事债务纠纷裁决才跳了出来。 时间是零九年。 诉讼方为大通银行,对手方则是那个居住在伯克利、名为“zhao wanpeng”的人。 文件显示当时的送达地址与自己所知的一致。 这个发现让周奕安心了些。 至少可以证实,曾有个姓赵的男人在那呆过一段时间。 再结合李承义儿子所提到的“湾区”范围,已具备实地排查的条件。 周奕站起身,把刷了tails的u盘拔下来揣进兜里,便拿着钥匙出了门。 十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福特suv驶出停车场。 加州的温度比乌干达低了许多,但那种“冷”更像是结构性的。 沉沉夜色中,是规划整齐的街区,被钠灯切割成均等块状的阴影,还有那光亮之外、彻底没入黑暗的建筑群。 周奕从880转上580,再并入80号州际公路,往北绕向伯克利。 途经旧金山湾大桥时,远处的海面仿佛被吞没,只剩零星白点缀在对岸丘陵。 驶过加油站的时候,周奕瞥了眼油量,仍有三分之一。 下一秒,前方红灯闪烁。 他缓踩刹车,停了下来。 路边,几个醉汉坐在人行道上抽烟。 一名黑人保安正隔着便利店的玻璃门,百无聊赖地观察着他们,腰间别着手枪和手铐。 灯变绿。 周奕继续开车,驶入伯克利外围那片低密度住宅区。 相比于市区,这里明显安静得多。 街道狭窄,两边种着参天老树,枝丫交错,遮蔽了大部分路灯。 gps提示还有两分钟。 周奕放慢速度,顺着导航指示转入一条死胡同。 左右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造的独栋民居,大多是木质结构。 直到此刻,他才感到一阵紧张。 万一赵万朋真的住在这里,自己该用何种身份和他对话。 匿名者。 还是坦诚相见。 我叫周奕,不是什么狗屁“约翰”。 我是李瑾的儿子。 李瑾 他会记得李瑾么? 她的思想、她的死亡. 这一切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周奕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摸向口袋里的烟盒。 然而,他纠结两秒,还是放弃了。 行动前少抽点有利于健康。 在调整好腰间手枪的位置后,周奕走下车,步行至街道尽头。 周围并没有安装监控。 他稍微放松了些,从侧边绕至目标别墅的后门。 这里和两年前大有不同——似乎被荒废了。 落叶覆盖小径,门廊挂着蛛网,垃圾桶翻倒在地。 周奕心中闪过失望,但还是握住门把,试着轻轻拧动。 “咔哒。” 竟然没有锁。 周奕止住动作,当即拔出手枪,拉动套筒上膛。 伴随金属的响动声,他贴身靠墙,尽量降低曝光面积。 屋内一片寂静。 没有人声、没有水声、没有空调外机工作的噪音。 周奕右手持枪沿门框探入,枪口略低于视线。 在确认并无更多异常后,他抬起脚,鞋尖触地、缓慢踩实,右肩贴着门框,用最小幅度将门推开。 铰链无声旋转。 大厅的地板上满是灰尘,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潮霉味。 挂钟停摆,下边堆着几件老旧行李箱,拉链半开。 整栋别墅看上去空无一人。 周奕却没有放松警惕,在脑海中建立起搜索路径。 他依序沿墙移动,采用“切馅式”逐步清扫,随后快速推进。 客厅、厨房、厕所一间间检查过去,却无任何有效线索。 抽屉全是空的,电话线早已剪断。 就在周奕打算换个方向调查时,他突然察觉到书房角落的地板不对劲——边缘不自然地轻微翘起。 他想了想,蹲下身子,掏出小刀沿着缝隙将其撬开。 底下,是个极小的夹层。 数张照片、打印纸、老旧信封胡乱地堆在一处。 周奕的目光落在最上面的那份文件,心跳不禁有些加速。 页眉处印着熟悉的白底红字。 落款时间:1988年5月。 可还未来得及细看内容,二层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周奕表情一凝,迅速盖好木板,退至书柜旁的阴影处。 然后,他切换至单手持握,调整呼吸,等待下一阵动静。 (本章完) 第235章 干脆面 第235章 干脆面 二层的响动断断续续,有时像脚步,有时又像什么东西被拖拽。 周奕没有着急上去。 他依旧站在原地,集中注意力,判断声源的确切位置。 几秒后,窸窣声再次传来,大概在正上方,也就是别墅的南侧。 周奕得出结论后便离开书房,持枪来到楼梯,脚掌先落,再缓慢下压,靴子踩在木板上静悄悄的。 转角的盲区前,他半身探出,用低角度观察楼上走廊,辨别是否有人埋伏,而后才再次推进。 廊道昏暗,仅有微弱月光斜斜地洒进来,充当照明。 第一间,空空如也。 柜子早已落灰,窗户半开,两片枯叶落在台子上。 第二间是旧客房,床垫掀起,角落里堆着几件儿童玩具。 忽然,声音又响了。 这次更清楚,带着些细微的摩擦,来自尽头处的那间卧室。 周奕调整步伐,贴着墙体,谨慎地挪了过去。 木门虚掩,风从里面吹了出来,带着某种怪异的潮湿气味。 事不宜迟,就是现在! 周奕屏住呼吸,抬脚用力一踹。 “砰——” 他冲入房间,枪口指向前方—— 一群浣熊被吓得乱作一团。 它们的眼睛泛着灰蓝色的光斑,此刻正慌乱地逃跑。 玻璃窗破了个大洞,墙边全是动物爪印和毛发。 满地的粪便,混杂着食物残渣,以及尿液留下的黄斑。 这一切荒谬得仿佛来自原始时代的动物巢穴。 周奕愣了片刻,尴尬地放下枪,长叹了一口气。 他后退两步,准备下楼,继续研究夹层里发现的信件和照片。 可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一阵引擎声。 很轻。 不是正常行驶发出的动静,反倒更像司机提前熄火、挂空挡滑行。 有专业人士。 周奕立刻收住动作,三两步来到阳台边,将整个身子隐藏在阴影中。 外面,一辆深色皮卡驶过街区,很快便停在目标别墅对面。 车门打开。 两道人影从前方下来,身穿黑衣,头顶的棒球帽压得很低。 其中一人拿着手电,另一人则扶着后腰,轻车熟路地绕过前院。 他们没有交谈,也没有向四周张望,沿小径径直朝后门的方向走去。 周奕见状,眼神一冷。 这不是普通的盗贼,更不是路人误入。 对方有备而来。 问题很大。 怎么选中今晚,这个时间点? 和自己有关? 和母亲的死亡有关? 还是和赵万朋……有关? 心中无数念头飞速闪过,周奕却没有停留。 他低头后撤,轻松翻过护栏,落在二楼外檐上,顺着老旧的雨水管滑落,又跃下坛边缘。 落地无声。 周奕迅速绕到东侧,顺着记忆里的路径从厨房进入。 两人应该再有十几秒就会抵达。 行动必须谨慎,留下活口。 周奕的呼吸逐渐放慢,将手枪别进腰后。 不远处,门把手被按了下去。 “咔哒。” 两人先后而至,行走时间距略宽,似乎没受过系统的配合性训练。 四米。 周奕屏气凝神,背靠冰箱调整姿态。 三米。 两人正说着什么,听不清具体内容。 两米。 周奕动了。 他骤然探出身,贴近前方那人,同时抬膝撞向裆部。 “呃——” 男人下意识弯腰。 下一秒,周奕横移半步,右肘顺势抡起,击中其下颌侧缘。 伴随着闷响,对方只觉得眼前一黑,连呻吟都没发出便瞬间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他的同伴才意识到异样,惊恐后退两步,右手本能地摸向腰后。 还未拔枪,周奕便已扑上前,攥住那人衣领,借力下压,将其甩向旁边的洗碗池。 “咚!” 瓷砖碎裂。 紧接着,是一声痛呼。 那人顿时懵了,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有温热液体顺着鼻梁流下。 周奕见对方仍能保持清醒,有些惊讶,索性一把按住他的后脑,接连怼进豁口。 一次。 两次。 三次。 第四次,鲜血飞溅,甩在白色壁橱上。 周奕探了下鼻息,确认那人还活着便松开手,任由他“噗通”一声跌落在地。 然后,他快步来到窗边,透过百叶帘的缝隙观察街道。 一切如常,没人注意到屋内打斗。 周奕随即转身返回,开始依次搜身。 他们携带的东西不算多,但都是黑市流通的货色。 两把格洛克,弹匣压满。 不见任何证明文件,只有少量现金与预付卡。 仔细检查完服饰与口腔,周奕解下其中一人的鞋带,将他们反绑,扎紧关节。 再从厨房抽屉里翻出几块烂布,撕成条塞进嘴里,缠绕、打结。 一切处理妥当后,周奕一手拽住一人的衣领,将两具昏迷的躯体拖进书房。 他先将椅子横倒在地,把人翻过来,抬起双臂绑在靠背,再将踝关节紧贴椅腿固定,缠绕几圈后打了个死结。 第二人做同样处理。 等忙完这些,周奕抬腕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过去了六分钟。 也该醒了。 尤其是最先晕过去的那人。 果然,十几秒过去,男人的眼皮动了动,眉头皱起,鼻腔出气变得急促不均。 周奕站在他身前,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又是十几秒,可男人迟迟没有睁眼,似乎还在昏迷。 周奕失去耐心,蹲下身来,轻轻按住对方的大腿。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碰触,男人忍不住抖了两下,却依旧歪着脑袋装死。 周奕见状,扯了扯嘴角,右手摸出小刀,对准股直肌最厚处,毫无征兆地扎了下去。 “呃——!” 剧痛让对方再也演不下去了。 顷刻间,他的脊椎如同被电击般绷直,整个人猛地仰头,颈部肌肉暴起,试图发出尖叫。 然而,因为布条阻塞的缘故,只能发出阵阵呜咽。 口水向后涌去,几乎要呛进气管。 男人被刺激得咳嗽起来,可就连那咳嗽声也被堵住了。 呼吸紊乱,脸色发红,眼角渗出生理性泪水。 这时,周奕才重新站起来,任由刀刃插在皮肉里,血液不停地从伤口渗出。 “你醒了。” 他低头看着不停抖动的男人,语气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现在,让我们来聊会天。” (本章完) 第236章 sir this way 第236章 sir this way 木制椅子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男人浑身瘫软,肩膀不住颤抖,额头冒出的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 他嘴里塞着的布条早已被唾液浸透。 鲜血不停地渗出,一滴滴落下,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滩暗红。 周奕俯下身,伸出食指勾住布条。 “你的名字。” 男人骤然重获呼吸,立刻猛吸一口气,被呛得咳嗽起来。 “托尼.”他试图说话,嗓音沙哑无比,“托尼·巴斯克斯。” 周奕把布条暂时拉至男人的下巴处,但没有松绑。 “很好,托尼,”他的语气温和,“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栋房子里?” 男人的脸色惨白,眼神慌乱地在周奕脸上扫过。 “我我.有人让我来这里.找东西.”他说得极快,几乎口不择言,“别杀我,求你了.事情不是你想的——” 然而,求饶刚开始,便被周奕出言打断:“谁让你来的?” “.” “我们老板”男人哆哆嗦嗦地回答:“.地址是他给的,名单上有这个地方.听着,我们没有恶意.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屋主人的名字么?”周奕问。 “赵好像姓赵”男人的发音并不标准,听起来完全不会中文,“.叫.叫.p什么.” 话音未落,左边的同伴动了动身子,口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男人顿时僵住了,嘴唇嗫嚅几下,说不出话。 这时,周奕早就来到那人身前,半蹲下来,仔细观察对方的面部状态。 眼珠轻微颤动,胸部起伏变化。 于是,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颊。 “醒醒。” 男人抽搐两下,顶着红肿的眉骨,艰难地睁开双眼。 “你的搭档叫你托尼,”周奕盯着他,“你叫什么?” 对方勉强张开嘴,却发不出完整声音。 “.他叫金.金.他不是故意这样.”托尼慌张说道,像是生怕周奕误会,“.真的不是装的我们不是” 周奕转过身,暂时放过意识浑沌的男人,继续对托尼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盯梢,”男人顿了顿,又连忙解释道:“.定期检查这边有没有人回来。” “姓赵的屋主?” “对很久之前的事了。不是钱也可能是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还不在,只是有这个地址,在名单里。” “你老板是谁?”周奕问。 “.吉米,吉米·林。”托尼纠结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如实交代。 “你们每个月都来这里?” “每半个月.也有每周,但都是进来翻翻有没有信件、账单之类的” 周奕低头看了眼他的裤腿。 血还在流,但对方的状态逐渐稳定,说明他已经适应疼痛了。 “你老板说他还活着?” “没明说只是觉得他可能回来.” “你们的监视持续了多长时间?” “.六个月.但在那之前有没有,就不太清楚了。” 周奕沉默半晌,随即看向被称为“金”的亚洲男人。 “韩国人?” “.” 那人没动,视线涣散,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你老板的名字?”周奕再次开口询问。 “吉米.”男人勉强吐出两个音节,“.在圣巴勃罗.”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似乎有人拉了。 量还不小。 周奕被恶心得皱起眉,准备尽快结束这一切。 “你们两个,”他说,“哪个能带我去见你们的老板?” 托尼闻言,悄悄地看向同伴。 可那韩裔连头都没抬,嘴角动了动,只是持续哼唧着疼痛。 “.我可以,”托尼说,嗓音干涩,“我可以带你去.” “吉米的地址在哪儿?” “布鲁克赛德大道2341号.在圣巴勃罗,就像金说的那样,距离这边开车半个小时.” “很好,”周奕拍了拍手,和颜悦色地说道:“那在我们出发之前,你觉得还有任何额外信息需要坦白的么?” 托尼一愣,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想摇头,但不知为何,连否认的动作都变得迟钝。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他轻声说,试图唤起周奕的些许怜悯: “.都是为了任务,我们也知道得不多.求你,求你放过我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托尼的声音越说越小。 到最后,他忍不住往金那边又瞥了一眼,像是在等那人的补充。 周奕对他的陈情不置可否。 “你的伙伴还能走路么?”他问。 托尼思考几秒,犹豫着回应:“我不知道.你刚才把他脑袋——” “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周奕便走了过去,伸手捏住金的下巴,左右转动。 此刻,男人的肌肉松弛,瞳孔发散,在光线的变化下几乎没有收缩。 “你觉得他还能活多久?”周奕转头问托尼。 托尼一怔,没敢回答。 “很可惜,”周奕耸耸肩,“他看起来不像能带我去哪的样子。” 托尼见状,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扬声喊道:“等等!不——” 太晚了。 下一秒,周奕毫无征兆地俯身,捂住金的嘴巴,右手发力,猛地一拧。 “咔。” 一声脆响,干净利落。 男人彻底不动了。 眼睛睁大,直勾勾地瞪着天板,失去焦距。 托尼本能地挣扎起来,可惜绳索绑得太死,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 周奕松开手,平静地望向他:“他是你朋友?” 托尼浑身都在抖,却一句话也不敢接。 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房间里的恶臭,他干呕两声,差点吐了出来。 “别想太多,他本身撑不了多久。”周奕走到男人背后,蹲下来解绳索,“倒是你,现在还有点用。” 托尼听着他的安慰,只得僵硬地坐在原地。 然后,任由对方把自己从椅子上拽起来,腿一软,差点栽倒。 周奕顺手扶了他一把: “帮我处理好尸体,咱们再去吉米家。” “这是个不错的计划,你觉得呢?” 声音落在托尼耳中,却像是某种恐怖的低语。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只得缓慢地点头,一次、两次。 (本章完) 第237章 P2P 第237章 p2p 北*,佟**路。 上午十点。 风从五层老楼的窗户吹进来。 书房不大,摆着一张写字台,台灯的底座掉了漆。 李姓男人坐在桌前,把旧信件、照片和传真摊开,一页页地拍照归档。 墙角堆着几个硬壳资料箱,贴着的标签早就发黄、开裂。 有的写着几串代表日期的数字,有的干脆只剩下几笔潦草的英文字母。 此刻,男人的手机屏幕已经发烫,内存也快满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点缺氧,起身准备活动一下颈椎。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男人抬头看过去,是母亲,穿了件家居短袖,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橘子。 “还没弄完啊?”她皱眉看了眼满桌的纸,“你爸那堆东西也确实该腾个地儿了,家里都快放不下。” “差不多了。”男人随口说道。 母亲走近两步:“你要整理这些干嘛?” 男人笑了笑,也没作答。 “这是.”她抬手翻了两页,疑惑问道,“你爸当年写给***的?” “对。”男人说,“后头还附了联络表。” “联络表?”母亲顿了一下,“什么时候的?” 话音落下,男人没有回答,反倒若有所思地开口,“妈,你记不记得赵万朋?” 母亲闻言,当即点点头,“当然记得,他跟你爸一个批次调去伦敦的,怎么这个时候提起他?” “他有几年没有信儿了吧?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谁跟你说的?”她警觉地看了男人一眼,“还有,你打听这个干嘛?” “有人在找他儿子。”男人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也是老熟人。” “你以后少跟他们那帮人来往。” 母亲说着,把盘子放在桌上,自己转头坐在椅子上,“赵毅飞那人,从小就不正经。你爸以前还说过,‘老赵是能干人,可惜儿子不像样。’” 男人被母亲激烈的反应惊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早几年他折腾什么p2p融资,说是搞什么华人投资平台,结果项目黄了,卷了一堆人的钱。” “你沈姨还在那上头投了二十万,到现在连人影都没见着。” “他跑哪儿去了?”男人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反正是彻底不敢露面了。” “那那赵万朋呢?”男人牢记周奕交给他的任务,继续追问道。 “他?在养老院呆着,半年前老王他们两口子去美国带孩子,顺道跑过去看了他一眼。” “听他们说,状态不怎么好。”母亲说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病了?” “不是身上的病,心里的。” “天天担惊受怕,总觉得被人盯上了,信也不写,电话也不接。” “老王说他现在就自己住个破单间。” “好好的人,被儿子拖累成这样。” 刚感慨完,她还是有点紧张,再次说道:“无论怎样,那家人的事你尽量别参与。” 男人轻声说道:“我爸.当时不是跟他关系最好么?” “那会儿他是跟老赵关系好,但也就是一块出国,互相有个照应。” “你要真当是生死之交就真是傻了。” “老赵这人,会拉关系,口才比谁都好,笔杆子也硬,大事小情都能冲在前头。” “他聪明,但太聪明也不好,容易走偏路。” “人一旦走偏,就很难回来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吹动纸张发出的轻响。 七月份的北*不是个好地方。 空调温度开得不高,可光是看着路面铺着的白砖,就觉得心中燥热。 半分钟过去,男人终于拍完最后那几页文件,存进手机里。 他先是点开邮件,想了想,还是翻出周奕发过来的老照片,递了过去。 “妈,你看,你认识照片上另外那两人吗?” 母亲拿起手机,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 画面上,三男一女站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冲着镜头微笑。 她仔细分辨几秒,眉头皱得更深。 “.这件衣服我记得,是八六年我给你爸做的,当时你大伯从香港寄回来块好料子。” “但是照片里的人——” 她迟疑片刻,语气干脆地否认:“不认识。” 顿了顿,又补充说道:“不是社里的人,肯定不是。”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 母亲把手机推了回来,严肃问道:“你是不是在外头遇到什么了?从前也不见你对这些事情那么感兴趣。” 男人低声说:“没有,我就是.突然有点好奇。” 母亲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语重心长地劝道:“我跟你说,有些事情,真不是你能瞎掺和的。” “你爸那个年代,谁跟谁走得近,那是因为工作,轮不到真讲私交。” “照片也好,人也罢,过去那么多年了,你真想查个清楚,不光没结果,还容易惹上一身麻烦。” 男人表面上应了下来,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去找王秀云两口子要那家养老院的地址。 而母亲此时则换了个话题。 “最近怎么不见你上班?”她问,“不是说项目正在走流程?” 男人沉默几秒,“黄了。投资方撤了。” 母亲叹了口气:“我早跟你说了,当年不如留下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我知道。” “你知道有用?你爸当时气得要死,也不见你听话。” 说完,她摆摆手,似是不想跟他争辩:“行了,我也不说了,你自己折腾去吧。” 男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再次打断: “小彤最近怎么样?明年她该小升初,倒不见你这个当爹的操心。” 男人的神色一凝,“还行,在她妈那边。” “都半年没见了吧。” “嗯。” 母亲看上去很无奈,“你也是,跟你那个前妻什么都商量不好,闹成现在这样。” “当初不是说好了周末可以接回来?” “她工作忙。”男人说。 “她忙你就不能主动去?”母亲又叹了口气,“现在孩子跟她姓,你说你像什么样子。” 男人没吭声,低下头,把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网络不太给力 (本章完) 第238章 对不起大家伙 第238章 对不起大家伙 凌晨时分,水晶吊灯还亮着。 柔和的光线从天板洒下,将餐厅中央的几道人影照得煞白。 吉米·林的脸埋在双膝间,一丝不挂,浑身是汗。 他的嘴被一条女式丝袜塞住,还打了死结。 右侧,托尼同样被绑在椅子上,不敢抬头,只能紧张地盯着地板。 剩下的三名女性,看上去都有四十来岁,赤裸着身体被捆着,身上披着床单,却只能遮住腰部以下。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气味。 酒精、汗水、燃烧的粉末,还有黏腻腥臭的体液残余。 周奕坐在长条桌子尽头,右手握枪,脚下躺着两具保镖的尸体。 他思考半晌,冷不丁地开口问道:“你说中文吗?” 吉米抬眼,迟疑地摇了摇头。 “那你爸妈是华人?” 他点头。 “祖辈是哪来的?” 吉米艰难地示意自己嘴里的丝袜,像是在请求。 “福*?” 摇头。 “广*?” 又摇头。 周奕挠了挠头:“上*?” 这次终于猜对了。 吉米略一迟疑,点了下头。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周奕站起身,调整了下手套的位置。 “现在,我问,你答,点头或摇头都行。” “要是我觉得你撒谎.那咱们只能换一种方式继续谈。” “明白么?” 听到这话,吉米的喉结动了动,紧接着便忙不迭地点起头来。 周奕撑着腿站起身来: “首先,你做哪块的?黄?毒?赌场?还是别的?” 吉米呼吸一窒,慌乱地摇头。 “都不做?” 点头。 “那你身边这三个女人、五个死人,全是做慈善做出来的?”、 吉米闭上眼,脸色发白,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周奕叹了口气,缓缓踱步靠近他。 “你是华人,应该知道什么叫‘上面有人’吧。” 话音落下,他便抬手上膛,“咔哒”一声清响。 “可惜,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你上面的人。” “只有我。” “明白么?” 吉米被吓得抖动两下,视线躲闪,喉结不住地滚动。 周奕笑了笑,食指搭在扳机上,轻轻勾住。 “咱们重新来一遍,”他说,声音冰冷,“赵万朋——听过这个名字么?” 这次,吉米不敢继续抵赖。 他嗓子里挤出“呜呜”几声,似乎急于解释。 周奕见状,伸手将丝袜扯了下来,示意他说话。 吉米大口大口地喘气,唾液沿着下巴滴落,“我我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 “那你点头是?” “他儿子!leo chiu!赵赵毅飞!我们在找他!” 周奕一怔,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展开。 与此同时,吉米还在哆哆嗦嗦地继续: “他他是个律师,帮公司做那种项目结构,就是.高收益私募盘,你你懂我意思吧?” “说清楚。”周奕稍微弯腰,将枪口抵在他的眉心。 “我说我说我说我说!” 吉米差点尿了出来,“他当时帮几个大陆出来的老板弄了个局,说要投资加州的地产什么中美产业融合开发区还说说批文都谈妥了,利润比国内高出两倍,合法避税,连移民名额都能搞定——” “你信了?”周奕反问。 “不止我信了。”吉米咽了口唾沫,“.还做做代投.帮一个.人打理,总共进去了九百万美金。” “然后呢?” “然后他跑路了。”吉米的眼皮狂跳,“利奥·赵搞完那笔钱,干脆断联消失了,一整年都没露过面.警察找不到,sec也在查.可.可是我们不敢报案。” “为什么不敢?” “因为这钱是洗出来的!要是被联邦盯上,全都完了,连我也得搭进去!” “所以你派人监视他爸的房产?” “.对!不,不,你误解了!我真的对赵万朋没有恶意,我发誓!我连他住哪都不知道!他他在事发前半年就消失了!” 最后一句吼完,吉米整个人瘫进椅子里,像是被抽干了气力。 周奕没有回应。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吉米脸上,仿佛在等它露出某种破绽。 可什么都没有。 泪水、辩解、哀求,掺着点破碎的尊严。 看起来更像是被一连串连锁反应逼到墙角的小人物。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一个华裔黑帮头子,碰上一个胆大心狠的律师。 气氛在这时凝住。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打破寂静。 周奕低下头,划开屏幕,发现竟然是一封新邮件。 来自李承义的儿子。 没有多余废话。 正文很短,只附了三个压缩包文件,按照时间和内容分别标注 在末尾,男人简单写到: 【赵万朋住在养老院,因为他儿子出了些事。】 【地址在附件里。】 【祝好。】 周奕抬起头,看向吉米。 男人正喘着粗气,满身赘肉在因为恐惧不停的颤抖着。 “你确定,你和赵万朋本人没有任何联系?” 周奕将手机揣回兜里,轻声问道。 吉米一愣,随即疯狂点头:“我——我发誓!我不认识他!我根本没——” “很好。” “那那是不是可以放——” 还没说完,就被周奕忽然出声打断。 “托尼?”他扬声问道。 男人本能地应了声“是”。 下一秒—— “砰!” 托尼的眉心炸开,脑浆喷溅在墙上,身体随着椅子翻去,撞倒了旁边失声尖叫的女人。 “啊啊啊啊啊!!!” 她拼命扭动,几乎要从绳索中钻出来。 吉米僵硬地坐在原地,神色中满是绝望。 “她呢?”周奕看向第二个女人。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只是他叫来的!” 她哭喊着,涕泪横流,“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什么——” “砰!” 又是一声枪响。 鲜血落在吉米身上。 那温热、滑腻的触感让他一偏头,直接吐了出来。 第三个女人同样没憋住,腿边湿了一滩。 她的四肢机械性地抽搐着,连话都说不利索。 周奕表情晦暗,“我再问一遍。” “赵万朋,你确定你不知道他是谁?” 吉米闻言,彻底崩溃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拼尽全力地吼道。 “我说过无数遍!真没动过他!!我们都他妈在找他儿子!!” 周奕点点头。 “我理解。”他说,语气居然带着几分诚恳。 “这只是场误会,错误的人,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相遇。” “为此,我深表歉意。” 吉米一听,简直要哭出来,“那你是不是——” 周奕没有接话。 他后退半步,抬枪瞄准。 “对不起。” “砰!” 吉米的头颅后仰,整个人如同脱了线的木偶,软软倒在椅子里。 最后那个女人看着发生的一切,挣扎片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三秒后——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周奕忍不住长叹一声。 (本章完) 第239章 你跟领导说去吧 第239章 你跟领导说去吧 凌晨五点。 圣巴勃罗市郊区。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山脊线泛着白光。 一排黑白巡逻车停在碎石道边,警戒线从车库延伸到屋后草坪。 整幢豪华别墅孤零零地伫立在丛林之间。 探员达瑞尔·莫兰把墨镜挂回衣领,瞥了一眼登记表。 十人死亡,七男三女。 八具尸体在餐厅,另两具在主卧的卫生间。 全部为枪伤致死,均无明显打斗痕迹。 “有初步作案时间吗?”他转头问法医。 “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 对方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体温和肠胃残留物这么显示。” 达瑞尔点点头,没有多说。 他跨过门槛,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现场已经基本拍照完毕,标牌与血迹并列,每个角落都贴着编号。 这屋子不像正常住宅。 玄关连着开放式客厅,墙角堆着四个被暴力撬开的保险柜。 里面塞着少量现金和几份印有公司注册名的文件副本——清一色使用塞舌尔和伯利兹的离岸地址。 主餐厅里,酒瓶、粉末、电子秤、消毒纸巾胡乱堆在桌上。 五具赤裸尸体被绑在椅子上。 绳结扎得很熟练,明显符合“控制性讯问”的模式。 一女一男迭在一起,脸朝上,表情各异:痛苦、惊恐,或更加难以辨认。 房间对侧,现场指挥官调来了警犬单元。 后院小道上有车辆轧过的痕迹,延伸进东边灌木丛。 达瑞尔一边听汇报,一边翻着地图。 “这边没有摄像头。” “唯一的邻居住在两公里外,没人听到枪声。” 他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这不是报复杀人,也不是抢劫。” 随后走到墙边,指着倒下的空酒瓶。 “有人在这生活,有人被带来,有人被审讯,最后被清理掉。” “这是个典型‘据点’。” 他说完这句,目光扫过门外:“报警人呢?” 身边年轻警员连忙答道:“就在外头,他刚才情绪有点失控,拒绝配合调查,不过现在好多了。” 达瑞尔跟着他离开了别墅。 正门外,一个皮肤黝黑、穿着修车工服的华裔青年靠墙站着,双臂抱胸,神情警惕。 “就是他报的警?”达瑞尔问。 “就是那家伙。”年轻警员挥手示意男人,“说是‘来送车钥匙’,结果一进门就吐了。” 达瑞尔走过去,亮出证件。 “你认识这里的人?” 男人迟疑一下:“我有他们一个朋友的电话。” “平时帮着修车、送东西,但这地方我平常不进屋。” “今天.是老板要用车,才来的。” “老板是谁?” “叫吉米。”他说,“吉米·林。” 达瑞尔皱起眉:“你见过他?” “都是远远地等他出来拿东西。” “你们合作多久了?” “几年吧我不知道他做什么,我只是个修车的。” “他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 这次,对方不说话了。 达瑞尔看着他,语气平静:“听着,我不会在这逼你签供,也不会乱加控告。” “但你要明白,我们现在处理的是一桩多人谋杀案。” “如果你继续装糊涂,到时候被陪审团认定成共谋,可没人能替你背锅。” 男人闻言,沉默片刻,终于低声说道: “有几个华人老板,穿得很好。还有几个墨西哥人,名字我不知道。” “联系方式呢?” “都是微*和bbm,”他停顿片刻,解释一句,“你们大概找不到。” 达瑞尔没再多说,只递过去一张名片:“调查期间,如果我们需要联系你,别失踪。” 年轻警员则在一旁补充道: “请把你的证件拿出来,我们需要做个登记。” “之后,会有人找你录口供。” 对方犹豫了片刻,还是从钱包里掏出驾照。 “你还在这个地址居住?”达瑞尔问。 “.搬走了。” “那就写新的,清楚点。” 男人显得有些磨蹭,像是在等什么,不情愿地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又立刻划掉。 达瑞尔刚准备催促,耳边响起警局无线电: “310,指挥中心呼叫。” “310在。”达瑞尔稍微走远了两步,“说。” “刚接到通知,州检察官办公室来电话,说联邦的人会插手这个案子。” 他皱了皱眉:“什么机构?” “fbi金融犯罪科。” “说是为了‘整合相关经济数据和国际部分的背景材料’。” 达瑞尔没吭声。 他知道,那不是整合,是接管。 无线电那头还在阐述流程的合规性,可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被远处驶来的suv吸引过去。 十几秒后,几辆车子稳稳停下。 联邦探员们迅速下车。 没有寒暄,没有等待,拿着授权书便径直走向别墅。 领头的中年男人倒是满脸笑意地凑了过来。 “探员莫兰,很高兴见到你。”他伸出手,“我是科恩,来自旧金山办公室,负责追踪本案涉外资金的部分。” 达瑞尔不情愿地与他碰了一下手。 “大概什么程度?”他问。 “这里目前全部归我们主导。”科恩语气带着歉意,可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 “我们将接手证人协调,并通过联邦数据库完成后续背景审查。” “你们有法庭授权?”达瑞尔问。 科恩笑容不变,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信函,薄薄几页,落款有签字。 “这里涉及跨州金融活动,所以归入我们辖区。” “州检察长也签了协调令。” “跨州?”达瑞尔没有接那张纸,“连死者身份都没核实完,案子就能定性了?” “我们有一些金融方面的线索。”科恩的嗓音温和,“包括几个在fincen和ofac记录里的名字,可以交叉比对。” 他说完,看了眼别墅的外墙。 “至于那位报警的先生既然表达了配合意愿,我们的人会带他回去做笔录。” 达瑞尔的目光也随之转动。 皮肤黝黑的华裔青年仍站在原地,双手插兜,见两人望过来,僵硬地点了下头。 “他是目击者。”达瑞尔坚持道。 “同样是我们的合作证人。”科恩礼貌地纠正。 而在他们说话期间,已有两名联邦探员过去,示意青年跟他们离开。 那人没反抗,只是低头上了suv后排。 然而,就在车门即将关闭之前,他忽然探头看了达瑞尔一眼。 下一秒—— 露出一抹微笑。 (本章完) 第240章 基督像 第240章 基督像 半夜十二点。 风变大了。 从山坡上刮下来,卷起尘土和碎纸,不停地打着旋。 整条长街只剩几盏破路灯还亮着,不停闪烁,像快烧坏的监控屏。 一辆黑色的克莱斯勒趴在道旁,外壳斑驳,轮胎半瘪。 前档风玻璃上贴着去年的拖车警告,看起来跟其他报废车没什么区别。 男人坐在驾驶座上,身子前倾。 他举起手里的望远镜,对准街角那家名为“救世主之家”的疗养院。 二楼有些反光,什么也看不清。 男人靠回椅背,烦躁地摸了把脸。 外头很热,但为了隐蔽,不能开空调。 距离下班还有七个小时。 他低头喝了一口红牛,又掀起表带,翻看夹在下面的小纸条。 那里印着几个名字,但只有一个被红笔圈起来:赵万朋。 男人念不太准这些字,只记得开头像是“周”还是“照”。 反正都差不多。 他百无聊赖地想着。 几个亚洲姓,哪个不是这样。 倒是这个老家伙,搬进来将近一年,从没出过正门。 就是苦了他们,三组人轮流盯梢,不许断岗。 男人从十二月开始接夜班,如今已是七月末。 每天如一日,兢兢业业地记录所有出入人员,动作、体型、外貌,事无巨细。 无聊透顶。 可今天不一样。 老板特别交代,要“密切关注任何异常情况”。 他问,是不是目标有新动向。 对方没正面回答,只说一句:“不许出错。” 然而,从傍晚到现在,连个鬼影都没出现。 男人低声咒骂两句,再次用望远镜观察赵万朋的房间。 帘子拉得很紧。 几乎看不出任何东西。 “你们他妈到底在筹谋什么?”男人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无线电忽然“哧啦”一声。 紧接着,传出一段杂音,随即归于沉寂。 他皱起眉,按下肩上的对讲键。 “三号,检查接收器,你刚才那边干扰很大。” 没有回应。 “听得到吗?”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男人心里犯了嘀咕,犹豫几秒后,还是决定前去查看。 情况不明,在当前这种特殊节点,凡事小心一些总没错。 他把副驾抽屉里的手枪塞进裤腰里,推开了车门。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混凝土路,夹杂着零碎沙石。 两旁堆着断裂的水管和废弃木板。 男人绕过自己的车子,朝三号位置靠了过去。 那是一辆深灰色的丰田凯美瑞,停在十几米外。 窗户升起,灯光全灭。 他来到边上,弯腰不耐烦地敲了敲。 “喂,你搞什么鬼——” 话音未落,视野里便闪出一个黑影,迅速扑来。 左手捂嘴,右手反握匕首,干脆利落地插进胸骨下方。 动作干净,角度低,不激起喷射式血流,避免弄脏衣服与地面。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瞪大眼睛。 下一秒,全身一震,四肢瘫软,顿时失去全部生机。 周奕没拔刀。 他将尸体从腋下拖起,半抬半提地将对方塞入后座,又帮它调好姿势,让双手自然搭在腿上。 从远处看去,仿佛睡着了一样。 街道仍旧空旷。 仅存的两盏路灯在风中不稳定地嗡鸣。 周奕拉低帽檐,迅速穿过街道,走向斜对面的疗养院。 “救世主之家”的白色木牌斑驳脱落。 院墙开裂,砖缝里长出几丛杂草。 侧门的铁栏上只挂着一把松动的锁头。 周奕伸手拉了下,金属扣直接弹开。 链条“哐啷”一声落下,被他徒手接住,又搭了回去。 院子里没有灯,月光透过教堂式窗棂,洒在尽头的耶稣像上。 雕塑高不过一米,双臂张开,脸上的镀金脱落,留下斑驳的水痕。 周奕没多看,径直穿过庭院,很快进入了主楼。 那里没有前台接待,更没有值夜的护理人员。 只有一台老旧的壁挂电扇在角落轻轻晃动,咯吱作响。 空气里混着草药和潮湿地毯的霉味。 周奕继续往里走去。 走廊狭窄,铺着发黑的合成地毯,一脚踩下去,没声,却扬起细微尘粒。 墙壁上间或挂着几张印有圣经句子的油画。 每扇木门外都贴有房号和打印的姓名牌。 很多已经脱胶,只靠半截钉子吊着。 周奕默数着路过的牌子。 215。 217。 219。 终于,他在标着“229”的房间前站定。 “zhao w. peng” 纸条上如此写着。 四周昏暗,只有那道门缝下漏出的光线如此清晰。 有人在里面居住。 不知为何,周奕感到自己的内心很平静。 一路上杂乱的思绪刹那间消失不见。 留下的,只有一片空白。 难能可贵的空白。 什么都没有。 他从兜里掏出一枚黑色的扁平工具,贴近门锁,小心地插入。 左手从袖口拽出张力扳片,卡在底部。 然后,持续施压,使用撬针一点点上挑弹簧。 第一下,没动静。 第二下,锁芯抖动。 第三下—— “咔哒。” 一声,极轻。 锁舌缩回。 周奕没有立刻推门。 他保持动作,聆听屋里的动静。 依旧一片死寂。 赵万朋似乎睡着了。 周奕将工具收入口袋,握住门把,一寸一寸地向内推动。 房间的面积不大,摆了一张床、一张书桌。 光源来自一台还没关掉的老款电视,画面失焦,照亮起皮的乳胶漆。 轮椅上坐着一个人。 背对门,身形佝偻,瘦得像是被掏空了血肉。 他没有转头,也没出有说话。 只是低头,像在听什么,又像只是坐在那里等死。 周奕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脑海中的上千种推测直到此刻才真正落到实处。 比想象中更安静,也更脆弱。 然后,那人开口了。 “你们来了。”语气平静,仿佛在叙述家常事。 赵万朋转过头。 他老了。 苍老得吓人。 脸色发青,头发苍白,眼窝深陷,嘴角干裂,呼吸不匀。 “我以为你们会早点来,”他喃喃低语,“但也差不多了。” “关于赵毅飞我很抱歉。” “他不该接那个项目,也不该骗你们的钱” “我说过很多次,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整整一年,我每天都等着你们来.就算现在杀了我,也无所谓了。” (本章完) 第241章 故人之子 第241章 故人之子 赵万朋靠着椅背,嗓音沙哑。 他并未挣扎,只是闭上眼,等待那一刀的落下。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睁开眼,看到那个蒙面人仍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自己。 “你不是楼下那些人?”赵万朋问。 周奕摇摇头,伸手摘下面罩。 赵万朋盯着他的动作,却毫无反应。 片刻后,他皱起眉,轻声说道:“抱歉,我不认识你。” “我是李瑾的儿子。”周奕说。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我父亲叫周宾鸿。” 话音落下,空气凝滞了几秒。 赵万朋看着他,眼神里先是迟疑,接着像是想笑,但最终只是淡淡地否认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奕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那张照片,递了过去。 视线落在人物上的刹那,赵万朋僵住了,神情间浮现出说不清的复杂—— 悲伤、后悔、怀疑与怀念齐齐涌上来。 许久,他才开口:“你们.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还活着,只有我。”周奕说。 赵万朋点了点头。 然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举起照片,对着光线仔细观察。 “你叫什么?” “周奕。” “.你不太像她。”赵万朋终于评价道。 对此,周奕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应。 屋里陷入短暂的死寂。 风扇咔哒咔哒地转动着。 赵万朋叹了口气,靠回轮椅上,“你今天来,是想做什么?” 周奕看着那格外苍老的脸庞,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转而问道: “能给我讲讲这张照片的故事吗?” 这次,赵万朋没有推辞。 他略作思索,很快便开始了讲述: “这张.是八八年春天。三月吧。” “我、你妈、李承义,还有鲍若愚,从香港来的。” “在弗吉尼亚,我们吃完饭随便走走。街角有家便利店。” “鲍若愚刚到这边没多久,非要买彩票。” “你妈说他脑子发昏,快变成个投机主义者,但还是跟着去了。” “结果真就让鲍若愚刮中了五百。那时候的五百美金” “.他当场就说,拿去买龙虾请我们吃。” “你妈那天恰好拿着台相机,就请老板拍了一张‘发财合影’。” “她穿着黑色的外套,风把衣角吹起来,像.飘着。” 赵万朋停顿了一会儿,抬起头。 周奕捕捉到似乎有水光从他眼角闪过。 “之后呢?”他问。 “之后.临时有事,龙虾没吃成,你妈回了华盛顿。” “没过几个月,鲍若愚被调走,再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房间很安静。 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很乱。 周奕的表情晦涩。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他突然问。 赵万朋一怔,下意识握紧了那张照片。 “.九二年末,有一天,李承义来找我,说说她走了。” “当时,我继续追问,可他什么都不讲。” “我又问你父亲怎么样,他说不在了,甚至走得更早。” “至于你的下落.我没敢问,只当.只当你.” 事到如今,周奕反而没觉得太失望。 毕竟,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母亲和他们有很深的联系。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所以,你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 赵万朋叹了口气:“她从来不和我们谈论工作。” “每次见面都很神秘,有的时候,我甚至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他望着那张照片上的女人,神色恍惚。 “但我知道,她是那种人.聪明、激烈、坚决。她是美国人——” “她是济南人。”周奕低声纠正。 赵万朋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喃喃自语道: “——骨子里有***那套,又信仰**。太矛盾了。” “我不懂她,我没资格懂她。” “我只是觉得,像她这样活着,早晚会出事。” “她果然出事了。” 周奕没说话。 他望着眼前的老人,心中有些犹豫。 自己相信赵万朋的“真相”吗? 并不。 接下来应该通过暴力迫使他交代吗? 对方的状态恐怕撑不了太久。 很可能在屈服前就死了。 于是,周奕换了一个方向:“那你呢?还有你儿子?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的?” 赵万朋扯动了一下嘴角:“你能找到我,说明了解得差不多了。” “我想听你自己说。”周奕语气平静。 赵万朋看起来很无奈。 几秒后,还是含糊不清地说了出来: “九六年秋天,社里出了事。” “外派名单要重审,我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不是回不去,而是回去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之后,我留下来,靠认识的侨领安排身份,混口饭吃。” “至于赵毅飞” “可能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 说到这里,赵万朋忍不住苦笑两声,整个人愈发疲惫。 “他比我聪明,也比我无情。” “他利用那群想出国、想发财的人,用p2p、用基金、用地产项目捞了一笔快钱。” “他懂法律、懂人性、懂市场,他懂得很多,就是不懂人命有多重。” “我没法管他,他根本不听。” “他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他看不起我。” “他不会回头” 周奕张了张嘴,刚打算说些什么,却不料眼前忽然出现提示: 【世界编码:pa-38467】 【是否进入?】 【剩余窗口期:00:03:00】 三分钟。 周奕一怔。 距离上次穿越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天之久。 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他几乎忘记了系统任务。 赵万朋依旧坐在轮椅上,侧过头,望着窗边轻微晃动的帘子。 “我该走了。”周奕说。 “希望日后还能见到您。” 赵万朋闻言,笑了笑。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说,“能和故人之子重逢。” “我们都记得你的母亲。” 周奕盯着不断跳动的倒计时,不便多说。 没时间了。 等任务结束,再腾出手来处理这件事。 他最后朝着赵万朋道了声“保重”,便迅速走了出去。 脚步飞快。 二层。 一层。 庭院。 路灯昏黄,草坪湿滑。 然而,就在他经过那尊剥蚀发白的耶稣像时,身后突然传来—— “砰!” 一声闷响。 熟悉得不能再熟。 出事了! 周奕一惊,条件反射般地拔枪,转身就冲了上去。 (本章完) 说明 说明 再请假一天 最近情况比较特殊 orz (本章完) 第242章 自尽 第242章 自尽 因为某些原因(不违法),写作计划完全乱了 所以今天其实还是能更新的. 但之后何时能恢复正常暂时说不清 —— 房间昏暗。 电视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轮椅偏向左侧。 赵万朋倒在地上,身体瘫软,脑袋仰着,双目圆睁,空洞无神。 子弹没入他的太阳穴,血沿着鬓角蜿蜒流下,染红了衣襟。 周奕站在门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动弹不得。 尸体不远处,躺着一把老式左轮。 赵万朋是自杀的。 忽然,周奕注意到他的左手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他走上前,蹲下身子。 那是一张纸条。 “很抱歉,都结束了。” 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 然而,还未来得及细看,系统提示又一次跳了出来。 【世界编码:pa-38467】 【是否进入?】 【剩余窗口期:00:00:59】 视野里,字体尽数变成了红色,跳动的幅度愈发激烈。 边缘开始扭曲,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周奕见状,心知不能再等,飞快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廊漆黑,死一般寂静,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 奔跑途中,他不断地尝试推动两侧的木门。 上锁。 上锁。 上锁。 还是上锁。 “咔哒。” 终于,在倒计时即将归零前,周奕拧动把手,钻进了楼梯旁的备用小屋。 窗帘拉起,床单迭得整齐。 像是长期无人使用。 周奕顾不上别的,心中默念一句“进入。” 下一秒,身影凭空消失。 【Ω-Ξ▓▄错Ш误π】 【Λж警告▄▓█λξ3】 【姓名:周奕】 【性别:男】 【特殊物品:手枪、信用卡、tac-50、tacit blue、hk g95a1、lcs-4】 【世界编码:eu-0093x】 【正式任务://null//】 【正式任务时限:一百天】 【正式任务已激活】 【倒计时:2399:59:59】 周奕睁开眼时,察觉自己正仰面躺在一张窄床上。 阳光透过高悬窗棂,照亮漂浮在空中的灰尘,斜着落在木地板上。 四周很安静,甚至能听到胸腔中传出的心跳。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睁着眼,视线顺着天板缓慢移动。 那里刷过漆,但似乎年代久远。 拱形梁之间有细密龟裂纹从角落延展开来。 吊灯是老式结构,白瓷灯罩,用金属托盘吊杆固定。 继续往下看去,电缆顺着阴角走线,铜质插座镶在门边。 这里是.? 周奕压下心中疑惑,唤出系统界面。 世界编码不知为何从代表美洲的“pa”变成了“eu”。 更为重要的是——没有正式任务。 只剩下一百天的倒计时仍在不停跳动。 念头转动间,步枪凭空出现、再消失。 周奕松了口气。 至少物品的提取不受影响。 他从床上坐直身子,环顾起这间房子。 空间不大,布局紧凑,仿佛是为服务人员临时设立的。 木椅上整齐地迭放着一套衣物。 扣领衬衫、马甲与长裤,褶线笔挺。 左侧是一处嵌入式洗手池,铝制盆体的表面泛着冷光。 下方的水管包裹着隔热管套,用铁环固定。 墙上无钟表,也没有挂画或任何私人装饰。 唯一的色彩来自挂钩上的那顶帽子,灰蓝色,呢料材质。 周奕思索半晌,先将插销扣上,确认门闩卡实。 然后,他走向窗边,试图搜索些有用信息。 外界有条狭窄通道,铺设方石,对面间隔几扇小窗,大多紧闭。 尽头处,隐约能见到一棵紫杉树,高大浓密,枝叶垂得很低。 微风吹进来,不冷不热,带起一股油脂味。 时处春季。 这里似乎是座城堡。 整体偏重对称性,檐角压低,线条简洁,风格规整。 典型的中欧大陆式样。 除此之外,再无更多线索。 周奕不禁皱起了眉头。 按照以往经验,传送地点附近通常会出现相关人员。 可这次,估计是因为主线任务的缺失,导致自己身处空荡的房间。 他秉持着谨慎为上的原则,还是先在周围翻找起来。 抽屉是空的,桌面干净,洗手盆后方也无夹层。 床板连接处紧贴框架,缝隙很小,表面有几道旧钉孔。 周奕用手敲了几下,声音闷实,没有明显回响。 他没死心,直接将整个床垫掀了起来。 终于,周奕在交错的绑带里找到一张纸条。 似乎是从笔记本里随手扯下来的。 压痕处几乎被撕裂。 可以看出物品的主人曾将其多次展开又重新折迭,如此反复,直到边角磨得起毛。 周奕将它平整地摊开,发现上面用墨水写了许多行倾斜的文字,笔迹细密而仓促。 周奕艰难辨认片刻,认出了几个词语。 “mcto”(城市)、“6patn”(兄弟)、“hч”(夜晚)、“чekatn”(等待)、“3aл3o”(铁)。 以及半截能读出来的句子,是:“tльkn/he/moвчn.” ——“只是别保持沉默。” 乌克兰语。 页眉处有一行日期,写着九月三日。 可惜,没有年份。 周奕倒也不甚着急。 反正这次没有任务,全当作度假算了,体验异世界的风土人情。 他如此打定主意,从兜里摸出一支香烟,点燃。 火光闪过。 雾气在房间里扩散,混合着肥皂的清香,味道不算好,但也能忍。 周奕站在原地,眯起眼睛享受了一会儿这难得的平静。 在烟头即将燃尽时,他随手将其掐灭,又扔进洗手池里。 紧接着,便开始换衣服。 房间的装潢显然不新,怎么看都像是至少几十年前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系统是不是有意把自己放到这里。 但是,鉴于眼下情况未知,终究是换上这身“符合时代”的衣服来得稳妥。 周奕迅速脱光,把原本那套衣服塞进床垫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 制服偏硬,布料经过水洗,还带着些许褶皱。 马甲下摆略短,扣子差点系不上,裤子也不太合身。 然而,最要紧的是——没有鞋。 周奕纠结了几秒,干脆决定穿着运动鞋出去。 反正是黑色的,乍一看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哪怕真出了问题,把有问题的人都宰了,也就没问题了。 他做完这些,将香烟和打火机揣进怀里,推门离开了房间。 (本章完) 第243章 起义军 第243章 起义军 乌克兰西部。 靠近喀尔巴阡山脉有段丘陵地带。 春末时节,空气湿润,风掠过松林树梢,带着积雪消融后的寒意。 一座石砌山堡横卧在五月温暖的阳光中。 它原先是奥匈帝国某位林业贵族的狩猎庄园。 修建于十九世纪末,选址在一处天然岩台上。 三面环林,一面俯瞰山谷。 整座建筑布局对称,采用典型的高坡屋顶,灰石砌墙。 檐角下,还有褪色的鹿首浮雕。 窗户顶部多为尖拱样式,两翼对称延伸。 在战争结束后的几年内,这里的主人换了数个,就连档案上登记过的名字也有四种。 有的用德文,有的干脆撕去整页,改以手写注释替代。 现在,大家都管它叫“haus karpatenschirm”(喀尔巴阡之盾)。 凯特莱尔把热水壶放回银制托盘上时,手心里早就冒出一层冷汗。 那东西比预料中的沉,以至于她在抬起时略微失衡,差点洒出去。 旁边那个在擦拭玻璃杯的侍者冷冷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赶紧收住动作,把壶柄往内挪了半寸,再次整理边沿的折布。 光线从左前方那扇窗户打进来,落在地砖上,照得人发晕。 距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前厅早就开始准备了。 人员不停地进出,一切看似井然有序。 凯特莱尔站直身子,目光迅速扫过空间。 银器归位,酒具顺序正确,一切都没问题。 然而,她刚打算放松些,后方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紧接着,一道女声响了起来: “凯特莱尔!你在干什么?看看你这身样子!” 凯特莱尔下意识回头望去。 中年女人穿着厚底皮鞋、深灰色毛呢套裙,胸前别着徽章。 此刻,她正对着凯特莱尔的装束指指点点: 头巾不好。 围裙歪了。 裙角没抻平。 袖口有水渍。 凯特莱尔低下头,顺从地按照她的指示照做—— 尽管她的名字并不叫凯特莱尔。 她叫伊莲娜·瓦西里耶芙娜·赫梅柳克。 凯特莱尔,不过是母亲年轻时的娘家姓。 后来,切尔诺夫策的那位军官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名字写进了官方登记表。 说是文雅、好记,也不带“本地味”。 她本该憎恶那个军官。 他有居高临下的傲慢、酒气、和一把制式手枪。 可生活远比恨要复杂得多。 因为他,自己得以在城堡厨房中帮工。 那时,战争还没结束,但乌克兰已经沉了下去。 一个没有国境的附属之地。 一个必须被清理、整顿、再利用的“边缘区域”——他们有很多种叫法。 凯特莱尔没反抗过。 起初是因为母亲还在, 后来则是因为只剩下两种方式:要么顺从,要么消失。 生存。 生存。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但人类是种奇怪的生物。 当死亡不再是突如其来的子弹,而是一道漫长又含混的过程,它就变得不再那么决定性了。 也许是为了复仇,也许是因为民族、语言、旗帜,凯特莱尔也说不清楚。 但她今天选择站在这里,和许多人一起。 把所有顾虑都抛之脑后。 中年女人见凯特莱尔还是如平日那般谦恭,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房间重新归于死寂。 凯特莱尔低头瞥了眼自己的鞋尖。 线头还在,缝得不够紧,但暂时还能撑着。 她在心中默念起了祷词。 主耶稣基督,求你怜悯我这不洁之人。 愿你的名得荣耀,使胆怯的心得着平安。 你曾行走在加利利旷野,也曾忍受辱骂与鞭打。 在恶者坐席之地,在强暴者张网之时,求你看顾你的仆人。 照你的慈悲,不照我的胆怯而行。 照你的公义,不照他们的权势而断。 主啊,若我倒下,就接纳我像接纳那悔罪的盗贼。 若我仍能前行,就引我行在正直的路上。 阿们。 凯特莱尔的父亲曾是牧师。 她从小就听惯了这些,在圣像下的熏香旁,在春雪未化的乡村堂屋里。 但他不在了。 不是“离开”,而是死了。 凯特莱尔再次纠正自己心中的措辞——死了。 死了。 这个词更硬,更冷,更有力量。 她需要那种力量,才能在枪响后继续坚持下去。 凯特莱尔恢复了平静。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一件一件地做着最后的整理。 擦去杯子边沿的指痕。 旋紧盖子。 使金属扣与把手对齐。 这些细节不会决定什么,但让她感到真实、可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皮靴声。 门帘再次被粗暴地掀开。 一名穿着浅灰制服的军士急冲冲地闯了进来,肩章下压着折迭纸单。 男人中等身材,四十岁上下,面色泛红,毫不客气地问道: “楼上那人病了,吐得一塌糊涂,谁能上去顶岗?” 空气顿时安静半秒,没人敢应声。 凯特莱尔甚至还未来得及思考,对方的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 “你,跟我来。” 他跨前两步,抬手去拽她的胳膊。 凯特莱尔的心跳险些骤停。 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这个变故。 它来得太快,也太不对劲。 是暴露了吗? 她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可如果有别的环节出问题呢? 如果是联络被截?是信号装置被发现?是上面的人提前启动? 或者,这根本是个圈套? 凯特莱尔的脑海中在顷刻间闪过数十种可能, 每个都足够让她的喉咙发紧。 可面上,她只是点点头,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请允许我带上盅和咖啡壶。 楼上的配份与这边不同。” 那军士皱起眉,上下打量她几秒。 凯特莱尔依旧保持那副谨慎谦卑的样子,低着头,姿态柔顺。 对方最终没再多说,松了手,朝外一抬下巴: “快点。” 凯特莱尔屈膝行礼,退回柜子后。 她没有犹豫,左手探入,很快便在夹层中摸到了那把伯莱塔1934。 原本,这只是备用。 真正出手的不是她—— 但现在,“备用”被推上了楼。 凯特莱尔不再犹豫,把枪藏进腰侧,双手端起托盘。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做没做好准备。 但她想,她也许可以。 (本章完) 第244章 爱丽丝杀穿仙境 第244章 爱丽丝杀穿仙境 走廊狭长,两旁钉着米色木板与老式壁灯。 周奕出了屋,便一路溜达着前行,竟也没碰见第二个人影。 沿途经过的大门全部上了锁。 尽头处有扇窗户,铺着深绿色毯子。 朝外望去,是倾斜下行的林地。 松树排列紧密,枝头间偶尔传来风掠过的窸窣声。 周奕行至靠近楼梯的转角,注意到左手边有一扇半掩的木门。 由几块窄板拼接而成,表面刷着深灰色油漆。 他屏气凝神,在附近站定几秒,侧耳倾听。 里头很安静,大概率无人。 周奕最后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察觉后,侧身钻了进去。 空气中混着烟灰和些许油渍的味道。 房间不小,布置得像个值班室。 角落摆着两张办公桌,钥匙孔被塞了纸团。 周奕走过去,弯腰将最靠里的抽屉拉开。 里面塞了不少文件,边缘卷翘,中间混着几张泛黄的打孔卡。 他随手抽出两份翻阅。 好嘛,看不懂。 全是打印的德文,格式整齐,盖有章戳。 大多以“abt.”或“stellung hpt.”为开头标题。 倒是中间的图案太眼熟了。 万字符。 双头鹰。 系统居然把自己送进二战。 就是不知道在具体哪个节点。 周奕的目光扫向桌面,试图找出任何能证明日期或地点的线索。 可惜,一无所获。 他叹了口气,也不管有没有完全恢复原样,尽数将文件塞了回去。 出了房间,周奕继续往前走去。 就在他即将拐弯进入第二段走廊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速度很快,直奔这边而来,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存在的意图。 周奕停下动作,身体半转,左肩对外,右腿略屈。 根据响动判断,对方步频偏短,踩地再抬起时有些拖拉——明显不是受过良好训练的士官。 果然,没过几秒,一个穿着浅灰制服的年轻人出现在视野里。 二十岁出头,个头不高,看样子像是刚跑腿回来。 士兵看清周奕的长相后一愣,神情间多了几分警惕。 随后,他张嘴就是一连串德语,语调上扬,带着质问意味。 很好,依旧听不懂。 周奕朝他敷衍地笑了笑,快速扫视士兵的身后。 空无一人。 更好了。 下一秒,周奕动了。 念头转动间,手枪凭空出现。 士兵反应不及,刚要往后缩,便被冰冷的金属直接怼进嘴里。 后背重重砸进墙里,他大惊失色,试图扬声呼救。 但这只让事态变得更糟。 枪管在慌乱中推进得更深,瞬间擦破口腔内壁。 士兵的瞳孔因剧痛陡然收缩,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他发疯般地挣扎,试图逃离,却被周奕一巴掌抽在脸上。 “啪!” 力道之大,脸颊当即变得红肿。 士兵头脑发晕,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又被周奕硬生生提了起来。 “这里是哪儿?”他开口问道。 “告诉我你的身份、军衔、单位。” 士兵发出几个含混音节,听上去像在呜咽,又像在哀求。 他根本听不懂亚洲人在说什么,眼里只剩下了恐惧。 周奕沉默地看了他两秒,无奈地摇摇头。 紧接着,左臂收紧,手肘死死压住对方咽喉。 右手抽出手枪,借力转动一扭。 “咔哒。” 颈椎发出脆响。 士兵的身子僵硬片刻,迅速软了下去。 周奕没有特意寻找掩体。 他看了眼旁边敞开的杂物间,便弯腰拽起尸体的头发,将其丢进去,再掩上门。 这次是真成文盲了。 系统还是没给语言外挂。 周奕再次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也丧失了继续探索这栋城堡的欲望。 无外乎更多的铁锁和德语文件。 不如去别的地方转转。 打定主意后,周奕很快顺着楼梯来到一层。 这里更加开阔。 天板挑高,装着风扇。 顺着空气流动的方向,他隐约听见水声,又有金属器具叮当作响。 大概是厨房在清洗东西。 周奕没走几步,就瞧见一间挂着帘子的房间。 他弯腰进去,发现桌上摆着切开的面包、奶酪与几盘肉冻。 矮炉上正煮着咖啡,蒸汽升腾而起。 刀叉干净,瓷碟带温,像是为他准备的那样。 这是什么? 爱丽丝梦游仙境? 周奕抬手摸了块奶酪,刚想尝尝,门帘却在这时被一把掀开。 来者是个瘦高中年男人,身穿制式军装。 他的视线先是扫过桌面,又落在炉壶上,皱了下眉。 最终,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亚洲人。 男人面色微变,还没来得及出言责骂,周奕便猛扑过来。 他左手控制对方下颌,右手一记重击砍向喉结。 声带抽搐,气道塌陷。 那人连“啊”都发不出来,只剩一阵剧烈的干呕。 生理本能让他捂住脖子,但立刻被周奕攥住领子,重重摔在桌子上。 “你说英语么?”他耐着性子问道。 “乌克兰语?俄语?法语?” 男人表情痛苦,拼命喘气。 嘴唇一张一合,根本拼不出完整词句。 “.都不会?” 话音落下,周奕扣着他的头颅,膝盖顶住身躯,一拧一压。 “咔。” 尸体瘫软。 周奕松开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随即抓起块肉冻,往嘴里送去。 味道还不错。 冷,但胜在油脂饱满。 他坐下来,切开面包,把奶酪抹在中间。 咖啡有点烫。 周奕拎起壶,给自己倒了半杯,摆在手边。 他平静地吃着、喝着,就像在布拉格某家临街餐馆里。 然而,享受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不到半分钟,外面又冲进一个年轻人。 他脚下踉跄,差点滑倒,一抬头,就撞见了眼前这幅景象。 餐桌上的尸体,还有一个正在用餐的陌生男人。 年轻人来不及细想,双腿先于大脑,带动身子冲了出去。 周奕见状,没有立刻去追。 他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拿起餐巾擦嘴,搁回碟边。 接着才站直身子,走向外面的同时,顺势伸出右手。 下一秒,一把步枪凭空出现。 终于,可以爽把大的了。 周奕只觉得一股微弱的战栗顺着脊椎爬上来,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本章完) 第245章 给我干哪儿来了 第245章 给我干哪儿来了 克劳斯几乎是踉跄着冲进走廊的。 他没有回头。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那个亚洲人,就那样坐在桌前,咀嚼着面包,面无表情地望向他。 而上尉的尸体,就僵硬地躺在他的手边。 脖颈断裂,以某种诡异的姿势背朝天板。 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他是游击队?疯子?是单独行动吗? 有没有武器?会追过来吗? 每个问题都没有答案。 克劳斯只能跑。 他踩着楼梯往上冲,脚下打滑,差点撞进墙角的盔甲座像。 “让开!你——” 穿制服的女佣和他撞了个满怀。 可克劳斯连道歉都顾不上,狂奔向前,直到看见那个房间。 他稍微喘了两口气,便抬手叩门。 “咚咚,咚。” “突击大队长!我是克劳斯,有紧急情况!” “咚咚——” 很快,门开了。 里面的空间不大,几名军官正围着地图在讨论什么。 鲁道夫·维特曼站在正中央,目光锐利。 “什么事?”他皱眉问道。 克劳斯强迫自己挺直身躯,右脚并拢,手臂举起行礼。 “报告!我在厨房发现一名身份不明的亚洲男子。” 他的语速飞快。 “那人坐在桌边,面前是菲利克斯上尉的尸体。” “他在.在进食,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屋内安静了一瞬。 维特曼的表情不变,只是语气更加冰冷:“你确认尸体是菲利克斯上尉?” “是的。”克劳斯低下头,嗓音发颤,“面部特征、制服、肩章都一致。” “有任何武器迹象?” “我没有亲眼看到武器。” “但那人没躲、没藏,也没有试图逃离现场。” 维特曼皱起眉,稍加思索,随即说道: “封锁那条通道,通知b层警戒哨,全体就位,不得离岗。” 直到此刻,克劳斯才终于放松下来。 他站在门边,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通讯员走向桌边,拨打内线。 两名随行卫兵相互对视。 其中一人来到维特曼右侧,手掌贴在配枪上。 克劳斯从未如此接近过“决策层”,以至于感到一阵不知所措。 他僵在那里,像个局外人,甚至不敢深呼吸。 “你留下。”维特曼瞥了他一眼,“等会儿带他们过去。” 克劳斯点点头,尽力克制住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的小腿。 然后,他听见了两声敲击。 轻轻的。 仿佛是谁在礼貌地请求入内。 克劳斯猛地扭头,目光越过左肩,落在门上。 下一秒,门径直被推开了。 那个身影! 克劳斯的心脏差点骤停。 亚洲人。 跟他描述的一模一样。 但比之前更可怕的,是他手上端着的枪。 从未见过的结构、材质与尺寸。 与此同时,在克劳斯惊恐的注视下,枪声响了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克劳斯下意识地抱头蹲下,溅在脸上的碎屑混着体液,温热黏腻,如同被泼了热油。 惨叫声连绵不绝。 他试图张开嘴,却什么也喊不出。 眼角余光里,几张熟悉的面孔歪向旁边。 尸体栽倒,仿佛破布,瞬间被抽空了筋骨。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恢复安静。 鞋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周奕转动手腕,将弹匣推入,拉机柄向后。 “希望我们能尽快解决问题,”他轻声说道。 “首先,在座各位有会说英文的吗?” 没人吭声。 周奕也不失望,换了个语言:“pyccknn?俄语?” 还是没人应声。 “法语?”他叹了口气,再次问道,“总该有人会说了吧。” 这次,副官忍着胸口的剧痛,抬起沾满鲜血的右手,指了指自己:“我” “终于。”周奕说着,蹲下来,紧盯着他的眼睛。 “终于,遇到了一个可以沟通的绅士。” 话音落下,他靠近几寸,声音低了下去: “告诉我,你们这些人,在哪条战线打仗?东边?西边?” 副官瞪大眼睛,一脸茫然。 “抱歉?我不明白战争?哪场战争.?” 他在说话间,不停地喘息,裸露在外的内脏随之起伏。 周奕闻言,不禁皱起眉,只当这是濒死之际的神志错乱。 他撑腿站直身子,随手扣动扳机。 “咔——砰。” 子弹没让男人浪费更多氧气。 从额头没入,后脑穿出,黏腻的物质炸了满地。 周奕沉吟片刻,看向剩下那些倒地呻吟的人,再次重复问题。 克劳斯听到最后,哆嗦着举起胳膊。 “我ich我可以。” 他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说道。 周奕笑了笑,“今年是哪年?” “.1954。”克劳斯结结巴巴地回答。 周奕一愣,笑容僵在脸上。 “你们这些人是.nsdap吗?”他懵逼地开口。 克劳斯的大脑一片空白。 听着如此诡异的询问方式,还以为自己遇见了精神病人。 他机械般地点头,连说数遍:“是——是,我们.我们隶属第十四军区治安总队我们隶属” “等会,这是哪里?”周奕制止了他的重复。 “喀——喀尔巴阡行政.区.” 1954,nsdap,喀尔巴阡,发现的乌克兰语纸条, 周奕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两下。 系统给我弄哪儿来了? 然而,不等他继续琢磨,走廊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金属扣件的撞击。 人数不少,来者不善。 周奕暂时熄了审问的心思。 他迅速举枪,对准屋里的幸存者,连开几枪。 “该死的——就位!” “破门!” “快!” 吵嚷声愈发逼近。 几秒后,大门被猛然撞开,铰链几乎崩裂脱落。 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枪口齐刷刷对准前方。 可惜,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死寂的房间。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部分的双眼仍然圆睁。 空气里混杂着浓烈的硝烟与尚未冷却的咖啡香。 而正对面的窗户则开着。 帘子在风中飘动。 外头是下斜的林地,阳光透过松枝洒落在草坪上。 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重要!幻想世界,与现实历史中的时间、地点、人物以及政治构成毫无关系】 (本章完) 第246章 狭路相逢 第246章 狭路相逢 凯特莱尔站在宴会厅外的回廊里,手中的托盘上摆满银质餐具。 她在这里站了足有十五分钟。 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麻。 凯特莱尔不清楚本次行动的最大目标是否就在里面。 也许只有一墙之隔。 但她不能直接闯入其中,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成为失败的导火索。 就在凯特莱尔沉默地思考对策时,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 她本能地收紧手臂。 一道身影靠近了。 凯特莱尔转头看去,瞬间认出了那人的面孔。 竟然是他。 切尔诺夫策的军官——里贝尔。 男人也认出了她。 “你怎么在这边?”他听起来有些惊讶。 “有人病了,”凯特莱尔如实回答,“卡尔叫我上来临时顶替。” 男人点点头,稍微靠近了些,“名字还在用吗?” 她没反应。 “凯特莱尔,”男人重复一遍,声音很轻,“很适合你。” 凯特莱尔闻言,抬起头,第一次正面看向他。 男人比她记忆中老了些,头发略短,眼神却未变。 “进来吧,”他赤裸地打量着她,“别在外面傻站着。” 凯特莱尔无视了那语气中的暗示,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近乎荒谬的幸运,像是梦境般从天而降。 她端着托盘,跟在男人身后,推门进入了宴会厅。 灯光没她想象中明亮,室内弥漫着香烟与皮革的味道。 桌上铺着深红桌布。 银器早就摆好,但还有三处空位。 此刻,几人正在低声交谈,姿态松弛,像是彼此熟识。 凯特莱尔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循着里贝尔手指的方向,走向角落。 途中,她的余光瞥见了那个人。 情报照片中的男人。 坐在左侧末端,身材清瘦,戴着圆框眼镜。 一副安静、甚至有些文弱的模样。 凯特莱尔知道那是谁。 知道他的角色,知道他的参与,知道他在这片土地上签过的文件。 凯特莱尔深吸了一口气。 “把那些空位弄好。”里贝尔吩咐着,“他们等下要谈很久。” 她点点头,俯身开始布置。 托盘被放下时,凯特莱尔感觉手心湿透了。 那把伯莱塔贴着她的腿。 她只要伸手。 只要拔出。 只要不犹豫。 现场没人会反应得比她快。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凯德莱尔借着长桌的遮掩,悄悄摸向了裙褶之下。 然而,就在那温热金属入手的刹那—— 异变突生。 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后方紧跟两名士兵。 “报告!”来人扬声说道。 “a区三层北段遭遇袭击。” “现场有弹痕,共计十人阵亡。“ ”凶手身份不明,疑似敌对武装渗透,可能尚未离开建筑。” 整个房间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停住了。 包括凯特莱尔。 他们提前动手了? 可这和计划中的完全不同。 难道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与此同时,她旁边的男人在听到汇报后迅速起身、拔枪。 眼镜男子的神情瞬间变了。 “紧急疏散。”他沉声说道,“我们走地道。” 屋里的几人已然起身。 凯特莱尔站在原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一下接一下。 她听见自己体内的鲜血在流动。 终于,凯特莱尔握住了手枪。 “你,跟我来。” 就在这时,里贝尔的声音传来,让她的动作瞬间僵住。 男人却只是站在不远处,脸上没有慌乱,只是略微皱眉。 “你跟我们走。”他说,“这里不安全,也避免泄密。” 凯特莱尔闻言,暗中松了口气。 那比在这里开枪更有把握。 离得更近,人也更少。 她装出感激的表情,朝男人抿嘴一笑,便跟上了撤退的队伍。 他们从主厅穿过南边的走廊。 接着,通过尽头处的铁门,往下走去。 石梯陡峭,仅容两人通过,墙壁粗糙,潮气扑面而来。 凯特莱尔始终走在倒数第二位。 她在等。 等一个转角、一个小变动、一个没有遮蔽的瞬间——但没有。 卫兵们距离目标太近。 无法保证一击必杀。 前方,是布满管道的走廊,顶上只有稀疏几盏小灯。 他们刚要过去,领头的军士忽然停下脚步。 “嘘。” 他举起手,贴住墙壁。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前方的狭门中走出。 服务人员的打扮,神色淡然。 是个亚洲人。 凯特莱尔站在队尾,稍微探头望去,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个人.这个人有问题。 衣服不合身,鞋不对。 最重要的是——种族不对。 城堡里不可能有亚洲人。 军士同样察觉到了。 但没有开枪。 这里是封闭结构,枪声会引发混乱,暴露他们的位置。 于是,为首那人走上前,对亚洲人随口安抚两句。 在那昏黄光线下,凯特莱尔察觉到他的右手正缓慢探向腰后。 那是匕首。 他打算无声处决。 而那个亚洲人,还在笑,似乎根本没有警觉。 凯特莱尔的喉咙仿佛被卡住。 不是恐惧,是窒息。 她太熟悉这幕了。 房间里。街头上。卡车边。 开始没人动,后来就再也动不了。 他可能是“自己人”。 不对。 不是可能。 是一定。 不能再犹豫。 凯特莱尔咬牙抽出手枪、迅速上膛、瞄准。 下一秒—— “砰!” 眼镜男子应声倒地,头盖骨被掀起,血溅得遍地都是。 周围似乎有凄厉的哀嚎。 可凯特莱尔只觉耳旁轰鸣,眼前发黑,视线剧烈晃动。 她听不见有人喊叫,也说不清自己有没有哭。 直到子弹卡壳,才仿佛从梦魇中彻底醒来。 凯特莱尔看见了鲜血。 但预想的还要多,以及支离破碎的尸体。 空气中带着铁锈味,还有类似胃液和粪水混合的气息。 这不可能是手枪的效果。 不可能是她做的。 是谁? 凯特莱尔猛地抬起头。 亚洲人还站在那里。 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从未见过的步枪。 枪口,正对着她。 凯特莱尔的心脏霎时间漏跳半拍。 她下意识举起左手,右手紧跟着松开枪柄。 “我是自己人!别开枪!” 然后—— “砰!” 凯特莱尔绝望地闭上眼。 但疼痛没有袭来。 她也没有倒下。 死去的是里贝尔。 额头炸开小口,手中的枪摔在地上。 (本章完) 第247章 啊? 第247章 啊? 凯特莱尔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站在转角旁,满地尸体,空气沉重。 那个亚洲人仍然站在原地。 盯着她的脸,像是在判断什么。 那眼神称不上敌意,但也绝非友善。 凯特莱尔想说点什么,却没找到合适的语言。 她的舌头仿佛粘在上颚,甚至连“谢谢”都说不出口。 而那把枪 凯特莱尔终于低头看了它一眼。 线条极为简洁,用了某种复合金属材质。 她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这个人是怎么把这种武器带进来的? 他们为了将五把手枪偷运进城堡,了三个月,牺牲七个人。 可亚洲人就拎着这么一把巨大无比的武器,突然出现在这里。 凯特莱尔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就在她试图开口时,那男人忽然率先出声了:“你会说俄语吗?” 凯特莱尔一愣。 周奕歪了下头,又耸耸肩:“没事,我只是问问。” “因为你刚才用乌克兰语大喊一通,我猜你大概会算了——” 话音未落,他便再次举枪瞄准。 凯特莱尔骤然回神,立刻扬声说道:“是的,我会!我会!” “挺好,”周奕将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你是第二个能沟通的人。” 凯特莱尔怔怔地张着嘴,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紧张地打量着男人,但又不敢看得太直接。 周奕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你知道这地方怎么出去么?”他问,“简直绕得跟迷宫似的。” 凯特莱尔咽了口唾沫,“我知道但是要上去,从厨房后边.” “带路吧。”周奕示意她走在前边。 “.我叫凯特莱尔,请问你您.叫什么?” 半晌,凯特莱尔忍不住问道。 “叫我约翰。”周奕说。 “你您到底是谁?” 凯特莱尔觉得这个问题不算很冒险。 毕竟,男人没有杀死自己。 反而解决了一地的纳*。 “路过的人,”周奕敷衍回应,“有时候走错地方,会碰上点麻烦。” 凯特莱尔没再吭声。 她听得出,那是“别问”的意思。 他们往前走去,穿过狭长的通风走廊。 周奕的脚步不快,倒像是在散步。 快到拐角时,他靠墙切出角度,将枪口略微下压。 有脚步声渐近。 视线中,两个穿制服的男人从远处靠了过来。 背着步枪,似乎在执行警戒任务。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周奕便平静地扣下扳机。 “砰——砰。” 两发点射。 尸体倒地。 然后,继续前进。 凯特莱尔反应了半秒,才连忙跟上去。 穿过走廊、管道交汇处、阶梯井。 氛围明显变了。 警报终于响了起来。 但掺杂着杂音,不成体系,像是好几套线路同时启用,互相干扰。 所幸,通向后厨过渡区域相对封闭,通知虽被传开,但增援尚未抵达。 路线穿过旧配电房、食品储藏通道与洗衣间。 再往前,就是厨房通往装卸平台的那道铁门。 据凯特莱尔所说,门外是平台、围栏,还有开阔的视野。 周奕能感觉到那股风透过缝隙灌进来。 带着湿气,也带着树木和泥土的味道。 凯特莱尔也感受到了。 “快到了,”她说,声音极轻。 “外面是林子,出去就能活你能救他们吗?” “我的同胞.” 凯特莱尔的嗓音有些沙哑。 比起提问,她反而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他们也成功了吗?” “还是都死了?” 这时,凯特莱尔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但那是计划之外的成功。 没有联络、没有协调。 只留下大片空白和无法统计的牺牲。 就在那时,周奕忽然停下脚步。 “蹲下。”他说。 凯特莱尔刚想照做,整个人便被一把按进操作台下方。 前方有人。 还有低声对话,语气急促。 在装卸平台方向。 凯特莱尔双手撑着冰冷的地砖,听着自己心跳。 很快,门响了两下。 三人依次踏入、迅速散开。 最前的那人带着手电,光扫过地面,照到锅盖,再上升。 下一秒—— 枪声突兀炸响。 为首的士兵率先中弹。 身体一沉,仿佛被钝物击穿,扑倒在地,手中武器甩出半米来远。 右侧那人反应过来时早就迟了。 俯身的动作慢了半拍。 整个人被子弹带得歪斜,肩膀撞在洗碗池边缘,再无动静。 队友的死亡给了他分辨出方向的机会。 他干脆瞄准。 “砰!” “砰!” 胸膛被击穿,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踉跄后退,撞翻半边灶具。 男人仍在动,喘着气,虚弱的手指试图再次开枪。 周奕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人脸上浮现出迟疑、不甘与某种模糊的畏惧。 他还没反应过来,周奕便垂下手,扣动扳机。 子弹从近距离打穿前额,将尸体钉在地上。 周奕没有片刻停顿,转身向操作台走去。 厨房安静下来,只剩金属器皿碰撞的余响。 凯特莱尔听见射击声停了,不禁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身上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烧红的铁条扫过。 凯特莱尔惊恐低头,才发现裙子被扯开了一道不规则的口子。 那血流得很快,沿着大腿淌进靴子,溅在地砖上。 和厨房里的油渍混在一起,分不清颜色。 “很可惜,你运气不好,要死了。” “是流弹。” 就在这时,男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凯特莱尔哆嗦着抬头,却见他已经背过身去,步枪收起,打算离开。 “求您.不要丢下我!”求生欲逼迫她喊了出来。 “我知道出口我会翻译德语!我能为您翻译!” 几秒后,脚步声再次转了回来。 周奕的手中空空如也。 他默不作声地蹲下,伸手拎起一截裙摆,撕开。 然后,翻动几下,将布绕过大腿上方,套圈、打结。 用膝盖顶住、再拉紧,伤口周围的皮肤迅速发白。 凯特莱尔忍不住闷哼两声,身体随之剧烈抖动。 “带我去见你的上级。”她听见男人说。 “别让我后悔救了你。” “在那之后,你们得回答我的问题。” “很多问题。” 再然后,凯特莱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248章 波兰杂种 第248章 波兰杂种 下午三点四十分。 喀尔巴阡行政专区总督府。 窗帘未拉。 阳光穿过云层,落在纹繁重的地毯上。 总督施莱克平静地坐在一张胡桃木书桌后。 他胸前的别针锃亮,一如黑色西装上的袖扣。 这时,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 施莱克没抬头,举起手边的烟斗,轻吸两口,又咳嗽一声。 大门很快被敲响。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请进”,就见两人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身穿黑色制服,帽檐低压,腰带收得很紧。 是国家安全总局的瓦尔特·特施纳少校。 在他背后,是一位较为年轻的副官,亦步亦趋地跟随。 施莱克当即放下烟斗,起身迎接。 “欢迎,路上辛苦了。” 少校没有跟他寒暄,先是脚跟并拢,抬手敬礼。 施莱克见状,也只得挺直脊背,略微颔首,作出克制而规范的回应。 “二位,请坐。”他说。 “不用了。” 少校站在原地,将视线转向书桌角落处的那堆文件。 “您应该已经收到了报告。” “确实。” “十五分钟前送到的,我还没来得及详细阅读。” 少校偏过头,对副官做了个手势。 男人上前半步,将几页纸张递到他的手中。 “今天下午十四点二十分,瓦斯克堡发生大规模武装袭击。” “目标为正在巡视的奥托·魏斯曼阁下及其随行团队。” “初步确认,该事件共造成二十四人死亡。” 他停顿片刻,再次强调:“魏斯曼阁下当场毙命。” 施莱克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慢坐回椅子上,像在等待对方继续。 少校心中顿时升起不悦,却还是忍着没有马上发作。 “他此行,是以元*委派的特别巡视员身份,评估喀尔巴阡地区‘种族整合行动’第四阶段的执行情况。” 施莱克点点头,神情未变。 “这是一项对帝国极为重要的职务。”少校再次补充,“也意味着,本次案件是对日耳曼尼亚权威的直接挑衅。” 房间陷入死寂。 就连气压都仿佛低了几分。 半晌,施莱克轻声说道:“我明白它的严重性,也理解您此行的责任。” 他略作沉吟,又说道:“我可以向您保证,总督府将全力配合中央调查。” “当前,瓦斯克堡垒已被完全封锁,指令由我亲自下达。” 少校听到这里,终于走近两步。 他紧盯总督的双眼,冷冷问道:“那么,截止目前为止,您是否锁定了嫌疑人的范围?” “尚未确定。”施莱克诚恳地回答,“但攻击方式极为专业,远超一般地下组织的能力。” “也就是说,有境外或越区力量成功渗透了您的核心设施?”少校轻飘飘地问道。 施莱克没有落入他言语上的圈套。 “若属实,那确实令人警醒。” “但瓦斯克堡作为特殊安全单位,其日常管控并不在总督府的管辖范围内。” 气氛维持着某种怪异的平衡。 没有人提高声量,但也没有谁真的退让。 十几秒后,少校主动打破了安静。 “基于事件的敏感性,我们必须考虑——” “它极可能是某场更大规模渗透行动的一环,目的在于从根本上破坏帝国的秩序。” 施莱克抬头望着他:“我理解您对忠诚的敏感。” “但请相信,我在此地,一举一动都在为帝国的利益服务。” “我们当然希望如此。” 少校走到椅子旁,却不是要坐,而是把手搭在靠背上。 “但我们也希望,地方政府不要把‘为帝国’理解成‘自成一体’。” 说到这里,他扯动了一下嘴角,只是瞬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据我们了解,瓦斯克堡的数名保安人员,在案发前几日主动更换了值班顺序。” 施莱克摇了摇头。 “负责安保的,是**军的驻防中队。” “如同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堡垒并不在我的常规管理权限之内。” “当然,我相信你们的系统,会很快查明内部是否存在协同。” 少校没有放弃夺权的打算。 “恰恰因为存在这些系统,我们有责任接管当前局势。”他说。 “为了防止更多渗透、破坏与泄密,我提议自即刻起,由国家安全总局主导全部戒严工作。” 施莱克叹了口气。 “我恐怕无法答应。” 少校的目光一沉:“您在拒绝协助帝国的反渗透行动?” “当然不是。” 施莱克看上去很无奈,“但根据目前规程,我们仅对帝国内政部与国防军的命令负责。” 他想了想,又补充解释道:“在未接到电文的情况下,我没有权限将全部地方防务,移交给安全总局。” 少校暗自咬牙,眯起眼睛说道: “我想我们都明白,这种时候继续强调行政序列,只会让帝国损失更多。” 施莱克却只是微笑着点头:“我理解。” “所以我们会等待。” “等您所说的‘中央’,以适当形式表达他们的意图。” 此刻,少校忍不住冷笑两声。 “无论您喜欢与否,日耳曼尼亚将很快做出安排。” “国家安全总局将被正式委派接管。” “到那时,希望您还能保持当前这份合作态度。” “当然。”施莱克说,“我会耐心等待正式通知。” “并持之以恒地维护帝国在本区的秩序与权威。” 话音落下,两人谁都没有继续发言。 少校又多停留几秒,见事情确无转机,才突然转身,往外走去。 副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秒,连忙快步追上。 少校头也不回地走着。 走廊空旷。 军靴踏在瓷砖上,声音在拱窗与石柱之间回荡。 即将踏出主厅门槛时,少校停了下来,对着副官扬声说道: “该死的波兰杂种。” “他们永远学不会真正的统治。” “只会像狗一样用舌头舔完一边,再舔另一边。” 他的嗓门很大,大到甚至直接传到办公室。 施莱克平静地听完少校的辱骂,才按下桌面上的通话按钮: “准备下,去旧址。” “转告那个人,最好别给我迟到。” 作者尽量避免直接使用真正历史中的称谓/部门,规避风险 (本章完) 第249章 东线无战事 第249章 东线无战事 凯特莱尔艰难地抬起眼皮,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晕。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四肢无力,像被灌满了铅。 耳边嗡鸣不断,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空气里有股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不易察觉的血腥和火药气。 她想动,却发现大腿上的剧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迟钝的麻木。 整个人轻飘飘的,意识漂浮在现实之外。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醒了。” “恭喜,活了下来。” 凯特莱尔循声望去,视线缓慢聚焦。 昏黄的灯光下,亚洲男人蹲在角落,身旁是沾血的金属手术台。 而在他对面,两个陌生人被捆在椅子上。 一个穿着医生的白袍瘦削中年人。 另一个,是身着制服的年轻士兵。 要说二者有任何共同点——是嘴里塞着的布条,鲜血,以及恐惧至极的表情。 凯特莱尔被这幅景象惊得瞪大了眼,下意识想挣扎,却发现自己也被绑了起来。 “什什么.这是怎么”她的嗓子沙哑,思绪一片混乱。 “.我.我怎么你.这是什么?” 周奕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那个士兵。 后者见状,身子猛地绷紧,试图逃离,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噪音。 “你昏倒之后,”周奕说,“我在城堡后面遇到这位开车的‘先生’。” “起初,他不想帮忙。” “我们进行了简短的交流。” “随后,他透露自己会说俄语。” “同时表达了帮助我克服困境的意愿。” 周奕停顿片刻,继续说道:“然后,他向我引荐了第二位先生。” “一位非常富有同情心的家庭医疗工作者。 凯特莱尔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视线重新聚焦。 当她终于看清医生的正脸时,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我我见过他的照片。”她止不住地发抖,“在营地他是他是” 周奕听懂了女人后半截没有说出口的暗示。 “好吧.也许‘富有同情心’不太准确。”他说。 随即重新回到角落,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蹲下。 “总之,在别人发现不对劲之前,我们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他笑了一下,像在开玩笑,又像不是。 “我们来玩个游戏,叫‘我问,你答’。” “规则很简单:如果骗了我,你会死。” “为了确保真实性,这两位绅士会协助我辨别谎言。” “明白吗?” 凯特莱尔的心跳险些失控,冷汗从后背流下来。 她努力咽了口唾沫,颤抖地点头。 “第一个问题。”周奕说,“这里是乌克兰吗?” “.曾经是,现在被划为喀尔巴阡行政专区。” “时间?” “.194x年。” “我指的是今天是哪年。” “1954年。” “战争结束后谁接管了东欧?” “帝——纳*。” “苏*呢?” “.没了。” “英*呢?” “签了和平条约。” “美*呢?” “.在.在西半球。” “不属于帝国?” “.不。” 周奕有点惊讶。 “你知道什么是核武器么?” “.知道电台经常说.” “德*有核武器?” “是的。” “美*?” “.不知道,但是但是我觉得应该有,毕竟.毕竟它还存在。” 周奕叹了口气,干脆换了个方向。 “这地方由谁控制?” “总督,直属帝国内务部。” “谁在主导清洗?” “**军,但也有国防军、地方警察。” “反抗组织存在吗?” “.有,但被打得很散。很多地区都被渗透了。” “你们本次行动目标是谁?” “魏斯曼,那个被你杀死的男人。” “除了你,还有多少人参与?” “.” “你属于哪派?” “.” 凯特莱尔的嘴唇动了动,没回答。 周奕也没追问。 气氛就这样变得沉闷。 就在凯特莱尔以为男人彻底失去兴趣时,他忽然再次开口了: “东边.怎么样了?” “.苏*被——” “不。”周奕低声说,“更东边。” “你指的是**?” “不,还有没有什么别的?” 凯特莱尔盯着他,“我我不知道。” “别骗我。” “我没有,我只是我猜那边可能还有” “.还有帝国认定为敌对势力的——” 话音未落,被绑的士兵忽然发出一阵动静极大的呜咽。 周奕沉吟片刻,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他伸手扯下医生嘴里的破布,任由血水混着唾液从嘴角淌出。 “她在撒谎吗?” 士兵拼命汲取着空气。 闻言,他失声痛哭地说道: “是!是她在!那边什么都没有都是报纸到处都写了!” “求你放过我我做了你要的” 周奕再次望向凯特莱尔。 目光中的杀意吓得她一抖,差点忘记了身子上的不适。 “不是我!不是我骗你!”她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我真的看到过!一张报纸!六个月前——用他们的语言写的!” “你认字?” “.不会!但他们说的作为宣传材料传播我发誓!” “那张报纸在哪?”周奕的语气听上去没什么变化。 凯特莱尔闭上眼。 “别再说那种你‘不确定我是不是好人’的废话。” “都到这步了,连最蠢的人都该看明白我所处的立场。” 周奕从腰间拔出手枪,滑开保险,咔哒一声,子弹顶入膛内。 “别逼我重复。” 也不知是哪句话打动了女人。 最终,凯特莱尔深吸一口气,沉默几秒,终于轻声说道: “在在我们其中一间的安全屋里。” “在米哈伊洛瓦山那边。” “离这里比较远.我不确定能不——” 还没说完,便被周奕出声打断。 “很好。”他点点头,“我们现在出发。” “争取在日落前抵达。” 周奕说完,走过去弯腰替她松开束缚。 凯特莱尔几乎是被拽了起来。 她踉跄站稳,看向那两个仍被捆着的人。 “他们.不会留活口吧。” “当然——” 周奕举起手枪。 “——不会。” 两声闷响过后,尸体倒地。 他重新将枪藏好,示意凯凯特莱尔跟上。 “车在外面,走吧。” (本章完) 第250章 长官汪卫 第250章 长官汪卫 下午四点五十。 太阳尚未完全落山,但屋内早已昏暗一片,仿佛沉入夜色之中。 玻璃窗碎裂,铁门锈死。 水泥地上全是机油与灰尘,还有几道杂乱的脚印。 鬓角斑白的中年男人靠在墙边,右手藏在腰后,紧张地扫视四周。 没过多久,外边便传来脚步声。 他神色一紧,连忙站直。 下一秒,施莱克走了进来,身穿一件破外套。 “你们疯了么?” 他压根没有寒暄的意思,上来就表情阴沉地质问。 “你知不知道他们在瓦斯克堡干了什么?” 男人张了张嘴,有些慌乱地辩解: “我发誓——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们.他们只有三把手枪,根本不可能接近魏斯曼!” “那你该怎么解释他的死亡?” 施莱克的声音不大,却让男人的脸色愈发苍白。 “我我也不清楚,但是那的确不在计划之内。” “咱们认识这么久,请相信我,真的。” “.你也默许了这次行动,我才敢——” “闭嘴!” 施莱克的呵斥吓得男人哆嗦两下。 随后,他又兀自叹了口气。 “我们确实需要让党卫军出点丑——这是共识。” “但你应该明白,魏斯曼不同。” “他的到来代表着元首的意志。” “尤其在这个特殊的时间。” 男人低下头,额角的汗顺着鼻梁滴到地上。 “我知道他的重要性.” “行动人员有魏斯曼的照片,但压根没有足够火力越过警戒线。” “我发誓,光凭他们的身份,连楼上都靠不近。” “.也许,也许是有人临时换了计划,也许是他们自己——” “别说废话。” 施莱克打断了他的自白。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必要继续互相推卸责任。” “把名单给我,”他说,“在一切彻底失控之前。” 男人的姿态有些僵硬。 “我没法给你,你知道我们怎么运作——” “不,你可以。”施莱克再次打断了他。 “你以前这么做过,现在也能,将来还会继续。” “我不是要你交出整个组织——那不在你的权限之内。” “但所有有可能参与策划这次行动的成员。” “他们的位置、联系方式、近期动向,可能的藏身地全都写下来。” 施莱克停顿片刻,又道:“我最多能替你拖延二十四小时。” “在那之后,这片见鬼的区域就会变成焦土。” “你想见识真正的‘整顿’?那就等着。” 男人抬起头,语气中带了几分急切: “你当初不是承诺过.‘核心’是不会出事的?我——” “我还在这儿,不是吗?”施莱克说,“如果真要做什么,你早该被埋进院子里。” 他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房间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男人点了根烟,手却在抖。 “让我们对彼此诚实些。”施莱克说。 “告诉我,谁会有能力造成那样的损失?” 男人闻言,还是不知所措地摇头:“我不知道.真的。” “那些行动人员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没有任何军事背景。” “.” 施莱克定定地打量着他。 半晌,还是松了口:“也许你真的不知道。” 他走到窗边。 一辆无牌的灰色汽车停在不远处,引擎未息。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帽檐压低,一动不动。 不知为何,施莱克突然觉得很累。 于是,他转身走向男人,伸手要了一支香烟,点燃,深吸两口。 “安全总局的少校刚从我的办公室离开。” 施莱克望着身前飘散的烟雾,眼神晦暗不明。 “之后,就该是新的清洗,新的死人。” “犹太人、斯拉夫人、吉普赛人.然后呢?又会是谁。” “那你打算怎么做?”男人问。 “.” 施莱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像是陷入某种沉思。 “在日耳曼尼亚,**军高呼要保卫元首,国防军盘算重建他们的传统。” “而我的上司.我的同僚们只想让火别烧到自己身上。” 说到这里,施莱克的声音低了下去。 让男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自己对话。 “很久以前,在遥远的东方,也曾有一个皇帝,妄图建立属于他的千年帝国。” “结局” “当然,我不是历史学家,但有个老朋友曾讲给我听过。” “他死了。” “可那或许也是我的想法。” 施莱克的目光微微一闪,转头看向男人。 “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愿意来到这里和你说话。” “我们之间的默契,从不是出于信仰。” “而是利益。” “千万别误会。” 男人听得心惊,却不敢接话。 “现在,把名单些下来。” 施莱克说着,从兜里掏出纸笔,递了过去。 “我们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男人尴尬一笑,却没接。 然后,在施莱克冰冷的视线中,从怀中取出文件袋。 “说实话,今天我来,身上只带了一把手枪和这个。” “你要的信息全在里面了。” 施莱克闻言,神情顿时出现瞬间波动。 “这些都是你自己整理的?”他意味不明地问。 “我了几年的时间。”男人说,“大部分是被观察过的藏身点,还有部分可能的中间人。” “我们.采用的蜂巢式结构。” “没有中心,每个人只知道各自的上级联系人。” “任务指令是单向的,下达后不回收,不解释,不质问。” “所以,理清这些东西费了很大功夫。” “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诚意。” 施莱克随手翻开其中几页,立刻皱起了眉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收集这些的?” “从我意识到,宣言只能是宣言的那刻起。”男人低声说。 “哪年?” “五零年。” 施莱克抬起头,第一次认真观察他。 “从那之后,反抗没了未来,只剩下妄想和牺牲。” “我不是嘲笑他们。只是.” 男人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或许还有另一条路。” 施莱克合上文件,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在临出门前,他终究还是回头,说了句,“或许吧。” 世界观类似高堡奇人但不完全是(没有天顶星科技/维度穿越之类的设定,并且地缘政治非常不同)。另外,作者本身这卷想写五月风暴来着 (本章完) 第251章 汉口 第251章 汉口 深夜。 走廊静得过分。 空气中弥漫着旧木头的腐烂味。 墙壁渗出水迹,贴砖鼓起,隐约还能听见管道深处传来的滴答声。 凯特莱尔走在前头,手指紧握着那枚生锈的钥匙。 周奕则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低姿态,却随时准备作战。 这是幢老旧的居民楼,砖墙风蚀严重。 拐角处涂着红字,大致还能辨出是某种战时防疫通告。 上到二层,目标的大门上划着一道极浅的粉笔线。 “那代表过去五天内有人来过。”凯特莱尔低声解释。 周奕点点头,没多说。 钥匙拧动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尤其刺耳。 锁头弹开,屋里漆黑。 凯特莱尔转身关门,又仔细封住所有可能透光的缝隙。 房间顿时更暗了。 约莫四十来平,靠窗的位置摆了张破床。 角落里放着炉子和没被打开的罐头。 凯特莱尔脱下外套,放在椅背上,走向灶台。 她跪在地上一点点摸索着,指尖扫过夹层上的灰尘。 半晌过去,“咔哒”一声。 “就是这个。”凯特莱尔说着,将藏在其中的东西掏了出来。 周奕接过被蜡纸覆盖的包裹,撕开封口,将东西倒了出来。 他拈起最上面的那份文件。 纸张边缘发黄,油墨微微晕开。 俄语,混杂多种地方变体,排版粗劣,更像是某种地下刊物。 周奕翻过一页又一页。 “乌拉尔山脉以东” “必须重建” “工人**不再服从” 直到最后,他才在夹缝里找到凯特莱尔所说的半截报纸。 不过巴掌大小,一半还被撕坏了。 最上方,能看到日期。 来自六个月前。 周奕小心地将它摊开,摆到桌子上,仔细观察起来。 这次,排版明显更为规范,字体较小,但仍能分辨出内容: ——联合临时国会于汉*召开。 ——重申华南、中原与关外地区为统一战区。 ——加快整编。 “汉*”他喃喃低语。 转到背面,是更多残缺不全的新闻摘要。 ——越南北部边境集结 ——*使团抵*进行临时接触 过了足足半分钟,周奕终于抬起头,心中疑惑更甚。 “这张纸究竟从哪来的?” 凯特莱尔犹豫了一下,“是一个人给我的。” “名字。” “他自称叫马塞尔。” “你们怎么认识的?” “是他把我带进这些.事情的。” “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行动前三周,他用一次性信筒送了几份资料。” “之后?” “没有。”凯特莱尔摇了摇头。 “因为按计划,我应当在山区待命三个月,直到转移至后方。” “后方?” “有个接应点,每年十月有撤离通道。” 话音落下,屋外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地板随之轻微震动。 凯特莱尔紧张地盯着窗帘。 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洪水猛兽。 “告诉我他的位置。”周奕说,“之后你就自由了。” 凯特莱尔闻言,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听见楼下的引擎停了。 紧接着,是一阵沉重、杂乱的脚步声。 口令响了起来,清晰、直接、毫不掩饰,音量极大。 凯特莱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们找上来了!这不可能!”惊惶之余,是难以置信。 周奕迅速将步枪上膛。 他来到窗边,紧贴墙壁,透过缝隙望去。 四辆军车横在街口,全是制式装甲轻载型,带有黑底白徽标。 其中一辆顶部装有旋转座轻机枪。 射手未下车,正在整理供带。 更近处,大门被三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封锁。 “位置暴露。”周奕说,“你的自由要再被推迟。” 走廊中,铁底军靴踩在木头上,密集、连续,越来越近。 凯特莱尔猛地回过神,意识到恐惧此刻已经没用了。 她后退两步,撞上椅子,差点摔倒。 周奕轻轻扳开两侧窗闩,将枪管向外伸出一点。 “准备跳下去。”他说。 随后,短点射。 三发。 下方的士兵当即瘫软倒地。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声剧烈撞击。 对方显然已经抵达,准备突入。 周奕当即侧身调整角度,进行预判压制射击。 五发,扫向最可能出现目标位置。 霎时间木屑四散,灰尘炸起,夹杂着一阵痛呼。 下一秒—— “跳!”周奕扬声命令道。 凯特莱尔咬牙,忍着剧痛冲向窗台,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闷响。 她摔在巷底,落地姿势不对,几乎站不起来。 周奕紧接着跳了下来,落地翻滚卸力,即转半身。 军车上的士兵此时赶来支援,从右前方冲了过来。 可惜,他们手上拿着老式栓动步枪。 世代差距,毫无对抗意义。 连开火都来不及,直接倒下。 周奕没有停顿,迅速贴墙前进,朝凯特莱尔的方向贴近。 途中单手确认弹匣剩余,枪口始终对准可能的切入角。 女人此刻还半跪在地。 她呼吸急促,受过伤的左腿失去支撑,有鲜血从绷带下渗出。 周奕只瞥了一眼,便转身朝军车的位置跑去。 驾驶舱里没人。 后座上那具尸体脑浆迸裂,脖子歪向一边。 楼上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尝试锁定他,随之而来的是连续点射。 引擎盖瞬间被打出几个拳头大的凹洞,碎片飞溅。 周奕的身体向下沉去,左手挂入倒挡,右手迅速转动方向盘。 车轮碾过路面,在巷中飞快后退。 几乎是顷刻间便来到凯特莱尔身边。 不等他说出“上车”二字,女人便已爬上了后座,紧贴着尸体。 周奕见状,干脆将油门一踩到底。 发动机低吼着瞬间拉满转速。 军车发出轰鸣,橡胶碾过地上碎石与血泊。 子弹倾泻而来。 火力并不精准,但密度极高。 沿着他们移动轨迹扫射,在夜色中划出细碎火光。 几乎同时,“砰”“砰”两声,一左一右,直接打在挡风玻璃上。 好在没穿透,开裂却如同蜘蛛网般迅速扩散。 凯特莱尔死命压低身形,生怕再次被流弹击中。 她颤抖着双手想拉起外套,才发现衣襟上沾满了血。 热的、湿的,一大片,从肩膀蔓延到手肘。 尸体上流出的血。 “你认识路么?”她听见前方的男人问道。 (本章完) 第252章 意想不到的展开 第252章 意想不到的展开 哈罗德·费舍尔是在凌晨一点四十二分被拍醒的。 “快起床。”同宿舍的下士粗暴地拉开床帘,急促催促道。 费舍尔迷迷糊糊睁眼,首先注意到的是营房走廊里的灯光全亮了。 再然后,他察觉对方此刻竟是全副武装。 “出什么事了?”费舍尔下意识问。 “二级紧急响应。”下士言简意赅地说:“这次不是演习。” 两分钟后,车库旁的空地上已站满了人。 费舍尔缩在队伍里,死死抿住嘴角,压下胸腔中涌起的紧张。 最前方站着身披大衣的副连长。 “十五分钟前,南区遭遇袭击,叛乱分子劫持造成五死两伤。” “当前正沿工业区南侧逃逸。”他说。 “上级命令我连配合第七宪兵排,执行封锁与截击任务。” “三班三号车、四班三号车,各留两人待命。” “目标车牌号已下发,确认后开火清除、勿误。” 微风穿过营房,吹得旗杆发出断断续续的金属撞击声。 很快,费舍尔跟着队伍跑动起来。 他几步跃上车,压根顾不上背带勒得肩膀生疼。 发动机轰鸣,又迅速并入出发队列。 费舍尔戴着手套,却依旧感觉指节发凉,兴奋与焦虑攀上心头。 “别死盯着枪。”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阿贝尔。 二十四岁,服役第三年,参加过东南边境的清剿任务。 “你越紧张,手越抖,真开火时肯定打歪。” 阿贝尔咧嘴一乐,“你知道他们都怎么叫新兵么?” 费舍尔摇了摇头。 “‘leerschutze’。”阿贝尔低声说。 “上战场第一轮就把子弹打光,结果躲在掩体后发抖,等着被对面爆头。” “等人去清理的时候,裤子都是湿的,脑浆溅了满地。” 费舍尔咽了口唾沫,别过头去,没吭声。 阿贝尔原本是想活跃气氛,见他把玩笑当了真,顿觉无趣。 “你运气不差,这不是前线,目标就一辆车。”他想了想,还是说道。 “十有八九轮不到咱们开枪。” 话音落下,驾驶员突然转头出声:“还有九百米。” 副班长闻言,瞥了他们一眼:“全体准备。” 城区的探照灯早被甩在后方。 黑暗无声地包围着车队。 只剩下泛黄的光束,一寸一寸地摸索着未知的边界。 凯特莱尔死死抓着把手,指关节发白。 每次急转,她的身体便随着座椅剧烈晃动,肩膀撞得发麻,呼吸也愈发急促。 “我们该往西拐。”她大声说道,“那里人多,地势复杂,可以甩掉他们!” 没有回应。 周奕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的岔口,脚下猛踩油门。 引擎嘶吼着咆哮,在十字路口强行并线。 后方的追击声越来越密集。 凯特莱尔强忍着恐惧,向后望去,心脏随之猛然一沉。 是装甲车。 前灯划开夜色,宛如巨兽寻找猎物。 “你疯了吗?我们该躲起来,不是跑出去送死!” 周奕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腰后摸出手枪,扔到她的腿上。 “做好准备。”他说。 “听着,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凯特莱尔试图维持镇定。 “但你现在正把我们往死路上开。” “城区里有小巷.遮蔽,我们也许还有机会,但你开往——” 她再次看向窗外,才发觉他们已然到了城市边缘。 越过那片工厂区,再过去,就是一整片空地。 没有建筑,没有人,只有山丘与泥泞。 高空传来持续不断的轰鸣,像有什么东西在低飞巡弋。 “你疯了!”凯特莱尔只感觉自己快晕过去了。 “他们会开火.他们肯定会!” “放心。”周奕随口安慰道:“他们还远,角度有限。” 更远处,有亮光在移动。 似乎是另一批车队,正从侧翼包抄,打算形成合围。 周奕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再次切换挡位,随即猛地提速,轮胎几乎擦着地面滑行。 凯特莱尔把头埋得极低,生怕被呼啸而过的子弹击中。 “你到底要去哪?!”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再往前就什么都没了——你疯了吗?” 这次,周奕回应了她的疑惑。 “我需要让他们全部跟上来。” “什么?!” “我说——”周奕右手用力一拽,“我需要他们都跟上来。” 车子在原本的路线外划了个弧线,强行压过沟壑。 前轮腾空落下时,“砰”的一声,底盘狠狠撞在石头上。 碎片击打车底,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噪音。 凯特莱尔惊叫一声,身子被狠狠甩向左边,手枪差点脱手而出。 “现在开火。”周奕说。 “你要我——开火?” “对,左,右,上,哪里都行,重点是让他们听见。” 凯特莱尔迟疑两秒。 然后,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探出枪口,颤抖地扣动扳机。 子弹撕裂黑夜,闪出几点光亮。 果然,几十秒内,通讯频道瞬间爆满,语调急促、重迭交错。 更多的支援赶了过来。 周奕听着那里的动静,再次看向后视镜。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笼罩。 追击车队受限,此刻完全聚拢于身后,道路狭窄、掩护稀疏。 足够近了。 周奕一脚刹车踩下,整个车身横着滑了出去,差点翻到。 他也不管再次被甩向前方的凯特莱尔,迅速关掉车灯,念头转动。 下一秒—— 一个长约一百二十七米,宽约三十二米的庞然大物凭空出现。 如同幻想照进现实。 毫无预兆。 毫无缓冲。 接近三千吨的金属仿佛凭空“嵌入”土地,带着无法抗衡的动能,挤压一切、碾碎一切。 挤出的空气炸开,尘土、砂石、冲击波如怒涛般横扫四面八方。 成群的车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压入其下。 扭曲变形,连残骸都变得难以分辨。 紧接着,那东西又忽地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幻觉。 一切归于死寂。 只剩下零星的呻吟在夜风中飘荡。 终于,周奕难以抑制地笑了出来。 他转过头去,刚想拿回手枪,却发现女人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就那样靠在她的旁边,浑身浴血,说不清到底是来自谁的。 (本章完) 第253章 又开始幻想了 第253章 又开始幻想了 “科罗纳多号”是一艘你永远找不到定位的战舰。 它太小,不足以在大国战争中发挥决定性作用。 又太贵,不能随便送去做扫雷靶船。 作为第一艘“独立级”舰艇,“科罗纳多号”有着极为独特的设计哲学: 快速、灵活、模块化。 也就是说,它在理论上能干任何事, 但在现实中,常常什么都干不好。 三体结构? 是的,外形有趣,速度惊人,的确适合拿去参加一场科技展。 可你最好祈祷它的雷达和通信功能不会在关键时刻宕机。 至于那套模块化任务系统—— 与软件接口不兼容,安装周期动辄数月,集成始终无法稳定。 对从业者来说,它更像一件五亿美元的昂贵玩具。 高调又脆弱,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周奕不能偶尔发挥些自己的创造力。 没有海?没有操作团队? 无所谓。 重力和质量,自有它们的用处。 在周奕并不清楚的未来,互联网上会流传起一句话: “你马上要撞大运了。” 这不是比喻。 大运卡车。 八轴十六轮。 你坐在对面车道的小轿车里,窗外是美好的天光。 下一秒,迎面扑来一块巨大的铁皮。 “轰——!” 眼前一黑。 那也是费舍尔在昏迷前看到的最后景色。 天空仿佛坍塌下来, 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躲避, 带着所有物理规则都无法解释的速度—— “轰——!” 之后,什么都没了。 周奕从兜里摸出香烟,叼在嘴上点燃。 火星亮起,烟雾飘散,尼古丁丝滑进入肺部。 他踩住油门,左手拉杆挂挡,调转车头,原路驶回。 装甲车的残骸横七竖八地落在泥地与焦土之中。 钢板被碾成纸片,根本拼凑不出原本的模样。 爆炸掀起的沙石依旧飘荡在空中,混着汽油与血肉—— 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地面塌陷处,支离破碎的躯体从废墟中探出。 更远些,没有被“科罗纳多号”彻底覆盖的位置,还有人活着。 一名士兵倒在撞毁的车门边,半边脸皮被磨去,正本能地抽搐、挣扎。 他努力伸手,试图向外爬出,却被同伴的尸体挡住去路。 然后,士兵听到了引擎声。 一辆遍布弹痕的车辆停在了他的身前。 周奕叼着烟,转头从凯特莱尔膝盖上抽回手枪。 女人依然昏迷着,额头靠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大腿上的伤口被二次撕裂,染红了纱布。 周奕想了想,还是摇下车窗,抬手就是一枪。 “砰!” 干净利落地结束了那人的痛苦。 终于,响动惊醒了凯特莱尔。 她猛地睁开眼,迷茫地扫视四周。 没有追兵。 没有探照灯。 直升机仍在高空盘旋,却始终不敢降低高度。 它在等命令, 也在确认一件事—— 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团溅起的尘雾依旧未散去,地面突兀出现的大块空痕, 以至于他们无法判断那是爆炸、崩塌,还是某种更诡异的现象。 “.什么?发生什么了?” 凯特莱尔只觉得周遭的一切太过陌生,太安静,让她几乎以为之前的逃亡只是一场幻觉。 可那怀中的尸体却不断提醒着事情的真实性。 头颅几乎裂成两半,冰凉的液体浸湿了她的衣襟,贴在身上格外黏腻。 “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凯特莱尔了好几秒才辨认出那问题来自谁。 她撑着座椅,勉强挺直脊背,发现车子在平稳地行驶着。 窗外,是大片尚未开发的丘陵,一望无际, 没有光,没有人。 夜色沉沉,天边隐约可见一点远山轮廓。 “我醒了。”凯特莱尔怔怔地说道,“发生.发生了什么?” 周奕耸耸肩:“谁知道呢。” “他们呢?” “谁?” “追兵。” “你做噩梦了,”周奕饶有兴致地说,“从来没什么追兵。” 话音落下,他随手将烟头碾灭,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 凯特莱尔没吭声,神情有些恍惚。 十四个小时前,她还站在城堡的厨房里,等待着行动的通知。 然后是什么来着? 枪声。 对,枪声,死人。 昏迷。 更多的死人。 逃亡、追击。 昏迷。 而现在,她坐在汽车的后座,怀抱半截尸体,前方坐着个陌生的亚洲男人,正若无其事地抽烟。 也许自己真的在做梦。 于是,凯特莱尔开口说出了最大的疑惑: “我为什么会梦到你.一个亚洲人?” “我是你虚构出来的解脱机制。”周奕一本正经地说道。 “亚洲人,拿枪杀人、开车救你,听起来像不像什么象征?” 凯特莱尔有点懵。 “你的大脑塑造出个远东来的救世主,”周奕还在不紧不慢地胡说八道,“因为在潜意识里,你根本不相信白人能够救人于水火。” “.你是我的幻觉?” 凯特莱尔努力集中注意力,却感觉脑壳里像装了半袋碎玻璃。 她摸了摸额角,一阵刺痛。 “是的。”周奕点点头,“现在,你的幻觉命令你带它去找马塞尔。” “听话,别和自己的意志对抗。” 凯特莱尔还在费力思考,可轻微脑震荡让她根本无法形成完整的思绪。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幻想我.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周奕说,“大概在你杀死魏斯曼之后吧。” “从心理学角度讲,幻觉往往出现在极端压力下的环境。” “这很常见,不用担心。” 凯特莱尔闻言,顿时觉得男人的话很有道理,干脆地放弃挣扎。 她把手中的尸体一扔,自己“哐当”一下倒进后座里。 眼前的世界仍在不停地旋转,耳边嗡嗡作响。 “.我大概还趴在城堡的地上,快死了。”凯特莱尔轻声说道。 “可是,幻觉,我丝毫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恐惧。” “这是为什么?” “明明我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因为你完成了组织交代的任务。”周奕说。 “可能吧”凯特莱尔叹了口气,“谢谢你的安慰,幻觉。” 周奕见女人对自己的话语深信不疑,觉得有点好笑。 “总之,尽快带我去找马塞尔。”他说,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本章完) 第254章 某神秘学鸡农狂喜 第254章 某神秘学鸡农狂喜 凌晨两点四十三分。 探照灯在远处扫来扫去。 中校埃克哈特将手插进大衣口袋,沉默地站在断裂的装甲车前。 那辆原本编号为s-317的军用卡车如今已经被完全压平, 变成一块厚不足半米的扭曲金属板,连基础框架都无法辨认。 他的副官在试图观察残骸时呕吐了两次,最后被命令“滚回车里”。 空地上躺着至少七十来具尸体。 有些被压得骨骼暴露在外,更多则根本拼凑不出形状。 来自四个不同连队的部队已在外围封锁。 无线电里满是噪音与重复命令。 没有凶手的痕迹。 甚至,就连到底有没有“凶手”,都不得而知。 先前悬停在半空的直升机终于敢降落下来。 面色苍白的飞行员不停地声称他们“看见了什么”。 埃克哈特没有理会。 他蹲下身,打量着身前的惨状。 尸块与钢板黏连,过渡处自然得仿佛浑然天成。 高温、重力、冲击,某种无法解释的力量。 “你在这儿看到爆炸痕迹了吗?”埃克哈特随口询问身后的工兵。 对方愣了几秒,随即摇头:“没有弹坑,也没有火药残留。” “告诉我,你的推测。”埃克哈特抬头望向漆黑的天幕,“那大概会是什么?” 工兵有些纠结。 他支吾片刻,才低声道:“我们初步怀疑.是某种高空高速坠落的重物。” “陨石?” “.现场找不到任何残留物,不像是自然物体。” “那就意味着——人造?” 工兵的神情忽然紧张起来。 “尺寸、重量.”他深吸一口气,“都远超我们所掌握的空投平台。” 这次,埃克哈特不说话了。 他站起身,走向刚脱下头盔的飞行员。 男人神色慌张,额头满是冷汗。 “你说你看见了?”埃克哈特问。 “是的,阁下。” “看清楚了?” “不是很清楚,”飞行员咽了口唾沫,“我们当时高度接近七百米,能见度差,照明也不完整,但——” 说到这里,他便越发迟疑,似乎在权衡什么。 “但有个东西,巨大、闪着光。” “大概只出现了几秒,然后下面就炸开了。” “那东西什么形状?” 飞行员低下头,嘴唇抖动,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像是一艘船,很大的军舰。” 埃克哈特当即皱起眉头。 可他并未急着否定男人,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说,有人,把一艘船从天上扔下来?” “阁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说它看起来——” “你有录像?” “.有,但是受限于设备,画面非常模糊。” 埃克哈特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一辆轿车在不远处停下。 随即走下来几名穿黑制服的人。 埃克哈特闭着眼睛都能猜出那会是谁。 他整理了一下衣摆,面无表情地迎了过去。 “杜塞尔先生。” 对方没还礼,也没寒暄,只是径直开口说道: “中校阁下,我听说这里出了点麻烦。” “情况尚未厘清。”埃克哈特勉强压下心中泛起的不悦,“但初步检测确定,与常规袭击或爆炸无关。” 杜塞尔闻言,嘴角微动,却没露出多少笑意。 “这是谁的指挥区域?”他问,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 “事故发生时,第十四机械化步兵营正在协助进行紧急追捕任务,目标是一辆失控的军车。” “谁在车上?” “有两名乘员,一男一女。” “身份呢?” “现场未发现可供比对的文书。” “但宪兵声称他们是从一个地方抵抗据点中突围出来的。” “他们,和这事有关吗?”杜塞尔意味不明地问道。 埃克哈特望着那可怖的废墟,语调克制:“目前没有证据表明直接关联。” “你说‘目前’.是指仍在调查阶段,还是你私下认为‘不可能’?” “如果你指的是我个人判断——” 埃克哈特顿了顿,“我认为那两人的火力水平,不足以制造如此规模的物理破坏。” “从过去十年的记录来看,抵抗组织尚未展现出任何接近该层级的资源。” 杜塞尔轻哼一声。 “现场有七十多具尸体,而那两个人却都不在其中。” “你觉得这是巧合?” “如果阁下有其他解释,”埃克哈特不咸不淡地说,“我洗耳恭听。” 气氛陷入短暂的僵持。 最终,杜塞尔收回视线,放弃继续追问。 他转身,迈步走向仍然冒着焦糊味的空地。 那里,尸体、金属与土壤交融,难以区分出原貌。 杜塞尔站在那里,背手而立。 良久后,他才再次出声: “你的记录员呢?” “.做了两轮初步勘察,负责尸检的人还在途中。”埃克哈特说。 杜塞尔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忽然弯下腰。 紧接着,他在其中一块钢板上轻轻敲了几下,仿佛在辨别这东西曾属于什么。 埃克哈特在旁边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过了几秒,才冷冷说道: “这不像炸药的效果,也不是常——” “我当然知道。” 杜塞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现在提醒我,那个飞行员是怎么说的?” 埃克哈特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自称曾目击到不明重物自高空坠落。”他说。 杜塞尔瞥了男人一眼,轻飘飘地问道: “是你让他这么编的?还是确有其事?” “我无权干涉他们的汇报流程。”埃克哈特暗中深吸一口气,才耐着性子回应。 杜塞尔见状,笑了出来。 “你是个讲纪律的好军官。”他说着,直起腰,拍拍手上的灰。 “诚实、果决、忠心耿耿。” “正因如此,你最好习惯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局势。” “这件事,将交由更高层级处理。” 埃克哈特盯着他,没吭声。 杜塞尔见状,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事实上,我刚才已经将案子汇报给慕尼黑办公室。” “阁下——” 他特意用了那个模糊但分量十足的称谓。 “或许会对今晚发生的一切.非常感兴趣。” (本章完) 第255章 彻底癫狂 第255章 彻底癫狂 一幢建于战前的居民楼蛰伏在黑暗之中,门前的铁栏杆锈迹斑斑。 周奕蹲在不远处的告示牌后,双手搭在膝盖上。 “右边那两个抽烟的有问题,带着枪,是哨位。”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你的马塞尔,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凯特莱尔蹲在周奕旁边,身上裹着不知从哪顺来的大衣。 “所以.那两个是纳*?”她问。 “当然。”周奕说。 “太好了。”凯特莱尔神情依旧地点点头。 “这就是我幻想中的敌人?真他妈带劲。” 话音落下,她忽然伸手去抢男人腰后的手枪。 周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凯特莱尔的胳膊。 “冷静。”他说,“我才是你的意志,不要自作主张。” 凯特莱尔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眨眨眼。 她似乎没听懂,又似乎完全听懂了,只是暂时无法处理信息。 “跟上我。”周奕说完,也不等她,便贴着墙角悄然移动起来。 男人无聊地靠在墙边抽烟,目光偶尔扫向街对面的目标公寓。 屋内一片漆黑,毫无动静。 既没有接头信号。 更没有其他联络人出现。 他打了个哈欠,抬手去摸怀里的表——确认时间,或者单纯找点事做。 就在这时,肩膀突然被什么轻轻拍了两下。 男人的动作一顿,条件反射地转头。 然而,视线还未来得及聚焦,周奕便已掐住他的下颚,右臂贴在脖颈、收紧。 下一秒,颈椎脱位。 没发出半点声音。 尸体当场失去张力,瘫软下来。 直到此时,男人的同伴才意识到竟然真的出现了袭击者。 他大惊失色之下就要拔出手枪。 太晚了。 周奕早就靠了过来。 剧烈撞击之下,对方踉跄后退几步,脚下打滑,差点跌坐在地。 男人瞪大眼睛试图呼救,却被迅速压住下颚,另一只手按住额头。 随着猛地扭动—— “咔嚓。” 再无挣扎。 周奕单手拎着尸体,将其拖入雨水排沟旁的阴影处。 “真是天才。” 身侧冷不丁地响起一道感慨。 周奕循声望去,凯特莱尔站在树下,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变不出一把枪?” “难道这不是我的幻想?”她大声的问道。 周奕叹了口气,开始后悔自己因为一时无聊而忽悠女人的决定。 “跟我走。”他说。 公寓的大门虚掩着。 入口处有被铁靴踹过的痕迹。 地板上干涸的血迹发黑,家具倾倒,纸屑散落在沙发上。 凯特莱尔站在房间中央,像是突然被某种念头击中: “真奇怪,我梦见他死了。” “你说马塞尔?”周奕随口问道。 他的动作不停,在一片断壁残桓中翻找着可能的线索。 凯特莱尔严肃的点头。 “我能看见他被按在地上,头撞向书桌。” “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在流血。”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这种细节是否太具体了,不像幻觉。 “.难道是我的潜意识在恨他?” 周奕的视线扫过墙角和柜子,仔细分辨那里没有藏匿空间。 “这倒不一定,”他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的确在想象抵抗组织的崩溃。” “什么意思?” “宪兵的抓捕来得太快、又极为精准。” “不是有重要人物反水,就是你们早被盯上了。” 凯特莱尔皱起眉,看上去很困惑。 “那有点奇怪了。” “我以为,我们的行动模式足够隐蔽。” “难道说在内心深处,我其实是个悲观主义者?投降主义着?” 周奕还在继续着搜查,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缝隙。 可惜,三分钟后,他还是放弃了。 这地方被清理得太干净,几乎不可能出现任何疏忽遗落。 “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失望?”凯特莱尔双手叉腰,站在中央。 她的头又开始晕了,额角隐隐作痛。 “你到底在找什么?” 凯特莱尔想了想,又继续重复先前的问题: “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失望?” “恰恰相反。”周奕从兜里摸出香烟、点燃:“我只是受够了。” 凯特莱尔偏过头。 “受够了什么?” “受够了在这种地方,不停地追着一些破碎的、没人知道真假、也没人在乎的情报。” 凯特莱尔闻言,顿时被崭新的话题吸引:“你在找什么情报?” 周奕耸耸肩,“关于中*的。” “我总得在行动前,先了解清楚他的困境,才不至于适得其反。” “原来我的亚洲情结这么重吗?” 凯特莱尔的眼神有些发直。 “我还以为自己应该更热衷于.比如就说是.在西伯利亚打游击?” “什么?”周奕对她的自白起了兴趣。 “我们不共享记忆吗?” 凯特莱尔嘿嘿一乐。 “他们正在杀纳*,你不知道吗?” “在东边,森林里,铁道桥下,我本该在那里如果我没死的话。”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奕心中一动。 “你喜欢杀纳*?”他问。 “喜欢。” 凯尔莱尔回答得毫不迟疑,甚至有点轻快。 “他们绑走我叔叔的时候,问他儿子愿不愿意‘供出别人换活路’。” “他说不行,他们就把我叔叔带出去枪毙了。” “之后再问一遍,愿不愿意。” 她轻轻笑了一声。 “这下,他儿子说愿意。可惜换岗了。” “新来的不太清楚状况,看错了顺序,把他也带出去枪毙了。” “后来才发现名单弄错了。” “那天根本不该轮到他们父子俩审讯。” “开玩笑的。” “那根本不是我叔叔。” “是我父亲。” “这事还是一个喝醉酒的军官偷偷告诉我的。” “他在城堡里被我打死了。” “挺好的。” “我很喜欢那种感觉。” 周奕低头吐了口烟,然后看着她,慢慢说道: “那真是恭喜你了。” “你的幻觉现在有了一个有趣的计划。” “我们要干什么?”凯特莱尔问。 “我们不再浪费时间找什么传话人、破报纸、联络点。” “我们去找那些肯定知道点什么的人。” “谁?” “居住在日耳曼尼亚的人。” (本章完) 请个假 请个假 未来5-7天没法碰电脑 作者手里也没存稿 只能被迫请假 万分抱歉 orz 争取在恢复更新后把这些都补上 (本章完) 重要 重要 作者受了点小伤 而且事情还没结束 估计七月中左右才能恢复写作计划 非常抱歉 orz 另:彩蛋证明作者真的不是随便找借口切了 彩蛋没了… (本章完) 后天 后天 今天在机场 后天恢复更新 来张非常模糊的电影画面 大家伙看个乐 顺便猜猜这是啥 最后—— 从六月到现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 以至于作者有点记不清自己之前都写了什么设定 所以如果后续剧情中出现任何bug 还请各位读者老爷在评论区指出来 (本章完) 第256章 EU00093X 第256章 eu-00093x 日耳曼尼亚,二十二点。 硕大的房间只剩两盏台灯还亮着。 窗户开着一条缝,风从街道那头吹进来,卷起些许寒意。 “你知道的,飞行员落地之后就立刻被控制了。” 副主编卡尔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在他面前摊着两份印刷样稿,页边全是潦草的批注。 左侧的男人没接话,只是拿起那杯早就凉透的咖啡抿了几口。 他叫梅森·莫里斯,来自美国使馆。 当然,那可能不是真名——从他五官间隐约带着的亚洲风格便可瞥见一二。 不过在这家报社,没人在乎这些。 “那之后呢?” 莫里斯问,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聊八卦。 “帝国安全总局特别行动处插手了,反应很快。” 卡尔眨眨眼,露出一副心有戚戚的神色。 “毕竟是特殊重大案件。” “听说现场惨不忍睹。” “几乎找不到生还者。” 莫里斯闻言,“嗯”了一声,没有更多回应。 东边的行政区,每周总要死上十几个人。 不是抵抗军,就是协作者,偶尔也有平民。 这次,大约是某个组织的成功行动。 振奋人心,但暂时够不上“有价值情报”的标准。 然而,卡尔却没有打算就此停下。 他仔细环顾四周,确认楼层确实安全,才弯腰示意男人靠近些。 莫里斯见他这样不免觉得好笑,但还是照做了。 “但要我说——” 卡尔压低嗓音,话语间透露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件事情可不一般,还是埃琳娜从她朋友那打听到的。” “她说有内部通报提到现场曾‘出现大型结构性不明物’。” “大型?” “至少有个十几米长,还说它‘具备高复杂度外壳并呈现不明技术特征’。” “最关键的是” 卡尔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道: “.那东西就突然出现在空地上,两三秒后就消失了。” 话音落下,莫里斯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节奏也跟着乱了。 卡尔看见了。 好在,他没有多想,只当是男人被消息震撼到了。 “别说是你,我听着也觉得像科幻小说。” 卡尔自顾自笑了笑,“也许真是以讹传讹了也没准。” “埃琳娜总是喜欢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不过,你觉得那东西可能是什么?”他饶有兴致地问。 “我也猜不出来。”莫里斯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只是.总有人总喜欢把军方失误讲得像科学幻想。”他说。 “我也差不多是这么回答她的。”卡尔摸了下鼻子。 “但听到那句‘它落下后凭空消失’,确实有点不寒而栗。” 莫里斯配合地点头,神情温和,姿势平稳。 可心中涌起的那股惊涛骇浪却丝毫不减。 脖颈开始发紧,像是有某种不规则电流从皮肤划过。 于是,他沉吟片刻,主动转移了话题。 “.那段采访,我们是不是还剩下几段没修订?” “嗯?哦,对,还有.最后这些。” 卡尔反应过来,很快将稿件向后翻了两页。 他的手指落在一段印有“文化认同”小标题的地方: “这句你当时怎么讲来着?‘帝国文化结构并不构成压迫’,是原话吗?” 莫里斯低头看了看:“我那时的原意是说,对外扩展未必等于帝国主义的强制灌输。” 他停顿片刻,才说:“你可以改成‘权力结构的投射并不总依赖意识形态的外显形式’。” 卡尔拿起笔,在空白处快速记了几笔。 “你这整段,节奏太收了点。” “开场留白有点久,我们可以在前半段插几句‘结构冲突’的引导,作为对照逻辑,往后衬托主观论述.” 他的语速逐渐加快,显然是进入了专业节奏。 而莫里斯则死死盯着那边角轻微翘起的纸张,脑海中念头转动。 霎时间,油墨印刷出来的拉丁字母扭曲、变形又重新聚拢。 最终,定格在几行熟悉的提示上。 【世界编码:eu-00093x】 【任务已激活】 【失败惩罚:死亡】 突然出现的.不明物。 会是其他任务者的手笔么? 还是说.只是个巧合。 卡尔还在说话,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当然你那句‘文明形态在环境转变中不必然衰退’也挺好,但我建议再加两句稍带形而上味道的,不然过于分析化.” 莫里斯的目光落在那不停跳动的倒计时上。 如果对方真的如同猜测那样,其目标显然指向帝国军方。 也就是说,在路径上,他们不是敌人。 若能建立联系,极可能形成局部协作或相互利用的关系。 当然,这将会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但他无法忍受错过相认的代价。 毕竟,这次任务之艰巨、其失败的后果又是自己难以承受的。 莫里斯忽然感到一阵紧张带来的胸闷。 他再次喝了口咖啡,才抬手示意卡尔稍微停下分析: “这段.这里我觉得可以再加两句。” 卡尔话说一半,愣了两秒:“哪里?” “这里。”莫里斯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我觉得有必要加上一条引用。” “详见档案编号eu-000第93x章节,曾有相关概念的提及。” 卡尔眯起眼睛,“你这听着在采访中有必要加上这套么?” “我们搞学术的喜欢严谨些。”莫里斯说。 卡尔叹了口气:“你们美国人就是麻烦。” 莫里斯没吭声,只是看着那些数字一点点落在纸面上。 他不确定那人是否真实存在。 即便存在,又是否能看到这份报纸?是否会回应?又将以何种方式出现? 这些全无答案。 但他同样无法再平静地等下去,等到时机成熟。 因为—— “哦对了!” 卡尔的声音透着得意。 “你之前托我打探的事情有进展了。” “这下,你总算能和他们有个交代了吧。” 莫里斯皱起眉头,“这么快?凡事还是以你的安全要紧。” “放心,这算不上什么机密,”卡尔摇摇头,“估计很快就能登报。” “你们美国人的推测是正确的。” “亚洲将出现巨大变动。” “.是的,日本代表团来了。” 残血复活辣,希望直到年底都不用再出远门 (本章完) 第257章 这是待会要用的神奇妙妙工具 第257章 这是待会要用的神奇妙妙工具 “这是.日本人?” 凯特莱尔在看到那份新出炉的身份证明上,语调上扬,带着明显的质疑。 对面的中年男人坐在破旧木桌后,正用拇指搓着食指关节。 “怎么?”他漫不经心的问道,目光快速扫过女人,又瞥向周奕。 这是一间位于工业区边缘的废弃造纸厂。 上方的天窗残破,铁质支架裸露。 除了这名自称为“卡斯”的黑市证件贩子外,还靠墙站着两名带着帽子的男人。 打扮的像是铁路工,脚边却摆着短管霰弹枪。 他们没吭声,只在抽烟,死死盯着来客的动作。 “只是没想到你会选择这个。” 凯特莱尔继续翻动着纸片,仔细检查着上面的痕迹。 “你有更好的选择吗?”卡斯反问道。 “要知道,这位先生的长相万幸帝国现在对日本公民放开了些,至少表面上要做出点姿态来。” “否则,你就是给我上百万马克,也无济于事。” 卡斯刚感慨完,马上伸手指向那张旅行证件,像是推销自己的杰作: “你看这个,喀尔巴阡总督府批准的。” “生于满洲奉天,背景哦,真是失礼,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在说什么——总之,身份清白、可信,很干净。”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搞来的?”周奕第一次开口,声音很轻。 卡斯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档案局那边,有人欠我点小人情。” “真正的戳章、批文,全是真的,套用到新资料上。” “新资料?” “从一位在去年病死的实际持有人那里收来的,未婚、无亲属,尸体被火烧个干净。” “可以说是天赐良机。”他叹了口气,“你知道,这种身份现在多难得。” 卡斯说到这里,身体前倾几分。 “要不是老汉斯的介绍,我压根都不会把它拿出来。” 周奕点点头,没再继续询问。 这次,卡斯转向凯特莱尔。 “至于您,美丽的女士,这事就更简单了。” 他从兜里又掏出两份折迭整齐的文件 “本地档案处的实习文书。” “听起来不太适合跑路。” “谁说是跑路?这身份适合过关、搭乘铁路、甚至能参与低强度社会接触。” “你不会真想作为一个乌克兰女仆逃到西边去吧?” 凯特莱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卡斯立刻笑着举起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们,用最合适的方式活下去。” “说到底,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房间陷入了安静。 只剩头顶铁皮棚子被风刮过时的细微声响。 片刻后,凯特莱尔问道:“价格?” “这位亚洲先生的两万,您的三千。” “总共两万三。”周奕平静的总结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已经是我的友情价了。”卡斯说,“很公道。” 凯特莱尔的余光看向周奕。 男人的右手已经探入风衣内侧,似乎准备掏钱付款。 就在此时,卡斯忽然站起身来,动作并不快,却带着股令人不适的意味。 “等等。”他说。 凯特莱尔肌肉下意识绷紧,暗自握住了椅子的扶手。 “忘了和你们说,最近的形势不太平。” “你这是什么意思?”凯特莱尔忍不住问道。 “卢布林那边,昨天刚吊死了不少抵抗组织成员。” “上百个总是有的。” 卡斯说着,脸上浮现出惋惜的表情。 “巡逻压力很大,抓了不少可疑分子。” “听说还有女人、孩子。” “我猜,我想说的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我的‘合作方’自然要承担更多的风险成本。” “所以,你要涨价。”凯特莱尔说。 “唉,我不想这么说得太直接。”卡斯耸耸肩,“但既然你说了,那就让我更直白些——” “对,你们这样的人,现在更值钱了。” 话音落下,他转身坐回到凳子上:“涨一倍,总共两万六。” “你就不怕我们转头走人?”凯特莱尔听上去很愤怒。 “不如试试看?”卡斯挥手致意身后的两个男人,“他们可不太喜欢‘空手而归’这个想法。” 左边那人见状,配合地将调整重心,肩膀外展,摸上了枪柄。 凯特莱尔默不作声。 气氛瞬间紧绷。 卡斯静静的望着他们,双眼微眯。 “你们要明白,这个时候反悔,后果通常不太好看。”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外头的风声骤然拔高半截,将破天窗吹得吱呀作响。 几秒后,远处传来阵阵雷声,伴随着闪电划破苍穹。 半晌,周奕出声了。 “我们愿意支付。”他再次伸手摸向风衣,“很合理的定价。” 卡斯见状,懵逼地眨了下眼,完全没料到男人竟然如此配合。 他下意识地向前探头,试图看清楚那口袋里究竟藏着多少钞票—— 下一秒,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那不是钱包,更不是支票。 一把泛着光泽的金属步枪从布料间浮现。 周奕的动作迅速,却离谱得近乎荒谬,像是有人在魔术秀里突然开始表演绕场裸奔。 卡斯张开嘴,声音却被卡在喉咙中。 然后,枪声响了。 火光乍现。 子弹贯穿上颚,后脑炸开半边,液体喷溅在身后的墙上。 左边的那名“铁路工”反应稍快,侧身的同时拔枪。 可惜,动作尚未完成,膝盖便已失去了控制。 顷刻间,尸体重重摔进桌角,又翻倒在地。 最后那人把枪一扔,扭头就跑。 闷雷轰然炸响。 天幕仿佛被撕开了一道裂口。 男人低头,这才感到阵阵迟钝的痛感,仿佛胸腔被某种巨物压住。 雨点随之砸了下来,密集、粗暴、倾盆而至。 又是一道闪电。 他脚下一软,栽倒在地,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在那电闪雷鸣间,男人隐约瞧见那人影站在门口。 背光而立,五官隐没在阴影中。 “砰!” 最后一发,短促、干脆。 周奕收起步枪,转头望向屋里。 凯特莱尔在察觉到事情彻底结束后,才从善如流地站直身子。 她盯着满地的血污,喉头轻轻滚动,愣是没敢吐出半个字。 周奕依旧神色如常。 “把证件收好,之后要用。” 他说着,迈步走到卡斯的尸体边,撑腿蹲了下去。 因着是交易日,男人的身上没带太多东西。 除了一把防身用的手枪,只剩个磨损严重的旧钱包。 周奕把里面的钞票掏出来数了数,终于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我们现在连火车票的钱都有了。” 他随手将空钱包扔回到尸体上,“皆大欢喜,真好。” (本章完) 第258章 岁月史书 第258章 岁月史书 夜色早已笼罩整个城市。 距离宵禁还有不到半小时,使馆区始终亮着灯。 这座建于战后初期的建筑位于旧城区的角落,设计为典型的后古典风格,嵌有巨大穹顶与长柱廊。 主楼西翼三层的一间小型简报室内,梅森·莫里斯站在窗边。 入目所及,是种满中庭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投下的阴影随风轻轻颤动。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到?”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询问。 莫里斯闻声转身,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推门而入。 艾利森,他的直属上司,来自马塞诸塞州。 莫里斯最后确认外面无异常,拉上厚重的帘布。 “最快三天。”他说。 “日本使团不走公开渠道,但从我们掌握的路径判断,此时应已抵达布拉格附近的中转点。” 艾利森拉开椅子坐下,没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他们带了什么人?” “随行的除了经济官员之外,还有一位技术观察代表,过去曾参与过对华作战计划制定。” 莫里斯说到这里,顿了顿,坐到他对面,才继续道: “如今对外宣称是‘经济考察’,但从东京近几次内阁议案的动向来看,很显然不止于此。” 艾利森闻言,皱起眉头。 “你拿到的证据呢?” “还只是间接情报。”莫里斯简短地答道。 “一封近期截获的电报中提及‘决策授权’与‘极端使用条件下的外交协商’。” “在结尾,还写着‘若柏林不愿采取更有力手段,我方将不得不重新考虑合作秩序’。” 空气似乎突然凝滞片刻。 艾利森抬头,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们这是在施压。” “而帝国,暂时还吃这套。” 会议室安静下来,只剩墙角老式电扇发出的不合时宜的噪音。 半晌,艾利森靠回椅背,长叹一口气。 “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我明白。”莫里斯点点头。 可艾利森没有就此打住。 他紧紧盯着莫里斯的双眼,再次郑重强调道: “我们的职责,是‘收集信息’。” “仅此而已。” “不要做超出分内之事,不要妄图改变什么,尤其是.不要被卷入那边的事。” 莫里斯知道,他指的是东方。 喀尔巴阡再往东,跨过第聂伯河与乌拉尔山,翻越帕米尔高原,在那片土地上。 永不停歇的抗争和死亡名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 莫里斯的神色未变,只是平静地点头应下。 艾利森此时却突然话锋一转: “你最近跟日报的那位编辑走得很近?” “只是例行采访。”莫里斯笑了笑,“我毕竟挂着‘文化专员’的名头。” “你很聪明,也清楚谨慎的重要性。” “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吸引太多注意力。” 艾利森顿了顿,像是在权衡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尤其是你这样的背景。” “华人血统,在十年前也许还无关紧要,但现在.” 莫里斯略微仰起下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知道了。”他说。 艾利森点点头,看上去欲言又止。 几秒后,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开口说道: “华盛顿那边传来消息,说将对我们在欧洲的部署进行‘战略收缩’。” 艾利森很少使用如此委婉的措辞。 所以,莫里斯没有出声。 “不少人会被‘召回’。” “当然,那不是处罚,只是政策方向变了。” “今天早上我接到通知,”艾利森深吸一口气,看着莫里斯,“你该做好离开的准备了。” “调令大概率会在下月中旬正式下达。”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带上了几分难得的低沉。 “这不是你的错,梅森。”他说,“你做得很好,一直都很专业。” “可惜,现在的美国不需要太聪明的人,只要顺从就好。” 会议室的灯光闪了两下。 艾利森站起身,重新系好外套。 “我本来以为,哪怕政治再怎么吵闹,也至少不会忘了我们曾为那部宪法付出过什么。” “可现在竟然有不少人开始试着‘重新诠释’当年的历史。” 他的嗓音压抑、冰冷,带着克制的愤怒。 但仅仅两秒钟,艾利森便强行平复了情绪,像是怕越界,也像是怕梅森误会他的意思。 “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也许你能早点回家,是件好事。” 莫里斯依旧坐着,一动不动。 艾利森见状,再次叹了口气,在他肩头轻轻拍了几下。 “早点休息,别多想。” “总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话音落下,艾利森转身离开了房间。 大门被关上,会议室重新归于死寂。 莫里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良久,他才摘下眼镜,随手将其扔在面前的桌上。 周围静悄悄的。 此刻整栋大楼仿佛陷入睡梦之中。 莫里斯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本子。 落笔前,他盯着手中的钢笔思索片刻,然后才开始迅速书写。 地点代码、编号与时间戳。 接下来,是正文部分。 他不时在纸边空白处标出数字符号,用于稍后转换密码。 全部完成后,他面无表情地收笔,撕掉那页薄纸,对折两次,揣进兜里。 莫里斯起身走到门边,透过来开的缝隙朝外望去。 光线昏黄,走廊空旷。 除了卫兵巡逻时偶尔传来的窸窣响动,几乎再无其他声音。 莫里斯顺着楼梯来到地下。 那里墙面斑驳,角落布满青灰色霉菌。 他脚步飞快,连续拐过几道弯后,在靠近尽头的废弃储物间停了下来。 铁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头,看起来年久失修。 莫里斯从怀中摸出一枚细柄长齿钥匙,在黑暗中略微摸索。 咔哒。 伴随一声轻响,他闪身而入,又仔细掩上房门,拉下插栓。 随着立柜被拉开,一个简易电报台显露出来。 下半部是干电池组与变压线圈,上半部则是键控发报器。 莫里斯深吸一口气,取出纸条,摊开放在膝上,右手摸上那冰冷的金属。 echo-7 192110z key-91/4a prep m/m 然后,他静静地等待着来自远方的核实信号。 (本章完) 第259章 终于落我手里了 第259章 终于落我手里了 正午时分,阳光透过浮动的云层洒在石砖铺就的广场上。 这座名为什维德纳的小镇坐落在布拉格西南,人口不过三千。 中心的钟楼仍保留着奥匈时期的红砖风格。 车站建在小镇边缘,是一栋标准化设计的帝国铁路建筑,灰白色水泥墙面,双坡屋顶。 此刻,一辆长达十二节的东线特快正停靠在站台上。 原定下午两点整启程,如今却已足足滞留了五十分钟。 没人解释为何延误,也无人出面安抚乘客。 周奕坐在靠窗的位置,视线掠过窗外空荡的站台。 远处,钟声连续响了三次。 凯特莱尔坐在他旁边,右手托着下巴,眉头微蹙,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场异常的“等待”。 车厢内的乘客开始躁动。 几人按捺不住情绪起身,试图寻找列车员,却被冷漠地请回座位。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连接门终于被人从外拉开。 一个身形高大的军官走了进来,佩戴徽章的检票员紧随其后。 两人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在前段稍作停顿,观察着每排座位。 周奕没有动作,只是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他们身上。 军官先向前走了几步,最终停在凯特莱尔面前。 检票员轻声耳语了几句,这才让他转过头,看向周奕。 “您的证件。”军官开口道。 好在周奕听懂了这句,从怀中掏出那份旅行文件递了过去。 纸张经过多次折迭,边角已经起了毛,但封面上的印章与批注依旧清晰。 军官沉默地看了几秒,眉头轻皱。 “你打算前往哪里?途中有人随行吗?” 周奕眨了眨眼,没吭声。 凯特莱尔适时接过问题。 “我和这位先生从布拉格出发,前往克拉科夫。途中有安排停留,文件上都有注明。” 军官上下打量了她几秒。 “你是哪国人?” “德国公民。”凯特莱尔神色自然地答道。 军官闻言,没再多言。 他将证件合上,递还回来。 “通行文件的种类很多,尤其是这种.特殊路线上的。” “我们收到命令,要确认所有‘非本地人士’的流动原因。” 他这话并不算过分,甚至听起来像是在解释什么,但其中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你们最好留在车厢内,不要随意走动。” 话音落下,军官转头与检票员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继续往车尾方向巡视过去。 凯特莱尔见暂时应付过去,刚打算松口气,却听见背后有人说话了。 “请问,这列车到底还要停多久?” 是道苍老的女声。 凯特莱尔控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继续仔细分辨着。 几秒后,军官的声音传来,放得很轻,好在她听力不错。 “很抱歉,夫人,”男人说,“我们需要临时安排贵宾登车。” “贵宾?”女人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悦。 “是的,来自外国的代表团。” “按规定不得透露具体人员名单,但您无需担心,列车很快就会启程。” 话音刚落,传来女人两声冷笑,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被递了过去。 随后,凯特莱尔听见军官犹豫着补充道: “来自我们的盟友,不是您想象的那种。” “就像.就像那位先生。” 周奕的余光瞥见周围有几人在暗中调整姿势。 他心中顿感警觉,右手摸上了后腰。 凯特莱尔瞬间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她像是要伸手拿什么,顺势俯身过来,贴近周奕的耳畔,悄声说道: “那个军官在解释列车为何停靠,说有‘盟友’的代表团上来,还提到了你。” “我猜,应该是来自日本。” 话音未落,车体一震,窗外的景色向后滑去。 周奕神情微动,转过头去,盯着那两道背影数秒。 “跟上我。”他说。 凯特莱尔一愣,下意识看向他。 不料周奕这时已经迈入过道,快步往后走去。 凯特莱尔见状,也只得迅速起身,提着自己的外套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七号车厢。 走廊左侧是半开的窗,右边则是是紧闭的包厢。 空气有些闷热,脚下是晃动不停的地板。 前方,检票员先行几步,而军官则在盥洗室边停住脚步,似乎正打算进去。 周奕忽然加快脚步,无声地靠近军官,低声唤道:“先生。” 男人陡然一惊,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 下一秒,周奕抬手卡住他的肩膀,顺势一扯,撞开盥洗室,将他甩了进去。 大门“啪”地被反锁。 灯光昏黄,空间狭窄,只能容纳两人站立。 军官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推到水池旁,后背紧贴着瓷砖。 他的右手尚未碰到腰带,便听见清脆的上膛声。 瞬间,一把黑色的手枪直接怼进嘴里,脖颈同时被用力掐住。 冰凉的触感抵住上颚深处,激得他浑身发颤。 军官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发出含糊的呜咽。 “别出声。”周奕说,“如果你听懂,就点头。” 军官僵住了。 然而,在听到扳机传来的声响后,彻底放弃了抵抗,拼命地点起头来。 周奕松了口气, 至少,不用再挤第三个人进来。 “你们在等谁?”他问,“在哪节车厢?多少人?有无武装?” 军官哆嗦着抬手,艰难地示意那把枪。 周奕见状,稍微松开了些钳制,让他能开口交代。 “.在.在最后那节.日本代表团.十几个.我.不知道.” 军官拼命地呼吸着空气,紧接着就要高声求救。 周奕眼疾手快,手腕猛然一抖。 一声极短的闷响。 军官双目圆睁,无力地滑落到地板上,呼吸早就停止。 周奕弯下腰,将枪管在尸体上胡乱擦拭两把,重新藏好。 与此同时,凯特莱尔还懵逼的站在原地,不知自己是该冲进去,还是守在外面。 所幸,大门很快被打开。 穿风衣的男人走了出来。 凯特莱尔瞧见他身后的地板上,斜靠着那名军官。 头歪向右侧,眼皮半合,仿佛睡着了。 “计划有变。”她听到周奕说,“我碰到了更为有趣的人。” “拿好你的枪。” (本章完) 第260章 做个文明人 第260章 做个文明人 乘客逐渐稀少,气氛也变得安静、封闭。 在接近倒数第二节车厢时,周奕注意到那里被彻底清空了,只剩下裸露的地板与防滑胶皮。 靠左的位置,两名穿便装的男人正面对面地交谈着,声音放低,似乎不想影响到后方的客人。 虽然均未佩戴标识,但从腰间凸起便可判断绝非平民。 “记得关门。”周奕侧头对着凯特莱尔说完,便面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很快,较为年轻的男人眉头一挑。 “站住,别动!” 他扬声警告道,右手下意识贴上外套。 周奕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他挥了下手,紧接着加快步伐,看上去竟是打算直接推门而入。 那张亚洲面孔,加上如此嚣张的态度,让两人短暂地愣住了。 但也正是那瞬间的迟疑,成了巨大的破绽。 下一秒,周奕毫无征兆地动了。 他脚下一沉,衣摆间的短刃滑出,重心前压,顷刻间便贴上了男人的身体。 刀锋顺着颈侧划入,不算深,却足够致命。 那人瞳孔放大,双手本能地挥动,却连喊声都被血沫堵住。 与此同时,另一人终于抽出了手枪。 可惜,角度错位,被前方的同伴阻挡视野。 周奕肩膀一拧,反身侧步,提膝猛顶,将人撞入墙壁,刀尖没入肋下两寸。 肺叶被刺破,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如同溺水般的急促喘息。 他竭尽全力地想要反击,却被一记肘击砸在颧骨上,彻底失去意识。 不到四秒,两人死亡,血液迅速蔓延。 凯特莱尔站在五米开外,仍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亲眼目睹一场高效的杀戮让她差点忘记呼吸。 好在,玻璃上垂着厚重的帘布,足以遮住这边发生的一切。 周奕将还在淌血的刀子往窗帘上一抹,塞回兜里,又弯腰拎起尸体的衣领。 然后,他稍作蓄力,一脚便踹在了门锁上。 “咚——!” 伴随一声巨响,最后那节车厢内的乘客几乎同时茫然地抬起头。 紧接着,两具尸体被先后扔了进来,砸在地毯中央。 噗通。 噗通。 沉重的肉体坠地,在羊毛上洇出不规则的深红图案。 岸田的眼皮下意识跳了一下。 那不是普通的流血。 那是死人的血。 没了温度,熟悉而遥远,如此清晰地钻入鼻腔。 他没动。没有人动。 “把手举起来。”一道女声响起,是德语。 周奕盯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众人,挠了挠下巴。 其中一名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可能是被血腥场面逼疯了,也可能真以为找到了机会。 他眼神游移,像是在等待某种“窗口”。 终于趁着凯特莱尔放低右手的瞬间,猛地一窜,拼命扑向门口。 可惜,无济于事。 周奕右脚一蹬,直接将男人踹翻在地。 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尖叫,一刻不停歇。 “嘘,保持安静。” 周奕单膝压在他的背上,顺势抓住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尖叫声愈发刺耳。 男人在手下疯狂的扭动着,试图挣脱束缚。 “别吵。”周奕低声安抚着,抽出腰间的手枪,顶在对方的后脑上。 “当个文明人。” “砰!” 皮肉炸开,脑浆喷洒,如同熟透的果实被车轮碾过。 男人顿时不动了,宛若烂泥、瘫在地上。 车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两秒后,周奕开口了。 “距离最近的武装在五节车厢外。” “也就是说——” 他歪头看了凯特莱尔一眼。 “我们还有大概三分钟的时间。” “现在,给他们翻译。” “每个人有十五秒。”凯特莱尔接到信号,立刻开口说道。 “告诉我们你是谁,来自哪里,准备去哪里,要干什么。” “如果说得不清楚,或者太慢——” 她顿了顿,指向脚边的尸体,“那就是后果。” “就从.你先开始。” 凯特莱尔说着,指向正对面那名年纪最大、穿灰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一怔,脸色变得煞白,喉结不住滚动,豆大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 一秒、两秒。 “砰!” “该你了。” 周奕略微颔首示意坐在他左边的那人,手中的枪口随之调转。 对方还没从刚才的杀戮中回过神来,正怔怔地盯着满地的尸体。 “砰!” 子弹从眼眶穿过,自后方炸开拳头大小的洞口。 右侧有人骤然起立,口中咆哮着什么,伸手就朝怀里探去。 周奕再次毫不犹豫地开枪。 那人踉跄两步,撞翻脚下的玻璃茶几,顷刻间失去了生机。 下一个是名瘦削的中年人。 眼前所见宛如炼狱,满地尸骸,血迹尚温,让他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你的名字。”周奕的语气毫无波澜。 男人感到有泪水从自己的脸庞滑落。 他哆嗦着张开嘴唇,费力蠕动几下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砰!” 头歪向一边,身体砰然坠地。 还未轮到下个人,包厢角落,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彻底崩溃了。 “别杀我!”他用英文喊着,额头用力磕在地上,“我说!我全说!” “我叫岸田诚,通商省下属贸易委员会,来来商讨对大东亚资源的供给分配!” “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请不要.请不要开枪!” 话音落下,男人崩溃地抬头,气息紊乱,汗如雨下,祈求着找寻一线生机。 却不料,众人的注意力似乎尽数被新的声音吸引过去。 外边传来杂乱的脚步与命令。 列车上的保卫人员此刻被枪声彻底惊动,却因无法确认内部情况,不敢贸然突入。 凯特莱尔仔细分辨数秒,很快就用俄语低声对周奕说道: “他们担心外交人员的安危,所以还在犹豫,是否该展开行动。” “合理的犹豫。”周奕点点头。 他走上前,揪住岸田的衣领,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拖到车厢门边。 “告诉他们——”周奕将枪口顶住他的下颌。 “告诉他们整辆列车上堆满了tnt,不想死就滚出十米外。” 岸田浑身战栗,几乎无法站稳,被猛地推上那扇雕的木门,吓得尖声喊了出来。 “停下!!别动!!车厢里有炸药!!我们全都会死!!快退后——!!” (本章完) 第261章 TAIPEI 第261章 taipei 岸田倒在地上,手肘磕在金属地轨边,疼得龇牙咧嘴。 但他来不及呻吟,只是颤抖着缩起身体。 门外的骚动已被先前的喊声压住,随之而来的是阵阵低声交流。 最终,宪兵没有贸然攻入,而是照匪徒的“建议”后撤十米,重新列队。 广播喇叭开始重复喊话,语调克制、态度坚决。 周奕收起手枪,走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干得不错。”他轻声说道,“恭喜你,为大家赢得更多时间。” 凯特莱尔悄悄换手持握,活动了两下有些僵硬的右臂。 岸田仍躺在地毯上,整个人像溺水者那般痉挛抽搐。 周奕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 “第二轮,问答环节。” “你们有三秒钟回答问题。答得不好、说得慢,或者撒谎——” 他笑了笑,“那就一块死。” “给他们翻译吧。” 随着凯特莱尔的话语,在场众人的脸色愈发苍白,却在枪口的威胁下僵硬地点头。 “你呢?”周奕的视线扫过试图装死的岸田,意味不明地问道。 “你明白了么?” 男人被骤然点名,丝毫不敢耽误。 他强忍着恐惧爬了起来,血液混着泪水滴在地毯上。 “是的,是的,我们明白。” “很好。” 周奕举起一根手指。 “第一个问题。” “你们从哪儿来?” 众人保持着沉默。 其中几人则暗自将目光投向岸田。 男人先是愣住,随即表情一变,试图含混过关。 “我们.我们从台北出发,乘机抵达布拉格,然后再转乘专列。” 他说完,神色慌张地望向同伴。 “是吧?对不对?” 没有人回答。 “快说话啊!” “别他妈装作不知道!” 有人移开视线,有人干脆闭上了眼睛。 周奕对跟前的闹剧视若无睹,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个问题。” “你们此行的目标是什么?要见谁?” 等凯特莱尔翻译完,整个车厢只剩下头顶喇叭反复播放的广播。 岸田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太阳穴控制不住地跳动。 他咬紧牙关,环视一圈,却发现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原本指望的同僚此刻全成了石像。 几秒后,岸田忽地冷笑起来。 “去你妈的。”他说,“你们全都背叛了我。”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岸田的请求透露着几分歇斯底里。 “把这些叛徒一个不剩地清除掉,我就把你想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嘘。” 周奕再次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举起手枪:“冷静点。” “我向你保证,不配合的人会死。” 话音刚落,有人本能地摇头,想要辩驳。 太晚了。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交涉资源换约方案.还涉及部分海运航线的重新划分。” 岸田的声音透露着急不可耐的意味。 “在布拉格与帝国资源总局的人初步接洽,之后再前往首都谈判。” “第三个问题,”周奕顿了顿,“所有外交成员都在这列火车上么?” 岸田向身后瞥了一眼。 “不,还有其他人,代表军部,三天前秘密抵达日耳曼尼亚。” “他们.他们跟我们不同,住在施瓦岑瓦尔德饭店,级别更高。” 火车没有任何减速迹象,依旧呼啸前进。 窗外,远山如浪,层迭起伏。 周奕盯着那灰色天幕,忽然感到几分茫然。 他不知该如何措辞,才让接下来的问题显得不那么刻意。 然而,时间不等人。 “你——” 终于,周奕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还存在么?” 岸田闻言一怔。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我不知道” 他点头,又摇头,额头沁出冷汗,声音低不可闻。 周遭陷入死寂。 岸田仰着头,不停地哆嗦着。 他试图从陌生男人的眼中读出些许情绪,却什么都看不到。 血水顺着鬓角滑落,岸田终于崩溃般说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哪个” “南*?昆*兰*还是说.还是说满*” 到最后,几乎只剩下了喃喃低语。 半晌,周奕扭头看向凯特莱尔。 “我们现在在哪儿?” 女人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接近弗罗茨瓦夫,大概还有几十分钟车程。” 周奕拍拍手。 “那今天就到这吧。” 他站直腰,活动了两下肩膀,仿佛终于完成了某种冗长的会议。 片刻后,周奕的目光重新落在那群魂不附体的日本人身上。 “都起来,出去吧。” “你们自由了。” 没人敢动。 凯特莱尔猛地转头,脸上充满困惑。 周奕丝毫没有解释的打算,挥手示意她收起武器。 “放下吧。” “他们是自由人。” “告诉他们,别让我后悔自己的仁慈。” 凯特莱尔心中闪过瞬间的迟疑,还是如实翻译起来。 一秒、两秒。 有个胆大的男人率先起身,小心翼翼地向门口挪去。 紧接着,更多人加入其中。 一个接一个。 直到只剩下岸田。 他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状若呆滞。 “你也走吧。”周奕说,“排好队,别给我添堵。” 直到此刻,岸田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他的表情难堪,青紫交杂,但最终还是踉跄着加入离开的队伍。 车门被打开。 微风灌了进来,冲散浓郁的血腥气。 “为什么?”凯特莱尔问。 “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你真的打算——” “你知道一发 m995穿甲弹能打死几个人吗?” 周奕打断了她的询问,语气近乎温和。 凯特莱尔完全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盯着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周奕耸耸肩。 “不过,有人曾经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念头转动,黑色步枪凭空出现。 “我觉得很有道理。” “捂住耳朵。” 下一秒,扳机被重重扣下。 “哒——哒!” “哒——哒!” “哒——哒!” 半自动精准射击下,短促的枪声在狭窄车厢内炸响。 远处警戒的宪兵同样不能幸免。 先前还在犹豫的他们根本没料到“释放人质”只是个幌子。 视线被晃动的身体阻挡,防线混乱。 于是,空气撕裂,血肉炸开,骨头如同碎裂的陶瓷飞溅。 粘稠的液体糊在墙上,整片通道近乎被沥青泼过。 (本章完) 第262章 一步之遥 第262章 一步之遥 枪声响起,周奕不受控制地歪了下头。 仿佛有无数根细针扎入耳膜深处。 嗡鸣接踵而来,如同蜂群盘踞在颅腔内,震荡不止。 好在,那尖锐痛感在系统强化下的恢复能力作用下很快便消失了。 “跟紧我。”周奕低声说道,将围巾上拉,遮住大半张脸。 凯特莱尔见状,连忙照做。 火车摇晃得更厉害了,似乎每秒都在加速,向前飞驰而去。 周奕略微屈膝,右手稳握,枪口下倾。 他绕过遍地的残骸,顺通道安静行进,始终与两侧保持距离。 紧接着,在那震耳欲聋的警报中,有脚步逐渐靠近。 周奕迅速停下,听辨节奏。 两人。 从中段走来,步伐急促,行进间能听到轻微的枪械碰撞声音。 周奕往侧边挪了半步,又示意凯特莱尔退入角落。 然后,微抬枪口。 下一秒—— 大门被粗暴地踹开。 为首那人刚探出头,脸上便炸开血。 子弹钻入右眼,带得整个人向后倒去,砸在同伴身上。 “砰!” 又是一声。 那人被温热的液体泼了满身,本能地后退半步。 可惜,太迟了。 两具尸体交迭落地。 暂时没有更多敌人的踪迹。 周奕迅速撤回原位,右手举枪,左手抽出备用弹匣。 他将新弹匣推入,检查抛壳口无异常,然后提醒凯特莱尔跟上。 沿途十分空旷。 许多乘客早在枪声响起后就被赶往了前方。 老式硬木座椅排列整齐,绿色窗帘拉得严实。 行李架上摆着皮箱,其中几个因晃动滑落,衣物散了一地。 周奕没有急着通过,视线扫过,确认并无埋伏才继续前进。 直到三号车厢。 狭窄的空间挤满了人。 没有尖叫、更没有喧哗。 被恐惧攥住心神的人们瑟缩着,背靠背、肩贴肩地躲在座椅之间。 空气中飘荡着汗水与压抑的呜咽。 周奕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松开握住护木的左手,横向一挥。 人群顿时明白了这个信号。 如同潮水般,侧身、靠墙、后退,让出通道。 除了霍尔瓦特。 他依旧直挺挺地挡在门前,尽管膝盖在不住地发抖。 蒙面的风衣匪徒在靠近,一步一步,没有丝毫减速的架势。 霍尔瓦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试图绷起脸,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可怜。 他没武器,也不敢喊。 但他坚信——站在这里,本身就代表了什么。 男人越来越近,距离只剩三米。 霍尔瓦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开始紊乱,也意识到自己的肌肉在抽搐。 于是他站得更直了,仰起头,后背紧贴门板。 终于,那人停下了脚步。 站在距离不到两米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领口的徽章。 霍尔瓦特屏住呼吸,心跳急促,甚至脑中短暂浮现出“也许他会尊重我”的念头。 也许他会明白。 也许他会绕过。 也许他—— “砰!” 枪声响起。 没有任何征兆。 子弹从下颌打入,掀开上颚,自颅骨穿透出去,击碎玻璃。 无数混合物质呈扇形溅射出去,形成一层极难描述的灰红色黏浆。 霍尔瓦特的重心塌了下去。 他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变化,定格在惊讶与恍惚之间。 周奕抬腿,直接踩上了尸体的胸膛,继续往前。 血迹染红了靴底,又拉出两条长线。 这下,没人再敢挡路了。 控制室就在最前方。 金属门外包着焊接过的加固板。 锁栓已经被临时封死。 周奕并未犹豫。 他拉开距离,调整角度,迅速朝着下沿连开两枪。 那套上世纪的铸铁结构在穿甲弹的冲击下几乎瞬间解体。 钢板边缘同样被掀开一角。 周奕迅速上前,垫步拧腰,一脚踹在门闩与合页之间。 铁门剧烈地震动,门闩应声折断。 里面当即传来几声高呼。 “入侵者——有入侵者——!” 也不等凯特莱尔翻译,周奕闪身而入,枪随眼走。 五十岁左右的列车长正好转过身来,惊慌失措地举起手枪。 “砰!” 尸体扑倒在变速阀上,顿时不动了。 报务员仍然在死命拨动通讯摇柄。 周奕二话不说,抬手又是一枪。 子弹正中对方的脖颈。 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周奕思索几秒,低头看向操作台。 红色的主制动柄被保护盖遮住,表面贴着剥落的标签。 “推到底?” “是。”凯特莱尔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周奕放下步枪,抄起地上的撬棍,稍微用力。 接着,将制动柄整个前推到底。 一声长鸣随即响起,车体的震动愈发剧烈。 脚下传来车轮擦过轨道的尖啸,如同巨兽的喘息。 “我们快到了。”凯特莱尔说,指向外面。 右侧,一条乡道刚好贯穿林间,与铁轨平行延伸而去。 不等火车彻底停稳,周奕便攀住窗框起身。 他翻滚落地,又变为低姿匍匐,目光快速清扫附近。 并无威胁。 周奕朝控制室挥挥手,示意准备好的女人跳下来。 凯特莱尔落地时略微踉跄,大腿上的伤口被撕裂,鲜血瞬间渗出。 但她没吭声,只是停顿片刻,就很快靠拢过来。 “跟我走。” 与此同时,三号车厢内静得出奇。 一个瘦小的男孩缩在座椅下,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尸体。 他的脸上沾着母亲的掌印。 “没事的。” 女人伏下身,小声哄着,却止不住地颤抖。 “他们走了,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伸手抱住男孩,指节发白。 孩子没回话,依旧目不转睛的望向那满地狼藉。 风从外面灌了进来。 一张报纸被卷出窗外,打了几个旋,最终落在泥地里。 边角迅速被水浸湿,墨迹逐渐斑驳晕开。 十分钟后。 一只沾满灰尘的军靴踩了上去。 紧随其后的,是第二只、第三只。 荷枪实弹的士兵排成队,沿轨道方向推进,动作整齐,表情严肃。 皮带、刺刀、弹匣,枪口抬高。 那张被蹂躏得不成样的报纸在风中微微颤动。 正中央,是一行模糊不清的注释: “详见档案编号eu-000第93x章节。” 又一只靴子落下,将整段文字压进泥水深处,不留痕迹。 (本章完) 第263章 大耳刮子 第263章 大耳刮子 阳光照在碎石铺就的小路上,没什么温度。 安东尼跟在祖母身后,穿过那片金黄色的田野。 风吹过麦浪,空气里飘著乾草与尘土的味道。 假期结束了,他得回镇子里上学。 安东尼低头走著,看影子晃动,时而和祖母的重合,时而又分开。 他们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 祖母一言不发,手里拎著布袋,里面放著母亲上个月寄来的衣服。 安东尼不怎么在意这些。 他只是走神,偶尔用脚去踢石子,盘算著该怎么补作业。 直到他们来到镇边最后那段上坡时,祖母突然停了下来。 安东尼没注意,差点撞上去。 “怎么了?”他问。 祖母没回答,怔怔地盯著前方。 顺著她的视线望去,街上空空荡荡的。 天气正好,却瞧不见半个人影。 没有声音,甚至听不到狗叫。 熟悉的屋顶还在,门窗都没坏,烟囱安然立著。 但太过安静了,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乾了生命。 祖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安东尼还是不明白,他只觉得不对劲,“大家去哪了?” 祖母回头望著他。 剎那间,她的眼神变得很奇怪——是安东尼从没见过的。 不是惊讶、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 某种难以言喻的的复杂。 让他后半生都难以忘怀。 “魏斯曼死了是两天前,对吧?” 安东尼怔住了,压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下一秒,祖母像是忽然回过神,僵硬地抓住他的手腕。 力道之大,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哆嗦。 “走,我们得离开这。” “为什么?” “快走!” 祖母的嗓音颤抖,试图拽著他往回走,但安东尼却没动。 他没费力挣扎,只是站著,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 一种很深、很深的不安攀上脊椎,又沿著四肢百骸蔓延。 “我想回家。”他低声说。 “我们不能——” “我要回家看看。” 祖母还想拉他,安东尼猛地一挣,甩开手,拼命往街那头跑去。 身后焦急的喊声渐远。 阳光刺眼,石子崩起,擦破了鞋尖。 安东尼听见自己的呼吸越发急促,血液涌动,仿佛万物在耳畔齐声尖叫。 他衝过碎石场,途径熟悉的柵栏、井盖、邮筒和墙角的风铃。 没有人。 门没锁,半敞著,窗帘被风捲起。 安东尼瞧见自行车倒在街头,拖鞋被丟在路中央。 然后,他看到一滩乾涸的血。 更多的血,顺著石阶往下,早就变得乾涸、漆黑。 他踉蹌著继续跑,胃里不住地翻涌。 终於,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 安东尼停下了脚步。 他本该鬆口气的。 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 大门上掛著破旧的提篮——那是母亲出门买菜时常会带的。 地砖上有泥,斑驳、凌乱,像是有很多人踩进来过,又匆忙离去。 安东尼的喉咙发乾,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 有道微弱的声音在脑海深处祈求他別进去了。 脚还是不听指挥地动了。 一步。 又一步。 屋內光线昏暗,阳光被窗欞切割成几缕碎影。 餐桌上的碗还在,椅子倒了,桌布垂落,边角粘著某种污垢。 安东尼看著眼前的场景,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的脑子飞快转动,试图说服自己一切都还在。 母亲可能只是出去了。 父亲父亲或许是去厂里加班了。 妹妹呢?是不是在后院玩?是不是.是不是他们都还在? “妈?” 他努力半天发出声音,乾涩得像是钉子刮过铁板。 没人回应。 屋里静得过头了。 没有笑声,没有脚步,也没有那熟悉的,家的味道。 安东尼再也忍不住,扑到水池旁吐了出来。 “砰——!” 外头远远传来几声巨响。 那是 那是枪声! 安东尼猛然抬头,才意识到那正是他刚才和祖母分开的方向。 下一秒,他夺门而出,再次朝著镇子边缘狂奔而去。 街道依旧空荡。 那些熟悉的牌子和水井,此刻好似变成了某种可怕的陷阱。 安东尼跑得太快、太急,绊倒在路边,膝盖擦破了皮。 可他几乎感觉不到疼。 只是撑著地面,强迫自己继续站起来,继续跑。 必须赶过去。 赶在一切彻底来不及之前。 直到—— 山坡上,与祖母分开的地方,围著一群人。 穿制服的士兵。 一个、两个、五个、七个。 他们排成弧形,枪口低垂著。 最中间,一具尸体正仰面躺在地上。 浅灰色的围巾脱落。 安东尼的理智“嗡”地一声炸开了。 他想喊,却说不出话。 他想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腿在抖,脚钉在地上。 “我” 安东尼的嘴唇蠕动,却只能眼睁睁看著。 一个士兵把手按上尸体的肩膀,又粗暴地翻了个面。 血,从鼻腔与嘴角再次溢出。 被扭转成毫无尊严的姿態。 安东尼目眥欲裂,胸口像被什么撕开。 他踏出半步,整个人就要嘶吼著扑出去—— 却不料一只手从背后狠狠扯住他,將他整个人拽了回去。 安东尼踉蹌著跌进巷口,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记耳光抽在脸上。 “別动!看著我!”那人低声呵斥道。 安东尼浑浑噩噩抬头,这才发现是邻居家的姐姐,卡嘉。 此刻,她脸色煞白,髮丝凌乱。 安东尼顿时瞪大了双眼,从未想过会是那个总是安静微笑的姑娘。 “看著我。”卡嘉再次固执的重复。 “你记得他们的脸吗?” “那些人的脸?看清了吗?” 安东尼无措地点头,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 卡嘉见状,將手鬆开了些,却还是没敢完全放弃钳制。 “你要活著。”她说。 “记住他们的脸,一个都別忘。” “现在,跟我走。” 安东尼没说话,也没再挣扎。 眼泪滴落在土地上,砸出几个浅浅的小坑。 “我们要去哪儿?”他听见自己问到。 “我也不知道,捷尔诺波尔、斯特雷、罗兹尼亚.” “总之不是利沃夫。”卡嘉说,“因为那里.那里彻底完了。” 安东尼感觉到阳光洒在脸上,没什么温度。 (本章完) 第264章 八紘一宇小曲 第264章 八紘一宇の小曲 日耳曼尼亚。 午夜时分。 这是一家位於核心行政区边缘的老牌酒店,战前曾作为接待使节的指定场所。 顶层的套房,两名全副武装的德国卫兵正守在门外,身后背负步枪,明显处於“实战状態”的配置。 手套紧扣,皮靴擦得发亮,姿態笔挺,目光始终未偏离走廊尽头半寸。 室內隔音良好,深色木地板踩上去几乎没有声响 伊藤哲夫站在熄灭的壁炉前,桌子上摆著两盏早就凉透的茶。 他的食指轻微颤抖著,视线没有聚焦,仿佛仍是停留在五分钟前收到的那份电报上。 “真的就是全灭?”坐在沙发上的黑田问道,脸上依旧掛著难以置信的神色。 “没有任何生还者。” “尸体呢?” “还在德国人那里。行动现场由*卫队负责,移交程序还在进行。” “他们怎么说?” “正在积极追缉凶手。” 话音落下,伊藤终於转过身。 “车厢內有血跡、有弹孔、有尸体,但没有弹壳,没有炸药残留。” “行动者手法专业,並未留下任何影像记录。” 黑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外务省已递交正式呈请。”他说。 “我知道。”伊藤点点头,“措辞严谨,姿態克制。” “因为我们当前还不能承受彻底激怒他们的代价。” 黑田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对方。 伊藤没有直接回应,只是走到桌边,取起茶壶为两人各自续了半杯。 蒸汽在空中迅速散去。 瓷器的碰撞在此刻变得格外刺耳。 半晌,黑田突然开口了:“他们是我们的同僚。” “那些人,我都见过——岸田、吉村、小泽.他们今年还出席了南*的庆祝。” “是。”伊藤点头,“也是陛下亲自圈定的特使,在对方的国土上,被屠戮殆尽。” “对方的国土上.屠戮殆尽”黑田怔怔地重复著最后那几个词语。 紧接著,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无法接受”或“不可原谅”,但所有话语最终凝固在喉头。 “你是总负责人。”黑田最终只压低嗓音说道,“我不是责备你,可是你必须向国內说明——” “我已经匯报过了。”伊藤很快打断了男人,“外务省的態度也代表了他们的看法。” “御前会议上,內阁毫无异议,一切斡旋应当以帝国利益为优先。” 两人又沉默地对视良久。 灯光映在木地板上,墙上的掛钟响了一下。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黑田问。 伊藤拿起先前的电文,缓慢地念出了末尾的文字: “『尚无法確认袭击者身份,亦无证据显示与任何帝国反对势力有关。』” “这就是德国人的原话?”黑田眯起眼,“未免也太.敷衍了些。” “毕竟,这件事,对我们而言,是意外,是损失。” “但对他们而言,是天赐良机。”伊藤冷冷的笑了。 “*卫军从开始就厌恶这场合作。” “他们在赌我们会因此而翻脸。” “赌我们会愤怒,会抗议,会退出谈判。” “这样,好让他们把那份计划书,永远锁进档案柜里。” 黑田冷哼一声。 “真是卑鄙。” 伊藤没有反驳。 “可惜他们不会如愿。”他接著说道。 “我们不会因这场牺牲而动摇。因为这场牺牲,本身就是道路的一部分。” 黑田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將其重新放回到桌上。 “岸田的父亲是陆军大学的教官。”他说。 “吉村的弟弟还在前线服役,小泽原本下个月就要回东京主持研究会的秋季报告.”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职责。”伊藤的表情愈发晦暗,“也清楚这趟任务意味著什么。” 黑田望向他,眼神复杂。 “你是说,他们死得其所?” “我们都知道,这条路不会平稳。” 说到这里,伊藤的脸上隱隱透出別样的色彩。 “我们要的不仅是眼前的技术、设备与支援。” “我们所寻求的,是决定性力量,终结战爭的手段。” “而世界必定不会轻易把这把钥匙交出来。” 黑田点点头。 思索片刻,他还是问:“你有没有犹豫过?” “在看完电文那一刻,有。”伊藤坦率道,“但那不过是瞬间。” “我们的任务,从来不是为自身得失,而是为帝国爭取生机。” “万邦协和。” “八紘一宇。” “我们无法选择所面对的敌意与阴谋,但我们可以选择面对牺牲的態度。” “如果说他们的死能换来我们在这片大陆上的最终胜利——” “那便是真正的七生报国。” 黑田的心臟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为了避免失態,他起身来到窗边,透过那被封死的木板缝隙,凝视著外面漆黑的夜空。 “你觉得这场交易最后能达成吗?” “当然。”伊藤答得很篤定。 “他们需要资源,稳定的输出与我们掌握的经验。” “而我们,无非需要十几枚完成品,暂时不涉及任何技术转让。” “形式上还需几道手续,但內容早已谈妥。” 黑田听罢,也不再多言。 他披上外套,来到门口,站定。 “明早的情势匯总將如常举行。”他说,“一切照旧。” “安排好岸田等人的遗体归国程序。”伊藤最后嘱咐道,“按最高等级执行。” “当然。”黑田顿了顿,又问,“文书中会怎么说?” 伊藤几乎只是略作思考,便平静地说道: “我方特使等数人,於德境內执行机密使命期间,遭遇不明武装袭击,全数殉职。” “诸君临命不避,矢志不渝,於万里之外仍持正篤行,虽死犹荣。” “其志其节,彰显帝国臣民之风骨;其忠其诚,应垂后世以为楷模。” “面临危局不退,奉命行事不疑;赴险地无怨,心无旁騖,执重责不辞。” “彼时彼地,所守者国家之义,负者陛下之託,非为己私,实关万邦安危。” “吾辈哀悼之余,亦当继其志业,忠魂不散,道统可继。” (本章完) 第265章 施瓦岑瓦尔德饭店 第265章 施瓦岑瓦尔德饭店 黄昏將尽。 天光已经从灰蓝变为橙金,折射在摊开的文件夹上。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除了钟錶缓慢的滴答声。 桌上的《日报》仍停留在记录访谈的那版。 国际通讯专栏的最下方,是那行刻意添加上去的黑色注释。 ——详见档案编號eu-000第93x章节。 莫里森盯著那几个字看了太久,纸页被拇指压出了几条摺痕。 距离发表已过去整整三日,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变化。 无论是电话还是电台。 那疑似庞然大物突兀的出现又消失。 曾经还以为是系统的手笔。 如今看来,也许不过是某种未知干扰或特异天气的谬误。 《日报》作为德国境內发行量最大的报刊,倘若真的存在其他任务者,没道理直到现在依旧保持安静。 莫里森靠在椅背上,闭目数秒。 之后,他长嘆了口气,准备站起身,给自己倒杯水。 下一秒,电话响了。 莫里森猛地转身,抱著最后那点希冀拿起了听筒。 “梅森,”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我,布劳恩。” “怎么样,想我了没?” 莫里森顿时感到一阵失落,却依旧热情的回应了男人的招呼。 “快六点半了,你们还没下班。”布劳恩隨口说道,“我就知道你这傢伙八成又躲在办公室。” “我倒是想早点走。”莫里森瞥了眼桌上的文件,“可惜东西没写完,头晕脑胀。” “正好,我帮你安排了点放鬆的活动。” 布劳恩笑了两声,“后天晚上八点,施瓦岑瓦尔德饭店,纪念酒会,你来不来?” “.什么酒会?”莫里森听到这个在电报中反覆出现的地址,不禁眉头一挑。 “庆祝某个日方工程代表团的项目谈成了。” “你知道的,就是他们搞的那个『联合標准互换协议』,名字挺唬人但估计没人会真记住。” “你怎么会有票?” “本来应该带伊娃去的,你知道,我新谈的那个女友。” “可惜,她临时飞去日內瓦,所以手里多出个位置。” “刚才我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你不是一直对日本人那套怪感兴趣嘛?尤其是上次——” “別把正经事说得那么怪,”莫里森打断了他,“只是文化上的东西。” “行行行。”布劳恩笑得更大声,“我也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把你名字报上去了。” 莫里森定定地盯著桌上那份匯总文稿,思绪却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那地方酒不错,菜也讲究。”布劳恩还在努力地推销著,似乎真得不想孤身一人出席活动。 “你来转转,吃点东西,听人说话,也许对你那份神秘报告还有帮助。” “我的报告跟宴会没关係。”莫里森再次重申。 “隨你吧。”布劳恩耸耸肩,仿佛那动作真能穿过电话线传来那般,“反正你来了我就更自在些。” “不来,我就隨便找个秘书坐我旁边。” “.后天晚上八点?”莫里森终於开口。 “对,施瓦岑瓦尔德饭店,穿得稍微正式点。” “到时候见,我很感激你的邀请。” “別说得那么肉麻,”布劳恩发出一声怪叫,“掛了,我还得整理数据。別迟到。” 通话结束,莫里森放下听筒。 办公室再次恢復寂静。 桌上的文件还在那。 最上层,是一份他正在整理的初步分析摘要。 起初只是琐碎的杂讯。 波兹南至格丁尼亚货运铁路线的信號序列出现脱节,跳过了原定编號段。 只有军方加密系统才会如此处理大宗特殊运输。 下莱茵河口常年半废的简易机场,过去三周內接收了三架未公开註册的中型运输机。 起降记录晚於官方调度表近六小时,封存原因被列为“气象校验失准”。 某位日方“能源工程顾问”提出追加两倍的温控载具配额,说是用於“对等展示设备冷链保障”。 相关单位最初未批准,但隨后在“办公室指令下”被默许通过。 最令他不安的,是关於韦尔茨堡军事管制区的简报。 原定在两周后进行的“结构修缮”,被提前至昨日执行。 外围哨所被临时撤除,且无人通报邻近单位。 单看这些,是杂音,是行政上的疏忽、毫无意义。 但他在这些“日常琐碎”中察觉到了更为恐怖的东西。 模式。 一种重复但被故意打散的模式。 莫里森把水杯挪开,翻到了下方的第二份文件。 ——关於近期日方人员入境分析。 就在首批外交代表刚在火车上被集体屠杀后,便有新代表从东京本土启程。 没有公开通报,更没有任何形式的“追悼声明”。 从官方角度看,日方的沉默令人不安。 而从情报人员的角度看,这是某种危险的主动。 莫里森眯起眼。 他能感到自己快要触碰到那个被隱藏起来的真相,只要再多些日子,但—— 没时间了。 离任调令已经发出,还有不到三十天的窗口期。 莫里森艰难地合眼。 念头转动间,一把黑色手枪凭空出现。 他伸出手,犹豫了片刻,才握住它。 出乎意料地重。 他试著拔出弹匣、重新装回,又握住枪柄对准前方的书架,儘管姿势极其笨拙。 莫里森从未真正操作过这类武器。 即便过去接受过基础训练,他也清楚,自己和真正的“行动人员”之间仍有极大的差距。 但现在,再也容不得任何犹豫。 日本人正在密谋什么。 而所有线索,无论是截获的电码、调度记录还是人员流向,至多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远远不够。 上级曾明確告诫他:“你太重要,不能暴露。” 他们要他静观其变,专注於情报工作,静观其变。 可莫里斯知道,有些东西,仅靠分析是永远达不成的。 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本能在耳边不停尖啸著:不对劲。 哪里非常不对劲。 如果不能阻止那未知的谋划,三十天之后,或许一切都太迟了。 施瓦岑瓦尔德饭店。 后天晚上,八点。 [1]35 series mos are the best [2]布劳恩其实有个原型,跟后续的剧情有很大关联,大傢伙可以猜猜 (本章完) 第266章 好奇心害死猫 第266章 好奇心害死猫 布卢登茨郊外。 夜色已深,山脚下的军用支线却依旧繁忙。 十几座临时搭建的探照灯架设於混凝土台座上,將整个作业区照得亮如白昼。 伊藤哲夫站在临时指挥平台上,身后跟著格外年轻的隨员。 此刻,他正低头记录著装载进度,偶尔抬头观察几秒,又迅速记下数字。 “確认完毕,编號72至编號79,全数封装,固定完成。” 这时,一个穿著褐色工作服的德国男人走了过来,高举右手敬礼后简单说道: “以上为第二批组件,合共八件。” 伊藤没作声,只是略微頷首以示知悉。 “是否使用氦冷运输框架?”年轻人適时地开口询问。 “是的,按照前日提供的修订参数执行。” “惯性缓衝层、二级热控、运输过程將维持在负一百九十摄氏度以下。” 伴隨著年轻人的翻译,伊藤转身朝后方望了过去。 那里,三列特种平板列车已完成编组。 “明早六点发车。”德国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经费尔德基兴、乌尔姆、图宾根,最终抵达卡尔斯鲁厄研究所外环区。” “*卫队已与空军司令部协调,航线同步封锁,无通讯中继,无地面干扰。” “很好。” “很好。” 伊藤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伸手指向最靠边的容器:“那是?” “b-12號冷储舱,”德国人很快说道,“负责运载芯体构件。” 话音落下,年轻人稍微靠近半步,轻声提醒道:“阁下,时间差不多了。” “今晚辛苦你们了。”伊藤说。 听出他话中的暗示,德国人也不再多停留,简单致意后便走下了观察台。 山风吹过,夜间气温逼近零度。 远处,一只飞鸟掠过探照灯高架,在地上投下不规则的阴影。 “阁下,”磯崎率先打破沉默,“您明天不打算出席施瓦岑瓦尔德的晚宴吗?” 伊藤摇摇头,“我需要向本土匯报,包括今日配件的转运,还有.下一阶段的交接条件。” “可德方安排了不少人,听说包括——” “我知道。”年轻人的疑问被乾脆利落地打断,“你去,清志。让其他人也去。” “是。” “之后,代我向主办方转达谢意。” “日本政府充分理解德方在当前形势下所面临的种种限制,也將继续展现最大程度的配合与诚意。” 这是施耐德即將敲响的第二十四扇大门。 在那之前,没有惊慌、没有反抗、更没有收穫。 护照、临时通行文件、甚至还有人递出会议邀请函。 施耐德的步伐早已变得机械,身边年轻的士兵也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昂首挺胸。 两人走过酒店的木质地板,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太平静了。”年轻人抱怨著,“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那是因为还没遇到真正的问题。”施耐德头也不回的说道。 现在,他们站在钉著1033號牌子的房间前。 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铜锁、边框掉漆,一张“请勿打扰”的卡片掛在下方。 施耐德抬手,照程序敲了三下。 没反应。 他等了三秒,又敲了三下。 这次,大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是个女人。 头髮披散,神態疲惫,穿著不合时令的灰色开衫。 她的左手压在大门背后,像是怕被风吹开似的。 “早上好,今晚有重要活动,需要进行身份验证。” 施耐德耐著性子开口,语气不冷不热。 “请出示您的证明与住宿登记文件。” 女人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进屋去翻找文件。 门没关,半掩著。 屋里光线昏暗,似乎是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太阳。 施耐德摩挲著腰间的枪套,再次压下涌起的困意、强行挺直脊背。 今天晚上的活动將在施瓦岑瓦尔德饭店举行。 届时,將有重要宾客前来。 上头交代下来,必须在下午三点前完成排查。 按照现在的进度,他们得加快速度了。 十几秒后,女人回来了,伸手递过来几张薄纸。 施耐德將其依次展开,低头翻阅起来。 艾琳娜·诺瓦克。 出生地在摩拉维亚。 前天晚上入住。 目的为学术交流。 通行证,d类,签发地利沃夫,喀尔巴阡。 看到这里,施耐德皱起了眉头。 d类通行证不能进入日耳曼尼亚城的核心区域。 自己旁边的年轻人可能不清楚,但他知道。 这是治安部最新下发的通知,为了应对几天前的那场火车惨案。 於是,施耐德抬起了头。 “艾琳娜小姐。” “你知道你的证件不被允许出现在核心区吗?” 女人怔了一下,似乎还没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非常抱歉,是朋友临时安排我住在这里的。”她轻声说道。 “应该是他搞错了,不过我明天就离开了,不会造成麻烦的。” 女人没有抬高声调,也没有试图去刻意掩饰什么。 一切似乎都很自然。 但施耐德却突然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 那股味道。 空气中某种微不可察的气息钻进了鼻腔,潮湿又带著铁锈味。 他皱了皱眉。 那股味道极淡,却极其熟悉。 血的味道。 不管如何稀释、如何遮掩,它总会从布料间缓慢渗透出来。 施耐德死死盯著女人那双浅色的眼珠,抽出了腰间的瓦尔特p38。 “斯图姆沙尔!” 年轻不明所以,忍不住低声提醒道,手指下意识握紧了步枪背带。 施耐德不为所动,只抬手示意他留在原地。 “小姐,”他说,“我需要进去检查。” 女人睁大了双眼,表情透露出恐惧。 很正常。 在这种时候、这种身份下,一个单独旅居的女性面对握著武器的男人——害怕本该是最合理的反应。 可施耐德不愿意错过那潜在的风险。 “开门,带我进去。”他提高了音量,没有移开视线。 半晌,女人嘆了口气,让开了过道。 “请进吧,这位尽职尽责的先生。”她说,“我向您保证,事情绝对不是想像中的那样。” 今天有点忙,先更一章顶上orz (本章完) 第267章 放轻鬆 第267章 放轻鬆 那女人低著头,走在前方,脚步很轻。 “卫生间在哪?”施耐德警觉地问。 “就在您的左手边。” 套房太安静,也太乾净。 垃圾篓空空如也,家具的摆放过於整齐,就连窗帘的褶痕都仿佛被重新熨过。 可唯独,唯独那股气味依旧没散去,縈绕在四周。 於是,施耐德让女人留在墙边,自己提著手枪推门而入。 一眼扫过去,瓷砖乾燥,镜子泛著光。 水池底部有细碎的毛髮和没冲乾净的浅色污渍。 施耐德先是检查了淋浴帘后边,空的。 又打开马桶盖,无异常。 水声滴答滴答地响,像是刚有人洗过什么。 “先生?”女人在外头轻轻喊了一句,声音中透露著疑惑。 施耐德想了想,还是走了出来,迈步继续往里。 刚过转角,什么东西从斜前方弹了过来。 刀刃切过颈侧肌肉的剎那,他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施耐德试图抬枪,却被反扭住手腕。 紧接著,整支瓦尔特p38被一股大力夺走,又按在胸口上。 然而,周奕没开枪,只是借力將他压倒在地。 第二刀来得更深,斜著划入动脉。 血液迅速蔓延,溅在瓷砖上、壁纸上。 施耐德瞪大眼睛,口中发出含糊的喘息。 一秒、两秒,便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外头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斯图姆沙尔?”年轻的声音带著几分迟疑。 “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帮忙么?”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脚步急促,离得愈发近。 凯特莱尔回头的瞬间,男人已经来到了房间里。 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尸体、血泊、还有不该出现在的亚洲人。 年轻人大惊失色,头脑一片空白。 他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 “別!” 凯特莱尔已经扑了上去,试图按住年轻人摸向步枪的右手。 倾尽全力之下,让他踉蹌著后退,重重地撞在墙上。 等年轻人好不容易缓过神,挣扎著推开女人的时候,周奕却拎著军刀走了过来。 “放轻鬆。” 他说著,一把扯住年轻人的头髮,后仰著暴露出颈部。 下一秒,膝盖猛顶他的腹部,迫使其跪倒在地。 伴隨著抑制不住的乾呕声,利刃乾脆地抹过咽喉。 血滋了出来,又急又多。 凯特莱尔躲闪不及,被喷了满脸。 她下意识地伸手抹去,掌心触到的,却是温热湿滑。 年轻人的身体还在抽搐,指尖颤动,视线失去了焦点。 周奕没有看他,只用脚尖帮尸体翻了个身。 顷刻间,血流的更多了。 从敞开的伤口汩汩涌出,顺著地砖的缝隙蔓延。 他认命般地嘆了口气,拿起几张旧报纸胡乱盖住,避免那东西漏到外面去。 空气里的铁锈味变得愈发难以容忍。 周奕瞥了一眼浴室的方向。 “五分钟,楼下走西通道。”他说。 凯特莱尔还在发愣。 “去洗脸,把自己弄乾净。鞋底也要擦。” “事不宜迟,我们儘快出发。” “.” 不过半支烟的功夫,凯特莱尔就恢復了正常。 “这大概是我见过最不像宴会装的穿著了。”她严肃地说道。 周奕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外套。 单排扣、灰色夹克,怎么看都像是司机制服。 “那就別把它当宴会。”他说,“正巧我们也不是去吃饭的。”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楼梯间。 铁门陈旧,推开后能看到几盏灯泡不停地闪烁著。 酒店的地下是一层混凝土结构的低顶车库。 这地方原先是战时修建的临时避弹掩体。 后来才被改造成专供住客使用的封闭泊车区。 通风井狭窄,声波在里头来回折返。 坡道从西南角通往地面。 周奕站在角落的阴影里,从兜里摸出那包从现代带来的万宝路。 烟雾升腾,尼古丁丝滑的进入肺部,熟悉、令人安心。 凯特莱尔凑过来,伸手要了一根。 咔噠一声,火光跃起,照亮了她低垂的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轻咳了两声,却没多说什么。 儘管那抹白金色的包装质感,明显不属於这个年代。 几分钟过去。 一阵鞋跟踢踏的动静由远而近。 目標终於下来了。 周奕咬著烟,见那人走到距他不到三米的地方才抬起头。 “西岛將矢?”他问。 男人一怔,警惕地转身看了过来。 “你是.谁?”他脸上的困惑逐渐转为紧张。 周奕耸耸肩,从腰后拔出手枪。 “把后备箱打开。”他平静地说道。 男人的身体晃了晃,脸颊顿时褪去血色。 “別你是谁.我.”他慌乱地说道,几乎拼凑不出完整的句子。 “把后备箱打开。” 周奕再次重复道,手指轻勾扳机。 男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颤抖著手从兜里掏出钥匙,试了两次才成功解锁。 周奕依旧举著枪,用生硬的德语说道:“爬进去。” “拜拜託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来.” 周奕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靠近两步。 男人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流著泪照做。 他转身、屈膝、战战兢兢地跪下,双手扶著车沿,將整个身子塞了进去。 周奕把枪收回背后,隨后弯下腰,两只手扶住了西岛的头颅。 “你你要干嘛”男人还在试图做著最后的挣扎,“我还有家人我——” “別动。” 周奕的动作很轻,仿佛在做检查。 紧接著—— 左手固定后脑,右腕发力。 咔。 一声脆响。 周奕鬆开钳制,任由尸体瘫软地落回后备箱。 他最后深吸一口,將菸头按灭在鞋底。 然后,拽下对方的帽子,隨意拍了两下,戴在自己头上。 “都解决了?”凯特莱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周奕点点头,“上车。” 凯特莱尔走了过来。 她垂首望向那蜷缩起来的尸体,嘆了口气,最终还是爬了上去。 本就堆放著杂物的空间这下变得更为拥挤。 几乎是动弹不得。 后备箱被从外面关上。 周奕跨入驾驶位,插入钥匙,点火。 伴隨著发动机的轰鸣,他再次压低了帽檐,转动方向盘。 车子驶出了酒店。 (本章完) 第268章 真实体验 第268章 真实体验 阳光透过层迭的梧桐树叶洒在街道上。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三小时。 平田浩一穿戴整齐地走出旅馆正门。 黑色西装,胸口別著金属徽章,皮鞋擦得鋥亮。 像所有被邀请进入核心圈的新合作者那样既紧张又自鸣得意。 他走下几级台阶,沿著院墙边缘向车库方向移动。 黑色的梅赛德斯停在那里。 驾驶座上坐著司机,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下頜。 平田丝毫不疑有异,拉开车门径直坐进了后排。 下一秒—— “咔噠。” 上锁了。 司机將头转了过来。 平田顿时僵住了。 那是张极为陌生的亚洲面孔。 肤色偏暗,五官锐利。 藏在阴影下的双眼,冷静、克制,瞧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而他的右手,正握著一把漆黑的手枪。 “如果我是你,”周奕轻声开口了,“我现在会选择闭嘴。” 平田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听见了清脆的上膛声。 “你叫平田浩一,对吧?” “表面上是个商人,实际隶属帝国通商省。” “你这趟本来应该从布拉格坐列车过来,运气不错,逃过一劫。” “而你的同僚,就没那么幸运。” “比如一个叫岸田的,死状就不怎么好。” “让我想想,他死前都说了什么?” “.开玩笑的,其实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整颗脑袋都炸开了,爆裂式贯穿,伤口比拳头还大。” 平田闻言,眼中的惊恐愈发浓烈。 他不是没见过內部报告中火车上的惨状,可以用尸山血海来形容。 更为要紧的是,平日神通广大的德国人对凶手却是束手无策。 与此同时,周奕还在平静地敘述著。 “今天的晚宴,在施瓦岑瓦尔德,森林里那栋有拱窗的建筑。” “日本人、德国人,不少代表都会出席,借著庆祝的名头。” “我猜,你想问我怎么知道这些?”周奕朝他眨了下眼。 “很简单,我贿赂了一些人、製造了几个失踪案,甚至了点时间来跟踪。” “最后找到了你。” “我的头奖。” 话音落下,车厢里陷入短暂沉寂。 平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试图安抚住自己那颗飞快跳动的心臟。 他的双手僵硬地搭在膝头,不敢动弹,生怕引来误会。 “现在,坐直点。”周奕说。 “有位朋友正躺在后备箱里,手里拿著一支步枪,hk g95a1、m995子弹。” “我猜你从没听说过这种型號,就让我来简单讲讲。” “它的动能足够贯穿整辆车子。” “从你的脊柱打进去,击碎肝臟,撕裂主动脉,直到穿透左胸。” “你不会立刻死去。” “你会抽搐,疼得发疯,大脑试图让你保持清醒。” “可你的肺部会迅速灌满血液,气管像火烧般灼痛,而你只能遵从本能、挣扎著吸气。” “三十秒內,你会失禁、呕吐,在自己的意识残留中,感受著越来越轻的脉搏。” 平田的面色惨白,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只剩下那急促到变调的喘息。 周奕望著他,话语间带上了几分诚恳。 “不过,这並不是我的首选。” “我希望你活著进去,照他们要的规矩寒暄、行礼,直到我说停,然后活著离开。” “明白吗?” 平田哆嗦了一下,似乎想要说话,但终究只是拼命点头。 “很好。”周奕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膝盖。 “那我们出发吧。” 周三下午,街头人影稀少。 直到出了城区,景色才逐渐开阔。 灰白高耸的建筑逐渐被浓密的森林取代。 又这样行驶了十几分钟,柏油路面上竖起了崭新的岗哨標识与移动路障。 周奕略微减速,一手扶方向盘,另一手搭在腿上,帽檐压低,遮住半边脸。 前方的士兵举手示意停车,走近几步,掏出了登记册。 又有两人拎著金属探测装置从后方绕了过来。 “西岛將矢阁下?”士兵瞥了眼车牌號,又低头快速核对通行证与来宾名册。 “是我。”周奕理直气壮的说道。 证件上的男人脸型偏圆。 但士兵並未过多警觉。 照片拍摄时间已久,加之今天接待的日本来宾过多,眼繚乱、辨识度自然跟著降低。 “你比原定时间早了十五分钟。”他隨口说道。 “路况不错。”周奕没有解释更多。 士兵撇了撇嘴,將登记册合上,朝旁边的两人做了个手势。 “欢迎。”他將文件尽数还了回来,“往前直走五百米,入口处会有接应人员。” 周奕轻踩油门,车子重新启动。 夕阳西下,光线不再刺眼,將整片森林染成了柔和的橘红。 宴会尚未开始,不远处的已经停了十几辆车。 几个穿著黑色制服的德国工作人员站在入口边交谈著。 偶尔有人抬头望来,隨即又转开目光。 周奕放慢速度,將车停在最靠右的位置。 紧贴绿篱与工具房,形成了半个视觉盲区。 平田深吸两口气,抬头望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现在.我该做什么?”他强忍著恐惧颤声问道。 周奕露出一抹笑容:“跟我下车,动作自然点。” 他率先打开车门,踩著碎石铺成的路面,走向车尾。 平田迈著机械的步伐跟上,目光却是来回游移。 周奕的右手搭在后备箱边缘,轻轻一掀。 昏暗狭窄的空间里,女人正蜷伏在尸体旁边,双臂支撑著身子往外挪动。 她的脸颊紧挨冰冷的尸体,身下杂物被挤得嘎吱作响。 没有枪。 没有血。 但那气味、那场景,让平田踉蹌地后退,紧接著转身就要跑。 然而,呼救声还未发出,就被一只手死死按住嘴巴。 周奕侧头,快速扫了眼建筑的正门。 没人注意这边。 也没有玻璃的折射。 后备箱盖正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死角。 於是,他手臂下沉—— 咔嚓。 平田身子一软,如同坏掉的木偶,被拽著领子托起,扔了进去。 周奕低头看了眼手錶。 “正好。”他说著,將钥匙扔回车里,又將后备箱重重盖上。 “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作者没完全恢復过来,码字久了还是有点费力π__π (本章完) 第269章 扣1送沙漠之鹰 第269章 扣1送沙漠之鹰 宴会厅里光线柔和,黄铜吊灯垂掛於拱顶之下。 整面落地窗外是森林的轮廓,残阳没入山脊,只剩余暉將草坪染成模糊的蓝灰色。 莫里森站在门口,借著调整西装下摆的动作掩饰內心的紧张。 “进去吧,”布劳恩从旁边轻推了他一下,“相信我,这次的酒水確实供应充足。” 莫里森朝他笑了笑。 布劳恩显然没察觉什么,昂首挺胸地就往人群中走去。 伴隨著轻柔的演奏,杯盏碰撞、交谈声高低起伏。 穿黑色制服的接待人员站在几个固定位置,动作端正,目光几乎不移动。 莫里森缓步跟了进去,站在临近走廊的圆桌旁,扫视整间屋子。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布劳恩,而是了三十秒重新確认在场的所有面孔。 有几个熟悉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在报告中反覆出现。 他认出了黑田利明——正与两名德国军官低声交谈,神態轻鬆,手中那杯白兰地几乎没动。 而在其背后的年轻男子则是泽田清志,面容清瘦,背脊笔直。 莫里森心中一动,记下了他的位置。 就在这时,布劳恩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站那儿干嘛?来点吃的。” 莫里森耸耸肩,走向冷餐檯,接过好友手中的烟燻肉和芥末酱。 布劳恩刚往嘴里塞了两块切片香肠。 “据说这里的厨师原本是总督家的,后来才来的柏林、呸,日耳曼尼亚。” 他又指了指西侧人群:“看见那几个穿黑西装的傢伙没?全是技术方面的。” “你不是对日本那套玩意儿感兴趣吗?今晚可以好好聊聊。” 莫里森点点头,没吭声。 他的视线又落回那名年轻的日方隨员身上。 不是最显眼的,却长期处在核心人物的附近。 可惜,还需要个单独行动的时机。 “.你听著呢?”布劳恩碰了碰他的手臂。 莫里森骤然回神,“抱歉,刚才在想点別的。” 他举起酒杯,“为了今天。” “也为了你终於肯出来一趟。”布劳恩笑著说道。 气泡上涌,玻璃发出脆响,又迅速被管弦乐淹没。 演讲结束。 灯光调暗了点。 莫里森刻意来得晚了一会儿,错过了那些正式的致辞、举杯、以及翻译官的逐句重复。 站在壁炉那边的日本代表围成了半圆。 他们说话时偶尔压低音量,但並不刻意迴避周围的人。 莫里森缓慢挪动著,自然地引导著布劳恩靠近那头。 终於,在距离三米外的立柱旁停下脚步。 “.你问我怎么看?”他听见其中一人说道,“我觉得我们清醒得太晚了。” “如果在昭和十五年就主动建立这类合作机制,很多麻烦本可以不发生。” “你指的是**的事情?” 莫里森眯起了眼睛。 布劳恩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还在闷头吃饭。 “我指的是那群偽善者的舆论。” “他们打仗可以用飞机掀掉整座城市,我们略作反击,他们就能写出三十年的『人道灾难』。” “我们的问题是太在意他们怎么看,英*人、美*人。” “在他们眼里,亚洲本就不配有主权,今天是**,明天就是我们。” “说到底,他们从未理解我们为何而战。文明只有一种格式,他们的那种。” “不过好在——”那人顿了顿,“我们还有朋友愿意参与到新秩序的建设中。” “而他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不重要。” 莫里森再次低头喝了口酒。 这些话他並不陌生。 华盛顿、亚特兰大、堪萨斯 让东京做它想做的事情。 之后,他们高兴,我们高兴,全世界都高兴。 民主党、共和党,街头扛著万字旗的游行。 白人世界的復兴。 远东事务不再构成战略核心。 於是,撤离的调令下来了。 还有不到三十天。 而那个名叫泽田清志的青年仍旧没有离开柱半步的打算。 莫里森想了想,喝完了杯中最后那点酒。 布劳恩也几乎同时放下酒杯,朝他挑眉:“又空了?” 说完,也不等他出声,便招手示意不远处的侍应生靠近。 金髮女人点头应是,端著银托盘朝他们这边走来。 莫里森顺势侧身,让出道路,却又不著痕跡地朝那群日本人走了几步。 这次,青年显然察觉到陌生人在场,话锋一顿,隨即转为德语: “.我们上次在布雷根茨就提过这批封装问题,您还记得吗?” “当然,”对方顺著接话,“我回来后立刻做了內部匯报,也收到了反馈。” 莫里森不动声色地將空杯递给女人。 她接过东西,很快在银盘中替换了两杯新的。 紧接著,就要离开。 莫里森瞧准时机,在她迈步的剎那,將脚尖抵住地毯边缘的缝隙,略微用力,抬起半寸。 女人反应不及,踉蹌半步,整只托盘脱手而出。 “啊——对不起!” 青年同样躲闪不及,肩头和胸口顿时湿了大片。 女侍的面色骤变,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拿出餐巾递过来。 布劳恩听到动静这才转头,饶有兴致地看起了乐子。 “怎么回事?” “我得去处理下。” 莫里森瞥见青年的嘴唇微动,似乎无声地嘟囔了几句脏话。 “二楼洗手间在楼梯尽头,左转是男宾用的。”女人赶忙说道。 “不是你的错,只是位置凑巧了。”布劳恩走了过去,朝她眨眨眼。 话音落下,他又自来熟的和日本代表搭上了话。 “你刚才也看到了,得给这孩子多准备套衣服才行。” 莫里森见他们有聊起来的趋势,又耐心的等了半分钟,这才开口打断。 “我得去抽根烟。”他说。 布劳恩一摊手,“你果然忍不住。” “比起喝醉,我还是更愿意像这样。”莫里森笑了笑,语气轻鬆。 “去吧去吧,我给你留杯白兰地。” 布劳恩不在意地一摆手。 很快,莫里森便孤身顺著大厅边缘来到了长廊。 等转过拐角,確认四下无人后,他才停下了脚步。 念头转动间,那把奇大无比的手枪凭空出现在西装內侧。 (本章完) 第270章 史诗级烩麵 第270章 史诗级烩麵 二楼走廊空荡荡的,没有守卫的踪跡。 似乎是天赐的良机。 莫里森停在盥洗室不远处,低头盯著那把沙漠之鹰。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握住滑套,用力向后拉动。 弹簧张力比预期中得更大。 终於,子弹被顶入膛室。 击锤张起、保险尚未解除。 莫里森稍微调整握姿,大拇指勾住保险拨杆,向下轻推。 咔噠。 他推开了那扇暗色大门。 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 泽田清志倒在瓷砖上,脸庞埋进尚未乾透的血泊之中。 一股寒意从莫里森后颈升起。 他本能地抬起手臂,却只来得及在镜中捕捉到两道模糊的身影。 下一刻,就被猛烈的撞击压倒,身体砸进冰凉湿滑的液体中。 肩膀传来剧痛,手枪顷刻间被夺了过去。 这时,莫里森才意识到那大片的血跡並非来自晕死的日本人。 两具穿著*卫军制服的尸体躺在隔间里。 脖颈被割开,胸膛塌陷,皮肉翻卷,像是冷兵器所为。 “沙漠之鹰?”背后有人说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不要说是什么狗屁穿越火线。” 话音未落,他便被拎著衣领翻了过来,枪管直接懟进了嗓子里。 顿时,莫里森被惊得僵在原地。 金属的冰凉、皮肤被擦破的灼烧接踵而至。 可他完全顾不上这些,只死死地盯著上方的亚洲人。 周奕还想说什么,却不料手中的沙漠之鹰瞬间消失。 他一愣神,就听见闯入者开口了。 “听著,你我不是敌人。” “eu-00093x。”莫里森的嗓音多了几分颤抖。 “我试图寻找你许久了,素未谋面的任务者。” 直到此刻,凯特莱尔仍然没明白髮生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看著眼前两个男人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快速交谈。 表情中不带任何敌意。 没有怨恨,也没有恐惧。 凯特莱尔眨眨眼。 紧接著,就见周奕弯腰將男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位是来自美国使馆的莫里森先生。” “先前不过是个小误会,他之后会和我们行动。” 凯特莱尔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然而,还未来得及询问,地上的日本人就发出了两声呻吟。 从昏迷中挣扎著甦醒,双手撑地,又在求生的本能下蜷缩起身体。 周奕见状,靠近两步,攥住头髮將人拽了起来。 “事不宜迟,”他说著,將那张粘满血水的脸强行扭向莫里森。 “你现在问他,军部到底在日耳曼尼亚计划什么。” 莫里森没料到周奕行事如此果决,顿了几秒,才终於適应了节奏。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对吧?”他用日语问道。 泽田清志没回答。 他的下唇裂开了一道口子,血液顺著下頜滴落在衬衣上。 “你叫什么名字?” 无应答。 “你所在的单位?” 依旧沉默。 周奕嘆了口气,控制的力道不减,歪头示意凯特莱尔靠近。 “按我之前告诉你的方法,给他捆上。”他说。 凯特莱尔当即照做。 周奕见程度差不多了,鬆手將人扔回地上,自己跟著蹲了下来。 然后,从怀中掏出半截粗糙的金属柱子。 “张嘴。”他轻轻说。 泽田清志死咬牙关。 周奕不愿多费口舌,乾脆一拳打在了他的下顎。 骨头髮出轻响,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 趁此时机,周奕迅速把那东西全部塞了进去。 泽田清志的身体绷紧,双腿猛蹬地板,却被凯特莱尔牢牢按住。 他试图挣扎、呼喊,最终只能发出细微的“呃呃”声。 眼白翻起,呼吸紊乱,鼻涕混著唾液呛进气管。 周奕面不改色地感受著男人的心跳,在脑中默数秒数。 就在他即將窒息的剎那,猛地把圆柱抽出来,带起连串的血珠。 泽田清志立刻开始剧烈地咳嗽。 喘息间,割伤的位置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继续。”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莫里森问道。 泽田清志没有继续沉默。 “执行命令。”他嘶哑地说。 “谁的命令?” “天皇陛下的。” “我需要更具体的。” 泽田清志又不吭声了,这次甚至闭紧了双眼以表决心。 周奕也不多废话,乾脆地重复起先前的步骤。 几番操作,男人当即抽搐得像条即將被钉死的鱼,喉咙深处发出无法控制的哀號。 “.波兹南、格丁尼亚、乌尔姆、图宾根” 莫里森对眼前的惨状视若无睹,还在不停地念出地名。 “这些地方对你来说有没有意义?” “告诉我,你们到底在筹谋什么?” 配合著他的提问,周奕再次加大幅度。 黏腻的摩擦声愈发清晰。 一时间,就连凯特莱尔都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泽田清志开始哭泣,悲鸣,又忽地大笑。 他的嘴唇不停地哆嗦,像要说什么。 莫里森眼疾手快地抠出了那根管子。 “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男人气若游丝,可眼中的癲狂未减。 “你们都是他妈的**猴——” 啪! 莫里森反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你们的计划是运送物资?” 男人对他的猜测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裂开了嘴。 “你觉得我们会把那种事重演多少次?”他仰起头,有血沫子从体內涌了上来。 “三十次?六十次?还是一百次?” “回答我!”莫里森厉声呵斥,“你们——” “——我猜你更想亲眼看著。”男人大笑著打断了他,“就像十几年前那样。” “你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 莫里森的手在抖。 “去你妈的,操你妈的” “你们到底和纳*达成了什么协议?” “南*不够?长*不够?**还不够?**的**都这么****?” 终於,周奕听不下去了。 他伸手攥住了男人的脖子。 下一秒—— 咔嚓。 房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莫里森还站在那里,胸膛剧烈地起伏著。 一股温热顺著脸颊滑落。 他抬手一摸,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楼下还有多少日本人?” 周奕的声音响了起来,很轻、平静、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三十六个。” “很好。” “我们还有三十六次机会。” (本章完) 第271章 有骨气个屁 第271章 有骨气.个屁 宴会厅內,气氛如常,杯觥交错,笑语不断。 黑田利明站在桌旁,扭头朝身边的人低声问了句:“清志怎么还没回来?” “他还在洗手间,我这就派人上楼去看看。” 黑田利明闻言,眉间紧绷稍缓,隨即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漆黑长匣。 他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在座的德方军官跟前。 “这是伊藤阁下特地从本土带来的赠礼。” “谨请允许我,代他向诸位转达敬意。” 德国中將笑著接过东西,当面打开了匣盖。 漆黑的刀鞘、缠布结实,尾部还刻有模糊的家纹。 毫无疑问,这是把真正的军刀,而不是作为装饰的仿製品。 “代表帝国陆军,谨献此刀。”黑田微微低头,“愿我们之间的合作如这钢铁般坚固、无惧。” 周围顿时响起掌声。 二楼的阴影中,周奕正低头打量著下方的“即兴演讲”。 那件神似司机的外套已经被扔掉,只剩下深色衬衣,袖口挽起。 “原本的计划是一个都不留。”他轻声说道、刚好能被身边的二人听见。 “但现在——” 周奕顿了顿,转头看向莫里森,“有了你,情况就有了些许变动。” “你知道枪响后,离这里最近的步兵营通常需要多久才能反应?” 莫里森咽了口唾沫,为他话语中隱隱透出的疯狂感到紧张。 “.十五分钟左右。”他还是说。 “谢天谢地,我们在树林里。”周奕笑了笑,“不然还真是麻烦。” 短暂的沉默后,他再次开口问道:“你用过枪吗?” “不多,我平常坐办公室,负责情报分析。” “那把沙漠之鹰呢?” “说实话,从没开过火。”莫里森苦笑著摇头。 “但那玩意儿是我唯一能带得进来的东西,系统奖励.你也知道。” 凯特莱尔听到“系统”二字,愣了半晌,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然而,她的思考很快被周奕打断。 “够嚇人就行。”他耸耸肩,“你俩最好散开点。” “为什么?”凯特莱尔下意识问道。 “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周奕伸出右手,一把步枪凭空出现在掌中,“会很吵。” 莫里森瞳孔微微一缩。 周奕不再解释,举枪瞄准,对准头顶那悬掛的水晶吊灯扣动了扳机。 一声短促的枪响炸开。 紧接著,无数碎片便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水晶棱面四散飞溅,又砸在瓷砖与桌椅之间。 剎那的空白。 宾客们本能地起立,转身,尖叫,动作迟缓—— 可周奕早就换了姿势,以稳定的节奏开始射击。 枪口扫过,人群像被鞭子抽中那般跌倒、翻滚、嘶喊。 器皿摔落、天地倾覆,鲜红酒精与血水混作一滩滩黏稠的污跡。 硝烟夹杂著刺鼻的火药味迅速吞没了整片空间,宛若炼狱。 日本隨员被击中锁骨,当场摔翻倒在厚重的地毯上。 另外那人刚想趁机逃离,后脑炸开血洞,直挺挺地扑进那巨大的蛋糕,霜掛满了尸体。 悽厉的喊声此起彼伏。 凯特莱尔单膝跪地,在楼梯上进行压制性射击。 周奕的手枪此刻在她那竟也打出了几分准头。 只有莫里森,攥著那把硕大的沙漠之鹰,如同烫手山芋。 “他妈的他妈的.”他喃喃自语。 好不容易瞄准,扣动扳机时没控制好力道,枪口先是下压,又因为后坐力往后飞起。 与此同时,周奕还在平静地推进。 步枪弹匣空了换、换了空。 终於,呻吟取代了尖叫。 剩下的人们不再逃跑。 他们在地上挣扎、哭泣,痛苦地抽搐著。 最后一声枪响落下。 厅內,总共三十六名日本人,无一死去,但也无一还能站起、还击。 他们蜷缩著,腿骨碎裂、腹部中弹、肩膀穿孔。 周奕缓步向前,念头转动,从凯特莱尔身上收回手枪。 军刀还摆在匣子里。 那位德军中將在连滚带爬地狼狈逃命时全然忘记了它的存在。 黑田利明倒在旁边,右腿血流如注,强撑著试图爬起。 周奕瞥了他一眼,並不著急动手,伸手握住了那把长刀。 下一秒—— 寒芒闪过,长刀出鞘。 “现在,我想请各位回答我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们这些婊子养的杂种,会出现在日耳曼尼亚?” 隨著凯特莱尔的翻译落下,宴会厅陷入了死寂。 空气仿佛被冻住了。 但那只是片刻。 不远处,有人率先忍不住了,开始不停地抽泣。 周奕抬头望了过去。 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腹部中弹,浑身痉挛,手指不断地抓挠,拼命喘著粗气。 在察觉到凶手的注视后,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很快又僵硬地抿紧双唇。 周奕见状,神色不变,平静地点头。 “同样的问题,我可以问三十六遍。” “每一遍,换一个人。” 话音落下,他略微俯身,刀尖划破了黑田利明的脖颈。 “你觉得——”周奕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温和。 “如果我从这里开始,把这身人皮活剥了,你能撑到第几分钟?” 黑田利明被嚇得瞳孔微震,呼吸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下意识想交代,却又硬生生地忍住,眼神在周奕和那把刀之间游移。 几秒后,还是闭上了双眼,肌肉极力绷紧,像是在逼迫自己接受即將到来的痛苦。 “有骨气。”周奕面上看不出半点讥讽,“希望你能开个好头。” 说完,他不再多言,乾脆蹲下身子,左手稳住肩膀,右手持刀,沿锁骨便划了下去。 皮肉被粗暴剥离的瞬间,房间中响起一阵湿滑、黏腻的声响。 血珠涌出,顺胸膛蜿蜒流下,在地毯上洇出暗红。 黑田猛地一颤,背脊绷得笔直。 他强忍几秒,彻底崩溃了,拼命挣扎起来,尖叫著求饶,全然不顾刚才的形象。 “停下!別——別动!我说!我说!!” 四下一片哑然,似是谁都没料到身居高位的男人竟是最快撑不住的。 周奕却大笑了出来,“我就知道。” 他手中的动作不停,直到那躯体开始剧烈抽搐、意识几近晕厥,才將刀往地上一扔。 “哐啷”一声脆响,嚇得在场眾人齐齐哆嗦了两下。 “別装死。”周奕抬手,一巴掌把人从濒临昏迷的状態中抽醒,“你还没说完呢。” “你们这些婊子养的杂种为什么会出现在日耳曼尼亚?”凯特莱尔见缝插针地提示道。 “我们.” “我们.” (本章完) 第272章 亡国灭种 第272章 亡国灭种 宴会厅充斥著浓郁的火药味,厚重得令人作呕。 黑田利明嘴唇微颤,刚要开口坦白,忽然被一声怒吼打断。 “你还配称为陛下的臣民?!” “要让战死的英灵蒙羞吗?!” 那骂声在人群间炸响,悽厉、嘶哑、带著止不住的愤恨。 黑田闻言,仿佛被电流击中,话语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当场。 周奕嘆了口气。 “谁说的?”他问。 无人应答。 死寂重新降临。 “凯特莱尔,”周奕略微提高音量,“你看见了吗?” 凯特莱尔点点头,立刻抬手指向了右侧靠墙的年轻人。 他坐在地上,西装被血染透,小臂护住伤口,头髮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在察觉到自己被点名后,整个人微微一颤,下意识往后缩。 奈何腿部早已失去力气,动弹不得。 周奕朝那里走了过去。 半晌,他在年轻人跟前停下脚步,而后毫无预兆地弯腰,拽住衣领,將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伤口被牵动,男人发出惨烈的哀嚎,挣扎著,却是无济於事。 他就这样踉蹌著,被一路拖拽到黑田利明旁边。 血跡在地毯上形成深色的纹路。 “不是想当勇士吗?”周奕一脚踹在他的膝窝。 年轻人不受控制的跪下,恰好对上了黑田的视线。 “来,重复你的话,让长官听个清楚。” 男人半张著嘴,喘得急促,似乎在努力压抑著即將崩溃的理智。 他拼命地扭过头,死死盯住周奕,血丝密布。 “皇国兴隆,七生报国” “誓以身殉,不辱先烈” 黑田此刻恢復了几分清醒,血流淌过,肌肉因疼痛与羞耻而痉挛。 他想別开视线,可周奕已经抽出手枪,抵在年轻人的后脑。 “很別致的遗言。” 扳机扣动。 砰! 血、脑浆、碎骨顷刻间喷涌而出,淋了黑田满头。 热的、粘稠的东西沿著额头流进鼻腔。 咸味和铁锈,透著窒息般的腥气。 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也跟著死去了。 世界被透明的薄膜包裹著,远远的,只剩下粗重的鼻息。 尸体瘫软下来,斜靠在他的腿上。 黑田的大脑一片空白。 “准备好了吗?”周奕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是说,你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 黑田感到自己浑身都在抖,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周奕没有再逼他。 下一秒—— 枪口举起。 手指搭上扳机。 那双冰冷的眼睛一眨不眨. “等等!!等等!!我说!!” 终於,黑田崩溃地喊道,仿佛灵魂彻底归位。 “我说!!我说——求你!求你——不要动手!!” “你有十五秒。”周奕的姿势不变。 “是是帝国.日本帝国与德意志之间的协议。” 黑田的话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每个音节都像从嗓子里生挤出来那般。 “他们要將.將那东西交给我们。” “我们要用它永远地结束战爭。” “『那东西』是什么?”莫里森冷冷地问道。 “.” “.” 几秒后,黑田低下头,避开了周奕的目光。 “.核武器。”他说。 话音落下,空气顿时凝固。 紧接著,黑田的肩膀也塌下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不再挣扎。 “稀土、油、技术、航线、港口.还有在满洲的研究机构。” “这些就是条件。”他说,语调沙哑。 “因为我们需要终结战爭。” “抵抗持续太久了,大本营不想再等” “如果我们能一击制胜,就可以从根本上完全消灭他们。” 莫里森的呼吸一滯,顷刻间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 “你们会毁掉整片大陆。”凯特莱尔忍不住低声说道。 “不是毁灭,不是”黑田喃喃自语。 “是清除障碍**不该存在那样的抵抗,**该被清洗” “如果非要说那就是.那是必要之恶” 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周奕没动。 凯特莱尔没动。 莫里森也没动。 灯光倒映在血泊上。 黑田却忽地开始了哀求。 “.拜託我说了,放过我吧” “杀戮是无效的.计划已经在进行了” “全球的体系动起来了,工厂、船只、人员.”他的喘息愈发急促。 “事到如今.並不能阻止什么.” “杀了我,后面还有一批人替代者,更多的替代者.他们早就在路上.” “你不明白.这不是阴谋。” “这是台机器。” “我们只是.活的齿轮” “那是国家的意志,个人怎么能够抗衡” “怎么能够抗衡” 整个宴会厅恢復了安静。 一秒、两秒。 就在黑田利明以为男人正为自己的坦白而动摇时,他抬起头,目之所及—— 砰! 子弹贯穿胸膛。 周奕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把染血的军刀,一手拎住黑田的头髮。 在意识消散前的剎那,男人听见耳畔响起轻语。 “那就让我们看看,杀人,到底能不能解决问题。” 然后。 什么都没了。 约亨·施塔克是第二个衝进现场的。 十九岁的年纪,刚调来日耳曼尼亚不到两个月,握著衝锋鎗的手在发抖。 约亨知道自己不该抖,可就是停不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地狱。 地板是红的。 不是洒了的红酒,而是真正的血,混著碎肉、玻璃与瓷器。 他小心地迈过蛋糕残渣,才见到了第一具完整的尸体。 死者试图逃离,却被钉在楼梯边栏上,胸腔大开,臟器翻出。 “上帝啊”身后有人呢喃。 队伍继续推进,他只能被迫跟上。 直到看到了那堆.东西。 正中央,半截吊灯下方,一座“山”。 不,是一座以人头堆迭出的塔。 至少二十余颗,高低错落,表情各异。 最顶端,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眼球脱垂,悬掛在脸侧,只剩一只完好的直勾勾地望向前方。 约亨再也控制不住,弯腰吐了出来。 而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脚下的地板上,有字。 刻出来的,被刀凿出的痕跡。 血涂成墨,分外清晰: “这只是开始。” “我保证。” (本章完) 第273章 辣个男人! 第273章 辣个男人! “他们正吃的时候,耶穌说: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要出卖我。” ——《马太福音》26:21 一日之晚,天色昏黄。 有乌云积於西天,如墨如烟。 风自多瑙河来,吹过日耳曼尼亚城中空楼废巷。 那时,元首从静室中出来,进入其所预备的密屋。 有一长桌,其上陈设甚少。 惟银盏十二,麵包一盘,酒壶一具。 火焰微弱,摇曳如泣。 其左右坐有十二人,皆为其所拣选之將与辅臣。 有称戈林者,肥面而笑。 有名希姆莱者,眉目低垂。 又有博曼、凯特尔、里宾特洛甫、施佩尔、盖世太保之头目。 皆衣甲整肃,各依其位而坐。 元首坐於其首位,披长袍,不语者久之。 至晚四更时,他举手擘饼,递与眾人。 又以银盏盛酒,传之自左至右。 他们正吃的时候,元首说: “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要出卖我。” 眾人听见这话,就甚忧愁,一个一个地问他说:“是我吗?” 他说:“那与我同手蘸饼在盘中的人,就是要卖我的人。” 他又说:“人子固然要去,正如经上指著他所写的。” “但卖人子的那人有祸了!那人若不生在世上倒好。” 十二人中,有一人唤名尤达斯者低头不语。 其右手仍握酒盏,其左掌已生冷汗。 元首凝视其面,未发一言。 忽有风入室中,灯影摇动,烛泪坠地如血,诸人皆觉寒意。 那时,戈林起身笑言:“此言何意?” “我等皆为帝国效命之人,焉有卖主之理?” 元首却看向他,说: “你手虽肥,心中却空,你食多肉而不记日耳曼之伤。” “你为自己积累的是铜与铁,而非国之安寧。” 戈林面色忽变,坐而不语。 又有希姆莱低声说: “主所言者,岂指外邦人之谍也?” “近有传言,宴席流血,魂魄未散。” 元首便起身环视眾人,说: “你们中间有谋者,有畏者,有贪者,有恶者。” “你们口称为帝国赴死,心却思权位与封爵。” “我告诉你们,灾將临,非由东方,非由外邦。” “而是由你们这桌之中而来。” “有一人將招来焚城之火。” “有一人將引蛇入室。” “有一人將使德国从此碎裂。” “此人今夜已定。” 於是眾人惊惧,彼此相看,不知所指为何人。 此时元首又说: “你们若有耳,可听。若有手,不可动於虚偽之义。” 他转向博曼,说: “你心多计谋,言如蜜,实如蛇毒。你愿为我死乎?” 博曼答:“愿意。” 他又转向里宾特洛甫,说: “你行万里外交之事,然若明日敌兵至,汝肯共我同囚否?” 里宾特洛甫答:“我必共主同生共死。” 元首点头,却不语。 最后,他看向尤达斯,那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者。 他说:“你言不出,心已定。” “你出去吧,你要行的事,快去行罢。” 尤达斯闻言,面色惨白,如泥中灰。 他缓缓起身,未饮完酒,亦未食尽饼。 风从门缝穿过,其影便如鬼魅,离席而出。 余人皆惊。 希姆莱欲起而追,元首抬手示意:“不必。” “他不属於我。” “他属於黑暗。” 又说:“今夜过后,你们中间有三人將彼此诬告。” “有一人將投井而死,有一人將焚信而逃。” “你们將见大火升起,如焚城之蛇,缠绕苍穹。” “你们將闻铁鸟之鸣,不是凯歌,是毁灭。” “你们將站在废墟上,不知何者为友,何者为敌。” “但你们要记得,这一切,都是开始。”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 “因为我再不与汝等饮这杯,直至帝国再临。” 眾人心惊而惧,无一敢发言。 而远方,有雷声滚动,似神灵於天际震怒。 元首收衣而立,行至门口。 他不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今夜你们所坐之席,將载入史册。” “称为——悖逆之席。” 他便离去,余人面面相覷,无人动筷。 —— 希姆莱猛地睁开眼,胸腔仿佛被什么重物压住般、倍感窒息。 黑暗盘踞在天板上。 墙角那尊鹰徽雕塑沉默佇立。 他的额头全是汗,睡衣湿透,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梦境还在脑中盘旋不去。 那张长桌,那低语,那滴落在木器上的酒,那不可言说的名字。 希姆莱重新坐下,双手覆在膝上。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去回忆梦中的逻辑,却发现那画面好似水银般,隨著呼吸四散流走。 只有 自己,被点了名,却不知道为何。 希姆莱伸手去摸床边柜上的笔记本,迟迟不敢落笔。 良久过后,他终是写下那几个字母。 “judas” 不是“verrter”,不是“informant”,是“judas”。 他不信教。 或者说,他从未真正信过任何“外来宗教”。 但如今,这个犹太人的名字,却像藤蔓般爬上心头。 是谁? 是谁会背叛? ——宴会的袭击者是谁? ——谁为他们提供武器、情报? ——为何挑选日本人? 希姆莱呼吸一滯,脑海中思绪逐渐清明。 那些东洋人。 皮肤蜡黄,骨架畸窄,跪拜天皇,吃生肉,尊崇死者。 他们不是雅利安人。 他们从未是,也永远不会是。 可帝国居然准备將“那样的力量”交给他们。 那是神赋予德意志的试炼,是末日之钥。 是我们,我们这些被命运选中的人,才能握持的武器。 而现在. 现在他们竟要把它交给猴子。 那些国防军中的叛徒、无耻的官僚为了蝇头小利,將它亲手奉进了东京湾。 “这是秩序的顛覆。”希姆莱喃喃道,“这会摧毁一切。” 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惧。 不是对外部的敌人,而是对內部的腐烂。 然而,自己却不能提出反对,更不能直接阻止。 否则便是怀疑元首的判断,是僭越,是背叛。 希姆莱忽然意识到那句话,“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要出卖我”,不尽然是梦中的囈语。 那是警告。 是启示。 有人要死。 有人要为之付出代价。 就在新的清洗之中。 整个活,毕竟神秘学鸡农 (本章完) 第274章 我的前半生 第274章 我的前半生 “总之,我把自己的尸体埋在了那里。” 莫里森说这话时,旭日初升,霞光映在枝头晶莹剔透的露珠上 周奕站在一旁,顺著他的手指,望向后院尽头。 那处“坟墓”並不显眼,只是草皮的顏色深了些,隱约露出新翻过的痕跡。 “幸好我不是什么运动员,”莫里森无奈地笑了笑,“否则要杀死另一个自己,还真得费番力气。” “你出生在这里?”周奕问。 “准確说,是类似的时间线。”莫里森说著,坐回到餐桌边。 “1954年,这里就是我该出现的地方。” “因此很庆幸,所有证件、身份,甚至体检记录都能顺利通过查验。” “换做是早几年,我还没被派到日耳曼尼亚,那可就麻烦多了。” 周奕心中微动,半晌没有反应。 莫里森见状,还以为他没听懂,继而解释起来: “简单来说,所谓的『系统』,会將任务者送到和他原本世界差不多的地方。” “只是细节上存在轻微扰动,当然,包括不同的时间点、或早或晚。” 这次,周奕终於回过神来,“確实,我在不久前也验证了这点。” 莫里森听到这话,眼中升起几分探究,“这是你的.第几次任务?” “三次,这是第四次。”周奕坦诚回答。 “这是我的第五次。”莫里森顿了顿,“在此之前,还从未遇到任何同行者。” “我的存在是个意外,或许是传送机制出了问题。” “又或者某种代码有误,我们才会存在於同一片空间之中。” “那你的任务呢?” “没有。” “没有?”莫里森愣了一下。 “没有。”周奕重复道。 远处的林梢泛著微光,仿佛整个世界还未从睡梦中甦醒过来。 “所以说你来自和这里截然不同的时间线?” 莫里森的神情间多了几分犹豫。 周奕点点头,“来自轴心国战败的世界。” 话音落下,莫里森的动作僵住了。 “轴心国战败?” “德国输了?日本输了?” 周奕再次点头,“1945年,无条件投降。” “我们——” 莫里森的喉结上下滚动。 “也就是说,我们贏了战爭?” “不只是这场。”周奕说。 “还有后面的很多场战爭。” “直到最后,这片土地上迎来了真正的和平。” 莫里森沉默了许久。 “.原来真的可以。”他低声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话音落下,周奕发现有泪水划过男人的眼角。 心中升起好奇,他开口问道: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 周奕思索片刻,试图找到更加温和的表达方式。 但最终,还是选择含混过去。 “.为什么会有如此充沛的情感?” 莫里森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望向地面。 半晌,就在周奕以为他没理解自己的问题时,才开始缓慢的讲述。 “我父亲是广东人,二十年代初来的加州。” “当时他还不到十八岁,从香港上的船。” 莫里森深吸了一口气。 “在旧金山登岸之后,他辗转去了沙加缅度,被浸信会教会接济了几个月。” “再之后,进入加州理工。” “那时候对华人几乎不开放,可他运气不错,遇到个正好要搞农机实验的教授,需要人力。” “日本打进东北,他开始在唐人街做印刷、翻译、组织捐款。” “我母亲是密苏里人,德裔家庭,他们在红十字的集会上认识。” 莫里森的目光飘向窗外,像是短暂陷入了某种不易觉察的情绪里。 “他们结婚时没有拍照,也没有牧师愿意主持仪式。” “那时候种族隔离虽然在法律上不那么明確,但在舆论上混血儿是不被接受的。” “我长得就不像母亲,小时候在教会学校,没人肯跟我坐在一起。” “但好在有父亲教我中文。” “他说人总要记住自己本来的名字。” “因为终有一日.我们要回去。” “你回去了吗?”周奕问。 莫里森轻轻地摇头。 “没有。”他说,“我父亲在四二年死於心臟病,埋在沙加缅度以南的华人墓园里。” “我母亲改嫁,一个退伍军人,搬去了伊利诺伊。” “很抱歉。”周奕说。 外面,太阳彻底升了起来,露水蒸发得更快了。 空气中瀰漫著似有若无的清新味道。 “那你呢?”莫里森忽然问道。 “你昨天在施瓦岑瓦尔德饭店的表现,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反应。” “杀的多了,什么都练会了。”周奕耸耸肩。 “请別这样敷衍我,”莫里森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还是说,你在显摆自己天赋异稟?” 周奕笑著摇头,从兜里摸出一支香菸、点燃。 几秒后,他侧过身,才发现莫里森还在望著他,表情认真,似乎是真的在好奇自己的过往。 “我確实没有任何有趣的故事能讲。”周奕嘆了口气。 “但如果你坚持想知道,那么.” “我出生在七八年,波托马克,老家在济南。” “九六年从大学輟学选择入伍,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 “最初部署在科索沃,执行先期侦察任务。” “两千年,中东乱了,伊拉克、阿富汗,不同的地方来回轮转。” “后来乾脆跑出来,挣点卖命钱,直到被『系统』拉进任务世界。” “你还真是.谦逊。”莫里森想了半天,才找到適合的词汇。 周奕此刻却不愿將这番交谈继续下去, “讲讲你的任务吧。”他略显僵硬地转移话题,“我猜和**有关?” “是有关。” 莫里森垂下眼帘,像是在试图组织语言。 “准確说它只写了三个字。” “哪三个字?” “救**。” 周奕微微挑眉。 莫里森抬起头,神情有些复杂:“就是这样,没標准、没步骤就这三个字。” “你打算怎么执行?”周奕问。 莫里森的表情有些苦涩。 “说实话,我甚至不知道该救哪个,是我父亲出生的那个?现在的?还是將来?” “但有句话倒是很清楚。” “如果失败,就死。” “不过昨天的经歷给了我新的方向。” “你想怎么做?”周奕问。 “我不知道,但至少不能让那东西落在日本人手里。” (本章完) 第275章 天赐良机 第275章 天赐良机 周奕深吸一口气,隨手掐灭菸头。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屋外的光线更亮了些。 风从林间吹过,带来不知名鸟类的短促啼叫。 “所以,”莫里森慢慢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奕刚打算说些什么,就听见外边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莫里森下意识召唤出那把沙漠之鹰,向右望去。 然而,他却只见到周奕比了个放鬆的手势,示意自己前去查看。 紧接著,步枪凭空出现,迅速上膛。 周奕几步上前,无声地隱入阴影之中。 外面的台阶上站著四个男人。 党卫军制服,配枪持械。 “你是梅森·莫里森?” 为首那人见他出来,也不寒暄,直截了当的问道。 在收到肯定的答覆后,便继续说道: “我们奉命调查昨晚施瓦岑瓦尔德饭店的枪击事件。” “你当时在现场?” “是的。”莫里森如实交代,“三天前收到邀请,应约出席。” “谁邀请的你?”男人当即追问。 “汉斯.汉斯·冯·布劳恩。” 如预想中的那般,对方面色明显一变。 这时,站在后面的士兵凑过来低语几句。 为首的军官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你和他什么关係?” “朋友,私人关係。” 军官没再追问,紧盯著莫里森的眼睛。 半晌过后,他突然再次开口: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当时正在大门附近,刚听到枪响就逃走了。” 莫里森脸上多了庆幸与恍惚。 “你看到枪手了么?” “没有。” “现场太乱,实在顾不上別的。” 为首的男人眯起了眼睛。 “有谁能证明你的说法么?” “汉斯可以,”莫里森说,“我和他——” 然而,话到一半,就被蛮横地打断。 “我们会去问。”军官的右手扶上了枪套。 “但在此之前,你要跟我们走一趟。” “我很乐意配合要求,前提是你们出示正式传唤令。” 莫里森语气谦卑,姿態却是丝毫不退。 “作为美国驻节外交人员,我有权在被羈押前联络驻在国官员。” “你有权?”军官嗤笑一声,“不不不,你没有任何权利。” 话音落下,他转身对身后士兵示意,“带走他。” 屋內,周奕的手指搭上扳机,略微调整姿態,呼吸放缓。 下一秒—— “各位,早上好,在做什么呢?”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军官脸色一沉,转头向后看去。 “你的姓名?”他冷冷地问。 “汉斯。” 年轻人顿了一下,似乎还在思考具体该说什么。 “汉斯·康斯坦丁·冯·布劳恩。” “这位是昨天和我同行的汉斯先生。” 莫里森適时补充道。 军官转向布劳恩,上下打量几秒: “你能证明他全程和你一起,乘车离开?” “.是。” 布劳恩在犹豫几秒后,点了点头,“我们在枪响之后就离开了。” 军官面无表情地注视著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非常清楚。”汉斯说。 “那你愿意为刚才说的每个字负责么?冯·布劳恩先生?” “.我愿意。” 空气陡然沉了下去。 军官见年轻人如此坚定,不免神情微变。 他心中权衡片刻,最终选择暂时让步: “既然如此,我会將此事上报,无论是对部门,还是你的父亲。” 他顿了顿,重新转向莫里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至於你,莫里森先生我相信你的上级也会得知此事。” “在调查结束前,不许离开本地。” “当然。” 布劳恩站在门前,直到他们走远,才转头看向莫里森: “你到底怎么回事?”他困惑的问道。 “自从要去抽菸,我可就压根没见到你。” 莫里森看上去很苍白。 “对不起,我实在是嚇坏了。”他说。 “在外面听到枪响,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好多人涌了出来。” “他们说说里面发生了恐怖的事情。” “我试著在人群里找你” “但那时候灯都灭了,太乱了,我根本看不清。” 莫里森的嗓音沙哑,肩膀微微颤抖。 “不过上帝保佑.保佑你也安然无恙。” 布劳恩闻言,面上顿时浮现几分尷尬。 “我我其实也是最早逃出来的几个。” “听见枪响就往外冲,连衣服都差点扯破。” “没等你这点是我不对。” “不过你居然也活著出来了.老天。” “算是侥倖吧。”莫里森嘆了口气,“今天幸好有你。” 他的视线掠过远处的树林。 “那些人突然来敲门,要带我走,就因为没有目击证人。” “要不是你来了,我可能.汉斯,谢谢你,真的。” 布劳恩见好友没把昨晚那事放在心上,暗自鬆了口气。 “不用谢我,梅森。你也知道,我从来看不惯他们。” “没上过前线,整天拿著搜捕令耀武扬威。” “说实话,他们要是敢来找我父亲,怕是连庭院都进不去。” “.” 十几分钟后,莫里森才好不容易將人送走。 他轻轻关上房门。 屋內一片安静。 周奕手中的步枪已经消失不见。 “他叫汉斯?” “对。” “汉斯·冯·布劳恩?” “对,怎么了?” “他的父亲.”周奕看上去若有所思,“是沃纳·冯·布劳恩?” “那个火箭专家?是的。”莫里森点头。 “火箭,核推进,v计划”周奕靠在墙边,眨了眨眼。 他忽然抬头看向莫里森: “那你听说过弗里德里希·恩斯特·施密特这个名字么?” 莫里森此刻有点懵,完全没跟上他的思路。 “.你说谁?” “弗里德里希·施密特,”周奕重复道,“密码分析学家。” “一零年代出生,柏林人。” 莫里森听著这个熟悉的名字,闭眼仔细回忆。 终於,十几秒后,他猛地一拍大腿,“对,我记起来了。” “大约是三年前,一份情报諮询里提到过他。” “如果没有其他变化,现在应该还在国防军,信號情报处。” “不过,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下一秒,在莫里森不解的目光中,周奕笑了起来。 笑声由弱渐强,带著遏制不住的兴奋。 胸膛起伏、眼神愈发清澈,甚至明亮的过头。 周奕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加速奔腾,阵阵颤慄顺著脊椎攀升。 “简直是天赐良机。” “真正的天赐良机。”他说。 弗里德里希·恩斯特·施密特的原型是herbert york/john foster,为了后续剧情做了些戏剧化处理 (本章完) 第276章 雨夜带刀不带伞 第276章 雨夜带刀不带伞 半夜的雨极细,密而无形。 弗里德里希·施密特坐在二楼书房里。 窗未全关,水汽凝在玻璃上,一圈圈晕开,模糊了街边的路灯。 施密特脚下踩著拖鞋,头髮未乾,刚从浴室出来。 桌上铺著那份《技术事务通报》。 上面標著“机密/內部研究参考”。 但內容说穿了也不过是几项动力装置的精度误差优化修订案。 他心不在焉地扫过两页,翻到第三页时—— 外边传来一阵不属於雨夜的低频轰鸣。 不是雷声。 而是汽车引擎。 有人来了。 施密特站起身,从抽屉中拿出老望远镜,靠近窗沿。 不是国防军配发的奔驰。 灯光昏暗,他瞥见从车上下来四人。 穿著不似军装,也非警察制服。 反倒更像是党卫队行动组的便衣。 他们没有直接走向哪户,而是在街上站了几秒,仿佛在確认方向。 接著,快步走向了斜对面的別墅。 那是艾尔哈特家。 火箭工程组,前日刚在会议上露面。 施密特记得他夫人似乎生了病,还特意请了几天假。 “噗——” 微弱的声响彻底打乱了他的思考。 隨即,是女人悽厉的尖叫。 什么都没有了。 施密特放下望远镜,感觉胸口发紧。 本能让他走向楼梯口,手握在扶栏上,就要往下跑。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地下室有扇门通向后街。 铁栏杆鬆动,可以徒手扒开。 他甚至在数年前试过,带著两个孩子玩“逃生游戏”。 只是现在,施密特依旧站在原地。 妻子和两个孩子在隔壁臥室。 此刻还在睡梦中。 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他们会成为牵连者。 而“牵连”.则意味著死亡。 施密特低头看了眼自己还穿著拖鞋的脚,冰凉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先是一声。 他没动。 两声、三声,间隔固定。 施密特望向墙上那块石英钟錶。 秒针正好从“12”跳过。 他僵硬地迈开腿,走下了楼。 一路上,他想到约会时的羞涩、儿子出生时的喜悦、也想到今天午饭还在思考“信號冗余设计中是否可以採用微环波段重构算法”。 这些,都没用了。 院落有雨水不停地落下,滴答滴答,像什么东西正在等待。 施密特深吸一口气—— “咔噠” 门开了。 “弗里德里希·施密特上校。” 男人穿著长雨衣,看不清面容。 闪电划过,他瞧见了那熟悉的白色標识。 “请配合我们前往国家安全部接受问询。” “可以让我换件衣服吗?”施密特低声问。 答案是否定的。 施密特咽了口唾沫,僵硬地点头。 他甚至没回头,在雨中走下台阶。 夜色更沉,风吹得脸颊生疼。 前灯映出水雾,第三人打开车门。 施密特被推了进去,坐在后排正中间。 直到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没留下遗书。 没和妻子告別,甚至没留下任何解释,就这样消失了。 施密特低下头,肩膀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起初,只是压抑地吸气。 他没抽泣,更不敢没发出声音,泪水像断线般往下淌。 驾驶位的士兵正要启动车辆,忽然听到玻璃外传来两下敲击。 他一愣,下意识按住配枪,扭头看向队长。 “別理他,开车。” “我们还——” 话音未落,窗外那个男人就动了。 他从怀中掏出枪,毫不犹豫地抬手。 “砰!砰!砰!” 三声闷响。 玻璃瞬间炸裂,碎屑飞入车內。 队长当场仰头倒在椅背上,血沿著脖颈流入衣领。 未等驾驶员做出反应,枪口又右移半寸。 “砰!砰!” 胸口连中两枪,气泡混著鲜血涌出,落在方向盘上。 顷刻间前排死伤殆尽,后面二人本能举枪,奈何为时太晚。 周奕拉开车门,顺势探身,左手攫住最近那人的手腕。 与此同时,一扭一压,將其卡在座椅之间。 对方刚欲挣扎,手枪便抵住耳垂开火。 “砰!” 子弹从顳骨贯穿,脑浆喷溅。 下一秒,手指轻抬,枪隨眼动,再次扣动。 “砰!” 尸体倒下。 空气恢復了安静。 施密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手脚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他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发出尖叫。 雨水飘进来,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止住了哭泣。 “站起来,和我走。” 杀手的德语听起来有些生硬。 施密特怔怔地望著周围的惨状,耳边嗡鸣不断。 死人的右手搭在他的腿上,直到此刻还在不停轻颤。 脸上流过温热的液体。 施密特抬手一摸,血水混著灰质,在眼泪中化开。 在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后,他的喉咙上下滚动,拼命乾呕,却只能发出空洞的喘息。 周奕见他似乎被嚇得不轻,忍不住嘆了口气。 妈的,怎么心理素质这么差。 还是搞核武器的。 “別出声。” 他说完,就伸手拽住男人的领子,將他从座位上拖了下来。 施密特全身瘫软,隨著动作重重摔进路边。 雨水打在脸上,他双目圆睁,呼吸急促,仿佛马上要被呛死。 周奕站在一旁,低头观察几秒,再次嘆了口气。 然后,像是认命般,蹲下身,径直將人扛了起来。 好傢伙,真他妈能吃。 一米七的个子至少得有一百八十来斤。 周奕在心中暗骂,步伐依旧稳健。 往前又走了十几米,他费力拉开车门,將施密特隨手一扔,自己隨即也钻了进去。 “开车。” 周奕拍了拍前座。 男人还保持著先前倒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凯特莱尔闻言,当即发动引擎。 隨著景色不断后退,施密特在恍惚中听到有人说话。 似乎还是英语。 “弗里德里希·施密特先生,久仰大名。” “请问你了解e.a.m.系统吗?” “请原谅我这个突兀的问题,但是——” “在我手上,有一样十分有趣的东西。” “一件.由你在未来,亲自设计的东西。” 下一秒,一只盒装的物品凭空出现在周奕手中。 不过巴掌大小,铝镁合金材质。 (本章完) 第277章 朝闻道 第277章 朝闻道 施密特虚弱地靠在后排座椅上。 雨水、呕吐物、混著自己的冷汗,浸透了身上的睡衣。 他的视线半天没能聚焦,掌心还残留著来自尸体的温热触感。 “那那刚才是什么?” 半晌,施密特终於发出声音,沙哑、破碎。 周奕没转头,举起手中那枚小盒子晃了晃。 “这个?文件上管它叫『arc』。” “arc?” “adaptive relay core,適应性中继核心系统。” “我不是说这个.” “只是.它怎么会.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你手里?” “你你根本没有从口袋——” “请別继续挑战我的耐心,施密特先生。” 周奕嘆了口气,“你了解所谓的e.a.m.系统吗?” “我没有。” “什么?” “我我从没听说过这个缩写。”施密特瑟缩的说著。 周奕的手腕翻动,那东西再次凭空消失。 他转过头,仔细观察著施密特脸上的表情。 “emergency action message,紧急行动信息。” “它是核战略打击指令链中的末端发布机制。” “负责將授权信息编码並广播至执行平台” “在预警响应状態下,可用於自动化指令广播。” 话音落下,施密特瞳孔皱缩。 “你是说erweiterter befehlskanal扩展指令通道?” “那是.我们早期远程指令容错方案的.实验代號。” “很好。”周奕轻笑,“看来你没完全將这些东西拋之脑后。” 车內一片死寂。 雨点敲打著暗色玻璃。 凯特莱尔紧盯著前方的道路,默不作声。 十几秒过去,周奕忽然再次开口了。 “那么,让我们来做个假设。”他的语速刻意放慢。 “如果,一个具备模糊匹配能力的指令译解算法,能够基於动態密钥映射与容错信道再构建协议,自动恢復被截断的e.a.m.数据包.” “你认为,它是否有可能,在无需原始广播源的情况下,完成一次偽授权路径的覆盖写入?” 施密特呼吸一滯,脸色瞬间惨白。 周奕歪了歪头:“从你的表现,我意识到这其实很可行。” “你你疯了。”施密特眼底的惊骇之色几乎化作实质。 “你想劫持.整个国家的核武库?” “我什么也没说。”周奕面无表情,“只是做了个理论假设。” “不,这不是你能做到的!” 施密特闻言,猛然提高嗓音,更像在说服自己。 “即便接上它,还是需要密钥认证,来自帝国安全委员会.来自元首本人的授权!” “你得不到那个签名,你根本.根本无法进入fuhrungsnetz——” “那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施密特上校。” 周奕靠了过去,声音放轻。 “感谢你今晚的配合,帮我解答了许多困惑。” 他扣住了男人的后脑,又將左手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就这样吧。” “我们俩之间的事,到此为止。” “再见。” 施密特本已瘫软的身体忽然剧烈扭动。 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呜”,像是挣扎著要喊出什么。 周奕眯了下眼,“別告诉我你现在才想求饶。” “因为最终的答案,一定是——『不』。” 他正要收紧手指,结束掉这段毫无意义的交谈。 却在下一秒—— “不是.不是” 男人拼命地喊著,疯狂摇头。 周奕的动作微顿。 而施密特则趁著那丝鬆动,飞快地將话语如倒豆般全吐了出来。 “是是你刚才的那个东西.它,它不是.那几秒.你没有伸手.它就出现了.那是” “我想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奕没有立即回应。 他思索片刻,拍了拍凯特莱尔的肩膀。 “我们还有多久到湖区?” “不到十五分钟。” 周奕靠回到座位上,重新召唤出那个盒子。 “施密特先生,”他说,“恭喜你,今天运气不错。” “因为我心情很好,所以打算告诉你些真正有趣的事情。” “首先,你相信『平行世界』这个概念吗?” 施密特没敢吭声。 “我们说的不是哲学,也不是假设性物理。” “我指的是,真实存在的、並行发生的歷史分支。” “比如说,在某个时间线里,1945年德国输掉了战爭。” “你和你那些搞工程的同僚,被带去了美国。” “那项行动后来被称作operation paperclip,回形针计划。” “在那里,你们协助推广了冯·诺依曼的架构。” “修正了eniac早期的地址解码逻辑。” “又为后来的阿波罗项目设计了惯性导航软体的原型模块。” “再后来,你协助构建了我们今天正在谈论的e.a.m.框架。” “你是说我在另一个世界.过著截然不同的人生?” 施密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没错。”周奕点点头。 “在那个世界,你的名字在技术文件上出现了108次。” “有篇论文《multi-path signal decoupling in triple-redundant secure channels under terrain reflection interference》,在我看来很有意思。” “它彻底解决了你现在搞不定的三阶冗余信號在地形反射干扰下的优化分离问题。” 施密特听到这里,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此刻全然忘记了先前的恐惧,胸膛激烈地起伏著。 “你你能求你能告诉我——” “算法是动態调权。”周奕乾脆地说道。 “基於贝叶斯反演构建扰动向量空间。” “关键在於,你目前还没意识到,v频段信號在极低轨道斜传播下的微小相位偏移,其实可以作为自適应权重的自然入口。” 施密特骤然得到答案,不禁被惊得瞠目结舌,嘴唇开合几下,大脑却依旧一片空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 外头,传来轮胎压过碎石的动静。 车子开始缓慢减速。 周奕轻轻呼出一口气。 “时间差不多了。” 他抬手整理了下袖口。 “再见。” “施密特先生。” 咔嚓。 男人的脖颈被拧断,脑袋无力地垂在肩侧。 雨还在下,没有丝毫停歇。 噗通。 是重物掉进水中的声音。 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又很快被打散。 “走吧。”周奕平静地说道,“等到天亮,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本章完) 第278章 吉列的逗蒸 第278章 吉列的逗蒸 钟摆刚过下午三点。 伊藤哲夫依旧站在原地。 他並没有坐下的打算,双手背在身后,努力挺直脊背。 几分钟后,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失礼了,久等了。” 最先推门而入的是长谷川少將,年过五十,面容略显浮肿。 他身后跟著檜山正夫,年纪略轻,来自外务省。 三人各自鞠躬,隨后入座。 “.阁下精神看上去还不错。”长谷川的態度和缓。 伊藤微一点头,不置可否。 “我们是昨夜由柏林车站转入的。”檜山接过了话题。 “沿途安全尚可,只是检查得较往日频繁。” “情况变了。”伊藤淡淡地说道:“自从那天之后。” “关於那起袭击事件——”长谷川顿了顿。 “总参方面已收到初步通报,另有德方单方面提供的目击报告。” “他们声称正在调查。” “但不允许我们接触尸体,更不许调阅现场记录。” “死者三十八人,包括我方正使黑田利明。” 檜山的眼睛一眨不眨,“而阁下,是唯一的倖存者。” 空气骤然凝滯。 伊藤没有立刻接话。 他先是拿起咖啡杯喝了两口,才说道:“我不是重要目標。” “阁下的意思是,对方在有选择性的行动?” “那些人的行动模式,不是刺客,不是疯子,也不是反德武装。” 伊藤的目光分外凝重。 “他们的杀戮带著极强的程序性,似乎在寻找某种.信息。” 长谷川眉头微皱:“伊藤君是否认为,这背后涉及国家行为?” “鑑於本次任务的特殊,我怀疑是中国人所为。”伊藤诚恳说道。 檜山没忍住笑了出来。 “阁下当真以为现在还有『中文』?” “所谓的『联合政府』早就濒临瓦解,残兵败將困守一隅。” “当年南京也曾有过类似的对话。”伊藤的表情不变。 “直到那位丁先生在书房里被炸得血肉模糊。” 檜山闻言,脸色微变。 长谷川却是不愿当场发难,当即摆了摆手。 “事到如今,不如先跳过『到底谁干的』的爭论。” “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重要的不是追凶。” “越少的声张,更小的动作,足够保证代表团的安全。” “当前,首要任务依然是协议顺利进行。” “协议是否仍然存在?”伊藤低声反问。 檜山扬眉:“为何不?” “德方內部正在进行一场空前的激烈权力斗爭。” “一场由希姆莱亲自主导的清洗行动,范围广泛、毫无差別。” “我在柏林的六名联繫人,已有三人失联,另有两人自杀。”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檜山脸色稍敛,冷哼一声:“那是他们的內务,不关我们的事。” “不。”伊藤的语气沉了下去。 “正因我们深度涉入其核心,才註定无法置身事外。” “你觉得是接二连三袭击案的影响?”长谷川有些不確定地问道。 “我们当然可以说,极端分子让系统不再那么稳定,以至於需要更多的措施来確保安全。” “但在我看来,更大的可能,是来自德方內部博弈的延伸。” “你是说”檜山皱起眉头。 “政务厅里的那位,想藉此清除掉『不够忠诚』的人?” “『大人物』的意思我们都懂。”伊藤没有正面回应。 “他在放纵。” “放纵希姆莱替他清扫掉所有不想看见的杂质。” 长谷川笑著摇头,“无论怎样,他才是控制著绳子的那个。” “猎犬跑得太远了,就收紧些。” “就比如说现在,或者不远的未来。” “没有统一意志的国家,终將只剩下混乱。” 檜山盯著他们看了一会,忽然问道: “那链子真的还牢牢控制在他手中么?” “如果不是,我们早就不坐在这了。”长谷川说道。 “况且,运输令也没被撤销。” “你指的是布卢登茨?”檜山问。 “那批设备,后天就会抵达。”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最高意志还在。” “而我们,只需要耐心的等下去。” “谁知道呢,也许不出半年,一切都將迎来结局。” —— “你说他能做什么?!” 莫里森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失真。 周奕耸耸肩,將盒子重新收回到系统。 “就像我说的那样。” “接入、授权、下一秒——” 他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词: “boom!” “世界核平。” “对了,提醒我,按照他们当前的部署水平,总数大概多少?” “情报分析显示可隨时部署、战备状態良好在的九百枚左右。” “其中——不,等等,你.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莫里森难以置信地盯著周奕。 “埃本堡是国防军的核心,常年重兵把守。” “而且而且就算你能潜入进去,最终授权呢?” “你总不能把枪抵在希特勒的脑袋上,逼他亲自下达命令。” 周奕听到这话,微微一笑。 “或者.”他意味深长地说,“我可以直接弄死他。” “凯特莱尔不是说过,东边还有不少的抵抗军。” “只要场面足够乱,他们自己就会主动按下按钮。” “你有能炸穿整个地堡的玩意儿?!”莫里森被震惊到有些麻木。 “当然,” “比火箭大,比坦克重。” “但问题是,它太不安静了。” “我目前还不打算用它,至少——” 周奕的视线落在摊开的报纸上,那里刊登著元首的演讲全文。 “——至少,不在他祈祷『上帝保佑帝国』之前。” 房间陷入短暂的静默。 风从窗缝钻进来。 “约翰,你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独立级濒海战斗舰,舷號lcs-4。” “那是?” “你只需要知道,它能做到你想像不到的事。” “二十一世纪工业体系下的產物。” “当然,並不算最具代表性的一种。” 周奕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等莫里森消化完这句话。 半晌,他才再次缓缓开口: “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不是说自己曾完成过四次任务?” “告诉我,梅森,『系统』在每次结束后,都给了你什么奖励?” (本章完) 第279章 新世纪属於全人类 第279章 新世纪属於全人类 风颳了整夜。 卡嘉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透,雾透过仓库的破墙、飘了进来。 她动了动,肩膀马上传来刺痛。 衣服潮湿发冷,像裹著层沉甸甸的泥土。 卡嘉扭头看向躺在身侧的安东尼。 男孩蜷缩著,脸埋在手臂里,脚上两只鞋顏色不一。 嘴角有乾裂的血痕,小腿冻得发紫。 风还在刮。 带著早春特有的味道,还有某处燃烧后残余的焦糊。 “该走了。”卡嘉说道。 安东尼没睁眼,只“嗯”了一声。 五天前,他就不再问“我们要去哪儿”了。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目的地。 只能不断往东走。 东边有森林,有铁路,有传说中的抵抗军。 东边或许也有活路,有某种希望。 地表的雪化得七七八八,打湿了覆盖的土壤。 脚踩进去,鞋子立刻陷进去半寸,每步都得费力拔出来。 天色始终灰著,没有阳光,好在足够照亮前路。 他们绕过废弃的牧场,避开哨卡,在树林边分了半块黑麵包。 安东尼不挑,接过来吃得很慢,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 他不说饿,也不说冷。 只是偶尔晚上做梦,突然尖叫,然后立刻捂住嘴巴。 卡嘉也不问他到底梦见了什么。 她知道的。 他们都梦见过。 第六天的时候,他们路过村镇,那儿还在放广播。 德语。 內容大致是某种“东境全面肃清”的战报。 主持人的声音带著夸耀丰收时的那种喜悦。 镇边有个小广场,树上吊著两具尸体。 一男一女。 脖子上掛著牌子: “藏匿非法刊物者,叛国。” 没有围观者。 所有人都低著头,从树下匆匆走过。 有个男人推著自行车从卡嘉身边走过,目光始终盯著脚尖。 安东尼望了一眼尸体,又看向卡嘉。 卡嘉轻轻摇了摇头。 於是,他们继续往东走。 第十五天中午,他们穿过长满枯树的荒地。 原本是公路,如今被堵死了。 左边用铁蒺藜拉起封锁线,对侧堆著土包,似乎做过防御工事。 他们绕过几块水泥板,瞧见不远处挖出来的坑。 不深,但足够宽,里面堆满了尸体。 脸朝下,有的手还捆著,背后儘是枪眼。 泥水混著血跡,散发出难闻的酸腐味。 安东的表情麻木。 他总算是学会了“看不见”。 卡嘉拉著他的手往前走去。 就在那片树林的尽头,是一面遍布窟窿的墙,围绕著某座厂房。 水泥块风化开裂,铁锈沿著窗框生长。 曾刷过灰白色油漆,如今却剥落了大半。 这才透出底下原本的標语。 红色的、斑驳的,模糊不清的字跡被磨蚀。 只剩下一行字还能勉强辨认: ——新世纪属於全人类。 “人”字下,被刷上了巨大的黑色“x”。 旁边则印著帝国鹰徽。 油墨未乾时滴落,凝成了一条蜿蜒而下的痕跡。 卡嘉盯著它们瞧了很久。 上面盖著一个黑色“x”,旁边印著帝国的鹰徽印章。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问。 安东尼摇了摇头。 “我记得,学校里曾讲过。”卡嘉的语气平平。 “那时候说,未来是所有人的,不分民族、不分出身。” “大傢伙都能读书、看电影、有暖气。” “有人会造出能带人去月亮的机器。” “太空.”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终於焕发出几分神采。 “我曾经特別喜欢天文课。” “老师说,宇宙在膨胀,星星不会动,其实只是我们在转。” “多么有趣啊。” “多么让人.心驰神往。” “后来呢?”安东尼问道。 卡嘉不再说话了。 风吹过那堵“窟窿墙”,发出呜呜的呼啸。 第十五天的晚上,他们不走了,就落脚在这废弃的厂房。 安东尼坐在角落。 卡嘉给他找了些纸张垫脚,又把自己那件旧外套脱下来盖住他。 “你冷吗?”她问。 他点点头,又摇头。 “还记得我们从哪里来的么?” 安东尼扣著指甲缝里的污泥。 “我记得你当时打了我一耳光。”他说。 卡嘉笑了。 “我怕你衝出去送死。” “我明白。”安东尼轻声说,“你还会再打我吗?” “只要你不去送死。” 安东尼再次点头。 沉默瀰漫开来。 良久,他才说:“我不会死的。我也不会忘记他们的脸。” 卡嘉望著他。 “出事前,科瓦尔奇克曾跟我提过,说他要去萨拉托夫。” “那里可能和这边一样。” “我们要往那边去吗?”安东尼问道。 “也许。”卡嘉顿了顿,“但那里说不定也有士兵。” “因为.自从他离开,我再也没听到过科瓦尔奇克的消息。” 卡嘉看著地面,鞋上的泥干了,结成裂壳。 她抬起脚,用力蹭了蹭,没蹭掉。 “其实.我们还都活著,已经算是个奇蹟了。” “路上没被拦下来,就连车站那次也侥倖混过去了。” “问题是,我们一直都在碰运气” 卡嘉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不知道还能这样撑多久。” “可能明天,可能下次检查,可能现在就有人在找我们。” “可我还是希望能撑得久些,再久些。” “让我见到他们。” “让我见到.他。” 安东尼扭过头,正好对上她的眼中泛起的水雾。 他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该看哪儿。 科瓦尔奇克是她的爱人。 他见过他们牵手。 还有一次,在河堤上。 他转身太快,看见他们站得很近,在说话,然后就亲吻了。 科瓦尔奇克很爱笑,总想方设法带点回来给他们吃。 “小伙子,你太瘦了。”他曾拍著安东尼的肩膀说, “得多吃点甜的,將来才能跑得动。” “不信你看她,一天走四十公里都不带喘的。” 他说这话时笑得很大声,还朝卡嘉眨了眨眼。 安东尼那时只觉得尷尬,同时有点高兴。 好像他也被他们算进了某个小秘密。 现在,安东尼想安慰卡嘉,却想不出合適的话。 “我”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你”他又试了一次。 “你能不能再说说那个你以前学校里那个” “那个.『新世纪属於全人类』的故事?” (本章完) 第280章 武装分子速成班 第280章 武装分子速成班 夜色已深。 郊区小屋的窗帘紧闭,地板上摆著一只绿色的长方形箱子。 周奕蹲在旁边,解开了它的扣锁。 里面的东西不多。 发射筒、clu、备用bcu,还有五枚封装好的飞弹。 莫里森正襟危坐,双膝併拢,显然分外紧张。 儘管这二十多公斤重的“標枪飞弹”確实来自自己的任务奖励。 周奕嘆了口气,轻轻摸上了那冰冷的金属。 “她是个漂亮姑娘。” “但只对用得好的人温柔。” “说实话”莫里森看上去有些尷尬。 “哪怕系统给了说明书,我也从没弄明白它到底该怎么用。” 周奕闻言,笑了笑。 “要是说明书真靠谱,我也不用在本寧堡连蹲两个礼拜。” “不过,鑑於今天的特殊性,十分钟的速成班就足够你毕业了。” “至於那些bit报错代码、背景热源干扰、导引脱锁逻辑” “.不如留到日后再说。” 话音落下,他將东西依次拿了出来。 “首先,把clu装上发射筒,插槽对准,听到『咔嗒』声锁定。” “然后,確认bcu插在尾部,启动时提供制导和冷却用的能量。” 周奕说到这里,把显示器翻了过来,递到莫里森面前: “看这里,clu启动后会有红外热成像画面。 “你要在瞄准镜里识別出目標的热源特徵。” “別搞错,汽车发动机、变压器、还有活人身上的完全不同。” “记住,锁定目標时,必须確认热特徵稳定。” “如果目標移动或热源不稳定,飞弹將会丟失锁定。” 莫里森定定地观察了好几秒,隨后才点头確认。 “很好,”周奕抬手在瞄准界面上点了两下。 “简单来说,標枪有两种攻击模式,正面撞击和攻顶。” “正面撞击用来打掩体或建筑物外侧,攻顶则会越过掩体。” “今晚,我们选择前者,把整个结构炸出缺口。” 周奕把发射筒托到肩上,使用半跪姿,重心后移。 “发射时,要注意两件事。” “第一,標枪是软发射,弹体先被推出,然后主发动机点火。” “后坐力不大,后焰区域相对较小,但温度足以烧穿墙板。 “第二,別恋战,儘快转移。” “飞弹发射后会暴露热源与你的位置。” “那样,很容易被敌方的红外或声学感知系统定位。” “当然,在当前这个时间点上,你不必太过担心。” “我指的是未来,假设你哪天被送到了二十一世纪。” “现在,是发射的具体步骤。” 周奕说著,扣动扳机,制导音响发出低沉的“滴滴”提示音。 “很简单。” “听到连续长音,说明锁定成功,三秒內发射。” “不要犹豫,否则就是白白浪费bcu的时间。” “最后——”周奕看著若有所思的莫里森,卸下了发射筒。 “关於標枪的破坏力。” “串联战斗部,能穿透900毫米以上的均质钢装甲。” “换言之,打在碉堡上,得到的只有火球和化为焦炭的尸体。” 周奕顿了顿,最终总结道: “因此,今晚过后,国防军將不再有倖存者。” —— 凌晨零点五十九分。 走廊如往常那样亮著冷白色的灯。 厚重的墙壁、铅板地基,再加上五十步的巡逻间距。 整栋办公楼看起来更像是某种金属化石。 奥斯特中尉坐在北侧的夜间信號室里,盯著值班本上的格子。 他用铅笔把“00:55”那格画成对勾,又习惯性地抬头查看时间。 很可惜,流速没有加快的意味。 这是他值夜的第十四天。 按惯例,今晚本不该轮到自己。 但“人事变动”导致了“不可控的调整”。 至少上头是这么说的。 ——请保持灵活。 通报上只有这几个字。 桌子上摆著热水壶、还有新一期的《秩序》。 没有风。 墙体阻隔了一切来自城市的噪音。 几分钟后,奥斯特再次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人。 弗朗克·科勒上尉。 新人。 十天前“从中部调来”。 穿著崭新的制服,纽扣上还能看到工厂漆印。 他从未主动介绍自己的来歷,但多数人早就得到消息—— 科勒不是普通的军官。 情报派系。 最有可能是党卫军。 说不定来自盖世太保。 他总是坐得很直,不抽菸,视线时不时扫过房间的角落。 更怪的是,他从来不写什么,也从不打电报。 只是静静坐在那儿,仿佛值班室是个收音机,他的职责只是听。 凌晨一点。 印表机发出轻微的响动。 不是发报,而是自检,检查频率同步情况。 奥斯特当然知道这个规律。 纸出来三秒后,右上角会浮出一行小字。 ——信號检查:一切正常 果然如此。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奥斯特握著铅笔,怔怔地望著面前的杂誌。 他最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比如,总是下意识地“看向某些角落”,確保科勒有没有在监视。 “奥斯特中尉。” 对面传来一道声音。 奥斯特抬起头。 “你刚刚在看我,第四次。”科勒不咸不淡的说道。 “是么.”他儘量让自己听上去自然些,“可能我太累了。” 科勒看著他几秒,没有说话。 就在空气中的不適即將结成实质时,天板忽然震动了两下。 像什么东西卡住了风道。 两人几乎同时看向了上方。 半晌,科勒从桌后起身,走向墙边的电话。 “一层北,发现气流异常,建议外部结构排查。” 他掛上电话,转过头,语气冷淡地说道: “你去南边確认下,有需要再联络楼梯口的岗哨。” 奥斯特蹭地起立,心中冒出一丝诡异的轻鬆感。 很快,他又后悔了。 不该显得这么如释重负,那样会让自己显得抗拒监督。 太可疑了。 “对对不起。”他无措的说道,“我知道了。” 所幸,科勒只是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奥斯特见状,轻手轻脚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地板打了蜡,皮靴踩在上面毫无迴响。 他绕过信號室的拐角,继续向前。 尽头是连接井盖室的通道。 那里通常没人巡查。 突然,他感到后颈一紧,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种寒意不是温度,而是某种无法用语言捕捉的徵兆。 像动物低头饮水时,察觉远处草丛里有东西在悄悄注视著它。 奥斯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整条走廊在他面前展开,笔直、空旷。 (本章完) 第281章 真炮打司令部 第281章 真·炮打司令部 风停了。 草木不动,哨所灯光昏黄。 周奕藏在灌木后方,单膝跪地,稳稳托住发射筒。 建筑群的轮廓浮现在深灰背景上。 中央主楼的南侧,亮起白点。 那是热源最集中的位置。 绝佳的目標。 周奕放缓呼吸,轻扣发射握把。 瞬间,电路闭合。 飞弹推出,引擎启动,白烟升起,紧接著便是点火轰鸣。 再然后,就是彻底的毁灭。 亮点骤然膨胀,宛若被撕裂的创口,几乎灼瞎双眼。 霎时间,火焰、钢筋、混凝土碎片齐齐喷涌而出。 音浪裹挟著衝击波撕裂夜空,从远方席捲而来—— 大地颤动,玻璃崩碎、警笛接连响起,频率尖锐而混乱。 莫里森耳膜被震得发闷,下意识趴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第二枚飞弹出膛。 这次,命中东翼。 火焰冲天,伴隨著蓝白色的闪电。 结构断裂点顿时塌陷下去,隨之而来的是如山崩般的轰隆巨响。 一台备用柴油机因震盪失控。 泄漏的燃料迅速点燃,形成新的引爆点。 烟尘呛入口鼻,奥斯特本能地挣扎起来。 异变袭来,他根本无处躲闪,被拋到半空、又重重砸向地面。 肋骨折断,左耳也连带著失聪。 天板彻底不见了,电线垂落如藤蔓,火星噼啪作响。 远处有人在扯著嗓子高喊,却听不清內容。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靠了过来,动静细微。 奥斯特想喊、想求救,可压根发不出半点声音。 血液倒流进气管,压得他胸口发紧。 然后,视野中出现一双靴子,防滑橡胶底,非制式。 奥斯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太迟了。 砰! 子弹没入眉心。 周奕的动作不停,继续朝內部推进。 大楼如同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钢筋裸露,墙皮焦黑,电线如肠管般垂掛。 某处失控的管道正持续喷吐著蒸汽,遮蔽了整个空间。 周奕换了个弹匣,確认保险关闭,又越过满地狼藉的尸体。 电梯彻底报废了。 一名身著参谋制服的军官正探头往下看,似乎是听见了什么。 下一秒,子弹贯穿颅骨,和喷洒的血液一齐落入井口之中。 感谢希姆莱的雷霆手段,让这里充斥著业务不熟的宪兵。 混乱成了最好的掩护。 终於,周奕继续下行,来到了那间防火加固的巨大房间。 靠通信中继室,也是整栋楼內少数仍在供电的区域。 操作不复杂。 连接、锁定、电压匹配、激活。 过程不超过二十秒。 设备启动了。 周奕盯著那枚冷光指示灯跳变的频率,確认信號发送无误。 比预想中的还要简单。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左手重新扶住步枪护木,准备按原路撤出。 却不料下一秒,外边传来了脚步声。 在走廊尽头,逐渐靠近。 周奕表情不变,迅速贴墙而立,將整个人隱入阴影之中。 不远处的应急灯光闪烁两下,啪地熄灭了。 建筑的大半区域深陷在蒸汽与火焰中。 脚步越来越近,透著股焦急的意味。 然后,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身材高大,穿著灰绿色制服。 压根没有环顾四周的打算,径直朝里走了过去。 周奕见状就要动手,视线却在此刻落在了他的领章上。 中校。 动作一滯,步枪消失。 周奕从背后抽出了刺刀。 紧接著,在那人即將进入电缆区的剎那,悄无声息地贴了过去。 距离瞬间拉近,左臂缠住对方颈部,顷刻收紧。 惊呼未出,周奕便已手起刀落,已贴著肋下捅了进去。 男人身体顿时绷紧,试图反抗,最终却是被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鲜血涌了出来,温热、黏腻。 “別出声。”周奕在他耳边低声。 “否则,我无法保证下一刀会落在哪。” 话音落下,男人的挣扎减弱,让周奕不免感到几分惊喜。 “你听得懂英语?” 昏暗中,他见男人慌乱地点头,喉咙间发出难以抑制的痛苦呻吟。 “告诉我,你一个中校凌晨不在家休息,来这里干什么?值班?” 男人能感到血液从自己体內飞速流出,眼前阵阵眩晕。 双腿发软,几乎滑跪下去。 “我我奉命检查.信號” “谁的命令?” “他们.他们说可能出故障刚才的爆炸.要检查.” “什么故障需要中校来检查?” “他们告诉我他们在楼上.开会.” 男人几乎语无伦次,泣不成声地哀求著。 “我——我不知道,拜託,我发誓——放过我” “谁在上面?” “参谋部参谋总部——战略行动部很多人” 周奕闻言,没忍住笑了出来。 最近的好事太多。 一件连著一件。 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 “最高指挥是谁?”他问。 “克鲁格將军” “克鲁格將军?” 男人的嘴唇在不停地颤抖,“是的。” “太好了。” 周奕说著,猛然收刀,鬆开了钳制。 男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大口喘气,几欲昏厥。 “別表现得这么虚弱。”周奕低头说道,“伤口並没有那么深。” “现在,带我过去。” 他们穿过破损的房间右拐,再往前,是段隱秘通道。 用著早年施工留下的混凝土板,潮湿的角落爬满了霉斑。 空气里瀰漫著金属与机油的味道,管线纵横,电缆顺著顶上布设。 走了大约七十多米,男人的步子明显乱了,几次差点跌倒。 他的嘴唇发白,死咬牙关,不知是为了压住疼痛还是恐惧。 所幸隨著最后的转弯,一段向上的窄梯映入眼帘。 “我”男人后背抵墙,勉强撑住身子,费力地喘息著。 “.爬不动了,求你——求你放过.” 周奕二话不说,將步枪背到身后。 右手拽住军装后领,左手抓紧腰带下缘,直接將男人拖了上去。 湿滑的鞋底摩擦地面,发出“咯咯”的响动。 十几秒后,前方出现了一扇金属大门,带著深灰色的压铸標识。 “就是这儿?”周奕將男人扔在了地上。 “.是。” “如果.没有紧急转移的话.” 周奕闻言,按住了把手,隨即用力推动。 (本章完) 第282章 抽菸喝酒烫头 第282章 抽菸喝酒烫头 五分钟了。 没人说话。 克劳斯还呆在角落里,紧握著军帽,掌心被冷汗浸透。 灯光忽明忽暗,天板上的水晶灯轻微摇晃著。 有参谋建议转移,说应该马上撤离,但隨即又被別人反驳。 说总部有令,必须等待进一步指示。 而那些將军,高高在上的將军,还在。 三位。 制服,肩章、徽饰、勛表一应俱全。 可他们没有吭声,也没有下令。 只是坐著。 坐在那张覆盖著红绒的长桌尽头,威严无比,泰然自若。 在克劳斯看来,他们不过是在等死。 等某种命运的终局从天而降,或者.从外面走进来。 谁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大楼震过两次,板下方偶尔传来嗡鸣。 警报曾经响起,悽厉、尖锐,又断开,联络器里只剩下了杂音。 屋子里全是將官和参谋,没人有真正的战斗力。 不知何时,门开了。 很轻。 克劳斯下意识转头。 那里站著一个人。 黑衣黑裤,面罩遮脸。 影子与周遭的黑暗几乎融为一体。 某个瞬间,他甚至以为那只是光线扭曲造成的错觉。 像是听到了克劳斯的心声,下一秒—— “砰!” 一声枪响。 子弹没入眉心。 中校顿时停止了呻吟。 尸体瘫倒在地毯上。 血从后脑涌出。 泼洒出来的组织物飞溅,像是豆腐渣,在地毯上迅速铺开。 空气凝固了剎那。 紧接著,是难以置信的吸气,以及慌乱的脚步声。 周奕调转枪口,重新面向正前方。 那里,是二十几个人,二十几张惊恐的面孔。 或坐或站,身体僵硬,嘴唇蠕动。 其中两个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尝试半天,还是选择沉默。 周奕笑了笑,摘下面罩,扔在地上。 “晚上好,各位。”他说。 “真是个计划之外的惊喜。” 然后,不等在场眾人有所反应—— 扳机扣动。 惨叫只持续了几秒。 很快,便被掩盖在连续的枪响之中。 人群在狭小的空间內疯狂乱窜,无处可退,只能踩踏、绊倒彼此。 有人试图藏进角落,有人拼命拉动著那密封的窗户。 更多的,扑通跪地,双手高举,却依旧在下一瞬向后跌落。 子弹穿过躯体,击碎骨骼,在室內反弹,打中第二、第三人。 尸体堆迭,倒下的角度各异,扭曲如枯木。 鲜血仿佛化为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喷洒在灯罩、地毯与天板上。 很快,大理石地板上开始积水,那红色不断蔓延。 气味隨之改变。 火药、血液、尿液、粪便。 混合在一起,变成某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在密闭空间中越发浓烈。 没人活下来。 即使有,也在翻滚抽搐几下后,就不动弹了。 周奕再次更换弹匣。 隨著“咔噠”一声,他缓步走过那些残骸,来到长会议桌旁。 原本光洁、油亮的实木如今满是弹痕与污渍。 一具身穿將军制服的尸体压在几沓被染透的公文上。 周奕鬆开左手,伸手拽住男人的衣领,略微用力,將其推了下去。 咚。 胳膊软塌塌地搭在椅背上。 他隨手翻开一页,纸张潮湿、褶皱,墨跡却仍然十分清晰。 可惜,除了结尾处的几个词语,依旧什么都看不懂。 ——strategische sondergruppe ——nuklear ——japanische 似乎和日本有关。 周奕也不浪费,將所有尚能辨认的文件抽出,一股脑塞进包中。 做完这些,他才再次抬头,环顾四周。 这间会议室本该是权力的中枢,內饰精美、装饰考究。 天板高悬的吊灯早已熄灭。 深色木板与厚重窗帘封死了光线。 而在那昏暗的尽头,有道隱蔽的小壁柜,半开著。 那是他们的储酒处。 周奕走了过去,仔细观察一会,才发现里面整齐地摆著几瓶烈酒。 波兰產的伏特加、白兰地、以及贴著金色徽章的干邑。 除此之外,还有认不出种类的若干。 没有开瓶器。 周奕也没费心去找。 他乾脆拎起瓶子,敲在桌沿上。 一声脆响,玻璃裂开。 几滴液体洒了出来。 周奕绕著会议桌走了两圈,將酒精均匀泼在附近。 地毯变得湿滑,味道愈发刺鼻。 血液与酒掺杂,渗进缝隙,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安的咯吱声。 接著,是掛在墙上的地图与作战计划书。 辛辣的酒精顺图纸滴落,从布列塔尼的箭头延伸到外高加索。 克拉科夫与利沃夫、基辅与顿河、別尔哥罗德与库尔斯克. 一路流下,最终匯入那滩深色的血水之中。 最后,是那些难以辨认的尸体。 没有刻意挑选,瓶口一歪,雨露均沾。 渗入灰绿色的制服,又流过肩章、勛带,与裸露的皮肤。 隨著最后一瓶被清空,周奕这才从兜里摸出香菸。 本地特產。 来自莫里森的友情赠送。 不算太好抽,但也勉强能忍。 周奕叼住烟,划开火柴,深吸了一口。 尼古丁丝滑进入肺中,带来久违的舒畅。 半张脸被光亮照著,半张隱没在烟雾中。 深夜的风吹不进这座建筑。 外面如今是怎样的景色,也已经无从知晓。 这里只剩他,和死亡。 以及彻底的平静。 灵魂上的安寧 周奕最后深吸两口,转身朝外走去,步枪掛在胸前。 在离开房间的前一秒,他抬手,將还在燃烧的菸头往后扔去—— 啪地一声,落在酒渍最浓处。 先是轻微的火星,贴著地毯的边缘跃动。 几秒后,突然蔓延开来。 火舌窜动,窄而快,犹如野兽嗅到了血腥。 “嘶——” 第一团真正的火焰。 它在血泊中颤抖、抖动,猛然躥起,在半空中打著旋,吞噬一切。 温度迅速攀升,墙面剥落,木製装饰变形、翘起。 那些曾在此开会、落笔间决定生死的躯体无声地焚烧著。 又是片刻,只见灰屑升空,红光灼眼,宛若白昼。 而在这之前,周奕早就拽住中校的尸体,走进了通道。 在那里,他摸出了背后的刺刀,稍加思索。 然后,蘸著还未乾涸的血液,在墙上重重刻下了几个词: “主菜还没上。” “bon appétit。” (本章完) 第283章 变形记 第283章 变形记 中尉奥斯特·冯·兰茨不知道这场会议是否属於例行召开的范畴。 没有正式通告,也没有名单。 他只是被上级一句“你跟我同去”带了进来。 那句命令简单得像是喝水,却在脑子里盘旋了整夜。 兰茨本以为是普通的內部通报、人事调动、或例行匯总—— 而现在,他坐在角落最靠近壁炉的位置。 柴堆並未被点燃,灰尘贴著砖缝移动,好似爬虫。 十二个人围坐在深褐色长桌两侧。 军装、皮靴、金属徽章。 几乎在场的每个人,兰茨都只在电视上听说过姓名。 除了他直属的那位准將,此刻正面红耳赤地大声咒骂著。 没有主持人。 也没有发言顺序。 所有人都在喊,像成群的野狗在灰砖砌成的斗兽场中廝杀。 “这不是乌克兰地下党乾的。” “也不是波兰人的手法。” “他们写了『bon appétit』.是法国人!法国人的阴谋!” “赖伐尔那个卑鄙小人!” “我说了,我们被渗透了!我们早就被渗透了!” 兰茨默不作声。 他盯著那些人的嘴巴张开、闭合,舌头甩动,口水飞溅。 “你们在座的每个人,都背叛了帝国!” “是谁批准他调离守卫?” “是谁放任通信中断四小时?” “是谁?是谁把钥匙交给刚转任的预备役排长?” 兰茨的眼皮微微跳动,如同快死的小虫。 会议室的气味逐渐变得黏稠。 皮革、霉菌、酒精、香水、火药,还有某种怪异的锈味。 又来了。 他们相互推卸著责任。 一迭迭文件被摔在桌面,指节敲打木头,噪音急促。 將军的脖子绷得很紧,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他们不再使用文明的称谓,直接喊出敌人的名字。 “哈尔茨曼!” “多雷尔!” “巴特克!那个杂种!” 他们一边喊,一边写。一边写,一边划去,再写另一个。 这將是份很长的清单。 兰茨眨眨眼,愈发难以集中精神。 他压根不想参与,可还是被绑在椅子上参与这场屠杀彩排。 灯光刺目,每张脸都变了形。 嘴角扭曲似豺狼、鼻樑塌陷,像是鼴鼠。 或许,兰茨说不清他们是否真的变了,还是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 “我们是火,必须烧光林中阴影。”有人低声说。 很快,又有人接话:“只有焚烧同类,火才会真正纯净。” 他觉得后背凉颼颼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著脊柱往上爬。 一秒、两秒,那蛇扭动著缠绕上肩胛。 不能动。 不能出声。 只能记录。 “记录下来!”有人说。 “新的效忠制度必须立刻推广至各级,连带家庭,连带配偶。” “必须从根源上清除摇摆与中立。” “思想不服从即为叛逆,血缘不可靠即为潜患。” “每月宣誓、每季审查。” “每年清洗。” “直到.直到只剩下我们自己!” 兰茨想站起来,离开,但双脚却彻底陷入地砖。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鞋底有水渍,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 他慢慢意识到,那是汗。 汗流不止、汗流浹背。 视野中出现重影,脸与脸之间不再有距离。 兰茨伸手摸了一下脖颈,指尖颤抖,在触到领口的剎那—— 有人用极低的声音念著什么。 “焚而不毁者.焚而不毁者.” “焚而不毁者.焚而不毁者.” “焚而不毁者.焚而不毁者.” 兰茨不知道那声音从哪来,是不是在场眾人的窃窃私语。 有一瞬,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嘴唇在动。 然后,那掛著元首画像的墙壁便开始扭曲、变形。 而声音还在一刻不停地问著: “谁愿为我斩杀兄弟?谁敢將剑送入城门?” “谁愿为我斩杀兄弟?谁敢將剑送入城门?” “谁愿为我斩杀兄弟?谁敢將剑送入城门?” 兰茨的心跳差点骤停。 时间静止。 那画像从中裂开,有光透出。 不是灯光,不是阳光。 是令人无法直视的炽白火焰。 他想闭眼,眼瞼无法合拢。 他想转头,颈椎无法动弹。 以至於被困在那目光中——灼热、威严、绝对。 周遭的事物尽数褪去了装饰,变为燃烧的殿堂。 墙体剥落,桌椅碎裂,石砖化成焦炭。 人不再是人。 那些元首的將领、官员,个个高举双手,身后展开羽翼。 他们口吐异言,互相控诉、审判、献祭。 “这是场审判”有人自上方扶住了他的肩膀。 “.你就是烈火之子。” 兰茨瞧见自己也缓慢站了起来,羽翼漆黑,右手持剑。 那剑上刻著字,他不识得,却能读懂: ——人子啊,你要向他们预言。 兰茨的胸腔灌满烈焰,剧烈地喘息著。 皮肤滚烫,躯壳发麻,每根神经都在燃烧。 他感觉体內有某种东西在拍击著血管。 一种难以名状的衝动浮了上来。 金属之雨从天而降,將人群劈作两半。 远处隱隱传来號角、马蹄声,飞鸟鼓翼,天裂地崩。 兰茨意识到了什么。 他听见自己体內有什么在尖叫、在哀號。 在命令他必须现在、立刻、马上行动。 兰茨不是“想”站起来,而是无法不站起来。 於是,他“蹭”地站了起来,双拳紧握,决绝地喊了出来: “我要叫刃起於內,焚其居所,绝其血脉!” “使他们的名被划去,不记於册上!” 下一秒,世界突然恢復了原状。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先前嘈杂的房间陷入死寂。 兰茨仍站在那里,双拳紧握,胸腔起伏,额头满是汗珠。 会议桌旁,一张张面孔望向他。 他们不再是鼠类、禽兽、披甲的天使。 只是人。 苍白的、惊愕的人。 不知谁先把笔放了下来,动作极轻,生怕惊扰到什么。 紧接著,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转头看了过来。 某个参谋咽了口唾沫,椅子拖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尷尬的笑了笑,而后继续打量起了那直挺挺站在角落的男人。 只有兰茨的直属准將脸色涨得通红,几秒后,嘴角抽搐。 “你他妈到底是谁带进来的?” (本章完) 第284章 昭昭天命 第284章 昭昭天命 萨拉托夫州的夜晚没有月亮。 天黑得发沉。 风从西北穿林而来,掠过荒废的道路,吹得人骨头髮麻。 卡嘉把围巾重新勒紧些。 她的双手冻得几乎失去知觉,步子越来越虚浮。 安东尼跟在后头,身形摇晃如幽灵,扶住树干才勉强维持平衡。 “前面.”卡嘉的嗓音沙哑,“再走几公里就到了。” 没有回应。 安东尼说不出话了,只能咬牙跟上,腿像灌了铅。 他不记得这是第几个未眠夜了。 补给在前天断的,靠著几块硬麵包和一小撮干牛肉坚持到现在。 他们並不確定目的地是否还存在。 地图是从某个废弃村庄找到的,粗糙得如同儿童画。 是否真是联络点、那群人是否还活著,没人说得准。 可他们別无选择。 死在这片森林里,或是死在某个地堡之中,並无本质上的差別。 天上的侦察机呼啸而过。 卡嘉立刻扑倒,脸颊贴上结霜的土壤。 安东尼同样慌忙俯身,几乎同时摔倒在枯树根上。 灯光扫过附近两次,终於远去。 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呆著,直到轰鸣彻底消失,才再次起身。 “那边,有个断渠。” “爬过它,就不属於帝国直辖区了。” 卡嘉终於恢復了些力气,轻轻说道。 “然后呢?” “然后,我们祈祷。” 他们继续前行,越走越慢。 安东尼几次跪倒,每次又被卡嘉拽了起来。 林地逐渐杂乱,枯枝折断声不断。 两人完全丧失了方向感,只靠本能前行。 也正因为如此,当那声断喝从远处响起时,卡嘉甚至没反应过来。 “停下!你们!” 她回头的瞬间,看见五六个身影从坡上冲了下来。 对方没等到回话,便已迫不及待地开枪。 “快跑!”安东尼低吼。 卡嘉这才如梦初醒般地躥了出去,脚步踉蹌、狂奔起来。 子弹呼啸而过,鞋底陷进泥泞,灌木划破手臂。 她看不见前路,只凭记忆冲向塌陷的车站月台。 呼吸渐浅,胸口仿佛要炸裂。 卡嘉脚下一滑,摔进潮湿的落叶堆里。 几乎没时间思考,她又挣扎著爬起,拉著安东尼向前跑去。 前方就是断渠。 残破的水泥结构,覆满青苔与冰霜。 两人几乎是爬著穿行而过。 后方是追兵的喊声,前方是越发稀薄的积雪。 终於,卡嘉撑不住了。 她在半截树桩下彻底瘫软下来。 双膝刚一触地便立刻失去了支撑,浑身痉挛,耳中嗡鸣。 枪声仍在,但又似乎很远。 眼前光点跳跃,像是回到了那年夏天,她第一次见到木星的晚上。 比其他星辰更亮的光点,悬掛在漆黑天幕之上。 现在,它又出现在眼前。 卡嘉不確定那是不是幻觉,还是濒临崩溃的身体在迴光返照。 她想说些什么,可舌头贴在上顎,连喘息都变得困难。 然后—— 某种更加急促的声音划破夜空。 卡嘉下意识以为是敌人打中了安东尼。 可下一秒,耳畔传来陌生又熟悉的语言。 十年间魂牵梦绕的语言。 卡嘉努力睁开眼,这才瞥见周围的树林中出现了数道黑影。 有人大喊了一句什么口令。 可大脑早就无法思考其中的含义。 她只知道,那些人没有朝他们开火,反而朝追兵的方向还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卡嘉察觉到有人快步靠近,蹲下。 衣服满是泥泞,瞧不清脸,唯有领口的那枚红星泛著光泽。 “还活著。”男人低声说。 世界隨即陷入黑暗 ——但她知道,他们找到了。 —— 昭和二十九年春,风和日丽。 东京霞关,大本营西厅。 空气中浮著淡淡的焚香气息。 座上共七人。 陆军、海军、军令部、外务省各有代表,服饰整肃、帽徽齐全。 参谋本部次长冈部中將起身稍作整理,环视四周,而后开口说道: “诸位,东西已然抵达。” 对面,海军佐藤中將微微頷首,接著补充道: “由布卢登茨经乌迪內转运,沿印度洋航路。” “两日前抵达横须贺港。现已转移至鎌仓第三管制设施。” “確认无误?”有人问。 “技术官评估完成,三日前试运行通过。” “虽为旧制式,但结构完整。” “数量?” “共十三件,其中一部损伤较重,可立即运用者十二。” 一阵低低的抽气声从末席传来,旋即又恢復安静。 冈部伸手展开桌子中央的那张地图。 上有硃笔圈画,共六个红点,犹如瘢痕: “兰州。” “西安。” “重庆。” “成都。” “贵阳。” “昆明。” 他的语速平稳,仿佛在念著某份不值一提的备忘录。 “自昭和十二年起,支/那战局迟迟不下。” “我皇军虽占地数千里,然敌之游击、潜伏、再起,未尝断绝。” “地广人眾,非大义之昭彰所能制伏。” “唯有彻底断其国脉,方能永息祸患。” 话音落下,冈部再次抬头,目光落在右前方。 接到他的信號,坐在首位的陆军大將终於动了。 男人不疾不徐地站起,解帽,置於胸前。 “我,加瀨重德,陆军大將。” “谨此提案,为彻底终结战事,正式启用所获之特別兵装。” “天皇陛下赐我等神州重责,俯瞰八方,万里征戎,惟有一心。” “二十载血战,皇国军民功勋卓著。” “然疲敝日深,兵员后继不继,国用勉强维持。” “若今日仍无决断,则天下將疑我皇国之志。” 他停顿片刻,又退后半步,向侍立左侧的侍从武官长致意。 只见那人从內袋中抽出折迭整齐的信封,朗声道: “此为陛下亲授之內諭。” “依令,其兵装之动用,准大本营自行裁断。” “唯其所为,须归诸於皇国根本之战略考量。” “不可妄动,不可懈用。” 他说完,便將纸张展开。 上书数行。 乃天皇亲諭。 ——倘我皇国之士,不敢捨生取义,何以令四海俯首? 此言一出,如鸣钟击磬,绕樑不绝。 会议室有瞬间的沉默,参事官本庄浩轻声问道: “若我等先动,西方.是否可能有所应变?” “情报机关呈报已明,大德內部乱象丛生。” “党卫军与帝国军对峙日烈,自顾不暇。” “至於美国,內政倾斜,孤立主义再起,未足为虑。” “今若犹豫,天命必失。” 外务省官员闻言,均面色凝重,却无一人提出异议。 场中寂静。 加瀨见状,满意的笑了笑。 “诸君,决断既下——” “愿以皇恩为旗,以八紘一宇之志,完成最后一役。” “六地齐下,民心震慑,彼辈必不日瓦解。” 眾人默然起立,异口同声:“天命在我!” 窗外,风停云凝,似是有雷鸣隱现。 (本章完) 第285章 败犬女武神 第285章 败犬女武神 日耳曼尼亚,中心。 这座建筑正面保留了战前式的柱廊与三角檐顶。 夕阳斜照在立柱间隙,將晚霞切割成均匀的条块。 走廊中,半身高的雕像分列两旁,被安置在壁龕中。 灯是旧样式改造过的,吊链发黄,灯罩蒙著薄尘,依旧亮得刺眼。 会议室在二楼靠北的尽头。 大门高而厚,足有两米五,实木与铜封边。 房间內没有钟。 墙上原本悬掛肖像的地方现在空空荡荡。 铁钉还在,但画不见了,如今呈现出斑驳的轮廓。 长桌中央铺设灰绿色毡布,纸张、原子笔、与茶杯各自整齐摆放。 他们已经坐了十几分钟了。 椅子並不舒適,靠背因年久变形,稍微后仰便会发出微响。 於是,没人放鬆,仿佛只要动作幅度大些,整个房间就会垮掉。 “那你想怎么办?放任疯狂愈演愈烈?” 说话的男人来自劳工局,语气中满是疲惫。 他没有看谁,低头翻了两页报纸,然后忽地顿住。 “我没在试图反驳你的提议。”对面的消瘦的中年人说道。 “只是觉得.计划排得过紧,失败率太高。” 劳工局的男人闻言,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那是种介於嘲讽与悲哀之间的表情。 “可要是继续等下去,他只会把我们一个个除掉。” “而我们毫无反抗的能力,希姆莱把那套机器造得太完美了。” “不仅是他。”四年计划办公室的代表適时插话了。 他的脸颊凹陷、胡茬未刮、眼圈泛青。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点。” “过去的几周里,每份清除令的签发都来自那位的默许。” “反对他的、支持他的.见鬼,甚至是未表態的,都在范围內。” 消瘦的中年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可以说他昏聵,或者.失衡。” “但你不能说他是主动的。那会使我们站在最坏的立场上。” “你还在担心立场?”劳工局的负责人忍不住冷笑两声。 “恕我直言,也许明天,在座诸位就都不在了。” “克劳斯——”他突然转头盯住会议室最边上的男人。 “我记得你在四三年曾经发表过某些『错误言论』。” “细究之下,也不是不可能被理解为『叛军同情者』。” “我” 被点名的男人张了张嘴,面色苍白,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房间陷入了死寂。 一只苍蝇绕著房梁嗡嗡飞了几圈,落在了地毯边缘。 四年计划办公室的代表一眨不眨地盯著它震颤的翅膀。 “过去这段时间.”他怔怔地开口,嗓音沙哑。 “我们看到的是整个帝国,被恐惧挟持。” “上周是交通部,前天是工业部。” “我们现在能坐在这里,无非是名单还没轮到。” “这不是清洗,这是瘟疫。” “它会不断地扩散下去,直到不再剩下任何置身事外的人。” “我们会死.早晚会死”角落里,不知是谁在喃喃低语。 “.后天。”劳工局的男人终於再次出声了。 “那位的演讲就在后天。” 这次,没人问“哪场演讲”,更没人问“谁演讲”。 “上午十点整,希姆莱也在。” “这將是我们两个月以来,第一次有机会接近他。” “届时,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要是失败了呢?”消瘦的中年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没人敢接话。 沉默就这样蔓延,一秒、两秒。 下一瞬,桌上那只白瓷杯中,茶水忽地泛起波纹,一圈圈地散开。 几乎同时,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了过来。 不止一人。 是一队。 皮靴,硬底。 男人猛地扭头,神色愈发苍白。 “不不对这不可能——” 他的手在颤,腿在抖。 接著整个身体像弹簧般从椅子上蹦起,踉蹌冲向会议室后门。 椅子被撞倒在地,发出巨响。 “让我.让我——” 然而,大门还未完全拉开,黑色枪管便探了进来。 顷刻间,数道黑影撞入屋內。 男人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重重地掀翻。 三秒不到。 mp40的枪口便抵住了头颅。 他被死死按在地上,那皮质手套贴著他颈后的皮肤,冰冷、专业。 男人不停地挣扎,试图说出些辩驳的话语,却终是哑口无言。 整个会议室陷入某种诡异的死寂。 没人哭喊、没人挣扎。 因为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全他妈完了。 十几秒后,最后一人走了进来。 黑色制服、银色饰带,眼里闪著讥讽的光。 “老实说,这不算是个好计划。” 他隨手捻起桌面上的文件,粗略扫了几眼。 “没有那些前辈做得漂亮,至少他们还有军队支持。” “你们呢?空谈,名单,一堆废纸。” 话音落下,文件被扔回到桌上,哗啦两声,纸张四散。 “带走。” 之后,便是粗暴的收押。 枪托抵肩、桌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拷了起来。 有人咬紧牙关、面无表情。 更多的直接瘫倒在地,或拽或拖,狼狈地离去。 而那黑制服军官依旧站在原地,弯腰从地上捡起了掉落的报纸。 他摊开,目光落在《日报》的头版头条上。 加粗加黑的大字写著: ——元首將在帝国大厅亲自发表重要演讲 ——重申忠诚,巩固铁律,重建帝国的使命意识 “长官,这场演讲真的还要举行吗?”身边响起了询问。 年轻人听上去有些迟疑。 如此接近中枢的肃清,令他心中升起几分不安。 “这些叛徒.实在是太多了。” “为什么不?”军官笑了笑,將报纸捲起。 “这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老旧的百叶窗半掩著。 他平静地走了过去,轻轻拨开帘幕。 正值傍晚,西方天际低垂,晚霞如血,从云层泄下。 远方,帝国大厅佇立於暮色之中,穹顶高耸,森严肃穆。 石阶层迭,台基宽厚,柱列如林,宛若眾神佇立。 最顶端,雄鹰展翅欲飞,翎羽锐利,橡叶与权杖紧扣在爪下。 而那旗帜悬掛於拱廊之间,迎风招展,红、白、黑三色震颤不息。 (本章完) 第286章 永远不要忘记愤怒 第286章 永远不要忘记愤怒 郊外,午夜时分。 月亮掛在低垂的天幕上,被薄云笼罩。 站台上的风很大,铁轨尽头模糊不清。 周奕正在卷著烟。 很老派的做法,纸迭得整齐,拇指一抹,点燃火柴。 “.所以,你要去香港?” 下一秒,凯特莱尔的声音从侧后方响起。 “最近的航班在后天晚上。”莫里森答道,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 他没有看她,而是望著远方那座停用的检票亭。 “如果旅途顺利,十几个小时后,他们就能拿到文件。” “当然,前提是海关还没完全被盯死。” “你觉得他们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凯特莱尔问道。 “当然。”莫里森耸耸肩,“混血、驻外、与亚洲过从甚密” “这几个標籤迭加,凑出的罪名足够让我被直接吊死。” “別的倒无所谓,”他无奈地嘆了口气。 “只是可惜了这个身份,还挺好用的。” “那你为什么还选择?”凯特莱尔疑惑地问。 莫里森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是思索片刻,这才转过头,却是看向了周奕的方向。 “约翰前些时候找到的,不只是作战情报。” “还有更多,数据、模型、公式,甚至是未完成的草案。” “这东西太重要,涵盖了整套认知体系,无论是对谁。” 话音落下,远处隱隱传来轰鸣,是车轮压上轨道的响动。 几秒后,那庞然巨物自雾气中浮现,白灯刺破黑暗。 汽笛未响,火车停了下来。 风更大了,旗杆上的布条被吹得笔直。 周奕最后深吸一口,隨手捻灭菸头。 隨著火星消散,他朝旁边两人頷首示意,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微弱的光从身前洒下,將影子拉得极长。 凯特莱尔下意识向前半步,像是想说些什么。 可那话终究还是卡在了喉咙里。 检票员根本没有出声,在快速核查完证件和凭证后,便侧身让开。 紧接著,列车再次启动,钢轨震颤。 凯特莱尔抬头望去,却只能瞧见那模糊的玻璃与重迭的光影。 她知道约翰在哪节车厢,就是无法確切分辨哪个身影才真正是他。 几缕蒸汽喷出,列车陡然提速。 风中带上了寒意,月亮被飘过来的云层遮住。 站台尽头,那光亮迅速远去,又尽数归於黑暗。 莫里森掏出打火机点菸,手有些抖,几次都没点著。 他摇摇头,又將东西放了回去。 “他要去波兹南么。” 虽是问句,凯特莱尔的语气却颇为篤定。 “对。”莫里森说,“在城外,说要找片適合的湖泊。” 凯特莱尔的头髮被吹得凌乱。 “那会有危险吗?” 她抬手拨开额前的碎发,脸上透著不易觉察的紧张。 “他?”莫里森笑了出来,“相信我,他就是那个危险。” “不出几周,这个世界將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是不知道你我,还能否有幸亲言目睹那时的场面。”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二人相视,久久无言。 最终,还是凯特莱尔率先开口。 “谢谢你。”她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萨拉托夫还有抵抗军。” “谢谢你帮我联络他们。” “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往东去。” 莫里森点点头,像是在確认某件事。 “或许你更適合那里。” “至少,你枪打的比我好。” “在施瓦岑瓦尔德饭店,我瞄准半天,哈,什么也没打中。” 凯特莱尔闻言,露出一抹微笑。 “我小时候打过猎,”她说,“跟父亲一起。” “那时候我们住在村庄,往东两公里是林子,再过去是湿地。” “我父亲不太赞成大家摸枪,他是个古板的牧师。” “但冬天太冷,什么都缺,脂肪远比经文重要。” 凯特莱尔朝莫里森眨了眨眼。 “其实,和他一样,我也並不喜欢打猎。” “那些受伤的动物看著你,圆润的眼睛,漂亮、湿润。” “它们挣扎,你得去补枪,补快些,好让痛苦少点。” “我以为,那就是我能接受的全部了,帮几只野鹿解脱苦难。” 凯特莱尔顿了顿,似乎在权衡要不要继续。 也许是悲伤需要宣泄,也许是寂静太久让她產生了错觉。 心中忽地升起某股衝动,催促著她往下说去。 於是,凯特莱尔遵从了自己的本能。 “直到那天,在瓦斯克堡。”她慢慢说道。 “约翰站在我前头,魏斯曼死在他的脚边,像头畜生。” “那是.那是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也许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感觉。” “紧张、平静、激动、亢奋,五味杂陈。” 话音落下,凯特莱尔垂下了眼眸,神色也隨之黯淡。 “而当天晚上,我第一次梦见了父亲。” “在他死后的第十年。” “十年啊,十年.” “足足十年,我才迈出了那步。” 凯特莱尔不再说话。 她努力地调整著呼吸,死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 很快,便成了两行、三行,在脸庞上静静流淌。 “在那之前,我就眼睁睁看著那些人死在我的眼前。” “那些人,他们的血染红了石阶.” “同胞们身上的血,他们身上流淌著和我相同的血” “我是个怯懦的女儿,我是个怯懦的女儿.” “我有罪,我有罪” “早该如此,早该如此” 此刻,凯特莱尔已经泣不成声,捂著脸,肩膀不住地颤抖。 “而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他就站在那,站在我的梦里。” “他没有表情,也不说话。” “因为我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他会怨恨我么?他会想念我么?他还会爱我么?我是个好女儿吗?我替他报仇了吗?我替他们报仇了吗?我真的能替他们报仇么” 到最后,几乎不成音调。 莫里森嘆了口气,抬手按住了凯特莱尔的肩膀。 风逐渐停了。 云层散开,露出那轮明月。 “抗爭吧。”他郑重的说道,“永远不要忘记愤怒。” “永远不要忘记愤怒。” (本章完) 第287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第287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天还是黑的,像锅底一样黑。 风在山樑子上刮,冷得叫人耳朵生疼,帽檐压得再低也没用。 林子里还有些雪没化,踩上去发出碎响。 火灭了。 张守义坐直了身子,摸了摸腰间的枪,跟块冰疙瘩似的。 他把枪抽出来,用袖子擦了擦,扣好保险,又放回去。 火塘旁的小伙子还没醒,睡得挺香,翻了个身,被子蹬开一角。 张守看著那细瘦的脊背,忽然想起自己刚参军那年。 十五岁,只是不在这里,冬天,冻掉过两个脚趾头。 远方有马蹄声,是侦察班的赵成回来了。 他敲了敲门,没有进来,只在外头低声说了句: “排长,村子那边亮灯了,估计是补给到了。” “几点了?” “快五点。” 张守义“唔”了一声,没动。 他坐著不说话,背挺得笔直,眼睛盯著墙角的破茶壶,壶嘴缺了一点。 赵成也不催。 他知道排长半宿没合眼,在写阵亡名单。 写到最后两个老兵,又写到那个刚满十六的通讯员。 过了会儿,张守义终於开口了。 “走吧。” 声音不大,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们出了地窝子,天还是黑,但风小了些。 山下那座村庄亮著盏油灯,晃晃悠悠的,像等人,也像送人。 一路上沉默无言。 赵成走在后头,直到快到了,才突然小声问了句: “排长,这仗到底还能打贏吗?” 张守义没回头,只是走了一会儿,才说: “能不能打贏,不是我们说了算。” “那我们还打什么?” “打是为了能活下去。”他说,“不反抗,就是灭亡。” 他们继续往前走,风拂过乾草。 到了村口,老乡已经把马牵出来了。 车上拉的是三麻袋小米,还有一袋破衣。 马是瘦的,鼻孔喷著白气,腿上有伤,走得不太稳。 张守义走过去,右手按在车帮上,抬头看了眼天。 天边亮了点,是灰白色的晨光,不明不暗。 他转过身子,对旁边的人说: “先把东西卸了,天亮前赶回山背那片洼地,今天不动,埋人。” “埋几个?”赵成问。 “七个。” 山背后的地势稍低。 风又大了,土很硬,铁锹刨一下,迴响沉闷。 他们埋了七个人。 没有棺材,用的是毡毯,捆了麻绳,一人挖一锹,谁也没多说。 埋完后插了根木棍,上头一笔一画地写上名字。 “走吧。”张守义说。 这里有片开阔地,早前炸过,火烧的痕跡还在,黑一块,灰一块。 他们站成几排,背著枪。 张守义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眼队列,又看了眼天。 太阳还没出来,天却是亮了。 “排里还有二十八人。”他说,“昨天之前,是三十五。” “咱们的任务不是守阵地,更不是反攻。” “上头只给了一个字——拖。” “拖得住,就能给后头多换点时间。” “我知道大傢伙心里憋屈:用的是旧枪,子弹紧,衣薄。” “对面那帮呢?带著轻机枪,还有迫击炮。” 张守义眯了下眼,视线落在远方。 那边起了点雾,什么也看不清。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退。” “指挥部说了,这带再顶不住,他们就要打穿西口公路。” “穿过去就是宝鸡,再过去,就是西安。” “西安要是丟了,整个西北就完了。” “后方有什么?” “后方有学校,有医院,有耕田的、种地的、造枪炮的。” “还有些娃娃才几个月,还没断奶。” “那些都是老百姓,是咱们自己的人。” “只要咱们还站在这,他们就有机会跑出去,往山里撤、往西去。” 话音落下,张守义没立刻继续。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凝视著队列中的每张面孔。 不只是他们。 那些在的、不在的、走散的、暴尸荒野的、连尸骨都没找到的。 洪洞的,吉县的,灵石的; 冀中的,定州的,深县的 还有陕西清涧来的两个,走路总挨著,会唱信天游。 怎么唱来著? 张守义眨了眨眼睛。 “沉重的讲完了,”他说,“咱们再来讲点乐观的。” “这仗还能不能打贏?我说能。” “为啥?咱们这儿是山,是沟,是林子。” “不光坦克上不来,天一黑,雾一起,他们的飞机就找不到人。” “我们背著枪能钻坡、能翻梁。” “他们人多路不熟,碰上地雷,走一步退三步。” “再说了,咱们不是没在这种情况下打过胜仗。” “从黑水沟到马莲洼。” “白天埋伏,晚上追击,打得他们连连败退。” 张守义说这句时,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 那点光,只在眼角闪了一下,很快就又沉了下去。 “可就算是这样,我知道还是难。” “枪是老的,人是少的,脚上没鞋,背上全是伤。” “所以,谁要是觉得实在走不下去了,我坚决不拦。” 四周寂静无声。 风穿过山口,颳得人睁不开眼。 没有人动。 张守义点点头。 “很好。” “把帽子戴正。” “敬礼。” 他们一起抬手,手掌贴紧帽檐,衣角猎猎作响。 礼毕,队伍没有立刻散开。 张守义跟赵成说带其他人先撤,自己还想再这里多呆会。 赵成没多问,只挥挥手,便带著他们顺山樑那头去了。 张守义又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慢慢蹲下来,在那刚立起的木棍前。 他伸手摸了摸那上面的名字,皱起了眉头。 信天游.到底怎么唱来著? 张守义思索良久。 太阳彻底升了起来。 天边泛出淡金色的朝霞。 土地广袤,远处的梁峁起伏绵延,苍茫无垠。 张守义终於想起了那调子。 於是,他低低哼了起来。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手拉著哥哥的手 ——送哥送到大门口 ——哥哥你出村口 ——小妹妹我有句话儿留 ——走路走那大路口 ——人马多来解忧愁 张守义撑腿站起了身,一路唱著,在新生的晨光中走下了山。 天地广阔,山河无声。 (本章完) 第288章 极具创意性的死法 第288章 极具创意性的死法 演讲日。 日耳曼尼亚。 天还没完全亮,初春的清晨依旧带著寒意。 伊尔莎站在看台上,心臟跳的飞快,胸膛剧烈起伏著。 她从没想过自己能有幸来到这里—— 不在收音机前,也不在电视机旁。 和万千人一起,等待著他们的元首。 整整两周前,伊尔莎就开始准备今天的制服,每颗扣子都擦过油。 母亲把祖父的臂章牢牢缝在袖子上,那是39年的制式。 风从头顶掠过,那红、白、黑三色在空中飘扬。 伊尔莎努力挺直腰板,像训练时那样把下巴抬起,手贴紧裤缝。 前排比她年长的青年团*员都没动,表情肃穆,只偶尔眨下眼。 远处,传来阵阵铜管与鼓点的敲击声。 整个广场开始同步运动。 金鹰升起、持枪的士兵从晨雾中走了出来。 马靴踏过石板、清脆、利落、整齐划一。 伊尔莎屏住了呼吸。 她从未见过这座城市如此安静过,哪怕人潮此刻如海般汹涌。 除了音乐,没人说话,更没人动。 突然间,场地中央高悬的扩音喇叭响了起来。 “人民的忠诚,即国家的命运!” 那宣言如洪钟般震盪四野,叫伊尔莎下意识咬住了嘴唇。 “今天——” 高音继续,语调拉长。 “我们不是来庆祝一个人。” “我们是来见证——” “歷史!” 一股热流直衝头顶,像酒,又像火。 伊尔莎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双眼有些涩,但她强忍著没眨。 长號鸣响,风旗翻飞。 高处的铜柱顶端,阳光终於破云而出。 宛若利剑,刺穿厚重的阴影,照在那道缓缓升起的平台上。 下一秒,伊尔莎的呼吸仿佛被什么攫住了。 她看见了。 【被审核刪了】 伊尔莎的脸庞上划过泪水,却没人瞧见。 因为那一刻,全场抬头仰望。 “德意志人民!” “国家社*主义的忠诚儿女们!” “我们伟大的帝国,过去数周经歷了特別的考验。” “不是硝烟,不是炮火。” “不是外敌,不是异族。” “而是隱藏在我们血脉中的毒素,在我们制度深处滋生的腐烂。” “在日耳曼尼亚,在我们神圣帝国的心臟,迴荡著枪声。“ “忠诚者倒下,无辜者染血。” “不是因为战爭,而是因为——背叛!” 伊尔莎听见附近有人低声喊了出来。 ——耻辱 那声音迅速蔓延到看台对侧。 像火星落进乾草堆,撕开了静默的人群。 “这些人,穿著制服,坐在机关,甚至被我们赋予无上的信任。” “他们曾举手宣誓,曾高呼『万岁』,却早早投向了黑暗。” “他们是蛆虫、是毒蛇,是妄图將民族拖入深渊的阴谋家。” “他们假装忠诚,假装服从,假装高举我们的旗帜!” “他们散播怀疑,质疑命令,挑战我们的权威。” “他们高唱『和平』,但和平只是他们软弱的遮羞布。” “他们是顛覆者,是墮落者,是一切牺牲与荣耀的敌人!” “他们污衊阵亡將士的牺牲,践踏人民的信任!” 忽然,一声吶喊划破天际。 ——將他们清除! 紧接著,更多、更洪亮的呼应响起,如雷霆炸裂,势不可挡。 越来越多人跟著喊起来。 呼声如潮,拍击著广场与穹顶,一浪高过一浪。 伊尔莎听见自己也在拼命地喊者,浑身发烫、指尖颤抖。 她不记得自己何时张开了嘴。 【被审核刪了】 只记得人群起伏翻涌,震动了架起的高台。 殿堂在燃烧,血液在燃烧,世界在燃烧。 “但他们失败了。” 【被审核刪了】 “我们將继续——” 咔噠。 万籟俱寂。 周奕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收音机。 儘管什么都没听懂,但那熟悉的嗓音与节奏,已经足够了。 演讲正如预期般展开。 换言之,希*勒正站在日耳曼尼亚的核心,被无数忠诚卫兵环绕。 城市部署大量哨卡,不仅有重机枪,还设置防爆与空中拦截单位。 三天前,保安总局发布通告,强制驱逐所有外国居民, 就连那样拥有外交豁免的大使也未能倖免。 因此,任何非“雅利安”面孔在那都过於显眼。 不能亲自潜入—— 这也意味著,步枪、狙击枪,甚至標枪均无法覆盖那理想的位置。 然而,这並不意味著,就没有別的办法。 周奕站起身,走向了木屋的大门。 吱呀一声推开,外头的风立刻灌了进来。 后面是片林子,枯枝残叶垒成小山,上面躺著七八具尸体。 有的脸朝下趴伏,有的坐在墙边,头颅无力低垂,死不瞑目。 周奕平静地绕过满地的狼藉,没有多看半秒。 向前走去,又是十分钟,越过低矮的草地,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湖泊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山脉之间,窄长好似天井。 这里没有船,没有哨所,没有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所以,要变得有创意性些。 周奕走到湖边,把上衣脱下,迭好,掛在高处的树枝上。 隨后,他又脱下裤子、运动鞋,最后摘下腕錶。 他抬头看了眼天。 灰濛濛的,远方模糊不清,雾从谷口飘进来。 碧绿的湖水冰冷。 周奕走进去时没发出半点声响。 水没到小腿、膝盖、大腿,最后齐胸。 他没有停。 一直向那片发黑的水域游去,直到脚下踩不到实地。 不知何时,风停了。 四周寂静,林木纹丝不动,湖面如镜。 周奕停止了划水的动作,向后倒去,念头隨之转动。 下一秒—— 像地壳隆起般,硕大的银灰色舰体凭空出现,顷刻间浮出水面。 三百尺的船身挤压湖泊,掀起环形浪头向四周衝撞开去。 岸边的土石、枯枝、木桩被掀得老高,又齐齐炸响。 哗啦——! 鸟群惊飞,林涛轰鸣。 水四溅,捲起浮泥与草根,拍打著林间地面。 一只野鹿仓皇逃窜,踉蹌撞进灌木,发出惊恐尖锐的鸣叫。 周奕赤裸地站在那甲板上面,几秒后,迈步走向了那扇气密门, 伴隨著阵阵摩擦声,他俯身,踏上陡峭的梯阶,向下而行。 (本章完) 第289章 九州震盪 第289章 九州震盪 人类首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太空”,是在1957年10月4日。 苏联发射了“斯普特尼克1號”。 小巧的金属球,带著四根天线,从拜科努尔来,绕行三圈半。 美国人嚇坏了。 他们不明白,也不愿相信,如此“野蛮”的制度怎么能贏下比赛。 更糟的是,那该死的物件在“嘟嘟嘟”地发信號,一刻不停。 全世界的无线电都能听到。 就像是某种幽灵在广播“Вam/жoпa.”。 (you're fucked /你们完78蛋了) 整个自由阵营顏面无存。 美国人甚至给那种集体性焦虑起了个名字:“斯普特尼克时刻”。 意思是,“我们被人狠狠地抽肿了脸”。 在那之后,“探险者1號”发射。 又过了二十年,gps卫星升空。 它最初的用途很简单。 让飞弹能更稳、更准確地飞到別人家后院。 这是项划时代的技术,毫无疑问。 但,那是1978年的事。 而我们现在討论的,是1954年。 在那个电视还是黑白、牙膏还带氟的年代,太空里连个屁都没有。 顶多飘著点来自失败火箭实验的碎片。 那么,周奕的飞弹究竟能不能发射呢? 答案是:运气不错,能。 原因並不复杂。 几年前,国会山上的老爷们批准了在这艘船上加装nsm系统。 海军打击飞弹。 也就是美军编號所谓的rgm-184a。 一款由康斯伯格防务与航空航天公司开发的对舰/对陆攻击飞弹。 至於为什么说“运气不错”? 海军打击飞弹不完全依赖全球定位系统。 因为,它还有两个“好玩意”。 一个叫ins,惯性导航系统。 不用连网,也不用卫星。 全靠內部的陀螺仪和加速度计,不断计算自身的运动轨跡。 当然,它有缺点。 累积误差会隨著时间增加而扩大。 也就是说,飞得越久、偏得越多。 另一个是eo,electro-optical,红外终端导引。 飞弹在飞到目標附近时,会打开传感器,匹配预设图库里的轮廓。 之后,锁定、俯衝,简单易懂好操作。 不用外部信號,不用人工遥控,不需要飞行员。 全程自动、小巧、飞行轨跡贴地不规则,具备高隱蔽性。 本是为了应对未来几十年的区域拒止(a2/ad)作战环境。 所以,运气不错。 真是不错。 就这样,周奕一丝不掛地站在作战指挥中心內,最后確认著参数。 航向校准。 飞行预计三分十秒。 然后,他隨手按下了“发射”按钮。 舰体轻微震动,几秒后,舰艉升起导轨。 机械臂锁定角度,漆黑涂装的飞弹隨之升起。 她的轮廓修长,鰭翼紧贴,带著不属於这个年代的冷冽。 一秒。两秒。 一团火焰爆开。 轰——!!! 飞弹拔地而起,穿透云层。 鸟群再次被惊得四散而飞,树林剧烈晃动,水面炸开波纹。 它掠过田野、山岗与铁路,村落与小镇。 母牛慌乱撞向围栏,犬只仰头狂吠,马匹在车前蹬蹄不止。 飞弹没有理会任何这些。 它没有思想,也无需怜悯。 它只计算风速、湿度、地形曲率、磁场扰动。 格但斯克、托伦、弗罗茨瓦夫、法兰克福河畔奥德. 在距目標不到三十公里处,飞弹略微抬升了姿態。 与此同时,日耳曼尼亚,天气正好,晴空万里。 伊尔莎听见了,看见了。 她尽情地享受著那份极乐、如梦似幻、如痴如醉。 她浑身发烫,浑身颤抖,泪流满面,眨也不眨眼。 她觉得自己正在融化,仿佛整个人都要飘离躯体。 她不知该欢呼还是哭泣,只觉得万物在战慄。 她幸福到几乎快要晕厥。 他在台上。 元首。 光柱打在他银灰色的头髮上,宛如神明降世。 他张开双臂,背靠旌旗、铜雕,仿佛整个民族都在他怀中。 每个人都在注视他。 恍惚间,伊尔莎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人,再无其他。 “背叛者没有位置!” “软弱者没有怜悯!” “动摇者没有明天!” “我们不会停止!” “我们不能停下!” “我们必须继续前进!” “为了民族的荣耀!” “为了子孙的未来!” “为了帝国的永恆命运!” 忽地,有什么东西划破天际。 没有人知道它到底从哪里来。 没有任何徵兆,更无半点警告。 只有一条灰色的线,从虚空中骤然坠落。 然后—— 嘭!!!!!!!!!!!!! 一道无法形容的白光顷刻间膨胀、延伸。 不像闪电,不像雷霆,不像任何能被描述的现象。 那是纯粹的毁灭意志,以物理形式降临。 紧接著,是火。 一颗炽热、膨胀、咆哮的太阳,带著上千度的愤怒,將建筑、旗帜、礼乐、荣誉、血肉一同吞噬。 衝击波如山崩海啸,瞬间淹没高台。 断裂的钢樑像纸片般飞起,肢体在空中炸开成雾气。 半秒后,声音才抵达人群。 不,那不是声音。 是世界本身在哀鸣。 轰———!!!!!!!!!!!!!!!! 广场像被巨锤砸中,响声震耳欲聋。 尖叫、哭喊、大理石、横飞的金鹰、正在坠落的高塔,堆在一处。 伊尔莎什么都听不见了。 耳朵在流血,眼前只剩下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飞了起来,还是地面在塌陷。 天旋地转,昼夜错乱,上下顛倒,乾坤崩裂。 伊尔莎试图睁开眼睛,却只能瞧见冲天而起的黑云。 旗帜变成火炬在空中翻滚。 而那个人影.那个人影——他不见了! 烈焰在炙烤著残骸,黑色的制服、旗杆、以及台下成千上万的“忠诚者”,全被撕碎、焚烧、融化。 伊尔莎的脸上满是污垢,混著泪水流下,头髮被烧去大半。 她爬著、蜷缩著,口中呕出黏液,不知是血、是水,还是內臟。 刚才的那种“极乐”並非幻觉。 世界真的燃烧起来了。 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哭。有人死了。有人在高呼“元首”。 但他们的元首已经没有了。 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连同石台、雕像与话语一起彻底抹掉了。 没有尸体,没有最后的致辞。 只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在烟尘与恶臭之中持续燃烧。 (本章完) 第290章 起义 第290章 起义 萨拉托夫州以西,五十公里。 清晨,鲍里索格列布斯克的街道灰扑扑的。 沃罗金拉紧旧衣的领口,低著头走在路边。 昨晚下了点雪,现在全化成泥浆,踩下去“咕嘰”作响。 他的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提著破饭盒。 虽然离上工还有四十分钟,但自己得早点去。 工头不喜欢准时的人,也不喜欢安静的人。 不幸的是,他两样都占了。 街口那家肉店三年前就改卖了豆粕饼。 老板娘在配给站排队时被打折了腿,一直没好利索。 现在,她麻木地靠坐在门口的旧木椅上晒太阳。 往前走去,工业区的烟囱早就停工,装配带还在运转。 这座位於边境的城市几乎不承担真正的“生產”任务。 只是拆解、回收、转运那些永远理不完的破铜烂铁。 沃罗金的工作是把废电缆剥皮、分层、归类。 手指磨得起茧,摸起来好似老鼠尾巴。 来到厂子附近的废墟时,他习惯性地放慢步伐。 这里原本有座图书馆,战前的,读书那会经常来。 十年前,他还能背诗,普希金的、莱蒙托夫的。 现在,图书馆成了堆放油桶的仓库。 被木板围住,外墙上刷著字:“工作是光荣的责任。” 沃罗金一语不发地走著,天边开始泛出微光。 可就在此时,远处忽然飘来了隱隱嘈杂。 不是口令,不是列队,而是某种不合时宜的喧譁。 他下意识站住脚,以为有人试图闯岗,或是闹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然后,沃罗金瞧见前方那几个和他一块赶路的工人全都停了下来,互相对视,面露茫然。 几秒后,又一阵动静传了过来。 这次清楚多了。 有人在喊,“滚出来”、“我们受够了”、“他死了”。 沃罗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攥紧了饭盒。 这不是好消息。 没人会这样。 除非疯了,除非.真的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沃罗金本能地想走开,可身子仿佛是被钉在地上。 也许,那嘶吼中蕴含著什么无法隱藏的东西。 希望?不,太乐观。 愤怒?也不像。 喜悦?他不敢想。 然后,有人动了,毅然决然地往那边去。 是隔壁的阿尔乔姆。 沃罗金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默默地跟了上去。 就这样走了半分钟,周围终於出现更多张望的人。 一个个走出房间、站在门前,紧张地摘下帽子、捏在手心。 “.日耳曼尼亚被摧毁了!就在昨天!” “希*勒那个畜生,死了!” “他们试图封锁消息,但来不及,只能被迫承认。” “照片传到前线,传到每个电台。” “他死得像条狗。人们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在火里燃烧。” “工人们,战士们,农庄的青年——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们已经在瓦尔纳起义了。” “敖德萨主动切断了铁路。” “过去十年间,我们失去了整整两代人。” “难道还要继续沉默、等待屠刀落下吗?” “站出来!和我们站出来!” “夺回属於人民的土地与未来!” 人群越聚越多,越靠越近。 那声音本是遥远,在空气间迴荡,直到形成某种共振。 不再是疑问和犹豫,有说不出的躁动在心底翻涌。 愤怒、期冀、困惑、復仇的渴望,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 等沃罗金彻底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跑,裹挟在那奔涌的浪中。 他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决定。 他没想起母亲的脸,也没想起妹妹的死。 他甚至无法思考,只知道自己的速度越来越快。 很快,他们混入了更大的人潮中。 上百人,男女老少,衣著破旧,像刚从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前方的街道已经被翻倒的车辆、沙袋和铁柵栏挡住。 几个陌生的青年站在上头,旗帜挥舞、缝著斧头镰刀。 “昨天,法西斯的头目被正义之火吞噬!” “今天,是祖国召唤儿女、重建自由与尊严的时刻!” 沃罗金站在边缘,呼吸不住地加速。 他无意间垂眸,发现脚边躺著张宣传单。 粗糙的转印纸,布满泥泞,最上方那行黑字分外醒目。 来自《日报》的晨间通稿。 ——元首殉国。 ——帝国哀悼。 沃罗金正打算弯腰细看,就听侧方冒出阵阵急促的脚步。 全副武装的士兵穿过街口,枪口指向人群。 下一秒—— 开火了。 双方同时开火。 没有犹豫、没有谈判、没有命令。 子弹尖啸著飞过,瞬间点燃整个街区。 沃罗金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推搡、撞倒在地。 他抱头跌进满是污水的沟渠,溅入嘴里,苦涩腥臭。 有人哭泣、高呼、受伤。 有人倒下,更多人继续奔跑。 连绵不绝的枪声近在身前,又远在天边。 沃罗金什么都看不清。 起火了。 滚滚浓烟夹著橡胶燃烧的气味。 他僵硬地趴在地上,冷风吹过,四肢宛若离自己而去。 就在这时,几米外突然传来闷响。 一个年轻女人被击中,仰面倒下,身下流出一大滩血。 她背上斜挎著什么东西,看起来是个弹药袋。 没人过去查看。没功夫。 战斗还在继续、子弹破空而过。 女人无力地侧过头,视线游离,最后落在了沃罗金身上。 那瞬间,他几乎想闭上眼装死。 可女人动了。 她抬起沾满鲜血的手,微微示意,示意他捡起自己的枪。 沃罗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只能听见自己心跳。 砰、砰、砰,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砰、砰、砰,一刻不停歇。 鬼使神差之下,他无端生出股力气,挣扎著爬了过去。 膝盖擦过玻璃碎片,顿时血肉模糊。 但沃罗金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一把攥住了那把步枪。 握把是木质的。 开裂、粗糙,布满油渍与划痕。 女人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话。 “你叫什么.”沃罗金咬著牙低声问道。 太晚了。 女人的胸口再没起伏。 我叫叶卡捷琳娜·彼得罗娃。 他们叫我卡嘉。 沃罗金抱著枪,趴在血水与泥浆中。 他察觉到自己正在不停地颤抖——但这次,他没鬆开手。 远方传来衝锋號似的吶喊。 更多人从街角衝出,加入进这场斗爭。 布帽、围巾、破袄,全是熟悉的模样,却不再低头。 而沃罗金,也起身,跟上了他们。 六月的伤才刚好,今天又开始发高烧,真的绷不住了. (本章完) 第291章 香港 第291章 香港 清晨六点四十三分,启德机场。 起雾了,能见度不高。 跑道尽头依稀可见几架旧型货机停靠。 莫里森走出客舱时没有立即抬头。 他背著黑色旅行包,西装褶皱,领带鬆了些,嘴唇乾裂。 像个熬过长途飞行的商人。 当然,这是莫里森给自己准备的“假身份”。 护照上的名字是“查尔斯·卢瑟”,长期往来东南亚。 入境理由很简单:“商务接洽,短期停留”。 到海关时,队伍缓慢而安静。 莫里森把护照交给坐在柜檯后的男人。 对方穿著浅灰色制服,口音奇怪,神情古板。 男人接过东西,检查时动作微滯,旋即很快恢復正常。 莫里森心下一沉。 还是出事了。 美国那边反应很快。 自己刚走就被盯上了。 这时,男人再次看了眼证件,突然抬手,朝身后挥了挥。 不远处,有数个腰间鼓起的便衣迅速靠了过来。 神情戒备、似是稍有异动就准备开枪。 莫里森余光捕捉到了那点异常。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迟疑,只是礼貌地等待著。 很快,两个穿“调查处”制服的中年人来到了窗口旁。 “请跟我们走。”其中一个说道,语速刻意放缓。 莫里森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面上依旧平静地点头。 他们没有走普通通道,而是转入左边的侧门。 正中间贴著红字——“工作人员专用”。 进入那间“临时审查室”前,莫里森做了简短的判断。 门没上锁,通风口不大,室內面积约六平米。 天板装著刺眼的白炽灯。 另有三人分布在四周,一人配枪。 “查尔斯·卢瑟?” 男人开口了,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 “是。” “你来过香港不少次了。” “没错。” 男人“嗯”了一声,口吻含糊。 他手指敲击著桌面,忽然把护照往后一扔,扯了扯嘴角。 “脱下外套,举起双手。” “梅森·莫里森。” 空气瞬间凝固。 莫里森没动。 他死死盯著对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嗤笑一声。 “別逼我动手——梅森·莫里森。” “现在,脱下外套,举起双手。” 短暂的犹豫后,莫里森还是將背包放了下来,又举起双手。 当前的距离太远,毫无胜算。 得靠近点、再靠近点。 他强忍著心中的紧张,嘴上却是挑衅道: “告诉我,你们这些英国人到底在为谁做事?” “美国人?德国人?还是——乾脆点,日本人?” 话音落下,男人果然面色微变,上前两步,將他按在墙上。 “这是你自找的。”他冷冷说道,“別后悔。” 下一秒,外套被粗暴扯走,沿著领口、臂弯、腰侧向下。 莫里森站在原地,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感到自己喉咙发乾,双手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 他不是战士,甚至没练过搏击。 可现在,只能死死盯著对方的动作,努力等待著时机。 终於,那人跪下,手伸向他的小腿。 就是现在! 莫里森的身体几乎是自己动起来的。 意识还来不及完全下达命令,短刀便已出现在手中。 男人愣住了,只看见黑影闪过。 下一秒,莫里森猛地抬手,费力將刀扎了进去。 阻塞感传来,刃尖卡在骨头上,掌心被血液烫得发麻。 那人嗓子里发出某种难以形容的声音。 像是在咕噥,又像是在呕血。 莫里森喘不过气,眼前发黑。 在那腥臭味中,他差点吐出来,下意识鬆开刀柄。 与此同时,右手抬起。 硕大的沙漠之鹰凭空出现。 然而—— 砰! 一声枪响在密闭房间內炸开。 莫里森只觉得腹部像是被撕裂,一股灼热蔓延开,剧痛让他差点失去意识。 他本能低头,差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扣动扳机的 砰——! 如有神佑。 子弹呼啸而至,擦著耳根直接打穿男人的半边头颅。 血与脑浆溅在墙面上,尸体像破麻袋般塌下去。 房间一片死寂。 剩下几人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脸色惨白。 莫里森捂著腹部,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 他拼尽全力才没当场倒下。 还不行。 还差一点。 莫里森撑住桌角,拖著身子站起来,视野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他一把抓起那件被扯下的外套,跌跌撞撞衝出了房门。 身后没人追。 几人被嚇得魂飞魄散,压根不敢动弹。 莫里森只觉得胸腔像破裂了似的。 血液、疼痛、恐惧、愤怒搅成一股糊状的热流,把他从內部烧得快要爆开。 人们惊叫、逃散。 广播里的日语声音依旧温吞。 “欢迎各位旅客抵达启德国际机场.” 他踉蹌地跑过关押区,撞开侧门,扑进了香港的艷阳天里。 有人惊叫、四散而逃,更多的只是低头、快步避开。 广播里的日语依旧温吞,像是在另外的世界。 “欢迎各位旅客抵达启德国际机场.” 一切都混杂在耳边,远近高低,模糊不清。 快点、再快点。 莫里森咬紧牙关。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了。 肠子像被搅动,胃部反酸,血腥味涌到喉咙口。 他拐进停车区,目光一闪,直奔那辆最近的黑色出租。 汽车刚准备启动,莫里森一把拉开车门,枪指头颅。 “滚!” 司机刚想理论,便看清了他浑身是血的模样,殷红刺眼。 真他妈见鬼。 男人嚇得一哆嗦,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莫里森没有丝毫停留,钻进驾驶座,掛挡、猛踩油门。 轮胎擦地、发出短促尖叫,车头一顿,隨后躥了出去。 道路空旷、笔直,阳光打在玻璃上,刺得人眼发痛。 莫里森强迫自己眨了几下。 血又顺著额角往下流,一时间视野更加模糊。 车子右转左拐,终於驶入东九龙道。 路边是低矮的楼房、工地、废墟,还有稀稀落落的人群。 再过去点,是成片的棚户,脏水横流,孩子在巷子奔跑。 莫里森的呼吸愈发困难,每次喘气都像刀子划过肺叶。 他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冷,手指发麻,几次差点衝上路牙。 终於,在晕死过去的前一刻,终於来到了接头地点。 莫里森推门下车,整个人几乎是滚落到地面。 他拖著步子,摸到墙边脱落的铁板,吃力地连敲四下。 里面安静片刻,隨即传出锁链碰撞声。 门被拉开,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 他正准备对暗號,莫里森却是等不了了。 “东西在內衬里.缝著” 他用尽全身力气,將那件染血的西装塞进男人怀里。 “告诉他们.告诉他们” 男人大惊失色,想扶住莫里森,却被用力挣脱。 “日本.日本有人要核平日本.” “告诉他们.早做打算,继续.” 莫里森半跪在地,仰头大口喘气。 阳光透过建筑,洒落在他身上。 “继续.继续前进” 灰尘扬起,又慢慢落下。 (本章完) 第292章 燎原之势 第292章 燎原之势 火,是从一张传单开始的。 不,是从壁炉里木柴噼啪作响的那刻开始的。 那柴是从东波罗的海沿岸伐来的。 运到卢布林,再被塞进某个没有门牌號的三层老宅。 一张带著煤灰印的纸从窗口飘出来,落在老妇人手里。 她不识字,但知道照片上的人脸。 希*勒。 帝国的元首。 死状惨烈,凑不成完整的人形,散落得东一块、西一块。 她没有吭声,把它折起来,塞进围裙里。 老妇人去了菜市场,把那东西递给刚来的下水道工人。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天冷,回家烧点火。” 下水道工人叫约泽夫,家住郊外。 他走得很快,几乎不和旁人说话。 火是在那条熟悉的回家路上被点燃的。 男孩在巷子里哭,鞋子丟了一只,母亲被拽上卡车。 约泽夫走了过去,抱起孩子,帮他穿上鞋子。 枪响了。 不是他开的,但就发生在身边。 约泽夫被嚇得跌坐在地。 一群人不知从哪衝出来,猛地丟下汽油瓶,点著了军车。 火苗舔舐轮胎、玻璃、引擎盖,猛烈、炽烈、压倒万物。 宪兵迅速反击。 屠杀,扫射,设卡,所有躲在墙边的居民都闭紧了嘴巴。 也有人拒绝屈服,比如那个邮局职员。 他锁上了前门,把所有文件都堆在一起。 再加上油桶、办公桌、老旧的收音机。 火苗“呼”的躥起,像啼哭的婴儿。 职员站在那儿,看火光照著自己的手背。 他走上天台,对著街上喊:“现在!都烧起来了!” 火蔓延到了巴黎。 不是在学院讲台,而是旅馆的阁楼上。 有个年轻女人,穿一身黑裙子,赤著脚。 她打开窗户,把录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 那是英国电台的录音,断断续续的男声反覆播报: “the fuhrerest mortest mortmort” 街下的行人听不真切,但还是抬头望向她。 女人就那样坐著,把白底红圈的旗子扯下来,隨手点燃。 然后,扔了下去。 呼——! 火光冲天。 有人开始鼓掌。 有人惊恐地高呼:“下去!你疯了!下去!” 女人却仿佛听不见,笑吟吟的招手,直到士兵衝进旅馆。 枪声再度响起。 血浸湿裙摆,沿著楼梯往下蔓延,鲜红似火。 中东本就热得快烧起来。 太阳晒化了地皮。 孩子们在井边排队打水,宪兵正把村长绑在柱子上。 理由是“给暴徒提供帮助”。 暴徒是三天前在苏伊士袭击补给线的一伙人。 真的不是他们。 但没有区別。 年轻人们围在村口,不敢动。 直到一个老汉主动走了出来。 牵出他家的骆驼,用破布裹著炸药,径直往驻地走去。 没人拦住他,因为那时还没人看得懂他要干什么。 等明白过来的时候,火光已经冲天。 三间房塌了,哨兵的半截身子掛在树上,眼睛还睁著。 “反抗吧!”有人怒吼。 老汉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在他家里找到两把锄头,和半块被燻黑的青石。 那块石头很烫,一直没人敢碰。 火在非洲燃烧。 从刚果到辛巴威,从安哥拉到阿尔及利亚。 在玉米地间,在锈跡斑斑的铁锄下,在无人的泥泞边。 那是个做工的男人。 妻子三年前被带走,说是“体质良好”。 他没吭声,继续干活。 十小时,三班倒,睡在矿井边的铁皮棚里。 但是那天,他没去矿井,反而拿起锄头进了地里。 没有喊口號,更没有诉说冤屈。 男人只是把靠得太近的工头砸倒,一脚踩住。 锄头第二次砸下去,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那天下午,三具尸体被埋进玉米地。 傍晚,又多了两具。 到了夜里,总共二十一人没回去报到。 最后,火烧到东方。 亦或者说,火自东方而起。 一个老农见远处来了几辆日本军车。 他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稻田太干,早年间没下雨。 渠塌了,村头的水泵锈死了。 可清单还在,每月要交多少斤,每家几袋米,分毫不差。 於是,老农把孙子藏进了猪圈,又刨出儿子的盒子炮。 翻译跟著日本人下车,用力拍了拍裤腿。 老农回头瞥了眼,屋里还有大半盆油。 手不停的抖,点了三次才点著。 瞬间,火苗捲起,舔上干秧,顺著水沟疯长。 砰——! 他开了第一枪。 不是对著谁,只是想打穿这个操蛋的天。 又是两枪、三枪。 一时间,什么都混在了一起,咆哮著、响彻云霄。 有人哭:“烧啦!全烧啦!” 有人喊:“狗日的!我操你妈!” 火烧了三天三夜。 烧过一地,烧过一村,烧过大坝和公路。 火过去之后,一切都焦了,黑了,静了。 只剩下几缕烟气,在天地间游走。 张守义坐在壕沟里,帽檐压得很低。 他没睡,只是闭著眼,枪就横在膝上,扣了保险。 有个战士蹲在几米外,正往破袜子里塞草。 “排长。”不远处有声音传来,是赵成。 “前头那帮人撤了,后面还没动静。” 张守义点点头。 “还有多久?” “估计顶多半个钟头。” 他们刚乾完仗,打退了第一拨进攻。 敌人扔下五具尸体暂时撤退。 血在雪中结成黑褐色的痂,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排长。”赵成又说,“你觉不觉得,天回暖了?” 张守义沉默了一会儿,感受著空气中那丝微弱的潮意。 “回暖?嗯.北坡还结著冰,但南面,土有点鬆了。” 他笑了笑,“再有几天,枣树就该冒芽了。” “这时候得修枝,不然长得乱,秋上果子也不好摘。” 赵成听了,低声问道:“那咱们这,还真能熬到秋上?” 过了几秒,张守义才轻轻“嗯”了一声。 “等到秋上,我得回家把南洼的水渠修了。” “早年间下雨,把那冲塌了,再不整田可真就荒了。” 他声音不大,语气平平,像真的是在盘算未来的农活。 赵成抬头看了他一眼。 “到时候,麦子熟了,你在西头割,我在东头捆。” “回头再烧锅苞米饭,切点腊肉,吃他个三大碗。” 风又大了点,但不再刺骨,带著点泥土的芳香。 晨光洒下来,照在树枝上。 那是一棵光禿禿的枣树。 枝条细长,在风中摇摇晃晃,像要活过来似的。 还在发烧,实在撑不住了,恐怕今天只有一章 (本章完) 第293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第293章 东风夜放千树 “但主的日子要像贼来到一样。那日,天必大有响声废去,有形质的都要被烈火销化,地和其上的物都要烧尽了。” ——彼得后书 3:10—— 我见天下裂为四方。 火从东而起,焚毁城郭,至海而不熄。 血从西而流,没田涂野,入河而不止。 我见民眾举旗而呼,其声如海,其眾如潮。 然,铁骑突入其巷,吐火於门,倾刃於户。 母抱子而仆,父执戟而折。 號哭之音,与角声相和,舟泊朽於岸,仓廩空於野。 我又见日耳曼尼亚地底有一所密室。 人群环立於其中。 如死者未葬,目无神,口无言。 忽然,有一人站在眾將跟前。 身披灰衣,肩窄面瘦,眼中无光。 眾人称他为“阁下”,他的名叫希姆莱。 希姆莱不启捲轴,不开律法,也无詔书降下。 但他开口说话,如铁锤击石。 “宝座已倾,金像已毁。” “其肉化为灰烬,骨散於圣城石; “东方兽兴,北地悖逆。” “南境为惑所污,西方商旅弃其印记。” 眾將撕裂衣服,將尘土撒在头上。 有者伏地,有者呕吐,有者摇头而喃喃: “我们岂非已竭尽所能?” “血流尽,名破碎,尚有何物可献?” 另有一人哭號说: “我们当作何等事?刀剑折断,盾牌亦破!” “末日至,焉有余光?” 而希姆莱回答他们: 【河蟹.】 “我必拋出十分之九,只存十一为做记念。” “使其知何为灾,何为怒,何为不復存留。” “空气要燃烧,江河要变为黑。” “活人之眼必要昏,从此再也见不得光。” “无人能说『平安』,因为不再有平安。” “无人能求『怜悯』,因为怜悯已被关在坟墓中。” 其言既毕,密詔飞渡重洋,传至东瀛。 遂昭和二十九年,春。 大本营。 “送令。” 值守军官拉开盖板,將红皮作战次令放进传输管道。 密封弹筒数秒后抵达中控层,由一名陆军少佐亲自接收。 他双手捧起,確认铅封未破、签章清晰,方才启封。 “目標坐標:西南战区六点。” “发射单元数目:十二。” “级別:皇统特令。” 全场静默。 那人摘下耳机,將终端復诵內容压低嗓音传述。 不久后,来自鎌仓的联动反馈逐项回传: ——各弹头已完成装填。 ——井盖解锁完毕,喷焰井道清理完成。 ——全系统进入待命状態,隨时可行。 冈部中將抬头,扫视周围。 身后,一张旧式地图掛在墙上。 红线自大西洋起,横贯欧亚,终在中原交匯。 “诸君——”他略微提高音量,“天命已定。” “自我皇军入关,歷十有七年,彼之根本未断。” “游寇未灭,学舍犹存,偽政权续命如虫。” “敌之道义非义、信非信、忠非忠。” “故今日,不为战爭,而为肃清。” 他的右手扶住军刀鞘口,强行压下愈发急促的心跳: “依既定方案,第一波火力將覆盖兰州、西安、重庆。” “第二波於十二分钟后接续打击成都、贵阳、昆明。” “计划完成时间:二十二点整。” “德方同窗口投射共八百余枚。” “目標包括但不限于波兰、格但斯克与喀尔巴阡山脉。” “我方擬与其同步。” “预计效力:通讯、交通、行政、兵站全面崩溃。” “周边百公里范围形成长期不可用区域。” “平民伤亡.无需统计。” 说到最后时,冈部停顿片刻,但並未低头,挺直脊背。 现场无人回应。 “.好。” 加瀨大將见状,嘴角微扬,站起身,重新戴正军帽。 他走到主控台前,亲自拉开铅封盒。 里面是两枚黄铜钥匙,另一枚交由顾问官。 “技术方准备完毕?” “回报:完毕。” “是否需要最后確认?” “已三度核验。” “观测所,气象如何?” “天候安定,风速三米,影响轻微。” 他沉默片刻,缓慢点头: “.那就开始吧。” 两枚钥匙同时插入埠,按顺序转动。 下一秒,主控板中央红灯亮起。 信號链路在中控的光幕上自动浮现。 沿著卫星、超长波和密封光纤反向追溯。 指令流、密令与日誌全部被截获、冻结、並解码。 顷刻间,权限劫持完成。 至此,由日耳曼尼亚与东京掌控的发射途径,终於全部收束到独立级濒海战斗舰“科罗纳多號”作战情报中心中—— 换言之,全球的核武器,尽数落在一人之手。 周奕抬头。 正前方,世界的轮廓在他眼前逐渐铺开。 中原、华中与西南的交通枢纽。 恆河与印度河之间的工业长廊与兵站脊柱。 波斯走廊、苏伊士通道。 安纳托利亚延伸至黎凡特的港口与铁路。 自波兰、波罗的海诸港直至斯堪地那维亚南缘。 不列顛群岛的海岸线、白海口与巴伦支海沿岸的军港。 尼罗与刚果的流域,西非与撒哈拉交界的荒原。 五大湖的工业群落、东岸都会带、墨西哥湾沿岸炼化区。 巴拿马航道两端。 太平洋与大西洋的集散港,安第斯山麓的谷地。 澳洲东岸的工业链,以及散落在太平洋上的岛屿防区。 驀地,周奕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颤慄攀上脊椎。 心跳沉重而急促,手心发热,指尖微凉。 视线聚焦又散开,像是周围的一切、光和影都被拉长。 现在—— 整个世界都为他所掌控。 五千七百五十六万平方英里的陆地。 一亿三千五百万平方英里的海洋。 山脉隆起,在云层间连绵无尽。 风吹过草原,浪潮般的草叶起伏不息。 丛林之中,层迭树影之下,万物滋生。 四十余条大河从远处奔流而来,將冰雪化作水脉。 雨季、旱季、季风、寒潮,更替往復,往復不止。 在这些山川与河流间,人类出现。 他们在河岸扎下木桩,在石洞中点燃焰火。 狩猎与採集的日子里,部落在迁徙与停留途中壮大。 穀物发芽,牛在犁辙间前行。 洪水逼迫他们垒高堤坝,乾旱让他们挖掘深井。 铜器在炉中成形,锻造使得铁器锋利。 河谷孕育城邦,港口连接海岸。 风帆带来盐、鱼、陶器与陌生的语言。 集市上货物堆迭,消息沿驛道传递。 道路延伸到双眼看不见的地方。 商队带回香料、丝绸、宝石、金属与故事。 城市灯火通明、映照夜空,海上灯塔为船只指引方向。 王朝兴起,疆域拓展,却在腐败与饥荒中崩塌。 战爭、和平,界碑被推倒又立起。 蒸汽机的轰鸣让车轮和船桨加速。 铁路与运河將海岸与內陆紧密连结。 钢铁在厂房中轧制,机器取代了双手。 电灯延长夜晚,消息跨越海峡。 在那钢筋与玻璃的城市里,高楼垂直、道路纵横。 这一切—— 山川、河流、洋流与风向, 田野、港口、道路与城市, 语言、文字、法典与契约—— 此刻,尽在周奕一念之间。 但这並非全部。 田垄荒芜,仓门推翻,穀粒洒满官道。 关隘下战鼓擂动,誓师声震彻山谷。 长江两岸,战船列阵,旌旗蔽日。 北方草原,骑兵席捲而来,刀光映雪。 烽烟自边境升起,蔓延千里。 流亡的队伍背负起旧日家园的瓦砾 废墟里,石木重新筑起。 田野中,春耕如常,麦苗在泥土中探出新芽。 三十万年的路途,三千代人的兴亡。 周奕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 如今,烽火漫天,列车驶向前线。 脚印密布荒原与江岸,从关隘延至河谷。 有血洒在田垄,有骨埋於山岗,长夜未歇,白昼不安。 呼喊在四处匯聚,像潮水拍向岸边。 千万只手握紧了什么——枪柄、钢刃、石块、烈火。 看不清彼此的面孔,却能在同一剎那举起。 枪林弹雨中,队伍拉得更长。 一步又一步,只叫日月换新天。 他睁开眼。 地图还在。 海岸线、河谷、山脉与平原交错成网。 无数白点闪烁著,標记出数百枚核载具的既定目標。 周奕摸向口袋,掏出卷好的香菸,叼在嘴里。 火柴划过,红光一闪即灭。 他深吸两口,手指落在操控台上。 隨即,光標移动,越过海洋与山脉。 一个又一个点位被迅速擦去,再重新设定。 【防举报河蟹】 终於,一切都结束了。 周奕隨手掐灭菸头,轻轻按了下去。 低沉的蜂鸣在房间內响起,屏幕左上角跃出数字—— 300。 299。 298。 日耳曼尼亚。 地下二十米的指挥大厅。 空气沉闷而乾燥。 九百二十三条绿色指示灯排列整齐。 忽然,几盏绿灯闪烁,转瞬变成橙色的“否决”。 紧接著,大片状態条依次变色,伴著继电器急促的切换声。 “火控主表坐標变动!” 监控员被突如其来的异变嚇得跳了起来,嗓音尖锐高亢。 打孔纸带在数据接收机中快速吐出。 他一把扯下读码,瞳孔骤缩—— 这些新坐標,没有任何內部文件编號。 “启动备用投射方案!” 参谋官蹭地衝到二级控制台前,拉下红色拨杆。 咔——! 一声金属脆响,拨杆復位。 链路没有响应。 工程师面色惨白地抬起头: “信號.信號不是从.这齣去的。” “它它.它是从最高优先.绕过了所有本地验证.” 大厅內短暂沉默。 倒计时錶上的数字突然开始跳跃。 120。 119。 118。 “切断主干线!” 值守官扯著嗓子拼命吼到,急得双目猩红。 技术员一把扯下插头,扳动隔离刀闸。 然而,数字还在无情地递减。 “它不是未经授权的发射.” “系统.系统认定命令有效它认为是” 工程师几近晕厥,嘴唇蠕动,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50。 49。 48。 东京湾,火控中枢。 有人先看到了。 不是屏幕上的数字,而是地图上那串闪烁的红点。 从北海道到九州,沿岸与內陆的节点被逐一標记。 那不是己方绘製的侦察图,而是发射坐標。 呼吸在密闭的房间里变得沉重。 脖颈绷直,眼珠突出,汗水顺著鬢角滑落。 几次试图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牙齿咬碎血肉,才扑向控制台,嘶哑而绝望地喊出: “停下!停下!快停下!” 倒计时依旧不停,如同催命。 10。 9。 8。 没有人再去拉控制杆,仿佛那冰冷金属变成炙热刑具。 他们只是死死盯著屏幕,像被钉在原地。 数字在上方跳动,越来越快,似是有意嘲弄。 红色在地图上迅速扩张。 吞没海岸线,越过山脉,淹没所有空旷。 7。 6。 5。 有人踉蹌跌倒,撞翻了身后的铁柜。 物品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整排仪器颤动。 双目赤红,呼吸紊乱,血渍渗出。 胸口剧烈起伏,喉咙深处发出低沉、断续的喘息。 完了。 晚了。 全完了。 太晚了。 4。 3。 2。 1。 寂静。 短促的点火声在不同方位炸响。 金属在高温中伸展,震颤,燃料瞬间被引爆,撕开空气。 成百上千道火舌直贯天穹,衝破云层。 地平线在燃烧的光影下抖动,阴影被拉长又收缩。 云海翻卷,被灼热的气浪推开。 然后,万物仿佛被某只看不见的手捏碎了。 光,先於一切降临。 从脚下,从天空,从呼吸的空气,从血液深处。 瞳孔来不及收缩,神经来不及传递恐惧, 一切感官被抹去,只剩下一种纯粹、绝对的存在。 空白。 紧接著,白色坍缩成炽红。 数百个太阳在同一瞬间睁开眼睛。 它们没有温度的渐变,没有焚烧的过程,只有吞噬。 海洋被抹平成镜子,在高温中蒸腾为雾气。 山脉被拉直、压扁,隨后化作流动的火河。 衝击波並不是风。 它把钢铁捶成液体,把空气又压成固体。 没有声调,只有震颤 从骨髓到大地,从肺腑到云层,齐齐发出低沉的呜咽。 那些曾经属於世界的东西,道路、港口、麦田、灯火、手写的信件,全部在此刻化作同一种物质。 灰烬。 灰烬在烈焰中翻卷、攀升。 灰烬在失去色彩的天空下扩散成永不消散的夜。 (本章完) 第294章 怜悯我 第294章 怜悯我 乙未年,春。 风顺著山坡往下吹,带著湿润的泥土味。 杨树刚抽了叶子,在阳光中闪著细碎的光。 赵成一口气走到半山腰,终於瞧见了远处的村子。 白墙黑瓦,炊烟升起。 下到村口,石板路上有人挑著水经过,木桶轻轻摇晃。 赵成抬手再次看了眼那张纸条,墨跡被摸得有些模糊。 他停下脚步,走到路边,问了个蹲在门口劈柴的男人。 男人放下斧子,眯眼辨了辨方向,抬手往西指。 赵成道了谢,沿著小道继续走了会儿,才找到那棵枣树。 墙壁早已斑驳,木门歪著,半扇搭在外面。 院后,是块开阔地,紧挨著低矮的土坎。 坎下原本是菜畦,如今只剩荒草和倒伏的茎叶。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赵成想了想,弯下腰,把铁锹插进土里,一下又一下。 等挖出了浅坑,他把背上的布包放下,解开绳子。 那里静静躺著半截军装,沾著干透的黑褐色血跡。 那时,战斗还没结束,他没能带走排长的遗体。 枪声逼近,只来得及撕下衣襟一角,揣进怀里。 这些年,记忆愈发模糊,可梦境依旧清晰。 男人嘴角噙笑,目视远方,似乎还有话未说完。 赵成把布平放在坑里,双手抹平周围的土,却不急著埋。 他先直起腰,站了片刻,目光落在渠口边。 那里,是片半荒的地。 去年冬天翻过土,春天的草正从缝隙里钻出来。 再往远,是刚吐青的麦苗,风吹得一浪接一浪。 几只麻雀惊起,扑棱著飞向枝头。 赵成没动,也没出声,过了好久再次蹲了下来。 他把土一点点推回去,压实,直到留下平整的地面。 渠口堵得很厉害,枯枝横在最上,底下压著湿泥和碎石。 他脱了外套,捲起袖子,把草根一缕一缕地拽出来。 镰刀伸进石缝,挑开缠得死紧的藤蔓。 赵成挪开堆积的石头,再伸手掏出泥沙。 等到最后一捧淤泥被拋到岸上,活水终於渗了过来。 那是股极细的水流,映著天边的余光,慢慢亮了起来。 赵成笑了,將镰刀摆好,这才坐了下来。 他將腿伸直,双手撑在身后。 水流穿过渠底,最后没入那开阔的田野。 新播的麦苗才到膝盖,早些种下的已经快到大腿。 风吹过时,一片片伏下、又一片片立起。 周而復始,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 赵成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索性就这么坐著。 暮色在田埂间沉下来。 到最后,只剩下大片的暗蓝色,像水洗过的绸缎。 他抬起头,久久凝视著浩瀚无垠的夜空。 没有边界的静寂。 稀薄而清澈。 光从极远方传来,经过漫长路程,落在此地。 凯特莱尔靠在岩石上,呼出的白气在黑暗中散开。 她望见一片叫不出名字的星群。 悬在空中,彼此的距离比任何山谷都要远。 脚步声踩过枯叶,最终停在她旁边。 “那是天鹅座。” 突然,一道稚嫩的嗓音响了起来。 凯特莱尔惊讶的转头,发现是个面熟的男孩。 他叫安东尼,来自波兰,一齐参加了萨拉托夫的起义。 “那条长长的,就是它的脖子。” 男孩捡起一根细树枝,在地上划出形状。 “这是猎户。三颗排在一条直线的,是他的腰带。” 他顿了顿,又抬手指向更高处。 “旁边那个亮的,是参宿四。” “你对这些很熟。”凯特莱尔终於开口说道。 “卡嘉教给我的。”安东尼靦腆的笑了笑。 风吹动髮丝,也带来不远处夜鸟的啼叫。 “那时候我们在逃难。” “她说了解星星很有用,能帮你在森林里找到方向。” “也能让你记住,人不仅仅是活在地面上。” “.卡嘉?” “叶卡捷琳娜·彼得罗娃。” “.她牺牲了,就在起义的第一天。” 这下,凯特莱尔想起来了。 她张了张嘴,没能找到能安慰的话语。 “我们住在诺沃谢尔采,她是我的邻居。” “后来,党卫军来了,只有我们两个侥倖逃脱。” “一路向东,直到萨拉托夫。” “她有个爱人,科瓦尔奇克,我我很想念他们。” 安东尼还在顛三倒四的说著,可凯特莱尔完全听不见了。 “诺沃谢尔采”她喃喃的说道,“是那个——”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 安东尼点点头,“因为魏斯曼死亡而消失的村庄。” 凯特莱尔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那你.你知道.” “我知道。”安东尼看著她,眼神平静得出奇。 “是你,还有其他反抗者,开枪打死了他。” 凯特莱尔不知现在该说些什么。 半晌,只得轻声说道:“.对不起。” 安东尼的面色苍白,嘴角却浮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没什么。”他说。 “他们会找任何理由去杀人。” “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別人。” “今天是你,明天是別的什么人、什么事。” “关键不在於谁做了什么,他们需要恐惧去维持秩序。” 凯特莱尔看著他,低声道:“可你——” “我活下来了。”安东尼打断了她。 “卡嘉和我活下来了,我们总在一起。” “有她在,我就觉得路能走下去,直到那天.那天。” “她不在了,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话音落下,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却没有抬手去擦。 凯特莱尔沉默了。 她闭上眼,脑海中记起莫里森的宽慰。 ——永远不要忘记愤怒。 可仇人都如尘灰般烟消云散。 为何自己的罪孽如影隨形,紧贴在骨血之中? 主啊,怜悯我。 她想哭,但眼泪却好似流尽了似的,半分也无。 主啊,不要怜悯我。 我是个怯懦的罪人,满手鲜血的罪人。 但求你怜悯他们,那些已倒下、再不能起身的人。 求你记念他们的名字,哪怕世人已忘记。 求你接纳他们进入你的国,如同接纳你所爱的儿女。 让他们得见光明,得享安息,不再饥寒,不再流血。 让他们的灵魂在义人中安息。 直到你再来之日,叫他们復活,在你的面前永远站立。 (本章完) 第295章 运气爆棚 第295章 运气爆棚 【姓名:周奕】 【性別:男】 【特殊物品:手枪、信用卡、tac-50、tacit blue、hk g95a1、lcs-4】 【世界编码:eu-0093x】 【正式任务://null//】 【任务状態:???】 【即將进入结算】 【.】 【详情分析】 【达成结局:前进!前进!】 【旧秩序在火与光中崩解,曾经高悬的旗帜坠入尘埃。】 【革命与解放並肩而行,废墟上萌生新世界的雏形。】 【边界消散,疆土重绘,人民的呼喊压过了炮声。】 【胜利没有庆典,只有继续前行的队伍与未竟的宏愿。】 【任务评语】 【你的意志,即是全人类的命运。】 【.】 【检测到任务標识为『//null//』。】 【经系统自检,確认派遣流程出现异常。】 【为弥补损失,下次任务將开放『自由指定』权限。】 【注意:补偿不可累计,请谨慎使用。】 【.】 【即將返回主世界】 【3】 【2】 【1】 房间的光线有些刺眼。 空气里瀰漫著浓郁的消毒水味。 周奕用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在的地方。 赵万朋居住的养老院。 靠墙摆放的窄床、薄被,以及不远处的矮柜。 漆面剥落,边角露出暗褐色的木质。 他下示意抬手查看时间。 凌晨三点半。 下一秒—— 咔噠一声,大门打开。 灯光刷地灌了进来。 周奕和门口女警对了个正著,尷尬地眨了眨眼。 警察明显更加紧张,迅速后撤两步。 “双手抬起,让我看见。”她的右手摸上枪套。 周奕嘆了口气。 赵万朋自杀的枪声惊动了工作人员。 自己又被系统任务耽误了跑路。 真该死啊。 “你住这里?”女警问。 “不——” 话音未落,旁边挤进来个黑人护工,气喘吁吁、態度强硬 “我不认识他。”他说,“他也不在访客登记里。” “他压根就不——” “先生,请后退。” 女警当即抬手打断黑人,视线始终落在周奕身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探视住户?” “算是吧。” “凌晨三点半?探视?还穿这身?”她挑了下眉。 周奕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著上个世纪的衣服。 “.主题派对。”他笑了笑。 女警没笑。 她严肃地按住肩咪,侧头说道: “调度,这里是2-adam-17。” “在报告的死亡隔壁房间发现一名亚裔成年男性。” “先行扣留核验身份,请派车准备转运。” “收到。” “我被逮捕了?”周奕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先生。”女警摇头,“你目前没有被逮捕。” “但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调查性扣留。” “因为隔壁的死亡事件与可能的非法入內。” “请继续保持双手可见,跟我出去。” 周奕没动,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黑盒子上: “这个执法记录仪开著吗?” “是。”女警言简意賅的说道。 “axon body?” “是。” “实时上传记录?” “是。”女人此时已经警惕到了极点。 周奕“嘖”了一声,“那你们经费挺充足的。” 走廊尽头,蓝红频闪从玻璃门外映进来。 有老人推开门,又关上,低声嘟囔著“上帝保佑”。 “请跟我走,先生。” 周奕站在原地,衡量片刻后,还是放弃了动枪的打算。 太麻烦。 执法记录开著,带有自己生物信息的视频早就传进云端。 杀了这个也无济於事。 毕竟,他当前还没有提桶跑路、离开美利坚的打算。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出疗养院主楼。 移动探照灯把草坪照得像手术台。 黄色警戒带刚拉起。 三辆巡逻车摆成倒“品”字。 “请出示你的证件。”女警示意周奕站在车旁。 周奕耸耸肩,“我没带证件。” “那就报名字、生日。”女警说,“拼写慢点。” “我叫约翰。”周奕再次嘆了口气,按下开枪的衝动。 “约翰·埃尔南德斯·加西亚。” 女警一怔,懵逼地看著他,“埃尔.南德斯·加西亚?” “h-e-r-n-a-n-d-e-z g-a-r-c-i-a?” 周奕老实地点头。 “.生日?” “1977年11月2日。” “现在,別动。”女警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態,飞快说道。 “慢慢转身,往我的方向后退——停。” “跪下,双手放后脑勺,对,就这样。” 她说完,便朝附近挥了挥手: “charlie-two,过来掩护。我做pat-down。” 隨著同事快步靠近,女警再次上前。 “你携带武器吗?针头、刀片、任何会扎到我的东西?” ”没有。“周奕如实说。 女警这才伸手,从肩、腰、腋下到裤缝,鞋帮仔细检查。 之后,按住了对讲机。 “调度,run a 27/29 on john hernandez garcia,asian male,11-02-1977。” 很快,那边传来“刺啦”一声。 “佛州dmv有记录,约翰·埃尔南德斯·加西亚。” “驾照状態有效,通缉否。枪证无。其他否。” “收到。” 话音落下,女警示意周奕坐进警车。 “.加西亚先生,” 她迟疑片刻,才叫出周奕证件上的姓氏。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你没有被逮捕。” “但基於隔壁的死亡调查、以及你未登记进入非公共设施的事实,我们会把你带回分局,做调查性扣留。” “你可以保持沉默、可以要求律师。” “如果进入询问,我们会先宣读你的权利。明白吗?” “希望运气不错。”周奕隨口说道。 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別人。 女警没吭声。 车门砰地合上,电台里传来调度的声音。 “2-adam-17,运送一名扣留人员回分局。 “凶杀组在路上,eta十五。” 女警应了一声:“收到,在路上。” 然后,转头透过柵栏朝周奕简短交代: “到分局会先给你做登记和指纹。” “你会有机会用电话联繫律师或家人。” “保释由值班法官或看守所决定,不是我们说了算。” “但像这种轻罪擅入,常见的是设个比较低的保释金。” “当然,我不做任何保证。” “最后,如果你不知道要打给谁,最好现在想清楚。”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周奕扯了扯嘴角。 他妈的。 早知道刚才给你们都弄死算了。 (本章完) 第296章 墨!西!哥! 第296章 墨!西!哥! 到了警局,周奕直接被带进候押间。 铁凳子栓在墙上。 两个醉鬼分別唱著不同调子的歌。 角落里有个青年蜷缩著,用袖子捂住脸,明显是吸大了。 他见有新人被带进来,控制不住地嘿嘿笑了起来。 “衣服真得不错,兄弟,提前过万圣节?还是说,被人从五十年代舞厅直接抬进来的?” 察觉到没人接话,他自己反而乐得更嗨了:“你是拍片的?《回到未来4》?asian marty mcfly?c’mon, man——” 周奕盯著他不断开合的嘴,第三次嘆了口气。 好在,值班警员很快探身进来。 “加西亚。电话。三分钟。”他冷冰冰的说。 “打给律师,或者任何你要找的人。” 周奕把听筒贴在耳边,食指悬在数字上,却是停住了。 打给谁——这是个问题。 柯林在刚果教学生。 伊森在中东溜达。 库尔特那批搞情报的不靠谱。 卢卡斯. 周奕的指尖不自觉地敲了敲电话的塑料壳。 最后,他嘆了口气,拨通了吉姆的號码。 上次见到他,还是在卡斯特利父子的葬礼上。 再然后,自己去了华盛顿。 除去系统任务,算起来也没过多久。 希望人还在境內。 一秒、两秒。 十秒、半分钟。 就在他准备掛断时,电话居然接通了。 “吉姆,是我,约翰。” 周奕率先说道。 过了半晌,那边才响起略带困意的嗓音。 “.约翰?你什么情况?” “我在加州阿拉米达县,轻罪擅入,需要保释。” 周奕言简意賅地解释道。 那边,吉姆闻言,霎时清醒了不少。 “巧了,你算走运——我正好在奥克兰。”他说。 “他们开多少?” “还没最终数。” “.” “你身上有没什么会把他们『搞糊涂』的东西?” “没有,很乾净。” “很好,別多说,別乱签字,就这样。” “等我四十到五十——算了,七十分钟,得去捞个保释经纪,顺便带两杯咖啡。” “回见。” 电话掛断。 周奕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还好,不用找卢卡斯。 他转头,女警就站在门口,隔著铁栏杆望著这边。 “搞定?” “会有人来。” “好。”她面无表情地点头,“我带你去做登记。” 小窗口,塑封表,上面有无数『initial here』黄色贴片。 他们把指纹与档案匹配,又给了周奕张列印收据。 “你会被送到主拘留所,等保释公司把票打过来。” 女警解释,“到了那边,会有值班法官设置数额。” “总之,流程需要时间。” “多久?” “凌晨嘛。”她看了看墙上的表,“两到三个小时。” “那你们的咖啡机在哪儿?”周奕问。 “梦里。”这次,女警回答得乾脆。 分局门外,停著改装过的麵包车。 那里已经坐了两人,两眼通红,嘴里念叨著“我没错”。 押解员面无表情地关门,车子紧接著便摇晃起来。 东边天色发白。 城市刚有要甦醒的意思。 拘留所的停车场上空旷无比。 进去之后,是整套熟练动作。 排队、张嘴、抬脚、金属探测、物品清点、签收手环。 黑人看守让周奕把手伸进金属框里。 屏幕发出一声短促的“嗶”。 “行吧。”他说,“坐这边等叫號。” 又是一个冷气太足、墙漆太旧的等候区。 电视里循环播放县检察官的公眾服务gg。 ——芬太尼致死只需两粒。 看的人不多,听的人更少。 周奕被叫到窗口时,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你的保释目前標註为两千五百,轻罪擅入,县內条例、院落夜间进入。” 坐在玻璃后的文员机械化地念著。 “如果有保释公司,我们收到票就处理。” “如果自己交现金或者刷卡,也可以。” “你还有一次电话机会。” “我等人。”周奕说。 文员『嗯』了一声,挥手让他回到长凳。 十几分钟后,一个穿风衣的墨西哥人从安检处走进来。 身后,跟著一个白人,高个子、满脸胡茬。 吉姆·基恩。 拎著两杯热咖啡。 “我说过七十分钟。”他朝周奕举了下杯子。 “迟到五分钟,因为有个傻叉在快车道上开四十五。” 保释经纪和文员去处理文件。 吉姆就站在栏杆外,打量著周奕。 从鞋子、头髮,再到衣服,忍不住嘴角一挑。 “约翰·埃尔南德斯·加西亚!”他还是大笑出来。 “你这是从史密森博物馆偷的服装?!” “主题派对。”周奕把杯盖拨开,热气裹著苦味衝上来。 “好吧,『主题派对』先生。”吉姆说。 “费用我垫了,加上手续,总共三千。” “他们要你签个承诺书,別让我白跑一趟。” 这次,手续很快。 看守在铁门外喊他。 “出来吧,加西亚。” “拿好你的收据,財物在出口领。” 周奕拎著马甲,走出拘留所时,清晨的风正好打在脸上。 他刚仰头,试图享受现代化的空气时,吉姆靠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任务要求?”他满脸古怪的问道。 “如果是,別告诉我细节,我可不想惹上麻烦。” 周奕耸耸肩:“长话短说,凌晨、养老院、有人自杀。” “我在附近转悠,恰巧被警察撞见了。” “精彩。”吉姆抿了口咖啡,“比我想的还无聊。” “这就是好事。” “也是。”吉姆像是把整段准备好的话咽回去,又换了个角度切入。 “换言之,你现在手头没活?” “算是半退休,反正攒够了401k。” “那么,『外快』这个词——” 吉姆思考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 “对您这位.小富即安的绅士,还有吸引力吗?” “看价码。”周奕严肃道。 “去你妈的,约翰。”吉姆翻了个白眼。 “我刚把你捞出来,你要跟我去墨西哥。” “就这么定了,报酬五五分。” 周奕也喝了口咖啡。 “你在墨西哥有.项目?” “当然。”吉姆理直气壮的说,“我来奥克兰也是为了这个。” “开车过境,直到下加利福尼亚洲。” “公路旅行,风景不错。” “就当是咱俩重温伊拉克,怎么样?” 周奕顿时笑了出来。 “少扯淡,你的原计划就是单干?” “我记得你的西语水平还停留在『啤酒』和『妓女』。” “这不正需要你吗,加西亚。” 吉姆著重强调了最后几个音节。 “按原计划,我本来应该带个当地出生的翻译。” “结果,那混蛋又贪又怂。” “上次在墨西哥,见点血就嚎得像死了。” “所以.” 他凝视著周奕的眼睛,“请帮助你的兄弟,好么?” 周奕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去你妈的。”他说,“等我先换个衣服。” “之后,你开车,我得研究会手机。” (本章完) 第297章 大鸡园 第297章 大鸡园 洛斯莫奇斯,锡那罗亚。 七月的太阳很热,光线刺得人眯起眼。 两人挤在一辆不起眼的银灰皮卡里。 主干道上的车不多。 偶尔有破旧的大巴缓慢驶过。 防弹玻璃上的裂纹如蜘蛛网般扩散。 街边的低矮商铺大多是铁皮屋顶,门口支著塑料椅。 几个中年男人围坐著,懒洋洋地打量著路上的动静。 不远处,一段高架桥横跨视野,水泥立柱上的標语层迭。 吉姆右手搭在方向盘上,隔著车窗把菸灰弹到外面。 “所以,你真他妈半点新闻都没看?” 空调吹出汽油味的凉风,空气依旧闷热难耐。 周奕靠著座椅,先仰头抽了口烟,才勉强打起精神接话。 “.我过去几周都在中非,那种地方,简直活见鬼。” “狩猎旅行?”吉姆挑了下眉。 周奕扯了扯嘴角:“是的,狩猎旅行,有钱人的蠢事。” 吉姆闻言,笑了出来,“干他妈的『有钱人的蠢事』。”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著各种『有钱人的蠢事』。” “就比如这次。” 皮卡晃过减速带。 前方的街景换成带有捲帘门的修理厂。 几个小伙子正探头说话,手里转动著扳手。 “锡那罗亚贩毒集团?”周奕来了点兴趣,掐灭菸头。 “当然。”吉姆点点头,“这次的事闹得可不小。” “新闻上到处都是——维森特·赞巴达·涅夫拉。” “el mayo的儿子,三年前被抓,拖到最近才开庭。” “这个混蛋为了减刑,全程配合,甩出一堆內幕。” 说到这,他比了个往外拋的动作。 “每个月百万美金行贿,整个墨西哥政府都沾著。” “最关键的是,其中还提到华盛顿的一些绅士们。” 周奕眯了下眼,“有人很高兴,有人很倒霉。” “没错。”吉姆激动的一打响指。 “尤其是某些混情报圈的老傢伙,脸都丟光了。” “你也是知道这些人,不能动手,但又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 “所以,找人干点脏活,给库利亚坎人添堵。” 他甩了下方向盘,皮卡绕过路口,经过刷著標语的破墙。 “最好闹大点,死几个有分量的,越乱越好。” “能让媒体再写个『贩毒集团失控』的狗屁標题。” 吉姆最后深吸一口,把菸头扔了出去。 “奖金一百万封顶。” “上限?”周奕问。 “对,干得好就给,不好就没有。简单、直接。” “后勤支持呢?” “后勤?” 吉姆一脚剎车停下皮卡,伸手指向右边。 “正好,看那里——” 顺著那方向望过去,周奕瞧见一栋粉色外墙的二层建筑。 楼下的遮阳篷上印著有点褪色的“bar y chicas”。 门口,停著三辆摩托,两辆轿车。 一个穿吊带裙的女人蹲在地上抽菸。 双腿叉得很开,其中的风景一览无遗。 周奕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你这是打算在妓院里找线人?” 吉姆摇摇头。 “这是武器库。”他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藏在妓院里的武器库?”周奕將手枪別进了腰后。 “墨西哥嘛。”吉姆推开车门,率先落地。 “就把它当成汉普顿女人的换季大甩卖。” “反正住在豪宅里的爸爸有钱,愿意全场买单。” 屋里冷气开得很足,混著劣质香水和酒精的气味。 吧檯上坐著更多穿著暴露的女人。 两个当地人正在掷骰子,另一个躺在沙发上打盹。 吉姆径直走向吧檯。 一个身材肥硕、戴金链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在简单的英语寒暄后,便带著他们穿过狭窄的走廊。 尽头处,有道暗门,边缘染著暗红色的污渍。 叫人看不出到底是铁锈还是血跡。 男人伸手在门边敲了两下,用西语说了句什么。 很快,里面传来铁栓滑开的声音。 周奕停在外边,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墙迭放的塑料枪箱。 akm和m4a1混在一起,有的还装著光学镜。 往里走,铁架上掛著几支rpg-7、两根m72 law。 甚至还有两具老旧的m3 carl gustaf无后坐力炮。 外漆剥落,露出下方的金属。 对侧的木架上摆著精密狙击步枪。 枪托上贴著胶带,部分还刷著墨西哥国旗。 仿佛刚从军队的弹药库直接拎出来似的。 桌上堆著弹药箱,成袋的空包弹和催泪弹也混在其中。 角落,背心、防弹板、夜视仪、无线电台几乎堆成小山。 大部分都是二手货,边缘甚至还有被击中过的凹痕。 大概率从死人身上直接拔下来的。 周奕微微皱眉,弯腰拎起一把m4,检查起来。 “这些都是?”吉姆拍了拍手。 肥硕男人咧嘴乐了,“当然,这里的一切。” “哪怕是这里的姑娘们?” “.包括这里的姑娘们。” 吉姆耸耸肩,从弹药箱里抓起一把子弹,翻了翻。 “行,那就每样来两个。” 男人的笑容僵住了。 片刻后,他操著那口生硬的英语难以置信地问道: “每样.两个?你们打算和军警打游击么?” “这么说吧,”吉姆停顿片刻,“军警不会是问题。” “死人,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周奕適时补充道。 房间陷入死寂。 男人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冷笑话。 於是,他尷尬的挠了挠头。 留下句“你们慢慢挑”,便带著伙计转身离开。 大门关上,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萤光灯的嗡鸣声。 周奕取下一支巴雷特82a1。 他感受著那熟悉的重量,长嘆了一口气。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了?”吉姆饶有兴致地问。 “当然。” “什么计划?” “从最难的地方做起。” “也就是说——” “先干掉el mayo,再收拾其他的小角色。”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父债子偿?子债父偿?” 吉姆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够狂,我喜欢。” “问题是,我们该怎么找到他?” “那傢伙神出鬼没,没人能確定他到底躲在哪。” “你打算从他底下的人开始?” “孩子?心腹?还是那些拿钱办事的黑警?” 周奕盯著手中的枪,笑了笑:“不,那太慢了。” “我有个更有效率的方法。” 锡那罗亚贩毒集团是墨西哥最大、最有影响力的毒品走私组织之一,控制著北美和全球部分毒品市场。高层长期由几名核心人物共同掌控,其中之一就是el mayo(ismael“el mayo” zambada),从1980年起活跃到2024年才被逮捕。 (本章完) 第298章 死者为大 第298章 死者为大 上午十点,太阳悬在半空,把街角的尘土照得发白。 偶尔有小號声从教堂传来。 那是葬礼队伍的背景乐,节奏缓慢、低沉。 一辆破旧的雪佛兰货车停在远处的阴影里。 驾驶座上坐著个年轻人,寸头,胸前绑著运动相机。 他旁边是个戴墨镜的胖子,手里正摆弄一台小型无人机。 “听说今天来的不止锡那罗亚人。”寸头舔了下嘴唇。 “这可是难得的大场面。” “废话,胡安·萨拉查他妈死了,谁敢不来哀悼?” “他又不是什么隨隨便便的小人物。” 胖子兴奋得眼睛都亮了。 “这算是一手大料,想想看,『毒梟葬礼內部曝光』。” “多他妈符合现在的热点话题。” 寸头闻言,紧张地笑了一下。 “我倒是觉得咱们死得速度比上传速度还快。” “管他呢。”胖子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可是上百万油管观看的机会!” “你知道现在这种视频有多少gg商追著砸钱吗?” 寸头这次不再反驳,明显被说动了。 就在这时,一辆银灰色皮卡从街角处拐进来, 隨后慢悠悠停在右侧,把正对教堂的视线完全挡住。 “靠。”胖子不满地皱起眉,探著脑袋往外看。 “你他妈能不能往前挪点?” 皮卡仍然一动不动。 胖子有点生气,放下无人机控制器,刚打算下车—— 咔噠。 皮卡的门开了。 下来两个蒙面男人,身材高大、全副武装。 外套半敞,露出里面掛满弹匣的战术背心。 他们径直走到胖子面前,敲了敲车窗,示意摇下。 胖子嚇得一哆嗦,下意识打算照做,却被寸头死死按住。 “你他妈疯了?!” 下一秒—— “砰!” 枪托直接砸碎玻璃,碎片溅到两人身上。 吉姆探手进来,一把扯下寸头的相机,掛在自己胸口。 之后,他比了个“別动”的手势,便和周奕並肩朝教堂走去。 外墙刷了白漆,铁门上方悬著一块木製十字架。 院子被蓝白条纹的遮阳篷覆盖。 圈排开,上面绑著“descansa en paz”的缎带。 香蜡燃烧的味道混著烈日下的汽油,黏腻地粘在皮肤上。 院內停著不少黑色suv,深色玻璃、车身乾净。 至少有六人警戒,腰间掛著手枪和对讲机。 台阶上,牧师在念经,在热浪侵袭下听不真切。 周奕和吉姆悄然绕到后方,贴住半人高的水泥墙。 那里堆著砖块和废木板,刚好遮住外围岗哨的视线。 吉姆食指轻指向前方拐角。 周奕点头,从口袋掏出镜片,小心调整角度—— 两名身穿便装的持枪者站在阴凉的地方。 一个低头玩手机,另一个正转身朝街道扫视。 周奕低身贴近,左手掐住那人的嘴,猛地把头往后拉去。 与此同时,右手反握刀柄,从耳下刺入。 隨著动脉划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喉咙挤出赫赫响动。 周奕隨手扔掉尸体,卸下弹匣和对讲机,塞进背心。 与此同时,吉姆的目標也倒下了,血点沿著墙面往下滑。 两人隔著不到三米的距离对视,默契地继续推进。 通往內部的过道很窄,长椅排成两列,留出通道。 周奕先动,脚尖轻点,身子切出掩体。 两声闷“噗”几乎重迭—— 最近的两名保鏢后仰倒地。 直到这时,堂內才有人反应过来。 悽厉的“接敌”喊叫不绝於耳,伴隨重物被掀翻的声音。 最近的两名持枪者衝过来,缩在墙体后射击,子弹四散。 霎时间,塑料瓣乱飞。 周奕动作不停,半蹲贴在右侧门框,枪口上切—— 两名保鏢正趴在长椅上试图拉动ar-15。 几次点射,正中眉心。 吉姆在对边补位,切低扇区,命中从走廊衝出来的敌人。 男人小腿中弹,直接翻倒在地,嘴中哀嚎不断。 紧接著,头颅炸开,再也不动了。 眼见不敌,靠近祭坛的三名保鏢护著萨拉查向后厅撤退。 另有一人举起uzi在后掩护。 扫射过后,石墙溅起灰尘,空气瞬间变得混浊。 周奕丝毫不急,拔出烟雾弹,低拋进走廊入口。 白雾涌出,切断视线。 很快,左侧窗户被打碎,两名敌人试图翻出逃跑。 吉姆提前预判,左肩贴墙,枪口锁定下缘。 两发短点射。 为首的脖子被打断,嚇得第二人直接缩了回去。 尽头处,透过热成像仪,有人正夹著萨拉查往外跑。 周奕抬手做了个手势,吉姆贴对侧墙向前压上。 两人节奏交替、有序推进,每次前冲都伴著短促的火力压制。 走廊外的长椅被翻倒成了临时掩体,边缘满是新鲜血跡。 萨拉查被紧紧压在高大保鏢身下。 胸口紧贴地面,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 吉姆率先占到视线优势位,枪口微向下压,顷刻间开火。 子弹钻进保鏢的顳骨。 身体后仰,血雾喷在萨拉查的后背,像是温热黏腻的雨。 几乎同时,周奕也开枪了。 最后那人被击穿下頜,碎骨从后颅炸出,尸体甩倒在地。 在猛烈的射击下,萨拉查的耳朵嗡嗡作响,视野中儘是白雾,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般,根本发不出声音。 周奕迅速上前,左手攥住他的衣领,一个膝撞顶在肋骨。 骤然吃痛,萨拉查本能地反抗,却不料周奕力道大得惊人,单手便控制住他的挣扎。 然后,拔出氯胺酮注射器,咬掉保护盖,一把扎进大腿。 不到五秒,萨拉查眼神涣散,身子垮下去。 周奕弯腰,把人扛到肩上,在吉姆的掩护下开始撤退。 教堂中仍传来零星的射击,像是在试探。 吉姆立刻抬枪回敬。 几次过后,夹杂著阵阵惨叫,四周终於安静下来。 二人沿原路返回,低身穿过门框,踩著铺满弹壳的湿滑地面。 太阳高悬,外面依旧热浪滚滚。 周奕把萨拉查扔进后斗,隨著“咚”的闷响,转身上了驾驶位。 吉姆看著那两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咧嘴笑了笑,从胸前扯下他们的运动相机,隨手丟了回去。 “葬礼快乐。”他说,“记得上传。” 银灰色皮卡发动,轮胎捲起灰土,直衝主路。 (本章完) 第299章 女主播 第299章 女主播 锡那罗亚州,洛斯莫奇斯城外。 漆黑夜色下,是一片荒地。 几棵稀疏的棕櫚佇立在乾裂的土壤上。 风吹过,叶片摩擦出轻微的响动。 在这片孤零零的空地上,立著一栋生锈的仓库。 捲帘门紧闭,像是多年没开过。 屋顶悬著两盏工矿灯,將中央照得死白。 周围则陷在浓重的阴影里。 萨拉查被绑在唯一一把金属椅上。 衬衫被厚重的血浆糊住,扣子崩开,胸口布满青紫。 束带勒进手腕,又缠在扶手上,腿部被同样固定。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眼睛通红,嘴唇乾裂,呼吸又短又乱,几近昏厥。 吉姆站在他对面,把一台破笔记本电脑立在塑料箱上。 隨著点击,屏幕亮起,蓝白光线打在萨拉查狰狞的脸上。 那是一段油管视频。 標题起得颇为耸动。 “[真·贩毒集团葬礼枪战]两分钟血洗现场!(原声无刪减)” 缩略图中,教堂內长椅翻倒,地面一片殷红,尸横遍野。 “看一眼吧,米格尔。”吉姆的声音很轻。 萨拉查眼皮一抖,努力把头转向左边。 “看看它。”吉姆敲了敲屏幕。 这次,萨拉查乾脆闭上眼,鼻孔里发出短促的喘息声。 吉姆也不生气,回头冲周奕笑了下: “你知道吗,约翰,我真觉得自己可以当个摄影师。” “见鬼,这比我想像的容易多了。” “上百万的瀏览量简直是手到擒来。” “所以,他们才会说任何拿著相机、会调滤镜的白人都能叫自己『摄影师』。” 周奕说到这,將菸头掐灭,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种族主义的世界。” 吉姆顿时发出一声怪异的笑。 “无所谓了。”他將电脑扣上,塞回背包。 “反正咱们的僱主刚发了消息,说『他』很满意。” “当然,也可能是『她』。” “天地可鑑,我是个有性別平等意识的好人。” “然后呢?”周奕稍微活动了下有点发麻的双腿。 “然后,『他』或『她』愿意多给十万。” “让咱们继续拍点这种『有创意』的东西。” “你看,有钱人真他妈变態得很。” “我们算什么,twitch主播?” “当然。”吉姆咧嘴一乐,“表演嘉宾还是重量级的。” “为了让『爸爸』或『妈妈』开心,再多打赏点零钱,今天得继续在mr. el gato身上点创意。” 萨拉查刚还在庆幸自己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然而,听见这话,不禁嚇得一哆嗦。 汗水顺著脖颈往下淌,划过伤口,留下刺痒灼热的痕跡。 他试著向后缩,却被死死锁在椅子上。 肩关节被迫顶到极限,传来酸痛的拉扯感。 而吉姆的影子在灯光下越拉越长,铺天盖地般压了过来。 萨拉查的喉结上下滚动著。 空气像卡在气管中间,吐不乾净也吸不进去。 突然,他感到裤襠一阵冰凉—— 不確定是冷汗,还是更丟脸的东西。 “安静点。”吉姆低声说著,在他身前蹲了下来。 “你是个聪明人,会说英语。” “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让自己活下去。” “而你要做的,就是拍完第二个视频。” “这样,你就能解脱了。” “別”萨拉查的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別这样。” “你们想要什么?我.我都能给钱?货?人?我.” 吉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不不,我们什么都不要。”他说。 “只想看你在镜头前说句『viva cjng』。” “那样,我们都能早点回家。” 萨拉查闻言,猛地摇起头,顾不上疼痛,死命挣扎起来。 “不行.”他好不容易张开嘴,哆哆嗦嗦地乞求: “不行.真的不行,那样,所有人都会死,不只我.” “我不可能.求你,別的都行.” “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吗?”吉姆无奈的嘆了口气。 话音落下,一把按住了他大腿上的伤口,又动了起来。 萨拉查本来都好些了。 此刻骤然吃痛,双腿立刻绷得笔直。 嘴角掛著口水,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周奕打量著男人的丑態,半晌,再点上一支烟。 “別玩他了,直接用药吧。”他说,“等下还有问题。” 吉姆转头看了他一眼。 “好吧,本来想用点老派的手法,”他耸耸肩,“就当怀念美好旧时光。” “但是,既然你说了——” 吉姆鬆开手,弯腰从包里取出配好的注射器。 “——那就按你说的办。” 他伸手捏住萨拉查的下顎,让他侧过头,避免引起对抗。 紧接著,拇指在股外侧摸索,找到最厚的外上部,既能避开主要血管,又能让药物更快进入循环。 下一秒,针管缓慢推入。 “搞定。”吉姆用指肚按住针孔。 “现在,我们等待。” 果然,不到两分钟,萨拉查的呼吸开始变长、变浅。 肌肉失去支撑,头轻微地晃,眼球转动变慢、频率降低。 “好了,从简单的开始尝试。” 吉姆拍了拍他的脸颊,温柔得像在教小孩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米格尔.萨拉查。” “你是锡那罗亚贩毒集团的成员,对吧?” “.对。” “很好,这就对了。”吉姆换上了閒聊的语气。 “你的老家在哪?” “.瓜纳华托。” “那的夏天热不热?” “.热.像太阳烧” “你上次回去是什么时候?” “.一年半前.” 周奕在旁边看著,吉姆似聊天般,把问题从家乡、母亲的名字、朋友的绰號,一点点绕到帮派的日常运作。 药物的作用让萨拉查的短期记忆处理能力下降。 反应慢半拍,几乎没有任何防御性。 十分钟后,他的眼皮如同灌了铅,连说话都愈发艰难。 周奕走到摄像机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吉姆退开。 “米格尔,你知道el mayo在哪吗?”他问。 “.不知道。” “el chapo呢?” “.没人知道。” 周奕面无表情,只是换了个更加柔和的声线。 “那马里奥·洛佩斯·巴尔德斯,锡那罗亚的州长,和你们有关係吗?” 这次,萨拉查有了短暂停顿,视线发虚,嘴唇动了动: “.是.我们给了很多钱.帮他选举换保护.” “他跟el mayo的关係很近?” “.是.维斯卡拉输掉大选后他.先联繫的” 周奕眯了下眼,轻轻点头,把位置让给吉姆。 吉姆走到摄像机后,笑容愈发真诚: “你是个好孩子,对吧,米格尔?” “.是。” “那好孩子应该说什么呢?” 他举起一张写了大字的白纸。 萨拉查迷糊地睁眼,分辨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念了出来: “.vivacjng” “.viva cártel de jalisco nueva generacion” “好孩子。” 吉姆笑了,抽出手枪,单手上膛。 砰! 子弹从眉心穿过,萨拉查的头猛地后仰。 血和脑浆溅在背后的铁皮墙上,红白交杂。 真正的审讯比较麻烦,人员在药物影响下,会出现信息混乱、前后矛盾的现象,但是为了避免水字数的嫌疑,就从简了,还请读者老爷见谅。 (本章完) 第300章 assassin 第300章 ass-ass-in 午夜,北风从郊外的荒丘上吹下来。 “.视频被匿名上传至网络,显示自称『米格尔·萨拉查』的男子,在镜头前高喊『viva cjng』,隨后被枪决。” “墨西哥境內,愤怒与恐慌仍在蔓延。” “锡那罗亚与哈利斯科新生代之间的衝突持续升级。” “过去几天,死亡人数已超百人。” “儘管行刑者以英语沟通,美国国务院坚称与此无关。” “州政府呼吁民眾避免夜间出行” 呲啦一声,节目被调成静音。 吉姆把手机塞回背包,举起望远镜沿山路扫过去。 “翻译一下,伙计。是在夸咱俩没错吧?” 周奕趴在垫子上,嘴里叼著没点燃的香菸。 “他们正在讚美你的杰作。”他说。 “药贩子互掐,大伙有戏看,老板心情好。” “这下,毒品战爭更热闹了。” 吉姆闻言,低低笑了两声,再次观察起远方。 “车队快到了吗?” “如果情报没出错,哈利斯科的杀手们隨时会来。” 周奕瞥了眼腕錶上的指针。 “和锡那罗亚的战爭愈演愈烈,他们总得加大些投入。” 目镜中,十字线划过仙人掌顶端。 那里,是起伏的棕土坡和稀落的牧草。 再往西,村庄中零星亮起灯火。 吉姆嘆了口气,按死趴在脸上的蚊子。 “操他妈的政客,操他妈的巴尔德斯。” 他停顿片刻,又拍死第二只落在颈后的蚊子。 “贪婪的老狗在卡普里晒太阳。” “那不勒斯湾,义大利,真是他妈的好地方。” “我们只能在荒郊野外蹲守一群混帐卡特尔打手。” 周奕咬住菸头,尽力克制著点燃的欲望。 “相信我,今晚过后,他的度假计划就要泡汤了。” “州政府只会惊慌失措地求他回来主持大局。” “——哈里斯科新生代贩毒集团攻击联邦政府大楼,並向海军陆战队宣战。” “这个疯狂的新闻,无论真假,都够他立刻收拾行李,跑回锡那罗亚。” “之后,就是我们的事了。” 二人此刻所在的半月形洼地是下午踩点时定下的。 裸露的石灰岩平台,距离目標位置大约两公里。 背风,视野好,有掩体,退路清楚。 涂了泥的遮蔽帐拉在背后,打断轮廓。 夜色浓郁,仿佛化不开的墨水。 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又很快被死寂吞没。 “风两点钟方向,3到5英里,阵风到7。”吉姆说。 “温度八十七华氏,密度高度两千八。” 周奕把脸贴回狙击步枪,呼吸逐渐放慢。 他把视场拉到最小,找地標——歪脖子的电线桿、像奶油的白石头——再把倍率拧上来。 1.5英里,1.8十字线伸进一片薄雾似的热影之中。 三十分钟像三小时那样慢。 终於,是车灯在地平线尽头探出头来。 “来了。”吉姆的声音很轻,“四车编队,前两台海拉克斯,尾车是索罗德。枪在哪儿?” 周奕调倍率到14,十字线从车头的格柵上掠过。 驾驶位侧的热影在窄框里起伏,是人,在呼吸。 “武装掛载在后斗。尾车有弹链,可能是m60的改件。” “速度九十,列队比较紧。”他说,“我先打一號车驾驶,之后二號。你隨时给风。” “收到。”吉姆把plrf测距仪靠在岩石上。 “距离一千九百八十五码。coriolis右0.15密位,旋漂右0.22。全值横风,三到五开盘,我报『五』,你右修0.4密位。”[1] “好。” 周奕不看车,不看灯,只盯著那个隨车身顛簸的光点。 “风五。”吉姆低声道。 几乎同时—— 砰! 枪声炸响。 头车向外偏去,撞上了路肩的石桩。 后方剎车灯隨即亮起,但太晚了。 高速撞击下,安全气囊猛地弹了出来。 “换二。”吉姆的嗓音依旧平静,“风三。” 周奕左肩前送,十字线落在第二辆车上。 扳机扣动。 砰! 车窗瞬间绽开,细碎的玻璃和血雾同时喷出。 驾驶员的身体抽搐两下便彻底瘫软下去。 伴隨“咚”的巨响,皮卡失控地顶上前方。 灰尘越聚越浓,尾车的机枪却没能开火—— 早在首次撞击中,机枪手就被甩了出去,狼狈地掛在护栏上,脖子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 有人试图把尸体拉出来,却被弹链死死缠住。 他们开始惊慌,而慌乱让人犯错。 不少人开始对著黑夜胡乱射击,火光在原地乱跳。 “收拾乾净,进入第二阶段。” 吉姆放下望远镜,起身挪到卡尔古斯塔夫炮旁。 “你注意有人向坡上散开,我准备发射。” “明白。”周奕点头。 “三点钟方向,有两个人向峡谷走,三十码.二十七.停了又回去。” 吉姆此时已把背带掀了起来,左手扳开螺旋闭锁。 银灰色的制飞弹抽出,比普通hedp更长,尾舵折迭。 他把定位槽对准炮尾导槽送进去,轻轻一推。 “咔嗒”一声,闭锁旋紧。 炮右侧的火控亮起暗绿色的小窗。 视场里是碰撞车辆形成的阴影。 “你准备打谁?”周奕问。 “索罗德的引擎。” 吉姆把soflam抽出来,放在膝盖上,又按下电门。 “编码一六八八,油门给足,咱们来试试新宝贝的成色。” 周奕叼著烟,抽出观测镜,把它卡进三脚座加高。 “我给你瞄点。” 直到这时,哈利斯科的枪手们才刚刚確定接敌点。 四散的火力开始往山坡这边聚拢。 可惜,两千码外,子弹散布依旧乱的离谱。 “目標四车,操控模块锁定,角度低八,角偏右三。” 吉姆说完,把焦点压在车辆格柵的中央。 火控提示“嘀”地一下。 “清后方。”他说。 周奕偏头,確认空地没有任何可能被捲起的碎片。 “后方清。” 吉姆扣下扳机。 霎时间,热浪从炮尾喷出,激起尘土飞扬。 三秒后,索罗德的车头仿佛被重物凭空砸中。 火光顺著引擎盖向两侧喷开。 驾驶舱里瞬间充满蒸汽。 “命中。” 吉姆抓起第二发hedp,“给逃跑的朋友一份大礼。” 周奕用观测镜追著两名从前方偷溜出来的枪手。 “坐標偏左,离车三十码,速度零,掩体灌木——” “看到了。”吉姆把东西推进去。 “火控,空爆模式,一千九百八十五码,预设高差两米。” “清后方。” “后方清!” 浓烟在山谷中翻腾,燃烧的橡胶和血腥味混在热风里。 残余的敌人呻吟著、挣扎著。 抱著断腿的,趴在地上,火光映得脸色分外狰狞。 华金的世界彻底崩溃了。 鼓膜嗡鸣,鼻腔满是焦煳味。 视线被火光和灰尘扯得支离破碎。 耳边全是断续的呻吟与嘶喊。 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死了,掉进地狱。 一切都在燃烧,一切都在哀號。 然而,就在意识即將消散的剎那,他听见引擎声传来,轮胎滑过碎石,停在旁边。 紧接著,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 “约翰,这些混蛋真他妈隨身带了rpg。” “上面居然还涂了標识,太好了。” 华金惊恐地抬头。 两名陌生男子走了过来,掛满弹匣,背心上绣著骷髏。 竟是和他们穿得相差无几。 砰! 子弹乾脆利落地钻进眉心。 世界瞬间归於安静。 周奕將手枪塞回枪套,朝扛著缴获rpg的吉姆笑了笑。 “感谢哈里斯科,该轮到咱们去攻击政府驻地了。” 整点有意思的,稍微解释下: coriolis:科里奥利修正,墨西哥在北半球,朝正东方射击,子弹在弹道上向右偏,向西射击时偏左,向北/向南射击则影响垂直方向。 旋漂:大部分狙击步枪是右旋膛线,子弹会在长距离上向右漂移。因陀螺效应与横向气流/空气稀薄度的综合作用,在远距离(800m+)开始显现。 开盘:朋友的黑话,我拿过来用了,意思是开始按这个风速预先修正瞄准点,正经人会说start holding for the wind。 我报五:观察手会持续观察风速变化,如果风速从3–5 mph范围升到5 mph,射手需立即把瞄准点再向右修正0.4 mil以抵消风的影响。 (本章完) 第301章 三陪 第301章 三陪 义大利,卡普里。 暖风从悬崖边掠过。 海水在阳光下泛著涟漪,近处浅蓝,远处铅灰,几艘私人游艇在其中漂浮著。 巴尔德斯靠在藤椅上,衬衫敞到胸口,皮肤被晒得泛红。 几步之外的沙滩,只有遮阳伞、折迭床和女人的笑声。 她身上裹著半湿的纱巾,俯在水边撩拨著浪,胸前旖旎尽现。 巴尔德斯低下头,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冰镇白葡萄酒,杯壁瞬间掛上水珠。 女人看向他,眯著眼笑了笑,慢慢地爬起身,往他这边走,动作间带著挑逗的意味。 就在她弯腰从巴尔德斯那接过酒杯时,一阵急促的脚步突然响起。 紧接著,穿亚麻西装的秘书从灌木中冲了出来,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 他几乎没空喘气,一把就將卫星电话塞进巴尔德斯怀中。 “州长,安全秘书要和您通话——现在。” 女人的手还停在半空,眉梢轻挑,看著来人再看他。 巴尔德斯隨手放下瓶子,拿起电话:“餵。” 那边像是在屋顶或停车场,风声夹著嘈杂的无线电干扰。 传呼、短促的爆裂、金属迴响挤作一团。 安全秘书的嗓音压得很低,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长官.就在刚才,州政府大楼被rpg击中。” “至少四发,正立面和会议层都有缺口。” “第四海军区的陆战队营.也挨了两轮,疑似车载平台。” “我们有视频,枪手的风格与武器样式高度吻合哈利斯科新生代” 阳光依旧,微风拂面,分外宜人。 可巴尔德斯却好似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浑身的血液涌向大脑,耳畔顿时嗡嗡作响。 他捏紧了电话,半晌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长官?餵?长官?” “就在刚才,州政——” “我知道了。”巴尔德斯乾巴巴地打断了那边的重复。 “现场控制住了吗?”他几乎是下意识在提问。 “外围警戒拉起来了,伤亡未明,消防和海军在灭火。” “媒体已经到了——长官,媒体已经——” “我知道了。”巴尔德斯再次说道,“稍后回你。” 下一秒,通讯结束。 女人此刻仍笑著凑过来索吻。 巴尔德斯却不容分说地將她推开,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立刻给我订最近的航班。”他对秘书说,“直飞,或最近的转机。” “所有行程低调,別通知媒体,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秘书闻言,仿佛找到主心骨般,连忙往回跑,一路拨號。 女人歪头盯著巴尔德斯瞧,像是等他承认自己在开玩笑。 然而,他没搭理她,反而走到离海更近处。 浪漫过脚踝,冰凉让思路更加清晰。 巴尔德斯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加密机,按下快捷键。 彩铃第三次响起,那头终於接了起来。 背景很安静,什么都没有。 “我刚听到消息。”巴尔德斯不问好,也不绕弯,直接拋出了连串的问题。 “是真的?是他们干的?还是你们干的?想要栽赃嫁祸?”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人轻敲桌面。 “不是我们的人。”那声音缓慢而低沉,“我保证。” “最好真不是。”巴尔德斯冷笑两声。 “否则,你明白会发生什么事,伊斯梅尔·马里奥·赞巴达·加西亚(el mayo)。” “不仅仅是州政府大楼,这群疯子还袭击了海军陆战营。” 话音落下,那端的呼吸声变得更重了些。 而巴尔德斯还在继续。 “你懂这意味著什么吗?政治性质完全不同了。” “他们会拿这个当藉口增派武装部队,直接插手进来。” “我之前帮你们顶住了多少压力,你心里清楚。可现在呢?” “州长,”男人的话语间带上几分不耐,“我得提醒你,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和我们无关。” 巴尔德斯毫不退让,立刻反问道: “对於总统来说,你觉得他在乎是cds还是cjng乾的么?联邦在乎么?军方在乎吗?” “当然在乎。”男人嗤笑一声,“他们收著我们的钱,他们的政党享受著我们的帮助,就像你一样。” 巴尔德斯被懟得一滯,但马上反应过来。 “可你们没给海军区陆战营送钱。” “是因为不想么?” 霎时间,那边不吭声了。 巴尔德斯见状,嘆了口气,语气隨之温和下来。 “总之,我今天就回锡那罗亚。” “咱们必须见一面,商量怎么结束这场所谓的『你们和cjng之间的战爭』。” “没必——” “当然有必要。”男人刚开口就被巴尔德斯打断了,“否则,整件事必定会走向失控。” “请相信我,我会在公开场合把全部矛头都指向哈利斯科。” “这样,锡那罗亚就能安全地从这无端的祸事中挣脱出来。” 这次,那端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为巴尔德斯的保证打动。 “明天。”他说,“我明天到。” “很好,明天见。” 巴尔德斯长舒一口气,掛断了电话。 他攥著加密手机,抬头向远方眺望。 阳光铺在卡普里的海面上,恍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礁石间溅起的浪化作细碎水雾,转瞬便消散在半空。 岸边的柠檬树投下阴影,淡淡的果香混著咸湿的海风。 那柔和的气息从肩颈滑过,吹散了积压许久的火气。 就在这时,脚步从背后靠近,香水味先一步飘到身边。 女人的指尖划过衬衫纽扣,自下而上,一路停在胸口。 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呼吸温热,带著酒意。 巴尔德斯没推开女人,单手扣住腰际,另一只手顺著脊背向下。 她轻笑著,身体贴得更近。 然而,就在嘴唇即將接触到耳垂时,巴尔德斯却伸手示意她先蹲下。 下一秒,他略微歪头,左手拨通了另一串號码。 等了许久都没人接。 巴尔德斯並不急,又等了片刻,才重新按下拨號键。 半分钟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將军,”巴尔德斯说话时带著点安抚的意味,“这么晚打扰您,是因为锡那罗亚出了点情况。” “但我向您保证,安全部队已经在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局势完全在可控范围。” “我们完全支持军方的行动,只是.目前没有必要劳烦您亲自调动人手。” “毕竟,您在那边还正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女人半跪在身前,手指缓慢地沿著大腿向上,像是在考验他的意志力。 巴尔德斯只是眯了眯眼,嘴上依旧恭敬非常。 “不不不,我们愿意配合任何形式的调查,请您放心。” “是的,是的,我理解联邦的担忧,我们会尽全力维护稳定,我向您保证。” (本章完) 第302章 古法开盒 第302章 古法开盒 锡那罗亚州,库利亚坎市。 日落时分,热气仍在街道上盘旋。 水泥墙发白,捲帘门斑驳,晾衣绳上掛著几件衬衫。 街角的小卖铺老板把收音机拧到最大。 主持人刚从音乐中抽身,念完gg,又切回民谣放送。 路上偶有摩托呼啸而过,尾气和烤玉米的香甜混杂,独属於夏末傍晚的味道。 白色丰田货车停在阴影里。 牌照是本地的,做了隔热,玻璃上贴著深色防窥膜。 后厢的折迭桌上摆著两台笔记本。 一台跑著gnu radio,一台掛著地图程序。 吉姆戴著耳机,身体前倾,仿佛整个人要钻进屏幕去。 他的右手扶在旋钮上,不停做极小幅度的调整。 周奕坐在对面,百无聊赖地抽著烟。 行动前的准备总是那么沉闷。 目標位置不会像中奖號码直接跳出来,能做得只有等待。 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总共截获了三个信號。 很可惜,没有匹配的。 不过,一切总归要结束的。 因为他们已经掌握了巴尔德斯卫星电话的imei码。 在墨西哥,只要肯掏钱,这不比车牌难弄。 无论是政府採购,还是保修登记,总有人愿意配合。 吉姆稍微调整了下耳机,顺手点了根烟。 “你再把增益往下拧一点。”他说。 “再拧就该掉了。” 周奕摇摇头,把菸灰弹进矿泉水瓶里。 屏幕上的频谱宛若河流。 背景噪声浮动著,偶尔跃起的尖峰很快便被滤掉。 吉姆不再吭声,把中心频卡住,再让接收带宽一收一放。 波形像被网兜筛选,一点、两点—— 突然,频谱上突然竖起一根尖锐的针。 形状、包络、时序,和资料库里標红的模板全对上了。 与此同时,负责监听运营商接口的笔记本跳出新的记录。 这是一个陌生的imei,本地蜂窝网註册,位於城北外缘。 吉姆打量著那串数字,眯了下眼。 “和凌晨的几个不同。” 周奕叼著烟,头也不抬地说道:“巴尔德斯凌晨还在卡普里,直拨毒贩也安全。” “现在回到老家,还是得学乖,用中间人联络。” 吉姆闻言,笑了出来。 “情报部门的穷鬼们没钱去义大利度假,全部聚在坎昆晒太阳。” “就是苦了政客们,日常沟通起来还得遮掩一二。” 周奕动了动滑鼠,把那串imei丟进库里匹配——来自当地警察的友情馈赠。 价格不贵。 几千u就能买到过去所有联合抓捕行动中扣押的数据。 这次,运气不错。 记录中显示那设备的確和锡那罗亚人有关联。 並非隶属,但因大额金融交易,被列为怀疑对象。 “就是这个!” 吉姆激动地一拍大腿,把imsi捕捉器从防震箱里拖了出来,接上车载逆变器。 指示灯闪烁,冷白色界面亮起。 他把外置天线拉到车顶,拧紧底座。 下一秒—— 信號强度条不断跳动,从绿到黄,再到红,又回落。 “再偏三度,向西北。” 吉姆盯住曲线,手指飞快敲击,缩小捕捉范围。 周奕钻进驾驶位,调整车头,让定向天线正对信號源。 信號强度条猛地往上躥,红格几乎顶满。 “锁住了。”吉姆按下回车。 其余imsi纷纷灰掉,只剩下標註“rssi -90dbm”的。 他隨即把数据回传到地图。 顿时,屏幕上亮起一个鲜红的点。 “北偏西八度。”吉姆说。 周奕当即掛挡起步,货车摇晃著沿主干道往北开去。 太阳贴著地平线,柏油马路映出刺眼的橘色。 五分钟后,红点离开城区,在郊外公路上快速移动著。 吉姆手里的笔记本不停刷新信號强度曲线。 “速度稳定,应该是皮卡,没进隧道,方向直指卡普拉谷。” 他们在一处加油站外停下,用车顶的天线继续捕捉信號,確认目標没有偏离。 夜色降临,室外依旧闷热无比。 吉姆望著屏幕,再次点了支烟,含糊地说: “进了山谷,信號会衰减得很快,我们得提前锁到最后一个高强度点。” 周奕点了下头,重新掛档,小货车匀速前行。 路灯逐渐变得稀疏。 取而代之的是散落的农舍和大片玉米地。 远处,地势开始起伏,山影在夜色中越来越近。 又这样过了二十分钟,目標的移动速度放缓。 最终,落在一处被围栏圈起来的牧场。 周奕把车停在一公里外的路肩。 关掉引擎,灯光熄灭,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吉姆从座椅下拽出长焦相机,架在台子上,勉强捕到牧场內的几盏灯。 皮卡停在入口处。 另有两辆老旧的雪佛兰横在中间,像是临时设置的路障。 有不少人正靠著柵栏抽菸,长枪隨意搭在身边。 更隱蔽的警戒藏在高处。 树杈上偶尔闪过红点,是手台和夜视镜的指示灯。 而那铁皮棚顶上架起了天线,直指山谷深处。 “你怎么看?”吉姆轻声问道,“这种配置,不是普通毒贩的临时落脚点。” “外松內紧。”周奕说,“要保护的在里面,不怕別人知道外面持枪。” “路障是为了拖延,足够他们把人或东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吉姆放下相机,“级別挺高,会是el mayo么?” “或许是el mayo,也可能是其他核心人物。”周奕的语气平静。 “总统刚和美国签署新的梅里达倡议[1],合作执法禁毒。” “昨天的袭击,无疑在狠狠抽打执政党的脸。” “无论怎样不情愿,他们必须有所回应,以应对外界的质疑。” “这种时候,巴尔德斯同样得有动作。” “至少和够分量的人通气、商量接下来的调整。” 话音落下,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 “当然,也可能全猜错了。” “但以这个级別的安保,足够我们展开行动。” “毕竟,僱主从未点名干掉el mayo,任何够分量的目標,都是好目標。” 吉姆笑出了声,又举起相机,对准牧场后的山谷。 “这就是我喜欢和你干活的原因,约翰。”他说。 “他妈的,你一个人就顶得上一整个sac小组。” (本章完) 第303章 Heres Johnny 第303章 here's johnny 潮湿的晚风吹过大片玉米地,虫鸣此起彼伏。 马特奥拎著步枪,没忍住打了个哈切。 值夜是件折磨人的活儿,尤其在这种四面全是农田、没车、没人的鬼地方。 他靠在木桩上抽了几口烟,低头看了眼表。 零点三十八分。 朋友正蹲在树上扒拉视频。 两人都没把警戒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牧场的路障和火力部署足够唬人,军警中又全是自己人。 突然,一阵尿意涌了上来。 马特奥把菸头往地上一捻,往外走了十几米,绕到柵栏边的阴影处。 四周的灌木丛沙沙作响,风似乎在逐渐变大。 他单手撑枪,左手拉下裤链,长出一口气。 然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说不清远近,只是让他寒毛倒竖。 紧接著—— 一团带著长尾的亮色弧线从天幕深处直直劈了下来。 轰!!! 剎那间,万物撕裂。 衝击波卷著热浪和尘土砸在身上,鼻腔被呛得生疼。 马特奥条件反射般地蹲下,手电从口袋滑落,滚到了沟渠里。 第二声爆炸紧隨其后。 这次更近,仿佛整个地面都跟著颤抖。 他听见人声,喊叫、咒骂、命令,旋即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吞没。 不是流弹,不是火拼。 是他妈的战爭。 该死的战爭。 马特奥嗓子发紧,一把抄起步枪,拔腿就往外边跑去。 他低头猛衝,玉米叶在脸上、手臂划出一道道细痕。 第三声爆炸隨即降临,碎石如同雨点般砸在肩膀。 马特奥差点被自己的步枪绊倒,踉蹌地跑著,喘不上气。 背后,有人在用ak疯狂射击,子弹破空,凌乱无比。 马特奥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想离开,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翻过铁丝网,马特奥落地时膝盖一歪,差点跪下去。 几乎同时—— 砰! 脑浆飞溅。 什么都没感觉到。 黑色吞噬眼前最后那点亮光。 远处的山坡上,吉姆確认目標完全失去生机。 他鬆开扳机,微调呼吸,低声对耳麦匯报:“牧场清。” “hvt未发现。” “收到。” “保持观察。” 別墅走廊狭隘,灯光昏黄。 空气中满是刺鼻的火药和血腥气。 周奕右脚外展贴墙,枪口沿视线方向扫动。 他保持低姿快步推进到下个门口。 餐厅中,椅子翻倒,桌布上溅著尚未乾涸的血点。 十几秒后,右侧响起快速接近的脚步声。 周奕立即抬枪,两发短点射,乾脆利落地打在来者胸口。 没等尸体倒地,便用枪口压住门线切入,左手贴著护木、稳定枪身,右肩带动上半身完成清角。 屋內光线昏暗。 透过夜视仪,见床下堆著行李袋,没有热源,更无动静。 於是,周奕不多停留,退回到走廊。 向前几步,跨过滚落在地的akm,拐角传来位移声。 他直接將枪抬高,沿墙角预压扳机。 三发短点射精准命中胸口,血跡喷在石灰墙上。 楼梯平台上吊著两盏低瓦数的灯泡,阴影延伸到上层。 周奕半蹲贴墙上楼,瞄线在最高台阶的胸高位置浮动。 刚切到三层角度,左手边的木门被猛地推开。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探出半身,端著短管霰弹枪。 周奕顷刻开火。 子弹击碎锁骨,第二发穿颈而过。 尸体被后坐力带动,跌坐回房间。 他隨之进入,枪口压低再抬起,按顺序確认角落安全。 此刻,別墅外的枪声愈发零星。 耳机里是吉姆的通报,夹杂轻微电流噪声。 ——东南外缘目標倒地 ——三人下车,速度快.修正,两人持枪。已解决。 ——一人持ak向西北逃窜。拦截,无生命体徵。 忽然,周奕捕捉到最靠里的储物间那细微的金属摩擦。 拉枪机和上弹的声音。 他迅速確认角度,保持枪口覆盖,左手从胸掛上拽下震撼弹,旋腕將其从缝隙中斜拋进去。 半秒后,爆闪与轰鸣灌满狭小空间。 周奕前脚踏入,锁定目標的上半身。 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眼睛早就被灼瞎。 首发打在胸口,颅骨接著被穿透。 步枪无力滑落在地。 周奕趁机按下释放键。 旧弹匣滑落,又被接住,与新的並排,换向一推,掌跟送到底,轻拍確认锁定。 下一瞬,吉姆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楼东侧,尽头会客室,出现可疑目標。未见安保。” 信息简短,语气带著明显的不確定。 周奕回復过后,继续推进,走廊两旁再无威胁。 很快,他在那门口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不稳定的呼吸声。 通常来自受伤或慌张。 周奕闪身而入,只见房间內光线昏暗,窗帘半拉。 角落里,一个男人蜷缩著,肩膀耸动,似乎在啜泣。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马里奥·洛佩斯·巴尔德斯?” 周奕有点惊讶,完全没料到自己隨意的猜测居然准了。 男人闻言,喉结上下滚动,眼神中闪著惊慌: “是的.我.求你,別开枪。” “无论你要什么.我.我保证——” 话音未落,便被周奕打断。 “你在这里等谁?”他饶有兴致地问。 男人的求饶被打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刚想抵赖,视线便落在枪口上。 四周陷入死寂。 一秒、两秒。 难以容忍的压力让他呼吸发紧,整个人不住地抖动。 再然后,便什么也顾不上,哆嗦著开口: “伊斯梅尔.伊斯梅尔·马里奥.el mayo他.他.” “他他躲在地下.我.我知道他在哪儿,我.” “你很配合。” 周奕评论一句,上前两步。 阴影投下,完全笼罩住巴尔德斯的脸。 男人还想分辩些什么,可惜牙关打颤,气息凌乱。 “我別.你不想杀我,我是我是州长”他语无伦次的说。 “你不想和政府为——” 周奕没有等他说完,鬆开胸前步枪,半跪下来,从腰封中抽出军刀。 金属在昏暗灯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泽。 周奕伸手,揪住巴尔德斯的头髮,逼迫对方露出脖颈。 察觉到接下来即將发生什么,恐惧彻底淹没了男人。 心率飆升,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我不想这么做,”周奕嘆了口气,低声说道: “可惜,我亲爱的僱主,十分喜欢这种血腥的节目。” 军刀抵住颈侧,稍一用力。 霎时间,血液喷涌而出。 巴尔德斯的喉间发出短促嘶鸣,隨即化成溺水般的喘息。 几秒后,无力瘫倒、不復挣扎。 周奕鬆手,任由尸体噗通落地。 他將军刀塞回,擦了擦胸前的运动相机,確保镜头清晰。 下一秒,吉姆略带激动的匯报从耳机中传来出来。 “hvt在跑,西北出口,两百米內。” “快!” (本章完) 第304章 Narcomensaje 第304章 narcomensaje 上章稍微改了下 —— 油门踩到將近极限,八缸发动机的低吼撕碎夜空。 伊斯梅尔·赞巴达坐在副驾,双拳紧握,目光不敢离开前方分毫。 他试图平稳自己的呼吸,可胸腔仍在剧烈起伏。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 安保严密、秘密会面,就连主要的广场头目都蒙在鼓里。 可枪声就是那样毫无预兆地响起。 转瞬间,手下的人死伤殆尽,巴尔德斯也消失不见。 此刻,身边只剩下最后两名保鏢。 其中一个开车,另一个蜷在后座,手握ak,盯著侧窗。 风从破裂的后挡风玻璃灌进来,却冲不散浓郁的血腥味。 “mire,jefe”司机的嗓音被顛簸震得发抖,“是去圣伊格纳西奥的安全屋,还是?” “不。” 赞巴达语气冰冷地否决了男人的提议。 “消息很可能从內部泄露,据点早就变成了陷阱。” 他咬紧牙关,脑海中无数思绪翻涌。 库利亚坎的夜路再熟悉不过。 可现在,熟悉並没能带来安全感,反而让他明白: 他们正被逼到某些危险的角落。 “ese cabronahiahi viene。” (那混蛋他.他跟上来了。) 下一秒,后座保鏢的匯报响了起来。 赞巴达嚇得寒毛倒竖,连忙转头望去。 黑暗中,有两道灯光起伏,像猎犬远远地追逐著猎物。 “甩掉他们。”他深吸一口气,儘可能冷静地命令道。 驾驶员咬牙换挡,发动机嘶吼著攀升。 连续闯过数个红灯,轮胎擦过新铺设的柏油路面。 短短几分钟,追杀者似乎被彻底甩在后头。 紧张氛围直到此刻才稍微放鬆几分。 赞巴达刚想开口—— 忽地,一辆皮卡从侧方横衝过来。 几乎贴著盲区躥出,前槓正中右前轮。 碰撞力道之大,让他猛地向左倒去,差点斜飞出车窗。 视线中的灯光被切成无数碎片。 沥青、栏杆、星空.然后,安全气囊弹出。 咚! 不知过了过久,等意识逐渐回笼,赞巴达感到浑身上下冷颼颼的。 他勉强撑开眼皮,发现自己正赤裸地躺在粗糙的水泥地上。 头顶是漆黑的天幕。 耳畔,有隱隱虫鸣传来。 紧接著,视野中出现两道黑影。 自路灯下缓步靠近,阴影笼罩、瞧不清面容。 是他们。 今天的杀手。 赞巴达心下大骇,却依旧紧抿双唇,试图用沉默夺回些主动权。 水泥地面冰冷坚硬。 他用尽全身力气抑制住颤抖,不想让杀手瞧出自己的恐惧。 吉姆上下打量他片刻,低低笑了出来。 “念出来。”他將手中的纸板举起,啪地扔在男人身上。 “就对准我朋友的相机。” 赞巴达挣扎抬头,这才瞧见那上面印著的文字。 “不”他嗓音沙哑,犹豫半晌,还是连连摇头,“这不可能.” “挺好。”吉姆耸耸肩,“现在墨西哥也有殉道者了。” 他转头,看向周奕:“在阿富汗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做来著?” “有时候,我们用药。”周奕半跪下来,轻轻按住男人的下腹。 “但更多时候——” 话音未落,一刀扎进腹股沟。 霎时间,钝疼如闪电炸开,似有灼热烙铁捅进五臟六腑。 脊背弓起,酥麻感从坐骨神经窜到脚跟。 赞巴达再也绷不住了,失控的痛呼从牙关溢出。 与此同时,一把手枪粗暴地插了进来,沿舌根直压咽喉。 “mira bien,leeso te desuello vivo y te corto la verga para que te la tragues。” (看好了,读否则我生扒了这身人皮,再把老二切下来,让你自己吞下去。) 空气被切断,鼻腔发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疼痛与缺氧让虹膜充血,心跳声又闷又沉。 理智告诉他开口才有解脱,可愤怒却死死钳住了舌头。 就在即將晕厥的前一刻,手枪抽出。 赞巴达猛地朝上顶去,一口血沫啐在了周奕的胸口。 吉姆先是一惊,隨即难以置信地笑了出来。 周奕面不改色鬆开握持,反手抽刀,插回腰封鞘中。 “既然赞巴达先生不喜欢像文明人沟通.”他顿了顿,“那就来点野蛮的。” 吉姆闻言,咧了下嘴,从黑色防水包里取出一个密封盒子。 盖子打开,预装好的玻璃注射器躺在中间。 针管罐装著澄澈的淡黄液体,油剂基底在灯下泛著微光。 “氯胺酮,辣椒素溶液、少量琥珀胆硷,安非他命。” 吉姆仿佛在报菜名。 “你会感觉每根神经在燃烧,可惜半点力气都没有。” “坏处是,不太人道。” “好处是——” 他屈膝半蹲,针头推进肌肉,“你会保持清醒,很久。” 凌晨四点。 皮奥霍推著从商场偷来的破购物车,百无聊赖地走著。 高架桥下的地面坑坑洼洼,积水映著斑驳的灯光。 突然,他听到上方传来间断的吱呀声。 仿佛有什么被吊起来,被风吹得飘来盪去。 皮奥霍紧张地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护栏外,一条绳子垂落下来。 末端掛著个男人,晃动不停、影子在桥墩上变幻。 皮奥霍见状,不禁鬆了口气。 大抵又是贩毒集团的恐嚇信息。 这次还算温柔,没切开了扔在街上。 然而,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路灯映在那人身前,纸板上的文字似乎和往日不同。 皮奥霍眯起眼,往前挪了半步。 ——我是伊斯梅尔·马里奥·赞巴达·加西亚 ——他们叫我“el mayo” ——我懺悔,我贩毒,我杀人,我出卖手下 ——我懺悔,我创建了这个毁掉我挚爱祖国的集团 ——最重要的,我是个糟糕至极的父亲 ——我有个愚蠢到不会闭嘴的儿子 ——我愿用我的性命,向所有人道歉 ——atte:cártel de sinaloa 风掠过,纸板不停地拍打著胸口,发出闷响。 与此同时,被吊起的男人竟然缓慢地抬起头。 双眼血丝密布,瞳孔缩小。 唇角撕裂,嘴巴一张一合,吐出含糊不清的词句。 有时像在骂人,有时又像对著虚空哭诉,听不真切。 皮奥霍忍不住哆嗦起来,仿佛寒冬腊月被泼了盆冰水。 他踉蹌地后退,鞋跟踢到铁皮,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周围很安静、静悄悄的。 下一秒,头顶响起虚弱的祈求。 “.打.打.电话给.州警” 还没交代完,那声音便被连串的悽厉惨叫取代,嚎得人毛骨悚然。 又过了半天,男人才重新提起力气讲话。 “.告.告诉韦罗你会得到报酬” (本章完) 第305章 性致盎然 第305章 性致盎然 凌晨五点半。 皮卡还没在路边剎住,州警指挥韦罗便直接跳了下来。 靴子踩进泥泞,溅起的水在裤腿上留下点点黑印。 他却什么都顾不上,连滚带爬地朝桥下冲了过去。 围观的人早就在附近聚齐。 摊贩推著小车停在远处,塑料桶里吊著没卖完的玉米。 年幼孩童、穿著清凉的女人、男人们凑成堆。 他们纷纷举起手机,仿佛被某种静电吸在一起。 谁都想再靠近些,可谁都不愿率先上去。 韦罗见状又急又怕,气得双眼通红。 他一把拽过旁边的警员,扬起拳头在空中挥舞。 “后退,全部让他们后退!拉警戒线!” “別他妈再拍了!快去!” 隨著他的命令,黄黑塑料条被迅速展开。 年轻警员推著人群往外赶,语气急促,动作带著火气。 韦罗仿佛对旁边的闹剧充耳不闻,怔怔地望了过去。 立交桥护栏外,一根粗壮的麻绳垂下。 末端绑著一具完全赤裸的男性躯体。 纸板吊在颈部,列印字体格外醒目。 下一秒,遮住面部的头髮被风吹了起来。 韦罗的胃部紧缩,几乎要呕吐出来。 就是他。 真他妈是他。 他再也顾不上遮掩,扯著嗓子尖叫起来: “快,把他弄上来!现在!” “快他妈弄!快!快!快!” 与此同时,两名警员已经翻上了护栏。 一人稳住绳子,另一人探身去够。 第三人则提著滑轮赶来,试图先改变受力角度。 韦罗仰头,死死盯著他们的动作。 忽然—— 啪! 一声短促、利落的枪声响起,似乎从极远方传来。 绳子猛地抖动。 被吊起来的男人跟著震颤,脑袋像被从中间剜走。 喷出的血跡在半空划出弧线,洒向地面。 警员僵在原地,攥著那截绳子,掌心的皮肤被摩得发烫。 韦罗还站在桥下,呆呆地抬著头。 那温热的液体尽数倾泻在他的脸上,顺著下頜往领口流。 不只是血,还有带著脂肪感的灰白物质。 铁锈味混著黏稠的腥气滑进嘴里,像块烂肉卡在舌根。 “狙击手!狙击手!趴下!”有人歇斯底里的吼道。 副手拼命扑过来,把他压进桥墩的阴影。 地面冰凉,湿气顺著制服渗进皮肤。 耳畔嗡鸣不止,韦罗分不清那是恐惧、愤怒、还是血液衝击大脑的脉动。 “我打赌,他今晚肯定会做噩梦。” 吉姆关掉身旁正在录製的摄像机。 “当然,对他来说,可能都不会有今晚了。”周奕隨口说道。 他先捡起弹壳,把枪托抵在大腿上,收回两脚架。 紧接著,卸下枪机,检查膛內,再將它们分別放好。 “说得有道理。”吉姆耸耸肩,蹲下身开始清理现场。 “被激怒的锡那罗亚杀手抓到,剁成碎片,扔在街上。” “哈,也没准是锡那罗亚人先被別的卡特尔干掉。” “洛斯泽塔斯、哈利斯科、提华纳、华雷斯” “操,这么算下来,疯子可真够多。” “你杀我、我杀你,真是块上帝保佑的神圣土地。” 风从废弃大楼的破窗灌进来,带著鸽子粪的酸腥气。 远方,警笛愈发密集。 几分钟后,两人在离开前最后回头確认现场。 射击位置没有遗留,脚印和膝盖支撑点均被处理乾净。 “无论如何,任务完成。”吉姆轻鬆说道。 “我会把视频送给亲爱的僱主,希望能如期拿到一百万的尾款。” “还有录製视频的十万。”周奕提起枪匣,往下走去。 “干他妈的,真带劲。” 吉姆把背包往后一甩,“这就是我成为导演的故事。” —— 华盛顿特区。 雨很大。 梅德琳·瓦茨坐在那张宽阔的胡桃木桌后。 她低下头,仔细看著刚发来的视频。 像素並不完美,光线来自远处模糊的清晨天色。 男人被吊在桥边,绳子勒进皮肉,风把他缓慢摇晃。 眨眼间,血像断裂的水管喷涌,在半空化成散乱的弧线。 梅德琳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靠去。 剎那间,她感到了一股猛烈的衝击。 噁心、恐惧、窒息.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桌面。 然而,某种危险的愉悦隨之升起。 梅德琳无法否认,这种绝对掌控生死的认知,好像毒品,轻而易举让人上癮。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她关掉视频,抬起眼皮,“进来。” 助手走了进来,怀中捧著几迭文件。 “下午两点,参议院情报特別委员会的闭门听证。” “议题確定,您必须出席。” “还有听证会?”梅德琳的表情冷了下去。 “是的,议员斯特林將在会上质问您作为国土安全部情报与分析局局长,在两年前的美墨联合抓捕行动中,是否被——” 助手顿了下,喉结滚动,显然不敢直说。 “——误导,导致情报被滥用.以及,人员伤亡。” 梅德琳闻言,不禁双唇紧抿。 维森特·赞巴达的庭审证词,把她的授权描绘成笑话。 一个愚蠢的女人。 一个被墨西哥农民戏耍的美国情报官员。 不过现在,谁笑到最后? 顷刻间,厌恶、满足,以及一种不该存在的亢奋交织。 快感如热浪般顺著脊柱攀升,让脚趾不由自主的蜷缩。 “.斯特林议员,”她轻声重复道。 “是的。”助手点头,“来自俄亥俄州。” “这次是他和情报、武装力量两个委员会的共和党鹰派联名提的案。” 他说到这里,有些紧张女人接下来的反应。 然而此刻,梅德琳已经恢復一贯的神情,温和地笑了笑。 “我会准时到场,谢谢你的提醒。”她说。 “另外,请帮我把上周预算听证的记录调出来。” “尤其是外交援助部分的质询。” “让立法事务局去和眾议院拨款委员会沟通。” “如果他们还想卡住那笔对外开发基金,就把上季度在衣索比亚的合同审计递过去。” 梅德琳顿了顿,目光扫过角落的备忘录,再次开口: “记得和oira那边通气。” “把能源部的新规评估往后压两周,让商务部先出面。” “我不管他们怎么做,只要给我在周五前摆平的方案。” 助理点头,一一记下。 隨后,文件被轻轻放在办公桌中央。 “是,副国务卿女士。” (本章完) 第306章 女捜査官诱惑 第306章 女捜査官を诱惑する (前情提要:240-242章) 加利福尼亚,阿拉米达县。 街上早已没什么车声,远处偶尔传来的救护车警笛。 检察官大楼在午夜之后显得格外空旷。 长长的萤光灯管隔著几米才亮起。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大门虚掩。 桌面上摊著厚重的纸质文件夹。 当然,包括几份来自警局的初步尸检报告。 警探凯特·里弗斯穿著衬衫,领口解开,坐在男友旁边。 她手里捏著原子笔,怔怔地盯著身前那几张放大的照片。 赵万朋的尸体蜷在地板上,侧头,血跡流到角落。 另一组则更加醒目。 养老院外的车上,堆著四具男性尸体。 刀口乾净整齐,简直像教科书上的图例。 “这种手法,你知道吧?”凯特轻声问道。 “我看过报告。”她的检察官男友揉著太阳穴,疲惫开口。 “法医说作案者的手法很稳,普通人?不可能。” “这就是受过训练的。”凯特咬住笔帽,“军队里的人。” 安德鲁没回答,手伸进文件夹,把那份拘留笔录抽出来。 ——姓名:约翰·埃尔南德斯·加西亚 ——出生日期:11-02-1977 ——佛州驾照有效 ——暂居住址:第十四街三八五號 “拉美的姓氏,本人却是亚裔。”安德鲁有点惊讶,“你確定不是假身份?” “佛州dmv有证明,照片相符。”凯特停顿片刻,稍作犹豫,还是补充道:“就是.对於他这种背景的人,太乾净了。” 安德鲁点头,简单记录后,拿起下一份资料。 军队档案。 开始还算正常。 九六年入伍,陆军。 bct后完成跳伞学校、rip项目[1]。 分配至第75游骑兵团第2营,驻地刘易斯堡。 九九年,科索沃守护行动。 零一到零三年,阿富汗持久自由行动。 零三到零六年,伊拉克自由行动。 这里之后,页面就大面积被黑色墨条覆盖。 到结尾,只剩下寥寥两行。 ——退役时间:2010年 ——军衔:sergeant first class (e-7) 凯特当即眯起眼睛。 “你见过普通退役士兵的档案长这样吗?” “没有。”安德鲁平静地摇头,“正常档案不会涂黑,除非涉及特殊任务,或者被列为机密行动。” 凯特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所以,他是特种部队?你到底怎么弄到这些的?” 安德鲁耸了耸肩。 “有时候,系统会临时『出错』。”他说。 “比如,有人在华盛顿打了个电话。” 凯特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 她盯著男友,低声问道:“是你叔叔?” 安德鲁没否认、也没承认,把文件往她那边推了点。 “接著读吧。” 人事记录节选。 dd form 93/sglv 8286。 ——紧急联繫人:詹姆斯·卡特 ——紧急联繫人:玛丽亚·埃尔南德斯·加西亚 凯特见状,忍不住微笑著评论一句。 “这倒解释了『加西亚』的姓氏。” 然而,轻鬆的氛围在翻过下张表格时戛然而止。 整页“心理评估”都被涂黑。 只有两处支离破碎的相邻句子漏出来。 ——.表现出与[刪除]死亡的反覆侵入性记忆. ——.童年[刪除]显著影响 右上角,印著三行冰冷的文字。 ——依《合眾国法典》第50篇§3024(i)封存 ——情报来源与方法 ——根据信息自由法第1类与第3类豁免条款 “这算是什么?”安德鲁表情错愕。 饶是他平日见多识广,也难以想像如此之多的保密要素竟能全部集中在一人身上。 “童年?死亡?”凯特眨了眨眼。 “或许和他亲人的离世有关?” “毕竟,他的两位紧急联络人可都不是亚裔。” “也有可能,谁知道呢。” 安德鲁嘴上说著,很快將那表格压在其他文件底下。 “不过这些八卦不重要,咱们得先把案子走下去。” 凯特闻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起诉他?非法擅入?还是把他扯进命案里?陪审团真得会买帐么?” 安德鲁靠在椅背,手指交叉放在胸前,沉默半晌才说道: “四人被害,他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被抓个正著。” “最要命的是,他连自己为什么出现在那都解释不清。” “你还能找到比他更合適的嫌疑人吗?” 凯特咽了口唾沫,没有立刻回答。 安德鲁察觉出她的迟疑,嘆了口气,握住女人的双手。 “这將是个大案子,凯特,也是我们的机会。”他说。 “你看,多人被害,手法利落,还有一个履歷深厚的退役军人出现在现场。” “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如果能把案子坐实,媒体会蜂拥而上。” “因为这是近期最火的议题之一。” “公眾在不停地质疑,退役军人回到社会,是不是枚定时炸弹?政府的安置政策是否失败?司法裁决是否太宽鬆?” “更甚者,到底应不应该从中东撤军?” “共和党人趁机炒作恐怖主义威胁和边境安全。” “民主党人被迫回应退役军人医疗与心理问题。” “无论哪边,都绕不开这场全国性质的辩论。” “到那时,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或者,”凯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他是个我们惹不起的人物。” 安德鲁的嘴角微勾,面带笑意。 “那不正说明这案子有分量?” “你不是一直说过,想往上爬得快,就得赌一把?” “这就是那个机会。你办成了,局里会记住你的功劳。” 他的眼神在灯光下闪烁,带著某种年轻人特有的野心。 “而我,如果能把案子推到联邦层面.” “不仅是州检察官,下个阶段,乃至下个舞台,政治的舞台,都会向我打开。” 话音落下,办公室安静下来,只剩空调压缩机低沉的嗡鸣。 凯特起身,走到窗边,手指抚过冰冷的玻璃。 停车场空无一人。 “可要是没成呢?”她的声音中透著几分不安。 安德鲁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也没关係。”他篤定的说。 “最糟糕的情况,无非是案子被压下去。” “不会有人让它闹大。” “在长辈们看来,这不过是次年轻人的无畏尝试。” “没人会责怪我们。” (本章完) 第307章 胡说八道 第307章 胡说八道 公寓內灯光昏黄,桌上散落著空啤酒罐。 空气中瀰漫著“草药”燃烧后的刺鼻味道。 吉姆半躺在沙发上,眯眼吐出极淡的雾气。 “所以.”他拖长尾音,过了半晌才愣愣开口: “一百一十万,五五分,对吧?” 周奕侧头点燃香菸,敲了敲面前的电脑,“算上成本。” “啊,对,成本。”吉姆强撑著坐直身子,点开表格。 屏幕泛出的白光映得他两眼泛红。 “先是电脑,两台,六千五。” “然后是车?”吉姆挠了挠头,“租的破皮卡,连同保险、一堆狗屁手续费,总共多少来著?” “七百。”周奕说,“还有三千五押金,大抵是要不回来的。” 吉姆嘿嘿笑了起来。 “他妈的,车在海里.河里,鱼会开么?” 周奕往矿泉水瓶里弹了下菸灰,“所以,是四千二。” “然后是警察,六千,加上採购商的一万五,imei。” 吉姆再来一口,噗通躺了回去。 周奕见状,嘆了口气,认命般地继续核算: “imsi捕捉器,七千五,外置天线两千,总共九千五。” “两台相机,加记忆卡、固定支架,两千八。” “其他的,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没有几百,就这样。” “那总共多少?”吉姆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他盯著天板发呆,去摸啤酒,结果拿起了矿泉水瓶。 “四万四。”周奕无奈地说,“剩下一百零五万六千。” “五五分成,每人五十二万八。” 他说到这,拎起威士忌,犹豫片刻,將剩下的液体全部倒进杯中。 一口闷下去,喉咙里仿佛火烧般灼热。 “你经常干这个?” 周奕长舒一口气,掐灭菸头,指了指吉姆手中的东西。 吉姆脸上掛著迟钝的笑。 他竖起手指,想解释什么,最后只是摇头。 “.当然不是。” “.你.能看出来的,我现在嗨得要死.这是庆祝” 周奕再次嘆气,点起不知道第几根烟。 “那你现在这样,还能理解加密货幣的处置方法么?” 吉姆原本还仰面躺著。 听到这话,“蹭”地坐起,眼神一下子亮了。 “干他妈的,洗钱!” 他一拍大腿,仿佛知晓某种惊天秘密,兴奋得手舞足蹈。 “別找你那狗屁代理了,约翰,抽成比高利贷还狠。” “十几个点起跳!傻逼才会用!” “你听我的,先把幣分散成几十笔小额,进不同的钱包,然后走mixer。” “转去,呃,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壳公司钱包,再走一遍,换成稳定幣。” “最后通过离岸帐户绕回来,进美国,转合法帐户。” “完美无风险,老兄。” 吉姆说得太快,一下子咳嗽起来。 周奕耸耸肩,丝毫不为所动。 “不如等你哪天用过自己推销的方法再说。” “fincen的人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你懂个屁,这都是业內最牛的门道。”吉姆扯著嗓子反驳,“我干这行可比你久多了,连卢卡斯都得主动求我擦屁股。” “是啊。”周奕敷衍地点头。 “你上次的钱都还压在代理那,牛在哪儿?” 吉姆终於稍微恢復了些理智。 他翻了个白眼,隨手抄起啤酒瓶,喝了一口: “你就不能让我吹两句?” “我的错。”周奕叼著菸头,举起双手,“你的方法最好。” “哪天我找人投资你的路子,他妈的,必须挣钱。” 吉姆没有被调侃的意识,自豪地拍了拍胸口。 “你是个聪明投资人,约翰,高盛就该雇你去管钱。” “可惜我不认识有钱的阔佬,忽悠他们买烂帐。”周奕挠了挠下巴,酒精逐渐上头,也开始信口开河。 “怎么不认识?”吉姆咧嘴一笑,“就找这次的僱主!” “那才是真投资,一百万美金,就为了羞辱几个窝囊的墨西哥佬?妈的,简直富得流油。” “那你得先搞清楚他到底是谁——” 周奕死活找不到打火机,只得举起旧菸头暂时充当。 “.再想著如何从他口袋里掏钱。” “別搞性別歧视,约翰。”吉姆嘖嘖摇头,“金主没准是个女人。” “怎么,你现在成民主党人了,吉姆·斯宾塞?” 吉姆脸涨得通红,举起东西抽了一大口。 “fuck them woke culture,我在试图当个绅士。” “但说真的,不管男的女的,我们都得弄清楚。” “该死的有钱人,我们在阿富汗吃屎,他们在马里布晒太阳,啃龙虾,喝香檳。” “隨手甩出一百万,就为了羞辱几个杂碎。” “还有那些国会的王八蛋,边给承包商加预算边找实习生吹簫。” “上帝保佑美国,活见鬼,真是上帝保佑美国!” 周奕听见这话,就知道药劲又上来了,根本劝不住。 “你觉得他们会是谁?”他乾脆顺著话题问道。 吉姆精神抖擞,整个人像被电了般忽地站起身。 “这年头能掏得起七位数现金的,情报口,还在华盛顿,范围已经很小了。” 周奕觉得有点累,乾脆仰面躺在地毯上。 “继续。”他吐出一口烟雾。 “第一档,国会,喊得最响的几个议员,名字我能背出来。可问题是,位置所迫,太在乎曝光,不敢真掏钱。” “第二档,行政部门,国土安全部有几个老东西,似乎还有cia的关係。动机有,钱也有,但风格上.谁说得准呢,没准真有人转了性子。” “第三档,军火商背后的老爷们,巴不得毒品战永远打不完,好继续卖装备。雇咱们干一票,噁心人,挺说得通。”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周奕隨口问道。 “伊萨克、艾伦、吉布森、格雷.玛德琳,操他妈的,是她,就是她。” 周奕本来躺得半昏沉,听到这名字,撑著身子坐起来。 “玛德琳?谁?” “副国务卿。”吉姆言之凿凿,“就像他们说的,女士优先,等等,fuck me,她似乎是名单里唯一的女性。” “这就是你的理由?” 周奕明白他又开始扯淡,便躺了回去。 吉姆却走过来,蹲下,瞪著那双瞳孔奇大无比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相信我,女人要是动了真火,比男人狠得多。” “你这是被哪任前女友教育出来的?” 吉姆脸色一僵,支支吾吾半天,选择闭嘴。 然而,过了半天,他还是憋不住,迅速说道: “反正你得承认,她最可疑。” (本章完) 第308章 铁窗泪 第308章 铁窗泪 七月的加州晴空万里。 上午十点刚过,公寓走廊便能闻见那股晒热的油漆味。 凯特站在二楼转角,低头看向文件夹上的粉色副本。 逮捕令。 盖著县高院的蓝色戳记,签发日期是两天前。 pc 187(a)蓄意杀人罪。 她用拇指擦了擦纸张卷翘的边缘。 “12-adam-4,到位。” 楼下的同事通过对讲机匯报。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凯特轻点两下肩麦,算作回应。 她侧头,看了眼同行的年轻警员。 “手套戴好。等我敲门,你报明身份。” 沿走廊向前,门牌“2b”的编號用透明胶带加固过。 从中飘出酒精和菸草混杂的气味。 这不是什么好信號。 凯特忍住紧张,抬手敲门三下。 “警察!” “阿拉米达县警长办公室!开门!”年轻人扬声喊道。 屋內先是安静,接著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两秒后,门锁转动。 那个在凶案现场被逮捕、又保释出狱的亚洲人就这样出现在其中。 凯特咽了口唾沫,將带有法院徽记和签名文件递了过去。 “约翰·埃尔南德斯·加西亚先生。” “你因涉嫌四起命案,重罪谋杀被逮捕。” “现在,请转过身,双手背后。” 就在这时,客厅的沙发上,突然有人出声了。 “这是怎么了?约翰?” 吉姆挣扎著抬头,整个人还没完全从昨夜的药劲中缓过神来。 “没事。” 周奕隨口说著,举起双手,十指张开,背到身后。 “养老院自杀案的一点小余波。” “不是什么余波。”年轻警员当即打断他。 “那是四具尸体和一级谋杀指控,加西亚先生。” 房间骤然安静下来。 气氛变得古怪。 凯特下意识按住枪套,身体前倾。 吉姆姿势未变,悄无声息地摸上藏在茶几下的手枪。 下一秒—— “放轻鬆。”周奕嘆了口气,“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如果还有別的消息,你有我的地址,当然,得在律师的陪同下。” 吉姆听他这么说,停下动作,装作挠了挠裤缝。 “需要我打电话么?” “別告诉任何人。” 周奕摇头,停顿片刻,再次强调:“尤其是卢卡斯,千万別告诉他。” 吉姆哐当一下躺回沙发上。 “回见。”他说,“儘管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那股紧绷的气息隨之散去,凯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她將手从枪套上挪开,重新走起標准程序。 搜身、戴手銬、確认、下楼。 一路上,周奕表现得异常配合,步伐稳,不急不躁。 黑白相间的巡逻车停在黄线外,后排装著隔离柵。 有好奇的邻居探出头,很快又缩回去。 年轻警员打开车门,將周奕推进去,系好安全带。 凯特和调度报告完状態,坐上副驾,宣读米兰达权利。 车子驶出街区,进入主路,铝板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窗外是熟悉的路牌。 foothill,harrison,macarthur。 天线杆上的麻雀在地上拉出细长黑影。 “我理解你想多说。”凯特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但请明白,这辆车上聊的东西,不一定全要写进报告。” 周奕神色自若,侧头望去,仿佛没听见。 凯特倒也不失望,稍微调整坐姿,平视著男人。 “我看过你的服役记录。”她说。 “75游骑兵团,对吧?科索沃、阿富汗、伊拉克。”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挺下来的地方。” “所以,你现在坐在警车里,被当成嫌疑人,这对你来说,一定.很不公平。” 话音落下,周奕依旧沉默,一言不发地看著沿途的景色。 靠近路肩的草丛早就枯黄。 偶有塑胶袋被风捲起,在护栏边打著旋。 沥青马路被晒得泛白,远处的景物在热浪中微微抖动。 凯特见状,表情变得愈发温和。 “我父亲在越南服役过,约翰。” “我从小就知道,穿上军装的人,会被要求去承担旁人难以想像的事情。” “可当你回来,社会很快就把你遗忘了。” “你懂我在说什么,对吧?” “你们替国家做过的那些事,没人愿意在新闻里提。” “可一旦出点麻烦,他们就把你们当成替罪羊。” 周奕闻言,终於从外面收回视线。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著喋喋不休的女人。 凯特却把这误解为男人內心的感触。 顿时涌起希望,她身体前倾,继续柔声劝说道: “你服役过十五年,约翰,你是个真正的爱国者。” “但是,在这个系统里,有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敌人,而是沉默。” “因为如果你不出声,別人就会替你书写你的故事。” “法官和陪审团,他们只能看到冰冷的文字,却永远不了解你真正是谁。” “可我不同,约翰。” 凯特说到这里,话语中的暗示变得直接。 “我今天看到的,是你没有挣扎、没有抗拒。” “老实说,这对將你很有帮助,我可以把它写进报告。” “配合的態度能在量刑上起作用。” 后座的沉默持续。 引擎在高温下发出轰鸣。 “或许.”凯特抿了下嘴唇,把声音压低几分,“我还能为你做得更多。” “仅仅是態度,不会改变案子的走向。” “但你要是肯告诉我点东西,让我去和检察官谈。” “那样,这个案子不一定要毁掉你余生。” 在她期盼的目光中,男人移开了脸。 然后,嘴角微扬,似乎在.笑? 凯特感到一丝挫败,却还是不死心地补充道: “你不需要把所有事都说出来,哪怕只是一点线索,我都能让他们看到你在配合。” 前方,巨大的混凝土围墙出现在视野里。 圣丽塔监狱的標牌被烈日烤得发烫。 卷闸升起,警车驶入,外门落下,里面的红灯才转绿。 年轻警员和拘押员办起了交接手续。 凯特合上文件,明白刚才所有努力都落在了空处。 她下意识转过身,想再看一眼,可男人已经低头下了车。 靴子落在水泥地上。 紧接著—— 周奕说话了。 “很有趣的演讲。”他微笑著说。 “法庭外见——凯特·里弗斯。” 凯特骤然被点出姓名,嚇得一惊,差点原地跳起来。 她想继续发问,男人此刻却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本章完) 第309章 四面楚歌 第309章 四面楚歌 “梅德琳副国务卿,请你確认,在二零一一年五月的美墨联合缉捕行动前,作为时任国土安全部情报与分析局局长,你是否亲自签署过《联合威胁等级评估备忘录》的情报使用授权?” 厚重的红木大门紧闭。 长桌上覆盖著深蓝色绒布。 梅德琳坐在靠近中央的位置。 在她正对面落座的,是参议员斯特林。 一个习惯性皱眉的禿顶男人。 “主席先生。” 梅德琳挺直脊背,儘量使自己看上去可信。 “我批准过行动前期的相关文件。” “但最终的授权链条在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 “我签署的,是一份威胁等级评估,而非作战许可。” “评估?”斯特林语气不善的反问。 “你的评估直接触发了跨部门部署。” “而那些所谓来源,后来被证实存在虚假、误导要素。” 梅德琳停顿片刻,轻轻吸气。 “当时的情报链路经过常规验证。” “包含通讯拦截、线人、以及墨西哥海军提供的数据。” “没人能够在事后用零散片段去否认当时的整体判断。” 另一名共和党籍议员此时接过话茬。 “副国务卿女士,你似乎忘记了关键的一点。” “不久前,锡那罗亚贩毒集团头目伊斯梅尔·马里奥·赞巴达·加西亚的儿子,维森特·赞巴达·涅夫拉,在庭审中亲口供述,当年所谓的『高价值目標』,根本就是虚构的。” “他说,墨西哥地方官员和贩毒集团私下达成协议,编造情报,引诱美方探员陷入火拼。” 房间一片寂静。 梅德琳握紧了手边的水杯。 “任何认罪协议下的口供,都必须谨慎对待。”她说。 “他是犯罪集团的一员,自然有动机去扭曲事实。” “扭曲事实?”斯特林摇了摇头。 “四名美国公民因此殉职。” “dea特工大卫·莱尔、霍华德·卡尔顿、约书亚·怀特曼,以及cia联络官马克·费舍尔。” “这是自八五年卡马雷纳事件后,美国在墨西哥遭遇最严重的人员损失。” 梅德琳喉咙乾涩,抿了口水,强迫自己抬起头。 “他们是英雄。” “我对他们的牺牲深感惋惜。”她的嗓音微微发颤。 “可是,情报分析工作从来不是零风险。” “我们能做的,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最佳判断。” “最佳判断?”共和党参议员霍金斯讥讽地重复一遍。 “你的最佳判断,就是四名美国探员惨死异国街头?” “你知道他们身上多少伤痕吗?” “你知道他们的遗体是怎么被送回国的吗?” 梅德琳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必须强调,我们严格遵循了程序。” “任何情报工作都有可能在事后暴露漏洞。” “如果今天要使用涅夫拉的供述,来否定当时所有的专业判断,这对整个体系是不公的。” 斯特林身子前倾,死死盯住梅德琳的双眼。 “副国务卿女士。” “我们今天不是在討论『不公』,而是在討论责任。” “当四名美国探员惨死街头,你签过的字,就是责任。” 话音落下,另一名共和党议员沃尔什立刻接上。 “副国务卿,请你解释,在行动计划流转过程中,国土安全部i&a是否与cia crime and narcotics center进行过红队评审?是否存在『非一致意见』?” 梅德琳努力调整呼吸。 “我们和cia进行过情报共享。” “而他们的初步分析也与我们一致。” 斯特林没忍住,冷笑两声。 “cia內部备忘录写的是『中置信度』,可你的评估里写著『高置信度』。” “是谁改的?局里,还是你本人?” 梅德琳心头陡然一紧。 “『置信度』的表述,是根据多源交叉修正。” “当时有实时截获的卫星通话,在情报上属於硬指標。” 沃尔什抓住了她话语中的漏洞,激动得提高了音量。 “可现在我们知道,通话是偽造的!” “你是情报系统出身,不可能不懂单一来源能被操纵!” 梅德琳张开嘴,一时间竟是失声。 这时,参议员柯林斯缓慢接话: “瓦茨女士,我们必须確保情报程序的完整性。” “至少在文件上,你的签字確实把『中置信度』提升到了高等级。” “为什么?” 梅德琳的目光扫过周围,像是在寻找潜在的援手。 “我们当时面临极大压力。”她的下頜紧绷。 “白宫和nsa都在推动美墨联合行动。” “我的评估不是孤立的,而是国家战略背景下的判断。” 斯特林的眼神一亮:“你想说,自己在替白宫背锅?” 梅德琳察觉失言,慌忙摇头。 “不,我是在在说明情境复杂。” “如果今天必须要追溯,那就必须追溯整个决策链。” “国务院、cia、国防部都在场。” 民主党席上的另一人忽然开口。 “副国务卿,请你直面问题。” “今天不是要稀释责任,而是要澄清是否存在『故意夸大』。” “换言之,你本人有没有为了『政治影响力』,故意操纵情报?” 梅德琳表情一滯。 斯特林抓住机会,再次进攻: “副国务卿,你当时是不是为了巩固自己在跨部门协调中的话语权,刻意抬高评估等级,进而导致多名探员死亡?” 梅德琳的呼吸逐渐急促:“不,没有任何『刻意』。” “完全是基於可用情报做出的判断。” “可是结果呢?”斯特林举起文件,“一个陷阱。” “遗孀在两年內写了四十多封信,要求国会提供答案。” “而她们目前听到的——你认为自己的决策无错。” 会议室內鸦雀无声。 梅德琳下意识转头望向党內同僚,期待有人替她发言。 可连一向和她关係最为密切的参议员哈里森,此刻都只是低头翻找文件。 与此同时,斯特林还在逼迫她认罪。 “副国务卿,你在那份签字上写下了『高置信度』。” “因此我们需要你承认:这是错误,是你个人的错误。” 梅德琳咬紧牙关:“不,这不是我个人的错误。” “这是系统性的情报失败。” “很好,『系统性的情报失败』。”斯特林点头 “换句话说,你承认在你领导下的国土安全部缺乏足够的防护机制,无法避免这样的错误。” “我没有承认!”梅德琳失声喊道。 然而,此刻却是没人再理会她的辩驳。 斯特林的声音越来越大。 “事实是,你的签字导致了这次部署,並在后续造成四名美国人员的牺牲。” “同样的事实还表明,在这起严重失误之后,你並未受到问责,反而被任命为副国务卿。” “因此,我们必须提问,在这样的记录之下,你是否仍然具备继续担任这一职务所必需的判断力与公信力?” (本章完) 第310章 失心疯 第310章 失心疯 圣丽塔监狱。 铁门合拢,回音沉闷。 探视室的空气中瀰漫浓郁消毒水味。 周奕坐在中央,腰链、手和脚限制著动作幅度。 对面,两名陌生人落座。 率先发言的是个中年男人,鬢角灰白,面带倦意。 “威尔森,fbi反间谍部门主管。” 他自我介绍著,將文件放在桌上,手掌轻压封面。 “在我边上的是丹尼尔,来自司法部,助理法律顾问。” “我们今天只有一个问题。” “约翰·埃尔南德斯·加西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周奕不作回答,反而耸了耸肩。 “你们来得比我想像中的更早。” “不得不说,很警觉,令人感嘆。” 威尔森表情不变,继续平静地追问: “案发当晚,你与赵万鹏曾有过接触。” “请解释,这是一场什么性质的『接触”?” 周奕眨了下眼睛,仿佛真的在回忆。 “那只是次友好的拜访。”他信口开河地说道。 “他在,还有其他养老院的朋友。” “热闹的夜晚,可惜,结局不怎么样。” 丹尼尔此刻终於插话进来。 “你的意思是,你否认与那几名死者的直接衝突?” “衝突?”周奕轻轻摇头。 “真相不是几个漂亮词汇就能定义的。” 威尔逊听到这里,忍不住轻咳两声。 “加西亚先生,我们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 “你没必要和我们玩文字游戏。” 周奕艰难举起被铁链限制的双手,指节敲了敲桌面。 “你说的问题,指的是这个?还是什么別的?” “比如,你们寧愿烂在档案柜里的旧帐?” 房间顿时陷入死寂。 只剩下中央空调低低的送风声。 威尔逊死死盯住周奕的双眼,半响靠回椅背。 “很好。”他沉声说道。 “那就让我们放弃无谓的场面话,把今天当作交易。” “这起案件,会在今天日落前结束,你將被无罪释放。” “作为交换,你必须保持安静,並停止追逐所谓的『真相”。” 气氛瞬间紧绷。 周奕低头,神色晦暗地打量著自己手腕上的手。 片刻,他抬头问道:“你很了解...我母亲的死亡?” 威尔森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跳动一下。 沉默几秒,最终还是摇头说道:“我没有权限知道。” “但同样,那也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你得记住这点。” 他再次停顿,像是斟酌著补充: “收起求知慾,约翰,就像你以前那样。” 丹尼尔疑惑的看著打谜语的两人,刚想说话一“那地区检察官呢?” 周奕却是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他似乎对案子寄予很大希望。” “需要我提醒,那孩子的姓氏是『calhoun”么?” “你不需要考虑这些,约翰。” 威尔森面不改色地起身,隨即示意丹尼尔跟上自己。 在离开的剎那,他停住推门的动作,回头说道: “记住我们的约定。” “再见,希望我们从今往后不必再见面。” 铁门合拢。 二人远去。 吉姆站在原地,下意识了眼旁边穿著破西装的律师, “你认识他们?” 男人被嚇了一跳,连忙摇头。 “不...不认识。” “那就好。”吉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以为咱们迟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走吧,带我这个新入职的律师助理,去见你的客户。” 在co的帮助下,大门重新打开。 周奕瞧见来人明显一证,眼中闪过异。 吉姆没敢出声,先是检查起了摄像头。 红点熄灭。 机器一动不动。 “放鬆点。”周奕开口说道。 “那东西刚被他们关掉,你来得正好。” 吉姆倒也不惊讶,示意身旁的律师捂好耳朵。 律师略微迟疑,还是转身对墙,熟练的让出对话的空间。 “动作挺熟练的。”周奕评价:“你从哪儿找来的?” 吉姆懒得理会他的调侃,乾脆弯腰靠近:“有点情况。” “任务出问题了?”周奕问。 “是,也不是。” “昨天下午三点,他又发了条消息。” 吉姆的神情有些古怪。 “你知道他想让我们处理谁吗?” “十几个目標,还都在国会山上。” 周奕看上去仿佛被呛到了。 “他...要搞政变?”他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更愿意相信他是疯了。”吉姆冷笑一声。 “因为你猜这单子给的预算多少?” “多少?” “一百万。” “跟处理墨西哥人报价的一样。” 周奕懵逼的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需要和我商量么?” “直接拒绝他,你在等什么?” 吉姆闻言,无奈地摊开手。 “我拒绝了,他马上改口,说换个目標。” “一个人。” “谁?” “德拉瓦州参议员,布鲁斯·哈里森,民主党。” “价钱也改了,三十万。” 周奕点点头,“还算合理。你不打算接?” 吉姆嘴角抽动,像是在忍住噁心,连忙摆手。 “华盛顿这个鬼地方,我早就发过誓,再也不去。” “上次在阿灵顿就已经够了。” “要不是那位的缘故,我连靠近都不会。” 他说到这,语气带上了几分试探。 “所以我在想,你愿不愿意接手?” “就当是为了我在网上的好名声。” “当然,得儘快从这个烂地方出去,那边催得挺急。” “他还有其他要求么?”周奕侧头望向蹲在地上的律师。 “最好有视频,就像墨西哥。” “很好,明天见。” 吉姆一挑眉。 “这么快?和刚才那两个人有关?” “养老院的事情似乎还挺严重的,一级谋杀指控。” 周奕嘆了口气。 “別问了,吉姆,真的別问了。” “行吧,你总是最神秘的那个。” 吉姆咂了咂舌,转身走向装模作样的律师。 “你的任务结束了,海德·门罗。” 他拽住男人的胳膊,稍一用力,从地上直接拖了起来。 律师跟跪两步,差点摔倒,脸上窘迫又不敢声。 “走吧,时薪一百五十美金的先生。” “他妈的,为什么我当年没想著去考个法学院?” 第311章 怎么都是赵家人啊(恼) 第311章 怎么都是赵家人啊(恼) 阿拉米达县检察官办公室,下午两点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堆满文件的桌面上。 安德鲁正做著最后的调整,袖口捲起,面色严肃。 他知道明天就是庭审,所有准备必须到位。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 紧接著,没等回应,就有人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那是个鬢角灰白的中年,深色西装,目光平静。 安德鲁愣了一下,隨即皱眉: “请问...你是?” “下午好,卡尔霍恩检察官。” 中年人径直走到桌前,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 “威尔森·克鲁兹,你知道我的职位,也清楚我代表谁。” “介於你没有遵循联邦指示,我们有必要当面谈一谈。” 安德鲁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他: “克鲁兹先生,按规矩,你不该出现在检察官办公室。” “这种级別的越权很不寻常,甚至可以说高度可疑。” “任何仔细审视的人员,都会认定这是违规行为。” 威尔森不为所动,从公文包拽出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 “有时候,现实才是最重要的。” 安德鲁闻言,忍不住冷笑著反驳。 “现实是我正在准备命案的庭审。” “嫌疑人被捕,证据链完整。” “你跑来我办公室,就是想告诉我別起诉他?” “威尔森,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妨碍司法。” “別急著扣帽子。”威尔森的语气仍旧平缓。 “这起案件触及的东西远超地方司法的范围。” “联邦有责任,也有权利介入。” 安德鲁没被“联邦”嚇到,態度丝毫不变。 “联邦介入?”他轻一声。 “那也得通过司法部、总检察长办公室发文。” “而不是让探员跑到加利福尼亚,试图隨便打发我。” 话音落下,威尔森轻轻嘆了口气。 “你作为检察官,应该知道『cipa”的意思。” “《机密信息程序法》。” “限制所有涉及国家安全的敏感內容展示。” “到那时,案子还是打不下去,平白浪费我们的时间。” 安德鲁推开那份被墨条遮得密不透风的档案。 “可问题是,陪审团和法官,有权知道真相。” “这不是『程序』,这是遮蔽。” 威尔森的神情间第一次带上几分讽刺。 “许多联邦法官自己都没有安全许可。” “你凭什么保证他们能看这些?” “司法权不是通行证,安德鲁,它永远不是。” “那至少告诉我,你们到底在隱瞒什么。”安德鲁依旧寸步不让。 威尔森的手指轻敲桌面。 “need-to-know,就是全部解释。” “你不在圈子里,你就永远不会知道。” 听到这话,安德鲁突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克鲁兹先生,你知道我姓什么。” “卡尔霍恩这个名字,在南方可不只是个姓氏。” 他伸手指向桌上的案卷,又抬眼盯住对方。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打这场官司。” “你要真觉得可以隨意让我闭嘴,那未免太小看我了。” “华盛顿很远,但有些电话总能打得通。” 威尔森的眉梢几乎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年轻人,你真以为几个电话能护住你?” “华盛顿不是你的护身符,它是吞人的深渊。” “你走进去,最后被吞掉的只会是你自己。” “也许吧。”安德鲁的神色稍微缓和些许。 “但正因如此,你才愿意坐在我办公室里,试图说服我,而不是採取什么別的手段。” 威尔森眯起了眼睛。 “你很幸运,也很大胆。”他意味不明地评价道。 “既然你这么想要一个舞台,联邦可以让步。” “当然,你得到的不是公开庭审,而是法官的指示语。” “某些材料因国家安全原因无法呈现。” “你在讲的是一场『无声审判”。” “那和把案子丟进碎纸机有什么区別?”安德鲁反问。 “区別在於,审判仍在进行。” “判决仍然有效,你仍然可以宣告自己履行了职责。” “每个人都体面。” 安德鲁定定地摇头,“除了真相。” “真相往往没那么重要。” 威尔森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陈述天气,“尤其当你把司法当成政治跳板的时候。” “你在暗示什么?”安德鲁的眼神一凛。 “你很清楚。”威尔森这时却不再去看他,视线落在桌角的绿植上。 “把这案子推到全国舞台,期待舆论、通往dc的路。” “南方的姓氏很响,能给你需要的门票。” “但华盛顿不是个只讲血缘的地方,它还要讲代价。” “我明白代价,也理解你说的风险。” 安德鲁思索半响,还是坚持说道。 “我的祖辈在议会中反对过杰克逊,也挑战过林肯。” “卡尔霍恩意味著传统、法理,还有不妥协的斗爭。” “所以,別把我当作地方检察官看待。” “奥克兰只是起点,我的舞台,从来都不该止步於此。” 言至此,两人都没再说话。 办公室只剩下钟錶的滴答。 半分钟后,威尔森终於再次开口: “你会得到一个封闭法庭。”他说。 “我衷心的希望你知道自己究竟在赌什么。” “也希望直到最后,你还能坚持如今的想法。” 男人说完,深深的看了安德鲁一眼,拿起文件,转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重新恢復安静。 直到此刻,安德鲁才敢长舒一口气。 下一秒,惊觉手心竟然满是冷汗。 他知道威尔森说的没错。 更何况,封闭法庭上,想要的媒体狂潮没那么容易得到。 但是.. 安德鲁低头,拿起手机,屏幕上很快跳出联繫人的名字。 凯特。 指尖快速敲击键盘,再点下发送。 刚才有个fbi的主管亲自跑来施压。 我顶住了,他最后不得不让步。 別担心,宝贝,我们会贏的。 他不敢让我停下,这就是胜利。 等一切结束,咱们去旧金山最好的餐厅庆祝。 说真的,我现在感觉自己真他妈像个bad-ass。 第312章 CIPA 第312章 cipa 法院的地下层空旷、安静。 皮鞋踩在冰冷的石质地板上,仿佛某种无形的倒计时。 这里没有旁听席,没有兴奋的记者,更没有公眾的喧囂。 走廊尽头的厚重木门上,掛著一块黄铜铭牌: “闭门会议——仅限授权者进入”。 周奕被法警押著走进来。 腰链与手銬、脚镣碰撞,发出细碎的噪音。 昏黄灯光映在脸上,他的神色平静,甚至近乎倦怠。 辩方席的桌上,法庭指定的律师正慌张地整理文件。 他边迭边用指尖捋直摺痕,竭尽所能地逃避与身侧司法部的来人寒暄。 周奕朝他们笑了笑。 丹尼尔没笑。 他穿著深色西装,整个人像块石碑般坐在那里。 就在这时,法警的声音响起。 ——“起立。” 法官从侧门走进来,没看任何人,径直坐下。 ——“就座。” 周奕很快被带到他们中央落座。 镣銬声响起。 检方席上,安德鲁·卡尔霍恩下意识挺直脊背,站了起来。 “阁下,”他说,“州方,阿拉米达县检察官办公室,出席。” “安德鲁·卡尔霍恩,代表加州人民。” 法官点点头,耐心等待一会儿,最终选择主动提示,“辩方?” 律师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站直,嗓音发虚。 “呃辩方出席,被告约翰·埃尔南德斯·加西亚。” “本人系法院指定辩护人,鲍德温·吉尔伯特。” 紧接著,丹尼尔也站了起来。 “阁下,丹尼尔,来自司法部国家安全部。” “在场协助辩方处理涉及机密的程序性事宜。” “记录在案。” 没有摄影师的快门声,没有纸张翻动的窸窣。 安德鲁瞥了眼空空如也的旁听位,轻吸一口气。 “阁下,本案的起诉要点如下。” “2013年7月12日晚,被告非法进入一处私营疗养机构『救世主之家』。” “现场有明显破坏痕跡,共发现四具男性尸体,均为持证私人安保承包商。” “被告当场被执法人员发现並拘押。” “勘查报告显示,死者身边的检测出与被告鞋底纹部分吻合的鞋印。” “而现场状况表明,这是一起暴力衝突,被告极可能直接参与其中。” 安德鲁说到这里,稍微提高音量,让自己看上去篤定自信。 “州方认为,被告至少涉及非法侵入与严重袭击,並需就四名死者之死作出合理交代。” “州方申请传唤逮捕警官。” “准许。” “凯特·里弗斯警探。” 凯特被突然点名,饶是早有心里准备,依旧免不得掌心发汗、心跳加速。 脑海中无数念头转动,她还是如常迈步、走向证人席,举手宣读誓言。 “摩根警探,请你敘述当晚的现场情况。” “我和搭档在两点三十二分左右到达『救世主之家』。”她说。 “大门未锁,院內无保安值守。” “二楼走廊中断的房门未完全闭合,可见一名男性倒地,后脑血跡明显。” 凯特顿了顿,余光扫过检方席上的男友。 “我隨后进入隔壁房间,见到被告。” “我命令他放下手中物品,他照办,没有反抗。之后予以控制並拘押。” “所以你亲眼確认,被告当时就在案发现场?”安德鲁顺势追问道。 “是。” “他在被控制时的状態?” 这次,凯特紧抿嘴唇,犹豫了半晌:“平静,配合。” 安德鲁见她没按约定作答,微微一怔,依旧继续推进。 “在隨后的勘验中,是否发现与被告有关的物证?” “.是。”凯特轻声说道。 “在死者附近,提取到的指纹与被告匹配。” 安德鲁见流程终於回归正轨,不禁鬆了口气,底气也愈发充足。 “除此之外呢?” “在走廊木地板上,有部分鞋印与被告鞋底相符。” 安德鲁闻言,露出满意的神色。 “所以,你能確认被告不仅出现在现场,而且与部分物证直接相关?” “是。” “很好。” 安德鲁理了下衣袖,走回座位。 那一刻,他心中几乎已经预演完整个结案陈词。 证据链清晰,四具尸体,现场发现,一环扣一环。 就算对方搬出“国家安全”的藉口,也顶多是纸面上的姿態。 这个案子和机密毫无关係,自己已经反覆推敲过十几遍——没有任何理由让这套说辞成立。 於是,安德鲁面带微笑,望向审判席: “阁下,没有更多问题。” “辩方交叉询问?”法官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律师撑住面前的桌子。 他张了张嘴,却在半秒后哑口,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男人。 丹尼尔没搭理他,自顾自的起身。 “阁下,”他说,“在交叉之前,辩方提出一项程序性申请。” “说。” 安德鲁暗自握住拳头。 还是来了。他想。那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根据《机密信息程序法》相关条款,辩方请求本庭in camera/ex parte审查一份机密材料。” “由於材料性质,不適宜交付对方或公开宣读。” “辩方同时请求籤发保护令,限制以上材料在本案中的使用范围与引用方式。” 安德鲁当即扬声反驳: “阁下,州方反对!这是一起州级起诉,从未同意——” “反对无效。”法官眼都不眨的说道,“这是联邦程序。坐下。” 丹尼尔没有回头观察安德鲁此刻的表情。 他隨手拿起一只厚封的牛皮纸袋。 书记官立刻接过,送至审判席。 法官低头,戴上老镜,开始翻阅。 安德鲁强迫自己维持镇定。 他试图分辨法官的手势、停顿,甚至眼皮抖动的频率。 可惜,什么都没有。 男人的表情始终冷漠,一页一页,像在例行公事。 时间被无限拉长。 安德鲁生平第一次感觉了不耐烦。 紧接著,便是被侵蚀的焦躁。 一点点、逐步吞噬著那点残余的自信。 终於,法官放下那摞文件。 没有解释,没有评论。 他抬头,语调平平: “本案——驳回,永久不得重启。” 安德鲁的呼吸猛然一窒。 有剎那,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indefinitely”代表什么,只觉得大脑被重物敲中、嗡鸣作响。 几秒之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所有努力、证据、证词,全部在这句话里化为乌有。 而他,甚至不配知道理由。 “阁下——”安德鲁茫然地开口。 法官却是充耳不闻地起身、离开。 不知为何,安德鲁在那背影中竟然觉察出了几分狼狈。 (本章完) 第313章 「Land of Wolves」 第313章 “land of wolves” 夜色透过高处的玻璃窗,落在地毯上。 法院的走廊静得有些不自然。 大理石墙壁映照著昏黄的光线。 “你提交的文件里写了什么?” 周奕倚在长椅的靠背上,双臂交叉,开口问道。 旁边,丹尼尔抬起眼,却並未立刻回答。 他像是在衡量,又像在確认四下无人。 “你確定要听?” 周奕点点头。 “全是些假证据。”丹尼尔摊开手掌,“剪裁、拼贴、硬生生凑出来的。” “把你过去的某些行动片段,扣上『非官方资產』的帽子,再编出一份能自圆其说的故事。” “然后呢?” “然后,就是法官看过,认定这足以构成『国家安全』的范畴。你也知道,没人会追问下去。” 短暂的安静。 周奕看上去有些惊讶,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你觉得奇怪?” 丹尼尔摸出香菸、点燃,又分了周奕一根。 “法律的代表违反法律,主动透露机密要素给你。” 尼古丁丝滑进入肺部,周奕略微仰头、吐出白雾。 “今天是我凭生第二次见到你。”他说。 “你又这么配合,几乎把一切都全盘托出。” 丹尼尔闻言,低低地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的能力,也清楚你不喜欢拐弯抹角。” “威尔森让我把故事讲完整,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周奕盯著他几秒,轻轻耸肩。 “我能看看文件吗?”他问。 丹尼尔有些无奈,“当然。” 他把纸袋推了过来。 封条早就开过,角落还残留著墨跡斑驳的標记。 几张在海外的照片,像素被刻意压低,背景不可辨识。 被大片涂黑的任务简报,裁剪后贴在空白纸上。 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信息,如今却被硬拼成因果链条。 再往下,几页写著所谓的“接触口供”。 全是模糊的代號、被篡改的地理坐標。 组合起来像极了“未经国会知情的秘密行动”证据链。 直到最后,是份列印体的简短备忘录。 带有法官办公室的抬头,內容並非关於自己。 一段帐务摘要,涉及数处房地產信託和私人基金的往来。 落款日期近得惊人。 “这是.本案的法官?你们就把这个展示给他?” “见鬼,你不该看到这个。” “你是故意的,对吧?” 周奕说著,將文件还了回去。 “也许是。也许不是。” 丹尼尔將菸头熄灭,重新封装好牛皮纸袋。 “也可能,我只是个没能进军校的普通人,被父母剥夺了选择的机会。现在只能在这条走廊里装模作样。” “总而言之,再见,约翰。能见你本人,挺不错的。” 说完,他拎起公文包,转身走向远处。 脚步乾脆,没留下任何余地。 周奕怔在原地,愣了片刻。 然后,他笑了出来,从兜里掏出手机。 还没来得及拨通吉姆的號码—— 女人的询问便在走廊尽头响起。 “加西亚先生。” 周奕转过头,看见那个名为凯特的女警。 “刚才在法庭上,那是什么?”她一直走到近前才停下。 “为什么案子会被驳回?”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是纯粹的困惑。 周奕难得心情不错,没有径直起身离开。 “你是警探。”他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庭上发生的一切,不见得和案情本身有关。” 凯特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四人死亡,你在现场,我把你带回去。州检拿出物证、证人、报告,这足够起诉任何人。” “可法官什么都没说,就直接驳回了,连理由都没给。” “这不符合常理,甚至不像一般的cipa motion。” “你来问我.是为了答案?” 周奕重新点了支烟。 凯特点点头。 “我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他们放掉一个嫌疑人。” “嫌疑人?”周奕嘆了口气。 “凯特,拜託,你也在现场。” “你自己在报告里说,我没反抗,配合拘捕。” “要真是凶手,我为什么不离开?反而站在那里等你?” 凯特沉默几秒,“我看过照片,那些人不是普通人。” “你真的想知道?” “.是。” 周奕抬手挥散縈绕在四周的烟雾。 “很可惜,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凯特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 她想反驳,可喉咙里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周奕看著她,忽然换了个语气,轻鬆到近乎调侃: “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 凯特有点懵。 “谢我?” “在庭上,你说我很配合,没有血跡。” “很敬业、比我想像中的诚实,当然,也更加胆小。” “我猜,在模擬练习里,你的男朋友大概教过你怎么说,才能最大程度把我钉死在席上,对吧?” “可到了真正的法庭,你却犹豫了。” “无论是出於所谓的职业操守,还是因为被我,或者被我的过去嚇到了。” 周奕笑著將菸灰弹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不是好习惯,凯特——瞻前顾后,举棋不定。” “到最后,你只会丟掉盟友,丟掉靠山,丟掉一切。” “当然,作为曾经的嫌犯,我得说,我欣赏这种弱点。” 凯特不禁呼吸一滯,脸色愈发苍白。 “作为回报,我愿意送给你个友情提示。” “如果我是你,凯特·里弗斯,我会离开这里。” 周奕说到这,略作停顿,旋即继续: “我说的『这里』,是这个国家,趁现在还来得及。” “因为你不是『卡尔霍恩』。” 凯特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整个人霎时间僵住了。 “你我.我.”挣扎半天,她艰难地开口,嗓音发颤。 “你为什么选择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突然想试著当个好人。”周奕说。 “凯特,你还在试著相信某些规则。” “法律、程序、证据.哪怕亲眼见到它们被撕得粉碎。” “所以,我才提醒你,別再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东西上。” “外面的世界,不是大学哲学课,更不是州法条文。” “那里只有狼,凯特。” “而最为不幸的是——你不是其中之一。” (本章完) 第314章 KAREN 第314章 karen 马里兰,波托马克。 树冠浓密,阵阵蝉鸣从深处传来。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落在別墅上。 周奕站在门廊边,袖子挽到手肘,握著新买的铁锤。 屋檐下方有一处开裂,他此刻正试图把最后的钉子敲实。 不远处的草坪已经长到小腿高度。 他上午刚推了大半,割草机还停在车库外。 灌木丛边缘似乎有野兔跳过,钻进灌木,留下一片摇晃。 周奕停下手里的活计,靠在柱子上,摸出香菸。 他没有急著点火,而是眺望后方的树林。 深处的阴影几乎没有形状,只在风吹过时才能看见起伏。 一切宛若回到了童年。 指尖轻弹,火星闪过,白雾从口鼻间散开。 周奕蹲下身,在工具箱里翻出刷子和油漆罐。 几天前在家得宝买的,比旧漆顏色略深。 拧开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出来。 他把刷子蘸满,均匀涂抹在木板上。 微风吹过,带来隱隱西语交谈,大概是別家的园艺工人。 然而,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不停震动。 周奕隨手把菸头丟到台阶下的砂砾里,用靴子碾灭。 依旧是无號码来电。 他妈的,装什么神秘。 看在上次任务的份上,周奕还是耐著性子,点了接通。 “你在哪儿?” 卢卡斯的语气乾脆,带著熟悉的颐指气使。 背景里有发动机的喻鸣,听得出在路上。 “你们还没学会定位手机么?” 周奕见他这样,也放弃了好好说话。 那头沉默了半秒,很快给出了答案。 “你在马里兰?波托马克,真是个好地方。” 周奕轻一声。 “这么看来,稜镜门还是没能给你们足够的教训。” “如果你是来炫耀科技的,那么再见,我最近很忙。” “等等一” 卢卡斯稍微提高音量。 “三天后,你得来华盛顿,穿好制服,带上勛表。” 周奕没声。 卢卡斯以为他没听清,顿了一拍,语气更重: “八月二日,下午一点,五角大楼,你必须在场。” “什么场合?马戏团表演?”周奕的声音带著嘲弄。 卢卡斯深吸一口气。 “是理察·哈尔沃森的退休仪式。” “参眾两院的议员、军方、承包公司的代表都会到。” “当然,詹姆斯也会去。” 周奕挠了挠下巴,转身进门。 “需要我提醒一句,我和你们这些国防情报局的雇员毫无关係?” “这不是內部活动。”卢卡斯打断了他。 “哈尔沃森局长退休,那將是个国家级別的场合。” “记住,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走进五角大楼。” 周奕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你倒是挺积极,忙著在大人物跟前刷存在感。” “what is it this time,lucas? on your knees in the pentagon sucking dicks just to get another stripe? perhaps save some for the joint chiefs, they are lining up.“ (周奕说得很粗鄙,不太好翻译) 卢卡斯被壹得翻了个白眼,顿时顾不上端架子了。 “操你妈的,约翰。”他冷声骂道。 “少跟我讲这些下三滥的傻逼笑话。” “詹姆斯要你来,玛丽亚...母亲还在问你怎么样。” “最重要的,伊莎贝尔从哥伦比亚回来了。” “也许你可以试著表现得不那么混蛋一次。” “三天后,阿灵顿。我会见到你,就这样。” 交代完这些,卢卡斯便飞快掛断电话,生怕对面再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电话传来“嘟一一”的盲音。 周奕不禁陷入了思索。 屋子里静得出奇,只有窗外蝉鸣提醒著这是盛夏时节。 半响,他认命般地嘆了口气,走进堆满杂物的储藏室。 褐色的搬家纸箱堆叠、隨意地码放在墙角。 最上面那只印有ups的標识。 边缘被潮气泡得发软,摸上去还有点黏。 周奕观察几秒,从兜里掏出军刀,沿著胶带划开。 布料的边角露了出来,上面压著透明塑胶袋。 其中放著勛表,金属在昏暗的光线里泛著光泽。 周奕蹲下,伸手把制服拽了出来,展开打量片刻,又將它塞了回去。 行吧。 去一趟顺道把吉姆的三十万挣了。 他摸出烟盒,捻起一支,啪地用打火点燃。 烟雾缓慢升起,又在没开空调的房间里飘散。 下一秒—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咚咚咚一一! 咚咚咚一一! 咚咚咚一一! 节奏整齐,传达出不容拒绝的意味。 周奕下意识皱眉,叼住烟,抬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刚才沾上的纸屑,走了过去。 大门打开,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一个六十岁上下的白人老太太站在那,烫得死板的捲髮。 “啊,你一定是新搬来的吧?” “我叫凯伦,是社区业主协会的代表。” 她故作惊讶地开口。 然后,刻意加重“协会”二字,仿佛在凭藉此宣布身份。 “嗯,是。”周奕眯起眼睛,略微頜首示意。 凯伦见状,笑容又扩大了些, “欢迎搬来波多马克,这里环境安静、邻里和睦。” “唯一的要求,就是大家都要遵守好社区標准,让这里看上去乾净、统一、体面。” “毕竟,“河湾庄园”的房產价值可不算低。” 她说著,视线越过周奕,看向布满杂物的客厅,又警了眼门廊旁的草丛。 “..我注意到,你前院的草坪好像还没修剪?” “社区希望它们保持在六英寸以下,看上去更整齐。” “当然,你要是需要,我可以推荐几个可靠的草坪工。” “很好的墨西哥小伙子,价格公道、认真细致。” 周奕偏过头,吐出一口烟雾:“我会自己处理。” 凯伦眨了眨眼。 虽然没得到预期中的客套答覆,她面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那就好。另外,垃圾桶的存放位置有个小规定。” “我们通常会放在车库侧边,不要留在正门口。” “只是个小细节,不过这样大家看著更整洁。” 凯伦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我知道你刚搬来,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 “如果有任何问题,欢迎隨时来找我。” “谢谢。”周奕说完,便將名片摆在旁边的鞋柜上。 凯伦见状,完美的表情终於多了一丝裂缝。 她盯著周奕指间的香菸,鼻子抽动,像是在费力忍耐: “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你在这里住得愉快。” 第315章 割以永治 第315章 割以永治 华盛顿特区。 天边掛著余暉,橙红色的云层慢慢沉入阿纳科斯蒂亚河。 桥边的照明设施逐渐亮起,破旧路面仿佛仍冒著热气。 周奕坐在一辆二手的雪佛兰里,笔记本搭在腿上。 附近快餐店的开放wifi很差,tor的连接更是雪上加霜。 过了许久,屏幕上终於跳出ui简陋的聊天框。 :状態。为什么还没有確认死亡? z:还在忙。 几秒后,对面的僱主仿佛机关枪似的连发数条催促。 一q1@3:还有四十八小时。 :他很快就会离开华盛顿。窗口即將关闭。 :要么行动,要么退回定金!!! 一z:放轻鬆。很快有结果。保证是你想要的, 周奕敲下几句话就合上了笔记本,车厢重新陷入黑暗。 他把望远镜从副驾座下拉出来,稳固架起、调节倍数, 视线落在远处的三层红砖公寓中。 窗帘半掩,氛围暖昧,几道身影的移动若隱若现。 周奕耐心地等待著,直到见到了想要的画面。 一个中年男人浑身赤裸, 口味挺重的。 要不是僱主的友情提示,谁也猜不到在电视上以家庭形象良好示人的参议员竟然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爱好。 周奕又看了两秒,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太乱了。 可惜,布鲁斯·哈里森不在场, 按照他平常的习惯,下次出现应该在明天。 几秒后,窗帘被彻底拉上。 周奕移开目光,翻动笔记,做著最后的补充: 一主要方案二楼,西侧窗,有直线视野186米单层玻璃,无贴膜,轻微折射射击窗口:20:55-22:10 註:待pid確认备用方案前门锁=kwikset,磨损1.5层平台,无摄像头目標房间:二楼右侧,门约2寸实木撤离routea:北巷→8街routeb:西侧高速匝道→桥下弃车警方平均反应:7-9分钟(电台监听) 环境因素西侧灯坏,自然阴影附近餐厅23:00关门邻居:左单元空置(法拍) 星期三垃圾日周奕写下最后一句,抬手看了眼时间。 时针靠近九。 差不多能收工。 就在这时,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个瘦高黑人,二十多岁,穿运动衫,帽檐压低。 走路姿势飘忽不定,显然是吸了什么东西。 周奕略微皱眉,迅速把东西收拢。 这片街区的治安不算好。 行动之前,儘量不要多生变故。 然而,计划很快落空了。 黑人径直走到车头,停下,嘴里嘟著听不清的话。 然后,他三两步绕到副驾驶窗边,用力敲了两下。 “yo,man,赶紧打开。你带现金了么?” 他动作隨意地扯了下腰带,露出藏在其中的枪柄。 周奕没动,“滚。”他冷声说道。 黑人却兴奋地笑了,手掌拍在玻璃上,啪的一声脆响。 “他妈的,我就知道你有钱,白车,有色玻璃。” “赶紧开门,before|smoke yo ass right here。 周奕抬头警了一眼附近的摄像头,无奈的嘆了口气。 这么有钱的议员,居然不出钱帮“朋友”换个高档住宅。 堂而皇之的在黑人区里开干,也不怕被抢劫。 周奕按下车窗,刺鼻的味道涌了进来,夹杂著阵阵恶臭。 “进来吧。”他面无表情地说。 黑人愣住了。 紧接著,笑得更大声,牙齿在昏黄路灯下闪著光。 “哈,这他妈就是我说的。” 他激动的拉开副驾坐了进去,动作轻车熟路。 车门一关,空气变得愈发浑浊。 黑人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枪:“现在!把钱包给我,快!” 周奕侧过头,盯著他手里的格洛克。 滑套右侧的拋壳口凹陷。 还没上膛。 於是,周奕调整了下手套,把钱包递过去。 “你不怕那边的摄像头?”他饶有兴致地问黑人见亚洲人如此配合,兴高采烈地压根没想著检查。 “摄像头? man,fuck that shit!that thing been dead for weeks.ain’t nobody watching.we own this block.“ (坏了好久。) 他越说越得意,甚至拿枪口比划了个手势。 “we robbed three niggas this week, and guess what——no one knows shit!“ (抢了三个人,没人管。) 周奕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 “难怪新闻里说附近案子多。” 黑人一听,高兴得仿佛找到了知己: “hellyeah!youreadthatshittoo?thatwasus- 话音未落,周奕骤然动了。 手腕一扣,枪口被硬生生压下,钱包落回车里。 下一秒,向外猛拧,黑人嘴里的炫耀顿时变成了惨叫。 “fuck!aaaah—shit!“ 他拼命向后缩去,试图钻进缝隙、逃脱出去。 太晚了。 周奕单手上膛,瞧准时机,一把將枪管塞进他的嘴里。 冰冷金属抵住舌根,数息之下几近室息,眼珠直往上翻。 “下车。”他低声命令道。 黑人的喉咙里发出一串含混不清的音节。 睡液顺著下巴滴落,引起急促的吞咽。 眼神中带著点未退的疯狂,害怕又亢奋。 周奕没等他,空出左手拉开车门,用力一推,把他半拖半拽地弄下去。 那头偶尔传来汽车疾驰而过的轰鸣。 这边,半座桥樑陷在黑暗中。 黑人跟跪著站不稳,被逼迫著往前走去。 他神色慌乱,竟然还想著搭汕,嗓音嘶哑而急促: “听著,伙计,我有人,我有兄弟!你別想他妈惹我们!操...操...不不不...拿走钱,拿走毒品!隨你便,真的!” 背后的栏杆早已断裂,底下是堆满垃圾的废弃铁轨风吹过,带来湿热的腐臭气息。 直到这时,黑人才真正意识到周奕在来真的,嚇得浑身颤抖如筛糠,顿时清醒了大半。 “等一下!求你了,哥们!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嗨,我嗨了,你知道吗?” 他痛哭流涕地喊道。 “別这样,求你了!我发誓我不会...操!我妈还在一一周奕笑了笑,举枪的手依旧稳定。 “你妈知道你整天蹲在这里抢劫么?” 黑人此刻快彻底晕过去了,嘴里胡乱喊著: “她...她以为我在7-11上班一—求你了,哥们!我不想死,我不想一—” 话音未落,脚步再次后退。 鞋跟踩在破裂的边缘。 “操操操一一!”他尖叫著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够到。 身影划过弧线,旋即砸向桥下的铁轨,被黑暗吞没。 金属震动,垃圾四散。 片刻后,世界彻底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