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膝之下 (人外 1v1 sc)》 捡到一个孩子,他不要 1 戚风捡到了一个人类。 小小的,在襁褓里,刚出生不久,羊水都没洗干净,就丢在山脚下。 他常年隐居,作为一条妖蛇,他被限制着不能太深入人类环境。 能把弃婴丢到这样偏僻的山脚,大概也是真的不想要了,他若是没有听到哭声,又或者不管不问,晚些就会被吃掉。 戚风没带过孩子,小小的婴孩黑黑瘦瘦的,跟小猴子似的,毛发乱糟糟,也不哭,在襁褓里乖乖睡。 也不知是不是饿晕了,戚风伸手逗了几次都没逗醒她。 那要怎么办。 戚风联系了人类世界专门管制他的负责人。 他鲜少和外界联系,如今来一句捡到了一个小孩,整个部门的人都吓得胆战心惊。 天都还没黑下来,直升机停在山脚不远处的镇子上,又换成车子,最后是用腿,马不停蹄地赶上山。 戚风嗅到人类的气味,抱着孩子在屋门等着。 呜呜泱泱来了不少人,人类和妖精都有。 戚风的立场很模糊,谁都试探不清楚他到底是站在哪边,如今人妖关系保持着平和,如果他倾向任意一边,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即便带再多人也没什么用处,但依旧要做到位。 “戚风大人。”为首的中年男人走上前,看向他怀中的女婴。 戚风笑了笑,清冷的眉目隔着一层屏障扫过众人,将孩子交到他怀中:“下次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他的嗓音剔透,像是一颗颗玻璃珠子。 众人额角发汗,连连应是。 他的处境一直都是棘手的问题,组织想要他加入,他拒绝了数次,最终在协商下,独自一蛇到这座山上生活。 孩子被带了回去,喂了奶,洗了澡,咂巴咂巴着嘴巴睡在摇篮中。 负责人廖离走过来,他看着摇篮里乖巧的婴孩,微微蹙眉:“这孩子……” “怎么能丢这么远呢?查了吗?” 他住的地方本就偏僻,若不是有心,根本走不到这样远。 “查到了,婴儿是刚出生一天左右,父亲出车祸去世了,母亲跟着早产,是被奶奶丢的,派人去打听了,老太太丢了孩子后就上吊了……” 廖离看着她,沉沉地叹气:“嗯……哎——” “先生,这个孩子……其实可以给戚风养着。”身旁的人提议,廖离视线转向他,示意他出去说。 “戚风一直不表明态度,如果他愿意接受这个孩子,那就代表他对人类的态度并不是抗拒的,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孩子……” “你疯了?如果他真对这个孩子上心,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负责?他要是发怒你负责?” 戚风发怒的代价,没有任何人能承担,他实力不详,但是据了解的妖精说,那是一个无底洞,可以吞噬一切力量。 “可是戚风如今的立场……先生,您知道的,一直有极端的妖精在挑战组织和人类的底线,如果戚风愿意帮我们,起码能震慑住很多有异心的人。” “这件事情再议吧,孩子还小,不要牵扯到这些东西里面去。” 一年后,极端主义的妖精在市区制造了一起恐怖袭击,死伤无数,几栋大楼倒塌,半个城市几乎被夷为平地,加入组织的妖精实力都大差不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制住这次恐袭。 即便如此,流逝的生命也无法再回来。 半年后,灰败的城市摇摇晃晃的修复了大半,战后带来的痕迹永远地残留在城市中,曾经的繁华再也回不去,存在于人们记忆中的,只有那一日的火光。 善喜刚学会走路,还不是太稳当,被带着上了山。 戚风在院子里喝茶,漆黑的长发垂下来,他不似这个时代的人,穿着一袭白色长袍,长发就这么垂直的,自然的落下来,一身仙骨清风,气质出尘不染云泥。 他在倒茶,语气从缓冰冷:“廖先生,坐下休息一下吧。” 毕竟抱着一个小孩上山,对于这位中年男人来说,确实是有些吃力的事情。 廖离对他有求,将怀里白白嫩嫩的小女孩放下来,坐在他对面饮茶。 “戚风大人,好久不见了。” “确实是许久未见,廖先生看起来都憔悴了。” “你知道……战后修复并不容易……加上孩子——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归处。” 戚风瞥了一眼站在院里矮矮的团子,小姑娘好奇得很,两只脚分着站开,站得稳稳当当的,在院子里四处打量。 “怎么会呢,这么可爱的孩子。”他淡淡地收回视线,抬手拿起茶壶,缓缓地将茶水斟到他的杯中。 “谢谢。”廖离伸手点了点茶桌,拿起杯子缓缓喝了一口,“哎……是个正常孩子我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哦?”戚风摆弄着茶宠,对此只是挑挑眉,也不知是好奇还是不好奇,大概只是打发时间的回应他。 “这孩子……她笨呢,从小就不哭不闹,饿晕了好几次我们都不知道,现在大些了,跟傻子一样……而且常常生病,您别看她白白胖胖的,病起来就瘦的跟骨头一样。”廖离欲言又止地开口,最后沉沉地叹气。 “唔——”戚风正想开口,背后的长发被拽住,他被迫微微挤起眉眼,廖离大惊失色地看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抓着头发就往嘴里送的孩子。 她还站不稳,小短腿卖力地支撑着,也许累了,靠在他的背上,小手抓着他的长发,动作笨拙地塞进嘴巴里。 孩子不能这样照顾 2 善喜只闻到一股浓郁的水果和药草的气息,她没尝过这样味道的东西,正是口欲期,她什么都想吃一下。 “嗯……头发不可以吃。”她的小身板腾空,抓着头发的手呆呆地松开,她瞪着大眼睛,紧紧盯着他。 孩童都是视觉动物,喜欢好看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玩意。 显然她觉得戚风好看,圆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紧紧跟随着他的脸。 温和的嗓音透着说不清的冷漠,他的视线扫视下来。 他掐着她的腋窝将人举起来的,小孩子没有太长的头发,短短的几撮扎成朝天辫,脸蛋圆圆的,独独那两双眼睛,像葡萄那么圆,宝石那么亮。 她被喂得白白胖胖的,就这么掐着也只能摸到一手肉,骨头细软,他的指尖抵押着,稍稍用力就断。 “戚风大人,抱歉啊。”廖离连忙起身从他手中接过孩子,按到自己盘着的双腿上坐下来,低声轻轻斥责她,“不许乱动了。” 孩子乖乖地,坐在他怀里,视线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现在由谁照顾?”戚风主动发问,廖离觉得有戏,热情回答他。 “倒是没有指定谁照顾,一般都是谁有空谁带着,就在组织里,给她弄了一个小房间。”廖离回答。 这样不行的。 戚风看着孩子,心软。 孩子,不可以这样照顾,她要知道谁是她的亲人,要有值得依赖的对象。 而不是都从她生命里走过,她却孤单地握不住任何东西。 他本就不是心硬的人,他曾经也在人间待过许多年,是这些年才搬到山上的,人类的羁绊错综复杂,亲人、朋友、爱人,构成一个健康的人类。 “孩子不能这样照顾。”戚风低头喝茶,语气淡漠。 “我也知道,但是这……我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呀,送去福利院她这样的性格连饭都没得吃,领养也一直在找,但是谁不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呢?” 戚风静静看着她:“她是不足月生的孩子,又受了惊吓,这是少了一魂一魄。” 廖离记得自己没和他说过孩子的情况。 见下如此,他对戚风的尊重更甚,他绝对远不止他们了解的那般。 “是呀,傻孩子……”廖离叹气,“如果戚风大人能有办法为这孩子找回这一魂一魄,估计就能送养了。” “无能为力,她在子宫里就丢失了的东西,早就随着母亲一齐走了,孩子能活下来已是坚韧。” 话到这里,沉默蔓延,善喜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微微张着嘴,口水淌下来,被廖离用帕子笨拙地擦掉。 孩子,不能擦得这么用力。 戚风抿着唇看他。 “孩子叫什么名字?” “给随便起了,叫善喜。” “令持五善,获其福德。” “倒是个好名字。” 戚风开口,继续喝茶。 “等孩子睡醒了你就回去吧。” “戚风大人,您知道我来是为了何事的。”廖离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在考虑,有结果了自然会去找你。”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廖离知晓自己大概是失败了,他点了点头,倒也没表现得多失望。 意料之中的事情。 善喜这一觉睡了很久,山上的路她也跟着走了会儿,累得啃哧啃哧的,实在不行了才要人抱的,廖离又不会带小孩,奶粉尿不湿什么都没拿,她又饿又困,干脆就睡晕算了。 太阳快要降落,眼见着天色都发黑了,她依旧没醒,窝在他的怀里换了好几种姿势了,廖离手脚发麻,动了她好几下,睡得死沉。 “她是不是饿晕了……”戚风悠悠开口。 “额……”廖离忽然想到这个可能,额角冒下汗,“哎哟……我好像忘记带奶粉了。” “现在才想起来吗?”戚风微微叹气,缓缓起身,“你给我钱,我去买。” 廖离拿出手机:“我微信上有钱。” “微信?” “对,微信支付。” “我不会用,你让人送吧。” 他重新坐下,面不改色地喝茶。 妖精来得很快,几乎没一会儿工夫就抱着奶粉和奶瓶出现了,戚风给她冲了奶,奶嘴刚刚碰到她的嘴唇,小家伙就咬住了,啃哧啃哧的吃起来,眼睛还是闭着的,咕噜咕噜的喝下去,有力气了就自己伸手抱着喝。 她喝饱了才睁开眼睛,黑溜溜的视线转来转去,水汪汪的眼珠子看着他手中的奶瓶,又看着他。 “在看什么?”他晃了晃手中的奶瓶,她也跟着奶瓶转眼睛,她伸出手,腻腻的嗓音发出一个“要”字。 “要?”戚风蹲在她面前,将奶瓶递给她。 小手紧紧抓着奶瓶,塞到嘴里用力吮吸。 “没有了。”他伸手戳了戳她圆滚滚的脸蛋,柔软的手感有些湿润,是她睡出的汗水黏在上面。 “要。”她举着奶瓶,还给戚风。 “还要喝呀?”他的语气不自觉的软下来,带着淡淡的笑意,面对孩子时,他似乎要多出很多耐心来。 廖离又觉得有戏。 孩子好像要死了 3 天色终究还是黑了,廖离走不了,送奶粉来的妖精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便也跟着留了下来。 他的院子不大,只有两个房间,二人占了一个,他自己睡一个,又不能让善喜跟着他们挤。 “戚风大人,今夜就让善喜打扰您一晚吧。”廖离提议道。 “行。” 戚风没拒绝,更好的合适方案,他暂时也没想出来。 小孩子睡得多,好照顾,短暂地住一晚也不用费什么心思,只是她睡觉还是要穿着纸尿裤。 善喜乖得很,他将她带到屋子里,小孩子就这么仰着脑袋到处打量,他的房间陈设简单,古色古香,木质的地板和家具,泛着清冽的木头味道。 她小小的一只,还没高到他膝弯,手里抓着纸尿布,她光着脚进来的,脚丫子踩在地板上跑来跑去,像是鸭蹼似的,踩得叭叭响。 身子还不稳当,摇摇晃晃的,没跑几下就摔跤了,趴在地板上,翻不起来。 戚风就静静地看着。 她也不叫唤,不哭不闹,就这么哼哼唧唧地想要自己蠕动起来,奈何腿短手短,翻腾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只好咸鱼翻身,抓着纸尿裤看着逐渐靠近的高大身影。 白色的衣摆靠近,带着草木的气息,他的嗓音清浅,像是盛入瓷盘的清水,平平浅浅,不起波澜。 “起不来吗?”他弯下腰,轻松地将她拎起来。 “要。”她站稳了,举起纸尿布,手抬得高,摇摇晃晃的又要摔倒,她伸手抓住男人的衣摆,嗓音坚定软绵。 “要换纸尿裤啊。”他弯腰抱起她,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感,走到床前。 如廖离所说,她真是乖巧的孩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戚风捏着纸尿裤,犯难。 虽是孩童,毕竟男女有别,他又不是她的父亲。 山中的兔妖刚睡着,被一只大手扯起来。 小兔子蹬着腿,化成人形,被他领着后脖颈回到屋子里。 “戚风大人,这是什么好吃的?”兔妖拿着纸尿裤,放在鼻尖嗅来嗅去,看向床上白白嫩嫩的胖孩子,两只耳朵竖起来,“是孩子!” 她弯下腰,凑过去闻她。 善喜被她毛茸茸的刘海蹭得咯咯笑,伸手抓住她的兔耳朵,好奇地送进嘴里。 “耳朵不能吃啦!”她晃着脑袋挣扎,善喜松开手,毛茸茸的触感还留在掌心,双瞳懵懂地看着她。 “好可爱。”兔妖忍不住要去亲她的脸。 “孩子的脸,不能随便亲。”戚风伸手,拽住了她的后领,将她拎开。 “哦,那您叫我来干嘛。”她站起身子,默默地瞥他。 “换这个。”戚风看向她手中的尿不湿,开口。 “这是什么,我不会用。”兔子翻来覆去地看。 “我告诉你。”他转过身子,背对着两人,低声指导她。 兔子很聪明,一下就换好了,跳到窗台上,跳下去的瞬间化作兔形,蹦到没了影子。 “啊——”善喜指着她离开的方向,露出两个小门牙笑得格外开心。 “是兔子。”戚风将她抱到床里面,捏起被子一角盖住她,拍了拍,“该睡了。” 善喜眨着眼睛,看起来很精神,伸手去抓他的衣袖,闻起来香香的,她塞到嘴巴里,被他轻轻扯出来。 男人微微蹙眉,伸手碰了碰她的鼻子:“不许乱吃东西。” 黑黑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要。”她看了半天,看看他,又看看衣袖。 “饿了?”他起身去冲奶。 孩子很能吃,喝了一大瓶,肚子都圆起来了,撑的靠在床上不能动,眯着眼睛就要睡。 这和猪崽有什么区别…… 戚风看着她白胖到跟藕节似的手臂,五根手指头都是肉,肥嘟嘟的,面色白皙红润,靠在他枕头上睡的沉,一点儿也不像常生病的样子。 能吃能喝的孩子,肯定是会幸福的。 戚风伸手撩了撩她因为吃奶汗湿的刘海。 “乖孩子,健康长大就好。”他对着她说。 善喜最终还是被带了回去。 廖风说的是实话,她身体不好,能吃、但是也容易病。 回去还没多久,大概是在山里着凉了,就开始发起烧来。 断断续续地烧了大半个月,吃的东西又少,吃进去基本就吐出来,很少有精神好的时候,一点肉全耗没了。 “戚风大人。”兔子蹦进他的院子里,跳进草丛开始吃草,一边吃一边说,“孩子好像要死了。” 是夜,山里只有跳蛙咕叫,草叶不时窸窣,昆虫跳过叶片,蹭出微小的动静。 有风,戚风坐在廊下的棋盘前,捏着黑子的手微微一顿:“嗯?上次来还好好的。” “这是和我认识的妖精告诉我的啦,他昨天在医院值班照顾她,孩子说是病了快一个月了,也不吃东西,医生说估计撑不了多久了。”兔子吃草依旧开心,她还不懂死亡,也不懂生命的逝去。 “戚风大人,人类死了会不会成为妖精啊?”兔子好奇地嚼草。 “人类死了,就会消失吧。”这个问题戚风也很难回答,他落下一枚棋子,“明天带我去看看她。” “好啊,我去联系鹿迷!”兔子听说能下山,开心得不得了。 她是被专门安排在山上的妖精,监视他。 戚风上次见她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当时她白白胖胖的,身上都是肉,一转眼她躺在小小的病床上,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钻入口鼻,刺的喉咙都在疼。 仪器发出嘀嘀嘀的声响,人类现代的科技太发达,他许久不曾入世,看着上面复杂的数字和线条,微微蹙眉思考。 “戚风大人,劳您还下山看看这孩子。”廖风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推开门就看到他。 男人背着手站在病床前,黑发落下,青衣翩翩,修长的身影透着茕然的气质。 像是一块冰玉,精心雕琢的剔透,与世隔绝。 他的背影沉默,视线看着她昏迷不醒的脸蛋,原先红润的脸蛋变得苍白,婴儿肥也下去了,细细的骨头支撑着皮肉。 她在昏迷,却无意识地哼哼,发出痛苦的呓喃。 她的身体太弱了,少了魂魄的人本就虚弱,将养起来要更加精细,很显然在组织里,她是不能被照顾好的,连专门照顾她的人都没有,今天是兔子,明天是老虎。 连有基本常识的人类都少。 怪不得孩子这么爱吃,少吃点估计就扛不住病,早就死掉了。 还算聪明。 我留下来照顾孩子吧 4 “我留下来照顾她吧。”戚风低下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给我安排住处。” “好的,戚风大人。”廖离喜出望外,差点一把眼泪就要掉下来了,终于还是心软了。 别说戚风了,这孩子可怜的样子,谁看了都心疼,廖离给她的,一直都是最好的医疗,他也不想让她就这么死了。 他也有女儿。 更为疼惜孩子的未来,也更加明白这个世界对于已经出生的人的意义。 不管是吃苦还是幸福,都是命里要去感受的东西,感受、接受、成就。 “太好了!终于不用在山上了!鹿迷,我们明天去逛街吧!”最高兴的就是兔子了,她蹦起来,紧紧抱住身边的少年,兴奋地耳朵都冒了出来。 “小心些。”鹿迷赶紧捂住她的耳朵,观察着护士有没有发现。 “青兔,和我一起。”戚风转过身子,淡淡地看向兔子,扫过他们握紧的手,开口。 “啊——”青兔失望地瞪大眼睛,求助一般看向廖离,“廖先生……” “青兔,得听戚风大人的。”廖离板起脸,别过视线,没看她痛不欲生的表情。 她被安排监视戚风也有几十年了,全年无休,戚风在山上,她也只能在山上,鹿迷会常去看她,给她带些新鲜玩意,除此之外,她的生活再无乐趣。 说实话,这戚风有什么好监视的,他和老人家最大的区别就是他还有牙齿、长的好看。 青兔要郁闷死了。 “你只需要在孩子浣洗的时候出现就够了。”戚风的视线落回善喜身上,她现在又醒了,眼睛虚弱的撑开,眼皮不自觉的向下垂,她吸着氧气面罩,发出微弱的声音。 “要……” “要喝奶了呀小宝贝。”护士上前给她换药水,捏了捏她水肿发起来的手,温柔地开口,“姐姐这就去弄。” 奶瓶拿过来,只有小半瓶,还是特制奶粉,专门给生病的小孩子喝的,氧气面罩被摘下来,她张着嘴,急急地咬住奶嘴,一边掉眼泪一边喝奶。 “很难受是不是,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护士心疼的给她擦汗,几口奶很快就喝完了,善喜完全没喝够,眼泪汪汪的看着奶瓶从面前消失。 她很少哭泣,可如今大病临榻,她哼哼唧唧的无力哭起来:“要……” “不能再喝了,乖,晚点再喝。”护士抱起她安抚着,“睡吧睡吧……乖。” 她掉着眼泪,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可怜孩子。 京郊别院,水流亭台,郁葱碧绿的院子,精致小巧的四合院静谧舒适,在初秋的季节,干燥的冷风无孔不入。 暖水滋养枝叶,保持着常年的葱绿。 草坪上有阳光,被晒得暖融融的,青兔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睡觉。 秋季干燥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子里,善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戚风在餐边柜冲奶粉。 不得不说人类的科技真的很先进,水都是常暖的,还有摇奶的机器。 他冲好奶,拿过来,善喜瞥了一眼,看见是奶粉,急急忙忙的从沙发上爬起,踩在沙发上朝着他的方向跑。 戚风迈大了两步,扶住她。 “别着急。” “奶、奶……”她现在学会说别的话了,伸手只看他手中的奶瓶,等他递过来,她依旧着急的咬着奶嘴吸,甚至都不坐下来,还要戚风抱起她靠在抱枕上。 两人就生活在这里,他给她渡了灵力护体,只是人类的能力有限,灵力没法停留太久,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慢慢消散,只要戚风不在她身边,她估计撑不了几个月又要病倒了。 好不容易好起来,白白嫩嫩的肉养回来了些许,戚风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那样子躺在病床上。 所以他只能留下来。 孩子不可能跟他到山上去,她要结交朋友、要上学、恋爱、结婚,他只能是护她一世健健康康。 相对的,他默认加入了组织,没再抗拒。 为了她的未来。 如果他代表妖精和人类维持和平,能够让她一世无忧,似乎也不什么坏事,他是心软的蛇,面对孩子要病死的时候,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午后,她吃了奶就要睡了,戚风陪着她,黑长的蛇尾从衣摆下蔓延出来,流动着金色微光的蛇鳞,在柔软的床铺延展。 干燥温暖的蛇尾将她圈起来,婴孩睡地十分安稳,抓着蛇尾的尖端,脸蛋贴着尾巴,呼吸平缓。 戚风靠在床上看书,书页时不时翻动,沙沙的动静在静谧温暖的房间里,成了更催眠的声音。 看着差不多到时间了,蛇尾稍稍动了动,填满她整个掌心的尾尖轻轻挠动。 孩子没醒,小肉手松开他的尾巴,翻了个身,抱住尾巴。 她每次睡觉都沉,今日大概是又梦到什么好吃的了,嘴巴咂咂的,意犹未尽。 我想你 5 她真是很好带的孩子,给什么吃什么,从小到大从不挑食,看见什么都想吃,只要戚风手上拿着东西,她就要紧紧跟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手。 她两岁的夏天,他在院子里抓了一只叫了一日的知了,小虫在他掌心嗡嗡地响,小家伙在客厅吹空调,看到后硬生生从门缝里挤出来,挤的咿咿呀呀叫都要钻出来。 夏天的台阶多热呢,干燥闷热的京市,呼吸都是闷人的,戚风不受影响,抓掉知了就为了她午睡好些。 她手脚短,两岁走路也不见得稳当到哪里去,下台阶时摔了一跤,脸着地的砸在鹅卵石的路径,被晒到灼热的卵石烫在脸上。 她趴在地面,就哼了一声。 戚风耳朵好,听见了声音,他从树荫中走出来,就见她趴在地上,被烫得手忙脚乱,咬着牙努力爬起来。 “善喜怎么出来了?”他快步上前,单手将她抱起来,回到屋子里查看她的伤势。 额头和鼻尖、脸蛋、下巴,两个小小的手掌心,和穿着短裤的膝盖,都被擦了点皮,被烫得通红。 善喜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盯着他蜷握着知了的手。 “吃……”她泪汪汪地说。 “不是吃的。”戚风哭笑不得,摊开掌心捏着知了的身子给她看,“是知了,蝉,在外面嗡嗡叫的。” 知了叫起来,她靠得近,嗡鸣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本来就疼,又被吓到,哇的一声就哭了。 善喜很少哭,很少闹,连笑都不多,眼下这一哇,倒是让戚风觉得有些惊喜。 “哭了啊。”他浅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知了是好虫子。” “可以吃……”她一边哭,一边问。 “不可以吃,但是等一下可以给善喜吃一个小冰棍。” 听到能吃小冰棍,善喜的眼泪一下就收住了,咬着嘴唇忍着疼痛,用力地点点头:“冰!” “但是善喜要先看看伤口,清理一下,可以吗?”他将知了丢出院墙,从柜子里拿出药箱,蹲在她面前。 善喜只在乎吃冰棍,胡乱点了点头。 小孩子爱吃甜的,得到一些甜味就舍不得吃,珍惜的一小口一小口地舔。 “快点吃哦,不然就融化了。”戚风路过她,沙发上的善喜吹着空调,吃一口就要看冰棍一下,小脑袋里盘算着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不懂融化的意思,只知道越吃越少,融化的冰棍水儿顺着棍子流下来,淌得满手都是,黏糊糊的,冰凉的液体被掌心烘热,黏得她的小手都要打不开。 戚风晾了衣服回来,她舔干净棍子,此刻正在舔被糖水黏糊的手掌。 “嗯……脏。”他微微皱眉,从茶几上抽了一张湿纸巾给她手和嘴,短短的手指摊开,掌纹分明。 “吃没了!”善喜学得最快的一句话,一句是这个,还有一句就是他的名字。 戚风笑了笑:“说好的只能吃一个。” 她微微抿唇,不说话,看着他帮自己擦手。 孩子摔得疼了,晚上青兔给她洗过澡之后,穿着小睡衣就缩在床上睡着了。 趁着她熟睡,戚风用灵力帮她恢复了一下,她抱着蛇尾,小短腿翘在上面,温暖的蛇尾正好中和了空调温度。 善喜渐渐长大了,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一人一蛇一兔子,搬到了幼儿园附近的小区,离开僻静的郊区,戚风是最不适应的。 最兴奋的就是青兔,因为鹿迷也搬到了隔壁,这就代表着她每天都可以去找鹿迷玩了。 她的工作很简单,就只要给善喜洗澡、换衣服就好了。 所以她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找鹿迷。 善喜说话晚,到小班都没学会多少话,磕磕巴巴的能说完一条句子。 戚风在这方面没有太担心,他对她的要求仅仅是开心健康就好,不需要多优秀。 善喜的接送都是他负责的,为了融入人类的生活,他将长发扎起来,穿着简单休闲,他长得就是一张不俗的脸,五官流畅精致,眉眼清冷锋利,面上总是没什么表情,接到孩子的时候才会柔软下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善喜对于上幼儿园这件事情没太大抗拒,她十分配合,只是放学的时候就不愿意走路回家,硬要他抱着,黏着他。 “我想你。”今天放学,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善喜上学想我了?”他抱着她往回走,手里拎着她午睡用的小枕头和被子,周末拿回去洗洗。 “不。”她圈着他的脖颈,年幼的她其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也分不清“不”和“是”。 “不?善喜不想我?”他询问她,他知道孩子分不清这些,耐心地引导着。 “想?”善喜搞不懂这个字,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想,就是戚风在这。”他单手抱住她,将袋子放到抱着她的那只手上勾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 “没有。”善喜摇摇头,她这个地方都是中午吃的酸酸甜甜的肉,想到肉,她就流口水了,“肉。” “这里都是肉啊?”戚风笑。 回到家中,孩子自己乖巧地换鞋子,走进洗手间里踩着小板凳洗手,穿着小拖鞋跑出来问他要吃的。 戚风在做饭,灵力控制着菜刀和锅碗瓢盆,他不费力气,从零食柜里拿了一小根鳕鱼肠出来给她。 “开、开!”看到吃的她就着急,刚拿到手就要他打开。 “叫青兔打开。”戚风推了推她的小肩膀,“戚风要炒菜了。” 他和她说话都是尽量在前面加上主语或者人名,善喜的理解能力不好,需要比别的孩子更有耐心。 四分之三鳕鱼肠 6 善喜不想去找青兔,她总会贪吃,然后吃掉一半。 “不。”她执拗,举着鳕鱼肠就要他打开。 戚风当然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快要吃饭了,他不想她吃太多东西。 客厅传来开门声,戚风知道是鹿迷来了。 “去找鹿迷,他来了。” 善喜对鹿迷还有些好印象,起码他从来不和自己抢吃的,她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将鳕鱼肠举给他。 她浅浅地笑着,讨好地看着他,肉肉的脸蛋被嘴角牵起来,可爱得像个娃娃。 少年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接过鳕鱼肠,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的青兔爬起来,看见鹿迷她就兴奋,也跟着跑过来。 “给。”他打开,脱去塑料包装袋,善喜眼睛亮亮的,笑着接过来,还没放进嘴里就被旁边的兔子嗷的一口咬去了四分之三。 “好吃!” 她看着只剩握着的那一小截的鳕鱼肠,瞬间就哇了出来。 “你别总吃得这么过分。”鹿迷看着她,善喜每天都要被抢吃的,每天这个点都要嗷几嗓子,两人也从不当回事,让她站在原地嗷嗷。 “再哭晚上不给你吃肉咯。”青兔倒在沙发上,继续刷手机。 听到不能吃肉,她又憋着眼泪,脸色涨得通红,跑着回到厨房去找戚风。 结果男人为了挡油烟,将门关上了,她撞了个结结实实,咚的一下被弹飞,摔在地上。 “哎哟……”青兔爬起来,上前要去扶她,善喜以为她又要吃自己的鳕鱼肠,警惕地看着她,连忙先将吃的塞进嘴巴里,自己爬起来跑到房间里去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青兔笑到要死。 戚风打开门,锅里的菜被控制着炒,他丢下一句:“等下把菜盛进盘子里。”跟着善喜走进主卧。 “好的戚风大人。”青兔差点笑晕过去,鹿迷走进厨房自然的掌勺。 兔子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妖精的心思都是很简单的,戚风从不会责怪他们。 善喜躲进被子里,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从来都没有一天吃过一根完整的鳕鱼肠。 她的人生,遭到了重创。 越想越委屈,她咬着被子闷闷地哭,头被撞的晕乎乎的,又闷在被子里,哭着哭着就没了力气,被子被掀开,来人温柔地抱起她。 “撞到头了,嗯?”他坐在床边,窗帘外的夏光照进来,盛暑的时节,即便临近六点,天色依旧明亮。 窗台上堆满了玩偶,善喜坐在他怀里,捏着他的衣角不说话。 “让戚风看看。”他低下头,动作轻柔地拨开她额前的刘海。 额头很明显的鼓起了一个包,红红的,一直都有变大的趋势,她含着眼泪,不让他继续看,哼着往他怀里钻。 善喜现在很受伤,幼小的世界受到了巨大的创击。 “善喜很难过是不是?”戚风打开空调,嘀——的一声落下后,他搂紧她,在怀里轻轻拍着,“没有吃到很多鳕鱼肠,想要找戚风还撞到了头,青兔在笑,让善喜很生气,对吗?” 他的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善喜听清楚后,他又连成句子说了一遍。 善喜懵懵懂懂,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用力地点点头。 “那让青兔和善喜道歉,下次不许吃那么多了,只能一人一半可以吗?”他继续引导着,善喜努力地思考,摇了摇头。 “不要一半。” “善喜不要分一半,善喜想一个人吃一根。”戚风复述她的意思,善喜再次用力地点点头。 “善喜自己吃。”她吸着鼻子说,依旧委屈巴巴地靠在他怀里。 “好,那为了补偿善喜,戚风现在给善喜一根。”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根小小的鳕鱼肠,善喜耷拉的眼皮顿时都精神了起来,瞳孔冒光,一瞬不瞬地看着。 修长的手指动作利索干脆,将鳕鱼肠剥得干干净净放入她手中,哭的脸蛋红红的小孩,吸溜着鼻子,胡乱的擦了擦眼泪,如是珍宝那般握着鳕鱼肠,一点点往嘴里送。 “这里疼吗?”他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肿起来的额头,注送了一些灵力进去,缓解她的疼痛。 善喜摇头。 有鳕鱼肠在,哪里都不疼了。 她吃完,抓过鳕鱼肠的手攥着他的衣服,脑袋靠近他的怀里,吸了吸鼻子:“疼。” “不能再吃第二根咯,要吃饭了。”戚风看穿她的小把戏,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子,她埋下脸,把眼泪和鼻涕都擦在他衣服上,从他腿上爬下去,往餐桌跑。 戚风脱下T恤,随手丢在浴室的洗手盆旁边,从衣帽间里拿了一件新的出来穿上。 他走出来,善喜已经在鹿迷的帮助下坐在椅子上,拿着儿童勺子随时准备开餐了。 吃过饭,戚风做见证,让青兔好好地跟善喜道歉,并且承诺以后再也不抢她鳕鱼肠吃了,善喜这才原谅她,走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角。 “善喜最好了。”青兔抱起她,亲了亲,“我们去洗澡吧!” 两个人是一起洗澡的,青兔喜欢闹,善喜每次洗完澡都是打着瞌睡走出来,揉着眼睛抓着洗澡的玩具去找戚风。 以为得到一块大蛋糕 7 “困了。”戚风抱起她,将她手中的玩具拿出来放到茶几上,给她冲了一点奶,善喜强撑着睡意喝完,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臂弯就睡着了。 戚风把她抱回房间里,时间还早,他还有事情要处理,将她放到床上用手轻轻拍了拍,确认她熟睡后留了一盏小灯离开。 他从外面回来,已然是深夜,兔子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睡,留着灯给他,戚风关了灯,在客厅洗过澡,身上残留的血腥味被洗去,他将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启动后才离开。 房间里只有冷气,乌黑的一切被一盏微弱的小灯照亮。 善喜在睡,梦到吃的了就咂咂嘴巴,也许是吃到了,她呵呵地笑了两声。 善喜是很少笑的,她不太兴奋,除了吃的时候会弯弯嘴角,其他时间都面无表情,孩子心智难发展,或许她要比别人难懂很多话,通俗来讲就是傻子。 但是照顾她的日子里,戚风的心,却被这孩子一点点填满,她的乖巧、爱吃、吃饭喝水的样子,都在柔软他的心。 他在心底将善喜当作亲女儿,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但自知二人迟早有分别的一天,嘴上总是教育她叫自己戚风就好。 如果她能叫自己爸爸,应该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吧。 幸福—— 蛇似乎从来没有幸福过,反而是遇到她,过上这种带孩子、教孩子,打理家务的日子,才让他感觉空荡的灵魂被一点点填满。 他躺进被子里,长衫下的双腿化作蛇尾,善喜感受到熟悉尾巴的靠近,伸手抱住,呓语了一声他的名字就继续睡了。 幼儿园每学期都会有各种亲子活动,戚风从来都是一个不落的参与,由于只有他在善喜身边,他容貌出众,气质金贵疏冷,加上善喜善的幼儿园是最好的,周边的房子更是不用说,动辄上千万上下。 单亲多金爸爸,只有一个女儿。 桃花朵朵飞,总有人要他的联系方式。 善喜不懂大人的弯弯绕绕,她只知道每次戚风过来,就会被团团围住搭话,大家都好奇他。 “抱歉,暂时没有这种想法。”有妈妈问他要不要再娶一个,自己可以介绍,戚风眸光中带着分明的寒意,面无表情地拒绝。 他走过去抱起善喜:“我们该回去了,和阿姨们说再见。” 善喜乖乖摆手。 中班这年,戚风和廖离聊天,聊到孩子的事情,廖离的孩子大了善喜许多岁,他回想起:“中班的时候我们送她去兴趣班来着,也不是说要学到什么,总要什么都接触一下。” 这句话被戚风记在了心里,于是他开始带善喜去各种兴趣班尝试。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被他默默记在心里。 “善喜,你想去学什么?”又是一个周末,回到家中,戚风觉得时机成熟了,便问她。 善喜小小的脑袋想啊想。 她想学什么—— 什么最不费力气,又能吃到好吃的…… 去小提琴老师家里的时候,老师给了她一块香喷喷的饼干,是老师自己做的。 “学小提琴。”善喜毫不犹豫地回答。 于是善喜开始上小提琴课。 戚风提前和老师说明了她的情况,没有要求,只是孩子喜欢,打发时间,看着来就行,不要太严厉。 这是一名颇有名气的女老师,她学生不多,但声望好,人性格不错,温柔有耐心,面对善喜时更盛。 只是孩子学琴总是心不在焉,上课时经常朝着她的烤箱看,欲言又止。 “善喜想要什么?”老师弯下腰,看着抱着小提琴轻轻蹭琴弦的孩子。 “饼干……上次——”善喜听到她主动问自己,一下来了精神。 “吃了饼干就可以好好练琴了吗?”老师问她。 “嗯嗯!”善喜猛猛点头。 女人给她拿了一块饼干,善喜啃完,又喝掉了戚风给她放在小包里的牛奶,铆足了劲开始认真练琴。 老师哭笑不得,戚风来接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回去的路上,善喜坐在儿童座椅中,戚风开车,他问她:“善喜去张老师家是不是因为能吃到饼干。” “老师饼干好吃。”善喜还想吃,又流口水了。 戚风笑。 有一回老师给了她一块新鲜出炉戚风蛋糕,这种蛋糕善喜吃过,又香又软,都是牛奶的味道,她特别爱吃,吃完还想要。 女人怕她吃多了积食,说下次再给她吃,还告诉了她蛋糕的名字。 戚风蛋糕。 戚风—— 蛋糕—— 善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夜里睡觉,蛇尾巴如常缠上来的时候,善喜偷偷嗅了嗅。 敏感的地方,气流扫过都会痒痒的,男人睁开眼睛,问她在闻什么。 善喜没闻到蛋糕那么香甜的味道,紧密的干燥鳞片散发出的气息是清浅的草叶香。 “蛋糕。”她爬起来,朝着他脖颈拱过去,用力地嗅闻。 “哪里有蛋糕。”他也不阻拦她,由着她软软的脸蛋贴在身上闻来闻去。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善喜真的闻到了蛋糕的味道,她一口咬下去。 是肉,没有味道,软软的肌肤。 “不是蛋糕。”她失望地躺回自己的位置,重新抱住尾巴馋蛋糕。 “老师给你吃了蛋糕吗?”戚风问她。 “戚风蛋糕。”善喜回答。 “这样,但是这个戚风不是蛋糕哦。” “哦,好吧。”她兴致缺缺地闭上眼睛。 还以为得到了一块大蛋糕。 两个书包 8 她在慢慢长大,大班的时候,戚风觉着时机成熟了,也该让她学会自己入睡了。 她总不能黏着自己一辈子的,如果可以,他希望在未来,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类来照顾她。 人与人相守,才是最合适的一生。 善喜不喜欢。 她从小就跟着他睡的,还没学会说话的时候就是,男人突然把她带到另一个房间,即便一切都是粉粉的,有她喜欢的玩偶,柔软的床,温暖的被子,可她还是不喜欢。 她害怕、恐惧不安。 但是善喜没有反抗。 只是连着几个夜晚都做噩梦,被吓醒。 最后那一次,第二天她直接发了高烧。 她已经许久未生病了,平时都是些感冒,戚风尚能自如处理,今个儿忽然发高烧,他想起那日在病房中看到她的样子,心猛地揪起来。 “戚风……”她难受地喊他的名字,紧紧握着他的手指,烧到通红的脸蛋摸上去是冒冷汗的,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不断发抖。 “害怕……”她哭着,发烧也在做噩梦,只觉得自己不断下沉下沉,坠到无底洞里,耳朵在咚咚地响,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可怜孩子。”戚风长叹一口气,将她抱起来,圈在怀中轻哄。 或许他不应该强迫她,只是孩子而已,无论长到多少岁,和他的生命相比,都只是孩子而已。 他心疼孩子,为何不能纵容她。 纵着便好了,她开心健康就好了。 灵力缓缓注入体内,她退了烧,戚风抱着她回到房间里,软绵绵的身体紧紧靠着他的蛇尾,安稳地呼吸。 分房睡这件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她离不开戚风,此蛇对她又总是心软,只要她眼睛含着泪水,他几乎什么都要答应。 毫无原则,毫无底线,毫无作为监护人的威严。 暑假,戚风和前几年那般带着她出去旅行,他带着她去到最多的地方就是自然景观,体弱的孩子需要多多接触大自然,基本上一走都是一个月起步,玩一圈再回来。 她马上就要上小学了,戚风带着她去文具店买东西。 他拿着廖离给他列出来的清单,一点点照着买。 只是在选书包的时候,善喜站在两个书包面前发呆,漫长地纠结。 一个是蛋糕图案的,一个是雪糕图案的。 她咬着手指,指了这个又那个。 她都喜欢吃。 “戚风——”她仰起脸,圆圆的眼仁亮晶晶的看着他,她扬起嘴角,眉眼像月轮一样弯起来,拽着他的衣角让他看书包。 “都喜欢吗?”戚风有些犯难。 毕竟来之前就说好了,只能选一个,坏了才可以选第二个。 “喜欢蛋糕、雪糕呢!”她点了点头,讨好地笑。 你说她笨,她又知道戚风能掏钱买单,还会讨好人,抱着他的大腿撒娇。 “那喜不喜欢戚风。”他蹲下来,看着她认真思考的小脸,逗她。 “喜欢!”善喜点头,戚风蛋糕吗,她最喜欢了。 “不是蛋糕,是我。” 善喜依旧点点头:“喜欢!” 戚风可以给她很多好吃的,所以她也喜欢。 最后当然是两个书包都买了,戚风带着她满载而归。 善喜现在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她跟着戚风姓,这几个字对她来说都复杂难写,她学了好久,每天都要练一个小时。 最后写出来虽然还是有些歪歪扭扭,特别大一个,但是能看懂了。 “牛奶、饼干放在这里,这是铅笔袋,写字就要在这里拿。”早上出门前,戚风当着她的面将这些东西一样样放到小书包里。 他不放心地嘱咐:“学校下午有吃的,不要一口气吃完哦。” “不够。”善喜指着饼干,他才给了她一小包,打开也就两片。 “够了的。”戚风看着她越来越圆的脸蛋,微微叹气,“不可以吃这么多。” “好吧。” 善喜是长得很可爱的,虽然圆滚滚的,身上都是肉,但皮肤白,红润又透亮,身上也不爱出汗,头发浓密乌黑,扎成马尾在脑后,她穿着校服,露出的两条手臂藕节似的均匀雪白。 她胖得均匀,看起来就更可爱了,脸上捏起来都是软乎乎的肉,青兔从小rua到大。 她去上学了。 戚风心里很不放心。 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吃不饱,即便提前和老师打过招呼,对方也承诺会照顾好她,戚风心中还是不安。 “看开点,孩子就是这样的,像小鸟一样,要吃奶的时候就粘着你,学会飞行总要独自受挫,到时候飞起来了就不管你了。”廖离安慰他,示意他落子。 自从他代表妖怪加入组织,和人类要求维护和平之后,他别提多舒服了,没有突然暴动的事件,许多妖精也加入了进来,配合人类开展工作,融入人类社会,维系着平衡。 “如果她在学校被欺负了怎么办?”戚风还是担心,孩子傻傻的,又只会吃,被欺负了会说出来吗? “放心吧,傻人有傻福,就算她被欺负了也不会忍着,肯定会告诉你的。” 她上学还算顺利,一年级的课程本就简单,就是写写字,善喜是很有耐心的人,每天都会自己主动完成作业,字也渐渐写得越来越整齐。 老师和同学都很照顾她,知道她不太灵光,也从不嘲笑或者说她不如别人,孩子们的世界都是很单纯的,她对谁都好,见到谁都会笑一笑。 谁都讨厌不起来。 你再说一遍 9 三年级。 戚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连着几天放学回来,她的裤脚都是脏脏的。 他是观察了一段时间才问的。 三年级的孩子虽然还是赶不上别人,但已经能表达出意思了。 “同桌用脚踢这里。”善喜指了指小腿,天真地开口,“但是他会给我糖吃,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除了这里还有哪里?”戚风紧紧皱起眉头,蹲在沙发前,抬起她的小腿,缓缓推起裤腿。 触目惊心的青紫。 一股无名火从肚子里钻上来。 戚风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刻。 她现在会自己洗澡了,洗完澡自己穿衣服,喝了牛奶就很乖巧地刷牙睡觉了,戚风不好去看她身体,青兔这个没心没肺的,根本就不管这些。 “还有这里。”善喜乖巧地给他指手臂,正好被衣服遮盖的地方,被掐的一块块的痕迹明显。 她掀起衣摆,小背心下的腰腹,白皙软嫩的皮肤,也是一块块红紫,有的地方破过皮,掉了痂,浮起一层浅浅的疤痕。 戚风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冷静:“多久了?” “不记得了……”善喜想了想,咬着手指记不起来。 “那他第一次给你糖是什么时候?” “是开学的时候!”善喜马上就记起来了。 开学的时候…… 现在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都快学期末了! “每天吗?”戚风快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嗯嗯!” “不疼吗?”他心疼得快要掉眼泪,放下她的裤腿,无助地靠着沙发揉眉心。 “有糖吃,就不疼了。” 傻孩子,傻孩子! 戚风照着之前学习的孩子被霸凌如何还击的课程,先给所有的伤处拍照、录视频,将对话有条不紊地再重复一遍、录音,给孩子请假,打电话给廖离让他给自己找几个大汉。 一夜未眠。 戚风侧躺在床上,就着夜灯看着孩子熟睡的容颜,她依旧没心没肺地睡着。 依旧做了甜美的梦,咂吧咂巴着嘴,依旧抱着他的尾巴,偶尔梦呓。 无辜的孩子,太傻、太天真,疼了也不会说,有糖吃就够了。 只是一颗糖。 馋成这个样子。 戚风又觉得好笑,但更多的是无限蔓延的心疼。 这是他的孩子啊,他一手带着长大,别说动手了,斥责都不曾有过一句。 他通知了班主任这件事,提供了录音、视频,要求对方家长也过来一趟。 这件事可不容小觑,儿童校园暴力一直都是社会和学校关注的重点问题,地点选在会议室,对方父母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 戚风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走进来,对方明显微微变了脸色,但知道他不敢动手,也还有底气。 “老师,证据我都提交给您了,我相信孩子不会说谎。”戚风坐在位置上,双手放在桌上微微交迭,背脊挺得笔直,气势不怒自威,冰冷的眉目横过对面,夫妻俩面面相觑。 他语气冰冷,视线不曾落在两人身上,只看着教导主任。 他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 开始有些没底气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掰扯,对方死都不承认。 戚风不着急,昨晚冷静了一夜,他早已想好如何处理。 “孩子来上学了吗?”他看向班主任。 “来、来了的。” “那我们亲自去问问孩子吧。”他语气从容,却十分冰冷,不紧不慢地起身,教导主任起身第一反应是制止,他还没开口,男人的视线扫过。 冰冷的瞳孔,带着令人血液凝固的力量。 班主任拉住他:“主任,算了。” 对方父母不配合,也不能怪他走极端路线,只要不打起来或者太过激,就算了。 孩子都是掌心的肉,哪边都劝不得。 “喂!你想干什么!”夫妻俩追上去,戚风走得极快,跟飘的一样,偌大的校园,从会议室到教室的距离并不近,他将两人甩在身后,直接闯入还在上课的课堂。 孩子的座位,他知道,这个学期换了新同桌,他知道。 他三两步迈过去,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他伸出手,将埋着头在本子上涂鸦的男孩一手拎起来,直直地往讲台上拽。 “家长、家长,这是什么……”科任老师瞪大眼睛,一脸惊恐无措,班主任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李老师,你出来吧。” 小男孩被吓坏了,哆嗦着腿,他的气势凌人,薄唇紧紧抿着,冷冰冰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啊!”他的家长追过来,要靠近教师,被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按住。 “爸爸妈妈!”小男孩彻底慌了,哭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叔叔!” “你对戚善喜做过什么。”他将他推到讲台旁呢,正好全班的人都能看到他,小男孩眼泪鼻涕一起流,好不狼狈。 “我没、没干什么。”他小声地说,不愿意承认。 “说。”戚风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攥紧的拳头在不断发抖,他紧紧咬着牙关,“大声说。” 他弯下腰,低声地威胁他:“不然我就杀了你爸爸妈妈。” 小男孩被吓尿了。 哭嚎着:“我、我每天都给她糖吃,然后欺负她!” “怎么欺负的。”戚风重新站直身子,“跟同学们好好说说,你是怎么欺负戚善喜的!” 他的语气变得很凌厉,已然不能从容,他将口腔咬出血,用力克制着。 “我踢她的裤腿、掐她的胳膊和肚子,有时候还叫她帮我写作业,打她……”他哭的哆哆嗦嗦的,看着底下同学们生气和怪异的目光,瘫软在地上大哭。 他的爸爸妈妈在外面,被人捂着嘴,喊都喊不出声来。 戚风拎起他,朝着外面拖,丢到他父母面前:“不承认是吗?我的孩子,我从不舍得打骂,凭什么要在你们这里受委屈!” “我儿子都说了!你女儿就是个傻子,怎么欺负都不会反抗!”男人挣脱开大汉,大声道。 “傻子”两个字彻底触及了戚风的底线,他伸手拽住男人的衣领,朝着班级里看了一眼,孩子们都在往外看,他拽着他,在一声声喊叫中将人拽到楼梯间。 他的力气大得很,男人根本无力反抗,还没开始说话就被一拳打过来直接掉了两颗牙齿。 “善喜爸爸!”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忙追过来,“善喜爸爸!不要动手了!” “傻子?”戚风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两个人,又一拳挥上去,“反而是你这种人教育出来的孩子只会欺软怕硬,更像傻子吧!” “善喜爸爸!”班主任不管不顾地上前拉住他的手,“不要继续动手了,会影响到孩子的!” 听到孩子两个字,他松开拳头,生生地忍下了一肚子怒气。 廖离赶到的时候,戚风在警察局里。 他也没想到,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会疯到这种程度,把人家牙齿打掉了,下巴也骨折了,孩子也吓尿了,人也进来了。 廖离能理解,如果是他女儿,估计他也会失控。 “走吧。”他提前联系了人和警察打过招呼,将他从拘留室里带出来,“没想到你能这么疯狂。” 戚风坐进车里,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长长叹气:“廖离,你说……我是一个好的监护人吗?” 他不说自己是爸爸、好家长,仅仅只用监护人。 做爸爸不容易 10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她的监护人呢,你照顾善喜这么多年,估计她早就把你当爸爸了。” 戚风不说话,沉默地看着因为打人发红的手背。 “我失控了。”他自责地开口。 口腔里还有血的味道,他怎么都舔不干净,也不愿意让它自愈。 “如果是我,我不会停下来的。”廖离开口道。 “做爸爸其实很难,小的时候吧,我也觉得孩子开心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随着她渐渐进入社会了,接触到大人、其他孩子,不管是说话、行为模式,我们做家长的都要一直管束。” “孩子就是一张白纸,你画什么画,就是什么样的人。” “喏,我家那个上初中了,我和她妈妈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谈恋爱,不是不让,就是害怕被骗、被伤害,孩子掉眼泪,最心疼不都是父母吗?” 廖离安抚他:“您放心,不会影响到孩子,不用等天黑,所有事情都会回归到从前的样子。” 廖离深知,如今戚风和善喜,两个人已经是一体的了,不管以后怎么走、是什么关系,他都无法将两人分开。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就隔离开两人。 恐怕他担心的失控事件就要爆发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廖离坐在副驾驶,转过头好奇地问他:“戚风大人,您……有过妻子吗?” “不曾有过。” “您曾经不是在人间居住的吗?” “在人间居住,并不代表我要有一个妻子,成仙前我需要修炼,在人间便是历练,成仙后更是要恪静。”戚风闭上眼睛,靠在柔软的椅背闭目养神。 “仙?!”廖离几乎是尖叫。 他一直以为戚风是厉害的妖,没想到居然是仙。 “嗯。”他淡淡地回答,“我大概是唯一一位还在世俗的蛇仙。” 廖离瘫软在座椅上,手脚发麻。 所以说,戚风本就是不染尘世的,他们一直提防的,只是自己内心的欲望。 而人,计谋成功,用一个孩子将他捆在了世俗里。 廖离满头冷汗,如今一步错,只能步步错,人妖的平衡依旧要维护。 戚风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再说了,他留在世俗,不就是为了维护这点平衡么。 他没开口,让他继续默默后怕, 善喜今天被鹿迷和青兔带着去游乐园玩了一天,鹿迷时不时会发张照片过来,小孩子吃了一个冰激凌,棉花糖,中午被青兔带去吃了肯德基。 发过来的照片都是在吃东西,笑得可爱又甜美,视线亮晶晶地看着食物。 难得放纵日,戚风也不愿管着她吃,回到家中给她煮山楂苹果水。 看着咕噜咕噜冒着滚泡的花茶壶,苹果和山楂在里面翻滚,他的胸膛也在翻滚。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这样的感觉,戚风常常有。 人类的寿命对他来说太过渺小无力,似乎再眨眨眼睛,她就会老去,终成枯骨。 面对离去,戚风似乎忘记是什么感受了。 还是小蛇时候的事情,也变得模糊了。 所以他最终也会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忘记她的存在。 “戚风!”门被打开,她脱掉鞋子,穿着袜子就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气球,今天格外兴奋,扑到他的怀里撒娇。 “去哪里玩了?”戚风扶好她,将她抱到沙发上,沿着沙发边缘蔓延的蛇尾翘起来,尾巴尖尖从她腿上绕过。 “游乐园!”善喜将气球给他,指了指上面的图案,闹得红扑扑的脸蛋还残留着兴奋,“蛋糕。” “嗯,蛋糕。”戚风看了一眼气球,继续问她,“在游乐园玩了什么?” 那可多了—— 善喜低下头,伸出几根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旋转木马、碰碰车、小飞车、公主屋、小飞蝶……”最后数不完,她要去脱掉袜子用脚趾头继续数,男人连忙制止她,“好了好了,去洗澡,洗完澡喝水。” 善喜点了点头:“戚风,我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戚风心里有些惊喜,孩子要求他伸出手,他照做,随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毛绒挂件,是一条黑色的小蛇,毛茸茸的,做工不会太好,红色的信子都是歪歪扭扭的。 “这是戚风。”她放到他手心,摸了摸横在自己腿上的蛇尾巴,“黑色的。” “谢谢善喜,戚风很喜欢。”他珍惜她这一份美好,即便在外玩得那么开心,依旧会在看到和他相似的东西瞬间驻足留下。 这个瞬间,就足以珍贵。 惦记。 “看到这个的时候,善喜心里在想什么?”男人低着头,温柔地询问她。 善喜从沙发上下来,脱掉袜子拿在手上,她去穿拖鞋,穿好后哒哒哒的跑过来:“想戚风呀,黑黑的尾巴,都是暖暖的。” 戚风心里燃烧起一股无言感动,这种养育孩子的成就感,在此刻爆发。 他的孩子,乖巧、懂事、可爱、听话。 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孩子。 善喜洗过澡,戚风给她吹干头发,喝了一杯山楂水后带着她去睡觉。 孩子似乎还不理解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戚风尝试着解释,她看起来并不在乎。 “如果还有人下次还这样,让你疼怎么办?”戚风侧躺着,手肘支撑起脑袋,看着她抱着自己的蛇尾巴昏昏欲睡的样子,只觉得心软。 乖女儿。 “我找戚风就好啦。”她含含糊糊地回答。 “下次不管给你糖、还是蛋糕,都不可以让自己疼,知道吗?” “嗯嗯……”她要睡着了。 然而这句话戚风不知提醒了多少次,从小到大,百说不厌,她似乎……并没有当回事。 还是说她根本就忘记了。 她睡着了,恬静乖巧的模样如婴孩时那般,深深地依赖着他。 戚风的手掌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灵力灌注她的全身,将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抚平。 做爸爸,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隔阂 11 又迎来一个重要的日子,善喜要上初中了。 小姑娘开始抽条了,身上的肉褪下去,逐渐变得苗条起来,青春期,对于戚风来说是个大难题。 作为男性,他似乎无法给她做很多教育。 然而事实上,善喜根本就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 或者说,她与他有别的意识。 戚风其实很好奇,在善喜心里,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也问过她,小姑娘的回答很复杂:“很复杂的角色。” “比如呢?” “比如,蛋糕、汉堡、棉花糖。”都是她最爱吃的东西。 “那这些东西,戚风排在第几。”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天真却依旧,垂着小脸认真地排列着。 “戚风排在第一。” 老父亲的心又受到了深深的抚慰。 但是现实要面临的问题很复杂,十几岁是来初潮的年纪,这些身体发育的知识,戚风已经教过她一遍了,也不知她听进去多少。 总之她来初潮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戚风,是他闻到了血的味道,主动去询问的。 “是呀,我来月经了。”善喜点点头,“有按照戚风说的垫卫生巾、擦拭干净、每天淋浴哦。”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个说出来。 戚风欣慰。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呢?”他问。 “戚风不是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无辜地看着他,“而且我也不疼。” 看来是记住他说的话了。 戚风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失落。 是长大了。 这样的事情以后会越来越多,她会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情,自己的秘密。 戚风越想,老父亲的那颗心就越沧桑。 郁闷、郁闷! 善喜的成绩不好不坏,一直在稳定在中游,她不聪明,但是她做什么都认真、仔细,恰巧弥补了她不聪明这一点。 初中还是懵懂的年纪,面对身体的发育,她似乎没有多少无措,戚风心里有隔阂,一直都是保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晚上睡觉都是等他睡着了自己再悄悄离开。 总要分开的。 戚风心想。 于是又开始和她分床睡。 这次似乎顺利的许多了,小姑娘依旧配合,抱着玩偶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乖巧入睡,他陪了她几个晚上,到后来就完全独立了。 戚风甚感欣慰,却也觉得失落。 那个小小的,胖胖的小家伙,整日黏着他的孩子,长大了。 以后不需要他的时光,会越来越多。 戚风总要学会松手。 他心疮难以自愈,总会忽然觉得失落无比,忙碌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就闲了下来,她不再需要他帮他开鳕鱼肠、梳头发、整理作业。 她自己能处理好许多事情,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戚风偶尔也笑自己的不知足。 善喜其实觉得什么都没变,她还是想黏着他,但是男人总是喜欢和他说什么男女有别。 可戚风不是蛇吗? 她想不明白这一点,只知道男人似乎不像小时候那样疼爱她了,她心尖酸酸的,也有气要赌,干脆就不和他说话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聪明的孩子,很多东西不管她怎么去努力理解,总是会不明白。 就像她不知道胸脯为什么会一天天变大,不知道身上的肉为什么瘦下来后又会慢慢变多一样。 青春期,似乎是太复杂的词语,她想要男人和从前一样,每天都抱抱她,和她说说话,陪她睡觉。 但是似乎,他更喜欢独立的自己。 渐行渐远的两人,最终成了公式化的中国式父女,谁也不理谁,谁也不问候谁。 中考结束,戚风让青兔带她去旅行。 善喜很不高兴,不愿意去。 她闹别扭,不出来吃晚餐,甚至烧了她最喜欢的咕噜肉也不出来。 男人在房门口哄她,问她到底怎么了,开门的孩子眼睛红红的,泪汪汪地砸着眼珠子,撅着嘴巴哭。 “戚风,我讨厌你!”她说完,就关上了门。 独有戚风备受打击地站在门口碰了一鼻子灰。 他摊开掌心,又合上,闭上双眸,又睁开。 她一晚上没吃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来时饿得手脚发软,她本就是馋东西,又在长身体,一天都要吃不少,睡前的牛奶也没喝,男人也不来哄她。 善喜心里别扭得很,她只想和他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不管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可他对自己,似乎有很多欲言又止。 一直都是孩子 12 善喜烦躁不安,她不懂这是为什么,搞不懂胸口迸发的情绪,也搞不懂他的意思。 戚风一直没睡,虚掩着房门,等她出来找吃的,饭一直在桌上热着,他推开门出来,就见到在努力吃饭的孩子。 她见到他,又哭了,边哭边吃。 戚风心里着急,不知如何缓和这样的关系。 他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温柔地开口:“善喜,和我好好说说,为什么讨厌我。” “戚风不像以前了。”她嚼着嘴里的米饭,号啕大哭,男人给她抽纸巾,捏着她的下巴认真地给她擦眼泪。 “怎么不像以前了呢?”戚风心疼她哭,蹙起眉头,轻轻握住她的手,“先吞下去,我们好好说。” 善喜咽下米饭,一件件地数落着他的罪行:“戚风不和善喜说话;戚风不抱善喜;戚风不和善喜睡觉;戚风不给善喜买奶茶、蛋糕;戚风还让善喜和青兔独自去旅行;戚风不喜欢善喜。” 她的小脸红红的,逐渐长开的脸蛋,尖尖的下巴挂着泪珠,眉眼发着抖的向上扬,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瘪着嘴,哭到要说不出话。 戚风忽然反应过来。 他所介意的那些,是面对正常孩子的成长。 善喜本就呆滞,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她努力地学习,认真地处理好自己的生活,这些不过都是他希望她做的事情。 可实际上,她从未长大,一直都是粘着戚风的孩子。 她一直都是孩子,依旧要躺在他的怀里安睡,依旧要和他撒娇,依旧需要他的照顾。 只不过他希望她独立,能够照顾好自己,这样将来出了社会—— 但是她非要去那个大环境吗? 她非要去面对所有人吗,一定要独自生活吗。 他有漫长的寿命,为什么不能照顾她一直到入土为安。 明明说好只要开心健康,他似乎一直都在提高对她的要求,因为她能做到,所以他步步紧逼。 戚风是真的心疼了,他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温暖的怀抱紧紧包裹着她,嗓音带着沙哑,是他对孩子的不舍:“对不起,戚风错了。” 善喜抱住他的腰,小姑娘在他怀里抽抽搭搭地哭,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我还和以前一样,这次旅行我和善喜去。” “嗯!”善喜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擦了擦眼泪,心里那些郁闷总算是没有了,他依旧是那个戚风,善喜心满意足。 “善喜要吃饭了。”她重新坐好,继续吃饭。 真是孩子。 戚风笑,伸手轻轻地勾开她的发丝,眸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一直当个孩子吧,善喜。”他轻轻开口,坐在她旁边,支撑着胳膊,目光如水,带着长辈的疼爱。 “我本来就是孩子啊……”善喜嚼嚼嚼,她从没觉得自己变化过。 吃过饭,她刷了牙,戚风哄着她睡觉了,哭完的孩子眼睛还是红红的,鼻尖也挂着粉,瞧着就惹人疼。 她抱着蛇尾,睡得满足。 最终毕业旅行还是戚风陪着去了,这次去了日本,善喜喜欢凯蒂猫,两人带了三个行李箱,衣服不多,塞得满满的都是玩偶。 他提前做了攻略,蛇也是第一次出国,不过好在两人待的时间久,玩了小半个月,该看的也看全了。 善喜最喜欢富士山,小姑娘站在海边,看着遥远的山脊,雪白的山顶在她眼里变成冰激凌,山腰是巧克力。 “看起来很好吃。”她回到新定的酒店,从外看去能一眼看到富士山的景色,她依依不舍、流连忘返地看。 “好了,晚上带你去吃。” “带我去吃这个吗?”善喜瞪大眼睛,在她的认知里,山是不可以吃的。 “想不想吃?”戚风的语气带着笑,看着她已经馋到迫不及待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要吃!” 不是想吃,是一定要吃。 “哇——”善喜看着被端到自己面前的,富士山形状的小蛋糕,一瞬间所有的幻想都被满足。 巧克力味道的蛋糕,冰激凌的浇头。 和外面那座山一模一样。 就是太小了,她两三口就吃完了,只能等着吃下一个。 她吃得心满意足,舔着嘴唇离开,走的时候还拿到了两块富士山的小饼干,善喜一直舍不得吃,留着在飞机上才吃了一个,还有一个依依不舍的给力戚风。 她主动分享,是难得的事情,戚风赏脸地吃下去,看着她一脸心痛的表情,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包来。 “哇——”她瞬间就笑了。 容易满足的孩子,这下真是依依不舍地啃着饼干,一边吃估计还在一边感慨。 对于食物,她似乎有超出常人的敏感。 “戚风,我们下次还能来吃这个饼干吗?” 留下最深印象的原来不是富士山。 是饼干。 八爪鱼似的 13 善喜读高中了。 她上学晚一年,读高中这年已经十七岁了,过了长身体的年纪,165的高挑身材,白皙透亮的肌肤,还带着婴儿肥的稚嫩脸蛋,让她一下子在学校里成了热点人物。 她被许多人暗恋着,从小到大都是,男孩子都喜欢这种看起来乖萌的女孩,戚风一直亲自接送她,即便有人带心思,也不敢付诸行动。 这个年纪的小孩爱美、情窦初开,所有的思绪都跟草长莺飞似的飘起来,是最炽热的年纪,也是最美好的年纪。 戚风其实不担心她早恋,小孩的脑子里估计也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学业压力变大,她写得吃力,每天写作业都要花很多时间。 从前她九点就睡觉了,如今要熬到十点钟,睡到早上七点就起床。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多月,她眼下都是一片淡淡的乌青。 戚风想向学校申请她不需要做什么,但是又害怕她受到歧视,只好陪着她一起写作业。 高中的孩子基本都有手机,戚风也给她买了一个,善喜之前都是和他一起用,他用手机也得仔细,孩子喜欢拿他手机买吃的,盘问下来是跟青兔学的。 戚风问她为什么不用青兔的手机买。 “青兔手机里没有钱,都在鹿迷那里。”她回答得理直气壮,“我吃点东西怎么啦!” “没有怎么,但是不可以买这些不健康的,你看……”他拿出一包零食,指着上面几乎印了一页的配料表,“这种就不可以买,不健康。” “我不看就是健康的。”善喜争辩。 面对吃的时候,她口齿比谁都凌厉,但是戚风有的是办法治她。 “那好,你把配料表都念出来,我就让你吃。” 善喜信心满满:“水!盐!食用油!大豆!$\)$amp;……” 遇到不会的,她就这么萌混过关。 “$\)$amp;,是什么。”戚风学着她说话,弯着腰问她。 善喜咬着嘴唇:“我不会。” “你看,你都不认识的东西,怎么放心吃进肚子里,到时候吃坏了肚子,就什么都吃不了了!” 他伸手点了点她的肚子,刚吃饱饭,肚子鼓鼓软软的,她撅着嘴巴,脸色涨得通红的想要争辩,却发现他说得有道理。 “我也要手机!”她就这么说,她自己买,就不会被发现了。 “可以给你买手机,但是不能乱买吃的。”男人回答她,“而且就算我给你买了手机,不给你钱,你也买不了吃的。” “我有钱!”善喜说的是过年的时候的压岁钱。 “你那个叫现金,不可以花进手机里。” “我知道,戚风可以帮我弄进手机里的。” 瞧瞧,这孩子鬼精鬼精的。 他带她去买了手机,新款的手机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善喜稀罕得不得了,他又给她办了电话副卡,注册了一个微信给她。 好友列表里就三个人,戚风、青兔、鹿迷,她摆弄着手机,作业也不想写了,一直发信息骚扰三人。 青兔给她添加了许多表情包,什么样的都有,善喜觉得好玩,就挨个发给男人。 “善喜,你还写不写作业了。”戚风看了一眼手机消息,抬起头看她,“手机给我,周末才可以玩。” 热乎乎的手机就这么被收走了。 第二天上学,善喜告诉同学自己家里人给自己买了一台新手机,她现在有微信号了。 还没下课,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一大半的人都来找她要账号。 善喜当然乐意,一个个写下去。 周末,她拿到手机,一开机就叮叮咚咚地响,她靠在蛇尾上玩,男人低头就能看到她在干嘛。 快要六十几条好友验证,她一个个耐心通过、打招呼,还聊天。 手指敲得不亦乐乎,戚风就这么静静看着,没一会儿她就累了,将手机放下来,揉了揉发酸的手指。 “不玩了?” “玩腻了。”善喜回消息回到要吐了,抱着蛇尾蹭来蹭去。 她最近喜欢这样蹭,蛇尾又是敏感的地方,男人总要轻轻咬着牙忍着,她枕在尾巴上,指腹轻轻蹭着鳞片,紧接着是一整个手掌放上去,在漆黑干燥的尾巴抚摸。 尾巴尖尖被她包裹着,浑身电流扫过似的,他险些发抖,硬生生克制住,他稍微动了动,从她掌心拖出来,尾巴卷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睡吧。”他低声哄她,小姑娘困了,很快就睡着了。 戚风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从最近开始,他似乎有些没办法把她当孩子了。 少女的身上总是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香气,一丝丝一缕缕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五脏六腑,只要是她到过的地方,肯定就会有香气残留。 戚风刚躺下来,原本睡在床里面的人感受到他的靠近,像八爪鱼似的缠过来。 钻入口鼻的都是浓郁的甜腻香气,呛得他无法呼吸。 她最近就是这样,缠人。 “善喜,睡过去。”他推了推怀里人,小姑娘不愿意,哼哼唧唧地就要钻进他怀里。 “要。”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脑袋埋进他坚硬的胸膛,用力地压下去。 她就是想靠着他。 很奇怪的感觉,她就是想要这样紧紧抱着他。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善喜,你明白男女有别吗?”戚风强硬地将她从怀里扯出来,孩子张牙舞爪,就要往他怀里钻。 喜欢亲吻 14 “我喜欢这样……”见挣扎不过,她握着他的手,低头轻轻蹭了蹭,清纯的脸蛋写满了无辜,眨巴的大眼睛,让他陡然大脑一片空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猛地抽出手,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 善喜明显是被吓到了,有些呆滞,她又要靠近他,被蛇尾巴卷住腰肢,她被拎走,放到平时睡的地方,和他隔了一个枕头的距离。 “不许过来了。”他语气淡淡,用蛇尾隔开她。 “戚风、戚风!”她喊他,抱着他的尾巴翻过去,又被卷回来。 就这么折腾了几个来回,戚风以为她累了,终于要睡了,她又翻过来。 戚风翻身,动作迅速的握住她的两只手腕,蛇尾缠紧她的双腿,娇小的身躯被压制住男人的脸在她上方出现,善喜不解的盯着他。 “想干什么?”他语气温和,尾调带着些上扬,质问的不完全,倒像是在逗她。 “就是想抱着,很舒服。”善喜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 她是不会撒谎的孩子,纯粹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他,戚风陡升罪恶感。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这样,对男人要保持距离。”他视线扫过她凌乱的领口,露出的锁骨和白腻肌肤刺眼。 红绳横过,像是一道血光披过来。 “戚风不是男人。”她说得有道理,“戚风是蛇,可以靠近。” 戚风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随着年纪逐渐长大,她的身体是在发展成熟的,而心智依旧稚嫩,身体的变化让她渴望肌肤的接触。 她不懂得这些,只知道自己想要拥抱。 其实她想要的更多—— 戚风低下头,薄薄的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 痒痒的,善喜抬起眼睛去看,只能看见他离开的嘴唇。 这是从小到大唯一一次,两人如此亲密,姿势本就暧昧,他的嘴唇落下来到分开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 戚风浑身僵硬地看着她,手心的力度不自觉收紧。 “疼……”善喜蹙起眉头。 他松开手,躺在床上,蛇尾缓慢地蠕动着。 无意识的举动像是一道惊雷。 将他轰得发焦。 “喜欢。”善喜凑过来,在他还呆滞的时候亲了亲他的脸。 她在学他。 “善喜,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蛇的眼睛逐渐泛起绿光,他看向她,善喜趴在他肩上,瞳孔里逐渐倒映出幽绿的光芒。 善喜摇摇头。 “这叫亲吻,只能对最爱的人这样,你最爱谁?”幽绿的目光盯着她的瞳孔,她的神色认真思考起来。 “什么是爱。”她看着自己。 “爱就是——”戚风不知要如何解释,她连喜欢都理解得复杂,更何况更宏大的词语,这样涵盖了很多层意思的字眼,要解释起来似乎很费劲。 “可以让你放弃蛋糕、汉堡、薯条,所有美食的感觉。” “爱一定要放弃吗?” 戚风抿着嘴唇,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往怀里带,主动地抱住她:“爱不一定要放弃,但是可以让你放弃。” “那我爱你,戚风。”她的嗓音尚且清甜稚嫩,带着少女独有的甜腻,香气在他鼻尖散发。 戚风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低低地笑起来。 “真的吗,好孩子。” “那明天不可以吃蛋糕了哦。” “我……我吃完蛋糕再爱你吧。”善喜抿着嘴唇纠结了一下,默默地从他肩上爬下去,贴着他的手臂,“困了。” “困了就睡吧。”他没再推开她,就这么静静地躺着,蛇尾巴贴着她的双脚将她裹住。 “戚风,我喜欢亲吻。”她在闭上眼睛之前说。 “嗯。” “早上还可以这样亲吗?”她在闭上眼睛之后说。 “你乖乖睡觉,我会考虑的。” 有些东西失衡了。 他对她,似乎没有那种来自父亲的感受了。 戚风以为自己能够很好把握两人之间的度,早晨,他叫她起床,朦胧睁开一只眼睛的少女可爱极了,头发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呼吸温热柔软,贴着他的脖颈不愿分开。 “起来吧。”他亲了亲她,履行了昨晚的承诺。 善喜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走到洗手间洗漱,男人和往常那般,在她刷牙的时候帮她梳头发, 只是此刻摸着柔软黑亮的长发,他觉得手中的发丝像绳子一样将他紧紧缠起来。 送她去学校,回到家里,整个屋子似乎都泛着她的味道。 蛇的欲望其实是很重的,戚风一向都是很能克制的人,可想起昨夜钻入怀中的温软触感,他似乎有些无法克制了。 他靠在浴室里,水流落下来,乳白的精液喷了一次又一次,他靠着墙壁喘气,冰冷的水,和窗外寒冽的秋无二。 逃避 15 孩子真是长大了。 他又一次感慨,可此刻的心境依旧完全没了从前作为“父亲”角色的失落。 反而是恐慌。 他需要逃避一段时间。 不算逃避,只是冷静。 他嘱咐青兔照顾好善喜,和廖离说了一声,哄骗善喜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到她放假的时候才能回来。 距离她放假,还有两个月。 善喜摇头拒绝着他离开,男人伸手,温暖的指腹在她脸上蹭了蹭,视线沉醉柔软。 “乖一点。” 善喜含着泪点头,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很快就会回来的。” 廖离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但是戚风的事情,他无权干涉,不管最后两人如何发展,可能都是神仙要渡的苦劫。 因为善喜终将会死去。 而他爱上人类,是否又被允许呢? 他不在的生活,善喜变得沉默寡言,她本就不太爱说话,只是面对他时活跃,她一走,没人陪她玩了,自然就更加沉默。 “善喜,我知道有一家糖水店特别好吃,下晚自习放学我带你去吧。”晚自习的时候,同桌碰了碰她,询问道,“你哥哥要来接你放学吗?” 善喜点点头,听到吃,她稍微打起了精神,“好呀好呀!” 她刚刚正在看着自己画的小日历数他回来的日子。 还有30天呢。 这才过去一个月,善喜在小日历上画了无数个叉叉了。 这段时间放学都是鹿迷来接她,善喜说这是自己哥哥,少年的模样阳光帅气,喜欢抿着嘴唇,总有一股劲劲的帅感。 比起她父亲那股子生人勿近,矜贵无可攀的气质,她哥哥显然更受欢迎。 吃糖水这件事,是同桌故意的。 善喜哪里看得出来,她告诉鹿迷自己要去吃糖水,少年自然是跟着。 “你哥哥今年多少岁啊?”两人走在前面,鹿迷跟在后面,静静地听着孩子们的对话。 “不知道诶。” “你哥哥做什么工作的,这么年轻就不上学了吗?” “不知道诶。” “那你哥哥有女朋友吗?” “什么是女朋友?” 同桌张了张嘴,哽咽了半天。 善喜的情况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歧视,但是都会在背地里偷偷讨论。 这个年纪的孩子,似乎就喜欢干这种事情,加上她家庭条件好,有帅气的父亲和哥哥,不乏人嫉妒。 王薇也嫉妒她。 作为她的同桌,她是最能看见她幸福的,她脖子上戴的那根项链,红色绳子穿过一块色泽圆润饱满的冰透玉佛。 没有几十万买不下来的。 反观之下,她家里太普通了。 王薇觉得善喜不应该在这个学校读书,她有这种条件,为什么还要送她到公立学校,鱼龙混杂的学生,总会滋生出恶意。 到了糖水店,鹿迷坐在两人对面,王薇吃东西的时候总在时不时看他,眼前的少年吃东西也是一板一眼的,动作规矩,她想开口说话,碍于少女的青涩,不敢主动。 善喜就吃得很认真了,她很快就吃完了一碗,眼巴巴地看着鹿迷。 “不可以吃这么多。”少年语气平平,她一下子蔫了下去,无聊地舔着勺子,不放过一点点甜味。 她这样子实在可怜,王薇提议要不再点一碗。 被鹿迷毫不犹豫拒绝。 “不可以,晚上会不睡觉的。” 见他作为哥哥这样关心妹妹,王薇更喜欢他了,少女的心思不断萌动。 吃完糖水,三人又一起走过去,王薇家在隔壁的老小区,正好顺路。 在路口打了招呼分别,王薇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只是鹿迷刚走没多久,一个少女就从小区里跑出来,毫不犹豫地扑到少年身上。 王薇浑身血液凝固。 凭什么。 善喜,凭什么。 她嫉妒,但是她人不坏,只是默默和她拉开了距离,什么也没做。 善喜不在乎这些,依旧每天都在小日历上打叉叉。 王薇感觉得没错,善喜确实不适合在这个学校读书,贫富差距鱼龙混杂,即便大家都穿着校服,在这个年纪也难逃攀比。 看善喜不顺眼的人有很多。 其实大部分都是男孩子,因为女孩子最多就是蛐蛐一下,却不想做出欺负她这种事情,来显得自己很恶劣,只会欺负弱小。 但是男孩子,追不到人,可是会气急败坏的。 比如赵只亨,他追善喜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女孩给他的反应都是淡淡的,他知道她爱吃东西,买了许多好吃的给她,居然都被她拒绝了。 他以为她会很高兴地收下去。 没想到善喜一脸正义地看着他:“我爸爸叫我不能收陌生男人给的东西。” 陌生、男人。 情书 16 赵只亨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的一腔心意,不断在她面前刷脸,被同学朋友嘲笑是舔狗,却成了陌生男人。 赵只亨不甘心这样。 他想得到善喜,想得不得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满腔都是对于男女之间情愫的好奇,他也想亲吻,也想拥抱,甚至学着一些同学,去外面开房。 他条件算不错的,父亲是学校的副校长,长得也过得去,端端正正,暗恋他的女孩也不少,偏偏他就喜欢善喜这种类型的,乖巧,呆萌,欺负起来的时候肯定是泪眼汪汪的。 说实话,A片看多了,他很想看她掉眼泪的样子。 他甚至好奇,强暴她会是什么样的。 可是善喜的家里人将她保护得很好,上学接送几乎都没有能让她在离学校一米之外的地方单独行动。 赵只亨只得牙痒痒。 周末,青兔帮善喜收拾书包,和戚风在时一样,久不久给她洗一下,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她发现了好几封水蜜桃香味的信封,味道已经有些淡了,上面贴满了蛋糕的图案。 她能猜到是情书,不知如何处理,便拿给了鹿迷。 两人头靠着头在沙发上研究。 “要不要拿给戚风大人。”鹿迷有些犹豫不定,“这肯定就是情书了。” “但是戚风大人不是说他要闭关吗?”青兔疑惑。 “戚风大人是神仙了,不需要闭关。”鹿迷这个局外人,看得特别清楚,“那天我看到戚风大人走之前亲了善喜。” 青兔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是像你亲我那样吗?” 鹿迷微微思考:“没有那么激烈。” “哦,我也想要情书,好浪漫啊。” “我给你写。” …… 两人一番讨论,决定由鹿迷去送这几封信。 戚风拿到这几封情书的时候,还算淡定,他的孩子本就可爱漂亮,为人善良温暖,有男孩子喜欢也正常。 只是心底散发出的醋酸的感觉,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满不在意似的,接过来轻轻放到一边,低头继续翻动花圃里的土地。 “知道了。”他起身淡淡开口,一袭白衣在风里微微飘摆,直挺的脊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像是迎秋的叶片,不堪摇摆地晃下来。 他眉眼的情绪寡淡到像水流平仄流动,他随意的扫过,背在身后的手收紧又松开。 指腹轻轻摩擦,鹿迷离开了,他垂眸一直看着放在花坛边上的情书,那人很懂善喜的心思,贴满了蛋糕,草莓的、蓝莓的,精致的贴纸栩栩如生。 大概是个细心的好孩子。 他想。 他心里的情绪很微妙,一丝丝不甘,一丝丝酸楚,一丝丝失落,一丝丝担忧,一丝丝恐惧。 戚风弯下腰,缓缓拿起一封信件,打开。 里面的内容令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不同的笔迹,凌乱的、潦草的,大小不一的从纸面浮上来。 【戚善喜,我想操你。 戚善喜,你胸真大,是不是经常被你哥哥摸。 戚善喜,你的内裤是粉色的。 戚善喜,你骚不骚。 戚善喜,你水多吗? ……】 他用力地攥紧纸张边缘,指尖在用力发抖,粉红的信纸,泛着淡淡的香气,在此刻看来连笑话都不如。 戚风保持着镇定,将信纸原原本本地折迭好。 这就是善喜必须要融入人类社会需要面对的事情,来自青春期男孩子的无限恶意,挑逗,以及开黄腔。 她懵懂无知,不知善恶,对比那些懂得维护自己权益的女孩子来说,差了太多,永远会有恶在她身上放大,永远会有人利用她满足内心的私欲。 她是无边的白,这些犀利恶心的目光,会像黑点一样袭来。 他继续打开下一封,一模一样的污言秽语。 戚风不能再忍了,他在脑子里迅速盘算着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他不停地打开,还有各种偷拍她的照片,各种角度,拍她的体育课的小腿、课堂上低头的后颈,各种各样的…… 戚风要疯了。 他无法独自处理这件事。 “廖离。”他难得主动打电话给他,清冷的嗓音里带着隐忍的怒火,微微发抖。 他要让这些人,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他们利用她的单纯无瑕肆意作恶,这份白,这朵盛开的花,他精心呵护,暖水灌溉,甚至不敢触碰。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 善喜小日历上的圈圈画到还剩下二十天的时候,戚风出现了。 还在上课,他直接出现在教室门口,冲着她微微弯起嘴角,身后的校长直接打断了班主任,恭敬地站在戚风身后。 他的视线扫过教室里的所有人,细小的面部表情逃不过他的双眸,一点点恐惧,又或者是细微的不安,都在他瞳孔里放大。 都是为了孩子 17 “小宝,出来。”戚风偶尔会这样叫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喊她善喜。 善喜放下笔,惊喜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在做梦:“戚风!” 她站起来,听话地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你赚钱回来了。” “嗯。”他怜爱地牵着嘴角,抬手摸了摸怀里少女的脑袋,将她往外推,推到鹿迷身边,“跟哥哥回家,不上学了。” “真的吗!”善喜开心极了,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拿书包,回到他面前,“那戚风呢?” “我还有点事情,回去的路上可以吃冰激凌,叁个球的。”他温柔地注视着她,神色里的疼爱不言而喻。 善喜开心极了,蹦蹦跳跳地就跟着鹿迷离开了。 她走远,他的面色瞬间冷下来,冰冷的目光带着刀刃,锋雪,扫过教室每一个人的脸。 有的人不安,有的人探究,有的人无所畏惧。 校长微微弯着腰站在他身后:“戚先生,孩子走了,我们开始吧。” 他两步走进教室,一步跨上讲台,视线在脚下的台阶停留了一瞬间,随后笑了笑。 男人穿着一件简单的带着绿色调的灰色毛衣,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额角有碎发落下来,他精致的轮廓笑不达底。 宽松的衣服和裤子显得他十分欣长,挺拔的身姿透出冷漠从容,贵气自流。 廖离跟着走进来,身后带了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 无所畏惧的人微微慌了神,他坐直身子,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赵……只亨。”戚风低头看了一眼座位表,一字一句,嗓音如砸在地面的冰柱,嗓音轻缓,却令人陡生寒意。 “最近我的女儿收到了一些奇怪的信件,请问你有头绪吗?”戚风视线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自觉释放出来的威压令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的。 下一秒,一阵稀里哗啦落在地面的声音响起。 他这就被吓尿裤子了。 戚风有些嫌弃地看着他,笑了笑:“尿裤子了,孩子。” 教室里的人纷纷看向他,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尿腥味逐渐扩散,熏得人纷纷皱起眉头,嫌弃地掩盖住口鼻。 “好臭啊……” “我的天……” “恶——这是多少天没喝水了,尿这么骚……”王薇快要吐了,转头一脸恶心地看着他。 她知道赵只亨对善喜做的那些事情,赵只亨爸爸是副校长,妈妈又在教育局里工作,他做什么事情,向来都是无法无天惯了。 王薇厌恶这种人,即便她自己嫉妒善喜,但是也从没伤害过她,不喜欢可以不靠近,不喜欢不可以不理会,但是唯独不能伤害。 她没有能力抗衡赵只亨,但是眼下能抓到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地踩他。 “赵只亨,你怎么不说话。”戚风看着他,目光撞过来一般,像是索命的恶鬼,又像是冰冷的枪口。 这是他青春最难熬的瞬间,黏腻、嘲笑、屈辱,他的骄傲碎了满地,尊严在打哆嗦。 “还有……”他的手指缓缓在座位表上移动,所有人都在冒冷汗,像是死神点名的瞬间,坐在后排的男生大都是脸色苍白的,他笑了笑,“你们是想像他一样,还是自己主动一点。” 没有犹豫的,几乎是齐刷刷的,几个人站起来,戚风扫过视线,五个人。 “很配合,感谢。”他走出去,前往下一个教室。 这些人他了如指掌,谁写的那些话,谁发的照片,谁偷拍,谁在学校论坛上大肆讨论她,谁用她的名字写黄文,他一个个,倒背如流,连祖宗的样子都刻在脑海里了。 这是一场盛大的,如海浪一般的霸凌,横扫高一至高叁上千来号人,不管是男女,只要发布过一点关于她的言论,点赞过一条帖子,全都被搜罗了出来。 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戚风愤怒之余也在窃喜,幸好她足够迟钝,从不看这些东西,也不在乎别人投过来的目光。 终究是没有对她本人造成伤害,但是这些间接的行为,已足以让他崩溃。 沉默笼罩着整个学校,已经停课叁天了,其他学生全都放假回家,只有这些人,每天都在学校里,均匀地分成了几个班,警察挨个地做笔录,没有吃饭、没有睡觉、没有喝水,戚风亲自看着。 当然有家长来闹,戚风直接让校长去解释,犯了错,就是要受到惩罚,更何况是犯罪。 校门口里堆满了维权的家长,水泄不通的警车,有人为了孩子撞警车,有人为了孩子拿钱过来,有人哭,有人崩溃,有人无助的昏厥。 戚风站在天台,深秋的风卷起他的长发,发尾从被吹到抖动衣袖后露出来,他的视线平静、沉默,却凉如深海,带着无限的幽暗和翻滚的暗流。 都是为了孩子,他自然也是。 破灭的父亲角色 18 最后一天,也就是第五天,这群学生在去操场之前,分到了一块三明治,和一杯矿泉水。 只是一杯,没有一瓶。 甚至连三明治,都是最廉价的产品,中间涂抹着劣质的果酱,浓重甜腻的气息让整个走廊都萦绕着。 细问起来,像是腐烂的肉体,和流动的血液。 他们真真切切的,每个人都后悔了,几乎腿软的,但也被强迫着一步步走到操场上。 校门口开始有押运囚犯的车过来,黑的白的,大的小的,车子不够就用客运汽车,特警下车、交通管制,将堵在校门口的车子通通移走。 巨大的后悔和恐慌,充斥着每个孩子的心里。 “你们害怕吗?”戚风看着操场上乱成一锅粥,但是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的孩子们,他们像无头苍蝇,可怜得令人恶心。 他站在升旗台上问,“你们害怕吗?” 他笑了笑:“我的女儿,曾几何时也和你们一样害怕。” “你们的一生,完蛋了。” 他明晃晃的威胁,面色从容,甚至挂着一丝笑。 “我错了——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错了——” …… 此起彼伏的,撕裂的声音,随着涌入的警察,被一个个戴上手铐后,推向更新一轮的高潮。 尖锐的哭喊声像一场战争,秋风吹过来的味道都是眼泪的咸湿。 他们都要坐牢,不管是五天还是五年,不管多久,他都觉不够,他们都应该去死。 戚风会一直、永恒地报复他们,他们的一生无论逃到哪里,都不会尝到一丝丝甜蜜的味道。 戚风握紧拳头,不够,还不够,这些人应该都去死。 他闭上眼睛,脚下伸出一根根细红的丝线。 “戚风大人,您想好了。”廖离看到的瞬间,大惊失色,走到他身后轻声道,“不要做过激的事情,我能给您保证的,我一定做到。” 他现在真是有点后悔了,他不应该让善喜留在他身边,动怒的结局或许他们真的承受不起。 事到如今,早已没有转圜余地。 这就是廖离保证的,查到底、抓到底、关到底,每一个都肯定留案底,并且还要回到学校来上学,留级两年,遭受同学的白眼和耻笑。 “善喜没有受到影响,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偏激地做,孩子看不到你怎么办?” 红色的丝线渐渐流回来,他睁开眼睛,秋日的阳光干燥、温暖,伴随着寒冽的风,似乎让他清醒了。 “我知道。” 善喜趴在沙发上看小说,正看得津津有味,男人从外面推门进来,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见他突然出现,惊喜地蹦起来,三两步跑过去跳到他身上。 “戚风戚风!你去哪里了?” 他稳稳托住孩子的腰,柔软的腰肢贴紧他,她挂在他身上,圈着他的脖颈撒娇。 “去忙了事情。”他抱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女孩坐在他腿上,抱着他不愿意撒手。 他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小说,拿起来倒扣在茶几上,低声道:“不要趴着看书。” “知道了。”善喜点点头,戚风知道她不会改的,没有人盯着的孩子,就是放肆的小猫,在家里上蹿下跳。 他仔细地询问了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又或者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孩子都是摇摇头,除了那天吃了两个三层冰激凌拉肚子之外。 “不是只让你吃一个吗?”戚风圈着她的腰,萦绕的柔软香气令他感到心安,他低下头,不自觉地蹭她的脸。 青涩却逐渐发育成熟的身体,肌肤上氤氲的是少女的清甜,血肉似乎变成了精致的糕点,她的气息,哪怕是一个笑容,都让他有些濒临失控。 “我想吃两个,鹿迷就给我买了两个。”善喜一脸骄傲。 戚风咽了咽口水,强忍住亲吻她的冲动,她乖巧地窝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 男人的怀抱是宽敞的,胸膛宽阔,紧紧的贴着她的脊背,一只手穿过她的腰肢,一只手在她面前摊开,掌心浮动着跳跃的丝线,她好奇地盯着看,用手去触碰时,那些丝线又在皮肉下流动。 她两只手才能捧起他宽大的掌心,柔软的手握住他的指头,指尖沿着边缘一点点去触碰丝线,它们会躲避,善喜玩得不亦乐乎。 “善喜,还想去上学吗?”他看着她低下头,将脸蛋贴在自己掌心的乖顺模样,呼吸微微停滞。 “想呀。”善喜回答。 其实她也不知道,但是能感觉到,如果自己和大家待在一起,戚风就会很开心,戚风开心她就会开心。 “嗯,我知道了。”他将她又抱得紧了一点。 这种黏腻的心思一旦滋生出来后,他就很难再摆正自己的位置,他带入了十几年的父亲角色,似乎一朝破灭,他想把她当孩子。 可理智做不到。 孩子柔软的一切,白皙的肌肤,修长的双腿,柔软的像是触手那样的手臂,饱满的胸脯,粉嫩的嘴唇,总是单纯的双眸,无辜的却又透满诱惑。 哄她入睡(舔穴h) 19 戚风做不到伤害她。 她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的孩子,如果他亲吻她肯定不会反抗,但是是她想要的吗。 只要想要吃蛋糕的孩子,会想得到亲吻吗? 他强忍着。 忍着她睡觉的时候缠上来的身体;忍着她早晨黏着自己迷糊睡醒的模样;忍着她泪汪汪的问自己要亲亲;忍着她抱着自己的脖颈咬他的锁骨;忍着她抚摸蛇尾,忍着她舔舐蛇尾—— 她做的越来越过分,戚风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善喜无辜的看着他,抱着蛇尾眨着眼睛,在浓密的夜色里,微弱的夜灯下。 她的瞳孔似有流火闪烁。 “戚风,我就是好奇。”她这样回答他。 “我就是想摸摸你,会很舒服。” “善喜很舒服吗?”他嗓音嘶哑,蛇尾卷起她的腰,将她拽到胸前,眸光浸着幽暗的水光“哪里舒服?” “哪里都很舒服,摸摸就很舒服。”她无辜的眸子是清澈见底的小丘泉,汩汩的冒着水光。 “嗬……”他微微喘息,这样失控的情欲,已经很多年没有了,蛇尾巴往下滑,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游走,钻入她的双腿之间,紧紧缠住一条腿。 白皙的肌肤在漆黑的蛇尾下若隐若现。 大手,温暖的、干燥的手。 从她衣摆下探入,覆盖在她柔软的小腹上,脂肪包裹着子宫,她的肌肤细腻光滑,有一点点肉儿,摸起来十分舒服,于是指尖继续向上推动,停在她的双乳下。 “会难受吗?”他仔细询问她的感受,嘴唇轻轻蹭着她的脸颊“会不会讨厌?” “很舒服。”孩子的喘息有些急促了,她看着他,吐出粉嫩的舌尖,“口渴,戚风。” 他低头吻住她,咬住她的嘴唇,又些笨拙,却又好奇的探究,少女的口腔,兰香四溢,唾液都是甜腻的。 手掌顺势握住一只乳儿,柔软到即将融化的肌肤,在他掌心灼烧,挺立的小巧乳尖剐蹭着他的手心。 “嗯……”少女贴的他更紧了,双手紧紧圈着他的脖颈,主动的伸出舌头在他口腔索取。 好口渴…… 她缠着他的舌头,黏腻的亲吻让她呼吸不畅,他剥夺了控制权,吻的她咽不下唾液,从嘴角满溢出来。 好舒服……戚风的舌头,湿热柔软,他的手在捏着双乳,指尖蹭着乳尖,让她好舒服,浑身都痒痒的,越来越热。 她在微微发抖,男人以为她是不舒服了,停下了动作,还没等他问出口,她就抓着他的手腕重新按回饱满的双乳上。 “要、要……”她急切开口,咬着他的嘴唇发抖。 身体好奇怪。 想要更多,好空荡……不够、不够…… 善喜急哭了,她掉下眼泪来,一直喊着“不够”、“要……” 孩子难受,戚风也跟着心软,他起身,将她的睡裤脱下来,包裹着粉嫩小穴的内裤,拉出一条长长的银丝。 暴露在空气中的这些,她的身体,是含苞待放的,粉嫩的花蕊。 白皙的阴户包裹着肥嫩的阴唇,因为情欲,阴唇肿大,颤颤巍巍的露出来,开出一朵小小的,嫣红湿润的瓣朵。 戚风第一次见,喉咙干燥的像是火烧火,视线无措的扫过,逐渐灼烧起来,他浑身都在出汗,汗水浸湿他的睡衣,他掐着她的腿弯,将睡裤完全褪下来。 湿答答的水穴,粉嫩的刺眼,他趴在她腿间,用手指轻轻掰开,胸腔砰动,他温柔的吻了吻,询问孩子的感受。 湿漉漉的,黏腻的欲望让善喜喘不上气,她得不到疏解,一直掉眼泪,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可怜孩子。”他微微叹气,纵容她的欲望,低头含住了狭小的阴户。 他的口腔能够包裹的,娇小柔软的身躯,被他含住的时候,微微发抖。 “难受吗?”舌头舔过沟壑,在冒着水的小孔打转,他担心她不舒服,又或者强忍,总在询问。 “舒服、舒服呀……” 手掌在她腿根滑动,偶尔掐着,手背露出青筋,偶尔摊开,温柔的抚摸, 滚烫的呼吸在上方拍打,他像是剥开花瓣,用醒花的手法,轻柔的掰开包裹着蒂的软肉。 很小的一颗,他的舌尖撞上去就几乎要融化的程度。 惹来她层层喘叫。 没一会儿就肿起来了,颤颤巍巍的暴露,他移动手掌,将唾液粘在大拇指上,放在蒂珠上轻轻揉动。 舌尖在穴口顶着,探进去,温柔的搅动。 善喜要高潮了。 双腿开始失去知觉,脚尖不再觉得绷紧,踩在他的肩上,一种酸软的、酥麻的快感,从腰椎漫上来,蒂珠又被按了按,快感直接在身体里爆发。 她无助的尖叫,又哭又喊,声音都要变调了,撑起腰肢发抖,随后坠下来,穴内激烈的抽搐,她在发抖,哼哼唧唧的想要他抱。 “乖孩子……”戚风吻了吻她的小腹,起身抱住她,腰下的蛇尾性器在软鳞中翕动,他吻着她的眼睛,轻柔的安抚她,“还会难受吗?” 善喜摇摇头,快感过后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了,被他亲的眯眯眼,哼哼着钻到他怀里:“喜欢。” 男人轻轻的笑,拍着她的背,敛下的眉眼中都是纵容,吻了吻他的发顶:“睡觉吧。” 她很快就慢慢睡着了,高潮后的孩子睡的香甜,过了要奶的年纪,他似乎要学会用其他东西哄她入睡了。 贪心的孩子(乳尖高潮h) woo1 4.co m 20 这几天男人忙着给她找学校,经过多方建议下,他还是决定将孩子送去私贵,并且是高调的送。 他要所有人都不能低看她,她必须接受善意,在她身边,也只能有善意。 之前是戚风想的太简单,他以为孩子去公立高中,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参差不齐的身份,或许更容易获得平等。 可是他错了,正然是身份不一,才会导致嫉妒和霸凌。 人性,在面对纯白的时候,就是恶。 他从学校考察回来,一进门,她就跟小狗似的扑过来,她黏他念的紧紧的,特别是那一夜之后,也许是激素分泌的原因。 总之她不想离开他半分。 小姑娘脑子里的想法就很简单,靠近他就很舒服,靠着他就更舒服,被他摸摸就会超级舒服。 “我不想上学了。”善喜坐在他怀中看电视,主动的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肚子上,回过头眨着眼睛看他。 “不可以。”他现在不允许她反悔了,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怎么能天天这样粘着他,如果整天只知道高潮的话,迟早会真的变成傻子。 “上学不能舒服的。”善喜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主动凑上去要吻他。 男人低下头,轻轻捏着她小巧的下巴,短暂的啄了一下柔软的嘴唇,眼瞳漆黑透亮,视线看着她撒娇的样子,散出些许笑意。 “乖乖上学,周末就可以舒服。”他视线依柔,在她精致乖巧的小脸上流动。 他捏了捏掌心里的软肉:“好孩子,你现在天天都在想什么?” “想……吃好吃的,和舒服。”善喜看着他,视线里都是期待。 “好吃的和舒服,善喜要选哪一个呢?”他问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摩挲,幽绿的视线看着她明亮的瞳孔。 她能完全倒映出自己的蛇眸,这种沾满侵入气息的视线,在她感受而来完全没有不适。指定网址不迷路:xingwanyi.com 善喜纠结起来,搭在他腿上的两条长腿晃来晃去,白皙的皮肤在他面前摇晃着闪过,戚风低头亲了亲她:“好好想想。” 她哪个都舍不得,抱紧他说都要。 “都要?”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背,不轻不重的抚摸着,嗓音带着笑意,震带着胸腔。 “都要。”她说,语气是上扬的,坚定地,很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只能二选一呢?”他继续逗她。 “那我就闹啦!” “闹?”戚风笑出声来,胸口微微起伏,“乖孩子要怎么闹?” 善喜抬起脸,贴在他裸露的锁骨处,伸出牙齿咬他。 “嗬……”他笑的起伏明显起来,手指捏着善喜的耳垂,轻轻揉了揉,放在她腰背上的手微微用力,“再用力些,这样闹不够。” 坚硬的骨头硌的她牙齿酸酸的,善喜轻轻哼了一声,趴在他怀里没再说话,心里有些不高兴。 “逗你的。”他抬起她的脸颊,软软的脸蛋被他托在手心小姑娘看着瘪着嘴,不高兴了。 他低头亲她,她伸出舌头,粉嫩的小舌头在空气中吐着,微微眯起的眼睛是单纯的欲望。 戚风再次低头,含住了她的唇舌。 她的气息柔软,香气在纠缠的唇舌之间乱窜,他吮吸着来自她的温度腰肢在他掌心软下去,她轻轻哼着,被他压到沙发上。 衣摆被推起来,他的视线灼热,碧色的细细蛇瞳如是一颗宝石,注视着她的胴体。 是天光白日,深秋的光线总是带着凉意的,屋内有暖气,阳光慵懒,洒在半个客厅。 她呼吸着,胸膛起伏,微波摇晃,萸粉的乳尖,颤颤巍巍的在他的手指下被轻轻揉搓。 少女渐渐喘息起来,眼尾逐渐浮起红晕,她长着嘴唇,跟着感受咿咿呀呀的叫唤。 “什么感觉?”他询问她,掌心笼罩着饱满的乳房,手指捏着乳尖在挑逗。 “想喝水的……”她的脸色逐渐变红,腰也开始挺起来,她按住他的手腕,在乳房上轻轻揉搓:“要。” 她泪汪汪的,脸颊上如若云霞滚动,呼吸喷洒着缠绵的暧昧,两跟手指压入她的口腔,男人的蛇尾缠入她双腿之间,粗壮圆润的尖端顶着她的腿心。 被撞了一下。 她掉下眼泪,红色的脉络在脖颈浮起来,绷紧的青筋在隐约发抖。 “贪心。”他低声开口,笑了一下,手指在她口腔搅动,柔软的舌头被他捏起来、松开,指尖压向深处,他的视线幽绿如水,看着她张着小嘴淌唾液的模样。 太单纯的淫乱了,她的脸上是没有羞涩的,泛红的脸颊尽情的展示着媚态,刮入他的骨头。 戚风也想变得劣态。 沾满晶亮唾液的手指蹭在乳尖,一下就想裹了一层糖霜,他滚动喉结,掌心按下去,用手心去揉搓一只,另一只含在口中,大力吞咽。 少女的乳香,带着花蜜的气息。 甜腻腻的,爱不释口。 她的双腿分开着,蛇尾不轻不重的在穴户蹭来蹭去。 被蹭的好舒服。 她渐渐涣散,乳尖带来的快感是不达底的浓烈,她攥紧他的衣服,很快就高潮了,倒在沙发上哭唧唧。 皮肤都是红的,像是剥了皮的水蜜桃,掐一块红一块,一块泛水儿,乳肉被啃咬的要滴出血来。 “总是哭呢?”他低下头,舔去她的眼泪,有些无奈,“是不舒服,还是太舒服……” 善喜回答不了他,攥着他衣服的手渐渐松开。 他拖住她的手背,放在手心里捏了捏,将她抱起来,像小时候抱她那样,单手抱起,她趴在他的肩上,还在哼哼。 要下雪了(h) 21 眼看着快要放寒假了她回到校园这件事便搁置了下来,蛇想着先让她过完这个寒假,春季开学再去也不迟。 总之他又不是很在意孩子的学习,只是希望她能多多接触人类,即便有一天自己忽然不在了,她也能自如面对生活。 善喜黏他比小时候还黏得紧,只是这种黏带着祈求的意思,蛇总是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将她安抚。 譬如早晨,她还没睁开眼睛就在自己身边哼唧起来,高潮这种东西食髓知味,她大概是上瘾了。 戚风想要控制她,不想给予她太多,可孩子的香气,更像是将他控制的毒药。 阳光还在缓慢地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毫不费力地埋入她的身体里。 孩子的穴,又紧又热,散发的味道是带着水气的花香,像是蒸泡后的花瓣,柔软,温热,一戳就有水淋下来。 只是一根手指,就将他整个掌心都泡湿。 又是一个早晨,天气冷了,即便屋子里开着暖气,善喜也不愿意那么快起床,她抱着男人不肯撒手,热热的脸颊贴着他的颈处,嘴唇贴着锁骨,他的呼吸起伏挤压着脸蛋。 戚风翻身,她整个人都靠在他胸前,双腿和蛇尾紧紧纠缠在一起,在蛇语里,这就是交媾的姿势。 只是他总是需要隐忍,孩子还小,身体很脆弱。 事实上善喜明年过完生日,就成年了。 今天是多云天,蛇感觉要下雪了,小姑娘前几天还在嚷嚷着要看初雪,今天再过不久大概就会下今年第一场雪了。 他的长发和她的长发在枕头上纠缠,正如两具身体的主人那般,他的手环过她的腰,掌心贴近她陷下去的腰窝,身段比水蛇都软,缠着他的身体。 他似翻滚云浪,似乎成仙后遇到最大的难题就是她。 孤独和苦寂是修行的常态,他早已习惯,反倒是这种缠人的依赖,总是似若无骨地折磨他。 腰际的发丝缠着手掌,他的指尖按在她的腰尾,轻轻磨蹭。 “嗯……”她轻声哼哼,看起来要醒了,睁开眼睛眨了眨,又闭上了。 手指从腰窝滑到肩头,他的手掌宽、大且脉络分明,手指根根修长,细腻白皙,质感干燥柔软,关节屈起来,轻轻在她耳朵上刮过。 “不起来吗?看起来要下雪了。”他低声道,吻了吻她的额头,柔软的嗓音就像是新雪,带着些绵密的沙沙质感。 “下雪……”她揉了揉眼睛,睁开,爬起来看向窗外,窗帘只有一条小缝隙,她什么也看不见,男人稍稍抬起手,窗帘缓缓打开。 外面的天色是昏暗的,不像乌云的云,却阴阴沉沉地压着天空。 “亲亲……”她又趴下来,嘴唇压着他的嘴角。 “嗯……”男人没拒绝,手掌压住她的后颈,将发丝堆成一团,咬住她的嘴唇,轻轻吮吸后压入她的口腔之中。 大早上的吻痒痒的,善喜眯起眼睛,双手贴着男人的肩头,越吻越想要一些别的东西。 “戚风……”她软声撒娇,语气里的意味很明显,“我想要舒服。” “一大早吗?”男人笑了笑,蛇尾巴在被子里缠住她,姿势变为他从她身后抱住她。 被子像山丘一样鼓起来,蛇尾巴在里面翻腾,紧紧缴住她的腿,侧抬起来。 “让我看看。”一只手掌从她身后握住双乳,一直向下滑动,钻进裤子里,被内裤紧紧包裹着,在阴户中摸索。 “嗯……黏黏的。”他碰到那个冒水的小口,轻轻压了压,怀里的人在哼哼,善喜回过头,吐出舌头喘气。 “唔。”她被吻住,舌尖被缠着,手指熟练地在穴口周围打转,将蜜液从指尖涂到指根,向上蹭,在蒂珠上来回打转。 不起眼的小肉珠很快就肿胀了,在阴唇中冒出,被指尖按住,用力地摩擦。 “啊……”她的喘息从唇间溢出,男人松开她,一边捏着乳尖,一边挑逗着蒂珠,怀里的人脸红透了,又叫又喘,迎合地贴着他的胸膛,“戚风……好舒服呀——” 室内的温度渐渐变热了,花香在蒸箱里逐渐散发,带着甜味,细腻的皮肉成了可口的水果。 她是没有害羞的孩子,一贯大方地展示自己,泛红的脸颊,眯起的眉目,无法控制着颤抖的舌头。 都让戚风的蛇器在鳞下疯狂翕动。 “好孩子……”他喜欢她这些表现,一根手指插入湿润的穴中,媚肉层层包裹,一室生香,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扭动,企图吞的更多。 他咬住她的肩头,唇齿间像是含住一大口奶油,蛇器在尾部鼓起来,压着她的腿根磨蹭。 翻起的凌乱有些蹭人,但微弱的痛感很快就被快感击散。 香味愈发浓重,他转而和她亲吻,手指在她身体里快速地搅动。 “啊啊啊啊——”她的腰在扭动,手指紧紧跟随着,不让她跑远,掌心从下方穿过她的腰,紧紧按住,她最终光色迷离的高潮,一股股热流喷出,打湿一整个手掌。 他脱掉她的裤子,蛇器从翕动的鳞片中弹出来。 在腰的下方,逐渐过渡鳞片的腹部不远处,在她水光流动的懵懂目光中。 这条蛇将她的双腿卷起来,分开,腰身凑近,给她看自己粗大粉紫的蛇器。 浓重的腥味,熏得善喜眯起眼睛,这跟东西靠得很近,她的呼吸足够喷洒到上面,酸痒地直跳,垂下长长的涎液。 滴在她的唇角,被她伸出舌头舔掉。 “像鱼的味道。” 有点儿腥。 不知所措的欲望(微h) 22 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了,翠绿的双眸涌动着浅浅的猩红。 他呼吸沉重,低声问她害不害怕。 善喜摇摇头,小脸上被投下的阴影,是蛇器的形状。 他弓下身子,粗大的蛇器顶在穴口,粉若桃霜的嫩处,湿漉漉,即便双腿敞开着,这根东西压在上面,依旧将小穴覆盖。 她太过小巧,而神的一切都是难以承受,需要用哭泣和哀号来吞纳的。 即便双乳丰满的摇摇晃晃,但女子终归是女子,粉嫩的穴器,似乎吞不下,他尝试着顶了顶,她哼了哼,皱起眉头。 “会疼?” “嗯。” 戚风不得不心软。 双手将她的双腿并起来,配合着穴肉摩擦肉棒。 “乖孩子。”他低喘着,隐忍已久的欲望叫嚣着要冲出喉咙,这是他做出的最后的让步。 她的皮肉乃至毛孔都是像雪一般细腻白皙、像云朵一般柔软,浮起的红晕,是温润的水波。 穴口吐出的淫蜜源源不断,他用龟头缓慢地蹭,从上到下,粘得湿漉漉的,磨蹭着肥厚的肉瓣,顶开、退出,又顶开。 长发垂下来,乌黑的发瀑在白色的丝软睡衣上散开,长至胯骨的发丝,暗喻着神的寿命。 发丝摇摇晃晃,从肩头垂下来,落在她的腿上、小腹上,与黑色的蛇尾几乎融为一体,泥泞的纠缠。 柔软的肉体是巨大漩涡,被掐住的双腿,淫液沾湿腿根,被摩擦的滚烫,有几分火辣辣的疼,粗大的器根碾压,一下下压着蒂珠。 她疼得夹紧双腿,盘在腰间的蛇尾愈发用力,男人的低喘夹杂着她的哭泣,在光线冷漠的房间回荡。 总是有要插进去的感觉,一下下蹭的她内心空荡荡的,她不自觉地幻想,插进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蹭着,好痒、好热…… “别哭。”戚风弯腰吻她,脊背弯下去,发丝更是如流水倾落,扫在她的脸颊上,温热的嘴唇微微湿润,一点一点的,细腻的入侵她的口腔。 他缓慢地安抚着她,掐着腿根的手没松,还在有条不紊的进出摩擦,本来是快要射了,见她哭了,又有些不忍心,决定还是先哄哄她。 “有点疼。”她忍得难受,手掌攥住他的发丝往下扯,男人偏头,叹气。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她开始闹,双腿挣扎着,粗硬的质感还在持续灼烧着她。 “不舒服……”她哭,要喘不上气了,一直在冒汗。 她大概是想要插进去的,戚风目前还做不到,游走在失格边缘,这种心态上的挣扎和纠结,似乎总在折磨他。 他松了抓着腿根的手,握住她抓着头发的手,手指插进缝隙,将她的手撑松开:“不弄了,别哭好孩子。” 他吻着她的眼泪,舌头卷进口腔里,带着点咸涩的气味,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渴望。 他感到有些亏欠,她想要的,他第一次给不到。 “善喜,下雪了。”他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簪子,挽起一头长发,看向窗外,今年的初雪摇摇晃晃地飘下来,如鹅绒漫天,一场大雪。 他回过眸子,下垂的视线带着些许笑意,扫过她被磨蹭的发肿的腿根和户穴,手指轻轻擦过,用灵力替她减缓疼痛。 她还赤裸着,像是一幅瑰丽的画卷,嫣红的乳尖,乳晕晕开一小片,双乳白腻饱满,随着她翻身趴在床边看雪的动作被压到溢出来。 他扯过被子盖住她的腰身,深紫色的被沿落在她腰身弯曲的曲线,纤细的腰肢隐入被褥中,似乎比浑身赤裸更令人干燥。 “好大的雪呀等下我要去玩。”善喜从床上爬起来,跪在窗台上,贴着冰凉的玻璃。 “别这样……”蛇心中空了一拍,她这样贴着玻璃,肯定是会被看到的,他从床上找到她的睡衣,草草给她套上,他亲了亲她的发顶,“晚一点带你下去玩。” 话落,他走进洗手间里关上门。 胸口实在是灼闷得厉害,他的欲望如岩浆,也如要喷发的火山,总在咕噜咕噜的冒泡,这种烧灼的、黏腻的感觉。 总让他喘不上气。 欲望是无论如何抒发都不够的深渊,即便他筋疲力尽,只要想起她,香气就会在鼻尖包裹,然后他又坠回去,无力抵抗这一切。 从洗手间里出来,善喜已经不在房间里了,窗外还在下雪。 “善喜?”他打开房门走出去,话音刚落没一会,她应了一声,从衣帽间里探头。 “戚风,我是要穿黄色的毛衣还是红色的呀。”她在纠结,拿着两件毛衣走出来给他看。 “准备穿哪个外套?”他走过去,看着她给自己指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 “黄色合适一些。”他将红色的那件从她手中抽出来,拿进去挂好,再将羽绒服拿下来给她。 “我去做早餐,换好衣服记得刷牙洗脸。”手掌拍了拍她的头。 刚套上毛衣的头发还是有些扎起来的,她点点头,将头发从衣领中拿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早餐做得简单,煎鸡蛋、烤肠、面包,和一杯牛奶。 她一天还有两次零食,吃太多又要积食,戚风只能这样控制,而且她贪吃,积食了也不会说,但是要问她想不想吃,她还是用力地点头。 最后难受得睡不着,又要折腾戚风。 “我还想吃这个。”善喜叉起还剩下一小口的烤肠给男人看。 “上午吃了不可以吃零食。”戚风在看平板,头也不抬,垂着眸子就回答了她。 “那我不吃了。”善喜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放弃。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尽可能让自己有一直在吃的感觉。 “吃完这个。”他指了指水果里放的蔬菜丝。 “这个是装饰。”善喜每次都不愿意吃这个,也不知道是什么菜,总之没滋没味的,吃着很难受。 “对身体好的。” “吃一口可以吗。” “一口也行。” 巧克力(亲吻) 23 吃过早餐,他带着她下楼,小姑娘怕冷,在玄关慢吞吞戴帽子、围巾、手套,他耐心的等,只穿了一件浅棕色的大衣,头发依旧是起床时挽起的模样。 有多余的发丝垂下来,他将头发绕进去,靠在门边低头等着她穿鞋子。 他不畏冷热,套个外套做做样子便是。 善喜穿好鞋子,牵着他的手一起走进电梯。 她的手套是前几天刚买的,两人一起去逛商场,给她添置一些冬天的衣服,瞧见这双手套她喜欢,白色的,毛茸茸的,有两个黑黑的耳朵在手背做装饰。 “戴这个手套碰雪会弄脏的,洗不掉。”戚风好心提醒。 “我不碰雪就是了。”善喜看着手套,翻来翻去,喜欢的不得了,她低头蹭了蹭软软的猫耳朵,“我也要猫咪。” “不可以。”蛇毫不犹豫的拒绝。 只要想到猫那些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他就感到厌烦,还有掉个不停的毛,更是头疼人了。 “啊……”善喜遗憾的垂下手,脊背也配合的弯下来,整个人蔫巴了,也不好好站着,摇摇晃晃的靠在他身上。 戚风扶稳她,低声道:“站好来。” “哼哼……”心意没得到满足,她不服的哼哼,又要往他怀里靠。 “在外面不可以。”戚风伸手挡住她,恰巧电梯开门,“走。” 她蹦蹦跳跳的出去,也不见得刚刚的黏糊,戚风不紧不慢的跟上。 他今日穿的简单,咖色的衬衫,同色系针织背心,浅棕的毛呢外套,长发低垂着半挽起,还有些许长发垂下,乖顺的贴合在背上。 他步伐很轻却稳,双手放进口袋里,下雪的寒气吹至他清冷精致的面容,亦如这雪一般冰冷。 他在门口坐下,廊下不侵风雪,视线扫过花园,见她在摆弄着植被枝桠上柔软的雪,低头拿出手机刷起来。 善喜在雪地里跑来跑去,花园不大,但路径复杂,她踩着一个个脚印,踩的整整齐齐的,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诶,善喜?”一位阿姨买菜回家,路过她,停下来招呼。 是楼上的邻居,会做蛋饺的阿姨。 她跑过去,和她说话。 “阿姨好。”她站在中年女人面前乖乖问好。 “好,你自己下来玩?”女人和她说话,她点头。 “是的。” “你爸爸呢?”她继续问。 “在楼下坐着呢。”善喜指了指廊下的长椅,“我在这里自己玩一会儿。” “哦……那冷不冷?”女人看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欣赏和慈爱。 “不冷,阿姨要注意身体。”善喜摇摇头,说话时都是哈出来的热气。 小姑娘说话软声细语的,做事情也从容不迫,长得也漂亮,有几次去她家里吃蛋饺,都是带着东西上门的,讲修养、懂礼貌、还乖巧。 她不知道善喜不聪明,其实逐渐长大之后,她这一点已经很难见得了,如果不是一些比较吃理解的话题,其实她都能应对。 “哎哟,真乖,诶,阿姨问你,你爸爸现在还是单身吗?”她拉了拉善喜,将人拽到树后面偷偷问。 “是的呀。”善喜点头,“爸爸一直都是单身。” “那……你爸爸有没有再娶的打算。”她压低声音仔细问。 善喜摇摇头:“没听爸爸说过。” 她还想继续问,被男人冷漠的声音打断。 “聊什么呢。”他走过来,挺拔的身姿犹如站松,气质冷清有些孤傲,视线垂下来扫过两人,“该回去了。” “和阿姨说再见。” “阿姨再见,我要回家了。”善喜后退了两步,冲着女人摆手,跟着他一起走进去。 “我还没玩够。”走进电梯,善喜才开始抱怨,她的手腕被抓起来,男人脱掉她湿漉漉的手套放进自己口袋中,握着她冰冷的小手搓了搓。 “冷,不能玩太久。”他垂眸看着被他用手掌裹住的手,白皙的手被冻的发白,指尖被捂出温度。 “不是说不玩雪?”他语气有些心疼,又看向她发红的鼻尖,逐渐回暖了,她开始淌鼻涕。 “换鞋子,我去煮点姜水。”回到家中,他脱下外套挂起来,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厨房走去。 善喜吸着鼻子将帽子和围巾摘下来,挂在入户门的衣橱柜里,脱下外套挂上去,穿着毛绒拖鞋走到茶几前抽纸巾拧鼻涕。 她又去用热水洗了洗脸,抹了点保湿霜。 等她收拾好走出来,姜水也煮好了。 “擦脸了吗?”戚风闻到香味,将碗递给她。 “擦了。”她点点头,拧着眉毛大口大口喝下去。 喝完,她难受的吐舌头,被塞了一块巧克力到嘴巴里。 她含着巧克力,香气和甜味在口腔里化开,绒绒的眉眼弯下来,他盯着看,终是忍不住弯下腰,吻了吻她的嘴唇。 “巧克力很甜。”她吐出舌头,黑棕色的巧克力在她舌头上化开,嫣红的嘴唇张着。 明晃晃的诱惑。 蛇想要别开视线,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要怎样去吻她。 漆黑的瞳孔退下去,蛇瞳涌上来,细长的眸子靠近她。 在她闭上嘴巴之前,他再次弯腰堵住了舌头钻进去,浓郁的巧克力气息,甜腻。 甜腻到令人作呕的程度,他却反复吞咽喉管,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搅动着黏腻的糖霜,涂满整个口腔,反复的吮吸。 她退缩着,拼命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巧克力,男人的舌头一遍遍掠过,似乎整个口腔都是了,她吞咽着,他索取着。 看起来不够分了,善喜将唾液给他,他也毫不犹豫的吃掉。 “巧克力……”喘息的片刻,她的舌头在口腔里蠕动,努力感受着残留的巧克力,只有甜味和香气回荡,却感受不到巧克力的实体。 但是却又像吃了很多巧克力,怎么也吃不完。 她看着他,再次吐出舌头。 “还要。” 他的呼吸凝滞,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指腹反复揉捏着她微红的嘴唇。 “饿不饿。”他逃避了这个请求,眸色幽深的看着她。 新年礼物 24 善喜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湿润的口腔,残留的巧克力气息愈发微弱。 她的舌尖不断扫撞,想要寻觅气味,最后连一丝甜味都没有了。 她看着他。 明亮的视线里,都是渴望。 水润的眸子,盛着他无法拒绝的东西,来自她的乞求,神也不得不折腰。 “最后一个。”他拿出巧克力,被金色的锡箔纸包裹着的小巧的糖果。 似乎腐烂成了蠕动的欲望。 她含进口腔里,继续看着他。 “不可以……唔……”他正要拒绝她,她的身体压上来,攀着他的肩膀将嘴唇送过去给他。 融化了。 巧克力,变得更加黏腻,在口腔里。 几乎分不开的,唇舌激烈缠斗,争抢,他的气息钻进口腔,入侵了她,令她整个人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戚风咬了咬她的舌尖,善喜被刺激的眨了眨眼睛,呜呜的喊了一声。 他咬的更多了,咬着舌头吮吸,善喜被吮的舌头发麻,再用力,她明显闻到了血腥的气息。 “呜——”她哭的更用力了,眼泪瞬间砸落的,在他怀里挣扎。 他松开她,她坐在他腰上,蛇尾缠着她的腰肢,尖尖一下一下地蹭着她的肩膀。 姿态闲适,善喜看出他是故意的,含着被咬肿的舌头,痛苦地皱眉。 “故意的。”她说话有些大舌头了,眼睛瞪着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凶。 “下次还这样吗?”他笑了笑。 “哪样。”善喜双手抱胸,蛇尾巴伸下来,缠在她的肩上。 “主动把嘴唇送到男人面前,是很危险的事情。”他靠在沙发扶手上,伸手就能碰到她的头发,手指探过去,想要去勾,被她迅速地闪开。 “疼。”她语气有些娇气,别开脸蛋闹脾气。 “我错了。”蛇认错很快,蛇尾卷着她的腰,又让她靠过来了一点,他环住她的腰,低声询问,“新年礼物想要什么?” 这句话很快就转移了善喜的注意力。 想要什么,对她来说太难了,她没有缺的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什么都有,身上穿的她又不太在乎。 往年的新年礼物都是戚风自己准备的,项链又或者是镯子,总之善喜没有想过自己要什么。 她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想一想吧,还有一个月,告诉我想要什么好吗?”蛇尾钻进她环抱的手臂里,挤进去,将她的手臂松懈下来。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捏着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 “好吧。” “看看舌头。”他坐直身子,女孩滑进他的怀里,一下子紧紧地贴在一起,他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她的脸蛋。 “呃……”她乖巧地张开嘴,吐出舌头给他看。 是咬得有点狠了,能明显看到粉嫩的舌头被咬的微微红起来,看得出有点儿肿了。 “是有点儿疼了。”他松开手,低头看着她,幽绿的视线兜兜转转,泛着柔软。 他有些自责,微微叹气,亲了亲她的脸:“自己去玩吧,我去做午饭。” 随着临近新年,下雪的天气越来越频繁,常常下一夜,堆积的沉厚。 天气也愈发寒冷,暖气开得足,屋子里会变得干燥,每个房间都有加湿器在工作。 善喜受不了干燥的天气,却爱玩雪,戚风带着她下楼玩雪,没一会儿她就捂着鼻子跑回来说呼吸好痛。 回到家里喷了喷鼻子,湿润之后她才舒服些,不愿意再出门了。 到除夕夜,她也没有告诉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礼物,戚风看着准备,和她换了一条项链。 是一个玉葫芦,也是小巧的一颗,水种十分饱满,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泛着湿润的水光。 善喜很喜欢,戴上去照了半天镜子。 陪着她守岁,小姑娘没熬住,看着春晚就睡着了,戚风抱着她回房间睡,刚放下来她就醒了。 “继续睡吗?”他询问,身子靠近,将她贴在怀中轻轻拍着。 “过十二点了吗?”善喜哝语,困得很。 “快了。” “戚风,新年快乐。”她强撑起精神,睁开眼睛起身亲了亲他的脸,“你也有新年礼物的。” “我也有吗?”戚风觉得惊喜,低头回给她一个亲亲,“是什么呢?” “是我呀。”她抱住他,软软的脸蛋在他脖颈摩擦,“我就是你的礼物。” 男人笑出声,她这些花言巧语也不知去哪儿学的。 他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她一直都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作为神,戚风从没想过会和人类扯上关系,天道有定,哪怕是神,也逃不过被摆布的宿命。 他知道自己失格,迟早会被制裁,至于结局如何,沦为妖还是泯灭,都是天道的决定。 他不害怕,只是担心自己离开后,孩子是否能照顾好自己。 想起从前,他刚学会化形,那会儿还是一个少年,兴奋、活泼、好奇,他下山拜师,对方座下只有他一个弟子,冷漠的男人,脸色总是没有表情,也不许他好动。 修炼需要克制天性,七情六欲都不可流露。 后来男人没成仙,渡劫的时候死的。 他才知道,那人心不定,一直贪恋人世间,他有心爱的女子,爱缄默于口,最后一场空。 那时的戚风懵懵懂懂,觉得唏嘘。 如今的他,虽已成仙,却也被捆在人间。 他的孩子,他要如何割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是多残忍的事情,她大概会哭很久,人类寿命短暂,要忘掉一个人,或许一辈子都不够。 赖床(微h) 25 转眼春。 万物葳蕤,冬雪融化了,春雨下。 倒春寒,冷气来得比冬日更加猛烈,即便是在家里,她也冷得不愿起床。 戚风不想惯纵她的坏习惯,每天早晨八点半起床都硬要拽着她起来,她不愿意起就要闹呀,在床上折腾半天,也能赖到九点多。 “冷……不要不要——”又是一个早晨,她蜷缩在被子里,紧紧攥着边缘,男人站在床边,扯着被子就将她扯过来了。 他手里拿着衣服,放到床边。 “我不要起床——”善喜无助地哀号,紧紧抱着最后一丝在手中的被子。 “呜……”她无助地瘫软在床上,男人伸手去捞,只能捞到她软绵绵的手脚。 她像是被抽了筋似的,像水一样从他手臂中溜走。 “再闹没有早餐吃了。”男人冷了脸色,伸手拽了拽她的手腕,“快点起来。” 她心底攒着气,明明不用上学也不用出去玩,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在床上躺着。 在男人冰冷视线的注视下,默默地穿上了衣服和裤子,她咬着嘴唇,心底觉得委屈。 一整个冬天,她都没有赖过床,明明之前都可以躺着的。 “为什么现在不让我赖床了。”善喜吃着早餐,神色有些明显地不服气。 戚风看着她的神情,不禁有些意料之外,她瞪着自己,发出哼哼的威胁声音:“我要赖床。” 真是可爱。 他笑了笑,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快开学了,不能再这样了。” “开学了我会乖乖起床的。”善喜争辩道。 “等到开学了你就养成坏习惯了,更难起床。” 她气得直戳青菜,不痛不痒的发泄方式,他并不太在意:“戳青菜也要早起。” 天光融融,她和他争辩了几个回合,也没能说服他让自己睡懒觉。 从前的冬天两人都是一块儿窝在被子里度过大半天,在慢悠悠地起床吃东西、又一块赖回去。 蛇是怕冷的,他为什么不怕冷。 她争不过男人,也打不过他。 夜晚,他早早就陪着她睡下,八点半左右就要求她闭上眼睛。 卧室里关了灯,蛇尾在温暖的被褥中缓缓蠕动,一点一点攀上她的肌肤,她刚高潮过不久,这会儿困乏了,蛇尾钻过来,她抱住,喃喃着说自己好累。 今夜折腾得有些晚,他光是用唇舌去挑逗都令她喷了两次,小屁股一颤一颤的,哆嗦着仰着腰喷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敏感,床褥都湿透了,蒂珠也涨的大大的,跟颗小珍珠似的,手指碰一下她又摇着腰哼哼唧唧的发抖。 “别弄了……别弄了……”她罕见地求饶,挂在他肩上的两条腿挺直又软下来,摇摇晃晃。 “不想继续了吗?”他舔掉挂在穴口湿润的水珠,身下的人又抖了抖,快要哭了似的:“不行……” “舔一下都不行了吗?”他的嗓音有些哑,低头含住,舌尖绕过不过半分钟,她又高了,喷得到处都是,打湿了他的发丝和脸颊。 “真厉害呢。”他轻声感慨,将她抱起来亲了亲眼泪,“不弄了,别哭了。” 怀里的人抽抽搭搭的止住哭泣,被他简单擦拭,用被子裹起来放到一旁。 大晚上的不想折腾,他用了点儿法术烘干湿润的地方,她没力气再折腾了,很快就睡着。 蛇尾在她脸颊旁边蹭着。 神被欲望折磨得睡不着,闭上眼睛脑袋都只有她的身体,肌肤、气息、欲望。 他现在大概是理解师父为何会升仙失败了。 对抗欲望,真是比修炼要难。 这种缓慢沸腾的感觉,犹如地底滚动的岩浆。 他只能看着她,孩子乖巧恬静的睡颜和婴孩时一般,她单纯无瑕,就连面对欲望也是纯粹展露,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藏着迷香,总是要靠近,只能落得一手香气。 他只能躲去她的房间里自渎。 她会在这里午睡,柔软的被子让蛇尾缴的一团糟,紧紧缠住,他嘴里咬着的是她的内裤一角,衣裳敞露,白皙精壮的胸膛暴露在春日夜晚寒凉的空气中,性器高撅在漆黑的夜晚,他喘息着,胸膛激烈的起伏。 口水沾湿她的内裤,他紧紧咬着,低沉的哼起来,手掌也越攥越紧,将性器握的发紫。 他丝毫没有发觉,光线泄进来的部分,睡眼惺忪的女孩站在门口,在幽暗的光线中,看着他自慰的样子。 男人身上总是泛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息的,即便他没有这样的意思,可作为神与人的距离就是如此遥远,即便他在做腌臜的事情,昏暗光线下的五官因为情欲微微皱在一起。 “戚风……”善喜看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只嗅到空气里的香气很浓烈,带着冲鼻的性液气息和男人身上的那股松针味道。 她做梦惊醒,他却不在自己身边,迷迷糊糊地下床找,听到虚掩房间里的喘息,推开门便是他叼咬着自己内裤失神自慰的画面。 他看向她,绿宝石一般的眸子闪烁得更厉害了。 “过来。”他的声音哑到要听不见,内裤掉在他的胸膛,墨色的长发遮住他半张脸。 善喜走过去,视线往下,他握着的是自己的生殖器,粗大的一根,她见过一次。 并不是很好的体验,却带着陌生的刺激,她懵懂地看着他,并不理解他在做什么。 “好孩子,帮帮我。”他伸出手,视线已然迷离了,水雾重重地看着她,黏腻缠绵的视线,将她看得浑身发热。 “戚风,你怎么了……”她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柔软的掌心被男人按在了那根东西上,粗大的,她一只手掌都圈不满,掌心像是被按在滚烫的铁棍上似的。 她被烫得要挣扎,男人这次却没有遂她的心意,手掌牢牢地将她的手锁在性器上。 除了皮肉是薄薄的一层,余下都是坚硬的触感,她握着,左右挣扎不得,有些害怕地说烫。 “正常的,过来。”他重重地喘气,欲望已经令他有些无法思考,理智还残留着,他将人拽到怀里安抚地亲吻。 “没事的,好难受,帮帮我……”他的语气有些颤抖,“就像善喜想要一样……我也——” 对于神来说,欲望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他吞咽着,喉结艰难滚动,碧绿的眸子发乌,亮晶晶地看着她。 她是会换位思考的孩子,没有再挣扎,坐在蛇尾上,照着他的引导一点一点动起来。 “呃……”他抱着她,额头贴着她的脸颊,脊背弯曲着,发丝凌乱的往各处钻,善喜的手被紧紧握着,上下撸动。 他抬起头,含住她的嘴唇,覆盖在她腰后的手逐渐收紧。 她的手是柔软的,并不是皮肉包着骨头的触感,而是细腻的,带着些肉,出汗之后更甚。 像是一团软热的水,将他裹起来,四处刺激。 紧紧握着的触感,让他缩着腰想躲。 嘴唇紧密纠缠,善喜手累了,想要抽出来,被他哄着又继续握住。 “手好酸……”她咬着他的肩头,额头贴着他的脖颈,滚烫的体温让她也出了一身汗。 “很快……”他抱紧她,加快了速度。 浓稠滚烫的液体喷出来,他紧紧抱着她,两具身体密不可分,被精液糊成一团,腥味丝丝缕缕,呛得她一直眯眼睛。 长夜,变得漫长,他看着她,内心备受煎熬。 一直在出格。 一直—— 暗恋 26 开学日,草木高窜,争夺着第一波暖潮。 校园内草木茂盛,湿漉漉地绽放着。 善喜是插班生,突然空降而来,在这所贵族学校,激起了一层不小的波澜。 据说是海外某位华裔富豪的女儿,专门做投资的那位,这些年行踪也神秘,突然蹦个女儿出来。 令人猜测纷纷。 但无论如何,贵族学校就是贵族学校,人和人的差距在一墙之隔拉开,高高的红墙内,这些孩子无需考虑未来,无需攀比排挤,因为她们拥有的东西,一辈子都含在嘴里的。 金汤勺的未来。 善喜初来乍到,虽然有些不适应,却十分喜欢上课的氛围,不用一整天都坐在教室里了,校服也是漂亮的裙子,头发也可以放下来,别上她喜欢的发卡。 她不是需要打交道的人,自己可以独处,课堂内容很丰富,除了主科还有兴趣课、生活课。 上学一个多月,她就交到了喜欢的朋友。 两人天天黏在一块儿,她放学回到家里念叨得最多的就是她今天和顾薇又在学校干了什么。 对方对她似乎特别照顾。 戚风起初不以为然,直到她将顾薇带回家中。 对方是五官看起来有些冷漠的孩子,面对善喜时却会微微笑,手也总是紧紧牵着。 她们回到房间去玩,戚风敲门送水果进去,女孩的嘴唇正从他孩子的脸上挪开。 这根本不是什么好朋友。 戚风心中警铃大作。 他强压下质问的心思,等她送走朋友后,将她关在房间里仔细询问。 “你朋友,有说过喜欢你吗?”他不知如何开口,兜兜转转只能这样问。 “没有啊,我们就是朋友。”善喜想了想认真回答,“而且我喜欢戚风,我只是喜欢和她在一起玩。” 她已经能将喜欢分得很清楚了,知道自己喜欢谁,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亲你的脸。”戚风神色凝重,“她有亲过别的地方吗?” “没有啊……” “戚风,你是不是想问顾薇是不是女同啊。” 男人眉头微微一跳,被戳破心思的他显得有些心虚,他清了清嗓子:“这个词你去哪里学的?” “嗯……我是想问。”他面不改色地回答她。 “她就是啊……”善喜眨了眨眼睛,“不过我和她说了,我有喜欢的人的,我喜欢戚风,不会和她在一起。” “她说那我们就一直做好朋友吧,然后就亲了一下我的脸。” “就刚刚说的吗?”见她站在自己面前,乖巧无辜地站着,他忍不住将人拉到腿上坐下,将她的头发一点点整理起来。 “嗯,但是我不喜欢她,真的,我喜欢戚风。”善喜握住他捏着自己头发的手,轻轻将脸贴近他的掌心,圆滚滚的眼仁看着他,“喜欢你。” 她的眉眼弯弯的,毛茸茸,歪着脑袋看他,扑闪扑闪的眼睛凑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 她好可爱,好可爱。 脸蛋是软软的,热乎乎地贴着他,发丝是软顺的,从手腕流动下来。 他用指腹蹭她的脸蛋,垂着眉眼笑,将她抱住,语气温柔:“好孩子。” 在他隐晦流动的占有欲下,乖巧的好孩子。 戚风开始有些其他心思,一些恶劣的,腐败的心思。 他想让她一直这样乖巧,一直做一个好孩子,全身心地依赖他。 他可以容纳一切,包容所有的不堪和欲望。 从前他想摊开手掌,让这只蝴蝶飞起来,飞得越高越好,越远越好,只要她愿意飞。 可如今他不愿再打开这手心了,柔软的翅膀剐蹭掌心,她的羽翼是那样脆弱易折。 要怎么办。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合拢掌心,不让蝴蝶飞起来。 春天一晃而过,天气很快就热了起来,迎来夏季,干燥又闷热的季节,就等着天空滚过乌云。 善喜趴在课桌上,无聊地吹着小风扇,教室里开了空调,她还是觉得热,戚风便给她买了一个小风扇。 有人扣了扣她的桌面,她抬起头,汗丝粘在额角,视线模糊。 “作业。”收作业的人冷着脸,俊俏的五官带着少年的稚气与骄傲,抿着唇看她。 他是善喜的小组长,每天就负责收几位组员的作业,这个学校作业不多,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能写完。 她从书包里拿出来,摊开发现空白的一片之后,大脑空荡了两秒。 随后赶紧合上,又翻开。 “你没写。”少年垂眸看着她脸上逐渐变得不可置信的震惊眼神,淡淡开口,“你完了。” “老师要找你,要找家长,要罚抄。” 他故意这样吓唬她,看着她的嘴唇逐渐开始发抖。 事实上根本一点事情都没有。 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狠狠地合上,欲哭无泪地仰头看着他:“我写了的。” “嗯哼,字呢?”他挑了挑眉,冷漠的脸上就写着看她演三个字。 “咳……”善喜咳了咳,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小组长……” 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两日戚风出差了,她没人管,学校的作业都是几天收一次,那她更放肆了,光顾着玩,作业一个字也没动。 甚至都忘记了这回事儿。 她的两颗眼球跟漆黑的玻璃珠子似的,圆润明亮,方之逸别开视线,悄悄红了耳尖。 “怎么办……”她无助地看着自己,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骗你的……”他抿着唇,咽了咽口水才说话,“没事的。” “真的吗?”她吸了吸鼻子,要掉的眼泪收回去了。 他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作业给她:“抄吧。” “谢谢你,小组长,你人真好。”她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感激的视线直接且真诚。 方之逸握着本子的手紧了又松,看着她马上低下头开始认认真真地抄写,心底泛起些许窃喜。 方之逸的暗恋并不轰烈,甚至还是带着辛酸的小心翼翼推进。 她的天真,不世故的纯粹,和这片利益钩织的土地形成鲜明对比。 她不需要有一项出色的技能,不需要很会外语,也不需要善于交际。 方之逸看着她,总是艳羡。 打手心 27 “戚善喜,为什么不写作业。”最终她不写作业这件事情还是被发现了,男人回来看她的习题本,潦草粗心的字迹他一眼就看穿了。 更是过分的,抄就算了,抄也抄不明白。 别人写得13,她写个B,数学里有B这个数字吗? 坐在沙发上的蛇跷起腿,一身藏蓝色T恤衬的他肌肤白如雪,挺直的脊背,带着严厉的冷漠视线,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缩着脑袋的孩子。 明明都这么大了,也有自我管理的能力了,知道不写作业是错的,抄作业也是错的,垂着头揪着衣角的样子让人无端端哑火。 见她沉默,戚风拿起桌上的戒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戚善喜,说话。” “给我一个解释,不然就打手心。”他沉着嗓音,目光犀利,带着不容逃脱的审视。 她从小到大都乖巧,很少做错事,也更不会贪玩。 即便戚风有事出差,她自己照顾自己都能照顾得很好,这样的情况,几乎从没出现过一次。 如果她一直是这样的孩子,他暂且原谅了,但她不是,意外的反常会让他怀疑。 她是不是早恋了。 “我、我那几天贪玩,忘记要写作业了。”听到要打手心,她害怕地将衣角攥得更紧,她从小到大都没挨过呢,男人就喜欢用这个威胁他。 但是他今天阴沉沉的脸色,很明显写了不好对付几个字。 善喜不敢嚣张,乖乖地说出实情:“顾薇让我下载这个游戏和她玩,游戏很好玩,我就忘记了……” “你每天玩到几点钟?”见她说出实话,他握着戒尺的手从她手背移开,他能够明显看见的,女孩松了一口气,偷偷看了他一眼,又马上垂下视线。 “玩……”她嚅嗫着张嘴,不敢说话。 “说实话,不然电脑上我也可以查到记录的。”他面无表情的,不留一丝情面。 “叁点……叁点多吧——”她知道自己做错了,说话都小声了,瞥见不远处的戒尺,害怕得直发抖。 戚风深吸一口气,掀起黑沉沉的眼眸:“戚善喜,看着我。” 善喜看着他,神色无辜,带着害怕。 “你知道,周一到周五要上课吗?”他询问,语气不轻不重,总之听不太出责备的意思。 “我知道。”她点点头。 “熬夜熬了几天?”他皱着眉打量她的脸蛋,眼下淡泛到乌青,暴露了她的状态,她的皮肤白,一熬夜就会有黑眼圈。 “就……你不在那几天。”她越说越心虚,又重新低下头。 他出差了四天。 也就是一整个星期,她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然而早上还要早起上学。 “顾薇也和你熬?” “她十点钟就叫我睡觉了,但是我还想玩,就自己偷偷玩。” 他又深吸一口气,看着孩子,心里又气又无奈。 “手伸出来。”语气很淡,冷漠到像把她判了死刑。 “不要,我不要打手……”善喜乞求地看着他,一瞬间就眼泪汪汪了,她握着自己的手掌捂在胸前,摇着头求他。 她这样真是惹人心软的,戚风握着戒尺的手都要松了,差点就伸手去抱她,只是他知道,有时候教育孩子,心软是大忌。 “手。”他又重复一遍,嗓音更沉了。 她自知逃不过,一边哭,一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桃木的戒尺起落,不轻不重地拍在她的手掌心,将细嫩的皮肉敲出一道红痕。 “呜——”她马上就哭了,手一直在发抖,要往下垂的时候戒尺拖住了她的手背。 “四天,戚善喜。”他提醒道。 孩子大哭起来,握紧拳头不让他碰:“我不要——” 她哭的整个人都在发抖,被打的那只手一直哆嗦,手指都在发颤,戚风分明记得自己没用力,见她脸色涨红,他还是心软了,将戒尺放到一旁。 “知道错了吗?”他问。 小姑娘抽抽搭搭地点头:“知道、知道了。” “过来。”他伸手要去抱她,手还没碰到衣角,就被她躲开。 “我不要,我讨厌你。”她抱着手飞快地跑进自己的房间,甚至于关上门之后,都能听到她大声呜哭的声音。 他的心狠狠一抽,这下是真心疼、真后悔了。 他在门口敲了一会儿门,门里没动静,哄了好一会儿,只能听到她说讨厌自己。 戚风的心口发涩,不知如何教育孩子的无措感从胸口升腾。 或许他不应该打她,再耐心一点…… 可他心里着急,想到她那几个夜晚在电脑屏幕前熬的眼睛都睁不开还要继续看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气。 他紧紧皱着眉头,在房门口转悠。 善喜自己待着了,一直到洗完澡睡着,都没有开门给他进来。 一夜失眠,戚风辗转反侧,夜半的时候去拧她的房门,牢牢反锁的触感让他心痛。 早晨,他做好早餐等她,小姑娘的眼睛红红的,又红又肿,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估摸着是哭了一夜。 他话语在唇边哽咽,见她看到自己就冷冷扫过的样子,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哄好她。 她连早餐也不吃,自顾自地出门。 “善喜,要吃早餐。”他开口,嗓音略微沙哑,昨夜没有休息好,他内心疲惫,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无力。 孩子不理会他,穿鞋出去,他只能拿着车钥匙跟上。 一路上她都紧紧抿着嘴唇,强忍着和他说话的冲动。 善喜是不明白的,她知道自己是大孩子了,他打自己的时候,一股说不上来的,莫大的羞辱感充斥她的胸腔。 然后就是恼怒。 车子停下,她迫不及待地下去,她今天自己扎了根马尾辫子,亮晶晶的碎钻发卡别在脑后,随着辫子的摇晃,一闪一闪的。 她跑得很快,戚风甚至连发丝都没摸到。 男人握紧方向盘,一贯平静温和的面容,漆黑的眼眸,沉淀着不明的痛苦。 连道歉都找不到出口。 今天比以往都更闷热,阳光灼烧地面,树荫遮不住的滚烫,碎在地面的阳光只是路过都灼人。 善喜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把玩着手里的小风扇。 打开、关上、打开、关上…… 她吐气,看着还发红的掌心,眼眶又逐渐委屈地红了。 “习题。”依旧熟悉地叩击桌面,善喜抬头看向来人。 她红红的眼眶夺去了少年的所有注意力。 方之逸收起手,手指缓缓地蜷缩到裤腿边上:“你怎么了?” “我爸爸打我。”她委屈地伸出手,白皙的掌心,掌纹分明,细腻的肌肤上,微微肿起一条痕迹。 能看出对方没有用太大力气,但是戒尺,本就是沉甸甸的实木,怎么打都会疼。 方之逸垂下眉眼,被遮住的眼眸,是明晃晃的心疼。 他抿了抿嘴唇:“怎么了?” “我……”说到这个,善喜心虚了些许,“我熬夜打游戏。” “嗯……居然只打了一下。”方之逸话到嘴边,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最终开口。 还是打轻了,骄纵太过。 善喜知道自己是没道理的做错的人,但是被一直娇惯的性格,是碰也碰不得的。 暗恋这件小事 28 体育课,她坐在体育馆的角落休息,顾薇坐在她旁边,听她说着被打的经历。 “你下次不要熬夜了,要是我妈,都揍死我了,年纪小小就养成坏习惯。”顾薇咬着糖果,瞥了她的手掌一眼。 “没事儿的,过两天就好了。” “我爸爸从没打过我。”善喜依旧委屈巴巴。 “好了,别委屈了,太矫情。”顾薇是个直性子,就这么说了她,善喜也没生气,抿抿嘴唇,知道自己矫情。 “你爸爸就是太惯着你了,不过也是,就这么一个女儿,也没有老婆。”说到这里,她凑近善喜的耳边,“你让你爸爸娶个老婆就好了,就不会再管得这么厉害了。” “真的假的……”善喜有些不相信,想到要让戚风和别人在一起这件事情,她不赞同地撇嘴,没说话。 根本无法接受。 “给你。”方之逸拎着一个塑料袋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拿出里面的冰棍和两瓶水,给了一瓶给顾薇。 “干什么呀大少爷。”顾薇接过水,笑眯眯地在一旁看戏。 “敷手。”他抿着嘴唇,握住她的手腕,将冰棍塞进去。 隔着包装袋的冰凉落在依旧有些火辣辣的掌心上,舒缓了不少疼痛。 “啧啧,敷手~”她学他说话的腔调,看向善喜,挑了挑眉毛。 善喜不明白,只是感激他的善意。 “小组长,你真好……”她又要感动了,泪眼汪汪。 “不要叫我小组长。”方之逸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睛,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的耳尖悄悄爬红,被靠在座椅上的顾薇尽收眼底。 “方之逸,你人真好。”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她是微微弯腰凑近他的,他仰起头就能看见她笑眼盈盈。 她的马尾歪下来,挂在肩上,她像兔子,毛茸茸地靠近他,两只耳朵一甩一甩。 夏天涌进了他心里,方之逸耳边一阵阵嗡嗡,他将袋子揉成一团,抓在手里。 “我去丢垃圾。”他起身,走得很快。 暗恋上戚善喜这件事,是很漫长的一个过程。 起初听到要有转校生过来的时候,方之逸根本不以为意,他不在乎很多事情,扭曲的家庭养成了他冷漠的性格。 第一次见到戚善喜,她乖巧地站在老师身边,柔软的长发垂下来,发丝细腻、整齐,刘海有些微微歪斜。 是春天,天气还冷,她穿着毛衣,鹅黄色的,上面绣了一只小兔子,雪白的兔子,造就了他的第一印象。 她甚至比兔子还单纯。 她分到了他的组,每次交作业的时候,都会笑眯眯地喊他“小组长。” 方之逸一直是不理会的,他最多冷着脸“嗯”一下,然后扫过去,将作业收走。 生活课的时候他们也会分到一起,组里其他两个人关系好,方之逸不爱说话,善喜又太爱说话,自然就被落了下来,顾薇会凑过来,叁个人默默就成了一组。 有一次是做肥皂,女孩大概是没搞懂配比,试了几次做出来都是水,她有些灰心,将模具放到一旁。 方之逸不知怎的,将自己做好的推给了她。 于是她特地拿了个肥皂盒子到学校,每天都用他的肥皂洗手。 他的一个小举动被人这样珍视着,认真对待着。 方之逸,喜欢上她了。 暗恋,会让夏天变得漫长又短暂。 他开始期待收作业,期待体育课、生活课、音乐课…… 总之期待这些能让他和她靠在一起的课程。 离得最近的一次是讲座会,女孩就坐在他旁边,她在吃糖果,分了他一颗,蜜桃味的软糖,咬开来流出些许酸的流心。 方之逸被甜的牙齿都要掉了,他反复咀嚼,最后一丝糖味都不剩下了,喉咙被糊的发腻。 他对她的感情就像是握在掌心里的一颗糖,时间久了就融化了,再摊开掌心的时候,黏糊糊的糖丝将五指糊在一块儿。 他知道她是世界上最娇气的人,他也明白自己没有能力能够像她父亲宠爱她一样,用金山银山给她砌一座城堡,所以对于这份感情。 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是神秘的,隐晦的一切。 在他没有得到这份能力之前,他没有资格说喜欢。 他知道自己守不住这份美好。 冰敷了一会儿之后,她的手没这么疼了,只要看到那道痕迹,她胸口就委屈。 他怎么能打自己呢。 明明总说自己是乖孩子的,善喜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伤心,一整天都蔫了吧的,一直到放学她才慢悠悠的收拾,提着书包晃晃悠悠的走出去。 她也不想上车,走到车子旁边就停下,低着头看脚尖。 她踢了踢地面,黑色的皮鞋染上灰,落在鞋面上十分明显。 她磨蹭着,男人将车窗放下来看着她,眉眼温润,夹杂着歉意,嘴唇动了动,喊了她一声。 “善喜。” 她就隔着车窗看着他。 金色的斜阳烤的炽热,从天光四面八方地袭来,她的额角已经浸湿了,低着头在车门徘徊,不应他也不理睬他。 男人下车,随意扎在脑后下垂的长发微微摇摆,他走过,有微风穿过来,掀起他身上冰凉的气息,再靠近,是洗衣液的香气。 善喜低着头,盯着他靠近的运动鞋鞋尖。 他即便穿得休闲,也盖不住身上那股矜贵气息。 男人站在她面前,挺拔的身躯如松竹耸立,夏风袭来,带着他身上清凉的气息,额前的碎发微微摇摆。 垂眸看到她的脑袋,发卡被别到前面了,碎钻在夕阳下呈现金色,孩子的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别扭地拽来拽去。 她沉默着,却纵容他越靠越近。 偶遇 29 掌心落在她发顶,男人的语气带着自责的叹息,手掌从她的发顶滑到脸侧,手指屈起来轻轻蹭了蹭她的耳垂。 “对不起,善喜。”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寂静的夏季傍晚,沉默和许多情绪都在发酵。 “我不该打你的,是我错了。”他诚恳道歉。 落在耳垂上的手指被抓住,孩子的额角都是汗,又黏又热的糊成一团,她脸颊被晒热到发红,汗湿的掌心紧紧攥着他的手指。 她委屈地撇嘴,将脑袋撞到他的胸口,柔软的布料上,她呜呜地哭出声音。 “知道你伤心,买了冰激凌,等会要融化了。”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手臂擦过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往怀里按了按,“先上车,外面热。” 他拉开车门,手掌贴在她的背上,善喜吸着鼻子坐上去,她眼睛红红地看着他靠近自己,俯身为她系上安全带,又将后座上的保温袋拿给她。 她拆开冰激凌,用勺子小口小口地挖着吃。 巧克力味道的冰激凌融化在口腔,男人打开空调,凉气吹出来,她低头认真地吃着冰激凌,碎发在空气中微微摆动。 这个样子很乖巧,舌尖一点一点地轻轻舔弄着勺子上的雪糕,冰凉沙状的质地被舔平整,光滑。 一路上,她都沉默地吃着雪糕,直到车子拐入她不熟悉的拐角,她才看向四周,主动和他说话。 “去哪里?”她张望着,看着周围的墙壁渐渐靠近,道路变得窄起来,他再拐进去,是一个停车场。 “吃好吃的。”男人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新开的一家私房粤菜餐厅,想尝尝吗?” “嗯嗯!”善喜点点头,咬着冰激凌的勺子,剐蹭着被她吃得一干二净的纸杯。 流水潺潺的别致私苑,侍应生有条不紊地,穿着蓝白相间的工衣穿梭,两人被带到单独的包间,携一处小花园,环境雅致松弛。 善喜在包厢里看来看去,男人坐在桌前翻着菜单,垂眸扫过一页页:“过来看看要吃什么。” 她走过来,弯下腰凑在菜单前,将他整个视线都堵住,戚风干脆将菜单给了她,让她一个个慢慢看。 “我要吃这个。”她指了指白切鸡,又翻一页,指向蒜香排骨,“还要这个。” 她一口气点了好几个,侍应生有些犹豫地看向戚风,男人靠在椅背上,垂眸神色纵容,他点点头,侍应生便在平板上操作起来。 “再加个青菜。”点了一大圈,她合上菜单,还有些不够的意思,戚风将菜单还给侍应生,随口嘱咐了一句。 包厢里安静下来,善喜去拽他的衣袖,手指刮蹭到底下的手臂,男人抬头看她,看着她有些纠结的表情,轻轻“嗯?”了一声。 “戚风,我们不要不说话了。”她的手一点点从他的手臂上滑下来勾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手。 手指被拽住,小孩的求和别扭又可爱,她只有在这个手才会脸红,带着点傲娇,别开脑袋不看他。 “嗯,是你不和我说话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小臂收紧,她被牢牢地嵌入他的胸膛。 “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但是戚风打我的手心,心里就好委屈,好生气。”她捏着他的手指,指尖在上面戳来戳去,被他温柔裹住。 怀里柔软娇小的身躯,令他无条件心软,他抱着她亲了亲耳朵:“我也错了。” 两人蹭了一会儿,他亲了亲她的脸蛋,帮她整理好头发:“要上菜了,坐好。” 陆陆续续上菜,偌大的包厢,她吃得是最开心的,自动转盘转了一圈又一圈,上面各色菜式也逐渐变少。 粤菜清淡可口,将食物最原始的味道激发出来,肉不腥不腻,善喜吃得肚子鼓鼓的,瘫软在座椅上摸着肚子。 校服裙的扣链她都解开了,嘴里还在小口小口地喝饮料。 “又吃撑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隔着面料鼓起来的小肚子,起起伏伏地呼吸,她放下杯子,打了一个饱嗝。 “好撑,要晕倒啦……”她眯着眼睛,有些要晕碳的发困,她朝着他怀里靠,“困了。” “小猪。”戚风托住她的肩膀,手指蹭了蹭她的鼻尖,见她歪在自己手臂上真要呼呼大睡的样子,视线里的笑意藏不住,“回去再睡,走吧。” 两人往外走,穿过长廊,一个拐角。 方之逸看到了她。 撞了个照面的程度。 “善喜,你吃晚饭吗?”他将还没点燃的香烟藏起来,放进口袋里,看着她。 “是呀,这里好好吃呀。这是我同学,方之逸。”善喜点了点头,仰头和戚风介绍他,“这是我爸爸。” 她在外面都是这样说。 男生草草地扫过一眼男人,视线却忍不住地被牢牢定住。 他僵硬地喊着叔叔好,面前的男人挺拔,穿着休闲,体态看起来是有些清瘦的,气质矜贵从容,眉目间挂着的和煦笑意,让人没来由的发冷。 “嗯,善喜在学校有麻烦到你吗?”他点了点头,很普通地关心孩子,手放在女孩肩上。 “没有,善喜很好。”他摇摇头,放在口袋里攥着香烟,结果汗湿的手拿出来,有些局促。 面前的人明明没比他高出多少,但是这番上位者的从容和威严,却可能是他一生都匹敌不上的程度。 “嗯,孩子调皮,还是麻烦你们同学包容。”他说话滴水不漏,视线也是温和的,他碰了碰女孩的马尾辫,“走了。” 两人走远了,消失在门庭下。 方之逸突然觉得自己面前被拉开一条长长的河水,翻滚的江浪是隔开他和善喜的距离。 他觉得心酸,手中被捏皱的狼狈香烟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连带着打火机一起,哐啷的消失。 他的聚餐结束,正要买单的时候,侍应生说已经有人买过了。 他不用想,就是她父亲买的单,为了孩子做的随手事情。 “方少,走了哈,谢谢。” “感谢方少请客。” …… 人群渐渐散去,他坐在车里,停车场的光线模糊,他有些无措地握着方向盘。 再喧闹,也比不过她蹦出来那一瞬间给自己带来的冲击和惊喜。 心空荡荡的,面对她父亲时的那股自卑感涌上来,方之逸紧紧抿着唇,冰冷的面庞看不出情绪。 他不止一次地感慨,善喜这样的性格,究竟要有多温暖的家庭。 她父亲是那样温和从容的人,孩子闹脾气,花着心思带出来吃好吃的哄着。 她是掌心明珠,清晰可见。 刚回到家中,孩子就迫不及待地缠着他,抱着他的腰撒娇。 这两天闹脾气给她憋坏了,眼下恨不得挂他身上,戚风戚风喊,跟警车鸣笛似的,呜呜地叫唤个不停。 “安静一点。”他将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她又黏手黏脚的挂上去,紧紧牵着他的脖颈。 “戚风,我们不要再吵架了。” “没有吵架,是冷战。”男人本来是在收衣服,怕她摔下去,只能腾一只手出来托住她的臀,“让我收衣服可以吗?” “那我们不要冷战了。”她紧紧贴着他的脸颊,“我们今天晚上一起洗澡吧。” “不可以。”他想也不想地拒绝,将她扯下来拎到屋子里。 真是得寸进尺,他将衣服统统归拢好,拿到衣帽间挂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啊——”善喜有些失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没有为什么。”男人冷漠地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