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之巅:开局成就逍遥公子》 第1章 兵王穿越 “啊…许哥,別这样!求求你了…” “嗯…啊…那里真的不可以!” 嗡! 头疼! 许安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昏天黑地。 再度有意识时,就看见了自己身下压著一名肤白貌美的美人。 他的双手不偏不倚,正好握住了柔软的地方。 她两颊透著红晕,眼眶里泪水在打转。 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神,正直勾勾望著自己。 臥槽! 什么情况? 许安猛然一惊。 自己作为部队的特种兵王,不是才刚刚执行完任务,正在返程回家吗? 怎么转眼间,身下就突然冒出一名极品女人? “这…我…” 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许安潜意识的穿上了衣服。 看著身下我见犹怜的少女。 他从床尾拿上衣物,让其穿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虽然截止目前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 还没等许安好好整理思绪。 嘎吱作响的木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嘭! 一男一女破门而入。 他们一进门,看著躺在床上抽泣的少女,怒气腾一下就升了起来,顺手从墙角抄起锄头,就朝著许安挥舞。 此刻许安完全处於懵逼状態。 只能下意识的躲闪。 忽然。 一道陌生的记忆凭空诞生。 自己穿越了。 景朝二十七年,太子景渊即位,天下动盪,民不聊生。 原主因考取功名未中,自甘墮落,整日无所事事,借酒消愁,在十里八乡乃是有名的混混。 村子里面的人,大多不喜接触。 而眼前的少女,乃是从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一名孤儿。 名叫灵儿,十七岁,肤白貌美,容貌清纯动人。 她家世伶仃,父母早亡,只能在村里面整日帮人家做事,赚取一些食物供养二人。 两人家世相同,经歷也大差无几。 从前的日子虽然惨澹,但倒也不错。 直到自己科举落榜,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整日喝酒鬼混。 今天更是趁著酒劲,玷污了相依为命的灵儿! 村长秦志远听闻,立刻就带著村子里面的人衝上门,想要討要一个说法。 我踏马! 许安反应过来,也是微微一愣,然后忍不住破口骂道。 摊上这样的丑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村长!你听我解释!” 没办法。 许安只能一边躲闪,一边稳住村长秦志远。 “解释什么?!” 秦志远看著许安,气就不打一处来。 虽然灵儿与自己没有什么血缘关係,但人出落的那叫一个倾国倾城,平日里也经常靠著帮大伙干活。 虽然不是亲人,但在一眾村民的眼中胜似亲人。 大伙还合计,到时候给她说一个好亲,別在山窝窝里面过穷日子。 这下倒好,直接被这个畜牲东西给毁了。 “我…我不是那意思。” “我真没想到酒劲上头…” “我愿意为灵儿负责,从此以后,绝不会让她孤苦伶仃,忍飢挨饿!” 许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 既然事做了就得负责,一人做事一人当。 自己前世特种兵王的身份,在古代混出一片天地还不是轻而易举!? “哼!”秦志远冷笑一声:“负责?拿什么负责!不久后官府就要上交三十贯铜钱的赋税,你交不上就得去发配边疆,还谈什么负责!” “再有,灵儿原先可是被县城里面王家的公子看上了,倘若没有你坏事,她不日就能去王家享福,哪里需要你负责!” 景朝的赋税严苛。 但凡交不上,就会被发配边疆! 別看名义上参军报国,但北方匈奴铁骑劫掠边关,去了就是专门送死的炮灰。 所以。 许安说的那些狗屁话,秦志远完全不相信。 想到这。 一旁秦志远的夫人王芙蓉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 直接隨手抄起旁边的扫帚,朝著前方拍去。 许安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此刻的他深知,光靠一张嘴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村长,夫人,暂且停手!我许安既然说了负责,就一定能做到!” 秦志远和王芙蓉听了,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愤怒和怀疑的神情。 许安目光坚定,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之所以怨我,无非就是没钱二字吗?” “三十贯铜钱而已,又不是什么天文数字,想要赚到倒也没那么难。” “至於王家公子…被他看上就一定有好日子吗?!我看未必,那德行您二位心里没数吗?” 听闻这里,秦志远难得的低头了沉默的半响。 王公子的確不算什么好东西,整日糟蹋良家妇女,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不过…… 赋税一事,却让秦志远仍然坚定想法。 毕竟那可是三十贯铜钱! 在几天內凑齐?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提及此处。 秦志远眉头一皱,不由得回懟道:“姑且不提王公子一事,但那三十贯铜钱,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真当地里大白菜呢?说著倒轻巧!” “到时候你去战场送死,灵儿水灵灵一个小姑娘成了寡妇,还怎么在十里八乡抬得起头!” 一旁。 王芙蓉连忙点头,隨声附和。 “那可是三十贯钱!一整年的赋税!村里的老百姓一年也就八九十贯钱,你几天赚到小半年的收成?” 秦志远这时冷声说道:“说到底,不过也只是像往常一样吹牛罢了!” “村长,夫人,我愿意相信许哥一回…况且,我的清白之身已不再,再想要婚配,也没什么可能,倒不如让许哥试试…” 关键节点,一直躺在床上的灵儿已经穿好了衣物,沉声开口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从小相依为命的缘故,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与许安在一起的生活。 虽然因为壮志未酬变了一个人,爱说大话爱到处廝混,但总比王家公子要好上一些。 况且这世道即是如此,自己的完璧之身被其取走,便只能顺势婚配。 “誒…你…” 秦志远看灵儿低著头,沉声答应了,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灵儿一直习惯了依靠许安。 所以面对此等事件,並不会像別人一样。 不过… 这许安也就是一摊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但既然他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自己又能说什么? 只能无奈的嘆一口气,用严厉的语气,咬牙切齿说道:“记住你说的三十贯铜钱!如果没做到,我就去堂前状告,让你掉入大牢!” 说完,便拉著王芙蓉愤懣不平的离开了屋子。 此刻。 房间內只剩下两人。 摇曳的烛火下,许安看向了眼前穿著单薄衣物,身材傲然挺立的少女:“灵儿,你放心,我绝对会攒够三十贯铜钱!获得村长的认可!” “而这只是开始,届时,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第2章 偶遇灵儿 灵儿恍然间有些失神。 透过眉眼,似乎能看见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眼中闪烁著泪光,却又带著一丝期待:“许哥…我相信你…” 说完。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明亮的眸光忽然一沉,变得黯淡无光。 想到当前的处境,灵儿嘆息了一声,无奈道:“可是…家里都揭不开锅了,真的能赚到三十贯吗?” 她相信许安可能真的变了。 但… 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內赚到三十贯钱… 太难了! “三十贯而已。” “既然还有几天的时间赚钱,那就没什么不可能。” 许安嘴角微扬,淡淡笑了笑。 身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信息差就是最大的依仗。 他非常清楚应该怎么做,才能在短时间赚得盆满钵满。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望著自信满满的许安。 灵儿黛眉微蹙,不禁有些半信半疑。 许安走到了房间內,属於自己的床边,躺上去,然后故弄玄虚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好吧…” 灵儿虽然心里非常好奇,到底什么东西能赚三十贯铜钱。 但见许安不说,只好等明天了。 … … 翌日。 天蒙蒙亮。 许安就叫上灵儿,拿著锄头以及背篓,出门前往附近的小河边。 在前往河边的小路上。 拿著背篓的灵儿看著前进的方向,微微一怔,不禁有些好奇的发问:“话说许哥…你去河边干什么?钓鱼吗?” “可是河里早就没什么鱼了,要是有鱼,也会被別人钓走或者捞完……” 在这贫困的世道,河里面但凡有一点值钱的玩意,早就被村民一抢而空,哪里还轮得到现在? 即便河里的確还有鱼,可村子里那么多人都找不到。 他们两人就更不用说了。 “待会儿你就懂了。” 许安轻笑一声,自顾自埋头前行。 灵儿见状,只好跟著小跑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没多久的路。 就停在了村后山,一条小河的旁边。 河水不算清澈,两边杂草丛生。 定眼一看,河里根本看不见鱼儿涌动的踪跡。 许安没有气馁,当即蹲下身子,在岸边杂草丛生的水边,来回的翻找搜寻。 “这…” “许哥…” “你找水草干什么?” 看著许安翻找岸边的水草,灵儿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压力太大失心疯了。 水草遍地开,难不成还能赚钱? 许安没有回应灵儿。 只是默默沿著河岸不断的搜索。 忽然。 正搜寻著的许安眼前一亮。 “终於找到了!” 望著突然现身的野草,许安眉头舒展,喜出望外。 他连忙把手中的草递给了身旁的灵儿,並出言叮嘱道:“灵儿,我去上一段河边找这样的野草,找到的越多越好,这可是我们发財的机会!” “这个?” 灵儿接过许安给出的东西,好奇的拿在手中打量,而后放在水里冲了冲,再轻咬了一口。 “呸呸呸!” 刚咬入嘴。 灵儿就面露难色,忍受不了辛辣独特的味道,直接吐了出去。 “许哥…你確定没搞错吗?” “我怎么感觉一股奇怪的味道,还不如树根,太难闻了。” “这东西咋可能卖钱啊?实在不行,我们俩往深山里面跑算了。国家战乱,往山里一躲官府不一定抓得到。” 灵儿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说道。 “誒!这可不能吃!” “还好吃的不多。” 见灵儿下意识往嘴里塞,许安心头一紧。 见还好只尝了一点,方才鬆了一口气。 他隨即说道:“具体是什么你先別管,听我的去找就行,这玩意看似不起劲,实则有妙用!” “行吧。” 灵儿虽然狐疑,但见许安都如此说了,也只好按照这草的模样,沿著河岸四处寻找。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一大捆,装满了隨身携带的箩筐。 看著眼前的这些草药,许安满心欢喜。 再找到了以后,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很多了。 他掏出其中一部分,用手揉搓出汁水,然后丟进水里,虽然有点辣手,但这可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许哥…” “你这是在干嘛?” 灵儿站在一旁,不解的问。 直至此刻。 许安才讲明白了野草的妙用何在。 “这个东西叫做水蓼,揉碎了丟进水里,可以麻晕水里面的活鱼,到时候咱只需要进去捡就好了。” “除此之外,还能用来製作酒麴,酿酒赚钱!” 听闻此言,灵儿的樱桃小嘴陡然张大,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她拿出一株水草,诧异的问道:“许哥,你说…这玩意能药鱼,还能酿酒?” “嗯。” 许安点了点头。 此时。 隨著第一批的水蓼被丟进河里。 一些草鱼、鲤鱼渐渐的翻白,浮现在水面上。 见状,许安当即挽起裤脚,下河捞鱼。 虽然这些鱼都没多大,但胜在数量繁多,而且只要用手捡鱼就行,又方便又快。 “灵儿,接好了。” 他大手一揽,直接抱住了一团被麻翻的鱼,径直丟到了岸上,四散弹开。 站在岸上的灵儿,望著眾多鱼获。 不禁莞尔一笑,洋溢著喜悦的笑容。 他连忙蹲下身子,把那些七倒八歪的鱼装进箩筐里面,生怕不小心又滑下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收穫了满满当当一箩筐。 看著丰富的鱼获,灵儿站在山烂漫的岸边,在丛中笑道:“许哥!好多鱼!你真的没骗我,咱们要有钱啦!” 她笑得合不拢嘴。 刚开始还以为许哥失心疯了,非要去捡水草。 结果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能捕鱼,收穫还如此丰盛! 果然读过书的读书人,就是与旁人不一样。 拿著这些鱼去镇子上面卖钱,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赚到不少钱。 只不过… 这玩意真能赚够那么多吗? 怕是给鱼全捞了也不够吧? 想到这,灵儿狐疑的问:“许哥,我们要靠药鱼赚到三十贯吗?会不会不够…” 许安淡淡的笑了笑,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药到的这些鱼,可不是拿去集市卖钱,而是广开宴席,邀请全村所有人吃鱼!” 第3章 全村人吃鱼 “不卖钱?” “邀请全村人吃鱼!?” 灵儿微微一怔,瞳孔深处震惊不已。 而后,满脸狐疑的问道:“这又是为何?我们本就缺钱,好不容易有了这些鱼,不卖钱却要请全村人吃,这不是更难赚到三十贯了吗?” 许安轻笑一声,说道:“光捞鱼赚三十贯得赚到猴年马月去了?不能靠人赚钱,得靠钱赚钱!” “钱赚钱?”灵儿一愣,似懂非懂。 许安见状,压低声音说道:“道理很简单,把这些鱼全卖了,顶多也就小几贯钱,不划算。” “如果宴请所有村民,那他们是不是会好奇,这么多的鱼从哪来?到时候就说,城里有商人大批量收购,然后召集大家去挖水草,必然会有两批人,一批著手挖,一批观察情况。” “挖水草的,只管收购即可,而那些观察情况的人,我们则要让他们看到,我是靠水草大批量药鱼,这样,他们必然会上当,並且提醒村民,这玩意可以药鱼。” “而那些村民,也会背弃与我的约定,去找水草药鱼,可河里的鱼就那么多,我们大肆捕捞,就已经差不多了,他们囤积的水草,註定只是无用功,届时再用最低的价格,收回所有水草,酿製酒麴,就能大赚一笔。” 听到这一段长篇大论。 灵儿的眼眸不禁闪过一抹亮光。 自己从来没想过,居然还可以这样赚钱。 想到这,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明媚的说道:“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我就从来想不到这样的主意。” 许安轻笑一声,颳了一下灵儿的鼻子,说道:“你呀,跟在我后面享福就好了,我说了,到时候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不再让你孤苦伶仃。” “好,我相信许哥。”灵儿娇羞的低著头,脸颊红彤彤的。 虽然不知为什么许安变化了这么多,但她希望这一刻永远存续。 没多久的功夫,两人便满载而归。 背著满满一框篓的鱼,大摇大摆的回家。 虽然大鱼已经被捞走了,但剩下的这些鱼,也足够在村里引起注目了。 这不。 两人刚背著几筐鱼回去。 常年在村口游荡的眼尖村民,很快就看见了这一幕,並且一传十,十传百。 前脚才刚到家,后脚全村都知道了。 不过许安倒也没打算隱瞒,他挑了十几条稍微大一点的鱼,放到自己的缸里面养著。 其它的小鱼,正好用来给全村演一齣戏。 把鱼分好类,许安便对身旁的灵儿说道:“灵儿,你把家里的铜锣拿上,去全村走一圈,敲锣打鼓说咱家要请全村人吃鱼,让他们自带碗筷尝尝鲜鱼!” “好嘞,许安哥哥。” 由於提前就已经知道了计划,灵儿脸上笑容满面,相当积极。 从角落拿上铜锣,连蹦带跳就出门了。 村子的其实並不大,她刚敲锣打鼓一阵,附近的村民几乎都听到了。 正在家中忙活著的秦志远,听到灵儿邀请人去吃鱼的消息,不免有些惊诧。 他放下手头的农活,找到了穿梭在村头巷尾的灵儿。 “灵儿,你说许安邀请全村人吃鱼?真的假的?”秦志远拦住了她,好奇的问道。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许安居然会请全村吃鱼? “真的!许安哥哥今天带回家好多鱼,为了打定主意痛改前非,宴请全村吃鱼。”灵儿確切的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隨后在人群中瞥见了熟悉的身影,便指著几人说道:“不行你可以问王婶,还有李婆婆,她们都看见了。” 被指到的王婶挠挠头,说道:“说著也怪,今天我確实看见许安那小子,带著几箩筐鱼回家了,看著不少嘞!” 人群中顿时惊呼不已,大家热议纷纷。 这年头能有几斤米,就已经算相当有本事了。 几箩筐鱼?这许安搞不好碰到了什么发財的路数! 想到这,一些村民也顾不上真假。 纷纷拿著碗筷,前往村头的许家。 这年头,想要吃上一碗热乎的肉可不容易。 而秦志远眉头皱起,思索万千。 这么短的时间,人真的就会大变样吗? 他想不明白。 “老秦,愣著干啥,去许安那边瞧瞧。” 这时,王芙蓉拄了拄发呆的秦志远,拉著他一起去许安家里凑热闹。 与此同时。 许安已经架起大锅,正打算烹飪鲜鱼。 看到灵儿领著乌泱泱的一堆村民,回到了家里的院子。 於是便顺势招呼道:“大伙都来了?快,叔叔婶婶,过来搭把手。” 那些村民看到这迥异的一幕,不禁面面相覷。 当初整日鬼混的许安,居然真的找到门路赚钱了? 大家有点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 这时,人群里面的王芙蓉率先出面,替许安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当初也觉得这人烂泥扶不上墙,但既然有本事这么多鱼回馈父老乡亲,说明孺子可教,你们也別愣著,要吃鱼就一块搭把手。” 村长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些村民也不计前嫌,对许安的印象大为改观,纷纷前去帮忙。 许安见状,也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其实村里绝大部分人都不算什么恶人,只是当初自己实在太不干人事了,怪不得人家。 如今其乐融融,倒也挺好。 很快,在大伙的通力合作下。 鲜鱼很快就被处理好,放到大锅里面烹飪,由於鱼肉太多,村民还多拿了一些锅碗瓢盆。 而在燉鱼的空隙,不免有好事者耐不住好奇,发问道:“许安老弟,你这是不是发財了,一下请全村吃鱼,可不便宜。” 许安微微一笑,指著摆在角落的水蓼,说道:“城里有老板收这么玩意,我就赚了点钱,河边多的是,大家有空也可以去多挖点赚钱,我可以通通收下再转卖。” 听闻此言,眾人的视线不禁挪去。 看到水蓼的时候,刚刚发问的王婶直拍大腿,惊呼不已。 “誒呦,这玩意儿是岸边不多的是吗?这也能赚钱?到时候我就让人去多挖点!” 其余村民,也都纷纷面露喜色。 这要是能赚钱,那真的是一条发財的门路。 而正当眾人笑容满面的时候。 身为一村之长的秦志远,却並没有表现的多激烈。 他眯著眼睛看向许安,又低头瞄了一眼水蓼,似乎觉得事实並非如此。 第4章 十文一斤 秦志远作为一村之长,自然是比这些普通村民有见识的。 如果这水蓼真的能够药鱼,许安能捨得拿出来分享? 许安只是落榜了,可不是糊涂了! 他总感觉这件事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而这时,许安同样也察觉到了村长脸上耐人寻味的表情。 不过,他並没有理会这些。 许安很清楚,村长大概率是看不出他的计谋的。 就算他看出来了,又能如何? 用水蓼酿造酒麴可是一门技术活,不是光有原材料就可以的,还需要特殊的工艺。 也只有身为现代人的许安才知道这些复杂的工艺。 这次来吃席的村民都在磨刀霍霍,准备去河边採集水蓼。 毕竟这东西都是河边现成的,一听说能卖钱,村民们如何能够按捺住內心的激动? 要不是眼前还有鲜美的鱼肉,恐怕都是一拥而上了! 灵儿就在许安身边,她看著村民们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心中乐开了。 果然这些村民都和许安哥说的一样,想要去採摘水。 “要是一切都能跟许安哥说的一样,那三十贯铜钱绝对能够迅速凑齐。到时候,许安哥就不用走了。” 虽然许安曾经对灵儿图谋不轨,可此刻灵儿还是为他揪心。 毕竟,许安是现在灵儿唯一的依靠。 大景朝,平民男子成年之后都得服徭役,如果不愿意去,就得上交三十贯铜钱。 可別小看这三十贯铜钱,这可是买命钱! 寻常人家,忙活几年都凑不齐。 灵儿看著许安坚毅的面庞,心中莫名多了一丝安全感。 晌午之后,村民们便纷纷回家,拿上锄头去河边採集水蓼。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村民没有出动。 他们明白一个最浅显的道理。 没有人会把发財的手段这么公布出来,除非他傻! 这其中就以村长秦志远最为聪明。 他可不会听许安的,老老实实去挖水蓼,还卖给许安。 那不是白白给许安打工吗? 吃完鱼肉后,他就匆匆忙忙地拉著王芙蓉回到了家中。 回家后,王芙蓉就是一脸的不悦。 “你还待在家里做什么?快去挖水蓼啊!要是被那些村民抢光了,咱还能剩下什么?” 秦志远虽然身为村长,但大半辈子过去了,都没让王芙蓉过上贵妇的生活。 王芙蓉一直在私底下埋怨秦志远没啥本事。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发財的门路,秦志远居然还不立马出动。 王芙蓉差点气的背过去! 秦志远呵呵一笑,他觉得自己发財的机会来了! “夫人,你著什么急?我们发財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那你还不快去挖水蓼?” “挖什么水蓼?” 王芙蓉被说懵了,“不是挖水蓼卖钱吗?” 秦志远鄙夷地看了一眼王芙蓉。 “果然是妇道人家!一点做生意的门道都不懂!要是挖水蓼能赚钱,那许安为啥不自己去挖?” 王芙蓉闻言,直接愣住。 “这.....这我哪知道?” 秦志远坐下,略有所思地说道:“水蓼確实能够卖钱,但是一点点挖根本就赚不了多少,最多是个饭钱。” “但大规模收购可就不一样了!你没看今天许安最后说的那句话,让村民们把挖好的水蓼都卖给他,然后他去转卖?他就是想赚这个转卖的钱!” “一斤水蓼哪怕只有几个铜板的利润,村民们一天就能挖几百斤,要是都给许安转卖了,他一天就能赚几贯铜钱!” 秦志远算完之后,顿时眼前直冒金星。 这可是一笔实打实的利润。 王芙蓉听完之后,直拍大腿! “怪不得许安这小崽子能把这发財的方法说出来,原来他是打的这个主意!” 两人一番算计之后,都觉得应该抢先许安一步,拿下这个转卖的渠道。 “夫人,你那梳妆盒是不是该开开了?做买卖,也是需要本钱的!” 秦志远瞅了一眼柜子,向王芙蓉暗示。 王芙蓉立马警觉,“这可不行!” 可隨后,她又软了下来。 她明白,要是真像秦志远说的那样,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说不定,他们还能凭藉这次机会进入县城。 王芙蓉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县城里有个大宅院!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梳妆盒,再三叮嘱道。 “秦志远,我可告诉你,要是没赚到,你看你还能进得了这个家门?” 秦志远接过之后,心中当即乐开了。 他感觉自己离取个漂亮小妾,又近了一步! ....... 第二天一早,许安带著灵儿来到了河边。 经过昨天许安的洗脑,这些村民甚至一夜没睡,都是发疯似的来採摘水蓼! 许安满意地看著这些村民。 这可都是免费劳动力啊!都不用许安催促! 有村民看见许安后,立马跑了过来。 “许安,你昨天说,要收购这些水蓼,是不是真的?” 许安看著眼前质朴的村民,直接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城里有老板要收,你们卖多少,我买多少!一斤就按十个铜板来!” “十个铜板?” 周围的村民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全都是两眼放光! 这水蓼几乎是取之不尽,一茬一茬的,根本不用耕作。 对於他们来说,一斤十个铜板,那不就跟捡钱一样吗? “都別抢,这是我的!” 之前要找许安卖水蓼的村民直接扭头,继续挖去了! 现在就是比谁挖得多! 一天的时间悄然而逝,日薄西山,许安身边的灵儿也渐渐有些不安。 “许安哥,能有人出来跟我们抢购吗?” 灵儿有些担忧起来,她可是知道自己家的情况。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再合適不过! 根本不可能拿出钱来,给这些村民收购。 要是到时候被他们发现,岂不是要被这些人活吞了? 而许安则是一脸的无所谓。 “別著急,会有的!” 夜幕降临,村民们都带著一天的收穫前来找许安售卖! 毕竟没看见钱,他们谁都不太放心。 “许安,我这采了十斤,给钱吧!” “我这五斤!” “我这三斤.....” 灵儿躲在许安身后,手脚发凉,有些害怕。 许安一脸淡然,慢慢等著。 果然,秦志远那雄浑嘹亮的声音適时出现。 “诸位,许安出一斤十文,我一斤十一文!” 第5章 继续加价 “什么?一斤十一文?” 听到这个数字之后,所有村民都愣住了。 许安给出的数字已经让他们垂涎三尺,没有想到秦志远给出的更高。 有村民大胆地问了一句,“村长,你可不要誆骗我们啊!” 秦志远摸了摸鼓囊的腰包,向眾人示意道:“诸位乡亲,我秦志远是村长,信誉嘛,肯定比许安那货强多了,更何况,我这边给的价还高一些!” 在拿到自己老婆嫁妆以后,秦志远的腰杆挺的比谁都硬一些。 这些村民都是见钱眼开的玩意。 在他们眼里,能多赚一分就是一分。 许安给十文,村长给十一文,傻子都知道应该卖给谁! 而且,之前许安在村子里可谓是声名狼藉。 如今也就是稍稍好了一点,论信任,真赶不上秦志远。 许安看著得意洋洋的秦志远,佯装盛怒。 “村长,你这不是抢我的生意吗?” 这个时候,戏要做足。 许安越是展现的暴跳如雷,村长就越容易上当。 秦志远呵呵一笑,隨后摆手道:“许安啊,做生意嘛,自然是价高者得,乡亲们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咱这个村子,太穷了!” 秦志远一开口,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他这可不是在抢许安的生意,而是带领乡亲们走向富足! 一下子,原本那些答应许安的村民也没有心理负担。 他们都要將自己的水蓼卖给秦志远。 许安咬了咬牙,充满怒气地说道:“我再加点!十三文一斤!” 身后的灵儿听到十三文一斤,差点两眼发黑,直接晕过去。 “许安哥,要不还是別了,万一他们.....” 灵儿很是担忧,这些村民可是认钱不认人的。 万一他们闹起来,恨不得能吃了他们俩。 而且,要是秦志远不跟了,他们不就完了! 灵儿紧闭双眼,捂著双耳,不敢再听下去。 许安不为所动,他加价可不是没有道理的,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十三文?许安,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加到十五文!” 秦志远觉得,许安越是加钱,越证明有利可图。 尤其是刚刚许安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肯定是没钱了! 秦志远很是得意地开始收购村民手中的水蓼。 在他的眼中,这些水蓼可不是没人要的破玩意,而是闪闪发光的金子! “赚大发了!谢谢村长!” “村长,我这里五斤,全给你了!” “村长,我这里十斤!” ...... 村民们表现得十分兴奋,秦志远也很开心。 只有许安一个劲地气愤,最后直接带著灵儿离开了现场。 面对这一幕,秦志远很是满意。 这就是他要达到的效果! “许安啊,跟我斗,你小子还嫩点!” 回到家中,灵儿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嚇死我了,许安哥,今天村长差点就不跟了。” 许安摸了摸灵儿的头,很是淡定的说道:“不,他一定会跟的。” “为什么?” “只要是有利可图,秦志远绝对会跟上。” “可为什么我们还要加价呢?” 灵儿觉得,既然秦志远已经要出手了,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再加价了。 万一秦志远不跟了,那他们的损失可就无法用数字来形容。 许安微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今天我就是要让秦志远话最多的钱买。” “原本这水蓼是一斤十文,这其实不是我给自己的算价格,而是给秦志远算的价格。一斤十文已经是秦志远的极限了。他今天又加了五文,就代表著他用来收购的钱提了五成。到时候,他想要回本的心思就更大一些。” “如此一来,我们就更好下手了!” 灵儿听完之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发现许安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有绝对的把握。 在他的身边,好像很有安全感。 这,一点都不像之前的许安。 “许安哥哥,你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灵儿眨著自己那灵动的双眼,狐疑地说道。 “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那我让你感受感受到底哪里不一样!”说著,许安就要图谋不轨。 灵儿惊叫一声,立马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脸上布满红晕,心臟砰砰直跳。 “討厌!许安哥哥一样的討厌!” 灵儿的声音传入许安的耳中,许安只觉得一阵舒畅。 之前他对灵儿可能不是很好,但今后不会了! 灵儿一定会在他的呵护下,过上好日子。 接下来的几天,秦志远都在著手收购水蓼。 他也派人去城里打听了一下。 在告知城里人水蓼的功效以后,水蓼的价格確实不错,甚至能卖到二三十文。 虽然他是十五文一斤收过来的,但还是有的赚。 量大,赚的就多! 秦志远满心欢喜,不断收购。 很快,王芙蓉的嫁妆就给他挥霍完了! 村子河道边的水蓼虽然多,但也有量,不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 经过村民们几天的高强度採摘,基本上没有了。 要是还想採摘,只能再等来年。 秦志远特意从县城里雇了两辆马车,將水蓼分批次地往城里运。 这一次,他要发大財! 离开的那天,他还嘱咐王芙蓉,让她一定要盯住许安,不能让许安偷偷收购水蓼。 王芙蓉满心欢喜,答应地很痛快! 秦志远带著水蓼上路,来到城里进行售卖。 一路上,他都在幻想著自己的水蓼是眾人的抢手货! 等来到县城里的交易市场后,秦志远直接开始叫嚷。 “新鲜的水蓼!能药鱼的水蓼!能当药材的水蓼!三十文一斤!” 喊了半天,几乎没有人答应。 秦志远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难道是自己的价喊高了? 他又以同样的方式喊了一遍,只是这一次的价格变成了二十五文一斤。 可是,依旧没有任何人光顾他的摊子。 甚至,在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 “哪里来的土老帽,这没人要的水蓼,他卖二十五文一斤,疯了吧?” “就是,这玩意也就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市场,时间一长,根本就没人要了!” “他还囤了这么多,这下肯定要亏大发!” 第6章 巨大收货 秦志远喊了半天,愈发觉得不对劲。 他的內心开始慌乱起来,极为挣扎。 “难道真的卖不出去吗?” 秦志远不相信! 这可是他压上全部身家才换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如此不值钱? 他不是没有事先做过调查,明明前几天这东西还能卖二三十文一斤! 不死心的秦志远去了隔壁摊位询问。 “老兄,能问问为什么没有人买我的水蓼吗?” 秦志远虚心求教,可隔壁摊主很是直接。 “十文!” 无奈之下,秦志远教了学费。 摊主见到钱之后,很是开心。 “不是我说你,你卖东西之前,都不来这市场先看看吗?” “老兄,我正是听说了水蓼能卖二三十文一斤才来的!” 摊主笑笑。 “你几日前听说的?” “额.....五日!” “对那是五日前的价格,现在嘛,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四个大字犹如晴天霹雳,直中秦志远的脑门。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囤了这么半天的货会变得一文不值。 “怎么可能?就算过了五日,也不至於跌的这么狠吧?” 摊主看秦志远如丧考妣,便发了发善心,跟他解释。 “行吧,我就与你说道说道。水蓼这东西刚出来的时候確实有人高价买,因为大家都想捕鱼,可水蓼多,鱼少啊!捕了几次之后,就没有再买这东西了,价格自然就跌了下去。至於药用,这东西漫山遍野全是的,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药用效果再好,也不值钱了!” 摊主的一番说道,让秦志远差点没有晕过去。 他现在算是明白,自己上了一个多么大的当。 而且,这个当原本还应该是许安上的,是自己替他挡了这个雷! 等一下,许安知道水蓼会不值钱吗? 秦志远思索了一阵,又开始心疼起来。 “王八犊子!许安绝对知道这一茬!” “原来是他坑的老子!” 秦志远恨不得现在就回村子,將许安生吞活剥了。 可他又不敢回村子。 家里面那个母老虎可还等著呢。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把所有家当赔光了,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秦志远决定,还是先去找许安这个小兔崽子。 他一定要让许安吃点苦头。 於是,秦志远带著装著水蓼的马车来到了许安的小院子里。 此刻的许安早就等候多时了,他就猜到了秦志远会前来。 那脸上的表情,和他当时预想的一模一样! “许安,你给我滚出来!王八犊子的,你敢骗我!老子今天非杀了你!” 许安一脸淡定地从屋內走出,一点没有避讳的意思。 眼看许安出来,秦志远很是不满。 “你还敢出来,老子杀了你!” 秦志远捞起地上的木棍,就要打上去! 在他的眼里,许安就是祸害他的罪魁祸首。 要是没有许安,他绝对不会亏这么多钱! 来村子的这些天,许安可丝毫没有停下锻链。 他前世是特种兵王,一身武艺十分能打。 虽然这副身体有些孱弱,但对付对付秦志远这种货色还是没问题的。 身形一躲,秦志远就倒在了地上。 他准备起身再打,却直接被许安一脚踩了上来。 “別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你再打一个试试!” 许安流露出一种秦志远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眼神。 凶狠,可怕! 秦志远顿时被嚇得一哆嗦,仿佛觉得自己看到了山间的猛虎。 “你....你想干什么?” 见秦志远不再反抗,许安这才露出笑容。 “秦村长,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现在能救你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你救我?你怎么救我?” 秦志远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许安再次坑了自己。 “你的这些水蓼,我全都要了。” “你要这些水蓼做什么?” “你別管,我就问你,卖不卖?” 秦志远走投无路,除了卖给许安似乎並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多少?” “一斤三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到这个数字,秦志远立马跳了起来。 他收购的时候,可是一斤十五文。 许安给一斤三文,那他不是一斤就亏了十二文。 要知道,他这里足足有上千斤水蓼。 许安摇摇头,直接说道:“灵儿,送客!” 灵儿看向秦志远,直接摆手道:“村长,要不我送你?” 秦志远很清楚,许安这明摆著就是坑自己。 可偏偏,现在的许安是自己的唯一救命稻草! “你.....算你狠!” 在经过一番犹豫之后,秦志远还是选择向现实屈服。 “行,我卖!” 最后,上千斤水蓼被许安以三文一斤的价格买了过来。 看到满院的水蓼,灵儿感觉到有些不可置信。 这就弄过来了? 这么简单? 许安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啊! 在她的眼中,许安又神秘强大了一些。 可事实上,许安可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怎么坑秦志远。 秦志远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愚蠢,另外一方面,也是许安的算计。 为了確保计划的万无一失,许安自己去了一趟县城,偽装成商人收购水蓼,提前將水蓼的用法告诉了眾人。 这才让秦志远误以为水蓼值钱。 而水蓼快速贬值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其本身价值太低了。 路边到处都有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能发財呢? 秦志远走后,许安吩咐灵儿將这些水蓼都保存起来。 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时刻! 酿製酒麴! 这东西才是最赚钱的! 在古代,酒就是人们最常见的饮品。 没有什么是比卖酒来钱更快的了。 除非,杀人放火。 许安可是守法的好村民,自然不可能去做这些。 他有著自己的致富经。 有人欢喜有人愁。 秦志远带著鬱闷忐忑的心情回到家中。 看见王芙蓉那张充满期待的脸,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秦志远,钱呢?” “什么钱?” “装什么装?卖水蓼的钱!你是不是去青楼了?” 秦志远隨手把钱袋子扔给王芙蓉,里面不过三贯铜钱。 王芙蓉的脸几乎要扭成一个麻。 “秦志远!我#你十八代祖宗!钱呢!” 秦志远抱头鼠窜,他哪里还敢吱声? 第7章 製作酒麴 “夫人,你听我解释啊!” “別打了,別打了!” 秦志远一直逃窜,可王芙蓉在后面拼命地追赶。 “我真是瞎了眼了,跟了你这么个蠢货!” “被谁算计不好,偏偏被那许安给算计!” 王芙蓉之前可是万万瞧不上许安的,可如今,却是被许安给教育了一次。 还差点把全家的家当给赔了进去! 秦志远也是自知没理,没有跟王芙蓉犟嘴。 王芙蓉坐在椅子上,斜眼看向秦志远。 “我也不跟你多说,你赶紧想想,怎么把钱给弄回来!弄不回来,你也別进这个家门!” 她现在肺都快要气炸了! 当年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秦志远,现在想想,她肠子都能悔青了! “夫人,这钱一时半会恐怕是弄不回来,不过....” “不过什么?” “我在想,许安要那么多水蓼做什么?” 眼看王芙蓉不再生气,秦志远也是坐了下来好好说。 “夫人你看,许安最开始设这个局,就是为了水蓼,我们被坑也只是凑巧而已,即便我们不被坑,还会有其他人被坑。” “所以我觉得,许安用水蓼来做什么,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弄懂的事!” “只要查清楚了他的目的,我们直接截胡不就行了。” 王芙蓉凤眼微眯,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对啊!管这小子耍什么阴招,到时候我们坐享其成不就行了!咱虽然没了钱,但还有人!” 王芙蓉出身於王家。 虽然血脉不是很纯,但多少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只要到时候能让出去几分利益,王佳还是能帮上点忙。 至少,出人出力没问题。 许安这小子鬼点子再多,也是单枪匹马,文弱书生一个! 王芙蓉的笑容多了起来。 “行,这次要是能截胡掉许安,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秦志远也是呵呵一笑。 他们现在对於许安,都是恨得牙根痒痒。 ...... “许安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酿造酒麴啊!” “我能学学吗?” 许安的小院內,灵儿一直盯著正在忙碌的许安。 这几天的时间,都是许安在忙活,她从未参与。 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她发现,实在帮不上! 许安弄来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看许安忙碌的样子,灵儿实在是不忍心他一个人。 许安也明白灵儿的意思。 之前他也不是刻意躲避著灵儿。 实在是前期工作一时半会跟灵儿解释不通。 现在他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完毕,马上就可以酿造酒麴了。 “来,我告诉你。” “这酿造酒麴是很复杂的工艺,一般酒坊绝对不会將自己的流程告诉外人,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独门配方。” 灵儿听到之后狐疑不已。 “不对啊,许安哥哥,你家祖上应该也不是开酒坊的,你为什么会这个?” 许安当即尷尬地笑了笑,“这个.....从书里学来的。书中自有顏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隨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之后,许安就继续开始教学。 “这流程分为这几步,你可得认真听好了。润湿,堆积,粉碎,加水,压曲,翻曲,晾晒.....” 许安將每一个步骤都单独拆解出来给灵儿讲清楚。 灵儿也是聪慧之人,一听就会。 她的眼中满是对许安的崇拜。 没有想到,之前为祸乡里的许安哥哥能有如此多的知识。 许安讲完之后,直接带著灵儿来到了院落內。 之前秦志远卖给许安的水蓼都已经晒乾,下面就该润湿粉碎了。 虽然刚刚许安已经告诉了灵儿具体的步骤,但为了以防万一,许安还是先演示了一遍。 让灵儿跟著他的步骤,一遍遍过。 许安的酿造方法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科学的。 古代大部分人都是喝的黄酒。 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喝白酒,而是根本无法掌握酿造白酒的技术。 酒麴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一旦许安將酒麴推向市面上,绝对会大受欢迎! 到那个时候,许安就坐等收钱即可! “许安哥哥,你看这样对吗?” 灵儿將自己研磨好的水蓼拿到了许安身前,供他查看。 许安看著灵儿完美的身材,漂亮的脸蛋,顿时起了点坏心思。 “不对,我来教你!” 说著,许安就握住了灵儿那娇嫩的小手。 “啊!” 灵儿的脸上顿时布满红晕,整张脸都灼热了起来。 “许安哥哥,你....” “你做的不对,我来教教你!” 许安可是把灵儿当成自己媳妇儿一样对待的,所以他觉得眼下这么做没有什么不妥。 可灵儿却是害羞不已。 她也知道自己以后会嫁给许安,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那一夜,许安让她成为了真正的女人。 可是那时候太仓促了,灵儿根本就来不及体会其中的滋味。 现在许安握著她的手,她又想起了那一晚的经歷。 许安慢慢地教导灵儿,手中的活计从来都没有停下。 可他偶尔的不老实,却又让灵儿不时尖叫。 一下午的时间,灵儿被许安占尽了便宜。 可她又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可是她自己要求的教导。 时间悄然而逝,许安的酿造大业在一天天的完成。 而离他被徵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古代王朝的徭役可不是开玩笑的,能生还的基本没有。 就算许安是穿越过来的,到了那种地方也是无处施展拳脚。 而这段时间,秦志远一直派人在许安的院子外偷看。 他很想知道许安到底在忙些什么,可是光偷看根本就看不懂。 秦志远无奈,只能慢慢等著,等著许安坐不住的那一天。 他也知道,许安离被徵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小兔崽子,就让你再快活几天!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你!” 几天的时间过去,许安酿造的第一批酒麴已经初见成效。 虽然时间很短,但许安已经极为开心。 村子里的条件不好,许安只能利用有限的条件。 能製作出来酒麴,他已经是极为满意。 接下来,就该考虑售卖的问题了! 第8章 望月楼 酒麴这东西,只要问世就会引起眾人的哄抢。 所以许安压根就不准备拿去集市卖。 一旦被有心之人发现,他绝对是吃不了兜著走。 不过,许安也有自己的办法。 他得先去一趟县城,將自己的想法付诸现实。 可就在他刚准备带著灵儿去县城的时候,小院外突然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这些人的前面站著秦志远,显然是来者不善。 灵儿看到这些壮汉,立马躲到了许安的身后。 她的身体不由得有些颤抖。 这种阵仗,她还是第一次见。 “村长,不知道您来我这有何贵干啊?” 见秦志远不说话,许安先一步开口。 “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东西交出来!” 许安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我这里好像没有你的东西吧?” 有了身后壮汉的撑腰,秦志远也不跟许安客气。 “你这段时间都躲在家里干什么,你別以为我不知道,早点把东西交出来,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话音刚落,秦志远身后的那些王家人就有些不满。 “跟这小子废什么话,直接衝进去抢不就是了!” “这小姑娘看上去不错,水灵灵的,我要了!” “三哥,你別跟我抢,我也要!” ..... 几人的气焰极为囂张,显然是没把许安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许安就是一个山沟沟里的落榜秀才,没见过什么世面。 现在能不尿裤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灵儿担忧地看著许安,生怕出什么问题。 可许安却是握紧她的双手。 “没事,別害怕,就他们这点功夫,奈何不了我!” 许安掰了掰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 身为特种兵的他,早就发现了秦志远一直都在旁边偷窥。 可许安压根没把秦志远当一回事。 秦志远有什么能耐? 无非就是靠著王芙蓉背后的王家。 许安明白,他早晚都会跟这个王家面对面碰一次。 既然如此,不如让这一天早点到来。 这些天来,许安一刻都没有停下过自己的锻链。 儘管这具身体底子不是很好,可许安从来没有放弃过。 眼下这几个壮汉看上去威猛无比,其实都不值一提。 “村长,你確定要撕破脸吗?” “当然!你小子算计我的时候,就没想过今天吗?” 得到答覆之后的许安不再迟疑,主动进攻。 对面一共五个大汉。 可能是因为看不起许安的原因,连武器都没有拿。 许安抄起院內的木棍,照著几人就打了上去。 十年的军旅生涯,让许安练就一身的好本领。 这其中,就有黑龙十八式! 那可是军中真正的杀人技! 每一招都是衝著废掉对方去的。 许安本不想使出这种狠辣的招式,但既然对方都欺负到门上来了,也怪不得他不讲道义。 “啊!你这小子,下这种毒手!” “不,不要!” 许安对著五名壮汉一顿拳打脚踢。 看上去强壮无比的五名壮汉在许安的拳脚下跟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別。 这还是许安收著打的。 要是他真使出全力,五名壮汉非死即伤。 一旁观战的秦志远从最开始的志得意满,到后来的大惊失色。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许安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能一打五呢? 五名壮汉全部倒地,求爷爷告奶奶的。 他们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都嫌弃山村破小。 可现在,完全没有了这个心思。 许安在他们的眼中,比天上的神仙还恐怖。 处理完五个大汉之后,许安將自己的目光移向了秦志远。 秦志远想要拔腿跑路,可他现在的双腿颤抖不已,根本跑不动。 “许安,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你別衝动!” 秦志远儘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许安没有客气,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 “村长,你是不是有点太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上一次我还算是救了你,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被扇了一巴掌的秦志远痛苦不堪,不过他还是强忍著说道:“是是是,我错了,许安,你就看在都是一个村子的份上,饶了我好不好?” 许安勾起嘴角,他给秦志远一巴掌就是让他涨涨教训! 秦志远这种人,典型的色厉內荏。 你给他一点好脸色,他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 “饶了你?你带著这么多人来我家,可曾想过饶了我?” 许安的话让秦志远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什么。 “不过,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你让我给你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你说,只要能办的,我一定办!” 秦志远听到许安的话之后,两眼放光。 “別著急嘛,跟我一起去趟县城。” 许安没有立刻告诉秦志远自己的想法。 而秦志远则是十分忐忑,他总觉得许安的葫芦里面没有装什么好药。 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 他能做的,只能是听从。 五名受伤的壮汉在许安的放行下,全部滚了回去。 他们是再也不会来这个恐怖了地方了。 两个时辰后,灵儿,秦志远和许安一起踏上了去往县城的路途。 县城离村子不是很远,当晚就可以到达。 而许安决定在县城最大的酒楼休息一晚。 在这里,他可以开始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望月楼,就是这里了!秦志远,付钱!” “啊?” “啊什么啊?” 许安就像使唤下人一样使唤秦志远。 这让一向养尊处优的秦志远有些为难。 可他现在只能乖乖照办,总比当场被许安打杀强。 “这...是两间客房,还是三间?” “你说呢?” “哦哦!两间,两间!” 许安带著灵儿住进一间客房,而秦志远则是住进了另外一间。 夜幕落下,望月楼又到了一天之中最为繁忙的时候。 作为平江县最大的酒楼,望月楼当然有自己的特色。 月仙醉! 这酒可不便宜,一瓶就要一百文。 不过只要是尝过这个月仙醉的,都觉得物有所值。 许安带著灵儿来到大堂,隨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上。 “来啊,小二,给我来两壶月仙醉!” “得嘞客官,这就来!” 第9章 收服秦志远 不一会,小二就端上来瞭望月楼的招牌,月仙醉。 酒还没到,许安就已经闻到了酒香。 “客官,这月仙醉可是我们酒楼的招牌,您二位这可是来对了!” 许安身边,一直端坐著的秦志远看到这两壶月仙醉已经是两眼放光。 他之前可就听说过月仙醉的鼎鼎大名。 这一次来到望月楼,能尝尝这月仙醉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更何况还是了他的钱。 许安拿起月仙醉倒入酒杯当中,当即尝了一口。 隨后不由得说了句。 “这酒......还行。” 前世的许安也很喜欢喝酒,现代的酿酒工艺已经十分成熟。 什么类型的酒他都喝过一点。 这月仙醉可能在古代算是不错的佳品,但是放到现代社会却是十分一般的存在。 “还行?” 秦志远闻言,连忙喝了一口。 他的脸上涌现出沉醉的表情。 “这么好喝?你还觉得不行,许安,你能见识过什么好酒?” 秦志远觉得许安就是在故作高深。 月仙醉已经算得上是方圆百里內最好的酒酿! 就连一边听著的小二也是暗自摇头。 他虽然不敢当面说许安的不是,但心中却是暗笑乡巴佬。 他们这月仙醉,那可是连县令大人都爱不释手的存在。 小二下去之后,许安当即开口道:“秦志远,我问你,如果有比这月仙醉还好喝的酒酿,会如何?” 秦志远听到之后,笑呵呵地表示。 “那肯定是家家户户都想买上一壶!许安,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手中有这种东西。” 许安笑著点头。 “我如果没有的话,今天就不会带你来这个地方。” “什么?你可別说大话!” “我骗你做什么?” 秦志远立马觉得有些口乾舌燥,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许安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收购那么多水蓼做什么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用来酿酒。” “这些水蓼都是上好的可以製作酒麴的原材料,我也有能够酿製出来好酒的方法。” “而现在我告诉你这些,你应该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许安的和盘托出让秦志远感到十分意外。 他之前一直想知道许安拿这水蓼是做什么的,没有想到许安选择直接告诉他。 不过,他还是狐疑地问了一句。 “此话当真?” “我没必要拿你来寻开心。” 许安的想法很简单。 他之所以带秦志远来这望月楼,就是想让秦志远帮他做事。 许安毕竟只是一个落魄书生,他的財力远远不够。 秦志远虽然人品差了点,但是许安相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秦志远不敢造次。 更何况,酿酒的技术只有许安一个人才能完整掌握。 秦志远最多就是能够看到点皮毛。 这也是许安敢跟秦志远和盘托出的信心所在。 接下来的时间,秦志远和许安都没有说话,在等著对方先开口。 眼看饭菜快要被吃完的时候,秦志远终於是忍不住了。 “许安,许公子,我以后就跟著你干,以后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秦志远其实在內心挣扎了很久。 以前他很是看不上许安,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 他发现许安似乎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秦志远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秀才,只不过天赋没到,不能再进一步。 如今的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东山再起的希望。 家里的王芙蓉跟了他大半辈子,一点福都没有享到。 或许,许安就是他贫乏人生当中的转折点。 许安两眼放光,他没有想到秦志远居然这么痛快。 秦志远好歹也是村长,在村子里面还是很有威望的。 许安並不打算以后进城,而是要以村子为根据地好好发展。 去城里和那些豪门贵族勾心斗角,哪儿有在村子里当土地主舒服? 许安拍了拍秦志远的肩膀,“等著吧,这绝对会是你之后最为庆幸的一个决定!” 当晚,许安將自己的计划告知了一部分给秦志远。 秦志远听到之后,愈发佩服许安的深思熟虑。 灵儿也在一边听著,她对自己的未来很是期待。 第二天一早,秦志远就急匆匆地跟许安告別。 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得回去跟王芙蓉说一声。 只不过,这一次可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秦志远这些年来基本没有自己做过决定,可这一次,他必须得自己来。 ...... 回到家中后,秦志远就看到了王芙蓉那能要杀人的眼神。 “秦志远,你还知道回来?” “夫人,今日我得跟你说点事。” “说事?钱没弄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跟我说话。” 王芙蓉可是很清楚,昨天王家的那几个壮汉被打的屁滚尿流。 虽然她知道,这跟秦志远没什么关係,但她看到秦志远就来气。 “夫人,你先听我说,我打算以后跟著许安干。” “什么?秦志远,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王芙蓉差点没有气的晕过去。 他们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就是被许安这个小兔崽子给祸害的? 现在秦志远居然说以后要跟著他干? “夫人,你听我说,许安他身上有大秘密!” “秘密?除非他身上有黄金,否则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王芙蓉觉得现在没有把秦志远撵出家门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夫人,你就不觉得,许安这小子自从跟灵儿一夜欢愉之后,就有些奇怪吗?” “嗯?” 听到这话,王芙蓉算是停了下来。 “夫人,经过那天之后,许安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做事有勇有谋,甚至武功都会一些。” “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王芙蓉皱眉道:“他中邪了?” 秦志远差点没背过去。 “什么中邪?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小子就是跟之前大不一样了,我相信我这一步没走错。” 秦志远异常的坚定。 “相公,可.....” “没有可是!” 还不等王芙蓉再说些什么,秦志远就离开了家,前往许安的小院。 而此刻的许安正在筹谋酒麴的售卖。 第10章 许安的计划 许安回到小院以后,就开始著手整理已经生產好的酒麴。 这些酒麴都是他以后发家致富的根本。 灵儿在一旁帮衬著,两个人倒是显得夫唱妇隨。 而秦志远刚好在这个时候来到小院。 许安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成功说服王芙蓉。 能说服那头母老虎,估计是了不少功夫。 “搞定了?” “那当然,我家夫人肯定是听我的!” 灵儿毫不留情地戳穿,“怕是挨了不少板子吧?” “胡说!” 秦志远还是想保留一些体面。 许安哈哈大笑,隨后也不再犹豫,將酒麴拿给秦志远看。 秦志远虽然不懂酿酒,但最基本的酒麴还是知道的。 “这是你弄出来的?” “要不然是你?” 许安知道秦志远这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不给他看点真东西,他估计不会老老实实地跟著自己。 “这....许安,哦不,许公子,您真是厉害!” 秦志远也算是个老酒鬼,看到这些酒麴之后,马上能够意识到一条黄金大道铺在他的脚下。 “这东西的酿造其实並不复杂,关键在於之后的成品酒。” “成品酒有两个关键,一是水,二是原料。” “这两个东西,还得麻烦村长帮我想想。” 这就是许安为什么要找秦志远入伙的原因。 水和原料都不是许安现在能够弄过来的,必须让秦志远帮忙想想办法。 “水?我想想......” 一阵思索之后,秦志远眼前一亮。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上好的山泉水!” “山泉水?” 许安闻言,也是一阵激动。 酿酒最好就是选用山泉水,入口甘甜清冽。 “至於原料嘛,我能从王家那里进一点粮食,不过不会很多。” “那是多少?” “最多两百斤!” 许安在心中盘算了一下。 前期两百斤也是完全可以的。 只要销路能够打开,完全不怕接下来会不顺利。 “村长,山泉水和粮食的事情就拜託给你了。” “好好好!” 秦志远对於这两个任务很是满意。 当然,他更对许安的工艺满意。 秦志远走后,许安就开始教导灵儿如何酿酒。 灵儿的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意外。 “许安哥哥,要不你还是別把全部的工艺都教给我吧.....我怕.....” 灵儿没有接著往下说。 许安一听就知道这丫头在担心什么。 “我交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可是我未来娘子!” 说著,许安又是一阵不老实。 灵儿顿时被逗得枝乱颤。 她很喜欢这种被信任,被在乎的感觉。 现在的许安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她的生活。 “傻灵儿,別发呆了,认真听著!” “啊,好。” 许安教的很仔细,生怕灵儿错过了什么细节。 这其实也是为之后的生活做打算。 以后,许安不可能每天都老老实实地酿酒。 好不容易脱离了单调乏味,打打杀杀的生活,他要做个逍遥公子。 灵儿要是能学会,刚好可以帮许安处理这些事情。 而许安教的越是认真,灵儿就越是感激。 如果没有许安,她恐怕现在就会被那王家所染指。 王家..... 提起这个,灵儿的心中又是一阵担忧。 王家乃是豪门大族,就算许安现在小有本事,可在王家面前,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要是王家真的有意让她嫁过去,许安能够阻止吗? “怎么了灵儿,想什么呢?” 在灵儿身后的许安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一些担忧。 “是不是在担忧王家的事情?” “嗯。”灵儿点了点头,不敢说话,但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 “没事的,他们只要敢来抢我娘子,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灵儿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去直接抱住了许安。 这一刻的她,无比的安心! 许安也是享受著灵儿完美的身材。 ....... 三日之后,秦志远带著好消息前来。 “许公子,东西齐了!山泉水我给你弄了过来,粮食也有了二十斤。” “不错!” 许安看著秦志远带来的东西,很是满意。 三辆马车上,分別装著二十斤粮食和不少山泉水。 许安上去喝了两口,山泉水甘甜清冽,很是爽口。 粮食也是上等的货色,不是一般玩意儿。 “许公子,按照你的要求都准备好了,要是你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再去弄。” 许安见秦志远如此上心,直入主题。 “这些东西,你打算卖多少?” 事实上,许安现在已经是两手空空,拿不出什么钱財来。 之前打鱼赚的,基本上都用於了生活销。 秦志远这些东西,许安根本买不起。 “许公子玩笑了,我压根就没打算跟许公子要钱,许公子能收下我,是我的福分。” 许安听闻,彻底愣住了。 什么意思? 秦志远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卑微? 还福分? 就连一旁的灵儿都是大惊失色。 秦志远眼瞅著两人不信,继续补充道:“许公子,我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这生意能挣多少,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我不过就是为自己博个前程罢了。” 许安点点头,深以为然。 要是这事能成,肯定少不了秦志远的好处。 “你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 许安收下东西后,也没有避讳,直接当著秦志远的面开始酿酒。 秦志远很是识趣地背过身去,没有再看。 表面上的样子还是得做到位的,哪怕许安根本不担心被偷学。 酿酒这东西,需要时间的积淀。 年份越久,越能体会到其中的滋味。 不过由於现在时间紧迫,许安只能先选取一批看起来最合適的酒酿售卖。 三天之后,第一批酒酿成型。 秦志远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准备带著去县城售卖。 可就在东西都装好之后,许安將秦志远拦了下来。 “著什么急,我跟你一起。” 许安也要去,秦志远倒是没什么意见。 只是看这架势,许安是准备自己售卖酒酿。 秦志远连忙摆手道:“许公子,虽然你这酒是不错,可售卖的规矩你可知道?” “卖酒还有规矩?” “那当然,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第11章 酒吏 秦志远將许安拉到一边,开始向他陈述卖酒的规矩。 “一般来说,乡下的农民都会有一些自酿酒,那去城里卖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咱们这不太一样,咱们的酒数量多,而且一看就是成规模的。” “这种酒要是拿到县城里去卖,必须找县城中专门负责酒业的酒吏。” “得到他的同意之后,我们才能够售卖。” 秦志远滔滔不绝,將城中卖酒的规矩告诉了许安。 许安眉头一皱,如果不是秦志远,他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只不过他却是有些奇怪。 “这酒吏是朝廷正式派下来的官员,还是......” 许安的话意思很明確。 酒吏这种东西,一看就不是很正规,不太像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 秦志远立马嘘了一声。 “酒吏虽然不是朝廷就是任命的官员,但哪个县的县太爷,不要自己捞一点?县太爷任命的,就是朝廷任命的!” 听他说完,许安立马懂了。 原来这个职位就是专门给县太爷捞油水用的。 凡是在城中卖酒的人都需要给县太爷上供,否则就是不合法的营生。 如果是普通的乡下人进城售卖,数量少也无伤大雅。 可若是像许安这种数量多,成规模的,自然是要上供。 “那这一次得上供多少?”许安对这个和敏感。 如果一次上供的太多,估计没有人会接受。 秦志远伸出五根手指。 许安道:“五贯钱?” 秦志远呵呵一笑,“是五两!” “银子?” “没错,酒吏向来只收银两。” 许安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世界铜钱和银两的官方兑换比例是一贯铜钱换一两银子。 但从来没有哪个傻蛋会去用一两银子换一贯铜钱。 相比於从前来说,银子显然更稀少一些。 “许公子,你可千万別觉得这多。” “这还只是第一次上供的,要是你想持续售卖,就得上供三成的利润。” “这还不包含打点各处官员,酒楼的返点。” “这么说吧,一两银子的利润,我们能拿到三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许安听罢,终於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过,就算只能拿到三成的利润,也会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鶩。 在县城里,卖酒实在是暴利! 秦志远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来给许安打下手。 只要他们的就能够在城中打响招牌,他的那些辛苦就不算什么。 许安在心里琢磨了一番。 他已经有了计划。 “走吧,先去会会这个酒吏。” 许安和秦志远一起上路。 这一次,许安並没有带上灵儿。 灵儿毕竟是个女人家,又出落的水灵。 要是被城中哪个大户覬覦上了,恐怕会免不了一堆麻烦。 灵儿也知道许安为什么没有带上自己。 她会乖乖在家等著许安回来。 ...... 三个时辰后,许安就和秦志远一起进了城。 “秦志远,这酒吏现在正在何处?” “许公子,我去问问。” 经过一番打听之后,秦志远得知,酒吏正在望月楼。 许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双手一拍。 “刚好,我也要去望月楼!” 秦志远没有弄懂许安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从背后跟上去。 他很清楚,许安绝对不会做什么衝动的事。 他们两人赶到望月楼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 望月楼此刻宾朋满座,极为热闹。 楼中央还有从城中青楼专门请来的歌姬,供人欣赏。 而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酒吏如今正在二楼的雅间。 別看酒吏只是县城当中的一个小吏,但他能捞的油水绝对不小。 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上百两银子。 並且,还会有无数的酒商前来巴结。 按理来说,许安和秦志远就是其中之一。 秦志远早就准备好了送给酒吏的礼物。 如果没有这道礼物,恐怖连酒吏的门都进不去。 许安看向秦志远手中的礼物,微微有些摇头。 秦志远愣住,“怎么了,许公子?是觉得这礼物不够珍重吗?” “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恐怕......” 许安打断了秦志远,接著说道:“並不是这礼物不够珍重,而是你送礼根本就不解决问题。” “你看看这望月楼里,哪个不比你有钱?” “他们在乎的是你手中那点儿钱吗?他们最在乎的是利益!” “如果你能让他看到足够的利益,你手中这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秦志远懵懵懂懂。 说实话,他被许安给说蒙了。 在他的眼中,如果送礼不能解决问题的话,一定是礼物不够珍贵。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呢?” 秦志远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而接下来许安的做法,则是让他彻底震惊。 “许,许公子,你这是?” 许安当著秦志远的面,当著望月楼所有顾客的面,直接將楼中央的歌姬给搂了起来。 他的这一举动瞬间激起了酒楼內所有人的不满。 “你是哪里来的乡巴佬?居然对月姬如此无理?” “还不快快鬆手,否则我们马上要报官了。” “你这廝,给我滚下来!”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是群情激愤。 而许安则是不管不顾。 月姬是这里的歌姬,他早就看上了她。 身姿曼妙,容貌秀丽,那歌声更是让人回味无穷。 只不过,许安搂她绝对不是为了来捣乱。 眾人见许安还是没有將月姬放下来,开始了更大的喧囂。 此等喧囂,立马吸引来瞭望月楼的所有客人。 包括在楼上的酒吏等人。 酒吏名为张千,他打开雅间门的那一刻,就看到许安正在戏弄月姬。 “大胆狂徒!还不住手!” 许安见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直接將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酒壶打碎。 瞬间,酒香瀰漫。 望月楼的內所有客人都开始耸起鼻子。 “这.....这是酒香?” “怎么会有此等好酒,好像以前从未闻过。” “太香了,即便是洒在地上,我都想喝几口!” 有很多在望月楼的常客都开始称讚起来,而此刻的许安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第12章 挟持月姬 许安之所以要当眾搂抱月姬,可不是想耍什么流氓。 而是因为只有这种方法才能最快的引起他人的注意。 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围绕在他身上时,他就会把手中的酒壶打翻。 里面的酒液倾泻而出,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刚刚出来的酒吏张千。 张千作为酒吏,可谓是县城当中最懂酒之人。 每年想要找他拿到售卖资格的酒商不计其数。 可那些酒在他眼里不过是些垃圾罢了。 甚至很多他闻都不想闻。 只有这望月楼的月仙醉才能算得上是佳品。 可如今楼下许安刚刚打碎的那瓶酒,光是闻上一闻就让人浮想联翩。 这要是喝了,恐怕能升仙! “这位公子,请问你手中的酒是从哪里买的?” “对啊,说出来和我们分享一二。” “有好酒自然是要大家共享的。” 很快就没有人在意许安刚刚做的事,而是把注意力放在酒液上。 甚至有一些常年饮酒的老酒鬼,不顾形象的在地上舔了一口。 看他脸上沉醉的微笑,显然是对这酒极为满意。 许安也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有现在成熟酿造工艺的他,自然能够製作出来远超这个时代的酒。 光是度数就比之前提升了不少。 而在一边一直提心弔胆的秦志远此刻也是放下心来。 同时,他还在心中佩服许安的胆大心细。 如果不是许安想出这个法子,恐怕很长时间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酒。 见眾人的求知慾望愈发高涨,许安也不再掩饰。 “诸位,这酒当然是好酒,不过出处嘛,还得我和酒吏大人商量之后,才能告诉诸位。” 许安很自然的就把谈话的对象引到了张千身上。 张千是一位中年男人,头顶稀疏,酒糟鼻,脸上常年掛著微笑。 一看就是时常饮酒。 被点名之后,他上来抱拳。 “公子,楼上请!” 许安点头,直接跟著张千上楼。 这个时候,他的的派头越足,就越能唬住人。 张千刚刚的雅间內,有不少人跟他一同饮酒。 可此刻,没有人想要进去。 许安既然想要单独找张千谈话,內容一定是他们不可得知的。 索性,他们也不再去打扰。 来到雅间以后,张千直入主题。 “公子可否是想在我们这里售卖这款酒?” 许安点点头。 既然对方一上来就直入主题,他也没必要藏著掖著。 “公子这款酒,在下以前从来没有尝到过。刚刚光是闻到酒香,便已心动不已。如果公子肯售卖,自然是皆大欢喜。” “只是......公子应该是知道其中规矩的吧。” 虽然张千很喜欢许安的这款酒,但是县城的规矩不能乱。 如果乱了规矩,以后得秩序就很难维持的下去。 许安自然明白张千的意思。 不过,他来找张千可不是想按规矩办事的。 “张大人,我既然找上你,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我希望这款酒,您直接来出售,利润三七开,我们负责供货。” 许安话音刚落,张千的眼中就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年轻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虽然只是个小吏,但也代表著县太爷的脸面。” “让我们自己来做这款酒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一上来就要坏了我清源县几十年的规矩,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张千有些不满,他没有想到许安如此狮子大开口。 可许安则是一脸的真挚。 “张大人,我並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我想要藉助县太爷的脸面,可不仅仅是想在清源县售卖那么简单。” “这酒,我要卖往整个州府!” 许安微微一笑,第一次暴露出来他的野心。 对面的张千有些发懵,不知所措。 如果光是清原县的酒业,他还能够说的上话。 可整个州府,这怎么可能? “张大人,咱们做生意,是不是得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 “我这酒的品质你刚刚也看到了,绝对不输给州府里任何一款酒。” “如果能把他作为清源县的招牌,那从此以后,清原县绝对不缺生意。县太爷那里,也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许安再一次提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方案。 但从他酿製这款酒的时候,就没有打算只在清源县售卖。 毕竟,这么好的东西肯定在古代是乱杀的。 既然通吃,为何不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 “公子姓甚名谁?”张千目光闪烁,试探性地问道。 他之所以要这么提问,是因为想看看对方的实力。 “本公子姓许,名安,桃源村人士。” “桃源村?” 张千的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桃源村居然有这样胆大妄为之人。 “许公子,本大人说句不太好听的。以桃源村的那里实力,根本就吃不下这一块儿的生意。” “光是在县城里卖就费劲,更別提在整个州府。” 张千这不仅是在提醒许安,更是在警告他。 实际上,张千很是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 如果许安能够好好跟他谈合作,绝对能够一飞冲天。 可惜,他似乎有些不太上道。 “年轻人有的时候做些美梦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步子迈的太大,不怕闪著腰吗?” 张千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他已经知道了许安的来歷,今晚便会派人去桃源村。 不就是一款酒嘛? 只要搞清楚的製作方法,许安还能有什么用? 许安看见张千的动作,立马意识到了他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不过,他並没有出手阻拦,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剩下的....回去等著即可。 等许安出来时候,焦急的秦志远立刻衝上前。 “许公子,怎么样了?张大人答应了吗?” “回去吧。”许安没有多说,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这......” 秦志远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自然不敢多说。 而许安则是一脸淡然。 等张千带人赶到桃源村,自然会明白,许安提出的方法有多么的正確。 第13章 县城四大家族 许安带著秦志远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秦志远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许公子,您刚刚和张大人到底聊了什么?我怎么感觉,张大人走的时候並不开心。” 张千离开的时候,秦志远特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態。 张千皱眉,神態当中甚至带有一些怒意,很是不高兴。 秦志远生怕许安不懂规矩,惹怒了张千。 要是让张千生气,他们这卖酒的营生绝对无法在清源县继续下去。 更不要提之后赚的盆满钵满的事情。 许安拍著秦志远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秦老哥,不要太著急了。张大人说了,过不了多久就会亲自来拜访我。” “此言当真?” “我说的话还能有假?” 见许安如此保证,秦志远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这一天天的,忙里忙外,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吗? 秦志远这些天也能够看出来许安的手段。 即便对方很年轻,可秦志远总能从他的手段中看出一些狠辣的来。 甚至给了秦志远一些老练的错觉。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许安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过秦志远很是识趣地没有往那个方向问。 他明白,这个时候装糊涂是最好的决定。 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许安突然叫住了他。 “秦老哥,既然都是自家人了,那以后我就这么称呼你。” “酒业的事情这段儿时间应该不用操心,不过我还有其他的事需要问问你。” 秦志远见许安如此慎重,立马答应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没什么不能问的。” 许安让灵儿倒了两杯茶来,他准备慢慢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就是想问问清源县的关係网。” 许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深知,想要在这种古代封建社会生存下去,必须要弄清楚相互之间的关係链条。 哪家和哪家有仇,哪家和哪家有过节,又或者这些过节只是表面上的。 这些都得弄清楚,有助於以后的生意。 秦志远大小也是一个村长,在当地还算有点脸面,知道的事情肯定比许安多。 “许公子,要说问这个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老夫我虽然只是个村长,但靠著夫人的关係,还算是知道点內情。” “你千万別觉得清源县小,县城也有四大家族!” 许安听到四大家族,差点没有把刚刚喝进去的茶水吐出来。 果然是池浅王八多。 小小的一个县城里面也有四大家族。 不过隨即,许安也是释然。 清源县城里有著上万的人口,周边的村镇加起来也有数完,不算一个小县城了。 能够產生四大家族也不为奇。 “哪四个?” 秦志远盘算起来。 “分別是王,刘,周,秦。这四大家族各有所长,王家是耕读世家,有田地,有做官的。刘家是纺织世家,所產销的布匹每年都不少。” “周家的產业是望月楼,月仙醉就是他们酿造的。” “至於最后的秦家,其实就是县太爷的家族。” 秦志远一口气说完。 “这四大家族在县城里面可谓是根深蒂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我夫人就是出自王家,而灵儿也是被王家的一个公子哥给惦记上。” 许安听闻,略微点头。 “既然我们要卖酒,肯定会跟周家有衝突。那这酒吏和周家......” 这一点至关重要。 如果张千和周家的关係很好,恐怕今后的销路不太容易打开。 秦志远嘆息一声,“许公子,不瞒您说,这也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张大人能够当上这个酒吏,就是周家的人在背后使劲。” “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难关就是周家是否能够答应。” “依我之见,我们最后很有可能弄不过周家。” 秦志远一番分析,让许安看透了眼前的局势。 “呵呵,秦老哥,我懂了,我明白了。” 秦志远一头雾水。 刚刚他已经把所有的困境展现在了许安的眼前,可怎么感觉许安好像一点都没有不开心的样子。 “秦老哥,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看卖酒的利益了?” “財帛动人心,张大人喜欢钱,县太爷更喜欢钱,他们能甘心看著周家就这么赚钱?” 许安的话,让秦志远更是摸不著头脑。 “老夫愚钝,许公子能否解惑?” “好吧好吧,我就好好跟你说说。” 许安又喝了杯茶,慢慢说道:“望月楼的月仙醉的確算是佳酿,最起码在县城当中无人能敌。” “可这也仅仅是在县城当中,如果把范围扩大到整个州府,那月仙醉就显得很一般了。” “这也是为什么月仙醉一直都卖不出县城的原因。” “可我们这酒不一样,绝对会比月仙醉中更受欢迎。” “你想想,张大人和县太爷会放著这么大的利润不要吗?” 秦志远一听,整个人都是热血上涌。 “是极是极!” 许安紧接著又说:“別著急,这还只是第一层原因。” “至於这第二层,自古以来,亲兄弟都得明算帐。” “更何况这周家和秦家还不是同一个家族。” “就算张千是周家扶持起来的,又如何?他现在在给县太爷办事,考虑的肯定都是县太爷的利益。” “有更大的利益放在眼前,周家和张千之间必然產生嫌隙,这个时候我们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许安层层分析,直接找到了张千的命门所在。 灵儿在一边似懂非懂的点著头,她刚刚听了一长串的分析,都快要睡著了。 她不懂这些生意上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许安很厉害。 许安捏了捏灵儿水嫩的小脸蛋,“放心吧,灵儿,你马上就要过上贵妇人的生活了。” 灵儿点点头,脸上洋溢著微笑。 而秦志远则是早已心怒放。 让他高兴的並不仅是许安的说辞,更重要的是许安这个人。 他发现许安多智多谋,甚至有些近乎变態。 能跟在这样的人身边,绝对是他的福气。 现在就看,张千那边.....怎么说了。 第14章 贪婪的张千 就在许安离开望月楼之后,张千就回到了雅间,和周家的人待在一块。 刚刚在雅间当中,张千正是和周家家主,周世通一起饮酒。 周世通是周家的当代家主,也是周家唯一一个掌握了月仙醉全部酿造方法的人。 这月仙醉可是周家赖以生存的根本。 没有任何外人知道酿造的方法。 此刻,周世通极为諂媚,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刚刚许安带来的酒会对他们月仙醉產生很大的衝击。 不过,有张千在背后支持他们,许安根本就蹦躂不了多久。 “张大人,刚刚那小子,没跟您说什么屁话吧?” 周世通话里话外都是打探消息的意思。 张千笑呵呵地说道:“周老哥,跟我说这话可就太见外了。” “咱们俩合作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彼此之间还没有默契吗?” “那许安不过是个狂徒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 “整个清原县谁不知道,你家的月仙醉才是真正的佳酿。” 张千的態度让周世通很是满意,可他还是有些担忧。 “张大人,道理我都懂,可那酒,的確是不俗。” “你看有没有办法能够把酿造方法给弄过来?” 张千刚饮下一杯酒,听到周世通这话,有些愣住。 “周家主,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像这种酿造方法,都是不传之秘。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能弄的过来?难道你想让我去烧杀掳掠?” 周世通连忙摆手,“在下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您也知道,那酒確实香气逼人。如果能够把酿造方法弄过来,不就可以给县太爷带来更大的好处?” “您別多想,我这可完全是为县太爷考虑啊。您也知道,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不容易。” 眼看周世通把县令搬了出来,张千也不再藏著掖著。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和你实话实说,那酒確实不错,人家也准备在这县城售卖,只不过我没有答应下来。” “如果周家主真想要,不如......” 张千伸出右手,手指晃动。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手势的意思。 “这.....张大人,前段时间不是刚刚才孝敬过?我周家每天也就那么点利润,这......” 周世通看到张千的手势,暗骂一声。 外人都觉得他们都家经营望月楼,每年光是躺著就能赚钱。 可这世道哪有那么容易? 光是每年给张千和县太爷的打点,就有几百两。 这其中还不包含给其他销售点的返利。 周家也就是看起来风光罢了。 而更让周世通生气的是,张千实在太贪了! 明明这个酒吏是周家让张千当上去的。 可自从他当上酒吏之后,张千就变本加厉地向周家索要財物。 周世通好几次都在家里大骂张千贪婪。 可他又毫无办法。 张千都说这些银两是孝敬给县太爷的。 周世通这种人物,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县太爷。 总不能每次都去查帐吧? 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是灰色交易。 周世通眼睛骨碌碌转动了几圈,隨后向张千说道:“张大人,三十两!” 张千摇头。 “五十两!” 张千再次摇头。 “一百两!张大人,最近望月楼的生意不是很好,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极限了!” 张千拍了拍周世通的肩膀。 “周家主,你似乎还没有搞明白许安手中那酒的珍贵之处。一旦它能够在市面上售卖,谁还会来买你家的月仙醉?” “现在不想著多掏一点银子?难道要以后掏?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个数了。” 周世通听到张千的这一番话,差点气的背了过去。 能在县城里面卖酒,不就是他张千一句话的事情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周世通强忍著心中的怒火,没有立刻发泄出来。 他淡淡说道:“这样吧,张大人,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的银两。等我回去和夫人商量商量之后,再做决定。您看?” 张千点点头,“好说好说,家主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跟夫人商量一下。我相信夫人还是很明白事理的。” 说罢,张千就大摇大摆的走出瞭望月楼。 他暂时不打算去桃源村,而是选择在家等著。 等著周世通上门送钱。 许安既然是桃源村的,那就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完全没有必要现在去。 等他走后,周世通直接將桌子上的菜餚全部打翻。 前来收拾的丫鬟嚇了一跳。 “去,把夫人给我喊来!” “是,老爷!” 外人不知道的是,周世通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的夫人出了很大的力。 每当周世通有难题时,夫人裴娘都会解答,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一次,周世通明白,自己这脑子恐怕是想不清楚了。 “老爷,怎么了这是?谁把你惹的发这么大的火?” 裴娘四十多的年纪,却仍旧肌肤白皙,体態轻盈,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而她到来之后,周世通也是冷静了几分。 “夫人,我们这次算是遇到大麻烦了。” “有人要抢我们的生意!” 裴娘先是命令下人將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出去,隨后慢慢说道:“是不是那个叫许安的?” “夫人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这小子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现在清源县还有几个人不知道?” 周世通眼前一亮,“那夫人可是有办法了?” 裴娘呵呵一笑。 “这小子行事太过张狂,不计后果。” “早在他离开望月楼的时候,我就吩咐下人跟著他。想来现在已经摸到了他的住所。” “一个乡下穷小子罢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酿酒的方法,居然想著一步登天。” “那就让他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残酷!” 裴娘的笑愈发浓郁,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老爷,不必担忧,等我们拿到了他酿酒的方法。还管什么张千?” “州府里的大人们又不是没有,我早就打点好了关係。大不了我们不在这清源县待了!” 周世通闻言,心中惊喜连连。 “不愧是夫人!能娶到夫人,老夫真是三生有幸!” 裴娘也是娇笑一声,她就等著,明天下人將许安给带过来。 第15章 杀伐果断 许安回到家中以后,就待在小院里没有出去。 第一批成品的酒酿已经被许安给储存了起来,剩下的也不著急。 他现在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閒。 既然休息,那肯定就要调戏调戏灵儿了。 “灵儿,你在干什么呢?” 小院当中,正在胡思乱想的灵儿猛然抬起头。 她刚刚也没发现许安哥哥偷偷从后面靠近。 “我,我没有在干什么?” 可她的双手背负,跳红的脸蛋,紧张的神情还是暴露了她。 “我看看!” 许安想要看看灵儿到底在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灵儿想要逃,可她哪里能逃过许安的速度。 很快,灵儿束手就擒,將自己一直藏著的东西拿了出来。 许安打眼一看,原来是一个精致的荷包。 上面密密麻麻的绣著很多纹,仔细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味。 一看就是出自小女儿之手。 “灵儿,这是不是你要送给我的?”许安调戏道。 灵儿一把抓过荷包,很是娇羞地说道:“谁要送给你这个大坏蛋!” “快还给我!大坏蛋!” 许安嘿嘿一笑,“不就是送给我的吗?怎么还不承认?” “信不信我到时候不要了?” 一句话,直接让灵儿愣住。 “我送你的,你敢不要!哼!” 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许安。 见许安在院子里,她索性就离开小院。 独自去山间的小溪边,在那里她可以尽情的胡思乱想。 许安见灵儿如此可爱,也就没有再去打扰她。 这个年代的姑娘家家,送给別人荷包就代表著定情信物。 这是要一生相守的意思。 许安当然明白灵儿的想法。 他已经玷污了別人的身子,绝对会对对方负责。 灵儿离开后,许安独自坐在小院的藤椅上。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许安还是第一次这样享受。 有时候想想,远离那些杀伐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每天不用在担惊受怕。 如果回到家还能有灵儿这样的媳妇,那就更好了。 许安这样想著,便沉沉睡去。 梦里,他梦见了和灵儿结婚生子,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 午后,许安的小院外。 周家那几个跟上来的家丁,已经埋伏了整整一天。 昨天他们跟著许安和秦志远的马车来到了这里。 按照夫人的吩咐,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选择在外静观其变。 经过仔细的观察,他们发现许安的小院里就只有两个人。 现在灵儿出去以后,就只剩下许安一人。 现在出手就是拿下许安的最好时机。 领头的家丁名叫周大,他有些犹豫。 “我觉得现在进去不一定是一个好时机,而且就算拿下了那小子,他估计也不会把模仿乖乖交出来。” “要我看,我们应该过去绑了那个小娘们!用她来威胁这小子。” 周围的家丁明显很是认同周大的话。 “老大,你说怎么干就是了,我们都听你的。” “对,老大,我们现在就去绑了那个小娘们。” 几人商量好计划之后,就赶去了灵儿所在的小溪。 抓一个许安还有可能出现什么波折,但抓灵儿可就不会了。 周大虎背熊腰,面相凶狠,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傢伙。 他看见灵儿的背影,心中竟是起了歹念。 “这小娘皮,是不是太过水灵了?要不我们兄弟几个先过把癮?” “反正这许安是老爷和夫人点名要的人,估计最后不死也难逃厄运。” “你们看?” 周大算是他们这里面最有定力的了。 既然他都开口了,其他几人当然是满口答应。 灵儿身姿曼妙,任谁看了都会心存歹念。 “兄弟们,上!” 隨著周大的一声吼叫,其余三人直接来到了灵儿身后。 本来还在哼著歌的灵儿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过身来。 可这一转身,她差点没有嚇晕过去。 四个彪形大汉围著她,面露歹意。 他们的眼中全是邪念,灵儿就算再笨也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 “许安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灵儿的眼眶瞬间红润,她拼命大喊! 周大大笑一声,“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小娘皮,听话,让哥哥们享受享受,等哥哥们舒服了,就让你回去找你的许安哥哥。” 灵儿的眼中满是恐惧,她身后就是小溪,退伍可退。 她已经决定好了。 如果这几个人再敢上前一步,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小娘皮,哥哥来了.....” 周大话音刚落,一颗石子势大力沉,直接砸中了他。 “谁?是谁?有本事你出来!” 周大被石子砸的嗷嗷乱叫。 其余的几人也是警惕的看著周围。 片刻后,许安从密林中出现。 灵儿见到许安,高兴地大喊:“许安哥哥,我在这里。” 现在她的內心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许安微笑著点头,隨后用最冷酷的目光看著其余几人。 “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许安的身上已经燃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最对不起的就是灵儿。 灵儿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逆鳞。 谁要是敢动灵儿,他第一个饶不了。 周大冷哼一声。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 “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一起带走,省的我们费事。” 其余几人也是面带嘲讽。 许安的体型一看就是不占优势。 他们几个人五大三粗的,怎么可能连一个文弱书生都打不过? 確认好只有许安一人后,周家的壮汉们就直接包围了许安。 “许安,想死是吧?那我们就成全你!” 周大双眼瞪得浑圆,隨后一声怒吼,直接冲了上去。 许安根本就没有想要躲避,他右手化掌为拳,一拳轰了出去。 周大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当他想要避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许安的力气远比他想像的要大。 正愣神的功夫,许安就用一枚已经打磨好的石头割破了他的喉咙。 周大,死! 时间之短,连周大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16章 安抚灵儿 “这.....老大他死了?” 周大一死,其余的几位周家家丁都是目瞪口呆,险些被嚇尿。 他们几个想要逃跑,可许安一个人就封住了他们所有的去处。 无奈之下,几个人想要拼命一搏。 “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对,刚刚一定是老大疏忽了!”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我们几个加起来一定能打死他!” 四个壮汉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 可许安压根儿就没有理会他们,直接上前开杀。 第一个死的时候,其余人只是害怕。 紧接著第二个,第三个。 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丧失了反抗的动力。 他只觉得眼前的许安像是一位杀神。 他无比后悔惹到了许安。 可现在后悔已经毫无意义,许安手中,那块沾了血的石头再一次划破他的喉咙。 整个过程,许安都是面无表情。 前世的时候,许安曾经在国外执行任务。 一晚上,一口气杀了100多人。 也就是那一次奠定了他特种兵王的名號。 这几个壮汉看上去威风凛凛,耀武扬威的。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实力。 许安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臣服。 之前秦志远带人上门的时候,许安没有下重手。 原因就是秦志远还是保持了理性,没有对灵儿出手。 但这几个人在许安眼里,绝对是不可饶恕的。 五人的死亡让周围的土地都被染成红色。 他们本以来这里就是,欺负欺负村民,鱼肉百姓。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可没想到,付出了最大的代价。 许安对他们这些人没有任何的怜悯。 其实早在这些人动身的时候,许安就注意到了他们。 之所以许安一直在暗中观察没有动手,是因为他要寻找一件趁手的武器。 左右没有发现之后,许安就顺手打磨了一块石头。 仅仅凭藉著石头的锋利程度,许安就杀掉了无人。 “许安哥哥,这....你杀人了。” 灵儿刚刚目睹了许安杀人的全过程。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许安会动手杀人。 在她的眼里,许安一直都是一个好人。 就算是偶尔调戏她,也顶多算是有些坏水。 可现在,许安为了她一连杀了四个人。 灵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许安走过去,一把抱过灵儿。 “灵儿,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你。” “谁敢对你动手,只有一个死字!” 许安摸了摸灵儿的头,儘量安抚灵儿。 他知道,灵儿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但想要在这世界好好活下去,不可能不杀人。 这是许安来这里第一天就想好的。 “许安哥哥.....” 灵儿趴在许安的怀里,很是惊慌。 可同时,她又很安心。 她明白,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许安哥哥都可以帮她解决。 许安搂抱著灵儿,他希望灵儿可以明白这些。 ...... 半个时辰后,许安带著灵儿回到了小院。 灵儿还是很担忧。 “许安哥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的人。” 许安安抚灵儿。 “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而且,我已经知道他们是哪里的人了。” 灵儿没有再多问,她能感觉到,许安的心中有一股怒火没有释放出来。 一旦这股怒火释放,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许安哥哥,无论怎么样,你一定要小心,灵儿不能没有你。” “傻灵儿,放心吧。以后不要隨便跑出去了。” “好!” 许安早就知道了,这些人是周家派过来的。 也就只有周家会这么做。 看起来,他们应该没有和张千商议过。 张千好歹也是官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用这些下作手段。 他是会尽力的保证自己的利益。 许安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他之前並没有想灭掉这个周家。 但既然对面都打上来了,他也不可能不给点回应。 死去的这几个家丁就算是他给周家的见面礼。 至於之后的事,那可就別怪他许安心狠手辣了! ..... 当天晚上,许安就喊上了秦志远来到小溪边。 周家五人的死讯並没有传开。 这片小溪很少有人经过,所以许安並不怕被人发现。 他喊秦志远过来,只是想让他辨认一番。 “秦老哥,你看看这死去的几个人,是不是周家的?” 秦志远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地上的五具尸体。 他心中涌现了无数个猜测,只不过不敢说出口。 许安乾脆直接提他开口。 “不用想了,是我乾的。” “啊?” 纵然秦志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愣了很久。 他咽了咽口水,確认自己没有听错。 “这五个人確实是周家的,从服饰就可以看出来。” “但许公子,杀人是要偿命的!” “你现在杀了这五个人,那周家找上门来怎么办?” “这......” 秦志远很是头疼。 他现在都有些不能確定,跟著许安是否正確。 许安微微点头。 “不用担心,既然他们是周家的,那就好办了。” “你猜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这些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居然敢对灵儿下手。” “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灵儿估计已经惨遭毒手。” “我这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他们既然先动了手,那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许安没有在跟秦志远说笑。 他今天晚上喊秦志远来,就是为了和他商议之后的事情。 “我打算对付周家!” 秦志远两眼一黑,差点没有晕过去。 “许公子,你要三思啊,周家在城中势力可不小,万一我们.....” 秦志远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许安摇摇头。 “一个县城的家族罢了,也不用过多在意。” “况且,我又没说要杀人!” “先用点手段,让望月楼出事。” 秦志远几次想要拒绝,但他很清楚。 许安既然带他来看了现场,还亲口承认是自己乾的。 这就意味著,他已经上了贼船,不可能再下来。 “许公子,在下倒是有个方法。” 左思右想之后,秦志远决定。 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成,家財万贯! 输,满门抄斩! 第17章 重新生活 从此之后许安开展了新的生活。 等他回来时,夜幕已完全降临,林铁柱是跟他一同踏入门槛的,原来两人恰好在镇上不期而遇。 屋內,一锅羊汤正咕嘟咕嘟地在灶火上翻腾著,热气升腾,瀰漫开来。 经过慢火熬煮,那汤色变得如浓牛奶般洁白,香气四溢。 肉块则被燉得软烂可口,仿佛一碰就会骨肉分离。 全柱婶子细心地用长勺子从滚烫的大锅里捞出一根根羊骨架,地放进大號陶盆里,隨后招呼许安和大壮: “来,趁热吃!” 接著她將洗净的白菜叶子切成適口大小,放入已经熬得极为醇厚的羊汤中。 最后再舀一碗清澈的汤汁倒入碗里,表面漂浮著几片新鲜翠绿的香葱,只消吸一口气,那诱人的香味瞬间便能勾动起食慾,让人口水泛滥不止。 对像许家这样的农户而言,每日饮食其实並不丰盛。 但今天这一顿羊肉汤配上刚刚烙好的金黄焦脆、鬆软香甜的玉米面饼子,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美味。 即使对於曾品尝过无数山珍海味的许安来说,面对这碗看似平凡却又异常可口的羊汤同样毫无抵抗之力。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肥美的肉质入口,然后又连续喝了两大碗汤才依依不捨地停下动作,满足地长嘆一声。 “妈呀!简直太好吃了,撑死我啦!” 大壮擦著嘴角油渍兴奋地说,“娘啊,咱们以后能不能经常喝这个?” 此时此刻,小小的屋子里充满欢声笑语,空气中除了羊肉的独特香气之外,更添了一份温馨与幸福的气息。 “想得美呢!” 全柱婶没好气地嗔怪道,嘴角勾起无奈的笑意,仿佛在说这孩子怎么总是不懂事。 “你年纪也不小了,咋整天只想著吃啥喝啥?这样啥时候能有本事顶门立户?” 她边说边用手比划著名,语气中满是期待和失望。 许安听到这话,有些不以为然,他歪著头,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心里暗自思量: “啥叫整天想著吃喝,人活著不就是为了吃喝么?” 话音刚落,一股暖流从胸口涌上,却也带著难以言说的苦涩。 他看著全柱婶的眼睛,仿佛在寻找一个答案,却发现那里只有慈爱与责备交织的目光。 “就你会跟大人抬槓!” 全柱婶轻嘆一声,脸上虽是严厉,眼中却满是对许安的疼爱。 她拍了拍许安的肩膀,仿佛想要將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有吃喝玩乐,还有责任、担当……” 许安听到这里,心中不免感到一阵汗顏。 他想起自己比大壮还要年长两个月的事实,顿时意识到全柱婶的话並非空穴来风。 毕竟,在这个年纪,他应该学会承担起家庭的重任,而不是总把心思放在满足口腹之慾上。 一想到这里,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他开始思考如何为妹妹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如何早日成为家中的顶樑柱。 吃过饭后,许安依依不捨地向妹妹告別。 天色渐暗,微风吹过带来凉意。 看著身边熟悉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家里还缺很多生活必需品。 例如睡觉盖的被子,奶奶许杨氏出於某种考虑,只允许他带走一条旧被。 这意味著妹妹今晚还需暂时借住在邻居大壮家。 望著妹妹那双略带忧鬱的眼睛,许安暗暗下定决心: 明天一定要抽时间去镇上,用自己辛苦攒下的钱买齐缺少的物品,让这个小家更加温馨舒適,让妹妹能够早些回来。 回到村子的路上,夏日的晚风吹拂,带著丝丝凉意。 道路两旁,不少人搬出椅子在门口乘凉,扇著蒲扇聊著天。 这时,有人认出了正往回走的许安,便高声叫了起来。 “呦,我们的小猎户回来了?怎么样啊,听村里的人说你这次上山有不小的收穫?” 那人一边扇动著手中的扇子,嘴角掛著几分戏謔的笑容,语气里满是好奇和调侃。 许安听见这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羞涩的笑容,摆手说道: “什么小猎户呀,我这只是跟在铁犁叔后面上山去长长见识罢了。” “既然去了那么长时间,总不能空手而归吧?猎到的好东西应该有你的份才对!” 那人见许安这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显然是不大信他的话,挑了挑眉毛追问起来。 许安微微一笑,认真回答道: “你多虑了。 铁犁叔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他说过只要是我亲手抓到的野兽或是採到的药材什么的,都可以算作是我的。 但事实上呢,我自己也没太多实战经验,更不要提能够有什么大丰收。” 说完这句话,许安的眼底闪过复杂神情。 对於这次外出的具体收穫,其实他的確是带回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不过这些暂时还属於机密。 毕竟,在这样一个小村庄里头,消息传播得比兔子跑还快。 特別是自己家里的情况——万一这件事让奶奶给知道了,保不准会惹出多大的波澜来呢。 想到这儿,许安心里面更加坚定地决定要守住这份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能隨便透露半点风声出去。 果然,有些事情和人就是经不起念叨。 一走回家,刚踏进家门的许安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身影——他的奶奶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眼神锐利地望著他。 她的身姿依旧挺拔,仿佛一把刀子般锐利,让人心中不禁一颤。 “奶奶,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安心中的那几分寧静立刻被打破,声音里带著几分意外与无奈,甚至还有担忧。 “怎么?听你这语气,我们家一分家,你就觉得我没资格来这儿了吗?” 话音刚落,许杨氏的话语中已经透出了浓浓的不满与愤怒,她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仿佛要將许安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安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刺骨般的寒冷直透心底,让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第18章 长辈的教训 许安心中暗自嘆气,强作镇定地道: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您是长辈,哪能这么说话呢。 我是想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右手在裤兜里紧紧握住,指尖隱隱发白,原本想用手扶额以缓解內心的无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看来,今天这场训斥是在所难免了。 “你还不清楚我能找你有什么事?还问我!你说这话,难道这里是你的地盘,我没事就不准过来吗?” 许杨氏的声音越发尖利,每一个字都像是针一般扎进了许安的心里,让他感到一阵阵刺痛。 老奶奶的嘴唇微微抖动著,每一句话都满是咄咄逼人的气势。 面对这样的责问,许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知道即便此刻选择沉默,也不可能让自己顺利过这一关,但这老太太的火气一旦被点燃,就像是一场无法平息的大火,烧得人心头一片焦灼。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气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当奶奶的来一趟许子家,还问这问那,简直就是天启王朝前所未有的无理行为。 居然还敢在那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给我脸色看,如果这事传出去,不让人笑话才怪呢。 也不知道你那个短命的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对长辈连点好脸色都不给,真是让人寒心……”许杨氏依旧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抱怨,言语间夹杂著怒气和不满。 她的眼睛却不时地瞥向许安,偶尔闪过几分锐利的目光。 许安心中暗暗嘆了口气,他很清楚这位奶奶从来就没有真正关心过自己。 前段时间,当他还在养病时,她甚至毫不犹豫地將自己赶出了家门。 即便如此,许安还是没有对她產生任何怨恨。 毕竟她是自己的奶奶,尊老爱幼的理念早已深植於他的心中。 儘管她对待自己兄妹的態度极为恶劣,但现在两家已经分开了,许安觉得没有必要再与她计较过往的事情。 然而,这一刻,许安真的有些忍无可忍了。 那些冰冷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尽力保持平静,努力克制著心中的情绪,但那股憋屈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许安咬紧牙关,目光变得有些阴沉,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忍受下去了。 自己被嘮叨几句甚至是指桑骂槐地对待都不要紧,但无论如何,她万万不该牵扯到已经逝去的母亲。 母亲是在她的冷言冷语和无情磋磨下,身心俱疲,最后鬱鬱而终。 想到这里,心中便泛起一阵酸楚与愧疚,说到底,还是自己欠著母亲的。 “奶奶你有啥事就说吧,扯我娘干啥?她都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就不能让她清静点吗?你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得先回屋休息去了,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许安语气中带著颤抖,却也透出了坚决。 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孩,对於这些无理取捨的苛责早已经有了足够的忍耐。 可能是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曾经温顺如羊羔般的孙子如今竟能突然变脸,用这样不客气的態度跟她说话,许杨氏先是一愣,隨后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羞辱般,『嗷』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流成了一团,“好你个不孝子孙啊,你这是翅膀长硬了吧?居然这么跟我讲话!说你娘怎么了?就算是死了,她依然是我明媒正娶进门的儿媳,我这当婆婆的还不能说两句吗?我的亲儿子啊,你咋就这么狠心撇下我一个人去了呢,留下这么个逆子给我气受,你怎么就走得这么早……呜呜呜,老天爷啊,你咋就这么不开眼吶,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老太太那悲痛欲绝的声音在小小的屋子里迴荡,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与悲伤都通过这场哭诉表达出来。 后面的这几句话,许安可以说从小到大听到耳朵已经起茧子了,丝毫没有影响他开门的动作。 门把手在他的手中旋转,金属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仿佛是岁月在耳边低语。 “奶奶,”许安的声音里带著不耐烦,但他还是保持著礼貌,跨进了院落,转身时一只脚踏入门框与地面的缝隙中,稳住了身子,“我再问您老人家一次,过来这里到底是有啥事?要是真没什么大事,我就关门进去睡觉了。” 他的目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坚定而直接,像是在等待一个明確的回答。 “我的个老天爷呦!老头子,你咋不把俺带走呦——”地上的许杨氏依旧坐著,用手掌狠狠地拍打在自己的大腿上,声音高亢,几乎要穿透夜色直达天空,但是因为这间老宅位於村子的一角,四周除了静謐还是静謐,她的这番卖力表演並没有迎来任何一个邻居的好奇目光。 事实上,在那看似痛苦的脸庞之下,却找不见一滴真正的泪水滑落脸颊,反而让人觉得这场哭泣更多是一种无奈的宣泄,甚至带有微妙的尷尬感。 看著面前这位老太太依然坐在那里自说自话,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那份未说出口的秘密,许安心头升起几分莫名的情绪,隨即轻嘆一口气,“嗯……看起来您老人家好像真的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啊。 那么……”他再次缓缓抬起手臂朝向半开的大门,“既然这样,我该去休息了。” 就在许安准备彻底合上门扉之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慢著!小安啊,我可是真有事儿要跟你说!” 那声音中蕴含著急迫与渴望。 伴隨著话语落下,只见许杨氏突然以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敏捷姿態站起身来,这让本来还打算关门进屋休息的许安顿时愣住了脚步,整个人定格在原地。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得更大了些,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神色。 沉默片刻后,他只是静静地望著眼前的老人,似乎在用眼神催促她儘快道明来意。 第19章 打猎 “你这几天都没帮我做过一点活也就罢了,街上人都说你今天打到好多猎物,咋一丁半点都没见你拿回家去?有了好东西不想著孝敬家里长辈,自己躲起来偷著吞了,你这是要遭天谴的知道不?” 许杨氏一著急,索性连来这里的目的都大声嚷嚷了出来,声音尖锐而刺耳,似乎恨不得让全村人都听见她的不满和指责。 她那紧锁的眉头和因气愤而略微发红的脸颊,更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凶狠。 哦,搞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 许安听到这里,心中突然明白过来,却只感到一阵无力与无奈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的脑门子又开始突突地疼了起来,就像是有无数根针在里面不断地扎著,让他几乎无法忍受这种由內而外蔓延开来的疼痛感。 这並非生理上的病痛,而是精神层面的巨大压力所带来的不適——一种情绪在胸口翻滚著、沸腾著,让人喘不过气来。 看来一味的躲避纵容,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许安意识到这一点后,心情愈发沉重。 如果今天许杨氏为了区区一只兔子、一只野鸡就这样无理取闹,甚至不惜给他扣上一个不孝的大帽子。 那么等將来妹妹和他自己说到婚事的时候,这位老太太同样可以用这个理由继续摆布、控制他们的命运。 想到这里,许安不禁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留下了几道细小但明显的痕跡。 难道之前他辛苦爭取独立的努力,真的就这么毫无意义了吗? “奶奶,我想你是弄错了一件事情。” 许安终於开口了,儘管他的声音低沉得仿佛是自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但却异常坚定有力,透出一股不可动摇的决心。 清冷而平静的声音在许家的堂屋里响起,这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原本还想要继续闹事的许杨氏身体一僵,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的勇气瞬间消散。 她回头看向发声的人——许安,惊讶地发现这个平时总是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年轻人,此刻眼中却闪烁著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那种冷漠与坚决並存的气息令许杨氏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啥...啥事?” 面对如此突然转变態度的儿子辈,许杨氏有些结巴地问道,心中暗自猜测对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如此大胆反驳。 只见许安缓缓抬起双眼,目光穿过空间直直锁定在他母亲般的人物身上,慢条斯理但字字珠璣地说: “我只是您的许子,而不是您亲生的儿子。 按照道理来讲,应该首先是由您的三个儿子来承担起奉养孝敬的责任。 若您老人家真有什么家务活或者需要帮助的事情,请您首先考虑向您的儿子们提出,毕竟这是我朝法律所赋予他们的义务。” 听到这儿,许杨氏仿佛被激怒了似的,脸颊泛红,手指颤抖地指向面前站立的年轻人,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 “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傢伙!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然而许安却没有因此动摇半分,反而迎著对方充满怨恨的目光继续说道: “老太太,在指责別人之前请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完吧。 根据天启王朝颁布的法律规定: 抚养子女直至其成年,並保证其安全健康的成长是为人父母最基本也是最神圣的责任之一。 相应地,当父母老去失去工作能力之后,子女则有义不容辞地履行赡养和尊敬长辈的义务。 社会对此也有非常明確的態度——那些对待父母不好的人不仅会被周围邻居看不起,严重者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乃至流放之苦。 可是反过来说,在所有健在的直接子女都能够正常承担起这项责任的时候,家长是没有理由跳过他们转而向远房亲戚提出这种要求的。” 话毕,屋內陷入了一片寂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一贯强硬的许杨氏也不例外,只因为她意识到眼前站著的这个人並不是那个以前任由自己摆布的小角色,而是一位能够站出来用理据说话、维护自身权益的男人。 这话许安是故意嚇唬她的。 他只在母亲过世前,在村里的简陋学堂上过两年课,虽说不至於是个文盲,但对於天启王朝繁复多变的律法,他完全是一无所知。 不过他心想,无论是在哪个时代,赡养老人的道理都应该是相似的。 於是,他凭藉自己现代的经验,把一些细节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试图矇混过关。 “您老人家今天会来我这里要求孝敬,是不是说明,我爹和大伯三叔他们几个,现在都已经没有能力奉养您了呢?如果真的是这样,即使我自己不吃不喝,我也一定竭尽全力养著您!” 看到许杨氏的脸色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不安与恼怒,许安心底暗自得意,又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 “毕竟,您是我娘亲唯一的亲人,我绝不会让您老人家受委屈。” 这一句话真的像一支利箭,直戳许杨氏的心窝。 她气得脸色涨红,嘴唇颤抖,仿佛要吐出一口鲜血似的。 “呸,胡说八道,我儿子他们不知道有多能耐呢!” 许杨氏咬牙切齿地吼道,眼中闪烁著愤怒与不甘。 爱面子的老大要是知道有这回事,脸上的表情恐怕会如同暴风雨中的乌云一般阴沉难看。 他的眼中必定会闪烁著愤怒与羞愧,那是一种身为家长却无力控制家庭的无奈与痛苦。 还有自己三儿子的前途,她心里明白,虽然她是个普通的农妇,但也在村子里听说了不少天启王朝的规矩。 据说在这个朝代里,一个不孝顺、对父母不敬的读书人是断然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更不用说將来能够飞黄腾达了。 而就算是最不成器的老二,也至少还能靠著一点微薄的手艺养活自己,不至於饿肚子。 如果今天她答应了这个不听话的小子的要求,那么以后家里遇到什么困难,又能指望谁来帮衬呢?毕竟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家里的男性成员就是整个家庭的主要支撑力啊! “既然你觉得这样对你有好处就去做吧。” 许安略显无奈地点头道,“这样的话,我也就不送您回去了。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比较好。” 他语气中带著疲惫与妥协。 许杨氏见状,本想忍下气愤转身离去,心中却满是无尽的失落与悲伤。 第20章 孝敬长辈 正当这时,耳边突然又响起了许安的声音…… 哦,对了奶奶,其实您孙儿心里也是有心想要孝敬您的,只不过眼下家里这一穷二白的境况,实在是让我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等我將来真的有了本事,也不知道会是哪天的事儿嘍~但您老人家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长命百岁地等著您的孙儿能有出息的那一天到来哈!许安这番话,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发自肺腑、饱含真诚般脱口而出。 听著许安用近乎恳求却又不失坚定的话语,老太太许杨氏气得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那双布满沧桑皱纹的眼睛里瞬间闪过复杂的光,仿佛在责备这个看似懂事实则嘴上跑马的小孙子。 不过此时此刻,许安才懒得去关注眼前这位老夫人的反应。 好不容易送走了没事找事、专程上门来找茬的奶奶,他赶紧收拾好心情,开始为自己忙碌的一天做准备。 洗漱完毕后,他便一个人躺在了简陋茅草铺成的床铺上,看著屋內空荡荡的空间,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落寞。 这两张炕是他亲手修建而成,只是目前还来不及烧火烘乾,儘管外面已经看起来干了,可內部却依旧潮气未散,让人无法安心躺下休息。 唉……最近脑子里总有无数个念头不断涌现出来,使得自己即使躺在床上也难以入眠,真是叫人无奈。 早知道就应该同意让大壮跟著一起过来看看才是,至少还能聊聊天消磨时光。 当然了,倘若大壮真的跟了过来,自己怕是也不会像刚才那样果断地打发走许杨氏,毕竟还要考虑到面子问题,在別人面前总归需要收敛一些锋芒。 还有许周这个便宜爹,许杨氏那样憋著气回去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想到这,许安心里不禁泛起苦涩和无奈,忍不住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唉,同情他一秒钟吧。 夜深人静时,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思虑万千。 抬眼望去,简陋的屋子內几乎可以说是一贫如洗——破旧不堪的木床、几件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以及一张摇摇欲坠的小桌构成了全部家具,没有像样的被褥更別说取暖用具了。 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仿佛整个房间都在与外界交换冰冷。 看来,如果想要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明天无论如何也得先去一趟铁匠铺子,定製一些锋利耐用的飞鏢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对於像他们这样生活贫困的家庭而言,狩猎既是获取食物的重要手段也是增加收入的方式之一。 只是不知等到铁犁叔將今天所得的猎物卖出后,自己又能从中分得多少份额?这笔钱是否足够用来添置日常所需物品? 就这样胡思乱想著,在半梦半醒之间度过漫漫长夜。 当第一缕晨光刚刚划破天际之际,许安才沉入浅浅的梦境之中。 直到听见屋外响起了熟悉而又急促的脚步声,隨后是大壮那粗獷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许安!快醒醒,都日上三竿了!” 隨著喊叫声而来的是一阵猛烈敲门声,把本就不怎么安寧的睡眠彻底搅乱。 “嗯...”挣扎著从床上爬起来,用手擦了擦惺忪的眼睛,望著门口站著的好友脸上满溢而出的不满神情,许安心虚地低下了头,有些不敢对视好友的目光,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格外狼狈。 “昨天不是说好了嘛,让你早上早些过来吃饭,咱们一起去镇上的。” 听到这话,再看一眼自己邋遢的样子,许安竟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羞愧之情涌上心头。 但来不及多作反省,紧接著耳边就传来了一连串急切的话语: “赶紧啊你,我还给你带了好东西咧!” 这句话瞬间驱散了笼罩在他心中的阴霾。 “啥好东西?” 许安心知肚明,这一定是铁犁叔帮忙卖了他狩猎得来的野味后赚到的铜板。 不过,出於礼貌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大壮见状也不多说废话,直接从怀中摸索出一个小布包,迫不及待地將其解开,隨即一串串金光闪烁的铜板便显露在外。 “你瞧好了!” 说著,便开始认真数起了手中的收穫,“喏,前些日子你打的两只兔子总共九斤重,按每斤九文钱来算的话,正好可以拿到八十一个铜板。 那只野鸡也有三斤半呢,再加上十个铜板一斤的价格,这样两项加起来总共有......”他掰著手指头细细算了算,“嗯...没错,刚好是一百一十六个铜板!” 看著眼前这一堆亮晶晶的铜幣,初获如此数目金钱的大壮兴奋极了,甚至激动得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你...你看嘛,这是我的那份儿收入——一百零三个铜板整。” 边说还边得意洋洋地挥舞著手里的布袋给自己助兴,完全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嘿...想想看吧,咱们现在有了这么多钱,待会去镇子上的时候能买些什么玩意儿玩玩?哎呀呀真是高兴坏了...” 对於伙伴这般亢奋的模样,早已习惯的大安只是淡淡笑了笑,並没有加入到这场小小的狂欢之中。 只见他缓缓放下用来清洁牙齿的老柳枝,在清冽的溪水中漱了几次口以彻底祛除口腔內残留的食物气息。 然后又转身捧了些清凉山泉洗脸清醒头脑。 做完这一切准备后,才不紧不慢地对正乐不可支的好友提醒道: “还记得你说过想要买的那些飞鏢吗?那东西价格可不便宜哦,既然已经凑够了足够支付的钱財,不如我们先解决这个问题再考虑別的开销怎么样?” 语气虽平和却充满坚定之意。 我问过二叔了,他告诉我们这种飞鏢用的铁不算多,但需要特別定製,因为工艺复杂。 取货时间会长些,而且工钱也不便宜,最起码也要十个铜板一支。 说到这儿,大壮就有些犹豫了,“要不……咱们都先少做几支,凑合著用?” 第21章 询问妹妹 “这么贵?” 许安皱了皱眉,想起这里的普通菜刀一把才卖十文铜板,而同样的重量可以做出两三支这样的飞鏢。 “一人先做六支吧,不能再少了,否则数量不够练习使用。” “行,听你的!” 大壮爽快地答应下来,“快走吧,大家都在家里等著咱们呢!” 临出门时,许周给他的三百文钱已经放在怀里,加上卖乌龟所得的五百文,除了之前用於盖屋剩下的三十文,这次出门的盘缠也够宽裕了。 怀揣这些珍贵的铜板,许安心中的决心更加坚定。 他们与全柱婶一同用了晚餐,餐后许安、大壮还有村里的伙伴二妞和燕子,一起跟著经验丰富的铁匠林铁犁浩浩荡荡地向小镇出发了。 路途中,每个人脸上都带著兴奋的表情,尤其是小朋友们更是充满期待地討论著未来的计划,整个队伍显得生气勃勃,仿佛前方正有无限可能在等待著他们。 其实有专门的人赶著牛车运送去镇上的村民,可这趟旅程需要每个人支付三文钱的路费。 许安一行五个人加起来,就是整整十五文钱。 按照许安的想法,这笔小钱完全值得,省去了步行的辛劳。 然而,同行的几个人却对此颇感不舍,觉得这多出来的费用完全可以用来购买一些必需品,或者留作日后不时之需。 见到大家都如此坚决,许安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跟著他们踏上了漫长而艰辛的十一路——步行前往镇上的路程。 这一路上,许安不住地怀念起现代社会中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 汽车、火车乃至飞机,那速度之快简直令人难以想像。 现在却只能依靠两条腿慢慢前行,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夏日的阳光无情地炙烤著大地,汗水顺著他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 三个小时对於现代人来说,或许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对於这些靠脚力行走的人来说,则是漫长得让人几乎崩溃的时间考验。 终於,在无数次停下稍作休息后,三个小时过去,他们才气喘吁吁地抵达了镇上。 环视四周,可以发现除了林铁犁还保持著较为稳健的气息外,其他人包括许安在內都已经疲惫不堪,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家的时候咱们还是坐牛车吧,忒累了!” 许安忍不住建议道,语气中带著几分哀求。 他从背后背篓里掏出竹筒製成的简易水壶,里面装满了清冽甘甜的山泉水,大家轮流喝了几口凉爽的水,才逐渐缓过劲来。 铁匠铺就坐落在镇子的最外围,虽然面积不算特別大,但也不算很小,足见其在当地的地位。 整个铁匠铺由木板搭建而成,形成一个类似大窝棚的样子。 虽然简陋,但在这样的边远小镇上,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工作场所了。 外面用厚厚的稻草编织成遮阳帘,既能挡风又能遮雨,同时也为炎热夏天提供了些许阴凉之处。 许安他们踏入铁匠铺时,正好是客人不多的时刻。 只见窝棚下,两位裸著上身的壮汉正挥汗如雨地干活。 他们的肌肉在火光中闪烁著汗水的光芒,一人拎著一把巨大的铁锤,有力地交替甩著胳膊,朝烧得通红的铁块上狠狠地抡过去。 那铁块在他们的重击下,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抡了十多下后,其中一人用长长的铁钳小心翼翼地將铁块夹起,迅速地投入到旁边的红彤彤的炉膛里。 隨著高温的加热,铁块重新变得通红起来,然后再被夹出继续接受重锤的洗礼。 这样周而復始的工作,在这片小天地里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铁匠铺的老板老雷,正是这两人之一。 当听到许安提出自己的要求后,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与身边正在一同工作的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 兄弟俩似乎有著不需要言语就能理解对方想法的默契。 经过一番简单的討论后,老雷终於转身面向许安他们,开口道出了价格: “这种飞鏢虽然用料不多,但却不好打造。 你们这次只需要十二支,按照我的標准收费,总共是一百个铜板。” 许安心满意足地听著,心中暗自庆幸。 实际上,他们原本以为最少也要费一百二十个铜板左右才能够完成这笔交易呢。 现在,一下子就比预期少了二十文,这对於平时生活开销十分计较的他们来说可真是一笔不小的节省。 许安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好的,我们这边不会少付任何一分的铜板,请儘量把飞鏢做得更精致一些吧,尤其是顶部的位置一定要足够锋利才行。” 对於这次意外节省下来的金钱,许安和他的同伴们已经想好了用途——这些钱足够让他们再多添置一些旅途上需要用到的物品,甚至是用来改善一下接下来几天的伙食也完全足够了。 “这你大可放心,咱雷家铁匠铺里出来的东西,可是经过了几代人的精心打造,品质绝对一流,还没人说过不满意呢!” 老雷拍著胸脯,语气鏗鏘有力,仿佛在向许安保证的不仅是他个人,更是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手艺。 “三天后你们过来拿锄头,如果不好用,绝不收你一分钱!” 老雷的眼中满是坚定与自豪。 许安点了点头,从已经打好的一堆农具中挑选了一把锄头,付了十二文钱。 想到自己那两亩地里的草已经长得很高了,他心下暗自著急,这锄头正是眼下最需要的宝贝。 离开铁匠铺,林铁犁领著他们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小巷,来到了专门售卖日用品的街道。 这里人群熙攘,热闹非凡,各种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从小吃到衣物应有尽有。 街头商贩的叫卖声、孩童们的嬉笑声以及过往行人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因为每个人需要购买的东西不尽相同,大家便约定好了一个匯合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各自分散去完成购物任务。 许安心知肚明地紧握著手中的布袋,带著妹妹首先前往出售衣服及布料的商铺区。 这家店铺虽不大但布置得十分整洁温馨,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布料香味。 店掌柜热情地招待了兄妹俩,並根据他们的需求推荐了几件样式简单朴素的衣服。 最终,在一番比较之后,许安为两人各挑选了一套最实惠也最耐用的成衣,总共费了二十四文银钱。 然而就在这时,二妞突然提出还想再扯些布料回家,请村里心灵手巧的长辈帮忙缝製几件更加贴身舒適的新衣。 “哥哥,咱们今年秋天穿这些新衣服,一定比买来的要暖和多了!” 听著妹妹软糯的声音,望著她眼中的希冀之光,儘管囊中羞涩,许安还是狠下心来同意了。 最终选定了合適色的布与麻织物共两大匹,共计二十四文钱。 想到家里还缺两套过冬所用的被褥,许安决定再多些心思选购合適的被面材质以及十斤柔软保暖的。 他知道全柱婶手艺精湛,若能托她亲手缝製,则更是再好不过了。 於是他又小心翼翼地与老板娘协商价格,爭取到了最为优惠的条件。 等到所有物品都准备完毕,数一数手上仅剩的散碎银钱,这次购物总计费竟然达到了惊人的六十九文。 虽然心中难免有些心疼,但想到不久后全家人將围坐一起,共享天伦之乐的画面,一切又都变得值得起来。 二妞又在店铺的角落里精心挑选了一大堆各种色的小块布头,每一小块都用手摩挲著检查质地和顏色,她说是用来纳鞋底用的。 这些布头虽然小,但色彩丰富,质地各异,看起来十分实用。 加上前面选好的布料和其他材料,一共给了布庄掌柜的一百二十文钱。 家里的锅碗瓢盆还能凑合著使用,但调味品却只有几把咸盐了,米缸里空空如也,一粒米都没有。 许安在柜檯前费尽口舌,好说歹说才让店铺掌柜给抹掉了四文钱的零头,儘管不多,但也算是省下了一些。 他俩隨后去了卖针线的地方,这里的光线昏暗,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针线工具。 许安仔细地挑选著,最终决定给妹妹买了些针线和一个顶针,了十三文钱。 针线包中的每根针看起来都很细长,顶针则小巧而结实,非常適合妹妹手工活时使用。 在街边的一个简陋小摊子上,许安看到有木釵出售,心中一动,拿出六文钱给妹妹买了一支木釵。 这支木釵看起来做工还算精致,顶部雕著一朵栩栩如生、盛开的海棠。 许安想了想,担心一支可能不够,又买了一支顶部雕刻著鲜艷蔷薇的,同样算作六文。 路过卖糕点的铺子时,糕点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店內陈列著各式各样的糕点,琳琅满目,让人眼繚乱。 许安兄妹禁不住诱惑,走进去买了二斤软糯香甜的糕,了十八文。 糕的顏色金黄诱人,散发出诱人的甜香,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咱们还有啥东西要买么?” 许安转身询问身后的妹妹,目光温柔地落在妹妹身上,想要確保妹妹没有任何需求被忽略。 第22章 把柄 “先这些吧,別的东西咱都能慢慢自己捣鼓,別再钱了。” 妹妹回答道,语气中带著无奈但更多的是对哥哥的体贴与理解。 二妞並不知道哥哥原先到底有多少钱,但她看著哥哥他们提著的大包小包裹里满满的货物,再加上哥哥手中的布包看起来明显瘪了下去,二妞心中明镜一般地意识到,剩下的钱肯定不多了。 “也好。” 许安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有些惋惜,但他清楚眼下只能这样办。 考虑到手里所剩无几的铜板,他决定先不急於求成,而是等攒够足够的钱后,再购置自己喜欢的物品。 事实上,许安此刻手头的確非常拮据。 这次出门带来的全部家当——四百四十六枚铜板,现在已经掉了三百五十九枚,只剩下不足一百个。 每掉一个铜板时,他都会心生焦虑,生怕这些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钱不够用到家的时候。 走著走著,直到站在热气腾腾、散发著诱人香味的包子铺前时,许安才猛地发现自己饿得肚子都在抗议了。 阵阵“咕嚕”声让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腹部。 於是,他走近询问了价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肉包子每个需要支付三文钱,而素包子和普通的馒头则是两文。 听罢此价,许安心底不由得暗自吸了口气。 这年头白面才卖八文一斤,没想到几个小小的包子竟能卖出这样的高价,实在让人感嘆生活不易。 许安犹豫片刻,终於鼓足勇气买了一个素包子来填饱肚子。 虽然只是一口简单的素食,但对於此刻飢肠轆轆的他而言却如同人间美味,温暖了他的胃更温暖了他的心。 看出许安眼中的犹豫不决,包子铺老板心中顿时瞭然: 这又是一个连吃个包子都得纠结半天的穷鬼。 “要是不买的话,就请你快点走开,没看见我正忙著呢嘛。” 老板的声音听起来颇不耐烦。 “你怎知道我就一定买不起?” 许安皱著眉头反驳道,“况且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子不满来。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哟呵,那你是打算买嘍?那就赶紧把钱拿出来呀!” 包子铺老板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则將搭在肩膀上的汗渍布巾抽过来擦了擦满头大汗。 隨后嘴角勾勒出讽刺的笑容,斜眼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说吧,你要什么馅儿的,总共几个?” 面对这挑衅般的言语与態度,许安的倔脾气也在此刻被激发了出来。 “我还偏就不买了!” 说罢便拉著身旁的小妹妹准备离开这个让他觉得压抑的地方。 眼见许安要转身离去,包子铺老板瞬间恼羞成怒起来。 “嘿,小伙子,你这是存心想来找茬是吧?” 他的声音里充斥著愤怒与不满,仿佛一只隨时准备爆发的火药桶。 “以为这样就能戏弄於我了吗?!” “谁想跟你开玩笑!” 听闻此言后的许安止住了脚步,扭过头来看向对面那人。 “只不过是你那恶劣的態度令我很不舒服罢了。 既然如此,我又何须非得买你们家那难吃的包子不可呢。” “吃不起就吃不起,说什么想不想?!” 那包子铺老板一脸不屑,撇了撇嘴,对著许安的方向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捨不得掏钱的穷鬼!” 许安先是被激怒得有些发愣,但很快嘴角勾起几分冷笑。 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缓步向包子铺老板走去,那矮胖的中年男人见状不禁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后退一步,“你……你要做什么?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让你吃不了兜著走,县太爷家二少爷的奶娘,可是我表姨夫的侄女!” 许安闻言不以为意,轻蔑地笑了笑,缓缓说道: “我动你手指头做什么?要真的揍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 他的语气平静中带著一股不可忽视的威严,仿佛在说著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我不过是想要提醒你一句,莫要整日从门缝里看人。 今天你侮辱嘲笑的对象,他日或许会成为拿捏你命运之人。 是,现在我的確如你所说是个穷鬼,连买你一个包子的钱都有些捨不得,可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永远如此?今日我就在这里把话撂下,即便有朝一日我拥有了足够的財富,我也绝不会在你这里费一分一毫购买哪怕一个包子。 因为像你这样目中无人的人,根本不配挣我的钱!”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话语间的余震,许安说完这番话,目光凛冽地扫过对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让那本就惊慌失措的店老板更加狼狈不堪。 而周遭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听见了这段对话之后,纷纷停下了脚步,投来好奇或震惊的目光,仿佛在无声地见证著这一幕令人难忘的反击。 “不买就不买,谁又稀罕!” 许安咬著牙,语气坚定得几乎有些颤抖,眼睛里闪烁著倔强的光芒。 包子铺老板被他这股子坚决的劲头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滋生,似乎觉得面前这个少年或许將来真的能有大出息。 “你凶什么凶?” 许安瞪著眼睛反问道,眼中既有愤怒也有无奈。 “我凶?” 他一字一顿地说著,仿佛要把每个字都钉进对方的心里去。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一口一个穷鬼的骂著。 你说我要不要让別人都来看看,你是怎样对待想买你家包子吃的客人的?你觉得这样对你有好处吗?” 周围开始有人停下来关注这场爭吵,许安注意到这一点,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有力: “你以为只有你会做生意是吗?你知道不知道,这镇上可不止有你一家包子铺。 你想让大家都知道你家是一直狗眼看人低的吗?你觉得这种恶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结果呢?” 说完这些话,许安还特意朝四周看了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每一个人: 如果这位老板敢点头同意,他就准备將这件事大声嚷嚷出去,直到整个镇子都知道这家包子铺是如何对待顾客的。 这份决心和无畏让包子铺老板更加紧张了,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看到许安的脸色依旧紧绷,没有丝毫缓和的跡象,而身后排队等待购物的人群却越来越多,店主的心里不禁越发焦急。 队伍中不时传来几句抱怨声和低声交谈,这些声音像针一样刺入他的耳膜,让他更加如坐针毡。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开始真的担心起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万一他真的什么都不顾地在这儿闹起来,自己店里的生意恐怕就会受到严重打击。 更可怕的是,若这小子红口白牙地说完难听话后转身就走,那周围那些不明真相的顾客们会不会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而对店铺產生负面看法,从此不再上门呢? 想到这里,儘管满心不甘愿,但为了避免更糟糕的局面出现,他只能先暂时放下自己心中的怒火与不满,儘可能温和地向许安表示歉意: “哎呀,实在对不住了,先生!我刚才確实太衝动了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请您大人大量,別放在心上。 咱们之间完全是误会一场啊,纯粹是场小小的误会而已!” 说这话时,他甚至故意挤出一个尷尬的笑容,希望能够缓解此刻紧张尷尬的氛围。 “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吧,我不会跟你计较的,你今天能碰到我这样的人,也算是你的运气。 要知道,在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这样好说话。” 许安的话语中带著骄傲,他缓缓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目光坚定地看向了对面的人。 “是是是,您真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一定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老板嘴上答应著,心里却在暗自咬牙切齿: 要不是怕影响了自己的生意,你以为我会如此低声下气地跟你道歉?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他强忍住內心翻涌的怒火,表面上却露出一副谦卑的模样,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眼前的这位“大善人”。 他的眼神虽极力保持著平稳,但其中偶尔闪烁的不甘还是泄露了內心的真实想法。 “二妞,咱们走吧,去肉摊称上一斤五肉,今天晚上回家咱包一顿香喷喷的包子吃!” 许安见对方服了软,也不再计较,转身对妹妹说道。 至於他走后那包子铺老板会是怎样的脸色铁青、嘴角抽搐,他已经懒得去管了。 此刻阳光正好,微风轻拂过街道两旁摇曳的柳树,空气中仿佛都能闻到幸福的味道。 “哥,你刚刚可真厉害啊!你看那包子铺老板都被你说得不敢再囉嗦了。” 二妞一脸崇拜地看著哥哥,眼中仿佛有星星在闪烁,“上次咱爹带我来镇上的时候,买了个他做的包子坐在那里吃,结果看见旁边有个老太太只是问了一下价格,並没有买他的东西,结果那店老板就对著她破口大骂,差点把老太太给气哭了呢!” 听著妹妹描述时那种愤怒却又带著几分稚气的表情,许安心底泛起一阵温暖。 “没错,像他那样的人呀,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型,”许安笑著解释道,“但我们一家人既没偷也没抢,更不会做任何违法的事情让他抓到把柄,所以他又能奈何得了咱们什么呢?” 第23章 坚定与冷酷 说到这句时,许安的声音里满是自信与骄傲,而这种感觉让二妞更加敬佩自己的哥哥。 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许安伸手摸了摸兜里的铜板,心里盘算著: “说吧,丫头,你想吃点啥好东西?別担心钱的问题,光了哥哥我明天还能出去多干点活再挣回来呢!” 看著眼前这位虽然穿著朴素却精神抖擞的年轻人,周围偶尔经过的人都会投来讚赏的目光——这样有责任感又充满爱心的兄长实在难得。 “哥,要不,咱去吃一回餛燉吧!” 二妞红著脸,低头小声说道,手指绞动著衣角,像是生怕哥哥会拒绝。 她的声音细弱蚊鸣,但许安听得清楚。 隨后,她抬起头,眼里闪过几分明亮的光芒,又补充了一句: “上次吃餛燉,还是娘带著咱俩来镇上时买的呢!” 语调中透著对往日温馨记忆的怀念,却又带著难以掩饰的悲伤。 那些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温暖的午后,母亲拉著他们的手,走在小镇的老街上,满是欢笑与满足…… “咋不行?” 许安嘴角微微上扬,努力露出一个笑脸给妹妹看,儘管他的眼底也藏不住那几分深邃的忧伤,“走,咱们去吃餛燉,都要大碗的!” 他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不仅是二妞的哥哥,更是她唯一的依靠,他需要坚强。 “嗯,要大碗的!” 听到哥哥爽快地答应,二妞那双原本低垂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希望之火,紧接著跟著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什么重大决定一样。 来到小店前,许安和二妞坐到了一张略显破旧但还算乾净的木桌旁。 店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伯,见这两位年轻客人进来便热情地招呼道。 “两大碗热腾腾的鲜肉小混沌!” 许叔熟练地抄起案板上的麵粉团,动作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开始製作起来。 不一会儿,冒著蒸汽、香气扑鼻的一大碗混沌就摆在了他们面前,每只皮薄如纸、內馅饱满多汁,在清澈见底的高汤中若隱若现,让人垂涎欲滴。 混沌六文钱一大碗,虽然价格不算便宜,但对於此刻渴望温暖慰藉的心灵而言却无比值得——不仅分量足够二人吃饱喝足,更重要的是它能让冰冷已久的记忆再次被点亮。 起初,许安兄妹两个都沉默著用勺子轻舀汤麵入口,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母亲温柔的笑容以及那次美好时光的画面。 这份怀念让食物似乎变得有些乏味。 然而当真正品味到唇齿留香之际,一切思绪便都被那醇厚可口的味道所取代,忘记了所有烦恼。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碗充满爱意的食物更能治癒受伤心灵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加快了吞咽速度,完全沉浸在这顿简单而又特別的美味佳肴当中,直至最后放下空碗之时,连脸上掛著的泪痕也都变成了灿烂的笑容…… 兜里只剩下七十五文钱了,虽然数目不多,但对於许安来说,已经足够让他感到些许心安。 毕竟,刚才他在包子铺前对妹妹承诺过要称一些肉来改善家里的伙食。 他深知,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再难也不能轻易失信於人。 想到这儿,他坚定地拉著妹妹的手朝不远处的肉摊走去。 肉摊上掛满了新鲜的各种肉类,红白相间的五肉格外吸引眼球,旁边堆著的大骨头散发出淡淡的肉香,让路过的行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许安仔细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最终选中了一斤五肉和两根长长的猪大腿骨。 为了给家里增加一些变化,他又多买了一个鲜嫩的小猪心。 这些食材总共费了他们宝贵的十五文钱。 付完帐后,许安从衣袋里掏出几枚沉重的铜板递给了笑容可掬但略显油腻的肉摊老板。 唉,钱真是不禁啊!看著逐渐空瘪下去的钱袋,许安忍不住嘆了口气,心底默默地提醒自己: 今后的日子需要更加精打细算才行。 最重要的是,他意识到必须儘快找到更多赚钱的机会,才能確保一家人的生活无忧。 此时手里提满了大大小小包裹的两个人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特別是对於年纪较小的妹妹来说,这样的负担更是让她小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疲惫神色。 看到这情景,许安不由得心中一软,立刻提议: “咱俩別再去瞎逛了吧?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先休息会儿。” 徵询妹妹的意见后发现,对方也早已没了继续走动的想法。 於是两人决定提前前往与好友们约定见面的老茶摊那里等候。 没过多久,大壮他们果然如期而至,只见几个人也各自携带了不少採购回来的东西。 见状,走在前面的大壮赶紧迎了上来,用爽朗的声音问候道: “阿安,你俩是不是等了很久啊?路上碰到好多熟人聊天呢。” 一旁活泼好动的燕子则拉起显得有些羞涩的二妞走向许安二人身旁问道: “哎呀,今天上午玩得真开心!中午时二叔带我俩去了那家老字號吃了美味的烧饼喝热乎乎的胡辣汤呢,味道特別棒!” 她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 “哦对了,差点忘了!特意给你们每个人都带回了一份呢——喏,拿去吧,希望你们也会喜欢啦。” 说著便笑著將手里的纸包分发给了大家。 “我们俩已经吃饱了,一人一碗热腾腾的餛飩呢!” 二妞扬著眉毛向燕子他们炫耀道,语气中满是满足与骄傲。 她的脸颊因为吃得香甜而微微泛红,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生动活泼。 “嘿,真是巧极了!我们今天也买了新鲜猪肉回去,正准备让嫂子动手给我们煮一顿美味的餛飩来享用。” 林铁犁笑眯眯地回应著,眼中闪烁著对未来那顿饭桌上温馨景象的憧憬,仿佛此刻空气中都已经瀰漫开了那份令人期待的食物香气。 见二妞和许安两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林铁犁又关切地问道: “你们还需要再添置什么东西不?要是没啥特別想买的物品的话,咱们这就启程回家咯。” 许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不用啦,这次出门採购的基本生活用品和食材基本都已经齐备了。 谢谢你的关心!” 此时他心里想著那些满满当当堆在家中角落里的各种物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由於此次购置物资量过大,当他们打算返回时竟然遇到难题: 平常用来接送乘客的人力牛车拒绝按照以往惯例以人数计算费用,要求整体打包支付运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行人只能无奈选择费更多的钱来確保能够顺利返回。 考虑到实际所需成本,最终他们决定以二十文包下一整辆车作为回程之用。 原本想要慷慨承担这笔额外开支的林铁犁遭到了同伴们的拒绝,在一番友好协商之下大家一致决定分摊一半给许安负担。 如此一来,这位平日里十分节俭的男子口袋中的银两就变得更加紧巴巴起来——如今手里仅剩下五十文钱,虽然不多却足以支撑接下来的日子里简单的生活开销。 而在离此不远处的一间茶楼上,有一位外表看似平凡无奇实则散发著不凡气度的人物正静静地坐在窗边的位置注视著街道上的这群忙碌奔波的人们。 其身旁站著另一位同样神色凝重但表情更加谦逊恭敬地中年人正在轻声询问: “大人,看样子这些人似乎就要离开了……请问我们现在是否应该採取行动?” 话音落下只见对面的男人略作思索隨后才缓缓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 “暂时不必急於动手……”儘管刻意控制住了声音大小使之不至於惊扰到周围环境,但从其言语间仍旧透出了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咱们为什么不……?” 话音未落,就被那人的一个手势制止了。 那人摆了摆手,打断了手下即將脱口而出的提议。 接著,他慢慢地端起面前的青瓷茶杯,细细品味了一口香茗,姿態间流露出一种优雅和閒適。 但若是留心观察,便会注意到,那端著茶杯的手並不如表面那般沉稳。 微微颤动的指尖、用杯盖撇开茶叶的动作中,透露出紧张和僵硬。 直到茶杯缓缓放下,他的神情才又恢復了一贯的平静。 如果不是长久以来对手下人心思细致入微的洞察,恐怕此时站在面前的人根本不会察觉到主子刚刚的微妙变化。 而现在再次开口时,那人的声音已是平和而坚定: “安排人在暗中保护他们。 切记,不要隨意打扰他们的正常生活。” 话语中,已不再有刚才的任何波动,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片刻后,一位胆大的隨从似乎还有疑虑,迟疑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他们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是过得很艰苦吧,需不需要……”儘管问题尚未说完,空气中已瀰漫起一阵期待的气氛。 每个人都在静静地等著回答,想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 “不用,”打断手下的发言,那人眼中精光骤现,“我觉得这点小事他们应该用不著任何人帮忙,完全可以自己轻鬆解决。 如果做不到,那也不值得我们如此费尽心机。” 他的话语虽然平静,但其中却蕴含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冷酷。 在他低沉的声音里,似乎还掺杂了难以掩饰的期待——或许是在等待著许安他们自行展现出非凡的实力,从而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確的。 第24章 不服输 或许是对於这场尚未揭开全帷幕的博弈背后,隱藏著更为复杂且激动人心的剧情发展感到隱隱的好奇。 “可是……”站在其身后的隨从想要继续发表意见,然而迎面而来的却是来自自家主人那仿佛能洞察一切般锐利而又不失威严的目光,立刻让他將剩下的话语尽数吞回了肚子里。 “属下明白,爷。” 说罢,“咱们走吧,”那位气势逼人的男子毫不犹豫地端起面前精致小巧的青瓷茶盏,一仰头便將剩余未品完之甘露尽皆吞入喉中,“前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著我们去完成呢!” 语气虽依旧保持著平缓,但却能够让人感受到话语背后所携带的那种紧迫感与使命感。 “遵命,”身旁的手下一字一句地回应道,显然已经完全领会到了主人此时此刻的心態与决心。 最后再转过头来朝向许安他们刚才消失的方向投去了最后一瞥,在那幽深如夜色般的双眸中闪过了几不可察的情感波动之后,此人动作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离开。 只留下桌上一盏尚未完全冷却下来的香茗及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作为给茶楼老板支付的费用,无声却又明確地告知了后者: 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交易。 谢绝了大壮一家热情的邀约,许安牵著妹妹二妞的小手,穿过村子里蜿蜒曲折的小路,回到那个属於他们两个人的小院。 这院子虽然不大,却显得温馨而整洁,篱笆围成的院子里种著几株开得正旺的野,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归来。 一进屋门,许安先將手中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隨后转身走向后墙角堆放整齐的柴火垛旁。 他熟练地捡拾起一些干透了的树枝,放在土炕旁边特意留出来的小口內。 点燃后不紧不慢地扇动著那缕细弱但温暖人心的火苗,直到確认火焰稳定燃烧才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正是秋凉时节,夜晚来临之际,让炕提前热乎起来,待晚上入睡前就能拥有一夜温暖舒適。 与此同时,二妞则钻进了厨房忙碌起来。 只见她先是从柜子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用来发麵的大盆,倒上麵粉加水,用尽全力反覆揉搓直至麵团表面光滑细腻。 然后將其置於温暖之处盖好,静静等待发酵过程发生化学反应所带来的奇妙变化。 接著,她开始处理刚刚从集市上购买回来的新鲜猪肉,一刀刀用力而又不失灵巧地切成小丁,加入调料均匀搅拌製成美味诱人的肉馅。 “哥,咱们今天吃猪肉大葱馅儿还是白菜猪肉馅儿的包子?” 站在灶台边专心准备食材的女孩抬起头询问道。 “你决定吧,吃什么我都行。” 对於食物,许安並没有特別偏好,再加上无论是哪种搭配,只要是有肉有爱意包裹其中,都能让疲惫的灵魂得到极大慰藉。 考虑到家里存货情况及后续几天饮食安排,“这样好了,我去切半棵小白菜剁碎了混进去,这样的话咱们不仅今晚能够吃得丰盛些,而且剩下的部分还可以保存下来留到明天早上当作早餐食用。” 二妞笑著说道,眼底闪烁著对未来充满希望和喜悦的光芒——毕竟这是母女俩离世之后第一次独立承担整个家日常生活照料任务,並且是首次尝试亲手製作主食给哥哥品尝,內心既紧张又兴奋。 当最后一笼热腾腾散发著诱人香气的白胖包子从笼屉里端出时,外面天空中已渐渐被深邃夜幕所吞噬,只剩下依稀可见的最后几分天光。 兄妹俩借著即將完全隱没的地平线残存微亮坐在一起享受劳动果实。 然而就在这个温馨幸福时刻,突然记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自己脑门: “糟糕!居然忘记买照明所需工具——煤油灯具以及足够长时间燃烧使用的液体燃料……” 对此许安並未表现出太多沮丧情绪,反倒是安慰起对面同样略感尷尬与愧疚的小丫头: “没关係啦,以后每天我们就提早结束一天工作,在天黑前解决晚餐问题再按时休息好了。” 他的话语如同温柔春风般抚慰著妹妹不安的心灵,两人相视一笑,继续享用眼前美味可口的食物,暂时將烦恼拋之脑后。 “还有啥要买的,记起来等咱们以后上镇上一块儿买。” 许安边说边点头,心中却有些无奈。 在这个偏远的小村庄里,买东西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只能暂时把这个念想搁置在心里。 “哥哥你忘了?有货郎杨会来咱们村里卖这些东西的,就是不知道他啥时候会过来。” 二妞皱著眉头,苦恼地说道,“上次他还答应带来一些需要手工製作的小物件,放在咱们村里人的手里加工呢。 我也报了名的。 不过这都两个多月了,咋还没过来?” 许安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般地回忆起那位熟悉的人物: “货郎杨不是一个月来咱村里一回吗?咋还没来?你报了啥名?是做什么手工?”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年逾五十的单身老鰥夫的形象——货郎杨。 这个人没有儿女照顾,独自一人靠著走街串巷卖些生活用品维持生计。 由於他性格和善又十分喜爱孩子,整个十里八乡的小朋友们,包括许安在內,都没少去他那里討豆吃,那些五顏六色的甜品给孩子们带来了无数欢乐时刻。 想到这里,许安不由得笑了,但隨即又感到惋惜,因为货郎杨的到来不仅为村民们解决了购买日用品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在这个信息闭塞、娱乐匱乏的地方,他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窗口,连接著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 如果真如二妞所说那样久未见面,那可能意味著老人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身体状况不佳。 “希望他一切安好”,许安心底默默祈祷著。 “就是上次他卖的那种头上戴的绢,”二妞边说边比划著名那些精巧的朵,“他说有人要大量购进,但他自己没有足够的现货,只找到一些未完成的半成品。 他打算让咱们村里一些女红手艺不错的妇女帮忙一起完成这些订单。 那天我也给他展示了我的手艺,还特別挑选了一些最难的手法给他看,没想到他还真满意了,当场同意交给我来做。” 许安皱了皱眉,想了想道: “可能人家上家不要货了,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再来通知你们取消吧?” “应该不会这样吧?” 二妞的声音有些不確定起来,显然她也曾经这么担心过,但她接著说道: “上次货郎杨来的时候可是亲口说了他已经收下了对方订金呢!而且我看见他当时的笑容,感觉应该是挺稳当的事啊!” 听到这儿,许安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也就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了吧——货郎杨可能真的生病了。 要知道咱们不用太过著急这批货物的销售问题。 如果没有什么特別重要的原因导致违约行为发生的话,那只能解释为他的健康状况不允许他在规定的时间前来取货了。” 想到这里,二妞点了点头,心中对那位老顾客多了一分理解和同情。 “嗯,这確实是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平时那个小货郎待人接物都很讲诚信,在生意上从未有过食言之举。 哎……原本还以为这次可以赚点小钱减轻下你的压力呢,谁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 她嘆了口气,眼神里闪过失望,但更多的则是对家人深深的关心。 “別想这么多了,就算是你啥都不做,哥也会努力让你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 你看,这秋天已经到了,咱们的小院里满是落叶,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 我就是想让你过得舒服一些,不为別的,就为了我们兄妹俩有个温暖的家。 还是说说咱这被子咋弄吧!依著我说交给全柱婶儿帮忙套上就行唄,非得要回来自己弄。” 许安说著,眼中带著温柔和无奈。 他看著二妞认真的表情,心里明白她总是那么倔强。 “哥,你那天没听到全柱婶说,过了秋就让铁犁叔的对象进门啊?全柱婶当时一脸兴奋的样子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家里几口人到时都要穿新衣,还有结婚时用到的那些被褥,都要全柱婶和燕子两个人做呢!全柱婶一个人忙不过来,燕子还要上学,时间本就紧张,更何况还有別的杂七杂八的事儿等著她们去做。 咱们再把这事儿往她们身上一加,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二妞嗔怪地看著哥哥,眼中闪过怜惜,“再说只不过是做两床被子罢了,我觉得我还是能行的!” “呵呵,我不是怕你人小,做不动这么大的针线么?” 被妹妹这么一说,许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脸微微发热,还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窘迫。 他心里清楚,二妞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做事一向认真,从来不服输。 第25章 心疼妹妹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心疼妹妹,不想让她太过劳累。 “你忘了咱家被褥这两年不都是我拆洗的?奶奶可从来没伸过手。” 她的眼中透出无奈,语气却异常坚定。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娘的孩子更是如此。 自从母亲许柳氏离开这个世界后,每一年季节交替的时候,家里三人衣物打理的任务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这个最小的孩子二妞身上。 从春天的第几分绿色萌发到夏日炎炎。 再从秋风萧瑟到冬日的寒雪覆盖大地,原本该由温暖而贤惠的母亲做的家务现在都变成了小小的二妞在默默地扛著。 许杨氏作为她们的奶奶兼外婆,並没有表现出半点心疼或是帮忙的意思,反而后来甚至连自己换季的衣裳也都交给孙女清洗。 儘管如此,这位老者依旧整天坐在门口的老榆木凳上,目光空洞地望著远方,好像整个世界与她无关一样。 从一个只会用小手费力搓洗衣服的小丫头开始,在不断的摸索中成长起来。 如今的二妞已经能够熟练地处理家庭里的各种杂务了——无论是將又脏又重的絮一点点拆解开重新晒制、为那些磨破了洞口的衣服缝补上精致小巧的补丁。 还是打扫院子,使每个角落看起来乾净整洁。 甚至在厨房里忙碌几个小时准备一桌子简单但营养均衡的饭菜……她的技能日益增多,也越发成熟稳重。 更令人佩服的是,在田间劳作方面,她也是个好把式。 不论颳风下雨,她总是能第一个来到田边,挥动镰刀或者锄头的身影成为这片土地上最美丽的风景线之一。 夜幕降临之际,当所有人都进入甜蜜梦乡之时,弟弟许安为了让妹妹能够稍微休息得好一些,把自己家中唯一的那套厚实温暖的被褥让给了她使用,自己则找了些旧衣物胡乱搭在身上蜷缩在一旁度过了漫漫长夜…… 许安和大壮那天约好了,隔天再上山打猎,所以第二天他有一整天的空閒时间。 一早起来,窗外的晨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在屋內,空气还带著凉意。 许安揉了揉睡意未消的眼睛,决定趁著这个清閒的日子好好放鬆一下自己。 他主动去了厨房做饭,想著昨天晚上剩下的包子只需要热一热便能食用,再加上熬一小锅温暖可口的蔬菜汤应该就够了。 二妞也早早醒来,她轻手轻脚地將自己的炕铺打理得乾乾净净、整整齐齐,隨后把昨天特意去镇上挑选的好布料与柔软蓬鬆的取出来。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將它们展开平铺在床上,准备给自己做一套新被褥。 房间里满是温馨而又勤劳的气息,偶尔传来了缝针穿过布面时轻微的声音。 吃过简单的早饭后,许安穿上草鞋,扛起农具向著田间走去。 阳光逐渐变得强烈了起来,汗水顺著额头滑落至地面,在土地中留下了丝辛勤工作的痕跡。 而在另一边,小屋里依旧安静如常,唯有偶尔发出几声咳嗽或是自言自语的小声呢喃打破了沉默——那是一直专心於手中工作未曾停歇过的二妞。 当太阳西下,最后几分余暉即將消失於地平线之际,拖著满身疲惫的许安终於回到了家里。 刚踏入房门,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原来是已经煮好等候多时的晚饭香。 看到这一切安排妥帖的样子,不禁令他心生感激之情。 与此同时,眼前更是意外地出现了一个惊喜——那就是经过一天努力后的成果: 由二妞亲手製作而成的一条崭新而美丽的被。 ………… 就这样,日子日復一日地流淌而去,既平凡又简单。 隨著时间的推移,原本不那么熟悉的乡村生活在不知不觉之间渐渐成为了许安的习惯,他也越来越喜欢上了这种节奏稳定而又充实的生活方式。 每隔两三天左右,许安就会与好友大壮结伴同行跟隨林铁犁前往山林深处狩猎。 在那里,他们不仅要面对复杂多变的环境挑战,同时还得时刻保持警惕以免受到野生动物们的攻击。 经过多次实践之后,不仅许安对於弓箭的操作更加嫻熟流畅了许多。 而且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通过不断尝试与改进,他还练就了一身飞鏢投掷绝技。 几乎可以说,每当那些锋利小巧的金属片划破长空朝著目標而去时,命中率都能达到將近百分之八十以上!正因如此,每次出猎归来他们总能够满载而归,不管是体型庞大还是相对较小一些的目標都无一倖免於他们的追捕之中。 隨著时间推移,积少成多地存下了一些可观的积蓄来改善日常生活所需。 不去打猎的日子里,许安就会早早起床,晨雾还未散去时,他已经扛著一把有些年头但依然结实的锄头来到了属於他的那两亩地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春天时,这片土地里种满了翠绿的麦苗,在微风中摇曳。 夏日,则换成了金黄灿烂的稻穀,隨风荡漾起一片金色的海洋。 秋天,这里又变成了红薯与大豆的世界,果实纍纍,沉甸甸地低垂著。 冬天虽然寒冷荒芜,但是许安依旧会来到田间走走看看,为来年的丰收做打算。 正是这样日復一日、不辞辛劳地耕作,使得这两亩地上的庄稼生长得格外茂盛,仿佛是大地给予辛勤者的馈赠。 每当到了需要上山打猎的日子,许安的心便悬了起来,最让他牵掛不舍的便是家中年幼的二妞了。 其实,对於这件事大壮曾多次建议过,毕竟家里没有多少值钱物品值得惦记,倒不如直接让活泼好动的二妞暂时搬过去跟燕子同住,这样也能多一分照应。 这个主意听上去挺合理,连许安自己內心也认可这样安排或许能让妹妹得到更好的保护。 然而固执的小傢伙总是摇头拒绝,並坚定地说: “我不怕!咱们家这么小的一个窝都守不住的话,以后还怎么指望能干大事呢!” 无奈之下,只能由他亲自找来了村里人称铁打般的林铁柱帮忙,在眾多犬类之中挑选出一只刚断奶不久的小土狗给二妞做伴看门。 出发前,许安总要再三確认一切准备妥当才会放心离去——他会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乾粮等食物,確保哪怕自己不在身边,这些物资也足以让妹妹生活无忧。 此外,还將家中的水桶注满清澈乾净的泉水放置一旁备用。 更贴心的是,他会在临走前一天晚上把柴火码放整齐,並细心讲解如何安全使用,叮嘱她不可隨意出门。 有时甚至会留下一些亲手做的玩具或者故事书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减轻分別时那份隱隱约约的伤感之情…… 对於哥哥这般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爱护,二妞自然是心知肚明且满怀感激。 所以每次目送许安背著长弓踏上了前往山林之路后,她也会遵循彼此之间的约定,除了偶尔去后院餵食小狗或採摘些新鲜蔬果外几乎从不会轻易走出房门一步。 只有当夕阳西下夜幕即將降临之际,小姑娘才可能偷偷探出身子望向村口方向,默默期盼那个熟悉身影早些归来。 反正哥哥每次回家来,总会满面笑容地带自己去镇上逛一逛。 那些琳琅满目的店铺和热闹的市集仿佛有无穷的魅力,每次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从精致的小首饰到色彩斑斕的布匹,无一不让人心动。 有时候,哥哥还会给她买些零嘴儿,或者是一件她早就心仪的衣裳。 哥哥总是笑眯眯地问: “怎么样?喜欢吗?” 这样的时光对她来说简直像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所以绝对没有那种会被憋坏的可能。 忙碌而重复的日子如流水般匆匆流逝,每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户时,许安便开始了新的一天。 渐渐地,过去生活的记忆在时间的磨礪下变得模糊,从前那段喧囂繁华的生活也慢慢被这片土地上的寧静所取代。 转眼间,季节已至秋天。 算了算日子,她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整整四个月了,四个月前,那个初到这里的惶恐不安似乎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日渐增长的归属感与適应力。 涿郡这一片土地上,主要种植的是小麦、玉米,偶尔也会种一些高產耐旱的作物如高粱和红薯,这些作物在这片土地上顽强生长著。 早在许安来到这里之前,当地农户就完成了一茬冬小麦的收割。 而如今正是玉米、红薯还有部分早熟品种高粱丰收的时节,整个村落里都满是丰收的喜悦。 自从承担起了打理这两亩田地的责任后,许安几乎將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如何提高农作物產量以及照料每一株植物上。 她每日早出晚归,不论晴雨,始终坚守在这块属於她的农田旁。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的细心呵护下,这块原本並不算肥沃的土地竟然给了人们一个惊喜——一共收穫了一千一百多斤金黄色饱满的玉米穗,以及七八百斤红润可人的红薯,沉甸甸地堆满了仓房的一角,让人看了既高兴又安心。 第26章 种高粱 在地两边的田埂上,许安见缝插针地种上了几排高粱。 这些高粱长得並不算茂盛,最终收穫也不多,大约只有五六十斤。 虽然数量不多,但许安还是將所有的高粱杆子都收回了家。 二妞在全柱婶的悉心指导下,巧妙地用这些高粱杆编织了两个用来盛放馒头和青菜的筐子。 她的手艺不错,筐子编得既结实又实用。 此外,二妞还做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盖帘,用来遮挡灰尘,还有一些扫地用的小扫帚。 看二妞做起来那么轻鬆,许安也想试试,於是他动手绑了一个小扫帚。 虽然是第一次尝试,绑出来的样子有些丑,好歹也能凑合著用。 二妞搬回来的第一天,就在院墙下方精心布置了一片蔬菜园。 她在墙边撒下了一圈丝瓜、苦瓜、葫芦和芸豆等各类种子。 儘管此时已不太適合种植这些蔬菜,但她凭藉耐心和细心照料,让这些植物奇蹟般地茁壮成长。 最终这些蔬菜藤蔓爬满了墙面,结出了不少果实,给院子增添了几分生机。 除此之外,后院还有两分左右的土地也被二妞充分利用起来,种上了各种应季的蔬菜。 等到收穫季节,她和许安两个人面对著满满当当的新鲜蔬菜都有些吃不完。 为了让这些宝贵的食材不浪费,二妞试著先醃製了一点菜尝尝味道,发现这种做法保留了蔬菜独特的风味,口感也很好。 於是她决定將吃不完的一部分蔬菜製成咸菜保存起来,而另外一部分则切成薄片,在院子里晒成菜乾,准备留到冬天没有新鲜蔬菜的时候再慢慢享用。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每当看到这一幕时,许安都会感到一种满足与幸福: 即使生活再简朴,只要用心去经营,总能过得有滋有味。 有葫芦或者丝瓜没来得及摘变得太老了的,就让它们自然地在秧子上掛著,慢慢地成为来年的种子。 那些老去的葫芦和丝瓜隨著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坚硬、乾燥,等到最后拔秧时再小心翼翼地將它们从藤蔓上摘下来,做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瓢或者用作刷碗的工具。 这些自製的小物件不仅实用性强,而且满是田园生活的乐趣。 紧靠著院子围墙一侧搭起了一个小巧而温馨的鸡窝。 里面养著几只半大的小鸡仔儿,个个体態丰盈,毛羽光滑,看起来十分健康。 每次提到这些宝贝,全柱婶总是笑眯眯地说: “再过一个月,这小傢伙们就可以开始下蛋啦!” 对於这句话,二妞听进心里去了。 自从有了这几只小生命以后,她每天起早贪黑地给它们准备食物,餵食、换水,每一个细节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希望这些可爱的生命能儘快產出美味可口的鸡蛋来丰富家里的餐桌。 离院门口不远的地方安置著老白的住所。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一身乌漆墨黑的狗狗,二妞偏偏坚持要叫它“老白”。 但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这只全身黑得发亮的犬类,那毛色油亮如缎,仿佛是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 看来,在这个温暖的家里,即便是最不起眼的生命也得到了最好的爱护。 以上所描述的一切,其实都是这两个孩子按照记忆中母亲生前的做法,通过自己动手尝试慢慢摸索出来的。 再加上隔壁邻居全柱婶不时给予的帮助与指导,使得他们能够更加熟练地掌握各种生活技能。 就这样,隨著时间一天天过去,两颗幼小心灵中对家庭的责任感逐渐增强的同时,也让这里的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父亲许周每次回来,总是第一个抢著去干活,无论是田里的农活还是家里的杂事,他都揽在自己身上。 那双曾经粗糙的手如今更加斑驳,但握起工具时却格外有力。 仿佛是在用行动告诉家人,他会尽己所能去呵护和照顾他们。 特別是对於两个孩子,每当看到许安和二妞稚嫩的面孔时,许周眼底总会泛起一股温情,似乎是在弥补曾经的遗憾与不足。 而许安也不甘落后,在家中扮演起了小小顶樑柱的角色。 每次上山打猎前,他都会再三嘱咐妹妹留在家里等他回来,並且拜託邻近的好心邻居暂时帮忙照看。 虽然年纪尚小,可这小子骨子里流淌著勇敢者的血液,一有空閒便钻入深山密林中追寻猎物。 而在这一切背后,则是父亲默默地关注和支持——每隔一会儿就会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事,走到院门外眺望儿子远去的方向,心中祈祷他能平安无恙地归来。 有时甚至还会特意跑来家中,確保二妞一个人在家里安全,偶尔给她讲讲故事,让这个小女孩不再感到孤单。 不过,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解人意的朋友。 村子里总有那么一两位好事之徒对这对勤劳而和睦的家庭表示不满,其中尤以许杨氏为最甚。 作为一位长舌妇人,她总喜欢在眾人面前编排是非黑白,特別是在茶余饭后的时间里散布各种关於许安一家不实的消息,试图挑拨离间。 除此之外,她还变本加厉地指使村民们一起加入这场“游戏”,试图將这份压力转移到这家人肩上。 尤其针对许周本人,她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经常藉口说他偷懒、贪玩等藉口逼著他不分昼夜地工作,目的就是为了减少他能够照顾到家庭的时间,让他无法继续履行自己心中的承诺。 甚至有一次竟荒谬地提出建议,要求小小的二妞必须代替父亲完成部分劳动任务,“孝敬”长辈,以证明所谓的忠心与顺从。 面对这样的挑衅,原本乖巧懂事的二妞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与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绝了这位老太太的请求,结果自然招来了对方的一番谩骂指责。 得知此事后的许安心如刀绞般难受,但无奈自身常年在外奔波劳碌,对於家中发生的一切往往只能干著急。 他深知凭藉自己的身份地位根本无法与村里那些势利之人抗衡,唯一能做的便是反覆叮嘱二妞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捲入是非当中。 同时也要儘可能避开许杨氏这样的人,等待哥哥回到家乡之后再去解决可能出现的问题。 或许是出於某种莫名的原因,平日里囂张跋扈的许杨氏却显得颇为忌惮许安的存在。 每当见到这个少年时,她立刻变得谨言慎行起来,完全不敢再说任何过激之言。 许周再娶的王氏和她的女儿茴香,简直就像是许李氏当年的模样重现,活脱脱两个温柔敦厚的女人,见到任何人都会露出和善的笑容。 这种与世无爭的性格,让许安只能摇头嘆息。 她们对待许安兄妹的態度確实不错,常常掛著一脸真诚的笑容,言语间也满是关心之意。 然而,在许杨氏的眼里,这两位看似温婉可亲的新人,却似乎缺少了些稜角,生怕家里的孩子跟著她们变得太过软弱。 因此,许杨氏总是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她们与许安兄妹之间的接触,儘量减少直接交流的机会,以至於许安心有余而力不足,找不到合適的时间点来唤醒她们心中那股潜在的力量,唯有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暗示父亲许周应该多加关注这对母女俩,给她们更多的关爱和支持。 对於儿子许安的好心提醒,许周並没有理解其背后的深意。 在他看来,这只是意味著自己的儿子已经完全接纳了新来的家人,並为此感到高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其中还有其他未说出口的隱含之意。 如此一来,许安的一片苦心也就隨之付诸东流了。 至於一年一度上缴朝廷的任务——交皇粮,情况竟然意外地顺利,甚至让许安感到了惊喜。 毕竟,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百姓们,多年来一直过著相对和平的日子,远离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苦难时光。 近几十年內,天启王朝都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爭衝突,因此国家对民间徵收的税赋也比以往轻了许多。 今年按照官府的规定,每户人家只需缴纳丁口税以及耕种所得之中的部分田税即可满足国家所需。 经过仔细计算后,许安兄妹发现只要上交三百四十斤优质玉米外加上五十个铜板作为象徵性的货幣贡品,便已足够抵消所有债务,剩余下来的粮食还足够他们俩度过接下来直到明年夏季丰收来临之前的漫长日子。 地里的农活终於告一段落,汗流浹背的许安刚把锄头靠在了墙边,正打算稍作休整后就再度出发去山上寻找猎物。 可是没想到林铁犁却在这个时候找到了他,神色中带著些许歉意地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怕是不能跟你一起上山了,家里的大壮也会暂时留在村里帮忙。” 第27章 迎接生活中每一个挑战 这一句话让原本心中还带著兴奋和期待的许安顿时愣住了,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很快,他脑海中浮现起了前几天村口全柱婶子跟自己閒聊时无意间提到的消息——林姚两大家族之间早就定下了结秦晋之好的日子,据说那个特殊而又庄重的日子已经临近。 许安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为这门即將缔结的好姻缘感到由衷地开心。 另一方面也想著应该给这家曾多次伸出援手相助於自己的恩人们准备一份特別的心意作为贺礼才好。 於是决定亲自上阵,独自一人前往森林深处寻觅珍贵的礼物。 想到这儿,他立刻从杂物堆里翻找出平日里用来捕猎的各种工具,並仔细检查了一番確保没有遗漏什么之后,悄悄向妹妹二妞撒了一个小小的谎,“今天我得去参加邻村几位老猎人组织的联合狩猎行动呢,晚上可能不会那么早就回来哦!” 说完便轻快地踏上通往深山的小径,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给了身后满脸担忧与不舍地看著他的小姑娘。 即便这条山路对於许安而言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之地,几乎每一块石板每一条溪流都记录著往昔无数趟旅程的故事,但每当脚底再次接触到这片熟悉的土壤之时,仍不免让他整个人都会有一种仿佛被洗涤过般的通透感。 尤其此时正是初升朝阳驱散晨曦之际,尚未完全消散殆尽的淡淡云雾犹如少女害羞遮面般將远处景色笼罩得若隱若现。 阳光穿过茂密树叶间隙投射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错落却又別具美感的一幅幅光斑图画。 耳畔迴响著各种悦耳动听的自然之音,那是来自不知名角落里鸣虫们的合奏,亦或是头顶树梢间跳跃穿梭欢歌畅舞的小鸟们共同演奏出来的天籟之曲。 置身其中,总能让许安產生无限遐想,仿佛连空气中都瀰漫著一股让人忘却尘世烦恼、想要从此隱居山林永不离开的气息。 偶尔看到进山挖野菜的乡邻,不管认不认识,许安都会和善地点头打招呼。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洒在他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他总是微笑著回应路人的招呼,仿佛这样的举动能够驱散山林间丝孤寂。 这天,在一条蜿蜒的山路上,许安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安,咋这次就你自己?” 声音中带著关切与好奇,是村里的林张氏,她穿著一件朴素却整洁的蓝色衣裳,手里提著装了半筐新鲜野菜的篮子,脚上穿著结实的布鞋。 “嗯,铁犁叔和大壮有事要做,只能我一个人出来了。 婶子你来挖菜啊?” 许安停下脚步,迴转身看向对方时眼中满是温暖的笑意。 自从许安父母离世后,林张氏就像家人一样关心他们兄妹俩,这份恩情让他心底深处满是感激。 “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哥哥要照顾田里的庄稼,没办法跟我一起上山。” 他的语气中既有无奈也透露出成长的担当。 “哎呀,我也是今天得空才来的,打算挖些莧菜回去给家齐和你四奶奶弄点菜卷吃呢。” 林张氏说著用手中的木铲翻动土壤,露出下面鲜嫩的小叶子,“知道你们家情况不容易,平时忙前忙后的,真是辛苦了孩子。” 听到关於老虎的传闻,林张氏不禁眉头紧锁,“不过,”她抬头望向四周被茂密植被覆盖的山脉,“没人跟你作伴,一个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上山?这也太危险了吧!” 她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铲子柄,似乎在思考如何让这位年轻晚辈更加小心谨慎些。 恰好这时,不远处另一位正在弯腰採集草药的老太太也加入了对话: “就是说嘛,咱们这附近虽说好多年没见著猛兽了,但总有那么一两回有人在山里遇到过虎豹之类的野兽。 尤其是像你这样单独行动,可得格外小心哦!” 这位老人虽然年迈,讲话却条理清晰,显然是经验丰富的当地人,她的话语虽温和但却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提醒许安要注意安全。 感受到两位长辈的关怀与担忧,许安笑著安慰道: “放心吧婶子、大娘,我会注意周围环境变化的,不会冒失行事的。” 同时心中也暗暗记下了她们的好意,决定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更加勤奋学习,以实际行动回报这份来自乡亲间的淳朴情谊。 “嘿嘿,我就是去打些兔子野鸡罢了,走不远,可不敢去深山呢!” 许安憨笑著说道,脸上带著羞涩。 能被人关心,他感到心里暖烘烘的,就像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一样温暖。 “那还好,你能干是好事,不过也要注意安全,二妞以后可全指望你呢。” 林张氏点点头,关切地叮嘱道,“毕竟家里也就这么一个丫头,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呢。” 许安听后,心头更是一阵感激,连忙答道: “婶子放心,我会小心的。” 他微微低头,露出靦腆的微笑,“那你快点去吧,別耽误了,我们也要下山做饭去了。” 林张氏的声音中透著几分亲切与不舍,但她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嗯,那我先走了婶子,”许安轻声说道,转身准备离开。 林张氏的眼神里满是对侄儿的牵掛和期望。 告別了她们,许安背起弓箭和捕猎的袋子,沿著山路继续向山上走去。 夏日午后炽烈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撒在小径上,微风拂过脸庞带来丝丝凉爽,令人心旷神怡。 许安的步伐轻盈而又坚定,心中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其实,这一次外出打猎並不只是为了日常所需那么简单。 许安想要准备的所谓大礼,是他早先就暗暗决定买下的那组精致弓箭。 记得那天,细心的许安陪著叔叔林铁犁逛到了雷氏铁匠铺前,无意间注意到,每次路过这家店铺时,叔叔总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在掛著那一套弓箭的地方凝视良久,眼中透露出的喜爱之意毫不掩饰。 这场景深深触动了许安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他知道,对於酷爱狩猎的叔叔来说,拥有这样一套装备该有多大的吸引力啊! 曾几何时,当两人閒聊时,好奇之下问及此事,林铁犁只是笑著摆手,口中说著“不用不用”,並未给予更多解释。 但后来通过表弟大壮口中得知,原来是因为几年前祖父病逝时所留下的医药费欠款直到前不久才完全偿还完毕。 现在家中又要为尚未结婚的二叔攒够娶亲的钱……想到这些,许安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 於是便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让辛勤工作的亲人拥有那份嚮往已久的梦想之物。 林铁犁可以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引领自己走上山打猎,又毫不保留地把自己所懂得的一切生存技能都传授给了许安,恐怕现在许安兄妹的生活过得会是如何的艰难与困顿。 在初来乍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时,那种由內而外滋生出的慌乱感几乎要將许安整个人吞噬。 儘管表面上他极力掩饰著这一切,但內心深处那份深深的不安却始终无法彻底平息。 要知道,在这样一个与之前生活环境截然不同的时代背景下,作为新晋“穿越者”的许安並没有任何所谓的特別优势或者超凡脱俗的能力可以依靠,更不用说拥有足以支撑自己过上舒適安稳日子的专业技能了。 许安其实是个对物质追求並不强烈的人,並没有奢望能够成为富可敌国或是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只是希望能够过上一种从容不迫、无需为生计奔波操劳的小康之家般寧静祥和的生活便已足矣。 然而即便是这样看似简单朴素的愿望,他也深深明白实现起来谈何容易。 这样的心理压力虽然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但实际上却一直如影隨形般地伴隨著他,使他在面对日常琐事时也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好在就在许安最迷茫无助之际,林铁犁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及时出现了。 他不仅教给了许安宝贵的求生技巧,更是在精神层面给予了无尽的支持与鼓励,让原本几近放弃希望的年轻人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憧憬与信念。 这份恩情之重,对於许安来说无论如何回报都是应该且必须去努力做到的。 因为正是有了林大哥无私的帮助,才使得自己得以在如此艰难险阻的环境中找到了属於自己的立足之地,也逐渐学会了如何用坚强乐观的心態去迎接生活中每一个挑战。 第28章 几只野鸡 才打了几只野鸡,四只兔子,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天空如同被泼了墨汁般沉甸甸的,星星点点微弱的光亮也开始在远方闪烁。 许安不敢在这片黑暗中摸著路下山,生怕一脚踩空跌落崖壁,只得凭藉白天时模糊的记忆和直觉寻找一个合適的藏身之处。 幸好,他记得不远处有个小山洞,是他在一次打猎时不经意间发现的一处秘境。 这个山洞简直就是为他们这些野外生存者准备的。 走进去后,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心中一喜——里面竟然有一大半的地方十分平整,並且地势稍微高出地面一段距离,非常適合铺垫简易床铺来度过寒冷的夜晚。 而最令人惊喜的是,在较低的一侧角落里还隱藏著一个小水潭,清冽的山泉水源源不断地从中流过,形成一道细小却永不乾涸的水流。 因为这是一处流动水源,所以当需要喝水或者清洗东西时,只需选择从上游开始取用,就无需担忧下游可能存在的污浊或猎物处理过程中所產生的污染问题。 那清澈透明、冰凉舒爽的水质让许安顿感疲惫尽消,连日来的奔波劳顿仿佛也被这股纯净之力驱散殆尽。 他先是弯腰捧起一把水洗了把脸,再深深吸了一口湿润而清凉的新鲜空气,整个人似乎瞬间满是活力与生机。 借著记忆中的位置,许安很快就在靠近洞口的地方找到了之前几次在这里暂住时存放的备用柴火。 熟练地捡起一块乾燥的木头,在两颗石头之间快速碰撞摩擦產生火,不一会儿便引燃了一束细小但明亮稳定的火苗。 接下来便是解决晚饭的问题了。 將刚捕获到手还未冷却的野鸡拿到水边仔细冲洗乾净表面泥沙与羽毛残骸,隨后又小心翼翼地开膛破肚取出內部器官,並將它们连同剩余未食用部位一同妥善包裹后埋藏於远处树林边缘以免吸引不必要的野生动物到来。 最后一步,则是在处理好的鸡肉上撒上了隨身携带仅剩不多的盐巴进行简单醃製调味,接著再將其串在预先挑选修剪好的树枝上放置火焰上方开始烧烤。 隨著时间推移,逐渐升腾起来的热气不仅带走了肉质表层多余的水分使之更加紧实有弹性,同时也促使蛋白质分解散发出了阵阵扑鼻而来难以抗拒的独特香味,在幽暗寂静的环境中飘荡开来,让人垂涎欲滴,几乎忘记了周遭的所有烦恼与睏倦。 虽然许安的手艺一般,但架不住野鸡確实肥美。 他用简单的工具把野鸡烤得金黄诱人,香气四溢,刚一出炉,就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块温热的鸡胸肉尝了尝。 嗯~这味道真是太美妙了,仿佛每咬一口都是一次味蕾的盛宴,鸡肉在嘴里滑嫩多汁,唇齿之间久久留香。 小心翼翼地將烤好的野鸡放在旁边特意清洗乾净的大石头上,让其稍微冷却一下以免烫手。 然后,他从背篓里翻找出来两个由妹妹亲手製作的玉米面饼子。 这些饼子是他出门前妹妹特地塞给他的,满满的都是家人的牵掛和温暖。 他將这两个饼子也一起穿起来,在火堆旁慢悠悠地转动著,直到外面被烤得焦黄脆口、里面依然保持著软糯,散发出一股自然淳朴却又极其勾人的玉米清香来。 一口咬下去,那种外酥內嫩的感觉让人无法忘怀。 由於忙碌的工作,整个中午几乎都没有时间好好吃饭,所以这一顿对於许安心来说尤为难得且满足。 他先是仔细品尝那整只肥美的野鸡,紧接著又享用了两只散发著浓郁香味的玉米饼,才感觉到飢饿已经被完全驱散,肚子也被彻底填满。 享用完丰盛的午餐之后,疲惫却幸福满满的身体自然而然寻找到了最佳的休息之所——一个铺满了柔软乾燥茅草的临时床位。 躺在上面,整个人都被舒適包围,连空气中仿佛都满是草叶独有的清香气息。 闭上双眼,许安开始在心中默默地盘点起自己目前所有的一切资源。 家里储备的食物还算充裕,自家田地里种的各种蔬菜也都生长旺盛,基本能够实现自给自足。 而通过辛勤打猎换来的收入也比较理想。 然而,想到最近有许多必要的物资都需要购买添置,原本还算可观的几两银子现在已经所剩无几,扣除为铁犁叔准备弓箭所需支付的三两银之外,手头上仅剩下寥寥一两左右。 特別是想到冬季即將到来时山上覆盖厚雪难以外出狩猎的情景,这点剩余显得更加紧张侷促……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地照进许安的小木屋,给这个简陋的住所带来了温暖。 许安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后,便背上早已准备好的背篓,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开始了新的一天。 山中的空气异常清新,鸟鸣声此起彼伏,令人心旷神怡。 走著走著,在转过一个弯道时,眼前突然出现几分亮丽的身影——一只红棕色毛髮、眼睛灵动无比的小狐狸正在不远处觅食。 许安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他赶紧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抽出那把祖传弓箭,屏住呼吸,拉满弓弦。 隨著“嗖”的一声脆响,箭矢准確无误地穿透了薄雾,直中目標。 看到这一幕,许安心满意足地笑了,快步上前確认自己的战利品,轻手轻脚地將其抱入背篓之中,心中满是喜悦。 然而,这份喜悦並未持续太久。 虽然收穫颇丰,但想到狐狸肉特有的强烈气味並不適合大多数人的口味,只能自己享用。 而珍贵的狐狸皮也需要经过一番细致处理之后才能出售换钱。 这让许安陷入了沉思: “处理完之后又能卖给谁呢?镇上似乎没有专门製作衣服的地方……”不过这些烦恼都暂时被放置在一旁,因为此刻更重要的是如何將这次意外的收穫转化为实在的利益。 得益於过去一段时间坚持不懈地劳作与锻链,如今许安的身体已经变得更加健壮有力,即使是从山中赶路到达城镇,也仅感到些许气喘,与之前刚到这里时完全不一样了。 当他终於来到位於镇子中心偏僻角落的县太爷府邸后门时,心情格外轻鬆。 轻敲了几下门环,许安耐心地站立於门外等候。 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每次捕猎归来之后的第一个目的地总会选择这里,因为相较於其他买家,这里总是能给出更为优厚的价格。 “砰”的一声,紧闭的门扉缓缓打开,露出了那位熟悉的面孔: 县太爷家的管事大人赵先生。 只见他脸上洋溢著友善的笑容,一眼就认出了来者,隨即伸出双手热情地迎接道: “我早料到这两天你会来!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语气中带著几分期待。 “没啥稀罕的,还是兔子野鸡罢了。” 许安靦腆地笑笑,脸庞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同叔,这次府里能要几只?” 同叔拍了拍许安的肩膀,笑道: “老太太的一门亲戚这段时间住在这里,府里多了好几口人呢,就怕你带的不够多。 你现在有多少猎物?” “四只兔子,六只野鸡。” 许安小心翼翼地答道。 同叔点了点头,满意地说: “行,那就都留下吧!也省得你再跑去別处了。” 他的爽快让许安感到十分安心。 “那谢谢同叔了!” 许安心中欢喜不已,这样能让他赚到不少钱,足够家里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在同叔的带领下,许安来到府邸的后厨。 胖嫂正忙著採买食材,见他们来了便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上前来迎接。 许安从篮子里把一只只野鸡和兔子拿出来,胖嫂则仔细称量著它们的重量。 “誒,別忙,让我看看你这还有什么?” 胖嫂的声音中满是好奇。 正当许安准备用茅草盖上那些还没处理的狐狸皮时,眼尖的同叔一把拉住了他,大嗓门喊道: “等一下,你这儿还藏著什么宝贝呢?” 许安被突然的响声嚇了一跳,赶紧解释道: “呃,这是我前几天在山上猎到的一只狐狸,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不过它的毛皮顏色很好看,特別鲜艷。” “哎呀,这可是个好东西!” 同叔瞪大了眼睛,显然对这个意外的发现颇感兴趣,“拿出来让我们俩好好瞧瞧。” 许安微微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同叔热切的眼神,便拿出了那块狐狸皮,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狐狸皮色泽鲜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著金黄色的光泽,格外夺目。 等许安小心翼翼地从包裹中拿出那只狐狸时,连正在忙碌於给兔子称重的胖嫂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两眼发光,不禁发出一声讚嘆: “哎呀!这只狐狸的毛色可真是漂亮极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惊喜和讚赏。 许安打到的这只狐狸,毛色红褐色中掺杂著几分温暖而诱人的橘色光泽,这种稀有的顏色尤其受到富裕家庭女性们的喜爱。 儘管皮毛上还残留著些微未清理乾净的血污,但依旧掩盖不住它独特的魅力,只需一眼便足以让人爱上。 抚摸其毛髮,能感受到异常丰满与弹性兼具的触感,滑顺细腻到极致,仿佛丝质般柔滑,无疑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哟,胖嫂子,”同叔笑著调侃道,“平时只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人啊,没想到还挺懂行嘛!” 第29章 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的话让现场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轻鬆愉快起来。 “那当然咯,”胖嫂自豪地昂起下巴,语气中满是骄傲,“这狐狸毛做的衣服咱自己虽然没机会穿,可眼睛还是见过世面的。 咱们家里的太太她一个人,我可是见过好几件呢!瞧瞧这顏色吧——比咱家太太去年过完年回家来时穿过的那件坎肩上镶著的貂皮领还要鲜艷夺目哩!” 她的形容让在场每个人都忍不住仔细端详起了那只狐狸,更加深了对这份珍贵猎物的印象。 “確实,”同叔摸摸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几乎看不见的鬍鬚,沉吟片刻,“胖嫂,你说要是让太太看到这只狐狸这么美丽的毛色,是不是得给阿安一个特別高的价钱?” “那还用说!” 胖嫂那被脸上的赘肉挤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一乐起来更是完全找不到眼珠子,“上次她回府时,不是特意吩咐邱管家帮她留意好看的皮毛嘛?!这狐狸的毛皮,绝对会让太太眼前一亮!” “那你在这里等会儿,我这就去问问邱管家。” 同叔果断地说道。 “那感情好呀,谢谢同叔了。” 许安满心感激地道谢,语气中满是欣喜和感激,“也谢谢你,胖嫂。” “你谢我啥呀,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呢。” 胖嫂摆了摆手,显得不在意,但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同叔说走就走,转过身去,脚步坚定地朝邱管家的方向走去。 许安为人一向和气,这段时间跟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大家都很愿意帮助他。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只是自己嘴边一句话的事儿罢了,对大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麻烦。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邱管家才姍姍来迟。 此时夜色渐浓,天边仅剩的几分余暉也被墨色吞噬。 许安站在庭院中,静静地等候,虽然心中略有焦急,但並没有怨言,因为他明白,在这偌大的府邸里,最忙碌的人非邱管家莫属。 平时老太太有什么吩咐和事情,总是第一个想到他。 而这些事无巨细的安排与操劳,並不轻鬆。 许安是听胖嫂说起过这些的,那日午后她端茶时偶然提起。 “哎呀,你別看他表面上看起来严厉得很,其实心地可好了。” 胖嫂当时如是说,“他对咱这些下人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 原本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卖些皮毛而来,如果不是因为这狐狸皮必须经由他亲手验货才能入帐的话,估计根本不必劳烦到这位大忙人。 只见邱管家缓步走近,一身深蓝色长袍隨著步伐轻微晃动,脸上神色庄重。 “把你的狐狸拿给我看看。” 他说这话时目光如炬,仿佛可以洞穿人心,让那些初次接触他的人都会心生几分敬畏之心。 不过想起之前胖嫂对自己叮嘱的话语——这位大人外冷內热、从善如流,绝不会轻易难为人——便顿时觉得心头一松,没有过多担心了。 许安定定神,將背上的包裹取了下来,里面正放著精心准备好的那件货品。 打开后露出的是刚刚处理完毕不久的珍贵狐皮。 先前在跟胖嫂交涉之后他就找到了一处清净地方用水简单清洗了一下皮毛表面附著的血渍污跡。 这样一来当其完全晾乾后,整块毛皮看上去更加光洁柔软了许多,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自然香气。 他双手恭敬地托举至邱管家面前,“请邱大人仔细检查。” 邱管家微微頷首,缓缓伸出手去接过狐皮开始仔细检视起来…… “嗯,不错,不错。” 邱管家一边端详著手中的狐狸皮,一边频频点头,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你想要多少钱卖?” 许安听到邱管家的询问,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不卑不亢: “我也不清楚这东西到底能值多少钱,邱管家您是个明白人,看著给个公道的价钱就行。 总不会让我吃亏的,对吧?” 闻言,邱管家把目光从那油光水滑、毛色鲜亮的狐狸皮上移开,转向了一旁的许安,细细打量著他的表情,心中暗自点头,这还是个聪明的年轻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懂得察言观色,不是个容易被骗的小白兔。 稍作沉思之后,邱管家缓缓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跟你说了。 像这样的好皮货,在县城里少说也要卖个六七两银子,你这只狐狸不仅体態健硕而且毛色极为鲜亮,价格只会比普通的更高。 不过呢,那些皮货都是经过大师傅们精心处理过的,单是给这些手艺人的工钱就得一两银子。” 说完,他顿了顿,眼中透出几分思考后的篤定,“若是我家太太今天恰巧看上了这块皮子,可能愿意出比我更高的价钱来买。 但她毕竟没在这里,我代表的只是我们府上的利益,只能给你八两银子,並且我们需要自己找师傅加工,这个价格你能接受吗?这样对你来说也是公平合理的吧?” “愿意的。” 许安微微点头,脸上洋溢著惊喜的神色。 他原本心中预估的价格只是区区几两银子,没成想邱管家开价竟如此大方,简直是让他意想不到的好事。 今天出门果真是踩到了福气上了! 见许安如此爽快地同意了自己的提议,邱老爷家的邱管家不禁有些诧异,他原以为对方会为了討得更好的价格而与自己周旋一番呢。 只见他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八两沉甸甸的碎银子递给了面前这位少年,並且还额外给予了后者一份承诺: “既然如此爽快,那你把这只雪白柔软、毛色亮丽几乎找不到瑕疵的狐狸留下吧!將来如果有机会再捉到类似的珍稀野味,无论何时何地,只管放心送到秦府上来,我保证会让你每次都有好收成!” 那狐狸皮光泽如玉,柔顺异常,显然是品质上乘之物。 邱管家心里明白,这样的好东西带回去给太太看,一定会得到她的讚赏。 若是在外面市场上转手卖掉的话,没有个十几二十两银子根本不可能拿得下来。 但考虑到自己的权限范围有限,也只能略略压低了价格。 不过即便这样,对於普通人而言也已经算是天价了。 “多谢邱管家的照顾了。” 许安微微弯腰,诚恳地向面前这位一直温和待他的老人表达了感激之情。 隨后,他又拿起背篓,向著不远处正忙於准备午餐食材的同叔与胖嫂挥了挥手告別,才缓缓地迈步离开了秦府那扇半开不关、透著淡淡古木香气的后门。 秋风拂过耳边时,似乎连空气都带了几分轻鬆和满足。 这一趟独自上山的旅程虽艰辛却收穫颇丰,不仅为铁犁叔筹齐购买弓箭所需的钱財——整整八两银子加一百五十六枚铜板,而且自己的家庭积蓄也首次超过了十两大关。 对於普通农家而言,这简直可以算得作一笔巨款了。 有了这些钱,即便是到了白雪皑皑封住山路、无法外出狩猎的日子,也不必担心会面临生活拮据的困境,足以安稳度日直至来年春暖开之时。 带著满心欢喜走进城里唯一一家铁匠铺,许安心无旁騖地下定决心选购最合適的狩猎工具。 “老板您好,我要这两把弓以及配套的箭矢。” 他小心翼翼地挑选著每一只箭头锋利、质地良好的羽箭,並特別嘱咐雷家兄弟额外赠送了一只结实耐用的大麻袋,以便更安全地带回家去。 將精心挑选出来的武器一件件装入布袋中,又重新整理好肩上的重量后,步伐坚定地走向了集市另一边。 刚一踏入肉摊范围,便听见熟悉的招呼声响起,“嘿!是阿安吶,今儿个想吃什么?” ,猪肉江热情地打著招呼,手中熟练地在肥美的鲜肉间游走,“给我来两斤精选五肉吧,再来两只新鲜猪蹄和两条厚实的猪肋骨!” 听闻此言,正在切割的刀具停顿了一下,猪肉江脸上露出惊讶而又好奇的笑容,“哟!瞧你这大手笔买法,敢情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不成?” 確实,在这样一个食物丰富易得的时代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人许安从不曾为温饱问题而发愁,他始终坚信著人生应当隨性享受当下美好事物的道理,因此从未吝嗇於物质方面的支出。 对他而言,快乐生活远比斤斤计较重要得多。 这几个月来,许安手头宽裕了不少,他自然而然地也不再亏待自己和妹妹。 他们经常会来这里买些肉回去吃,尤其是在周末的时候,兄妹两个会特意走一段路,穿过繁忙的市集,来到这家熟悉的肉摊前,挑选上好的猪肉。 因此,他们的体重渐渐有所增加,比起刚分家时那个瘦骨嶙峋的样子,现在已经健壮许多。 而每天不间断的身体锻链也让他们显得结实有劲,不再是之前弱不禁风的样子。 第30章 花钱买鸡蛋吃 “嘿嘿,哪里有什么財可发,我们不过是能勉强填饱肚子罢了!” 许安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温暖而又略带谦逊,“江哥,这猪蹄记得给我后蹄哈,別用前蹄来糊弄我。” 对於美食颇有讲究的许安来说,他知道只有后蹄才能满足他和妹妹对味蕾的要求——后蹄肉厚且筋道,啃起来更是一番乐趣无穷,这也是兄妹俩共同的心头好。 “你这个滑头小子!” 猪肉江哈哈大笑,眼睛里透著几分喜爱之情,“你说说看,我哪次不是给你留最好的东西?你们兄妹那么辛苦,我能帮忙的地方也只有这么多了。” 听到这话,许安心底暖洋洋的。 “那是因为江哥心善嘛。” 他也笑了起来,语气诚恳。 只见猪肉江麻利地將挑选好的几块五肉用结实的麻绳串好,隨后再精心挑出最嫩的一副猪后蹄和两大块新鲜的猪肋骨,一併递给了许安,並接过了后者递过来的三十文铜板。 接过这些肉,感觉到了手中沉甸甸的重量与新鲜,许安的心情愈发愉快起来。 “看这模样,江哥您將来肯定会更加红火的!到时候我若真有个三两成就算不上什么,但绝对不忘支持你的买卖。” 话语中满是感激与坚定,那是对未来美好生活嚮往的同时对当下朋友的一种珍惜之情表达。 “那是当然的事儿啦!行了,小伙子你也快回家去准备晚饭吧,记得给咱小妹做好吃的,別太折腾她帮忙就是了。” 猪肉江摆了摆手,目送著这位年轻的朋友离去,心中却满是为他祝福的话语没有说出来。 每次许安来买肉时,猪肉江都会笑著说这句话,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这句话总能让许安觉得既好笑又尷尬,尤其是当二妞在一旁小声嘀咕的时候,那模样像是在猜测这位大叔到底是怎么看出自己家中情况的。 实际上,猪肉江也只是看到许安经常来买肉,並没有更多的深意。 回到熟悉的家门前,推开木门的瞬间,许安一眼便捕捉到了坐在庭院里板凳上的妹妹——二妞。 她正低头做著针线活,手中的针脚却乱得不像话,显然心绪並不在此处。 而在她的脚边,则躺著家里养了多年的猫咪老白,正懒洋洋地伸展身体,不时用尾巴拍打著自己的脸,显得格外愜意悠閒。 就在许安凝视她的那一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二妞突然间抬头望向院子门口,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不经意间碰撞在一起。 顿时,原本掛满脸颊的担忧神色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笑容和心底油然而生的安全感。 “哥,你回来啦!” 伴隨著这声欢快却又不失急切的呼唤,是那双灵动的眼睛里闪烁著光芒,犹如漆黑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几乎同时注意到哥哥身影的还有那只慵懒的大猫——它立刻从地上跃起,四爪生风般冲向刚踏入院內的许安。 “哎呀!你可真快啊,不过身上太脏了吧?快別过来啦,老白你这个小胖球。” 看著眼前扑来的“白色闪电”,许安连忙躲闪著並出言制止,生怕自己身上沾满了泥土的衣服弄脏了这只被妹妹照料得过分肥胖、圆滚滚像个小雪球般的爱宠。 儘管动作迅速但语气温柔,透出了他对家人以及宠物深厚的感情。 『呜~』老白立马摆出一副被拋弃了的样子,眼睛里闪烁著无辜的光芒,那模样逗得兄妹两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许安卸下背上的东西,蹲下身子,伸手重重地揉了几下老白毛茸茸的脑袋。 接著,他又改用手温柔地顺著它背上的长毛一遍又一遍地梳理。 老白似乎特別享受这种被抚摸的感觉,尾巴用力地摇晃著,几乎要扇出风来,那样子显示出它对许安这一番服侍非常满意。 “嗯,家里现在有啥吃的没?我在镇上跑了一上午,实在没来得及找地方吃饭呢。” 许安一边说著,目光却仍停留在院子里四处游走,似乎在寻找可以暂时填饱肚子的食物。 “还有两个莧菜饼子呢,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吧,一会儿我再给你擀碗麵条,保证让你吃得舒舒服服的。” 二妞急忙放下手里的家务活,用一只古朴的木盆给哥哥盛了清水让他洗漱,“你怎么又去镇上了啊?是啥时候下的山?昨天晚上还是待在山上吗?山上晚上的温度低不低呀?” 趁著老白还在旁边转悠的时候,许安缓缓走到院中那块专门用来放洗脸水的平滑石头旁,一边低头洗手、清洗脸上的汗水与尘土,一边跟妹妹讲起了自己这一天的经歷。 呵呵,山上的空气虽然清新,却也夹带著几分凉意,尤其是在清晨。 然而对於许安来说,这並不算什么难题,毕竟天刚蒙蒙亮他就已经下山了,那时候天空才泛起淡淡的蓝灰色。 他沿著蜿蜒的山路缓缓前行,直到抵达镇上那条热闹的小街。 那里早已人声鼎沸,商贩们正忙碌地布置摊位,等待著新一天顾客的到来。 卖掉了猎物后,心情轻鬆不少的他又踏上了返回山村的小路,满载而归的感觉总是让人心情格外愉悦。 回到熟悉的家中,迎接他的自然是亲人无微不至的关心。 “外面天气怎么样啊?累不累?吃饭了吗?” 这一连串熟悉又温暖的问题接踵而至。 听著二妞温柔而又充满关怀的声音,许安內心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因为,在原来的世界里,每当自己外出归来,母亲大人也会用这样关切的话语迎候他。 儘管时间流转、空间转换,但这熟悉的情景仿佛瞬间將记忆拉回往昔,让他感受到家一般的温馨与安心。 接著二妞略带好奇地问道: “我特意向大壮哥打听过了,他说並不清楚你今天和谁约定好了一块上山哦。 哥哥你究竟跟別村哪个人一块出去了呀?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靠不靠谱啊?” “唉呀,这个人你就算是听说了他的名字也不会认识的。” 许安微微笑著摇了摇头,“不过你可以放心啦,作为你的哥哥,我在交朋友方面还是很谨慎的。 要是对方品格不好或者不可靠的话,我才不会轻易跟他同行吶。” 见状,二妞知道自己恐怕是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只好有些不甘心地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午餐。 隨著阵阵扑鼻而来的香味,一大碗热腾腾的手擀麵很快就被她送到了桌前。 洁白细腻的麵条上面,静静地躺著两个金黄诱人的荷包蛋。 见状,早已经被飢饿感侵袭得厉害的许安立刻伸手拿起了莧菜饼就吃了起来。 那份满足和幸福的表情,无疑是对妹妹手艺最佳的认可。 自从许安有了一份相对稳定的打猎收入,他和妹妹的生活质量明显改善了。 过去的岁月里,一个月下来,许安和妹妹两个人加起来都吃不到五个鸡蛋。 而现在,他俩每天最少都会吃上一个鸡蛋。 每当看著妹妹满足地吃著蛋黄流油的水煮蛋时,许安的心里就满是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与幸福感。 对於这样突然的变化,二妞一开始確实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在她看来,只要能摆脱过去那种时不时要饿著肚子的日子,已经算是极大的幸福了。 她一直认为绝对不能挥霍无度,隨意消费。 更何况,从小到大母亲许杨氏总是以“给哥哥將来成家立业攒钱”为由,在她耳边不断地念叨节俭的重要性,甚至有时连奶奶也会藉口家里粮食不够用而剋扣她的食物配额。 在这种长期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二妞也逐渐养成了把每一分钱都小心翼翼地保管起来、留作未来之用的习惯——特別是为了给哥哥將来娶媳妇儿做准备这一点,在她心里更是被视作了至高无上的责任。 然而,改变这样的固有观念並非易事。 许安费了很长时间,通过耐心细致地沟通以及亲自示范如何合理规划日常开销等方式,才好不容易让二妞渐渐接受了新的生活方式。 而当他们开始不再苛求自己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许安惊讶地发现,原来平时乖巧懂事的妹妹竟然还藏有一手不错的厨艺,能够將那些再普通不过的食材变得样繁多,並且每一顿饭的味道都出奇得好。 从那时候起,这对兄妹不仅填饱了肚子,更找到了一种平凡生活中的小確幸。 想想也对啊,他们不过是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罢了,心思单纯,除了每天想著吃些什么,怎么吃得更好一点之外,哪还会有什么別的心思呢?对於他们来说,能够吃饱穿暖就已经足够幸福了,至於其它的事情,大概都还未曾进入这些孩子的脑海吧。 “哥哥,你知道吗?家里的鸡今天早上下了四五个蛋呢,以后咱们都不用再去集市上钱买鸡蛋吃了。” 第31章 盘算明天的任务 二妞坐在旁边看著许安狼吞虎咽地吃饭,她的眼睛里闪烁著兴奋的光芒,跟哥哥聊起家里这两天发生的一些细微却令人惊喜的变化。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许安边说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停下筷子,用讚赏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妹妹,“这都是你最近天天不忘给鸡餵食的结果啊,做得真不错。 要继续加油哦,爭取以后给我们攒满一整个大瓦缸的鸡蛋,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把它们醃起来,每天都能吃上一个美味的咸鸡蛋啦!但是记住,不可以从咱们现在每天都固定的量里面省下来哦~我们不能为了未来而牺牲现在的幸福。” “呵呵,我当然知道啦!” 二妞也跟著笑起来,脸上洋溢著孩童特有的纯真与开心,她早就对咸鸡蛋垂涎三尺了,只可惜在原来的家庭环境里,由於物资稀缺,咸鸡蛋总是被祖母留给了偶尔回来看看的大伯一家或是外出打工后难得回家一趟的三叔享用,自己平时根本捨不得经常食用。 现在能有机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幸福之一。 大伯家的许佑和大妞许寧每次吃咸鸡蛋时,总是故意在许安兄妹面前大声地砸吧嘴,声音清晰响亮。 他们不仅会做出夸张的表情,还会一个劲儿地夸奖那个蛋黄是多么香、多么美味。 有时,他们会故意把蛋黄咬得碎碎的,让那种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瀰漫开来,甚至让许安兄妹俩不由自主地吞咽唾液。 可以说,对於许安兄妹来说,咸鸡蛋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共同的一个小小执念。 每当天黑以后,两个人躺在床上时,总会不自觉地谈论起那个梦寐以求的味道,都想著有朝一日能够无所顾忌、隨心所欲地想吃几个就吃上几个才好。 这样的小小执念竟然深深影响了现在的许安,因为回想起过去,他並不觉得自己曾经有多么喜欢咸鸡蛋,然而现在,那份渴望却变得如此强烈。 在这段时间里,许安也曾试著醃製一些咸鸡蛋。 醃製的方法是他之前在网上閒逛时无意中看到的。 由於手头的鸡蛋数量不多,许安並没有採用传统的熬製滷水浸泡法,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更为简单的方法。 首先,他细心地將每个鸡蛋洗净,放在通风的地方晾乾。 然后,他又准备好了一瓶烈酒和一些粗盐。 接著,许安將每一个鸡蛋都蘸满烈酒,然后在细盐中滚一滚,確保表面均匀地裹上一层薄薄的盐分。 最后,他把这些处理好的鸡蛋仔细放进一个小小的酒罈子里,密封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到十天的时间,当他打开罈子时,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香气扑鼻而来。 那些原本普普通通的鸡蛋,蛋黄已经出油,散发出金黄色的光泽,仿佛在宣告著它们的美味。 只不过他以前一直听妈妈说,用老滷水醃製的咸鸡蛋才是最美味的。 那种咸蛋黄细腻如沙,咬一口满嘴留香,回味无穷。 他曾跟邻居家的全柱婶换过几个用这种方式醃製的咸鸡蛋,尝过后,果然觉得滋味与市面上买到的那种乾巴巴的蛋黄完全不同,有一种独特的醇厚感,让他一直惦念著也想尝试自己醃製一次。 兄妹二人又聊了一些琐事,气氛十分融洽。 许安把自己最近狩猎了一只皮毛光亮、肉质鲜美的狐狸的经歷讲给妹妹听,並且告诉她因为卖了个好价钱,便决定用这笔钱给林铁犁买了一套非常精致的弓箭作为感谢礼物。 二妞听完后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隨即兴奋不已,直说一定要在今晚加个丰盛的好菜来庆祝一下这令人高兴的消息。 对於哥哥这么大一笔钱去买弓箭这件事,她非但没有任何怨言,反而连连称讚说真是多亏了那位朋友的悉心指导,才让自己的大哥找到了这样一条能够增加收入的新途径,真是太棒了! 待到许安把刚刚做好的热腾腾的手擀麵条吃完,还细心地帮忙清洗乾净碗筷以及將自己带回来的所有东西整理妥当之后,便带著精心挑选过的弓箭和一斤新鲜的五肉,同妹妹两人並肩走向了村头正在忙碌准备晚饭的大壮家。 路上,夕阳西下,晚霞映照著天空,为小村庄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纱衣,整个空气中瀰漫著一种温暖而祥和的气息。 “你们这是在弄啥呢?” 林安的声音里透著好奇,他刚踏入院门,便看到这一幕热火朝天的景象。 阳光斜斜地洒在小院里,灰尘隨著他们的动作在空中飞舞,像一层薄雾般飘散开去。 林铁柱、林铁犁和大壮三人穿著旧布衣服,各自手握沉重的锤子,轮流向东面那几间正屋的墙壁敲击,不时地,有土坯碎块被震落下来,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整个庭院顿时陷入了一片忙碌之中。 “阿安来了啊!” 全柱婶儿听见动静,立刻从旁边的一间配房里探出头来。 她的头髮上包著一块色朴素的方巾,上面落了些尘土,显得有些凌乱。 她用手掌半捂著嘴,以免吸入过多的灰尘,声音透过手掌传出,听起来有些含糊: “这不你叔嫌屋里太暗,想著改改窗户,再把这边两间打通了,弄出一个大厅堂来。” 她的语气带著一股干练劲儿,显然对於这样的改建计划早已有数。 “快过去我们那屋里坐,这里忒多尘土。” 全柱婶儿朝著林安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屋歇歇脚。 她的眼眸里闪烁著几分关切与疼爱。 此时此刻,林安的心头不禁一暖。 其实,大壮家的房子还是早些年由大壮的爷爷亲手建起的,当时就为兄弟俩日后的生活做了周全打算。 虽然同在一个院落里生活,但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三间正房外加三间配房,確保了独立性和隱私。 那些年月,农村盖房子讲究的是实用至上,因此厅堂面积通常不大,採光也不是特別充足。 相比之下,如今的新式建筑则更加注重空间感和明亮度——人们倾向於建造宽敞大气的公共区域,同时配备足够大的窗户,这样一来,即便是在室內也能享受到充裕自然光照带来的温馨舒適之感。 而在场这些正在辛苦劳作的身影背后,则是一个小家庭渴望迎接更加美好生活的简单愿望。 你去屋里坐著,我在这里帮会儿忙。” 许安边说著,边將手里的工具递给全柱婶。 他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挽起袖子后向全柱婶要来一块乾净的布巾。 然而,与寻常不同的是,这块原本用於擦汗或清洁面部的布巾被许安用作了一种简易口罩,小心翼翼地围住自己的口鼻,以此来过滤空气中飞扬的尘土。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动作透露出他对工作环境的关注以及想要保护自己健康的小心思。 “铁柱叔,要我做点啥?” 许安问道,他的眼神里充满著求知慾与合作的热情,仿佛只要能够帮忙解决困难就满足了似的。 林铁柱看了看眼前这位愿意伸出援手的年轻人,並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客套与推辞。 “来吧,”他点头应允道,“你跟著大壮一起去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的新窗户框。” 於是乎,在林铁柱的带领下,他们迅速开始了新一轮忙碌的工作。 两个人配合默契无间,一边谈笑著减轻疲劳感,另一边则是手脚不停,將一扇接一扇精致却略显沉重的木製窗户框稳稳噹噹地安装到了事先开凿完成的位置当中。 待到所有的窗框都放置妥当之后,大家紧接著又投入到调配黄泥、填补缝隙的任务中去。 阳光逐渐高掛於天际,但並没有给这些勤劳的人带来丝毫喘息的机会。 隨著时间流逝,汗水顺著额角流淌下来,浸湿了他们的衣襟。 脸庞上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难以计数的斑驳污跡。 每个人看起来都不再是从前那个整洁利索的样子,而是变成了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任何乾净之处的存在。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整个工程最复杂的环节——改造房间內部结构之前,他们不得不先面对一项艰巨而棘手的难题: 移除连接两处空间之间的原有承重墙。 由於该墙体对於维持现有屋顶的安全稳固至关重要,因此必须先行拆除大面积的瓦片覆盖层,暴露出裸露在外的木质支撑结构。 而这一步骤远超出了仅凭几个普通人之力就能轻易完成的能力范围…… “好了,先停下歇歇吧,剩下的只能改天再弄了。 你看太阳都快下山了,明天咱们得早点上山,砍几棵大点的树来做房梁才行。” 许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著夕阳余暉中的工地,心中盘算著明天的任务。 第32章 丰厚的礼物 收拾停当后,眾人把身上的泥土都清洗乾净,然后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歇息,喝著水聊起了天。 清凉的井水在口里迴荡,让乾渴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空气中瀰漫著草木的清香,让人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这时候,许安从角落里找出了他之前带来的袋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那副弓箭,双手递给林铁犁。 “叔,您成亲我也没什么好送的。 知道您一直喜欢射箭,就特意去了趟城里,挑选了这副做工精良、拉力適中的弓箭送给您,这也算是我们兄妹的一份贺礼吧!” 林铁犁接过礼物,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弓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哎呀,你这小子,真是贴心啊!没想到你能想到送这样的礼物,真是太合我的胃口了!来,过来让我好好谢谢你!” 说著,林铁犁便想伸手去拍许安的背。 “行啊你阿安,连我也想不到要给二叔准备啥礼物,你倒是什么都考虑到了!看来我得加把劲儿了啊!呵呵。” 这时,站在一旁的大壮忍不住走上前来,在许安的肩膀上打了一拳,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那是。” 许安得意地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著调皮的光芒,“谁让你整天就知道胡吃海喝,啥正经事都不管呢?” “好啊你个阿安,你还敢说这话!咱俩还能不能做好哥们儿了啊??” 听了这话,大壮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捏了捏鼻樑,眉头紧皱,一副委屈的样子。 可他眼角微微翘起的笑意出卖了他的心情,周围的人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大笑过后,话音却突然变得低沉,林铁柱夫妻俩望著许安手中那副古朴而又不失精致的弓箭,眼中带著几丝疑惑与震惊。 虽然他们对弓箭的价值知之甚少,但凭藉多年生活经验积累下来的眼光判断,这件礼物显然不同寻常,绝非寻常百姓所能轻易获得之物。 夫妇二人第一反应便是心想: 这个年轻人未免太不把日子当回事了吧?如此挥霍无度,將来可怎么是好?然而转念一想,这份心意毕竟是送给小弟林铁犁的,即便心里存有诸多不解,嘴上也不好过多指责。 而此时此刻,正坐在对面默默注视著这一切变化的林铁犁,则显得格外兴奋又惊异。 自从他第一次看到这把传说中几乎从未在市场上流通过的顶级猎人专用武器时起,他就被其深深吸引住了。 每次路过镇上那家售卖高端狩猎装备的小店,总忍不住多停留片刻,心中暗自羡慕那些能將其收入囊中的幸运者。 没想到今天自己竟能收到这样一份意外之喜,简直如同做梦一般难以置信。 只是这份欣喜隨即被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所替代,因为他清楚得很,按照目前家庭经济状况来看,这笔开销对於许安而言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哎,你怎么就这么衝动呢?” 林铁犁嘆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你心善,想给我个惊喜,但这把弓价值非凡啊。 以咱们现在的条件,这么多钱买下它实在是太奢侈了……这段时间確实赚了不少,但要知道山里一旦开始下雪封路,外面什么都进不来也出不去,那时候我们可就只能在家里守著那一点点积蓄过冬。 到了那个时候,哪怕再怎么节省,只怕也是入不敷出了啊!” 说到这里,这位汉子的声音不禁微微颤抖起来,满含忧虑之情溢於言表,“你的这份厚礼叔心里已经感受到了,不过还是快点找机会退掉吧,留点钱给自己用总是好的。” “嘿嘿,这是成亲贺礼哪能说退回?放心吧,我手里可还有不少钱呢,”许安笑著说,眼睛里透著一股自信和得意。 他拍拍大壮的肩膀,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 “你们绝对想不到,这次我上山有多幸运,猎到了一只罕见的雪白狐狸!这狐狸的皮毛油光水滑,简直如同银月般闪耀。 我把它卖给了咱们县太爷家里,秦府的那个邱管家看了之后,两眼放光,毫不犹豫地给了我八两银子的高价呢!” “有这么多!?” 大壮大吃一惊,眼神里满是羡慕,“阿安你可真是好运气!唉,一样的上山打猎,我现在可才攒下了三两银子呢!不用多了,哪怕让我碰上一次这样的好事也行啊!” 大壮语气中的懊恼和不甘清晰可见。 “想得美你!” 旁边的林铁柱见状,伸出手来地敲了大壮的头一下,笑道: “这是人家阿安命里该有的好时运,你再羡慕眼红也没用。 再说,像这样稀罕的东西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 林铁柱严肃地说著,但眼中却藏著宠溺。 “你小子要是到了外面去,千万不能给阿安胡乱宣扬,没的再给他招来什么麻烦!” “爹!我是那喜欢扯长舌头搬弄是非的人吗?” 大壮摸了摸被拍打的地方,显得颇有些委屈。 他瞪著眼睛看向林铁柱,努力想要表现出自己也是个靠谱之人。 但实际上,在內心深处,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对的——毕竟,好事情传出去容易招来嫉妒与麻烦,尤其是在这个小村庄里。 “你当然不是那样的人,你是没脑子的人。” 林铁柱毫不留情地挖苦儿子,语气里带著明显的愤怒与失望。 他紧锁的眉头似乎在诉说著对眼前这个儿子长久以来的不满,即使面对著儿子投过来充满幽怨的目光,也没有丝毫心软的跡象,反而更加坚定地继续发问,“阿安,你打到狐狸这事还有谁知道?和你一块去山上的有哪几个?” 他的目光中满是警惕与不安,仿佛在这一刻,整个屋子都因这个问题而变得紧张起来。 “我是在跟別人分手以后才遇到狐狸的,当时也没旁人看到。” 许安的眼神里闪过犹豫与无奈,他清楚父亲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这並不意味著他乐於接受这样的质疑。 “那时候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偶尔传来的虫鸣声,连风响都没有。” 许安停顿了一下,整理著思绪,“除了秦府里的邱管家知道这件事情外,还有村子里那位好心肠的老头——同叔,以及胖嫂,也就只我们几个人了解实情了。” 他的话语里藏著焦虑,因为提到的朋友其实是他为了掩饰真实情况而编造出来的虚构人物。 “唉,二妞她根本没见过他们,如果要骗过见多识广且精明过人的铁犁叔,那可真是难上加难。” 幸亏眼下对方关心的重点並不在於此,才让他有机会轻鬆地带过这个话题。 “咱们家的情况你们也是很清楚的,而我更是心里有数。” 许安心想,生活已经够艰难了,总不能因为一只意外捕获的小狐狸而让自己陷於无尽的麻烦之中吧!更何况,自己从来都不愿意给家人带来更多的负担。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决定保守住这个秘密,不让它给任何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至於这麻烦是什么,在场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林铁柱望著许安,眼中透著担忧与期盼。 房间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那是老旧家具特有的味道,仿佛在诉说著岁月的故事。 “你心里有数就行,就算是有了钱,也记著別乱。” 林铁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以后用钱的地方可多著呢,得多为你们兄妹俩以后打算。” 他拍了拍许安的肩膀,那种温暖的感觉让许安的心头一暖。 “嗯,我知道的。” 许安点了点头,眼中闪烁著坚定的光芒,“不过这弓箭我是无论如何不会退回去的。” 他的话语中满是坚持和决心,“没有你们一家的帮衬,就没有我们兄妹俩的今天。 铁犁叔一辈子只成这一次亲,怎么也得送上一件体面的礼物!” 说罢,他的眼中闪过感激之情。 “你这孩子,”林铁犁无奈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一些,“罢了罢了,我就腆著脸收下这弓箭,也不管你到底了多少钱买来的了!” 他轻声说道,话语中既有无奈,也有欣慰。 “就是,铁犁叔就该收下!” 二妞在一旁笑眯眯地拍著手,声音清脆如铃鐺般悦耳。 她的眼中带著期待和欢喜,好像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你这小妮子,”全柱婶笑著跟二妞打趣道,“你哥出去的钱多了,以后能留给你陪送的嫁妆就少了,你怎么还能这么乐呵!” 她的语气里带著宠溺,嘴角的弧度分明是在笑,但眼睛里却透出几分忧伤。 “我哥可是这么说了,钱是人辛辛苦苦挣来的,又不是从牙缝里一点一滴省出来的。 我哥哥最懂得怎么用钱生钱了,他出去的钱,將来一定能加倍赚回来。 你们就放心吧,我出嫁时陪送的东西一定少不了!” 二妞信心满满地说完这些话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说辞听起来有点空洞,並没有太多的实际依据。 於是她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哥哥,眼中闪烁著不確定的光芒,像是寻求支持般问道: “哥,我说得对吧?” “没错,”许安语气坚定地回答道,“这不仅是哥给自己定下的目標,更是我心中坚定不移的决心——未来不论多艰难,哥都一定会竭尽全力打拼,为你挣回足够丰厚的陪嫁之物。” 第33章 每人出了三十个铜板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中满是对妹妹美好未来的无限期许与承诺。 围观的邻居们听闻此言,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哈哈哈,真是会编啊!这理论还能说得这么有模有样的,真逗!” 人群中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在阳光明媚的村口显得格外温暖而亲切。 就连旁边平时文静少言的燕子也忍不住掩面轻笑起来,看著二妞那张略显羞涩却又倔强的小脸蛋,觉得异常可爱。 有人打趣道: “都说女儿终究是要出嫁成为別人家媳妇的,將来所有的好东西都要留给未来的婆家。 看来这话放在你这里同样適用嘛,二妞。” “没错没错,谁以后能有幸迎娶咱们这位宝贝丫头进门可真是三生有幸啊!不仅能拥有一个美丽聪明的好妻子,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一大笔財礼等著呢!简直就是双贏的局面呀!” 另一名阿姨跟著附和道,语气里满是羡慕与讚许。 “嘿,大伙儿都在乐什么呢?” 见状后的二妞满脸疑惑地挠了挠头,心想自己刚才的话明明没有什么问题呀: 哥哥以前就是这样安慰过她的啊! 谢绝了大壮一家留他们吃晚饭的邀请,许安和二妞兄妹俩慢慢沿著乡间小路往家的方向走。 夕阳的余暉洒在两人肩上,將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空气中瀰漫著草木的清新气息。 终於,他们回到了属於自己的小院,院子虽不大,却整洁温馨,让人感觉格外亲切。 厨房里还剩下一斤多新鲜猪肉,这肉是前几天刚从镇上的集市买的,色泽鲜红,质感紧实。 这正是做晚餐的好材料。 二妞小心翼翼地切好肉末,按照许安传授的做法,揉成了六个圆润饱满的红烧狮子头。 锅里热油滋滋作响,香气四溢,不一会儿便勾起了两人的食慾。 许安夹起一个狮子头,细细品尝后点了点头,“嗯,这味道已经接近了我以前吃过的样子,有八成相似。” 晚餐桌上,一碗清蒸排骨汤、一份卤猪蹄和几个狮子头摆满了桌。 儘管饭菜丰盛,但在二妞的眼里依旧有著无奈。 “哥,这排骨要熬汤,猪蹄也要用滷汁燉製,可是咱家里就一口锅。” 她指著旁边洗涮乾净等待下厨的食材苦恼道,那盆中整齐摆放的各式原料仿佛也在期待著被精心烹调的机会。 其实对她而言,在这看似简单的日常生活中,哪怕遇到再细小的问题也是一场甜蜜而幸福的烦恼。 毕竟谁会嫌自家厨房里缺少更多能够创造出美味佳肴的工具呢? 这几天来,许安一直忙於帮助大壮家干农活。 虽然有十两银子打底,许安兄妹的日子在这个冬天不至於会过不下去,可这样的坐吃山空却让他心里隱隱发慌。 每到夜深人静时,许安总是辗转反侧,脑海中翻腾著种种未来的忧虑。 毕竟,拥有的钱財还是太少,这点钱如同微弱的烛光,在寒风中摇曳不定,始终难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大壮本来想约许安一起去打猎,希望能给彼此的生活增添一些额外的食物和收入。 然而,这个提议被热心的全柱婶拦了下来。 她满脸慈祥却又带著几分担忧地劝道: “你俩虽是年轻力壮,但打猎终归是个危险的活计。 万一不小心受了伤,不仅自己难受,也会让家里人担心啊。” 確实,在他们以往的打猎经歷中,即便小心翼翼,也难免会在哪里磕到碰到,有时候甚至会受上一点伤。 而现在,已经快要到了林铁犁成亲的日子,如果大壮的身上出现伤口,未免有些不吉利。 得知林铁犁无暇前往,而大壮也不能去,许安只能故技重施,骗妹妹说跟別村的朋友一块儿上山。 事实上,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孤身进入幽深寂静的山林之中。 山路崎嶇难行,偶尔传来的鸟鸣或野兽叫声令人心惊胆战。 然而,正是这些冒险的经歷磨礪了他的意志,也使得每一次的行程变得更为珍贵。 有惊无险地去了那么几次,虽然再没有像上次一样遇到狡猾的狐狸什么的奇遇,但他却幸运地哪次都不是空手而归。 或许是运气好,或许是他日益增长的猎人本能起了作用,总之,每次都能有所收穫。 再加上村里几位长者特別是邱管家给予的特別关照——他们总是愿意出一个好价钱收购他的猎物,这让许安感到十分感激。 只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竟让他又攒下了二两银子来,这让他对未来稍微有了些信心。 林铁犁的婚事就在今天了,这可是村里的大喜事。 许安兄妹两个穿戴一新,妹妹穿著一件崭新的粉红色碎裙子,头戴小冠,哥哥则是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衣服,脚踏一双擦得鋥亮的皮鞋。 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他家里凑热闹。 村子里的婚礼通常都是在正午举行的,所以当他们来到时,院子里还没有太多的人,只有村里与林家相熟的几户人家。 这几家人进进出出地忙著,有的在布置桌椅,有的在准备食物,空气中满是忙碌但又充满欢庆的气息。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格外温馨和祥和。 经过一番用心改造,新房里亮堂堂的,装饰得十分考究。 屋內墙上掛著精美的刺绣画,红绸缎製成的床幔从天板垂下,地上铺著柔软的大红地毯,每一件摆设都透露出主人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待。 宽敞明亮的厅堂更是让人讚嘆不已,不仅採光良好,还有各种传统而精致的装饰品,使得整个空间看起来既庄重又有几分温暖的气息。 村民们路过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一番后点头称讚,纷纷表示等完事之后也想按照这个样式给自家来个翻新。 “全柱家的,你过来看看把这条板凳摆在这里合適不?” 说话的是林铁犁的妈妈,她正小心翼翼地调整著家具的位置,生怕有半点差错破坏了整个布置。 不远处,铁柱正站在一个大木箱前,手里捧著一根金黄色的秤桿子,“铁柱呀,你把用来挑新娘红盖头的这根秤桿放在哪里最稳妥?別到时候找不到。” 另一边,大壮被一群孩子围了起来,他正忙著清点刚从镇上买回来的各种炮仗,“听好了小子们,这些炮仗可不能乱碰哦!待会儿由我统一点燃,咱们一起庆祝这大好日子。” “燕子,你快去帮我看看,你婶子的新床上铺好红枣莲子没有?” 李婶催促著自己家的女儿,那张新床上铺满了代表著吉祥如意的小物件,象徵著新人早生贵子。 院子里人声鼎沸,时不时还能听见: “全柱家的,你们谁帮我找找……”这样的对话此起彼伏,大家各自忙碌著,脸上洋溢著对这对新人最真挚祝福的笑容。 看到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许安也不好意思閒著,主动將端茶倒水的活儿揽了过来。 他虽然平日里並不经常做这些琐事,但做起这类活计来却也是轻车熟路,不仅动作麻利,还能在恰当的时候给每位长辈续上茶水,丝毫没有打搅到他们的谈笑风生。 屋里閒聊著的长辈们见到这般情景,纷纷讚许不已,夸他是个有眼力见的好孩子。 正当大家聊得热火朝天时,一旁忽然响起一声略带不满的嘟囔: “哼!以前在家里也没见他这样勤快过,只会做一些眼皮子事儿!” 这声音並不大,但在如此安静祥和的氛围下,还是让耳尖的许安捕捉到了。 他没有立即表现出任何异样,而是继续手中的工作,直到手里的活告一段落,才不动声色地顺著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原来,是奶奶许杨氏正迈著稳重的步伐缓缓从门外走进来,在她身后紧跟著的是父母许周夫妇。 王氏手里还拎著一个小竹篮,篮子上遮盖著一块洁白的布料,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捧著,生怕弄坏了什么珍贵之物似的。 许安心中明白,那里面放的十有八九是准备用来当作贺礼的一篮鸡蛋。 注意到家人进门,许安心中的小波澜也隨著笑容一同消散了,“奶奶,爹,你们可算是来了啊!” 他语气平和地说道,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刚刚那句略显苛责的话语一般,走上前去接过王氏手中的篮子,然后径直向负责记录礼金与贺礼的人所在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身后的许周道: “爹,这笔东西应该记在哪个人名下?” 许周沉吟片刻后开口回答: “就先记在我名下吧,总共带了二十个新鲜土鸡蛋,外加十个铜板。” 许周缓步走到收礼金的桌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袋用旧布紧紧包裹著的七十个铜板,放在了桌面上,语气平淡地说: “我大哥许齐和三弟许彬今天没空过来,他们每人出了三十个铜板的礼钱。” 第34章 幸灾乐祸 然而实际上,这两个兄弟根本就不是因为没有空閒时间才未能亲临现场,相反,他们之所以托许周代交这份额外的礼金,完全是因为懒得自己跑一趟。 对於这一点,许周早已见怪不怪,因为在过去的日子里,每当家中遇到类似的场合时,他们总是会用同样的理由推脱。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些艰辛的日子。 父母辛劳终年省吃俭用才能积攒下来那么一点点钱財,原本计划用来给全家添置些像样的新衣裳。 然而每一次这样的愿望都难以实现,因为他们手中的微薄积蓄总会被许杨氏或那两个兄弟以各种各样的藉口借走。 儘管他们都信誓旦旦地保证將来定会归还,但自打有记忆起至今,真正履行承诺的次数却是零。 许周內心虽然焦急万分,也多次试图劝说父亲更加注重自身利益保护,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次情况略有不同,按照规矩其实只需要携带二十颗新鲜鸡蛋作为贺礼即可,但或许是出於对他人观感上的顾虑,亦或是內心深处那份未曾明言的竞爭心態作祟,另外两兄弟非要比规定数额多上十枚铜板,並且还將这份额外负担转嫁到了他的肩上。 儘管心有不甘,但碍於家庭名誉考量以及避免无谓爭执可能带来的更多麻烦,许周还是默默地掏出了那剩余十枚铜子儿补充完整,毕竟在他看来,鸡蛋也好铜钱也罢,在此时此刻似乎已经不再仅仅代表著一份礼物的价值,更是牵扯到彼此间复杂微妙关係平衡与否的关键所在。 这十个铜板,不知道父亲又要怎样精打细算才能节省出来,许安心里暗暗埋怨著。 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於是等到那个记录礼金的人工整地写好名字金额后,便拉著一脸懵懂的弟弟许周又返回了人声鼎沸的大厅里。 “大家都先坐下喝点水吧,新娘子要到中午才能来呢!” 他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亲切。 说话的同时,小心翼翼地將几杯热气腾腾、刚沏好的茶水分放在每一位客人面前,包括那位態度有些冷淡的母亲——许杨氏。 茶香裊裊升起,在略显闷热的空气中散开了一缕清新气息。 听到儿子这么一说,许杨氏並没有露出丝毫感动或感激之情。 她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正忙碌著摆放物品的儿子。 “我怎敢让你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大少爷来服侍我啊,要是传出去,別人还不得笑话咱们家没个正形呢!” 语调中夹杂著明显的讽刺意味,紧接著就自顾自找了张稍微偏僻些的小板凳坐下了。 “老二家的那个女人吶,眼睛长哪儿去了?快点给我拿一杯水过来,难道是打算渴死我不成?!” 她的声音尖锐而充满不满。 对此情景已经见怪不怪的许安只是微微一笑,並没有正面回应母亲的挑衅,“奶奶、爹妈,还有各位长辈,请隨便些歇息吧。 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或者想要些什么吃的喝的东西,儘管告诉我一声就行。” 隨后从厨房里端出了由热心邻居全柱婶准备的一大碟葵籽,地搁在奶奶身边那张擦得鋥亮的老式木桌之上。 完成这一切后,他才默默转身离开了这片充满家长里短与各种微妙关係交织的空间。 今天是铁犁叔的大日子,村子里所有人都为之欢腾。 作为村里的一份子,他自然要尽力为这一天添彩,不能让铁犁叔因为自己的事失了面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紧皱的眉头上,心里那股压抑已久的不满如同夏日里的热浪般汹涌起来。 “哼!平时连亲奶奶都支使不动的人,这会儿倒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忙碌,也不知道这全柱一家给了他多大的好处。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討好啊!” 隔壁李婶尖酸刻薄的声音穿透薄薄的篱笆墙传入耳朵,每个字似乎都像一根根刺扎进心口。 “人家家里成亲的事,看他忙得就像是自己儿子结婚似的,真是让人噁心。” “娘,你瞎说什么呢?!” 突然一个年轻却坚定有力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难听至当空气中的静謐,那是许周,他一贯以来都是这样正直且勇敢。 听到这话,老妇人气呼呼地回应道: “怎么叫做瞎说?难道我没说错吗?咱们家的情况谁不清楚?他可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该说的话来安慰我,反而让我去依靠自己的儿子。 可是人家全柱他们家不是也有儿子么,凭什么非得他在那里装模作样、假装热心肠的样子给人看?简直就是在打我们的脸!” 就在两人爭论不休之时,刚从院子里转过身准备离开的许安听见这些话后內心如波涛般翻涌。 儘管如此,凭藉极强的意志力,还是忍住了想要立即冲回去反驳母亲衝动的想法,毕竟现在最紧要的是確保铁犁叔的喜事顺利进行,不能让私下的恩怨影响大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紧紧握住双拳,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將愤怒的力量一点点释放出去。 直到心中默默数到了十个数字——这个简单却又有效的方法帮助他重新找回了平静,双手也隨之缓缓鬆开,但指缝间隱约可见的白色印痕依旧提醒著刚才所经歷的心理挣扎多么激烈。 身旁渐渐有些议论声响起,只不过因为这是在別人办喜事的地方,大家都儘量压低了声音。 许安平时的为人非常和气,因此有几个人为他抱打不平。 “她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吗?许安曾经真的对许杨氏说过,让她指望自己的儿子,別指望他帮忙?” 一个中年妇女低声问旁边的人,眼中闪过疑惑。 “这谁能说得准?不过许安確实自己都还没有成家就急於要分家了,说不定真的这样讲过呢。” 旁边的妇人回应道,声音里带著怜悯。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许安可真是有点不孝啊……”另一个男子皱著眉头轻嘆一声,语气中既有不满也有无奈。 “也不能全怪罪到许安头上吧?你们也知道许杨氏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当年原配许李氏嫁给她们家后不久就被逼得不成人样。 刚嫁过来时可是多水灵的一个姑娘啊!结果没过几年,硬生生被折磨成一把瘦骨伶仃,临走前整个人都没多少肉了,唉……” 眾人闻言皆沉默片刻,似乎都在缅怀著那位逝去已久的可怜女子。 “这许杨氏也太过分了,走到哪里都不给亲孙子留面子。 哪个奶奶会故意毁掉孙辈的好名声呢?我看许安那孩子绝不是一个不懂是非轻重之人!” 一位年纪稍长的老大爷拍了一下桌子低声说著,满脸写著愤怒与不满。 “说起来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据说在他们还没分家以前,那位许杨氏连每日最普通的洗脸、洗脚都得让那兄妹俩亲自侍候。 不仅这些,就连屋內屋外所有的家务活都是由这对兄妹承担,扫地、烧饭、洗衣……样样都要他们来操持,而这位大姑奶奶自己则什么也不干,整天只知道指挥著人做这做那。 想想也是挺寒心的,这才过了多久啊,那些日子仿佛已经遥远得像上辈子发生的事了一样。” “还有更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呢!不仅咱们可怜的小安儿每天忙里忙外,听说连那二妞子也被当成廉价劳动力被赶去田间地头帮忙干活了。 我前些日子经过她家附近几次,还真亲眼看见小姑娘挥汗如雨的模样。 唉,小小年纪就这样辛苦地奔波,实在是让人心疼极了。” “真的假的?这简直跟奴隶没什么区別了!” “哎哟喂,您別提了,据我看啊,这对可怜的孩子之前在家恐怕是连温饱问题都没得到很好的解决。 记得早先听长辈们提起过,那时候他们瘦骨嶙峋的样子让人看著就揪心。 有一次我还听见那位许杨氏埋怨两个孩子太没出息,说什么吃那么多东西居然还不长肉,简直就是给家里丟脸。 但自打分家以来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如今再看这对兄妹明显变得结实多了,气色也好得很,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听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是那么回事。 说不定过去的日子,这对兄妹根本就没怎么吃饱过呢!要知道,长期营养不良的人想要健康茁壮地成长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没错,凭那位妇人那种尖酸刻薄的性格,谁敢保证他们会按时吃饭、顿顿有肉呢?或许很多时候连填饱肚子都成了奢侈的愿望。” 儘管大多数人都在为自己的亲人抱不平,但面对著眾目睽睽之下的非议,身为当事人的许安心底还是不免生出了几分微妙复杂的情绪,既感激大家的好意支持,同时又隱约感到了不安与无奈。 他只能儘量让自己忙碌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抵挡住周围人那些或打量、或同情、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目光。 每当有人经过时,他会下意识地低下头,加快手中的动作,儘量不让自己的情绪波动外露。 第35章 去帮林寡妇干活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压抑又微妙的气氛,每一个路过的人似乎都带著某种期待,或是好奇的眼神在观察著他的反应。 每个人的身体內仿佛都蕴藏著或多或少对於八卦故事的兴趣因子,而许安家庭的变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磁石,吸引著周围所有人的好奇心和议论。 他们不再仅仅满足於简单的交流,而是开始兴高采烈地投入到这件事情之中,就像是自己也成为了故事的一部分。 从最初的窃窃私语到后来的大声討论,这股討论的热潮几乎將整个村子都笼罩住了。 话题很快从日常琐事转向了更加敏感的主题——比如为什么许安一家会选择分家,这其中是否有著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这场非正式“审讯”中,王氏站在许杨氏的一旁,低垂著眼帘,身体微微蜷缩著,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减少存在感,希望能被忽略过去。 儘管已经尽全力保持沉默了,但是外界传来的嘈杂声还是让她心里感到一阵阵不適。 另一边,即便是听力稍差的许杨氏,也开始逐渐捕捉到了四周人们说话的內容。 特別是当某些不怀好意的言辞如锋利的刀片般划过耳畔时,更是让她难以忍耐。 “怎么啦?难道说我家的事情,轮得到你们这些閒人在这里评头论足了吗?” 突然间响起的声音犹如平地惊雷,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说我欺负我儿子和媳妇儿,可有哪个人亲眼见到了呢?让他做点家务活就成问题了?那是不是你家的孩子都不干活,天天在家里享受著清閒生活啊?更別提那个荒唐绝伦的说法,说是我害死了我的儿媳,谁看到是我给她下的药了?她不过是那天去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池塘里才会生病离世的,而且这一切可是经过了仵作亲自验查过的!” 许杨氏颤抖著声音反驳道,语气中满是愤怒与无奈。 许杨氏之所以那么理直气壮,还是因为儿媳妇当初过世时,她娘家兄弟是真的来跟许周闹腾过一次的。 那时,整个村庄几乎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纷爭所惊动,村民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由於气愤於许周对许杨氏的愚孝,而许李氏又任由婆婆欺压,娘家的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们原本就对许周这个妹夫心存不满,再加上这次的事情,更是让他们愤怒不已。 恨铁不成钢之下,他们平时很少跟许周来往,甚至连许李氏这个姊妹都变得鲜少见面。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到许李氏,已经隔了三四个月之久,期间只有一些零星的书信往来。 他们根本无法相信,在这段时间內,年轻的许李氏竟然就会得了急症病逝。 怀疑与猜测像毒蛇一般缠绕在他们心头,他们怀疑是有人——当然这个人只能是许杨氏——苛待了她,才会导致她突然死去。 这种怀疑让他们无法释怀,非得要求许周请仵作过来查清她的死因,才允许將她下葬。 这不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和家族的声誉,更是为了给许李氏一个交代。 根据他们涿郡这一带的习俗,娘家兄弟在这种事上有绝对的权利阻止,一度搞得许杨氏都不敢隨便撒泼。 那种无力感和无奈交织在一起,让平日里总是颐指气使的许杨氏,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些畏惧和不安。 县里的仵作被请过来检查了她的尸体,確认她確实是因为病症严重才会死去。 儘管大家心中都明白,许李氏长期受到精神压力和身体劳累,这些因素无疑加剧了她的病情,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並非许杨氏亲手杀了她。 面对这样的结果,许李氏的娘家兄弟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选择让她早日入土为安。 他们的心情复杂而又沉重,既有对自己姐妹早逝的悲痛,也有对於现实无情的无力感。 隨著一抔黄土渐渐掩埋了许李氏的身体,那份深深的遗憾与不舍,仿佛也被一同埋进了坟墓之中。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彻底惹恼了许杨氏。 她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般汹涌,她当著所有人的面放下了狠话: 从今以后,不允许许周和许安兄妹与他们的舅舅再有任何的往来。 这是那段时间他们日子过得如此煎熬的主要原因之一。 每次许杨氏想起自己曾经受到的那种屈辱和压迫,她的心情就会变得极度恶劣,对於许安兄妹的態度也会隨之急转直下。 无论是言语上的责骂还是身体上的体罚,她都毫不留情,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缓解內心的愤懣之情。 “你们这帮閒散人,整天没事儿就爱瞎打听別人家里的事,也不怕將来死了下拔舌地狱?!” 许杨氏愤怒地指向几位刚才还在兴高采烈谈论邻里是非的女人,语气中带著明显的讽刺。 “自己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解决好,反而还有閒心替別人操心,先把自己的家事管好吧!” 她的声音在院子里迴荡,尖锐而又冷酷。 然后,她开始点名批判: “二勇家的那个婆娘,你男人今天是不是又跑到柳家村去帮那个林寡妇干活儿去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接著转向另一位女子,“元生家的大妹子,我听说前不久镇上赌坊派人抄了你家,把你家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了吧?现在家里还有没有足够的粮食让一家人撑过这个冬天?如果缺粮的话,赶紧想办法解决,別等到最后连吃饭都成问题。” 她又看向最后一人,“至於你,文力的妻子,还记得你娘家兄弟欠下的那些钱吗?到现在他有没有还清?可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啊,文力在外辛苦劳作只为养活这个家,你在家也要好好照顾好財物,別让不法之人占了便宜,更別让自己老公再额外受累了!” 许杨氏这一番严厉的斥责,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尷尬极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由自主地暗淡了下来。 她们低著头,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在想著如何儘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 “你这个婆娘,怎么满口胡言乱语的?” 那人涨红了脸,瞪著眼睛质问道。 他的话中带著一股愤怒和羞愧交织的情绪。 被她当眾戳穿了真相的几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颊因为怒气而憋得通红,仿佛隨时都要爆发出来一样。 但他们毕竟都是些有点脸面的人,在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在別人的场子上闹起来实在是不好看。 更何况,他们心里也清楚,是自己先犯了错,理亏的也是自己这一方,因此只能小声地嘟囔了几句以泄愤,不敢再大声反驳。 “哼……你、你也太能瞎编了吧……”其中一人低声抱怨道,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哟呵?我瞎编了?” 那婆娘毫不示弱地回击,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目光如炬直视著这几人,“你们可以在这里信口开河,难道我就不能揭揭你们的老底了?今天我哪句话说错了?难道不是你家那位亲戚欠了一屁股债,跑到我家门口苦苦哀求借点钱周转。 还是不是你家小子偷偷摸摸地去討好那个女人,想要攀高枝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已经提高了许多,尖锐刺耳,在周围一片安静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周围的宾客们纷纷停下交谈的动作,侧目注视著这边发生的小插曲。 而她所指的对象此刻则更显尷尬与难堪,头都快埋到胸膛里去了,完全失去了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骂人不揭短,这是常理。 可许杨氏偏偏瞅准了这一点,在她们的心口上划刀子,让这几个妇人是又羞又怒,面红耳赤,仿佛心中燃起一团熊熊烈火,恨不得立即衝上去,將许杨氏那张还在胡言乱语的嘴撕烂才好。 她们的眼神如同利刃,带著难以压抑的愤恨,似乎每一个动作都饱含著即將爆发的情绪。 本来她们议论许安家里的事,並非出於真正的站队之心,说了许杨氏坏话也不是真心实意地为许安抱打不平,只不过是在閒聊时,习惯性地以一种高姿態评判別人的生活罢了,没料到这一回竟然触动了雷区,激起了许杨氏的报復之心。 没想到这次竟捅了马蜂窝,引来了意想不到的激烈回应。 但是即便如此,几位妇人也绝不会轻言放弃。 如果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以后自己还怎么在街坊四邻里昂首挺胸做人?!这种面子和尊严问题绝对不容有失。 於是场面愈髮胶著,每个人都不愿意先退一步。 这会儿,还算宽敞的厅堂里已经混乱不堪。 许周和尚算镇定的王氏被夹在爭吵的人群当中,左右奔忙,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勉强维持住秩序,却仍感觉力不从心,眼看就要失控。 “各位婶子,真是对不住了。” 眼看著事情真的要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许安无奈之下只能硬著头皮上前,试图缓和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今天毕竟是铁犁叔大喜的日子啊,咱们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一点脸面,有什么矛盾能不能暂且放一放呢?等新娘子进门之后再说吧。” 他儘量温和却又不失坚决地说,同时努力將几近失控的眾人分开,试图为这场风波画上句號。 第36章 迎亲队伍 一看许安过来拉架,本来只是为了面子不得不动手的几人立刻收住了手,脸上那副虚张声势的表情也逐渐平復下来。 他们迅速整理著刚刚因为爭执而凌乱不堪的衣服,试图恢復体面的模样,然后找了附近的一处空地坐下,各自低著头,避免与对方目光相接。 “阿安啊,今天这事儿要是换了旁人来拉,你看我还能放过你奶奶不成?” 一个人一边揉著被撕扯得有些皱巴巴的衣角,一边不满地抱怨道,“她那嘴可真是没遮拦,太过分了!” 言语中既有气愤也掺杂了些许无可奈何。 其他人纷纷附和: “就是嘛,谁让老人家说起话来不顾及別人感受呢?” …… 许安心底生出一阵苦笑,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眾矢之的。 他心里默默思量: 难道错就真的在我身上?只是因为我家的事太多太复杂,给邻居们提供了谈资而已吗? 正当眾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表达不满时,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 “好了,够了!这样吵闹成什么样子?” 隨著这句话落下,四周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说话的人正是本村德高望重的长者林远山,同时也是此次婚礼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虽然他已经年逾古稀,但声音依旧洪亮有力,每当他出现时总能迅速镇住场面。 林远山在小村庄里拥有极高声望,无论哪家有婚丧嫁娶之类的重要场合都希望能请到他作为主持嘉宾。 儘管如此,並非所有请求都会得到响应——毕竟老人家已经不再年轻,过多劳累对身体並无益处。 而林铁犁这次能够有幸邀请到林老先生出席,完全是因为两家有著同族血脉相连的关係。 这种关係在村民之间被视为极为珍贵,因此大家都感到格外高兴与荣幸。 村长林跟生是他的独子,家境殷实,不仅物质条件丰厚,对父亲更是孝顺有加。 每天清晨,林远山醒来,桌上总会有热腾腾的早餐和一杯香气四溢的茶。 因此,儘管已过七旬,他仍面色红润,精神矍鑠,步履稳健。 此刻,只见他坐在太师椅上,缓缓地摩挲著一綹白的鬍鬚,眼中透出锐利而略带不满的光芒,扫视著面前的一眾人。 “有点事就瞎嚷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这句带著威严与不满的话,如一记重锤般落下,震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心头一颤。 说完后,林远山的目光又特別落在了人群中许杨氏身上,意味深长地多看了她几眼。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掩饰,直击人心。 许杨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嚇得立刻闭紧了嘴巴,脸色煞白如雪,心神俱乱。 啊呀,老天爷啊,今天怎么偏偏撞见这位平时少见的老村长了呢?!年轻时的阴影仿佛又重新浮现,在那些岁月里,她曾无数次被这位严厉老者的话语刺得体无完肤。 回想当年,自己因为和婆婆之间总是矛盾重重,每当吵闹声惊动了左邻右舍,这位村长就会亲自来到家里主持公道,可每回都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那时的教训如今想来依旧让人心悸不已——在他面前绝不能露出任何不恭或是挑衅之色,乖巧听话才是唯一的求生之道。 这种认知早已深深地根植於心间,成为了无法抹去的习惯。 而林远山对许安的母亲许李氏的印象极为深刻,她勤劳能干且任劳任怨。 许李氏总是起早贪黑地在田间地头忙活,家里家外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无论是夏日的烈日暴晒还是寒冬的寒风凛冽,她都能默默地坚持下来,这让周围的邻居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她却有个致命的性格缺陷——过於柔弱、软弱可欺。 林远山不止一次与她谈心,告诉她凡事不能总让婆婆一个人说了算,女人也应当有属於自己的主见和立场。 他甚至还开诚布公地说,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难以独自解决,完全可以找自己求助。 奈何许李氏天性如此,在家庭琐事以及邻里矛盾面前总是选择忍气吞声,以至於最后被刁钻刻薄的婆婆许杨氏欺辱得体无完肤。 许李氏去世之时,整个村子无不为她的遭遇嘆息不已,连一向坚强的林远山也流露出几分哀伤之情。 他对这位女子短暂而又悲苦的一生深感惋惜。 同时,他也非常担心许安兄妹將来该如何在这复杂多变的人情世故中生存下去。 因此,在自己儿子林跟生成为了新任村长之后,他特別嘱咐林跟生要对这两个失去母亲庇护的孩子关照有加,不能让他们再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特別是许杨氏那里的压迫和冷待。 不过,由於林跟生刚上任不久,各种公务缠身,常常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出太多时间来专门关心这两个小傢伙。 於是只能每隔一段时间让人將他们兄妹二人带到村委会进行简单询问,並尽力解决一些生活上较为紧迫的小麻烦。 但这样做的频率毕竟不高,林跟生心里也明白单靠这种方式远不足以全面保障孩子们的安全与幸福。 儘管如此,在忙碌间隙他仍会儘可能地关注著兄妹俩的情况,希望能尽一己之力帮助这对可怜的孤儿更好地成长。 原先的许安,虽说性格不至於像许李氏一样隱忍,有什么苦都咽进肚子里,可他的自尊心却极强。 即使被许杨氏苛待得皮包骨头,身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著骨架,他也从不將这些苦楚跟任何人诉说,更不会向林跟生透露半点。 每次见到二妞时,他都会紧盯著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千万不要把这些事告诉父亲,好吗?” 而二妞也总是乖巧地点点头,默默地忍受著家中的不公平待遇。 难得在分家的事情上,许安硬气了一回,敢於和长辈们爭执,甚至不惜与母亲许杨氏对著干。 然而,这一举动却让许杨氏记恨在心,始终无法释怀。 最终,一场看似简单的发烧便轻易地夺走了这个年轻男子的生命。 许安离世前的眼中满是不甘与无奈,仿佛在控诉著什么,又像是在期待奇蹟的发生,但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结束了他短暂而辛酸的一生。 前段时间,当得知许周和许安父子两人因为分家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时,林远山心中早已满是恼火。 他误以为这一切皆因许周打算再娶王氏,认为他们兄妹俩成了拖累,再加上许杨氏对此事態度冷淡、视若无睹,从而做出了如此决绝的选择——將尚未成家立业的许安及其妹妹强行从这个本该温暖的大家庭中剥离出去。 因此,从那以后,林远山对许杨氏、许周乃至刚刚进门不久的王氏都没有哪怕一毫的好感。 “不能帮忙就老老实实地坐著,別净给这儿添乱!” 这话是从林远山口中说出来的,面对著其他几位前来帮忙的女人。 此言一出,她们脸上顿时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有的面露尷尬之色,有的眼神闪躲不安,还有的则显得十分不自在。 但没有人敢开口反驳,生怕触及到林远山此刻已经绷紧至极的神经。 於是,在沉默中,女人们纷纷找藉口离开了厅堂,留下了一片寂静。 这寂静之中,似乎隱藏著某种情绪,让人不禁感到压抑与沉重。 “阿安,你还愣著干什么,还不过去帮忙?” 林远山的语气比起面对许杨氏她们时多了几分和蔼可亲,他的眼中甚至透出一股淡淡的怜惜,仿佛在这一刻,他对许安多了一份长辈的关爱。 “哎,四爷爷。” 许安心中一暖,仿佛有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慰。 他连忙回过神来,看向眼前这位面带笑容的老者,心底升起浓浓的感激之情,话语也变得愈发恭敬,“我这就过去。” 说罢,他微微俯身,表达对林远山的尊敬后,快步朝需要帮助的地方走去。 …… 厅堂里的喧囂声掩盖了一切其他的声音,那里正在进行的一件大事让大壮一家人完全沉浸在了其中,根本无暇顾及旁的事情,也没有谁会閒得没事干特地过来打扰他们。 这种忙乱而有序的氛围让人感觉这里像是另一个小世界,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那种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 …… 接近中午时分,阳光正好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向大地,给整个村子都蒙上了一层柔和温暖的光晕。 远处的小道上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与驴蹄轻快的脚步声,那是林铁犁终於回来了。 只见他骑在一头毛色油亮的小毛驴上,满脸洋溢著笑意,带领著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马——迎亲队伍正式抵达了目的地。 第37章 迎接新娘子 “快,新娘子来了!大家都准备迎接新人啦,快点把鞭炮点燃吧!” 隨著一声高呼响起,整个空气里似乎都被欢乐的气息所充斥。 听到这个好消息后,原本就显得颇为热闹的院子变得更加沸腾起来,村民们纷纷拥到了门前等待新媳妇的到来。 许安也被周围人的热情感染著,跟著大家一起朝著院门口方向涌去。 儘管自己便宜爹许周成婚那天他並没有到场观礼,但今天將要亲眼见证的第一场喜事已经足以让少年心里满是期待与好奇。 隨著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烟雾瀰漫在清冷的空气中,整个村庄顿时满是欢腾的气氛。 只见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喜婆走在前面,她的头髮盘得高高的,上面点缀著各种珠光宝气的装饰品,脸上的妆容十分浓艷,一身红色的衣服在这个特別的日子里显得格外亮眼。 跟在她身后的是两名身强力壮的汉子,他们肩上抬著一顶小轿,红绸缎裹住的轿子散发著一股神秘而温馨的气息,在人群的关注下缓缓停下。 林铁犁穿著一身为这一天精心挑选的新衣服,胸前端端正正別著一朵大红,这让他看起来既精神又有些靦腆。 他缓缓地从自家的毛驴背上滑了下来,脸上带著对即將到来新生活的憧憬和些许紧张,由喜婆带领著走到了轿子前。 林铁犁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地朝轿门踢了一下——按照传统,这是给新娘子的第一个小小的“挑战“,意指婚后家中男子要树立起主导地位。 但是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就在林铁犁脚刚离地的那一剎那,仿佛里面早有准备一般,紧接著传来“咚”的一声迴响,力量感十足。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嘆之声,“看来我们的新娘也是位巾幗英雄啊!” 人们心中暗想。 见状,经验丰富且反应灵敏的喜婆立刻接口说道: “哎呀呀,看来咱们这位准新娘不仅外貌出眾,性格上也是个爽朗不羈的好姑娘吶!能够以如此方式回应夫君,说明未来夫妻俩必然是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之人,日后定能比翼双飞、白头偕老哟。” 在场所有宾客听了这话都不禁鼓掌叫好,纷纷讚嘆这对新人天造地设般般配极了。 根据习俗解释说,这样的行为表示两人婚后生活將充满平等与和谐,並非单纯为了爭锋相对或是展现强硬態度。 这时,一只小巧玲瓏的手臂突然从厚重的帘幕间探了出来,递给了站在近旁的喜婆一枚金光闪闪的东西——那正是新娘隨身携带过来的所有珍贵財物所用之锁匙,象徵著她將自己全身心以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冀一同託付给了眼前的男人。 接过这把意义非凡的钥匙之后,林铁犁將其高高举起向四周展示一圈作为仪式的一部分,再郑重其事地將其交还给了新娘一方,这个举动也表达了他对这份信任及责任的高度重视与珍惜之情。 举高钥匙的动作是给老天爷看的,据说这样做可以祈求夫妻二人日后能够多子多孙,福泽绵长。 而將钥匙郑重其事地交还到新娘的手上,则寓意著新媳妇未来的日子都將由自己做主,夫家不会对她嫁妆有任何非分之想。 这个简单的仪式背后寄託著对新人美好生活的祝福与期待。 抬轿人此时再次稳健地握紧肩膀上的槓子,在眾人瞩目之下缓步迈进院落內,並在旁人轻声指点之后稳稳停在了新房门外。 林铁犁接过了特製的小扇子,依照传统礼俗,在轿门前拍打三次,隨后又抬起右腿,有力却不失优雅地踢踏三下门板。 “新郎新娘今后要如同这三次击打一样心意相通、琴瑟和鸣,家庭和睦美满!” ——这是古老习俗中丈夫向世人展示其作为一家之主地位的一部分,同时也在暗示妻子需要对他言听计从,表现得贤惠温顺。 “好了好了,吉时已到,请新郎官赶紧掀开轿帘,迎接咱们美丽的新娘吧!” 喜婆笑吟吟地宣布道。 林铁犁在四周亲友一片欢呼和掌声之中面带幸福的笑容走向轿前,揭开了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大红绸布,露出了新娘娇美的面容。 他温柔地牵起她戴著精美戒指的手,缓缓步入厅堂中央供奉著天地祖先神位的地方。 新娘身姿挺拔,身材匀称而修长,不仅个头颇高挑,而且腰肢纤细、曲线优美,引得在场宾客纷纷讚嘆不已。 正当大伙儿正陶醉於这对璧人的风采时,人群中却突然有人冒失地评论起来: “哎呀,这位新娘子身材可真是好哇,你们瞧瞧,那身段儿简直就像个天生会生育的样子,尤其臀部线条圆润饱满……”此言一出,站在一旁许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无比,她心中不禁感嘆: 这些妇人竟然毫不顾忌新娘感受就这样公然谈论人家体態特徵,真是太不像话了! 却没想到周围的其他人听了这话,非但不觉得有任何羞惭之色,反而不住地点著头附和。 一张张或粗獷或皱纹密布的脸庞上都洋溢著朴实而真切的笑容。 “铁犁真是有好福气呀。” 一个嗓门粗獷的汉子忍不住开口感嘆,眼睛中透出一股羡慕之情,仿佛自己也正沐浴在幸福之中。 “那是当然啦,这屁股大就是生儿子的標誌!” 另一个村民笑眯眯地说著,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他的一番话立刻引来一阵善意的鬨笑声,大家彼此间的眼神里都满是对未来新生命的期盼。 “呵呵,你们瞧好吧,我敢保证能让铁犁这傢伙不到三年就抱俩娃回来!” 人群中又有人补充道,语气自信而充满祝福意味。 他的话让大家更是乐开了,整个气氛显得格外和谐欢乐。 此刻的大厅已经彻底焕然一新,地面打扫得乾乾净净,就连空气中也似乎瀰漫著一种淡淡的喜悦气息。 早已经有人精心地布置好了大厅正中央的位置——那里摆放了一张用来举行婚礼仪式的喜桌,桌上整齐地陈列著象徵吉祥如意的果、代表著子孙满堂的生与红枣、寄託著团圆美满心愿的桂圆以及莲子等物件,每一个小东西背后都承载著亲朋好友对这对新人最美好的祝愿: 希望新郎新娘能够早日迎来爱情结晶,並且今后的日子如同这桌上的食物一样,甜蜜而又美满。 由於男方家庭情况特殊——铁犁的爷爷奶奶都已经故去多年——因此,在原本应属於长辈坐席的地方,则由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替代。 左边是林远山老先生,儘管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跡,但从他温和的笑容以及那双慈祥的眼睛中仍能感受到其內心那份不变的温暖。 右边则是同为族中颇有威望的人物之一林远堂,两人並肩而坐,既是代表家族也是代替逝者见证这一幸福时刻的到来。 “礼成,送入洞房。” 在司仪的祝福声中,林铁犁和新娘子被亲朋好友们簇拥著进入了里屋。 新郎官穿著一件大红色的新郎服,脸上带著幸福而略显羞涩的笑容。 新娘则披著红盖头,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紧握新郎的手可以看出內心的喜悦与忐忑。 门外聚集著的一群孩子早就按捺不住了,在新人刚刚进入內室后,立即蜂拥至厅堂门前。 “哦~抢福气去嘍。” 他们兴奋地叫喊著,一个个爭先恐后地奔向喜桌旁,眼睛紧紧盯著桌子上摆放的各种物品——那里面可是藏著许多好玩的小玩意儿呢!有的小手快速伸向装满乾果的盘子,一把抓走了一大把生米或者炒板栗。 还有的小朋友则更加精明些,悄悄將视线投向了放置得稍远一点却更加珍贵的红包区域。 大人看著这情景並没有出面制止的意思,反而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按照传统习俗,今天这个场合越热闹就代表未来的日子越红火,所以越多的人参与到这份喜悦之中反倒是件极其令人开心的事情。 隨著林铁犁重新走出房间来到宾客中间时,大家已经围坐在几张长长的木桌上开始享用起丰盛的佳肴来。 所有的菜色都是事先精心准备好的,儘管家境並不算十分宽裕,但他们仍然尽己所能拿出了一份体面: 红烧鱼上桌时光鲜亮丽,散发著诱人的香气。 小鸡燉蘑菇更是让人一闻到就忍不住食指大动,每一片鸡肉都浸透了香菇特有的清香。 猪肉白菜燉豆腐汤白如牛奶,每一勺都浓郁鲜美。 第38章 看不惯 还有经过特殊工艺製作而成的腊兔肉回锅翻炒,其独特的风味足以勾起人无限食慾…… 除了几道硬菜外,其他几个相对简单的素菜同样不可小覷——比如清炒捲心菜保留了最原始清脆口感、绿豆芽爽口可人、酸辣土豆丝酸甜適中开胃解腻、凉拌黄瓜脆嫩多汁清新宜人,再加上一碗色彩丰富且营养均衡的西红柿鸡蛋汤,整桌菜餚色香味俱全,让人目不暇接。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本次婚宴的主食,是用当地特產玉米面掺入少量精选小麦粉特製而成的二合麵饼子,不仅外观金黄诱人,咬上一口还能感受到麦香与穀物香气完美融合后的独特味道。 至於酒水,则选用了镇上最受欢迎的高粱醇酿,这款由纯手工酿製、口感纯正的高粱白酒在市场上一向口碑极佳,价格公道每斤仅需二十文钱左右就能买到,但品质绝对不容小覷。 如此这般用心筹划出来的宴席让大壮一家在当地乡邻面前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把,特別是新娘这边赶来参与庆祝的亲友团更是对自家闺女此次婚姻感到非常满意,口中不停夸讚对方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归属。 其间许杨氏难得地安静下来,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找许安的麻烦。 许安也感到几分轻鬆和安寧,儘管她偶尔会在席间用那种充满恶意的目光看向自己,那目光仿佛能够刺穿他的皮肤,让人浑身发毛。 但他儘量装作看不见,毕竟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不愿再起波澜。 饭一结束,许杨氏便带著怒气匆匆离开了。 王氏紧隨其后,两人一言不发地离去。 与她们相反,许周选择留了下来,帮助收拾残局。 然而,每当他试图靠近许安时,总显得有些犹豫和踌躇,几次欲言又止后,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隨著宾客们渐渐散去,新娘家派来送亲的人也被妥善安排,忙碌了一天的眾人终於得以坐下来好好歇息一下。 今天的宾客数量远远超出之前的估计,多亏了大壮家里提前备下的丰富食材,否则恐怕大家最后只能空著肚子回家去了。 夜幕降临,村里的老少们都已离开。 全柱婶却执意要给许安带上一大包剩余的食物。 考虑到家中还有妹妹需要照料,原本不想接受这份额外的好意,但在她近乎恳求的眼神下,还是微笑著谢绝了她的善意,然后领著妹妹缓缓朝自家走去。 途中遇到几位村里的年轻人,他们笑嘻嘻地想要拉著他晚上一起去闹洞房玩,不过都被他婉拒了。 对於这样孩子气的行为,已经成年的他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趣,更何况今天由於早上与许杨氏的那一场爭执,到现在心里还憋著一股火,根本没心情再去参与这些活动。 中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內,时间已经不早,但两人还是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迟来的午餐。 由於这顿饭吃得过於晚了,到了晚饭的时间点,两人的胃口依旧不佳。 为了不过分委屈自己,他们决定熬些稀粥搭配几碟小咸菜草草对付过去。 儘管食物简朴,但在温暖昏黄的灯光下共享这份寧静与简陋的晚餐,却也让人心生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次日晨光初现,原本预料中的访客並未如许安所想般如期而至——那位性格泼辣且直率的许杨氏竟然没有登门造访,这让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一番“较量”的许安颇感惊讶与意外。 他不禁猜想是不是昨天的事情给了这位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女中豪杰某种启示或触动? 另一方面,刚刚成家不久的林铁犁正沉浸在新婚燕尔带来的喜悦之中,暂时还不愿意外出劳动。 然而,许安却觉得这样的悠閒生活太过单调乏味,並不愿意將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看似无尽的安逸里。 於是在告別妻子后,他独自一人向山林深处行进。 每当朝阳升起之时便开始一天的探索之旅,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险,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外围区域活动,依靠著敏锐的眼神和灵活的身体捕捉那些机警却美味的野鸡、兔子等小型猎物。 儘管收穫不算丰厚,但能够远离纷扰享受独处的乐趣已足够令其感到满足。 平静的日子並未持续太久,很快整个村庄便因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沸腾了起来: 今年天启王朝將要在全国范围內徵集愿意参与军队服务的青年男性。 自上次大规模对外战爭结束以来已有数十年之久,期间虽然局部摩擦时有发生,但总体局势还算安稳。 然而为了確保在未来可能出现危机时刻能够迅速集结足够数量且素质合格的士兵进行抵御外来侵略或应对国內动乱,天启朝廷规定每隔一定年限就会发起一轮徵兵行动。 此次政策要求,凡是家庭內部拥有超过两位以上的成年人力,必须派遣至少一个已经达到16周岁的成员进入军事机构接受为期三年及以上的基本训练及服役期限。 该消息犹如一颗石子投入湖面般,在原本寧静祥和的小山村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当然,经过长达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天启王朝的绝大多数家庭已经恢復了繁荣和安定,大部分家庭都具备了成为合格士兵的基本条件。 这些家庭中的年轻力壮的男人不仅身体健康,还具备了一定的农耕技术和基础武艺,可以为朝廷提供源源不断的兵源。 然而,当前局势较为稳定,外无战事內无叛乱,所以对於天庭来说,並不需要过多徵召士兵,於是便採取了一种更加灵活的做法——允许那些拥有足够財富的家庭通过缴纳一定的银两来替代实际服役。 这种方式既可以减轻国家在后勤保障上的压力,又可以让更多的人安心在家务农,维持社会稳定。 五年前,许安家也是依靠这种方式度过了难关。 那一年秋天,村里的告示牌贴出新的军役名单时,上面赫然写著他们家族的名字,这意味著不久之后就要有一个人离开温暖的小屋踏上漫漫长路,到千里之外的边疆去服役三年。 按照传统习惯,通常情况下这个重担会落到最年长且身强力壮的儿子头上——许周身上。 但是,让许杨氏难以接受的是,一旦失去了这样一个劳力骨干,整个家庭將立刻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中。 想像一下,在田间辛苦耕作一整天后回到家中还要照顾老人小孩、打理家务的女人形象吧!如果真由自己或者儿媳妇顶上去做那些本来该属於男人干得粗活累活,恐怕没几天这两人就得累垮掉。 更不用提,小儿子许齐正在外地求学。 而三儿子许彬自幼体弱多病,即便愿意也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样艰苦的任务。 面对如此境况,虽然家里並不富裕,但为了免去可能发生的悲剧性后果,许杨氏还是忍痛做出了决定: 从箱底拿出平日里节省下来的每一分每一毫积蓄共计五两纹银,亲自交到了县衙门负责徵收此费用的官员手中,换回了家人不必远离故土继续安稳生活的权利。 那一刻她心中既有丝欣慰同时也满是对未来的忧患意识。 许安本来满心以为今年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自己扯上关係,可是命运的转折往往来得措手不及。 就在服兵役的通知书由村干部带进村子的第二天早上,许安正在小院里忙著劈柴,准备烧饭用。 空气中瀰漫著泥土和木屑混合的独特气息,鸟鸣声不绝於耳。 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竟是奶奶许杨氏提著一个旧布包,蹣跚著走了进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 许安心中虽然疑惑不解甚至隱隱感到不快,但依旧起身迎接。 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太方便,每次来看他们都显得格外辛苦。 而此时正忙碌著的二妞也停下手中的活儿,儘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依然按照传统礼仪去厨房倒了一碗温热的红水出来递给奶奶,脸上勉强挤出微笑: “奶奶,请喝茶。” 许安清晰地记得那日的情景——家里气氛异常沉重。 虽然奶奶与哥哥之间並没有直接爆发衝突,但从二妞后来跟自己閒聊时透露的信息得知,那天奶奶確实发表了令人心寒的话语,把他们兄妹俩从小被逼得分开居住的理由全都归咎於外界不可抗力的因素之上,並且还坚称母亲之所以会过早离世也跟她毫无关联,仿佛急於撇清一切责任,生怕因此而受到任何指责或者麻烦一样。 难道做了事情之后总要找各种各样的藉口为自己开脱才觉得心安吗?想到这儿,许安不由得深深地嘆了口气,眼中闪烁著复杂的情绪。 他发现这些年过去,对於眼前这位本应是最亲最近之人,反而越来越看不惯其行事风格了。 第39章 承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 这份矛盾又难以割捨的感情让他倍感压抑。 当然要有事了,没事我怎么会有这閒工夫跑到这儿来?家里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一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活。 看著二妞端上来的碗,许杨氏不由得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悦,但是她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才发现碗里装的是温热的白水,这才稍微舒展了眉头,露出了勉强满意的表情——这丫头还算有些眼色,知道不能拿白开水打发自己,但为什么不再多用点心呢?要是能在里面加一个鸡蛋的话,就更懂得孝顺之道了。 可惜呀可惜…… 这是有什么急事啊?竟然让长辈您特意跑这么一趟,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二妞满脸的好奇和关心,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你哥哥在家吗?让他出来见我,这种事情跟他谈更合適些。 毕竟,我跟你一个小姑娘说不清道不明的。” 许杨氏皱著眉头说道。 “我哥他刚刚出门去了。 其实不论是什么事儿,跟我商量也可以解决的。 哥之前早就交代过了,但凡是与我们兄妹相关的事情,我都能够替他拿主意做决定。” 二妞心里暗暗腹誹: 什么小姑娘不小姑娘的,你自己不是也一样么?!但她表面上依旧保持著微笑,语气恭敬而有分寸,不想让场面变得尷尬起来。 实际上,许安是在天刚刚破晓的时候回到了村子。 昨天晚上,他独自一人深入了山林,原本计划只是去捕捉一些野味来补贴家用。 不曾想,一只飢肠轆轆的孤狼盯上了他的踪跡,在寂静无声的密林间悄悄跟踪著他,使得空气似乎都变得格外凝重。 许安发现这一危机后,迅速爬上了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凭藉著夜晚那一点点微弱月光勉强辨清周围环境,並选择了一个看似结实安全的位置等待救援或机会逃跑。 整整一个夜晚,人与兽之间的对峙就这样悄无声息却又异常激烈地进行著,许安不敢有一刻放鬆警惕,直到东方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亮整个森林时,那飢饿又疲惫至极的野兽才最终放弃了继续等待的念头,带著明显的不甘心慢慢消失在远处丛林深处。 经过这样一个充满危险与不確定性的长夜之后,身心俱疲的许安拖著沉重的脚步踏上了返回家园的道路。 儘管身体极度需要休息恢復,但他心中仍惦记著家里人的担忧和期盼,於是强撑著最后力气加快脚步,终於赶回了熟悉的村口。 到家那一刻,强烈的困意让他顾不得清洗一身尘土亦或是补充食物能量,便直接朝著自己简陋却温馨的小木屋走去。 进门之后,连鞋都不曾脱下便一头栽倒在炕上沉沉睡去了,只希望这份难得的安寧能够暂时抚慰昨夜带来的惊嚇与疲惫。 临睡前,许安已经事先交代给了乖巧懂事的小妹二妞: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请一定要等我醒来再说。” 这既是出於对自己健康状態考虑而做出的要求,同时也是基於信任基础之上对於妹妹成熟判断力的一种认可。 因此,即使看到兄长这般疲乏模样令人心疼不已,二妞也选择了遵从命令並默默承担起了看护家园的责任,不愿意轻易打扰哥哥难得的好眠。 此时此刻,不请自来的许杨氏突然出现在院落中,她用一种不屑一顾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以及正忙於整理家务的二妞。 心里不由得嘀咕起对方父母过早离世留下的这个“负担”——小小年纪就被迫挑起了维持家庭生计重任的女孩。 或许是因为角度问题亦或者是长时间未见面產生的误会吧?这位向来自视甚高却又不乏细腻观察力的邻居竟然觉得眼前这位素日里总是忙碌不停、衣衫朴素的孩子看上去比起先前似乎圆润了些许。 “嗯?难道真的有变壮?” 片刻间她脑海里闪现了几种可能性猜测,“也许是我的错觉而已……毕竟她们分开单过也没多长时间呀,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长得这么快。” 然而这种转瞬即逝的好奇心很快被她口中急於传达给许家兄妹的消息所取代: “说起来还真有点巧合呢!听说官府又要开始新一轮徵兵工作了。 我就擅自做了决定替你那个不成器的大哥哥报了个名儿,好在他还能算是个体格健壮的青壮年,估计通过体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呢,接下来几天你就让你哥好好休整一下,准备好隨军出行所需物品。 按照规定时间出发就行了,別误了大事儿!” 言辞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姿態与对未来局势发展早已胸有成竹的信心满满。 “为啥这样奶奶?咱们不是都已经分家了吗?况且,我们家里这么多劳动力,为什么非得让我哥去呢?!” 二妞一听许杨氏这么说,立刻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著几分不满和困惑,似乎在质问中夹杂著对这种安排的不解。 她顿了顿,接著说道: “您看大伯他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还算硬朗。 三叔说他將来要成为做官的老爷,可是现在也还能做一些力气活吧。 还有佑哥儿,我知道他身子骨不如以前结实了,可比起我哥还是要强壮许多啊!怎么就偏偏选上我哥哥呢?” 二妞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与不甘心,仿佛整个家族里除了哥哥,別无其他可以被徵召的人。 面对孙女的质疑,许杨氏没有立刻作答,而是耐心地解释道: “你这孩子,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大伯年龄的確已经不轻了,再让他出门闯荡实在是太辛苦了些。 至於你三叔,他以后是准备走仕途这条路的,怎么可能还像普通人一样上战场廝杀?还有那个佑哥儿,他的身子本来就不太好,平时稍微累一点就会气喘吁吁的,要是让他去了,恐怕没多久就得病倒,那不是白忙一场吗?若真要找一个最合適去服兵役的人,应该是你父亲才对,但他肩上的责任太重,如果他也离开了这个家,那谁来打理田间地头的活计呢?阿安作为家中长子,代替父亲承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这难道不应该吗?” 第40章 一阵恐慌 听了这话,二妞仍旧不肯罢休,反而更加坚决起来: “就算真的要抽籤决定,至少也应该从那些身体条件相对较好的开始吧,比如先问问佑哥儿是否愿意?况且……”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著恳求,“既然家里並不缺少银钱,奶奶何不多些代价把哥替下来呢?只要能够留住哥哥在家里,我想这对於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將是最好的选择。” 此刻,空气仿佛变得格外凝重起来,两代人之间围绕著命运与家庭责任感展开了一次深刻对话,每个字句背后都隱藏著无法言喻的情绪。 “谁说我有钱了?即便是有那么一点家底,我也得留著为以后养老做准备啊!你们年纪的,去军队里锻链锻链有何不可?或许在那里闯出一番天地,他日还能回头感激咱们一家人给他的这个宝贵机会呢!” 许杨氏说著,撇了撇嘴,目光中带著不屑。 她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孩子,如果可以借他们的手再为这个家做出些许贡献,倒也算是一桩物尽其用的好事。 “不管怎么说,不管是谁,只要不是让我哥去就行了!” 一旁的小儿子急匆匆地插话,声音中透著坚决与保护欲,仿佛哥哥在他心中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伤害的存在。 闻言,许杨氏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了冷冽,“你说不让哥哥去就能不让他去了?真是个好主意,那就让你爹去如何!反正这任务落在阿安或者你爹头上都一样,我倒想看看你们能有多狠的心肠,居然能安然无恙地待在家里,却让自己的亲爹去承担这份苦差事!” 许杨氏的话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戳人心,让人听了不禁心底一紧。 许杨氏丟下这句话后,便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捶了捶自己乾瘪的胸口,仿佛是对自己无法改变什么现状而感到愤怒和无力。 她穿著一件旧得看不出顏色的青色衣裳,隨著脚步快速移动,衣角在风中飘荡,如同枯黄的落叶被风吹起,转瞬间消失在院门外的身影里。 整个小院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二妞一个人站在庭院中央,四顾茫茫。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鸡鸣狗吠打破了这片刻的静謐。 夏日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將大地照得发烫。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尘土气息,混合著院子里晾晒穀物散发出的微香,这气味熟悉而又令人心烦意乱。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二妞站在那里,內心焦急万分,思绪如乱麻般纠结在一起。 到底该怎么办呢?哥哥真的就要去服兵役了吗?她知道,家里除了哥哥外就只剩下自己一个劳动力了,若是他离开了……泪水不爭气地模糊了双眼。 想著家中那些本应该能够出手相助的人——比如大伯、奶奶他们,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似乎都有那么一点家底子,可现在关键时刻谁也不肯伸出援手帮上一把。 相反地,还早早地把哥哥的名字上报给了官府,仿佛生怕错过这次机会似的。 这让二妞感到异常委屈与愤懣: 这些人明明有著血缘关係,平日里表面上也客客气气的,怎么到了生死攸关之时竟能够这般无情呢? 正当她沉浸在悲伤与绝望交织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哎呀,傻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儿啊?” 循声望去,原来是背著满满当当一背篓杂草归来的哥哥。 只见他满头大汗地踏进门槛,脸色因劳累而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睛里闪烁著关切之情。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啦,別站太久哦,小心把自己给晒伤嘍!” 语气轻柔却满是兄长特有的温暖。 “哥,你回来啦!” 见到来者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著的人儿,原本悬著的心这才稍稍落回了原处。 “刚刚有人到咱们家说话了吗?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哥哥继续追问著,试图弄清楚方才发生的一切。 面对此情此景,即使再怎么不甘不愿,二妞也知道,对於某些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能学会接受並向前看。 她微微抬起头,用坚定却又不失温柔的目光回应道: “嘴长在人家身上,咱们没办法阻止別人说什么。 但是,我们绝不会因此失去自我,反而让外界瞧笑话。” 因为许杨氏在林铁犁婚礼上的一顿闹腾,这段时间许安听到了村里人太多的议论。 那些话如同密布的乌云,无时无刻不在耳边繚绕,大多数是关於他和妹妹二妞的家事。 村子里的小路变得不再寧静,每一次出门都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窃窃私语,还有那偶尔直白地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好奇心作祟,想要了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这件大事,但还是有些人在言语中隱藏不住幸灾乐祸。 特別是那天被许杨氏揭开了许多过往旧事的女人,每次见到他们兄妹俩时,总会不经意间说些让人听了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的话来。 妹妹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稚嫩的脸庞上本应该洋溢著无忧无虑的笑容,可如今却不得不学著去面对成年人世界里的复杂情绪。 这让作为哥哥的许安心疼不已。 每当有人在他面前提及此事时,他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和愤怒,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令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哥,你別担心,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二妞用力地摇了摇头,小手紧紧抓著哥哥衣角,眼神坚定而明亮,像是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给了许安莫大的安慰,“就算是真的有人乱说话了,我也不会再告诉你让他们影响咱们的情绪。” 她的声音虽轻柔但却充满力量。 “咱们奶奶刚刚从这边经过呢,她告诉我们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二妞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如何表达才能让哥哥更容易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排。 “她说已经替你报名参军去了。 这是家里的集体决定,並且强调如果这次你选择拒绝的话,那么可能就换爸爸代替你参加。 奶奶还补充说道: 『看你们到时候有没有脸面同意!』”。 听到这些信息,许安內心五味杂陈,既有对家人为了大局著想的理解,又满是即將踏入未知领域的好奇与忐忑。 “哦?她是这样说的?” 许安微微挑了挑眉毛,心中感到有些意外。 这次她竟然搬出了孝道来压他,让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上次他曾巧妙地以自己只需要对爷爷许周尽孝为由搪塞过去,没想到她却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一击。 不过许安根本不相信,奶奶会有这样的智慧想出这种策略,肯定是有高人在背后支招。 不论这计谋究竟是谁出的主意,自己的处境依然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解决这件事,才能使自己与妹妹所受到的影响最小。 毕竟,家庭和睦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其实,对於去部队服役这件事情本身,许安並不牴触。 从小时候起,他就痴迷於那些充满英雄主义色彩的军事影片和电视剧,深受感染。 因此,“披上那身橄欖绿军装”成为了他的一个美好梦想——渴望能够像电视里那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一样保卫祖国、守护亲人。 然而,遗憾的是,由於六岁那年因为贪玩爬树捡鸟蛋不小心摔落而导致右腿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疤痕,这个小缺陷让他连最基础的身体检查都无法通过。 虽然跨越时空到了这里之后,如果真有机会能圆了这个军人梦的话,他还是很乐意接受这份挑战並全力以赴为之奋斗的。 不过,他心中非常清楚,现在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不能离开的。 如果真的踏上那条未知的路,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才能回来,而在这漫长的日子里,只有妹妹孤零零地待在家里。 让他怎么放心得了?难道指望那个只在血缘上有点联繫、却从不曾在生活里给予温暖的“父亲”许周照顾吗?这是根本无法接受的设想。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揪紧。 能不能按时吃到一顿像样的饭菜,已经是他们日常中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需求了。 然而更令人担忧的是,假如趁著他远离家园的这段空白期,狠心的许杨氏擅自给妹妹安排下一门毫无感情基础的亲事……想到这儿,他就感到一阵恐慌,恐怕到时候即使追悔莫及也无济於事。 第41章 媒婆到家里来提亲 就连向来温和软弱的父亲,在自己婚姻大事面前都不能做出决定,而是任由旁人摆布,更何况是面对更为强势且无情的母亲时呢?要想期待这样一个性格柔弱的人能在將来为了保护女儿的选择权利与母亲抗衡,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般的奢望! 看著哥哥沉默不语的样子,二妞忍不住开口问道: “哥,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有些哽咽,晶莹的泪珠正蓄势待发,在她美丽的大眼睛边缘打著转,“虽然外面暂时没有大的战乱发生,但是听村里长辈们说过,像咱们这种没有人脉背景的小人物被徵召入伍后往往都会被送往最偏僻荒凉的地方去服兵役,甚至一年到头都很难有机会好好吃上几顿饭……”她边说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努力不让泪水掉落下来。 不捨得让哥哥去,可她同样不愿意放父亲去受罪,心里的纠结仿佛千钧重担压在胸口,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奶奶的脸色坚定,眼里的决心没有动摇,这让二妞心里明白,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要是我是个男的就好了,这样就能承担起这份责任,也不用看著亲人为了这个家饱受煎熬。” 此刻,二妞的心中满是无奈和悲伤,如果能够改变自己的性別,那么或许就能够避免这份难以承受的痛苦了。 她寧愿自己变成男人,代替那些至亲之人承受一切艰难困苦。 “呵呵,说什么傻话呢?咱们谁都不用去,有比送命更好的解决方法啊。” 许安轻笑出声,话语间满是安抚和自信的力量,他拍拍妹妹瘦弱但坚强的肩膀,把她拉到一处阴凉下,试图缓解她的忧虑。 那温和的眼神里闪烁著的是对家人的深深眷恋和无尽呵护。 “可是我们哪来的那么多钱?” 二妞隨著哥哥的步伐移动,眼中噙满泪水,但她还是儘量不让它滑落下来。 “记得那天全柱婶来家里閒聊时曾提过,现在给朝廷当兵顶班的人手,其孝敬费用都涨到十五两银子了!” 这笔钱对於一个普通农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大壮他们家有三名適龄男子,正好落入了这次徵兵名单之中: 林铁犁新婚不久,按照传统自然是不会被选上的。 而大壮即將到了適婚年龄,全柱婶作为长媳自然希望儿子可以早日娶妻生子。 再者说林铁柱虽然体魄尚可,但他毕竟前些年就落下一身病根,若再去行伍只怕性命难保……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承载著一段沉甸甸的歷史与期盼,在这份复杂的局势面前,每个人都不得不做出最艰难的选择。 全柱婶专门走了一趟,打探了不少关於天启王朝的消息。 据说今年,云武帝为了安葬刚刚过世的生母胤麒皇太后,大兴土木,在歷代皇帝安息的陵园旁边又新修建了一座极为华丽宏伟的附属陵寢。 这座陵寢耗费巨大,足足使用了一千四百万两白银。 整个陵寢不仅採用了珍贵的木材与石材,还镶嵌了无数宝石与金饰,奢华至极。 这一举动几乎耗尽了国家的储备资金。 虽然如此,但由於云武帝即位仅三年时间,根基尚未稳固,也不敢贸然提高赋税以增加財政收入,唯恐激起民眾的怨言与反抗。 於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在一些不那么显眼的地方稍稍增加了费用门槛,希望能藉此机会稍微缓解一下空虚的国库。 “十五两银子啊。” 许安皱著眉头喃喃道。 这个数字对他们来说,著实是一个不小的数目,离所需尚差一点。 “不过还好,我们不用太担心。” 他安慰著旁边的妹妹,“如果我们实在凑不够这些钱的话,向亲戚朋友借一借应该就可以解决了。” “对啊!” 二妞忽然醒悟过来,“我真的是一时之间懵了。 怎么会忘记了呢?如今我和哥哥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只能任由奶奶和许杨氏隨意支配的小孩子了,我们也有能力解决问题,至少可以想办法借钱来补上不足的部分。” 说著,泪水再次在她的眼眶中打转,不过这一次並不是因为害怕或者绝望,而是为自己刚才竟然忘记了这一点而感到好笑。 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后,许安和妹妹的心情终於明朗起来。 兄妹俩迅速收拾好心情,坐在小桌前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简单的午餐,匆匆出了门,直奔村里几家关係比较好的人家去借钱。 秋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田间小道上,兄妹两人的身影在黄土路上拉得长长的。 他们首先去了老张家,张大伯看到这对懂事的孩子来找自己借钱,並没有太多迟疑便爽快地拿出了四百文。 然后是村口的老王家,王婶听到兄妹的情况后不仅慷慨解囊还给了五百文,还不忘嘱咐二人: “你们两个要坚强哦,遇到困难时多来跟长辈说说话。” 就这样一户接著一户,虽然每家只能拿出三四百文不等,但对於兄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帮助了。 当许安小心翼翼地数完借来的每一枚铜板,並將那凑够的整整十五两银子郑重地交到德高望重的林村长手中时,兄妹俩这才真正鬆了一口气。 看著空荡荡的钱袋,许安心头不禁泛起一阵酸楚——此刻他手中仅仅剩下一百多个散碎的铜板而已,这让他们又回到了当初几乎身无分文、连维持日常生活都十分艰难的日子。 不,也许情况比那时还要糟糕一些,毕竟现在身上还背著二两银子的债务呢。 必须儘快想办法赚钱了!想到即將到来的严冬,兄妹两人必须得赶在这场第一场大雪降临之前攒足足以支撑整个冬天生活的费用。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中了”,许安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儿,“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下去。” 日子就在这样紧张而充实的状態中悄然流逝,转眼已是秋天尾声。 空气里渐渐多了一份寒意,原本翠绿的叶子开始悄悄变换著色彩。 忙碌的生活似乎让时间的脚步走得更快了一些,每天的日出日落之间仿佛只剩下忙碌奔波的身影…… “啾!” 尖锐的破空之声撕裂了寂静的山林,空气中仿佛还残留著弓弦振动的余韵。 紧接著,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里传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一只原本在林间跳跃疾奔的兔子,在箭矢贯穿身体后骤然停下,痛苦地蜷缩了一下身躯,最终无力地扑倒在地面上,不再有任何动静。 只见一道青色身影犹如一阵轻风般穿梭於树林之间,那是一名身手极为敏捷矫健的少年。 他穿著一身乾净利落的青衫,步伐沉稳有力,几下就跑到了那可怜动物身边。 弯腰捡起刚刚被捕获的目標,目光温和却带著几分坚毅。 他的动作非常熟练且小心翼翼,將扎入兔子体內的锋利箭矢迅速而果断地拔了出来。 隨即从脚边隨手抓起一把乾枯的野草,地擦拭掉了上面沾染的血跡。 “阿安,你这射箭技术真是愈发嫻熟了。 “少年轻声讚嘆道,將手中的猎物以及清理乾净后的武器一併递给了同伴,嘴角扬起几分淡淡的微笑。 儘管只是一句话,却饱含著对於对方技艺提高的认可与鼓励。 接过东西的许安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熟能生巧嘛!再说你也不是一样进步得挺快吗?“他边说著,边把手中之物放到了自己身后早已准备好的背篓中。 经过长期户外活动的洗礼,此时此刻站在此处的年轻人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因病痛缠身而面色苍白虚弱的样子。 阳光在他古铜色肌肤上留下了健康的光泽,粗獷深灰色布衣下的身体也变得更加结实有型,每一个转身挪步都透露出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这般装扮加上如此气魄,让许安看起来活脱脱就是这片山区中最普通不过但也最为真实可靠的山里猎户形象。 “呵呵,等这趟咱们回去,我攒下的钱就能有三两三两了!” 大壮恨恨地咬牙,眼中闪烁著坚决和希望。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他的脸上,斑驳陆离的光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坚毅。 “攒钱真是太难了,比我以前挖空心思从我娘手里抠钱还要难!那时候好歹还有些小聪明可以耍,现在则是真的要靠节衣缩食了。” “万事开头难,等你以后成了习惯,就一点都不觉得了。” 许安轻笑了一声,眼中带著欣赏和安慰。 他记得大壮一向是一向有个铜板也要在睡觉之前完的性子,总是追求即时的快感,现在竟然能想著存钱,真的是太不容易了,难怪全柱婶整天乐得合不拢嘴,走路时嘴角都带著笑意。 大壮大壮比许安大一岁,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正值青壮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家里的条件虽然不算差,但也算不上富裕,以前也陆续有媒婆媒婆到家里来提亲,但都被全柱婶给婉拒了。 第42章 羡慕別人 全柱婶觉得儿子年纪还不大,而且性格太过欢脱跳脱,不適合早早成家,总认为他需要再多一些时间去磨礪自己的脾性。 等到了今年年初林铁犁的大喜之日过后,全柱婶才终於觉得时机成熟,打算著手给自家的孩子在附近的村庄里挑一门门好亲事。 可没想到的是,大壮大壮自己却突然春心萌动起来。 事情其实很俗套,就是穷小子与富家千金之间常见的一见钟情的故事。 那天阳光明媚温暖,空气里瀰漫著春天的气息,小镇上的市集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充满生机的午后,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灵魂不经意间碰撞在了一起。 大壮只是偶然间抬头看了一眼,从此心中便留下了那抹挥之不去的身影。 因为要处理每一次打猎所得的猎物,他们几个时不时就会有机会前往小镇上。 每当这样的时刻来临,大壮总是第一个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踏上那段熟悉而又略显新奇的道路。 而这一次去往镇上的经歷,註定让他心中留下了不同寻常的记忆。 那是某次寻常的日子,阳光洒满了大地,空气中瀰漫著清新的味道。 当大壮踏入小镇中心那家颇受欢迎的糕点铺子时,原本平静的生活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风吹起波澜。 就在那一刻,命运以它独有的方式將两条轨跡交错在了一起——大壮遇到了生命中那个令他难忘的女孩。 跟隨在其侧的朋友许安回忆说,在与那位女孩相遇的一瞬间,大壮整个人就像是被定格了似的: 他的右手紧紧地抓著店门外侧冰冷却光滑的木质门框,左脚向前抬起但並没有落地,整个身体保持著这样一个略显笨拙且不失有趣的姿態,脸上掛著的表情由惊喜逐渐转变成了深深的迷恋,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一幕场景。 回过神来后,许安发现了一个身著緋红色丝绸长裙、举止优雅的女孩正缓缓地从两人身旁擦肩而过。 那件华丽而不失简约的衣物,在柔和的日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隨著轻风微微摇曳,如同夏日傍晚绽放的朵般令人嚮往。 她提起裙摆一角以防沾染尘土的动作是那么自然得体,每一步都踏出了青春洋溢的气息,给这个平凡的小城平添了几分活力与生气。 很明显地可以看出,这位小姐正是吸引了大壮全部注意力的那个身影。 直到目送著她远离视线范围外好一会儿之后,大壮才恋恋不捨地收回了视线,眼神里仍旧透露出遗憾与未完成的渴望。 “喂喂,你这傢伙到底怎么了?” ,许安地拍打著好友有些茫然无措的样子试图將他拉回现实。 “刚才是不是遇到谁啦?” 不过话还没完全说完,他就已经自问自答了起来,“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刚才买蛋糕走过去的那位小姐让你心动了吧?”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只见此时的大壮脸庞微红,眼中闪烁著平时难得一见的好奇与兴奋交织的光芒,“嗯...其实我还真想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急忙向店內正在忙碌工作的糕点师傅询问起来: “哎师傅,请问您认识刚刚从这儿出去买东西穿红衣服的那位小姑娘吗?她是哪家的人呢?” “噢,你说的是柳三小姐吧?她可是我们这儿有名的才女哩!” 店主一边熟练地包装著即將出售的產品,一边带著些许得意地回应道。 “就是咱们镇子东头的柳府,家里有好几百亩田地,还有十几个铺子的那个!他们家可真是富得流油,田里种的都是金谷银稻,商铺也是车水马龙,从早到晚顾客不断。 那家的小姐也听说生得如似玉,性情温婉可人。” “哦,是吗?” 大壮还想继续打听些柳府的事儿,却被许安硬生生拉走了。 “咋了?你的魂儿都掉哪儿去了?” 再一次把他从热闹非凡的街道中央拉开,免遭一匹健硕毛驴的蹄子踏到,许安无奈地看著眼前仍旧一脸迷茫的大壮。 “走啊,別杵在那儿碍著別人的路。” 许安用力拽住依旧沉浸在自己小世界的小伙伴。 自从俩人刚刚从那香甜扑鼻、糕点琳琅满目的铺子里出来后,这个平时活泼好动的大壮便一直这样心不在焉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住了似的,目光游离,步伐迟缓。 终於,经过一番挣扎,大壮似乎才回过几分神: “哎呀,阿安啊……”他有些恍惚地道,“你觉得怎么样?我要不要现在回家就让娘亲去柳府提亲呢?” 听见这话,许安先是微微皱了下眉头,隨即脸上露出一副既惊讶又认真的表情,“提亲?嗯……说实话,这事儿听起来挺诱人的是不假,可依我看吧,这么做其实並不明智。” 他儘量选择温和但坚定的话语来回应好朋友突如其来的提问。 “这是为何啊?” 面对如此直截了当的回答,大壮不仅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满或沮丧的情绪,反而用那种极其真诚求教的目光凝视著对方。 自从许安上次因病昏迷醒来之后,性格比从前更加沉稳老练。 儘管他也同自己一样並未读过多高深复杂的书籍文章,但对於各种问题总有独特见解,能够提供意想不到却又十分合理实用的建议。 於是乎,在遇到困难抉择时听取他的意见,渐渐变成了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习惯之一。 “第一,你根本不知道那位柳三小姐是否已经许配了人家。 这样贸然上门提亲,极有可能会惹人笑话。 万一她已经有了未婚夫,那么你们这次冒昧的来访,恐怕不仅会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会让两家顏面尽失。” 许安缓缓地说道,眼中带著深沉,“第二,就算目前柳老爷尚未將女儿许给任何人,他也绝对不会同意让自己的掌上明珠与你家结为姻缘。” 闻言的大壮愣住了,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为啥?” 面对这个单纯的年轻人,许安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微微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 “为何?唉……”他长长嘆了口气,仿佛在回忆往昔那段不堪回首的经歷,“年轻人,我能告诉你这些吗?这些都是过去我亲身经歷过的教训,是用无数次失败和痛苦换来的经验之谈啊!” “你要明白,那位柳三小姐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是一位名门之后,从一出生便过著奢华无忧的生活。 倘若真让她成了你的妻子,你觉得,在你们那朴素甚至可以说有些艰苦的家里,她能吃得惯粗茶淡饭吗?能够住得惯破旧狭小的房子吗?更重要的是,这位自幼受到良好教育、见多识广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甘心放下身段,跟著你这从未离开过大山一步的人过平凡无奇的日子呢?” “大壮,你现在也快到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吧?” 许安目光变得温柔起来,“你应该明白,像我们这样普通的农家子嗣,要想结一门满意的婚事,最基础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门当户对』。 试问,你能每天在家里同她畅谈琴棋书画之类的高雅话题吗?又或是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去僱请几个贴身婢女来侍奉她呢?答案显而易见吧。” 话音落下,空气中瀰漫著沉重的气息,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显然,这一番肺腑之言让彼此都有些触动。 “阿安,真想不到连你也这样瞧不起我。” 大壮的声音中满是掩盖不住的失落和伤痛。 此刻的他,心中翻腾著无数复杂的情绪,似乎连天空都因此变得阴沉起来。 他用力咬紧了嘴唇,试图从这股无边无际的挫败感里找到哪怕可以支撑下去的理由,“我不信,我真的不相信以后我会一直像今天这般狼狈下去。” 回想起当初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尤其是那一句让他刻骨铭心的话——“莫欺少年穷”,仿佛就像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刺入了大壮柔软的心扉。 许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和而深远。 在片刻沉默之后,她缓缓开口,字字鏗鏘有力却又不失温柔: “我当然是打心底里相信有一天你能过上好日子,能够摆脱现在这一切束缚,实现自己心中所想。 但是亲爱的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你美好的愿景就轻易给你回报。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打包票说一定能看到那一天,更不会有哪个女子愿意將自己珍贵的青春赌在一个虚无縹緲未来之上。 只会夸夸其谈没有实质行动的人,在旁人眼中永远是空谈家。 如果想要让別人认真看待你说的话、看待你这个人,唯有真正用自己的努力换回令人羡慕的成绩才行。” 第43章 激烈的爭食场面 听了这些残酷至极却又无比真实的话语后,曾经满怀激情的大壮感到內心深处最后希望之火即將熄灭,只留下一片冰凉冷酷的现实世界。 可是面对这样一个给予过自己温暖关怀的女孩儿,即便知道前路漫漫布满荆棘,他也依旧捨不得就此放手。 於是再次抬起头来,虽然双眼中闪烁著泪光却仍旧坚定地说出那三个沉重却满是执著意味的字—— “我还是…想试试看。” “隨你。” 许安嘆了口气,嘴角露出无奈的苦笑。 他性格中那股执著与倔强在此刻显得尤为明显,他確实是要等到別人亲口拒绝了才会真正死心。 哪知大壮回家后,把心中的打算跟爹娘一说,便立刻偃旗息鼓了。 原来,在晚饭后的閒暇时光里,林铁柱坐在院子里,一边抽著菸斗,一边细细地给儿子算了一笔帐。 林铁柱用他那粗糙的手掌在膝盖上地敲打著,缓缓开口: “咱们家虽然在林家村还算过得去,但每年的收入其实並不多。 你爹我出门打短工赚来的钱,加上你和弟弟打猎所得,加起来才勉强有四五十两银子。 而这仅有的钱还要除去家中必需的油盐酱醋等开销,得省吃俭用地攒下来。” 大壮听著父亲的话,眉头渐渐皱起,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想起平时镇上那些香气四溢的糕点,每次只能偶尔奢侈地买上一斤半斤最便宜的,全家分而食之,那滋味让人难以忘怀。 想起家里的肉,虽然因为打猎的缘故每个月可以吃到两次,却远远不够饱餐一顿。 更让他心酸的是想到母亲和妹妹燕子,她们用的头绳都是一年到头都不会换一次的,每根都磨损得不成样子。 只有到了每年的年末,一家人才会一起出去为自己添置一身新衣,布料还是挑著那种既不华丽也不贵的款式。 林铁柱继续说道: “我们这样的家庭,每一两银子都来之不易,每一分钱都必须精打细算。 你要是真想去做什么事,还得再三考虑清楚,毕竟家里还有老小需要照顾。” 大壮听著父亲的话语,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父亲说的都是实话。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此刻,天色已晚,院落里一片寧静,微风轻拂过稻田,带来一阵凉爽。 这一刻,大壮仿佛看到了未来更多的责任与担当,也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与牵掛。 而柳老爷家的三小姐,身上穿著的那件华丽罗裙,恐怕价值就要达到数十两银子,更不用说人家出入都是车马代步,所吃的饭菜也是各种名贵珍饈。 即便是最平常的一顿饭,也足以让普通人家倾尽全力才能勉强凑齐食材。 这样奢华的生活,在他们看来就像是天上的仙女过的一样,满是难以想像的富贵与美好。 即使不提柳老爷会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假设真的愿意结为连理,他们这个並不富裕的小家庭又有什么能力去负担起这位千金大小姐的生活费用呢?要知道,“嫁鸡隨鸡嫁狗隨狗”虽是古语常谈,可硬要让习惯了优渥生活的金枝玉叶屈居在这相对简陋的小院里,不仅於心不忍,更会让人感到万分愧疚。 更何况,在物质条件相差悬殊面前,感情基础似乎也会显得脆弱而不稳固。 但抱怨归抱怨,若真想改变现状、迎娶佳人入门,那么就必须得从自我做起——唯有拼尽全力地工作赚钱,才能一点点弥补二者间存在著的巨大差距。 也许这条路漫长且艰辛,但对於有志者而言,却总是充满希望的。 大壮听父亲这么一分析之后,心中原本对那位娇滴滴三小姐抱有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儘管內心十分沮丧难过,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表现得满不在乎,而是暗暗地下定了决心,开始努力攒钱。 每当省下一文小钱时,便悄悄將其藏在屋內角落的陶罐里,梦想著將来有一天或许能够用得上。 作为好朋友,许安自然清楚对方正在默默做些什么: 为了追求心中的目標而积蓄力量。 看到这里,他既为好友感到高兴又略带几分怜惜。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拜访铁犁叔。” 许安拍了拍身旁正低头沉思的大壮肩膀,鼓励道: “等咱们把这次换得的钱都换成粮食再卖掉之后,之前的债务差不多就能够全部还清啦!” 林铁犁正蹲在陷阱旁,手上的猎刀割开刚刚从陷阱中拖上来的野兔皮毛。 那只兔子不知怎么落到了这样一个倒霉的境地,它的尸体几乎完全浸泡在了陷阱底部,尖锐而生锈的木刺不偏不倚地穿过其柔软的身体,刚好刺穿了肚子的位置,导致里面的肠子和內臟隨著血液一起涌了出来,散落在一旁。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混合著土腥味与鲜血味道的气息,显得格外令人感到淒凉。 “咱们已经出来整整三天了,我觉得现在也差不多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他用低沉而又有些疲惫的声音对同伴说,似乎想要结束这场旅程。 大壮站在一旁,眼里闪烁著不甘心的光芒,急忙反驳道: “什么啊,这么快就想回去?二叔,您不知道么,柳集那边有好几个狩猎队都在这附近的山里打到了不少好东西,特別是前几天听说还有人幸运地捕获了几头野猪呢!咱们再多呆会儿吧,也许运气来了咱们也能撞见那么几只。” 对於年轻人这种渴望追求更大目標的心態,老猎人心中当然能够理解。 “唉……”他嘆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小子呀,整天就知道想著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要知道那几支队伍可都是十多號人马,费了好大力气才成功围捕到那么两三只野猪,而且过程中还不知遭遇了多少困难与危险。 我们呢?就凭咱仨这点儿人数,还想奢望同样的成就?更何况要是不幸遇到了群居而出的野猪家族,那可是极其凶猛难对付的角色,万一真遇到了它们发起群攻的情况,到时候你想跑都没地方可藏身。” 儘管话已至此,但大壮仍旧不肯轻易放弃这份期待。 在夕阳斜照下,森林深处传来了各种细微的声音…… 林铁犁笑骂道: “你还想跟上次一样,怂得你俩憋在山洞里吃喝拉撒不离窝地呆上两天?” 被他这样一取笑,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许安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向自认为脸皮比较厚的他也不由得低下了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二叔~你怎么净揭人短处呢?” 大壮有些尷尬地说。 中午的天气还是有些热的,他的脸上本就因为出汗而泛红,这下更是变得像是熟透了的苹果般爆红,“我那次不是……不是判断失误了么。” 那次是他和许安两个人一起上山,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他们还猎到了不少野味,在山洞里美美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吃完饭后,两人本打算回村,却在刚出山洞不久的小溪边遇到了几只出来觅食的狼。 那些狼看起来飢肠轆轆,眼中闪烁著贪婪的光芒,嚇得他们几乎要魂飞魄散。 依照林铁犁平时的教导,他们应该快速退回山洞,在山洞口升起火堆,利用火光和烟雾慢慢嚇退狼群。 就算最不济的情况,也只是在山洞里凑合过一夜,等第二天早上狼群散去了再下山。 然而,那次的紧张气氛让他们几乎忘记了所有的计划。 他们慌忙退回山洞,关上洞口的木板,然后战战兢兢地躲在黑暗中,听著外面狼群的咆哮声,心惊胆战地熬过了漫长的夜晚。 整整两天,他们不敢轻易外出,生怕狼群还在附近徘徊。 直到確信安全无虞后,他们才敢重新下山,心中满是对这次经歷的深深忌惮。 可是大壮在情急之下,却把自己手里拿著的那根还带著丝丝热气、香味四溢的鸡腿拋了出去。 这鸡腿原本是他打算在路上充飢用的,现在却成了吸引狼群注意的诱饵。 而这还不算完,在即將进入山洞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受到了某种莫名力量的驱使,竟鬼使神差般地从自己隨身携带的那个略显破旧却结实耐用的背篓中取出了一只被烤得金黄诱人、散发出阵阵香味儿的野鸡,用力向狼群丟去。 野鸡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隨后便被飢饿已久的狼群蜂拥而至。 事后,面对许安充满不解甚至有些慍怒的目光,大壮解释道: “我当时就是想著,也许这样能用食物吸引了那些凶猛傢伙们的注意力,让它们暂时不再那么急切地追赶我们俩。” 確实,狼群的动作因此变得迟缓了下来,但与此同时,这也让他们两个人彻底沦为了这群饿狼眼中最渴望获取的目標之一。 因为刚刚那次不经意间的“施捨”,狼群里出现了一段时间短暂却又激烈的爭食场面。 几头健壮有力的老狼为了爭取到那少得可怜的食物残渣而不惜撕咬同伴。 第44章 嘲笑 等到混乱逐渐平息之后,似乎是因为品尝到了人类给予的食物味道实在太美味的关係吧?又或许只是单纯出於动物本能对未完全得到满足食慾的好奇心作祟……总之,这些平时以速度著称、机敏异常且本不应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捕猎的灰棕色生灵们此时此刻居然像是打定了主意要与二人槓上一般,乾脆直接放弃了继续深入追踪的机会!转而守候在了山洞外不远处的草丛旁。 作为性格尤为执拗的一类生物代表,狼族成员们自始至终都坚定不移地相信著一件事: 只要认定某个地方能够获取更多类似刚才所享受到美食那样的资源,那就绝对没有任何理由选择轻易离开!於是在接下来漫长难熬的日日夜夜当中,就有这么四五条体型各异但却同样毛色光鲜亮丽的大尾巴兽蹲踞在那里——或趴伏於泥泞湿润地面之上打著盹儿,或昂首翘望洞內动静等待机会来临。 整整两天两夜过去后直至其他前来此地打猎的人发现它们的存在並將之赶跑前,这一幕始终未曾发生过改变。 即便最后被迫撤离时,这些看似粗獷不羈却又不乏细腻情感的野生动物也表现出一副极其依依不捨的模样…… 而许安和大壮两人,也因此被林铁犁狠狠地嘲笑了一通,那种夹杂著戏謔与幸灾乐祸的笑声在山洞中迴荡,偏偏他们还没有办法反驳。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再怎么爭辩也无法改变。 他们两个人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整整熬过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期间无论是飢饿还是寒冷都无法驱散內心的无奈与烦躁。 更糟糕的是,为了不引起外面可能存在的危险注意,即便是基本的生理需求也只能在山洞內部解决,这样一来导致了那个本来就不通风的地方更加满是气息。 直到好长时间之后,隨著微风慢慢吹入,才將那股令人不適的味道逐渐带走。 “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就这样灰溜溜地下山的。” 大壮语气坚决地说道,他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仿佛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能给自己增添些许勇气。 他的眼睛盯著前方,试图用无赖的样子掩盖心底那不安。 “阿安,你怎么想?” 面对侄子这般態度,林铁犁似乎觉得有些头疼,並没有再继续同他说下去,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许安,眼中满是询问之意。 实际上,在未成亲之前,林铁犁也是个心气颇高、敢於冒险的人,每当遇到类似的状况时,他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劝说便会毅然决定多待些时日来获取更多战利品。 可是自从迎娶姚氏为妻之后,特別是近期姚氏被確诊怀有一个多月身孕的消息传来之后,原本洒脱不羈的性格逐渐变得更为谨慎,行事风格亦隨之发生了微妙变化。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般无所畏惧的年轻人了,对於未来的生活规划有了更多的考量与顾虑。 什么事情都是不求得到更多,只求能更稳妥,这正是林铁犁此时最真实的写照。 每当他与同伴们进山打猎,只要猎得的成果能够让每个人分得一二百文,足以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他的內心便满是迫不及待回家的渴望。 这种念头並非出於贪婪或懒惰,而是源自那份对家人,特別是家中那个柔弱小女子深深的牵掛与责任。 他渴望回到那温馨的小屋,让自己的爱人看见满载而归的男人,好让悬在她心中的石头落下,给予彼此最大的安心。 “咱们还是回去吧。” 这句话像是被一阵清风吹拂而来,穿过森林中的每一片树叶,最终落入大壮的耳朵里。 儘管后者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与不舍——毕竟谁不希望能够收穫再多一点呢?然而,在现实面前妥协,往往是成年人做出的选择。 许安的话语继续飘散开来,“这些东西也已经不算少了。” 语气温和却充满著难以抗拒的力量。 面对著眼前的一比二局面,即便大壮心中仍有不甘也只能接受现实。 於是在略显闷闷不乐的心情下跟隨伙伴们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当三人抵达山脚下时,天边已渐渐掛起了黄昏的顏色。 相较於山中湿热难耐的天气而言,此时空气中多了一份清新和凉爽,给疲惫的身心带来了极大慰藉。 他们所使用的用来装载猎物的独轮车一直存放於靠近山脚处许安家中,以便隨时取用而不必长途跋涉。 踏入村口时,发现原本应该待在家里帮忙打理家务活儿的女儿——大家都亲切地称她为“二妞”並没有如约等候在那里迎接归来的人们,反倒是去了同村好友燕子家玩耍去了。 看到父亲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视野当中,老白,那只忠诚无比的家庭守护犬立刻摇晃著尾巴兴奋地冲了上来,先是在三位主人腿边亲昵地闻个不停,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分享彼此之间的快乐情绪。 隨后又將注意力转向领头走在前面正推著手推车上堆满战利品的老朋友身上,围著转圈圈。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儘管四周满是令人垂涎欲滴的新鲜野味香味,但这只受过良好训练的看门犬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感兴趣的样子,仅仅只是象徵性地扫视一眼之后便恢復到了平日里的安静状態中。 “铁犁叔,今天我就不去镇上了,猎物麻烦你给捎秦府那里卖了吧!” 许安喝过几口水后,喉头的乾涩感总算缓解了些。 他向大壮使了个眼色,確认大壮心领神会后,才转向林铁犁说道。 林铁犁微微一愣,隨即露出笑意,他明白这些年轻小伙总是有一些小秘密,不过也没有多问。 “我也不想去了。” 大壮懒洋洋地附和了一句,语气中透著几分不满与无奈,仿佛在抱怨著什么。 看到大壮的態度,林铁犁心中暗自猜测可能是因为刚刚强行让他下山的事有些不快。 於是便不再勉强,“好吧,那我一个人过去吧!回去跟你婶子说一声,让她別担心,天黑之前我一定能进家。” 铁犁叔的声音中带著长辈特有的温暖与关怀,让这份简单的对话显得格外温馨。 “哦,知道了。” 大壮应了一声,语调依旧漫不经心,眼神却偷偷地往许安的方向瞥了一眼。 等到目送著林铁犁推著他那个老旧但结实的独轮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之外时,大壮瞬间变得精神起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阿安,你到底有什么安排?快说快说!別再吊我胃口了!” 大壮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双手紧紧抓住许安的胳膊,摇晃得许安险些站不稳脚步,连声求饶起来。 “唉呀,別摇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被你摇晕啦!” 许安苦笑连连,心里暗暗吐槽道: “全柱婶不是还夸奖说你现在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吗?这哪里有一点成熟的模样啊?简直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嘛。”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轻鬆愉快的气息,在这寧静而又充满绿意的山脚下,两人的嬉笑打闹成为了最美好的风景线之一。 “你不是一直念叨著想去猎野猪嘛,咱们俩去就行了。 铁犁叔心里有牵掛,这段时间没什么心思再像以前那样在山里傻蹲好几天了。” 许安语气平静,眼神却带著几分对即將展开的冒险活动隱隱跃跃欲试的心情。 “那倒是,”大壮点点头同意道,他宽厚的手掌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大腿,似乎是在给许安的话增添某种肯定感,“自从郎中给二婶把脉后確诊她已经有了身孕以来,二叔每次进山狩猎绝不会超过三天的时间。 而且就算是在山上待足了三日,第三天傍晚也必定会踏上返家的路。 这种心情我能理解——毕竟即將成为一个父亲了嘛。” “阿安啊,你说是不是男人们一旦结了婚就会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我听人说过一种说法叫什么……哎对了!就是那种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感觉!如果成家后真的都会变成这样子,那打死我也不能现在就结婚!得等自己混出个名堂再说!” 说到激动处,大壮脸上浮现出了坚定甚至可以说是倔强的表情。 “得了吧你,別想那么多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吧!明天早上早点儿起床,咱们两个上山去怎么样?” 听完同伴一连串豪言壮语之后,许安忍不住调侃起了朋友来,但他的话语间也满是对未来计划的期许之情。 年纪还小的两个人就这样討论起关於婚姻与责任这样沉重的话题来,许安內心深处其实也对这些事满是好奇但又不敢直接表露出来,所以他只是一边笑嘻嘻地说著风凉话一边斜眼瞥向了身旁这个满脸认真表情的朋友,嘴角不由得勾起几分温柔而又略带嘲笑意味的笑容。 “当然行了!” 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大白牙,那牙齿仿佛经过了精细的打磨和护理,在阳光下闪耀著光亮。 第45章 困惑 他不禁感到有些困惑: 这个时代的人只用柳枝蘸著盐水擦拭,怎么就能让牙齿比现代社会许多人用高级牙膏刷出来的还要白净? “咱们先回你家一趟,告诉全柱婶今天晚上你在我家吃饭,睡也睡在这边。” 大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哦,別忘了咱们要跟青云婶子报个平安哈。” 他说话时,声音里带著俏皮和轻鬆。 “得令!” 大壮大声应了一声,像是接受了命令的士兵。 他挺胸抬头,学著军队的礼仪行了一个不太標准的举手礼,然后转身飞快地离开。 虽然动作不够专业,但他那自信的模样却格外惹人喜欢。 “哎,你倒是等等我呀。” 许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著院子里的老白挥手让它回窝,关上了院门后,赶紧迈开步伐追上去。 他的心里满是温暖和愉悦,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著他前进。 到了大壮家,他们並没有费什么力气。 大壮敲开门,把事情交代给了全柱婶,並解释说今晚会留在自己家里住,同时也没忘记给隔壁的林铁犁家捎去了消息。 当姚青云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时,立刻笑著迎了出来,听说他们在外面玩得好好的,这才放下了心。 隨后,他们又带著二妞离开了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二妞早就等在门口,她笑盈盈地说: “大哥、小弟,你们回来得正好。 我把高粱面和一点白面掺在一起,做了一锅手擀麵。 我特意到后院里摘了些刚长出来的白菜苗,用来熗锅,再打上三个鸡蛋。 这可是现做的,还热腾腾呢。” 说著,她麻利地端出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手擀麵。 那麵条滑嫩筋道,白菜的清香混杂著蛋香,让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许安夹起一筷子麵条,咬下,只觉得口感细腻柔滑,鲜美异常。 他不由得感嘆道: “这味道真是太棒了,比起我在那些星级饭店吃的山珍海味都要来得爽快!”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这句话既是对二妞厨艺的讚赏,也是对她精心准备晚饭的感激。 天色还是一片朦朧的灰暗,第一缕晨光尚未破晓,许安和大壮两个人就带著沉甸甸的工具背包出发了。 昨晚在昏黄的灯光下,许安已经跟二妞详细解释过,他们这次去山上可能得待上几天,让她別担心。 “哎,阿安,你说二叔如果知道我们跑山上去了,会不会立刻就跟上来找我们啊?” 大壮手里的树枝不紧不慢地拍打著路上还未完全甦醒过来的草丛,漫不经心却又带有紧张地问道,他的声音里透著些许忧虑,在这清晨清冷的空气中迴荡。 “放心吧,就算是铁犁叔真的想要追过来,最早最快也得等到明天啦。” 许安一边说著,嘴角勾起几分自信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说他对这个安排已经胸有成竹。 他还不忘时时刻刻警惕地观察著四周,以防万一有任何危险或是不速之客出现。 在他看来,不管林铁犁最后能不能找到自己二人其实並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他们日常活动的区域也就那么几个特定的地方,迟早都会被发现的,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哦?你是怎么判断的呢?” 大壮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似乎对朋友的机智產生了兴趣。 “还记得昨天晚上吗?当时咱们正准备睡觉前路过青云婶家附近,我无意间听见她在跟別人聊天,说是今天要返回娘家一趟给小外甥送点好吃的东西庆祝一下。 你也知道咱铁犁叔对青云婶那是相当宝贝疼爱的,绝对不可能让心爱之人独自一人长途跋涉的嘛。 所以哪怕二妞现在就赶紧跑去你家里通风报信,铁犁叔也不见得会马上离开家中赶过来。 等他们都回来了,怕是二妞也早就回家了呢,到时候咱们的事情估计也都办妥嘍~”许安用轻鬆的语气说著,仿佛这一切都已经按照预想中的计划进行著,而事实也的確如此,一切都在向著有利於他们的方向发展著。 “行啊,你小子真是贼精贼精的咧!” 大壮拍了拍许安的肩膀,脸上满是钦佩的笑容,那笑声爽朗得仿佛夏日里的凉风,吹散了一天的疲惫,“不过咱们这次下了山,还不知道我娘会怎么数落我们呢。” 他的眼神里带著无奈,却也满是对即將到来未知结果的好奇与小小的紧张。 “咱们以前又不是没独自上山过,”许安轻声笑道,嘴角勾起几分轻鬆自在的表情。 月光温柔地洒在他的侧脸上,让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寧静。 “至於野猪的事嘛,铁犁叔一定会帮我们保守秘密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说到这儿,他眼中闪过一道坚定而温暖的光芒,语气间更是满是信心和把握。 铁犁叔不仅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更懂得体恤人心。 他知道,即使是再细微的事情,在特定的情境下也能牵动人们敏感脆弱的心绪。 尤其是为了不让新媳妇因为这件事情担心焦虑,他会义不容辞地將这一切隱藏起来。 “唉,谁说想要赚多一点就那么轻鬆呢?” 大壮嘆了口气,抬头望著漫天星斗下的黑夜,仿佛是在向苍穹诉说著自己內心的苦涩。 但即使前路艰难,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希望。 野猪的確是非常罕见之物,可能真的只有走狗屎运时才能碰上。 平时它们根本不在这片山林附近出没,这使得到此地来寻找野猪成为了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为了能捉到一头野猪,许安与大壮整整等了一天一夜,可连根毛都没看到过。 之前辛辛苦苦设置好用来捕捉猎物的陷阱也完全成了摆设,毫无用武之地。 原本期待满满的心情渐渐被失落感取代,但是他们没有因此气馁。 傍晚时候,飢饿开始侵袭著两个人,幸好之前在路上成功捕捉到了一只野兔。 在简陋的火堆旁草草烤制后,二人狼吞虎咽地將其吃尽,隨后便脱去沾满了尘土和汗水的衣物,踏入溪流中沐浴。 清凉的溪水拂过皮肤上的泥泞痕跡,仿佛洗去了所有的疲惫与忧愁。 洗完澡之后,大壮看向身边的许安问道: “晚上要不要继续守在这里?听说天黑下来以后山上动物活动得更加频繁。” 声音虽小,但却饱含期待,透露出他对未知世界的渴望以及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除了两个人当晚餐吃掉的那只兔子,他们今天为了蹲守野猪还没有打到別的猎物。 太阳渐渐落山,树林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鸟鸣声,晚风在树林间吹拂,树叶沙沙作响,显得格外寂静和神秘。 “还是別了,晚上的猎物是多了,可狼也是在夜里出来觅食的呢!咱们明天早点过来就行了。” 大壮皱著眉头说道,声音中带著谨慎和担忧。 他望向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几天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经歷。 山里別的猛兽並不常见,可狼群却时有出现。 无论是身强力壮的大壮还是聪明机智的许安,面对狡猾残忍的狼群多少都感到心有余悸。 尤其是那一次,他们在夜色中被狼群围困在山洞里整整两天两夜,只能靠彼此鼓励和支持度过难关。 每当夜幕降临,耳边就会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声,迴荡在山谷之间,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那时候,食物与水源都十分稀缺,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考验。 想到这里,大壮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猎枪,“为了几只不一定会出现的野猪就让自己置身於如此危险之中,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好友的表情变化,只见对方同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第46章 追赶野猪 就这样,在夜色完全降临之前,两人迅速撤回到临时搭设的帐篷里准备休息。 虽然內心满是对於未知猎物的期待之情,但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考虑因素。 一夜无语。 月光洒落在森林上空,营造出一种既美丽又略带忧鬱的气息。 隨著时间流逝,天边终於泛起了鱼肚白。 几乎在同一时刻醒来后,大壮和许安便迫不及待地从简易住所中走出,向著预定位置快步走去。 空气中瀰漫著清新的露水味,令人心旷神怡。 第二天,晨曦初现,东方天际刚露出几分淡淡的橘红色彩之时,二人已匆匆离开山洞,朝著目標进发。 走了一段路后,许安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连续不断的嘶吼与哀鸣——那是属於受伤动物所发出的独特音调。 “听,好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他兴奋不已,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没错!” 大壮也跟著点头应道,两人立刻加快脚步,朝声音源方向飞奔而去。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昨天设置好的陷阱边,只见地上挣扎著三头体型庞大的野猪,它们因误入陷阱而无法脱身,正痛苦地哼叫著。 见到此景,一直紧绷神经顿时放鬆下来的大壮顿时乐开了,“哈哈哈,真是太棒了!我们竟然一次性捕获了这么多肥美的野猪,真是个大丰收啊!” 言语间儘是对眼前胜利成果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昨天他们挖设的那些巧妙设计的陷阱里,现在正分布著几头大大小小、顏色各异的野猪。 从灰白到深褐色的野猪们,在阳光下显现出一种原始而粗獷的美感。 它们的嚎叫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形成了一曲自然界中最为原始又不失激情的乐章,现场显得格外热闹非凡。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处宽大而深邃的陷阱內,卡著一头体型庞大的深棕色野猪。 它不停地挣扎著,嘴里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惊胆战却又略带疲惫的惨叫声。 根据它的反应可以看出,它被困於此已有一段时间了。 儘管起初它试图用尽全力挣脱束缚,但隨著时间和体力的流失,如今的声音虽仍悽厉,却已明显透出了越来越虚弱的趋势。 这头野猪身长约莫达到五尺,身高则有二尺半之多,四条腿异常健硕有力,显示出曾经奔跑时的速度与力量。 身上只有几处因奋力挣扎而导致的小面积擦伤,不过伤口早已经结痂了。 不幸的是,它那圆滚滚、肥厚无比的腹部刚好被下方两个尖锐且坚固的木桩紧紧夹住,导致它无法做出任何有意义的动作来摆脱困境。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哈哈哈……”大壮发出了爽朗而充满喜悦的笑声,他拍著手掌兴奋地说道: “阿安,看到没?咱们这回真的是好运到了极点啊!竟然能轻鬆捕捉到这么一大群宝贵的猎物,而且过程还如此顺利,根本不需要费太大力气!” 说罢,他把手中的弓箭放在了一旁的地面上,然后转过身去,从背篓里面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担心带的这些细绳能不能够满足需要,早知道就应该再多带上一些过来。” 许安脸上洋溢著难以掩饰的兴奋,眼前一群野猪的存在对於他来说简直是个巨大的收穫。 走近仔细一数,发现竟然是一大五小,看上去像是一家人,一只母猪带著几个孩子在陷阱里挣扎。 “这下子真是捡到宝了。” 他喃喃自语道。 几只可爱的小野猪虽然没有被直接卡在陷阱中,但由於他与大壮共同挖掘的那个坑设计得太深了,它们显然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爬出来。 只能看到小傢伙们在地上无助地乱窜著,发出微弱而颤抖的声音,仿佛是对未知命运感到极度恐惧。 每一声细小的哀鸣都让人心生怜悯。 隨著许安逐渐靠近,底下被囚禁起来的野猪开始更加剧烈地吼叫起来,那悽厉声穿透森林间每一寸空气,在幽静的山谷间迴荡不息。 其中有几只是特別好动且强壮的个体,在拼命试图逃出陷阱时甚至不小心触碰到了埋设於四周木质结构上的锋利倒刺。 顿时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流出,滴落在泥土之中,留下斑驳红痕,令人触目惊心。 “我们还是先用弓箭將它们解决掉吧,”许安略带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样可以避免在之后用绳索捆绑过程中造成更多不必要的痛苦。 同时也可以节省我们的时间和力气。” 听到许安建议后,身旁沉默寡言的大壮重重地点点头以示赞同,並迅速拿起隨身携带的弓弩,对准目標——其中一个相对年轻但依然显得相当健壮的小猪准备射击。 隨著弦线骤然绷紧释放出强劲力道,一支长箭准確无误地击中了预定对象。 “嗷呜。” 瞬间传来的悲鸣比之前所有声音都要响亮数十倍不止,刺耳至极以至於许安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並咬紧牙关来缓解突如其来的不適感。 那叫声充满绝望与愤怒,似乎小野猪已经调动起了体內所有的生存本能,在最后时刻拼尽全力抵抗即將来临的命运。 小猪被箭矢准確地射中了脖颈,鲜血顿时如泉水般从伤口涌出,顺著箭头处的裂缝奔涌而出。 那股鲜红的生命之流在空气中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不一会儿,小猪便失去了所有生机,倒臥在血泊之中。 两个人如法炮製,手法嫻熟地拉弓、搭箭、瞄准,陆续射中了五头小猪。 每一头小猪在生命最后一刻所发出的哀鸣声和挣扎动作,在这寂静的山林间显得格外刺耳与触目惊心。 最后,只剩下一头母猪孤独地站在那里,它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虽然母猪看不见旁边陷阱里的情形,但幼崽们临死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让她心中满是无比的痛苦与愤怒。 她拼命地嘶吼著,试图挣脱束缚自己的陷阱,每一声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却又充满力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她的绝望颤抖。 正当两人准备对这最后一只目標发起攻击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野猪特有的嚎叫——这是一种充满警告甚至威胁意味的声音。 许安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片森林里的野猪群竟然还有同伴会来救援!而且这种特殊的呼唤只会来自……成年且经验丰富的公猪! “先別急著继续了,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许安当机立断地扯住同行的大壮,迅速转身往山洞方向飞奔而去。 他们知道此刻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远离这片即將变成战场的地方。 然而命运似乎並不眷顾这对勇敢又莽撞的猎手。 儘管两人已经用尽全力逃跑,但是脚步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刚刚跑出去几十步后,身后就清晰地传来了越来越近的嚎叫。 许安心知肚明,那是追赶者的怒火与决心。 他用眼角匆匆扫了一眼身后,发现那头救援而来的公猪正停顿在满是尸体的陷阱旁,似乎被眼前这一幕深深触动或者激怒了。 只见它全身紧绷,毛髮竖立,双眼闪烁著凶狠的光芒。 一瞬间,周围空气仿佛都因这份强大气势而变得凝重起来。 脚步在密林中快速移动,每一次落地都似乎要激起一小片尘土。 许安从背在身后的竹篓里缓缓但果断地抽出那早已磨得光亮的弓箭,双手配合著將一枝锋利的箭矢搭在了紧绷的弓弦之上。 这一刻,周围仿佛只剩下风的声音和他心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时间也慢了下来——拉弓、瞄准,隨后放手,一切都如流水般顺畅。 只可惜,在这般极速奔跑的过程中很难保持稳定的准心,结果箭矢偏离了目標不少,不仅没有按照预期击中前方咆哮而来的野猪,还意外地让自己脚下原本连贯的步伐出现了短暂的停滯。 而这一瞬的失误无疑进一步激怒了那头髮狂的动物,后者再次发出更加震耳欲聋且充满威胁意味的嘶吼声,令整个森林仿佛都在颤抖。 “快点,往上爬!” 察觉到情况危急万分,许安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出路时,恰好注意到身旁不远处有一棵异常高大的古树巍然矗立在那里,便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用力推了一下身边同行伙伴大壮的肩膀,並且用眼神强烈示意对方赶快攀爬上那坚实的树干寻求庇护。 “別愣著,赶紧上去啊!” 面对如此紧迫的情况,大壮並没有任何犹豫或者迟疑的表现,而是立即响应好友给出的提示。 只见他先是敏捷地后退几步助跑加速,接著便灵巧地利用双臂与双腿间协调一致的动作,几乎是一眨眼之间便已经攀上了大树较高的位置。 “兄弟你也快点儿!” 待站稳脚跟之后,这位勇敢的年轻人转头朝著下面喊道,却发现许安不知何时竟然已抢先几步冲向更远的方向去了。 “阿安?!” 与此同时,身处逃亡最前线的许安仍旧全速前进著,儘管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停下来。” 他边跑边大声回应: “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下树!相信我,一定回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他便一头扎进了一侧长满灌木丛的斜坡,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甩开穷追不捨的猛兽。 就在二人分开不久后,追赶他们的那头暴躁野猪果然被沿途布置好的机关陷阱暂时困住了一会儿,这才让两人都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大壮此刻正紧紧贴靠在一节粗大的枝条上,目光穿过层层树叶投向下方隱约可见却又模糊不清的地面上正在挣扎不已的身影。 第47章 缓解 “等著你呢...”少年强忍著眼眶中的泪水咬牙说道,然而隨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视线越来越不清晰,甚至到最后连许安离开时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阿安...”这个名字再次从他乾涸喉咙中轻声吐出。 许安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大壮是否真的被自己的行为所感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他的双脚机械般地交替著踏在地上,每一次落地都会扬起一小片尘土,而隨著他的前进,周围的景色变得越来越陌生。 道路渐渐模糊起来,到最后甚至可以说没有了一条像样的路可言。 许安只能凭著感觉去寻找那些相对平缓的地方落脚,任何可以让他快速前行的小径都是救命稻草。 在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低沉却震撼人心的野猪嚎叫声,如同是死神在步步紧逼。 此刻,恐惧与死亡的压力交织在一起紧紧地包裹住了许安的心臟,他连停下来回头看一眼都不敢了。 脑海中无数次浮现出野猪那对粗大的獠牙,几乎快要穿透自己背脊的画面,这样的念头让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仿佛下一秒就会感受到生命的消逝。 就在他拼尽全力向前奔跑之时,突然脚下一个不稳,身体不由得向侧边歪去。 这个瞬间,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了,接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后腰迅速蔓延至全身,令得许安本能地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哀號。 “啊!” 痛苦让他的额头上顿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这一刻,即使不用用手去触摸伤口,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温热的鲜血迅速染湿。 强烈的求生欲驱使著他立刻做出了反应,尝试著通过扭动上半身来避开发起攻击的野兽。 但遗憾的是,这並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紧隨其后的第二次猛烈撞击让他彻底失去了平衡。 伴隨著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前方翻滚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儘管双臂紧紧环抱住脑袋儘量减少可能造成的伤害,但是裸露在外的身体依旧没能逃脱来自四周环境带来的额外创伤——每滚过一处满布碎石的地方,都会引起背部受伤部位与硬物直接摩擦所带来的阵阵刺骨之痛,仿佛无数小刀正在不断切割著伤口一样,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嗷嗷。” 前方是一片倾斜的陡坡,那野猪在滑下坡的过程中也不停地打著滚,最后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虽然摔得狼狈不堪,但它依旧毫不放弃,顽强地爬起来后再次向许安的位置衝来。 “你这个死心眼的东西,非要跟我槓上是吧?!真当我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啊!” 许安奋力吐出混杂著泥土和野草屑的食物,满含怨气地质问道,语气里透著不甘心与决心。 几乎是出於本能一般,他试图从背上抽出箭矢准备反击,结果却徒手摸了个空——原来自己那原本绑得很紧实的背篓不知何时已经被摔脱了,此刻正躺在离他不远处的地面上。 而隨身携带的弓和箭则散落得到处都是,想要重新拾起来並在眼前这头怒气冲冲野兽面前安然无恙地完成这一切动作简直比登天还难。 “草……”即使这些年来的种种磨礪已经让原本脾气暴躁的年轻人变得越来越平和冷静,但此时此刻的许安仍旧忍不住口吐脏话宣泄內心不满。 妈.的!等这次如果能逃过一劫的话,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练习攀树技巧才行! 许安作为穿越者,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继承了前任主人所掌握的一切生存技能,並且通过自己的勤奋与实践,渐渐將每一项本领修炼得愈发熟练,有的方面甚至还超过了原身的能力范围。 然而遗憾的是…… 但是,就偏偏有一样本领他学不会,也做不到,那就是最最基本的——爬上大树以寻求庇护。 周围明明有那么多可以提供藏身之处甚至直接当作天然屏障的大树,但对於他而言却是形同虚设——那些看似唾手可得的安全地带对於现在的许安来说就像是隔著一道不可逾越的巨大鸿沟般遥不可及。 这份无力感真是让人倍感憋屈和无奈啊! 野猪完全不理会许安此时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依旧保持著惊人的速度向他直衝过来。 这庞然大物微微低下它的脑袋,用那对在月光下反射著寒光的长长的獠牙瞄准了前方的目標——许安。 在这片荒野之中,这对獠牙不仅是它生存下去的重要武器,更是令眾多弱小生物闻风丧胆的存在。 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与这样一头力量惊人、身手敏捷的野兽对抗无疑於以卵击石。 许安心中明白这一点,因此別无选择,只能转身再次开始逃命。 每一步踏出去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背后仿佛有股灼热的气息正紧隨其后,让他的神经处於极度紧绷状態之中。 奔跑之间,四周的景色逐渐变得清晰而熟悉起来,这让许安心头一震——原来脚下踩踏著的小径正是连接山脚与山顶之间唯一的一条狭窄山路。 紧接著,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脑海: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脑海中浮现而出的是位於此座山峰最高点的一道天然屏障——一道宽度大约七八米左右、垂直落差达到三四十米的悬崖峭壁。 任何东西只要一掉下去,便再也没有上来的机会。 如果能够利用这个特点,並设法將身后追赶自己的巨兽诱至那个地点,那么藉助一些巧妙的方法或许就能成功解决掉眼前的困境? 找到了可能的求生之路后,就像被注射了一剂兴奋剂般,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忽然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只见他迈开步伐飞奔而去,整个人几乎化作了黑夜中的一道闪电。 然而就在如此疾速移动之际,之前受到攻击所留下的伤口也开始不断滴下鲜血,在地面上划出了一串鲜红而显眼的痕跡,为这片静謐的夜色平添了几分血腥的味道。 他拼尽全力地奔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眼中只有一条路、一个目標。 然而,逐渐地,他的思维开始变得模糊,恍惚的思绪如同晨雾般悄然升起。 求生的本能却让他不敢停下脚步,每一步都似乎在与死神赛跑。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狠狠地咬住了舌头,那股熟悉的痛感让他口中顿时溢出了甜腻而金属般的味道——那是铁锈的味道。 儘管如此,这种苦涩反而让他感到安心,因为他知道这意味著他还活著。 牙齿紧紧咬合,发出“咔咔”的响声,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背后野猪粗重且急促的喘息声。 这头畜生似乎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更加疯狂地追赶著。 许安感到自己的背脊上原本就有的几道伤口被一次次地磨破再磨破,鲜血染红了衣物,但他硬是忍受住剧痛,没有让身体有任何停顿。 每一次野猪鼻子顶上来造成的衝击力,都像是在用尽全力把他往前推。 但他依然顽强地坚持著,哪怕只是前进半步也好。 五十米、三十米……目的地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带,许安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轻鬆感。 嘴角不自觉间露出了几分微笑,那是胜利者的笑容。 就是现在!几乎是在下一秒,他突然停下了疾驰的脚步,迅速侧身向旁边滑去,脚下因为惯性而失去了平衡,身体剧烈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稳住。 这一瞬间的操作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跟在他身后的野猪並没有这么灵敏地反应过来。 巨大的体型使得它无法及时收住前冲的力量,“噗通”一声巨响,伴隨著草丛被撕裂的声音,那个肥硕的影子以惊人速度冲向前方的山涧边缘,隨即毫无悬念地坠落下去,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四周重新恢復平静,只剩下微风吹过草叶发出的轻柔摩擦声。 许久之后,远处传来了沉重物体落地时那低沉的撞击声,迴荡在整个山谷之间,宣告著一场生死较量最终落幕。 “呜呜。” 一阵微弱而断断续续的悲鸣声从茂密草丛中传来,声音中满是无助与绝望。 听到这熟悉的呜咽声,许安立刻警觉起来,慢慢地伸出手拨开眼前的障碍物,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透过杂草间形成的缝隙望去,那个刚才还趾高气昂、狂奔追击自己到几乎脱力的大个子野猪如今已经躺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土丘旁,它的身躯蜷缩著,嘴边不断地向外涌出红艷艷的液体和泡沫,混在一起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整个场面悽惨至极。 看到这一幕,“呵呵——”许安心头不禁涌起胜利者的得意感,他將双手插在腰间,居高临下地指了指那奄奄一息的野猪: “哼,早该识相点儿知道適可而止了吧?非要死缠烂打地跟著我,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哈哈哈……瞧你现在还能怎么囂张!” 话虽这样说,但他的声音里却带著颤抖,显然內心並不如表面这般轻鬆。 隨著时间的推移,更多的鲜血从野猪身上渗出,在地上匯聚成了一小摊血泊,它的呻吟声也逐渐减弱直至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双依旧睁大的双眼直视天空,仿佛是在用最后一点意志表达著不甘与愤怒,让人看了心中难免升起一股寒意。 正当此时,“哎呦~我的老天爷啊,疼得我简直无法忍受!” 一阵钻心剜骨般的痛楚突然从背部传遍全身,令许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之前紧张时还没怎么注意的伤势此时终於得到了正视: 后背上那道被尖锐獠牙撕裂开来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渗透著鲜红,並且由於感染而发出了阵阵刺鼻的气息。 这种疼痛让他感到犹如刀割一般剧烈,整个人几乎想要立即坐倒在地以缓解几分。 第48章 小米粥 但是,在短暂的抱怨过后,许安还是露出了庆幸的表情。 “幸好,真是太好了……”他喃喃自语,感激自己还记得这片山林间藏著这样一条逃生之路,更要感谢刚才体內爆发出的最后力量能够將敌人引入陷阱之中。 如果刚才稍有不慎,或许今日便只能成为此地野兽们的食物残骸之一。 这一刻,虽然身体遭受巨大痛苦,精神上却是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 他疲惫地坐在密密麻麻的草丛中,喘息声如同夏日娟鸣般粗重,过了许久,这声音才逐渐平稳下来。 阳光斜洒在他汗如雨下的脸上,每一滴汗珠都在皮肤上留下了闪烁的痕跡。 等到自己那几乎要將肺叶震破的呼吸稍缓了些,许安这才开始打量自己背后的伤口。 小心翼翼地把已经半湿了的衣服脱下来,胡乱却儘量轻柔地擦试著背上的创伤。 衣物触碰到伤口时那种疼痛直叫人想立即跳起来逃跑,但他强忍住了。 勉强支撑著站起身体,他在山顶周围艰难地找寻可以止血的植物。 终於发现了几株长有白色绒毛和淡黄色朵的小型刺儿菜,据说这种草药对於止血很有奇效。 他摘了几枝在手里,然后將其放入嘴中咬碎,用手指捏起一团团绿色的汁液,再一点点涂抹於背后那仍在隱隱作痛的地方。 隨著药物作用渐显,一阵清凉感从背部扩散开来,让许安心头稍稍安定了一些。 处理好伤口后,这个年轻猎手终於有閒心望向了山谷底部——在那里有一只倒在地上的野猪,正是自己刚刚费尽心思与它周旋过的成果。 “这么努力追赶它、对抗它,最后甚至还差点把自己小命搭进去……如果现在放弃这一切离开,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他默默想到,眼神复杂地盯著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战利品”。 如何才能不白忙活一场?又该採取什么方法將这庞然大物搬回去呢? 但紧接著一个问题接踵而至——以自己现在的状况而言,能不能顺利地下山都已经成了未知数!体力早已消耗殆尽,而且背部还有著令人难受的伤。 想到这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铁犁叔叔,你现在要是能在就好了,”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位老猎户慈祥的笑容,以及他那些关於森林生存之道的教诲,顿时感到分外怀念与温暖。 隨著时间流逝,先前持续紧绷的状態骤然间鬆弛下来之后,许安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被彻底榨乾了一样,甚至於喉咙深处也燃起了熊熊火焰般炙热难耐。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他不得不四下搜索能够缓解乾渴感觉的东西,最后发现了一处生长得茂盛的草地,那里有许多含有水分丰富的杂草。 摘取一些后,放进口中嚼了嚼,清凉甘甜的汁液瞬间充盈在整个口腔內,给乾燥的身体带来了生机。 为了能够儘快补充力量並恢復状態,他又挑选了一个较为隱蔽的位置坐下来,希望能够利用这段平静的时光让身体获得宝贵的休息与调养。 “阿安,阿安你在不在这里?听到了回答我。” 夜色深沉,四周的环境昏暗而寂静,只能听见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许安刚刚靠在一棵大树下,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呼唤他名字的声音,声音有些模糊,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 “是铁犁叔!” 在一阵迷糊中,许安勉强认出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心中一暖,但身体却异常沉重。 他努力地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睛,感觉每抬一下眼瞼都像是搬动了一块巨石般费力。 隨后,儘管嘴唇乾裂到几乎无法张开,他还是试图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復道: “我在这里。” 。 话音刚落,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般,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厥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许安再次有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充满著乾草香氛的柔软地方,耳边传来一个焦急不安的声音: “阿安,你不要嚇我啊,阿安,你快醒醒啊!” 那声音带著哽咽,让人听著心里不由得一紧。 “好吵呀,安静点。” 虽然还处於半昏迷状態,但是对於这份突如其来的吵闹感,许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条件反射性地挥舞著手臂,就像是驱赶身边嗡嗡作响的苍蝇一样。 隨著最后睡意逐渐消散,一双大手出现在他的视野內,接著便看到对方满脸担忧的面容,正是自己的好朋友大壮。 “呜呜呜~阿安,你可终於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只见大壮眼眶湿润,声音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情绪波动,同时小心翼翼地提出要给许安喝水。 感觉到嗓子乾涩疼痛难忍,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许安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张开了嘴,眼中满是渴望和期待。 水滴落在舌尖那一刻,就像是一股清泉滋润了乾涸已久的心田,整个人都舒缓了许多。 许安喝了口水,感觉到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缓解了乾渴。 他小心地调整著睡姿,试图让自己能够更舒適些,但很快放弃了——背部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不得不继续保持趴臥的姿势。 闭上眼睛后不久,他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是黑夜降临,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月光如水,洒在这安静的小村庄里。 因为害怕压到背上的伤口而引起更大的痛苦,所以他被安排以趴著的姿势休息。 即便是翻身这样微小的动作也显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跟著他一起颤抖。 汗水顺著额头慢慢滴落,浸湿了枕巾,让人感到既闷热又难受。 “阿安,你醒了?” 隨著大壮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只温暖的手掌搭在许安略微冰凉的额头上,“还好,已经不发热了,上午找到你的时候,真嚇坏我了。” 话语中透出无法掩饰的关切之情,让许安心头一暖。 “呵呵……”儘管笑容中带有几分无力,但许安还是努力挤出了笑意,“我是怎么回来的?”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確认自己確实身处熟悉的家中,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气。 “是我把你背回来的,阿安,说真的,我今天特別自责,没能保护好你,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危险的情况。” 说到这儿,大壮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从他红肿的眼睛可以看出,这段时间以来,这位朋友同样承受了不少煎熬。 “今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挑战,我们都要並肩作战,不再退缩,再也不会让你孤军奋战了。” 其实,自从目睹那头狂怒的野猪朝著许安疯狂追击那一刻起,內疚与后悔就开始在大壮心底蔓延开来。 那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自私也太懦弱了,不应该躲在兄弟的背后,而应该与之共同面对危险。 这份愧疚感深深地刺痛著他,让他难以释怀。 尤其是在看到许安那血肉模糊的后背时,他心里的悔恨再也压抑不住了。 那一刻,眼前的惨状仿佛一柄利剑,深深刺进了他的心。 一路上背著许安下山时,儘管山路崎嶇难行,他脸上的泪却从未停止过。 每一滴泪水都像是在诉说著心中的痛苦与无奈。 所以这一整天,他就一直守在许安的床前,几乎一步都不愿意离开。 郎中给许安换药之后,特別嘱咐他要注意观察,因为许安可能会出现高烧的症状。 果然,整整一天里,许安的身体状况始终起伏不定,让他时刻都提心弔胆。 “说啥傻话呢?” 当许安微微睁开眼,看到身旁好友满脸焦虑的样子时,忍不住咧嘴一笑,原本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了几分温暖,“你会爬树,遇到危险当然要儘快躲在树上嘛。” 本来想要用拳头捶大壮一下的,不过在他刚刚抬起手臂的一剎那,剧烈的疼痛从背部传来,迫使他不得不停止动作,只留下了一声无奈地嘆息。 “但是咱们得说好了,等我伤好了以后,你一定要教会我爬树。 以后老子再也不想被野猪追得到处跑!” 听著他的话,大壮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隨即又被內疚所淹没: “呃,我儘量吧,儘量试试看。” 他知道许安对於爬树这件事是多么的没有天分,但看著眼前这个受伤的朋友依然带著微笑对自己讲话的模样,心中不禁又多了一分坚定。 顿了顿,他又关切地问道: “睡了这么久,你现在肚子应该饿了吧?有什么想吃的吗?” “嗯,你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提醒,还真有点饿了呢,有啥好吃的没?” 许安揉了揉肚子,声音略显虚弱,但仍不失调侃之意。 他的眼神透出期待,仿佛在期盼某种久违的美味。 屋外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隨著清脆的声音: “二妞,把东西给你哥拿进来吧,他醒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二妞端著一只大碗,红著眼睛走了进来。 她的眼睛微红,似乎刚刚还哭过。 看到哥哥已经清醒,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但她依然努力保持镇定。 那大碗里装的是金黄中点缀著几颗红枣的小米粥,散发出一股暖意和浓郁的香气。 第49章 大雪封山 “哈哈,好香呀。” 许安的笑容温暖如阳光,似乎是为了逗妹妹开心。 他伸长了脖子看著粥,“不过,只有粥吗?” “等著吧,先吃这些,一会儿再吃別的。” 二妞的语气有些急促,脸色也显得不太自然,显然还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对哥哥关心与爱。 她说完这番话后,没有过多停留便转身出了屋子,留下一道匆忙而焦虑的身影。 “咦,二妞怎么了?好像对我挺冷淡的样子。” 许安感到不解,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大壮问道,眼中流露出几分困惑。 大壮地接过二妞留下的碗,小心翼翼地用汤匙舀起一勺浓稠的小米粥,在嘴里哈了口气让它变凉一些后,再递到许安嘴边。 “这是她被嚇得。” 他边餵食边解释道,“当我背著满身是血、几乎认不出真面目的你回来时,可真是把咱们家小妹嚇坏了。 瞧见你现在这模样恢復了一些生气,估计刚才也是偷偷掉过泪来的。” 说到这儿,大壮的眼眶也微微泛红起来。 虽然每吃一口粥都让手臂因为用力而牵扯到背后伤口处带来的疼痛加剧了几分,但是许安並未因此停下嘴巴。 对於此刻的他而言,这份简单却充满温情的食物就像是甘霖般滋养著乾渴已久的心田。 一碗温热適中的小米粥下肚之后,那种饱腹的感觉才刚刚开始蔓延开来,仿佛只是浅尝輒止般满足了半个肚子而已。 “还觉得饿?等会儿吧,一会儿有好东西让你吃。” 大壮脸上带著几分神秘的笑容,眼神里闪烁著得意的光亮。 他的语气温和而带有些许戏謔,仿佛知道即將给许安带来的惊喜。 “是啥好吃的?” 许安的眼神立刻变得炽热起来,整个人都透出了一种期待。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几乎能听见他內心的雀跃之声。 这顿饭似乎承载著他所有的渴望,甚至可以暂时驱散他心中那份孤独与彷徨。 “诺,是这个。” 隨著话音落下,二妞地推开了房门,手里捧著一只精致的小瓷碗,轻盈地迈步而入。 不过她才刚刚步入室內,一股强烈的草药香气便瀰漫开来,瞬间充斥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那浓郁得几乎能触及的味道明显地传达了一个信息——碗里盛放著的並不是什么美味佳肴,而是苦涩难以下咽的汤药。 “呃,能不能……不喝?” 感受到空气中飘散开来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息后,许安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语气略显颤抖地向两人询问。 其实光凭气味就可以判断,这种药材熬製而成的东西绝对不是他所期待的那种甘甜可口之物。 相反,它散发著刺鼻且沉重的气息,简直让人想一闻到就要呕吐不止。 “不能!”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壮和二妞两个人以一种默契十足的態度坚决反对道,他们坚定的眼神以及异口同声的回答让这份拒绝变得更加有力和不可改变。 “阿安,你不知道你今天白天有多嚇人,身上忽冷忽热的,连呼吸都带著些虚弱。 幸好及时找来了郎中诊治,否则恐怕现在你就已经躺在冰冷的榻上了。 这位老中医可是说了,只有按照方子服用此剂才能彻底治癒病根。 所以无论再怎么难喝,这副药你也是非喝不可,还得连续服食整整五天才行哦。” 大壮回忆起早先看到的情景,仍不免心头一紧。 儘管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其內心深处却依旧迴荡著当时惊心动魄的记忆碎片。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就依你们的话去做吧!” 最终,在眾人的关切之下,许安心怀不甘却又无计可施地妥协了。 接过递过来的那一勺深褐色液体,屏住呼吸缓缓將其送入口中。 当舌尖第一次接触到那种强烈至极的苦味时,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隨后只能强迫自己咬紧牙关继续吞咽直至全部吃完。 长嘆一口气,为了缓解残留於口中的那种难以忍受的滋味,许安接连灌下了数杯清水试图將其完全洗刷乾净。 那一刻,关於曾经那些小药丸的美好记忆又重新浮现脑海——那时候即便偶尔身体不適也只是需要服下那么小小的一粒胶囊或者几片衣包裹住的核心药物就能轻鬆应对问题所在。 如今面对著面前这种既繁琐又痛苦的过程,实在是令人心生厌倦之余又不由得开始怀念从前简单而有效的生活方式。 这下子,肚子是真的被塞满了,沉甸甸的,胀得仿佛快要爆炸了。 胃里满是温热的水,咕嚕咕嚕地翻滚著,似乎在抱怨主人如此无节制的填充。 “对了大壮,”许安揉了揉微微发胀的腹部,抬头看向身边憨厚老实的大壮,“那些野猪都怎么处理的?你背著我一路下了山,剩下的铁犁叔一个人应该弄不动吧?” 他心中忽然升起歉意,毕竟这些天为了照顾他,大伙已经忙得天昏地暗。 “哦,这个啊……”大壮嘿嘿一笑,脸上带著几分自豪。 “这次上山打野猪的时候,我们村子附近的姚庄也派了几个小伙子来帮忙,本来是想著大家分头行动可以多猎些食物回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显然是为了让这个消息能够更加充分地传递给对方,才继续道: “结果正好帮上咱们大忙了。 那几只野猪全是由他们负责运到镇上去卖掉的,这样一来不仅省心省力还解决了销售的问题!” 听到这里,许安忍不住点点头,表示赞同之余却仍旧放不下心中的另一个牵掛,“那……还有那头被困在山谷下的巨型野猪呢?那么珍贵难得的猎物,如果就这样白白浪费掉实在可惜!你们有没有设法將它带上来呀?” 闻言,只见眼前这位魁梧汉子顿时神采奕奕起来,如同一个渴望获得称讚的孩子般兴奋不已。 “哎呀小兄弟你不知道吧?我当时就特別强调这一点给二叔说了,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办法把那个庞然大物拖上来才行,不然等你知道后肯定又该怪我们没办好事儿嘍~”边说著话他还一边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膛,“怎么样,哥儿们是不是很懂你的想法?” 显然对於自己的英明决断感到十分骄傲与自得其乐。 “呵呵,瞧把你给能耐得!” 许安心底暖洋洋的,嘴角勾起浅笑回应著这份关心。 “確实不错啦,辛苦各位叔叔伯伯还有大哥啦。” 言语间透露出满满的信任和感激,同时也为没有辜负大家的努力而鬆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一遭虽然经歷不少波折,好在身边总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共同度过难关。 听说二叔为了把那头野猪弄上来真是费尽了力气,他们派了两个人,用粗壮的麻绳將他们缓缓降入山涧底部。 在下面,两人好不容易才將那只体型巨大的野猪捆得结结实实,然后上面的人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將其拉起。 每移动一寸都让人捏著一把汗,唯恐中途出现什么差池。 最终,在眾人的共同努力下,这头顽固不化的傢伙终於乖乖地上来了。 鑑於这次行动的艰难程度和两位勇士付出的巨大勇气与努力,二叔做主给了参与捕猎的几位乡亲每人共计三百文的铜板作为酬劳。 “这报酬算是理所应当吧。 “许安点头赞同道,不过旋即他就迫不及待地转向了自己更关心的那个问题,“那么,这批货我们卖了多少银子?“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大壮笑嘻嘻地说著,脸上浮现出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他解开衣服的扣子,从內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布包,地放在了朋友面前的桌上,仿佛那是一份珍贵的宝物一般。 “哎呀,你猜怎么著?由於这次送到秦府去的野猪肉太多了,他们一下子消化不了那么多货物,所以给出的价格略低了些。 总共我们赚到了十一两白的银子呢!这是其中属於你的八两,请收好嘍。 如果所有东西都直接卖给秦家大院的话,最低也该有个十三两左右才是正价哟。 “ “哎嘿,別开玩笑了!十一两分成对半也就五两三百文而已嘛,为啥给我那么多?“许安睁大眼睛表示不解,並用一种质疑的眼光瞅著对方。 “没搞错,这些全都是你应该得到的部分。 “大壮眨巴著诚恳的眼神说: “那天如果不是你在悬崖上发现了那头野公猪的身影,及时提醒並协助大家一起行动。 恐怕光靠我自己根本无法安全完成这次捕捉任务,甚至可能白白损失三两纹银之外还会受到严重伤害呢!所以说啦,功劳簿上可是有你浓墨重彩的一笔吶!“ “再说了,你因为这件事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是把钱全都给你,也是应该的。 可是我知道,你的性格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这样做的,所以我只能厚著脸皮留下了三两银子。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这次阿安受伤这么严重,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上山干活。 这样一来,你们兄妹两个人就会有一段时间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等到你的伤恢復了,恐怕已经到了大雪封山的时候。” 第50章 变得生动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八两银子,如果省著点用,已经足够让你们俩度过这个冬天了。 在这个严酷的寒冬里,你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份温暖的保障。”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啦。” 许安心里明白对方是在变相地帮助自己,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这段时间,他和他的妹妹確实需要这八两银子,於是不再推辞,直接將银子接了过来。 至少在自己养伤的这段时间,是不能再有任何別的收入了。 想到这里,许安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和丝欣慰。 他知道自己並不孤单,在这艰难时刻,总有那么一些人会伸出援手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郎中是怎么说的?我后背上的伤口什么时候能好?” 这是此刻他最关心的问题,“一个月够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听到不希望的答案。 毕竟时间每延长一点,就可能意味著更多的困扰与挑战在等著他。 “呃,”大壮的脸上露出为难,“郎中说,如果照料得当,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伤口才会结痂。 等到这些痂痕彻底脱落乾净,还需要再上半个多月的时间。”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显然也很担心许安的情况。 “就算是后背上的伤完全好了,新长出来的皮肤也会变得紧绷,得经过一段时间的锻链,才能恢復到以前那般灵活自如地行动。” 许安地点头,眼中闪过无奈。 “我知道了。” 他低声说道。 今年,他恐怕是再没有机会去山上打猎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失落,但隨即又下定决心: 一定要想个其他的法子来赚钱。 即使自己不能去山上打猎,这个家也需要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不然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养伤的日子格外无聊和漫长。 许安躺在床上,除了吃就是睡,因为背部受伤的缘故,连躺著睡觉都成了奢望,只能趴著休息。 这样不仅难受,也让他感到十分憋闷。 儘管每天都有大壮陪伴在身边,尽力说著笑话逗他开心,二妞也儘量不出门,在家陪著他解闷,但许安还是觉得这日子实在过得无趣而沉闷。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似乎在提醒他,外面的世界依旧精彩纷呈。 然而,此时的他却只能待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感受著时间缓慢而又艰难地流逝。 后背上的伤口边缘处已经慢慢地开始结痂,有些痒痒的,像是无数细小的蚂蚁在皮肤上缓缓爬动。 这种瘙痒感让许安感到极为不適,他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抓一抓,仿佛这样能驱走那份令人烦躁的痒意。 可是他知道,这样的举动会破坏正在形成的疤痕组织,从而影响伤口的癒合过程,拖延他恢復的速度。 每次痒得几乎无法忍受时,他只能强忍著那种衝动,努力地將手背过去拍打受伤的地方,以此稍作缓解。 生活变得异常无趣了,人们往往会因为无所事事而心思愈发活络起来,许安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心思全都钻进了“钱眼”里。 如何在这个冬天赚到钱成为他思考最多的问题之一。 每当夜深人静或独处时,这个问题便如影隨形般地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使他难以入眠。 “唉——到底做点什么好呢?” 坐在院子里,许安长长地嘆了口气,然后又再次无奈地抬头望向天空。 那是一种带著几分迷茫却又夹杂著渴望的眼神,在蓝天白云之间游移不定,似乎希望能从中找到答案似的。 “如果尝试著做一些倒卖货物的小生意呢?” 想到这里,他又立刻摇了摇头,因为自己手头几乎没有足够的本钱来做这种事情。 之前好不容易还清了债务之后,仅剩下来八两银子还是必须留著过冬用的。 况且,认识的朋友中也没有谁有能力给自己提供足够的支持,这样一来想通过这种方式成功赚钱简直难上加天。 “那要不然就在街上开个小摊位,卖些吃食怎么样?” 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另一个念头。 但隨即更多问题隨之而来: “卖些什么才合適呢?我自己究竟擅长做什么食物?即使做出来了,会不会有人愿意买帐?最糟糕的情况下是不是还得亏本?”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像是一串串未解之谜等待著他去解答。 许安越来越痛恨自己这种变得愈发畏首畏尾的性格,但面对未知的困境,他还是不敢轻易冒险。 毕竟,银子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轻易尝试失败了,那將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他知道自己孤身一人时,或许还能豁出去,但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依赖他的妹妹,这份责任感让他不得不更加慎重。 天气已经慢慢转凉,秋风夹杂著丝丝寒意拂过田野,似乎在提醒著他,是时候为冬天的到来做准备了,尤其是给兄妹两个人添置一些服了。 想到这里,许安的动作略微有些僵硬地打开了鸡笼,小心翼翼地撒了一把草籽,这些小生命虽然平时不怎么理会它们的存在,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做完手上的活儿后,他紧了紧身上那件双层袷衣,感觉到寒风吹过缝隙时带来的凉意,忍不住摸了摸旁边的老白。 老猫的毛髮隨著年龄的增长,变得越发鬆软温暖,仿佛是在这个渐冷的世界里给他带来慰藉。 许安心中暗自思量,家里现有的衣物已经显得有些单薄了,特別是那些原本从老家带来的衣,经过长时间的磨损与洗涤,里面的絮已经硬邦邦地失去了最初的保暖效果,只能勉强用来应付即將到来的初冬。 “哥,你来试试这双鞋吧!”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转头一看,原来是二妞抱著一双刚刚完工的新鞋向他走来,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好。” 许安接过鞋子,穿上后站起来地跺了两下脚,“嗯,大小正好,穿著很舒服。” 看著妹妹脸上因为被夸奖而绽放的笑容,他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隨即说道: “这都给我做了三双鞋了吧?你也给自己多做两双吧,我已经够穿的了。” 话语中透露出作为兄长的关心与爱护,儘管条件艰苦,但只要有家人在身边,一切困难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哎。” 二妞轻嘆了口气,点点头。 她和哥哥正值青春生长的年龄,身体变化飞快,尤其是脚,几乎是每年一个样。 前一年买的鞋,第二年就可能变得紧巴巴的了。 这三双新鞋虽然现在看著合脚,但也仅仅够哥穿到明年的春天而已。 “等哪天有空,咱俩一起去趟镇上吧,买些布料和来,趁著你有空时把冬天穿的衣服给咱们做出来。” 许安对妹妹提议道。 他语气中带著几分商量的意思,毕竟这样的事情,也得两个人商量著才行。 二妞听罢却摇了摇头: “再等等吧。 现在就去镇上的话,万一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背……那时候后悔可来不及啦。” 想到这儿,她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凝重了几分。 要知道医生叮嘱过多次,说哥哥背部受伤后的结痂最好能够自然脱落。 若是此时不慎被人碰撞,导致伤口破裂感染,后果將不堪设想。 “镇上的买卖,又不是非得马上去做不可,等一等总归是安全些的。” 许安心知二妞也是为了自己好,便只好露出无奈的笑容安慰妹妹: “哎呦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注意什么的。 在家里闷得太久了,偶尔出去透透气总是可以的吧?” 话虽如此,但他其实很清楚,在当前情况下確实不宜贸然行动,哪怕只是为了缓解一下內心的压抑与焦躁,也不能拿健康开玩笑。 经过片刻沉默之后,最终还是二妈权衡利弊做出了妥协: “那好吧,咱们正好也可以藉此机会补些调料回家,省得到时候还得专门跑一趟。 只是事先约定好嘍——所有该买的东西都购置齐全之后就必须立即返回,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隨心所欲地四处乱逛了。” 说到这里时,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几分温柔的笑容。 说来也是啊,自打这次意外受伤以来,许安几乎足不出户已经足足有一个多月了,整天待在房间里难免会心情烦躁,適当调整一下状態或许的確有助於恢復。 “好好好,啥都听你的行了吧。” 许安的声音里透著无奈,却也不乏温柔。 他缓缓抬起手臂,动作有些僵硬地揉了揉妹妹的头。 虽然手有点冰冷,但他儘量让自己的手掌显得温暖些,希望能给妹妹带来安慰。 镇上的景象依旧繁华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与各种叫卖声交织成了一首欢快的生活乐章。 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来这里,这让许安心中的那份新奇感愈发强烈起来。 他甚至觉得连平时看起来不太友好的包子铺老板那张严肃的脸庞现在也多了几分亲切,就像是小镇上每一个平凡却又独一无二的存在一样,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生动和立体。 第51章 囤积了一些豆子和红枣 走遍几家店铺之后,兄妹俩手里已经拿满了沉甸甸的各种物品。 调料店里,他们细心挑选了一些日常烹飪不可或缺的香料。 接著又去了粮店,不仅购买了白米、小米这样的主食材料,还特意为即將到来的寒冷冬日囤积了一些豆子和红枣,想像著用这些食材熬製一碗碗温暖人心的粥汤时的情景,两个人的心情也隨之更加明媚起来。 当所有的购物清单都被一一打勾之后,最后一步是到布庄选购过冬所需的布料。 选好適合自己与妹妹穿著的麻混纺料后,为了御寒保暖,许安坚持多买了几尺额外的布匹以及五斤。 隨著这趟採买活动接近尾声,两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然而就在即將结束这趟愉快旅程之际,许安提出要再去一个地方——猪肉江家开的小肉摊前再添置些肉食。 在那里,他们选购了一斤新鲜且富有弹性的五肉,此外还不忘添置了半份清洗乾净的猪內臟作为小菜。 儘管价格不菲,但想到能用它们做出一顿美味可口的家庭晚餐,许安觉得一切都值了。 眼看著最早回村子的那辆牛车还没到达约定返程地点,二妞禁不住开始埋怨起哥哥来: “哥,你说咱们为啥不赶紧回去呢?这么晚了路上怪冷的。”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能拗得过许安那股子倔强劲儿,只好將所有买到的东西暂时放在牛车停放处附近一家熟悉的茶水铺子旁,请老板帮忙照看一会儿,自己则跟著兄长重新穿梭在这充满无限魅力的市井之中,寻找更多的乐趣与惊喜。 “饿了吧?想吃点啥不?哥给你买。” 许安拍了拍身旁的二妞,眼神里满是关切和温柔。 此刻夕阳西下,天边掛著几分醉人的红晕,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烧饼吧,咱们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二妞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目光最终落在了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 那是一家专门售卖各种口味烧饼的路边摊,老板正手脚麻利地揉著麵团,偶尔还与过往行人谈笑风生,显得十分亲切。 “那边那个烧饼摊看著挺不错的。” “好。” 许安点头答应道,隨即从怀里掏出四枚铜钱,“老板,麻烦给我们来四个烧饼,分成两份带走吧。” 他一边说著,一边將手中的钱幣放在对方指定位置——一个用原木製成、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小箱子中。 隨著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位摊主抬头冲他们笑了笑: “哎呀,客官您可真会挑时候啊!刚出炉热乎的正好,等下就好。” 接过热腾腾散发著诱人香味儿的包裹后,两人开始慢慢朝回家方向走去了。 许安咬了一口手中金黄色外皮酥软內馅鲜美的小吃,满足之情溢於言表。 而一旁的妹妹同样享受其中。 沿途,他俩不断打量著四周林立著各式各样的摊位。 有贩卖麵条、馒头之类的麵食店铺,空气中瀰漫著小麦发酵后的淡淡香甜气息。 也有两家出售冰葫芦的地方,串串晶莹剔透的果肉被透明如玻璃般的壳包裹著,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格外吸引眼球。 甚至还有一些小贩摆出了製作精美的彩色果,引得不少小孩们驻足观望、爭相购买......然而,当提到冬季里最受欢迎的小吃之一——烤红薯时,许安不由得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起来——奇怪,怎么偏偏就没有看到这个身影呢? “咦,竟然连一家卖烤红薯的都没有誒!” 他忍不住嘀咕出声,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不解。 “这可是寒冬腊月逛街时最受欢迎的东西啊!” 听闻此言,走在前面几步远的二妞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著他: “你说啥呢?哪有人傻到大冷天跑到街上去买烤红薯啊?想要吃了家里自己弄不就完事儿了吗?” 她双手叉腰,眼中闪现过无奈之色,紧接著补充说: “行啦別瞎想了哈,大哥,这段时间我已经接到了好几个货郎杨叔叔给的手工艺品订单了,咱们两个绝对不用担心坐吃山空的问题,你就放心吧。” 说完,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只留下许安一个人在那里发呆思考著。 “虽然家家都会烤地瓜,可都没咱烤得好吃呀!” 许安得意地说著,语气中带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儘管妹妹的回应带著不信任和否定,许安还是选择自动忽略,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回忆中。 在家里时,他也常吃到用传统方法做的烤地瓜。 那通常是在母亲做晚饭时,在忙碌准备各种菜餚的过程中,顺手扔几个地瓜进烧得正旺的灶膛里,等著食物香气混合在一起瀰漫出来,最后才將已经熟透的地瓜小心地从滚烫的炭灰中扒拉出来。 但这种方式往往难以精准控制烹飪时间,结果往往是外皮变得焦黑髮苦,里面则可能尚未完全变软,吃起来口感大打折扣。 有时候整根地瓜的一半以上都因为直接接触到火焰而烧得黑乎乎的,根本无法下咽。 然而,这次他胸有成竹,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出让所有人都竖起大拇指夸讚的好味道来。 这份自信心源自於从小培养起来的好胃口与好奇心。 每当周末隨父母进城逛商场,路过那个总是散发诱人香气、让人垂涎欲滴的街头小摊贩时,他就一定会停下来跟守摊的老伯爷閒聊两句,討价还价也好,打听最新鲜出炉的地瓜也罢,总能找到机会让老板亲自挑选最甜软的那种递给他。 日子久了,他还学会了观察老伯是如何挑选最佳品质的原材料,並且注意到老人用的大铁炉子內部结构: 由几层耐火砖构成的內壁,可以確保热量分布均匀。 底下设有抽屉式开口,便於添加木柴或煤炭並清除灰烬。 上方留有通风孔以调节空气流通量……这些细节都被好学上进的许安心照不宣地记在了心里。 想到这里,许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顾不得再跟妹妹多作解释。 他紧握著妹妹的手,几乎是拖著她,快步向雷氏铁匠铺走去。 初夏的微风拂过脸庞,带著凉意,但这並不能缓解许安此刻內心的焦灼。 刚踏入铺子,一阵熟悉的铁器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便扑面而来,还夹杂著淡淡的铁锈味。 雷氏兄弟正围著一张方桌,愜意地享用著午餐——几块烧饼配上一碗热腾腾的汤,简单却显得十分满足。 见到兄妹俩进来,二人只是抬头微微一笑,並未停下手中的碗筷。 “我们已经吃过饭了。” 许安急忙开口,语气中带著几分討好的意味,“两位大哥,麻烦你们现在就开始吧,我这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等著要用。” 闻言,雷亮和雷鸣对视一眼,虽然心中存疑,但见许安如此坚持,再加上平时双方关係不错,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许安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图纸,详细地讲解著每一个细节,而对方则一边听讲,偶尔点头表示理解。 隨后,在一旁的材料架上挑出几块厚度適中的铁皮以及结实耐用的粗铁条作为原材料,雷亮便著手开始製作。 火光映红了整个作坊,汗水顺著工匠的脸颊滑落,空气中瀰漫起浓厚的汗味与铁渣的焦香。 隨著锤声咚咚响起,时间悄然流逝,当最后一片铁皮被完美地钉合成所需形状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天边。 终於,经过大半天的努力,那个特別定製的作品展现在了许安面前。 他缓缓地绕著成品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神里闪过惊喜。 “没错,就是它!” 他低声道,心中满是感激之情。 为了不让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受损,兄妹俩雇来了一辆牛车,將那沉重的大铁炉及购买的各种物资稳妥地装入车內后才放心离去。 归途中,二妞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哥,我觉得你这样做根本就是瞎折腾!” 她嘟著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院子中央那散发著寒气、看起来有些笨重甚至古怪的大机器,不满地说道: “像这样的东西,真的能用来烤地瓜吗?” 要知道,铁在他们这里可是十分珍贵的商品,这么一个看似不起眼却又耗资不小的设备,足足费了一两银子,这可是他们家半个月的收入啊! 呵呵,你就等著瞧吧,看我怎么利用这玩意给你烤出那香喷喷、外焦里嫩的地瓜来,还有啊,这东西可不仅仅是为了让你享受美味那么简单,我有信心通过它为咱家赚点外快。 不同於妹妹二妞的满脸怀疑和不屑一顾,许安对这件事满怀期待与信心,眼神里闪著光,“等到时候我做好了这个特別设计的小炉子,一定会先给你烤几个地瓜尝尝鲜,保准你以后再也不想去回味那些从传统大灶里头熏出来的味道了。” “哼,我看不出来这东西哪里好用,”即使心里依旧存有许多疑虑,但二妞仍旧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问起了关於哥哥手中的材料——那几根被精心打磨过的铁条,以及一个尚未完全成型的圆盘,“这些部件接下来还要做什么样的处理呢?需要帮忙的话儘管说就是。” 第52章 满腔的热情与决心 “哎呀,这个问题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平日里总是把话敞开了讲的许安,此刻却故意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狡黠之意。 “让我暂时保留一点悬念吧,毕竟这是我的一个小秘密计划哦,保证到时候会让你刮目相看!” 面对哥哥这种前所未有的举动,二妞先是挑了挑眉,隨即露出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容,嘴上虽说著: “谁稀罕了解你的小秘密啊”,但实际上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好奇了起来。 到了晚饭时间,家里餐桌上摆放著热腾腾的一锅猪肉燉土豆,肉质软糯鲜美,汤汁浓郁。 另一边则放著由二妞亲手製作完成的一大碗杂粮麵条,她熟练地控制著手中的刀具,將麵团切成长短一致、厚薄均匀的丝状物。 煮好的麵条捞入碗中时甚至连汤水都不急於加进去,而是直接將燉好的菜一股脑儿倒在上面混合食用。 隨著咀嚼,浓郁的肉香和麵条的韧劲交织在一起,在口中绽放出令人无法抗拒的味道。 等到主食解决完之后再回过头品尝剩下温润適口的麵汤,则让整顿饭变得更加完美无缺。 兄妹俩吃得起劲极了,连汗珠也不顾擦拭地直往下滑,整个房间內只听得见他们快速吞咽食物的声音以及偶尔夹杂其中几声低沉满足的讚嘆。 纵使汗水湿透了衣衫,两人依然捨不得放下手中握著的筷子,直到最后连最后一滴美味也彻底舔了个乾净。 那半幅猪下水被二妞细心地处理乾净,切成了大小適中的块状,然后放入一口大锅中燉煮。 底下只留了一根粗大的木头在炉灶里慢慢燃烧,这样火力既不会太旺也不会熄灭。 到了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锅里的猪肉应该已经被燉得酥烂入味,满屋子飘香。 …… “阿安,你让我挖了这么多的黏土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大壮站在院落中,皱著眉头,困惑不解地看著眼前这一大堆新鲜的红土。 今天的天气很好,不用上山打猎。 一大早他就拎著一篮刚出锅还冒著热气的莧菜饼子来到许安家,本以为是来探望老朋友並享受一顿丰盛早餐的。 没想到,他刚进门,就被许安吩咐了一个特別的任务——去山脚下的溪边採集一大捆湿润的红色黏土带回来。 更让人纳闷的是,这小子还特地指明需要那种质地柔软且含有较多胶质成分的特殊泥土类型,普通沙土或者其它种类均不符合要求。 对於村子里的孩子们而言,这样的黏土从小便熟悉不已,平日里多用来製作各种泥塑玩具,如可爱的小动物造型、简易人物模型等等。 但眼下看许安那认真的表情,好像並不是打算重温旧梦,重新玩回儿时游戏。 “当然是有大用处啦!” 许安毫不掩饰內心的想法,直接对大壮下达了命令般的指示,“麻烦你帮个忙吧,把这些土用水搅拌均匀,直到能够揉捏成型即可。 记住哦,不要加太多水分导致变得太过稀软,要保证其粘性良好,类似於咱们童年时期做泥塑手工时的理想状態。” 说完,他还露出了期待的笑容,眼中闪烁著异样的光芒。 “看来你真的是想要玩泥巴呀?” 大壮哭笑不得地摇著头,嘴角掛著无奈,“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要是让街坊四邻知道了,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大壮的声音中带著调侃和关切。 许安却一点也不在意大壮的嘲笑,他挺起胸膛,认真地说: “谁说我是要玩了?我这可是有正经用处的。” 许安的眼神坚定而充满信心,他伸手指向院子中央那座高大的铁炉子,“看见没有?我要用和好的泥把那些泥全部抹在这个炉子的內壁上面。” 顺著许安手指的方向望去,大壮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解地盯著那台巨大的金属构造。 “这就是你说的炉子?真没看出来。” 大壮上下打量著这个庞然大物,语气满是质疑,“这到底是要做什么用的?” 从外观上看,它更像是一个被隨意切割开孔的大铁桶,周围散落著几根粗如手指般的铁条以及旁边放著的一个神秘的铁质圆形转盘,整个场景显得杂乱无章而又引人好奇。 面对朋友的疑惑,许安却没有立即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略显疲惫但目光依旧坚毅: “別问我这么多问题,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个是拿来干嘛的了。” 话语间流露出些许不愿意透露更多信息的態度,紧接著又补充道: “一会儿我会具体告诉你该把泥抹在哪儿,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许安转身走向不远处堆放著材料的工作檯旁,动作熟练地开始检查接下来需要用到的所有物品,心中对於自己的计划有著十足的信心与期待。 而一旁的大壮虽然还是不太明白朋友究竟要干什么,但也跟著忙碌了起来,在这简陋却不乏创造力的小院落里,两个人的身影显得既平凡又特別。 大壮撇了撇嘴,眼神里透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 他显然对许安的话並不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想到自己过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陪著阿安打发无聊的时光,做什么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无论是聊天还是干点別的,只要能帮许安解闷就好,那就隨他便吧! “大壮哥,连你也净陪著我哥瞎胡闹呢。” 二妞的声音从屋內传来,她手提著一个小包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著淡淡的笑意,“你们俩愿意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吧,反正我已经打算去你家找全柱婶儿教我做冬衣去了。” 听到这话,大壮露出温和的笑容: “去吧去吧,燕子早就念叨著你了,今天早上我过来的时候她还专门嘱咐过我,让我一定记得让你过去找她学手艺呢!” “对了,”许安忽然转过身看向大壮,眼中闪过几分好奇之光,“最近在山里打得的猎物多不多?生活过得怎么样?”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大壮神色微微一变,有些訕訕地回答: “嗯……一般般吧。”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显得很是敷衍。 察觉到对方並不想多谈这方面的话题,许安也只是点了点头,並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哦。” 一个简短的回应之后,他就转移了话题,似乎已经明白了大壮內心的想法。 感受到许安的理解和尊重,大壮大大地鬆了一口气,心里对好友多了几分感激。 其实这趟上山,他和二叔足足在山上呆了整整三天。 三天里,除了清晨的几缕阳光洒进树林,给他们带来片刻温暖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冰冷刺骨的寒风相伴。 最终,他们捕获的猎物除了几只瘦小的野兔,別无其他。 那些兔子,还在山上被他俩吃掉一半当作了口粮。 说起来,这次狩猎简直就是空手而归。 天气越来越冷,山里的大部分动物早已储存好了足够的过冬食物,藏在温暖的洞穴里,很少出来活动。 即便如此,顶多再跑上两趟,他和二叔今年就不需要再上山了。 因为冬天的山林太危险,不仅是因为大雪封山、道路难行,更主要的是,这个时候遇到的大多是穷凶极恶的猛兽。 这些猛兽因为在冬天找不到食物,飢饿之下变得更加暴躁且凶残。 “滷好的猪下水带了没有?” 许安转头朝妹妹问道,语气中带著关切和期待。 “我早就用碗盛好了。” 二妞笑著回答道,用手指著厨房,“放在了灶台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透著几分得意。 的確,在哥哥临行前,她已经细心地准备好了饭菜,还特意用大碗装好,生怕他们在寒冷的森林中吃不上一口热腾腾的食物。 “中午你俩自己解决饭食,我就不回来了哈。” 说完这句话,二妞將包袱背好,不让它掉下来,又小心翼翼地端起盛满猪下水的大碗,转身向两人挥了挥手,一脸无所谓地离开了这个小院。 哼,隨他们折腾去吧!反正她乾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这么想著,二妞的步伐也变得轻快了起来,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 “別在那里傻愣著啦,快过来干活吧。” 许安的声音中带著些许催促的意味,朝不远处发呆的大壮招手,眼中闪烁著期待的光芒。 阳光正好从两人间斜照过来,在空气中洒下了金黄色的斑点,更显几分暖意。 “好嘞,”听见这声音,大壮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唤醒了似的,猛地一甩脑袋,隨即以一种让人惊讶的速度將两只粗壮的手臂上的袖子利索地捲起直至肩膀处,裸露出因长期劳作而显得尤为坚实的臂膀。 “我今天就豁出去一次全听你的,你指到哪儿,我就打哪儿行不?” 他豪爽的话语响彻在这片开阔地带,连带著脚下的土壤似乎也跟著颤动了几下,展现著主人那满腔的热情与决心。 但许安显然没被这种气势所震撼,反而微微一笑,“错,是我指到哪儿,你手里的泥巴就得粘在哪儿才行。” 第53章 许安的无奈 他一字一顿地说著,语气平静却透著玩笑意味。 万没想到平时温和隨性的许安竟会在此时此刻如此细致地点出他的错误所在,这一幕顿时让原本热血沸腾准备好好表现一番的大壮陷入了既无法生气又想笑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情绪之中。 只见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看向对方,接著嘴巴张开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言语来应对此刻略带讽刺却又不失幽默的情景,整个人就那么僵硬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变换莫测,就像是一副精彩绝伦的表情包正在上演。 足足愣了好半晌后,当四周恢復寧静只留下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之时,大壮才回过神来,伸出一只手指对著许安,脸上洋溢起既无奈又好气又好笑的笑容,用一种夸张而又带著宠溺的口吻说道: “有你这样硬气地支使人做事的吗?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见状,许安乾脆不再掩饰自己心中的得意之色,露出了更加顽皮且狡黠的笑容。 “嘿嘿,不是常言道『能者多劳』嘛。”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说出口中的那几个字,然后装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样子继续补充道: “这也怪不得我啊,谁叫咱俩里面就属你最有本事呢?所有的活儿都得靠您这位『能者』来完成才行啊。” “咦,不对呀...”听了这话,大壮眉头皱成了川字,仿佛陷入到了深刻的思考之中。 紧接著便开始了自我对话模式,疑惑之情溢於言表: “我记得这话原本是夸奖人来著,怎么换成你说的时候味道全变了呢?” 他一边挠头一边嘀咕不已,模样逗趣十足,让人忍不住想捧腹大笑。 “怎么怪了?我明明就是在说你的好话呀!” 许安一脸无辜地指著自己的眼睛,那双闪烁著真诚光芒的眼睛眨了又眨,仿佛在努力证明自己的诚意。 “哼,看你的眼神还算坦诚,姑且再信你一次!” 大壮转过身,故意装出一副很不满的样子,“行吧,你说吧,接下来要把泥土烀到哪里?” “这里,就从这个地方开始,沿著这一圈都要涂满。” 许安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稳重些,但他心里其实早已笑翻天,强忍著不让自己因为快要憋不住而爆发出来的大笑给表现出来,他指挥著这位老实的朋友去完成手上的工作。 能够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啊,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你开口,他就毫无怨言地帮你做任何事情。 哪怕有时候並不完全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以及这么做的意义所在,也仍旧会用实际行动支持你、信任你。 真的是拥有如此贴心可靠的伙伴,人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终於,在最后一个泥块被拍实后,大壮喘了口气问道: “呼~这下总该可以了吧?我们忙活了半天,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有什么用?” 此时的他满脸都是混著汗珠与湿土形成的斑驳色彩,就像一幅充满艺术感的抽象画作。 这种独特的妆容搭配著那份疑惑至极的表情,更是平添了几分让人忍俊不禁的效果。 因为昨天大幅度的体力活动后,许安的后背还是有些隱隱作痛。 今天他决定只是在一旁动嘴指挥,所以除了偶尔需要用手指给大壮指明正確的位置,不经意间碰到了一点泥巴之外,他浑身上下都保持得乾净清爽,甚至一滴汗都没有渗出。 “嗯,行了,等它干了就能用了。” 许安看著面前即將完工的作品,满意地点头微笑。 他尽力抿紧嘴唇,强忍住內心的喜悦,不让笑意扩散出来,“辛苦了,大壮,你先去洗个澡吧,咱们再吃饭。” 想到那一大锅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猪下水还温在灶上等待著他们,“直接盛出来趁热吃最香!” 洗完澡的大壮穿著乾净衣服出现在厨房里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慵懒而又幸福的模样,在许安面前半开玩笑地討了个巧,“阿安啊,咱们就这么对付一顿得了,我实在不想再动弹了。” 这一上午確实够累人的: 先是拿著锄头在院子里来回挖土翻泥,然后又扛著沉重的土筐一趟趟搬运到工地点位。 最后还得小心翼翼地把稀软粘稠的黄泥土一层层均匀涂抹在外层加固铁桶。 尤其当他在按照许安指示反覆尝试將那些不太听话的金属支撑条摆正位置时——不是抹上去的泥巴厚薄控制不好,就是放置的角度总有偏差,搞得身体几乎都僵硬成了一团。 “嗯,全柱婶做的莧菜饼二妞一直细心地放在锅里热著呢,底下的那点木头也没完全抽出,炉火还留著微弱的余温,使得现在锅里的食物都是暖烘烘的。” 许安刚刚已经趁著大壮清洗的空档去了厨房一趟,他仔细查看了灶台上的炊具,“你把这些东西从锅里取出来切一切,咱们就能开饭了。”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庆幸这些美味的食物没有凉掉。 要知道在这个天气里,他绝对不愿意吃冷食,特別是猪下水这种含油量高且难以保存的食材,一旦变凉食用起来口感会大打折扣不说,还极容易引起肠胃不適。 万一因此而病倒,那真是因小失大。 得到允许后,大壮动作迅速,很快便把两个人的碗筷整齐地摆放在了桌子上,隨即拉著正忙著布置最后几道菜的许安坐下来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 “阿安啊,你说二妞年纪这么小,做出来的饭怎么这么好吃?我娘燉肉的手艺都比不上她!” 话音刚落,大壮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大筷子猪肚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那股子越嚼越浓郁的香味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感嘆——“嗯~真的是太好吃了!” 见状,许安也不由得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毕竟被夸奖的人是他的妹妹: “呵呵,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妹妹。” 说完,他还特意丟给蹲坐在饭桌旁边眼巴巴瞅著桌上美食的老白几块猪肺以及一截儿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大肠作为奖励。 做完这一切后,许安才拿起浸泡在浓郁汤汁中的鸡蛋开始剥皮,准备细细品味这颗经歷了漫长滷製过程后变得极其入味儿的蛋。 原本普通的鸡蛋在经过一夜加上一上午与各类调料及肉类共煮之后,无论外皮还是內芯都渗透了丰富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马上尝上一口。 不同於他以前在超市里买到的那种,被几十种香料味道堆砌出来的滷蛋,这样做出来的滷蛋吃起来更能品味出鸡蛋独有的鲜香。 那种从蛋白到蛋黄都浸透著自然与简单的淳朴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或许,这也会是一个不错的吃食小生意呢!想像著自己能够亲手製作並售卖这样美味健康的滷蛋,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期待和兴奋。 “阿安,想什么呢,傻乐傻乐的,还不赶快吃饭。” 正沉浸在自己未来开店美梦中的许安,被好友大壮那充满关切而又略带调侃语气的话拉回了现实世界。 此时,大壮已经解决掉了一大块猪肝,正准备再次下筷挑选其他美食,却发现坐在对面的许安手里拿著一颗滷蛋呆呆地笑著,仿佛整个人已经完全陷入了某种奇妙幻境之中。 “呵呵,当然是在想美事了。” 回过神来的许安微微一笑,赶紧低下头开始用餐。 空气中瀰漫著饭菜的香气,两人的笑声在这间简陋却不失温馨的小屋里迴荡著,让人感到异常舒心。 ……一顿丰盛的午餐过后,经过短暂休息调整状態,恢復了精神的许安突然想到一件事。 “大壮,问你个事儿哈!” 他转向一旁正在擦拭嘴角油渍的朋友,开口问道。 “啥事儿?你儘管问唄!” 听到好友这么问,大壮立刻拍了拍胸脯作出保证。 “只要我知道的事情,铁定不瞒你!” 那份真诚坦率让许安感到十分安心。 “咱们这儿哪里有卖煤块的,你知不知道?” 想到自己之前忽视的一项重要准备工作——获取作为燃料使用的煤炭,许安忍不住有些急切。 “是那种黑乎乎的,可以用来烧火的东西。” 看到大壮一脸疑惑,他还补充道。 “煤块?是不是黄秀才赶考时提到的那种能替代木柴做燃料用的黑色矿物?” 大壮挠了挠后脑勺,努力回忆起曾在村子里听人谈论过的內容。 “这我还真不清楚具体哪能买到哦,”他有些歉意地看著许安,“不过话说回来,你打听这个干啥呀?即使有卖的吧,在咱们这里估计价格也不会便宜,並且还可能不容易找到供货渠道。” 面对这样的回答,虽然没能立刻得到想要的信息,但许安仍旧对朋友的支持表达了感激之情。 他知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有了这份鼓励和支持,自己就有信心继续前行。 根本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奢侈品。 这句话虽然大壮没直接说出口,但是从他的神情和语气中,许安也能深深感受到那股无奈与酸楚。 第54章 关爱和期待 这时,许安忽然回想起了一幕场景: 就在昨天,当他漫步於繁忙热闹、人声鼎沸的小镇集市上,为了打发午后时光,他特地去一家老少皆宜的小吃店买烧饼的时候,眼角余光扫过摊主忙碌的身影以及炉子旁堆砌著的燃料——竟然是用木炭而不是常见的煤炭!木炭作为烧烤燃料其实相当常见且实用,特別是如果能选用那些散发出淡淡天然果香气息的木材来製作的话,不仅能够大大提升食物本身的味道,而且其独特的香气还能在空气中飘散,令人食指大动。 “木炭应该比较容易得到吧?” 他心中暗自琢磨著,“而且相比煤块,使用更加方便。” 紧接著脑海中浮现出了家乡周边那些连绵起伏、鬱鬱葱葱的山峦以及其中隨处可见的老树木。 既然如此,何不就地取材呢? “对啊,那个东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能力自行製作,咱们这里后山上多得是砍来做柴火的树干。” 听完朋友的问题后,一直站在旁边默默思考的大壮突然间眼前一亮: “尤其是虎子的父亲,他做出来的木炭堪称完美,不仅燃烧时间长、火力旺盛,最重要的是残留下来的灰烬很少。 阿安哥你如果有需要的话,要不去拜託他给咱俩做点?” 然而此刻的大壮並没有停止提问的意思,他接著又疑惑不解地问道: “但是话说回来,安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心机地寻找合適的烧火材料呢?莫非你也打算开店做买卖不成?” 只见这位年轻小伙目光闪烁地看著自己那位正低头捣鼓著一件奇怪器具的朋友,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在做什么,但见他那专注的模样便知道定有大事发生。 “难不成这玩意儿跟家里头做饭用的大灶有些类似?看架势好像也挺专业的样子......哦我想明白了,是不是准备用来烹飪些什么特別的食物?!比如说——烤红薯之类的美味佳肴?” 面对好友充满期待的眼神,许安只是微笑著点点头以示肯定。 “没错”,他说,“就是想尝试著开个小摊位卖烤地瓜给镇上的街坊邻居尝个鲜!” “烤地瓜?別闹了,”大壮的声音带著几分无奈的笑意,“如果你想吃的话,我现在就能给你烤出来一堆。 咱们镇上不会自己烤地瓜的人,找不出来多少吧?” 大壮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对许安异想天开计划的不解和调侃,“其实你不用这么著急的,”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似乎想要安慰这个伤痕累累却依然充满希望的好友,“你家里的钱现在应该还够你们用一阵子,等你的身体完全恢復之后,还是能够像以前一样上山去打猎维持生计啊!” 阳光透过窗缝斜洒在简陋却温馨的小屋里,为这间不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暖。 此刻,在这间满是烟火气息的小屋里,正发生著一场关於未来的討论。 “地瓜確实是人人会烤,这几乎是每个农村孩子成长过程中都会掌握的技能。” 许安一笑,眼中闪烁著不一样的光芒,“可正是因为这样普遍的食物,往往会被人们忽视它背后隱藏著无限可能。” 他顿了一刻,嘴角勾起几分自信而又坚定的笑容,“然而,我偏偏就想卖这种几乎人人都可以轻鬆製作、却容易被人忽视掉其价值的东西。” 窗外,偶尔有几声鸡鸣响起,打破了这份难得安静。 隨著谈话逐渐深入,空气中也瀰漫起了某种微妙的情绪变化。 许安语气中多了一份认真与坚定: “说不定以后通过售卖烤地瓜这一看似不起眼的生意,我能赚取到比我们以前辛辛苦苦上山捕猎还要多得多的钱財。 如果真能实现这一天,到时候我希望你也能放弃那种艰苦且充满不確定性的狩猎生活,跟著我一起到街上经营我们的烤地瓜摊位。” “你就吹牛吧你。” 听到这儿,大壮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隨即又有些好奇地看著自己的好友,试图从对方的话语里找出任何破绽或不切实际之处。 面对好朋友略带质疑的態度,许安並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更加激昂地说道: “我哪里是在吹牛,大壮,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讲出来的。 你想想看,在我们镇上有多少富贵家庭是从祖辈传下来的呢?除了那些通过科举制度步入官场的家庭以外,其他大多数不都是依靠做买卖起家然后逐渐积累財富吗?” “那我就等著安老板以后多多关照嘍!” 儘管內心仍然存有疑惑,但大壮却愿意给这位老朋友一份信任和支持。 只见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面前那个充满憧憬神色的面孔上,脸上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呵呵,这点小事当然没问题。” 感受到同伴给予的理解与支持后,许安也露出了释然般的笑容,“咱俩关係这么好,等將来真的实现了今天所说的一切目標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最初的这份情谊。” 实际上,对於许安而言,这样的预想並非全然是空想或者白日做梦。 在他的心中早已构建起一套完整的计划,只要时机成熟,便可以付诸实践。 不论是靠种植农田,还是上山打猎,许安似乎永远无法过上那悠然自得的富家翁生活。 他一生都要为了生计辛苦奔波,也许到头来还是换不来想要的生活。 指望他通过科举考试改变命运是不切实际的,毕竟他一读书就头疼,那些深奥的经史子集仿佛是一座座高不可攀的山峰。 然而做买卖却是一个现实的选择。 他或许永远不会成为那个掌控一个国家经济命脉的商界大亨,但至少可以凭藉自己的聪明才智小富即安。 更重要的是,许安他们这片土地里种出来的地瓜有著独特的优势。 这些地瓜外皮呈金黄色,內里的果肉则是鲜红的顏色,这种顏色搭配不仅赏心悦目,更让人食慾大增。 地瓜中的淀粉含量恰到好处,既不会过於乾涩而难以下咽,又不至於水份过多而丧失了口感,甜度与柔软度之间的平衡让其味道十分美妙。 每当收穫季节到来之际,几乎每家每户的人都会从自己院子里挑选最好的几块地瓜,小心清洗乾净后放入厨房的炉膛中烘烤。 隨著火焰逐渐吞噬木材释放出阵阵温暖,一股股诱人的香气也开始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经过这样特別加工之后出炉的地瓜表皮微焦、內部鬆软香甜,並且没有过多被炭化的部分,正是孩子们最喜爱的那种口味。 因此,在饭点前后常常可以看到小孩子爭先恐后地围拢过来,等待大人分发这份特別美味的小吃。 如果有人品尝过由专门师傅精製而成的烤地瓜,然后再去尝试自己家中粗略烹飪的版本,两者的品质差异就会立即显现出来。 那种细腻丰富的滋味一旦体验过便再也难以忘记,即便是再普通的食材也能变得非同凡响。 因此,当两者放在一起比较时,家庭自製版本往往会黯然失色。 人们品尝之后自然会选择质量更好、口感更佳的產品。 如此一来,对於提升当地村民生活水平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 如果这样美味可口的食物都无法受到欢迎,那许安只能感嘆这帮古人的味蕾也太过於挑剔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里,这样的美味並不常见。 “阿安,这种好吃到让人难忘的烤地瓜,我还是第一次尝到呢!” 大壮满面红光,眼里闪烁著对美食的渴望。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上的余香,那种香甜绵软、外焦里嫩的味道似乎在嘴里久久未能散去。 看著眼前这个大个子还想再吃,甚至都已经拿起了另一只准备放进嘴里的烤地瓜,却因为太过饱胀而不得不犹豫起来。 他的肚子已经高高鼓起,好像一个即將爆炸的小气球,不断向主人发送著不能再吃下去的信息。 经过一番內心的挣扎后,最终还是无奈地把手放了下来,眼中流露出恋恋不捨。 “喂,大壮,你这个大胃王,”许安假装不满地嗔怪道,“就算是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贪多呀!你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確实,虽然红薯口感极佳,但其中含有较高的纤维素与分。 如果摄入过多,容易导致人体消化系统负担过重,產生大量二氧化碳气体,从而造成腹胀等不適症状。 同时,由於其內含丰富的果成分,过量食用还可能促进胃酸分泌过多,引起胃部烧灼感或返酸现象。 尤其是那些肠胃本身就比较敏感或者功能稍差一点的人群,更应该注意不要在早上空腹或夜晚进食后立即休息时选择食用此类食物。 考虑到这一点,许安精心製作的烤地瓜最適合当作白天逛街时解馋的小零嘴,而不是作为早餐或晚餐主食出现在餐桌上。 这样一来,既能满足口腹之慾,又不至於因过量而导致身体出现不必要的健康问题。 “虎子,咱可不能跟你大壮哥哥一样,”许安语重心长地说,“要记住再好吃的东西都不能多吃,否则撑起来的大肚子就会把你的个子给拖住了,以后你就长不高了!” 他拍了拍虎子的头,眼中满是关爱和期待。 第55章 同甘共苦 十一岁的虎子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块金黄的地瓜,又不甘心地把它放下。 “阿安哥,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再请我吃?我娘在家里烤出来的,吃完嘴巴和手都是黑的,还没有你烤出来的好吃。” 虎子的眼神里既有失望又有期盼,语气中带著几分无奈和羡慕。 “呵呵,当然会请,”被拍了马屁的许安顿时笑得更加灿烂了,他拍著胸脯承诺道,“阿安哥以后就在咱们镇子上卖烤地瓜,以后你每次去那里找我,我都会送两个给你吃好不好?” 他的话语中满是自信和温暖,仿佛在为这个小小的孩子点亮一盏希望的灯。 “真的呀?谢谢阿安哥!” 虎子的眼眸中闪烁著晶莹的光芒,就像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他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爹去镇上时一定要紧紧跟在他身边,不让自己错过任何一次品尝美味的机会。 铁牛叔捂出来的木炭果然最好,那种独特的香气似乎能穿透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许安又幸运地碰到了他刚刚用几根桃木捂出来的一堆木炭,那种天然的清香让他心动不已。 他索性上前与铁牛叔商量,以一斤一文钱的价格买了下来。 那些木炭在他的手中,仿佛承载著未来生意的无限可能。 原本林铁牛是不想收这笔钱的,可许安一再言明,这些东西是用来做生意赚钱的,如果他坚决不收,那么以后许安也只能去找別人购买了。 考虑到这点,再加上家里確实也需要一些额外的收入来改善生活,林铁牛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钱。 看著手中这双由村里手艺高超的二妞特別为他製作的隔热手套,柔软温暖,不仅外观简洁实用,而且做工十分精细。 內层用的是上好的,外层则选用厚实耐寒的粗布缝製而成,每一针一线都凝聚著姑娘的心意。 这让林铁牛突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或许可以让自家妹妹还有全柱婶她们几个人一起,在农閒时尝试做些这样的手套吧? 要知道,在这个北方的小村落里,寒冷的冬季往往会给村民们带来不少麻烦。 这里的冬日虽然不至於达到那种“不戴帽子出门就能把耳朵冻掉”的极寒状態,但每当寒风刺骨之时,手脚容易被冻伤的情况还是非常常见的。 特別是手部,在外面干活的时候必须保持灵活度,长时间暴露在冷空气中常常会变得通红甚至出现不同程度的肿胀。 严重一点的话,长出让人疼痛难忍的冻疮也是屡见不鲜。 然而能够正確护理这种状况的人却少之又少,大部分人家对於冻疮等小毛病只能靠硬扛过去。 去医院求诊吧?一趟下来怎么也得费个几两银子呢!而这点开支对於寻常百姓而言简直就像是天文数字般难以承担。 相比之下,如果能让几位妇女姐妹学会手工编织这类保暖用品,並且以合適的价格卖给常来村里收购土特產的货郎杨大哥,比如五文钱一套应该他会很乐意接受的。 再通过他的渠道转手售卖出去,即便涨到十文一套也应该能迅速找到买主。 这样一来,不仅能给家里添点收入,同时还能帮助更多乡邻们度过一个较为舒適温暖的寒冬,岂不是一举多得嘛! 手套用的布料都是小块的,也尽可以用更小的布头拼凑起来。 记得在布庄的角落里,小块的布头只需要三文钱一斤。 这些布头堆积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色彩斑斕的小山丘,隨便买上一斤,便可以轻鬆地做十副以上的手套。 至於,用量更是微乎其微,只要区区一两,就可以做出两三副温暖舒適的手套。 这样算下来,每副手套的成本竟然还不到两文钱。 二妞这样的小姑娘,心灵手巧,每天都能轻鬆地缝製出二三十副手套。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家里最少也能增加六七十文钱的收入。 想到这点,她的笑容便不禁浮现在了脸上,仿佛未来的日子都满是阳光和希望。 然而,这种手套的技术含量实在是不高,一般的妇人只需稍加琢磨,便可仿製。 一旦市面上出现了大量类似的產品,便会迅速衝击市场,使得利润空间大为缩水。 所以,趁著刚开始时儘快大量生產,並且快速占领市场,赚取这一笔“取巧钱”便显得格外重要。 说干就干,当天许安把剩下的烤地瓜分成了一堆一堆的小份儿。 这些热腾腾、香甜软糯的地瓜被精心地分给了每一个家人。 他还特意多留下了几个,专门请二妞给住在老院里的爷爷奶奶送过去。 孩子们看著那金黄色的地瓜,个个眼睛发亮,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这份温暖的美味。 另一边,他自己也没有閒著。 手里拿著几对手套的样品,许安跟著憨厚的大壮一起来到了他们家。 两人走进院子里时,看到全柱婶正忙碌著洗菜,旁边坐著的青云婶也在细心地编织一件毛衣。 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后,便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想要商量著手套的事宜,希望能够与两位经验丰富的阿姨共同合作,开拓这个可能带来可观收益的新项目。 两位婶子看到许安手里的那副精致的手套,不禁纷纷夸讚起她的心思縝密和手工巧妙。 手套的设计简约大方,却处处透著用心和独到之处,不仅实用保暖,还十分美观。 许安见婶子们对手套如此讚赏有加,心中刚萌生的一个计划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给她们听。 “大婶、二婶,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中既带著点忐忑又充满期待,“咱们能不能赶在冬天第一场雪落之前把这些手套做出来?即使卖货的杨大哥不愿意帮忙推销,我自己也可以拿去镇上试试水。 当然了,这样做可能有一定的风险,但考虑到成本不是特別高,即便真亏损也不会太严重。” 顿了顿,许安继续说道: “要是大家愿意一起合伙做这件事情,那么挣的钱自然也会分成三份。 但是若觉得这样有些冒险,或者更想求稳一些的话,製作手套所需要的所有费用我可以先行垫付。 这样的话,在成品出手前只需要按每完成一副手套支付给你们三个铜板作为报酬即可。 不过到时候如果生意红火赚了钱可別怪我没有先提醒过,那时候可没有再加入的机会哦。” 说到这里,她微微笑了起来,將话头打住不再多言,给了两位长辈充分的时间来思考这个提议。 两位婶子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表情,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犹豫和考量。 姚青云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阿安,你说咱们最好儘量做出儘可能多的数量以供出售,这样的话……”她略微思索了一下,“……我能邀请娘家那边几位嫂子也加入进来帮忙吗?” “这主意挺好的,人多力量大嘛。” 许安赞同道,“只是有一样得麻烦您转告给那些要参与进来的婶婶阿姨,请务必保持这件事儿的低调秘密性,在货物完全销售出去以前不要让太多外人知道我们到底在忙什么活计。 毕竟这样的手艺活门槛不高,容易模仿学习。 咱们主要是希望能够靠新颖独特的样式在市场上站稳脚跟呢。” 而这个所谓的“取巧钱”,能挣到的机会还只有一次,就像是夏日里难得一见的流星,稍纵即逝,需要紧紧抓住。 “那我要工钱。” 姚青云红著脸说道,他心里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毕竟还不知道自己能否挣钱,就在这里开口向阿安討要工钱,似乎显得有些心急。 然而,这並不是因为他贪婪,而是一种对於未来生计未卜的焦虑和迫切渴望获得一份安定感的心情。 “好,没问题。” 许安爽快地答应道,並不觉得惊讶。 因为在来之前他就已经从侧面打听到了姚青云的家庭状况——他的家人日子过得並不轻鬆,几乎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面对生活给予的压力,人自然而然就会希望抓住每一个能让自己生活稍微好一点点的机会。 就在气氛即將变得更加尷尬之时,一旁的全柱婶站了起来,她缓缓走出里屋,手里拿著用红色布包裹的沉甸甸的东西。 “阿安,”她的声音温和却坚定,“我知道婶子这儿多多少少也有点积蓄,但今天只能拿得出五两银子了。” 隨著话音落下,全柱婶將那些银子放入许安手中。 “若是能够赚钱的话,咱们就按照做一双手套给三文铜板的標准结算你的劳动报酬。 至於这五两本钱嘛,则等所有收益结算完毕后再归还给我。 万一运气不好没能赚回来呢?那么就算我跟您合伙做了这笔买卖吧!不管怎样,贏亏咱俩都得同甘共苦才是。” 听到这话,一向坚强乐观的许安心底涌起一阵温暖却又酸涩的感觉。 第56章 算帐 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他知道这位朴实善良的女人其实是担心自己最终会亏损严重以至於无法承受啊!因此才会提出如此贴心且周到的方案。 “婶子!” 许安急忙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您这样说怎么可以呢?照您这样的计算方式,岂不是意味著只有在盈利的情况下我才有责任。 相反地,在面临失败之时反倒是您单方面为我背负起了所有的风险?” 说到激动之处,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为真诚与坚定:“既然是合作那就应该是风雨同舟,不论成败荣辱我们都要一起承担!这样才对得起您的信任啊!你看怎么样呢?” “你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只当这五两银子是我借你的。 就算將来赔光了,也只能算我自己赔的。” 怕她还会反对,许安又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里透著坚定与诚意。 “毕竟这是我自愿承担的风险,与你无关。” “行行行,咱们合伙吧!” 全柱婶看著许安这样认真,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温暖和感动,嘴角也掛上了满意的笑容。 在这个小村庄里,能找到这样真心愿意分担风险、共享利益的人实属不易,更何况这个小伙子平时也颇有信誉。 “这还差不多,我可是为了这个主意琢磨了好几天呢。” 许安见她同意后也是鬆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隨之变得轻鬆起来,甚至有些兴奋。 “说实话,这次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发財的好机会,但是至少能保证不赔本。 你知道,我们这里的生活条件本来就艰苦,有点儿收入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有信心,自然是有原因的。 许安心想,在这片土地上过冬的人们,总是需要用尽一切办法来应对那刺骨寒冷的北风。 “村里人们对付手冻伤的方法很是简单粗暴,但效果不错——那就是给自己冬天穿的衣袖子上面再缝製一段额外长的部分。 这样做是因为干活时难免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脏东西。 如果整只袖子做得太长,在需要清洁的时候拆洗就会十分不便,而单独缝製一截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至於休息时候嘛,方法更加直接。 大家只需要把手交叉放进另一侧袖筒內紧紧抱著,整个人就像是缩成了一个球似的蜷曲起来。 虽然看起来可能有点滑稽甚至不够得体,但是对於大多数人来说,能够让自己感到暖和才是最重要的事。” “当然,並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採取这种方式取暖。” 许安微微皱眉说道,“那些自觉家教良好、自认身份较高的家庭,包括读书人家庭,往往认为这种做法缺乏礼仪感而避之不及。 因此他们寻找其他更为优雅但也更贵重的方式来抵御寒冷。” 这样的习俗和背景让许安看到了商机——或许可以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改良这项看似不起眼的传统技艺? 所以在那个寒冷的冬季,手炉成为了最受大家欢迎的取暖工具。 然而,手炉也有其不便之处: 小巧精致的外形虽然方便携带,但正因为如此它无法容纳太多的燃料。 一旦火光渐弱直至彻底熄灭,那曾经带给人片刻温暖的小玩意儿便失去了全部作用,只能无奈地留在手中,冰冷而沉寂。 相比之下,皮手笼所带来的那份暖意则要更为舒適持久得多。 將双手探入其中,仿佛被柔软细腻的皮毛包裹住一般,立刻让人感到从指尖到掌心每一个角落都被恰到好处地呵护著,整个世界瞬间变得安逸而美好。 然而这等奢华之物,並非寻常人家所能轻易拥有。 在普通百姓看来,想要置办几件像样的皮质手笼几乎成了奢望——动輒几两、十几两甚至几十两白银的价格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 对於靠辛勤劳动才能维持基本生活的他们来说,这样的开销无疑是一项巨大的负担。 与之相对,手套则显得更加亲民实惠。 无论是出门在外还是居家使用,隨时隨地都可戴上以抵御严寒。 不需之时,脱下来隨手一塞也十分简便快捷。 更重要的是,手套的造价非常低廉,即便是家境较为拮据的家庭,也能负担得起为家人添置几双保暖用品。 如今正值天下太平盛世,有条件送子女去读书识字的人越来越多了。 仅以自己所在村庄里的学堂为例,平日里就有三四十名孩子在里面学习。 倘若放眼整个镇子乃至更广范围內的话,这样的场景更是隨处可见。 人们之间难免会互相比较,在这种氛围之下,若是自家孩子没有和其他同龄人一样佩戴上漂亮温暖的手套,无疑是会被看作是落伍的表现,因此,即便再怎么节省,家长们也都尽力给孩子们配上这一份小小的骄傲。 只不过是一件价值几文钱的小事罢了,家长们却都乐意为此长脸。 毕竟,在村子里面子这东西有时候比金钱还重要。 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在人前能有点儿光鲜的样子。 “阿安,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鬼点子越来越多了?你还真是那个从小跟我一起玩到大的阿安吗?” 大壮幽幽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响起,这句话虽平淡无奇,却像一根细针一样刺进了许安的心臟,顿时让他浑身一震,冷汗直冒。 “哎呀,你说什么傻话呢?要不是我还真的是阿安,你能信吗?” 许安尽力保持著平静的姿態,试图用这种乾巴巴的玩笑来掩饰自己此刻慌张的心情,只是连他自己也明白,这份偽装实在是太勉强了。 “嘿,我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我当然不信!” 大壮的话音落下,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似乎隱藏著复杂情绪。 接下来的计划是,他们需要找一个熟练的匠人,用两天时间製作出专门用来烤地瓜的大铁桶手推车。 这段时间恰好给许安足够的时间去镇上採购做手套所需的所有材料。 如果没有什么特別的情况发生,未来的日子,每天他都得带著满满的期望与辛勤前往这个熟悉的市场,贩卖这些温暖人心的食物。 然而,每天往返奔波实在不是长久之计——不仅许安自己难以承受如此重负,就连那辆可怜的手推车恐怕也无法长期承受这般折磨吧! 於是乎,在决定好一切之前,第一步便是解决存放问题。 带著几分忐忑又满怀期待的心情,许安率先找到了猪肉江求助。 要知道,在镇上人脉广泛如他般的朋友还真不多见。 得知朋友的想法后,这位热心肠的汉子毫不犹豫地拉著许安直接去找了管理这片市场的负责人商谈。 从价格諮询直至合同签订,所有琐碎之事皆由猪肉江代为操持完毕,直至一切准备就绪才放心离开。 这一举动再次令许安深刻感受到了邻里之间难得的情谊以及那份久违而又温馨的帮助之情。 从市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出来,许安心中已经清楚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地。 他的脚步稳健有力,穿过繁忙的小巷和摊位,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家门面虽不起眼,但名声颇好的布庄前。 这个布庄就是几天前他和二妞两人曾经拜访过的那个地方,在这里几乎能够买到所有做手套所需的所有材料,质量也有保证。 踏入店铺门槛的那一刻起,一股温暖而又略微带著潮湿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布庄的老板娘显然对他印象深刻,一看到是他,立马放下手中正忙活著清点货品的工作,快步迎了来。 “哟,这不是许大官人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女子笑盈盈地说著,言语之间满是热情。 “这次来是要採办些什么呢?儘管吩咐好了,老娘保证给您准备得妥妥噹噹。” 得知眼前这位年轻小伙子打算自製些御寒用品后,老板娘更加卖力了,不仅以最优惠的价格提供给他需要的各种面料,而且还特地嘱咐伙计將仓库里储存的最佳全部打包给对方,每斤还额外让利两文钱。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在物资相对匱乏、物价飞涨的日子里,哪怕是一文钱对於许多家庭来说也是值得精打细算的事。 除此之外,善良的店主还不忘添上几根专门用来缝纫长衣物用的大號绣针作为小礼物赠予他——这些都是市场上很难买到的优质手工工具。 隨后,在老板娘的带领下,许安亲自前往了堆满货物的库房深处,那里的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雅而陈旧的味道。 正当他在琳琅满目的架子间来回穿梭挑选时,意外发现了藏在角落里的两捆久未售出的白布。 儘管由於存放年代较远导致表面微微泛黄,但实际触摸起来仍旧柔软如初,且没有任何被湿气侵蚀过的跡象。 想到家中孩子们穿著这样的贴身衣物定会感到舒適无比,他不禁点了点头,决定將它们一同购入。 交易顺利完成之后,考虑到手头物品繁重不宜单凭人力运送回家,许安乾脆又钱雇了一辆马车负责运载所有购买来的材料前往目的地。 隨著车厢晃动前进,在乡间曲折泥泞的小道上留下了一串深浅不一的痕跡,终於抵达目的地全柱家门前停下。 跳下马来,许安兴奋地向前来迎接的老妇说道: “婶子,瞧我买回来了这些东西,总共费是三两纹银外加四百五十枚铜板,特別是这两段布匹,我们两家正好可以一人分得一段,用来做里边穿的贴身衣服再合適不过了。” 说著的同时还比划了一下布卷的大致宽度,“布庄的好心老板娘给了我一个极其划算的价格,完全是按照处理零星剩余物资的那种秤量方式算帐滴!实在是太划算了呢。” 第57章 点点滴滴 “了多少钱你记著就行,跟我说这些做啥?我只管要东西。” 全柱婶拿著手中的布料,一会儿对著阳光左看右看,一会儿又凑近鼻尖细嗅其特有的纤维味道,“除了有些发黄,这布料摸起来手感可真是不错,挺厚实,也软和,適合咱们这种过冬的。” 许安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 “那可不行婶子,既然咱们是合伙做生意,就不能马虎了事,哪怕是亲兄弟也要明明白白算帐才行。 我已经想好了,你还有二妞她们在做手套的过程中也需要仔细记录,比如说到底做了多少个,费了多少材料,然后到时候我再按照事先说好的標准给你们结算工钱。 这样一来,我们心里有数,不管是赚还是亏,总得清清楚楚才是。” 听到许安如此坚定且条理分明的话语,全柱婶无奈地笑了笑: “唉,我是真说不过你了,你就按你想的方式来吧,反正你主意多,主意好,我们都听你的。”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响,原来是大壮正往家里走来。 “哟,大壮又上山去了啊?” 许安见状好奇问道。 “可不是嘛,刚才铁犁他叔还在说趁著天气还没彻底冷下来再多跑几趟,这样等到了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我们就能够安心在家待著不用出门找吃的啦。” 说著,全柱婶的眼里流露出些许温暖的光芒,仿佛对未来满是希望。 …… 终於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拖著疲惫但满足的身体回到家后,只见屋內烛光摇曳下坐著正在专心致志做著手套的小丫头二妞。 手套的设计虽看似简单,但是如果想要在市场上吸引买家的眼球並且卖得一个好的价格,那么就必须在外形或者是细节上下足功夫。 毕竟,没有人愿意只为一件普通无奇的东西支付比成本价高太多的钱。 “你看这个样式怎么样?” 二妞抬起头来展示著手中的作品向许安询问道。 这双手套上面还绣著精细的纹图案,在微弱光线照射之下闪烁著迷人的光泽。 许安思索著,既然在材质上无法进行太大的改进,那么就只能依靠一些巧妙的设计来吸引人的眼球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奇思妙想: 何不在手套上增添些有趣的装饰,让它们变成小动物的模样呢?这样,不仅能够增加產品的趣味性,也能让孩子更愿意使用。 考虑到学堂里的学生都是男孩子,许安决定选取那些男孩普遍热爱的动物作为主题——威猛无畏的老虎、骄傲自信的狮子、机灵活泼的猴子以及忠诚可靠的狗儿。 每一种动物都有其独特的魅力和象徵意义,將这些元素融入到小小的手套中,无疑会为產品添加不少亮点。 许安心想,如果能做出不同款式的手套样品展示给孩子们,那么后续大家或许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自由创造,开发出更多样式。 昨天傍晚时分,从好友大壮家归来后,他尝试著拿起铅笔,在纸上勾勒了几幅草图,希望以此为基础,让妹妹二妞能够儘快製作出实物样品。 然而现实往往並不如想像中那般美好。 经过几次三番的努力之后,纸张上留下的线条依旧显得凌乱不堪,甚至有些图案混合在一起,连他自己都难以辨认清楚原本想要表达的形象。 面对如此窘境,许安並未轻易放弃。 他开始仔细回忆起每种动物最鲜明的特徵,並通过口头描述向二妞传达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言语间或许缺乏准確度与细节描绘,但幸运的是,聪明伶俐的二妞凭藉强大的想像力,竟然仅凭哥哥简单几句话便成功揣摩出了对方心中所构想的各种形態。 当成品呈现在眼前时,即便是许安自己也被震惊到了: 眼前这一系列栩栩如生且极具创意的小动物手套,简直是完美地捕捉到了各自原型的精髓所在。 “真是太棒了!” 许安激动地说道,“我会把这些带去给全柱婶她们看看。 有了你的设计作参考,我想她们一定会创造出更多令人惊喜的新款式的。 二妞,真的非常感谢你对哥哥的帮助和支持,你真是我的好帮手啊!” 言语间满是感激之情,也满是对未来成功的期待。 被哥哥夸讚,二妞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嘴角微微上扬,“呵呵,是吧?我很厉害吧?” 她的笑容明媚而纯粹,宛如夏日里的阳光。 “真的很厉害!” 许安认真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对妹妹的认可和讚赏。 他蹲下身,抚摸著二妞柔软的头髮,温柔地说: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哥哥都会尽力给你买到。” 二妞咬著下唇,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种情况很少在她身上发生,许安有些疑惑地看著妹妹,等待著她的回答。 就当许安以为她不会再说时,二妞忽然鼓足勇气,开口说道: “哥,我想让茴香也来帮咱们做手套,可以吗?” 听到这个名字,许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妹妹最近新交的小闺蜜吗?他不解地看著二妞。 二妞察觉到了哥哥脸上的疑惑,急忙解释道: “就是家里的那个茴香啦!哥哥你不喜欢说话做事拖泥带水,也不喜欢身边的人对你敷衍,所以我就老实说了。” 许安恍然大悟般地轻哼了一声,原来二妞说的是王氏带来的那个深居简出的女孩,平时几乎不出门,没想到她们竟然有了交集。 “哦。” 许安心中暗自思索,大概是因著他常常要將一些小物件送回父亲那里,才安排了活泼好动的二妞担任跑腿的角色,在这个过程中,二人也就自然而然地接触到了。 一阵沉默过后,二妞忍不住再次催促起哥哥: “哥……你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啊?能给个准话吗?” 她那焦急又期盼的目光,如同初升的太阳一样,让人难以拒绝。 二妞看到哥哥的目光又不知飘向了何处,不由得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自从哥哥那次高烧痊癒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有时一言不发地望著远处发呆,就像是整个灵魂已经飞出了身体一样,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唉,不知道他这次又要多久才能回过神来。 二妞嘆了口气,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份烦躁压在心底,然后低下头,开始仔细处理起手边的事。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粗糙而厚重的棕色布料,摸了摸其质地,確实非常耐磨。 这布料正好能用来为父亲做双新手套。 每年寒冷的冬季里,爹总是为了家里生计而去小镇售卖木柴,那些凛冽寒风和刺骨冰霜常常让他手上裂开一道道伤口,看著都令人心疼。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兄长略带迟疑的声音: “万一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怎么办?如果奶奶得知你也在帮助我们忙碌,会有什么反应?而且一旦亏本,无法付给你应得的报酬……” “但是哥,你说过一定会赚钱的啊!” 二妞听到这话仿佛被惊雷劈中了一般,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因为在她心中,哥哥可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呢!只要是他决定去做的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怎么现在会担心亏本呢? 看著妹妹那副受惊的样子,许安无奈地挑了挑眉毛,並且再次夸张地翻著白眼回应道: “我只是隨便举个例子罢了。” 此时的许安,虽然面上带著戏謔的表情,但心里其实也在为未来满是不確定感——毕竟创业这条路充满变数,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而身旁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还完全不明白即將面临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呃,这样啊,她应该不会怪你,说了她人很好的。” 许安地嘆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无奈。 儘管他知道二妞的为人一向善良,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让他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那奶奶那边呢?” 他转而关心起家中那个看似威严却又慈爱的老人。 二妞眉头微微皱起,“这事不能瞒著奶奶么?她自己平时一点私房钱都没有,奶奶也不愿意额外给她多一点开支,即使是生病了也只能靠硬挨过去。” 想到这些年来茴香所遭受的委屈与痛苦,她不由得心头一酸,语气里满是对现实无情的抱怨与愤懣。 “你觉得能瞒得住么!” 她反问道,隨即自言自语起来: “这个村子实在太小了,晚上哪家吃啥喝啥、夜里哪两口子吵架,第二天准能让整个村庄的人都知晓。” 说到这里,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声音也隨之变得凝重起来。 实际上,许安最担忧的是將来自己真的赚到了一大笔钱之后,家族里的那些长辈们会怎样表现?到时候,他们是否会因为嫉妒之心而对他採取某些让人头痛不已的行为?胡搅蛮缠倒也罢了,毕竟他不怕这种没有实质意义的爭执。 然而,那些隨之而来的小麻烦却足以让他感到十分烦恼。 “你知道吗?茴香的情况真的很让人心疼,她的身体本就虚弱至极,现在更是消瘦得如同皮包骨一般,稍微大点儿的风吹草动恐怕就能让她站不稳脚跟了。” 说到这里,二妞的表情变得愈加迷离,显然她正在脑海中回想著过去的点点滴滴。 第58章 五味杂陈 “还记得我们几个月前的日子吗?那时候的艰难困苦,用『可怜』两个字根本形容不出来——每天繁重的劳动几乎要耗尽我们所有的力气,却只能获得少得可怜的食物供应,久而久之,谁又不是变得骨瘦如柴呢?” 听著这话,许安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於过往辛酸经歷的回忆,更有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嚮往与期盼。 也对,凭那王氏的性子,她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太好过。 毕竟奶奶向来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谁弱小就欺负谁,谁强硬就绕著走。 爹从前就是太温和了,总被当作软柿子捏,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地欺负爹的两个孩子,不正是因为他性格好,容易被人糊弄么! “燕子真的特別好,有一次多亏了她帮忙呢!” 许安以前常常要上山打猎,家里大部分时间只有二妞一人。 因此,二妞多数时候都和燕子作伴玩耍。 两个小姑娘经常一起到村子后面的山脚下挖野菜,度过了一段欢乐的时光。 有一次,燕子家临时有事走不开,而二妞在家里实在无聊得发慌,便决定带著那只陪伴了她们多年的老狗老白一起去了山脚。 那天,阳光明媚,草地上瀰漫著一股清新的青草香。 二妞挖了好一会儿野菜后,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片特別茂盛的草地,绿得格外养眼。 好奇心驱使下,她放下篮子,拿起手中的铲子当作镰刀来用,小心翼翼地割起这片青草来,打算回家给那些总是饿得嗷嗷叫的鸡鸭加餐。 就在快要完成任务的时候,却不慎用劲太大,不小心被尖利的铲子刃碰到了自己的左手掌的大鱼际部位。 一瞬间,一股剧痛瞬间从手掌处袭来,鲜血沿著铲刃滑落,在翠绿色的小草上溅开一片猩红,显得异常触目惊心。 疼痛让二妞不由自主地大声叫了出来,急忙將手臂抬起来试图查看伤势。 意识到伤口不小后,她急切地想要从身上撕条布来包扎止血,却发现单靠受伤的一侧根本无法做到。 此时的她早已疼得泪流满面,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助之色。 正在她跟衣服奋斗,想要用牙咬住再撕时,身后忽然传来“次拉”一声响。 这声音在寧静的田野里显得格外刺耳,让她不由得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隨后,她看到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到自己身旁——那是一个很瘦的女孩,几乎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但她的步伐却稳健而坚定,仿佛任何风雨都无法將她击倒。 这个女孩蹲下身来,从隨身的小布袋中取出一些绿叶,地挤出里面的汁液,温柔地涂抹在二妞手臂上的伤口处。 那些叶片边缘还掛著几滴翠绿的液珠,散发著淡淡的清香。 处理好伤口后,她熟练地用乾净的布条为二妞缠绕包扎起来,动作轻柔却又十分迅速。 “我涂在你伤口上的这种草叫刺儿菜,有特別好的止血功效。” 女孩的声音宛如溪水般清澈,“这些是刚刚摘下来的新鲜刺儿菜,你也带回去一些,回家后再洗一洗敷上去会更好。” 正当对方转身准备离去之时,二妞终於缓过神来: “谢谢你。” 她的目光带著感激看向对方,脑海里闪过几道记忆碎片,“你是……茴香吧?我们在给许周家送物资的时候见过两回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茴香眼中闪过几分惊喜: “哎呀,原来你还记得呢!” 她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夏日里的微风般温暖宜人,“没错就是我。 不过,今天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那个总跟你一起跑腿的小丫头燕子呢?” 面对好友突如其来的关心,二妞微微一愣,隨即解释道: “她家里临时有点事要忙,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这里。” 似乎注意到了二妞身边散落的一堆乾枯草料,茴香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我猜你是来割草餵家禽的是吧?” 话音未落,这位善良的女孩已经伸手入背篓中抓出一大捧新鲜嫩绿的青草放入二妞空空如也的筐內。 “这样你就不用费力多走了。 这些拿去用。” 感受到那份纯粹的善意与帮助,一股暖流自心底升起,令二妞既感动又有些许歉疚,“可是这样一来,你自己够用吗?不会因为你分给我了而被家长责备吧?” 然而,茴香却只是摆了摆手,嘴角扬起几分不在意的笑容,“没事儿的,我还可以再去別的地方再找一些。 而且能帮到別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呀!” 两个小姑娘的友谊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渐渐加深了。 燕子性格开朗乐观,很容易相处,三个人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几乎做什么事都是同进同出。 不论是一起玩耍还是做家务,三人总是形影不离。 因为母亲王氏的关係,茴香內心深处认为许安是厌恶她们母女的,这种想法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到无比难受。 於是,为了不让彼此的关係受到影响,茴香恳求二妞与燕子暂时不要告诉许安她们三人在一起玩的消息。 由於平时许安在家里几乎不提起关於王氏的事情,这让二妞也错误地认为哥哥並不喜欢自己的朋友,便同意帮助好友隱藏这个秘密。 此刻,当哥哥提出了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时,他想到自己和燕子都可以参与进来,但唯独將茴香排除在外。 想到那个家里茴香曾经遭受过跟自己相同的冷漠对待,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驱使著二妞想要拉她一把。 “说了这么多,连人我都没有见上一面,怎么能够確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听完妹妹的描述后,许安觉得这个叫茴香的女孩应该不错。 但毕竟妹妹是因为先受到了茴香的帮助才会如此肯定她的品质,所以他决定亲自见上一面才好下结论。 “我们约定今天下午去山脚下挖野菜呢,不如你也一起去吧?” 听见哥哥开口询问是否愿意同去相见,二妞顿时明白了哥哥的意思——这是变相表示对结识新朋友持开放態度啊!听到这里,她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心中满是期待。 她对此抱有绝对的信心,只要哥哥见到茴香,就一定会接受她的。 茴香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心地善良,举止得体,哥哥怎么会討厌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孩呢?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 终於真正见到了传说中的茴香本人,许安忽然觉得以前继母许杨氏对待自己兄妹俩的方式虽然苛刻,但还算有温情可寻。 他们两人以前確实很瘦弱,但那时的身体状况至少还没有到可以清晰看到肋骨的程度。 而现在,许安几乎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此刻茴香脱下衣服的话,她身上的每一根肋骨都会一览无余——这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疼痛不已。 “阿安哥好。”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重的气氛,是那声音柔弱但不失坚定的女孩。 刚才通过二妞的口中,她已经了解到有关手套的事情全部出自眼前这位看起来严厉且有些不近人情的继兄之手。 所以她在称呼上加了“阿安”二字以示尊重与亲近,生怕直接叫“哥”会惹得他不高兴。 “嗯。” 许安点了点头,目光中带著审视,“二妞说希望你能帮著一起做些手套,那么你自己愿意来做这件事吗?” “想。” 回答来得如此乾脆利落,出乎了许安的意料之外。 眼前的女孩虽显得有些羞涩却也透著一股子爽快劲儿,让人感到分外欣赏。 “哦?为什么想做这个?是因为缺钱想要赚点工钱?” 许安故意问了一个略带考验意味的问题,同时心里也在暗自揣测,要是真的遇到困难连最基本的薪酬都无法支付时,眼前之人会如何应对? “即便到时候真的没钱付给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就当是我练习针线活的机会好了。 反正我所付出的只是点时间和精力而已,別的什么都没有损失掉。” 对於这个问题,茴香的回答竟然是这样轻巧而风趣,让一向严肃的许安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温暖的笑容,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况且如果真的能领到工钱,我不就赚了吗?茴香一改先前嬉皮笑脸的模样,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阿安哥,我也不怕你们知道,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二妞和燕子两个人顿时愣住了,眼中透露出不解。 就算是需要有些私房钱来以备不时之需,可很多很多的钱是怎么回事?这显然超出了她们的想像。 茴香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秋收过后,大伯一家回来那天,我在院子角落里无意间听到了奶奶和大伯娘的谈话,是关於我的事。” 她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奶奶正跟大伯娘商量著,说等有机会了,在东家面前提一提我,想把我嫁给东家的那个傻儿子做媳妇,到时候最少也能得十两银子……” 听到这里,二妞和燕子都惊呆了。 第59章 油盐不进的样子 这个消息对她们来说如同晴天霹雳,让她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吗?” 茴香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生病了,家里为此了不少钱,几乎快有二两银子了。 从那以后,奶奶总是看我不顺眼。 她经常数落我,我娘因为这事儿,也一直都不敢反驳。 不仅支使我干各种重活儿累活儿,有时候连饭都不给我吃。 可是为什么还要把我卖给一个傻子当媳妇呢?” 二妞和燕子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同情和不解。 她们从未想过,一向开朗活泼的茴香,竟然会面对这样的困境。 这一刻,她们的心紧紧地纠在一起,为这位朋友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担忧。 茴香越说越伤心,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泪水,晶莹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滴在她那粗糙的手背上。 她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而颤抖,“你娘怎么说?她知道这件事吗?” “我告诉她之后,她只说是我听错了,奶奶后来也没在她跟前提起过,所以她一直不相信。” 每当茴香想到这一幕时,心头就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著,难以喘息。 明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连一个真正心疼自己的人都没有,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比任何打骂都让她感到痛彻心扉。 “十两银子啊,光靠做手套可是赚不到这么多钱的。” “我知道的,”意识到自己可能给对方带来了困扰,茴香急忙补充道,“但我就是想让奶奶看到,我也能自食其力赚钱,而且以后还能赚到更多,让她別再动不动就想著把我卖了换些钱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许安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是有个条件——你在製作手套的时候必须在我家进行,绝对不可以將材料带回家。 如果家里人问起你在这里干什么,无论面对谁,包括你母亲,你都不能透露半个字。” 话音刚落,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而且实际上呢,我也无法提供长期的工作机会给你。 这一次做手套大概只有一个月左右的工期而已。 如果你希望通过这次赚钱的机会积累足够的財富以获得彻底自由的话,目前来看,这远远不够……”说完这话后,许安心底不免有些遗憾与无奈。 “我以后会再想別的办法的。” 茴香坚定地回答道,眼中闪烁著不服输的光芒。 “我在货郎杨那里拿了不少手工活计在做著,这段时间还能有一些收入。 镇上的布庄老板也曾夸讚过我的针线手艺,並说等我的技艺再精细一些后,他便愿意將我引荐去彩衣阁当学徒,让我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缝纫技术。” 许安闻言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问道: “那你每天大概可以有多少时间到我家来帮我做工呢?” 茴香闻言,眼中掠过为难之色。 “哎,上午家里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几乎没有一点閒暇时间。 每日午饭后直到黄昏前,我还需上山去割猪草——你看看这个大背篓,”她回过头指著放在一旁满噹噹地塞满了杂草与树枝的箩筐继续说道,“这可是奶奶交给我的任务,每天都得装得满满的才行。 只有等到煮晚饭之前我能赶回来帮忙才算完事儿……”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语气中流露出些许疲惫与无奈。 紧接著,茴香又嘆息了一声: “到了晚上吃完饭后,还有个更大的『工程』等著我——就是纳那些硬邦邦的老布给做成一双双厚实暖和的鞋子。 所以那个时候我也不可能抽身出来的。” 说这话时,她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听到这里,许安心底暗暗感嘆: 看来这孩子確实很辛苦啊!隨即他仔细打量了一眼她所指的那个藤编容器,果然发现那东西尺寸竟比普通人家平常用的那种大出了不少。 难怪小丫头会说自己被长辈使唤得太厉害了! 虽然对於自己能否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完成所需的工作量心存疑虑,但茴香明白这已经是目前情况下所能挤出来的所有空档时间了。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日子过得十分紧凑,可能一天之內並不能够做出多少成果就要匆匆忙忙往回赶了。” 面对这样的现实情况,她语气平淡地述说著,似乎早已习惯於这般忙碌无休的生活方式。 听罢这话,许安顿时陷入深思之中,眉头不自觉间再次紧紧锁起。 “我割猪草很快的,来回用不了一个时辰!” 茴香生怕许安会觉得她帮不上忙,赶忙为自己辩解。 夏日午后,阳光炽热如火,村口的稻田一片金黄。 她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著微弱的光芒。 她握紧手中的镰刀,眼中带著坚定与期待。 “其实呢,我想了一个办法,既能帮你省去来回割猪草的时间,不过需要你同意,並且还得一些铜板。” 许安心思縝密,说话时语气柔和却富有感染力,“你看这样可好?咱们村子中有许多半大不小的孩子们整天无事可做,如果能以两文钱一篓的价格,请他们帮忙割草,相信很多人会乐意接这份活。” 他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对计划实施后美好前景的信心,“而且不用担心太多,收集猪草这事儿我会以我的名义来做,先为你垫付费用也完全没问题。 这样节约下来的时间,哪怕只够织一双麻布手套,都能给你带来至少一个铜板以上的收益。 你觉得怎么样?愿意试试看吗?” 听罢,茴香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好奇又疑惑。 “真的可行吗?” 她不禁问道,从未接触过商业交易的她,此刻却觉得许安的话格外有说服力。 从小到大,在贫瘠的生活中,她连一次僱佣別人帮忙的经歷都没有,更不用说手里能有几个属於自己的小铜板可供支配了。 但此刻,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了对这个提议的信任与憧憬。 斟酌再三之后,她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同意了许安的提议。 “我听阿安哥你的,僱人割猪草,留下时间来做手套。 我也想尝试一下那种被伺候的感觉,享受等著別人割了猪草给我送过来的生活。” 她的眼中闪烁著些许俏皮的光芒,仿佛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期待。 “呵呵。” 眾人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也是,除了燕子之外,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整天被人使唤著干活,而且都是无偿的那种?能够钱让別人替自己干这些脏活累活,这种感觉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新奇、太令人嚮往了。 商量好了细节之后,大家也已经把当天所需的各种事情安排妥当,猪草也都割好了,便肩並肩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小道上的风景寧静美好,夕阳西下,將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为这平淡的日子增添了几分温馨与和谐。 沿途,不少村民看见许安竟然和王氏带回来的那个所谓“拖油瓶”走在了一起,不禁感到十分惊奇。 这些人或是假装跟许安打招呼,或是故意放慢脚步经过他们身旁,企图听到些八卦新闻,以此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哎呀,这不是阿安吗?带妹妹出来割猪草啦?” 一位看起来比较熟悉的邻居大叔问道,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探寻。 “嗯,是啊。” 许安礼貌地点了点头,微笑著回应对方。 “你们今天也都没出去忙活儿呢?” “哪能这么轻鬆啊,家里头一堆事情要操持。” 叔叔摇了摇头,隨即看向旁边的女孩,语气间带著点夸奖的意思说: “嘿,瞧你妹妹多能干吶!看这一大背篓猪草,全是她割的吧?” 女孩听到这里只是谦虚地笑了笑,並未过多辩解,毕竟此刻她正沉浸在对於未来改变生活方式的美好憧憬当中。 而许安则紧接著转了个话题,试图转移大家的关注点,“还有,我们家奶奶最近身体不太好,您知道老人家的情况怎么样吗?已经好久不见她老人家出来了...” 这段看似不经意的寒暄却饱含著邻里之间的温暖与关怀。 隨著谈话逐渐接近尾声,二人继续踏上了归途,背后留下的是一连串关切的目光与祝福的话语。 我也不清楚,人年纪大了,总会这样。 或许是岁月的沧桑,或许是生活的重压,许安的眼中似乎隱藏著忧鬱。 他的脸上布满了时间留下的痕跡,皮肤鬆弛,眼瞼下垂,连带著声音也透出了疲惫与无奈。 看到许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眾人的热情瞬间冷却下来。 他们原本期待能从这个年迈的男人口中挖掘出什么秘辛,现在却只能悻悻地散去。 人群逐渐消失在小村庄的小径上,有的回家做饭,有的则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討论著各自的话题。 许安没有理会他们,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第60章 共享食物 许安没有理会他们,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要急著回家去看看那辆新定製的手推车,这辆车可是解决他生活难题的关键。 地瓜炉子移动起来实在太不方便了,每当想起还没有生火的时候自己就搬不动它,心里就一阵阵焦虑。 更不用说如果已经点燃了炉火,炉子里的地瓜烤得焦香四溢时,那就根本无法再挪动一步了。 能够把这沉重的炉子装到手推车上,对他来说真是最好的选择。 可一般用的手推车由於设计的问题,车面太高,放上炉子后取放地瓜成了件极其艰难的事情,根本不適合使用。 经过一番考量后,他终於决定求助於村里最有经验的老木匠——铁柱叔,並委託他帮忙定製了一辆符合要求的新手推车。 当他们踏上归途时,远远地便看见了木匠林坤正站在自家门外,旁边停著一辆崭新的手推车。 原来林师傅已经早早將货物送到了目的地,不过见到锁住的大门还以为主人还未归来,没想到转眼间就看到了许安的身影。 “阿安,车子我已经送来了,你过来检查一下吧,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林坤笑著对迎面走来的许安说道,语气里满是工匠特有的严谨与骄傲。 “坤哥竟然这么早就来了,该不会等了很久吧?” 许安急忙问道,心中既感激又有些歉疚,毕竟人家是特意为了自己的事而来的。 “没有的事,我也是刚到达呢!” 林坤摆了摆手,微笑著回答道,目光落在新做的手推车上,似乎对自己亲手打造的作品感到十分满意。 林坤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瘦高个子,虽然他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但整个人给人一种结实而可靠的感觉。 儘管他平时脸上总带著一副憨厚的模样,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感到烦恼,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在他的眼底捕捉到那几分精光。 这种光芒时隱时现,透露出这位木匠並不完全如表面般简单——尤其是当他与数字打交道时,那双眼睛更是如同鹰眼般锐利起来。 对於任何可能涉及自身利益的事情,无论是小到一块木料的价格谈判还是大到承接工程的选择,林坤总是会在心中迅速盘算一番。 那些看起来似乎对他无甚益处的事情,比如说曾经对许安兄妹伸出援助之手,就几乎从未被考虑过。 但这並不能抹杀他作为一个技艺精湛、深受客户好评的木匠所具备的所有优点。 这天下午,当许安推开那扇斑驳不堪的老式木门,將刚刚送到的新製作完成的手推车缓缓推入院子后,紧接著又地拉上了身后沉重的大门,仿佛这样就可以將外界所有的纷扰彻底隔绝开来一样。 接著,这位细心的年轻人开始不苟地检验起面前这件工艺品的每一个细微之处来。 首先进入视野的是车子四周围最容易受到磕碰的位置: 那里既没有尖锐突兀可能会划伤手指或货物的木刺存在,也没有因为製作过程中不小心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现象。 显然,在这方面,林师傅的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值得夸讚。 隨后,许安尝试著双手用力握住了车子前面两侧略显圆润的设计合理的车把位置,並试图向前推动了几步。 隨著动作的进行,可以清楚感觉到整个结构设计得相当均衡——不论是长度还是高度都非常適宜成人使用。 更重要的是,底下支撑著整体重量前行的关键部件之一——由实木打造而成的轮子,则表现出了极其优异的状態: 不仅转动起来十分顺畅毫无卡顿,而且在移动过程中也没有出现哪怕丝毫角度上的偏差或者摇晃,充分展现了製作师傅非凡的技术水平。 正当他对这一切感到满意之时,身旁几个早已等候多时的好友也纷纷加入进来,一起合力抬起了那个专门为这次特別任务而准备好的笨重大铁炉,並小心谨慎地將其安置到了手推车上。 接下来便是至关重要的最终环节了——几人合作试著往前推进了一会儿距离。 幸运得很,即便是承载了如此重负,这款新车仍旧展示出了极强的稳定性和实用性,推行起来丝毫不让人觉得费力。 由此证明,无论从美观度亦或是功能性角度来看,这件作品均达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简直无可挑剔! 终於,在完成了一整套全面而细致的检查程序之后,满脸笑意的许安这才放心地从怀中掏出事先已经准备好的最后一笔款项共三百文钱递给了对方,“这车子確实做工精细且质量上乘啊,真得太感谢您了,林哥。” 言语间满含真诚谢意。 “別客气,既然没有要动的地方,我就先回去了。” 林坤收起桌上的铜板,眼中闪烁著真诚的光芒,“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不合適的,隨时去我家找我。” 他的语气平静却充满诚意,仿佛在这一刻已经將许安当作了一个可以依赖的朋友。 “嗯,我知道了,坤哥。” 许安点头致意,心里却不禁有些激动,这车可是了自己足足六百个铜板的心血啊!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將来会发生什么变故,但有这样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对他而言无疑是莫大的安慰。 送走了林坤后,屋內只剩下了寂静与思考。 夜色渐渐加深,微弱的月光从破旧窗格中投射进来,洒落在那些散落一地等待整理的物品上。 许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仔细规划明天需要准备的所有东西: 考虑到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未知情况,他决定带五十斤新鲜出土的地瓜作为试销品。 至於木炭,估计只要携带十斤就足够使用。 正当许安专心致志地收拾行李之时,一个念头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该如何给这些地瓜定价呢?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且棘手的问题。 因为他清楚,在这片土地上,地瓜因其极高的產量和良好的耐储藏特性而广受欢迎。 特別是在食物稀缺时节,它更成为了许多人度过难关的关键资源。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使得地瓜在当地並不算是稀罕之物,到处都能见到它的身影。 俗语说得好: “物以稀为贵”,然而对於过剩的商品而言,则往往面临著相反的命运。 当地市场上,即使是在最好卖的日子里,地瓜的价格也很少能超过每斤两文钱。 更多时候甚至是一文钱都难以吸引顾客的目光。 面对这样的现实,如何设定合理的价格既能保证收益又能吸引买主,对首次尝试经营生意的许安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 烤地瓜的价钱,自然是亲民的。 许安心中暗自盘算,想起一斤新鲜地瓜烤制后通常只剩下七八两的事实,他不禁眉头微皱,隨后舒展开来——如果每斤定价三文钱,还是有几分赚头的。 为了確保自己能精確地称出地瓜的重量,避免出现差错,许安特別时间突击学习了如何识別桿秤上的每一个刻度。 他反覆练习直到能够在看到桿秤上標记的一瞬间就知道那是几斤几两。 確定自己掌握了这门技巧后,许安才安心地收起桿秤,准备早点休息。 毕竟第二天需要早起。 天色尚黑,东方尚未泛白之际,许安便早早起身。 二妞早已贴心地为哥哥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一份热腾腾的小米粥搭配几个自製的粗粮饼子,简单却温暖人心。 兄妹俩用过早餐后即刻出发前往镇中心集市摆摊。 原本计划独自一人前去卖烤地瓜,因为在他看来这並不是一个十分消耗体力的工作,一个人完全可以轻鬆应对所有事情。 然而妹妹二妞却执意要跟著,理由是担心哥哥一个人忙不过来或者遇到什么麻烦。 拗不过倔强的小丫头片子,许安只得同意让妹妹隨行。 抵达集市时,太阳正好刚刚探出头,但街道上已经有了稀稀落拉的人群穿梭其间,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叫卖声以及孩童的欢笑声。 找到一个合適的地点將推车停稳之后,许安迅速动作起来,先是仔细铺垫好木炭然后点燃,待其烧旺后再將十几个已经清洗乾净的地瓜整齐地摆放在特製的托盘架子之上。 隨著温度逐渐升高,一股暖意从炉火中散发出来,而每隔一段时间,许安都会戴上那双厚实的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动每一块正在变得焦黄的美味。 他深知只有这样做才能保证每一寸皮下的肉质都能均匀吸收热量,从而散发出最为诱人的香气。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整片市场似乎都被这股独特的香甜气息所包围,无论是过往的商贩还是买菜的大妈们,都纷纷驻足停留,向许安这边投来好奇又期待的目光。 “咦,谁家炉子下面烤上地瓜啦?可不能吃独食啊,快拿出来大家分一分。” 一个清亮的声音划破了市场的喧囂。 这个喊话的人显然是老顾客了,他的话语里带著一种习以为常的玩笑感,但更多的是对於共享食物这一传统的期盼。 周围的人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第61章 好吃的地瓜 实际上,在这样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市场上,每天都有人为了生存忙碌著。 从晨曦微露到夜幕降临,摊贩们相互扶持、分享,建立了一种特殊的纽带关係。 而像地瓜这样平常却温暖人心的食物,在寒冷的日子里更成为了他们情感交流的一部分。 每当有人开始烤地瓜时,总会慷慨地邀请周围的朋友一起品尝那份简单却美好的甜蜜。 尤其对那些专门经营小食摊点的商家来说,这种安排简直是天赐良机。 因为很多商贩出於安全或管理上的考量,並不允许自己直接使用明火烹飪。 这样一来,將自带的地瓜递给拥有合適设备的邻居们去加工,则成了既能享受美味又能增进友情的好办法。 因此,在这片不算太大的空地上,几乎每一缕升起的炊烟背后都有著说不尽的故事和欢笑。 许安和他的妹妹就是最近刚加入这里的新人。 他们並不清楚这之间存在著如此温馨的传统习惯。 但幸运的是,许安本身就抱持著愿意与人分享的心態。 “今天打算试试看在这边售卖自製的烤红薯,如果味道不错的话希望能够成为我们新的商品种类。” 听到这话后,原本围拢过来想要免费尝鲜的老主顾们纷纷笑了起来。 笑容中既有对於这对兄妹勇敢尝试新鲜事物的支持,也透露出对他们是否能够成功在此立足的丝怀疑——毕竟,在这竞爭激烈却又满是变数的小小世界里,並非每一样创新都能够得到市场的认可。 然而无论如何,此刻这份由地瓜引发出来的人际温情正如同那慢慢飘散开来的香气一般,渐渐瀰漫开来,温暖了整个市集。 拿了一块在手里,他们忽然发现,这烤地瓜好像跟自己以前吃的有些不一样。 不再是那种外表黑漆漆、硬邦邦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软绵手感。 再一细摸,它的表皮乾乾的,没有湿气,仿佛被阳光细心烘烤过的痕跡。 这种差异让他们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带著好奇与期待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剥开那层外皮,展现在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惊喜万分——整只地瓜都呈现出了以往自家烤制时最美味部分才会见到的那种完美状態: 金黄色泽均匀,没有一点焦糊的地方。 这简直就像是经过精心计算时间后达到的理想成熟度。 “里面,不会还是生的吧?” 这样怀疑的声音不止一个人发出来。 毕竟,外观虽好,並不代表內部也同样理想。 然而当他们掰开地瓜,一股热腾腾而又甜美无比的气息隨即扑面而来,里面的地瓜肉早已熟透,呈现出诱人的橘红色调。 眾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少年竟然掌握了如此高超的技艺! “誒,小子你行啊,烤地瓜这么好本事?”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有人忍不住讚嘆道。 “呵呵,当然啦。” 许安脸上浮现出几分自信的笑容,他不谦虚也不夸张,“要不然我哪敢把烤地瓜带出来卖呢?我的目標就是让大家品尝到最好吃的烤地瓜。” 事实上,这也是他请大家免费品尝的原因之一——希望通过口碑相传来吸引更多顾客,让这份美食被更多人知晓和喜爱。 第一炉烤出来的地瓜分给了在市场上忙碌著买卖食材的人们,当这些人们正在享受著美味之时,第二炉香喷喷的烤地瓜也已经准备好了。 而此时,在市场上来来往往挑选肉类和蔬菜的人们已经开始注意到,周围不少手中拿著烤地瓜的人都显得格外兴奋和满意。 这种与眾不同的场景迅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纷纷围过来想要了解这背后藏著怎样一位神奇的烤地瓜师傅和他的独特技术。 经过一早上的努力吆喝和朋友们的热情推广,许安的烤地瓜摊终於在集市上传开了名字。 但是奇怪的是,真正来到摊前问津的人却寥寥无几。 整个早上过去,连一只好奇的手指都没有触碰过那一筐香喷喷、外表金黄诱人的烤地瓜。 二妞皱著眉头站在一边,脸上写满了忧虑,她转头望著哥哥问道: “哥,咱们都这么卖力宣传了,怎么还是没有人来买呢?” 许安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但他知道此时最不该表现出来的就是急躁。 於是他故作轻鬆地说,“二妞啊,不用著急。 好东西自会有人赏识。 你看看这些刚刚出炉的红薯,外面包裹著一层微焦的外皮,內里却是软绵如泥。 闻著香味儿就让人口水直流三尺啦!” 说著他还假装狠狠咬了一口空气中的『烤地瓜』,逗得周围几个小孩哈哈笑。 实际上他的心中满是焦虑——这可是用了家里好不容易节省下来的麦子换来的地瓜种子精心种植后收穫的產品。 为了確保能够吸引顾客,昨晚更是研究了一整夜的秘制调味方法才得到眼前这般让人难以抗拒的美味。 可偏偏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好像大家並不感兴趣? 眼看旁边卖蔬菜水果以及其他小吃的同行生意一个比一个好起来,有的甚至已经卖完了开始打包收拾离开准备迎接下一个赶集的日子,而自己这里仍然空荡荡一片。 这让年轻的小伙感到十分尷尬。 不能干等著客人自动送上门来了,得想办法让更多的人都注意到这里。 “哎呀,不能再沉默了,我得多喊几嗓子!” 想到这儿,许安鼓足勇气清了清喉咙,放开嗓门大声吆喝道: “各位父老乡亲,路过不要错过哦!咱家刚出炉的香甜烤地瓜火热出售啦!皮薄酥脆、芯嫩细腻不说还带著一点点蜂蜜般的甘甜。 每一口下去都能感觉到秋天的气息瀰漫在整个口腔之中!快来试试看吧,保证你们尝过后绝对忘不了这种美妙滋味。” 这一嗓子响彻云霄,在嘈杂纷扰的菜市场当中显得异常突出。 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其中就有几个原本正犹豫该选择何种早餐的人停下脚步朝著声音来源处望了过来。 “小伙子,你这个是怎么卖的呢?” 一位衣著朴实但精神饱满的大婶走近前来试探性地询问道。 “这位阿姨,请进来看吧。 我们今天的售价是每斤三文钱。 要是今天购买满两斤以上的话还可以享受特惠价格哦,只要五文就可以拿走两大块足够一家大小享用啦!” 许安立即迎上去热情介绍道,並隨手切下一小片递给她试吃以展现自己產品的优秀品质。 “咦?就算是按优惠计算下来也要比直接买生的地瓜贵上许多吧?毕竟后者市场上只卖一文多一些……”大婶略微思索了一下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哥你不能这么算啊,”即使被別人嫌弃太贵,许安依旧没有生气,他不紧不慢地向对方解释著,“地瓜虽然卖一文钱一斤,可我得先用火去烤吧?木炭我自己不会製作,全部都是从市场上买来的,成本自然就上去了。 再说了,你平时也应该注意到了,新鲜的一斤地瓜经过火烤之后最后能剩下多少呢?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了。 这么一折算下来,实际上我能赚的钱真的非常有限,几乎可以说只是为了餬口而已。 这样的收费还算合理吧?” “呵……”听了许安的这番话,眼前这个汉子显然被说动了心,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边挠著后脑勺边向许安致歉,“真是对不住啊兄弟,之前我確实是想多了点。 你的辛苦我都看到了,確实不容易。” 看著这位黑脸大汉態度转好,许安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哎呀,大哥您言重了,要我是来买东西的也会这么问的,毕竟谁都不想吃亏嘛。” 说著,他还特意把手中刚刚烤好的几个地瓜凑到了对方面前,空气中顿时瀰漫开一股甜蜜蜜的香气,“大哥你看吶,这地瓜皮都快被烤成金黄色啦,里面肯定特別糯口。 而且咱们家用地瓜选的都是最新鲜、最饱满的那种,保证吃起来香甜软糯还没有半点焦味儿。 您要是尝过了我们这里的烤地瓜,肯定还想再来第二次!怎么样?要不要试一下呀?” 面对如此热情邀请以及面前那诱人的美食诱惑,黑脸汉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嘿,行嘞!就凭你这么一通好话说出来,今儿我还真得支持一下你们生意才行。 给我称上两个最大的!” “好嘞!大哥你看这个行不?够吃么?” 许安满脸笑容地指著一个个头稍大的地瓜,那地瓜外皮微黄,看起来颇为饱满诱人。 他接著说道,“看你块头这么大,小了可真不够吃。” 大汉听罢哈哈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声浑厚而爽朗,仿佛整个市场都被这声笑给照亮了。 “就称这两个吧!吃不完我带回家去!” 他的话语里满是豪气。 “行!” 听到这句话,许安立刻开始为这两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地瓜过秤,称量结果显示它们加在一起足足有两斤半重。 收取六文钱之后,这位身材魁梧但性格却极为隨和的大汉心满意足地拿上用乾净整洁的油纸包装好的宝贝离开了摊位,脸上掛著掩饰不住的喜悦与满足感。 第62章 给哥哥做一顿美味佳肴 看到这一幕,“哥,你真厉害!” 站在一旁一直默默地学习著做生意技巧的二妞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讚美之声,她那对晶亮清澈的眼眸此刻正散发著浓浓的敬佩之情,“如果换作是別人像刚才那样问我的话,我真的不確定该怎么正確回应呢!” 听著妹妹的夸讚,许安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呵呵,咱东西好吃又不贵,不管怎么回答都很容易討顾客欢心啊。” 然而在他心中同样感到十分激动,因为对於任何一个刚开始从事某项新工作的人来说,最困难的事情莫过於如何让自己的努力被人们认可並接受。 有了这样一个愿意给予支持並且亲自试吃的客人作为引子,无疑將会极大地促进自家烤地瓜在周围居民中建立起良好口碑的速度。 受到这份正面鼓励的鼓舞后,“烤地瓜啦——香甜美味的烤地瓜哦——大家赶紧过来尝一尝新鲜出炉的好东西吧——”,原本略显羞涩寡言的许安心底燃起熊熊斗志,卖力高声喊叫著吸引过往路人注意。 果不其然,在那位壮汉购买完毕离开不久之后,摊前便再次迎来了络绎不绝的新客人。 有些慷慨大方者一口气就要了三四个,其中竟还包括两位早些时候曾分食过首次开炉时所烤制的地瓜的小贩朋友。 对待这些近邻好友,许安总是会儘量提供较大程度上的优惠力度: 不仅单价降低了不少,而且数量达到一定数额还可以免费赠送额外一小个尝鲜。 毕竟俗话常说『远亲不如近邻』嘛,在未来的日子里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就会遇到棘手问题急需別人帮忙搭把手共同渡过难关呀。 有的人只挑选一个,显然计划著边逛街边品尝这份甜蜜。 许安也不厌其烦地替他们细心挑选,每一个红薯都要保证是最新鲜、最美味的那一批。 选好之后,许安將它们称重,然后使用乾净而有古韵的油纸包好,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们,確保每一位客人都能够满意而归,脸上带著微笑离开。 不知不觉间,第二炉香喷喷、外皮微焦內里却异常软糯甘甜的地瓜也已经卖出了大半。 算起来,从开始到现在两炉地瓜加起来用了大约五十斤红薯,除去第一炉因为想让更多人尝试自己亲手烤制的美味而不收取费用的情况之外,扣除送给熟人的份额与四捨五入后的零碎金额,最终手中剩下的竟然也有整整四十二文钱。 儘管这四十二文或许才刚好足够覆盖採购五十斤红薯的成本价,但对於初次尝试做生意便能够收支平衡甚至稍有盈余的结果来说,对於年轻的摊主而言无疑是令人振奋不已的好消息。 想到即使按照买一送一的方式销售依旧能够维持住基本运营成本,若能將每一份商品都顺利出售出去的话,则意味著几乎可以收穫近一半的成本作为利润空间,这样的回报率在普通小商贩之间算是相当可观的成绩了。 更让许安心生惊喜的是,当第三炉散发著诱人香气的新鲜出炉地瓜刚从热乎乎的铁炉中取出,尚未完全晾凉时,就引来了一批焦急等待多时的顾客们迅速围拢上来爭相选购,仿佛怕晚了一步就会错过这一份难得的美味佳肴。 环视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已不乏手捧一块金黄诱人的地瓜慢慢品味的身影,在心里默默感慨一番: “真是太神奇了!” 那一刻,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抬头朝天空大喊出来: “瞧瞧吧!我的烤地瓜已经在整个市集中小有名气嘍~”与此同时,这位初出茅庐的小老板娘还在內心暗自得意不已: 早说了不要小覷任何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物嘛!这可是连我自己过去每次出门购物都会毫不犹豫购买的小零嘴呢!谁能想到它竟能够穿越时空,在这个完全不同的年代里再次俘获无数食客的心啊! 市场上人流如织,除了那些固定的商贩们,更多的是匆匆而过的顾客。 有的是来买菜的家庭主妇,有的则是附近工作的上班族。 他们的步伐急促而又目的明確——买了所需之物后便快速离去,为市场上的摊位带来了连续不断的客源。 许安的身影在这热闹的环境中格外忙碌。 他的脸上掛满了汗珠,却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即使二妞好几次想要伸手帮忙,许安也坚决拒绝,生怕这份活儿会让妹妹累著。 “我自己可以搞定!” 他这样安慰著妹妹,儘管自己的肩膀早已感到沉重无比。 隨著时间缓缓流逝,直到最后一个地瓜也被售出时,他这才惊觉已经过了平常吃午饭的时间很久了。 这时候,又来了几位飢肠轆轆的顾客,他们满怀期待地看著空荡荡的地瓜框子,脸上瞬间布满了失望之色。 “真是太遗憾了,我们所有的烤地瓜都已经卖完了。” 许安连忙解释道,並且向他们承诺第二天会备足货物,“请大家明天早些时候再来尝一尝吧。” 经过许安这么一说,顾客们才略显不满地离去,心里默默决定著第二天一定早点出发。 “哥,咱们真的是带了一百斤地瓜来的,对吗?” 二妞又一次看向哥哥询问,眼中透著难以置信。 “没错,就是一百斤整,甚至还稍微多那么一点呢。” 许安微笑著点了点头以示肯定,眼中闪烁著自豪。 听了这话,二妞开心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哈哈,也就是说你今天真的全部卖掉了!哇,这也太厉害了吧!要不是现在在公共场所,我简直都想跳起来给你加油打气了!” 她的话语里满是骄傲。 面对如此兴奋的妹妹,许安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瞧把你给乐得,之前不是总说我做不到嘛~现在看到了吧,还是相信哥哥的话准没错哟。” 说著,他从兜里掏出了那个因装满硬幣而变得沉甸甸的钱包。 每当手指触及到那冰冷却温暖著心灵的质感时,许安都觉得浑身上下都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包围著。 这种成就感让他对未来满是信心。 当问起想吃点什么庆祝一下这美好的一天时,二妞反而显得有些靦腆起来。 “隨便就好啦,”她小声说道。 最终,在许安坚持之下,两人来到了一处卖麵条的小吃摊前,简单地点了两碗热腾腾的肉丝麵作为今天的午餐。 虽然简陋,但却是兄弟姐妹间那份深厚情谊的真实体现。 等兄妹两个到了猪肉江的肉摊前,他正好也在吃饭。 那顿饭简简单单,一碗白米饭,一小碟咸菜,还有几片燉肉。 空气中瀰漫著肉香,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几分馋意。 “行呀兄弟,能想到这么个好买卖。” 猪肉江快速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目光闪烁著调侃道,“怎么样,今天你可发財了吧?” 许安笑了笑,摆了摆手,解释道: “不过就是几个地瓜罢了,我能发多少財啊?况且我今天还送出去了不少呢。 也就是刚把本钱挣回来,没赔钱就算是不错了。” 他转而打趣起对方,“倒是老哥你,这市场里的独一份,每天雷打不动,卖完两只大肥猪就走,既省心又能赚钱,真是令人羡慕。” 听此言,猪肉江苦笑道: “我?这份差事可不好干,一般人受不了!不管是三伏天热得像火烤,还是三九天冷得跟冰冻,都得在半夜里起床杀猪,你也是知道的吧?那可是人人都睡得最香甜的时候啊,谁愿意起来做这个?还不是为了挣俩钱养家餬口么!” 看著朋友那张充满疲惫却又坦诚的脸庞,许安不由感慨: “唉,不管做什么都是不容易呀!” 接著他又问起了买卖,“今天还要猪下水不,剩下一整副呢还。” “当然,你就都给我吧。 我今天就不用再买別的肉了。” 相比於那些肥瘦参差不齐、大多被一层厚厚白色脂肪包裹著的猪肉,许安更偏爱这些內臟。 一来价格亲民,二来如果料理得当,不仅味道比纯肉更加鲜美醇厚,营养价值也颇高。 於是,他爽快地点了头,决定今晚用这些材料给家人准备一顿丰盛美味的大餐。 將那台精心打制的地瓜烤炉安置在了许安提前租下的小仓库里,他和妹妹小心地关上门,隨后推著手推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明天,他们还得將家里的地瓜与木炭运过来,有了这辆车子的帮助,確实能减轻不少负担。 兄妹俩在路上聊得热络,见哥哥做事有条不紊,二妞心中踏实了不少。 她知道哥哥是个能干的人,便提议道: “哥,明儿个你一个人过来就行啦,我在家加工手套也挺好的。” 许安笑了笑,点头,表示同意她的建议。 刚一到家,没等放下背包,二妞就急匆匆地走向后院,准备处理那些猪下水,那是她今天早上特意去市场买回来的新鲜食材,想著给哥哥做一顿美味佳肴。 而另一边,许安则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从裤袋里掏出钱包,將里面所有的铜板一个不漏地倒在面前的桌子上。 第63章 勤劳的声影 “现在,我得好好算一算。” 许安心想,同时拿起桌旁的一根木棍,开始一个个地数起那些闪著微光的小铜板来,“一百五十八……一百五十九……”他嘴里默念著,脸上逐渐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一百六十……一百六十一!” 一共是卖了一百六十一个铜板! 他心中快速盘算著今天的成本: 一百斤地瓜大概折合一百个铜板。 为了使地瓜充分受热,差不多用了四斤多点的优质木炭,价值大约五个铜板。 另外,包地瓜时用去了两张大油纸,每张油纸需要支付一文钱。 如此一来,剩下的净利润就是五十四个铜板了。 这个数字虽然不算特別大,但对於初出茅庐尝试创业的许安来说,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无比满足与自豪。 毕竟,这標誌著他第一次独立操作的小生意获得了成功,同时也为他们兄妹俩带来了继续努力前进的动力。 如果第一炉的地瓜不送人,今天就可以赚到整整一百文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不过,用它们来笼络了人心,倒也划算的。 毕竟,长远来看,建立良好的关係比一时的金钱更为重要。 许安喃喃自语,嘴角露出微笑。 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许安小心翼翼地將湿润的布巾敷在酸痛的后背上,然后趴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全身仿佛都放鬆了下来,一动也不想再动。 今天在市场上干活时,他的后背疼痛难忍,但他硬是坚持著没有吭声。 他知道,多锻链锻链没有什么不好,更何况这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咦,茴香你来啦?” 门外传来二妞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许安的沉思。 “嗯,我还寻思著今天你要跟阿安哥去镇上卖地瓜,怕你们不在家里会白跑一趟呢,咋样?阿安哥没让你跟他一起去呀?” 茴香的声音里带著关切。 “去了,我们都回来好一会儿了!” 二妞兴奋地回答,声音里透著喜悦。 “看样子生意还不错哦。” 茴香笑著说道,眼中闪烁著好奇和羡慕。 呵呵,真是不错啊,带去的那些地瓜全都被卖光了呢!二妞一想到这件事,脸上就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嘴角上扬,眼睛也眯成了一条弯弯的弧线,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起来。 “真的吗?阿安哥真是太厉害了。” 许安听到二妞这么说,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满足感。 他细心地整理好房间里的东西后,从屋里缓缓走出来,脸上带著笑意。 “东西我已经放在二妞房里了,你现在可以先去看看,让二妞处理完猪下水再去找她帮忙做活。 对了,背篓你就隨便找个地方放著吧,我昨晚已经联繫好了虎子他们,他们一会儿就会过来。” “哎!” 茴香听到许安这么一说,连忙痛快地答应了一声,按照他的指示放下沉重的背篓。 只见那只老白狗围绕著茴香转来转去,仿佛在欢迎这位客人的到来,它那热情的模样让许安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这傢伙,有时候比自己这个主人都要更加好客呢! 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多久,一个大约九岁左右、留著短髮的小男孩领著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们走进了院子。 小男孩有著一头乌黑的头髮,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显得十分健康活泼。 然而,看到这一群小傢伙的到来,原本还兴奋不已的老白却突然变得不太高兴了,开始衝著他们汪汪直叫。 见此情景,许安连忙厉声喝止了它,它这才安静下来,只是仍然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著这群新来的客人。 “阿安哥,这就是你要我们拿来的两个背篓吧?” 小男孩走到许安面前,好奇地问道,声音中满是期待和些许紧张。 “嗯,去吧,记得要放满一些啊。” 许安温柔地对著即將出门的小身影说道。 她知道,这次採摘的猪草对他们而言不仅意味著辛苦劳动的一天,还代表著即將到来的小確幸——用这些猪草换来的五文钱足以在村东口货郎杨大叔那里买到十几个小小的甜蜜块。 儘管那甜味只是瞬间的事儿,但对於他们来说却是最珍贵不过的奖赏了。 屋內一角,茴香坐在一张旧木凳上,手里握著细小却灵活无比的针线工具,一旁是刚洗净晾乾的各种碎布料。 即便没有太多可供挑选的顏色与样式,但经过她灵巧双手的操作下,那些普通甚至略显破旧的材料也被赋予了新生命。 正当许安思考如何填满背篓之时,茴香竟然已经依照二妞之前给出的那个模板成功仿製完成了一件衣物。 不仅如此,当仔细观察时你会发现,在原有基础之上她巧妙加入了几个额外的图案设计,让整体看起来更加鲜艷夺目、富有生机。 厨房里飘散出阵阵香味,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只见二妞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刚刚处理完毕的新鲜猪內臟被一一分类摆放在案板上。 火炉上方掛著一只大锅正咕嘟嘟冒泡,里面燉煮著清洗乾净的猪下水。 趁著汤汁尚未彻底收干之际,二妞迅速抓了几把粗麵粉混合清水揉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小饼,贴到了锅边加热,隨著温度上升散发出淡淡的麦香。 “今天天气不错,正好可以让大家尝点新做的东西。” 二妞微笑著对站在门口观望的许安说,“咱们先把猪肝和猪心切片端上去吧,等会儿饼子熟了,再一起搭配吃。” 太阳慢慢向西边沉下去,金黄的余暉透过窗欞洒满了整个院子。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是辛勤工作完回来送交成果的小朋友。 看到自己带来的满满两大篮子猪草得到大人的认可,脸上顿时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而在不远处的小屋里,则是热热闹闹准备晚餐的一家人…… “大肠小肠还需要再熬一会儿才能达到最佳状態。” 二妞耐心地向弟弟解释道: “但是现在我们可以先享受其他美味哦!除了刚才我说过的猪肝和猪心之外,我还特地做了一些饼子,应该很快就能熟啦。 虽然今晚的菜色比较简单朴素了些,但我们依然可以通过彼此陪伴找到无限的乐趣不是吗?” 说完这些温暖的话语后,她的目光中满是对家人之间美好时光无限期待与憧憬。 “行,”许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无奈。 他环视了一下简陋的厨房,只有一口孤零零的大锅摆在灶台上,连个多余的灶具都没有,確实不太方便。 想起刚才燉好的猪下水,香味瀰漫整个小屋,可因为没有多余的火候,汤只能就这么放著了。 要是能有妈妈以前用过的那套双灶燃气炉该多好啊,一想到这,许安心中涌起了一股怀念之情。 好在二合面烙出来的饼子弥补了一些遗憾,金黄鬆软,咬一口香酥可口。 而那些猪心和猪肝更是诱人,刚从锅里捞出时还冒著热气,切片之后只需简单地撒上几根翠绿的香葱,就已经足够美味了。 许安拿起一片细细品尝起来,那滋味让他暂时忘记了对於更好条件的嚮往。 晚饭过后,许安打算洗刷一些明天要用的地瓜。 他走进阴冷潮湿的地窖,从角落处捧出几个大小適中的地瓜来。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借著昏黄的月光,许安弯腰蹲在清澈见底的老井边开始清洗手中的食材。 冰凉的井水溅到手上带走了些许夏日傍晚特有的炎热感,令人心旷神怡。 这时,一直忙著收拾餐桌的二妞注意到哥哥的身影,“哥!” 她叫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让我来吧!你今天从早忙到晚都没怎么休息过呢,肯定又感觉后背不舒服了吧?”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接过许安手中的东西,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看著妹妹坚决的眼神,许安心里既温暖又有些尷尬——自从来到这个年代,似乎总是在被妹妹照顾著。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 许安尝试辩解道: “其实我多动动手对缓解后背肌肉紧张还挺有效的。” 但二妞这一次显然不愿意听任何理由: “哥,你就乖乖坐那边好好休息吧,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处理。” 她的声音虽轻却满是不容置疑的力量,这让许安不得不依言退到了一边,静静地坐著看著忙碌的妹妹。 她真的很是有些不放心,语气里带著明显的担忧,“郎中可是说了,需要適度锻链。 但你今天的活动太多了,早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锻链的范围。 要是累得太狠了,將来可能会落得腰酸背疼的毛病,这样的痛苦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儘管许安心中有无数个理由想要坚持自己的意见,可终究还是没有拧得过面前这个倔强而细心的女孩——二妞的关切与执著。 他只能无奈地点头应允,最终被劝去屋內好好休息,以养好这脆弱的身体。 此时,外面院子里只剩下那个勤劳的身影。 第64章 一个有趣的现象 二妞缓缓走到井边,地將一篮子洗净的地瓜放在地上,然后俯下身子开始仔细地一颗颗清理起来。 每一根地瓜都在她手心里变得愈发乾净透明,直到最后才满足地点点头。 接著她小心地把它们均匀排放在旁边早已备好的木板之上,让微风温柔地带走多余的水汽,静待晾乾之后再妥善收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哥……”清脆的声音带著几分询问的意味从背后传来: “咱家里的地瓜还能用几天呢?” 抬头看了看天空,又转头望向那几乎空了一半的储藏间,许安心底略感沉重: “我们最近使用量很大,今天就已经用掉了整整一百斤。 算下来的话,剩下的这些大概还能勉强支撑六天左右。”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当然这是在每天只消耗这么多的前提下计算的。” “哎呀,这样下去可不行呢。” 二妞咬著嘴唇想了想说,“我知道隔壁燕子家里存有不少地瓜,我记得应该超过了两千斤吧!我想明天早上我就去找全柱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买一些他们多余的地瓜来救急,这样咱们就不用担心断粮的问题了。” 闻言,许安露出微笑,“也好,这事儿就拜託给你处理好了。 你可以直接跟全柱婶提出来咱们愿意以一个铜板换一斤的价格收购她的地瓜。” 听见哥哥这么快就答应了自己的提议,二妞不由得笑出了声,“哈哈,正巧这也是我打算跟她说的条件呢!” 两人的默契让她倍感温暖,这份相互理解的支持似乎也让未来的日子不再那么艰难。 许安就这么在市场上摆起了烤地瓜的小摊。 晨曦初露,市场上的人来人往並不多,而买烤地瓜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渐渐地,他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儘管大早上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购买,但到了下午,烤地瓜的销量却出乎意料的好。 於是,他开始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將做生意的时间往后挪了一段,这样做不仅避开了冷清的早晨时段,还省去了早起的辛苦。 每天吃过家里的简单早餐后,才缓缓走出门,带著精心准备好的一篮子烤地瓜踏上前往市场的路。 另一边,二妞的日子过得也相当有规律。 只要许安一离开家去忙活,她便会立刻锁上门,然后匆匆赶往邻居燕子的家。 在那里,她和全柱婶她们围坐在一起,专心致志地做起手套来。 手指在针线间飞快地跳跃,不一会儿就能看见一个个半成品逐渐成型。 当大家完成了一定量的手套后,往往会一起凑钱,在某个阿姨家里共享一顿温暖的午餐。 隨后各自散去,等到下午时分,茴香便来到二妞的小屋,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紧张而有序的手工製作活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完成了超过两千副手套。 然而隨著生產数量的增长,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了面前——当初投入的成本已经所剩无几,如果不能儘快找到买家出手这些手套换回资金,那么接下来採购新的原料將成为一大难题。 就在这个时候,“瞌睡给了枕头”,正当许安心急如焚之际,村子里突然传来了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呼喊声: “货郎杨来啦!” 对於许安而言,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那位传说中的货郎杨。 之前尚未独立门户的时候,由於家中经济状况不佳,加上平日里还要帮助父母承担大量的家务劳动,因此根本抽不出閒暇时间外出游玩或者交际。 即使后来分家了,每天从早到晚忙著生计,以至於虽然知道这位商贩偶尔会光顾村子,但每次总是与之擦肩而过,从未有过深入接触的机会。 许安走过去时,正看见货郎杨在村口那棵古老而高大的槐树下摆著摊。 大槐树鬱鬱葱葱的枝叶遮挡了午后炽热的阳光,给来往的人们带来了些许凉意。 他的周围聚拢著一群人,大家都兴致勃勃地挑选著他所展示出来的各式各样的货物。 每当有人询问某件商品的信息或者价格时,他总能迅速而又友善地回应,脸上的笑容就像夏日里的清风一样温暖又舒適。 有时候,顾客挑中了心仪之物准备付款,他会报出一个价格后安静等待。 有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拿出相应的金额递给杨先生,而也有一些精明者试图討价还价,希望可以获得更好的交易条件。 面对这些砍价高手,这位和蔼可亲的商贩仍然保持著招牌式微笑,温和但坚定地说几句什么,並且灵巧地从摊位中挑选出一个小玩意儿作为赠品赠送出去——这样的做法显然贏得了对方的好感,原本有些犹豫不决的表情瞬间变得愉快起来,於是心满意足地交钱走人。 当大部分前来购物的人都离开了以后,取而代之聚集过来的是一群打扮各异但都十分朴素大方的妇女们。 她们每个人的手里都不约而同地带有一个包裹著自己手工製品的小袋子,显然是想让杨货郎帮忙售卖。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眼尖的许安一下子就认出了奶奶许杨氏的身影。 年迈的老人似乎特別有底气,丝毫没有顾忌到年龄带来的不便,在大家善意的谦让中挤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迫不及待地向对方伸出手去递上了自己的作品。 儘管如此,“爭先恐后”的举动反而让整个氛围变得更加温馨融洽,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开心的笑容,仿佛不仅仅是为了做生意,更是为了享受这份难得的邻里情谊。 货郎杨显然不认识她,许安看著她微微翕动的嘴唇,仿佛是在念叨著“茴香”的名字。 这时,货郎杨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露出了几分瞭然於心的笑容。 他迅速从身旁的布袋里拿出了一只包裹得紧紧的小布包,摊开来后,一叠整齐摆放的手绢便跃入了眼中。 每一条手绢都由细密且柔韧的布製成,上面印染著淡雅的纹,显得颇为精巧。 货郎杨仔细端详著手中的每一块布料,还不时地將其翻来覆去检视,边检查边不住地点著头,脸上洋溢出满意的笑容。 看得出来,他对这批货物非常满意。 许安心里明白,这些天里家中的確接到了这样一个特別的任务——要给这些手绢周围绣上精美细腻的边作为装饰,而根据以往的经歷,以小妹茴香精湛高超的手艺来说,自然是可以轻鬆应对这项工作的。 数到最后一个数字时,货郎杨满意地笑了,他小心翼翼地將货款塞进了许杨氏的手里,动作间还透露出些许尊重与感激。 正当两人准备结束这次交易的时候,许杨氏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情般开口说道了几句,语气虽不高但足以引起对方注意。 货郎杨闻言立刻转身走向了自己的箱子处,稍作翻找之后从中抽出了另一叠质地良好的四方布块递给了面前的妇人。 接过新来的任务物品,许杨氏满意地点了点头以示谢意,然后转身离开了这片热闹之地。 见许杨氏渐渐走远,直到其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之际,藏身於远处角落里的许安这才地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挪步向那棵大槐树下靠近了几分。 其实这样做倒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有意躲避什么,只是实在不想听到那些刺耳难听的话语罢了。 每当耳边迴响起那种冷嘲热讽般的调子时,心情总会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起来,所以能少接触一点就儘量避开了吧。 货郎杨仍旧沉浸在对手工成品质量评估的过程当中,並未注意到周围聚集起越来越多年轻的身影。 一群孩子围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眼中满是对即將到来的好东西无比渴望之情。 他们个个满脸焦急的模样,时不时发出阵阵低语: “快点啊大叔!我们都等好久啦。” 甚至有胆大的孩童直接跳到近前催促道: “我们先看看果玩具可以吗?” 面对这群可爱而又略显急躁的小朋友们,货郎杨嘴角扬起了温暖的笑容,示意大家稍微再耐心等待片刻…… 呵呵,我可不上你们的当。 若是现在就將货物拿出来,你们岂不是都要扑过来?我还怎么安心验货?大家先別急,等一等吧。 只要你们不捣乱,我很快就能完成。 货郎杨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但坚定地安抚著周围的人们。 他深知,如果这时把货物拿出来,场面一定会失控,而他需要时间来仔细检查每一件物品,確保没有差错。 有一个妇人拿来了一些手绢,但数量与上次拿活时记录的不同。 货郎杨眉头微皱,认真地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让她自己也数了一遍。 第65章 好友重逢 结果仍然是一样,缺少了几张。 於是,他扣下了她缺少的数量所对应的本钱。 那妇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非常难看,她上前理论起来。 货郎杨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语气变得严肃,“我已经反覆强调过,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我都记著呢。 我相信你们也都应该记得。 你现在少给我这么多张,我只能按规矩扣除相应的钱。 希望以后你能多加小心。” 妇人依然不甘心,但其他人都知道,货郎杨向来说话算数。 他继续说道: “大家都知道这批货並不是我的,我只是赚个中间费罢了。 如果这里有数量上的缺失,我也需要赔偿主家。 大家都清楚,我们都不容易,互相之间应该体谅一下才是。” 除了刚才那个不满的妇人,周围的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他们明白,货郎杨做事一向公道,不会偏袒任何人。 虽然这次有些遗憾,但规则就是规则,必须遵守。 熊孩子们终於等到了货郎杨慢慢地打开另一口箱子。 当箱盖缓缓揭开的那一刻,他们全都像是刚才他说的那般,飞扑了过去,兴奋之情溢於言表,仿佛是一群久別重逢的好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货郎杨每拿出一样东西,都会引起一阵欢呼声。 首先是几个精巧的陀螺,在地上一转,便旋转得令人眼繚乱。 紧接著是空竹,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空气中迴荡,引得不少孩子跃跃欲试。 拨浪鼓更是让孩子们爱不释手,那轻盈的“咚咚”声仿佛有种魔力,能让人心情愉快。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於几把雕琢得极为精美的木剑,甚至许安还从中看到了一套七巧板——这可是他梦寐以求已久的宝贝。 至於零食部分,虽然只有几种,但种类繁多且诱人。 晶莹剔透的米、甜而不腻的高梁飴、嚼劲十足的牛皮以及咸香可口的小鱼乾……这些美味佳肴摆在眼前时,几乎所有孩子都被馋得口水直流,几乎都挪不动脚步,仿佛再多站一会儿就会被香气包围住而无法自拔。 有几个平日里勤俭持家的孩子,此刻因为手里攥著几枚珍贵的铜板而显得格外得意。 他们的眼神不时在玩具和零食之间来回扫视,好像正在认真考虑该买什么才最划算。 旁边的朋友则纷纷帮著出谋划策,儘管心里也十分渴望分一杯羹,但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帮助他人挑选,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这让他们的虚荣心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然而要说最神气活现的人,还得数虎子那一伙。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每天跟著许安到田野里辛勤劳动,帮忙割猪草赚取工钱。 十几天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有了一笔不小的储蓄,堪称“小土豪”。 只见他们毫不吝嗇地选购了好几样心仪的玩具和零食,那种大手笔的行为立刻吸引了周围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 咦,竟然没有见到那零食之王——辣皮的踪跡。 许安在货郎摊前仔细搜寻了好一阵子,终於得出了这个令人有些意外的结论。 他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 不过,隨即想到这里的人们对辣椒的排斥与敬畏,心中不免有些泄气。 他们对於辛辣食物向来避之不及,看来自己的这个小发现暂时还没有用武之地。 贪多嚼不烂,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忙碌於接待其他顾客的货郎杨注意到了许安站在那里似乎犹豫不定的样子。 “小伙子,需要买些什么吗?” 杨货郎笑著问。 虽然男客人很少,但偶尔还是有一些会光顾这里,那些人通常是衝著菸丝来的,而眼前的少年却显得与眾不同,並不像是要来买这些东西的模样。 “其实……”许安开口,声音中带有些许紧张与期待,“我有一笔生意想跟您谈,不知道您现在忙不忙,等您閒下来了能不能赏脸去我家一趟?” 听到这么一个小孩子说出这样的话,货郎杨並没有表现出鄙视或是不屑,反而露出了一种好奇的表情。 “哦?是哪家的孩子啊?想要跟我做什么样的生意呢?” 说著,他笑眯眯地看著许安,语气中满是温和和耐心。 这突如其然的好奇心让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质疑甚至嘲笑的许安愣了一下。 “呃,”他稍微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之后回答道,“我叫许安,我爹叫做许周。” “许周?” 杨货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隨即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神情,“那你应该就是二妞的哥哥了吧?” 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份怜悯。 刚刚遇见的那个名叫许杨氏的女人显然就是他的奶奶,这样一个家庭背景,在平时的生活里肯定不会太顺利的。 许安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说: “还有茴香也是我的妹妹。” 他大方地承认道,脸上带著坦然和平静。 虽然家中情况並不理想,但许安並没有因此感到羞愧或沮丧,反而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些什么。 等最后一位顾客带著满意的笑容离开,货郎杨终於鬆了一口气,他转身看向身旁忙碌的许安,后者正熟练地整理著摊位上的物品。 货郎杨与许安合作多年,知道这个小伙子不仅聪明伶俐,做起事情来也相当麻利。 没过多久,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所有的货物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准备回家了。 夜幕渐渐降临,微风中夹杂著秋日特有的凉意,却也带给人一种寧静而舒適的体验。 二人相视一笑后,货郎杨挑起沉甸甸的扁担,踏上了去往许安家的路。 穿过几条蜿蜒的小巷,眼前豁然开朗,一座乾净整洁、充满生活气息的小院静静地等待著主人归来。 围墙內种满了各种草,即便是夜晚,依旧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院子里的石桌旁,还摆放著几只精致的陶罐,里面装满著水或是刚刚採摘下来尚未晒乾的草药。 货郎杨仔细地观察了片刻,心中不由得对这对兄妹更加钦佩——他们不仅勤劳能干,而且还懂得如何装扮自己的小家,让这里成为一处温馨美好的所在。 这时,屋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二妞端著一个盛满针线用品的小筐走出门来。 月光下,只见那双灵动的眼睛里闪烁著期待与喜悦。 “这是最近我做的三副手套,”二妞边说边將筐子递给了哥哥许安。 虽然设计並不复杂,但却十分实用: 每一只都根据不同的手型做了调整,確保无论是大手还是小手都能舒適穿戴。 而且使用的材质也经过精心挑选,既保暖又耐用,更重要的是,它们拥有独特而美丽的图案,让人一见难忘。 当货郎杨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只试戴时,立刻感受到了一股从指尖传来的温暖感。 这不仅是因为天气渐冷所带来的自然反应,更在於他敏锐的职业嗅觉告诉他,这类產品有著巨大的市场潜力和发展空间。 於是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种用来给手保暖的东西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吗?” 面对提问,一向靦腆的许安却显得异常镇定,坚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没错,这是我发明的,名字叫做『手套』。” 听到这里,货郎杨愈发感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实则內心充满智慧与勇气的年轻人不可小覷。 他知道,关於如何利用这些精美的手工製品开拓市场的討论才刚刚开始。 “我觉得这手套在冬天时应该会大受欢迎,”许安顿了顿,眼中闪过自信,但隨即又黯淡下来,“但是我並没有什么门路把它们推销出去,而你有的是门路,我们应该可以合作。” 拐弯抹角从来不是许安的强项,他还是喜欢有什么说什么,坦率直白。 初冬的寒风已经带著刺骨的冷意从窗户缝隙中钻进来,许安搓了搓手,感受到手中温暖柔软的毛线质地,心中对这手套的市场前景愈发篤定。 货郎杨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跟我说说,你想怎么个合作法?” 杨的声音沉稳中带著几分好奇。 许安微微吸了口气,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 “有两种方式可供你选择,”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第一种,我把手套以六文钱一副卖给你,”话到这里,许安顿了片刻,似乎在考量这种模式可能带来的长远影响,“至於以后你再转手卖出多少钱,则完全与我无关。”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莫名的严肃气氛,但许安继续说道,“第二种选项就是你可以考虑出资入股,这样我们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合作伙伴。” 此时,许安的眼神里多了忐忑不安,“这意味著不管未来我们赚了多少钱,最后都会根据各自的资本投入来进行分成。” 许安说完这些之后,明显鬆了一口气,但依旧掩饰不住內心的紧张——毕竟,对於谈判技巧,他还只是个门外汉,刚才所说的话也不过是照搬以前在各种资讯里偶然瞥见的內容。 第66章 割韭菜 虽然胸中没有多少学问作为支撑,但为了梦想,他还是决定鼓起勇气试一试。 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也可以说出来看看,我们商量著办。” 许安补充道,语气诚恳,眼神坚定而充满期待。 “不,我倒是觉得你说得不错。” 货郎杨摇摇头,地摆了摆手,“不过,我们这些做货郎的,日子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要指著这份微薄的收入维持。 要我出资入伙,还是算了。 我还是更喜欢跑跑腿赚点小钱,虽然不多,但至少稳当一点。”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忧虑。 其实,货郎杨之所以不愿意入股的原因除了担心自己有限的积蓄在不確定的商业冒险中化为乌有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他心里清楚: 这种新鲜玩意很快就会引来不少跟风者,一旦市场竞爭变得激烈起来,別说大赚一笔,能保本就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这个想法,当然不能直白地告诉对面那个满怀期待的年轻人。 “呵呵,”见对方並不勉强,许安笑了笑,“直接拿货去卖也是可以的,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却又坚定,“我这儿还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帮忙呢。” 听到这话,杨微微一怔: “嗯?怎么了?” “咱们这些走街串巷贩卖货物的小贩之间平日里交流应该挺多吧?” 许安问道。 “確实经常会互通信息、互帮互助,怎么了?” 货郎杨挑了挑眉,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人。 “我想让你帮个忙,给我在这条『线』上做个免费的推广——就是向你的同行朋友们多多介绍推荐我的商品。 相信以你们彼此之间的信任与熟悉程度,定能让大家知道这是份不错的买卖。” 许安耐心解释道,“而作为对你辛勤付出的认可与答谢,无论何时只要是我这里出售的商品,今后从我手中购买都將享受五文钱起售的超低价格优惠,这个条件仅限於你,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得到如此好的机会。” 货郎杨听著这样的承诺,心中不由动了动,毕竟,在这样一个竞爭激烈的小本生意圈子里,哪怕一点点成本优势都是宝贵的。 “呵呵,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这忙我不帮还真说不过去了呢!” 货郎杨爽朗地笑著,他的声音中带著几分温暖和亲切,“等我再跟他们碰头时自然会帮你宣传,如果他们也看好,回头我就让他们直接来找你!” 许安听了这话,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欣喜的笑容,“那真是感激不尽。” 他说道,眼中满是诚意。 隨即,他继续道: “其实我觉得手套生意一开始或许会很好做,毕竟市场需求大,但长期来看却未必如此。 如果你相信我的判断,可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多拿一些去卖,这样不仅能抢占先机,还能赚到更多钱。” 听著对方的话,货郎杨的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震撼。 儘管他也意识到隨著时间推移,手套製造的技术会逐渐普及开来,因为这项技能对於稍微有点儿针线活基础的妇女来说並不难掌握,但能让一个人主动提出这样的建议,这本身就显得颇为难得。 毕竟,在自己走南闯北这些年里,见识过无数手工艺品与食品从无到有的过程。 每一次,当有人发明或改良出某样新鲜玩意儿时,总以为这是独一无二的机会,仿佛全世界的人都会发现这份新奇,並为此愿意付出高价购买。 然而现实往往並非如此,很多看似新颖的產品,很快就会被模仿复製,甚至后来者还会做出比原创更优秀的东西来。 正是基於此,听到许安这般理智而有远见的话语后,货郎杨內心深处对这位年轻人更加高看了几分。 他暗自决定,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合作,也许真能创造出一番不同的局面也不一定。 他不仅想到了,还能毫无顾忌地提醒自己,足可见眼前这少年的品性纯良,並没有因为自己想出新奇的事物而膨胀自大。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来,映在少年清澈的眼眸里,闪烁著真诚的光芒。 这种纯洁和真挚,让许安感到暖意。 “现在天气还有些暖,”许安微微点头,语气平和而温暖,“我先拿十几副手套给那些老伙计瞧一瞧,你儘管在家里准备著,到时我最少也得要你二三百副。 不过,得等立冬了再过来取,你看行不?”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那双手工製作的手套上,心中满是期待和讚赏。 这不仅是对手套的认可,更是对少年匠心精神的肯定。 少年在心里盘算著,现在已经是寒露第十天了,天气虽然还暖,但早晨和夜晚已有丝丝凉意。 立冬还要二十天才到,时间足够充裕。 “行,到时候我就等著您过来了!” 声音虽轻,却透著一股坚定与自信,让人觉得十分可靠。 看到少年这般从容自信的样子,许安心中的满意之情溢於言表,又问道: “我要不要先预付一部分定金?” 少年摇头微笑道: “不用,您的信誉,我还是相信的。” 货郎杨在这片区域已经经营十几年,从未出现过货不对版的情况,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他的人品如他的货品一般,值得信赖。 听到对方如此信任自己,货郎杨显然很是高兴,爽朗的笑声迴荡在小小的铺子里,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笑容如同温暖的阳光,让人忍不住隨之心情明朗起来。 这份真诚和善意,在这个小小的角落中悄然流转,为即將到来的冬天增添了几分暖意。 “以后咱们少不了打交道,也別您,您的叫著了,我听著彆扭。 小兄弟如果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老杨就行了。” 老杨的声音温暖而亲切,透出一股朴实无华的真诚。 “那我就叫你一声杨伯吧,还请杨伯以后多多照顾阿安。” 许安从善如流,脸上带著几分温和的笑容。 他看著这位满脸皱纹、头髮白的老杨,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亲近感。 等送走了货郎杨,许安原先一直掛在脸上的笑立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头和深深的思索。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心中满是无奈,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这里的消费能力呀! 货郎杨经常跑的村子可是有十几个,他分明是看好这个手套生意的,然而即使如此,他每次也只能胆怯地进二三百副手套而已。 要知道,老杨家里现在都已经积压了两千多副手套,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到冬至那一天,家里的手套库存可能会激增至四五千副。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啊!许安站在那里,双手抱胸,眼中闪过忧虑。 他深知,如果不儘快想出一个有效的办法来把手套推销出去,后果將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许安转过身,目光落在正在专心致志做针线活的二妞身上,轻声问道: “二妞,咱们镇上总共有几个货郎啊?” “怎么也得有十几个吧?” 二妞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睛望著许安,“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著疑惑,似乎对许安突然的询问有些不解。 “没啥事儿,我就是问问。” 许安听到总共有十几个货郎时,终於鬆了一口气。 十几个货郎啊,即便是每个人只能帮忙卖掉二百副手套,总数也得有两三千副呢。 更何况在镇上的烤地瓜摊位上,他也能卖出去一些。 若是再这样也不足以解决眼前的问题,那他也只有亲自跑一趟县城了。 这个念头让许安心头的阴云稍稍散去了一点。 许安边琢磨著心事,手却没停,用一把老旧但依旧锋利的刷子小心翼翼地清理著一筐准备用来烤制的地瓜。 这段时间,他的身体已经恢復得不错,尤其是后背上的伤痂全都掉了下来,只要他在做家务活儿的时候稍微小心一点,现在已经完全不再需要小妹二妞来协助自己。 看著窗外明亮而清澈的天空,许安感到心情也隨之轻鬆了起来。 既然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那么就暂时不去多想了。 古人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问题总会找到方法克服的。 当下最紧要的事情应该是考虑一下晚上吃什么好吃的东西奖励一下自己以及家人吧!於是乎,一个美味的想法在他脑中诞生。 “二妞——”许安朝著院子那边大声喊道,“咱们今天晚上吃韭菜盒子怎么样?还可以多打两个鸡蛋,增加营养。” 他的话语中满是期待与快乐的情绪。 正低头忙著缝製新一批保暖手套的二妞听见哥哥呼唤的声音,微微一笑。 儘管她才刚学会如何快速而又准確地给每一根线尾打结收工,不过此刻为了回应哥哥的好意,她立刻停止手头的工作,灵活的手指在布料间舞动几下便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然后咬断多余的线头,清脆悦耳的声音隨即响起: “知道啦!哥你快去后院把韭菜割回来,记得洗洗乾净放在架子上晾著哦!” 第67章 熟悉的村落 这份默契无言之中传递出的温暖,在他们小小的世界里缓缓流淌。 天气越来越冷了,寒风凛冽,似乎要將整个小镇都冻僵。 而许安的烤地瓜生意却在这寒冷的季节里蒸蒸日上,仿佛是冬天里的一把火,温暖著每一个过路人的心。 无论是忙碌赶路还是閒逛街头,只要手里握著那热乎乎、散发出香甜气息的地瓜,就像是被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著,从指间传递到心底,瞬间驱散周身的寒意。 这一天还未等到立冬时节的到来,熟悉的老朋友——那位走街串巷售卖各种小玩意儿的货郎杨就迫不及待地登门拜访,目的只有一个: 提前订製一批保暖手套。 他这次带来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订单,更是一笔大数目——一次性要求订做五百副精致的手套。 对於这个数字,二妞惊讶得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堆满桌面的银两,足足有二两半,这在平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跟著杨叔来的还有七八个同行者,他们同样穿梭於大街小巷之间,各自怀揣著寻找生活必需品与乐趣之物的任务。 虽然每个人具体订购的数量不尽相同,但加总起来竟然达到了一千副之多。 得益於货郎杨热情的介绍与推荐,许安决定给予这些初次合作的新客人们相同的优惠条件,以此来表达对他们信任的支持以及对未来长期合作的美好期待。 “杨伯,请收下这双特別为你们定做的手套吧,”许安从房间里挑选出了几款比较朴素却不失美观的手套,其中有一对特別精致的作品专门送给货郎杨。 “这是我妹妹亲手为您製作的。” 事实上,根据最初双方之间的约定,为了確保交易能够顺利进行下去,许安曾经承诺过给货郎杨最实惠的价格。 然而现在情况却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因为隨著更多人加入採购行列中来,这项优惠政策实际上已经被扩大適用范围,不再仅限於单独照顾到老朋友一人而已。 但即便如此,在这样的情况下,货郎杨仍然没有丝毫计较,反而显得格外高兴,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接受了这份额外赠送的小礼物。 “哈哈,你这孩子,真是让人没法子拒绝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货郎杨乐呵呵地笑著说道,心中不禁感嘆这年轻人不仅手艺精湛,而且为人处事十分真诚大方。 本来他还觉得自己这次拉拢这么多伙伴过来一起购买,可能会让对方觉得有点吃亏,没想到小伙子不但没有因此而变得小气或不悦,反而还主动提出送自己一双精美的手套作为感谢。 这份情谊让他感到十分温暖,也更加坚定了今后继续加深彼此合作关係的决心。 “你们打算卖多少钱一副?” 许安好奇地望著货郎杨,语气中带著期待。 “先试著卖一副十文钱吧,这样可以观察市场的反应,如果最后有些色不怎么受欢迎的话,再降到八文钱看看。” 货郎杨坦诚地回答道,眼中闪烁著商人特有的精明光芒。 他顿了顿,又补充说: “不过从我们之前的经验来看,大部分人都还是愿意出这个价的,毕竟手套的质量和实用性都摆在那儿呢。” 听到这话,许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高兴: 与自己心里盘算的价格差不多,看来市场调研还是挺准的。 他想像著那些做工精致、色彩鲜艷的手套在人们手中传递的画面,仿佛已经听到了集市上欢声笑语的热闹场景。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时分,就能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推著辆小车出现在村口的路上——那是准备去市场上卖手套的许安。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车上掛满了各式各样的手工编织手套,在晨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不需要过多地吆喝叫卖,只需將它们整齐地掛在推车把手处便已足够吸引过往行人的眼球。 果然,很快就有买红薯的人被这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所吸引,上前询问价格来路,结果十有八九最终都会忍不住买下一副。 这些手套不仅外观设计独特引人注目,还兼具保暖耐用的特点,使得前来询价试戴者络绎不绝,几乎每天带去市场的数十副存货都能在中午前销售一空。 每当看到顾客脸上满意的笑容以及对方递过来的钱幣,许安心中就满是成就感。 按照当前定价为十文一副的情况,扣除原材料成本后,每卖出一副许安还能获得大约五文钱左右的净收入。 本来按照最初商量好的分配方案,这部分额外收益应该是在月末与帮忙製作成品的全柱婶按比例平分才对。 然而当许安提出这一想法时却遭到了她坚决地反对。 “我已经从你这里赚到了三文工钱,”全柱婶诚恳地说,“既然通过你卖出去才能变现,那你自然应该得到更多才是。” 就这样,在没有额外投入的情况下,原本只是抱著试试看心態参与进来的许安,现在每月实际收入却翻了几番。 这份意外之喜让他干劲十足,对未来满是无限憧憬。 也是在这个时候,许安忽然发现,原来找到合適的物品进行贩卖,所获得的收入远比他以前上山打猎要容易得多。 那种不用每天面对著危险与劳累,却能轻鬆赚到生活所需的感觉让人心生嚮往。 货郎杨走街串巷虽然看上去十分辛苦,常常日晒雨淋,甚至有时连饭都吃不上,但每当夜幕降临,盘点一天所得之时,那份满足感足以让他將所有的疲惫拋诸脑后。 而且据许安所知,这份看似普通的行当其实隱藏著不小的商机,只要肯吃苦、会做人,便能过上比一般人更加滋润的日子。 “要不,自己也改行做货郎?” 这样的念头在许安心中已经不是第一次浮现了。 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不自觉地摇头轻嘆,然后努力让自己回到现实——成为一位合格的货郎並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不仅需要拥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各种不可预见的风险,更重要的是要学会如何与人打交道、识別市场趋势,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维护好属於自己的那份领地。 正如其他手艺人一样,每一位成功的货郎都有自己固定的活动范围,那就是他们口中的“领地”。 通常情况下,一个人所服务的村落数量並不多,往往就是几个固定的地方。 即使遇到生意清淡或是遭遇天灾导致农作物歉收的时候,货郎们也极少会选择跨越边界,在別人的地盘上寻找机会。 因为一旦被同行发现,不仅会遭到大家共同的谴责,更严重的后果是彻底失去在这个行业里的立足之地。 而这一切,正是从几位经常上门提货的货郎那里听来的。 记得有一次,许安听到两个熟悉的货郎在院子里討论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其中一位老货郎提到,在他的管辖范围內有三四个村庄今年秋天的收成格外差劲,这直接导致了近段时间货物销路惨澹。 面对突如其样的困境,这位平时口碑甚佳的老伙计迫不得已之下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开始悄悄地往邻近那些不属於他“领地”的地方运送商品,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当前经济上的窘境。 当然,这样的行为如果被其他同行知晓,必將招致强烈反对,甚至会影响到未来的职业生涯。 起初几次,他都幸运地避开了同行们的注意,每一次都能够顺利地完成自己的交易,这让他的口袋里渐渐多了不少的银两。 但是好景不长,隨著这位货郎频繁出现在不属於他的“领地”上进行交易活动,那些被他无意中『爭了买卖』的同行们终於察觉到了异常。 最终,在一次外出交易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被多位面露不满的同行围堵在了一个偏僻却又熟悉的村落角落——这里正是某位当地资深货郎多年来经营的“地盘”。 第68章 原谅 在这紧张而又尷尬的氛围下,这位货郎不得不灰溜溜地向眾人低头道歉,以求得原谅。 不仅如此,为了平息眾怒以及挽回自己受损的声誉,他还承诺从自己那几个本就不太景气的小村庄之中,无偿让出一个村子给其中一位最直接受害的货郎作为补偿之地,算是对之前行为所造成的损失做出弥补。 然而这样的处理方式,却使他原本想通过扩展业务范围来赚取更多利润的计划彻底失败,反而让自己蒙受了不必要的经济上的损失。 与此同时,最近一段时间,货郎圈內流传著一种新商品——手工缝製的手套开始受到顾客们的热烈欢迎。 由於其製作工艺独特且十分实用,很快就成为了市场上炙手可热的產品之一。 得知这一消息后,这些平时互帮互助但又各自为政的货郎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保持沉默,没有向那位曾经与他们產生过衝突的货郎通风报信。 这样一来,那个人自然也就错过了这次难得的发展良机,失去了利用手套这一新奇商品进一步扩大自身影响力的机会。 许安心中暗自思量,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行规或者行业潜规则了吧!在这样一个充满竞爭的社会环境中,每个人都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寻找生存的空间,有时候,为了能够更好地生活下去,就必须遵循某些看似不太合理但实际上却被广泛接受的习惯和规则。 至於提到城镇內部繁华热闹的市场区域,当他好奇地询问起这个问题时,几位相熟的货郎告诉他,其实他们这些人通常只会把自己活动的重点放在那些远离城镇中心、交通不便或者是物资匱乏的乡村地区。 因为在那样的地方,村民们日常所需的商品往往很难得到满足,这就为他们这些流动商贩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市场。 没有人会天真到想要独占整个镇上的大型市场,因为在那里有著太多更为强大的竞爭对手。 对他们而言,作为小本经营的货郎,只需要遵守一些约定成俗的规矩,就能获得一个还算不错的生存环境。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可能无法达到大富大贵的地步,但至少可以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加稳定与舒適。 手套的生意跟许安之前的预想几乎一致,隨著时间推移,市场竞爭越发激烈。 尤其是进入寒冷季节以后,销售情况变得更加艰难了。 一些早前购买过的妇女回到家后仔细琢磨了一番,尝试著自己动手製作出相似款式的產品,並希望以此为生计参与其中,导致市场上的同类型商品增多,顾客们也变得更为挑剔。 隨著天气日益严寒,冬至悄然而至,在这样一个充满节日气氛的日子里,许安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告知全柱婶以及其他几位合作已久的手套工人暂时停止生產。 这样的安排既是为了防止过度积压货物导致最终难以出售,也是对未来市场的谨慎考虑。 面对即將到来的新年,人们可能会更倾向於节省支出或是转而购买其他新年礼物,因此减少生產不失为一种稳妥策略。 对於合作伙伴们,许安没有忘记履行自己的承诺: 青云婶及其娘家来的亲戚嫂子、以及勤劳肯乾的茴香都收到了应得的报酬。 当接过满满一两白银作为这段时间辛勤劳动的奖励时,茴香激动得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然而,出於对许安建议的信任,她仅仅取出了四百文铜钱拿回家里交付给长辈。 实际上,这手套製造的秘密並未能长时间隱藏於村民之中。 每当货郎前来提货时,周围总会围聚起不少好奇的目光。 不久之后,这件事传到了村里人尽皆知的地步,即便是最初对此事毫不知情的许杨氏亦有所耳闻。 起初,得知茴香竟擅自为许家小辈工作时,许杨氏心中虽有不满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份兼职对於缓解家庭经济压力有著不可小覷的作用,於是態度急转直下,甚至每天都督促著茴香儘可能多地完成任务以换取更高薪酬。 等到终於拿到了期待已久的工钱后,却又被告知项目已经结束不再需要额外劳动力了,这一消息令原本满怀期待准备大干一场的许杨氏勃然大怒,满心的不甘与愤怒化作了一连串难听至极的话语…… 茴香的婚事,她倒是真的没有再提过。 至於是由於发现了茴香潜在的价值,还是因为大伯娘那儿压根没给什么回应,这一点旁人也不得而知。 但是茴香自己对这件事好像很满意,最近每次来找二妞玩耍时,她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仿佛心底藏著某种小秘密让她心情格外明媚。 …… 雪已经悄无声息地降临了两次。 这一次降雪自昨晚起便开始,一直到今天仍未停止。 市场上原本熙来攘往的人流似乎也被这寒冷驱散了许多,只有少数行人步履匆匆,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孩子兴奋地追打嬉戏於雪中。 不过对於许安而言,他的生意却並未受到多少影响。 天寒地冻之时,手里捧一个热乎乎的烤地瓜,那滋味別提有多美妙了——不仅暖身更暖胃。 刚刚他又顺利完成了几笔买卖,正小心地把收到的钱幣收好,隨即拉低了些头上的帽子,试图遮挡些寒风,这才把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旁边那个依然散发著温暖光芒的地瓜炉上面取暖。 “哎嘿!老板,来两个您这儿最好吃的烤地瓜!” 一阵爽朗中带著几分调侃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许安不由得回头望去,只见大壮身穿厚厚的袄,整个人裹得密不透风,看起来活像只可爱的大狗熊般站在那里等待著。 “嘿~大狗熊”,这名字是许安心里给他取的小外號,每每想到都会觉得十分贴切有趣。 此时看著面前这位老顾客这般模样,不禁『噗呲』一下笑出了声,连空气中都瀰漫开温暖欢快的气息。 “喂,看到我咋这么高兴,光傻笑,连话都不会说了?” 大壮轻手轻脚地抬起手,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捶了许安的肩膀一下。 这捶得虽说是“”,但也已经非常克制了,谁让他眼前的这位好友身体瘦弱如斯呢?若再多一分气力,只怕会无意间把他那看似脆弱不堪的身体给打伤了。 “不过你这样子可不行啊,不说话倒也没什么,可至少也得先拿出一块地瓜让我解解馋吧!” “你怎么今天想起跑来看我啦?” 许安微笑著从旁边隨手拿起几只热腾腾的地瓜,其中一只正散发著淡淡的甜香,然后递给面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高大壮硕得多的朋友,同时嘴角一扬,带著几分调侃的味道说: “我还以为你的世界里现在只剩下李元秋姑娘了呢!” 听到这话,平日里一向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壮脸庞瞬间染上了些许红晕,“你说的这什么呀!”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再怎么说,咱们两个好哥们儿之间的感情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替代得了的嘛。 再说你现在可是个大忙人,不来这里找你还真不容易见到你。” 说起李元秋,这其实是別人在前不久给他介绍的一个相亲对象。 两人第一次相遇是在立冬那天,在那个寒冷却又满是温暖氛围的日子里,彼此之间迅速建立起了良好的第一印象,並且都表现得非常中意对方。 於是便相约於今日再度相见,共同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作为最亲近的朋友之一,许安对这份突然萌生的感情自然十分关注。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他对那位李家小姐没有半点好感,否则断然不会轻易同意安排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尤其考虑到距离他上一次因为柳家三小姐而受伤的心灵恢復才没多久。 看著眼前的好兄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了好了,”许安拍拍大壮的胳膊,笑著问,“究竟为什么专程跑过来找我的?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我今天在糕点铺子旁边看到了一个跟你这炉子几乎一模一样的烤地瓜摊位,起初我还真以为是你挪地方了呢!” 大壮边说著,边用手慢慢撕开刚出炉的地瓜皮,一股热气伴隨著诱人的甜香扑鼻而来。 但他显然没有心思好好品尝手中的美味,只是机械地吃著,眼睛紧紧盯著许安,“阿安,那个新来的摊贩也卖烤地瓜,而且他那里人潮涌动,生意好得不得了。 你说说看,他这么做太不厚道了吧?我当时真是怒火中烧,忍不住衝上去狠狠训了他一顿,要不是小秋及时拉住我,我说不定真的会去踹他的炉子泄愤!” “哦,是吗?” 许安抬起头来,目光平静而深邃,像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事会发生一样,“真的有人跟我用同样的设备卖起了烤地瓜?这世上模仿者总归是不会少的。” 第69章 长长见识 听到好友如此冷静淡然的態度,大壮简直要被急出火来了。 “誒我说,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啊?人家都把你的生意给抢走了,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著自己辛苦开创出来的小天地一点点被人侵蚀掉,都不打算做些什么?” 看到对方情绪越来越激动,许安微微嘆了口气,拍了拍大壮肩膀作为安慰,“別生气,我知道你是真心为了我好。” 声音温柔而又坚定,仿佛能抚平任何不安的心灵波动,“只不过,这个世界太大了,每个人都有权利尝试各种可能性,我们不可能独占所有的商机。 如果今天没有这个人出现的话,將来也会有其他什么人效仿吧。 竞爭在所难免,但重要的是如何保持自己的特色与优势,让顾客始终觉得选择我们才是最好的。” 听完了这些话后,大壮脸上的怒色逐渐消退,但心里依旧为朋友感到不平。 手中原本应该甜美可口的地瓜此时却怎么也品不出原来的味道了,似乎连食物本身都在默默表达对这份无理行为的抗议…… 呵呵,这又不是啥难做的东西,来我这里买地瓜的人多看两眼,说不定回去就能照著做出来。 许安早几天就已经察觉到了这种跡象,一些顾客买了地瓜之后並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在他的小摊前左右打量。 有的人甚至还请求他打开炉门,在炉膛里精心挑选烤得恰到好处的地瓜。 如果不是对製作过程感兴趣到了极点,一般人是绝不会有这么详细的观察举动的。 至於那位客人是谁,许安心知肚明——那个频繁出现、满脸好奇与兴趣的人,除了自己的好友李大勇还能有谁呢?他心中暗想: 果然,自己这点儿心思还真没逃过別人的注意。 “其实,如果你愿意乾的话,”许安停顿了一下,目光温柔地看著身旁这个曾经共患难过的好友,“我最想看到下一个卖地瓜的人是你。” “说什么鬼话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大壮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脸涨得通红如熟透了的西红柿,声音提高好几个分贝吼道。 “我才不会来跟你爭抢生意,我们俩可是兄弟啊!” “好好好,我知道你心善手快,不是那等贪图小便宜之人。” 许安连忙摆出双手投降状安抚对方: “我只是隨口一提,並无恶意。 这样吧,你先帮我把这些傢伙收拾乾净,然后咱们再一起走。” 等到最后一块热乎乎的地瓜被买走后,许安便麻利地將炉灶里的剩余工具及材料全部归置进了旁边简陋却又实用的小仓库中。 关上门锁好之后,他就领著依然愤愤不平但还是决定帮忙的大壮向村子里唯一的肉铺走去。 两人还没走近,就见店主江胖子正满脸堆笑从摊位后面迎了过来: “哟,阿安兄弟来啦,是打算买点猪肉给咱嫂子做好吃的吗?” 江胖子搓著手,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著,语气里带著几分討好的味道,显然已经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却又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嗯,江大哥,麻烦你给我砍几根猪肋骨,我好带回去做醋排骨吃。 许安的声音温和而平静,仿佛请求別人帮助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再给我称一斤五肉,包饺子用。” 只见那刀下的肉片隨著猪肉江的手起手落而迅速分开。 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肉香与案板特有的木质清香相混杂的味道。 称好了需要的分量后,猪肉江动作麻利地跺开几块精选出的排骨,並用乾净整洁的油纸包裹起来递给了许安。 “今天居然这么早收工啊。” 他一边將包好的肉递给许安,一边笑著问道。 是啊,人总不能终日忙於奔波,忘了陪伴家人的珍贵时光。 许安的眼中透露出几分温暖的光芒,回答道: “不忙的时候,就会抽空早点儿回家。” 突然间,空气中似乎有了尷尬的气息。 “阿,阿安……那个……你嫂子在家待得太久也实在没事可做,所以我……我在糕点铺旁边给她搭了个小摊位。” 虽说是在解释,但此时猪肉江脸上却满是担心,“这样应该……不应该会令你哥哥我难堪吧?如果真觉得不合適的话,今天的肉钱就算了!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你能谅解一下。” 听完这话,许安微笑著摇了摇头,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了准备好的铜钱递给对方,“怎么能这样呢?自古以来买物必得付钱的道理谁都懂。 无功不受禄啊,我怎能白拿你的货物?” 语气依旧和煦如春,“嫂嫂想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贴补家用,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至於外界如何看待此事並不重要。 何况,我只是普通人家的一个孩子而已,並非此地的掌权之人或是什么英雄好汉,哪有能力也没有权利去干涉別人做什么买卖呢?倘若这样的言论流传开来,只会给我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此番言辞既表达了自己对於他人尊重的態度同时也巧妙化解了眼前可能出现的小误会。 放心,江哥,嫂子想卖就儘管卖吧,咱们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的不是?许安朝猪肉江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隨即利索地提起刚刚挑选好的新鲜猪肉和排骨,步伐轻鬆地离开了热闹的肉摊。 他头也不回,身后人们的议论纷纷仿佛与他无关。 “原来你早就知道是他干的啊!” 大壮满脸通气得脸颊泛红,“平日里我们可没少照顾他的生意,结果他就这样回报咱们,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他的声音因为怒气而有些颤抖。 “大壮啊,冷静点,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呢。” 旁边的燕子拍了拍大壮的手臂,“这事儿虽让人恼火,但也不过如此。 如果连这点挫折都难以承受,那將来要是再遇上什么难处,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语气柔和却满是劝解之意。 想到不久后,市面上便会涌现出许多假冒的手套產品,到时候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日子呢。 ...... 回到了温馨的小屋中,许安迅速走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取出了几样精心准备好的东西。 隨后,他朝著客厅喊了一声: “二妞,大壮,咱们这就出发吧。” 三个人很快便来到了大壮家门前。 在门口放下手中的包裹后,许安便將刚才买的猪肉与排骨全都交给了迎上来的二妞以及正在厨房忙碌著的燕子手上。 “这些你们先帮忙处理一下,做些好菜给大家尝尝味道。” 说完,他就直接拽著还繫著围裙全柱婶往房间里走去。 “哎哟喂我的哥,啥事儿这么急呀,难道不能等吃了饭再说吗?” 全柱婶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嚇了一跳,连忙用自己沾了些许水珠的双手解开繫紧了的腰带,並且用手上的蓝色粗布围裙快速抹了两把,以示不满,“你让我放著二妞跟燕子两个丫头独自调馅儿做汤圆,我可是实在放不下心吶!” 此时,屋外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几分橘红色的余暉透过窗户照进室內,在墙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与此同时空气中也飘散著饭菜烹煮过程中散发出来的香味,令人顿感暖意融融。 “唉呀婶子,她俩总要自己学会的嘛!” 许安地嘆息了一声,语气中带著几分无奈,眼神温柔地看著全柱婶,“你一直不放手,她俩怎么学?” 他的心里很清楚,即使再能干的孩子,在大人们眼中永远都还小。 那种不舍与呵护,是为人父母最深沉的爱。 这时,他將桌上的记帐纸和一桿笔摆好,还有一个鼓囊囊、看似有些重量的大布包被小心翼翼地置於一旁。 “这是这段时间来的收支明细,里面既有银子也有不少铜板。” 许安边解释边打开包裹的一角,露出了里面闪闪发光的金属光泽。 “我担心直接说你会觉得复杂难懂,所以想著找个人来帮帮忙——”他的目光转向一旁坐著的大壮,“让大壮在一旁帮你记录下来也好有个见证。” 一听此言,原本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显得不太在意的年轻人顿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又略带嫌弃的表情。 “嗨,我还以为啥事呢!” 大壮撇了撇嘴,脸上闪过狡黠,“阿安你还能给我娘少算几文钱不成?算了算了,反正里面的银子再多也跟我无关。” 说完这话,他就作势准备起身走人。 但是,正当他刚想挪动脚步时,却听见了一个熟悉而又调侃的声音响起: “別呀,大壮。” 许安心底暗喜地看著眼前的朋友那即將爆发的小脾气,“我是不会坑了全柱婶儿的钱袋子滴。” 说到这儿,他还故意加重了“全柱婶儿”几个字,“不过有你在场听听总是好的嘛!说不定哪天也能长点见识,就当让你那榆木脑袋开开窍吧!” 第70章 各行各业的规矩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的大壮气得直跺脚,脸上泛起了红晕,仿佛连空气都被这份尷尬的气息点燃起来。 然而除了咬牙切齿地盯著笑眯眯的许安之外,似乎並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这个调皮的老朋友了。 此时,原本站在一边默默观察著这一切变化的母亲——全柱婶终於忍不住插了句嘴,“就是就是,你也好好听人家说说话,跟著阿安学习点儿新东西总是没坏处的。” 听到母亲大人这么一补充,之前还想极力忍住笑意不让局面更加失控的许安彻底失去了最后一道防线,只听见“扑哧”一声响亮的笑声从其唇齿间溢出,整个人更是前仰后合地笑倒在床上,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仿佛生怕下一秒它就会因为过分兴奋而爆裂开来一样…… “阿安你乐够了没有?!” 大壮咬牙切齿地瞪著他,眼中闪烁著不悦和无奈。 许安好不容易抑制住了脸上的笑意,咳嗽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认真地翻开了手中的帐本,一字一句地开始向全柱婶匯报: “婶子,这段时间咱们总共做出来六千五百七十二副手套,这些手工製作的成品中,有三千四百副是茴香姑娘和青云婶子娘家那边帮忙製作的,每一件都精挑细选过,已经给她们结算完工钱了。” 说到这儿,许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更清楚地表达帐目,“如果算上之前给予工匠们的报酬,以及购买原材料的成本费用,咱们实际上已经支出了十六两零四百五十文钱。” 他抬起头来看著全柱婶,语气平稳。 “有这么多了?” 全柱婶猛地一惊,声音里透露出几分惊讶。 “我记得我只拿出五两银子投入进来而已啊,剩下的难道都是你自个儿掏腰包的?” 听到这话,许安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其实我自己並没有贡献太多资金,”他解释道,“我们起初並没有马上支付工人们的手工费,但卖货郎杨他们从这里取走货物时可是给了现银。 因此,在收回这部分款项后,我从中取出了一部分再投入生產。” 说罢,许安继续补充道: “再加上我个人通过渠道售出手套所得的收入——共售出六千四百六十副手套,获得了三十二两零三百文作为回报。 至於剩下尚未卖出的九十二双手套嘛,则暂时留存在我这,其成本费用就从二妞那里扣减吧。” 许安的话语条理清晰,仿佛將一切细节都掌握得井井有条,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理財能力。 “你和燕子两人做了两千两百副手套,这些手套的质量都非常好,工钱是六两银子加六百文。 二妞也参与了製作,她做了不少,工钱减去剩下那些未完成的手套钱,是二两银子加五百文。” 许安仔细地数著每一笔帐,声音清晰而有力。 “哎呀,说了这么多,你直接告诉我咱们还剩下多少钱可以分就好了嘛!这么多数字,我这脑袋听得直发晕。” 全柱婶打断了许安的报帐,脸上带著几分调侃的笑容,“我又不是信不过你。” 许安听了,笑著摇了摇头,“就算是婶子信得过我,该报的帐我也要报一遍呀~这是对大家都公平的事情。”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顿了顿,接著说道: “好吧,我就直接说总帐吧。 这次我们一共赚到了二十两加七百五十文钱,去掉一开始投入的十两银子本钱,实际上只剩下十六两零七百五十文钱可以分配。 按照大家的工作量来分,每家最后只能分到区区三两银子外加三百七十五文。” 说到这里,许安的眼神里闪过失望,心里不禁感嘆: “辛苦了一个半月,结果只有这么一点点。” 然而全柱婶听后,脸上却是一片欢悦,“不算少了,这三两银子可是白得来的呀!而且,我和二妞还有六两多的工钱呢!总共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们就赚了足足十两银子,平常的日子一年都不一定赚得到这么多!” 她那朴实的笑容中满是对生活的满足与感激,仿佛这一刻所有疲惫都被这份简单的收穫所化解。 “是啊,我都已经攒了很久了吧,现在才攒下了五两银子。 你们一个半月就超过了我,真是让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大壮眉头紧锁,语气中透著无奈,“这样看来,合著这家里就数我最穷了。” 全柱婶听后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呵呵,放心吧儿子,就算是你最穷,你娘也一样会给你挑一门称心如意的好媳妇。” 许安疑惑地看著大壮,忍不住问道: “咦?还要挑?上次你不是说这次要定下来了吗?” “唉呀,阿安不说我还真忘了这茬,今天我去镇上与李家那个二丫头见面去了!怎么样,人家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吧?” 大壮一听他母亲的问话,心里就有些发毛,生怕李家姑娘嫌弃自己家境差,不要他了,“是吧,是吧?你怎么想的,是不是怕人家不要我了?” 见大壮一副心虚模样,全柱婶笑著调侃道: “你说什么呢,人家姑娘要是有眼色,怎么可能不看上你这个英俊小伙呢。 再说了,我家儿子一表人才、能干踏实,就算对方真的开口说话了,也肯定只会说些好听的夸讚话。” 说完这句话时,他还特意朝著自己老娘挤了挤眼睛,满脸的自信和得意,“我和她处得好著呢,你就等著当婆婆抱孙子吧!” 听到这里,全柱婶显然很开心,但她还是不忘叮嘱两句: “那感情好啊!不过人家姑娘毕竟脸皮子薄,你这段时间在村里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可以多去她家串串门,见到活儿勤快点儿抢著做,千万別偷懒。 別捨不得出力,给小姑娘留下个好印象嘛!” “知道了知道啦!” 被老妈这么一提醒,原本还乐呵呵的大壮脸上泛起了丝羞赧之色,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髮,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您老人家就別总为这点事儿操心了,瞧您累的……” 从大壮家吃过晚饭,许安和二妞两个人便赶紧踏上了归途。 外面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冷得几乎要穿透骨头。 两人裹紧了衣裳,一路小跑著回到了温暖的小院里。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迎面扑来的是一股熟悉的木头燃烧后的香味,那是家的感觉。 许安急忙走向屋里仅有的两张炕边,小心翼翼地在每张炕下添置了一根乾燥但略显沉重的木柴,试图提前给这个冰冷的空间带来些温度。 然而木柴刚刚点燃,还未来得及散发生命力般的暖意时,已经感到四肢僵硬的许安就不由自主地脱下了鞋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其中一张还未完全热起来的土炕之上,希望能快点驱走身体里的寒冷。 在炕上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许多,在这难得安静下来的一刻,许安翻开了炕头那张略有些泛黄的蓆子下藏著的一个不起眼的布包。 布包打开那一刻,里面整齐摆放的各种钱幣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许安將所有的银两与铜钱缓缓倒在了自己的床褥之上,开始一两、一两细心地清点起这次辛勤劳动后换回的所有回报。 “这里有十五两......十六两......如果再加上刚才分到的那部分利润,总共接近十七两零七百文铜钱,即使不算上原本就属於二妞那份应得的报酬——即两两半银子,加上刚才所分配到的手头现有全部现金八两白的白银,加在一起竟然超过了二十五两!” “特別是单论此次前往镇上销售那些手工编制而成的新款羊毛手套所带来的额外收入,就高达惊人的十一两整数!” 许安一边兴奋地计算著,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天自己如何用尽浑身解数说服镇民们购买这批新奇而又实用的手工艺品,没想到效果居然会这么好,让他不仅回收了成本,而且还额外获得了丰厚的利益。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禁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儘管清楚地意识到这其中存在一定程度的好运气成分,毕竟对於乡下百姓来说,款式新颖的手套確实非常有吸引力。 不过即便如此,这份经歷依然让许安內心满是对未来无限憧憬的美好幻想,甚至忍不住开始暗自嚮往起了那些常年穿梭於各地贩卖各类商品赚取丰厚收益的商贩生活,尤其是那位经常出没於他们村中的流动商人货郎杨的生活方式更是令他无比羡慕起来。 许安嘆了一口气,心中涌起无限的惆悵和遗憾。 在这个小镇上,各行各业都有著他们自己的规矩,就连他这样的小货郎也不例外。 第71章 羡慕嫉妒恨 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尤其是与镇上的那群老练的货郎打了整整一个月的交话后,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想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有多么艰难。 “唉,可惜我什么都做不了,这小小的地盘早已经被那些先来的人牢牢占据了!” 想到这里,许安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儘管內心对这些占有了好位置的商贩满是羡慕乃至嫉妒之情,但对於这样一群头脑灵活、做事光明正大的人们,即便是在心底里也做不出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情。 毕竟,在他看来,做人最基本的原则还是要有道德底线。 因此,除了偶尔在心中默默抱怨几句外,许安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 最近这段时间,隨著旁边的烤红薯店铺渐渐吸引了更多人注意,许安的生意受到了明显影响。 虽然不至於变得门可罗雀般冷清,但是想要实现进一步突破似乎变得更加不可能了。 按理说,每当进入寒冷季节时,作为冬日温暖象徵之一的烤地瓜应该能吸引更多顾客才是啊,可现实却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促销宣传,销量始终维持在一两百斤左右,並没有太大的增加。 但即便如此,面对这样的情况,许安依然选择坚持下来,並未轻易放弃自己的小店。 因为对他而言,每天能够赚到一百多文钱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满足。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里,像邻居林铁柱那样强壮劳动力,即使是在城镇工地上拼命干一整天活,所得也不过才六七十文钱罢了。 记得昨天夜里,今年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降临了这座小镇,带来了几分寧静与祥和。 今天早上雪虽然停了,可是气温却异常地降低了许多,冷冽的空气让人直打哆嗦,呼出的气息几乎都能化为缕缕白雾,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薄冰覆盖住了。 许安从镇上卖完地瓜回家,身上带著寒意,但心里却满是收穫的喜悦。 推开门,一股家的温暖瞬间包围了他。 放下背在身上的布包和手里的篮子后,便径直走进自己的屋子。 脱下那双因为长时间行走而被泥水浸透、湿漉漉沉甸甸的鞋,他先是在门口拍打,將上面沾染的黄土儘量清理乾净,然后掀开炕边的一角蓆子,小心翼翼地將鞋子摆好——这样的夜晚,放在炕头,第二天早晨鞋子应该就可以干了。 穿上二妞亲手为他缝製的乌拉拖鞋,脚掌终於不再直接接触冰冷的地板,而是感受到了软绵绵而又暖和的呵护。 这小小的改变仿佛给许安心窝里带来了一道温暖的阳光,让他觉得连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原先因为寒冷而冻得发麻僵硬的双脚逐渐恢復了知觉,血液缓缓流淌所带来的丝丝热气开始从脚底蔓延开来,一直升腾到全身。 “唉,家里只剩下老白一只小狗独自看门了吧?二妞肯定又去大壮家找她的好朋友燕子玩儿去了。” 许安想到这里嘴角不禁露出温柔的笑容。 外面的天气虽然冷得让人骨头都打颤,但是一想到还有人在等待著自己回家,心底顿时涌起一股甜蜜与幸福之感。 “话说回来,今天街上真是冷得嚇人,午饭时分风雪交加,张口说话都能吃进一嘴的雪儿来,我只吃了半个烧饼就不得不匆匆结束了午餐。”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肚子不爭气地咕嚕嚕叫了几声,提醒著他急需补充能量。 於是,他拖著脚步缓缓走向厨房准备做点吃的填饱肚子。 当他掀开锅盖那一刻,一股熟悉却又惊喜的味道扑面而来——竟然是尚且散发著余温的地瓜粥、一碗白菜炒肉片还配有两只金黄色的二合面馒头静静地躺在那里。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呵呵,原来是这小丫头心思细腻,知道我今天在外受了苦,提前给我留好了饭菜呀!” 看著这份心意,他的眼角不禁湿润了。 坐下来慢慢品尝著这份简单的晚餐,许安的心里满是感激之情。 几番狼吞虎咽之后,一碗粥、一盘菜加上两个馒头都被收拾得乾乾净净,最后心满意足地打了几个响亮的饱嗝才离开了厨房。 老白自从许安一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兴奋得几乎要飞扑上去,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他亲近亲近。 它的耳朵竖得直直的,尾巴像风车一样摇个不停,仿佛能摇出欢快的旋律来。 然而,儘管它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许安却一直都没有理会它。 这下可急坏了老白,只见它焦急地守在门槛边,不时用前爪刨地,眼神里满是期盼。 许安一向不喜欢看到宠物隨意进出室內,特別是有的狗狗不仅会闯入厅堂,还会跑到他的床上打滚撒欢。 因此,在將老白带回家后,他就特意对它进行了严格的训练,明確要求老白天不允许踏足房间一步,只能呆在外面宽敞但相对简陋些的院子里活动。 所以哪怕此时內心多么渴望能够靠近主人更多一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继续围著院子跑来跑去,偶尔停顿下来用湿润又充满哀求意味的眼睛盯著门口方向望去。 “想我啦?” 注意到自己心爱的大狗这般激动,许安终於开口问道,並温柔地伸出手抚弄了几下那因气温降低而显得越发厚实且柔软的毛皮,试图安抚它,“让我瞧瞧你的窝里垫底儿的东西还暖和么?草铺得好不好?” 检查完老白那简朴却不失温暖的小屋之后,许安並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而又绕著养有几只母鸡的地方仔细审视了一番——从每一只鸟笼之间的间距到地上是否留有充足乾净的食物以及水槽中水质的新鲜程度,事无巨细都不放过,直到確信一切都处於良好状態才真正放下了心来。 当许安忙碌了半天终於清理完毕整个院子时,妹妹二妞也恰好在此刻走进院落中,她手里拿著一只质製成的手暖套,显然是专程为哥哥准备用来御寒的。 “哥,你总算回来了啊!外面冷吧?昨天不是让你休息一天嘛?你怎么就不听劝非要出门呢。” 说著说著,声音里便夹杂了些许抱怨之意。 不过许安很清楚,二妞其实只是出於担心自己的健康状况才会如此反应,因而並不介意这份小小的牢骚。 相反,看著眼前这位虽然年龄尚小但懂事又贴心的女孩,他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只是静静地听著,並未打断或反驳什么。 “镇子上的东西肯定没家里的热乎,我已经提前给你盛了一份饭菜放在锅里温著,现在应该还冒著热气呢,快进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歇歇,別冻坏了身子!” 二妞紧接著催促道,脸上带著焦急的表情。 “刚才我已经在外头解决掉了~”许安轻声回答,同时用手掌在对方柔顺的头髮上揉了两下表示感谢。 “你也赶紧回屋子里去,別让自己冻著了。” “哎!” 二妞笑盈盈地就要迈过门槛,却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停下脚步,回头望著哥哥,眼里闪烁著担忧,“哥,你在镇上听说了没有?昨天货郎杨大叔在集市上摔了一跤,当场就不能动弹了!” 许安心头一紧,眉头微微皱起。 他回忆起这段时间里,货郎杨对他们兄妹俩的各种帮助和支持,顿时感到一阵心疼。 “那他身边又没有人照顾,最后怎么办的?” 他关切地问道,语气中满是担忧和不安。 “还能怎么办啊,村里那些人把他扶到家里就已经不错了,还能指望谁会专门去照看一个孤单的老头子呢?” 二妞嘆了口气,声音中夹杂著几分无奈,“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他手里还算有些积蓄,说不定连郎中都不愿意跑一趟过来给他看病。” 说到这,她的眼眸深处仿佛掠过几分忧伤的光芒。 听罢,许安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虽然平时他们与货郎杨相处並不多,但每当想起对方温和的笑容以及无私的帮助,心里总会感到一阵温暖。 特別是对於这样一位独居且善良的老人,如今遭遇如此困境却无人问津,让人心生不忍。 “他平时待咱们那么好,明天咱们必须得去他家里看看。” 他语气坚定地说。 他知道,如果自己有能力帮助的话,是不会吝嗇这份力量的。 更何况,货郎杨无儿无女,在这艰难时刻更需要有人伸出手来相助。 听到哥哥如此决定,二妞脸上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哎,我也正想著跟你商量咱俩一起去看望他的事情呢!” 她说著,转身快步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今晚早点吃了饭就睡吧,明天咱们爭取天亮之前出发,早些见到杨大叔!” 屋外夜色渐浓,微风吹拂下,似乎连空气都带著几分寒意。 而屋內灯光温暖柔和,兄妹二人虽为生活操劳不已,却依旧心怀善良、彼此支持。 这一刻,在这简陋却又充满温情的小屋里,爱与希望正悄悄绽放。 “傻妮子,你哥我才吃完,再接著吃真的会被撑死了!” 许安笑著用手指点了一下二妞的小脑袋,“先回屋去歇会儿,至少还得再过一个时辰才能做饭呢!” 第72章 羞涩的穷光蛋 二妞吐了吐舌头,露出一副略显羞涩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哦。” ,然后转身一溜烟儿跑回了屋內。 当许安和二妞终於到达货郎杨家的时候,院子的门虚掩著。 他们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还没完全走进房间,一阵压抑而低沉的呻吟声便传入了许安的耳中。 他心中不由得一紧,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几乎是小跑著衝到了臥室门前。 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酸臭味迎面扑来,直衝鼻腔深处,让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安起来。 “这气味……”话音未落,许安猛地停下了脚步,並迅速伸手挡在身后刚要进来的二妞面前,皱著眉头向妹妹说道,“外面院子里似乎有些脏乱,请帮哥哥清理一下吧,记得动作要快。” 等到看著听话且勤快的小妹妹乖乖退出房间后,许安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进入屋內。 只见躺在床上的人正是货郎杨。 此时他的样子看上去相当悽惨: 左边的手臂被好几块粗糙简陋的木条绑著固定在一起。 而脸部左侧以及同侧的大腿部分別可见到一片片明显的皮肉损伤。 更让人担心的是那裸露出来、已经明显变形肿胀起来的小腿部位——显然骨头已经被摔断了。 从这些伤情来看,这位年迈体弱的老人昨天显然是遭受了一场不小的事故。 正闭目养神以求缓解身上痛楚的货郎杨,在听到声响后勉强睁开眼睛,当他发现站在面前的是年轻力壮而又一向乐於助人的邻居许安时,苍老憔悴的脸庞上立刻流露出苦涩而又带著感激的笑容: “阿安啊……原来是你来了!说实话,我正巧有件事想请求你的帮助哩。” 原来货郎杨从昨天被人背回家之后就一直趴在这里,他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除了郎中过来为他绑好了摔裂的骨头,並敷上了几味珍贵的草药之外,就再也没有人来看望过他。 小屋內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烛光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每当夜幕降临,那种无边的孤独与寂寞便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头。 对於生理需求的问题,他只能勉强自己解决。 小解时还能凑合著用炕沿下放著的那个破旧夜壶来解决,但是更迫切的大號却硬生生地憋到现在,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使得他满脸都是汗水。 这种状况令他感到极度不適,甚至有些难以启齿。 当许安进来时所闻到的那股异味,不仅包含了空气中淡淡的草药香气,还有那个已经被长时间使用的夜壶散发出来的刺鼻味道。 了解到货郎杨的情况后,心地善良的许安立刻採取了行动。 先是小心翼翼地將虚弱无力、面露痛苦表情的货郎杨搀扶至茅房外,然后找来了一个小板凳稳稳地放在门口,確保能够支撑起伤者脆弱的身体。 “就这样坐著慢慢来吧,不用著急。” 他说完这句话后,又返回屋內处理那只被污染严重的夜壶。 许安先用水桶里的清水把里面残留物清洗乾净,再仔细检查了一遍是否彻底无味才放心地放回原位,以备后续使用。 解决了燃眉之急之后,货郎杨如释重负,脸色看上去也稍微好了些。 这时他轻声叫住了正在准备离开的好心人,“兄弟,能麻烦你再过来帮我一把吗?” 於是两人相互配合著完成了剩下的步骤。 待所有事情都料理妥当之后,两人才重新坐回到原本属於货郎杨的那个简陋却又温暖的小臥室內。 “你们兄妹两个能够专门抽出时间来看看我,真是太感激了。” 货郎杨发自內心地说著感激的话语,言语间满是感动和欣慰。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忙碌著的身影正是活泼可爱的二妞姑娘。 由於常年在外跑买卖的缘故,这位老朋友平时根本没机会好好打理家园,更別提有人愿意主动帮衬一下。 因此当客人走进院落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堆放得杂乱无章的各种物品以及隨处可见未加修葺的老树残枝,显得整个空间极为荒凉而零散。 但此时此刻,在这简单朴实的空间里却洋溢著一种久违了的人情温暖。 “杨伯平时挺照顾我们兄妹的,每次经过家门口都会停下来和我们聊天,还经常给我们带些小玩意儿。 所以听说您受伤了,我们自然要来看看您,这是最起码的礼数。” 在许安看来,杨伯就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他觉得知道货郎杨受了伤他们过来探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是他们兄妹应当做的。 “有心了,真的谢谢你们俩能来看我。” 或许是人在病中,对温暖的关怀会更加敏感,杨伯此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慰。 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那股酸涩感让他感到几分不適,於是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几秒,试图將那份涌动的情感平息下来,然后重新睁开眼,以一种轻鬆的语调开始了跟许安之间的家常对话,“说起来,最近你的生意怎么样?手套那边还好卖不?” “也就那样吧,”许安心底明白这位长辈对自己始终抱著关心之情,在这样温情满满的时候当然也不会吝嗇回答对方关於近况的问题,“虽然目前手套还能卖出一部分存货,但我决定暂停製作新一批的產品。 主要还是担心投入成本却卖不出去,毕竟现在经济条件有限,实在经不起太大的折腾啊。” 听著后辈对於自己未来打算的回答,杨伯点点头表示理解。 “嗯,你现在手上没什么积蓄,確实不適合贸然扩大规模冒这样的风险。 但是考虑到如今这寒冷季节持续时间还长著呢,如果继续供应保暖用品应该会有不错的销路吧?” 老人的话语温和却满是智慧光芒,给正在创业初期摸索门道的年轻人指明了一条前进方向。 然而,年轻的许安並没有因此而轻易动摇自己的决定,“市场已经出现了不少仿製品,即使加大產量也很难维持原有的售价。 更不用提还有不少手巧的人开始自学模仿样式缝製相似的手套送给亲戚朋友们用,如此一来真正愿意掏钱购买成品商品的人恐怕不会太多了吧。” 言语间流露出无奈与困惑,但他仍然保持著坚定的態度不愿盲目跟风。 可不要小瞧了『薄利多销』这四个字的威力。 在一般人眼中,这似乎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当单品利润太低的时候,只能依靠庞大的销量来积累利润。 但其实,只要规模达到一定的程度,通过数量换取的收益绝对能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货郎杨摇头说道,眼中流露出得意。 他继续说道: “拿我前一阵子在村里收购的那些手绢为例吧,你猜主家靠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每件究竟能赚到多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平均算下来,每个手绢他们实际上只能净赚两文钱左右而已。” 许安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真的假的啊!这简直就是在为赚钱而奔走劳碌嘛,辛辛苦苦最后却几乎没剩下几个铜板,这也太让人觉得心累了!” 然而,经验丰富的杨却並不这么认为。 他耐心解释道: “听我慢慢跟你分析一下。 一个手绢虽然只带来两文的净利润,但是十个就能带来二十文了,要是有一百个呢?那可就是足足两吊钱呀。 更別提到了一千甚至一万的量级时候所能產生的惊人回报了。 像这类商品的交易往往是以数十万的数量单位进行流转计算的,这样的累积效应足以让任何人目瞪口呆!” 听到这里,许安心中的小算盘立刻噼里啪啦转动起来。 他暗暗想著,假如单次操作能够处理到十万份这样惊人的数目,即使扣除所有成本支出后仍可以確保有超过二百两白银落入腰包內。 这样一想的话,確实不能再说这种经营模式只是勉强维持生计那么简单了吧? “话虽如此……”许安隨即嘆了一口气,语气中夹杂著几分无奈与憧憬,“可惜啊,我们现在手头上並没有那么多可供调动的资金。 倘若想要复製对方的成功模式,除非我真的把家里的锅都砸了卖掉才有可能筹集起足够的启动资金来——不对,就算这样做也可能凑不到所需金额的一半吶。” 说著他还忍不住摇了摇头。 的確,看著別人风生水起的同时也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当前的状况和所面临的现实差距,並非每个人都有机会或能力轻易涉足这一领域。 “也是,光跟你说这些,倒是忘了咱们都还只是些囊中羞涩的穷光蛋。 那样的生意对我们而言就像是天方夜谭,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第73章 合作共贏的关係 货郎杨嘆了口气,言语间流露出淡淡的无奈。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中把许安看成了和自己平等的朋友,就连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也会毫不隱瞒地分享给他。 “说句实话吧,其实从十年前我就开始梦想著做这么一笔大买卖了。 所以今天看见你身处相似境遇,才会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关於未来的事。 如果你觉得刚刚那几句话听起来太荒诞不经了的话,就当做是我在发痴梦好了,权当是放屁哈——” 听到这番话后,许安倒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排斥的表情: “杨伯能够对我讲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是把我当作家人看待了。”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至於您刚才提到的梦想,並不一定永远只存在於想像之中,或许有一天我们真能把它变成现实也不一定呢!人总是需要有点信念支撑著往前走嘛。” “哈哈哈哈!” 听完之后货郎杨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她领悟到少年话语中隱藏著的信心与勇气时,內心不禁被一股热情所激盪。 “说得对极了,如果不为自己设定下一个远大的目標,怎么会有持之以恆的努力方向?阿安啊,你能如此理解我,真的太好了,果然是个令人期待的孩子。” 杨的目光温和地注视著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美好画卷——將来有一天,这个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小傢伙定能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翱翔自由,闯出一番属於自己的辉煌事业。 或许自己接下来的这个提议,可以给他提供一个进步的机会和台阶。 他內心揣摩著这念头,心情既复杂又期待,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出光明。 “阿安,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够答应。” 货郎杨的声音中带有犹豫和脆弱,与平时那粗獷豪爽的形象大相逕庭。 许安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疑惑地看著面前这个熟悉而又似乎突然变得陌生的人,答道: “杨伯有什么事就儘管说好了。” 他的心里满是好奇,同时也隱隱感到不安,不知货郎杨究竟为何事而变得这般扭捏起来。 听到对方如此坦然的话,杨的脸色稍微放鬆了一些,他继续开口说道: “我的身体情况你也清楚,即使日后修养好了,再回去继续当货郎也是不太可能了……”话说到一半时,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伤腿,眼神里透出了几分哀嘆与无奈。 许安原本打算安慰几句,却被杨用坚定的目光制止了,“你也不要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之类的安慰语。 做我们这种走街串巷的买卖,最需要的就是身体健壮灵活,耐得住艰辛。 可昨天大夫来看过之后告诉了我一个现实,即便我能康復,这条腿以后估计再也承受不了整天长途跋涉或者是在市场间奔波了。” 说到这里,杨的嗓音明显低沉下来,像是失去了希望一般沉重不已。 “这些年跑来跑去虽然辛苦但好歹也算有些收穫,存下了一点积蓄,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支撑后半生基本的生活所需了。” 说著,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清单递给许安,“你有没有兴趣,接替我去照顾我曾经服务过的那些乡村呢?毕竟那边的人对我都挺信任的。” 看著对方递过来的手抄名录,许安略显意外之余更多的是震惊,“当然啦,这件事不可能让你完全无偿接手,作为交换条件我会向你要部分定金。” 听著老友这番计划周详却又饱含离別意味的话语,一时间许安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回应才好,只好默默低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这段时间许安对货郎们的生活已经有了相当深刻的了解。 老实说,他心里对他们所经营的这一行当是充满著深深的羡慕甚至有些嫉妒的。 每天看著杨货郎带著他的杂货担子穿梭於街头巷尾之间,听著那熟悉又亲切的小调,在每个村镇留下自己的足跡,每一张面孔背后都有属於它们的故事,这让许安无数次幻想著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够拥有这样自由自在的职业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想像中那种被尊重的感觉、那种靠双手辛勤劳动养活自己的自豪感令他嚮往不已。 但是无论如何,他从来都没有设想过有一天,他会以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获得了成为真正货郎的机会。 正当他对未来感到一片迷茫时,突然被告知可以接手杨师傅即將放弃的小买卖,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由於此前他就已经察觉到老杨叔身体似乎出了些状况,再加上对方平时对自己照顾有加,所以他一直坚信当这一天来临时,老人绝对不会乘人之危要求过分的条件作为回报,因此此刻得知对方確实没有向自己提出任何额外的要求后,心底反而油然而生一种说不出口却又十分真切的亏欠之情。 “你別再犹豫了,”见对方迟迟不开口说话,显然是內心正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於是性急的杨货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思绪,直接拋出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我现在只想听一句实话,到底愿不愿意干?”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迟疑不决中的许安猛然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抬起头来迎上长辈略显浑浊却依然闪烁著温暖光芒的眼神,用尽全身力气从嗓子眼挤出了一声坚定而有力的回答: “想!” 说出这两个字仿佛瞬间卸下了压在心头已久的重负,整个人变得轻鬆了许多,“杨伯,请让我来做吧,我非常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像您一样的货郎,一个不仅能够四处游歷增长见识更主要的是还能自食其力照顾好家人的有用之人。” 看到小伙子如此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老人不禁笑了,“哈哈,其实这並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我在帮助你,因为隨著年纪越来越大我已经无法继续承担起这份责任了,所以才急於寻找合適的继承者。 而你恰恰就是在最合適的时间出现了而已。 说到底我们俩更像是达成了一种互利共贏的合作关係,不是吗?” 第74章 找个帮手 说完这话之后,货郎杨慈爱地拍了拍眼前年轻人瘦弱却坚韧的肩膀。 “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你呢。” 货郎杨缓缓地挪动著自己已经略显僵硬的手臂,试图藉此缓解一些麻木的感觉。 不过这一番无意的动作却意外牵扯到了他前不久刚刚受伤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刺痛令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上也隨即浮现出了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 杨老哥嘆了口气,“唉,其实这在咱们这儿,不管是做啥营生,背后都有它的传承和规矩在里面。 就拿我这个职业来说吧,哪怕只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货郎,也有不少需要讲究的知识。 比如我平时进货的渠道啦,还有经常走动交易的那十几处村落,更重要的是,如何与当地人建立良好的合作关係等等,这些都不是隨便能够学来的技能。” 顿了顿,货郎杨看著面前明显还在思考著什么的少年,接著补充道: “所以啊,假如我真的决定把手中的所有人脉关係、生意经全部都交给你去打理的话,按惯例,咱们就得先正儿八经地行个拜师礼。 否则,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师承关係的认可,人家是不会承认你的合法身份地位的。 毕竟,这里面涉及的利益太多了,必须得有个名分才行呀。” “原来如此,杨伯您的意思是想让我……”许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是紧接著又露出了些许疑惑的模样。 因为他觉得这种情况有点类似於现代城市里的某些小商铺面临转手时,不仅店铺本身要一起转让给下一个经营者,连带著原有的品牌名称及客户基础也都跟著一併打包处理掉的现象。 “但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拜师的方式来实现资源转移呢?难道不能直接口头约定或者签订合约之类的?” 听到这儿,老货郎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眼中流露出几分慈爱与宠溺之意。 “嘿,你还真是年轻气盛啊!” 他乐呵呵地说著,完全没因为眼前这位少年人对於传统习俗理解不够深刻而有所怪罪,“要知道按照我们这儿的说法,一旦结为师生,则意味著从今往后彼此之间建立了不可割捨的责任与义务。 而这种基於深厚信任基础上的关係远非一张纸所能概括的!更何况像你这样单纯直率的孩子,身边又缺乏长者指点,许多时候容易吃哑巴亏。 所以嘛,要是愿意的话,不如你就认下我这个师父吧?” 说完这话,只见他满怀期待地望著许安,眼中满是真诚与温暖。 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提前告诉你的。” 货郎杨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凝重,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这一刻,四周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沉寂。 他那犹豫不决的眼神里满是挣扎与纠结,就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心灵较量。 最终,像是做了某个艰难的决定一般,他缓缓地开口道,“我的家里……或许会有一些人找你麻烦……”这句话他说得很慢,声音虽低但带著明显的颤抖,其中夹杂著苦涩与无奈。 原来,货郎杨自己虽然膝下无子、无女,孤身一人在这个喧囂又冷清的世界中生活,却有一位远房亲戚,也就是他的堂兄弟家。 这家有个不太光彩的秘密——那里住了两个游手好閒的年轻人,是货郎杨名义上的侄子。 这两个年轻人平时不仅从未关心过这个独居且日渐衰老的叔叔的生活状態,还经常趁堂叔独自在家时上门装可怜、大喊贫困,试图从货郎杨这里榨取些钱財带回家去。 他们心中理所当然地认为,作为长辈的叔叔所拥有的任何財富都应该无偿地为“家人”服务,因此每当他们需要用到钱的时候,就会毫不客气地上门来討要,並且態度强硬,甚至有时候连基本的礼节都可以忽略不计。 而相比之下,如果货郎杨只是想为自己购买一些简单的小物件,比如添置一件新衣或是享受一顿稍微丰盛一点的饭菜,都会遭到两人的冷嘲热讽。 在他们狭隘而又自私的眼中,只要这笔开支不是用於满足他们的需要,哪怕是最微小的一点享受,都被视为对家庭“资源”的浪费,进而引发没完没了的非议与抱怨。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货郎杨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才会不得不拿出部分辛苦积累下来的积蓄,仅仅为了换取暂时的安寧。 货郎杨自从老伴离世后,便独自一人生活。 在他看来,一日三餐吃的是什么,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旧了、破了,这些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他的心似乎已经空了一大半,只剩下对往事的回忆和未尽的责任感支撑著他继续前行。 而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唯独三叔家的大哥对他关怀备至。 儘管他自己没有孩子,但他一直把两个侄子当成亲生的一样看待,心里想著: “將来有一天自己走了,所有的东西都会留给这两个侄子,只要他们有需要,就会立刻满足。” 每次想到这里,他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上总是带著温和的笑意。 然而,隨著岁月无情地流逝,当货郎杨渐渐感受到体力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充沛,偶尔会有些小病痛找上门来的时候,却並没有等来想像中侄子们的贴心问候与照顾。 这让他內心深处的那份期待逐渐化作了失望,慢慢地,他开始意识到或许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 为了防老,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藏起一部分辛苦赚来的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货郎杨主动提出想让许安成为自己的徒弟,並非出於一时衝动或是单纯想要找个帮手那么简单。 实际上,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担心隨著年龄的增长,万一哪天真的倒下了,连一个可以摔老盆子的人都找不到。 第75章 一阵苦涩 毕竟,在传统习俗里,无论是侄子还是徒弟,都有资格为长辈履行这一神圣的职责。 幸好,面对师傅这样的提议,许安心领神会,马上做出了回应: “师傅,您放心吧!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孝敬您的,呵呵。” 这番话虽然简短,却足以让这个善良但略显孤单的老人感到些许温暖与安慰。 不得不说,货郎杨確实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拥有这样一位经验丰富且富有爱心的人作为导师指导自己成长,无疑会让许安在未来的学习道路上少走许多弯路,儘快成长为一个合格甚至优秀的货郎。 儘管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因此遭遇一些未知的挑战甚至是麻烦,但对於许安而言,能够有机会帮助这位孤独而又温柔的老人度过晚年,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好,好徒儿!” 货郎杨的眼眶微微发热,眼底泛起泪光。 没想到在这艰难的时刻,他竟然能有一个让他由衷满意的徒弟。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艰辛和疲惫都烟消云散了,只留下满心的欣慰与感动。 …… “誒,你是谁啊?谁让你进来的?咋没事在这里献殷勤?起开。” 院子中,突然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语气满是傲慢与不屑。 隨之而来的是一声痛呼,来自二妞的口中。 那声音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瞬间划破了院子里原本的寧静。 许安立刻从屋內飞奔而出,脚步沉重而坚定。 当他衝出屋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怒火中烧。 只见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子,眉宇间带著几分不耐烦,正粗暴地捏著二妞的手臂。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二妞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痛苦和恐惧,她挣扎著,但无奈力气不如人。 “你这是想做什么?!” 许安怒喝一声,迅速上前,用力握住青年的另一只手,紧紧一捏,让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青年鬆开了对二妞的钳制。 “哎呦!你哪来的你?还不快鬆开!” 被许安钳制住的年轻人不甘示弱,用力挣扎,企图摆脱许安的掌控。 然而,他的努力在许安强大的力量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只见许安甩动了一下手臂,那人就隨著许安的力道向前猛栽,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你管我哪来的,我妹妹好好的在院子里干活,招你惹你了?!” 许安的眼中满是愤怒,他冷冷地瞪视著这个不明身份的年轻人,语气里满是威胁与不忿。 “你说找我惹我了?这是我家,来我家没经过我这个主人的同意,就是不行!” 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嚷嚷著,显然他並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反而认为许安兄妹擅自闯入了他们家。 “你家?” 许安嘴角微微勾起,几分嘲讽的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你確定真的是你家吗?” 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够刺穿对方心中的每一个谎言。 听到青年那囂张且刺耳的叫嚷声,许安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正是货郎杨多次提及的那个令人头疼的侄子之一。 结合年龄推断,他应当是杨文涛,也就是老二。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紧张感,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怎么不是我家了?” 杨文涛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动作间带著几分仓促与狼狈。 稳住身形后,他先是快速地揉搓了几下被刚才那一摔给弄得有些酸痛的手臂,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缓解一些疼痛。 待稍稍恢復了些许底气之后,才重新抬起头,用一种几乎是在极力掩饰心中恐惧的方式趾高气昂地看著许安,“这是我二叔家!亲二叔的房子!” 他强调著『亲』字,並將声音刻意放大了几分,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的立场与身份。 接著,他用下巴微微抬起,眼睛里闪烁著几缕不甘与挑衅的光芒: “告诉你吧,我二叔的东西將来可都是归我的!这里自然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他似乎找到了些许底气,语气也隨之变得更加坚定了。 “未经我允许,你竟敢擅自闯入此地,还敢对我动手动脚!就算现在就把我腿打断,也照样能让县令大人判你一个『私闯民宅』的罪名,你信不信?”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出乎意料的是,许安並未表现出丝毫的恼怒或是惊慌。 反而,在他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仿佛听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般轻笑道: “哦?如此说来,我还真是怕极了呢!” 他语调平缓而又不失风趣,眼中透露出嘲讽。 紧接著,他又补充道: “不过光靠扯著脖子在那里大声吆喝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哦。 如果你真有这份胆量,不如现在就来尝试一下吧,看看到底谁能把谁的腿给打断。” 话语之间满是从容与自信,就像一只已经彻底看清了对手底牌的老练猎手,静待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想到之前自己试图逃离时,那只看似隨意却实则有力得惊人、仿佛要將自己整个手臂都捏碎一般的大手,再对比眼前这个人此刻表现出来的那种毫不在意甚至是有些挑衅的態度,杨文涛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再次隱隱作痛了起来。 他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那么鲁莽地开口挑战…… “这句话应该我跟你说,”许安拍拍手掌,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是在给自己接下来的话语增加一种特殊的节奏,“我师傅受伤了,需要静养,以后你没事就別再过来烦他了。” 他说这话时眼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决心,“对了,还请你给杨文海也捎个话。 以后在师傅这里,我会负责侍候左右,不再需要你们兄妹俩多操心,免得大家都找不自在。” 听著许安那坚定有力的声音,杨文涛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几分,满脸不可置信,“师傅?谁是你师傅?” 杨文涛几乎要吼出来,却努力压制住內心汹涌的情绪,朝著院子深处大声叫唤起来: “二叔!二叔!” 他的呼唤似乎期待著某种回应或解释,但空气中除了自己的回声之外没有任何响应。 这一刻,昨天发生在眼前那一幕突然浮现於脑海——那个平日里看似无所不能、健壮如牛的身影竟然倒在了地上……想到这里,杨文涛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苦涩。 第76章 报復 “不用喊了,我师傅现在正在休息,有什么事情儘管和我说吧。” 许安心底微微一嘆,虽然对方表现得十分急切,可终究是局外人无法理解自己与师尊之间那份超越血缘亲情般的情愫。 “对於师傅的一切事务,我已经全权处理。 我相信他会支持我的决定。” 不远处,货郎杨听到了侄子那焦急无助的声音,然而內心深处却选择了沉默。 这份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这个曾经温暖和谐的家庭变得异常冰冷。 自从成为许安的老师以来,货郎杨便明白了一个道理: 唯有坚强地支持弟子成长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况且,自从踏入这座小院至今,杨文涛竟未曾问及一次自己伤势如何,这般冷漠態度实在是让人感到寒心不已! “那么,既然我二叔承认了你是他徒弟,是不是意味著原本属於他管辖范围內的那些村落未来都將由你接管呢?” 杨文涛眉宇间皱成了“川”字形,语气中带著些许质询甚至挑衅。 “另外,请问作为入门礼金你究竟支付了多少数额?” 整个屋內仍旧保持著先前那般沉寂状態,显然,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哥哥杨文海而言,二叔这次的行为无疑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个难以预料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挑战。 “我送了多少谢师礼关你什么事?” 许安挑起眉毛,目光中带著几分不屑和冷漠,“还有,我师傅的东西,以后当然要留给我,难道还会留给外人不成?那些十几个村子的產业,你就別想了,就算是交给你,你也懒得去跑腿吧?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干正事。” 在天启王朝,师徒关係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从法理上讲,这种关係的重要性仅次於血缘关係,甚至有时还要更胜一筹。 认真算起来,除了没有血缘上的联繫,就连师父去世后,徒弟也需要作为孝子为其披麻戴孝。 理所应当的,在继承遗產的过程中,徒弟的地位是与侄子相当的,有时甚至排在堂侄之前,例如杨文涛这样的远亲之后。 “杨树平!杨树平!” 杨文涛的脸涨得通红,声音中满是愤怒和不满,他扯开嗓子大声吼叫著,仿佛这样就能將所有的怒气倾泻出来,“你给我出来,快点出来给老子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真的怒了,內心燃起了熊熊的怒火,这个老不死的是想干什么?他竟敢如此大胆?难道就不指望他们兄弟俩给他养老送终了吗?这个念头在他的心中翻滚,让他越发感到愤怒不已。 “別在这嚎叫了,告诉你了,我师傅正在休息,”许安眉头紧皱,对眼前的聒噪表现出极大的不耐烦,没好气地说道,接著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杨文涛的屁股。 由於事发突然,杨文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踢倒在地,脸上露出了痛苦而又惊愕的表情。 “哪来的野孩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 杨文涛被激怒到了极点,原本红润的眼睛变得更加猩红,恶狠狠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棍,转身就朝著许安的方向挥过去。 那木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伴隨著一声低沉的嘶吼,显示出了他对许安深深的憎恨与不甘。 许安猛地伸出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木棍,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仿佛夺过那根棍子只是举手之劳。 紧接著,他的眼中闪过愤怒的火焰,毫不客气地朝那人腹部踹了一脚,冷笑道: “你算哪根葱?我用得著你的同情吗?快滚!再不走,看我不把你打个半死!” 这番话不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慑,就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最让他反感的就是这种人了——那些自以为是的小人,只知贪婪享受著他人带来的利益,却从未有过丝毫感激之心。 他们总觉得自己理应受到照顾与恩惠。 即便没有那份师徒名分的羈绊,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允许货郎杨在自己面前受到任何形式上的羞辱! 其实,如果不是考虑到老货郎此刻的身体状况需要好好调养一番的话,许安心头早已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衝动,恨不得立马衝上前去,將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好好教训一顿! “你,你等著瞧!” 杨文涛痛呼著用手按住了腹部刚被狠狠踢中的地方,脸上写满了屈辱与不甘,但还是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 见状,许安嘴角扬起了讥讽的笑容,故作要追上去的样子,顿时令杨文涛惊慌失措,撒腿就跑,速度远比刚才更快。 望著眼前这滑稽一幕,许安再也控制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隨即朝著对方逃离的方向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嘲弄道: “简直是个孬种!” 那个所谓的杨文涛,其实只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 平时好吃懒做,投机取巧,在村里名声一向不太好,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为其出头说话。 就算他能找来的帮手,充其量也就是他的亲哥哥杨文海罢了…… 打架斗狠,许安虽然不喜欢,但他的性格绝不会让他在这种情况下退怯。 不说他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上山打猎让身体得到了充分的锻链,变得格外强壮,单是依靠著曾经所学习和掌握的那些格斗技巧,对付三五个壮汉对於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题,甚至可以说是小菜一碟。 “哥,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真的好么?” 二妞眼中带著明显的担忧之情,视线一直追隨著杨文涛离开的方向,心中满是不安与纠结。 “有啥不好的呀?再给我来两个这样的角色也能轻鬆应对,难道我还会害怕不成?” 语气中带著几分调侃也有几分自信满满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在许安心里面早就盘算好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自己的师傅继续孤零零地留在这里承受任何不必要的风险或伤害了。 “我並不是指我们自己能不能够打败他们,”二妞焦急而快速地反驳,“我的意思是在於,当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如果那傢伙回头来找杨伯报復怎么办呢?” 第77章 迷人的色泽 闻言后许安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哈哈,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 他试图用笑声缓解此刻略微紧张而又凝重的气氛。 看到哥哥笑眯眯的样子,二妞却更加焦虑起来,“这有什么好笑的?你知道吗?刚才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很凶,万一他对受到羞辱感到愤怒……” “嗯……这个问题嘛,解决办法很简单啊!” 说完之后他还故意挤眉弄眼做出一副非常轻鬆愜意的样子回答道: “当然是——凉拌咯!” 不过很快注意到了对面少女即將变化的表情——似乎因为听到了这样不够认真的答覆而显得有些沮丧——於是乎赶紧收起了脸上那份玩世不恭的笑容转而认真对待妹妹的担忧,开始详尽且耐心地向她解释起自己的计划安排来…… “我刚刚跟他说认了杨伯做师傅,这件事是真的。 所以我打算让他搬去林家村,和我们俩一起住。” 许安的语气中透著激动与坚定。 “真的呀?这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没听你说过?” 二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相信,“哥,你不是在唬我吧?” “我能唬你干什么?!杨伯刚才在屋里亲口说要让我接管他那一摊子事情,徵求了我的意见。 我答应了之后,他就说我必须成为他的徒弟,这事才能顺利办好,那自然是要认了!” 许安说著,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仿佛在向妹妹证明自己並没有撒谎。 二妞听完哥哥的话后,嘴巴微微张开,显然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平日里普普通通的大哥竟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 “真是太好了!” 过了半晌,她才从惊喜中缓过神来,兴奋地喊道。 说做就做,待到货郎杨的情绪稍稍恢復平静,许安便与二妞两人忙碌起来,帮他整理好所有需要带走的物品,並雇了一辆结实可靠的牛车,准备运送这些行李离开这个曾经的小院落。 除了隨身携带的一些小物件以外,院子里其实並没有太多值钱的东西值得留恋。 那些珍贵的財宝,早已被无良之辈——如杨文涛兄弟等人搜刮殆尽,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回忆。 此时此刻,杨树平老人正躺在缓缓前行的牛车上,回望著渐渐远去的小院儿,眼中浮现出几分淡淡的忧鬱和不舍。 然而,当他转头看向小心翼翼扶著他、满是关切之情的这对兄妹时,內心中的那份惆悵顿时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於即將开启新生活满是美好的憧憬和期盼。 阳光洒落在他们的笑脸上,仿佛也在为即將到来的变化而祝福著…… 一回到林家村自己那熟悉的小院,许安就小心翼翼地搀扶著杨树平缓缓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夕阳的余暉洒在两人的肩上,为这一幕添上了几分温馨的色彩。 屋內布置简单而不失整洁,木质的床铺、桌椅散发著淡淡的木香,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二妞在一旁忙前忙后,不仅帮两人收拾好了日常所需之物,还將杂乱无章的环境整理得井井有条之后才踏著轻快的步伐向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空气中便瀰漫开来了中草药特有的清香。 当二妞再次出现时,她手中端著一碗刚熬製完成、尚冒著热气的汤药。 “杨伯,你该吃药了。” 二妞温柔的声音响起,在这个略显寂静的空间里如同一股暖流般流淌开来。 面前站著的是一个恬静可人的少女,她的脸上掛著温和的微笑,双眼之中满是对眼前长者的关心与爱护之情。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颓废的杨树平立刻抬起头来望向发声之处,只见一张充满关切之意的脸庞映入眼帘,让他的心田泛起阵阵涟漪。 “好,谢谢你了,二妞。” 话语间满是感激,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碗,稍作停留之后仰头一口气將碗里的液体全部咽下,儘管药味有些苦涩,但却让人感受到慰藉。 …… 许安並未立即离去,而是在房间里陪伴了一会儿,偶尔与杨树平交谈几句,儘量用轻鬆愉快的话语驱散其心中的阴霾,直至確认对方情绪有所好转才悄然退出房间,並地將门带上。 既然已决定投身成为一名走街串巷卖东西的货郎,那么以往摆放在集市上的地瓜摊自然也就不再需要了。 然而想到这里每天稳定的收入来源就这样白白放弃了总让人感到可惜不已,於是许安心中有了另外一个念头: 找机会询问大壮是否愿意接手这份营生,以此为自己未来的事业开闢一条新路。 大壮听到提议后先是略微沉默了几秒,隨后点头应允。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家也会筹备婚事,这恰好是个不错的攒钱机会。 不过当消息传到全柱婶耳朵里时,这位村里出了名直率的大嗓门立刻表达出不同意见,认为许安此举过於冒险,担心未来可能会因这件事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面对质疑声浪,许安只是摇头並微笑著表示无惧挑战,因为他相信只有这样做才能確保给予货郎杨最好的照顾,无论外界有多少风雨变幻,他都將坚定地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之上。 谢绝了大壮热情塞给自己的那块闪闪发亮的银子,许安心里虽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婉言谢绝了。 带著全柱婶儿特意为他烙好的十几个二合面莧菜饼回了家,这饼子外表金黄,散发出淡淡的麦香和蔬菜的清香,每一个都是全柱婶精心烤制的心意。 今天晚上的晚饭,也就有了著落。 回到家里,二妞已经在灶前忙碌起来。 只见她从家中后院的小菜园里摘下几只新鲜的紫茄子,洗净去蒂,然后切成了均匀的小丁,撒上些许盐醃了一会儿,使其更加入味。 接著,二妞將一小碗提前调製好的麵糊慢慢倒入茄子中,用手搅拌直至每一片茄子都均匀地包裹上面糊。 紧接著,这些被麵糊覆盖著的茄子片被小心放入滚烫的油锅中,“滋啦”一声响起后,在油烟中渐渐变得酥脆,表面逐渐呈现出迷人的金黄色泽。 第78章 大婶性格爽快 等到两面煎至金黄后,又添进了足够多的热水,並用勺子不时搅动防止糊底。 最后,当汤汁浓郁且食材熟软之际,她迅速敲开两只鸡蛋,快速地將其打散,再一气呵成地倒进即將完成的疙瘩汤內,顿时香气四溢。 如此一番工夫下来,一锅色香味俱全、热腾腾的茄子疙瘩汤便出炉了,喝起来既有茄香与蛋香的融合,也夹杂著淡淡的小麦味道,实在是又香又足料的一顿美味。 “唉,算来已经有多少个春秋了呢,我一直心念念的就是这样一碗简单却充满家乡记忆的茄子疙瘩汤。” 杨树平接过许安递来的饭碗,双手微微颤抖,眼中闪烁著感慨之情,“今天可算是满足了我的心愿!” 说这话时语气间透著几分不易。 看著杨师傅那副陶醉而又怀念的样子,许安突然之间很好奇: “师傅啊,像您这样常年在外奔波的人,平时都是怎么填饱肚子的?” 杨树平笑了笑,仿佛回忆起了自己过往的那些日子: “在外漂泊的日子里,大部分时间吃的就是最便宜的馒头加清水而已。 若是偶尔碰到什么特別的日子或者心情好时才会捨得去买几个包子犒劳一下自己,权当是对辛苦工作的奖励。 而当我终於能够歇脚回家之后,最多也只是熬些简单的米汤、或者是用纯白面或加入了部分玉米面製成较为稀释的『白汤』来补充体力。 除此之外,偶尔会和邻里们交换一些咸菜用来佐餐。” 听完这一席话后,许安不禁感到吃惊,“咦?这么说的话,难道从来不自己动手做点炒青菜之类的食物来丰富日常吗?” 他好奇地追问道。 我整天在外面奔波劳碌,哪里有空閒的时间去打理那片菜园子。 偶尔心血来潮时会种上几株菜苗,但很快就把这事儿拋诸脑后了。 等到这些绿油油的生命终於茁壮成长,可以端上餐桌时,却被路过的左邻右舍毫不客气地顺手采走了。 经歷几次这样的挫败之后,我索性彻底放弃了这片小天地,免得徒增烦恼。 此刻,杨树平脸上带著一种得意而又略带狡黠的笑容,他心想: 別看这两个侄子平时总是一副孝顺的样子,其实他们內心的小算盘打得叮噹响,真是当我这个做叔的是软柿子不成?想要占便宜也要看看我愿意不愿意啊! “哈哈哈哈。” 许安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用以掩盖自己內心的不解之情,“既然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干嘛不直接钱从市场买一些蔬菜回来享用呢?总是这样粗茶淡饭的日子过久了,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面对好友的调侃,老杨嘆了口气后回答说: “起初確实感到很不適应,因为没有新鲜蔬菜的缘故还患上了便秘问题,那种感觉实在是难言之苦。 不过后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每到一个新的村落里头,就会去找一户口碑较好、看起来值得信赖的人家商量。 我会提出给对方一定数额的钱財作为补偿,然后加入他们家一起用餐,並且特意说明希望能在餐桌上看见至少一盘绿油油的菜餚。” 他顿了顿,语气中透著几分自豪与自我肯定,“你看,是不是还挺聪明的一招?既解决了饮食上的难题,又不会觉得太过於尷尬。” 回忆起这些年来的种种不易,杨树平心中不免涌起了淡淡的哀愁与无奈。 原本辛苦工作挣来的血汗钱本应该让自己活得更加舒心自在才是,但现在却不得不处处节俭,甚至连一顿正常的饭菜都成了奢望。 而且这样做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己將来留条后路,生怕孤独终老之时无人问津……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这几天许安因为还有许多琐碎的事物摸不清具体的价格,所以暂时没有打算外出进行买卖。 不过他並未閒著,而是选择去了热闹的市场,跟著好友大壮在那里待了一整天,希望能从中学到些有用的经商之道。 集市上的喧囂与人流让人心生欢喜,也让人感受到了生活的勃勃生机。 大壮过去曾多次见过许安是如何烤制美味的地瓜的,对於这门手艺並不算完全陌生。 没过多久,在许安耐心指导下,再加上自己的一点小窍门,大壮大致掌握了整个流程,並能够独自完成整个製作过程。 那散发著香气的地瓜仿佛诉说著努力后的收穫。 昨天一整天许安都没有出现在熟悉的摊位前,这让很多老顾客都感到十分惊讶。 每当有人过来买地瓜时,总会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小兄弟啊,昨天咋没看见你啊?去了哪里呢?” 这时候,许安便会笑眯眯地说起自己认了货郎杨为师这件事。 他表示以后或许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常驻这儿摆摊卖地瓜了,但希望大家仍然能继续支持他那位好哥们儿大壮经营著的地瓜生意。 “別担心质量下降哦,”许安总是补充道,“我和大壮学的是一样的技艺,保证让你吃到最正宗的味道!” 就这样,通过观察和偶尔上手帮忙,许安发现大壮確实做得很好,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欣慰之情。 临走之前,他还特意叮嘱大壮遇到事情要冷静处理,不要衝动行事。 同时也要学会微笑面对每一位客人,用热情的服务打动他们的心。 告別了繁忙而又充满人情味的市场后,许安决定去一趟“猪肉江”的肉铺购买食材。 走进店铺,琳琅满目的新鲜肉类令人目不暇接。 最终,他在柜檯前挑选了几根色泽鲜亮、肉质细嫩的猪肋骨以及分量足够的一斤猪肉——师傅的身体状况需要这些营养丰富的食物来调养恢復体力。 虽然这对於普通家庭来说算是不小的开销了,但是为了报答师傅平日里的教导之恩,许安丝毫没有犹豫。 带著满满的感激之情回到家中,许安將刚刚买来的原料交给了勤劳贤惠的二妞。 二妞接过之后立刻熟练地开始忙碌起来。 而他自己,则匆匆走进屋內,迫切想要將近日所思所得向尊敬的师傅请教一番…… 杨树平耐心十足,丝毫不嫌繁琐,將每一项货物的进价和售价都详细地告诉了许安。 他不仅口头传授,还亲自写下了清单,確保许安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每当许安有不明白的地方,杨树平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重新解释给他听,直到他对每一件物品的价格都烂熟於心。 除此之外,杨树平还为许安详细介绍了各个村子的基本情况。 他娓娓道来,仿佛一幅生动的画卷在许安眼前展开。 比如,张家大婶性格爽快,做事乾脆利落。 李家嫂子则是个实在人,待人真诚可信。 第79章 好好补偿 然而,也不乏一些狡猾的角色,比如王二狗就特別滑头,需要处处提防,稍不留意就会被他占了便宜。 而赵寡妇更是难缠的人物,跟她打交道时得用好话去恭维,不然生意很难做成。 杨树平把这些细微的人情世故一一交代给了许安,使他能够对即將接触的村民有更加全面的认识。 “你不需要现在就记住所有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慢慢来就可以。” 杨树平轻声说道,“不过后天你先要去姚庄,那里的几个关键人物你要多记几件他们的事情。” 要知道,对於一般男人来说,这些琐碎的事情並不怎么受重视,很多人甚至对此嗤之以鼻。 然而,作为一个称职的货郎,这样的事情却是绝对不能忽视的。 哪户人家能赊帐,哪户又绝不可以,谁来了要格外注意別让他顺走东西……这一切都与了解这些细节息息相关。 这不仅仅是做生意的学问,更是一种处世之道。 还有谁家的小孩子特別淘气,要防著他把东西弄坏,像是邻村张家的小子,每次经过货摊总是忍不住伸手乱摸,上次就差点碰翻了整个货架。 谁家的孩子又特別可怜,看到了可以塞给他一块,比如村东头的李小梅,母亲早逝,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每当看到她那瘦弱的身影在村子里游荡,心头总是泛起怜悯。 这样的事情,满满当当塞了许安一脑袋,各种各样的细节交织在一起,让他听得都有些头晕目眩。 原来货郎不只是简单的卖东西给別人,这工作远比想像中复杂得多。 最要紧的是学会怎么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怎样对不同性格的人说恰当的话、给予恰当的態度,才能让生意顺利进行。 从乡下的老人到活泼好动的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脾性。 好在他自小就记忆力惊人,虽然初次接触这些信息觉得有些繁琐冗长,但经过一番努力后也总算记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真正的考验还是得等到他与这些人物面对面时才能够检验出来。 理论终归是纸上谈兵,实践才是检验真知的標准。 “好了先歇歇吧,咱们该吃饭了。” 二妞的声音从屋门外传来,打破了房內沉闷的气息。 听到这话,许安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於得以放鬆,整个人都轻鬆了不少。 他先帮著杨树平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洗净了满手泥土,生怕动作太大触碰到他的伤口。 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把饭食端到了床上人的面前,生怕有一点点的晃动都会打扰到病人进食的过程。 拒绝了许安的好意想要亲手餵食的提议,杨树平靠坐在软垫堆成的简易靠背上,示意许安给自己铺上一层乾净床单作为临时餐桌。 直到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他才用自己的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缓缓抓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起来。 二妞今天特意熬了冬瓜排骨汤,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鲜香气息。 主食则选择了玉米面饼子,专门为病床上躺著的那个做了大半碗肉质饱满的燉排骨,希望他能多吃点营养恢復得快一些。 而在许安和二妞面前摆放的碗里,则多以清淡去油的冬瓜为主。 即便看不见,杨树平似乎也能感受到每一块入口即化的肉质与汤汁之间微妙平衡的美妙滋味,直到最后一口下肚为止,他碗里还留有许多尚未被享用的排骨。 “师傅,你现在身体虚弱,正是需要好好补充营养的时候,多吃点好东西能够帮助你恢復得更快。 你吃得越多,其实就相当於是在帮我省钱呢,所以千万別捨不得吃。 你看看我和二妞,我们也都是一直在好好吃饭的。” 许安一边说著,一边打算给杨树平再添一碗香气四溢、滋补强身的排骨汤,见他碗里还有一些没动过的排骨,忍不住劝道。 “我年纪大了,吃太多肉类的东西不容易消化。” 杨树平坚持著自己的观点,语气虽温和,但立场十分坚定。 “隨你怎么说了,不过这要是你不吃的话,那也只能餵给老白吃了,毕竟我和二妞都已经吃饱喝足啦。” 面对如此执拗的老先生,许安显得有些无奈,只好尝试用这种玩笑话来改变他的主意,语气中透露出调皮与不甘心。 “你这小子真是不懂节俭啊,给狗骨头吃就行了嘛。” 一听要將自己省下的食物白白送给狗狗,老人家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言语之间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之情。 “既然这样,那你就赶紧把上面的肉都啃光吧,然后只留下骨头给它就行。 否则,我现在可真的要把这些都拿出去让老白享用了哦!” 见软硬兼施均未奏效,许安半开玩笑地做出一副准备起身离开餐桌向院子里走去的姿態,似乎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一般。 “唉……好吧好吧,我知道你这是在关心我,竟然还使出了激將法这一招,我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你如愿以偿吧?” 终於,在一番较量之后,杨树平被徒弟的话语感动到了,伸出手拉住了对方的手臂阻止其行动,同时无奈地笑了笑,隨后拿起筷子认真地开始品尝起那碗早已凉了半边却仍散发著浓郁香气的排骨汤来。 嬉皮笑脸地看著杨树平,许安挑了挑眉毛,脸上带著调皮的笑意,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刚刚有多么的无赖。 他眼中闪烁著狡黠的光芒,仿佛一只捉弄了同伴后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第二天一大早,许安起了个大早,趁著晨光初现时就把杨树平货郎扁担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摊在院子中央的地面上。 他小心翼翼地一一清点,每一件物品都被仔细查看过,然后认真地在一张纸上记录下每样东西的数量和价格。 从破旧的布匹到小巧精致的铜器,再到散发著淡淡香气的各种香料,甚至还有些看起来不起眼但实则珍贵的药材。 最后,当他把所有数值相加,发现自己竟然得到了十八两银子还多的结果时,不禁有些惊讶。 “真是没想到啊,看著这些东西这么不起眼,没想到竟能够值这么多钱。” 许安地嘟囔著,眼中满是意外与惊喜的神色。 但他隨即又陷入了沉思,“可是该给师傅多少钱才合適呢?按照这些物件的价值算,只是东西就要十八两银子了,如果再添上一些表达感激之情……嗯……要不再多给他七两,凑个二十五两?” 心中虽这般想著,但紧接著他就想起自己那微薄的存款,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二十五两,几乎是我所有的积蓄了呢。 目前也只能先这样做,相信师傅也不会嫌弃少的,等以后赚了更多的钱再说吧,到时候定要多买些好酒好肉来补偿他。” 第80章 执著的小生意 想定了主意之后,许安轻手轻脚地走进自己的小屋,取出了藏在床下的木箱,从中捧出一个装满了各种硬幣和碎银子的大布袋。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给这个平凡却又充满故事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重新整理好心情后,许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来到了师傅面前,將布袋放在杨树平跟前,並略带羞涩地说: “这是给您的,师傅。 我知道可能不够表达我对您教导之恩的感激之情,但也请您收下。” 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一袋沉甸甸的钱財,杨树平面露惊愕,隨后抬头望向许安,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你这是……给我这么多钱做什么?” 他疑惑而又感动地问道,声音里带著颤抖。 “当初本来就说好了的,要给师傅钱,这只不过是履行承诺。” 许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微微发红,他接著说道,“您这些宝贵的东西,按照市价至少值十八两银子还要多。 原本我是想儘量多地补偿您的,但无奈我的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五两银子。 希望师傅不要觉得太少。” 说罢,他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 “但我答应你,等以后赚到了钱,一定会多多买好吃的东西回来孝敬您老人家!” 杨树平嘆了口气,语气缓和而充满慈爱: “最初,当我决定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你时,確实是要了一笔费用作为条件,那时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 然而如今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你我早已结下师徒之情,並且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未来我的所有也自然都是你的继承物。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怎么好意思收取你的財物呢?” 察觉到空气中瀰漫起微妙的不安,杨树平淡然一笑,试图让气氛稍微轻鬆些,但他的话语中仍夹杂著难掩的忧鬱: “阿安啊,莫非你是嫌弃师傅老了,日后什么忙也帮不上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就趁早离去,省得拖累了你——”他话音未落,脸色却已由之前的温和转变为了些许失落,仿佛是受到了某种无形伤害。 “哎呀,不、不是这样的!” 看到对方误会自己心意,这让年轻的学徒显得极为慌张。 他赶紧摇头否认,並用手轻拍额头以示歉意,“师傅啊,请听我说完。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咱们现在可是一家人啦!正是因为我们彼此间建立了这样深厚的纽带关係,所以更应该把这件事处理得当。 我將这笔微薄钱財呈递给师父,並不仅仅是因为物质上的考量,更多的是希望通过它来表达我对您教导之恩的一种心意与尊敬……”许安的眼神里满是真诚与决心,希望能够藉此机会让老师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我认你当师傅,以后孝敬你,並不全是因为这根货郎扁担。 毕竟在我心中,你对我们兄妹两个確实很好,这份心意和关怀,我是真心感受到了。 我一直都希望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长辈,让我可以尽我的能力去孝敬、照顾。 但是,我也明白,在这个世道下,人们往往会对別人的行为抱有一些不必要的猜疑。 所以我真的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出门时背后指指点点地说: 『哦,他就是那个贪图老头財物的人』这样的话。 我想让您把您手中的每一分钱都存起来,留著將来给我的孩子,或者说是我们的后代。 即使是我结婚生子之后,我也希望这些財富能够惠及他们而非现在的我。 我不求现在能拥有一点一滴的钱財。” 杨树平听完这话,眼中似乎有一层朦朧的水汽渐渐瀰漫开来,使得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为了不让情感溢於言表而失了男人该有的刚强与稳重,他努力地抑制住內心翻腾的情绪波动,抬头望向天空,用力眨眼好几次,试图让自己看得更加真切——此刻,在他眼前的这位少年展现出来的不仅是对家庭未来美好愿景的规划,更重要的是他那份坦荡正直、不为小利所动的宝贵品质,让他感到无比欣慰。 “好!” 杨树平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似的坚定地点点头: “我会按照你说的话去做,將所有的金钱悉数保存起来,等到將来你们有了孩子之后,再把这些財富全部交给他们。” 说罢,便小心地把桌上的布包整理好並放到了一个极为安全且不易被外人发现之处保管。 经过了几天温馨而又平静的日子后,小小的许安即將告別这段悠閒时光,正式踏上属於自己的货郎之路,迎接外面广阔而未知的世界。 “你第一次过去,东西卖多卖少不要紧,最主要的是看好,別有不结帐就走了的。” 杨树平再次嘱咐著许安,眼中满是关切与不安。 “是啊,哥,你可一定要看好东西。 要知道,这些商品都是咱们好不容易筹齐的,丟一件可是大损失,可能得靠你辛苦好几天才能赚回来呢。” 二妞的声音带著焦虑和紧张,甚至比许安自己还要更担心。 她的眼神里仿佛在诉说著对这次出行满满的不安。 “要不然……这趟让我跟著你一起去好不好?我可以帮忙看著点。” 许安被妹妹的话语逗得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他拍了拍二妞的头: “不用啦,真当你哥就这么没用吗?” 儘管语气中带有些许开玩笑的味道,但眼神却是温柔的。 “要是这次带你去了,下回呢?总不能每次都依赖你陪我吧?以后我不还得自己独当一面嘛。” 见兄长態度坚决,二妞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头。 一旁的杨树平听到这里也微微一笑,“嗯,阿安说的对。 早晚他都得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 既然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培养他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没有了依靠反而能够激发人的潜力。” 说著他还鼓励地看了许安一眼,“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出发吧,到姚庄还有一段路程要走,估计得费差不多一个小时呢。” 听著大家对自己未来的寄予厚望,许安感受到了肩上的重担同时也满是前进的动力。 “哎,那我先走了。” 朝身后招招手道別之后,许安弯腰將货郎担子稳稳地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扁担虽重,却似乎並不足以压垮这个青年坚定向前的脚步。 “你们都回去歇著吧,不用担心!” 话音落下,许安转身离开了村庄。 直到他的身影拐过路口,完全消失於视野之中后,站在门口送行的杨树平才在二妞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慢慢地回到了院子內,两人心中各自怀揣著不同的心思与祝福,静静地目送著那个渐行渐远、逐渐成长起来的背影…… 姚庄虽不算大,村民人数不多,但里面也有几个让外人头疼的角色。 尤其是有个叫二蛋的小男孩,总爱带著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来惹事。 每次看到四五个小孩结伴来到你的小摊前,一定要提高警惕。 他们虽然不会直接拿走你的货物吃,但却喜欢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沙子、泥土或者其他杂质放在你售卖的食物里,让你的生意受挫。 许安脑海里反覆回味著杨树平的叮嘱,一边谨慎地走在这条通往姚庄的路上,每一步都走得既踏实又充满警惕。 他心里很清楚,在这样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做买卖,並不容易。 大壮的二婶姚青云的老家就在这个村子里,自从林铁犁与她结为连理后,许安跟著大壮也曾两度来访,因此对这里並非完全不识。 然而,对於如何处理像二蛋这样的捣蛋鬼,他还需要更加留心。 很快,按照之前得到的信息,许安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被杨树平特別提及过的老井。 这口歷史悠久、承载了无数故事与传说的古井仿佛见证了岁月变迁中每一个过客匆匆的脚步。 地摇动手中携带的波浪鼓,发出清脆而悠扬的声音,紧接著便坐在了紧挨古井旁的一个石阶之上休息片刻。 这小小的声响,在寂静的村庄里显得格外悦耳动人,它就像是货郎到来时最直观也最温暖的一个信號牌,“有卖东西的人到了”,传递给四周每一位潜在顾客的心间。 为了更好地开展自己的业务,根据事先收到的指导建议,许安首先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块用来放置手绢等商品的乾净包袱布展开铺好,接著他又掏出了那本平时用来记录帐目的小册子,並且迅速將其翻到了属於姚庄的那一章节准备著……这样的一系列动作虽看似简单平常,但每一分每一秒却都透露出其对於这份小生意那份执著认真的態度以及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美好期待。 第81章 斤斤计较 等了没一会儿,阳光刚刚开始斜照在小镇的街道上,就陆续有几个手挎篮子、面带疑色的妇人走过来。 她们的步伐起初轻快而坚定,然而当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年轻的许安站在摊前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张清秀又略带稚气的脸庞明显不属於常常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货郎杨。 妇人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满是疑惑和警惕。 注意到眼前这群妇女的表情变化,敏感如许安心知肚明大家可能对自己產生了戒备心理。 他立刻堆起友善的笑容迎接道: “各位嫂子好呀,你们这是刚从地里回来吗?看样子收成不错啊。 我是来替我师傅做事的新手学徒,我叫许安。 师傅杨树平前两天在家里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得有些重,所以以后这段日子都是由我来负责给你们送货和收货了。” 听到这里,一名胆子较大、年纪稍长的阿姨开口问道: “那么说起来,就算是將来老杨身体恢復好了也不打算再干这一行了?” 许安点头答道: “是这样的,阿姨。 其实师傅年龄也挺大的了,医生告诉他这次摔倒不仅让他受了很多罪,而且即使彻底康復后,他的腿脚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灵活有力。 所以为了健康著想,师傅决定退居二线养老啦。” “那……我们手上已经做好的那些手工製品你还能继续收购不?” 旁边一个看起来家庭负担较重的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要知道,我们都指望著靠这个挣点钱补贴家用呢!” 紧接著又有其他几人附和著表示同意,生怕突然更换接洽对象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经济损失。 “没错,我们已经投入了许多时间和精力进去,如果现在说不收的话,对我们来说真是不小的打击啊!” 面对这些担忧,许安连忙保证道: “放心吧,请各位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所有之前约定好的条款都会按原计划执行下去,包括价格方面也不会有任何变动。 只要东西符合质量要求,我还是会按照之前谈妥的价格全部买下的。” “小伙子长得还挺帅的嘛!” 一位较为开朗的婶子打量著许安笑道,“告诉我们你是哪里人吧?” 许安微微一笑,回答道: “哎呀,这可让我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是从西山那边的许家庄来的,从小就帮著家里打理农活儿,最近才开始跟隨著师傅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小贩。 希望今后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和支持。” 一个女人的嗓门,仿佛可以抵得上五百只鸭子,此时此刻的许安,就好像置身於成千上万只鸭子之中。 他四周环绕著的女人们嘰嘰喳喳地谈论著各种事情,有的在议论天气变化,有的討论著家里孩子的趣事,更有一部分在抱怨生活中的种种不顺心。 这场景,如同夏日里一片喧闹不已的池塘。 幸好,之前在市场上贩卖烤地瓜的经歷让许安对这种围攻式的交流已经见怪不怪。 每当夕阳西下之时,他的摊位前总能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那时他就学会了用清晰有力的声音穿透人声鼎沸,將重要信息准確无误地传达出去。 “各位大姐,请稍微安静一些!” 许安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在这片嘈杂声中也能被听见,“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急迫的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但请相信我,凡是通过师傅渠道获得的手帕,无论其原本售价几何,当我接手之后都將维持原价回收,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位顾客。” 紧接著,他还想进一步安抚眾人心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担忧: “而且,以往师傅设定的商品价格体系,我也將继续沿用,並承诺尽全力保证价格稳定。 当然啦,假如日后因外部因素导致成本有所调整,则另当別论,希望到时候能够得到诸位理解与支持。” 说著这些话时,许安脸上带著诚恳微笑看向每个人的眼睛,“对了,忘记介绍自己了。 小弟名为许安,老家就在不远处的那个林家村。 平时大家可以隨便称呼我为阿安。” 听到“林家村”三个字后,突然有个声音格外尖细的女人插嘴问道: “哎呀,你所说的这个村子,是不是就是去年嫁给你们那边那位青云所在的那个?” 循声望去,只见问话者装扮异常鲜艷亮眼: 她身上穿著一袭绣满鸟图案的衣裳,在人群里显得分外扎眼。 与此同时,正偏头询问站在角落里那位穿著淡雅青衫女子的看法。 “嗯,我青云妹子就是嫁进了林家村。” 青衫女子微笑著向许安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著乡音,显得格外亲切。 她刚才就认出了许安,知道前段时间让她们得到大把工钱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穿著朴素的年轻男子。 “阿安,家里还有事要做,要不你就先看看我这些合不合格吧!” 青衫女子见旁边的人都在打量著许安,显然对他还是不太放心。 於是,她索性带头,地將手中的手绢递给了许安,並示意他检查。 “行啊婶子。” 许安微微一笑,从容地接过手绢,然后低头一个接一个地仔细查看起来。 儘管两人是熟识的,但他没有因此而敷衍了事,依然认真对待这道工序,仿佛每一次检查都是一次新的挑战。 “誒,你咋喊她婶子?” 一位眼尖的妇人突然发现了这一点,好奇地问道。 “我在家里一直喊铁犁叔家的青云婶子,既然她是我的长辈,那么她的嫂子我也自然要尊称一声婶子。” 许安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解释道,“这点辈分的关係,我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那我们可不就吃亏了么?你喊我们是嫂子,喊她却是婶子,这么一来,我们平白无故就降了一辈儿呢。” 其中一个妇人略带不满地说,她的语气虽是开玩笑的,但眼角却透露出无奈。 “就是就是,咱们可不能吃这个亏。” 旁边的几个妇女纷纷附和道,她们彼此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脸上带著些俏皮的笑容,显然对於这样的称呼关係感到十分有趣。 许安听了心里皱眉,暗自抱怨女人真是麻烦,就连这种小事都要斤斤计较。 第82章 叫一声嫂子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叫你一声婶子,难不成还能多长二两肉不成?但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妥协才是最好的办法,於是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不满,“好了各位婶子,是我错了,还不成么?” 既然你们非要这样,那就顺从你们的意愿吧,权当是这个时代的礼貌用语了。 这句话一出口,似乎缓解了一些气氛,只听见旁边传来几句轻声细语: “这还差不多。” 听到这话,许安心中的气愤几乎要爆发出来了,真是有的人得寸进尺啊,得了便宜还不知满足,非要在人面前炫耀一番。 他转过头去,果然看见那个引起风波的女人正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位,就像是只打扮得枝招展的『孔雀』一般,这让他的好感度瞬间降到了最低点。 儘管內心波涛汹涌,但表面上许安依然保持著礼貌的姿態。 拍了拍手中的手绢,检查著是否有污跡,接著仔细翻看著货郎杨之前记下的信息。 “这位婶子,您大名应该是叫做韩冬梅,没错吧?” 语气虽然平淡,但也算不上多么友好。 穿青色衣服的女子微微頷首,声音里带著几分矜持与优雅: “嗯,正是。” 紧接著,许安继续问道,试图將话题转移到工作上来以掩饰內心的不快,“那么,关於接下来的合作计划……还想接著做吗?” 韩冬梅略作思虑后回答道: “当然,跟上次一样,还是给我六十条好了!” 她的话语乾脆利落,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感觉。 “上次你拿走了六十条手绢,这次交上来的,也是六十条。 根据我们之前的约定,每条手绢加工费是一枚半铜板,所以一共要付给你九十个铜板。” 许安语气温和但坚定地解释道,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不容置疑的诚实。 只见他熟练地从柜檯下的小抽屉中快速数出九十个光亮的新铜板,並用细长的麻绳將它们串成一串。 接著,他又细心地检查了箱子中的六十条未加工的手绢,確保数量无误后,一起递到了韩冬梅略显粗糙的手中。 “这钱和新货都给你婶子备好了,你拿好了別掉了。” 韩冬梅感受到许安传递过来的温暖,微微一笑: “哎,那就多谢你了阿安,我这就带著回去给我婶子。 对了,你这边忙完了也別忘了照顾好自己,要是觉得累了或渴了就直接到我家去喝水吧!不耽误你干活儿了,你忙你的。” 她接过沉甸甸的手绢与铜幣,向许安点了点头以示感谢之后,便转身踏上了回家的小路,脚下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闪耀著金黄色的光芒。 有了韩冬梅这样一个积极且友好的开始,在场剩下的村妇们很快明白了许安对待每一位做工者的態度——公平公正、细心周到。 於是大家不再犹豫等待,而是井然有序地站成一排,依次向前提交著自己这段时间辛苦製作完成的手工艺品。 整个过程异常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声细语或是轻微的咳嗽声打破这份寧静。 作为组织者之一,许安並没有因为面前逐渐堆积如山的成品而感到焦躁。 相反,他更加专注地工作著,仔细检查每一条手绢的质量: 顏色是否均匀分布?图案是否清晰可辨?边缘裁剪是否整齐光滑……直至確认无误后,才按照约定的价格一一支付给各位姐妹报酬。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肥皂香味以及刚收割下来的新鲜稻草气息,让人的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然而,就在所有人认为一切即將顺利结束之际,“孔雀”柳春华却突然大声嚷嚷起来: “誒我说阿安,你给我算错了吧?这些银子明明没有这么多!” 只见她那张精心涂抹过厚重粉底的面孔因激动而变得通红,原本精致描绘过的弯弯眉毛此刻更像是两只愤怒的毛毛虫般立了起来,隨著说话间夸张的动作,脸部妆容也仿佛雪般簌簌而落,形成了一幅颇为滑稽却又不失真实感的画面。 “有啥不对的,婶子你说出来,我再给你算一遍。” 许安依旧保持著那副温和的样子,眼中却透著不容忽视的坚定。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才缓缓吐出。 “我上次拿走的是五十条手绢,这次送来的也是整整五十条,你咋才给我算了七十个铜板?阿安,你可不能糊弄我呀!” 柳春华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带著不快和焦急。 她的眼神紧盯著许安的脸,仿佛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破绽或是鬆动的跡象。 “婶子,我是绝对不会糊弄你的。” 许安慢悠悠地开口了,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般平缓,却在最后几个字上稍微加重了语气,“可是呢,我也不会傻到任由別人隨意欺负。” 说完这话,许安从柳春华递过来的一大堆杂乱无章的手绢中抽出两条来,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这些手绢虽然看似崭新如初,但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其表面布满了细微而又顽固的污渍。 “你瞧瞧这条还有这条,”他指著其中一条上沾著的暗灰色痕跡说道,“这里头的东西已经深入布料当中,根本就无法彻底洗净。 这两条手绢算是废了,拿回去之后,人家主家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东西而给结算费用。” “谁说洗不乾净?我不过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洗罢了!上面只不过是粘了几颗小泥点而已,只要你带回去用点儿皂角搓一搓,铁定可以恢復得跟原先一样雪白雪白的!” 柳春华不甘心地反驳道,但她的眼中闪过不安,显然对於许安指出的事实感到有些慌乱。 她的声音里夹杂著急促与无奈,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显示出此刻她內心的紧张与矛盾。 “婶子既然现在没空洗,那要不就先拿回家吧,等哪天你有了閒暇时间再洗乾净交给我?反正如果就这么脏著的话,我是真的没有办法给你结帐的。 想当初我师傅把活儿交给您的时候,应该也是事先说得很清楚的,若是弄脏了或是损坏了物件,都是需要赔偿的。 算起来,您这两次失误让我不得不扣掉您两文钱,但其实,我还帮您垫付了好几文呢!不过,这点小钱我也就不跟您计较了,算是为了顾念之前您为我师傅做活的情分。” 那位妇女听罢此言后,顿时气焰有些减弱,但仍是不满地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板较真呢?即使真得洗不太乾净了,混在这成堆的手绢中,有两条稍微有点污渍也不至於被谁察觉到吧?你就不能宽恕一下人家吗?检查如此严苛,丝毫不给人家一点转圜余地,这样以后谁还愿意在你们这儿接活呢?” 许安闻言差点儿就要无语凝噎了,简直不敢相信她竟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提出这般不合理的要求。 “婶子,也许你可以毫无负担地用次品顶替正品,但是对不起,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他心中暗自嘆道: 真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脸皮厚如城墙的人啊。 更让他惊讶的是,对方竟然企图利用威胁来达到目的,难道还真以为自己怕了不成?或者认为少了她一人做工就能令整个工坊陷入危机?简直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以后的活计,我也不打算让婶子你来做了。” 第83章 找许安算帐 许安皱紧了眉头,一脸的不悦和无奈,“你的这种態度,我们实在是用不起。” 他的话虽是轻描淡写,但语气里的坚决却不容置疑,仿佛在宣告著一个不容更改的事实。 显然,他已经对柳春华的行为忍耐到了极限。 听到这番话,柳春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像是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 “哼!” 她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不屑与不甘,“就凭你这点本事,赚个三瓜两枣的小生意,以后就算你想请我来做,我还真不一定愿意呢!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到处跑的臭货郎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大户人家的大爷不成?” 意识到继续纠缠只会让自己更加下不来台,她一挥手便拿起桌上许安刚刚付给她的七十个铜板,那些微凉的硬幣在她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隨后她扭动腰肢,骂骂咧咧地朝著门外走去。 正当此时,几个围著想买东西的人见状不由得起了哄。 “呦,村柳姐別急著走啊,上回不是还托货郎杨师傅带来几朵好看的头饰吗?” 柳春华平日里在姚庄那可真是风光无限极了,由於她名字中『春』字谐音『村』的缘故,村民们便给了她『村』这一爱称。 从前,每当有人这样称呼她时,她心中总会涌起骄傲与甜蜜。 然而今日听来,却觉得格外刺耳,好像被人戳中了痛处般难以忍受。 “他的东西能有什么好货色?说不定就是镇上哪个商铺卖不出去的滯销破烂儿罢了。” 说著,她白了那人一眼,语调中满是刻薄讽刺,“我才不稀罕呢!” 话音未落,柳春华已经加快步伐消失在人群之中,留下身后一片议论纷纷的声音。 “破烂货我可不敢卖,哪个傻子会要?” 许安的语气里满是不满,他本来不想和柳春华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听到这样的话,他简直无法控制住心中的怒火。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耐心都被耗尽了,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狠狠给她几耳光,让她再也说不出这种侮辱人的话来。 愤怒的情绪像是一团火焰在他胸中燃烧,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柳春华感受到对面投射过来那几乎要穿透灵魂的目光,瞬间明白自己触碰到了对方不可轻易跨越的底线。 她心里不由得一紧,原本挑衅的姿態顿时变得尷尬起来,灰溜溜地低下了头,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转身匆匆离去。 但她脚步加快的同时,却在心底深处对许安咒骂不停,將所有能想到最恶毒的话全部送给了那个刚强不屈的年轻人。 然而,这些內心戏毕竟改变不了什么现实状况,只能让柳春华越走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在人群之外。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眼前这位年轻气盛、不肯低头的少年许安,並非是那个总是忍气吞声、任由他人指手画脚的老实人货郎杨。 如果换做是杨大叔在这里,恐怕也会允许那位女人发泄一会儿负面情绪。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截然不同,从一开始面对无端指责时就寸步不让的態度中可以看出,许安心底那份骄傲不允许自己向任何欺侮低头。 收好手中被汗水打湿的手绢,许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復著心情,隨后从容地走向自己隨身携带的担子旁边,从中仔细挑选出一批日常生活必需品,比如针线、剪刀等杂物,小心翼翼地摆放於地上显眼之处,以確保每位顾客都能清楚地看到。 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的他抬起头来对著四周聚集起来的人群喊道: “好了,请各位乡亲父老都来看看吧,看有没有你们所需要的东西?” 很快便有人按耐不住性子直接站了出来: “有啊!我家厨房昨天就已经彻底没盐可用了,麻烦你快给我来上一包吧。” 同时迫不及待地伸手將早就准备好用来交易的一串铜钱递给了许安,並且准確无误地指向了摊位中央那一包包整齐排列著的新鲜食盐所在的位置。 这时候的盐,被精心分装成二两一小包来售卖。 这些盐並不是常见的细盐,而是那种大颗粒的粗盐,顏色微微泛黑,仿佛还带著大地的气息。 即使如此,这种盐的价格也並不便宜,一小包就要三个铜板呢。 然而,在许安眼里,这样的市场环境恰好为他提供了机会。 在过去的两天里,许安並没有閒著。 他利用家中简易的工具,巧妙地提取出一批精炼的白盐。 这批盐不仅去除了大量的杂质,连外形都比普通市场上卖的大粒粗盐要小巧精致许多。 许安將这十几包精盐全部带到了集市上,心里盘算著如果反响不错的话,回家后还可以再加大生產量。 “各位请看,我这里今天特地带了两种不同品质的盐供你们选择。” 许安从背囊中仔细地取出两个不同样式的包装袋,並一一打开让周围的人们能够更清楚地观察其区別。 “这是最常见的那种略显粗糙、呈暗色的粗盐,每包售价依旧是三个铜板。 而这边,则是通过特殊工艺提炼出来的精细白盐,同样的重量下,但每包的价格会稍高一些,需要五个铜板。” 隨著言语的介绍完毕,许安心平气和地继续说道: “相较於传统的粗製盐类,这款新式细盐不仅在外形上更加洁白细腻,在口感上也有显著改善。 更重要的是,它能更好地保留住食物中的天然风味,同时对我们的身体健康也大有裨益。” 听到这里,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小声但充满好奇的声音: “这真的是用来吃的盐吗?” 一个年轻男子走近前,眼中闪烁著惊讶之光,他半信半疑地伸出手,捏起了一小撮看似粉末状的白色物质,隨即放入嘴中品尝起来。 “咦——”一声轻呼立刻脱口而出,紧接著是一阵快速吞咽的动作。 “哎呀,確实好咸啊!不过的確如你所说,味道確实比以前吃过的任何一种都要清爽多了!” 这位尝过后的年轻人兴奋地分享了他的感受。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四周其他顾客的兴趣与討论,大家纷纷围拢过来,想要亲眼见证甚至亲自体验这种前所未有的美味奇蹟。 这细盐晶莹剔透,色泽洁白如雪,仿佛每一粒都是精心雕琢的珍珠。 然而,它也实在是太贵了!同样是二两一包,竟然比粗盐高出两个铜板。 要知道,再加一文钱就能买到两包大颗的大粒盐呢! “是啊,刚刚我也尝了一下,这细盐確实好看,但味道並没有大粒盐咸,怎么卖得这么贵呀?” 另一位顾客感嘆道。 “对於我们这些小百姓来说,还是实际点好,买些实惠的粗盐吃吧。” 一位中年男子摇头嘆息著说道。 “就是,真的买不起呀!” 另一个顾客附和道,无奈地摆了摆手。 “我也要买粗盐,给我拿一包吧。” 一位穿著朴素的妇女说道,脸上写满了对生活的无奈。 人群议论纷纷,他们的眼神从刚开始看到细盐时的好奇与讚嘆,渐渐变成了失望和嫌弃。 那些闪闪发光的细盐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无人问津。 而另一边,粗盐却被络绎不绝的人们买走了好多包。 许安站在摊前,眼中的期盼渐渐变成了失望。 他本来满心期待自己的劳动成果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没想到却因为那微不足道的差价,让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问题了,因为来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把他围得水泄不通。 他一只手忙乱地接过顾客递来的铜板,另一只手则不停地点算帐目,並且还要时不时注意一下旁边的商品,防止有人顺手牵羊。 儘管如此小心,仍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汗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衫。 好在现在村里的民风淳朴,大多数人都非常自觉地付钱购买所需之物,偶尔有那么几个试图浑水摸鱼的人,在许安忙碌之中也没能得逞。 有一个人拿了一些东西,原本想找许安算帐,可他看到许安周围围了好几个人,个个都著急要结帐。 第84章 溜之大吉 他本想著先等一会,看看情况再说,没想到这会竟生起了侥倖心理,想著不如乾脆趁著人多溜之大吉。 谁承想,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许安一声高喊: “哎,那位穿灰布鞋的大哥,等了有一会儿了吧?你快点过来,我先给你结帐吧!” 被抓包的那人顿时脸涨得通红,显得异常尷尬。 他一边不情愿地拿著手里的东西快步上前,一边嘴里还在嘀咕抱怨: “可不是嘛,你们一个个急著抢著交钱,刚刚把我给挤出去了好几米远!差点就拿不到这些东西了。” 他的话里满是对其他顾客的埋怨。 许安並没有去揭穿他的小心思,反而微笑著迎上前来。 他心想,既然最终还是收了钱,对方也没能带著东西逃走,那便无妨。 至於这个人心里是否觉得受了些委屈、需要在嘴巴上逞两句威风,甚至是对其他人有些微词,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就在之前,他也算是留了个心眼,每样物品只摆在货架上三份,並且是分批补充。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每当有一部分卖完,他就立刻从旁边准备好的箱子里取出同样的商品补全架子。 这样做的原因在於,那个想要偷偷摸摸溜走的人选的东西价格都不菲,自然更加容易引起许安的关注。 如果换作平时那样隨便摆放货物而没有限制数量,估计等察觉不对劲的时候,自己只能干瞪眼后悔莫及。 或许正是因为刚才对待柳春华时不耐烦的態度过於直率,使得部分顾客误会许安並不是那么好相处的角色。 因此,大家仅仅购买了一些必需的日用品后就不再继续停留购物了。 店铺里顿时冷清了不少。 许安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笔帐,將刚才所有的收入细细盘算了一遍。 越算,心情就越发地凉了起来,仿佛有一股冷风穿透了他的胸膛。 连带著之前投入的成本,总计才不过收了三百多文钱。 他苦笑著摇头,若是按两成的利润计算,这么一番忙碌下来也不过赚得六七十文钱而已,实在是入不敷出。 此刻他的心思不禁飞向姚庄那边的情况,只能祈祷今天那里卖零食能有个好业绩,多少挽回一些损失。 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完摊位上的商品,突然之间一群孩子就从不远处嬉笑著跑了过来,瞬间把他给团团围住了。 这群孩子们中领头的那个小男孩特別惹人注目,大约七八岁上下,虽然年纪不大却个子颇高,脸上那肉嘟嘟的样子透著几分稚嫩但眼神却异常机灵,看上去颇有几分“虎头虎脑”的味道。 只一眼扫过去,许安便立刻警觉起来,脑海中浮现出师傅临行前特別叮嘱要注意防范的对象——“二蛋”,想来就是这个小孩没错了。 察觉到眼前的形势对自己似乎不太有利,许安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或者不满的情绪变化,反而巧妙地把正要拿出来展示的食物重新收回到了箱子里,並且迅速转换了態度,面对这群不速之客露出了一个友善而温和的笑容。 “你们这是准备买点什么好吃的呢?” 他语气轻柔而又略带好奇地问道,试图通过交谈缓和一下现场稍显紧张的氛围。 谁知那小傢伙却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你这大叔真是糊涂啊!东西都没摆出来给我们瞅瞅清楚,谁知道它们还新鲜不新鲜咧!” 虽然外表只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可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觉十分老练甚至带有些许街头混小子特有的痞气,完全不像其年龄所应有的纯真模样。 听罢对方如此直接而不友好的回应,许安心底虽略感意外,但他仍然保持著平和的姿態,再次微笑著耐心解释道: “若是我先展示各种食物,但是你却不告诉我要哪种,我又怎知该拿出哪些才能令大家满意呢?这样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吗?” 许安也不动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穿透一切偽装,直击人心最深处。 男孩的心跳加速起来,汗水顺著脸颊滑落,整个人都变得毛骨悚然。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感。 “你,你这么看著我做什么?” 男孩的声音颤抖著,儘管刚才他还囂张跋扈,但在这样一个眼神的注视下,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小小的、脆弱无助的孩子时期,再也不是那个无所畏惧的小霸王。 “我就是好奇,你是不是就是我师傅提起过的那个顽皮鬼啊~我记得他说过,应该叫二蛋吧?” 许安开口了,但语气却是慢悠悠的,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给人一种不可置疑的感觉,就像是在確认一件早已確定无疑的事情一般。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男孩疑惑地问道,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哦!我知道了,准是你那位师傅,就是村口那个杨老头儿吧?肯定是他在你背后告状来著!” 说罢,眼中闪过狡黠却又带著些孩子特有的怨气。 他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可能是对自己行为的一种辩解: “唉,只不过是往他那里撒了点调料而已嘛,至於这么小题大做吗?” 那种语气里夹杂著不甘心也有几分无奈。 紧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伙伴听见这话,立刻附和起来,他们之间显然有著某种默契。 “就是嘛,他自己东西不看好,怎么能怪別人呢!真是个斤斤计较的老头子。” 声音此起彼伏,满是对长辈不满的情绪。 然而,这番话却让许安忍不住笑了出来,但那笑声里分明带著怒意,“呵呵,只是一点『调料』?那你为何不试试把同样的料撒到自己家的锅里面去尝尝味道如何?” 显然,对方並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你们这些小鬼干坏事还不止一次两次了吧!告诉你们吧,別以为每个人都能像我师父那样宽容大度,下次要是再敢惹我生气,有得是手段让你们吃不了兜著走!” 隨著许安这番警告落下,周围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孩子们脸上得意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不安与警惕。 “呃,”二蛋显然是被许安的话给嚇到了,整个人猛地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惊恐。 第85章 解乏 然而,当他察觉到身边的小伙伴们正偷偷地用眼角余光观察著他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这群孩子的头领,竟然被一个成年人的话给嚇得有些慌乱,这让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感到十分难堪。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他强作镇定,抬起头来,故意挺直了胸膛,梗著脖子,大声朝许安喊道: “你敢!你要是胆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立刻叫我爹来把你这破摊子给掀了!” 面对二蛋的挑衅,许安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平静而又坚定地说道: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如果你父亲真的掀了我的摊子,他可是要负责任,並且支付赔偿的。” 听到这话,二蛋更加激动了,几乎指著许安的鼻子质问: “你刚刚明明说你想要教训我的!” 许安摇了摇头,露出了戏謔的笑容,反驳道: “谁说过这样的话了?我只是警告过你,会有你难受的时候罢了,並没有明確表示过要对你动手哦。” 听罢此言,二蛋顿时感到非常困惑与不解。 他皱紧眉头,在脑海中反覆思索著: “难道这人不打算让自己吃苦头吗?可如果不用武力,他又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想到这里,二蛋不禁开口问道: “那你到底打算怎样对我呢?”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对方会有此一问似的,许安微微扬起了眉毛,嘴角露出几分狡黠之色,轻声说道: “有兴趣尝试一下么?” 说罢,他缓缓伸出手去,从箱子中拿出几块五顏六色、晶莹剔透的果,逐一递给了跟在二蛋身后的小朋友们。 每个孩子接过块时,脸上都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们迫不及待地剥开包装纸,將甜蜜的滋味送入口中。 然而,当轮到二蛋那里时,许安却故作无视地將剩余的果全部收入囊中,装作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孩子投来的期待而热切的眼神。 周围的小伙伴们已经开心地咀嚼起果来了,发出满足的咂嘴声,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香甜味。 然而,儘管这些孩子们心中满是对果的喜爱之情,但似乎没人愿意主动与二蛋分享这一小块快乐。 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尷尬起来…… 二蛋眼睁睁地看著小伙伴们一个个津津有味地咀嚼著手中的果,嘴角忍不住微微颤抖。 那鲜艷的顏色、诱人的光泽和甜蜜的味道仿佛在挑逗著他的每一个味蕾。 他感觉自己的嘴里似乎也多了几分甜意,不禁使劲地咽下一口唾沫,心里却不服气地嘀咕著,“哼,几块破果而已,以为谁都稀罕啊!” 但语气里的渴望和嫉妒却丝毫没能掩饰住。 “既然你不想要就算了,本来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每回来姚庄这里都给你们带点儿小甜头的。” 许安嘆了口气,装作遗憾的样子缓缓说道,手里把剩下的果放回箱子。 那几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怜惜与惋惜,在二蛋看来无异於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没等二蛋开口说什么,周围的几个玩伴就已经急急忙忙表態: “哎呀!別这样啦,以后再也不给你添乱子啦,给我们点吃唄!” 这群小子平时可是跟二蛋一伙儿闹得天翻地覆的,关键时刻却都倒戈相向起来。 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局面,即使是向来倔强不服输的二蛋也不禁软化了態度。 脸蛋上染著尷尬的緋红,声如蚊蚋般问道: “若是我也不再跟你作对……你是否还会给、给我发?” 说这话时,心跳得飞快,生怕对方会拒绝。 要知道,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心中,並非是因为特別爱慕那颗小小果,更多的是那份不被落下的归属感。 特別是看到其他人都享受著这份快乐的时候,自己反而成为了唯一被忽略的存在,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 看著二蛋这副模样,许安不由得笑了笑,隨后又从箱子里取出了另一块精致的小果递给前者,语重心长地道: “咱们就说定了哦——今后可不能再做那些无聊的恶作剧啦!比如说往我箱子里藏各种奇奇怪怪东西之类的……” 就在双方气氛稍显缓和之时,突然一个略显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这份平静: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二蛋顿了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眼前这位刚刚才结下了友谊之约的新朋友。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问题虽然简单平常,但在这一刻显得格外重要而神秘。 “我叫许安,你们可以叫我阿安哥,或者阿安都可以。” 许安微笑著对孩子们说,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就像是夏日里那几分温柔的阳光,让每个听到的孩子都感到温暖。 他深邃的眼眸中带著几分狡黠,仿佛能洞察一切孩子心中的小小秘密。 对付小孩子,许安始终觉得零食和玩具就像是两把万能钥匙,能够松松打开他们的心房。 今天,虽然他似乎损失了几块精致的果,但是换来了一个长期安寧的环境,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毕竟,没有什么比在一个和睦无爭的地方行商更让他感到舒心的了。 以前师傅杨树平也经常用这种方式来拉拢这里的小鬼们,但似乎总是收效甚微,许安猜测这是因为师傅平时太过於仁慈了,没有足够的震慑力,所以小孩子们才会不断地挑战权威。 然而,许安懂得巧妙地结合严厉与温柔,即在必要时展示自己的威严之后给予对方適当的甜头,这样的方法往往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知道,如果仅仅依靠不断地赠送礼物,则一旦有一次疏忽,便会在心中留下难以弥补的裂痕,从而导致之前所建立起来的所有好感瞬间化为乌有。 “怎么样哥,今天还顺利吧?” 二妞一见到许安的身影步入院落之中,立即停下手中正在忙碌的事情,轻快地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 紧接著,她便伸出手想要接过许安肩上那根看起来有些沉重的货郎扁担,好让许安减轻负担。 “还行吧!” 许安微微一笑,任由二妞从自己肩上取下了那份重量。 就在这时,院子里跑过来一条老白狗,它围著许安转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似乎在用行动表达著对这位主人的欢迎之情。 直到这时,许安才缓缓地朝著院子另一端走去,准备去打桶清凉的井水洗把脸解解乏。 第86章 做买卖 直到这时,许安才缓缓地朝著院子另一端走去,准备去打桶清凉的井水洗把脸解解乏。 井水的凉爽让许安感到一阵舒爽,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也被这清泉带走了不少。 “那个调皮的二蛋今天没给你惹麻烦吧?” 屋內传来了一声低沉却关切的声音,说话的是杨树平。 只见他拄著一根木质拐杖缓缓地从屋內走出,目光中带著好奇和询问,看向了刚放下手中活计的徒弟。 “没,好著呢。” 许安用手掌隨意地抹了一把从额头上滑落的汗水,虽然今天早晨的天气还算凉爽,但不知为何他的额头依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我也算付出了一点代价,给了他们几块。” 给了一些顽皮的孩子果就能暂时让他们安静下来了,这似乎有点超出常理。 杨树平皱著眉嘟囔道,眼神里满是不解和困惑,“以前我自己也没少给他们塞过好吃的玩意儿呀,怎么到了最后那些孩子还是照旧往我摊位上丟小石头或者泥巴?这群小傢伙,难道真是因为看我不顺眼故意找茬?” 听到这儿,许安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 他语气中带著明显的自豪感说道: “嗯,的確有些不同寻常,但我跟他们定了一个规矩: 今后如果不在我这里胡闹、搞破坏的话,我就天天有可以分给他们吃。 但如果再让我发现有谁在这附近捣蛋,別说果,就算想吃一顿饱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知道,我可不是隨便嚇唬人的哟!” 他讲到这里时眼睛闪闪发亮,满是自信与决心。 这份从容不迫的態度让杨树平不由得多关注起了这个年轻徒弟来。 听罢这话后,杨树平笑了几声,隨即赞同地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对眼前年轻人处理问题能力的认可。 “確实挺有一套的。” 他在心底暗自讚嘆阿安居然能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多年来困扰著自己、令人心烦不已的问题。 对於那些调皮鬼,他曾绞尽脑汁想了无数方法都没见什么成效,现在却没想到会被徒弟这样巧妙的方式化解了。 “不过,你也不要太过火了,免得到时候事情变得复杂化起来反而难收场。” 说这些话时,杨树平还刻意以一种富含深意的目光看了许安一眼,显然是希望后者能够谨慎行事,不要因为一时衝动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面对师傅这样的叮嘱与期待,许安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並用点头的动作向对方表示他已经完全理解並且明白该如何去平衡这其中的尺度与界限。 望著自己身边这位平时外表粗獷豪迈但实际上做起事来极其细致认真的学徒,杨树平心里也愈发觉得踏实安稳了不少。 “我也就是开口嚇嚇他们,哪儿敢真的打呀。” 许安乐了,嘴角上扬,他心中暗自觉得好笑,原来自己的师傅竟然是这样实在的人,说一是一,从不拐弯抹角,真没想到师傅这个人还挺实诚的,竟然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其实仔细想来,那群跟在后面闹腾的小孩儿,哪一位不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心头肉呢?就算我真的对他们动手,哪怕这些孩子们自己主动表示愿意接受惩罚,但作为长辈,他们的父母又怎么可能无动於衷,甘心看著孩子受委屈呢?还好,在对付这群小鬼这方面,我还是有一套的,他们天真烂漫,容易被我的几句玩笑话所迷惑。 “对了师傅,说起这姚庄里的人物,那个叫柳春华的孔雀可真是个难缠的角色啊,怎么你之前没有向我提及过她的事呢?” 提起这个名字,许安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对柳春华印象深刻极了。 杨树平闻言后先是愣了片刻,隨即惊讶道: “哎哟,你这是遇上她啦?要知道,按照往常的速度,每次交给她任务之后至少得等到一个月后才有可能完成的呀~而且上次我去姚庄给她分配工作的时候,刚刚把五十条需要绣的手帕交给了她。 难道这才过去多久……” 事实上,对於首次踏上销售之旅的许安来说,原本就有太多细节与规则需要学习记忆,而面对这位个性独特的女子的故事则显得不那么急迫,因此老杨当时便决定將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一旁,等到下一次前往姚庄之际再详加解释。 谁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迅速呢,那天一大早起来便看见柳春华带著成品来找我收货了。 当我一件件检查货物时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其中两条手帕显然被污损过,边缘处还留著几块小黑点。 很明显是想要矇混过关以赚取全额工钱吧。 於是我不动声色地指出了这一点並將这两件有问题的作品单独挑了出来,接著扣掉了相应部分的钱数。 这让柳春华很是不满,当场便跟我爭吵理论起来,直到最后,我也只得態度坚决地告知她以后不要再替我们做工了。 毕竟我们追求的是质量与信誉,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 “师傅,那人心地可不怎么样,”许安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著明显的不满,“她居然教我把手绢掺进要交的货里面去坑人家呢。” 许安想起柳春华那狡猾的眼神和諂媚的笑容,心里不禁一阵反感。 “不用她也好,”杨树平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有些复杂,“每次交货时,她都是磨磨唧唧的,状况百出,让人头疼不已。” 杨树平闭上眼睛,回忆起与柳春华打交道的那些日子,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无奈和烦躁的情绪。 “你说以后不用她了,她就那么走了?没跟你撒泼?” 杨树平眉头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他头痛的事情,声音中带著忧虑。 他想起了柳春华以往在自己面前的各种无理取闹,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没啊,咋了?她以前在师傅你跟前撒过泼、打过滚呀?” 许安的眼中闪过好奇,同时心中暗自猜测著师傅的性子。 他知道师傅一向是好言相劝,以德服人,但柳春华却总爱欺负老实人,想尽办法从师傅那里占些便宜。 “呃,別提了,都过去了,”杨树平脸上顿时一阵燥热,显得有些尷尬。 他对往事显然有些难以启齿,不愿意再过多提及,“只要她现在不跟你闹就行了。” “她不敢。” 许安坚定地说道。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並不像师傅那样温顺,绝对不会任由柳春华在自己面前胡搅蛮缠。 况且,柳春华应该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万一在街坊四邻面前丟了脸面,那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能不受委屈,这样很好。 不过阿安,咱们做买卖的,讲究一个和气生財,平时说话做事,都要记得给人留有余地才行。” 杨树平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中透露出关切与期盼。 他深知,在这个社会上混跡多年后,有些事情並不总是能如自己所愿。 虽然许安年轻气盛、心直口快,在小地方或许能够仗著自己的智慧和口才畅行无阻,但一旦踏入更大的圈子,这样的性格反而容易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87章 牛肉与土豆 “知道啦师傅,我平时可是很好说话的,只有遇到柳春华这样的极品,我才会忍不住刺她几句。” 许安微笑著回应,语气里带著几分无奈。 他非常理解眼前这位亦师亦友的老者心中所想,但同时也坚持自我,並不愿意为了迎合他人而放弃个人的原则。 在许安看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他一直以来信奉的人生信条。 即使未来可能因此而面对更多挑战甚至是危险,他也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切未知。 然而对於徒弟的想法,杨树平却有著更深一层的担忧。 “阿安啊,现在你所生活的环境確实比较简单,只是一名普通乡村妇女,確实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若让你养成了这种遇事绝不吃亏的性格,將来无论碰到什么样的对手都不会退让,这將成为你的一大弱点。” 老者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年轻人的心间。 在这寧静祥和的小村庄里,或许没有人会因为几句不合时宜的话而大动干戈,但是在更为复杂的社会环境中,稍微处理不当就有可能引发轩然大波,甚至危及到自身安全。 杨树平目光深邃,语气中带著忧心,他缓缓地对许安说道: “姚庄是个小小的村落,里面的村民们几乎都和咱们一样,是普通的农户人家,没有什么靠山可以倚仗。 但是,在其他的一些村落里,有的人背景深厚,权力显赫,他们可是不能隨便得罪的,像柳春华这样的角色,得罪了只会让自己吃大亏。” 许安听后沉默了好一阵子,仿佛在思考著师傅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过了片刻,他才重新露出笑容,儘量让自己看起来轻鬆一些,“我知道了,师傅。 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只想好好地把货卖出去,绝不会主动去招惹是非,请您放心吧!” 他的回答虽然轻鬆,但內心却波澜起伏。 许安心中不禁涌起了无尽的感慨。 他意识到,儘管嘴上说著要安心做生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实际上,自己所处的世界已经彻底改变了。 这里不再是那个法制健全、人们可以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自身权益的现代社会。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等级森严、贫富差距极大、阶层之间壁垒分明的社会体系。 在这个社会里,跨过阶层之间的差距,比翻越崇山峻岭还要艰难。 直到现在,许安发现自己真正接触並了解的范围其实非常有限,视野也太过狭隘。 一直以来,他固守著“不能让別人欺负”的信念,以为只要坚持下去便能平安无事。 然而现实往往比想像中更加复杂残酷——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终有一天,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可能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困境当中,甚至落得头破血流的下场。 看来自己確实需要重新审视自己,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许安站在原地沉思,阳光透过稀疏的树荫洒在他身上,斑驳的光影似乎也在提醒著他要学会適应和调整。 师傅一直以来都教导他要与人为善,避免与他人发生衝突,以一种平和的心態去对待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这样不仅能够让自己过得更加轻鬆,同时也为生活带来了一种不一样的安寧感。 “和气生財”,这四个字如同鐫刻在心底一般清晰,此刻再次浮现在许安脑海中,提醒著他不能忘记。 在一旁默默观察著一切的杨树平看到许安心事重重的样子后,並没有立即打断徒弟思考,只是静静地等待对方想通后再主动开口交流。 终於,在一段时间之后,当感觉到许安的心情略微放鬆下来时,才缓缓地问道: “不要再过於纠结过去的事情啦,从这次经歷中吸取教训就好。 告诉我,今天你总共卖出去多少东西?” 听到老师傅的声音后,许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仿佛害怕自己表现得太差会让恩师失望。 但紧接著还是转身回到货物担前,小心翼翼地从中拿出一个包裹得紧紧的小布包,双手递给了面前的人,“呃……就是这个数目……还差得远呢。” 语气中满是歉意。 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只装了几百枚铜钱而已——远低於预期的成绩让杨树平面露惊讶之色。 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儘量让气氛不要显得太沉重,“没关係,別担心太多。 上回我到姚庄的时候销售情况很好,可能是因为那批货量大了些,再加上咱们两人的访问时间间隔过短,村民们自然还没有机会消耗完之前买的东西再去补充。” 杨树平温和的话语像是一股暖流涌入了许安心中,减轻了这份因失败而带来的自责情绪。 希望这样的挫折不会给他留下太过沉重的心理负担,也希望下次可以有更好的成绩出现。 “我知道的师傅,您放心好了,从今以后我会加倍努力卖货,不仅要学习您的手艺,还要爭取当一个不比您差的货郎!” 许安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沮丧,反而满脸斗志和干劲,向著面前一脸慈祥笑容的老货郎杨树平保证道,那声音虽然有些稚嫩,但坚定异常,仿佛已经做好了一切迎接挑战的准备。 说完这番鼓舞人心的话后,许安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哦对了,今天我去市场的时候特意挑选了一大块好牛肉。 今晚我们就做一锅香喷喷的燉牛肉土豆怎么样?也算是给我的货郎之路正式拉开帷幕来点儿仪式感吧!” 说著他便兴奋地从背后的布包里取出一块色泽鲜红、纹理细腻的生牛肉递给厨房忙碌著准备食材的小丫头二妞,只见她惊喜地接过这份意外之喜,並且立刻开始计划晚餐该如何搭配才更加美味。 杨树平一听徒弟居然给自己准备了如此特別的食物,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哎呀,小伙子你可真有心啊!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东西呢。” 原来,在这个以农耕为主导的社会中,耕牛是非常重要的劳动工具之一。 为了保障农业生產,天启王朝歷代统治者都制定了一系列严格法律法规禁止人们无故杀害或私自售卖健康强壮的活牛。 即便是在老弱病残的情况下也必须持有政府签发的相关证明才可以处理。 而今天许安能够成功买到新鲜肉製品確实十分难得,要知道这在市场上绝对是抢手货色。 原来啊,在结束了一整天繁重工作之后正欲回家途中,许安无意间得知不远处有个农民家养的老黄牛因自然衰老去世了,主人正手持官方颁发下来的合法出售文件在街头摆摊贩卖剩余物资吸引顾客围观。 听到此消息他立刻加快脚步挤入人群之中奋力挤到了前面。 只见现场人声鼎沸,买家们个个跃跃欲试生怕晚到一步错过良机,尤其是几位穿著明显较富裕家庭僕人制服模样的男人更是大手笔挥霍,每人至少购买二十多斤甚至更多重量单位。 最终,在一番激烈竞爭之后,许安好不容易才得以如愿买到几斤上乘品质的新鲜牛肉带回家与师父共享。 儘管牛肉的价格比普通猪肉高出近一倍达到了十八枚铜钱每斤,但对於他们来说能够品尝到这样奢侈的美食无疑是值得高兴的事。 说起来这还是许安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吃上牛肉呢!一想到牛肉的鲜美,他便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中满是对这顿丰盛美食的期待。 二妞的手艺早已被村里的男女老少所讚誉,今天她精心燉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牛肉与土豆。 第88章 打破沉没 那锅中的香味,混合著浓郁的肉香与清新的土豆腐竹味,在小屋內缓缓瀰漫开来,让人闻之心动不已。 当许安看到满满一盆燉得烂糊软糯、色泽金黄诱人之极的牛肉时,眼底儘是惊喜。 他们三个人围著桌子坐定,一边夹起一块肥而不腻的肉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一边喝著暖人心脾的小酒。 直到每个人的肚皮都鼓了起来,脸上也洋溢著心满意足的笑容。 有了先前去姚庄经歷打下的基础,再加上杨树平细心指导下的技巧分享,许安做货郎这条路走起来越来越顺畅。 按照杨树平为他定製的日程表,每隔一到两天时间,许安就会踏上熟悉的道路前往下一个目標村落进行巡迴销售活动。 无论是单独一个村庄还是相邻相依的几个小镇子连在一起,每次出行总能看到许安忙碌但又充满希望的身影穿梭其间——有时他在街头巷尾收集那些精美的手工刺绣手绢。 有时则会拿出各式各样的生活必需品供乡亲们挑选购买。 尤其是许安提纯加工后得到的那种质地细腻洁白、无杂质残留、味道纯净无比的细盐更是受到眾多顾客喜爱。 最初只有穿著考究讲究且有一定经济能力的家庭才会购买这种高档食材。 但自从尝过它独特美妙的味道之后,即便日后面对传统粗製海盐做出的食物也不由得怀念起那种微妙而细腻的感受。 於是,不少人开始主动上门再次寻找许安採购这种难得好物,慢慢地,关於许安手中所卖细盐的美好传闻便像风一样传遍四面八方,吸引了越来越多追求品质生活的消费者关注和青睞。 就这样,这些曾经最早尝试並且认可了许安出品质量的第一批忠实顾客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支持其事业成长壮大的核心力量。 许安与这些村民相处久了,也渐渐磨平了最初的稜角,变得越发圆融。 起初,那些如同柳春华一般胡搅蛮缠的妇女来找茬时,他会极尽尖酸刻薄地挖苦她们,言辞犀利如刀,丝毫不留情面。 但隨著时间推移,他学会了克制自己衝动的情绪,即使对方再怎么不讲道理,只要不是过分到难以忍受的地步,许安都会压下心底那份不满,儘可能地保持和气,用更加温和的语调同她们交谈,仿佛春风化雨般化解了不必要的衝突。 村里的顽童们同样发生了改变,从一开始对许安抱著敌视態度、故意捣乱的小鬼头逐渐转变成为愿意接受其善意的孩子们。 这期间,许安没有使用什么高明策略或言巧语说服他们。 相反,他通过给予小零食、讲故事等方式一点点贏得了孩子们的心。 最终,这群熊孩子被成功“收买”,每当听到许安要来村子的消息后,不仅不会跑去给这个年轻货郎製造麻烦,反而自告奋勇做起他的忠实小帮手。 他们会在许安到达前兴奋地跑遍全村,大声喊著: “大家快来看看啊,卖东西的人来了!” 就这样,在一片热闹与欢乐之中,许安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充实而快乐的日子。 转瞬之间,將近两个月过去了,距离新的一年只剩下了几日之遥。 这段时间以来,人们对生活必需品以及其他各类商品的需求日益旺盛,每次出门摆摊时需要携带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以至於最初每两天只需出一趟门变成了现在每日必行的任务。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许安便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挑选货物、装车整理……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著,只为给乡亲们提供最好的服务与最满意的购物体验。 这一天,许安刚刚走到柳集村口,就听到他平时常常停靠休息的大槐树下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声音里夹杂著各种语调,有的高亢、有的急促,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 起初,许安还以为又是一场爭吵,可仔细一听,却发现那些声音里满是討价还价的语气——这让他有些惊讶了: 自己今天还没有开张呢,莫非是有人抢了他的生意? 不同於往日直接摇动拨浪鼓来引起村民注意的方式,许安这次选择了一个更为隱秘的方式靠近那群人——他悄悄地走到了大槐树旁,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景象令他颇感新奇: 村民们围成了一个半圆,在那个中心位置站著的人四周形成了一圈人墙。 他们爭先恐后地向前挤,生怕错过什么好机会。 许安注意到,大多数人的手里都攥著几条乾巴巴却又金黄色的鱼乾——这是临近春节时最受欢迎的商品之一,而他也正准备拿出来售卖这批货品。 站在人群中央被大家围堵的,是一名看上去约摸三十四五岁的矮胖男子。 儘管那人並不算特別显眼,但许安心下一动,很快就认出了他: 前些日子,当许安在这里卖手套的时候,曾见到过这个人。 当时对方跟著另一个名叫杨树平的朋友来进过两次货,而且两人之间的关係看起来相当亲密。 然而自从杨树平搬家到林家村並且跟许安住在了一起之后,这个矮胖男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许安甚至开始怀疑,之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场景是否只是对方刻意为之的假象罢了…… 许安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默默放下肩上的货郎扁担,轻柔地放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温和而又坚定地注视著不远处那个忙碌的人影。 那人穿著一身简朴的衣服,正在一块空地上摆弄著各种工具,显然是在修理什么东西。 汗水顺著他的脸颊滑落,偶尔会用手背隨意擦去,全然不察觉到不远处有一双平静却意味深长的眼睛正在打量著他。 当他偶尔停下动作直起腰身休息时,才注意到有个人站在不远处正静静地看著自己。 剎那间,一股情绪在他眼中闪过——是惊慌吗?还是其他复杂的感觉?总之,在那短暂的一瞬间里,所有的防备与不安都写在他的脸上。 片刻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面对这一切,他又重新站稳脚跟,抬起眼睛望向许安的方向。 只见这位中年男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虽然嘴角上扬了,但眼神里流露出更多的是挑战而非真诚的善意。 那份试图隱藏起来的不安仍旧隱约可见,就像水面之下未平息的波澜。 看到此情此景,许安这才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步伐稳健而从容,每一步都仿佛踏著鼓点般节奏分明。 “韩叔啊,今天也挺辛苦吧?” 他用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友好的语气打破了沉默,话语温和如春日微风。 第89章 捎来些鱼乾过年 “呵、呵呵……还好还好。” 回应的是带著些微紧张和意外的笑声。 显然对方之前已经设想好了各种可能会发生的场景,其中大多数估计都不会这么轻鬆愉快。 突如其来的友好让他感到些许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安侄儿你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哎呀哎呀,”听闻这话许安非但没有发火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按理说该是我这样问您才是: 『韩叔,您为何跑到这儿来了呢?』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柳集村似乎並不在您平时常去拜访的地方之列呀。” 他一边说著,一边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步,使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空气中也因此多了一份无形的压力感。 “呵呵,这不是有几个老伙计说,让我给他们捎来些鱼乾过年用么,我今天就抽空给他们送来了。” 韩新昌的脸上浮现出尷尬的笑容,语气訕訕地回答道。 他的眼神在四周飘忽不定,显然有些心虚。 “哦?韩叔可真是够义气啊,老伙计一声令下,你不止放下手头的生意亲自给他们送东西,还主动降价。 如果刚刚我没听错的话,比我们当初几个人商定好的价格每斤可是便宜了三文钱吧?” 杨树平眯起了眼睛,带著怀疑和调侃的意味说道。 作为货郎之间的习惯,他们时常会在各自的货物间互通有无,分享市场信息和销售技巧。 即使不经常聚在一起,路上碰见了也会停下脚步寒暄几句,聊聊天。 这段时间,杨树平的伤势逐渐好转,但因为一直被闷在家里实在憋得难受,便喜欢坐在林家村的村口透气。 每次遇到路过的同行,他总爱与他们攀谈几句,这也让他得以了解更多的行业动態。 鱼乾的定价问题,是他们在之前就已经商討好並且一致认同的。 这个价格几乎成了行內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会遵守。 这样做不仅维护了彼此间的信任关係,也让整个行业的运作变得更加稳定有序。 只有当某位同行打算跟所有人撕破脸、公然违背约定的情况下,才会擅自降低售价以期独占市场份额。 否则,即使面临生意惨澹的局面,也不会轻易做出破坏规矩的事情来。 这种基於相互尊重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合作模式,让每一位身处其中的人都感受到了团队的温暖与支持。 眼前的韩新昌显然是私自降价了。 他那副局促不安的神情在明亮的日光下无所遁形,显得格外明显。 这种行为如果让別的货郎们知道了,大家一定会对他意见纷纷,甚至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毕竟,在这小圈子里,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有通过相互之间的公平竞爭,才能维繫彼此间微妙但重要的平衡。 而更关键的一点是,直到现在,柳集这片市场区域基本上还算是许安的地盘。 韩新昌未经允许地擅自进来销售,並且用这样低廉的价格诱惑买家,简直就像是对许安地位的一种公然挑衅。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容易激化矛盾。 见状,许安的眼中闪过锐利光芒,但他依旧保持了一贯温和有礼的態度: “韩叔既然开口这样说了,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我也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说这话时,许安心中的不满並未完全表露出来。 只是嘴角勾起几分苦笑,“只不过咱们做生意的人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你这边压低了价钱虽然一时之间能吸引到更多顾客,却也等於是在破坏规则,长久下去对我这儿造成损失不说,最终受损的还是整个集市的利益。” “当然,你说得都对!” 韩新昌强顏欢笑地点著头回应道,但其实內心已经感到非常烦躁不安。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凭藉几句软话再加上一点点利益就足以说服对方妥协,没料想到面对如此冷静而又坚决的態度时,反而陷入了更加尷尬的局面之中。 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勉强维持著的笑容似乎隨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在韩新昌看来,许安简直比平日里要固执许多倍,简直不给人留有任何转圜的空间。 “韩叔,你那边的事情都忙完了吗?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也该把地方给我腾出来了吧?” 许安的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才不管韩新昌心里怎么暗骂自己,在许安看来,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就算是真的被气死,也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 “呵呵,阿安,你怎么说这种话呢?真是太让人为难了。” 韩新昌的语气里透著一股子憋屈与无奈,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说话不要太刻薄,別把事情闹得那么僵,要不然万一撕破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 “哦?那看样子,倒是我做得不够好嘍。” 许安嘴角勾起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像两把锐利的小刀,直盯著韩新昌不放,“不过啊,这撕破脸与否的选择权,似乎並不在我手上吧?还是要看韩叔你愿不愿意合作呢。” 许安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刺入韩新昌的心里。 “你!” 韩新昌刚想张嘴解释些什么,却立刻被许安那冷冰冰的话语打断。 他的目光如刀锋一般锐利,仿佛能够刺穿一切虚偽的面纱。 “別说什么帮著別人捎东西这样的蠢话来忽悠我,要想让別人相信,得先问过你自己会不会相信!” 许安的声音里带著不可抑制的怒气,每说一句话都如同一记重重的锤击,“韩叔做货郎也有好几年了吧,这行的规矩,我想你应该比我要清楚得多。 今天你的所作所为要是被其他同行知道了,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会有怎样的后果,到时你恐怕连这方圆几十里的地儿也混不下去了。” 许安的眼中闪过嘲讽之意,嘴角勾起几分冷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一字一句地说著这句老生常谈的话,但其中却饱含著深深的警告之意,“现在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如果你继续这样做下去,把我逼得太紧……我也不保证自己会在愤怒之下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到时候大家谁都没什么好处!” “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新昌强装镇定,但脸上维持的那点儿冷静已彻底崩溃,额头上细密汗珠若隱若现,眼神慌乱间快速闪烁了几下,“嘿,瞧瞧你小许啊,真是个不懂得享受生活的小子。 原本还想跟咱们之间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没想到你会这么较真……”他顿了顿,努力挤出一个看似轻鬆实则极为勉强的笑容,“哎呀,我这趟来的確只是帮几个老伙计带点小玩意儿过来而已。 只不过因为有些货物质量特別好、价格实惠,那些顾客看中了直呼非要买不可……结果呢,这些宝贝还没出手我就遇见了你。” 说完后他还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中的语气,似乎想通过强调这点事实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既然你觉得不方便,那么我立马去找他们谈谈,请这些人回头再来找你买东西就是啦~”。 第90章 伤势恢復 也不等许安回答,韩新昌就急忙转身,朝著正在耐心等待他回话的那几个人高声说道: “兄弟们,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些鱼乾我本来是想自己留著吃的。 家里人多,口粮也不多,这些可都是好不容易晾晒出来的,如果全都卖出去了,家里人恐怕得有一阵子没得吃了。” 说著,他露出一个带著歉意的笑容,然后指著身旁刚刚赶来的年轻人补充道,“不过既然你们都已经来了,总不能让大家空手回去。 这里是我的侄子阿安,他也带了不少鱼乾过来。 要不这样吧,你们直接跟阿安买也是一样的!价格绝对公道。” 因为刚才韩新昌见到许安后就立刻迎了上去,而且他们俩交谈时用的声音並不算太大,在旁忙於挑选鱼乾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具体的对话內容,都还以为两人只是在简单地打招呼、敘旧而已。 直到此刻听到了韩新昌这么一说,正等著买鱼乾的人才反应过来——自己精心挑选好的东西可能马上就要飞走了。 於是人群中顿时响起了几声不满的嘟囔,“这怎么能行呢?我们都快挑好了……” 其中一位明显心思比较縝密的中年男子迅速观察了韩新昌和许安的脸色变化之后,更是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似乎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毕竟,无论是老韩还是眼前这位看起来年纪却又一脸冷峻的小伙子,脸上都或多或少带著尷尬甚至怒气未消的情绪。 再加上许安也不是头一次出现在柳集村售卖货物,所以在场几位村民很快就猜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一定是许安不愿意让韩家在这里继续出售自家制的乾鱼產品,或许是因为竞爭关係或是別有什么难言之隱吧? 许安听到他们的话,心里猛地一沉,这个韩新昌真是太过阴险了,自己不让他在这里卖东西,他就把这些村民的不满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许安紧紧攥了攥拳头,韩新昌的所作所为让他感到一阵寒意,这傢伙的脸皮真是够厚的,明明是他自己理亏,却还想要在別人面前表现出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真是让人噁心! “阿安啊,你不会真的不让他在我们这里卖东西吧?这样做可不对,千万不能太霸道呀!”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眉头紧皱,满脸忧虑地劝说道,“要不你也把自己的东西摆出来,大家愿意买谁的就买谁的嘛。” 她的语气中带著无奈,仿佛对许安这样的年轻人感到失望。 “三奕奶奶,我真的知道该怎么做的。” 许安朝著这位满脸关切的老妇人地点了点头,看到她脸上露出宽慰的表情,但他的心头却是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你们想买他的东西,儘管去买就是了,我是绝对不会阻拦你们的。” 许安儘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些,希望老妇人能够理解他的难处,“不过也请你们体谅一下我,毕竟在这十几个村子里,我卖的东西价格都是统一的,童叟无欺,这已经是我的底线。 如果我今天因为某些原因而选择赔钱卖给你们,那么其他村的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自己被不公平对待了吧?再者说了,韩叔卖的东西確实便宜一些,我也觉得有些划不来。” 许安说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些依然犹豫不决的村民们,心中默默祈祷著能获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 他深知作为一个商人,有时候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得失,更重要的是如何贏得人心,而这正是目前对他来说最大的挑战。 眼前的这个老妇人心地不算多坏,家里虽说不上是大富大贵,但至少也是衣食无忧。 可是,她却有一个让人颇为头疼的特点——极其节俭。 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铜板,她也要想方设法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有时候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仿佛每个铜板都能分成两半来用。 今天,要是许安不答应让她按照最低价买下那几条乾鱼的话,只怕她会一直念叨到日落西山,把许安说得一无是处才肯罢休。 而旁边的那个少年,名叫三奕,乃是许安在这里收服的一位小跟班,同时也是镇上出了名的孩子王柳集的儿子。 儘管年纪,但他已经展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精明和能干,经常帮著许安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如计算帐目或是帮忙收取货款等。 不过,白天他必须在镇上的私塾读书学习,所以只能等到傍晚放学之后才能见到这位小伙伴的身影。 听到这里,“那就好,那我就买了哈,”老妇人笑得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了,“过年的时候啊,桌上总归是要摆一条整鱼的,象徵著『年年有余』嘛!” 然而,站在一旁静静观察这一切的韩新昌心中却不免生出些许疑虑: 刚才许安所言究竟是真心实意想要卖出这些价格低廉的鱼乾呢,还是仅仅出於好心故意嚇唬老太太让其不要过分贪图便宜?更进一步说,假如这附近其他村落里的居民得知此地可以以更低的价格买到同样的商品时,会不会因此感到不满而拒绝购买?要知道,在来到这里之前,如果许安不急於將手头剩余的货物儘快脱手变现,他是绝对不可能隨意降低售价的。 因为在那些他频繁走访销售商品的村庄里,几个像他这样的行脚商人早早就达成了共识,大家都遵循事先约定的价格標准进行交易,以確保彼此之间能够和平共存並共享市场利益。 不管了!虽然赚的少一点,可也没赔本不是,说不定別人还会因为这样,觉得自己比许安实在呢!韩新昌心里想著这些安慰自己的话,甩开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微微嘆了一口气,伸手拿起秤桿,给那几位村民称起鱼乾来。 “阿安,那我就先走了。” 韩新昌收拾妥当了自己的摊位,把鱼乾和其他货物一一收好,朝著许安一笑。 笑容中带著几分勉强和心虚,“有空了我去你家看你师傅哈。” “好啊,欢迎韩叔到时候去我家做客。” 许安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语气里没有半点热络,仿佛在说一些再平常不过的场面话。 “呵呵,一定,一定。” 韩新昌被噎了一下,嘴角僵硬了几分,脸上露出尷尬。 他刚才只不过就是隨口那么一说罢了,毕竟做了这样的事之后,自己哪还有脸登门拜访杨树平呢?想到这里,他的內心一阵懊恼,但表面上仍然努力保持著一副轻鬆的模样。 好在韩新昌没有太过囂张,今天只带来了一样最受欢迎的货品来卖,剩下的东西,村民们的需求量还是挺大的。 因此,许安的生意倒也不算冷清。 他忙得团团转,不时应付著询问价格、討价还价的村民,直到天色渐晚,才终於迎来了片刻的寧静。 等到许安忙碌了一阵子,再没有人上前来买东西了,他才一样一样地將剩余的商品整理好,小心翼翼地装进篮子里。 隨后,他站起身,挑起货郎扁担,缓缓离开了柳集。 扁担的两头,沉甸甸的货箱在肩上晃动著,隨著他的步伐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在诉说著这一天辛劳的故事。 感觉到肩膀上比预料之中重了许多的压力,许安的心里鬱闷不已。 他嘆了口气,目光有些茫然地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 为什么总是有人在自己觉得顺风顺水的时候冒出来给自己晦气呢?各自安稳地过属於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生活已经够不容易了,难道还要不断地添堵? 不过他倒是不打算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师傅李伯了。 这段时间閒下来,许安时常听李伯讲述过去的点滴往事,从他那粗糙却温和的言谈中,许安发现这位一向勤劳的汉子十几年来还没有过过一个舒心安稳的新年。 李伯的话语虽然平淡,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是无尽的辛劳与不易。 不想让这点小事再来给他添堵了,至少在他面前还是要努力保持微笑,哪怕心中满是不安。 这点小事,他应该可以自行解决。 如果再有下一次,韩新昌你等著吧!想到这里,许安的眼神闪过坚决,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在对自己许诺般坚定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杨树平的伤势恢復情况令人欣喜。 第91章 不为人知的故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修养,现在的他已经能够自由地走动了。 儘管如此,二妞仍然不放心,她每天都会仔细规划安排他的日常活动,並且严格监督执行,以防止因为一时大意而再度受累。 每次当他想要再多散步一会儿或是多做一些力气活时,二妞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並温柔却坚定地將他带回温暖的小屋休息。 因此,对於杨树平来说,每日最悠閒也最快乐的时光莫过於刚刚醒来那一刻——他总是先逗弄一番身旁的老白狗,然后才慢悠悠地挪步至胡同口,在那里找一处避风向阳的位置静静地坐著晒太阳,享受著这难得片刻的寧静和平和。 可今天许安回家时,却看到师傅杨树平独自一人坐在炕边,那双粗糙的手地抚摸著一个已经磨得有些发亮的木製小盒子,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屋內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异常柔和却又带有说不出的哀伤。 “咦,师傅你今天咋没出去找人聊天?” 许安好奇地问道,脚步声在他脱下沉重的靴子时响起,带来一阵清脆的响动。 他將帽子摘下掛在门后,然后走近了师傅,注意到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菸草味与木头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这是师傅特有的气息。 “阿安回来了啊?” 杨树平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把手中的盒子收好,就像收起刚才那一刻显露出来的落寞神情一般快。 “外面风很大吧?今天的生意还顺利吗?快过来炕上坐坐暖暖身子。” 他语气平静如常,但细心观察就能发现那隱藏在深处的几分忧鬱。 许安心有余悸地搓了搓因为寒冷而略显僵硬的手指,然后慢慢脱下鞋子走上温暖舒適的土炕,“还行吧,天气虽然冷,但我穿得够厚实,倒是没什么感觉。” 说著便挨著师傅坐下,感受到来自下方传来的丝丝暖意渐渐渗透到全身。 “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开心?”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由沉默不语的气氛先打破——杨树平轻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在往常日子里,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小事,只要跟前这位活泼开朗的小伙子总是会第一时间说出来给自己听,根本不会藏著掖著。 “嗯……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事,”许安挠了挠头,眼中闪过犹豫,“就是看你今天这样子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想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 难道是在外头听到关於我的閒言碎语了不成?” 事实上,在这段日子里,不仅许安本人承受著不少压力,就连一向隨和的杨树平也感受到了外界给予的压力。 镇上的人们对这突然出现並且留宿在此的老者抱著各种各样复杂的態度: 有的人认为许安简直疯了才会无偿地照顾这样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係的长辈。 而另一些则猜测这背后隱藏著更深一层的目的,比如许安通过这种方式想要独占杨树平积累多年的小商贩生意及其未来可能遗留下来的全部財產……各式各样的猜测像野草般在这片寧静的土地上疯长起来。 还有人说杨树平就是个傻的,明明家里有两个侄子,却不肯用他们,却跑来指望跟自己没什么关係的许安。 这可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关键这许安刚刚与他的亲生父亲分了家,想想一个连自己亲爹都相处不好的人,会对杨树平有什么真心实意的好? 这些话,许安听过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每次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他都会地摇头,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意,回到家中,甚至还会把听到的閒言碎语一字不落地复述给杨树平听,仿佛这些言语不过是耳边风罢了。 许安的眼里,透出的是一种坚定和信任的目光。 最让人头疼的,莫过於杨树平的两个侄子杨文涛和杨文海,这对兄弟简直是无耻至极。 他们多次上门,试图通过各种手段说服杨树平改变心意。 先是软言蜜语,承诺会像孝顺自己的父母一样照顾杨树平。 再是利诱,许下丰厚的条件,只求能得到这位老人的认可。 最后,当一切温柔劝说都失效时,他们竟然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认错,哀求著老人回心转意。 二妞一听他们的声音,心里就开始泛起阵阵厌恶之感,最后不得不扔下狠话: “要是你们还不识好歹,將来就算杨树平去世了,你们也休想让他进祖坟!” 杨树平对此却是淡然处之,轻笑著摇摇头说道: “不管別人说什么,是对是错,我心里自有定夺。 我不可能因为几句流言就改变自己的想法,也不会因此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接著,他缓缓转向许安,目光温和地说,“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在所有人中,我对你的了解最深,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我相信我的选择不会有错。” “那你刚刚咋愁眉苦脸的?” 许安琢磨不透,他仔细思考了一番,猜测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要么就是师傅心里有什么事不愿意说出口,又或者觉得说出来也没用。 然而,心里憋著事情总不是个办法,於是他决定换一种轻鬆的方式,开起了玩笑,“那是不是你欠人家钱了,人家找上门来了?” “臭小子,你师傅我虽然不是腰缠万贯的大富翁,但是这些年下来,好歹也是有点儿积蓄的,怎可能做出这种欠债不还的事情来!” 杨树平有些不满地回应道,但语气里却带著几分掩饰不住的笑意。 许安见状,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底气,胆子也大了起来: “那既然不是这个问题,你就告诉我唄,刚才你拿著那个旧木盒子在想什么呢?该不会是在想那位我从未谋面的师娘吧?” 这段时间与杨树平的朝夕相处,让许安和他的关係更加亲近了,以至於说话也变得更加隨意自在。 提起“师娘”二字时,原本还带点怒意的脸色突然一变,杨树平的目光变得柔和而遥远,仿佛透过时空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 “你说得倒是真准……確实是在想她,我的妻子啊。” 杨树平地嘆了口气,嘴角露出微笑,眼中满是对往日美好时光的怀念。 他的声音温柔了许多,就像春天温暖阳光下流淌的小溪水,让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馨与安寧。 这一刻,许安才意识到,在这个看似严厉实则心怀柔软之人背后隱藏著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92章 送给妻子礼物 这一刻,许安才意识到,在这个看似严厉实则心怀柔软之人背后隱藏著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许安一时语塞,关於师娘的事情,杨树平几乎从未提起。 许安对她唯一的印象便是那场悲剧性的生產事故——在生孩子时遭遇了严重的大出血,最终不仅未能保住孩子,连她的性命也一同逝去。 一尸两命的悲剧令人扼腕嘆息。 “师娘是个勤劳得让人佩服的好人,在家里她总是忙忙碌碌,一刻也不愿閒下来。 无论是打扫庭院、洗涤衣物,还是烹煮三餐。 无论是整理菜园里那些长势喜人的蔬菜水果,还是精心打理家中琐碎事务……在村子里找不到另一个像她这般干练利索、能里能外的女人。 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缝补针线活儿,在她手中也能变得生动鲜活,即便是为旧衣加补丁这种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她亦会认真细致地去做。 哪怕只是简单的衣物修復工作,在她的巧手下也会变成一件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每当看到这些用心良苦之处,我的心里总是充满敬佩与感激。 每次离家外出归来后,身上穿著的衣服从未有过丝毫破损或者污渍未清洗乾净的情况发生。” 杨树平的目光穿过房间望向窗外,声音低沉仿佛是在对自己喃喃自语。 从他眼中溢出的情感仿佛將整间屋子都笼罩在了一种温馨而略带哀伤的氛围之中。 这份深情使得他此刻的脸庞闪耀著一种不同於平时的温柔光芒。 “然而……”说到这里时,杨树平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沉重起来,“但我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每次出门后我都没怎么顾及到她一个人独自在家时可能遇到的风险。” 他的语气中带著无法抑制的痛苦和后悔。 “就在那个令人悲痛欲绝的日子里,师娘已怀孕八个多月了。 那天清晨醒来后她说自己腹部有些不適感,於是我赶紧给她熬了些容易消化且营养丰富的小米粥来补充体力。 当时还想说马上去请个大夫过来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可她却说没关係,腹痛已经有所缓解了。 正巧当天我还跟几个合作伙伴商量好了要出去共同採购一批新的货物材料。 想到事情紧急而且又不能失信於朋友,於是只能简单地嘱咐了几句就匆匆踏上了旅程。 如果我当时能多停留一会儿关注下她的身体情况该有多好呢!” 说到最后,杨树平的声音已经完全被无尽的悔恨所淹没。 杨树平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显然是极力压抑著內心深处汹涌的情绪。 他说: “当我进货回来,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的情绪,“刚开始,我以为她只是睡著了。 甚至还衝她喊了一句『懒婆娘』,想著这么早就在床上偷懒。 可是当我走近给她盖被子的时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仿佛在尽力控制不让自己失控,“她的脸色苍白得嚇人,全身都在虚汗中,原来她不是睡著了,而是已经昏过去了。” 提到这一幕,他的眼中满是懊悔和自责,“我赶紧叫来了郎中。 他诊断说是因为操劳过度而导致胎气动了。 郎中用了好长时间掐她的人中穴,终於让她醒了过来。” “之后她服了几副保胎药,我们都以为问题解决了。 但是没想到,在生產那天……”说到这,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哽咽,“她又大出血,差点儿就没挺过来。” 隨著回忆的展开,一股悲痛瀰漫开来,“其实我不该在她身体已经出现问题的情况下还出门奔波。 从知道怀孕到生產那段时间里,我在家陪伴她的时间甚至不到一个月。 要么就是在外面卖货,要么就是跟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吃喝玩乐。” 说到这里,杨树平低下头,眼中满是对妻子的愧疚与自责,“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不在家的日子里,所有重担都落在了她的肩上。 既要照顾孩子,又要处理家务琐事,还要忍受著身体上的不適。 我真的对不起她。” 语毕,他长嘆一声,整个人显得更加沉重而无助。 杨树平说到这里,终於忍不住情绪崩溃了。 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著,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他痛哭流涕地抓住许安的手,声音中满是悲痛与绝望: “阿安,你说,是不是我自找的?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那时候不够关心她,不够疼爱她,所以才让我过了这么多年孤苦伶仃的日子?!我的师娘和孩子就这样离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独自面对所有的痛苦。” 许安怔怔地看著师傅,完全没想到平时那个温文尔雅、沉稳冷静的人此刻会变得如此脆弱。 他看到师傅满脸泪水,双眼红肿,仿佛这些年所有积累的情感在这一刻都喷涌而出。 许安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却发现任何话语都显得那么无力和苍白。 他心中满是无能为力的感觉,只能紧紧握住杨树平的手,给予他些许无声的支持。 显然,杨树平也没有期待能够从许安那里得到安慰,他的手兀自颤抖著从炕头取出了一个他刚才一直在抚摸的木盒。 许安看得很清楚,那个木盒上雕刻著精美的纹,每一处都透露出岁月的痕跡。 盒子打开的一剎那,许安看到了里面装满了漂亮的绢,各种各样的头饰和木簪,还有那根最珍贵的金簪。 这些首饰虽然已经蒙上了淡淡的尘埃,但仍掩饰不住其昔日的美丽光芒。 每一件首饰似乎都在诉说著过往的故事,承载著一段段难忘的记忆。 “在她活著时,”杨树平低沉的声音中带著无尽的悔恨,“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给她买这些东西来打扮。 她也一直是一个懂得节俭、贤良淑德的好女人。 那时,我还常常在外奔波,做著与这些首饰有关的生意,却从未想到送一些给自己的妻子。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她竟然一直没有开口向我要过,哪怕一件简单的饰品。” 第93章 追求更高的利润 说到这里,杨树平的语气里满是自责与惋惜。 “也一直忽略了她也只不过是青葱年华啊……她也曾是一个爱美的女子,有著自己小小的梦想和渴望,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今天是……?” 许安地试探著开口问道,声音中带著几分小心翼翼和犹豫。 “今天是她和孩子的忌日。” 杨树平幽幽地开口,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朝外望去,似乎在追寻著某个久远的记忆。 阳光斜斜地洒在他的侧脸上,更增添了几分寂寥和落寞。 他的语调中满是无尽的惆悵与怀念,每一个字仿佛都承载了太多沉重的情感。 许安静静地听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却满是心疼。 此刻最应该做的,或许是给予师傅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他能够慢慢地回味那些过往的日子,也许这会是一份最好的慰藉。 地下了炕,穿上鞋子的动作也是那么温柔而缓慢,儘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关上门前的一剎那,他看见杨树平依旧站在原地不动,那身影如同一座雕塑,凝固成了一幅令人动容的画面。 窗外的天空蓝得让人心疼,可在这片静謐中,只有沉默作伴。 到了晚饭的时间,屋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异常安静。 许安提前已经把事情大概告诉了二妞,所以桌上几乎没有人说话。 但二妞却不断地將一道道美味佳肴夹进低头专注扒饭的杨树平碗里,这份无声的关心,或许能给他带来暖意吧。 一夜过去,当晨光再次穿透云层时,杨树平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阴霾被笑容驱散了,他恢復成了以往开朗健谈的样子,与昨天相比判若两人。 然而这一切,並没有瞒过敏锐的许安的眼睛。 看著师傅努力展现出轻鬆愉快的状態,许安心底升起一阵苦涩: 这样强顏欢笑真的好吗? 终於找到机会单独相处时,许安地开口说道: “师父,您不必为了让我们兄妹俩感到放心而掩饰內心的痛苦。 其实,我们知道每个人都有难过的日子,有时候哭泣反而能够让人得到解脱。 相反地,如果您一直压抑自己的情感,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同时也会让我们更加担忧不已。” 这番话从许安嘴里说出来,语气里既包含了理解和支持,同时也流露出深深的心疼与不舍。 希望能藉此给对方以勇气,去正视內心深处那份不易触碰的柔软角落。 杨树平嘆了一口气,眼中闪过几分哀伤,但他很快又重新振奋起来,告诉许安,“这些年里,每当我想到过去的那段往事,每年都会允许自己沉浸在悲痛之中仅仅一天的时间而已。 如果我整日愁眉苦脸、鬱鬱寡欢,你师娘在天有灵看到了一定会生气吧。”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了温暖而略带苦涩的笑容,眼中闪烁著对过往美好的回忆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毕竟我还想多活几十年呢,不仅要好好活下去,更要把属於她还有我们孩子的那份人生一併活个精彩。” 听到这些话语,许安心里原本因担忧老师而沉重的心情也渐渐轻快了许多,明白师傅心中虽然藏著深沉的思念与不舍,但他並没有被悲伤彻底吞噬。 於是便决定尊重师傅的选择,放下心头的大石。 像往常一样,挑起了放在门口早已准备好的扁担,熟练地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然而,在接下来忙碌而平凡的日子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再也没能够遇到过韩新昌的身影,就好像对方有意避开与自己的接触似的。 无论是在村里赶集的日子还是去邻近的几个村子转悠时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跡。 即便到了之前约定送货那天,本以为能在商家那里偶遇对方,可结果还是让人失望——整个过程始终没能见到韩新昌出现。 后来经过打听得知,原来这位神秘的邻居早就安排好了別人帮忙运送物品过来,並且事先已经將一切都打点妥当。 至於发生在柳集的事情,儘管当时情景异常紧张复杂,但考虑到彼此之间还保持著一线联繫的可能,加上本身並没有打算完全撕破脸皮断绝关係,因此那次衝突的具体经过许安並没有向周围的人透露半分。 他默默地把这一切都藏在心底最深处,继续以平常的態度面对著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 韩新昌后来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多次向別人打听情况,可是不论怎么探询,都未能得到有价值的消息。 他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在看到这些同行对他的態度仍旧如同以往一样后才逐渐安定下来。 这使他更加確信,许安应当是並没有向外透露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 韩新昌对此感到十分感激的同时也暗暗鬆了一口气,毕竟他担心过一旦自己的行为被公之於眾,会遭到整个行业內的人排斥。 但是说到对许安的印象,韩新昌內心却依然怀有不小的芥蒂,总觉得对方在这件事上不够给他这个老前辈一点面子。 当然,他自己也知道,当初做的那些事情確实欠考虑且失了理,可这种自省並没有改变他对许安的看法。 另一边的许安同样对韩新昌满是反感与厌恶,尤其是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不愉快时。 那天韩新昌在柳集上故意把商品的价格压低,这一幕场景很快就在小商贩圈子里传开来了,成为了一时间热议的话题。 隨之而来的后果就是不断有人特意跑到许安这里来要求討价还价,他们都引用了韩新昌的例子作为谈判筹码,希望许安能够给予一定的折扣优惠,理由无外乎是“既然老韩都能便宜卖给大家,你也该给我们个优惠”。 面对著这群顾客们喋喋不休地要求降价请求,许安心里面其实是非常恼火甚至有些气馁的,但他始终坚持原则,绝不轻易让步哪怕是一丁点儿利润空间,因为他清楚自己產品的真正价值所在,並不愿意仅仅因为外界的影响就隨便调整价格策略,这不仅是对自己劳动成果负责的態度体现,更是维护商业信誉的一种必要手段。 最终,在与客户达成交易进行结算环节的时候,许安选择了另外一种相对柔和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诚意——那就是主动放弃收取那几枚作为尾款零头的铜钱,儘管数量不多,但却实实在在地让顾客感受到了来自卖家的一份心意。 这种做法既保留住了原有的定价体系不受衝击,又能给买方留下一个良好印象,算是巧妙平衡各方利益关係的一记妙招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俗语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得到了真实的体现。 许安本以为自己的鱼乾和其他年货会像往年一样热销,可偏偏有那么一些人,因为许安坚守了自己的价格底线,而转身离去,最终选择了其他卖家提供的更便宜但品质未必更好的商品。 这不仅让原本可以稳稳落入口袋的钱少了几百甚至上千文钱,也让他的总收入减少了至少两成。 面对这样的结果,许安並未感到后悔或是不满。 在他看来,坚持自己认为正確的原则比单纯追求更高的利润更为重要。 不是他不愿意隨行就市降低售价来爭取更多的客户,而是在这条街上的每位小贩都有著自己的生活困难。 大傢伙们依靠这小小买卖勉强餬口已属不易,如果连他们这一点微薄的收入都要受到影响的话,那该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啊! 时间悄悄地流逝,转瞬间已是腊月二十了。 第94章 孕育新生命 对於走村串巷售卖年货为生的许安而言,这也意味著今年辛苦忙碌的日子总算告一段落,终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卸下了那沉重的担子之后,首先迎接他的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深睡眠。 整整一夜加上第二天的清晨,仿佛要把过去几个月积累下来的所有疲倦一扫而空。 等许安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午后阳光最盛时刻,就连午餐的时间都已错过去老远。 匆匆吃了几口凉掉的食物后,想到很久未见的老朋友——住在镇上另一端做猪肉生意的大壮,决定立即起身去看看对方过得怎样了。 市场上人头攒动,人数几乎是平常的好几倍,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 这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每个摊位前都挤满了挑选年货、討价还价的顾客。 大壮此刻正忙著给顾客称重地瓜,那金黄的地瓜在他手里翻来覆去,秤盘上显示著令人满意的数字。 在他的周围,还有几位顾客耐心等候,眼中充满期待,看样子也是想儘快买些新鲜烤地瓜回家尝个鲜。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许安熟门熟路地走过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一点儿灰尘后,在旁边的土炉旁蹲下身子,缓缓打开炉门,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要知道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这可是非常必要的一道保护措施。 他仔细检查起炉中的每一块地瓜,发现有已经完全成熟並且散发出香甜气味的地瓜时,便將它们一一取出,轻柔地放置於旁边用小被保温的竹筐內。 这些动作看似简单流畅,但每一环都透著熟练与专注。 忙碌了好一阵子,周围的喧囂声才逐渐平息下来,之前围在一旁等待的人群也慢慢散去,只留下空旷的场地以及空气中瀰漫著的淡淡地瓜香味。 终於,这让大壮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並且可以和刚到来不久的老朋友聊会天。 “阿安啊,今天没看到你出门摆摊,真是太罕见了。” 见到好朋友现身,大壮大感惊喜,可话锋一转却有些纳闷,“看你这段时间整天东奔西跑的样子,今天竟然能歇息一天?” 对於这个问题,许安只是微微一笑,隨即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现在大家该备下的年货基本上都已经备好了吧?就算我现在再出去售卖,恐怕也不会有多少收益,还不如给自己放个小假,等到过了这个节再说吧。” 这里的人们都有提前为即將到来的春节准备物品的习惯,大多数家庭都会爭取在腊月二十之前完成採买工作,否则到时候不仅价格可能会飆升,而且家里可能也没什么閒钱再来购置更多东西了。 “不像你这里哟,最近几天生意特別红火吧?尤其是这两天逛街买东西的人多了很多呢!” 许安说著,还不忘向四周张望一番,脸上满是羡慕之意。 呵呵,的確是啊,比以前多了一倍呢!” 大壮说到这里时,眼中闪著满足的光芒,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容。 这阵子他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能卖上二百多斤的地瓜,让他对未来的日子满是期待。 “我娘现在可忙了,每天都要帮著我四处打听谁家有地瓜想要出售呢!” 大壮的话里透出一股骄傲。 其实之前他家的地瓜主要供应给许安,而现在,则是他娘跑前跑后,在周围的亲戚朋友们之间收集起来的。 听到这儿,许安也笑了,“这个任务还真是挺適合全柱婶的。” 许安想。 全柱婶为人豪爽开朗,同时又能掌握好人际交往间的分寸感,既不会让人觉得太过计较也不会显得过分隨意,是做这类活计的理想人选。 “没错啦,”说起自己妈妈的优点来,大壮立刻来了劲儿,“您別看我家娘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但要聊起八卦事、谈论邻里之间的家长里短啊,估计十里八乡找不出几个人能跟她相媲美嘞!” 看著母亲被夸赞的样子,大壮一脸自豪的表情。 “那么,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比起过去整天游荡在山林间打野味来说,现在这种在市场上固定位置贩卖熟食的生活如何?” 许安突然问起了这个严肃的话题,似乎想探一探朋友內心真实想法。 接过从大壮手中递过来那热腾腾散发著香味儿的烤地瓜,並且同样回敬了一块给自己后,后者缓缓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的果实,享受地眯起了眼: “如果非得做个选择的话……我想我会更倾向於留在市场上售卖吧,至少这样比较稳定安心。 不过……心底最深处那份属於男子汉渴望探险和征服自然的本性告诉我,我依然渴望回归到原始而又刺激的狩猎生活中去——那片广阔无垠的绿野之中不仅藏著丰富的资源等待探索,而且每当成功捕获一头野兽时所带来的成就感亦是我此生无法忘怀的美好回忆。” 两个人就这样边吃边聊,彼此分享著对过往与现状的看法,同时也展望了未知而又充满希望的未来。 许安对此深以为然,內心却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苦涩。 这份情感仿佛一根无形的针,扎在他的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气。 许安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充满变数和不確定性的世界上,自己目前的生活状况还远远无法达到能够自由选择未来的地步。 每一份看似微不足道的兴趣与爱好,实际上都应该是建立在一个稳固而丰盈的基础上才能绽放光彩。 相比之下,好友大壮则显得幸运得多——有家人的支持,能够更从容地面对人生的选择题。 可以暂时放下眼前的忧虑,去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尽情追求自己所喜爱的事物而不必为生计奔波。 但自己呢?似乎总有一层看不见的枷锁紧紧束缚著心灵…… “可是小秋好像不喜欢我当个猎户……”大壮皱紧眉头,满脸愁云惨雾,“她觉得这个职业太危险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愈发低沉下去,“前天李家人还特地找来了一个媒婆向家里传达口信,希望我能换个更安全些的工作。” 听罢朋友这番言语,许安下意识伸出手拍打著对方肩膀,试图以此给予些许安慰: “亲人关心你的安危其实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嘛。 就像铁犁叔每次准备前往深山密林之间执行任务之前,你有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青云婶脸上那种焦急万分又满怀期待的表情?”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 “她总是害怕自己的丈夫会出现什么不测。” 回忆起那位贤淑女子紧锁双眉的模样,想到她为了家人所承受的压力及痛苦,一时间连许安都不由得感同身受地跟著长嘆了一口气。 是啊,自从发现肚子里孕育了新生命以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光阴。 第95章 挑五花肉回来 现在青云婶日渐丰满的身体曲线显然昭示著未来將会有更大的挑战在等待他们夫妇俩去共同克服。 或许也正是因此缘故,使得她愈发不愿意见到铁犁叔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出入那些满是未知危险的地方吧? “唉,正如你说的一样。” 大壮接过了话题,语气中满含无奈之情,“昨天晚上我们在屋里討论这件事时,二婶也恰好加入了进来。 当时大家都提到了铁犁叔最近开始隨你父亲在镇上帮忙做一些临时性工作的事情。 据说如果將来有机会能让铁犁叔彻底脱离打猎这个行业,从此专心做些风险相对较小的手艺活儿或商业活动,那么无论是对於整个家庭还是对他们个人而言,都將是一件极其美妙而又值得庆祝的大好事!” “阿安,你说是不是人心里头都渴望著一份平静安稳的生活呢?哪怕日常吃食简朴一些,衣裳穿得破旧些,也总比整日里为了未知的风险而提心弔胆好得多?” 面对这样的问题,大壮停下手中的活计,眉头紧锁地想了想后开口道: “就像说你平日里去山上狩猎所获的银钱,能比我在村里售卖烤地瓜赚取的更多吗?” “嗯……”许安略微迟疑了下,隨后缓缓摇头,“说实话吧,通过卖这小小的烤红薯倒是真的能够获得不少收入,甚至比进山还要稳妥许多。” 话说到这份上,他嘆了口气继续讲: “其实道理很简单啊,要想发家致富免不了要担风险。 但这一切往往只是为了实现个人的愿望,或者说是满足某些私心杂念罢了。 至於亲人朋友们的牵掛与担忧,则被完全置之脑后了。” 正是因为了解到这一点,许安更加坚定了让大壮以及铁犁叔早日远离险境、回到温暖安全的小山村来的信念。 沉默片刻后,他又接著说: “我可以跟你打个赌,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瞧好吧,铁犁叔绝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频繁地上山去了。 想想过去的日子吧,那时候他是那么孤身一人,在意自己生命安全的心思並没有如今这般沉重。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他有了爱人有了孩子,心中自自然然地就想为这个小家庭创造一片安寧幸福的天空来。” 听到这里,大壮也点头赞同道: “是呀,二叔之所以会愿意冒著严冬的大雪坚持打猎,归根结底还是出於对我这个侄子未来出路考虑的缘故。 换作平时,看他那般小心呵护二婶的態度,怕是早就守在家中一步都不想迈出了!” 言罢,只见其三两口將掌中剩余的最后一块烤地瓜吞下肚去,紧接著仔细地把剥下的地瓜皮收集起来放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篮子里,动作间透露出几许从容不迫。 “说真的,我也在犹豫,”大壮一边戴著手套翻动著热腾腾的地瓜,一边跟许安说起自己的烦恼,“这寒冬过去,天气逐渐回暖后,我还该不该继续去山上打猎。” 火光照在他黝黑而结实的脸庞上,显得格外认真。 “你在这里卖烤地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每天见到的人和事多了去了,心里就真的一点別的想法也没有?” 许安眉头微挑,眼里带著几分质疑。 他很清楚,像大壮这样不甘平凡的人,不会满足於仅仅守著一个小摊位。 毕竟,在这里摆摊的日子里,他见证了太多身边人的起起伏伏,从落魄到辉煌,那些故事就像是一颗颗种子,在大壮心中生根发芽,激发著他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有啊,正因为如此才会这么纠结。” 隨著最后一颗金黄的地瓜被小心地放回炉中,大壮关上烤炉门后才缓缓开口。 他的目光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落在不远处那个小而温馨的餛燉摊上。 儘管现在还不是饭点时间,但是依旧可以看到几对客人坐在那里享受美味,碗中的热气裊裊升起,与寒冷空气中漂浮的雾气融为一体。 “你看见没?那个卖餛燉的小摊子。” 顺著他的视线望去,即使是在非饭点的时候,仍有稀疏顾客围坐桌旁品尝美食。 “看样子他们生意也不算特別红火,但据说仅凭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居然能够在乡下建造起五间宽大的瓦房!” 大壮语气里满是羡慕之情。 “更別提当初儿子结婚时,光宴请宾客就足足费了好几十两银子,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而这家人经营这小小的店面还不过三年多时间呢。” 说完这些,他又陷入了沉思,或许改变命运的机会並不只限於深山老林之间吧?也许在这个熟悉的小镇上也能找到属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还有那个卖烧饼的,你没看到他家的变化有多惊人吗?在他还没开始卖烧饼之前,他家的日子过得苦哈哈的,连个完整的饭碗都难得见一回,饿得全家人都恨不得去啃树皮来充飢。 可自打他开始摆摊卖烧饼之后,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呢,他的儿子就像是从地里捡来的豆芽,一下子变成了个白白胖胖的小福星。 这孩子原先瘦得皮包骨头,现在却有了肉嘟嘟的小脸蛋,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极了,就像是一下子换了个模样。” 说起这些变化,大壮眉飞色舞,那神采飞扬的样子,简直就跟自己赚到了钱一样高兴。 “就连我这段时间,也赚了不少,都够给小秋买两个金鐲子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小声,似乎生怕许安听到似的,不过这还是没能逃过许安灵敏的耳朵,这让许安心里头升起了一股想要往他脑门上招呼一巴掌的衝动,看著大壮那得意洋洋的笑容,许安到底没忍住,“瞧你那点出息!” 大壮被打了一下也不觉得生气,反而显得很高兴。 在他眼里,自己能找到小秋这么一个贤惠的好媳妇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情了。 “这点出息怎么了?我想给自己的媳妇儿买点好东西还得徵求你的同意不成?有能耐你自己也去找一个这样的姑娘啊!” 说完,他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其实啊,小秋根本就没让我给她买金鐲子,她让我先把这份心意留给娘,给娘买对大金耳环,然后再给燕子买支好看的金簪,至於她自己的嘛,等以后攒了足够多的钱再给她买。 阿安啊,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好命,找到小秋这样体贴又能干的老婆呢?” 说到这儿,大壮忍不住又笑了两声,满眼都是对小秋的感激与爱意。 “哎,行了,行了,你別再说了,再说下去我还得教训你一顿呢!” 许安赶忙制止住还在继续吹嘘自己幸福生活的兄弟,装作又要动手的样子威胁道。 不过他倒是真心为全柱婶一家感到高兴。 娶妻当娶贤,一个通情达理又处处为家人著想的儿媳妇,確实是上天赐予这个家庭的一份宝贵礼物。 有了这样一位聪明能干的媳妇儿,往后的生活定会过得更加顺遂,幸福也仿佛触手可及。 “哈哈哈。” 大壮简直是止不住笑容,整个人就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消息般激动不已。 “哎,对了阿安,今天就去我家吃顿好的吧!別忘了叫上你师傅,自打他来到你家里以后,你和二妞都还没来我们这儿尝过饭呢!” 许安听了这话,顿时眼睛一亮,满是期待地回答道: “好啊!说实话,我现在想想全柱婶做的那道香喷喷、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就开始馋得不行啦!” 说到这儿,他的嘴角边已经隱隱泛起了口水的光泽,“你就先回去跟叔叔说一声准备起来,我要立刻出发去猪肉江那儿挑几块新鲜的五肉回来。 要不等一会儿人多了或者地瓜卖光之后再去买的话,说不定就只剩下些品相不太好或是已经被別人预定过的了。” 第96章 脑子不够用 见状,大壮也不再多言挽留,只是一边点头应声一边笑道: “行吧,反正你是肯定不会亏待我的胃的。” 他略带调皮地说,“记得再帮我捎带上点儿猪肋排,虽然我也很爱你们家常做的燉肉,但是每次吃到全柱婶用她拿手好戏烹飪出来的排骨时总会觉得整个心肝儿都被融化掉了似的。” “放心吧,绝对不会少了你那份好吃的!” 说罢,许安朝好友摆了摆手作別后便迈著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此刻的阳光正好从云缝间倾泻而下,洒在他那张充满笑意的脸庞之上,令周围的一切景象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和谐。 回到家之后,许安便將要去全柱婶家吃饭的事情告诉了杨树平。 后者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爽快地应允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借住在许安家中,自然也就有机会同那家人打了不少交道。 在与他们的交往中,他真切感受到了这家人的质朴真诚和热情好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临行之前,杨树平还特意仔细打理了一番自己的仪表——换上一件乾净整洁的衬衫,並且將头髮梳得整整齐齐,甚至连鞋子都擦得光可鑑人。 许安见状忍不住开玩笑说: “老兄你未免太正式了吧,不过是去人家家里吃顿饭而已。” 当他们踏进全柱婶家时,不出所料地受到了热烈欢迎。 全柱婶满脸笑容、眼中含著欢喜地招呼著两位访客进屋落座。 隨后立即吩咐大壮为杨树平倒茶奉水,尽显其作为一家之主母的好客本色。 待到一切安顿妥当后,全柱婶才拉著姚青云一块儿步入厨房忙活起了丰盛菜餚。 而小燕子则一如往常地害羞內向,在礼貌地问候过后,便带著慌乱与拘谨快速拉著二妞躲进了她的小房间。 房间里摆设虽简陋却布置得温馨可爱,墙上掛著几幅稚嫩的手绘画作以及一些彩色贴纸,显然这些都是小姑娘精心挑选出来的装饰物,足以让人感受到主人对这个小小天地的喜爱之情。 至於林铁柱和林铁犁兄弟二人由於白天前往镇里工作的原因,暂时未能归来一同用餐。 此刻客厅里的气氛略显尷尬起来,因为对於初次较深入交流的大壮而言,面对几乎不熟络的杨树平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多少共同话题可以谈论。 幸亏杨树平本人性格开朗外向,以前走南闯北做货郎的经歷让他习惯了跟各式各样的顾客打交道,因此仅通过几句寒暄式的开场白便迅速打开了局面,令双方之间的关係瞬间变得亲密许多。 隨著谈话越来越深入,彼此间的隔阂也慢慢消失殆尽,到最后就连今天早些时候在市场上许安曾与自己提到过的那份纠结情绪,杨树平也毫无保留地倾吐出来给对方听…… “如果你的箭术不是特別精湛,如果你的力量不是特別出眾,或者你並非幸运之神眷顾的人,那么就不要妄想通过打猎能够赚取到足以让全家人过上富足生活的財富。 毕竟,在深山老林里,猎物可不会乖乖地等在那里让你捕捉。 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除非你是真正的猎人中的佼佼者,否则这条路很可能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艰辛与挑战。 当然,若是真的出於对大自然以及狩猎本身的热爱,倒也不妨偶尔抽出几天时间,放飞自我一番,满足一下那颗渴望探险的心。 但考虑到你现在年纪尚轻,充满热血与梦想,並且有著想要在事业上大展宏图的决心,那么或许你应该更多地去市场这样的地方磨练自己,积累经验、资金乃至人脉。 哪怕是从租一个小铺子开始做起,也比单纯依靠运气去森林中寻找猎物要实际得多。 这样做不仅能够让你更快地成长起来,同时也为將来可能到来的各种机遇打下坚实的基础。” “再怎么说,即便真能通过打猎赚得盆满钵满,也得好好考虑家人的感受。 毕竟他们才是最关心你安危的人啊。 如果只顾著自己的兴趣爱好而不顾及家人的忧虑,等到哪天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那时候后悔也就来不及了。 要知道,有些时候错过了,就真的失去了弥补的机会。” 许安从杨树平的眼中察觉到了不易觉察的哀伤与无奈。 儘管杨叔没有直接说出“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样直白的话,但这份未言明的告诫却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深刻和沉重。 也许曾经年少时的他,也有过一段类似的经歷吧。 “话虽如此,可是……”大壮忍不住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卖烤地瓜毕竟只是个季节性生意,等春天一到气温回暖,大部分人家都不可能储存太久的地瓜而不会发霉变质。 这对於我们这些依赖此生计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啊。” “不能卖烤地瓜,就不会卖点別的东西么?” 许安眉头紧锁,眼中透露出些许无奈与急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仿佛要將自己的话深深钉进对方的心里。 “夏天咱们吃的煮毛豆、煮生,那清香四溢的味道,不正是许多人所嚮往的美食么?还有池塘里可以轻鬆捞到的鱼儿,新鲜肥美,简直是夏日里的美味佳肴。 哪一样拿出来不能换些银两回来?你真是笨得可以了!” 许安的声音逐渐提高,话语中的失望也越发明显。 杨树平见此情景,並没有直接插话打断两人,而是静静地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阿安说得很对。” 他看著自己的徒弟,眼中流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做我们这样的小本生意,关键不仅是能否吃得了那份苦楚,更重要的是——要有能够洞察世间事物本质的眼睛。” 他稍作停顿,目光转向远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隨后继续道: “在这个世界上,总会存在著一些人或许缺少但也非常需要的东西。 只要我们能够在身边隨手可得的事物中找到这些珍贵的存在,再通过巧妙地转换与利用,便能使它们转变为实实在在的价值啊!” 听到这里,大壮先是愣住了几秒,隨后仿佛醍醐灌顶般,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脸上儘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之色: “杨伯你说得太对了!” 激动之情溢於言表,“哎呀!我咋就没想到呢?明明都是这么简单明了的道理……”他挠著头,表情既羞愧又兴奋。 一旁的许安见状,不由得笑出声来,“那是你脑子不够用啦!” 话语虽带著些许调侃意味,但语气温和许多。 第97章 不要惊讶 见到好友因为自己这句话而瞪大眼睛的模样,许安突然意识到: 也许自己確实有些过分了……不过看到对方气急败坏又略显滑稽的样子时,內心深处某个柔软角落竟莫名觉得开心起来,嘴角上扬的角度也因此更加鲜明了一些。 “阿安,自从你当了货郎后,不仅话变得多了,连气人的功夫都见长了。 要不要我帮你松松筋骨,免得累得你不长个子了呀?” 大壮阴沉著脸,捏紧拳头,眼中带著戏謔,缓缓地朝著许安走来,声音中透出威胁的意味。 许安连忙摆手,脸上挤出尷尬的笑容: “呵呵,不用了,我歇歇就好,真的,歇歇就好了。”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反应快,嘴上虽然说得轻鬆,但心里却在盘算著如果动起手来怎么应对。 毕竟,虽然他自认身强体壮,对付一两个普通人没问题,但面对像大壮这样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天色渐晚,林铁柱和林铁犁兄弟俩终於回来了。 两人身上裹著厚厚的衣,步履蹣跚,显然是累坏了。 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湿气,像是刚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许安迎上前去问道: “你们今天在镇上到底做了什么工?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铁柱抬了抬眼,语气有些疲惫地说道: “我们在镇上帮人搬运货物,路跑得太急,出了不少汗,加上傍晚风一吹,衣服就湿透了。” 许安点了点头,知道他们不愿意多说,也只好作罢,吩咐他们赶紧换衣服,准备吃饭。 晚饭非常丰盛,红烧排骨的香味扑鼻而来,旁边还有一盘香气四溢的红烧肉燉土豆。 这些菜餚都是全柱婶精心准备的,让人一看就有食慾。 冬天的蔬菜实在稀少,不过家里还有以前醃製的香椿叶咸菜。 姚青云仔细地將这些咸菜洗净,然后用油炒了鸡蛋,鲜美可口。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饭菜端上了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这顿难得的晚餐。 屋內的灯光柔和,窗外寒风呼啸,而房间里却是暖意融融。 许安看著大家吃著美味的食物,心情也慢慢放鬆下来,仿佛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大壮还用自己的私房钱给林铁柱他们几个打了一斤的好酒。 酒香醇厚,是他从村里的小店里精心挑选的。 本来以为回家会被老娘责备一顿,甚至可能会没收他的私房钱,没想到不但没有,老娘反而夸奖他做得不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让大壮不禁感慨,许安师傅的面子真大,带著客人来家里吃饭,自己的母亲也会变得格外通情达理。 大壮在心中默默计算著,估计今天即便不主动去买酒,最后也会被老娘派出去购买。 杨树平是个熟悉的身影,他在过去的几年里频繁地来到林家村卖货,所以对於林家人来说,早已不是陌生人。 这次也不例外,几杯热乎的白酒下肚后,大家很快就聊得火热起来。 桌上的气氛逐渐活跃,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讲述著彼此的经歷和见闻。 谈话间,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大壮是否该去上山打猎。 这话题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热气腾腾的饭桌上,让现场忽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林铁犁的脸色有些凝重,他嘆了口气,目光望向妻子。 她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孕育著即將到来的新生命。 依著林铁犁內心的愿望,他是希望能够安稳地留在家中陪伴著妻子度过这段特殊的时期。 然而,如果大壮坚持要去,作为长辈的他,责任与义务都让他感到难以拒绝,无论如何也要陪著侄子一起去面对那些不可预知的挑战与危险。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肩头沉甸甸的责任感以及对未来的忧虑与憧憬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而林铁柱却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对大壮管束得太严厉,至少在他成亲以前,应该给予他绝对的自由,让他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 然而,他也明白,一旦儿子决定上山,弟弟必然会跟著去。 林铁柱心里满是纠结,既想劝说大壮不要再去山上冒险,又怕自己的话语会让儿子反感,於是他一时之间竟有些开不了口。 姚青云虽然希望丈夫能够陪在自己身边,这样每次他一上山,她就不用为他的安危担惊受怕,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提出这样的要求,让整个家庭因为她的担忧而陷入两难。 她静静地坐在门槛旁,眼中透露出无奈和不舍。 “要我说,你还是別去了吧。 人家李家那天不是也提出来了么,想要给你换个活儿做呢。” 全柱婶说话可没有什么顾忌,她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你在镇上卖烤地瓜赚的钱也不少,何必非得去山上遭那份罪呢?” 全柱婶心中其实早就不太赞同林铁犁带著许安和大壮两人频繁地上山。 儘管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对於这种冒险充满热爱,而且阿安之前確实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但她还是儘量克制住了干涉的衝动。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阿安不再需要依靠打猎来赚钱,而且自己的儿子也在镇上找到了一个稳定的生计,这时候竟然还想著拉著二弟再次进山,这怎么能让全柱婶不著急呢?想到这里,她的话语中便带上了焦虑和不满的情绪。 “再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好好待在家里陪伴你的妻小呢?这么大人了,还总是想著外面的世界。” “不让去我就不去了唄!” 大壮的话音刚落,屋內顿时一片譁然。 眾人面面相覷,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就在前几天,大家还围绕著这个话题爭执不休时,大壮还是那个倔强的年轻人,咬紧牙关,坚决不同意放弃上山打猎的生活。 然而,这才过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突然鬆口了?究竟是遭受了什么刺激让他改变了主意,还是他在说反话呢? “都看著我干嘛?我就是同意以后不上山了,你们至於这么惊讶吗?” 第98章 谋生之道 大壮见状,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著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在掩饰那份难以启齿的尷尬。 “其实我也知道,大家都不愿意勉强我去面对我不喜欢的事情,而之前我之所以一直坚持上山打猎,最大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赚多点钱,让家里的日子能稍微好过一点罢了。 既然现在你们都不希望我继续这样危险的工作,而除此之外也不是没有別的谋生之道,那么我再坚持己见又有何意义呢?让大家都不痛快。” 说到这里,大壮的目光不经意间转向了自己的二叔林铁犁,语气变得低沉而又感激: “二叔啊,如果不是因为要养活我,您早该在家里安安稳逸享生活了吧?侄子不懂事,连带著也让二婶那一段时间里担惊受怕,真是对不住了。” 林铁犁闻言,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他走上前拍了拍侄子那结实的肩膀,轻声细语道: “你小子別瞎想了,二叔没啥別的本事,只会这门手艺而已。 就算你不说这句话,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他的语气中满是对侄子的宽容与理解,仿佛一切的辛劳与牺牲都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侄子,与他的年纪相差无几。 两人除了叔侄关係,更是情同手足的朋友。 从这孩子第一次踉踉蹌蹌地学步时起,便始终跟在他的身边,像个小尾巴一样形影不离。 那些年里,每当晨光初现,或夕阳西下,总能看到他们並肩而行的身影。 当初选择上山打猎,並非只是为了一时的衝动或是追求刺激,更多的是因为他希望能为这个家做出一点实在的贡献。 在那个年代,能吃上一顿肉可是件奢侈的事情。 而为了能让心爱的侄子侄女们以后有机会品尝到这样的美味,哪怕前路满是未知与危险,他也愿意去尝试。 儘管他不曾明说这份心意,但哥哥嫂子心中是明白的。 他们深知每一次出发都意味著可能面临的种种风险,因此无数次试图劝阻,希望这位勇敢的年轻人能够放弃这样的念头。 然而面对家人深切的担忧与反对,他却坚持己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固执。 於是,在每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之时,哥哥嫂子便只得满怀忧虑地目送著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 而隨著时间流逝,当他终於有了属於自己的小家庭之后,哥哥嫂子更加感到愧疚不已,言辞间处处流露出想要让他放弃这种生活方式的意思。 但对於这个一直陪伴著成长起来的侄子来说,他还是选择装作不明白他们的意图,只说自己更適合继续做一名猎人。 现在看著眼前已经长大懂事了的侄子,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心满意足、感到幸福无比的事呢? “哎呀別愣著啦,事情商量好了咱们赶紧吃饭吧!” 全柱婶看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连忙招呼道,“青云你多吃点排骨啊,瞧这上面全都是瘦肉,多补身子吶。” 她一边说著一边还亲自夹了几块最好的部位放在了青云碗里,慈祥的目光中满是对晚辈的关爱与呵护。 自从弟妹怀孕之后,她的饮食习惯有了明显的变化,油腻的食物渐渐从她的餐桌上消失。 红烧肉这样传统的美食对她来说变得有些难以接受,每次看到那闪著油光的红色肉块,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摇头,感觉实在是太腻了。 “哎,真的谢谢嫂子为我考虑这么多。” 姚青云心里暖洋洋的,仿佛有了一种找到归宿的感觉。 虽然丈夫是个普普通通的猎户,但他的温柔和体贴无处不在,让她感到无比幸福。 不仅如此,哥嫂也总是那么关心自己,从来不曾苛待,即使是年幼的侄子侄女,也能在细节中体现他们对自己的关爱,让姚青云更加確信,自己確实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好婆家。 吃完饭后,许安带著家人踏上了回家的小路。 夜晚的乡间小道两旁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草,微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声音,给这寧静的乡村添了几分生机。 回到家中,许安首先检查了一下房间的温度,然后才开始了每天的日常工作——往屋里的两个炕洞里塞满干硬的木柴,点上火让它们熊熊燃烧起来。 隨著火星跳跃、木材噼啪作响,屋內很快便瀰漫起一股温暖的气息。 之后,他又来到院落一角,开始简单却细致地洗漱,准备进入梦乡。 “阿安,关於你今天上午跟大壮聊的计划,那个夏天在市场上卖生毛豆的想法……”躺在床上,杨树平忽然打破了沉默,好奇地问道,“是你灵机一动自己想出来的点子,还是听別人说了以后决定试一试的呢?” “其实嘛,”听到妻子的问题,许安心底不禁涌起小小的自豪感,“这確实是我想出来的一个办法。 咱们乡下土地资源丰富,用来种植一些生或者大豆什么的非常合適。 而镇上的情况就不同了,那里很多家庭没有那么多的土地可以耕种,有的甚至连最基本的蔬菜都得去市场上购买。 考虑到这一点,我觉得如果到时候能在集市上出售这类食品的话,应该会很有市场潜力吧。” 说到这里,许安语气中流露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同时也透露出他对家庭责任承担的一份坚定决心。 夜深人静之时,夫妇二人在温暖如春的屋內慢慢进入了梦乡,期待著明天以及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够更好。 “確实如此,这真的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杨树平內心中讚嘆连连。 他的这位徒弟许安,真的很適合走商业这条路,尤其是他能够敏锐地发现潜在商机的本领,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在这一刻,杨树平几乎可以肯定,凭藉著这份洞察力和智慧,许安未来的成就绝不会仅限於成为一位平凡的小货郎。 第99章 提议 虽然师傅心中此刻满是对弟子才华横溢之感慨並未通过言语表达出来,但那份由心底生发出来的钦佩之情却毫无保留地从目光里流露了出来。 当许安迎上了杨树平那充满讚许的眼神时,顿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笼罩而来,以至於额头不经意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默默地在心中嘀咕著: “如果有机会,不知道能否跟师父坦白讲讲,在我原来的世界里,夏日里人们吃煮生、蒸毛豆乃至是麻辣炒蜗牛都再平常不过了。 尤其是在酷热难耐的日子里,每当烧烤文化盛行起来,这些小吃简直就是最佳搭档啊!” 正当许安这样想著时,一个更为精彩的想法犹如电光火石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啊哈!烧烤!”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声音中包含著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没错,就是烧烤!为什么自己之前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呢?” 想到这里,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即將到来的那个炎热夏日里,大壮因为自己的提议而忙碌並快乐著的画面。 隨之而来的是心中涌动的强烈激动与喜悦,整个人就像被电流瞬间贯穿了一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因为想到了烧烤的事,让许安一晚上的时间都在辗转反侧,心中满是期待和兴奋。 第二天早上,他本想早起准备,却因为昨晚的思考太过投入而睡过了头。 虽然最早也要四五月里才能真正实施,但许安一向觉得凡事应该早做准备,所以起床后,匆匆吃过简单的早餐,便前往镇上的调料店。 镇上的小街道在晨光中甦醒,空气中还瀰漫著淡淡的新鲜泥土味。 许安走在石板路上,脚步轻快地走进那家熟悉的调料店。 店主是一位慈祥的老人,见他进来,微微一笑,询问著他想要些什么。 许安向老人说明了自己想要购买孜然的事情,老人听后摇了摇头,“孜然?这个可是少见的调料呢,你確定要买这个吗?” 许安心知肚明地点头,因为他知道,在未来的美食规划里,这將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老人隨后领著他在狭小拥挤但却充满各种奇异香气的店铺里四处寻找起来。 他们找了许久,甚至几乎將整个货架翻了个遍,但依旧没有找到最为重要的那个——孜然。 这一刻,昨天晚上积累起来的所有兴奋与憧憬瞬间化为失望,许安不禁嘆了口气,低头走出了调料店,心情沉重地踏上了归途。 “唉,怎么会没有呢,难道说在这个时间段內孜然还未曾从远方传入本地?” 许安低声自言自语,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无奈。 “不过也好,先不急著为此烦恼,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真的找不到的话也就只能这样了。” 说著,他尝试著调整自己的情绪,决定先放一放这件事。 正当失落的情绪开始蔓延时,许安突然想起过年时还缺少几样东西未准备齐全。 为了转移注意力,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好心情,他决定独自一人在街上閒逛购物。 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热闹的集市声此起彼伏,让人感到一种特別的温暖。 他记得家里每个人的新衣服,二妞早就亲手缝製好了。 崭新的被铺在每个房间,给冬天增添了几分温馨。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甚至连鞋子也都已经准备就绪,似乎一切都很完美了。 但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於是经过一番考虑后,许安决定给二妞买条绣有精致蔷薇纹的粉色围巾,想像著那柔软细腻触感下藏著的温暖力量。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为师傅杨树平挑选了一顶由上等兔毛製作而成的保暖帽子,里面是蓬鬆且质地优良的白色兔毛,能够很好地阻挡外界寒风。 而外面则採用了一层深灰色布料精心包裹,既美观又不失实用。 这样的选择不仅表达了对师傅多年教导之情的一种感谢之意,也体现了他对家人深深的情感寄託。 至於他自己,最终挑选了一件手工精细的羊毛坎肩。 这件坎肩质地柔软且保暖性极好,但又不会过於厚重。 之前二妞为他做的那件袄確实太厚实了,每当他活动量稍大一些时,都会出许多汗,而一旦脱下,不久又会觉得寒意袭来。 因此,在前段时间,许安特意吩咐二妞做了一件较为轻薄的新衣裳,正好可以让他在天气转冷时把新买的羊毛坎肩搭在外面,等到感觉有点热了,便能轻鬆脱下。 这几样精心挑选的东西让许安差不多费了一两银子,但考虑到它们做工之精良以及材料上乘,许安心想这点钱还算值得。 毕竟在这个年代,好货从来都不便宜,更何况是这种既能保证质量又能满足实用需求的好衣物。 除了这些日常生活用品外,家里过年时必须准备的装饰品——春联与窗还未著落。 正当他心中暗自计划著如何解决这一问题之际,街上忽然传来消息,说有人正在市场门口设摊售卖这些东西。 闻讯后,许安便迫不及待地加入了拥挤的人群中,向著目標地点走去。 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中,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十六七岁年纪的女孩,身著一件緋红色袍子,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右手握持一把小巧锋利的剪刀,左手则托起一张红纸,动作嫻熟流畅得仿佛天生就擅长此道。 只见她手腕翻动间,几下飞快地切割著,不一会儿工夫,一幅栩栩如生的作品便呈现在眾人面前: 一条活灵活现的鲤鱼跃过龙门图样,每一个细节都刻画得惟妙惟肖,令人讚嘆不已。 紧接著,她从怀中取出一张色泽鲜艷的红纸,这红纸光滑细腻,在阳光下微微泛著光泽。 只见她的手快速而灵巧地翻折了几道,隨后便操起一把小巧却锋利无比的银色剪刀。 那动作快得令人眼繚乱,仿佛手中的並非坚硬冰冷的工具,而是与之合为一体的延展物。 眨眼间,一个精致且寓意美好的“財源广进”图案便被她巧夺天工地剪了出来。 围绕在其周围的观者们早已被眼前一幕幕精彩绝伦的表演所吸引住目光,人群中不时响起讚嘆之声,有的感嘆其技艺高超,也有不少人为能亲眼目睹这般艺术之美感到庆幸不已。 然而对於外界给予的所有关注,这位专注於创作过程中的匠人似乎全然不在意,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低头专心致志地创造出一个个生动而又充满故事性的窗。 正当大家都沉醉在这份难得的艺术享受之中时,一名围观群眾终於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哎,小姑娘,你这漂亮的窗怎么卖啊?这样精美的作品带回去装点新年再合適不过了!” 还没等当事人开口回应,一旁始终默默站立、目光未曾离开片刻的中年妇女已经抢先答话: “我家姑娘亲手做的这些窗可是无价之宝哦,咱们这儿统一定价六文钱一片。 如果一口气购买两张,则可以优惠至十文。” 说话间她刻意抬高了尖细嗓门以彰显骄傲之感。 只见这名女子虽生得还算过得去,但眼角处轻微向上翘起的弧度、略显突出又薄如娟翼般的唇瓣却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刻薄相。 即便她口才伶俐、推销技巧嫻熟,可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却是並不友好。 第100章 风调雨顺 “嗬,那么贵?前天有人来卖,只要四文钱一张呢!” 一个汉子忍不住咂舌道。 儘管近年来的天气颇为风调雨顺,粮食收成也不错,但绝大多数人家的日子仍不过是维持在温饱线之上。 对这些朴实的老百姓而言,哪怕是仅仅多出一文钱的开销,也能让他们心疼好一阵子。 “那不要紧,你大可以等那位卖四文钱的人再来时再买嘛。” 卖窗的妇人並不以为意,她淡然地回应著围观者的疑问,“明码標价嘛,买卖双方都清楚,你情我愿的事儿,我自然不会勉强谁非要买。” 很明显,从妇人的口气中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降价出售的意思。 这番坚定的態度倒让原本心存侥倖的人们不得不打消了想要討价还价的小算盘。 就在此时,一直低头专心於手中的工作、並未参与到对话中的年轻女孩忽然抬起了头来。 “待会儿我会剪一些稍微小巧简单的图案出来,那样的每张只需要三文钱。 如果两张一起买,则总共只需要五文就够了。” 清甜的声音温柔而亲切,仿佛春风拂过每个人的心间,顿时让人感觉舒適了许多。 最令四周眾人惊艷讚嘆不已的是这位女孩的样貌: 只见她的双眉如同春天里刚抽新芽的柔柳般弯弯,一双眼睛宛如繁星般闪亮清澈。 那薄施朱粉、色泽鲜艷欲滴的红唇与珍珠般的洁白贝齿相映成趣,高挺秀美的鼻樑则给整张脸庞增添了几分立体感。 哪怕是在这个信息极度发达的现代社会里见过无数网络红顏、娱乐圈偶像明星的许安,在亲眼见到眼前这位如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后也不由得心中暗嘆: 哪怕拿古今中外所有所谓的绝色佳丽跟她比较,只怕也不会有人能压倒这份天然纯净之美。 “没想到区区山野之家,竟然会出这样的美人。” 许安在心中暗暗感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剪纸美人身著一袭緋红色的衣裳,虽说没有补丁,但洗得已经有些褪色了,顏色略显暗淡,却仍旧掩饰不了她的风华绝代。 那位妇人穿得稍微好一些,不过也只是寻常的布料子,衣料虽然平整洁净,但仍能从其质感和样式上看出这户人家的生活条件也就勉强达到小康水平,远说不上富贵。 “那我们就等著吧,买几个小的回去也挺好的!” 原本因为价格问题而心生犹豫、几乎准备离开的人,在听到剪纸美人的话语后,纷纷停下了脚步,再次聚拢过来。 她的话就像一块无形的磁铁,松松就把这些原本已经走散了的心给吸引了回来。 “臭丫头,”妇人显然对女儿刚才的行为並不满意,低声责怪道,“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每件作品都得剪上好几十下呢!剪大一些你不也能轻鬆一点嘛,这样我还能多挣点钱啊。” 这位母亲显然是心疼自己的劳动成果得不到应有的报酬,並且也希望女儿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为家庭多做点贡献。 可是碍於当前的情景,她不能高声斥责,只能憋著一股气小声地抱怨几句,那种语气中混合著不甘与无奈。 离得近些的人都能察觉到她脸色阴沉,仿佛比那最臭的鸡蛋还要更加难看三分。 许安平时就有著在嘈杂环境中筛选所需信息的习惯,再加上他站的位置离妇人並不太远,因此儘管声音不大,那些低语般的怨言依旧被他听得明明白白。 剪纸美人低垂著头,一言不发,长而柔软的睫毛颤动著,仿佛藏著无数心事。 正当许安以为眼前的这位只是一个沉默寡言、柔弱无依的“包子”,任由旁边妇人的抱怨和嘮叨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清灵透亮的声音: “想要多挣些钱的话,就自己也动手做呀,光是躲在那儿傻傻等著怎么行呢?” 这声音如同清晨林间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沉闷的空间,带来了意外的新鲜感。 听到这番话,“臭丫头!你明知道我……”那名原本还咄咄逼人的妇人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她本想接著说下去,却被紧隨其后的一连串尖锐言语彻底封住了嘴: “你什么你啊?我爹明明让我跟你一起到这里来卖窗,並没有说过你可以只在这里站著看热闹不用干活!就算是不会剪窗,起码应该会裁剪纸张吧?” 剪纸美人手上的动作依旧流畅自如,但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如同锋利无比的刀刃,每一句都直戳要害,让那妇人顿时感到顏面尽失,脸颊上浮现出两片难以掩饰的红晕。 面对这般犀利而不留情面地反击,她只能选择沉默,像是生怕再多说一句便会再次被剪纸美人狠狠“捅”一刀般,最终只好默默地拿起尚未裁好的一大块红纸,小心地將其摺叠起来,然后使用剪刀细致地裁剪成同样大小的形状。 此时此刻,在这简陋的小摊位周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种无形的寧静所笼罩,只有剪纸美人手下飞舞的剪刀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为这静默增添了几分生动的韵律。 “说你没用还真是没冤枉你,你看自己裁的这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咱们要卖几文钱一张才合適?” 店家的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小刀,松松就划破了妇人內心的平静。 她的脸霎时间变成了红彤彤的顏色,仿佛秋天那被阳光烤过的苹果,透著一层诱人的光泽,但此刻却也透露出深深的羞愧与尷尬。 妇人想要辩解几句,可话到了嘴边,望著自己手中裁出的一叠既不规则又不太美观的纸张,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样的,就按四文钱一张吧!唉,如果稍微大一些的话,本该能值个六文甚至更多,真的是太可惜啦~“店家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 此时,躲在不远处角落里的许安忍不住微微一笑,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像这样生动有趣的人物还是第一次遇见,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静静地观看著这一幕幕上演的好戏。 好不容易有一小摞价格稍低些、定价为三文钱每张的手工剪纸製作完成,周围等待已久的顾客们顿时蜂拥而至,纷纷爭先恐后地从各自衣兜里翻出钱幣准备购买,生怕稍慢一步便会错失机会。 那位妇人急忙上前去给顾客发放剪纸,並收钱,忙得不可开交之时突然意识到身边还站著另一位女子,心想也许可以请她来帮忙分担一下这份工作,然而,当目光转向这位低头专注地继续剪制美丽窗的女孩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因为她明白,即便是请求相助,恐怕只会换来一顿更加严厉的训斥甚至是冷漠无视。 所有这一切都被细心的许安收入眼中。 他几乎可以確定,要是刚才那个妇人大胆开口提出求助的想法,迎接她的绝对不只是简单的拒绝或嘲笑那么简单,或许对方直接就会把她骂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间店铺之內。 “你要啥样的?” 一道尖细而带著些许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刀片瞬间割破了许安脑海中那层薄雾般的梦幻。 他猛地回过神来,目光聚焦在面前那张略显苍老却依然掛著几丝妆容的脸庞上,心中暗自诧异。 “问我么?” 他的语气中带有丝疑惑,仿佛还没完全从刚才的心境中抽身。 那女人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锐利,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小伙子。 第101章 关爱 “除了你这里还有谁?!” 她厉声反问,“你傻站在这里都快有十分钟了吧!如果没打算买这些窗的话,赶快挪动你的身子给后面的人腾地方!没看到后面排队的队伍都已经排到店门外了吗?” 这番话就像是平地一声雷,彻底激怒了原本只是愣住没有回应的许安。 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 “你说谁不买了?” 许安几乎吼了出来,脸上写满了不满与恼怒,“如果不是为了特意跑到这里来购买新年装饰品,你以为我会在这种大冷天冒著寒风,浪费时间在这儿听你叨叨、看你这张满是皱纹的脸吗?!” 妇人被这样一连串直戳心窝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巴一开一合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来。 “你,你,你......”胡三桃虽然已过四十岁,但她自认为保养得当,周围不少人仍称讚她颇有魅力。 此刻却被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如此羞辱。 “真是太...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她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断断续续,手指颤抖著指向对方,“你是哪家的孩子,竟然这样对长辈说话?” 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愈加剑拔弩张起来。 “你管我谁家的?!別废话,快给我拿两张繁似锦,再拿这一张招財进宝!” 许安大声吼道,眼中带著挑衅。 她用力將手中的铜板拍在铺著剪纸作品的木台子上,那响亮的声音在静謐的小店內显得格外刺耳。 “不会剪纸没关係,可千万別给我拿错了色,”她的语气略带不屑,“你该不会连『招財进宝』这四个字都不认识吧,大~娘。” 胡三桃气得浑身发抖,双颊通红,眼中闪烁著怒火。 她一把抓住桌上的铜板,狠狠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接著拿起刚刚才剪好的、还未完全乾透的窗递给了许安。 儘管她极力控制著自己颤抖的手,但这细微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许安的眼睛。 那一刻,许安心中忽然闪过愧疚感: 刚才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但一想到这老太太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怨气撒到自己身上来,这份罪有应得让她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那份愧意。 正当两人的矛盾几乎要激化之时,一直低头忙碌於手头工作的另一位年轻女子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朝著许安微微一笑。 那是怎样明媚动人的笑啊——仿佛三月桃般绚烂绽放,温暖而又明媚。 周围原本还沉浸在爭执气氛中的客人与店员们也被这样的笑容瞬间吸引了过去,纷纷愣住了。 “多谢惠顾,预祝您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平安喜乐。” 那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潺潺流水般治癒人心。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这样温馨和谐的画面之下,她竟然还不忘补了一句: “还得感谢您慧眼识人,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娘呢。” 此言一出,不仅让许安有些猝不及防地怔住了,就连胡三桃也顿时面露尷尬之色。 被揭穿真相的胡三桃满脸通红,愤怒地指著那位名叫梁文思的美丽女子,“你……梁文思,你简直欺人太甚!自己话里话外阴阳怪气也就罢了,居然现在还要和外人一起嘲笑我!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我现在也是你的母亲大人,如果你的父亲听到这样的话语……”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声音中已然带上了几分哽咽与哀求的味道,仿佛真的担心会因此而失去什么重要的人或东西。 “错,你只不过是姨娘,或者更准確地说,后娘。” 梁文思被吼了一嗓子却丝毫不觉得羞愧,反倒带著讽刺的笑容纠正道。 她目光锐利地盯著对方,仿佛想要看穿那层虚偽的面具。 “如果我母亲知道,在她去世之后,父亲竟然找来了她的亲妹妹作为继室,而这继室还对自己姐姐留下的孩子並不那么友善,只怕她不仅仅是简单的伤心了。 或许……她在哪天有空时,晚上会亲自过来找你和我父亲『聊聊天』?”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听到这样的话语,胡三桃显然被嚇得不轻,脸色刷地白了下去,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鬼魂般。 然而她的声音仍然试图保持镇定: “我一直对你们姐弟非常好,尽我所能给你们最好的照顾。 我相信你姐姐如果看到了现在的你们姐弟在我的照拂下成长,一定非常欣慰!” “是啊,我们能够由您——以及您带来的拖油瓶一起照顾,真是荣幸之至,母亲一定会感到无比宽慰吧。” 梁文思冷冷一笑,言语中满是讽刺意味,“特別是当得知就连身为秀才的女儿——我这个身份的人,还要被您逼著到大街上售卖那些廉价的剪纸为生,而我的父亲竟然还能对此表示赞同,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脸面。 如果您真的对我们这么好,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孩子也带到街上去『见见世面』呢?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比我们高贵、不需要受这样的侮辱吗?” 这个时代,大多数读书人內心都带著些许的优越感。 如果不是家境真的艰难到无法维持生计的地步,他们是绝不会让自己或是下一代去街边摆摊谋生的。 在这个社会里,“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深植人心,跨越这些阶层鸿沟难上加难。 虽然经商所带来的收益比其他许多职业要高得多,但仍旧会受到来自更高阶层尤其是那些自视为精英的读书人的轻视。 当然了,如果你能够通过努力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人,拥有数不清的財富和广阔的田產,那么你所受到的態度则完全不同了——那时,你將不再是被轻视的对象,而是会被奉为成功人士而受到尊敬。 当剪纸美人的言辞透露出对普通人生活不易之处的不了解时,许安並没有表现出特別的关注。 毕竟,那只是她基於个人偏见而发出的一些猜测罢了,这类事情在世间並不罕见。 然而,她言语中显露出对於小本生意人的鄙夷却让许安心头一紧。 刚刚对她產生的良好印象瞬间破灭,嘴角不禁勾起冷笑: “哼,原来也是一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他人劳作之人。” 拿著手中新买的窗图案,他迅速穿过人群,不愿在此多做停留。 许安心里明白,在这纷扰尘世中寻找適合自己所需之物更为重要。 隨著脚步向前迈进,他继续踏上购买日常必需品之旅。 在距离热闹的窗摊子不远处,有一个散发著浓厚墨香的写对联摊位。 想到自己平日里和杨树平记帐时那歪七扭八、如同蚯蚓打滚般的字跡,许安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朝那个方向走去。 摊前摆放著各式各样的纸张与毛笔,还有几支半开的硃砂红顏料,仿佛都在静静等待著为人们的新一年增添喜气。 他精心挑选了一副寓意吉祥如意的门联以及三张精美的福字贴画——两个稍大的分別打算装饰前后门。 最小的那个,则留给家中最为温馨的小房间用以增色添彩。 第102章 招財进宝 正巧听到旁边有人轻声议论道,应该也为即將迎接財富的好运工具添置一枚小巧玲瓏的“招財进宝”,心想这真是个妙主意!於是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待新春佳节来临之际一定要將这个象徵富贵美好的小符籙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的货郎担上,期望来年生意兴隆、万事顺遂。 负责书写这些春联祝福语的是一位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书生,身穿一袭乾净整洁的灰蓝色长衫,眉宇间流露出文雅气息。 只见他神情专注地握持毛笔,在雪白宣纸上一笔一划勾勒出工整秀逸的字体,每落一处笔锋都仿佛注入了无尽的美好愿景。 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提出的各种个性化要求,甚至是那些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甚至荒谬至极的想法,他都能够耐心倾听,並儘自己最大努力去满足客人们的心愿,始终保持著微笑且从不显现出哪怕一毫厌烦或不满的情绪。 而站在他身边负责收费的老妇人大概已逾半百之龄,满头银丝中夹杂些许残存黑髮,她的眼神温柔如春风拂面,每每望向儿子时总充满浓浓关爱之情。 偶尔看到青年因连续工作多时略显疲惫不堪,便会適时递上一杯温热茶水让他稍作歇息,或是拿起磨盘替他准备接下来所需的墨汁。 等到许安所需的所有物件皆完成之际,“修儿呀,看你手都冻僵了吧?天寒地冻的,咱俩是不是该停下来暖暖身体再继续呢?” 慈祥的母亲忍不住开口劝说道,话语里儘是掩藏不住的心疼之意。 “让我再多写一些吧,母亲,”青年人温和地开口说道,语气温柔而又坚定,“年前也就这么几天了,我多写一点,咱们家也能多攒下一些银钱。 等到我学堂开学的时候,你就能少受些辛苦了。” 他的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虽然家中条件艰苦,但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减轻母亲的负担。 许安闻言心里默默地点头赞同,看来这家人的生活確实不算富裕,不过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话语和態度却让人感到格外温暖。 他是真的心疼母亲,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力量改变现状。 这样的孝顺与责任感,在许安眼里显得尤为珍贵。 稍微顿了一顿之后,许安轻声问道: “请恕在下冒昧相问,您身为一位有学识之人,为何会在此摆摊书写对联呢?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受到侮辱或是被轻视了吗?” 这个问题其实来源於刚才他所遇到的那个剪纸美人的经歷。 她即便从事自己並不引以为豪的工作,內心依然有著深深的自尊感,不愿让別人看出任何鄙夷之情。 这让许安好奇眼前的这位青年是否也有类似的想法。 “我为什么非得这样想呢?” 年轻人微微皱起眉头,反问道。 隨后,他缓缓解释道: “《论语》里讲『富贵是人所追求的东西,但若不是通过正当途径获得,则君子是不会接受的。 同样地,贫困潦倒为人所厌恶,但如果这是命运安排给予你的境遇,也不应该隨意拋弃或抱怨它』。 在我看来,以正当方式换取报酬是很合理的事情。 无论是在书桌前伏案研习还是在街头巷尾挥毫泼墨,都是依靠我的双手劳动所得,这並没有什么可以感到羞愧的地方啊。” 年轻人说话时语气中满是正直和从容不迫的力量,令旁听者都能感受到那份来自內心深处的淡然自若以及对於生活不易却又不失积极向上的態度。 “是我冒昧了。” 许安微微欠身,脸庞染上了几分愧色,额头上隱隱有汗珠滑落,那层细密的汗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泛著点点光泽。 內心深处涌动的不仅是因言语不当而生的歉意,更夹杂著对自己记忆衰退的无奈。 想当年,为了应对高考的压力,他曾拼命研读那些古老的典籍,期望从中汲取力量。 然而时间如同无情的流水,不仅冲淡了他的青春韶华,连带著那段曾经烂熟於心的知识也隨波逐流,只剩下几抹模糊残缺的记忆,散落在脑海的角落里。 正当许安沉浸在自责与后悔交织的情绪之中时,年轻书生那最后掷地有声的话语犹如一束明亮的光芒划破黑暗,直抵心灵最柔软的部分,剎那间点亮了隱藏在迷雾后的理解之光——原来这並不仅仅是场简单的对话失误,更是对自己过往所学的一次深刻检验与反思。 书生见状微微一笑,从容地挥了挥手,眸中流露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淡定,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无妨无妨,”他的语气平和如初升朝阳般温暖而不炙热,“在我的求学路上遇到许多这样的同窗好友。 他们总是嘲讽我整日沉迷於追名逐利於世,视功利为人生终极追求,全然不顾道德操守。 可笑的是,这些人似乎从未真正思考过: 梦想与现实之间是否应该存在平衡?其实真正令人惋惜之处,並非外界如何误解评价个人选择,而是面对环境变迁时过於固执守旧的態度,导致最终彼此之间越走越远。 相比之下,兄台能够直抒胸臆、坦诚相见,反而显得格外真实难能可贵。” 虽然语气温和谦逊,但字里行间却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坚定与执著,仿佛是在用实际行动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的立场和態度。 这一席话犹如春日甘霖滋润了乾涸已久的心田,令站在对面不远处正局促不安中的许安顿时觉得两颊发热,整个人仿佛被羞涩与感激包裹得严严实实。 如果这时有人递给他一面镜子的话,定能见到那张涨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面孔。 这种尷尬不仅仅源自於对眼前陌生却极富古典雅韵的交流方式感到无所適从,更加因为在方才短短几句交谈中所获得的启发使得自己猛然醒悟到: 之前竟差点因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语落入思维误区。 感谢面前这位看似平凡却又独具慧眼的年轻人,让一颗蒙尘已久的灵魂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在短暂的精神旅行中找到了前行的方向和动力。 刚刚听到剪纸美人的那一番话语时,许安心中竟然產生了微妙而复杂的自卑情绪。 第103章 得骄傲的事情 这种感觉来得如此突然,仿佛是在一瞬间击中了他的內心深处,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目前的状態——在他眼中,似乎已经变成了旁人眼里最卑微的商人,甚至是那种只能挑著货郎扁担走街串巷卖货的小人物。 然而,他却完全忘记了与过去艰苦的生活相比,如今的日子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这样一种消极的思想所困扰,许安猛然醒悟过来: 这样的想法是多么危险且没有必要啊!依靠自己勤劳的双手赚取生活所需,这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何必在意他人目光?更不用去想別人怎么说怎么想了。 想到这里,许安心头不禁自嘲起来: “哎,真是差点儿就陷入了自我设限的精神误区。” 顿悟后的许安,朝著面前那个名叫子枫的年轻学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子枫兄一席话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之人。”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异常真诚。 话音未落,便不再等待对方回应,转身携带好自己的物品快速离开了这个令他心境发生变化的地方。 留下依旧处于震惊状態中的秦子枫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待到终於缓过神来的子枫,发现不远处的母亲正满是好奇地看著自己。 “修儿啊,”她缓缓开口问道,“刚才那少年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面对母亲的疑惑,秦子枫只是摇了摇头以示自己也不甚明了。 紧接著,他转身回到桌前,细心地展平了桌上准备用来书写春联的大红色宣纸,並温和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计划: “母亲,请先別急,容我完成这几副客人预定下的对联,咱们再一同享用晚餐可好?” “早该如此”,秦母满意地笑了笑,轻声道。 这一刻,屋內氛围温馨又和谐,仿佛之前的所有不安与疑虑都隨风而去了。 已经无心逛街的许安,在热闹的糕点铺子里隨意挑选了几样看起来精致可口的点心,便匆匆离开。 那点心的香味虽诱人,却也未能勾起他半分游赏兴致。 他径直坐上了停靠在一旁的老式牛车,打算儘早回到自己的小屋。 这辆牛车是村子里少数几辆还能勉强使用的老旧运输工具之一,木製的车身隨著老黄牛的步伐有节奏地顛簸著,发出了“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著岁月的故事。 一路上,许安目不转睛地看著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雪白世界,心中却平静如水,似乎对外界的变化没有丝毫感受。 对他而言,这片被厚厚白雪覆盖的土地,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承载著他儿时的记忆。 而陌生感则来自於他现在所处的地位——一个通过辛勤努力,终於能够解决温饱问题的年轻人。 他知道,从农家子弟到如今这般境遇,这半年来的奋斗有多么不易。 但是,即便如此,前方仍然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著他去探索。 他相信只要持续不懈地努力,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 当牛车缓缓行驶至村子边缘时便停了下来,不能再往前行。 许安下车后小心翼翼地提著手中的点心袋,开始了最后一段步行之旅。 最近下了好几场雪,融化后的残雪混杂著泥沙堆积在道路两旁,使得原本就不甚宽敞的小路变得更加泥泞不堪。 脚下的泥土粘稠得几乎要將鞋子吸住,每挪动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力气。 为了避免沾上更多泥污,许安不得不低著头仔细寻找著稍微乾燥些的地方落脚。 此刻,镇上那种铺设整齐、乾净整洁的青石板街道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那是多少村民渴望拥有的居住环境啊!许安心底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嚮往之情,或许有一天,他也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安家落户吧。 “阿安,这是上镇上买年货去了?” 村头的老张大叔乐呵呵地迎了上来,声音里透著一股子乡亲间特有的温暖。 他正站在自家的院子门口,双手揣在衣兜里,笑眯眯地看著不远处的年轻人。 许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眼前映入的是林家齐的身影。 后者正提著一条沉甸甸的五肉,那条肉新鲜而饱满,仿佛还能闻到山野的气息。 旁边掛著的则是一只宰得乾乾净净的大公鸡,羽毛虽然已经被仔细清理过了,但仍然能看到些许光泽残留。 再往下看,则是两条晒得金黄髮亮的鱼乾以及掛在臂弯处的两个精美包裹——想必里面装著的是专门为新年准备的各种糕点。 所有这些,都是那么富有年味儿,令人感到亲切而又期待。 “嗯,买了几张窗,打算贴在家里各处窗户上增加些节日氛围。 还有对联,也已经选好了,准备写上几句吉祥话掛门外头,討个好彩头。 除此之外,过年时招待客人用的点心也没落下,选了好几种,应该足够了。” 许安心满意足地说著,目光转向林家齐手中的物品,“家齐叔,你那边又是要去哪呢?” “哦,我要给你三爷爷送点东西过去,毕竟咱们这里马上就要迎接春节了嘛。” 林家齐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解释道,隨后他好奇地问道: “话说回来,阿安啊,今年准备怎么孝敬你爸呀?” 这个问题显然让许安愣住了片刻,隨即他意识到自己差点忘了这一项重要任务。 “也就那样唄!” 他略带无奈地回答道,內心深处却已经开始思考起合適的礼物来。 最终决定还是跟著大多数人的选择走吧,“人家送啥,我也就跟著准备那些同样的东西就好。 反正每一年这个时候都差不多,大家都懂规矩。” 许安心里盘算著: 这样一来,既不会显得自己太小气失礼,在眾目睽睽之下丟尽顏面。 同时也能確保不冤枉钱。 因为事实上,无论多么昂贵精致的食物礼品,在这样一个团聚时刻,它们的命运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进入更多远房亲戚朋友们贪婪却快乐的胃中……想到这儿,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好孩子。” 林家齐缓缓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欣慰。 阿安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懂事、稳重,让人心生怜惜。 他嘆了口气,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別怪你爹,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104章 抚养长辈 许安抬头,眸子里透著理解和宽容,轻声道: “我知道的叔,我不怨他。” 声音里透著淡淡的无奈,却也满是成熟,“他有他的难处,有他必须要做的事。” 许安心中明白,儘管他自己可以將许杨氏视为路人,但父亲许周做不到。 不管许杨氏提出的要求有多么过分,哪怕这些要求令人难以接受,许周都不会也不敢有任何反抗。 这份沉重的责任压在他的肩上,让他无从解脱。 既然早晚都要去送礼,许安便早早回到家,叫上二妞帮著整理东西。 两个年轻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忙得不亦乐乎,准备好了礼物,决定一同前去。 其实,许安並不想去那令人压抑的地方,但是转念一想,现在大伯一家和三叔都该在家,而伯娘带著她的一双儿女也在。 如果只让二妞一个人去的话,担心她会吃亏,甚至可能会被刁难。 当他们抵达许杨氏家中时,是茴香出来给他们开了门。 这位平时温和的女孩,脸上此刻却露出了疲倦,显然这段时间她没少在家里辛苦劳作。 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疲惫,但也带著些许惊喜地看著这两位意外的客人。 两人手提礼物,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踏进了这个熟悉的院落。 刚一进院,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那是听到了门外动静而出来的许周。 “爹,要过年了,我们来送点东西。” 话音落下,他的声音中带著几分久別重逢的温暖,却也透露出一种沉重。 许安看到父亲的腰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加弯曲了,仿佛岁月在他的身上压下了千斤重担。 父亲的脸上写满了劳作与风霜的痕跡,许安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那种感觉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心臟,让他无法呼吸。 他努力寻找著能够减轻父亲负担的方法,但每次都是徒劳无功。 看到许安手中提著的各种年货,从新鲜宰杀的猪肉到包装精美的点心,许周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自从几年前在村子边缘建起新房以来,儿子就再也没有回过这个老旧的家。 而自己也被母亲牢牢地束缚在这片土地上,不允许前往新居探望,导致父子之间长时间断了联繫。 即使偶尔听闻乡邻说起小安过得还行的消息,但亲眼见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那种久別重逢带来的复杂情感还是让许周心中泛起了波澜。 他知道,是自己的无能才导致孩子们小小年纪就必须独自闯荡世界,这股无力感让他格外心酸。 儘管这些礼物来自儿子的心意,但考虑到家中目前的实际情况,许周並未打算將它们全部收下,而是转身招呼起旁边等待已久的小孙子,“走吧,咱们去你奶奶那边看看,这些东西先拿过去给大家分一分。” 推开院內那扇斑驳陈旧的大门,一行人走进了祖屋。 此刻,在昏黄灯光照耀下的主屋內洋溢著浓郁的新年气氛。 大伯一家早已围坐在炉火旁取暖聊天,几个孩子嬉笑著爭夺手中刚拿到的果。 大人们则是一边嗑著瓜子、剥著生,一边聊著家常里短的事情。 整个房间內满是欢声笑语,温馨而又热闹,形成了一幅典型的中国农村春节前夕家庭团聚的画面。 一看到许安兄妹走进大门,许杨氏刚刚还笑得像绽放的朵一般灿烂的脸上瞬间失去了笑容,仿佛乌云突然遮住了阳光,原本洋溢著的笑容迅速消失不见。 她紧绷起面孔,眉头紧锁,用一种带著讽刺和不满的声音说道: “哎呦喂,今天是个什么黄道吉日啊?怎么还有贵客肯光临寒舍!” 语气中不仅没有欢迎的意味,反而满是尖酸刻薄。 跟在后面进门的许周感觉到母亲的变化,心里不由自主地一沉,脸上也是一片尷尬,他吞吞吐吐、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说: “娘,今天阿安他们过来……是特意给您送中秋礼物的。” 话虽这样说,但语气里却透露出几分紧张不安,生怕一句话不对触怒了脾气向来暴躁的母亲。 “你说什么?!” 许杨氏的声音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那声音异常尖锐,“我可承受不起他送来的东西!当初可是他自己亲口说的,他说自己只对得起你这个亲生父亲,从来就没有任何责任要照顾我的死活!我自己有儿子养我,何必贪图人家给的一丁点东西呢!”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隨之提高,连带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许安的態度刺激到了。 在一旁站著的大伯许齐听到这里,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其实这些话他早就从老太太那里听说过了,但由於顾及家庭內部的面子问题,並没有直接去质问许安。 如今看到这番情景,倒是给了他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阿安,难道你当时真的对你奶奶说了那样的话吗?” 许齐缓缓转过头看向站在那儿显得略微有些侷促的许安,语气虽然平缓却充满质疑,似乎想要从年轻人的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最后那一句“你怎么能对你奶奶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更是將整个屋內的气氛推向了高潮,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即將爆发的火药味。 “大伯,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可不能隨便污衊我。” 许安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包裹,这才沉声开口。 他那双眸子里闪著无奈,却又透露出几分坚定: “当时我奶奶是不是只跟你说了我不愿意奉养她的话?可是我的原话是『如果我爹和大伯、三叔你们真的到了没有办法照顾奶奶的地步,哪怕砸锅卖铁我也绝对不会让她老人家饿肚子』,这话奶奶您应该是记得的吧?” 他忽然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许杨氏问道,语气里满含期盼。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许杨氏猛地一怔,仿佛被从回忆中拽了出来一般。 她眨了眨眼,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天两人的谈话场景,没错,许安確实是这样说的,“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 她有些勉强地反问,声音虽不大,但其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冷漠。 然而听到这话,许安反倒微微舒了口气,心想: 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既然奶奶都確认了我当时的確说过这样的话,那么现在再指责我不孝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他继续耐心解释,“好,如果您还是不满意,那我就改口好了——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变故,我都保证跟父亲以及大伯、三叔一同分担起抚养您的责任,怎么样?” 第105章 孝顺的孩子 “简直是胡言乱语!” 面对侄子近乎哀求般的承诺,许齐不仅没有因此软化立场,反而愈发愤怒起来。 他怒目圆睁,低沉而又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屋內迴响,“有我们在一天,就不会让你这个小辈插手奶奶的事!你以为我们兄弟三个是什么人啊,需要一个小娃娃来指手画脚?” 许齐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如果让许安在外面大肆宣扬他们三兄弟竟然连一个老母亲都无法赡养,还说要自己出一份力气,那他的脸岂不是没地方放了?更何况,许安这个年轻人又能拿出多少值钱的东西来呢?为了保全自己的顏面,他们绝不能在这个小辈面前丟了尊严。 “好吧,那我就听大伯的建议,先暂时不孝顺奶奶了。” 许安说著,脸上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但你们若是將来真感到难以支撑下去,请务必及时告诉我。 即便我自己少吃一顿饭,也要確保奶奶能吃得饱、穿得暖。” 听到这句话,许齐简直感觉自己喉咙里有一股陈年淤血快要衝上来了,但他既咽不下去也说不出话来。 这份憋屈使得他几乎要窒息,只能选择一言不发地低头饮茶试图压住心中那份怒火和平復气息。 此时此刻,家里尚未整理妥当,於是许安对眾人道: “诸位长辈们,我就不在这里多打扰了,等下次閒暇之余再上门与大家聊聊天。” 他说这话时,完全没有搭理其他几个一直默不作声、正打算凑热闹看戏的家庭成员,便直接拉著二妞匆匆离开了这充满火药味的屋子。 “爹,我咋觉得阿安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呢?” 许佑咽下嘴里的生,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想再吃几颗,但最终还是转过头去问父亲许齐,眼中带著些许疑惑与好奇。 晚风穿过半开的窗户,带起一缕清新的空气,使得屋內瀰漫著丝丝凉意。 “是啊,我也这么想。” 许齐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沉思,“最近这段时间,阿安的变化挺大的,说话多了许多,而且好像连胆量也壮了不少。” 话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夜幕初降,星星在远处悄悄亮起了第一盏微光。 大妞——哦不,应该叫她採薇了,自从改名之后,家里的人都习惯这样称呼她——紧跟著说了一句: “没错呢,现在他竟然都有勇气跟父亲爭辩几句了!” 这句话並没有完全说出她的全部意思,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种变化不仅仅是语言上的大胆,更体现在行动上更加积极主动。 关於『大妞』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早已成为家庭茶余饭后的谈资: 最初是由老爷子隨口起的一个暱称。 而母亲则以略显酸楚却又不失真实的情感评价道“一个赔钱货也只能有这样一个称呼”。 隨著时间流逝,这个名字逐渐被更加典雅的名字取代了——『许採薇』。 这不仅仅是个名字变更那么简单,更是身份地位改变、个人成长轨跡转变的一个缩影。 记得那天晚上,当她郑重其事地向母亲表达想要更改名字的愿望时,母女之间曾爆发过一场小规模爭论。 最终,还是在一番商量后决定邀请村里最知名的老先生为其新赐佳名。 然而,並不是每个人都能欣然接受这样的变化。 “哎呀,別提那傢伙了!” 正在织布机旁忙碌不停的手突然停止了动作,隨后用力挥了挥手仿佛想要驱散所有与之相关记忆般愤怒地喊道: “管他变得怎么样都好啦,难道你还指望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人日后能够飞黄腾达不成?每次见到他只会让人感到心情烦躁罢了……”显然,对於这位家庭成员来说,即便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革,但在她心中始终没有留给『希望』两个字丝毫位置。 许齐和许王氏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尤其是许齐,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变得更加深刻了。 许安之前的態度不仅冒犯了父亲,进门这么久连一个尊敬长辈的称谓都不曾叫出口,这让两位老人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茴香过来给我倒杯茶!” 也许是说话讲得多了口渴的缘故,或者是觉得气氛太沉闷需要些什么打破这沉默,杨氏提高了音量喊道。 她的话语里夹杂著几分急躁,但同时也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疲惫。 听到叫声,“哎,来了。” 正在后院细心照料著鸡群的小丫鬟茴香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 她匆匆忙忙地跑到厨房附近的水井边洗手,然后快步走进炊烟裊裊的厨房准备烧水。 整个过程中动作利落,丝毫没有耽误时间,却还是让主子等得不耐烦起来。 “让你干点儿活怎么这么磨嘰?难道你是在想把我渴死了好轻鬆些不成?” 一刻钟之后,当接过那迟来的茶杯时,许杨氏不满的情绪终於爆发出来。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地戳向低眉顺目的小丫鬟额头上方的空间,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 “下次再敢拖拉,仔细你的皮!” 被如此责备,本就性格內敛且敏感脆弱的茴香瞬间红了眼圈,声音略带委屈地解释说: “灶台下原本就没有剩下的热水了呀……今天一大早起来我特意又生火烧了好多壶水备用,哪里知道会不够用呢……”说到这儿时,她忍不住偷偷朝坐在旁边的几位主人望去,心中满是不解与埋怨: 明明大傢伙平日里用水都挺节约的,怎么今天就会突然间用掉了那么多开水? 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变化,一向机敏伶俐的许王氏立即接过了话茬,露出满脸歉意的表情: “哎呀,这件事確实怪我没有考虑周到,早上见婆婆屋子里东西落灰,我就顺手取了些热水去擦拭乾净了,没想到竟然影响到了咱们家里的日常所需……今后我一定多加注意,儘量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段话说得恰到好处,在表明自身过失的同时也间接化解了现场尷尬的局面,更让受冤屈的小丫鬟感受到了温暖。 那语气,温柔得简直就像是春日里的暖风,还带著害羞和不自在,这让许杨氏心中对茴香的不满顿时又加深了几分。 “老大媳妇啊,你不用这样跟她说话。 给她好脸色看了吧!自己懒到连屋子都不肯好好打扫乾净,还是你大伯娘帮你弄好的呢。 用一点水来清洁下都好像犯了多大的错似的!真以为自己能挣回家里两个铜板就有多么了不起吗?!” 听到这些话后,一时间之间,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茴香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悄然滚落下来,“奶奶……我没有……”她哽咽著说道,嗓音因情绪而变得异常沙哑与微弱,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哼!” 一声冷哼自许杨氏喉咙中发出,其中满含了鄙夷与厌恶。 “谁在乎你想些什么?今天我就是要给你一个明確的態度: 在我家,就得给我勤快点干活儿。 这地方供你吃、供你住,不管吩咐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说罢,她斜著眼睛瞟了一眼正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哭泣的女孩,“还在这儿装可怜、掉眼泪,过年过节的时候搞出这种气氛真是晦气极了!看上去就跟谁欺负了你似的,看了就让人生气。 赶快给我闪一边去,別再让我见到你就成。” 第106章 老人家的关怀 当这句话如寒冰般刺穿心扉之后,原本就已经红肿的双眼里更是满是无可抑制的悲戚之感。 然而,她並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嘆了口气,隨后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茶壶缓缓置於桌面之上,隨即转身便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去。 “你这孩子有没有一点点眼力见啊?瞧著你的大伯、大伯娘,还有哥哥姐姐都空著手呢,连杯热茶都没有。 你就不会等给大家都倒上茶再走?” 许杨氏此刻瞪著她,满眼的不满意,仿佛从她的身上找到了无数的不满之处,哪里都觉得不对劲。 “奶奶,这种活让我来就好。” 许採薇温柔的声音响起,一边说,她还小心翼翼地拿起茶壶,缓缓將热气腾腾的茶水倒入父母面前的瓷杯中,“茴香姐你忙了这么久,快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也够累了。” 听罢这番话语,原本想要帮忙的茴香没有出声反驳什么,只是默默將那只刚准备接过的手收了回来,地嘆了口气,转身就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看著这一切变化的许杨氏,此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欣慰与骄傲之情: “看看,还是我大妞能干,知道体贴人。” 说著还不忘点头讚许几句,“好了好了,乖孩子別累坏了,咱们家谁口渴了自己来倒也成,万一不小心烫伤了身体可不是开玩笑的。” “没事的奶奶,我会小心注意的,请您放心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听到老人家这么贴心的话语,小姑娘心里涌上了一阵暖意,轻柔地回应道。 “哈哈,我们家的好姑娘真听话。” 老太太乐呵呵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慈爱。 紧接著,房间里传来一道温和的提议声: “听说今天中午三叔暂时不能赶回来吃饭了,要不咱们晚上准备一顿好饭怎么样?他平日里读书那么用功,消耗了不少脑力和体力,確实应该好好给他补一补营养才行。” 语调中流露出满满的关怀之情,让在场每个人的心都被这份温暖包裹起来。 “哎呦,你三叔要是知道他侄女这么疼他,可得高兴坏了!真是个懂事的好许女,不用一直惦记著他。 你三叔临走时还特意叮嘱我,好不容易和你们一起过了这个年,他却还要出去访友。 他说让我多做些好吃的给你们做补偿呢!” “呵呵,还是三叔疼我。” 许女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走到门口的茴香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她似乎在认真聆听屋內的对话。 稍后,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轻盈地走了出去。 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的身上,给她的背影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快要该做午饭了,可是院子里的事情却堆积如山: 鸡还没有餵完,猪食也得要去煮,庭院也还没有打扫乾净,她的时间可是真的不够用呢!每一秒都宝贵至极。 走进院子,映入眼帘的是许周正握著扫帚卖力地清扫地面。 她地低下了头,快步从他面前走过,生怕打扰到这位辛苦劳作的人。 接著便来到鸡圈前开始仔细地分发食物给那群咕咕叫著的鸡。 “茴香……”遥远又略显疲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別怪爹刚才没帮你说话,有些事情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时间长了你奶奶自然就会知道你的好。” 这声音带著无奈与关怀,让茴香心头一紧,但也感到一阵温暖。 她知道父亲总是这样,在沉默中给予她最深的支持。 茴香听了这话,鼻头不由得一酸。 她尽力忍住,不让眼泪涌出,但那压抑已久的悲伤还是让她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抖,“嗯。” 真的会有那样的一天吗?那个充满希望的日子真的会到来吗?对於这个问题,她的心中满是怀疑,甚至有些绝望。 答案仿佛在遥不可及的彼岸,无法触及。 …… 许安与二妞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村的小路上,夕阳將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们沉默不语,只有脚步声打破了寂静,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 这条平时熟悉的路,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而难行。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泥土气息,以及即將到来夜幕前特有的寧静。 “哥,”不知走了多久,二妞终於忍不住开口了,她的声音里带著心疼与无奈,“你说咱爹咋就变得那么苍老了呢?” 回忆起分家时的情景,那时候父亲虽不算年轻,但至少鬢角上只是隱约可见几缕银丝,如今却已满头白,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 “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许安闻言,停下脚步,目光转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心中同样涌起了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地嘆了口气,语气中带著几分无可奈何: “可能是因为这些年来咱们家经歷了太多的事情吧!尤其是家里那种复杂的关係……”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二妞明白哥哥的意思,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便承担起了所有责任,在面对强势的奶奶和不公的命运时,这份压力让他过早地老去。 “如果能有个人真正理解他就好了。” “还有大嫂,你看到她了吗?” 接著,二妞又轻声补充道,“她整个人瘦了好多,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被压榨到极限的样子。” 以前,至少还有两个女儿可以相互照应一下家务,但现在整个家庭的重担似乎全压在了茴香柔弱的肩膀上。 “奶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只要有一点点时间,估计都会被安排去做各种活儿。” 说到这儿,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只能听著周围的风声,心里默默地为这个辛苦的家庭祈祷。 许安努力回忆著,试图从刚才的片段中捕捉到王氏的身影。 可是,仔细回想了一遍,確实没有见到她在家。 这让他不禁有些疑惑,皱了皱眉: “王氏到底去了哪里?刚才好像没在家吧?” 他的声音里带著不解和关切。 “茴香说她去洗衣服了。” 第107章 吃著幸福的饺子,感激与喜悦 二妞撇了撇嘴,语气中透出明显的不满。 “奶奶怕她在家里洗衣会偷偷烧水还要费柴,於是让她去了村口的老井那里洗。” 二妞心里嘀咕著: 嫌费柴,那些木柴不都是老爹和茴香母女俩辛苦背来的么?!就算是真的用完了,也轮不到旁人多嘴,顶多是他们自己再去山里砍一些回来,而这老太太管得可真是宽!这种过分的苛责让二妞感到十分气愤。 “哼,咱娘那时候不就是让她这样磋磨到死的么?现在换了王氏,咱们老爹依然护不住!” 许安的嘴角勾起几分冷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想到在这个寒冷的日子里,一大家子的衣服都让她一个人在冰冷的井水中洗净,而且连点热水都不给她使用,这让许安心中的不满愈加浓烈。 奶奶这位婆婆的姿態真是越来越傲慢了! 父亲的处境实在令人同情。 他已经有一个妻子被自己的老娘磋磨致死,而再娶来的这个王氏依然没能逃脱同样的命运,被压製得抬不起头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许安心中嘆息,这样的日子,父亲究竟是怎样撑下去的?连个屁都不敢放的生活,实在是太过屈辱。 想来,总是无法保护好身边的妻子和孩子,这大概就是父亲许周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吧。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与自责,仿佛在他心头烙下了难以癒合的创伤,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著他自己是多么的无能。 而这,或许才是让他如此快速衰老、失去生命光彩的根本原因吧? 说一点也不为父亲感到心疼,显然是违心之言。 毕竟,这是那个陪伴了自己十几个春秋的人啊,曾经给予自己庇护与温暖的手掌,如今却只能在生活的重压下逐渐变得枯槁。 每次目睹这一幕,都会令人心中涌起阵阵憋闷,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然而如果真的让许安上前劝说父亲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恐怕只会引发更大的矛盾。 许杨氏口中每一句话对於他而言,几乎等同於来自上天不可违背的旨意。 不仅是自己毫无保留地执行著她的命令,就连自己的妻儿也被迫遵从,不允许任何反抗的声音存在。 每当想到这里,许安的心里就会满是复杂的情绪,究竟是该批评这位老人太过於愚孝,还是无情得令人寒心呢?这样的困惑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间。 不过这些许安已经不愿再去多想,毕竟他和妹妹二妞已经彻底摆脱了那个家庭的束缚。 虽说未来他们不至於老死不相往来,但在关键时刻,至少自己和妹妹不会再成为被首先牺牲的对象,这绝对是一个值得欣慰的进步。 想到这里,许安的目光不由得冷了下来。 回想起在那段时间里,整个家族对待他们的態度与所作所为,他的心里就忍不住涌上一股凉意。 那时候,仿佛每个人都急於推卸责任、保护自己的利益,而他们则成为了最好的替罪羊。 从现在开始,这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 许安暗暗发誓,再也不让那些所谓的亲人隨意摆布自己。 “好了,別再为那些事情烦恼了。” 许安温和地对二妞说道,拉著她加快脚步向家走去。 “我们只需要好好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就行,至於父亲……將来总不会让他流落街头,无依无靠吧。” 不让父亲许周最终孤独无依,是许安给前世自己立下的誓言,更是对这位一生懦弱而又孝顺的父亲所能展现的最大宽容。 在这个决定中,既包含了许安对於旧日恩怨的態度转变,也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新开始。 儘管前路或许並不平坦,但他坚信,通过努力与坚持,终將会为自己及家人找到一个真正温暖的港湾。 过年前的准备,几乎是二妞独自一人操劳。 只有腊月二十三的大扫除,才难得地看到了杨树平和许安忙碌的身影。 其余的时间,二妞一个人在厨房与院子里穿梭,整理年货、打扫卫生,忙得团团转。 相比之下,许安所谓的“忙年”似乎更像是在度假。 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紧张和忙碌,与平常的生活相比,反而轻鬆了许多。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按理说也是个特別的日子。 但在许安原先所处的那个时代里,小年也总是洋溢著欢声笑语,人们会放鞭炮,吃丰盛的年夜饭。 然而,在这里,这天只是多了几个人聚在一起,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顿肉馅饺子罢了。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香气,可却缺少了那份热闹和喜悦。 所有的好东西都被二妞细心地留到了大年三十和初一那两天,希望到那时可以一家人团团圆圆,好好庆祝一番。 而她一个劲儿地劝说著许安和杨树平多吃点儿,仿佛每样食物都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能够给新年带来好运。 “多吃点这个吧,吃了来年財源滚滚。 还有这个,能让你平安喜乐……”她边往他们面前的碗里加饺子,边热情地介绍著这些菜餚背后的美好寓意。 直到最后,面对满桌子的佳肴,许安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快要撑不下了,甚至有些想要逃离这张餐桌,但又不好意思拂了二妞的一片好意——因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少吃了哪一样都会让人觉得对未来的祝福有所缺憾,说不定会影响自己来年的运势呢。 鱼,自然是不用多说的,象徵著“年年有余”。 这不仅仅是餐桌上的美味,更是一家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与祝福。 每当餐桌上摆放著一条精心烹製、散发著诱人香气的鱼时,家中的气氛都会变得格外温馨。 鱼身两侧金黄酥脆的外皮包裹著鲜嫩细腻的鱼肉,每咬一口,那种幸福感便如同涟漪般在心中荡漾开来。 接下来要说的是黄豆芽。 这道菜因形状酷似一把黄色的小如意而得名“如意菜”,寓意吃过后能在未来一年中事事顺心如意。 这些细长嫩白、顶部微黄带绿的豆芽儿,在沸水中快速翻滚几秒钟后捞出,再淋上事先调好的香醋汁和辣椒油,简单却又不失风味。 二妞这次竟然学会了製作一道特別有意思的新菜品——她將其命名为“和气生財煲”。 这道佳肴主要由浸泡过的软糯油豆腐、吸满汤汁香气的干香菇、质地略显韧劲但又极易入口的冬笋乾、鲜美的虾皮以及切片成適当厚度、肥瘦相间的五肉片共同燉煮而成。 据说只有当所有材料都充分融合了彼此的味道后才能真正体现出其“和气生財”的美好寓意。 为了不辜负这份用心良苦准备出来的年夜饭重头戏,许安必须得把它从头吃到尾,至少要吃完满满一大碗才不算辜负大家的心意呢! 当然啦,在眾多传统食品之中,怎能少了最为重要且意义非凡的水饺?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种肉馅饱满多汁、外表晶莹剔透的肉馅水饺。 按照习俗规定,在这个特殊的夜晚,每个人都应该儘可能多地享用这种代表著富裕生活的食物。 据说每个人所食用水饺的数量与其第二年的財运紧密相关: 吃得越多,那么来年赚的钱就会越多哦!於是,在亲朋好友欢聚一堂之际,大家都怀著既期待又兴奋的心情爭先恐后地品尝起这美味无比同时亦承载著重重大好期盼的水饺来…… 至於年初一的素馅饺子,吃下肚后才会让人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事事顺遂,平安喜乐,绝对不会和別人產生不必要的口舌之爭。 人们相信,这不仅是传统习俗的一部分,更是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二妞,没想到你还挺神叨的,过年时吃个东西也有这么多讲究?” 大年初一的早晨,晨光初照,远处的炮竹声此起彼伏。 二妞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她煮好了热腾腾的素馅水饺,先让许安小心翼翼地端到院子里那张早已摆好的圆桌上。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上,映出几分温暖的光辉。 二妞低头闭目,口中轻声念叨著: “家里过年包了水饺,老天爷爷您带著您手下的各路神仙过来享用吧!请您保佑我家在新的一年里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財源广进。” 她的话语中满是虔诚与希望,仿佛这些简单的祈祷真的能穿越时空传达到天庭之上。 等了一会儿,待太阳渐渐升高,桌上那盘刚刚还散发著热气的饺子也变得凉了一些。 这时,二妞才让许安重新端回到屋內。 两人坐在桌前,看著碗中一颗颗饱满的饺子,心中满是感激与喜悦。 第108章 每逢佳节倍思亲 每咬一口软糯可口的素馅儿,就像是吞下了未来一年里所有的幸福与希望。 在这个充满温馨与仪式感的清晨,一切烦恼似乎都隨著那缕升腾而上的蒸汽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你可別不信这些。” 二妞的语气中带著不赞同,她的眼神透著坚定,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全柱婶说了,心诚则灵。 她的经验丰富,村里人都挺信她的。” 二妞顿了顿,接著说道: “反正大家每天都要吃饭,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按照这些老规矩来呢?这样说不定以后咱们无论做什么事情,无论是农活、做生意,还是將来结婚生子,都能更加顺利呢!” 杨树平听后点了点头,他明白二妞的担心和期望,也理解她的这份坚持。 他说: “二妞说得確实有道理,这种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只要我们诚心祷告,上天自然会听见我们的请求,保佑我们的。” 说完,杨树平穿上了一身乾净整洁的衣服,那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好料子,特意为这个重要时刻准备的。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確保每一处都整整齐齐,然后走进了厨房,开始了他们家的晚餐准备。 厨房里的炉火正旺,锅碗瓢盆早已准备就绪。 “师傅,你今天起得这么早?” 许安的话语中带著惊喜,他搓了搓手,似乎是因为晨间的寒气还没完全消散,手指有些僵硬,“我还打算等我和二妞出去拜完年之后,回来再喊您起床呢!” 此时此刻,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四周还是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偶尔传来的鸡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寧静。 许安和二妞穿戴整齐,准备出门走动一圈,先去给村里的长辈们行礼贺岁。 “既然您已经起来了,那我们就不再耽误时间,我和二妞就先给您拜个早年吧!” “师傅新年好,”二人齐声说道,脸上洋溢著幸福与感激的笑容,语气中饱含著对未来的美好期许以及对恩师深深敬意,“愿您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隨著话语落下,许安与二妞两人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动作协调统一得如同经过无数次练习一般。 他们低垂著头,將额头触碰到地面,用这种最古老、最庄重的方式表达著自己心中那份最真挚的祝福。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 杨树平没有阻拦,他坦然接受了两人这一跪。 在他眼里,这不仅是他们的一份敬意,更是对他们成长的认可。 等他上前扶起许安和二妞时,手里不自觉地多出了两个大大的红包,每个都鼓鼓的,仿佛里面装满了满满的祝福与期待。 “恭喜你们又长大了一岁。” 他说著,脸上带著温暖的笑容,仿佛春风拂面般温柔,“也祝你们在新的一年里能够一帆风顺,不仅学业有成,在生活上也能充满快乐与和谐。” 接过红包后,两人的脸颊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像是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那样明媚。 “谢谢。” 许安的声音里满是感激之情,二妞则略显羞涩但同样满是感激。 这时,空气里一阵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二妞兴奋地指著厨房方向对杨树平说: “杨伯,锅里我还特意留了一些你最爱吃的韭菜馅儿饺子,现在刚出锅不久呢,还热乎著,你就先吃点儿暖暖肚子吧。” 说完这话,她的眼里闪过自豪,毕竟这是她亲手为这位对自己而言如家人般的长者准备的小小心意。 “好孩子,真的太谢谢你了。” 杨树平心中满是对这两个孩子细心照料自己而感到欣慰的情感,他微笑著点点头,然后转身向厨房走去,“我这就去尝尝你做的美味。 不过你们俩也別忘了早点回来哦,我也准备好了一些好吃的东西等著呢。” 最后那句话虽然是笑著说出口的,但却隱藏不住话语间对两个孩子即將离开的些许不舍。 “哎,那我就等著你们咯。” 杨树平点点头,脸上露出轻鬆的微笑。 他在这里毕竟是客居的身份,在这个闔家团圆、其乐融融的大年初一就贸然出门拜年,未免显得有些过於突兀了。 更何况,杨树平觉得还是等过了这个喜庆而热闹的新年第一天之后再去拜访他人会更加得体一些。 外面传来了大壮那洪亮且富有穿透力的声音,“阿安,你俩准备好了没有?快出来吧!” 这声音犹如一道清脆的晨钟,穿透了安静祥和的院落。 昨晚因为持续不断的鞭炮声感到惊恐不安的老白狗被这一嗓子嚇得立刻从窝里跳了出来,汪汪地叫个不停,仿佛在表达它对突如其来的噪音以及被吵醒后內心的不满与抗议。 “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去啦!” 听到呼唤的许安应声回答道。 只见她快速地理顺了一下自己刚换上的节日新衣——那是一套色彩鲜艷但不失雅致的民族风服装。 她对著屋內的杨树平点了点头以示告辞,隨即转身地拉起身边略显羞涩的小女孩二妞的手,迫不及待地往院子里走去。 此刻她们脸上洋溢著的是即將与亲朋好友共度佳节的喜悦之情,脚步间更是透出了满满的期待与兴奋。 杨树平等他俩离开之后,缓缓站起身来,从热气腾腾的锅里端出一盘刚煮好的水饺。 他吹了吹,用筷子夹起一个圆润饱满的饺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一口一口慢慢咀嚼著。 隨著每一口的咽下,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暖流。 他不禁在想著,自己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像这般一样,能够过上一个安稳和乐的春节了?那些年,无论身处何方,他都是一人孤独度过,而今,终於能够在这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小家中体验到久违的温馨与幸福。 想到从前的十几年,每到佳节时刻,当別人家灯火通明、笑声不断时,只有自己独守空房。 第109章 真诚与祝福 那时的心情是多么复杂难言啊!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份难以言说的孤单便会如影隨形般缠绕心头。 再想想这段时间跟两个孩子待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小摩擦,但更多时候却是满满当当地洋溢著快乐与欢笑。 即使是自己並不那么喜欢的韭菜馅儿饺子,在这一刻也仿佛变得更加美味可口起来。 杨树平细细品味著其中蕴含的家庭温暖,一种幸福甜蜜的感觉油然而生。 另一边,许安、大壮还有二妞燕子几个年轻人手挽著手,兴奋不已地穿梭在那条儘管黑乎乎却比平时还要显得热闹非凡的狭长街巷里。 他们脸上掛著灿烂的笑容,互相之间不停地交换著新年的祝福语。 周围不时传来“啪啦啪啦”的鞭炮爆炸声,火光一闪即逝,却足以点亮整条街道,让人感觉到了十足十的年味儿。 孩子们奔跑嬉戏的身影,大人们举杯相庆的情景,以及四处飘散开来的阵阵香气……这一切都构成了一幅幅鲜活而又温馨的画面,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因为许安的爷爷去世还不到五年,按照村里的习俗,在这段时间里是不宜燃放鞭炮的。 每到新年的时候,村里都会响起阵阵的鞭炮声,热闹非凡,但许安家门前却显得特別的安静,仿佛与这喧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这种寂静对於他们来说既是一种尊重也是对逝者的一种怀念。 即便是春节这样的团圆时刻,那份淡淡的忧伤依然让每一个进出的人心情都变得格外沉重。 就连代表新希望的春联,也直到去年,也就是在他去世整整三年之后,家里才开始小心翼翼地贴起来。 那时候,父亲拿著红纸黑字的新联站在门口,反覆比对著位置,似乎在犹豫是不是应该真的打破这份沉默。 最终,在母亲温柔目光的鼓励下,许安看到父亲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地將那寄託了全家美好祝愿的春联一点点展开,並牢牢固定在门框两侧。 那一刻,虽然仍旧有些许不安定的感觉縈绕心间,但他们一家都知道,生活终將继续向前迈进。 每当路过那些熟悉的院子时,无论多忙,大人们总不忘停下脚步带著许安进去给长辈们拜年。 那些长者的脸上洋溢著慈祥的笑容,热情地迎接著来访者。 在相互问候的过程中,不仅传递著节日的祝福,更承载了一代代人之间情感纽带。 离开时,许安口袋里总能装满各色果以及虽轻但意义非凡、內含著数个铜板的小红包。 这些小小礼物不仅代表著长辈对晚辈的美好期待,也成为他童年记忆中最为甜蜜温馨的一部分。 路上碰到同样去拜年的同龄人,大家的脸上都洋溢著新年的喜悦。 他们微笑著停下来,互相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行礼,隨后互相说著各种吉祥话: “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祝你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愿你家庭幸福美满,健康平安!” 每个人的话语中都满是真挚的祝福,让人感到格外温暖。 当看到路边那些只有七八岁的小孩时,许安总会停下脚步,露出慈爱的笑容。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彩色包装的果,递到孩子们面前。 “来,小朋友们,吃点果吧。” 他亲切地说道。 孩子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伸出手接过果,感激地笑著回应: “谢谢叔叔!祝叔叔新年快乐!” 许安看著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虽然他知道自己口袋里的並不是很多,但他知道对於小孩子来说,哪怕是一颗小小的果都能带给他们无尽的快乐。 平日里彼此间並不那么熟悉的人们,在这个时候似乎都变得亲近了许多。 他们纷纷露出温柔的笑容,眼角的皱纹也舒展了开来。 无论是在村口偶遇的邻居还是在集市上碰见的朋友,都会主动上前打招呼,互致问候。 人们释放出自己最大的善意,仿佛整个世界都满是和睦与友爱。 即使是平时很少交流的老人,也会主动与年轻人聊天,分享过去的趣事。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温和的笑容,仿佛彼此之间的关係一直如此亲近,没有距离。 令人心动的事情莫过於逛商场了。 各大商家总会在这个时期举办各种形式的促销活动,从打折促销到礼品赠送,每一种手段都足以吸引大批顾客前来消费。 那个时候的购物体验简直就是一场狂欢派对: 人声鼎沸、灯光辉煌的购物环境,再加上种类繁多的商品和实惠的价格优惠,总能让人流连忘返。 除此之外的时间,似乎与平时並无太大差別,生活的节奏也没有因节日而发生显著改变。 但是此刻,站在异世界中感受著这里纯朴而又浓厚的节日氛围,许安意识到虽然外在的形式可能有所不同,但那种期盼美好生活的嚮往、以及希望通过节日表达彼此之间关怀的心情却是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界限普遍存在的。 这份领悟让许安心头升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更加珍惜眼前这片土地带给自己独一无二的新年体验。 只要有人开口跟许安拜年,他立即就会回以对方同样的祝福,拜年的热情仿佛一股暖流,隨著那一句句吉祥话如流水般涌出,渐渐变得越来越高涨。 他的话语中满是温暖与真诚,每一次微笑都是对这个新春最真挚的祝愿。 看到每一个人脸上同样洋溢著的喜悦和那份源自心底的快乐,许安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被感染了,不禁回想起在现代世界度过春节时的情景——那时的记忆如今看来是如此遥远,却又如此清晰。 彼时,每逢佳节来临之际,许安大多数时间都沉浸在家中温馨的小天地里,电视机前成为全家欢聚的最佳场地。 屏幕中五彩斑斕的画面,伴隨著各种各样的晚会,无论是春晚的经典节目还是地方特色浓郁的文化庆典,每一幕都给冬日夜晚带来了无限的欢乐与热闹。 除了这些视觉上的享受外,节日的氛围更是激发了人们的购物慾望,商场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种促销活动轮番上阵,吸引著一波又一波前来“血拼”的消费者。 而对他而言,除了参与其中享受购物的乐趣之外,剩下的日子其实与平日並无太大不同,只是那种特別的喜庆感,让每一天都显得格外珍贵与美好罢了。 每当回忆起这些画面,即便是在不同的时空之下,內心深处那份关於“家”的定义却始终未曾改变: 无论身处何方,能与所爱之人共度佳节,便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之一。 在这座繁忙而冷漠的都市中,像他一样的居民早已习惯了被冰冷的钢筋水泥包裹的生活。 他们的心灵也仿佛被这无情的城市所禁錮,失去了对他人毫无防备的信任,也难以再向任何人敞开胸怀给予无私而真挚的祝福。 许安身处其间,却幸运地遇到了一群能够真心相待的朋友。 这些人之间的关係纯粹而简单,没有复杂算计下的猜疑,只有彼此间的真诚祝愿。 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朋友的家庭之后,许安意识到,在这个特別的日子里,唯有自己最亲近却又最遥远的一站——奶奶家中还未曾踏足拜访。 “阿安,如果你觉得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稍作停留,等更多人来齐了我们再进去。” 大壮注意到同伴神色中的犹豫,误以为是因为对方內心牴触著不愿踏入这扇门。 然而事实並非如此,真正的缘由是害怕若此时不与祖母见面,那么未来某一天或许会因为这一疏忽成为她口中反覆提及的小过失,进而遭到不必要的指责甚至嘲笑。 因此,他希望等到场面更加热闹的时候才行动,这样即使老太太有什么不满,也可能出於对在场眾多宾客的考虑而暂时忍耐下来。 不用再多想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趁著人少的时候进来,如果她真的做得太过分,自己还能转身一走了之。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带来了坚定和勇气。 此刻,所有人聚在许杨氏所住的那两间宽敞明亮的正房中,房间布置得古色古香,八仙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著各色瓜子果,五彩繽纷的顏色映衬得整个房间更加热闹。 这些精心准备的零食都是为了迎接前来拜年的亲朋好友,而许杨氏则穿著一袭深红色袄,端坐在桌子旁的一张雕檀木椅上,一脸期待的样子,等待著大家给她磕头拜年。 许安一进屋就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但他並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了最前面,对著高高在上的许杨氏跪下,声音洪亮而恭敬,“奶奶,过年好,您的孙儿许安给您拜年了。 愿您新的一年里福气多多,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他的话语中满是真挚的祝福,但语气中却隱约透露出几分小心翼翼。 紧接著,二妞紧隨其后,她的小脸上带著羞涩的笑容,但眼中却透著一份坚定。 她学著哥哥的样子,也跪了下来,清脆的声音隨即响起: “奶奶过年好,祝奶奶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她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每一个字都满是真诚与祝福,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嗯,过年好,你们起来吧。” 第110章 厌恶 许杨氏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並不怎么乐意看到眼前这一幕。 但她终究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新年第一天里,不愿破坏这份喜庆的气氛。 许安知道这真是不容易了,他的心中暗自嘆了口气,然后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明白母亲的不易,也理解她的难处,因此动作十分利索,没有给彼此留下尷尬的空间。 当他站稳脚跟后,抬头看向站在堂上的几位长辈,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和尊重。 只见他作势又要跪下,“阿安也给大伯、三叔还有爹拜年,请接受侄儿的一片孝心。” 坐在上首位置的许齐和许彬两人,身体丝毫未动,他们只是冷冷地看著这场面,並没有打算阻止的意思。 在他们的眼中,或许这只是理所当然的家庭礼仪而已。 但是另一边的情况却截然不同——当看到侄子再次准备行礼时,许周几乎是同时站起了身,快速上前一把拉住了即將俯身下去的许安: “咱们家里的规矩虽然是这样,但我们都还年轻著呢,用不著太过於拘泥古板。 你的心意我们都领情了,真的没必要这么正式地磕头。 你看,连阿佑哥和你那调皮的大妞姐姐都没有这样做呢。” 他的声音里满是温暖与关怀,仿佛整个屋子都因为这份亲情而变得更加温馨起来。 许安本来就没打算给他们磕头,这种礼节在他看来纯属多余。 至於许周,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按理说给父亲磕头也算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许彬算是哪门子长辈?他们从未为许安付出过任何心血,也没有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给予哪怕一点点关怀和照顾。 这些人只是空顶著长辈的名头,在这虚张声势、装模作样罢了! 一旁的许採薇和许佑目睹这一幕,不禁撇了撇嘴,隨即埋头继续享用桌上的糕点,丝毫没有被现场微妙紧张的气氛所干扰。 毕竟他们也只是向奶奶磕了一个头而已,而且还收到了丰厚的大包压岁钱作为“报酬”。 “阿安,”突然间,那平静而略带威严的声音划破了短暂的沉默,“听说你认了一个货郎当师傅?” 说话的是许彬,这位在家族中一直享有特殊地位的三叔,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如水,但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严肃感。 “嗯。” 许安简短而有力地回答道,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面对这位平日里几乎高高在上、令人难以接近的三叔。 在这过去的几年里,他从没有真正抬头直视过这个家里的权威人物。 这次简单的点头,却仿佛意味著某种深层次的转变正在无声无息之间发生。 小时候,当他的母亲还健在时,许安也曾在村里的那间破旧学堂里读过两年书。 那里的黄秀才虽然年岁已高,但对於教书育人却有一番独到的心得。 他对每个孩子的长处和短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喜欢表扬那些勤奋且聪明的学生。 记得那时候,黄老先生不止一次地拍著他的肩膀称讚: “这许安吶,真真是个难得的机灵鬼,脑袋瓜子比同龄人转得快得多,將来要是能多读几年书,必定有所成就。” 每当这时,周围的小伙伴们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就连一向严肃寡言的黄秀才也不掩饰对自己学生的讚赏。 只是好景不长,隨著年龄增长,许安渐渐发现家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尤其是在与三叔相处的时候。 原本就话不多的三叔变得更加阴鬱了,看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敌意,尤其是对著逐渐长大成材的自己时,总是显得格外挑剔与不满。 或许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光芒遮住了身为长辈的他,在村里人面前无法保持原有的地位吧。 毕竟对於一个长期被视为家中顶樑柱的男人来说,看到一个小辈如此优秀並受到眾人认可,內心的不平衡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母亲去世之后,整个家庭仿佛瞬间失去了支柱。 往日热闹而温暖的氛围被一片沉重所替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劳作与艰辛的生活压力。 父亲早逝,仅剩下奶奶一人承担起养育孙子们的责任。 在这个特殊时期,为了能让日子勉强维持下去,家里的每一份力量都被调动了起来。 奶奶不得不在儿子和孙子之间做出抉择: 是让哪一个孩子继承家族希望,继续上学以改变命运。 另一个则留在田间地头,帮助分担日益加重的家庭负担。 面对这样的选择题,老人家犹豫再三之后做出了决定——將那份珍贵的机会给了更加討喜乖巧的小堂弟许彬。 其实许安心里明白,如果单纯考虑个人利益的话,自己理应爭取留下念书,毕竟曾经得到过的讚誉让他对知识世界满是嚮往。 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分,脑海中浮现出幼小无辜妹妹的身影,那个总是依赖於姐姐庇护下的弱小生命,便不由得令人心生不舍。 他知道在这个缺乏关爱与保护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小丫头有多么不易,一旦缺少了亲人的呵护,极有可能会遭受意想不到的危害。 想到这里,儘管內心深处满是对校园生活的眷恋,他最终还是坚定了要留在家中守护亲人、接替母亲遗志的决心,成为了家里第二个“主劳力”,承担起了原本属於母亲的一切职责。 后来,许安就几乎没有再同那个仅比他大六岁的三叔说过什么话了。 那年的乡试,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秀才,隨后便离开家门,前往县城的学堂求学。 每个月中,顶多趁著休沐的时候能回一趟家,每次回来都是为了从家里拿点银子和日常所需的用品。 即使吃饭也是十分讲究,必须由家中那个善良又勤劳的二妞单独为他准备好餐食,亲自端到面前才能动筷子。 隨著时间的推移,许彬对待许安的態度也发生了明显变化。 从前偶尔还会有一些表面上的交流或关心,现在则变得愈发冷淡起来,仿佛只要与许安多说一句话,就会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玷污一般。 每次偶然间遇到时,许彬总是刻意地將下巴抬得高高的,目光里满是对对方的轻蔑与疏离,只剩下那两只鼻孔在空中不客气地朝著对面的人“呼吸”。 这份冷漠不仅仅体现在言语上,就连眼中都满是深深的敌意和不屑。 今天的这句话,应该是他近一年来跟许安说过的唯一一句有营养、有实质性意义的话了。 许安也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他,完全没有因为对方那依旧高傲的姿態而有所敷衍。 反正这件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杨树平这辈子都跟自己绑定在一起了,既然许安决定要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家中其他成员早晚也会得知的。 “对待亲人最重要的是真心实意,哪怕將来必须长期侍奉杨货郎,你也要学会在这份职责和你对父亲的感情之间做出適当区分与权衡。” 许彬端起手中的茶杯,先是仔细看了看浮在水面的那些绿莹莹的茶叶,在用瓷质盖子拂去杯沿上飘散下来的几片后,才缓缓送到嘴边浅尝了一口,这才將它重新放回桌面。 这一整套动作进行得十分缓慢优雅,几乎让等待中的许安感到有些烦躁起来。 然而即便如此,许彬还是不紧不慢地吐出了这些话,仿佛是特意为了考验对方的耐心一般。 听他这意思,似乎是在暗示我该向谁更亲近些?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这些年,三叔对我的照顾和教诲如同山川大地般坚实可靠。 师傅则如同那清泉,滋润了我心田,给了我生存的方向与技能。 面对如此深情厚谊,又岂能简单地以亲近远近来衡量? 於是,我缓缓开口: “三叔此言差矣,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自幼以来,父母养育之恩,重於泰山,无从回报。 而在技艺的追求上,是师傅您,將自己看家吃饭、赖以生存的一技之长悉数传授给了我。 这般恩德,哪怕说其如再生父母,也丝毫不为过啊!父亲教会我如何成为一个人,而师傅,则让我明白怎样才能立身於世。 对我来说,他们两位在我的生命中都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无法替代。 倘若因为任何一方的轻慢或忽略而伤了人心,不仅是让外人有机会嘲笑我不孝不义,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良知何存呢?每当夜深人静时,內心深处的声音难道会允许我这样做么?” 说完这一番话后,周围仿佛变得更加寂静,连空气中轻微流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知道,此刻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蕴含著真挚的情感,或许唯有这样坦诚相见的態度,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吧。 “你!” 许彬没想到许安竟敢当面反驳自己的话,脸上顿时闪过怒意。 他眉头紧锁,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薄而出。 但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压下心中的愤怒,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心中暗想: 我堂堂一个大人,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就情绪失控呢?毕竟,我不过是厌烦了母亲的嘮叨,做样子训斥他几句罢了,何必如此认真呢?至於这个侄子以后究竟会奉养谁,最后又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根本与我无关,我才不会去关心。 第111章 节日的喜气 片刻后,许彬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许安,冷冷地说: “罢了,我的话已经说尽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別再让我听见你不敬长辈的话。” “三叔尽心为我,阿安自是感激不尽。” 许安低下头,恭敬地说道,声音中带著谦卑。 他垂下的目光掩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坚定。 他知道,自己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態度至关重要,儘管心底里对这位三叔的言行不齿,但表面上仍然要表现出十足的尊敬。 “三叔,还有一些长辈尚未拜会,我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告退。” 说完,许安躬身行了一个礼,然后迈著稳健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仿佛在向世人宣告,无论前路如何艰难险阻,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去吧!” 许彬微微抬了抬下巴,脸上带著一种漫不经心的神情。 他的眼神冷漠而疏离,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毫不相关。 “阿安,中午过来吃饭吧!” 趁著这一刻的空隙,许周急忙开口,声音中带著几分急切。 许长时间没有和自己的一对儿女亲近过了,这种渴望让他心里满是期待,仿佛只要孩子们能回来吃一顿饭,就能弥补这些年缺失的亲情。 许安沉默了片刻,心中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面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她真的恨不起来,但每当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在这个家里几乎是个透明人,甚至连在她屡次受训时都能一言不发,那种无力感便令她对这份感情逐渐冷却。 “不了,爹,我师傅还在家里等著我们呢。” 她轻声说道,语气虽平静却带著难以察觉的无奈。 儘管言语中仍保持了敬意,但她的表情和语气却透露出內心的冷淡。 “二妞……”许周的眼神满是失落和不甘,仿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二妞已经提前开口打断了他。 “爹,我哥和杨伯都不会做饭,我要回去给他们做饭。” 二妞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不忍拒绝似的。 可是,如果让她在这压抑的气氛下,面对著这屋里其他人那充满鄙夷的眼神勉强吞下这顿饭,她寧愿回去啃那乾巴巴的窝头。 说这话时,她的眼中闪现著倔强与坚定,仿佛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不会再动摇。 “爱走就走,不在这里吃还能省下来呢!这样的白眼狼,就算是给他们吃再多的东西也一样转头就忘!” 许杨氏在一旁尖声嚷嚷著,那语气中带著难以掩饰的愤怒和鄙夷。 她的脸涨得通红,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好像要把面前的人全部烧成灰烬一般。 许杨氏一向是个直性子的人,有什么不满从来不藏著掖著。 此时她双手插在腰间,身体前倾,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来宣泄內心的不满。 “整天胳膊肘往外拐,也不知道是隨了谁!” 许杨氏的话如刀锋般刺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听到这番话,许安兄妹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们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就像是一块冰封的心被一层层坚硬的外壳包裹著。 两人的步伐快速而坚定,很快就走出了大门。 一踏出门槛,一直僵硬地掛在脸上的笑容便从许安嘴角迅速消散,只剩下冷冽的气息。 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即將爆发的暴风雨。 许安並不是那种愿意和人发生爭执的性格,尤其在这个本该闔家团圆的日子里,他更是希望能平平安安地度过。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的两个兄弟却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挑毛病,说他这样不行,那样不对。 每想到这儿,一种无法言喻的烦躁便自心底油然而生,像是有无数根细针扎进心臟里一样难受。 早在自己食不果腹、生活艰难的时候,他们又在干什么?是高高在上地享受著自己的富贵生活吗?还是冷眼旁观他与奶奶之间的爭斗,只在背后窃笑著等待机会,以便趁虚而入呢?那些帮著奶奶许杨氏欺压自己的人中,不正是他们两位获益最多吗?现在居然还要假惺惺地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试图用这种虚偽的情感来噁心自己,简直是可笑至极! “阿安,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一直守候在外的大壮关切地问道,语气中满是对兄妹俩情况的担心。 但是当他迎面看到了二人脸上那沉重如山的表情后,立刻明白了此刻並不是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的好时机。 显然,在祖母许杨氏那里,並没有获得任何令人心情愉悦的消息或態度转变的跡象。 那份从眉宇间流露出的无奈与疲惫足以让任何一个稍有敏感之心的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好遇到了三叔,稍微多聊了一会儿。” 阿安勉强挤出笑容回应道,企图掩盖刚刚经歷过的不愉快场景给他內心造成的创伤痕跡。 但这掩饰不了太多——无论是眼神里的落寞还是语调里的疲惫都泄露了太多关於真相的信息。 许安內心五味杂陈,但为了不让大壮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含糊地说道: “走吧,我师傅还在家里等著我们呢!”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其他人注意到任何的不对劲。 儘管他的语气显得轻鬆隨意,但他眼中却隱约透著忧鬱与不安。 见到许安不愿多谈,大壮心中虽然有著千般疑问,却也识趣地將话头吞了回去,默默陪伴在好友身边。 几人一言不发,沿著之前留下的足跡缓缓前行,最终踏进了那熟悉的小院。 此时此刻,杨树平正忙於给院子里的鸡群投食,他手里端著半满的食盆,小心翼翼地向那些围成一圈嘰嘰喳喳叫唤著討食的小傢伙们撒下米粒。 忽然间,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是许安他们归来了。 这份意外使得杨树平不由得愣住了,“阿安你们回来了?” “是啊师傅,我们已经把今年该拜年的人都走了一遍,想著早点回来,让二妞早点准备午饭。” 面对突然间的询问,许安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儘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往常一样开朗,“早点回家,说不定二妞会做出更多好吃的给我们呢。” 他笑著说,语气中夹带著些许调皮意味,试图掩饰刚刚发生的一切带给自己的困扰。 “哈哈,说得没错!二妞啊,中午记得要多做些拿手好菜哦~得让咱们这群小子尝个鲜吶!” 儘管杨树平明白事情恐怕並非如此简单,但也只能隨口应和道,儘量不让那份微妙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儘管二妞临走时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说中午一定会赶回来给他做好吃的,可他真的没想到他们兄妹俩会真的如约而至。 要知道,昨天年夜饭的时候阿安就没有选择跟村里其他人一起度过,这已经够让人惊讶了。 更没想到的是,今天是大年初一,村里的人都似乎忘记了还有这对兄妹的存在,並没有邀请阿安去吃午饭。 这种对阿安兄妹的冷落,让他深深地感受到村里人对他们的排斥与冷漠,就像是冰冷的寒风吹过他的心头,刺骨而又无奈。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杨伯过年好!” 清脆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原来是大壮和燕子正朝这边走来,脸上掛著灿烂的笑容,眼睛里满是节日的喜气。 第112章 好好过年 “好,好孩子,你们也过年好!” 杨树平见到孩子们后,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开来,仿佛一朵冬天里难得绽放的笑容之。 接著,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红包,动作缓慢却饱含温情地递向面前的大壮和燕子两兄妹,希望这份小小的新年礼物能够为孩子们带来更多的快乐和温暖。 看著手中这份意外之喜,原本打算拒绝接受的好意让大壮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不能要……”兄妹俩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 然而,见状,杨树平坚决地摇头,用更加肯定的眼神示意著这是他作为长辈的心意。 此时此刻,一旁站著的许安注意到了这一幕,地用目光向他们传递了一个信號——接受它吧,那是老人们对你我的关心与爱护。 在他的无声鼓励下,最终大壮和燕子感激地收下了这份来自心底深处的美好祝愿。 杨树平从衣袋里缓缓掏出一个大红的信封,塞进大壮和燕子的手心里。 他脸上洋溢著从未有过的欣慰与欢愉的笑容。 多年以来,自从妻子不幸去世后,每年他都要包很多红包,分给自己的侄子侄女以及他们的孩子们,但是今天送出去的时候却別有一番滋味。 那笑容里仿佛藏著他內心深处的一份解脱,一种释然。 这份红包不仅仅是金钱的馈赠,更是他那份沉甸甸亲情的体现,承载著他希望家族能够和睦相处、世代繁荣的美好愿望。 临行前,全柱婶特意过来叮嘱他们不要在许安这里吃饭。 因此儘管心中有著不舍与遗憾,大壮和燕子还是依依不捨地向许安告別。 许安看著两位亲戚眼中那份难以掩饰的留恋之情,同样也是婉言谢绝了他们想要自己同行参加接下来的家庭聚会的邀请。 “新年期间大家都挺忙活的,”他说著,“咱们各自归家吧,免得给別人添麻烦。” 话虽简单,但背后透露出的是一片体谅之意——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每个人都应该回到自己最温暖的小窝,享受属於自己和亲人们的美好时光。 二妞忙碌的身影很快便在厨房与餐厅之间来回穿梭起来。 她动作嫻熟而快速,没多久餐桌上就摆放好了丰盛可口的菜餚: 鲜美多汁的烤鸡泛著诱人的金黄色泽。 肥美的鱼儿静静地躺在盘中,上面点缀著青翠欲滴的香菜叶。 还有一大盘散发著浓郁香气、燉得烂熟入味的牛肉块。 当这满桌美味呈现於眼前时,不仅许安被这顿饭所惊艷到,就连一向节俭朴素、见惯各种美食的老杨树平也露出了惊讶与讚许的眼神。 对於他们来说,这样的年夜饭简直可以说是奢侈中的奢侈,它不仅仅满足了口腹之慾,更是心灵上一次美妙无比的精神盛宴。 以前就算他掏出大把的红包,跟著堂哥一家围坐桌前,桌上也不过是多出一两道简单的荤菜而已,素菜依旧占著主导,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能如今天这般丰盛和讲究。 满桌子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鱼跃盘中似要游走,红烧肉在灯光下油光闪闪,每一样菜品都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我杨树平孤家寡人一生,到了这把年纪,竟然还能享受到这般美饌佳肴,而且还是与你们这群亲如手足的好兄妹们共享,真是三生有幸!” 坐在宽敞明亮的饭厅里,杨树平举杯感慨万千,眼里满是对未来日子的美好期待与对过去孤单时光的释然。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但脸上却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饭后閒聊片刻,正当大家都准备小憩一会儿时,外面响起了熟悉的呼喊声,“嘿!快点儿出来咯,镇上有大事呢!” 一听就知道是隔壁村里的小伙子大壮正站在院外吆喝著。 许安听见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兴奋地从座位上弹起身来,一边往门口方向走去,一边转身对著杨树平笑道: “杨大爷,您也一起唄?咱们去凑个热闹怎么样?” 只见那少年眼眸中闪著期盼之光,显然对於即將见到的新鲜事物满是无限好奇。 几人就这样兴冲冲地出了门,阳光透过树枝斑驳陆离地洒在路上,给这个寧静祥和的小村庄增添了几分生机勃勃的气息。 他们並肩走在乡间小道上,沿途欣赏著四周变幻无穷的景致,偶尔还会有几句玩笑话或轻声笑语飘散开来,使得整个旅程显得既温馨又愉快。 镇上的確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儘管大多数店铺早已大门紧闭,不再营业,但夜幕降临后,却仿佛迎来了另一番繁华。 无数各式各样的小摊位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在街头巷尾,灯火阑珊中,给这个静謐的夜晚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这些小摊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香气扑鼻的各种地方小吃。 色彩鲜艷、样式各异的小玩具。 还有那让人垂涎三尺的各色零食……几乎可以说,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东西,没有你找不到的商品。 最吸引许安注意力的是不远处的一处特別摊位——一位卖人的小贩。 只见这位大叔手法极为熟练地操作著面前的小锅,里面金黄色且晶莹剔透的稀正咕嘟嘟冒著泡,散发著诱人而又温馨的甜香。 待熬製到恰到好处时,他就迅速地拿起一把精致的小铜勺,从沸腾著的甜蜜海洋中舀出满满一勺来。 紧接著,神奇的一幕开始了——只见他在身旁一块擦得鋥亮的铁板上开始“作画”。 隨著他的手腕轻巧而精准的动作,很快,一个栩栩如生的形象便逐渐在铁板之上浮现出来,或是憨態可掬的胖乎乎的小猪佩奇,或是一飞冲天、英姿勃发的神龙……每一件作品不仅外观精美绝伦,更蕴含著製作者匠心独具的心思与情感。 隨后,这位巧手的大叔会拿出一根提前削好的细长竹籤地放置於尚未完全凝固的作品上方,並使用特製的小铲刀巧妙地將其与铁板分开,动作既快速又温柔,生怕损坏了这来之不易的艺术成果。 就这样,一只只活灵活现的小动物们就这样被“赋予”了生命,静静地躺在展示盘里,等待著有缘人的赏识与珍藏。 即使如此精心打造出来的每一个小巧艺术品都需要费不少时间与精力,售价达到了不算便宜的三文钱之多,然而依旧有不少顾客愿意为之驻足等待,甚至排队等候著新作出炉的那一瞬间所带来的喜悦和满足感。 对於许多人来说,这样精美的艺不仅是舌尖上味蕾的一种享受,更成为了童年回忆中最温暖、最甜蜜的部分之一。 许安凝视著那摊位上形態各异的人好一会儿,仿佛被那些精致而细腻的手工艺品吸引住了。 他转过头问了身边的大壮是否需要一些后,最终决定为二妞和燕子各选了一个仙女造型的人。 这些人的细节处处理得极其巧妙,无论是衣袂飘扬的样子还是手中握著的朵,都显得栩栩如生,简直就像真的仙子降临人间般美好。 当杨树平好奇地询问许安为何不给自己买一个时,只见许安轻笑著摇了摇头。 “那位手艺人確实非常厉害,做的人都能当作艺术作品来欣赏。” 他回答说,“但是,对我来说,看看这热闹也就够了。 我早就不是那个追著父母闹腾要吃果的小孩了。”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急促而又充满喜庆感的锣鼓声,伴隨著围观者兴奋地叫喊: “快看,舞狮子的来了!” 一时间人群里爆发出了不小的骚动,大家几乎条件反射般朝著声音来源涌去,那份热切与期待让空气中的氛围变得更加炽烈起来。 跟著这股不可抗拒的人潮前进,许安一行四个人很快也被带到现场。 他们原本以为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街头表演活动罢了,谁知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这壮观热闹的场景正发生在县衙门——也就是秦太爷私人住宅的大门前!那里搭建好了高高的木架供狮队表演使用,四周更是装饰得十分华丽,灯笼高掛、彩带飞扬,整个场面极尽辉煌耀眼之態,吸引了眾多民眾前来观看。 一对外形夸张的狮子在舞台中央傲然站立,那狮头设计得又圆又大,金黄色的毛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它们的眼睛灵动而有神,犹如两颗闪耀著光芒的宝石镶嵌其间,每当目光转向人群时,仿佛能够与每一位观眾进行心灵上的交流。 两只硕大的狮子口中镶嵌著几颗尖锐牙齿模型,使得每一次舞狮人的巧妙操作下张嘴闭口的动作更显生动逼真——有时如山岳般沉稳有力地缓缓开启。 另一些瞬间则轻快迅捷如同孩童嬉戏间的玩笑开合。 如此富有变化且流畅自然的表现方式让围观者既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力量美感,又不免为这番憨態可掬的样子忍俊不禁。 接下来,狮子开始了它们精彩的模仿秀。 第113章 捕捉草原霸主 只见其中一头先是静静地“蹲坐”在地上,似乎是在观察著四周动静。 不一会儿,它便以极快的速度从地面上弹起,用四条腿快速奔跑起来,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活生生的草原霸主。 接著便是展示走路、小跳跃等动作,每一步都踏得极其扎实稳健。 隨后更是做出了一个高难度的后空翻——这个动作对於任何真正的动物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而在此刻却显得尤为顺畅自然。 此外,在整个过程中还穿插上演了许多令人目不暇接的传统技能: “耍长凳”时,一只雄壮的狮子轻鬆自如地踩过排列整齐的木椅,並且还能够在最高处停留片刻摆出优美姿態。 紧接著进行的“梅桩”,要求两只狮子在狭窄的全柱间灵活转换位置並保持平衡,这一环节中两位搭档间高度默契的配合令人讚嘆不已。 “跳桩”、“隔桩跳”不仅考验表演者身体素质及反应速度,更是对其心理素质的一种巨大挑战。 尤其是“360度拧弯”这项技术,则充分展示了舞狮艺人对力量掌控与技巧运用之间的完美平衡——当其中一只突然跃起,並迅速旋转一周落回到原位的同时做出各种形態各异的手部动作以示胜利之姿,引发现场热烈掌声不断。 这两具色彩斑斕的狮身相互之间既有竞爭也存在协作,共同创造出一幕幕扣人心弦的精彩场面,让周围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充满魅力与激情的艺术之中无法自拔。 在两架栩栩如生的狮子中间,还有一位身著传统服装的人。 他头戴著精细雕刻、威风凛凛的狮头面具,身上披掛著金光闪闪、细腻柔软的狮皮,手中紧握著一个绣有五彩斑斕图案的绣球,站在那里,动作灵巧地逗引著两边那两架活灵活现的狮子。 许安听著一旁杨树平绘声绘色地介绍,得知这个角色名叫引狮郎,是舞狮表演中的灵魂人物。 引狮郎的身材极其雄壮高大,肌肉线条在狮皮的包裹下依旧显而易见,给人以力量之感。 隨著欢快且富有节奏感的乐曲响起,只见这位勇猛无畏的汉子展现了一连串惊险刺激的动作: 先是迅速助跑几步,然后猛地腾空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盈而有力地从前方越过了两只正在追逐嬉戏的假狮子头顶,完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前空翻。 接著他又退后几步,突然发力,向后弯腰倒退数步,双脚蹬地瞬间弹射而起,在眾人惊讶的目光中,以极高的速度从后方直接跳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距离地面约一米五高的方桌上,並稳定站立。 最后,当音乐进入高潮部分时,引狮郎更是展现了其非凡技艺,只见他从容地攀爬到搭建在场地中央、由数根高矮不等木桩组成並排布成梅形状的梅桩顶端,深吸一口气之后,便闭眼纵身跃下,在空中连续快速转动身体形成螺旋状轨跡,直至落地——这就是传说中令人讚嘆不已的“云里翻下梅桩”! 每完成一个高难度特技后,都会贏得现场观眾雷鸣般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 引狮郎与那两只配合默契、仿佛拥有了生命力般的舞狮相互交织在一起,演绎著各种灵动多变的姿態,为这场精彩的视觉盛宴增添了无数亮点。 隨著表演不断推进,人群中的欢呼声也是愈演愈烈,整个广场都被这股充满活力与激情的气息所包围,让所有见证这一刻的人都感到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哇,那人真的是太厉害了!这样的动作都能做出来!” 在那位训狮人又完成了一套令人眼繚乱的高难度动作之后,全场观眾的热情仿佛被瞬间点燃,欢呼声、口哨声响成一片,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只见他身形灵活如闪电般移动,在与巨狮之间的每一次互动中都展示出了令人嘆为观止的技巧和勇气。 狮子在他手中不再凶猛无常,反而变得温顺起来,按照他的每一个指令行动自如。 “要是我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一辈子指望这一招就足够横著走了!” 人群里一个年轻人满眼羡慕地感嘆道,话语间透露出对自己能力有限的遗憾以及对未来充满嚮往的態度。 周围的听眾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眼神里满是敬佩之意。 的確,“一招鲜,吃遍天。” 无论处於哪个时代或行业,只要拥有一门別人都难以模仿掌握的独特技艺,就能让自己成为所在领域內不可或缺的人物,甚至可能因此而名扬四海、衣食无忧。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外表功夫的认可,更深层次反映了人类对於卓越成就不懈追求的精神面貌——即使前路漫漫布满荆棘,也要勇往直前直至达到巔峰状態。 真的是太精彩了,那头狮子与训狮人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他们之间仿佛有著无形的纽带,將每一处细微的动作都紧密相连。 从跳跃到静止,每一个转身、每一步前进后退,无不透露出训练有素的专业水平和长时间默契合作的积淀,想必在幕后经歷了无数次的排练才有了这完美的表演。 可以想像,在无人注意的日日夜夜里,汗水浸湿了场地,无数次跌倒又重新站起,只为了台上那一瞬辉煌。 “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人群中有人感慨道,“这样的成就並非一日之功可以达到,而是通过不懈努力积累而成的。 对於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也许永远都只能作为旁观者去欣赏別人的成功吧。” 確实如此,面对他人耀眼的成绩时,虽然內心难免生出几分嫉妒之情,但是大部分人仍旧保持著清醒的认识——如果没有付出相应的汗水和泪水,是不可能轻易得到成功的果实的。 於是,在羡慕之余更多了一份敬意与尊重,以及对自身局限性更加深刻的理解。 正当眾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当中之时,突然之间训狮人指挥著那两只壮硕威猛却又灵巧温顺的大猫做出了最后一个令人讚嘆不已的动作: 两头金毛巨狮高高地跃起,在空中完美地交错翻转了一圈之后落地,以一种近乎艺术的姿態向观眾展示它们最后的敬意。 紧接著,在满场震耳欲聋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这对人与兽组合缓缓退出了表演区,向著秦府那气势恢宏的大门走去,身影渐渐消失於暮色之中…… 许安放眼望去,秦府的大门前站著许多家丁,每个人都身穿整齐的制服,表情肃穆,恭敬地佇立著。 其中不仅有平日里熟识的同叔和邱管家,还有几位未曾谋面但同样態度恭敬的新面孔。 第114章 好奇和疑惑 而在这群人最前方,则是一位气度不凡的老妇人,她面色和蔼,头髮如雪,映衬著那布满岁月痕跡的脸庞,给人一种慈祥且威严的感觉。 她身上穿著一件暗红色绸布做成的衣服,质地上乘、做工精细,在阳光下微微泛著光泽,仿佛每一道纹路都在诉说著主人的尊贵身份。 两侧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搀扶著她,显得格外贴心周到。 儘管没人特意介绍,但从周围人的反应及她那不言而喻的地位感,许安立刻明白了,这位老妇人定是县太爷之母——秦老夫人无疑。 “轩儿啊,这次可真是辛苦你了。” 温柔而又略带关切的话语从秦老夫人嘴中缓缓吐出,声音虽轻,却在空气中迴荡,让人感到无比亲切。 与此同时,那位刚结束训狮表演的年轻人,正將面具缓缓取下,露出了一张稜角分明的面孔,他正是秦老夫人心中最牵掛的小孙子——秦轩。 由於刚才激烈的活动,此刻的他脸上还掛著几滴细密汗珠,隨著汗水流淌,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湿润起来。 只见秦老夫人连忙迈著轻盈步子走近,用双手接过那象徵著荣耀与职责的面具,並心疼地看著自己的爱孙,从袖中抽出一块绣著精美纹的丝绸手帕,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水。 这一系列动作满是无限疼爱之情,也让人感受到了浓浓的家庭温暖。 “祖母,我可不累呢。 您刚才看许儿的表演,觉得怎么样?” 少年脸上洋溢著温和的笑容,摇了摇头,眼神灼灼地盯著秦老夫人,似乎在向她邀功一般。 “当然欢喜,轩儿为我精心准备的新春贺礼,奶奶怎能不喜欢呢?” 秦老夫人笑眯眯地回道,满脸的宠爱与欣慰。 就在这时,一旁站著的邱管家恭敬地向前一步,微微弯腰,轻声请示: “老夫人,府里的饭食已准备妥当,请问……” “嗯,开席吧。” 秦老夫人转头,对著邱管家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孙子,声音中带著宠溺,“轩儿饿了吧?今天我特意嘱咐厨子为你做了煎酿茄子,这可是你的最爱。 你可要好好尝尝,看看是我们府里做的好吃,还是县里厨子做的更胜一筹。” “肯定是府里的好吃啊,”小姑娘兴奋地眨了眨眼,“我爹可是专门为奶奶请了县里珍饈阁的大厨做咱们府里的厨子呢!听说这位大厨的手艺独步全县,连县令大人也得提前预约才能吃到他的菜。 平时我们在县里都是吃不到的~不行,说得我现在就想吃了,咱们快点过去吧!” 她的话语中满是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餐桌上那一道道香气四溢、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呵呵,那就快走吧!” 秦老夫人笑得眉眼弯弯,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许子小心地搀扶著老夫人,两人缓缓而行,踏入府门。 夕阳的余暉照在她们身后,给这幅温馨的画面增添了几分寧静与和谐。 等到眾人全部进了府之后,邱管家迈著稳健的步伐,走到刚才舞狮的那些人跟前。 “散了吧,一会儿都去帐房领赏钱。” 他温和地对眾人说,“今天你们辛苦了,老夫人特意交代,要多给你们一些报酬。” “多谢老夫人赏!” 眾人齐声高喊,声音中满是感激之情。 隨后,他们跟著邱管家一起走进府內。 府中的小道两旁,木葱蘢,散发著淡淡的清香,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整个庭院满是欢声笑语。 围观的人群中並没有太多热闹可瞧,但这並不妨碍他们热烈地议论开来。 在没有更多的精彩节目可以观看的时候,人们自然而然地將目光转向了刚刚那位让人眼前一亮的训狮少年。 “真没想到啊,那个看似普通的训狮者竟然是我们县太爷府上的公子!” 一位中年妇女惊异地说道,她的眼中满是意外和好奇。 另一位老者接话道: “確实,他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出色了,就算是与职业的驯兽师相比也不逞多让。” 这位老者显然对驯兽颇有研究,他的话语中流露出钦佩之情。 “哦?这是真的吗?” 人群中有人问道,显然是没听说过这个消息。 “千真万確,”一个年轻的声音加入了討论,“你们知道吗?这位公子其实是县太爷家的大少爷,是早逝的秦夫人唯一的儿子。 唉,在他父亲那里,並不是特別受宠的样子。” 听到这里,又有一位长者开口道: “不过能在秦老夫人那里找到安慰也算不错了。 你们难道没注意到吗?每当提到她的孙子时,秦老太太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里就会闪烁著满满的爱意呢!” 隨著这番话落下,眾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似乎都被这份祖孙之间难得的感情所触动。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日子里,关於这位神秘而又能干的小少爷的故事迅速成为镇上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每个人都在猜测这位平时少有机会露面的年轻人究竟藏著怎样的秘密才能贏得那么多人的敬重以及他祖母无尽的喜爱。 “你可是想错了,秦老夫人再怎么宠爱他,又能帮得了他到哪里?说到底,还是咱们县太爷的喜爱才来得实在,有实权在手才能办成事!” “这话倒是不错。 可是啊,人家即便是再不得志,好歹有个强大的靠山,不用像我们这样,在这世间举步维艰,四面楚歌,真叫人心生羡慕又嫉妒呢!人比人气死人呀!真是没处说理去!” “谁让你不懂得选个好的家庭出生呢?如果能生在富贵人家,或许如今你也已经是个人人羡慕的角色了。” “唉,罢了罢了,既然命已如此,我也只能期待下辈子啦!我打算找个时间去附近的庙里拜一拜菩萨,求求她老人家慈悲为怀,保佑我下一次转世时能够投生在一个有权有势的家庭中吧~也许那时候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要不咱们几个一起去吧?多一个人总归是热闹些,也能相互照应著点。 何况若是灵验了,还能一起庆祝一番!” “哈哈哈~这个主意不错!” 几人大笑起来,似乎都对这样的提议感到十分感兴趣…… “好了,这些事情咱们回头再说吧!” 许安朝几位朋友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准备出发,“不管別人怎么说,怎样议论那些所谓的大户人家的事儿,其实跟咱们普通人根本没什么关係。 咱还是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儿要紧,其他人的事儿咱们也不便过多干涉,更別提操心了。” 说完后,他就自顾自地向前走了,留下身后还沉浸在热烈討论中的同伴们逐渐跟隨上来。 “你也要去烧香啊哥?” 二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好奇和疑惑。 “谁说的?你想哪儿去了?” 许安笑著摇摇头,故意皱起眉头,显得有些无奈,“我说咱们再去接著逛逛,不想逛就回家了啊!” 第115章 生活的改变 二妞听到这话,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隨即欢快地应道: “呵呵~当然要接著逛了!” 终於,在经过了数个小时的漫无目的地閒逛后,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淡淡的橙红色。 许安拖著两条已经疲惫不堪的腿,强行拉著二妞走向了一辆牛车。 此刻,他已经懒得再继续走路了,只想快点回到家中休息。 这小妮子大概是整天闷在家里憋坏了,这次出门简直就是放飞自我。 她和燕子两个人像是被关了几十年一样,在街道上来回奔跑,仿佛要把所有的快乐都找回来。 不仅嘴上说著个不停,连许安和他的好朋友大壮的身上,也被她们淘弄出来的各种玩意儿掛满了: 从绿绿的手工艺品到五彩斑斕的珠串,从精致的小风车到小巧可爱的铃鐺……几乎每样新奇的东西都会被这两个女孩儿兴高采烈地带回家去。 看著两人满身的装饰品,以及那种无忧无虑的神情,许安虽然感到身心俱疲,但也不由得被她们的纯真感染,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一天虽然很累,却也格外愉快。 许安一说不让她们再买了,二妞便嘟起了小嘴,眼巴巴地望向杨树平,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不停地摇晃著。 杨树平看著二妞那水汪汪的眼睛和一脸的央求,心软了下来,最终还是大手一挥,爽朗地说: “买!今天你俩所有费我全包了!” 听到这话,二妞与燕子欢呼雀跃,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好在她们两个都是有分寸的女子,並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即便是挑选商品时也极其谨慎小心,只选购了一些既实用又便宜的小玩意儿。 这些小东西价格不高,大多数都是以一文钱或两文钱计价,但种类繁多、精致可爱,令人心生欢喜。 许安手中拎著的物品看起来不少,但加起来也不过才了杨树平五六十个铜板而已,这让他感到十分欣慰。 当三人带著满载而归的喜悦回到了家后,许安直接往炕上一躺,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再也不想动弹一分。 此刻的他內心不禁感慨道: 陪人逛街虽看似轻鬆,其实却是个体力活,尤其对於像他这样平日里走街串巷已经习以为常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没想到只是半天时间的逛街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简直比他从前独自跑遍整个镇子还要累得多啊! 晚餐吃得特別多,许安揉著鼓胀的肚子,嘴里不停地哼唧。 他靠在床边的椅子上,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消化这场大餐带来的负担。 终於,经过一番挣扎,他才勉强平躺在简陋的小床上,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放鬆下来。 转眼到了大年初二,按当地的习俗,这一天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 原本应该是一个喜气洋洋的团聚时刻,但对於许安和二妞来说,这天却显得格外沉重。 自从他们的母亲许李氏去世后,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外婆家了。 许杨氏严加看管,总以各种理由把他们留在家里干活,让他们错过了许多亲情相聚的机会。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拿不出什么东西可以带去给外婆家。 想到这里,许安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楚。 从小自尊心极强的他,寧愿选择不去面对这份尷尬,也不愿意空著手走进那座熟悉的院子。 他知道,这样的选择或许会让自己与外婆更加疏远,但在他心中,这是唯一能维护自己尊严的方式。 夜幕降临,屋內一片寂静,但他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久久不能入眠。 起初,几个舅舅还会不时来看看自己的外甥外甥女,他们心中总是牵掛这些年轻的孩子们。 每次来到许家,都希望能跟孩子们多说说话,了解他们的近况。 然而,一进入院子,许杨氏那张冰冷的脸孔和刻意疏离的態度就像一道无形的墙壁挡在他们面前。 她不仅脸色难看,而且明確禁止许周留他们在家中吃饭。 原本期待著温馨团聚的场景顿时化为乌有。 对於这份苛责与冷遇,几个舅舅內心十分气愤,觉得难以忍受。 他们既对许杨氏这种近乎无情的行为感到失望,同时也对许周面对妻子时表现出来的无力与软弱满是怨念。 最终,在一次次失望后,几个舅舅终於决定不再来往,以免彼此间產生更多尷尬与痛苦的记忆。 然而,血浓於水的情感毕竟难以彻底割捨,因此每年特定的时候,比如春末或者夏初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这几个男人还是会悄悄来到村口附近守候,希望能在路上碰巧遇到自己想念的孩子们,至少短暂地交换几句关心的话语、问问学习如何、生活是否还好之类的日常寒暄。 上一次许安见到几位舅舅,还得追溯到他跟父亲分家之前的那个冬至。 那时候,天气异常寒冷,风雪交加。 那天恰好是三舅前来给他们家送些过冬用的腊肉製品。 本来应该是个充满温情的日子,但由於正值许安外出贩卖小货赚钱,以至於错过了与亲人相聚的机会。 而隨著时间流逝,特別是自从经歷了一些特殊变故后,现在这个“许安”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纯粹的家庭成员身份。 他对过往家族中的许多往事失去了原本深厚的感情连接,因此並不急於主动寻找机会见那些远方亲戚。 但儘管如此,每当想到那份来自血脉深处隱约存在的亲情羈绊时,许安心中仍然会有淡淡的感慨与怀念。 今年的情况与往年大相逕庭,许安兄妹俩已经不再是那些年只能默默无闻的小孩子了。 经过长时间的辛苦努力和积累,他们手中握有了一些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足以支撑起这次前往外婆家串门的底气。 尤其是二妞,心中那份对外婆深深的思念愈发强烈,她总是盼望著能够早日见到慈祥的老太太。 而外婆,年纪渐长,身体也日渐虚弱,整天牵掛著远在他乡的孙儿孙女,但因为几个舅舅总是选择性地传递些好消息给她听,却很少提及兄妹俩真实的生活状况,这让外婆常常感到不安和忧虑。 现在的许安和二妞的生活,相较於过去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不再像从前那样为了温饱而奔波劳碌,而是逐渐找到了属於自己的人生道路和发展方向。 面对这样的变化,两人一致认为必须儘快安排一次前往外婆家的行程,让老太太亲眼看到他们如今的状况,从而放心下来,不再为子孙担忧。 临行前,出於对恩师杨树平先生多年照顾之情谊的尊重,许安特意向他表达了自己希望邀请其一同前往的愿望。 第116章 寻求安全感 然而令许安没想到的是,杨师傅却温和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並解释说自己今天也有一个特別重要的“回娘家”的计划要完成。 原来,儘管妻子离世已经有十几年光阴,但情感细腻而又念旧如斯的杨树平每到正月初二这一天,都会雷打不动地前往妻子的故乡小王村进行探望。 那里生活著岳父岳母——两位老人虽然隨著岁月流转变得越发苍老,但对於失去女儿后的孤单日子来说,每年能见到女婿一面便是莫大的慰藉。 既然这样,许安和二妞各自开始忙碌起来,仔细检查要带的行李。 从衣物到礼品,每一样东西都被认真打包。 虽然东西不是很多,但每一件都承载著他们的期待与祝愿。 最后確认没有遗漏后,两人背上背包,踏上了各自的旅程。 外婆家位於蓝山镇,在距离他们所在林家村有二十几里地远的地方。 这是一段不算短也不算长的路途。 按照计划,首先,许安和二妞需要搭乘牛车前往蓝山镇。 沿途经过的小道两旁是连绵起伏、绿树成荫的山脉,空气中夹杂著泥土与青草特有的清新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到达蓝山镇后,短暂休整片刻,又要换乘另外一辆开往胡埡口村方向的牛车。 这个小村子坐落在蓝山脚下,离目的地更近一步。 不过,从这里到最终的目的地——外婆家,还需要再次转乘牛车才行。 这样复杂的行程,哪怕一切顺利的话,至少也需要费三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幸运的是,在这样一个闔家团聚的日子里,每个重要停靠站点前都有足够多的牛车等候载客,这让他们的等待时间大大减少。 儘管旅途並不轻鬆,尤其是在那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上行驶时,每当车身摇晃或是突然一顛簸,都会让坐在车厢里的二人不禁发出轻微惊叫,然后相视一笑缓解尷尬氛围。 好不容易终於看到了蓝山镇模糊而亲切的身影,当双脚重新触碰到坚实的地面时,许安顿时感觉到全身仿佛被无数次撞击后的散架感笼罩,几乎要趴倒在地上歇息好久才能恢復正常。 即便如此艰辛,想到即將与久未谋面的亲人重逢,所有的疲惫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 现在的牛车根本没有任何减震设计,车身隨著土路上的坑洼起伏不断顛簸,每一次震动都仿佛直接穿透了座位,传达到了乘客的身体深处。 人坐在上面时间稍长一些,便会感到腰背和四肢渐渐地变得酸疼难忍,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反覆拉扯一般。 阳光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使得车內闷热无比。 许安和他的伙伴二妞天还未亮便踏上了前往邻村的路途。 当两人终於看到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视线之中时,太阳也刚好高掛天空中央——正好是人们享用午餐的最佳时刻。 村落间四处升腾起了缕缕炊烟,在蓝天下画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隨著微风缓缓扩散开来,整个空气中都满是米饭、烤鱼以及新鲜蔬菜混合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经过长时间旅途的劳累后,这阵阵饭菜香味对飢肠轆轆的二人而言无疑是一种难以抵抗的诱惑。 出发前匆匆吞下的那几块硬邦邦、无甚味道的小麦饼子早已经化为了腹中空虚。 而一路上由於担心赶路进度,他们甚至没工夫停下来喝上一口水解渴,喉咙里的乾渴感几乎要將他们逼疯。 如今见到家家户户都在准备丰盛可口的食物,两位旅人的脚步也不由得放慢了下来,眼中流露出渴望与期盼,希望能儘快找个好地方填饱肚子。 “哥,咱们忽然出现,外婆一定会觉得惊喜吧?” 二妞虽然也饿了,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著,但她依然精神饱满,满脸笑容,眼睛里闪烁著好奇和兴奋。 她背著一只旧旧的竹製背篓,里面装满了从林子里采来的野果和蔬菜,显得有些沉甸甸的。 儘管背上的重量让她步伐有些蹣跚,但她依旧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打量著周围的一切。 这条小路两旁种满了各种树木,偶尔还能看到几朵野在草丛中若隱若现,仿佛在向他们招手问好。 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清凉,令人心旷神怡。 二妞的目光不时被路边的新鲜事物吸引: 那是一棵粗壮的老树吗?那是什么奇怪的昆虫在枝头跳跃?每一处景色都让她的脚步更加轻快起来。 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外婆家了,如今再次来到这里,每一步都像是走进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上次三舅舅来林家村时说外婆比原来瘦了很多,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二妞嘆了口气,眼中闪过担忧。 她想起三舅舅曾经提到过外婆身体不好,但因为家里事情太多太忙,所以一直没时间亲自过来看望,这让二妞感到有些愧疚。 她希望这次能带给外婆一个惊喜,並且儘自己所能照顾好外婆。 “等一会儿看到她,咱们就能知道了。” 哥哥许安淡淡地说道,话音虽轻,却带著颤抖。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心中更是复杂得难以言表——有久別重逢的喜悦、对外婆身体状况的担忧以及对自身变化带来的不安。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见的缘故,亦或是因为自己这几年经歷了太多的事情,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与以前不同了。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適从,甚至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小村庄,心中默默祈祷著,希望能见到一个健康快乐的外婆。 此刻,在通往外婆家的路上,这对兄妹彼此依靠著前进,心中满是对未来美好时光的憧憬。 还没走到外婆家,冷冽的冬风夹杂著细微的雪飘洒而下,一片寧静与寒冷笼罩著这条乡间小路。 这时,一个身穿褚红色衣、头戴一顶简单素色帽的妇人从他们的旁边经过,她的脚步显得沉稳却又透出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 看到许安兄妹后,她忽然停下脚步,目光瞬间聚焦到了许安身边紧紧依偎著的小女孩——二妞身上。 那眼神里既有久別重逢时特有的惊喜也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好奇。 这位不速之客直勾勾地看著二妞好一会儿,小女孩开始有些不安起来,她先是將手背在身后,微微歪头避开对方直接的目光,接著又悄悄地往哥哥身边靠了靠,似乎在寻求安全感。 直到感受到妹妹轻微颤动的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时,那位妇人才回过神来,眼中流露出温柔和怀念交错的情感,“你是……雅婷的孩子?” 第117章 照料老人 话音刚落,空气中仿佛多了几分暖意,即便外面依旧寒风刺骨,但在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份意外的温情给包围住了。 对於“雅婷”这个名字,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既陌生又熟悉,毕竟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听到有人突然喊出了妈妈的名字,许安心中不由得一阵触动,他愣住了几秒钟,然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几乎就在同时,只见面前那位女子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阿安,二妞……”她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满是无限感慨与深情,“我……我是你们三妗子啊。” 原来,这位便是多年来未曾谋面的三舅妈,那些关於家庭的记忆此刻仿佛洪水般奔涌而来。 许安竭尽全力在脑海中的记忆碎片里寻找著线索,终於將眼前这位憔悴的妇人与记忆中那位曾经笑魘如的三妗子对上了號。 但岁月似乎並不慈悲,眼前的三妗子皮肤鬆弛、满是皱纹,眼底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感,哪里还有当年那副明媚可人的模样。 许阿姨心中不禁暗暗感嘆: 外婆家这几年的日子,看起来確实过得不容易。 看著自己与妹妹的变化,三妗子露出了勉强的笑容: “你们兄妹俩的模样和小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要不是事先知道你们是谁,我都快认不出你们了。” 许安清楚地记得,在他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有一次这位三妗子曾到过他们林家村做客。 然而那时候自己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更別提当时还只有七八岁大的二妞了。 隨著时间流逝,孩子们长大成人后的样貌早已与儿时相去甚远,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辨识出来。 “刚才我也有些认不出妗子来了呢!” 二妞直接把她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许安听到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但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许安的反应,反而又加了一句,“妗子你的头髮怎么白了这么多?” 何止是头髮变白了,三妗子脸上的皱纹也明显增多,原本细腻的肌肤仿佛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鬆弛而粗糙。 她的双手更是布满了茧子和裂纹,显然是这些年没有少辛苦劳作。 看到这一幕,许安的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酸楚,但又有些无力感。 “日子不好过,头髮想不白都不行啊。” 三妗子微微嘆了口气,语气中带著无奈和自嘲。 她地抚了一下自己的白髮,眼中闪过苦涩。 显然,这几年她经歷了很多风风雨雨,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沧桑。 “別说我了,”三妗子转而看向他们,目光温柔了许多,“你们兄妹俩还没有见过外婆吧?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这些年来一直盼著能见你们一面。” 她的话语中满是对孩子们的思念和渴望,仿佛外婆的期盼早已成为支撑她的力量。 “外婆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安心头忽然浮现出这样一个疑问。 他想起了那位总是笑眯眯、慈祥温柔的老太太。 每次他跟著母亲来到蓝山镇,那熟悉的画面就会在眼前重现: 外婆总是静静地坐在老槐树下的摇椅上,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身上,斑驳的光影让时间仿佛静止了。 而每当看到许安和他母亲的身影,外婆的眼睛立刻会亮起来,从那件洗得已经有些发白的蓝色布褂子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用透明塑料纸包裹著的果或是软糯香甜的绿豆糕。 那是一种温暖而又幸福的感觉,就像是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了许安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然而,自从得知母亲去世的那个瞬间起,记忆中那些温馨的画面似乎都变得遥远起来。 那时候,他隱约记得,在一片模糊与混乱中听到舅舅们的议论声,说是老太太接受不了失去女儿这一打击,病倒了床榻之上。 难道自那次打击之后,亲爱的外婆就再也没有好过? 走在通往村庄深处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许安忍不住这样想著。 这时,一旁领路的三妗子仿佛猜到了他心中的疑惑。 只见她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眼中却带著几分哀愁,地对许安兄妹二人开口道: “你俩別著急啊,待会儿咱们到家我慢慢给你们说外婆的事情。” 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那份关怀之情却让人感到格外暖心。 原来,老太太自从痛失爱女以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真的是日渐消瘦、一病不起。 她那曾经红润的面容,变得憔悴不堪,眼中更是满是无尽的悲戚与哀伤。 因为心情鬱结,再加上年纪已大,抵抗力越来越差,儘管几个儿子儿媳轮番在她的病榻前细心照料,为她准备最滋补的食物、最温热的汤水,每天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这位老人的精神状態仍旧不见好转,身体也是越发虚弱。 家里的开支也因为需要长期购买药材而一下子剧增不少,这对於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无疑是沉重的负担。 许安的舅舅们本就是地地道道的老实巴交农民,世代务农,家里分得的土地本来就有限。 一年到头辛苦耕作下来,田地里的收成除去应缴的各种税粮和赋税之后,剩下的勉强只够一家人的温饱所需。 如今为了能够给母亲买到那些名贵稀罕的药材,舅舅们不得不在难得的农閒时间里放弃休息,跑到临近村庄甚至是遥远的城镇去打短工赚钱。 烈日下扛重担搬运货物、风雨中帮人盖房子修屋顶……他们用自己辛劳汗水换来的每一分收入都小心翼翼地积攒著,就是为了能让母亲早日康復。 这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责任或义务,更饱含著血浓於水的深厚亲情与对亲人的无比牵掛。 因为他们兄弟二人並无特別的手艺,只能依靠出卖劳力换取微薄的收入。 这不仅使得他们的日薪捉襟见肘,更重要的是每天繁重的工作量让他们筋疲力尽,根本无暇顾及家中的琐事。 每当夜晚归来时,两人都仿佛被抽走了最后力气般瘫倒床上,连最基本的日常清洁都无法保证,更別提料理那些细小却又不可或缺的家庭事务了。 而家中的几位妗子呢?从晨光熹微到星月相依,她们始终忙碌於各种杂务之中: 清晨便要起床准备一家老小的饭菜。 白天还得打理菜园子、饲养牲畜。 待夜幕降临,又要开始新一轮缝缝补补的手工活计......如此循环往復的生活模式让她们几乎没有片刻閒暇去照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面容是否已经被岁月刻画出了痕跡。 即使心中偶尔泛起对青春流逝的感伤,但面对生活给予的重任与压力,这种情绪很快就会被压在心底深处,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韧不拔的努力和坚持。 然而,在这样长年累月的辛勤付出之下,皱纹悄然爬上脸颊、白髮渐次代替青丝,这些变化无不昭示著岁月无情地侵蚀。 听完三妗子含泪的倾诉之后,许安內心复杂。 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印象中原本还算过得不错的外婆一家竟会因为母亲不幸去世这样一个沉重打击,而导致现在举步维艰的生活状况。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愧疚与心痛,同时也在暗暗思忖著该如何帮助亲人度过这段艰难时期。 想到自己那个自从母亲去世就没有过来探望过的父亲,许安心中的怒火和怨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愈演愈烈。 他紧紧地握著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暗骂: “这个男人,真的可恶至极!” 妻子去世的那一天,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灰暗无光。 然而,自己的父亲不仅没有伸出援手保护这双失去母亲的孩子,连最基本的关心也没有。 许杨氏,也就是他的岳母,在丧女之痛中倒下,臥病在床,却得不到一毫的慰藉。 即便有许杨氏严厉管制的缘故,但许周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责任感,却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殆尽了。 这样的行为,冷血得让人感到寒心,无情到令人心如刀割。 每想到这里,许安就觉得自己对这位所谓“便宜父亲”的厌恶已经到了极限。 此刻,许安立下重誓,无论如何也要为这个脆弱的小家寻找一条出路,摆脱贫困与绝望。 儘管目前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但他决定一定要拜访几位舅舅,听取他们的意见后再制定出最適合小家庭发展的道路。 他深知这条路並不容易,但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对於这个风雨飘摇中的家庭来说,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才能让家人不再受苦。 外婆李王氏一见到许安兄妹,脸上顿时涌现出久违的神采,眼中闪烁著惊喜与激动的光芒。 她原先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仿佛任何一点微风都能把她吹倒,然而当她听到兄妹俩的脚步声时,身体里仿佛突然满是能量,急切地催促著儿媳妇,“快,给我背后垫上枕头,我要坐起来说话。” 在儿媳妇的帮助下,外婆慢慢调整到一个半躺著的位置,儘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精神些。 儘管已经儘可能摆出最好的状態,但仍然掩盖不住外婆瘦弱不堪的事实——只见她整个身躯几乎被病魔剥夺了最后力气,只剩下一层皮紧紧贴著骨架,手臂上的皮肤松垮下垂,每根突出的骨头都清晰可见。 深邃的眼窝里镶嵌著一双浑浊却又充满温情的眼睛,虽然眼神不再锐利如年轻时那般炯炯有神,但那份温暖慈祥却未减半分。 她的脸色苍白无血,透著病態下的虚弱无力。 幸好家中的几位妗子们对老人照料得格外细致入微,她们轮班日夜不輟地守候在床前,从饮食起居到个人清洁无不用心打理。 即便房间內住著一位长期需要休养调养的人,屋子里依旧保持著清爽宜人的环境氛围,並没有通常病人居住环境中容易產生的沉闷异味。 第118章 与师父分享 此外,整洁乾净也成为这个温馨小空间中不可忽略的几分亮色,床上的被褥总被叠得整整齐齐,铺平压好,甚至连最不起眼的褶皱也不曾有过,这不仅体现了家中女眷们的细心周到,也为这个原本可能显得冷清的场景增添了几许暖意。 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二,三个舅舅並不都在家里。 大舅和二舅都有重要的亲戚要拜访,所以只有三舅舅李翰森留在家里。 李翰森是个典型的农家汉子,皮肤晒得黝黑,笑容总是很憨厚,因为媳妇的娘家远在千里之外,过年时也不必特意去走亲访友,所以每年春节他都会留在老家陪家人度过。 “阿安,听说你做了货郎,怎么样?生意好不好?走街串巷的累不累啊?” 李翰森关切地问道,眼神里满是慈爱与好奇。 许安坐在他旁边的小凳子上,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家庭温暖。 老太太也是一脸笑意地凑过来,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但目光依旧温暖而锐利。 她的眉头微挑,眼角的皱纹像盛开的菊,脸上洋溢著满满的期待与关爱。 显然,这也是她想知道的问题。 “还好,不算太累。” 许安轻声回答,嘴角微微上扬,“也能赚到不少的钱,足够我和妹妹两个人生活了。” 平时,他对自己的收入一直守口如瓶,尤其是对外人更是如此。 毕竟这年头世道不平,人心难测,谁也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更不想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在这些亲切又熟悉的面孔前,他却难得有了些分享的衝动。 仿佛只有在这些关心他的人面前,他才会真正感到自己辛苦经营的一切都是值得炫耀的。 “现在家里的存款就有三十两银子了呢!” 许安这句话让二妞心头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心想,即使为了向外婆证明家里的情况確实不错,哥哥也不至於把自己隱藏的最后一点底牌都掀开吧?平时不是总在耳边叮嘱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留有余地,除了兄妹两人,切勿对外人透露真实情况的吗?可怎么今天突然变得如此高调?她记得昨晚还特意把家里存放的银子仔细清点过一遍,確定只留下了二十八两啊。 但事实上,许安这样开口並非毫无理由。 只见他说完之后,坐在对面的外婆和三舅夫妻三人脸上顿时绽放出欣慰的笑容,特別是从他们眼中可以看出满满的慈爱之情,並没有哪怕一丁点贪婪或者嫉妒的表现流露出来,似乎只是单纯地为这个家庭能够度过艰难时刻感到高兴而已。 这份真诚而温暖的態度令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种久违了的亲人之间的亲密与和睦氛围。 “这么多啊?阿安,你真是能干的孩子!” 外婆慈祥的笑容在脸上绽开,她一边笑著,一边轻柔地拍打著许安的手背。 那双布满岁月痕跡的手虽然有些粗糙,但传递给许安的温暖却让他心中涌起了感动。 “不过呢,就算赚了些钱,你也得记得勤俭节约哦,不能大手大脚地钱。 你瞧瞧,时间一晃而过,你现在也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说到这里,外婆的目光里多了忧鬱,她嘆了口气,继续说道: “至於你那个父亲……唉,指望他是不可能了。 他自个儿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哪有心思管你啊。 你得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多攒点积蓄,万一將来结婚需要用钱,特別是彩礼什么的,好歹不至於因为这点子事犯难。” 说罢,外婆还刻意压低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还有,你这些舅舅们,虽说平日里帮衬著些家务活计,但他们毕竟没有別的本事,再说他们还要照顾我这个老太婆,到时候能帮你的恐怕也就是力气活了吧。” “还有二妞啊,她虽然比你小不了几岁,但她出嫁时你作为兄长肯定是要准备一份像样的陪送品的。 提前为这事儿做打算,总归是好事。 俗话说得好,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嘛。” 外婆说完这段话,再次露出了欣慰与期望交织的微笑,看著许安,眼中满是对他未来的美好祝愿。 外婆的殷殷嘱託,如同暖流一般缓缓流入许安的心田。 这位几乎已是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在听到外孙说自己又积攒了许多银子时,並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如何缓解自己晚年生活的窘迫,也没有急切地提出要求帮助她那几位因赡养她而生活困苦的儿子们。 相反,她的目光温柔而又坚毅,紧紧握住许安的手,一字一句地道: “孩子,你可一定要学会珍惜钱財,要未雨绸繆啊。” 这样的举动让许安不由得心中涌起了无尽感慨。 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像外婆这样,在得知晚辈获得成功后,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教诲和叮嘱?或许除了那位早已离去、却仍旧深深印在他心底的母亲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吧?但其实,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有另一个人也一直扮演著同样角色——那就是他的师父。 作为一个曾经走过千山万水贩卖物品的货郎,许安明白每一块银子来之不易。 更知道对於一个游走江湖之人而言,积少成多、点滴积累的重要性。 每当他打算与师父分享自己通过辛勤努力获得回报时的好消息时,总是被后者以各种理由巧妙避开话题。 表面上看去,仿佛对方对此毫无兴趣,甚至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態度。 但实际上,这一切都被许安心照不宣地看穿了——他知道,自己的师傅这是在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背后承载的却是对他无声的支持与鼓励。 甩开脑子里那些嗡嗡嗡的杂念,许安收起了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正经地对外婆保证道: “放心吧外婆,我一定会给二妞最好的陪送。 绝对不会让她的未来夫家因为她娘家的兄弟没本事而小看她,更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的话语中满是坚定与承诺,仿佛连空气都因他的语气而变得沉稳了几分。 听见这话,二妞立刻羞恼万分,她猛地低下头,整张娇嫩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了的苹果,耳根也泛著诱人的緋红。 原本灵动的大眼睛这会儿却躲闪著不敢直视任何人,生怕別人察觉到她心底那小小的羞涩与喜悦。 第119章 对逝去时光的怀念 “哥。” 她小声抗议了一句,声音里藏著说不出的甜蜜和埋怨。 李王氏见此情景,不由得笑著打趣道: “哎呀,咱们的二妞这是真的害羞了呢。” 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了眼前的一双儿女身上,眼里满是骄傲与怜爱。 然而话音未落,这位慈祥的老太太脸上就浮现出感伤,似乎在这一刻,又想起了那个已经永远离开了他们的女儿——自己的宝贝女儿。 “你也长大成人、有了出息,真让人欣慰啊。” 她缓缓开口道,只是说到后来,眼底已然是泪光闪烁。 显然,对於这个早逝的女儿,老人心中始终有著难以释怀的思念与遗憾。 说到此处,一行温热的泪水终於抑制不住地顺著她苍老的脸庞流淌下来,每一滴都承载著母亲对孩子无尽的怀念以及无法弥补的哀伤。 一旁站著的三妗子一看立马上前,步履匆匆中透著几分担忧。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绣著精美边的手绢,地为老人擦拭眼泪,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温柔,“娘,不要再哭了,郎中可是反覆叮嘱过您,再这么哭泣的话,恐怕您的眼睛就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说著,三妗子的眼眶也不禁微微湿润起来。 “是啊,外婆,求您別难过了。” 许安在一旁温柔地劝解道,语气中满是关怀与坚定。 他地伸出手,握住外婆那因岁月洗礼而变得乾瘪、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掌,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简单的接触传达出更多的温暖和安慰。 “我娘虽然没能亲眼看到自己儿子的成长和有成,也没能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但请您相信,这世上的每一分遗憾,都將成为后人努力弥补的动力。 让我来代替她,成为那个孝顺您的孩子吧,”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真诚恳切,“我会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您的晚年生活过得幸福美满。” 李王氏静静地听著许安的话,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逐渐恢復了些许光彩。 她的目光紧紧盯著眼前这个充满责任感的少年,心中不禁生出安慰与感动。 “好……”她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就等著你这位外孙孝敬了。” 儘管尽力控制情绪,但是当想到已故的女儿时,两行清泪仍悄悄划过了李王氏苍老的脸颊,每一滴泪水都在述说著一个故事,一个关於爱与思念的故事。 忽然,她的神情中闪过温暖而明亮的光芒,就像是冬日里几分柔和的阳光突然穿透云层洒落下来。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目光温柔地转向了三儿媳,地说道: “哎呀,瞧我只顾著高兴了,忘记你们这时候过来肯定还没有吃饭呢。” 她的话语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关爱,仿佛是久违的亲人重逢时那份由衷的喜悦和关怀。 她接著对著儿媳吩咐道,“巧玲啊,麻烦你快去厨房,把咱们中午吃剩下的那笼包子拿出来热一热,数量就按照每人两个吧,保证大家都能垫垫肚子。 哦,对了,还要加一个黄豆芽炒肉,记住要用上好的五肉,半斤左右,切成薄片后下锅,等炒到香气四溢、色泽金黄时再放豆芽,这样做出来的菜才最能勾起食慾来。”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里透出一股家常生活的温暖与从容。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今晚等到你那两个舅舅和他们的家人都回来了之后,咱们再好好地大做一顿美味佳肴。 到时候让你们尝尝我的拿手好菜——红烧狮子头,还有外焦里嫩的醋排骨,再加上清蒸河鱼……保证让大家满意!” 提到这个话题,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往事: 三舅李翰森已经成亲四五年之久了,但自打那次三妗子佟巧玲由於身体过度劳累不幸失去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之后,夫妻俩就再也没有迎来新生命的消息。 儘管如此,在他们共同守护的家庭里依旧满是爱与希望。 而另一边,大舅李翰沐与二舅李翰林两家的情况却显得稍微好一些,每家分別有了一个小男孩作为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长房的小傢伙被取名为李益聪,次房的小公子则命名为李益明。 这两个孩子活泼伶俐的样子总能在不经意间给大家带来不少欢乐。 来的时候许安其实已经做好了在乡下的外婆家过夜的准备,所以当得知要在外婆家住一晚时,他並没有丝毫的担心或慌张,反而內心有些轻鬆。 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没回家,杨树平大哥也不会著急或者责怪,毕竟这位兄长一直以宽厚著称。 另外,更重要的是,在这段时间內,许安心中也暗自打算著要仔细地观察这家人以及周围的一切,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机会,帮助他们找到適合自己的谋生之道,从而彻底摆脱眼前的贫困状况。 晚饭时,三妗子展示了她出色的厨艺。 只见一盘看似普通的回锅肉混搭上黄豆芽被端上餐桌,色泽鲜亮,香气扑鼻而来,勾起了每个人心中那份对美食最本能的渴望。 隨著筷子起落之间,这道菜逐渐见底。 原本满满当当装著一大盘子的食物,在许安与二妞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下,竟然迅速变得只剩下了油光发亮的空盘,连盘底都被细心颳得乾乾净净。 要知道,在最近一段时间里,由於生活条件有所改善的缘故,许安和二妞几乎天天都能吃到较为丰富的菜餚,甚至有时候一顿饭的量比此刻还要多。 然而即便如此,平常在家里即便是三个人——他俩加上父亲杨树平一起享用这样分量充足的肉食时,都很少能够一次性全部消灭乾净。 因此,这次能够將整盘美味吃光不仅仅展现了他们的胃口,更是从侧面印证了这顿晚饭味道之好远超出预期。 “哎呀!三妗子,您炒的菜真是太棒啦!” 就在最后一块肉被送入口中之后,一向性格直爽活泼可爱的二妞迫不及待地向坐在厨房门槛边上的三妗子竖起了大拇指,並由衷讚嘆起来。 “比起我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饭菜来,简直是天壤之別啊!” 她的语气里满是真诚的认可与欣赏之情。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句平常的话,却触动了外婆心中那根脆弱的心弦,让她的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 “好闺女啊,”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要是你娘还在的话,这些家务活哪里轮得到你来干啊……”声音中带著深深的惋惜与无力感,仿佛是对逝去时光的一种无尽怀念。 第120章 陪兄妹玩耍 几人见状连忙上前安慰,轻声细语、耐心十足,了好一阵子才让外婆的情绪渐渐平復下来。 毕竟年事已高,再加上身体每况愈下,这一番哭泣之后,外婆显得更加疲惫不堪,整个人都虚脱了似的,只得躺在床上小憩以恢復体力。 留下的是三舅李翰森和三妗子佟巧玲陪著许安兄妹两人。 许安的目光在屋內四处游移,仔细打量著周围的一切。 令他颇感意外的是,这里的家具竟然比一般人家的都要齐全许多——不仅有结实耐用的大衣柜、精致雕的梳妆檯,甚至连一张看起来非常舒適的躺椅都有配备。 要知道,从整体生活条件来看,这显然有些不符常规。 许安心中不禁涌起了各种疑问,这份不同寻常背后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这个家又隱藏著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这些家具怎么样?还不错吧?” 三舅李翰森的目光在客厅的一角扫过,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他的语气里带有一股难以掩饰的骄傲,“虽然材料算不上什么稀世奇珍,可你看看这做工,简直不逊色於市面上最顶级木匠的手艺。” 他指著那套由深棕色的红木打造而成的桌椅说道,上面细腻入微的雕刻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生动立体。 许安顺著他的手指望过去,仔细端量起那些家具来: 一张长方形餐桌,四把风格统一却各自拥有著不同细微装饰图案的餐椅。 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立柜,在看似简单的线条之下暗藏著匠心独运的设计。 每一件物品都散发著古朴典雅的气息,透露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温暖。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少年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带著几分不可思议。 其实答案早就写在了对方眼中那份掩盖不住的热情与自豪之中——如果不是亲自参与创作的过程並倾注了大量心血,又怎么可能將这份情感如此直观地表露出来呢? “是啊,都是我的杰作。” 李翰森点头確认,言语间流露出对自己技艺满满的自信和热爱。 而这一刻,许安突然理解了之前自己为何总感觉舅舅身上似乎环绕著某种令人羡慕的光芒。 那种光芒来自於一个手艺人对於自身能力无尽的信任及对美好生活嚮往的追求。 “是啊!年前这段时间镇上没什么地方需要短工,大家都忙著准备过年,各种活计都少了很多。 我就乾脆留在家里,自己动手做了几张结实的板凳和这张看起来颇为精致的八仙桌。” 李翰森的声音中带著自豪,他指著一旁摆放在角落里的矮柜说道,“你看这个矮柜,是我以前专门为你的外婆定製的。 她老人家的东西不算多,做的太大了反而不好搬动,还占地方。 我特意为她考虑,做了一个適中的尺寸。 我屋子里那个可比这个高多了,也更大一些,毕竟我家里的东西多,空间也足够。” 听到这里,许安好奇地问道: “三舅,那你这些木工工具都放在哪里呢?” “就在屋子后面,我自己搭了个简陋但实用的小棚子。” 李翰森微笑著回答道,语气里满是对这间小棚子的喜爱与珍视。 那小棚子不仅是存放他心爱工具的地方,也是他閒暇时打磨技艺、挥洒汗水的一个小小天地。 每当阳光透过棚顶稀疏的缝隙斜斜洒下,映照在他那张布满皱纹却充满生命力的脸庞上,李翰森总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与幸福。 外婆家里有八间正房,这些正房宽敞明亮,每一间都装饰得古色古香,透露出浓厚的乡村风情。 除了这八间主要居住的房间之外,还有六七间配房散落在院落四周,它们有的作为储物室,有的用来放置农具,有的则变成了孩子们的游乐空间。 而位於房子后面的菜园,则是四季常青、果蔬不断的生命之源。 这片土地足足占地一亩半多,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给人以辽阔之感。 然而,在这看似宽敞的环境中生活著的人们,却並不像想像中那么舒適自在。 因为,家中住了九口人之多——其中包括了已经各自成家立业但仍时常回家探访的三个儿子,再加上活泼好动、好奇心旺盛的一大群孙子孙女。 这样庞大的家庭人数,使得原本宽广的空间显得有些紧凑起来。 於是,许多不常用但又捨不得丟弃的物件只能被安置到了较为僻静且相对开放的后院里。 “带我去看看你做工的地方唄!” 一天,小侄子兴冲冲地跑来找到正在忙活的李翰森说道。 听到这句话时,李翰森心中顿时涌起了无限喜悦。 平时,他那些精心打磨出来的作品往往难以引起家人特別是年轻一代的关注与欣赏,如今难得遇到一位对其產生兴趣的小听眾,自然让他感到格外激动。 “好啊!” 几乎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隨即带著满心欢喜以及对即將展示给对方看的一切满是自信之情,领著好奇的小外甥向屋后走去。 当他们穿过由青石板铺就而成、两侧栽种著各式卉草木的小径之后,终於来到了一个被绿树环绕、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斑驳光影的安静角落。 这里便是李翰森平日里进行创作的小天地。 只见院子里摆放著几张旧木桌椅,桌上散落著一些未完成的手工艺品以及各式各样的工具材料。 墙上掛著一幅幅精美的画作,每一件都凝聚著他无数日夜的心血与汗水......这一切构成了一幅既充满艺术气息又不失生活气息的美好画面。 一旁原本呆愣著的二妞这时已经完全回过了神来。 对她而言,自家哥哥绝对不是一个会做毫无意义之事的人。 即便是像这样孩童般在別人家窜来窜去——虽然这“別人家”其实是指他们的外婆家,但对於向来行事有条不紊的哥哥来说,这种行为依旧显得非常稀奇。 她不禁心中暗自猜测,难道说,哥哥这次又发现了什么赚钱的新方法?毕竟,以前哥哥总是能够从各种不起眼的事物中找到发家致富的机会。 想到这里,一股按捺不住的好奇心和兴奋感涌上心头,让她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坐立难安起来。 第121章 精巧细致的桌椅 也许,这次哥哥带来的惊喜將会改变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这样的念头让二妞更是难以平静下来。 佟巧玲並没察觉到二妞內心深处那些难以启齿的情绪,只以为她因为自己一个人坐著无事可做而感到有些烦躁不安。 思索了一会儿后,佟巧玲决定回房去取些能够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来缓和一下眼前的气氛。 她的步履轻盈,带著几缕旧日里未曾褪去的青春气息。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从角落的一个古朴樟木箱子中翻找,那里面藏著她年轻时候珍爱的小物件——一盒保存得相当完好的绢。 这些朵虽已失去最初的鲜艷光彩,但在昏黄的灯光下仍显得格外精致可爱。 拿起其中一只顏色稍微淡雅一些的,佟巧玲心中不免涌起遗憾: 当年买这堆五彩斑斕时多希望自己可以穿著新衣裳与之相配,然而世事变迁,曾经嚮往的美好终归成为了记忆中遥不可及的梦想。 她再次返回庭院,温柔地將手中这朵略显陈旧但仍旧不失其魅力的小伸向了坐在那里闷声不语的小侄女,“二妞啊,妗子家里实在没有更多值得拿出来的宝贝送给你……”话未说完,便发现小姑娘脸上闪过几分复杂难辨的神情,这让佟巧玲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似的。 “这是我从前最爱戴的绢之一,你看,即便经过了这么多年时间洗礼,它依旧保持得很完整。 只可惜现在的年纪似乎不太適合佩戴如此亮丽的事物了,留著又占地方,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就送给你好吗?” 注意到二妞眼底掠过的犹豫与不確定,佟巧玲急忙又加上了一句以示诚意: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看不上这些东西,但別担心,等將来妗子经济条件好了之后,定会替你准备更加漂亮的新衣料子还有更合心意的首饰。 到时候,咱们两个一起装扮得漂漂亮亮出门,肯定能吸引不少羡慕的目光!” 家里两个嫂子生的都是调皮捣蛋的男孩,每天都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惹得家里人头疼不已。 相比之下,这个乖巧安静、温顺可人的小女孩就像是一股清泉般沁人心脾,无论怎么打扮都让人觉得舒心。 “那就谢谢三妗子了。” 二妞嘴上虽然这样说著,但心里其实並不想要这些东西。 家里哥哥平日里对她呵护备至,已经给了她许多精心製作的绢作为礼物。 然而看到三妗子满含期望的眼神,她明白这份礼物不仅仅是一些简单的饰品,而是饱含著长辈对晚辈的一片深情与厚望,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辜负这样一份心意。 接过来仔细端详手中这些精致的朵,从顏色到形状,每一个细节都透出匠人的用心。 突然之间,她发现,这手中的绢与哥哥之前为自己做的那些相比,简直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东西。 无论是瓣细腻程度还是色彩搭配上的讲究,无不透露出一种別样的美感,让她不禁感嘆手工之精细的同时也对三妗子的好意更加感激起来。 布料虽然不及家里的那些上等材料,但无论是色彩的搭配还是造型的设计都透著一种巧妙的心思。 这些布料的色泽鲜艷而不刺眼,图案虽简朴却別有一番风味,仿佛每一个细节都是经过精心设计和选择,即便是在最简单的衣物上也能展现出不凡的魅力。 “哎呀,这绢也太漂亮了吧!” 二妞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忍不住开口称讚起来,“这些绢是从哪家店里买的?看著就让人心情好。” 听到二妞这么一说,佟巧玲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眼里似乎有光芒在闪烁。 “你喜欢吗,二妞?” 她语气中满是欣慰,“其实啊,这些都是我自己閒暇时候照著市场上售卖的那种风格缝製出来的。” 说完这话,佟小巧玲脸上露出遗憾之色,“这些年里头因为一直得不到更好的布料来创作,也就渐渐地不再继续这个爱好了。” 闻言,二妞顿时惊讶不已,她突然意识到刚才提到买新布料做时,並非意味著要去市场直接採购成品,而是想要用新购得的好面料亲手製作。 想不到自己面前这位平时看起来低调寡言的三妗子竟然还有这般出色的手艺。 心中隨即生出些许疑惑: 如果拥有如此优秀的技巧,为何不去外面售卖呢?这不仅可以赚些额外的零钱,说不定还能让更多人欣赏到这样的美丽之作吧。 自从许安成为了一名货郎,他眼中的世界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万物皆可转化为待售的商品。 每经过一家店铺或是一处风景,他的脑中总是迅速地盘算著某样物品是否能被加工、包装后卖个好价钱,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在他看来也可能藏著无限商机。 受舅舅这般商业头脑的影响,就连一向单纯可爱的二妞也开始用商人的眼光打量起四周来。 燕子常常笑言,说这对舅甥就像是两个小財迷一般,“钻进钱眼里去了”还无法自拔,似乎整个世界在他们眼中都散发著金幣的光泽。 李翰森完全没有察觉到妻子无意间的言语对二妞產生的巨大衝击,当他还沉浸在作为东道主的热情与自豪之中时,正领著满脸好奇的许安穿过庭院曲折蜿蜒的小径,步入那片神秘而又引人入胜的后园。 “你看到没?这院子里可是藏了不少稀罕物件呢。” 只见李翰森眉飞色舞地指指点点,言语间充满炫耀之意。 “无论你喜欢什么,只要说出来就好,舅舅一定会尽全力帮你实现愿望的!” 隨著谈话渐入佳境,这位身材高大、满脸红光的汉子甚至情不自禁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以示诚意,“阿安啊,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吧,无论多么复杂的要求,舅舅保证给你弄得好好的!”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吹过,带起树梢轻微摇曳的声音,似乎也在附和著他信誓旦旦的话语。 “既然三舅的手艺这么好,为什么不多打些家具来卖呢?” 许安对此一直感到十分不解。 每当看到那些精巧细致的桌椅,她的心里就会生出这样一个疑惑。 明眼人都能看出,三舅製作出来的每一件作品,都透著匠人的灵魂和用心,若是能够大量生產並销售出去,一定会受到市场的热烈欢迎。 可是现实中,外婆家的生活依旧捉襟见肘,似乎並没有因这项特殊技能而得到明显的改善。 第122章 父亲的认可 说起来这不仅仅是经济上的问题,更牵涉到家族之间的微妙平衡与传统观念的制约。 外婆家里虽然贫困,但他们对於金钱的看法並非那么单一追求。 更重要的是,李翰森本人对待手工艺品的態度近乎虔诚,每一件都是精心打造的结果,而非为了利润最大化而批量生產。 当听到外甥女这样直接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时,仿佛一汪湖水投下了一颗小石子,瞬间激起了阵阵涟漪。 “唉,你以为我不想?” 他长长嘆了口气,语气中带著深深的无力感,整个人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压力压得直不起腰来。 那一刻,曾经挺拔如松的男子忽然显得那么疲惫不堪,所有的锐气和朝气在这一瞬消失无踪,只剩下满脸沧桑与无奈。 只见他缓缓地坐到了旁边的那把破旧的小木凳上,背影透著无法言喻的沉重,就像是肩上扛了太久太重的东西,终於找到了暂时可以放下担子的地方。 原来在附近的小村子里,有一位名叫陈师傅的木匠。 他以其出色的木工手艺而闻名乡里,但凡哪户人家需要打造新的家具,无论是精致的橱柜还是结实耐用的床榻,几乎无一例外地都会找上他家的门。 陈师傅不仅技艺高超,对每一道工序都要求得近乎苛刻。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选材十分讲究,坚持使用上等木材,並且善於根据不同的需求设计出符合实用又兼具美观的作品来。 这使得他所製成品总是备受顾客青睞。 但是呢,这位老手艺人对於自家传承了多年的手艺可是守口如瓶得很吶,绝不会轻易传於外人知晓。 唯有他的儿子以及通过招亲方式入门的女婿得以全面掌握了製作精髓——从测量、切割到最后组装上漆每一个环节的技巧和经验。 正因为陈氏作坊名声在外订单纷至沓来导致工作量巨大到令人咂舌的地步,为了应对如此庞大而又精细的任务量,他们不得不出於实际考虑招收了七八位学徒工人来帮忙,让他们从事诸如挑选原材料或者初步打磨等简单劳动。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却有一个例外之人存在——李翰森。 这位年轻小伙子虽然並不是陈家正式录取的一员,但他却靠著自身不懈努力与钻研,自学成才掌握了相当不错的木匠技艺。 实际上,在完全凭藉个人能力探索之前,他还特意向陈木匠申请过短暂做工的机会,希望能近距离观察学习那些专业操作手法。 於是,就这样度过了忙碌而充实的半个多月时间后,聪明机智加上勤奋好学的特性让李翰森逐渐领悟到了其中诸多窍门所在,並成功將这些知识技能转化为了属於自己的本领。 那段时间,陈木匠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单子——一个商行的全套木製家具。 这订单不仅仅是为客栈、酒楼提供家具,还包括了一个宽敞宅院中的全套布置。 如此宏大的项目,即便是对於技艺高超的陈木匠心来说,也绝对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仅凭他们原来小作坊里的十几位工匠师傅,显然是杯水车薪。 为此,陈木匠心便决定从周边城镇那些等待机会的手艺人中选拔了一些身强力壮且技术不错的来加入团队。 在这波增援的人群中,就有后来成为传奇故事主角之一的三舅李翰森。 他是个初出茅庐但心怀梦想的年轻人,凭藉著自己的努力获得了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 李翰森和新同事们的主要任务十分单调却至关重要: 用一块块粗糙不平的砂纸仔细地在刚刚加工完成的各种桌椅板凳等家具表面进行反覆打磨,直至將每个细节都打磨得如丝绸般柔顺、光亮。 这份工作本身或许並不算太过沉重,可日復一日重复同一个动作所带来的疲惫感与精神上的煎熬,几乎要把所有人推至崩溃边缘。 隨著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昏黄油灯下忙碌著的身影逐渐熟悉了彼此的气息。 手中握著砂纸的力度也在一次次实践中找到了最合適的位置。 原本冰冷坚硬的木材经由无数汗水浸润后开始散发出別样温暖。 李翰森却在枯燥的日常中找到了独特的乐趣。 每天,他不仅专注地进行打磨工作,而且还不忘仔细观察手下的这些家具是由哪些部分拼接而成的。 每当他的手指触及到光滑的木材表面时,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种探索欲。 儘管陈木匠他们一直恪守规矩,不让任何新手亲自上手实践,但却並未刻意迴避其他学徒的目光,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將自己那嫻熟的操作方法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而在这个小群体当中,最留心观察这一切变化、並且能够敏锐捕捉到其中精髓的人,非李翰森莫属了。 李翰森確实非常聪明,只用了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就差不多掌握了各种类型家具体现背后复杂的结构奥秘。 除了正式工作时间外,他还善於利用閒暇时刻来提升自己的技艺。 每当夜幕降临、四周变得静悄悄之际,他就会悄悄拿起工具,反覆练习著那些从大师们那里偷学来的技巧。 经过无数次的努力尝试与调整改进后,如今他已经可以熟练地操控起每一件木质器具,並逐渐摸索出属於自己的操作心得。 虽说没有实际操作过,但他心中满是信心,坚信这些都不会难倒自己。 在结束了这段短暂的打工生涯之后,连家门都没有踏进一步,他就直奔早已打听好的、专售木匠工具的小店而去,將辛苦攒下的所有工钱毫不吝嗇地投入到了购买一套虽简易但齐全的基本工具上。 沉甸甸的背包里装载著他梦想启程的所有必需品,李翰森满载而归,脚步轻快。 家人们对他的这股突如其来的激情並不怎么支持,认为这只是又一次“三分钟热度”的表现。 但是当李翰森將经过数个日夜精心打磨的第一件作品摆放在眾人面前时,房间里顿时变得静悄悄起来,只剩下呼吸声此起彼伏。 虽然对於木匠手艺完全不了解,但从其细腻平滑的手感与精美无双的设计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份工艺品与眾不同的魅力。 尤其是父亲,在长久注视后缓缓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眶,言语间流露出罕见的认可。 第123章 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真没想到啊……”他低喃道,那句话似乎是对儿子成长变化由衷的惊嘆。 最让人震惊的是,李翰森创作出来的东西,不仅仅是满足家庭所需那么简单,其精细度和工艺水准甚至超过了村中最有名望的陈木匠製作的家具。 无论是接合处缝隙的紧密性还是漆面的光泽程度,都展示出一种专业级的品质。 这不仅仅是一项简单的爱好或业余尝试,而是展现了他对这一行当深刻理解以及不懈努力的结果。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家人兴奋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希望。 他们开始积极地四处宣扬李翰森的木工手艺,走街串巷,逢人便说他能打造精致而实用的家具。 这份热情和期盼渐渐传遍了方圆数十里,终於有一些人听说后,怀著好奇与信任找到了李家。 起初,几家邻居真的找上了门,希望李翰森能够帮著打制一些桌椅板凳。 李翰森当然欣然答应,拿出珍藏的木料与工具,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他的每一斧、每一锤都带著对美好生活的嚮往,每一块木材在他手中仿佛都有了生命。 然而好景不长,这一切很快就被同村那位陈木匠得知了。 陈木匠是村里有名的巧匠,平日里也颇有些小名气。 听到有人居然敢在自家地盘上抢生意,自然怒火中烧。 一天午后,只见陈木匠带著十几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般的壮汉气势汹汹地向李家走了过来。 这些汉子个个面带凶相,手里还提著傢伙什儿,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当他们衝进李家小院时,顿时打破了这寧静祥和的氛围。 鸡被嚇得扑棱翅膀乱飞,狗也跟著狂吠不止,整个院子瞬间变得一片混乱。 儘管李家有三名壮劳力试图阻止这场无理取闹,但面对如此庞大的敌人势力,他们的努力显得格外无力。 三人虽拼尽全力想要保卫家园不受侵犯,但终归是以卵击石,根本无法抵挡住对面如同猛兽般涌来的力量。 隨著战斗逐渐白热化,李家的反抗之声最终被淹没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之下。 院子里留下了满目疮痍: 被打碎的器具、倒下的篱笆、还有地上散落的各种木屑……一切都显得那么狼藉不堪。 最后离开时,那帮人的眼中带著明显的威胁和不屑,仿佛已经將这里的一切都视作囊中之物。 他们的语气冰冷且满是傲慢,话语如刀一般划过静謐的夜空: “你们若是再敢不识好歹,这院子里的一砖一瓦、每一根稻草,甚至是每一只鸡,都將面临同样的下场。” 说罢,几道影子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无尽的恐惧与不安。 听到此话后,李王氏整个人如同被寒风中的秋叶击中般摇摇欲坠。 就在不久前她才刚从一场大病中艰难復甦,面色苍白中透著几分脆弱。 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事情犹如一道惊雷,无情地落在了她尚未完全恢復的身体上,直接让这位本就身体孱弱的妇人又一次病倒在床上,这一躺,就是一个多月。 期间,村外一位善良的邻人特意前来探望,並小心翼翼地告诉他们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千万別试图跟陈木匠家对抗。 听说他女儿和县里的二太太关係亲密无比,简直就是情同姐妹般的闺蜜。 面对这样的背景和人脉,咱们普通人家是根本没有任何胜算的。” 言辞间满是无奈与嘆息,显然他也清楚这其中所牵扯的复杂利益关係以及背后隱藏的权势网络。 还能怎么办呢?李翰森兄弟虽多,但却个个老实巴交,性格中少了几分锋芒与狠劲。 让他们鼓起勇气去跟那些有权有钱的人理论,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不仅因为他们骨子里缺少那种敢於直接对抗的魄力,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讲究实力的社会里,他们即便是有理也无法得到公正对待,反而可能因此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这群朴实的人只能无奈地选择了妥协与退让,咬紧了牙关默默承受著这不公平待遇带来的痛苦。 就在大家觉得这件事就此画上句號之时,新开张不久的木匠铺子也迎来了它的终点,仅营业二十多天就被迫关闭了大门,留给人们一片唏嘘和遗憾。 看到昔日忙碌景象转眼成为回忆,过往路人心头难免升起酸楚之情。 得知整件事情经过后的许安同样陷入了长时间沉默当中。 他內心十分清楚,凭藉自己现阶段所能调用的所有资源与影响力,是远远不足以抗衡那些幕后黑手的。 然而,就此罢休並不是他的作风。 面对困境,这位少年並未选择低头放弃而是皱紧眉头苦苦思索著破局之道。 终於,在经过无数次思想斗爭后灵光一闪,仿佛找到了突破口。 “三舅舅”,他突然开口道,“我记得陈木匠一家好像主要负责製作一些桌椅板凳啊、储物柜等较为大型的家庭用具吧?” “是啊!” 李翰森一头雾水,这和自己能否继续当木匠有什么关联呢?难道这里面还藏著什么玄机吗? “他们既然不让咱们再做家具了,那我们就换一个方向吧。 我们可以试试做一些小型的、更精致的物件,”许安眼中闪过亮光,语气中满是期待和信心,“比如说,设计一些精巧美观的首饰盒,或者是充满童趣的小木偶和小玩具,再或者,我们还可以挑战製作一些独一无二的木质手炼、项炼等首饰。” 想到这里,许安顿了顿,隨后他像是突然想起某个重要的细节般补充道: “最重要的是,对於这类產品,我自己就能够帮助找到销售渠道,並亲自销售出去。” 说完这些,许安似乎想到了一个问题,看向了对面显得有些困惑但同时也满是好奇感的三舅舅,“三舅舅,你觉得你能製作这样类型的工艺品吗?” 面对外甥的问题,李翰森先是怔了一下,紧接著脸上的迷茫瞬间转为了惊喜之色,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会,会,我肯定会的。” 他的声音中带著难以抑制的兴奋,好像看到了新的希望似的。 “你的建议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实际上,在我的工作间里就摆放著一个为你的妗子特製过的首饰盒呢,那可是我倾尽心力完成的作品之一。 走,我马上带你去看看,让你也能感受到那份独特的工艺之美。” 话音刚落,他已经站起身来准备领著外甥前往屋內参观去了。 “我们……”许安望著那风风火火走出去的人影,声音里带著无奈和惋惜,缓缓地说完了他心中原本想要说的话,“……可以一起过去的啊!” 等许安终於见到那些样品的时候,他的心里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不仅仅是普通的震惊,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展品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著迷人的光泽,仿佛每一件都蕴含著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124章 完美的艺术品 这真的是艺术品啊!每一处细节,从雕工到设计,都透露出匠人的心血与智慧。 许安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位三舅——一个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粗獷的大汉,谁能想到背后竟藏著如此细腻的手艺呢?自学到这样的程度,简直就是妖孽般的存在了吧? 尤其是那只精巧绝伦的首饰盒,更是让许安感到不可思议。 它不仅做工精致,连每一个接缝处都是那么完美无缺,仿佛是出自最顶级工匠之手的作品。 这么美丽而珍贵的东西,竟然只能交给自己这个跑遍乡村的货郎去售卖,卖给那些平日里辛勤劳作的妇女们,这真是暴殄天物啊! 许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样的宝贝不应该被埋没於平凡之地,它应该拥有更广阔的舞台,让更多的人欣赏其价值所在。 “我在镇上打短工时,常常听到那些有钱人家的閒言碎语。 有人说,大户人家里的富太太们的首饰盒都是精雕细琢,上面有著非常漂亮的纹。 我就想著,要是能试著自己做一个,那该多好啊。 於是,在閒暇之余,我拜託了你三妗子帮我画了些精致的纹,然后自己一点点尝试著雕刻上去。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这么精细的手工艺活儿。 我一直担心做得不够好看,毕竟这种技艺可是需要多年的积累和磨炼的。 不过,现在看到成品,我自己都感到挺惊讶的——没那么差吧?” “不,”许安缓缓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与讚嘆之情,“挺好看的。” 实际上,在心里他想说: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不仅仅是漂亮两个字能够概括的,简直就是艺术作品级別的存在! 这一刻,他深刻地意识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面前站著的人,这位平日里不起眼的朋友李翰森,真的是拥有一份让人难以置信的天分。 这可不是隨便就能学会的能力呀,他是真正的天才型民间艺术家!无论是那流畅自如的线条,还是栩栩如生、仿佛可以触摸到的立体感,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天赋与创造力。 哪知道等他捧著首饰盒,怀著激动又紧张的心情回到正房时,二妞竟然给了自己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眼前摆著的一束束形態各异、色彩斑斕的绢映入眼帘,顿时让许安的心里如被雷击一般,震撼不已。 这些绢不仅栩栩如生,而且每朵都有著独特的韵味,令人嘆为观止。 有的似初绽之桃,娇艷欲滴。 有的则如冬日雪莲,纯洁无瑕。 还有的仿佛是夏日盛放的牡丹,富贵而热烈……看著这些精美的手工製品,许安心底暗自惊嘆: 这两口子,真可谓是难得一见的手艺人才! 当下他就决定不再犹豫,直接拍下五两银子作为定金。 “等到正月十五过后,”他对佟巧玲说,“你立刻去城里的布匹店里多选购一些上好的绸布和细纱布吧。 按照咱们家小二妞手中的样品,再多做一些这样精致美丽的绢出来。 到时候全都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一定能找到好的买家,咱们肯定能赚到不少钱!” 说这番话时,许安的眼中满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与信心。 还有李翰森,许安特別交代他,等天气暖和雪完全融化了之后,一定要上山去砍一些松木、椴木之类的木材,用这些优质的材料来製作精美的首饰盒。 为了確保成品能够符合预期,他还专门找来纸笔,画下了几幅详细的七巧板设计图,计划著將家里那些剩下的木材也能合理利用起来。 想到这里,许安心中的灵感就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 他突然想起,在前世里,除了备受儿童欢迎的电动玩具之外,还有一种让小朋友们百玩不厌的游戏——积木!那看似简单的方块,却能激发无限的创造力与想像力。 无论是平滑的边角料,还是奇形怪状的小树疙瘩,在经过巧妙加工后都能变成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越想越兴奋,许安便情不自禁地开始在纸上勾勒起各式各样的形状和结构来,仿佛整个世界在他手中变得可塑且充满可能性。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铅笔划过白纸时发出的“沙沙”声,这份沉浸於创作之中的专注令旁观者都为之动容。 三舅舅等人看到许安如此聚精会神的样子,纷纷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误以为他可能因为某些事情太过激动而显得有些走火入魔了。 就在大家都开始担心的时候,二妞猛地大喝一声,终於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犹如晴天霹雳,令正沉迷於构思中的许安猛然抬起头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有点儿夸张。 不过,在那一刻之前所涌现出来的无数奇妙想法早已被深深印刻在脑海里,只等著有朝一日將其一一实现。 “好了,三舅舅,你就照著我给你的尺寸先做一些出来吧!等过了十五,我会来取走的。” 许安將手中精心绘製的图纸郑重地递给李翰森,神情认真而坚定。 这幅图是他了好几个夜晚才画好的,上面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他无数心血和思考。 “阿安,你们在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从內屋里传来了李王氏慵懒的声音,显然她刚从午睡中醒来。 李王氏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走出房间,看到许安几人正围坐在一起小声交谈,不禁好奇地问道。 许安微微一笑,机智地回答道: “没什么,在说三妗子做饭好吃,简直是厨艺大师级別的人物,我都羡慕得不行了。 我打算让二妞跟著三妗子学两手好菜,说不定哪天我也能尝到她的手艺呢!” 话音未落,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轻鬆起来。 “你这小子。” 李翰森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拍了拍许安的肩膀,“你这是打著学习的幌子,实际上是在夸奖咱们家啊!” 几个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閒聊著,突然,院子外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原来,是许安的另外两位舅舅,各自携带著妻子儿女回来了。 门外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內的寧静,带来了一阵欢声笑语。 他们进门后与家人寒暄问好,家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老三,咱娘今天咋样,有没有头晕?” 声音带著几分急切和关心,还没等李翰沐迈进屋內,就已经远远地传了进来。 这股子直率又略带些粗獷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院里迴荡,给原本沉寂的空气增添了几分活力。 隨著脚步声渐近,木门发出嘎吱声,仿佛在预告主人的到来,接著便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给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高大概五尺左右、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的人影——那就是大哥李翰沐。 如果不是因为记忆中还残留著对方的形象,许安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物竟然与家族中的其他人有著血脉相连。 不同於其他成员几乎统一高挑修长的身影,李翰沐给人的第一印象显得格外特別: 身材矮小却异常壮实,一双充满力量的手臂仿佛能轻鬆扛起任何重物。 那张被阳光晒得漆黑的脸庞上刻写著岁月留下的痕跡,让人不自觉想要去探询背后的故事。 第125章 装修房屋 反观他的母亲李雅婷,以及她的两位兄弟李翰林和李翰森,则无一例外地遗传了家族优良基因,皆是身形笔挺、风姿绰约之人。 即便已经年过半百,依然能看出年轻时那种鹤立鸡群般的俊逸。 更不用提外婆李王氏与早已离世但传说中同样英俊非凡的外公李旺信了,两人都曾以修长匀称的身姿闻名乡里。 据说,李翰沐之所以会与家人们在外貌上有这么大差异,原因出在他的身上流淌著更多外祖父那边的血液。 儘管长相迥异,但这並未影响到彼此之间深厚的亲情纽带。 每一声问候、每一个眼神交匯之处都满是浓浓的爱意与牵掛。 虽然李翰沐的身材並不出眾,但他的脸却无疑是这个家庭的孩子。 五短身材与他清秀的面庞在一种微妙而和谐的方式中並存著。 那是一种看似对立却又完美契合的矛盾体,在旁人眼中丝毫没有突兀之感。 他的脸庞线条柔和,眉眼如画,仿佛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即使是在忙碌或疲惫时,那份独特的温润气质也不会从他身上消失。 “大舅,你们回来了!” 隨著一阵欢快的声音响起,许安和二妞同时站了起来,带著灿烂的笑容向刚踏入家门的李翰沐打著招呼。 这两人一见到久违的亲人归来,眼睛里立刻闪烁起兴奋与温暖交杂的光芒,仿佛连空气都因为这份喜悦变得活泼起来。 面对这样的迎接,即使是见过世面不少的李翰沐也被这份热情稍微触动了心灵深处柔软之处。 但他很快收敛起心中涌动的情绪波动,脸上仅留下淡淡的笑容以及几分温情。 “嗯,你们啥时候到家的?” 他温柔地问道,言语间满含对晚辈关怀之意。 儘管表面上看去平静无波,但实际上对於两个小傢伙能够平安归家感到非常高兴。 说话间,李翰沐的步伐却没有停下,而是自然地移向了自己的母亲身旁。 只见他弯下身子仔细打量著老人的脸色,眼中满是儿子对长辈最真挚且深切的关注之情。 注意到母亲气色还算不错,脸色红润且有精神后,原本紧绷著的心弦才稍微放鬆了些许。 那一刻,所有对外界的戒备似乎都被亲情的力量悄然化解开来。 中午的阳光正好,带著几缕温暖而又不炙热的光芒,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院落里。 许安心中原本还有一些想要说的事情没来得及开口,却只见从李翰沐身后的方向逐渐浮现出了几个人影。 首先步入视线的是大妗子卢海燕,她穿著一身素雅但不失体面的服装,微微扬起的嘴角显示出她的亲切与隨和。 紧接著是二舅李翰林,他依旧保持著那股不羈中带著沉稳的气息,每一步都透出几分儒雅风范。 再后面便是温柔恬静的二妗子韩红玉了,她轻挽著一头乌黑亮丽的长髮,眼眸中满是慈爱之光。 最后,还有两位年轻人跟著走来——李益聪和李益明,一个是英姿颯爽,看上去颇有干劲的样子。 另一个则稍显內敛些,但眼神里藏著不凡的光芒。 见到这么一家人突然出现,许安心头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儘管平时各自忙碌很少有机会相聚一样,但是彼此间那份血浓於水的情感却没有丝毫减少。 许安连忙迎上前去,先是恭敬地向长辈们点头致意: “大妗子、二舅、二妗子,您们好!” 语气虽简单却饱含著深深尊敬之意。 接著又朝表兄弟二人挥了挥手作为问候: “益聪,益明,很久不见啊。” 声音之中多了几分久別重逢后难以掩饰的喜悦。 而站在许安身边的二妞也隨著兄长的脚步一同向前走去,並且用她那特有的清脆嗓音依次向每一位亲戚问好。 隨著一番亲切的招呼过后,这个温馨的画面就像是春天般让人感觉舒適愉快。 一家人渐渐围拢上来,形成一个小小圈子將许安二人包裹其中。 大家脸上都洋溢著微笑。 即使外界再多纷扰复杂,在这一刻也都被暂时拋诸脑后,只剩下纯粹的亲人之间那份简单而又珍贵的感情连结。 “阿安!” 表哥李益聪猛地一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惊喜和亲切。 对於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表弟,他一直以来都有著深厚的感情。 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嬉戏玩耍,无论是山上的树洞,还是小河边的水草,都留下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然而自从姑姑去世后,阿安便再也没有来过蓝山镇,这让两人之间的联繫也淡了许多。 “爹,我说咱们早点回来吧,你还一个劲儿的在那里跟我姨夫嘮嘮叨叨!” 李益聪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他原本以为今天不会见到阿安,所以心里多少有点著急,毕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重温旧日的美好时光。 听到儿子语气中的埋怨,李翰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隨即又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臭小子!我哪知道阿安会来?要是我知道的话,我早就饭都不吃就赶回来看我的外甥了!” 李翰沐的话语中带著自责,但更多的是对重逢的喜悦。 他的心中满是对阿安的思念,这份亲情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滋润著每个人的心田。 知道你们甥舅感情好,这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就像这不阿安还在这里嘛。 留他在咱家里多住两天不就行了?大妗子卢海燕长相一般,五官平平,並无特別出色之处,但她个子却很高,足有一米七五,差不多跟李翰沐一样高。 可是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谁都不会觉得李翰沐在她身边显得逊色。 李翰沐虽然身高与卢海燕相仿,但那挺拔的身姿和刚毅的面容,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小鸟依人,甚至有些娇小了。 “就是,二妞这次可在家里多住几天吧,你外婆可想你了!” 一旁的二妗子韩红玉接过话茬,她的个子娇小玲瓏,只有一米五几的身高,站在頎长健硕的李翰林身边,就像是小鸟倚在大树旁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她。 但若你以为她真的就只是这样一位温柔软弱的小女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別看她个子不高,但性子里却有著一股子泼辣劲儿,可以说整个外婆一家之所以能够一直和睦相处、绵软温和,又不会受到街坊四邻欺负,很大一部分功劳都归功於韩红玉。 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只要有她在,家里的事情总能被处理得井井有条,即便是遇到再刁钻的邻居或亲戚,她都能从容应对,让对方心服口服,不敢轻易招惹。 许安至今都清晰地记得,母亲曾提起过关於他这位二妗子的故事。 据说是当年在娘家人那里,有一次与那位素来以不孝著称的嫂子大吵了一场。 那位泼辣无比的女人,平时口舌伶俐得能让整条街上的人都不敢跟她正面衝突。 然而那天,却硬生生被二妗子的话说得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如同烧红了的铁锅底一般,最终只能垂著头认错,並指天画地发誓说从今往后决不再做对不起老人的事了。 “对啊对啊,可別就这么走了呀。” 李益明此时在一旁拉扯著许安的衣袖,一脸兴奋地道,“明天咱们一起去放炮吧,我老爹可是特意了整整三十文钱买的上好炮仗呢!” 说著他还故意加重语气,仿佛那些即將燃响於空中的烟声已在他的耳边迴荡起来一样,满心欢喜的模样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被这股子童真无邪的气息所感染。 “知道啦!看把你给得意的,”李益聪扬了扬眉毛,嘴角露出几分坏笑,做出一脸嫌弃的样子,仿佛面前的朋友是个多不情愿的人似的,“不过阿安,咱们可是好几年没在一起痛快地玩耍过了。 明天天气好,我打算带你去市里的那个室內溜冰场。 听说那里最近重新装修了一番,还新增了不少有趣的娱乐设施呢!对了,二妞,你也一起来哈!” 听到这儿,站在一旁的小女孩二妞顿时睁大了眼睛,好奇又兴奋地看著几位哥哥。 第126章 明智的选择 “那真是太好了!” 她忍不住小声地说了出来。 然而,三妗子佟巧玲却不这么认为,她一把將自己心爱的女儿搂在怀里,眉头微微皱起: “你们几个臭小子自个儿出去疯玩就行了,可別把我们家二妞给带坏了!再说她年龄小,身体还没发育好,万一摔伤了怎么办?” 话语中虽带著几分担忧,却也不乏关心之情。 大妗子在一旁点了点头附和道: “没错没错,你们要是愿意玩就儘管放心地去享受属於你们年轻人的乐趣吧。 反正明天周末,让二妞留在家里好好陪陪我也是挺好的,这样还能顺便帮我打下手,学些家务活儿,女孩子家嘛,总得多锻炼才能更加贤惠体贴。” 此时屋內气氛温馨而又满是生活的气息,在这简简单单几句话语背后隱藏著深厚的情谊与温暖的家庭氛围。 “哼,重女轻男!奶奶,只有你能疼我了。” 李益聪不快地冷哼一声,眼中流露出些许不满。 在这个家庭里,男孩的数量占据绝对优势,姑姑又在最好的年纪英年早逝,这样的背景下,无论是慈祥的奶奶还是辛劳工作的爹娘,內心深处对於女孩总是多了一份怜惜与温柔,仿佛要通过这份关爱去弥补那份缺失的女儿缘。 相比之下,像自己和弟弟这样活泼淘气的小子们,则似乎被放在了一个相对次要的位置,少了那份特別的关注。 听见孙子的话,“疼,我谁都疼。” 奶奶李王氏笑著拍打著孙儿的肩膀,目光温和如春日里第一缕暖阳般洒下,语气充满溺爱却不偏不倚地说著,努力不让任何一位成员感到冷落。 她用这种和稀泥的方式回应,实际上也是在无形中传达出一种信息——无论性別如何,在这个家中每个孩子都会得到公平而深切的喜爱与关怀。 看著这家人彼此之间溢满笑意的眼神交流中透露出的那种幸福温暖,许安心底顿时明白过来: 即使衣服简单朴素,日常生活中难免有些拮据,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互相分享彼此生活的点点滴滴,这种简单却真挚的情感纽带才是他们最大的財富。 这不仅得益於家里的舅舅们都勤劳上进且深爱著自己的妻子,更重要的是外婆那並不高高在上的態度——她不会因为是长辈而摆出一副难以接近的模样,反而对晚辈关怀备至,尤其是对几个外甥更是一片爱护之心。 正是这些细微之处匯聚成一股暖流,在无声中將整个家庭紧紧连结起来。 可他却更想让这个和睦的家庭能够过得更好,更幸福了。 他的心中满是对家人的爱与责任,仿佛整个世界的责任都压在他的肩上,但他却乐在其中,不觉得丝毫的疲惫。 这份责任感驱使著他,让他愿意付出一切,只为看到家人脸上的笑容比以往更加灿烂。 几个舅舅自从进屋后,热情地互相打过招呼,然后便凑到一处,头靠得很近,低声交谈著什么。 偶尔传来几声的笑,显而易见是李翰森刚刚把许安提到的那个可能对他们家庭有巨大好处的机会告诉了自己的两个哥哥。 三人似乎都在为此感到兴奋不已,但又努力保持著低调,生怕被別人发现他们之间的秘密对话。 当三个妗子挽起袖子,系上围裙,一同往厨房走去准备晚餐的时候,大舅李翰沐地向李益聪和李益明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先离开一会儿。 待到只剩下自己和侄子俩独处后,李翰沐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看著对面略显紧张的许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非常严肃地开口问道: “阿安啊,刚才你说的那个商机,你確定真能成事儿吗?我们都特別感激你想帮家里改善生活的好意,但我们也不能光顾眼前的利益而不考虑长远影响。 你可別为了我们好心办坏事,最后把自己的前程给耽误了啊。” 他的语气中既含有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也不乏担忧。 三弟早已因为阿安的话说到他心坎里而激动得无法思考,脸上满是兴奋和雀跃。 他的眼中闪烁著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他而变得更加美好。 他几乎已经完全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所占据,没有丝毫冷静的余地。 不过,我还是觉得不能由著他这股衝动劲儿继续下去,得先问问阿安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办法能够赚到钱。 自从妹妹去世之后,我对她的丈夫许周失望透顶,甚至到了不想再见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人的地步,包括阿安。 我们之间的关係也因此变得疏远,以至於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此时此刻,当他站在我的面前时,我才注意到,虽然阿安心智上依旧保持著几分稚嫩,但那张略显清瘦的脸庞上却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坚定不移的表情。 看著他这样子,我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她曾经也是那么坚强乐观,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轻易放弃的人。 一瞬间,对妹妹那份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思念之情如泉水般涌出,让我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犹记得当年自己亲自把要出嫁的唯一妹妹背上轿的那个清晨,阳光明媚却带著几分凉意。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满脸洋溢著幸福笑容的女孩儿,穿著精心绣制的大红喜服,在家人和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踏上了人生的新旅程。 那一刻的场景,至今仍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谁能想到,仅仅十二年后,他就必须和他的两位兄弟一起去看望已成冰冷尸体的妹妹,那份心如刀绞的感觉难以言喻。 说不怨恨许家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是妹妹婚姻中的另一方,原本应该给予她的不仅是爱情还有保护。 自从妹妹不幸离世的消息传来之后,母亲更是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终日以泪洗面,夜不能寐,不久便病倒了。 家庭中本就有限的经济来源几乎全部在给母亲治病上,使得原本就已经很紧巴的日子变得更加艰辛。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甚至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去关照妹妹留下来的那对尚且年幼的孩子。 每当想起这件事情时,他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无尽的悔恨与无奈,仿佛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逝去的亲人: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然而现在,通过自身不断地努力奋斗,好不容易才换来了眼前这份相对稳定的生活。 他知道这种改变有多么不易,所以绝对不允许因为再一次帮助家族度过难关而让自己重新回到过去那种挣扎於生计的状態当中。 毕竟人总要学会为自己活著,並不是每件事都需要牺牲自我来成就他人。 虽然如此做可能会被人认为不够义气甚至是冷漠无情,但他相信这也是当下最为明智的选择。 第127章 大舅您放心 “大舅您儘管放心,我可不是因为咱们有这层亲戚关係才觉得这笔买卖可行。 关键还是在於三舅和三妗子的精湛手艺呢。” 许安舒了口气,原来舅舅们忧虑的点就在这里啊。 他还曾一度担心是自己外甥的身份让他们感到有所顾虑,甚至可能觉得通过一个晚辈的帮助去谋生有些难为情呢!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其实啊,你们可要相信我的眼力见儿。 要知道,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做货郎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绝非白费,我已经积累了不少市场上的经验和门道。” “再者说了,眼下我自己都存下了近三十两银子的小金库呢!” 许安扬了扬嘴角,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即便真出了差错亏本了,也就是这五两罢了,完全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內。” 李翰沐紧锁的眉头似乎並没有隨著许安的话而舒展开来,相反地,他的心里更是多了一分责任感。 “若是真赔了钱,你大舅无论如何都会补偿给你的那五两银子。” 他说这话时语气坚决而又真诚。 李翰沐自知自己的能力有限,並不愿见到因为一时之短见而让侄儿独自承担任何风险。 在家族之间,除了亲情之外还有一种无形的责任纽带將大家紧紧连结在一起,此刻在他眼中这份责任显得尤为沉重且重要。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瞧你,大舅,还没有试过呢,你就自己先在这里给漏气了。 这样可不行。” 二妞边说边地拍了拍大舅的肩膀,目光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就放心吧,咱们铁定能赚到钱!” 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信心,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成功的模样。 吃饭的时候特別热闹,算上许安和二妞,足有十一口人。 餐桌上摆满了各种丰盛的菜餚,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他们分成了两张桌子,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大家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在男桌那边,几个舅舅也没閒著,不时地向许安探询著李翰森木工活的事宜。 大舅满脸严肃,似乎仍在为之前的担忧而纠结。 二舅则显得有些兴奋,不停地点头附和,眼睛里闪烁著对未来的憧憬。 小舅则一直默默地听著,偶尔发表几句意见,他的眼中带著些许思索与期待。 每个人的態度都各不相同,但却无一例外地表现出对新事业的关注与期盼。 女桌那边则是另一番景象,几个姨妈们一边品尝著美食,一边热烈地討论起了家庭琐事和日常趣闻。 她们的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谈话间流露出浓浓的亲情。 二妞则不停地在两边走动,忙著为大家添菜倒茶,忙碌的身影满是家的气息。 整个饭桌上的气氛热烈而和谐,大家虽然各有想法,但都在为了共同的目標努力著。 这个简朴而温馨的家庭,满是温暖与希望。 同一张桌子上的李益聪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复杂的感慨。 阿安比自己还小两岁,如果他的家庭条件稍微好一些,或许今年都应该要筹备亲事了。 想到这里,李益聪的心中更是苦涩。 自己现在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可却一事无成,终日里除了帮著家里做些杂活外,再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的成就。 甚至有一次跟著父亲外出打工,因为体力不足,被別人嘲笑了一番。 可是阿安已经凭藉自己的能力撑起了一整个家。 儘管生活不易,但这个年轻人从来没有放弃过,总是咬牙坚持著,终於在艰难困苦中闯出了一片天地。 现在不仅能够独立生活,还有能力帮助其他有需要的人。 看到阿安如此出色,李益聪虽然不至於嫉妒,但是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感觉確实很不好受。 仿佛是在不断地提醒他,自己和阿安之间越来越大的差距。 每当想起这些,內心便满是酸楚与无奈,却又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感让他更加烦躁不安。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由也涌起一股尝试的衝动。 阿安既然能够做到,自己又为何不行呢?他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和期待,忍不住问道: “阿安,你看我適合干些啥?” 许安转过脸来看著他,眼中闪过审视。 说实话,李益聪確实是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人。 他的面容继承了大舅那清秀儒雅的特点,五官立体而端正,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然而他的身材却与外貌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对比。 像极了他的大妗子——骨架修长,身形高挑,但肩膀不够宽厚,整体看起来儘管挺拔修长,却又显得有些瘦削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似的。 这种独特的气质,使他在人群中总是能轻易地吸引別人的目光,却又让那些试图靠近的人不由得心生一种保护欲。 “益聪哥,我没別的什么本事,做的也就是一个小小的货郎生意,让我给你指路,那我能做到的,不过是出苦力罢了。” 许安嘴角掛著苦笑,摇了摇头。 他自小家境贫寒,能依靠自己的双手挣来一份温饱已经让他满足不已了。 想到这里,心头不由得泛起些许无奈与惭愧——这份微不足道的力量,在亲人需要帮助时显得多么单薄。 记得之前提议让三舅试著製作精美的首饰盒去卖,並且鼓励妗子她们学习编织各种款式鲜艷动人的绢,並非是因为他看准了这两项手艺未来有多么广阔的发展前景。 事实上,更多时候是出於方便考虑——利用自己每天走街串巷贩卖货物的机会顺便代销这些东西而已。 但要说起真正能够为他人规划长远人生道路、甚至照亮前程这样的大事……坦白说,许安深知以自身目前的知识水平和社会经验远不足以承担如此重任。 况且,在许安看来,表哥张益聪的人生还长得很呢!只要他有心去探索世界、勇於尝试並坚持努力下去,那么前方等待著他的必然是无限广阔的天空与数不清的美好可能。 这就好比是在漆黑夜晚中航行於无垠大海之上,虽然现在眼前似乎还笼罩著一层未知迷雾,可谁又能保证不远处就不会迎来第一缕曙光呢?而当太阳终於跃出海平面的那一刻,曾经所有困惑与不確定都將瞬间化作虚无。 “不要瞧不起我啊,我也能吃苦的呀!” 李益聪红著脸,眼中满是不甘与决心。 他觉得许安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人,这种感觉让他很是难受,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在心口捶了一拳。 第128章 寻找出路 “那你想想,自己喜欢干些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擅长的没有?” 许安见状,嘆了口气,试图用平和的话语安抚这个敏感的年轻人。 他不能替別人做出选择,但至少可以给出一些引导性的建议。 “人总要有点长处才行,这世上总有你可以做好的事情。” 李益聪明显被许安的话触动了,脸上浮现出思考的表情,眉头紧锁: “擅长的……”他沉默片刻,心中涌起了无数杂乱无章的记忆。 他回想起自己与兄弟李益明的日子——他们两个的命运似乎从未有过转机的机会。 家里的情况太糟糕了,就连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哪里还有余力去支付学费?所以,即便他们勉强认识几个字,却远不足以支撑他们完成学业。 每当看到同龄人背著书包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格外沉重。 那时候,他是多么渴望能有机会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啊! 但是现实很残酷。 为了生存,他们从小便学会了各种谋生技能,比如编织篮子、打短工帮人种地或是做些小买卖。 这些经歷磨练了他的意志,也教会了他许多生存之道。 也许这些技能在別人眼里微不足道,但对李益聪而言,这些都是他在逆境中求生的宝贵经验。 “我……我觉得我可以做一些手工活儿,比如编织什么的。” 最终,经过一番挣扎后,李益聪缓缓开口说道。 儘管声音有些颤抖,但却满是坚定,“虽然不算什么大本事,但如果认真去做的话,应该能够赚点小钱来补贴家用吧。” 听到这里,许安心头略感欣慰。 他知道,对於眼前这位年轻人来说,这样的回答已经算是迈出了非常重要的一步。 论力气,他確实远不如自己的父亲和二叔三叔,他们个个体格健壮,臂膀有力,即便是娘亲和两位婶子,也能轻鬆扛起几十斤重的袋子。 而他呢,虽然也努力过,但每次提著沉甸甸的东西走几步路就会气喘吁吁,根本无法与家族中其他成员相比。 至於手艺嘛……他心中默然,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他也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別人家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拿得出手的手艺——比如会做美味可口的饭菜,或是能编织出精美的竹器,而自己呢?除了偶尔帮著家里干些杂活之外,几乎什么都不会! 然而,如果非要说有件他特別想做的事的话,那便是成为镇上那些店铺里负责记帐的帐房先生了。 “我最渴望从事的职业,其实是镇上那些店铺里的帐房。” 每当想到这个愿望时,他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动。 之所以如此嚮往这样的工作,是因为他注意到帐房先生的生活状態似乎比任何人都要轻鬆自在: 他们既不用像普通的店员那样整天忙於接待客人,对顾客点头哈腰,赔笑脸。 也不用像掌柜般终日操劳,时刻担心著店面的收入情况好不好、货品销路畅不畅。 对於帐房来说,每天的工作无非就是坐下来,拿起笔桿,在一本本帐簿上仔细地记录每一笔交易流水罢了。 仅需手指一动,帐目就被理得井井有条,一切仿佛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不过他们打算盘时手指飞快,几乎看不清珠子是怎样上下跳跃的。” 他心里暗自嘀咕,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技能传授给別人吧? “打算盘?” 许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数学知识多半是靠计算器完成的,面对传统的算盘还真是一筹莫展。 但是,他记得一些简单的口诀,对於小本生意来说还算得心应手。 “如果处理的帐目不复杂,大概我还是能够应对一二的。” 见此情景,朋友给了建议: “按照你现在的条件和能力,最適合你的恐怕是从別人家的小店做起,先从最基本的跑堂做起。 如果你愿意努力,我可以教你几句常用的话术和服务技巧,让你在招待客人时能更加自信些,至少不用事事都去请教掌柜,这样也有机会让店主注意到你的好学与勤奋。 至於学打算盘,那得等你真正进入店铺工作之后再说。 多跟帐房先生说说话,说不定哪天他心情好,会愿意指点你一二呢。”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李益聪低头,眼中闪过迷茫和无奈。 他紧握著拳头,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但想到表弟阿安的境遇,心中不由得又燃起了希望,“等过了十五就去镇上问问,看看哪家店铺还招伙计!听说张记的米铺前些天刚刚贴出过招聘启事,还有那家新开的杂货店,据说生意也不错。” 李翰沐看到表哥这样的变化,不由得调侃道: “这臭小子,以前让你去镇上店铺里当伙计,你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不是说要照顾家里,就是讲身体不適。 现在听阿安一提这个建议,竟然连这几天都等不及啦!” 话音未落,他忍不住笑著敲了一下李益聪的头,“看来我跟你爹娘说话都不如你小表弟有说服力呀。 咱们大人平时苦口婆心教育你半天,反倒是被你当作了耳边风。 可一旦从別人嘴里听到同样的道理,立刻就觉得是对极了好极了。 哼,真是个鬼灵精呢。” 李益聪挠挠后脑勺,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口中却仍不忘为自己辩解道: “哪儿有……我只是……”只是什么呢?他一时语塞,毕竟眼前这位兄长说的句句在理。 “呵呵,那时候不是还没想明白么?” 李益聪苦笑著说道。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时候,他刚刚十二岁,才从学堂里下来没多久,稚嫩的脸上还带著书卷气。 那日,父亲提出让他去当个学徒伙计的时候,他心中其实是抗拒的,甚至带著愤怒和不解—— 自己寒窗苦读多年,怎么能去做那些粗活呢? 后来的日子过得很快,时间在忙碌与挣扎中悄然流逝。 外面世界的广阔与复杂,在一次次艰难打工的经歷中逐渐清晰起来。 每晚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时,脑海中便不停地闪过那些帐房先生端坐在柜檯后悠然记帐的身影,那份安逸与尊重令他艷羡不已。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迎头一击——没有门路的人想要实现梦想何其困难啊!每当想起这些,他就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犹如压著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既然找不到出路,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第129章 破罐子破摔 从此以后,小聪明全无施展之地,整日只知跟著父亲和叔叔们干些重体力活儿: 挑砖搬瓦、推车拉货......汗水混合著灰尘顺著黝黑的肌肤流淌而下,偶尔抬头看看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心中不免有些惆悵,但生活还要继续,日子还得过下去。 直到最近遇见阿安——那个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轻人——仿佛一颗流星划破了原本灰暗的生活轨跡。 对方那番关於理想与坚持的话深深地触动了他內心深处未曾完全熄灭的梦想之火,使他再次回想起当初对於成为帐房先生的美好嚮往,並重新燃起了希望。 一直旁听的李益明眉眼灼灼,儘管他还在学堂里上著学,但这会儿却听得心头火热。 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欞,映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格外精神。 先生正讲著关於商贾发家的故事,这让他心中也燃起了一股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的热情。 他想,自己也要做一个能赚大钱的人! 想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脱口而出: “阿安哥,有没有我能做的事?我也要给家里挣钱!” 他的话音刚落,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中一样,让原本和谐的气氛瞬间炸裂开来。 “狗屁!” 李翰林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怒气横生,狠狠地將手中的筷子一摔,啪的一声,筷子撞在桌上,震得桌面颤动了一下。 隨后,他猛地站起身,衝著儿子就骂了起来,“谁让你不想跟著先生好好做学问,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又能干什么?!”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空气中迴荡,令整个房间都为之颤抖,连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许安眼中闪过诧异,他的目光在餐桌上扫过,发现其他人都默契地沉默著,似乎对即將爆发的这场爭执心知肚明。 李家的家庭氛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凝重。 桌子上的碗筷和菜餚,在这种微妙气氛下也仿佛变得黯淡无光。 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这短暂而尷尬的寧静。 就在场面眼看要失控之际,大哥李翰沐突然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著几分严肃和不满,他转向自己的弟弟李翰林,语气中满是责备地说道: “饭都还没吃完呢,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李翰沐的声音並不大,却满是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一时间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连原本正准备起身爭辩的李翰林也停下了动作,显然被大哥突如其来的严厉给震慑住了。 “我……我就是看他不爭气才这么说!” 李翰林的话音中带著难以掩饰的情绪波动,说到激动处,眼眶竟有些泛红。 可以看出来,这份兄弟之间的情感纠葛並非一天两天积累下来的。 “你记得吗?以前咱们家里条件不好,父母省吃俭用也不够供益聪读书。” 回忆起那些艰难岁月,他声音微微颤抖,仿佛每一个字眼都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来的,“现在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全家东拼西凑总算凑足了益聪上学的钱,本来是想著让他能给我们长长脸,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还想著玩乐!” 李翰林越说越是生气,几乎要站起身来,指著不远处的益聪怒斥道: “我如果今天不好好教育一下他,难道还要让他拿著全家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去挥霍吗?表面上说是想知道自己將来能干点什么,但实际上还不是想偷懒出去玩?我们小时候吃了多少苦头,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言语间,这位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老二脸上布满了失望与无奈,仿佛心中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了一下似的痛楚溢於言表。 “呜,爹……”李益明的声音带著颤抖,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几乎就要滴落下来。 他用力咬著下唇,仿佛只有这样才不至於让自己的声音更加哽咽,“我真没有做那些让你生气的事情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在心中默默重复著这句辩解的话,似乎在向自己保证他確实没有过错。 窗外夕阳將最后一缕温柔洒在院內那片斑驳的墙面上,而此刻的房间內却充斥著紧张与压抑。 接著,少年抬起了头,儘管目光中有藏不住的难过与失望,但更多的是坚定: “我看见大家都为了家里的未来忙碌不停,唯独我好像成了多余的那个……其实我只是想要帮忙而已。 每次看到哥哥姐姐们忙於农活或是帮母亲做饭时,我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酸楚——我也想像他们那样成为有用的人。” 说到这里,原本湿润的眼角反而逐渐变得乾燥起来,一种不同以往的决绝取代了刚刚那抹脆弱,“您放心吧!从今以后,我会比任何时候都要努力地学习,绝对不会辜负您和娘省吃俭用给我们攒下的每一分钱。 这份期望就是我现在最大的动力!” 话语中透露出的决心如同初升旭日一般,照亮了屋內每个角落,也將所有笼罩在这个空间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李益明天生性情温和、不善爭执,记忆里,父亲总是那么严厉却又不失慈爱。 然而今天发生的一切打破了他对父亲固有的印象。 就在片刻之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父亲突然间雷霆万钧般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那种气势不仅让他全身一颤。 “我当时真的被嚇到了,大脑里一片空白。” 即使现在回忆起来,李益明的心里依旧泛起一阵惊慌。 待到情绪稍稍平復,重新理清思路之时,这才发现父亲之所以发这么大火的原因全是因为一场误会所致。 意识到这点之后,先前所受的委屈就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令他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无处宣泄…… 到底是年纪小,许多记忆都已模糊,李益明已经不记得当初哥哥李益聪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品学兼优的他不能再踏入那充满书香气息的学堂大门。 只记得那段日子,家里的气氛总是沉闷而压抑,哥哥的眼中带著难以言说的忧鬱。 “二叔,別要求太高了,益明已经做得很好了。” 李益聪望著脸色严峻的二叔,忍不住开口替弟弟求情。 他的声音略显嘶哑,仿佛每说一句话都耗尽了全身力气,却依旧坚持著不让自己的语气有半点退缩。 听到这话,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李翰林猛地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二叔对不起你啊!当初要不是我把给你奶奶买药的银子掉了,你也不会因此错过上学的机会......”说到这,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起来,眼中闪烁著泪光,满是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李益聪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这一切,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滋味的复杂情感——既为过去的事情感到遗憾,也为自己能够在这样一个虽贫苦却充满爱意的家庭中成长而感激不已。 “好了二舅,过去的那些风风雨雨,就都让它隨风而去吧!从今天开始,咱们得朝前看,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以后的岁月里,你们的生活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幸福美满的日子就在前方等著呢。” 许安虽然心里焦急,但言语之间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试图给家人带来更多的安慰与信心。 然而劝人並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绞尽脑汁也仅仅说出了这一句宽慰人心的话语。 益明啊,你还年轻得很呢,正是充满希望与梦想的好年纪。 现在对你而言最紧要的任务就是专心学习,將所有心思都投入到书本当中去。 倘若能够潜心钻研、发奋图强,並最终考取到一个秀才功名,那么你就为咱们这个家带来了巨大荣耀。 那时候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再隨便欺凌我们了。 成为秀才不仅仅意味著个人学识上的升华,更是一个家族地位跃升的重要象徵。 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在许安看来,益明不仅聪明伶俐而且志向远大,只要假以时日並给予適当指导,一定能有所成就,而这份期许也被寄托在他对表弟语重心长的一番教导之中。 “真的吗?那我一定要努力学习,无论如何也要爭取考个秀才出来。” 李益明被许安描绘的美好未来深深吸引,他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著兴奋与期盼,认真地说道。 “当然是真的!这不仅仅是希望,而是一个你可以触摸到的现实目標!” 许安的声音满是鼓励与肯定,他的脸上洋溢著笑容,让这句话显得更有说服力。 “嗯,我听你的,阿安哥。” 回应时,李益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弯月形,两颊上自然显现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在这一刻仿佛连周围的一切也因他的笑容而变得温暖起来。 实际上,儘管许安心里非常清楚,刚才给他们提出的每一个建议看似美好,但其实要真真切切地將其变成现实,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不仅需要每个人付出超出常人的汗水与时间,更重要的是坚持不懈的努力与毅力。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真正实现那个美好的愿景。 想到这里,他內心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自己所说之话责任重大的责任感,也有对伙伴们未来的无限期许。 第130章 英雄所见略同 不过若是论吃苦耐劳,在座的各位都不遑多让。 每一个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无论是田间挥汗如雨的日子,还是夜深人静仍在灯下忙碌的身影,都写满了他们的坚持与韧性。 或许他们所缺少的,並不是什么明確的人生指南,而是一个能站在身后拍打他们肩膀,给予肯定和鼓励的人。 这顿晚饭十分热闹,大家围坐在一起,桌上丰盛的菜餚不仅餵饱了肚子,也填满了彼此的心。 饭后,大伙依旧没有立刻散去,而是继续围坐在李王氏身边,閒聊著家常,从田地里庄稼的长势到孩子读书的事,甚至还有些关於远方亲戚的趣闻軼事,笑声与谈话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又亲切的氛围。 直到夜色渐深,每个人才依依不捨地告別,各自回到房间中洗漱休息。 躺在专门为他腾出来的热炕上,许安闭上眼睛,任由那份久违的温暖包裹全身。 屋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远处还有蛙鸣此起彼伏,这些声音反而让夜晚显得更加寧静安详。 此刻,白日里忙碌了一天的身体终於得到了放鬆,但许安却久久不能入眠。 他脑海里不断回想著白天从几个舅舅口中得知的信息——原来,当年母亲远嫁之时,並非两手空空而来,外公外婆还有诸位舅舅们曾经为她备下了丰厚的嫁妆: 四亩位於林家村边上的优质农田。 这份心意之重,不仅承载著对女儿美好生活的期望,更体现了一个家族之间深厚的情谊与责任。 想到这里,许安心中涌动起一股暖流,仿佛能够透过时空感受到那份来自远方亲人无言的支持与爱。 天启王朝对於嫁妆的归属,是有著极为严格的规定的,这一点无人不知。 在这个朝代,即便婆家再怎么权势滔天,也无法干涉这些由娘家准备的財物去向。 即便是儿媳妇不幸去世,她的嫁妆也不能被他人染指,而只能够由她所生的子女继承。 如果这位妻子未曾生育或所有孩子都已不在人世,那么这份財富就会被退回给女方的家庭,连她的配偶也无权对之做任何隨意处置。 然而,在许安的心中却盘旋著一团解不开的谜团。 当家族决定分家时,按照规矩本应分给自己四亩地作为个人所得,但实际到手却只有区区两亩田地。 这少了一半的土地,究竟去了哪里?它又落入了何人的手中呢? 关於这个问题,他心中已经浮现了好几种可能的答案: 可能是兄长私吞了本应属於自己的那份。 或许是在处理分產时某个不透明的过程中流失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家里长辈为了其他目的而暗中调整分配方案......每一种假设都让许安心头升起莫名的不安与疑惑。 想到这里,原本平静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无论如何,在下一次见到那位掌控大局的兄长——许周时,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解开这个困扰多时的问题。 第二天,阳光明媚,许安和二妞在温暖的炕上醒来,他们已经在外婆家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外婆一大早就起来忙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点,有热腾腾的小笼包、香喷喷的煎蛋、还有外婆特製的酸菜肉丝麵。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笑声不断,其乐融融。 吃罢早饭后,大人们开始聊起了家常。 外婆坐在一旁,慈祥地看著孙子孙女,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到了午饭的时间,外婆又一次施展厨艺,准备了一顿美味佳肴。 这次不仅有外婆拿手的红烧肉,还有一大盘鲜美的清蒸鱼,以及色香味俱全的各种蔬菜。 餐桌上满是欢声笑语。 饭后,许安知道离別的时刻即將到来,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他还是决定要离开了。 他站起身来,地对家人说: “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我们要回去了。” 外婆的眼里闪过不舍,但还是微笑著点了点头。 妈妈忙不叠地帮忙收拾行囊,爸爸则叮嘱两人路上小心。 正当许安和二妞准备离开时,李益聪和李益明两个小表弟突然跑过来,拉著两人的衣角说道: “你们可不可以再陪我们一会儿呀?” 许安笑著摸了摸他们的头,“下次再来陪你们玩,好不好?” 最终,在全家人的依依不捨中,许安带著妹妹踏上了回家的路。 为了確保兄妹俩的安全,李益聪和李益明甚至执意要跟著走出一段距离,一直到村口,他们还在不停地挥手告別。 看到两人顺利坐上了等待已久的牛车,才放心地转身往回走。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在归途上,增添了几分温馨与寧静。 临別之际,许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二表弟,並低声嘱咐说: “昨晚我在炕上的被褥下面藏了三两银子,你记得告诉爸妈,让他们一定要给外婆多买些营养品,补一补身体。” 二表弟接过纸条,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將此事办好。 许安望著渐行渐远的村子,心中满是不舍,却也明白此刻正是自己承担责任、回报亲人的时候。 两兄弟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彼此对视一眼,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从小到大,他们与金钱接触最多的一次也不过是在每年开学的时候给学堂里的老师送去的那微薄的束修——即便是这样难得一见的大钱,在记忆中也仅仅只有二两而已。 可如今眼前这许久未曾谋面的表弟,竟然毫不费力地就甩出了三两银子! 这种豪气和手笔,简直超出了他们以往的所有认知,顿时让两人的心跳加速了不少,內心深处对这位亲戚的看法也隨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对於李益聪来说,这份震撼不仅仅停留於表面的好奇之上。 从他懂事以来,便一直怀揣著成为帐房先生这样一个看似平凡却又不凡的梦想。 第131章 木製首饰盒 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离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標更近了一些。 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推动,李益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更加勤奋地工作、学习。 是时候改变现状了!一个坚定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没错,我一定要好好干!” 不仅如此,他还暗自承诺自己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努力记住阿安清晨时教授给自己那些关於记帐用的繁复口诀——哪怕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也好,因为每一个小小的知识积累,都將是通往成功的宝贵財富。 又经歷了整整三个时辰的顛簸,许安与二妞终於在天边最后一缕阳光即將隱没的时候回到了家中。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绸渐渐铺展,寒风呼啸著,吹得院中的树木沙沙作响,仿佛连大自然也在诉说著一天的疲惫。 杨树平早在昨晚就已经先行返回了家,或许是因为心中依然怀念著早已离世的妻子,那份孤独与忧鬱如同秋日里的落叶,密密麻麻地覆盖在他的心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消沉。 也可能仅仅是因为家中太过冷清,那曾经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如今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一室寂寥。 这份寂寞使得他完全没有食慾,草草洗漱完毕之后便打算直接上床休息,以此来逃避这冰冷的现实。 细心体贴的许安注意到了这一切,她地走过去,温柔但坚定地拉住了正准备钻进被窝中的父亲。 “爸,就算不开心也不能不吃饭啊。” 她说著,一边小心翼翼地扶起显得有些疲惫的父亲,一边转头对站在一旁略显手足无措的二妞说道: “二妞,快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热汤或者粥什么的,你哥应该也饿了吧?咱们一起吃点东西暖和暖和身子。” 在女儿们软磨硬泡下,本就不想让孩子们过於担心的杨树平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勉强打起精神,在餐桌上端坐著等待晚饭的开始。 当一碗温热的粥递到手上的那一刻,那份久违的人间烟火气似乎瞬间点亮了这个原本暗淡无光的小屋。 看著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儘管外界依旧寒风凛冽,但对於他们来说,这一刻內心却异常温暖与满足。 直到確定父亲真的吃了晚饭並且心情有所好转后,许安这才放心地鬆开了搀扶著的手臂,目送他缓缓步入自己的房间,地关上了门。 饭桌上,许安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製首饰盒。 这个盒子做工精细,上面雕刻著一些繁复而又优美的图案,明显出自巧手艺人之手。 接著,他又展示了一束色彩鲜艷、造型栩栩如生的绢,这是由轻柔的丝绸和细腻的手工艺结合而成的艺术品。 “这分別是三舅李翰森做的首饰盒以及三妗子佟巧玲手工製作的绢。” 他缓缓解释道,语气中带著几分自豪,“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您是否赞同?” 杨树平接过那些物品仔细端详起来。 阳光从窗户缝隙间透进来,在这些工艺品表面反射出温和而柔和的光芒。 首饰盒散发出淡雅木材特有的香气,让人感觉寧静而舒心。 那绢虽为人工之作,但无论顏色搭配还是形状构造都极其逼真,似乎连叶片上最细微的纹路都被完美復刻了。 “阿安啊,你能够在力所能及之时想到帮助家人朋友,这点很好,说明你是个懂得感恩、重情义的人,”杨树平微微頷首,表示讚许,“至於眼光嘛,也算不错。” 停顿片刻后,继续说: “如果能够选用更稀有珍贵的木材来打造这样的饰品收纳箱,並將其销售给万有商行……” 说到这儿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要知道,那可是我们在本地最为信任也是最大宗商品的合作伙伴。 他们主要业务之一就是收购周边村民尤其是女性们自己动手缝製的各种手帕之类的小物件。” 事实上,这家名为“万有”的大商户虽然与许安所在的泰康镇之间存在地理距离上的障碍——其总部其实设在更为富饶繁华的涿郡中心冀州府內,但它通过遍布各地的分支网络成功实现了对眾多偏远乡村的有效覆盖和支持。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提高村民的生活水平,还能促进当地传统手艺的传承与发展。 他们的生意足跡遍布全国,从繁华都市到偏远小镇,处处可见其影响力。 在泰康镇,那些闻名遐邇的店铺,如如意酒楼、如意糕点店、如意银楼以及温馨舒適的如意客栈,都是万有商行的一部分。 每家店不仅服务一流,装饰也各具特色,让人流连忘返。 至於为什么这些商铺都以“如意”命名,这里面藏著一段浪漫而温暖的故事。 据说,现任万有商行掌舵人万建中有一位极为宠爱的小妾,这位女子的名字正好叫如意,她的老家就坐落在泰康镇。 相传,二人相识时便已一见钟情,自打那之后,不管何时何地提到“如意”,万建中心中便会涌起无限柔情。 因此,为了表达对爱人的敬意以及思念之情,在决定统一管理位於泰康镇上的所有財產后,万建中特別下令將原有的所有標牌名称更换成了如今我们所见到的“如意”系列標识。 每当人们步入任意一家掛著如意招牌的店铺时,或许都能从中感受到那份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美好祝愿吧。 有趣的是,万建中除了正妻外,另外还纳了三四个备受宠爱的小妾。 这些小妾不仅姿色出眾,更是机敏聪慧,各自都有让人称讚的独特之处。 她们受到的特別待遇,在当时涿郡可谓是人尽皆知——那就是,在各自的故乡里,总有数个以她们名字来命名的店铺或者牌匾。 比如,“柳香阁”、“梅雪斋”之类,无一不彰显著主人的地位与荣耀。 隨著时间推移,这件事渐渐成为了整个涿郡上下茶余饭后的谈资,每当有人开始炫耀自家女儿如何得到婆家青睞、地位稳固时,旁人往往会好奇地追问: “那有几处產业是以你家小姐的名字命名的呀?” 此问虽带有戏謔成分,却也反映出人们对於这种形式独特“爱意”的认可度。 然而,在许安眼中,这背后反映出来更多是那位万有商行掌权者独有的恶趣味罢了。 要知道,“万有”二字代表著一个歷史悠久且根基深厚的家族商业帝国。 第132章 深刻的教训 而如今竟然用几名姬妾的名字去代替传承已久的家族品牌名称,这种行为简直如同是在肆意挥霍祖辈们辛苦累积下来的宝贵財富,令人不禁摇头嘆息。 仿佛在说,无论多坚固的基础,也可能因一人之任性而摇摇欲坠。 不过,万建中的经商头脑確实非同一般。 他不仅对市场有著敏锐的洞察力,还善於把握机遇,在竞爭激烈的商界中始终立於不败之地。 正是在他的英明领导之下,原本与几家大商行势均力敌、难分高下的万有商行,如今已经一骑绝尘,独占鰲头,成为了整个行业里无人能及的存在。 杨树平那番不经意间的话语,像一道闪电般击中了许安的心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並不是说他认为对方给自己指明了一条出路或者提供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是这番话如同一记警钟在他耳边敲响,提醒他必须面对一个严峻的事实—— 舅舅所从事的手工艺品製作生意,可能很快就会被时代的大潮所淘汰,变得不再具有持续发展的潜力。 其实,並不是因为许安对未来缺乏前瞻性的眼光,也不是因为李翰森师傅在雕刻上的技艺不够精湛。 真正让人感到担忧的是,当某个项目被商业巨头万建中看中並全力投入资源进行开发时,它几乎可以肯定会被快速规模化经营,並且通过强大的资金优势迅速占领市场份额,最终將留给像许安这样的小商家或个人手工创作者的发展空间彻底压缩到微乎其微的程度。 这种局面下,无论多么精致的產品都难以抵抗来自工业化生產的衝击,留给传统手工艺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小,甚至面临完全消失的风险。 散了些许朦朧睡意的同时也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只是稍微有点失眠罢了,不用替我担心。” 但无论如何掩饰,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以及红红的眼睛依旧无法掩盖他內心深处尚未解开的困惑从他能垄断整个涿郡的手工活计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十分霸道的人。 无论是制陶、木工还是纺织,只要是他盯上的行业,没有他做不成的生意。 他那双精明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一切商机,不给別人留一点余地。 如果让他看到做工精巧的首饰盒,很可能会跟別的东西一样,大批量生產覆盖整个涿郡。 那种精美的首饰盒將会在每个集市、每个店铺里隨处可见,原本的独特之处將消失殆尽。 许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满是矛盾和挣扎。 他想帮助三舅改进首饰盒的样式,希望能为舅舅的事业添砖加瓦,但又担心自己的努力最终会成为別人的捷径。 这种复杂的心情让他难以入眠,每一个设想都会被现实的残酷所击碎。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似乎也在默默地诉说著他的烦恼。 他不停地翻来覆去,直到天色渐渐泛白,才勉强进入了浅浅的梦乡。 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许安疲惫不堪地坐了起来。 杨树平和二妞都被他浓重的黑眼圈嚇了一跳。 杨树平关切地看著他说: “阿安,你昨晚这是干嘛去了?脸色这么差。” 许安打著哈欠,用手搓了搓脸,然后將冰冷的水泼到了脸上。 冰凉的感觉让他清醒了许多,但心中的烦恼却依然如影隨形。 他强打精神,露出疲惫的微笑,说: “没干嘛啊,就是有点没睡好。” 说完,他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脸,儘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跟我说说,都想了些啥?” 杨树平拿起一块乾净的布巾,轻柔地递给刚刚洗完脸的许安,温和地说著,“擦擦你的脸吧,看你这水跡未乾的模样。” 许安接过布巾,擦拭著脸颊和额头上的水滴,感到清凉的同时精神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他笑了笑,眼中带著几分疲惫与忧愁,缓缓开口道: “也没想啥特別的事……”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是在考虑那首饰盒的事情——究竟还能支持我们走多远?” 听罢,杨树平点了点头,心中已明了这位朋友之所以夜里辗转反侧的原因。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气,隨即以鼓励的目光看著许安,温和但坚定地分析道,“你在担心万有商行一旦发现了你的作品后,会不会对你採取某些行动,从而夺走你在这一领域中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小位置?” 面对这样的疑问,许安心底深处最脆弱的部分仿佛被触动了。 正当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杨树平安慰的话语如春风拂过心田般传来,“其实你不用过分忧虑这个问题。 儘管外界传言万有商行做事方式比较直接甚至略显强势,但他们对於那些能够创新、敢於第一个尝试新事物並成功创造出有价值產品的工匠向来都是给予很大尊重和支持的。 不仅仅是会发放额外奖励金来表彰这样的人才,更重要的是他们愿意优先收购此类独特商品,並给予比市场上更高的价格。 这样的话,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帮助创作者们减轻许多生存压力的同时,也给了他们更多的空间去发挥创造力。” 说完这些话,杨树平脸上露出了真诚而鼓励的笑容。 “就像是你今年做出来的手套,那些手套做工精致,每一针一线都透露出匠人之心,不仅保暖舒適,还兼具美观。 因此,当你把这些手套投放市场后,立刻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万有商行在泰康镇的负责人本来想要第一时间將这信息上报总行,希望总部能注意到这批手套的存在,並且爭取成为它们的独家销售代理。 然而,因为你事先准备得极其周密——不仅与当地的原材料供应商签订了长期合同,保证原料供应稳定。 还与其他几位重要的小商家达成了默契,共同对外封锁消息——这些举措成功让那位负责掌柜犹豫再三,没有及时將情报上报。 结果呢?这位掌柜因为没能提前为万有商行抓住商机而被万建中大大地教训了一顿。” 第133章 教训 他微微一笑,接著说: “但是你不用太过担心未来的合作机会。 以我对万有商行行事风格的了解来看,不出多久,就肯定会有来自这家商行的代表主动找上门来和你洽谈明年的生意计划。 到时候,他们会带著更优惠的条件以及更长久的合作愿景向你伸出手。”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更加肯定。 “哦?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好事发生在我身上?” 许安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情节听起来非常像是现代社会里常见的专利保护机制: 只要拥有某项独一无二的技术或產品,就能够通过法律手段阻止他人隨意模仿,进而维护自己的商业利益。 但问题是,在当前这个时代背景下,真的会出现类似的保护机制吗?这种想法让他心中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万建中確实是个妙人,他的行事风格虽然霸道得让人难以接受,但却极其讲究道理。 他常常掛在嘴边的一句话是: 任何一个人,只要能够做出对別人有用的新鲜事物,这便是上天对这个人的恩赐。 如果有人未经允许就擅自取用,那便是对上天上天的褻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杨树平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带著讽刺意味的笑容,“这样的理论听起来確实挺奇特的,不是吗?可是你知道吗?万建中对此深信不疑,並且还严格按照这条规矩来办事。” “哦,这么说来,的確有点怪异。” 许安愣了一下后回应道,眼中流露出不解与好奇。 但实际上,在他的內心深处,有一个小人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这一刻,许安心底燃起了希望,他忍不住想: 这是否意味著自己將会因此获得一笔突如其来的財富呢?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那沉甸甸、鬱结了一整夜的情绪,仿佛在这一刻如烟云般迅速消散无踪。 连刚才还显得有点迷濛和混乱的思绪也一下子清明了起来,宛如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黑暗潮湿的房间。 这算不算是怪异呢?不,一点也不!正合我意好不?! 虽然许安与这位名叫万建中的人从未谋面,但从听到的名字那一刻起,许安便暗暗下了决定: 今后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机会同这位神秘人深入交谈一番。 在他眼中,能够做出如此果断决策且坚持自我原则的人,不仅充满智慧更显得格外亲切可爱。 …… 正如杨树平所言,那位被重新指派到泰康镇负责的新任官员並未让许安焦急等待太久。 正月初八这一天,正当春回大地万物復甦之际,一位气质卓然、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踏进了小镇,径直走向了正在家中悠閒品茗的许安。 初次相见之下,只见来者穿著得体而不失朴实风范,脸上始终掛著亲切友善的笑容,给人一种十分容易亲近却又不失威严的感觉。 仔细打量了几眼之后,许安不禁心中暗自讚嘆道: “这真是位极其精明干练又温和可亲的好人啊!” 隨著对话逐渐展开,这份好感亦愈发深刻,在许安心目中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刚才他已经简明扼要地向许安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其中包括即將提供给许安的各种待遇和丰厚奖励,说罢,便从怀中慎重其事地抽出了一张泛著微黄光泽的纸张,摊开在两人之间的木桌上,请许安仔细查看並签名同意。 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条文,字跡工整清晰,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而成。 对於前任为何表现不尽人意的具体缘由,他並没有深入展开討论,仅仅用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件事,转而將焦点更多放在表达自家主上对许安寄予厚望这一层面上。 见许安半晌未做任何回应,依旧低头默默盯著手中这份沉甸甸的协议书,眼中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情绪。 顾松原心中略感焦急,毕竟像这样优厚到近乎诱人的条件实属罕见,若是错过未免太过可惜。 於是,在又喝了一口温热清香四溢的茶之后,他终於忍不住出声了: “许小弟啊,考虑得如何了?这真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哦!一旦抓住了就能让你一飞冲天,说实话我都开始有点儿嫉妒你啦。” 他嘴角含笑看向对方,语气中满是鼓励与期待,“我家老爷此次所给予你的,可说是近来所有邀请之中最为优越的一项安排。 你若不趁此东风顺势而上的话,日后恐怕很难再遇到如此慷慨解囊之人了。” 他说的可不是谎话,按说这手套在製作工艺上確实没什么特別高深的技术含量,一般的工匠只要稍微用心,都能做得出来。 因此,在行业內,如果有人愿意给出百八十两银子作为酬劳,已经算是极为慷慨了。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东家却大手一挥,直接开出了三百两白银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而且更令人心动的是,如果能设计出受欢迎的新样式的话,每一个样还能额外获得二十两白银的奖励,这样的条件,在坊间简直被称为“天价”。 难怪府里不少人都私下议论,这小子真可谓是一夜之间走了大运,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简直就像是捡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啊?” 听到如此优渥条件的许安忍不住从手中那张刚刚草擬好的合约上抬起头来,眼中闪烁著无法抑制的狂喜之情,嘴角微微上扬,脸颊也因兴奋而泛起了红晕。 这份惊讶与喜悦交织的表情完全没有被顾松原错过,然而后者非但没有因为对方此刻显得有些失態的样子而感到不满或者贬低,反而觉得这才应该是真正遇到了人生转折点时最自然流露出的真实反应。 “没错,”顾松原心里暗自想著,“这就是面对突然降临的巨大幸运该有的態度,这才是人性中最真实的那一面嘛!” 通过增加对话前后背景描绘、人物內心活动细节以及適当延长对话部分,使整个段落变得更加生动形象,让读者可以更好地沉浸在故事氛围当中。 同时,对於角色情绪变化做了细腻刻画,使其个性更加鲜明饱满。 被一笔突如其来的巨大財富猛然砸中,按照常理,不就应该是欣喜若狂吗?刚刚他所看到的那份镇定自若,肯定是假装出来的。 毕竟,才十八岁的农家小子,在面对如此巨大的財富时,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冷静?呵,那不过是表象罢了。 第134章 去餐馆吃饭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就说不通了。 已经被这种先入为主的思维模式自我催眠了的顾松原完全忽略了刚才许安身上流露出的那种超乎寻常的沉稳与淡然,他自动认为对於一个普通人来说,在得到这样一笔財富之后,表现出极度的兴奋和喜悦才是正常反应。 但事实上,他对许安真正的想法却是一无所知——此时此刻,许安心中的欢喜来自於另一方面的考量: 仿佛找到了一条通向快速积累財富的光明大道。 在许安的大脑里,藏著太多太多不属於这个时代的新鲜事物和知识。 虽然这些灵感大多源自於他曾经阅读过的各类作品以及听闻过的故事,並非他个人原创,但在这个时代,掌握这一切奥秘的只有他自己。 哪怕只是稍微利用其中的一点点內容,便足以让自己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甚至可能改变命运。 不过他却没有丧失理智到不管不顾,他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些现代的东西是绝对不能隨意显露的。 无论是出於对歷史的尊重还是对自己安全的考虑,许安始终谨守著这条底线,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他利落地在合作协议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儘管字体还略显歪歪扭扭,但他心中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决心。 放下手中的毛笔,许安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缓缓伸出双手,接过了自己应得的奖励——三百两银子的转让费,以及预付的五十两银子画图费用。 这不仅是对他才华的认可,更是对未来合作的一种肯定。 给他的自然是银票,说起来,这也是许安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银票。 不同於普通用於书写的纸张,银票的质地更为厚重且细腻,手感极佳。 令人惊讶的是,它竟然採用了红、蓝、黑三种顏色进行了套印作为防偽措施,正面清晰地印著“三百五十两”的字样及发行机构——天启王朝鼎记钱庄的信息。 背面,则是精美的政府印鑑图案,旁边还有鼎记钱庄特有的红色印戳,仿佛每一处细节都在诉说著其非凡的价值与可靠性。 这一份小小的银票,承载著太多的故事,也让许安对未来满是无限遐想。 面额为十两银子一张,总共三十五张的银票,拿在手里厚厚一叠,这让许安心中涌起了满足与自豪。 他翻看著手中的银票,感受到那纸张上微微的凹凸质感,仿佛能闻到其中金钱带来的独特气息。 一时间,他的心情变得异常豪迈起来,“二妞,今天別做饭了,咱们去镇上最有名的如意酒楼好好吃一顿!顾掌柜,走吧,一起去,我请客!” 许安的声音里带著满满的兴奋和期待。 旁边的顾松原闻言后先是微微一怔,继而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他向许安点点头,眼中闪烁著欣赏之光。 “许兄弟这番好意,顾某心领了。” 接著他礼貌地摇摇头说: “不用了,其实待会儿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不过你去了那儿记得提一提我的名字就好了。” 说著这话时,他的眼中闪过骄傲: “虽说不敢保证他们会为你完全免单吧,但至少在点菜方面能够享受到一些特殊照顾,或许还可以额外尝几道隱藏菜单中的美食呢。” 这样的安排虽然略显遗憾没有立刻共同享乐,却也不乏一种更为深远的人际关係考量,让人感受到了顾松原作为长辈对后辈的爱护以及对他个人地位在当地影响的认可。 “那就谢谢顾掌柜的了。” 许安笑眯眯地感谢道,眼神里闪烁著几分得意。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更何况以后两人也勉强算是同事,借用一下他的名字应该不会有问题,还能省下一笔不小的开销。 “许小弟客气了,”顾松原微笑著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而亲切,“顾某的马车此刻正要赶去镇上,正好能顺路捎你们过去,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许安见状连忙感激地点点头,“真是麻烦你了。” 心中却是乐开了。 这次不仅有了个好理由借用了顾松原的名字,在如意酒楼省下了足足四百文钱大吃了一顿美味佳肴,而且就连回程的六文钱车资也被节省了下来。 这样一来,今天不仅饱餐一顿还省了不少银两,实在是划算至极。 等二妞一边心疼著刚刚出去的饭钱,眼睛里闪过不舍与懊恼,她不禁地嘆了口气,嘴角却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 如意酒楼的大厨確实手艺一流,每一道菜都精致可口,让她难以抗拒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诱惑。 但此时此刻,面对空荡荡的钱袋,想到那一两半银子已被许安大方地挥霍一空,心里头的滋味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以后还是在家吃吧,”二妞低声抱怨著,声音中带著几分不甘,“这才点了几个菜呀,没想到就用掉了我们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费用!这钱来之不易,怎么能这么快就被光呢?” 说到这儿,她抬眼看向身旁那个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许安,目光里满是嗔怪之意。 谁知听到这话,许安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愧疚,反而拍了拍自己那鼓鼓囊囊的口袋,得意地笑道: “二妞啊,你还真当咱家会穷得揭不开锅?咱们现在手头上可是有著三百多两白的银子呢!” 边说边挑了挑眉,用手指敲打了几下藏匿於胸前衣物內的秘密小袋子——那里就是他们兄妹俩辛苦攒下来的所有积蓄之所。 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仿佛在无声之中给了妹妹最坚定的安慰和保证: 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情而忧心忡忡了。 “就算是有钱了,也不能这样!” 她的声音里带著浓浓的不满,愤怒地跺了下脚,转过身去,背对著许安,似乎在以这样的方式表示她有多么生气。 许安见状,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试图缓解一下眼前的紧张气氛,“哎呀,別生气嘛!我这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你怎么就当真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那种挥霍无度的人。” 听了这话,不远处的二妞先是愣住了片刻,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接著,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她的唇角缓缓上扬,最终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是在回应许安心中的解释,“是啊,你说得对,我知道你的为人。” 站在一旁、一直关注著事態发展的杨树平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他笑著说道,声音爽朗却也不失几分戏謔的味道,“阿安,我看你现在完全处於下风嘍!这回可被咱家二妞吃得死死的。 不得不说,这丫头还真是个人小鬼大的聪明角色儿,將来谁娶到她真是捡到宝啦!到时候家里外头的事情都不用愁,全让二妞一手操持妥帖咯!” 隨著话语落下,似乎刚刚那一触即发的小矛盾也隨风而散。 “杨伯,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二妞猛地扭过头,瞪大了眼睛看向杨树平,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快要拧成一个结。 “当然是夸你了,傻孩子。” 杨树平微微一笑,语气中满是慈爱,“以后要是哪个小伙子能有幸娶到我们家二妞啊,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会持家、又孝顺,谁能不喜欢呢!”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里带著点调侃的笑意,儘管嘴上一本正经,但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却完全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听到这样的话语,二妞的脸色更加恼怒,她小声地哼了一句: “哼,你们总是这样欺负我……”然后转身就跑开了,留下面对眾人不解的目光,独自快步走在前面,心里却是委屈得不行。 她一边走著,一边偷偷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杨伯跟许安两个人在背后相视一笑,这让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前方集市人潮涌动,二妞穿梭於各个小摊前,时而停下脚步,拿起某个手工艺品细细把玩,时而弯下腰,蹲在一堆新鲜水果前仔细挑选,完全沉浸於自己的小世界之中。 第135章 一夜之间成为富翁 这时,站在不远处观望的杨树平压低声音,悄悄询问身旁的许安: “昨晚一夜之间成为富翁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师傅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这才不过区区三百多两银子,怎么就能叫做暴富呢?” 许安微微挑起眉毛,眼中闪过狡黠,“这不仅侮辱了我,还间接侮辱了您老人家的眼光啊!” 杨树平看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由得笑出了声: “得了吧你,德行!” 他的笑声低沉却充满著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隨后,他摆出一副长辈的严肃模样,道: “你说实话!” 实际上,在这个天启王朝,对於大多数人而言,能够省吃俭用一整年攒下十两银子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物资短缺,大多数家庭为了生计都在拼命工作,哪怕如此,每年能够存下来的也仅仅是寥寥无几。 然而,年仅十八岁的许安,竟然能够在短短一天之內就有这么多进帐,实在是不可小覷的事情。 这样的成就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感到自豪与满足吧? 更何况,在这背后隱藏著的是他对机会敏锐的洞察力以及不懈的努力。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別人都已进入梦乡,唯有许安依然坚守著,或是研读书籍,寻找致富之道。 或是练习武功,强身健体。 这份坚持和毅力,或许正是他今日之所以能有所成就的原因所在吧。 “我说的这就是实话呀!师傅你咋不相信我呢?” 许安一脸无辜,眼中闪烁著真诚而坚定的光芒。 他紧握著双手,语气中带著几分急切。 “以后我还会赚更多的钱,这是我早就说过的话。 记得吗?上次在集市上,我对你提起过我的计划,还有我对未来的憧憬。 师傅,你可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到时候被我给嚇到呦!” 他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仿佛未来的一切都已成定局。 愣了好久,杨树平才慢慢回过神来,他细细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那张稚嫩的脸上,此刻却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决心。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少年並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的相信自己能够赚到比眼前这三百多两银子多得多的財富。 这种信念如此强烈,以至於连身为师傅的杨树平都被深深感染了。 “好小子,”杨树平拍了拍许安的肩膀,声音中满是讚赏,“那师傅就等著你有出息的那一天了!” 他的话语中饱含期待,眼中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自豪的光芒。 “放心吧师傅,徒弟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许安郑重开口,眼神坚定无比。 此时此刻,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他的脸庞,让他整个人仿佛都散发著一种不同寻常的光芒。 许安当然没有信口开河,他对自己满是坚定的信心。 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一定能过上自己梦想中的生活——那將是一个衣食无忧、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必再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劳累。 “不过呢,这些钱我暂时还找不到更好的去处。” 许安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似乎正在认真地思考如何才能让这笔钱变得更有价值,“就这样一直放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啊。 要不这样吧,在镇子上开一个小店如何?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开店或许还是稍微早了些。” 听到许安这个提议,杨树平立刻就摇了摇头表示反对,连许安打算经营何种类型的店铺都没有询问。 “你要知道,在小镇上开设一间自己的店面,与以往你在市场摆个小摊卖东西可是天差地別。 这不仅仅只是支付租金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能够在城镇立足並赚取丰厚利润的那些店主,通常都有著一定的家庭背景或深厚的社交网络作为支撑。 除非你能建立起强大的人际关係网,並且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所有的资金都可能会打水漂也不后悔,否则还是建议你从最基础的事情开始做起,一点一滴地积累经验和资本。” 杨树平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师傅的意思,是让我先经营好自己的人脉?” 许安若有所思,眼中透出几分迷茫和困惑,他皱著眉头说道: “可是我並不认识什么有钱有权的人呀!那些人高高在上,我这样的普通人恐怕连他们的面都见不著,更別提让他们对我產生兴趣了。 就算真有机会接触,他们又怎么会愿意与我这样籍籍无名的小角色打交道呢?” 杨树平微微摇了摇头,用一种看透了一切的口吻反问道: “傻了吧,小子?刚才你不是就已经做得很好了吗?” 他那带著嘲讽意味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许安此刻状態的一种不解,甚至有些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就像在看著一个怎么也想不明白简单道理的傻子。 许安心下一怔,嘴巴张了张却不知如何回答,脑海中回想起之前与顾松原交谈时的情景——那时候,或许是因为刚刚得知某项重要消息而心情特別好,所以他才显得格外开朗,说话也比往常更加活跃起来。 而对待顾松原则更是热情得仿佛老朋友一般,彼此之间似乎也因此拉近了些距离。 “难道,这就算是开始建立关係网了吗?只是单纯地因为当时情绪高涨,无意间展现出的那份善意和友好,就能被视为是在拓展人脉吗?” 这个念头在许安心底升起,令他感到惊讶不已。 “你以为人脉是怎样经营的?难道仅仅通过简单的促膝谈心吗?在这个繁忙而又竞爭激烈的社会中,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们又怎么会轻易腾出宝贵的时间,去关照一个在他们看来或许无关紧要、缺乏根基的小角色呢?要想打破这种壁垒,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每次接触时,儘可能多地展现出自己与眾不同的一面。 当然,这不仅仅局限於表面上的谈吐风度——虽然良好的沟通能力確实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贏得他人的好感。 但更关键的是要以你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真正的价值与实力,让那些曾经对你持怀疑態度的人也不得不改变看法,最终由衷地感到钦佩。 这样,你才能在这个看似复杂多变却又不乏规则可循的世界里占有一席之地。” 第136章 见多识广的老艺人 “我懂了!” 许安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重要的人生哲理一样,他激动地一拍自己的额头,“万有商行跟我签订的合作协议里还有一项额外的要求: 为现有的產品系列设计几个新的手套样式。 我现在应该赶紧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去才行,毕竟只有用心构思、仔细推敲之后才有可能创造出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嗯……究竟该选择怎样的图形会更加吸引目標顾客群体的目光呢?这个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一番才行。” 许安的眼神里闪烁著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显然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一切挑战。 “孺子可教也。” 杨树平面露讚赏之色,地点了点头。 在他那歷经沧桑的眼眸中,似乎能看到许安未来的无限可能。 確实,他的这个徒弟命运不可以说不好。 想当年,他自己也是心怀大志的年轻人之一,却因为在人生的各个阶段遭遇了诸多的不如意,最终不得不將一腔抱负深埋於心。 尤其是启动资金这一块,曾经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无数次在黑暗中寻求著那光明。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许安,不过才刚刚步入商业界不久,就以初出茅庐之勇成功吸引了万有商行这样一家知名企业的注意,並且轻鬆获得了比很多同龄人甚至是部分前辈们还要多的酬金作为奖励。 这份成绩对於一个年轻人而言实属不易,更让旁观者感到惊讶之余也不免感嘆时势造英雄。 然而更让人钦佩之处在於,许安不仅仅止步於此,他还拥有著一份创业的决心和追求——渴望能够在自己所选择的路上开闢出一片属於自己的天空。 想到这里,杨树平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暖流。 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尽己所能帮助这个有潜力的好苗子成长。 从今往后,他打算把自己多年来积累的经验教训以及行业內部的一些隱秘规则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对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无论是处理人际关係的艺术、项目评估的方法论还是资金运作的小技巧等等方面,事无巨细都將耐心讲解。 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减少其成长道路上不必要的阻碍,提高未来取得辉煌成就的概率。 在这段旅程中,师徒二人將携手同行,共同向著远方更加广阔的世界迈进。 二妞逛得兴高采烈,脚下几乎都要轻飘飘地跳起来。 小贩们的摊位一个接一个地映入眼帘,五彩斑斕的小玩意儿、香味四溢的小吃让她的双眼闪著光。 她刚从一个油炸糕的摊前经过,那股浓郁诱人的香气瞬间勾起了她的食慾,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心想正好趁著这个机会问问哥哥和杨伯,他们是不是也想尝一块呢? 正当二妞转过身来想要提议时,却发现走在自己不远处的两个人影似乎没有跟上她的脚步。 她定睛一看,发现哥哥和杨伯正並肩慢吞吞地走著,两人还时不时低头耳语几句,脸上带著神秘而复杂的表情。 “哎——”她唤了一声,快步走向二人。 “你俩在商量啥呢?瞧你们这副模样,好像有啥天大的秘密要藏一样!咋逛个街都那么多话要说呀?” 二妞用略带好奇又不失俏皮语气问道。 此时此刻,她的脸上洋溢著少女特有的青春与活泼,眼睛像是嵌在脸上的两颗璀璨星辰,不仅亮晶晶而且格外灵动。 再配上一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庞,显得整个人既清新又充满朝气。 特別是当她微微鼓起腮帮子时,那双原本就鲜红娇嫩的唇瓣便更是令人移不开眼了,犹如一朵初绽晨露之中的玫瑰,美得令人屏息,叫人恨不得將整个世界最好的事物都摆在她面前供她挑选。 任何人只要看了二妞一眼就能明白,未来某天当她真正长大成人之后,將会是如何惊心动魄的一位美人: 不仅是外貌上的无可挑剔,更有一股由內而外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那是经歷时间沉淀后愈发耀眼夺目的光彩。 许安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他意识到自己不仅是家中的长子,更是妹妹唯一的依靠。 为了保护好这个唯一的妹妹,他必须儘快变得强大起来,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要有所突破。 这种责任感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但同时也激发了他內心的斗志。 虽然刚刚吃完一顿丰盛的午餐,可当他们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时,各种香气扑鼻而来的小吃摊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从烤肉串到炸鸡排,再到香甜软糯的糯米糍,每一样都散发著诱人的香味。 许安和朋友们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一人尝了一口,然后又一口,最后是完全停不下来地大吃特吃。 就连一向节制饮食的妹妹也加入了这场“美食之旅”,脸上洋溢著久违的笑容。 直到每个人的手中小吃堆积如山,肚子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吃撑了。 原本计划回家后还要再做晚餐的心思也隨之烟消云散。 特別是二妞,她连晚饭都不用做了,直接躺在床上休息去了,享受著那份难得的轻鬆与满足。 正月十六,才是各大商行和店铺大开市的日子。 在这之前,许安有足够的时间去仔细思考並完善他打算交给万有商行的手套图案。 那些图案,其实都是他根据脑海中模糊的记忆画出来的,线条粗糙简略得像鬼画符一样,但令人惊喜的是,二妞却能从这些潦草的线条中捕捉到灵感,並且灵巧地把想像中的卡通形象变为了现实。 依照那些简单的草图,二妞性格中的细腻和执著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先是尝试了叮噹猫造型——那是一只胖嘟嘟、圆滚滚,有著大大的红脸蛋儿的小蓝胖子,眼睛里闪烁著好奇与机灵。 接著是米老鼠造型,这个设计保留了经典的角色特徵,特別是它標誌性的大耳朵,以及脸上那总是带著微笑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亲切又温暖。 灰太狼的版本则更加夸张一些,尖尖的帽子配上狡猾的眼神,儘管看起来有些滑稽,但依然不失几分可爱。 对於女孩子来说,阿狸造型的手套显得更加温柔甜美,心形脸颊上点缀著两团红晕,仿佛在讲述著关於爱与梦想的故事。 而凯蒂猫呢,则是简约之中透著时尚感,一对可爱的蝴蝶结成为了整个设计中最亮眼的部分,让人一眼就心动。 显然,这次尝试非常成功,二妞一將这些成品展示出来,连她自己都被其中一款深深地吸引住了——那正是凯蒂猫造型的手套。 看到镜子前的自己佩戴著这双手套,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瞬间被那种简单却又不失精致的设计所打动,决定立刻另外做一副同样的留给自己。 那一刻,在她的心中,不仅仅是对自己手工技巧的骄傲,更有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 他趁著还没有开始走街串巷,趁著早晨的阳光还不那么刺眼,赶紧把那几副精巧別致的手套送往顾松原的居所。 当他抵达顾府门口时,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不安,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尝试创作如此富有创意的作品。 顾松原打开门,看见眼前的少年手中捧著色彩斑斕、造型各异的手套,顿时眼睛一亮。 这位老练的手艺人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不禁对这个外表看似普通却蕴藏无限潜能的年轻人高看了几分。 手套上那些精致绝伦的细节设计,以及它们所带来的独特视觉享受,都深深地打动了见多识广的老艺人心灵深处对於美的感知。 第137章 受到东家的指示 与去年冬天他本人推出市场的几种较为保守的手套款式相比,现在展示出来的这几双不仅顏色更鲜活夺目,样式也更为新颖奇特。 每一对手套都能轻易辨认出其灵感来源於自然界里的某种可爱生灵——从憨態可掬的小熊掌到优雅轻盈的天鹅翼,再到灵动俏皮的小兔子耳朵......然而真正令人惊嘆之处在於製作者將这些元素融入日常用品之中的想像力与技巧,使得原本普通的穿戴品摇身一变成了充满艺术美感的小玩意儿。 顾松原几乎可以预见,等到这批特別款手套投入市场之后,在追求时尚又热爱生活的人群当中定会引发新一轮的收藏热潮。 而对於那些平时就喜欢猎奇事物的朋友而言,则更是无法抵挡这股新奇诱惑,必定蜂拥抢购以期先人一步领略这份独到风情。 “许小弟啊,你说你这脑子怎么长得这么独特?这样鲜明特色的东西都能想出来?我都敢跟你打包票,等东家看过了,肯定觉得满意!” 顾松原激动地拍了拍桌子,声音中满是惊喜。 他的目光紧紧盯著许安带来的那些设计图纸,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讚嘆。 原先他还曾有些嫌弃许安只拿出了五种样,认为这显得不够大气。 但是当他真正静下心来仔细欣赏每一份手稿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肤浅。 这些作品不仅每一幅都有著不凡之处,更是巧妙融合了各种元素,构思新颖而富有想像力。 显然,这不是简单的吝嗇或节省表现,而是因为对方足够自信,能够做到精益求精,相信自己即使数量不多,但质量绝对能够贏得讚赏。 “那就承顾掌柜吉言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许安並不意外。 他知道自己的设计一旦展示给真正懂得鑑赏的人看,定能获得应有的认可。 此刻他的脸上掛著淡然的笑容,回应道,“不过顾掌柜以后就直接叫我阿安吧,总是『许小弟许小弟』地听著怪彆扭的~反正大家都是通过相处才建立感情的,一个称呼並不重要。” 说这话时,许安的眼神坦诚而温和,仿佛能让人看到其內心那份纯真与坦荡。 而顾松原则在心中暗暗点头赞同——没错,在这个人与人之间逐渐失去真诚交流的时代里,或许正是一位又一位像许安这样有著独到见解却依旧保有赤子之心的朋友,才能让这个世界更加温暖起来吧。 “哈哈哈,”顾松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眼角都挤出了细纹,“好啊,阿安,我就喜欢你这爽快利落的劲儿!走,今天中午別回去了,我带你去如意酒楼好好吃一顿,就当是我请客了怎么样?” 许安听到如意酒楼四个字,脸上顿时浮现了几分兴奋的笑容,仿佛已经闻到了那里的美味佳肴。 “如意酒楼当然是好的,上次我们一起去过,那个鱼香肉丝和酱爆茄子可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他笑著说道,眼神里闪著骄傲,“不过,这次请客的人可非得是我。 毕竟这是第一次赚到这么大一笔钱,顾掌柜你也一定要给我机会,让我尝一尝请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吃饭是什么感觉。” 顾松原听后更加开心,忍不住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那声音在空气里迴荡,仿佛带著几分豪迈,“既然阿安你这么说,我自然也就不好再客气嘍!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今天就好好宰你这一顿吧!” 他的语气故意装出一副贪婪的样子,还伸出一只手做出要掐人的架势,半开玩笑地说: “咱先说好了啊,可別等会结帐的时候心疼哦,到时候可不能哭鼻子哦!” 两个人相视而笑。 显然,这对好友间的玩笑,让这段平凡的日子变得不再寻常,增添了几分色彩。 “哪能呢,我是那样吝嗇的人么?” 许安一脸正色地摆了摆手,仿佛这句话本身就足以证明他的慷慨大方。 “再说了,跟著万有商行,还怕以后没有赚钱的机会吗?” 他眼中闪烁著自信的光芒,显然对万有商行未来的发展满是希望。 顾松原见状微微一笑,衝著许安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这句话说的倒是真对。” 他对许安投以讚许的目光,言语间也不乏鼓励之意。 对於那些看起来顺眼又勤奋好学的年轻人,作为老资格的商人,给予些许指导和鼓励也是他一贯的风格。 “以后可要抱好了万有商行这只大腿,跟著这样的商行走,好处自然源源不断哦。” 语气虽然轻鬆幽默,但话里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於这番建议之中。 “知道了,谢谢顾掌柜!” 许安连忙点头回应,即便他努力压制著內心的兴奋情绪,在这位经验丰富的前辈面前仍旧难以完全隱藏那份激动。 不过,顾松原似乎对此並不在意——与人为善向来是他的做人原则之一,更何况,他知道,主动接近自己、试图拉近距离这是所有聪明人应有的行为方式,毕竟在商海浮沉多年,谁能比一位见多识广的老掌柜更懂得这一点呢? 许安的做法並没有让他反感,反而使他感到了欣慰。 他初来乍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確实需要一位像许安这样的机智之人才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在东家面前好好刷一波好感。 想到这里,心中便对许安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听闻阿安你是一位走街串巷卖货的小贩?” 顾松原用温和又带著点好奇地语气问道,“平日里要是遇到了什么稀奇有趣的东西,一定要记得拿给我看看呀!你知道吧,咱们这儿的东家最喜欢收藏这些別具一格的宝贝了。” 这番话让本就心机深沉、擅长捕捉人心的许安眼前一亮,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附和起来: “那是自然的事,顾掌柜,请您放心。” 他的眼中闪烁著喜悦的光芒,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几分——机会来了!果然不愧是自己的计划。 “说起这事啊……”说到这儿,许安顿了一下,故意製造出悬念,才继续道: “我这儿正好有个好东西,想著傍晚时分请顾掌柜过来帮我掌掌眼,看看值不值得献给东家。” “哦?是什么宝贝竟然让许兄这么郑重其事呢?” 显然被勾起了极大兴趣的顾松原瞬间坐直了身子,连眉间都不由自主地紧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著对方的眼睛,试图从许安的表情中看出些蛛丝马跡。 这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只等著许安揭晓答案。 “是一种非常精巧的首饰盒。” 许安皱了皱眉头,装作一脸为难地看著对方,心里其实早已打好了腹稿。 “这个首饰盒是我三舅亲手做的。 年初二走亲戚的时候他特意拿给我看,说是希望我能帮著卖出去。 你知道的,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玩意儿,也不太了解市场行情,真的有点担心这东西好不好卖。 直接推掉吧,又怕显得太没有人情味了,尤其是这是我三舅第一次开口请求我的帮助。” 顾松原听得颇有兴趣,目光中闪现了好奇。 “嗯,等你哪天有空,就拿到这儿来给我看看。” 其实,对於这类小巧精致的物件,顾松原並不是一无所知。 回想起几年前陪东家太太去寧城採办货物时的经歷,他们还特地绕道去了几家知名的工艺品店搜罗好货。 那时,在其中一家店铺里他就曾亲眼见到一款特別別致的小型首饰盒,外表用细腻光滑的木料精心雕琢而成,並镶嵌了几颗色泽饱满温润的小珍珠作为装饰,內部分隔细致,每个小格都能完美安置不同类型的饰品或小件贵重物品,既美观又实用。 最终,那位东家太太费了足足三百八十两白银將其收入囊中。 从那之后,顾松原便对这类设计独特、工艺精湛的小玩意儿產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此,当听到许安提到自己手里有一款同样精美的手工艺品时,自然而然地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与期待。 那个首饰盒的材质是用了名贵的紫檀木,质地细腻、色泽深沉,仿佛每一寸都透著一股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单凭这一点,便可知其价值不菲。 据他推测,在整个涿郡,能够並且捨得费如此巨大代价为家中女眷购置这样一个宝物的人家屈指可数。 就连当地最为富有的那位东家,儘管每天都能赚取大把银两,对几位深受宠爱的小妾也是呵护备至,却依然没有下定决心去购置类似这样的奢侈品送给她们。 当时之所以自己胆敢买下这个首饰盒,则完全是因为受到了东家强烈的指示。 第138章 欢迎许安到来 原来有一天,有人向这位爱面子的財主夸耀说某处有件稀世珍品正在出售,於是东主便立刻派人四处打听消息,並且亲自前往现场考察情况。 在亲眼目睹了那精美的做工以及无与伦比的外观设计后,立刻被深深吸引住。 为了给自家爭一口气,在眾人面前炫耀一番財富与品味,东家便决定將这枚饰品箱收入囊中。 最终,在太太迎来三十岁生日之际,东家便以此作为礼物赠送给了她。 当时这件华美无比、意义非凡的礼品不仅贏得了眾人的羡慕目光,更是在当地传为了一段佳话。 每当提到这家人时,人们总会津津乐道地谈论起那个令人讚嘆不已的首饰盒,以及东家慷慨大方、深情厚谊的为人处世之道。 事后,东家特意派人找到了城中一位久负盛名的老木匠师傅,此人技艺高超,几乎无一不精,但即便是这样的一位高手,经过数日的仔细察验后,仍旧没有做出令东家满意的仿冒品来。 其实並非是这位木匠的手艺不过关,问题的关键在於原物內部隱藏著一个极为微小且精巧的机关,这不仅是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之处,更是设计原理上的复杂与巧妙,无论眾人如何绞尽脑汁地研究,最终还是无法破解其中的奥秘,也就自然谈不上完美复製了。 东家原本还想过,或许可以派人去寧城一趟,那里据说有一位木匠大师傅,他曾经亲手製作过类似结构复杂的物件,若能请动他出山或许真能有所突破。 然而,打听之下才得知,原来这位大师已被另一富商高价买断为其服务,並立下终身不另投他人之誓约,如此一来便断绝了这条唯一的希望之路。 无奈之下,也曾考虑直接拆解原件,试图从中寻找灵感,但转念想到万一损坏了珍贵的孤本,岂不是更添烦忧?权衡再三,最终只得忍痛放弃了这个念头。 就在东家为此事苦恼不已之时,许安突然送来了关於那个神秘机关的重要线索。 对於此时急需立功表现以树立权威的自己来说,这无疑如同雪中送炭、暗夜明灯,简直就是天赐良机!自从来到这里,每天都在为如何儘快在眾多手下中树立威信而绞尽脑汁,现在终於有了一个能够证明自己能力、让东家刮目相看的大好机会,怎能不让他心潮澎湃呢? 心不在焉地跟著许安吃完了午饭,顾松原心中满是对那件首饰盒样品的期盼和好奇。 饭桌上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著茶,眼神偶尔不经意地飘向对面谈笑风生的许安,思绪却早已飞到了即將见到的那个盒子上。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迅速叫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並亲自为许安拉开车门,请其坐进了车里。 隨著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在午后温暖而明媚的阳光下留下了一道悠长的身影,两人才开始了他们的取样之旅。 …… 到达许安家楼下后,二人快速步入室內。 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小巧但又透著些许古旧气息的木质首饰盒便呈现在了顾松原面前。 “哇……”刚见到它的第一眼,他就被深深吸引住了,不由得轻声讚嘆起来。 紧接著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能打开这里让我看看里面吗?” 说话时他的声音略显颤抖,眼里闪烁著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那种感觉就好像找到了宝藏一般兴奋。 確实,在这之前他曾有幸近距离接触过东家太太所珍藏的一件类似构造的作品,当时那份惊艷感至今仍记忆犹新,因此此刻更加渴望揭开这个新发现的秘密面纱。 “哎呀……关键是弄开了之后我可能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再装回去啊。” 许安听到对方的请求后面露难色,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副无奈而又稍显纠结的表情。 说到底,作为创作者之一,他当然清楚这背后蕴含了多少汗水与智慧。 更重要的是,在当今社会中能拥有如此独一无二技艺的人寥寥无几,一旦技术泄露出去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吧。 想到这儿,即便是平时性格开朗乐观如他也难免会有些许担忧,毕竟对於任何一个工匠而言,保护自己的核心工艺都至关重要。 然而看到朋友眼中那份真诚与期待,却又不忍直接拒绝,只能尷尬地挠挠头试图寻找一个折衷之法。 “你三舅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顾松原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仿佛遇到了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许安的手腕,手上的力度大到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对方柔软的皮肤中,留下了一排细微但刺痛的痕跡。 “呃……”许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皱紧了眉头,“顾掌柜的你先放开我的手唄!这劲儿可真够大的,要是再这么下去,我的手恐怕要被捏断了。” 一边说,他还挣脱了几下,试图让这位平时温文尔雅、现在却异常紧张的男人鬆开自己。 听到许安略带调侃却又掩饰不住痛苦的话语,顾松原才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分了些。 “抱歉啊,阿安,”顾掌柜立刻收回了手,眼中闪过尷尬和自责,“今天我的確有点太急切了点。” 说著,他连忙查看了下年轻人那只微微发红的手臂,並试图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地揉搓著,希望这样能缓解一些不適,“放心吧,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紧接著,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失態,同时也不好意思继续强人所难,於是他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要不让咱们换个时间?明天一大早,你就陪著我去找你的那位亲戚。 如果我们能够確认东西真的是出自你三舅之手的话……”顾松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那我就亲自回到东家那里去为他爭取。 绝对会给一个公平而又丰厚的价格作为补偿!” 整个对话过程虽然充满波折,但从语气变化与行为调整可以看出,在短暂失去冷静之后,这位平日里总是沉稳待人的商人很快恢復了往常的模样。 而许安也从最初的不满转向理解,甚至还有几分感动: 在这个讲究利益关係的世界里,还能遇到如此真心实意帮助他人的人,实在难得。 这个许安深信不疑,就拿他自己製作的这副看似毫无技术含量的手套来说吧,万有商行给出的价格都极高。 而三舅那双巧手所製作的东西,可是真正的绝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价值都不会比自己做的差,反而只高不低。 “好啊,对於顾掌柜您的人品,我是百分百相信。” 许安笑眯眯地答应道,语气里透著一种难得的轻鬆,“不过我那三舅啊,虽然手艺了得,但性格实在太过单纯,有时候做事甚至会显得有些胆小怕事。 到时候要是……” 话未说完,顾松原便笑著打断了他的顾虑: “呵呵,既然阿安你说相信我的人品,那我自然也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绝对不辜负你的信任。 至於你三舅嘛,你就更不必担忧啦!我自己亲自上门去求他帮忙,这可是在给足他面子呢。 我会好好待他的,放心好了!” 说罢,他脸上浮现出了苦涩的笑容,仿佛是在感嘆——怎么就这么不容易被人信任呢?明明自己就是个做生意最讲诚信、从不吃亏於人的老好人来著。 这个许安,竟然怕自己会忽悠他们,真的是,真的是太小看自己了!他不知道,即便是自己这样年近三十、阅歷丰富的人,在面对许安时,也完全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年轻后辈来看待。 最起码在他心中,许安的地位和自己是平起平坐的。 …… 儘管顾松原热情地邀请他在镇上过夜,希望他能多留一段时间以方便进一步討论合作事宜,许安却委婉但坚定地谢绝了这份好意。 当天空中还掛著几颗孤寂的星星时,他已经驾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然而,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就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彻底驱散黑暗之前,就听见了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原来是顾松原连夜派人来找他。 在一片朦朦朧朧的睡意中挣扎著起床,半闭著眼睛迅速完成了简单的洗漱步骤,许安再次拿起前一日特意为外婆购置於镇中心那家老中医馆里配好的中药包。 他知道这些珍贵药材对於外婆日渐衰弱的身体至关重要。 带著未消的倦意,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勉强挤出笑容与前来接他的司机点了点头致意,隨后便一头扎进了等候在门外的车子里。 一路上顛簸不已,隨著车轮压过路面时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声响,许安再一次踏上了前往蓝山镇的旅程。 大门微微虚掩著,显得有些慵懒,並没有上锁,仿佛是在欢迎许安的到来。 他地推开门,隨著吱呀一声轻响,便走了进去。 相比之下,顾松原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拴在了车上,犹犹豫,迟迟不愿下车,脸上露出犹豫与不安。 “阿安,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舅李翰林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粗獷而有力。 他正手持一把沉重的大斧,用力地砍向一根木头。 每一下落斧都伴隨著沉闷的“咚”声,木屑飞溅。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而关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许安。 第139章 神奇的草药 许安点了点头,语气中带著几分温和: “嗯,確实有点事。” 说著,他的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常態,“不过,这次主要是为了外婆来的。 这几天她在家里没有什么不舒服吧?我特意从春塘那边带来了一些草药,这些药材都是针对老人常见的筋骨酸痛和身体僵硬的,希望能够对她有所帮助。 如果试过之后觉得有效果的话,我会再带多些过来。” 话音刚落,几分温馨的笑容浮现在二妗子韩红玉的脸上,她从屋里缓缓走出,手里还端著一个小火炉,里面散发出淡淡的热量和一缕缕白烟,在寒冷的空气中留下几缕裊裊上升的痕跡。 “真是难为你了,这么贴心的孩子。” 她嘆道,眼底满是感动与讚赏,“外面冷风刺骨,赶快进来暖和暖和吧,你的外婆刚睡了个午觉,现在应该才醒来不久,见你来了肯定高兴得很呢。” “等等,我还带了一个朋友。” 许安急忙扭头喊道,正好看到顾松原手提著两个精美的礼品袋,缓缓步入院子。 那些礼品袋上还繫著精致的丝带,显然经过了一番仔细的包装。 原来,顾松原材料早就准备好了礼物,难怪昨天一个劲地向自己打听外婆家的情况呢!不管最终能不能成事,单是他这份细心和周到的心意,就已经让许安心中满是感激之情。 “这位是……”二舅李翰林这时放下了手中的斧头,用沾满灰尘的布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带著好奇与疑惑走了过来。 眼前这个人身著一袭质地优良的绸布长衫,头髮梳得整整齐齐、光洁无比,整个人看起来非富即贵,跟李翰林一家人的日常打扮截然不同。 他不由得暗暗纳闷起来: 阿安究竟是怎么认识这样一位看起来地位不凡的朋友呢?这背后又隱藏著什么样的故事呢?这些问题如同小石头一般,在他心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好奇之波。 哦,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二舅,“许安带著几分歉意的语气转向二舅,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们镇上万有商行的顾掌柜。 今天他特地过来,是想要与三舅討论一笔买卖的可能性。 “眄向另一位男子,他又补充道: “顾掌柜,这是我尊敬的二舅李翰林。” 被称作“二舅”的中年男人留著一头短髮,鬢角已略显斑白,但眼中却透露出一种锐利而沉稳的气息。 听了侄子的介绍后,李翰林点了点头,礼貌性地微笑著迎接客人,眼神里却满是商人特有的精明考量。 面对著面前这位衣著朴素但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顾松原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我是因为听说了你们家製造的手工艺品非常精致美观,尤其是那令人称讚不已的首饰盒系列,所以才决定亲自登门一趟,看看能否建立起某种合作关係来。 既然是头一回来做客,按照规矩,我也不能空手而至。” 话音未落,他就从隨身携带的小包裹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精美小巧的礼盒来——里面装有一小瓶稀世珍酿与几枚珍贵银幣作为见面礼。 双手捧起这份礼物递给李翰林的同时,顾松原的表情变得谦逊起来: “这些都是些小小的心意,虽然不算特別珍贵但也代表了我的一番诚意,希望您能喜欢,並且愿意给予这次合作机会。” “別,可別,这生意还没谈呢,哪能就要上东西了,快拿回去吧!” 李翰林急忙推辞道。 他那因为刚才砍了许多木柴而有些红润的脸颊此刻更加热得通红,仿佛被初冬的暖阳照耀般滚烫。 他的声音中带著明显的急切和不安,好像生怕误会了对方的好意。 他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被误解,急忙补充了一句: “就算是谈成了,这些东西我也是不能收的。” 他的话语虽然坚定,但语气中却透著歉意,仿佛在表达自己不愿接受这份馈赠,並不是看不起对方的心意。 “怎么就不能要了?我这些东西都是打算送给家中老夫人的,你千万不要推辞。” 顾松原似乎並不在意李翰林的拒绝,脸上依旧掛著温和的笑容,语气亲切而又坦然。 他拍了拍装满点心的盒子,语气轻鬆地说道,“只是一些普通的点心罢了,根本不值几个钱,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那些精致的糕点层层叠叠,散发著淡淡的香气,透过薄薄的纸张依稀可见其中细腻的顏色。 顾松原的真诚和诚意溢於言表,让整个屋子都满是温暖的气息。 “那多不好意思啊!” 李翰林略显尷尬地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几分歉意的笑,“瞧我,光顾著说话了。 这外面冷得跟冰窖似的,风颳在脸上都生疼。 你们俩快进来暖和暖和吧,別冻著了。” 他一边说著,一边连忙让出一条路,催促道: “我去后院把三弟喊过来,咱们好好聊聊。” 顾松原见状,也不客套,反而显得格外爽快,仿佛丝毫没有介意被临时拉来的感觉。 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理解和温暖,说道: “哎,李大哥你先去忙吧,不用太著急。” 他的话语间流露出一种亲切与隨和。 紧接著,顾松原便迈步走进了院子內。 一阵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隨著许安的步伐,他们穿过了布置朴素却乾净整洁的小径,朝著李王氏所在的堂屋走去。 推开门那一刻,一股热腾腾的食物香味夹杂著淡淡的柴火味道顿时迎面扑来。 堂屋里光线柔和,壁炉里的火焰欢快地跳跃著,映照出周围温馨而舒適的景象。 看到这样的画面,两人的心情也跟著放鬆了下来。 李王氏正坐在靠近火炉的地方缝补衣物,听到声音后缓缓抬起头来。 她虽然已经满头银髮,但是眼神依然明亮且满是善意。 “哟,这不是松原、安儿嘛,这么冷天还出门来我们家玩,真是辛苦啦!” 李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既熟悉又慈祥,让人心里不由得一暖。 顾松原上前两步,微笑著弯下腰向老人行了个简单的礼,礼貌而又尊敬地说: “李老太太您好!我们冒昧登门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他的语气里饱含著敬意以及对於长辈深深的尊重。 同时,这份真挚的感情也在不经意间加深了彼此之间的联繫,使得整个氛围变得更加融洽了起来。 顾松原是来找李翰森的,她刚才在屋內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此刻她的脚步地迈进了门厅,只微笑著对迎上来的李翰森点了点头。 那笑容仿佛初升的朝阳般温暖人心,“不打扰你们了,真是多谢掛念。 再说能有人看到我儿的好,我的心里自然是非常欢喜与欣慰。” 她的话带著淡淡的感动,目光柔和地扫视著四周。 “您老教出来的儿子,定是个好的,就像刚刚见到的那个青年一样,一看就知道很孝顺、懂事。” 顾松原温柔而诚挚的话语中透露出了对李家教育的认可与讚赏,她转向坐在旁边织布机旁正忙碌但显然被这番讚美所触动的老妇人——李王氏,声音依旧温软如春风拂过湖面,“李夫人,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呢?” 李王氏听了这话后,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展开了几分,笑得很是畅快。 “哎呀,你太过奖了,不过我家阿安的確算是个不错的后生……”老人话里虽然带著谦逊之意,但实际上那份自豪之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此时正值李翰森从门外走进来,他先是注意到了空气中那比往常更为融洽愉悦的氛围,接著才看到了自己母亲那因受到称讚而显得格外开心的模样,不由得嘴角也跟著上扬起来。 “哦,顾夫人来了啊!” 顾松原转头迎向他的方向地点了点头致意: “翰森兄。” 紧接著,李翰森的目光又落到了站在一边默然微笑的年轻人身上——那正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 阿安。 “阿安,你们两位今天一起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还没等得到回答,他便热情地招呼道: “咱们进我书房去坐坐吧,在那里我们可以慢慢聊。” 说完便引著顾松原他们朝里屋走去。 几人互相介绍完毕后,顾松原便向李翰森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並且提出了具体的金额——一千两银子。 这个数字仿佛一枚重磅炸弹,在小小的屋子里轰然炸响,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鸦雀无声。 李翰森更是愣住了,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银子也就是百十两而已,更別提现在桌上那白的一千两了。 其他人也不曾见过这么多的钱,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眼中既有震惊也有羡慕。 察觉到他们脸上的惊讶与迟疑,顾松文连忙补充道: “要是我们的东家亲自过来谈的话,价格或许还能再提高一些。 但以我现有的权限来说,这一千两已经是最高能给出的数目了。” 说到这里,顾松文稍作停顿,用带著鼓励与诚恳的目光看向对方,继续说道,“当然,除了一次性的购买费用之外,我还有一项优厚条件可以提供给您。” 此时屋內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秒,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我可以做主保证,未来无论贵府製作出怎样的首饰盒,只要品质过关,都可以通过万有商行来进行代理销售,而我们仅仅从中收取百分之十的人工费作为报酬。” 为了加重话语分量,当他说到“你家”这两个字时特意加重语气並咬字格外清晰有力,“请注意听好了,这项特权只属於你自己和家人亲力打造的產品。” 第140章 解决货品出路问题 这样一来,不仅是解决了目前这批货品的出路问题,更重要的是为以后的合作铺设了一条光明大道。 顾松文的话语里满是诚意与诱惑,令听者心动不已。 “这些就足够多了。” 李翰森在和两个哥哥仔细商量后缓缓说道,语气中带著几分满意和释然。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顾松原,嘴角勾起微笑,“我们对这次合作非常满意。” 顾松原闻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几分讚许。 他沉思片刻,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一样,隨后开口: “你们的满意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鼓励。 不过有句话我必须说清楚。”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严肃了起来,“你们这个独特的小机关的製作方法,一定要绝对保密。 除了你们自己使用以外,决不能外传给任何人。 如果万一让万有商行得知有人从你们这里得到了这种技术……”顾松原眉头微蹙,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到时候,不仅你们会受到万有商行严苛的惩罚,还可能要承担万有商行的一切经济损失和法律责任。” 房间內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顾松原话语中的分量与决心。 空气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李翰森兄弟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隨即异口同声地答道: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格遵守约定。” 他们的语气坚毅,態度明確,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信任与安心。 李翰沐三兄弟都被眼前的情景嚇得愣在了原地,脸色惨白如同纸张。 万有商行这样的庞然大物,在当地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势力象徵。 他们若真受了损失,绝不可能仅是几百两那么简单,动輒几千上万两白银只怕也不为过。 对於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而言,即便卖掉家中所有值钱之物,恐怕也难以凑足如此巨额赔款!一时间,三兄弟的心臟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现场的气氛顿时凝固下来,空气仿佛变得异常沉重,连微风都能打破这死寂般的氛围。 许安一看见舅舅们一个个低垂著头,面露难色的模样,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他们显然是被万有商行的名头给嚇住了。 他深知不能再让场面继续这样冷清下去,於是忍不住开口解围道: “当然了,我的三位舅舅平日里为人处事皆是光明磊落、正直诚信,绝对不会做出那种损人不利己之事。 顾掌柜,请您务必放心。” 许安的话宛如一缕清风,瞬间驱散了些许笼罩在四周的阴霾,儘管眾人依旧感到忐忑不安,但至少这份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些许缓解。 李翰沐最先回过神来,他的目光在许安和顾松原之间游移片刻,脸上浮现出了感激的笑意。 他对著许安点头致意,仿佛是在说: “多谢你刚才的那番话让我有了底气。” 然后,李翰沐转头看向一脸担忧与不安的顾松原,沉稳地开口道: “顾掌柜请放心,我们兄弟几个或许粗枝大叶,平日里更习惯与锤子钳子为伴,不太懂那些繁文縟节,但並不代表心中无礼、行事无度。 我家中有个侄儿,在学堂里求学,年前放假回来的时候特意教给我们一句话: 『君子重然诺,至死不相负。 』当时他还详细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並告诉我们真正的君子应当如何处世为人。 从那一刻起,这几个字就牢牢刻在了心里。 既然已经决定將製作工艺的方法转让给万有商行,我们绝对不会再对任何无关紧要的人泄露半个字的秘密。” 说到这里,李翰沐的眼神更加坚定起来,仿佛是在用全身的力量证明自己的诚意。 “若真让顾掌柜难以释怀的话,我愿意在此立下更为严格的誓言——自今日起,我们兄弟四人从此绝不再碰任何一个首饰盒项目,无论是出於兴趣也好,盈利也罢,都不会再涉足此类物品的设计与製作领域之中了。 这是否能让顾掌柜感到稍微宽慰一点呢?”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大家都被这番鏗鏘有力却又充满真诚的话语深深打动。 “许家大舅真是太过谦了,”顾松原微笑著,恭敬地朝著李翰沐行了一个標准的拱手礼,“之前所说的那些条文,只是我们签署合同时一贯遵守的规定,用来保护双方权益,並非是对你们的不信任。 既然大家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那么不如趁热打铁,现在就完成这份协议如何?” 话音刚落,李翰沐和他弟弟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缓缓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好的。” 见状,顾松原满意地点了点头,隨即起身,穿过装饰考究、种满奇异草的院落,向门外走去。 外面,阳光正温暖地洒落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一切都显得如此寧静而美好。 顾松原轻声唤来自己的车夫: “劳烦將车上准备的东西取出来。” 闻言,忠心耿耿的车夫立刻从停靠在不远处的马车上搬下了一个精致的小箱子,小心翼翼地提著它跟隨著顾松原回到屋內。 打开这个看似平凡实则价值连城的木箱,只见里面整齐摆放著一整套製作精良、古色古香的文房四宝——毛笔、墨、纸张以及端砚,每一件都堪称精品。 这套珍贵的文化用品被小心地安置在了书房中央那张宽大的红木桌上,静静地等待著接下来的重要时刻。 “来的时候,我考虑到或许贵府不一定备有文房四宝,便隨手带了一套齐全的笔墨纸砚过来。” 顾松原笑眯眯地向在座的眾人解释道,他的眼中透著一种温润如玉的儒雅气质。 话语虽然简单,却让人感受到一种发自內心的真诚和谦逊,这使得他的话语听起来非但没有半点高傲或是轻视的意思,反而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非常舒心。 “正好呢,等用完之后也可以留给小公子作为日常练字之用,也省得再麻烦带回去了。” 他温和地继续说道,声音里带著些许慈祥的味道,就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亲近可人。 顾松原的態度极其谦恭,並没有因为自己的小小善举而表现出丝毫骄傲或居功的姿態,相反,这份细腻体贴更加凸显了他的成熟稳重与平易近人。 整个过程,他就像是一阵春风般,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冬日的寒意,让人感到分外亲切。 许安见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主动站起身来: “那我就帮您磨好这墨汁吧。”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桌旁,熟练地拿起一方青瓷製成的磨盘,缓缓地往其中加入適量清水,然后將乌黑光亮的墨条置於磨心,开始缓缓研磨起来。 伴隨著一圈圈均匀的动作,原本干硬的墨逐渐化作细腻浓厚的液体,在瓷盘中心缓缓流淌开来,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看到这一幕,顾松原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感谢。 隨后,他从隨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支毛笔,那是用上等狼毫製作而成的,笔锋挺拔而不失柔韧。 地浸润了片刻墨汁之后,顾松原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气息,缓缓提笔,在洁白无瑕、铺满桌面的宣纸上开始书写起了之前討论並已达成一致意见的內容。 隨著笔尖流畅自如地移动,一行行工整而有力的文字便跃然纸上,每一划一捺都透露出书写者深厚的书法功底与良好的个人修养。 这个时代所使用的文字与许安平日里熟悉的汉语简化字截然不同,它们更接近於繁体字,却又带著几分陌生。 这些字符在形態上似乎融入了更多的古风,每一个转折、每一条线条都透露出独特的韵味。 儘管对於书法艺术许安了解不深,但也不得不说,顾松原笔下的文字真的非常出色。 只见他用毛笔蘸满墨汁,在宣纸上挥洒自如,每一划每一捺都显得苍劲有力。 这不仅体现在单个字的构造上,更重要的是,整篇文档通过这些字的排列组合,完美地传达了一种庄重而又不失灵动之感。 顾松原写的是一份契约,它明確而详细地列出了双方的权利与义务。 这份契约总共准备了两份,每一份都详尽无遗地阐述了所有关键点,確保任何一方都不会產生误解或遗漏。 完成书写后,顾松原並没有马上结束这一过程,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小巧的红色印鑑,小心翼翼地按在了每页文书的右下角。 隨著印泥轻柔而又坚定地覆盖住空白处,原本单调的纸张顿时增添了生命与活力。 “好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顾松原的声音中透著疲惫但也饱含著期待。 他將已经签署了自己姓名,並加盖了私人印章的契约递给李翰森面前。 “请在此签字画押吧!” 说话间,顾松原地向后退了一步,给对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以便於操作。 李翰森满脸通红,羞涩地走上前,手中握著毛笔,动作有些生疏。 他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跡虽然不工整,但满是坚定的决心。 没有私戳,他乾脆用手指蘸了蘸旁边的印泥,按在了自己的名字下方,留下一个清晰的手印。 这手印仿佛是他对未来的承诺和决心的象徵。 许安在一旁看著这一幕,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感激之情,觉得师傅杨树平真是有远见。 回想起自己刚当上货郎时,师傅就特意嘱咐自己去刻了一个私戳。 这个小小的举动,在今天显得尤为关键。 有了私戳,不仅更加方便快捷,更显出一种身份的正式感。 顾松原接过协议书,小心翼翼地將其折好,放在了衣服內侧的口袋里。 与此同时,李翰森也將协议收好,藏在了自己贴身的地方。 他们的眼中满是期待和信任,彼此默契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厨房里传来了一阵香气四溢的饭菜味。 原来,妗子们已经將午饭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上了桌。 她们的热情相邀,让顾松原原本打算离开的心思彻底瓦解。 他看著李家一家人的热情笑脸,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温暖。 最终,顾松原还是留了下来,在李家享用了一顿丰盛而温馨的午餐。 第141章 签订协议 饭桌上,大家谈笑风生,气氛其乐融融。 席间,李王氏得知李翰森已经与许安签订了一份协议,立刻殷切地催促儿媳把家里最好的菜餚端上许安他们的饭桌。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看得出来,李王氏对这份协议非常重视,生怕招待不周而影响了对方的心情。 她那充满期待和热情的表情,使得顾松原颇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的这趟到来给李家添了不少麻烦。 待到饭后,顾松原与李翰森约定好,过几日会派人前来接他去万有商行事先准备好的地方教授首饰盒的製作方法。 这个计划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兴奋,因为这不仅仅是生意上的合作,更是两家人友情的象徵。 告別之时,李家人纷纷向他们挥手,眼中满是依依不捨之情。 踏上回家之路,顾松原看向身旁软趴趴地半躺在宽敞车厢里的许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辆车是特別定製的,比普通牛车舒適许多: 不仅座位柔软、宽敞明亮,而且减震效果极佳,即使行驶在不太平坦的路上也能保持平稳。 “真是辛苦你了阿安,跟著我过来这一趟。” 顾松原笑著捏了捏鼻尖,心中暗自感嘆道。 但令他不解的是,面对如此舒適的乘坐体验,许安却仿佛有些消受不了的样子,整个人懒洋洋地倚靠著车厢壁,似乎还沉浸在某种疲惫之中。 “不,不辛苦,真的不辛苦。” 许安有些靦腆地笑了笑,解释道,“只是这几天没有早起过了,身子骨有些歇懒了。 您知道的,一旦放鬆下来就容易贪图片刻的安逸。 顾掌柜这马车真是太舒適了,座位柔软得就像躺在家里新铺的席梦思床上,顛簸被减到了几乎察觉不到的程度。 再加上窗外景色宜人,暖阳透过帘缝洒进来,正好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这种氛围实在太催眠了,所以我才忍不住……”说到这,许安心底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毕竟顾松原还特地亲自来接他。 听罢此言,顾松原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地说: “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关係嘛?距离咱们回到泰康镇至少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你就放心大胆地睡吧,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 其实我自己也挺能理解的,连续几天奔波確实会让人身心俱疲。” 说罢,顾松原俯下身,在车厢角落里的一排行李后面摸索著,只见他灵活地拨开了一块巧妙设置的小木板,露出里面一个不小的空间。 紧接著,他就从这个暗格里拿出了一床薄厚適中的被。 “吶,这里有条乾净温暖的被子,你盖上它睡觉会更舒服些,免得到时候因为著凉而影响身体健康。” 顾松原一边说著,一边將手中的被子递给了对方,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谢谢顾掌柜,”许安微笑著点了点头,语气真诚而感激。 他接过被子,动作轻柔地將其展开,细心地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温暖顿时蔓延开来,仿佛驱散了连日来的奔波与疲倦。 “那我就不客气啦!” 话音未落,许安便侧身躺下,整个人似乎瞬间放鬆了下来。 车厢隨著道路的起伏顛簸著向前行进,不时发出轻微的响声,仿佛摇篮一般。 许安心无旁騖,闭上了眼睛,仅仅片刻之后便真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看到这一幕,顾松原不禁摇头嘆息,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既有几分羡慕也有说不出的无奈。 “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心大,说能睡著就能立刻入睡啊!”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过去,回忆起自己多久没有这样毫无掛念地好好睡过一觉了呢?这个问题让顾松原有些恍惚。 抬手揉了揉因为思考过度而略感不適的鼻樑,努力想要记起最近一次享受安静睡眠的具体日期,却发现记忆里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自打小时候离家开始四处闯荡以来,这样的夜晚实在是屈指可数。 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就开始忙碌奔波,要么是为了討好老板以期获得更好的待遇和机会。 要么就是在绞尽脑汁与人周旋博弈,时刻警惕著竞爭对手或者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即便是在迎娶心爱女子作为伴侣之后的日子里,虽然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寧与幸福,但也很快被现实的压力重新笼罩。 新婚才过了两个日夜,本应沉浸在甜蜜中的二人世界却被突如其来的调动命令打破,为了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甚至不得不违心地接受安排,在结婚后的第五天便匆匆告別了尚未熟悉的新房以及尚未来得及深藏心底的妻子温柔。 那时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既期盼能给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条件,又为不能多陪一陪挚爱的人而感到遗憾…… 还是年轻好啊!少年时不知晓忧愁的滋味,每天阳光明媚,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无尽的好奇心。 但隨著年岁的增长,当生活的重担如山一般压在肩上,曾经那些简单的快乐似乎都变得遥不可及了——那时候,才明白,无忧无虑真的是一种难以找回的奢侈品。 顾松原心中的这般感慨,或许许安並没有机会了解到。 若是知道了长辈这般的想法,这位性格直率又带著几分机灵的年轻人必定会哈哈大笑起来: 谁说年轻人不懂何为忧虑?在这个陌生而又奇异的世界里头,有比他更悲催、遭遇更多磨难的“时空旅行者”吗?自从那天意外地从熟悉的21世纪被拋掷到这个古色古香的世界以来,许安几乎每一步都在与未知抗爭,每一天都在努力学习適应新的生活环境和社会规则。 然而,正是这样的经歷练就了他坚强不屈的心性。 即便是在最绝望之时,也未曾放弃过寻找回家之路的决心。 尤其是那一身自小养成的睡觉技能,简直堪称绝技。 无论外界如何喧囂纷扰,只要找了个安静角落,闭上眼睛,便能迅速进入梦乡,让疲惫的身体得到恢復。 正如俗话所说: “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儿顶著。” 面对未来不確定的挑战,若非能够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又怎会有充沛的力气去开创一片属於自己的天地呢? 这不仅是身体上的需求,更是心灵深处对於安寧的一种渴望。 毕竟,在这个充满奇蹟与变数的世界里,唯有內心的平和才能成为穿越一切困难的力量之源。 直到车子缓缓停在许安的家门口,发出轻微的剎车声,才將他从半梦半醒间唤醒。 顾松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是暮色四合,万家灯火。 顾松原温和地对他说道: “到了,小安,李翰森来的时候你就陪著他,別让他觉得孤单。” 许安揉了揉眼睛,勉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看著对方那略显疲惫但充满诚意的眼神,顾松原心中泛起了阵阵暖意。 他接著转身向车夫交代了一番,告诉他回镇上的路该如何走、遇到岔路口时又该如何选择方向。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顾松方才放心地离开了。 望著顾松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许安拖著沉重的步伐踏入家门,连晚饭都来不及吃一口便直奔床榻而去。 房间內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散发著微弱的光亮,在这寂静而又漫长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孤单。 他一头栽倒在柔软但却有些发凉的被褥上,瞬间便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因为太过於疲倦了吧,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 再过几天,许安就要再次踏上旅程,开始自己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看似平凡却又充满未知与挑战的生活——货郎生涯。 他知道这条路並不容易,但同时也期待著每一次新的出发能够带给自己更多见识外面世界的机遇。 然而此刻躺在炕上,许安心中却不禁生出些许感慨。 他多么怀念那些可以隨心所欲、无需考虑明天的日子啊!每天清晨醒来没有工作的压力、不必担心未来,只需享受每一个慵懒且寧静的瞬间……这样的生活何其美好?然而,现实总是残酷无情的,它逼迫著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生活的艰辛並不断前行。 许安心想著: 究竟还要经过多少个春夏秋冬的轮迴,才能真正拥有那份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的时光呢?何时才能不再为生计而奔波,实现心中那个小小的愿望?这份对未来的憧憬如同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虽然目前还遥不可及,但却始终指引著许安勇敢地朝著梦想进发。 手中的三百多两银子就这么放著的確不是个事,许安在第二天清晨醒来时,脑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匆匆洗漱完毕后,便向坐在院子里一边享用早餐的杨树平提出了一个设想。 “买地?这倒確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听到许安的话,杨树平微微抬起了头,嘴角露出讚许的微笑。 此时,他正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热腾腾的猪肉馅包子。 吃完之后,他又喝了一口用米粒熬製得细腻滑顺、略带甜味的稀饭才继续说下去,“不过近段时间內,咱们周围似乎没有人打算出售土地。 只能平时帮著留意一下了。” “就算是位置稍微偏远一些也没关係,毕竟咱们也不打算亲自去种庄稼。” 许安接过话茬说道,说完这句话,他发现自己的碗里已经没有了食物,於是便朝著一旁正在忙碌准备早餐的小姑娘二妞挥手示意道: “麻烦你再给我盛一碗稀饭吧!” 二妞闻言立马应了下来,只见她迅速从厨房里端出了一只装满了热乎乎粥食的大瓷碗,然后小心翼翼地將它递到了许安手中。 “哥,你这都已经是第四碗了!还吃了七个大包子了呢,可不能再吃了!” 第142章 些许不甘和无奈 二妞紧皱著眉头,语气中带著担忧,她的眼神紧紧盯著许安面前已经空空如也的碗,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再伸手去拿。 “就是阿安,可別撑坏了身子,留著点肚子等中午再吃吧!” 杨树平在一旁附和道,虽然他知道昨晚许安是空著肚子睡觉的,但眼前这夸张的饭量还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二妞手工製作的每个包子个头都比普通市面上售卖的大上许多,每一个都几乎能和成年男子的拳头媲美。 而平时与自己相比,阿安的食量並没有这么惊人,就拿今早来说,他本人不过才简单地用两三个热腾腾、香喷喷的小麦麵皮包裹著肉馅儿的大包子搭配一碗稀粥就已经很满足了。 见此情景,“不吃就不吃。” 许安终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语气中却透出些许无奈与不满,他地嘆了口气,自言自语般地嘟囔著: “唉,真像是个管家婆似的。” 这句话虽小声,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让在场的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小声嘀咕的,他可不敢轻易得罪目前唯一的投食者,自己的口腹之慾可是要全仰仗她呢!他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生怕稍大声一点就会引起对方的不悦。 毕竟,在这个偏僻的小屋里,除了面前的二妞之外,他找不到其他任何食物来源了。 “知道你嘀嘀咕咕的在说我坏话,”二妞突然歪过头去,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他,仿佛能够看穿他心里正在想些什么似的,“最好別让我听到你说什么,否则……哼!” 这威胁虽然轻描淡写,但足以让许安心惊胆战。 二娃的话音刚落,只见她用力地把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回桌上,那一瞬间发出的响声不仅震得桌面上摆放著的碗筷都跟著晃了几下,连空气里似乎都满是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许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缓解气氛,他故作轻鬆地说道: “哪能呢,我怎么可能背地里说你不好呢?” 他的话语中满是討好的意味,就像是怕激怒了眼前这只小老虎一样小心谨慎。 “我只是真的觉得吃得很满足啦,刚才幸好你没有再继续给我添饭。” 说完这话,他还特意伸出手来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好像是想要证明自己真的已经吃饱了似的。 那狗腿的模样让杨树平忍不住抬手抚额,眼前的这个逗比真的和平日里那个稳重又精明的徒弟是同一个人吗?许安的表情中带著得意,他见师傅杨树平露出无奈的神情,便更加得意了。 在他看来,能屈能伸也是一种智慧。 “师傅,学著点儿,咱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许安在二妞起身离开客厅去厨房刷碗筷时,挑起一边的眉毛向杨树平嘚瑟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样子有多么让人难以置信。 看著许安那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杨树平觉得自己的话已经不足以表达內心的无奈感了,只能无语地朝著对方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表示自己对於这样的一种態度实在是无法多说什么了。 不过,从心底里,师傅其实也理解並接受著徒弟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变化,毕竟在人生旅途中,学会適应不同环境下的生存方式,有时候比坚持所谓的原则更为重要。 悠閒的日子似乎总是特別容易过去,就在不经意间,农历正月十五上元节就来临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掛上红灯笼,放飞寄託著希望与祝福的孔明灯,整个城市被装点得格外喜庆。 而过了今天,意味著这个新春佳节就算是正式结束了,每个人都不再有理由继续享受假期带来的轻鬆和欢乐,而是需要开始面对新一年里的各种挑战。 无论是商家还是务工人员,都得告別这段时间以来的休业状態,调整好心態准备迎接忙碌工作或生意的到来。 街道上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人们带著对未来的憧憬踏上了新的征程。 在前两天的时候,许安就已经提前计划好了。 那时正值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寧静的小镇上,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早起的商贩开始摆摊。 许安趁著顾松前来邀请自己陪同三舅舅去万有商行教授技艺的机会,早已悄然离开了家门。 他知道这次机会难得,决定顺道去买些东西——为即將到来的上元节准备一些特別的东西。 他来到了熟悉的万有商行,这家店铺虽然规模不大,但里面货物种类繁多,尤其是节日用品更是应有尽有。 经过一番挑选,许安最终选择了几只精美的彩绘灯笼以及一盒质地优良、散发著淡雅香味的红烛。 这些物品被小心翼翼地包裹好后,他便匆匆返回家中。 直到元宵节那晚,全家围坐桌旁享用了软糯香甜的元宵。 饭后,许安带领著活泼可爱的妹妹,在他们居住的小院每一个门外两边都点起了红烛。 那些蜡烛大概有手指般粗细、六七寸高,红色的火焰摇曳,在夜色中格外显眼,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气氛。 做好这一切准备之后,兄妹二人手持刚买的灯笼,兴奋而又充满期待地出发了。 他们打算先去找邻居也是好朋友的大壮兄妹会合,然后一起前往镇上的灯集市。 沿途街道已经被各种色彩斑斕的灯光装扮得如梦似幻,孩子们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空气中还飘散著淡淡的爆竹味儿。 还没走近目的地,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响亮而热情的声音: “阿安!” 只见大壮正挥舞著手中的圆形红色灯笼大声叫喊。 当许安逐渐靠近时,对方才注意到他手里提著一只精致別致的走马灯。 大壮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语气里带著几分讚赏地说: “嘿,阿安真不错嘛!这可是件大手笔的作品啊。” 通过这些更加细致入微的描写,使得故事变得更加生动有趣,也让读者能够更好地沉浸在这个美好而又传统的节日氛围当中。 走马灯的製作工艺繁复精致,每一步都需要匠人的精细操作,这不仅考验著技艺,也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因此,走马灯的价格自然是不菲,即便是做工较为普通的款式,市场上標价也要二三百文一枚。 而许安手中提著的这盏灯,其表面绘刻的鸟鱼虫,无不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每一笔一划间透露出製作者非凡的艺术才华,显然远非市集上那些寻常可见、价格低廉的走马灯可以比擬。 “呵呵,”听到周围人议论自己手中的宝贝时,许安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带著几分掩饰不住的小得意,“这点儿钱算什么,咱们现在也算是富裕人家了,四百个铜板而已。” 他故意將语调拖长了些,仿佛是在提醒身旁的人——这份奢侈,在自己看来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闻言,大壮先是愣了愣,紧接著发出了一阵惊嘆: “嘖嘖嘖”,那声音中既有惊讶又带些嫉妒,让人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视线看向了那对精美的走马灯。 “你可真是发了大財啊!四百文钱还只是『一点』?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哪里比得上啊!” 说著,他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数字上的对比差异,“我跟燕子两个人买的灯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了四十个铜板罢了。” 从语气里可以听出来,对於这位老朋友如今的財富,大壮既羡慕不已同时也感到十分欣慰。 许安的手套创意被万有商行买断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开,不过作为许安的好哥们,大壮早在许安拿到银子的第二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大壮当时气得差点蹦起来,心里嘀咕著: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我,还去如意酒楼吃饭,居然没喊上我!他心里一直憋著一股气,直到正月初十那天,终於忍不住跑去找许安,硬是拉著许安去如意酒楼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一年就这么一次嘛,又不是天天这样。” 看到二妞准备跟自己理论一番关於“细水长流”的生活哲理,许安急忙搬出“一年只有这一次”的藉口。 虽然在整个过年期间,这个藉口已经被他用了无数次,但此时面对二妞质疑的眼神,他还是硬著头皮说出了这句话。 二妞瞪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有些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仿佛也在为许安这次难得的奢侈行为做著辩解。 不过二妞还真就吃他这一套,听到许安这样一说,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紧闭的嘴巴也不再吱声了,只是狠狠地瞪了许安一眼,眼中带著些许不甘和无奈。 她地嘆了口气,仿佛在心中默默责怪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他的话所打动。 “咱们快走吧,要不天黑之前到不了镇上了。” 燕子已经打扮一新,穿著一件淡粉色的长裙,脸上带著些许害羞的笑容,轻声催促道。 第143章 解开秘密 她的手里提著一盏圆形红庆灯,上面掛满了彩色的穗边和流苏,在微风中摇曳,显得格外精致。 相比起大壮手中那盏通体金色、朴实无华的灯笼,燕子的这盏看起来更加精致细腻,上面雕刻的云纹装饰也更加繁复精美,仿佛每一道纹路都蕴含著匠人的巧思。 几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走在大路上,脚下踩著鬆软的泥土,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欢笑声和孩子们的嬉闹声。 沿途,不断有人加入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提著不同顏色、形状各异的灯笼: 有菱形的、椭圆形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形状,五彩斑斕的光芒映照在大家兴奋而期待的脸上,整个队伍显得愈发热闹和欢快。 许安缓缓地走进镇上,夜幕如同一袭细腻的黑纱渐渐笼罩下来。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打火石,在几个灯笼的引芯处敲击几下,微弱的火跳跃而出,瞬间点亮了那幽暗的光芒。 几人各自接过手中那散发著温暖光辉的灯笼,照亮前方未知的道路,隨后一行人沿著长长的、略显空旷的街道开始了他们的旅程。 四周传来阵阵欢快的气息,映入眼帘的是街上行走著各式各样的行人,他们手中都拿著造型独特且色彩斑斕的灯笼——有的像盛开的朵,有的仿若翱翔天际的凤凰,还有的仿佛来自深海之中奇异生物的模样。 这无数灯光交织而成的画面,如同银河般灿烂辉煌,让整个夜晚都被赋予了一种魅力。 在这温馨而又热闹非凡的氛围中,每张笑脸都被灯笼柔和而明亮的光照得格外生动活泼,洋溢著最纯粹无瑕的喜悦之情。 看著这一切,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境悄然涌上许安心头。 他突然间有种衝动,希望能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过这条长长的老街,甚至跨越过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土地,只为寻找更多未曾见过的美好景色。 因为在这个平凡又不平凡的小镇上,他发现了一个道理: 儘管这里有很多人的生活仍然挣扎於解决最基本的温饱问题之上,平日里很难有机会用额外的钱去满足自己更多的文化与精神追求。 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直到现在仍不具备基本的文字阅读能力。 但是这些外界看起来可能限制了幸福的条件,並没有阻止当地居民追求美好生活的决心与步伐。 相反地,这样简朴的生活环境反而激发出了一种更为珍贵的精神力量——那就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以及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坚持乐观向上的积极態度。 这种源自內心深处最为纯净的情感表达,正是许安心中最想要寻找的东西。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温暖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眼中闪烁著希望的光芒。 他们的目光明亮而坚定,每个人都怀揣著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期待,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敞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这种积极向向上、朝气蓬勃的状態,与他从前接触到的那些得过且过、浑浑噩噩的年轻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过去遇到的年轻人中很多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消极对待生活,对於昨天没有太多回忆,对未来也没有什么清晰规划,日復一日地在迷茫中度过。 但这里却完全不同,每个人都满是生机和活力。 在这样一个物慾横流的时代背景下,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正逐渐侵蚀著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那份纯真。 外面看似波澜不惊的社会表象之下隱藏著的是越来越多人內心深处难以言说的空洞与疲惫感。 表面平静的背后实则隱藏著无尽的压力与痛苦,就像是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却深不见底的一池死水。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许安的確也有过隨波逐流的想法,只想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安逸度日。 儘管这样的日子也算不上糟糕,至少温饱无忧,但是他从未想过给自己的未来设定任何远大的目標或理想。 对他来说,曾经的所有努力都不过是为了满足最基本的生活需求——衣食住行罢了。 然而隨著时间推移,在周围环境的影响下,许安心中开始悄悄种下了改变的种子…… 可是现在,他忽然在想,未来自己將会怎样呢?这样的念头盘旋在他的心头,思绪纷飞如同落叶飘荡,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沿著这条熟悉的街道走过了大半个街区,可內心依旧一片迷雾,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的確,在他的骨子里,自始至终都流淌著一种淡然无求的气息,似乎总也找不到那种激昂澎湃、渴望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 但转念一想,这种状態也没什么不好。 即便被视作平凡的“阿斗”,他也愿意去想像自己能够遇到那位倾尽全力辅助他的智者,正如柳备遇见诸葛亮那般。 只是遗憾的是,环顾四周,並没有出现那样的贤人啊! 面对这样的现实,许安心中涌起了丝丝无奈的情绪,地嘆了口气: “有颗想要安逸度日的心,却没有那份安享其成的命运。” 这声音虽低却充满苦涩,在寂静的夜空中久久迴荡。 这一路漫无目的行走的过程中,各种思绪在他脑海里交织、翻腾,终於渐渐匯聚成了一股清晰的想法: 如果真希望自己的生命有所作为,那么在没有遇到那个能给予帮助的关键人物之前,最实在的做法恐怕还是依靠自己脚踏实地地去奋斗吧。 毕竟,机会总是青睞於那些时刻准备著的人啊! “阿安,在想什么呢?” 大壮那粗獷的声音犹如雷鸣一般,从不远处轰隆隆地滚了过来,一下子把他从那片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拽了回来。 许安正靠在一棵古老的大槐树下,周围人群熙攘,灯笼高掛,一派节日的气氛扑面而来。 “呃,没想啥,怎么了?” 许安微微侧过头,目光从模糊的地平线转移到了好友脸上,他的眼睛还残留著刚刚遐想中的茫然。 儘管心里知道这是个普通的夜晚集市,但在他眼中仿佛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你看前面很多人都在猜灯谜呢,咱们要不要去试试看?” 大壮用眼神示意前方热闹非凡的一幕: 一排掛著各式灯笼的绳子前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在兴奋地尝试破解悬掛在他们头顶上的小纸条里的玄机,欢声笑语连成一片。 听到这里,许安的眼中闪过光芒。 儘管自幼家境贫寒,没能继续上私塾学习经书礼乐,但天赋异稟使他对文字游戏总能比同龄人更快领悟。 有时候即便是饱读诗书的老先生们也绞尽脑汁不得其解的问题,落在他的手里却似乎变得简单了许多。 可惜的是,这样的才能並非每次都能得到充分利用,因为他往往不会主动参与这些活动。 尤其是想到自己错过的那些由万有商行赞助提供的奖品——那些製作精美的灯笼,最小巧的一盏价值都不低於三十枚铜钱!对於一个家庭並不富裕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笔不小的財富啊。 每当这个时候,渴望拥有其中一份的心情就像野草般在他心底疯长,可又总是因为某些说不出口的理由而选择了放弃,留下身旁如大壮这般满怀期待的好友失望不已。 “不想。” 许安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无奈。 他注视著眼前掛著绳子上那一排排色彩斑斕的灯谜,它们隨著夜风摇曳,如同夜空中繁星点点,煞是好看。 只是对於这些充满挑战性的游戏,许安心底却提不起半分兴趣。 这些年所学的知识早已被生活的艰辛与忙碌逐渐消磨殆尽,就算再加上原主许安残留在脑海里的记忆片段,也不过都是皮毛罢了。 更何况,为了贏取区区几十个铜板而耗费心神实在不值当。 自己那份难得可贵的聪明才智应当留待日后经商时大展身手,这样的热闹景象,偶尔看看也就足够了。 旁边的大壮闻言明显感到几分失望,他转头看向许安那淡漠的表情,似乎想要说服对方一同参与进来,但最终还是嘆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念头。 既然劝不动这位好友,他也只能自顾自地朝著面前那些密密麻麻悬掛著的灯谜走去,目光如炬般在其中搜寻,希望能够从中发现哪怕仅仅是一道自己有能力解开的谜题。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拥挤的人群之中,还站著两个身影。 那是二妞和燕子两姐妹,她们正紧紧跟隨在一旁围观的人流后面,耳朵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由旁人念出的谜面或是有关於正確答案的討论。 四周此起彼伏的声音將整个集市的气氛渲染得愈加浓烈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兴奋与期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份简单的快乐所包围。 而身处其中的二妞和燕子也被这欢乐的氛围感染著,虽然没能直接参与到活动中去,却依旧乐在其中。 许安一点儿也不著急,索性站在那里,目光悠然地扫视著万有商行摆放的那一系列形態各异、美轮美奐的灯。 这些灯或精致典雅,或生动活泼,每一盏都凝聚了匠人们的心血和才华,让人不禁讚嘆不已。 此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时不时传来阵阵欢笑声,原来是一些聪明机智之人猜出了灯谜的答案,他们笑著挑选自己心仪的灯,带著满满的喜悦之情离开。 然而,在所有奖品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於被安置在一个显眼位置上的走马灯了。 这绝非寻常之物,它由万有商行內最擅长刺绣技艺的几位绣娘联手打造,足足了数月的时间,才精心製作完成六个姿態万千的美人起舞图案。 当內部烛火渐渐亮起时,热气顺著精巧设计过的管道缓缓上升,带动著灯內隱藏的一圈圈轴心开始缓慢转动起来,顿时,原本静止不动的绣画仿佛活了起来,美人们一个个如真似幻般翩翩起舞於空中,曼妙身姿、灵动舞步,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灯光中飘然而出,直叫旁观者目不暇接,纷纷屏息凝神地注视著这令人嘆为观止的一幕。 许多人甚至放弃了手中正在思考中的其他谜题,转而全神贯注地围绕在这盏神奇的走马灯前,仔细端详研究起它的谜面来,希望能够解开出其中蕴含的秘密。 相对的,用来做这最高奖品的谜题也特別的难猜。 只许安站在这里的一小会儿,就已经目睹了不下十人试图向万有商行的伙计交出答案。 第144章 诱人的奖品 他们或是自信满满,或是满脸犹豫,但最终,却没有一个人能如愿以偿地带走那份诱人的奖品。 每个人都带著遗憾或不解的表情离开,有的甚至在离开时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似乎希望能从中得到灵感。 “层云隱去月当头……”许安喃喃地重复著这句谜面,心中闪过了熟悉的记忆,仿佛自己知道答案。 这似乎並不算太难,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这里的文字体系与自己曾经认知的有些不同。 这个朝代使用的文字、词汇甚至是表达习惯可能有著细微乃至巨大的差异。 原本看似简单的问题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尤其令他感到困惑的是,“屑”字在这个时代又是怎么书写呢?尝试著回忆,却发现自己对这种古老的书写方式知之甚少,甚至完全找不到任何相关的痕跡。 隨著思考越来越深入,许安反而感觉自己的脑子越发混乱起来,好像被一层无形的迷雾笼罩住了似的。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到底是该勇敢地尝试一下呢,还是选择沉默以避免尷尬呢?许安陷入了短暂而剧烈的內心挣扎中。 “不管了,无论正確与否,先说出口再说吧。” 他对自己说,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答案是——『屑』!” “我知道答案,就是『屑』字!” 隨著话音落下,许安感觉自己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同时也期待著接下来的结果。 听到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人叫了出来,许安虽然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著不想参加猜灯谜活动,但这一刻,一股恼火还是从心头悄然升起。 这种情绪並不是针对那位喊出答案的人,而是对自己的懦弱与犹豫感到极度不满。 明明自己已经有了头绪,可就在即將说出的那一剎那却停下了脚步,仿佛心中有座看不见的大山在阻挡著他前进的步伐。 於是,许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扭过了身体,想要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谁能够如此巧合地与自己的思路不谋而合。 正当他急切地寻找声音来源之时,脸上的那抹愤懣之色却没有逃过对面那人的眼睛。 原本以为,在这已近夜幕降临之时,昏暗的光线应当成为最好的掩护。 但事与愿违,他们所站的位置恰好处於万有商行为吸引顾客而精心布置的一处灯光辉煌之处,亮堂得宛如白昼。 因此,哪怕是最细微的情感波动,也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哎呀喂,看什么看啊?是不是因为自己脑子转得太慢了就说不出话来,就看不惯別人答得快?” 对方显然是个伶牙俐齿、毫不怕事的角色,面对著明显面露不豫神色的许安,她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主动出击。 “不管怎样,这个答案可是被我抢先了一步呢!按照规矩,这只精致的走马灯就应该归於我的囊中之物。” 她的语调里满是挑战性,“要想跟咱家小爷竞爭,那你可是选错了对象,告诉你吧——没戏唱!” 说话之人言语间尽显锋芒毕露之意,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四周所有旁观者宣告: 这里是属於勇者的游戏,软弱者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而这番话,也像是在故意刺激著眼前这位显然並不服输的年轻人…… “呵呵~到底是不是你先说的,还不一定呢!” 许安的目光从那精美的走马灯上缓缓扫过,心中却毫无波澜。 这东西虽精致,但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稀鬆平常之物,所以他原本並没有开口的打算。 可是,当他將目光移向那个唇红齿白、一脸囂张的人时,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笑意。 对方显然是个想要以男装示人的女子,但她显然做得並不高明——儘管她已经换上了男装的长衫,可那略显臃肿的衣摆依旧遮掩不住其下高耸的曲线。 更別提她脸上那细腻的肌肤和过於浓密的眼睫毛,这些细节让她的性別在明眼人前无所遁形。 姑娘,就算是要女扮男装,也好歹用布把自己高耸的胸给缠一缠吧!他忍不住暗自摇了摇头。 另外,哪有一个真正的少爷会对著外人这样嘟起嘴来发怒? 正当他沉浸在这一幕带来的轻微乐趣中时,秦静姝察觉到了自己的偽装被识破,顿时觉得一阵慌乱,连忙用手臂环住自己,並且满脸羞涩地看著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子,“喂,你这是朝哪儿看呢?臭流氓!” 话音未落,脸颊上便染上了几分娇艷欲滴的粉红色,眼中更是闪烁著难以掩盖的尷尬与恼怒。 而站在她身后的另一个男子打扮得颇为华丽,见状立刻意识到同伴可能遇到了麻烦,隨即快步上前,张开双臂试图在二人之间构建起一道屏障,同时厉声质问道: “想干什么你?!” 那声音里夹杂著紧张与愤怒,但更多的是为了掩饰內心的不安。 “哪里是我想要做什么,明明应该是我问你们俩究竟想搞什么鬼吧?从头到尾我就没开口说一句话啊!” 许安简直觉得好笑至极,心里忍不住感慨这世上居然到处都有这种自视甚高的角色,“再说了,即便是我確实看了你一眼又怎样?盯著別人看看又不违法,难不成你不喜欢被人看,乾脆就应该躲进自己的小阁楼里,一辈子都不要出门好了?” 秦静姝在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度后,原本已经准备好向对方道个歉,但听完许安后续的一席话之后,她的心情顿时又陷入了惊讶与愤怒之中: “你这人,简直是胡言乱语!” 正当许安想要接著反击说: 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是在故意找茬的时候,万有商行的一个伙计突然走到他们面前,手里拿著刚才那个精美的走马灯,微笑著对许安说: “恭喜您啦,您猜中的灯谜答案是正確的。 这盏漂亮的走马灯就是您的奖品了。” 许安正要伸手去接,一只白皙的手却从旁边忽然伸出来,先一步夺过了走马灯。 “哼!明明是我家小姐先说的答案,这走马灯自然归我家小姐!” 说话的是一个清秀的丫鬟,她紧紧握著灯笼,一脸挑衅地盯著许安。 “春桃!” 秦静姝见状急忙开口阻止,声音中带著焦虑和无奈。 可惜,她的话还是晚了一步,那盏精致的走马灯已经落入了春桃的手中。 “人傢伙计可是要给我的。” 许安並没有动气,只是慢慢悠悠地说道。 他没有再伸手去抢夺,只是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著对方。 “我家小姐是和你同时喊出答案,”春桃不甘示弱,挺直了腰杆反驳道,“难道你这样一个大男人,竟然因为一盏灯笼就跟淑女当街爭抢吗?这位公子不会连这点风度都没有吧?” 话音落下,她的眼神微微一凝,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无意中暴露了什么——她和小姐都穿著男装混入人群中。 想到这里,她乾脆打起了另一个主意。 在她看来,只要是稍微有点教养的人,在听到自己这样的明示暗示后,定然不会再好意思与自家小姐继续纠缠不清。 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四周的叫卖声、欢笑声此起彼伏,但此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几人身上。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紧张起来,让人感到一种压抑的气息。 “抱歉,风度这东西,我还真的没有。” 许安两手一摊,脸上带著戏謔的笑容,一副十足的无赖相。 他懒洋洋地倚靠在桌边,似乎对眼前这位贵妇人的怒气毫不在意。 春桃气得几乎要咬碎银牙,从小跟著府里的小姐,身边所有的丫鬟姐妹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不管是府里的小丫鬟还是自家的小姐,与她说话时都客客气气,生怕得罪了这位得宠的大丫鬟。 可眼前这个人,不但没有任何尊敬之意,甚至连面子也不给,当面驳回了她的请求。 这样的情况,在春桃的记忆里,还是头一次遇到。 “这走马灯多少钱,我们买了还不行么!” 她极力控制著情绪,但声音中的颤抖和愤怒却难以掩饰。 今天她和小姐专程来此就是为了这盏精致的走马灯,无论如何也不能空手而归。 看这店家的打扮朴素,家里肯定是缺钱的,“五两银子够不够?” 话虽这么说,春桃的眼中闪过轻蔑,她觉得眼前的男子一定经不起这诱惑,最终会选择妥协。 毕竟在这个时代,银子可是最好的筹码。 但她没想到的是,许安的眼神却依然淡然,仿佛那五两银子对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春桃说著,纤细的手指缓缓探入隨身携带的精致荷包中,摸索著里面的银子,最终掏出五两重的银锭,动作轻巧而迅速地丟给了许安。 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落在许安面前的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下子你可真是赚大发了,”她得意洋洋地说道,“要不是我们小姐非得要把这盏走马灯带走,我们是不会给你这么多钱的。” 许安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不悦,看著那沉甸甸的银锭静静躺在自己脚边,仿佛在嘲笑他的窘迫与无奈。 “呵呵,如果我说我不卖呢?” 他冷笑一声,声音中透著几分强硬。 银子反射出冷冷的光芒,在昏暗的小店里显得格外刺眼,几乎要將人的眼睛刺伤。 第145章 许安的想法 许安心想: 这是要拿钱砸自己的节奏么!?不过话说回来,这五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一旁一直默默无语的秦静姝终於从羞怒交织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注意到自己那位平时温顺体贴的贴身婢女春桃此时竟又摆出一副恃强凌弱的姿態,不由自主地沉下了脸色。 “春桃,不得无理!” 她的声音虽不大,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周围空气瞬间凝固,似乎连空气都因此变得沉重起来。 春桃听闻主子责备,脸上的骄傲表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换上了一副略显惶恐的模样。 “小姐你別管,这件事交给春桃来办就好。” 春桃连头都没回,语气坚定而充满自信,甚至带著轻蔑。 她对著许安冷冷地笑著,笑容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威胁,“今天你这走马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没有第三条路可选!难道说,你还真打算跟咱们秦府作对不成?!” 听到这话,秦静姝顿时火冒三丈,再也无法容忍这样的场面发生於自己面前。 她强忍住怒气,冷冰冰地走向前,每一个步伐都透露出她此刻內心的不悦与愤怒。 “虽然你是母亲特地安排在我身边贴身服侍我的婢女,”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口,目光如同冬日里锋利的寒冰,直射入春桃心中,“但是请你牢记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要因为主家对你稍微宽容了些便忘乎所以起来。 我现在说的话,请你立即去执行!没有商量余地。” 当秦静姝严厉命令的声音响起时,原本还保持著傲慢姿態的春桃终於意识到事情远非如她所愿般简单易解了。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著秦静姝,一脸难以置信外加满心委屈的样子,眼睛微微泛红,仿佛下一秒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小……小姐?” 春桃低声呼唤道,声音里夹杂著惊讶、不解甚至还有几分被背叛的感觉——因为在她看来,这位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极少干涉任何行动的小姐忽然间变得如此强硬且冷漠实在太过突然和不可思议了。 难道说,从前那个温文尔雅、对自己几乎有求必应的好主人只不过是表象而已吗? 和府里大少爷一样,秦静姝並不是府里现在的夫人的亲生女儿。 这一点,在整个府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而春桃之所以会被派去做秦静姝的贴身婢女,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正是因为她並非是已经去世的原夫人所指定的人选。 虽然名义上是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但实际上却更像是对秦静姝的一道无形枷锁——监视的成分远大於关怀。 平日里,秦静姝对於自己身边的这个小丫鬟態度还算不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总是保持著应有的礼节与温和,並不会无缘无故地为难春桃。 或许正因为如此,在一眾做丫鬟的小姐妹中,春桃的地位相对较高,甚至可以说是在这群女孩子中最受欢迎的一个了。 然而,当突如其来地遭受了一顿严厉指责之后,这份原本引以为傲的自尊心瞬间就被击得粉碎,让原本自信满满的她顿时觉得脸上无光、下不来台。 儘管心里满是对现状不甘与愤怒,但理智告诉春桃,无论如何都不能直接表现出丝毫反抗的情绪。 毕竟身份上的差距就摆在那里: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另一个不过是低微到不能再低微的僕役罢了。 面对著突如其来的批评与冷落,春桃只能忍气吞声地照著小姐的命令去做——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儘量保持身体平稳不致於显露出过多狼狈之態,但眼中却是难以掩盖住那份强烈且复杂的情绪波动,紧紧盯著那位让她此刻无比痛恨的存在——许安。 此刻这里的骚动早已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周围的人群渐渐聚拢过来,形成一个不小的圈子。 大壮高大的身影带著二妞和燕子,三人如同一阵强风般挤进了人群,来到了许安的身边。 “这是怎么了阿安?” 大壮粗獷的声音中满是不耐烦和焦急。 他一边说著,一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秦静姝。 他的目光如刀一般锋利,几乎要把秦静姝的脸划破。 只见他嘴角上扬,露出冷笑: “別怕,小妹。 谁敢欺负你,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大壮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杀气震慑得凝固了一瞬。 “呃……”秦静姝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本就处於一种复杂的情绪之中,眼前这个人却像是平地里起的风波,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心想: 天哪,这不是一个麻烦已经够难解决了,又来了个这么鲁莽的男人? 然而,站在一旁的许安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摆了摆手,一脸平静地解释道: “没事,这位只是对我的走马灯很感兴趣,我们正在谈价钱呢。” 许安的话语平静而有力,就像一汪湖水波动,让原本紧张的氛围稍有缓和。 第146章 猜谜语 “是啊,刚才猜谜的时候这位小兄弟棋高一筹,反应敏捷,思路清晰,让我颇为佩服。 但是,这走马灯我却是志在必得,无法割捨。 只能硬著头皮跟他商量著,希望能够以一个合適的价格买下来。” 秦静姝原本心里还盘算著跟许安理论一番,试图通过自己的口才和智慧说服他,將走马灯归为己有,但想到刚才春桃那番举动所带来的尷尬情境,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选择了一个更为稳妥的方式表达她的渴望。 她的言语虽然表面上显得非常平静与理智,但从她的眼中流露出的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眼底满载著懊恼之情,以及对失去即將得到手的宝贝的不甘心。 那份渴望与无奈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让每一个注意到她的人都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挣扎与矛盾。 “呵呵呵……”面对秦静姝此刻既有些气馁又略显焦急的模样,许安反而被逗笑了。 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成功地將局面扭转成了对他有利的局面。 “我记得我们之前说过这走马灯值五两银子吧?只要你现在把钱准备好交给我,这精美的工艺品立马就能归你所有啦。” 许安的话语虽轻描淡写,但却巧妙地將主动权把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使得整个气氛变得更加轻鬆愉快起来。 惊喜来得如此突然,秦静姝的內心猛地一震,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冻结了。 她怔在原地,眼中带著几分不可置信。 春桃则在一旁狠狠地咬住了嘴唇,心中怒火翻腾。 原本以为五两银子已经足够,但刚才秦静姝却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让她倍感难堪。 春桃不禁在心中愤恨地想著: 分明是在故意找茬,给我下马威吧!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许安这会儿早已经被愤怒的眼神杀个十次八次了。 然而,许安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眼旁观。 在他眼中,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恶奴罢了,根本不值得自己为之动气。 只是,眼前的这位所谓的秦府小姐,她的真实生活绝不会如表面上那般光鲜亮丽。 虽然身穿华贵锦衣,容貌秀丽脱俗,但她內心的挣扎和压力却是旁人难以察觉的。 生活的重担、家庭的压力,无不在暗暗磨礪著她的意志。 秦静姝微微垂下眼帘,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復平静。 “春桃,交钱。” 她轻声吩咐道,语气虽平缓,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秦静姝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春桃无奈地嘆了口气,缓缓蹲下身子,將刚刚一气之下丟在地上的银子一颗颗捡了起来。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仍带著刚才的情绪波动。 终於,她站起身来,紧紧握住那一小把散著冰冷金属光泽的银子,然后重重地塞进许安的手里,“吶,给你!” 就在银子被交到手中的那一刻,许安的眉头迅速皱起,又很快舒展开来——这个过程快得让站在一边观察这一切的秦静姝几乎以为自己是看到了某种错觉。 但紧接著,几分温暖的笑容便浮现在许安英俊的脸庞上,仿佛刚才那片刻间的忧鬱从未存在过。 “那就多谢了!” 他的声音温和而真诚,让人感到安心与信赖。 “咱们走吧!” 不等旁人回应,许安便转向大壮他们大声说道,脸上洋溢著因为这次意外收穫而带来的喜悦光芒,“今天算是小小发了一笔財,咱们不如去趟小吃街庆祝一下如何?一切开销都由我来承担!” 目送著许安他们几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消失於人群中之后,秦静姝这才缓缓转过头,小心翼翼地將手中提著、一直未放下的精致走马灯递给了身旁依然处于震惊状態中的春桃。 “关於今晚发生的事情……”她用一种比夜色还要更加冷漠清寂的声音命令道,“绝对不允许透露给任何人听闻,特別是家里的夫人。” 听到小姐这突如其来且充满警告意味的话语,春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仿佛有无形之中的寒意正顺著脊背蔓延开来。 如此威严而又不可一世的態度,在这位平时温婉贤淑如水般细腻的小姐身上还是头一次遇见。 这让一向自詡为机敏的侍女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畏惧。 急忙低头应答: “是……是的小姐,请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对他人吐露半个字。” 说罢,还不忘再三保证似的重复强调了几遍,以证明自己对於此事保密决心有多么坚定。 走吧,走马灯既然已经拿到,咱们也该回去了。” 秦静姝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水麵,虽然温和却带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说完这句话后,她微微侧身,那修长而婀娜的身影在昏黄的灯火映照下显得更加孤傲和清冷,接著,便转身朝府邸的方向大步走去。 “是。” 春桃应了一声,她迅速低下头去,深深地对著秦静姝始终保持著一定距离的身影鞠了一躬。 这一个看似谦卑的动作里藏著多少复杂的情绪只有她自己明白。 直到看著秦静姝渐行渐远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时,这位侍女才敢慢慢地直起身来。 只见她眼中突然闪过几分不屑之色,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形成了一道弧度不自然的笑容,接著便是的一声: “呸!” 然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自语般地嘀咕著: “哼!也不过就是一个被所有人忽略遗忘的可怜人儿而已,在这里装什么大家闺秀呢?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尊贵无比的人物吗?!” ...... 回到秦府后,还未等双脚踏进正堂,秦静姝便急忙將手中的珍贵之物——那承载著无数故事与秘密的走马灯小心翼翼地递交到了家僕手中,並嘱咐其务必儘快呈献给父亲大人。 隨后,仿佛是真的感到身心俱疲一般,秦静姝以想要小憩片刻为由匆匆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夜幕降临之时,整个府邸都沉浸在一片寧静当中。 然而,在这样看似平和的气氛背后,一场无声无息的小风波正悄然发生著。 就在秦静姝沐浴於热气腾腾的浴室之际,本应陪同在侧的贴身丫鬟春桃却藉口有些琐事需先行离开。 其实,此刻她內心深处早已盘算已久的一个计划即將付诸行动: 那就是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偷偷潜入老爷的主要房间內,寻找一些对自己未来可能有所帮助的信息或宝物。 “这个死丫头,为了不想让罗家公子拿到走马灯,竟自己偷偷去取了来!” 秦夫人年轻艷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她的眼中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她的声音尖锐而冷酷,满是难以抑制的愤怒和不满。 屋內一片狼藉,茶具被打翻在地,碎瓷片散落一旁,显然刚才有一番激烈的动作或言语爭执。 如果此时有相熟的朋友走进这间屋子,定会被眼前场景嚇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那向来以温柔端庄著称、举止优雅落落大方的县太爷夫人,竟也会展现出如此暴戾狂躁的一面。 第147章 智慧与权力的较量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旁边的两名小丫鬟早已经被这场面嚇傻了,颤抖著身体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几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嘴里只机械地重复著这句话,像是害怕再多说半个字便会触怒这位平日里待她们颇为宽容但实际上喜怒无常的女主人。 汗水顺著脸颊悄悄滑落下来,在这样紧张又压抑的氛围中,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道怯懦却又儘量保持著镇定的声音: “夫人,春桃求见。” 秦夫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狠厉,“让她进来,我倒要问问,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我明明吩咐得很清楚,是让她拖住不让那个臭丫头过去拿走马灯,结果呢?倒成了她自作主张跑前面给人做了嫁衣!” 说完这话时,柳素娟用力咬了咬牙关,腮帮子鼓了起来,看得出来她正拼命压制著內心翻滚的恼怒情绪。 本来在县里,她跟老爷谈得清清楚楚,只要罗家公子能够解开今年万有商行的谜题,夺得了头筹,便足以证明他的学问確实非同一般,那时自然可以允准他上门提亲。 谁料到这个顽皮的丫头竟然不知从何处听来了消息,不仅女扮男装混进了比赛现场,还成功破解了谜题,將那座象徵著智慧与荣耀的走马灯带回了家中。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荒谬绝伦! “说!为什么小姐能提前知道罗家公子的事?” 柳素娟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语气中满是怒气和不满,狠狠地盯著跪在眼前的春桃质问道,“还是你想两面討好,故意告诉她这件事情?” “冤枉啊夫人,我只听从夫人的派遣,怎敢擅自向小姐透露任何消息呢!” 春桃急得满脸通红,几乎要哭了出来,慌忙辩解道: “我可是一直盼望著小姐能够顺利嫁入罗府,那样罗家公子心情愉快之下,没准儿还能纳我为妾室呢!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破坏好事的事情,让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化为泡影啊……” 说著,眼中竟真的闪现出点点泪光来。 “那会是谁?谁又有那个胆子?” 柳素娟的声音中带著冷峻,似乎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透过昏黄的烛光,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一般。 “夫人,別人没有,大少爷有啊!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见大少爷偷偷溜进了小姐的闺房。” 春桃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著一种刻意製造出来的神秘感,想要藉此討好这位难以取悦的女主人,“两个人在房间里轻声交谈了好一阵子,足有半个时辰,才见大少爷匆匆离去呢!” 她急忙补充道,生怕遗漏任何细节。 柳素娟微微皱眉,显然对此並没有表现出太多兴趣。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她的语气略显不耐烦,心想: 春桃啊春桃,你就这么急著表忠心么? 难道以为这点芝麻小事就能打动我? 早在柳明轩踏进那个小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从自己遍布府邸內外的眼线那里收到了消息。 注意到夫人脸上流露出不满之色后,春桃心里咯噔一下。 柳素娟轻轻蹙起那双如远山般淡雅的黛眉,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显然对於眼前之人的急切匯报並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波动。她的眼神里,似乎藏著一片深邃的海洋,波澜不惊,却暗流涌动。 “这种事情,我恐怕早就瞭然於胸了。”她的声音清冷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宛如冬日里拂过冰面的微风,带著几分刺骨的寒意。柳素娟心想:春桃啊春桃,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的忠诚,难道真以为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轻易敲开我紧闭的心扉吗?你的心思,我又岂会不知? 回想起那个清晨,当柳明轩,那个总是自詡风流倜儻的二少爷,悄悄踏入那座隱秘小院时,一切早已在柳素娟的掌握之中。她的情报网,就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悄无声息地覆盖著整个府邸,乃至府邸之外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忠诚於她的眼线,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无声地传递著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包括柳明轩那自以为隱秘的行踪。 此刻,春桃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夫人脸上那一闪即逝的不满之色,心中顿时如鼓点般急促跳动起来。她暗暗责怪自己,为何如此沉不住气,难道真的以为,仅凭这一桩小事,就能在这位心思深沉、手段高明的夫人面前刷存在感吗?春桃深知,柳素娟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小事”二字,每一个细节都可能隱藏著翻云覆雨的变数。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微妙的紧张气氛,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春桃低垂著头,不敢直视柳素娟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而柳素娟,依旧保持著那份淡然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高贵,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在这个看似平静却又暗流涌动的府邸里,一场关於忠诚、智慧与权力的较量,正悄然无声地上演…… 柳素娟轻轻蹙起那双如远山般淡雅的黛眉,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显然对於眼前之人的急切匯报並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波动。她的眼神里,似乎藏著一片深邃的海洋,波澜不惊,却暗流涌动。 “这种事情,我恐怕早就瞭然於胸了。”她的声音清冷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宛如冬日里拂过冰面的微风,带著几分刺骨的寒意。柳素娟心想:春桃啊春桃,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的忠诚,难道真以为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轻易敲开我紧闭的心扉吗?你的心思,我又岂会不知? 回想起那个清晨,当柳明轩,那个总是自詡风流倜儻的二少爷,悄悄踏入那座隱秘小院时,一切早已在柳素娟的掌握之中。她的情报网,就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悄无声息地覆盖著整个府邸,乃至府邸之外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忠诚於她的眼线,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无声地传递著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包括柳明轩那自以为隱秘的行踪。 此刻,春桃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夫人脸上那一闪即逝的不满之色,心中顿时如鼓点般急促跳动起来。她暗暗责怪自己,为何如此沉不住气,难道真的以为,仅凭这一桩小事,就能在这位心思深沉、手段高明的夫人面前刷存在感吗?春桃深知,柳素娟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小事”二字,每一个细节都可能隱藏著翻云覆雨的变数。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微妙的紧张气氛,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春桃低垂著头,不敢直视柳素娟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而柳素娟,依旧保持著那份淡然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高贵,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在这个看似平静却又暗流涌动的府邸里,一场关於忠诚、智慧与权力的较量,正悄然无声地上演…… 第148章 新的战爭 正当他正打算开始搜寻周围情况之际,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了脚边的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 好奇心驱使下捡起来细看,只见上面写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是钟德海留下的信息,原来好友已经先一步赶赴了前线参与战斗。 幸好他也平安无事地结束了这次试炼之旅。 就在许安读完最后一行文字,准备收好信笺转身离去之时,空气突然被某种不祥预感撕裂开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数支冷硬尖锐的长箭破空而来,划出一道道寒芒直接朝向毫无防备的他疾射而去! 叮!叮!叮!清脆而急促的声音如同战鼓敲响,青依剑的自主护主能力再次触发。 隨著剑身轻微震颤,散发出淡淡蓝光,许安目光如电,瞬间捕捉到了箭矢射来的方向—— 那是数只狡猾的血兔弓箭手隱藏在阴影中。 它们眼中闪著凶光,正试图偷袭。 感受到危机四伏的环境,许安心中一紧,隨即心念微动,只见青依剑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引,从他手中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条灵动至极的游龙,向那几只不速之客扑去。 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破风声,青依剑所到之处,只留下片片残影。 原本准备发出致命攻击的血兔弓箭手们顿时乱了阵脚,它们试图躲闪、尖叫或是反击,然而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容许有任何多余动作。 仅仅一瞬间,那些原本充满威胁的身影便逐一倒在了地上,生命之永远地凋谢在冰冷的荒野之中。 每一声细微的“噗哧”响起后,就多了一份死亡的寂静。 站在那里静静望著这场小范围战斗的结果,此时此刻,许安心中既无波澜也不显慌张。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早已远超常人。 经过长时间严苛训练与无数实战磨礪后,无论是力量、速度、防御还是灵巧性,这些曾经难以企及的梦想数值,现在都已达到让普通人难以想像的程度。 面对这样的对手,根本无需过多在意。 但是当视线重新回到倒在地上的尸体时,苏齐的表情却变得严肃了起来。 眉头轻轻皱起,形成一道深深的“川”字印记。 显然,这些看似普通却又莫名强大起来的小怪,並非凭空產生。 它们的存在似乎意味著这片未知领域背后存在著更加强大或者更加诡譎的力量……一股不安感悄然涌上心头,提醒著所有人必须保持高度警觉。 他警惕地观察著四周,目光在每一寸土地上缓缓扫过,心中暗自惊讶道: “钟会长已经赶去进行支援了,难道异界前线失守了嘛?”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慢慢升起,像是夜幕下的阴影,悄然笼罩心头。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紧张的气氛,令人几乎窒息。 此时,他心中不禁思索这片区域为何会突然出现血兔弓箭手。 这些原本只存在於传说中的生物,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偶然的遭遇,还是有更大的危机在背后隱藏,等待著他? 他决定先在周围探查一番,確定是否还有其他的危险存在。 许安迈著沉稳的脚步,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精確。 他的脚步声在这片空旷而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每一次踏步都会激起一阵微弱但又不可忽视的迴响。 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断扫视著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可能隱藏危险的缝隙。 无论是草丛间的细微颤动,还是树影下的反光,都被他牢牢锁定在视野之中。 隨著许安一步步深入探查,四周的景象愈发显得荒凉且不寻常。 阳光穿过稀疏的树梢,在斑驳的泥土路上投下几缕昏黄的光线,空气中瀰漫著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 这时,他注意到了地面上的一些奇怪跡象—— 杂乱无章的脚印交错重叠,形状各异、大小不一,有的看起来尖锐而细长,像是利爪留下的印记。 有些则厚重宽大,显然不属於人类所为,这些都表明曾经有不止一种怪物经过这里。 更让他感到心惊的是,那些原本鬱鬱葱葱的草丛也似乎被践踏得一片狼藉,绿色的生命力此刻在无声中诉说著过往的慌乱与混乱。 许安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了前所未有的警惕感与担忧。 为了进一步揭开笼罩在这片区域之上的谜团,他开始加快自己的脚步,每一步落地都非常谨慎,生怕惊扰到什么未知的存在。 正当这个时候,一阵模糊却又充满紧张气氛的声音传入了他灵敏的耳畔。 立刻,许安停下了脚步,全身紧绷著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任何情况。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节奏,侧耳凝神细听—— 那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依旧清晰可闻: 带著人们急促而嘶哑的喊叫声、金属撞击產生的清脆响声以及偶尔爆发出来的野兽般震耳欲聋的咆哮。 这些杂糅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在脑海中迅速勾勒而出。 儘管心中不免犹豫了几秒,最终好奇心驱使他迈出了探索真相的脚步,决定勇敢地朝著声响最为明显的方向前进。 渐渐地,当距离越来越近时,眼前的场景终於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见几名身披沉重鎧甲、手持巨大塔盾的圣骑士,拼尽全力抵挡著眼前那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巨魔进攻。 他们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坚毅而凝重。 巨魔手中的骨棒是由某种不知名的生物骨骼打磨而成,上面还残留著斑驳的血跡。 每一次挥舞,都带著令人窒息的破空之声,犹如死神降临。 忽然间,巨魔的一击尤为猛烈,那股力道透过空气,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像是连周围的光线都被震得扭曲。 猝不及防之下,几位原本稳如磐石般站立的圣骑士,瞬间失去了重心,纷纷被巨魔的巨大力量震飞出去。 他们像破碎的稻草人一般,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或是远处散落的碎石之上,痛苦的呻吟声与鎧甲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令人揪心。 此时,原本被圣骑士们保护於后方的受伤同伴,由於前方防线的骤然瓦解而彻底暴露在了巨魔那贪婪而又充满杀意的目光之中。 这群战士有的伤痕累累,有的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面对即將来临的灾难,眼中写满了绝望与无助。 正当所有人以为一切就要以悲剧收场之时,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怒吼—— 那是属於野兽般的咆哮。 巨魔高举起了那根足以让人丧命的骨棒,其上所携带的力量似乎足以將地面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来,它准备给眼前这几位手无寸铁的人类带来致命一击。 就在这危急时刻,许安从不远处跃然而至,儘管他来不及激活透眼技能,但依旧迅速展开了领域之力,形成一片覆盖周围数十米范围的特殊空间,在其中,青依剑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的意志指引下疾射而出,目標直指巨魔握持骨棒的手腕。 第149章 眼中流露出轻蔑 与此同时,许安自身也没有片刻迟疑,凭藉著超乎常人的敏捷与勇气,几个大步便衝到了巨魔与伤者之间。 他知道单凭自己的速度和反应或许不足以完全阻挡住对手那惊人的破坏力,但是为了身后的战友能够贏得更多的生还希望,他决定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硬抗下来自巨魔的那一记重击。 巨魔看到许安的飞剑袭来,眼中流露出轻蔑。 他不闪不避,反倒是更加用力地握紧手中的骨棒,青筋暴起,让那根硕大的骨棒带著风声加速落下,像是能够將一切阻挡之物都砸得粉碎。 然而,许安面对这如山般的威胁,却毫无惧色,反而选择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做法—— 他不躲不闪,就这样任由那根沉重的骨棒径直向自己砸去。 巨魔的脸上浮现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像是已经预见到眼前这位少年即將被碾压成泥的画面。 但下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却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只见那巨大的骨棒狠狠地撞击到了许安身上,但却如同击打在了空气中一般,连一丁点的波纹都没有泛起,更別说让许安后退哪怕一步了。 巨魔那自信满满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还没等它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缓过神来,许安手中长剑早已蓄势待发,一道寒光掠过,快如闪电般斩向了对方的手臂。 隨著一声沉闷的响动过后,巨魔的一只手臂就这么轻轻鬆鬆地被斩落在了地上,断口处血如泉涌,疼痛让这个庞然大物痛苦地嘶吼起来。 此时此刻,在场的其他几个人,本还以为自己正与一只强大至极、难以击败的怪物进行著艰苦卓绝的战斗,谁料转眼间这只令人闻风丧胆的巨魔竟就被面前的年轻人以如此轻鬆的方式斩去了一条胳膊。 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动作,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內心震撼无以復加。 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紧接著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是其余几只巨魔发现了同伴的情况之后赶了过来。 但是,面对蜂拥而至的敌人,许安依然站立原地,镇定自若,甚至没有半分要挪动脚步的意思。 只见空气中似乎有三道银光闪烁了一下,紧接著,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三柄飞剑不知从何方而来,瞬间穿透了那些衝过来增援的巨魔的身体。 它们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化作了漫天飘散的尘埃…… 这一幕,不仅彻底顛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也为这场战斗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號。 几名身披重甲、手持长剑的圣骑士,以及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人,见到许安竟然以一剑之威横扫了整个巨魔小队后,缓缓地围了上来。 为首的那名男子高大而魁梧,他的脸上布满战后的灰尘与汗水,目光中既有疲惫又有敬佩之情。 他对著许安深深鞠躬,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谢谢兄弟!如果不是你的及时相助,今天我们这几条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面对这位战士诚恳的话语,许安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前线遭遇战,但突然冒出的恶魔让他有些意外。 只见他將手中的长剑归鞘,目光冷静地望向四周仍在燃烧的战火,轻声询问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据我所知,这里应该是华夏异界战场的前线啊,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恶魔出现?” 看著眼前这位显然不太了解现状的年轻人,其余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一名体型稍显瘦弱、但眼神坚定的青年走上前来,清了清嗓子准备讲述这背后的故事。 “兄弟,你离开太久了吧?” 他开口道,“其实,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复杂多了。 不知为何,异界的恶魔势力最近几个月变得异常活跃,並且还加强了对前线的攻势。 本以为我们凭藉固有的防御体系可以轻鬆应对,可没想到,敌人的攻势来得如此猛烈和持续。 就在昨天,钟德海將军还亲自上阵作战,虽然最终击退了恶魔的大军,但也让我们付出了惨重代价……” 隨著青年声音缓缓落下,其他倖存者也补充了些许细节,比如那些被摧毁的城镇、牺牲的战友等等。 许安静静地听著他们的讲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情绪—— 既是对这些勇敢士兵的敬佩,也是对於当前局势担忧。 很明显,这场对抗不仅关乎个人生死,更关乎整个世界的安全稳定。 但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原本还算平静的前线瞬间紧张了起来—— 不知为何,敌方出现的恶魔大公突然由一位增加至三位。 这种力量上的骤增对於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而正是这个意料之外的变化,直接导致了钟德海会长被对方联合偷袭,受了严重创伤。 幸好,在察觉到敌情的第一刻,凭藉敏锐的判断力与果断的决策能力,钟德海迅速下令全员向后撤退,成功將大部分部队平安转移至较为安全的第二防线位置。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机立断做出撤离决定,並亲自负责殿后工作以保证更多同伴能够安全撤离的话,整个局势恐怕会变得更加危急。 在混乱中既要组织大规模撤退又要面对强大对手发起的突袭,难度可想而知。 而也正是由於需要照顾那些行动缓慢或受伤严重的士兵不掉队,才使得他自己最终落入险境,被三名实力高强的敌人所伤。 目前,由於有三位恶魔大公加入了战斗,原来坚不可摧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迫放弃。 虽然这一战略地点暂时失去了控制,但是庆幸的是,它距离华夏边境仍有五百公里之遥。 这意味著即使敌人占据了当前的优势地理位置,想要进一步深入华夏腹地依旧存在巨大障碍。 以我们国家的强大综合国力为基础,在短暂时间內收復失地、反击进攻绝对不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也为后续部队准备充分应对措施提供了宝贵时机。 许安在听到钟德海居然受伤的消息后,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要知道,钟德海本身就是一个实力非常强的元老公会成员,在整个公会中,他一直被视为坚不可摧的存在。 能够让三位恶魔大公联手对其造成了重伤,这显然意味著事態极其严重,不仅仅是个人之间的战斗那么简单。 这只能说明华夏的內部出现了重大问题。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凭藉钟德海多年累积下来的深厚修为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即便无法正面战胜那几位恶魔大公,至少保住性命全身而退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周围的几名人员显得忧心忡忡、神情凝重,空气里像是瀰漫著一层厚重的压力。 这时,其中一名身材健硕、面色严峻的男子缓缓走上前来,对著许安沉声道: “你好,小同志,刚才发生的情况相信你也有所耳闻了。 虽然我们也知道你的能力非凡,但你现在的处境並不安全,不宜继续深入。 从这一刻起,请让我们军方的专业人员接手吧。” 说著,他伸出手掌向自己胸前轻触,敬了一个標准的军礼,然后补充道,“我是来自华夏军方前线侦查第三连的一名成员,我叫於源。 我们受过专业训练,处理这种情况正是职责所在。” 他的语气里带著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但也透出对眼前这名年轻后辈安危的关注之情。 许安此刻惊讶得几乎难以置信,因为他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遇到军人。 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快速扫过,发现他们的军装上带著熟悉的徽章,这让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略带疑惑地问道: “你们是有什么特殊任务在这里需要协助吗?” 此刻面前的於源则是一脸愁容,眼中满是担忧。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队友,那名受伤的士兵脸色苍白,左臂上缠著血跡斑斑的绷带,呼吸有些急促。 於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对著许安开口道: “没事,我们在执行一个侦查任务和据点拔除任务。 我们刚刚完成目標,正在等待后方部队的支援。 你作为普通的公民,还是儘早回到城內比较好。” 许安闻言微微一笑,他从隨身携带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自己的证件,然后对著眾人敬了一个標准的军礼。 第150章 新的任务 只见他坚定地说道: “同志们,你们好。 我是龙影特种部队的一员,我叫许安。 这是我的证件,请查阅。 现在我已经了解了你们的任务情况。 根据上级的命令,我將接管你们此次任务。 同时,这是个紧急回程捲轴,我希望你们能够儘快使用它返回城里进行休整和医疗。” 说完,许安的眼中满是决心与责任感,他轻轻將手中的证件递给於源,並递上了那个闪耀著微光的回程捲轴。 周围的人见状,也都纷纷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对眼前的这位神秘又勇敢的年轻人產生了莫大的敬意与信任。 於源听到许安说完自己的身份后,当场愣住了。 一时间,像是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一般,只剩下他心中不断迴响的声音: “龙影特种部队?这是真的吗?”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危急时刻遇到的救命恩人居然是如此神秘而强大的存在,而且对方还丟给了自己一个极为珍贵的回城捲轴。 看到那飞来的物品,在空中缓缓地旋转著,於源迅速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它,隨后抬起头,望向身后的眾人。 这一刻,许安这个举动就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了於源的心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平復下此刻复杂的心情,隨后郑重其事地开口道: “许安同志,您好!关於您提到的任务接管事宜,我们这边已经非常清楚了。 但目前我需要儘快返回城市,以便向指挥部匯报具体情况。 希望您能够暂时留在原地,並且一定要保持冷静,避免不必要的行动!” 话音刚落,於源便开始从隨身携带的小包中翻找著什么,不一会儿就取出了两张略显破旧的地图以及一部军用通讯器。 这些对於他们来说极其重要的工具此时被恭敬地递给了眼前的男子。 许安微微一笑,轻轻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將它们仔细地收入了容戒之中—— 这是一枚外观普通却暗藏玄机的手环,能够以极高效的方式收纳各种物品而不占用实际空间。 最后,在临別之际,只见许安抬起右手,庄重地向著面前每一个人敬了一个標准的军礼,眼中流露出几分不舍与敬意。 “请多保重!” 简单几个字蕴含著无尽的情谊。 直到目送著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许安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而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中刚刚拿到的地图上。 隨著视线缓缓移动,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地图上密密麻麻標註著恶魔新建立起来的一个又一个据点,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这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啊,这些来自黑暗深处的敌人就已经占领了如此广阔的区域。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 许安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深思的光芒。 隨后,他轻轻地將那份略显陈旧的地图平铺在桌上,指尖轻轻摩挲过那些標註了无数据点的位置。 每一处都是敌方精心部署的心臟地带,要想短时间內將这些据点一一清除绝非易事。 但是时间紧迫,食物的储备量成了限制行动的最大瓶颈。 他打开自己的容戒检查了一遍物资: 水、乾粮还有少量药品,这些东西最多仅能支撑他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生存五天左右。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许安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制定周详行动计划的重要性。 每一个细节都必须被考虑到,任何微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导致整个任务前功尽弃。 於是,他在地图上用红色標记笔小心谨慎地绘製著路线,试图寻找最佳进攻方案。 不仅要確保能够儘快完成既定目標,还要保证有足够的资源返回起点或是下一个安全点。 毕竟,在敌人重重包围中倒下,仅仅因为补给不足而未能达成目的,对於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战士来说,无疑是最难以启齿的一种结局。 此时此刻,窗外正飘著濛濛细雨,为这个原本就已经充满不確定性的路程更添了几分沉重感。 但许安知道,不管前路多么艰难险阻,也绝不能轻易言弃,为了那一线光明和背后的信念,他必须勇往直前。 规划好了路线之后,许安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朝著西北方向开始了艰难的路程。 天空中阴云密布,寒风刺骨,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但这些都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许安突然间遇到了几只在周边巡逻的异界恶魔,它们丑陋扭曲的外表令人感到噁心。 正当这些不速之客想要发起攻击时,许安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行动了起来。 他手中的剑光闪烁,每一次挥动都能准確无误地击中目標,转瞬之间就將这几名敌人一一击败,甚至都没有让他们来得及发出任何叫声。 儘管这一路上频繁遭遇类似的战斗,但每一次结束之后,许安似乎都能迅速调整呼吸、恢復体力,他的脚步丝毫未见减慢。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城市里,於源一行人则通过珍贵稀少的回城捲轴成功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城市中的居民见到从战场归来的勇士们都纷纷给予了最热烈的欢迎和崇高的敬意,而於源则立刻马不停蹄地前往了前线营地。 那里驻扎著负责此次行动协调与调度工作的临时指挥部。 进入帐篷后,於源找到了目前担任前线指挥官的吴超,这位老练稳重的战士正低头研究著作战地图。 “报告长官!” 隨著这声呼唤,原本沉浸在思考中的吴超抬头望向於源,当听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匯报之后,他那张常年被风霜雕琢过的面孔变得更加严肃起来,“你所讲述的情况属实?你是否確认过那个神秘人提供的证件信息绝对没有问题?” 吴超连珠炮似的问话透出他对情况发展的高度警觉以及对同伴安危的关心。 於源此刻並没有完全理解吴超突然变化的態度,心中满怀著困惑。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他知道首要的是完成眼前的任务。 第151章 专注的做事 他先是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的专注,然后用一种坚定而有力的声音说道: “吴长官,关於许安的身份信息和证件资料,我都已经亲自反覆核对过了,確凿无疑。 根据我多年的判断经验来看,此人可信。 当前最为紧急的事情,是我们需要立即派遣援军前往他指定的位置,並儘快为其准备至少最基本的生活与战斗所需物资—— 没有这些基础保障,他单枪匹马几乎不可能完成这么艰巨而又危险的任务。” 听到下属如此匯报后,吴超的脸色更加凝重起来,目光中带著一股前所未有的严肃,像是即將面临的是比战爭更加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情。 “从这一刻开始,”吴超缓缓地说出了每一个字,就像是每个词语都重如千钧,“不仅你自己,在你的整个小队里,所有人—— 无一例外—— 都要將今天所知道的一切视为最高机密。 任何与外界有关这次行动的信息,绝对不许泄露半点出去。 你是否听清楚我的命令了?” 见到吴长官如此重视的態度,几乎达到了严阵以待的程度,於源心中虽依旧困惑不解,但身为军人的那种条件反射让他快速恢復冷静,明白自己不需要了解太多,只需要严格执行上级的指示。 於是,他迅速站直了身体,向著面前这位平日里给予自己无数指导和支持的上司庄严地敬了一个標准的军礼,並且鏗鏘有力地回答道: “是!请您放心,我和队友们都將会像守护国家安全一样守住今天的秘密。” 吴超待到於源走出了帐篷后,他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这个前线哨所內只有微弱的灯光,映照著四周斑驳的墙面。 他的內心犹如这昏暗中的光晕一样,显得杂乱无章。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远离文明世界的战场上,竟然会与许安不期而遇。 这里可不是充满青春气息与书卷味的大校园。 这里是充斥著危机四伏、刀光剑影的地方—— 人类和异界生物交战的最前线。 此时此刻许安的突然出现让吴超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焦急感。 毕竟,在过去几次大战之中,正是因为许安的存在,敌人才屡次受到重创,从而对这个名字產生了无比深刻的恨意,一旦身份暴露,那等待她的將不仅仅是无穷尽的追逐捕杀那么简单,更可能面临著难以想像的可怕报復。 另外一方面,考虑到自己肩上还承担著保护年轻一代的责任,特別是对於像苏庆之一样的后辈来说,如果因为她而失去了这位有著非凡潜力的天才战士,这绝对是对国家巨大损失的开始。 许安作为新生代中罕见的人才,其价值绝非一般战士所能比擬。 倘若她在这片充满不確定性的区域陨落了,不仅是整个部队力量的重大折损,同时也意味著对抗异界侵略者时失去一个重要筹码。 想到这儿,经过一番激烈的內心挣扎之后,吴超终於下定决心。 拿起旁边略显陈旧却依然可以正常使用的卫星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平復心中的不安情绪。 接著便小心翼翼地拨出了一串熟悉的数字。 “嘟嘟—— 嘟嘟—— ”短暂而又漫长的几声等待过后,那边传来了低沉却又熟悉的声音: “餵?” 紧接著是一阵静默。 “请问您是哪位?” 声音里隱约带有些许警觉之意。 “苏首长,我是吴超,异界前线临时指挥官。 有件事需要和您匯报一下,请您定夺。” 电话接通后,吴超的声音带著明显的急切感,但仍旧维持著必要的礼貌和沉稳。 透过听筒传来的每一个音节似乎都被注入了千钧之力,这让远在他处的指挥室中的气氛陡然间紧张了起来。 苏庆之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態非比寻常,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紧接著,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吴超就开始简明扼要地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语气坚定而快速: “今天下午两点左右,在第三號防线附近发现不明能量波动,並疑似出现了未知生物袭击平民事件……初步判定可能是来自於异世界入口处的一次大规模突破……目前我们已经派遣精锐力量前往封锁区域,但是现场状况非常复杂……请求指示是否启动紧急响应预案……同时我们也需要更多的支援来保障民眾安全……” 话筒另一端沉默了几秒钟,只能听到轻轻的呼吸声与偶尔响起键盘敲击的声音,显然正在考虑该如何应对如此棘手的局面。 最终,在经歷了短暂却感觉无比漫长的思考之后,苏庆之终於开口打破了沉默: “小吴,这件事我將安排其他同事跟进处理。” 接著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確认具体人选,隨后补充道: “预估10分钟后,一位名叫李文博的技术专家会抵达现场协助你进行下一步行动,届时请务必做好详细的工作交接事宜,尤其是关於现场环境监测设备的操作方法以及现有数据的备份与分享方式等等。 一定要確保小苏及其他人员的生命安全,有任何异常变动都要第一时间向我匯报。” 这番话语如同一股清流冲淡了此前积累起来的所有压力与担忧,给正身处前线奋斗著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慰藉与支持。 同时也显示出了作为最高领导人应有的决策力及对下属安危负责到底的態度。 吴超听到苏庆之的话语后,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於轰然落地,像是卸下了压在胸口的重担。 隨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儘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而镇定地回答道: “明白,首长!” 掛断通讯器之后,吴超没有片刻迟疑,立刻著手开始对许安身上的定位设备进行追踪定位工作。 想到幸亏之前於源在离开之时,细心地为许安准备了一部军用级別的通讯装置—— 如果不是有了这样一个重要的工具,恐怕他们此刻连许安究竟身处何方都无法知晓。 更不用谈后续该如何计划营救了。 当看到屏幕上那个小小的绿点终於开始闪烁,並显示出其所在位置及轨跡移动状態时,吴超整个人的心跳像是都要跟著加速跳出了喉咙一般。 但不过仅仅五分钟的时间而已,许安的行踪却又一次发生了改变,这一次的变化让吴超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难以置信之情。 难道说这小子真就如同情报所言那样,独自一人深入险境只是为了核查某个关键信息的真实与否?一时间,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担忧、惊讶乃至隱隱作痛的责任感交织在一起,使得原本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被掀起阵阵波澜。 隨后,在吴超仍沉浸在短暂的恍惚之中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突然打破了室內的寧静。 只见一名体型壮硕、肌肉线条分明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手持一柄寒光闪烁的长枪,每一步都显得格外稳健有力。 男子脸上带著坚毅的表情,双眼锐利如鹰,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 “吴同志,你好。” 那男子开口道,声音低沉而有力,“我是来自龙影特种部队二期的教官李龙武,这次根据苏首长的特別命令前来支援。 还请你能够给予全力配合。” 听到这里,吴超心中一震,意识到这不仅是普通的任务,而是苏庆之亲自安排的重要行动。 他立刻恢復了平静,並迅速將手中握著的电子定位地图及军方专用通讯器递给了面前这位气场强大的新同伴。 “李同志,你好。 这是目前我们掌握的所有基本信息与装备,时间紧迫,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吴超的声音中带著焦急,“现在可以確定的是,目標人物正以极高的速度移动当中,你必须儘快找到並接近他。 有任何情况发生时,请记得隨时通过通讯器与我保持联繫。” 说完这些话之后,吴超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起来,像是已经做好了迎接接下来挑战的准备。 与此同时,从李龙武眼中也流露出对这次任务成功的信心以及对搭档能力的信任。 李龙武隨即一脸茫然地看向吴超,目光中带著几分疑惑和不解,缓缓开口询问道: “吴同志,你这不是有许安同志的通讯器吗?为什么没有打开和许安直接沟通呢?” 他的话语中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情绪,像是在说: 这么重要的时候,为什么不使用这个关键设备? 吴超见状,尷尬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自嘲。 他摇了摇头,解释道: “你以为我没试过和他沟通吗?我早已经尝试了无数次,这小子估计是第一次拿到军方的通讯器,根本不熟悉怎么用,如果不在解密系统中输入正確密码,他根本无法启动通讯功能。 你知道,军方设备都是经过严格加密的,只有经过正规程序才能操作。” 他的语气略显沉重,显然是为这件事感到非常困扰。 听完吴超的一番话,李龙武顿时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也从先前的茫然变得释然了许多。 他轻轻摆了摆手,像是想藉此挥去心中的焦虑,同时坚定地道: “好的,吴同志,我现在就赶去,亲自將这小子给带回来。 他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傢伙,让我们的苏首长那么担心!等他回来了,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他的声音中带著愤怒,但更多的是对许安的那种关心和爱护。 “行行行,李同志,你抓紧。” 吴超隨即就將李龙武送出门口。 他站在门槛边,双手搭在门框上,目送著李龙武一步步离开。 门外的夕阳余暉把两人拉出长长的影子,直到李龙武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融入了远处的人群中。 第152章 危险正在进行中 这时,吴超轻轻地嘆了口气,低声自语道: “希望你能够平安归来,入伙酒还没请你喝过呢。” 此刻的许安游走在异界恶魔据点之外。 这片地域显得格外阴森诡异,周围的空气似乎也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但他並没有立刻闯入据点,而是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附近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隱蔽好自己之后,缓缓睁开了神之眼。 这是一双特殊的眼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透视障碍,甚至可以看到一些隱藏的威胁。 儘管许安目前的等级已经提升到了30级,而且力量、敏捷、智力与体质这些四维属性也都非常优秀,但他明白,在这样一个恶魔聚集的地方冒进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因为这里不仅恶魔数量眾多,且很有可能存在一些高级別的恶魔。 而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一转技能还没有觉醒,这就意味著他在面对真正强大敌人时还欠缺一些关键性的能力。 出於这种考虑,许安决定以谨慎为主,毕竟万一真的有强大的敌人藏匿其中,自己可能瞬间就会落入极其不利的局面当中。 他聚精会神地注视著前方那个看似平凡却又满是未知险象环生的地方,用尽全力感应著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 时间像是变得异常缓慢起来,每一秒都好像被无限拉长。 经过了几分钟耐心细致的探查后,並没有发现太过明显的敌情,但也未完全打消心中对於这个区域內部潜在危险的担忧。 於是,许安暂时放弃了深入该据点进一步探索的想法,转而计划前往另一个更可能存在有价值信息或者物资的下一个目標地点继续自己的冒险之旅。 要知道,於源他们本身的任务就是探查营地情况,许安接过这个任务,首要目標还是对据点进行全面而细致的探查。 虽然此时此刻,他內心深处有著一股衝动,想要衝进其中大杀四方,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的后果將不堪设想。 如果自己贸然行动,后续那些据点的敌人一定会倾巢而出,对自己进行无情的围剿与追击。 “这个据点內的怪物数量大约有500只左右,我的新技能『剑刃风暴』的確可以一次性造成巨大的伤害,也许能够一击带走大量敌人。 然而,这样大规模的攻击势必会引起附近三个据点內恶魔的高度警觉。” 许安自言自语著,脑海中不断权衡利弊。 “如果真的这么做,不仅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还会让这些本就虎视眈眈的敌人更加紧密地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所以,即便心中满是復仇与愤怒之情,眼下还是要先以隱蔽为重,儘量避免不必要的衝突。” 他缓缓从背包里取出一张地图,仔细研究著据点周围复杂地形及潜在退路。 同时心中默默计划著下一步行动: 如何在不惊动太多敌人的前提下完成任务,並儘可能多地搜集情报。 每一处可能成为伏击或观察位置的小山丘、密林甚至乱石堆都被標註在了地图上,力求做到胸有成竹,才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许安仔细地將当前据点的信息记录在手中的记录仪中,隨后合上了仪器的盖子,准备起身前往下一个目標。 周围环境显得格外寧静,像是一切都在为即將到来的事情做著预设好的铺垫。 正当他整理背包、检查装备时,空气中突然泛起了异样的波动。 这种变化让经验丰富的许安立即警觉了起来,但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眼前空间竟然如同被无形之手撕裂开了一道裂缝!隨著裂缝逐渐扩大,从中走出了一位浑身散发著恐怖气息的存在—— 那是一个异界恶魔。 不同於许安以往所见的其他敌人,这位恶魔身披暗红色斗篷,双目如烈火般燃烧著,透出令人窒息的力量感。 然而,在惊愕之余,许安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对方的脸庞吸引住了。 儘管整个场景都笼罩在一种压抑而诡异的氛围之中,但是透过微弱光线映照下的侧脸,许安竟然发现这名恶魔的样子竟与记忆中自己深爱的母亲有著惊人的相似之处!这一瞬间的认知,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他心中,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妈...”几乎下意识地,这个词从他喉咙深处发出,带著难以置信和复杂情感。 虽然两者之间仅存有几分轮廓上的相似,但在这一刻,这些细微特徵却如同烙印般深深烙在他的脑海中。 许安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所控制住,全身僵硬,心跳加速,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情错觉並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眼前的现实所打破: 那名神秘莫测的恶魔似乎察觉到了许安的目光,冰冷无情的眼神仅仅扫过许安一眼之后,便再次伸手撕裂了空气,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隨著其身影的淡出,原本围绕在周身的强大压迫力也逐渐消散不见,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以及满心疑问的许安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受到刚才那一幕衝击的影响,原本一直隱藏很好的许安此刻已经完全暴露在外,他原本用来掩盖身形的气息屏障也在情绪极度波动的情况下彻底失效了。 周围原本平静的景象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像是正有人悄悄地向这里靠近,而此时的许安却因为刚才所经歷的一切还没有完全恢復清醒的状態...... “嗷呜!嗷呜!嗷呜!”异界营地中,几只身形高大、肌肉虬结的狼人巡逻队员几乎是在许安身影浮现的瞬间便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们的反应如同被惊醒的野兽,从最初的警觉到怒吼发出,几乎是一气呵成,那声音震耳欲聋,在寧静的夜晚格外刺耳,像是要將周围的一切生灵震慑住。 隨著第一声长啸响起,整个营地像是都隨之躁动了起来,远处的篝火旁隱约可以看到有身影开始移动,更多的狼人士兵正在向这边集结。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一阵阵威胁感,再加上那不绝於耳的警告声,使得许安顿时感到脊背发凉,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使其迅速做出了撤退的决定。 他低下了身体,儘可能地减小目標,同时脚下用力,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正当许安在快速逃离时,眼角不经意间扫过方才所站立的地方,只见地面上竟然赫然插入了数根闪著寒光的箭矢!那些锋利无比、足以轻易穿透人体防御装备的利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在此处,如果不是及时离开,恐怕此时自己的身体早已多处受伤。 想到这里,许安心中不禁暗自庆幸起来,同时也感到后怕不已—— 要知道自己刚刚才暴露不到十秒钟,敌人就能够做出如此迅捷准確的反击行动,这种高效的配合与攻击手段无疑给接下来的任务增加了极大难度。 显然,直接正面硬碰已经不再是个明智之举了。 必须得重新制定一个更为周详且稳妥的计划来应对这些隱藏极深、手段高明的对手们。 只有这样,才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风险和损失,从而顺利完成此行的目的…… 许安心中暗自盘算著逃脱的路线,脚步迅速地向密林深处迈进。 身后几只冷冽的箭矢像是附带了追踪能力一般,紧隨其后地朝他飞射而来。 每当一支箭矢几乎要触及到他的身体时,许安都以惊人的灵活性与速度,在空中完成了让人眼繚乱的闪避动作,箭矢就这样一再擦身而过,没有一次能够击中目標。 终於,在一番激烈的躲避之后,许安一口气跑出了数百米的距离,身后那些威胁生命安全的声音终於逐渐远去、消失无踪,此时的许安才敢稍稍放缓了自己的脚步,长舒了一口气。 正当他准备找到一棵看起来相对结实的大树作为临时依靠,让自己疲惫的身体得到短暂休息之时,突然间空气中瀰漫起了一股莫名的压力感,像是有什么看不见但又极其危险的东西正悄悄接近。 第153章 我是逍遥公子 几乎在许安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当”的一声清脆金属碰撞声响了起来—— 那正是陪伴在他身边的宝剑青依再次启动了自动护主功能,將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形攻击挡在了外围。 这一幕让许安大吃一惊,因为按照常理来说,自己刚才已经摆脱了所有追兵,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隱藏著的敌人潜伏在暗处,而且对方显然实力不容小覷,否则也不会让他感到如此明显的敌意。 面对著未知的挑战,许安迅速集中精神,尝试运用自己的特殊能力—— 透眼术对这位神秘且强大的异界访客进行探知。 然而这一次,与以往不同的是,当他试图穿透眼前虚无縹緲却又充满压迫感的气息时,脑海中却响起了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 “目標等级过高,无法探查对方!” 这突如其来的提示令许安顿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对手绝非等閒之辈,可能比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加起来都要强大数倍。 此刻,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许安都面临著前所未有的考验。 “怎么又是高等级的异界恶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低等级的都不见了么?” 许安忍不住抱怨道,他的眉头紧皱,眼中闪过无奈与不满。 他实在没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又遭遇了这种困境,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压抑和愤怒。 眼前的异界恶魔像是黑暗中的噩梦,全身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气息。 只见他咧嘴一笑,露出锋利的牙齿: “人族小子,居然有神器护体!虽然你能够挡下我刚才的一击,但是我不相信你还能抵挡得住我的第二击!” 话音未落,恶魔手中的长刀再度挥动,刀刃上闪过幽暗的光芒,像是要撕裂空气一般横扫而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许安眼神微动,脑海中立刻闪现出反击的方法。 他迅速运转起灵力,身形如电般一闪,“弹!” 伴隨著一声清喝,许安的身体在千钧一髮之际避开了刀锋,並且手腕轻巧一抖,精准地弹开了迎面而来的长刀。 鏘的一声巨响过后,恶魔手中的武器再次被强力反弹,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一幕让原本就惊愕不已的恶魔更加目瞪口呆了。 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显然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人族少年竟然能够连续两次避开自己的致命攻击。 “怎么可能?连我的全力一击都被挡下了……” 恶魔心中大骇,隨即怒火中烧。 “人类小子,原来你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啊!今天就算拼尽最后力气,我也要让你葬身於此!” 说著,只见这位来自异界的强大生物眼中红光大盛,显然已被彻底激怒。 他不再留手,准备倾尽全力发起最后的衝锋。 许安见状毫不废话,眼神一凛,周身的空气像是被这股决然之气所感染,变得愈发紧绷起来。 他的手中剑刃微微颤动,紧接著便化作一道道银色流光,环绕在他的周身。 这一刻,四周的温度似乎瞬间降了几分,连带著空气中都瀰漫起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那是他刚刚从一场激战中悟出的新招数: 剑刃风暴。 此时此刻,正好藉此机会尝试这一尚未使用过的技巧,將眼前这个恶魔作为试验的对象。 隨著许安心念一动,无数把透明却散发著冰冷寒意的刀锋开始在他身旁匯聚,逐渐凝聚成一圈圈旋转上升的风暴。 那头本就傲慢地站在许安面前的恶魔,在看到此情此景后,眼底掠过波动。 原本满不在乎的眼神慢慢被惊讶代替,最后凝固成了深深的警惕。 这样覆盖范围极其广泛且攻击力惊人的技能,在它漫长的生命经歷里几乎是从未遭遇过的存在。 即便如此,凭藉著自身远远超过对手的等级优势,这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傢伙依旧没有把这次交锋真正放在心里。 在它看来,即使对方施展出了如此华丽而强大的手段,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威胁呢?於是乎,在內心深处稍微动摇之后,恶魔还是保持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静静等待著即將到来的考验。 但是,当剑刃风暴的锋利伤害如潮水般击打到恶魔身上的那一刻,恶魔的脸色骤然间变得苍白无比。 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一波威力的可怕之处—— 仅仅是第一层外缘的风暴轻触到自己,血量就已经锐减了10%。 更重要的是,这种伤害程度仅仅是来自风暴最外围的第一圈力量所带来的影响,如果深入其中会更加恐怖。 许安看到那数字直逼千万级別的伤害被准確无误地施加於敌人身上时,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嘴角勾起满意的微笑,砸了咂嘴巴,心中暗自想道: “不错不错,这个结果跟我之前预料得差不多。” 而另一边,恶魔正拼命地往后方撤退著,试图拉开与这场致命风暴的距离。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一股奇异且无形的力量正悄然將自己向著剑气旋涡的核心吸引过去,令其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情急之下,只见这恶魔双眼中迸发出滔天怒火,衝著远处操控这一切的许安咆哮道: “可恶啊!人族小子,是你把我逼上绝路的!” 但话音刚落,在周围因风捲残云般席捲四方的强劲剑气所造成的轰鸣声中,许安几乎听不到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 紧接著,在接近风暴心臟位置之际,恶魔的身体竟突然间分解为一团浓厚的黑雾,迅速消失在空气之中。 而那剑刃风暴如同脱韁的烈马,余威不减地继续朝著异界恶魔们的据点猛烈袭去。 锋利的刀光在空气中划过,像是连时空都为之颤抖。 仅仅是一瞬间,原本坚实的平台在这股无坚不摧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隨著剑刃风暴的袭来,平台开始崩裂,碎石和碎片四处飞散,最终化为虚无。 据点中的怪物们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剑刃风暴彻底吞噬。 它们的身躯在空中被撕裂成碎片,血肉模糊,痛苦而绝望的表情定格在了最后的瞬间。 这一切发生在不过三秒之內,许安的强大实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手中的剑似乎不只是武器,更是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著眼前的一切生命。 待到最后尘埃落定,整个据点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四周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空气中瀰漫著一股焦灼的气息。 许安站在废墟之上,望著这片自己亲手摧毁的恶魔据点,心中涌起自豪与满足。 然而,他明白这只是暂时的胜利,更多的战斗还在前方等待著他。 为了確保安全,许安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回城捲轴。 这张古老的羊皮纸卷上绘满了神秘的符文,在他轻轻撕开的同时,符文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將他全身包裹。 他很清楚,刚才的战斗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被其他据点的敌人察觉,接下来的探查任务將更加危险。 因此,最明智的选择还是立刻返回城市,向高层匯报这次的行动成果。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许安身上缓缓升起的那道蔚蓝色回城光芒,忽然被一道疾风般的黑影横扫而过。 那是一柄闪过寒光、通体漆黑如夜的长刀,像是破空而来的幽灵,瞬间打断了许安正要形成的传送门。 幸亏青依剑像是有灵性一般,在千钧一髮之际自动护主,化作碧绿流光,迅速环绕在许安周身形成了一层保护罩,这才让他毫髮无伤地逃过一劫。 紧接著,许安猛地回头看向那把长刀袭来的地方,只见一名恶魔正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態站立在那里—— 他的衣衫多处破损,几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血跡斑斑。 头髮凌乱不堪,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此刻这位恶魔正以一种凶狠异常的眼神盯著许安,像是要用目光將其彻底贯穿一般。 “好好好!” 恶魔用沙哑且满是威胁意味的声音说道,“自打我晋升为大公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让我如此难堪的人族小子。” 他语气中带著深深的怨恨与不满,两眼如同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焰,死死锁定住了许安的身影,“想来,黑冥他们提到的那个棘手的人类少年,就是你吧!许安!”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恶魔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分分贝,似乎整个空气中都瀰漫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许安微微挑了挑眉,目光凝视著面前那名散发著邪恶气息的恶魔。 这恶魔身材高大,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像是被某种地狱之火炙烤过一般,双眼闪过令人不安的光芒,整个身体都被一层淡淡的黑雾所笼罩。 许安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名恶魔正是前面探查小队所说的那个强大无比的恶魔大公。 原本还带著轻视的態度立刻被他收了起来,他知道,能够被称为恶魔大公的存在绝对不会是等閒之辈。 不过,为了掩饰心中的那份意外,也为了儘可能地打乱对方的节奏,许安依旧决定用言语去挑衅对方: “噢,真是令人惊讶呢,没想到堂堂恶魔族群中竟然还有像你这样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自封为『大公』。 这年头,难道就连阿猫阿狗都开始隨隨便便自称什么恶魔贵族了吗?” 伯明罕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嘴角勾起冷笑,“哼!你这个人类小子,之所以不知道我恶魔大公伯明罕的名字,並不是因为我名声不够响亮,而是因为在你这样微不足道的人类眼中,我根本不屑一顾。”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刻意加重下一句话的分量,“但很遗憾告诉你,今天將是你的末日!作为人族所谓的『天才』之一,马上就要陨落在我手中。 希望你做好准备,迎接即將到来的死亡吧!” 隨著话音落下,伯明罕的眼睛里闪过了冷酷无情的光芒,与此同时,只见他的手腕轻轻一挥,一把寒光闪闪、刻有奇异符文的巨大长刀瞬间出现在其手中,像是从虚空中被召唤出来的利刃一般。 第154章 大结局 许安的心情此时如同坠入了无尽的冰窟之中,浑身上下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钟德海已经身受重伤,此刻若是催动如意令再次呼唤他,只会让他也葬身於这片险地。 面对这样的局面,许安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经过反覆思量,他意识到自己今天恐怕很难逃脱这里的危机,但他並未因此放弃。 在绝望的边缘,许安疯狂地调动脑海中的每一分思绪,努力寻觅哪怕是最微小的可能,以期能让自己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宛如雷霆般的轰鸣声,“小子!低头!” 这声音如同炸雷从天而降,在静謐的空间里迴荡不已,震撼著每一个人的心神。 几乎是在声音传入耳膜的那一瞬间,许安下意识地將自己的脑袋深深地低了下来。 紧接著,一根携带著强烈电光的长枪破空而来,其上繚绕的闪电似乎在诉说著即將到来的恐怖威力。 当枪尖直指前方时,那蕴含於其中的强大能量像是要將整个空间撕裂开来一般,释放出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面对如此猛烈而又突如其来的攻击,伯明罕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般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还有人类同伴为许安提供了及时援助。 这份意外让他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突然改变的局面。 此刻天边雷云滚滚,乌黑的云层如同被墨汁染透一般,在天际翻涌不息,闪电时不时地在其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光亮,像是下一刻就要將积蓄已久的雷霆之怒倾泻而下,直击伯明罕的头顶。 正当这紧张至极的时刻,“吴长官?你怎么来了!?” 许安的声音中满是惊喜与不可思议。 他原本绝望的心情,在看到眼前这位身姿矫健、英气逼人的身影时瞬间变得温暖而又振奋,尤其是当他见证到吴超刚才那一枪居然能引发如此惊心动魄的威势时,心中更是坚信自己今日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没有丝毫犹豫,为了確保万眾瞩目的这一战能够胜利收场,许安几乎是本能反应般地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姿態,手中紧握的四柄武器像是听从著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包围伯明罕的四个方向上—— 北面寒冰长剑凛冽锋利,东方烈焰短斧光芒灼目,西风利刃轻盈快捷,而正南方则是一桿重锤,沉稳中透著难以忽视的力量感。 这样的布局显然经过精心策划,旨在封锁住对手所有的退路。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伯明罕那本已充满不屑的脸庞却依旧未变半分顏色。 只见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指,看似毫不费力的一点之间,原本挟裹著雷电狂澜之力袭向自己的长枪便立刻失去了所有光彩夺目的特性,从一件似乎能够撼动天地间的神兵利器瞬间转变为了一根再普通不过、没有任何威胁性的长柄棍棒。 这一切变化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於连经验丰富的吴超都感到一阵震惊不已。 当目睹自己倾尽全力发出的强大一击竟被这样轻易化解之时,他的面容立刻由先前的自信满满转为难以置信的复杂神色,眼神里闪过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严肃。 与此同时,许安的四柄飞剑如四道闪电般言言击中伯明罕。 剑光闪烁间,寒气逼人,空气中像是都被切割出了一道道无形的裂痕。 “什么?!”伯明罕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瞳孔骤然收缩。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却没想到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 一串高额的伤害数字如同晴天霹雳,在他眼前炸开。 他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区区30级的人类小子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伤害。 那四柄飞剑似乎不仅仅是武器,更是承载著许安全部信念与力量的延伸,每一剑都精准无误地切中了他的要害。 剧痛让他全身战慄,像是身体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他连忙化作一团漆黑的雾气,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试图拉远与许安和吴超之间的距离。 刚刚那一波猛烈的攻势瞬间將他的血量砍去了一大半,现在连最基本的反击欲望都被生生扼杀,只恨不得自己的闪身速度能够再快一些,才能躲过这次致命的一击。 吴超虽然刚才没能成功抓住机会给伯明罕致命一击,但他並没有放弃战斗的姿態,反而迅速站到了许安身旁,目光紧锁对方移动的方向。 紧接著,他转头看向许安,声音中带著关切: “小子,你没事吧?” 话音落下之时,周围空气里依然瀰漫著一股紧张的气息,像是下一秒又会有一场更激烈的战斗爆发。 许安微微摇头表示自己还好,但眼中的坚定却透出他对这场战斗的毫不退缩。 许安摇了摇头,露出苦笑: “没事,吴长官,你怎么来了?你要是再晚点来,恐怕就要给我收尸了。” 他的语气中带著苦涩和无奈。 吴超此刻的脸上满是忌惮之色,眼神复杂地看著许安,隨后缓缓开口道: “你小子,真是天生的麻烦製造者。 连钟会长都没什么办法的恶魔大公,你居然就这样招惹上了他。” 吴超的话音中既包含著无奈,又透著些许敬佩。 许安摊了摊手,嘆了口气,无奈地回应: “那是我想的吗?我只是隨便探查了一个据点,谁知道居然能碰上一个恶魔大公。 现在我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了。” 说著,吴超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泛著淡淡光芒的回城捲轴,递给许安,表情凝重地说: “赶紧走吧,这里已经不適合你待下去了。 我负责拖住伯明罕,你现在就赶回去。 人族的未来不能没有你,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声音坚定而果断,满是对许安安危的深切关心。 接过那散发著微弱光芒的捲轴,许安突然注意到,吴超的双手正紧握著他手中那把长长的枪矛,身体竟然微微颤抖。 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不禁开口询问道: “吴长官,这个伯明罕真的有那么强吗?” 声音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担忧和好奇。 吴超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讚赏和鼓励,轻声回答道: “確实很强,但我们也有我们的责任和使命。 相信自己,许安,你一定能够完成你的使命,而我会为你爭取到足够的撤离时间。” 吴超的脸上布满了紧张的神色,那神情似乎连空气都跟著凝重了几分。 他眉头紧锁,眼中透出了急切与担忧,隨后缓缓地开口道: “小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这可是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你还在这里开玩笑!你仔细想想看,恶魔大公这个身份多么稀有和尊贵,他们总共才有几个?可是这一次竟然就有三位亲自围攻咱们钟会长。 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们实力之强悍、势力之庞大。 我们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啊!所以你现在赶紧离开这里,別再添乱了。” 而,权力的巔峰並未让许安迷失。他深知,真正的富有不仅仅是金银財宝的堆砌,更是人心的凝聚与对土地的敬畏。於是,在晚年,他开始著手实施一系列改革,减轻佃户负担,兴修水利,鼓励农耕技术革新,使得领地內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繁荣景象。 许安还设立私塾,广招寒门子弟,传授学问,希望以此打破阶级壁垒,让更多的孩子有机会改变命运。他的善举,如同春风化雨,悄然滋润著这片土地,也让他的名字在人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终於,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许安在自家后园中,手捧一杯清茶,望著远处忙碌而充满希望的田野,心中满是欣慰。他知道,自己虽不能永驻人间,但所留下的这一切,將如同他深爱的土地一般,生生不息,滋养著后世子孙。 隨著夕阳西下,许安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掛著一抹平和的微笑。他的一生,如同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最终定格在了那个温暖而寧静的瞬间,留给后人无尽的传说与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