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军嫂穿书记》 第2节 把面揉好，菜洗好切好，等到苏致远快下班的时候，热油炒菜加水煮着，发好的面团擀得薄厚正好，叠起来切成细细的面条，在另一个锅里煮好，苏致远到家正好捞面加臊子。 苏致远回到家看到的就是林雪在厨房里忙碌的场景，长发被绑成辫子，显得甜美俏皮。林雪戴着碎花围裙，正在捞面，因为天热的缘故，鼻尖上冒着汗滴，苏致远进卫生间洗了脸走到她后面一把抱住，惹来她一声惊呼。她的腰肢纤细，和自己完全不同，整个家属院里就数自己老婆最漂亮，那些单身汉都跑来问他，嫂子家里还有妹子没，他回答没有都回答得腻歪了，如今他们终于能放下之前的所有，好好过日子了。 “端饭。”林雪心脏跳得砰砰的，扭了下身子，这人的胳膊有力得很，根本挣不脱，幸亏她都浇好臊子了。 “好。”苏致远呵呵地傻笑，饭菜上桌，吃了晚饭，照旧是苏致远刷碗，林雪抹桌扫地，两人在楼下消了会儿食，苏致远说下午已经给村里打过电话了，把情况和张芳哥哥说清楚了，林雪也就放下心不再管。 天刚有些暗，苏致远就拉着林雪猴急地往屋里赶，路过二楼时听见里面高昂的声音，林雪脸都红透了。 虽然知道不离婚迟早有这一遭，林雪还是有些害羞，回到家先烧了三锅水，林雪洗好，苏致远就着温水搓了搓身子，两人都是爱干净的，基本每天都擦身子，只是苏致远以前不被允许进浴桶。 等苏致远洗完出来时，林雪躺在床上装睡，她有点紧张了。 如今天气热，晚上盖着毛巾被刚刚好，苏致远钻进林雪的毛巾被里，伸手把人搂进了怀里。 林雪身上有股淡淡的薰衣草味，苏致远在这清香中沉迷，屋里响起压抑的喘息声，久久才静了下来。 但苏致远的心依旧滚烫火热，他这摸摸，那看看，十分好奇，林雪捉住他的手，“我明天早上还要和张嫂子去买菜呢。” 苏致远只得起身冲了个凉水澡，林雪寻着凉意窝在他怀里，看得苏致远一阵好笑。 第二天林雪和苏致远一个点起床，看着床单上的一抹红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卷起来就准备洗。 “我洗，洗完再去上操，你不是要和张嫂子去买菜吗？快去洗漱吧。” 林雪红着脸洗脸刷牙扎头发，只是走路有些别扭。 “雪，要不今天不去了，我去和张嫂子说一声，你要啥列个单子让张嫂子给咱带一天，我给咱做饭，你歇着。”苏致远看林雪实在不舒服，舍不得让她跑远路。 “行吧，一会儿我和张嫂子说，今天就不去了，你打饭回来吃。” 洗完床单，苏致远换水洗了被套和枕巾，林雪喜欢用一套的东西，等苏致远换好另一套牡丹花四件套，连早饭也来不及吃了，急匆匆赶着去训练。 林雪不觉有些愧疚，昨晚消耗了那么大的体力，阿，呸，中午自己去打饭吧。 洗了昨天两人的衣服，林雪换上另一条及踝连衣裙，这条连衣裙特别漂亮，浅色豆沙粉面料上铺着大大小小的浅色玫瑰，飘逸大方，气质出众，林雪今天穿裤子不太舒服，就选了这条裙子，是原主刚来这边苏致远带她去市区买的，这么一条裙子三十多呢，在如今这个物价下确实很贵了，原主没舍得穿，倒是便宜了自己。 林雪在现代可能是过劳死的，她来到这没想着发大财当大官，她也没那本事，她就想着有个温暖的家，夫妻和睦，孩子可爱，她写些东西往报社投着，如果能被选中，也是一份收入。 原主现在刚刚高三毕业，没考上大学。林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复读，毕竟今后学历很重要，她在现代很想学文学，可文学不一定能挣钱，她学的是计算机，有时候半夜码完代码，看着镜子里苍白麻木的自己，她真的想哭，想呐喊，想发泄，可每次也都是默默地冲澡睡觉。考吧，圆一次文学梦。 很快到了中午，林雪拿着饭盒去食堂打好饭，在小门那等着苏致远下操。 这小门开得很方便，把操场和家属楼直接连了起来，要不还得绕好远一条路呢。 训练完的苏致远和几个连长营长一起往家走，远远看到林雪在门口等自己。 “哎呀，嫂子是在等你吧，不是我说，嫂子在咱整个军区都是数一数二地漂亮。”郑副营长就是住苏致远楼下的那户人家，郑家嫂子又黑又壮，两人每次办事都跟打架似的，楼上楼下清楚得很。 “确实，你小子有福气，立了大功转来咱们军区成了营长，还说给你介绍对象呢，回了趟老家带了个大美女当老婆。”说这话的是楼上的张副营长，人长得敦厚老实，和张嫂子是家属院里出了名的和气人。 ………… “可都别说我家那口子了，这要让嫂子们听见了，一人一顿好打，我拉架都拉不过来。” 说说笑笑很快到了院门口，林雪看见苏致远笑着迎上去，“致远，我打好饭了。”一阵穿堂风吹过，吹起林雪的裙摆，飘飘欲仙，苏致远觉得自己也要飘起来了，咋就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这些成了家的都不吃食堂，家里做饭，打了招呼一行人往家走，苏致远和林雪落在最后，林雪偷偷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悄悄牵住他的手，苏致远咳嗽了一声，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幸亏他脸黑，不大看得出来。 既然决定不离婚，那就好好经营这份婚姻，林雪如是想到。 第4章 商量 苏致远下午去训练了，林雪坐在书桌前规划自己以后的生活。 第一，她准备自学参加高考，那就需要买高中课本，林雪在信纸上写上高中课本辅导书。 第二，她没打算改变和苏家人的关系，上辈子她们公司有个老大姐就是这个时代过来的人，那个老大姐能力十分出众，在婆家却是个烂好人，婆婆经常带着大姑姐一家，大伯子小叔子一家在她家里吃住，走时还会拿走看上的东西，老大姐也一声不吭地忍着，直到有一次拿走了家里女儿最心爱的昂贵包包，女儿和她大吵一架离家出走，林雪帮着找人才知道了这事，事后老大姐痛定思痛，和同样是烂好人还不准备改变的丈夫离了婚，带着女儿搬去南方生活了，过得很不错。婆媳关系能处好的不多，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原主已经打好了底子，林雪的想法就是保持原样，她虽不会去闹，却也不会刻意讨好，毕竟苏致远家里情况也特殊，苏家是组合家庭，苏致远和他大哥是他爹的孩子，他们娘去世后苏父娶了现在的妻子，这后娘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后来又生了个小儿子。苏致远之前寄给他大哥的钱都被后娘要去补贴自己孩子了，这也是原主闹了一通苏致远连吭都不吭一声的原因。不过苏致远大哥真得太窝囊了，因为苏大嫂只生了个女儿，一家三口本就被后娘压着过得不好，结果苏致远寄回去的钱还不给自家攒着，连苏致远买给小侄女的衣服都被抢走了，真是窝囊透顶。这样想着，林雪又在信纸上写着，每年年底给大嫂五十块钱。苏致远很敬重自家大嫂，而且林雪在原主记忆里扒拉了扒拉，这大嫂比苏大哥有脾气多了，只怪苏大哥太扯后腿。 第三，她其实是渴求亲情的，既然上天让她来了这里成了原主，她就会把林母和林洋当作亲人对待，当然前提是林家人也对她好。林雪继续写着，给娘写信，给娘寄衣服。 第四，军队里给每个家庭分了一块土地，林雪决定把地种起来，种些黄瓜，西红柿，青菜，茄子，辣椒，今年是不成了，明年开始种着，也不累人，还能省一大笔开支。这样想着，林雪标了个四，明年记得种菜。 第五，她是想要孩子的，她十分喜欢孩子，她得给孩子创造良好的家庭氛围和生活条件，她从小被扔在孤儿院，长大了就想着如果她有了女儿，她一定和女儿穿好看的母女装，给女儿买想要的玩具，给女儿讲充满童真的故事。当然，儿子她也爱，想着苏致远和儿子一大一小两张长相相似的脸穿父子装的样子她不由笑了。 林雪想了想，暂时没有其他要补充的，把信纸折好夹在小说里，这书架上还有原主买的琼瑶全集，林雪没事还翻着看了两本，虽然三观感人，但是聊胜于无嘛。 昨天张嫂子给的菜还有一些，林雪把香菇泡上，削了颗土豆，下午准备做土豆香菇面，要是有鸡肉就能做香菇鸡丁面了，明天必须去集市一趟。 等苏致远回来两人吃完饭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林雪给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致远，之前你寄给大哥的钱都被娘拿走了，我想着，要不咱先不寄了，过年回去我悄悄给大嫂五十块钱，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给上爹五十块钱，你说行不？” 这事苏致远是知道的，他之前也说过大哥可是没用，又想着虽然大头被拿走了，总能留些给大嫂和孩子，而且那大头他爹也能用些，也就照旧寄钱，林雪这样一说，他也觉得这样更好，“雪，还是你聪明，这样就行。” 林雪嗔了他一眼，苏致远此时拿个大蒲扇正给林雪扇风呢，看得旁边的嫂子们一阵羡慕。 “对了，咱家分的地在哪儿呢，明年记得提醒我买菜籽种些菜，也能省着开支。” “我也不知道，后天我去问问。”苏致远挠挠头，似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雪，我明天请了假，咱去市区逛逛去，你看有啥要买的东西都买上。” 要说原主真是厉害，不仅要回了苏致远的补贴，还从苏爹苏后娘那要了两千块钱，大概都把苏家卷空了，林母又给了原主两千，来了这边安家花了不少，算上苏致远之前攒下的钱，如今两人也就剩三千多存款了。 “行，到时候给你买上两身运动服。”钱不能靠攒，要靠挣。 “我不用，军队发的衣服够穿了，给你买。”苏致远心里乐开了花，老婆会体贴自己了，还要给自己买衣服。 “总得有两身平常穿的衣服。”军装虽然很帅也不能天天穿，总得有个调剂生活的不是。 ………… 大家正坐着呢，林雪和旁边住一楼的许副营长家的嫂子正聊得火热呢，楼里传来一阵高昂的声音，一行人都有些不自在，有些直接回家了，林雪拉着苏致远在家属院里闲逛，也算是搞清了军区家属院的分布。 一共三个家属院，连长副连长指导员能申请到一室一厅的房子，营长副营长教导员是两室一厅的，再往上走，就是单独的小院了，苏致远趴在林雪的耳边，轻轻说，“雪，我好好干，也让你住独院。”一阵热气喷在林雪的耳际，酥酥麻麻的，林雪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我来了咱还没请人吃饭呢，我一会儿回去列个单子，明天买肉和菜回来，你看要请谁，咱明天下午请大家吃个饭。”林雪推了推苏致远转移话题。 “行，我明早给老郑说一声，让他和弟兄们说好。”郑副营长住二楼，是苏致远的手下，和王教导员住隔壁，林雪突然想起一句话，隔壁老王家的孩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咋啦？” “没事没事。”林雪急忙摆手，“对了，致远，我想自己看书考大学，就在京市上学，出来分配个工作，你负担也能轻些。”这也是实话，一个人供一家人总是要艰难些，多一个人挣钱就不一样了。 苏致远本来想说去学校复读，又想着去了学校两人就见不上面了，“那高考报名咋办？” “苏营长给我想想办法呗。”林雪拉着他的衣袖只晃悠，苏致远瞬间口干舌燥起来。 “苏营长得要好处。” “什么好处？” 苏致远附在林雪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林雪一下子感觉自己羞得全身都红透了，“臭流氓。” “和自己老婆怎么能说流氓呢？”苏致远表现得十分正经。 第5章 市区 第二天一早，林雪和苏致远就起床洗漱在站牌等公车，苏致远一身军装，挺拔帅气，林雪身上是昨天的连衣裙，穿了双米色高跟鞋，戴着米色凉帽，两人站在一起，极为般配。 “到哪？” “市区广场，两个人。”苏致远递过去四毛钱，等售票员撕好票和林雪坐在最后一排。 林雪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打开车窗任由清晨的风吹进来，带来一阵凉爽，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虽然身处异世，可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再看向身边坐得端端正正的苏致远，也许，也会有自己的爱人和孩子。 眯起眼睛看着车外的大坝，路边的树荫，真好啊！ 两人在广场下了车，此时日头已经高了，有些晒人，林雪戴着凉帽倒是不觉得有啥，苏致远就辛苦了。“先给你买个凉帽戴着，这天也太晒了。” “不用，每天训练都习惯了。” 林雪想想也是，进了商场路过一家服装店，林雪拉着苏致远进去看，看着人家处理的秋装运动服不错，给苏致远买了两身，一套黑色的，一套灰色的，再逛着买了一双运动鞋，也算解决了苏致远的常服。 一路上苏致远直说不要，给林雪买就好，林雪也不搭理他，该买的就买。 “家里不缺啥，我的衣服也够穿了，咱两买好菜就回吧，太热了。” “行，你在这等等我，我去下厕所。” 等苏致远提着袋子，献宝似的捧出那件白底兰花的裙子，林雪是真的有些感动了，她其实也挺喜欢这件裙子的，就是太贵了，从小到大节俭惯了。 心里感动得不行，嘴上却不饶人，“好呀，原来你敢背着我藏私房钱。” “哪有私房钱，这不是昨天刚发了工资还没来得及上交嘛。”苏致远哭笑不得。 林雪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挽住他的胳膊，“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我也喜欢你。” 走到卖菜的地方，一家店铺门口放着一个冰淇淋机，闻着奶油的香味，林雪不觉咽了咽口水。 她最爱吃甜食了，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了能开家甜品店，每天吃甜食吃到撑。 苏致远看出她想吃，拉着她要了个冰淇淋，店主接好冰淇淋，苏致远递给林雪，林雪觉得还没吃呢心已经甜得不行了，她是不是可以放开心，对这个细心又体贴的男人多些信任。 林雪非要和苏致远一起吃，站在树荫下分享完一个冰淇淋，两人这才开始买菜。 青菜，茄子，豆腐，肉，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挤上车，车上早没座位了，苏致远两只手都提着东西，还不忘把林雪护在自己怀里，林雪要帮忙他还不让，说就当负重训练了。 “苏营长也出来买东西？这是弟妹吧？” 说这话的是个胖胖的妇女，整个人跟个白面馒头似的，笑得一脸和气。 林雪不认识，只能对人家笑笑，看向苏致远。 “唐嫂子也是？昨天和老唐说好下午在我家吃饭，这不，和林雪去市区买东西去了，下午嫂子有空带着壮壮早些来。”其实苏致远平时在外面绝对不会这么多话，但林雪现在不认识院里的人，可不得他帮着和人家处好关系。 “这就是林雪吧，哎呦，可真是俊呢，苏营长好福气。”唐嫂子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金童玉女，怎么看怎么顺眼。 林雪装作害羞扯住苏致远的衣角，“嫂子客气了，下午带着壮壮来，我和致远买了牛奶糖，给壮壮吃。” “壮壮越长越胖，我都不敢给吃糖，下午我去找你，帮着你做饭。” “唐嫂子的手艺这院子里谁不知道，我们也不客气，麻烦嫂子了。”苏致远也是在唐家吃过饭的人，唐嫂子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夸自己的话谁不爱听，三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地进了军区。 唐嫂子就住在隔壁，不过壮壮在一楼许副营长家呢，和两人说好去帮忙，唐嫂子就去接壮壮了。 第3节 “唐嫂子的爹是国营饭店的掌勺，手艺确实不错，一会儿估计那些嫂子都会来帮忙，你也认认人，日后也方便些。”苏致远叮嘱林雪。 “知道啦，管家公。” “啥管家公，你倒是挺会起名的。” ………… 回到家苏致远让林雪休息，他先把菜洗好，等唐嫂子来了，林雪这才进厨房忙活起来。 因为还没下操，两个人先做的凉菜，油炸花生米，凉拌黄瓜，一道道菜做好端上桌，结果盘子不够用了。 “没事，我家有盘子。”唐嫂子依旧笑眯眯的，“年轻时候就是这样，慢慢就好了，我看你家收拾得很齐整，看着就舒心。” 等楼上的嫂子陆陆续续都来了，林雪也认了遍人。一楼是许副营长家和郭营长家，许嫂子杨梅长得黑瘦黑瘦的，看着很精明，有个五岁的女儿。郭嫂子章宁则很清秀，还没有孩子。 二楼是郑副营长家和王教导员家，郑嫂子张爱芳又黑又壮，挺朴实的，实在看不出和郑副营长每晚那么能叫唤。王嫂子陈美宜长得很甜，有两个儿子，一个七岁，一个三岁，大的那个在老家由父母带着念书呢，小的还带在身边。 三楼就是林雪家和唐嫂子家，唐营长和唐嫂子两个儿子，大的上高中了，就在京市读书，一周回来一次，现在放暑假，回老家去了，小的是壮壮，长得很结实，五岁大。 四楼是张副营长家和张营长家，两家都姓张，看着处得挺好的，副营长家的张嫂子就是给林雪菜的人。营长家嫂子叫吴乐，打扮得很时髦，听说张营长家和吴乐家都是京市的，有些关系。 五楼是成副营长家和关教导员家，成家嫂子看着有四十了，有个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现在在外地当兵呢。关家嫂子叫薛甜甜，在京市报社工作。 六楼住着李教导员和于教导员家，李家嫂子刘英瓜子脸丹凤眼，虽说和林雪比有差距，但也是个美人，学医的，在军区医院上班，有一对龙凤胎，已经上初中了，听说学习特别好。于家嫂子赵怡一张娃娃脸，很显嫩，和于教导员也是新婚不久。 张嫂子，唐嫂子都没介绍自己的名字，说都叫惯了，就这样叫着吧。 第6章 请客 没一会儿就听见上楼的声音，苏致远请的人都到了，男人一桌摆在餐桌，女人一桌摆在茶几。餐桌的凳子不够，楼上楼下搬了不少才凑齐，茶几边都是自带小马扎，也算齐活。 苏致远招呼着人都坐下，先就着桌上的凉菜喝酒，孩子们早都馋了，叽叽喳喳问爸爸要吃的，听见声音林雪愣了，她还是没想周到。 “嫂子们也去吃吧，孩子都饿了”林雪笑笑，“剩下的菜也不多，我和唐嫂子两个人就成。”这么半天，林雪就喜欢上和唐嫂子来往了，人活一个自在，也不用藏着掖着。 其实这么多人反而有些乱，不过大家端碟递碗，都没闲着，也是热闹。 招呼着嫂子们坐好，林雪和唐嫂子两个人开始炒热菜，红烧肉是早就炖上的，醋溜土豆丝，红烧茄子，椒盐蘑菇，水煮肉片，青椒炒肉……一道道菜上桌，在唐嫂子家蒸的馒头也好了，菜样数不多，但胜在量多味道好。 就听见有人问苏致远，“嫂子家真没妹子了？表妹堂妹也成啊！” 众人哄笑，“你可真是不挑。” 男人那边猜拳喝酒，女人这边也聊得火热，等散了都九点多了。椅子大家伙帮忙搬走了，马扎嫂子们也提溜走了，林雪和苏致远把人送到门口，等众人都离开才开始收拾。 苏致远让林雪歇着去，可这么多一个人哪收拾得过来，苏致远刷碗洗盘子，林雪抹桌子扫地拖地，等收拾好都十点多了，得了，盘子啥先放着，明天再还。林雪累得洗完澡直接摊床上了，苏致远一边给她按肩膀一边和她说着话，林雪迷迷糊糊应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请完客楼上楼下熟悉起来，林雪和唐嫂子处得最好，其他大多是点头之交，却也能聊上两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 书已经买回来了，林雪每天跟着苏致远的作息来，早上起床做好早点，油条，胡辣汤，菜夹馍，林雪换着花样做早饭，偶尔也会去食堂打饭。 吃完早饭，苏致远上操，林雪和唐嫂子去买菜，权当锻炼身体了，唐嫂子和唐营长能吃，地里的菜不够两人霍霍。买菜回来林雪跟着录音机读会儿英语，早上学语文和数学，午饭一荤一素两个热菜再拌个凉菜，主食馒头米饭换着来，一般再配个紫菜蛋花汤。下午学历史跟政治，晚饭吃面，西红柿鸡蛋面，香菇鸡丁面，大盘鸡面，炸酱面，臊子面，油泼面，牛肉面，素拌面，炒面，林雪上辈子喜欢研究各种面食，做面的功夫很是不赖。吃完饭林雪和苏致远在院子里消消食，晚上再做做运动，一天过得极为充实。 这天，林雪正在屋里看书，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薛甜甜。 “甜姐进来坐。”薛甜甜比林雪大了七岁，这声甜姐当得起。 “阿雪忙呢？”薛甜甜也没假客气，进门在沙发上坐着。 “没啥忙头，甜姐有事？”林雪倒好水端过去坐在薛甜甜旁边。 只见薛甜甜拿出几张信纸，林雪正瞧着眼熟呢，就听见薛甜甜笑着说，“这份投稿名字叫林雪，地址是咱们家属楼，我就来问问是不是你？” 这下林雪明白了，这是自己投到报社的投稿，“让甜姐见笑了，这是我在家闲着没事写的。” “你这写得很好呀，我们主编想和你长期合作，我猜也是你，这不，就把这事揽自己身上了。”薛甜甜拉着林雪的手，“雪妹子，不瞒你说，我的同事都催我和你赶紧谈拢，他们都急着看后面的剧情呢。” 当初自己的定位是白话读物，写的故事虽然有趣但用词简单，通俗易懂，真能有人爱看？ 看林雪不说话，薛甜甜又道，“姐也不框自己人，每个月基础工资一百块钱，不算稿费。”现在局势改变，文学兴起，好多报社杂志社为了留住作者待遇都不错，林雪也了解过，薛甜甜绝对算是厚道了。 “行，那我就谢谢姐了。”林雪也不矫情，两个人又敲定了合约的具体细节，林雪大笔一挥，成了专栏作家。 下午苏致远回家就看见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雪，有啥喜事啊？”这年头，好菜好饭都是逢喜才有，林雪就把下午的事说了。 “雪，你真厉害。” “那当然。”林雪傲娇地哼了一声，“等我读完大学就在家专职写作，也能多陪陪你”和孩子。 “那敢情好，”苏致远也开心，“就是委屈你跟着我待在这儿，太偏了。” “咱这都算好了。”林雪安慰他，“去市区虽然远还有直达车呢，人家有的军嫂还跟着戍守边关呢，我跟着你这是享福呢。”这是林雪的心里话，她和苏致远过日子确实是享福了。 从这天开始，林雪把写作也提上了日程，当初写的稿子就是试试水，可不能给人家断稿了。 她写的是个武侠故事，女主父亲武艺高强，母亲精通五行八卦之术，两人隐居海上孤岛竹居，从入海口开始，到四周岛屿结束，密密麻麻步满数不清的阵法，没有主人引路绝对找不到竹居还极有可能丧命其中。 岛上遍值竹林，竹居就处在其间，正堂，厢房，绣楼应有尽有，凉亭，游廊，水榭也都齐全，建造时外面都嵌了一层竹子，一片青翠。更有竹管引溪水，空中秋千床，如世外桃源一般。 女主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无忧无虑地长大了，当初建岛的工匠早被送出，岛上却还有父母买来的仆从奴婢，像个独立的府邸，生活所需不成问题。 故事从女主十岁开始，她因身体虚弱，不得不前往药王谷治病，写的是她一路上所见所闻，以小故事的形式一一道来。 到了药王谷，女主拜药王为师，五年后出谷，身体康健，武艺高强，精通八卦，只是天真无邪又心狠手辣，正文就此展开。 林雪暂时就想到这里，不过她没打算找个正义之士来配女主，忧国忧民太累了，男主只要对女主一个人好就行。 读书写字，林雪在桌前一坐就是一天，每到晚上就觉得脖颈酸涩，苏致远按摩的手法也越发熟练了。 第7章 回乡 天寒地冻，鹅毛大雪纷然落下，将近年关，林雪和苏致远买好火车票今天回乡。 两人买了不少东西，把军绿色帆布大包塞得满满的，就这还是精简了的，能在县城买的，回家用不上的，都没带。 林雪这半年也挣了些稿费，给自己和苏致远从内到外买了几身新衣服，之前的旧衣服还能看上的留下了，看不上的也都清洗干净准备带回家给苏大嫂。给林母买了棉袄棉裤，至于苏家其他人，林雪想了想还是啥也没买，看苏大哥一家过得是啥日子就知道了，那一家不是省油的灯，得寸进尺是肯定的，捏软柿子也是显而易见的，还是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前段时间林雪跟着唐嫂子学会了织毛衣，给苏致远织了三件毛衣，黑色圆领，棕色高领，米色高领，换着花样织。今天苏致远穿的是米色高领那件，外面套着一件棕色呢子大衣，真是怎么看怎么帅，林雪对着自家老公犯花痴。 当然，林雪也不可能亏待自己，她穿的是一件米色高领毛衣裙，外面也是棕色呢子大衣，林雪这段日子可置办了不少暗戳戳的情侣装。下身是厚棉裤，外面套着纯黑色的健美裤，走在路上回头率杠杠的，如今南方都有了牛仔裤了，林雪准备明年给自己和苏致远都买上两条。 当初苏致远死活不愿意穿呢子大衣，就可着军装棉袄穿，被林雪狠狠收拾了一顿，不穿？呵呵。今天这衣服穿出来，比他国欧巴帅多了，院子里谁不夸精神。当然，苏致远不可能穿健美裤哈，他腿上是棉裤，外面套了条稍窄的黑色运动裤。 这个时代的火车噪音很大，反正林雪睡不着，卧铺不是很干净，回去这身衣服就得洗了，现在已经有了冰箱洗衣机，就是太贵，等再攒上两年钱，给家里也买上。 天太冷，林雪冻得直打哆嗦，车厢里全是人，也不好意思窝苏致远怀里，只得从行李里拉出两件厚棉袄裹两人身上，棕熊似的，行动极为不便。 下了火车正是半夜，两人在招待所开了间房，洗澡的地方在楼道另一头，也不去受那罪，只草草洗漱好，林雪钻进苏致远怀里，可算是暖和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把东西收拾好先放着，要去农贸市场买年货，瓜子硬糖，猪肉粉条，回来过一次年，也不能一毛不拔不是，塞了一化肥袋子，苏致远肩上背一个，手上提一个，林雪要分担他还不让。 坐上客车摇到村口，林雪真有些犯恶心，车里鸡鸭鱼肉都有，都是外地回来的人，腥味汗味混在一起，和火车里有得一拼。 一路往苏家走，路上遇见人都热情地打招呼。 “致远和媳妇回来啦，哎呦，城里就是不一样，这穿得真排场。” “致远哥回来啦，我明天找你说话。” ………… 苏家如今还没有分家，一家人挤在一起，院子里屋子一间连着一间，苏后娘当初把带来的孩子都改姓了苏，所以除了苏大哥，家里有苏二哥，苏三哥和苏小妹，还有后来生的孩子苏小弟。 除了苏小弟和苏小妹，剩下的都结婚了，大哥苏致荣娶的苏大嫂孙静，生了女儿苏诗筠，这名还是苏致远当初拜托连队指导员给起的。这些年老大两口子一直没动静，被苏后娘管得死死的，拼命干活还落不着好。苏二哥苏致华娶的苏二嫂周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和苏诗筠一样大，却比苏诗筠高了一个头，如今身上穿得正是去年苏致远给亲侄女买的棉衣，现在人穷，小孩衣服都往大了买，人家今年穿着也刚刚好。苏三哥苏致富娶的苏三嫂朱翠芳，生了两个儿子。苏小妹苏致月也是十八岁，正在相看婆家。苏小弟苏致贵如今刚上初中，苏后娘从苏大哥那儿要去的补贴大都花在这个小儿子身上了。不过那些补贴都被原主要回来了，苏家攒的一点钱也剩得不多，估计这半年过得挺苦的。 把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林雪不高兴了，人家哥儿四个荣华富贵，单搁着她家致远算怎么回事？本来还说这边人多一会儿多分些肉呢，现在，可得了吧。 沉着脸把东西对半分开，林雪拉着苏致远就往隔壁村走，苏后娘跑出来嘱咐两人早点回来，苏致远应了声。 出了村口，苏致远看路上没人，牵住林雪，“雪，咋不高兴啦？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就是心里不舒服，他们哥儿四个荣华富贵凑了个齐整，咋就漏了你一个？”林雪此时跟机关枪似的，“明明给诗筠买的衣服咋就穿在二丫头身上啦？不是我说话难听，大哥大嫂也忒不争气了，你不给爹寄钱给他们寄，也没叫他们全昧下，不就是想着过了手总能攒下一些补贴他们吗？他们倒好，当大孝子，大孝媳，全给后娘了。”越想越气，可能是因为被父母抛弃，林雪最见不得这种不作为的父母，“说好了，我要是看大嫂能立起来就给她五十块钱，要是大嫂也立不起来，咱也别费那功夫，用咱的钱帮人家买孝子孝媳的名头！” 苏致远一手拎着去丈母娘家带的东西，一手牵着林雪，林雪说这话他一点儿也不生气，这不都是为了他嘛，“别气了，”晃了晃她的胳膊，“他们之前都不叫这名儿，前两年上户口才改的，太俗气，让我改我也不可能改呀。”看着林雪脸色好了一些，这才放下心，“大哥家能拉扯一把就拉扯一把，毕竟是亲兄弟，可你说得也对，实在立不起来咱也没办法，就按你说得来。” 林雪没想到他全听自己的，也不管是在外面，搂住他的腰不撒手，“你也别嫌我刻薄，咱两成了家，以后还会有孩子，咱才是最亲的一家人，咱两挣钱主要是为了咱小家，为了咱能把日子过好，孩子能不比别人差啥，养咱爹是应该的，可你想想，咱要是还得养兄弟，咱两就不说了，咱孩子得比同样家庭的孩子少多少东西，咱散出去的钱可就是女儿的芭比娃娃，儿子的模型汽车，孩子要，咱没钱，多难受呀，你说是不是。”其实这话问出来林雪心里也没底，这个年代不就讲究大家庭嘛，她这话在别人看来铁定是自私到骨子里了。 苏致远见路上没人也搂上她的纤腰，这会儿看着怀里人头顶的发旋，他叹了口气，“你说得也对，断不能叫孩子跟着受苦，咱家的钱以后都给你管，除了每年给咱爹五十，给咱娘五十，剩下的都看你。” 林雪知道他说的娘是林母，她抬起头，“真给我管？不是气话？” “啥气话？”苏致远失笑，“我管大哥，大哥也存不住，连我给诗筠买的衣服都被抢了。”说着摇摇头，“我还能怎么办？给钱，存不住，给东西，更存不住。” “总得给咱孩子攒奶粉钱不是，嗯？”这声“嗯？”尾音略微翘起，有几分打趣的意思。 林雪脸皮早练出来啦，“我想生两个，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苏致远看着怀里人亮晶晶的眼眸，低笑一声，贴了贴她的唇。 第8章 林母 林家这院子是林洋当兵后盖起来的，这是对外的说法，其实那点补贴肯定不够，林父是个活泛的，当初革命的时候偷摸捡了些好东西，虽然有破损可也是真古董，开放了林母拿出一样瓷碗换钱盖的房子，林雪想着得跟林母说把剩下的东西存好才行。 院里四间瓦房，都是坐北朝南，林雪的房子在最向阳的东屋，紧挨着是林洋的屋子。然后是正屋，正屋里刚进门靠墙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电壶瓷盘，瓷盘里是瓷杯。再然后是两把椅子分列另一张桌子两边，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型收音机。靠近另一边墙摆着餐桌和凳子，是林洋从省城带回来的。大冷的天，正屋里凉嗖嗖的，家里人也不在这吃饭。西屋住着林母，林雪在家多是和林母一起住的。 院子里靠东用砖砌着围起来个小菜园，夏天的菜基本就出自这里了，此时光秃秃的，啥也没有，菜园边是茅厕，离房子最远，怕熏人。西边紧挨着瓦房建了两个小砖屋，一个厨房，一个杂物间。再然后是鸡舍猪舍，林母养了一只公鸡，三只母鸡，两头小猪。这都是林洋规划好建的，想起林洋林雪不由一叹，不用难过，再过上两年半他就会回来，都会好的。 “娘，我和致远回来啦。”林雪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就见从西屋出来个穿着灰朴朴衣裳的妇女，比林雪矮些，估摸着有一米六五，头发短短的，已经白了大半，这都是林洋死讯传回来后生的银丝，五官和林雪很相似，只是皮肤干燥黝黑，硬生生压下了这份美貌。此时她看见院里的林雪和苏致远不由露出笑来，“是致远和阿雪回来啦，来就来，拿什么东西。” 苏致远也喊了声娘，这才不见外地把东西拿进厨房。 林母哎了一声，拉着林雪的手往屋里走，“比走的时候高了也白了，眼看着也胖了，我就说致远是个体贴人。”林母是真被闺女弄怕了，儿子的死和苏致远没关系，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人家啥都不说她可啥都不知道，能说出来还发誓把她当亲娘养着，这孩子品性坏不了。可转眼林雪就非要嫁过去，闺女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还能不清楚？那是恨上人家了，那段时间把她给急得，不是说苏致远不好，小伙子大高个儿，人长得也英俊，也有本事，可这再好的人耐心总有限度不是，感情讲究你来我往，就闺女当时的样子，那绝对不是和人家好好过日子的人。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扭着一根筋就是嫁了，没辙了，她只能给闺女做思想工作，好好和致远过，可这倒霉孩子能气死她，在家多勤快孝顺，去了苏家扫帚倒了都不扶一把，还闹腾着把致远的补贴都要了回来，她是真怕两人离了心，就劝着闺女去随军，两口子搁一块啥事都能化开。闺女前脚答应了，后脚就从苏家掏了两千块钱出来，把苏家家底都给掏空了，她急忙也拿出两千，算是把苏家人嘴给堵上了。随军前，她把道理给闺女掰开了揉碎了地讲，让她千万和致远好好过日子，别走了左道，现在看来还是听进去了，刚才两人可是牵着手进来的，看着也有了默契，她也算是放心了。 “致远对我很好，”林雪能感到林母浓浓的关怀，眼眶都红了，忙靠在林母肩上掩饰，“我喜欢他，会好好过日子的，娘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林母本来想说啥喜欢不喜欢的，转念一想，喜欢好啊，总比讨厌强。 “致远进来暖暖，大冷儿的天别劈柴火了。”林母看见苏致远把东西放好开始劈柴喊了一声。 “没事，我火气旺，不怕冷。”苏致远看着灶边柴火不多了，还是再劈些好。 “您进屋歇着去，今天尝尝我的手艺。”调整好情绪，林雪笑着准备下厨，她和苏致远早上在县城买得吃了点，如今早饿了。 第4节 “娘给你打下手。” “不用，我在家都是和致远一起做饭的，这是给娘买的衣服，娘穿上试试。”林雪把地上的袋子拿起来。 “花那钱干啥，给你和致远买就行了，娘都老婆子了，不讲究这些。”林母瞪了林雪一眼，胡乱花钱。 “娘才不老呢，我和致远都有，我都买了，娘快去试试。”林雪撒娇。 “好好好，娘去试试，致远柴都快劈完了。”林母往外瞅一眼，“快让致远进来暖暖。” “致远确实好，”林雪看着苏致远傻笑，把林母推进里屋，帮着苏致远把劈好的柴往厨房收拾。 “你别拿，别把刺扎手里了。” “又不是啥洋瓷娃娃，哪就那么脆弱了。”林雪这心里暖乎乎的，熨帖得不行，“你烧火我做饭，外面卖的饭不顶饱，早饿了吧？” “可不是饿了，刚才我看了，瓮里还有水，等吃完饭我再去挑。” ………… 厨房对着门盘了两个灶台，旁边落着柴火，柴火边的墙上钉着搁东西的架子，上面整齐放着瓦瓮和陶罐。靠院子的墙这边放着柜子案子，柜子里白面荞面玉米面都有，墙上有几个木头块，插着刀具，搁着擀面杖勺子，柜子旁边有三个小水瓮，里面是泡白菜和泡豆角，林雪今年秋天按着记忆里的法子泡了两坛，苏致远很喜欢吃，明年在那边也买两个瓮泡着。两人带来的东西被苏致远放在小瓮边，林雪把青菜，猪肉，鸡肉，粉条都给拿出来，准备做顿好饭。 现在蒸馍显然来不及了，厨房里只有两个硬邦邦的黑馒头，林雪决定做面，洗了手，往瓷盆里倒上白面粉，一边加水一边把面搅成絮状，揉成面团，等面团表面光洁才停手，盖上笼盖。 一边和面一边指挥着苏致远把买来的鸡去毛剖腹掏内脏，然后把鸡头鸡翅鸡腿都卸下来，从中间一切，再剁成小块就成了。中间林母要来帮忙，被林雪劝回屋里了，把炒瓜子炒花生提进去，让她先吃着。 苏致远起火烧水，把鸡块焯水去血沫。让锅里煮着，林雪拿出买的配料，姜蒜切片，干红辣椒淘了一碗，大葱切段，八角桂皮花椒适量。 又让苏致远烧开一个灶台，林雪倒进去不少油，是农村自己榨的菜籽油，香得很。倒了一勺糖等着熔化起泡了，把鸡块捞出来炒得焦黄，调料都放进去拌了几下，加开水炖着。 苏致远刷锅林雪则麻利地擀面切面，往洗净的锅里加水烧开下面。把早已切好的土豆块铺在炖肉的锅里闷着，饭也快好了。 天太冷，也不去正屋吃，拿出家里之前的折叠圆桌，摆上三个马扎，这才喊林母吃饭。把面捞在碗里浇上鸡块土豆汤汁，林母和苏致远狼吞虎咽得，都夸好吃，桌上是酸白菜酸豆角，正好解辣，三个人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吃完饭苏致远抢着刷碗，林母和林雪也没闲着去收拾东屋了。 第9章 反驳 从东屋里的布置就能看出林母对女儿有多宠溺了，一水儿的黄漆木家具，刚进门还摆了沙发茶几，对着的是高低柜。屋正中搁着个屏风，也是林父当年藏起来，本来都折成几块了，林洋给修好放在这的，屏风上是四大美人画像，古朴厚重。屏风后面一张木床，一个大衣柜，靠窗摆着书架和书桌，书架上是林雪从小到大用的课本还有林父藏的小人书。窗帘床单被罩坐垫都是一水儿的蓝色碎花，林母大概是估摸着他们也快回来了，已经特意洗净晒好了。 林雪站在屋里打量着，这就是所谓的母爱吗？她何其有幸能穿来这里，得到一具完美的身体，一个完美的丈夫，一份完美的母爱，在林雪看来，这就是完美，她从小到大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知足。 苏致远直接在厨房舀了瓢水冲的手，手上还滴着水，林雪连忙拿出手绢给他擦手，两人都习惯了照顾对方，两口子不就是这样，不可能和外人似的，说谁强谁弱，分活多活少。 林雪其实挺想在这边住段时间的，只是出门前没和苏家人说，今天还是得回去吃个晚饭的，等苏致远把水挑回来，两人就往苏家走，如今近处出行基本靠脚。 苏家人多房子少，一家人挤在一起，也没分家，当然，原主结婚占的是最敞亮的东屋，走之前挂了把锁，谁也别想进去，林雪和苏致远中午走得急，也没开门，如今回来打开一看，一水儿的大红色，过年倒是喜庆，格局和林雪在林家的房子差不多，是林母给的陪嫁，也不知道那瓷碗到底卖了多少钱？林雪已经给林母说了，大城市的人说那是古董，以后还得涨价，千万别再卖了。 林雪招手叫苏诗筠来屋里，给了她几块糖，苏诗筠往嘴里塞了一块，幸福地眯起眼睛，这孩子黑瘦黑瘦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当爹妈的也真是舍得。 下午饭做好林雪才出屋门，一家子把饭摆正屋，女人孩子不给上桌，要说这苏后娘真是个人才，人家重男轻女连自己都轻了你还能说啥？ 林雪本来打算直接端到自己屋里吃，又看着大嫂朝她讨好地笑了笑，心不由就软了，苏致远对林母好，她也得对苏大嫂一家好。 坐在灶间，林雪把苏诗筠叫到跟前把自己碗里的肉都挑出来给她吃，不是她偏心，是老太太偏心，掌勺舀菜，亲孙子挑着肉舀，亲孙女菜多但也有肉，到了苏诗筠跟前就挑着菜舀，看着一样，实际上差远了。 “大嫂，诗筠这也太瘦了，得一天一个鸡蛋补补。”林雪看向孙静，自家孩子自家不疼别人真没办法。 苏后娘似是想说什么，大概是想到林雪的战斗力，又默默端起碗，只狠狠瞪了孙静一眼。 孙静年纪也不大，一脸愁容却像四十多岁的人，“鸡蛋是个稀缺的，以后让她多吃饭就成。”孙静也想给女儿吃好的，可面粉鸡蛋这些粮食都被老太太锁在正屋，谁也够不着呀。 “一会儿我给大嫂十块钱，大嫂从明天开始一天一个鸡蛋供着诗筠。” “呦，那诗筠可真是好福气，倒可怜咱们一大家子过得苦哈哈的。”这是把菜端到前面的周玲回来了，周玲进门头两胎都是儿子，在家底气足得很。 林雪也不理她，还是看着大嫂，“必须把诗筠养胖了，要不然明年钱就不给了。” 这是防着老太太呢，孙静不是个蠢笨的，她感激地看着林雪，应了一声。 老太太把筷子一撂，“丫头片子赔钱货吃啥鸡蛋，”她瞪着孙静，话却是给林雪说的，“有那多余的还不如给致贵。”老太太不敢说给孙子呀，当初林雪可是指着她的老脸骂她喜欢前夫的孙子，要断了老苏家的根，差点没把她气背气过去，这……给致贵总成了吧。 林雪慢条斯理地用完口里的饭，把碗筷搁在灶上，“娘这话说得不对，伟大领袖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还亲自给女民兵题诗，“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写的是啥？是演兵场上女兵持枪的飒爽英姿，夸的是啥？是新时代女性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气概。主席都“如旱望云”地盼着妇女解放成材，咋到娘嘴里丫头就成赔钱货了，这可是辜负主席的期待。”成功看着老太太变了脸色，革命刚过去，大家都还战战兢兢的呢，“我看诗筠肖叔，以后也能赤心向党，保家卫国。” 老太太不服又怕被指着脸骂，而且伟大领袖都说了，她也不敢说不对，她啥时候辜负领袖的期待了，真是能冤死她。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一时下不来台。 “这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这话我听着不太懂，但也明白是说姑娘好，诗筠日后能出息呢。”朱翠芳笑道，三房厚道，平时也挺照顾苏大哥一家，和整天在老太太跟前抱怨讨巧的周玲，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二房一比高下立现。林雪也没甩脸子，就是这个道理，笑着点点头，“就是这么说呢，人家城里人都讲究女孩富养，男孩穷养呢，说占自家姐妹便宜的人注定没出息。” 老太太一口气堵在胸口，占自家姐妹便宜是说谁？还不是说自己的亲子亲孙，可这自己能反驳吗？不能！上次林雪闹着说她偏亲孙，老苏恼了她多少天！这苏致远可真是给她娶了个祖宗回来！ 回到东屋，苏致远把门一关把林雪搂在怀里，“你这嘴皮子可真利索。”说着又笑了，“当初后娘嫁过来以后，不是主张男主外，女主内嘛，我和大哥吃了不少暗亏还说不出口，我个头高力气大吃得也多，大哥就每天给我留他的半个馒头。”说着把怀里人又搂紧了些，“雪，谢谢。”苏致远是真想让苏大哥一家过好，可苏大哥性子太软，他有时候也气，可再气能咋样？总不能叫他去和后娘嫂子叨叨这事吧。 “咱两是夫妻，道啥谢，一会子我就把钱给大嫂。”林雪也伸出手搂住面前的人。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男人总归粗心，他小小的人得受多少苦，“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把你养在林家当童养夫，嘿嘿。 第10章 大嫂 “大嫂在吗？”林雪在门外问了一句。 “在，在，弟妹快进来。”孙静似乎在哭，声音还带着哭腔。 林雪推开门，昏暗的煤油灯映着破旧的土墙，苏致荣不在，应该是窜门子去了，屋里冷得厉害，孙静搂着苏诗筠在被子里取暖，听见林雪的声音应是想下床，此时正急着穿鞋。 “大嫂别下来了，我就是来和大嫂说会子话。”苏诗筠看着林雪来了也要下床，小孩子已经懂事了，知道今天因为伯母才能吃上糖吃上肉，本能地想亲近，“诗筠也跟着要下来，着了凉就不好了。” “没事，躺着也难受。”孙静把女儿按回被窝裹好，大冷的天，大人没啥，孩子可不能热热得凉着了，容易生病。 林雪看苏诗筠眼睛亮亮地望着自己，不由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日子来，反正因着苏致远总是要拉老大家一把，也不忌讳啥交浅言深了，她坐在床沿上拉住孙静的手，“我也不瞒着大嫂，这半年是我不让致远往家里寄钱了。”确实是她不让，可她刚开始压根不想给老大家钱，当然这话她不会说出来。 孙静有些愧疚，“你们两口子的意思，我懂，反正也到不了我们手里，你大哥，哎。”要是昨天，她肯定还想着是林雪舍不得，可今天下午她才明白，这是怕她和致荣存不住呢。 林雪一看，明白人呀，她也不端着了，“就是这么个意思，致远他宁给人说也要把钱寄给你们为的是啥？不就是想着你们能攒下些补贴自个儿小家嘛，你和大哥倒好，全交给后娘了。这就罢了，我问你，大嫂，致远给诗筠买的衣服咋穿在二丫头身上？咱可不兴重男轻女那一套！自家丫头自家可得疼。” 孙静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我爹病了，我和你大哥急匆匆带着诗筠回了趟娘家，回来衣服就被翻走了，你大哥就劝我说算了。”她当时真是气得浑身都颤了，孩子叔叔寄回来的钱被拿走，连买回来的衣服都留不住，她都想着和苏致荣离婚一了百了，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这下林雪明白了，这苏大哥估计就是个软面团，谁都能戳一下，不仅自己软，还拉着老婆孩子一起软。到底是心疼孩子，林雪拍拍孙静的手道，“我说话直，大嫂别见怪，看家里这情形，近些年分家的可能性不大，大嫂要是再不想想办法，这日子可过不好。说句让人笑话的话，你看老太太敢进我那屋不。归根结底是你和大哥性子太好了，这要是只有你和大哥，我也管不着，爱被人欺负被人欺负去，可这不是还有诗筠吗？孩子要吃饭，以后要上学，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就这两口子的性子，以后苏诗筠念书是个大问题，毕竟钱都在老太太手里，人家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连亲闺女苏致月都没供。 孙静倒没有不开心，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要不是亲的，能说这话？而且人家是为了自己女儿，自己感激还来不及呢，“弟妹说啥怪不怪的，我心里明白你是为了我们好，是我和你大哥太不争气。”说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林雪叹了一句，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塞给孙静“这五十块钱大嫂拿着。”看着孙静要推脱，她直接把钱给装兜儿里，“可别推来推去的，叫人听见就不好了，今天我当着老太太的面说的是给十块，我和致远走了大嫂交上五块，就和老太太说我说的，明年回来要是知道诗筠没吃鸡蛋这钱我不但不给了还要把今年的十块拿回来。”林雪喘了口气，“剩下的四十五块钱，大嫂也别和大哥说，偷偷藏着，逢集过节带着诗筠吃点好的，别嫌卖的饭贵，买了食材回来，到不了你们肚子里钱还得被掏走。” 孙静臊得慌，就因为自己两口子懦弱，亲弟弟两口子给钱不算还得把事给她安排好，她抹了把眼泪，“弟妹放心，这钱我一定存住。”她真的过够这样的日子了，她低人一等就算了，凭啥女儿也低人一等，她没生儿子关后娘啥事，至少这是老苏家的种，二房的儿子是吗！ 如果林雪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问一句凭啥自己低人一等就算了，这人不应该先爱自己吗？只有爱自己，由你所产生的其他情感才有存在的价值，自爱，沉稳，而后爱人，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眼看诗筠困得不行，林雪这才起身告辞，孙静送到门口，林雪也不让再送，只说诗筠一个人不行，都住在一个院里有啥好送的。 回到东屋，苏致远正在煤油灯下看书，同样是昏暗的灯光，却柔和了他本有些硬朗的五官，整个人显得温润起来，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咋看咋好看，林雪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苏致远的，是他抱着痛哭的她轻言安抚的时候？是他像献宝一样捧出那件白底兰花连衣裙的时候？是他拉着她买冰淇淋的时候？是他在公车上把她护在怀里的时候？是他走在路上看四周没人偷偷亲她的时候？是他趁着她做饭从后面搂住她的时候？是他每次吃完饭抢着刷碗筷的时候？是他怕她辛苦抽时间回来洗衣服的时候？是他闹腾着要鸳鸯浴把她按在浴桶边的时候？……巫山云雨，水乳交融，他们本就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 苏致远合上书，“咋不说话？” “苏致远，我喜欢你。” “这是咋了？” “苏致远，我爱你。” 被自家老婆深情告白的苏致远…… 两步跨过去把人搂在怀里，额头抵着额头，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气氛变得无限暧昧起来，苏致远轻笑出声，“就这么喜欢我？” 林雪环上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他的唇，轻轻地吮吸，似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就这么喜欢！ 第11章 吵架 如今也不兴祭祀拜神那一套，年关将近，苏家人都早早准备起来，清屋扫院，炸豆腐茄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这可是有讲究的，过年这几天必须笑，期盼来年日子能红火。 林雪和苏致远早帮着林母把家里收拾好了，屋子扫得干干净净，家里擦得窗明几净，瓮里的水挑得满满的，大红对联也贴上了，连猪圈鸡舍都没拉下，猪圈的上联是“圆头大耳”，下联是“膘肥体壮”，还有横批“汤盎满圈”。鸡舍的上联是“鸡生蛋”，下联是“蛋生鸡”，横批“鸡蛋富足”。短短两幅大红纸贴在木桩子上倒是正好，瞧着也喜庆，把林母给乐得不行，只林母坚决不去苏家一起过年，也不让他们过来，只说太不成规矩。 这天是大年三十，林雪早早就醒了，洗漱好去厨房忙活。 妯娌几个也都到了，两顿饭，一顿是馒头和菜，一顿是饺子，大过年的，也不管有钱没钱，都是可着劲儿吃好的，揉面蒸馒头，猪肉炖粉条，醋溜白菜，青椒土豆丝，林雪这次也没闲着，给几个孩子做鸡蛋灌饼。 揉好面团，做好油酥，拽下一个小面团擀好刷上油酥，上下内折捏紧，立起按扁擀成面饼，朱翠芳烧火，林雪给锅里抹了一层油烧热，把饼放进去，等鼓起来用筷子戳破，倒入打好的蛋液，翻面烙熟，裹上炒好的鸡肉，孩子们一人一个，先给的苏诗筠和三房的两个儿子，周玲不乐意地嚷着，“咋还区别待遇呢？” 林雪脸一沉，“你行你来做，不行别逼逼，我做好的我愿意先给谁给谁，管得着吗你？”说着邪火顿起，擀面杖一扔，“娘舀菜的时候咋不见你这么公平？你家孩子碗里都是肉，别家孩子碗里都是菜，老娘这还都给着呢！” 周玲何时受过这委屈，林雪以前那是和苏后娘犯浑，对她们几个属于完全忽略，她眼眶都红了，对着林雪吼，“一回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家里该你的！” 林雪怒了，拿起擀面杖就往她身上落，孙静和朱翠芳连忙扯住她，周玲还是挨了几下子，在厨房里直嚎。 “嚎啥丧呢？啊？大过年的你给谁嚎丧呢？”林雪拿着擀面杖指着她骂，“你们周家真是脸皮子厚到底了，前儿个你家妹子来，看见致远摆出一副羞羞答答的样子恶心谁呢？”林雪是真生气，这周玲绝对是见不得她和苏致远好，她从原主的记忆里翻了翻，再去问了孙静，这才知道周玲是想把自己妹子嫁给苏致远的，苏致远只要一回来她就把妹子接过来，孙静看不上那姑娘，这才给苏致远说的张芳，“就你周玲是聪明人，别人都是蠢蛋！趁早得了吧！大家那是不惜得和你计较，就你那点小心思当谁不知道似的！什么玩意儿！”说着擀面杖一扔，也不管厨房门口的其他人，门帘一掀进屋去了。还吃鸡蛋灌饼，吃个屁。 苏致华叫住要追上去的苏致远，“你也得管管弟妹！周玲好歹是她嫂子！” “二哥先管好二嫂再来说这话吧，我苏致远的妻子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说着也不管苏致华陡变的脸色，跟着进屋了。 林雪正在沙发上坐着，她大概是被宠坏了，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太暴躁了，想着自己的泼妇样儿都被苏致远瞧见了，苏致远一进来，她忙捂住脸，手指欠开一条缝隙偷偷看他。 苏致远看她像个小孩子似的不由失笑，走过去把人搂在怀里，“和她你生什么气？别气坏了身子。” “你不说我。”她嫁的老公也太好了吧。 “你不是说咱两才是最亲密的一家人，”苏致远揶揄道，“我干啥要因为外人和你生气。”他老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回来他爹五十块，他大嫂五十块不都痛痛快快地给了，再说了，周玲确实过了，他都成婚了还帮着她家妹子递信，不要说他和林雪感情很好，就是不好，他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妻子。 林雪拧了拧他腰间的肉哼了一声，“招蜂引蝶！” 饭好了，苏致远看林雪不太想出去，就说拿个大碗拨菜回来两人在屋里吃，林雪就看着他笑，“你也回来吃？” “大过年的咋能让你一个人吃饭，”一句话，感动得林雪一塌糊涂。 “算啦，咱两出去吃吧。”一是怕苏致远吃不饱，二是林雪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为啥不出去。 桌子摆在苏父苏后娘屋里，依旧不给女人上桌，前面男人们觥筹交错，后面女人们苦哈哈蹲着，苏致远不时看着这边皱起眉头，附在苏老头耳边说了一声拿个海碗拔了不少菜，“雪，我喝得头晕，咱回去吃吧。” 众人默，你才喝了三杯酒好吗？ 林雪干脆起身跟着苏致远回去了，“你不怕别人说你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呀？”两人坐在沙发上吃饭，林雪把肉都夹给他，只说自己怕胖。 苏致远点了点她，“我不是啥英雄，也没啥文化，我只知道让妻子跟着自己过苦日子的男人都是孬货。”以前不觉得女人不上桌有啥，今天他坐在前面，看林雪窝在灶台里心一下子就不舒服了，后娘嫂子他也管不着，但是他老婆不能受苦。 林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条缝，“谁说你不是英雄的，你就是我林雪的盖世英雄。”林雪不由想起《大话西游》里的经典台词：我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的云彩来娶我。她的心上人也是个盖世英雄，会在她不得不窝在灶台里吃饭的时候伸出手，发着光带她回家。 盖世英雄这个词苏致远之前没听过，但也知道林雪是夸他呢，他的阿雪纯真直爽，有啥说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不过他愿意一直把她当作她说的公主宠着，世间烦闷不入她眼，一切纷扰与她无关，“快吃饭，一会子菜凉了。” 咬了一口馒头，林雪觉得，她家苏致远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第5节 第12章 年夜 晚上一家人要围在一起吃饺子，祈求来年吉祥如意，招财进宝。 早上的鸡蛋灌饼朱翠芳做主对半切开，六个孩子一人半个，也没差下哪个，叫林雪说这朱翠芳真是个会来事儿的，不撺掇着老太太刻薄大房可亲娘当家人家也过得不苦，时不时帮扶着大房苏致远和自己也记人家的好，当然，也有可能人家本就厚道，天性淳朴。 孙静和朱翠芳坐在小板凳上给白萝卜削皮，林雪笃笃笃地剁着肉，时不时往里面剁得添上葱，她还挺喜欢剁肉的，横着剁过来，竖着剁过去，从四周往中间一翻，盖个正方形，以此循环，玩得不亦乐乎，看得孙静一阵发笑，真得还是个孩子呢。至于周玲，她不出来也没人喊她，爱咋咋地！ 很快就把陷做出来，朱翠芳擀饺子皮，林雪和孙静包饺子，都捏得饱满圆润，看着就好看。 三个人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村东头那个苏三叔你知道不？”孙静神神秘秘的问林雪。 这个苏三叔，林雪还真知道，她点点头，“知道，咋的啦？” “她家五小子的媳妇跟人跑了。”孙静一脸鄙夷的神色，“那个媳妇一看就不是个好货色，整日里勾搭男人，这下倒好，直接跑得不见人影了。” 林雪愣住了，这是私奔了，“我记得那家五小子有个孩子？”语气很是不确定，原主嫁过来没多久就去随军了，对苏家村不是很熟悉。 “可不是咋的，要不说那女的心硬呢，亲闺女扔下不要跟人跑了，你说这心得多狠。”朱翠芳咬牙切齿的，手底下擀的面皮都薄了几分，十分瞧不上。 林雪就想着她可有一对更狠心的父母呢，生下以后，天寒地冻就把她扔孤儿院门口，当时可正飘着雪呢！据说院长发现她的时候她冻得浑身都发紫了，从小到大也从没人回来找过她认亲，就跟她是自己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这样想着不由一叹，“只苦了那孩子了。” 朱翠芳十分赞同，“可不是咋的，家里人看着她就想起她私奔的娘，能有好日子过？村里村外都晓得她娘不要脸，以后能嫁到好人家？”说着也叹了口气，“被她娘害了一辈子。” 孙静一边麻利地包出一个饺肚一边说，“哎，有个私奔的娘那姑娘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在这个封闭的年代里，那姑娘几乎被判了死刑。别人说起她，都会说那就娘跟着野男人私奔的那个孩子。她只要稍有不对，大概就会被指着脊梁骨骂随了她娘的狐媚性子，甚至别人来招惹她都有可能倒打一耙污蔑她。社会发展几十年都变不了的牵连，更何况如今呢。 似是要转移话题，朱翠芳又道，“我那天在城里见到张芳了。”说完才想到林雪在这，不由在心里唾了自己一口，聊得都忘了自己姓啥了！ 正好林雪也想知道张芳的情况，就问道，“上次听说她要结婚了，结了没？” “结了，”看林雪没生气表情也挺自然的，朱翠芳松了口气继续说，“嫁到城里也算是享福了。” “是嫁给了那个徐建国？”林雪惊疑不定，不会吧？不是都给他们说了吗？ 朱翠芳手停下想了想，“我好像听见她叫建国来着，应该是吧。” 我操！林雪不淡定了，这样也可以？当初看小说的时候林雪就对女主赌气改嫁他人看不上眼，拿自己赌气有毛病啊？犹记得她看《天龙八部》的时候就十分瞧不上刀白凤，那段延庆可是身受重伤，双腿折断，面目毁损，喉头横斜一刀，全身污秽恶臭，伤口中满是缓缓蠕动的蛆虫，四周里都是嗡嗡乱飞的苍蝇，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爬到她面前的呀。看到这样爬动的段延庆，刀白凤是怎么想的，她竟然是想着，“我要找一个天下最丑陋、最污秽、最卑贱的男人来和他相好。你是王爷，是大将军，我偏偏要和一个臭叫化相好。”然后轻解罗裳，巫山云雨。 我去！凭啥他负心薄幸找了其他女人，你就得找其他男人才甘心？最主要的是你自己也觉得这个男人很挫呀！反正林雪理解不了，你可以杀了他，可以阉了他，可以杀尽他的相好，可以同归于尽……反正放给林雪，她绝对选择和离，肆意江湖。你说你身份尊贵，武艺高强，什么样的日子过不得？当时那段描写可是看得林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哪怕再爱苏致远，也绝不会因为他去轻贱惩罚自己。人独自出生，独自死亡，在灵魂深处一直是独自一人。如果有幸遇到共鸣的灵魂，那就勇敢去爱；如果遇不到，也别将就；如果爱的人对不起自己，受不了就狠狠报复，放不下就远走高飞。总归自己永远优雅洒脱，姿态从容。 孙静看着林雪神情恍惚叫了声，林雪就笑道，“没嫁给我家致远享福。” 朱翠芳和孙静都笑她，“再没见过你这样王婆卖瓜的。” 煮好的饺子胖乎乎，圆嘟嘟的，捞出来白白嫩嫩的，看着就讨人喜欢，一人一大碗，苏致远找出家里的旧圆桌摆上，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大家吃得都挺开心的，林雪一口气吃出来三个硬币，心里乐开了花儿，来年一定大吉大利！ 吃完饭，林雪把家里的小萝卜头都叫到跟前，一人两块的压岁钱，孩子们拿着钱就往小卖部冲，生怕被家里大人要过去不给了。男孩子们抢着买红炮，女孩子们等着买糖果，如今人都穷，买了炮的被村里的孩子们围在中间，都想看看炮咋燃咋响呢。 夜色低垂，星星点缀其上，如今村里没通电，一到晚上完全摸黑。家里没电视也看不上迎新春文艺晚会，村里的大喇叭正放着喜庆热闹的歌曲，倒是带走了困意，留下人对来年美好生活的期盼和向往。 第13章 回门 初二一大早林母就忙碌起来，今天闺女和女婿要回来吃饭，她准备先做闺女最爱吃的油炸豆腐。 先将水烧开，加盐、糖、姜、味精、酱油调味，用水把泡土豆留下来的淀粉冲好，将水淀粉下锅，一边倒一边搅成糊糊，汤汁就做好了，也不往出舀，先热在小锅里，又开始做豆腐。把孩子年前带回来的豆腐切块，清洗干净用盐水浸泡，下油锅炸到四面金黄，淋干油就成了。 林雪和苏致远进门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正是林母做好的汤汁，她把苏致远推进东屋让他坐着，还拿了本闲书给他解闷，自己进厨房给林母帮忙。 “娘，拿回来的鱼你咋没吃呢？”林雪看那天拿回来的大半东西都在，不满地嘟囔，“大过年的也不给自己做点好的。” 林母对着她笑，“娘一个人哪吃得了那么多，今天你下厨，娘给你打下手，咱都做得吃了。”那天吃过闺女的手艺后，林母心甘情愿让出大厨的位子。 “要不给姥姥家拿点？”林母从来不许家里两个孩子提姥姥，林雪这话带着试探，她和苏致远不在家，处好关系舅舅家也能帮衬着些。 “不许！”林母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看林雪似是被吓到了，她叹了口气，缓缓道来，“你姥姥重男轻女得厉害，当年为了给你二舅娶妻，想把我嫁给一个混子，那混子家情况不错给的彩礼高，可他前一个妻子大家都说是被活活打死的。我闹着不同意，和家里断了关系嫁了你爹，你爹勤快能干，心思活泛，虽然断了六亲，可我就图他人好，慢慢地我两日子也越来越好过。”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眼睛里都是雾气，“这时候你姥姥又跑来认我，是我糊涂呀！”林母拍了拍大腿，“你姥姥从小到大就没用那么亲的语气和我说过话，我脑子一热，又认了这门亲，平时也走动起来。你爹当时拾掇来的东西都藏在外面，就那天没来得及藏，放在家里一本书被人举报了，那些人把你爹扯着往外拉，我当时还怀着你，被拉扯得险些流胎。你哥冲上去对那些人拳打脚踢，可他小小的人哪里扭得过大人，被推得躺在地上他就爬起来继续追，全身是土也不哭就是往前追。”说到这林母的眼泪咕噜咕噜往下掉，“你爹生怕我和你哥再追上去，喊着说要和我离婚被带走了，带着高帽子斗完送到牲畜棚改造去了，大冷的天儿，掉进冰窟窿里再也没出来。”林母在脸上一抹，一声冷笑，“有人举报那天只有你姥姥来过咱家，事情过去你二舅就升了生产队副队长，他们不承认，我也不要他们承认，这事百分之百就是他们干的！一群坏了心肝的东西，我刚开始忍着没发作，悄悄从你爹藏东西的地方找出一副画压在你姥姥床铺下面。”说着咬牙切齿地，“我就是个没孝心的玩意儿也是他们逼出来的，你爹的一条命啊！我有啥脸面代你爹原谅他们！”说着又哼了一声，“你姥姥去扫了一年的厕所，你二舅的副队长也被抹了，这是啥？是报应！”只可惜孩子爹再也回不来了，其实她没说完，孩子爹掉冰窟窿里是她刚生下阿雪坐月子的时候想给她补补，可这话不能往出说，怕孩子觉得愧疚。那条河离改造的地方不远，要不是那些人举报，孩子爹好好搁家待着呢！ 林雪抱住林母喊了声娘，原来如此。她无声地安慰着林母，心里想着，名义上的姥姥这门亲戚绝不可能来往了。原主性格倒是和林母挺像的，林雪挺喜欢的，至少不会吃亏。 林母拍拍她，“娘没事，快做饭吧，致远还等着吃饭呢。” 鲈鱼从脊背肉一字斜切，拍上干面粉炸得两面金黄，铁锅里加油爆炒干辣椒、干花椒、姜葱蒜，等冒香了把鱼放进去，倒入料酒，米醋，酱油煮，盖上锅盖焖着等熟了勾芡就好。林母炸的豆腐浇上汤汁，撒上香菜末蒜末，厨房里那叫一个香。 一边做饭一边聊着，“娘，要不你跟我和致远去军区住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林母不愿意，“有啥不放心的，村里都是熟人，我没事还能和人唠唠嗑，出去人生地不熟的，不去受那罪。” “啥人生地不熟？这不有我和致远呢嘛，而且慢慢处着不都熟了。”林雪劝道。 “不去。”林母态度十分坚决，“人都讲究落叶归根，老了老了不想挪窝了，等你生孩子娘照看你出上一次门就再也不出去了。” 林雪也不害羞，“我想要一儿一女，不过今年开始搞计划生育，估计只能要一个了。” “一个也好，你和致远也负担轻些。” “好啊，娘这下才说了实话了，嫌我负担累赘呢。”林雪嘟起嘴撒娇。 “你这丫头越来越滑头了。”林母就笑她，“被致远宠得越发不成样了。” “哪有？”林雪不依了，“人家好着呢。” 一道道菜做好端上桌，红烧鱼，麻辣牛肉，炖鸡蛋，拌粉条，油炸豆腐，香菇鸡肉粥……林母非要给苏致远开瓶酒，被两人拦了。林雪不爱吃鱼，嫌吐刺麻烦，她爱吃麻辣牛肉和油炸豆腐，配上鲜美的香菇鸡肉粥和滑溜溜的粉条，林雪直喝了三碗粥才停下。苏致远和林母却很喜欢吃鱼，两个人把鱼吃得干干净净的，就剩一副鱼骨头。 吃完饭苏致远刷碗林雪抹碗，很快收拾干净。和林母说了会子话，两人到东屋躺着歇了歇又开始忙晚饭。 中国过节就是各种吃，过年不用说那就是敞开了肚皮吃，清明吃艾饼，端午吃粽子，中秋吃月饼，主要是都很好吃呀，每逢佳节胖三斤绝对不夸张！ 不过能吃是福，当初林雪因为工作原因出国呆了段时间，回国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美食，她回来了！不是林雪自大，古代叫他们蛮夷也不是没有道理，林雪是个大俗人，吃不了几分熟的牛排她得要全熟谢谢，吃不了新生的鸡蛋她得要水煮谢谢，吃不了活鱼切片她得要红烧谢谢……林雪这样说着公司里有个家境不错的女孩就笑话她没吃过高档西餐，林雪乐了，不喜欢吃不惯就是没吃过好的？有那钱她宁愿涮火锅吃米饭，一句崇洋媚外回过去两人不欢而散。反正在林雪看来隔段时间吃吃西餐调剂生活可以，天天吃她真得接受无能。 晚饭做牛肉面，切好的面条下锅煮好捞出，浇上牛肉汤，每人碗上都盖了厚厚一层肉，面条筋道，汤汁鲜美，三个人哧溜哧溜连汤吃完，整个人都热乎起来。 天刚蒙蒙黑林雪和苏致远就往苏家走，明天就得归队了，估计下次回来又是过年的时候，林雪给林母五十块钱她不要还拿出两千让林雪在外面吃好喝好，林雪没要把钱塞过去，只说自己也写文章开始挣钱了。林母直夸她有出息让她下次回来把报纸带上，又叮嘱他们在路上要小心，去了那边别记挂家里……两人一一应了。 走出去很远，林雪回头，林母还静静地站在家门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 ——龙应台 《目送》 第14章 救人 一大早起来林雪和苏致远就准备离开了，行李是昨天早就收拾好的，回来大包小包带了不少，走的时候军绿色帆布包焉焉的，就装了两人的衣服。 过年把家里白面都霍霍完了，剩下的白面馒头苏后娘要给他们装林雪没要，说留着给家里小的吃，看着苏后娘一脸感激的模样，林雪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人心，你要是一直对人苛刻偶尔好一次人就觉得难得，可你要一直对人好偶尔疏忽一次大概还会被指着脊梁骨骂不宽和，其实只是人都聪明罢了，知道和第一类人再闹腾也没好处，而第二类人就不同了闹着闹着可能就是便宜，不欺负你欺负谁。升米恩，斗米仇，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最后拿了几个白面玉米面两搅的馒头，吃粗粮还对身体好呢。 到了火车站买好车票一看时间还早着呢，两人也不想去逛就在候车室里闲聊，候车室简陋得很，就是给大家一个躲风避雨的地方。如今人的衣着大多以深色为主，深蓝，灰黑，望过去色调有些厚重，林雪手里捧着苏致远买回来的烤红薯取暖，想把他的手拉过来他还不让，两人穿得不错，长得又好，挺显眼的，再拉拉扯扯就更瞩目了，林雪也不强求，暖了暖把红薯直接塞给他。正说说笑笑呢，一个穿着黑色粗布大袄的女人横冲直撞过来，躲在两人身后的一个旮旯里，“求求您救救我。” “张……芳！”苏致远看清来人的脸震惊出声。 那女人抬起头，看到林雪和苏致远先是一震，接着脸色雪白，她竟然被这两个人看到了如此狼狈的一幕，林雪注意到她的手都有些微颤，而紧接着进到候车室里的男人喊人的声音传来，她的全身都忍不住哆嗦起来，不用猜都知道来的应该是她的婆家人。 林雪不爱管闲事，但她不能在明知道那边是刀山火海的情况下把一个无辜的少女推走，她走过去挡住张芳，眼神示意苏致远过来挡住她俩，这才飞快地说道，“把衣服脱下来。” 对方愕然抬头看她，看到她正在脱外套似乎明白过来，把身上的黑袄脱下来递给她，林雪示意她穿上自己的呢子大衣，自己则穿上黑袄，“致远，你看好她，我得离你们远些。” 苏致远转过身看到她俩的衣服也明白过来，“不行！”来寻人的徐建国带着几个壮汉，他怎么能放她过去以身犯险。 林雪也不多解释，“你在这呢还能任由他们把我拉走不成。”又问张芳，“买票了没？” 张芳还是低着头，喏喏地回了一句，“买了，在袄子兜里。”林雪掏出来一看和自己两口子是一个方向，也不用再买票了，先上车再说。 林雪把苏致远拉过来，“咱一会子火车上见。”看他又要说啥，连忙摆摆手，“这是最好的安排了，你带着她一会儿上火车就行。”说着林雪把头发弄乱遮住大半张脸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站在一个离巡警不远的地方，这是她刚才看好的地儿。 她刚低着头站定就有一个男人上来拽住她，“张芳，你个贱人还敢跑，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林雪伸手拽住他的袖口，“快来人呀，抓流氓啦！有人耍流氓！” 来人听到声音不对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张芳的声音，想看看长相却发现这女人的脸被头发遮得死死的，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个警察已经到了两人跟前。 林雪这才松手，声音特地放粗，哭着大声说，“警察同志，我搁这好好待着呢，这个男人就跑上来拽我，还骂我贱人要打死我。”四周已经围了不少围观的人，林雪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人就敢贩卖妇女啦！我也不活了，我男人不在身边我被人拉拉扯扯得有啥脸面再见他！” 说着拨开围观的人就要往墙上撞，两位警察，一位控制着徐建国，一位连忙拉住林雪，四周的人也都劝着，这不是旧社会，大家都看着呢，两个人啥也没有，让她千万想开些。 徐建国这才反应过来，他吓了一跳，流氓罪可不轻呢，“警察同志，我不是人贩子，我认错人了。” 林雪回头指着他骂，“你说你认错人你就认错人了？我看你就是人贩子。杀千刀的人贩子呦！”说着又转向警察，“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徐建国生怕时间久了遇到熟人，也不管啥丢人不丢人了，“警察同志，实在是难以启齿，我老婆跑了，我急匆匆来追，这才急着认错了人。” 这话一出果然四周人转变了态度，徐建国长得一表人才，确实不像坏人，再加上老婆跟人跑了，还有人有些同情，就有人劝林雪是个误会。等一同来寻张芳的人过来作证，大家就劝林雪算了。 林雪也不纠缠，“那他要再来骚扰我咋办？”果然警察同志答应送她上火车，林雪装作不情愿地说，“那就算啦。”又往警察那走了两步，“麻烦警察同志了。” 两位警察十分尽职尽责，换岗他们都没走，直到把林雪送到座位上火车快开了才离开，林雪之前换衣服的时候把自己兜里的钱掏过来了，上车前买了两块卤肉，这会子递给两人，两人坚决不要，林雪趁着火车快开送两人离开塞到人家手里，“给家里孩子添个味。”然后快步跑上火车挥了挥手告别。 等火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就见苏致远大踏步走到硬座区来寻人，林雪走过去道，“回吧。” 走到卧铺车厢里，苏致远默默地把手上的另一件呢子大衣给她换上，这才拉着她往包间走。 林雪拽住他，“咋不高兴？” 苏致远忍住想把她拉进怀里的冲动，看着她凌乱的发丝伸出手替她别到耳后，“总是因为我的事麻烦你。”回家过年她为了大哥大嫂的事忙还有周玲妹子来气她，今天又是张芳，他想着要她过好日子，事实却是给她带来好多麻烦。苏致远的声音沙哑着，眼神柔柔的，林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沉溺在这份温情中。 她笑笑，“说啥呢，咱两夫妻说这些干什么？我之前作天作地你不也包容着我吗？更何况今天这事和你有啥关系，正好碰上了不是。”其实林雪的第一反应是看到张芳过着如今的日子他有愧，他生气了，他要抛弃自己，那一瞬间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就想着余下漫长的生命里没有了这个人她可怎么过？ 这种想法很琼瑶，很幼稚，不冷静，不理智，可却是她掩藏在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折射出她看似阳光洒脱性格下所有的自卑和软弱。 第15章 张芳 两口子过日子靠的不是愧疚，林雪拉紧苏致远的手，“只要你心里有我，别不要我就行。” 苏致远就对着她笑了笑，说了声，“好！” 回到包间，张芳正在下铺坐着，身上的大衣叠好放在一边，摇杆儿挺得直直的，林雪看着都冷。张芳长得不错，也算个清秀佳人，看见林雪进来，她神色有些复杂，却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大方一笑，“谢谢你们帮忙。” 林雪没说话把黑袄递给她，看她换上这才开口，“不客气。” 上铺的两人已经睡着了，包间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细微的鼾声。 第6节 还是林雪开口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先去安市吧，我有个姑嫁到那边了，先过去再和家里人联系。”这个家里人说的应该是张家人。 林雪有些奇怪，“当初致远不是给你哥打电话说了情况了吗？你怎么？”说着又不说了，显得自己多爱管闲事似的。 却见对面的人陡然抬头声音提高，“什么？”她似是不敢置信，“你说我哥知道徐建国的情况。” 苏致远按了按林雪的手，“我前年在县城医院偶然听到的，后来听说你要成婚了打到村支部找你哥说明了情况。” 林雪看张芳的脸色马上就变了，青白交加，“怎么会？”她一直觉得这是她赌气虚荣活该，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本来可以逃过的，却被自己的亲哥哥推入了火坑。 林雪看着她的脸色都灰败起来，也有些同情，被亲人卖了的滋味估计不好受。如今火车上不提供热水，都是自己拿着热水壶在站点打水，林雪拿出自己的搪瓷缸子，白色搪瓷上印着牡丹花簇拥着一个大大的“囍”字，倒好水递过去，“还有点烫，先暖暖手。” 张芳茫然地接过缸子，茫然地道谢，还是呆呆的样子，林雪也不再说话，拉开被子裹住她和苏致远，卧铺很小，睡不了两个人，她在苏致远肩上趴着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闹了一场，真心累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火车到了一个站台，车里有些嘈杂，林雪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看到苏致远还是保持着下午的坐姿，林雪连忙给他捏了捏肩膀压低声音说，“你傻呀不会叫醒我，”说着又心疼了，“难受了吧？” 苏致远拉住她的手，“不难受，反正我也不困。” 林雪看张芳不在，问道，“出去了？” “嗯，到站了，下车打热水去了。”估计是看她睡得香苏致远走不开就自己去了。 起来活动了下身子，上铺两人也不在，估计也是出去了。林雪让苏致远睡铺上，“我睡饱了，一会儿和张芳挤这边聊聊天。” 苏致远不愿意，林雪给他脱了鞋按在床上盖好被子，“快躺好闭上眼睛，要不我生气喽。”说是威胁，更像是撒娇，苏致远就贴了贴她的额头，乖乖躺下了。 张芳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虽然刚开始嫁给徐建国也有他是城里人出去有面子的原因，可是她不贪心，她想要的，就是这样和和睦睦相濡以沫的感情。怕被林雪看出来她哭过，张芳拿着水壶在车厢待到火车启动才进来。 苏致远已经睡着了，上铺两个人也回来又躺着了，林雪正坐在车窗边朝外头看，听见张芳进来对着她笑了笑，拍拍身边示意她坐下，张芳看到桌子上两个一模一样的搪瓷缸子，倒了杯水递给林雪，林雪接过去，“倒两杯吧。” 张芳又倒了一杯，林雪示意她捧在手里取暖，两人一时无话。 张芳想了想还是开口低声道，“徐建国有个亲戚在火车站上班，我不大敢去那边坐着，不过你放心，到了宁县我就下车。” 林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宁县是那张票终点的前一站，还是怕被抓回去呢，“住着吧，咱两也能说说话。”又是沉默，两人实在尴尬，就像前任与现任，实在没啥好说的。 张芳起身，“我出去走走，待得人身体都僵了。”这是让出床铺让她睡觉呢，林雪下午睡饱了，如今也不困，“别出去了，外面冷得很，我也不困。” 直到阳光照进来林雪才把苏致远叫起来，草草拿手帕擦了擦脸，就着温水漱了口，三个人就着家里带的咸菜，热水泡馒头喝下去，身上也渐渐热起来。林雪胃口不大好，火车上味道重，她吃不下，苏致远看着心疼，下一个站点带着她下去坐在小面馆里吃了碗面才放心。 坐车的时间枯燥乏味，林雪拿出带回来的课本看，苏致远也有军事书，就张芳一个难免无聊，可两人也都带了一本，也没适合她看的，她大概也待不下去，宁县前一站就再三道谢离开了。 到了京市火车站，一出站门就看到对面挂着的大幅宣传画，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小女孩，三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下面一行字“只生一个好”，说好的“一个少，两个好，三个多，四个错”呢。哼，想着自己规划中的两个宝宝不成了，林雪不开心了。 等摇回家里强撑着累意洗了澡林雪就再也撑不住了，苏致远把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就着桶里的水自己也洗了洗，又把两人这次带去的衣服都拿出来洗干净晾好，这才打着哈欠钻进被窝里也睡了。 这一觉从下午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睡得舒坦。苏致远这次请假时间有点长，他把早饭给林雪打回来就去营队了，等林雪刷好碗就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雪妹子起来没？”是唐嫂子的声音，把唐嫂子迎进来，林雪一边倒水一边问道，“嫂子啥时候回来的？” “嗨，别提了，压根没回成，杨梅怀孕了超生，这些天乱着呢。”唐嫂子摆摆手让她别忙活。 杨梅是许副营长家嫂子，唐营长是许副营长的顶头上司，可不得管，“去年就说许嫂子咋带着孩子回去了，原来是怀孕了。”林雪把玻璃杯给唐嫂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也坐过去道。 “可不，那两口子想生个儿子，听说杨梅躲在老家的家里都不出门，也不知咋的就被计划生育的人知道了，孩子虽然早产但也保住了，是个姑娘，就是老许的职位估计不成了。”唐嫂子有些惋惜，许副营长的职位都是拿军功换来的，难怪她觉得可惜。 “现在已经这么严了？”不是才开始宣传吗？ “出了文件了，”唐嫂子叹了口气，“老许这是撞枪口子上了。” 又坐了会儿，林雪说了些老家的事儿，唐嫂子端起茶几上的水咕咚咕咚喝完，“壮壮估计快起了，我回头再来找你说话。”说着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要不是桌上杯里的水没了，林雪还当自己没睡醒，做梦呢。 第16章 许家 等苏致远回来林雪就给他学这事，苏致远就道，“底下有个兵和老许是老乡，也是今儿探亲回来，大家差不多都知道了。” 真看不出来，这些当兵的还挺八卦，“那是怎么说的？举报的人到底是谁啊？” 苏致远的神色就有些奇怪，叹了一句“是他家大嫂。” “啊？”林雪有些难以置信，“亲的？” 苏致远也没想到，“一个爹一个娘，亲得不能再亲了。” “那总得有个缘由吧？”无声无息地坑自家人有啥好处！ “这倒是听了一耳朵”，苏致远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接着说道，“好像是这家大嫂就见不得人过好日子，一定要身边人比她过得差才行，当初在娘家就见不得自家姐妹好，她大姐到城里上班买了件衣服都被她偷偷给剪了，嫁过来老许大哥是个本分的农民，老许是副营长，她就受不了，天天嚷着老许只有一个闺女要绝户头。” 这真是没想到，可别说，这样见不得人好损人不利己的人还挺多，窝里横刁蛮不讲理的也不少。 苏致远喜欢林雪，之前为了让她高兴也为了夫妻和睦让着她，她说不给大哥钱就不给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当然最后也给了，要让苏致远说，林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如今再一想这里面学问大着呢。家属楼里为了钱闹腾的事挺常见的，男的要供养老家几口，女的也想照看娘家爹妈。为了这个打架吵架的不在少数，之前一营一个连长因为偷着把钱寄回家，脸都给嫂子挠破了，不过这连长也太过，太听家里娘的话，钱都寄回去了，妻子孩子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逼得嫂子去食堂捡人家不要的烂菜叶子，还是炊事班班长好心，一天给留一点说丢也能丢，说不丢也能不丢的菜，这才算能填饱肚子，后来楼里吵架有时候还能听见“实在不行我也捡菜叶子去。”的威胁。 这是苏致远没说出来要不林雪也能和他说道说道，这事唐嫂子也给林雪说过，说那家女人能拉下脸，会来事儿，那个连长把钱全寄回去，人家也不吵也不闹也不说借钱，天天去捡菜叶子，连长觉得没脸在家说了两句就被挠了，得了，你那没了的破脸也挠了，老娘该咋咋的继续捡，多余话一句没有，借回来的钱转头就还回去，你说一次没脸我挠你一次，后头工资不是乖乖交出来大半！ 到什么人跟前说什么话，那连长就爱面子，在老家人面前装冤大头，架没少吵也没少打，没用，怎么办？让你更没面子！事情也就解决了。 下午唐嫂子又偷偷摸摸地过来，搞得两人跟地下党交接似的，连声音都不由降了下来。 说的就是苏致远中午回来说的情况，又说许副营长爹娘做主给家里分家了让各自单过他们不管了，得，明白了，和稀泥嘛，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跟做法。林雪见不得这个，说的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其实就是暗示受害一方爹娘都已经付出这么多了你还想怎样？要说血缘关系，血和缘都必不可少，血亲变不了，可得讲究缘分，有缘处好自然皆大欢喜，无缘被害了不能还回去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道理。唐嫂子又说之前许副营长也没少补贴老家人，那家人不是个好的，这林雪还真不知道，可是这样一想就更憋屈了，吃了你的喝了你的如今害了你还有人护着不让你追究劝你都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好，典型的谁弱谁有理呗。 许副营长这兵是铁定当不成了，转业唐营长给活动了也没成，人大概也有些心灰意冷，还没等这些人再使劲给试着往工厂里塞呢，包袱一卷回老家当农民去了，从此面朝黄土背朝天，那些热血、追求、抱负，大概也只能在夜里辗转反侧时忆甜思苦了。 许副营长这事在家属院里热闹了一阵子也就罢了，换上两三字断章取义鲁迅先生的话放在这很合适，最多不过给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人看笑话的根子，要说影响，有限但也有，生二胎的心思肯定歇了不少。 林雪不管这些事，她今年是要参加高考的，每天看书看得都有些暴躁，毕竟她放下书本好多年了，先不说脑子灵不灵光，这心里杂七杂八的心思就能烦死自个儿。 这不，天刚回暖，林雪就搁这跟着唐嫂子种菜呢，撒了点草木灰也算肥地了，先用小锄把地给翻上一遍，冻成结块的得打碎了，然后掏出一个个小坑，种子扔进去再埋上，也不用特意浇水，春雨贵如油嘛，淅淅沥沥的雨下过去就冒出了小苗，等长大了，黄瓜西红柿这些得给搭个架子，时不时去地里除除草也就成了，等结出菜了看着绿的红的青的紫的成就感也油然而生。 如今说这些还太早，翻了一天地回到家洗了澡林雪是真的啥也不想干只想睡觉，可这晚饭还没吃呢，煮了两碗挂面，一人一个荷包蛋，就着泡菜将就了一顿。 苏致远看林雪累得不行给她捏肩膀哄得她睡了，直接去把地给翻好了，大半夜才睡下，林雪第二天看着翻好的地就笑，看不出来她家致远还是个田螺小伙。 打头苏致远就不让林雪干，可林雪心疼他训练累得慌哪里舍得训练完再让他下地，再说嫂子们都是一起下地，林雪也就随大流，唐嫂子就揶揄她还是苏营长会心疼人，林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倒是把唐嫂子给噎住了。 不过这各家嫂子回去也就有对比的对象了，人家苏营长就能给老婆翻地，你们咋就不成，一样的训练，一样的强度，就你累得慌是吧？苏致远不知不觉中把弟兄们差点没坑死。 弟兄们看他的眼神是控诉的，和他说话的语气是委屈的，跟他格斗的态度是拼命的。 苏致远：会疼老婆怪我喽。 第17章 高考 天越来越热，苏致远不知从哪儿淘换了个风扇回来，本来是给林雪摆书房的，可实在太吵，这年头的风扇纯铁打造，真材实料，厚重得厉害，声音也大。这东西放在哪儿大家基本就不挪动了，倒不是扛不起来，就怕损坏电器不是。 最后这风扇摆主卧了，主卧朝阳，本来就晒，倒是刚好。也不敢对着人使劲吹，有点风就行，林雪就趁着苏致远不在对着风扇啊啊地喊听那颤音，被苏致远逮住教育了一通这才好些。 没在学校抢人家预选的名额，团部开了张证明去招办把名给报上了，林雪听这个年代过来的人说过，一次预选就能剥夺很多人高考的资格，教室从拥挤到空旷，能参加高考的人不到半数，自己明明有办法就不用夺取别人的资源了，这年头考上大学可就吃商品粮了，是改变命运的大事。 家里定了牛奶，价钱挺贵的也就院里有余钱的人家会给孩子定，每天晚上林雪和苏致远一人一杯热牛奶，天越来越热，苏致远也越来越不爱喝这玩意儿，林雪也不强求，自己早上一杯，晚上一杯，也不用担心添加剂，美容养颜，帮助睡眠，个子直接窜到一米七往上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进了七月，林雪空前紧张起来，动不动就在家里发脾气，今个儿嫌饭菜太咸，明儿个说洗澡水太烫，不管多无理取闹苏致远都哄着她，其实有时候发完脾气自己就后悔了，可就是心里躁得不行，火气忒大。 苏致远早请好了假也定好了学校附近的招待所，7月6日两人离家。前几天薛甜甜拿来一份压题卷让林雪做完背会，说是一中名师出的。中午唐嫂子拿筷子串了两个鸡蛋让林雪吃，非说这样能考满分，林雪哭笑不得一一应了，这考试弄得跟打仗似的。路上苏致远一直给林雪鼓气，“雪，别紧张，你这一年多刻苦啊，肯定能考上。”考不上我养你呗，可这话苏致远不敢说，怕被林雪打死。 到了招待所，林雪反而平静下来，能考上就去上学，考不上大不了明年再考，实在不行就算了，反正她也能养活自己，报纸上登的第一部 连载小说去年就完结了，反响还不错。这样一想林雪只觉得天也蓝了，草也绿了，花儿也香了，世界都美好了，和苏致远吃完晚饭还在路灯下散了会儿步，如今流行街头舞会，大家用口琴，笛子，二胡伴奏，公园里，广场上，到处都是，跳的人扭腰摆臀，看的人鼓掌喝彩，四周围满了人，两人挤进去看得新鲜，也没上去试试的意思，早早回去睡下了。 两天半的考试，中间都是在饭馆吃面，等考完最后一门林雪交卷走出考场的时候，看到在考场外等待的苏致远心里一暖，有他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考试这几天艳阳高照，考完就乌云密布，瓢泼大雨顷刻间落满天地，林雪和苏致远还没来得及深情对望呢就得狼狈避雨，这么大的雨今天估计是回不成了，周围避雨的考生不少，有那年轻的顶着帆布包就冲进雨里消失在雨帘中，也有那周到的拿了雨伞找同路人一起离去，苏致远占据了有利位置：墙根 ，把林雪牢牢护在里面挡得严严实实，等回了招待所看到自己身上的衬衫林雪这才反应过来，衬衫里是个小背心，此时里里外外早已湿透，曲线显露无遗。 拿了毛巾擦身子，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看着窗外暂歇的雨，两人连忙往家赶，到了家一个火热滚烫的身躯就附了过来，两人都有大半个月没亲热过了，都很热情，一时满室春意。 高考就这样结束了，林雪彻底闲了下来，摘了根黄瓜切片敷脸上，这天林雪和薛甜甜坐在自家沙发上听着录音机里邓丽君甜柔的嗓音 “…………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 薛甜甜就笑，笑得黄瓜片都掉下来了，“你说咱两这算不算资产派。” 林雪白了她一眼，“敷个黄瓜听首歌就资产派，咱两这叫敷社会主义黄瓜，听社会主义歌谣！” “就你一天能胡扯，”说着凑到林雪跟前，“政府可出台政策了，手表，闹钟，胶卷，彩电可都要降价了，明天抢购呢，”说着撞了下林雪，“你去不？” 林雪把掉下来的黄瓜贴她脸上，“去，我想买个彩电，致远去年弄的彩电票，听说要降价我可一直没买搁这儿等着呢。” “彩电！”薛甜甜兴奋地喊了一声，“以后就能看彩电了！”全楼上下只有李指导员家有个17寸的黑白电视，熊猫牌的，什么《敌营十八年》，《加里森敢死队》，半大小子学人家酋长从房梁上跳下来勒住德国兵脖子的帅气，相互间招呼也不好好打了，都是搁儿后面勒脖子。更小的孩子们则是抢着要看《铁臂阿童木》，整天哼哼“ “掠过辽阔天空 啦啦啦飞向遥远群星 来吧阿童木 爱科学的好少年 我们的好朋友 无私无畏的阿童木” 林雪都跟着学会几句，有时候无意识就哼出来了。不过这《加里森敢死队》当初播到15集就显示全剧终，据说是因为观众有人效仿玩飞刀出事了，就今年还全国严打呢。 林雪一脸淡定，“别说出去，就你和唐嫂子知道，其他人我可都没说，等买回来大家再一起看。”这电视买回来估计自家就热闹了，不说大人，孩子们就会可怜兮兮地上门，“阿姨可以给我们借电视看会儿吗？”李指导员家一到电视里播动画片的时候就是个托儿所。 等苏致远回来林雪正放着音乐做饭呢，嘴里哼着歌儿，手下麻利地捞面浇臊子，看见苏致远回来瞪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端饭呀！” 吃完饭收拾好往常都是去院里乘凉的，今天苏致远磨磨蹭蹭地不动弹，林雪怒了，“你能不能快点！” 苏致远哼哧哼哧了半天道，“你还记得那舞会吗？” “怎么不记得……”林雪说了一句才反应过来，“你想跳舞？” 苏致远恼了，这多不好意思的事儿，喊出来干啥，看着苏致远黑中透红的脸林雪笑了，打开录音机把人拉起来，两人搂在一起，林雪下巴搭在苏致远肩上，跟着节奏轻快地扭动。 第7节 第18章 抢购 第二天一早薛甜甜就来拍门，两人紧赶慢赶到了商场，门还没开，队已经排到另一条街去了，听旁边的人说，前面的昨晚关门就开始排了，连早饭都是家里人给送来的，费的这个劲儿。 等到进去里面早已人山人海，柜台前挤得人都没地儿站，售货员不停地大声喊着不要挤不要挤，林雪买了肥皂，手表，电视机，床单被罩，挤出人群在街对面等薛甜甜，等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薛甜甜才出来，手里的袋子塞得满满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裂开。 林雪忙帮着拎了，“你这是买了多少东西？” 薛甜甜气都有些喘不匀，“别提了，差点没挤死。”压根说得不是一回事儿。 薛甜甜指着电视机箱子，“你咋把这玩意儿弄出来的，嘿，你别说，这箱子还挺大。” “买电视那有人给帮忙往出搬。”要不就她一个人铁定不成啊。 “表对时间没？”薛甜甜说着瞅了一眼林雪买的手表，“听说卖出去之前是要对好的。”完全不用林雪回答，她一个人自问自答就够了，“这还早啊，咱两要不把东西放在报社逛逛去？”两人是跟着后勤采买的车过来的，离约好回去的时间还有好几个钟头呢。 报社离这里不远但也不近，叫了个人力三轮，因为东西太重人家还加了五分钱，林雪又多给了五分让人家给帮忙搬到二楼。 把东西放在薛甜甜的桌子下面盖了些旧报纸，又和门房说了一声，两人这才出门。街上年轻人腿上是五颜六色的喇叭裤，其中以红白蓝三色为多，低腰裹臀，裤腿扫地，鼻梁上架着洋墨镜，标签也不拆，显示那是舶来品。林雪看着这些实在是不想尝试如今的时尚，倒不是看不起，只是思维定式，欣赏不来，她还是偏爱基础款经典式，穿着舒服也不会过时。 薛甜甜却很羡慕，“看着多好看呀，我家老关非说是奇装异服成什么样子不让我买！” 林雪觉得喇叭太大了，听说要开九寸才算正宗，“你自己找裁缝做，把喇叭口稍微开小一点。”小小一个喇叭口九分裤，绝对显得腿笔直细长，薛甜甜却接受无能，那就不是流行的喇叭裤了。 得，林雪也不废话了。两人沿着路慢慢往前走，正是中午放学下班的时候，街上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林雪看到一个看着十六七的孩子别别扭扭地走着，再仔细一看，裤腿子被剪了，大概是学校不允许穿喇叭裤。 商场里还在大抢购，街边店铺也不多，走到一条胡同里，这儿有一家饭庄，听说是清朝年间建的，如今刚刚恢复营业，林雪拉着薛甜甜进去，里面挺有中式氛围的，人家说这儿的高汤鲜香得很，这一顿果然唇齿留香。 吃完饭没回报社，走到说好的地儿坐上车再过去取东西，结果一看，电视还在，手表身上装着呢，两人买的肥皂，床单被罩却都不见了。 薛甜甜跑去问过门房，“人家说只有何素华来过。” “何素华是谁？你们单位的职工？”林雪连忙问道。 薛甜甜恨恨道，“回去再说，咱先报警！” 来采买的小兵抱着电视，林雪和薛甜甜提着空了的包裹，先去了警察局报案，警察同志问了情况又询问了门房的人，说会尽快解决。 回去的路上，薛甜甜脸色阴沉得厉害，林雪劝道，“不就是一点儿东西，大头都在，别气了。” “其实我也没多气，就是觉得恶心。”薛甜甜看着窗外的风景，缓缓道来，“这个何素华是我母亲的继女，当初父亲出事，母亲和父亲断绝关系嫁给了她的初恋，何素华就是这初恋的女儿，我无家可归跟着母亲去了何家。”人家三个亲亲热热是一家人，她要是插嘴人家就停下话头，何母更是嫌她没眼色儿破坏气氛，亲母女处得还不如陌生人。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何母是不是很庆幸那场动荡的到来，让她得以从无爱的婚姻中解脱，让她和深爱的初恋重新走到一起，最后也没有想到答案。 “等到要上山下乡的时候，母亲就让何素华顶了自己的班，把我送走了。”大概她走了何家三口都得好好庆祝一番吧，薛甜甜自嘲地想到，“后来一切都过去了，父亲又回到大学教书，伯父也官复原位，我考回了城里。”当时何素华可是想顶替她上大学的，幸亏两人长得实在不像，要不何母都能把她毒死给继女让道，这种事，爱情至上的何母做得出来。 “母亲找到父亲，说何家养育我多年，得给何素华找个工作，”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接近呢喃，“我说了在何家的情况，父亲自然没有答应她，她就跑到父亲学校闹，跑到我学校闹，说我们是忘恩负义的小人，父亲怕对我影响不好，只能找伯父把何素华安置在一家小报社，等我工作了两年那个小报社被收购到现在的报社，我两就在一个地方上班了。”何素华平常就爱顺她的东西，她要是说两句，第二天何母就会来闹，后来她真的是啥也不敢往报社放，今天是周末，她也没想到何素华会来，大概是实在拿不动电视回家喊人去了。这次正好有林雪在，不是何母嘴里所谓的家事，她绝对不会放过何素华这个贱人。 薛甜甜转向林雪，满是哀求，“阿雪，你帮帮我。” “回到家再说。”薛甜甜大概是有些气上头了，车里还有别人呢，哪能这么大大咧咧地商量！ 薛甜甜也反应过来，看着林雪点点头。 那小兵又帮着把电视搬到家里，林雪忙抓了把花生谢过人家，薛甜甜也没回家，就站在客厅里人有些楞楞的，林雪叹了口气，“你在警局里说那些东西都是我的是不想让你母亲再把事情压下去？” 薛甜甜就有些愧疚，她怕警察同志说是家事不了了之。 林雪沉吟了半晌，“那你呢？你还准备认你母亲？还是下定决心断绝来往？”如果她说亲情改变不了，林雪绝对不会帮她，以后也会疏远，这不是明摆着拿自己当冤大头嘛。但如果她能狠下心来，林雪也不介意帮闺蜜一次，毕竟她们两这一年相处还算愉快，而薛甜甜绝不是一个会在大事上撒谎的人。 第19章 结果 “不瞒你说，我刚刚是怕你觉得我凉薄才叫得母亲，平常我都叫那个女人。我又不犯贱，人家不喜欢我，我上赶地去贴人家冷……干什么！之前那是没办法，毕竟我确实在何家待了好几年，根本说不清，压根儿没地儿说理去。至于在一起工作，她拿了我的零钱和东西我也找关系抹了她和她爹的年终奖金。这次我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把那一家子狗皮膏药给彻底撕扯下来。”踩得永世不得翻身。 叫林雪说那何母就是薛甜甜父女惯出来的，闹了一通真爱的孩子有了工作，又闹了一通真爱的孩子能随便拿看上的东西，在那何母眼里，不管要薛甜甜做什么，闹一通就能达到目的，虽然薛甜甜反击了，可太隐晦，估计对方也没想到她身上去。其实别人的家事外人最好别插手，不管是夫妻离婚还是母女矛盾，都有可能你帮着闹一通，人家最后依旧亲热和睦，弄得你里外不是人，可薛甜甜这事特殊不是，薛甜甜要是和何母好起来，那估计不是被下降头就是被夺舍了。 “成，那这事明面上你就别再参与了，就说陪我出去买东西，买完我寄放在你那儿的，不过你得和你父亲伯父通个信儿，可别我这边闹着呢，你那边给抹了，那可气死人了。”说着又道，“我有个想法，把你和你母亲的事写成一个小故事，当然是用化名，名字我都想好了，论爱情与责任，你要是觉得行我就写，以后万一有个啥也能让大众舆论站在我们这边，你要是觉得难堪就算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薛甜甜沉思了片刻，“没啥不可外扬的，那女人到我和父亲的大学闹腾的时候咋没想过家丑不可外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透了，”想起当时同学对她的指指点点，对父亲的嘲笑贬低，薛甜甜闭上眼睛咬牙道，“不用化名，就用真名！我把那些事儿详细给你说一遍。” 到晚上的时候关教导员拎了瓶二锅头来找苏致远喝酒，林雪给炸了碟花生米，拌了个黄瓜，就隐隐约约听见关教导员的声音传来。 “这老太太……还闹到军区来……叫我给收拾了一顿……如今也不敢再来了……岳父的家事我总没办法插手不是……这次是个好机会……太麻烦嫂子了……” 可能是上面打了招呼，先不说薛甜甜的伯父，就苏致远和关教导员也有不少转业复员的兄弟，第二天何素华就被抓进警局了。 林雪和薛甜甜赶过去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个老妇扯着嗓子嚎不用警察管，这是家事，不能抓她女儿。 把薛甜甜留在外面，林雪走进去冷着一张脸，“你继女拿的那些东西都是我买的，我和你们一毛半分钱关系都没有，什么家事？在警局里也敢撒谎？” 那老妇先是愕然，然后就对林雪道，“你看在甜甜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雪打断，“她有什么面子？我把东西寄放在她的报社，她就是这么对待我对她的信任的？”说着语气陡然一厉，“不问自取视为偷，我不仅要告何素华，我还要告薛甜甜呢！” 那老妇似是被林雪吓到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同志啊，这事和素华没关系，是薛甜甜喊她去拿的，她真不知道是你的东西。”竟是想把责任全推薛甜甜身上，把何素华摘出来！ “闭嘴！别把你愚蠢恶毒丑陋肮脏的一面摆到警局来！你以为我是薛甜甜父女，你花言巧语胡搅蛮缠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我告诉你，做梦！” “警局里讲究的是证据！主席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刚刚在门外还听着你说是家事，是薛甜甜孝敬你的，何素华当作和平常一样才拿回去的，如今又说是薛甜甜故意让何素华拿的，可见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经过调查就胡乱作证。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颠三倒四漏洞百出，真当警局是你家开的！你等着！我不仅告何素华偷盗，我还要告你，告你同谋纵女，诽谤军属！” 趁着老妇愣神的功夫，林雪和民警点头致意转身离开了，她有些气恼。她和林母，唐嫂子，薛甜甜都是来往的关系，有来有往，你对我好，我对你好，可这次的事让她发现，她应该也是融入这里的生活了，所以她会替薛甜甜出头，替薛甜甜委屈。不过事情有因有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正是薛甜甜父女的软弱无能、无限纵容造就了这个老妇的指鹿为马、口无遮拦，放给她，早八百年前就一棍子打死了！ 回去的路上薛甜甜一直很沉默，她听到那些话心里肯定不好受，虽说不抱希望，可哪里就能无动于衷？真的听到何母要拿她顶罪肯定也是不舒服的。 林雪就转移话题道，“今年严打，偷盗罪可是重罪，再怎么也能关她几年。” 薛甜甜笑道，“那敢情好，就是麻烦你跟着东跑西跑的。”难过，失望，以前会有，现在要还是被那女人影响心情，她也是白活这么些年了。 林雪也笑，“咱两之间说这些就虚了。” 薛甜甜点点头，“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有啥事就来找姐。” 等《论爱情与责任》发表在报纸上的时候，京里出了件大事，由三十六个妇女组成的秦香莲上访团状告她们负心薄幸的陈世美丈夫，人到中年却以感情破裂为由抛弃结发妻子另寻新欢。这事很快引发社会各界的热议，大家都很同情当代秦香莲，唾弃当代陈世美，批判第三者插足的行为！ 林雪写的文章虽然和这事有些不同，但也是关于情感与责任的论述，倒是小红了一把，报社的销量也增加不少，何母被舆论称作，“女版陈世美”，“当代潘金莲”，又因为文章里都是真名，何母和何父被邻里指指点点，就连两人的亲戚都受了牵连被熟人笑话。在这样的舆论环境中，何素华偷盗罪成立被判了十年，这事也算过去了。 这天薛甜甜上门端了碗油泼辣子，“这是我今儿刚泼的，给你和老苏尝尝。” “你这做辣酱的手艺着实不错，”林雪嗅了嗅，还能闻到那股香味，“香得很，中午和我家致远夹馍吃。”说着把碗接过来，“你等等，我给你把碗腾出来。” 薛甜甜就站在厨房门口和林雪说话，“我想辞职下海。” 一句话惊得林雪差点没把碗给摔了。 第20章 成绩 “这又是怎么说的？好好的为啥不干了？”林雪手下不停，脑子里却琢磨开来，在报社被人欺负了？不能吧。 “南方前两年不是画了特区吗？我就想去看看，你说我现在这么待着一眼能看到老有什么意思？十天有八天都在闲聊，剩下两天还有一天是假期，没意思透了。”薛甜甜皱眉，当然也有何母事情的原因，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指责她不孝顺，可这事就不用给林雪说了，说了她指定不高兴但也没法堵住别人的嘴不是，何必白白让她生这闲气？ 把洗干净的碗递给薛甜甜，两人在沙发上坐了，林雪递过去一杯水这才道，“那你打算做什么？”总得有个规划吧。 “之前消息都是从报纸上看的听别人说的，我总得自己去看看才能定下，”说着喝了口水，“你不是说想开家甜品店？前半年有个同事请了几个人去西餐厅吃饭，人家那店里有空调机，放轻音乐，布置得复古典雅，洗完手还有小热风机直接就给烘干了，我就想着去南边看看，咱要不也开家店？” 林雪注意到她说的是咱，也就是把自己包括进去了，她确实想开甜品店，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甜品店老板，能敞开儿肚皮吃到撑，如今虽然不那么想了可还是有些意动，毕竟能赚钱呀。之前那部小说出版赚了些钱，可要布置店铺怕是不够，“我的钱不多。”林雪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出来。 “这不还有我吗？我和老关这些年也攒下一点，我爸再给我凑点，应该就差不多了。”她爸今年刚补发了那十年的工资，也不是个小数目，“实在不行咱就先干点别的，等攒够了钱再开店也成。” “这事你和老关说没？”林雪问道。 “还没呢，先和你说成一句话我再做老关的思想工作。” “我是没问题，就是只能出钱了，要是这次没考上我还想再考一次，一两年之内帮不上你的忙。”林雪笑道，“要是考上了就得去上学，更没功夫了。” 薛甜甜就道，“没事，你出钱我出力，咱两四六分，你四我六，我看正好。” 这就是林雪占便宜了，薛甜甜出的钱比自己多还出力，“咱也别在这儿说空话，到时候按投进去的钱按百分比分成，你出力我再让你百分之五。” 看薛甜甜还想说什么，林雪摆摆手，“别说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就这么定了。” 才说高考成绩呢，成绩就出来了，文科总分六百四，林雪不偏科，她总分五百九十三，平均分在九十八分以上，之前报的燕大，考上了！ 等薛甜甜办了留职停薪第一次从南方回来的时候，林雪已经快开学了。 厚厚的爆炸式发卷，高高的刚性刘海，大红色喇叭裤，白色扎进腰里的衬衫，带着洋墨镜，真是有够扎眼的，幸亏大中午的院子里没人，要不得从院门口把她一路围观着送到家里。 “这次我可都是在号称广州最潮流地带的观禄路进的货，听说都是香港货。”薛甜甜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我带了喇叭裤，花衬衫，健美裤，蝙蝠衫回来，昨晚摆在市区广场上不到一个小时全都卖完了。”说着压低声音，“你知道咱这次赚了多少吗？”说着伸出三个手指头，“就这么几天，三千块！我再多跑几趟咱甜品店就有了！” 三千块在如今可不是个小数目，万元户就算过得特别好了，这么多钱确实不少了。 林雪嫌弃地看着她的蓬松大头，“你这刘海也太立了吧！” 薛甜甜白了她一眼，“等你有空去南方看看，这可是最流行的发型，立在头顶上的头发越多，说明理发的技术越好！” 林雪这个土包子不说话了，这头发可真狂野，跟狮子头似的。也不知是不是人们憋屈的时间太久了，如今的衣服就数亮色卖得好，去年电影《街上流行红裙子》一上映那满大街的女孩子都穿着各式各样的红裙子，望过去一片红霞。今春纺织报发布文章《北京流行黄裙子》，之前是没见流行文章登出来是真流行了，一时间街上红黄并存，鲜艳夺目。不过也不难看，在这个还没来得及光彩陆离的都市里有这些色彩斑斓的颜色点缀着，带来不少生气，更何况姑娘们正值青春年少，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比前两年穿着幸子衫苦兮兮地站在冷风里悲春伤秋好多了。 薛甜甜从行李包里拿出两个袋子，神秘兮兮道，“我给老关和老苏一人带了一身西装，他们铁定看不上喇叭裤这些。”说完撇了撇嘴，两个老顽固！林雪看着她取出来的花格子西装无奈扶额，“你从哪儿淘腾来如此不稳重的西装！”林雪特地咬重“不稳重”三个字，“放心吧，他们肯定不会喜欢的。” 薛甜甜嘿嘿一笑，“不喜欢就放着呗”明显是故意的，这人！林雪无奈道，“下次去给我家致远带点黑色深蓝色灰色驼色这样暗色的西装运动服，有平常款式的羊毛衫也要，颜色也选暗色。”至于关教导员，死道友不死贫道，谁让他娶了个时髦的老婆呢，好好享受走在时代前沿的感觉吧。 薛甜甜嘟囔着嫌太暗到底还是应了，林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又从包里变戏法似的掏出几本杂志，是邓丽君封面的《姊妹》杂志，只见她把书宝贝似的轻轻放在桌子上道，“这里面讲的有美容，潮流，服装，给你买了几本，放心，我也有。” 林雪：我并没有不放心，谢谢。 林雪刚准备问她在南方住宿吃饭的情况，就见她又掏出来几盘磁带，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旁边道，“这是岛国之情歌系列，整整八盒呢，卖的可好了，也是咱两一人一份。” 林雪：你是蓝胖子的亲戚甜胖子吗？ 这种不管给我买啥都要给你带一份的情谊对林雪而言还是很珍贵而稀奇的，她看到薛甜甜眼下浓重的黑眼圈道，“快回去补觉去，晚上你和老关在我家吃饭，‘起身的饺子落地的面’，下午吃炸酱面。” 于是下操回来的苏致远和关恺看着背对着他们坐在餐桌前的卷毛蓬发狮子头面面相觑。 第21章 开学 等下了几场秋雨，天气稍有些凉意的时候，苏致远特地借了团队的吉普车送林雪去燕大报道。 报名手续办好，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宿舍楼走，林雪的宿舍在二层，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一个姑娘在看书，看到有人进来她站起身来，“你好，我叫梁静文，沪市人。”这姑娘长得颇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个子不高，体型纤细，皮肤白皙，说话轻声细语。 林雪爽朗一笑，“你好，我叫林雪，”说着指了指苏致远，“这是我爱人，他在京市当兵，我来随军。” 宿舍里三张架子床，上下铺，能住六个人，刚进门左手边摆了一张桌子，靠窗的两个床铺之间也有一张桌子，宿舍里其他人还没到，梁静文占了靠窗左手边的上铺，林雪选了靠窗右手边的上铺。 苏致远去楼道洗了手开始给林雪收拾床铺，东西是林雪早就准备好的，床褥棉被都是在部队买的，橄榄绿的颜色，林雪怕硌得慌准备了两条褥子。床单被套枕套枕巾也准备了两套，淡蓝格子一套，深蓝格子一套，正好能换洗开。 这年头学校里是没有柜子的，苏致远听说后给林雪打了个实木的壁柜和炕桌，还用边角料拾掇出个简易的两层书架，林雪看到东西连连称赞他手巧，这可方便太多了。 又是钉柜子擦床板又是铺褥子叠豆腐块的，大体上总算是收拾完了。林雪拿出手帕把下铺擦干净让苏致远歇会儿，自己把带来的应季衣服叠好放进壁柜里，苏致远坐不住去楼下打了热水回来。 第9节 “那咱店名叫什么？”薛甜甜问道。 林雪想了想道，“御膳坊怎么样？毕竟人对当初皇室吃的饭应该还是挺感兴趣的。” 薛甜甜挠了挠头，“好听，听着像古代的铺子，你这文学天赋着实不错，听说第二篇小说已经完结出版了？” 林雪的第二部小说写的还是武侠故事，女主角是个乞儿，出身丐帮，天赋出众，很快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男主是个秀才，最大的心愿就是考中举人，这两人阴差缘错一起掉下了悬崖，自此在中间牢牢拴上了一根红线，最终男主放下功名利禄陪女主漫游山水。 林雪点点头道，“到时候还能给咱加些本钱。” 就这样两人空前忙碌起来，把店铺位置定在市区广场边，两个店铺也没有打通，匾额挂在中间，显示这是一家店，一边卖甜品茶水，一边卖菜饼粥饭。 当然这方子必须握在两人手里，不可能给厨师，要不人家完全可以扔下御膳坊去别的酒店或者干脆自起炉灶，薛甜甜多顾了几个厨师，有负责吊汤的，有负责配料的，有负责炒菜的，毕竟这些人一起不干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等到林雪毕业的时候御膳坊的招牌三层楼已经建起来了，古楼建在湖边，临水而立，水中有不少画舫，都有熟识水性的人在船上，就怕有人落入水中出了意外。 林雪回到宿舍先把纱巾给了三人，李研直接裹头上了，李娟也笑呵呵接了，只有余梦遥想换个颜色。此时宿舍里人都在，杨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摔门出去了。 林雪也不管她，人本来就有亲疏远近，对所有人都一样好那不是亏了别人对你的真心嘛，和着我对你真心实意他对你假情假意在你那儿都是一样的，那我还对你好干什么？ 还有说什么不稀得和别人掰扯，你可得了吧，虽说不至于处处算计斤斤计较，可要是什么都不掰扯清还自我感觉良好，这可不是大度，是好面子，不敢掰扯，怕掉份儿，抹不开脸面。人家的风凉话你受了，人家的小动作你忍了，还自我安慰得挺美。你怎么不想想人家不管怎么样至少在你面前活得肆意！ 第25章 杨美 等到天慢慢冷起来的时候林雪就不在宿舍住了，如今宿舍里没有暖气，睡一觉起来觉得脑袋都冻僵了，大家一般都是穿衣服裹被子蒙着头睡，可这样就有些憋得慌，还不如回家呢！ 苏致远他们已经开始封闭训练了，估计不到明年结束是见不上了，林雪在学校认真上课，回家和薛甜甜商量店铺的事，睡前看两个小时的书，路上听英语，倒是适应良好。 等到林雪把羽绒服给林母寄回去的时候第一场大雪悄然而至，正上课呢，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来，一个穿着破烂浑身是伤的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老师有些纳闷，但还是礼貌道，“这位同学请问你找谁？” 那女子抬起头众人这才发现她和杨美长得极为相像，杨美的脸霎时就变了，冲过去想把人拉出去。 那女子应是做惯了农活，一把将杨美推倒在地，大声道，“她不是杨美，她叫杨丽，我才是杨美，我两同父异母，差了三岁，今年我考上了大学，她中考成绩不行连中专都没考上，因为我两长相都肖姑长得像，她娘就起了心思，和她爹把我捆在柴房里带着她来报名顶替我上大学。我在柴房里被关了好几天差点没饿死，他们回来我也没敢闹，就怕被打死了，可是她娘不放过我，要把我嫁给隔壁村有名的混子给她弟攒彩礼钱，我不同意，被打成这样跑出来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老师您可以去我们高中问，去杨丽初中问，我真的没撒谎。”那女子看着老师急切道。 不用问了，看杨丽大变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难怪之前看她那么显小呢！原来是这个缘故。 课是上不成了，老师带着杨美和杨丽去教务处解决这事了，大家坐在教室里议论纷纷。 李研的普通话有李娟教着好了很多，她此时一脸感叹，“真是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父母，她娘是后娘，她爹可是亲爹！” 李娟就叹道，“不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嘛，枕头风吹着大概早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话说完大概也觉得不妥，脸稍稍有些发红。 “宁跟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男的总归粗心些。”至于薛甜甜她妈那属于异类。这女人啊，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别人不爱你没关系，你得爱自己，要不人家后头那位住你家睡你炕还祸害你娃，寡母拉扯大的孩子不少，寡父却几乎没有，总会以没人做饭没人收拾家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为借口另娶他人，就像林母就没有改嫁的心思，苏父却很快娶了苏后娘还任由苏后娘压榨苏大哥补贴苏小弟。 “你们说学校会怎么处理？”余梦遥压低声音道。 这谁能知道，总归杨丽的书铁定念不成了，至于真正的杨美那就不晓得了。 这几天走在路上大家都是在说这事儿，这个年代冒名顶替其实不在少数，但大部分是用钱买的，有些人家穷得上不起学就把大学名额卖出去，林雪以前就知道一个老大姐和她娘家不是一个姓，还以为是收养的孩子呢，后来才知道是顶了别人上大学，那个年代顶了别人上大学的人几乎都顶了别人的名字过了大半辈子。 两天后处理结果出来了，杨丽被开除，改名冯欣的杨美留下了，警察介入处置了杨丽和她的家人，估计得在牢里待几年。 冯欣说冯是她妈的姓，欣是她妈取得名，杨丽出生后她后娘给她改的杨美，又笑着说她后娘给杨丽带的都是好棉花好东西，她也算享福了，看着想得挺开的。 等到放寒假的时候大家已经都熟悉起来，冯欣和李研都没有回家留在京市给人补课赚钱，虽然好些地方并不重视教育，可首都的补课费已经不少了，大部分家长都重视起孩子的学习来，比如：唐嫂子。 此时林雪就坐在唐家客厅给唐嫂子的大儿子唐军补习英语，听说这小伙子数理化不错，就是语文和英语差得厉害，唐嫂子提出来了林雪又正好有空，就每天早上给他补三个小时课。 “雪妹子，留下吃饭！”唐嫂子很热情。 “不了不了！”林雪连忙拒绝，她和薛甜甜搭伙儿做饭呢。 也不知道苏致远和关恺他们过年能回来不，今年村里是肯定回不去了，林雪给林母寄了一百五十块钱和一大包裹东西还有一封信，说明今年回不去了让她帮着偷偷给苏大嫂五十。给苏家寄去五十块钱也有一封信说明苏致远的情况两人不能回家过年了。 如今人也有钱了，不在乎这点钱，可也不能养大了苏家的胃口不是，也不是说不孝敬老人，苏老爹要是老得动弹不成，其他几家伺候得好了他们出钱，其他几家伺候得不好他们给请保姆伺候着。可若是苏后娘到了年纪，那就是苏老二几家的事了，毕竟苏后娘刚嫁到苏家对苏致远并不好。至于苏大哥，这不是人家之前省下口粮给苏致远吃，即是亲的又有恩情，林雪也就不计较。 谁知这人实在是扶不上台面，林雪正搁家炸丸子呢，有个小兵跑来喊着说让嫂子快去营长办公室接电话，有个叫苏致荣的打电话过来说家里有急事。 林雪急匆匆跑过去把电话回过去，那边先是苏致远的战友接的电话，说在医院碰到苏致荣，看着他挺急的就带到单位来帮他打电话，林雪连忙谢过人家，两人又客气了几句，就换成苏致荣接电话了。 “大哥，家里怎么了？谁住院了？”这要是苏老爹住院了她再怎么也得回去一趟，要不实在说不过去。 苏致荣在那边扭扭捏捏说不清楚，林雪怒了，“大哥有啥事快说，致远封闭训练呢不在家。” 这下林雪才从他断断续续的话里拼凑出发生了啥事，林母偷偷给了苏大嫂五十块钱这事儿不知怎的被周玲知道了，周玲就撺掇着苏后娘去抢，孙静当然不愿意，三个人抢钱的时候孙静被推得头磕在桌角，立时就见血了。可钱已经到了苏后娘手里，只给了一块钱让去卫生所包扎，人家卫生员建议去县医院查查。还是去年林雪给的钱派上了用场，一查说是脑震荡需要住院，苏致荣可不就急上了，住院一天十几块钱呢，然后就碰到苏致远战友打了这个电话。 “弟妹你说你给你大嫂钱干啥！”那边带着抱怨的声音一传过来林雪顿时火就冒了上来。 第26章 断绝 “大哥这话问得有意思, 我为啥要给大嫂钱？当然是因为她男人是个窝囊废, 在后娘跟前伏低做小也讨不得好，妻子瘦得就剩一把骨头脸黄得都吓人，女儿长得矮矮瘦瘦亲叔叔买的衣服都穿在别家丫头身上。我这不是怕下次回来这窝囊废把妻女给饿死冻死了嘛！看来这人还是不能做好事, 做了好事那些窝囊废还以为你好欺负呢？大哥你可别不信，窝囊废在别处缩着跟个王八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到了好人跟前可是威风得很, 还敢问好人为啥帮他呢！为啥？钱多烧得慌满意不？在家里怂包懦弱吃干饭, 倒是在我这个弟媳跟前耍威风，给你脸了是吧！”说着想到孙静的伤，总是一条人命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把电话给贺局长。” 等贺局长接过电话, 林雪也没矫情，听致远说他们关系处得很不错，如今远水解不了近渴，还得贺局长帮忙, 林雪刚说借一百块钱, 那边就应下了。 “麻烦你了, 等下次回去把钱还你。” “瞧嫂子说的，我和致远啥关系, 不用不用！” “行, 那我也不和你客气！回去我和致远请你吃饭。”饭桌上把钱一还也行，又道，“你让大哥接电话。” 苏致荣此时还有点懵, 他这是被弟媳妇给骂了？骂他是窝囊废？骂他是王八？真是……还没反应过来呢，手里塞了个电话筒，那边传来：“大哥觉得我不该给大嫂钱，我深以为然，毕竟大哥大嫂都是成年人也成家了理应如此。这样吧，一会儿大哥写个一百五十块钱的借条给我寄过来，贺局长会给大哥一百块钱，去年给大嫂的五十大哥想来也是不屑要的，早点还回来。至于今年的五十，大嫂住院手续办好大哥马上回村里告诉苏后娘给我把钱寄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挂了电话。 等那边传来嘟嘟声，苏致荣一阵苦笑，他这是把弟媳妇惹着了？其实他就是觉得家和万事兴，一家人忍着让着不就过去了吗？家哪里是讲理的地方？可是妻子不理解他，弟弟不赞同她，如今换了这个厉害的弟媳妇直接开骂了，摇摇头挂了电话接过贺局长给的一百往医院赶。 医院里，孙静正在病床上躺着，头上裹着白纱布，诗筠在一边呆呆地坐着，去交过钱的苏致荣站在门外看着里面，他哪里就有弟妹骂得那么无能了，孝顺长辈不是应该的吗？他们是老大，忍一忍退一步就啥事都没有了，一个家谁都不让谁，这个家不就散了吗？亏得林雪还是大学生呢，就这觉悟真不行，主席当初还让这些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呢，大学生也不一定都是对的嘛！像这次，要是孙静乖乖把钱交给老太太哪里会受伤住院？孙静也太能闹腾了，那林雪更是个搅家精，下次致远回来他得和致远好好说道说道，算怎么回事嘛！ 林雪往回走还气着呢，什么玩意儿！这次把钱还回来一刀两断！还不回来打死算球！ “我叫你你怎么不搭理我呀？”薛甜甜把箱子放下跑上前拍了拍林雪的肩膀。 林雪这才看见她抱了一箱子东西搁儿后面跟着呢，“你这抱的是什么？” 薛甜甜一脸神秘，“这可是好东西，快帮我抬到你家，我就搁你家吃饭了。” 回家一看，竟然是蔬菜，什么黄瓜，茄子，油菜，这可是稀缺东西，如今才刚有大棚。 就听薛甜甜在那儿叨叨，“这可是大棚菜，如今稀缺得很，咱两今年过年有口福了。”可不咋的？以前过年最好就是有大鱼大肉，哪里有这么新鲜的蔬菜吃！ “你不陪着你爸过年？”林雪问道。 薛甜甜摇摇头，“今年我爸和我大伯要回乡下给我爷奶迁坟，不带我们，明年一大家子才回去给老人上香。” “这菜哪儿来的？”林雪指了指箱子。 薛甜甜笑道，“咱开饭馆和这些菜农是合作关系，这有了反季节蔬菜人家送来，一来是个心意，二来咱觉着好以后冬天能在人家那儿定菜，一举多得的事儿。” 林雪把粉条泡上，两人下午就吃酸辣丸子粉，薛甜甜洗菜，林雪切好捏成丸子炸出锅，今年做的丸子可不少，猪肉丸子，牛肉丸子，萝卜丸子，青菜丸子，香菇丸子，各种丸子都有，就是苏致远回不来，没口福的！林雪心里叹了一声，别说，这么长时间不见，心里还真想得慌，也不知道他正干什么呢！ 被林雪惦记着的苏致远刚结束上午的训练任务，他们这地儿是保密的，在个山旮旯里，应该是个废弃的军事基地，刚来的时候房屋破败得不成样子，指望别人给你修？得了吧，不怕苦不怕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都是内务标兵嘛，上吧！不到一天就收拾得干净整洁。这些兵都是从全国各地选拔上来的，个子硬条件得先够，军事素质软实力也不差，就这，任务也挺重的，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训练到天黑，有时候还得搞个半夜突击，别说这些兵苦了，他们这些训练员不也一样跟着起早贪黑吗？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谁也不会说什么抱怨的话，就是真想阿雪了，除了训练前他放在家里的信，两人都有大半年没交流过了，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囫囵把饭咽下去，又想起阿雪做的饭了，这次分开他也算体会了一把日思夜想的感受，真是无时无刻不想，想起她的笑脸，想起她的娇嗔，想起她白皙柔滑的肌肤…… 关恺就坐在他边上，此时正跟另一边的教导员喋喋不休，他三两口把饭扒完，“我先回去了！” “哎……”关恺的声音被他扔在脑后，认真训练，早日完成任务，他就能回家了！ 冬笋豆腐切块，木耳黄花菜切丝，用开水焯过，把锅里水烧开加入调料调味，水淀粉勾芡，把粉条，丸子，焯好的配料放进去再加上醋和油泼辣子，香喷喷的酸辣丸子汤就做好了。林雪和薛甜甜一人一大碗，吃得身上暖洋洋的。 薛甜甜边刷碗边道，“老苏可真是好福气，就你这手艺外面有些饭馆都做不出来呢。”说着又叹，“我要是个男人非撬老苏墙角不成！” 林雪心道，你是个女的都把关恺折腾地够呛，你要是个男的，估计关恺得疯！ 吃完饭两人打开电视，如今只有两个卫视，中央电视台和重庆电视台。央视放的是朝鲜电视剧《无名英雄》，暖气烧得屋里热乎乎的，两人边看边聊，也算惬意。 第27章 苏家 苏家村, 苏致荣紧赶慢赶往家赶, 到了门口先叫了声人，就见他爹从正屋里出来在门框子上磕了磕烟袋锅子道，“医生咋说？” 苏致荣挠了挠后脑勺, “说观察几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苏老爹连说了两声好又道，“大冬天地里又没活计, 你就在医院看着她们母女两就行, 急着回来干啥！” 苏致荣不知道怎么说，弟媳妇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五十块钱和欠条不给寄过去她真能杀回来把他们全家剁吧剁吧给埋了, “我有话跟爹说。” “进来吧。”苏老爹进了屋子, 其实他在苏致远十八岁当兵以后就有些后悔娶了这个后婆娘了，那一年是恢复高考第一年，老四平日里跟着知青读书竟然考上了大学，可那时家里确实不富裕穷得叮当响, 苏后娘在他枕边吹了阵儿风他也就没供, 老四转身就离了家准备自己赚钱供自己, 机缘巧合参加选拔士兵一下子就选上了，可也从此和他不亲, 和这个家总像隔着什么, 虽然孩子笑得客气，可毕竟是他的种，他能不知道？孩子对他只是面上情, 给你钱，养你老，再也没有了。可这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了，他也没脸让孩子非和他亲亲热热的，就这样他就知足了。 本来他看中的是张家村的张芳，张芳和他们隔壁家二婶子是一个本家，从小机灵懂事，最主要的是人孝顺，他就想着娶个这样的媳妇回来家里和睦不说也能缓和缓和他们父子的关系，没想到林洋出了意外，林雪嫁了过来。要说他对林雪也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当初林雪他爹能被安排在废品站工作肯定是背后有人，再说林家的日子可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地好，放在县城都不差什么，高高兴兴给老四把媳妇迎回来，真是没想到老四家的脾气那么大，动不动指着苏后娘的脸开骂，对他们老人没有一点尊敬。他就想着这是他欠儿子的，儿子又欠了老林家的，他忍了！后来随军前老四家的要把补贴要回去还要两千块钱的安家费要不就寻死觅活要让七大姑八大姨来评理，说苏后娘要断了老苏家的根其心可诛，说苏致华他们鸠占鹊巢还要鹊养着不要脸……他实在是不想闹大了丢人，家里凑钱借钱总算是够了。回来看着老四夫妻两感情好了不少，就当花钱买清净了。 屋里苏后娘也在，苏致荣叫了声娘道，“今天在医院没钱碰上致远的战友了。” 苏老爹看了他一眼，“问人家借钱了？一会子让你娘给你拿钱赶紧还上，你弟弟在外面是军官，脸面要紧！”这个大儿子，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倒是用亲弟弟用得挺利索。 苏后娘听见这话脸一下就掉下来了，生了个赔钱货还想住院？还想从她兜里掏钱？不可能！苏老大是个好哄的，一会子哄得让他别给老爷子说就成。 苏致荣忙道，“不是，人家带我去给老四打电话，是弟妹接的。”说着也不知道怎么说，“弟妹知道了挺气的，让我写了一百五十块钱的借条，说必须和今年给孙静那五十块钱一起寄回去，否则她要我等着！”是要苏后娘等着，可他不敢说。 “老四家的给了你婆娘五十块钱？”苏老爹皱眉疑惑道。 苏致荣哼哼了半天，有些艰难道，“孙静交给娘了，我就想着回来拿上给弟妹寄过去。” 苏老爹看了苏后娘一眼，看她明显躲闪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孙静压根不是她说的无意中磕着了，是抢钱的时候伤到了，他闭上眼冷声道，“把钱拿出来给老大。” 苏后娘十分不情愿，“致贵也是致远的亲弟弟，在城里日子过得苦着呢，上次我看着都瘦了，读书可费脑子了，得吃好喝好才行，老头子你和老四家的说说，这次的钱就算了。”下次的钱继续抢不就得了。 苏老爹没理她，他看向苏致荣，这个儿子实在是懦弱得不成样子，婆娘被人打了回来还对着后娘恭恭敬敬的，改天他这个爹被人打了他是不是也不会追究？他稳住心神道，“我记得老四家的没寄给你婆娘的包裹？” “是林家婶子送过来的。” 得，明白了，老四家的为了防苏后娘，把钱先寄给自己娘，再让自己娘转交给老大家的，自己这后婆娘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抢钱的时候把人给伤了。老大在医院碰上了老四的战友，给老四打了电话，老四正封闭训练呢，是老四家的接的电话，也不知怎的，老四家的心里不舒服了，要把钱要回去。 他看向苏后娘狠声道，“马上拿两百块钱给老大！” 苏后娘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吼道，“咋又成了两百了？老四家的不是只要五十现金吗？”至于剩下的一百五让老大家两口子去还啊！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她就不信实在没钱了老四家能把老大家往死路上逼，最后铁定不了了之！ 苏老爹道，“你把人打成那样还不准备出医药费？”看苏后娘还想说什么他一巴掌拍在炕桌上，嘭的一声巨响把面前两人都吓了一跳，“要么拿钱！要么送你去警局！”这个家不整顿整顿真是太不成样子了，那些钱苏后娘能全给了致贵？肯定存下不少给孙子娶婆娘呢！嘴上说着给致贵给致贵那是怕他心里有想法！ 苏后娘抹了把泪，从屋后头的柜子里拿出两百块钱递给苏致荣，这可是这么些年她一点一点从苏致远的补贴里抠搜下来攒的，当初哪怕家里去借钱她都没拿出来，如今却存不住了。 苏老爹道，“五十块给老四家的寄过去，一百五十块钱给老四战友送去。”这是误会了，以为借了人家战友一百五十块钱。 苏致荣看着气氛不对心里正着急也没注意苏老爹的话，他怕走了两人出事数出大半钱道，“不用不用，这一百五娘拿着，我和孙静以后自己挣着还。” 第10节 苏老爹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是个大孝子！”说着扬高声音，“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快点揣兜里麻溜儿滚！” 苏致荣立马接过钱道，“那爹娘我先走了，等孙静好了就回来。” 等走出去很远他才松了一口气，他爹刚才可太吓人了！ 第28章 过年 快过年的时候林雪收到了老家的来信, 信封里有一百块钱, 另有一张纸条说是那一百已经还给致远的战友了，信是苏致贵写的，家里家外就他识字, 平常读信写信都是他来。 这天林雪和薛甜甜去市区置办年货，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两人也不着急, 提着东西慢慢往家晃悠, 还没走到军区门口，就听见了喧闹声。 走到近前原来是一乡下老妇，身边站着一个白白胖胖看着有七八岁的男孩子, 只见那老妇站在警卫边上道, “同志，我儿子在一连当连长呢，老婆子从来不哄人，你就让我进去吧。” 那警卫严肃道, “大娘您别难为我, 我们这里是有规定的, 我问您您儿子在哪个营您说不出来我也没法帮您上报呀。” 老妇满面愁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儿子叫王建设, 你听过吗？” 警卫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一营的于教导员走过来, 他忙站好正色道，“教导员好，这位大娘找一营一连连长王建设。” 于教导员看向那边三人道, “你找王建设？” 只见那老妇眼珠子转了转一拍大腿嚎道，“首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辛辛苦苦把我家建设拉扯长大，如今娶了媳妇就不管家里老娘了呀！”她可知道教导员是营部管思想工作的，这都是走的时候问过别人的，只是这么些年也没记清那孩子到底在哪个营部，这样想着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保家卫国的都是大英雄，这我知道，可也不能不管家里人呀，我们在老家真是穷得都揭不开锅了，要不我也不能这么跑来。”说着她看向于教导员，“您是教导员，我知道您是管思想工作的，您一定要好好教育建设这孩子，家里人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不算个啥事，可他这样的思想要不得呀，我是他老娘还能害他不成，我都是为了他好呀！” 林雪：如果你旁边的小子别那么胖你的话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林雪觉得王建设这个名字很耳熟，这下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苏致远说的那个逼得媳妇捡烂菜叶子，唐嫂子说的那个被挠破脸的那个一营一连连长王建设嘛，这老太太段位也挺高，估计也是清楚儿子好面子，这下估计有得闹了。 果然不出林雪所料，这件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团部，那老太太也住进了儿子家，今个儿听人说老太太磋磨儿媳妇，明个儿听人说王建设对侄子比对自家孩子好，后个儿听人说王建设扇了自己婆娘一巴掌……天天有八卦，日日有新闻，就是没听说那两人离婚。 人都想着忍忍就过去了，熬熬孩子就长大了，可王建设的家庭状况估计才是最不利于孩子成长的，好面子没有责任心的父亲，偏心眼拿捏着父母的奶奶，理直气壮占自家便宜的亲戚，可怜可悲忍气吞声的母亲，真不如正常的单亲家庭。 听说还有人家为这事吵起来的，吵什么？男的说老王是个好人讲义气，为了兄弟朋友能两肋插刀。女的就回是对谁都好，就是对自己老婆孩子不好，这样的人结婚干嘛？这不好好祸害人家闺女嘛！和兄弟老娘朋友过得了！男的说女的不可理喻，女的说男的冥顽不灵，吵得不可开交。 快过年了，林雪给家里挂上红灯笼，门边贴上红对联，一片大红间反而觉得空落落的，那个人不在就是干啥都没劲！可这年得照过，两家店面今年赚了不少钱，早早给店里人放了假让他们能过个团圆年，两个也算是个体户小老板的人只能搭伴过年了。 晚上七点多，楼里楼外就有人搬着马扎往这边来，林雪给唐嫂子一家薛甜甜和郑副营长家都把位置留在沙发上，剩下的就看各人的缘法了，有些站在阳台边只能听个声儿，有些都挤到电视机跟前了，院里有电视的人家都是这样也没啥好抱怨的，不过这年过了她准备常去店里看看，不是舍不得给人看，实在是不适应人太多。 晚上八点第一届直播春节晚会正式开始，先是一段动画片，光是这大家就都开始叫好，去年京市在市内装了二十多个投币式公用电话亭，打一个市内电话五分钱，听说到今年全国的电话用户已经超过三百万了，春晚也充分利用这一条件，可以打电话点节目，可真是与民同乐了。 其实如今的电视像素画质不高，里面的人都有些模糊，可这不就瞧个氛围嘛。到后面人日子越过越好了，大彩电超清，虽然节目没意思得厉害，年年被吐槽，年年在退步，但是大部分人家还是会开着电视，就图个意思。 如今还是挺热闹的，刘晓庆一出来就有男人嗷嗷叫，被旁边家里的女人在腰间拧上一把才焉了，瞅着挺有意思的。听见马季老师介绍两男的是一对，又说自己和赵炎是一对，可把林雪给乐坏了，这要搁在二十多年后，人还不都想歪了去。要说这条件是真艰苦，主持人还得自己搬桌子上来让大家看奖品，可也不知为啥就是觉得好看！ 先是李谷一老师演唱了《拜年歌》，然后就是马季老师和赵炎老师表演相声，足足表演了三个相声，估计屋里人离得远些都听不清说的是啥，但还是跟着大伙儿一块笑。 节目《逛厂甸》完毕，虎妞斯琴高娃看中了在一旁候场的王景愚老师端着的一盘烧鸡嚷嚷着要买，王景愚自然不答应，自己还要表演吃鸡呢卖给你他咋演？放下烧鸡走到台上和虎妞正理论呢没想到姜昆老师直接在下面偷偷把鸡给吃了，没了烧鸡的王景愚气呼呼地找马季评理，马季刚准备质问姜昆，就见姜昆把一块鸡肉塞到他嘴里，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马季把鸡肉藏到背后转过头批评王景愚：“没有鸡你就不能表演了？老演员嘛，就来个无实物表演嘛！”就这样，王景愚开始了无实物表演节目《吃鸡》，把台下人乐得不行，屋子里人也乐得不行，跟着不停地笑。 晚会的高潮是李谷一老师演唱的《乡恋》，这首歌是电视剧《三峡传说》的主题曲，因为不符合当下“高快响硬”的时代特点，被斥为靡靡之音，如今在春晚上公开演唱也算是解禁了。后来听说点这首歌的观众太多，领导几次犹豫最终还是跺跺脚准了，没有事先准备好的磁带，还是一名工作人员骑单车从家里拿来的，也是拼得很。 随着主持人将《吉庆有余》中变出来的吃食拿到后台慰问工作人员，这场直到二十多年后依旧得票最高的最受观众喜爱的春晚才落下帷幕，众人依依不舍地抱着马扎离开，也有嫂子留下帮忙打扫卫生，来人前林雪把家里卧室书房卫生间的门都锁了，阳台的衣服也收了，如今乱的也就一个客厅，很快就收拾完了。 躺在床上林雪怎么也睡不着，为什么那么多年后人们还是喜欢这届春晚她好像有些懂了，这不光是第一届直播春节晚会，更是一种情怀。 第29章 探望 新的一年, 林雪依旧是学校, 店铺，家里，三点一线, 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回到宿舍发现氛围不大对，林雪笑道，“怎么了, 都蔫头耷脑的？” 余梦遥凑上来道, “隔壁宿舍一个姑娘跳湖了！” “啊？”这是真没想到，“为了什么呀？” 李娟道，“听说是和同班的一个男同学好上了, 可这男同学之前下乡在乡下娶了老婆都有孩子了, 愣是瞒着这姑娘没说，两人正儿八经谈对象呢，连家里人都见过了，准备毕业了就结婚的, 谁知昨天有个女人找上门骂那姑娘是抢人男人的破烂货, 这姑娘心气儿一直高, 一时想不开就跳湖了。” 林雪忙问，“那救下来没有呀？” 李娟就道, “救下来了, 搁医院躺着呢，听医生说要是过上半个月醒不过来估计就是植物人了。哎，你说这么糟践自己何必呢？” 冯欣接过话头道, “就是，要真想死也先把那骗子给剁了再死，她半死不活搁床上躺着呢，人家最多念不成书罢了。”她当时也想死，走到河边一只脚都踏出去了，她突然就想到，她死了那伙子贱人肯定很开心，就算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先把后娘渣爹给剁了，再去京市把杨丽弄得身败名裂，靠着这股子恨意和狠劲她活了下来，在那两人回来后伏低做小让他们以为自己认命了，在找到家里放钱的地儿以后偷了钱跑来京市，不仅进了梦寐已久的大学，还报警把非法拘禁冒名顶替的三人给关了，如今日子过得成是不赖！ 这就是被小三了，不管放到什么时候女性都是弱势群体，当然不排除有那种坏心坏肺的女人，可大多数还是被观念给误了，男人三妻四妾还有人道一声风流，女人嫁过人就成了破鞋。呸，按这个逻辑，古代男的都是破得不能再破的臭袜子！到了现代也是一样，林雪他们公司老板是个暴发户，足足有四个老婆，老家一个领证的原配，市里一个，省会两个，听说四个人过年回去还能凑桌麻将，处得还挺好，公司里的男同事羡慕得什么似的，从那以后林雪就恐婚了，连恋爱都不愿意谈。羡慕代表认同，也就是说以后如果有了同等的经济条件绝对会模仿，都是什么货色！别说把这事搁女人身上，就是有本事的女人包养上一个小鲜肉都得被指着脊梁骨骂不检点！ 社会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有进步也有退步，要是在建国初同时娶好几个老婆估计要因为流氓罪被抓进牢里或者因为封建糟粕被批判了，可后来日子越来越好，人也饱暖了有精力了，乱搞男女关系，林雪听她进了事业单位的一个同学说过，单位里好几个女的和领导有不正当关系，还都是结过婚有孩子的，把她同学恶心得不行。 要林雪说都是没责任心闹的，人生在世，父母有抚养幼子的责任，孩子有赡养老人的责任，学生有勤学苦练的责任，老师有教书育人的责任，医生有救死扶伤的责任，成了家有为家庭付出对另一半忠诚的责任。可那些人呢？有女的想走捷径不努力就住豪宅穿名牌，有男的有两钱烧得慌抛弃糟糠妻追求刺激，一拍即合，令人作呕。 不过他们班这个张静同学是真心冤得慌，谁能想到自己对象有老婆孩子呢？就是人也太想不开了，这种事作为受害者你大大方方的，除了那些有过节的人会紧咬着不放，剩下的其他人真不会拿这个说事，如今躺床上，说句难听的话，死了都算干脆，要真是成了植物人一躺几十年，那可真是…… 同学们心里都不好受，班长组织大家去医院探望的时候能去的都去了，平时多高傲的一小姑娘呀，如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地躺在病床上，守着的家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眼里都是红血丝，如今也只有希望张静能熬过来醒过来。 这事闹得挺大的，男方被开除学籍了，可张静到底没能醒过来，听人说她们家虽然是京市的可住的地方也不宽敞，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已经结婚了，老两口把张静安置在床上，自己睡的是架子床。悉心照看着，没过多久人还是去了。 班里同学一起送了个花圈，如今火葬还没开始推广，都是土葬。茫茫黄土埋白骨，曾经种种，悉数湮灭，也不知如果真的有魂魄那傻姑娘看到父母花白的头发，凄惨的啜泣，会不会后悔？ 宿舍气氛低沉了好些天，听说男方怕要付法律责任跑南边去了，张静家忙着照顾女儿也没反应过来，等有精力了人早跑得没影儿了，可怜的哀叹的只有一个张静！ 天慢慢热起来，林雪真是每天都觉得自己快中暑了，今年夏天热得有些邪乎，林雪家也不回了，如今开的第二家店离学校不远，也是两家店面，只是二楼可以住人，店里有空调，每天没课的时候就在店里看书写作业，晚上和宿舍几个人在二楼打地铺。 李研拿起块枣糕道，“这长得也太好看了，我都舍不得吃！” 林雪就笑，“舍不得吃就得长白毛坏掉了。” 余梦遥嘴里还塞着糕点喝了一口凉茶道，“天呐！真的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家是有厨师的，可她一直跟着母亲吃洋餐，真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糕点饭菜，她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李娟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去年发生的事我可还历历在目呢！” 余梦遥摆摆手，“别提了！只怪当时太年轻，是好是歹分不清！你说我堂姐堂兄他们宁在外面受人歧视也不愿意回来这不就是阿雪说的思想气节被殖民嘛！觉得外国啥都好。哎，估计他们这辈子是没口福了！” 充满遗憾的语气逗得六个人都笑起来，就连梁静文也抿着嘴乐。 梁静文这学期来对宿舍剩下五人还算和气，大家也乐得一起行动，如今她们宿舍晚上也不住人，都搁二楼打地铺呢，宿管阿姨来看过环境，嘱咐她们注意安全，也就不管了。 第30章 孙静 时间飞逝, 很快就到了暑假, 李研和冯欣依旧没有回家，林雪把二楼小房间的钥匙给了她们一人一把，两人每天早出晚归地挣钱, 晚上总得睡个安稳觉不是，二楼和店面是独立开来的，有另外的楼梯上下, 房间里只有宿舍几个人的床铺和一张大桌子, 虽然简陋但也方便。 夏天最受欢迎的食物是什么？凉皮和西瓜，如今军区不远处就有摆摊的小贩，也不用特意跑到集市上去买。但林雪和薛甜甜还是谁也不愿意顶着大太阳出去, 两人一到中午就装死, 没办法，只能定好一人一天，滑溜溜的凉皮配上切得细细的黄瓜丝，酸辣的味道在夏天里最是开胃不过, 一中午她俩能吃四人份, 下午则是西瓜吃到饱, 唐嫂子看不下去了，有这么糟践自己身体的吗？叫两人去唐家吃饭, 她们俩这才时不时开火吃顿热的。 这天林雪正窝在书房看书呢, 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壮壮“雪姨！雪姨！”的清脆喊声，孩子再说了啥林雪通通没听见，满脑子只剩下“傅文佩, 开门呐，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甚至还自动配上了画面。 一定得给这小兔崽子说再不许这么叫了！叫阿姨，林姨都成，要不《情深深雨濛濛》这部电视剧一播她得疯！ 幸好薛甜甜在家，她看着面色很复杂的林雪道，“你知道找你的是谁？” 林雪这才回神，“啊？谁找我？” 薛甜甜扶额，原来这人又走神了，她无奈道，“壮壮喊着大门口有人找你，你说这苏致远走了把你的魂儿也带走了，一天光坐着发呆了。” 林雪也不搭理她，先回了壮壮一声，“阿姨就来！”然后把凉帽带上道，“我去看看。” 走在路上林雪还在想会是谁来找自己，李研冯欣太忙，余梦遥回英国了，李娟梁静文各自回老家了，薛甜甜在家，她也没认识其他可以上门的人呀！ 到了大门口还真是吃了一惊，来的是苏大嫂孙静，更瘦了，真得就剩皮包骨了，她拉着的苏诗筠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林雪第一眼几乎没认出来。 “大嫂怎么来了，快回屋！”林雪登记好把人领进去了。 估计也知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儿，孙静沉默地跟在林雪后面往家走，苏诗筠倒是怯怯地叫了一声，林雪应着摸摸她的头，这孩子都一年半了也没长多少。 薛甜甜看家里来亲戚了自己留下不大方便就道，“我回家躺会儿去，一会儿下午在我家吃饭。”然后和孙静问了好就上楼去了。 把孙静母女迎进来，“大嫂快坐。”孙静没好意思坐沙发，拿着小墩子坐了。 林雪倒了两杯水过去，苏诗筠想接被孙静拉住了，“弟妹别忙活了，我两不渴。”林雪看两人嘴皮都裂了皱眉道，“都到家里了就别客气。”这么客气你来找我干嘛？把水递到苏诗筠手里，看着苏诗筠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完了还像喝了糖水一般舔唇咂舌，她急忙又倒了一杯。也没急着说话，主要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孙静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嘶哑道，“我和你大哥过不下去了！” 林雪不意外这事，她意外的是孙静的魄力，又给苏诗筠倒了杯水，“喝吧，边喝边说。” “我得先谢谢弟妹，要不我早被磨磋死了，去年住院躺了大半个月才好，刚好苏致荣就带着我和诗筠回去了，这本来没啥，家里确实不富裕。可我头伤了，整日里晕晕沉沉的，自然对那死老婆子没啥好态度，苏致荣就天天在我面前叨叨着家和万事兴，让我忍，让我让，我那时已经有了不和他过的想法，可终究放不下孩子，有对离婚的父母诗筠能有啥好名声？” 孙静终是喝了口水，“人嘛，熬着熬着就过去了，我娘也劝我，‘多年媳妇熬成婆’，家家户户都是这样过的。今年诗筠和二丫就能上小学了，周玲早早给二丫准备书包文具这些，诗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你说我这当妈的心得多疼！” 孙静捶打着胸口，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我也想让诗筠念书，可那死老婆子说二房的钱是苏致华今春去县城挣的！我呸！当谁是傻子呢！那死老婆子当初把致远的补贴要去都偷偷攒起来了，你过来随军家里给的大多是借的，死老婆子打的一手好算盘，一起借就得一起还，她攒下的还是她儿孙的！去年爹狠心收拾了几次，可那死老婆子滑得很，钱不搁一个地儿放着，爹拿来的大都还债了，人家一口咬定再没了谁也没辙！” 苏诗筠抬起手给妈妈擦脸，她的小手不太干净，擦得孙静脸上黑一道黄一道的，林雪却看着有点想哭。 孙静安慰苏诗筠没事，自己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道，“让弟妹见笑了。” 林雪道，“咱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不用这么客气。” 孙静就接着说道，“爹把钱都还了债，给自己一点也没留下，我去说诗筠念书的事儿，爹倒是一口应下了，可那死老婆子就是一口咬定家里没钱，爹只得去找咱本家二叔借了几块钱，让我给诗筠报名再给诗筠补补，我怕被人偷了去就给藏起来了。” 孙静猛得握住拳头，指甲狠狠地攥进手心，“可他苏致荣欺人太甚！被死老婆子和二房那狐狸精哄了几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也不知道那个畜生是怎么找到的，反正钱没了，我当时就想拿刀把那一伙子畜生给剁了，可诗筠哭着喊我妈妈，我如何能放得下呀！” “可事儿绝对不能那么算了！我豁出去了！冲进厨房拿着把菜刀架在周玲脖子上，让那死老婆子把钱还我，死老婆子大概也没想到！”说到这儿，孙静愉悦地笑出声儿，“那脸色，可真好看！” “拿到钱我挺高兴的，第一次从死老婆子手里掏钱感觉还不赖！”说着又咬牙切齿起来，“结果苏致荣那个软蛋，他竟然敢打我！在别人面前屁都不放一个，跑到我面前来充好汉！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爹就给了他狠狠一巴掌！可是人心坏了，哪里打得醒。” “人家是怎么说的，说我住院花了那么多钱就该我还，哎呦！和那闭嘴葫芦过了大半辈子我都不知道原来人家挺会说的，大概是不惜得和我说，正好，我也不惜得和他过了！”孙静的脸上满是嘲讽，被枕边人如此伤害，心里如何能好受，林雪拍拍她的手说不出安慰的话，太极品了！ 孙静对着林雪笑笑叹了一句道，“我也不瞒着弟妹，当初在县城看见人家医院边卖吃食的小摊点生意不错我就动了心思，我爹就是给人做席的，我也就做饭还成。” “这次他苏致荣敢打我，那我和他一分钱关系也没有了！反正当初也没领证，以后诗筠就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不怕苦不怕累，只要诗筠能过上好日子我啥都能干！”说着又不好意思起来，有些拘束道，“就是刚开始得跟弟妹借点钱，不过弟妹放心，我一赚钱马上还你！” 这不是重点！林雪又神游了，重点是村里没领证的夫妻挺多，她和苏致远也没有，之前是年龄不够，今年她二十，苏致远二十五，可以领证啦！ 第31章 规划 林雪问道, “大嫂准备摆个小摊点卖饭？” 孙静更不好意思了, “我爹就是给人做席的，我也就做的饭还不错……”说着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林雪就朝她安抚一笑，“这个想法很好啊！”没有放空话大话, 没有一味求助，这样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本钱不够不得不开口的情况比哭闹着让人救救她却对自己毫无规划好多了，要是后者林雪铁定不会管。 孙静得到肯定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这个弟妹是个好的, 能偷偷让林婶子来给她钱，她就感谢人家一辈子，这次再帮了忙, 这可是大恩情, 她得记着！ “瞧我，和大嫂说得都忘了时间了，大嫂既然不想和大哥过了，我以后就叫大姐吧。” 孙静连连点头, “叫啥都成！” 第11节 正说着话呢薛甜甜来敲门, “阿雪, 我刚刚翻出来几张附近镇上的洗澡劵，快过期了, 咱们四个今个儿去洗洗吧！” 这个洗澡劵林雪知道, 没有限用日期，这是薛甜甜怕自己有洁癖又不好开口呢，虽然她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但是有人处处为她着想的感觉真得很不错。 林雪就对苏诗筠笑笑道，“诗筠想不想去洗澡呀？” 孙静忙摆摆手，“太麻烦弟妹了。”这不欠了那个薛甜甜人情嘛，多不好。 林雪就道，“大姐只管去，我和甜甜处得好，不在乎这点。”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到了澡堂，给孙静和苏诗筠买了搓澡巾，毛巾，袋装洗发水沐浴露这些让她们先进去，如今澡堂已经有了大澡堂和单间区分开来，林雪怕两人不自在给她们要了单间，那个洗澡劵只能洗大澡堂，林雪也不在乎这点钱，主要怕孩子羞得慌。 至于她和薛甜甜，两人每天都在家洗澡，就没进去，在外面等着。 薛甜甜见人进去了一会儿才道，“苏致远大嫂怎么来了？” 林雪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薛甜甜不是外人嘴又牢靠，没啥不能说的，又不是拿着喇叭满世界喊这事去了。 薛甜甜都惊呆了，“还有这样的人？” 林雪倒是很淡定，“咋没有？咱们团队一营的那个王建设不就是这种人，只不过人家那是亲娘亲兄弟，我家这是后娘后兄弟，更不可思议罢了。” “这么一比着，你家苏致远和我家老关简直就是万里挑一地好！” “哎呦！回去记得再说一遍让我把这话录下，关恺回来听见了得感动哭！”苏致远在她看来自然是最好的，又想他了！ 整个军区大院里还是正常夫妻最多，虽然偶有磕绊，也相互扶持着往前走着呢。可这正常的事儿人都不爱说道，人就爱说道不正常的，哪家的媳妇挠了脸，哪家的汉子不贴心……就爱说道这些。 等了足足两个钟头，林雪和薛甜甜都去集市上逛过几圈孙静才带着苏诗筠出来了，此时孙静身上穿的是林雪前年过年拿回去的碎花衬衫，浅色的确良裤，苏诗筠身上的衣服看着也挺眼熟，估计是孙静拿大人衣服给改的，别说，改得还挺合适。两人洗了大半天，脸颊都有些发红，整个人一下子就给人感觉清爽起来，看着湿漉漉的包林雪这下明白为啥洗了这么久了，合着把衣服也在里面洗了。 大夏天的也不怕现在出去凉了头，等孙静和苏诗筠把头发绑起来以后林雪和薛甜甜带着两人去了集市查看情况。 说是集市其实如今叫市场更为贴切，不再是以前那种随便摆摊而且只有早上摆的情况，如今建成市场，每个人有固定的摊位，从早到晚都有人。 苏诗筠东看看西看看十分好奇，林雪怕她们饿了，先在凉皮摊点买了四份凉皮，孙静一个人就干掉三份，眼看着饿狠了，林雪又买了三个煎饼过来。 市场规划得不错，卖菜的一溜，卖肉的一溜，卖饭的一溜，虽然地面不大干净可铺子大致瞧着还行。 等回到家，林雪就让苏诗筠先去床上躺躺，薛甜甜说林雪家没客房把人领自己家去了，林雪也没矫情，她拿出一张信纸给孙静列规划。 “大姐想开个卖饭的摊点倒是不难，那大姐想好卖什么了吗？” 孙静沉思半晌道，“其他稀茬儿我也不会做，也就馒头稀饭炒几个菜还成。” 想法不错，林雪在信纸上写上第一条，卖馒头稀饭炒菜。 她看向孙静道，“卖饭食最讲究得是干净，人看见干干净净的自然愿意吃，可要是乱七八糟锅黑碗油别说别人咱自己都不愿意吃不是。” 孙静忙点点头道，“妹子说得我懂，我一乡下人也没啥其他本事，可把摊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绝对不成事儿。” 林雪列上第二条，买抹布五条，扫帚簸箕各一个。 “大姐准备把摊点摆在哪儿？如今大姐刚来还带着诗筠，我不建议大姐跑得太远，就在附近我能照看着最好，这么一来就有三个选择：一是今天看的集市，集市有固定人群吃饭但是要交摆摊费；二是回来路上见到的摊点，不用交费可同时刮风下雨就可能出不了摊；三是流动摊点，骑个三轮附近都跑，优点是有些人懒得动弹能卖出去一些，缺点是风吹日晒人太辛苦了。”林雪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孙静听，至于怎么选择就是她的事了。 孙静又是一阵沉思，这可是关乎她日后生计的大事，她得好好想想。“我想先选第二个，也不走远，就在咱今儿走的大路边儿摆上，我看有客车在这儿经过，还有镇上的人去城里，城里的人回镇上，再加上军区里的人也都得过那儿，看着生意不错。” 林雪点点头，“如今那边卖的都是凉皮，水果，蔬菜这些，正儿八经的饭倒是卖得不多，但就是大姐说的，客车一天好几趟地在那儿歇脚，来来往往的人也得吃饭，只要做得好生意差不了。” 林雪又列上，摆摊地点：大路边。 “这样一来大姐就需要准备自己摆摊需要的东西，得买个小推拉车，推着卖饭的家当。买个塑料布，印上自己卖啥。买个小棚子放桌椅，让客人有个吃饭的地儿。买煤气灶买锅买碗买碟买盆买筷子……要用的东西不少。” 孙静又添了一些细碎的东西，林雪一一记录下来，明天照着买就行。 记好递给孙静，孙静脸特别红，“我不认字也不会记账，估计得妹子教教我。”收钱找钱肯定不成问题，可回家记账她不认字啊。 林雪忽略了这事儿，现在一想，还是个大问题，“行，这挺简单的，过会子我就给大姐教。” 孙静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太麻烦你了。”这是林雪第一次见她露出这种如释重负的笑意，想来之前的生活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沉重。 第32章 卖饭 第二天一早林雪和薛甜甜就带着孙静母女去置办东西, 如今她们开的御膳坊两家店面都雇了专门的人看着, 过上一两周去查次帐就行，不是很忙。 推车，煤气灶, 招牌，锅碗瓢盆，棚子, 桌椅……花了一百多块钱总算是买齐了, 镇上有职工楼，旁边租的有杂物间，孙静问了一个月五块钱, 就和林雪说着要租房子住这儿。 “那诗筠跟着我住吧！”这里看着有些鱼龙混杂, 林雪不大放心。 孙静不依，“我已经够麻烦妹子了，诗筠很乖，不会乱跑的。” 租在这儿倒是挺好的, 毕竟在家里收拾菜肉那些不是很方便, 可林雪不放心苏诗筠, 两人又叨叨了半天，孙静说不方便照顾就把孩子送来这才定下。 开张第一天, 林雪, 薛甜甜，唐嫂子都来帮忙，推车里放着要用的东西, 到了地方，先把棚子搭起来，里面摆好桌椅。昨天买了个铁架子，第一层摆着做好的凉菜，蒜蓉黄瓜，凉拌豆芽这些，盛在白色搪瓷盆里，很卫生；第二层放着各式各样洗好切好的菜，拿水泡在白色搪瓷盆里，也很干净；第三层放着淡黄色的洋瓷碗，洋瓷碟，旁边一个木盒子里装着筷子，又有一个纸盒子是放钱的地方；最上面固定着摊点招牌，“孙家饭馆”。煤气灶就架在推车旁边，有个圆架子固定起来，灶台放在推车上，两个灶上都放着锅，一个蒸馍蒸米熬稀饭，一个炒菜，勺子搭在锅上。齐齐整整的，看着就舒坦。 这里卖东西的人不少，可都是凉皮蔬果这些，这些做生意的人中午要么吃凉皮要么就得去个人到镇上买饭，虽然离得不远但也不方便。如今有了孙静这个摊点就好了很多，中午的时候来买饭的其他摊主不少，林雪瞧见凉皮摊主的脸色不大好，这些人大中午的懒得顶着大太阳跑，一般就在他那儿吃，如今来了个卖米饭的，生意少了很多！ 第一天生意不错，孙静非让大家中午一起吃顿饭，三人都推却着走了，下午孙静收摊后就送东西来了，三家每家一荤一素两道菜，林雪觉得孙静这人真不错，至少给自己长面子，虽然她啥都不送唐嫂子和薛甜甜也不会说啥，可把菜送来，花不了多少钱，却不得不说这事儿办得漂亮。 卖饭的地方以前建房子建路的时候是工人住宿区，挨着墙有个水龙头和小池子，平常用水不成问题，孙静炒一次菜就去洗一次锅，生怕客人觉得不干净，洗碗洗筷子的小桶也每天十几遍地刷。 林雪那天给孙静教了一下午，孙静就学会记账了，这又不要求认识多少字，会写年份月份，会标日期算数就成。 刚开始一周生意很不错，后来慢慢地多了些摊点，市场里有些人家一个人守着铺子，一个人在外面摆摊，两份收入，不过那时候孙静已经有固定客源了，她打饭舍得舀，做饭又干净，很多客人都愿意在她那儿吃，挣的钱足够养活她和苏诗筠了。 眼看着又要开学了，林雪正说去学校呢，这天孙静带着苏诗筠上门了，苏诗筠这些日子天天白馒头大米饭还有肉菜养着，长高了不少，也白胖了挺多。孙静虽然晒黑了，可人却胖了也精神了。 孙静是来还钱的，一个月，不仅成本回来了还赚了不少，当初林雪出了一百多，孙静直接还回来两百，林雪自然不要，她们娘俩儿本来日子就不好过，自己哪能要这钱。 孙静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要不是妹子帮我，我都能饿死在半道上，妹子对我是救命之恩，这点钱我知道对妹子来说不算啥，可要不是妹子又出钱又出点子还教我记账，我压根儿不可能自己把摊点弄起来，这钱远不够呢！”说着又有些扭捏道，“再说，我还有事要求妹子呢，听说马上就开学了，我想把诗筠送去上学，我吃了没文化的亏可不能让诗筠再不念书，哪怕我砸锅卖铁都得供！” 林雪接过钱拿走自己的部分，剩下的直接塞苏诗筠兜儿里，“上学的事儿我去问问，既然要上学，就得买新衣服新文具，也别让孩子比其他小朋友差得太远，这几十块钱就当我这个做伯母的给诗筠添置学习用品了！” 林雪问的是薛甜甜，薛父是大学教授，应该有些门道，果不其然，八月底的时候，苏诗筠进到薛父所在大学的附小成了一名小学生，孙静跟着把房子租到了学校旁边，反正之前的房子是按月租的，至于摊点在哪儿摆都一样，搬过去女儿方便不说，学校旁边生意也多。孙静给林雪说了一声，林雪还说给她问问采买的车捎上一程呢，孙静已经找好房子，让苏诗筠坐在推车上，自己把东西都拉过去了。 坐车估计都得两三个小时的路，孙静走了一天也走到了，从早上到晚上，一步步地往前走。林雪知道后觉得孙静以后肯定能过好，人勤快能干，又踏实本分，知恩图报，一点儿麻烦都不愿意给旁人添，这样的人，日子过得差不了。 既然用了薛甜甜父亲这层关系就不能不去拜访，林雪提着礼品去了薛家一次，孙静知道了三个月后又送了几百块钱过来，一点便宜都不占！ 开学林雪她们就大二了，专业课空前多起来，本来就很刻苦的学生们真是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用，不热不冷，天气正好，大家起早贪黑地学习，时间眨眼就过去一个月，又到了国庆。 林雪这几天都回家住，就怕苏致远回来她不在。每天下午她都做两人份的饭菜，都是苏致远喜欢吃的，要是苏致远回来也算是惊喜，不回来她第二天早上热着也不浪费粮食。 这天正在厨房里擀面呢，就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看着站在门口熟悉的身影，林雪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她真得好想好想这个人！ 第33章 归来 黑了, 也瘦了。 林雪扑过去挂在他身上, 额头抵着额头委屈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苏致远伸手托住她，大概是近乡情更怯吧, 回家反倒觉得有点不真实，他关上门把头埋在林雪的发间道，“想吃你做的饭了。” 林雪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这话说得人心里发酸。苏致远把她放下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 “当时来不及通知你……上面发的是紧急文件……直接给拉山沟沟里去了……我很想你。”不是想你做的饭，是想你了，原来思念也没有多难以说出口, 苏致远把心心念念的人儿搂在怀里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 林雪抬头搂住他的脖子, 踮起脚尖在他耳畔道，“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哪怕窝在你怀里不动弹也不说话，可只要你在身边就是觉得安心。 ………… “行了, 快洗洗去, 家里今年夏天刚装上热水器。” “你估计也不会使, 我给你加热好，你先歇着吧！” “你跟着我进来干嘛？唔……” 洗尘澡变成了鸳鸯浴, 两个分隔一年多的恋人在水下抵死缠绵, 那些因为时间而产生的陌生也在身体的交流中悉数褪去。 门外落后几个台阶的关恺和薛甜甜两脸懵逼，面面相觑，说好的一起吃晚饭呢？关恺就有些羡慕道, “你看看人家林雪，对老苏多热情啊！”你呢？见了我就跟刚见过似的，一点也不激动！ 薛甜甜边往楼上走边道，“人家苏致远什么身体素质你什么身体素质，人家能把林雪单手抱起来你能吗？我要是敢那样估计咱两都得搁儿地上躺着，再把你后脑勺子磕出个好歹来我跟谁哭去？一副秀才样儿！这事儿能怪我嘛！” 关恺一步两个台阶地追上她，“别胡搅蛮缠啊！我虽然是文职，可我也是个合格的兵！你不能质疑我的军事素质！” 薛甜甜看了一眼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关恺还是懂了那眼神的含义：就你？拉倒吧！ 关恺心塞了，明明小时候都是恺哥哥恺哥哥地叫着，当知青的时候恨不能一天给自己写八封信，每次寄来都有厚厚一沓，村里哪家产了小猪仔哪家娶了新媳妇都要和自己说一声。结婚以后呢？看都不愿意多看了，现在还敢说自己身体素质不好？关恺下定决心回家好好和她身体力行地探讨探讨关于身体素质这个问题，绝不能被看轻了去！ ………… 第二天林雪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庞伸出手描绘他的轮廓，苏致远拉住她的手亲了一口这才睁开眼睛道，“你男人俊不俊？”语气很调侃很欠揍！ 林雪凑上去在他唇角亲了一口道，“俊！远惭西子，近比王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这下轮到苏致远无语了，林雪看着他噎住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致远宠溺地笑笑把人搂进怀里道，“这几天我放假，咱再睡会儿！” 他这么一说林雪才想起来自己还得上学呢，天呐！迟到！旷课！要了老命了！立时急得就要起来，苏致远把人按进被窝里，“现在都快中午了，乖乖睡着，我去办公室给学校打个电话给你请假！” 穿上衣服出去不久又回来了，其实林雪也睡不着，纯粹窝被窝里不想动弹罢了，她道，“怎么了？”这出去不到几分钟，肯定没来得及打电话啊，估计家属院都没出去呢。 苏致远就笑道，“在院里碰到老关家的，她说去学校帮你请过假了。” 等林雪起来苏致远已经做好午饭了，林雪边吃边把孙静的事和他说了，苏致远就有些无奈道，“大哥这样的也就是我亲大哥，这要放给旁人，真是看都不想看一眼。你说大嫂多好一人啊，勤快踏实又会过日子，他怎么就不惜福呢！”他大哥小时候明明没这么懦弱，也不知道是咋长的，年岁越长越窝囊，一个三十几的壮年，非搞得跟七老八十似的，特别怕事儿，怕麻烦，恨不能啥纠纷也没有，可这人活着哪里能没矛盾？一味地让亲近的人容忍退让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林雪淡定地夹菜，“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苏致远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啥意思，顿时哭笑不得，他郑重其事道，“你在我心里自然是最好的，全世界的女人加起来也比不得你一根手指头！”态度必须放端正，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林雪就瞪他，“油嘴滑舌！”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油嘴滑舌就油嘴滑舌，她高兴就成。 刚吃完饭薛甜甜就来了，苏致远在厨房里洗碗，薛甜甜拉着林雪坐在沙发上，“昨天我在院子里就碰见他俩了，还说和老关跟你们打个招呼下午一起吃饭呢，好家伙！你压根就没瞅见我！” 林雪看着她郑重道，“杵在分离一年多的夫妻家里吃饭是要遭雷劈的，所以是我从雷公电母手下救了你和老关。”说着拍拍薛甜甜的肩膀，“不用太感谢！” 薛甜甜回她一个白眼道，“你们家老苏回来你也有心情调侃了，真是……”说着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努着嘴儿道，“够激烈的呀！” 林雪十分淡定地把拉链拉到下巴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而楼上关家，关恺正郁闷着呢，他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要让薛甜甜下不了床，结果呢？人家一大早起来就去市区了，说是要查账，到现在还没回来！关恺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的不行？要不要吃点壮阳的东西。可又想着，不会吧，其他人不知道，二楼的郑副营长每次就那么一会子功夫人家嫂子叫得……咳咳，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肯定不是他不好，是薛甜甜不是正常人，对！就是这样！ 第34章 约会 两人都闲着, 待在家里也没啥事, 正逢秋高气爽，约会去！ 说走就走，苏致远借了唐营长的自行车, 载上林雪骑得飞快，林雪坐在后座上觉得自己都快飞起来了，她拽了拽苏致远的外套, “骑慢点！” 自行车这才慢下来, 金风吹过，一阵清爽，泛黄的叶子荡着圈儿从树上落下来, 重归根源, 化为春泥，林雪靠在苏致远背上，觉得时光都慢了下来。 第12节 如今每周工作六天休息一天，每年春节从大年初一到初三有三天假期, 也没有借星期天倒休置换之说, 要是这三天前后赶上周日, 自然连休就行。当然苏致远属于全年无休，需要请假, 这次纯属意外的假期。 两人去的是京市地坛公园, 在门口存车处把自行车存好，进去一看，到处都是奇姿怪态的人。这几年国内掀起了全民气功热, 人们崇尚五禽戏，鹤翔桩等等，气功迷数千万计，各种气功报刊、学术著作、医疗院、表演会如雨后春笋般在全国蔓延开来。 此时林雪和苏致远站在台阶下，台阶上躺着个老爷子双手指天，旁边坐着个老太太胳膊向前手呈爪状，又有个老爷子半跪在地单手弯钩，有个老太太半蹲半立右胳膊抬起……各种形态都有，都搁这儿练着呢。 两人左拐右拐，直直的台阶愣是拐了七八下才上去，进去一看，好家伙！公园里的人都搁地上躺着呢，大人小孩，躺得满地都是。 得，这公园铁定是逛不成了，不能耽误人家修炼不是，走吧，街上压大马路去！ 出了公园，苏致远推着自行车走在外面，林雪走在里面，正是上班上学时间，街上行人不多，两人慢慢走着，间或说说话，倒是挺像羞涩的少男少女谈恋爱的。 走到电影院门口，贴的是《少林寺》的海报，反正也没事，去看场电影吧。林雪是学生票三分，苏致远六分，一共花了九分钱进了电影院，林雪就感叹如今这贫富差距已经初见征兆了，干个体户动辄几万几十万地挣，而物价虽然涨了但涨得不多，比如电影票就并未脱离计划经济时代价格奇低。 电影院里人不多，如今看电影和日后不大一样，其一是已经有了录像厅，学生们更愿意去录像厅看港台片；其二是有了参考片，其实就是国外经典影片，资料馆，电影学院都会放，有点关系就能看到，不用花钱。林雪和苏致远就像包场似的看了场电影。 列宁曾说，在一切艺术中电影是最重要和最大众化的……它的影响范围远大于印刷文字，同时还具有它自己的特性，使它能成为最出色的宣传工具。 有人说，美国靠电影征服世界，这句话虽有夸大但却很有道理。美国电影，是美国全球文化侵略的重要武器，人们推崇备至的大片大制作，每年举世瞩目的奥斯卡，无不印证着列宁的高瞻远瞩。 苏轼曾在《上神宗皇帝书》中直言：“夫国之长短，如人之寿夭。人之寿夭在元气，国之长短在风俗。”一个国家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的风俗，那是民族的传承。 慢慢地人们会越来越重视传统文化，重视传统电影。 看完电影出来林雪和苏致远去吃了烤鸭，切好的鸭肉往饼子里一卷，一口下去能吃大半个，香得很。 吃完饭时间还早，两人就去孙静那儿坐了坐。孙静住的是那种铁皮房子，没有院子。苏致远看住宿环境这么恶劣不由皱眉，林雪喊了一声大姐，孙静应着出门把两人迎进去了。 房子不大，最里面放着的木板床占去大半空间，靠床摆了个掉漆的桌子，上面放着些小人书，估计是孙静给苏诗筠买的，推车大概是怕人偷去没放外面靠窗塞了进去，孙静自己就是卖饭的，也不在家开火，自己做自己也就吃了。 此时孙静正收拾菜呢，林雪忙挽起袖子要帮忙，孙静拦着不让，把盆端出去了。苏致远待在屋里眉头越皱越紧，估计是看不上房子，这样的铁皮房子平常还好些，要是下雨天那简直就是灾难！ 孙静正好回来了就笑道，“马上就准备换房子了，这边也就再住几天。” 林雪就道，“大姐当初咋不开口？急着还钱干啥，我们也不急着用！好歹租个好点的房子。” 孙静端过来两碗水道，“老苏家对我好的也就爹，致远还有弟妹了，我要事事都麻烦你们，那我成啥人啦，人家说有多大本事端多大碗，我就是个庄稼人，来城里弟妹帮我张罗着把这摊点开起来已经是帮了大忙了，要不我现在不定要着饭搁哪个桥洞里头睡着呢，哪里能住这房子还挣钱，诗筠还能搁好学校念书。就现在这样，我就知足了。” 到了傍晚苏致远又载着林雪往家走，林雪就道，“你刚才是不是想把诗筠接到家里住？”那欲言又止的小样儿当谁看不出来！ 苏致远就无奈道，“就怕你不愿意我这不没开口嘛！” 林雪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还敢开口？我看你胆儿也肥了，拉长脸皱着眉给谁看呢！”说着是真有些生气了，自己之前把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而且这次她也没完全不管，帮着孙静把生意做起来才撒手的，为了谁？不都为了他嘛，要不大太阳的谁乐意往外面跑，他倒好，还嫌自己做得不够，自己还要咋？给孙静母女在那边租个单元每个月给零花钱？ 苏致远把车子停在路边，看林雪都快哭了拉住她无奈道，“真不是因为你，你因为我的事已经受累够多了我心疼还来不及咋可能怨你！当初我刚从村里出来没当兵的时候住的还不如铁皮房呢，茅草土屋，一下雨就漏，屋里挤七八个小伙子，臭汗味脏衣服味都能把人熏死，我咋可能挑剔铁皮房。我是想起大哥了，他日后铁定会后悔，毕竟是亲兄弟，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苏致远说自己住茅草屋的时候林雪就不生气了，嘟囔道，“你不就是知道我会心疼你嘛？” 苏致远捏了捏她的手，“这世上可不就剩咱两才能互相心疼着过嘛！” 落日余晖撒在两人身上，林雪抬头就看到苏致远逆光里的温情，她的心霎时就化成一滩水，只剩下暖暖的柔。 去年泡的菜苏致远喜欢吃，林雪今年干脆买了两个瓮，又去河边找了两块压石，准备多泡点。 虽然有供应票可是不够，林雪拜托炊事班采买的人帮着带回来一大包白菜韭菜辣椒豆角洋姜这些。周日两人就在择菜，洗菜，切菜，兑料中度过了，等周一到了学校林雪还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子酸菜味。 李娟就调侃她，“一周都不见你人影，这结了婚的就是不一样啊！” 只可惜林雪脸皮甚厚，不仅不面红耳赤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今早上还舍不得走呢！”这不是苏致远假期完了，必须归队了嘛。 冯欣正拿着一本书看得入迷，倒还能留出耳朵来，闻言接话，“那最后怎么舍得来了？” 林雪就笑嘻嘻道，“想你们了呗！” 李研见冯欣说话的时候眼珠子都不离书就道，“你这也是着了迷了，看了多少遍了咋还看不够了呢！” 第35章 领证 冯欣在看什么呢, 林雪也有些好奇起来, 只见冯欣终于舍得抬头看了几人一眼赞叹道，“你们说舒婷的诗怎么写得这么好，尤其是这句‘根, 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语言。’天呐！和人家一比，我简直就是个文盲好嘛！” 梁静文就道，“学校里不是有诗社吗？你可以去看看。”学校里有未名诗社, 隔段时间会择取优秀的作品刊登成册, 大概少年情怀总是诗，羞涩的青春年华里当然要把那些朦胧心事记录下来，待日后老去，一把躺椅, 一壶春水, 再次细细品味曾经的尘世烟火景, 叹着人间有味是清欢，应是极美好和惬意的。 余梦遥的关注点比较奇特, “你有喜欢的人啦？”看着大家看向她不解的眼神, 她道，“《致橡树》不是最有名的表白诗吗？” 这倒确实是，如今阴影尚存, 可自由恋爱的氛围还是日渐浓厚，不过虽不至于当作洪水猛兽却也是含蓄委婉的。小年轻们装作不认识一前一后走进电影院，散场后才敢在小树林里牵着手说悄悄话，也有大胆的学着电影里接吻就算是极限了。 而最常见的恋爱方式是鸿雁传书，舒婷的《致橡树》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风靡全国各大校园。隔壁班的一个男同学写情书写了整整一年，不停地批阅增删，直到今年开学才递给心仪的姑娘。本来这事儿大家肯定不知道，可这哥们儿有点愣，他怕自己写得不好还去请教过老师，老师很认真负责呀，没看出来是情书，只以为是抒情诗呢，在课堂上对此男同学刻苦钻研的学习态度提出了表扬还给大家对比了他每一次的进步，而他心仪的姑娘在老师念出诗句后脸都快羞成西红柿了，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这个男同学属于个例，其他人虽不至于一年半载，但两三个月也是有的，总是得态度虔诚地反复修改几次才敢递出自己的那份心意。光阴荏苒，岁月蹉跎，人们对感情的处理也越来越张扬，不用再遮遮掩掩，甚至出现了快餐式爱情，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烟花一般绚烂又短暂，但总感觉似乎没有如今这般美好！ 大家又齐齐看向冯欣，冯欣就抬头，“没有，要有的话我早就拿下了！”经历过绝望和濒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好矫情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不过林雪突然有点手痒痒了，她也想给苏致远写情书了。说干就干，买了红花牌信笺，一共十六张，每张左下角有个小小的花卉图案，也算花笺了。 坐在床上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来，情书真的好难写呀，“《当》，夫致远收：当你握紧我的手，当你发现我的爱，当你把羞涩的我揽入怀中，我愿化作一泓清泉流淌在你身边。当你吻上我的唇，当你回应我的情……”写不下去了，林雪怂怂地把纸夹进书里，彻底认输。 结果回了家一趟再翻开，里面的花笺换成了信纸，清秀的字迹变得龙飞凤舞，上面只有短短一句，“我愿意一辈子把你捧在手心。”林雪把信纸贴在胸口傻笑，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人一横一划认认真真落笔的专注，心一下子被填得满满的，这是她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回什么呢？又开始纠结了！林雪浪费了十几张信纸终于有些烦躁了，怎么就是写不出那种感觉呢！手心里？林雪想到了，短短几个字还跑邮局寄了一趟。 于是办公室里的苏致远收到了一封信，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他明白过来，把聒噪的关恺赶走，轻轻展开信封里的小纸条，也是简简单单一句话“我愿意在你手掌之中。” 这天下课林雪就看到苏致远骑着自行车单脚踩地在宿舍楼下等她，和宿舍人说了一声小跑过去，“你咋来了？” 苏致远就神秘地笑，“上车！” 林雪抱着书坐在后座上，苏致远一路骑到民政局，林雪有点懵，“领证？” 苏致远把车停好拉住林雪盯着她道，“愿不愿意嫁给我，以后的日子让我照顾你？”你想吃美味佳肴我给你做，想穿华服美衣我给你买，想去天涯海角我载你去，热了帮你扇扇子，冷了给你暖被窝，你累了我会捏肩膀按摩，你恼了我能哄你开心，可能没啥大本事，一辈子平平淡淡，但我绝对尽我所能，让你过得舒坦。 林雪看向他，苏致远穿着军装，神情认真，她也郑重其事地点头，“愿意。”愿意让你照顾也照顾你一辈子。 苏致远就从自行车前篓的包里拿出一件女式军装递给她，“专门去后勤买的新的，穿上咱俩进去照相。” 林雪把衣服套在穿的毛衣外面，尺码刚刚好，两人进去，里面已经有四五对小夫妻，站着等的功夫里，林雪看一下地儿，再看一下苏致远，再看一下地儿，再看一下苏致远……不停地看，苏致远就轻声笑了出来，附在她耳边呢喃道，“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 林雪只觉得轰地一声，明明都在一起两年多了，却像个小姑娘似的从头烧到了脚，她看了看苏致远有些不服气地点头，“嗯！”洞房就洞房，谁怕谁啊！ 回家碰上薛甜甜提了一袋石榴回来，林雪也挺喜欢吃的，就开玩笑道，“多谢了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薛甜甜也逗趣，拿出一个来，“就这一个是你的。” 林雪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得多拿几个！” 薛甜甜故意不让，两人正闹着呢，苏致远在旁边道，“再拿一个。” 啊？这么拆台？薛甜甜笑得肚子疼，又拿出一个递给林雪道，“这可是你们家老苏说的啊，我就再给你一个。” 只见苏致远把薛甜甜手里的袋子接过来，把林雪手里的两个递过去，“你和老关一人一个。” 第36章 怀孕 时光飞逝, 转眼秋去冬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流行军大衣，单位发，商家卖, 街上几乎清一色。如今的时尚很亲民，全国上下一种样式，街头巷尾一个颜色, 有意思得厉害。 宿舍里也是人手一件军大衣, 晚上裹着看书也不会觉得冷，头上再戴个雷锋帽，时尚又保暖。 当然了, 林雪不住宿舍, 她每天坐车回家，虽然路上麻烦了点，可家里有暖气还有人形暖炉，她实在是不耐冻, 手脚冰凉得厉害, 苏致远每天睡前给她捂手捂脚倒是能热乎一晚上。可这几天她似乎有些晕车, 坐在车上老是想吐，恶心得厉害。 唐嫂子就问她, “这个月月事来了没？” 也不是啥都不懂的人, 林雪一听这话明白了，这是以为自己怀上了，她在脑海里一一数过这些天的症状, 恶心想吐，总想睡觉，再加上月事没来，妈呀！不会真有了吧。 第二天去医院挂号一检查，还真有了，刚满四十天，林雪谢过医生整个人飘乎乎地从医院里飘出来，这就要当妈妈啦，感觉好不真实啊！ 强装淡定地上完下午第一节课，林雪坐上公车看着窗外萧瑟的冬景心里却美得冒泡，她就要做妈妈啦！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林雪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孕育生命的感觉很奇妙，她……其实有点害怕，害怕自己做不了一个好妈妈，害怕会无意中伤害来到世间的小天使。 强行转移思路，林雪首先想到的是孩子生下来的住宿问题，书房的书架可以放在客厅，书桌可以摆在阳台，都有放的空间。给孩子装一个大床，装一个大衣柜，咦～这样一想家里空间太小了，要不要在市区买房？如今的房价不算贵，买个四合院住着先不谈日后升值的问题，人住着也舒坦呀。嗯，可行，林雪准备明天就找薛甜甜说这事，看她要不要一起买，要是一起买的话自己就不用管啦，薛甜甜把房子找好两个人一起去看就行，苏致远和关恺太忙了，这些事就得她和薛甜甜，呃……是薛甜甜操心。 其次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学业，她是休学一年专心在家养胎呢还是继续上课呢？毕竟孩子的生产期正好在暑假，虽说在学校意外大些，可人闲待着容易胡思乱想，倒是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人也充实。不过要是继续读书的话那房子的范围就得在学校旁边找。 又想到自己和孩子的营养问题，这到了快生的时候一个人住在学校旁边怕是做饭有些难度，更何况孕妇得精心养着，自己好了孩子才能好，这样一想又想到林母说她有了孩子会来照看，林雪就给家里去了一封信，让林母如果有空就过来住上一两年，等来了看见孩子估计林母自己就舍不得走了，隔代亲嘛。 ………… 苏致远回来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林雪，他边换鞋边笑道，“想什么呢？” 林雪回过神冲过去扑他怀里，苏致远抱住她，“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 林雪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为了让你早点适应当爸爸，宝宝生出来不至于手忙脚乱！”说着拍拍肚子，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苏致远有些呆愣，先看向林雪的肚子再看向林雪得意洋洋的脸，这张美艳异常的面庞仿佛在说，看我厉害吧，快表扬我！苏致远激动地把林雪抱起来在屋里转了三圈，自己的同龄人早都做爸爸了，可林雪太小他也急不得，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咳咳，对比老关家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来说。这有个有文化的老婆，自己都跟着文绉绉的了。 被苏致远公主抱在家转圈的林雪：…… 第二天薛甜甜果然一口应下，她们俩一直处得挺好，现在一共两家店面一人管一家的运营和账务，这样的忙都不会拒绝。 薛甜甜看着林雪的肚子道，“都是你吃了我的石榴，我要当干妈！” 林雪摸摸肚子，“叫你一声甜姨就得了，什么干妈不干妈的！”干爸干妈那到后面都成贬义词了，万一孩子不喜欢呢！ 薛甜甜很不甘心，“那你得告诉宝宝我是亲姨！”软磨硬泡得林雪应下她才乐呵呵走了。 房子很快找好了，离学校不远。燕大旁边有两个大的胡同群，一个是海淀镇胡同，这里的胡同纵横交错，数量繁多，胡同名儿也有意思：有因树得名的，槐树街，榆树林；有以动物命名的，老虎洞，驴市口；有因地势得名的，泄水湖，下洼子；有以皇家职务命名的，军机处，灯笼库；有因庙宇得名的，娘娘庙，观音阁。 这里其实算是燕大半个生活区，离得最近的长征食堂被同学们冠以“学七”之称，这是因为燕大一共六个食堂，长征食堂因离得近，朴素干净，价格公道被收入囊中成了第七个食堂，早上豆浆油条，中晚家常菜肴，有很多同学会来这里吃饭。 从南门走娘娘庙胡同或者从小南门走军机处胡同就能到老虎洞胡同，老虎洞，西大街，南大街，是镇上的商业区，要说出名的，老虎洞有回民饭店，西大街有名酒莲花白，南大街则有这一片最高档的饭店海顺居。林雪还给苏致远在这儿打过几次酒。其他的如文具店，书店，理发店，家具店，照相店，废品站，银行，邮局，菜站这些这里都有，很便利。 如今不是每个学生每月会发半斤的糕点票嘛，每次票发下来，大家就会来这边的海淀百货商店，燕香食品店，桂花村这些店里来买甜味，当然也有李研那种全都攒着到了年末给老家寄回去六斤糕点让家里人尝尝味的，也是身在异乡的游子的一份孝心。 海淀镇这边虽然繁华但也有些鱼龙混杂，薛甜甜看中的四合院在学校东面的成府区。 第37章 买房 成府区这边虽然比海淀镇小了不少, 但胡同可不少, 闻家胡同，刘家胡同，桑树园, 枣树院……也得有三十多条。 成府街有一座小桥，桥畔有家理发铺，街上一家副食品店几家小杂货铺, 比起海淀镇要安静不少, 薛甜甜看中的四合院和燕南园挨着，附近的胡同里住着不少研究生博士，成了家不好住宿舍了, 就近搬出来住着也舒坦。 院子位于东西向胡同里, 坐北朝南，大门在东南角，门漆有些脱落，门钹也是锈迹斑斑。进去挨着胡同三间南房, 又进了垂花门就是庭院, 庭院里种着一株合欢树, 还放了一个养金鱼的水缸，正屋三间, 两明一暗, 东西厢房各两间，小小一个院落足足住了十户人家，显得有些拥挤。 林雪觉得特别不错, 和院里的人讲好价钱，等到快期末考试的时候已经住进来半个月了，林母也来了有些日子了。 林母来的时候那真的是大包小包左提右扛带了不少东西，鸡蛋都用裁好的报纸裹了，甚至还带了两只母鸡过来，都是要下蛋给林雪补充营养的，所以如今院子里还隔出个小小的鸡圈，倒是更有生活气息了。 在这里待惯了觉着还挺美，缸里养了几条金鱼，林雪看书看累了就来看金鱼活动活动眼睛，如今房子多只有林母和林雪住着，有时薛甜甜在市区不回去也会过来住，薛甜甜买的院子就在这院子隔着一个，都租出去了。本来今年还说把御膳坊的楼盖起来呢，院子家具一买，没钱了！只能再等两年了。 第14节 成嫂子就道，“我也就是在林姐跟前说这话，搁旁人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两人聊了半天才散了，林母也没再提过之前那事儿。 第41章 胎动 过了年天气慢慢回暖, 林雪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行动都不大便利，上课的时候坐着坐着就想上厕所，尿意实在憋不住, 尴尬得厉害。 梁静文就经常扶着她，李娟笑她跟扶着老佛爷似的，后来才知道梁静文的嫂子因为摔倒掉过一次胎, 她也因为这件事对这方面极其在意, 生怕林雪磕着绊着，有一次李研走在林雪前面忽然停住脚步林雪没注意撞上了她的背，说是撞其实就是碰了一下, 结果两人都被梁静文狠狠训了一顿, 这种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承担不起那个万一！ 路上的冰面早已消融，林雪挺个大肚子往家走，林母正在院子里带着老花镜做活计, 看到林雪回来了连忙接过她的书包道, “回来啦, 快回屋里躺躺去！吃饭的时候娘叫你。” 林雪点点头连话都懒得说，她如今每天晚上至少得爬起来上两次厕所, 医生说是胎儿发育压到了膀胱, 属于正常反应。担心倒是没了，就是睡不好，整天困得不行。 一觉醒来, 就见苏致远坐在窗前的书桌边看书，看到林雪醒了他忙放下书过来把人扶起来，林雪笑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苏致远摸摸她的肚子，仿佛能隔着肚皮摸到被温暖羊水环绕的胎儿，他轻声道，“请了半天假，营里有老郑盯着呢，没啥大事！” 林雪就窝他怀里，两人静静坐着，林雪把自己的手放在苏致远手上，侧头对他笑了笑，就是这时，孩子动了，两个初为父母的人顿时都愣住了。 还是苏致远先反应过来，他在肚皮的突起处轻轻抚了抚道，“宝宝是在和爸爸妈妈打招呼吗？爸爸妈妈收到啦，宝宝乖乖的不要着急，咱们再过一个多月就见面了好不好！” 林雪就笑，这话说得有些傻里傻气的，不过她也经常对着肚皮说一些在别人看来可能奇奇怪怪的话，可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好嘛，一想到肚子里有两个小天使正在成长，她就觉得心软成了一泓春水。 苏致远说完林雪的肚皮又是一动，似乎是孩子在说知道了，把两人乐得，吃饭的时候还在傻笑。 如今天气不冷不热，一家人在院子里吃的饭，过了五月，合欢树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出了满枝的嫩绿，亭亭如盖，碧荫似伞，林母把桌子摆在树下，闲时放上箩筐给两个孩子准备小衣服，吃饭的时候摆上饭菜吃得也舒畅。吃完饭林母抢着刷碗让两人出去溜溜，苏致远和林雪走出院门，往枣树院街那边去了。 从元朝大都起，老北京东西向胡同都是供人居住的，而商铺则坐落在南北向街道上，如今的枣树院街就是这样一条商业街道，卖米面油盐的，打酱油陈醋的，卖蔬菜水果的，卖糖果烟酒的，卖馒头花卷的，还有饭馆，早餐店，小吃铺，从早上一直能热闹到晚上，有着浓浓的烟火气息。 林雪看到人家卖的牛肉水饺又觉得饿了，她眼巴巴地看向苏致远，“我想吃饺子！” 苏致远有些无奈，“不是刚吃过饭吗？” 林雪嘟起嘴撒娇，“可人家就是想吃嘛！” 最后还是苏致远败下阵来，要了一碗水饺，林雪吃了几个就不吃了，剩下的都进了苏致远的肚子。也是他工作忙，离得远，要不估计再怎么也得胖个十斤八斤的，林雪每次看到什么想吃的都得买又吃不了多少，最后都是他的，不过他饭量大，吃了也不算撑。 两人就顺着这条路往下走，林雪和身边的苏致远絮叨着，“……最好能考完期末考试再生……生了以后就回家做月子，你也能多见见孩子……不过听娘说小孩子刚生出来都是皱巴巴的唉……但是稍微长大一点就好了……咱们两都长得好看，宝宝肯定更俊……不过我脸上长斑了……”说到最后语气有些低落，虽然林母说生下孩子会慢慢消掉，可她挺害怕苏致远看到的。 苏致远看着身边人低垂的头有些心疼，怀孕很辛苦，他只能时不时过来看一眼，大部分时间只有她和林母，母亲和丈夫怎么也是不一样的，“阿雪，你应该知道的。” “嗯？”林雪疑惑抬头，就见苏致远神色认真道，“不管什么时候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看的。” 林雪瞬间就被这句称不上甜言蜜语的话取悦了，她看着周围的人群有些调皮地皱皱鼻子，“回去我要记下来还要拉钩哦！” 说着又想起来了什么，“你给宝宝取好名字了吗？” 在家快把新华字典翻烂了的苏致远此时淡定出声，“等生下来再取也是一样的。” “那总得有小名吧？”要不到时候不知道怎么称呼……不大好吧！ 苏致远想了一想道，“就叫大宝和小宝吧！” “感觉好敷衍啊，宝宝长大了会不会不喜欢啊？”林雪有些不敢确定，这也太简单俗套了吧！ 说着就觉得肚子动了一下，林雪拿手指戳了戳苏致远道，“宝宝都踢我了，他们肯定不喜欢这两个小名，你得重想！” 苏致远无奈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他真的尽力了！哎，只能回去再翻翻词典了，给孩子取名字好难啊！ 林雪拉着他在学校里逛了两圈去了学一食堂又买了几个蜂蜜蛋糕，糕体做成螺旋状，夹的是蜂蜜桂花酱，微甜清香，湿润柔嫩，是她这段时间的最爱。 在外面胡吃海塞的后果就是晚饭吃不下了，可是林母坚定地认为零嘴不顶饱，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为了避免被说教，林雪趁林母进去端菜的功夫偷偷把饭拨出来大半到苏致远碗里，对着他眨眨眼示意他快吃。 林母出来看着林雪碗里的饭一下子没了大半也明白过来，瞪了林雪一眼没再给苏致远盛饭，可别再撑着了。林雪就知道是这样，怕苏致远撑怎么就不怕她撑啊，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女儿都得往后放了。 每天晚上林雪都会给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苏致远来了这个任务自然就交给他，林雪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听。 夜色初上，窗外的合欢树叶子相叠合拢，窗内的年轻夫妻相依相靠，正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第42章 林洋 苏致远刚回去没几天又兴冲冲跑来一趟, 这次是大事, 林洋活着回来了，林母只以为自己听岔了，不停地问, “致远你说啥？” 苏致远知道她是不敢相信，本来已经接受了儿子的死讯，如今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也一遍遍地回答, “洋子活着回来了，还立了大功，上头给了半年假期, 最迟明后两天就过来！”他和林洋的关系是真好, 一起当兵又是老乡，再加上两人性子也合拍，又是过命的交情，他的激动不比林母少。 第二天, 林母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林洋爱吃的饭菜, 林雪请了假坐在树荫下看书, 阳光斑驳落下，光影交错, 显得很静谧。 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林雪撑着腰站起来就看见一张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面庞，眼泪一下子就不受控制了，哭着喊了一声“哥！” 林洋走过来摸摸她的头, “走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呢，如今都快当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说着又问林母呢，林雪指了指西厢房，院里的动静林母估计早都听见了，大抵还是不敢相信呢，林洋和苏致远招呼了一声就进去了，接着就传来林母撕心裂肺的哭嚎。以为林洋没了这短短两年里，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眼泪也流干了，要不是还有闺女要照看，她都想死了一了百了，早年丧夫，中年丧子，老天爷咋就对她这么狠呢！ 接着就是林洋的劝慰声，看到母亲花白的发他心里刀割似的疼，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奋不顾身地往前冲，使命所驱，职责所在，他别无选择！ 吃饭的时候林母不停地给林洋夹菜，林雪问道，“这次有半年假就在家好好待着陪陪娘，这些年你也忙，以后估计也不得闲！” 林母也急忙看过去，孩子刚回来哪里舍得又见不上呢，林洋点头，“行，反正我也没其他事儿，就搁家待着。” 苏致远就道，“那正好，我一天忙得看顾不过来，大哥待在这边我也放心。”好兄弟变成了大舅哥，岳父不在了，大舅哥得好好巴结，嘴要甜，人得利索，这都是关恺传授的宝贵经验。 林洋就似笑非笑地撇了他一眼，自己可是救了他一命，后来成为卧底那是顺势而为。他倒好，娶了他娇滴滴的妹子，这算不算恩将仇报啊！ 林母看着桌前的三个人心里满足得不行，“只要你们三个好娘就是立时死了也甘心了。” 林雪就道，“瞧您说的，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我们家两个得您带，大哥以后成家您不给带孙子？我可带不来孩子。” 林母就瞪她，“合着我就是个带孩子的！”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藏不住。 吃完饭苏致远去洗碗，让林家三口好好说说话，林洋就说了些这两年的经历，听得林母一惊一乍的，虽然人好好搁儿自己跟前待着呢，可还是心惊得厉害，“你可别再干这种事儿了，就和致远一样正儿八经地当兵，娘不是非要管着你，可这卧底要是被人家发现了那能有好？就当娘求你了，咱安安稳稳过日子成不？” 林洋就笑道，“您老别操心，这不是正好遇着了嘛，再说了，不出这事儿，咋能给您找个这么好的女婿不是！”最后的话有些酸溜溜的，林母就拍他，“致远是个好的，我瞧着比你好多了！” 林洋装着躲了几下又看向林雪，“咋就想着嫁致远了？”他这妹妹，当时压根没开窍，他有个高中同学追到家里帮着干活她还以为人家是和他关系好，啥也不懂呢！ 林雪就摸着肚子笑，“我看你这两年也傻了，还能为啥？喜欢他稀罕他呗！” 林洋就用你可拉倒吧的眼神看着她，“你两才见过几次面呀？” 林雪不服气，“第一眼就稀罕上了不行啊！” 林洋举手服输，“行！行！有啥不行的！你高兴就行！” 门外苏致远听见林洋的话还有些不得劲儿，没想到能听见阿雪的一通告白，顿时乐得嘴都咧到耳朵边了。 晚上把人搂在怀里道，“你真是第一眼看上我就喜欢我的？” 林雪就有些恼怒，“你咋偷听人说话呢？” 苏致远又搂得紧了些，“刚好准备进屋听见的，可不是偷听。” 林雪翻个身转过来面对着他，“当然喜欢你了，不喜欢你我嫁给你干嘛？不喜欢你我能给你生儿育女？你这二傻子，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得人说出来才知道呀！” 苏致远就亲了亲她的鼻尖，“我的错！” 说着抵着她的额头，两人气息交缠在一起，他盯着脸颊有些泛红的林雪道，“我也很早就喜欢你了，可我知道还有城里人追你呢，也不敢去说亲，就怕你觉得我烂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嫂子说张芳的时候我也应了，老一辈没有情呀爱呀的，日子不都过下来了。” 林雪估计他这喜欢属于见到漂亮姑娘的惊艳，就和人们欣赏帅哥美女的心情差不了多少，如今两人在一起了他才这么说，要是和张芳在一起这份喜欢估计就没了他也会心疼张芳呵护张芳，这么一想林雪又不得劲了，她鼻子一酸，“那你是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呀？” 又想到书里他为了张芳转业可是那天他分明是极不愿意离开军营的，“你真的对张芳只有愧疚吗？” 苏致远吻了吻她的眼睛，“还说我傻呢！你怎么也傻上了，当初就是觉着你长得好看，肯定得一起过日子感情才能培养出来不是，快别哭了，让孩子听见了笑话你可怎么好！” 林雪心里一下子熨帖得不行，她哼道，“宝宝才不会笑话我呢！” 说着又想到郭强的任务原本是他们营的，当初原主和他闹得不可开交，他肯定也不愿意在家待着，是不是他也去了，这么想着想起来的更多了，书里郭强牺牲了，他也是受了不轻的伤足足躺了几个月才恢复的，突然很心疼怎么办？ 林雪告诉自己别再拿书里的人和事来衡量他，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强攥着书里的内容不放对他不公平。 这样想着她不由吻上面前人的唇，这个人，是她的。 第43章 赵怡 天气越来越热, 林雪的肚子也像吹气球似的鼓了起来, 每天上课下课有林洋接送，回家林母连上卫生间都跟着，在学校则是梁静文跟着, 苏致远每天下午也要骑自行车过来，都怕她突然要生了，毕竟医生说双胎容易早产。 林洋因为要接送林雪也和梁静文慢慢熟悉起来, 林雪就发现梁静文好像对林洋有好感, 这天她就和苏致远说这事儿，“我看静文好像对我哥有好感，你说我要不要去给我哥透个意思？”这种事儿还是男人先开口好一点, 尤其是这个年代, 大家都还挺羞涩的。 苏致远急忙道，“可别！” 林雪就盯着他看，“你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这么急急忙忙的干什么？” 苏致远就有些无奈，“你可别告诉娘, 我也是猜的。”说着凑到林雪跟前声音压低了不少道, “那天我不是和大哥一起喝酒嘛, 你和娘都睡了，我俩喝到大半夜, 我酒量好而且怕熏着你和孩子没敢多喝, 大哥倒是一杯接一杯地往下闷，很快就醉了，我就给扶他屋里去了, 结果大哥一直在喊‘夏夏’，‘夏夏’，我这不怕你操心一直没敢说嘛。” 林雪有些奇怪，“大哥有心仪的人我操啥心？没有我才操心好吧！” 苏致远声音更低了，“大哥捣毁的那个犯罪团伙儿头目的女儿就叫严夏夏。” 这下林雪惊悚了，林洋给她和林母说的事儿肯定是经过润色的这她知道，毕竟怕两人担心，可这要是演戏演得把自己给骗过去了那可就麻烦了，先不说正邪之分，如今两人可是有深仇大恨的，严夏夏的父亲最后可是伏诛了，杀父之仇这辈子估计都是不死不休！ 林雪一直都有心情烦躁的时候逛街的习惯，如今和林洋相处得有了感情，自然希望他好，骤然得知这个消息，林雪就想出去逛逛，要不她能把自个儿烦死，她可怜巴巴地看向苏致远，“我想去逛街。” 苏致远看看外面深深的夜色又看看林雪委屈的小脸十分纠结，这也太晚了，出去不安全呀，只能哄她，“我明天一回来就带你出去好不好？”他过来的时候一般都是夕阳西下之时，两人都会出去散散步。 林雪也不知怎的就矫情上了，“我不，我就要现在出去！”说着眼泪都出来了。 苏致远只好拿出一件长袖给她套在外面，打湿洗脸布给她擦了把脸道，“稍微走走就回来好不好？” 看林雪点头他把人扶起来，又拿出随身听能让林雪听听歌，两人偷偷往外面溜，要是被林母发现了估计得一人一顿好骂。 今天的星星很多很亮，夜空低垂，繁星闪烁，林雪的心情好了不少，她挽着苏致远的胳膊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呀？” 苏致远就刮了刮她的鼻子，“这就无理取闹啦？没有！白天太热，这会儿凉快着正好消暑了。” 林雪就靠在他肩膀上叹道，“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这个点胡同里行人很少，苏致远搂住她的腰，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宠坏就宠坏，他乐意！ 林雪矫情过了就拉着苏致远往烧烤摊走，她想吃一串烤肉，不撸串，只要一串就行！走到胡同口两人都愣住了，胡同里没有路灯现在很暗，胡同外的街道上却是灯火通明，就见赵怡正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胳膊往北边走，那男人的手还往赵怡胸口摸了一把，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林雪转过去看了苏致远一眼，他也是一副雷劈似的表情，他们这些当兵的把兄弟看得重，都是同生共死过命的交情，而且他和于教导员关系不错，肯定不愿意于教导员被蒙在鼓里。这样想着，林雪戳了戳他，看他回过神小声道，“咱俩跟上去？” 苏致远摇头，“我先把你送回去！” 林雪也不强求，如今她月份大了不敢乱跑，万一正好要生了怎么办？苏致远把林雪送到屋里转身就要出去，林雪拽住他把随身听递过去，“要是可能就录下来！”这些天都是苏致远拿着随身听给林雪放歌，他知道怎么用。 第15节 苏致远去林母门口叫着说了一声就出去了，林母过来守着林雪，说了一会子话，等了快一个多小时，苏致远才回来，脸色十分不好看，强忍着保持平静和林母打了招呼。 等林母走了林雪才问，“录到了吗？” 苏致远点点头，“录到了！” 林雪要听苏致远不让，这声音咋能让阿雪听，没的脏了耳朵，他闭上眼睛拳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那人是赵怡的相好！” 林雪当然知道是相好，要不能那么亲密？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苏致远隔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录下来的东西只能推断他们俩是高中同学，其他的就不大清楚了。”说着就有些咬牙切齿，“再有就是赵怡怀孕了，是那奸夫的！准备给老于养！”说着一拳打在墙上，“欺人太甚！” 啊？这可真是，林雪连忙拉住他给他揉手，看他的样子有些心疼，于教导员和其他人还不大一样，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转的文职，平时和这些大老粗也能说到一块儿去，关系着实不错。 把人拉着坐在自己身边，林雪就道，“明天就把磁带给于教导员寄过去，你也别出面，哪怕平常关系再好，哪个男的能接受这事儿？就只当不知道！” 苏致远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要不老于再大度也得对自己有隔阂。 第二天还是林洋跑了一趟，他还以为是妹子给苏致远写的情书呢，也没好意思看，只腹诽这个腻歪劲儿！装兜儿里走到远一些的邮局给寄了出去，自然也没看到信封上林雪用左手扭扭曲曲写的收信人是于伟。 把磁带寄出去林雪就不再管这事儿，苏致远观察了于伟几天，除了第一天有些不自然，后来瞅着挺正常的，他都怀疑是不是没寄到了！ 第44章 生子 很快期末考试就到了, 如今的试卷都是老师亲自印刷, 只是油墨质量不大好，考完一门出来袖子上能染一片黑，大一时她们不知道, 如今考试都是戴着袖套去的，林雪怕对宝宝不好，申请用的是手写的试卷。 考完最后一门回到家, 这才发现院子里的合欢树开花了, 一朵朵小绒球簇拥在一起，远远望去一片桃粉烟霞，艳丽似火。 夜里, 林雪突然感觉到一阵宫缩, 这两周都是这样，她都习惯了，笨拙地翻了个身准备坐起来去卫生间。 身边的苏致远立马就醒了，如今她身子笨重, 要坐起来都有些艰难, 苏致远这些天睡得很浅, 基本上她一动弹他就醒了。 把林雪扶起来搀到卫生间里，林雪不让苏致远在里面等, “快点出去！”要不多难为情呀！非得次次要人说！ 过了片刻, 卫生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苏致远连忙敲门，“阿雪, 怎么了？”语气十分焦急。 林雪的语气显得更惊慌，“我，我见红了！” 等门打开看见林雪好好站着苏致远才松了一口气，他把林雪扶出来，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娘，洋子，阿雪要生了！” 就见林母鞋也没穿从屋里跑出来，听说是见红了就急忙道，“致远，你去正屋里把收拾好的两个包裹拿出来。”包裹是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里面是给林雪换的干净衣服，一个里面是裹两个孩子的小棉毯。 看到林洋出来又吩咐他，“你去把前两天租的三轮车骑出来！” 说着把林雪往屋里扶，“要生还得等些时候呢，娘先给你洗个澡，坐月子一个月都不能见水，你爱干净，咱生前头洗啊。” 等林雪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苏致远已经把包裹放在三轮车上了，还给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林母怕林雪着凉又给她套了件风衣，因为胡同里的路不算平坦，苏致远把林雪抱着坐在毯子上慢慢推着走，林雪就安慰三人，“不着急，肚子已经不疼了。” 林母一边扶着林雪怕她磕着碰着一边道，“致远，你慢点……再慢点……可别惦着阿雪了！” 出了胡同，路一下子就平整了，苏致远骑上三轮蹬得飞快，林洋骑着自行车跟在后头。 到了医院，林洋一下子超过了苏致远，自行车扔在地上就往急诊室冲，一边跑一边大喊，“医生！护士！快来人！” 其实林雪也挺紧张的，只是强作镇定罢了，她怕自己紧张惹得身边三个人更紧张，而且也怕紧张过度对孩子不好，如今看林洋的傻样儿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股子紧张劲儿也过了。 回头一看，苏致远整个人都显得木木的，这是太着急了，林雪安慰他，“没事的，医生一直说宝宝很健康！” 苏致远强压下心里的惊恐，自己看着都怕，她得有多难受。帮着医生把人挪到推床上，他紧紧握住林雪的手，“阿雪，你要好好的……阿雪，我在外面等你……阿雪……” 等人被推进去苏致远急得在手术室门口转圈圈，林母一紧张就爱说话，也不过脑子就往出蹦，“阿雪怎么还不出来呀……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这就要当妈啦……怎么还不出来……结婚结得太早了……都怨你这大哥……要不是你阿雪能这么早结婚嘛……怎么还不出来呀……急死人了……” 林洋被埋怨得哭笑不得，这要放个小心眼的女婿都得见怪了。 苏致远只得反过来安慰岳母，“娘，没事的，医生说是顺产，没问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安慰自己。 等天快亮的时候，手术室终于有了动静，一个白衣护士走出来叫道，“林雪家属！” 三个人立马围了上去，苏致远急忙问道，“林雪情况怎么样？” 那护士看着情绪激动的三人笑道，“林雪生了两个儿子，母子平安！等一下你们就能见到产妇和孩子了。” 听到护士这么说，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林母喜得把观音菩萨谢了又谢，苏致远盯着手术室门口有些坐立难安，怎么还不出来？阿雪肯定累坏了也疼坏了，别说政策不允许，就是允许他也舍不得阿雪再受这一遭罪！ 正胡思乱想着，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林母见苏致远不错眼地盯着推车上的林雪，就吩咐林洋，“快跟着去看着孩子。”可别让人给抱走了，去年还听说有抱错孩子的呢，他们家都是闲人，孩子那儿得保证有个人。 林雪此时脸色煞白，嘴唇干裂。苏致远拉住她的手，“阿雪，没事了，没事了，你疼不疼？” 林雪看他眼眶都有些泛红，安慰道，“不疼的，真不疼！” 林母也上前来，“阿雪，饿了吧？娘一会儿就回去给你做饭去，孩子都很好，你放心啊！” 等推到病房的时候林雪已经睡着了，苏致远把人抱起来放在病床上，林母回去给林雪准备汤水去了，林洋跟着护士把孩子放在隔壁病床上看着，苏致远拉住林雪的手，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看她无意识地舔嘴唇就拿起棉签沾了水给她润唇。 林洋看着苏致远小心翼翼的动作挺为妹妹开心的，他自觉自己就没这么体贴。 等林雪睡了一觉醒来，就见苏致远熬得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她勾了勾他的手指道，“一夜没睡吧！我真没事，快睡会儿！” 苏致远一直提心吊胆的，看她醒了气色也好了不少才放下心来，“我不困。” 林雪就问他，“孩子呢？” 苏致远从隔壁病床上把两个孩子抱过来道，“这个是老大，五点五十分生的，五斤一两。这个是老二，六点整生的，四斤九两，都是男孩。” 虽然没能如愿生下小公主，林雪看着两个小小的人儿心里还是满足得不行，又问道，“你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一直说生下来再起，可别还没想好！ 苏致远就和她商量道，“大的叫苏林，小的叫林苏，行吗？” “大名？”林雪有些惊讶，要是孩子出生的时候林洋还没回来林雪也不会这么吃惊，可林洋好好回来了，林雪就不免有些惊奇，这个年代跟妈妈姓的孩子很少，“怎么想到让孩子跟我姓了？” 苏致远很认真地回答，“总得让他们记住妈妈的辛苦！” 林雪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有些感动，怕哭出来急忙转移话题道，“那小名呢？”可别还是大宝和小宝。 苏致远还真想好了，“大的叫宝宝，小的叫贝贝。” 林雪觉得还不错，她笑道，“怎么想到的？” 苏致远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郑重道，“因为他们是我的宝贝生的！” 第45章 月子 林母听说贝贝姓林, 开心得不行, 坐在林雪床前抱着孩子低声道，“倒不是说孩子姓了林能咋的，关键是致远对你有这份心！”说着又叹道, “你过得好，娘也能放下一半的心了，等你哥再结婚有了孩子, 那娘就更放心了。”本来想说死了也能闭上眼, 又想起闺女不爱听，生生给咽了下去。 林洋刚来这边的时候待不住给上头递了申请，如今已经批下来了, 允许他先在这边军区训练, 林雪让他住家里他还不愿意，直接住宿舍去了，林母想了想也同意了，能时不时见上一面, 知道孩子们都好她就安心了。 听林母说到林洋的婚事林雪不自然了一瞬, 严夏夏的事她没打算告诉林母, 不过是惹得她白白操心一场，这种事儿当事人想不通别人谁也没辙！ 第二天一大早冯欣和李研就来换林母, 这也是早前说好的, 毕竟苏致远忙，林洋不方便，林母一个人怕照看不过来, 两人就主动要过来，反正她俩也不回家。 冯欣和李研一人抱一个孩子，都是看家里小的看过来的，动作很熟练。 冯欣道，“幸亏李研说今天要去看你，要不都不知道你生了，”说着又有些感叹，“你这才二十岁就当妈了，真好！” 李研就道，“我娘十七就生了我呢！” 冯欣白了她一眼，“我娘十六！” 林雪就抿着嘴笑，这俩活宝！说啥都能吵吵起来，不过倒是越吵感情越好了。 这天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薛甜甜先来的，抱着宝宝在病房里晃悠，“六楼的于教导员闹着离婚呢，听说赵怡还怀着那奸夫的孩子，你说这赵怡也是个人才啊，出轨怀孕打算让于伟帮他们养孩子就算了，人家现在还一口咬定她压根不愿意嫁给于伟，是家里逼她嫁的，于伟和她属于强盗嫁娶，包办婚姻，她和那人两情相悦不算出轨，可把人恶心坏了！” “平常看着她过得也挺美不是，于伟的工资每个月她得拿大半，不出去工作挣钱，就靠于伟养着她，这次东窗事发才知道，好家伙儿，人家是拿于伟的钱养着奸夫呢！” “咱都是女人，本来最能理解女人，可这种货色就是叫人看不上，家庭平等的前提是经济平等，一边借口自己是个女人不好找工作要男人养，一边又借口男女平等要求同等权益，这已经很不对了！但只要人家两口子愿意，谁也不会说道啥！结果呢，人家还不知足，搞婚外恋，这不管男人女人出轨都不是人，谁不是低着头装孙子，就她赵怡厉害，因为爱情，所以不算出轨，她能别这么恶心爱情吗？爱情估计都快吐了！” 薛甜甜前脚刚走，孙静和林母后脚就一起来了，孙静提了不少东西，林母就嗔她，“一家人来就来拿什么东西？” 孙静就笑道，“这可是大喜事，我心里高兴的，一下子生了俩可不受罪了？还得婶子给好好补补。” 林母先让孙静坐了，这才把保温壶里的清汤舀出来，医生说了，前几天不能吃红枣，桂圆，母鸡这些，太燥热了恶露干净不了，这是她熬的排骨汤，虽然清淡可对身子好，拿出勺子要喂林雪，林雪接过来自己喝了，没虚弱到那份上。 排骨炖得软烂不糜，萝卜煮得透明如玉，汤汁清香鲜爽，林雪足足喝了两碗才停。 林母给孙静，冯欣，李研也都舀出一碗来，知道人多炖得汤不少。孙静夸赞道，“婶子这手艺好，排骨汤炖得不油不腻，阿雪有口福了。” 林母就摆摆手道，“快别臊婶子了，你爹那手艺咱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谁家有个喜事丧事都是请你爹掌厨！” 孙静笑了笑就问林雪道，“满月酒准备在哪儿摆？” 林雪想了想，学校放假了同学们也都没结婚不大好意思去请，估计就冯欣和李研会过来，至于苏致远那边人就比较多了，好像之前在军区生的小孩都是在食堂里摆满月酒，这么想着林雪就道，“院子里的人都是搁军区食堂摆酒，咱也按着之前的来就行。” 林雪产前养得挺好，生产也比较顺利，几天后就出院了。 苏致远开着团部的吉普车来接人，大夏天，林雪穿着长袖长裤，脚上是一双棉袜子，头上还戴着帽子，全副武装，林母说月子坐得不好留一辈子麻烦，林雪不大懂这些，也算听话。 军区家里的次卧此时摆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单人床，林母就呵呵笑，“这正好，两个孩子睡一张床，我睡另一张晚上也能照看着。” 苏致远就道，“娘，这床是给我准备的，您白天照看阿雪和孩子本来就辛苦，晚上您和阿雪睡主卧，我睡次卧照顾孩子就行，您也好好歇歇。” 林母见女婿有心，心里熨帖，摆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我本来就没觉，就睡这边照顾宝宝和贝贝，你白天训练辛苦，晚上好好休息。” 冯欣和李研没过来，她们一般要找假期工，可林雪也不能开口让同学当月嫂，那不是彪嘛！走之前林雪给她们一人包了个红包，关系亲近是一方面，也不能白白用人不是。 林雪坐月子就负责躺着和喂孩子，等恶露干净了，林母每天鸡鸭鱼肉地做，林雪下奶还算不错，够两个孩子喝了。每天早上起来苏致远先把早饭做好，看看孩子再去训练，一白天的活儿都是林母的，林雪就拜托薛甜甜找个月嫂，没想到林母听见不乐意了，等薛甜甜走了就道，“娘照看着有啥不好？家里来个外人把人难受死了，你和你哥还不是娘养大的？如今倒来挑剔自个儿亲娘了！” 林雪扶额，“我是心疼娘，这也太累了，咱如今有这个条件不是！” 林母还是不愿意，“可别！我不嫌累，照顾俩宝贝疙瘩我延年益寿！”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不能再说要请月嫂，整得跟嫌弃林母似的。 苏致远给林雪买了三身宽松的衣服，一天一身，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苏致远就给林雪换衣服，把脏的那套洗了，每天穿的都是干净的，可林雪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子馊味，林母看得严，她也洗不成澡，就不让苏致远靠近她，苏致远故意把人搂在怀里这里闻闻那里嗅嗅道，“怎么这么香！怎么这么香！”把林雪逗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元旦快乐！来年心想事成！ 第46章 说亲 出月子这天林雪痛痛快快洗了热水澡才觉得整个人都鲜活过来。 明天是两个孩子满月的日子, 定好在食堂办满月酒, 苏致远回来把孩子抱到主卧里，孩子们的皮肤早已褪去红色，白白嫩嫩的, 很可爱。 如今他们的手脚活动已经很灵活了，苏致远和林雪一人抱一个说话。 苏致远道，“刚才碰上炊事班班长了, 他说大嫂中午拿了好些东西过去, 说是明天添几个菜。” 林雪有些感动，“嫂子总是这么客气！刚把摊点摆起来的时候我和甜甜，唐嫂子去帮忙, 嫂子让一起吃个饭大家没答应, 那天下午嫂子就一家送了一荤一素两道菜来，连咱们都没落下！” 第16节 看孩子睡着了，苏致远在宝宝和贝贝的小脸颊上亲了亲，又十分自然地在林雪的脸颊上也亲了亲道, “你觉得大嫂和炊事班班长怎么样？” “啊？你要给大嫂说亲！” 苏致远点点头, “前几天大哥给我打电话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大嫂不是个东西，一点儿反省的意思都没有！他不知道大嫂在咱们这儿, 我也没说。”说着叹了一句, “其实我也是个自私的人，如果班长没露出那个意思我也不会主动给大嫂找人，平时多照看诗筠就行了, 可人家露出了这个意思我就不能因为那点子私心坏了大嫂的姻缘，毕竟班长是个良配。” 炊事班班长王子华对孙静来说确实是个良配，这人之前上过战场受了重伤，团长亲批留在团里，因为做饭手艺好去了炊事班，本来给他说亲的人也不少，他一一都拒了，有一次一个姑娘缠得特别紧，王子华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姑娘才不来了，可后来就传出来王子华在战场上伤了子孙根，不能让女子怀孕，王子华自己也默认了，这之后要给他说亲的人才都散了。 这么想着，林雪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大嫂嫁过去不是要守活寡？”这不是害孙静呢嘛！ 苏致远不大想在妻子跟前讨论另一个男人行不行的问题，其实他去问过当时的主治医生，说王子华能那啥只是不能让女子有孕，这样一来倒更是良配了，王子华肯定对诗筠更好一些，所以他含糊道，“这亲事不错！” 林雪明白了，可还是不大确定，“那王子华见了大嫂一面就喜欢上了？”怎么就觉着不靠谱呢，孙静嫁给苏致荣已经够受苦了，当初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能自己选择可得擦亮眼睛好好选个人，才算对得起之前过的苦日子不是。 苏致远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忘了你让班长帮忙给大嫂带菜的事儿啦？” 林雪这下想起来了，因为炊事班买的菜多价格便宜，所以当初孙静在这边卖饭的时候林雪拜托王子华给孙静带菜，一斤菜便宜几分钱算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用处，要是日后两人真能成能过好，她也算半个媒人了。 可转眼又想到孙静还没离婚呢，虽然结婚证没领，可户口本搁家放着呢，之前他们孤儿院有个义工阿姨就是八十年代过来的人，受不了丈夫家暴跑了出来，可好像九几年开始这种情况属于事实婚姻，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前夫一家狗皮膏药给撕扯下来，虽然这里和历史上的八十年代不尽相同，可这种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苏后娘，周玲，苏致荣可都不是好东西，再来个重婚，真是呕死人了！ 这么想着林雪就这么说了，孙静对自己实心实意，自己自然也得为她考虑周全，苏致远笑道，“你先问问大嫂的意思吧，如果愿意咱再说后面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武力镇压也不是不可以！既然大哥给不了大嫂幸福，就别耽搁人家！ 第二天中午满月酒在食堂举行，大家有的送双袜子，有的送身小衣服，也有送得比较贵的，比如李研和冯欣估计把林雪包的红包都花完了还添了不少。 再比如薛甜甜，满月前一天送来在港城那边淘换来的婴儿服和银十字宝贝婴儿车，这个品牌的创始人也是婴儿车的设计者，今年刚推出折叠车系列，两个孩子一人一个，现在孩子还小用的都是摇篮模式，躺在里面的宝宝贝贝似是有些好奇和兴奋，手舞足蹈的。等再大一点就能把婴儿车换成座椅模式，孩子可以坐在里面。两辆婴儿车长得一模一样，都是英伦风的大轮子，藏青色的布艺，看着着实不错。 林雪要拿钱给薛甜甜，光这车就不便宜哪能白拿？薛甜甜抱起宝宝轻轻晃了晃道，“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们宝宝和贝贝买的是不是啊？”宝宝似是回应地挥了挥手，薛甜甜就接着笑道，“宝宝说是啊！妈妈总是这么讨人厌！” 林雪白了她一眼把贝贝抱起来道，“六楼老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至于这钱，别的地方补回去就是了。 薛甜甜道，“赵怡被她家里人带回去了，她那奸夫关牢里去了，估计得判个十年八年的！” 正说于伟呢，下午成嫂子就上门找林母说这事儿。 “你说老于和我家那不争气的燕子成不成？老于这人是个老实人，踏实本分话不多，要是能说成也是运道，就是人家小两口不想带孩子我给带着也行，只要能成！” 林雪在卧室里默然，小两口都叫上了，可见十分满意，估计成嫂子要不是怕刚出事于伟不愿意提这事儿早都让人探口风去了。 果然成嫂子接着道，“这不是赵怡那事儿刚过嘛，要不我先让人去问问也好啊！” 林母就问成燕愿意不，成嫂子笑道，“这次学乖了，说就看我和她爸的，于伟一表人才，她有啥不愿意的，就怕人家看不上我家燕子！” 林母就道，“燕子是个好的，只是没碰上好人罢了，你也别在孩子跟前逼得太紧，总是得找个合适的。” 成嫂子就道，“我知道！我知道！哎，我和她爸养她和孩子一辈子也不是不成，可这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们俩走了哪能放心呀！”说着又抱怨了一通成燕之前不听话，快到饭点了才走。 第47章 告知 满月酒过后林雪把孙静留了下来, 给诗筠抓了一把糖和瓜子让她去院子里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林雪这才说了王子华的事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姐要是能看上他也别觉着不好意思, 给我句准话儿！” 孙静觉得脸上烧得慌，王子华这人是真不错，两人也打过一段时间交道, 只除了不能再有孩子, 可她原本就没打算再要孩子，这样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还能全心全力养着诗筠，实在是运道了。 就是不知道苏致远知不知道, 可别因为这事儿两口子再弄得不高兴, 这样想着她问道，“致远知道这事儿不？” 林雪明白她的顾虑，笑道，“这事儿就是致远先提的, 他让我来和大姐说道的。” 孙静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苏致远不告诉苏致荣自己在京市她已经很感激了, 真没想到他能帮自己帮到这一步。 林雪以为她担心户口的事儿就道，“大姐别担心户口的事儿, 我和致远都不会不管的, 把你和诗筠迁出来再让大哥写个类似离婚证的东西，不是啥大事！”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苏致荣那种脑子不清楚的货色有多远滚多远, 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孙静擦了擦眼角道，“你和致远别出面，这事儿我能解决，都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我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我愿意和王子华一起过日子，等今年过年回去把户口迁出来我就和他结婚！” 林雪道，“大姐可别和我们客气，有啥事儿就说，再一个光迁户口还不行，我有认识的法律系的同学，等开学我把情况和她说说，让她帮大姐拟一份协议书，可别到了后头那些人又扒上来，闹得没法收场！” 协议的中心思想就是两人过不下去了断绝夫妻关系，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孩子给孙静抚养。林雪挑了个没课的时间把协议给孙静送过去了。 “你看你，咋还自己跑这一趟，我周末去取不就成了，孩子还等着喝奶呢！” 林雪就笑道，“好不容易有个借口来透透气，大姐可别把我再往出赶！”玩笑完又道，“孩子我娘带着呢，现在奶粉和母乳搭配着来。”林雪奶一个孩子肯定够了，两个孩子到后面就显得有些不足，出了三个月就给孩子配上了奶粉。 孙静就道，“我恨不得你天天来呢，也能和我说说话儿！” 如今孙静租的房子好了不少，最里面是床和书桌，挂了个帘子隔开，外面摆着餐桌，刚进门放了个桌子，看着也有家的样子了。 林雪和孙静坐在板凳上说签协议的事儿，林雪有些不放心，“真不用我和致远回去？大姐可别瞎客气！” 孙静就道，“我都想好咋离了，你和致远只当不知道，孩子还小今年就别回去了。” 林雪也没问她到底准备咋离，略坐了坐就回家了，到底还是担心孩子。 如今她和林母带着孩子住在学校旁边四合院这儿，苏致远忙得没时间过来，有时候碰上没课她就带着孩子坐出租回去，要不一家人虽说在一个城市也见不了几面。 回到家孩子正睡着，林雪拿出两个日记本，一个是宝宝日记，一个是贝贝日记，记得都是他们成长过程中发生的事儿，等他们以后长大了也是一份留念。还买了个相机，两个小家伙的相片已经存了整整两大相册了。 宝宝一个月大的时候有一次睡梦中发出清脆的笑声，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两个月大的时候俩孩子拉着小手可以站起来，不过林雪不敢让他们站太长时间，怕对腿部发育不好，只每天锻炼锻炼就行；到了三个月，贝贝先在醒着时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两个孩子都很乖巧，除非饿了尿了基本不会哭闹。如今两人已经会翻身了，虽然只会从平躺着翻过来趴着，也把林雪感动得不行，宝宝喜欢仰着头嗷嗷叫，贝贝则喜欢把脸埋在枕头里，一会儿人都离不了，就怕他把自己捂着了。 俩孩子还小，但也有自己的爱好，都爱玩水，林雪年初买了一个不大的浴缸和两个小小的游泳圈，俩孩子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别看人小，也不知是不是林雪看自家孩子咋都亲，她觉得姿势挺标准的，这个像在仰泳，那个像在蛙泳，把随身听放在旁边放音乐，林雪和苏致远看着宝宝以免呛水，也算是亲子活动时间。 不过林雪开学以后就没继续这项活动了，俩孩子刚过来一到那个点儿就冲着大人咿呀咿呀地喊，似乎是在问“怎么还不让我们游泳呀？”后来着实哭了几天才扔过这一茬儿，林雪心疼得不行，可天越来越冷了，这边又没暖气，总得有这一遭。 这天下午林雪上完课急着回家，结果被冯欣拦了下来非说有秘密要和她分享，林雪笑道，“可得了啊！既然是秘密，你一个人知道就成，神仙来了你也别告诉！”林雪认定秘密不能分享，你有你觉得可靠的人，你告诉的人也有他觉得可靠的人，可别哪一天你还得向不熟的人解释自己的秘密，那可真是不好看！ 冯欣就是不依，林雪抱着书和她两个人去了操场散步，冯欣笑道，“倒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就是想问问于伟这段日子怎么样？” “你认识于伟？”林雪看向冯欣，没听她说过呀。 冯欣点点头道，“我初中读完家里就不愿意供了，中考我考了全县第一，小孩子心气儿大，我就想着我跳河去，我要让他们被村里人笑话死，我要让家里明天就办丧事！”说着脸上有了一抹柔情，“是于大哥救的我，他是我们隔壁村的，正好回来探亲，不仅救下了我还给了我十块钱，我才能读完高中。”不仅如此，大学被杨丽顶了名额的时候，她再次站在河边准备放弃自己的生命，想起的却是那个带着笑意的面庞，他说：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和自己过不去。 第48章 姻缘 这下林雪惊悚了, 冯欣的表情明显有些怀念和留恋, 这是动了情了？林雪道，“挺好的，没听说有啥事。” 冯欣就笑, “可别摆出这个样子来，知道你担心什么呢？” 林雪以为人家会说没有的事儿，结果冯欣接着来了一句, “就是那个意思！” 不等林雪说话, 她自顾自地说道，“倒不是为了报恩，就是看谁都差那么点儿意思, 之前听说他结婚了, 我也没打算去打扰他，大一挣的钱给他们家寄了些过去也就算了。可自从那天在病房里听到赵怡做的破事儿，我这心里就放不下，大概是我变化挺大的又或者是他没把那件事儿放在心上也可能是坐得离着挺远, 孩子满月他没认出我来, 可知道他离了婚我就动了心思, 你帮我说道说道，本来我自己也能去, 可这军区不好进不是！” 林雪毫不怀疑, 要是军区能进去，这姑娘早杀过去了，林雪不就欣赏她这股子敢爱敢恨的劲儿嘛, “你这瞒得可真严实！真想好了？” 冯欣就点头，“真想好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干过不靠谱的事儿？要是没想好我能来找你呀？” 要说这事儿林雪肯定不能去，得让苏致远去，苏致远知道了倒是挺开心的，于伟一个二婚能娶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那可真是烧了高香了。倒不是说结过婚的女人不好，可这不是大都有孩子了嘛，没有那层血缘关系有时候不好相处不是。听林雪说完他立马兴冲冲地找于伟去了，没想到于伟不愿意。 “为啥不愿意？人家姑娘和你嫂子是同学，以后能分配正式工作还是头婚，你有啥不愿意的？”苏致远恨不得把于伟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于伟看向激动的苏致远无奈道，“就是人家姑娘好我才配不上不是，这过日子，什么锅配什么盖。再说了，我暂时也没这心思。” 苏致远倒是能理解，换地而处自己可能也不答应，可还是不死心，又说了几句，见于伟真没心思才离开。 走的时候腋下生风，回来却是脚步沉重，傻子也知道事情没成，林雪问道，“于教导员不愿意？” 苏致远点点头，“说是配不上人家姑娘，暂时不想谈这事儿。” 林雪把结果告诉冯欣以为这事儿黄了，没想到半个月后冯欣跟着于伟娘过来了，于伟娘见面先是把于伟一顿好拍，接着坐家里地上哭着不起来，说她有眼无珠，没给儿子找个好对象，如今儿子为了那么个货色要一辈子打光棍她还不如死了算球！ 于伟连忙拦着，他娘先是不起，后来又道，“那你愿不愿意娶欣子？”于伟不敢不愿意啊，要是不愿意他娘就敢血溅当场，他没回答，看向冯欣道，“你真愿意嫁给我？” 冯欣嗤笑一声，“瞧您这大爷话儿说的，要不是愿意我能让林雪来帮我说道，能给婶子去信让她过来帮忙？”她既然敢做，就不怕人知道，“怎么？心里还放不下赵怡，看不上我？”要真是，那今天过后她也不强求了，可她总得问清楚不是！ 于伟娘拍拍大腿道，“欣子可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哪里配不上你了？你是想要了你老娘的命呀！”当初媒人把她给哄了，她看着赵怡长得还算清秀就给儿子定下了，结果赵家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赵怡更是红杏出墙还准备让儿子当王八给别人养孩子，这样想着她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掏空了似的，“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以后把欣子当亲生女儿看着就行！娘就要一句准话儿，你是不是放不下赵怡？”要是‘是’，她回去就把赵家一家放火给烧死算了，祸害呀！ 冯欣就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她以前受了于伟的恩又没法还钱，上高中的时候有空就去于家帮忙，喂猪喂鸡，扫院浇水，做饭洗锅，不停地干活，直到于伟娶了赵怡她觉着不方便才不去了。 她和于婶子也算是相熟，于家就于伟一根独苗苗，每次去，于婶子都得和她唠叨于伟，所以虽然统共没见过几次面，她对于伟却是相当熟悉。当然，她不是因为于婶子说的事儿才喜欢于伟，这种事儿说不出个由头来，可就是喜欢，想嫁！ 她把于婶子请来就不是为了逼迫于伟，她就是想知道这人是不是放不下赵怡，要是让林雪帮忙问也不是不行，可那样结果几乎是肯定的，放下了但不想再婚，猜也能猜着！婶子来了就不一样了，于伟不会对自己老娘撒谎，这是她对于伟最基本的了解！ 于伟看了看两人道，“也没放不下，就是觉着欣子能找个更好的，总不能因为我之前救过人家就这样办事，我觉得不厚道！” 于伟娘大概也是想通了，对冯欣道，“欣子，这是个没福气的，你是大学生，找个啥样的不行，可别钻牛角尖子误了自个儿！” 冯欣也没看于伟，对于婶子笑了笑道，“婶子累了吧？快歇着去！我再问于大哥几句话就走，不会钻牛角尖的。” 于伟娘道，“住家里，咱娘俩儿也好些日子没见了，说说话儿！天也不早了，明个儿再回去。”看冯欣点头她才放心地去了卧室。 冯欣不见外地坐在沙发上，拍拍身边示意于伟坐下道，“真看不上我？” 于伟苦笑道，“真是不想耽误妹子，大学里啥样的好男人没有？妹子别因为那件事误了自个儿一辈子。” 冯欣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报恩才想嫁你而不是因为喜欢你？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个男人救了我，他人长得不错，心眼儿又好，我为啥不能喜欢上他？”看着于伟错愕的表情冯欣道，“你说你不愿意耽误我，可你有没有想过哪样才算是耽误我？你有没有想过于叔于婶在老家村里人会怎样看笑话？我有高中同学给我来信，赵家人可是把脏水都泼你头上说你不能人道赵怡才会做出那种事！我冯欣这人毛病不少，可我不自夸地说，我有俩点特别好：一是做过的决定从来没后悔过；二是责任心强。我也不逼你，你慢慢想，明天给我个答复，要是真不行就算了，我也不是没人要非得扒着你！” 晚上于伟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哪里只有两个优点，长得好，学习好，性子好，杀伐果断……简直处处都是闪光点。 第49章 闪婚 “你这就要结婚啦？”被冯欣拉出来站在商场里林雪还是觉着不真实, 这就是传说中的闪婚吧。 冯欣边看大红裙子边道, “咱俩一样大，你孩子都有了，还不兴我结婚呀？”说着拿起两件衣服在身上比了比道, “哪件好看？” “就你会说！”林雪嗔了她一句也看不出来，“上身试试去！这样谁能看出来呀？” 一上身这效果就出来了，有一件就明显不合适, 冯欣把裙子挂好道, “本来我还喜欢这一件呢，幸亏去试了！” 俩人在商场里足足逛了一天，冯欣没啥娘家人, 床单被罩枕巾这些都是她亲自置办的。回到宿舍李研看见她买的东西有些疑惑道, “谁要结婚了？” “我！”回答简单明了。 “啊？”宿舍里顿时张大四张嘴，冯欣就笑，林雪知道的时候表情和她们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一个宿舍的！ 李研和冯欣最熟却也没见过她和谁谈对象, 她不大相信道, “开玩笑呢吧？” 冯欣白了她一眼, “你见过谁拿这种事开玩笑？真要结婚了，和林雪她爱人苏致远的同事！” “当兵的呀？”梁静文接话, “挺好！”她也挺喜欢林洋的, 就是没勇气去说。 李娟正在默写英语单词，她写下最后一个字母道，“啥时候办事儿？我们到时候给你帮忙去！”余梦遥也跟着点头。 冯欣把东西放在床头笑道, “不用帮忙，到时候能去喝成喜酒就来，日子订在寒假里，人到不了也没啥！” 李研一直没再说话，她想到了些事儿，当初在林雪病房的时候冯欣听到那个叫薛甜甜的人说的事儿情绪就有些不大对，后来她告诉自己她和于伟赵怡是老乡自己还感叹过世界真小，宝宝贝贝满月的时候冯欣好像一直在盯着一个人看，自己还因为这调侃过她，她嫁的不会是那个于伟吧？ 还真是于伟，李研气得直运气，“你真是能得没边了！好好的姑娘追着人家二婚跑，没人要是吧？啊？那赵怡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你不是告诉过我吗？咱先抛过其他不说，我就问你，万一，万一赵怡肚子里的孩子是于伟的，你日后打算怎么办？人家不要脸，死皮赖脸贴上来让你们养孩子，你怎么办？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能耐了？觉得自己是拯救于伟的大英雄？” “你说赵怡一个女人同时跟两个男人，她咋能精确地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她和于伟是夫妻，搁一起的时间能没有那奸夫长？之前还一直说你精明精明，我看你就是头号大傻子！上赶着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第19节 赵怡先是缩了缩身子，见于母被拦住了又哭道，“娘！娘！我和赵峰没啥，真的没啥！我俩就是在京市碰上了说了几次话！” 于母气得直喘气，她指着赵怡骂道，“你给我滚，再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是你哪门子娘？” 赵母就道，“亲家说这话可不地……” 话还没说完，于母就把她扑在地上打，“你们老赵家欺人太甚！当老娘好欺负是吧，今个儿就叫你有来无回！” 一边说一边挠赵母，把赵母的脸挠得鲜血淋漓。冯欣不让于伟出去，这事儿太难为情了，再说万一被赵怡讹上了怎么办？她走出院门就看见这样的情景，喊了一声，“娘！” 于母这才回神，而赵母早破了相了，冯欣把于母扶起来对着围观的人道，“正好大家伙儿都在这，咱就把事情锣对锣鼓对鼓地说清楚，可别日后再扒上我们家于伟。” “赵怡和赵峰是一个村里头的但并没有亲戚关系，俩人从上初中开始就一起去镇中上学，当时就情愫互生……” “你胡说！”赵怡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她看向于母道，“娘！她胡说，是她陷害我！” 冯欣先安抚气得哆嗦的于母，这姑娘是彻底不要脸了，估计家里逼得挺紧！于伟待不住跑了出来，冯欣就让他把于母扶进去，于父蹭一下冲过去把赵怡往村口拖，赵怡发出一阵惨烈的尖叫声。 冯欣忙叫住于父劝道，“爹，咱就当着乡亲们的面儿说清楚，省得她日后再来！”可别再流产了栽赃到自家头上！ 见于父停下她朝赵怡笑道，“事情不是光凭你一张嘴不是？咱得讲究证据，你也别心虚，听我说完再说话！” 说着朗声道，“从高一到高三，赵怡和赵峰都在处对象，这有当时他们的同班同学可以作证，还有俩人互通的情书可以作证，绝对真实可靠。” “高三毕业，赵怡要被父母卖给村东头的老黄，结果她邻居婶子跑来和我娘说亲把她给了于伟，这些乡亲们肯定都知道。”人群里就有人应声点头。 冯欣表示了感谢接着道，“赵怡和于伟结婚五天后去了城里找她的好友陈明珠，也是这天，她和赵峰去了县招待所开房，有开房记录为证。”人群顿时有些哗然，这也太不要脸了，人家刚救了你，你就和其他男人那啥，狼心狗肺都不带这样的啊！ 赵峰家和赵怡家在赵家村都是出名的人家，赵怡家是女儿多家里以卖女儿为生，赵峰家则全是小伙子家里穷得叮当响，所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这赵怡肯定是被赵峰给哄了，赵峰模样儿长得好，待在京市啥都不用干又能得钱又能睡女人，多好的事儿啊！ 冯欣等人群静了下来继续道，“后来赵峰跟着她前后脚去了京市，这有火车票为证。” “到了京市以后，俩人共计开房六十三次，也有开房记录为证。” “赵怡怀孕后，赵峰曾带她去医院检查，有医生护士和化验单为证。”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都快写吐了，赵怡太恶心了t^t 第56章 安慰 冯欣准备得十分充足, 各种证据都放在袋子里保存完好, 当初要给赵峰判刑自然需要查证，她让于伟通过关系拿到这些证据就是防着赵怡呢。 县城不大，当初赵峰和赵怡去开房有他俩的高中同学看见。至于到了京市, 赵峰虽然把赵怡哄得团团转，可他并不是个聪明人，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发现, 去的就那两家宾馆, 人家老板都认识他俩了，而且他俩有时还会去赵峰租的房子里，左邻右舍都见过赵怡, 还听到不少动静。更何况最后赵峰也交待了, 这些证据是有法律效应的。 可赵怡就是不承认，赵母也顶着一张毁容的脸说这是污蔑。 没办法，冯欣看了于伟一眼面露询问，虽然自己说要全权解决, 可他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也算是安慰了。于伟点头, 这事情他不好插手，倒不是怕丢脸, 早丢没了, 是让他亲口说奸夫给自己带绿帽子，还从婚后五天就开始，他实在说不出口, 只能站在这儿给冯欣撑腰。 见于伟点头，冯欣回去从行李里拿出随身听和磁带，播放磁带里的内容，里面的内容是经过剪辑的，刚开始是赵怡充满媚意的声音，讲述自己对赵峰的真心，间或有赵峰调笑的声音，俩人时不时发出呻.吟，明显是在行男女之事儿，人群里的小媳妇脸都红透了，还有混子朝赵怡吹口哨，赵家母女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接着磁带发出吱吱的声音，赵怡和赵母似是要来抢随身听，被本家几个亲戚拦住了，这事儿今天必须说道清楚！否则老赵家还当他们老于家好欺负呢！ 磁带吱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赵怡的声音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儿，明显刚办完事儿，俩人又从高中开始诉说他们的深情，中间发生的大事都没有遗漏！ 又是一阵吱儿声，变成了赵峰交代自己破坏军婚的罪行，赵怡哭着喊着说他俩是真爱，不属于出轨，他们没错！ 前两段录音不大清楚，但也能听个大概，最后一段就十分清晰了，赵峰交待得很细致，赵怡喊得更明白，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乡亲们看赵家母女的眼神有些诡异，如今人还是很淳朴的，这种事十年八辈子也碰不上一件，碰上了人家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地方志里头一遭，这赵家可真够不要脸的！ 放完磁带冯欣笑着对乡亲们说，“京市的法官亲自鉴定这些证据是有效的，赵峰已经被抓进牢里判了十年，当初于伟没对赵怡赶尽杀绝是觉着她怀着孩子，虽然不是自个儿的但终究是个小生命，可如果赵怡再这样胡搅蛮缠，我们只能去告她破坏军婚，让她和赵峰一样受到惩罚！还请乡亲们作证！” ‘纯属胡掰！吓唬赵怡罢了！这不就怕她没完没了嘛！’冯欣腹诽。 赵怡本来还准备和于伟哭诉孩子是他的，听到这话有些害怕，赵峰可是真被抓起来了，她看向赵母，前是狼后是虎，她可怎么办呀？ 如果林雪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送她一句：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这幅智通寺的经典对联不知道尽了多少走投无路之人的心声，人生在世，最忌一个‘贪’字，林雪一直觉得赵怡这种人没有发育完全。 弗洛伊德在《精神分析法》中提到，人格是由本我，自我，和超我组成的。 本我是最原始的自我，不受任何约束，盲目追求快乐。 超我是最理想的自我，反应的是婴孩到成人过程中所处社会的各种准则。 自我则介于两者之间，压抑本我，满足超我。控制本我中无止境的欲望，遵循超我中所形成的道德观念。 若只追求原始性冲动，抛却所有的道德和责任，与禽兽何异？说实话，到了性.器官成熟的年纪，有欲望和渴求再正常不过，可人活就活一个在本我和超我之间的平衡，不论是男是女，出轨、当小三、盲目交.配，被本能冲动和身体激素控制，还有什么资格称之为人？ 冯欣看着赵家母女灰溜溜远去的背影神色莫名，于家人给村里人道过谢回到堂屋，桌子上的饭菜早凉透了，谁也没心思去热，于母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她真想和赵家人同归于尽算了！赵父则是抽着闷烟，屋里很快烟雾缭绕，遮掩了各人心事。 冯欣叹了口气起身热饭，总这么坐着也不是回事啊，于母急忙拦住她道，“娘来！娘来！你和伟子回屋说会儿话去，饭好了娘叫你！” 虽然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战，可冯欣却心累得厉害，可这事儿就得这么解决，法律惩罚不了赵怡，只能用舆论，估计这件事情这些天就能传遍全县，县城不大，谁和谁都七拐八拐有亲戚，你给我说，我给他说，很快就都知道了，赵怡固然万人唾骂，于伟也成了绿帽王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是乐不起来。 不过估计人家早都知道了，那俩人的高中同学肯定会和别人说道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都心照不宣地不告诉本家人罢了。 于伟性子有些闷，他想安慰冯欣却不知怎么开口，觉得心里憋着千言万语可就是说不出来，冯欣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儿有些心疼，他心里肯定正难受着呢，这样的事儿不管对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个打击，这样想着她笑道，“当初上高中的时候我还偷偷摸摸给你写了不少情书，都搁家藏着呢，咱俩明天过去我拿出来给你看，你可不准笑话我！” 于伟哪里看不出她是在安慰自己，可知道她高中就喜欢自己了还是开心得不行，要是没有赵怡这档子事儿就好了！ 第二天俩人去了冯欣的村子，当初冯欣跳河是在远离村口的林子里，冯欣把于伟拉到那里道，“之前我有两次想去死，一次是中考过后家里不给我继续念书，是你救了我给了我学费。另一次是高考成绩出来被打得几乎断了腿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他们兴高采烈地帮杨丽收拾要去上学的东西，等他们走后我强撑着爬起来却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那时候我就觉得活着没意思透了，走到河边看着翻滚的河水，想起来的却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笑着对我说：这有啥？我供你，人啥时候都别和自己过不去！” “我活了下来，发誓要活得恣意，活得痛快，强迫自己忘了你，又把那家人都送进了监狱，我以为我超脱了！” 说到这里冯欣长出一口气道，“可是没有！当听到你消息的时候，我才知道没有！我还是那个被你从水里救出来的杨美，哪怕我改名换姓，发誓放下之前的所有重新生活，我依旧是那个杨美，那个跑去你家想多听你爹娘讲你故事的杨美，那个每天晚上都要把安放在记忆里的你翻出来回想一边的杨美，那个偷偷摸摸写了上百封情书却不敢寄出去的杨美！” 冯欣一下子哽咽起来，“既然放不下我就要争取，我不能和之前一样还没说出口就被你判了死刑，我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过日子！” 说完她看向于伟，这才发现他也早已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真有这种事，老婆和人乱搞，左邻右舍，亲戚同事全都知道，就瞒了那老公一个人，主要这种事儿他还没法说没法提醒，只能靠当事人的敏感程度。 第57章 温情 杨家人都入狱了, 冯欣把早已生锈的钥匙插进锈迹斑斑的铁锁里, 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吱呀吱呀推开大门, 就见院子里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如今虽然已经枯萎，但也能看出盛夏时分的茂盛。 不由就生出些物是人非的感慨来, 她三岁之前叫杨欣, 是她娘取的名字。后来叫杨美，是后娘改的名字。再后来才自己改成了冯欣，希望这次她能安定下来。 下到地窖里在一个窟窿最里边的小洞里抽出她卷在布里的信纸, 布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抽开后一层土席卷而来，露出保存完整的一页页文字。 冯欣有些不好意思，她随便找了块抹布擦了擦凳子让于伟坐着看，自己则在家里这儿摸摸, 那儿看看, 当跳出桎梏后, 这个曾经对她来说地狱一般的地方也不过如此，能困住一个人的, 从来不是外物, 只有他自己的心！ 于伟一字一字认真翻看这些写在信纸上的文字： “于伟哥哥，你好，我是杨美, 就是你在河边救的那个小姑娘，早就想给你写信的，可是没钱买信纸，这沓信纸是我挖药材捉蝎子攒下的，不过你放心哦，我跟着二婶干的，没什么危险……” “上封信没好意思往出寄，再写一封，今天我去你家看婶子啦！婶子是个很和蔼的人，还给我讲了一些你的趣事。哎呀，我好想告诉你怎么办，不行不行不能说……” “……我已经住在学校啦，虽然舍友很多，可是大家都很好相处，就是这样我就不能常去看婶子了，等放假再去！” “哈哈哈哈哈哈，今天发生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隔壁班班主任上课的时候发脾气一脚踹在门上结果下课门打不开，还是他们班同学在窗前叫我们班人给从外面踹开的！好逗！” “……我不敢寄给你，就当日记写啦，我们班有人在处对象，虽然他们俩都不承认，但是大家都能看出来的……”到这里字小了很多，仔细辨认才能看出她写的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从眼神到肢体动作，无不表现着爱意……”字更小了，于伟也凑得也更近了，“如果你站在我面前一定也能看出来我喜欢你！” “今年你没有回来探亲，我也没敢多往你家跑，女孩子嘛，都会害羞的。所以如果你知道我喜欢你，而且你也喜欢我，那你一定要先说哦……” “今天好开心，杨丽她娘摔了一跤把腰给扭了，乐大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幸灾乐祸呀，不是的！是她平常对我太差我才会这样的！所以不要因为这个觉得我坏……” “……今天挨打了，我爹那人就是个傻子，杨丽娘说啥他都信，我啥都不知道无缘无故被打了一顿，不过没关系，我好好念书考上大学就可以离开啦！听说你在京市军区，我得努力学习考京市的大学，但是白天要干活没时间，晚上他们又不给我点煤油灯，幸亏我在学校把内容都记下来了，回来干活睡觉的时候在脑子里默背，想不起来再趁他们不注意偷着看一眼……” “……隔壁家的大哥哥和你一样大已经结婚了，我前段时间去你家婶子说也要给你找人，哎，婶子怎么就没看上我呢？肯定是因为杨丽她娘老不给我吃饭，我太瘦了看着就不像大人！哼！杨丽她娘就是个大坏蛋！不过没事啦，只要你回来能看上我就行，哈哈哈哈……感觉自己太热情奔放了，会吓到你的！” “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们老师要带我去市里参加运动会，说我跑得快，结果我爹不给粮票，我又不好意思借用老师的，差点没饿死，不过人家市里就是不一样，水龙头多，我饿了就灌几口水，把胃填满就行，最后还跑了第二名，要是我吃饱了我绝对是第一！” “……班里早恋的两个同学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去了……” “……对了，那两个同学分手了……” “你家的母猪下了十五只猪仔，婶子可高兴了，说来年一定大丰收……” “……你都两年没回来了，当兵真苦啊，不过我听婶子说你升官啦，我也不太懂军队里的职位，但还是恭喜你……” “……我爹和杨丽娘今天干了一仗，虽然不知道为啥，不过我爹脸上被挠出几道血印子，藏都没法藏，虽然平时挺讨厌他的，今天看着却有些心疼，感觉自己好不争气……” “我又回校了，其实比起家里我更喜欢学校，只要好好读书就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会有人阴阳怪气，更不会有人突然打我，大家就是生气顶多在背后骂着过过嘴瘾，或者相互见面冷着脸不说话，简直太美好了！” “啦啦啦啦啦啦，我这次考了年级第一哦，把第二名整整拉开二十分，老师说只要我努力还是有可能考上京市的大学的，所以你先不要结婚，等等我吧，我马上就长大了……” “第三年过年，你还是没回来，不过挺好的，婶子这段时间很着急上火你的婚事，你一定要等我高考完再回来！” “高考结束了，我觉得自己答得还不错，应该可以去京市，就是这段时间忙着赚大学学费，没时间去婶子家，我爹肯定不会给我学费的，不过没关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自己赚！” ………… “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你结婚了，大概这就是有缘无分吧，咱俩三年前就认识了，你娶的却是之前从没见过面的嫂子，我偷偷去看你们的婚礼了，办得很好，嫂子也很漂亮，祝你们幸福！舍不得烧掉但我会把这些信纸埋起来的。” 信纸明显被泪痕浸得皱巴巴的，却还是祝他幸福，于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可能就是他以为早已裂成几瓣不会再合在一起的心又偷偷凑到一块恢复原样为一个叫冯欣的姑娘跳动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天之内之前几乎从未掉过眼泪的于伟哭了两次，他听到冯欣正在和左领右舍打招呼，笑得很爽朗，“我已经结婚了！这次和我爱人一起回来看看……是当兵的……是嘛，那真是恭喜婶子了……啥时候来了京市记得找我……能帮一定帮！”然后是告别的声音。 于伟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收好，就见冯欣进来了，她朝着自己笑道，“回吧，回去好好研究！” 于伟鬼使神差地吻上她的唇，冯欣先是瞪大眼睛，然后慢慢环住了他的腰。 第58章 庙会 要说今年北京的新鲜事儿, 时隔多年再次举办的庙会绝对算一个, 从腊月三十办到正月初七。 林雪觉得自己都快发毛了，一听这消息，立马把两个小祖宗扔在家里, 拉着苏致远逛庙会去了。 骑自行车太冷，俩人坐公车到了地坛公园，还以为算早呢, 结果里面早已人山人海, 哪里都围着不少人，数九寒冬，冰天雪窖, 一阵儿风吹过冷气渗骨, 可公园里还是人头攒动，欢歌笑语，分外热闹。 刚进园子就看见真人扮的吉祥物孙悟空，如今《西游记》只播出了三集, 但火眼金睛的孙悟空已经大受欢迎, 吉祥物旁边都是热情的人群, 本来还想着合照也挤不过去。 林雪拉着苏致远往小吃那里去，干掉几串羊肉串, 这才心满意足地看人家表演。 民间艺人多才多艺, 有训鸟的，有耍中幡的，有说相声的, 有演皮影戏的，有清唱京腔的，每个摊点四周都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圈人。 苏致远看着人家有的父亲把孩子架在肩膀上道，“明年带着宝宝贝贝来！” 林雪看他有些羡慕的样子故意道，“那你先架宝宝还是先架贝贝？”人家都是架一个孩子，咱家俩，还一样大，先架谁后架谁都是个问题！ 苏致远笑了，“我一边肩膀架一个！” 林雪：……你行！你厉害！ 买了两个面具，自己戴孙悟空，让苏致远戴猪八戒，林雪拍拍他的肩膀道，“二师弟，以后大师兄罩着你啊！” 第21节 第61章 态度 “也不是说非得让她给郭强守着, 咱也不是给人立贞节牌坊的老顽固, 可你看她这事儿做的，郭强才没了一年呀，她就和郭强的兄弟又好上了！真是……敢情她章宁缺了男人就不能活了是吧！” “那钱云也不是个好东西！他要是不去勾搭章宁能有这事儿？指不定肚子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呢！我家老唐听了气得连碗都摔了, 把壮壮给吓得这两天在家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老唐揍他。” 林雪回来在院子里碰上唐嫂子说起这事儿，唐嫂子这么好脾气的人都带着几分气, 章宁这是犯了众怒了, 找谁不好非要找郭强的手下？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林雪看唐嫂子拿着从地里摘的茄子就道，“嫂子明年把我们家那溜儿地也种上，我不在家, 老苏在食堂吃饭, 别荒了！”唐嫂子应了声好，第二年林雪每周周末回来却都要送菜过来，这是后话。 气的人不止唐嫂子一个，吴军长此时拿着电话筒吼声震天, “你他娘的不厚道！郭强那是我的兵！你侄女这么个货色你还好意思让老子牵线！你把老子的兵害死了！老子没去把你们崩了算老子孬！算老子不是人！”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 吴军长这边声音更大了, “我去你妈了个逼！你们一家是不是人啊！还多多照顾？强子当初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做你娘的狗梦去吧！我还告诉你，那钱云各项素质都他娘地不达标, 这辈子到死他也就是个连长了！” 不等那边再说话, 吴军长冲秘书长吼了一声，“长没长脑子？啥阿猫阿狗的电话都给老子转？下次直接挂了！”说完就撂了电话，这章老二就他娘的是个伪君子！当初把他家侄女夸得跟仙女似的, 他娘的！读书人这弯弯绕绕就是多，再信他自己就是狗娘养的！ 钱云这些天有些得意，郭强去了以后上面一直没往上调营长，都是副营和各个连长一起管着，自己这次娶了章宁估计这营长的位子也就十拿九稳了，虽然章宁结过两回婚，但那又咋啦？只要能当上营长，别说寡妇了，□□他都娶！ 要说还是他聪明，往市区跑了几趟弄清了章宁出门的固定时间，找了几个小混混堵住调戏她，自己再装作路过出手，说自己喜欢她每次来市区都会去偷偷看她，这么一来章宁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凭章宁二叔的关系，还怕日后自己不能平步青云？ 这天晚上几个兄弟偷偷摸摸来找方平，“咱给这孙子套麻袋去！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谁能想到是这种货色！”之前这俩人没有任何交集，钱云也一直在军区封闭训练，就是这孙子这段时间跑市区跑得很勤，肯定是这段日子搭上话的，而且绝对是故意勾引，谁也不傻，钱云这是看上营长的位子了，可营长分明是靠军功升上来的，钱云这孙子就跟看不见似的！ 方平想到今天去给张副送资料时听到吴军长的吼声有些感动，营长走了，有人能一直记住他就好，自己肯定是要记一辈子的，但军长能为了这事儿和章二闹翻他是真没想到！ 本来谁也没那么大脸管人家嫂子改不改嫁，可章宁这事儿办得太恶心人了，钱云更他妈不是个东西，这样想着，方平点头，“咱摸黑过去，打一顿就撤！”钱云没成家搁宿舍住着呢，哥儿几个侦查了里面的情况，宿舍里嘻嘻哈哈的，等熄灯大家伙儿都睡了，几个人一脚把门踹开，蒙上钱云的头往死里打，钱云估计还以为是做梦呢，等清醒过来这些人已经飞速撤离了，留下懵逼的一屋人。 钱云自然不甘心，肯定是方平那伙子王八蛋干的，故意没管脸上的伤，等章宁再来看他的时候就看到钱云脸上的淤青，章宁说话轻声细语的，“钱云，你的脸怎么了？” 钱云似是才反应过来忙捂住脸道，“没事没事！” 章宁低下头有些哽咽道，“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郭强待兄弟讲义气，那些人肯定是不愿意自己改嫁的。 钱云拉住她的手，“为了你这点苦头算什么！” 章宁把手往回抽没抽出来，脸一下子就红了，“我回去就和叔叔说。”再怎么也不能打人呀，是自己喜欢钱云要嫁的，有什么冲着自己来。 要说她和郭强有没有感情？有！再怎么也一起过了这么些年，可郭强没了她总不能守一辈子吧，她是郭强妻子的时候，把他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并没有欠他什么，如今郭强已经没了一年了，她有权利追求新的幸福。这样想着，章宁心里一点愧疚也没有了，回家她就和叔叔说让他好好收拾那些大老粗。 宿舍里的人都被钱云支出去了，他此时有些动手动脚的，章宁想挣扎又怕钱云觉得自己矫情，自己嫁过两次人，钱云还是头婚呢，只能任由他的手指深入自己的领地，不一会儿就软软地趴在钱云怀里动不了了。 钱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心里却想道，这城里小姐的滋味和村里姑娘就是不一样，连叫都叫得醉人。 “砰砰砰！”有人敲门，钱云皱起眉头，谁这么没有眼色？打开门一看是方平几个，钱云正想关门呢，那几个已经窜进来了。 “哎呀，嫂子来了也不说一声，是来看强哥的吧，咱这地儿建的合理，烈士陵园就搁后山上建着呢，嫂子要去也方便！”说这话的和郭强是老乡，郭强一直很照顾他，他也不怕得罪章宁，大不了转业回去，反正他也不是当军官的料！ 章宁似是被他们吓住了有些呆楞，可眉眼间的媚意却瞒不过人，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成家了，哪里不明白，有个就嗤笑道，“钱云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急成这幅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钱云挡在章宁面前，“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但你们不能这么侮辱宁宁。我也敬佩营长，可我就是喜欢宁宁。你们有什么就冲我来，别欺负一个弱女子！” 章宁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一阵感动，就因为喜欢她才每次去城里都会去偷偷看她，才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们幸福就好了。 方平觉得没意思透了，这次他是真不知道就被弟兄们带过来了，他朝兄弟们摆摆手，“散了吧，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和咱没关系，以后都别多管闲事了！”章宁这个女人没有心，哪怕营长在下面孤孤单单一个人都比几十年后和这么个女人合葬得好，这样想着他看向面前俩人道，“你俩既然要结婚了，感情还这么好，百年之后肯定是要葬在一起的，我保证以后这些弟兄们不再为难你们，但你们得给我写个东西，章宁放弃和营长合葬的机会，可别日后你们过不下去了最后到了地底下恶心我们营长！” 章宁的脸都白了，但见钱云看向她有些期待的目光，还是哆嗦着手写了。 第62章 追忆 方平让弟兄们散了, 自己下午没去训练请假去了后山, 拿出手帕给郭强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看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人他也露出个笑来，“哥, 这手帕还是您的，估计您也记不得了，有次您受伤住院的时候军长不是说了嘛, 您这脑子除了当兵放其他地方早被人坑死了。” “这手帕是有一次我受伤了您拿出来给我包扎的, 回来以后我洗干净了准备给您还回去，结果您给我来了一句‘拿着手帕做什么？娘们儿兮兮的’当时我特别想说这是营长您的，怕您踹我才忍住了。” “您还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 特逗！在村里我给你们带路, 当时觉着自己肯定特像我爷爷说的以前带路的狗腿汉奸。” 笑了笑又有些沉默，“当初家里穷我弟弟差点饿死，是营长您回到城里还专门跑回来一趟送麦乳精这才能活下来！” “方圆如今已经是个半大的小伙子了，也想来当兵, 可那小子身体不行被刷下去了, 听我爷爷说如今天天搁家练着呢, 您要是还在，看见他一定乐坏了, 他和我长得可像了, 但他是个小哭包，家里的猪下猪仔他都能吓哭，能把人给笑死！” “我跟了您也得有五六年了吧, 大大小小的战役咱俩也经过不少，要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咱被人困林子里头那回，那可真是凶险，物资全没了，还是咱们滑到悬崖底下才得了一线生机……” ………… “您还记不记得我刚来不认字儿，您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后面却天天把我带家里蹭晚饭，吃完饭得认俩小时字才能回宿舍，现在我不仅认字了写得也不错，唐营长说像您教出来的，字儿写得大气！” “之前我们宿舍那大头您还记的不，那小子退役转业回去当警察去了，我去看叔叔和婶子的时候听说那小子每个月都跑过去看一次俩老人，比我跑得都勤。” “还有住您楼上六楼的于教导员？之前的婆娘跟人跑了，不过您也别操心，人家新找的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呢！头婚！” ………… 方平一直坐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下来这才笑道，“您可别怪我，今个儿我让章宁写了份东西，让她承诺以后不和您合葬，您也别怕孤单，我都写好遗嘱了，要是我在战场上牺牲了一定得埋在您隔壁。”说着感觉喉咙里像被塞了团棉花，顿了半天才接着道，“到了下面我还给您端茶倒水！” “对了，老孙那小子也下去了，您给照看着，那小子脑袋还没您好使，可别被欺负了。等我下去就好了，我这脑子一顶一地灵光，啥事儿都难不倒！” 方平跪在墓碑前泪流满面，“您带着弟兄们等等我，下辈子咱还做兄弟，您还是我营长！” 下辈子哪怕别人觉着我有病我也绝不让您娶章宁那女人，您娶个好嫂子，生上几个胖娃娃，流血牺牲的事儿交给我就行！ 而此时章宁已经回到了家里，章二叔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章宁回来笑道，“宁宁回来啦，快洗洗手吃饭，今天张嫂做了你最爱吃的卤大肠！” 章宁就撒娇道，“我有事儿和您说！” 章二叔和蔼地笑着，“什么事？” “今天我去看钱云他脸上都带着伤，郭强留下的手下估计想让我给郭强守一辈子，哪里看得惯他，您和吴叔叔说一声儿，总得管管！” 虽然早上被吴军长骂了一通，章二叔还是准备再试试，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是要继续生活的，老吴气过了他再说给钱云升职的事儿，哪怕先把军衔升上去日后也容易不是！ 章母听到章宁进门的动静下楼就听到这些话，她皱眉道，“你到底看上那个钱云哪一点了？我觉得你和他不合适，就是要嫁也不用再嫁回军区呀，人家家属院里的人会怎么看你？” 章宁不爱听这话，她跺跺脚道，“妈！钱云人好对我又好，哪里不招您待见了！我不怕别人说道，您不是说让我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活出自我就行嘛！” 章母哑然，当初那是特殊时期怕你想不开自杀才那样说的，怎么能解读在这儿？ 章二叔就和稀泥道，“好了好了，吃完饭再说这事儿！”章天在读大学，不常回来。 章宁扒拉完饭就跑回房间了，章母还是有些愁，“你说她这样儿可怎么办？” 章二叔就笑道，“不是有我照看着呢，您担心什么？” 章母叹了口气，“你能照看一时，还能照看她一世呀。”她的思想出了问题，活得太没心没肺了，这和心里不藏事儿还不一样，那属于大大咧咧，章宁她有点冷心冷肺捂不热的意思，女婿才没了几天呀，就能和女婿的兄弟混到一起，女婿那边的爹娘也一次都没提过要去探望，人家一直对她也不错呀。 明明当初还死活不愿意和他们断绝关系跟着去了劳改农场，估计被一次次批判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只想着自己，全然不顾其他，虽然面子上做得好，可就怕她一直这样下去和谁都把日子过不好，心里有没有一个人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章宁真喜欢钱云？恐怕也不见得，她就是寂寞了又正好有个人凑上来，稀里糊涂过日子罢了。 可也不能说她经历过那些如今这样就是合理的，经历过那些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谁就像她这样似的呀，更何况她要不经历那些老二能把她疼成这样？她咋不看看章安呢！有得必有失，哪里能好事占尽呢！ 章母心里愁得厉害却终究没再说话，找个机会和女儿私下里摊开说吧，章二叔吃完饭就进了书房，这次电话打到了吴军长家里，是吴军长夫人接的电话，“老章啊！我们家老吴和你没啥好说的……啥？打人？这些当兵的都是半大小子，精力旺盛的，哪天不有点冲突……查？怎么查？就因为是你章二的侄女婿就比别人金贵呀！……老吴早上被你气得高血压了，医生特意交待不能再生气……别和我们道歉，你没对不起我们啥，你对不起的是强子……你也别去后山，强子都没了你让他安安静静的别去打扰他……行了不说了，以后也别往家里打电话了，电话费怪贵的，虽然国家出钱，你也不能这么浪费！” 章二叔听着耳边嘟嘟的声音不由苦笑，他这是把吴军长夫妻都给惹着了。 第63章 买车 吴军长夫人挂了电话道, “这章二还真是好意思，你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还往家里打电话, 是不是觉着咱们拉不下脸面和他掰扯呀？毛病！” 吴军长夫人是农村出身，在家属于一言不合就脱鞋拍吴军长的那种，所以吴军长在家不敢‘老子’，‘老子’得叫, 就怕正叫着一只布鞋飞过来砸他脑门子上。 他正经道，“我虽然瞧不上读书人，可这章二之前还是不错的, 如今呢？咱先不说他哄强子的事儿, 出了这样的事儿他竟然觉得我还能乐呵呵和他来往，我真是……” 知道后面吞回去的是骂人的话，吴军长夫人撇了他一眼，“骂吧, 以后骂章家人我不拿鞋砸你！”郭强多好的小伙子呀, 当初跟着老吴的时候她几乎天天见，人老实又听话, 她说不让老吴抽烟让郭强帮忙看着, 老吴在家也应了，准备搁办公室偷偷抽被郭强发现制止了, 软磨硬泡都没辙, 恐吓吼骂更没用，答应嫂子不抽就得说话算数，愣是逼着老吴把烟戒了, 这样的事儿多着呢，处得就跟自家孩子似的。去年郭强的死讯传回来老吴可是哭了，虽然他死不承认。当然自己也偷偷哭了，也不可能告诉老吴，毕竟自己之前可是妇女主任，铁娘子队队长，流血流汗不流泪，不能让臭男人看轻了去！ 吴军长：……我骂人是随性的！你这样让我骂，我反倒忘了要骂啥了！ 不管外人怎么想，章宁和钱云还是结婚了，不仅领了证还办了婚礼，是在食堂举办的。 林雪他们这栋家属楼里就张副家去了，唐嫂子很不屑地撇撇嘴，“还不是怕钱云最后上来为难他们！马屁精！” 虽然上头去的人不多，可钱云手下的兵都去凑热闹了，也算是热热闹闹地再婚了，钱云是连长，婚后他们分到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章宁周末回市区就和她叔叔说这事儿，“叔叔，您和吴叔叔说一下，就给我们分个两室的房子吧！”倒不是为了房子，俩人又没有孩子，住得过来，可住过去的意义不一样！ 章二叔有些恍惚，之前章宁从来没提过什么要求，他还觉得章宁这孩子知道心疼长辈，很不错。如今想想，不是章宁不错，是郭强不错，郭强为人踏实厚道，靠自己脚踏实地一步步爬到营长的位子上，自然不用麻烦自己。这样看来这钱云应该是个善于钻营的，也是，不善于钻营怎么会和章宁结婚，还是那么巧妙地相遇？ 老吴这人自己了解，最刚正不阿的性子，能说出钱云一辈子就是个连长，那说明钱云确实没潜力，这样想着，章二叔道，“你吴叔叔生气了，估计一两年内要缓和关系是不成了，等后面再说吧！” 为了什么生气？自然是为了章宁再婚的事儿生气，章宁和钱云都低着头没再说话，到了章宁的房间钱云才道，“叔叔是不是不喜欢我？” 章宁看他有些忐忑的眼神安慰道，“怎么会？叔叔从来不骗人，吴叔叔肯定生气了，不过你放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钱云就一把把她抱起来道，“我有你就够了！” 而此时林雪看着薛甜甜猩红的嘴唇，夸张的塑料耳饰不由扶额，“你还真是走在时尚前沿呀！” 随着印度电影《迪斯科舞星》的热映，这种打扮如今极为流行，就是看着有些吓人，林母第一次在街上看见吓了一跳回来直说跟蛇精似的！ 薛甜甜拿出一身和她一样的装扮道，“你总得打扮打扮自己！” 林雪不要，“大姐，我家俩孩子正到了爱抓东西的时候，我挂个这样的耳环，他俩能把我耳垂给我扯下来，你自己换着戴吧。” “那衣服留下吧！”薛甜甜很热情。 留下就留下吧，估计自己也不会穿，又是压箱底子的。 看林雪收下衣服薛甜甜这才进入正题，“我想着以咱店的名义买上一辆小轿车，咱俩没事换着开，以后你和婶子孩子每天都回去也不是问题，你看呢？” 这样一说林雪倒是有些心动，“那就买吧，咱俩也算是小老板了！” 薛甜甜就笑，“买个车就是小老板啦？咱还得住别墅，挂金链子才算呢！” 林雪想着粗粗的金链子挂在脖子上不由恶寒，“我挺喜欢住四合院的，一家一个院子多美呀！” “那是你！我租出去那个里面都是一家住一间房子，几家之间用木板隔开，就是那么个意思，还不如楼房呢！” 这倒也是，如今四合院像林雪这样一家人住一个大院子的是极少数，一般都是十几家挤一个院子，一家人也就能分一间房，四代同堂，三代同堂的不在少数。 过了几天薛甜甜就开着新车过来要带着林雪他们兜风，车是上海牌，老爷车的样子，薄荷绿的颜色，外观还是挺不错的，两个孩子好奇地要伸手去摸，如今他们走路虽然还有些蹒跚，但也算是利索了。 林雪和林母一人抱一个坐在后座上，薛甜甜拉着大家在街上秀了一圈儿，宝宝和贝贝趴在车窗边看外面，高兴得手舞足蹈，回到家都不愿意下来，指着车子奶声奶气地说，“坐！坐！坐！”这还坐上瘾了！ 虽然有了车林雪却没大用上，因为苏致远他出任务去了。 这天林雪下课见苏致远来接她正高兴着呢就听他说自己要出任务，本来这事儿挺正常的，可林雪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舍不得，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不说话。 苏致远就停下看她，林雪也不下来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低着头，老一辈的人说有人出门哭不吉利，她也不敢哭，就是觉得心酸得厉害！ 苏致远一手扶着车，一手拉住林雪，“回家再说好不好？” 林雪点点头，“回军区！” 苏致远还是先到四合院里说了一声，这才载着林雪往军区走，林母看林雪表情不对，只以为俩人吵架了，说让她们放心孩子，多待几天也没事，等人走了又想起来林雪还要念书，真是老了，脑子不中用了，林母有些叹气。 第23节 苏致远他们蹲在集市没多长时间就见那两个采买的人赶着驴车进了县城, 驴车统一停在一处划分出来的区域, 这年头驴车骡车进城是很平常的事情，往牲口屁股后面撑一个布兜就算是保持城市卫生了，停车的区域尿骚味很重，一般人进城都是要逛一天的, 毕竟大集不多, 所以这些牲口也要在这里待一天。 苏致远他们见那俩人停好驴车叼着烟上前道，“给钱！一个小时一毛钱！” 那俩人如何愿意, 其他人都不收就收自个儿的, 派出去说话的是本地的一个警察叫小袁，说的是县城话, 那俩人只以为自己是外地人要收保护费, 毕竟只是采买的小喽啰，不是啥眼光毒辣的人，只是觉得这些地痞流氓长得挺壮, 倒没其他想法。 这俩人一高一矮，高个儿就操着蹩足的乡音道，“咋不收其他人就收我们？” 小袁走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脸道，“哥儿几个看你们不顺眼！这答案满意不？” 当然不满意，啥不顺眼？肯定是怕本地人有关系过后吃不了兜着走，他们就比较好欺负了，矮个儿心里嗤了一声，面上却掏出一根好烟来，双手递给小袁道，“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小袁没要，万一烟里有毒品怎么办，这可都不是啥好玩意儿，他们的东西自己用不起，摆摆手苏致远他们就围了上去，几个人人高马大的把俩人围在中间，矮个儿的咽了咽口水道，“大哥，一个小时一毛，我们掏钱！” 小袁哼笑一声，“现在想通啦，晚了！现在一个小时要三毛！” 高个儿气急，“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被围着的人掀得一个踉跄，只得咽了下去，好汉不吃眼前亏，日后可别让他们栽在自己手里！ 矮个儿的谄媚地笑笑，“行，哥，就三毛！” 小袁瞅了他们一眼，“五毛！” 敢情这是反驳一次升两毛呀，俩人不敢再说不行，一小时五毛成交。 等进去了高个儿的就唾了一口道，“他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咱哥俩儿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矮个儿的压低声音道，“安市的据点差点被发现，咱不和他们争这一点钱。”可别再把警察招来，说起来这俩人还认识，都不是爱念书的人，小学毕业就开始在街上混，时不时向学校里的学生收收保护费，也是前两个月加入了一个叫黑龙帮的帮派，这俩人都爱看香港传进来的片子，这黑龙帮一听就觉着很酷，所以听上头说要转移的时候他们想也不想地跟着来了，哪怕是小弟，可也算是入帮了不是，要是日后再能升上去当个舵主，帮主，那简直太美了！ 等买好上头要的东西给那些人付了三块钱俩人就准备回了，没想到那伙子人还没完没了了，挡住他们小袁笑道，“弟兄们给你们看了一天驴车，这还饿着呢！” 矮个儿的低头哈腰道，“大哥，不是咱哥俩儿不愿意，实在是家里人等着吃饭呢，下次！下次来一定请哥哥您好好吃一顿！” 小袁嗤笑一声，苏致远几个又充当大块头过去施压，那俩人气得脸都青了，回去就告诉上头的人，妈的！没完没了是吧！让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现在还是得乖乖带这伙子人去吃饭，要不就是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幸亏这次出来要买的东西多，上头给了不少钱，他们哥俩儿也有些私房，要不今个儿就交待在这了！他们这帮派有些奇怪，也不收学生商家保护费，也没发现做啥生意，但就是很有钱，也可能他们哥俩儿还算是外围人不知道，这样一想不由有些丧气，带着这些人去了县招待所。 摆了一桌子吃的，苏致远他们其实是有些吃不下的，这些天啃干粮嘴里早起了血泡，但是不吃又觉得有些怪，要吃好的来了又不吃，这也太奇怪了，连菜带血往下咽，还得咽得香甜！也是不容易！ 小袁装作喝了几杯酒一直在和那俩人吹嘘自己的过往，“……我刚开始就是个小喽啰，结果出去事儿没办好，没办好怎么办？当然不能让老大知道我怂了呀，我后来自己把那仇家给解决了，老大一看我这人有能力就给提上来了，如今手下管着几十号人，虽说离帮主差得挺远，可好歹也是个舵主了，等再干上两年上面的看东西老了，我肯定还会升……” “我看弟弟两个是可造之材，要不要跟着哥哥我干！咱也不吹嘘，我升上去了也不会压着兄弟们，人家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肯定得提拔一直跟在身边的兄弟不是！放心！”说着拍了拍俩人的肩膀压低声音叹道，“也别嫌哥哥收了你们保护费，这不之前一桩军火生意没成，心里憋着气呢嘛！” 听到这儿苏致远连忙走到小袁跟前用乡音喊了声，“大哥！”似是有些着急他把事情说出来。 小袁摆摆手道，“这两个兄弟合我眼缘，你们当初不也是我从各地捡来的，快回去坐着去，我这老家人都淳朴，别吓着人家！” 苏致远只得坐回去，这时小袁的寻呼机响了，郑副营长连忙从包里掏出大哥大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上，小袁拨通电话道，“什么事儿？我这边忙着呢！” “什么？有批好货？你小子哪来的好货？”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似是把小袁的酒都吓醒了，“要是办完能保证我带着手下的人去香港，我就接！” “行！下个月就下个月！” 挂了电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看向那俩人，“吃饭，吃饭！”但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第68章 入局 等吃完饭, 小袁和那俩人告别，那个高个儿就道, “大哥，您之前说咱哥俩儿跟您混，算数不？” 小袁眼睛瞪得老大吼道，“我这人啥都不讲就是讲信用！说出去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 绝对算数！” 矮个儿就笑道，“那您能带着咱哥俩儿不？”那可是香港！他们在其他地方混一辈子也到不了的香港！如今就在眼前哪里能放弃呢！ 苏致远他们中间有个人附在小袁耳边说了声啥，矮个儿依稀听到警察啥的, 这是怀疑他们是警察呢, 刚要分辨就见小袁气得直瞪那人，揣了一脚拍拍胸口道，“我龙三什么时候看走眼过！” 说着看向面前俩人道，“跟着哥哥混也行, 就是你们如今有没有跟别人混？咱道上有道上的规矩, 如果你们跟别人混了，那哥哥可不好办呀！” 那个矮个儿连忙道, “大哥您放心, 咱俩回去就和那边断了关系！” 小袁笑了，“兄弟还是太天真, 你要和人家断关系只怕就不能活着出来了, 哥哥是个惜才的人，哪里舍得呢！” 这边警局已经调查出一些东西，比如高个儿和矮个儿就查得一清二楚, 知道俩人想要什么才设了这个局，俩人曾经在饭馆里抱怨过怀才不遇，说是跟着这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香港，如今来个惜才爱才的人他们哪里能舍得，更何况那边有他们梦寐以求的香港！ 高个儿有些纠结，眼看小袁要走了急道，“那我们今天就不回去了！” 小袁回头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他们报复你们家人怎么办？”这两个可都是父母兄弟俱全的人，果然此话一出，那边没了声响。 苏致远来请小袁，小袁装作不舍咬咬牙道，“那边有多少人？大不了哥哥我黑吃黑，还能让别人把我给吓着？”话说得有几分赌气的意味，这边几人连忙劝阻，小袁却像是下定了决心，摆摆手道，“这次生意没成，咱这样灰头灰脸地回去成什么样子？黑吃黑怕什么？难道还有人敢在帮主面前放肆！” 说着看向面前俩人，“你们那边有钱吗？” 那俩人只以为事情不成了，哪里想到有这样的好处，连连点头，“有！有！” 小袁点头，“那就行，你们做内应，咱们把他们给端了，那里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兄弟放心，跟着我，保管带你们去香港吃香的喝辣的！” 高个儿本来还有些迟疑，听到这里道，“在王家村西北方向的一处窑洞，大概有十五人左右！” 小袁挥了挥手，就有人去柜台把账结了，那矮个儿笑道，“哪里能让大哥结账呢？” 小袁就道，“我哪里能占兄弟便宜！”又拿出之前收的三块钱还添了十块，“既然是兄弟，哥哥就得罩着你们，这三块钱你们拿回去用吧！十块钱就当哥哥给你们的辛苦费。”俩人不肯，只说孝敬大哥，推了又推才收了。 又说定了些细节，才放俩人回去，出来时还是大早上，如今却已月上三杆，高个儿和矮个儿坐在车辕上有些不可思议，矮个儿回过神就道，“这就让咱加入啦？会不会是个局？” 高个儿就嗤了一声，“拉倒吧，就咱俩这样的，人家谁设局找咱俩呢？” 矮个儿有些犹豫，“万一是条子呢？”这越想越觉得可能呀，之前被香港和酒精冲昏的头脑慢慢恢复，矮个儿有点怕。 高个儿就笑了，“要是条子，咱俩既没参与那边的事儿，后头说不定还能立功，总比跟着那边强不是！咱入了帮这么久也不知道帮里干的是什么，万一是啥羞先人的坏事，咱俩这样也能脱身！” 矮个儿就看向他赞道，“你可真聪明！” 高个儿得意洋洋地甩了一鞭子道，“那当然，条子盯上了肯定跑不了，咱就是给上头报信也没用，还不如聪明点呢！再说了，咱俩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出息，上头还不赏识咱们，万一这是真的，咱可就是香港人了，你看咱看的片子里哪个大哥不是敢赌才能赢，咱也赌一把！怕个球！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矮个儿就叹道，“我没你聪明，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高个儿叼了根烟笑道，“咱俩谁跟谁呀，兄弟吃肉绝对带着你也吃肉！” 一路上乌漆抹黑的，俩人又憧憬了香港的模样说好回去了咋说，上陡坡时驴不好好走，狠狠抽了几鞭子，顺顺利利到了小院。 窑洞顶的人先看见他们就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高个儿就摆摆手，“别提了，这驴不听话得厉害，走几步就尥蹶子，差点没把咱哥俩儿给气死！” 那俩人就笑道，“驴脾气上来了也厉害着呢，快把东西收拾收拾睡去吧！” 高个儿和矮个儿忙应了，把菜放好，这才进了住人的窑洞，炕上横七竖八睡了十几个臭男人，那味儿能把人熏死！希望那事儿是真的吧，想想以后在香港和片子里一样的生活，抽最好的雪茄，泡最艳的妞儿，俩人激动到凌晨才睡。 等他们走了，小袁就问苏致远道，“相信了吗？” 苏致远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估计相信和不相信各占一半吧，不过只要有这一半，那些诱惑就足以让他俩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此时的猴子已经进了地窖，里面除了老鼠啥也没有，猴子也没休息，等胳膊稍微缓过些就开始挖地道，幸亏窖下边挖得本来就挺大，猴子两边都挖，一边挖洞，一边存土，往哪个方向挖，挖多少米，这都是早都定好的，三天三夜，终于挖到了领头人住的窑洞里，在靠近灶的地方留了个小孔透气用，猴子准备爬回去睡一觉再来，结果里面人的谈话惊得他立马清醒过来。 第69章 惊闻 原来这伙子人是贩卖妇女儿童的, 有时还会向境外走私人体器官，往境内走私毒品。窑洞里有俩男一女三个人, 其中一个公鸭嗓的男人正在说话，“要不是那两个蠢蛋咱还用跑到这里，等他们出来看我不弄死他们！” 另一个声音有些尖细的男人接话道，“估计他俩也出不来了, 没把咱供出来就算好了！” 那个女人就哼了一声，“把咱供出来咱把他们在老家的亲人全都弄死！”声音很狠厉，估计真能干出这样的事儿。 公鸭嗓就道, “咱到底得在这里待多久呀？上头啥时候让咱去总部？我嘴巴里都快淡出鸟了！” 女人叹了口气, “这我朝哪儿知道去，我也不想在这儿待着呀！” 尖细嗓转移话题道，“那个王参军是不是对姐有意思，每次来眼睛都快黏姐身上了！” 女人就嗤笑一声道, “那就是个蠢蛋, 我哄了两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还真以为咱是做正经生意只不过得罪了人要来避避, 估计还做着娶了我当大老板的美梦呢！” 尖细嗓就恭维道, “也就是姐长得好看，你把牛姐唤来, 王参军绝对吓跑了！” 三个人就都笑, 笑了一会子公鸭嗓道，“姐，咱要不搁这儿把生意做起来, 咱也不在村里干，太明显了，咱去县城，我上次去看过了，那些小学生到了冬天估计天不亮就得上学，县城不大，都是走路去的，家长送的也不多，咱找些一个人走的哄过来上次没达标的器官数不就达标了吗？” 这倒是让猴子想起件事儿来，安市今年出了件大案子，一对住在火车站旁边的母子以贩卖儿童器官为生，他们每天在火车站里偷孩子，偷回去把各种器官挖出来冻在冰柜里，左邻右舍估计心里都是有数的，可谁也没报警，直到今年邻居家的小孩丢了，上门去要那边还不承认，邻居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心里急得要死这才曝光了这件事，据说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邻居家的孩子还在砧板上喘着气，没了一个肾，最后还是没救下来。 现在看来，这一对母子可能就是他们说的那两个蠢蛋，当初就一直没查出来他们挖出的器官到底卖给了谁，如今倒是对上了，估计那俩人饥不择食挖邻居家的小孩就是为了指标吧。 果然就听那女人说，“今年咱达不到指标情有可原。”说着顿了一下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可那伙子人还不笑话死咱们，全国各地都有分舵，就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都没脸回总部参加年会。” 似是在思考，足足停了有十几分钟那女人道，“干！咱出了这样的事情更应该超额完成任务！不光上学的小孩，那些村里的大姑娘还能不爱俏小伙儿？” 公鸭嗓就有些委屈道，“姐你看我干嘛？” 那女人就笑了，“你这声音虽然不好听，可人长得是真好看，跟明星似的，咱给你包装包装，你装成大老板去各个村子里头勾搭那些蠢姑娘去，说好私奔的日期，咱正好带着她们和器官一起转移！” 公鸭嗓就有些哀嚎，“姐，让他去吧！” 尖细嗓就接话，“我倒是想去，这不没长你那么一张脸吗？” 那女人估计是被逗乐了一直在笑，“行了，就这么定了，这下不光器官能超额，妇女也能完成，要是有那不甘寂寞的小媳妇，你也别放过，都是往那种地方卖的，咱不论这个！” 尖细嗓就道，“要是再能选出几个用身体带毒品的，咱这次可就扬眉吐气了！” 那女人接话，“这不用选，只要身体没有大问题，给她们染上毒瘾还怕不乖乖听话？之前咱带回去的人不也有硬骨头，染上毒瘾还不照样像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尖细嗓就笑道，“我记得有个还是大学生呢，硬气得不行，最后把姐的皮鞋舔得干干净净的，就为了那一点面粉！” 那三人又说了些废话才散了，猴子却早都听呆了，刚开始他们营长以为这个帮派是传播封建迷信思想的，毕竟如今这种情况很常见，谁能想到竟然是做这个的？再偷听了两天没听到什么要紧内容，公鸭嗓就要派出去了，猴子就按之前约定好的半夜爬出来在槐树下做了记号，他们之前商定了三种信号，‘不打草惊蛇’，‘必须出来报告’和‘直接抓捕’，苏致远在望远镜里看到是‘直接抓捕’的信号后就联系了高个儿和矮个儿，让他们在这些人吃的饭里加安眠药粉末。 当然对他们并不是完全放心，下头还有猴子盯着呢，苏致远他们也全副武装，不能放一个人逃跑，猴子给的是‘直接抓捕’的信号，这意味着那些人绝对犯了大罪，必要时候可以直接枪决。 不过这次抓捕行动很顺利，那厨子喝了有料的水尿急让高个儿和矮个儿看火，俩人趁着这功夫把安眠药粉末加到烩菜里搅拌均匀，高个儿今天早上起床衣服兜里出现了两包药粉和纸条，俩人不敢不干，这简直神了，怎么进去的一点儿也不知道？要么是里面还有人家的人盯着呢，要么是人家有那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不管是哪种，他们都不敢造次。 其实没他们想的那么邪乎，当初小袁说为了方便联系让高个儿一直穿一件院子里其他人没有的衣服，高个儿就说自己有件花衬衫，小袁就让他把花衬衫每晚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猴子给出‘直接抓捕’的信号后就会往里面放好相应的纸条和药粉，其他的信号有其他的安排，放花衬衫的地方有猴子挖出来的一个透气口，用细铁丝夹着纸条和药粉放进兜里就行。 再说了，高个儿和矮个儿心里装着事儿，每天早早就起来翻花衬衫的兜儿，下面还有猴子看着，别人看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如今老鼠成灾，看到地面有个小洞口只会以为是老鼠洞，想到其他地方的可能性很小，就算真能想到，外面十几个带枪的兵等着呢，跑不了！ 第70章 遗憾 那些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呢已经人事不省了, 一顿饭的功夫就被抓起来了，等清醒过来已经进了县警局, 因为是个大案子，被从县警局押到省警局审理。 第24节 为了不打草惊蛇惊动他们口中的总部，苏致远他们把人抓起来卸了武器以后嘴里塞上东西，装在麻袋里用推车连夜运到县城, 窑洞里的粮食蔬菜什么的都没动，其他东西都带走了，就是为了给人匆忙离开的假象。等王参军再来的时候就见人去窑空, 只以为这些人的仇家追过来了或者之前的事儿了了跑了, 唾得骂了两句也就算了。 那些人只喊冤枉，直到放出猴子录下的录音后才招了，不过这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的话听一半留一半就行，都是聪明人, 不定哪里就下着套呢。 苏致远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和兄弟们为啥会在这里, 省警厅有个转业的吴军长的兄弟叫老白，也是他觉得这些人不大对劲, 其他人只以为就是一般的混混团伙, 可老白觉得这些人肯定有问题，但这什么都没查出来的时候不好说呀, 他就想到吴军长了, 你的兵搁哪儿练不是练，出来还是实战演练呢！吴军长也知道这哥们儿眼神毒辣，当初混进来的什么间谍, 特务都瞒不过他那一双眼睛，直觉这事儿吧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尤其是他们上战场的人，直觉准那就是老天爷赏饭吃，这老白就有这么些意思。 老白是个精神烁烁的老头子，非要请苏致远他们吃饭，如今大家工资都不高，存下的也是家里攒的体己，苏致远他们哪里肯？老白不愿意了，“穿上这身军装都是我老白的后辈，别推辞跟我走！”苏致远估计吴军长听到这句话得骂娘，这不把他也包括进去了嘛！ 老白的夫人也劝他们，“跟你们白叔去吧，要不你们走了他得念叨三四年不算完。” 那就去吧，去的是老白家门口的一家羊肉泡馍店，都是壮年人，一人一大碗，给的量很足，配上糖蒜，哪怕这伙子人嘴里惨不忍睹依旧吃得很尽兴。 这家店在个小巷子里，是个小小的门脸，可这泡馍手艺真得没话说，店里坐满了人，还有客人端碗蹲着吃，可见火爆程度。 苏致远他们来得早占了西边的餐桌，东边的长条桌上挤了十几个男人，当中坐了个跟鹌鹑似的女人，郑副营长看了好几眼，看着像是那个老大的女人，人家夫妻间的事儿他也不好管，也就专心吃饭了。 结果第二天老白过来招待所说有了新案子不能招待他们了，说是隔壁县一个回家过暑假的女大学生失踪了，找了好几天不见人影，县警局发动全部警力也没找到，都快成悬案了这才报上来了。郑副营长一听那穿着不就是昨天见的那个姑娘嘛，急忙告诉老白，老白一听急了，开着警车拉着一伙子人就往泡馍店冲，店主说那些人开个面包车往南边去了，这些人就又往南边追，一路查访查到虎头山，找到的是那姑娘被捅了十几刀，身上满是烟疤的尸体。 后来听说这姑娘在高中班级聚会的时候和男朋友吵了一架，本来是班里人一起通宵的，她气得不行准备一个人回家，晚上十一二点，等大家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原来那姑娘也有些害怕抄近道回家，和找她的人错开了。 这些人都是首犯，一行七八个人开面包车送货，看到这姑娘就有人起了歹心，也不是人人都有这胆子，可里面只要一个坏人起头，剩下的也是平常有贼心没贼胆的怂人，似乎事情一下子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不光酒壮怂人胆，众也壮！里面只有一个人借口肚子疼溜了，剩下的还笑话那人胆子小。 他们把姑娘拉到郊外玉米地里□□了以后本来是准备拉到隔壁县卖到红灯区的，可因为价格没谈拢，就又拉回来了，泡馍店里的时候估计那姑娘已经被折腾得早没了力气，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连逃跑的意思都没有了。后来也是开头提议绑架的那个人说杀了算了，简简单单一句话，一条人命，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绑架的人里头有个他们本地县的，听说警察去家里抓人的时候他的老父老母才知道自己儿子竟然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他母亲哭着喊着让警察放过她的孩子，那家父亲给了这个母亲一耳光，“就你的孩子是孩子，他怎么没想到他害的人也是个孩子！”那个母亲这才哑然，继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事情结束老白一下子就病倒了，老人家觉得是自己刚办了一桩大案有些得意这才忽略了店里的反常，要不就能把那姑娘救下来的，本来年纪大了身体就不是很好再加上心里愧疚，很快就倒下了。病好之后辞去了职务，每个月都要把自己的工资寄出大半给那对没了孩子的可怜夫妻。 后来那姑娘的母亲疯了，父亲却和她离婚重新找人结婚生子，一个人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他或许也曾痛彻心扉悲伤落泪，或许也曾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可最终还是抛下妻子另寻新娇，有了儿子承欢膝下，真正记住那可怜姑娘的大概也就只有她的母亲和老白夫妻吧。 老白临死前拉住儿子的手让他一定要照看那姑娘的母亲，再后来那姑娘的母亲就进了疗养院，身体上也算是没有受太大的苦头，老白儿子有一次提到说自己去看她的时候她正抱着一个洋娃娃哄着，“阿慧阿慧不要怕，妈妈保护你！”然后对着四周拳打脚踢。疯言疯语，疯行疯动，却让这个继承父业的铁血男儿泪流满面，哪怕再次提起依旧感慨洒泪。 哦，对了，阿慧是那姑娘的名字，那个洋娃娃是她小时候的最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很沉重，这个女大学生的故事是真实事件改编的，只不过现实更加残忍和悲痛，尊重死者，不再详述。 女孩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小心翼翼到神经兮兮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有出事！ 不要说什么让犯罪分子管好自己的话，因为谁也没办法在犯罪分子犯罪前就预言抓捕，谁也没能力扭转犯罪分子犯罪时的变态心理，保护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和谁赌气都别和自己赌气。 思想的改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达到很多理想的情况十分困难，甚至穷其一生也无法看到。我们不能放弃追求真善美，可同时也要接受黑暗的存在，避免黑暗的发生，毕竟只有活着才能追求光明！ 说在后面的话:十分抱歉！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大家的评论就不能一一回复了，今天把所有的存稿都已放出，周三到周五请三天假，如果三天内忙完就恢复更新，如果没有周六周日三更，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第71章 回家 既然查到了总部, 苏致远他们就得去南边，那边的警察会协助他们办这个案子, 而此时，林雪也在深市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车。 本来林雪是放不下孩子的，可孙静结婚的时候林雪和薛甜甜说这事儿她听到记在了心上，等刚开业的几天忙过去, 因为还没开学人流量也不是很大，孙静就过来说她能帮着照看宝宝贝贝，林雪肯定不好意思, 哪里有拆散人家新婚夫妻的道理, 诗筠就说她也能照看，可别说，抱着孩子还挺像那么一回儿事的，把几个大人都逗笑了。 “这会子学校还没开学, 生意不是很忙, 你只管放心去，我白天过来晚上回去就行！”孙静向林雪道。 林雪摇摇头, “太麻烦你了！”说着看向林母道, “要不请个……” 话还没说完，林母就连连摇头,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前头胡同里有户人家请的人不仅把孩子掐得浑身青紫, 还卷了那家人的钱跑了，我一个人也看得过来！” 可是我不想让您用绳把孩子绑住，感觉心里特对不起孩子, 这样想着她笑道，“不是啥大事，我就不去了！”年底分成给薛甜甜包个大红包吧，她不是啥女强人，她只想做个好妈妈，在孩子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他们身边，等孩子大了她可以去很多地方，可如今她放不下。 孙静就点了点她，“怎么就这么犟呢！”过了两天却直接带着包袱过来了，“我这下是真闲了，请了两个人，一个点菜端菜，一个结账算账，现在人不多，有子华做菜就够了，我带着诗筠就住这边了，你放心去吧，生意要紧！子华晚上也过来，安全也没问题！” 这还真是什么都想到了，林雪有些哭笑不得，给孙静一家收拾出来一处房间住下，她和薛甜甜这才去了深市。 深市如今还没发展起来，当然比起之前的小渔村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和日后那个摩天大楼遍地的现代化大都市还是相去甚远。 薛甜甜之前经常跑这边，找好住的地方俩人去街上逛了一会儿，人家这边已经有了露天卡拉ok，薛甜甜还上去唱了两首，一首五毛钱，算是后世ktv的前身，只不过这个一般摆在街头或者公园，小年轻们穿着时髦的衣服，带着墨镜，酷酷地走上去来一首，有的还给女朋友唱首情歌，周围都是鼓掌声起哄声，特别热闹，看着也挺有意思的。天刚有些黑林雪就拉着薛甜甜回去了，如今这边已经有些乱了，两个女生出门还是要注意安全。 等找人谈妥，把机器带回来，林雪觉得整个人都去了一层皮，太累人了！ “唉！我说真的啊，我给你再加五个百分点吧，这出门就不是人干的事儿！”林雪有气无力地说道。 薛甜甜撇了她一眼，“算你有良心，不过百分点就别再提了，你以后做了啥好吃的记得叫我和老关过过嘴瘾就行。” 林雪点头，“那绝对没问题！” 她们正好赶上了开学季，火车里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卧铺包厢里也都是人，林雪和薛甜甜还是拖关系两个人才弄到一张卧铺票，但至少也能换着休息休息，比硬座和站票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对面的下铺应该是个大学生，也没人送，就他一个人带着不少东西。林雪和薛甜甜上铺是个带孩子的母亲，那孩子哭了一路，哪怕林雪自己有孩子也不由被吵得有些火大，但确实能理解，没说啥风凉话。但对面上铺的老太太就不乐意了，“你管好你家孩子行不行？我老人家年纪大了本来觉就浅，你孩子一嚎还给不给人睡了！没素质！”那女人就连连道歉，可小孩子哪里能由大人控制呢，脾气上来了不管啥时候他都得哭，别说他了，这些大人不也坐火车坐得火大嘛！ 这天孩子又嚎了一嗓子，那老太太就凶道，“滚出去！”那女人被骂了脸色十分不好看，可还是没发火，一把捂住了孩子的嘴，生怕他再出声。 林雪就道，“老人家您也有儿女有孙子，要是您孙子这样哭闹您估计心疼得厉害吧！带着孩子不都是这样嘛，互相理解理解！也马上就到了！”本来准备好好说，结果一出口跟挑衅似的。 那老太太不乐意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能说她两句呀！” 林雪坐正身子道，“您别偷换概念，您嫌小孩子吵而且出言不逊让人家滚，我劝您换位思考，克服克服马上就到了！这和您多大岁数没关系，说句难听的，那杀人犯要是不判死刑的话岁数也一年一年长呢，难道等他老了就有理了？” 那老太太蹭一下坐起来，“你说谁杀人犯呢？” 林雪冷笑一声，“这还没到看不清听不见的年纪呢吧？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好好和你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呀，我还告诉你，既然你做不到爱幼也别指望别人尊老！搁谁面前耍威风呢？我说你是杀人犯了吗？自己没素质连婴儿都容不下，还说别人没素质！我还告诉你，公共场合他就是这样，不爱坐就坐小汽车去，别搁这儿给别人耍赖撒火，我们可没欠你的！”那孩子虽然不知男女但明显是个婴儿，你和三四岁的孩子讲道理没人说你啥，你和个婴儿见怪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能是林雪的眼神太有杀伤力，这老太太终究偃旗息鼓了，上铺的女人就感激地看向林雪用乡音道，“同志，谢谢你！” 林雪摆手，“没事！”她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真能理解，本来孩子哭闹大人就心疼，再被别人说嘴更难受了，谁都是从这个岁数过来的，也不是说圣母什么的，可你和个啥都不知道的婴儿见啥怪？这要是因为大人不给喝奶，不给换尿布啥的哭你可以提醒，可孩子闷在车厢里难受得哭，人家也抱出去哄了，总不能孤儿寡母一直待外边吧，大家都是一样买了票的！ 后来慢慢聊了几句，原来这女人是带着三个月大的儿子去京市军区找她丈夫的，林雪和薛甜甜就笑道，“你找谁？” 那女人笑得有些甜蜜，“钱云，俺找钱云！”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码出来一章，这三天大家还是来刷刷吧^o^ 第72章 养子 那女人接着笑道, “俺家钱云已经做到连长了，不过他说等过两年再让俺去随军, 俺一直搁家照看公公婆婆呢！” 林雪和薛甜甜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震惊，叫钱云，在京市军区，当连长, 估计也就那一个了，又有的闹了！林雪记得钱云和章宁是领了证的，她装作不经意问道, “你俩是在家乡办的酒席？” 那女人点头, “是！俺这次来俺婆婆给了俺不少钱，让俺直接带着孩子和俺男人把家安了！”有点傻里傻气的，没啥心眼子，带了不少钱你也不能搁陌生人跟前说呀。 林雪和薛甜甜都点头却没再说话, 无话可说！可那女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 不一会儿，林雪她们不仅知道她和钱云十六就结婚了, 还知道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儿子, 老大十三，老二五岁, 准备安定下来再接两个大的过来读书, 小的就是怀里这个，三个月大，离不开母亲就带着了。 下了火车林雪和薛甜甜和那女人告别直奔家里, 宝宝和贝贝正在院子里玩，林母和孙静在厨房做饭呢，诗筠看着两个孩子，身边还有个略有些眼熟的男孩，和诗筠差不多大。 林雪没注意这么多，她朝两个孩子伸出手要抱抱，结果俩孩子直接躲树后头去了，伸出小脑袋观察林雪，大概是不大记得，有些陌生了。 林母就笑道，“就是这样，过上两天就好了！” 也没等到两天，下午的时候俩孩子已经扑上来喊‘妈’了，林雪一人亲了一口，再也不出去了，再跑跑儿子都要不认识自己了，还是乖乖搁家待着吧，正好也大四要毕业了学校肯定不得闲。 小孩子觉多，等宝宝和贝贝睡了，诗筠带着那个沉默的男孩子去小卖部买吃的去了，林雪这才问孙静那小孩是谁。 “是王建设的儿子，他婆娘查出得了胃癌，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当妈的怎么也放心不下儿子，更何况他们家是那么个情况，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饭馆的位置，带着孩子找了过来。我那天正好过去有事儿，进到屋里头就给我跪下了，让我发发善心救救孩子，我哪里见过这阵仗，差点没给我吓死，孩子也跟着在地上跪着呢，赶忙扶起来问出了啥事儿。” “这才说得了这么个要命的病，我只能劝着说‘好好治疗，肯定有希望。’那人也能狠下心，说她愿意把儿子过继给子华，我就想着子华跟着我养诗筠可诗筠姓孙不是，有个跟他姓的孩子也好，确实有些心动，可人家爸爸一家都在呢，就怕这事儿不好办，可别养上一两年再给要回去了，她大概也看出我担心什么，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王建设亲口说不要这孩子了，我和子华商量了以后如今连手续都办好了，也改名了，不叫王博文，叫王修筠，是冯欣妹子给起的，说是修竹还是啥意思，反正听说寓意挺好的，和诗筠听着也像兄妹。” 说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看向林雪和薛甜甜道，“你俩回军区可别说这事儿，我看她好像没告诉那家人她得了胃癌，别人也不知道王博文不见了，我在这边对外都说是子华的儿子，以前在老家如今刚刚接过来。” 薛甜甜就道，“放心吧，大姐，嘴都严着呢！”说着又道，“你这也算是儿女双全了，我和老关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个孩子，去医院查了两人都没问题，可就是不见怀上！” 孙静就安慰她，“这要看缘分，别心急，孩子总会有的！” 既然林雪回来了孙静就准备收拾包裹回去了，林雪让多住几天，孙静笑道，“快开学了，饭馆那边也快忙起来了，就不住了，等后头有功夫就过来了！”说着喊诗筠和修筠回家，再看到王修筠林雪就知道这股子眼熟劲儿哪来的了，王修筠眼睛长得像他母亲，是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很有特色，孩子遭逢大变沉默些倒是正常，林雪就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拿出在南边买的两个随身听一人塞了一个道，“没事就到阿姨这边来玩，这随身听拿着听音乐，想听什么歌儿来说一声，阿姨给你们买磁带。” 孙静不让拿，“这也太贵重了！”一个随身听可不便宜呢！ 林雪嗔了她一眼，“给你和大哥的衣服死活不要就算了，如今给孩子买个随身听也不收，那我以后还敢不敢和大姐来往了，合着全占便宜一毛不拔去了！” 孙静就边叠衣服边笑，“你这嘴皮子真是不服不行，那衣服最后我不是收了吗。”说着看向两个孩子“拿着吧，你们阿姨专门给你们买的，收好了，可别摔了。” 诗筠高兴地应了一声拉着修筠出去了，林雪就道，“看着诗筠倒是挺喜欢修筠的，到哪里都拉着。” 孙静就道，“一直是她一个孩子，如今有了哥哥开心得不行，子华还怕她不愿意呢，结果人家自己提出来要把卧室分一半出来，如今家里的房间也隔好了，一边粉的，一边蓝的，俩孩子都挺喜欢的。” 林雪就道，“咱诗筠就是个大方孩子。”看着孙静准备走了她接着道，“没事了就带着孩子过来，这边宽敞能住下，也红火！” 孙静应了一声，也没等下午王子华过来就拉着俩孩子要走，林雪给叫了个出租车，把钱给了，孙静又抢着要结，林雪按住她，“看我大姐这样儿！快别拉拉扯扯的！” 看着车开走林雪才回去，薛甜甜睡了，林母正在纳小棉衣，看着林雪回来就道，“静子也是越过越好了，嫁的男人本分上进还知道疼人，对诗筠也好，如今也算是儿女双全，熬出头了！” 可不是，孩子养在自己家只要对得好大部分都能养熟，诗筠也算有个伴，只是不知道王建设家的王嫂子如今怎么样了，得了胃癌却只想着儿子的日后，一片慈母之心，让人动容！ 第73章 奇闻 接下来林雪和薛甜甜更忙了, 满市地跑着推广糕点，有时候忙完还早薛甜甜会开车回去, 天色不早了就住在这边，俩人跑了两个多月才算是定了下来，也是大四课不多，林雪还算有功夫。 薛堂哥的关系挺硬，再加上糕点也确实不错，等到十月底的时候大到商场，小到小卖部，还有供销社, 都有‘御膳坊’糕点卖了，因为是新牌子怕大家不愿意买, 有切好的小块给大家品尝, 刚开始可能占便宜的人居多, 可慢慢地还是打开了市场，因为有兑换券, 优惠券这类票券, 同等价格的糕点大家更愿意买‘御膳坊’的东西, 而抽奖码也一直给消费者宣传不要扔掉, 年底可以凭着这个抽奖, 奖品有彩电冰箱洗衣机，如今这可都属于奢侈品，虽然有人不信，可大部分还是留下了, 万一是真的呢！ 林雪这段时间落下不少课，每天在自习室用功，这天刚进家门就见苏致远正在院子里逗孩子，林雪跑过去拉住他的手，“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致远见林母在厨房忙着，先凑上去在林雪的脸上亲了一口道，“今天刚回来，没回那边，直接过来的！” 林雪有些贪婪地盯着他看，真是太长时间没见了，看着看着也凑上去亲了一口，结果回过神来就发现宝宝也学着亲贝贝，俩人就都有些囧囧的。 吃完饭，林雪和苏致远推着婴儿车，让宝宝贝贝坐在里面散了会儿步，宝宝和贝贝看到街边卖的好吃的都有些馋，指着要吃，可这刚吃完饭哪里敢再让他们吃，就怕积食了，林雪就哄他们，“明天爸爸妈妈给你们买好不好？今天刚吃完饭不能吃了！” 苏致远就笑，“你也算是体验了一把这种感觉。”林雪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自己怀孕时候的事儿，敢情还记着呢，笑着瞪了他一眼，“就你记性好！” 今晚孩子们跟着外婆睡，两个半年多没见的人一直折腾到半夜才停，苏致远搂住林雪说了一些任务中的事儿，林雪这才知道他们端了一个拐卖妇女，走私器官，贩卖毒品的团伙。摸着他肩膀上的疤林雪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如今看着依旧这么狰狞，刚受伤的时候他得多疼，苏致远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道，“你亲亲我就不疼了！”林雪就抱住他从额头开始亲，一路吻过他的鼻，他的唇，在他的伤疤处轻柔地舔舐，苏致远只觉一股子火窜了出来，把人压住又动作起来。 第二天林雪睡到大中午才起，两个孩子在门口喊着要妈妈，苏致远怕吵醒林雪拿出平时训练的速度穿上衣服起来带着他们去外面吃早餐，林母不愿意出去俩孩子就拿着林雪平常买饭的盆要给她带，把林母乐得抱住就亲。 等林雪起床，苏致远正和儿子们在院子里玩抛高高的游戏，孩子的尖叫和笑脸，苏致远的呵护和温柔，搪瓷盆里放着油条，保温壶里热着豆浆，林雪坐在窗前嘴角不由带上了一抹笑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洗漱好吃了饭，这才有时间闲聊，林雪就说起钱云的事儿。 “在老家十六就结婚了，已经有了三个儿子，最小的才三个月，是去年回去探亲的时候怀上的，我听甜甜说闹得正厉害呢！” 章家，章宁哭得双眼红肿，为什么老天爷这么看不惯她，总是要毁了她的幸福！出了事儿以后钱云一直说那是他父母给他找的老婆，他和那人没感情，可没感情能生下三个孩子？自己那次堕胎伤了身子，医生说有孕的可能性不大，一个家庭里没有维系血脉的孩子，很容易就散了，比如她和郭强。 不得不说章宁的思想已经很不正常了，如果她不和人攀比好好和第一任丈夫过日子，生活可能很平淡但也算丈夫孩子热炕头。至于郭强更不是因为孩子，根子在于她的欺骗，她的凉薄，这些让郭强感到陌生和不可置信，继而有些无所适从。 章母坐在客厅眉头皱成一团，章二叔接章天回来俩人就看到这一幕，章天就道，“妈，您别担心了！我都想好了，咱把我那外甥接来，钱云养他儿子，章宁也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就这样过吧！”谁也不吃亏！ 他是真喜欢前两任姐夫，第一个姐夫总会偷偷给年幼的他塞糖果，那是他黑暗童年里唯一的光亮，后来他吃过不少高档甜品，可心里记住的却只有乡下那个黝黑的庄稼汉变戏法似的拿出的花花绿绿塑料包装纸里的甜，刚回城他还不大懂事，只往那边寄了一次糖果，是巧克力豆，他觉得好吃就寄过去了。 至于郭强，则在他的生命中更像父亲的角色，他刚开始是不喜欢郭强的，可那个傻大个儿直接把他架起来坐脖子上，他都十岁了，自然是害羞的，可心里却是满足的，他记忆里没见过爸爸，二叔身体也不好，最羡慕的就是村里那些小孩看戏的时候被父亲架在脖子上，他觉得父亲脖子上的世界一定是最美好的！郭强圆了他的梦，一个小孩藏在心底好多年的梦。 第26节 捞出来饺子喊人吃饭，郑菊花没吃，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她这些日子就没好好吃过饭，一伙子人围在灶火边吃得很香甜。最先不对的是王博武，孩子比大人脆弱，哇地吐出口血来。别和郑菊花说小孩子无辜的话，王博武抢她儿子玩具，骂她儿子野种的时候无辜吗？十几岁的半大人了，不无辜！这个家里的人都不无辜，都是刽子手！ 王老娘急得拍王博武的背，这是怎么了！正准备让王建设背着孩子去医院，结果自己的肚子就跟有把刀在里面搅动似的疼。看着这些人捂住肚子，郑菊花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王建设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强撑着抬起头，“你下毒！” 郑菊花愉悦地点点头，看向王老娘道，“娘还不知道呢吧，王建设和二弟关系好，就连洞房花烛夜都是他替二弟上的呢！” 王老娘狠狠地瞪着郑菊花道，“闭上你的臭嘴！”要不是她实在没力气她非得把这女人的嘴给撕烂了不行！ 郑菊花也不介意，听完她断断续续的话道，“隔壁二叔家在县医院当医生的妹子可是提醒我，别让王建设吃太多安眠药，对身体不好，可王建设他压根没用过！”说着又笑，笑得很开怀，“人家给二弟用了，二弟睡得跟死猪似的，人家就搁边上把弟妹给上了，娘你说你这俩儿子关系好不好？”如今人在这方面傻得很，还有夫妻多少年没干过那事的呢，去医院里查为啥没孩子，结果老婆还是个处女，这事儿还登报了，估计老二那傻子回回都睡过去了，王建设这些年可一直要安眠药呢，数量还不少，用在谁身上彪子都能想得来。这还挺有意思哈，人家媳妇还不给人家睡了，王建设，大写的牛哇！把这心思放正事上，早升到排长营长了！ 王老娘看见老二家大变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最疼老二，如今骤然得知这事儿，又想到博武长得像老大，一口气没提上来竟是活活气死了。 郑菊花看着王建设笑得很开怀，“大孝子，你把你娘气死了，不过你也别难过，马上你们就都去陪她了。” 王建设饿得狠了吃饭又快吃得最多，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他就这么载了，载在一个他从没看上眼的女人手里，二房的女人吓得哭了，她吃得最少学着王建设想挖出来吐掉，可是俩人除了血水什么都没吐出来，胃估计都烂掉了，哪里救得回来呢？很快就咽气了。 郑菊花看着五具尸体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就是到了底下她也没欠这些人的，她不吃是想让这些人走得不甘心，以为她能活着。饺子早凉透了，新煮了一碗热乎的，郑菊花强迫自己咽下去，咽着咽着眼泪就出来了，要是她没得这病，她肯定和王建设离婚，能好好活着，谁也不愿意去死呀！把碗放在床边郑菊花躺在床上断了气。 隔壁一家听到喧闹只以为老王家在吵架，后来连着几天不见人影，这才敲门。门没锁，一推就开了，王老爹躺在厨房外，这人连忙上去准备把人扶起来，这才发现厨房里几个面色铁青的尸体，扶着的王老爹也是青斑遍布。 “啊~！”一声尖叫，划破农村清晨的宁静，王家六口人，除了还在外地的王老二，剩下的都死了。 警察很快介入，一边派人通知王老二，一边开始调查，这六人都是砒.霜中毒，刚开始只以为是误食，毕竟病重的郑菊花是在床上吃的饭，其他几人是在厨房，等查出郑菊花买砒.霜治耗子就更确定了，主要是郑菊花也死了，没人愿意吃砒.霜疼死自个儿吧，应该是误食无疑了。 大概也只有看到郑菊花写给自己信的王老二知道真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在法治频道看过类似的事情~~ 第78章 登报 王老二看到信后懵了很久, 大哥从新婚之夜起就给自己戴绿帽子？他出来打工这些年也长了不少见识，一直知道自己情况不正常, 毕竟每次和妻子发生关系他都没啥印象，早上起来还全身无力，反应迟缓，后来更是无法□□，他也不好和别人提这事儿，因为不行自卑得厉害，只心里安慰自己幸亏有了儿子，如今想来也是好笑！ 跑去医院问了医生, 医生说他是安眠药服用过量引发的副作用。这还有什么不懂的，嫂子信里说的都是真的, 他回家的时间不多都用药过量了, 多回几次估计早死透了。那个狠心的女人给自己下的药肯定很重, 难怪上次回去他足足睡了两天两夜，那女人还说他是累着了, 累着个屁！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行还有些愧疚, 还觉得那女人不在他面前说这事儿是贴心。如今想想, 愧疚个屁！贴心个鬼！他成了这样儿可都是那对奸夫淫.妇害的！万幸地是医生说能恢复, 要不他真是憋屈死了。 出了医院连工地都没回就急匆匆往家赶, 他要问问王建设为啥要这样对他？他要问问那女人为啥要把他当傻子哄？真是互相看对眼了，当初说亲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结婚之前和那女人压根没见过面，他们有的是机会！ 赶回村里面对的却是六具青紫的尸体，他这才知道家里人除了不知道在哪儿的博文竟然都没了, 人家说最毒妇人心，这话可真有道理，他也就想想把人给弄死，嫂子就敢直接下毒，连自个儿都药死了。不过也能理解，放给谁估计都有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想法，只是嫂子狠，做出来了，他懦弱，没那胆量。 可他爹他娘是无辜的呀，老两口最疼自己了，肯定之前不知道这事儿。忽得又想起之前老两口对博武的偏心，在郑菊花眼里估计这个家没一个好人，也是自己今年没拿上工资回来得晚，要不搁地上躺的就是七个人，之前还为了老太太偏自己一家沾沾自喜，估计人家王建设看自己跟二傻子似的！人家为啥对博武比对博文都好？那是因为博武也是人家儿子！ 旁边的本家亲戚一直在劝他想开些，“……谁能想到把砒.霜和面粉搅一起了，警察同志说可能是博武玩的时候放一起了，家里大人也没注意，一家人欢欢喜喜吃饺子呢就出了这事儿……你可千万想开些，说句不好听的，咱这些人上了六十就是等死呢，哪天没了也是命数尽了……你家婆娘和博武是可惜了……就是可怜你大哥一家了，博文也不知道在哪儿呢……” 王建设跪在地上，终究没说一句话，就让这事儿随着亲人的离世一起埋葬吧，他不想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 可他愿意埋葬，郑菊花不愿意，光死怎么能够呢，她要他们死后也受万人唾骂！王建设和二房的女人知道郑菊花往全国各大报社都发了投稿才闭的眼，死不瞑目。为了保险起见，郑菊花给孙静的信里也附了一份，就怕登不出去。 过年时，全国各大报纸都报导了一则消息，最后连电视台也惊动播了这则新闻，京市军区连长王建设为了和弟媳双宿双.飞，竟然给配偶和弟弟下毒达十年之久，导致配偶得癌，弟弟阳痿，而他名义上的侄子竟然是他的亲生儿子，为了给这个孩子腾位子他把配偶生的儿子不知送到了哪里，如今依旧音讯全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举世哗然。如今有阅报习惯的人不少，这事儿闹得很大，报社，电视台甚至成立了专门的小组去王建设家乡采访，这一采访倒是挖出不少其他东西来。 原来王建设和他弟媳是初中同学，一早就认识，估计俩人本来就有那么点意思，可那个年代的人自己不好意思说，肯定是要经过父母的。 王建设在村里最好的哥们儿对着摄像机有些手足无措，但也算交待清了事情的经过，王建设爹娘一直偏心王老二，本来王建设想让他爹娘帮他说亲，可这时帮郑菊花说亲的媒人上门了，那时王建设已经当兵了，好找对象，可比他小两岁的王老二却有几分无人问津的意思，到底俩偏心眼子是怎么运作的这谁也不知道，结果就是王建设娶了郑菊花，王老二则娶了王建设中意的人。 电视台又走访了当时的媒人，那媒人唾了一口才说出真相，王建设当时已经进了部队，说亲迎亲一直是他娘操办的，估摸着是结婚前才知道换了人。至于王老二说亲，王老太去那姑娘家只说是她家的小子，她当时还觉得奇怪呢，不俩小子吗？不用说清？又想着大小子的事儿已经说成了，也不用特意强调。现在想想，当时王家那老太太可是拉着人家姑娘咬了会儿耳朵的，谁知道说的是什么假话！那姑娘家都是锯嘴葫芦老实人，见姑娘点头也没细问，就那么被哄了。两桩婚事中间就隔了半个月，她当时还想着可真急？可不得急！急得怕露馅不是！这王家的老货可真不是东西，这种事儿一般人想都不会想，更别说做出来了，最后可不烂了肚肠了！也是三家人离得远，都被她算计了！ ………… 等这则新闻播出后，舆论很快分为两派:一派觉得王建设也是个可怜人，从小不受宠就罢了，被亲娘这样糟践有报复心理很正常，没提刀杀了弟弟都算顾念亲情了。他娘更是恶心，哄着人家姑娘嫁到自己家，强迫大儿子给小儿子让媳妇，被毒死也是活该！ 另一派则不能苟同，新闻上说王建设是黑着脸去郑家娶的妻，也就是说他婚前已经知道这事儿了，既然不能接受为什么要娶郑菊花，郑菊花何其无辜？她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王家的偏心老娘，懦弱儿子，她就得承受这些痛苦吗？王建设就是个懦夫！根本不敢反抗他娘！要是他当时直接带着心上人私奔大家都敬他是条汉子！可他呢？娶了无辜的郑菊花，生了更无辜的王博文，却把在他母亲那里受的气结的怨都撒到妻儿身上！如今可还没找到那可怜的孩子！要报复那些人？可以呀！一辈子别结婚！ 电视里正在放那段采访，桌子上也摆着报纸，林雪和林母都有些唏嘘，这可真是让人无话可说，都是一样的孩子，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也不是不行，毕竟五个手指头都有长短呢，可偏心偏到这份儿上就是出事的根子，早晚的问题罢了，也不知道修筠怎么样了？ 第79章 毕业 王修筠其实早都知道这事儿了, 孙静没瞒着孩子，虽然孩子不大懂, 可该说的还是得说，郑菊花在信里再三叮嘱不许王修筠回去，从此以后没有王博文这个人他只是王修筠！孩子听话也没哭着喊着闹腾，只是更加沉默寡言了，每天回来就帮着端菜收账，孙静不让他干他也不听，抢着收拾碗筷，看得人心里发酸。 诗筠拦也拦不住就跟着帮忙, 俩人一起干了几天，作业做不完被老师叫家长, 让王子华劝了一顿才算完。 “……你们现在年纪还小, 啥都干不了, 如今就是读书的时候，等书读好了啥都好了, 我们俩是缺你们吃了还是缺你们穿了要你们跑咱们家里的饭馆打工？法律都不许雇童工呢？乖乖听话, 好好念书, 剩下的啥也别管！有大人操心呢！”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王子华就说修筠这孩子心思太重, 孙静就道, “可不得重？就那么一家子货色，不重才不正常！你说那王建设的老娘是不是有病啊，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竟然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简直就跟疯了一样！” 王子华应声，“可不是！偏心爹娘不少，偏成这样的真心不多，不过我们那儿也有这样的事儿，一家子穷得叮当响，给俩儿子娶不起媳妇，二儿子跑南边打工带回来个姑娘，老两口就把人家姑娘关屋里和老大圆房了，说什么老二长得排场还能再找……” 孙静有些气愤，“这是强.奸好嘛！犯法的！” 王子华就叹了一声，“如今孩子都生下了，那家老大非说生的日子不对，再加上当时没有落红，疑神疑鬼地总怀疑那孩子是他弟弟的，对母子俩非打即骂，可你说乡里乡亲的，没法报警不是！” ………… 等林雪来问修筠的情况，孙静就和她说了这事儿，林雪回家就让苏致远给转业到那边的兄弟打了电话，乡里乡亲不好意思？她好意思！今年这是怎么了？知道的都是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畜生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非打即骂？他妈的！人家本来就和你个傻逼无赖流氓孬种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好吗？那姑娘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找的对象一家都是什么货色！贱人一窝！ 等到快开学的时候，那边才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把那姑娘和孩子都救出来了，不过没走官方途径，那战友装作下乡了解了情况，偷偷给姑娘塞的纸条，直接把母子俩带到了省城。 林雪心里觉得特别爽快，虽然不能治那家贱人的罪，可这样直接离开最大力度杜绝了贱人贴上来的可能性，要不过去时间久了，不好查证，离不了的话可真恶心人！ 苏致远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解决王建设带来的负面影响，人家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样的也能当兵？估计这是群众心里最大的疑问？因为社会影响过于恶劣，这次也算是大清理了，各营营长亲自带着人调查档案，相互间混合抽查，上级随机抽查，谎报，虚报都是直接开除，钱云就因为骗婚回老家种地去了。 林雪和薛甜甜也是忙得不行，买地皮，找建筑商，这些事都得亲力亲为，放给别人也不放心不是，等开始盖楼又得亲自盯着，有时候林雪回家孩子都睡了，这个寒假过得着实忙碌，万幸开学的时候一切已经步入了正轨。 林雪开车回的学校，这是最后一个学期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刚进校园的一幕幕似乎还历历在目，如今就要毕业了，现在毕业还不等同于失业，国家是分配工作的，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当干部不如卖布的，搞□□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不如拿剃头刀的。”吃皇粮的行政和事业单位本来工资就低，上头还搞砸三铁，砸铁饭碗，铁工资，铁位子，给几万块钱的补助从此和单位没一点儿关系。可即便这样，追求安稳的也大有人在，李研就决定回他们市政府上班。 “我家里人都在那边，搁大城市我也生活不惯，我就爱我们那边儿，听着乡音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 冯欣就接话道，“挺好的！”要是她娘一直在的话她也会回去吧，不过这次走了大运分到了京市的单位，林雪和她分到的地方离得挺近，也算是好事了。 李娟就笑道，“咱宿舍也就我和文文继续飘着，你们都算有着落了！”余梦遥估计是要回英国接手她妈妈的生意，不会留在国内了。 李研就摆手，“你可别臊我们，你俩读出来就是研究生了，那能一样嘛！” 梁静文就道，“研究生怎么了？如今这政策一天一变，我真怕等毕业的时候都不分配工作了！” 冯欣就安慰她，“怎么可能？大学生都分配工作多少年了？哪能说断就断呢！” 各自分配了单位就得去实习，单位有宿舍，学校的宿舍也住得不多了，平常见面的机会很少，林雪没住宿舍，他们单位离四合院就是几条街的距离，骑着自行车全当锻炼身体了。 单位里带她的大姐叫徐晓霞，大家都叫她霞姐，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同志，办公室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各种文件按类别整理得一目了然，林雪跟着人家确实学到不少东西。 办公室是负责接听电话，上传下达的地方，一天到晚都不得闲，林雪也就下午能陪着孩子散散步，忙得不可开交。 等到快毕业的时候大家才又聚在一起，林雪拿家里的相机和同学舍友拍了不少照片，正好来得及洗出来送给大家。如今街头卡拉ok已经在北京流行开来，价格也涨到了一块钱一首，今年‘西北风’在全国飞速蔓延，李研还上去给大家来了一首《黄土高坡》，空旷厚重的黄土高原给人以悲凉大气之感，很有艺术感染力。 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了，再聚在一起的机会肯定不多，慢慢地大家都会有各自的生活和牵绊，这四年的时间掩藏于记忆里成了匆匆而逝的青涩岁月，代表过去。 大家都默默洗漱睡觉，躺在被窝里时光不停地在脑海里回转，还是李娟最先开口打破沉默，“你们有时间就来学校看看我和静文！” 冯欣就笑道，“现在有了电话可比以前方便多了，有啥事儿就打电话，就算当了大官也不能不认同学不是！” 倒是一下子冲散了伤感，大家憧憬着日后的生活渐渐睡去了。 第80章 求学 从今年起没有寒暑假了, 林雪挑了个星期天全家搬到了新居, 他们住得近通风什么的也方便, 如今家里已经没有味道了。宝宝和贝贝很喜欢他们的新卧室，躺在各自的床上打滚，因为他们还小怕晚上掉下来, 床边围着护栏，护栏用棉布包着, 不小心踢到碰到也不会伤着孩子。到了晚上俩孩子才发现爸爸妈妈不和他们一起住了，顿时急得哭了，可总得让他们独立起来不是。 苏致远很心疼，让孩子坐在他背上他做俯卧撑, 倒是哄得宝宝贝贝开心得不行，林雪就在旁边看着怕他们掉下来，还帮着他们数数, 俩孩子也会学她时不时念个数字，也算是早教了。 这天过后，每天晚上一到那个时间点，宝宝和贝贝就到处找爸爸要坐在他背上, 林雪就笑，“你这回家比训练还苦！”训练也就是俯卧撑，回家还是载人版俯卧撑，这还增加难度了。 苏致远一个孩子亲了一口，“孩子喜欢就行，我都训练惯了, 不觉得累！” 宝宝和贝贝也凑上去亲爸爸，林雪连忙拿起相机，记录下这温馨的一幕。 家里的生活很有规律，苏致远早上起床做好早餐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饭，然后苏致远训练，林雪上班，一般是她开车载着冯欣和薛甜甜去市区。中午苏致远在食堂打饭吃，林母和俩孩子也是吃食堂，林母本来不愿意，觉得自己一天闲着也是闲着怎么就不能做饭了，还是林雪说怕烫着宝宝贝贝这才罢了。 其实老人带孩子很辛苦，如今孩子们已经会走会跑了，再加上家里是两层楼，一刻都不敢放松，林雪和苏致远出门前把孩子和他们的玩具篓带到一楼客厅，晚上回来再把凌乱的客厅收拾好把孩子抱上去。林母实在不愿意请人，觉得家里有外人怪得慌，就这样吧。 下午回来林雪和苏致远一起做饭，边做饭边说些单位的事儿，吃完饭一家人沿着山脚下的河流散散步，然后哄着孩子睡觉，倒是提前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去年听到的事里好事不多，今年却喜事连连，薛甜甜和冯欣相继怀孕了，薛甜甜因为年龄不小胎位不稳医生建议静养，也是幸亏俩人今年年初就开始盖楼，等林雪毕业的时候楼已经盖好了，如今已经开始营业了一段时间，之前的小店铺都关门了，就剩下‘御膳坊’的古楼卖各种吃食和一个小作坊生产糕点，林雪从之前的三个副店长里选了能力最出众的一位提了总店的副店长，一周查一次帐就行。 到了七八月份，天气越来越热，李教导员家却是十分热闹，李家的那对龙凤胎今年参加高考，一个得了文科状元，一个得了理科状元，如今没有加分政策，没有自主招生，全国统一卷，这两个可是全国第一名，军区的人都与有荣焉，在外人面前有些得意，“……一个院里的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 成绩出来李教导员和刘英夫妻就摆了宴席请大家吃饭，那俩孩子看着教育得不错，也帮着父母择菜端菜，倒是懂事。两人长得挺像，姐姐和林雪差不多高，足足有一米七，弟弟更是长到了一米八五往上，都是大高个儿，长得也融合了爸爸妈妈的优点，把一屋子人羡慕得什么似的，夸赞的话儿跟不要钱似的往出蹦，直把俩孩子夸得面红耳赤。直到饭菜上桌，这才算是把孩子解救出来。 林雪回到家突然想起苏致贵也是今年参加高考，正和苏致远说这事儿呢，家里的信就到了，是苏致贵写的，说是自己考上了京市的大学，九月一号过来，让家里人来火车站接下他，苏老爹想看俩宝贝孙子，和他一起过来。林雪趁着这几天有空把客房里的床铺在院子里晒得晒洗得洗，苏致远对林母多孝顺呀，将心比心，她也得对苏老爹尽到心。 到了九月份，苏致远专门请了一天假开车去火车站接的人，等林雪回来人已经在家了，苏老爹正稀罕地看着俩孩子，孩子有些认生不大敢往他身边去，苏致远叫了两声才过去，苏老爹拉着孩子的小手笑道，“好！好！咱家孩子可真俊！”说着看向林母，“亲家母受累了！” 林母连忙摆手，“没有！带孩子受啥累！” 那另一边沙发坐着的略有些拘束的少年就是苏致贵了，林雪看到他不由皱眉，“怎么瘦成这幅样子了？”简直是皮包骨头！这要走街上她都不敢认。 苏老爹就叹了口气，原来林雪寄回去的钱苏老爹准备给诗筠攒下念书的，结果孙静和苏致荣离了婚，带着孩子改嫁了，后来写回来的信里还附着钱说是过得不错。那钱苏老爹就准备给苏致贵攒着，学校里的老师说苏致贵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考上大学，高三了苏老爹就想着给苏致贵好好补补，读书费脑子。 结果他给苏致贵的钱转眼就被苏后娘要去了，苏后娘想着亲儿子再怎么也饿不着，把钱都拿走了准备给孙子攒下娶媳妇。结果苏致华又想着弟弟有钱不用粮食跑去借了玉米面说过几天还，说是借其实是拿，压根没打算还。苏致贵不敢和苏老爹说，怕苏老爹收拾他娘，找也找不到苏致华，把自己饿得就剩一把骨头，要不是苏老爹到城里赶集，估计这倒霉孩子都能把自己饿死。 林雪嘴角不由抽了抽，怎么还有这么死心眼的人？苏老爹还在继续说，原来之前家里的钱苏后娘说是给了苏致贵，其实都是给孙子攒下了，苏致贵背了个名儿，连一毛钱也没见着，苏老爹头上的青筋都在跳，指着苏致贵道，“这就是个傻子！要不是我去城里都能把自个儿给饿死了！”说完又转向苏致远道，“他的大学补贴你给看好了，一点东西也不准往家里寄！”苏致贵只低着头不说话。 苏致远应了一声转移话题问起苏致荣，苏老爹仿佛一下子腰都弯了几分道，“你大哥又娶了个婆娘，爹看你升了团长不得空就没说，二婚也没啥好办的，啥时候回去见见知道是门亲戚就行了！” 第81章 开学 等给苏致贵在学校报上名, 苏老爹也回去以后, 京市的冬天悄悄来了, 今年全国上下开始流行西装，也不讲究布料，不追求品牌, 只要是那个样子就行。穿得也不讲究，皱巴巴地搁身上也算是潮流了。 这个潮流林雪倒是蛮喜欢的, 穿着一身黑色合体的西装，踩着六七厘米的高跟鞋，倒有几分女强人的样子，到了外面裹上羽绒服就行, 苏致远晚上抱住她上下其手，“可别说，你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林雪白了他一眼, “好看你扒我衣服干嘛？” 苏致远就扑上来，“我觉着你还是不穿衣服最好看！” ………… 今年苏老爹过来，林雪和苏致远给了张存折，里面存了五千块钱, 今年盖楼花了不少钱，如今能流动的资金不多，而且存折取钱要密码，也算是防着苏后娘。 没想到快到元旦的时候苏致月来京市找到了苏致贵，说是搁家里待不下去了。 原来苏致月岁数渐渐大了，尤其是和她一样大的林雪孩子都生了俩了, 苏后娘就有些着急，这次有人说亲听说彩礼丰厚就要答应，也是苏致月机灵，觉得她一农村姑娘人家给那么多彩礼不合常理，跑去城里一打听，差点没吓死。那家婆婆不大正常，不许之前的媳妇和儿子亲热，每次两口子一亲热她就拍门叫人，半夜三更往儿子家里跑，那媳妇实在受不了才离的婚，至于人家为啥看上苏致月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觉得村里姑娘好磋磨吧。 苏致月长得不像苏后娘，应该是像她没了的爹，黑瘦黑瘦的，此时说得有点激动，“娘还不相信我说的，非说我是不愿意嫁！说那些邻居的话不能信！后头估计自己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消息，又说嫁过去把婆婆拿住就行！” 第28节 想到致荣又叹了口气，这新娶的大儿媳妇是个厉害的，厉害点儿也好，至少能管住致荣好好过日子。 如今他是真老了，越来越爱想以前的事儿了，大概也是后悔了，后悔娶回来个后婆娘，把儿子都养得离了心。罢了罢了，离吧！总不能害了孩子小，再害了孩子老，那他也没脸当孩子亲爹了！ 这样想着苏老爹就看向苏致远道，“给你弟和你妹打个电话过去，让他们回来一趟，咱把这事儿了了！” 苏致贵和苏致月自然是没有电话的，苏致远打电话给关恺让他跑了一趟，等那两人回来的时候苏老爹手术已经做完了，很成功。 林雪买食材，沈明芳搁他们住的屋里煮，每天排骨汤，鲜鸡汤地供着，可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哪里是那么容易好的，苏致贵看见他爹蜡黄着脸眼泪就下来了，“爹！”，苏致月也跟着喊了一声。 苏老爹让他们俩坐下道，“问题不大！”说着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有些沉默。 沈明芳就接过话头，“本来不打算叫你们回来，可咱娘做的事儿太过分了！刚开始爹摔了以后直接把人抬我家就不管了。我和你大哥一看，伤成这样可不得住院！人家医生也说了，恢复得不好爹就跛了，我和你大哥一听赶紧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让爹住医院了！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有个啥人家抢救起来也方便不是！” “等把咱爹安顿好，我就让你大哥给致远打了个电话，可我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啥时候能回来，我只能回家去找咱娘要钱。你们还不知道呢吧，老二染上了赌瘾，欠了人家快一万块钱呢！咱娘光顾着老二不仅不给我钱还问我要钱，说咱爹这是小伤！” 说着拍了拍大腿，“当时把我给气得呦！上县里来正碰上老二拿着咱爹的存折取钱呢！人家也会做戏，和银行的人说咱爹昏迷住院了急需用钱，家里人不知道密码可总得救人不是！我还感动着呢，觉得老二这人还没坏透了心肝儿，结果仔细一看，那后头跟着的不是要债的人又是谁！可把我给恶心坏了，他也知道咱爹搁医院躺着没钱看病呢？你们说说，这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也是得亏老四两口子回来了，要不都能把我和你大哥给愁死，住院这么长时间家里一个人都没来过，老二老三家的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之前还说老三家的厚道如今一看人家是冲着钱厚道呢，这么些天就是送颗鸡蛋来咱也不会说啥不是，可人家压根没那意思，我上次回去还看见老三家的割猪肉呢！咱说句不好听的，爹养你们大哥四哥是应该的，可养他们那就是恩情，这可不就是人家说的那个恩将仇报！” 苏致月的脸忽得就红了，她和二哥三哥还不是一样的。 第85章 离婚 “我的意思呢是让爹娘分开过, 老二老三和致月肯定会管娘, 我和老四也会孝敬爹, 至于老五就看自个儿了！”要是非扒上去往自己背上挑担子那谁也管不着，由着人家去吧，傻子要犯傻, 彪子要发彪，正常人拦不住！ 要让沈明芳说苏后娘对老五绝对算不上好, 之前饿得都皮包骨头了也没见多心疼，这一年多在京市不回家也没见多念叨。那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嘴甜的老二家两口子，被苏致华和周玲哄着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二房，老三家倒是也能时不时占些便宜, 可老五就完全是人家搜刮的对象了。 苏老爹看苏致月脸红得都快冒气了就道，“你们俩吃饭了没？没吃快先吃饭去。” 苏致贵就道，“在火车上吃过了, 还不饿！” 苏老爹看着他皱眉，“怎么还是这么瘦！”他不让这孩子回来就怕苏后娘问孩子要钱，如今看来这孩子搁学校怕也没好好吃饭。 苏致月接话道，“一天搁学校不好好吃饭可不得瘦, 也是我在人家饭馆帮忙，有时候能给偷偷留点儿吃的，这都算长胖了，爹是没见上次的模样，比搁家还瘦！” 说着可能是怕苏老爹担心又道，“四哥四嫂忙, 有我看着呢，明年回来保准养得白白胖胖的，您放心。”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行李里拿出一件羽绒服来，“我知道四哥四嫂给您买的比这好多了，可这是我的心意，您换洗着穿！” 苏老爹似是怕苏致远和林雪误会他指责他们俩没看好苏致贵，有些着急地看过来，林雪就笑道，“这衣服我上次在商场里见了，得不少钱呢，爹这是享致月的福了！” 苏老爹这才放心，对苏致月道，“爹都老头子了花这钱干啥？以后别买了，给你买得吃好穿好，女孩子还要好好打扮可不得花钱！再说了大城市到处都是用钱的地儿，可别再花这冤枉钱！” 苏致月笑道，“瞧您说的，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嘛，如今我没挣上大钱，等我挣上大钱了给您买别墅住，您可千万注意身体，还得等着享我的福呢！”她一岁半就到了苏家，她娘重男轻女再加上觉得她克死了她亲爹对她忽视得彻底，有时候不高兴了还得打几下出气，她从小就挺怕她娘的！ 她娘当初可是小学都不愿意给她上，还是苏老爹拍板必须去才勉强同意了。后头上高中她娘死活不供了，她反正也念不进去就停了，可总算也没当睁眼瞎。 反正在苏致月心里苏老爹就是她亲爹，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以前比苏后娘还亲近几分，后来长大了渐渐懂事了就有那碎嘴的在她面前说道这事儿，她才慢慢成了家里的透明人，不大说话吃饭都窝角落里，倒不是不愿意亲近，是不敢亲近了，总觉得不是亲生的苏老爹会嫌她烦。 要说苏老爹为啥坚持供后头俩孩子还是因为苏致远，没供苏致远上大学苏老爹事后就后悔了，可这世上没卖后悔药的，剩下的孩子只要能上他就供。 要让林雪知道了铁定不大高兴，合着他们家致远就是个反面例子，牺牲切身利益提高苏老爹的思想觉悟，这叫什么事儿嘛！ 苏致远让苏致荣去喊人，“把苏致华叫到楼下的饭馆，就说你请他吃饭，别提我，带过来我有事和他说！” 苏致荣应了，苏致远先过去点了几份林雪爱吃的菜俩人直接开吃了，林雪嫌鱼刺麻烦不愿意吃鱼，苏致远就给她把鱼刺挑出来把纯肉放在盘子里，这么些年林雪也没吃出来鱼刺，倒是慢慢能接受吃鱼了。 等苏致荣把苏致华带过来的时候俩人已经快吃完了，苏致华一见苏致远就准备跑，被苏致远拿住摁在凳子上，这才笑道，“四弟和弟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苏致远一边给林雪挑鱼刺一边道，“说了这不怕你跑了嘛！” 苏致华就有些谄媚道，“不敢，不敢！误会！都是误会！” 苏致远看向他笑了，“咱明人不说暗话，你把我爹推到沟里这事儿咱得搁一起好好说道说道！” “我真不是故意的，失手了！真是失手了！”竟是直接不打自招了，苏致荣眼睛瞪得老大，“是你把爹推到沟里的？” 苏致华这才明白自己被诈了，有些气恼道，“不亏是在京市当官的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就是多！” 苏致远也不恼，“那是自然的，要不跟你似的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办！不过当官就是好，比如我想把你在监狱里关个十几二十年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就是关上一辈子也不是不行，你说是不是？” 苏致华似是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道，“我再怎么也是你二哥！” “很快就不是了！我给你两条路，要么进监狱蹲着，要么说动你娘和我爹离婚，你要感谢我爹的伤不重，否则我压根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你现在已经进去了！” 苏致远说得狠眼神也狠，苏致华咽了咽口水道，“真的只要离婚就放过我？说话算话？” 苏致远点头，“那是自然！” 苏致华连忙应了一声招呼也不打直接跑了，苏致远就问苏致荣要不要吃点啥，苏致荣忙说不吃了，正好给苏老爹要的汤也做好了，一行人又回到医院。 晚上苏致荣有些难以入睡，他一直觉得和老二老三挺亲近的，一个家里长大的再怎么也有感情不是，之前孙静说苏后娘和这两家不好他还不爱听，如今被沈明芳和小舅子揍得倒是听进去一些，人家是把自己当傻子呢，沈明芳说那些人花着致远的钱还把他当牲口使，要是搁给她早一把火把那些人烧死了！ 其实一顿顿打挨着他就后悔了，可后悔了能怎么办，孙静已经重新嫁人有了孩子，他也娶了带着三个孩子的沈明芳成了家，最多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唾自己几句罢了，就这也是躺着不敢翻身，就怕吵着沈明芳了挨骂。 他要是能回到离婚那天，一定会好好护着孙静，绝对不和她离婚！如今他还不是给别人养着三个儿子，就怕和他爹似的养不亲。孙静生的那孩子长得像他还是个婴儿，他们一家生活在一块儿该多好！他之前怎么就那么犟呢！ 也不知道苏致华怎么劝的苏后娘，过了两天苏后娘就来医院要和苏老爹离婚，俩人没领结婚证，也是签了份协议，结束了他们半路组合二十多年的婚姻。 第86章 闲事 等办完这事儿, 林雪和苏致远也该回京了, 林雪就和苏致远商量着带苏老爹过去, 总不能孝顺林母不管苏老爹，办事儿不能这么办。之前是觉得苏后娘不好打交道，如今总得摆个态度出来。 没想到苏老爹倒是不愿意, “爹搁村里待着还能和你们那些叔叔伯伯说到一块儿去，跑到人家城里两眼一抹黑, 啥都不知道跑去干啥！送致贵去上大学都处处不适应更别说待那边了！” 看俩人还想劝就道，“人都讲究落叶归根，爹不愿意往外跑了，你们过年过节带着宝宝贝贝回来看看就行！” 这就没办法了, 以后每年多跑几次吧，如今也开始修高速公路了，总会越来越方便的。 走之前林雪跟着苏致远去了一次他们班的同学聚会, 聚会嘛，就是吃吃喝喝再互相侃一侃，回忆回忆过去的青葱岁月，等聚会结束的时候那些男的都有七八分醉了, 苏致远他们班同学大都留在了县城，倒也方便回家。 当初刚恢复高考的时候，大家水平都不高，只要识字就能招到国营厂当工人，高小毕业则有望成为国家干部，至于大学生那更是人才中的人才, 都是国家栋梁，会分到重要部门工作。 高小是高级小学的简称，当时分得挺细致，一到四年级是初级小学，五和六年级是高级小学，所以高小毕业就是如今的小学毕业，学完小学全部课程并经考试及格后会颁发毕业证书。搁后世跟文盲差不多，可在当时的大环境下能读到高小毕业已经很不容易了，能拿到高小毕业证书那更是特别光荣，高小毕业生放在那个百废待兴的时代也是建设国家的中流砥柱。 苏致远没钱念书，他是一直跟在下乡知青身后学习，人家教他知识，他帮人家干活。后来搁高三学了一年考上了大学，当初不要学费，不要生活费，国家有补助，可苏致远穷得连路费都没有，学校离家太远走也走不到，更何况翻沟的时候还有可能遇上狼群和豹子，补助又得上了学才能领，只得自己来县城搬砖挣钱。 关于豺狼和豹子这可不是危言耸听，革命的时候村里有户人家成分不好，寡母带着儿女住进了深山里，一到晚上就有只豹子跑来舔窗户纸，那母亲早早把孩子都哄睡了自己却害怕得不行，自言自语道，“豹大爷，您看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艰难，我给您一只鸡行不？”那豹子似是能听懂，接住那母亲扔出去的鸡离开了。 可第二天豹子又来了，那母亲就接着扔鸡，这样一连几天，偷偷带来的鸡很快就剩一只了，那母亲就道，“豹大爷，您看我这马上要生孩子了，总得补补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别要这一只行不！” 那豹子待了一会儿见没鸡扔出来就走了，再也没有来过，可后来那母亲生下的孩子被狼叼走是豹子给叼回来的，而且家里再没来过其他野兽。 等动荡过去，上头返还了房屋财务，那母亲就每隔半个月买一笼子家禽往深山里送，外人也不知道人家怎么能找到那只豹子，可那母亲说是送到了，豹大爷每到那一天都搁山口等她呢，吃完还会跟着她把她送到快到大路的地方，人有感情，动物亦然，听得人不由唏嘘。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每次想到苏致远念书的事儿林雪都对苏老爹有很大意见，有些事情不是时间上过去了就真过去了，哪怕苏致远现在过得很好，可之前苏老爹造成的伤害永远不会消失，只是人会理性地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忘了吧！ 后来苏致远在城里打工正好碰上人家招兵入伍，如今成了团长，可也和大学失之交臂了。 没想到回到京市上头开展干部在职升本活动，这倒是个机会，林雪每天除了接送宝宝贝贝就是给苏致远复习功课，苏致远每周周末还要到市区学校学习，林雪就带着宝宝贝贝待在四合院等他。 孩子上了幼儿园就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子，小朋友间也有了攀比，这不，听说他们班有同学去吃了肯德基，宝宝和贝贝就缠着林雪也要尝尝，林雪倒没不许孩子吃，各人有各人的口味，再说了，尝鲜是很多人都有的心理，反正回家还早，林雪牵着孩子到了京市前门。 店里人虽然很多但也能接受，听说刚开业的时候人从店门口一直排到了马路上，最后还请动了警察，警察让大家在外面排队一次就放几个人进去倒是解决了店里的拥挤。 林雪给宝宝和贝贝点了炸鸡和饮料坐在靠窗的地方看着他们吃，如今的人似乎对西式的东西有些盲目崇拜，就现在，还有小青年搁店里举行婚礼呢，穿着西装和婚纱，结婚场地是肯德基，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等大家伙儿都散了的时候，那个新郎还把纸桶纸盒纸杯子都收了起来，说是要回去摆在客厅显眼的位置，也是有意思。 刚腹诽完别人有意思，她家俩孩子就有意思了，小心翼翼地把纸盒收起来也要带回去，林雪就有些无语，“妈妈下次再带你们来，乖！放下啊！” 宝宝摇头，“不带去班里同学肯定说我们俩吹牛，总得给他们看看！” 合着这一顿你是给班里同学吃的呀，看着贝贝也跟着点头，林雪只能无奈得带着像捧个宝贝疙瘩似的捧着炸鸡桶和饮料杯的俩孩子招摇过市，还真引来不少街上孩子羡慕的目光，宝宝和贝贝腰都挺直了几分，看得林雪一阵好笑。 西餐厅开得越来越多，中餐厅倒是也没落下，最先火起来的中餐厅是川菜馆，人们慢慢有钱了也愿意下馆子了，最有标志性的画面就是吊着串红干椒的饭馆里坐着给大红唇补妆的白领，也算是一景了。 林母可不管什么下馆子不下馆子的，听说物价要全面上涨等俩孩子去了学校拉着林雪就往商场跑，连最喜欢的电视剧《渴望》也不看了，可别说林母可不是个例，看商场里人山人海的情形就知道了。林母一个劲儿地说应该早来排队的，如今估计抢不到啥了，林雪劝了几句这才打起精神抢东西去了，哪怕有林雪看着林母还是抢了不少，也幸亏开车来的，要不都搬不回去。 等孩子放了暑假，全国上下才过了“举国皆哀刘慧芳，举国皆骂王沪生，万众皆叹宋大成”的全民追剧时代，《渴望》播出期间，用一句万人空巷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甚至因为追剧治安都好了不少，为此公安部还专门举办了一次庆功会，把《渴望》剧组请去做了表彰。 《渴望》的成功让作为发起人之一的王浩进入了大众的视野，他和他所代表的“痞子文学”也迅速走红，“我是流氓我怕谁”，“玩的就是心跳”，“过把瘾就死”这种话也迅速在小年轻中间流行开来，就连俩孩子都要酷酷地来上一句。 随着这些话风靡的是各种各样无袖无领的文化衫，薛甜甜和关恺一人穿了一件，一个是“挣钱真累”，一个是“没钱苦”，就连关爽身上都穿着一件印着“我吃苹果你吃皮”的改良婴儿版t恤，看着挺乐的。 宝宝和贝贝见了吵着也要，林雪只得买回来几件改小了让他们穿，没想到他们还不行，非得和爸爸妈妈姥姥一起穿，得了，全家一起时尚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豹大爷是真实事件改编的~~ 第87章 炫耀 等雪飘下来的时候冬天就来了, 林雪在家做火锅吃, 孙静和王子华店里也加了火锅生意, 送来两口锅和做好的底料。如今川菜馆遍地开花，火锅也跟着流行起来，鸳鸯火锅有阴阳双极, 一红一白，一辣一淡, 火辣辣地煮着肉丸，清淡淡地烫着青菜，吃得很过瘾，外国友人也有意思, 吃过直竖大拇指，说是“红汤好似迪斯科，白汤好似华尔兹。”, 倒是形容得挺文艺。 薛甜甜和关恺寻着味儿来了，关爽如今也一岁多了，喂些青菜也解决了一顿，薛甜甜辣得直吸气还是不停地往嘴里塞肉丸, 关爽估计看妈妈吃得挺有意思就舔了舔盘子里的肉丸，这下可舔出事儿了，辣得直哭，可哭过又想舔，大人哪里敢让她吃，赶紧抱到沙发上拿玩具哄着这才破涕为笑。 苏致远和关恺下午还得工作, 宝宝贝贝和院里的小孩疯去了，林母听说唐嫂子有鞋垫的新花样子吃完就拿着做活的篮子过去了。等把关爽哄睡了两个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薛甜甜就道，“我要是姓白，就给这孩子起名叫白骨精，多新鲜呐，关恺还说不好听！” 林雪白了她一眼，“那你怎么不起蝎子精，看把你能的！孩子长大不得被别人嘲笑死啊！”说着自己都笑了，“人家白骨精如今可是个好词儿，是白领，骨干，精英的意思！” 薛甜甜立马满血复活，“你看看！你看看！这寓意多好啊！” 林雪道，“得了啊，可惜你和老关都不姓白，这事儿成不了！” ………… 本来还以为雪下上一阵子就停了，没想到鹅毛大雪断断续续飘了有大半个月，地上的雪都积到了小腿肚了，北风呼啸着，今年冬天格外地冷，林雪不让宝宝和贝贝出门，就怕冻感冒了。林母过年给俩孩子做的新棉衣放的棉花不少，把孩子裹得跟个球儿似的，走路都有些不方便，每天晚上给孩子把衣服脱下贝贝都松一口气，“可算是脱了！” 部队里人才多，也不知是谁提议地堆雪人，很快大家就行动起来。可别说，这些当兵的手还挺巧，有叠好的豆腐块，有□□，有坦克，有长城……该有门洞的地方有门洞，该有楼梯的地方有楼梯，还有红字和中国结装饰，倒是更喜庆了几分。 林雪拿着相机记录下这些艺术品，宝宝和贝贝要合影，一会儿趴在长城上，一会儿钻在门洞中，一会儿站在坦克边儿，倒是玩得开心。 楼顶上积雪不少，苏致远爬上去把雪铲下来，心血来潮给俩孩子堆了个雪马，马头马身啥都有，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在马背上放了个棉垫子把宝宝和贝贝抱上去坐着，俩孩子“驾”“驾”地喊，林雪又拍了些照片。 结果俩孩子怎么都不愿意下来，还是林雪说做他们最爱吃的大盘鸡这才扑到苏致远怀里。 第二天一早宝宝和贝贝早早就跑出门了，这些天都是这样林雪也见怪不怪，吃饭的时候喊一声就好，大家伙儿都是这样，做好饭扯着嗓子找孩子。 林雪正搁厨房忙着呢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嘈杂，出来一看这是全军区的孩子都来了吧，宝宝站在中间正在说话，“这是我爸爸昨天给我和贝贝堆的！像吧？我爸爸最厉害了！昨天我和贝贝还骑了！” 敢情这是炫耀上了，林雪也不好让这些孩子进屋，主要是孩子太多了。孩子们都很惊叹，就有孩子伸手想摸摸，宝宝不让，“万一摸坏了怎么办！我爸爸堆得可辛苦了！”于是就变成一帮孩子仰头羡慕地看着雪马，林雪也不管，继续回厨房做饭去了，小孩子就是这样，大是大非上没毛病她一般不会太限制孩子。 直到各家吃晚饭院子里的孩子才都散了，那些孩子回家也要爸爸堆雪马，第二天就有人向苏致远请教，“……羡慕得不行，我试了试堆出来我儿子还说不像不好看，你有啥诀窍没？给兄弟传授传授！” 苏致远有些莫名其妙，“这有啥诀窍，就照着之前见过马的样子堆不就行了！” 第32节 “林雪是个傻逼！” “你是个傻啦吧唧的老母猪！” “苏致远都伤成这样了林雪还有心情化妆？” “不然呢？搁你娘坟头蹦迪？” ………… 林雪点进作者专栏里准备在这个作者每一篇文章下面骂他，结果发现他只有一篇完结文，剩下的就是新开的一本书, 评论里都是骂的，林雪呵呵地笑，活该！ 点开一看，和那篇文章主角一模一样, 就是她在军区突然想通了，林雪推断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就是自己穿过来的那天吧？这个身体的原主穿到她身上了？那可真是走了大运了！她可是十里八乡一枝花！ 只有一章？林雪先把评论区骂着说贱女人不能得到幸福的人都撕了一遍，你才贱人！你全家都贱人！ 这才躺在床上发呆，她也看出来了，这具身体的原主好像是穿到她身上去了, 正打算和苏致远离婚，而她穿到了这里，也没有母亲和哥哥了，这具身体她是个孤儿！这好像叫灵魂互换？ 对了，林雪翻身起来订了各大寺庙的门票和去的车票，她总得试试看能不能回去！ 第98章 番三 在经过十几个骗钱的, 几个建议她挂精神科的, 三个劝她随缘的主持后, 林雪总算稍稍接受她可能回不去了的事实。 根据大致的方向林雪找到林家村，一个熟悉的名字都没有，虽然历史大概相同, 可人是完全不同的，她来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而此时的小说已经连载到男主女主孩子的出生了, 苏林和林苏，真没看出来人家苏致远还是个情种，林雪腹诽。 她待在这里自然要生存，原主已经买好了房子, 她只需要负责自己的一日三餐和出行穿衣就可以了。原主好像有往孤儿院捐钱的习惯，她来了就算了，不是她不善良, 而是她哪来那么多钱？幸亏原主刚做完一个项目奖励的二十万还没来得及打过去，要不她真得就活不成了，虽然她有原主的记忆，可你让她去码代码？你直接杀了她吧！真的完全看不懂啊！她有了原主的记忆以后接到那个经理的电话就直接辞职了, 嗯，人家这里叫不续约。 想了半天，林雪决定去考公务员，原主是计算机专业的硕士，林雪查了一下可以考很多岗位，工作稳定, 做事难度小，不用装孙子，很适合林雪。 报了公务员培训班，林雪每天挤公交过去上课，她虽然没考上大学可她不是个笨蛋，为了以后的饭碗，每天起早贪黑地背行测，写申论，唯一的娱乐也就是追小说了。 小说里的孙静变化可真大，林雪心悦诚服地赞道，那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真没想到那个面团一般的人还有那样的鬼点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这天林雪在公交车上带着耳机听歌，结果发现有个男人在蹭自己，她拿起包就往那人脑袋上砸，包里装着她复习用的书，估计也得五六斤重，直接把那男的砸懵了，林雪才不管，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气？恨不得一刀把这男人剁了了事，车上人连忙把两人拉开，林雪后来又给自己报了个跆拳道班。 真是讨厌，害得自己学习的心情都没有了，背着包在小吃街吃了些零嘴，林雪心情这才好了一点，拿出手机就看到更新，她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看完这一章有些叹气。 她和这具身体原主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要放给她很多事情就不同了，这些天她也仔细思索了作者的第一部 小说，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她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那样。 因为哥哥的死不愿意接受苏致远伤了他的心。 因为虚荣作祟不愿意放手死缠烂打惹得人憎狗厌。 因为把错都归在张芳身上对她疯狂报复最后不得善终。 她不爱苏致远，所以生活在一起是将就，凑合在一起是执念，可她了解自己，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她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头破血流绝不会阻拦她的脚步，除非她死！那本小说除了最后写她痛哭挽留不合理以外，其他地方都挺合理的。 把零食杯扔进垃圾桶，林雪长叹出声，她喜欢如今这样孤身一人的生活，虽然见不到母亲和哥哥，可知道他们安好就行，她想苏致远也绝对喜欢书里的那个林雪，就这样各自幸福吧！ 第99章 番四 林雪年末的时候参加了国家公务员考试, 以笔试面试双第一的成绩被录用, 在市政府上班, 那本小说也已经完结了，她只有想念母亲和哥哥的时候会再看看，平常很少翻阅。 她每天回到家就是追剧, 各种各样的电视剧，她觉得挺有意思的。 单位里有大姐要给她介绍对象被她拒绝了, 她会玩微博以后也看了不少讯息，她能百分之九十九地肯定，她可能是无性恋人，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对性没有任何渴求，对于生活中出现另一半没有任何期盼，既然能来到这里随心所欲地生活, 那就是机缘，她不希望有其他人来打扰她的生活。 平常认真工作，没事的时候请假出去旅旅游，日子过得倒也算快, 身边有人议论林雪，林雪就会怼回去，不惯他们的臭毛病！ 在林雪三十五岁生日这一年她这具身体的父母出现了，林雪掏了掏耳朵道，“你们再说一遍？” 那个一脸沧桑的女人道，“阿雪, 真不是爸爸妈妈不要你，是实在养不起呀！如今你过得好了怎么也得拉你弟弟一把呀！再怎么我和你爸爸也生了你一场！” 林雪冷笑，“能别这么不要脸吗？你们生了我一场，可是你们三九寒天，冰天雪地里把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扔在孤儿院门口，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哪怕刚出生那也是一条人命，你们就是抱着死了算球的心态丢的人！” 那男人全程不说一句话，跟个大爷似的，那女人看了那男人一眼哭道，“你如今过好了也不认亲生父母了！怎么能这样和爸爸妈妈说话！” 林雪不耐烦了，“你们说你们是我爸妈你们就是啊？我活了三十五年都没个爸妈，突然出现俩人就想要我家产，搁你你能答应啊？那好啊！你们全家的钱财先交过来，爸妈不都是疼孩子的嘛！” 看那女人还想说什么她一摆手道，“啥都别说了，我还就告诉你们，不可能！把我惹急了我把你儿子一刀剁了信不信！” 说完就回家洗澡睡觉了，结果第二天单位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原来那俩人找到了单位，说是林雪不管老父老母，林雪这下是真生气了，给脸不要脸就别怪她不客气！ 找到昨天在花坛后面偷拍的邻居要到视频，林雪直接发了长微博，写她三十五年一个人的艰难求存，写她终于有了自己房子的开心，最后写了这两个自称是她爸妈的人的一系列做法，附上林雪调查出来的他们的家庭条件，明显是想让林雪补贴他们儿子，林雪要是敢软弱一点，对亲情渴望一点，估计房子都保不住！在最后林雪附上了视频，从出生就没出现过的父母一见面就让林雪拉弟弟一把，也是讽刺得厉害！ 慢慢也有人开始关注这件事，尤其是林雪花钱让营销号带节奏以后，她的微博流量空前高涨起来。 第100章 番五 大部分人还是很善良的, 留言说她很坚强很独立, 让她不要理那俩神经病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但也有那种心理阴暗或者标榜自己与众不同的人提出异议, 林雪看着不爽就会怼回去。 “如果是对富翁夫妻来认，你会认吗？” “这和钱无关，我不认他们是因为他们一直知道我在哪里但从来没有想到去看我一眼, 这次出现也是因为他们的独子要结婚了需要房子，明显打的是我房子的主意。以金钱论感情, 我为你的家人感到悲哀！” “孩子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也太过分了！” “那你去吧，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圣母光环如此严重还端着键盘做什么，快升天吧！” “你的父母我为什么要养？” “为什么不可以？他们也没抚养过我你不是也要我养吗？没事的，只要你不是太穷, 他们也愿意给你当爸爸妈妈，毕竟你肯定会掏出所有的积蓄给他们儿子买房子，祝你们一家幸福！” ………… 后来又爆出林雪一直给孤儿院捐款达十年之久，大部分人都很欣赏她的独立和善良, 她也积累了一些粉丝。如今网络世界对真实生活的影响越来越大，那俩人也彻底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林雪的微博偶有不好的评论也很快被网友的骂声湮没了。 在一片安慰声中，林雪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私信，“很抱歉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林雪连忙点开，“我发现我能预知一个人灵魂契合度很高的异世同名人的一生, 偶然见过之前的林雪，我就断断续续看到了你的故事，等把故事写下来以后，那个故事突然从林雪随军变了模样，我就想着可能是你们互换了灵魂，真得很抱歉！我真没想到有这样的作用！” 林雪把这个网名叫蜂蜜树的人约在咖啡厅见面，来人是个年轻的女性，不是林雪想象中满脸褶子的巫婆，林雪就道，“你能看到我所有的前世？” 蜂蜜树连忙摆手，“不是的，很多私事是看不到的，全凭我自己脑补，但大部分大事是知道的，整体走向没有问题。” 林雪有些好奇，“所有人你都能看到吗？” 蜂蜜树摇头，“我能看到的其实不多。” 林雪喝了口咖啡，“那你为什么只写我？” 蜂蜜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嗯……因为……我之前看到的里面……你最惨了，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和原来的林雪也是因为工作原因偶尔见了一次，回去就梦到你的事，就着手写了第一篇小说，没想到害得你穿越了……” 林雪摇头，“不是害，是救，你救了我，她在那边很幸福，我在这里也自得，我很感谢你！” 蜂蜜树停住话头，有些愕然地看向林雪，少顷欢呼出声，看到别人望过来又紧张地捂住嘴巴点头致歉，她的眼睛亮亮的，“那就好！那就好！我真的很开心你们都能过好，当初刚发现你可能穿过来的时候我找了好多高僧问这事儿，都没答案，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去公司找你你也辞职了，再加上心里不好意思，直到这几天才鼓起勇气联系的你！” 林雪笑道，“不用有心理负担，如果看到那些两个都过得不算好的女孩，交换了以后却可能过好你也可以再写啊！其实有很多人都期盼能离开现有的环境重新生活吧，你也算是积功德了！” 过了几天林雪就发现蜂蜜树又开了篇民国文，她不由失笑，估计又要有姑娘要穿书了。 本书由 聆浅唱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