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灯》 第1章 恶龙 ◎“你该不会拿着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了?”◎ 周末结束后的第一节 课姜月迟就迟到了,同桌米兰达小声告诉她:“这节本来是金融学,但因为费利克斯教授有点事情,所以改成了文学。” 费利克斯做为学校的金融学教授,他是今年才受邀过来的。 只是临时授课,不过这人的工作态度极度散漫。 他有自己的主职工作,开了好几家金融相关的公司。偶尔也会收取巨额的费用为那些企业家做金融分析。 其中让他一夜成名的是几年前的那场轰动整个南部的投资。或许,不止整个南部,大约连姜月迟的老家——中国。 也被惊动。 对冲基金做为风险最大的投资,可以让穷人一夜暴富,也能让富人倾家荡产。 华尔街每年跳楼的人不计其数。 据说当时才二十四岁,研究生刚毕业的他,直接将自己全部资产都拿出来,一边买入,一边做空。 最后让他赌赢了。 他是那一年华尔街最大的赢家。不然学校也被不可能如此费劲的邀请他来学校担任讲师。 所有人都说他是运气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姜月迟明白,这人就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就喜欢做一些刺激且富有挑战性的事情。 不然他觉得自己堪比芯片的大脑没办法发挥全部用处。 “其实我并没有认真听过他的讲课,他说的那些我根本听不懂。我觉得他的胸肌比他的学问更吸引人。” 同桌米兰达如此说道。 她是一个瘦小的女生,没有白种人那么典型的长相,大约是因为皮肤不良,她的皮肤有些发黄。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眼睛的确是蓝色的,姜月迟真的要怀疑她和自己一样,也是纯正的黄种人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见姜月迟魂不守舍,她用胳膊肘撞了撞她。 姜月迟放下笔点头:“在听.....只是我觉得,费利克斯教授平时穿的那么严实,你是怎么看出他有胸肌的?” 米兰达笑容有些狡黠:“费利克斯教授用粉笔板书时,他衬衫的前襟会微微敞开,就是第二颗扣子和第三颗扣子中间。他的胸肌很大,而且没有胸毛,我讨厌有人长胸毛,我会认为里面长了跳蚤。” 姜月迟心想,还好这话没让费利克斯知道。不然以这人的性子,恐怕当场就能发飙。 他讨厌触碰,眼神的触碰也不行。 不过说到胸肌,这人的肌肉线条的确很漂亮,是那种性感的漂亮。或许是因为他体内流着一半的中国血液,他不像弗兰克当地的男人那样,有着很茂盛的体毛。 他的身体很美,和他那张看上去就很昂贵高雅的脸一样。 当然,他全身上下最贵的是他的脑子。 米兰达问姜月迟:“你觉得费利克斯教授是个怎样的人?” 旁边有人踊跃加入讨论:“我觉得他不光长得帅,而且年轻有为,有魄力。我爸说了,他的那场投资再给自己二十年也没胆子去做。可当时他才二十四岁。而且据说他家里还是当地非常有名的贵族。” …… 讨论声中断了,还剩一个人没有开口。 二人人齐齐将视线看向姜月迟。 她其实不太想参与这种话题。她们对费利克斯不了解,所以对他存在滤镜。可以将他幻想成各种样子。 但她不行,她见过他所有的样子。 但在那些注视下,她不得不开口。 “他的屁股挺有劲儿,像高功率马达,也像一条欲求不满的野狗。他的声音很好听,虽然他不常发出喘息,但偶尔一两声却也让人欲罢不能。” 她们沉默几秒,一齐捂嘴笑了。 “想不到爱丽丝比我们的症状还要严重。” “我顶多只是幻想费利克斯教授拥抱我,这种画面我想连想都不敢想。感觉是对教授的亵渎。” 姜月迟知道她们会是这个反应。 但她说的是自己的真实感受。 虽然,不过说到这里,米兰达还是朝她投去一个羡慕的眼神:“真羡慕你,爱丽丝,你是我们中间唯一坐过费利克斯教授副驾驶的学生。” 时间回溯到上周,姜月迟因为老师拖堂,放学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她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辆浅灰色的保时捷。它就停在校外,毫不避讳周围的人来人往。 姜月迟当时看到车牌时,吓了一跳,她打算假装没看到,绕路走开。 车窗降下来,费利克斯教授那张清冷优雅的脸得以出现在她眼前。 他眉头微皱,问她几点了。 她有些内疚:“老师拖堂了。” 他眉头皱的更厉害,指责起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浪费他的时间。 姜月迟叹了口气,这人的脾气简直是上天入地最差的。 大约是她在车前站了太久,周围的议论声多了。 费利克斯沉声发话:“你打算在这里住下来吗?” 她急忙摇头:“没.....没有。” “那还不快上车?” 她走到后排车座,刚要拉开车门,他回过头,眼神不可置信:“你想让我当你的司机?” “没有。”我哪来的胆子。 “傻站着做什么?” 姜月迟认命,坐进了副驾驶。 她无非是怕被人看见说闲话。 虽然她相比学校的其他学生来说,年纪大了点,她已经二十三岁了。还在读大三。 而且做为金融学教授的费利克斯来说,他才二十七岁,只比她大了四岁。 他开车去了他在戈斯洛港的别墅。 这是弗兰克洲最贵的富人区,像姜月迟这样的人,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有资格踏足这里。 米兰达的声音把她思绪拉回现实,她好奇问她:“那天费利克斯教授带你去了哪里?当时同学们都在传,说费利克斯教授人很好,还送学生回家。” 原本姜月迟还在担心,学校里的人会说闲话。 但好在大家都不认为费利克斯教授会对她有任何想法。 真不知道这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眼下她随便扯了个谎,将米兰达骗过去。 那天教授的确是送她回家。 但其实,是送回了他在他戈斯洛港的的家。 他们在里面做了个昏天黑地。 性爱是费利克斯纾解压力的办法。 但他只和姜月迟做,因为他很挑剔。 所以时常变成,他宛如丈夫一般开着车等待她下课。 原定今天不来学校上课的费利克斯还是来了。 只不过是最后一节。 他的课是公开课,需要提前去抢座位。 姜月迟被米兰达强行拉来。说实在,她其实不太想在学校看到他。 毕竟他们在建立这个奇怪的关系时,他还没有受邀来到这所学校讲课。 而如今,自己一个月里必须有几天在课堂上见到他,并且还得毕恭毕敬的喊他教授,布置他完成的作业。 这时常让她混淆,因为他不光在课堂上,在其他地方也爱给她布置一些作业。 譬如夹紧腿,不许漏出来。 一滴就是一巴掌。 她的屁股总是红肿不堪。 他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身体内一半的中国血液让他拥有一头黑发,它们不知是天生的柔顺,还是后期被静心打理,哪怕总是短发,仍旧能看出让人羡慕的发质来。 他偏好梳背头,这符合他的身份,让他有一种儒雅的成熟感。 而时常佩戴的金丝边眼镜使其多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清冷禁欲气质来, 身上的着装多是西装,一看就是来自弗萨街量身剪裁的手工定制。完全贴合他高大挺拔的身形。 这方面他又随了他那个欧洲血统的父亲。身材高大,面部轮廓宛如雕刻一般完美。 宽直的肩,内收劲窄的腰身,以及让男人羡慕,让女人垂涎的长腿。 它们无一例外被包裹掩藏在完全合身的西装和长裤之下。他或许拥有宗教信仰,对于身体有些极度的洁癖,哪怕只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让他觉得不适。 虽然他看上去有一种清瘦的气质,但通过他动作间衣服的褶皱,也能隐约瞧出被隐藏的肌肉线条 他一定有长期的健身习惯。 班上几个女生小声议论,但只敢对他的性格和身份来做研究,关于她们最感兴趣的长相和身材,却又绝口不谈。仿佛他是一个圣洁的人,不能被染指。 可就是这么一个圣洁的人,在十五个小时前曾抱着姜月迟,像条发情的狗一样不停摆动腰臀。 姜月迟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她只是这个有洁癖,却也有生理需求的男人用来疏解的一个道具而已。 他们各取所需。 她从他那儿也捞到了不少好处。就床伴而言,他的坏脾气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对于慷慨来说,他确实没有亏待过她。 等攒够了钱,她就能回中国,远离这个地方,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说实在的,她还是喜欢中国男人。当然,前提是优秀的中国男人。 费利克斯的尺寸和精力还有需求,着实让她吃不消。 平时的他无比禁欲,走进教堂能被人拉住祷告的程度。 可一旦到了床上,他就是一条不知疲倦,永远都在发情的狗。 昨天晚上被折腾了太久,今天八点就起了床,满打满算她也才睡了三个小时。 这会儿困的不行,但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费利克斯的课上睡觉。 不光是她,其他学生同样不敢。 他的确有着非常致命的吸引力。上个月有个男女通吃的男学生在课堂上出言调戏了他。 第2章 屠龙 ◎会让我想把脸埋进去◎ 姜月迟最近总是心不在焉,上课也是。米兰达有些担心,午饭的时候问她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事了。 她说:“爱丽丝,你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姜月迟将咖喱里的土豆挑出来:“隔壁住了几个讨人厌的邻居,我想搬家,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米兰达塌下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帮不上忙了。 她一直和父母同住,对租房一无所知。 “不过学校附近有很多房子,你可以去问问隔壁班的苏珊,据说她前段时间刚在附近租了一栋别墅。” 姜月迟为难地摇头,太贵了。 哪怕她手上还有费利克斯给她的那张卡,她也不敢随便动里面的钱。 她的忧心一直持续到下午,费利克斯的电话打过来。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听上去似乎极度疲惫:“下课了吗?” 她将手机夹在头和肩膀中间,空出手来收拾书包:“刚下课,今天需要我去你那边吗?” 姜月迟非常自觉,不需要他主动说出。 “不用。”她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大约是他站了起来,“我过去。” 自从上次之后,姜月迟和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 他将工作和欲望分的很开。 身体上的抚慰只是无聊的消遣之一,工作能填平他的所有空虚。 姜月迟非常有自知之明,他这样的人,一万条钢索也拴不住,更何况是女人。 哪怕是一万个她,也比不上大盘上滚动的任何一个数字对他的吸引大。 费利克斯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他的野心足以填满整个华尔街。 他这段时间肯定很忙,忙着让华尔街的人跳楼。 对冲基金就是这样,赌赢了扬名立万,赌输了家破人亡。 费利克斯不会输。 所以输的只能是别人了,跳楼的也只能是别人。 姜月迟认为,哪怕别人不跳,他也会一脚将对方给踹下去。 她回去的时候,看见了被踢到一旁的垃圾袋。她猜想费利克斯已经来了。 她从包里取出钥匙,将门打开。 果然,在她那个容纳不了第三个人的小单间里,他躺在床上。身上的衬衫有些凌乱。 他每次来她这儿都会睡觉。姜月迟甚至怀疑她这儿是不是比较方便入睡。 她的床对他来说短了点,所以他将腿搭在了沙发上。 黑色总让人联想到欲望,他此时的黑色西裤更是让姜月迟挪不开眼。 这一切还是得归罪于他的腿太长了。衬衫哪怕再凌乱,下摆还是一丝不苟的收束进了裤腰。 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手摸他的屁股。 虽然行鱼水之欢的时候,她没少趁机占他的便宜。 真的很性感,健硕的臀大肌在用力冲刺时会收紧。滚烫坚硬的像一块扔进火里炙烤的石头。 没看过他裸体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个清心寡欲的禁欲男。因为他长了一张矜贵冷漠的脸。 他穿上衣服和不穿衣服,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姜月迟将灯开了,又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然后取下围裙系在腰上,冰箱里有她前几天去超市买的蔬菜。 她将青菜洗净,切除底端最硬的地方。又给西红柿剥皮,切块备用。 挂面只剩最后一点了,她全部放进烧开的锅里。 她做的是西红柿青菜鸡蛋面,家里的食材只够做这些。 做好之后她才过去喊他:“盛傲。” 她从来没有这些避讳和体贴,别人睡着了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 等对方睡醒。 她觉得没什么必要。等他睡醒了,面就凉了坨了。 男人眉头微皱,眼底有熬夜后的淡青色,冷硬的眉骨在柔和灯光下都显得格外凌厉。下巴压在她的枕头上,头发和他的衬衫一样凌乱。 他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从床上坐起来。 “很累吗?”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十分贴心的问道:“要靠在我肩上再睡一会儿吗?” “不用。”他只缓了几秒钟,就迅速从困顿中抽离。 低头看了眼衬衫的褶皱,眉头皱起的痕迹加深。 他的完美主义驱使他脱掉了衬衫。 姜月迟看他进了浴室。 这人的洁癖十分严重,有空就会洗澡。 据说之前还影响到了心理,后来在中西医的各方干预下才稍微有点好转。 他出来的时候,姜月迟已经将面端了出来。 一张小桌子,周围放了两把椅子。让逼仄的空间更显拥挤。 费利克斯出来时只穿了条裤子,上身是裸着的,肌肉线条精悍漂亮。 见他拿着毛巾擦拭湿发,姜月迟说有吹风筒。 他眼也没抬,语气漫不经心,带着嘲弄:“你不觉得吗,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都有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姜月迟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刺了一箭。 他在拐弯抹角的讽刺她总是买这种不知道转了几手的东西。 即使她一直辩解,这种东西叫中古,是有人专门收藏的。 “你怎么确定这个吹风筒没有给死人吹过头发?”他讥笑着开口。 姜月迟放下筷子去捂耳朵。 “拜托了,不要说这种吓人的话,我晚上还要和这个吹风筒待在同一个房间。” 他低下头吃面,唇角若隐若现的扬起一起弧线。 幸好话题暂停,不然以姜月迟的胆子,她今晚真的会开着灯听一晚上的相声。 面吃完后,费利克斯开了窗户抽烟,姜月迟则在厨房洗碗。 他偶尔会往厨房看一眼。 说是厨房,不过就是一个窄小的过道,用帘子隔开。 她的身影在帘后忽隐忽现。 大约是因为灯是暖黄色的,逼仄的房子显得拥挤,伴随着水流声,竟然有几分家的味道。 姜月迟出来的时候看到费利克斯将自己的电脑放在腿上,手指正滑动触摸板。 他佩戴的金丝边眼睛,镜片折射出屏幕上的内容。 是她的论文。 费利克斯对她有一种强硬的占有欲,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检查她的手机和电脑。 姜月迟表示理解,像他这种傲慢的人,是不可能有人人平等的概念的。更是休想他会尊重自己的隐私。 她有些忐忑:“你觉得我的论文怎么样?” “这是论文?”他将电脑合上,随手放在一旁,轻声嗤笑,“我以为是你不小心睡着了,脸压在键盘上打出的乱码。” “……” 姜月迟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 她提醒他:“时间不早了。” 他抬眸:“我能将这句话理解为,你在给我下逐客令吗?” “没有。”她解释道,“我只是怕你回去太晚了。” “谢谢你的关心。”他这句谢说的极其敷衍。 于此同时,他将眼镜摘了,放置在床头柜上,“我今天会在你这里留宿。” 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姜月迟愣了很久,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不是嫌我这儿脏吗?” “无所谓了,偶尔睡睡垃圾堆也算是不错的体验。” “……” 好在上次最后五个用完之后她又去买了几盒。 姜月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可能累了就睡了。 她醒的时候,费利克斯还没离开。 他靠着床头坐起身,上身赤裸,上面有姜月迟趁机抓出来的指痕和牙印。 她把这当成报复,他认为是情趣。 即使有些地方严重到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需要去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 费利克斯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 姜月迟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 难不成,她把在梦里骂他的话说了出来? 她刚睡醒,眼尾还有点红,昨天晚上哭了很久。 她每次都会哭,不是难过的哭也不是痛苦的哭,是爽哭的。 “怎么了。”她躲在被子里,将扔在地上的睡衣捡起来穿上。 费利克斯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在扭捏些什么。明明昨天骑着他浪叫了一晚上。 “你的窗帘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让人知道你的家里有窗帘?”或许是刚睡醒的声音都有些低沉,但他的声音沉的过了分,也有可能和他当下的心情存在几分关联。 姜月迟看了眼旁边的窗户,白色的纱窗能朦胧看见窗外的景象,更别提遮光功能了。 完全没有。 想明白他这么早醒的原因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我买衣服送的赠品,可能质量不太好。” 赠品。 他笑了。 真是多亏了她,他才能学到这么多新鲜廉价的词汇。 他现在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好吧,他的起床气的确很严重。 姜月迟伸手环抱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腹部:“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考虑周全一些的。你还在生气吗?盛傲哥哥。” 他眼眸微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你别以为说几句软话就有用了。” 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来她这儿就是为了睡一个好觉。结果才两个小时,他就被阳光给弄醒。 她忽略了他逗弄宠物一般的动作:“我真的很内疚,明知道你这段时间很忙,我还这样……” 老实讲,姜月迟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 她的美丽在她二十岁那年就可见一斑了。 不然费利克斯也不可能看上她。 此时她一脸郁闷的叹气,那双精致的桃花眼看上去都变得有些黯淡。 第3章 恶龙 ◎宝贝,你的小腿还没有我的手臂粗◎ 姜月迟没有在床上躺太久,因为她今天满课。她穿好衣服下床,找来一件自己的风衣,遮在窗户上。 虽然用处不大,但好歹也能挡去一部分阳光。 她咬着发绳,双手绕到脑后,将长发高束,又用发绳简易地扎了一个马尾。 她问费利克斯:“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不用。”他看一眼时间,“我马上就走了。” “啊。”她愣了一下,“这么快?” 他平静的视线抬起一抹笑来:“舍不得了?” 姜月迟抿了抿唇,没有作答,反而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他们的确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费利克斯不是那种热情的人,他很擅长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然后从下往上态度会依次变得好些。 厌恶、厌恶和厌恶。 总之都是厌恶,区别只是厌恶的程度不同而已。这个程度的变化也会受他当时心情的影响而改变。 他平等的瞧不起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身上什么也没穿,昨天洗完澡后他就躺下了。 精悍的肌肉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她面前。 姜月迟看了一眼,发现他的某个部位正和他的思想一起复苏, 他打开冰箱,大概是口渴了。可当他的视线在冰箱内部扫视一圈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姜月迟知道,他在嫌弃她。 嫌弃她廉价的住所,嫌弃她不遮光的窗帘,嫌弃她还没他个子高的床——这使他昨天不得不曲着腿躺了一晚上。 也嫌弃她的冰箱。 他将冰箱门关上,利落地进了浴室。 姜月迟站在浴室外,想了想,还是开口:“抱歉。” 没有等来男人的回应。里面响起的是水流的声音。 她大概能想象到,淋浴的水是怎么顺着他的头顶流到他的脖颈,再滑入肌肉的沟壑之中,再顺着人鱼线浇淋到他刚苏醒的地方。 姜月迟叹了口气。 没办法嘛,她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只能在其他地方节俭一点。 她图方便,只做了三明治和煎蛋,还泡了一杯咖啡。 即使知道,挑剔的费利克斯根本不会喝这种速溶咖啡。 但他不喝不代表自己不需要准备。 费利克斯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身上穿戴整齐,又恢复了以往的禁欲矜贵。 金丝边眼镜的确非常适合他,这样不仅遮住了他眼底的冷血,还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斯文气质。 可惜他这个败类就算再斯文,顶多也只能在败类前加个斯文头衔而已。 他单手整理袖扣和腕表,视线却落在姜月迟身上, 洗漱完之后,她嫌高马尾晃来晃去有点麻烦,便将它改成了侧编发。浅粉色的山茶花发绳将她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衬托出几分成熟女人才有的韵味来。 她穿了一件有些宽松的裙子,腰上系了围裙。头顶的暖黄灯光被布帘切割开,落在她身上。 她将不粘锅里的煎蛋盛了出来:“我做了煎蛋和三明治,你吃点再走吧。” 她身上的确很有那种家的感觉。 虽然费利克斯并不理解家的含义。 但他只知道一件事。 ——他的裤裆快要被撑炸了。 他将她换了个方向,让她的上身紧贴在流离台上,然后掀起她的裙子。 整整一个小时他才离开。 姜月迟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愤懑:“你刚才没戴!” 窄小的空间里充斥着一股很浓烈的石楠花味。 他将手反复清洗了好几遍,无所谓道:“怀了就生下来。就算不是我唯一的孩子,也会是我第一个孩子。我会负责任的将它养大的。” 姜月迟罕见的有些生气:“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想不想?” 他抬眸,冷笑一声,平静反问她:“你为什么不想?” 对啊,想和他睡觉的人数不胜数,想为他生孩子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姜月迟咬了咬牙,握紧的拳头还是松开了。 算了,根本就不能和这人讲道理。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唯一的道理。 三年时间,她早就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 姜月迟认命的进了房间,用水冲洗干净之后又吃了紧急避孕药。 令她没想到的是,费利克斯居然一直没走。 她一言不发,吃药喝水,又坐下吃饭。 全程都没看他一眼。 反倒是费利克斯,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在姜月迟不知道第几次从他身边走过,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时,他终于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示威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爱丽丝?” “没有。”她矢口否认。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很想一脚踹死我。” 他的感觉没有错,姜月迟是真的很想踹死他。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弄懂尊重二字的含义。 单靠一副漂亮皮囊就能吸引那么多追求者的恶劣混蛋。 但仔细一想,他的手段魄力和野心还有能力所带来的魅力,的确远远盖过了他外在的光芒。 虽然很烦,但又不得不承认,直白的恶劣才是这家伙最吸引人的地方。 两种极端可以非常平和的出现在他身上。 令人胆寒的惧怕,还有近乎癫狂的爱慕。 怕他的人怕得要死,爱他的人又爱得要死。 他就是罂粟。 只不过是烂掉的罂粟!! 费利克斯那如狼一般敏锐的观察力,将她短短几分钟内转换的数十种情绪全看在眼里。 牢牢握住她手腕的手也逐渐卸了力道。 他只觉得好笑。 果然还是个小朋友,情绪丰富,瞬息万变。 然后他又稍微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低头吻了十几分钟。 湿淋淋的法式舌吻让她差点窒息。 她在他宽厚温热的怀里颤抖,饱满的胸脯也在一起颤抖。 费利克斯低笑一声:“我真怕你因为窒息而死在我怀里。” 姜月迟知道,他在讥嘲自己接吻不知道换气。 她不否认,和他接吻时自己的确有些紧张。 她从衣柜里取出衣服准备换上,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坐在那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沉吟片刻:“你要一直坐在这里吗?” “我能去哪儿?”他淡声反问她,“去你那个糟糕的浴室里面壁思过吗?” 好吧,她家的确..... 太小了一点。 她只能背过身去,将睡衣脱了,换上t恤和长裤。 穿裤子时她低头看了一眼,那里肿了。 她想,以后结婚的话一定要找一个性冷淡的老公。她受够外国人的尺寸了。 虽然费利克斯只能算半个外国人。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混血儿。 好吧,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前提是忽略他恶劣的内在。 她换好衣服了,费利克斯也拿了车钥匙站起身。 他很久没去学校了,今天刚好有他的课。 原来他一直坐在这里,是在等她。 她可以暂时将对他的讨厌减少百分之零点零一。 姜月迟将门打开,有些吃力。她还在疑惑,或许是门锁生了锈。 可她将门推开后,才发现开门吃力的真实原因。 昨天还只有一袋垃圾,今天直接变成了垃圾堆。 而且…… 她闻到空气中的尿骚味。与此同时往一旁看了眼,门边有一滩不知名的黄色液体。在整条楼道散漫着阵阵恶臭。 姜月迟低下了头,只觉得一阵反胃。 做为黄种人,她时常遭到种族歧视。 最常见的就是通过两根手指来提拉眼尾冲她坏笑。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这种困境感到无能为力。 她没有办法,毫无办法。 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这种境况下,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个国家不像中国,可能她的邻居每人都有一把配枪,只要她开口争辩,他们的枪口就会对准她的额头。 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脑浆流一地的场面,这太可怕了。 可能是她的脚步停顿引起了费利克斯的注意,也可能是她的失落太过明显,被他察觉到了。 费利克斯拉开了她,然后他看见了挡住去路的垃圾,以及散发恶臭的液体。 他又看了姜月迟一眼,显然是在用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低下头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费利克斯没说话。 他一向就不是喜欢讲废话的人,他的执行力很强。好比现在,当他看见那些堆在门口的垃圾,以及看到姜月迟脸上明显的失落后。 他一把摘下了让他看上去斯文矜贵的金丝边眼镜,暴躁地将那些东西踢开,然后走到隔壁,抬脚对着大门猛踹几脚。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那几脚就差点将坚固的防盗门给踹烂。 里面的人骂骂咧咧过来开门。 那间房子里住着两个黑人。他们的脏辫很长,平时不是在就是在听rap,很吵。 费利克斯用同等的力道踹在他的肚子上,待那人面目狰狞的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抽搐时,他一把扯过他的脏辫,像拖尸体一样将他拖了过来:“你做的?” 相比他暴力的行为,他的语气显得尤为平静。甚至连用姜月迟袖子擦手的动作都显得格外从容。 姜月迟:“……” 嫌碰过那个人的手脏,就用她的衣服擦? 第4章 屠龙 ◎那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吗?◎ 这天发生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 至少对姜月迟来说是这样。 米兰达和人发生口角,劝架不成最后打了起来。 双发的表现都很激烈。不得不由警察出面解决。 姜月迟没想到自己这个劝架的也被卷到其中,以聚众斗殴之名带去警局。 米兰达和她道歉,她说抱歉爱丽丝,害了你。 姜月迟摇头,她说没关系,我们是朋友。 米兰达眼睛红红的,抱住了她的腰:“爱丽丝,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虽然在一个小时后,这个好朋友独自被她的父亲接走。 她和姜月迟表达歉意:“警察说了,没办法多带一个人,不然的话.....” 姜月迟表示理解,她冲她笑笑:“你放心吧,我有人来接。” 米兰达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是被她父亲揪着耳朵带出去的,她一路叫着痛,她的父亲看上去过于强装,姜月迟真的很担心米兰达的耳朵会被直接揪下来。 她突然庆幸,她父亲没有一起带走自己。 她的耳朵还要留着戴漂亮的耳环。 但也是因为米兰达的父亲没有带走自己,她不得不给她在这边唯一称得上亲近的人打了电话。 好吧,肉体亲近也算亲近。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所以姜月迟想,他一定不在工作。 因为他工作的时候是不会接她的电话的。他将公私分得很清。 清到冷血的程度。 “那个……”她声音有些嗫喏,“你今天有空吗?” “没空。”他的声音有点冷,隐隐又点了怒气。 他发起脾气是很吓人的,他不会像别人那样,摔摔东西,大喊大叫。 他会用很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你,兴许还会极具安抚的拍拍你的肩。然后笑着说出那句:“你是希望我打穿你的肚子,还是直接打爆你这颗看起来不太值钱的脑袋?” 虽说姜月迟并未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但她无比坚信,她所构想的这个画面一定发生过。 因为费利克斯不管去哪里,都会带上他的那把手枪。 他甚至要比那些杀手的直觉还要敏锐,反应还要迅速。 所以哪怕他的能力和他的刻薄得罪了很多很多人,但他依旧好好活着。 让人惧怕的活着。 想到这里,姜月迟有些失落,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可怜一些,让他心软。 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中间肯定会添油加醋一番。 不想,那边听完后只是一句压低怒气的警告:“我在相亲,不要再烦我了。” 然后挂了电话。 听到耳边传来的嘟音。姜月迟愣了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愣的是他的怒气,还是他所说的那句话。 相亲? 好吧,或许他对女方很满意,因为她的贸然致电而险些搅黄了他的婚事。 事实上,费利克斯的确非常生气。 但他的生气和姜月迟想的并不一样。 在这座历史悠久的老房子里,女仆将刚从地窖挖出来的葡萄酒瓶用白布擦拭干净。 费利克斯并没有留下来品鉴这些珍藏多年的美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他从容不迫的站起身,将落座前散开的西装前扣重新扣上。 他的眼神和鹰隼很像,尤其像瞄准猎物后俯冲下来的鹰隼。 眸色危险的让人感到一种未知的害怕。 由于今天这场骗局在座的所有人都知情,所以他警告了所有人。 “再敢用这种方式来骗我回来相亲,我一定会把你们所有人都装进水泥桶里,然后沉入大海。” 哪怕是他那个年迈的父亲也被吓到浑身一颤。 他苦口婆心的劝他:“费利克斯,你的确要结婚了,你马上就三十了。” 费利克斯笑容温和,反过来劝他:“您也该去死了,您已经七十了。” 这场聚会不欢而散。 费利克斯是这个世界上最自大最傲慢最无礼的人。 这点是得到过他父亲的亲自认证。 从小在各方面表现出惊人天赋,但他只对赚钱有欲望。 在他十三那年,父亲曾问过他,为什么不选画家或是音乐家这种文雅的道路。 对金钱有追求也未尝不可,毕竟人是欲望动物。 那个时候的费利克斯尚且还未褪去婴儿肥,眉眼和骨相是柔和,性格也没生的如现在这般。 他笑了笑,声音稚嫩:“我想赚很多钱,让所有人都像蚂蚁一样渺小,这样我想踩死哪只,就踩死哪只。” “或者,我把钞票洒进蚂蚁堆里,然后看它们互相残杀。” 姜月迟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夜晚有点冷,加上门没关,她又穿的单薄,整个人都开始哆嗦了。 有好心的警官询问她:“需要我再给你家人打一通电话吗?” 她谢过他的好意:“十分感谢您的善意,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警官面露难色:“那很遗憾。” 是挺遗憾的,如果他相亲成功的话,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她仰头,深深喘了一口气。 白色的雾气像云朵一般,在她唇边散开。 然后她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人影出现在警局门口。他身上只穿了件衬衫,手臂佩戴了袖箍,黑色皮质的。 密不可分地捆绑在他的大臂上。姜月迟甚至能够看清他衬衫下的手臂肌肉线条。 他的肌肉很有力量感,他可以轻松卧推八十公斤。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姜月迟只有八十四斤。 所以她每次坐在他的腰上时,都是他用手臂控制她的上下。 他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十分老派的贵族。有从容的优雅,也有傲慢的矜贵。 他夹烟的手指修长,手背隆起的青筋性感。镜片下的眼眸泛着或冷或淡的光,和这冷夜很是般配。 因为姜月迟就坐在门口的那条长椅上,所以费利克斯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的衣服有些凌乱,上面沾满了污渍。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这很糟糕,他喜欢干净的女孩子。 可姜月迟看到他后,眼前一亮,直接冲过来抱他:“我就知道,费利克斯,你一定会来接我回家的。” 他的眉头拧紧,嫌弃的警告她:“离我远点,你身上有一股食物腐烂的馊味。” 她委屈:“这是别人泼的红酒,我没躲开。” 他单手拎着她的后领,像拎小狗一般,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拎出去:“然后呢?” “然后我就来了这儿。”她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她明显是最无辜的,却还是被一起关了进来。所有的罪都被她给受了。 他眉头皱着。 他觉得一定是夜晚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他居然罕见的有了一点点心疼。 但他很快就抹去了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情绪,去和负责看守她的警官交谈。 从姜月迟身边经过时,他随手将自己手里的外套扔给了她。 虽然姜月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或许他只是想让她帮忙拿着,但她还是擅自将他的外套穿上了。 大大的,香香的。 她低头去闻,并非洗涤剂廉价的香味。而是一种厚重神圣的熏香气息。 这让她联想到了教堂。 费利克斯曾经好像还是一位教徒,至于最后为什么退出教会,姜月迟有些好奇。 很快,他的沟通结束。 他走过来,看了姜月迟一眼,她正低头,拼命闻着他的外套领口。 “走了。”他说。 她坐上他的副驾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她惊呼:“你酒驾?” “没有。” “可我闻到酒味了。” 狗鼻子吗,嗅觉这么灵。 “是那个老东西埋在地窖里的酒,气味太浓,不小心沾上了。”解释完以后,他又冷笑,“你要是不敢坐我的车,那就走回去。” 他甚至还将她那一侧的车锁打开了。 姜月迟坐稳不动。 她才不要走回去。 这条路的夜晚很乱,很多吸食毒品的流浪汉,可能还没等她走到家,就被折磨到没命。 好在费利克斯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上姜月迟都很安静,直到车停在路口等起红灯时,她才鼓起勇气问他:“你的相亲结果怎么样?” 他的手指不断敲打着方向盘,他想到刚才在警局门口看到姜月迟的样子。 上一秒还满是警惕的女人,在看到他之后,立马依赖地冲过来抱他。 他倒是比较满意她的这些反应,就像是一只不小心和主人走丢的宠物,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对主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充满警惕。 这说明她诚实,说明她只忠诚于他一人。 “还行。”他漫不经心的答。 他相信经过他刚才的警告,那些人没胆子让他去相第二次亲。 因为他真的会将他们塞进水泥桶里,然后沉海。 所以对他来说,这个结果还算不错。 姜月迟会错了意:“那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吗?” 他猛地踩了刹车,受惯性影响,姜月迟往前冲了冲。 好在有安全带的束缚,不然她真的会直接冲出挡风玻璃的。 “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他握紧了方向盘,因为太过用力,手臂的肌肉好似充血一般,都快将衬衫袖子撑开了。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她的名字几乎是从他的齿缝里硬挤出来的,“爱丽丝?” 受刚才急刹车的影响,她的脑子还晕乎乎的:“啊?我是觉得你相亲成功的话,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总不能让我当你的情人吧。” 第5章 恶龙 ◎爱丽丝,你会对我好吗?◎ 姜月迟还是第一次参加国外的葬礼,她在葬礼上几乎找不出黑白之外的其他颜色。 阴雨天,家族墓园内,气氛压抑。 亲属站在黑色墓碑前。 姜月迟的目光落在费利克斯身上。没办法,这场葬礼中,她只认识他。 今天的他在外形上与平时有些微妙的不同。 眼镜换成了无框的,他的额发被细雨淋湿。 作为旁系亲属的他,不得不穿上一身黑色西装和其他亲属一起进行祷告。 身上神圣的高洁感在此刻更明显了。 姜月迟总在心里偷偷觉得,费利克斯就像是西方叛逃的神。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永远是优雅圣洁不可亵渎。 偏偏他的内在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 爱丽丝有些忍不住,手指蜷了蜷。指尖狠狠掐进掌心。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镜片下的眼神有点儿漫不经心。仿佛就是抬眼时不经意的扫过。 但她的心脏还是不受控的猛烈跳动起来。 她觉得有点犯规,不光他这张脸犯规,专心祷告的他更犯规。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教徒。 或许,他是故意的。为了耍帅? 当她在床上说出自己的疑惑时,他皱着眉打了几下她的屁股:“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他下手有点重,她被打疼了,但心里某些地方却被填满了。 她觉得自己被他开发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爱好。 也有可能,是他让自己发现了自己这个爱好。 她不安分的扭动屁股,想让他多打几下。 显然他没了兴致,下了床,随意地披上睡袍。腰间系带绑的松松垮垮,满是抓痕和咬痕的胸膛若隐若现。 费利克斯总说她是属狗的,喜欢咬人和挠人。 但他也从未推开过她。所以爱丽丝认为,他也很享受被她挠被她咬的感觉。 她这么问起时,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姜月迟便单方面认为他是默认了。 那几天还发生了一件其他的事。 葬礼产生的连锁反应,姜月迟居然被费利克斯顺便带回去见了他的家人。 虽然只是和他家里人吃了顿饭而已。 姜月迟有些担心,她以为费利克斯想和她来真的。 万一他的家人看了她以后非常喜欢她怎么办? 还有一年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不希望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但万幸的是,他的家人非常讨厌她。 对,没错,是非常,讨厌! 姜月迟有些局促的坐在餐桌边,感受着那些注视。 她在此刻无比依赖费利克斯。 曾经听米兰达提前过,费利克斯的家族是个非常古老的贵族。她一直以为是道听途说,想不到真的是这样。 这里的房子处处都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华贵感。 据说西方的老派贵族都有种傲慢的无礼,姜月迟深以为然。 投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携带的恶意是直白的。 “贱货,你是贪图我家的财产所以才主动爬上费利克斯的床?” 这道声音来自她斜前方的一个少年,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姜月迟没想到他说话会这么难听。 她不敢吱声,这种时候装聋作哑是最好的选择。 费利克斯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他走到那个少年身边,端起他面前的餐盘直接朝他脸上盖去。 哪怕是吃中餐,他们也采取的分餐制。姜月迟想到他盘中好像还有刚炸好的汤圆。 她在心里为他默哀,同时幸灾乐祸。 费利克斯放下餐盘,语气从容:“你应该庆幸今天吃的是中餐,不然我一定会用餐刀捅死你。下次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丹尼尔,我保证会让你的四肢像拼图碎片一样出现在世界各地。” 那个少年明显被吓呆了,哪怕脸上好多地方被烫到红肿,他也忘了喊疼。 瞳孔扩散到一种姜月迟都不忍再多看的程度。 金发美人刚好端着咖啡出来,目光落在面前的场景上,定格了几秒,最后愤恨的看了姜月迟一眼。 “或许她爱你。”在床上,她突然没头没尾的说出这句话来。 那个只比他大三岁的金发继母,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她相信,费利克斯肯定不知道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他一只手架着她的腿,身子前前后后的动。 “吃醋了?”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以后嫁给你的人肯定很倒霉。她在家里情敌就这么多。” 姜月迟早早就开始谋划自己回中国后的生活了。 为此她还加了不少国内的群,每天在群里看他们聊一下八卦,她都觉得倍感亲切。 明年她就毕业了,学校很多同学开始为自己寻找未来实习的地方。 费利克斯早就为她安排好了,毕业后就进他的公司,给他当秘书。 “正好我想试试办公室play。” 姜月迟脸色严肃,她纠正他:“我寒窗苦读不是为了这个!” 费利克斯很喜欢她偶尔的一些小脾气。这让她看上去很生动。他不喜欢死气沉沉的人,也不喜欢一味顺从他的人。 这太常见了。索然无味。 所以他时常觉得姜月迟的父母是天才,他们在床上的那十几分钟,是怎么怀上这么合他胃口的人。 他伸手揉搓她的耳垂:“好好好,是我错了。那你随便挑一个,除了我的位置,你都可以选。” 姜月迟听他这么说,心里其实有些隐隐的担忧。 他似乎没打算放她回中国。 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她是一定会回去的。 “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她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坐在他的腿上,“你不去学校以后,班上那些女同学都很想你,她们甚至还给你写了信。” 费利克斯并不在意谁想他了。之所以同意去那所学校授课,不过是因为他的恶趣味让他想试试教室play。 他对教小朋友们知识可没兴趣。 可惜姜月迟明显没这个胆子。 在学校话也不敢和他说,看见了就躲。 费利克斯倒是很想在课上的提问环节中问她昨天被他干的爽不爽。 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很可爱。他见过。 但是,谁让她提前求过他呢。 还给他口了那么久。 “是吗。”费利克斯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他伸手解开她的衬衫扣子。 姜月迟没有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而是将那些委托给她的书信转交给了他。 自从她坐过一次费利克斯的副驾驶被看见后,她们就认定了她和费利克斯教授是认识的。 但凡和他有关的事情,都会来向她打听。 姜月迟不太擅长拒绝别人。 没办法,她只能同意。 书信递到他面前,费利克斯只是垂眸看了一眼。 他静止不动,又抬眸看她。甚至连手上揉捏的动作都停了。 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低声警告道:“如果你再敢把这些废纸拿到我面前,我一定会把你从顶楼扔下去。” 她被吓到抖了抖,想说这是犯法的。 却又想到,很显然在这里,法律约束不了他。 无论他犯了多大的错,最后都会轻拿轻放。 这种天生的坏种,难以想象,他去了中国竟然还能考公。 虽然国籍不允许。 这太不公平了! 姜月迟百分百确认,这人肯定酒驾过,并且不止一次。 他把她抵到墙上,拉高了她的裙子:“放心,我从不酒驾。” 但姜月迟还是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洗钱行贿,谋财害命,他肯定占了好几样。 费利克斯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像是海面上的浮萍,被海浪剧烈的冲撞牵连的起起伏伏。 她低下头,报复一般的咬在他的肩上:“该死的洋鬼子!” 她说的是中文,费利克斯的中文水平一般。 他停了动作:“什么?” 姜月迟亲亲他的耳朵:“我夸你呢。” 他冷笑,惩罚般的狠狠来了一下;“是吗,我能听懂一半。” 她生理性的抖了抖,将他抱的更紧:“我说的是,该死,我好爱你。” 她觉得费利克斯应该不会信,她甚至还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解释。 可他停顿片刻,身子猛地颤抖好久。 “该死!” 他低声咒骂一句,提起裤子从她身上离开,进了浴室。 姜月迟愣了愣,视线还盯着天花板。 今天居然……十分钟就结束了? 这太不合常理,太蹊跷了,对费利克斯来说,一个小时都是短的。 他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腰上系着浴巾。 姜月迟笑眯眯的抱着他:“你肚子饿不饿?” “不饿。”他推开了她,语气生硬,显然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点大。 姜月迟反倒松了口气,她今天正好想歇一歇。 这段时间学校的事情忙的她脚不沾地。 费利克斯点了一支烟,姜月迟又重新躺回他的胸口,这次他没有推开她。而是任凭她像小孩一般幼稚的去玩他的浴巾。 “那些信,你确定不看一眼吗?里面都是她们对你的爱。” 他皱了皱眉,低头捏住她的下巴;“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我不想把话说两遍。” 她眼泪汪汪:“疼。” 他移开视线,松了手。 姜月迟在心里叹气。 她还打算不动声色的和他断了这条关系。或者,让他主动移情别恋? 第6章 屠龙 ◎老婆。她是我老婆。◎ 姜月迟顾左右而言他。 她说:“想对你好的人很多。” 费利克斯看着她的眼睛,他很少有这么严肃又冷峻的时候:“回答我。” 姜月迟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去抱他:“会的,费利克斯,我会永远对你好。” 他没再说话,只是身子在那一瞬僵了片刻。 然后他将她捞回怀中,重新躺下。 姜月迟很困了,困到躺下后她就开始眼皮打架。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听到费利克斯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爱丽丝,你最好没有骗我,不然我会……” 会什么呢? 剩下的重点姜月迟没听见。 她太困了。 次日。 姜月迟让米兰达帮自己请假。她用手捏着鼻子:“我好像感冒了,今天可能去不了学校。” 米兰达的声音非常担心:“感冒了?是着凉了吗,严不严重?” 姜月迟有些愧对好友的关心,她将捏着鼻子的手稍微松了松,让自己的鼻音不至于那么严重。 “还好,可能是昨天被人抢了被子的原因。” 米兰达愣了一下:“被人抢被子?”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姜月迟忙说:“是我从中国来的朋友,她今天回国。” 总算将这通电话挂断,她抬头,费利克斯侧躺在她身侧,一条手臂曲起,手背懒散地撑着眉骨,他似笑非笑的问她:“中国来的朋友?” 姜月迟钻到他的怀里:“我总不能直接和她说,我睡在了她心心念念的费利克斯教授的床上吧?” “哦?”他像逗弄宠物一般摸了摸她的下巴,“我倒是很期待听见你这么说。” “会说的,等她们将你忘的差不多了之后。” 姜月迟背对着他起床穿衣服:“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几点过去?” 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忘了,可能是八点,也可能是九点。” 姜月迟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 “你还不起床吗,已经迟到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迟了就迟了,我不到没人敢开始。” 姜月迟:“……” 他稍稍坐起身,将她又拉回怀中:“再陪我躺一会儿。” “啊!”她不满的大叫,“我刚穿好的衣服!” 本身就已经迟了,这一折腾直接到了晚上。 餍足后的费利克斯慢条斯理的穿好衬衫和西裤。 他的衣服全是高级定制,他讨厌和人撞衫。 他换衣服的时候,姜月迟自觉回避。但还是按耐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费利克斯明明是背对着她,却能在她看向他的瞬间就察觉出,他单手佩戴好袖扣:“没人不让你看,不用偷偷摸摸。” 姜月迟下意识反驳:“我没偷看你。” “哦?”他淡笑着转身,“没偷看我,那你刚才在偷看谁?” 姜月迟时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当初大学选专业时,她应该选表演类的。 因为她在这方面的确有天赋。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耳根适时的红了。脚尖不太自然的踢了踢脚下地毯。 她曾经在得知这块地毯的价格后,甚至还幻想过,等费利克斯不在家了就将它挂在二手网站上卖掉。 费利克斯发现不了的。 在她眼中天价的地毯,对他来说,和廉价的擦桌布没有任何区别。 最后计划自然没有实施,因为她觉得偷盗不可取。 她这一套流畅的小连招下来,自以为演技很好,可前方一直没有传来费利克斯的声音。 她心中惧怕,难不成被他看穿了? 她抬眸,却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深邃的,看不透的。 姜月迟的一颗心脏全都拧在一起。坏了,她高估了自己的演技,也低估了这人的智商。 她又开始用脚尖踢地毯了,只不过这次是身体自发的行为。 是局促也是不安的。 半晌后,他恢复了刚才的动作,修长手指将领带一侧绕过来,熟练地系上一个温莎结,指骨抵着轻轻往上推。 做完这一切后,他笑着朝她走过来:“虽然你的演技有些蹩脚,但愿意为我花心思总是好的。爱丽丝,您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她抿了抿唇,因为羞愧而红了脸:“什么?” “不安分。”他的手指在她的唇上抚摸,摸着摸着就伸了进去。他感受到自己的手指被她温热的口腔包裹,她很自觉,舌头缠了上来。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愣住。 所以,他知道自己是故意撞上那杯红酒,故意勾引的他? 牙齿不受控的合拢,正好咬住他正探索她口腔的手指。 他轻“嘶”一声,眉头微皱。 姜月迟刚想道歉,对不起,咬疼你了。 他却笑着将手指伸出来,用嘴去吻她:“好爽。多咬几下。” 他将舌头伸进去。 姜月迟沉默片刻。 在心里骂他变态,果然洋人玩的都花。 她真的如他所愿咬住他的舌头,力道有些大。 “嘶”他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过后又变成沉重的低喘。 他胡乱地将刚穿戴整齐的着装又脱去:“干一次再走。” 姜月迟坐在那辆加长的林肯车内昏昏沉沉。面前摆放了许多红酒和甜点。 挡板早就放了下来,与驾驶位完全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姜月迟昏昏沉沉的,浑身酸痛。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开始计算回国时间。 还有一年。 居然还有一年。 “到了。” 见她好像很困,费利克斯这次没有打搅她。而是在车停下后,才叫醒她。 姜月迟睁开惺忪的眼,拉开车帘往外看去。 天色已经黑了,外面却亮如白昼一般。 奢靡的高楼和刺眼的灯光。组成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她愣了愣,这是哪儿? 直到进去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居然是赌场。 费利克斯显然是这里的熟人加贵客,甚至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一对一服务他。 他兑换了一些筹码,然后揽着姜月迟的腰进了包厢。 当然,这里的“一些”,指的是五百万美金。 美金! 姜月迟深知自己这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于是她一本正经的劝诫费利克斯:“赌博不好。” 他笑了笑,放在她腰上的手往下滑,在她臀部上拍了拍:“这点钱算什么赌博,消遣而已。” 这点钱?? 姜月迟叹了口气。 站在包厢外还没进去,姜月迟就听见里面传出的声响。 这让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她将求助的眼神移向费利克斯,后者神色自若,显然见怪不怪。 “中国不是有个词,叫黄赌毒。这三样是分不开的。”他低头吻了吻她,“他们干他们的,我们……” 她急忙打断;“我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 她甚至还朝后退了一步,远离他的触碰。 他还保持着低头接吻的动作,见她一脸正直,他站直身子,单手揣放进西裤口袋。 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想什么呢,我说我们赌我们的。” 他又重新将她搂在怀里,伸手推开丝绒软包门:“放心,我和这些到处发情的野狗不同。” 门打开,里面的旖旎场景全都一览无余。 中间是一张巨大的赌桌,灯光暖黄,连墙壁都是金色的。将奢靡感做到极致。 姜月迟躲进费利克斯的怀里,觉得这个画面实在太过辣眼睛。 费利克斯抱着她哄了哄,然后一脚踹在那个像公狗发情一样的男人背上:“五分钟,给老子完事儿。” 然后他就揽着姜月迟的肩和她一起出去。 “吓着了?”他笑着替她揉胸口,像是要隔着那层柔软来安抚她惊吓不止的心跳。 姜月迟靠在他肩上:“有点恶心。他是你朋友吗?” 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她的依赖:“他还不够格。” “那你怎么…….” 费利克斯低下头,和她说起悄悄话:“他的公司,我想弄到手。” “啊?”她抬起头。 他受不了她这么近距离的和自己对视,这让他忍不住想要亲吻她。 他吻了一遍又一遍:“放心,最迟下个月,我就会让他变成穷光蛋。” 甚至没用五分钟,那个男人就穿戴整齐出来了。 费利克斯笑了笑:“看来你的下体的确是个摆设。” 那个男人也有些羞愧;“今天状态不行。” 费利克斯没有继续揭穿他。主要是姜月迟还在身边,他不希望让她听见关于其他男人在这方面的任何话题。 她是个思想保守的中国女人。她连最喜欢的体位都是最传统的男上女下。 费利克斯觉得这太无趣,他宁愿她坐在他的腰上。 先前那个包厢一股难闻的气味,费利克斯这个人有洁癖,他不愿意再踏足进去。于是让人又换了一个。 赌桌边上坐了好几个人。 姜月迟大致数了数,一共五个。 看来这些人全都是被费利克斯盯上的倒霉鬼。 或许在一个月后,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姜月迟十分清楚,费利克斯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虽然讨厌这些人,但和她提前怜悯他们并不冲突。 美艳性感的荷官在前面发牌,偶尔会冲费利克斯抛个暗示满满的媚眼。 第7章 恶龙 ◎她一直想养一条属于自己的狗。◎ 姜月迟觉得费利克斯已经不是单纯的性格缺陷,他的三观有问题。 或许在他看来,世界就是围着他转的。哪怕不是,他也有办法让它变成是。 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他的自负不是盲目的。 只要他想,任何事情都可以轻松办到。 包括让这里的人全部变成穷光蛋。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姜月迟。 可姜月迟找不出任何能影响他三观形成的原因。 她相信,他的成长过程中因为这副过分完美的外形,肯定遇到过不少善意的示好和爱慕。 包括在他的家中,他也是被所有人爱着。 即使那些爱全都沾了点畸形。 大约是她过长的沉默吸引了费利克斯的注意力。 他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温和到仿佛一个年迈的长者对后辈再普通不过的关心。 事实上,此刻的他所表现出的神情,确实是温和的。 “生气了?”他低声笑道,“爱丽丝,我刚才那些话不是贬义。你应该知道的,我想侮辱谁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我知道。”她靠在他怀里,“只是我有些累了。” 他给她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人给她上了一杯咖啡。 他说爱丽丝,游戏才刚开始呢,你不要扫我的兴。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分明带着笑,可又深邃阴暗到她看不清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其实她是希望他能变得善良一些的。 姜月迟当然也曾这么幻想过,如同高中生一般幼稚的想法。 她刚和费利克斯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的确只离开了高中校园一年而已。 所以姜月迟觉得,她曾经生出过的,如同无脑偶像剧一般的剧情,是情有可原的。 以女主角的善良拯救误入歧途的反派,然后白头偕老的浪漫故事。 可是这样的想法她只坚持了一个月。 因为到了第个二月之后她发现,费利克斯这样的人当不了男主的。 在中国,他甚至过不了审。 从赌场离开后,他们去了二楼休息,那里是台球厅,还有一些供人玩乐的其他场所。 费利克斯告诉姜月迟,旁边就有房间,她要是困了,待会可以进去休息一下。 但是休息不了多久。 姜月迟有些好奇:“难道那些房间是钟点房?” 他被她认真的愚蠢给逗笑了。 “爱丽丝,也只有你的愚蠢才不会让我反感了。”他的身材高大,尤其是和纤细的姜月迟比起来。 所以只是稍稍侧了下身子,就将她挡了个彻底。 后面的人根本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甚至于所有人的视线里,只能看见费利克斯。 他们看不见姜月迟,也看不见在她身上胡乱游走的那只属于费利克斯的手。 “不是钟点房,是我没办法太久见不到你。” 姜月迟愣了一下:“什么?” 他唇角微挑,低头舔舐她的耳朵,距离实在太近,稍微沉重些的呼吸声都能变成暧昧的喘息。 “爱丽丝,比起和那群蠢货一起喝酒,我更想和你在床上做爱。但没办法,就当这是在他们破产前的一点施舍吧。” 姜月迟的身子抖了一下。费利克斯察觉到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冷吗?” 她刚想摇头,费利克斯已经叫来服务员,让他去将整栋楼的温度都调高了一些。 姜月迟看着他。 他慢条斯理的点了一支烟,本就挺拔高大的身材,在量身裁剪的高定西装的衬托之下。 那种浑然天成的矜贵优雅实在是与他的本性不符。 若是姜月迟不了解他,必定会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儒雅的绅士。 是会在舞会上摘下礼帽说出那句“美丽的女士,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的绅士。 但事实上,他不会邀请人。 因为在他的眼中,没人配得上这份殊荣。 服务员在他面前点头哈腰,他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 然后将视线朝姜月迟看来。 在自己之外的其他人面前,他就像是一位尊贵的国王,他不需要用威严来震慑他的臣民,这是只有弱者才会做的事情。 可唯独只有在姜月迟面前时。 她想,他就是一条一直在发情的野狗。 “是要打台球吗?可我不太会。”她走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她绝口不提犯困的事情。 算了,就当是在自己回中国前,让他再多陪陪自己吧。 是的,费利克斯陪她,而不是她陪费利克斯。 姜月迟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她知道费利克斯离了自己还能找到更多比她更好的女人。 但她若是离了费利克斯,这辈子就别想再与他这种阶层的男人碰上面。 她有些遗憾,如果能和费利克斯结婚的话,那她在国内的那些同学该有多羡慕。 如果有人因为这些认为她虚荣,她也不会反驳。 毕竟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毫无缺点呢。 她就是虚荣。不然也不会在人群之中,只对费利克斯一见钟情。 因为他出众,因为他高高在上,因为他拥有睥睨一切的财富和地位。 女人大多都慕强,她的初恋起点太高了,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会影响她之后的择偶观。 姜月迟挽着他的胳膊过去,这里应该是被提前清过场,要么就是进来有权限。 因为这里的人太少了,每一个看上去都是非富即贵。 最能证明他们身份的,则是每个人的身旁都站了几个身材高挑的大胸美人。 这些洋人的审美似乎都很统一。 和她们比起来。 姜月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勉强处在b和c之间的胸口。 费利克斯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喉间溢出一阵轻笑。 蠢货。 有人先开了球,费利克斯问她要不要上去捅两杆? 她摇头:“我不会斯诺克。” 他说:“不会没关系,待会我教你。” 姜月迟真的要以为他是一位乐于助人的好老师了。 他站在她身后,手把手的教她如何握杆,纠正她的姿势。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往球杆下方挪了挪:“别太靠前也别太靠后,这里刚刚好。” “对。”他深深喘了口气,声音很轻,落在她耳边,恰好只够两个人听到,“就是这里,用点力。” 他的话意义不明,是让她握着球杆的手用力,还是,其他地方用力? 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场很正常的教学。可只有姜月迟知道,她正被什么抵着。 “费利克斯,你刚才还说过,你和那些发情的野狗不同。” 他握着她的手,瞄准前方的母球:“我的确没有发情。爱丽丝,我只是在占你的便宜。如果我真的想做点什么,你的裤子早就不在你身上了。” 他压低了手:“爱丽丝,这叫低杆,看清楚了。” 他的上下身仿佛不属于同一个人。 因为他真的在认认真真的进行教学。 手臂发力,母球在撞击到目标球后后旋,而目标球则在受到刚才的冲击后一杆入袋。 姜月迟愣了愣,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颗球是怎么进的。 费利克斯已经站起身,他用巧克擦了擦球杆顶端,见她还趴在桌上,不知发什么呆。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对着我撅个屁股,勾引我?” 她急忙起身,甚至还用手将裙摆往下拉了拉。 见她这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仿佛真被他的话吓到了。 费利克斯眼底的笑又放大了些,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真的很想直接在这里。 但诚如他所说,他和那些随时发情的野狗不同。 酒保将酒和果盘端上来,费利克斯问姜月迟饿不饿。 她摇头说不饿。 刚好前面有人又开了一场,甚至还搞了场赌博。 赌注是一整块地皮。 姜月迟听到了,问费利克斯:“你不去吗?我觉得你打的比他们都好。” 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在我看来,那块地皮小到连厕所都建不了。” 姜月迟悻悻的闭上了嘴。 那边已经开始了,姜月迟凑过去看了会热闹。 却看见那个金发大胸的美人突然脱了外套,里面只有一件低胸的吊带。 在姜月迟的疑惑中,她面朝上躺在了台球桌上。 那人则将手中的球杆放在她身上,以她胸前的沟渠当成架杆。 姜月迟承认自己的确是见识少了。因为在她的震惊当中,周围人显得习以为常。 仿佛那个女人的用处就该是架杆。 那颗球入了袋,周围一阵欢呼。长发美人高兴的站起身,抱着男人吻了又吻。 姜月迟移开视线,决心不再去看。 费利克斯瞧见她这副异样的神情,笑着将她搂在怀里。 “怎么?” “这里的人都这样吗?”她的声音有些沉闷。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还是要她亲口问出来:“哪样?” “把别人当玩物,把自己当玩物。” 他笑容平静:“说什么呢。爱丽丝,你自己不也是吗?” 姜月迟停在那里。 她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是啊,她居然忘了,自己其实和那些躺在台球桌上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她们躺的是台球桌,而她躺的地方。 那可就多了去了。 可以是没开灯的阳台,可以是开放式厨房的流离台,还有家里的地毯。 他曾经说过,他其实更想试试他的办公桌和教室里的讲台。 第8章 屠龙 ◎我说了,怀了就生,生下来我养。◎ 在得知她是一个人在这边留学,并且老家也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甚至连学费都是靠好心人资助后,陆岩向她表达了同情。 “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一定很不容易吧。” 姜月迟喝了口咖啡:“刚来的时候是有点,口语不好,谁也不认识。甚至连那个资助我上学的好心人也因为种种原因破产了。” 这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陆岩的心脏在不知不觉中提了起来。 这对于一个刚出国的女生来说是怎样一种噩耗。 可她说起这件事时,流露出的哀愁也仅仅是出于对那个好心人的担忧。 她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攒的那些钱里有一半转给了好心人的家属。 不过她对于自己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反而笑着点评这家店的可露丽不错。 陆岩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那你后来的学费是怎么解决的,如果缺钱的话可以去我的店里帮忙,老板是华人,他非常乐意帮助同胞的。” 姜月迟谢过了他的好意:“我运气好,碰到了一个……嗯,非常好的人,他资助了我后面的学费,还让我过上了从前根本不敢奢望的生活。” 陆岩来这边有几年了,他见过不少普通家庭出来的留学生。因为高昂的学费和物欲要求,有些人走上了歪路。 他担心姜月迟最终也选择了这条路,他有些惋惜,因为她看上去就是一位很努力很刻苦的女孩子。 姜月迟自然从他停滞的表情里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解答了他心中的困惑:“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场舞会上认识。我对他一见钟情,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想,但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 陆岩松了口气,既然是正常恋爱,那就没关系。 姜月迟看向窗外,快到夏天了,阳光有些灼人。 即使已经是午后,可青草地仍旧被晒到发烫。 姜月迟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因为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费利克斯不是她的男朋友。 甚至于,她现在的生活其实和陆岩脑补的一模一样。 她自嘲的想,她的现状就是如此。靠有钱人的喜爱而维持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她运气稍微好点。 她依附的不是身材臃肿的白男老头。 而是帅气的中美混血,并且,她很喜欢他。 这种喜欢是正常的男女之爱。 陆岩显然对她口中的男朋友有些好奇,问了她不少问题。 “他是美国人吗。” “他脾气怎么样。” “他多大了?” 姜月迟笑着一一作答:“他是美国人,不过他母亲是中国人,所以他算是中美混血。他的脾气……挺好的。只比我大四岁。” 陆岩点点头:“那很好啊,还很年轻。” 他笑着和她说,“那你以后打算留下来吗,毕竟你男朋友是美国人,如果你和他结婚的话,肯定也需要待在这边。” 姜月迟摇头:“我不会和他结婚的。” “为什么?”陆岩有些好奇。 “我想找一个贤惠顾家的老公,能够做到工资上交,一心一意,并且听我的话。爱不爱倒是次要。” 她很诚实,没有半点隐瞒。 并非她对婚姻没有要求,而是她坚信自己在经历过费利克斯这样对她来说有着巨大魅力的男人之后,她很难再爱上除他以外的其他人。 陆岩没想到她的择偶观居然如此与众不同。 因为她看上去温和乖顺,应该是那种思想比较传统的中国女性。 见他沉默,姜月迟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这些要求有些过分?” 陆岩当即便摇头:“当然没有,这些都是基础条件。只是我觉得在如今这个社会里,满足这些条件的男人可能会很难找。” “是吧。”姜月迟叹了口气,她用手托着下巴,白皙的巴掌脸上露出淡淡的忧愁来,“的确很难找呢。” 陆岩看着面前这张被落日偏爱的脸。 她此时仿佛身处在一副油画当中,纤长卷翘的睫毛也好似被烫成了金色,二十出头的年纪,非常年轻,脸上胶原蛋白满满。 她的骨相虽不如欧洲人这般立体,但也算是十分完美的窄面脸,面部折合度很高。 陆岩看着这张漂亮到过目不忘的脸,居然也生出了一些侥幸。 或许别人难找,但她这样的女生,长得漂亮性格好,加上出国留学的经历,回国之后肯定会成为相亲市场的抢手货。 她一定能找到满足这些条件的男性。 陆岩刚要开口安慰她,姜月迟放下了手:“所以我打算自己养一个,其实人和宠物差不多的,你好好驯养,总会变得合心意。” 她的这番言论着实让陆岩吓了一跳,要说的话堵在喉咙口,话转了一遍,才:“人和宠物差不多?” 见他这么认真,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啦,我只是觉得现在的大环境对女性太不友好了,尤其是看了那么多出轨家暴的案例后,我对婚姻就有了一种恐惧,但一方面我又渴望家庭,所以我希望能找到一个性格温柔的老公。” 听她说完,陆岩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连他一个男性都觉得如此,更别提姜月迟这种小姑娘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祝福你。” 她笑容温和:“谢谢。” 那顿下午茶是陆岩请的,姜月迟说下次轮到她了:“我带你去一家很正宗的中餐厅。” 他笑着和她摆手:“那就期待下次见面了。” 无论如何,今天对姜月迟来说都是非常充实的一天。她不光见到了老乡,还将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真心话全都说了出来。 她在这边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 米兰达不算,她是很纯正的美国人,她不会理解自己的。 但,走出咖啡厅的那一刻,姜月迟的烦忧也开始延迟上涌。 她将手机开机,看见屏幕上方弹跳出的几条未接来电和信息。 ——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信息,姜月迟,你很好。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一层意思是夸她好。 但很显然,既然话是从费利克斯口中说出的,那就肯定不是在夸她。 只剩第二层意思了。 心平气和的威胁她。 姜月迟低下头,叹了口气。 关机的后果就是,那天晚上姜月迟的屁股都快被打肿了,她面朝下躺在柔软的蚕丝被上。费利克斯没管她,自己进浴室洗了个澡后出来。 电脑里正在进行线上会议,标准的美式发音从电脑里传出,姜月迟只听了个大概。 股份占额和公司收购。 姜月迟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了,那些事情与她无关。 她一直都知道费利克斯是个非常聪明非常有手段的人。但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心够狠。 他太狠了,狠到杀人不见血。 对于他的下属来说,他是一个非常值得追随的上司。因为他有野心,有远见,有谋略。 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失败。 他把生意场当成了狩猎游戏,或许他对钱并没有太大的兴致,但他需要让自己从中获得快乐。 他乐于看见失败者们的挣扎,在他眼中他们显得滑稽又可笑。 姜月迟想,费利克斯真的是个恶劣又该死的混蛋。 他这样的人在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一定会。 “比起去天堂,或许我会更喜欢地狱。”在得知姜月迟的想法后,他笑着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姜月迟屁股还疼着,直接碰到他的西裤,她轻呼一声,有气无力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费利克斯单手调整好她的姿势。 让她背对着自己坐好。她的身子在那个瞬间疯狂抖动了几下。 他笑了笑,宽大的手掌放在她单薄的后背。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不是还爽到浑身颤抖。” “我没有!”她红了脸,挣扎着想要转过身。 “嘶。”她这一番剧烈的动作弄得他差点缴械,他仰长了脖颈,喉结几番吞咽。 姜月迟还记恨着他刚才拍在自己屁股上的那几巴掌,但看到他隆起青筋的修长脖颈、性感的宽肩窄腰、充血的胸肌、以及健硕有力的手臂。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埋怨美色误人。 她每次信誓旦旦想要讨厌他,可讨厌到一半就讨厌不起来了。 传说古时候的精怪都会幻化出一张漂亮的皮囊来蛊骗凡人。 姜月迟突然理解了那些妖怪们的想法。 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些被骗的肤浅凡人中的一员。 还好以后她会回中国,和他隔着一整个国度。不然她真的担心自己会抵挡不住诱惑和他搞婚外情。 姜月迟的三观和自小接受的传统教育让她非常不耻这种事情。 她认为人要钟情,要对自己的家庭和丈夫负责。 费利克斯单手抱着她。 他控制的除了她的人生,连她身体的上下起伏也一起控制了。 “不行了。”她停止胡思乱想,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虚弱地躲在费利克斯怀里颤抖。 她想挣扎,他却按着她的肩,让她彻底坐下去。 她怒瞪着他:“你又没戴?” 他耸耸肩,不以为意:“我说了,怀了就生,生下来我养。” 她不可能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的。 还好她一直在吃优思明,这是调节激素的药物,同时也是避孕药,对身体无害。 等身体缓过来之后,她就进了浴室,仔细冲洗干净。 第9章 恶龙 ◎“我也是有心的,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 费利克斯是在第三天的深夜回来的。 那时姜月迟刚和奶奶开完视频,她告诉奶奶,等最后一年结束,她就会回国。她现在攒了一些钱,足够她和奶奶下半生的衣食无忧了。 奶奶担忧道:“我听你婶娘说,那些外国人都爱欺负中国人,你在那边没受欺负吧?” 想到费利克斯,姜月迟让奶奶放心:“没人敢欺负我的。” 奶奶叹了口气:“奶奶就希望这最后一年赶紧过去,一天看不到你,我这心就七上八下的。” 好不容易将奶奶安抚好,然后她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费利克斯看到她了,问她怎么还没睡。 姜月迟说她刚和奶奶开完视频。 他走进来,随手脱了外套,身子沉重地躺在床上。 姜月迟没反应过来,他的头直接就枕在了她的腿上。 她刚要试图挪开,又被他伸手按住。 “别动。”他翻了个身,声音有些低沉,他应该很累。 姜月迟心口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可能是三天前。”他闭着眼睛。 三天前..... 她轻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是没用的。 费利克斯这样的人,根本没办法将理性二字用在他的身上。 他疯起来没人能拦得住。 甚至于,如果能死在工作上,他或许会很高兴。 姜月迟一晚上都没有更换姿势,怕吵醒他。 虽然她的腿麻了,但她觉得自己咬咬牙还是能忍的。她不想吵醒他,她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他已经很累了。 姜月迟低头看他,看着这张勾人无数的脸。 都说混血的长相是个概率问题,帅和丑都是两个极端。 他明显是中了基因彩票,他是混血里最好看的,将父母的优点全都继承了。 只可惜这些优点只在他的外形和脑子上。 姜月迟偶尔也会感慨,怎么能有人的性格差成这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费利克斯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坐起身,刚睡醒的大脑还处在混沌状态,什么也想不清楚。 难道他又去工作了吗? 可是他已经三天没睡了。 他真的不会猝死吗? 费利克斯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头发乱蓬蓬的姜月迟坐在床上,双眼放空。 他用手里的毛巾擦了擦湿发,走过来吻她。吻完之后才想起她还没刷牙。 他嫌弃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快去洗漱。” 她这才回过神来:“我还以为你又出去了。” 费利克斯挑眉,语气轻慢:“舍不得我?” 她点头,凑到他怀里,手去搂他的腰:“嗯,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费利克斯捏着她的脸,虎口刚好卡住她的下巴。她被迫从他怀中抬起头。 他刚要低头亲她,被她给躲开了:“你还是先休息吧,别真的猝死了。” 他一只手撑着身后的床,身体放松,长腿随意的敞开。 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不着调的懒散:“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抵触,现在装什么纯情?” 姜月迟的脸有点涨红。 费利克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他似乎很乐意看她被激怒的样子。 像一条毫无杀伤力的小狗。 只可惜姜月迟不会骂人,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该死的洋鬼子!” 她起身去了浴室,在里面一边刷牙一边哭。 她眼睛红红的,用水冲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想被费利克斯看出端倪来。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不委屈的时候装委屈,到了真正委屈的时候反倒想要藏起来。 浴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姜月迟愣了一下,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从身后压下来。 ——他抱着她,头靠在她的肩上。 “哭了?” 姜月迟倔强地否认:“没有。” 他笑了笑。 笑声就在耳边,低沉又带了些散漫。 他用手指轻轻擦拭她的眼角,服软认错:“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惹我们小月亮难过了。” 小月亮。 他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 曾经有一次姜月迟和他说过自己中文名的来历,她出生在夜晚,但那天天黑的很慢,所以妈妈就给她取名为月迟。 意思就是,月亮来迟了。 他当时嗤笑一声:“没有意义却要强行加上一层含义。” 他讨厌在不相干的事情上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姜月迟以为他根本没记住自己的中文名叫什么。 想不到他不光记住了,甚至连她解释过的含义也一起记住了。 她咬了咬唇,还是不肯说话。 费利克斯从镜子里看她,漂亮的眼睛又红又肿。 “真这么委屈?”他笑声浮浪。 姜月迟愤恨地踩了他一脚:“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人!” “很抱歉。”他的态度姑且算得上诚恳,可说出的话却能将人气死,“从我出生那一刻起,尊重二字就从我的人生字典里彻底剔除了。” 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和他较什么真。 姜月迟低下头去,看见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修长的,骨节分明的,青筋隆起的。 算了。 她叹了口气,反正自己很快就要和这里,和这个地方说拜拜了。 没必要揪着这点不放。 就在她快要说服自己时,费利克斯低声笑笑:“给我们小月亮赔个不是。” …… 姜月迟洗完了澡,在里面换衣服。 费利克斯环臂抱胸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 姜月迟注意到他赤裸裸的视线,可是又避无可避。 她想起三天前过来的黛西和那张请柬,她和费利克斯说了这件事。 他听完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我的继母亲自送来的请柬?” 姜月迟点头,看来黛西也并不是完全没希望,毕竟费利克斯的反应,显然对她也是有些上心的。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十年前死于飞机坠毁。”他说出了令他惊讶的原因。 “……”好吧,完全没希望,“怎么可能,我们上次还一起吃过饭。就在你家。” 他沉默稍许:“哦,死的那个是我第三任继母。。” “……”姜月迟觉得不可思议,“你父亲到底娶了多少任老婆?” 他耸肩:“记这个做什么。我连他叫什么都忘了。” “……”哪有当儿子的连自己父亲叫什么都不记得? 费利克斯觉得自己这几天应该禁欲。因为他的确很累,累到有种呼吸随时都会暂停的感觉。 但他忍受不了姜月迟这么引诱他。 虽然她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可在费利克斯看来,她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引诱了。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几声,姜月迟扭头看了一眼。 是家里的管家发来的。 ——约翰逊先生已经到了,不知您现在可有时间接见? 他没回,俯身享用起了“佳肴” 姜月迟避不开,只能转移话题:“你的贵客好像到了。” “贵客?”他抬起头,嗤笑一声,“我花钱养的一条狗而已,让他等着吧。” 狗?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头重新低下。 穿着燕尾服的管家端着咖啡过来,他很优雅,哪怕上了年纪也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感觉。 “抱歉,约翰逊先生,你可能要稍微等一等了。” 已过中年的男人身上有种不凡的威严感,这些与他长期身居高位有关。 任谁看了都能知道,他必定是呼风唤雨,让人马首是瞻的存在。 可此刻,他却显得有些局促,点了点头,接过咖啡杯。 “打扰了。” 年迈的管家笑着摇头。 姜月迟几乎晕厥过去,费利克斯终于放过了她。 她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差了,这让费利克斯难免为她的未来感到担忧。他认为她可能都活不过四十岁。 姜月迟却觉得他一定能活很长时间,正所谓祸害遗千年。他三天不睡觉都还这么有精力。不像自己。 她想起自己离开他的时间。 还剩最后一年。 唉。 居然还剩最后一年。怎么就剩最后一年了。 她其实搞不懂自己的真实想法,她到底是想离开他还是不想离开他。 毫无疑惑,她回国后肯定会没日没夜的想他的。 想念远在它国的费利克斯。她兴许也会难过,他一定会在她离开后很快就找到顶替她位置的人。 那个女人一定比她高挑比她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她再次叹了口气,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盛傲,你能对我好一点吗。” 她的声音很软,大约是中国人的发音特色,也可能是她个人的一些习惯。 末尾的发音总会有些松散,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费利克斯的心脏莫名其妙抽动了一下。 他受不了姜月迟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早就发觉了她的异常,她最近总是时而高兴时而难过。 他伸手抱着她,手放在她的脑后,温柔地抚摸。这种姿势像在抚摸爱宠,又像是在抱刚足月的婴儿。 “谁欺负你了?”他这么问她,“告诉我,我找人做了他。” 姜月迟身子一抖:“你不要这样。” 现在轮到他叹气了。 第10章 屠龙 ◎你那里都肿了。◎ 费利克斯最近的心情不错,他似乎又在某场“赌局”上大获全胜了。 因为这段时间的懈怠,导致姜月迟已经很久没去学校了,马上就是考试了,她担心挂科。 但费利克斯一通电话又给她请了几天假。 他是以父亲的名义替她请的假。 并且教授还批准了。 姜月迟去找了费利克斯,她认为他这是在乱来。 她的父亲早就去世了,万一被教授发现是在骗人怎么办? 那时她已经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他将车辆发动,不以为意的笑道:“怕什么,我又没说是亲的。” “再怎样你也不能说你是我爸爸!”问题的关键在这里。 “哦?”费利克斯挑眉,“你被我操的时候一口一个爸爸叫的比现在好听。” 姜月迟:“……” 她发现没办法和费利克斯讲道理,这人严重的以自我为中心。 她叹了口气,偏偏又拿他毫无办法。 “总之.....你下次别这么说了,好吗?”她低垂着脑袋,手指紧紧攥着斜横在胸前的安全带。声音里透着委屈。 费利克斯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抿着唇,眼睫颤动。 费利克斯眯了眯眼。 这只狡猾的狐狸又开始了她的独角戏,以为装装可怜就能让他心软? 呵。 开什么玩笑。 那些因他而破产的人,哪个不是哭到声泪俱下,跪在他面前给他磕头,求他放过自己。 的确很可怜。 那个场面谁看了不会心软? 或许费利克斯是唯一不会心软的那个人。 玩游戏是要讲究规则的,愿赌服输。 怨不了别人,只能怨自己人蠢还没有自知之明。 眼泪对他来说没用,装可怜更是无用。 只会让他觉得可笑又滑稽。 更别提爱丽丝这种弱者中的弱者了。 她就像是一朵只有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的附生植物。 他冷笑一声,然后将车开到路边,踩停了刹车。 姜月迟愣了愣,眼底的泪还没来得及收回。她刚抬起头,向他那边看去。 费利克斯就解开安全带,朝她这边俯身过来。 他将姜月迟压在车门上吻。 双手捧着她的脸,吻的又狠又急。仿佛要将她拆腹入骨直接吃掉。 她被吻到喘不过气,却也没有推开他。只是将手搭放在他的胸口,小心翼翼的抚摸着。 他吻够了,从她红肿的唇上离开。他低头看她。 她汗津津的,像是在水里滚了一圈。 他伸手替她擦掉即将滴进眼里的汗珠:“有这么热?” 姜月迟小口喘气,她点了点头,又快速摇头。 有些委屈的往他怀里钻。 “你答应我了?” 费利克斯不得不认为她的确很蠢,演技拙劣不说,连迂回婉转都不懂。 毫无铺垫就直入主题,哪怕来个智力只有六十的也能看出她的真正用意。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讥嘲:“我真替你的未来感到担忧。” 姜月迟不以为意,主动躺进他的怀里,伸手环抱他的腰:“答应了?” 他没答话。 姜月迟松了口气。 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从他将车停在路边,不顾不管吻过来的那一刻起。 她就知道,自己的演技再拙劣,他也还是愿意陪她把戏演完。 不用担心事情会在教授那里败露,反正也只剩最后一年了。 熬过去就好了。 米兰达给她发消息:“我听教授说,你爸爸给你请了假,这几天你都不会来学校。爱丽丝,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父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姜月迟有些为难,斟酌了半天的语句,最后胡编了一条谎言:“是养父,就是他资助我出国留学的。” daddy这个词如今已经不是单纯被用来形容父亲的了。 米兰达想起自己那个邻居姐姐,她就是找了一位年近七十的sugardaddy。 她担心姜月迟也会被骗,从而走上歪路,所以旁敲侧击询问了她:“你和那位daddy应该没有发生其他关系吧?” “当然没有。”姜月迟庆幸是在打字聊天,而非面对面,不然米兰达一定会从她闪躲的眼神和微红的脸颊看出端倪来的。 聊天到此结束,费利克斯低沉的笑声从身侧传了过来:“下面都快变成我的形状了,还敢把话说的这么满。你就不怕哪天谎言拆穿?” 她收好手机,强装镇定:“只要你别乱说,肯定不会。” 他点头,重新发动车子:“祝你好运。” 姜月迟还以为他让自己请假是为了让她陪他去一个很重要的场合。 类似亲人的葬礼。 可当她看到费利克斯将车停在那座一看就写满了纸醉金迷的高档建筑前时,她发现自己多想了。 下车后费利克斯将车钥匙扔给泊车员,然后揽着姜月迟的腰走了进去。 姜月迟是在和费利克斯在一起后,才逐渐见识到了完全不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有钱人是统治一切的国王,他们可以随意驱使他们的国民来为他们做任何事。 哪怕舍弃尊严,也照样有大把人趋之若鹜。 姜月迟其实不太喜欢这儿,或许是骨子里的传统在作祟,她讨厌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 察觉到她的抵触挣扎,费利克斯稍微用力,便将试图逃跑的兔子拉回自己怀中。 “嘘,别乱跑。”他在她耳边低语,带着淡淡笑意。 他告诉了她一个残酷的事情,厌恶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她,在这种地方,她就是最低等的那一类人。 所以,只有在费利克斯身边,她才能当一回上等人。 “一旦远离了我,谁都能欺负你。”他的气音暧昧,撩的她耳朵发痒。 或许时这句话起了作用,她不再试图逃离,而是下意识靠近他,主动挽着他的手臂。 费利克斯很满意她的反应,笑了笑,重新将她搂回怀里。 他的身份尊贵到怎样的地步呢,在这种随随便便豪掷千金的地方,他和那些vvip也并非同样的待遇。 ——他们仅仅只是拥有特有的vvip包厢。 在他来之前就有工作人员提前清场了一整层搂,等着他的到来。 里面坐着他的客人,桌上则摆满了无数瓶酒。 随便一瓶的价格就足够让姜月迟的下巴半天合不上。 她适应不了这种拿钱当白纸的奢靡生活。 尤其是看到那些天价酒水被人倒进泳池里浪费掉时。 体内流动的属于中国人的节约之魂让她忍不住去劝费利克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你不应该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 她小的时候跟着奶奶在农村生活,那里很贫穷很落后。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一日三餐都只是一碗白粥和自家腌制的咸菜。 他不以为然,反问她:“那些人穷是因为我吗?” 姜月迟摇头:“不是。” 他笑了:“那不就得了。” 见她低下头不再说话,费利克斯感叹女人就是麻烦。 但他还是将人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爱丽丝,我没有泛滥的同情心。你是知道的。” 她点头:“我知道。” 他叹了口气,将手从她的衣领里伸进去:“我明天会让公司财务以我的名义捐一笔钱给中国的慈善基金。” 她没有阻拦他的行为。 听到他的话后眼前一亮,一扫刚才的沮丧:“真的吗?” 他无奈轻笑:“你倒是挺爱国。” 她躺在他怀里,主动将自己送进他的掌心:“我只是见多了很多因为穷而上不起学的农村孩子而已。我是因为碰到了好心人,所以有机会走出来,但他们没机会。” 她真的很软,软的像是一滩水。费利克斯爱不释手,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她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工作,没有自己的独立思想。 而是一门心思依附他,离不开他。 这样他的手就永远不用从她的胸前离开了。 “所以我现在成了帮助他们走出去的好心人了?” “对!”她一脸认真,“你死了肯定会去天堂的。” 他拍了拍她的屁股,笑的轻浮:“别弄这些虚的。我要你现在就让我去天堂。” 楼上就有房间,姜月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上来了。 又是怎么稀里糊涂的躺在了他的身下。 她想告诉他,还是要节制一些。 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溢满整个套房。 她羞愧到想死,努力想要忍住,却怎么也忍不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月迟被翻来覆去弄到睡意上头。 等她睁眼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了别人。 她胡乱抓起一件衣服穿上,鞋子没找到。 她是和费利克斯一起洗的澡,然后直接被他从浴室里抱了出来。 兴许是落在浴室了。她想。 于是她光脚下了床。 好在这里都铺了地毯,光脚踩在上面温暖而柔软。她走了出去。看见外面的露台,穿着睡袍的费利克斯正站在那儿抽烟。 好看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他看上去很随性,又有些懒散,半干的头发,应该是洗过还没吹干。 睡袍松垮,她甚至能看见他结实的背肌。 毫无意外,上面照常出现了几条鲜红的,属于她的抓痕。 姜月迟莫名有些心虚,她走过去:“你在看什么?” 他听见声音了,回头看了一眼,唇边的烟还没取下。 灰白色的烟雾上扬,又逐渐飘散。令他那张脸如雾里看花一般。 第11章 恶龙 ◎“那个叫陆岩的是谁?”◎ 出乎意料的是,费利克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揿灭了烟,从容不迫的过来,问她怎么在外面待这么久。 他的语气毫无异样,所以姜月迟没办法从中判断出什么来。 “不冷吗?” 他笑着问她。 姜月迟莫名打了个寒颤,她口不应心地摇头:“不冷。” “嗯。”费礼克斯没再说什么,“进去吧。” 姜月迟迟疑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转身时,费利克斯的目光漫不经心的往身后那个男人身上扫了一眼。 便是这一眼,让姜月迟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似乎是在记住这个人,然后,给他一个“惊喜” 回到房间后,姜月迟试图和他解释。 但不论她说什么,费利克斯永远都是一脸温和的笑意,仿佛一位和蔼的长辈,正用宽容的态度对待犯了错的小辈。 他点头:“我知道。” “是真的。”她怕他不信,“他可能认为我很有钱,所以才……” “爱丽丝。”他倒了杯红酒,提醒她,“这是最后一次。” 她愣了愣:“什么?” 他晃着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他将嘴里的红酒吐到她嘴里,逼迫她咽下去。 “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在替他解释。为什么呢爱丽丝?你为什么要帮他解释,怕我伤害他?” “我没有.....” 他又喝了一口红酒,笑着点头:“最好没有。” 他把酒杯放下,拿出打火机,重新点了一根烟。 姜月迟觉得自己不争气,总是会被他的美色给迷惑。即使是这种令人后背生寒的气氛,她在害怕之余,却又不受控的分出一点注意力感叹他的姿色。 都说相由心生,他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内心却极其丑陋。 费利克斯点燃了烟,叼在嘴边,另一只手则把玩起那只金属打火机。 阵阵烟雾中,他眯了眯眼。面上越平静,内心就越汹涌。 胸口的烦躁很难疏解,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在姜月迟面前自己把自己玩到喘息的恶心场面。 他随手将打火机扔进一旁的酒杯里,微微岔开腿,朝她招了招手。 姜月迟看懂了他的意思。她倒是不抵触这种事情。毕竟他很爱干净,他身上每个地方都很干净。而且他刚洗过澡。 她闻到了他身上干燥好闻的气息。 她蹲下,低着头。 他微微吸气,闭眼抚摸她的脑袋。 他的胸口还憋着一股火,他打算将火发泄在她身上。 当然,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当着他的面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 她就一直这么盯着看? 是在期待那个人继续下去?期待他脱掉裤子?期待他把东西掏出来? 小月亮啊,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还有那个臭婊子。 费利克斯唇角扬起一抹冷透了的笑。 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人。 真该死啊。 他磨了磨后槽牙,嘴里叼着的烟被他咬的稀巴烂。 他恨不得当场就掏出手枪把他的脑袋打穿。 不知多久过去,姜月迟抬起头,生理性泪水流了满脸。 “好了吗?”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费利克斯看着这样的她,眼神暗了暗。 他拿来纸巾替她擦干净脸。 然后让她躺好。 他喝了口热水。又从旁边的冰桶里拿了两块冰含在嘴里。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瞳孔放大又紧缩。 手抓紧了床单,一阵抽搐之后她闭上了眼睛。 居然刚开始就结束了。 费利克斯嘴里的冰块甚至没来得及塞进去,他一脸不可置信,眉头皱了皱。 她满脸泪水,一个劲摇头。 太刺激了,她受不了。 他用脚勾来垃圾桶,将嘴里的冰块吐出来。 “爱丽丝,你怎么一直学不乖呢。”他叹了口气,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他把她抱放在腿上,隔着裙子打她的屁股,让她自己数数,数错了就从头再来。 她有气无力的数到十,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他叹了口气,看见她眼角的泪水:“疼吗?” 她坐起身,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 是服软的姿态。 姜月迟当然不愿意承认,她自己也乐在其中。 费利克斯真的太迷人了。他看上去就像古希腊的天神,他的身体和他的外貌都好迷人。 看了他之后,她才真正理解“健美”这个词的含义。他的肌肉线条性感的仿佛雕刻出来的一般, 他给人的吸引力无疑是致命的。 他的蓝瞳让她挪不开视线。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一直这么看着他。 多看帅哥是能延年益寿的,她如此坚信着。 可是他一点也不善良,他的内心是残暴的。但他的残暴又藏在他的虚伪之下。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他这样的人。 坏到令人发指,又帅到人神共愤。 她会想他的,回国之后她一定会想他的。 “对不起。”她抽泣着服软,“我只是偶然和他遇到,我什么也没做,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费利克斯早就看出来了,她只是看上去老实。 或许她自己也知道她的拙劣的伪装瞒不了他,但她总是愚蠢到不知改进。 偏偏费利克斯又对她的伪装难以抗拒。 总说他以后死了会下地狱。那满嘴谎话的她呢?与其死后去拔舌地狱,还不如先物尽其用,让他多吃一会儿。 他低头吻她,动作强硬地捏着她的下巴,她吃痛,张开了唇。 他的舌头顺势钻了进去。 姜月迟被吻到失神。他的唇好软,舌头也好软。 他真的好会接吻,以前吻过其他女人吗?还是说他是无师自通。 毕竟他们的第一次她就被他吻到差点哭出来。 她的上颚被舔到酥麻。她说不出话,她的口腔被他的舌头塞满了。 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他听出了她含糊不清的声音里都说了些什么,笑着从她的嘴巴离开:“你当我是蛇吗,我的舌头可没这么长,能钻进你的喉咙里。” 她逐渐回了神,嘴角酸酸的,气急败坏的反驳:“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让你别吸我的舌头,很疼!” 他笑着夸她:“爱丽丝,你比刚才那个卖屁股的更骚。” 这到底是夸人的话吗? 她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但看费利克斯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再提。 晚上照例给奶奶通了视频,姑姑在旁边说起表哥的同学,比姜月迟打两岁,去年考上了公务员,在市里工作。 虽然现在工资低,但待遇好,前景也好。 话里话外的意思,姜月迟听的很清楚。她明年就要回国了,并且在乡下老家那个地方,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基本都结婚生了小孩。 姑姑和奶奶都希望她的终生大事也能早点定下来。 姑姑说:“你别觉得自己还年轻,就想着先等等。我跟你说,再等下去好的都被选走了。” 奶奶也点头:“就算不合适,也可以先相处着试试。” 姜月迟有些为难,她虽然有结婚的打算,但没想过这么早结婚。 她想回国之后先读研,然后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见她不说话,姑姑察觉到点什么:“你是不是在那边有男朋友了?” 姜月迟想到了费利克斯,急忙摇头:“没有。” 姑姑松了口气:“没有就好。你要是嫁去美国了,奶奶怎么办。” 通话结束后,她失眠了。 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去教室吓了米兰达一跳。 “天呐,我还以为你的眼睛被人揍了一圈。怎么黑成这样。” 姜月迟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为什么不能立刻毕业。” 米兰达以为她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导致的失眠。 她拍拍她的肩膀劝到:“马上就去实习了,到时候压力会比现在更大。” 毫无安慰作用。 姜月迟坐起身,询问米兰达:“你找好实习的公司了吗?” 米兰达点头:“当然,我会去我哥哥的公司。” 姜月迟向她投去羡慕的眼神,并试图一起走个后门。 只可惜,米兰达表示非常遗憾:“只有一个名额。” “那好吧。”姜月迟再次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或许你可以去找阿尔杰教授,让他帮帮忙。他认识很多厉害的人物。费利克斯教授当初过来授课就是他亲自出面拜托的。” 听到后半句,姜月迟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阿尔杰教授和费利克斯……教授很熟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米兰达转起了笔,“不过阿尔杰教授的背景好像也很不简单。” 就凭他和费利克斯认识这一点,自己就不可能去找他。 她只能自己去各大企业官网上找。 晚上回到家,姜月迟开着电脑看了好几个小时。采取广撒网的方式,分别和那些hr发送了自己的简历和自荐信。 她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急忙关闭网页,并将浏览记录给删干净。 费利克斯估计是去了酒局,身上一股浓郁的白葡萄酒味。 姜月迟关了灯,蹑手蹑脚的爬上床,盖好被子,企图装睡。 男人却连门都没敲,直接开门进来,掀开被子将装睡的爱丽丝从床上捞出来。 她还闭着眼睛,岿然不动。 他笑着拆穿她;“别装了,我在楼下看见你房间的灯开着。” 第12章 屠龙 ◎“你自己用手吧,我没空。”◎ 那天的谈话以姜月迟在心里认定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做为结尾。 然后她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看到费利克斯。 这很正常。他的工作总是很繁忙。 她想,他或许又在忙着让谁跳楼。 他的野心太大了,大到涵盖整个宇宙。 她那天误听到了他的通话内容,他的确有这方面的打算,他的思想太超前。 姜月迟不清楚天才到底在想什么。她也没心思去想。 是的,没错。 她被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麻烦当中。 近来因为一些事情,导致国外的这些人对中国怨念很深。 他们这些留学生也总受到殃及。 姜月迟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她第n次从自己的柜子里看到死老鼠。 每一次她都会被吓到。 米兰达戴上手套将那只死老鼠拿去扔掉,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骂道:“哪个缺心眼的王八蛋做这种事情,让我发现了,一定会让你见上帝的!” 回应她的只有看热闹的眼神,和无情的嘲笑。 “嘿,米兰达,我劝你离这个病原体远一点,不然你肯定也会染上病毒的!” 姜月迟忍无可忍,抓起柜子里的运动鞋直接朝他扔了过去:“闭嘴!” 一早上的好心情因为这场大战彻底被毁。 姜月迟到教室后就将头埋进臂弯,哭了起来。 米兰达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安慰她:“要不我们去告诉教授,让他来处理这件事?” “没用的,我刚才用鞋子砸了他,教授一定会站在他那边。” “好吧……”米兰达叹了口气。 当然,事情远不止于此。还有学校那些meangirl也总是各种针对她。 看到她就用带着嘲讽的语气和眼神起哄,甚至拍她在食堂吃饭的照片,再配上自己的中指发在学校论坛,说她很贱,五十美金就能睡一晚。 排球课上姜月迟差点被排球砸死。 她们根本就不是在打排球,而是借着打排球的名义打她而已。 姜月迟和老师请了假。 她去了洗手间,想脱掉上衣看看身上的伤。 她的肋骨处和肩膀特别疼,她觉得自己可能骨折了。 衣服刚拉开,入目的很大片的青紫痕迹。尤其是在她的雪白皮肤的衬托下,越发骇人。 她抿了抿唇,忍着痛将衣服放下去。 好在没骨折,不然就麻烦了。 那天放学,米兰达陪她走了一段路。 她安慰姜月迟:“你别太难过,这件事可以告诉教授。这是她们的错,你没有动手。” 姜月迟点了点头。 她没说话。 米兰达看她这样,叹了口气。 那个女生是学校最有话语权的,听说她的家境非常殷实。父亲背景强的离谱,最近还刚刚升职。 “该死的爱玛约翰逊!!她才大二,她甚至比你小三岁!!” 米兰达对于她欺负年长者非常愤怒。 姜月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很累,累到想要赶紧回家洗个澡,然后睡觉。 她谢过米兰达,并让她不必为自己担心。 “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米兰达说:“你要是难过了,随时都可以找我。” 姜月迟过去抱了抱她;“谢谢你,米兰达。”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 和米兰达分开后,她独自一人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费利克斯发了信息。 她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很想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然后摸着他胸肌睡觉,这会让她的心情好受一些。 可是消息发出去后宛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等来回复。 她固执的坐在等候长椅上,一动不动。她等的车都过去好几趟了,她也没有起身。 等到天黑了,等到路灯亮起来。 安安静静的手机终于舍得震动一下。 她拿起手机解锁查看。 万幸是费利克斯的信息,但不幸的是,只有两个字。 ——怎么? 姜月迟想了想,直接给他发去语音,:“我很想你,想见你。” ——那就继续想着吧。 他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冷血。 撒娇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她发去信息控诉:——你真冷血!!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不用想也知道,他输入这条信息时的样子,必定是面无表情的。发完就将手机放在一边,不再去管。 事业永远在他的生命中排第一。即使他父亲死了,他也会不紧不慢的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然后才勉为其难的开车过去。 兴许还会带一个随行的助理,将他父亲立的遗嘱拿走。 该死的费利克斯! 她在心里反复咒骂他。 企图在费利克斯这里获取一些安慰的想法也彻底落空。 该死的费利克斯,该死的洋鬼子!!! 回家之前原本还抱着最后一点期待,或许他只是嘴比较硬。 可能现在人已经到家了。 可当她依次推开主卧和侧卧,还有书房的门时,看着空荡荡没开灯的房子。 那种足以掩盖一切的孤独再次涌了上来。 坏到极致的心情让她变得懒惰,她不想洗澡不想换衣服,就这么直接面朝上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要是被费利克斯知道她不洗澡就上床,他一定会皱着眉嫌弃她。 他的洁癖太严重了,严重到在他眼中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脏的。 不,不是这样。 他只是平等而公平的厌恶且瞧不起所有人罢了。 他不可一世,傲慢无礼。姜月迟曾经亲眼见过,有个流浪汉看他的气质和穿着打扮便知晓他很有钱,一直抖着自己手里的碗恳求他施舍一点。 费利克斯绝非那种有善心的人。他虽然每年都会向慈善基金捐赠不少钱。 但那些不过是为了避税以及维持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资本家形象。 所以当那个流浪汉一而再再而三的挡在他面前时,他毫不犹豫的将他手里的破碗扔进一旁的人工湖里,并让他赶紧滚蛋! 流浪汉被他吓到,半天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姜月迟于心不忍,借口去洗手间,给了五十美金那个流浪汉。 正当她想要代替费利克斯刚才的粗鲁举动和他道歉时,对方露出他那口因为抽烟而泛黄的臭牙,笑着问她能不能再陪自己睡一觉。 ..... 姜月迟打了个哈欠,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费利克斯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她居然在此刻格外想念这个混蛋。 这大概和她从小的经历有关,太早失去父母,奶奶又过于年迈,身体很差。因此她的童年有些清苦。 所以她会发自内心仰慕强大的人。 她比任何人都慕强。 费利克斯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异国他乡,她只有费利克斯了。 不……还有米兰达。 想到这儿,她给米兰达发了信息。 ——宝贝,你睡了吗? 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现在还没,不过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的哈尼下去买套了。 ——爱丽丝,我马上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祝福我吧。 姜月迟笑着祝福她。 ——祝你有个愉快且舒适的夜晚。 然后她将手机放下,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去打扰她的。 不管怎样,她还是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躺在柔软而温暖的床上。 她翻了个身,将自己缩进被子里。 上面有费利克斯身上特有的檀香味。这是他用来熏衣服的香。 他玩的很花,明明他们都是第一次。但他在这方面似乎是无师自通一般。 他不忙的时候需求大的要命,可一旦开始忙碌起来,所有事和人都得靠边站。 脱光了站在他面前的姜月迟甚至还没有电脑上的大盘走势图对他来的吸引力大。 他把赚钱当成狩猎游戏,把人当成了猎物。 只有不断的狩猎才能抑制住他血管里疯狂沸腾的血液。 费利克斯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的变态而已。 他真的太变态了,变态到对她有着极其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她能够理解他的表妹和他的继母为什么明知背德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 姜月迟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过,如果自己是他的表妹或是继母。 她的道德能够抑制自己的感情占领高地吗。 她可能会半推半就的顺从了。 唉。 第二天去了学校,米兰达没有预想中被滋润过的甜蜜,反而苦着一张脸。 姜月迟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桌面,确认没有死老鼠之外的东西之后,她才坐下。 “怎么了。”她关心起米兰达,“不愉快吗?” 米兰达趴在桌上:“别提这个了,电视里演的果然都是假的。” 她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姜月迟瞪大了眼,秒懂:“啊?” 那可真是一个糟糕的夜晚,糟糕到米兰达根本不想再去回忆。 她以偏概全,对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起了疑心。 “簧片里演的一定都是假的,那是道具!每个男人的尺寸都只有我的小拇指大小,包括费利克斯教授!” 不。 姜月迟在心里反驳。 他很惊人,第一次见就吓住了她。 当时的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在遭受酷刑。 那天的课程上的很沮丧,米兰达一直沉浸在痛苦当中。 第13章 恶龙 ◎“脏死了。”◎ 姜月迟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她去书房看了一眼,那里也空无一人。 她知道,费利克斯应该早就出了门。 她打算先去洗个澡,脱了衣服之后才发现肋骨和肩膀上都涂了活血化瘀的药。 她愣了半晌,去问阿姨:“药是您帮我涂的吗?” 阿姨一脸懵:“什么药?” 姜月迟心里便有了答案。 她是真的想象不出费利克斯为自己涂药的样子。 是认真还是嫌弃? 亦或是……也会心疼一下她? 算了,姜月迟觉得最后这种绝无可能。 她换好衣服出门,没吃早饭。 赶在上课前一个小时去了学校。 艾玛大叫一声,怒骂道:“是谁把死老鼠放在了我的抽屉里!” 姜月迟那时正在认真听课。 刚下课,艾玛就冲了进来,怒气冲冲的询问她:“是你吗,是你把死老鼠放进我的抽屉里的?” 因为她的怒吼,教室众人的目光都挪了过来。 包括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阿尔杰教授。 姜月迟神情微顿:“我认为你应该先去查看一下监控,而不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指责别人。” 艾玛咬着牙:“你以为我没有去吗,今天的监控早就被人清理了!” 姜月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你不能平白无故就冤枉我。” “对啊!”米兰达冲过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龌龊吗,会做出这种事情?” 姜月迟听到她的话,突然觉得脸有些疼。 艾玛愤恨的瞪着姜月迟,并让她等着。 “我会让你倒霉的!” 在她走后,米兰达的气焰瞬间消失:“爱丽丝,我认为你现在应该有点危机感。因为她父亲的身份的确很吓人。” 姜月迟听完她的话也有些担忧。 别说是在异国他乡了,哪怕在中国,她也只是一个穷苦的农村孩子。 “不过也没事,现在是法治社会,她不敢做什么的。”米兰达安慰起她。 法治社会吗? 姜月迟想起横躺在尼波科街的那些瘾君子。 算了,在事情发生之前想太多也只是徒增烦忧罢了。 她询问起米兰达的实习进展:“你什么时候开始实习?” “下周,应该是下周。我哥哥那边人事调动需要一些时间。你呢爱丽丝,你找到了吗?” “找是找到了。”她的语气有些为难。 是费利克斯的公司,她真的很害怕他会和她进行办公室play。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 要知道对于一个女性来说,闲言碎语是无处不在的。 但凡她在他的办公室待的时间超过十分钟,肯定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 更别说他一旦开始,没有三个小时是结束不了的。 米兰达见她露出这副神情,问她:“实习公司的规模很小吗?” “不,很大,非常大。” 学校不少学生都想去费利克斯教授的公司实习,哪怕只是名下的分公司也行。 但光是学历这一条就被刷了下来。 为此米兰达还伤心过一段时间。她仍旧对费利克斯教授念念不忘。 姜月迟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讲。 虽然不认为米兰达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和她的友情出现裂痕。 但她还是觉得,没必要因为费利克斯的存在,而让她和米兰达之间多出一个存在隔阂的可能。 姜月迟当然爱费利克斯,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她觉得人这一辈子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事物。 爱情是没办法排在第一位的。 她会有自己的学业,事业,和家庭,友情。 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奶奶,然后是她的未来,朋友.....等等。 最后才是可有可无的爱情。 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镜花水月。 只在拥有的时候才算美好。 反正都是会失去的,拥有的时候抓紧享受,失去了再偶尔缅怀。 挺好。 那几天过的平安无事,艾玛她们也没来找她的茬了。 姜月迟还以为是自己放的死老鼠起了作用。 直到有一天,米兰达神神秘秘的告诉她:“艾玛的父亲被人匿名举报落了马,现在去蹲大牢了,据说法庭迟迟没开庭就是因为罪名太多,还在清算。” 姜月迟有些惊讶:“啊?” 米兰达看上去也怪不是滋味的。 她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同情,总之艾玛也挺可怜,因为她父亲的事情,家里的财产全部被清算。 甚至之前那些想办法提前转移的资产也全被收走了。 “听说是得罪了人。”米兰达感叹人外有人,艾玛父亲那样位高权重的人,说没就没。 能这么轻易就决定他生死的,只能是更厉害的人了。 实在难以想象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到底是谁。 下午的时候姜月迟就听说了艾玛转校的消息。据说是一个学生从教授办公室那里听来的。 周三最后一节的排球课,姜月迟没有看到先前和艾玛一起欺负自己的那些女同学。 反而是在去洗手间的时候偶然碰到的。 她手臂上打着石膏,脸上好几处淤青。看到姜月迟就躲。 早上萦绕在她心里的预感似乎逐渐得到证实。 当天晚上费利克斯仍旧没有回来,姜月迟心烦意乱,玩了会游戏。 玩累了才睡着。 她没有圣母到会去怜悯霸凌过自己的人。但她觉得这些处理方式未免严重了些。 她睡的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 她看了眼床头的钟。 才七点。 起床去洗漱,换好衣服下楼。竟然让她在客厅看到了多日不见的人。 费利克斯正坐在沙发上看报。 他的衬衫半敞着,上面几颗扣子没系。有些懒散的窝坐在沙发上。 手肘搭放于沙发扶手,手背则撑着脸侧。看上去过于闲散随意了。 因为低着头,导致他的半张脸都陷在阴影当中。眼窝越发深邃。 姜月迟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 然后她才朝他走去:“你是没睡还是刚醒?” 女人柔软的声音让他有些疲累的目光恢复了些精神。他抬手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 将眼镜与报纸一同放在桌上。 “没睡,刚回来。”他朝她伸手。 甚至不用他开口,姜月迟就知道他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她坐到他腿上,将自己送进他怀里。 费利克斯搂紧她纤细的腰肢,脸埋在她肩上,使劲地闻了闻。 她刚洗过澡,身上有股玫瑰精油的味道。 他抱了好一会儿,姜月迟听见他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她:“身上的伤好点了?”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好多了。” 想了想,她明知故问,“药是你帮我涂的吗。” “嗯。”他很直接的承认了。 姜月迟摸了摸他的头,有些心疼:“很累吗?” “还好。” 她抱紧了他。他高大的身体对她来说,有种巨大的压迫感。 她在他怀里就像个纤细的布偶娃娃一样。他的强大总能放大她的弱小。 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很轻易的捏死她。 所以姜月迟格外喜欢他偶尔在自己面前露出的片刻脆弱。 当然,这很罕见。 只在他困极了的时候才会出现。 譬如此刻。 她抚摸他的头发,又替他按着肩颈:“要先睡一会儿吗,我不吵你。” 他没有说话,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姜月迟的眼神也柔软许多。他睡着了。 她很享受这一刻,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亲昵。就像他们只是很寻常的一对情侣。 其实姜月迟一直认为,拥抱胜过亲吻。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能表达爱意的行为了。 她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了。 她一直坚信,费利克斯最后的死因一定会是猝死。 他本人似乎也很希望结局如此。 姜月迟叹了口气,果然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而费利克斯,他一直徘徊在天才和疯子之间。 可能说不准哪天他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在国内安顿,有了自己的家庭。 所以未来的事情与她无关。她只需要享受好当下就可以了。 他尊贵的地位,他傲慢的性格,他年轻而强壮的身体。 在此刻,统统属于她一个人。 她已经很知足了,他的二十四岁到二十七岁。 最好的这几年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费利克斯只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他从她肩上离开,抬腕看了眼时间。 那只全世界只有一只,价值三个亿的古董手表。 即使在他身边待了三年,但姜月迟还是会被他们这些上流社会中顶尖人类的消费观给震撼到。 就像他花三个亿在拍卖场拍下这只手表,和姜月迟去路边摊买个包是一样的道理。 并且那个价值三十美金的包,她还会试图砍个价。 费利克斯将她从自己腿上抱下去,他站起身,一只手按着肩膀,活动了下有些酸涩的肩颈。 因为处于长期的疲劳状态下,他的肌肉得不到放松,看起来有些紧绷。 姜月迟的肚子不合时宜,咕噜响了两声。 “我饿了。”她看着他说。 她很会撒娇,费利克斯也的确很吃这一套。 他脱了衬衫,随意套上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头发被弄得有些凌乱,但他也没管,袖子稍稍往上卷了卷。她能够清晰的看见他小臂上的肌肉线条。 第14章 屠龙 ◎“你继母可能在外面。”◎ 姜月迟被他撩拨起来,缠着他还要继续亲。 “哥哥,哥哥……” 费利克斯气定神闲的看着她这副模样,不为所动:“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不然就不亲了。” 她委屈巴巴地靠在他肩上:“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哥哥……”她泪眼婆娑,用脸去蹭他的脸,“好爱你,嗯.....” “操。” 他捏开她的直接将舌头伸了进去。 吻的比刚才更用力也更深入。 姜月迟有一种窒息的快感:“唔……哈啊……” 她感觉自己直接被托到了云层,好舒服。只是接吻就这么舒服。 嗯.....好爱,好喜欢。 好喜欢,喜欢的要命,费利克斯好厉害。 姜月迟是渴醒的,她不清楚现在几点,但肯定很晚。因为天还没亮。 费利克斯背对着她穿衣服,她眯了眯眼睛,浑身酸痛:“要出去吗?” 似乎没想到她会醒,费利克斯的动作停顿片刻。 “嗯。”他继续刚才的动作,穿好衬衫后,又去柜子里拿马甲。 姜月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他今天穿的是整齐板正的西装三件套,很适合他。 将他的身材优势无限放大。 虽然他从头到脚,乃至他的头发丝儿,都毫无短板。 她在心里想,现在的他真的很想一位地地道道的绅士啊,周身的儒雅与温润并存。 但前提是抛开他的本性。 她将脸埋进枕头里,以至于声音听上去有些瓮声瓮气。 “你要去和其他人做吗?” 费利克斯皱眉,他实在不懂她有些时候的脑回路,他强调:“只是吃饭。” 她又问:“那有女人吗?” 他没隐瞒:“有。” “所以……”她吸了吸鼻子,“你深更半夜去有女人的地方吃饭,还不带我是吗。” “……” “那你会爱上其他女人,然后和她做吗?” 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今天已经和你做过了。” 她仍旧不依不饶:“没人规定一天只能和一个人做。” 费利克斯的语气逐渐烦躁:“我全部给你了,没有多余的再去给别人了,这样满意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她。一是知道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 她太过保守了,这不怪她,只能说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 她连看到女人穿着衣服在男人身上蹭都会觉得不好。 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他自己的考量。 他并不想带她去。 姜月迟没有再说话,翻了个身,将自己缩回被子里。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费利克斯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走到床边,坐过去,语气缓和了许多:“睡了?” 她闭着眼,没说话。 “我是觉得太晚了。而且那种场合你不会喜欢。我过去也只是谈生意,你知道的,很多生意只能在那种地方谈。我是在工作。”他难道这么有耐心,居然长篇大论的和她解释。这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我知道。”她仍旧闭着眼睛,“是我太不懂事了,你去吧,我有点困了。” “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带。”他替她将被子盖好,动作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概是在以这种方式,来为刚才语气太重而道歉。 “不用。”她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身旁太久没动静,她猜想应该是费利克斯一直没离开。 等了很久,才传来开门关门声。 她这才将头伸了出来。 她纯粹就是想给他找点不痛快而已。 报复他刚才对自己的又啃又咬。 很疼的。 时间是凌晨三点,这里的夜生活却刚刚开始。 这间酒店明显带着灰色性质,但毫无避讳的建立在了闹市。明显也不怕被查。 墙壁上挂满了油画,不止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从入口处往里走,油画的内容有所不同。 是一位打扮普通,但容貌美艳的少女,被带进富丽堂皇的酒会,换上了漂亮华贵的裙子,再然后的内容就不言而喻了。 整体就像是一副不堪入目的连环画。 或许这些恶劣的有钱人都有个通病,就是逼良为娼,以折磨人取乐。 里面很热闹,香槟塔摆的很高,一群人坐一起玩脱衣游戏,输了就脱衣服。有人输到身上只剩一条内裤了。 一晃眼的功夫,她就不知去向。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一同玩游戏的某个男性。 不用想也知道去了哪儿,肯定是去某个地方耸屁股了。 leo亲自给费利克斯倒酒:“这可是我赌场上赢来的,一位据说是皇室后裔的人,他从地窖里挖的,据说是他先祖埋的传家宝。” 费利克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随口夸了一句:“这么孝顺。” leo抬眸:“是吗?” 他冷嘲:“我说他先祖。” 提前埋好酒,方便后代挖出来赌。 leo晃了晃酒杯,察觉出了异样:“心情不好?” “嗯?”他放下酒杯,抬眸。 “你从过来到现在就一直在走神,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leo直白指出。 费利克斯慵懒地窝坐回了沙发,他的外套早就脱了,此时身上只穿了见黑白格子的马甲,和深灰色衬衫。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他看上去对这里的一切毫无兴趣。 “是吗,可能是困了。” leo笑了:“你脖子上还有新鲜的草莓印,连嘴都是肿的,我记得你吃不了辣,既然不是被辣肿的,就只能是被女人吸肿的。怎么,你的心神不宁该不会是在想裤裆里那点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和费利克斯认识很久了,后者就像是一位至高无上的king。无论是谁,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当然,leo非常有自知之明,他也一样。 但是费利克斯愿意和他保持偶尔的联系,说明自己身上还是有值得他利用的地方。 leo甚至为此有几分得意。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来自费利克斯的认可呢。 这可比无数个奖项来的靠谱。 “这里有很多女人,国际名模和世界小姐都有,如果你脱了裤子,我相信她们非常乐意为你服务。” 费利克斯眉头抬了抬。 果不其然,前面玩游戏的那些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在他看过去时,各个深呼吸,有些紧张的冲他笑了起来。 似乎希望自己能被看上。 的确很美,身材也好。 这是欧洲人的天然优势,身材高挑。 他收回视线,又喝了口酒。没说话。 但他的面无表情无疑是在诉说他毫无兴趣。 leo耸肩:“这都看不上?那我还真好奇给你留下草莓印的这位女士是谁了。” 费利克斯倒酒的动作停下,他的面部表情终于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有了些许反应。 烦躁是从大脑开始的,然后传遍全身。他想到了姜月迟。 果然还是应该带她去整个容,把她滥情的眼睛和嘴巴全部整一遍。 不然她总有一天会在外面和别人乱搞。 虽然她不可能有这个胆子,要是被他发现了,他一定会让这对狗男女一起生不如死! 费利克斯定期就会检查姜月迟的手机。他对待背叛没有半点容忍。 不论是感情还是事业。 曾经也有几个不怕死的这么做过。 但下场无一例外只有一个。 爱丽丝也一样,她要是敢背叛他…… 他在她的手机里看到她保存了其他男人的照片。 他让人去查了。 最后发现那是一个演员。 她只是看别人长得帅就保存了对方的照片。如果真人出现在她面前呢? 恐怕她的裤子脱的比谁都快。 照片可以清除,演员可以封杀。她狡猾的本性呢? 虽然她和他解释了照片的来源。是朋友发给她的,她根本不认识照片里的演员是谁。 “我对纯种外国人没兴趣,不管是白人还是黑人,你这种的就刚好。”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是个混血?顺便再给她磕几个响头感谢她给自己的恩赐? 姜月迟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咳了咳:“磕头就不必了,你只要心里记着我对你的好就足够了” “呵。”他面无表情的冷笑。 费利克斯喜欢不安分的人,但姜月迟的狡猾最近已经逐渐超过了他忍受范围。 他早就想好了,如果她继续这样下去,他或许有必要让她长点记性了。 想到这里,他的烦躁成倍增加。 他又看了眼leo。与那个艺人有着六七分相似的男人。 妈的! 他恼火的穿上外套起身。 离开了。 她要是看到他了,一定会想要和他上床! 在家里睡觉的姜月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费利克斯回来,带着一身酒气。 他在浴室洗澡,门没开,姜月迟听到了水声。 她大约是被洗澡的水声吵醒的。 她的眼睛甚至都没太睁开,抬手揉了揉,全凭直觉找到拖鞋穿上,然后趿拉着走去了浴室。 正在洗澡的男人看到她了,抬手关了淋浴。浴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薄白的热气萦绕。 “要用厕所去洗手间。”他嫌弃地皱了皱眉。 姜月迟摇头:“我要检查一下。” /:. “检查什么?” “检查你身上有没有其他女人的痕迹。” 在他皱眉间,“监督委员”姜月迟打着哈欠,半睁着眼睛走了进来。 第15章 恶龙 ◎“会给你准备糖果的。”◎ 姜月迟非但没听他的话,反而将自己的裤子攥的很紧。 他没有廉耻心自己有。 “你就不能忍一忍吗,人又不是动物。” 他伸手脱了外套,又开始解领带:“已经忍很久了。” 姜月迟深呼一口气。她的视线越过他,看向身后的那扇门。 这房子一看就历史悠久,隔音效果自然也差。 他没了耐心,语气散漫的威胁她:“不脱我帮你脱,撕烂了你就光屁股回家。” 他似乎有心和她耗着,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金属打火机在他指尖熟练地转动。 姜月迟看他敞着衬衫站在那里,卧室的灯有些昏暗,他又刚好站在背光的地方,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朦胧模糊。 他的个子很高,肌肉结实,但好在没到姜月迟接受不了的那种夸张程度。 线条是漂亮的,让人很难挪开目光。尤其是充血发力时,那些清晰的轮廓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将手放上去来回抚摸。 姜月迟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妥协了。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骨气。 一点美色就能把自己给引诱了。 费利克斯唇角扬起一抹并不意外的笑来。他叼着烟朝她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动静终于停了,费利克斯洗完澡出来,腰上围着白色浴巾,上面什么也没穿。还处在充血状态的肌肉有些紧绷。 性感遒劲的线条,尤其是在算不上明亮的灯光下,它们的阴影被加深了不少。 甚至还遍布着清晰可见的鲜红吻痕和抓痕,严重些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 费利克斯打开冰箱,拿了瓶水,拧开来喝。 黛西走过去,稍微显得有些局促:“费利克斯,你饿吗。我去给你做点宵夜?” 他动作停下,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没说话。 恰好收拾完毕的姜月迟也从里面扶墙出来,她走路有些不稳,仔细点还能看出她的双腿在微微打颤。 从她出来的那刻起,费利克斯的目光就放在了她身上。 包括她颤抖的双腿,罪魁祸首丝毫不觉得内疚:“饿吗?” 姜月迟本来都要点头了,结果看到了站在他身旁的黛西。 一瞬间就被吓收了声。 黛西正用一种敌视的眼睛看她。不得不说,她长得真的很美,像迪士尼的公主。 那头金发令姜月迟羡慕,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打理的。 但她坚信,现在的自己问她,她一定会回一个“每日用硫酸冲洗。” 姜月迟一直没说话,费利克斯便擅自替她做了决定,他吩咐黛西:“给她做点吧。” 姜月迟在黛西愤恨的眼神中,有些尴尬的和费利克斯解释:“或许她想做饭给你吃。” 而不是给她。 他关上冰箱门,语气很淡:“是吗,看来家里应该换一批听话的菲佣了。” 姜月迟默默闭上了眼,不忍再去看黛西。 不光成为心上人的小妈,甚至还被认成了菲佣。 唉。 但是现在的处境明显轮不到她来关心别人。 费利克斯喝完水之后又揽着她的肩膀进去了。 中场休息之后又开始了下半场。费利克斯的体力永远都是一个迷。 姜月迟觉得自己快死了。 “你迟早会死在床上。”她诅咒他。 “是个非常适合我的死法。”费利克斯单手便能轻松掌住她的整个腰,手去揉捏她吐在外面的舌头。 姜月迟睡的昏昏沉沉,她觉得自己近来体力和身体素质都提高了不少。这或许还得多亏了费利克斯。 他洗完澡出来,姜月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费利克斯用脚推了推她:“去洗澡。” 她没动:“很困。” 他的语气略微带嫌弃:“身上一股腥臭味,快去洗了。” 她愤恨的回头瞪他:“这些腥味都是谁的?我都说了不要弄到我身上,你就是故意的。你个王八蛋!” 费利克斯眯了眯眼,俯身过来捏她的脸,语调沉沉:“嗯,又在骂人?” 他的力道不重,就是吓吓她而已。姜月迟觉得自己现在胆子这么大纯粹就是刚才积攒的怒气值。 她低头去咬他的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别咬了。”他深深喘气,威胁她,“咬出反应你今天别睡了。” 她立刻松开了嘴:“…….” 该死的洋人种马。 她假装没听到,松开手再次躺回了床上。 姜月迟很快就睡着了,但她稍微有点知觉,有人抱她去浴室洗了澡,又换了房间。 之前那张床被弄的乱七八糟,以费利克斯的洁癖来说,肯定不愿意再躺上去。 晨起她是被鸡叫吵醒的,很刺耳又清晰的鸡叫。姜月迟揉了揉眼睛:“哪来的鸡啊。” 等她坐起身时,才发现费利克斯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 此时脸色算不上好看。睡的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也无心去管。 姜月迟心想,他应该也是被那阵鸡叫吵醒的。 她将脑袋缩回被子里,偷乐了一会儿,被子却被掀开,她被单手拎出来。 费利克斯眯了眯眼:“幸灾乐祸?” 她识时务者为俊杰,靠在他怀里胡乱一阵蹭:“才没有,我是觉得早上的你很帅。” 费利克斯的烦躁的呼吸似乎稍微平复了下。 把她塞进被子里,他微微敞开腿。 “快点帮我弄出来,待会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 早饭时间是固定的,八点。 家里其他人显然都习惯了早上六点就被鸡叫吵醒。据说那鸡是费利克斯的父亲养的。 餐桌上,只有四个人。 费利克斯的父亲,以及他弟弟,还有黛西。 剩下的.....自然是姜月迟了。 费利克斯本人在一个小时前进了书房,现在还没出来。 在座的这些人也只有费利克斯的父亲相对来说和蔼一些。 “费利克斯的性格可能一般人都难以忍受。这还是他第一次带朋友回家。” 姜月迟莫名联想到了中国的一些偶像剧。管家一脸惊讶,少爷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特殊。 想不到这种俗套的剧情居然发生在了她身上。 姜月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 费利克斯的父亲露出些遗憾的神色来:“我以为最起码会是一位不错的女孩子。” “…….”姜月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审美不同而已,并非是她不好。 一旁的黛西和丹尼尔都露出了满意且略带嘲讽的笑来。 姜月迟算是看明白了,整个家里全是费利克斯的毒唯。 她默默低头,吃起盘子里的沙拉。 心里祈祷费利克斯赶紧出现。 只可惜,他直到中午才出来。 显然那个会议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他愿意将自己一天中一半的时间让给它。 吃完饭后姜月迟就回了房间睡了个午觉。 她不敢在楼下晃悠,无论哪一个人她都应付不来。 费利克斯进来的时候,她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眯了眯眼:“你终于开完会了。” “嗯。”他走过来,看清她眼底的血丝,“很困?” “还好。”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靠在他胸口,“你待会还要开会吗?” “嗯。”他看了眼她敞开的衣领,从他这个角度一览无余。 他漫不经心的动手动脚起来,“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结束。你吃完饭了就回房间等我,要是觉得无聊,我让人带你去后面的牧场逛逛。” 她一脸惊奇:“你家还有牧场?” 见她这副天真的样子,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吻她:“还有农场,等下次有时间,我陪你去骑马。” 姜月迟在他熟练的撩拨下早就软成一滩水了。 她不太准的第六感总让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费利克斯最近忙的有些不同寻常。 她虽然一直都知道,他所涉猎的行业不单单只有金融。 他把赚钱当作狩猎的乐趣,一个华尔街根本满足不了他。 但姜月迟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未过问过。 可她最近总觉得…… 她欲言又止,还是问了:“你该不会.....在做那种生意吧?” 费利克斯停了手上的动作,和她有些复杂的目光对上。 中国不愧是最大的禁毒大国,连她这个不关心政事的人都这么上心。 “你是说narcotic?”他笑了笑,“放心,我不碰毒,就是一点小生意而已。” 她追问:“不犯法?” “嗯,不犯法。”他被她问的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替她把衣服穿好。 姜月迟对他口中的“不犯法”三个字存疑。 她说:“你已经有花不完的钱了,没必要……这样的。” 声音越到后面越弱。 是因为看见他的表情逐渐发生变化。 从一开始没有温度的笑,到最后这点笑也彻底剥离,只剩下空荡的冷淡。 “我都说不犯法了,你为什么不信呢。而且谁会嫌钱多。爱丽丝。我是商人,我做生意和你读书一样正常。你看,我也没有要求你别读书了。”他抱着她,语调轻慢,“我们爱丽丝未来是要读研读博的,是不是?” 她被他从身后拥着,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情,只有源源不断的冰冷。 她努力想要控制住颤抖的双手。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被一只残暴嗜血的孤狼从身后抱着。他随时都可以咬断自己的脖子。自己却毫无反抗的能力。 她听见身后的“孤狼”叹了口气。 第16章 屠龙 ◎哥哥,你想我吗?◎ 费利克斯母亲的忌日她没有一起过去,虽然费利克斯邀请了她。 “我相信她会乐意见到你。” 她故作天真:“为什么会乐意看到我。我又不是她未来的儿媳妇,更不是她儿子的女朋友。” 费利克斯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数秒后,他低头笑了笑。 姜月迟太了解这种笑了,不是高兴的笑,而是一种强者对弱者,上位者对下位者,不屑一顾的笑。 她知道自己不用去了,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准备再次缩回被子里去。 但这一行动失败了。 因为费利克斯直接掀开了被子。 “起床,帮我打领带。” 他和她说话语气一向不重,因为无论怎样的语气在姜月迟这儿起到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总之,无论哪一种,她都不敢反驳。 姜月迟窝囊的起床气顶多也只敢让她小发雷霆,在床上蹬了两下腿。 他就是故意的!! 明明之前从未让她在这件事上帮忙过。 她想,他肯定是不爽她能睡懒觉。 即使心里的想法翻腾的再剧烈,现实中的她仍旧唯唯诺诺的像一只小鹌鹑。 她从床上起来,房间内部实在太过温暖,温暖到她甚至忘了自己什么都没穿。 ——昨天被费利克斯亲手脱掉的。 不论做不做,他都不会让她在床上穿着衣服。 因为这会妨碍他摸她。 姜月迟的皮肤很好,一半因为年轻,一半是与生俱来。从家里的老照片里就能看出来,祖孙三代的皮肤都是如出一辙的白。奶奶如今年纪大了,常年在地里劳作,过了大半辈子的苦日子,看上去却仍旧比同龄人年轻个十来岁。 姜月迟拉开岛柜,看着里面叠放整齐的领带,原本打算随便拿一条。 费利克斯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右上角那条黑色的。” 她才恍然清醒过来,对哦,他今天是去参加母亲的忌日,而不是那种淫乱的派对。 她取出那条黑色领带,头仰着,将领带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笨手笨脚的把衬衫领口往下折。 这其中其实有些难度,因为距离太近,加上费利克斯的视线好像一直都落在她的脸上。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灼的她有点痒。 “那个……”她痒的有些心猿意马,只能小声问他,“要什么样式的?” “随便,看你会哪种。”他一眼就看透了她。 好吧,她确实只会一种。 最基础的温莎结。 她曾经在家里练习过无数次,用自己那条廉价的围巾。 她想,有钱人肯定都会穿西装。 他们又喜欢听话的女孩子。 只可惜,她学了那么久,也只学会了这一种。 好不容易学会了,也缺少发挥的机会。 费利克斯很少将这种事情假手于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在做那种事情时,他不许姜月迟碰他。 “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张开腿就行了,至于别的。”他捏了捏她的脸,语气亲昵,说出的话却拒人千里,“亲爱的,我讨厌别人碰我。” 那是第一次结束之后他所说的话。 对姜月迟来说,仍旧历历在目。 她明白这段关系因何而开始,可二十岁的她难免会幻想一下,英俊的男人在她睡醒后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 可他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笑着说出这句类似警告的威胁。 第一次就碰到这么不懂怜惜的人,对她来说无异于是刚学会跑的婴儿被送上赛场去参加马拉松。 她的腰和腿没了知觉,整个人仿佛从中间劈成两半。 她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眼睛不敢看他。 或许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取悦了他,男人松开穿衣的手,来到床边,单手撑着床面,朝她俯身下来。 系了一半的领带,其中一侧垂落。这让他有一种松弛的性感,将他刚才的冷淡冲散了一些。 至少.....至少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可他自带的压迫感还是令姜月迟不敢抬头。 他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她自然是什么都没穿的 穿什么呢,她的衣服早在昨天晚上就被他给撕烂了。 她年轻白皙的身体就像是一块上等的画布,上面布满了他留下的痕迹。 他似乎很满意,眯着眼睛欣赏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伸手戳了戳她胸前那几个咬痕。 “疼吗?”他语气带笑的询问。 这个身娇肉嫩的亚洲女孩身子瑟缩了一下,她摇头:“不.....不疼。” 撒谎。 但他并不打算拆穿,他很喜欢这种明明已经怕到发抖,却还是为了取悦他而不得不忍着恐惧,做出服从的姿态。 接下来就是一问一答模式了。 “还在读书?”她看上去年纪不大,二十左右的样子。 “嗯。” 费利克斯不知从哪拿出的烟和打火机,他点燃,旁若无人的抽了起来:“哪所学校的?” 她闻到空气里那股淡淡的沉香烟草味,眼神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变得惊恐起来。 她抬头看他。 然后费利克斯就笑了。 “放心,亲爱的,我还没有坏到会去你的学校通报你和我做爱的事情。” 这句话并没有让她的恐惧得到安抚,她甚至开始后悔。 或许昨天,不应该这样的…… 她就这么跪坐在床上,显然忘了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 费利克斯一边抽烟,一边欣赏她年轻曼妙的身体。 其实算不上亮眼,但莫名能勾起他的性冲动。 “放心,我只是想帮你把学费交了。”他揿灭了烟,将她抱到怀里,明明昨天已经够尽兴了,可看了这一会儿之后,他又想要了,“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待会把钱给你,你自己去交?” 姜月迟摇头:“我不是……” 他低头亲吻她的耳垂,轻慢嘲讽的笑声渗透进她的皮肉里:“是是是,你不是为了学费才爬上我的床,你只是馋我的身子。” 那天他离开时的领带是姜月迟帮他打的。 即使在家练习了那么久,可她还是笨手笨脚的,鼻尖甚至急出了细密的小汗珠。 她咬着唇,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 居高临下的男人唇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显然不打算将她从这个窘迫中解救出来。 相反,他很乐意看到她这副样子。 她讨好他时很卖力,明明骨子里装着一个保守的灵魂。 却会因为他喜欢玩刺激的,而扭着屁股取悦他。 他让她去打个乳钉,她很害怕,不敢去,可更害怕他不要她。 费利克斯还记得她当时讨好自己的样子。 喉咙都被捅伤了,还在卖力。 最后居然是他不忍心,将她拉开。 “行了,不打就不打。”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和她妥协。 小姑娘狡猾得很。 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 故意弄疼自己,故意更卖力,故意在他面前装可怜。 他刚好就吃这一套。 一晃居然都过去这么久了。 三年时间。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三年前更加笨手笨脚的姜月迟。 之前他低头就能看见她的头顶的,如今好像到他肩膀了。 “是不是长高了点?”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她的头顶,问道。 姜月迟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踩在鞋上呢。” 那是她放在床边的拖鞋,她没穿,而是光脚踩在上面。 她终于将那个温莎结系好了,如释重负般的呼了一口气。 费利克斯低头看了眼,微皱的眉峰大概诉说了他此时的心情。 嫌弃。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和他撒着娇:“原谅我吧,除了你我就没给被人打过领带了。” 他冷笑。 她倒是聪明,一有时间就各种拐弯抹角的和他表忠诚。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丹尼尔。 他的声音恭敬中又带着一点恐惧。 似乎害怕打扰到这个脾气不好的哥哥:“哥,可以……走了。” 费利克斯拍了拍姜月迟的屁股:“这儿洗干净点,等我回来检查。” 费利克斯走后,一身轻松的姜月迟洗漱完毕,又去楼下享用了丰盛的早餐。 今天家里除了佣人们,只有她和黛西在。 黛西自然是没资格去参加她现任丈夫的第一任妻子的忌日。 姜月迟想,或许她是想去的。 毕竟是费利克斯的母亲。 黛西一整天都没从房间里出来,这让姜月迟省了不少心。 她独自游走在这所带着岁月痕迹的老房子里,岁月将它沉淀出一种别样的质感来。 菲佣泡好咖啡端来,她半跪在她脚边,以一种卑微的姿态和她讲述这杯咖啡从挑选咖啡豆再到它被研磨成咖啡粉,直至变成这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的全部过程。 说实在的,姜月迟的口语和听力其实不是很好。 对方说的话里又带了些口音,所以她听的有些艰难。 但还是礼貌的等待对方说完后,投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和她道了谢。 对方笑了笑,抚平裙子起身:“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 这一天的确过的非常愉快,她甚至还去农场转了一圈。 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马匹被关在马厩里,她看见其中一头被单独关着。 有专人负责照料它的起居。 它通体白色,高大挺拔,看上去肌肉十分发达。 它真的很好看。 姜月迟一眼就被它给吸引了。 第17章 恶龙 ◎放松,这就是普通的按摩仪◎ 姜月迟还没睡着费利克斯就回来了。 他还是照片上的那副穿着打扮,想来是直接从宴会上下来的。 姜月迟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太困出现幻觉了:“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庆功宴吗。” 他脱了外套,动作自然的过去抱她:“不是你让我回来的?都发烧五十度了,我们可怜的小月亮。” 姜月迟轻飘飘的将五十度这个拙劣的谎言给揭过去。 他知道她在撒谎,她知道他知道她在撒谎,他自然也知道她知道他知道她在撒谎。 “正好想试试五十度的身体。”他的笑带了几分调侃。 姜月迟持续装傻充愣。 闻到他身上的淡淡酒气,猜想他一定喝了不少。 “不是想我吗,有多想。”费利克斯在她肩上“啃了啃”,“故意发那种消息等我看完了再撤回,爱丽丝,你好坏哦。” 她知道他能猜中自己的小心思,却没想到猜的这么准。 她故作难为情地抿了抿唇。 察觉出她的异常,费利克斯靠在她肩上笑了:“这些天冷落我们小月亮了,等我洗个澡就满足你。” 不过。 姜月迟问他:“你就这么回来了?” 他反问,“我需要提前和媒体通报一下?” “不是,我的意思是,今天是你的庆功宴。你就这么离开了吗?” 他笑了,伸手去揉捏她柔软的嘴唇:“庆功宴又怎样,就算今天是我爸的葬礼,只要小月亮想见我了,我随时都能抛下他的棺材过来找你。” 姜月迟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觉得自己多特殊,她皱着眉:“你不能这样的。” 这种时候的她看上去真的很可爱,像一只炸毛的兔子,有自己的小脾气。 他笑着点头:“知道了,要尊重长辈。” 中国人最重孝道,这点在爱丽丝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但他没有这种多余的情感。 他洗完澡出来,姜月迟盘坐在床上,正和谁开着视频。 他当然知道是谁。 费利克斯原本停下了脚步,但转念一想,他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后,假意去拿她身后的东西,只有手臂入境。 但肌肉线条结实的半截手臂足够证明他的性别了。 察觉到这点后,姜月迟急忙用手去捂镜头。 偏偏他还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有见到我的上衣吗?” 他是用英文说的,低磁浑厚的声音,比健壮的手臂更能证明他是男性。 姜月迟的心跳彻底停止了。 见她脸色发白看着自己,他无辜耸肩,无声向她表达歉意。 她从他一张一合的嘴型中分辨出他所说的话。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骗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最后自然是姜月迟花费了半个小时给视频那端的人做解释。 “是男朋友,对,就是前段时间和您说的那个混血。” “他人很好的,我们……我们没有住在一起,只不过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他来照顾我而已。” “没关系,就是一点小感冒而已。” “改天我会带他回去让你们见的。” “我知道的,您不用担心。” …… 好说歹说才让奶奶放下心来。 某处充血到发疼,费利克斯就这么忍着,在旁边等了她半个小时。 等她将视频挂断后,他一刻也不想忍了,直接过来抱她。 姜月迟不太高兴:“你刚才是故意的。” 陈述句。 费利克斯一脸无辜:“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打电话,我刚从浴室出来。” “可……可我手里拿着手机!”她强调。 他笑道:“你玩游戏的时候也会用手拿着手机。” “那不一样。” “是吗。”相比她的愤怒,他显得怡然自得许多。哪怕真如他所说,某处都快忍炸了,但他还是不紧不慢的坐下来和她好好聊。 “哪里不一样呢。你唯一一次不用手拿手机还是和我裸聊的时候。” 那真是一段久远的记忆,现在想起来费利克斯甚至有些怀念。 那个时候小家伙怕他不要自己,总是满足他各种变态的要求。 他在国外工作,半夜想要了,就给她开视频,让她脱了衣服将镜头对着自己。 她脸色涨红,犹犹豫豫,倒也老实照做。 他就这么看着里面的她。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说起这些,她还会捂着耳朵。 “你不要再讲这些了好吗,我不想听!” 看来是真生气了。 她是个好脾气的,在他面前又听话。少有发脾气的时候。 费利克斯倒是乐于见到她这个样子。 有点脾气是好事,更可爱了。 “好啦好啦,我和你道歉,是我不好。” 她站在床边,吊带睡裙挂在肩膀上,裙摆遮住半截小腿,穿了双毛绒绒的白兔拖鞋,乌黑柔软的长发垂散在身后。 她不算明艳的御姐长相,也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 但这张脸就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他坐在床边,一个站一个坐,他没有起身。 就这么抱住她的腰,下巴枕着她的胸口,唇角带着淡淡的笑,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也是。 他的手很大,尤其是与她纤细到不堪一握的腰身比起来,一只手就能覆住大半。 两人的体型差更是悬殊。可是此刻,不论二人的动作还是由下而上的眼神。 他罕见的将自己放在弱者的定位里。 “都是我的错,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撒娇似乎不太符合他的人设,可被他做出来又觉得……一点也不违和。 姜月迟有些别扭的挪开视线:“你.....” 他笑问:“我什么?” 她的声音逐渐变轻,气势明显也比刚才弱了许多。 “你下次别这样了,奶奶会担心我的。她本来就怕我在国外被骗。” “好,都听我们小月亮的。”他一面点头,一面将她抱放在自己腿上,语气里满是心疼,“这半个月来一直在忙工作,积攒了很多。怎么办呢,会把我们小月亮撑死吧。” 姜月迟立马听懂了他的话,低下头没有开口。 他笑了笑,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椭圆型的小东西。 很袖珍,甚至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姜月迟立刻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她试图从床上离开:“我刚想起来我好像还要工作没有……” 他一把将她扯了回来,从身后抱着她。 同时用空着的那只手拧开一瓶精油,倒在那个小东西上面:“放松,这就是普通的按摩仪,给你疏通穴位用的。” 她说:“我不需要按摩,也没有穴位需要疏通。” “有的。”他心疼的捏了捏她的肩,“你看你的肩膀,还有你的手臂。你的全身都太紧绷了,需要扩张一下,不然会痛的。乖,别乱动。” 他低下头,含咬住她的耳垂,舌尖沿着耳廓舔舐吮吸:“哥哥帮你好好按一按。” 姜月迟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了。 米兰达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最后一通显示通话十秒。 在这之后对方就没有继续打过来了。(当然,这里的米兰达指的是同公司的米兰达) 姜月迟思维混乱,还以为是自己在睡梦中接的。 直到洗漱完毕的费利克斯开门进来,姜月迟才惊觉不妙。 “我的电话是你接的?” “嗯。”他没隐瞒,“一直在响,很吵。” “那你.....”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费利克斯单手佩戴上腕表:“我帮你请了假。” “她不会认出你吧?” 腕表佩戴好了,他又从衣柜里取出外套换上:“那谁知道。”语气轻描淡写。 姜月迟在心里骂他。又侥幸想到,根据米兰达所说,她一共只见过费利克斯三次。 其中两次还是在电视里。所以她肯定是听不出他的声音的。 并且声音经过手机听筒传出也会有些失真。 她安慰好自己后,再次躺回了床上。 累,酸,痛。 全身好像被车压了一整夜。 费利克斯就是那辆该死的车。 “对了。”她盯着他换衣服的背影,欲言又止的问他,“你平时都不去公司的吗?” “去啊。”他对着镜子整理好领带,“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你。”姜月迟好奇。 费利克斯停顿了数秒,然后转身笑了:“你说你实习的那个地方?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收费的公厕,我去那里做什么。” “什么?”她难以理解。 费利克斯神情语气都十分理所当然:“不赚钱的地方,和公厕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显然对刚开始实习的姜月迟是个巨大的打击,那可是行业top的大公司! 多少应届毕业生削尖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却被他说的如此不堪。 对于姜月迟这个还处于思想清澈的理想主义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在公司重复了与往常没区别的一天,她回到家,客厅里只有几个菲佣在打扫卫生。那些繁琐的花瓶和灯具每天都需要擦拭,必须用刷子小心翼翼的刷,顺着精致的浮雕线条,一点点往下。 听着简单,实则是个大工程。她们每天一大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了。 没办法,谁让屋主人是个见不得一点灰尘的大洁癖。 她换了鞋子,视线在鞋柜上扫了眼。费利克斯的拖鞋摆放在上面。他今天应该又没回来。 第18章 屠龙 ◎她希望自己的大姨妈能提前到来。◎ 那件事暂时到此为止,姜月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费利克斯显然也不打算耐下心和她解释。 但姜月迟总会想起镜头里的少年费利克斯。 应该……真的是合成的吧。 她反复催眠自己,是合成的,一定是合成的。 她不敢去细想,更加没有打算深入了解那个最真实的费利克斯。 记忆似乎随着那盒烧毁的录像带一起消失。 最近的工作量变大了不少。 因为ceo将重心转向了这边。据说今天还会亲临现场。 说这话时,米兰达的目光是放在姜月迟身上的。 后者的反应也的确没让她失望,稍微有些走神,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姜月迟的确在思考,但她思考的内容却和米兰达想的有所不同。 她在思考应对之策,万一费利克斯的恶趣味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调情怎么办。 她的实习生活可是要持续好几个月的。 她不想在这之后生活在同事们异样的眼光中。 ——和老板有一腿,所以才能在一众亮眼的简历中脱颖而出。 他们一定会这么想。 老实讲,事实确实如此。如果不是费利克斯替她开了后门,她连踏进这个公司的资格都没有。 “那些董事会的老家伙们都在楼下等着呢。”米兰达喝了口咖啡,提前那些人,平静的面容上带着隐约可见的不屑。 姜月迟一直认为她很特别,她的性格让她像一朵孤傲的梅花。 她喜欢米兰达。 不管是哪个米兰达她都喜欢。 “嘿。”abc邀请姜月迟一起去凑这个热闹,“老实讲,我也很好奇。你知道吗,我进这所公司就是因为费利克斯。他很强,他是这个行业的no1,是传奇。我想成为下一个他。” 姜月迟不想泼他冷水,但不得不说,费利克斯就是概率问题。 可能几百年才出他这么一个。 他简直就是幸运和绝对实力的代名词,他不管做什么都能成功。 “我就不去了。” 姜月迟不希望在公司和他直接碰面,她不确定费利克斯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他本身就是一个恶趣味满满的人。之前他还说要在办公室干她,门开一条缝,让总裁办的人能听见声音。 姜月迟想到这里就害怕。 但对方不由分说,攥着她的袖子就将她拉拽出去:“听我说,你不去肯定会后悔。这可是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人。” 她无可奈何。 她总能看见。 不得不说,费利克斯的排场的确够大。 姜月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平时那些很难在公司见到的董事们,今天全部出现在公司门前的罗马柱下。 他们的身材无一例外都很高大,纯手工订做的西装穿在他们身上,放大了本就磅礴的威严和气势。 四周的空气因为他们的存在都仿佛稀薄了。 姜月迟甚至有种脖子被掐住的窒息感,她小声问身旁的abc,嗯……他的名字叫格雷,姜月迟也是刚知道的。 她问格雷:“还要等多久?我想上去了,我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处理。” 格雷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分不清主次,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好吧,她并不觉得难得。要是想见的话,她回家就可以见到。 好在并没有等太久。 她看见董事们的身形动了动,所有人都开始整理自己的着装,也有往前眺望的人。 几辆黑色奔驰在前面开道,线条流畅且机械感十足的车身,一左一右横停。 中间留出宽敞的距离,足够让那辆银灰色的布加迪威龙畅通无阻的开进来。 姜月迟屏息等了一会儿,车门终于打开。 一身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今天的穿着打扮和那些董事们比起来,显然有些过于“不用心” 出门前随手从衣柜取出一件换上也不过如此。 一身简易的黑色西装,甚至连领带都没有,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能清楚的看见他修长白皙的全部脖颈,隐约还能窥见一点若隐若现的肩颈肌肉线条。 穿上衣服的费利克斯比不穿衣服时看上去要稍微清瘦一些。他的肌肉很结实,但藏在自带贵气的西装和衬衫下,呈现出恰到好处的性感。 虽然他是个极其恶劣的人,但他将工作和私生活分的很开。 譬如现在,谁能想到这个严肃正经的男人,私下里有着狠厉并且放荡的一面。 姜月迟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费利克斯。 可能他和她相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她所见到的也总是另一幅模样的他。 这让她忘了他在外面的身份和地位。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魅力所在。 ——绝对实力的强者。 他的出现让那些拥有磅礴气场的董事们变得唯唯诺诺。 姜月迟原本还在担心,他是否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和自己搭话。甚至还打算主动隐匿自己的存在。 但显然,是她自恋了。 费利克斯的余光或许偶然看到了她,但他并没有过多的去留意。 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在董事们的跟随下进了电梯。 “感觉怎么样?”回到部门后,格雷询问她。 姜月迟漫不经心地点头:“还行。” 面上很淡定,心里却不淡定。 她满脑子全是刚才的费利克斯。 果然这种地方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战场。工作中的男人拥有的性张力比其他时候要高出百倍。 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剥去他的衣服。 他的强势不是只在她面前,更不是只在床上。 在外的他才是真正掌握一切的king。 费利克斯简直满足她年少时期对于另一半的所有幻想。甚至远超她的幻想。 米兰达从茶水间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没有加入,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姜月迟一眼。 不知为何,她这个眼神让姜月迟有些不安。 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那一天平安度过,别说主动让她去他的办公室和他做爱了。 费利克斯甚至连一条信息都没给她发过。 按理说她应该松一口气的,可不知为何,当她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时,竟然有些失落。 或许,她其实是在期待自己所害怕的事情发生? 不不不。 她摇头,她怎么可能会期待和他在办公室里乱搞。这种事情的风险太大了,她必须得忍耐声音,同时还要担心随时有人会推门进来。 她越想脸越红,燥热的想要脱掉外套。 下班后,格雷邀请她一起参加部门聚餐。费用aa。 姜月迟拒绝了:“饶了我吧,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家休息。” 格雷耸肩,没有勉强她:“那可真遗憾。” 她收拾好东西,放进自己的背包中。 心脏从刚才就开始颤动,像是在期待着一些事情的发生。 她的脑子里全是刚才见到的费利克斯。 她想立刻回家见到他。 姜月迟坐在公交车上给他发信息,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回去。 他的消息回的很慢。 ——不确定。 姜月迟咬了咬唇,问他: ——是还有什么事吗? ——嗯,有个派对。 姜月迟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哪种.....吗? 这次收到的不是只有文字的信息,而是一条长达数秒的语音。 她从包里取出蓝牙耳机带上,将音量调大最大,然后才点开。 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般,有些低沉,又带些轻浮,呼吸也若隐若现。 “就是你想的那种,不过我应该不会亲自上,但谁知道呢,万一碰到我喜欢的。” 姜月迟也回了一条语音给他。 “好的,我知道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然后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想我去就直说,哭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否认:“我没哭。” “是没哭,只是眼睛流水了。”他的笑声愉悦,没有因为她此刻的流泪而心疼或是感到怜惜。 相反,他非常满意她现在的反应。 适当的装装可怜,扮扮委屈,这总是能勾起他在某些方面的兴趣。 所以在姜月迟嘴硬让他去的时候,他才会用哄小孩的语气哄她: “不去了,哥哥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电话挂断后,姜月迟沉默了一会,她抬手抹了抹眼泪。 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 该怎么办呢,她现在应该逐渐和费利克斯拉远距离的。 他去那种地方正如了她的愿不是吗。说不定他会遇到更合心意的猎物,这样她就能顺利回国了。 可为什么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呢。 想到他会像抱着她那样去抱着别人。 故意装出哭腔给他发语音这种事情,她不应该做的。 从七点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姜月迟终于结束一切进入了浴室。 她穿着睡裙坐在床边,伸手翻看白天未完成的工作。 费利克斯刚洗完澡,从身后抱她,身上还带着浴室内未散的热气。 他低头咬住她早就布满吻痕和齿印的耳朵,像品尝一块糖果那样,慢慢舔舐。 “在这里可没人会因为你利用休息时间完成工作而夸你,他们只会认为你脑子不行。”他直白的提醒她。 “不是因为这个。”她转过身子去看他。 因为她此刻的动作,费利克斯的舌头从她耳朵里被动滑了出来。他微微皱眉,显然不满被打断。 第19章 恶龙 ◎要是费利克斯是她的小狗就好了◎ 姜月迟原本还在担心,若是费利克斯在这种地方和她举止亲密,必定是瞒不住的。 可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 来岛上三天了,她除了每天跟着岛上的游客一起去海边捡贝壳之外,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更别提见到费利克斯了。 米兰达告诉她:“aaron先生是来这边谈工作的,最近都住在红宝石大楼。” 红宝石大楼,是小岛上唯一不许游客通行的地方。据说那里的安保系统已经到了红外线热感应的程度。 姜月迟不得不联想到那些国外大片,人体在触碰到那些红外线的瞬间被切割成无数个碎片。 她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四天。 她被安排住在一所看上去很高档的酒店里,米兰达带她去楼下的酒馆喝酒。 那里有个非常帅气的酒保,每次都会在米兰达来时,给她单独调一杯玛格丽特。 但米兰达对他态度很冷淡,她只会说一句谢谢,然后冷笑的告诉姜月迟:“如果他调酒的能力和他的penis一样大,我相信他肯定不会只是一名酒保。” 姜月迟瞪大了眼。难以想象这样的话会被米兰达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来。 姜月迟其实没喝多少,她顶多只喝了三杯。 她认为米兰达的话有失公允,因为那个酒保调酒的水平很高。 最起码比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都要高。 米兰达扶她回房,她天马行空的与她进行交谈。 “你知道人类为什么是人类吗,因为米奇不是人类。如果是米奇先进化的话,人类就只能当米奇了。” “唉,我真的很讨厌米妮,米奇是我的。” “如果你也喜欢米奇,那我们就是很好的朋友了。” 米兰达不懂她在说什么,她将她扶回房间,让她先将脑子里的动画频道关闭。 “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她摇头:“我休息不了,我现在精神亢奋,我满脑子都是米奇。” 米兰达无可奈何,转身去了阳台,拨通那串号码。 在米兰达走后,房间里安静了大概半个多小时。 再次有动静传来是在费利克斯推门进来之后,他身上的外套脱了,里面只有一件黑色短袖。上面什么图案也没有,单调简约的裁剪,但依旧能看出来,他身上随便一件短袖都能抵上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在海上冲浪。 “你怎么来了?” 费利克斯走过来,冷笑道:“我再不过来,你恐怕都要在梦里和老鼠做上爱了。” 这话的嘲讽意味很足。 她知道,一定是米兰达将她刚才的醉话全部转达给了费利克斯。 她有些不满:“才不是老鼠,他有名字,叫米奇!” 费利克斯点点头,语气漫不经心:“是吗,米奇。” 人在喝醉后似乎最容易出现反差,乐观的人变得悲观,机灵的人变得蠢笨,胆小的人变得大胆。 姜月迟属于后者。 她不再说话,而是盯着费利克斯发起了呆。 他在外的穿着大多随性,他这人骨子里本就散漫,不爱被一板一眼的正装约束。 他今天穿了条灰色长裤和黑t。 那衣服看上去尺码也不小,但胸口那儿还是被他的胸肌给撑至紧绷了些。甚至还能清晰看见胸腹肌肉的线条轮廓。 姜月迟盯着多看了几眼。 其实这衣服平时穿着没这么夸张,是因为看到醉酒后露出媚态的姜月迟后,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快速充血发硬,衣服仿佛成了束缚。 她自己可能不明白,现在的她样子到底有多骚。 她不高兴的从床上下来,来到他面前,用手捂住他的胸口。 说他不守男德。 费利克斯从始至终甚至连步子都未曾挪动一下,他饶有兴致的低头看她。 她身上穿了件吊带的长裙,头发上应该是被遮阳帽压出的褶,不似平时那般柔顺,反而有些毛躁。从他这个角度可以轻松的看见她领口和后背的大片风光。 好在她也知道自己这条裙子太过宽松,所以在里面又单独加了一件抹胸。 绝佳的风景被这件碍事的抹胸给挡住视线,费利克斯又漫不经心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就见她护食一样捂着自己的胸口。 他慢条斯理的笑了笑:“放心,除了你没人碰过这里。” 姜月迟不信,说要检查一下。 费利克斯笑着问她:“想要怎么检查。” 她眯着眼睛,围着他看了一圈。 走路都走不稳,一直在踉跄。 “你知道你醉到什么程度了吗。”他扶着她,到她身旁坐下,额发的水滴到她的手背上,带着微微的凉意,“安分点,我的忍耐有限。” 她懵懂的点头。 费利克斯从她这个细微的动作便可判断,她还没有彻底醒酒。 否则她不会如此大胆,直接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她满足的靠在上面。 费利克斯的身材非常性感,同时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野性。 不怪学校里的那些女学生仅靠衬衫扣子与扣子之间的那点细微缝隙,就对他的身体畅想不已。 姜月迟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植物清香,那或许属于他衣服上的熏香。 她已经一周没有闻到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呢。”她如是说,声音委屈,甚至还带了些隐约的哭腔。 费利克斯喜欢她不经意间流出的弱小。 他喜欢弱小的人。 喜欢将弱小的人随意碾死的感觉。但姜月迟不一样,她越弱小,他越想占有。 他低下头,动作温柔的替她擦去眼泪:“我是看你最近工作太忙,所以想让你过来度度假。” “我才不要度假。”她更委屈了,“我来岛上好几天了,只有今天见到了你。” 费利克斯的态度并非一直都是强硬的,好比此刻,他对待醉酒的姜月迟就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我有正事要处理,总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呢。”她深谙一个道理,他进她就退,他退,她则一边试探他的容忍范围,一遍朝他逼近。 很显然,今天的费利克斯心情不错。 所以他可以容忍她的一切无理取闹。 “当然不能。”他摸了摸她的头,“你脆弱的像刚煮熟的鸡蛋。” “才没有!”她硬着头皮嘴硬。 看着这样的她,费利克斯想,有必要偶尔灌醉她一次了。 他喜欢这样的姜月迟,醉酒后的胆子,以及身体本能的恐惧,让她矛盾之中又处处满足他的喜好。 姜月迟脑袋埋进他的胸口:“我就是希望你能对我好一点。费利克斯,我真的很爱你。虽然他们都怕你,但我不怕你,我很爱你。” 他笑道:“pickupartist我?” “没有。”她否认的很快,心脏却猛的跳动了一下。 他冷笑:“装什么,这些都是我玩烂的。” 姜月迟立刻求饶,在他胸口蹭了蹭:“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你知道狼吗?它们一辈子都只有一个伴侣。” 费利克斯语气平静,单手捏着她的下巴:“我怎么觉得你更像狗,发情期到了?” 她从他的怀里离开,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你总把我想的很坏。” 他眼眸微眯:“哭什么。” “你说我是狗。” “狗很可爱。”他伸手替她擦眼泪。 她一脸认真,脸上带点醉酒后的娇憨:“那你喜欢吗?” 他的动作顿了顿。 “你很在意我的回答?” “当然了。”她吸了吸鼻子,她每次哭都会流鼻涕,“我说过的,除了奶奶,我最爱你。奶奶很爱我,我希望你也很爱我。” 他沉默很久,但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脸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月迟有点想用他的衣服擦鼻涕,但又害怕他会把自己从窗户扔出去,于是一直吸着鼻子。 她以为他会嫌弃自己脏,但在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居然拿来纸巾,包住她的鼻子。 “擤出来。” 姜月迟不敢。 他皱眉:“快点。” 她这才有了下一步动作,鼻涕擤出来后,他皱着眉将那团纸巾扔进垃圾桶中。 “我以为你会嫌我脏。”姜月迟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也直言不讳:“我的确嫌弃。” “那你怎么还……”她有些委屈,同时又有些好奇。 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用行动给了她答案。 他看到这种脏东西只会反胃作呕,更别说亲自上手帮她处理干净。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强忍着恶心。 费利克斯眼神暗了暗,看了眼她满是泪水的眼。 他不清楚那些晶莹剔透的眼泪里有没有参杂一些她的鼻涕。 但他还是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他尝到她唇边的一点淡淡咸味。 那应该是眼泪的味道,最好是眼泪的味道! 他从一开始的皱眉,到最后完全舒展,然后转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痴迷。 他眼眸微眯,迷离的注视着被吻到动情的爱丽丝。 她好像很喜欢接吻。 每次都会主动张开嘴,等待他的闯入。 “哥哥.....”她含糊不清的喊他,“喜欢,好喜欢,再多一点。”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对她的纵容多了许多。很多时候即使知道她说的是假话,虽然嘴上冷笑着拆穿她,其实心里却诚实的选择了相信。 第20章 屠龙 费利克斯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她到底有没有将那个难闻的东西带回房间。 姜月迟老实的站在一旁,说她已经扔掉了。 费利克斯眉头微皱,他分明闻到了似有若无的气味。 他循着味道走去,最后停在那扇柜门前。 他并没有直接上手拉开,而是看了姜月迟一眼。 他在给她坦白认错的机会。 那种无形而强大的压迫感迫使她双手发颤,她不明白自己只是买了个榴莲而已,又不是犯了天条。 “我的确是扔了……”她毫无底气,声音微弱,“只不过是……扔到了柜子里。” 这柜子是空的,没放任何东西。而且榴莲都没打开,哪来的气味。 费利克斯还总说她是狗。 他分明才是彻头彻尾的狗。 狗鼻子都没他的灵。 “拿去扔了。”他面无表情,强调,“扔出去!” 姜月迟不情不愿,过去将榴莲抱在怀里,委屈道:“它又有什么错,它才不是屎。” 她低下头,憋出了几滴眼泪。还恰好滴在了费利克斯的手背上。 于是他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他当然知道她是装的,她很擅长装可怜。 他不知道她在别人面前是不是也是这样。 如果是的话,他一定会弄死她。 “行了。”他语气不善,开了旁边的房门,让她进去,没吃完之前不许出来。 她破涕为笑:“可是一整个我也吃不完,我可以把剩下的放进冰箱里吗。” 他冷笑:“可以,我会把你的尸体也一起放进冰箱冷冻。” 好吧,那就是不行。 姜月迟吃完了一小块,剩下的她给米兰达打了电话。 好在她也喜欢,于是她送给了她。 姜月迟从外面进来,费利克斯正在用电脑。 她走过去要抱他,被他嫌弃地推开了:“去洗澡。” “洗过了。”她让他闻闻,“没有气味。” 他皱眉往后退:“刷牙了?” 她点头:“刷过了,刷了好几遍。” 其实她是骗他的。她只漱了一次口。对于榴莲顽固的气味难说,效果微乎其微。 见他终于不再绷着一张脸,姜月迟拿开和她“争宠”的电脑,坐在他的腿上。 搂着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吻到一半,费利克斯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甚至比刚才还要难看。 “你……”他推开了她。 她嘴里的榴莲味很重。 姜月迟不给他这个机会,软绵绵地又吻了上去。她的舌头主动探进他的嘴巴里,和他湿热的舌头纠缠。 像是溺水的人互相渡气一般。 她浑身上下都是柔软的,此时像条柔韧的藤曼一般,缠着他不肯放。 吻的深入,又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她很少有如此主动的时候。 这段关系的绝对掌控者一直都是费利克斯。 姜月迟能做的只有顺从。 可是他心脏早就悬了一个铃铛,她只要轻轻攥动手里的绳索。 铃铛就会牵引着他的心脏一起跳动。 铃铛是无形的,绳索也是看不见的。 她在他腿上不老实,靠在他的怀中,两条纤细的手臂搭挽着他的脖颈。 “哈……”她稍稍分离,那根靡艳的银丝从二人唇角断裂。她被吻到耳根和脸颊全红了。 像是一颗鲜艳欲滴的蜜桃,轻轻一戳,满是汁水。 费利克斯没说话,一双深邃的眼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她是坐在他的腿上的,所以二人的视角也发生了变化。 少有的他抬眸看她。 姜月迟再次低下头,小鸡啄米般在他唇上连续吻了好几下。 他没迎合,也没拒绝。 姜月迟再次搂着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哥哥的嘴巴是甜的。” 耳边他的冷笑声格外清晰,带着淡淡嘲弄。 姜月迟当然知道,她说的这些他自然是不信的。 哄哄那些涉世未深的小男生还勉强有用。 至于费利克斯,一向只有他骗别人的份。 但这句话也不全然是假的。 她喜欢和他接吻,因为他尝起来的味道真的很好。 他不光心硬,那儿也格外硬,嘴唇却异常柔软。 “你刚才还说榴莲的味道像屎。我用吃过榴莲的舌头和你接吻,那你也吃过屎了。” 她唇角的笑意狡黠,再配上她那双一看就不安分的桃花眼。 现在的她真的很像一只不太聪明的狐狸。 有点心眼,但不多。 一眼就能被看穿的程度。 因为知道不管说什么,都能一眼就被他看穿。索性姜月迟也懒得在磨练演技这件事上下功夫了。 费利克斯的确忍受不了那种味道,甚至在姜月迟恶趣味的故意凑过来吻他时,他就打算将她推开。 但不知为何,那只推开她的手,最后还是诚实的将人搂进怀中。 跟在费利克斯身边的这些年,姜月迟变得十分擅长察言观色。 只要费利克斯没有露出非常极端的厌恶,那就证明他当下并不反感。 她一回来就换了衣服,那条连衣裙在海边走了很久,裙摆早就湿透了,还沾了沙尘。 这会儿身上穿的还是连衣裙,只是裙摆短了许多。 纤细白皙的大腿露了半截,费利克斯的手此时就放在她的大腿外侧,轻垂搭放着。 他的手掌宽大,结实而有力。上面有些薄茧,或许是在健身房撸铁磨出来的。 放在她腿上,偶尔轻轻抚摸,薄茧摩挲的她有些痒。 她蜷了蜷手指,有点情动,想再次索吻,却又有些畏手畏脚。 总之她就是很奇怪啦。 如果是纯粹的敷衍和哄骗,她可以做的很自然。自然的和他舌吻,自然的挽起头发蹲下身,用嘴巴咬开他的拉链。 但如果沾染了感情之后,她就会有些难为情 这很奇怪对吧。 其实不难理解,人就是这样,难以接受最真实的自己。 所以这一次,她想让费利克斯主动。 让他主动吻自己。 她晃了晃身子,在他腿上坐稳,然后松开双手,将手腕上的黑色皮筋摘了下来,咬在嘴上。 两只手放在脑后,熟练的将头发挽出一个形状饱满的丸子,再用黑色皮筋固定。 她只穿了件连衣裙,单薄的,低领口的,连衣裙。 所以会走光是很正常的。 兴许抬个手,手臂下方还能瞧见没被遮住的圆润隆起。 稍微弯个腰,领口前方更是绝佳观景点。 曼妙的身材曲线被真丝材质严丝合缝的勾勒出来。 费利克斯身子后靠,免费欣赏起了这出“表演” 姜月迟抿了抿唇,明显不满他这个反应,同时又有种被看穿的羞耻。 她起身刚要离开:“我肚子有点饿了,去叫个餐。” 他握住她的手腕,又将人拉了回来:“急什么,我感觉比起肚子,你的其他地方好像更饿。” 姜月迟佯装听不懂:“哪里。” 他缓缓伸手,手指放在她的腹部,停留几秒后,逐渐下滑。 停留在腹腔下方,轻轻点了点。 他扬眉轻笑,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哪怕是由下往上看她,姜月迟仍旧有种难以撼动的压迫感袭来。 她不太自然的抿唇,深知这种压迫感是从何而来。 坦白讲,费利克斯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 他的手段他的经商头脑,这些远比他的外在更加吸引人。 但姜月迟不管这些,她喜欢好看的。 如果他长得丑,哪怕他再有钱,再有权势,地位再高,她也不愿意在他身边多待哪怕一秒。 她喜欢他年轻健壮的体魄,喜欢他矜贵英俊的外在,喜欢他高大强悍的身材,更喜欢他超强的持久力。 好吧,最后那一条也不是很喜欢。 “你不喜欢我吗。”她故作天真的问道。 费利克斯淡眸看她,脸上无甚表情。他没表情的时候总会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像是大草原上安静跟在猎物身后,伺机一口咬断猎物脖子的野兽。 换了别人可能会害怕,但姜月迟不一样。 她知道费利克斯不会咬断她的脖子,他顶多会将她的腰对折,让她的大腿紧贴她的腹部。 “你不喜欢我那你每次都发出那样的声音。”她学他平时的闷哼声,压低了声音,低沉的“嗯”了几下。 但显然没有学出半分精髓来。两人的声线明显有着最直观的区别。 她的声音轻而柔和,费利克斯低沉中带着勾人的磁性。尤其是抑制情动,又放纵情动时发出的低沉闷哼。 就像是被岁月润出陈旧感的老式唱片,些微的沙哑,又带着原有的音色。 很动听,她很喜欢。 也很有成就感。 因为他是因为自己才会发出那么动听的声音的。 他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唇角笑容很淡:“我不管和谁做都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你会和其他人也做这种事情吗?” 他轻描淡写的回答:“为什么不呢,我身上可没有‘爱丽丝专属’这几个字。” 姜月迟不知天高地厚的问:“那要不你去纹一个吧,就纹爱丽丝专属。” 费利克斯皮笑肉不笑:“需要我直接纹上alicesmasturbator吗?” 她居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有些过于直白了。” 费利克斯眼眸微眯,所以,她真的认为自己是她的masturbator? 姜月迟察觉到他瞬间变难看的脸色,急忙解释道:“我才不是这么想的,你总是冤枉我。” “是吗,冤枉你。”他语气很淡,抬手捏了捏她腰上软肉,“现在可以把你屁股从我腿上挪开了?” 第21章 恶龙 ◎你别让我失望。好不好?◎ 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费利克斯抽烟的动作停了片刻。 “有所谓吗。”他抬手揿灭香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有句话说的好,答非所问就是答案。 姜月迟并没有太深的感触,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爱其实更好,至少她也能走的更干脆一些。 但是难过是在所难免的。 她对费利克斯很忠诚,同时也很感恩。 从前她对外一直声称自己有男友。 哪怕知道费利克斯并没有将她当成女朋友看待,她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床伴。 他想要了,就来找她。不想要了,就将她晾在一边。 但姜月迟认为人要钟情,不能朝三暮四。既然她已经有了费利克斯,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她都不能对不起他。至少在这个阶段里,她的腿只能为他一个人打开。 她长得很漂亮。皮肤白,五官精致,身材也是前凸后翘,瘦而不柴型,该有的她都有。 不然费利克斯也不会一眼就看中她。 来这边之后追求者自然是只多不少,甚至有很多儒雅绅士的富二代。 但姜月迟统统拒绝了。 如果再早一些,在她认识费利克斯之前,他们来追求自己,她兴许会接受。 但认识费利克斯之后她全然没了这份心思。 没人比费利克斯更值得她心动了。 只可惜费利克斯没办法和她长长久久。 费利克斯需要的是一个随叫随到的泄欲工具,姜月迟做不到。 她曾经不死心的尝试过几次,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费利克斯太强势了,让人绝对臣服的掌控力是她无力抗拒的。 她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弱小的蚂蚁,他想要弄死自己轻而易举。 甚至于,费利克斯能够轻易看穿她在想什么。 他知道她想将他调教成一条听话的狗。 对此,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一笑。 姜月迟知道。 他在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企图蚍蜉撼树。 有时候弱者的野心在真正强大的人眼中,是不存在任何威胁,甚至蠢到可爱,蠢到令人发笑。 姜月迟没办法了。 她不能将他变得温顺,他反而会先将她变成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妇。 所以她放弃了。 毕业典礼在即,姜月迟和公司那边请了长假。 有了费利克斯这个终极大后门,假条很快就批了。 格雷满是不解,他上次动手术都只给他批了几天:“怎么你一请就是半个月。” 姜月迟笑了笑:“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 米兰达在旁边打印文件,见怪不怪。 自从小岛之行后,她对姜月迟的态度仍旧保持在不温不火的状态中。 话还和以前一样少,但偶尔看向她的眼神又有些复杂。 姜月迟明白她这个眼神的含义。 她大约是认为,姜月迟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其实这么想也没问题。 至于到底是谁出卖了身体,还有待商榷。 她和费利克斯睡觉,她又没亏什么。她也享受到了最优等的服务。 老实讲,费利克斯在那方面真的非常行,他好像天生就适合干这行。 他会很多技巧。 他的核心力量很强,手臂和腰腹的力量更是令人惊讶。 他可以单手抱起她,丝毫不费力的控制她身体的上下起伏。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是强壮精悍的。 姜月迟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爽死的。 哪怕花一万美金出去找鸭子,恐怕都找不到费利克斯这种质量的。 更何况,他非但不收她的钱,甚至还倒贴了不少。 唉,费利克斯真的很完美。哪怕是他身上任何一道伤痕,都是符合她审美的。 太可惜了,如果他有一天变得落魄,而自己刚好发达,那该多好,那轮到自己来包养他了。 不过她可能会变成史上最窝囊的金主。毕竟费利克斯那个狗脾气,唉...他的父亲真的失责。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可能还会忙上一段时间,实习公司那边需要去办理离职,还有她的那些行李,也需要在不惊动费利克斯的前提下悄无声息的收拾。 以及答应国内好友的化妆品代购,这些都需要时间。 在此之前,姜月迟先去和陆岩见了一面。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们中途只在手机上聊过。 并且聊的也不多。 陆岩得知她要回国,立马露出羡慕的神情。他也要想回去,但他认为他应该多赚点钱。 “我在出国之前是放下过狠话的,不赚下一栋房子的钱不会回去!” 姜月迟提前祝贺他:“那祝你早日赚够一栋房子的钱。” 陆岩也笑着接下了这个祝福。 今天这顿饭是姜月迟请的,上次说好了,这次她来请客。 两人品尝了一顿非常地道的中餐,陆岩频竖大拇指:“不错啊,挺正宗的。” “我刚来那会儿身上没钱,饿到胃痛,是这家店的老板免费请我吃的饭。”提起这段窘迫往事,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难堪或是悲伤,反而有着淡淡笑意。 就像是在回忆一件尘封于过去的趣事。 她喝了一口清茶,告诉他,“后来我就经常来这儿光顾生意了。” 陆岩猜想她一定是度过了一段非常孤独且难捱的时光。 纤瘦的女孩,异国他乡,身无分文,加上只会些简单的口语。 姜月迟的确吃了不少苦头。 她甚至还在大晚上的纽约街头待过,国外不如国内安全,尤其是她这样孤身一人的漂亮女孩。 她得防着那些流浪汉。于是她躲进窄小的巷子里,一待就是一整晚。 那里很脏,也很臭,但她顾不上那么多。 如果不待在里面,会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她。 好在她遇到了费利克斯。 他真的是她人生中的一道光。他的出现给她带来了生的可能。 她可以继续上学了,也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不用担心会在深夜的纽约街头被流浪汉或是吸食完违禁品的瘾君子拉去某条小巷实施暴行。 “那你这次回国,还是打算找一个宠物老公吗?”他笑着打趣。 姜月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纠正道:“不是宠物,我之前是开玩笑的。” 她只是想找一个听话的另一半而已。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感情,她也不奢望谁会一直爱她。 姜月迟其实是一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她希望有个人能为她遮风挡雨,成为她的避风港。 或许是自小便失去父母的缘故,在落后的乡下,她和奶奶一幼一老总被欺负。 家里分的田被强占了去,爸爸的赔偿金也被坑了。 她小时候真的过的很苦,过早的懂事,过早的学会照顾自己和奶奶。 她是在乡下读的书,一所学校加起来总共也只有几个老师,教完语文教数学,教完数学教思政。 姜月迟是那所学校唯一一个成功考上高中的。 甚至直到高中才开始接触英文,但那时候已经落后别人太多,学起来也分外吃力。 虽然费利克斯总说她就读的是三流大学,但那也是她努力考上来的。 所以姜月迟很羡慕费利克斯,他轻松拥有的东西,对她来说永远都是奢望。 她连想都不敢想。 毕业典礼那天几天米兰达抱着她哭了很久:“以后就见不到面了对吧,爱丽丝。” 她温柔地拍抚她的后背:“当然能见面,米兰达,我和你保证,一定会见的。” 米兰达终于舍得从她肩上离开。 姜月迟看清她的脸后吓了一跳。 妆哭花了,假睫毛挂在眼皮上,黑色的眼线在眼尾晕开。 “待会还要上台领毕业证书,你这样可不行。”姜月迟拿出粉饼临时给她补了一个妆,她希望米兰达能够拥有一个完美的毕业典礼。 这样日后回忆起来,就不会只剩下令人尴尬的难看妆容。 米兰达又想哭了:“我一定会很想你的,爱丽丝,你对我真好,你就像我妈妈一样” 爱丽丝有些想笑,这是什么新奇的形容。 她像哄小孩那样哄她:“我也会想你的,我可爱的米兰达。” 米兰达的悲伤没有持续多久,她哭到一半,全部注意力便被刚入场的某个身影给吸引。 正是她朝思暮想的费利克斯教授。 “天呐,费利克斯教授,他今天居然来了!” 男人的到来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乱。 明明一起进来的还有其他几位教授。但所有同学的眼里好像只剩下费利克斯一个人。 姜月迟也有些意外,她看向费利克斯,在前排落座的男人正好也将视线挪了过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的视线在空旷却又热闹的场地上短暂交汇,又漫不经心的收回。 今天的他格外优雅,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儒雅绅士。 身侧有人正与他交谈,是阿尔杰教授。 男人单手解了西装前扣,慢条斯理的落座。 点了点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的眉目神情很是平静。 毫无波澜。 这次依旧是“不经意间”往姜月迟那儿看了一眼。 但后者已经笑嘻嘻的和同学拍合照去了,踮着脚和对方比起了身高。 并没有过多将注意力分给他。 他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男同学,眉头拧的很紧。 阿尔杰察觉到异样,问他怎么了:“脸色难看成这样,不高兴?” 第22章 屠龙 ◎费利克斯,再见,我很爱你◎ 那个夜晚姜月迟是在费利克斯的怀中睡着的。 以前他们很少睡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即使是做了一整晚,费利克斯也会在洗完澡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往往那个时候,姜月迟会因为事后的空虚而陷入长久的悲伤中。 她其实很渴望费利克斯能给她一个拥抱。 可是现在,他大多数时间都会选择留下来。 彼此只穿了单薄的睡衣,就这么隔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布料亲密相贴。 却什么也没做。 姜月迟却罕见地失眠了。 她听见头顶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 她缓慢抬眸,从她这个角度可以将费利克斯看的很清楚。 眉骨的轮廓,鼻梁的高度,厚薄适中的唇形。他真的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入睡后看不清他那双深蓝色的眸子,混血感因此被淡化不少。 她想到了想成为他情人的表妹,以及暗恋他的继母,还有极端崇拜他的胞弟。 这一切都太疯狂了。但他的魅力让这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费利克斯。 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叹了口气。 很矛盾。 她喜欢强大的人,但强大的人不可能给她当狗。 姜月迟闭上眼睛,依偎在他怀中。 她不敢动,怕弄醒他。费利克斯的觉很浅,和奶奶不同。 奶奶是因为年纪大了,而他则是因为心里装了太多事。 他的野心太大,那里几乎装满了一整个宇宙。所以姜月迟确信,即使自己侥幸出现在里面,存在感也是微弱到用最大倍数的显微镜才能勉强看清一个小点。 她叹了口气,在心里和他说了一万句对不起。 对不起费利克斯,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费利克斯做了一个梦,很短暂。 梦里他在路边捡了一条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狗,那狗是主动来到他跟前的。 冲他吐舌头摇尾巴。他知道,这是讨好的意思。 他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它。 它身上太脏了,估计是淋过雨后又在哪个泥坑里滚过,身上的毛都打结了。 他就算没有洁癖也会嫌弃它。 看着又脏又臭。 转身刚要离开,那狗突然变成了一个赤身裸体的人,冲到了他的怀里。 他毫无征兆的睁开眼睛,姜月迟被吓了一跳。 腰上的重量直到现在才传达到他的大脑,费利克斯眼眸微眯,喉结滚动,意识还没完全清醒。 等看清跨坐在自己腰上的人之后,他微皱的眉头稍微松展,一只手自然地扶上她的腰:“想要了?” 她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想到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就.....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她有些脸红耳热,干脆塌下腰,躲进他的怀里:“如果我说……我刚才是在梦游,你信吗?” “嗯,第一次听说梦游还会脱别人裤子的。”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律法上应该没有讲明,女人睡奸男人不算犯法吧。” 她急忙将脑袋从他肩上离开:“我什么都没做!” 她一着急,呼吸就会急促。呼吸一急促,胸口起伏的就格外剧烈。 恰好今天又只穿了条吊带的真丝睡裙。 什么都能看清,穿了比不穿带来的视觉冲击更大。 费利克斯将手收回,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她的确长大了,方方面面。 刚认识那会儿还很瘦,营养不良的瘦,穿着一条洗到发旧的裙子,浑身上下难以掩饰的穷酸气。 跟在他身边从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 胸长大了不少,胆子也大了不少。 以前哪敢这么和他说话,他一个抬眼她就自觉地抱着自己的腿紧贴腹部躺下了。 将自己变成供他随意享用的美食。 或许是黑夜给的勇气,也或许是想到了马上就要离开了,姜月迟今天少有的主动。 费利克斯不拒绝也不给回应,就这么双手枕在脑后,眼神玩味的看着她。 看她自己把自己弄到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一通折腾下来消耗的热量不亚于在健身房有氧半个小时。 中途费利克斯不止一次厉声提醒她:“舌头收回去,口水全部滴到我身上了!你是狗吗?” 这种时候呵斥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趴俯下身,抱着他说尽肉麻话:“明明是可爱的小猫。” 他狠狠拍了下她的屁股以示惩戒,但微眯的眼眸还是无声证明了他被她刚才的说的话弄爽了。 姜月迟躺在他怀中,想一直这么躺着。 他的胸膛宽阔结实,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一是垂涎他的胸肌,二是因为,她认为他的怀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哪怕世界末日来了,只要躲进这个只属于她一人的‘安全屋’ 她就不用再担心任何事。 只可惜,在她走后这个‘安全屋’要属于别人了。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还是再练大一点吧,这样以后有孩子了,就能让你喂奶了。” 他眼眸微眯,手指揪着她的耳朵,将她的脑袋从自己身上拉走:“想让我现在就弄死你吗?” 姜月迟是个非常识趣的人,她很会看场合。 她认为这是市侩。 但没办法,在喜怒不定的费利克斯身边待着,不市侩一点她恐怕早被踹了。 姜月迟委屈地抿唇,和他道歉,说自己刚才错了。 费利克斯冷笑着松开了手:“哭什么,我没用力。” “都红了,还说没用力!” “我要是用了力,你现在应该满地找你的耳朵了。”话虽然如此说,但他还是替她揉了揉微微泛红的耳根,“还疼吗?” “嗯。”她得寸进尺。“舔一舔应该就不疼了。” 他再次冷笑,骂她骚到没边了。刚搞完现在就想要了? 如果是以前的姜月迟,兴许会因为他这些话羞愧到恨不得将脸埋到床底。 可现在不同了。 她每天在学校都能听见米兰达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和她交流这些。 在这边,“性”不能羞耻。 尽管嘴上对她冷嘲热讽,但嘴巴还是老老实实地亲吻起她的耳朵。 从耳根细致地舔进耳道,有规律的进进出出。 姜月迟甚至能够听见他沉重的吞咽声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她如同一只犯困的猫,舒服地在他怀中舒展身子。 次日又是睡到下午,丝毫不意外。 因为连费利克斯都没能按时起床。 他最后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铃声只响了两声他就接了。 然后姜月迟听见浴室传来声音,大概半个小时后,他围着浴巾出来。 菲佣会提前一天将他次日需要穿的衣服熨烫整齐,然后挂进衣柜。 今天是很基础的白衬衫黑西裤搭配。姜月迟睁开眼睛偷看。 看他将腰间的浴巾解开,然后慢条斯理的穿上裤子。 皮带挂在腰上,还来不及扣紧。裤子微微下滑,露出深灰色的内裤边,以及隐在里面的人鱼线。恰到好处的遮掩,更容易让人遐想联翩。 他将床头柜上那只昂贵的手表搭在腕上佩戴好,视线分明没有看向她这边,嘲讽的声音却还是不轻不重的响起:“想看就看,别和做贼一样。” 姜月迟不好意思的从被子里出来:“抱歉,我只是刚好看到了。” 他一声冷笑,没有拆穿她。 今天的穿着有些随性,想来不是出席什么重要场合。 姜月迟看他拉开柜子,取出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有些熟悉,他们之前用它玩过捆绑,还蒙过眼睛。 “你今天几点回来?”她没头没脑的开口问道。 费利克斯熟练地将领带打好:“不清楚。” “为什么不清楚,工作又不是做爱,怎么可能不清楚时间。”她逼问。 他眉头微皱:“最近是不是好脸色给多了?” 说话的语气有点阴沉,包含警告。 但姜月迟并不是很怕。因为她知道,生气的费利克斯不是这样的。 生气的他会比现在还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但她还是表现的委屈,试图献吻道歉。 费利克斯眉头皱的更厉害,眼神厌恶:“滚开,你没刷牙。” 她突然好委屈,一直喊:“哥哥,哥哥。” 费利克斯嫌她太吵,只能用嘴堵住她这张聒噪的嘴。 “shutup!” 嫌弃她没刷牙的人,最后将这个吻持续了十来分钟。 结束后进到盥洗室重新刷牙,然后才离开。 姜月迟透过窗户看到那辆开走的超跑,松了口气。 东西已经提前寄走了,接下来就是整理一些可以随身携带的小玩意儿。 这些东西大多轻便,整理起来不麻烦。 全部收拾完毕之后,她又里里外外的将这间屋子看了一遍。 这里还是留给了她许多回忆的。 刚和费利克斯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幻想过,和他住在一起,清早在他的怀中醒来,被他温柔的亲吻额头。 但是很快,姜月迟的少女情怀还没开始萌芽就迅速枯萎。 如同一个被阳光晒脆的玻璃杯,不慎脱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费利克斯的确满足了她对另一半的畅想,譬如强大,譬如完美,再譬如他无可挑剔的外在和身材。 可他是个坏人。 他很糟糕,他就像一头谁也无法制服的猛兽,他在食物链顶端,可以肆意撕咬草原上的任何猎物。 猛兽不需要讨好猎物。 第23章 恶龙【后面大修 ◎你其实也很想我,对不对?◎ 给好友送完宵夜,她搭乘末班车回家。 a城已经入冬,但受全球气候变暖影响,今年没有往年那么冷。 连初雪也没见个影子,只是一阵又一阵的卷着风。 带着刺骨凉意。 姜月迟裹紧身上的披肩。 头轻轻歪靠在生了一层雾气的玻璃窗上。 ——费利克斯。 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他。可能是刚才偶然看到的高奢地广上的代言人,长得和他有几分像。 都是偏深邃的眉眼。但和费利克斯比起来,他实在平平无奇。 不是说他不好看,而是找错了参照物。 既然能成为高奢的全球代言人,外貌肯定是万里挑一的。 上一次和费利克斯有联系还是在一场恐怖的网聊中。 那是很久之前了,少说也过去了三个月。 当时她与学校的一位学长走得比较近,对方性格温顺柔和。 姜月迟每次看到他都能想到老家养的那只中华田园犬,她写完作业了总爱逗一会儿它。 不论她说什么它都会听话照做,让它趴下就趴下,让它躺着就躺着。 她放学回家,它也会提前跑很远的地方来接她。 他们只是到了互相问好的阶段,并没有更深一步发展的打算。 那天夜晚,姜月迟梦到了费利克斯。 对于那个时间点的她来说,梦到费利克斯并不罕见。 她至少一个月内有十天会梦到他。 其中八个是噩梦,两个是春梦。 他不是拿枪一遍一遍射爆她就头,就是将她按在床上,一遍一遍的s爆。 姜月迟每次都会被突然惊醒。 那天她被吓醒后不敢再睡,翻墙登上社交平台。 更新了动态:又做噩梦了。 这个账号是她回国之后注册的,宛如日记一般,每天记录着她的心情。 动态发出去没多久,有人点了个赞。 熟悉的id,熟悉的乱码。 这人就像一个不会说话但非常捧场的僵尸粉,她每一条动态他总会在第一时间点赞。 或许是因为噩梦实在吓人,她竟然萌生出一种找人聊天的冲动。 即使知道对方大概率不会回。 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ta发去问候。 出乎意料,对方回了。 并且回得很快。 ——? 她不清楚对方的国籍,但还是用中文发了一句:晚上好。 对方也回了一句——晚上好。 会中文,就算不是中国人,应该也是华裔了。 【moonlate】——这么晚了,你也失眠? 这条信息回得有些慢,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回。 ——没有,白天。 【moonlate】——抱歉,如果你在忙的话就先不打扰了。 ——没事。 姜月迟松了口气。 老实讲,人在夜晚总会变得无比感性,尤其是噩梦之后。 姜月迟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位心理医生或是能够安慰她的好友。 但很显然,这两位都不成立。 现在是凌晨三点,连狗都睡着了的时间。她不敢去打扰任何人,只能去打扰这位远在大洋彼岸的网友。 【moonlate】——那……可以聊聊吗? ——嗯。 对方的回复总是非常简洁, 【moonlate】——你中文讲的一般吗? ——还行。 【moonlate】——我可以教你。 ——好。 【moonlate】——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嗯。 字数上的对比让她觉得自己在用热脸贴冷屁股,闲聊的心情顿时没了,手机往旁边一扔,开始翻箱倒柜找褪黑素。 褪黑素还没找到,手机先震了震。 她起身去看。 是对方主动发来的消息,仍旧是无比简洁的两个字,大概是在做自我介绍。 ——美国。 出于礼貌,她也告知了他。 【moonlate】——中国。 ——知道。 【moonlate】——我之前在美国留过学,那边有一家中餐厅的味道很不错。你喜欢中餐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地址发给你。 ——可以。 人和人当面很难拉近感情,到了网络上似乎变得简单起来。 因为大脑会根据已知的条件,加上你个人的喜好,在脑子里构造出一个大致形象来。 对方在姜月迟的脑子里是一个长着雀斑,皮肤很白,头发微微有些自然卷的外国小孩。 她将地址发了过去,对方说了句谢谢。 在她以为这段对话要以这声谢为结束语时,对方再次主动发来一条信息。 ——噩梦,方便? 她很快弄懂他的意思。 他在问她方不方便把噩梦讲给他听。 方便吗?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她有些心虚。毕竟噩梦的源头是她自己。 费利克斯在电话里放的那些狠话言犹在耳,他说要弄死她。 确实,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死她。 像弄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可她没有第二条路选择。她不可能留在美国的,那里不是她的归宿,费利克斯也不是。 她对自己的未来规划的很清楚,包括当初下定决心进入那场舞会。 她不可能半途而废,她会继续完成她的学业,然后陪在奶奶身边,完成梦想的同时给她养老送终。 【moonlate】——梦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男人,他一直在梦里追杀我。 ——为什么? 【moonlate】——可能因为他讨厌我吧。 她不打算和他讲的太详细,这种事情并不光彩。 ——是吗。 房间灯光不算明亮,她特地开了壁灯,暖黄仿若日落黄昏般,她的困意渐渐上来了,这场临时的聊天便到此结束。 她和他说了再见,并礼貌的做了自我介绍。 【moonlate】——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姜月迟,英文名alice。 迟迟没有等来她的回复,就在她打算放下手机躺回床上时。 简短的一行字和手机的震动一起传达过来。 ——felix盛傲。 啊! 她怪叫一声,扔了手机,缩在墙角颤抖。 她一定还在噩梦中没有醒来! 不,这比噩梦还要可怕! 下一条信息更是堪比史诗级恐怖片。 ——我一直在看着你,alice。 我一直在看着你。 我一直在看着你。 在哪里看着她呢? 她甚至能够想象费利克斯此时的表情,一定是面无表情的上扬唇角,深蓝色的眼底再浮上一些运筹帷幄的阴寒。 他很擅长如何逼疯一个人,姜月迟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害怕到躲去了朋友家。 朋友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不敢说。那并不是一段光彩的过往。 她没办法告诉任何人她是如何在美国顺利完成的学业。 就像她完全没办法在死党小聚中,积极参与她们心血来潮聊起对性的话题。 她的经验太丰富了,得益于那四年来没日没夜的做。 她害怕由此牵扯出费利克斯。 国外现在盛行的sugardaddy在国内名声非常恶劣,虽然姜月迟并不认为她和费利克斯是这种关系。 但大概意思是相同的。 她们讨论是否会像视频中演的那样喷水。 姜月迟在心里默默点头,会的。 前提是男方在那方面很强,持久。 各方面的强,先天条件强,后天经验强。 她们又谈论到一次一个小时正常吗,因为小说里都这么写,可现实里没碰到过超过半小时的。 她依旧在心里默默点头,是有的,但应该很少见。 费利克斯就在少见的行列之中。 话题又转到:听说外国人天然优势,真的吗? 她只试过外国人的,没有对比。 但…… 她其实恐惧那个尺寸。 “胸肌真的是软的吗,我还没摸过,我的前男友都是排骨精。” 谈话持续到现在,姜月迟是第一次发言。她原本打算沉默到结束的,但人在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很难完全保持沉默。 “在没有发力充血的情况下的确是软的,但不完全软,会微微带点韧性,手感很不错。” 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笑容诚挚的建议,“我觉得大家还是应该多试着去交往热爱健身的男性,因为真的很棒。” 她不可抑制的想起了费利克斯。从前她就喜欢将脸枕在他的胸口睡觉,虽然他总是嫌弃的警告她:“你要是敢在睡着后把口水滴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剁掉你头拿去喂狗!” 姜月迟睡觉偶尔会流口水,大概是遗传,这是很难改掉的,毕竟是无意识的事情。 但她的头还是好好的长在她的脖子上。为此她还去问过费利克斯:“我以为你真的会剁掉我的头。” 他冷笑:“头?在哪儿呢?是指你脖子上顶着的那颗奇怪的肿瘤吗?” ……该死的洋鬼子。 过了半年的平静生活,暴风雨终于在此时拉开了帷幕。 那几天好友一直在担忧裁员的事情。 姜月迟除了安慰她之外,也上网搜了搜那位新任ceo的相关信息。 除了一张黑色剪影外什么也没有。 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从线条依稀看出高挺的鼻梁,立体的眉骨,以及厚薄适中的嘴唇。 但,她莫名萌生出一种熟悉感。 应该……不会这么巧。 她侥幸想道。 费利克斯的事业版图一直在朝着更西的方向开拓,他几乎不来亚洲。 想到这里,姜月迟点开费利克斯的社交平台。 第24章 屠龙 ◎一看就知道生育力很强◎ 老实讲,费利克斯很成功,她的确被吓到了。 被吓到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他语气阴沉的让她松手,她也只能乖乖松手。 姜月迟不惊讶他这个反应。 他不生气才怪。 他生平最讨厌有人忤逆他,平日里占据高位强势惯了的人,恐怕在家中也是唯我独尊的地位。 父亲以他为荣,继母暗恋他,表妹对他产生背德之情。 就连从小就被他拿砖头给脑袋开瓢的弟弟也极度仰慕他,视他为人生路标,处处都要朝他靠近。 可姜月迟骗了他,还骗的处处都是漏洞,骗完之后拔了电话卡,毅然决然的离开。 该死,她觉得他的家人应该负主要责任。 没有将他教育好,要是在中国,他早就被送进去改造了。 见她松手后便一直沉默,费利克斯根本不存在的耐心也彻底荡然无存。 直接攥着她将她拉进一旁的办公室,是校方临时安排给他的。 ——私人办公室。 看来学校对这个国外来的教授非常看重,甚至连办公室都是最大的。 费利克斯直接将姜月迟按在墙上,如此近的距离,他说话时胸腔的震颤她都能感觉的到。 “说说看,哪错了。”他掸了掸烟灰,动作从容。 姜月迟总觉得后背好像硌到了什么,有些不舒服,但她不敢动。 “我……我不该骗你。” 这种时候就别再指望撒谎了,无疑于是往火上浇油。 这场火烧大了,最直观的下场就是直接将她给烧死。 费利克斯冷笑:“骗我什么了?” 她能听出他平静的笑里带着怒气。 毫无疑问,他很生气,非常生气。 但想到他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只是一直恶趣味的吓唬她。 不知为何,姜月迟悬起来的心脏突然有了几分底气。 老实讲,这实在不符合费利克斯的作风。 他是那种会将一件事做尽做绝的人。 虽然他的犯罪纪律上绝对一片空白,他甚至到了中国能通过政审。 但姜月迟坚信,这和他是个好人没关系。 只是因为他非常懂得如何钻法律的空子。 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在姜月迟的心里,法典上不让做的,费利克斯这个洋鬼子肯定全部做尽了。 “我不该骗你的钱,还有你送我的那些礼物……但我没有全部带回来,我只带了几个留作纪念。” 她避重就轻,还不忘强调,“我没有卖,它们现在还在我家,我想你了就会拿出来看看。” 送礼物的人还活着,她却依靠死物来寄托相思,这种蠢到没边的谎言费利克斯甚至都懒得揭穿。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低下头,距离朝她逼近,姜月迟感觉铺天盖地的男性荷尔蒙将紧紧包裹。 那种眩晕感让她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唇;“别的,没有了。” 一声极淡的冷笑在黑夜中响起,就在她头顶。 冬天的天色黑得很快,她总觉得自己刚刚才见过日落,这会天就多出暮色,深了好几分。 办公室的窗户是开着的,隐约能听见学生走过和闲聊的声音。 姜月迟担心被看见。毕竟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怪异,她被学校新来的教授压在墙上。 万一被看见,少不了又是一些饭后谈资。 “那不是新来的教授吗。” “他真的好帅,我想进去要个微信。” “去呗,顺便问问有没有女朋友。” “啊,可是我好紧张。感觉他看着不太好接近。刚才上课的时候都没见他笑过。” 姜月迟开始发抖,担心那几个女生会突然闯入。 费利克斯低头看了一眼,眼底的笑带着明晃晃的轻蔑。 似乎对她的胆子不屑一顾。 他一把拉上窗帘,并将门反锁。 “骗我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脸,眼眸眯成危险的弧度,“我亲爱的爱丽丝宝贝。” 姜月迟深呼一口气:“如果你指的是我在机场给你打的那通电话。” 她十分有底气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骗你,费利克斯,我的确爱你。” 她没有撒谎,所以不怕费利克斯看出来。她真的爱他。 没有人生来就是被爱的。 费利克斯除外。 或许连费利克斯本人都不清楚,对于首次出国门,生平所学全是从书中知晓的二十岁女学生来说,他的吸引力究竟有多致命。 费利克斯盯着她注视了几秒。 怒火似乎消了,刚才的阴寒也仿佛荡然无存,甚至还温柔地替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上衣。 那是刚才被他攥进办公室导致的。 “爱丽丝,你见过我打人吗?” 她刚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眼底古怪的笑。 “之前寄给你的录像带还记得吗?录像带里的人录制结束后在icu躺了一个月,他差点没活过他的十八岁。”他的手指放在她的劲动脉上,轻轻抚摸。 那里一直在有规律的跳动着。这个地方,只要轻轻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就会喷涌出来,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为什么会把录像带寄给你,因为他看到我就会吓的大小便失禁。他以为通过你就能报复到我,结果你猜后面怎么样了?” 现在的费利克斯身上有属于地狱的阴冷气息。 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院士的敲门让她得以从那个地方逃脱。 姜月迟礼貌的和院士打过招呼,然后慌不择路的逃离。 她听见院士用英文询问费利克斯:“那是你的学生?” 费利克斯回答了什么? 她没听清,她走的太快了,她怕走不掉。 晚上躺在浴缸里,轻音乐像是溪流,让她的神经得到缓解。 不知为何,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如同悬而未决的铡刀终于落下。 费利克斯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只是一味的吓唬她,为了让她长记性,为了让她记住欺骗他的后果。 姜月迟闭眼憋气,整个人都进入到蓄满水的浴缸中,十几秒后她就因为肺部缺氧出来了。 湿发如同绸缎一般垂在胸前。 她闻到了一种不属于她,以及这个平价小区的熏香。 古典醇厚,类似教堂的感觉。 应该是刚才和费利克斯近距离接触时,不小心沾染上的。 费利克斯。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红着脸,情不自禁地夹紧了腿 她羞辱自己这个反应,但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 这半年来她并没有抗拒认识新的男性,但至今为止仍旧没有碰上合心意的。 男人这种物种大多都是普而自信,她其实并不要求对方的月薪能否达到两万,或是毕业院校必须是清北。 但,最起码要温顺。 可他们连基本的点都做不到。 时间渐晚,浴室内传出的呼吸声有些重,伴随着最后一声剧烈的水花激荡,姜月迟软着身子躺回浴缸之中。 费利克斯。 她想着他抵达了高潮。 那几日过的很是平静,费利克斯没有来找她。 除了偶尔她去蹭课,会在课堂上看到他之外,两人几乎是没有交集的。 费利克斯教授和费利克斯俨然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前者最起码还会维持一些为人师长的威严。 至于后者,泯灭人性。 他的课不多,一周只有两节,每次都需要和全校的学生一起抢课,甚至还有校外的。 绝非是全因他的外貌。 费利克斯这四个字具有更大的含金量。 他在华尔街的名声早就传到国内了。 今天倒是没看到他,换成了其他老师。姜月迟想,她就知道,他只老实前几天。 他之前在美国也是这样! 身为老师却带头旷课。 不负责的王八蛋! 某个荒废仓库,外面杂草横生,漫过人的小腿,足以可见这个地方偏僻到鸟都懒得来这里拉屎。 但里面却放了些生活用品,床铺卷好堆在地上,角落里塞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四处的墙皮都脱落了,横梁上悬了一个自备锂电池的巨大手电。 白皮绿眼睛的外国男人蹲在地上,浑身颤抖,嘴里一直说着央求的话。 费利克斯无动于衷,四处环顾一圈,这种谷歌地图都不一定能定位到的地方,居然被他找到了。 难怪他的人直到现在才查出他的位置。 他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烟,黑色西装将他在这寒夜中多出几分冷色,但他脸上的笑却始终温和。 “要是某个蠢货能像你一样谨慎,也不至于被我吓哭那么多回了。” 说话时,唇边扬起的烟雾带着淡淡沉木清香。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起,直到停在白皮绿眼睛的男人身边。 后者吓到脸色煞白,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伸手去抓他的裤脚:“aaron先生,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他们的提议,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男人嫌恶地啧了一声。 对方立刻会意,松开手,恐惧在此时达到最大化:“aaron先生……” 他希望面前这个男人能发一次善心,但他也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搞砸了我的生意,还卷款逃到中国。”费利克斯缓缓蹲下,手里正燃着的烟摁在了刚刚拉过自己裤脚的手背上,“你甚至差点把你的同事给捅死。” 第25章 驯龙 ◎姜月迟!!!!你真他妈好啊!!!!◎ 好友打来电话抱怨,最近通话的内容总是离不开这个新任ceo。 据说对方丝毫情面也不讲,大刀阔斧的裁员,就连董事会那些元老也裁去不少。 “上任boss虽说犯了点刑法上的罪,但好歹还知道尊老爱幼。他倒好,说裁就裁。” 好友语气里满是埋怨,全然忘了自己前几天刚夸过他。 姜月迟在心里默默吐槽。 中国的道德标准束缚不了洋鬼子。 他不害人就该烧高香了,别指望他能有什么优良品德。 好友埋怨完了,反过来关心她:“怎么感觉你声音不太对,感冒了?” 姜月迟拿起水杯喝着刚泡好的生姜水:“有点发烧。” “需要我去看你吗?正好明天周末。” “不用,你这几天不是还要赶论文吗。”姜月迟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忙完了再约。” 她的确有点发烧,她觉得应该是这两天太激烈导致感染了。 半年没见,费利克斯令她吃不消。积压了半年的存量,全让她一个人承担了。 她两天没从房间出去。中途物业过来敲门,是提前预约好的,过来修水管,姜月迟只能假装家里没人。 毕竟满屋子的石楠花味,是个正常男人进来都能立刻察觉出里面发生了什么。 偏偏在接电话的时候费利克斯还在恶意顶撞,她咬着牙忍耐,人都差点晕过去。 最后去咬他的肩膀,力道大到差点将那一块肉给咬下来。 今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穿着衣服,也看不清伤口是怎么样的。 但洗漱时他没有用到左手。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稍微得到了平衡。 一报还一报。 他把她搞到发烧,她把他的肩膀咬伤。 师兄见她中午没去吃饭,过来给她送饭,看菜色不像食堂的。 师兄解释:“是我做的,一个人吃太浪费,所以分成了两份。” 姜月迟其实不太能坦然地接受别人的好意,她觉得好应该是相互的。她对这位师兄仅仅只保持着学习上的联系。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点外卖就行。” “外卖不干净。”师兄抽出筷子,递给她,“吃吧,不然就只能倒掉了。” 姜月迟想了想,还是接过筷子,和他道谢。 师兄叫单(shan)温,人如其名,非常温吞的一个人,说话温吞做事也温吞。 饭菜出乎意料的合胃口,她眼前一亮:“很好吃。” 师兄笑了笑:“喜欢就好。” 姜月迟没注意到,在她吃饭的这段时间里,师兄早已将她乱糟糟的桌面收拾整齐。 甚至连那盆用来吸收辐射以及净化空气的绿植也是师兄特地放在她电脑旁的。 他长得很俊秀,身高也在一米八左右。 这样的男孩子在学校必定少不了追求者,姜月迟对他最深的印象是成绩好,很聪明。 她之前也短暂的动过类似的念头,和他结婚似乎也不错。 年纪轻轻身上就一股居家人夫感。会做家务,也会赚钱养家,最主要做饭很好吃,脾气还好。 但后面作罢,也是因为她觉得兔子还是别吃窝边草了, 姜月迟很多作业都是他帮忙修改的,不然她早不知道挨了多少训了。 做为感谢,她也会亲手做一些甜点带来学校,或者帮忙干一些跑腿的活。即使师兄总是一再推拒。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她做了点自己烤的曲奇饼。 一旁的办公室门没关太严实,隐约能听见一点谈话声传出。 刘总就没有语气这么客气的时候,他和他们说话永远都带着严厉。 姜月迟拉开椅子坐下,有些好奇的询问旁边的师姐:“谁来了?” 师姐摇头:“我也刚到。” 须臾,门开了,像是为了给姜月迟一个答案。 刘总冲着外面喊道:“小姜啊,泡两杯咖啡端进来。” 她在心里默念,还真把她当奴隶使唤了。 但还是听话地起身去泡咖啡了。 人人见了姜月迟都会认为她乖巧温顺,但她其实是有些表里不一的。 她将这一切全部推到费利克斯身上。 都是因为他,自己才不得不变成这样。 若真是白兔一般的乖乖女,在费利克斯这头残暴的野兽身边,是活不下去的。 姜月迟始终坚信,他干的那些事情如果放在中国,早够他枪毙八百回还带转弯的。 咖啡泡好了,她端进去。 视野开阔了,终于得以看清坐在刘总对面的那个男人。 男人礼貌同她道谢:“多谢。” 对方刚才一直没开口,所以姜月迟没能猜出他的身份。 今日一身深灰色西装,度数并不高的金丝边眼镜,有种上世纪英国绅士的儒雅感。 这种儒雅是由内而外的,绝非那种随便装装就能够装的出来的。 导师和她介绍:“这位是学校刚聘来的教授,felixaaron。” 费利克斯接过咖啡杯,眼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我们认识的。” 姜月迟心里一惊,递给刘总的那杯咖啡险些脱手。 反而是刘总好奇:“哦,见过?” 姜月迟有些不安地抠着指甲,那一层透明的护甲油都快被她抠到斑驳。 她越发认定他是故意的。 男人放下咖啡杯,一口也未动。 他笑而不语,看着姜月迟,似乎在等待她自己将一切给交代了。 姜月迟艰难开口:“费利克斯教授在美国也给……给我授过课。” 不止授过课,还授过精。 她从费利克斯的笑里看懂了这句。 他堂而皇之的在禁烟的办公室点了支烟,点完后多此一举询问刘教授:“不介意吧。” 刘总忍着咳嗽,笑着点头:“没事。” 姜月迟想了想,起身去将窗户打开了。 该死的洋鬼子,也不知道考虑一下年过半百的老人的身体。 等她再回来时,费利克斯的二郎腿已经翘上了。 长腿交叠,单手夹烟,身上那股儒雅的绅士感被冲淡不少。 好在那副金丝边眼镜还原封不动地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刘总笑称:“那还真是巧,之前只听说小姜在国外留过学。” “是啊,真巧。”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杯口,然后停了动作。无名指与拇指紧贴杯壁,食指与中指并拢,微微弯曲,状似无意地轻轻往里伸,再缓慢退出,如此反复。 仿佛在重演昨天晚上,他的手指在她身体某处的活动轨迹。 而后他抬眸,用那双带着笑的蓝色眸子看向她,“你说对不对呀,爱丽丝。” 他说起中文没有口音,慵懒散漫的语调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如果她现在还有多余的心思,一定会认真的劝他可以搞个副业,去当助眠主播。 可她没有。 她脑子里的弦绷紧了,她觉得费利克斯一定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来她的学校任课,也是故意出现这间办公室。 刘总说既然都认识,干脆先别走了,留下来叙叙旧。 很显然,他迫切的想与费利克斯搭上关系。也不管对方的行为是否触碰到了自己平时的禁忌。 刘导是个爹味很重,喜欢说教的人。平时总是耳提面命,女孩子的裙子一定要超过膝盖,男生不能抽烟。化妆品更是少用,会污染环境。 如今费利克斯当着他的面抽烟,好几次吞云吐雾间,烟雾直接顺着窗外的风吹到他的脸上。 刘总仍旧保持着得体的笑:“我和我师兄合开了一家公司,最近在忙着带我这群学生,对公司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前几天也是听师兄说了才知道aaron先生来中国了。一直想找机会拜访,想不到还有这层缘分在。” 这熟悉的谄媚开头,姜月迟实在不忍听下去。 好歹也是她眼中德高望重的导师,怎么能主动去和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来岁的洋鬼子献殷勤。 不过她也能理解,谁会和钱过不去。如果现在出现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带自己发财的人,她估计也能没有骨气的立刻低头。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不明白费利克斯到底想要做什么。 费利克斯将咖啡杯递还给她:“去换一杯吧,烟灰掉进去了。” 她站起身,看了眼原封不动的咖啡,知道是这人宛如心理疾病一般的洁癖发作了。 ——他不会用别人用过的餐具。 她不情不愿地起身,用自己的杯子重新帮他冲泡了一杯。 杯子递到她面前,费利克斯只是看了一眼,道了声谢,接过咖啡杯,喝了一口。 他点头:“不错。” 姜月迟松了口气。 结果下一秒,他将杯子放下:“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烟灰水一样的咖啡,廉价的很特别。” “……”姜月迟说,“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好在这次费利克斯没有留她。 她在心里把他骂成了筛子,又突然想起,他刚才无论是抽烟还是喝咖啡,都没有用到他的左手。 看来自己当时那一口的确咬得不轻。 看她出来,师姐好奇问她:“里面是谁?” 姜月迟拉开椅子坐下;“学校新聘的教授。” “那个中美混血?” 姜月迟有些不可思议地抬眸:“你连哪国混哪国都知道了?” 师姐笑道:“都知道了。你知道他来学校的这几天,一共有多少人去和他告白吗?” 师姐笑容暧昧,“男女都有。” 姜月迟莫名想到了那个在课堂上公开调戏费利克斯的倒霉蛋。 第26章 驯龙 ◎这么喜欢她吗,费利克斯。◎ 姜月迟其实不想再将这通电话拨回去,她能够感觉到费利克斯的愤怒。 他当然会愤怒。 他也应该愤怒。 若是在这段关系中他一直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反倒是对她的不公平。 “怎么办,月迟,他好像很生气。”好友在她怀里哭个不停。 这里的“他”指的是她男朋友。 不,现在应该是前男友了。 男人这种物种就是天生不讲道理,自己单方面劈腿,竟然还能找到理由反过来指责对方。 ——我只是犯了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姜月迟听完后只剩叹气,因为你没办法和他们去讲道理。 他们会破防,会跳脚,甚至还会动手。 所以她才希望能找个听话的男人当老公。 “没关系,你们已经分手了。这件事是他的错。” “可是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姜月迟想,应该不用怕。 她看了眼时间,从家到这边也才三十分钟的路程。 以费利克斯那辆超跑的时速,估计已经到了。 “没事的,你别担心。”她温声安抚起好友。 这句安抚是有依据的。 以费利克斯变态一般的占有欲,他是不可能让她有机会和其他男人摩擦出火花的。 她回中国的这半年,但凡她萌生出一点想恋爱的苗头,总能在种子发芽前就被连根拔了。 好友对于她这几年的改变的确刮目相看,她成熟了不少,明明出国前还是个动不动就哭的胆小鬼。可现在已经稳重到可以反过来安慰自己。 他们说话间,男人已经过来了,堪忧的穿衣品味将他的身材劣质不断放大。 六四分的比例,白切鸡一般的身形,薄薄的一片。 但长得再薄,男女的力量差异还是悬殊的。 “你他妈真的要和我分手?”他逼问。 好友红着眼睛:“是你劈腿在先!” 他表情凶狠:“你要是再敢提分手我一定捅死你!而且我他妈也和你解释了,我和那人只是朋友,她当时喝醉了,我也喝醉了。” “对,你喝醉以后不小心滑进去了!”” 男人就是这样,永远都能找到各种理由为自己脱罪,最后反咬你一口。 姜月迟原本想将情绪激动的好友拉开,因为担心对方真的会动手。 可当她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时,动作顿了顿。 那种类似教堂的气味,很是圣洁,并不属于这里。 四周充斥着的只有难闻的汗味和廉价的香水味。 她回头看了一眼,准确无误的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刚看过丑陋瘦小的男人,再去看他,眼睛宛如被洗涤过一般。 一米九的男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一身量身裁剪的深色西装,单手揣兜。 敞篷跑车一路超速开过来,头发被吹的有些凌乱,此时被随意地抓至脑后,露出那张深邃立体的脸。 浑然天成的清贵。 他和姜月迟对视,眼底看不见半点怒气,甚至还带了点居高临下的笑。很是讽刺。 很显然,他不打算过去帮忙。甚至决定看完这出戏。 男女为了感情争吵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在争论谁的鼻子更红。 都是小丑,有什么好争的呢。 他的气早消了。 如果爱丽丝是来这种地方,那就完全不用担心。 他认为不赚钱的公司和路边的收费公厕没有任何区别。 那这里的人同样和纽约街头的流浪汉没有任何区别。 爱丽丝会爱上流浪汉吗? 显然不会。 她很慕强。 喜欢有钱的,喜欢长得帅的,也喜欢肌肉壮硕的。 这里的人都很滑稽,穷也穷得讲究,不管男女都精心打扮,一身假货,露出显眼的logo。 全世界只有三块的手表,他在这里已经看到了八块。 要知道其中之一就在他的表柜里躺着。 姜月迟走过来,央求他帮忙。 他英俊的脸上露出爱莫能助的笑:“怎么帮,在这儿操你?没带套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装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姜月迟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永远有办法在这场博弈中占得上风,并且很轻松。 只要他想,自己是玩不过他的。 她只能放低姿态:“我朋友那个男朋友很凶,我怕他动手,你去帮帮忙,拉开他。” 眼见她快急哭了,眼睛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费利克斯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别哭啊宝贝,到时候我可以开车送你朋友去医院。跑车肯定比救护车快。” ……该死的洋鬼子。 他一定还在记恨刚才的事情。 至于最后是怎么以这种方式收场的,姜月迟觉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所以记忆开始断片。 她依稀记得那个男人居然抬起手要打她,一口一个婊子。 但那巴掌没能打下来,因为半道被人截了。费利克斯握着他的手腕,轻松扭断。对方捂着断手痛苦哀嚎时,他随手抄起一旁的烟灰缸,一下又一下地往他脑袋上砸,从容不迫到像是在给西瓜开瓢一样。 连打人的动作都赏心悦目。 “不打自己女朋友,打别人女朋友?” 好友还原这句话时,还在强调,他是笑着说出来的,但声音有些阴沉。 好在那人没被打出好歹,只是脑震荡和出血,伤口缝了十几针。 家里的客厅,好友哭个不停,一直和姜月迟道歉。 姜月迟摇头,说没关系,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安顿完好友,她在门外犹豫不决,伸出去的手不知该不该将那扇门拉开。 费利克斯今晚在她这里留宿。 早就预感会发生什么了。 姜月迟再次叹气,做好心理建设后,她开门进去。 房内只开了一盏阅读灯,护眼的暖色。费利克斯洗过澡了,此时身上没穿衣服,躺在床上,被子盖在腰上。 他的西装沾了血,姜月迟拿去洗了。 这会正拿着她的电脑,手指滑动面板,不知在看什么。 十分杂乱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脸上。 姜月迟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她的论文。 明明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她的教授了,但骨子里仍旧带着点怵意。 姜月迟有些踌躇,不敢上前:“今天的事.....谢谢你。” “嗯。”他语气很淡,并未抬眸看她,只简单两个字,“过来。” 不是吩咐的语气,却不容置喙。 风雨前的平静才是最可怕的,姜月迟甚至希望他能冲自己发火。 她深深呼了口气,凑过去和他套近乎:“在看什么?” 这是她最常做也最擅长的,主动服软。 手搂在他的腰上,低头时,柔顺的长发拂过他的手背。 他将电脑屏幕微微挪向她,摘了眼镜:“自己看。” 姜月迟的表情逐渐凝固:“你怎么……” 费利克斯很满意她现在的表情,温热的手指贴着她的后颈厮磨,像在安抚一只小猫,低头含住她的耳朵,又舔又吻:“哪来的好东西,嗯?这里面的好多姿势连我都想不到。” 他压低了说话语气,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溢出来的,低沉暧昧。 满屋子的旖旎氛围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腾升的,那种感觉又热又黏,像男人的吻。 总是急切的探入舌头,然后不放过口腔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恨不得连你的舌头都吞进去,染上自己的气味后再吐出来。 大部分男人都是有着非常严重的占有欲,和小狗一样,爱在属于自己的东西上标记只属于自己的气味。 费利克斯同样也是男人,他逃不开这个定律的。 视频是认识多年的网友发给她的,说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不多分享出去就对不起这些钱。 姜月迟也就看过一次,还是因为过于好奇。 看了开头她就关了,对她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想逃,但手腕被费利克斯轻松握住。 “装什么呢。”他从身后抱她,属于男人的怀抱和体温将她控的死死的,“你明明也很期待。” 被看穿心思,姜月迟耳根有些燥热。 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对接下来的未知感到害怕。她清楚费利克斯仍旧还在生她的气。 接下来这些气会通过其他的方式发泄在她身上。 他要让姜月迟明白自食其果的滋味。 姜月迟认命地想,要是有502就好了,她想先黏上自己的嘴。 她害怕被发现,忍耐声音也是一种折磨。 好友还在隔壁房间休息。 安静的夜晚安静的客厅。 一墙之隔内,姜月迟一直在哭,一直在求饶。 “哥哥,我想歇一会儿…….” 没用。男人充血发力后紧绷到变硬的手臂搂着她的细腰,阻止了她一切逃离的可能。 她觉得像是一块石头在拥抱自己。 “真的不行了,我感觉我要死掉了。”她开始流泪。 他们像是在讨论一顿完美的宵夜。 “哥哥,好饱,吃不下了。” “乖。”男人声音有着与动作不相符的温柔,“吃不下就慢慢吃,别浪费。” 他看着眼泪横流的女人,动情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嘴唇。 是柔软的,湿润的,也是他喜欢的。 他停了下来,在她以为他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什么也没做。 仅仅只是低下头,耳朵贴放她的胸口。 第27章 驯龙 ◎哥哥,我想再多揉一揉,真的好大◎ 费利克斯比她想象的好哄,这令姜月迟很意外。 或许他内心不这样想。 本来嘛,他又不是什么容易心软的好人,而且她的谎言蹩脚又拙劣。 就连他的亲爹都说他本性恶劣,骨子里流的血就是黑的。不顾他人死活的利己主义。 不对,姜月迟觉得他可能连利己都不算,他不顾所有人死活,包括他自己。 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天晚上做噩梦,她吓哭了。她想到了奶奶,也想回国。 在这边孤苦无依的她只能给唯一认识的费利克斯打电话。哭哭啼啼的拨过去,却只等来一句冰冷的警告:“如果死了会有人发现的,别来烦我了!” 那个时候她哭着想,像费利克斯这样的人,指望他心软,还不如指望天上下红雨,夜晚出太阳。 可是天没下红雨,夜晚也没出太阳。 但,居然真的等来了奇迹。 那个夜晚她没能休息,费利克斯单手将她抱放在自己腰上坐好。 她哭了一宿。 害怕好友听到,嘴巴都快咬出血了。 偏偏他还故意加重力道。 害她几次发出声音。 舒服是很舒服啦,但……恐惧也很恐惧。 以至于次日吃早饭时,她提心吊胆的询问好友昨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友摇头,她包里带了安眠药,她担心今早起不来床去公司,所以就吃了一颗。 想到这里,姜月迟心疼地往她碗里多夹了几块肉。 刚分手还来不及伤心就得担心考勤打卡。 “你眼睛怎么回事,红血丝这么重,一夜没睡?” 姜月迟有些不安地并了并腿,但是失败了。 她刚才看过,肿了。 难以想象那一晚上本就脆弱娇嫩的地方到底遭受了怎样的虐待。 “没.....”她心虚地摇头,不敢告诉她自己的确一夜没睡。甚至半个小时前才结束那场酣畅淋漓的性事。 但她见缝插针和费利克斯提了好友裁员的事情。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裁员名单是我亲自确认过的,能出现在上面的都是废物。” 姜月迟急着为好友正名;“她很努力的!” “嗯。”他轻飘飘的冷笑,加上前缀,“努力的废物。” 至于后面是怎么点的头,他说只要把他弄爽了,他会考虑。 想在床上弄爽他还是非常简单的,毕竟他们的身体非常契合。 所以姜月迟成功了。 和好友说了这一好消息,她兴奋地要命,全然忘了昨天的伤痛。 和工作比起来,男人算得了什么。 狗屁不是! 姜月迟非常欣慰:“就该这样想,男人本来就不重要。” “是吗,你刚才在床上可不是这样说的。”一道带着轻慢笑意的低沉语调打断了她们的交谈。 是穿好衣服出现在房门外的费利克斯。 他单手揣兜,靠着门框,站姿懒散。 眉眼带着淡淡笑意,此时正看着她。 相比姜月迟的无精打采,他看上去不像做了一晚上“有氧运动”。更像是得到了充分休息。 姜月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他的精力和体力的确是普通人没得比的。 她在床上说了什么?好像说的是:“哥哥是全世界对我而言除了奶奶最重要的人,离了哥哥我肯定活不下去。” 他身上那件衬衫还没洗,上面的不知名水渍早就干了。但褶皱仍旧存在。经过一夜,相信味道肯定好闻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腰上那一块。 万幸他说的是英语,好友应该听不太懂。 “你除外,你和那些男人都不同,你很特别,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美国男人。”她哄人的话张嘴就来。 蠢货。 费利克斯冷笑一声,拉开浴室的门,进去了。 没多久,里面传出水声。 姜月迟松了口气。她当然知道这种蹩脚的辩解肯定骗不过费利克斯。 但看上去他似乎也不打算追究。 刚转过头,就见好友用那双满是探究的眼睛看着她。 知道她想问她和费利克斯之间的关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姜月迟清了清喉咙,主动为她解答了。 “我刚去美国的时候资助人出事,你应该知道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帮了我,我还以为毕业回国之后我和他就不会再有交集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好吧,她也没撒谎,只是去除了重点而已。 好友也一脸惊奇;“真的好巧,像偶像剧一样。我听说他的身份背景很吓人,我们这种阶层压根就接触不上。你是在什么场合遇到他的?” 她真的是单纯的好奇。 的确很巧,但也没那么巧。确实是她们这种阶层接触不到的,但…… 事在人为嘛。 只要有心。 你看,对她们来说宛如浩瀚宇宙中相距甚远的星系,看不见摸不着的人。 最后不光被她摸着了,还被她给捞了下来。 姜月迟喝了口咖啡,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没过多久,男人从里面出来。 一头湿发擦得半干,身上还是那件皱皱巴巴的衬衫。 从他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也是难为他了,那么有洁癖的一个人,穿着这件……被她巴氏腺液弄脏的衣服。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他看上去十分暴躁,随时都在爆发边缘。 他黑着一张脸回了房间。 好友听到关门声才小心问他:“他平时对你也这样吗?” 姜月迟回过神来:“哪样?” “态度冷淡,拒人千里。” 冷淡,拒人千里? 姜月迟回想起他昨天晚上快将人灼伤的体温,以及恨不得全塞进她体内的急切。 嗯……应该不算吧。 冷淡?他挺热的。 拒人千里?也没有吧……他们的距离似乎……嗯……挺那啥的。 “他这人其实挺热情善良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姜月迟试图帮他挽回一些印象分。 好友狐疑的看着她。 岂止不善于表达,兴许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热情善良的一面。 好友的工作保住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最近看她状态好转,姜月迟松了口气。 至于费利克斯,自从那晚之后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 中途他倒是给她打过电话,但姜月迟以太忙为由选择了拒听。 彼时她正在用电脑研究该如何避免那些僵尸吃掉自己的豌豆射手。 她也不是故意骗他,而是深谙距离产生美的道理。 感情是有次数的,见多了就会减少。 她小口咬着冰棍,手指按动鼠标收集新长出来的太阳。 好吧,也不全是。 她最近的确有点忙。除了忙学习之外,她还忙着收拾房间,以及准备一些奶奶爱吃的东西和适合老年人用的躺椅。还有一周奶奶和姑姑就来了。 现在是难得偷个闲。 和费利克斯在一起还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没日没夜的做。 她觉得每次的时间都太久了,而且又累。结束之后骨头都被撞得散架。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费利克斯,这些道理都是跟在他身边学来的。 他就从来不会被美色耽误,正事永远摆在第一位。 想要了才会来找她,只当她是个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 甚至做那种事都也不耽误他处理公务。 毕竟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为了不耽误正事,那次居然中途接了电话,吓得姜月迟全身紧绷,差点让他缴械。 做为惩罚,她的屁股被打红了:“骚屁股别乱扭!” 她委委屈屈,泪蒙蒙地回头看他:“是你突然接电话的。” 他敷衍的安抚一句:“放心,他听不到。” 但姜月迟敢保证,电话那边的人一定听到了。 他拿着手机听对方讲述新的方案,交易比较临时,所以耽误不得。 费利克斯点头,让他自己看着办,价格不能再降,要是不行就让他们找别人。 话说的毫无回转的余地。他不是那种会做任何退让的人,态度强硬得要死,哪怕生意做不成都无所谓。 姜月迟在心里吐槽他,同时感受到有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背,正沿着脊椎往下抚摸。 “太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他贴上来,声音温和,倒真的像在关爱小辈。 姜月迟很难不疑惑,他是如何做到边工作边和她调情的。 刚要开口,声音被颠的支离破碎。 “会……会被听到的。”她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不要这样了,费利克斯。” 他低头去舔吻她的嘴唇,气音沙哑:“叫我什么?” “费利……克斯。” 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她的臀肉上:“错了,重叫。” 冲击力是突如其来的,她开始失声尖叫:“da……daddy!” 或许电话还没挂断,或许那边的人能够听的一清二楚。但当时的爱丽丝完全想不到别的了,她全身心的投入在了这场类似‘角色扮演’的游戏当中去。 想到这里,现如今的姜月迟就觉得脸红耳赤。 该死的费利克斯,该死的盛傲,该死的洋鬼子!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癖好,喜欢让别人在床上喊他爸爸。 刘总走出来,视线在办公室扫视一圈,将合同递给看上去最闲的姜月迟。 “把这个送去费利克斯教授的办公室。” 姜月迟听清楚名字之后,心里咯噔一声,面露难色:“为什么是我?” 第28章 驯龙 ◎费利克斯:他的胸肌好看吗?◎ 姜月迟揉的心满意足,从美国回来后她最不舍的就是他的这里了。 嗯……估计是某种特殊癖好? 她从前看过一个科普贴,很多人在这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小众性癖。 譬如慕残,譬如恋足,甚至还有更小众更恶心的。 说起来她这个还算正常了。有时候只是躺在他怀里她就觉得很满足,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被缓解了。 她餍足地打着哈欠,眼神似乎有着心疼:“我朋友说最近总有人去公司闹,你一定很忙吧?” 费利克斯隔着裤子揉她的屁股:“我忙什么,忙着把他们一个个踹下楼顶?” 姜月迟微微一怔:“你真的踹了?” 他冷笑,揉的力道大了许多:“我要是不踹,不就对不起你对我的期许了?” 姜月迟心里一虚,搂着他的脖子笑道:“没有啊,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个大好人。” “是吗。”他笑的很空洞,眼神只有轻浮,手放在她的腰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爱丽丝,我是认真的,我给你报个电影学院你去进修一下演技吧。这样也不至于一眼就被我看穿,偶尔还能在床上和我玩一下角色扮演。” 眼底的轻浮终于染上了几分玩味的笑,他靠近她耳朵,湿热的舌头亲吻她的耳垂,咬着她的耳朵,将那颗圆润的珍珠耳环往下扯。 她疼到微微吸气。 “爱丽丝,你不想试试吗,你当医生,我当病人,嗯?dr.alice。”他的声音似乎具有蛊惑人的魅力。 姜月迟发誓,她绝对没想过要这样,但死老外骨子里大概天生就流着开放的血液。 曾经好像听他提过,他那个白种人父亲总是将他母亲挂在嘴边,说那是他见过最美的中国女人,第一次见面他就下定决心要娶她。后来她去世,他也一直念着她。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去爱其他女人。 她想起黛西的话,费利克斯的家族都是这样的,男人永远不可能只忠于一个女人。他们像一把万能钥匙,碰到合心意的锁孔总能上前插一插。 就连费利克斯自己也总说,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姜月迟也知道,指望一个优秀的男人为你守贞是不可能。更何况是费利克斯这种千万人里也挑不出一个的。 嗯……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啦。 她相信只要有心总能办到的。 从登船到现在,姜月迟就没从这个房间出去过。 玩完了医生和病人的小游戏,做为“医生”的她终于为病人解决了难题。 他说了一大堆骚话,还是用中文说的。姜月迟很肯定,他是故意的。 “嗯,好紧,吃得我好爽。” “放松一点,夹断了可就出不来了。” 母语羞耻症让她听的面红耳赤。 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突然想去外面看看,肯定很热闹。这艘船的下水礼她在网上见到过,据说前后耗资几十个亿,当时她还和好友感叹世界上的贫富差距真的明显。 费利克斯将窗推开,只压了一半,海风吹进来,有股淡淡的咸腥味。她甚至能看见游在不远处的鱼类。 是鲨鱼?还是海豚? 费利克斯点了根烟,手搭在窗外,见她光着个屁股正往外看。 他掸了掸烟灰,提醒她把裤子穿上。 她说:“现在穿裤子很难受.....肿了。” 他伸手去拿手机:“我让他们给你送套裙子上来。” 她心中警铃大作:“不要情—趣内衣” 费利克斯勾了勾唇:“你倒是提醒我了。” 于是十分钟后,服务人员送来一套干净且全新的裙子,还有一套蕾丝带珠链的情趣内衣。 他过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安慰起这只受惊的兔子:“放心,那个晚上再穿。” 姜月迟换衣服的时候让他背过身去,他站着没动,手里那根烟燃了大半,他就这么一边盯着她,一边抽着烟:“这种时候知道害羞了?一个小时前挂在我腰上翻着白眼让我别停的人是谁?” 她嘟囔:“那不一样。” 费利克斯耸耸肩,骂了句毛病真多。 好在他最后还是叼着烟将身子转了过去。姜月迟心里疑惑他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但也没多想,拉开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有一股很淡的清香,应该是特地用熏香熏过,茉莉前调,很清新,是她喜欢的味道。 衣服的布料也很柔软,贴在身上像蚕丝一样,尺寸也是刚刚好。 她正想着,带着点玩味的笑意从正前方传来:“真的肿了啊,像张小嘴一样。” 姜月迟一惊,急忙用手去捂:“谁让你转身的?” “没转。”他掐灭了烟,随手放在一旁的烟灰缸中,指了指前方的窗户。 外面的夜景就像是个这面玻璃的天然涂层。 完全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镜子嘛。 她自己背过身去,在心里骂他,死洋鬼子,不光爱钻法律的漏洞,也爱钻她话里的漏洞。 她换好衣服了,见他站着没动,便问他:“不走吗?” 他盯着她未过膝的裙摆看了会:“会不会太短了点?” 姜月迟低头:“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看的。”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她喜欢。 在这方面费利克斯倒还算好说话,他没有所谓大男子主义。 虽然他的恶劣比大男子主义还坏一百一千倍。 随手捞起搭放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开门出去。 到了地方之后她才终于理解了费利克斯刚才那句话里的意思。 这里简直就是……. 姜月迟觉得面前的场景辣眼睛,她又看到有女人坐在男人的腰上蹭了。 “光天化日做这种事不好吧。”她躲避着画面,和费利克斯说。 他一手拿着酒杯,指了指外面:“天黑了。” 不是光天化日。 “……你早说是淫趴我就不来了。” “谁说是淫趴了?” “可是他们……” 他递给她一杯低度鸡尾酒:“你把他们当成路边随时随地发情的野狗不就好了?” 不知是谁放起了广播,她依稀听到“并购”“遗产”“继承”的字眼。 她才突然想起来,最近新闻里闹的沸沸扬扬的豪门遗产之争终于结束。 数年前新闻就曾报道过,亲生子不受待见,反而是外面小三生的私生子更被器重,在公司负责核心职位。能直接接触公司机密的那种。 姜月迟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并不关心。那些豪门恩怨也不是她这种穷学生应该关心的。 但前几日那些媒体都在报道,老爷子在医院待了一年多,最后还是因病去世,原本按照遗嘱遗产大半都该分给那个私生子。 也不对,毕竟早在对方被接回来时,就已经对外宣称是大儿子。 所以法律上,他也是亲生的。 但最后私生子被扫地出门,不受宠的小儿子成了人生赢家。 费利克斯晃了晃酒杯,盯着里面的红色液体:“你知道蠢人和聪明人的区别吗?” 她抬眸,不明所以。蠢人和聪明人的区别不就是一个蠢一个聪明。 他笑容很淡:“蠢人都喜欢自作聪明。” 姜月迟一愣:“是你帮的他……” 他耸肩:“在他的视角里可能是这样。” 姜月迟才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她问他:“你帮他的目的是什么?” 费利克斯什么也没说,喝了口酒,饶有兴致的笑了,话里带着淡淡嘲弄:“那个蠢货,连股市都不懂。我是他父亲我也会将所有产业留给那个还算有点头脑的私生子。” 姜月迟看着他,男人抬眸,那双幽蓝色的眼睛不知定点,绝佳的侧脸弧度宛如刀刻一般。 凌厉而又冷硬,此刻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像是一头黑夜中蹲守猎物的野兽。 眼里全是势在必得。 姜月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为自己的国家做点什么了,她一本正经:“我觉得你还是回你的美国吧,你去害你的同胞。” 他揽着她的肩,将她揽到怀中:“我什么也没做什么啊,爱丽丝,你可别冤枉我。” 片刻后,他又笑了:“要不我把国籍转过来?” 她面色微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反正我母亲也是中国人,前些天她的父亲,我应该叫外公?给我打了电话,他知道我来中国了,想见我一面。” 想不到他在中国居然还有亲戚:“那你去见了吗?” “我为什么要和他见面?”他笑着反问。 “额……因为他是你外公。” “爱丽丝,你太天真了。你认为我母亲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去美国,又是为什么会嫁给我那个年迈的白人父亲?” 她纠正:“你父亲当时应该也才四十。” “对,他才四十,但那个女人刚满二十。她二十一岁就生下了我。” 他说起这些语气没什么波澜,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姜月迟没办法为他提供一些意见。 因为虽然她是孤儿,从小日子过的清苦,但她不缺爱。 奶奶给她的爱足够将她浇灌长大。 不过费利克斯的父亲也很爱他啊,虽然他一再更换老婆,并且一个比一个年轻。 前段时间米歇尔告诉她,费利克斯的父亲和黛西离婚了,前些天又换了一个来自泰国的年轻女人,比费利克斯还小三岁。 姜月迟听的目瞪口呆:“他都七十了,他那里……还能用?” 米歇尔语气不屑:“他的床头放满了壮阳药,我怀疑他迟早会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