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王》 第1章 战奴,戍边五年 “大少爷,侯爷派老奴来接你回府了。” 一个颤抖的苍老声音传来。 镇北关总兵府大厅之中,苏默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前。 听到呼声,回头看去,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春伯,你怎么来了?” 苏默惊喜上前,將欲跪下行礼的老人扶住。 老人是侯府的老管家郑春,看著苏默从小长大的人。 郑春抬头看向苏默,顿时瞳孔巨震,嘴唇颤抖著。 他看到了苏默坚毅的面庞上那一道横贯脸庞触目惊心的刀疤。 他的心如同被刀绞一般痛。 他没想到那个曾经的翩翩少年郎,五年之后竟然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苍老中带著疲惫的双眼,霎时间流下两行热泪。 “大少爷,你……你受苦了!若是老侯爷还在,怎么也不会让你……哎!” 他狠狠的一跺脚,满是不甘和无奈。 “春伯,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苏默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温声安慰道。 “大少爷,说得是,你没事就好,哈哈……大少爷如今英武不凡,老侯爷在天之灵看到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郑春拼命挤出一个笑容,双手合十抬头望天。 仿佛这样能够让老侯爷看到似的。 “春伯,你怎么会不远万里从京城来镇北关?” 苏默亲自给郑春斟了一杯茶,递到其手中。 “谢谢大少爷。” 郑春也的確口渴了,咕嘟咕嘟一口將一杯茶喝尽:“大少爷,侯爷派我接你回府。” “接我回府?他们会有如此好心?” 苏默眉头轻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笑意。 五年前,郑浩纵马衝撞了郊游的七皇子的车驾,让七皇子受惊,皇帝大发雷霆,下令严查。 当皇城司的禁军上门的时候,他在父母的哀求下,主动上前认下了罪责。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郑浩是侯府的嫡子,是侯爷与夫人失散十五年的亲儿子,而他只是当初被接生婆调包,被侯爷和夫人当成亲子抚养了十五年的养子。 当初侯爷夫妇口口声声说一定会想办法让他脱罪,不会让他受苦。 他无条件的相信父母的话,同时也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补偿郑浩,毕竟占有了原本属於郑浩的侯府优渥的生活十五年。 虽然这不是他的错,但他总会觉得有些愧疚。 可他从入狱到作为战奴来到镇北关,就再没见过侯府任何一个人,甚至连一封书信都没有。 如今却派郑春来接自己回府,他不相信郑家人会有如此好心。 “大少爷……真的,老夫人、侯爷和夫人都很想你。” 郑春面容一僵,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不对!春伯,你撒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如实告诉我!” 苏默双目如刀,直视郑春。 郑春心中一凛,如此犀利的目光,他只在故去的老侯爷身上见过。 他面露担忧愁苦之色,哆嗦著从怀中掏出一串念珠: “大少爷,老夫人她……她不行了。你快回去看看她吧,晚了恐怕就见不到她了……” 念珠! 那是祖母时时握在手中,祈福的念珠! 苏默一把抓住郑春的手臂,眼神急切如刀: “祖母她怎么了?!” “老夫人病得很重,连孙太医看了都说老夫人恐怕时日无多,药石无救啊。” “怎么会这样?祖母身体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苏默眼圈泛红,焦急万分。 “大少爷,自从你被发配到这里,老夫人日日在佛堂为你祈福。她今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前些时日,她前往宫中跪求皇帝赦免大少爷你,淋了一场雨回来之后,病情就变得愈发严重了。” “跪求皇帝赦免我?!” 苏默眸光闪动,喉头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得慌。 回忆过去点滴,自从郑浩被找回之后,祖母是唯一对他宠爱依旧的人。 也是侯府如今唯一让他感到牵掛的人。 祖母她竟然为了自己进宫跪求皇帝赦免自己,为自己恢復自由身? 可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她这样做啊。 苏默目光冷冽,面容满是急切:“好,春伯。你稍等,我去和陈总兵打个招呼就走。” “是,老奴在外备好马车等候大少爷。” “不必,你就在此等我。” 郑春愕然,可看到苏默那浑身散发的杀伐之气,以及举手投足间展露出来的霸气,脑海中浮现出老侯爷的身影。 “大少爷,真像老侯爷……哎,怎么大少爷就不是侯爷亲生呢?” 他摸了摸怀中的书信,最终还是没有掏出来。 若不是自己將书信截下,然后亲自来老一趟接大少爷回府,以大少爷的性格恐怕与侯爷永无和解的可能。 希望自己做这一切能帮到侯府吧。 自己可不能看著侯府没落,那样愧对老侯爷的大恩啊! …… “春伯,咱们出发。” 苏默返回大厅,招呼一声。 郑春连忙起身跟上,看到前方龙行虎步的苏默,感觉与记忆中的老侯爷愈发相像。 当年老侯爷在战场上领兵作战时,也是这样英气勃发。 门口有军士牵著两匹高大的纯黑战马等候。 苏默接过韁绳翻身上马,郑春忙跟上骑上另一匹战马。 两人刚策马出发,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出大量全副武装的將士,数名骑马將领挡在前方。 为首一人郑春认得,正是镇北关的总兵陈镇虎。 郑春大惊。 难道镇北关的陈总兵不放大少爷离开? 正当郑春焦急万分之时,只见陈镇虎一抬手,整齐的队列从中分开,现出一条直通城门的宽敞大道。 歘! 陈镇虎率领数万將士瞬间整齐的单膝跪地:“恭送漠北王回京!” 漠北王? 谁是漠北王? 郑春心中惊疑不定,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此时,在他前方的苏默抬手,声如洪钟道:“诸將士起身!本王此去京城,必为你们討回公道!你们的鲜血不会白流!你们已经用鲜血洗刷了身上的罪孽!你们不是战奴,你们是大乾最精锐的將士!” 郑春不可思议的望向苏默,瞳孔巨震。 漠北王?! 大少爷就是京中盛传的让北蛮闻风丧胆,不敢南下牧马的少年將军,被当今圣上亲封的漠北王?! 第2章 何必,惺惺作態 “咴咴咴……” 一声骏马长嘶,停在了侯府门前。 “大少爷回府啦!快去通知侯爷、夫人。” 一脸疲惫的郑春强打精神,对著门子吶喊。 苏默抬眼看了一眼那高大府门上方牌匾上的『定远侯府』四个朱红大字,是那样的刺目。 “大少爷,到了。” 郑春艰难的从马背上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但他还是强忍著一身的酸痛来到苏默跟前伸手牵过韁绳。 这一路与大少爷风餐露宿,一人双马,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原本七日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五日就赶了回来。 苏默翻身下马,动作乾净利落,抬腿拾阶而上,向著府內走去。 面色毫无波澜,平静得如一汪深潭。 刚踏进府门,就见到一群人向著府门快步而来。 被眾人簇拥著走在最前方的便是他叫了十五年爹娘的侯爷郑国忠与夫人许氏。 苏默眉头一皱,他並不愿与这些人浪费时间,他只想快些去到祖母身边,看望疼爱自己的祖母。 可如今却已无法避开,只能上前相见。 “默儿!” 许夫人看到变得皮肤黝黑的苏默,特別是脸上那一道狰狞的刀疤,面露悲痛之色。 眼眶泛红,眼中氤氳著浓郁的雾气,踉蹌著快步上前。 苏默看著许夫人张开的双臂,显然是想要拥自己入怀,忙赶在许夫人临近之前躬身行礼:“苏默拜见夫人、拜见侯爷。” 许夫人身子僵在原地,双手还保持著张开的姿势。 原本氤氳在眼中的雾气再也止不住,化作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 “郑默!你这是做什么?爹娘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说话气爹娘!” 一声厉喝传来。 郑凤娇快步上前扶著许夫人,一双丹凤眼如刀狠厉的颳了苏默一眼。 “娘,別跟他生气,犯不著。” 她轻抚著许夫人的后背,柔声宽慰。 侯爷铁青著脸盯著苏默一言不发,显然也是气得不轻。 苏默笔直站立,面色古井无波,心中也是平静如深潭。 搞不懂他们还要在自己面前演什么。 侯爷已经在皇帝面前亲口承认他並非其亲子,只是养子,他姓苏。 经歷了边关如地狱般的五年,他已经对侯府彻底绝望。 以前的他有期待,有疑惑,有失望,有愤怒。 而如今的他,对侯府只剩下漠然。 “我……我没事。” 许夫人拂袖拭去眼角泪痕,挤出一抹笑容凑到苏默跟前,小心翼翼的將手伸向苏默的脸庞。 苏默后退一步,保持著一个合適的距离。 许夫人的手再次僵在半空,泪珠再次不受控制的滑落。 满眼温柔关切,捂嘴哽咽道:“默儿,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她视若珍宝,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只是五年不见,竟然变成了这副可怖的模样。 是谁將他伤成这样! 苏默面无表情,只是淡漠的看著许夫人。 自己脸上的伤怎么来的,他们会不清楚吗? 郑侯爷可是上过战场的人,他能不知道戍边战奴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態? “郑默,你別不识好歹!” 他的举动,直接让跟在许夫人身旁余怒未消的郑凤娇怒火中烧。 苏默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郑凤娇,依旧沉默不言。 “你弟弟刚回来,你冲他发什么臭脾气!” 郑夫人低声呵斥郑凤娇,含泪的双眸却没有从苏默脸上移开过,满眼的疼惜。 “娘,你就知道宠著他!你看他对你什么態度!” 郑凤娇一双凤目如喷火,死死的盯著苏默。 “郑默,我警告你,你別不知好歹!侯府养了你十三年,可不欠你什么!娘为了你日日以泪洗面,祖母好不容易求得陛下开恩,赦免你。爹娘依旧视你如己出,好心让你返回侯府,你回来给爹娘摆什么公子哥臭脸!” 公子哥臭脸? 苏默心底不禁哑然。 我早已不是公子哥,怎么会摆公子哥臭脸? 许夫人见苏默依旧不发一言,眉头微蹙,甩手打了一下一旁的郑凤娇,低声呵斥道:“你闭嘴!你弟弟刚从边荒回来,许是一时还不习惯而已,你一直揪著他不放干什么?” 扭头对著苏默挤出一抹温和笑容:“你这一路风尘僕僕,肯定累坏了。回去好好梳洗换身衣裳,休息一番。今晚祖母寿辰宾客眾多,可要精神一点儿。” “来人,带大少爷去翠竹苑,伺候梳洗更衣。” 苏默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满是尘土的破旧衣衫,面色平静,也不答话转身便要离去。 “默儿。” 忽听许夫人呼声,停下了脚步,但並未回头。 “你依旧是我侯府大少爷,放心,一切都不会变的。” 不会变? 可他曾经住的是弄玉苑。 苏默依旧没有言语,微微点头,迈步往祖母居住的静梅院而去。 他只想赶快赶到祖母身旁,看望疼爱自己的祖母。 “余嬤嬤。” “大少爷,你回来啦?” 静梅院正堂门口,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的余嬤嬤抬起头看到苏默的面庞,先是一惊,隨即喜上眉梢。 “我来看看祖母。” 苏默对著余嬤嬤微微躬身行礼。 余嬤嬤是祖母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与祖母虽为主僕,但情同姐妹。 对自己也是极好的。 “老夫人她刚刚服药睡下。” 余嬤嬤有些为难道。 “无妨,我就悄悄的看一眼祖母,不会惊扰到她。” “大少爷,老夫人她身子弱,好不容易才睡下。她睡眠浅,你就不要去打扰她,等她好好睡一觉。今晚寿宴她还要出席,可耽误不得。” “等到寿宴你出现给老夫人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吗?老夫人可是想念你得紧,日日都將你掛在嘴边。” 余嬤嬤说著说著就红了眼圈,边说边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痕。 苏默深情凝望著近在咫尺的祖母的臥室。 祖母此刻便睡在其中,与自己只隔了一扇窗。 苏默退后,跪地轻轻磕了一个头。 祖母,孙儿回来了! 他满是不舍的看了一眼窗户,起身快步离去。 第3章 祖母,我回来了 小小的翠竹苑东南角,一笼翠竹春意盎然。 三间屋子坐落於此。 这里是侯府的西南角,紧靠著侯府高大的院墙,映衬得这三间屋子格外矮小。 一名丫环站在门口翘首张望著,见到走来的苏默,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是?” “苏默。” “啊?大少爷?” 丫环没料到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穿著一身破旧衣的刀疤脸就是夫人要她来伺候的侯府大少爷。 一时有些慌了神,忙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大少爷,大少爷快请进。” 苏默微微頷首,迈步进入苑中。 推开房门,见丫环紧跟在后,苏默扭头冷冷的注视著丫环。 丫环被苏默的眼神嚇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低头低声道:“大少爷,夫人派奴婢来伺候您……” “你在外候著,我不习惯有人跟著,有事我会叫你。” 苏默淡淡说了一句,便径直走入一旁臥室。 臥室打扫得很乾净,床单被褥都是全新的,床上有一套叠放整齐的衣裳。 纯白的衣裳料子是极好的丝绸,是他曾经的最爱。 只是如今的他再也不喜这种华而不实的衣裳,更喜欢普通的服,保暖又不引人注目。 脱下身上破旧的衣,浑身纵横交错的刀疤剑痕如狰狞的虬龙令人望而生畏。 原本应该宽鬆的丝衣套在身上,却將身体箍得紧紧的,露出一截小臂,裤腿也短了一截。 苏默哑然。 他们恐怕也没想到自己能在大漠那种荒凉的地方长得如此高大吧。 苏默將不合身的锦衣华服脱下放在一旁,重新穿回自己的服。 …… 申时末,宾客们开始陆陆续续前来,侯府开始热闹起来。 侯府上下都在忙碌著,侯爷、夫人和大小姐及少侯爷在门口迎接宾客。 下人们则是如穿蝴蝶般不停往来布置今晚宴会场。 苏默独自待在翠竹苑,与侯府上下的忙碌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他早已习惯享受孤独。 他只是来看望一直疼爱自己的祖母,仅此而已。 隨著爆竹声响起,他知道寿宴即將开始。 起身径直往侯府大厅走去。 侯府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上写著醒目的寿字。 大厅里,宾客们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苏默隨意找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台上,郑国忠正满脸笑容,热情洋溢的致辞感谢宾客。 当他致辞完毕,郑浩推著老夫人上台。 宾客纷纷起身行礼贺寿,送上各自准备的贺礼。 “户部尚书陈大人送玉如意一对!” “靖海侯送深海夜明珠一颗!” …… 郑管家卖力的唱出各家宾客送上的礼物,郑国忠在一旁连连作揖致谢。 苏默看到形容枯槁、眼神涣散缩在轮椅上的老夫人,心中一阵抽痛。 五年不见,祖母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往事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 想到祖母当初的慈祥面孔,对自己的宠爱,苏默眼眶竟有些发酸。 此时周围所有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人也仿佛都消失了。 时间在苏默毫无所觉之间流逝。 宾客贺礼送完,便轮到家中晚辈送礼贺寿。 侯府一眾人依次上前送上礼物,郑浩最后一个上前。 只见他跪在老夫人面前,双手捧著一个金丝檀木盒子,对著老夫人磕头之后,將盒子打开。 一株泛著淡淡金色光芒的人参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祖母,这是孙儿特意为你购买的千年人参,祝祖母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哇,这应该是德康商馆那一株千年人参吧,这是可德康商馆的镇店之宝,多少人重金求购都没买到,没想到如今竟然被郑少爷给买下了。” “郑少爷真是孝顺!” “侯府能將其找回真是福运满满啊!” …… 一眾宾客惊呼,七嘴八舌的议论著,羡慕老夫人的福气。 郑浩听到眾人的夸讚,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意。 苏默静静的待在角落,他双眼紧紧盯著台上缩在轮椅中的祖母。 他发现,病懨懨的老夫人目光在人群中扫视著,仿佛在搜寻什么。 终於,他的目光与祖母的目光相交。 原本祖母浑浊涣散的眼睛中陡然绽放出光芒,苍白枯槁的面庞上也瞬间浮上一层红光。 祖母缩在轮椅上的身躯此刻竟然绷直,似乎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她颤抖著手指向苏默,嘴唇不停地颤抖著:“默……默儿……” 看到老夫人突然坐姿身体,激动的指向后方。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跟隨她手指的放下看去。 不少人疑惑的望著一身破旧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坚毅的面庞上一道长长刀疤的苏默。 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何来头,会让侯府老夫人如此激动。 郑浩离老夫人最近,清楚的听到老夫人嘴里呼唤的名字,猛然回头,看到苏默就站在角落。 他原本勾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郑默!” 郑凤娇一声暴喝,双目喷火,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指著苏默。 “你什么意思?你穿这一身是故意让我侯府在眾亲朋面前丟脸吗?母亲不是专门命人给你准备的衣服吗?” “什么?他就是郑默?!” “他是侯府养子,被陛下发配镇北关为战奴的那个郑默?他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是老夫人去向陛下求情,陛下法外开恩將其赦免。” “那他回来这侯府的爵位……” “爵位自然还是郑浩的,他不过是侯府的养子,怎么可能有资格继承侯府爵位?” 宾客们窃窃私语,小声议论著。 苏默並未开口,迎著老夫人欣喜的目光,昂首阔步走了上去。连眼神都没有瞥一眼郑凤娇。 郑凤娇见他不搭理自己,心中怒火更甚,正欲上前教训苏默却被一旁的郑夫人拉住。 郑夫人拼命给她递眼色:“凤娇闭嘴,这么多人在,你別这样,他是你弟弟。” 郑凤娇气鼓鼓的瞪了苏默一眼,胸口剧烈起伏著,显然气得不轻。 扑通一声,苏默重重的跪在地上磕头:“苏默拜见祖母!祝祖母福寿绵长!” “快!快过来!让祖母……好生看看……我的大……大孙子……” 老夫人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双手挥舞著想要上前拥抱苏默。 苏默跪行至老夫人跟前,温顺的將头递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一手搂著苏默后背,一手颤抖著抚摸他的面庞,凹陷的眼眶中有泪光闪烁。 “是我的大孙子!我的大孙子终於回来了……” 苏默声音有些轻颤:“是的,祖母,你的孙儿我,回来了。”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夫人终於忍不住,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 郑夫人站在一旁也跟著抹眼泪。 许多女宾客也被眼前这一幕感动,偷偷的湿了眼角。 第4章 寿宴,神医 “默儿,你脸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一道疤?” 老夫人忽然捧起苏默的脸庞,满眼心疼的盯著他脸上的疤痕。 苏默咧嘴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祖母,这是在战场上留下的,不碍事。” “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將我的默儿伤成这样?” “伤我的是北蛮人,已经被我杀了。” 苏默面带笑容,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 可这话一出,却让场上的女宾客发出一阵低呼。 她们养尊处优,別说杀人了,连杀鸡她们都没见过。 如今一个杀过北蛮人的战士就站在她们面前,她们看向苏默的眼神中不由自主的带著些许畏惧与崇敬。 苏默! 你真该死! 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到我露脸的时候你出现了! 你知道我为了今日付出了多少吗?!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郑浩面色阴沉得可怕,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旋即他面色一变,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惊喜表情:“大哥,你终於回来了!我太高兴了!祖母、父亲、母亲日日夜夜盼你回家,终於盼到了!” 他一个飞扑上前,一把抱住苏默,他的手臂却好似无意的撞到了一旁的轮椅。 轮椅倾倒,老夫人摔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啊!”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 苏默脸上浮现怒意,眼神如刀瞥了一眼郑浩:“滚开!” 他一把將郑浩推开,上前抓住祖母的手。 他明显能够感受到祖母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刚才这一摔更是让祖母雪上加霜。 如今只能先用真气帮祖母稳住心脉。 待稳定之后再徐徐治疗。 苏默悄悄將真气通过双掌输入祖母身体。 “啊!大哥!” 郑浩一脸惊慌失措的倒在地上,头磕在桌角,一缕鲜血顺著额头流下。 “郑默!你混蛋!你推郑浩干嘛?看他的额头都摔破流血了!” 郑凤娇一个箭步上前,將郑浩扶起,怒目圆瞪痛斥苏默。 “快来人,请府医为郑浩包扎!” 郑凤娇心疼得面容都纠结在一起,满眼关切的扶著郑浩。 这一刻她眼中只有郑浩这个弟弟,忘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祖母。 “孙太医,请你快出手救救我母亲!” 郑国忠急得直跺脚,疾呼道。 他还算有点理智,知道郑浩虽然头破血流但不致命,老夫人昏迷不醒则可能直接喜事变丧事。 下頜留著一缕雪白山羊须,面容瘦削的孙太医排眾而出,快步来到老夫人跟前。 “郑默,走开,別挡著孙太医!” 郑国忠上前一把想要將苏默拉开,可苏默却一动不动,反而是他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苏默淡淡瞥了他一眼,抱起老夫人,起身將老夫人轻轻的放在轮椅上。 然后站到一旁。 孙太医將手搭在老夫人手腕,旋即瞳孔微缩,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他感到老夫人脉搏比之前几日还要强劲有力,这明显不合常理。 他都怀疑是否自己出了错,又仔细感受了一番才確定这是事实。 抽出银针替老夫人施针治疗。 片刻后,他面带笑容起身对著郑国忠拱了拱手:“郑侯爷,老夫人已无碍,稍后就能醒转。” 隨著他的话音落下,老夫人悠悠醒转,双眼打量著四周,当看到苏默站在一旁,顿时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就在不久前,昏迷中的她隱约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温暖,浑身感觉暖洋洋的。 就像是有一束光碟机散了她浑身的冰寒。 她虽然昏迷看不见也听不见,但她却能感受到自己大孙子郑默的气息。 她知道,自己能够从鬼门关回来,全是因为大孙子。 “母亲,你终於醒了,你没事可就太好了!” 郑国忠大喜,面庞激动得颤抖不已。 “孙太医,谢谢,真是太感谢了,孙太医不愧是我大乾医界泰斗,当世神医也!” 他上前握住孙太医的手,连声道谢。 周围人看到老夫人神奇的醒过来,而且此刻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也泛起了红光。 顿时一个个热烈的欢呼起来。 “孙太医真乃神医也!” “没错,孙神医!孙神医!” 一声声神医的呼喊,让孙神医有些飘飘然。 他笑容灿烂,连连拱手致谢,眼中的喜悦之色溢於言表。 在眾人的恭维声中,孙太医回到座位。 就在此时,老夫人忽然站起身,上前牵起苏默的手將其拉到自己身旁站著。 同时伸手从身旁桌上拿起酒杯,举杯道: “诸位亲朋贵客,感谢大家前来替老身庆生。今日我大孙子郑默回家,老身实在太高兴了。大家举杯,我敬大家!” 说完她便一口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母亲,你不能喝……” 郑国忠疾声劝阻,可已经迟了。 “哈哈哈!我的默儿回来,我高兴,喝杯酒不碍事!” 老夫人豪爽的一挥手,哪里能看出这是一位已经病入膏肓的老人。 此时,场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侯府老夫人不是病入膏肓了吗? 刚才还病懨懨有气无力的,怎么这突然就变得生龙活虎了? 难道孙神医真的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医术?可是当初就是他宣布的老夫人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呀? 还是说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或者是迴光返照? 一眾宾客心思各异,但也都纷纷举杯应和。 郑国忠急得直跺脚,眼神埋怨的瞪了苏默一眼。 “郑默,你祖母身体不好,你就在跟前为何不阻止她?” “住嘴!不许你责怪我的大孙子!老娘我高兴喝一杯怎么了?” 老夫人一把將苏默护在身后,横眉冷对自己的儿子,厉声呵斥道。 护犊子之情溢於言表。 苏默心中一暖,坚毅的面庞也柔和了些许。 祖母她还是那样的维护自己,幸亏自己这次回来,否则真会后悔一辈子。 一旁郑浩眼底光芒闪烁,一抹阴冷一闪而逝。 一股危机感在心底漫延。 祖母,到底我是你孙子还是他是你孙子啊! 你为何如此护著他?对他如此好? 你却从未对我如此好过! 第5章 礼物,他竟然没有准备 郑浩眼珠一转,笑著对气得面红脖子粗的父亲劝慰道:“父亲,祖母见到大哥回来开心,喝一点没事的,你看祖母多精神!定能长命百岁!” “郑侯爷,少侯爷说得对,老夫人定能长命百岁!” 宾客中,靖海侯笑著举杯,一眾宾客见靖海侯举杯,也都纷纷举杯,说著吉祥话。 场上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一时间觥筹交错,眾人频频举杯。 苏默一直恭立在老夫人身侧,手被老夫人紧紧握著。 老夫人笑容满面,目光始终停留在苏默身上。 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自然清楚,也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因此才会豁出去,拼了一张老脸不要,前往宫內跪求皇帝赦免苏默。 她很清楚,当今皇帝最好顏面,绝不会让自己死在宫內,从而让他背上一个苛待功臣家眷之名。 一切都如她所料,皇帝果然赦免了自己的大孙子。 如今大孙子就在自己身旁,自己就算现在死,也死而无憾了。 郑浩在一旁跟隨父亲应酬宾客,目光却不是瞄向苏默和老夫人,看到老夫人紧紧抓著苏默的手,目光也全都集中在苏默脸上,心中恨得牙痒痒。 他脸上带著笑,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他不著痕跡的对著宾客中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的微微点了点头。 那人旋即举杯上前朗声道:“在下周德康,恭贺老夫人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同时也祝侯府大少爷归来,大少爷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军中虎將。侯府真是双喜临门啊!哈哈哈……” “多谢周掌柜。”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老夫人见周德康夸讚苏默,心中喜不自禁,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对她来讲,没有什么比夸讚自己的大孙子更让人愉悦的事了。“ 周德康!是德康商馆的东家!没想到他也来参加老夫人的寿宴。” “怪不得少侯爷能从德康商馆买到那株千年人参,原来侯府与其早有往来啊!” 下方宾客有人认出周德康来歷,小声议论著。 周德康饮尽杯中酒之后,並未退下,而是继续朗声道:“诸位,且听在下一言。” 一眾宾客闻言,都停止了交流,將目光集中到周德康身上。 周德康满面笑容,拱了拱手,继续道: “想必大家刚才都看到了侯府上下给老夫人献上的寿礼,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讚嘆老夫人有福气,子孙孝顺。 大少爷作为老夫人最为宠爱的孙子,归来为老夫人庆寿,想必准备了极为不凡的礼物,不妨拿出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好!”“好!” 眾宾客齐声高呼。 周德康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意,脸上堆满笑容望著苏默。 人群中,郑浩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眼中有戏謔之意。 他不相信苏默一个战奴,能拿的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就是要当著眾人的面羞辱他,让他出丑。 “呵呵,让大家见笑了。我大孙子郑默刚从保卫大乾免受北蛮肆虐的镇北关归来。诸位都知道镇北关乃大漠荒凉之地,条件艰苦,郑默去哪儿准备礼物? 再说了,我大孙子能够出现在老身面前,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阴霾,面带笑容为苏默开解。 她扫视一眼周德康,她哪里看不出周德康的目的,岂能容对方阴谋得逞? 隨即眼神凌厉的盯了一眼郑浩。 郑浩顿觉后背发凉,心虚的低垂眼眸躲开老夫人目光。 可恶! 难道祖母她看出是我指使的周德康? 不应该啊,我与周德康的关係无人知晓呀。 “老夫人,您可能有所不知,镇北关虽处於大漠,但大漠也有其特產,否则那些行商又何必冒险前往? 別的不说,就是在场许多女宾佩戴的首饰上镶嵌的宝石,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大漠。 大少爷不会是藏著奇宝,怕被我们看了去?” 周德康笑著揶揄道。 老夫人心中愤怒不已,此人真是不识好歹,故意在此挑事。 当真以为自己不发火,就可以隨便欺负自己的大孙子。 正欲开口训斥,却感受到苏默握了握她的手,扭头不解的看向苏默,只见苏默微微点头,给她递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虽不知苏默要如何处理,但她还是凭自觉相信自己的大孙子,慈祥的笑著点了点头。 苏默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在老夫人的映衬下更显魁伟。 他站在台上,俯视下方,扫视全场之后,淡淡开口道: “我確实为祖母准备了一份寿礼,但是为了能赶上我祖母的寿宴,我走得匆忙,准备的寿礼並未带在身上。” “咦!大少爷这话说的,寿礼没带身上,我可不信,请问大家信不信?我看大少爷就是不想给我们看!” 周德康一脸不屑的起鬨煽动。 下方宾客中有人也跟著起鬨:“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见苏默仍旧不为所动,他更加料定苏默就没有准备礼物,心中更加得意,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夸张表情,戏謔的喊道:“莫非大少爷没有准备礼物?!” 此言一出,眾宾客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苏默身上。 有疑惑不解,有惊讶万分,有戏謔得意,眾人皆是露出了吃瓜的表情。 苏默盯著周德康,目光如炬。 周德康只觉浑身一紧,后背凉颼颼的,就仿佛是被凶兽盯上了一般,连灵魂都开始不自觉的发颤。 畏惧的不敢直视苏默的目光。 苏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轻蔑笑意,低头对老夫人耳语一句,旋即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大步流星走向大厅之外。 眾人更加疑惑,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就走了? 他这是逃了?不敢面对了? “哼!想不到老夫人倍加宠爱的大少爷竟然真的没有准备寿礼,空著手就回来了。这与少侯爷一比,高下立判啊!” 周德康见苏默一言不发大步离开,顿觉浑身一松,压在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地,长舒一口气,不屑的轻蔑嘲笑道。 一眾宾客闻言,也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纷纷交头接耳,低声嘲笑苏默。 轰! 一朵灿烂的烟忽然在侯府上方空中绽放,吸引了所有宾客的目光。 “奉苏指挥使之命!为侯府老夫人贺寿!” 响亮吼声如同响雷在眾人耳边响起。 歘!欻!欻…… 如同鼓点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眾人似乎都能感觉到大地在隨著一声声的脚步声在颤抖。 同时,他们的心也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第6章 贺寿,他送棺材 一眾宾客如潮水般涌出大厅,便看到十名身著褐色战袍的战士肩上扛著一个用红绸盖起来的长方形物体。 “苏指挥使是谁呀?” “他们扛著的是什么?” …… 眾宾客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战士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苏默刚抬脚上前,却被身后的许夫人拉住。 “默儿,让你父亲去迎接。” 许夫人面带柔和笑容,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郑国忠已经满面春风的迎上前拱手道:“诸位將士,感谢苏指挥使的礼物,不知苏指挥使人在何处?” 在他记忆中,並未与军中任何姓苏的將领有过交往,如今老夫人生辰,突然前来送贺礼,这倒是让他感到颇为惊喜。 这代表著他在军中影响力和威望。 十名战士默不作声,目光皆是望向苏默。 眾人也都察觉到异样,目光也全都隨著那十名战士的目光集中到苏默身上。 苏默淡淡开口:“將东西抬进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十名战士立即迈步,扛著肩上的物品往大厅中走去。 郑国忠老脸一红,旋即怒目狠狠瞪了苏默一眼,一甩袖从苏默身旁走过。 许夫人轻轻拉了拉苏默的衣袖,低声道:“默儿,你这事做得,哎,你提前说一声呀,你看让你爹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多尷尬。” 她声音虽然柔和温婉,但言语中透露著埋怨。 “咦,这些大头兵怎么称呼侯府养子郑默为苏指挥使?” 有宾客疑惑的小声询问身边之人。 “你不知道吧,侯爷当初当著陛下的面说过,其养子郑默姓苏,不是侯府之人。” 一旁有了解內情之人低声解释。 周围人一听,顿时眼中放光,一个个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宾客们跟隨在郑国忠等人身后,返回大厅之中,翘首以盼,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精彩的大戏。 郑凤娇看到苏默让父亲丟了脸面,心中对苏默的不满更加强烈。 一双凤目如同刀芒直刺苏默:“我倒要看看你弄出这一出,到底给祖母准备了什么了不得的礼物!” 说话间,那十名战士刚刚將肩上之物放下,她便上前一把將红绸掀开。 “嚯!” 场上宾客整齐的发出一声惊呼。 “棺材,他竟然在老夫人生辰送棺材!” 周德康惊声尖叫,一双金鱼眼都快要瞪出来了。 “郑默!你……你……你……你是咒祖母死吗?” 许夫人气得浑身颤抖,瞪大了双眼满眼的不可思议,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祖母最宠爱的郑默为何会如此恶毒。 “郑默!祖母对你这么好,这次你能回来也全是祖母去求陛下赦免你,你竟然如此恶毒的诅咒祖母!侯府不欢迎,你滚!” 郑凤娇横眉冷对,怒声喝骂。 “畜生!你个畜生!你怎么能如此对你祖母!我今天打死你这个畜生!” 郑国忠扬起巴掌作势要打苏默。 “敢冒犯指挥使者,杀无赦!” 十名战士忽然拔出腰间战刀,將苏默护在中间,杀气盈天的怒目瞪著周围人。 “你……你个逆子……反了……反了!” 郑国忠气得眼冒金星,指著苏默的手不停颤抖著,但面对寒气逼人的刀芒,终究是不敢上前一步。 周围宾客嚇得面色煞白,不少人更是连连倒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都给我退下!出去!” 苏默大喝一声。 今日祖母生辰,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想见血给祖母惹来晦气。 十名战士收刀入鞘,对著苏默躬身行礼,列队退出大厅。 待战士退去,眾人才暗暗长舒一口气,原本如同凝固的大厅空气才稍稍缓和。 “郑默!你真是个白眼狼!侯府养你这么大,侯府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般对我们?” 郑凤娇此刻胆子大了起来,上前对著苏默一巴掌扇出。 苏默抬手拿住其手腕,冷冷瞥了一眼郑凤娇:“我来是给祖母贺寿的。” 说完轻轻一甩手,便將郑凤娇的手给甩开。 郑凤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脸上一片潮红,羞怒难当。 “你……” 老夫人坐在轮椅上,看著苏默,她虽然不知道苏默为何会让人抬著一具棺木上来,但她相信苏默不会是咒她死。 她期待著苏默的解释。 苏默看到祖母慈祥的眼神,心中一暖,正欲上前开口解释。 忽然,一旁孙太医激动的从人群中衝出来,双手颤抖著伸向那一具暗紫色的棺木。 “香,真香!” 孙太医状若癲狂,在棺木前手舞足蹈,不能自已。 一眾宾客皆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知孙太医为何会如此失態。 郑国忠疑惑的望著孙太医,试探问道:“孙太医,这棺木有什么奇异之处吗?” “侯爷,这哪里是棺木啊,这是绝世珍宝啊!” 孙太医頜下鬍鬚一抖一抖的,一张老脸也因兴奋而涨红。 “这是绝世宝物?” 郑国忠疑惑不已,狐疑的打量著眼前的棺木。 “没错!凭老夫的经验,只有灵棺芝才会发出这种香味!这棺木中一定有一株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灵棺芝!” 孙太医双眼放光,一刻也不肯离开棺木,眼中儘是兴奋之色。 “嘶!” 宾客中一些人听到孙太医如此形容,一个个都忍不住发出了倒抽凉气的声音。 郑国忠闻言,当即激动上前,一把掀开了棺盖。 一株晶莹剔透、赤红如血、鸽蛋大小的灵棺芝展现在眾人面前。 “灵棺芝!千年灵棺芝!哈哈哈!没想到我孙君望有生之年还能有幸见到这等宝药!” 孙太医仰天大笑,状若疯魔。 一眾宾客也全都围了上来,好奇的望著灵棺芝,嘖嘖称奇。 “孙太医,这小小一枚,真的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效果?” 有宾客有些狐疑问道。 “当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用此药就能恢復如初。若是正常人服用,延年二十年以上!” 孙太医激动万分,连说话的音调都变得高亢且颤抖著。 “嘶!” 大厅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目光灼热的望著那一株灵棺芝,一些人更是露出了贪婪之色。 听了孙太医的解释,眾人才明白苏默送给老夫人的寿礼有多么的珍贵。 在这一株灵棺芝面前,之前郑浩送的千年人参简直不值一提! 第7章 服药,还需要得到你们的许可? “老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侯府大少真是太孝顺了!” “老夫人有了这株宝药,定能长命百岁!” …… 一眾宾客的恭贺声不绝於耳。 老夫人笑容满面,望向苏默的眼中满是慈祥的宠溺。 郑浩看到这一幕,眼底一片冰霜: 可恶! 他怎么会得到灵棺芝这样的宝药! 这下风头全都被他给抢走了,自己费那么大劲拿出来的千年人参,此刻却成了笑话! 郑凤娇面色一红,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苏默,心中暗自埋怨:他若是早说清楚,自己就不会那样对他了。都怪他! 许夫人面带柔和笑容,上前挽著苏默的手臂:“你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好的东西送给祖母,提前说一声呀,你看这事闹得。” 她嗔怪的白了苏默一眼,眼底的喜色却是如何都藏不住。 苏默眉头微皱,不著痕跡的抽回了手臂,来到老夫人跟前,俯身在老夫人耳边道:“祖母,这一株灵棺芝是孙儿为你寻的,因为其离开棺木药效就会流失,因此孙儿就只能命人將棺木一併抬来。” 老夫人慈祥的拉著苏默的手,轻轻拍著他的手:“祖母知道,我的默儿有心了。” 孙太医围著灵棺芝仔细端详了半晌,终於恋恋不捨的移开目光。 转身对著郑国忠拱了拱手,艷羡不已:“侯爷,將此宝药献给陛下,陛下定会龙顏大悦,侯爷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周围一眾宾客听到孙太医的话,神情各异,羡慕有之,嫉妒有之。 谁都知道郑家得此宝物,將之献给皇帝,肯定要得势了。 纷纷上前恭喜郑国忠。 郑国忠闻言欣喜不已。一张脸笑得如菊盛开,嘴上虽然说著谦虚的话,但心中已是美得快要上天。 他並不受皇帝重用,只是兵部一个閒官,手中无实权,若是能藉此获得皇帝赏识,获得一个实权肥缺那岂不美哉? 郑浩眼中放光,眼珠一转便上前开口道:“父亲,如此宝药,我们赶紧收起来,待寿宴结束,我陪父亲亲自进攻献给陛下。” “哈哈哈,少侯爷说得是。不过这灵棺芝最为金贵,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它脱离了这具棺木,否则药效会快速流失。” 孙太医捋著鬍鬚点头称讚。 眾人这才恍然大悟,苏默为何会命人抬著棺木上来,原来是为了保存灵棺芝的药效。 郑浩见自己的提议得到孙太医的认同,当即上前就要將棺盖盖上。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就在他手刚刚碰到棺木的瞬间,一只大手將他的手抓住,让他不能动分毫。 扭头一看,是苏默。 他迎上苏默的目光,只感觉心底一颤,背脊发凉,仿佛被猛兽盯上了一般,一股畏惧之情油然而生。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苏默一把將灵棺芝採下,迈步来到老夫人跟前。 “祖母,孙儿餵你服药。” 苏默不由分说的將灵棺芝递到老夫人唇边。 “娘!” “祖母!不要!” “老夫人!等等!” 郑国忠、郑浩和孙太医齐声惊呼。 老夫人面色阴沉,目光从郑国忠等人面上扫过,心中一阵悲凉,眼底儘是失望之色。 这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孙子啊,结果却还不如苏默这个养孙! 他们眼中只有利益,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个母亲和祖母。、 郑国忠被老夫人如此盯著,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郑浩眼珠一转,露出一脸恭顺討好的表情,上前躬身道:“祖母,父亲不是不孝,父亲、母亲姐姐和孙儿,以及侯府上下皆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只是作为大乾子民,此等宝药岂能私藏,献给陛下才是我们作为臣子应该做的。” 郑浩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老夫人冷冷瞥了一眼郑浩,心中的失望更甚。 与苏默一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回头將苏默的手拉在手中,慈爱的望著苏默,眼中满是欣慰,展顏一笑微微摇头道:“默儿,这药珍贵无比,你好好留著。祖母我活这么久已经够了,就这宝药別浪费在我身上了。” “默儿,你祖母都发话了,赶紧將灵棺芝交给为父收起来。” 郑国忠面露大喜,上前就要从苏默手中抢过灵棺芝。 苏默冷著脸,背过身挡住郑国忠伸向灵棺芝的手,柔声对老夫人道:“祖母,这是孙儿特意给你准备的药,来服下吧。” 老夫人眼角湿润,刚开口想要拒绝,却不料苏默乘其不备,直接將灵棺芝餵入其口中。 郑国忠几人全都呆立当场。 灵棺芝一入口,便在口中绽开,如同樱桃般柔嫩多汁的灵棺芝,浓郁的香甜滋味充满口腔。 老夫人只感到一股暖流顺著喉咙直入腹腔。 她浑身说不出的舒爽,浑身原本死气沉沉的细胞就如同久旱逢甘霖的麦苗一般,重新焕发了生机。 “郑默,你怎么能如此莽撞,擅作主张……” 郑凤娇在一旁凤目喷火,开口怒斥苏默。 “我给祖母的药,给祖母服用还需要得到你们的许可?” 苏默冷冷的瞥了一眼郑凤娇,声音中充满了嘲讽。 可话刚一出口她便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面色一滯,尷尬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等宝药,自然应当献给陛下,以陛下的圣明,届时定然会赏赐一些此宝药给祖母,这样岂不更好?” 一旁孙太医回过神来,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大腿上,一脸的懊恼与不甘:“暴殄天物啊!若是以此宝药炼製丹药,其药效將大大加强!” 苏默面容冷峻,他岂能不知经过炮製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灵棺芝的药效,可是这东西一旦被献给皇帝,那怎么可能落得到祖母身上。 自己本就是为祖母准备的,岂能让侯爷拿去討好皇帝,换取加官进爵? 苏默无视眾人不善的目光,低声在祖母耳边道:“祖母,我送你回去,给你扎针促进吸收,彻底治好你的病。” 老夫人含笑望著苏默,扭头对著一眾宾客微微欠身:“老身乏了,就先离开,诸位亲朋、贵客恕罪。” 招呼了宾客,老夫人目光移到郑国忠身上,面色一肃:“国忠,你好好招待诸位贵客。” 老夫人吩咐完,对著苏默微微頷首。 苏默推著老夫人便离开了。 第8章 担忧,陛下降罪该如何是好 一眾宾客面面相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苏默他竟然完全无视侯爷,將灵棺芝餵给老夫人服用。 他就不怕皇帝得知此事之后龙顏大怒,降罪於他吗? 当然更多的人心中窃喜。 这样就不用担心侯府一飞冲天,受到皇帝重用了。 郑国忠面色阴沉如水,看到大厅中的那具棺木心中厌烦不已。 “来人,將这棺木给我扔出去!” “啊!別扔啊!郑侯爷,你既然不要,那这具棺木送给我唄。” 孙太医闻言,当即疾呼道。 若说灵棺芝被老夫人吃掉,在场谁最伤心,那除了侯府一眾人外,就数孙太医为甚。 与一株灵棺芝失之交臂,让他痛心疾首。 他失去了炮製灵棺芝此等宝药的一次绝佳良机。 此刻郑国忠要將棺木扔掉,他再也不能错失了。 这毕竟是灵棺芝生长的棺木,在其上定然还能找到一些灵棺芝根须。 这些根须虽然比起灵棺芝相差甚远,但终究还是拥有一定的药效。 炮製一些延寿健体的丹药献给陛下,那也是大功一件。 “孙太医需要的话,那便赠予孙太医了。” 郑国忠强顏欢笑,拱了拱手。 孙太医如获至宝,笑逐顏开。 当即吩咐侯府下人帮忙將棺木抬出,叫了一辆马车运回自己的府邸。 孙太医走后,郑国忠招呼眾宾客继续宴饮,但眉宇间始终有一团愁云不散。 郑浩看出其父心思,眼底泛起一抹阴冷笑意,將其拉到一旁,故作担忧低声道:“父亲,这可如何是好?若是陛下降罪下来……” 郑国忠心中烦闷,思绪混乱,一时想不到解决之法,嘆息不已。 “侯爷,今日前来的都是亲朋好友,你恳请大家不要声张出去,陛下不知就不会怪罪了。” 许夫人满面愁容,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之策了。 “父亲,母亲,万万不可!” 郑浩面色一肃,语气急切道:“今日前来宾客眾多,想要封锁消息绝不可能!”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侯府就不能有安稳日子过吗?” 许夫人急得红了眼眶,声音都带著哭腔。 “为今之计唯有如实稟报陛下,请求陛下宽恕。相信陛下仁慈,不会怪罪大哥的。毕竟大哥也是一片孝心。” 郑浩说著看向郑国忠和许夫人,话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主动將苏默推出来当挡箭牌。 “侯爷,这样做……默儿他……” 许夫人面露纠结之色。 “是他先不將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的!” 郑国忠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为了侯府,就算他对我心生怨懟,我也必须做!” “浩儿,你去……” 郑国忠在郑浩耳边低声嘱咐一番,郑浩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领命匆匆离开大厅。 许夫人一脸忧虑之色,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红著眼眶暗自垂泪。 “母亲,不要太过忧伤,郑默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郑凤娇上前轻抚许夫人后背,温声宽慰。 心中暗暗將苏默咒骂了个遍。 该死的郑默,你就不能好好的听我们的话? 一回家就给家里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 “祖母,你好好休息一番。” 苏默取下最后一枚银针,一边给老夫人掖好被子一边隨口说道:“你的病只需再扎半月针,就可痊癒。” 老夫人脸上有了些血色,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慈祥的端详著苏默,心底说不出的欢喜。 “默儿,你这身医术是从哪儿学的?” “祖母,孙儿在战奴营中认识了一名老者,他传授给孙儿的医术。” “战奴营还有这等奇人?” 老夫人甚是惊奇。 “祖母,战奴营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其中一些人更是身怀绝技。” 苏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坐在老夫人床边。 “你给祖母讲讲你在镇北关的生活。” “好的,祖母。” 苏默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讲述过去五年的生活。 当然,他只是重点讲述他在战奴营学习以及战场杀敌的故事,对於自己吃的苦、受的伤都是一笔带过。 他不想让祖母伤心难过。 但即便这样,老夫人和一旁的余嬤嬤都忍不住泪水滚落。 一个时辰之后,苏默讲述完毕,老夫人和余嬤嬤都已经泪水浸湿了衣襟。 她们能够从苏默平淡的话语中,感受到苏默这些年到底经歷了多少困苦艰难。 “默儿,侯府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老夫人啜泣道。 “祖母,一切都过去了。孙儿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苏默微笑宽慰。 “默儿,你若不喜在侯府待著,你就出去吧,想去哪儿就去哪,侯府配不上你。” 老夫人心疼的將苏默揽入怀中,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滚落。 “祖母,孙儿在治好你的病之前,哪儿都不会去。” 苏默伏在老夫人怀中,如同温顺的羊羔一般。 看著祖孙俩祖慈孙孝的这一幕,一旁余嬤嬤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不久之后,老夫人沉沉睡去。 她身体原本病入膏肓,全靠苏默的灵棺芝以及施针治疗,才大有好转。 但依旧十分虚弱。 又经歷了刚才种种情绪大起大落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苏默轻轻起身,生怕惊醒了祖母。 悄声与余嬤嬤作別,离开了祖母的院子。 “大少爷,你慢一点。” 余嬤嬤將苏默送到院门口,温声嘱咐。 她是老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看著苏默长大,与苏默有著不逊於老夫人的感情。 “好的,余嬤嬤,你回吧。” 苏默躬身行礼。 对余嬤嬤,他同样尊敬有加。 …… 一弯月掛在树梢,繁星点点。 寿宴已经结束,宾客已经散去。 侯府变得十分安静。 苏默行走在侯府园之中,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却又那样的陌生。 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苏默来到了弄玉苑门口。 当看到苑门上弄玉二字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走错了地方。 哑然失笑,转身快步离去。 片刻功夫,便已来到翠竹苑门口。 忽然,他眉头微皱,眼神犀利如刀望向翠竹苑…… 第9章 挑拨,他这是在打少侯爷你的脸啊 感受了一番苑中几人的气息,確定几人的修为对自己构不成丝毫威胁后,他大喇喇的迈步走了进去。 “大哥,你终於回来了,小弟在此等你许久。” 郑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挡在苏默身前,嘴角带著一丝柔和的笑意。 在他身后站著几名侯府护院,这些护院身材魁梧,基本都是三流武者,是侯府护院中真正的精锐。 “何事?” 苏默冷冷的瞥了一眼郑浩。 “大哥,今日寿宴上,你千不该万不该將灵棺芝那等宝药当眾拿出来。关键是你不仅拿出来还不顾眾人阻止直接给祖母服下,那等宝药岂是我侯府之人能够享用的? 如今恐怕陛下已然知晓,一场大祸就要降临在我侯府了。” 郑浩摆出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模样。 苏默冷笑,已经知道对方来的目的了。 不过他依旧故作不知,开口问道:“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郑浩长嘆一声,似乎有无尽的不情愿:“大哥,这次这件事我们侯府一定要向陛下给出一个交代,否则侯府將大祸临头!” “呵呵。” 苏默冷冷一笑,果然一切不出所料。 “大哥,我知道你对侯府有怨言,你吃了许多苦,侯府上下都记在心底。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你去向陛下请罪。 可是今日之事,眾目睽睽之下,就算我將一切揽在身上,陛下也不会相信,反而犯下欺君之罪激怒陛下,所以,父亲的意思是希望你明日主动前去向陛下请罪。” “如果我说不呢?” 苏默饶有趣味的斜蔑著郑浩,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戏謔。 “那就別怪我不顾兄弟之情了。” 郑浩面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一挥手。 他身后几名护院一拥而上,將苏默团团围在中间。 苏默不屑的扫视了一眼眾护院:“图穷匕见了?回去告诉你爹,明日我与他去趟皇宫便是。” “大哥,如此便好,我们是一家人,何必撕破脸皮呢?” 郑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大哥,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做个好梦。” “你们几个留下保护好我大哥。” 说完他昂著头从苏默身旁走过,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是!少侯爷!” 护院们抱拳哄声领命。 “慢著!” 苏默淡漠开口叫住了郑浩。 郑浩转身,愕然望向苏默。 “我不需要人保护,这些人你带走。” “这是父亲吩咐的。”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逃走,若是我要离开,就凭他们也拦不住我。” 苏默目光冷冽直视郑浩,话语中透露著不可置疑。 郑浩心底一紧,仿佛被凶手盯上了一般灵魂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一旁一名身材尤为魁梧的护院站了出来,站在郑浩身旁,一脸不屑的盯著苏默,双手环胸道:“大少爷好大的口气。真以为在镇北关侥倖捡回一条命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你可知道我们都是真正的武者,不是战奴营里那些不入流的战奴!” 他的话语没有半分尊敬之意,就差直接说苏默是战奴了。 他叫萧擎,是郑浩的心腹,一个距离二流武者只差半步的三流武者,他知道这个时候是最好的表忠心的时候。 啪! 他话音刚落,就感到脸庞传来火辣辣的痛。 他捂著脸,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盯著苏默:“你……你……”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苏默竟然二话不说就直接扇了他一个耳光。 “区区一个下人,也敢本少爷面前狺狺狂吠!这一巴掌是让你认清楚自己的地位,知道什么叫主僕有別!” 苏默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扭头对著郑浩说道:“我再说一次,让他们走。” 说完便转身往屋內走去。 郑浩眼底寒霜一片,盯著苏默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肯移开。 这哪里是在打萧擎,这明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我倒要看看你能囂张到什么时候! 明日进了皇宫,若是你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我郑浩的名字倒著写! “少侯爷……” 萧擎依旧捂著被扇得肿起来的脸,不甘的看向郑浩。 “走!” 郑浩没好气的一甩衣袖,匆匆往外走去。 “少侯爷,就这么放过他?小的被打不要紧,可他这明明是在打你的脸啊!” 萧擎不甘道。 “就让他再囂张一时!明日看他还能不能囂张起来!” 郑浩怒气冲冲,语气森寒道。 “你们几个留在这看好了,决不能让他给逃了,否则我拿你们是问!” “他若是要逃,我们怎么办?” 萧擎问道。 “只要留一条命就好!” 郑浩眼底阴冷杀意瀰漫。 “是!” 萧擎闻言大喜,摩拳擦掌的望著翠竹苑方向,眼中儘是兴奋之意。 你最好待在翠竹苑中不要出来,否则別怪老子下手狠!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待会等那战奴出来,我们一起上,给他点厉害瞧瞧!” “是,队长。” “没问题!队长。” 几名护院也都纷纷摩拳擦掌,一脸狞笑。 郑浩听到身后萧擎等人的言语,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笑意。 …… “队长,可要是那战奴一直不出来……” 一名护卫试探问道。 “这个……” 萧擎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被这么一提醒,顿时皱起了眉头。 是呀,他若是不出来,自己怎么才能教训他,才能报刚才之仇呢? 正在几名护院一筹莫展之际,苏默大步走了出来。 萧擎顿时喜上眉梢,脸上儘是兴奋之色。 给手下递了一个眼色,隨即迎了上去: “大少爷,这么晚了,这是要到哪儿去呀?” 他隨意的对著苏默拱了拱手,態度十分敷衍且傲慢。 苏默瞥了一眼围上来的护院们,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冷声道:“我去哪儿还需要向你们匯报?” “大少爷,我们奉了侯爷之命,守护侯府的安全,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侯爷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萧擎咧嘴笑著,上前一步挡在苏默面前。 “让开!我有事要出府。” 苏默面色一沉,就在刚才他听到麾下將士发出的特殊鸟鸣暗號,有急事要见他,他必须立即出府与之相见。 “嘿嘿,大少爷,恕我等不能答应,你今晚不能出府,否则就別怪我等……” 萧擎咧嘴不怀好意的笑著,其余几名护院也跟著露出戏謔笑容…… 第10章 惊闻,洞房花烛夜 苏默一掌击出,直接將挡在身前的萧擎击得吐血倒飞而出。 他可没有时间与之纠缠,快步往府门而去。 其余几名护院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被侯府遗弃多年的养子,做了五年战奴回来,竟然拥有了如此不凡的身手! 连他们中实力最强的萧擎都被他一掌打得吐血倒地不起! 这起码是二流武者的实力! “你们几个愣著干嘛,快拦住他!” 萧擎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嘴角鲜血直流,面色煞白,怨毒的望著苏默,厉声呵斥手下。 几名护院闻言一阵头大。 这谁敢上前去阻拦啊,那与找死有什么区別? 一个个全都畏畏缩缩,跟隨在苏默身后,根本就不敢上前丝毫阻拦。 待到苏默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几人才如释重负。 转身回到萧擎身旁,將其扶起。 “人呢?” 几人垂头不语。 萧擎见状怒急攻心,霎时胸中气血翻涌,又咳出一大口血来。 “队长,你没事吧?” 几人急切道。 “哎!快扶我去见少侯爷。” 萧擎摆了摆手,声音萎靡了几分。 “什么!他打伤你强闯出府了?” 郑浩面色阴沉如水,眼中凶芒闪烁。 萧擎一脸悲愤的点了点头,气势颓靡不堪。 郑浩眼珠一转,旋即闪过一抹奸笑:“隨我去稟报父亲。” 萧擎几人不敢怠慢,跟隨郑浩快步前去稟报郑国忠。 萧擎加油添醋的一番讲述,郑国忠听闻之后大怒,一拍桌子喝道:“逆子!简直给我反了天了!立即带人去给我將他抓回来!” “侯爷,若是大少爷反抗……” 萧擎话说一半,话中意思很明显。 侯爷你若不授权,我们可不敢真正出手捉拿大少爷。 郑国忠脸黑得像锅底。 逆子定然是害怕明日去见皇帝被问罪,想趁夜逃走。 岂能让他就这么逃走了? 他逃走了那自己和侯府上下该怎么办? 想到此,郑国忠心中对苏默仅存的一点歉疚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逆子胆敢反抗,你们直接出手將他给我拿下,打伤勿论,留命即可!” “是!” 萧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正常的兴奋潮红。 他要亲手抓住苏默一血前耻! 他安慰自己刚才是大意了,被偷袭了。 若是正常交手,自己不一定就不是那个侯府养子的对手。 况且如今得了侯爷的允许,自己多带些人带著武器去,在不留手的情况下,就不信还拿不下一个区区战奴! …… 一名满脸焦急的镇北关战士见到苏默出现,当即迎上前道: “王爷,刘教头的女儿星彩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星彩被其舅父强逼嫁给京中富商钱家大少为妾。” 苏默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抹冷芒。 刘教头是自己的授业恩师,自己这一身功夫全都是刘教头所传授。 並且刘教头身亡都是因为帮自己挡下一道致命暗箭。 刘教头临死时,嘱咐自己帮忙照顾其唯一血脉女儿星彩。 这两年自己一直都暗中派人给星彩的舅父送银钱,原本打算这一次为麾下所有战奴將士去除奴籍之后,就带星彩前往镇北关生活的。 可没想到刚一回来就听到其出事的消息。 “人在哪儿?” “已经被强行带去钱府,此刻钱府正在举办婚宴。” “去通知苏胜带百人前去钱府,我这就去钱府接星彩!” 苏默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命令完手下,立即回侯府马厩牵上自己的战马,策马往钱府狂奔而去。 …… 钱府中,处处张灯结彩,大红喜字隨处可见。 数百宾客推杯换盏,恭贺之声不绝於耳,好不热闹。 虽然只是钱家大少钱启东纳妾,但以钱家富甲一方的財力,加之钱家背靠成国公这一尊大神。 在京中还真没多少人敢不给其面子。 由於今日婚宴,成国公的孙子赵天明也被请来出席。 因此,今日婚宴不仅有与钱家有生意往来的商人,还有一些士子儒生和官员,希望能够藉机与赵天明拉上关係,以便攀附上成国公这棵大树。 赵天明被眾宾客眾星捧月的簇拥著高坐於上,今日婚宴的主角钱启东都只能在其身侧陪坐。 这就是身份带来的优越。 这在大乾司空见惯。 作为高高在上的贵族,能与这些商人、普通士子和官员坐在一起都已经是紆尊降贵了。 这除了钱启东与其私交甚篤外,更重要的是钱家对成国公有用,钱家更像是成国公府的一个白手套。 是成国公府敛財的工具。 他的出席就是代表成国公对钱家的支持。 当然还有一点便是他见过钱启东新纳的这个小妾刘星彩,对其颇感兴趣。 按照过往惯例,今日洞房將由他先行享用,然后才轮到钱启东。 …… 与大厅婚宴的热闹不同,在婚房內,一袭红衣、凤冠霞帔的刘星彩被舅舅和舅母一左一右按坐在床榻之上。 两人死死拽著星彩的手,不肯有丝毫放鬆。 “星彩啊,不是舅舅说你,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能被钱大少看上,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虽然只是做妾,但在钱家吃穿用度不愁,这可是別人家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一脸刻薄像的舅母也附和道:“星彩,舅舅和舅母都是为了你好。你总不能去走你娘的老路吧。当初若你娘不是一根筋嫁给你那穷武夫父亲,也不会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你也不会早早的就没了娘。” “舅母,你说我可以,不许你如此说我爹娘!” 刘星彩面色一沉,眼中满是愤怒之火。 “说你爹娘又怎样?难道我说错了吗?若不是我和你舅当初收留你,你恐怕早就死了。” 舅母恶狠狠的颳了刘星彩一眼,唾沫飞溅继续道:“这些你吃我的喝我的,你也该报恩了!” “这些年我父亲每年都给你们银子,从未断缺。那些银子別说养我了,连养你们都足够了。你们如今居然要將我卖给钱启东那个畜生做小妾,你们对得起我的父母,对得起你们的良心吗?” 刘星彩眼神冷冽。 过去她念在舅舅与舅母將自己抚养长大的情分上,处处忍让,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得寸进尺。 而今他们將她卖给钱启东为妾,已经將最后的一丝情分斩灭,她也彻底的断绝了对两人的希翼。 特別是舅母公然贬低其父母,更让她感到愤怒不已,话语自然没有丝毫客气。 “你……你真是反了天了,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舅母用手指用力戳著刘星彩的额头,咬牙切齿道。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喧譁声…… 第11章 抢亲,挡我者死 门被粗暴的撞开。 赵天明、钱启东还有好些个紈絝歪歪倒倒的涌了进来。 他们个个身上酒气熏天,面庞涨红,显然都已经喝大了。 “钱少,你来了。” 舅母立即满脸堆满諂媚的笑容,起身上前相迎。 “你们……两个,滚出去!” 钱启东看到两人,大著舌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粗暴呵斥道。 舅母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顿时面色一滯,尷尬的强挤笑容:“是是是,钱少,我们这就出去,不耽误你洞房。” 说著她转身拉了拉舅舅的衣袖,递了一个眼色。 舅舅立即会意,对著钱启东拱了拱手,满脸堆笑弓著身子便往外走。 临走还不忘回头嘱咐:“星彩,別忘了我给你说的,好好伺候钱少爷。” 星彩眼底闪过一抹颓然和绝望,身体微微颤抖著。 身为女儿身,终究是如浮萍般脆弱,任人宰割。 此刻的她只恨当年年纪太小,未能习练武功,传承父亲的衣钵,否则就不会有今日之灾厄了。 “赵公子,请。” 钱启东一改面对星彩舅母的面容,諂媚笑道。 “哈哈哈,好!嗝,让本公子来替你验验新娘子。” 赵天明咧嘴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双眼毫无顾忌、放肆的在刘星彩身上扫视。 边说边向著刘星彩步步逼近。 星彩眼底闪过一抹决然,忽然伸手从头上扯下一根髮簪,直接往自己的脖子刺去。 父亲,女儿无能,今后无顏再见你! 两行清泪从清秀的脸庞划过。 叮铃! 髮簪掉落地上。 “呵,想不到还是匹烈马!嗝……” “不过本公子最喜欢骑烈马,越烈越刺激,哈哈哈……” 赵天明死死捏著星彩的手腕,张狂大笑道。 “哈哈哈,幸亏有赵公子在,否则如此烈马我还真驾驭不了呢。” 钱启东諂媚的笑著,言语极尽奉承。 “哈哈哈,我等久闻赵公子神勇,今日定要好好一览赵公子策马奔腾的英姿。” 一旁的紈絝们也忙送上马屁。 他们与钱启东交好,与赵天明也算熟识。 但毕竟赵天明的身份摆在那,与他们不是一个层次,这种时候正是巴结討好其的好时机,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赵天明被眾人如此吹捧,更加得意忘形,肆意大笑:“哈哈哈……” 星彩眼底一片死灰。 她的手被赵天明死死抓住,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动分毫。 看著赵天明伸来的手,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轰! 一声巨响响起。 被她舅舅和舅母贴心关上的房门,被直接轰碎。 木屑四溅激射而出。 堵在门口的紈絝们纷纷被木屑击中,一个个发出惨叫痛呼。 赵天明和钱启东被嚇了一跳,愕然回头张望。 只见门口的同伴们,一个个衣衫破烂,身体被划出一道道伤口,鲜血狂飆。 两人只感到背脊发凉,浑身一个哆嗦,瞬间冷汗湿透了背心,酒意去了大半。 很快,他们看到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只见来人肤色黝黑,如刀刻斧凿般坚毅的面庞上一道斜贯面庞的狰狞刀疤,更增其杀伐气势。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钱府闹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赵天明毕竟是国公府的公子,气度比之钱启东等人好了许多,转瞬便冷静下来,对著门外大喝一声。 听他如此大喝一声,钱启东也反应过来,立即大声呼喊:“快来人!將闹事之人给本少抓起来!” 这里可是他钱家的府邸,府上养了数百家丁,另外府上还有父亲特意重金聘请的武林高手。 这些人给了他叫板的底气。 苏默丝毫不將赵天明和钱启东的威胁放在眼里,迈步走进婚房內,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呼號的紈絝们,隨即目光直视赵天明和钱启东。 接著抬手指向刘星彩,霸气无双道:“她,我带走!” 刘星彩原本绝望闭上的双眼,此刻瞪得老大,惊恐的望著苏默。 来人她並不认识,但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心中升起了希望,眼神也渐渐变得期待起来。 “小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天明盯著苏默,他已经认出苏默身上穿的是边军战袍,心中顿时底气更足了几分。 对方就算是边军將领,在他这样的贵族面前也得跪地磕头! 否则只要他爷爷发一句话,分分钟就能让对方丟掉职务官阶,永无出头之日。 大乾是贵族的天下,而皇帝就是全天下最大的贵族。 不论是武者还是儒生,想要在大乾出人头地,就必须投靠在贵族门下。 这就是贵族门阀与皇家共治天下。 苏默冷冷的盯著赵天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赵天明还是和原来一样目中无人,他连自己这个昔日同窗都不认得了。 苏默向前踏出一步,伸手拉起星彩的手,旁若无人道:“星彩,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知道我名字! 他是专程来救我的! 星彩眼中绽放光彩,欣喜起身任由苏默牵著往屋外走。 “小子!站住!” 赵天明厉声喝道。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死死盯著苏默的后背。 他竟然被无视了! 对方竟然对他说的话置若罔闻,对他视若无睹! 这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 这是他绝不能忍受的。 钱启东见赵天明动怒,当即衝到苏默身前,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大胆狂徒!竟敢到我钱府撒野!你若识相,乖乖將本少的小妾放开,给本少和赵公子磕头求饶,说不定我们心情好了还能给你留一个全尸!” “不想死,滚开!” 苏默淡漠开口,声音冰寒如来自九幽地狱。 钱启东被其气势所震慑,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小步。 “大少爷。” 钱府几名护院武师带著一眾家丁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钱启东顿时大喜,瞬间又底气十足。 上前一步与苏默只隔了数拳的距离。 他比苏默矮了一个头,他仰头与苏默对视,毫无畏惧:“哈哈哈,小子。你就算现在求饶都迟了,看到本少身后的这些人了吗?本少要让你竖著进来,横著出去!” 啪! 他话音刚落,接著他的身体就横飞了出去…… 第12章 暴力,出手即杀招 “聒噪!” 苏默冷冷瞥了一眼倒地不起,昏死过去的钱启东。 这样一个自己一巴掌就能扇飞出去,昏死当场的废物,还敢在自己面前叫囂。 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 “少爷!” “保护少爷!” 钱府护院武师和一眾家丁惊呼,一拥而上將钱启东护在中间。 一个个目露凶光,盯著苏默,举著棍棒,一副只等一声令下,就都要衝上去对苏默一顿暴打的模样。 而发號施令之人,钱府首席护院武师,二流武者张东勛却是瞳孔猛缩,頜下修剪打理精製的白鬍鬚猛然一颤。 別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手十分了得,对方看似隨意的一掌,其中蕴含的杀伐之意,绝对是从尸山血海中才能练就的。 面对这一掌,就算是他对上也要认真对待。 这样一个高手,敢於直接前来钱府中抢人,绝对是有所依仗的。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眯著双眼上下打量著苏默。 “你们愣著干嘛?都给我上!给我打死他!” 就在这时,赵天明从屋內衝出对著钱府一眾护院和家丁喝道。 除了张东勛外,其余的护院武师和家丁们呼喝著一拥而上,挥舞手中棍棒打向苏默。 星彩嚇得容失色,眼神却是十分坚毅。 “你快走,別管我!” 说著就要挣脱被苏默牵著的手,可却发现根本就挣脱不了。 苏默微微一笑,轻轻一拉,便將星彩揽入怀中:“有我在,没人能动你分毫。”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星彩没来由的感到安心。 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那黝黑的坚毅脸庞英俊异常,一双深邃的眸子透露著如利剑般的锋锐。 星彩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俏脸浮上两朵红云。 就像是偷吃被抓的小孩一般慌乱的垂下眼眸躲避,一颗心突突的狂跳,好似要逃出胸腔一般。 就在这时,苏默头也不回的一脚踢出,直接將赵天明给踹得跪倒在地。 还没等他反应,苏默抬腿又是一脚直接踢在赵天明襠下。 嘙! 蛋碎的声音响起。 赵天明的身体弓得像虾米一样,倒飞回了屋內,將屋內的家具撞碎了一地。 赵天明也和钱启东一样,倒在地上睡得很香甜。 自始至终,他连惨呼声都没发出来。 下一刻,无数的棍棒袭来,眼看就要砸在苏默身上。 而苏默眼神平静如深潭,並未有任何的慌张。 面对成千上万装备精良的北蛮韃子他都没怕过,岂会被眼前这区区百余名手持棍棒的家丁嚇到? 他左手將星彩护在胸前,右手探出精准的抓住一柄从上而下劈来的木棍。 手上稍稍用力翻转手腕,便从家丁手中將木棍夺走。 顺势將木棍往上一挥,格开砸来的数十木棍,接著一个横扫千军。 他身周围攻他的家丁们全都被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给扫飞出去。 隨即惨嚎声响起一片。 最里面一圈十几名家丁全都捂著腿倒在地上翻滚著,惨嚎著。 他们有的是一条腿,有的是双腿,无一例外全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著。 显然都已经骨折。 这等场景看得人头皮发麻。 原本跃跃欲试的家丁们纷纷不自觉的后退,看向苏默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那几名跟在家丁身后压阵的护院武师此刻眼中也浮现出惊讶之色。 原本他们认为就凭手下这些家丁就足以將对方乱棍打死,根本用不著他们出手。 可没想到对方不仅轻鬆夺取了木棍挡住了眾家丁的一轮攻击,更是一棍就將十几名家丁腿打断! 这样的实力,绝不是家丁能够应付得了的。 现在只有他们出手了。 几名护院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掏出各自的刀剑武器,缓缓上前。 张东勛依然站在远处,静静的眯眼注视著苏默的一举一动。 此刻在他心中,对苏默的危险性评价再度提高了数个等级。 他是几名钱府护院中,唯一上过战场,经歷过残酷廝杀的。 他很清楚一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战士有多可怕。 就拿他自己来说,虽然修为只是二流武者,但是凭藉丰富的战斗经验,他面对一般的一流武者也有一战之力。 而眼前这位年轻战士,其战斗经验显然比自己更加丰富。 他的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更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这种战斗本能已经深入其骨髓。 这样的敌人最可怕! 苏默淡淡扫视一眼逼上来的几人,並未言语。 只是迎著几人一步一步向前走,没有丝毫惧意。 见苏默根本不將他们放在眼里,几名护院武师心中恼怒不已。 一声大喝,其中一人浑身气劲骤然爆发,身形一闪,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迅疾无匹的直刺苏默咽喉。 一出手就是杀招! 显然是想要一击將苏默击杀当场! 周围几名护院武师皆是瞳孔微缩。 夺命剑! 他们没想到朱家辉一出手就使出其师门绝技。 要知道这可是其师尊,江湖人称夺命书生崔银河的成名绝技。 其凭藉这一招在江湖上闯出赫赫威名,死在其剑下的人不知凡几。 “结束了。” 一人淡淡开口。 话语中带著些许遗憾。 其余几名护院心中都生出了与他相同的想法,后悔出手晚了一步,让朱家辉抢了先。 作为护院,这种在主家面前立功的机会其实並不多。 毕竟钱家背靠成国公,几乎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钱府闹事。 就算有,那也轮不到他们这样的武者出手,通常都是下面的家丁就直接搞定了。 在他们看来,虽然苏默刚才的表现足够亮眼,但一个边军战士而已,如何能跟他们这样的武者相提並论? 朱家辉施展的夺命剑那可是连他们都要认真对待,一个大头兵又如何能够抵挡住这样的攻击? 何况对方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就算有修炼武功,也不可能是朱家辉的对手! 然而,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朱家辉的夺命剑凌厉无匹,但是夺命剑最后却夺走了他自己的命! 第13章 秒杀,敢动我妹者死! 他们都没看清苏默是如何出手的,只见到棍影一闪,接著就看到鲜血飞溅,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匹练。 再然后,他们就看到朱家辉这位成名已久的三流武者手中长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著刺入自己的胸口! 剑尖从后背冒出来! 看起来就像是他自己挥剑自杀一样。 朱家辉瞪大了双眼,满眼不可置信的望著近在咫尺的苏默。 嘴唇蠕动著,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开口一大股鲜血夹杂著泡沫汹涌而出。 他只能发出一连串咕嚕咕嚕的声音。 接著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在苏默身前仅半步距离倒下,一阵抽搐之后彻底气绝。 朱家辉这一位成名已久的三流武者,在苏默面前,竟然和纸糊的一样! 被一招直接秒杀! 看到这一幕,现场所有护院武师和家丁全都被嚇傻了,一个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呆立当场! 他难道是……一流武者? 可他那么年轻,怎么能修炼到一流武者这样的段位? 这一点都不实际! 一眾护院武师满眼的不可置信,死死盯著苏默,內心早已掀起万丈波涛。 他们谁不是苦修数十载,才有了如今的修为。 即使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流武者,也没有谁是如此年轻就有了这样的修为。 就算是天赋卓绝之辈,在这个年纪能够达到三流武者的修为已经是堪称妖孽的人物。 可眼前的年轻人却是能秒杀三流武者的存在! 这是何等恐怖和不可思议! 站在远处的张东勛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即使他早就发现苏默的与眾不同,已经提高了对苏默的重视程度,但还是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同时他心中暗暗庆幸,自己並未贸然上前动手。 否则以他的身上一定会抢在朱家辉之前。 那此刻倒下的可能就是他了。 肥胖如猪的钱家家主钱万贯在管家的搀扶下气喘吁吁地来到了现场。 原本他听闻有人闹事抢亲,得知来人只有一人时,他並未在意,觉得凭自己家的护院和家丁,来人单枪匹马就是找死。 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家主亲自出面。 可就在不久前,管家跌跌撞撞来报,说是自己的儿子钱启东,甚至成国公的孙子赵天明都被来人打倒,不知生死。 这时他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急忙忙赶来现场。 一来他便看到被几名家丁护著倒地不起,不知生死的儿子,顿时心急如焚,看到张东勛等护院竟然没有与来人动手,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当即衝著张东勛大吼:“张护院,你们快上啊!” “家主,我不是他的对手。去只能送死。” 张东勛低声回答。 他虽然是钱万贯重金聘请的护院,但是並未签定生死契,拥有极强的自主性,不需要为钱家效死命。 在明知不是苏默对手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钱万贯见到护院中身手最好的张东勛不肯出手,而护院朱家辉已经死在来人脚下,顿时知道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低声对管家嘱咐一句,管家立即转身快步离开。 隨即钱万贯满是赘肉的脸上挤出笑容,对著苏默拱手道:“这位壮士,为何上门强抢我儿小妾,还將我儿打伤?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 苏默淡漠开口:“敢动我妹者,死!” 苏默边走边说,眼看著就已经来到了钱启东身前。 “壮士且慢!” 钱万贯见状,连忙开口:“壮士冤枉啊,她可是我儿了大价钱下聘娶回来的,我儿並不知她是你妹妹,若是知晓必然不敢冒犯,还请壮士饶过我儿这不知之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默一步踏前,对著钱启东襠部一脚踏下。 “不!” 钱万贯厉声大叫,可却无法阻止分毫。 嘙! 蛋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响起。 钱启东被剧痛惊醒,发出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嚎,隨即又痛得昏死过去。 钱万贯面色阴沉如水,眼底杀意涌动。 “阁下如此行事,是否太过不將我钱家放在眼里?” 苏默淡淡瞥了一眼钱万贯,牵著星彩继续迈步往钱府大门走去,连回话都懒得回应一句。 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钱家,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歘!歘!歘……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钱万贯听到整齐的脚步声,顿时精神一振,仰天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都捕司的人来了,我看你往那逃!” 苏默並未理会,依旧牵著星彩的手大步向著钱府大门走去。 感受到星彩的手微微颤抖,知道她此刻的恐惧。 苏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声道:“不怕,来的是我的人。” 这整齐的脚步声,怎么可能是都捕司那群酒囊饭袋能够发出的? 这只有自己手下那一群真正令行禁止的百战將士才能做到! 圆球似的钱万贯迈著小碎步一路狂奔来到门前,看到门口整齐站立,身著褐色军服的边军將士们,顿时喜出望外。 连忙招呼道:“都捕们,快帮我將此凶手拿下!此人不仅杀了我府上的人,还打伤了成国公的孙子!” 他话音落下,他期待中的一幕並未出现。 正当他感到疑惑不解之时,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参见指挥使!” 只见门前的將士们对著苏默整齐的捶胸行礼,眼神中充满了崇敬与热忱。 “走,我们回家。” 苏默对著星彩微笑道。 星彩看到眼前这一幕,整个人感觉说不出的激动与欣喜。 红著眼框对著苏默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苏默在她眼中除了英俊之外,更多了一层別样的色彩。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实在太好。 苏默对著將士们一挥手,將士们当即让出一条道,让苏默与星彩先行。 钱万贯以及其身后一眾钱府之人全都目瞪口呆,呆呆的望著一眾將士护送这苏默两人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长街之上,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4章 后怕,带星彩回老宅 逼仄的小巷尽头,一座老旧的院子。 院子虽小,但收拾得十分乾净整洁。 刘星彩打量著眼前的院子,用手轻轻抚摸著院中的枣树,眼中雾气蒸腾,化作点点泪珠滚落。 这棵枣树还是当初她父母亲手种下,承载了她无数童年甜蜜时光。 这里是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这是她曾经的家! 苏默看著她流泪不止,心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刚才握著她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的手掌有很多老茧,显然是长期干活形成的。 如今她仅仅是回到老宅,看到曾经属於她的一切就感动成这样。 足可见她这些年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刘教头传授给了他一身功夫,让他能够从一个战奴成长为让北蛮闻风丧胆的无敌將军,成为被大乾皇帝密旨亲封的漠北王。 他的一切可以说是刘教头授予的。 “我回来晚了。” 苏默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说话的时候,他紧紧的攥著拳头,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之中,丝丝血跡顺著掌纹匯聚成线。 他却毫无所觉。 这些年他並未摆脱奴籍,全身心都在与北蛮的战斗之中,除了依照刘教头的临终嘱託,给刘星彩按时送银子外,一直都没有与其有任何联繫。 回想今晚见到星彩那一幕,苏默就感到一阵后怕。 自己差点就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苏大人,你並没有来晚,今天如果没有你……” 刘星彩忙开口宽慰,眼底闪过一抹侷促。 她心思敏捷,一瞬就意识到苏默因为自己刚才落泪而感到自责,心中颇为不安。 暗暗懊恼自己为何如此不懂事,在別人面前就不应该哭哭啼啼的。 “星彩,我刚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是你父亲的弟子,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大哥。以后不许再称呼我大人了,叫我哥。” 苏默低头注视著星彩,眼中满是疼惜。 “嗯,哥,星彩知道了。” 刘星彩眼中星芒闪动,內心感动万分。 “星彩,进屋吧。我前些天差人將你家老宅买下,原本准备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仓促之间,並未收拾完善,你將就一下。” 苏默面带歉意解释道。 刘星彩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轻启红唇:“哥,我还能回到曾经和父母生活的地方就已经非常开心了。谢谢你。” 她性格坚韧,哪怕经歷了那样可怕的一幕,她也很快就將情绪调整过来。 在灯光映照下,一身嫁衣配上精致的妆容,让她此刻的笑顏显得愈发光彩照人。 仿若这夜色中最明媚的一抹色彩。 “这是我应该做的。过些时日,等我处理完在京城的事之后,就带你回去镇北关。” 苏默看到星彩如此贴心懂事,內心又是一阵心痛。 若是换做別的女子,经歷了如此可怕的一幕之后,恐怕早已哭成了泪人。 可她一路上却没有流一滴泪,直到刚才见到老宅才情不自禁落泪。 而转瞬她就强忍內心激动,对自己露出甜甜的笑容。 苏默知道,她这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不愿让自己看到她落泪。 刘星彩轻点螓首,微笑答应。 两人走进堂屋,虽然里面的家具都已大变,但星彩依旧情难自禁。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当初父母恩爱,对她宠爱有加。 她们一家人无比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那件事的发生,彻底改变了她全家的命运。 即使是过去了整整十一年,她依旧记得那人的面孔! “少爷,周万祥夫妇已经带到!” 苏胜大步进入堂屋,抱拳行礼稟报。 他是从小陪伴苏默长大的书童,在苏默被发配镇北关为战奴时,从侯府偷跑前去镇北关追隨伺候苏默。 跟隨苏默刀山火海一路拼杀过来,是苏默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和心腹爱將。 “带上来!” 苏默轻轻一挥手。 听到周万祥名字,刘星彩眸光微颤。 那可是自己的亲舅舅啊,是自己母亲的亲哥哥。 可就是他伙同舅母屈氏不仅霸占了自己父亲给自己送来的银两,还將自己亲手送到钱启东府上去做其妾室! 若不是苏默哥及时出现,自己如今已经被…… 星彩面庞泛起一片冰霜,眼神更是如同万古寒冰。 周万祥夫妇俩被两名战士押入堂屋,两人早已嚇得魂不附体,看到端坐於上的刘星彩,两人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惊愕。 “星彩,你怎么在这?” 屈氏惊呼出声。 “怎么?我在这里让你们很意外吗?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此刻就应该在钱启东的床上任其凌辱?” 星彩双目如同喷火,面容也因激动而显得凌厉。 “星彩,我们……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屈氏兀自狡辩。 “闭嘴!” 星彩猝地站起身,指著屈氏厉声喝道:“你们为我好?这种话你是如何说得出口?你们为我好会將我推入虎口?你们为我好会將我父亲托人送来的银两霸占挥霍乾净,让我干著如丫鬟般的活?!” 周万祥和屈氏显然没有料到星彩会如此吼他们,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 “星彩,他是谁?” 周万祥瞄了一眼苏默,转移话题道。 “他是我哥。” 星彩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 “星彩,你別被他给骗了,你父母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哪里来的哥哥?” 周万祥眼中闪过一抹光芒,说话都大声了几分:“快跟舅舅回去,去向钱大少认个错,舅舅为你作保把这件事揭过去!” “我刚逃出狼窝,你现在还想让我跟你回去?你可真是我的好舅舅!” 星彩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舅舅还一门心思想著將自己送回钱家,仅存的那一丝血脉亲情此刻彻底断绝。 看向周万祥的眼中只剩下冷漠。 “星彩……” 周万祥还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可刚一开口就被星彩厉声打断:“你闭嘴!你叫我名字让我感到噁心。” 周万祥顿时愣神,他没想到星彩会如此对他说话。半晌恼羞成怒,吼道:“大胆,你怎敢如此对我说话?我可是你母亲的哥哥,你的亲舅舅!” “我没有你这样的舅舅!你不配!” 刘星彩怒极反笑,扭头对苏默道:“哥,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两人。” 说完她转身便往里屋走去。 苏默点点头,並未言语…… 第15章 往事,刘教头不为人知的秘密 待星彩离开后,苏默才將目光移到周万祥夫妇两人身上。 周万祥被苏默冰冷的目光盯得背脊发凉,浑身毛骨悚然,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强装镇定喝问道:“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想对我侄女星彩做什么?” 苏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我和刘教头每年命人给星彩送银子,至今已十一年,总计白银二百二十两。这笔钱別说星彩一个人了,就算是养一个十口之家都绰绰有余。 你们俩不仅霸占了星彩的银子,还要將她卖给钱启东为妾,你们简直畜生不如! 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大、大、大人,饶命啊!我们不是人,我们不该霸占星彩的银子。我们该死!可是將星彩嫁给钱大少为妾,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周万祥夫妇俩被嚇得魂不附体,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被逼无奈?” “大、大、大人,星彩出落得如同她母亲一般標致,是我们里公认的美人。我们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被那钱大少给知晓,直接带著一群钱家家丁带著聘礼就上门来提亲,我们不敢不答应啊。” 周万祥连忙解释。 “是呀,大人。当初她家也是因为我那妹子长得太过標致,被太尉家少爷看上,上门將其玷污,我那妹子羞愤自杀,星彩她父亲含怒之下打伤太尉家少爷引祸上身,之后落得流放边关的下场。 大人,你说我那妹夫当初可是二十万禁军总教头,他都落得那样的下场,我们无权无势岂敢得罪钱大少这样的大人物? 我们让星彩嫁给钱大少为妾,那样至少能让她保全性命,衣食无忧啊。” 屈氏在一旁喊冤,大倒苦水。 苏默眉头微皱,並不是因为听信了两人的狡辩,而是从屈氏的话语中捕捉到一条涉及刘教头一家落得家破人亡下场的重要信息。 这件事改变了刘教头一家的命运。 刘教头不仅传授自己武功,更是为了救自己而丟了性命。 这样的大恩自己无以为报,除了照顾好星彩之外,那就只剩下为刘教头报仇,平反昭雪了。 “你说的太尉是?” “成国公啊。” 周万祥连忙回答:“他的大儿子赵国柱被我妹夫打断了腿,出行全靠人抬,已经失去了继承爵位的机会。” 苏默心中森然,没想到这一切始作俑者竟然是成国公赵德全。 今日差点玷污星彩的人又是成国公之孙赵天明! 自己废其子孙根,为星彩出气。 加上成国公一直剋扣镇北关所有將士粮餉,若不是有陈镇虎他爷爷应国公多方斡旋,镇北关诸將士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原本自己这一次回来除了为祖母贺寿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彻底解决镇北关粮草补给以及为所有將士去除奴籍,恢復正常身份。 而这一切都繫於与皇帝的一场交易,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帮助皇帝打击贵族门阀世家。 自己註定要与成国公碰撞一番。 届时新仇旧恨一併清算! 真是因果好轮迴,苍天饶过谁! “將你们知道的关於刘教头一家被迫害的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讲出来,涉及到哪些人全都给我清清楚楚的交代出来。胆敢有任何隱瞒,我定要你全家陪葬!” 苏默一掌拍在一旁小几上,小几顿时四分五裂,变成无数碎木屑散落一地。 周万祥夫妇俩嚇得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面庞更是嚇得毫无血色,煞白一片。 两人机械的跪在地上,点头如捣蒜。 隨著两人结结巴巴的讲述,当年发生在刘教头一家的事渐渐清晰的展现在苏默面前。 苏默黝黑的面庞早已铁青一片,眼底的杀意更是如同凝成实质,让人望之不寒而慄。 当初虽然他也生活在京城,但是身为侯府长子生活条件优渥,对於刘教头这样的人物他连听都没听过。 更別说知道发生在其身上的故事。 加之当初成国公不愿儿子的丑事曝光,刻意低调处理,暗中將此事压下。 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更別说当时还只有九岁的苏默了。 怪不得自己当初无论如何问刘教头到底犯了什么事被发配镇北关,对方打死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刘教头为了保护女儿星彩不受伤害,一个人默默承受了所有,即使再困难他都没有对任何人诉说过。 因为他怕惹怒了成国公,害了女儿。 他临死嘱託自己照顾星彩时,都只字不提过往,恐怕也是担心自己斗不过成国公。 “哥……” 星彩突然出现在苏默身旁,猛的扑进苏默怀里,泪如雨下,哭得泣不成声。 这些年她一直將当年幼小的她看到的那一幕幕藏在心底,父亲將她交给舅舅舅母之前,千叮嚀万嘱咐她不要对外透露半点她看到的。 当她在里屋听到舅舅舅母讲述当初发生在她家的事时,她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一般,止不住的往外流。 最后她忍不住跑出来,扑进如今她唯一能信任,唯一让她感到安全的苏默怀里放肆痛哭。 將积压在內心十一年的所有委屈不甘,全都发泄出来。 “星彩,一切有哥在,哥会为你父母报仇雪恨,为他们討回公道!” 苏默轻抚著星彩的秀髮,柔声宽慰星彩。 他的话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充满了坚定。 星彩心中感到无比温暖,这一刻趴在苏默怀中,让她感受到当初被父亲抱在怀中的温暖感觉。 可转瞬她又想到成国公权势滔天,顿时对苏默充满了担忧。 连忙制住哭泣,用衣袖拭去眼角泪痕,从苏默怀中抽身而出,急忙阻止道:“哥,別衝动!父亲和母亲的仇不急於一时,我有耐心去等待。我相信坏人终有一天会受到老天惩罚的。” 苏默心中感动,原本冷若冰霜的坚毅脸庞都变得柔和了些许:“星彩,你放心。哥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苏默一边安慰星彩,带她回里屋去休息,一边对苏胜使了个眼色。 苏胜会意,待苏默和星彩两人离开后,带著手下將周万祥夫妇带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辆马车载著周万祥夫妇消失在夜色之中,从此再未出现过…… 第16章 默契,该我们出手了 乌云遮住了那一弯月,夜色中的京城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仿佛吞噬了一切。 京城的百姓早已入睡,隨著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譁声响起,百姓们纷纷惊醒。 一些胆大的將门打开一道缝,探出脑袋张望。 而更多的则是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不过不论是胆大的,或是胆小的,他们的房门都被叫开,接受搜查。 因为叫门的是负责京都治安的都捕司。 別说是普通人了,就算是武者见了都捕司的人都要绕道走。 今夜,都捕司的人马倾巢出动,在京都內展开地毯式的搜查。 而指挥此次行动的是都捕司都统宋恪法。 他亲自出马並不是因为钱家报案,钱家还没有如此大的能量。 他是因为听闻成国公的孙子在钱家受伤才立马重视起来,不惜动用京城都捕司全部人员进行大搜查。 据钱万贯所言,那人是直接闯入钱家,直接废了赵天明和钱启东,一招秒杀钱家护院朱家辉! 要知道朱家辉可是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武者,在三流武者中的佼佼者! 当然,这样的实力並不能引起他的任何忌惮和重视。 真正让他感到事情严重性的是,这人身后竟然有百人军队,据钱万贯所言,那些士兵称呼那人为指挥使。 一个指挥使在京城带兵行凶,形同谋反! 若不將其抓捕归案,一旦陛下问责,他这个负责京城治安,控制武者在京城行动的都捕司都统,恐怕就要倒大霉了。 他指挥手下都捕先是封锁了所有街道里坊出入口,分片区一家家的搜查。 如今钱家所在的东市这一片十几个里坊都已经搜查完毕,除了抓捕到一些有案底在身的武者和罪犯外,並未发现任何与钱家案件有关的人员。 宋恪法並不著急,在京城之中,要想藏下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战士,绝非易事。 在他这样地毯式的搜索下,一定能將对方揪出来。 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走进都捕司署衙,径直走进厅堂,来到宋恪法跟前。 宋恪法一眼就认出来人是大內总管李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小顺子,忙起身相迎。 小顺子一脸严肃,並未理会宋恪法的刻意逢迎,直接开口道:“宋都统,都捕司半夜大肆扰民,闹得京城百姓人心惶惶,官家对此很不满啊。” 宋恪法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抹讶色。 自己派出都捕司的人马展开全城搜捕,不过区区盏茶功夫,这消息就传到了陛下那里。 陛下的耳目还真是灵通。 只是令他感到不解的是,之前他也指挥过几次全城搜捕,皇帝也知道情况,但却从未出言阻止过。 这一次为何皇帝会派人来传话阻止呢? 心中虽然狐疑不已,但面对眼前的小顺子他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拱手道:“多谢公公前来提醒,下官这就派人下令收队。” 说著他上前一步,不著痕跡的將一张银票塞入小顺子袖中:“请公公替下官在官家面前多美言几句,下官感激不尽。” 小顺子缩在衣袖中的手搓磨了一下银票,嘴角微微勾起,並未言语,只是略略頷首,转身就往外走。 “辛苦公公,公公慢走!” 宋恪法满脸堆笑送小太监离开,送到署衙门外才停下脚步。 隨即唤来一名心腹,低声嘱咐了几句。 在皇帝的命令与可能得罪成国公之间,他很清楚自己该如何选择。 况且就算成国公问责下令,他也完全可以推脱不知赵天明在钱府。 反正当时钱府管家前来报信之时,只有自己一人,死无对证。 不久之后,京城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街道上一个都捕司都捕的身影都不见了,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小院中,苏默坐在堂屋悠閒喝茶。 一名士兵匆匆进屋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默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对著一旁坐著的苏胜等人道:“既然那位信守承诺,那现在就该我们出手了。出发!” 眾人轰然应答。 隨即起身跟隨在苏默身后,一行人走出小院。 当他们走在巷子中时,周围的院子中不断涌出战士。 仅仅数息功夫,一支百人的队伍就已经整齐的跟隨在苏默身后了。 他们行走在大街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久之后他们便再次出现在了钱家府邸前。 轰! 钱家大门被苏胜一脚踹碎,木屑四溅,散落一地。 守门的家丁经过大半夜的折腾,疲惫不堪的他们缩在大门后打著盹。 被巨大的响声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衝上来的战士给打晕在地。 將士们鱼贯而入,沿途遇到巡夜的家丁全都瞬间就將其制服控制起来。 片刻功夫,包括张东勛在內的几名钱府护院在內,钱府上下全都被苏默麾下將士给押到了钱府正堂之中。 当钱万贯看到端坐於上的苏默时,眼中的惊骇溢於言表,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 苏默面带不屑,语气也颇为隨意。 “现在都捕司正全城搜捕你,你还敢出现在我钱家!你就不怕被抓?” 钱万贯底气不足,搬出都捕司来壮胆。 “呵呵,都捕司,难道你没发现外面很安静吗?” 苏默言语间充满了嘲讽意味。 钱万贯面色剧变。 此刻他也反应过来,若是按照都捕司刚才的那般地毯式的搜索,这么多人根本就不可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府上。 唯一的可能是都捕司没有再搜捕了。 可是之前陆百户不是说,都捕司都统宋大人亲自下令全城搜捕吗? 为何这么快就收队了? 联想到眼前青年被其手下称为指挥使,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此人背景深厚,连都捕司都要避其锋芒! 作为商人,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低头,什么时候该捨弃利益。 “我……我钱家与你无冤无仇……” 他话刚说出口就想到了眼前这个青年不久前可是刚刚强行將刘星彩带走,连忙改口道:“对於我儿娶刘星彩一事,我钱府並不知她是阁下的妹妹,如今阁下已经將她带走,而且我儿也未对阁下妹妹造成伤害。不过此事我儿有错在先,对此我钱府可以做出赔偿,阁下儘管开口。” 苏默微微一笑:“你很识时务嘛。” 钱万贯见利诱有效,顿时来了精神,满脸堆起討好的笑容,希翼的望著苏默。 可是苏默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心都沉入谷底…… 第17章 意外,一切都太突然 “我要你將钱家所有財產交出作为赔偿。” 苏默脸上依旧带著二分笑意。 “阁下真是狮子大开口!钱某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能够在京城立足,也不是任谁都能隨意拿捏的!” 钱万贯满面怒容,不復討好之色。 他虽然愿意拿钱消灾,息事寧人,但並不代表他会任人宰割。 仅仅凭一句话,就要让他牺牲钱家所有財產,绝无可能! “呵呵,你想说你背靠成国公是吧?” 苏默眉头轻挑,眼中满是戏謔之色。 “若我告诉你,你所犯之罪,就算是成国公都保不住你,你该当如何?” 苏默说著轻轻一招手,在其身后站著的苏胜上前一步,將一张羊皮卷扔在钱万贯面前。 钱万贯看到羊皮卷上那一个狼头徽记的瞬间,瞳孔地震,整个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个不停。 仅仅瞬间,他浑身气势消失无踪,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萎靡不堪。 整个人都像是苍老了几岁一般。 “怎么?你不打开看看,或许这里面並非你所书写呢。” 苏默略带戏謔的声音在其耳畔响起。 钱万贯无力的抬起头望著苏默,眼中一旁颓丧:“我答应將所有財產赔偿给阁下,只求阁下能饶我家人一命。” 他一边说著,一边狠狠地磕头,额头咚咚的撞在地上,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的额头。 “要饶过你和你家人的性命,不是不可以,不过並不是你交出所有財產就可以,还需要……” 苏默拖长了声音。 “阁下,请儘管吩咐,只要在下能拿出的,一定双手奉上!” 钱万贯看到保全家人的希望,激动道。 “这羊皮卷上记录的这些事,绝非你区区一介商人能够做到的。你只要如实供出真正的幕后之人,以及你们之间交易的详细內情,我可保你和你家人的性命安全。” 苏默一改戏謔表情,面容冷峻,声音也变得严肃。 此事事关数万镇北关將士是否能够摆脱奴籍,恢復正常身份,由不得有丝毫马虎。 “这……” 钱万贯面露迟疑之色,眼中光芒明晦不定。 如今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全都繫於他一念之间,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神秘青年將军的承诺,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办法脱困。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原本跪在一眾下人之中的护院张东勛忽然开口:“钱老爷,我早已在井中下毒,除我之外,只有大人才有解药。你若敢透露半句,你家人將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他便仰天长笑,笑著笑著突然口中喷出大口黑血。 钱家妇孺嚇得发出一阵惊呼,面容都因惊恐而变得煞白扭曲。 一眾家丁护院也都被突然的变故嚇得面色大变。 苏默一个箭步上前在张东勛胸前数个穴位前快速连点。 “没用的,我所中之毒天下无人能解。你就算制住我的穴位也阻止不了毒性蔓延,咳咳……” 他一脸惨笑,隨著咳嗽,黑血不断从口鼻涌出。 苏胜看对方的状况,感受对方的脉搏越来越微弱,知道对方所言非虚。 其身上所中之毒,就算是自己在这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无法找到解毒之法。 只能看著对方死去。 隨著张东勛脑袋一偏,整个身体瘫软倒了下去。 苏默面色阴沉,他真没想到钱家竟然还藏著这样一位死士。 而且这位死士还暗中对钱家下毒。 如此一来,要让钱万贯供出幕后之人绝无可能,除非找到解除其与家人身上所中之毒的方法。 自己还是低估了隱藏在钱家之后那真正的幕后黑手的狡猾与狠辣程度。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已然无用。 毕竟谁也想不到会突然冒出星彩被钱家强娶为妾这一件事。 否则自己也不会贸然上钱家出手解救星彩。 也正因为此事,打乱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不得不提前对钱家动手,以至於没有更深入的对钱家所有人进行调查。 如今局势已然如此,在没有查清其背后之人之前,自己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而钱家之人都见过自己,不能让他们脱离自己的掌控,否则局面將变得更加不可控制。 目前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先將钱府上下所有人转移,再另寻他法。 苏默看了一眼集中在一起的钱府上下,看到赵天明等几名紈絝还在,长舒一口气。 当即下令道:“將所有人押下去,连夜运送出城关押。” “是!” 苏胜抱拳行礼。 一挥手,一眾如狼似虎的將士上前,不由分说迅速將钱府上下全都击晕。 同时另有將士匆匆奔出钱府前去传递命令。 不久之后,十余辆马车悄无声息地的出现在钱府院中。 这些马车不仅马蹄裹了布,就连车轮都裹了厚厚的布。 走在路上没有丝毫声响。 將士们有条不紊快速的將钱府上下一眾人全都搬上马车。 隨后苏默率领手下將士,连同那载著钱府上下上百口人的马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宫內,御书房。 灯火通明。 身著金色龙袍的大乾隆泰皇帝坐在龙案后翻阅著奏摺。 隆泰帝日角龙顏,相貌堂堂,虽不言语,但浑身上下却透露出一股无法言说的高贵帝王之气。 “老奴拜见陛下。” 一名满头银髮、精神矍鑠的老者迈步进入御书房,拖著尖细的公鸭嗓道。 “李伴伴,事情办好了?” 隆泰帝头也不抬,继续专注的批阅著奏摺。 “启稟陛下,事情已经办妥,没留丝毫痕跡。” 大內总管李桂佝僂著身子,低眉顺眼稟报导。 隆泰帝抬头,狭长的双眸扫了一眼李桂,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笑容,微微頷首,旋即又埋头继续批阅奏摺。 李桂来到隆泰帝身旁,拿起龙案上的墨锭,在那一方雕刻有龙纹的端砚上细细研磨。 半晌,隆泰帝终於將一叠奏摺批阅完毕,將御笔往桌上一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不知明日的大戏会如何上演,朕还有些期待呢。” “老奴认为一切会按陛下设计的剧情上演。” “哈哈哈!但愿如此。” 隆泰帝眼眸微眯,本就狭长的眼眸闪烁精光,让他的气质显得颇为阴鷙…… 第18章 人心,侯府的决定 定远侯府正堂內。 郑国忠面色铁青的坐在主位一言不发。 在他面前,护院萧擎等人跪成一片,一个个埋著头,不敢去触碰郑国忠的目光。 他们信誓旦旦一定会將苏默带回来,可出去一趟却连人影都没看到。 接著就遇到都捕司戒严,全城搜捕,灰溜溜的跑了回来。 没有完成任务,都羞愧的抬不起头。 “父亲,是孩儿的错。孩儿顾忌与大哥的亲情,让萧护院他们只是监视大哥,没想到大哥他……父亲要责罚就责罚孩儿吧,此事与萧护院他们无关。” 郑浩一脸正气凛然,走到郑国忠跟前跪下,替萧擎等人求情。 萧擎等人大为感动,顿生士为知己者死的衝动:“侯爷,是我等无用,不关少侯爷的事啊。” “郑浩,你快起来!你脑袋受伤还没好,怎么能跪著!你生性纯良,哪里知道郑默的险恶。他逃走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郑凤娇心痛不已,快步上前想要將郑浩拉起来,可郑浩却一动不动。 “姐姐,此事因我而起,若是父亲要惩罚萧护院他们,我理应与他们一起受罚。” 郑浩一副重情重义的模样,让萧擎等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今后一定唯少侯爷马首是瞻,就算少侯爷让自己去死也不皱一丝眉头! “父亲,你別再惩罚萧护院他们了!郑浩他还有伤在身!” 郑凤娇都快要急哭了。 这个弟弟从小在外长大,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回到侯府,这才过了没几年好日子,她如何能忍心看著亲弟弟受罚。 郑国忠无奈嘆气,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他心中忧愁不已。 苏默逃走,明日他该如何去面对皇帝的怒火。 郑凤娇见父亲鬆口,欣喜不已,上前將郑浩扶起,细心的替他拍去膝盖上的尘土。 一边拍,一边嘴里喋喋不休,发泄著对苏默的愤怒和不满。 “我就说郑默就是个害人精,这次闯下大祸就逃了。一开始就不该对他心慈手软,应该直接將他绑起来,就不会让他逃走了。” “父亲,依我看明日你去拜见陛下,就直接將罪责全都推到郑默身上,本来就是他强行將另棺芝餵给祖母的。当时现场有那么多宾客都可以作证。陛下应该不会怪罪我们的……” 管家郑春在一旁低著头,眉头都蹙到了一起。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侯府一旦出事,他们就想著將所有责任都推到苏默身上。 苏默曾经也是侯府的一份子啊! 而且之前就已经为了郑浩去顶过罪,受了五年戍边战奴之苦。 这好不容易回来,他们又商量著將其推出去顶罪了。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却看到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眼前一亮,惊呼出声:“大……大少爷……” “大少爷回来了!” 他就知道,大少爷绝非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郑春激动得眼眶湿润,老脸上的皱纹都微微颤抖。 正堂內所有人齐刷刷的扭头看向门口站著的苏默,眼中儘是不可思议。 “郑默,你去哪儿了?” 郑凤娇厉声喝问道。 苏默淡淡瞥了她一眼,完全无视她的询问。 直视郑国忠道:“明日去宫里通知我。” 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往翠竹苑而去。 “父亲,你看他、他、他简直、简直太放肆了!” 郑凤娇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著,说话都磕巴了,一双凤目更是像是要喷火一般。 郑国忠面色阴沉得可怕,但明日还要带著苏默去拜见陛下。 既然郑默自己回来了,他也不愿將其逼急。 但他任不放心,略一思忖后吩咐道:“萧护院,你们今晚打起精神將侯府看好了,没我允许谁也不许出府!” “是,侯爷!” “都散了吧。” 郑国忠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起身离开。 折腾了大半夜,他已经很累了。 …… 清晨,天刚蒙蒙亮。 苏默赤裸著上半身在院中锻链,一套拳法打得虎虎生风。 这是他这几年在镇北关戍守养成的习惯。 无论寒霜酷暑,都从未中断过。 一个时辰后。 一套拳打完,他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 线条分明的肌肉,仿佛是用刻刀精心雕刻般完美。 完美的古铜色肌肤在晨曦中显得愈发闪亮迷人,散发出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看了一眼脚下石板上,如蛛网般细密的裂纹,苏默微微一笑。 自己没有动用丝毫內力,这石板都承受不住,自己的这一套拳法已臻化境。 他提桶从院中水缸打了一桶水,便要进屋梳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啊!” 苏默回头一看,见是昨日夫人安排来伺候自己的那名丫环。 丫环接触到苏默的目光,看到苏默赤裸的胸膛,忍不住脸红耳热,低头不敢再看:“大少爷,夫人命奴婢前来请你去用早膳。” “嗯。我更衣后就去。” 苏默淡淡回了一句,转身拎著水桶进了屋,关上了门。 丫环抬眼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臟还突突的跳得厉害。 一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一幕,就感到脸颊发烫。 她並不是没有见过男人赤裸上身,但却从未见过大少爷那般性感的躯体。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苏默的声音:“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一抬头,视线刚好与苏默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她惊呼一声,脸羞得通红。 “奴婢、奴婢在这里等大少爷。” 她心中慌得厉害,低头双手攥紧了衣袖。 苏默有些疑惑,不知这个丫环为何如此慌张。 但他並未打算深究,只是淡淡哦了一声,便迈步往正厅走去。 丫环忙快步跟上,跟隨在苏默身后。不时的偷眼偷看苏默的背影。 苏默刚一走进正厅,就迎上许夫人热情的目光。 “默儿,快来用早膳。我特意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鱼糜粥。” 许夫人满面温和笑容,衝著苏默招手。 一旁的郑国忠抬眼看了一眼苏默,並未有任何表示。 苏默上前在许夫人对面坐下。 刚一落座,便有丫环奉上一大碗鱼糜粥。 苏默看著面前的鱼糜粥,心中闪过一丝悸动。 这確实是当年自己最爱的鱼糜粥,只不过他已经忘记了鱼糜粥的味道了。 如今对他来说,鱼糜粥也仅仅是一份填饱肚子的食物而已,与窝头之类並无区別。 几大口將碗中鱼糜粥吞下,起身便站到门外,等待郑国忠。 许夫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招呼出声,只是幽幽嘆息一声,便低头小口啜著粥…… 第19章 忐忑,进宫请罪 郑国忠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许夫人,饮尽碗中鱼糜粥,接过丫环递上的热面巾擦拭一番嘴唇和鬍鬚。 起身来到苏默身边:“走,隨我进宫面圣。” …… 走在皇宫內通往紫庆殿的甬道內,郑国忠不时回头看身后的苏默,一副害怕他逃走的紧张模样。 苏默看在眼里,眼神淡漠,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若自己想要走,侯府谁能拦得住? 都进了皇宫对方还如此警惕的盯著自己,真是可笑! “公公,劳烦通传一声,臣郑国忠前来拜见陛下。” 郑国忠满脸堆笑,对站在宫门前的太监拱手道。 “侯爷,稍候。老奴这就去通传。” 太监微笑頷首,转身迈著小碎步快步前往紫庆殿。 片刻后,尖细的声音传来:“传定远侯覲见。” 郑国忠拽了一下苏默的衣袖,示意其跟隨自己。 两人走进紫庆殿,大殿两旁文武大臣皆好奇看向两人。 郑国忠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臣拜见陛下。” “定远侯,你怎么大清早的进宫来了?有什么事吗?” 隆泰帝抬眼看著郑国忠,微笑招呼道。 显得颇为隨意亲近。 “陛下,臣携养子前来向陛下请罪!” 郑国忠深深一揖,態度十分恭敬。 他选这个时候来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当著一眾大臣的面,自己家责任推脱到苏默身上,就算陛下降罪,也不太可能牵涉到他身上。 周围一眾大臣中有一些昨日就在侯府参加老夫人的寿宴,自然知道郑国忠因何请罪。 他们不少人都拿了郑国忠的好处,准备待会替郑国忠求情,作证。 而大部分大臣与郑国忠並无太多交集,毕竟他只是一个閒散侯爷,手中没有实权。 对昨晚发生的事並不知情。 更是好奇郑国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养子出来。 “哦,定远侯你这把朕搞糊涂了,你犯了什么罪,要来向真请罪?” 隆泰帝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陛下,臣的养子苏默得了一株灵棺芝,本应献予陛下,可他救祖母心切,直接將灵棺芝餵臣母亲服下……” 隆泰帝爽朗大笑,抬头打断郑国忠的话: “哈哈哈!朕还以为什么事呢。苏默孝心有佳,朕听闻倍感欣慰,值得嘉奖,何罪之有啊?尔等平身。” 郑国忠甚为意外。 原本以为隆泰帝就算不大发雷霆,也会训斥一番。 却没想到隆泰帝不仅不生气,还表扬苏默的行为。 皇帝他转性了? 当初仅仅是因为郑浩惊嚇到公主的车架就雷霆震怒,下令严惩肇事者。 若非自己灵机一动让苏默前去顶罪,以郑浩的那副单薄身体,去镇北关当战奴,恐怕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如今面对苏默得到灵棺芝这等宝药不献予皇帝陛下的行为,皇帝他却这样的態度。 郑国忠都怀疑皇帝是不是脑子哪里出问题了。 “呵呵,你就是苏默。” 隆泰帝上下打量著苏默,声音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不错,仪表堂堂,英武不凡。怪不得你祖母要进攻求朕赦免你。” “你有这份孝心,也算对得起你祖母对你的爱护。” 他就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说话一般,没有丝毫皇帝的架子。 “陛下,臣这犬子哪有你说得那么好。陛下谬讚了。” 郑国忠看到皇帝的態度大喜过望,对苏默的称呼都变了:“郑默,还不快快谢过陛下恩典。” “谢陛下恩典。” 眾大臣听到隆泰帝说出苏默的名字,不少人面露惊愕之色。 他们中不少人都见证了当初隆泰帝雷霆一怒,將侯府大少郑默贬为战奴,发配镇北关戍守。 经过这么多年,他们早已將苏默遗忘。 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活著,而且如今就站在他们面前。 “定远侯,还有其他事吗?若无其他事,就回吧。朕与诸大臣还要商议国事。” 隆泰帝温和笑这询问道。 “臣无他事,臣告退。” 郑国忠欣喜不已,连连躬身行礼。 说著便躬身往后退去。 当他退到苏默身后,却发现苏默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底闪过一抹慍怒,连忙悄悄伸手拽苏默衣衫。 提醒苏默赶紧行礼告退。 却不料苏默不为所动,急得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却又不敢开口提醒,只能干著急。 殿上大臣看到两人表现,心中皆是不屑暗笑。 定远侯没什本事,连上殿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养子更加不堪,这上殿都给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真是丟尽了贵族脸面! 郑国忠注意到两旁大臣们讥笑表情,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简直丟死人了。 心中对苏默的怒意更甚。 都是苏默让自己丟脸,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免得他以后出去丟自己的脸。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却见到苏默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行礼。 “末將有事启奏!” 殿上眾大臣也惊呆了。 也不知道苏默这是要演哪一出。 郑国忠惊呆了。 不知道苏默这要闹什么么蛾子。 他心急如焚,顾不得殿上礼仪,紧赶两步上前,一把抓住苏默的后领,大喝道:“你在这发什么疯?陛下与诸位大臣商议国事,岂是你能置喙的?赶紧给我滚回去!” “陛下,都怪臣管教无方,请陛下恕罪!” 他训斥完苏默,又连忙躬身行礼告罪。 看到这一幕,殿上不少大臣心中已经乐开了,对郑国忠和苏默的鄙夷更甚。 一个刚刚被陛下赦免的战奴,还敢在陛下面前自称末將。 真是当战奴当久了,脑子都坏掉了。 “定远侯,放开他。” 就在眾人窃笑不已之时,却听到隆泰帝威严的声音传来:“苏默,有何事启奏?” 什么? 陛下他竟然並不怪罪苏默自称末將之罪,还让苏默奏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末將戍守镇北关,不久前从北蛮韃子手中缴获一卷羊皮卷,发现是京城商人钱万贯与北蛮走私交易的往来帐目。事关重大,臣不敢托於他人,只能自己隨身携带进京,寻机献予陛下。请陛下过目。” 苏默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卷,高举过顶。 大殿內响起一片倒吸凉气声: “嘶……” 第20章 爆料,满殿皆惊 这个消息太过劲爆,满朝大臣皆感震惊! 钱万贯可是京城最富有的商人,其名下產业无数。 其交友广泛,与京中权贵世家、功勋大臣多有往来。 这样的人,他会与大乾最大威胁北蛮进行走私交易? “呈上来!” 隆泰帝面色严肃,低喝一声。 身旁大內总管太监李桂快步下了阶梯,来到苏默跟前取走羊皮卷,隨即回到隆泰帝身旁双手奉上。 隆泰帝展开羊皮卷,双目扫视。 面色越来越阴沉,仿佛有一场雷暴即將降临。 殿上诸大臣见到隆泰帝的面色,皆面面相覷,不敢作声。 谁也不愿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嘭! 隆泰帝一巴掌拍在御案上,一双狭长眼眸仿若要喷出火来。 “好大的狗胆!竟敢私通北蛮!走私盐铁资敌!” “传朕口諭,命禁军指挥使陈刚,即刻率三千禁军抓捕钱家上下一干人等,查封所有钱家產业!” “陛下息怒,臣有事启奏!” 京兆尹梁昆自队列中站出,走上前躬身道。 “臣今晨收到报案,钱家上下百口人失踪。臣已通报都捕司都统宋恪法,宋都统已派人著手调查此案。” “据宋都统所言,昨夜钱家长子纳妾,期间有强人上门强行將新娘带走,都捕司搜查无果。臣怀疑钱家失踪与此有关。” “什么?!” 隆泰帝倏然起身,一掌狠狠地拍在桌上。 “好!好!好!我堂堂大乾京城,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上百口人说不见就不见!强人上门抢走新娘,都捕司搜查连个人都搜不到!朕到底养了一帮什么废物!” 隆泰帝怒极反笑,面庞涨红,重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一眾大臣低著头,不敢去看隆泰帝,生怕与其目光相接。 梁昆见隆泰帝大发雷霆,心中感到畏惧不已,但一想到此事牵涉到的成国公等功勋世家没一个他惹得起的。 也只能硬著头皮继续道:“陛下息怒,臣还有事启奏。” “说!” “与钱家上下一同失踪的还有昨日参加婚宴的成国公之孙赵天明、北海侯之子徐德宏、户部尚书章大人之孙章奇志、吏部侍郎万大人之子万达……” 梁昆一连报出六个名字,这些人都是京城有名的紈絝,更是现场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的子孙。 隆泰帝的面色都快黑得滴出水来。 “去!把宋恪法给朕叫来!朕要问问他这个都捕司都统到底是怎么当的!” 李桂给一旁的小太监递了一个眼色,小太监忙迈著小碎步前去通传。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大殿之上气氛压抑得厉害,大有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所有人都能感觉一场风暴即將席捲大乾朝堂。 一个个大臣脑筋飞速转动,都在考虑接下来如何应对,如何站队。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陛下,昨日上钱家抢新娘的是末將。” 所有人猛然一怔,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声音的来源——站在大殿中央的苏默。 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这人疯了吧? 他怎么敢在天子脚下做这样的事的? 他凭什么啊? 难道就凭他是定远侯的养子这个身份? 很快有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都捕司全城搜捕抓不到人,原来他抢了人后跑回侯府躲了起来。 都捕司虽然权力大,但在京中这些贵族世家面前也不敢放肆,就算搜查也大多是走个过场。 真登门搜查那不把人得罪死了,以后还想不想在京城混了。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转移到了郑国忠身上。 此刻郑国忠已经嚇得差点魂都脱了,只感觉两股战战,几欲跌倒。 心中哀嚎: “我没有,我不是,別瞎想,你们看我干什么啊!” “苏默苏默,你这是要害死老夫才甘心啊!” “哦?你倒是光明磊落,敢作敢当。” 隆泰帝略显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说看,你为何要上钱家抢走新娘,新娘姓甚名谁?与你什么关係?” “启稟陛下,新娘姓刘,名星彩。乃是臣救命恩人刘冲之女。她被强迫嫁入钱家为妾。末將岂能任恩人唯一骨肉受人欺凌而无动於衷?” 苏默如同一桿长枪,腰杆挺得笔直站在大殿中央,即使是面对袞袞诸公以及隆泰帝的目光,也怡然不惧。 “刘冲,这个名字……朕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隆泰帝眉头微蹙,低眉沉思。 “启稟陛下,刘冲乃是前禁军总教头。” 苏默开口。 “朕有印象,此人功夫不错,一手霸王枪很有威势。他是怎么跟你扯上关係,救了你的命?他的女儿又怎会被钱家强迫为妾的?” 隆泰帝饶有兴趣追问道。 “启稟陛下,刘教头与末將在镇北关戍守,共同经歷了数百场抵御北蛮的战斗,立下赫赫战功。两年前,在一场抵御北蛮入侵的战斗中,他为救末將牺牲了性命。” 苏默面露悲痛之色继续道:“其女星彩一直为其妻舅抚养长大,因容貌出眾被钱启东覬覦,上门强娶,霸占为妾。若不是末將刚好回京为祖母贺寿,听闻消息將其解救,她就被钱启东糟蹋了。” 隆泰帝面露惊愕愤怒之色,喝问道:“朕的二十万禁军总教头,如此勇將怎么成为战奴的?朕怎么都不知道?” 大理寺寺卿关乙白忙越眾而出,上前躬身稟报: “启稟陛下,刘冲十一年前醉酒后当街殴打成国公长子赵国柱,將其打成重伤,影响恶劣,被捕后由大理寺审理依律贬为战奴,发配镇北关戍守。” “就是双腿残疾的赵国柱?” “正是。赵国柱就是被其殴打后落下残疾的。” “十一年前的案子,你如何记得如此清楚?” 隆泰帝审视的望著关乙白。 “启稟陛下,臣当年为大理寺正,此案为臣上任审理的第一个案子,因此记忆清晰。” 关乙白从容不迫的回答道。 “他为何会当街殴打赵国柱?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隆泰帝皱眉追问道。 直觉告诉他这中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內情。 第21章 人才,一个优秀的配角 “据其供述,是因为当时身为禁军都尉的赵国柱曾训斥过他,他因此怀恨在心,醉酒后泄愤打伤赵国柱。” 关乙白面不改色,从容回答。 隆泰帝目光从关乙白身上移到苏默身上,似乎想要从其口中听到不同的答案。 苏默的目光与隆泰帝相交,他知道隆泰帝的想法。 但他並未有任何表示,默不作声站在原地。 想要扳倒成国公,为刘教头沉冤昭雪,决不能衝动行事。 就凭自己目前的势力,以及手中掌握的证据,根本就不能为刘教头沉冤昭雪。 此时若站出来说刘教头是被冤枉的,是屈打成招,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引起成国公的注意,甚至让星彩陷入险境。 隆泰帝见苏默默不作声,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坐回龙椅不发一言。 场面一时陷入沉寂。 关乙白也悄无声息地退回队列之中。 大殿中央只剩下兀自傲然站立的苏默和留也不是,去也不是的郑国忠。 “末將拜见陛下。” 身著墨色都捕司制服,脚踏飞鱼靴,头戴乌沙紫金帽的宋恪法疾步进入大殿,对著高坐龙椅之上的隆泰帝抱拳躬身行礼。 “宋恪法,钱万贯一案调查如何了?” 隆泰帝一脸威严,语气低沉喝问道。 “启稟陛下,根据现场勘察,钱万贯一家乃是被人掳走,末將已经派出都捕司所有人员,加紧盘查,誓要查个水落石出……” 宋恪法心中忐忑不已。 刚才想要与前来传话的太监套近乎,从其口中透露陛下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可前来传话的太监油盐不进,根本就不接自己递上的银票,也不搭话。 这让他一筹莫展。 此事听闻隆泰帝问询钱万贯一案,他根本就不知隆泰帝的真实意图,只能小心应对。 “呵呵,宋都统,你这都捕司可真是好本事。钱府上下百余口人,就在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你却浑然不觉。现在你告诉朕,你要查个水落石出,你告诉朕,你如何查?” 隆泰帝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语气就加重一分。 宋恪法听到最后,心神震颤,后背已经不知不觉间湿透。 暗自叫苦不迭: 陛下,昨夜若不是你派人阻止末將搜查,岂会闹出这档子事。 如今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你让末將如何回答啊! 心中虽然腹誹不已,可这些话却不敢透露半分。 焦头烂额之间,却不知如何回答。 “宋都统,你如今可查出昨日抢走钱启东小妾之人是谁?” 宋恪法听到隆泰帝的问话,訥訥不能言。 额头布满汗水,一脸尷尬。 “呵!你可真行!到如今还不知抢走钱启东小妾之人是谁!你还夸下海口要查个水落石出!你告诉朕,让朕如何相信你!” 隆泰帝声音森寒,语气中带著满满的嘲讽之意。 “末將无能,请陛下恕罪!” 宋恪法心中那叫一个苦啊,但他明白,这个时候他必须扛下所有,只有这样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你確实无能!” 隆泰帝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样,指著宋恪法怒斥道:“朕告诉你。昨日抢走钱启东小妾之人,就在你面前!苏默,你转身让宋都统好好看看!” 宋恪法一脸狐疑,下意识隨著隆泰帝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高大男子笔直站立在大殿中央。 剑眉星目,黝黑的脸庞上一道醒目的刀疤,不能掩盖其英俊。 是他! 这就是钱府管家来报案时,对自己描述的上钱府抢人的强人模样。 宋恪法瞳孔猛缩似针尖大小,一脸的不可置信。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戏。 是陛下导演的一场戏。 而自己是其中的一个无足轻重、隨时可抹去的配角。 要想在陛下导演的这场大戏中继续存在,那就需要不断揣摩其用意,配合其演出。 脑中心念电转,转瞬计上心头,试探道: “陛下,这是……” “哼!苏默,你来告诉宋都统!” 隆泰帝一脸怒气,不耐烦的一挥衣袖。 苏默抱拳微微躬身:“是,末將遵命。” 隨即转身將自己如何从钱家將刘星彩救走一事讲述了一遍。 只是对苏胜率领麾下百名將士至钱家接应一事只字不提。 这是他与皇帝的默契。 毕竟在京城调用边军那是大忌。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都不会暴露这一张底牌。 他相信,眼前这位都捕司宋都统,昨日能在接到皇帝命令之后果断放弃挨家挨户搜查,今日也会配合皇帝演戏。 不会暴露自己动用私兵一事,况且他还没有证据。 钱家上下都在自己手里,死无对证。 “你……钱家之人是不是被人掳走了?还是说已经遭你毒手?” 宋恪法恰如其分的表现出惊愕与戒惧之色,双拳紧握,作势隨时上前捉拿苏默的態势。 苏默暗自为宋恪法的表现点讚,这人不愧是能够坐到都捕司都统这一位置上的人。 这察言观色,隨机应变的能力確实一流,表演也是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宋都统说笑了,末將也是刚才才得知钱家上下失踪的消息。再说末將真要杀人泄愤,或是另有图谋將钱家人掳走,直接一次性解决不是更稳妥,又何须分两次进行,岂不多此一举?” 宋恪法一直都在留意隆泰帝的表情,见隆泰帝在面前这青年言语时,並未有任何表示。 加之此青年气度不凡,在大殿之上,面对陛下与诸大臣依旧从容不迫,侃侃而谈。 他已经基本能確定自己的猜测,面前这人就是隆泰帝导演的这场戏的一个演员。 自己只要顺著此人表演就不会有错。 想通其中关节,他心绪大定,故作愁眉不展道:“若不是你,那会是谁?” “宋都统有所不知,刚才末將已经向陛下呈交了钱万贯私通北蛮,走私盐铁资敌的证据。以末將愚见,钱府上下失踪定然与此脱不了干係。” “你的意思是,有人得知钱府私通北蛮东窗事发,提前灭口以绝后患?” 宋恪法心领神会,安心做好配角。 苏默暗暗为宋恪法竖起拇指,此人真是一点就通。 “宋都统明察秋毫。末將以为十之八九便是此因。” 第22章 大胆,竟敢违抗圣命 隆泰帝看著两人一唱一和,眼底闪过一抹思忖之色。 旋即开口道:“苏默,钱万贯私通北蛮由你发现,其中案情你最清楚,如今其全家失踪,朕命你暂领都捕司千户一职,全力协助都捕司宋都统侦破此案!” 一眾大臣暗暗吃惊,不少人偷偷看了看隆泰帝,又將目光转向苏默,隨后望向郑国忠,不少人脸上都透露著玩味之色。 不少人都知道当初定远侯將为了撇清与养子的关係,亲自进宫向陛下解释,苏默是其养子,已被他逐出侯府。 之后更是五年时间,对苏默不闻不问,仍有其自生自灭。 如今陛下直接提拔定远侯的养子为都捕司千户,这是打算要重用他啊。 只是不知道定远侯要如何面对养子? 刚才可是他押著自己的养子前来向陛下请罪的。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郑国忠同样对陛下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心中更是后悔不迭。 早知会是这个局面,他就不会押著苏默前来向陛下请罪了。 这该死的畜生,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手里掌握了钱万贯私通北蛮的证据,却不肯对自己透露半分,他就是要我当著陛下和百官的面,丟脸出丑! 好歹毒的心! 亏我养他十几年,就算是养一条狗也会对我摇一摇尾巴啊! 他不知感恩不说,反而还故意如此羞辱我! 郑国忠眼神怨毒的死死盯著苏默。 “陛下,请恕末將不能领命!” 苏默眉头微蹙,抱拳行礼拒绝接受皇帝的安排。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隆泰帝如此安排根本就没有和他提前沟通过,这与之前商议的计划完全不同。 原本隆泰帝答应他,只要从钱万贯手中拿到门阀世家与其勾结的证据。 隆泰帝就履行承诺,赦免一眾镇北军战奴,让他们脱离奴籍,恢復正常身份。 可隆泰帝忽然任命他为都捕司千户,这等於將他束缚在京城之中。 他只想赶紧完成隆泰帝的任务,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赶回镇北关与弟兄们打北蛮。 他只要保证自己身边的一帮兄弟平安,保证將北蛮挡在关外,保护大乾百姓的安全。 至於皇帝与门阀之间的勾心斗角,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他可不愿趟这一滩浑水。 “嗯?” 皇帝面色直接垮了下来,狭长的眸子微眯,闪烁著危险的光芒死死盯著苏默。 他没想到苏默竟敢拒绝他的要求。 “苏默!你好大的胆子!陛下提拔你为都捕司千户,那是圣恩浩荡。你竟敢公然抗旨不遵,你有没有將陛下放在眼里!” 大理寺卿关乙白跳出来,指著苏默的鼻子怒斥。 一副急公好义,对皇帝忠心耿耿的模样。 旋即又转身对著隆泰帝躬身行礼道:“臣恳请陛下治苏默抗旨不遵之罪!” 见他站出来,紧跟著好几名官员也都站出来请求隆泰帝治苏默的罪。 一时间群情激愤。 这些人都是当初参与了刘冲一案的官员,如今见苏默重提旧事,內心感到不安,故而抓住机会就想置苏默於死地。 郑国忠冷冷的盯了苏默一眼,眼底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嘲讽。 他刚才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此刻见墙倒眾人推,也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陛下,苏默顽劣不堪,天生反骨。 臣本希望他在经歷镇北关五年磨礪,能够痛改前非,幡然悔悟。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连陛下的旨意都敢公然抗命不遵。臣请陛下勿顾念臣,臣要大义灭亲,请陛下严惩!” 郑国忠这个举动著实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当初他为求保下自己的亲子,將苏默推出作为替罪羊,那几乎是整个官员圈子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当时便有许多人內心对他颇为鄙视。 如今他再次刷新了大家的三观,见识到了他的狠辣与无耻。 为了保全自己,简直就无所不用其极。 不少人甚至开始同情起苏默来。 “苏默,朕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的理由。要是说不出一个正当理由,那就莫要怪朕不顾郑老夫人情面。” 隆泰帝的话语中隱含警告威胁之意,而且直接將郑老夫人搬出来,就是要告诉苏默,別想著靠老夫人来求情,求情也没用。 “启稟陛下,末將之所以不敢领命,正是为陛下著想,为大乾天下著想!” 苏默不卑不亢,站得如长枪一般笔直。 “呵!这倒是新鲜,你抗旨不遵还说为陛下著想!” 关乙白再次下场,对著苏默发出不屑嘲讽。 “陛下,臣请陛下勿要再听其狡辩!” “关大人,你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堵住末將的嘴?难道说钱万贯私通北蛮,你也有份参与?” 苏默一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耿直模样,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著关乙白。 “你……你少在这血口喷人!本官行的端走的正,岂容你污衊?” 关乙白面色一变,急忙开口辩驳。 但他的话语多少有些露怯。 “那你为何要阻止末將向陛下解释?” 苏默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態度。 “我……你自上殿以来,对陛下毫无畏惧之心,完全不將陛下放在眼里,本官岂能任由你胡作非为?” 关乙白强行挽尊,话语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陛下,末將只是一粗鄙武夫,懂不得那么多弯弯绕,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 末將只记得小时候祖母教导末將,陛下乃是天下万民之陛下,是百姓慈爱的君父。 因此末將看到陛下,就像看到了慈爱的父亲一般,心中只有亲切之感,不知为何要畏惧? 末將也不知为何要將陛下放在眼里,陛下不是应该记在心里吗? 我还记得小时候祖母教导末將,身为陛下的子民,要时刻想著报效陛下。末將也时刻都告诫自己,我是陛下的子民,身为陛下的臣子一定要为陛下分忧!” 苏默目光清澈,一脸憨厚诚实模样,他的声音浑厚且充满磁性,偌大的大殿之中此刻只有他的声音在迴荡。 “好,你说得很好!你既然知道身为臣子该为陛下分忧,你还抗旨不遵,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关乙白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指摘。 “关大人,你怎么又急了?” 苏默一脸懵懂的望向关乙白,眼中满是不解。 “我……我急什么?” 关乙白气得脸红脖子粗,梗著脖子大声道。 “你不急干嘛不等我话说完就出来打断?” “哼,朝堂之上,岂是你逞口舌之能的地方!我看你就是想狡辩!” “关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我一武夫,哪懂得狡辩啊?” “行了。苏默你给朕解释清楚,为何不肯接受朕的命令?” 隆泰帝面有不悦之色,出声喝止。 原本还想辩驳苏默的关乙白见隆泰帝发话,只得將到了嘴边的话给咽回肚子里去。 訕訕的退到一边。 苏默不屑一副木訥的老实模样,不疾不徐开口道:“启稟陛下,末將不敢接受你的任命,是因为末將自知並非查案的料。 这就好比让末將一个莽夫绣,那不是为难末將吗? 末將如实匯报,怎么就成了抗旨不遵啊,末將冤枉啊! 末將在镇北关的时候,遇到北蛮来犯,总兵大人问末將能不能打贏,末將都是据实回答。打的贏就是打的贏,打不贏就是打不贏。 若是打不贏还硬著头皮说能打贏,那不是谎报军情吗? 陛下的命令,末將只知没有那个能力,若是答应下来,那不是欺君吗?” 苏默的话诚恳淳朴,並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但却鏗鏘有力、振聋发聵,让不少大臣汗顏,羞愧的低下了头。 关乙白急得一张脸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著脸颊流淌,嘴巴大张著,却说不出一句话…… 第23章 出手,你还懂医术? 啪啪啪! 隆泰帝鼓掌,一脸的欣喜之色: “说得好!朕的臣子就该是这副模样!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一切实事求是。朕最见不得的就是溜须拍马,欺上瞒下之徒!” 隆泰帝的这一番话,算是给这件事定了性,画上一个圆满的句號。 隆泰帝的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一眾大臣恭声应诺之时,人群中关乙白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仰面倒了下去。 嚇得一眾大臣大惊失色,连连惊呼不已,纷纷四散而逃,唯恐沾染了血跡。 唯独苏默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快步上前,一眾大臣都没来得及反应,他便在关乙白身上几处穴位快速点击数下。 其中一些与关乙白交好的大臣见状,连忙上前阻止。 在他们看来苏默是趁机对关乙白下手。 “你们给朕退下!苏默是在救他!” 高踞龙椅上的隆泰帝將一切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抹讶色,厉声阻止道。 那些大臣止住脚步,有些疑惑的看著苏默。 陛下发话,他们不敢不听。 但他们依旧怀疑,苏默岂会如此好心。 片刻后,关乙白悠悠醒转,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当他看到苏默的面庞近在咫尺,顿时嚇得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的往后躲闪。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关乙白,你真是糊涂了!若不是苏默出手救你,你现在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隆泰帝呵斥道。 关乙白闻言,抬眼看了一眼隆泰帝,注意到隆泰帝眼中的阴冷,顿时心神一颤,忙低头避开目光,有些迟疑的对苏默道谢:“多谢相救。” “关大人不必言谢。见死不救不是我辈武者的做事风格。” 苏默抱拳,面容平静,仿佛一切理所应当。 隆泰帝面露不愉,冷眼白了关乙白一眼。转头看向苏默,顿时换了一副和顏悦色的表情:“苏默,想不到你还会医术。” 苏默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略懂皮毛。” “你给朕的大理寺卿关大人看看,他究竟什么情况?为何会突然在大殿之时吐血昏厥?” 隆泰帝意有所指。 “启稟陛下,关大人吐血昏厥乃是因为肾虚亏空、肝火旺盛所致,加之情绪紧张,以至於急火攻心,因而吐血昏厥。” 苏默侃侃而谈,讲得头头是道。 “那要如何调理治疗呢?” “清心寡欲,短期內儘量少行房事。辅以温养脾肾,和清肝去火的汤药,可调理治疗。” “你还懂得开药方?” 隆泰帝明显对苏默还懂医术產生了好奇。 苏默点头。 “来人,將笔墨拿去,让苏默写药方。” 隆泰帝身旁的大內总管李桂对一旁的太监递了个眼色。 太监秒懂,快步上前双手捧了纸笔墨,来到苏默跟前,请苏默写药方。 苏默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毛笔快速写下一串药材名称和用量,片刻之间一张药方就已写就。 太监將药方捧著呈到隆泰帝面前。 隆泰帝瞥了一眼,当即吩咐太监去宣太医前来。 “苏默,你既不善查案,那朕也不强人所难。不过都捕司千户一职,算是朕赏赐你敢於直言,你给朕当著。” 隆泰帝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不容拒绝。 苏默只得硬著头皮抱拳领命:“末將领旨!不过陛下,末將还有一事要稟明。” “讲。” 隆泰帝见苏默同意,眼底闪过一抹得色,说话也爽快了许多。 “末將祖母身体抱恙,末將需要为祖母治疗,同时末將想要多陪陪祖母。因此可不可以不去都捕司当值?” 苏默试探问道。 “准了,不过宋都统查案,少不了要你配合调查。你可不能到处乱跑!就给朕老实在侯府待著。” 隆泰帝一脸和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苏默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兴奋的抱拳领命。 “宋恪法,朕命苏默协助你查办此案,务必將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宋恪法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苏默,心底暗道:果然不出所料。此人就是陛下安排的棋子,今天这一齣戏就是演给在场诸大臣看的。 幸亏自己聪明,一早就洞悉了真相,否则惹得陛下不高兴,我这都捕司都统恐怕就做到头了。 现在陛下说让自己主办钱万贯一案,让苏默隨时协助自己调查,这摆明了就是让自己查案要按苏默的指示来。 他让怎么查就怎么查! “朕给你半月时间,將不法之人悉数绳之以法!” “末將谨遵圣諭!” 宋恪法抱拳领命。 此时,太监领著孙太医匆匆进入大殿。 “臣孙若望拜见陛下。” “孙太医,你替大理寺卿关大人把把脉。” 隆泰帝直接吩咐道。 孙太医有些不明所以,狐疑的上前为关乙白把脉。 他眉头紧锁,打量著关乙白的面容:“关大人,你刚才是不是吐血昏厥?” 关乙白羞愧难当,硬著头皮点了点头。 孙太医轻轻抚了抚頜下山羊鬍,略一思忖后恭声稟报导:“陛下,关大人肾虚亏空、肝火旺盛以致吐血昏厥。不过令臣感到奇怪的是,关大人是如何恢復清醒的。 按脉象所示,关大人昏厥后绝无自主醒来的可能,若救治不及时,还有性命之虞。” 一眾大臣皆大惊失色。 孙太医所言竟然与苏默不差分毫! 难道说苏默的医术已经与孙太医相当? 隆泰帝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孙太医,你来看看这一张药方。” 孙太医不明所以,上前躬身从太监手中接过药方,展开一看。 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心情也隨著他变得有些紧张。 片刻后,孙太医忽然大惊失色:“陛下,这是何人写的药方?” 孙太医激动的山羊鬍一颤一颤的。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隆泰帝微微蹙眉,狐疑问道。 “不对!太不对了!”孙太医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这药方根本就不应存在!臣专研医术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神乎其神,完全针对关大人病情的药方!” “你是说这药方有效?” 隆泰帝惊奇道。 “太有效了!对於关大人的病情,没有比这更有效的药方了。臣惭愧,自问写不出如此完美的药方。” 关乙白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满眼急切的问道:“陛下,写下这药方的神医在哪儿?能否为臣引荐?臣若能得见神医,万幸之至;若还能侥倖得神医指点一二,此生无憾也!” 第24章 神医,他竟然是神医! 神医?! 孙太医竟然说苏默是神医?! 一眾大臣瞳孔地震,不可思议的齐齐望向苏默,心中已经震惊到无以復加。 谁能想到苏默一个愣头青,一个定远侯的养子,在镇北关做了五年战奴的他竟然会是孙太医口中的神医! 郑国忠仿若被闪电劈中一般,瞪大了双眼,满眼的不可置信,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 隆泰帝瞳孔猛缩,双目如电看向苏默。 他也对此感到震惊不已。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一转,眼神锐利的盯著孙若望:“孙太医,你確定没看错?这张药方真有你说得那么神奇?写药方的人果真如你所言乃是神医?” 他的声音低沉,带著强烈的压迫感。 看似是在询问,实则却是逼问的语气。 “陛下,臣绝不敢胡诌欺君!如此精妙绝伦的药方,只有神医才能开出。请陛下为臣引荐神医!” 孙太医浑身颤抖著,激动得说话都打颤。 说到最后,他更是直接跪下,对著隆泰帝行跪拜大礼,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虔诚的光芒。 隆泰帝愣住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缓过来,这孙太医又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孙太医作为大乾声名卓著的名医,有妙手圣医之称,乃是大乾甚至整个天下最富盛名的医生,是真正的医界泰斗。 可他为了让自己替他引荐苏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竟然甘愿行跪拜大礼。 这说出去恐怕都无人敢信。 可却真实的发生在眼前。 群臣更是震惊得当场石化,一个个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呆立於大殿之中! 郑国忠更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仰面倒下昏死过去。 苏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昏死过去的郑国忠,没有让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隨即出手如电,快速在郑国忠身上几处穴位连续点击。 郑国忠长呼一口气,悠悠醒转。 当他睁眼第一眼看到苏默的面孔就在眼前,眼中浮现出复杂神色。 有愧疚、后悔、羞恼、怨恨等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眾人都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没有醒来。 唯有跪伏在地上,对此毫不知情的太医孙若望注意到眾人的异常,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隆泰帝, 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隆泰帝此刻终於回过神来,手指著刚救醒郑国忠的苏默,喃喃道:“他就是你要找的神医。” 孙若望大喜过望,起身转身一气呵成。 当他满心欢喜的躬身准备行礼拜见神医时,突然愣住了,动作僵在半途。 他狐疑的上下打量著苏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对方都不像是传说中仙风道骨的神医啊。 难道陛下故意戏弄自己? “你便是为关大人开药方之人?” 孙若望此刻看向苏默的眼中充满了轻视与不屑,他不敢质疑皇帝,但他却敢质疑苏默。 不仅敢,而且很大胆。 “正是在下。” 苏默看到对方眼中的轻视,心底不由冷笑。 这人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刚才喊著要见自己,如今自己就站在他面前,他却又如此一副傲慢的態度。 “哼!就凭你能开出此等药方?你若是神医,老夫直接吃一斤秋泄(俗称大便)!” 孙若望根本就不相信苏默如此年轻,还一脸木訥的老实模样,会是传说中的神医。 他从小跟著父亲学医,寒冬酷暑从未间断,至今六十余载方有如今成就。 一个木訥的愣头青,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学习医术,也不可能比自己更精通。 他又何德何能能够拥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医术?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郑国忠因孙若望替母亲诊疗,两人之间有些交情,见状有些忐忑不安的小声提醒:“孙太医,药方確实是逆子所开。” 他可是亲眼看到苏默救治关乙白,並开局药方的。 他不愿孙若望吃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远侯,你莫要与老夫开玩笑。他若是神医,老夫直接吃三斤!” 孙若望依旧高傲的扬著下巴,一撮山羊鬍翘得老高。 好嘛,郑国忠不劝还好,这一劝他直接给自己加码,一斤变三斤。 郑国忠急得头皮发麻,知道劝不住对方,只能长嘆一口气,不再言语。 大殿內,一眾大臣和隆泰帝,以及太监们全都如同看怪物般看著孙若望。 谁也想不到一向稳重的孙太医,会当眾说出这样的话。 此时,高傲的孙若望注意到气氛有些不对,环视四周,发现一眾大臣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看著他,心中不禁开始泛嘀咕。 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 一个个都如此不正常的样子,难道是撞了邪? 他到现在都完全不相信苏默会是开出那等精妙绝伦药方的人。 “陛下,你就不要捉弄老臣,请陛下告知开出此药方的神医在何处。” 孙若望对著隆泰帝再次恭敬俯身跪拜行礼。 他一生醉心於医道,早已抵达他的瓶颈,若是没有意外收穫,他医术也就仅限与此了。 如今机遇就在面前,一位能够写出此等神乎其神的药方的神医就在身边,只要略微指点一二,他在医道上的造诣將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实在太想进步了。 隆泰帝都已经无语了。 自己已经如实告知他,他却不信,还说出那等让人瞠目结舌的话。 谁特么正常人能说出如此狠毒的话,而且还是对自己! 三斤啊,那可是三斤秋泄啊! 隆泰帝一想到孙太医吃秋泄的画面,整个人都感到一阵恶寒反胃,浑身忍不住一个冷颤。 可一看到孙若望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他又不忍心让他一直跪著。 只能將残酷的现实告诉他。 “孙太医,朕一言九鼎,岂会儿戏?开出此药方之人,正是苏默。你不信可以问问在座的诸位大臣。” 孙若望偷偷打量了一眼隆泰帝,见他不似作偽。 又环顾四周一眾大臣,见眾人纷纷对他点头,一个个面露惋惜之色,又有些忍俊不禁的模样。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好像刚才把话说太满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放的狠话,白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第25章 竖子,安敢辱我 得,又昏死一个。 隆泰帝满头黑线,无奈扶额。 自己这些臣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看著对孙太医展开救治的苏默,隆泰帝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意。 搅吧搅吧,给朕尽情的搅吧。 只有將大乾这潭死水给朕搅浑了,朕才能浑水摸鱼。 孙太医悠悠醒转,看著眼前的苏默,瞳孔地震。 此刻脑海中浮现出当日在定远侯府老夫人寿宴上的那一幕。 老夫人晕倒,侯府养子郑默上前抱起老夫人放到轮椅上,然后自己上前为老夫人把脉…… 郑默的形象渐渐与眼前的黑脸青年重合…… 嘶! 真的是他! 孙太医看向苏默的眼神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定远侯府老夫人寿宴的一幕幕如同转筒般一一浮现。 他生性高傲,对小人物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因而对苏默的记忆过了就拋诸脑后。 此刻回想起来才发现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怪不得当时自己觉得老夫人的脉象很奇怪,强健有力,与之前自己为她诊疗时弱不可察有天渊之別。 难道是他暗中出手为老夫人治疗了? 可对方明明如此年轻,为何拥有这等出神入化的医术? 孙若望看著苏默,陷入了天人交战。 若是承认对方就是神医,那自己刚才当著陛下和满殿大臣放的狠话就要兑现,即使不兑现,自己也会成为眾人的笑柄,还有何脸面面对眾人? 可若是不承认对方是神医,那自己就要失去这一千载难逢提升自己医术的机遇,还可能因此与对方结仇。 该如何选择? 不!这一切肯定都是巧合。 我这是自己嚇自己。 他一个区区侯府养子,而且还是在镇北关当了五年战奴刚刚回京,他哪里去学得如此精湛的医术? 陛下他们不懂医术,不知学医有多难,被他唬住很正常,自己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孙若望纠结片刻,忽然感觉豁然开朗,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果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你从哪儿得到的这一药方?是不是偷来的?!” 苏默略一愣神,顿时明白对方的用意。 这是恼羞成怒,想要诬衊自己以维护他的身份,逃避被人耻笑的结果。 其实对苏默来说,並未打算让对方履行其放出的狠话。 毕竟他与孙若望並无瓜葛,也无恩怨。 根本就没想过与对方產生衝突,即使对方对他表现出不屑,但他並不在意。 可如今对方想要踩他来维持其权威身份,那他就不会对其客气了。 “你算什么东西?我药方来自何处何须告诉你?” 既然已经看清对方意图,苏默话语自然也就不再客气。 “你不敢说出药方来路,说明你心虚,说,药方你是从哪儿偷来的?!” 孙若望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跳脚厉声喝道。 “你这人好生无礼。你晕倒我好心救了你,不是感恩就算了,竟然在此血口喷人。你说我药方是偷来的,你有何证据?” “別扯那些没用的,你不出手我也会醒过来。別想道德绑架老夫,藉此转移话题。你要证据,那老夫便给你证据。 老夫自五岁隨家父习医,至今六十余载,老夫不敢说医术冠绝天下,但至少也算是鲜逢敌手。 你一区区定远侯府养子,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你说你能开出此等老夫都开不出的药方,说出去谁信?你当老夫那么好矇骗不成? 告诉你,你那点伎俩老夫已经识破,你的小心思也瞒不过老夫。你想凭偷来的药方矇骗陛下和诸位大臣,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自寻死路!” 孙若望越说越起劲,此刻他信心十足,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陛下,此人诬衊末將,请陛下为末將做主。” 苏默躬身抱拳,请求隆泰帝主持公道。 对方毕竟是太医,若是皇帝有意偏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自己岂不平白被诬衊? 只有將隆泰帝架起来,让他做出明確表態才行。 “陛下,此獠企图矇骗陛下,被臣识破,请陛下下令將其拿下,依法严惩!” 孙若望並不知苏默之前献上钱万贯私通北蛮证据,更不知苏默早与隆泰帝达成默契。 他见苏默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污衊他,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一想到刚才自己因为苏默而在陛下和一眾大臣面前失態,丟尽了顏面,此刻就对苏默更加恨得刻骨。 他只想快刀斩乱麻,直接置苏默於死地,挽回自己的顏面,恢復自己的声誉。 隆泰帝有些为难,他本就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岂能不知孙太医心中所想。 只是孙太医这么多年为皇室效劳,勤勤恳恳属实立下不少功劳。 而苏默又是自己眼下对付门阀世家最为重要的一枚棋子,若是偏袒孙若望,势必会引起苏默不满,进而影响自己整个布局。 如今的局面骑虎难下,属实有些难以决断啊。 “你二人皆说对方撒谎,那要如何证明?总要拿出证据啊。” 隆泰帝只犹豫了一秒,便已作出决定。 他是亲眼看到苏默在大殿之上连续救治三人,並且亲笔写下的药方,这是做不得假的。 他心中已经断定苏默在医道上確实有真才实学。 他这样说,看似不偏不倚,实则已经站在了苏默一边,已经放弃了孙若望。 只可惜孙若望还不自知,以为皇帝是有意偏帮他。 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苏默,对隆泰帝拱手道:“陛下,要证明他是不是有真才实学很简单。只需要找来几名患者,让他诊治,便可见分晓。” 隆泰帝微微蹙眉,看向苏默问道:“苏默,孙太医提出的方法你可认同?” “陛下,末將不认同。” 苏默面无波澜道。 “哦,为何?” 隆泰帝好奇问道。 他原本以为苏默肯定会答应,却没料到苏默断然拒绝。 “他对我提出质疑,凭什么我却要自证清白?那我还质疑他不是他爹亲生的,那他是不是也应该证明他是他爹亲生的?” 苏默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但话糙理不糙,道理確实如此。 “竖子安敢如此欺辱老夫?!老夫今日跟你拼了!” 孙若望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这等於是被人指著鼻子骂是野种。 嘶吼著就要扑上前与苏默拼命。 第26章 比试,医术对决 “给朕住手!” 隆泰帝面色阴沉,暴喝一声,直接嚇得孙若望一个激灵,险些跌倒。 “你们当朕这紫庆殿是菜市场不成?爭吵就算了,竟然还要动手斗殴!你们心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陛下,此獠辱臣,臣一时衝动,请陛下恕罪!” 孙若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眼悲愤的请罪。 “你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如此衝动!成何体统?” 隆泰帝瞪了其一眼,转头看向站在原地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苏默,心底不由得有些抽抽。 这小子看著老实木訥,这气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苏默,孙太医那么大年纪的人,你怎能对他说出那样粗鄙的话?” “陛下,末將一个武夫,没有多少文化只是就事论事。再说本就是他无理取闹,我又没招惹他。他却一再诬衊末將。” 苏默露出脸委屈冤枉的神情。 “好了好了,此事就此作罢。一个个的都不让朕省心。” 隆泰帝见苏默似乎態度有所软化,便打算当和事佬,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糊弄过去。 “陛下,求你看在老臣勤勤恳恳为陛下效力的份上,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受此大辱若是不能洗刷,那老臣还不如死了乾净!” 孙若望哪肯放过苏默,以头抢地哭喊著求隆泰帝做主。 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隆泰帝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真想对他说一句:赶紧去死!有多远死多远去! 可当著这么多大臣的面,他还要维持皇帝的威严。 “你说要朕如何替你做主?” “臣要与此獠打赌!赌谁的医术更高明。若是臣的医术更高明,那便说明他是誆骗陛下与诸位大臣,臣请陛下治其欺君之罪!” 孙若望心底暗喜,他呼天抢地哭流尿滴的那都是故意卖惨,就是要逼著隆泰帝答应自己的请求。 而且他虽然提出是打赌,但是却藏了小心思在里面。 他自信一个小小侯府养子愣头青,就算对方在医术上有些真本事,那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因此他要用这个方法来坐实苏默的欺君之罪,让其永无翻身之地。 虽然如此有以大欺小之嫌,但对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而已,其下狱问罪死后,谁还会记得他呢? “苏默你可愿意接受孙太医的赌约?” “末將接受。末將要加一赌约。他若是比试输了,就当著陛下和诸位大臣的面,兑现他刚才说的话,吃三斤秋泄!” 嘶! 一眾大臣尽皆震惊得倒吸冷气。 杀人诛心啊! 这可太狠了! 让孙太医当眾吃秋泄,那他以后还有啥脸活著! 隆泰帝眼角直抽抽,这小子是不把孙若望给气死不罢休啊。 隆泰帝还未开口,却听得孙若望大声道:“陛下,臣同意他的赌约!若是臣输了,当眾吃三斤秋泄,决不食言!请陛下成全!” 孙若望自信自己不会输。 因此这样的赌约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赌约。 他都不会输,怎么会吃秋泄? 简直可笑。 这小子以为用这就能难道自己,让自己放弃与他比斗,简直想得太天真了! 孙若望斜眼瞥向苏默,眼底满是不屑冷笑。 似乎想要告诉苏默,自己已经看穿了他的诡计。 隆泰帝闻言,不仅眼角抽抽,连嘴角都止不住抽抽了。 真是好言难劝寻死的鬼。 这孙若望硬要去吃秋泄,那就让他去吃吧。 累了! 朕这太医署要重新招人了,孙若望是不能留在太医署了。 隆泰帝挥了挥手,一脸嫌弃道:“你们怎么比试,如何判断谁贏谁负?” “陛下,为表公平,臣请陛下下令,从殿外金吾卫中隨机挑选三位进殿,臣与此獠分別对三位金吾卫进行诊断,然后將各自的诊断结论写出来,最后再一起公布,结果便一目了然。” 孙若望当即將心中早已想好的比试方法说出来。 隆泰帝看向苏默,询问苏默是否同意。 苏默略一思忖后道:“陛下,末將以为还要加一条,由选中的三名金吾卫先写出各自身上的伤病,以及过往伤病史,交由陛下保管,最后再与末將与孙太医所写诊断进行对照。” 隆泰帝不由得双眸微眯,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默。 这小子看起来老实木訥,这小心眼子还真不少。 这样一来,就堵上了所有的漏洞。 孙若望就算是想耍赖都没办法了。 “孙太医,你可同意。” “臣同意。” 孙若望已经迫不及待要打败苏默。 隆泰帝衝著一旁的李桂微微頷首。 李桂当即亲自出门,叫了三名金吾卫进殿。 隆泰帝直接命三人將过往伤病史和近期伤病写出来。 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隆泰帝的要求仔细的將各自的伤病史和近期伤病写在了纸上。 李桂上前將三人的病歷收走。 紧跟著便让苏默和孙若望上前对三人分別诊断。 苏默上前把脉、观察,眨眼功夫就已经诊断完两名金吾卫。 与此同时,孙若望还在把著另一名金吾卫的手腕,一脸认真的仔细號脉。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面露笑容,鬆开那名金吾卫的手腕。 苏默见他诊断完毕鬆手,便直接上前拿起那名金吾卫的手把脉、观察一气呵成。 转瞬就鬆开其手。 来到太监布置好的桌案前,奋笔疾书。 孙若望见苏默如此毛躁的样子,心底不由得意冷笑。 更加篤定苏默就是故弄玄虚。 他那个样子哪里诊断得出什么病来? 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扰乱自己,简直幼稚可笑! 自己岂会上他的当! 他不疾不徐的挨个为另两位金吾卫把脉诊断。 直到有了十足的把握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书写诊断结论。 就在他开始书写的时候,苏默已经百无聊赖的坐在那画起画来。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孙若望停笔,看著面前宣纸上自己漂亮的字,颇为自得的抚了抚頜下山羊鬍。 他拿起自己的诊断结果,自信满满的展示出来,还不忘挑衅的衝著苏默努了努下巴。 “展示你的诊断结论吧。” 苏默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隨意的拿起桌上的一张宣纸展示出来…… 第27章 小贼,你好狠毒! 噗呲! 有大臣一时没有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其他一眾大臣也都忍俊不禁,憋笑憋得快出了內伤。 隆泰帝嘴角疯狂上扬,用手掐著自己的大腿,艰难维持著帝王的威严。 孙若望看向苏默手中的宣纸。 只见宣纸上画著一个老头趴在地上,大口的吃著什么,而在他面前是三坨螺旋状的东西,其中一坨还少了一个尖尖。 这幅画画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孙若望一张脸黑得如锅底一般,胸口剧烈起伏著,整个大殿都能听见他那如牛般粗重的呼吸声,他整个人都快要被气炸了。 苏默见眾人奇怪的表情,有些好奇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宣纸,顿时露出一脸尷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好意思,拿错了。” 旋即赶紧將手中画作放下,从桌上拿起真正的诊断结论展示出来。 杀人诛心啊! 这小子真是太损了! 一眾大臣不由暗骂,可为何却一点都生不起对苏默的厌恶,反而感觉挺爽的呢? 隆泰帝也同大臣们一样,就感觉心情舒爽。 李桂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垮著一张司马脸捧著三名金吾卫各自书写的疾病史和近期伤病一一与苏默和孙若望所写诊断结论核对。 並高声宣读出来。 “金吾卫李进,自述三年前受伤,手臂骨折……” 一条条宣读下来,竟然与苏默和孙若望所写不差分毫! 孙若望大惊,看向苏默的眼神中没有了一开始的轻视与不屑,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金吾卫张勇,自述两年前肋骨骨折……” 数条记录依旧与苏默和孙若望所写诊断分毫不差! 孙若望面色泛白,额头已经见汗,豆大的汗珠顺著脸颊滚落,后背更是早已湿透。 当李桂读出第三名金吾卫自述伤病情况,孙若望看了看苏默手中的诊断结论,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诊断结论。 他的结论比苏默的少了一条,而这一条金吾卫王刚自述有。 他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又一翻白眼,直直的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皇帝与一眾大臣將一切看在眼里,结果已经显而易见,孙若望输了。 苏默快步上前,再次將孙若望救醒。 可孙若望却一直闭著眼睛装昏迷,死活不肯睁开眼。 开玩笑,这个时候醒过来,那不是直接社死当场! 秋泄,吃是不可能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想让自己吃秋泄,做梦! 哼!大不了自己就一直装死,看他能奈我何! “陛下,孙太医他昏迷不醒,若长时间如此,恐有生命危险。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能够將他唤醒了。” 苏默一脸担忧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 “有何办法,你赶紧救治。” 隆泰帝不愿见自己的大殿上死人,那可太不吉利了。 “是,陛下。请李公公命人去恭房取一碗金汁来,餵孙太医服下,定然能將其唤醒。” 苏默表情认真。 李公公嘴角抽了抽,看了眼隆泰帝,见隆泰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模样,便知其心意。 对一旁的小太监挥了挥手。 那小太监领命快步离去,前去取金汁。 窝巢! 小贼!你好狠毒! 这么损的招你怎么想得出来! 孙若望心中已经將苏默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孙若望知道自己再装下去肯定会被灌金汁,那就真的是吃秋泄了。 故意装作悠悠然醒转,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咦,孙太医醒过来啦?我还命人去取金汁来救醒你,看来现在不用了。” 苏默一脸惊喜模样。 孙太医脸庞抽搐,恨得牙痒痒,却只能露出一个討好的笑容:“苏公子,多谢相救,请恕老夫眼拙,冒犯了你,还望勿怪。” 孙太医乞求的衝著苏默眨了眨眼。 苏默故作不知,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孙太医,不客气啊。我为何会怪你呢?不知者无罪嘛。” 孙太医一张老脸快要笑成一朵菊,满眼惊喜的望著苏默,频频点头:“对对对!苏公子所言甚是!哈哈哈……” “不过孙太医,你刚才可是当著陛下的面夸下海口,输了要吃三斤秋泄。现在你可以兑现你的誓言了。” 孙太医的笑容僵在脸上。 半晌才勉强挤出一抹討好笑容:“嘿嘿,那个……苏公子,我那是开玩笑的,嘿嘿,那玩意哪个正常人会去吃啊……” “誒,孙太医,你刚才可是当著陛下的面说的这话,还赌咒发誓决不食言,你现在这样矢口否认可是欺君哦。” 孙若望可怜巴巴的看向隆泰帝,向他示意求助。 可隆泰帝仿若未见一般,老神在在的坐在龙椅上,看好戏。 刚才不是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吗? 不是朕怎么拦都拦不住吗?还要以死相逼朕同意吗? 现在如你意了,你就尽情表演吧。 孙若望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一眾大臣。 这些大臣之前可没少请他前去为其家人治病,这个时候总该站出来替自己求情,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可惜他註定要失望了。 一眾大臣都躲避著他的目光,有的看屋顶,有的看地板,就是没人看他。 开玩笑,陛下都已经表明態度,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何必为了一个孙太医去做那出头鸟,惹陛下不悦? 孙若望此时才发现世態炎凉。 以前大家有求於他时,都一个个称兄道弟,亲热得不得了。 现在自己落难了,这一个个的装聋作哑,作壁上观,连一个伸手拉自己一把的都没有。 悲哀! 他替自己感到悲哀! 过去的自己太过自傲,觉得自己天下第一。 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栽在了別人手上,只能怪自己,怪不得別人。 既然无人愿意救自己,那大不了就是一死! 秋泄,吃是不可能吃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把心一横,忽然衝著一旁的立柱就冲了过去。 他要一头撞死在这大殿立柱上。 立柱就在眼前,很好无人阻拦。 他闭眼一头撞向立柱,突然感到脑袋一沉,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住了,身体不能前进分毫。 他心中感到奇怪,撞上立柱不是该很痛吗? 为何自己並未感觉到疼痛? 还是说自己已经撞死,现在是自己的魂魄因此感觉不到疼痛? 他试著睁开双眼…… 第28章 收徒,孙太医心服口服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 目光往上,他看到了那一张黝黑的刀疤脸。 只见对方的手掌抵在自己的头顶,让自己不能前进分毫。 “是你?!” 苏默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点头致意。 “你为何要救我?难道你还嫌羞辱我不够吗?我死都不肯放过我?” 孙若望满眼绝望。 “孙太医,你一身医术不用来救人,就这样死了不觉得可惜吗?” “可我哪里还有脸活著,再说我的医术在你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孙若望自嘲一笑。 “你一开始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求神医指点吗?” “我哪有资格……什么?” 孙若望倏然一惊,原本颓败的眼眸中重新焕发光彩。 他惊喜的望著苏默,眼中激动之色溢於言表:“苏公子……不!苏神医,你愿教我?” “想学吗?” “想!” “你想我就教你。” 孙若望大喜过望,眼底满是兴奋之色,激动得一个滑跪匍匐在地,对著苏默恭恭敬敬的磕头行拜师礼:“学生孙若望拜见苏师。” 苏默憨厚一笑,抬手將其扶起。 此人虽然高傲,但確有真才实学,在医道上的造诣颇深。 如今將其锐气磨灭,让对方心服口服,以对方对医术的痴迷和狂热,將其收为弟子,算是在隆泰帝身边埋下一颗棋子。 …… “恭喜定远侯,虎父无犬子啊。” “贺喜定远侯,长子立下大功,被陛下看重,从此平步青云,更上一层楼指日可待啊。” …… 早朝后,郑国忠混在人流中走出大殿。 不时有大臣同僚上前抱拳贺喜,只是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故意嘲讽,那就只有人自己知道了。 郑国忠铁青著脸,还要故作镇定的赔笑回礼。 今天这脸是丟大发了。 如今苏默立下大功,被陛下亲自任命为都捕司千户。 虽说都捕司千户官不大,可手中掌握的却是实打实的权力。 比他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毕竟他只是一个閒散侯爷,手中无权无势。 他刚一回府,家人就都围了上来。 “父亲,你终於回来了。陛下他生气吗?” “陛下有没有怪罪我们呀?” …… 眾人七嘴八舌的询问著,所问问题全都是皇帝有没有生气,是否迁怒侯府。 一旁老管家郑春见郑国忠独自回来,马车上並无苏默身影,心底闪过一抹焦急与懊恼。 早知道大少爷要送灵棺芝那样的宝药,自己就应该提前提醒他,暗中给老夫人服用,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了。 “国忠,默儿呢?你把为娘的宝贝孙儿还给我!” 老夫人被余嬤嬤搀扶著颤巍巍来到跟前,满面怒容指著郑国忠喊道。 郑国忠满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哼!娘,这个时候你还护著他!你知道那畜生今天在殿上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他是不是又被陛下给抓了啊?” 老夫人急得快要疯了。 自己的孙儿为了给自己治病,將那么宝贵的灵棺芝给自己服用,这才惹出这样的祸事。 若是孙儿因此获罪,自己这老婆子可就罪过大了。 “那畜生好算计!让我当著陛下和一眾同僚的面丟尽了顏面。他倒好,还被陛下亲自任命为都捕司都统!” 什么? 苏默当官了? 还是陛下亲自任命的! 侯府一眾人全都惊呆了! “什么?” 老夫人神情一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作甚?!” 郑国忠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郑夫人和郑凤娇等人忙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老夫人喜极而泣,一边擦拭眼角一边念叨道:“菩萨保佑,我孙儿苏默否极泰来,终於熬出头了。” 余嬤嬤满面喜色:“老妇人,大少爷如今有出息了,你咋还哭上了,应该高兴才是。” “我就是高兴!” 在人群中,郑浩低著头,眼底寒芒一闪而逝。 不! 这不是真的! 他怎么会立下大功,还被陛下亲自任命为都捕司千户! 他一个区区侯府养子,何德何能,我不服! 郑浩心底咆哮著,可面上却露出偽善的欣喜笑容。 …… 都捕司署衙大堂。 宋恪法满面笑容,亲自领著苏默前去领取牙牌、服饰、佩刀等一应用具。 这副殷勤举动,让以都捕司副都统为首的一干人员感到讶异。 他们可从未见过他们的这位顶头上司对哪个新人如此关照过。 纷纷交头接耳,猜测苏默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能让他们的头儿如此鞍前马后的照顾。 很快,宋恪法带著苏默来到眾人跟前,向大家介绍起来。 “诸位同僚,今日我为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僚,苏默苏千户。苏千户是陛下亲自任命,前来我都捕司履职,负责与本都统共同侦办钱万贯一案……” “宋都统,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掛职都捕司,协助你调查,並不参与案件侦办。” 苏默皱眉出声打断,他可不愿惹上都捕司的事。 原本今日都不打算前来都捕司的。 只是宋恪法太过热情,实在是盛情难却,才不得不来一趟都捕司。 “哈哈哈!苏老弟,你別这么谦虚,我懂的,我懂的。” 宋恪法搂著苏默的肩膀,对著他眨了眨眼。 转头对著一眾都捕司官员,严肃道:“总之,今后大家要全力配合苏千户,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一眾都捕司官员听闻苏默是皇帝派来的,神情为之一振。 这苏千户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许,被皇帝亲自任命,想来背景不简单。 这种人物还是少招惹的为妙,否则一不小心惹得对方不高兴,那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苏千户,这位是秦川秦副都统。” “属下苏默见过秦副都统,以后多关照。” “苏千户,客气。” 秦川是个满脸络腮鬍的高大汉子,说话瓮声瓮气,对苏默的见礼他也礼貌抱拳回礼。 他不似宋恪法如此刻意討好苏默,保持著一个武者的矜持。 “这两位是都捕司左右千户,左千户王阳、右千户马锋。” 两人倒是十分热情的与苏默见礼,並没有因为苏默这位空降的千户可能会分走他们的权力而表现出不悦。 “苏千户,我都捕司在京师只有两千人,这二十位便是我麾下最为得力的百户,他们经验丰富,功夫了得。人人都是办案缉拿的好手,这位是姜严……” 宋恪法將都捕司百户一个一个依次介绍给苏默认识。 苏默也跟隨他与百户们抱拳行礼。 这些人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將成为自己手中一股可用的力量,自己必须要与之打好关係,了解每个人的底细。 两人来到一名面白无须长相充满英气,身材纤细的百户跟前…… 第29章 下属,就选她了 苏默眼前一亮。 他一眼便看出,此人一身横练的功夫十分了得,已经达到了半步宗师的修为。 这是他在都捕司看到的修为最高的人。 就算是宋恪法的修为也不及他。 只是他这么高的修为,为何仅仅是一个百户,这让苏默有些好奇。 “这位是第五晴,是我都捕司唯一一位女百户。” 苏默闻言,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刚才只顾去查看此人的修为,没有去仔细看此人。 经宋恪法提醒,才注意到其胸前的高耸,即使是身著都捕司制服,依然难以掩盖其突出。 大乾虽然並无明文规定女子不可为官,但真正进入官场的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而眼前这位第五晴不仅进入都捕司这样的暴力衙门,还做到了百户一职,確实难能可贵。 “第五百户,幸会!” 苏默抱拳行礼。 第五晴沉著脸,眼底有不悦之色,,连正眼都没有瞧苏默一眼。 她走到今天全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最不喜欢的就是苏默这种凭藉关係上位的人。 苏默略感愕然,心底不由暗自思忖。 这人怎么回事? 我似乎並没有做什么事冒犯她,或是惹到她吧? 为何对我甩这么个臭脸? “第五晴,你这是什么態度?苏千户可是陛下亲自任命的都捕司千户!” 宋恪法见状,心中焦急不已。 这第五晴什么都好,是个查案缉捕的好手,可就是这脾气太过孤僻高傲。 否则以她的能力,早就升任千户了。 怎么就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呢? 这位可是陛下的人,连本都统都惹不起,你还敢给人家甩脸色,这不是找死吗? “我第五晴从来只知依法办案,不懂人情世故,能坐到百户位置,靠的也是自己的本事,不是靠裙带关係。” 第五晴高昂著下巴,斜蔑了苏默一眼,就像是高傲的天鹅一般。 哟! 这是在点我呢。 原来是看不惯我被皇帝钦点,觉得我是关係户上位。 苏默恍然大悟。 “你!” 宋恪法气得差点爆粗口,可是面对自己唯一的女下属,关键人还长得挺漂亮,他终究还是將脏话给咽了回去。 “宋都统,无妨,我也是行伍出身,不在乎这些虚礼。” 苏默怕宋恪法下不来台,忙上前大圆场。 他並非不知好歹之人,宋恪法对自己客气,那自己也不能真就鼻孔朝天,不拿人家当回事。 该给的面子一定要给足。 宋恪法忙赔笑道:“苏千户大气,不愧是陛下看重之人,愚兄受教了。” 宋恪法位置摆的很低,他的年纪实际上与郑国忠相仿,对苏默自称愚兄已经算是折节下交了。 “宋都统谬讚,属下愧不敢当。” 苏默连忙谦虚抱拳。 “哈哈哈!苏千户,年纪轻轻便立下大功,还如此谦逊,简直是吾辈楷模!来,愚兄继续为你介绍。” 宋恪法爽朗大笑,颇为亲密的拍了拍苏默的肩膀。 “这位是……” 一顿介绍,终於將百户全都介绍完毕。 苏默也对这些百户有了一个初步印象。 “苏千户,我都捕司目前人员编制有限,没有额外的人手供你指挥,你看看从他们之中挑选一些在你麾下听凭调遣。” 宋恪法笑著站在苏默身旁,面带歉意道。 左右千户面色微变,这可是相当於直接割他们的肉啊。 但他们很快就压下心中不悦,面色恢復如常。 他们这些普通家庭出生的武者,能够爬到如今的位置,除了有真本事且不惜命外,还懂得察言观色,知进退。 否则他们也和第五晴一样,当个百户就已经到头了。 两人瞬间的变色並未逃脱苏默的双眼。 他在镇北关五年的战奴生活,比这更残酷百倍的现实他都见过,经歷过。 自然懂得他们的想法。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宋都统,属下只是负责协助你办案,就不用挑选下属了吧?” “不不不!既然陛下任命你为都捕司千户,手下没人怎么行?陛下不得罚我?况且你刚回京城,身边需要有熟悉京城状况的熟手供你差遣,同时有事的时候也能替你我传信,这样才能更好开展工作。 此案关係重大,是陛下亲自下令我们限期侦办,我们的时间紧迫呀。” 宋恪法只猜测苏默这是在故意谦虚,在同僚面前树立好感,自然要做好陪衬。 “那……那属下就却之不恭了,就第五百户吧。” 苏默心中早已有决断,稍稍推辞之后便说出自己的选择。 “什么?我不同意!” 第五晴杏目圆瞪,愤怒道。 “这是命令!” 宋恪法沉著脸喝道。 他其实心中也颇为忐忑,他担心苏默选择第五晴是故意为之,是为了今后给第五晴穿小鞋,报復其今日不尊之罪。 虽然捨不得手下这员得力干將被磋磨,但眼前的可是陛下的人,他可不愿因此去得罪对方。 大不了下来再找机会好好劝一劝第五晴,让他给苏默道个歉。 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副都统等人有的面露担忧,有的则面露嘲讽。 右千户马峰嘴角啜起一抹冷笑。 他年纪二十七八,是都捕司近几十年最为年轻的千户。 这是他骄傲的资本。 当他第一次见到第五晴时,就被其英气的面孔,颯爽的英姿给深深吸引陶醉。 他对第五晴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可第五晴却对他不假辞色,根本就不给他好脸色。 这让他感到面上无光,因此对第五晴因爱生恨。 只不过一直以来第五晴因办案能力出眾,深受宋恪法器重,他一直都没有报復的机会。 如今见到第五晴就要落入苏默的手中,他顿觉愜意,一种报復的快感充斥於胸。 你第五晴不是仗著有宋恪法做靠山,就目中无人,视本千户为无物吗? 本千户惩治不了,难道別人还惩治不了你? 如今来了来头更大的,宋恪法都要对人家点头哈腰,看谁还能护住你! 不仅是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苏默选择第五晴就是为了报復其对他不敬。 一些同为百户的同僚纷纷对她投来惋惜和同情的目光。 一些敬佩第五晴能力的百户,心中对苏默的观感变得十分恶劣,心中已经將苏默全家咒骂了个遍。 但他们也只能在心中腹誹,没人敢站出来替第五晴出头。 人家可是皇帝亲自任命的,这等背景岂是他们小小百户惹得起的? 惹不起,根本惹不起啊! 第30章 入职,就被孤立了 “宋都统,宋都统,大事不好了!” 一名都捕司捕快面色慌张的跑进院子,大声呼喊道。 “什么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宋恪法面露不愉,厉声呵斥。 “宋都统,一群禁军將我们都捕司给围了。” 捕快战战兢兢地擦去额头冷汗,焦急万分道。 “什么?” 宋恪法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禁军围了我都捕司?我倒要去看看谁这么大胆!” 这简直就是在打他这个都捕司都统的脸! 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火。 当真以为他寒门出身,在官场没有背景,就谁都可以骑到他头上拉屎撒尿吗? 宋恪法怒气冲冲往外快步走去。 秦川看了一眼苏默,微笑道:“苏千户,你刚到都捕司,就遇到这样的情况,让你见笑了,你的公廨在那边,你可以先过去熟悉熟悉,休息一下。” 他说完不等苏默答话,隨即转头与左右千户对视一眼,开口招呼道:“大家一起去看看,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我们不能让宋都统独自面对。” 一眾百户齐声应诺。 苏默心底暗嘆:这是被孤立了啊。 別看这个秦川对自己客客气气,但其打心底也瞧不起自己这个关係户,不把自己当一路人。 但苏默並不著恼。 在镇北关的五年,让他深刻的认识到这个门阀世家把控朝堂和社会方方面面,造成的阶层之间如天堑一般的鸿沟。 在谋划为麾下將士们去除战奴身份,恢復正常將士待遇时,他就已经暗中派人调查过朝廷各衙门的职责权柄及其主要官员的背景。 其中都捕司看起来权力很大,主管京城治安以及天下武者游侠,但所做之事皆是脏活累活,还隨时有殞命的风险。 因此没有哪个门阀世家子弟愿意拿自己千金之躯来冒险,到都捕司任职。 真正在都捕司任职的基本都是习得一身武艺,希望凭此出人头地的寒门子弟。 他们经过层层选拔进入都捕司,基本都是从基层开始做起,在这个过程中积累功勋,学习与门阀世家打交道,甚至投靠门阀世家门下,一步步走上官位。 这些人一方面想方设法往上爬,不惜投靠门阀世家,甘愿做门阀世家的马前卒。 另一方面他们又对门阀世家不劳而获,仅凭出身就能轻鬆坐在他们用尽全力都触摸不到的高位,坐拥他们几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財富,感到十分不满和深恶痛绝。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们既巴结討好贵族子弟,又暗地里排斥和瞧不起贵族子弟。 他们现在的表现就是这种心理的集中反应。 这种送上门来拉近与这些人关係的机会,苏默自然不会放过。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微笑道:“我既然是都捕司千户,都捕司有事,我岂能袖手旁观,我与诸位同去。” 言罢他不理会秦川等人略显诧异的眼神,径直快步向宋恪法追去。 秦川等人略感诧异,隨即恍然,互相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不屑意味。 “这位陛下亲自任命的千户想来是颇有本领,肯定是要在我等面前大展神威,我等就拭目以待吧。” “秦都统所言甚是。哈哈哈……” 马峰咧嘴大笑,眼中满是戏謔狡黠之意。 一眾百户也都反应过来,皆露出会心的笑容。 第五晴眉头轻蹙,英气的面庞上闪过一抹不耐与厌恶。 她虽对苏默这个关係户没有好感,但更不喜內部这种勾心斗角。 特別是面对禁军都欺负到都捕司头上来的时候,这些人还在想著看自己人的笑话。 她不愿与其同流合污,快步越过眾人往大门而去。 马峰望著第五晴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哼! 看你还能囂张多久! 秦川目光从第五晴后背一扫而过,眼中微不可察的一抹冷意一闪而过。 握在袖中的手轻轻握拳,隨即又鬆开。 面带笑容招呼道:“走,都別愣著了。” 宋恪法从都捕司內院走到衙门大门口,心中的怒火已经消了不少。 一路上他將禁军前来围堵都捕司可能得原因都默默思索了一遍,也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当他走到大门口,看到门口马背上坐著的那一袭身影时,心中瞭然。 当即微笑抱拳:“徐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之前怎么也不跟老哥打声招呼,快里边请。” 他满面儘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快步走下阶梯,好似迎接久违的老友一般,迎向骑在战马上的禁军千户徐祖盛。 在他身上哪里还能看到刚才在內院大发雷霆的都捕司都统半分影子? 紧隨在其身后的苏默见到这一幕,心中暗赞:不愧是凭藉寒族之身,坐上都捕司都统这一高位的人,这胸襟城府、为人处世和隨机应变的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宋恪法似乎並未投靠任何世家,但却长袖善舞,与眾世家都维持了良好的关係。 至於他是不是皇帝的人,目前还不清楚。 总之,今后面对此人还需小心应对才是。 骑在战马上的徐祖盛高傲的昂著头,斜蔑著热情迎上来的宋恪法,眼神中儘是不屑。 他一抬马鞭指著宋恪法,颐指气使道:“宋恪法,你少跟我套近乎。我二弟昨夜去钱府赴宴彻夜未归。 今晨我家才收到消息,钱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加上成国公之孙、我二弟,还有尚书大人之孙等六位贵族子弟凭空消失,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丟了,你这都捕司都统是吃屎的吗?都眼瞎吗?” 他一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臭骂,就像是喝骂家奴一般。 一点都不將宋恪法这个比他官职品级高出两阶的都统放在眼里。 “徐老弟,你別生气。我都捕司上下昨晚可是为此忙了一夜。別说有你弟、成国公的孙子等人失踪,就算是钱家失踪也是一桩大案,我都捕司岂敢丝毫怠慢?” 宋恪法依旧陪著笑脸,討好解释道。 “哼!不敢怠慢?那我弟人呢?你告诉我呀!” 徐祖盛咄咄逼人,言语没有丝毫尊重。 “这个……这个徐老弟啊,你给我点时间,我肯定会把人给你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昨夜那么多人凭空消失,你们都捕司连一点踪跡都没寻到,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个……” 宋恪法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苏默见状站了出来,站在都捕司衙门大门台阶上,居高临下道:“就凭此案是陛下亲自下令严查的大案!” 第31章 立威,送上门来了 徐祖盛冷眉一挑,眼神冷厉望向苏默,上下打量一番后,扭头问宋恪法道:“此人是谁?” “徐老弟,他是我都捕司新来的千户苏……” 宋恪法话还么说完,只见一旁的徐祖盛突然一夹马腹越过宋恪法,直直衝向台阶。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本千户与宋恪法讲话,竟敢插嘴!吃本千户一鞭!” 他话音未落,手中马鞭一抖,衝著苏默兜头劈了下来。 这一鞭势大力沉,一旦劈上,定然是皮开肉绽的下场。 他今天来就是来找事的,只不过宋恪法这个滑不留手的泥鰍根本就不给他发飆的机会。 此时有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生面孔,刚好给他立威。 “不要!” 宋恪法大惊失色,想要伸手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著鞭子劈向苏默面门。 秦川等人站在苏默身后,看到徐祖盛挥鞭鞭笞苏默,心中有一种变態的快感,一个个面露兴奋之色。 哼! 狗咬狗! 加油,用力一点! 唯有第五晴眼底闪过一抹焦急,一个闪身衝上前去试图替苏默挡下这一鞭。 无论如何看不起对方,可毕竟是都捕司的千户,如今是站在都捕司衙门门前,徐祖盛打他就是在打都捕司眾人的脸! 况且对方还是为宋都统解围才惹得徐祖盛发怒,於情於理都不允许她作壁上观。 移步上前,手握腰间雁翎刀刀柄,就要抽出佩刀迎向劈向苏默的长鞭。 可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感觉握住刀柄的右手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握住,佩刀抽出一半便不能再移动分毫。 她诧异抬头,下意识的顺著手臂看去,迎接她的是一张黝黑的英俊脸庞。 即使那斜贯脸庞的狰狞刀疤也不能掩盖其英俊不凡。 其目光深邃仿佛有摄人心魄的能力,微微勾起的唇角带著柔和的笑容。 “让我来。” 充满磁性的嗓音仿佛拥有某种魔力,让人闻之心安。 第五晴一时间竟然呆住了,忘记了自己握住佩刀的手就在刚才被人握住了。 徐祖盛见苏默不闪不避,还去阻拦身后第五晴,心中对苏默的轻蔑更甚。 小子!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可惜迟了。 本千户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这一鞭子只是开胃小菜! 徐祖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笑意,仿佛已经看到眼前胆敢冒犯自己的黑脸小子被自己一鞭劈在脸上皮开肉绽,还不敢反抗,只能跪地求饶的画面。 这种场景他已经经歷太多,早已习以为常了。 身为北海侯长子,在大乾走到哪儿都是横著走的存在。 一个区区都捕司的千户而已,打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宋恪法他敢放个屁吗? 到时候还不得乖乖的將尸体处理了,还要登门向他道歉。 啪! 鞭子並未如眾人所料劈在苏默脸上,而是被苏默稳稳的捏在手中。 徐祖盛眼底闪过一抹惊愕,他没想到眼前这个黑脸青年竟敢不老老实实的挨一鞭,竟然还伸手阻挡。 不仅阻挡还抓住了自己的马鞭! 徐祖盛怒火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用力一扯,想要將马鞭扯回来。 可马鞭崩的笔直却不能移动分毫,黑脸青年更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直视著他。 他顿觉顏面尽失,羞恼不已,脸红得就像猴子屁股似的。 他刚欲开口呵斥,可就在此时苏默动了。 只见苏默手腕轻轻一抖,坐在马上的徐祖盛只感到手中握著的长鞭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直接拽下马来。 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手中长鞭脱手飞出。 徐祖盛脑袋嗡嗡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下马来的。 苏默手握鞭尾再次一抖,长鞭如同灵蛇一般舞动起来。 长鞭手柄好似蛇头,吐著蛇信直奔徐祖盛面门而去。 徐祖盛刚挣扎起身,一抬头就看到长鞭手柄迎面而来,在瞳孔中快速放大。 啪! 一声脆响。 长鞭手柄结结实实的砸在徐祖盛面门上,將他高挺的鼻樑直接砸碎。 鼻樑塌陷,鼻血喷涌而出。 剧烈的疼痛让徐祖盛脑袋一个激灵,隨即捂著碎掉的鼻子痛哭哀嚎起来。 “啊!我的鼻子……” 眼泪滚滚,混著鲜血顺著下巴流下浸湿了胸前衣襟。 画面十分血腥可怖。 再配上他声嘶力竭的惨嚎,让人无不心惊肉跳。 一切都太突然了,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徐祖盛身后带著的那一群禁军,那都是门阀贵族旁支、庶出子弟,虽然他们身份地位跟徐祖盛这样的贵族嫡系千差万別,但比起绝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讲,也都是膏粱子弟,养尊处优惯了。 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都被嚇傻了,一个个呆立当场。 北海侯的儿子被人打了,而且被打得头破血流,这说出去谁敢信? 都捕司秦川等一眾人也都傻了眼。 谁也没有想到被他们暗中鄙视的关係户,竟然如此生猛,朴实无华的一招就直接化解了徐祖盛袭来的一鞭,还將其拽下马来。 接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一鞭打碎了徐祖盛的鼻子! 那可是大乾赫赫有名的北海侯的嫡长子! 是北海侯爵位的第一继承人! 原本想看苏默出丑的他们,此刻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五晴英气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惊异之色。 从她握刀的手被苏默阻止,再到苏默接住袭来长鞭,將徐祖盛拉下马,挥鞭打碎其鼻子,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让她这个早已习惯了刀尖舔血的百户都感到震惊不已。一双明眸注视著苏默的背影,一时之间竟看得痴了。 苏默的背影在她眼中变得高大如山。 宋恪法瞳孔猛缩,他是现场除苏默外,最清醒了一位了。 因为他是唯一一位知道苏默身份的人,但他依旧被苏默的身手给震惊了。 更被苏默那不惧一切,出手狠辣的作风给震撼了。 但同时又担忧不已。 虽然你是定远侯的长子,但你只是养子呀! 你如何能跟北海侯的嫡长子相提並论啊! 你这样打伤了他,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第32章 后台,看谁的更硬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身影,顿觉眼前一亮,整颗心都安稳了下来。 对呀! 他可不仅仅是定远侯养子这么简单,他背后还站著大乾的皇帝陛下! 这便是他的底气,也是他的本钱! 北海侯长子又如何? 你的后台能硬得过当今陛下? 想通了其中关节,他整个人都放鬆下来。 看到捧著鼻子在地上哀嚎的徐祖盛顿觉神清气爽,解气不已。 你之前不是叫的欢吗? 你现在继续叫啊! 以前老子惹不起你,如今我都捕司也来了你惹不起的存在! 我看你今后还如何在我都捕司囂张! 宋恪法心中暗爽不已,却也只能在心中暗爽,面上不敢有丝毫的表现。 毕竟对他来说,北海侯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场面一时之间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静止,就像是电影画面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 啪嗒! 隨著长鞭落在地上,就像是启动按键被点开了一般。 所有人都从呆滯中醒转过来。 秦川等人望向苏默的目光都变了,除了惊讶之外还有敬畏。 第五晴猛然惊醒,眼神剎那间迎上了回头微笑的苏默的目光,顿觉慌乱,忙低头避开其目光。 脑中没来由的浮现出刚才自己握刀的手被苏默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的画面。 她的心突突猛跳,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一层红霞不知不觉间浮上了英气的脸庞。 自她记事以来,她的手还从未被男性触碰过。 “哎呀,徐老弟,你要不要紧?” 宋恪法一副心痛关切的模样,焦急问道。 “快!保护千户大人!” 有禁军百户反应过来,抽出佩刀高呼一声,衝上前挡在徐祖盛面前,拦住宋恪法,阻止其靠近徐祖盛。 呼啦啦! 一眾禁军也都反应过来,乌泱泱的衝上前將徐祖盛护在身后,满是戒备的盯著宋恪法等人。 当然,他们的目光更多的是注视著苏默,目光中带著畏惧。 “都给我滚开!” 徐祖盛的厉声大喝,声音因激动和鼻子传来的剧痛而颤抖破音。 其麾下一眾禁军连忙让开,让他露出身形。 此时他已挣扎著起身,塌陷的鼻樑、满面的血跡,让他原本颇为英俊的面庞显得狰狞可怖。 “徐老弟,这是误会,消消气……” 宋恪法忙上前打圆场。 “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徐祖盛怒目圆瞪,带血的唾沫星子喷了宋恪法一脸。 宋恪法忙举袖拭去,场面说不出的尷尬。 徐祖盛一双眼睛死死的盯著苏默,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小子,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很重要吗?” 苏默不屑一笑。 刚刚朝会上皇帝命令都捕司全力侦查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这才来到都捕司不久,此人便带禁军前来都捕司闹事,其背后没有人授意,他是不信的。 此人或许只是別人的棋子,但是既然来示威,想要震慑都捕司办案,那就不好意思,必须让他知道都捕司不是泥捏的! “好!好!好!你有种!嘶……” 徐祖盛怒极反笑,一笑扯动鼻樑伤口,痛得他倒吸冷气。 捂著鼻子怒喝道:“给我上,將这个小子拿下!” 第五晴第一时间抽刀挡在苏默身前:“都捕司衙门重地,我看谁敢!” 一眾禁军被第五晴一声厉叱镇住,看到她手中明晃晃的刀,一时之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他们进禁军不过是混口饭吃,平时欺负欺负普通人还可以,真遇到这种真刀真枪的局面,谁愿意拼命啊! 苏默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第五晴颇感意外。 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第五晴竟敢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身前。 这可是將徐祖盛往死里得罪的节奏啊。 心中感到一股暖意。 再看到畏惧不前的禁军,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轻蔑笑意。 这些禁军果然如自己收到的消息一般,一个个都是绣枕头,中看不中用。 若是换成自己麾下的將士,自己一声令下,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將士们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都给我上!怕什么!打死人有我担著!” 徐祖盛没想到自己麾下的这些禁军,竟然被一个女流之辈一句话嚇得裹足不前,心中怒不可遏,大声的呵斥怒骂。 禁军百户见徐祖盛发怒,略一思忖將心一横,皱著眉头提刀上前。 有了他带头,其余人也跟著一步步向台阶上的苏默逼近。 苏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紧蹙眉头的宋恪法,心底不由冷笑: 这个时候还在犹豫,还在想著左右逢源。 我岂能让你如愿? 看来必须要给你加把火,让你做出最后的决断! 苏默抽出腰间佩刀,一步踏出便越过了挡在身前的第五晴,瞬息之间就已经来到了禁军百户面前。 一刀劈出,没有丝毫的哨动作,简单直接。 禁军百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苏默一刀劈在脖颈上,一颗大好的头颅直接飞起。 鲜血狂喷,无头的身躯还保持著先前的姿势,片刻后才抽搐了几下轰然倒地。 站在他身后的一眾禁军將士被鲜血喷了一脸,一个个魂都差点下掉了。 两股战战,呆若木鸡站在原地。 他们的百户就在他们面前,直接被人砍了脑袋! 苏默用刀尖挑著禁军百户的脑袋,让禁军看到他们百户死不瞑目的惊悚模样。 禁军中胆小的甚至胯下已经热流顺著裤腿流下,直接嚇尿了。 根本就不敢直视被苏默挑在刀尖之上的百户脑袋。 更加不敢看一眼苏默。 在他们眼中,苏默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是收割性命的死神! 苏默环视禁军,无人敢直视其锋芒。 满意的收刀回鞘,一脚將禁军百户的头踩在脚下,对宋恪法抱拳道:“启稟宋都统,属下已將携兵刃擅闯我都捕司衙门之人斩杀!” 隨即又眉头一挑,对著一眾禁军一字一句喝道:“都捕司衙门重地,携兵刃擅闯,死!” 其声音如来自地狱九渊。 宋恪法眼底闪过一抹惊愕。 明白自己已经被苏默给架起来了,这是对方要他表明態度,做出选择。 他眉头紧蹙,大脑飞速运转权衡利弊。 他看到一眾手下兴奋的目光,又看到徐祖盛满是仇恨愤怒的目光,心中叫苦不迭。 看这情况徐祖盛已经將他给恨死了,已无转圜的余地。 他暗暗嘆了口气,面色一肃喝道:“尔等携兵刃擅闯我都捕司衙门,如同谋逆,若还执迷不悟,可別怪本都统不顾往日情面!” 一眾禁军將士左顾右盼,都不知道该如何办。 苏默唇角微微勾起,瞥了一眼宋恪法。 隨后一步上前,长刀猛然抽出,高举过顶,宛若无敌战神:“立即放下兵刃跪地投降,可饶尔等不死!若负隅顽抗,那便试试本千户的长刀锋利否!” 第33章 一刀,斩禁军百户 苏默一刀挥出,百户的头颅被劈成两半! 哐啷! 有兵刃落地的声音响起。 紧接著兵刃落地发出的响声响成一片。 这些禁军早已被苏默乾脆利落的一刀砍下百户的脑袋嚇破了胆,哪里还有半分反抗的心思。 听到苏默的喝声,全都扔掉手中兵刃,抱头跪在地上…… 宋恪法此刻也不含糊,直接下令都捕司捕头上前缴械,並將所有禁军绑了听候处置。 “宋恪法,你敢绑我?” 徐祖盛挣扎著,拒绝被绑。 “徐祖盛,身为禁军千户,擅自率兵至都捕司意图不轨,绑了押入大牢,待本都统稟明圣上,依法处置!” “是!” 都捕司四名捕头兴奋上前,很快便將徐祖盛绑了个结结实实。 徐祖盛不停咒骂,威胁,可宋恪法不为所动,一脸铁面无私,与之前在徐祖盛面前卑微討好的形象判若两人。 “王千户,命你率一千捕头看管作乱禁军,有胆敢闹事或逃离者,立杀无赦!” “马千户,命你率一千捕头守护都捕司衙门,防备有人上门寻衅作乱!” “秦副都统,都捕司衙门就交给你镇守。本都统即可入宫向陛下稟明情况。” “苏千户,你隨本都统一同入宫拜见陛下。” 宋恪法一连串的命令快速下达。 秦川等人知道事態严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齐齐抱拳领命。 宋恪法旋即携苏默直奔皇宫大內。 见到皇帝后,宋恪法將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隆泰帝做了匯报。 隆泰帝面色阴沉如水,眼中杀意涌动。 “岂有此理!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徐祖盛竟敢私自调动禁军,简直视我大乾军法如儿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李桂!给朕把北海侯叫来,朕倒要好好问一问,朕的北海侯是如何管教儿子的!” 李桂躬身一礼,快步去纷纷下面的太监前去通传北海侯进宫面圣。 宋恪法还是第一次见隆泰帝如此大发雷霆,心有切切焉。 好险! 幸亏自己选对了路,站对了队。 这次看来北海侯要倒大霉咯。 “宋恪法,苏默。你们这次处理应对的不错。朕这禁军属实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隆泰帝面色和善了些许,对两人说话声音也变得柔和。 “你们先回去,稍后朕会命人前来將人带走。你们专心调查钱万贯一案,事关重大,不可马虎!” “是!” 两人忙躬身抱拳领命,告退离开。 这隆泰帝思维转换太快了,刚还在表扬他们二人,下一句就转到让他们查案上来。 待两人从视线中消失以后,隆泰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挑眉看了一眼一旁垂手躬身而立的李桂。 “李桂,你给朕献上的这枚棋子还真不错。这一回京城就挑动风云,將京城这一潭死水给搅动起来了。” “这都是陛下英明。老奴身为陛下耳目,为陛下打听消息是本分。” 李桂躬身回答。 “呵呵,你不必谦虚。此人是你发现,推荐给朕。这份功劳是你应得的。” “谢陛下。” “朕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看他是否能將京城这潭水彻底搅浑。只不知那些潜伏在潭底的老王八会不会因此浮出水面?” “陛下运筹帷幄,一切尽在陛下掌握。老奴听过一句话,鷸蚌相爭渔翁得利。老奴以为陛下便是稳坐钓鱼台的渔翁,坐看鷸蚌相爭便可。” “哈哈哈!就你会说话。” 隆泰帝爽朗大笑,眼中光彩闪动:“如今小泥鰍还太弱小,你留意一下他的表现。若是可堪造化,不妨暗中適当给他一些帮助和便利。” “是,陛下。老奴遵命。” …… “苏老弟,接下来钱万贯一案咱们怎么查,你可有头绪?” 宋恪法满面笑容,亲热的拉著苏默手臂,轻声询问。 “宋老哥,目前我也没有什么头绪。钱万贯一家一夜之间神秘失踪,那么多人肯定不可能凭空消失,要么是他们家主动离开。要么是有人强行將他们带走。 这其中肯定都会涉及到人员车马调动,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 我想先从钱万贯家的关係往来入手调查,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跡。” 苏默故作深沉,皱眉思忖片刻回答道。 呵,还在跟我装。 你先是去钱万贯家闹事抢走新娘,我都捕司进行全城搜查的时候陛下就派人来阻止。 接著钱万贯府上一百多號人消失,第二天你就进宫献上钱万贯私通北蛮的罪状。 天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与陛下设的一个局? 如今钱万贯一家恐怕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吧! 只是你和陛下设这个局,要针对的到底是谁呢? 宋恪法眼底光芒一闪而逝,旋即一脸钦佩道:“苏老弟,心思縝密,让查了一辈子案的老哥我刮目相看啊。 怪不得你能得陛下如此赏识! 也幸亏陛下派你前来都捕司与我一同调查此案,若是没有你,老哥我恐怕面对此案將一筹莫展啊。” “宋老哥谬讚。我在你面前这是班门弄斧,这点粗浅想法,让你见笑了。” “不不不!苏老弟,老哥我是真心感到钦佩。你让我看到了侦破此案的希望!” 宋恪法说著转身一把抓住苏默的手臂,一脸郑重的直视苏默道:“苏老弟,这件案子就由你主导调查,老哥我给你打下手,做好后勤支持。你有任何需要,只要老哥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支持!待会我回去就宣布此事,都捕司的人你可隨意调动。” “宋老哥,万万不可!我刚来都捕司,京城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如何能担此重任?此案还得由你主持调查,跑腿的事交给我就好!” 苏默连忙推辞,心底暗暗冷笑。 宋恪法不愧是老狐狸,这是想把他自己摘出去。 让自己去顶在前面,他坐在后面坐收渔利。 自己岂能如他意? “苏老弟,你就別推辞了。” “宋老哥,小弟確实承担不了如此重任,你若再逼小弟我,那我只能向陛下请辞,任凭陛下降罪。” 苏默一副一言不合马上就转身回皇宫面见皇帝的架势。 宋恪法訕訕一笑,拉著苏默往前走:“苏老弟,別这样。你不愿,老哥岂会逼你?走走走,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第34章 聚首,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们听说了吗?北海侯的长子徐祖盛私带禁军前往都捕司闹事,被人杀了手下百户不说,自己还被活捉了。” “听说陛下大怒,下令要严惩。后来北海侯进宫恳求陛下,最后以自愿放弃侯爵世袭权才换得其子一条性命。” “啊!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定远侯之子郑默仅仅因为惊了公主车驾,就被贬为战奴,发配镇北关戍守。” “陛下对这些贵族世家公子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那可不是,陛下励精图治,为国为民,自然不允许贵族子弟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无法无天。” “陛下真是好皇帝啊!有陛下这样的好皇帝,真是我们这些百姓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 仿佛忽然之间,在京城街头巷尾都流传著徐祖盛带兵闹事被抓,北海侯放弃侯爵世袭权保全其子的消息。 百姓欢欣鼓舞,感觉就像过年一样热闹。 在百姓看来,这是皇帝为他们出头,打压那些无法无天的贵族紈絝子弟。 百姓被贵族压著,动不动一不小心惹到贵族子弟,轻则喝骂,重则直接上手就打,甚至被打死也是稀鬆平常之事。 即使跑去报官,可官府当官的也都是贵族之人或是投靠在贵族门阀之下的,根本就没人会为百姓出头,主持公道。 如今见到贵族子弟倒霉,百姓自然是乐见其成。 而另一方面,贵族门阀世家则个个如临大敌,人人自危。 他们从皇帝这个举动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门阀世家们全都將家族中人召集起来,严令在外不得惹是生非,否则將逐出家族。 京城看似平静如湖面的表面下,已经开始暗潮涌动。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搅动京城这潭死水的苏默此刻正与都捕司一眾同僚在群贤楼欢宴饮酒。 这场宴会由宋恪法组织,美其名曰欢迎苏默上任,成为都捕司一员。 苏默虽不喜这种场合,但为了拉近与都捕司这群武人的关係,融入这个团队,他也欣然赴约。 因为有今日面对禁军的立威一战,他在一眾都捕司同僚心目中的形象陡然提升,从一个被眾人鄙视排挤的关係户,直接变成了敢於强硬面对贵族子弟,不畏强权的勇者形象。 就连原本不参与这种活动的第五晴,也破天荒的出席了这一次的宴会。 “诸位同僚,今日我等齐聚与此,首先是为了欢迎苏千户上任,让我等举杯欢迎苏千户成为都捕司一员。” 群贤楼顶层包厢內,宋恪法起身主持发言。 一眾都捕司官员皆起身举杯。 苏默起身举杯,谦虚回应道:“感谢宋都统、秦副都统,王千户、马千户以及诸位同僚对在下的热情接纳,在下诚惶诚恐,先干为敬!” 眾人皆是一番应和,饮尽杯中酒。 宋恪法满意点头,继续举杯道:“诸位同僚,这第二杯酒是感谢苏千户今日扬我都捕司神威,面对北海侯之子禁军千户徐祖盛怡然不惧,一刀斩禁军百户,这是何等气魄,何等威风!我身为都捕司都统与有荣焉!” 其余眾人也都起身举杯应和:“我等亦有荣焉!” “诸位同僚,你们太抬举在下了。在下不过是做了身为都捕司之人分內之事,在下相信,即使我不站出来,在座诸位同样会站出来。都捕司是我们大家的都捕司,岂容他人肆意践踏!” 苏默面带柔和笑容,连连摆手,谦虚以对。 眾人皆是心生惭愧,当时的情况,若是苏默不站出来,他们铁定是不会站出来的。 连宋都统都在媚顏討好徐祖盛,他们这些手下自然不会去做出头鸟,自找麻烦。 可苏默这么一说,又让他们心情很好。 如此照顾他们的顏面,让他们对苏默的观感又好了许多。 连看苏默的眼神都显得亲近了不少。 宋恪法看到手下一眾百户看苏默的目光都有了明显变化,心中暗暗心惊: 这苏默不愧是陛下钦点之人,能被陛下看重果然非常人。 仅仅几句话就已经让眾人对他心生好感,这份心机手腕哪里像是他这样的年纪能够拥有的。 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哪里有这份城府! 幸亏自己选择站队与他,否则与这样的人为敌,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宋恪法想通其中关节,对苏默更加殷勤起来。 “这第三杯酒,是预祝苏千户旗开得胜。侦破陛下钦命调查的钱万贯一案。此案关係重大,吾等必须精诚团结。苏千户熟系此案,有苏千户领头,吾等为国效力,立功的机会来了!” 宋恪法说得慷慨激昂,仿佛只要有苏默在,侦破钱万贯一案就已经板上钉钉了一般。 一眾人也跟著齐声高喝,一个个百户显得兴奋不已。 他们惯常被贵族门阀压制,今天扬眉吐气,接著就听闻立功的机会,更是疯狂叫好。 对他们这群从普通人家走出来,一步步靠拼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上的,都对立功有疯魔般的执著。 苏默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暗暗感嘆: 別看都捕司的这些武者在普通百姓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可是他们的真实地位跟戍边的战奴並没有本质上的区別。 都是被门阀世家压榨的工具而已。 只不过他们的处境好一些,地位高一些,生活条件好一些。 但在门阀世家面前,任你功夫再好,多有才华,都只是他们的奴才。 为其所用就让你当官赚钱,不为其所用则弃之如敝履。 在战奴营中传授自己本领的那些老师,哪个不是身怀绝学、才华横溢之辈,可最后还不是一样的下场? 就如二十万禁军总教头的刘教头,最后还不是因为妻子的美貌被成国公的儿子看上,惹祸上身,落得家破人亡,他自己也被贬为战奴戍守边疆。 眼前这些人,说不定哪一天一不小心得罪了权贵,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这些人的命运自己管不了,也无心去管。但是与自己同生共死的那些兄弟的命运,自己一定要管! 而且要彻底改变! 第35章 敬佩,原来千户也不容易 苏默一想到战奴营那些同生共死的同袍,心中便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隨著大家对苏默逐渐熟悉,彼此之间说话也变得没有那么多顾忌。 “苏千户,属下听闻你是定远侯长子,不知是不是真的啊?” 有一名百户红著眼珠,好奇问道。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苏默身上。 宋恪法面露焦急之色,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的百户,忙开口呵斥道:“喝多了就一边去休息,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隨即转身满脸堆笑,对苏默道:“苏老弟,你別……” 苏默笑著摆了摆手阻止宋恪法接下来的话:“宋都统,无妨。弟兄们好奇我的身份,我说一说便是。再说我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好隱瞒的。” 他心中跟明镜似的。 这百户这样说,一定是有人指使的,其目的就是要引出自己侯府养子这一身份。 好让自己在眾人面前出丑。 只是自己的这个身份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只要有心之人稍稍一查便知。 何况今日与郑侯爷上殿之时正值早朝,诸多大臣都在场,自己的身份更加毫无秘密可言。 况且自己也根本就不在乎。 宋恪法见苏默一脸坦荡,不似作偽,也只好赔笑坐下,不再阻拦。 “何百户,我確实曾经是定远侯郑国忠的长子,只不过是阴差阳错被错抱入侯府的养子,与侯爷没有任何血缘关係。” 苏默看著发问的百户何忠,笑著回答道。 何忠惊讶万分:“苏千户,你记得我姓何??” “呵呵,何百户,我不仅记得你姓何,还记得你单名一个忠字。我没记错吧?” 他记忆力超群,今日宋恪法给他介绍都捕司诸官员时,他便將眾人的名字一一记住。 “没错!苏千户你真是太厉害了!属下佩服!” 何忠都忘了装醉,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已。 苏默扫视一圈眾人,笑道:“我不仅记得何百户,还记得这一位是姜昌百户,这一位是季常胜百户……” 苏默依次將一眾百户的名字全都说了一遍,眾人皆震惊不已。 这等记忆力堪称恐怖。 在座眾人自问没人能够做到。 眾人对苏默的敬佩之情更增几分。 “苏千户,今天那一刀简直让人惊为天人,让属下佩服不已,是侯府家传绝学吗?” 何忠继续问道。 “不是,那是我跟禁军前总教头刘教头学的。” 苏默微笑回答,没有丝毫不悦表情。 “苏千户,你怎么会跟禁军前总教头学习,据我所知,刘冲十一年前就已经被发配镇北关戍守了呀。那会儿你应该还是个小孩子吧?” 左千户王阳,一个头髮已经白的中年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千户,你既然知道刘教头被发配镇北关戍守一事,那肯定听过当初定远侯之子惊扰公主车驾,让公主险些受伤,被贬为战奴,发配镇北关戍守吧?” “那人是你?!” 王阳惊呼出声。 “没错,那便是我。我在镇北关戍守五年。我这一身功夫皆是在镇北关从刘教头身上学的。” “苏千户,你脸上的伤……” “是在与北蛮的战斗中留下的。” “苏千户……” “……” 一时之间,眾人都忘记了今日是宋都统组织的欢迎苏默加入都捕司的欢迎宴会,反而变成了苏默的个人记者会。 一眾人仿佛化身记者,开始不停地好奇提问。 苏默侃侃而谈,回答著眾人的提问,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一般。 隨著苏默回答眾人一个个提问,一眾对苏默过往毫无所知的百户都惊呆了。 苏千户他竟然有这样的身世与经歷! 他们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对北蛮的强悍早有耳闻。 对镇北关的条件恶劣,也是了解不少。 每年被发配镇北关戍守的战奴都有上万,但根据都捕司掌握的情报,能够活下来的不足十分之一。 可见其有多么残酷。 而眼前这位苏千户,看起来年纪也就二十左右,那五年前他岂不才十五六岁? 那样的年龄,又是从小在侯府养尊处优惯了,去到镇北关那样恶劣的环境中,他竟然能够活下来,还能重返京城受陛下器重。 这堪称奇蹟! 这完全顛覆了他们对苏默的印象。 眾人打心底对苏默感到敬佩。 不是因为他的身份高贵,也不是因为他受皇帝器重,而是因为他身上那一种百折不挠,坚忍不拔的精神。 更是因为他们从苏默身上看到了希望。 苏千户都能从战奴中脱颖而出,被皇帝看重委以重任,那他们这些整天就生活在皇帝眼皮下的人,又有什么理由不能出人头地,立下一番功勋! 第五晴一直坐在角落,默默不语,安静得就像是个小透明。 此刻她一双澄澈眼眸不著痕跡的注视著苏默,眼神中带著思索与好奇。 在她眼中,苏默从一开始的清晰渐渐变得模糊。 就像是在他身上有一层光芒將他笼罩,让人无法看清其真容。 宋恪法看到苏默这么快就与一眾百户打成一片,心中对苏默的重视程度更深一层。 他不惜坦诚自己的过往,將最不堪的往事摊开展现在眾人面前,这份心胸气度,足以让人折服。 让宋恪法感到汗顏。 这么多年在京城摸爬滚打,他早已习惯將自己隱藏在厚厚的面具之后。 从不以真实的自己面人。 他以为只有让別人摸不透自己,这样才能保全自己。 却不料今日苏默的一番表现,彻底顛覆了他的固有认识。 原来真诚才是必杀技! 自己手下这一群百户跟了自己已经数年,甚至其中有好些都是自己一手提拔的。 可他们对自己有感激,有畏惧,可真正能够推心置腹的又有几人? 对自己发自內心敬佩的又有几人? 可如今宋恪法却从那些百户眼中看到了从不曾见到的光彩,那是对一个人发自內心的敬佩与仰慕。 而那个人是苏默! 第36章 背叛,又逐出侯府 定远侯府。 郑国忠端坐上首,许夫人坐在其侧,一双儿女郑凤娇和郑浩坐在两旁,无一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厉害。 定远侯府虽同为功勋贵族,但与成国公等开国贵族不同,乃是仅仅传了二代的新贵族。 先皇在位时,大乾西南部时常被南郎国袭扰,甚至一度侵占大乾西南部最大州郡黔州郡城临黔城。 先皇破格任命担任兵部侍郎的郑克勇担任征南总兵,率十万禁军一举击败入侵南郎国军队,並长驱直入攻入南郎国都,南郎国国君俯首称臣。 郑克勇凭此战之功,被先皇封为定远侯。 郑克勇去世后,定远侯爵位传到了郑国忠头上。 而郑国忠武勇、谋略皆平平无奇,定远侯府在其手中已呈现出日落西山之势。 然郑国忠还不自知,常常以贵族自居,使得原本念在老侯爷面子上与侯府往来的官员都已经渐渐与其断了来往。 今日夫人一番劝解,为了大局考虑,他决定放下身段,修补与苏默之间的父子关係。 苏默如今被陛下任命为都捕司千户,看陛下今日的举动,应是颇为器重苏默。 他相信只要自己放下身段,对苏默好一些。他就会感激涕零,重新投入侯府怀抱,將过去的不快全都忘却。 毕竟自己可是养育了他十多年的父亲。 命下人忙活了大半天,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苏默庆功。 谁知左等右盼不见苏默回来,派人去都捕司询问,才得知苏默与一眾同僚到群贤楼饮酒去了。 这让身为家主和父亲的郑国忠感到十分不爽。 认为苏默这是故意在他面前摆谱,完全没將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將他气得不行。 “老爷,默儿他今日刚刚上任,被同僚拉著去饮酒许是迫不得已,並非他故意为之。你就別往心里去,小心气坏了身体。” 许夫人思忖一番,柔声劝解道。 “娘,你就別维护他了。我看他就是故意摆谱给我们看的!” 郑凤娇在一旁早已压不住心中怒火,如点燃的炮仗般劈里啪啦的数落起苏默的不是来。 “这次他回家,一直都给我们甩脸色,娘你对他那么好,可他何曾对你有任何好脸色? 他虽然说是回来给祖母贺寿,但以我看来,他就是为了回来出风头。那灵棺芝他完全可以私下拿出来献给祖母,为何要那样大张旗鼓的当著那么多宾客的面拿出来,让我们陷入被动。 另外今日父亲带他去面见陛下,也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若不是的话,他为何不先告知父亲,与父亲商量一番,这样去见陛下父亲也能有所准备,不至於毫不知情。 他就是怕功劳被父亲给分走了! 如今他当了官,更加不会將我们放在眼里。 娘,我早说了他就是个餵不熟的白眼狼,你到现在还护著他!” “凤娇!你別胡说。默儿是我带大的,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这些年受了苦,心中有怨气,过些时日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许夫人嘴上兀自解释著,但她话语间明显缺乏底气。 她內心也在打鼓,也已经动摇,只是还不愿接受和相信郑凤娇所说的。 “娘,你太善良了。我们对他再好,他也不会有半分感恩的。依我看吶,我们还是趁早將他逐出侯府,免得惹祸上身。” 郑凤娇撇著嘴,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表情。 “你胡说什么?默儿他如今被陛下任命为都捕司千户,有大好前程。他发展好,我侯府也跟著沾光,怎么会惹祸上身?。” 许夫人依旧坚持著。 “娘亲,你还不知道吧,郑默他可有本事了。” 郑凤娇提高了语调,话语中满是嘲讽之意,拍了拍身旁郑浩:“郑浩,你来告诉娘亲。” “浩儿,究竟什么情况?” “娘亲,大哥他今天一刀斩了禁军百户,还將北海侯之子禁军千户徐祖盛给抓了起来。” 郑浩面有难色,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郑国忠。 “什么?默儿他怎么会……” “是真的,母亲。此事已经在京城传遍了。” 郑浩补了一句。 许夫人震惊得嘴唇颤抖,面色霎时间变得煞白。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过惊悚,以至於半晌都不能回过神来。 “完了,杀禁军乃是死罪。老爷,这可怎么办吶?陛下会不会怪罪我们啊?我们將其逐出侯府还来得及吗?” 许夫人彻底慌了神,手足无措的伸手抓住郑国忠的手臂,泫然欲泣问道。 “你们要將谁逐出府?” 老夫人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郑国忠四人回头一看,发现面若冰霜的老夫人由余嬤嬤搀扶著,就站在他们身后。 四人忙起身,郑国忠上前搀扶老夫人入座:“母亲,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该来?” 老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不是,刚才我派人去请你,余嬤嬤说你在睡觉,便没有打扰你。” 郑国忠忙陪著笑脸解释道。 他是老夫人一手带大,从小老夫人对他管教颇为严厉,因此他对老夫人颇为畏惧。 “我听到刚才你们说要將谁逐出府来著?” 老夫人面色阴沉,眼神凌厉的盯著郑国忠问道。 “母亲,郑默他……” 郑国忠眉头紧蹙,他不敢直视老夫人的目光,低头懦懦道。 话音未落,老夫人猛的一顿手中拐杖,满眼不可置信道:“什么?你们要將默儿逐出侯府?我不同意!” 就在此时,苏默的身影刚好出现在大厅门口。 在他身旁站著的第五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她从来滴酒不沾,即使今日这种情况,她也只是以茶代酒。 酒宴结束后,身为苏默下属的她,主动请缨护送苏默回家。 这並不是她一时兴起,而是她对自己的这位新长官接下来要如何查钱万贯一案感到十分好奇,想借护送其回家之际,询问一些信息。 只不过一路上对方的回答让她並不满意,都是一些笼统模糊的计划,並没有什么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 到了侯府她忽然心生一计,藉口如厕跟隨进府,想要看看这位新长官在侯府是个什么地位。 却不料见到了这样尷尬的一幕。 让她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老管家郑春更是一脸的无奈与忧愁。 他前去都捕司接苏默回侯府,结果听说苏默与一眾同僚去了群贤楼饮酒,他便派了隨行的家丁回家报信,他则在群贤楼下等著苏默。 原本等到苏默,满心欢喜带著苏默回侯府,谁知却刚好遇到这一幕。 所有人都怔住了,时间和空间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 第37章 温情,老夫人的心思 苏默扫视眾人,最后目光落在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笑容:“祖母。” 他的话打破了沉寂,眾人也都从愣神中醒转过来。 许夫人心虚的有些不敢去接触苏默的眼神,面上强挤出一抹尷尬的笑容。 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默儿,你回来了,快过来祖母身边。” 老夫人满面慈祥笑容,衝著苏默招了招手。 苏默上前。 老夫人一把挽住苏默手臂,护犊子的瞪了郑国忠一眼。 那眼神很明显是警告郑国忠等人不许再提逐苏默出府一事。 郑国忠和许夫人忙赔笑点头。 郑凤娇嘟著嘴,冷哼一声,对老夫人护著苏默十分不满。 郑浩低著头,眼中阴冷一片。 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又被破坏了。 真是可恶! 郑默啊郑默,你怎么就这么好运呢? 苏默瞥了一眼几人表情,哪里还不清楚这一切的缘由。 肯定又是郑浩攛掇郑凤娇,想要將自己逐出侯府。 对这个喜欢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郑浩心中鄙夷不已。 这样的人註定成不了气候。 而且这种小动作也太过搞笑,自己本就没打算在侯府长期待下去。 原本只是计划等治好了祖母的旧疾,自己就会离开。 如今看来这一计划正好可以提前名正言顺的讲出来。 苏默轻轻拍了拍老夫人挽著自己的手,温和笑道:“祖母,孙儿这次回来是有一事告诉你,我打算搬出去住。” “什么?默儿,你要搬出去住?” “你是因为刚才听到我们说的话,才打算搬出去的?” “祖母不许你搬出去!” “只要祖母还活著,我看谁敢將我的好孙儿逐出侯府!” 老夫人急得紧紧抓住苏默的手臂,就好像害怕只要一鬆手,苏默就会从她身边消失一般。 “祖母,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你刚回家才两天,在家住的好好的,为何要搬出去?” “祖母,陛下命我调查钱万贯一案,只给了我半月时间。我住侯府往返太过浪费时间,因此我打算在都捕司衙门附近找个地方住。你放心,我会抽时间回来为你治疗旧疾。” 苏默温声安慰老夫人。 “真的?” 老夫人犹有不信。 “祖母,你不信问问侯爷。今日陛下下令,侯爷也在场。” 苏默直接將球踢给郑国忠。 他相信郑国忠不会在此撒谎,反而对方对自己主动搬出侯府还求之不得。 “母亲,確有此事。” 郑国忠见老夫人目光看向自己,忙回答道。 “那好吧,正事要紧。你好好替陛下当差,不必掛念祖母我,等你替陛下將事情办好再回来替我治疗也不迟,不必急於一时。” 老夫人轻抚著苏默手臂,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苏默点头答应。 老夫人望向第五晴,见她身材匀称高挑,面容精致,浑身充满英气,眼底闪过一抹异彩,好奇问道:“默儿,这位姑娘是?” “祖母,她是我同僚第五晴。” “第五晴,见过老夫人,见过侯爷、夫人。” 第五晴努力调整好情绪,抱拳行礼。 “哎呦,瞧我老婆子这眼睛,都没注意到第五姑娘,罪过罪过。姑娘切莫介意。” 老夫人让苏默搀扶著上前,伸手拉住第五晴的手,眼中满是喜悦与欣赏。 一边告罪一边扭头故作责备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人家第五姑娘到家里来,你也不主动介绍一下。你让人家第五姑娘在这站半天,像什么话?” 苏默点头承认错误。 搞得第五晴颇为尷尬难为情。 连忙摆手不好意思道:“老夫人,这不是苏千户的错。实是我內急,冒昧前来欲借……” 她说到最后声如蚊吶,实在感到羞涩难当。 老夫人见状,忙招呼丫鬟带第五晴前去如厕。 第五晴一张脸羞得通红,逃也似的跟著丫鬟快步离去。 老夫人看著第五晴的背影,眼底满是笑意。 直到其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扭头对苏默道:“默儿,这第五姑娘不错,性格直爽。祖母我很喜欢。关键是腿长屁股大,肯定能生儿。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可要抓紧点啊。” “祖母,我和她只是同僚。” 苏默有些窘迫。 他完全就没往这方面想,也根本想不到祖母会如此直接。 一时之间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哈哈哈!我的大孙子还害羞了。你若开不了口,祖母帮你。” “祖母,你可別。我和她真的只是同僚!” 苏默急道。 祖母这不按常理出牌,真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万一祖母真的对第五晴说起此事,今后两人见面那多尷尬。 况且如今的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在男女之情上。 镇北关数万將士,还等著他为他们去除奴籍呢。 片刻后,第五晴回来,苏默匆匆向老夫人道別,便带著第五晴逃也似的离开了。 老夫人哈哈大笑,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要派人去调查一番第五晴的背景,是否婚配。若是没有婚配,倒不妨亲自出面,登门去为大孙子苏默求亲。 这或许是自己如今能为大孙子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 …… 苏默与第五晴並肩走在大街上。 第五晴不时好奇的偷眼看向苏默。 她无法理解苏默如何能面对那样的场景,还那么的镇定自若。 若是换个人,恐怕不是歇斯底里大吵大闹,也会心如死灰颓丧不堪。 可他竟然面不改色,还能笑著安慰老夫人,这是有多么强大的心臟才能做到呀。 苏默在她眼中越来越神秘,越来越让她猜不透。也越来越让她感到好奇。 她很想知道苏默在镇北关那五年到底经歷了什么,让他心理变得如此强大。 “第五百户,到了。” 苏默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啊!” 第五晴惊呼一声,旋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她想得入神,完全忘记了身处何处,听到苏默招呼,猛然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都已经来到了都捕司衙门门口。 “你打算今晚住衙门里?” 第五晴强抑內心慌乱,故作镇定问道。 “嗯。” “可衙门中並无休息之处啊。” “习武之人,隨便都能对付。告辞!” 苏默微笑回答,说完瀟洒转身,径直往衙门中走去。 第五晴愣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第38章 爱慕,少女心思 夜已深。 巷子尽头的小院,堂屋中依旧点著灯。 一道倩影焦躁不安的在屋內来回踱著步,好似新婚的妻子等待深夜未归的丈夫一般。 “苏胜大哥,苏大哥他怎么这么晚还不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要不咱们出去找一找吧。” 刘星彩眼神中带著深深的不安与担忧,话语中近乎带著乞求。 “星彩,少爷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苏胜有些无奈的笑著安慰道。 星彩姑娘这一天已经向自己打听了少爷的消息不下十次了。 这大晚上的也不肯去睡觉,非得要见到少爷才去睡,自己怎么劝都不听。 少爷面对北蛮千军万马都如入无人之地,这京城还能让少爷阴沟翻船不成? 况且还有那么多弟兄暗中保护著少爷,少爷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苏大哥他为何还不回来?” “少爷他今日上任,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太忙没时间回来。星彩,这么晚了你去睡吧。少爷今晚肯定不会回来了。” 苏胜话音刚落,忽然脸色一变,当即抽出战刀转身站在了堂屋门口,將星彩挡在身后,满眼戒备的看向院中。 而在院中阴暗角落,也同时跃出数道身影,皆是手握战刀的边军將士。 所有人都戒备的在院中扫视搜寻著。 刘星彩俏脸嚇得变色,紧张的躲在苏胜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往院中张望。 她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但看到苏胜直接拔刀,面色严肃的扫视门外,她本能的感到害怕。 “苏胜,你们戒备心放鬆了,罚你们蹲马步半个时辰。” 苏默的声音淡淡响起,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 苏胜与站在阴影中的几位將士收刀回鞘,有些羞愧的迎上前,抱拳领命。 隨即就自觉的站在院中蹲起了马步。 “苏大哥!” 星彩满心欢喜,美眸中异彩连连,儘是欣喜之色,雀跃的奔向苏默,一头扑进苏默怀里。 苏默有些愕然,但瞬间压下,笑著道:“星彩,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苏大哥,没见到你回来,我……” 星彩话说一半,突然感觉羞涩难当,这话若是说出口,自己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 她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激动,都忘了男女有別,竟然直接扑到苏默怀里。 她一张俏脸羞的通红,悄悄从苏默怀中离开,低头手足无措的站在苏默跟前。 苏默瞭然,温和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心。今后一段时间我都会很忙,来看你的时间会不多。” 星彩身体一僵,面色也瞬间黯然下来。 苏默察觉到她的神情变化,微笑道:“星彩,昨日你说过,你想要学习你父亲的功夫,我今夜赶回就是为了传授你一套你父亲教授我的刀法,接下来的时间,你好好练习,我会不定时回来检查你修炼情况。” 星彩闻言,顿时眼神又变得明亮起来,略显兴奋道:“真的吗?苏大哥。” “当然。” “来,看好了。” 苏默隨手摺了一根树枝,就站在堂屋前灯光照亮的地方开始演练起来。 “此刀法名为拂柳刀法,取清风抚柳之意,最是適合女子修炼。” “这第一式叫拂堤杨柳醉春烟……” 苏默慢动作一招一式的详细施展给星彩看,並同时给她讲解其中要点。 刘星彩美目紧跟苏默动作,一招一式学得异常认真。 这是其父亲所传授的刀法,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將其发扬光大。 以后也能跟在苏大哥身边帮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用,如累赘般还要苏大哥派人保护。 一口气传授了前三式,苏默在一旁看星彩施展。 让苏默感到欣喜不已的是,星彩她竟然只跟著自己练了一遍,就已经施展的有模有样了。 苏默不禁感嘆:不愧是刘教头的女儿,这天赋果非寻常人可比。 待其一套打完,苏默微笑鼓掌:“星彩,你打的很好。你真的很有天赋。” “真的吗?苏大哥。” 星彩满眼欣喜的瞪大了双眼。 “当然真的,我何曾骗过你?” 苏默笑著点头,看到星彩额头那微微冒起的细密汗珠,嘱咐道:“时辰已晚,你现在去洗个澡睡觉。” “哦。” 星彩点头应诺,隨即又眨著好看的眼眸问道:“苏大哥,那你呢?今晚还走吗?” “要,我与苏胜说件事,就要回衙门。” “哦,苏大哥,再见。” 星彩略显失落,但还是衝著苏默露出一个甜甜笑容,转身回屋去了。 苏默来到苏胜跟前,苏胜咧嘴露出一个討好的笑容。 “跟我来。” 苏默说完转身便往大门走去,苏胜忙跟了上去。 “少爷。”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少爷,都查清楚了。” 苏胜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苏默:“这是与钱家往来密切之人的人员名单,以及他们之间合作的產业明细。” 苏默將册子揣入怀中:“钱家那些人都安顿好了吗?” “都安顿好了,钱万贯由老夏亲自看著,其他人也都分开关押在不同的地方。所有痕跡都已清理乾净,保证万无一失。” 苏默点了点头,他对手下这群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办事很放心。 “星彩这边你看好了,决不能让她出事。我担心会有人狗急跳墙,想要从星彩这里来挖信息,甚至不排除拿星彩来要挟我。” “少爷,放心。有我在,星彩绝不会有事。” 苏胜神情严肃,挺著胸脯承诺。 “过两日我会想办法给你们弄一身都捕司的行头和身份,以后你们在京城有个身份行事也方便些。没有办好之前,你们办事低调点。” “是,少爷。” 苏默走到门口停住脚步: “你明日去牙行买个丫鬟来照顾星彩的起居生活,她一个女孩子,你们照顾多有不便。” “是,少爷。” 苏默吩咐完毕,拉开院门就往外走去。 “少爷。” 苏胜在背后招呼道。 “还有事?” 苏胜挠了挠头,一脸憨笑道:“少爷,星彩姑娘她今天一直都在问我你的行踪,我觉得她对你有意思。嘿嘿……” “滚!” 苏默转身踹了苏胜一脚,隨即面色一肃道:“不许再提此事,否则星彩她一个姑娘在大傢伙面前如何自处?” “誒,少爷。” 苏胜揉著自己的屁股,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自己真的觉得星彩姑娘很不错,配少爷刚刚好…… 第39章 往事,曾经也满腔热血 “苏老弟,听闻你昨夜在衙门呆了一宿?” 宋恪法一大早急匆匆来到苏默公廨之中,满眼关切的望著苏默。 隨即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第五晴,眼底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咦,第五百户也在?” 第五晴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她昨夜回家后,脑海中一直縈绕著跟隨苏默回定远侯府的那一幕,又想到苏默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衙门之中。 顿觉其可怜,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想要保护其的衝动。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 索性一大早便早早起床,去买了早点给苏默送来。 可谁知她前脚刚踏进苏默的公廨,宋恪法就紧跟著闯了进来。 这让她有种被人捉姦在床的窘迫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苏默一口將刚拿在手中的小笼包吞下,不紧不慢的起身招呼:“宋老哥,你这么早?你来得刚好,这是第五百户买来的早点,味道很地道,来一起吃。” 宋恪法怪异的瞥了一眼第五晴。 第五晴在都捕司已经有三个年头,从来都是沉默寡言,清冷孤傲。 还从未见他对哪个人如此关心过。 难道她对苏默有意思? 宋恪法又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苏默。 身材高大威武,面容坚毅俊朗,若没有脸上那一道狰狞的伤疤,皮肤再白一点,那绝对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宋恪法不免感到有些遗憾。 隨即脑海中回忆起第五晴的身世,心底顿时巨震,瞳孔骤然猛缩。 第五晴她出生军武之家,其父就是在战场上战死,而且他看过其父的画像,其父脸上就是有一道刀疤! 第五晴她有恋父情结! 她这是將苏默当做了她父亲的替代! 宋恪法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震惊,一时也有些出神。 “宋老哥,吃呀。咱们之间还客气啥?” 苏默见宋恪法面色变幻,知道其误会了自己与第五晴的关係。 但是这种事情就没办法解释,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 还不如泰然处之。 “呵呵,我吃过早点了。你们慢慢吃,慢慢吃。” 宋恪法一脸訕笑,边说边往门外退。 苏默可是陛下看重的人,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下属,陛下命他协助自己查钱万贯通敌一案,但实际上他才是陛下钦点的查案之人,自己不过是替他掩人耳目之人罢了。 这样的背影,自己根本惹不起。 他与第五晴的关係,自己便装作不知最好。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安全第一。 “宋老哥,別急著走啊。” 苏默见其要走,连忙招呼道。 “苏老弟,有何事?” “宋老哥,昨夜酒后无事,我便想著来看看司中卷宗,看看是否能从中找到一些破案线索。” 苏默指了指自己身前桌案上堆著的一摞书册。 那是都捕司这些年暗中收集的关於京城各商贾、官员以及门阀世家的信息。 “苏老弟可是有什么发现?” 宋恪法见苏默说正事,顿时认真起来。 “发现倒是说不上,只是这卷宗上有个奇怪的点我不甚明白。” 苏默一边说著一边翻开其中一本册子:“这大乾盐铁皆是官营,钱万贯虽为京城首富,可按道理也没有销售盐铁的权利。 但是这卷宗上却明確记录著钱万贯在京城的商铺在售盐。不知他如何能在京城这等地方堂而皇之地销售食盐,而不被查?” “这个……” 宋恪法略有犹豫:“苏老弟你刚回京城有所不知,其实这种情况在如今的大乾很普遍。” “难道朝廷不知道吗?陛下不知道吗?” “都知道。” “那朝廷不管吗?陛下不管吗?” “苏老弟,陛下想管,但却管不了。” 宋恪法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无人,小声说道。 “为何?” 苏默故作不知,面露惊讶不解道。 “咳咳,苏老弟,你在京中多呆些时日你便知道了。” “是因为这些商人的背后,都站著门阀世家。门阀世家把持朝政,即使是陛下也不敢动其分毫。” 一旁第五晴朗声说道。 宋恪法眉头紧蹙,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第五晴,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长长的嘆息一声。 苏默皱眉,面色凝重。 宋恪法似有所感,眼神悠远望向窗外,幽幽道:“苏老弟,你知道我这个位置坐著有多艰难了吧?你知道都捕司的日子有多难过了吧?” “许多事情,不是我不想去做,不想去管,实在是管不了,不敢管啊。” “宋老哥,你的难处我知晓了。” “不过,既然陛下下令彻查,那我就要一查到底!北蛮乃我大乾心腹大患,时刻威胁著大乾国安全,威胁我大乾百姓性命!私通北蛮乃重罪,任他背景多么强大,我也要將他查个底朝天!” 苏默神情严肃,眼神坚毅直视远方,语调虽不高,但却掷地有声。 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如同鼓点,字字敲打在宋恪法与第五晴心间。 第五晴英气的双眸望向苏默,其中若有万千星辰闪亮:“第五晴愿誓死追隨苏千户,不查清此案决不罢休!” 这一刻即使是宋恪法这个在官场混跡多年,圆滑世故之人也对苏默升起一股敬意。 遥想当年,他还是一个刚刚习得一身本领,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青年,他也想要为国为民,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事业。 可隨著进入社会之后处处碰壁,一身本领却找不到用武之地。 好不容易进入都捕司衙门,他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捕头,成天干著最脏最累的活,过著刀口舔血的生活。 若是不小心与那些门阀贵族子弟起衝突,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曾经就有一个与他一同进入都捕司交好的同僚,就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一名贵族子弟,就被都统革职,之后更是被那名贵族子弟的一眾家僕活活打死。 从那以后,他大彻大悟。 在这个世界要想生活的好,那就必须懂得明哲保身。 从此他便懂得该如何做事,该如何与各个门阀世家势力打交道。 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宋恪法深深的看了一眼第五晴,又凝视著苏默,好似要將他看个通透,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道:“苏老弟,你放开手脚去做,都捕司一应人员、物资皆由你调配,不需经过我许可。” 他拋下这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第40章 登门,不请自来 “苏千户,接下来我们如何做?” 第五晴思忖片刻,直视苏默问道。 苏默眉头一挑,嘴角微微勾起:“第五百户,带上你的人手,我们去会会北海侯!” 第五晴瞳孔微缩,深深地看了一眼苏默,眼底闪过一抹兴奋,用力的点了点头。 隨即转身快步离开… “侯爷,大事不好了!” 北海侯府门子满脸慌张,跌跌撞撞的撞开书房门,一进门就大呼不好。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北海侯徐广达紧蹙眉头,眼神满是不悦的瞥了一眼门子,沉声呵斥道。 昨日为了救长子徐祖盛的命,为了保存侯府的家业与平安,在皇帝的威逼之下,他不得不以放弃侯爵世袭的代价。 作为世袭贵族,他很清楚当今圣上励精图治,一直想要削减他们门阀世家的权力。 他昨日进宫面圣,皇帝的一番话让他明白,他的儿子这是撞到陛下的刀口上了。 而他北海侯府则是皇帝第一个开刀,杀鸡儆猴的对象。 他若不识趣,那儿子私自调动禁军意图谋反的罪名就会落在头上,那他这个北海侯也就做到头了,一家人都会落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因此他识趣的选择向皇帝低头。 如今儿子还在都捕司牢房没有放出来,一夜未眠的他心情十分糟糕。 这时候守门的门子还大呼小叫的闯进来,如何让他不生气? “侯爷,外面来了一大群都捕司的人,將咱们侯府围起来了。” 门子都要快要哭了,战战兢兢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什么?都捕司的人围了本侯的侯府?谁给他们的狗胆!真以为本侯好欺负不成?” 徐广达一掌拍在身前书桌上,书桌顿时从中裂开。 咔嚓一声,断成两半! 门子是侯府老人,但也是第一次见侯爷如此雷霆震怒,嚇得一个哆嗦,弓著身子不敢言语。 徐广达刚迈步往外,忽然想到昨日之事,顿时停下了脚步,沉声问道:“他们领头的是谁?可有说前来所为何事?” “侯爷,领头的自报家门苏默,说是都捕司千户,说是来找侯爷您问几个问题。” 门子一边擦汗一边小心翼翼回答。 问我问题? 徐广达眉头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在脑海中仔细琢磨一遍,也没找到任何头绪。 自己与都捕司之间,除了长子徐祖盛这次私自带禁军前往都捕司闹事意外,並无什么交集与衝突。 实在想不通找自己问什么问题! 苏默这个人,昨日从宫中返回家里后,已经派人详细调查过。 此人是定远侯那个废物的养子,刚被陛下赦免从镇北关返回。 因为向陛下献上钱万贯私通北蛮的证据,而被陛下破格提拔为都捕司千户。 这样一个贱民竟然仗著陛下的宠信,在这面前耀武扬威,简直不知所谓! 不过如今此人圣恩正隆,自己到是没有必要与其衝突,先去看看对方到底有何打算! 徐广达心中迅速做好决断,对门子吩咐道:“去將人请来!” 门子偷偷看了一眼徐广达,躬身应是,快步离去。 “苏千户,我家侯爷有请!” 门子满脸堆笑,躬身相邀。 苏默与第五晴互视一眼,微笑頷首,迈步径直往侯府內走去。 跟隨在门子身后,一路穿亭过榭,来到北海侯的书房前。 苏默心中暗暗感嘆: 这门阀世家就是不同,虽然同为侯爵,但就这个宅子就能看出,定远侯这样 的新晋贵族与老牌门阀世家之间如天堑般的,不可跨越的差距。 第五晴紧紧跟隨在苏默身旁,手放在刀柄上,戒备的扫视四周,留意著周围的风吹草动。 她第一次踏进门阀世家的府邸,內心深处隱隱有些许担忧和紧张。 只是呆在苏默身旁,让她莫名有种安全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她从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侯爷,苏百户带到。” “嗯。” 书房內,徐广达鼻腔发声。 虽然知道苏默是隆泰帝的人,但毕竟只是都捕司一个小小千户。 这样的人还没资格让他这个北海侯亲自迎接。 若是自己表现的太过热情,反而落了下乘,这对之后的应对十分不利。 他可不是儿子那样衝动的角色,没有那么容易被拿捏。 苏默听到其鼻腔发出的回应,心中不禁冷笑。 这北海侯这种情况还给自己摆谱,那自己也不必给其脸色。 “第五百户,我们走!” 苏默一挥手,阴沉著脸,转身就往回走。 第五晴有些茫然,不知道苏默这到底是演哪一出。但她已经下意识的对苏默言听计从,转身紧隨其后。 一旁的门子愕然,等他反应过来,苏默二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他不知所措忙喊道:“苏千户,你们这是为何呀?我家侯爷在书房等你们,为何到了这里却要离开?” “哼!既然侯爷不愿见,本千户又何必自討无趣?第五,咱们走!” 苏默故作生气,声音充满愤怒。说完脚步不停,快步往回走。 徐广达心中一惊:这人怎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既然来了,不应该进来恭敬的给自己行礼,一番寒暄后说明来意吗? 自己仅仅摆一下谱,他就直接转身离开,这算什么事? 他对苏默前来的用意一无所知,而且自己的儿子还在对方手里,这个时候再也顾不得身份尊卑,忙大声招呼道:“苏千户,留步!” 他三步並作两步衝出书屋,满脸堆笑来到苏默跟前,伸手拉住苏默手臂:“苏千户,抱歉,本侯刚才看书看得入迷,怠慢了苏千户,还请莫怪。”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完全没有侯爷的架子。 “呵呵,末將见过侯爷。” 苏默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北海侯。 只见北海侯面庞白皙,目光如炬,頜下青髯飘逸,头髮一丝不苟,青玉髮髻束於顶。 端的生就一副好皮囊,气质出眾。 “苏千户,快隨本侯来。” 徐广达热情的把著苏默手臂,笑容满面。 苏默心底暗笑,面上却无丝毫流露,跟隨著徐广达往书房而去。 第五晴眼前一亮,她已明白苏默刚才那番做派的用意,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 第41章 借势,以皇之名 “苏千户,请坐。来人,看茶!” 徐广达微笑抬手示意。 苏默也不客气,抱拳微微躬身行礼,便在客座上坐下。 “苏千户,我与你父亲定远侯郑国忠乃是故交,当初你还是小孩的时候,你父亲与我等郊游,还时常带你与犬子一起玩耍。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你和犬子都长大成人了。 我呀,真是羡慕定远侯,有你这么出色的一个儿子。我那两个犬子与你相比,就差太远了。” 徐广达一脸追忆往事的模样,看向苏默的目光中带著长辈看子侄的慈祥。 他这一招其实十分高明。 一方面拉近与苏默的距离,悄无声息地將刚才那不愉快的经歷衝散。 另一方面不著痕跡的抬出自己的身份,让苏默知道自己是其长辈,是定远侯故交,暗示苏默不要做得太过火。 苏默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广达,对其这番话要表达的意思心知肚明。 不过他却並未顺著徐广达的套路走,而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冷冷一笑道:“徐侯爷,过往之事末將已不记得。不过贵公子可是相当霸气,带禁军包围都捕司衙门,这样的事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你!” 徐广达没料到苏默会如此狂妄,完全一点顏面都不给,面色霎时间变得铁青,双目好似喷火般,死死盯著苏默。 眼神中有森森杀意涌动。 若不是想到苏默乃是皇帝的人,他就直接一掌將其击杀。 深吸好几口气,才冷哼一声:“哼!苏千户,既然不念旧情,那就有话直说吧。前来本侯府上所为何事?” 他身为世袭列侯,乃是大乾开国功勋之后,是大乾开国十六门阀世家之一。 自然有其骄傲以及骄傲的本钱。 虽然苏默是皇帝的人,但也不代表他就会对苏默无限忍让。 既然苏默不识抬举,他也不会对其太过客气。 “呵呵,如此甚好。末將习惯公事公办,为陛下办事,不敢徇私。还请北海侯见谅!” 苏默也不著恼,笑著抱拳道。 “哼!”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徐广达冷哼一声,背身面对苏默,双手背负身后,並未答话。 其態度已经很明显,不想与苏默浪费口舌。 “北海侯,末將相信你对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已经有所耳闻。 末將在翻阅都捕司卷宗时,发现侯府与钱家颇有往来,而且前晚末將前去钱家救恩师之女时,还看到贵公子徐德宏在钱府,与钱启东过从甚密。 如今钱万贯一家神秘消失,连同贵公子也一併消失,这其中到底是何原因,还请北海侯指教。”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本侯与钱万贯私通北蛮有关?” 徐广达怒目圆瞪,声音冰寒怒喝道。 “北海侯,末將没有这个意思。末將只是阐述事实,其中不解之处,希望北海侯不吝赐教,为末將答疑解惑。” 苏默依旧面带微笑,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徐广达越看他越气。 恨不得一巴掌將眼前这个臭小子拍死。 这小子实在太可恶了。 真是仗著有皇帝撑腰,就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可他又很清楚,当今隆泰帝有意削藩,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而已。 眼前这臭小子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自己若是一怒之下杀了这个臭小子,皇帝一定会借题发挥,届时就不是放弃侯爵世袭这么简单了。 说不定自己这个侯爵都保不住。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其他世家恐怕不会对自己伸出援手。 自己反而中了皇帝的圈套。 小不忍则乱大谋! “苏千户,钱万贯乃京城豪商,產业无数,与京中眾多家族、官员皆有往来。不仅是我府上,就是你那定远侯府也与其有往来。我侯府与其有往来並不奇怪。” “至於你说犬子德宏与钱启东过从甚密,这一点本侯不否认。他们年纪相仿关係走得近一点不犯法吧? 况且据本侯所知,前晚在钱府参加钱启东婚宴的不仅有犬子,还有成国公的孙子赵天明、户部尚书章大人之孙章奇志、吏部侍郎万大人之子万达等六人。 苏千户为何不去他们府上询问,偏偏来我府上。如此行事,是本侯好欺不成?!” 徐广达越说声音越森寒,面色也越来越冷。 他一边说一边一步一步逼近苏默,最后甚至是站在苏默身前俯视苏默,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站在苏默椅子背后的第五晴见势,身体微微向前一步,站在苏默身侧,右手按在刀柄上,一双英气眼眸死死盯著徐广达。 只要对方动手,她就会毫不犹豫提刀挡在苏默身前。 苏默岂会不知其想要在气势在压倒自己,好占据主动。 可他如何能让其如意。 他蹭的一下站起,与徐广达对视。 他本就生得高大,一站起身比徐广达高了半个头,此刻反而变成他俯视徐广达。 在气势上,他隱隱佔据上风。 “侯爷,末將只是奉命行事!至於你说的成国公和章大人等大人的府上,末將也会一一拜访。无论世家贵族还是皇亲国戚,只要是与钱万贯由关联之人,末將都会一查到底!” 苏默怡然不惧,双目死死盯著徐广达的双眼,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片刻之后,徐广达忍不住眨了眨眼,气势顿时如泄气的皮球般一泻千里。 “呵,本侯希望苏千户说到做到!” “必然。” “哼!犬子失踪已两日,既然陛下任命苏千户彻查此案,还望苏千户早日破案,替本侯救回犬子。本侯不胜感激!” “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本侯静候佳音!希望苏千户不要让本侯失望!” “送客!” 徐广达一甩衣袖,转身径直往书桌走去。 “侯爷且慢。” “还有何事?” “侯爷,侯爷方才说与钱万贯之间皆是正常往来,既如此还请侯爷命人將府上帐簿交给末將调查,如此也能早日还侯爷清白。” “放肆!本侯府上帐簿岂能任人查看!” “侯爷既不愿,那末將只能如实稟报陛下。” “你……少拿陛下来压本侯!” “侯爷,告辞!” 苏默抱拳告辞,转身就走。 徐广达面色几度变幻,最终深吸一口气喝道:“管家,去將与钱家往来帐簿交与苏千户!本侯行的端走的正,不怕查!” 苏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成了…… 第42章 拦路,那就杀 “苏千户,你太厉害了!竟然逼得北海侯乖乖交出家中帐簿给我们调查!” 刚走出北海侯府,看著手中的帐簿,第五晴英气的双眸异彩连连,神情激动不已。 这是她进入都捕司以来,第一次面对门阀世家贵族时,如此针锋相对,怡然不惧。 而对方却没有半分脾气,最后还乖乖的按照苏千户的要求办事。 实在是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心情畅快不已。 “呵呵,这不是我厉害,我不过是借势而为罢了。” 苏默轻笑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 “借势,你是说借陛下压他?” 苏默点点头。 “那你也很厉害啊,换做他人定然不敢如此强势面对北海侯。” 第五晴一改往日清冷寡言形象,化身言语极多的活泼女子,望向苏默的目光中充满了星星点点的光彩。 “还有你如此信心十足,是否早就知道北海侯一定会就范?” “没错。” “你是凭什么確定他会交出帐簿的?” “就凭他昨日进宫拜见陛下后,妥协放弃爵位世袭权。” 苏默双目神采奕奕,话语间充满了自信。 昨日听闻北海侯放弃爵位世袭权的消息后,他便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是一个砸开门阀世家这堵厚厚的墙的一个突破口。 虽然不知道隆泰帝跟北海侯说了什么,促使他放弃爵位世袭权,但这说明北海侯面对隆泰帝时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和能力。 他既然退让了第一步,那再让他小小的后退一步,就不是多困难的事了。 “苏千户,有了这本帐簿,我们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吧?” 苏默笑著摇了摇头:“这本帐簿没用。这上面即使有北海侯府与钱家利益往来的证据,但都不会有太大价值,至少对我们侦破钱万贯私通北蛮不会有任何帮助。” “没有帮助?那为何你还要如此强势的要求北海侯交出帐簿?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还將他得罪死,如此做所为何?” 第五晴吃惊的瞪大了双眼,眼底有一抹担忧。 “我说这本帐簿对侦破此案无用,但是今日北海侯乖乖交出帐簿的这个举动对我们侦破此案的帮助意义就大了。我要的就是他这个態度!” 苏默双目深邃,注视远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弧度。 第五晴凝眉思索,却不知苏默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她实在想不明白北海侯这个態度对破案有和帮助。 “第五百户,带上人,我们去户部尚书府!” 就在第五晴愣神之时,苏默一声令下,已经跃上战马直奔户部尚书府而去。 第五晴忙招呼手下,翻身上马紧跟其后。 一支都捕司百人队伍,策马奔驰在皇城东大街上。 东大街两侧的永兴坊、崇仁坊、长乐坊、兴寧坊等里坊,居住的都是门阀世家贵族、朝中重臣。 此刻东大街上往来的人员,多是门阀世家和朝中大臣家中僕人。 他们早已习惯东大街的安静祥和,此时却看到一队都捕司的人在大街上策马狂奔。 一个个都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这一大清早的,都捕司的人竟敢公然在东大街策马奔驰,这是疯了吗? 若是衝撞了哪个贵人,那恐怕被打一顿都是轻的。 第五晴手下的这些捕头经歷了刚才围北海侯府这一光辉事跡后,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异常。 此刻策马跟隨在苏默身后没有半分胆怯,反而是一个个神采飞扬。 平日里受够了贵族的欺压,今日终於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一个个將马鞭抽得啪啪响,恨不得让所有人看到他们此刻的威风。 “站住!大胆!你们都捕司竟敢在东大街策马!立即止步!” 忽然,十二名身穿黑色统一服饰,骑在马上的武者,策马迎面挡在了苏默等人身前,神情倨傲。 苏默看了一眼他们胸前秀的关字徽章,他认得那是关重山关家的標识。 苏默勒马,冷冷一笑。 英国公同为十六门阀之一,其家族与成国公世代通婚,如今的英国公的母亲便是成国公的长姐。 成国公是自己为刘教头报仇的目標,以这英国公与成国公之间的关係,自己与他註定会水火不容。 而且这些门阀世家本就是隆泰帝打击的对象,是自己与隆泰帝交易的关键。 对方此刻主动撞到刀口上,自然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这英国公不愧是国公,这府上养的护院武师个个气息强大,从他们毫不掩饰透露出来的气息看,都有二流武者的实力,为首一人更是一流武者巔峰。 很显然他们並未將苏默这一队都捕司的人放在眼里,他们早已习惯了都捕司的人面对他们时点头哈腰的情景。 此刻他们毫不掩饰的將修为展示出来,就是要在都捕司一眾人面前炫耀武力。 都捕司虽名义上负责管辖大乾全天下的武者,却根本管不到他们这些门阀世家的武者。 他们就算是当街杀了人,都捕司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反而会想方设法帮他们处理后事。 “赶紧滚开,將路让出来,我家公子要出行,挡了公子的道,让你们吃不了兜著走!” 为首一人斜蔑了一眼骑马站在最前方的苏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用马鞭指著苏默,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面对都捕司他们蛮横霸道惯了,他不认为这一次会有什么同。 苏默只是冷冷的注视著对方,一言不发。 在他身侧的第五晴则是眉头微皱,將手按在了刀柄上。 在他们身后,一眾捕头此刻看到对方胸口的关字,一个个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 毕竟这可是英国公家的护院,过往长期形成的压迫感,让他们刚刚提起的士气烟消云散。 一些人心中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只是慑於第五晴这些年对他们形成的威势,让他们没有私自下马逃离。 为首的护院本以为自己呵斥以后,都捕司的人会如往常一样识趣的立即退开,將道路让出来。 可等了片刻,对方竟然一动不动,就那样挡在路中央。 他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顿觉自己的威严受到无视,感到顏面无光,心中怒火狂喷,一鞭如灵蛇出洞,直直的抽向苏默面门…… 第43章 强势,又见一刀 他含怒一击,没有丝毫留手。 蕴含了他一流武者全力的一鞭,其威力自然非同凡响。 长鞭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转瞬之间就已经来到苏默头顶。 他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笑容,不用看他都知道这一鞭下去,对面那个黑脸小子必定难以招架,落个经断骨折的下场。 这便是挑衅他威严的下场! 他身后的护院们,见到他这一鞭,全都戏謔大笑起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挑衅黄首席,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黄首席这一鞭打的好啊!让这都捕司的咸鱼们,知道知道厉害!” …… 护院们挖苦嘲讽之声不绝於耳,第五晴愤怒的咬紧了牙关。 其身后,一眾都捕司捕头此刻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垂下了头,不忍看即將出现的一幕。 意料中的惨叫声没有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望向苏默,当他们看到苏默手中握著鞭尾,淡定坐在马背上时,眾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看见的一切,顷刻间整条大街陷入寂静。 原本都捕司捕头们低落的士气,瞬间返回巔峰,一个个神情激动的望著苏默,只差叫好助威了。 苏默身后的第五晴自从见识过苏默一刀斩下禁军百户头颅之后,对苏默的实力已经有个大体的判断。 在她看来,苏默的实力大概与自己相当,就算不如自己,也相差无几。 因此当她看到黄姓护院主动挑衅苏默,並发动攻击时,她並未出手,而是手按刀柄待在苏默身旁,以防有其他人偷袭苏默。 此刻眼前的一幕,根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內,全场除了苏默以外,就只有她没有丝毫震惊表情。 全场若论震惊的感受,没有人比当事人黄护院更强烈了。 他瞳孔猛缩,不可置信的望著苏默。 他完全不能接受,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黑脸青年,竟然如此轻鬆的接住自己含怒一鞭! “不可能!你如何能够接到我的一鞭?” 苏默眼神冷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旋即喝道:“眾捕听令!这些武者以武乱禁,公然袭击本千户。即刻將其悉数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第五晴拔刀出鞘,见身后一眾手下还在原地踟躕不前,当即寒声喝道:“都聋了吗?没听到苏千户的命令?都给我听好了!凡畏敌不前者,以临阵脱逃论处!” 第五晴手中长刀直指前方,刀尖寒芒闪烁,透露出一往无前的勇气。 宣誓著任何敢於阻挡者,皆会变成刀下亡魂。 她身后的一眾手下闻言,也全都將长刀握在手中,呈扇形包围上去。 “我看谁敢?!”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一个冷厉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都捕司真是越来越猖狂了。我英国公府的人都敢动,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谁是领头的?立即滚到本世子马车前来磕头认错,本世子大人有大量,便不与你一般见识。” 马车中的人话语说得十分隨意,仿佛是在说一件毫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他甚至连面都没有露,就已经决定了对冒犯他英国公府护院之人的处罚。 这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 这个天下是他们世家与皇家共天下。 这群朝廷的鹰犬说白了就是他们的看门狗。 如今看门狗竟然对他这个主人狂吠,甚至咧出獠牙,他自然要敲打敲打。 否则岂不倒反天罡? “千户大人,那是英国公府世子关岳的车架!我们惹不起啊!” 一名老捕头满眼焦急的凑到苏默和第五晴跟前,小声提醒道。 就在此时,坐在马车之中的关岳已经等得不耐烦,隨意吩咐一句:“黄护院,你们去將那个都捕司为首的给本世子带过来,他既然不愿磕头认错,那就给本世子打断他的腿!” “千户大人,快点去认错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捕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直接去代替苏默磕头认错。 可他的话音刚落,让他震惊的一幕就发生了。 苏默左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按,身躯如炮弹般弹射而出,在眾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来到了黄护院面前。 “杀!” 一声暴喝。 苏默浑身气机爆发,隨手抽出腰间长刀,一刀自上而下,以开天之势劈出。 长刀闪烁惊人刀芒,一道雪白寒芒將黄护院笼罩。 刀芒在黄护院眼中极速涨大,黄护院瞳孔地震,长刀上刺骨的冰寒好似要將他的灵魂都冻结。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在这一刀前是那么的渺小与无力。 他本能的意识到:自己完了。 歘! 鲜血如利箭喷射而出,一道血箭直直穿过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车帘,射入马车之中。 场面霎时间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默身上。 就在他身前,黄护院的身体一分两半,从其骑乘的马匹跌落。 嘭! 两半身体摔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苏默就坐在黄护院刚才骑乘的战马身上,手中长刀滴答滴答的滴著血。 其身形魁梧,宛若死神。 片刻后,马车內发出一声悽厉惨叫。 “啊!” 接著一个衣著华丽的身影从马车中滚落地下。 一道血线从他额头一直延伸到前襟。 他浑身颤抖著连滚带爬,慌不择路的往后爬去。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嘭!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刚欲起身,却发现一柄闪烁寒芒的长刀直直的抵在自己胸口。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一张冷峻黑脸就在面前。 一双不含丝毫感情的眸子盯著他,让他浑身冰寒! 这一刻他彻底嚇傻了,他直接被嚇尿了。 身为英国公世子,他其实並非弱不禁风,反而他接受了最好的教育。 他年纪轻轻,修为就已经达到二流武者。 只不过平日里根本就用不著他出手,自有府上的这些护院家丁为他摆平一切。 何况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捋其虎鬚。 因此,他空有修为,实战经验却少得可怜。 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顿时嚇得六神无主。 “保护世子!” 一眾护院疾呼,纷纷飞掠向关岳…… 第44章 畏惧,这是个疯子 “不要过来!” 关岳感觉到抵在胸口的刀尖已经刺破皮肤,那刺骨的冰寒仿佛能穿透灵魂一般,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他额头上布满豆大的冷汗,不敢有丝毫擅动。 那些护院全都停在了离他数米远的地方,一个个手握武器,全神戒备的注视著他。 “放开世子!” 苏默静静的看著这一切,表情无喜无悲。 “关世子,你唆使手下护院攻击本千户,你可认罪?” “我……我认罪,你赶紧收刀吧。” 关岳没有片刻犹豫,声音颤抖回答。 眼前这人与他过去认识的所有都捕司的人都不同,这人可是当著他的面直接將黄护院劈成两半的狠人! 这就是个疯子!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不认罪,对方会直接一刀捅死他。 自己可是英国公府世子,將来是註定要继承英国公爵位的人。 自己拥有美好生活,岂能轻易葬身在这样的疯子刀下? 这一刻他只想活下去。 至於什么世子顏面,国公府威仪都已经被他拋至九霄云外。 若是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將烟消云散。 “那你还不下令让他们束手就擒?” 苏默努嘴示意。 关岳慌忙大喝:“你们都给我將武器放下!” “世子……” “这是命令!” 一眾护院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將手中兵刃扔在地上。 “这位千户,他们都已经放下武器了,你能否將本世子放了?” “呵呵,关世子,既已认罪,便请跟本千户回都捕司衙门一趟,录个口供吧。” 苏默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收刀入鞘。 一把將瘫软在地上的关岳提起,隨手扔上马背,翻身上马。 轻夹马腹,胯下战马一跃而出,直奔都捕司衙门而去。 “第五百户,带人將案犯绑了带回去!” “是!” 第五晴一脸兴奋,一挥手,一眾捕头一拥而上,將那些英国公府护院绑了。 押著一眾被绑护院,紧隨苏默身后。 队伍沿著东大街返回,转入长安大街,都捕司衙门就在长安大街上,与京城府衙仅一墙之隔。 苏默骑著战马,身前马背上趴著关岳,在其身后则是第五晴率领的一眾捕头押著被绑的英国公府护院。 如此大张旗鼓的走在大街上,自然引来了眾多好奇的目光。 长安大街与东大街不同,除了官员、贵族之外,还有贩夫走卒,普通百姓。 他们见到都捕司又抓了这么多人一个个对著队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关岳低垂著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经过这一段路,他已经冷静下来。 脑海中快速思考著接下来该如何脱身。 此刻他內心十分庆幸,这样的姿势至少不会有人看到他的面容,认出他是谁。 否则他这个世子就没脸见人了。 而他身后那些被绑的护院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一身显眼的服饰,加上这些人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过去百姓见了都唯恐躲之不及。 此刻百姓们见到往日那些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英国公府护院大人们被都捕司五大绑,虽不敢明目张胆的叫好庆贺,但眼神中那种兴奋之色却溢於言表。 护院们只感觉羞耻难当,一个个低垂著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简直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 回到都捕司,门口值守的小吏惊讶得大张著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新来的苏千户简直太狠了。 这才出去多久,就抓了这么多人回来。 苏默翻身下马,將关岳给顺手拎了下来。 小吏刚刚恢復一些理智,满脸堆笑上前行礼相迎:“苏千户,你真厉害,这是从哪儿抓了这么多罪犯啊?” 他一边说著一边斜眼打量被苏默拎著,满脸血污、狼狈不堪的关岳。 “在东大街。” 苏默隨口回答了一句,隨即对关岳道:“关世子,请吧。” 关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垂头应了一声,便跟隨苏默往都捕司后院走去。 小吏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那……那是英国公府的关世子? 我的老天爷! 这苏千户真是不要命了,连英国公都敢惹! 不行! 我得赶紧稟报宋都统。 小吏反应过来,忙冲向都捕司大堂。 “宋都统,宋都统,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宋恪法正在桌案前,认真的练习写字。 他虽一阶武夫,却喜欢附庸风雅,每日无事就专心练字,这么几十年的功夫下来,其一手字已经堪比当朝大儒。 只是其都捕司都统这一身份,让一眾文人对他颇为排斥和鄙视。 他的名声才没有在文化圈传播开。 “宋都统,苏千户……苏千户他闯大祸了!” “什么事?” 宋恪法手中笔一顿,笔走龙蛇之势戛然而止。 “苏千户他將英国公家的关世子给抓了,现在押去牢房呢。” “什么?” 宋恪法大惊,此刻他已顾不上许多,手中毛笔往桌上一扔,提著衣袖就直奔后院。 这苏默也太虎了吧? 我让他便宜行事,也没说让他去招惹英国公啊。 要知道英国公可是当朝兵部尚书,同时是掌控二十万禁军的大將军。 都捕司虽是独立的司衙,可一应装备物资皆是由兵部调拨。 得罪英国公,以后都捕司的日子可就更难了。 “宋都统。” 一眾捕头见到提袖狂奔,不修边幅的宋恪法,那一幅滑稽的模样,皆忍笑行礼。 “苏千户!” 宋恪法见到苏默押著关岳往牢房走,连忙出声招呼。 “宋都统。” 苏默转头,眼底闪过一抹愕然。 “宋都统,快放了我啊。” 关岳顿时日找到了救星一般,红著眼眶疾呼道。 宋恪法脸皮抖了抖,尷尬的对关岳拱了拱手:“关世子。” “苏千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宋恪法频频给苏默眨眼。 “宋都统,关世子纵使下属攻击属下,形同谋反。证据確凿,这是关世子亲笔画押的罪状。” 苏默就像没看到宋恪法递眼色一般,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罪状。 其上墨跡还未乾,显然是刚刚才写下的。 在末尾赫然有关岳的亲笔签名画押,和大红的手印。 宋恪法尷尬訕笑,歉意的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关岳,不著痕跡的上前扯了扯苏默的衣袖,低声道:“苏老弟,边上说句话。” 苏默默默点头,跟隨其行至一旁无人处。 宋恪法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拉著苏默衣袖低声道:“苏老弟,这个关世子能不能放了?” 第45章 重现,禁军又包围都捕司 “为何?” 苏默故作吃惊问道。 “他父亲英国公是当朝兵部尚书,同时执掌二十万禁军帅印。我们小小都捕司如何惹得起?” “宋都统,我们奉陛下之命,负责调查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关岳不仅公然阻拦,竟然还指使手下攻击属下及一眾捕头,证据確凿。岂能因其身份就对其网开一面? 如此行事如何让都捕司的弟兄们信服,让百姓如何看我们? 那今后我们还如何调查钱万贯一案?” 苏默面色一沉,正气凛然说道。 宋恪法老脸一红,尷尬赔笑道:“愚兄知道你说的是道理。可是……可是得罪了英国公,我们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呀。” “宋老哥,此事是我一人所为,若是英国公问罪,你尽可推至我身上。” 苏默说完,转身便径直走到关岳身前,一把抓住关岳胳膊,沉声道:“关世子,请吧!” 说完便拖著关岳往大牢里走。 关岳奋力挣扎著,大喊道:“宋恪法,赶紧下令將本世子放了,否则本世子绝不饶过你!” 他不敢对苏默耍横,只敢对宋恪法大喊。 结果却被苏默一拳砸在头顶,砸得他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老实点,给我进去!” 苏默一把將关岳推进牢房之中。 “宋都统,大事不好了!禁军又將我们都捕司给围了!” 小吏哭丧著脸,连滚带爬的跑来报信。 “什么?” 宋恪法大惊失色。 “宋恪法,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对本国公的儿子动手!还不快快给本国公滚出来!” 一声如洪钟大鼓的浑厚声音从都捕司大门传来。 对方明显是刻意用內力发声,让一眾都捕司修为低的捕头面色煞白。 “哈哈哈!宋恪法,我父亲来了。你还不乖乖將本世子送出去,你就等著去死吧!” 关岳听到其父亲的声音,顿时精神大振,一扫刚才颓势,叉腰疯狂大笑,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赶紧放了关世子,否则国公一怒,你们吃不了兜著走!” 一眾被关押的英国公护院也都来了精神,纷纷大声叫囂。 “苏老弟,英国公打上门来了,哎,这可如何是好?” 宋恪法满面愁容,焦虑不安道。 “宋老哥莫慌,我们有理何惧之?我与你一同去会会英国公。” 苏默说完洒然一笑,转身对第五晴道:“第五百户,你留下看守关世子等一干罪犯,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私自放其离开,否则本千户拿你是问!” “遵命!” 第五晴眼底闪过一抹担忧,旋即神情坚定抱拳领命。 宋恪法明白苏默用意,也不再多言,硬著头皮与苏默往外而去。 “英国公,末將恭迎来迟,请恕罪。英国公,里边请!” 宋恪法满脸堆笑,热情的拱手告罪。 英国公面沉如水,根本就不理会宋恪法的热情,高傲的仰著头,用鼻孔看著宋恪法:“哼!宋恪法,你好大的胆子!我儿犯了什么法,你都捕司竟敢將他掳走!是完全不將本国公放在眼里!” 宋恪法满脸堆笑,打哈哈道:“英国公,这都是误会。你听末將解释。” “英国公,请问是大乾国法大,还是英国公大?” 苏默忽然一步踏前,双目直视英国公道。 英国公双目微眯,扭头看向苏默,眼中闪烁危险光芒。 一番上下打量,询问道:“苏恪法,此人是谁?” 那日隆泰帝任命苏默为都捕司千户,协同宋恪法调查钱万贯一案时,明明英国公就在大殿之上。 可此时他却故作不知,明显是给苏默难看。 表示苏默这样的小人物根本就没有与他对话的资格。 “英国公,这是苏千户,是陛……” 宋恪法忙开口介绍,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英国公一声暴喝打断。 “这就是你都捕司的千户,是你宋恪法的手下?如此不懂规矩!这里岂有他说话的份?来人,给本国公掌嘴!” 隨著他一声令下,他身后就有两名魁梧禁军战士迈步上前,欲將苏默拿下。 “英国公,息怒。苏千户是陛下亲自任命的,专门负责调查钱万贯一案。” 宋恪法连忙上前挡在苏默身前,焦急解释。 “哼,陛下任命又如何?一个区区千户,顶撞本国公,掌嘴都是轻的!给我掌嘴!” 英国公一脸不屑。 他早已得到家僕报告,儿子是被都捕司千户苏默带走。 他这次亲自前来就是要好好惩治一番苏默,好让对方知道得罪自己的厉害。 “我看谁敢!” 苏默直接上前一步,站到宋恪法身前:“本千户依律行事,有胆上前来动本千户试试!英国公,这是关世子亲自画押的罪状,莫非你英国公视大乾律法为无误?” 苏默將有关岳签字画押的罪状递直英国公面前,没有丝毫惧色。 英国公见状,心中愤恨不已。 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儿子承认纵使下属攻击苏默率领的都捕司队伍。 这件事若是闹大,他討不到丝毫好处。 毕竟都捕司乃是朝廷的直属机构,儿子纵使下属攻击都捕司队伍,等於攻击朝廷。 这样的罪名就算是他这个英国公都保不住。 他面色几度变幻,最终还是强压下內心怒火,眼神充满恨意,语气冰冷喝问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英国公,属下只是奉陛下圣命行事,也不想招惹事端。但是遇到阻碍末將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的人,不论是谁,末將都將依法处置!” 苏默怡然不惧的与英国公对视。 这一局自己赌贏了。 刚才他就在赌,赌英国公不敢公然违背大乾律法。 若是对方完全不顾大乾律法,一定要对他出手,那他便只有將自己的底牌完全展示出来。 不过还好英国公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只是故作强势,想要以势压人。 英国公还没狂妄到无视大乾律法的程度。 这样也让他保留了自己的最为重要的一张底牌。 英国公深深的打量了一番苏默,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苏千户,你很不错。敢这样跟本国公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 本国公不喜绕弯子,不要说什么维护律法威严的屁话!你说说看,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本国公的儿子?” 第46章 不惧,无解阳谋 英国公虽素以飞扬跋扈著称,可他並不傻。 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在苏默手握其子亲自签字画押的罪状前,他若仍然命手下掌嘴苏默。 那固然可以出一口恶气,逞一时威风。 可这传到皇帝耳中,那自己这个公然违法的罪名就逃不脱了。 他对隆泰帝意欲强化皇权,削弱门阀世家权力的意图心知肚明。 明白如今眼前这个小小的千户,不过是隆泰帝养的鹰犬,是隆泰帝钓鱼用的鱼饵。 自己若是真对其动手,那自己就上了隆泰帝的当了。 他岂会明知是鱼饵,还去咬鉤? 见眼前这小子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之后,他便改变了策略。 试探对方到底有何企图。 苏默淡淡一笑:“英国公,末將奉陛下圣命调查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英国公应该很清楚,如今钱万贯神秘失踪,末將逼不得已需要从其周围关係入手调查。 原本末將是要前往户部尚书章大人,吏部侍郎王大人,兵部武库司郎中万大人以及户部检校李大人的府上去请求四位大人提供府上帐簿供末將调查。 结果被关世子这么一闹,事情就耽搁了。 若是英国公方便,帮末將一个小忙,请这几位大人將帐簿提供给末將,末將手里这张纸就不存在。 不知英国公意下如何?” 苏默似无意的扬了扬手中那一份罪状,微微挑眉。 他从將关岳擒拿开始,就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將利益最大化。 而这就是他想到的最佳方案。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借英国公之手,去逼迫那些大臣交出帐簿。 这样他办事的阻力会减少不少,效率能提高许多。 一旁的宋恪法都快被苏默的操作给惊呆了。 这苏默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以关世子为要挟,逼迫英国公帮他做事! 换做他,这可是连想不都不敢的。 不愧是被陛下看重的人,行事风格果然非同一般。 “呵,你是想让本国公给你当刀使?” 英国公不禁冷笑,眼神阴冷的盯著苏默。 “英国公此言差矣,末將岂敢。末將不过是想要藉助英国公的威名,替陛下办事而已。末將相信以英国公拳拳忠君爱国之心,应该会理解末將急於查明钱万贯一案的心情,对末將伸出援手的。对吧?” 苏默一通马屁奉上。 当然,这究竟是马屁还是捧杀那就看如何理解了。 英国公岂能听不出苏默的弦外之音,心底暗暗心惊:此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心机,当真妖孽! 怪不得能够得到隆泰帝的赏识和重用。 但他表面不动声色,好似被苏默一通马屁拍的心情缓和了许多:“你为陛下查案心急,本国公能够理解。本国公不是小气之人,既是为国,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关虎,你带人拿本国公拜帖,去刚才苏千户提到的这几位大人府上,请他们將府上帐簿交给你,送到都捕司苏千户这里来。” “是!” 英国公身后一名禁军指挥使,领命后率领一队人马匆匆离去。 “英国公,署衙內请!” 宋恪法见状,连忙满脸堆笑相邀。 危机暂时解除,他这个都捕司都统该出面缓和关係,免得英国公找他的不是。 英国公冷哼一声,不满的瞥了一眼宋恪法,没有搭理他,径直迈步走进都捕司大堂之中。 宋恪法面露尷尬之色,尾隨其后。 苏默则是淡然一笑,转身不疾不徐进入大堂。 英国公进入大堂,大喇喇的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两名后天武者亲卫一左一右侍立在其身后。 宋恪法命人为英国公奉上香茗,在下首满脸堆笑陪坐。 苏默则是坐在他下方,神態悠然。 英国公眼神灼灼的盯著苏默,好似要將苏默看穿一般。 苏默仿若不知,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騖的坐著。 良久,英国公开口:“苏千户,本国公记得你原本是定远侯之养子,这些年在镇北关戍守,倒是长了本事,竟然能截获钱万贯私通北蛮的证据,得到陛下赏识。看来漠北並非传闻中那么一无是处嘛。” “英国公谬讚了。末將只是侥倖在镇北关活下来,意外之中获得了钱万贯私通北蛮的证据。这一切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苏默意有所指道。 “好一句冥冥中自有天意!既然说到这是天意,那你在镇北关与北蛮多有接触,不知你对北蛮有何看法?钱万贯他身为我大乾富商,又因何要冒险与北蛮私通?你可从中悟到什么玄机?” 既然知道苏默是隆泰帝故意放出的鱼饵,那英国公自然没有放过旁敲侧击,从其口中打探消息的机会。 “英国公这就为难末將了。末將一个区区戍边小卒,只懂得北蛮来扣关就上阵杀敌,努力活下去,哪里懂得那么多道理。 至於钱万贯为何私通北蛮,应该就是一个利字吧。” 苏默並未针对北蛮发表看法,而仅仅对钱万贯私通北蛮一事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详细说说。” “北蛮缺盐铁,贩卖盐铁至北蛮获利甚丰厚。商人重利,钱万贯为逐利冒险与北蛮私通这一点都不奇怪。” “你的意思是,除了钱万贯之外,还有其他大乾商人也在做这样的事?” “商人重利,有利可图自然蜂拥而至。” “我记得你那日在大殿之上,对陛下言:钱万贯全家失踪恐与其私通北蛮有关。你如今又从与钱家一同失踪的那些大臣子嗣家的帐簿入手调查,这是何意?难道你怀疑章大人等朝中忠臣也参与了走私一案?” “末將没有证据,不敢妄加推断。不过末將倒是愿意相信诸位大臣都是清白的,与北蛮私通只是钱万贯所为,与诸位大人无关。” 苏默一脸真诚的回答道。 “清者自清,诸位大人只要交出府上帐簿,自可证明其清白。” 英国公听到苏默这一句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他並不是没有想到苏默如此做的用意,只是听苏默在他面前如此淡然的讲述出其目的,没有丝毫藏私,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原本他以为苏默会三缄其口,不透露丝毫口风。 他心底明白:苏默並非一个愚蠢之人,对方既然敢当著他的面如此说,那就说明对方已经有了十足的信心,即使不藉助自己的力量,也能迫使大臣们交出帐簿以证清白。 这就是一个无解阳谋! 第47章 破绽,得寸进尺 关虎拿著英国公的拜帖出马,很快就將除了户部尚书章大人之外,其他几位大人家的帐簿给带了回来。 英国公將帐簿交给苏默后,没好气道:“现在可以將我儿放出来了吧?” 苏默咧嘴一笑道:“英国公,章大人家的帐簿……” “他不给本国公面子,本国公也拿他没办法。你小子自己想办法去要!” 英国公一瞪眼,怒气冲冲一挥衣袖。 “英国公,那末將斗胆再求你帮个忙。” “什么忙?本国公话说在前头。本国公办不到的事你求我也没办法!” “不会,这件是对国公您来说简直就是举手之劳,隨手便可为之。” “什么事?你说。” “请英国公將府上帐簿给末將查看。” “什么?你竟然要查本国公!简直岂有此理!你真当本国公是泥捏的不成?你信不信惹毛了本国公,直接一刀砍了你!別以为有陛下护著你,你就可以站到本国公头上拉屎!” 英国公气得吹鬍子瞪眼,一巴掌將椅子扶手拍了个粉碎。 大有一言不合就真的要动手將苏默砍死的衝动。 苏默淡淡一笑道:“英国公,末將岂敢对你不敬?你误会末將了。末將这样做可是为了你好呀。 你想想,到时候末將走出去一宣传,英国公为帮助都捕司调查钱万贯一案,主动提供帐簿。 这样百姓会如何看待英国公你?陛下会如何看待您?” 苏默循循善诱,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英国公闻言,都觉得苏默说得有道理,心中暗暗心动。 可转念一想,这苏默如此做真的如此简单,他怎么都不敢相信。 “你小子憋著什么坏水呢?给本国公如实道来。” “嗐!英国公,你这可就冤枉末將了。末將区区一都捕司千户,不过是恰逢其会,被陛下任命调查钱万贯一案,与您无冤无仇,末將能对你有什么坏心思呢?” 苏默故作委屈模样。 英国公虽然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到底哪里有问题。 反正自己与钱万贯並无什么往来,家中帐簿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府上又不是只有一本帐簿,真正机密的东西都藏在自己的秘密帐簿之中),將家中通常的帐簿给对方看一看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思索一番,英国公微微頷首,对关虎递了个眼色:“回去找管家,將家中帐簿取来。” 关虎会意,领命离去。 约莫两刻钟之后,关虎去而復返,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帐簿。 英国公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帐簿,对著苏默努了努嘴。 关虎当即上前將帐簿递给苏默。 “苏千户,我家帐簿交给你了。现在该將本国公的儿子放了吧?” 苏默哈哈一笑:“当然,国公如此配合末將的工作,末將感激不尽,岂能言而无信,末將这就亲自去將关世子给您护送出来。” 言罢起身快步往后院而去。 第五晴站在牢房门口,见到苏默前来,关切问道:“苏千户,没事吧?” “哈哈,没事。去把关世子带出来一干人等带出来吧。” “要放了他们?” 第五晴有些不甘问道。 “嗯。” 苏默点头。 见第五晴还有些不甘心的模样,低声道:“帐簿英国公都去帮我们拿过来了,都在我手上。” 说著他故意从袖中露出英国公府帐簿的一角。 第五晴双目发光,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旋即兴奋不已,用力抱拳一礼后转身快步进入监牢之中。 没一会儿功夫就將关岳等一干人带了出来。 “关世子,你自由了。” 苏默笑容可掬的对关岳点了点头。 苏默这副笑容,在关岳眼中却是魔鬼的低笑,让他感到后背发凉。 关岳实在是被他给整怕了,心理都產生阴影了。 在苏默面前他再没有不可一世的英国公府世子的囂张,反而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一言不发跟隨在苏默身后,来到大堂。 抬眼看到端坐上首的父亲,他顿觉委屈直衝头顶,眼眶瞬间便红了。 “父亲!” 他的声音颤抖著,其中饱含委屈与可怜。 英国公看到他这副娘们兮兮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来! 一想到今日自己所受的气,英国公更是怎么看儿子怎么不顺眼。 当即一声暴喝:“没用的东西!就知道给老子惹祸!” “关虎,將他带回去,去祠堂祖宗排位前跪著!等我晚上回去再收拾!” 说完他拂袖起身,迈步便往外走去,走过关岳身边时,犹不解气,直接踹了关岳一脚,才气冲冲的出了都捕司大门。 关岳跌坐在地上,委屈的鼓起了腮帮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太难了。 出门遇到苏默这个煞星,手下黄护院被当场劈成两半,自己被嚇了个半死不说,后来又被关进都捕司牢房之中。 好不容易父亲来解救,刚想要对父亲述说一番自己所受的委屈,让父亲为自己撑腰,结果却被父亲一顿臭骂。 还没回过神来,又被父亲一脚给踹倒在地上。 自己今天到底是到了什么霉? 为什么会这样? 造孽啊! 关岳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就像是处在漆黑的旷野中,刺骨的寒风呼呼的刮著,鹅毛大雪纷纷落下。 仿佛要將他冻结一般。 “世子,我们回去吧。” 关虎有些不忍,上前一把將关岳扶起。 世子这副模样实在太过悽惨了一些。 关岳被关虎扶著,一步一瘸的走出都捕司衙门,刚在关虎的搀扶下坐上马背,却听到苏默在身后喊道:“关世子慢走,欢迎有空再来都捕司玩!” 关岳一个踉蹌,差点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幸亏关虎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扶住,才没有摔下来。 否则今日关世子这个脸都要丟尽了。 神特么的有空来玩! 你当都捕司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你是嫌本世子今日受的罪还不够多? 关岳心中羞怒不已,扭头恶狠狠的瞪向苏默。 只见苏默笑容可掬的站在都捕司衙门大堂台阶上。 他目光刚与苏默的目光一接触,顿时如老鼠见到猫似的,顿时慌了神,连忙低下头避开苏默的眼神。 第48章 查案,也可以很简单 经过这一番折腾,时间转眼已经黄昏。 秦川等人也都陆续返回。 他们一早就奉命前去执行钱府勘察,搜查钱府各个商铺、庄园,走访调查等工作。 可一天下来,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让眾人难免有些感到压力山大,对於如何侦破此案感到一筹莫展。 对此苏默没有丝毫意外。 自己手下做事,自然乾净利落,若是让都捕司的查到线索,那还了得。 听完匯报的宋恪法眉头紧皱,让一眾百户下去休息后。 他期待的望向苏默询问道:“苏千户,这案子接下来如何办?” 苏默起身將手头的帐簿隨手放到了宋恪法的书桌上。 宋恪法一脸不解的望著苏默:“苏千户,你这是?” “宋都统,这些东西就麻烦你安排人细查,查清这几家与钱万贯家的金钱往来,弄一份调查报告出来交给陛下。” 苏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说完便转身径直往都捕司大门外走去。 “誒,不是,苏千户,等等呀!” 宋恪法愕然,忙起身招呼。 “苏千户,这安排人查帐簿倒是小事,可若是查不出问题,怎么向陛下呈交报告?” “宋都统,这很简单……” 苏默凑到宋恪法耳边一阵耳语,宋恪法双眼瞪得溜圆:“这也行?” 就在宋恪法愣神的功夫,苏默已经走出大门。 待宋恪法回过神来,苏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宋恪法无奈一笑,眼底闪过一抹兴奋与希翼之色: 或许大乾真能在苏默的这一番折腾下,有一些变化吧。 那样如自己这般的寒门也能真正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但一想到隆泰帝,他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长嘆一声:但愿陛下这次能顶住压力,將心中宏图一展到底。 “秦副都统,將我都捕司擅长算术一道的人都叫来,有任务交给他们。” 秦川和左右千户王阳、马虎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不解。 他们不知道苏默到底给宋都统讲了什么方法,让宋都统愣著原地许久。 之后更是一脸兴奋之色,就像是已经破案了一般。 实在让人费解。 …… 苏默走在长安大街上。 傍晚的长安大街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派太平盛世的模样。 但苏默却知道,这盛世模样下的京城如今正暗潮汹涌。 而自己则是那一个搅局者。 在这波云诡譎的局势下,自己必须每一步都斟酌而行,避免行差踏错,將自己陷入不可把控的局面之中。 好在目前这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中,即使有些意外出现,但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內。 “咦,第五百户,你怎么跟来了?” 苏默忽然意识到身后有人跟著,扭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第五晴那张充满英气的脸庞。 第五晴身材高挑,在人群中十分醒目。 “苏千户,属下是你的下属,自然要跟在你身后,隨时听候调遣,同时保护你的安全。” 第五晴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第五百户,我回去侯府一趟,替祖母疗伤,你不必跟我了。你今日已经忙了一天,也该下班回去休息了。” “属下將苏千户送到侯府再返回。” 第五晴坚持道。 苏默见她態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言。 两人一前一后在大街上走著,都没有说话。 “苏千户,你晚上还住都捕司公廨吗?” 眼看著定远侯府遥遥在望,第五晴终於忍不住开口询问。 苏默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第五晴,不明白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现在还说不定。我先替祖母疗伤,稍后再决定。怎么你有事?” “没有,我……我想说我家客房空著,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先去我家住。” 第五晴说著脸颊浮现一抹娇红。 一个未婚女子,邀请男子回家住,在大乾可是十分大胆的事。 也只有她这样性格的女子才能做得出来。 “呵呵,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帐簿我已交给宋都统安排人细查,接下来这几日我便无事可做。我会趁这个时间去寻个离都捕司近的宅子买下来。” 苏默深深的看了一眼第五晴,感激的拱了拱手。 “好。” 第五晴露出一抹浅笑。 说话间两人便已来到侯府门前。 “属下告辞。” 还没等苏默开口,第五晴抱拳行礼后便瀟洒转身离开。 苏默深深的看了一眼第五晴远去的背影,转身进入侯府。 “老夫人,大少爷来了。” 门口的丫鬟一边將苏默往屋里请,一边通报导。 “默儿,你来啦。快进来。” 老夫人声音满是欢喜。 “祖母,可好些了?” 苏默走进屋內,见老夫人在余嬤嬤的搀扶下迎上来,忙上前搀扶著老夫人另一边手臂扶其到座位坐下。 “好多了,吃了你给的棺灵芝,又经过你针灸治疗,我感觉浑身鬆快了许多,你看现在我走路都有劲了。” 老夫人说著便要起身,被苏默按在椅子上。 “祖母,你还是坐下歇著。你身上的旧疾还未完全治癒,现在不宜运动。” 老夫人满脸慈祥的笑著,眼神宠溺的望著苏默,紧紧拽著苏默的手,一刻也不想鬆开。 “今日你第一天到都捕司当值,一切都还顺利吧?” “顺利。” “顺利就好。那钱万贯的案子可有眉目了?” “还没具体线索,不过有一些进展,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那就好。在都捕司当值你也要注意一些,京城的人和事都很复杂,你凡事小心一些。” “孙儿知道了。” …… 祖孙俩就这么拉著手聊著天,约莫两刻钟之后,苏默起身將老夫人扶进臥室,开始施针为老夫人治疗。 约莫半个时辰,苏默收针。 老夫人则是早已沉沉睡去。 苏默替老夫人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臥室,对守在门口的余嬤嬤微微躬身行礼:“余嬤嬤,祖母她已经睡去。你帮忙照看著,別让她著凉。过几日我再来替祖母施针治疗。” 余嬤嬤起身慈祥笑著点了点头。 苏默与其道別之后,快步离开。 余嬤嬤望著苏默的背影,眼中满是宠溺和心疼…… 第49章 布局,主打坦白 苏默出侯府径直来到东市,然后拐进了一旁的巷子。 確认四下无人之后,他一个闪身上了停靠在巷子口的一辆马车。 “药材都准备好了吗?” “都已准备好,今日中午就已经运出城了。” “那出发吧。” 马车车夫点点头,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驾车往城外而去。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除了星星点点的星光外,四周一片漆黑。 马车驶到一个村口,车夫吹了一个口哨,三长两短有特殊的韵律。 转瞬就从道路两旁躥出十余道身影。 “老赵。” “指挥使来了,快带路!” 驾车的车夫点头回应,低声道。 “末將等参见指挥使!” 那十几人沉声恭敬道。 “嗯。” 为首一人赶紧跳上马车,坐在副驾上,指引马车进入村子。 村子不大,总共有三十余户房子。 此刻家家户户都点著灯,昏黄的灯光从一座座低矮的茅草房中透出,將道路染上斑驳的色彩。 马车发出的声音,引得一个个脑袋从门户探出来。 有老有小。 坐在马车副驾上的人,一路低声宣传道:“指挥使来村里了。” 那些老弱妇孺一个个眼中含泪,激动的衝著马车躬身行礼,连连低声呼喊:“指挥使!指挥使!” “天色已晚,大伙都回去吧。明天天明后,我与大家见面。” 苏默不能无动於衷,从车厢中走出,站在车架上劝两旁的乡亲回屋。 马车一路缓缓行驶,来到村中最大的一座房子大门前。 一位佝僂著腰,杵著拐杖的老叟站在门口,满眼激动的望著马车。 在他身后则是站著老老少少十余人,除了几名小孩以外,其余七八人都是年纪不一的妇人。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当苏默下车来到他跟前时,老叟激动欲下跪,被眼疾手快的苏默一把扶住。 他身后的一眾妇人则是盈盈下拜。 小孩似懂非懂的被妇人牵著跪地,冲苏默磕头。 “苏指挥使,老朽终於见到你了。” “赵伯,你这是作甚?你们怎么能对我下跪?大伙都快起来。” 苏默连忙招呼眾人。 “苏指挥使,我这是替赵家庄上下一百四十口人感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们这些人全都家破人亡了。” “赵伯,你客气了。我与赵云龙是生死兄弟。赵家庄的男儿都是大好男儿!上战场杀北蛮,没有一个孬种!” “他们不孬就好,不孬就好。” 赵伯激动的湿了眼眶,忽然反应过来苏默还站在门外,一跺脚懊恼道:“哎呦!瞧我这老糊涂,苏指挥使快屋里请。” “翠,快去备茶!” “赵伯,不用客气。这大晚上的就不要沏茶了。我来看看关押在这里的人。” “嗯,好,我带你去。” “不用了,这大晚上,我让大壮带我去就行,你老先回屋歇著。” 苏默拒绝了赵伯亲自带路,而是让一旁刚才在村口上车坐在副驾的壮硕男子带路。 “大壮,你好好带路,保护好指挥使。” 赵伯嘱咐道。 “知道了,叔公。” 赵大壮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他觉得叔公的这个嘱咐有些多余。 苏指挥使可是战场上无敌的將军,是所有镇北关將士崇拜的偶像。 叔公竟然如此担忧,怕指挥使出事。 叔公不知道,就算是十个自己都碰不到苏指挥使一根手指头。 让自己保护指挥使,那简直是笑话。 苏默与赵伯及其家人道別之后,跟隨赵大壮沿著村中唯一一条通向后山的羊肠小道前进。 一路上赵大壮不时会发出一两声鸟叫,而在后山山林中,同样会有鸟叫声响起。 一路七扭八拐,来到后山山坳之中。 这里沿著山崖下,散落著十几座石头砌的房子。 “指挥使,这里是我赵家庄原来用来躲避土匪的住所。自从周围的土匪被剿灭之后,这里就空了出来。这次刚好用来关押钱万贯一家。” 赵大壮在一旁热情介绍道。 苏默看了一眼四周,四面崖壁耸立,只有刚才进来的这一条隱蔽小道与外界相通,这確实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苏默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迈步往亮著灯光的屋子走去。 此时,从四周屋內涌出几十名统一著装的將士,对著苏默齐齐行礼:“参见指挥使!” 苏默挥手示意。 为首一人道:“指挥使,按你的吩咐,钱万贯一家全都分散关在村中,由將士们十二个时辰看守。” “谢劲,做的不错。钱万贯关在哪一间?” “指挥使跟我来。” 谢劲乃是苏默手下一名身经百战的百户,是苏默手中最精锐的部下。 听到苏默的讚许,他顿觉精神百倍。 “不急,先去准备药。” 苏默抬手阻止谢劲。 谢劲会意,当即领著苏默往一旁一座宽大一些的石屋走去。 一进屋子,苏默就看到一旁角落石桌上码放整齐的一个个布袋。 布袋中散发出阵阵药香。 他上前將布袋一一打开查看,確定所有药物都已齐全,便开始著手炮製。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手中出现了数十粒褐色药丸。 他取了一个瓷瓶將药丸装好,然后吩咐谢劲带路去见钱万贯。 当门推开,他看到了背身躺在墙角床上的钱万贯。 钱万贯並未入睡,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並未理会,依旧假寐。 自从被连夜从京城运出送到这里之后。这几日他都透过窗户观察外门的情况。 他看到屋外那陡峭的崖壁,以及每一座石屋前全副武装,神情戒备的士兵,他就知道想要逃走根本没机会。 他也试图从看守士兵嘴里打探一些消息。 可那些士兵一个个就如雕像似的,除了每日给他和家人送食物外,其余皆是一言不发。 既然不能获得信息,又不能逃走,他索性就摆烂躺平了。 因为他知道,既然对方將他钱府上下全都绑到此处来,一定会有所图谋。 对方一定会找他谈判的。 “钱万贯,起来吧。我知道你没睡。” 苏默径直来到屋中石桌前坐下,一脸隨意的淡淡开口道。 钱万贯听到苏默熟悉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 一骨碌翻身爬起来,眼神直直的看向苏默:“你將我全家绑到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第50章 解药,你想要吗 “救你。” “救我?” 钱万贯满眼的不可思议。 “没错,救你。” 苏默笑著抬手示意钱万贯坐下:“那日你府上那名护院自杀前说的那番话你应该听得很清楚,其中的含义就不用我说了吧。” “我当然清楚,这跟你將我全家掳到此处有何关係?他都说了解药只有……大人有。” 钱万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眼神黯然的撇过头望向窗外。 “其实我知道你绑我来这里,无非是想从我口中获得那位大人的信息以及罪证。但是我是不会给你的,而且我相信,你之所以亲自来,应该是京城中的压力太大,你已经快要遮掩不住了吧?” 钱万贯说著扭头眼神灼灼的盯著苏默,就好像是已经看透他的灵魂一般。 “哈哈哈!” 苏默一阵爽朗大笑。 钱万贯愕然:“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当然,不仅有错,而且错得离谱。” “怎么讲?” “钱万贯,你是聪明人。你应该很清楚,你私通北蛮暴露后的下场,那日你那护院若不是因为我在,他没有把握击杀你,恐怕就直接动手將你击杀了。这一点你承认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钱万贯闻言,默然点了点头。 他其实这几日已经想得很清楚,那位大人既然能安排人在他府上,並暗中在井中投毒,那就是早已做好了一旦东窗事发,就灭口他全家的打算。 他之所以被掳到这里依旧没有供出那位大人,是他明白自己的价值。 他要用手里的证据换一家人活命的机会。 至少换保存钱家血脉的机会。 “既然你也承认你背后势力绝不会允许你將证据交出,那我命人將你全家带出京城,这不是在救你的命,是在做什么?” “咱们不用绕弯子了,你只不过是想从我手中拿到你想要的证据罢了。我现在可以明確告诉你,你想要的证据我確实有,不过我不能给你。 我全家都中了毒,我不出卖大人还有活命的机会,一旦出卖大人,没有解药我全家將死无葬身。 除非你能搞来解药,替我全家解毒。” 篤。 苏默从怀中掏出装药的瓷瓶,放在石桌上。 钱万贯愕然看向苏默:“你这是?” “解药。” “我不信。” “知道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苏默掀开瓷瓶盖,从中倒出一粒药丸,伸手递到钱万贯面前。 钱万贯看了看药丸,又狐疑的打量著苏默。 “你告诉我这解药你哪儿来的?” “我自己炮製的。” “你自己炮製的?你会医术?” “没错。” “我中的什么毒你如何知道?你怎么知道解毒之法?” “我会医术。”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给你两个选择,自己服下或者我帮你服下。” 苏默话语淡然,眼神漠然看著钱万贯,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钱万贯浑身一颤,面色一怔,旋即凝眉道:“看来我是没有选择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不过我死了你也別想拿到证据!” 苏默没有言语,只是微笑望著他。 钱万贯见苏默不为所动,显然自己刚才威胁的话语並没有起到作用。 他只得不情愿的从苏默手中接过褐色药丸,端详片刻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一口將药吞下。 苏默见其吞下药丸,笑著道:“明日你便知道这解药是否有效。明日我再来。” 说完也不等钱万贯回应,径直起身出了房门。 身后看守士兵將门锁上。 钱万贯看著苏默离去的背影,眼中显露思索之色。 这位年轻的將领在他眼中实在太过神秘,也太过强大。 让他完全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不过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这位並未直接对他家人下手,用家人的性命来要挟他。 这让他不由得心中对苏默有些许好感。 一夜时间转眼而过。 钱万贯猛然醒来,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他昨夜思索到半夜,也没有想明白苏默让自己吃下一颗药究竟有何用意。 他身体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不知不觉间就沉沉睡去。 没想到这一觉睡得这么香甜。 他忽然想到昨日对方说是解药,他忙掀开衣服,露出肚脐。 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赫然发现原本在肚脐下的那一道黑线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自己身上中的毒真的已经解了? 他连忙翻身下床,来到窗前往外看,发现那黑脸青年將军正坐在对面院中,悠閒的喝著茶。 他正在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做的时候,忽然听到青年將军打招呼的声音:“钱万贯,你起来了。过来坐一坐。” 他暗暗心惊:对方並未看自己,却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这份实力堪称恐怖。 他不会武功,但是却听说过武功达到一定境界之后,能够对周围环境的一切动静了如指掌。 想来这位青年將军就是这样的高手。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门被打开了,看守士兵站在门口看著他,意思很明显,就是他可以出去了。 他稍稍整理一下身上衣衫,平復一下心情,迈步走出石屋。 “见过大人。” 他拱手行礼,態度比之昨日见面时恭敬了不少。 苏默微微一笑,抬手招呼钱万贯坐下:“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好了许多?下腹部的黑线已经消失了吧?” “你怎么知道?” 钱万贯震惊了,刚坐下又瞬间弹起,瞳孔猛缩不可思议的看向苏默。 苏默並未回答他的问话,继续道:“你可以试著做扩胸动作,看看第三节肋骨下方是否不再疼痛?” 钱万贯闻言立即挥臂扩胸,顿时眼前一亮。 往日扩胸时肋下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完全消失了。 他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兴奋喊道:“我的毒真的解了?” “没错。” “多谢大人!” 钱万贯激动不已,忽然想到至今还不知对方姓名:“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他一方面惊讶於对方真的能够替他解毒,另一方面又想要打探对方的来路,好为將来谋一条出路。 “你现在还不必知晓。” “是,大人教训的是。” 钱万贯连连称是。 他知道对方这是不信任他。 “现在我们可以说说你私通北蛮的事了吧?” 苏默直接拋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第51章 经营,留著他有用 “大人,我可以將证据交给你。可是我家人的毒,还有我钱家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钱万贯试探问道。 “只要你交出证据,我可以保你钱家上下性命。” “大人,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若是交出证据,最后我钱家却被那位大人派人灭口……” 钱万贯话说一半便不再继续,眼神灼灼的望向苏默。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想要进一步的保证。 “钱万贯,你没有跟我討价还价的资格。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既然说了保你家性命,就会说到做到。” 苏默眼神冷冽的瞥了一眼钱万贯,钱万贯顿觉心头一惊,后背发凉。 就好似被两柄尖刀抵在灵魂之上一般。 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你的家人,待会我会命人將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生活。至於你,我还需要你去做几件小事。” 苏默淡漠开口,面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他说出对钱万贯一家的安排,更像是对钱万贯下达命令。 钱万贯感受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压力,是那种上位者对下属全方位的压制,就如同动物的血脉压制一般。 他小心翼翼的点头,生怕动作大了影响到对方。 “你是个聪明人,我手下需要你这样的聪明人办事。但我不喜欢耍小聪明的人,你明白吗?” 苏默双目直视钱万贯,声音依旧淡漠。 “小的明白!” 钱万贯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此刻他已经完全明白,眼前这位年轻將军並不是一位好相与的主。 对方一直没有动自己的家人相威胁,並不是不懂,只是不屑而已。 若是真將对方给惹毛了,他和他的家人一定討不到好。 看对方所带的这些兵身上饱满的精气神,浓郁的杀伐之气,就知道这一定是一名杀伐果断的將军。 不过看那些將士对这位將军发自內心的崇拜与敬意,便可知对方是一位言出必行的將军。 否则带不出这样的兵。 这让他又对未来有了一些期待。 情况都已如此,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 或许跟著这一位青年將军,说不定还有另一番机遇。 “好,去將他的家人都带过来,让他们团聚一番说说话,晚点就將他家人送回我们的地方。” 苏默见钱万贯已被自己彻底震慑住,开口对站在一旁的谢劲吩咐道。 谢劲抱拳,隨即下令。 四周那些石屋的看守纷纷將门打开,將钱万贯的家人都放了出来,带到钱万贯跟前。 钱万贯的夫人、小妾、女儿哭成一团,几个成年的儿子站在一旁,有些害怕的打量四周的將士。 长子钱启东看到苏默时,浑身巨震。 痛苦的记忆涌上心头,不禁感到胯下生疼,两股战战险些跌倒。 当看到苏默的目光看向他时,他连忙低下头,不敢与苏默的目光相接。 他已经被苏默彻底打怕了。 是发自灵魂的恐惧。 钱万贯好一番安慰,才让一眾家人止住哭泣。 之后他简单的说了一下接下来对家人的安排,一眾家人又感到害怕起来。 他们一直在钱万贯的庇佑下,哪里经歷过这样的经歷。 如今又要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將士送去不知何处,她们如何能不害怕? “你们不用害怕,大人他不会伤害我们的。你们到了以后给我写封信报平安。” 钱万贯见一眾女眷又要哭泣,忙沉声喝止。 苏默看了一眼,知道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当即对一旁的谢劲吩咐:“到了以后,记得將钱掌柜家人的书信派人送回来,让钱掌柜安心做事。” “遵命!” “钱掌柜,这瓶子里的解药,你拿去分给你家人。” 苏默从怀中掏出瓷瓶。 钱万贯忙上前双手从苏默手中接过,满眼感激的躬身致谢。 將解药分发给家人,钱万贯又一番嘱咐后,转身来到苏默身前恭敬道:“大人,已经好了。” 苏默微微頷首,对身旁的谢劲轻轻一挥手。 谢劲会意,当即招呼手下將士,带著钱万贯一眾家人往山坳外走去。 待其家人离开后,苏默对钱万贯道:“接下来就该你表现的时候了。” 说完苏默一挥手,赵大壮捧著笔墨纸砚上来。 钱万贯看到赵大壮在石桌上铺纸,眼中眸光闪动,皱眉看向苏默。 苏默看出他的心思,嘴角微翘道:“我不是让你现在就写证据。” “那大人这是?” 钱万贯不解道。 “你难道忘了成国公的孙子赵天明他们几人了?” 苏默抬眼直视钱万贯。 钱万贯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想起那六位公子哥也被一起抓了起来,只是这几日只听到他们的声音,並未见到人。 刚才只顾著自己家人,並未去想到那六位公子哥。 只是他依旧不明白,这大人命人拿来笔墨纸砚要自己干什么,又与那几位公子哥有什么关係? “你现在依次给他们的家里书写一封书信,告诉他们家人他们现在还安全,让他们准备一笔赎金来將他们赎回去。” 此时苏默开口:“至於赎金多少,你来定。你与他们交情深厚,最清楚多少赎金最適合。” 钱万贯心底巨震,完全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然要自己做这种事情。 不过转念他便明悟,这是要让他交投名状。 他略一思忖,便不再犹豫,上前提笔快速书写下一封封书信。 他写完交给苏默过目。 却不料苏默看不都不看,直接將书信交给一旁的站著的赵大壮。 “今晚安排给这几家送去。” 赵大壮兴奋的接过书信揣进怀中。 “钱掌柜,你就在这里待著,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钱万贯点点头,乖乖的回到自己的石屋之中。 他很清楚,在没有给出证据之前,自己是不能获得对方的信任的。 在此之前,他是不能离开这个地方的。 不过他並不急,反正证据在自己手中,自己和家人就还是安全的。 等见到家人的书信,他再拿出证据不迟。 事情处理完,苏默简单交待几句便领著赵大壮离开。 路上,赵大壮忍不住吐槽道:“这钱万贯也太小覷指挥使你了。你若是真要强迫他交出证据,他哪里有资格討价还价!” “呵呵,商人嘛,多疑一点很正常。他不如此我还不用他。” 第52章 王爷,大义! 赵大壮懵懂的挠了挠脑袋,咧嘴憨笑。 他虽然不明白苏默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只要指挥使决定的那就一定不会有错。 “把那几封信给我。” “信?你不是说让我今晚送到那六家去吗?” 赵大壮不解的瞪大双眼。 “你在村里好好看著,我回京城会安排人去送。” “哦。” 赵大壮有些不情愿的將信拿出来交给苏默。 他原本想著能跟著苏默去京城,心中还挺兴奋的,没想到却要让他留下。 “你不必泄气,这钱万贯对我们很重要,你这里看著我才放心。而且你就是赵家庄的人,周围你都熟悉,有什么情况你也能隨机应变。” 苏默看出其心思,当即拍了拍赵大壮的肩膀,温声鼓励道。 赵大壮闻言,顿时精神百倍,挺直了胸膛保证完成任务。 进入村中,苏默前去与赵伯打个招呼,便乘坐马车离开。 赵伯及村中一眾妇孺则是跟在马车后,一直將苏默送到村口才依依不捨的目送苏默越走越远。 “你们都记住了,苏指挥使是我们赵家庄的大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以后不论苏指挥使让我们做什么,都要毫不犹豫去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赵伯杵著拐杖,擦了擦湿润的眼眶,一脸严肃的对著赵家庄一眾老幼妇孺说道。 一眾老幼妇孺听了他的话,皆是面露坚定之色,用力的点头答应。 隨即赵伯又对一旁的赵大壮道:“你有幸跟隨苏指挥使,一定要勤勤恳恳,勇敢不惜命完成指挥使交代的任务!否则,我赵家庄就没有你这个人!” 赵伯的话说得十分严肃。 赵大壮麵对这位家族中最具威望的老人,不敢有丝毫的马虎隨意,恭恭敬敬的肃然领命。 …… 马车驶入京城,径直来到京城城东富商聚居区。 隨后来到一栋气势不凡的府宅大门前。 门子看到车夫面容后,当即快步前去打开一旁供马车出入的宅门,將马车领了进去。 “指挥使,你来了。” 一名身著青衫,身形瘦削,鬚髮皆白,满是仙风道骨的老者上前拱手相迎。 “崔先生,別来无恙。” 苏默微笑回应,接著將书信从怀中掏出交给车夫,低声嘱咐了两句,车夫领命后驾著马车离开。 崔先生將苏默领入书房,刚一坐下,便有下人奉上香茗。 崔先生屏退下人之后,忽然一脸郑重的上前对著苏默躬身行礼: “属下拜见漠北王!” “呵呵,崔先生快请起。” 苏默忙起身上前扶起崔先生: “陈镇虎还真是藏不住话,这么快就已经传到崔先生这里了。” “王爷,这是咱镇北军全体的荣耀啊,属下听闻喜讯欣喜万分,恨不能与眾將士欢呼!” 崔先生激动的鬍鬚一翘一翘的。 “崔先生,我回京后原本打算待祖母寿辰之后便来与你见面,可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所以就一直拖到了今日。” “王爷,这我都知道。王爷隨时来都行。王爷,现在一切都顺利吧?” “嗯,目前一切都还按我预期在进行。” 苏默呷了口茶,略一停顿道:“崔先生,过些时日会有一大笔银子入帐,到时候还需你安排將银子换成物资,秘密送去镇北关。” “王爷,这是属下分內之事,儘管放心,必不负王爷所託!” 苏默点点头,又道:“崔先生,我需要在城东找一处距离都捕司近的宅子,我一个人住,不需要大,你手中有合適的吗?” 崔先生略一思索,眼珠一转旋即面露喜色:“有一处去年买下的宅子符合王爷你的要求。待会我就命人去打扫出来。” “不用,你安排去牙行掛出售,我去买下。京城眼线眾多,一切小心为上。” 苏默果断拒绝。 崔先生神色一凛,拱手道:“王爷教训得是。不过不用这么麻烦,属下会將一切办妥,不劳王爷费心。” 苏默微微頷首。 他知道崔先生的能力,既然对方说能办妥,那肯定就可放心无虞。 “王爷,属下还有一事上稟。” 崔先生忽然起身躬身行礼,神情严肃。 苏默起身扶起崔先生:“崔先生,有话儘管直言,你於我而言亦师亦友,实不用如此拘束。” “王爷,若无你將属下从北蛮人屠刀下救出,属下早就没命了,从那一刻起,属下就已发誓,我崔詡这一条命就属於王爷。属下对王爷恭敬是应该的。” 崔先生一脸郑重道。 苏默知道崔詡的性格,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多言,静静倾听其发言。 “王爷,属下认为你不应答应隆泰帝的条件,你如今所做之事会得罪那些门阀世家,这对你十分不利。 而且以属下对隆泰帝的了解,其有野心却无大才,心胸狭隘又喜玩弄权术。他如今就是拿王爷你当刀使,试图削弱世家的权力。 但一旦世家反扑,他一定会將你推出当替罪羊。这样的皇帝根本不值得你替他卖命。属下建议你早些回镇北关,静观其变。” 崔詡神情严肃,眉头紧蹙,眼神坚定无比的直视著苏默。 苏默深深的看了一眼崔詡,郑重道:“崔先生,你说的我知道。不过大乾北有北蛮虎视眈眈,西南有南郎国伺机而动。一江之隔的前朝偽朝廷更是无时无刻不想復辟。 我大乾百姓的日子已经够苦了,我不忍心因我一人让他们的生活陷入更艰苦的境地。而且我不愿镇北军的弟兄们背著战奴的身份一辈子。 我想要试一试,若是隆泰帝信守承诺给镇北军將士去除战奴身份,在削弱门阀之后,给广大寒门更多的机会。我不介意替他卖命。” 苏默缓缓踱步来到窗前,透过窗户远眺远处巍峨的皇宫:“这一次我调查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其实是对隆泰帝的一次测试。若是他做不到他承诺的,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王爷,大义!属下佩服之至!” 崔詡恭敬的一揖及地,望向苏默的眼神中除了敬佩之外,还有激动。 他在苏默身上看到了王者之气,更为苏默悲天悯人的慈悲胸怀所折服。 这或许就是镇北军所有將士心甘情愿为其卖命的原因吧。 “王爷,属下还有一事向你稟报……” 第53章 先生,智慧的力量 “什么?” 苏默听了崔詡的话,彻底震惊了。 他注视著崔詡久久不能移开眼神。 他虽然对崔詡的才能十分了解,但也没有料到崔詡竟然在这短短两年时间內,竟然做出了这样了不得的一件事情。 如今其手中掌握的这股力量,虽然表面上看弱不禁风,在大乾根本翻不起什么浪,但是这股力量一旦发动起来,其能產生的能量是巨大的,甚至能起到翻天覆地的作用。 “王爷,请恕属下先斩后奏。” “崔先生,我应该谢你才是。你做了我想做却一直没有机会做的事。如此,我对改变大乾更有信心了。” 苏默激动的把住崔詡的臂膀,言语间满是欣喜。 崔詡见状,欣喜不已。 这两年他暗中网罗了不少官场失意、甚至未能进入官场,却又不愿攀附权贵,投身於门阀世家的寒门学子与武者。 这些人有理想有抱负,却得不到大展拳脚的机会。 崔詡与他们相交,把酒言欢,引为知己。 他在这些寒门士子与武者之中,已经成为了领袖般的人物。 他做这些並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苏默需要时,他可以振臂一呼,让这些人群起响应,为苏默所用。 之所以直到今日才和盘托出,那是因为: 一来过去京城与镇北关相隔甚远,如此机密之事在传递过程中若是出现任何意外,那后果不堪设想。 二来虽然过去他有劝说过苏默做改天换地之人,但苏默从未答应过。只有今日苏默才第一次表达了一旦隆泰帝不能信守承诺,他將考虑其建议。 这至少表面苏默已经將改天换地这件事作为一种选项。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有必要加强苏默的信心。 “崔先生,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大意,切莫让自己陷入险境。” 苏默略微凝眉,郑重嘱咐道。 “王爷,属下省得。我与之交往,皆是把酒言欢,谈论风月雅事,不涉政治。而且交往之前,属下都会暗中调查其底细,不会贸然行动。” 崔詡微笑回应,心中颇为感动。 他能够感受到苏默对他真挚的关切之意。 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苏默是值得用生命去效忠的对象。 两人又密谈数个时辰,直到夜深人静才结束。 翌日,苏默在崔府用过早餐,拿著已经办好的宅子地契乘坐马车离开崔府。 循著地址来到宅子,开门进宅子转了一圈。 宅子不大,只有一进房子,正房三间加侧边一个厨房一个厕所。 屋子內东西一应俱全,打扫的十分乾净。 显然昨日崔詡安排人来打扫布置好了一切。 苏默对此十分满意。 关上房门之后,便前往都捕司报到。 刚一到都捕司门口,就迎面碰到正急匆匆往外走的第五晴。 第五晴见到苏默,眼中光芒一闪,漠然的面庞闪现一抹惊喜:“苏千户,你终於回来了。属下正要去找你。” “哦?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苏默故作不知。 “苏千户,刚刚成国公、章尚书等六家都派了人前来报信,昨夜他们六家府上皆收到了绑匪飞箭射入的书信。” “绑匪给他们书信? “对,要他们六家准备赎金去赎人。这会儿人还在大堂內,宋都统被搞得焦头烂额,命属下寻你回来商议。” “这两日帐簿调查得如何了?” “数据太多,还没查清。” “哦,走去看看。” 苏默说著便往都捕司內走。 第五晴忙紧隨其后。 还没走近都捕司大堂,就听到里面传来嚷嚷声: “宋都统,这事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啊。我们几家的公子在京城失踪,几日过去了你们依旧没找到线索,如今绑匪都將要求赎金的信送到咱们府上了,你都捕司还一无所知。真不知道你们都捕司是干什么吃的! 这事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我想你这个都捕司都统恐怕脸上无光吧?” “是啊,宋都统。我家老爷说了,让你给一个圆满的解决方案,將我家公子平安营救回来,否则我家老爷必將此事稟报陛下,请陛下做主。” …… 这些人虽是家僕,但面对宋恪法一点都不客气,一个个对宋恪法颐指气使,就好像是在训斥家奴一般。 宋恪法焦头烂额的连连赔笑安抚成国公等六家的家僕。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从门外走进来的苏默,顿时喜出望外。 忙不迭的衝上来:“苏千户,你终於回来了。” “宋都统,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是?” 苏默故作不知。 “苏千户,出大事了。与钱家一同被绑走的几位公子有消息了!” “这不是好事吗?如此我们不是正好可以顺藤摸瓜,將钱万贯一家也找出来吗?你干嘛如此愁眉苦脸的?” “哟,一个区区千户,好大的口气!” 成国公府的下人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蓄著八字鬍,三角眼不屑的斜蔑著苏默,鼻孔朝天。 “我们几家公子都是千金之躯,你竟然如此不在乎,还想著顺著我们几家的公子为线索去寻钱万贯一家,你是完全不把我们几家放在眼里啊!” “就是!你一个小小千户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在此大言不惭!” “宋都统,这就是你的手下?这种人你怎么还留在都捕司,怪不得都捕司到现在都还查不到贼人的丝毫线索!” 其余几家的下人也都纷纷指著苏默和宋恪法的鼻子骂。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苏默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扇在了成国公府的下人脸上。 顿时成国公府下人的右边脸上出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鼻血也紧接著流了下来。 成国公府下人三角眼瞪得溜圆,一手捂著挨打的脸颊,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你竟敢打我?” 啪! 又是一耳光。 左边的脸上也出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宋恪法!你……你的人打我!” 啪啪啪…… 接连十余个耳光,直接將他扇得晕头转向,一张脸直接肿成了猪头。 其余几家的家僕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第54章 行刑,当街打板子 “打你怎么了?你一区区家奴,敢跑到都捕司公堂之上咆哮,扰乱办公秩序,本千户打你怎么了?” 苏默一步上前,属於武者的气势陡然释放,將脸肿成猪头的成国公府家僕嚇得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惊惧。 “第五百户,这几人咆哮公堂,依律该如何处置?” 苏默面色冷峻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成国公府家僕,隨即眼神扫视另几家的家僕。 凡被他眼神扫过的人,全都纷纷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苏默目光。 “依大乾律,咆哮公堂者,笞四十大板,情节严重者倍之。” 第五晴一脸严肃回答道。 “带人將这些咆哮公堂之人带到都捕司衙门外,当街行刑示眾!让所有人都看看,敢到我都捕司闹事的下场!” 苏默眼神睥睨,不怒自威。 第五晴闻言,当即对著大堂之外大喝一声,隨即一队捕头鱼贯而入,衝上前將六家的家僕全都绑起来。 “宋恪法,你敢打我们,就不怕我家老爷吗?” “宋恪法,快放了我们!” 几名家僕见状,拼命挣扎著,满脸愤怒的开口威胁宋恪法。 他们很清楚,如今只有镇住宋恪法,他们才能免受皮肉之苦。 “打八十大板!” 苏默一声令下。 第五晴当即一挥手,捕头们便押著六家的家僕往大堂外走去,前去衙门外大街上当街行刑。 “宋恪法,你不得好死!” “你给我等著,我家老爷会给你好看的!” …… 那些家僕被押著还不停挣扎,口中不断辱骂著,威胁著。 片刻后,都捕司衙门外就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宋恪法面色几度变换,最后咬牙尷尬的笑了笑:“苏老弟,你做了愚兄正准备做的事情,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 苏默当然知道对方这是强行挽尊,也笑著回应:“这种小事,怎么能让宋老哥你亲自出马?交给小弟我去做就行了。” 苏默如此给面子,让宋恪法喜不自禁,把著苏默的手臂,一阵哈哈大笑。 两人大笑一番之后,苏默神情一肃,开口问道:“宋老哥,帐簿如今调查的如何了?” 宋恪法眉头微皱,看了一眼苏默:“目前还没调查完,但是根据目前调查的结果看,情况並不理想。他们虽然与钱万贯之间有金钱往来,但都是正常的金钱往来,並无任何不法利益输送的证据。” “无妨,宋老哥,著急的又不是我们。只要报告一出来,上报陛下我们就可以稳坐钓鱼台。” 苏默浑不在意,笑著安慰宋恪法。 宋恪法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默,默默点头。 不得不说,陛下和苏默这一招玩的真黑啊。 以钱万贯私通北蛮为理由,对世家展开调查,这一招让门阀世家根本拿不出反对的理由。 特別是成国公等六家因为自己家子嗣与钱家一同失踪,这让他们更加无从辩驳,根本就不能开口反对。 否则,一个通敌的罪名就可以將他们直接压死。 就算他们家族如何强盛,与其他门阀交情有多深厚,但涉及到通敌这一大罪,其他门阀世家也要掂量一下,值不值得与其同进退。 毕竟门阀虽大,但国家是其繁盛的基础。 若是国家都被异族入侵,不存在了。他们这些门阀世家虽然能在异族同样拥有高人一等的特权,但却没有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这种地位。 如今皇帝和苏默这一招,直接是打中了蛇的七寸。 宋恪法甚至心中暗自猜测:从苏默献上钱万贯私通北蛮的证据开始,这一切都是隆泰帝和苏默早已商量好针对成国公等门阀的一个局。 甚至连那证据都是苏默偽造的。 但这一切他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而且若是皇帝真能削弱门阀势力,最后受益的除了皇室以外,还有他这样辛辛苦苦在官场拼搏的寒门。 他其实乐见其成。 “哈哈哈,苏老弟,我去盯著他们查帐簿,这外边的事就辛苦你了。” 宋恪法打了个哈哈,便藉口盯著查帐簿离开了。 虽然他乐於见到门阀世家被打压,但他並不愿自己去趟这趟浑水。 毕竟他可没有苏默这样强大的后台。 他奉行的依旧是明哲保身,安全第一。 见宋恪法离开,第五晴略一犹豫后,眉头一横道:“苏千户,宋都统明显是拿你当盾牌,让你顶在前面,得罪人的事都让你干,你不怕事后被报復吗?” 苏默略感讶异的看著第五晴,这是对方第一次在自己与宋恪法之间,站在自己一边说话。 “既然出来做事,就不怕被人报復。而且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何惧哉?” 苏默颇为豪气的说道。 第五晴充满英气的脸庞闪过一抹兴奋,望向苏默的眼中充满了闪亮的光芒。 …… 衙门外,六家家僕被打得皮开肉绽,惨嚎连连。 引来无数围观百姓热情围观,其中有人认出被打的六人的身份,皆是发出一阵惊呼。 成国公等六大家族的家僕被都捕司当街打板子惩罚的消息不脛而走。 京城中百姓、官员、学子、武者……都注意到这一特殊事件。 大家议论纷纷,都不知道为何都捕司突然就如此硬气,连成国公等门阀世家的人都敢当街惩罚了。 消息传入宫中,隆泰帝听闻之后哈哈大笑,龙顏大悦。 “哈哈哈,痛快!实在痛快!这苏默做事还真是他娘的痛快!” 他一兴奋,忍不住爆了粗口。 一旁大內总管李桂佝著身子站在其身侧半个身位,附和道:“陛下,你命苏默入都捕司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这么快就已经见到效果了。看来陛下实现心中宏愿已经指日可待,老奴恭喜陛下!” “哈哈哈!李桂,此事你立了大功,朕先给你记下。等大事完成,朕再行封赏。” 隆泰帝被李桂这一顿马屁拍得十分舒爽,大手一挥,爽快的开起了空头支票。 “老奴多谢陛下恩典。只要陛下不嫌老奴无用,老奴就已心满意足,哪里还敢求陛下的赏赐!” 李桂连忙躬身行礼,態度极为恭敬。 他一直跟隨在隆泰帝身边,太清楚隆泰帝的性格了。 因此他总能恰到好处的拍到隆泰帝的爽点,让隆泰帝对他更加倚重。 第55章 告状,打老奴的屁股就是打国公爷你的脸 成国公府,被苏默打成猪头,屁股血跡斑斑的家僕趴在一副担架上,被人抬进了正堂。 一见到端坐於上的成国公,他顿时委屈的哭出声来,喊道:“国公爷,老奴无用,给您丟脸了。” “別哭丧了,好好说话,將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说与本国公听。” 成国公赵德全是一位鬚髮白的老者,其面方口阔,双目深邃有神,一脸的络腮鬍配上他严肃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不怒自威。 白的头髮一丝不苟的束於头顶,纯金的束髮冠插著一支墨色玉簪,一身考究的锦袍,无一不彰显出他的富贵。 贵为当朝太尉、兵马大將军,作为三朝元老,在大乾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 就算是隆泰帝见到他都要尊称其一声太师。 作为如今门阀世家在朝中当之无愧的魁首,朝中门人眾多,往往他一句话,就能决定朝中政策。 堪称大乾皇朝的定海神针。 对於皇帝欲削弱门阀世家的权力这一想法,他早已知悉。 也是有他坐镇朝中,皇帝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次,他从孙子、章尚书的孙子等人与钱万贯一家神秘失踪,再到苏默上殿献上钱万贯私通北蛮的证据中,嗅到了一股深深的阴谋味道。 甚至他猜著十有八九孙子等人是被皇帝派人给秘密关押了起来。 毕竟事后他暗中派人调查过,那晚原本都捕司在全城搜捕,结果却半途不知为何偃旗息鼓。 而钱家一百多口人,连带著自己的孙子等人神秘失踪,这种手段他可以做到,与他一样的十六大世家也可以做到。 但他们都没有如此做的理由。 唯一有理由和动机如此做的只有皇帝! 因此,在爱孙失踪之后,他並未衝动去找都捕司的麻烦,而是静静的等待都捕司的侦查结果。 他想要看看皇帝接下来的动作,好制定合適的应对之策。 只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昨夜竟然收到了让准备赎金赎回孙子的书信。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开始有些不確定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正確。 因此,他今日决定投石问路,联合其余五家一起派家僕前去都捕司施加压力。 他想要看看都捕司的反应,来了解更多的信息,以便作出判断。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国公爷,我与章尚书家的管家等人到了都捕司……” 家僕被成国公一顿呵斥嚇得心神俱颤,哭声顿止,將自己在都捕司的经歷详细讲述了出来。 “最后我们被押出都捕司衙门,在大街上行刑打板子。国公爷,你可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 赵德全铁青著脸,眉头紧蹙,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紧紧握著椅子扶手的双手青筋毕现,显然此刻的他心中十分愤怒。 多少年了。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个敢於如此得罪他的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只记得那个人后来死的很惨,甚至那人临死之前跪在他面前不停磕头求饶,求他放过其家人。 但他没有,因为他深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一定要永绝后患,不留丝毫祸根。 嘭! 扶手被他生生捏爆! 他不仅是权倾朝野的当朝太尉,兵马大將军,更是宗师级强者!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定远侯的养子,区区一个戍边战奴,竟敢如此羞辱本国公府上的人!” 挨了板子的家僕见状,又带著哭腔喊著道:“国公爷,这哪里是打老奴的屁股,这简直是在打您的脸啊!” 赵德全闻言眉头紧蹙,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但在气头上的他却也没有去仔细思索,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將他带下去治疗。” “谢国公爷!” 家僕趴在担架上磕头,牵动伤口痛得发出一阵冷嘶。 “你们也都下去。” 赵德全对周围的僕人下令道。 待僕人们全都离开,他身旁的次子赵国栋俯身上前,低声问道:“父亲,这事如何处理?” 赵国栋如今担任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虽只是六品官,却是一个实权官,负责武將甄选提拔、荫封等事务。 手中权力极大。 作为家主和成国公爵位继承人,他心思细腻縝密,与其父极像。 平日里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了解他的人都对他颇为忌惮。 “此事颇为蹊蹺,为父一时也搞不清天明到底是被什么人掳走的,你对此有何看法?” 赵德全略一皱眉思忖,抬眼看向儿子赵国栋。 这个儿子除了武功修为一般外,其他都很像他。 原本他更喜欢长子,因为长子武学天赋极佳,是继承其衣钵的最佳人选。 可出了那一档子事,长子被废之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將原本並不看好的次子定为家主和爵位的继承人加以培养。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次子拥有极佳的交际手腕和政治智慧,是家主之位的绝佳继承人。 有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儿子在,赵家还会继续辉煌下去。 如今他已经习惯於遇事与次子相商,询问次子的看法。 “儿子以为此事极有可能是皇帝对我们的一种误导。” “何以见得?” 赵德全眉头一挑,对儿子的这个见解感到耳目一新。 “首先,绑匪送来的信儿子对比过,其笔跡与钱万贯的笔跡一致。应是钱万贯所写。” “其次,上面要求的赎金金额数额很巧妙,不多不少,刚好是我们能够拿出且不伤筋动骨的一个数字。钱万贯肯定没有这个本事知道我们家的资產情况。” “在京城中有这个情报收集能力的,除了皇帝以外,儿子想不到別人。” “因此,儿子认为天明如今是在皇帝手中,皇帝如此做不过是掩人耳目,將我们引往歧途。” 赵国栋娓娓道来,条理清晰无比。 赵德全頷首,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破局?” “故作不知,假装入局以破局。” 赵国栋说著,俯身在赵德全耳边低声耳语一番。 赵德全闻言眉头舒展,眼中闪烁光芒,笑道:“此计甚好,我儿足智多谋,老夫无忧也!” “父亲谬讚!” 赵国栋谦虚拱手行礼。 “国栋,那苏默是皇帝放出来的一条狗,如蛤蟆一般不咬人但膈应人,不处理为父心中这口气难咽下,该如何处置?” “父亲,这个简单,咱不是与那人有交情吗?传信让他派人出手,一个小小苏默还不手到擒来?” 赵国栋嘴角勾起一抹阴惻惻的笑容…… 第56章 神秘,星彩的秘密 “苏大哥!” 正在练功的刘星彩双目泛彩,欣喜的喊了一声。 好看的鹅蛋脸粉扑扑的,一层细密的汗珠覆盖在面庞上,在阳光照耀下,让她的面庞更加水灵动人。 “星彩。” 苏默微笑頷首。 看到对方如此认真的练功,他心中也颇为欣慰。 这是刘教头的唯一血脉,能够將刘教头的武功教给对方,让其传承下去,是自己能为刘教头所做不多的事之一。 关键是星彩习武之后,至少能有一点自保之力,不会如之前那般只能任人摆布。 “少爷,你被封王啦!” 苏胜激动的衝上前,满眼狂喜的望著苏默。 苏默点点头,一脸严肃的叮嘱道:“此事不要声张,那是皇帝密令,暂时不能公开。否则对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利。” “是,少爷!” 苏胜得到苏默的亲口承认,狂喜之色溢於言表,眼眶也因激动而泛红,眼中出现星星点点的泪光。 他为少爷感到由衷的高兴。 他知道少爷一路走到今天都经歷了什么! 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他一刻都不敢忘记。 如今少爷终於苦尽甘来,受到皇帝的重用,直接封王,这是何等的殊荣。 以后走出去,看谁还敢看不起少爷! 虽然他不懂少爷为何让不要声张,但他知道既然少爷这样吩咐,那就一定有少爷的道理。 他对苏默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严格执行。 “星彩,你將我教你的刀法练给我看看。” 苏默让苏胜退下后,柔和笑著对星彩道。 星彩兴奋的点了点头。 抱拳行礼之后,便认认真真的挥舞长刀,演练起来。 每一招一式都格外认真。 不一会儿功夫,苏默传授给她的拂柳刀法前三式就已经演练完毕,转头有些忐忑不安的望向苏默:“苏大哥,我打得怎么样?” “星彩,你打的很好。你进步的速度让我都感到意外。你的武学天赋真的很高,按你如今的这种修行速度,等你將拂柳刀法全部十三式融会贯通,你將正式踏入武者的大门。” (ps:武者境界分为不入流和入流两部分。江湖上通常將三流武者作为入流的起点,三流以下都统称为不入流。而三流之上,则是二流武者、一流武者、后天武者、先天武者,再往上便是宗师和大宗师。) 苏默满怀欣慰看著星彩,丝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星彩確实配得起这份讚美,这样的修炼速度,除了自己以外,苏默还未曾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 “真的?” 星彩欣喜的瞪大了双眼,双手捂著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见到苏默点头肯定答覆后,她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欢呼。 苏大哥竟然对她给出如此高的评价,这让她心中小鹿乱撞。 她顿时感觉这几天所有的汗水和辛苦都值了,浑身的疲惫在这一刻消散一空。 她只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当即迫不及待道:“苏大哥,你现在教我后面的招式吧。” 苏默见她如此迫不及待,顿时想到当初自己跟刘教头学习时的情景跟如今这一幕很像。 当即笑著上前,从星彩手中接过长刀,开始传授讲解拂柳刀法后面的招式。 为了让星彩看清,他的动作很慢,每一个动作要点都详细讲解。 星彩学得很认真,目不转睛的盯著苏默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动作。 盏茶功夫,新的三式讲解演示完毕。 苏默將刀递给星彩,让她练习。 星彩这一次比第一次掌握得还要快,仅仅练了两遍之后,就已经掌握了动作要领。 苏默让她將前三式和今天学的新的三式一起连起来演练了一遍。 苏默看了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她领悟力如此强,苏默又下场再次传授了她三式。 这一次星彩单独练习的时候还可以,但把前面的六式连起来一起演练时就显得有些困难了。 苏默知道这是星彩的极限了,今日不能再传授更多,否则她就掌握不了了。 於是苏默嘱咐其好好练习这九式,等她完全掌握之后,再传授她最后的四式。 安排好星彩的修炼之后,苏默將苏胜叫到一旁,低声嘱咐了一番。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与崔先生密切配合,务必確保万无一失。” “是,少爷!保证完成任务!” 苏胜郑重点头,眼底有兴奋之色。 “我先走了,你照顾好星彩。” “是!少爷。” “苏大哥,你就要走了吗?你不留下吃过饭再走吗?” 星彩见苏默转身就要离开,有些著急的走上前,怯生生的问道。 “星彩,我就不留下吃饭了。我还有事要办。你好好练习刀法,过几日我再回来检查你修炼的成果。” 苏默笑著回答。 隨即转身往院外走去,登上停靠在门口的马车,消失在巷子尽头。 星彩看著苏默转身离去的背影,咬著嘴唇欲言又止,最后低声喃喃道:“苏大哥,保重。” 然后將手中握著的一卷书卷收回袖中。 现在还是不要將这交给苏大哥,免得让他分心。 她虽然看了这一卷书卷的內容,却不知道这將產生多大的破坏力。 苏胜送走苏默,关上院门返回看到站在院中发愣的星彩。 心中顿时瞭然。 这些时日语星彩相处下来,他已经很清楚星彩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 而且也看出星彩对少爷的心意。 知道星彩现在是因为少爷离去而感到失落。 笑著上前招呼道:“星彩姑娘,可不要泄气哦,少爷说了过几日要回来检查你修炼的成果。” 星彩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是的,苏大哥说过过几日要回来检查我修炼的成果,我一定要努力修炼,让苏大哥满意。 “苏胜大哥,多谢。” 星彩感激的拱了拱手。 她很明白苏胜这是故意提醒她。 苏胜笑著挥了挥手。 星彩冰雪聪明,很多事只需点到即止,她便能一点就透,並不需要过多言语。 星彩深吸一口,调整呼吸,再次全神贯注的练习刀法。 一遍又一遍。 她心中有一种紧迫感,特別是今天听到苏默被皇帝密旨加封为漠北王之后,这种紧迫感愈发强烈。她感觉自己与苏默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如今唯一能让她感觉还有可能追上苏默脚步的就只有练武一条路。 她心中有的信念愈发强烈:自己一定要努力修炼,儘早成为如苏大哥那样的武者,在苏大哥身边与他並肩作战,为父亲报仇! 苏默不知道,在星彩手中握著一个足以顛覆他一切幻想的证据…… 第57章 分析,这是一个局? 翌日,苏默如往常般早早来到都捕司衙门。 刚进入自己的公廨坐下,第五晴便紧跟著拎著一提食盒走了进来。 “早点。” “第五百户,多谢。” 苏默也不客气,接过食盒,便大口吃起来。 第五晴在一旁看著苏默吃得津津有味,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自己的这位上司,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拘泥於常规,常常有惊人之举,让人意想不到。 有时又特別朴素无华,特別接地气。 比如此刻吃早餐的时候。 “第五百户,成国公他们几家可有什么动静?” 苏默抹了抹嘴,呷了口茶询问道。 第五晴刚有些出神,闻言略显慌乱,面色不自然的泛起一抹红晕,略一整理思绪道:“昨日傍晚,成国公等六家都派人前来报信,说是决定答应绑匪的条件,准备筹集赎金將赵天明等人赎回。” “哦,这么说来他们六家是通过气了。” 苏默眉头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们没有要求我们都捕司配合解救赵天明他们?” “没有,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都捕司不要插手,等他们將赵天明等人赎回后,都捕司再去抓捕绑匪。” “呵呵,他们这是对咱们都捕司不信任啊。” “是的。成国公等世家底蕴深厚,家族中养的门客武者眾多,他们六家联合在一起,顶尖战力比之我们都捕司虽不如,但相差也不远。” 第五晴如实评价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些家族中应该有宗师武者吧?” “有的,成国公便是宗师武者。至於其他家族有没有,这个不好说。但是根据我们都捕司收集的信息来看,大概率是有的。只不过通常都不显露实力。” “第五百户,我看除了你之外,其他都捕司百户和千户的修为都只是在一流武者至先天武者之间。这样的水平你却说我们都捕司比成国公府等六大家族的顶尖战力高。难道都捕司还有隱藏的高手?” 苏默抓住了第五晴话语中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第五晴微微一笑道:“没错。都捕司除了我们这些明面上的人手以外,还有十大供奉。” “十大供奉?我来都捕司这些天怎么连听都没听过?” 苏默略感意外,这个在他收集的情报中並未出现过。 “呵呵,这一点都不意外,不仅是你。我来都捕司两年多,也从未见过供奉。” “这么神秘?那他们平时都在哪儿?需要他们出手时如何联繫?” “十大供奉都是宗师境界的老前辈,他们平时並不在都捕司当值。也不受宋都统辖制。而是受陛下直接命令。” “都捕司遇到对付不了的高手的时候,就会前去向陛下报告,由陛下下令供奉出手。” 苏默闻言,心中暗忖:没想到皇帝还留了这么一手,这十大宗师若是一起放出去,恐怕真没多少势力扛得住。 这或许就是皇室底蕴吧。 也是隆泰帝敢於向门阀世家动手的底气。 不过根据第五晴刚才所言,想来大乾十六门阀世家的底蕴也不浅,至少十六门阀世家联合起来的实力应该还在皇室之上。 否则若是不如皇室,以隆泰帝的性格恐怕早就逼迫十六门阀世家交出手中权力,从而大权独揽了。 也不用如此费尽心思,还要拉拢自己做棋子来撬动京城的风云。 不过这第五晴似乎知道的有些多。 苏默深深的看了一眼第五晴,並未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宋都统是什么意思?我们就按成国公他们的计划去做吗?” 第五晴点点头:“是的。” “行吧,既然他们主动提出不让我们插手,那我们就静观其变。” 苏默略微思索片刻,点头做出决定。 第五晴有些意外苏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会反对宋都统的决定,会坚持要继续跟踪六大家族去调查。 苏默看到她略显意外的表情,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笑著问道:“你是不是很意外我会同意不插手?” 第五晴点了点头。 “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我们的目標是侦破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挖出其背后之人。至於那几位公子哥,他们六家愿意自己去处理,我们何乐而不为?免得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怪到我们头上。” “可是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找到钱万贯的线索啊。” 第五晴眉头微蹙,疑惑不解的望著苏默。 “其实从钱万贯失踪,这件案子与他的关係就已经不大了。而且我认为钱万贯大概率已经死了。” “为什么?” “你想想,钱万贯私通北蛮的证据我都已经交给了陛下,那是证据確凿。而钱万贯失踪,唯一影响的是我们深挖潜藏在其身后的元凶。” “你觉得钱万贯失踪,会是谁让他全家失踪的?” “你的意思是钱万贯背后之人怕泄露,故而杀人灭口?” 第五晴瞪大了双眸惊呼出声。 “没错。” 苏默讚许的点了点头,继续循循善诱道:“那你觉得为何此时又冒出绑匪要求赎金以换回赵天明等人?而成国公等却不让我们参与其中?” 第五晴瞳孔猛缩,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的意思这是一场戏?!故意演给我们看的!” “目前不能確定,还有另一种可能,钱万贯背后之人忌惮成国公等人的势力,不敢將他们得罪死。故而用这种方式向成国公等人示好。” 苏默並未给其肯定的回答。 不过第五晴的反应能力,让苏默颇为讚许。 这確实是一个查案的人才。 能够根据自己一个个问题,推导出这样的结论確实有些本事。 “示好?索要赎金还是示好?” 第五晴感觉自己又跟不上苏默的脑迴路了。 “没错,就是示好。你想一想,刚才你都已经怀疑这是成国公他们设的一个局,那钱万贯背后之人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 如果他直接將赵天明等人释放,而钱万贯一家却依旧失踪,那成国公等人如何向陛下解释?总不能说绑匪心善放了赵天明他们吧?” 第五晴眉头舒展,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那我们不是更应该参与其中吗?这样才能查明真相啊。” “不,成国公他们既然已经派人来明言不让我们参与,那就不会给我们机会。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我们不如继续深挖钱万贯各產业潜藏的线索。我之前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第五晴神情一肃:“都已经秘密掌控,如今正在加紧核对调查。” “好,抓紧一些。我希望在宋都统向陛下提交帐簿调查报告的时候,我们的调查报告也要出来。” 第58章 突变,惊闻噩耗 苏默端坐在都捕司的案册库之中,面前桌上卷宗堆得像小山似的。 这两日无事,他一直都在这里借阅过去都捕司收集的情报信息。 由於宋恪法给了他最高的权限,因此他能够在此借阅库中所有的资料,只是不能带出,只能在这里查阅。 这对他来讲,並不是什么问题。 他在这一直寻找的都是十一年前刘教头那个案件的相关档案。 这两天时间,他已经將那一年以及前后两年的卷宗都翻了个遍,但是就没看到关於刘教头的卷宗。 这一点让他感到什么不解。 按理说,一个禁军总教头將当朝太尉成国公之长子打成残废,这样的案件一定是十分引人瞩目的。 而且刘教头作为一名武者,在京城犯事,怎么说都捕司都会介入调查,绝没有不记录的道理。 苏默对此不甘心,既然没有案件的记录。 那就从官员资料记录入手调查。 之后他又来到库中存放官员档案的房间,找到禁军官员档案,將近40年的档案全部取下来,带到阅览处查阅。 半日过去,禁军档案全部翻阅完毕,依旧没有关於刘教头的任何记录。 就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苏默眉头紧蹙,他感觉到这件事似乎没有如星彩舅舅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若仅仅是成国公为了掩饰儿子的丑事而压下舆论,陷害刘教头,那都捕司没有道理会配合其將所有有关刘教头的资料都销毁,最多就是不对外发布而已。 苏默感觉面前仿佛有一层迷雾,遮住了一切,让他无法看清真相。 回忆当初刘教头与他相处的点滴,特別是刘教头临时前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苏默敢肯定,刘教头一定有什么秘密没有对自己说。 星彩! 对! 星彩她一个犯官的女儿,没道理不受任何影响! 刘教头被流放戍边,就算星彩年纪小,那也至少是被贬为奴,而不应该是被其舅舅收养。 刘教头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为何至死都不肯透露? 苏默放下记录卷宗,陷入沉思。 “苏老弟,大事不好了!” 苏默被宋恪法急切的呼唤声惊醒,抬头便看到满眼焦急,急匆匆赶来的宋恪法。 “宋老哥,怎么了?” “苏老弟,赵天明他们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死了!” “死了?” 苏默一脸震惊。 “对,全死了!” 宋恪法的震惊一点都不比苏默少。 就在刚刚接到消息的时候,他震惊的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默凝眉询问。 “根据六家返回的人匯报的消息,他们在用赎金赎回赵天明六人的时候,被埋伏了,人员损失惨重,连先天武者都折损了两位。不仅赎金被抢走,而且赵天明六人还在他们眼前被钱万贯给杀掉。 他们去的队伍有五十名武者,逃回来的只有七人,而且逃回来的人也都人人带伤。” 宋恪法一边讲述,一边不著痕跡的观察著苏默的表情变化。 见到苏默震惊的表情不似作偽,他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不敢確定了。 难道苏默对此並不知情? 难道自己之前的判断是错的? 钱万贯一家失踪並不是苏默所为? “苏老弟,据说成国公等人雷霆震怒,现在已经前去宫內拜见陛下。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待会宫內就会派人来召我进宫。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该怎么办啊?” 宋恪法继续言语试探。 一方面他確实有点害怕这件事殃及池鱼,毕竟他是都捕司都统,负责管理武者並缉捕违法武者。能够几乎全歼五十名武者组成的队伍,对方的的实力绝非寻常。 有这么一支如此强悍实力的武者队伍出现在京城附近,都捕司竟然不知情,这不论如何他都说不过去。 另一方面他想要再看看苏默的反应,以印证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准確。 “宋老哥,这件事是我判断错误。陛下若是降罪,我会一力承担。” 苏默一脸诚恳的说道。 这让宋恪法心中竟升起了一丝感动。 他没想到苏默在这种情况下会如此的讲义气,有担当。 “苏老弟,这事不怪你。我是都捕司都统,理应承担责任。我们之前都判断错误,那接下来该如何办?” 宋恪法拍了拍苏默的肩膀,颇有大哥对小弟的风范。 “宋老哥,你刚才说是六家逃回来的人说的,亲眼见钱万贯杀了赵天明他们?” 苏默忽然眉头一挑,眼中放光问道。 “对。有什么问题?” “宋老哥,这就说得通了!” 苏默一脸兴奋的说道。 “怎么说?” 宋恪法一脸不明所以。 “宋老哥,你想想钱万贯的罪名是什么?” “私通北蛮。” 宋恪法忽然眼前一亮,激动的把住苏默的手臂道:“你是说这一切是北蛮所为!” “不!是真正与北蛮私通的幕后黑手所为!” 苏默斩钉截铁道。 “宋老哥,北蛮虽然强悍,但是这么一支武者队伍想要跨越边关要塞,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京城,这是绝无可能的。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与其勾结的,来自大乾內部的內奸。 而且这人还拥有不小的势力,不俗的身份。否则也藏不住这么多武者。 宋老哥,你想想京城有哪些人符合这样的条件?” 苏默说完意味深长的对宋恪法递了一个眼色。 宋恪法精神一震,脱口而出道:“十六门阀世家!” 旋即不可思议的望向苏默,皱眉道:“可他们十六世家一直同气连枝,关係非同寻常,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这不等於想成国公等六家宣战吗?” 苏默眉头微挑,眼神深邃的望著宋恪法:“宋老哥,你在官场这么久,你不可能不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衝突。 十六世家也是由人组成的,大乾立国以来,这么多年过去,谁能保证他们之间就没有利益衝突?” 苏默的话音一落,宋恪法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是啊! 谁说十六世家就是铁板一块呢? 他们之间因为在朝中势力、利益分配等有矛盾衝突,那再正常不过了。 或许他们因为忌惮陛下各个击破瓦解他们,削他们的权而联合在一起,但谁又能保证其中不出叛徒和野心家,选择与陛下合作呢? 现在看来,苏默虽然大概率不知晓这件事,但是他毕竟是陛下的人,对陛下的行事风格更了解。 他这样说是在给自己提醒,这是陛下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要分化瓦解十六世家。 宋恪法发现自己抓住了重点,感激的看了苏默一眼…… 第59章 秘辛,关於刘教头故事的另一版本 “苏老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定不负陛下所託!” 宋恪法对著苏默一抱拳,转身步伐轻盈的大步离去。 与来时判若两人。 苏默目送宋恪法离去,直到其背影消失后,才不自觉的微微勾起了唇角。 宋恪法这个人有个很大的优点——听劝。 他很聪明,喜欢思考,揣摩他人心思。 自己在他眼中早就是皇帝的代言人。 他会从自己的话中,去猜测皇帝的意思。 因此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一些与他的思路相近的话,他自己就能去脑补出很多东西。 正如刚才所发生的一样。 自己只告诉他十六世家並非铁板一块,他就能脑补出这是皇帝做的局,意图从內部瓦解十六世家。 接下来就等他去发挥了。 苏默將卷宗归位,走出案册库,在温暖的阳光下伸了一个懒腰。 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出了都捕司衙门,优哉游哉的来到定远侯府。 与管家郑春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往祖母住的院子而去。 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祖母的笑声。 “什么事让祖母如此开心?” 苏默笑著走进院子。 “默儿,你回来啦。快过来祖母身边坐。” 老夫人看到苏默,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满脸慈祥的对著苏默招了招手。 “大少爷,刚提到你你就回来了。真巧!” 余嬤嬤起身笑著迎接苏默。 “余嬤嬤好。” 苏默礼貌的躬身行礼,来到老夫人身旁坐下。 “祖母,刚才在谈论孙儿什么?” 老夫人一把拉过苏默的手,温柔的摩挲著,慈祥的望著苏默道:“哈哈哈,祖母和余嬤嬤谈论你的婚事。” “婚事?” 苏默有些错愕:“孙儿现在还没考虑这些东西。” “你都多大了,还不考虑?” 老夫人嗔怪的白了苏默一眼:“你不著急,我这做祖母的还不急?” 苏默只能笑笑,確实没办法反驳,毕竟祖母这是一番好意。 “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个第五姑娘,我已经命人去打听过了,她年芳十八,尚未婚配,而且她是武將之后,身家清白,与你正好合適……” 老夫人滔滔不绝的念叨起来。 “祖母。” 苏默有些惊愕,连忙出声打断:“祖母,她是我同僚。” “同僚怎么了?她未婚,你未娶,郎才女貌有什么问题?” 老夫人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我准备找个吉日,让你父亲上门去给你提亲。” “祖母,不要!” 苏默连忙阻止,但一见老夫人面露疑惑,忙隨口敷衍道:“祖母,我和第五晴才接触不久,让我跟她多接触接触,了解一番再说不迟。” 老夫人眉头舒展开,露出一抹瞭然神情,慈祥笑著拍了拍苏默的手:“行。祖母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要先培养培养感情。祖母支持你。” 苏默见祖母误会自己的意思,但知道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就这样的误会挺好,也就没有开口解释,选择了默认。 閒聊一会儿,苏默又让祖母回房,开始为她施针治疗。 施针结束后,苏默看了一眼躺著的祖母,开口问出了自己的问题:“祖母,你可知道原禁军教头刘冲当年打伤成国公长子赵国柱哪件事情?” 老夫人神情一凛,望著苏默问道:“你为何会问这个?” “祖母,我这身本领都是刘教头所传授,连孙儿这条命都是刘教头捨命相救的。我听其妻弟所言,刘教头是因为其妻被赵国栋欺辱,愤怒之下打伤的赵国栋。这与大理寺卿关乙白所言相差甚远。因此我想知道当年此案的真相。” 苏默直视著祖母的目光。 他明显感觉到,刚才自己问出的一瞬间,祖母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闪烁。 这说明祖母是知道一些当年的內情的。 “事情的真相与你从刘冲妻弟那里了解的差不多。” 老夫人略一迟疑,好似在回忆一般。 不过苏默再次从老夫人眼中看到一抹闪烁。 有问题! 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祖母肯定还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內情! “祖母!你知道更多內情对吧?能否告诉孙儿,孙儿不想刘教头含冤而死。” 苏默恳求道。 “” “默儿,当初刘教头没有告诉你他的故事?”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默,並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苏默摇头。 “那他临死之前也没说?” 苏默再次摇头。 “那你是如何知道她女儿的消息的?” “是刘教头临死前拜託我帮她照顾其女儿,我才知道他有个女儿叫星彩,在京城生活。” “那你有没想过,他为何至死都不肯告诉你他的故事。你还是从他妻弟那儿得到关於他过去的消息?” “这也是孙儿一直疑惑不解的地方,请祖母为孙儿解惑。” 苏默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他希望能从祖母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默儿,他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因为他而去冒险。他这是在保护你。” “嗯,祖母。孙儿知道。可是孙儿不能明知刘教头蒙受不白之冤,而无动於衷。我一定会让成国公付出代价!” 苏默眼神坚定的直视老夫人。 “你可別乱来!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老夫人一时情急,脱口而出,话出口才发现说漏了嘴,连忙闭嘴不言。 “祖母,刘教头蒙冤背后还有什么隱情?” 苏默急切道。 “没有隱情,你別胡乱猜测。” 老夫人勉强挤出一抹慈祥笑容。 “祖母,我知道背后有隱情,你就不要瞒我了。我这两日查了都捕司所有那些年的卷宗,发现关於刘教头的一切记录都不存在。我不相信成国公有那么大的能量,將一个禁军总教头存在的信息全部抹除。 若是祖母不肯告诉孙儿实情,那孙儿会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 苏默面色严肃,眼神充满坚定,浑身透露出一往无前的气势。 老夫人闻言,面色陡然一变。 再看苏默如此深情,她知道这件事已经无法瞒住苏默,嘆息一声:“这件事说来话长,他不过是一个意外出现的受害者……” 第60章 痛快,幸灾乐祸的宋都统 “事情大体就是这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老夫人说完,面带担忧之色嘱咐道:“默儿,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不过刘教头这件事实在牵扯太广,不是你能够去触碰的。 你若真心想替他做什么的话,还是帮他照顾好他的女儿吧。我相信他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这样做。” 苏默轻轻点头,眉头紧蹙。 他完全没料到刘教头蒙冤一案背后居然还牵连这样的大秘密。 怪不得刘教头临死都不愿说出他为何从一个禁军总教头被贬成为一个戍边战奴。 也难怪自己在都捕司案册库中找不到关於刘教头的任何信息。 幸亏自己今日並未询问宋恪法为何都捕司案册库中没有刘教头信息,否则还不知道会引出什么样的风波。 看来今后关於刘教头的案子只能暗中收集证据,才能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让真相大白於天下。 “祖母,我省得。我不会衝动行事的。” 苏默想通了其中关节,也不在纠结於此,眉头舒展,微笑应道。 “乖,这才是我的好孙儿。” 老夫人满脸慈祥笑容,欣慰的握著苏默的手,轻轻拍著。 …… 苏默原本替老夫治疗结束,便准备要离开。 结果老夫人硬拉著他留下,让他陪著吃晚餐。 苏默不忍拒绝,便留了下来。 晚餐是命厨房做好了单独送过来的。 祖孙两人,外加一个余嬤嬤,三个人六道菜,这六道菜都是当初苏默爱吃的。 吃饭的时候,老夫人不停地给苏默夹菜,看到他吃得香,老夫人的笑容愈发灿烂。 苏默知道这一切都是祖母对自己的爱,祖母这里是侯府唯一让他感到温暖的地方。 他十分珍惜这种被爱的感觉,大口大口的吃著祖母夹给自己的菜。 “大少爷,第五姑娘在门口找你,看样子似乎很急。” 管家郑春匆匆赶来稟报。 苏默赶紧將嘴里塞的满满的饭菜咽下:“祖母,我先走了,估计是衙门有事。” 说完苏默便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誒,你自己在外多注意一点,凡是小心一些。” 老夫人在身后叮嘱道。 “知道了,祖母。” 苏默人已经在院子中,回了一声,转瞬便已消失。 来到侯府大门前,便看到第五晴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眼神直直的望著侯府门內。 “苏千户(第五百户)……” 两人异口同声,第五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发生了什么事?” 苏默並未在意她的面色变化,直接开口问道。 “宋都统从宫里回来了,命我来找你回去有要事相商。” 第五晴忙肃然回答道。 “好,我们走。” 苏默闻言也不犹豫,当即跨上系在门口的战马,与第五晴一道直奔都捕司。 “宋都统。” 苏默和第五晴刚一踏进大堂,就看到一脸兴奋之色的宋恪法。 “苏老弟,快来。” 宋恪法见苏默前来,眉开眼笑招手道。 隨即对跟在苏默身后的第五晴挥了挥手:“第五百户,我跟苏千户谈点事,你先去忙你的。” 第五晴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宋老哥,看来这一趟进宫挺顺利。” 苏默扭头看了一眼离去的第五晴,微笑道。 “哈哈哈!全靠苏老弟的指点。” 宋恪法上前搂著苏默的肩膀,亲密如亲兄弟:“苏老弟,刚才在宫里,我当著成国公等人的面,向陛下匯报了他们將我们排除在赎回人质行动之外,让我们丟掉钱万贯的线索,致使调查陷入困难。 陛下劈头盖脸的对成国公等人一顿训斥。 说他们目无法纪,私自与绑匪进行交易,將我们都捕司排斥在外,受到这样大的损失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哈哈哈!你都不知道,当时看到成国公等人吃瘪的表情,我心里有多痛快。” “哈哈,宋老哥,陛下对我们都捕司有什么指示吗?” 对於皇帝的反应,苏默早有预料,不过还是配合宋恪法抚掌大笑。 “陛下让我们继续调查钱万贯通敌案,还让成国公他们叫前去参与赎人行动的人全力配合我们调查,其他並未说什么。” 宋恪法搂著苏默笑道:“我叫你回来就是想第一时间跟你分享我的快乐。哈哈哈……” 笑了好一会儿,宋恪法问道:“苏老弟,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稳步推进。先將帐簿调查清楚,把报告呈给陛下。” 苏默略一思忖,又道:“既然陛下让他们全力配合我们,那接下来我就去找他们询问整个赎人的详细经过,看看能否找出钱万贯的蛛丝马跡。” 宋恪法眼底光芒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会意笑容:“哈哈哈,好。那可就辛苦苏老弟你了。” 苏默笑著頷首道:“宋老哥,这是我分內之事。”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老哥,没事我就先走了。去成国公府找参与赎人行动的人询问一番。” “好,苏老弟,別只顾著查案,你也要注意休息。我等你好消息。” 宋恪法衝著苏默挤了挤眼。 苏默点头,转身离开。 宋恪法看著苏默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 嘿嘿。 苏老弟,接下来你又会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 …… “苏千户,宋都统怎么说?” 苏默刚出大堂,第五晴便从一旁闪出来。 “宋都统让我们去找参与此次赎人行动的人详细询问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苏默笑著回答。 “那我现在叫人集合,我们直接去成国公府。” 第五晴迫不及待道,说完就要转身去召集人手。 苏默连忙抬手制止: “不用叫人,就咱们俩去就行了。其他人让他们继续查钱万贯那些帐簿,一定要查清他家钱款究竟与哪些人家往来。” 第五晴略一错愕,隨即点头答应。 牵来两人马屁。 两人翻身上马直奔东大街而去。 “苏千户,我们先去哪一家询问?” 两人策马疾驰在大街上,第五晴忍不住开口询问。 “直接去成国公府。” 第61章 谋划,將格局打开 成国公府。 成国公面色阴沉的坐在堂上。 下方坐著他的几个儿子以及家族中的重要人物。 残废长子赵国柱坐在轮椅上,面冷如霜,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二弟赵国栋。 他唯一的儿子赵天明死了。 就在赵国栋向父亲献上的计策下死了。 虽然是父亲下的决定,但他不敢对父亲有丝毫怨言。 他只能將一切仇恨都记在二弟身上。 而且他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二弟故意为之。 目的就是让他的宝贝儿子死掉,这样家族中就再没人能威胁二弟的儿子將来继承家主之位和国公爵位。 赵国栋看到大哥的眼神,自然知道大哥此刻对自己的恨意又多浓烈。 不过这並不在此刻他考虑的范围內。 他现在脑子里全都在思考,过去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这可是关係到家族是否能继续辉煌的大事。 至於侄儿赵天明的死,他並不在乎。 既然生在他们这样的豪门家族,那就要隨时做好为家族利益牺牲的准备。 赵天明的死並非毫无意义,至少他们看清了皇帝要藉此大做文章的企图。 现在他需要去分析皇帝接下来会如何出招,他又要如何应对。 “父亲,天明是你的长孙,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儿子请求父亲为天明报仇!” 赵国柱一脸悲愤,言辞满含愤怒道。 “我知道。” 成国公冷冷回答,言语不带任何感情。 “国栋,你是否应该给我一个说法!” 赵国柱见父亲的態度如此冰冷无情,心中怒火更甚,直接將炮口对准了赵国栋。 “大哥,这件事……” 赵国栋刚开口欲解释,却听到父亲一声怒喝:“够了!” 他连忙闭嘴不言。 成国公瞪了一眼赵国柱:“这件事不是国栋的错。我们都被算计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可是父亲……” 赵国柱不能接受这样轻飘飘的回答。 “你,闭嘴!” 成国公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双目圆瞪,浑身宗师气势陡然释放,压得堂下一眾人喘不过气来。 “来人,把大少爷送回他的院子去。” 成国公发话,立即有家中僕人上前推赵国柱的轮椅:“大少爷,奴婢送你回去。” 赵国柱愣愣的望著父亲那充满威严的面庞,眼中满是绝望。 “父亲,我也是你儿子啊,天明是我唯一的儿子啊。当初若不是为了你交代的事,我也不会……” “给老子闭嘴!” 成国公怒髮衝冠,一个闪身直接衝到赵国柱跟前,抓起赵国柱胸前衣襟大声咆哮。 接著用力推搡一把,沉声对一旁大惊失色的僕人道:“將他送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紫峰苑!” 僕人连连点头,慌忙推著赵国柱跌跌撞撞的离开了正堂。 赵国柱面色涨红,刚刚走出正堂大门便噗的一声。 喷出一大口鲜血。 “大爷,你怎么了?” 僕人一脸惊慌失措。 “没事!” 赵国柱面如死灰,一双眸子只剩下一片冰寒。 …… “父亲,从今日陛下的態度来看,他已经忍不住了,他已经选择要对我们动手了。” 赵国栋面色凝重道。 “嗯,你觉得他会从哪儿入手?” 成国公开口询问。 “帐簿!” “帐簿?” “没错。几天前,都捕司借关岳挑衅一事逼迫英国公拿出家中帐簿,同时还拿了北海侯、吏部侍郎万大人、兵部武库司郎中王大人等人府上的帐簿。” “根据儿子打听到的消息,都捕司是要查这些人家与钱万贯之间的金钱往来。” “哼!都捕司真是一群废物!宋恪法越活越回去了。想凭一本帐簿查钱万贯的线索,简直痴心妄想!可笑!” 成国公颇为不屑的挑了挑眉。 “父亲,儿子以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成国公有些意外:“为何?” “因为据儿臣了解,这並非宋恪法的主意,而是定远侯养子苏默的主意。而且这次调查钱万贯一案的主导者也是苏默。” “当真?这个苏默你调查过没有?他区区一个定远侯那个废物的养子,有何手段?” 成国公言语中充满了对苏默的不屑。 “父亲,你不上朝已久,你有所不知。那日在朝堂之上,苏默面对陛下和满殿大臣,没有丝毫胆怯。其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儿子如今想起来,当初还是小覷了他。怪不得陛下那日亲自任命他为都捕司千户,协助宋恪法调查钱万贯一案。 这一切都是陛下早已预谋好的。” 赵国栋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觉得他接下来会如何做?” 成国公见儿子说得郑重,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今日既然陛下命我们让参与赎回天明他们行动的人配合都捕司调查,那都捕司应该会上门来要求见曹飞他们几个。” “我们如何应对?” “让曹飞他们如实回答即可。这本身就没有什么好隱瞒的。” 成国公闻言皱眉思忖片刻,默默点了点头。 “若是他们要我们拿出帐簿调查呢?” 此时,成国公的三弟赵德胜忍不住开口说出自己的疑问。 “给他们帐簿,让他们查去。” 赵国栋没有丝毫犹豫。 “我赵家身为国公之家,十六望族之首。若是如此轻易的交出帐簿,岂不被其他家族耻笑?” 赵德胜不忿道:“我可是听说章家直接拒绝了交出帐簿。” “三叔,章家不交就让他当出头鸟唄。咱家可不能学他。” 赵国栋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笑意。 “国栋,你別卖关子,给三叔我解释清楚啊。” 赵德胜是个急性子,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忙开口催促。 “三叔,据我推测。这查帐簿只是一个幌子。过两日都捕司一定会將调查结果呈给皇帝。届时皇帝一定会詰问不给都捕司帐簿的人。 那时候皇帝一顶与钱万贯串通私通北蛮的帽子一扣下来,恐怕將家里所有的帐簿交出来才能保个太平。” 赵国栋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国栋,还是你脑子好使。” 赵德胜一脸后怕道。 成国公皱眉思索片刻道:“国栋,这事我们不能独善己身,派人去將你的发现通知其他家族。” 他能成为门阀世家公认的首领,其见识和格局绝非等閒。 赵国栋闻言先是一愣,隨即反应过来,羞愧的点点头应了下来。 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將格局打开…… 第62章 梟雄,与成国公第一次交锋 “国公爷,外面有都捕司的人前来,来人自称都捕司千户苏默和百户第五晴。” 门子急匆匆赶来稟报。 赵国栋刚刚要打开格局,就听到门子的声音,抬头刚好与父亲的目光相接。 成国公眼中精光闪过,沉声道:“带他们过来。” 门子领命匆匆折返。 “末將都捕司千户苏默(百户第五晴),拜见成国公,拜见世子。” 苏默和第五晴恭恭敬敬抱拳行礼,执礼甚恭,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完全不像前几日面对英国公时的傲然。 若是让英国公看到,估计会气得吹鬍子瞪眼。 这也太区別对待了。 成国公的目光在苏默身上一番上下仔细打量,片刻后才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嗯。” “尔等到本国公府上,所为何事?” 他一脸严肃的明知故问。 苏默知道对方这是在给他下马威,想要在气势上压他一头,可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不卑不亢的抱拳道:“启稟成国公,末將奉陛下圣命调查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还烦请成国公命参与赎人行动的人员出来配合末將的调查。” 你既然想用国公身份来压我,那我就直接搬出皇帝来,看你如何应对! 成国公眼神微眯,一股危险之意在眼底一闪而过。 他完全没料到一个区区都捕司千户,定远侯的养子,曾经的戍边战奴,竟然面对自己毫无惧色,还直接搬出皇帝来压自己!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真是好胆色! 之前缺实小覷了他! 就在他审视苏默的时候,一旁的老三赵德胜早已按捺不住,倏然站起身,对著苏默怒斥道:“你没见我们家正在议事吗?来打什么岔?给我滚出去!” 苏默目不斜视,直直的注视著成国公,对於一旁跳出来的赵德胜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这副態度,让赵德胜感觉受到了羞辱。 这种无视让本就喜欢找存在感的他感到一种比骂他还难受的感觉。 简直岂有此理! “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吗?给我滚出国公府!” 苏默依旧不为所动,直视成国公道:“成国公,他说的话是代表你的意思吗?” 成国公被苏默如此逼问,此刻也不得不开始正视眼前这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他微眯著眼深深的注视苏默片刻,然后挥了挥手:“老三,退下。” 赵德胜心有不甘,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 然后又恶狠狠的瞪了苏默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回自己的座位,气鼓鼓的坐下。 “苏千户,这次参与赎人行动的不止本国公一家,其他几家你都去询问了吗?” “还没。” 苏默如实回答。 “那你为何独独来本国公府上?” “成国公乃国之柱石,又为世家领袖,末將自然首先到成国公您府上才合规矩。否则岂不是怠慢了成国公?” 苏默的话滴水不漏,不仅吹捧了成国公一番,还將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让人找不到任何指摘的地方。 成国公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好一张巧嘴!怪不得能得到陛下如此的重用!” 苏默忙抱拳谦虚回应:“成国公谬讚。” “你不必过谦。你是定远侯之子,说起来你祖父与我当年还並肩作战,可谓生死之交,看到你如此优秀,本国公也替你祖父感到高兴。 你与我几个孙儿年纪相仿,以后可多走动交往。咱们都是功勋世家,以后大乾和家族都要落到你们肩上,可別太过生分。” 成国公突然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语气柔和的诉说著过往。 就好似一位长辈对后辈尊尊教诲一般。 “是,国公爷,小子今后一定会经常前来叨扰。还望国公爷不要厌烦末將才好。” 苏默咧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配合上他那黝黑的肌肤,让他整个人显得无比憨厚老实。 成国公眼底闪过一抹讶色,眼皮微微抽搐。 他没想到苏默竟然如此滑不留手,自己只是故意摆出身份,表明自己算是他爷爷辈,提醒他大家都是功勋世家,不要为了皇帝给的一点好处就在功勋世家內部搞破坏。 结果这小子倒好,直接顺著杆子往上爬,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若往后真是三天两头的往自己府上跑,那自己得多头疼。 成国公面不改色,依旧一脸和善笑容,对一旁的赵国栋道:“国栋,你带苏默前去找曹飞问话,让曹飞如实回答,不可有丝毫隱瞒。” “是,父亲。” 赵国栋起身躬身领命,然后对著苏默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千户,请。” “多谢国公爷,小子告辞。” 苏默一脸憨厚的笑著抱拳行礼。 成国公笑容和蔼,轻轻的挥了挥手。 行礼別过成国公,苏默又对赵国栋抱拳行礼道:“有劳赵世伯领路,小子感激不尽。” 赵国栋嘴角直抽抽。 见过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父亲就那么说了一句,他这就对自己世伯世伯的叫上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默,尷尬的笑了笑,领著苏默往正堂外走去。 苏默这一番操作,让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第五晴大感意外,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还是之前那个面对北海侯和英国公怡然不惧,言辞犀利,与之针锋相对的苏千户? 为何到了成国公府上变得如此恭顺有理? 若不是见过他出手果决,面对权贵毫不手软的作风。 她都要怀疑这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 关键是他如何能做到如此淡定,一口一个国公爷,转身对著世子赵国栋又那样亲热的叫世伯的? 苏默转身见一脸懵逼的第五晴,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走啦。” 第五晴如梦方醒,英气的脸庞飘过一抹红晕,对著成国公抱拳拱了拱手,瀟洒转身跟隨在苏默身后。 成国公目送苏默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转而变得阴冷严肃,眉头竖起一个川字。 一旁早已按奈不住的赵德胜刚起身欲询问大哥为何要对苏默如此客气,却听到大哥好似自言自语的声音:“此子留不得!” 顿时大喜过望:“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已有安排,你不必过问。” 成国公微微頷首,眼底一片冰寒。 赵德胜在兄长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想到兄长说已有安排,他便放心了。 兄长的安排从来都天衣无缝,苏默这小子死定了! 第63章 窝火,与情报完全不一样 “赵世伯,你家这国公府太漂亮了。我感觉除了陛下的皇宫外,全天下再找不到比国公府更漂亮的了。” 苏默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还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嘆,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赵国栋一脸黑线。 根据他获得的情报,苏默是一个杀伐果断、极度强势的人。 为何跟前这个跟情报上描述的完全不一样呢? 最关键这废话也太多了一点。 可他还不好跟对方甩脸色,还得耐著性子与对方虚以逶迤。 毕竟对方背后站著的是皇帝,若是將其得罪,对方到皇帝跟前说点坏话,那也够他成国公府喝一壶的。 而且是在皇帝想要削弱世家的意图已经如此明显的当下,更加没有必要往刀口上撞。 “呵呵,你说笑了。这世上比我成国公府更豪华更气派的府邸不知凡几,我家算不得什么。” “赵世伯,你太谦虚了。其他世家的府邸我又不是没见过。” 苏默衝著赵国栋挤眉弄眼,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呵呵……” 赵国栋心中窝火,皮笑肉不笑敷衍乾笑。 “赵世伯,你家应该很有钱吧?” 苏默冷不丁又来了一句。 赵国栋一愣,扭头便看到苏默一脸天真无邪,如好奇宝宝般眨巴著一双大眼。 赵国栋无语,连敷衍的呵呵一笑都不装了。 直接一言不发,只管埋头往前疾走。 苏默见状,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双眼快速打量著成国公府中各处建筑位置以及道路情况,哪里可以藏人,哪里有可能有暗哨全都牢记心中。 第五晴完全看不懂苏默今日到底中了什么邪,表现得太过不正常。 不过她並未言语,只是安静的跟隨在苏默身后。 苏默忽然目光一凝,面色出现瞬间的冷意。 “赵世伯,园那一位坐在轮椅上的是谁?” 赵国栋顺著他手指的放下看过去,见到自己的大哥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的望著面前荷塘。 他眼底闪过一抹嫌弃,隨口道:“我大哥。” “哦,那是大世伯?我去给大世伯请个安。” 苏默说著,便径直快步向著赵国柱走过去。 赵国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跟上去。 “大世伯,你好,侄儿给你请安。” 苏默抱拳恭敬行礼。 赵国柱缓缓收回目光,上下打量苏默,空洞的目光中带著疑惑:“你是?” “大哥,这是定远侯的长子苏默。现在担任都捕司千户一职。” 赵国栋在一旁介绍道。 “你就是苏默?” 赵国柱面露激动之色。 “是的。” 苏默见对方如此激动,心中颇感疑惑,但还是微笑回答。 赵国柱闻言,顿时怒目圆瞪,一把抓向苏默:“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儿天明的命来!” 苏默下意识的往后一闪。 赵国柱扑了个空,摔倒在地上。 但他依旧不管不顾的奋力挣扎著想要起身抓向苏默,奈何双腿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赵国栋一步上前从赵国柱背后將其抱起,放回轮椅上。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替我儿天明报仇!” 赵国柱目眥欲裂,双目满是猩红,好似要滴出血来,拼命的挣扎著想要从轮椅上再次挣脱。 赵国栋双手死死的按著赵国柱的肩膀,大声喝道:“大哥,你不要激动!听我说,天明的死与苏默无关。” “不!就是他!那天若不是他去抢亲,我儿天明就不会出事!那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赵国柱面庞涨红,猩红的双目死死盯著苏默。 “大哥,你不要再闹了!你嫌我们家事还不够多吗?” 赵国栋一巴掌扇在赵国柱脸上,怒声呵斥道。 赵国柱被一巴掌直接扇懵了,整个人陷入呆滯,眼神再次变得空洞无神,豆大的泪珠顺著脸颊滚落。 “大世伯,我对天明世兄的死感到非常抱歉。不过你放心,我如今正在奉陛下之命,调查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替天明世兄报仇!” 苏默上前用力握住赵国柱的手,眼神真诚的注视著对方的双眼,言辞恳切。 赵国柱愣愣的看著苏默,一动不动不说一句话。 “愣著干嘛?还不赶紧把我大哥送回去!” 赵国栋对著一旁的僕人呵斥道。 僕人嚇得一个哆嗦,连连点头哈腰告罪,上前將坐在轮椅上的赵国柱推著匆匆离去。 “苏世侄,抱歉,让你见笑了。我大哥他残疾又失去唯一的儿子,心里承受不住,冒犯了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赵国栋挤出一抹尷尬笑容,向苏默道歉。 “世伯,千万不要这样说。大世伯经歷丧子之痛,我能够理解。天明世兄身死非我所愿,也不是我造成,但终究似乎与我有一点关係。我一定会將此案查清,为天明世兄报仇!” 苏默一脸的诚恳认真。 赵国栋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默,默默点头,拍了拍苏默的肩膀:“多谢。” “走吧,我带你去见参与赎人的护院队长曹飞。” “好。” 苏默点头。 因为刚才那一段插曲,气氛显得颇为沉重,一路无话。 不一会儿功夫,苏默与第五晴跟隨赵国栋来到前院专属於护院的房屋。 赵国栋径直走到一道门前,伸手推开了门。 “曹队长。” “二爷,你怎么来了?” 斜靠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曹飞见到赵国栋,有些激动的想要起床。 “你別动,受了那么重的伤。” 赵国栋连忙抬手制止:“我来看看你,顺便带都捕司苏默苏千户来,有几个问题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他说完,对站在门外的苏默招了招手。 苏默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屋里。 一进屋就闻到浓烈的药味。 他抬眼一看,只见一名消瘦的中年人斜靠在床头。 此人气息虚浮,血气亏损严重,一看就是受了重伤。 苏默仔细感受了一下对方的气息,发现对方的修为是先天武者。 而且从此人的身形来看,便知此人是以速度见长的武者。 看此人身上的伤势,恐怕修为跌落已是板上钉钉了。 “曹队长,你好。我是都捕司苏默,抱歉在你养伤的时候还要来打扰你。” “苏千户,些许伤势而已,无碍。你儘管问,在下知道的一定会如实奉告。” 曹飞勉强坐直身体,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歉意微笑。 苏默抱拳:“曹队长,你们此次行动……” 第64章 调查,收穫巨大 “曹队长,你们此次行动与绑匪之间如何联繫?” “飞鸽传书。每一次都是绑匪的信鸽带著书信前来,然后我们將回信绑在信鸽腿上送回去。” “飞鸽传书?世伯,我记得这是我大乾军中传讯方式,民间严禁训练使用。” 苏默皱眉,扭头看向赵国栋。 对方是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对这个信息应该很清楚。 赵国栋頷首:“没错,这確实是我大乾军队使用的传讯方式,民间严禁使用。” “难道这是有军中之人参与此次绑架?” 苏默露出惊愕之色。 赵国栋不置可否,只是注视著苏默,眼底一抹不屑而过。 你小子还在我面前装! 这不就是皇帝一手策划的针对我们的诡计吗? “世伯,训练信鸽的技术还有其他国家掌握吗?” 苏默若有所思的问道。 赵国栋眼底闪过一抹戏謔之色。 果然你小子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这个时候想要把我引向其他方向。 那我就如你的愿:“有,南偽朝廷军队也使用飞鸽传书。” “世伯,南偽朝廷也有这项技术?” 苏默故作震惊模样。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赵国栋頷首,心底不屑之意更甚,嘴上確依旧平静道:“我大乾立国,承袭前朝旧制,这训练信鸽的技术便是前朝所创。 南偽朝廷本就是前朝废太子潜逃至江东所建,其麾下多为前朝遗老,拥有此技术並不奇怪。” 说完,他忽然皱眉,故作惊疑之色:“世侄你是怀疑此事与南偽朝廷有关?” 苏默皱眉沉思片刻,微微頷首:“世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要查清幕后黑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赵国栋一直都在关注著苏默的表情变化,见他故作深沉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屑笑容。 你既然喜欢演戏,那我就陪你演下去。 赵国栋旋即露出一脸郑重道: “那就拜託世侄了。你一定要找出真凶,替我侄儿天明以及眾多因此牺牲的护院和家人报仇!” “世伯,此乃分內之事。小侄义不容辞!” 苏默说得慷慨激昂。 “好!” 赵国栋故作欣喜道。 心中却在腹誹:小贼属实奸猾,此子留不得! 苏默扭头继续询问曹飞:“曹队长,此次行动总共多少人参加?” “五十名。” “都什么修为?” “二流武者30人,一流武者10人,后天武者7人,先天武者3三人。” “你们如此强大的队伍还会营救失败,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苏默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隨即神情凝重问道:“对方埋伏了多少人?与你交手的人是什么修为?据你判断,绑匪是什么来路?” “对方至少埋伏了百人。为首一人从他出手来看,应该是宗师级武者。从他们选择的交易地点,以及伏击我们时默契的配合和施展的手段来看,绑匪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无疑。” 曹飞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心中还有些惊魂未定。 他可以十分肯定那绝对是一支精锐的军队,就算是全由江湖顶尖高手组成的队伍,在面对那样默契配合的队伍,也会折戟沉沙。 苏默接著又问了几个相关问题,曹飞皆一一如实回答。 询问结束后,苏默回到成国公府正堂向成国公道別。 成国公似乎对苏默的表现很满意,再次嘱咐他要经常来府上做客,並特意將自己的几个孙子介绍给苏默认识,让他们多来往。 隨后,命赵国栋將苏默二人送出大门。 苏默拱手与赵国栋道別,与第五晴一道骑马离开。 在其离开后不久,在成国公府正堂。 赵国栋与其父成国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此子不可留!” …… 东大街上,苏默与第五晴並轡而行。 第五晴忍了许久,终於忍不住问出声:“苏千户,为何你在成国公府……” 话刚出口,又觉得有些唐突,害怕会引得苏默不悦。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苏默扭头微笑看向她。 四目相对,第五晴心中一阵慌乱,忙別过头目视前方,深情严肃。 但她緋红的脸颊出卖了她。 苏默嘴角微微勾起:“你是想问我为何在成国公府表现如此不正常?不停的拍马屁?” 被苏默直接点穿其没有问出口的疑问,第五晴愈发感到心慌。 只能硬著头皮,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没错。” “很简单,我们虽然是奉命调查,但毕竟与成国公地位相差悬殊。他完全可以不理我们,或者是隨意敷衍一下。 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去陛下面前告御状吧? 因此,我们算是求人办事,那既然是求人,那就要拿出求人的態度。吹捧一下对方,我们又不会吃亏,不是吗?” 苏默侃侃而谈,耐心解释原因。 不过他並未告诉第五晴真实的原因,更不会告诉第五晴他与成国公之间的恩怨,以及他接下来的復仇计划。 这一趟收穫可谓巨大,不仅 第五晴闻言豁然开朗,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她对苏默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原来他並不是一个只知莽干,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还有如此狡猾的一面! 第五晴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这在她英气十足的脸上可不多见,这一刻的她身上仿佛多了一分柔和,让她更显魅力出眾。 路旁的行人中,一名书生恰巧见到第五晴嫣然一笑这一幕,惊为天人。 待他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第五晴的踪影。 他悵然若失,回到府上从此茶饭不思,日日对著自己凭藉记忆画的第五晴画像发痴……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 “苏老弟,那我们接下来该从何处入手?” 宋恪法开口询问道。 苏默与第五晴回来之后,將刚才在成国公府询问所得向宋恪法做了匯报。 宋恪法自认为这一切都是隆泰帝与苏默之间演的戏,他当然不会去抢戏,因此將主动权交到苏默手中。 “宋老哥,这件事牵涉太大,无论是涉及到军队,抑或是南偽朝廷,这都是极其严重的问题,我们必须高度重视。 我认为你应该將此事上奏陛下,让陛下知晓情况,以便做出应对之策。” 苏默眉头紧蹙,在大堂之上来回踱步。 “绑匪抢了赎金后杀人灭口,肯定是不想此事暴露。但没想到百密一疏,给逃了几人回来。我想绑匪拿了这么多现银赎金,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消除踪跡。 我们接下来需要派人对京城和附近城池的钱庄等进行调查,如果有大笔不明来路的银两流动,就要深入调查,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绑匪的踪跡。” “好!苏老弟,就按你说的办!” 宋恪法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了决定。 虽然不知道苏默此举用意,但他知道只要按苏默说的去做就不会有错,因为对方是皇帝的人…… 第65章 心机,不怕他贪,就怕他不贪 咕咕,咕咕…… 一只鸽子停在了御书房的窗框上。 大內总管李桂快步上前,从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中取出里面的纸条。 “陛下,苏默来信。” “念。” 隆泰帝埋头批阅著奏摺,头也不抬吩咐道。 “是。” 李桂佝著身子,將手中纸条展开,朗声诵读: “启奏陛下,钱万贯已交待其向北蛮走私贩卖盐铁,乃是受以成国公为首的世家门阀所庇佑。走私所获利润按一九比例分润。他只占其中一成,其余皆为世家所得……” 嘭! 隆泰帝一把將手中御笔拍在御案上,白玉笔桿霎时碎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 笔头的墨汁飞溅,洒得御案到处都是。 “岂有此理!这一群吃里扒外、贪得无厌的东西!朕给了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竟然还要背叛朕,与那北蛮私通!” 隆泰帝气得睚眥欲裂,一张脸涨得通红。 眼中冰寒杀意涌动。 好似一头欲择人而噬的狮子。 “陛下息怒。” 李桂忙上前拱手宽慰。 隆泰帝胸口剧烈起伏著,深吸一口气后冷冷道:“继续念。” “是,陛下。” 李桂恭声应答,继续诵读:“钱万贯名下诸多產业也有世家参与其中,利润也是世家占据大头,这些他都有秘密帐簿记录。末將查实以后,一併上报。 谨以此奏。 臣苏默。” 李桂读完纸条上的信息,抬眼望向隆泰帝。 隆泰帝此刻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眼中的杀意快要凝为实质。 李桂一直佝著身子站在一旁,静静等待隆泰帝发话。 片刻后,隆泰帝沉沉的吐出一口,沉声道:“命苏默抓紧坐实证据,朕必要將这等贼子拿下!” “老奴领命。” 李桂恭声回应,隨即一招手:“小喜子,你二人快来收拾一下。” 站在御书房门口的两名小太监闻言,忙迈著小步,快步上前一通收拾,將御案收拾得乾乾净净,然后躬身退下。 李桂此时也已经写完御旨,吹乾墨跡之后捲成小纸条塞进鸽腿上的竹筒中,一把將鸽子扔上半空。 鸽子扇动翅膀,很快便消失在天际。 “李桂,你觉得苏默之前向朕请求將赎金用於雇江湖高手出手,此事真假如何?” 隆泰帝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窗前眺望远方。 “老奴不敢妄言。” “朕让你讲,你就讲,哪有那么多废话?!” “是,陛下。老奴知错。” 李桂忙躬身告罪,略一停顿,整理思绪后道:“老奴以为此事七分真三分假。” “详细道来。” 隆泰帝眉头微挑,眼眸深邃,面色古井无波,声音平静如水,看不出其是喜是怒。 “老奴以为雇江湖高手是確有其事。以成国公等六家派出的眾多高手武者组成的队伍实力,绝非一般人能够轻易將其围杀的。 从结果来看,只有7位武者逃回,足以见得苏默確实雇了江湖高手进行围杀。” “有没有可能,是苏默让自己的手下做的,其並未僱佣江湖高手?” 隆泰帝忽然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光芒,扭头看向李桂,开口问道。 “陛下,你太高看苏默了。此事绝无可能。根据老奴收集的情报, 此次苏默返回京城,仅仅带了十二亲卫。这些隨从这段时日一直都待在刘星彩身边保护她,未离开刘府半步。 而且除了苏默带走的十二名亲卫外,整个镇北军都在陈镇虎的率领下镇守镇北关,无人员调动或减少。” 李桂躬身微笑回答。 他对此极为自信,自从陛下命其暗中以宫內太监武者为班底创建厂卫,专职负责收集情报以来,他的情报网已经覆盖了大乾的政、军系统。 苏默也是被其情报系统发现,由他发掘並推荐给隆泰帝的。 他相信,苏默没有那个本事在自己眼皮下耍招。 如果苏默调动镇北军,一定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嗯,你继续。” 隆泰帝闻言,放心了下来,微微頷首。 “是,陛下。老奴之所以说三分假是因为老奴认为,以他勒索的赎金总额,足以请动百名后天和先天武者出手。 在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完全能够轻鬆將成国公等人派出的五十人全歼。可结果却是给逃了七人回来。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並未请那么多江湖高手。他贪墨了其中部分赎金。” 李桂详细讲述自己的观点,其分析调理清晰,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得不说,能坐上大內总管这个位置,一直隨侍隆泰帝左右,其確实有过人的本事。 隆泰帝闻言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並未说话。 从小,李桂便一直在他身边侍奉,他对李桂十分了解。 李桂做事从来低调,思维縝密,从不夸夸其谈。 一旦他说出口的事,那就是他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他不会妄下断言。 李桂见隆泰帝頷首,略一思忖,开口询问:“陛下,要不要老奴出面警告一番苏默,让他守规矩?” “不!” 隆泰帝抬手果断拒绝。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眼底闪过一抹轻蔑:“朕不怕他贪,朕就怕他不贪!” “这人吶,有点毛病才好把控,朕用起来才放心。否则,朕还真不太放心对其委以重任!哈哈哈……” 隆泰帝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桂一眼,旋即发出一阵爽朗大笑。 可他的笑声却给人一种背脊发凉的不適感。 总感觉这笑声並非发自肺腑,而是假笑。 “陛下英明,老奴受教了。” 李桂躬身行礼恭维,在他低头的瞬间,其眼底闪过一抹惊惧和后怕。 他是伺候隆泰帝从小长大的,对隆泰帝的性格一清二楚。 可是隨著隆泰帝登基日久,其城府愈发深厚。 特別是最近几年,对方谋划对世家出手打压,其心思越来越难揣测。 这让他都感到一种危机,如芒刺背的感觉让他也不得不时刻小心翼翼的应对。 伴君如伴虎,他深有体会。 不过他只是一个阉人,能够做的就是依附皇帝,伺候好皇帝,让皇帝觉得他有用、好用,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別无他路…… 第66章 掌控,收服钱万贯 “少爷,帐簿已经拿到了。” 苏胜略显兴奋,献宝似的从袖中拿出一本厚厚的帐簿递给苏默。 苏默微微頷首,接过帐簿,扭头看向站在一旁有些拘束的钱万贯,露出一抹笑容。 “钱老板,別来无恙。” 钱万贯闻言,连忙躬身行礼:“小的拜见苏千户。” “钱老板,不必多礼。” 苏默笑著抬手示意钱万贯起身,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家人的书信应该还没送来吧,你怎么想通了提前將帐簿交出来呢?” 他其实知道钱万贯为何会在此时主动交出帐簿,如此问不过是给钱万贯一个台阶,让他能够更快融入这个团队。 “苏千户,小的和家人这些时日承蒙您手下关照,已想明白,决定弃暗投明,从今往后唯千户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钱万贯能够被成国公等世家门阀看重,自然不是蠢笨之人,反而他极其聪明。 见苏默如此发问,便知苏默是在给他台阶下。 感激的看了眼苏默,慷慨激昂回答道。 “嗯?钱老板,我废了你儿子的子孙根,你不恨我?这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苏默一脸审视的上下打量著钱万贯。 “苏千户,我全家的命都是您救的,我岂能不知恩图报,反而记恨你? 再说我那逆子不学无术,整日里就知道吃喝嫖赌、惹是生非,给我招惹麻烦,您出手替我废了他,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记恨您? 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儿女挺多的,不缺那一个不成器的东西。” 钱万贯咧嘴露出一个討好的笑容。 他这话说的確实是內心真实想法。 钱启东整日游手好閒,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从小到大没少给他惹麻烦,每一次他都要钱去疏通打点摆平。 当初若不是看在钱启东与赵天明这些门阀紈絝子弟玩得好,他早就想將其逐出钱府了。 在家里,他最不待见的就是钱启东,在心底早已將其放弃。 因此,在那日钱启东强娶刘星彩的婚宴,他也只是出面和赵天明这些门阀子弟打个照面就回自己的小院去了。 这才有了苏默大打出手,他迟迟未出现的情况。 他最满意的是四儿子钱启强,四儿子虽然才十三岁,但已经展现出非凡的商业天赋和头脑。 他已经將其作为接班人培养。 苏默听了他的回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初答应隆泰帝的条件,帮其对付世家后,苏默就已经开始著手调查各世家的背景和关係网。 对钱万贯家的情况瞭若指掌。 如今听到钱万贯亲口说出,苏默自然知道其並未撒谎。 “你真的想清楚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千户,可不能与成国公那样权倾天下的朝中重臣相比,不能让你横行无忌,无法无天。” 苏默意有所指,眼神深邃的注视著钱万贯。 既然对方想要投靠自己,那就必须將其所有后路斩断,让其死了其他心思。 否则日后首鼠两端,自己还要分心去防著他。 钱万贯知道这是苏默在敲打他,忙一揖及地,恭敬道:“苏千户,小的惶恐。小的只是一介商贾,过往犯下大错,若非您拯救小的,小的早就家破人亡了。 小的如今幡然悔悟,自当洗心革面,知恩图报,誓死追隨您!若有二心,必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话就说得非常有诚意了。 在这个年代,大家都將誓言看得很重,而且是如此恶毒的誓言。 苏默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上前亲手將钱万贯扶起。 要的就是这个態度。 “钱万贯,既然你如此诚心投入我麾下,那我自然不会亏待於你。今夜会有人送你出城,前去镇北关与家人团聚。” 钱万贯闻言,知道自己已经被苏默接纳,顿时激动不已,连连拱手行礼。 “多谢苏千户,不,多谢苏爷,小的今后就是你的家奴,必……” 苏默知道他接下来要定是又要说誓死效忠一类的誓言,摆手制止他:“镇北关不比京城,条件要艰苦得多。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苏爷,小的明白,小的本就是苦寒出生,不怕吃苦。” “好,你到了镇北关之后,我会有任务交给你,让你发挥所长。” “是,小的必不负苏爷所託。” 钱万贯连忙表忠心,言辞恳切。 虽然不知道前去镇北关后,苏默会交给他什么样的任务。 但他从苏默如此费尽心思布局,將他招入麾下,就知道给他的任务一定是他所擅长且能够胜任的。 同时他心中也对苏默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对方如此年轻,心思却如此縝密,行事风格大胆的表面下却藏著极其的谨慎。 如今回忆从对方一开始登门抢刘星彩开始,自己的每一步,甚至是包括成国公等老谋深算的人物,都在其算计之中。 他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间。 这是何等的恐怖,简直智多近妖。 他甚至怀疑在这个年轻的躯体內,藏著一颗老奸巨猾的灵魂。 不过此时的他內心却因此而感到窃喜与兴奋。 颇有一种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今终遇明主,恨不能拜为义父的感慨。 他之所以自降身份,俯身为奴,皆是因为他在苏默身上看到极强的潜力。 以他经商数十载,与眾多权贵打交道的经验,他很清楚如苏默这般人物必定不会甘於平凡。 一定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 而且通过最近观察到苏默一系列手段,他知道苏默已经开始行动。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全心全意的辅佐对方。 否则,以他犯下的罪行,和如今所处的境地,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从当初成国公竟然在自己身边安排死士,並暗中对自己全家下毒一事,他就大彻大悟。 他不过是门阀权贵手中一颗可以隨时捨弃的棋子。 如今大难不死,又有一条前途光明的道路摆在面前,没有理由不珍惜。 既然成国公想要自己死,那自己就帮助苏默送成国公赴死! 给谁当狗不是当! 第67章 惊艷,拂柳刀法最后一式 將钱万贯收入麾下,苏默暗暗心喜。 钱万贯从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一步步成为大乾屈指可数的富豪,堪称商业奇才。 自己能够用其所长,大力发展自己封地漠北的经济,增强军事实力。 他与北蛮之间的商业走私活动,由此建立的关係网,对自己来说也极为重要。 往后可以逐步將其变成自己的情报系统,这將是自己未来手中的一件利器。 解决完这件大事,苏默便叫来刘星彩,让她將拂柳刀法前九式演练一番,检查一下她修炼的成果。 星彩见苏默並未忘记自己,心中暗暗心喜,俏脸掠过一抹緋红,提刀来到院中,一招一式格外认真。 一套打完,额头已经微微见汗,满眼期待的看向苏默。 苏默微笑頷首,讚许道:“星彩,你打得很不错,已经將前九式练至纯熟。接下来我將最后四式传授给你。” 星彩开心不已,一双美眸弯成了月牙。 能够得到苏默的讚扬,让她感觉比吃了蜜还要甜。 苏默见她开心的模样,不由会心一笑。 他將星彩视作亲妹妹,能让对方开心,他也感到心中愉悦。 而且星彩的表现確实让他感到惊艷,这等天赋实属罕见。 “星彩,看好了,最后一式乃是整套刀法最精妙的一式,最后一式叫柳条百尺拂银光!” 苏默话音刚落,只见其手中长刀覆盖上一层耀眼的银色光芒,隨即银色刀芒陡然暴涨,如同一条银色匹练从半空垂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前方。 星彩眼中星光点点,每一点星光中都倒影著苏默的身影。 在她身后,丫鬟小蝶惊讶的大张著嘴,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整个人都陷入呆滯之中。 就在银色刀芒即將劈到院中那棵枣树的瞬间,苏默收刀入鞘,银色刀芒倏然消失。 一切都那么突然,突然得让人感觉不真实。 丫鬟拼命的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瞪大了双眼看向苏默,她都开始怀疑刚才自己是否產生了幻觉。 苏默来到还在愣神中的星彩身前,柔声道:“看清楚了吗?” 星彩回过神来,点点头又摇摇头。 苏默微笑道:“那就对了。好好感受你体会到的那种感觉。” 星彩眉头微蹙,仔细回忆著苏默刚才那一刀的所有动作,反覆琢磨了一番后,忽然面带惊喜之色问道:“苏大哥,你刚才这一招最后你收力了,对吗?” 苏默满意的爽朗一笑,眼中满是讚许之色:“没错,不然你的枣树不就毁了吗?” 星彩展顏一笑,顿时如满园鲜绽放,美不胜收。 苏默都不由得出现了瞬间的愣神。 这妮子的魅力还真是难以抵挡,这样的容貌走出去確实容易招惹事端,特別是在京城这种门阀贵族遍地是,紈絝子弟多如狗的地方。 像她这种生得如此貌美,家世却极其普通的女子,最容易被人欺负。 让她多学一点功夫,她也多一分自保之力。 想到此,苏默柔声道:“星彩,你好好修炼,等你將拂柳刀法练至大成,我再传授你身法。” “苏大哥,什么样算是练至大成?” 星彩用力点头,眨巴著一双大眼好奇询问。 “你什么时候能够施展最后这一招柳条百尺拂银光时,做到收放自如就是拂柳刀法大成之日。” 苏默笑容柔和道。 星彩满眼星光,充满憧憬之色,用力的点了点头:“嗯,苏大哥,我一定会努力儘快练至大成。” 苏默讚许的点点头:“嗯,努力的同时也要注意休息,欲速则不达。” 星彩美眸泛彩,视线与苏默眼神相交,娇俏的脸庞浮上一抹娇羞。 苏大哥他这是在关心我,害怕我练功过度伤了身体吗? 我一定不会让苏大哥失望的! “星彩,时间已经不早,我得回去了。” 苏默见事情已经处理完,而且自己在此也已经逗留了不短的时间,该离开了。 “哦。” 星彩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失落,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 不过,旋即她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快步走到什么身边伸手挽著苏默胳膊:“苏大哥,我送你。” 苏默微笑点头,並未注意到星彩一瞬间的表情变化。 走出院门,登上等候在门口的马车,匆匆离开。 刘星彩望著渐行渐远的马车,眼神中充满不舍。 马车消失在巷子尽头,她依旧站在院门口凝望…… “小姐,苏公子他已经走远了。” 小蝶从星彩身后冒出个头,狡黠的眨了眨眼。 她与星彩相处这些时日,发现星彩性情柔和,对自己颇为宽容,与星彩说话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 星彩闻言,看到小蝶那促狭的表情,顿时俏脸羞得通红,没好气的瞪了小蝶一眼。 低声啐了她一句。 小蝶咯咯咯的笑著跑回院子。 星彩返身回到院內,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坚毅,挥舞手中长刀,一遍又一遍的修炼苏默传授的拂柳刀法…… …… 苏默乘坐马车抵达东市南门口,下车径直进入东市,不久之后从东市北门走出。 沿著猪市街走了一段,拐入一旁的石灰巷,他的住所就在石灰巷祥和里。 没多久,他脚步微微一顿,他看到一辆装饰颇为考究的马车停在家门口。 马车旁站著一名十五六岁的娇俏丫头,焦急的在原地踱步,眼睛不时往巷口张望。 苏默確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丫头,这一辆马车他也从未见过。 这马车中到底坐著何方神圣? 马车停在自己家门口,看样子是在等自己。 可自己並不认识对方,对方等自己又是何目的? 苏默心念电转,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那躲是躲不过的。 仔细审视了一番周围,並未发现有埋伏。 苏默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丫鬟扭头看向苏默,顿时眼前一亮,激动的快步迎上来: “苏千户,你终於回来了!” “你是?” 苏默与丫鬟保持著一个礼貌的距离。 就在这时,马车车帘掀开了…… 第68章 意外,舞阳公主 “苏默。” 一声如黄鸝般悦耳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女子轻移莲步从马车中下来,款款向前。其温婉如月的面庞上带著淡淡的笑容。 她的肌肤如阳春白雪,没有一点瑕疵。 她眉眼如画,唇若点樱,精致得像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髮如瀑布般垂至腰间,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与雅致。 一袭淡雅长裙更是將其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苏默瞳孔骤然一缩:怎么会是她?! 他一眼认出来人就是五年前那个被郑浩惊了车驾,让他成为替罪羔羊当了五年戍边战奴的舞阳公主南宫萱! 之所以认得她,是因为两年前舞阳公主曾跟隨其父皇隆泰帝前往镇北关巡视。 那时站在战奴队伍中的苏默,第一次见到了改变自己命运轨跡的她。 她来找我干什么? 苏默脑海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號。 这一切都太过出乎意料,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他也出现了瞬间的愣神。 “末將拜见舞阳公主殿下!” 苏默抱拳行礼,態度颇为恭敬。 “你居然认得我?” 舞阳公主面露欣喜,一双大大的澄澈眼眸中秋水荡漾,就仿佛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盪起片片涟漪。 “两年前,公主隨陛下巡边时,末將有幸见过公主。” 苏默低垂眼眸,如实回答道。 “苏默,你不好奇我为何在此等你?” 舞阳公主略带玩味的口吻询问道。 “末將不知,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在未搞清对方前来的目的之前,他不打算採取任何冒险的主动出击。 保持恭谨,不做任何越矩行为,將风险降至最低。 “我前来是向你道歉的。” 舞阳公主见苏默一副恭谨態度,顿觉无趣,想想这些时日听到关於苏默的传闻,又有些不甘心,决定刺激一下苏默。 眨了眨眼,一个念头便在脑海中浮现。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狡黠笑意,故作严肃道:“苏默,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 “末將惶恐,末將奉公守法,从不敢越矩,不知公主殿下何出此言?” “你还装!別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是替郑浩顶罪,才被罚前去镇北关戍边的。” 舞阳公主没好气的白了苏默一眼,直接当面揭穿五年前的那桩旧事。 苏默心底一惊:这舞阳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这件事操作十分隱蔽,除了侯府极少数人知晓外,没有旁人知道。 冒名顶罪是重罪,而且是涉及皇室,那更是欺君之罪,搞不好要杀头的。 如今舞阳公主直接说出当年实情,是否说明她已经掌握了確凿证据? 其实她不需要掌握证据,只需要她出面指认,当年衝撞其车驾的人是郑浩而非苏默,那欺君之罪就会坐实。 舞阳公主到底有何图谋? 苏默心念电转,快速思考著前因后果,权衡利弊得失。 一番权衡之后,苏默还是决定赌一把。 抱拳坚持道:“公主殿下,请恕末將斗胆直言,不知殿下是从何处听得的谣言,此纯属无稽之谈,还请殿下明鑑。” 他语气坚定,態度恭谨中透露著严肃。 “还敢狡辩!” 舞阳公主故作严肃,声调也提高了不少。 “本宫当初坐在马车之中,亲眼看到郑浩衝撞了本宫的车驾后仓惶逃走。你还敢说你没有犯欺君之罪么?” 舞阳公主说完,微微抬起了下巴,像一只高傲的凤凰,一双秋水美眸直视苏默,就好似要將其灵魂看穿一般,浑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属於上位者的气势。 此刻她不再自称我,而是自称本宫。 从言语上对苏默进行压迫。 苏默心神俱震。 他没料到当初舞阳公主竟然看到了郑浩逃走,这下可就麻烦了。 一旦舞阳公主將此事稟告隆泰帝,那自己就有把柄落在隆泰帝手中,这对自己將大为不利。 该如何破局? “你是不是在想,我会不会將此事稟报父皇?” 舞阳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容,俏皮的眨了眨眼。 苏默默然,他发现自己看不透眼前的舞阳公主,但对方却似乎能猜到他的心思。 这种感觉十分不妙,让他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抬眼望向舞阳公主,静静的凝视对方。 这是他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 当面对未知的敌人时,就凝视对方双眼。 这是意志的较量,谁先躲闪,谁就失去主动权。 舞阳公主何曾被人如此直视过,別人见了她都是低眉顺眼,不敢有任何越矩。 苏默刚才的表现也与旁人无异。 这让她从心底生出一抹对苏默的轻视,因而话语间也多了一抹调笑和戏弄之意。 可如今苏默如此肆无忌惮地直视她,顿时让她心中感到一阵慌乱,一颗心突突的快速跳动著。 与苏默对视片刻后就败下阵来,眨了眨眼,眼神躲闪,有些委屈的嘟起了嘴:“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舞阳公主突然流露出的小女人姿態,让苏默大跌眼镜。 这娇嗔的模样,別人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將她怎么样了呢。 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 苏默感觉愈发看不透眼前的舞阳公主。 不过好在在气势上已经压倒对方,將原本极度被动的不利局面扭转了过来。 虽然谈不上有多主动,更不知道对方究竟来找自己究竟是何目的,但至少不像刚才那般被动,被对方一直牵著鼻子走。 “公主殿下,若是无事,请恕末將不能奉陪,告辞!” 苏默抱拳一礼,说完便径直大步往前走。 “誒,你等等。” 舞阳公主没想到苏默说走就走,半分犹豫都没有。 心中一急,连忙疾声招呼。 “公主殿下,还有何事?” 苏默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沉声问道。 语气中带著一丝不耐。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了五年的苦。对不起。” 舞阳公主低声道歉。 声音中透露著柔弱与无辜。 “公主殿下,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掛怀。而且此事本就是郑浩衝撞殿下车驾有错在先,正如殿下所说,我是冒名顶罪。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殿下无关。公主殿下,告辞!” 苏默声音清冷,透露著漠然与疏离。 他依旧没有回头,说完便再度迈步,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一旁舞阳公主的侍女青青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公主,他竟然如此对你!” “青青,走吧。” 舞阳公主眼神深邃的看著关上的门,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其神情变化,与方才判若两人…… 第69章 慕强,意中人是盖世英雄 马车缓缓行驶在石灰巷中。 马车內,舞阳公主面色平静,双眸微頜,端坐於內。 一旁侍女青青偷眼看了舞阳公主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你就说。” 舞阳公主的声音淡然中透露著不可置疑。 “殿下,苏默那样对你,你不生气?” 青青回忆起刚才的场景,心中依旧感到气愤。 公主好心好意的前来道歉,苏默不仅不感恩戴德,还竟敢对公主甩脸色。 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若不是公主拦著,她都想上去和苏默理论一番,出一口胸中恶气。 “生气?为何要生气?” 舞阳公主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他……他……他不尊重殿下您。” 青青急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他哪里不尊重了?” “殿下,他……你都没允许他离开,他就自作主张走了。该治他大不敬之罪!” 青青搜遍脑中记忆,找到一条苏默的罪状。 “他离开之前已经对本宫行礼告辞。而且本宫尚未婚配,私自与父皇的臣子见面本就不合规矩,他如此做也算是避嫌之举,无可厚非。” 舞阳公主语气依旧平缓淡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可是殿下你每次举办诗会,也会与那么多才子见面,陛下也没有说什么呀,反而还很支持你。你私下见一个小小的都捕司千户陛下定然也不会如何。” “你呀,还是不懂人心啊。这件小事,父皇自然不会对我如何,但是你站在苏默考虑就不一样了。 若是他与本宫私下见面的消息传出,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你觉得他会有什么下场? 他如今可是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看起来受父皇赏识,风光无限。可他稍有不慎,一步走错就会被人抓住群起而攻之,陷入万劫不復。 你可別忘了,他在镇北关戍边五年,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你觉得他还会想要过从前的那种生活?” 舞阳公主没好气的一指点在青青额头上。 青青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今后註定也是要跟隨她嫁人的。 舞阳公主耐心向青青解释其中关键,让其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可是……可是奴婢还是替殿下你感到不值。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殿下你亲自来一趟跟他道歉。 他刀疤脸,一脸黢黑,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跟那些丰神俊朗、英俊挺拔的才子比起来差远了。 而且那些才子比他有礼貌,说话又好听,对殿下你也恭敬有加。还满腹经纶,胸藏治国安邦之道。” 青青依旧愤愤不平,对苏默怎么看都不顺眼。 “叫你多读书,你不肯读。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以貌取人。看人不要看表面。那些才子固然优秀,但是与他比起来恐怕给他提鞋都不配!” 舞阳公主没好气的白了青青一眼,眼神深邃的直视前方,语气难得的有些激昂。 “殿下,你別誆骗奴婢,他有那么厉害吗?” 青青一脸不信。 “你可知道他在镇北关戍边都做了什么事吗?” 舞阳公主並未回答,而是反问道。 青青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她確实不知道,在今日公主说要来见苏默之前,她连苏默的名字都没听过。 舞阳公主知道青青不清楚,其实最初她也不清楚。 她和青青一样对苏默这个名字都一无所知。 只不过前些日子意外听到父皇谈到苏默,才知道苏默就是五年前那个郑默。 隨后她开始收集苏默的信息,得知了苏默在镇北关的事跡,还有他进京以来所做的事情。 也促使她决定亲自来见一见苏默,这一位在不久前还默默无闻的传奇。 她之所以这么问青青,不过是藉此打击一下青青的高傲,让其收起轻视之心。 “他在镇北关戍边五年,从一个最普通的战奴一直做到镇北军的统帅,他將北蛮赶回大漠,將漠北河套丰腴之地从北蛮手中夺回! 他让北蛮不敢南下牧马。他的名字让北蛮闻之色变,能止北蛮小儿夜哭。 最近这几年我大乾边关无事,皆是其功劳。 你现在知道他有多厉害了吗?” 舞阳公主说得慷慨激昂,眼中有光芒闪动。 说到激动处,整个人不自觉的坐直了身躯,仿佛她是骑在马背上,亲身经歷了这一切一般。 一旁的青青听得热血沸腾,整个人都傻了眼,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愣愣的点了点头。 她完全没有想到,就那个让自己看不惯的刀疤黑炭,竟然是如此传奇般的存在! 半晌后,青青才回过神来,呆呆的望向舞阳公主。 只见舞阳公主眼神深邃,仿佛藏著整条银河,星光闪烁。 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神秘笑意。 作为舞阳公主的贴身侍女,她对其性格极其了解。 每当公主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就是她对某人或某物產生兴趣的时候。 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从青青脑海中闪过。 公主不会是看上那个黑炭头了吧? 一想到那张不苟言笑的刀疤黑脸与公主的脸凑在一起的画面,青青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別看舞阳公主待人隨和,但实际上骨子里是非常骄傲的。 参加诗会的那么多才子,公卿世家的公子,没一个能入得了公主的眼。 公主如何会看上那个黑炭头? 她赶紧拋去脑中疯狂的想法,有些惴惴不安的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青青,你说我若是求父皇为我將苏默招为駙马,父皇会答应吗?” “嘎?” 青青震惊的发出了鸭叫。 公主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公主!你要招他为駙马?!” 青青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她实在不能理解,公主为何就看上了他——一个黑炭头! 她虽然也承认苏默的能力確实很强,可她还是不能接受公主嫁给那样一个刀疤黑炭头! 在她心目中,公主应该是嫁给一位能文能武、风度翩翩、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谦谦公子。 绝不是如苏默这样一位不苟言笑,无趣的刀疤脸黑炭头。 “怎么,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啦!而且是大问题!他如何能配得上殿下你!” “本宫觉得他很好,他武能护佑大乾平安,文又能为父皇分忧,能文能武正是本宫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女子慕强。 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未来夫君是一位盖世英雄! 公主也不例外。 如今她已经年芳十六,已经到了婚配年龄。 若不是她深受隆泰帝与其母淑妃娘娘宠爱,恐怕隆泰帝早已为其定下婚约。 如今遇到自己心目中的心仪的对象,她自然不肯放过! 只是父皇肯不肯答应,这是一个问题…… 第70章 威胁,不安定因素 苏默回到院中,径直走进堂屋坐下。 仔细思考这位舞阳公主前来找自己的目的。 对方说的只是前来向自己道歉,这样的说辞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可是对方又太过神秘,连他都看不透对方。 而且他对於舞阳公主的了解很少,只知道其是隆泰帝很宠爱的一位公主,另外就是这位公主喜欢诗词歌赋。 会不定期的举办诗会,將京城的才子聚在一起吟诗作赋。 据说她在诗词歌赋一道上颇有造诣,甚至得到了大乾文坛领袖、大儒孔敬的高度评价。 因此还得了一个大乾第一才女的雅称。 苏默此刻心中颇有些后悔。 悔不该当初因其只是公主而小覷了对方,忽视了对她的情报收集。 今日与其一见,发现这位公主远没有传闻中那么简单。 一切恐惧皆源於未知。 苏默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是在与北蛮军队的血与火的廝杀中养成的习惯。 他喜欢谋定而后动,將一切儘可能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如今舞阳公主意外的出现在他的世界,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仔细思索一番后,苏默决定前去崔先生府上一趟,看看能否从崔先生那里得到更多关於舞阳公主的信息。 毕竟崔先生与京城那些才子多有交往,在他认识且可靠的人中,打听关於舞阳公主的信息,崔先生是最合適的人选。 当然,他如此马不停蹄地前去找崔先生,並非是他对舞阳公主感到畏惧。 而是源於他习惯將一切不稳定因素都要儘可能的排除。 对他来讲舞阳公主就是他在京城的一个不稳定因素。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不知道舞阳公主此次前来找自己的真实目的,但苏默能够判断出舞阳公主暂时对自己並不会產生太大的危害和影响。 说到底,对方如今唯一对自己有威胁的不过就是五年前那一桩旧案。 但是他相信隆泰帝对此应该心知肚明。 既然舞阳公主当时看到了是郑浩衝撞她的车驾,那她就没道理不向隆泰帝稟明此事。 隆泰帝依旧將自己当作衝撞公主车驾之人,那只能说明隆泰帝是故意为之。 理由苏默也能想得到:隆泰帝当时只是为了藉此机会敲打一下定远侯,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其真实目的是向门阀世家宣示皇权的威严不可侵犯。 因此,究竟是自己还是郑浩衝撞了公主车驾,真相併不重要,隆泰帝要的只是一个形式,一个態度。 如果现在舞阳公主去向隆泰帝揭发自己,相信以目前的形势,隆泰帝定然不会对自己如何,反而会主动压下此事。 毕竟他还要借自己之手打击分化门阀世家的势力。 因此短期內舞阳公主並不会对自己產生致命的威胁。 不过千里之堤溃於蚁穴,並不能因为舞阳公主对自己暂时没有致命威胁就放鬆警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提前了解其更多信息,將有利於今后自己面对其时能够游刃有余。 苏默坚信,舞阳公主必不可能就简单的与自己道个歉,今后一定还会与其打交道。 一路穿行於大街小巷,確认没有尾巴跟踪之后,苏默快速来到崔先生的府邸。 崔先生对苏默此时突然到访颇感意外,確认过眼神知道苏默找他有重要的事,便將苏默领入自己的书房,屏退府中下人,与苏默相对而坐。 “王爷,遇到什么事了?” 苏默將舞阳公主不久前来找自己的整个过程复述了一遍。 崔先生闻言也是大吃一惊:“舞阳公主来找王爷你?还向你表示道歉?” 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透露著一种浓浓的怪异。 以他对舞阳公主的了解,对方虽然十分隨和、平易近人,但是那都是针对京城才子、博学大儒等社会名流。 而且与才子、大儒的交往也仅限於诗会这样的场合,从未有私下与谁见面,更別提主动登门拜访了。 苏默微微頷首给了崔先生一个肯定的眼神,表情严肃道:“崔先生,你对舞阳公主了解多少?” 崔先生蹙眉,掐著頜下山羊鬍思忖一番回答道:“王爷,属下对舞阳公主的了解也不多。只是从那些才子口中听到一些关於舞阳公主的信息。” 崔先生侃侃而谈,將自己所知的关於舞阳公主的信息讲述了一遍。 苏默听下来发现与自己已知的信息相差不大,这个情况也基本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京城的情报收集都是由崔先生主持,自己之前获得的信息也都是出自崔先生之手,因此他並未对此感到失望。 苏默嘱咐崔先生接下来重点收集一下有关舞阳公主的信息之后,便在夜色掩护下匆匆离开。 …… 翌日,都捕司大堂。 宋恪法將秦川副都统、千户王忠、马峰、苏默召集在一起开会。 几人匯报了近几日的工作情况。 英国公等门阀世家提供的帐簿已经核查完毕,与钱万贯之间的往来並无什么异常之处。 与此同时,前去赵天明等人被害的地方勘察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那伙绑匪连同钱万贯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半,找不到半点踪跡。 坐在上首的宋恪法对此没有丝毫意外。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陛下设下的圈套,自然没有露出马脚的可能。 他眼神不时不著痕跡的从苏默面上划过,想要从苏默脸上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可终究还是失望了。 苏默一直低著头,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表情古井无波,没有丝毫变化。 让他看不透苏默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对陛下的行动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眾人匯报结束,宋恪法开口询问眾人意见。 秦川三人发表了各自的看法,大体都是继续各自的调查方向,扩大调查范围。 苏默表示赞同。 宋恪法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默,隨即命令几人按照之前的分工继续进行调查。 几人领命便要离开。 “苏千户,你留下,我还有事问你。” 宋恪法招呼道。 苏默止住脚步,其余三人略一停顿,便快步离去。 他们知道宋恪法定然是要与苏默商议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內容,刻意避开他们。 虽然心中有些不愉,但是苏默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他们也拿他无可奈何。 “苏老弟,你给老哥透个底,这案子接下来该如何办啊?” 宋恪法快步来到苏默身旁,语带恳切道。 苏默刚欲开口,就听到门子大声通报…… 第71章 诡异,门阀贵族齐聚 “成国公到!英国公到!肃国公到!应国公到!武安侯到!……” 门子报出一连串的人物名號。 四大国公、十二大列侯,大乾十六门阀贵族的话事人全都齐聚都捕司衙门。 他们的车驾直接在都捕司衙门前的长安大街上,排起了长队。 场面十分壮观。 长安大街上的百姓纷纷驻足围观,都想看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么多大人物齐聚都捕司。 片刻功夫,都捕司衙门前就已经人山人海,甚至不少胆大之人已经爬上了街道旁的大树,举目向都捕司衙门內张望。 苏默和宋恪法听到门子的通报,皆是面色一怔,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快步向门口迎去。 “末將拜见诸位国公、侯爷,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宋恪法满脸堆笑,抱拳行礼。 苏默跟隨在宋恪法身后,抱拳行礼。 “哈哈哈!宋都统客气!老夫与眾同僚未曾提前通报,不请自来,还望宋都统不要介意啊。” 成国公爽朗大笑,对著宋恪法拱手还礼。 “末將岂敢!诸位国公、侯爷能大驾光临,那是末將的荣幸,是都捕司全体的荣幸,欢迎之至啊!” 宋恪法连连拱手,一张脸笑成了,热情的招呼一眾国公和侯爷往大堂內走。 “哈哈哈哈……” 眾人发出一阵大笑。 就好似老友相聚一般。 “苏小子,你也在?哈哈哈,来让你赵爷爷介绍诸位爷爷、伯、叔给你认识。” 成国公好似刚看到苏默一般,面露意外之色,隨即大笑上前拍了拍苏默的肩膀,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其他国公与侯爷面前走。 “大家静一静,这小子就是苏默,是郑克勇那老鬼的长孙。如今这小子可了不得,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 成国公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像是家中长辈向亲朋介绍自家孙子一般。 眾人皆是一阵夸讚,什么英武不凡,虎父无犬子……溢美之词不绝於耳。 苏默一脸靦腆,恭敬的躬身行礼。 “苏小子,来。这位是你皇甫爷爷,肃国公。” “小子苏默拜见皇甫爷爷。” “这位是你陈爷爷,应国公。他的孙子你肯定熟悉,就是你的顶头上司,镇北关总兵陈镇虎。” 苏默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应国公,眼底包含感激之色,恭敬的行礼道:“小子苏默拜见陈爷爷。” 应国公快速上下打量了苏默一眼,眼底精光一闪而逝,爽朗大笑著点头回应:“你小子不错,镇虎经常书信提到你,夸你作战勇猛。” “爷爷谬讚了。全是陈总兵指挥得当,领兵有方。” 苏默知道对方这是故意在眾人面前,显示自己与他家亲近,隱隱有保护之意,心中颇为感激。 自然投桃报李,回赞陈镇虎一番。 毕竟那是自己的生死兄弟,怎么夸都不过分。 “你们是第一次见面?” 成国公一脸惊讶的问道。 应国公点头。 成国公一把拉过苏默,一脸严肃道:“苏小子,这你可就不懂事了啊。你顶头上司的爷爷,你回京都不去探望,以后镇虎那小子收拾你,可没人帮你!哈哈哈……” 说完他严肃的表情一变,哈哈大笑起来。 显然他是在拿苏默开玩笑。 周围一眾国公、侯爷也纷纷大笑。 苏默只能赔笑点头认错,態度十分端正。 “你关世伯英国公你见过,就不用老夫介绍了吧?” 成国公一脸豪迈的笑著道。 “多谢赵爷爷,不用。” 苏默连忙摆手,然后对著英国公躬身行礼:“小子苏默拜见关世伯。” 英国公关重山见到苏默如今一副恭顺的模样,想到当日这小子对自己那副嘴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嘴角直抽抽。 心底对苏默的忌惮更深一分。 这小子能屈能伸,绝非池中物。 再一想到自己那个不爭气的儿子,他心中的怒火又一下子躥了起来。 待会回去將那不爭气的东西吊起来打一顿,出口气! 与此同时,刚刚起床收拾完准备出门飞鹰走狗的关岳,忽然感觉后背发凉,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关岳回头看了一眼,四下无人,也无任何异常,骂骂咧咧的嘀咕了一句:“特么的,这是谁在背后惦记老子?” …… “这位是你宇文爷爷,武安侯。” “小子……” …… 成国公一一介绍眾勛贵给苏默认识,苏默態度恭敬的一一行礼。 他心中暗暗记下这些人的同时,也在盘算这些人来的目的,以及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这成国公纠集了十六门阀的家主前来,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不过在没有弄清对方此次前来的意图前,还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悦。 至於对方口头上占自己便宜,苏默一点都不在乎。 不就是叫声爷爷、叫一叫世伯、世叔,这有什么难的? 反正叫死人又不用自己出棺材埋,自己不会有任何损失。 反而说不定因此还能获得一些意外收穫。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爷爷、世伯、世叔的叫了,以后见面或是办事,他们总得给自己行个方便唄。 总不至於跟自己一个晚辈翻脸。 一旁尷尬赔笑的宋恪法,看著一眾贵族围著苏默,苏默对著他们爷爷、世伯、世叔的叫著,心中有些吃味。 说半天自己这个都捕司都统就是个局外人唄。 你们都是贵族,我一个寒门跟你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唄。 你们聊得这么开心,当我完全是个透明人,是空气。 那我走? 他虽然心中腹誹不已,但走是不可能走的。 一方面是不敢。 另一方面是他也好奇成国公他们这是演得哪出戏?一起到都捕司究竟意欲何为? 不一会儿之后,成国公將一眾贵族给苏默介绍完毕。 眾人一番寒暄过后,齐齐將目光投向了一旁赔笑站立的宋恪法。 宋恪法见状,忙笑著招呼眾人入座。 又是一番互相谦让,最后拗不过一眾国公、侯爷,宋恪法只得硬著头皮坐上了主位。 四位国公、十二位侯爷依次分左右坐下。 有都捕司小廝奉上香茗。 苏默本没资格上座,但被成国公拉著坐在他身旁。 这副场景,旁人看了定然会觉得成国公与苏默异常亲近,成国公对他非常看重喜爱。 但苏默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成国公故意为之,这都是假象。 就凭自己公然救走刘星彩一事,成国公就不会对自己善罢甘休。 如今对方没有对自己动手,或许只是时机不成熟,或者是准备不充分罢了…… 第72章 流言,薑还是老的辣 都捕司衙门外围满了围观的人。 只是门前有捕头看守著,一眾世家的家丁也护在马车前,將都捕司保护在內,根本没人能够接近。 即使是爬上树的人,也看不到都捕司院內的具体情形。 但这並不妨碍吃瓜群眾发挥想像力。 就在成国公等人进入都捕司不久,围观人群中就开始有消息灵通人士,开始根据自己所知的消息,揣测成国公等人前来都捕司的目的。 “都捕司那个苏千户,之前打了北海侯的嫡长子,这次十六世家一起出面,应该是要都捕司给个说法。” “哈,你那都是多久的旧闻了,前不久他还当街將英国公的护院打死,將英国公的儿子抓到都捕司关起来,后来还是英国公出面才放了人。” “嗐,你们这些消息都过时了。我前两天收到的独家消息,才劲爆。你们想知道吗?” “什么独家消息,我看你是故弄玄虚。” “哼,我说出来嚇死你!前几日还是这个苏千户,去了成国公府上,成国公热情招待了他。结果你们猜怎么著?” 说话之人被人质疑,顿时气得提高了声调。 说到关键处,他又习惯性的卖起了关子。 “我说你別卖关子行不行?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有性急的忍不住喊道。 “你急什么?” 那人瞪了一眼那性急的汉子,然后环顾四周,发现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心情十分愉悦,神秘兮兮的低声道: “那苏千户竟然在晚上摸上了成国公最宠爱的小妾的床,把成国公的小妾给嘿嘿了……” 他手上比了一个大家都懂的动作。 一眾人震惊了,没想到竟然吃到这样的大瓜。 “我看你是胡诌的吧?怎么可能!成国公的小妾杜三娘也已经三十好几了,比苏千户大了一轮不止,按辈分算是他奶奶辈了,他就算再疯狂,也不敢干这种事呀!” 有人提出质疑。 那人一副恼怒的模样,双目圆瞪,叉腰道:“你知道什么!这可是我三舅妈的四姨的外甥的表妹的儿子告诉我的。他在成国公府上当差。这是他亲眼所见!” “嚯!这苏千户还真是色胆包天啊!” “是啊,我还听说他之所以被定远侯赶出侯府,是因为他对其姐,定远侯的长女意图不轨,被定远侯一怒之下赶出府的!” 这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极大的满足了一眾吃瓜群眾的窥探欲。 苏默並不知晓在都捕司衙门外,正在传播针对他的流言。 眾人一番寒暄之后,宋恪法总算找到机会问出心中疑问:“诸位国公、侯爷,不知前来都捕司有何吩咐?” “呵呵,宋都统,我们是来配合你办案来了。” 成国公笑著回答:“都捕司奉圣命调查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我们心急却帮不上忙。听闻你调查其钱財去向,我们就主动將各家的帐簿送来,配合你们核查。替百官做个表率。” 宋恪法闻言,心底暗暗吃惊。 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苏默,见苏默也看向自己,眉头微蹙,便知苏默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他们之前设计的陷阱,已经被成国公他们识破。想要借户部尚书章大人不肯配合调查之名,给陛下发怒训斥,並下令所有大臣和世家必须无条件配合调查的藉口,已经不能实现了。 他们主动送来帐簿,就將这条路给堵死了。 姜果然是老的辣! 他们这一招直接化被动为主动。 他们给的帐簿肯定不会有问题,以后也没有藉口再对他们发起詰难。 “哈哈哈,末將感谢诸位国公和侯爷对都捕司工作的支持。末將必定稟明陛下!” 宋恪法装出一脸感激涕零的神情,对著一眾国公和侯爷团团一揖。 成国公对著候在大堂之外的隨从喝了一句:“去通知各家將帐簿搬上来。” 隨从躬身领命而去。 片刻后,一眾各家的家丁捧著一摞摞厚厚的帐簿鱼贯而入,在都捕司大堂中央堆起了一座小山。 “宋都统,我们各家的帐簿全在这里了。你们慢慢查。我们此行任务完成,就不耽误你们办案了。” 成国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起身与宋恪法道別。 他一起身,其余国公与侯爷也都起身告別。 宋恪法和苏默忙起身相送。 將成国公等人一直送至都捕司大门,成国公笑道:“宋都统留步,不用再送啦。” 宋恪法满脸堆笑点头应是。 成国公又扭头一脸和蔼的看向苏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小子,加油。陛下如此器重你,可不能得意忘形。 你如今可是代表了我们功勋世家的脸面,若是將陛下交代的事情给办砸了,陛下不惩罚你,我们这些老头子和你的叔伯们都不会放过你!” 成国公就好像一位长辈在教导自己的子孙,叮嘱其不要犯错。 可苏默却能听出其话里有话。 一方面是向他示威,用行动告诉他:你的小把戏已经被老子看穿了。看你接下来如何应对。 另一方面是对他发出警告:你小子给老子等著,等你將事情办砸,皇帝不保你的时候,我们再好好收拾你。 苏默一副恭顺懂事的模样,郑重的对一眾国公和侯爷行礼道:“诸位爷爷、世伯、世叔,苏默一定会加倍努力,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绝不让你们丟脸!” “好!好!好!有志气!不愧是我大乾男儿!不愧是定远侯家的麒麟子!” 成国公激动的接连说了三个好字,满眼欣赏的望著苏默,用力的拍了拍苏默的肩膀以示鼓励。 “我们等你好消息!期待看你在陛下面前替我们爭光!” “是!小子领命!” 苏默故作正经的行了一军礼,隨即咧嘴露出满口大白牙,一脸憨厚的模样。 一眾国公、侯爷见状被他滑稽模样逗乐,一个个捧腹哈哈大笑。 气氛和谐,充满了欢快。 这一幕让围在都捕司门前看戏的吃瓜群眾不淡定了。 这怎么跟他们想像的不一样? 不是说十六世家来捉拿苏默,要將其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吗? 为何他们与苏默亲如一家,有说有笑? 特別是成国公竟然和苏默如此亲近,看起来对苏默颇为讚许,根本就没有一点不喜的模样。 这个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刚才被人给骗了。 人家贵族圈好著呢! 一个个发觉被骗的吃瓜群眾愤怒的去找刚才传播谣言的人,结果发现那些人早已没了踪跡…… 第73章 毒计,以身入局 一眾国公、侯爷笑著登上各自的车驾离去。 吃瓜群眾没看到想像中的狗血剧情,也都兴致缺缺的四散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都捕司门前就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 宋恪法与苏默回到大堂。 宋恪法看著大堂內堆成小山的帐簿,头都大了。 这明显就是成国公等世家故意刁难他们。 这么多帐簿要全部核对完,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苏老弟,我们之前的招数没用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清楚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定位,因此直接將球交给了苏默。 他相信陛下和苏默一定会有別的招数还没使出来。 苏默略一皱眉。 这件事发生的就很蹊蹺。 今日发生的一切,他不確定是都捕司有人走漏了风声,还是说成国公等人中间有人识破了自己的计谋。 不过他更倾向於是都捕司內部有人向门阀世家透露了消息。 自己的第一计已经被人破解。 如今的局面,单靠钱万贯的一本帐簿已经不能將成国公等人扳倒。 他们届时只需大呼冤枉,说是钱万贯恶意栽赃,那自己和隆泰帝就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毕竟人家已经提前主动交出帐簿供都捕司核查,总不能说仅凭钱万贯一本帐簿就要直接上人家府上抄家搜查吧。 “宋老哥,此事容我想一想。” 苏默故作沉思,似乎还没想好对策。但其实他早已针对可能发生的变故制定了第二套方案,这一方案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他並不打算现在就向宋恪法透露。 在执行此方案前,还需要布置一番。 宋恪法以为苏默是要与皇帝商议,也不多言。 只是看著那一堆让他头疼的帐簿,试探问道:“那这些帐簿还查吗?这要是查的话,恐怕以我们目前的人手,一个月都查不完。” 苏默看了眼那一堆小山似的帐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当即开口道:“交给我让我来想办法吧。” 宋恪法先是一愣,旋即恍然。 看来苏默是要去找陛下求助,动用其他力量来帮忙核查帐簿。 那肯定是比都捕司这点人手快得多了。 当即笑著道:“好,那就拜託苏老弟了。那这些帐簿?” “我待会叫人送我家去。” “好!你安排就是。” 宋恪法想得很通透,自己做好工具人角色就行了,其余的事就交给陛下的心腹苏默去操作。 反正事情办好了,皇帝也会记自己一功。 自己没必要去瞎掺和,说不定自己一掺和还適得其反,破坏了陛下的大计那就要老命了。 …… 就在苏默思索下一步布置的时候,关於他的流言如同病毒一般在人群中传播开来,不到半日功夫就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连细节都有详细描述。 最新的版本是苏默仗著陛下对他的宠信,囂张跋扈,即使是成国公在他面前也只能捏鼻子认了,吞下小妾被凌辱的苦果。 眾多无知百姓听闻之后,无不大惊失色。 不过百姓都敢怒不敢言,只敢暗地里啾啾两句。 开玩笑,连成国公这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惹不起,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敢去招惹。 那不是老寿星服砒霜——嫌命长嘛。 …… “父亲,这样做有用吗?” 赵国栋皱眉问道。 “当然有用,无用我做他作甚?” 成国公悠閒自得的拂著鬍鬚,一脸得意的表情。 “人言可畏。如今流言四起,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遇到这种事情,定然会乱了方寸。这样我们后续的招数才能更好的施展。” “可是父亲,这样你的牺牲太大了。別人会在背后笑话你的。” 赵国栋一脸担忧。 他虽然知道父亲说的是事实,但是他总觉得为了对付一个苏默,没必要搭上父亲的名声。 这样太亏了。 “哈哈哈……別人笑话又如何?能奈我何?老子这个年纪的人了,还怕这一点流言蜚语?” 成国公深深的注视著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道:“活在这世上,面子什么的並不重要,里子才重要。为了得到里子,面子丟了又何妨?” “是,多谢父亲教诲。儿子谨记在心。” “去,拿一尺白綾给杜三娘。记住,要让人知道她是不甘受辱,自尽的。” 成国公面色如常,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只是隨意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宠妾!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他这样的门阀世家其实也一样。 为了利益,別说一个宠妾了,就算是自己的骨肉血亲也一样,说牺牲就牺牲,不带丝毫犹豫的。 赵国栋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並未有任何表情变化,躬身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是夜。 杜三娘被发现自縊於房中。 消息快速在府上传开。 翌日,其自縊身亡的消息就如雪般飘向京城的大街小巷。 大街上流言四起,矛头皆指向苏默。 甚至有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所谓的秘闻。 几乎所有百姓都认定苏默就是害死杜三娘的元凶。 就是因为他欺辱了杜三娘,才让杜三娘不甘受辱选择自尽的。 就在街头巷尾都在流传苏默欺辱成国公宠妾杜三娘,至其羞愤自縊身亡的时候。 成国公世子赵国栋一脸严肃的站出来澄清,说这一切都是谣言。 杜三娘是因病身亡,与都捕司千户苏默无关。 他不出来澄清还好,这一出来澄清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反应。 百姓更加相信之前听到的传闻。 苏默因圣眷正浓,仗著有皇帝撑腰便无法无天。 在成国公府做客,趁著晚上闯进杜三娘的房间欺辱了她,成国公召集一眾公卿贵族上都捕司討要说法,最后却碰了一鼻子灰,不得不含泪承受了这个奇耻大辱。 而杜三娘不甘受辱,最终选择自縊而亡。 一时间,京城暗潮涌动。 眾多百姓的情绪却被点燃,毕竟苏默连成国公的宠妾都敢欺辱,那他们这些普通人家若是不小心招惹到他,或是家中的女眷被他盯上,那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京城百姓心中憋著一团火,却敢怒不敢言。 百姓谈苏默色变,上至80岁老嫗,下至3岁女童,几乎都躲在家里不出门,实在没办法要出门,一个个也都提心弔胆,小心翼翼的將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生怕就被苏默给盯上…… 第74章 拆招,以不变应万变 成国公府。 成国公听到赵国栋的报告,得意的哈哈大笑:“黄口小儿,我看你拿什么来堵住悠悠之口,跟老夫斗,你还嫩了点!” “父亲,还有一个好消息。” 赵国栋面露喜色道。 “什么好消息?” 成国公扭头看向赵国栋,眼中带著期许。 “那位已经回信,表示会派其亲传弟子前来执行任务。” “亲传弟子?实力如何?能对付得了苏默吗?” 成国公微微蹙眉。 这段时间他从多方收集信息,確定苏默的修为属於半步宗师境界。 这样的修为若无宗师出手,恐无人能將其击杀。 若不是担心自己出手太过引人瞩目,他都想亲自出手击杀苏默。 將这个不安定因素扼杀在萌芽之中。 “父亲请放心,那位说了,她的弟子修为已达宗师境,而且一身暗杀之术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死在其手中的宗师都已经有三位了。” 赵国栋难掩兴奋之色,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北海侯的前车之鑑他看得很清楚。 隆泰帝削世家权力和势力的意图已经昭然於天下。 一旦隆泰帝的意志得到推行,那他这个世子,成国公爵位第一继承人受到的影响和衝击是闔府上下所有人中最大的。 而眼下,苏默就是隆泰帝手中的卒子,若是让他拱过河,將会带来极大的破坏。 让整个棋局陷入被动。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如此便好。” 成国公微微頷首,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抹阴森的杀意。 “苏默小儿,老夫不得不说你是个人才,只不过你站错的位置。这种棋局对弈,不是你这样的小卒子能够参与的。 你如今捲入此局,甘愿做皇帝的棋子,那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 …… 石灰巷。 苏默的小院之中。 宋恪法满眼焦急的在院中来回踱著步,不时长吁短嘆,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苏默悠閒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无所谓的喝著茶。 第五晴肃然站立一旁,表情凝重的不时看向苏默,眼底有担忧之色。 “苏老弟,现在怎么办呀?流言传得满城都是,你快想想办法呀,你怎么还有閒情逸致在这喝茶啊!” 宋恪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宋老哥,这事是针对我来的,我都不急,你干嘛比我还急?” 苏默嘴角带笑,眉头上挑,一脸无所谓的態度,还不忘打趣宋恪法。 “哎呀!我说苏老弟啊。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咋还有心思开玩笑?以咱们俩的关係,我替你著急不是理所当然吗?” 宋恪法急得差点跺脚,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他狐疑的望向苏默,旋即面露惊喜道:“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没有。” 苏默很光棍的回答道。 “那你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宋恪法简直无语了。 如今他和苏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若是苏默这边出事,影响了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的调查,他也逃脱不了干係。 当初被苏默逼著站队,彻底得罪了北海侯。 以他一直以来不肯投靠任何门阀世家门下的举动,加上他的出身和如今所处的位置。 就算他现在去投靠门阀世家,也不会有任何一家会相信他,真心接纳他。 最多就是將他当做一个工具人。 而且很可能是被利用完就拋弃的那一种。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与苏默死死绑定,將一切赌注都押在皇帝身上。 皇帝贏,则他也能跟著水涨船高,受到提拔和重用。 皇帝败,则他会被当做替罪羔羊推出,任由门阀世家践踏。 也正因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他才会如此担忧苏默面对这样的局面该如何破局。 苏默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肃然站立的第五晴,笑著对宋恪法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流言止於智者,我何须去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可是这样下去你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臭就臭唄,我又不在乎。” 苏默依旧一脸无所谓的態度:“宋老哥,对方此举无非是想藉此来扰乱我的心智,进而打乱我查案的节奏。我若受流言影响,试图去澄清或者压制流言传播,那就真中了对方的圈套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调查?” 宋恪法略一思忖,知道苏默所言是事实。 目前来看,確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好在大乾百姓长期受皇权与门阀贵族压迫,早已习惯了对权贵顺从。 因此即使流言的影响遍及京城各个角落,但百姓也都只能暗地里蛐蛐两句,真让他们做点什么出格的事,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唯一值得担忧的是,有人藉此做文章,到陛下那里去煽风点火,逼得陛下不得不对苏默进行惩处。 那样就会严重影响事情的进展,甚至会影响皇帝的削弱世家权力的大计。 “宋老哥,我昨日仔细思忖、彻夜未眠,发现我们之前疏忽遗漏了一个最为重要的点。” “哪一点?” “就是钱万贯家所有產业的帐簿,其中存在一个很隱蔽的漏洞。” “什么漏洞?” 宋恪法急切问道。 “钱万贯家的帐簿从表面上看似乎没有问题,但是我在仔细核对后发现其帐簿上的货物採购价格与市场上正常的价格相差甚大。 而售卖的价格却与市场上其他商家的售卖价格基本一致,甚至更低。这就使得他的利润很薄。这一点极不正常。 试问钱万贯这样的奸商,岂会连採购价格都不清楚,会买贵?这我可不信!” “你的意思是,我们搜到的钱家帐簿是假帐簿?!” “没错!而且我认为钱万贯这么精明的人,一定会有一本真帐簿,记录著其银子真实的去向!” 苏默眼中精光四射,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的光芒,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宋恪法闻言眼前一亮,旋即又暗淡下来,愁眉不展的唉声嘆气道:“可是钱万贯如今全家失踪,就算有真帐簿,我们也不知其藏在哪儿呀!” “这个简单。第一派人对钱万贯那些商铺的掌柜和伙计进行严加审问,第二派人前去钱万贯家进行地毯式搜索。 既然钱万贯是被掳走的,那他走的时候一定来不及去取帐簿。帐簿应该还藏在他家某个地方。” 苏默十分肯定道。 宋恪法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默,眼底闪过一抹明悟之色,欣喜不已。 自己的判断果然是正確的。 苏默他肯定是与陛下有过沟通,陛下出手帮他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按苏默说的方法去做,一定会有收穫…… 第75章 风雨,谣言四起,將计就计 “第五百户,你带人前去钱万贯府上彻底搜查,务必找到钱万贯藏起来的秘密帐簿。” 苏默一脸严肃的注视著第五晴,下达命令。 第五晴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苏默隨即又对宋恪法抱拳道:“宋老哥,审问钱万贯那些店铺掌柜伙计的事就拜託你安排秦副都统著手执行。” “没问题,苏老弟。事情包在哥哥身上!” 宋恪法拍著胸脯,一脸慷慨道。 “苏老弟,那咱们……” “咱们就静候消息。” 苏默咧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宋恪法眨了眨眼,会心的跟著苏默笑了起来。 “大少爷,老夫人命老奴前来请你回去一趟。” 管家郑春匆匆来到都捕司,看了一眼宋恪法抱拳行礼之后,有些焦虑的望向苏默。 苏默看到郑春,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到京城中关於自己的留言,就知道祖母定然也是听到流言,担心自己出事,故而派郑春来通知自己回去。 苏默徵询的望向宋恪法。 宋恪法哪里看不出苏默的意思,而且他知道苏默与侯府老夫人的感情极其深厚,当即笑著打哈哈道:“苏老弟,既然定远侯府老夫人有事通知你回去,那你就赶紧回去吧。有消息我会派人去通知你的。” 苏默微笑頷首,抱拳致谢,跟隨郑春回定远侯府。 “大少爷,你最近在外可得小心一些。” 郑春赶著马车,忍不住有些担忧的嘱咐了一句。 苏默听到心中一暖,笑道:“春伯,我省得。” 郑春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自从在镇北关见识到苏默如今的势力之后,知道曾经那个大少爷早已蜕变成为真正的猛虎。 很多事情他只需要点到为止,不需要过多的嘮叨。 他相信苏默能够处理好一切。 马车很快回到定远侯府。 苏默刚一下车,迎面就碰到刚从外返回的郑凤娇。 郑凤娇一见苏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上前就对著苏默一顿喝骂:“郑默,你怎么有脸回来的?你在外乾的那些破事,简直让我侯府丟尽脸面。你给我滚出去!侯府不欢迎你!” 她今日出门与几个闺中好友相约游玩,结果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后来还是闺蜜忍不住才將这两日外界的传闻告诉她。 顿时让她感到羞怒难当。 那可是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弟弟啊! 虽然不是侯府亲生,但是在没有知道真相前,整个侯府都將他视为宝贝,所有人都宠著他,包括自己这个当姐姐的也一样。 在得知真相,在亲弟弟郑浩回来以后,自己也並未薄待他,依旧將他视为亲弟弟一般。 就算是此次他回京回到侯府,自己对他责骂也多是因为他对父母的態度,让自己生气,自己忍不住才斥责他的。 从內心来讲,自己依然將他视为侯府的一份子,视为自己的弟弟。 可他如今竟然做出这样有辱门风的丑事,真是让自己失望透顶! 他与郑浩比起来,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春伯,你真是老糊涂了,这种人你怎么也往家里带?” 郑凤娇见苏默一脸漠然,將自己的话当耳边风,就好像自己在他眼中不存在一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怒斥郑春。 “大小姐,是老夫人命老奴通知大少爷回来的。” 郑春躬身回答。 “哼,祖母就知道宠著他!这都宠成什么样了!我要去找祖母说说,这样下去侯府迟早会毁在他手里!” 郑凤娇一听是祖母通知苏默回来,知道自己不能將苏默赶走,心有不甘的她气冲冲的前去祖母的小院。 要將苏默在外面做的丑事告诉祖母,免得祖母还蒙在鼓里,被他给矇骗了。 “大少爷,你別与大小姐计较,她其实……” 郑春有些尷尬的劝解道。 “春伯,我早已习惯,她如何与我无关。” 苏默打断了郑春的话,他知道郑春接下来要说什么。 自己的心早已被伤透,如今根本就不在乎了。 说完,苏默便迈步往祖母小院而去。 来到小院,就听到郑凤娇一通抱怨。 不过郑凤娇的抱怨很快便被祖母喝止,並且很快她就被祖母给赶了出来。 两人在院门口再次碰面,四目相对,郑凤娇冷哼一声,一跺脚扭头气鼓鼓的离去。 苏默对此浑不在意,他对郑凤娇只有一个评价:胸大无脑。 “祖母。” 苏默推门而入,笑著打招呼。 “哦,默儿回来啦,快过来祖母身边坐。” 老夫人满脸慈祥的笑著,对著苏默招了招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苏默笑著点点头,对一旁的余嬤嬤行礼打了个招呼,快步来到祖母身旁坐下。 老夫人自然而然的拉起苏默的手攥在手中,满眼慈爱的上下打量了苏默一番:“默儿最近瘦了,不过倒是白了些许。” 苏默只是微笑看著祖母,並未言语,静静享受著难得的亲情。 “默儿,你最近是不是差事上得罪了人?” 老夫人关切道。 “嗯。” 苏默点头应是,这没有什么好隱瞒的。 既然祖母已经派春伯来通知自己回来,那祖母肯定已经听闻了外界的传闻。 隱瞒反而更让祖母担心。 “孙儿正在查一桩案子,牵扯到十六门阀世家,因此他们给孙儿製造了一点小麻烦。” “默儿,皇帝给你安排的这个差事可不好做啊,不行咱就不做了。祖母拋开这张老脸不要,进宫去替你求皇帝,咱推了这个差事。” 老夫人面带担忧,话语间满是对苏默的爱护。 在她眼里,什么功名利禄都不及她孙儿苏默的安全万分之一。 她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孙儿去冒险。 “祖母,你放心吧,孙儿心中有数,这点小麻烦孙儿还能够应付得来。孙儿不会有事的。” 苏默笑著安慰道。 他这话的確是实话。 从谣言刚一开始在京城传播,他就已经收到消息。 这种传播谣言的方式,在与北蛮的斗爭中,早已习以为常。 成国公府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不惜以损坏成国公自己的名声为代价想要给自己製造麻烦。 只能说他们还是太小瞧了自己。 这样其实很好,刚好可以將计就计,让他们放鬆警惕。 “你心中有数就好,记得不要冒险,实在不行就辞掉这差事,谁能干谁干去!回来有祖母在,这府上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老夫人的话颇为霸气,说这番话时,她身上无意间透露出的气势,让苏默感到一阵安心。 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 第76章 报復,勾栏听曲儿 “祖母,谢谢你。” 苏默心底暖呼呼的,眼神真挚的看著祖母。 “傻孩子,你跟祖母还客气啥?” 老夫人宠溺的伸手抚摸著苏默的脸颊,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祖母,孙儿还有一事求祖母帮忙。” “你说。” “祖母,今天替你施针治疗之后,你的旧疾便可痊癒。孙儿希望你能多出去走动走动,特別是跟那些门阀世家的老太太们多聚一聚,聊聊天。” 老夫人有些不解的看著苏默:“去和她们聊天?” “对就是聊天。他们见了祖母如今的状况,肯定会感到惊讶,询问祖母是如何康復的,皆是祖母就將孙儿懂医术,你的病是孙儿治好一事告诉她们即可。” “你打算给她们也医治一番?” 老夫人一下就明白了苏默的目的。 “是的,祖母。若是她们有旧疾,孙儿愿意出手替她们治疗。” “好。此事交给祖母,定然给我大孙子办得漂漂亮亮的。” 老夫人满眼慈爱的注视著苏默,怎么看怎么满意。 “谢谢祖母。” 苏默起身搀扶老夫人:“祖母,走回屋孙儿替你施针治疗。” 苏默替老夫人治疗之后,又被老夫人拉著聊了许久,陪著老夫人吃过晚餐之后才由郑春驾车送离侯府。 苏默刚回到小院,待郑春驾车离开后不久,他便匆匆关门离去。 坐上了石灰巷口一辆停著的马车。 “王爷,赵国柱在万楼。” 草帽遮住半张脸的车夫在苏默上车后,低声说了一句。 “走,去万楼。” 苏默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石灰巷。 …… 京城西城。 一条清澈河流自西向南缓缓流淌,穿过西城至南城永安门侧出京城,最后匯入南河直入清江。 此河名为浣溪。 传闻有天上仙子在此浣洗衣衫,引得百绽放而得名。 浣溪畔。 一簇簇蔷薇开得正艷。 微风吹拂,落英繽纷。 纷纷扬扬的瓣飘落在水面,场面颇有一丝仙韵悠远。 好似真的是有仙子在此浣洗衣衫一般,妙不可言。 紧邻浣溪的临仙路乃是京城闻名遐邇的风月之地,烟柳巷之所。 十余间装饰豪华的青楼坐落在浣溪畔。 每到夜幕降临,这些青楼大红灯笼高掛,打扮精致、身段婀娜多姿、貌美动人的倌人坐在二楼,手扶栏杆,摇动手中丝绢,为临仙路平添一分嫵媚和柔情。 层高五层的万楼是眾多青楼中的佼佼者。 不仅楼最高,场地最大,其消费也最贵。 万楼所处位置绝佳,被浣溪环抱,拥有最佳的自然风景,推窗就可將浣溪风景一览无余。 同时,其拥有京城最负盛名的四大清倌人,无数达官显贵、富商豪贾,为了见四大清倌人,博美人一笑,不惜豪掷千金。 万楼日日爆满,座无虚席。 在万楼五楼顶层总共有四间独立的闺阁,分別属於四大清倌人。 此刻在其中一间闺阁內,赵国柱正枕在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腿上,悠然的喝著女子餵到唇边的美酒。 女子轻纱遮面,漏在轻纱外的一双桃眼顾盼生辉。 轻纱並未遮掩其绝美容顏,反而更添几分神秘气质。 一袭青烟罗裳將玲瓏的身姿勾勒得分外诱人,胸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 惊人的弧度让人想要深陷其中。 她是四大清倌人之一,乔棠烟。 这房间便是她的闺房,一般的富商和官员根本就没资格上到五楼,更別提进入她的闺阁之中。 在富商豪贾和那些官员面前,也只可远观不可褻玩的清倌人,此刻却任由赵国柱躺在其丝滑软弹的大腿之上。 一副任君採擷的诱人模样。 这一切皆是因为赵国柱的身份,大乾最具权势的十六世家门阀之一赵家,成国公的嫡长子。 这些清倌人在他这样的真正贵族门前,也只能低下高傲的头颅,化身为解语,柔情百媚的贴心伺候。 “赵爷,来吃颗葡萄。” 乔棠烟声音婉转动听,嗓音带著一丝丝磁性,极具穿透力,仿佛是猫爪在人心尖轻轻抓挠一般诱人。 赵国柱一脸享受的眯眼笑著,调笑道:“吃哪颗葡萄啊?” “哎呀,赵爷討厌!” 乔棠烟娇羞的惊呼出声,欲拒还迎的扭动腰肢,身子却俯得更低,將那一抹雪白更加凸显在赵国柱眼前。 將手中葡萄餵到赵国柱嘴边。 赵国柱一口连葡萄带手指一起含在口中,轻轻嘬了一口。 “哎呀,赵爷你好坏!” 乔棠烟娇羞无比的缩回手指,那模样別提有多嫵媚动人。 赵国柱心情十分享受的眯著眼:“哈哈哈!爽滑清甜,好吃!” 说完发出一串肆意的大笑声。 他经歷了丧子之痛,父亲还將他轰出家族会议,让他感到心情烦闷至极。 今日让伺候自己的僕人將自己送到万楼,美人相伴,美酒入喉,果然心情爽快了许多。 乔棠烟儘管不知躺在自己怀中之人的真实身份,但她知道能够上到这五楼雅间的那绝非等閒之辈。况且刚才妈妈还特意嘱咐过她要好生伺候贵人。 她就知道这人是她必须討好的对象。 她看到赵国柱身有残疾双腿不便,知道这样的人更需要被人格外尊重,更需要温柔的呵护,才能让对方身心愉悦。 就算对方身有残疾但並不影响她曲意逢迎,这种贵人是她这样的清倌人梦寐以求的理想恩客。 若是將对方伺候好了,一高兴直接为自己赎身,成为其妾室,那就脱离苦海,成功上岸了。 因此她决定今夜就算使劲浑身解数,也要將对方留在自己的闺房之中。 “赵爷,你將人家弄疼了。” 她有些委屈可怜的將纤纤玉手伸到赵国柱面前。 赵国柱哈哈一笑,轻轻的对著她的手指吹了一口气:“吹吹,我的乖烟儿不疼了,啊。” 乔棠烟嫵媚的白了赵国柱一眼,柔若无骨的娇躯如灵蛇一般贴向赵国柱。 將那一抹雪白凑到了赵国柱面前。 赵国柱闻到她胸口传来的阵阵幽香,眼中有火热的欲望在燃烧。 乔棠烟將赵国柱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窃喜不已。 她不著痕跡的將手游移至赵国柱胸前,轻轻的在其胸口画圈。 慢慢的不断往下移。 如何勾起男人的欲望,这些手段她早已炉火纯青。 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很快就会凶相毕露…… 第77章 治病,让你雄风再起 嘭! 乔棠烟被推得仰面倒下。 一切变化太突然,她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头重重的撞在地上。 “啊!痛!” 乔棠烟挣扎著起身,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眼神中带著惊恐与不解。 赵国柱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眼中更是杀意凌然。 他胸口剧烈起伏著,整个房间都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刚才当乔棠烟的手伸向他的小腹之下时,他已经燃起的熊熊烈火瞬间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浇灭得乾乾净净,一点火星子都没留下。 脑海中不断回放著当初他被禁军总教头刘冲废掉子孙根那不堪回首的场景,还有这些年来遭受的屈辱和耻笑。 想到自己忍辱负重,只为了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赵天明能够在家族中有个光明的未来,可结果却是自己的儿子也死於非命。 父亲还不顾自己的感受,无条件的支持二弟赵国栋。 这让他愤怒不已,他恨自己当初太过单纯,为何就同意去做那件事。 最终落得这样悽惨的下场。 乔棠烟委屈的眼神刚一触碰到赵国柱那杀人般的眼神,顿时浑身一个哆嗦,她连委屈和疼痛都顾不上了,连忙关切的小声询问道: “赵爷,你怎么了?是棠烟哪里做得不好吗?” “滚开!” 赵国柱声音冰寒,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乔棠烟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刻对方还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自己若按对方的话滚开,那如何处理对方?难道就丟他在地上? 那样恐怕死的更快。 她心中太害怕,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恐惧让她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著。 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来人面庞黝黑,一道狰狞的刀疤斜贯其脸庞。 对方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她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她將来人当做了怀中男人的护卫。 “赵……赵爷,妾身知道错了,別……別杀我……” 她的身体颤抖如筛糠,眼神中带著浓浓的恐惧愣愣的望著推门走进了的男子,声音带著哭腔喊道。 “怎么是你?” 赵国柱扭头看向门口站著的人,瞳孔猛然一缩,旋即寒声喝道。 “是我。赵世伯,別来无恙。” 苏默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来干什么?” “我听闻赵世伯在此,特意前来拜见。” 苏默抱拳行礼,笑容可掬。 “你害死老夫唯一的儿子,老夫还没与你算帐,你竟敢找上门来!你真以为老夫好欺不成?” 赵国柱目眥欲裂瞪著苏默,刻意压低的声音中透露著冰冷的杀意。 苏默浑不在意赵国柱的威胁,若无其事的走到赵国柱对面坐下,笑著道:“赵世伯,你可冤枉小侄了。 小侄与天明世兄之间的衝突是一场天大的误会。若是当时小侄知道他是世伯你的儿子,小侄肯定不会与天明世兄起衝突。 而且天明世兄之死与小侄完全无关,小侄一直都在努力破案,想要將天明世兄救回来。只是不料天明世兄竟然遭遇不幸。 小侄心痛万分,后悔不已。” “哼!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后悔能让老夫的天明孩儿活过来吗?” 赵国柱一张脸涨得通红,开口怒斥道。 “赵世伯,小侄虽不能让天明世兄起死復生,但小侄却能让赵世伯重振雄风,生儿育女。” 苏默自信一笑,语气淡然中透露著胸有成竹的自信。 赵国柱嗤之以鼻,不屑的冷哼一声。 可他旋即眼中露出一抹惊异色彩,定定的望著苏默,激动的一把抓住苏默的手臂道:“当真?!” “当然。小侄岂敢欺瞒世伯?” 苏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自己计划第一步已经成功。 赵国柱得到肯定的回答,已经將一切对苏默的仇恨都拋诸脑后。 紧紧的握著苏默的手,满眼激动。 两人相视一笑,就如同久別重逢的叔侄一般。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乔棠烟直接大脑宕机,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听不懂两人之间的对话,感觉云里雾里的。 更加搞不明白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係。 更不能理解,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为何此刻两人竟然如此亲密无间的双手紧握,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样? 这一切完全顛覆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她虽贵为四大清倌人,可她说到底也仅仅是个供人娱乐的妓子而已。 在真正的贵人面前,她显得如此弱小又无知。 她呆呆的停在原地,连赵国柱已经从她腿上坐起身都没有感觉到。 她就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不过,纵然她有万般不解,赵国柱与苏默两人都不会有丝毫在意。 两人此刻完全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 赵国柱幻想著重振雄风、生儿育女的一天。 苏默则是在脑海里反覆斟酌接下来要如何一步步將赵国柱掌握在手中,成为自己手中暗藏的一手妙棋。 “世伯,我接下来替你检查身体,这女子……” 苏默眼神看向乔棠烟,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赵国柱瞬间明白苏默的意思,扭头沉著脸,对乔棠烟和她的贴身丫鬟严厉喝道:“你们俩一边去待著,没有老夫的召唤不得过来!” 乔棠烟惊醒,连忙福身行礼告退:“是,妾身领命。” 说完她拉了一把一旁还在震惊中愣在原地丫环绿荷,往一旁房间的隔间快步退去。 “管好你们的嘴,若是敢透露半点风声……” 赵国柱声音冰寒如来自九幽深渊,没有半分情感,话中的威胁之意溢於言表。 苏默深深的看了一眼赵国柱,从对方对待妓子的这个细节,就能看出对方並非嗜杀之人。 按照他这些年收到的信息,这些门阀世家的人,视人命为草芥。 在他们眼中,除了皇室与他们门阀世家之外,其余的人都不过是奴僕贱民而已。 和牲畜並无多大区別,杀了就杀了。 对於赵国柱来说,要保住秘密,最省事的办法就是直接將妓子和她的丫环一併处死。 苏默相信只要赵国柱想要她们死,就能让她们死,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但他没有。 这与传闻中强暴刘教头妻子,並致其死亡的罪魁祸首差別很大。 苏默心中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测。 赵国柱不过是个棋子,或者准確的说是一个替死鬼。 他並非害得刘教头家破人亡的真正元凶! 第78章 钓鱼,愿者上鉤 苏默掀开赵国柱的衣衫前摆,解开其腰带,將裤子褪至膝盖,其伤处一览无余。 根还在,只是蛋碎了一个。 除了经脉淤堵比较严重外,其不能行人伦大道更多的原因是心理障碍。 想来当初刘教头那一枪击碎其一蛋,给赵国柱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再加之其武功被废,双腿也落下不遂残疾,这样的打击下,对方出现如今这样的状况一点都不意外。 “苏默贤侄,我的命……病根真的还有救吗?” 赵国柱见苏默一脸严肃,仔细的观察著自己的伤处,心中忐忑不已,又带著浓浓的期待。 对苏默的称呼都变了,说话的声音都带著颤音。 “世伯,你这病我能治,只不过……” 苏默略微皱眉,故意拖长了音调。 果然赵国柱听到能治,兴奋的脸庞涨红,一双眼中更是有泪光闪烁,急切的抓住苏默的手,就像是紧紧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只不过什么?” “不过需要费些功夫,还需要找到几味特殊的药材。” 苏默眉头微挑,眼底一抹笑意一闪而逝。 “需要什么药材?我成国公府有的是药材,大乾最大的药行人善堂便是我赵家的產业!” “世伯,我稍后將需要的药材写给你。不过……” 苏默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赵国柱。 “不过什么?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赵国柱早已急不可待,恨不得立即就拿著药方去抓药。 “小侄斗胆直言,还望世伯恕罪。” “有话就直说!” “小侄见世伯在国公府似乎不甚得志,赵二伯他似乎有些轻视你。治疗你的病需要的药材都是很昂贵且稀有的,不知世伯你能不能拿到?” 苏默一脸为难,有些忐忑不安的望著赵国柱,小心翼翼的小声说道。 “世伯,小侄不是有意挑拨你们兄弟关係,这只是小侄的一点担忧,毕竟你是嫡长子,若是你康復了,那赵二伯他如今的世子之位……” 苏默满眼担忧的看著赵国柱,一副生怕言语冒犯了对方,惹对方生气的胆小模样。 赵国柱面色顿时阴沉下来,眼底有恨意涌动。 苏默的话语虽然挑拨意味明显,且有欲盖弥彰之嫌,但是却直接道出了残酷的事实。 他在家族之中早已沦为弃子,根本就不受重视。 別说老二对他颇为轻视,言语多有不敬与轻蔑,就连府上的下人面对他时也不如面对老二他们那么恭敬。 甚至他还无意中听到过多次,下人背地里嘲笑他不能人事,是国公府的废物。 他找到父亲要求惩处那些下人,父亲將事情交给二弟,结果二弟仅仅轻飘飘的罚俸了事。 这种事,他为了儿子忍了下来。 甚至为了儿子的未来,听父亲的话一直宅在府上,几乎从不在外露面,以免影响国公府顏面。 可他做这一切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儿子被杀,自己绝后,国公府竟然息事寧人,並未派人进行调查,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仅仅是將查案的希望寄托在都捕司头上。 这让他愤怒之余,更是对家族失望透顶。 甚至他怀疑这一切都是二弟赵国栋设的局,其目的就是要將自己的儿子除掉,以便他以后名正言顺的扶持其子做家主之位的继承人。 当时他在家族会议上道出自己的怀疑,希望父亲能主持公道,可得到的是父亲的呵斥。 最后还將自己赶出正堂,不许自己参加家族会议。 他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只是一个残废,他能做什么呢? 为儿子报仇他根本就做不到! 因此,他最终选择来这烟之所买醉,麻痹自己。 同时潜意识里他也有藉此让国公府蒙羞之意。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到苏默,並且对方还给了他重生的希望。 这让他內心本已熄灭的復仇火焰再次被点燃。 赵国柱心中暗暗吶喊:我才是嫡长子,只要我完全康復,家主之位就应该是我的! 他已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受多少苦,他都要治好自己的旧疾,去爭夺家主之位! 因为那本就该属於他的! “苏默,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知道你来找到我並非单纯好心。你应该是被最近京城流传的流言所困扰,想要借我之手让成国公府也乱起来,我没说错吧?” 赵国柱眼底精光闪烁,直视苏默的目光好似能洞悉人心一般。 苏默咧嘴一笑,不置可否。 不过他心底却是暗暗吃惊:自己之前还是低估了赵国柱。 想不到对方拖著残废的身躯,颓废的外表下竟然隱藏著如此毒辣的眼光。 能够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这一层目的,属实算厉害了。 不过自己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你不否认,那便是默认。” 赵国柱面露自信之色,眼神深邃,透露著无比的坚定:“你放心,在对付赵国栋这一点上,我与你是一致的。 而且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个消息,如今京城关於你的流言,都是我国公府故意传出的。赵国栋就是此事的主持者。 就连我父亲的宠妾杜三娘也是赵国栋亲自去將其吊起来,製造的自杀假象。目的就是噁心你,打乱你调查钱万贯一案的计划。 我如此说,你能看到我的诚意了吧?我们是否应该开诚布公的谈合作?” “哈哈哈,世伯痛快!小侄也不藏著掖著。” 苏默爽朗一笑,眼神真挚的直视赵国柱道:“小侄的遭遇世伯你应该一清二楚,小侄被侯府视为弃子,险些丧命於北蛮人的刀下。全靠命大侥倖活了下来,才有了今日。 而世伯你的遭遇,小侄虽不知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刘教头对世伯痛下杀手,让世伯你落下残疾,进而被国公府拋弃,咱们俩算是同病相怜。 我们俩理应携手,精诚合作,將原本属於我们的夺回来!” 苏默说完,紧紧的握住赵国柱的手,眼神中充满期待。 赵国柱眼底隱含兴奋之色,苏默所言何尝不是他內心所愿? 只不过他过去没有实力,也没有机会罢了。 “就凭我们俩如何能够做到?” “世伯,你忘了是谁提拔我做都捕司千户的了?” 苏默神秘一笑,一脸莫测高深的模样。 “你是说皇……” “嘘!” 苏默竖指阻止赵国柱说出来。 赵国柱会意,压低声音问道:“那位会支持我们?” 苏默微笑頷首。 第79章 挑动,心中的怒火 赵国柱恍然。 皇帝一直有意削弱门阀世家的权力和影响力,显然利用苏默和自己这样的棋子从世家內部瓦解是最有效的手段。 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苏默和皇帝是一伙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瓦解世家。 那儿子和钱家被掳走,再然后儿子被杀,是不是也是皇帝授意苏默所为,其目的就是要从內部瓦解世家?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自己与苏默合作岂不是瞎了眼? 赵国柱面色心念电转,故作隨意的问道:“苏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效命与陛下的?” “就是进宫向陛下请罪,被陛下任命为都捕司千户两日后,陛下派李公公单独找到小侄,从那之后小侄就为陛下效命了。世伯,你怎么问这个?” 苏默有些讶异的看向赵国柱。 “隨便问问,我对陛下所知不多,但经常听父亲谈及陛下,对陛下的评价都不高,我父亲不止一次对家族中人说陛下多疑寡恩,若是我们与他合作,会不会事成之后被卸磨杀驴?” 赵国柱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他的目光始终注视在苏默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不会逃脱他的双眼。 苏默略一皱眉,低声嘆了一口气,旋即眼神坚毅道:“世伯,你所言小侄也曾犹豫过。不过对於你我还有別的退路可选吗? 我们都是被家族拋弃的弃子,我在镇北关九死一生,有谁在意过?世伯你落下残疾,有谁关心过? 难道世伯就心甘情愿任由他人踩著你我坐上本该属於你我的位置?” 苏默越说越激动,眼中的怒火都快喷出了眼眶。 “另外,小侄说句不该说的,天明兄被掳走,有人去积极营救过吗?天明兄最后被杀害,这件事你不觉得蹊蹺吗?” 赵国柱听到苏默提及自己的儿子,本就被苏默挑起的怒火又拔高了一层,眉头紧蹙成一团: “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世伯,小侄手里还没確凿证据能找出杀害天明兄的真凶。不过小侄通过都捕司同僚调查以及小侄亲自调查所获消息,发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透露著蹊蹺。” 苏默略一停顿,似乎是在回忆: “世伯,你想想,那日小侄听到钱家强娶刘教头之女,便急匆匆赶去营救。之后更是与天明兄等人发生了衝突。 可是小侄救走刘星彩之后,第二日进宫才得知钱万贯一家以及天明兄等人都神秘消失一事。 当时小侄就怀疑被人做了局,想要小侄当替罪羊,因此小侄才会在朝堂之上据理力爭。 也幸亏小侄恰好手中掌握了钱万贯私通北蛮的证据,否则小侄恐怕早已喊冤下狱,生死未知了。 之后小侄便决心要查出想要冤枉我的幕后黑手,全身心投入到调查钱万贯一案之中……” 苏默语气平和,將过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世伯,小侄一直有一个疑惑。” “什么?” 赵国柱被苏默的条理清晰的话语吸引,不自觉的將自己带入到苏默的位置,发现这一切却是如苏默所言,处处都透露著不同寻常。 “天明兄几人按理说在这个案子中並没有什么重要的位置,也没有被杀害的必要。 而且绑匪在索要赎金之后,公然设下陷阱伏击前去赎人的队伍,並当面杀害了天明兄等人。 这是为何?” 苏默发现赵国柱已经被自己的话语打动,思维跟著自己的节奏走,继续循循善诱道。 “是天明他们发现了绑匪什么秘密,因而绑匪要杀人灭口。” 赵国柱沉思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世伯,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仔细分析,这种可能性又很低,如果仅仅是因为他们发现了绑匪的秘密,绑匪要杀人灭口。 根本就不要当著前去赎人的那些护院的面杀害天明兄他们,那样的举动更像是一种示威。” “你是说有人在向我们六家示威?” “世伯,有可能是向你们六家示威,也有可能是在向陛下示威。” “向陛下示威?” “对,毕竟钱万贯一案是陛下下令彻查的。” 苏默若有深意的递了一个眼神:“世伯,钱万贯据我调查,其不过是一介商人,他绝无那么大的能量能够与北蛮私通,走私那么大量的盐铁,其背后肯定有极具权势的人为他走私铺平道路。 一旦钱万贯被抓,他背后之人肯定会暴露。对方狗急跳墙,鋌而走险很正常。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仅仅是因为天明兄恰巧碰上此事,別人顺手除掉以绝后患。 但是有一点让小侄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当初你们六家派人去与绑匪交易赎人,为何坚决不许都捕司参与其中,就算是在一旁观察都不允许。” 苏默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就差直白的告诉赵国柱是赵国栋所为了。 赵国柱自然听懂了苏默话中的意思。 面色阴沉无比,这確实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怀疑。 要说自己儿子身亡,谁获利最大,那显然是二弟无疑。 当然,隆泰帝也不能排除嫌疑,但相对来说隆泰帝的嫌疑要小许多。 毕竟隆泰帝若要行此事以分化瓦解世家內部,他定然会做得更加天衣无缝。 不会留下如此多的破绽。 特別是钱万贯此人,若是落在隆泰帝手中,隆泰帝早就掌握了谁是私通北蛮的幕后之人。 其只需直接下令將人下狱,抄家搜查,在对方猝不及防下,就一定能找到切实证据。 就算是门阀世家也不敢在此事上与隆泰帝作对,通敌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而且赵国柱心中更是知晓,家族与钱万贯往来密切,其中有许多利益往来,虽然他被排除在外,没有参与。但他知道与钱万贯之间的利益往来一直都是家族资金一大重要来源。 也是因此,他才故意让儿子赵天明多与钱万贯的儿子钱启东交往,打好关係作为今后儿子手中的一大助力。 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让赵国栋感觉到威胁,因此在钱万贯案发之后,顺带將自己的儿子除去,彻底消除对他儿子继承家主之位的威胁。 既然赵国栋你不顾及亲情,为了夺权连我唯一的儿子都狠心杀害,那就別怪我无情! 我要为我的儿子报仇! 赵国柱眼底闪烁仇恨光芒,伸手与苏默的手重重的握在一起…… 第80章 返回,夜访闺阁 苏默眼底一抹笑意一闪而逝。 搞定了。 赵国柱被自己说服,接受了自己的邀请。 从今往后,他將是自己安置在成国公府的一手暗棋。 “世伯,现在小侄为你施针治疗一番。” 赵国柱点头,眼底闪过一抹紧张。 虽明知自己与苏默已经成为一条战线,苏默定然不会害自己,可是想到自己已经残废了十几年,现在说能治好,他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苏默从袖中取出一精致紫檀木盒,打开后里面整齐的排列著一根根银针。 从中取出一根银针,在赵国柱脐下三寸关元穴扎下。 隨后出手如电,快速將一根根银针在其大腿、小腹上的穴位扎下,最后一根银针则是直接扎在了会阴穴。 紧接著,苏默双手如同施展魔法一般,快速在每一根银针上拂过,银针颤抖著,好似在表演一出绝妙的舞蹈。 赵国柱只感觉好似有无数的电流透过一根根银针传入体內,让他浑身说不出的舒爽。 那一股股电流最终匯聚在会阴穴,变成一股更强大的暖流向著子孙根衝击而去。 这一刻他竟然神奇的感觉到,那好似枯木般的子孙根,就好似遇到雨水浇灌一般,竟然有了一点点生长发芽的反应。 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一张面庞涨得通红,一双眼更是激动得洒满点点泪光。 “贤侄,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有反应了!” 赵国柱激动的大呼出声,声音带著强烈的颤抖。 没人能够体会,自从他被刘冲一枪刺中下体,差点就断了其子孙根的痛苦与恐惧。 他当场就被嚇得昏死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自己下半身已经被厚厚的纱布包裹著,就像是一个粽子一般。 他听到了府医低声对父亲匯报,说他已经被废,恐怕此生再无行人伦大礼之可能。 当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那时的他刚刚三十出头,身为赵家家主之位与成国公国公之位的继承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却不想不仅武功被废,连子孙根都一併被废。 这对於一个充满野心的男人来说,简直比死还要痛苦。 从那之后,无数个日夜,他用尽全力想要让二弟站起来,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一点反应。 看了无数的医生,不论是宫中的御医还是民间的赤脚郎中,都请来看过,得出的结论无一例外是无药可治。 绝望的他尝试过自杀,可是双腿不遂的他,连自我行动都难,更別说自杀了。 在尝试无数次自杀失败后,在髮妻的苦苦哀求下,他为了妻儿选择坚强的活了下来。 他早就对恢復雄风,包括站起身失去了希望。 却不曾想今日苏默给了他希望,让他真切的体验到了康復的可能。 他的反应被苏默尽收眼底。 这一切都在苏默的意料之中。 苏默笑著点点头,低声道:“世伯,小声一些,小心隔墙有耳。” 赵国柱闻言,顿时惊觉,连连点头,感激的望著苏默。 苏默微笑不语,施展手法不断拨动那些银针。 他对於自己的医术有十足的信心。 治好赵国柱的旧疾其实並不算太难,甚至根本用不著太多名贵的药材,只需要一些寻常的药材辅以针灸治疗就可以治好。 不过苏默要將赵国柱掌握在手中,就不能让他太轻易康復。 得不到的才会珍惜,能轻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 苏默要给他看到一点希望,让他对完全康復抱有期待。 同时又要让他意识到完全康復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需要他不断的付出一些代价才能获得。 让其一点点的走上自己给他安排的道路,最后完全没有退路,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驱使。 约莫两刻钟之后,苏默收针结束了第一次治疗。 替赵国柱拉起裤子,收拾停当之后,便招来清倌人乔棠烟和她的丫鬟,命二人取来笔墨纸砚。 乔棠烟两人刚才在一旁隔间將两人的对话听了不少,得知了赵国柱和苏默的身份后,主僕二人嚇得魂不守舍,生怕被灭口。 听到苏默的吩咐,乔棠烟哪里还有一点清倌人的傲娇,乖顺的就像羊羔一般。 亲自动手为苏默研墨,面上带著强行挤出的笑容。 一旁的赵国柱端坐著,眼睛满是兴奋之色。 他能感觉到自己除了子孙根有了一丝復活的跡象,还感觉到毫无知觉、麻木瘫痪的大腿也有了温热的感觉。 这让他对苏默神乎其神的医术感到钦佩不已。 原本因为儿子死亡而对苏默的仇视,也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对苏默的感激。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苏默如此做並非出於好心,而是带著拉拢自己的目的而来。 但这重要吗? 只要苏默能治好自己的旧疾,帮自己替儿子报仇雪恨,帮自己夺回原本属於自己的东西。 就算是成为苏默的下属又何妨? 况且苏默对自己还如此尊重,一直都是尊称自己为世伯。 再退一步说,苏默也已经证明儿子的死与他无关,那自己就更没有与他为敌的理由。 苏默很快便写好了所需的药材,都是一些温补壮阳的珍贵药材。 这些药材就算是赵国柱对自己还有警惕怀疑,拿去询问別的郎中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就在苏默放下毛笔之时,一旁研墨的乔棠烟已经乖巧的轻摇衣袖,让墨跡快些干透。 苏默上下打量了一眼乔棠烟。 此女的察言观色和隨机应变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不愧是京城四大清倌人之一。 这种本领不是后天训练就能训练出这样的效果的,这更多的是天赋。 “苏公子,墨跡已干。” 乔棠烟一双桃眼带著甜甜的笑意,声音软糯带著一丝丝磁性。 “叠好,交给我世伯。” 苏默微微頷首。 这女子果然不简单。 她称呼自己为苏公子而不是假装不知自己的姓氏,单单这份胆识就很不错。 对方明显是通过这种方式向自己坦白,她刚才听到了自己与赵国柱之间的谈话。 这个举动看似冒险,实则很高明。 她若是假装没听到自己与赵国柱之间的谈话,反而会让自己產生怀疑与危机感。 为了消除隱患,说不好就直接將她给杀了。 而她直接坦白,反而会让自己觉得她危险性不大。 是可以掌控的存在,进而打消杀人灭口的想法。 “是,苏公子。” 乔棠烟眉眼含笑,福身领命。 动作麻利的將药方摺叠得整整齐齐,双手递给赵国柱:“赵爷,药方请收下。” 赵国柱看了眼乔棠烟,接过药方揣入袖中。 第81章 反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世伯,小侄看这里不错,不会被人打扰。今后治疗就在这里进行。” 苏默起身笑著说道。 “好,我也正有此意。” 赵国柱自然明白苏默此话的含意。 这里就是今后两人接头的地方了。 “世伯,每三日一次治疗,还请世伯届时准时前来。” “好。我一定准时前来。” 赵国柱有些激动道。 “世伯,今后若有事,就来此处,若小侄不在,就將消息告诉这位姑娘。小侄有消息也会告知这位姑娘。” “好。” “姑娘,还没请问你如何称呼?” 苏默微笑询问。 乔棠烟听到苏默刚才的话语,先是一惊,隨即又是一喜。 惊的是对方竟然將自己这里当成了两人接头的地方,而且还將自己当做两人之间传递信息的工具人。 虽不知两人到底在密谋什么,但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自己捲入其中会不会很危险。 喜的是既然对方要將自己这里当成接头的地方,將自己当做传递信息的工具人,那自己暂时就是安全的。 至少他们俩不会对自己出手,杀人灭口。 至於苏默二人要做什么,她一点打探的兴趣都没有。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启稟苏公子,妾身姓乔唤棠烟。” “棠烟,好名字。” 苏默微笑讚许道:“棠烟姑娘,照顾好我世伯。” “是,苏公子。” “世伯,小侄先走一步。” 苏默抱拳行礼。 赵国柱也抱拳回礼:“好,贤侄慢走。” …… 乔棠烟將赵国柱送走,终於可以放鬆下来。 长舒一口气,直接瘫倒在床榻之上。 丫鬟绿荷也是一屁股跌坐在床榻旁,大口的喘著气。 身子都还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著。 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將她嚇得六神无主,她都以为自己和小姐要命丧於此了。 幸好最终只是虚惊一场。 她和小姐都还活著。 活著真好。 “小姐,奴婢刚才以为我们要死了,呜呜呜……” 绿荷说著一时控制不住,呜呜的痛哭起来,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哗哗的往外流淌。 乔棠烟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刚才所经歷的一切,让她感到由衷的畏惧。 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其他,一心都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件事上。 “绿荷,別哭了。安静一点,让我仔细想一想。” 绿荷连忙止住哭声。 小姐聪慧过人,她说要思考,那就肯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否则影响了小姐思考那可就糟糕了。 就在此时,窗户忽然关上了。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闺阁之中。 绿荷看到来人,嚇得瞪大了双眼,张嘴便欲大声呼救,却被来人一把捂住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苏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乔棠烟倏然坐起,强装镇定的看著苏默。 她缩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著,微微颤抖著。 她心中其实很害怕,对方去而復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闺阁之中,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可对方不是要將自己这里作为接头的地方吗? 还是说对方欲对自己行不轨之事? “棠烟姑娘,我来有几句话与你讲。” 苏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低头俯视绿荷:“我与你小姐讲话,你可以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发出声音吗?” 绿荷早已嚇得魂不附体,浑身颤抖如筛糠,机械的摇了摇头,意识到不对又拼命的点头。 苏默鬆开了手,步伐轻快从容的来到乔棠烟身旁,隨意的坐在了她的床榻上。 乔棠烟看了一眼苏默,对绿荷吩咐道:“绿荷,你去门外候著。若妈妈带人来,替我挡著。” 绿荷看了看乔棠烟,又畏惧的偷眼看了看苏默。 见两人神色如常,有些担忧的应了一声,开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口警惕的看著四周。 “棠烟姑娘,你是南方人?” 苏默直视著乔棠烟双眼,眼神充满了侵略性。 乔棠烟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 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旋即她就拋弃掉这个想法。 只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眉眼带笑与苏默对视:“苏公子,怎么会知道?” “呵呵,你难道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苏默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乔棠烟心中警铃大作,对方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就差说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呵呵,想不到苏公子还会注意到妾身这样一个风尘女子,连妾身来自南方都知道。” 乔棠烟很光棍的承认了自己来自南方,但她留了个心眼,並未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我来只是与你谈合作的。” 苏默並未理会乔棠烟的吃惊,只是淡淡的开口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坚定,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会选择相信。 “多谢苏公子,请问妾身有何可以为公子效劳的?” 乔棠烟经歷了短暂的震惊后,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思维也变得活跃。她的聪慧在这一刻展现出来。 苏默微笑頷首,乔棠烟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能够如此快恢復平静,並且迅速抓住问题的关键,看似对自己示好,实则是在打探自己前来的目的,她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很聪明。我喜欢与聪明的人打交道。我需要你將赵国柱伺候好,取得他的信任。我相信这是你擅长的。 他与你相处时说的话,你要一字不落的记下来,告诉我。” “就这些?” “就这些。” “好,苏公子。妾身一定完成任务。” 乔棠烟起身为苏默斟了一杯茶,送到苏默跟前,柔声道:“公子请用茶。” 苏默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乔棠烟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莲步轻移,將茶盏放下之后,快步来到苏默身旁坐下,將手轻轻搭在苏默的肩上:“苏公子,妾身为你揉揉肩。” 苏默眼底闪过一抹寒意,脸上却依旧带著淡淡的笑容,微微頷首:“嗯。” 乔棠烟眼底的喜色更浓,挪动身体,跪坐在苏默身后,一双柔夷轻轻揉捏著苏默的肩膀。 她与苏默贴的很近,胸前突兀不时碰触在苏默的后背上。 苏默闭著双眼,一脸享受的表情。 对於对方的小动作他一清二楚,也证实了他的猜测,他並不打算现在就拆穿对方。 乔棠烟既然想要对自己使手段,那就给她一个表演的机会。 他很清楚,要让对方彻底为自己所用,那就必须摧毁其信心。 摧毁其信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其最得意的手段上打败她。 第82章 谈心,理想的生活 乔棠烟眼底有得意之色。 哼! 男人! 任你武功有多强,还不是乖乖落入本姑娘的手中。 不得不说,这苏默看起来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模样,他身上竟然还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味。 看来他也不是外界传闻那般只是个武夫。 乔棠烟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待会从苏默口中套出都捕司內部的机密了。 咦? 怎么感觉有些头晕? 难道是刚才太过紧张的缘故? …… 噗! 一把凉水扑在脸上,乔棠烟猛地睁开眼,惊醒过来。 一看眼前景色,发现自己竟然坐在高高的镇江塔塔顶边缘。 她嚇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一个趔趄栽了下去。 被早有准备的苏默一把抓住,按坐在自己旁边。 “棠烟姑娘,难道对这京城的夜景不满意?” 苏默嘴角勾起一抹戏謔笑容,隨意的坐在九层镇江塔塔顶边缘,双腿悬空在外。 镇江塔是西城这一片最高的建筑,在塔顶能够將浣溪两岸风光尽收眼底。 “你……你……” 乔棠烟此刻已经嚇得亡魂大冒,她知道自己彻底栽了。 “你想说我怎么没有中毒昏迷?” 苏默嘴角的戏謔之意更甚:“你忘了我是一名医生。些许迷魂散之毒还难不倒我。” “你对我用了什么毒?为何我一点都没察觉到你是如何对我下毒的?” 乔棠烟已然明悟,反而冷静了不少。 “呵呵,棠烟姑娘,你不觉得现在问这个有点多余吗?” 苏默微微一笑,自顾自的侃侃而谈:“乔棠烟,金陵人氏,南康皇城司密探。在大乾京城潜伏三年,以清倌人身份为掩护,刺探大乾情报。” “呵,你都知道了,我认栽。” 乔棠烟很光棍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虽然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 或许压在肩上的担子太沉,让她一直神经紧绷,这一刻反而彻底放下了,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她悬空的一双大长腿在空中隨意的摆动著,俯瞰下方城市夜景,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浣溪的夜色真美。” “是的,很美。” “苏公子,我小覷了你,败在你手上一点都不冤。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查到我身份的?” 乔棠烟歪著头,好奇的望著苏默。 “棠烟姑娘,一开始我並不知你身份,但在你替我研墨时,我看到你衣袖內衬乃是用的苏绢。 苏娟是南康特產,以南康与大乾之间的敌对关係,市面上苏娟基本难以见到。” “你就因这一点对我產生怀疑?” 乔棠烟瞪大了一双桃眼,震惊的望著苏默。 “是的。” 苏默洒然一笑。 “因此你去而復返就是来试探我的?” 苏默注视著乔棠烟精致的面庞,笑而不语。 乔棠烟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若是自己没有產生从他身上套出都捕司秘密的念头,没有对他下毒,那自己就仅仅是一个来自南方的清倌人而已。 自己的身份就不会暴露。 没想到啊,没想到。 对方年纪轻轻,心机竟然如此深沉。 等等,他是如何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你对我用了迷魂散?!” 乔棠烟震惊的无以復加,惊呼出声。 答案已经很明显。 对方就是对自己用了迷魂散,进而趁自己意识不清时,套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乔棠烟忽然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慌乱,立即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衫。 发现自己衣衫完整,並无被解开的痕跡,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才暗暗鬆了一口气。 若是对方趁自己意识不清时,对自己做点什么,那自己可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呵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不过话说回来,棠烟姑娘即使中了迷魂散,意识依旧很顽强。我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得到你的真实身份。” 苏默讚许的望著乔棠烟。 他这话確实是实话。 这也是让他对乔棠烟感到钦佩的一点。 若不是他擅长医道与毒道,或许还真不能从乔棠烟口中得到真实信息。 对方虽为一介女流,没有丝毫的武功修为,可对方的意志力比许多武道高手的意志力都要强。 其意志力坚强得可怕,世所罕有。 “可我最终不还是落在你手上了吗?” 乔棠烟一双桃眼静静地注视著苏默,忽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这一笑充满了洒脱,这一刻她好似盛开的朵,在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她偏著头望著苏默。 “我为何要处置你?” 苏默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神若有深意的望著乔棠烟。 “我是大康密探,你是乾国都捕司千户,你抓到我不处置我?” 乔棠烟好奇的望著苏默。 她確实有些搞不清楚苏默的想法。 如果说之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借自己掩护他与赵国柱接头。 可如今已经知道自己是大康密探,他难道还要留著自己做掩护? 那他们之间的秘密,自己不都知道了吗? 他就不怕自己將他们的秘密传回大康? “哈哈哈!你一个南康密探而已,关於你的情报我都已知晓,我抓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留著你替我办事不是更好?” 苏默爽朗一笑,眼神深邃的注视著乔棠烟。 “你想让我替你办事?我凭什么答应你?” 乔棠烟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傲然。 走上这条路,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自己大不了一死,岂会为了苟活而为其效命,出卖大康! “棠烟姑娘,你心里是不是在想,你大不了一死,也绝不为我卖命,更不会出卖南康?” 苏默脸上的戏謔笑意更甚。 从將对方用水泼醒开始,他就一直牢牢掌握著谈话的主动。 对方一直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对方心里想什么,他也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 乔棠烟不语,但坚毅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她內心再一次翻起滔天巨浪。 她发现自己竟然被对方看得通透,连自己內心的想法对方也一清二楚。 在对方面前,自己仿佛是透明的一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棠烟姑娘,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难道不为那些潜伏在大乾的皇城司密探同僚著想?难道你想看著他们被我一网打尽?” 苏默的话字字句句如重锤,敲击在乔棠烟胸口。 她面色惨白,再也不复方才的淡然洒脱。 “你……” 第83章 攻心,你没有选择 “只要你按我吩咐的乖乖去做,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动皇城司潜伏在大乾的人。同时我也不会向你打探南康的情报。 这个合作条件你可满意?” 苏默笑容可掬,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会信守承诺?” 乔棠烟不甘心的望著苏默,她还想要得到进一步的保证,確保皇城司的人不会出事。 “你没有与我討价还价的资本。你除了选择相信我,別无选择。” 苏默眼神睥睨,言语间充满了自信,身上透露出无比的霸气。 “另外,你別想著通知那些人逃走。我可以负责任打得告诉你,只要他们敢踏出京城一步,我必定將其捉拿归案。那时候我对你的承诺就作废了。” 乔棠烟望著苏默,眼中满是深深的无力。 她虽然不知道苏默的实力具体达到什么程度,但是仅凭对方能够將她悄无声息地带到这镇江塔塔顶,就知道其武功惊人。 再加上对方已经从自己口中得知了皇城司在乾国京城所有人的信息,以对方都捕司千户的身份,要派人盯住一点都不困难。 皇城司的人恐怕刚一有动静,就会被对方抓捕。 没有任何意外的可能。 “我答应你,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乔棠烟幽幽嘆了一口气,咬牙答应了下来,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愧疚。 若不是自己技不如人,就不会让皇城司同僚陷入如今的危险境地之中。 都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如今也只有先答应对方的要求,再想其他的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苏默笑而不语,与乔棠烟並排坐在镇江塔塔顶,欣赏著京城的夜景。 乔棠烟有些心不在焉,但是苏默没有开口说走,她自己根本就没办法从这九层塔顶下去,也只能陪坐在苏默身旁。 “棠烟姑娘,你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苏默忽然开口询问。 乔棠烟被他这么一问给直接问得愣住了。 理想中的生活? 她好像从未去想过这个问题。 从她很小的时候被送入皇城司,在皇城司与一眾和她一样的孤儿一起学习,一起生活,一起长大。 她就一直被教育要记得大康之耻,要记得大康才是正统,而北边的乾国是奸臣篡夺了大康皇朝的大权。 当时还是太子的大康世宗皇帝带著一眾忠臣渡江来到金陵,在此重建了大康皇朝。 作为大康皇城司的一员,她和伙伴们肩负著为大康收集情报的重任。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大康收集乾国情报,为大康光復中原做贡献。 “我的理想是亲眼看到大康光復中原。” 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与苏默的问题有很大的差別。 “假如,我说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成功之后你將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或者说你希望如何度过余生?” 苏默见她眼中流露出一瞬的迷茫,心中瞭然。 他虽长期镇守镇北关,但他並未放弃对南康的情报收集。 因此他知道皇城司的密探是如何训练的。 其实大乾也有同样的特务机构,那便是神秘的暗镜卫。 暗镜卫歷代皆由皇帝的心腹大太监掌管,直接听命於皇帝。 不仅从事情报收集工作,还负责暗杀、绑架、破坏等一系列脏活。 当然更加少不了对世家、朝中大臣和边军將领的监视。 在他的身边就有暗镜卫的存在,只不过他一直装作不知。 通过暗镜卫將自己想要传递给皇帝的信息,传递出去。 “余生?” 乔棠烟呢喃了一句,旋即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我这样的人,能活多久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还能够奢望余生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知不觉间会和苏默聊起了人生。 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在这远离城市喧囂、高高的塔顶上,让她內心感到难得的平静。 肩上的担子也因为自己身份被苏默识破之后卸了下来,因而让她难得的放鬆。 在这里说话,她不用担心被第三人听到。 她甚至希望时间慢一点,让她能在这里多呆一点时间。 苏默从她言语中听到了淡淡的悲伤,扭头看向对方完美无瑕的精致侧脸。 对方其实比自己更苦。 自己至少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时光。 至少至今还拥有一位疼爱自己的祖母。 可乔棠烟呢,她是孤儿,从小就被当做刺探情报的工具培养。 对方恐怕从未体会过被爱的滋味。 苏默从身旁的乔棠烟想到了那些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奴兄弟,他们中许多人其实和乔棠烟一样。 只是这天下最普通不过的百姓。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就被罚为战奴,过著刀口舔血,隨时都可能死去的生活。 这京城的车水马龙、金碧辉煌,哪一个不是百姓的血肉铸就? 那些门阀世家、富商权贵灯红酒绿,歌舞昇平的生活,哪一种不是渗著百姓的鲜血和汗水? 兴,百姓苦! 亡,百姓更苦! …… 乔棠烟发现苏默陷入沉思,不由有些好奇的歪头看向苏默。 她感觉这一刻的苏默似乎很不一样,他身上没有了狡黠与凶狠,有的只是平静和引而不发的浩然正气。 她很好奇,是什么让他有如此大的变化,是什么让他与之前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苏公子,你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苏默被乔棠烟从飘向远方的思绪中拉回,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笑意,眼神坚毅的望向远方。 “我理想的生活是没有战爭,百姓安居乐业,我可以和所爱之人,携手並肩坐看云捲云舒,静听开落。” 乔棠烟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苏默所描绘的场景,眼神中多了一抹期待之色。 那样的生活一定很美好。 她不由的深深看向苏默,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对方。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到底拥有一颗什么样的灵魂? 是什么让他拥有如此远大的理想,拥有如此悲天悯人的胸怀,同时又兼具著如此浪漫的情怀? 在她眼中,苏默的形象变得越来越伟岸高大。 稜角分明的脸庞,坚毅的眼神,那斜贯脸庞的狰狞刀疤此刻也不再恐怖,反而平添极强的男子气概。 那是独属於战士的勋章! 她不知不觉中红了脸,看向苏默的眼神渐渐的看痴了…… 第84章 迷梦,吊桥效应 “走,我送你回去了,不然待会儿绿荷就要醒了。” 苏默忽然开口,起身伸手牵著乔棠烟的柔夷,將她一把拉了起来。 乔棠烟惊醒,发觉自己的失態,顿时有些心跳加速,俏脸飞上一抹红霞。 自从她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有在別的男子面前展露过真容,一直都是以轻纱遮面。 而今身旁这位男子,不仅目睹了她的真容,更是连她的秘密也全都知晓。 此刻她的手还被对方牵著。 一股別样的情愫在她心底蔓延生长。 她略显娇羞的微微頷首,不敢抬头去看苏默的眼眸。 忽然,她感到腰间一紧,一只温暖有力的臂膀环在腰间。 就在她惊异的瞬间,她感觉脚下一轻,身体已经离开了塔顶,飘然向著远处飞掠而去,四周风景飞快向后退去。 “啊!” 她惊呼出声,瞪大了双眼望著苏默的脸庞,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神柔和的看著自己。 她一时间有些呆了,仿佛时空在这一刻陷入了停滯。 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此刻唯一的依靠苏默,整个人缩在苏默怀中。 听到苏默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股被人保护著的安全感。 她瞬间感觉无比轻鬆,感受著清凉的晚风拂面,衣袂飘飘,竟然有一种好似神仙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眷侣?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顿时让她心跳加速,俏脸更是红的快要滴血。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心中甚至有一个声音在吶喊:让时间慢一点,就这样一直下去! 苏默感受到腰间被紧紧环绕,胸口传来的温暖柔软,略微有些诧异,旋即释然。 对方一介毫无武功修为的女子,从这么高的地方跃下,感到害怕理所应当。 抱紧自己是她本能的反应。 不过她的身子確实柔软,仿若无骨一般。 其身上的香味也很好闻,仿若山林间清幽的兰,清新淡雅。 这味道很符合她的性格,娇弱的外表下藏著凌霜傲骨。 苏默搂著乔棠烟在浣溪边的大树树梢间几个腾跃,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万楼五楼,属於乔棠烟的闺阁窗前。 轻轻一跃,便已进入闺阁之中。 苏默见乔棠烟依旧没有鬆手,双臂紧紧的环在自己腰间。 不由莞尔,低头看了一眼紧贴在怀中的佳人,柔声提醒:“棠烟姑娘,到了。” 乔棠烟惊醒,看了一眼周围环境,发现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贴在苏默怀里,双手还紧紧的抱著对方。 顿时娇羞不已,连忙放开双手,从苏默怀中弹开。 低头不敢看苏默,生怕与苏默的眼神接触。 一张脸滚烫得厉害。 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声如蚊吶。 苏默见她窘迫模样,不禁莞尔。 对方长期在此烟柳巷之中,却还如此害羞,真是稀奇。 不过一想到对方擅长使用迷药,想来与那些达官贵人相处时,也仅仅是虚与委蛇,恐怕至今都无人能一亲芳泽吧。 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係呢? 自己与对方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苏默拋去脑中飘飞的思绪,对著乔棠烟微微抱拳:“棠烟姑娘,告辞。” 言罢不等对方回应,转身一个纵身,飞掠出窗外,身影转瞬便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乔棠烟听到他说告辞,抬头看去,已不见他踪影。 略一迟疑,快步来到窗前四处张望,哪里还有半分踪跡。 她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苏默只是在她梦中出现过,现实中从未出现。 她呆呆的站在窗前,仰望远处高高矗立的镇江塔。 月光洒在镇江塔上,勾勒出塔身轮廓。 她好似看到了坐在塔顶的一高一矮两道人影。 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异样感受在蔓延,在悄悄侵蚀她的心…… “咦,小姐,你怎么站在窗前?你在看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了绿荷的声音。 乔棠烟微微一怔,纷乱的思绪瞬间如潮水退去。 扭头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绿荷,一想到那肯定是苏默的杰作,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那个坏傢伙还真是谨慎,在迷晕自己以后,还不忘將守在门外的绿荷也弄晕。 “哎呀,小姐。我怎么睡著了?” 绿荷走到乔棠烟身边,忽然回忆起之前是苏默潜入了小姐闺房,顿时心生警觉。 一脸紧张的四处张望,发现屋內没有苏默的身影,一想到小姐的手段,顿时放下心来,有些兴奋的凑到乔棠烟耳边,小声问道:“小姐,那个……苏公子人呢?” “走了。” “走了?小姐你没有迷晕他?” 绿荷有些讶异问道。 乔棠烟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还迷晕他,你不想想你为何会睡过去?” 绿荷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发出惊呼引起旁人注意。 “小姐,你是说……我被他迷晕了?” 绿荷訥訥呢喃,满眼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旋即又似乎想到什么,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乔棠烟一番,急切问道:“他没对小姐你怎么样吧?” 乔棠烟无语的白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要是苏默要杀她的话,哪里还有命在? “小姐,咱们是不是暴露了?” 绿荷一脸紧张模样。 乔棠烟点了点头。 “那咱们怎么办?” 绿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的踱著步。 “小姐,你快撤,我留下给你打掩护。” 绿荷面露决然之色,开始动手麻利的替乔棠烟收拾金银细软。 “別费神了,咱们哪儿也去不了,也不能走。” 乔棠烟看到绿荷忙碌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感动,低声嘆了一口气。 “小姐,你易容换装,没人能够发现的。” 绿荷焦急的望著乔棠烟,仍旧不甘心的劝道。 “绿荷,你停下,听我说。” 乔棠烟上前一把拉住绿荷,阻止她继续收拾:“我们全都暴露了,如今我们只能按苏……苏公子的吩咐去做。否则我们在京城的所有人一个都逃不了。” “他有那么厉害吗?” 绿荷犹有不信。 “他就是最近风头正劲的都捕司千户苏默!” “啊?是他?!” 第85章 收穫,关键证据 隨后几日,整个都捕司都很忙碌。 钱万贯名下那些商铺、產业的掌柜和管事都再次被带到都捕司进行询问。 苏默也参与到其中。 在都捕司充满人文关怀的一番亲切询问过后,掌柜和管事们纷纷交代了他们所知的信息。 他们交代,每个店铺和產业都有两本帐簿,一明一暗。 都捕司的捕头们也很快便根据他们交代的信息,找到了被他们藏起来的真帐簿。 只是他们手里的帐簿只能表明钱家有大笔的收入被隱藏了起来,但具体去向,却没有丝毫的线索。 因为所有的收入,钱万贯都会定期將其运回府上。 都捕司捕头隨后对各钱庄进行了详细调查,並未发现钱家大笔银钱存入钱庄的痕跡。 至此,问题的焦点都集中到了钱家那本可能存在的真帐簿之上。 都捕司捕头几乎倾巢而出,全都集中在钱万贯的府邸、別院,开展了彻底的搜查。 宋恪法给的命令是:就算是將房子拆了、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帐簿来。 经过两日地毯式的搜查,终於在钱万贯臥房墙壁夹层中,发现了用木盒装起来的一本帐簿。 秦川亲自在现场指挥搜查,当发现帐簿的第一时间,他便看到了帐簿並確认了其中记载的內容。 知道关係重大,当即便亲自带著帐簿连同装帐簿的木盒,快马加鞭回到都捕司。 “宋都统!找到了!找到帐簿了!” 他脚下生风,三步並作两步衝进大堂內。 一脸兴奋的將帐簿和木盒递到宋恪法面前。 宋恪法倏然起身,一把接过帐簿快速翻看起来。 他越看越兴奋,眼中的激动光彩都已经快要溢出眼眶了。 片刻后,他合上帐簿,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哈哈哈!没错!这就是真实的帐簿!这一次我都捕司立下大功了!” “快来人,通知苏千户前来商议!” “来人,命文书將之前统计的帐簿数据给我准备一份,送过来。” “秦副都统,你继续指挥人手深挖,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宋恪法一连下了数道命令。 秦川看了一眼宋恪法,抱拳领命而去。 …… “宋老哥,帐簿找到了?” 苏默人还没走进大堂,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哈哈哈!是的!苏老弟,你快过来看!” 宋恪法容光焕发,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脸兴奋之色。 苏默快步上前,眼中满是期待与兴奋,快速翻看起帐簿。 隨后又拿起钱万贯那些商铺和產业的帐簿逐条核对。 “真的!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真帐簿!这每一笔与商品、產业的帐簿都能对上,而且连时间都记录得如此清楚!” 苏默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当然,这是他刻意表现出来的。 其实在两日前,他就已经暗中將钱万贯的帐簿与那些商铺、產业的帐簿一一核对过了。 现在不过是表演给宋恪法看而已。 “苏老弟,你看得懂支出一栏这陈皮、贝母、樱桃、梳子、乌头……是什么意思?我看了半天总觉得这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我却不知道。” 宋恪法指著帐簿上支出记录,皱眉询问苏默。 苏默皱眉沉思。 过了一会儿,自顾自的拿过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啪的一声將笔拍在桌上,兴奋的大声喊道:“没错!我发现了问题在哪儿了!” “苏老弟,你发现什么了?” 宋恪法欣喜的开口询问,做好了捧哏的角色。 “宋老哥,首先你看这上面记录的物品名称其中部分是季节性很强的,比如说这樱桃,每年四五月成熟,也就是说只有这段时间才有售卖。 你看这帐簿上这一笔支出记录,是在腊月,你说腊月去哪儿找樱桃? 第二,这支出的金额与物品的价值相差太大。你看这一笔梳子的支出十万两,一把梳子市面上的售价大概在十文左右。 一两银子可以买二百把梳子,十万两那就是两千万把梳子,你想想谁会一次性买这么多的梳子?” 苏默指著帐簿上很明显的错误,向宋恪法解释。 “苏老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这些名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宋恪法眉头紧蹙,摩挲著下巴思索。 苏默看著帐簿端详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激动道:“宋老哥,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一种暗语,指代的是这些钱真正的去向?” “应该是!” 宋恪法面露兴奋之色,只是转瞬面色又变得沉重,这就好比眼看著面前一屋子的財宝,却找不到开门的钥匙一般。 急得宋恪法在大堂之中来回踱步。 苏默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时而凝眉沉思,时而又奋笔疾书。 忽然,他大声惊呼:“宋老哥,我知道了!” 宋恪法连忙三两步衝到苏默跟前,疾呼道:“什么发现?快告诉我!” “宋老哥,你看,我將这些物品名称的第一个字单独列出来。” “陈、贝、樱、梳、乌……” 宋恪法顺著苏默手指的方向,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起来。 忽然,他瞳孔猛的一缩,满眼不可思议的望向苏默:“难道这是……” 苏默一脸沉重的微微頷首,肯定了他的猜测。 隨即在纸上写出答案:成国公、北海侯、英国公、肃国公、武安侯…… “苏老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宋恪法此刻也是一脸的严肃。 他意识到如今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成败就在此举。 “立即命人將这本帐簿上的每一笔记录与那些商铺和產业的帐簿进行核对,整理统计出来记录在案。 然后呈交陛下,请陛下圣裁!” 苏默眼中满是期待光芒,表情严肃道。 “好!” 宋恪法点头。 隨即两人带著帐簿来到文书公廨。 文书严文举忙率一眾书吏起身相迎。 宋恪法挥手制止,旋即命令道:“严文书,现在你们放下手中一切工作,立即核对统计这本帐簿上每一笔收入和支出,单独记录在案。” 严文举忙领命,接过帐簿,將任务分发下去。 一眾书吏在他的带领下忙碌起来,疯狂的写写画画。 苏默搬来两把椅子,和宋恪法就坐在文书公廨中,目不转睛的盯著一群人忙碌。 只等统计完毕,便进宫將帐簿等证据呈交陛下,再然后就是等陛下决断了…… 第86章 埋伏,必经之路 都捕司衙门灯火通明。 一眾书吏忙到深夜,才终於將所有帐簿上的每一笔收入和支出核对分列完毕。 苏默和宋恪法也一直守在文书公廨之中。 直到將所有帐簿等证据统一装箱,贴上封条,两人才命人抬上马车,亲自押送进宫呈给皇帝。 苏默和宋恪法两人坐在马车內,一左一右將箱子护在中间。 两人一路上一言不发,谁都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容不得半点闪失。 都捕司副都统秦川亲自率领第五晴和姜昌两支百户队伍將马车护在中间。 所有人都警惕的注视著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两百人的队伍走在安静的长安大街上。 一股肃杀的气息笼罩整支队伍。 忽然,苏默眼底闪过一抹寒芒,他发现前方左侧的巷子內有一股很强的杀气涌动。 虽然对方可以隱藏了气息,但身上的杀意却是隱藏不住的。 杀意感知是苏默在战场上练就的一项特殊本领。 靠著这一项本领,让他多次躲过了北蛮人设下的陷阱,从鬼门关死里逃生。 对方能够得知他们今晚要进宫向皇帝呈上帐簿等证据,並在他们前往皇宫的必经之路上设伏。 而这件事只有在场的自己和宋恪法,以及秦川知晓。 就连第五晴和姜昌两位百户他们都没有提前告知。 都是从都捕司出发的时候,才告诉他们的。 联繫到自己与宋恪法一直都在一起守著文书和一眾书吏核对整理帐簿,这都捕司內部的內奸是谁便不言自明了。 苏默低声將自己发现有埋伏一事告知宋恪法。 宋恪法露出一脸震惊之色。 旋即眼底燃起熊熊烈火,以只有他和苏默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喝道:“哼!真是没想到他竟然隱藏的这么深!” “苏老弟,待会打起来你带著证据直奔皇宫,我带人拦住来人。” 宋恪法战意盎然,手握在刀柄上,浑身气势引而待发。 苏默伸手按住他握刀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笑容:“宋老哥,皇宫你比我熟,你去拜见陛下更合適,这里交给我。” 说完他不等宋恪法反应,掀开车帘,一步踏出点在车驾上,身体腾空而起。 抽刀,挥刀砍向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秦川,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变故来得太突然,一眾都捕司捕头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苏默的刀就已经距离秦川脖颈不足一尺。 就在此刻,秦川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强烈杀机,以及刀锋上传来的刺骨寒意。 他下意识的一个侧身,身体悬在马背一侧,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苏千户,你这是干什么?!” 秦川怒目圆瞪,厉声呵斥道。 一击落空,苏默眼底闪过一抹讶色。 “哼!藏得还挺深。居然一直隱藏了修为。” 苏默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中长刀一转,紧跟著向下竖直劈向秦川。 苏默一刀劈下,悬在马背一侧的秦川避无可避,只得挥刀格挡。 但他在完全暴露真实实力之后,苏默岂会再给他机会。 长刀轻轻一抖,贴著他迎上来的刀锋斩下。 哧! 鲜血飞溅! 他握刀的右手整条手臂被苏默齐肩斩断,拋飞到了空中。 秦川一声惨叫,从马上跌落地上。 身体一接触地面,他便向著另一侧翻滚。 他翻滚的同时,口中大呼道:“快救我!” 与死神擦肩而过,这一刻他已经嚇得亡魂大冒。 他不知到苏默是如何发现他是內鬼,更加想不到苏默的实力竟然比他预计的还要高。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苏默的对手,在苏默手中自己走不过三招。 更別说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 如今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些埋伏的高手能及时出手救自己。 只有那样,自己才有活命的可能。 他的反应极快,动作也很敏捷。 可惜他面对的是苏默。 就在他落地翻滚的瞬间,苏默手中的长刀已经竖直插向地面。 他翻滚一圈,一颗大好头颅骨碌碌的滚了出去,与身体一刀两断! 苏默预判了他的走位。 看起来就好像是他自己將脖子往刀口上撞一般。 一位先天后期的高手就这样陨落。 苏默收刀,竖直指向前方,沉声喝道:“第五百户、姜百户,注意前方右侧安居巷有埋伏!准备战斗!” 第五晴在苏默一击落空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讶异的望向苏默,长刀已经抽出握在手中,全神贯注的戒备著。 她虽然不知道苏默为何会突然对秦川痛下杀手,但既然宋都统都没有发话,她这个百户自然不会出来阻止。 而且在她潜意识里,相信苏默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对秦川出手,也不会是为了私仇而出手。 苏默出手的唯一可能就是秦川做了危害国家的事。 联繫到最近都捕司著手查的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此刻她听到苏默的提醒,顿时瞭然,当即双目如电扫视前方安居巷。 就在此时,安居巷中埋伏的一眾高手,发现已经暴露,也不在隱藏。 纷纷飞掠而出,將都捕司护送证据的队伍团团包围。 “何方贼人,胆敢在京城拦路抢劫都捕司,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姜昌色令內荏喝道。 他握刀的微微颤抖著。 因为他发现拦路的人一个个气息绵长,显然修为皆在他之上。 而且对方数十人皆是一身黑色短打夜行衣,面戴鬼脸面罩,手中清一色拿著江湖上最为常见的朴刀,显然是有备而来。 虽然己方的人数是对方的数倍,但明显修为相差甚远,根本就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戚!” 那一群黑衣人中,站在正中间最前方的一人发出一声不屑冷笑,显然对姜昌的威胁不屑一顾: “交出你们护送的东西,饶你们不死!” 他声音沙哑低沉,显然是经过刻意偽装,让人不能通过声音判断出他的身份。 “杀!” 苏默骑在秦川的战马上,长刀直指前方拦路黑衣人中刚才说话的那一人。 此人修为宗师中期境界,乃是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位。 在他身旁还站著两名宗师初期境界的高手。 在京城能够这么快组织起这样一支队伍,而且其目的直指帐簿,这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门阀世家的狠辣与强硬。 竟然敢於鋌而走险,当街伏击都捕司队伍。 如今的局势想要战胜对方,仅凭自己加上身边这些人根本就办不到。 这些只有二三流修为的捕头在对方清一色后天、先天修为,外加三名宗师境界高手面前,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敌。 为今之计,只有他將挡路的黑衣人冲开,为宋恪法的马车开出一道道路,才有可能保住手中的证据。 让宋恪法將证据送进宫中…… 第87章 衝杀,一往无前的一刀 第五晴见苏默一马当先杀出。 没有丝毫犹豫,拍马紧隨其后。 她一声令下,身后她麾下的捕头们,也全都长刀在手,策马扬鞭,一路跟隨她杀了上去。 转瞬,队伍便形成了以苏默为箭头的箭矢阵,直直杀向拦路的黑衣蒙面人。 苏默手中长刀闪烁寒光,凌厉的杀意匯聚在刀锋之上。 一往无前的气势让面对他的人不由自主的新生畏惧。 紧隨其后的第五晴面色冷峻,英气的眼眸中满是坚毅与决绝。 她虽为女子,但修为已达先天武者巔峰,距离宗师仅仅半步之遥。 而且她所习练的刀法名为黄沙破阵刀法,乃是战场破阵杀敌的刀法,讲究的是凝聚一往无前的气势,化作进攻的凌厉攻势,刀法大开大合。 最適合的就是率领骑兵衝击敌方阵地。 单打独斗反而不能將其威力完全展现出来。 换句话说,那就是她面对的敌人越多,她率领的人越多,她越猛。 她是最適合在战场上,做陷阵营统领的人。 隨著距离越来越近,她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强,手中长刀散发出的寒芒竟然与苏默手中长刀散发的不相伯仲。 黑衣蒙面人没想到这一群都捕司的人,竟然会如此生猛。 为了那与他们毫无干係的所谓证据,他们竟然会选择豁出性命,以死相拼。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只是微微错愕一瞬,便露出一抹不屑笑容:“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既然他们要找死,那就送他们去见阎王。一起上!” 他话音一落,已率先提刀迎了上去。 身旁一眾黑衣人也纷纷提刀冲向都捕司队伍。 噹! 苏默与为首的黑衣人首先撞在一起。 两人手中的长刀发出刺耳金铁交鸣。 为首的黑衣人瞳孔猛然一缩,眼底满是震惊的望著苏默。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与自己硬拼一刀丝毫不落下风。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心神出现些许动摇。 在对方一往无前的刀势之下,他仿佛看到一把仿佛来自修罗地狱的血色长刀,对著自己面门劈下。 那血色长刀上匯聚著杀戮、愤怒、不甘等各种负面情绪。 伴隨著长刀劈下,他还隱约间听到了痛苦的哀嚎,卑微的求饶,悽厉的惨叫声。 他的內心被恐惧支配,血色长刀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气势如潮水般退去。 在与苏默的对拼中,他直接落了下风。 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身体倒飞而出。 原本紧密的包围网,被苏默生生凿出了一个突破口。 而且是从他们最强的一人身上碾压而过! 两名宗师黑衣人不可思议的见到这一幕,惊呼出声:“孙首席!” 他们在慌乱之间忘记了之前的约定,不得暴露身份。 脱口喊出了为首黑衣人的姓氏与身份。 他们完全无法想像,他们之中最强的孙首席,竟然在与苏默的对拼中,被一刀硬生生劈得吐血,受伤倒飞而出。 虽然他们为了不引来坐镇皇宫之中的都捕司那些供奉,將出手威力压制在先天巔峰。 但以孙首席在宗师境界如此多年的底蕴,再加上宗师以后身体强度得到极大的提升,他怎么也不该被一个先天巔峰的小子给一刀劈飞。 要知道他们俩虽同为宗师境界,但与孙首席比起来,有著天渊之別。 只有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才能体会一重阶梯一重关的道理。 在宗师以前,同一境界的不同阶段相差不会太大,甚至在天赋和功法的优势加持下,越级战胜对手都是家常便饭。 但是到了宗师这一分水岭,即使同为宗师境界,但宗师初期与中期之间仿若隔著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宗师初期想要战胜宗师中期,那简直难比登天。 然而,一切就发生在他们眼前。 孙首席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已吐血倒飞出去。 而他们也仅仅是看到孙首席和苏默双刀相交,对撞在一起。 至於孙首席看到的恐怖场景,他们不在其中,根本就感受不到,更加看不到。 就在他们震惊不已的时候,苏默已经再次挥刀一往无前的冲向倒飞出去的孙首席。 趁他病要他命! 只有这样才能搅乱对方阵型,给宋恪法製造突围的机会。 他刚才施展的这一招乃是他在长期与北蛮人的廝杀中自创的招式。 这一招最厉害之处就是能放大对手內心的负面情绪。 特別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时能够產生绝佳的效果。 是他在战场上於万军丛中取敌將首级的利器。 两位黑衣人宗师见苏默继续一往无前的追击孙首席,心中焦急万分。 孙首席是他们中最强战力,若是让苏默趁著孙首席受伤的这个当口將其斩杀。 那接下来他们就要面对苏默的攻击。 在见识了苏默的勇不可当之后,他们不认为自己是苏默的对手。 因此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做出了当下最优的决定,联手阻挡苏默,给孙首席贏得喘息之机。 等孙首席稳住阵脚,他们三人联手就不信还斗不过苏默。 苏默见两人闪身挡在自己前方,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將最强的三名宗师引开,由第五晴这个半步宗师率领一眾捕头衝击已经被自己撕开的包围网。 宋恪法就可以趁机逃出去。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虽然他依旧看不穿宋恪法真实的实力。 但他相信宋恪法绝不可能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一点修为。 以他对宋恪法的了解,对方肯定和他一样是故意藏拙,隱藏了修为。 否则宋恪法不可能以一个后天巔峰的修为,在不投靠任何门阀的情况下,坐上都捕司都统这一高位,还一坐就是十余年。 苏默如此做除了隱藏自己的真实实力外,也存了看一看宋恪法真实实力的心思。 否则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横扫眼前的敌人。 但那样的话,他的实力就会完全暴露在外,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经歷了五年多的战爭洗礼,血与火的锤链,他早已明白永远不要將自己的底牌完全暴露在他人面前。 即使是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应对意外,最好的方式就是將底牌牢牢的握在手中。 而要掌握主动,那就需要手中有不止一张底牌…… 第88章 逃遁,出其不意 两名宗师联手阻挡苏默对孙首席的追击。 两人手中朴刀舞得密不透风。 就好似两个龟壳挡在苏默面前。 苏默见到两人挡在孙首席身前,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 一刀挥出,作势要与两人硬拼。 可就在刀锋即將触及两名宗师如龟壳一般的刀网时,他一扯马韁,驾驭马匹从两名宗师一侧斜著越过两人,沿著长安大道一路拍马狂奔。 两名宗师和孙首席都感到愕然,一时不明白苏默为何就逃走了。 就在这时,宋恪法站在马车上,大声喊道:“所有人听令,拼死也要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追上苏千户!” 说完他一跃骑上拉车的战马,一刀斩断挽具,双腿一夹马腹。战马腾空而起,衝杀向拦路的黑衣蒙面人。 一眾都捕司捕头见都统宋恪法斗亲自下场带领大家衝杀,顿时士气大涨,一个个呼喊著挥舞手中长刀杀向黑衣蒙面人。 第五晴侧头瞥了一眼宋恪法,心中同样感到惊讶。 她还是第一次见宋恪法如此奋勇当先,亲自领兵衝杀。 心中讶异的同时又感到备受鼓舞。 可为何总觉得宋都统的身材有变化呢?怎么看起来腰身粗了一大圈? 但此时她也顾不得细想,挥舞长刀左突右砍,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前去挡住那为首的三名宗师强者。 那三名宗师强者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旋即面露焦急之色: 糟糕! 上当了! 孙首席也顾不得伤势,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紊乱的內力,大喝一声:“快追,东西在那小子身上,绝不可让他逃进皇宫!” 话音未落,他已经当先飞掠而出,身形如箭矢一般极速追击苏默而去。 几乎就在他动身的同时,两名宗师也同样脚尖点地,身体飞掠直追苏默。 其余黑衣人闻言,除了已经与第五晴等都捕司人员缠斗在一起的人以外,也全都调转身形,各自施展身法,对著苏默狂追不舍。 即使是与都捕司捕头战在一起的,也都纷纷虚晃一招,逼退各自的对手之后,便转身纵身狂追而去。 苏默策马狂奔,听到身后传来的宋恪法的喊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宋恪法果然是个人才! 这么快就领会了自己的意图,也不枉费自己费力表演。 不过没有看到其真实实力,还是有些许遗憾。 宋恪法啊宋恪法,什么时候你才会显露你的真实实力呢? 苏默一边策马狂奔,一边不时回头张望,一脸的焦急之色。 看到三名宗师与自己的距离不断缩短,更是低声怒骂:“宋恪法,你个蠢货,我&*&¥……,你这是想害死我不成?” 他的骂声控制得很好,刚刚好能够让身后三名宗师听到。 而且骂声中包含愤怒和不甘,骂的很难听。 三名宗师听到苏默低声咒骂,心底更加確信帐簿就在苏默手中,追的更加卖力了。 看到苏默策马狂奔,他们心中之前对苏默实力的疑惑也释然了。 確信苏默的实力只是先天巔峰,並未突破到宗师境界。 若是苏默已是宗师境界,那他就不会是策马狂奔,而是如他们一般施展身法飞掠。 要知道宗师以下皆螻蚁,这话可不是虚的。 为什么宗师以下都统称武者,那时因为宗师与先天武者之间有著如天堑一般的鸿沟。 一个修行者,从武者突破到宗师,期间困难重重,绝大部分武者都连触碰宗师这道门槛的机会都没有。 即使万中无一的佼佼者成功修炼到了先天武者巔峰,在衝击突破宗师的过程中,也是九死一生,其中绝大部分都以失败告终。 只有极少数的天资卓绝的习武天才在气运加身的情况下才能突破至宗师。 一旦突破成为宗师,其身体將產生如同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不仅身体强度变强,而且已经能够巧妙的运用內力藉助周围环境存在的外力来强化自己的招式威力。 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宗师施展身法已经可以长时间摆脱地心引力的束缚,从而使得其速度远远超过训练有素的战马奔跑的速度。 孙首席在確认苏默的实力后,心中一开始被苏默一刀劈出的阴影已经完全消失。 刚才是自己小覷了这小子,一个不察著了他的道。 虽然那一招颇为诡异,但如今自己已经有了防备,想要再出其不意的偷袭自己,已经没有机会。 看著越来越近的距离,心中升起一股猫戏老鼠的恶趣味。 他自傲一笑,语带戏謔:“小子,你逃不掉的。还是乖乖交出帐簿,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苏默不语,只是埋头策马狂奔,长刀拍在马屁股上,拍得啪啪作响。 那模样就好像恨不得胯下战马能长出翅膀飞起来。 三名宗师见状,更加篤定帐簿就在苏默身上。 此刻在他们身后,又是另一番场景。 一群黑衣人在狂奔,身后一群都捕司的捕头策马狂追。 为首的宋恪法还不停的大声呼喊:“都给我上!拦住他们,决不能让他们追上苏千户。” 不过由於黑衣人都是后天和先天武者这样的顶尖高手,双方一直保持著一段距离。 属於甩也甩不掉,追又追不上的尷尬境地。 宋恪法见一眾人跑得欢,眼底闪过一抹得色。 自己和苏老弟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这群人待会儿发现帐簿不在苏老弟身上,恐怕会鬱闷死吧。 哈哈哈…… 只是苏老弟他这样戏弄三位宗师,他待会不会有事吧? 不不不! 苏老弟肯定不会有事的。 苏老弟做事看似鲁莽不计后果,但实则胆大心细,就凭他加入都捕司后杀禁军百户,杀英国公府护院,抓英国公世子,最后还逼得北海侯和英国公低头认错。 就这一桩桩事跡,就足以看出他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会轻易拿自己冒险。 如今他之所以以身为饵引走拦路抢帐簿的黑衣人,他定然是心中早已有了脱身之策。 自己不用去担心他的安危,按照他的嘱咐將帐簿安全送入宫中,交到陛下手上才是当下最为重要的。 宋恪法暗暗打定主意,一边大声呼喊著追击,一边悄无声息地从队伍最前方中间位置,移到了右侧。 下一个路口便是直通皇宫的真武大道,他待会只需要趁人不备,右转一路狂奔就可以进入皇宫之中。 第89章 怒火,你逃不掉了 孙首席和另两位宗师,自然明白苏默策马狂奔,定然是想要拼一拼赶在他们阻拦之前,转入前方的真武大道。 他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宗师顿时会意。 三人极速飞掠,越过苏默,挡在了苏默前方,完全不给苏默接近真武大道的机会。 三人戏謔的看著苏默,手中朴刀寒芒闪烁,显然已经做好了拦截苏默的准备。 三人联手,別说苏默一个区区先天武者,就算是宗师来了,想要越过他们也几乎不可能。 苏默见状猛扯韁绳,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苏默一脸凝重的看了一眼拦在前方的三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压压快速追来的一群黑衣人。 满眼焦急的左右四顾。 隨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他调转马头,猛的一夹马腹,长刀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拍。 战马吃痛,四蹄腾空,直直窜入一旁的寧谷巷之中。 整个过程仅仅转瞬便已完成。 原本胜券在握的孙首席三人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过三人反应极快,就在苏默骑马衝进寧谷巷的瞬间,三人也动了。 三人身形一闪,如同三道箭矢射入寧谷巷。 三人衝进寧谷巷的同时,孙首席不忘吩咐后方追击的黑衣人:“你们一部分人去真武大道与长兴街路口拦截,一部分跟隨我们继续追击!” 孙首席瞬间就已看透苏默的计划。 不过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走,將帐簿送进宫中,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的布置直接封堵了苏默绕路进入皇宫的可能。 他要將苏默直接堵在长兴路之中。 在长兴路至真武大街那一段路上,再没有別的巷子,届时苏默將成为瓮中之鱉,插翅难逃! 黑衣人哗啦啦分成两股,如同黑色洪流一般,一股衝进寧谷巷,一股狂奔上了真武大道,左转沿著真武大道奔向下一个路口——长兴路口。 看到黑衣人全都被苏默引走,宋恪法眼底的笑意更浓。 “姜百户,你率部追击寧谷巷的敌人,第五百户你率部追击真武大道的敌人!一定要拖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追上苏千户!” 宋恪法声嘶力竭的大喊道,生怕那些黑衣人听不见。 一眾捕头轰然应诺,一个个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策马狂追而去。 没有人注意到,宋恪法的命令中並没有他自己。 唯有第五晴意识到异样,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宋恪法。 只见他已经脱离队伍,策马一路向著皇宫狂奔。 第五晴顿时恍然,嘴角勾起一抹会心浅笑。 她终於明白苏默与宋恪法打的什么主意了。 旋即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 苏千户他竟然不提前告诉自己他们的计划! 这是连自己都信不过吗? 她狠狠的一咬牙,愤怒的一刀抽在马屁股上。 战马吃痛,狂奔而出,一下躥出老远,瞬间拉近了与前方黑衣人的距离。 她一刀狠狠的劈向落在最后的那名黑衣人。 她要將怒火发泄在黑衣人身上。 唯有杀戮才能稍稍平息她胸中的怒火! 落在最后的一名黑衣人,只感到后方杀机骤现,瞬间一股冰凉寒意直透脊背。 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瞬间传遍全身。 他慌忙之中就地一个翻滚,堪堪举刀格挡第五晴劈下的一刀。 他修为只是后天武者,与第五晴这个先天武者完全不能相比。 虽然他已经反应极快,但仓促之间硬接第五晴含怒一击,以他的实力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手中长刀被第五晴势大力沉的一刀直接劈成两截,刀势不减分毫直接斩在他的脖颈之上。 鲜血如喷泉一般喷射而出。 他不甘的瞪大了双眼,嘴唇颤抖著,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鲜血汩汩从口腔中涌出。 旋即头一歪,死不瞑目。 第五晴根本没有片刻停留,一刀劈死对方后,抽刀继续追击前方黑衣人。 很快,接二连三的就有好几名落在后面的黑衣人被她砍死当场。 领头的黑衣人此刻也发现了后方的变故,心中恼怒不已。 当即指示身旁四名先天武者返回將第五晴拦住,以免她杀害更多自己一方的人。 四名先天武者阻拦,立即就將第五晴的攻势给拦了下来。 那些落在队伍后方的后天武者终於长舒一口气,加快脚步跟著队伍狂奔而去。 那四名先天武者拦住第五晴的攻势之后,也不逗留,四人齐齐挥出一刀逼退第五晴,旋即转身飞速离去。 他们的目標是帐簿,並不是这些都捕司的人。 而且他们並不愿杀太多都捕司的人,否则必然会引起轰动,引得陛下震怒。 一旦皇帝下定决心彻查,他们肯定是藏不住的。 有些默契,不能打破。 一旦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小子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老夫劝你乖乖交出帐簿,否则就別怪我们不客气了。” 孙首席三人再一次越过苏默,挡住了苏默的去路。 苏默用力一拉韁绳,战马人立而起停在了安谷巷巷口。 在他身后那一群黑衣人也紧紧的追了上来,堵住了他的退路。 他看了一眼右侧长兴街,那里就是通往真武大道的路。 可是此刻路口已经出现了一群黑衣人,正快速向著自己所在的方向奔来。 “你们还真是鍥而不捨啊,这帐簿对你们就这么重要?” 苏默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不无嘲讽的注视著挡在身前的孙首席三人。 “当然,否则你以为我们如此费尽心思为了什么?快交出来吧,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孙首席感觉胜券掌握,话语间多了几分自鸣得意。 “你们会放过我?就不怕我向陛下稟明帐簿上记录的一笔笔帐?” 苏默一脸不信的模样。 “呵呵,口说无凭。单凭你嘴上说,没有帐簿做证据,皇帝又能怎样?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让这一切就此结束吧,这样对你对我们都好。” 孙首席继续开口劝道。 “哈哈哈!” 苏默发出一串爽朗大笑。 孙首席等人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苏默。 “你笑什么?” “笑你们上当了,帐簿根本就不在我这里。哈哈哈……” “你说什么?” 孙首席面色大变,一步上前手中朴刀直指苏默胸膛。 “帐簿从一开始就不在我身上,帐簿一直都是宋都统保管著,这会儿应该都已经放到陛下的御案上了,哈哈哈……” 苏默很光棍的掀开衣衫,展示给孙首席等人看。 第90章 凯旋,你受伤了? “你!” 孙首席面色铁青,一口钢牙都快要咬碎了。 此刻已经很明显,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真的恨不得一刀攮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小子,就是他那毫无破绽的演技將他们所有人都骗了。 苏默看到孙首席眼神变幻,眼中有杀意涌动,当即开口道:“想杀我泄愤?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猜宋都统应该会通知都捕司供奉我们遇袭一事,此刻供奉们应该在赶来的路上吧?” 苏默说著指了指身后与右侧长兴街涌进来的都捕司捕头。 “我的人都在这,你若是自信能在一刻钟时间內杀光我们所有人,赶在供奉们赶到之前离开,那你就动手吧。” 苏默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鼻孔朝天斜蔑著孙首席。 孙首席看了一眼四周,又目露凶光,狠狠的瞪了苏默一眼。 咬牙愤愤不平的冷哼一声:“咱们走!” 一群黑衣人瞬间如潮水般退去,转瞬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五晴和姜昌率麾下捕头一拥而上,来到苏默身边。 第五晴还想继续追击黑衣人,被苏默拦了下来:“別追了。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五晴英气的眼眸没好气的瞪了苏默一眼,別过头不再说话。 姜昌凑到苏默跟前,咽了咽口水,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苏千户,你没事吧?” “没事。” 苏默笑著应了一句,对著一眾捕头招呼道:“弟兄们都辛苦了,现在返回都捕司。” 说完调转马头,一眾捕头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 苏默在一眾捕头的簇拥下,返回都捕司。 原本以为会是九死一生的一场恶战,没想到结果却是如今这般。 他们仅仅以十几名捕头受伤的代价,就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人人脸上都洋溢著兴奋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 捕头们憧憬著接下来皇帝的赏赐。 就在他们返回都捕司不久之后,宋恪法也满面春风的回到都捕司。 简单的安排一番,便让眾捕头解散。 只留下苏默一人。 “苏老弟,你这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太棒了。” 宋恪法拉著苏默的手臂,一脸兴奋的讚扬道。 “呵呵,全靠宋老哥配合的好,否则不会產生这样好的效果。” 苏默谦虚道。 “哈哈哈!苏老弟,谦虚了。我不过是顺势而为,主要还是苏老弟的功劳……” 宋恪法对苏默讚不绝口,满嘴溢美之词。 苏默连忙开口打断,他可不喜欢来这些虚的。 “宋老哥,咱们就別互相恭维了。陛下见了帐簿怎么说。” “陛下,先是大怒,骂那些人吃里扒外,一定要严惩。之后又表扬我们都捕司这次做的好。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有封赏的旨意下来。” 宋恪法满面红光,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 苏默闻言,微微頷首。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就看隆泰帝明日如何处理那些门阀世家了。 苏默並没有与宋恪法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这段时间与门阀世家勾心斗角,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態中。 现在终於可以稍稍放鬆一下,仔细思考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宋老哥,那我回去了。” 宋恪法见苏默兴致缺缺,便也不挽留,笑著將他送至大堂之外。 苏默刚迈步走出都捕司大门,一旁便闪出一道身影,挡在他的身前。 “第五,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提前告诉你?” 苏默抬眼注视著第五晴,眼中带著难以言说的疲惫。 他叫我什么? 他……他……他竟然叫我第五?!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我! 第五晴突然心跳漏跳了一拍,接著整颗芳心就像是打鼓一样砰砰砰的狂跳。 原本一肚子的怨气和酝酿许久詰问的话,瞬间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他为何如此疲惫,难道他刚才受伤了? 第五晴英气的眼眸满是关切:“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苏默摇摇头,可唇角却渗出一丝鲜血,身体也摇摇晃晃,眼看著就要跌倒。 第五晴一步上前,伸手扶住苏默,將他的手臂扛在自己肩上。 焦急万分的埋怨道:“你这时候还想骗我!你嘴都流血了,为什么要在我面前逞强?” 苏默露出一个惨然笑容,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扶我回去。” 第五晴扶著苏默骑上战马,紧跟著她翻身上马坐在苏默身后,让苏默倚靠在自己怀里。 轻轻一夹马腹,马儿踢嗒踢嗒的向著石灰巷而去。 回到苏默屋內,將苏默扶上床躺下。 第五晴咬著嘴唇,满眼担忧道:“我去给你找个郎中。” “不用,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医生。我只是与那孙首席对拼那一刀,受了內伤。我自己调息一番就没事了。” 苏默勉力挤出一个笑容。 第五晴定定注视著苏默,英气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第五,你坐。” 苏默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招呼第五晴坐下。 第五晴急忙抓住他的手臂,放回被窝。 “你別乱动!都伤成这个样子了。” 第五晴没好气的数落了苏默一句,一边又顺从的拉过椅子坐在床前。 “第五,今日之事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事发突然。当时我在马车中,只来得及与宋都统商议,便要出手除掉內奸秦川。 否则等我们踏入陷阱,他再趁机製造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秦川是內奸,又是如何发现有埋伏的?” 第五晴好奇的问道。 苏默的解释她略一思索便能理解,只是让她不能理解的是苏默是如何发现有埋伏,又是如何第一时间就確认秦川是內奸的。 “我对秦川的怀疑是从我们查帐开始的……” 苏默侃侃而谈,將自己为何会怀疑秦川讲述了一遍:“其实直到今晚我发现埋伏之前都不能確认他是不是內奸。 但埋伏一事让我確定了之前的猜测是正確的,秦川就是內奸。因为今晚我们要送帐簿进宫只有秦川提前知晓。 这是我和宋都统商议后故意卖的一个破绽,目的就是要测试秦川是不是內奸。 至於发现那些埋伏的黑衣人,那只是我在镇北关长期与北蛮人战斗中,形成的一种直觉,对於周围环境异常的一种感知。” 苏默这话七分真三分假。 他確实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拥有远超常人的感知力,但他发现黑衣人並不是源於这种对环境的感知力,而是对杀意的感知。 这种感知力能够很好的分辨面对的人是敌是友,以便规避潜在的危险。 那日他之所以没有中乔棠烟下的毒,皆是因为他感知到了乔棠烟对他的恶意,他因而提前做了准备。 至於为何不告诉第五晴实情,那是因为…… 第91章 神秘,可疑的第五晴 那是因为他发现第五晴身上有可疑之处。 自从发现查帐簿的消息被泄露之后,苏默就將知道查帐消息的人员疏离了一番。 其中自然包括第五晴。 隨后他便命崔先生著手调查这些可疑人员。 最后排查出来,秦川身上有重大嫌疑。 而第五晴则是身份存疑。 她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可佐证的人生经歷。 她就仿佛是突然消失,然后又在十余年后突然出现。 她出现后便进入都捕司做捕头,直到做到百户。 然后就是在百户这个位置上一直默默做事。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很平常,她消失的那十几年或许就是在某个隱世宗门修习武功。 但对苏默来说,一切未知的都是可疑的,一切不確定性都是潜在的危险。 有危险就需要更小心的应对。 特別是这种身边人,更加需要小心。 正是因为这种小心,苏默故意在第五晴面前演一出自己受了內伤的苦情戏。 今晚自己面对宗师,与对方硬拼一招,还將对方击飞出去。 若是事后自己没有半点事,那在能够看出对方宗师修为的旁人眼中,那自己的修为岂不是也至少是宗师? 暴露修为是极其危险的。 可为何单单在第五晴面前表现出受了內伤。 这一点苏默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方面是测试第五晴对自己的態度,另一方面是想要借第五晴的口,將自己受伤的这一消息传出去。 这样才能符合自己的人设。 而且第五晴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实事求是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由她將自己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別人才能更加篤定。 这算是给自己隱藏修为多一份保险。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他与第五晴相处这段时日,他知道第五晴在武术上天赋一流,但对医术一窍不通。 在她面前装受伤不会露馅。 若是在其他人面前,那说不定就会被人看穿。 那样反而会弄巧成拙,欲盖弥彰。 第五晴听了苏默的解释,微微頷首。 她作为一个半步宗师,自然懂得苏默所说的那种感知力。 习武之人本就比常人对周围环境变化更加敏锐,因此当她得知苏默是凭藉这种感知力发现的埋伏,她也就释然了。 看著苏默那疲惫的眼神,和那强撑著挤出的笑容。 回想对方刚才拖著一副受伤的身躯还要在自己面前装作无事的模样。 她內心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蔓延生长。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感到有些慌张和不知所措。 她有些不敢去看苏默的脸庞,她怕迎上苏默的目光。 她心慌的选择逃离: “苏……千户,你若无事,那我便走了。” 她说话有些词不达意,吞吞吐吐有些底气不足。 “好,今日多谢你了。明日还请替我向宋都统请个假。不要透露我受伤的消息,免得宋都统担心。” 苏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有气无力的说道。 第五晴点点头,脚步匆忙,逃也似的离开了苏默的家。 一路上她脑海中都是苏默的身影,以及苏默对她说的话。 他在別人面前一直强撑著不肯显露任何受伤的跡象,直到见到我他才撑不住。 是否因为在他心中我与別人不一样? 是否代表他信任我胜过其他人?包括宋都统在內。 他一开始选择我做他的手下,而且是唯一的手下,是否是因为我在他眼中与旁人不同? 他让我不要透露他受伤的消息,害怕宋都统担心。 而我他却如实相告,是否代表他將我视为最亲近的人? …… 可是自己却…… 第五晴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心中很乱很乱。 她第一次感觉到迷茫。 第五晴骑著马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大街上。 夜,很静。 静得除了马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清脆的踢噠声外,就只剩下呼吸和心跳声。 马儿驮著她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前,她依旧浑然不觉。 直到她听到一个突兀的声音:“第五晴。” 第五晴一怔,猛然抬起头,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自己的家门前。 驾车的老者她一眼就认出其身份。 她瞳孔猛然一缩,身子不由一紧。 连忙收敛心神,翻身下马,快步来到马车前,对著马车车厢恭敬行礼:“第五晴拜见殿下。” “嗯,进来。” 马车內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声音平淡中带著威严,给人一种不可拒绝的压迫感。 第五晴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整理一下衣衫,低头躬身钻进马车之中。 “你今天怎么了?为何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有。” “还说没有。刚才你都走到跟前还没发现孤的车驾。若是欲对你不利的人,你已经死了。” “第五晴知错。” “在孤面前不用如此拘束。今日听闻你遇袭,孤特意来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 “多谢殿下掛怀。第五晴感激不尽。” “晴儿,孤说了你在孤面前,不用如此拘束,显得太过生分。你是母妃倾力培养的人,孤关照你理所当然。” “不久前母妃给孤传了信,告知了都捕司做的这一件大事。母妃让孤来表扬你,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全靠你之前传递的消息,我们才有所准备,不至於被打个措手不及,乱了阵脚。你继续在都捕司好好待著,有消息记得第一时间传信。” “是,殿下。” “好了,时间不早了,孤也该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喏,这是孤赏给你的。” “谢殿下,第五晴告退。” “去吧。” 第五晴退出马车车厢,躬身下了马车,站在一旁。 马车缓缓离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第五晴才抬起头,看著空无一人的巷子,眉头紧紧的纠结成一团。 摊开手,手心躺著一枚玉坠。 洁白无瑕的玉坠在月光下散发著朦朧的光晕,入手温润,如羊脂般柔滑。 这是一枚极品羊脂白玉,价值万金。 第五晴看著手中的玉坠,眼底却是落寞与愤恨。 几次抬手想要將其扔掉,可到最后仍然没有出手。 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抬头仰望星空,口中喃喃道:“父亲、母亲,我该怎么办?” 半晌后,她心事重重的將玉坠收入袖中,推开了房门…… 第92章 挑逗,你在等我吗? 在房门关上后,在数丈外的一道巷口阴影处,苏默缓缓现出身影,看了一眼第五晴的房门之后,再度隱於黑暗之中。 自己的判断果然没有错。 第五晴真的有问题。 刚才她对马车中的人十分恭敬。 那马车中的人是谁? 第五晴和他说了什么? 另外,马车走后,第五晴並未第一时间回屋,而是站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这一点都不符合其干练洒脱的性格。 刚才她在屋外做什么? 苏默凝眉思忖片刻,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后將那马车和车夫画下来,让崔先生暗中调查一下,看看能否查出马车內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虽然看得不甚仔细,但基本的特徵还是看得清楚。 …… 苏默放下笔,看著面前宣纸上的马车和车夫的画像,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马不停蹄地回到屋后,就立即著手绘画,此刻终於完成了这副画像。 待墨跡完全晾乾,他將画捲起来揣入怀中。 刚踏出房门,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一道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乔棠烟! 对! 皇城司的人在京城潜伏日久,其中许多人甚至潜伏在各大门阀世家,或许她可以帮忙查出这辆马车的主人是谁。 届时就能得知第五晴到底属於哪一方势力。 苏默返回屋中,提笔再次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像。 然后收起画像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 万楼。 灯火辉煌。 无数宾客在万楼纵情声色,肆意享乐。 五楼属於四大清倌人各自的闺阁中,有的传出丝竹古琴之乐,有的传出吟诗作对之声,有的传出低声倾诉,透过窗户纸,能够隱约看到有人在舞蹈。 四大清倌人的闺阁,唯有乔棠烟的闺阁静静的,既无音乐也无人声。 乔棠烟自从那日被苏默迷晕带上镇江塔塔顶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 接待客人也兴致缺缺。 今日索性便早早的打发走了客人,静静的站在窗口眺望远处的镇江塔。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日与苏默一起坐在镇江塔上的画面。 一时之间竟然看得出神。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脑海中会不时浮现苏默的身影,挥之不去。 就在此刻,她眼前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她以为是自己眼了,眨了眨眼定睛一看,面前只有空荡荡的黑夜,和远处矗立的镇江塔。 哪里有半个人影? 乔棠烟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苦涩笑容。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昨日他才来给赵国柱治疗过。 这大晚上的他又怎会出现在自己这里呢? 就在她刚要转身的瞬间,一道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棠烟姑娘。你是在等我吗?” 乔棠烟身子轻颤,扭头循声看去,当目光与苏默的目光相接时,霎时间眼中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她笑了,笑得如山烂漫。 这一刻全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唯独她光彩夺目。 即使是轻纱遮面也遮盖不了她的光彩。 “你……怎么来了?” 乔棠菸嘴角疯狂上扬,怎么都压不住。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喜悦,见到他出现,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般甜蜜。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著自己,让自己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他。 “怎么不欢迎我来?” 苏默看得出乔棠烟眼中浓浓的情意,微微挑眉故意打趣道。 乔棠烟桃眼眸若春水荡漾,忽然神情一变,故意表情严肃的说道:“没错,不欢迎!” “那我走?” 苏默迈步走过乔棠烟身旁,作势就要从窗户离开。 就在他与乔棠烟交错的瞬间,乔棠烟没来由的慌了。 她伸手拉住苏默的衣袖:“我这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我不许你走!” “哈哈哈!绿荷,我带你家小姐出去游玩,你把好门。” 苏默话音未落,已经一把揽住乔棠烟的杨柳细腰,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带著她飘出了窗外。 接著在万楼楼顶屋檐轻轻一点,两人已经飞掠向浣溪畔的一棵大柳树。 藉助浣溪畔的数棵大树,苏默几个纵跃,已经带著乔棠烟飞掠上了半空,稳稳的落在镇江塔塔顶。 乔棠烟全程一双桃美眸瞪得溜圆,不可思议的望著苏默,一颗心砰砰乱跳。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转瞬之间就已经站在镇江塔塔顶。 而与此同时,绿荷从门口衝到窗前,看到了两人並肩站在塔顶,圆圆的月亮在两人身后。 勾勒出两道完美的剪影。 绿荷眼神从惊讶渐渐变为羡慕,张大成o形的嘴也渐渐勾起了上翘的弧度。 苏默故作轻佻的一指勾掉乔棠烟遮面轻纱:“这里只有你我,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你的真容。” 苏默说著顺势牵起乔棠烟的手,拉著她坐在了塔顶飞檐之上,两人的腿就那样悬在半空。 直到此时,乔棠烟才醒转过来,嗔怪道:“你干嘛带我来这里?” 苏默咧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不是你说的你那里不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那我带你来我的地盘,就不违背你的规矩了。” “这里什么时候成你地盘了?” 乔棠烟噗嗤一笑,没好气的瞪了苏默一眼。 “你不知道吗?从那日与你在此並肩看月亮之后,我就在心里將这里视作我的地方。” 苏默的话包含深情。 配合他充满磁性的嗓音,在这夜里,在这高高的塔顶,在唯一的听眾乔棠烟耳朵里,宛如天籟,充满了无法抗拒的魅力。 乔棠烟听得痴了。 她这些年听到的情话多了去了,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情话。 她脑海中浮现出当日苏默对她说出的理想:可以和所爱之人,携手並肩坐看云捲云舒,静听开落。 她抬头看向苏默,见苏默也正低头微笑看著她。 视线相交,乔棠烟感觉自己心跳在这一刻停止了,呼吸也在这一刻停住了。 时间仿佛也按下了暂停键,周围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在她眼中只剩下苏默,似乎全世界只有她和他。 第93章 试探,潜移默化的影响 良久,苏默开口:“棠烟姑娘。” 乔棠烟微微一怔,有些慌乱的移开眼眸,低声应了一声:“嗯。” “我们是朋友,对吧?” 苏默突然问道。 乔棠烟又是一怔,略显讶异的看了一眼苏默,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好。” 苏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乔棠烟见他开心的模样,不由得莞尔。 原本心中还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会向自己套取大康的情报,结果是自己多疑了。 他的目的就是这么纯粹,他只想確认我和他之间的关係,是不是朋友,就这么简单。 她心中升起一股感动,对苏默的好感更增几分。 她从小被训练不要相信任何人,凡是主动献殷勤的人,那都是对她有所图谋的人。 她从小被训练要绝情要封心,她所学全是如何拿捏男人,进而从其口中套取情报的本领。 尔虞我诈,虚与委蛇那都是家常便饭。 可她的那些对付男人的手段,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不起半分作用。 反而被这个男人轻鬆反制。 虽然这个男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並威胁过她,但她就是对这个男人却生不起丝毫的恨意。 她也知道,这个男人和她处在完全的对立面,她是大康皇城司的密探,而男人是乾国都捕司的千户。 他们之间註定水火不容。 可她就是无法忘记那一晚男人对她说的话,谈的理想。 也无法忘记男人抱著她从塔顶一跃而下的那一种刺激。 那种仿佛彼此就是对方一切,一辈子都要紧紧抱在一起的衝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封心绝情谈何容易! 只是她並不知道,这种对苏默的特殊的感觉,是源於吊桥效应。 她更不知道这是苏默刻意製造的一个局面。 当苏默从她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以及她过往的生活之后,就决定用这种方式来瓦解其长期受训形成的坚定信念。 皇城司密探,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棋子。 情报来源越多,获得真相的机率越大。 两人静静的坐著,手牵著手。 苏默没有放手,乔棠烟也没有挣脱。 两人保持著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时间在这种静静的美好中缓缓流逝。 良久之后,苏默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乔棠烟有些讶异,还有几分不舍。 讶异是因为苏默將她带到这里之后,就只说了短短几句话,其中最核心的就是確认他是不是她的朋友。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就一直在那傻笑,好似捡到宝一般。 至於不舍,那当然是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无拘无束,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 只是简单的吹著风,仰望星空。 任由思绪飞扬,任由头脑放空。 她又觉得有些好笑,感觉苏默就像一个心思纯净的大男孩,就为了得到一个答案,夜里翻窗入室將自己带到这高高的镇江塔顶端。 她又何尝不想生活得如此简单? “好。” 乔棠烟回以一个甜美的笑容,任凭苏默牵著她的手將她拉起身。 苏默伸手揽住她的腰,她双手环在苏默腰上,身子贴在苏默怀中。 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 纵身一跃,从塔顶飞掠而下。 晚间清凉的风,吹拂著她的秀髮,吹过两人的衣衫,衣袂飘飘,仿若神仙眷侣翩然降临世间。 转瞬之间,两人已经站在了乔棠烟的闺阁之中。 看到自家小姐紧紧依偎在苏默怀里,含情脉脉的与苏默对视,绿荷吃惊的瞪大了双眼,嘴巴更是张大得可以塞下一枚鸡蛋。 良久两人分开。 苏默柔声道:“我走了。” 乔棠烟依依不捨牵著苏默的衣袖,忽然她想到了不久前听到的一则情报,忙开口挽留:“等等。” 苏默露出一抹好奇,扭头望著乔棠烟:“有事?” “我听闻今夜你们都捕司採取了行动,不知结果如何?一切顺利吗?” 乔棠烟略一思忖,认为自己问这个问题,並未出卖大康的秘密,因为对方已经完全知晓皇城司人员在京城的行踪。 苏默心底暗自得意。 这么快就已经开始关心自己,那说明自己做的这一切已经初见成效。 秘密永远都是从最初毫不起眼,甚至是毫不相干的一些话题开始,慢慢泄露的。 “嗯,有些波折,还算顺利。证据已经提交陛下,明日就会有结果。” 苏默表情淡然,回答得很乾脆。 对方有人在十六门阀世家之中,最迟明日一早就会收到这个消息,他没必要在这个事情上隱瞒。 而且他也正在等待乔棠烟主动提起此事,他才好引出后续。 否则会显得太突然和直接,会破坏他一直刻意营造的一个氛围和人设。 “怎么了?发生什么波折了?” 乔棠烟下意识的关切道。 “就是都捕司內部出了內奸,险些让我们落入埋伏,不过被我们发现揪出来了。” “是不是都捕司副都统秦川?” 乔棠烟眉头微蹙,开口道。 苏默面露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的人今天在成国公府见到他,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结合最近的事件,我猜测的。” 乔棠烟也没有隱瞒,开口解释道。 这已经是既成事实,没有隱瞒的必要。 “你真聪明,这么快你就推断出准確的信息。你真是做密探的好手,若是我身边有你这样的帮手,那该多好!” 苏默毫不掩饰对乔棠烟的欣赏,讚不绝口道。 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让她习惯,久而久之,再藉助一些外部影响,总有一天她会彻底成为自己的人。 不论於公於私,南康都是要拿下的。 於公,若是隆泰帝真的有决心和魄力改变大乾现状,削弱门阀势力,让百姓能够过上好生活,他愿意为其拿下南康。 於私,若是隆泰帝选择与门阀媾和,或是隆泰帝只想自己掌握更大的权力,並没有改善大乾百姓生存现状的举措,选择卸磨杀驴,那南康会是自己的一个助力。 当然,最终中原一统,才能换来长治久安,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五年的战奴生活,让苏默认识到生活在底层的艰辛,也认识到现实的残酷。 他永远不会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也不会將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第94章 绝望,小姐她沦陷了 乔棠烟微微错愕,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默,发现他眼神清澈纯净,真的只是在夸讚她,只是在由衷的发出感嘆。 她略微感觉有些愧疚,感觉自己太过敏感,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微微一笑,並未言语。 就在这时,她敏锐的发现苏默有些欲言又止,眼中闪过担忧与纠结之色。 “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问题?” 乔棠烟关切的问道。 “呃,是的。” 苏默略一蹙眉,面露犹豫挣扎,最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了出来。 “能告诉我吗?或许我能帮你分析分析。” 乔棠烟心底有些欣喜,苏默最终愿意说出来,说明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我手下第五晴,我发现她有些可疑……这是我看到的那一辆马车。” 苏默將自己发现第五晴暗中与人接触的事讲述的出来。 当然他讲述的故事版本是他无意间发现的,他之前並未怀疑对方。 他说著从怀中掏出了那一张画,展开展示在乔棠烟的面前。 “我现在也不知道这马车中到底是谁,与第五晴到底是什么关係,我还在思考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宋都统,但是我又担心这是个误会。” “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帮你调查。” 乔棠烟很是乾脆的主动將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她確实想帮苏默,在並不影响皇城司的情况下。 “你帮我查?” 苏默有些意外的望著乔棠烟。 “没错,你知道我的人在京城门阀世家中,这辆马车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的,我的人调查比你自己去查肯定会容易一些。” 乔棠烟颇为肯定的回答道。 她知道苏默手下就只有一个第五晴,如今要调查有关第五晴的人,苏默就成了孤家寡人,无人可用。 他自己去调查不仅慢,还有风险。 她不愿苏默去冒险。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下意识的站在苏默的角度,去替他思考问题了。 “那就拜託你了。” 苏默显得颇为激动,满眼感激的望著乔棠烟,伸手握住她的柔夷。 乔棠烟俏脸微红,微微错愕了一瞬,看到苏默清澈纯净不含丝毫杂质的眼神,她释然了,嘴角微微上扬。 “我查出来后,如何联繫你。” “你让绿荷到都捕司找我就行。” 苏默笑容阳光,让人不由心安。 “你不怕別人非议?毕竟我是万楼的……” 乔棠烟不知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或许是潜意识里害怕被苏默轻视。 “嘴长在別人身上,我能管得住?他们说他们的,与我何干?我只知道,在我心中你是我並肩看月亮的朋友,这就足够了。” 苏默表情认真,眼神真诚的注视著乔棠烟,说到『並肩看月亮的朋友』时,刻意加重了语气。 乔棠烟一双桃眼雾气蒸腾,如梦似幻,娇俏的脸庞上浮上两朵红云。 心中小鹿乱撞。 他说自己是他並肩看月亮的朋友。 嘿嘿! 我是他並肩看月亮的朋友…… 苏默在乔棠烟含情脉脉的注视下悄然离开。 他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乔棠烟依旧站在窗前,嘴角带笑。 一旁的绿荷看得直摇头,满眼的忧心忡忡。 小姐这是被苏公子给迷了心窍啊。 这可如何是好? 她是乔棠烟加入万楼之后,从人伢子手中买来的。 经过悉心培养,乔棠烟已经將她发展成为了皇城司的密探,是乔棠烟的心腹。 对她来讲,是不是皇城司的密探並不重要。 她只知道小姐对她好,她也要对小姐好,小姐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如今看到小姐这番被迷了心窍的模样,她自然感到担忧。 她怕小姐受骗,怕小姐受到伤害。 她皱眉思忖片刻,决定还是要提醒一下小姐: “小姐,苏公子已经走了。” “嗯。” 乔棠烟微微頷首,脸上笑容不变,目光依旧眺望著苏默离去的方向。 “小姐,苏公子他是乾国都捕司的人。” “我知道啊。” 乔棠烟扭头笑著看向绿荷。 她的笑容如此迷人,就连同为女人,朝夕相处的绿荷也不得不讚嘆小姐的笑容足以顛倒世间。 “可是小姐,咱们是大康皇城司的人。” 绿荷满眼焦急。 “对呀。” 乔棠烟依旧笑顏如,桃眼中满是喜悦的色彩。 “小姐,大康和乾国,皇城司与都捕司是死对头啊!” 绿荷都快要急死了。 这小姐怕不是中了迷魂药。 这些不都是小姐教自己的吗?怎么现在反而要自己来提醒小姐了? “嗯哼,这我也知道啊。” “小姐,你忘了前几日苏公子还威胁你来著!” 绿荷急得直跺脚。 “没忘。那时他与我並不熟识,並且我也对他下毒了呀。不过他真的好厉害,竟然识破了我下毒,反而还下毒將我迷晕了。” 乔棠烟倚靠窗台双手托腮,满眼都是小星星。 绿荷绝望扶额。 完了! 彻底完了! 小姐这是没救了! “小姐,若是苏公子向你打听大康的情报,你如何办?” 绿荷决定下猛药。 乔棠烟一怔,眼中星光消失。 转头注视著乔棠烟,眉头紧蹙,半晌后长嘆一声道:“我不会向他透露任何关於大康的消息。” “真的?” 乔棠烟微微頷首。 得到小姐的肯定答覆,绿荷惊喜万分。 总算是把小姐给唤醒了。 太好了! 她心中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可下一秒钟,笑容僵在她脸上,她发现自己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不过,我相信苏公子他是不会向我打探大康的消息的。” 乔棠烟甜甜一笑,眼中星光熠熠,充满了甜蜜。 绿荷抓狂了。 她完全想不明白苏默到底给小姐下了什么迷魂药,会让她最佩服的小姐,这世上最聪明的小姐產生这样的想法! “小姐,你为何如此確信?” “因为苏公子亲口承诺过。” “亲口承诺过小姐你就相信?你不是教导奴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决不能相信男人的臭嘴吗?” “苏公子不同,他才不跟那些臭男人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也是男人啊!” “你不懂,苏公子就是与眾不同,他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 绿荷放弃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毁灭吧,累了…… 第95章 决裂,从此走自己的路 “苏千户!苏千户……” 门外传来第五晴急促的呼喊声。 苏默微微皱眉:第五晴这个时间来找自己干什么? 起身从屋內走出,前去打开了院门:“第五,出什么事了?” “苏千户,陛下有旨,命你与宋都统即刻进宫。宋都统在都捕司等你。” 第五晴面色焦急,胸口微微起伏著,显然是策马狂奔而来。 苏默当即关上门,翻身上马。 第五晴上前一步扶著苏默的手臂,担忧道:“你的伤……” “无妨。” 苏默摆摆手:“走。” 两人刚来到都捕司,便见到宋恪法已经等候在都捕司大门外。 还未等两人下马,宋恪法就已翻身上马:“苏老弟,快隨我进宫。” 苏默点头,两人策马並肩而行。 “宋老哥,什么情况?为何陛下突然宣召?” “我也不知,刚才来传旨的公公並未告知。” 苏默眉头轻蹙,思忖一番,心中大概猜到是何事。 面色虽无变化,但心中却是寒意如刀。 一路无话。 两人在一太监的引领下,迈步走进大殿之中。 “陛下,都捕司都统宋恪法,千户苏默覲见。” “末將宋恪法(苏默)拜见陛下!” 两人躬身行礼。 苏默在进入大殿的时候,看到了两侧站立的诸位大臣。 “平身。” 隆泰帝微微抬手,面露和煦微笑。 “谢陛下。” 两人致谢起身。 苏默抬头略微扫视殿上诸大臣,发现其中赫然站立著成国公等一眾勛贵,其中还有一些人偷偷侧头对他露出戏謔笑容。 苏默心中寒意已然冰封,袖中的双手紧紧攥著,青筋毕现。 他直视端坐龙椅之上的隆泰帝。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和门阀媾和。 今日叫自己前来,是让自己来见证一场君臣和睦的大戏? 或者更准確的来说,是准备给自己赏个甜枣,让自己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隆泰帝仿若未觉,笑著道:“诸位爱卿,此次都捕司调查钱万贯通敌一案立下大功,朕心甚慰。 李桂,你来宣读一下。” “奴才遵命!” 李桂躬身领命,上前一步捧著一张圣旨高声宣读道: “陛下有旨: 经都捕司宋都统与苏千户縝密调查,现已查明,钱万贯勾结户部侍郎万崇山私通北蛮,走私贩卖盐铁予北蛮,数额巨大,罪大恶极! 钱万贯纠集匪类绑架公卿之后,勒索赎金之后將人质杀害,罪无可恕! 万崇山全家上下三十六口,已畏罪自杀。 如今钱万贯在逃,陛下有令,著兵部对钱万贯开展全国通缉,务必將钱万贯捉拿归案,若有反抗,就地正法! 著大理寺卿关乙白接手彻查此案,一应嫌犯、证据和卷宗由都捕司移交大理寺。著大理寺查抄万崇山府,其一应財產充入国库!” 兵部尚书英国公关重山和大理寺卿关乙白从各自队列中站出,躬身行礼领命。 两人领命退回队列后,李桂又展开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 都捕司都统宋恪法、千户苏默查案有功,擢升宋恪法为禁军统领,品秩从一品(官职、品秩皆为虚构,请勿与史实混淆),封捷丰亭侯; 擢升苏默为都捕司都统,品秩从三品。钦此!” 宋恪法看向苏默,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还有隱隱的兴奋之色。 苏默平视前方,面上无喜无悲。 这种情况本就在他的预料之內,並未让他太过意外。 宋恪法见苏默不为所动,轻轻的扯了扯苏默的衣袖,眼神示意他一起上前领旨谢恩。 苏默仿若未觉,目视上方隆泰帝道:“陛下,末將有事启奏。” “哈哈哈!苏默,有事稍后到御书房见朕。” 隆泰帝笑容满面,但笑容显得有些浮夸,他看向苏默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意,说话的语气充满威严。 他眼神警告苏默,不得再当著一眾大臣的面胡言。 “苏千户,还不快谢恩。” 李桂一甩手中拂尘,对著苏默眨了眨眼。 宋恪法见状,心中焦急不已,忙上前暗暗扯了扯苏默衣袖,挤眉弄眼示意苏默跟自己一起行礼。 “末將谢陛下隆恩!” “苏老弟,快谢恩啊!” 宋恪法低头低声催促苏默。 “陛下!昨夜我都捕司包括末將与宋都统一干人护送帐簿进宫上呈陛下时,在城中遭到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围攻。拼死才將帐簿送入宫中,此案如此结案是否太过草率?” “大胆苏默!陛下金口圣言,你竟敢公然顶撞质疑陛下!” 一名御史跳出来大声斥责苏默,旋即转身对著隆泰帝躬身行礼道: “陛下,臣恳请陛下治苏默大不敬之罪!” 见有人领头,又有几名御史跳出来请求隆泰帝治苏默的罪。 “陛下,末將请求陛下宽恕苏千户一时失言。 昨夜情形確实万分凶险,苏千户为了让末將將帐簿送入宫中呈到陛下手中,独自引开几十名蒙面武道高手,他对陛下忠心日月可鑑! 请陛下明察!” 宋恪法略一迟疑,还是硬著头皮躬身替苏默求情。 他虽然至今还没搞清楚皇帝与苏默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但是他早已认定苏默是皇帝的人。 这个时候就有必要站出来替苏默求情,替皇帝解围。 毕竟任由这些御史闹下去,说不定还真逼得陛下不得不处罚苏默,那事后皇帝肯定就会將这怪罪到他头上。 他可不想因此得罪了皇帝与苏默。 因此他一咬牙便站了出来。 反正他已经被一眾门阀认定为是皇帝的人了。 那就死死的抱紧皇帝这条最粗的大腿。 隆泰帝摆了摆手,面色有些不愉道:“苏默,朕已知晓昨夜之事,朕已命都捕司供奉彻查此事。你不必再管了。你回去做好都捕司都统的事。听明白了吗?” 皇帝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就是让苏默不要再纠缠了,让他见好就收,其中警告意味任何人都听得出。 “是,陛下。” “苏统领,还不快谢恩?” 李桂再次出声提醒。 苏默看了一眼两旁的大臣,抱拳躬身行礼:“谢陛下隆恩。” 自己已经如此强硬提醒隆泰帝,可隆泰帝依旧没有任何鬆口。 这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並且已经与门阀世家达成了媾和。 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从此刻开始,自己就要走自己的路了。 第96章 狂傲,在殿前广场殴打大臣 一场声势浩大的私通北蛮调查,以虎头蛇尾草草结束。 隆泰帝与一眾门阀勛贵皆大欢喜,彼此心照不宣。 苏默默默走出紫庆殿。 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在身后拖出一条大大的影子,一直延伸进入巍峨雄伟的紫庆殿中。 而天空之中,一团阴云笼罩著大乾皇宫大殿——紫庆殿。 苏默抬头眯眼看了一眼高悬於空的艷阳,眼底已是一片决然。 “苏老弟,別灰心。陛下肯定有更深的考虑。” 宋恪法快步上前,低声在苏默耳边劝慰。 苏默对他表露过心跡。 他也很清楚这段时间为了查案苏默付出了多少。 面对这样的结果,他同样感觉行踪有些发堵。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不过是一介寒门武夫,他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 难不成他还能反对皇帝,抗旨不遵不成? 而且如今终於封侯,成为了贵族,而且升任从一品的禁军统领一职,这已经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高位了。 他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再说了,从陛下任命他为禁军统领一职,统率二十万禁军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上了陛下的船,他没有办法下船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隆泰帝的大腿,不要掉下船,否则他將淹死在大海之中。 至於理想,那不过是年轻人不切实际的意气用事罢了。 不过对於苏默这个並肩战斗了半月的年轻人,他心中是存有敬意与感激的。 若不是因为苏默,他恐怕也没有机会得到登上隆泰帝船的资格。 同时,他心底也暗暗有些忌惮苏默的实力和能力,他希望与苏默继续保持良好的关係,更希望苏默依旧与他同心协力,为隆泰帝效力。 苏默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恪法,露出一抹颓然和迷茫,就好似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般。 他已经看出宋恪法的变化。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与宋恪法將走上不同的道路。 或许有一天还会成为水火不容的敌对双方。 在宋恪法面前,需要隱藏自己內心想法了。 一群大臣笑著从苏默、宋恪法二人身边走过,大臣纷纷祝贺宋恪法荣升禁军统领一职。 一口一个丰亭侯的喊著。 特別是那些个门阀世家出身的大臣,更是热络的对宋恪法发出了邀约,毫不掩饰將其拉入贵族圈子的想法。 宋恪法对眾人的祝贺均拱手回礼,笑容满面。 至於那些门阀大臣的邀约,他则以刚刚履职禁军统领,需要时间熟悉工作为由进行了婉拒。 与眾人对宋恪法的热情相比,苏默却是遭到了一眾大臣的不屑冷笑以及暗戳戳的嘲讽。 苏默內心对此並不在意,甚至暗暗感到好笑。 真是一群无知的虫子! 不可与夏虫语冰。 但是他表面却表现出被羞辱,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的愤懣:“哼!” 一甩衣袖,冷冷的瞪了一眼那些大臣以及身旁的宋恪法之后,迈开大步昂首而去。 “嘁!他还真当自己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了!还在咱们面前拽上了。” “一定远侯的养子而已,在咱们面前他算个逑!” “就是,丰亭侯,你以后少跟这种低贱之人来往,否则辱没了你堂堂丰亭侯的身份。” 几名门阀官员一脸不屑的盯著苏默的背影,肆意讥笑著,说话的声音很大,生怕苏默听不到似的。 宋恪法有些尷尬的赔笑,眼神复杂的看著苏默的背影。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明明已经快步离开的苏默,忽然去而復返,对著为首一人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在紫庆殿前广场上响起。 一眾大臣全都惊呆了。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啪啪啪! 接连数个耳光,將刚才在他背后嚼舌根的门阀大臣全都扇了个遍。 “在本將面前,你们算个逑!敢在本將背后嚼舌根,这便是下场!” 苏默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和霸气。 震慑得一眾大臣呆若木鸡。 苏默的目光从眾人面上扫过,一眾大臣皆低头不敢与其视线接触。 此时他们才想起来,这个可是敢在都捕司门口一刀劈死禁军百户,敢在东大街上一刀劈死拦路的英国公府护院,將英国公世子如抓小鸡仔一般抓回都捕司的狠人。 真將他惹毛了,他发起疯来现场诸位谁能抵挡? 这种混不吝还是不要惹,否则死了就白死了。 就算之后陛下追究,將其处死,可自己死了也不能復活啊。 一眾大臣各怀心思,没人敢再发一言。 “一群废物!” 苏默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便欲离开。 “站住!” 一道威严且浑厚的嗓音响彻广场。 苏默转身,斜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眾大臣听到声音,全都露出欣喜之色。 那几个被苏默扇懵了的门阀大臣更是喜出望外。 因为,发声的不是別人,正是成国公赵德全。 只见赵德全面沉如水站在台阶上,眼神充满了愤怒,死死盯著苏默:“苏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大內公然殴打朝廷命官,大乾朝臣! 莫非你以为当了都捕司都统,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 “来人,將殴打朝廷命官,目无法纪的苏默绑起来!老夫要奏请陛下严惩!” 赵德全怒斥完苏默,隨即下令道。 赵德全身为太尉,掌握全国兵马的大元帅,他的命令一下,便有拱卫皇城的禁军百户率小队上前欲將苏默拿下。 “皇上驾到!” 太监李桂尖细的嗓音传来。 眾人望去,便见隆泰帝出现在了紫庆殿大殿门前,正一脸严峻的俯视著广场上一眾达成。 成国公等人忙转身对著隆泰帝躬身行礼:“老臣拜见陛下。” 隆泰帝挥了挥手。 成国公等人忙退至两侧。 “发生什么事了?朕在里面都听到你们的声音,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隆泰帝一脸不愉站在台阶最高处,威严的目光从群臣脸上一一扫过。 一眾大臣皆低头不语。 “启稟陛下,方才老臣见都捕司都统苏默殴打同僚,故而出声制止,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成国公略一思忖,开口请罪。 “喔?还有此等事?” 隆泰帝一脸意外之色,抬眼看向苏默:“苏默,告诉朕,真有此事?” “启稟陛下,末將確实打了他们。” 苏默很洒脱的承认…… 第97章 无畏,敢作敢当 “陛下,你看苏默都承认了。请陛下为微臣等做主啊!” 那些门阀官员顿时心中大喜,一个个一脸委屈的大声呼喊著,对著隆泰帝一揖及地。 这苏默真是个蠢货! 他竟然承认了打我们! 这下陛下也没有理由包庇他,看他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陛下,都捕司都统苏默公然在皇宫大內殴打同僚,简直目无王法,此风万万不可助长,否则我大乾律法威严不存啊!” 成国公在一旁煽风点火。 其话语虽是对隆泰帝提建议,但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却溢於言表。 隆泰帝眼底闪过一抹怒意。 他没想到苏默会如此光棍的承认。 明明他站出来就是来替苏默解围,只要苏默矢口否认,那他就可以保下苏默,甚至以此事趁机再打压一下门阀世家。 可苏默直接承认,这让他接下来的计谋全都落空。 “苏默,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隆泰帝决定再强行挽救一下,只要苏默说出一个合適的理由,他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默面庞泛红,开口欲解释,最终却闭嘴不言。 一旁宋恪法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站出来替苏默解释:“启稟陛下,苏都统与几位同僚之间言语有些误会……” “仅仅言语误会就敢动手打人?他眼中可有大乾律法?这可是在紫庆殿前的广场,他眼中可有陛下?” 成国公大声驳斥宋恪法,根本就不给他解释完的机会。 他的这几个反问,直接占据了大义与法律,將苏默的行为拔高到藐视皇帝的高度。 这可是任何皇帝都无法容忍的。 如果隆泰帝依旧偏袒苏默,那以后门阀世家就可以有样学样,將这种藐视律法和皇权的把戏越玩越大。 宋恪法面露焦急与惶恐,纠结了片刻最终选择放弃,低头不再言语。 隆泰帝狭长的眼眸微眯,瞥了一眼成国公。 他很清楚成国公此番话语的含义,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偏袒苏默。 当即也不再犹豫,厉声喝道:“都捕司都统苏默公然殴打朝廷命官,目无法纪,罚其半年俸禄,降为都捕司千户,以观后效!” “陛下英明!” 成国公当先拱手表態。 一眾大臣也纷纷躬身高唱:“陛下英明!” 宋恪法拼命的扯了扯苏默衣角,示意苏默赶紧谢恩。 苏默阴沉著脸,咬牙躬身领命:“臣遵旨!” “陛下,都捕司承担著管理大乾武者,维护治安的重任,如今都捕司群龙无首,臣请陛下另选贤能担任都捕司都统一职。確保都捕司工作有序开展。” 大理寺卿关乙白上前躬身提议。 “臣等附议。” 一眾官员纷纷上前附议。 皇帝眼底冰寒一片,微不可察的踢了一旁的李桂一脚。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感到束手无策,只能求助於自己的智囊。 李桂心领神会,急中生智开口献言: “陛下,老奴以为诸位大臣所言甚是,都捕司確实极其重要,必须由一位熟悉都捕司工作的官员担任都统一职。 老奴以为,就目前的情形而言,由宋统领继续兼任都统一职,直到都捕司选出合適人选为止。 如此安排,可確保都捕司一切正常。” “陛下,此……” 关乙白刚开口欲阻止,就被隆泰帝挥手打断: “嗯,李桂说得不错!就按李桂说的办。宋恪法,由你继续兼任都捕司都统一职,直到选出合適人选为止。” 隆泰帝龙顏大悦。 刚才的局面太过凶险,这些门阀的进攻属实犀利。 若不是李桂及时想出对策,恐怕今日都捕司会落入门阀之手。 那自己之前布局许久,好不容易才从门阀手中夺得的禁军统领权,获得一场大胜。 转瞬就將都捕司丟失,那之前的大胜就变成了小胜,甚至是平局。 他要的是胜利,是一直胜利下去。 他容忍不了失败。 “末將遵旨!” 宋恪法连忙躬身领命。 “宋恪法,你將苏默带回都捕司,好好教导一番!” 隆泰帝一脸严肃的嘱咐宋恪法,隨即对著一眾大臣挥了挥手:“好了,眾卿散了吧。” 说完隆泰帝不等一眾大臣行礼,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快步离开。 他怕再待下去那群大臣又会闹出什么么蛾子。 成国公眼底闪过一抹恨意,与一眾大臣心有不甘的齐声高唱:“恭送陛下。” 宋恪法怕苏默再闹出什么事端,哪敢在此地久留,连忙拉著苏默匆忙离去。 “苏老弟,今日你太衝动了。若不是陛下有意保护你,今日你可就要吃大亏了。 今后你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衝动行事。陛下还是很器重你的,你可不要误会陛下今日罚你,那都是陛下保护你。 陛下让我暂代都捕司都统一职,摆明了是给你留著这个位置。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官復原职……” 两人骑在马背上,並轡而行,宋恪法苦口婆心的劝慰苏默。 一直快要回到都捕司,宋恪法都还在喋喋不休的劝解。 他真担心苏默因此与陛下產生隔阂,进而影响到陛下对苏默的看法,最终导致陛下不再重用苏默。 他依旧认为苏默是一个人才,能够与苏默並肩为陛下效命,那自己一方的力量就会强大一些。 可苏默一路上一言不发,眼神都失去了光彩。 整个人显得颓丧不已。 对他的言语就好似听不到一般。 宋恪法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能长嘆一口气。 快抵达都捕司门口时,一筹莫展的宋恪法看到第五晴满眼担忧的站在门口张望,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计上心头。 苏默一来就选第五晴做他的手下,之后工作中明显对第五晴也颇为照顾。 加上他撞见了几次两人单独相处时,那种与眾不同的亲近感。 以及他对第五晴的了解,他知道两人之间肯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否则以第五晴的性格,才不会对哪个人假以顏色。 因此,或许將苏默交给第五晴,让她去安慰苏默,会是一个好的主意。 两人刚到都捕司门口,第五晴就迎了上来,满眼关切的上前替苏默牵著战马:“你没事吧?” 苏默点点头,翻身下马。 第五晴忙上前伸手相扶,眼中的关切丝毫不加隱藏。 这一切被一旁的宋恪法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就刚才第五晴那急切模样,完全都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在她眼中仿佛就只有苏默一人。 两人之间没什么才怪! 第98章 意外,弄巧成拙 “第五百户,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安排你去做。” 宋恪法偷偷露出一脸姨母笑,旋即故作严肃的板著脸,对第五晴招了招手。 第五晴头也不回地回道:“宋都统,等我先將苏千户送回公廨休息。” 说著便小心翼翼的扶著苏默,往公廨走去。 宋恪法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嘴角疯狂上扬。 就好似母亲发现女儿恋爱了,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各方面都很完美的男子,那种藏都藏不住的欢喜。 “好。我在大堂等你。” 宋恪法回了一句,將战马交给门口看门的门子,脚步轻快的回到大堂之中。 “宋都统,有何事吩咐?” 第五晴將苏默送回公廨之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第五百户,苏千户今日心情不好,你与他关係近,你好好劝劝他。” 宋恪法满面笑意,语气温和的嘱咐道。 “发生什么事了?” 第五晴面色凝重,从苏默一回来,她就看出对方神色不对,刚才她问话,苏默也不回答。 “哎!今日在大殿之上……” 宋恪法开口讲述起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从皇帝宣布钱万贯一案结案,以及苏默开口顶撞。 再然后早朝散会之后,直到讲到苏默在广场上被人羞辱,接著愤而出手打人时,忽然被第五晴惊呼打断: “什么,他还出手打人了?” 第五晴大惊失色。 “对呀,他给了那几人一人一巴掌,直接將他们都给扇懵了。也正是因此,被成国公等人抓住告到陛下那,陛下无奈只能对他进行处罚,將他从都捕司都统降为千户。” 宋恪法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意,他发现自己的判断完全准確。 第五晴已经如此关心苏默,显然已经用情至深。 “他受了严重內伤,怎么能如此动怒,还出手打人啊!若是牵动伤势那可如何是好?” 第五晴完全没有去在意苏默被皇帝处罚一事,心思全都在苏默的伤势上。 “他受了內伤?”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宋恪法惊讶的望著第五晴。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苏默受伤一事,今日和苏默在一起半日,他都没发现苏默有伤在身。 第五晴紧蹙眉头,犹豫片刻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的,昨夜他与那孙首席硬拼一记,受了內伤。 他一直瞒著大家,若不是昨夜被我意外看见他吐血,我也被蒙在鼓里。”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宋恪法眼底满是焦急。 “他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第五晴低头一脸忧愁。 “哎,怪不得今日他在殿上会反应那么强烈。他为了破案真是太拼了!这次他得罪了那些人,恐怕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他。” 宋恪法在大堂来回踱步,片刻后一脸严肃道:“第五百户,我命你今日起贴身保护苏千户。这些时日你就不必来都捕司打卯。他伤势未愈之前,你不可离开他半步!” 他知道皇帝有多重视苏默。 若是苏默在自己手下出了问题,那皇帝一定会算到自己头上。 第五晴作为都捕司除十大供奉之外身手最好的人手,又与苏默关係非同寻常,由她保护苏默最为合適。 说不定还能让两人关係更进一步,那时相信苏默会考虑到第五晴,不会再这么偏执。 “是。” 第五晴英气眼眸微微闪烁,轮廓分明的脸颊飞过一抹羞红。 略微迟疑了一瞬,抱拳领命。 “去吧,送苏千户回府,好生將养。” 宋恪法眨了眨眼,嘴角疯狂上扬,怎么压都压不住。 第五晴看到宋恪法的眼神,心中一阵心虚,忙低头红著脸快步离开了大堂。 命麾下捕头牵来马车,將苏默从公廨中扶出来,小心翼翼的扶上马车,接著她也跟著坐了进去。 和苏默肩並肩坐在马车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第五晴有些不自在,心更是跳得厉害。 她故作镇定的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的笔直端坐著。 苏默看到她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好笑。 他看得出第五晴很紧张,但他並不想拆穿。 马车缓缓停在苏默的院门前。 第五晴撩开车帘,小心翼翼的扶著苏默手臂下马车。 苏默打开门之后,见第五晴依旧扶著自己的手臂,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微笑道:“第五,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第五晴就在门口放手。 可第五晴仿若未闻,依旧扶著他的手臂,迈步就往院中走。 苏默有些诧异,刚欲开口就听到第五晴一本正经道:“不必谢我,这是宋都统吩咐我做的。” 苏默略微思忖,旋即任由第五晴扶著自己进屋。 对方既然要送自己进屋,那也不好当面拒绝,否则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进屋之后,第五晴直接將他扶到床边,然后小心翼翼的扶著他躺下。 苏默以为第五晴做完这一切就会离开,也就依著对方,任由其施为。 可当他躺下之后,却吃惊的发现,第五晴竟然直接端了把椅子,直接坐在了他臥室门前。 苏默意识到不对劲,开口试探道:“第五,我自己待著就可以了。都捕司那么多事,你先回去忙你的任务吧。” “苏千户,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 “保护我?” “没错,宋都统命令我贴身保护你,直到你康復为止。” 第五晴一脸正经的回答道。 “好端端的他为何要命你保护我?” 苏默满眼疑惑。 “我……我刚才一时情急,告诉他你受伤一事。” 第五晴有些忐忑不安,声音显得颇为没有底气。 “第五,我不需要保护。你回去给宋都统说一声。” 苏默心中无语。 自己还有那么多事要去做,第五晴这个身份可疑的人在自己身边,那怎么行? “宋都统有令,在你康復之前,我必须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第五晴一脸认真的拒绝了苏默。 苏默见她態度坚决,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心中不由暗呼: 宋恪法,何故要害我? 但他也只是腹誹一下而已,他知道宋恪法是关心他。 此举定然是宋恪法怕自己受了伤,又得罪了那些门阀,因此让第五晴在自己身边贴身保护。 这其实是宋恪法的一片好心。 只是自己根本就不需要。 现在必须要想个办法將第五晴支开才行…… 第99章 出发,我要去青楼 很快,一个绝妙的点子出现在苏默脑海之中。 “第五,我要去万楼。” 苏默从床上起身。 “苏……苏千户,你说什么?你要去万楼?” 第五晴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她不敢相信这是从苏默口中说出的话。 在她眼中,苏默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会去万楼那种烟柳巷! “没错,我要去万楼。哈哈哈,反正都捕司的工作就这样,做好说坏都一样。不如及时享乐,不理是非。” 苏默一脸颓然绝望的神情,一边说著一边迈步往外走。 “苏千户,你不能去!” 第五晴一把拉住苏默的手臂,眼中闪过一抹心痛。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知道这一次陛下的决定深深的伤害了苏默,让苏默对陛下十分失望,对未来也没有了憧憬。 “呵呵,放手!难不成你还想限制我自由不成?我是千户还是你是千户?!” 苏默面带怒容,眼神凶厉的盯著第五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恶狠狠的吼道。 第五晴不由得身心一颤,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苏默这副模样,让她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害怕。 同时,更觉心痛。 让她想要好好抚慰苏默,帮助苏默受伤的心復原。 保护他,疼惜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一男子產生这样复杂的情愫。 “苏千户,我……我奉宋都统之命保护你。不能让你……让你受伤害……” 她本就不善言辞,此刻心乱如麻之下,更加感到词穷,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只能搬出宋恪法的命令为理由。 “呵呵,那没问题啊。我去万楼快活,怎么会受伤害?再说了,你不是在一旁保护吗?真有危险,你出手保护我就好了啊。” 苏默嘴角冷笑愈发浓烈,带著一股不屑与嘲弄。 第五晴却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悲凉与绝望。 那是被伤透了心后的自暴自弃。 他这是要去青楼放纵,借酒浇愁发泄心中的鬱闷。 “苏千户,那种地方不適合你。” 第五晴实在不愿见到苏默去万楼那种地方。 那样会玷污了苏默在她心目中高大光辉的形象,她不能接受。 “第五,万楼怎么就不適合我了?既可以饮酒,又有勾栏美人作陪,岂不快哉?你不是男人你不懂,哈哈……” 苏默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 “苏千户,你若是想饮酒,我……我可以陪你。” 第五晴鼓足了勇气,声如蚊吶,说完一张英气的脸庞红如赤霞。 让一贯高傲,对任何人都冷漠的她说出这样话,属实是破天荒的举动了。 除了苏默外,换做任何一个男子,她肯定不会如此好言相劝,只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將对方捆起来扔床上来解决。 那才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能动手就不废话。 苏默也对第五晴会说出这样的话感到震惊,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他完全没想到这话会从第五晴口中讲出。 而且看第五晴那扭捏窘迫的模样,也不似作偽。 但是一想到第五晴昨夜对马车中人恭敬的態度,苏默又心生警惕,对身份不明的第五晴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其背后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是敌是友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与第五晴走太近並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在不清楚对方底牌的情况下,先出牌是很危险的。 苏默转瞬便恢復了一副轻佻放纵的眼神,咧嘴露出一个轻浮的笑容:“第五,你以为我要的只是有个人陪著喝酒吗?你知道万楼那些美人会如何伺候客人么?” 第五晴愣神的望著苏默,眼底除了心痛之色外还有一丝失望。 她无法接受自己欣赏的苏千户成为如今这副模样。 “苏千户,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一个为了理想,为了正义不惧权贵的正人君子,铁骨硬汉!” 第五晴红著眼框,近乎是用喊的方式说出自己的心声。 “哈哈哈!第五,你错了。那只是你的想像,根本就不是我。你別忘了我可是侯府的大少爷。我就是个紈絝!哈哈哈……” 苏默放肆的大笑著。 笑声中带著几分不甘,几分愤怒,几分自嘲与奚弄。 “好了,你若要隨我去就走,若不去,你就回去向宋都统如实匯报復命,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你。” 苏默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外走。 第五晴咬著下唇,英气的眼眸中已经浮上了一层雾气。 略微迟疑后,狠狠的一咬下唇,跺脚快步跟了上去。 一言不发的跟隨在苏默身旁。 苏默也不再多言,自顾自的快步走到巷口,见到一辆停在巷口的马车,当即坐了上去。 第五晴紧隨其后上了马车,不过並未进入车厢內,而是坐在了车夫身旁的副驾上。 苏默见此情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吩咐车夫前去万楼。 与第五晴保持一定距离最好,这样自己行动起来更方便,同时还能以第五晴作为掩护。 不一会儿功夫,马车便载著苏默和第五晴从东城来到了西城浣溪畔的万楼。 这会儿才中午时分,万楼才刚刚开门营业。 好些姑娘都还在梳洗化妆。 毕竟青楼的客人更多是傍晚时分才来。 夜色朦朧,灯光曖昧,三五好友聚在一起饮酒,软玉温香入怀,这样的氛围才適合。 大白天的完全没有这种气氛不说,没有灯光的衬托,勾栏美人也更容易显出缺点。 老鴇坐在柜檯后搽胭抹粉,上了年纪更要注重化妆。 否则客人来了见到一个黄皮刮脸、斑点密布、皱纹丛生的老妇,谁愿意踏进来? 龟公指挥著小廝们,洒扫著百楼大堂的里里外外和楼梯走廊等公共区域,为傍晚营业做准备。 马车停下,第五晴率先跳下马车,眉头紧蹙,满眼不耐与嫌恶的看了一眼万楼。 苏默紧隨其后下了马车,满面笑容,颇有一股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放浪模样,一摇一摆的迈著六亲不认的步伐往万楼內走去。 第五晴咬著牙,一脸阴沉的跟在他身后。 正在指挥打扫的龟公一抬头看到苏默二人,颇感意外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两人身著都捕司的工服,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皱了一下,旋即满脸堆笑上前:“两位官爷,不知小的有何可以效劳的?” 苏默一脸桀驁的大声喊道:“你这不是废话吗?爷来勾栏自然是来听曲儿的!將你们的姑娘们都给爷叫出来!” 第100章 勾栏,精挑细选 第五晴面色更加难看。 苏默那看似轻浮的举动却处处透露著生硬强装,让她感到心痛。 她能够理解苏默此刻的自暴自弃,更是对他的悲伤感同身受。 苏千户他是陛下的棋子,作为棋子,陛下自然不会考虑其感受,只会考虑其有没有用,没用的棋子就只能被捨弃。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枚棋子,自己也被人操控著,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自己面临的也將是被拋弃的命运。 自己和苏千户唯一的区別不过是不同人的棋子罢了。 想到此,第五晴的眼神也变得黯淡,眼底的落寞更是不加掩饰。 此刻她也想放纵,想要痛痛快快的醉一场。 “官爷,这位……” 龟公震惊不已,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白天公然穿著官服前来青楼,还將话说得如此直白的人。 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看著苏默身后的第五晴有些迟疑的问道。 毕竟是个人都能看出,第五晴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虽说她身材高挑,不比一般男子矮,面容也充满英气,一身裁剪合体的都捕司官服更是將她衬托得英姿颯爽,可同时也將其胸前弧度勾勒得更加挺拔。 谁要是这都看不出她是个女子,那只能是眼瞎。 龟公见过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客人,可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带著女子前来逛青楼的。 “她?给她安排一座酒菜,安排几个姑娘好生伺候著。” 苏默扭头看了一眼第五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容,充满恶趣味道。 龟公愕然看了一眼苏默,又怯怯的悄悄的瞄了一眼第五晴,咽了口唾沫,满脸堆笑点头应是。 转头就要去通知姑娘们来接客。 “慢著!” 第五晴沉声喝道:“我是负责他安全的。不用为我安排!” 她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 苏默瞥了她一眼,笑而不语,对龟公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功夫,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位妓子。 一个个虽然经过了精心打扮,但明显状態不佳,眼底大多还带著疲惫之色。 毕竟她们晚上伺候客人,极其耗费精神,而且睡得晚。 谁会想到大中午的就有客人上门来? 苏默皱眉看了一圈,摇头道:“换一批。” 老鴇此刻已经画好了装,一张因涂了厚厚的粉而雪白的脸庞笑顏如,扭著腰身便凑到什么身旁。 嫻熟的伸手挽住苏默的手臂:“哟,这位官爷,咱们这些姑娘可都是百里挑一的……” “赶紧给爷换人,费什么话?” 苏默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 嚇得老鴇一个哆嗦,连忙挥袖让龟公去唤另一批姑娘来。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可是刚才那一霎,他从苏默的眼中看到了森寒的杀意,令她感到心悸。 再联繫苏默脸上那一道狰狞的刀疤,让她知道眼前这位爷不是好伺候的主,这绝对是一言不合就会动刀的人。 而且肯定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杀人不眨眼的心狠手辣之徒。 这种人她可不敢惹。 龟公哆嗦著带著一眾妓子离开,片刻之后又带了一队十几名妓子来到苏默跟前。 这一批妓子的质量明显比刚才那一批好上不少。 可还不等老鴇发话,苏默又是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换一批!” 老鴇连忙对龟公使眼色,龟公紧张的点了点头,满脸赔笑带著一眾妓子离开。 如此接连又换了两批之后,眼见苏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老鴇忍不住对龟公道:“去看看四位姑娘梳洗停当了吗?有贵客登门,让她们赶紧来接待。” 龟公额头见汗,连忙一路小跑上楼,途中还差点摔了一跤。 终於气喘吁吁的来到五楼,挨个通知四位姑娘。 当他来到四位姑娘中最为孤傲,也最难打交道的棠烟姑娘闺阁门前时,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上前敲了敲门。 篤篤篤。 “谁?” “棠烟姑娘,妈妈让我来通知你下楼,有贵客。” “这么早哪儿来的贵客?是哪家的公子、老爷?名帖呢?我不是说过吗?无名无姓的我不接。” “小的不知。对方是都捕司的人,看起来来头不小。” “我管他什么来头,不是熟客,没有提前送上名帖我不接待。” “如烟姑娘,你就行行好,下去露个脸吧,那人看起来很不好说话。小的刚才都將姑娘们叫去给他看了个遍,一个都没看上眼的。他样子可凶了,脸上一道好长的刀疤……” 龟公在外都快要急哭了,就差喊乔棠烟姑奶奶,给她跪下了。 “你说什么?” 乔棠烟的声音变得有些急切:“你说来人脸上有道刀疤?是都捕司的人?” “对!” “他的脸是不是黑黢黢的?个子很高大?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纪?” 乔棠烟的声音中透露著一抹欢愉。 “对!没错。棠烟姑娘你见过他?” 龟公顿时来了精神,兴奋的连连点头。 “我……没见过。不过听別人提起过都捕司有一位苏千户最近风头正劲,与你描述的有些相似。” 乔棠烟声音略微一滯,旋即恢復平静。 “那定然就是他,那股飞扬跋扈的姿態一看就年少得志。” 龟公见乔棠烟有兴趣,更加卖力的迎合她,顺著她的话说。 “好,你先下去,我梳洗一番跟著就来。” 乔棠烟眉眼带笑,对著铜镜开始认真描眉化妆。 龟公得了乔棠烟的亲口承诺,顿觉浑身轻鬆,心头悬著的大石头终於落了地。 抬袖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长舒一口气折返下楼。 向苏默稟报了四大清倌人梳洗一番就会下来拜见。 苏默沉著脸,一副不悦的模样,微微頷首。 片刻之后,有八道身影款款出现在楼梯上。 八人中四名丫鬟打扮的姑娘扶著各自的小姐,从楼梯上莲步轻移,缓缓走下。 她们仿佛自带光芒,出现的瞬间就让世界都黯淡无光,唯独她们光芒万丈。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四名清倌人所吸引。 在舞台两侧的乐师此刻也恰如其分的奏响了音乐,將气氛烘托得如梦似幻,仿若仙境。 就连第五晴都忍不住抬头望向正在下楼的四名清倌人。 略微失神之后,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又偷偷的看向苏默。 却发现苏默此刻並未抬眼看向四大清倌人,而是自顾自的悠閒的喝著茶…… 第101章 淡定,四大清倌人齐出 第五晴有些好奇。 为何他如此淡定? 难道这样的美人都无法吸引他的目光吗? 自己同为女人都不得不说,这四位清倌人確实属於万里挑一的美人,连自己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他是如何能够做到心无旁騖,悠然喝茶的? 第五晴心底没来由的一阵窃喜。 就好像自己珍视的宝贝果然与眾不同,让她感到脸上有光。 “小女子綰綰见过官爷。” 身著一袭火红长裙,一双雪白大长腿笔直,身姿高挑,英姿颯爽的綰綰上前对著苏默率性洒脱一拜。 她面庞轮廓分明,细长眉尾上挑,迷人的丹凤眼微抬,眼神勾人,一顰一笑间,透露出不羈与隨性。 举止干练,尽显泼辣。 苏默只是抬眸瞥了一眼,微微頷首,並未言语。 綰綰还是第一次吃瘪,面色微微一变,转身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站在一旁,不服气的看著苏默。 “小女子有容拜见官爷。” 身材娇小如萝莉的有容用她特有的夹子音,娇滴滴的对著苏默盈盈一拜。 她娇躯微微前倾,露出胸前一片雪白中那一道深深的沟壑。 那一抹挺拔的雪白更是隨著她下拜的动作而轻轻颤动荡漾著。 苏默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也只是一眼。 隨即低垂眼眸,微微頷首。 “小女子玉蝉拜见公子。” 玉蝉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清丽,一双杏眼澄澈深邃,泛著智慧的光芒。 浑身上下透露著浓浓的书卷气息。 苏默頷首,眼神並未过多停留。 “小女子棠烟拜见公子。” 乔棠烟轻纱遮面,露在面纱外的一双桃眼笑意盈盈的望著苏默。 面纱下的唇角更是高高上扬。 她没想到苏默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眼前。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苏默故意安排的,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她心中比吃了蜜还要甜。 苏默不著痕跡的与她眼神对视,旋即低垂眼眸似有不悦的问道:“棠烟姑娘何故轻纱遮面,不肯在本將面前展露真顏,莫不是看不起本將?” “官爷,你错怪棠烟姑娘了。棠烟姑娘曾立下誓言,此生其面容只与意中人看,她同意揭下她面纱的人,就是她的如意郎君。” 一旁老鴇满脸堆笑替棠烟解释。 “哦?有趣。那本將现在就揭下你面纱。” 苏默说著就要起身动手。 一旁老鴇连忙拉住他手臂,近乎哀求道:“官爷,不可。棠烟有言,若是强行揭下她面纱,她就自刎当场! 官爷,你若真想得到棠烟,还请按棠烟的规矩,贏得她的芳心。” 老鴇一边劝苏默,一边拼命对乔棠烟眨眼,示意此人得罪不得。 乔棠烟对老鴇轻轻点头示意已知晓。 “哈哈哈!好,就选她了。” 苏默狂放大笑。 “请公子移步小女子闺阁。” 乔棠烟强忍著心中雀跃,故作镇静的抬手相请。 苏默愉快接受,起身与乔棠烟並肩上楼。 老鴇见到两人走上楼梯,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饱满的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此刻,第五晴愣在原地,定定的看著苏默与棠烟往楼上走。 这一切太过出乎她的意料。 她原本以为苏默会如同拒绝其他三位清倌人一样拒绝棠烟,却没料到苏默竟然鬼使神差的选择了轻纱遮面,不知其面容到底如何的乔棠烟。 难道就因为她神秘? 因此苏千户就对他產生了兴趣,想要探究面纱背后的面容? 她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心中竟然情不自禁的升起一个奇怪大胆的想法…… 老鴇见第五晴出神的望著苏默,眼底闪过一抹瞭然神情。 原来这位姑娘对那位爷有意思。 只是看她这模样,恐怕是不敢对那位爷表达自己的心意,因此选择默默跟隨在那位爷身后。 真是个傻姑娘! 倒是可是从这位姑娘口里打探一下那位爷的身份,今后也好作出应对。 老鴇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轻声询问第五晴:“官爷,妾身在二楼雅间给你安排一桌酒菜?” 第五晴恍然清醒过来,一想到自己刚才那大胆的想法,顿觉脸庞发烫,有些窘迫的红了脸。 注意到老鴇那若有深意的眼神,心中更是羞怒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可一想到苏默此刻跟隨那清倌人棠烟去了对方闺阁,心中又有些气不过和担心。 当即沉著脸道:“棠烟的闺阁在哪儿,带我去!” “官爷,使不得啊。那位爷与棠烟交流,你去算什么啊?” 老鴇心下著急,心中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断,连忙开口阻止。 开玩笑! 若是让这姑娘跟著去棠烟的房间,那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祸事来。 “官爷,我给你在二楼安排一个雅间,你吃著喝著等那位爷可好?” “不行!我奉命保护他。不能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第五晴说得理直气壮,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官爷,你就放心吧。我这万楼来的都是达官贵人,安全方面是有保障的。” 老鴇继续劝说,见第五晴仍旧不肯鬆口,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她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官爷,那位爷脾气大,你若是去扰了他兴致,他若是发怒,妾身这万楼可经受不住啊!” 第五晴眉头微蹙,眼中闪烁思索之色。 苏千户今日遇到那么大的打击,此刻正在气头上,因此选择来万楼放纵一下,借酒浇愁。 一开始自己阻止他就已经引得他不悦了。 若是自己此时再去打扰,引起他更加的反感,那恐怕会让自己与他的关係急转直下。 甚至他都不会再让自己跟在他身边。 一想到此,第五晴决定忍耐,咬牙吩咐了一句:“给我安排一间临近棠烟姑娘闺阁的房间,若是有事我可以第一时间保护……大人。” 她差点就脱口说出苏千户,幸亏反应及时,將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鴇知道这已经是对方最大的让步了,也不再劝说,当即笑意盈盈的命人將棠烟斜对面的空房收拾一番,布置上酒菜,请第五晴前去安坐。 第五晴焦躁不安的等待了一会儿,在她心中这段时间过得特別漫长。 好不容易等到小廝来请,她便迫不及待地匆匆上楼,快步来到棠烟闺阁斜对面房间。 打发走丫鬟小廝之后,她凑在门边竖著耳朵听棠烟房间的声音…… 第102章 双簧,精湛的演技 而就在第五晴上楼之前,苏默和乔棠烟快速回到其闺房之后,他便告诉乔棠烟第五晴是有人安排在他身边监视他的。 並且嘱咐乔棠烟陪他演一齣戏。 乔棠烟自然无不应允。 而且他心中还暗暗为此感到窃喜不已,因为苏默確实说到做到,將她视为朋友。 朋友遇到困难,伸出援手帮一把那不是应有之义吗? 因此,当第五晴上楼进入房间,竖起耳朵听到的是这样的对话。 “公子,让棠烟为你弹奏一曲。” “善!” 接著就是清脆的箏之声,叮咚之声不绝於耳,时疾时徐,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 箏声婉转,时而如泣如诉,闻之离愁別绪涌上心头;时而高亢激昂,如同手持金戈跨骑铁马,驰骋在战场上纵横裨闔;时而如山间清风吹过林间;时而如狂风骤雨涤盪天穹。 第五晴不知不觉间,被音乐吸引,沉浸其中,各种情绪在心头聚集,思绪纷飞,不知飘向何处。 而此刻苏默已经从窗户悄无声息地离开,坐上一直等候在万楼外的马车。 没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了刘星彩的院子中。 將苏胜单独叫到屋內,將今日皇宫中发生的事情告知苏胜,下令他启动第二计划。 然后,苏默简单与星彩交流几句,便匆匆乘坐马车返回万楼。 悄无声息地回到乔棠烟的闺阁之中。 就在斜对门的第五晴此刻还依旧沉浸在棠烟优美的箏声之中,不能自拔。 根本就不知道苏默已经去而復返。 乔棠烟见到苏默返回,满眼皆是甜蜜的笑容,一曲奏罢,嘴角带笑道:“奴家献丑了。望公子莫要见笑。” 啪啪啪! 苏默热烈鼓掌,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赏,溢美之词脱口而出:“姑娘之琴艺实乃本將生平所仅见,余音绕樑,三月不知肉味也。” 第五晴从音乐中惊醒,听到苏默的声音,心中暗暗长舒一口气。 自己刚才竟然被音乐迷住。 若是有人趁这个时机前来行刺,恐怕自己还真有可能中招。 更別说若是刺客行刺的对象是苏千户,那自己恐怕更加反应不过来。 想想都有些后怕。 苏千户和棠烟会聊什么呢? 第五晴稳住心神,继续竖起耳朵偷听。 “公子谬讚了。” 乔棠菸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一双桃眼更是柔情似蜜的注视著苏默。 “棠烟姑娘,本將所言句句属实。姑娘此曲时而如山间清风,让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时而若金戈交鸣,让人如临战场心神激盪、惊险刺激。姑娘的箏声让人身临其境,实在让人沉浸其中,流连忘返啊。” 苏默继续夸讚道。 乔棠菸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双桃眼內的柔情蜜意已经浓得化不开。 “想不到公子也精通音律一道。实在让奴家意外。知音难寻,没想到奴家竟然能够如此轻易觅得知音。奴家真是喜不自胜,欣喜万分吶。” 第五晴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气鼓鼓的嘟起了嘴,暗暗啐了一口。 呸!狐媚子,就懂得撩拨人心。 你以为苏千户会这么容易就上你这狐媚子的当,被你魅惑吗? 她虽然心中如此想著,却有些心里没底。 毕竟她也不得不承认,乔棠烟这一手箏弹得確实出神入化。是个人都会被其箏音迷倒。 而且对方还那么懂得撩拨人心,以轻纱遮面勾起男人的好奇心,又以只有心上人才能揭开面纱为饵,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再加上这深情款款的轻声软语,试问哪个男人不被迷倒? 但她也不知是什么心理在作怪,在她潜意识里就希望苏默不要被乔棠烟迷倒。 “棠烟姑娘,既然你我如此有缘,何不揭下面纱,以真容相见?” 苏默的话音响起。 如同一道闪电劈在了第五晴身上,將她劈得外焦里嫩,訥訥不能言。 她感觉自己心中的一座大山崩塌了。 她最不愿见到的一幕出现了。 苏千户他也没能免俗,他也被那狐媚子给迷得神魂顛倒了。 她想要衝过去唤醒苏默,可刚一抬腿,却又迟疑了。 自己以什么理由去阻止? 难道说棠烟是狐媚子,是在勾引他? 可是这本就是苏千户自己想要来放纵一下,想要来寻欢作乐。 自己这样去岂不是打扰了他的雅兴? 那样他肯定不会原谅自己吧? 只会更加討厌自己吧? …… 第五晴默默的收回了迈出的腿,深吸一口气平復心情。 再等一等,若是对方欲对苏千户不利,自己再果断出手將苏千户解救出来。 至於什么是欲对苏默不利,那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公子,你也太性急了一点。奴家与公子才认识不过个多时辰,对公子的了解还很少。 奴家可不敢如此轻易的將自己往后余生都如此莽撞的压下。” 乔棠烟笑顏如,已经取下面纱的她,依旧陪著苏默继续演戏。 第五晴听到乔棠烟的话,心中悬著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暗暗长舒一口气,原本紧绷的面容也放鬆了些许。 “哈哈哈,那就让本將与棠烟姑娘玩个游戏深入交流一番,彼此加深了解吧。” 苏默的笑声放浪不羈。 “好呀,公子。” 两人的声音消失,只有时断时续的低声交谈。 第五晴顿时神经紧绷,大感不妙。 难道苏千户他与那个狐媚子…… 不敢想! 完全不敢再想下去。 第五晴心急如焚,再也不能忍耐,怒气冲冲一步踏出,疾若闪电来到乔棠烟闺阁门前。 一掌推出。 嘭! 一声巨响,木门应声飞出。 “苏千户!” 第五晴衝进闺阁之內。 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她傻了眼。 只见苏默与轻纱遮面的乔棠烟相对而坐,两人之间隔著一张桌子。 两人手中都执著笔,桌上铺著的宣纸上的字跡还未乾。 两人都扭过头一脸愕然的望著她。 “第五,你干什么?!” 苏默面色阴沉,明显颇为不愉,沉声喝问道。 “我……我……我……” 第五晴急中生智:“我以为你遇到危险。” “胡闹,我和棠烟姑娘相谈甚欢,能有什么危险?!” 苏默的面色阴沉了几许,声音中透露著明显的不耐与愤怒。 “苏千户,你有伤在身,还是回去好生休息养伤吧。” 第五晴眼底满是担忧,咬牙將心一横,开口劝说道。 “我如何用不著你管!你给我出去!” “公子你消消气,第五姑娘也是关心你。既然你有伤在身,奴家就不留你了。公子请回吧!” 乔棠烟绿茶味十足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第103章 棘手,又一股势力 “第五,你给我出去!” 苏默面色阴沉如水,对著第五晴厉声大喝。 旋即又换了一副討好的面容,柔声对乔棠烟道: “棠烟,本將些许小伤,不碍事的。让我们继续我们的游戏。” 第五晴看到苏默对自己和对乔棠烟时,两副不同的面孔,顿时感觉心臟如同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般,钻心的疼痛。 他英气的眼眸蒙上一层厚厚的雾气,眼眶也开始泛红。 她定定的盯著苏默,就好似要將他刻进眼眸之中。 “苏公子,奴家已经乏了,你请回吧。” 乔棠烟面色一肃,眼底闪过一抹冷漠。 苏默一脸不舍,又有些不敢惹乔棠烟生气的模样,訕笑两声:“呵呵,那我走了,棠烟姑娘。明日我再来。” 说著不舍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口挪去。 走到第五晴身边时,面色一沉,眼神冷漠的瞥了一眼,低声喝道:“走了,还愣著干嘛?別在这打扰棠烟姑娘休息。” 走到门口看到被第五晴一掌击碎的门,又是一脸心疼和愤怒的责备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冷哼一声,快步往楼下而去。 第五晴觉得喉咙堵得慌,就好似有什么堵在嗓子眼,想要咽下却又根本无法咽下。 眼睛酸酸的,有什么东西想要从眼中衝出。 心里冰凉冰凉的,就仿若坠入了冰窟。 她木然的跟在苏默身后,整个人就像是丟了魂一般。 苏默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老鴇,嘱咐对方找人来给棠烟將门装上。 然后便迈步走出万楼,登上了停在万楼门口揽客的马车。 第五晴还没上车,他便让车夫催动马车。 第五晴眼中有泪珠滚落,用力的挥袖拭去泪痕,一个闪身坐在了副驾上。 一路无言。 回到屋子,两人也相对无言。 接下来数日,苏默每日都会早早的前去百楼,一去就径直前往棠烟姑娘的闺阁。 第五晴也木然的跟在他身后,上楼之后守候在对面房间內,只是她不在偷听两人对话,安静的如同一尊雕像。 乔棠烟有些不忍道:“苏公子,如此对她是否太过残忍了一点,我看得出她对你有意思。” “她是监视我的,你別搞错了。” 苏默摆手否认。 他自然能够感受到第五晴对他的情意,只是对方身份背景成谜,在自己身边的目的也不清楚。 这样的人若是太过亲近,那样太危险了。 “哦,对了。你之前让我帮你调查的那辆马车找到了。” 乔棠烟今日刚刚接到消息,此刻正好告诉苏默。 “在哪儿?” 苏默神情为之一振,终於有了眉目,这样离弄清楚第五晴的身份也就更进一步。 “在燕王府。” “燕王府?” 苏默惊愕。 对於燕王他有一些印象,但並不深刻。 只知道燕王的母亲是隆泰帝惠妃,而惠妃出自肃国公府,乃是肃国公的长女。 燕王很早就出宫开府,燕王府就在东大街上,与肃国公府隔了两条街。 燕王各方面都很平庸,而且还胆小懦弱,为隆泰帝不喜,在一眾皇子中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此时乔棠烟却告诉他那晚他看到的马车是燕王府的。 这让他顿时心生警惕。 若情报无误的话,那燕王肯定有问题! “没错,就是燕王府。驾车的是燕王府的老太监,伺候燕王从小长大的太监周喜。” 乔棠烟十分篤定的回答道。 苏默点头,蹙眉凝思。 这燕王隱藏得真深! 他又在谋划什么呢? 他与第五晴之间到底是什么关係? 要解开这些谜团,目前想要从其他渠道肯定是不现实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第五晴身上入手。 可是第五晴意志坚定,迷魂散並不一定能够瓦解其意志,让她吐露实情。 一旦失败,可能会引起她的怀疑,那今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从她口中得到实情,就得不偿失了。 “你是不是在想从她身上套出实情?” 乔棠烟眨巴著一双水灵灵含笑的桃眼,俏皮的望著苏默。 苏默頷首。 与乔棠烟相处日久,他愈发发现乔棠烟冰雪聪慧。 往往是他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对方就能將他所想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种洞察人心的能力確实恐怖。 不过好在如今自己与她建立起特殊的友情关係,在不触及南康利益的情况下,他与乔棠烟之间彼此有足够的信任。 而且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合则双贏,分则皆输,对这一点,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这也是苏默在友情之外,对乔棠烟信任的另一重要依仗。 “其实我倒是有办法帮你从她口中得到你想知道的消息,只不过……” 乔棠烟说到一半,略微迟疑的望向苏默,眼神颇为挣扎。 “只不过什么?” 苏默迫不及待地问道。 “只不过此法有些邪恶下作。” 乔棠烟犹豫片刻,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大康医圣炼製了一种能够让人意乱情迷的迷药——七焚合欢散。 一旦服用,若是不与人交合,將七窍俱焚而亡。在此期间,询问中毒者任何问题,他都会如实回答。 你若是需要,我可以修书请求医圣派人送药。” 苏默摇了摇头,態度十分坚决的拒绝道:“我会另想他法。” 乔棠烟见苏默如此坚决的拒绝,心底暗喜。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並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和做人的底线。 这让乔棠烟感到欣喜的同时,也感到心安。 苏默轻车熟路的从窗户趁机离开乔棠烟的闺阁,前去崔先生府上,將最新了解到的关於燕王与第五晴可能有关係的消息告知崔先生。 並让崔先生安排人手,著手调查此事,以及加强对燕王的调查,无比要弄清燕王到底在图谋什么。 崔詡听到这个消息也颇感意外。 他在京城两年时间,建立起完整的情报网。 对各个门阀世家以及皇室公主、王爷都有详细的情报收集。 燕王自然也在此列。 只是之前收集的关於燕王的情报,无一不显示燕王是一个庸碌无能,胆小怕是的废物皇子。 可如今苏默得到的消息却顛覆了之前关於燕王的判断。 这只能说明要么死苏默的情报有误,要么就是燕王隱藏的太深。 显然,这两种可能性中第二种的可能性更高。 崔詡意识到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第104章 权衡,隆泰帝的犹豫 “你说最近苏默长期流连於勾栏之中?” 御书房內,隆泰帝正埋头审阅著奏摺。 “是的,陛下。” 李桂佝著身子,恭敬回答。 “消息可靠吗?” “是厂卫密探亲眼所见。” “看来他对朕没有处理成国公等门阀世家,颇有怨言啊。” 隆泰帝头也没抬,一边审阅奏摺,一边感嘆道。 “阿弥陀佛。启稟陛下,贫僧以为这样反而可以放心使用他。” 一名身著黑色僧衣,脑袋溜圆,光头鋥亮,一脸慈眉善目的和尚唇角带笑,起身献言。 他是皇家寺庙龙兴寺的主持,隆泰帝身边最为倚重的谋士——智善禪师。 別的僧人都以身著黄色僧袍,披红色袈裟为荣,他偏偏喜欢著一袭黑色僧袍。 “哦?何以见得?智善大师,你说说看。” “陛下,他当日在大殿之上,敢直接质问陛下。將对陛下的不满直接表达出来。 如今又流连於勾栏,借酒浇愁。他如此表现不正说明他没有多少城府吗?不正说明他心繫大乾天下吗?” 智善和尚侃侃而谈,將自己对苏默的判断讲述出来。 至今他都没有见过苏默一面,但是关於苏默的信息他却是如数家珍。 隆泰帝狭长的眼眸看了一眼智善和尚,露出一抹笑意:“哈哈哈,智善呀智善!你又与朕想到一块了。 只是如今朕要如何才能让他重拾信心,为朕所用呢?” “陛下,贫僧以为可以给他一点甜头。” “什么甜头?” “他那么年轻,又经歷了当年被定远侯拋弃用来顶罪,做了五年战奴。从他回京以来的表现看,他极度渴望成功,渴望得到认可。 陛下只需从这点上入手,就能手到擒来,让他乖乖为陛下效死。” 智善和尚眼底闪烁狡黠光芒。 “说重点!” 隆泰帝白了李桂一眼。 “是,陛下。贫僧斗胆请陛下对其许以赐婚公主。” “放肆!朕的公主身份尊贵,岂能许给他一侯府养子!” “陛下息怒,贫僧知罪。” 智善和尚躬身请罪,態度颇为洒脱,自有一股佛门高僧的从容与淡定。 只不过他在心中暗暗腹誹: 你的几个妹妹都被你送去北蛮和亲,大公主也被你以赐婚的名义下嫁给南郎国的国君,那个年纪比你都大的野人。 也没见你提长公主与公主身份尊贵的事。 现在却说公主身份尊贵,无非就是觉得苏默的利用价值不够唄。 他太了解隆泰帝的性格,知道对方此刻心中定然在盘算这笔买卖的价值,因此躬身站在一旁,闭口不言。 “说说你的理由。” 隆泰帝见智善和尚不言,开口道。 “是,陛下。” 智善和尚低垂的眼眸闪过一抹得色。 一切都如自己所料。 “阿弥陀佛。贫僧以为,陛下要彻底扫平门阀世家障碍,还得手中掌控军权,以及一位能征善战的对陛下绝对忠诚的將领。 苏默年纪轻轻便战功卓著,乃难得的帅才。若能许以駙马之位,想必他会对陛下感激涕零,誓死报效陛下!” “朕不是已经封了他漠北王,將漠北封为他的领地,难道这还不够?” “陛下,漠北王只是虚名,漠北那地方本就是北蛮人的故土,他要拿得下才是领地,拿不下那就是井中月水中。 再说了,漠北苦寒之地,就算拿下来,我大乾百姓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啊。没人他有地又有何用?” 智善和尚嘴角勾起一抹自得笑意。 当初隆泰帝密旨封苏默为漠北王就是採纳了他的建议。 以一个虚名加一片不被大乾掌控的土地,收买一个能征善战的青年將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笔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如今他除了查钱万贯一案立下功劳以外,其他並无功绩,朕以何名义赐婚?而且他刚刚因当眾殴打大臣被朕惩罚,此时又赐婚岂不让他恃宠而骄,更加无法无天?” 隆泰帝眉头紧蹙,一双深邃的眸子光芒明晦不定。 “陛下,贫僧的意思是陛下你私下许诺会赐婚,將公主下嫁於他,但需要他完成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隆泰帝精神一振,眼底闪过一抹兴奋。 “剿灭西南叛军和斗米邪教。” “智善,你是想借朕之手,剪除道教,好让你佛门一家独大吧?” 隆泰帝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 “阿弥陀佛。” 智善躬身双手合十宣了个佛號:“陛下,斗米邪教蛊惑百姓入教,以邪教秘法掌控无知百姓。 西南之地这几年屡发动乱皆是斗米邪教裹挟百姓所致。此等邪教危害大乾江山,贫僧不过是为陛下所谋。 再说以我佛门佛法感化世人,让世人皆顺从,这是为陛下巩固大乾江山,让大乾千秋万代之举。 贫僧一介出家人,一心为陛下,一心为大乾,哪有半分私心? 望陛下明鑑。” 智善和尚一脸真诚的躬身双手合十行礼。 “呵呵,智善大师。朕是和你开玩笑。朕自然是相信你別无二心的。” 隆泰帝起身走到智善身前,抬手重重的拍了拍智善的肩膀,面露笑容道。 “谢陛下信任。” 智善行礼。 “此事事关重大,容朕好好想一想。军国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啊。” 隆泰帝踱步至窗前,眺望远方嘆道。 西南山高林密,西南边民民风彪悍。 自登基以来,时有叛乱。 近几年因连年天灾,西南边民叛乱愈发猛烈。 已成疥疮之患,灭之自是能做到。 但糜耗甚巨,且耗时费力,颇有些吃力不討好。 毕竟西南穷山恶水之地,所產有限,对大乾国库几无贡献。 所得赋税甚至连大乾派去的官员都养不活。 可若是放任不管,又会让叛乱呈扩散之势。 而且西南之地扼守大江上游,与南郎国隔江相望。 正因大乾掌握著西南邛州、犍州、建州,才一直对南郎国形成压迫,使之归附於大乾。 进而扼守大江上游,大乾之兵可从大江上游顺江而下,对南康偽朝廷形成威胁。 加之地方军权为世家门阀掌控,其並不愿耗费太多力气去剿灭西南叛军。 甚至门阀本身就与西南叛军有所勾结,养寇自重。 因此这些年一直以来对西南边民的叛乱皆是採取剿抚並举之策,打打停停,时剿时叛。 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厉害,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自己与门阀世家之间达成的默契,若是派苏默前去清剿,势必会打破这种平衡,若局势失控该怎么办? 这又是一场赌博。 要不要下注,这是个问题…… 第105章 安排,计划有变 “你说这些时日,苏默沉迷於勾栏,不能自拔?” 成国公略显意外的看向儿子赵国栋。 “是的,父亲。他迷上了万楼四大清倌人之一的棠烟。” 赵国栋面带笑意,显然心情颇为不错。 “你如何知晓的?” 成国公注视著赵国栋,眼中有审视之意。 赵国栋是他重点培养的对象,是作为他的接班人培养的。 那种烟柳巷肯定是不能去的。 否则传出去有辱门风。 门阀世家並不是仅仅依靠手中的权力,对外的形象也很重要。 良好的家风与口碑,这种对外无形的影响力,是门阀世家长久昌盛的关键之一。 为何门阀世家之人重视养望,就是因为足够的威望能够带来巨大的影响力,而影响力又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权力。 九品中正选官制,虽然是门阀世家手中掌握的特权,但是並不是只要是门阀世家的子弟就能当官。 那样天下早就大乱了。 只有声望显著的门阀子弟,才能入仕为官。 这样保证了这一制度的合理性,又保证了权力始终掌握在门阀世家手中的延续性。 毕竟门阀世家天生的影响力就不是其他任何人能够比擬的,要从家族中捧几个子弟出来做官,那自然是比其他人轻易百倍。 只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形象,维持一个好的名声,普通老百姓根本就不懂世家子弟凭什么就能做官,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毕竟人家的声名在外,那定然是不会有错的。 赵国栋並未躲闪,直视父亲目光道:“孩儿是听大哥的贴身僕人阿福说的。” “阿福?他不是整天都在伺候你大哥,他又如何知道此事的?” 成国公眉头微蹙,满脸疑惑的看著赵国栋。 “父亲,这个……” 赵国栋面露挣扎犹豫之色。 “说!” 成国公看出不对,面色阴沉喝道。 “是,父亲。据阿福所言,大哥这些时日时常前去万楼,昨日还因为与苏默爭夺清倌人棠烟发生爭执……” “混帐!这个混帐!简直將我国公府的脸都丟尽了。” 成国公愤怒的一掌拍下,將椅子扶手拍得稀碎,木屑撒落一地。 “他一个废人,去跟人抢什么清倌人?抢来他又能如何?他那玩意儿能用?” 成国公当著自己儿子的面,口无遮拦,怒骂大儿赵国柱。 他对赵国柱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 一方面因为那件事让赵国柱落得残疾,变成废人,他內心是愧疚的。 另一方面他又要维持身为父亲的威严,不愿对赵国柱表露愧疚之意。 看到赵国柱那副颓废模样,他是又心疼又怒其不爭。 这就让他每次面对赵国柱时,总会变得十分暴躁,说不了两句就会对其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父子俩彼此似乎也有意减少接触,自从上次家族会议他將赵国柱赶走之后,至今都还未曾见过。 今日听到赵国栋说大儿子赵国柱竟然跑去青楼寻欢,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父亲息怒,大哥他痛失爱子,心情苦闷,去青楼排解排解心中苦闷,实属人之常情。父亲不必太过苛责大哥了。” 赵国栋开口劝慰父亲,为大哥求情。 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可心底却是已经笑开了。 大哥越是在外胡闹,父亲就越厌恶大哥。 有了大哥做对照,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形象会愈发完美。 加之赵天明身亡,大哥绝后,自己儿子未来对家主之位的继承权已经几乎是十拿九稳。 但他並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父亲的性格他清楚,越是劝父亲宽恕大哥,父亲越会对大哥厌恶。 “来人,去將赵国柱那个混帐给老夫叫来!” 成国公一声怒喝。 恭候在门外的僕人,忙一溜烟的跑去通知赵国柱前来。 赵国栋眼底闪过一抹得意轻笑。 一切都如自己所料。 大哥啊大哥,你就等著倒霉吧。 不一会儿功夫,赵国柱被僕人阿福用轮椅推著进来。 “父亲。” “听说你最近时常前去万楼?” 成国公阴沉著脸,强忍心中怒火沉声问道。 “是的。” 赵国柱瞥了一眼一旁坐著的赵国栋,如实回答道。 “你……你忘你自己什么身份了?跑去那种地方?还与人为了个娼妓爭风吃醋!” 成国公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父亲,儿子一介废人,天明一死,儿子唯一的念想也没了,儿子只想快活的过完下半辈子。” 赵国柱一脸坦然,语调平静,没有半分波澜。 就好像是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不再有任何追求。 “你……你给我滚出去!老子不想看到你!” 成国公气得指著赵国柱的手指都在颤抖,瞪著赵国柱怒骂,旋即挥袖赶他走,別过头不再去看他。 “是,父亲。儿子告退。” 赵国柱声音依旧平静,说完便让阿福推著自己离开。 见赵国柱离开,赵国栋眼底笑意更浓。 他起身上前一脸关切的温声安慰道:“父亲,你消消气。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我下来会劝一劝大哥,若实在劝不了,那就断了他的月例,他没银子就不能去万楼了。” 他这一招釜底抽薪十分阴毒。 一旦成国公同意,那赵国柱將失去所有经济来源。 一个失去经济来源的废人,他想要捏扁捏圆还不是轻而易举? “算了,他喜欢就由他去吧。” 成国公长嘆一口气,无奈的摆了摆手。 “是,父亲。” 赵国栋恭顺应答,低头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父亲对大哥还是狠不下心。 又让大哥逃过一劫。 父亲狠不下心,那我就来添一把火,让父亲最后不得不痛下决心。 “看来这次对苏默那小子的打击不小,他如此表现,宫里那位可有什么动静?” 成国公平復了心情,將关注点重新回到正题。 “没有。” “那位还真是绝情吶,用完就扔,一点都不犹豫。” 成国公眼中光芒闪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感嘆道。 “父亲,如今正是除去苏默的好时机,那位的亲传弟子已经入京,这几日正在踩点,寻到合適的时机就会出手取其性命。” 赵国柱开口稟报,他要藉此机会將赵国柱一併剷除,以绝后患。 成国公皱眉思索半晌,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既然那位放弃了那小子,不如这样……” “我明白了,父亲。这就去安排。” 父子俩相视一笑,眼底皆是意味深长…… 第106章 緋闻,全城疯狂 苏默与成国公长子赵国柱因爭夺万楼清倌人棠烟起爭执,苏默將赵国柱身边的护卫暴打一顿,折断双腿,直接打成残废的消息在京中疯狂传播。 苏默狂热追求万楼清倌人棠烟,加上之前查案时狂放不羈,不畏权贵,让苏默一时间在京城树立起敢爱敢恨、敢做敢当的大男子形象。 成为不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心目中完美的爱慕对象。 甚至一些胆大的已经找到了苏默居住的小院,在小院门口进行蹲守。 一些颇有心机的则是在苏默日常经过的路口蹲守,製造偶遇的假象,藉机接近苏默。 就连万楼所在的浣溪畔,最近掉入溪中的女子数量和频率都多了起来。 作为此次热门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赵国柱也再次因为边新闻成为了京城人茶余饭口谈资的第二號热门人物。 不过更多人对他都是嗤之以鼻,认为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都被打成残废了,还不老实,还出来逛青楼,跟人爭清倌人。 至於被迫捲入风暴中心的棠烟,则是褒贬不一,舆论两极化特別明显。 男的都站队棠烟,认为她没有任何过错,她能够被两个男人爭夺,是因为她足够优秀。 加之万楼老鴇藉机宣传,將棠烟不揭面纱的原因,和揭开面纱的条件都对外大肆宣传。 更加在一眾男人心目中树立起纯洁无瑕的白月光形象。 不少走进万楼的顾客,都是衝著能够见棠烟一面来的。 当然,让他们去跟苏默和赵国柱爭抢,他们是不敢的。 开玩笑,一个是成国公的长子,上一个得罪他的人已经家破人亡了。 另一个是风头正劲的都捕司千户,敢於直面权贵,连英国公的面子都不给,直接將赵国柱护卫打成残废的狠人。 哪一个他们都惹不起。 当然,绝大部分的京城百姓都在期待著故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会不会是赵国柱带著府上护卫高手对苏默进行报復,以牙还牙。 抑或是就如当初他被禁军总教头刘冲打成残废一样,成国公施压官府,由大理寺出面將苏默拿下问罪。 这些时日万楼里里外外热闹非凡。 有钱的就进万楼消费,想著吃第一口新鲜的瓜。 没钱的就在万楼外面翘首以盼,吃不上第一口热乎的,总能吃点剩下的瓜,总比一口瓜都吃不上强。 小商小贩也敏锐的洞察到了商机,在万楼前卖各种零嘴的小贩在人群中穿梭吆喝。 甚至还有人在浣溪畔支起了摊子,摆上凳子桌子,开茶铺的有之,卖麵条的有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而在京城的茶馆里,说书先生將此次事件改编成段子,每天绘声绘色的讲给那些茶客,特別是外地来的学子、客商听。 苏默衝冠一怒为红顏的故事,广为传唱,甚至已经开始在京城周边的城镇传播。 苏默之名人尽皆知。 苏默依旧每日准时出现在万楼,万楼一开门就第一个进去,一呆就是大半天,直到晚上才离开。 至於赵国柱,这几日倒是没有出现,这让不少人都在揣测,他到底是害怕了不敢来。 还是说在暗中蓄力,憋个大的。 第五晴依旧尽职尽责的每日守护在苏默身边,至於是基於宋恪法的命令还是她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乔棠烟闺阁之中。 苏默隨意在倚坐在椅子上,乔棠烟坐在他对面,一双柔夷拨弄箏弦,弹奏出美妙的乐曲。 乔棠烟一双桃眼眸俏笑盼焉,眼中的柔情好似要將苏默淹没其中。 情不知所以起,直教人生死相许。 按理说她从小接受训练,要求她对男人只有利用,没有感情。 可却不知为何,当她面对苏默的时候,她就完全忘记了过去训练时接受的所有教诲。 在她眼中,苏默是独特的,与眾不同的,完美的存在,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与其他男人根本就不是同一种生物。 她很享受这种每日与苏默在一起的日子。 即使因为苏默,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接待过別的客人,也就没有得到更多的情报,她也丝毫不在乎。 对她而言,收集情报只是工作,而与苏默朝夕相处则是生活。 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生活。 若不是忌惮皇城司的力量,可能会威胁苏默的安全,她都有想过退出皇城司,与苏默双宿双飞。 一曲演奏完毕。 苏默微笑鼓掌。 在乔棠烟这里,除了可以对自己进行一个很好的偽装外。 与其相处也確实比较舒服和愜意。 在这里还能从她口中得知不少关於大乾门阀世家和达官贵人的情报。 如今的她已经愿意主动向自己分享这些不涉及南康的情报了。 这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苏默有时候感到大乾皇室和门阀世家,以及朝堂之上的那些个大臣们其实挺荒谬的。 隆泰帝一心想要大权独揽,为此不惜处心积虑的想要削弱门阀世家的权力。 这一点其实並没有错。 只是他这人见小利而忘大义,干大事而惜身。 就如这一次调查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之前已经铺垫了那么多,耗费了那么多精力。 结果到了决定胜负的最后关头,他却选择了与门阀世家媾和,让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皆付诸东流。 而门阀世家呢,打压可能威胁其特权的人一个比一个狠,普通寒门的人,就算你多有才华,若是不愿做门阀的狗,你就没有出头之日。 按理说一江之隔的南康和北边的北蛮对大乾拥有极大的威胁。 可南康皇城司的密探就潜伏在京城之中,潜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甚至连门阀世家和朝中重要的衙门都已经渗透进了皇城司的人。 他们却浑然不觉。 就拿刚才乔棠烟告诉自己的消息来讲。 隆泰帝欲派兵对活跃在西南邛、犍、建三州的边民叛军进行清剿,这样的消息自己这个镇北军一军统帅都毫不知情。 结果乔棠烟一个南康皇城司的密探却提前得知了消息。 自己要得知这样的军国大事消息还得通过乔棠烟获悉,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只是让苏默感到不解的是,隆泰帝为何会突然决定对西南边民叛军动手? 以隆泰帝的性格,绝不会是心血来潮,一拍脑袋决定的。 其此时做出这个决定,定然有所图谋。 只是他这个决定背后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第107章 提亲,为父替你答应了 “苏公子,有人找你。” 绿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已经习惯了苏默一来,她就自觉的倒门外站岗。 刚才妈妈派人来传信,她询问清楚之后开口通传。 “什么人?” “来人说是苏公子家管家郑春。” “好,我知道了。” “棠烟,我有事需要处理。今日就不逗留了。” “好。” 棠烟一脸乖巧,微笑頷首,起身相送,颇有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 苏默下楼。 第五晴忙起身跟隨。 走到二楼楼梯口,苏默便看到了郑春站在大堂之中。 郑春见到苏默出现,顿时面露笑容,迎上前打招呼: “大少爷,老夫人请你回去一趟。” “春伯。” 苏默微笑頷首回应。 坐上马车后,苏默开口询问:“春伯,你知道祖母唤我回去所为何事?” “老奴不知。老夫人只嘱咐老奴一定要將大少爷请回去。” 春伯驾著车,隨口回答。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苏默眉头轻蹙,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祖母出去宣传自己的医术之后,有人想要自己出手医治了。 “大少爷回府了。” 马车缓缓停在定远侯府门口,郑春大声通传。 苏默刚掀开车帘,就看到两名家丁满面笑容躬身站在车前。 “欢迎大少爷回府!” 苏默微微错愕,眉头微蹙。 这到底演得哪一出? 自己什么时候拥有了这种待遇? 一旁的第五晴也感到吃惊不已。 她这段时间跟隨苏默,对苏默与定远侯府眾人的关係也大体了解。 这样的场面明显就不正常。 她有些担忧的望向苏默。 苏默看到她的目光,微微頷首,示意其不必担心。 苏默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他此刻已经可以想到,这一定是定远侯耍的招,用祖母的名义骗自己回来。 倒是要看看,定远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默龙行虎步走进定远侯府,第五晴则紧紧跟隨在其身边,手握在刀柄上,警惕的看著四周。 两名家丁在前躬身领路,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这是郑浩认祖归宗,回府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的笑容。 很快,两名家丁领著苏默来到了定远侯府正厅。 “大少爷回府咯!” 苏默迈步走进正厅,第五晴紧隨其后。 只见正厅之中坐满了人。 老夫人坐在正厅上首正中间,定远侯郑国忠坐在老夫人身旁。 正厅两边则是坐著定远侯郑氏宗族的一眾族中长辈宿老。 所有人脸上都带著和善笑容,目光满是讚许的望著苏默。 唯有老夫人脸上虽然带著慈祥的笑容,但眼中却有一丝无奈和愧疚。 “默儿,你终於回来了。家族长辈、你祖母和为父等你许久了。快过来你祖母身边坐。你祖母最疼你,特意给你安排了挨著她的座位。” 郑国忠满面红光,笑容和蔼起身招呼苏默,指了指一旁的空著的椅子。 苏默站在原地没动,眼神看向祖母,眼中透露著询问之色。 老夫人无奈嘆息一声:“默儿过来祖母身边。” 苏默点点头,走到老夫人身旁坐下。 第五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站在门外。 她知道老夫人对苏默十分疼爱,有老夫人在场,应该不会对苏默有什么不利。 “默儿,今日唤你回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知你。” 老夫人语气有些不自然。 “母亲,让我来告诉默儿吧。” 郑国忠连忙接过话茬,一脸喜气洋洋道:“默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今日成国公派人来府上,询问你是否婚配,得知你未曾婚配后,便提出將他的孙女赵飞燕许配给你。 这等好事自然不能错过,为父当即就替你答应下来了。 並且已经约好三日后,由为父带著你亲自上门提亲,然后再与成国公商议,选个良辰吉日就將婚礼举行了。 你成家立业,也了却你祖母一桩心事。” 郑国忠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他却好似没有留意到苏默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老夫人时刻关注著苏默,见苏默面色阴沉,忙握了握握在手心的苏默的手,低声道:“此事祖母不久前才知晓,你若是不愿,祖母亲自去成国公府替你解除。” “母亲,你说什么呢?” 郑国忠一脸不愉的瞪了老夫人一眼:“那可是成国公的孙女,默儿能够娶到那是天大的福分。 以咱家的地位和条件,默儿迎娶成国公孙女,那是高攀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能不满意? 再说了,婚姻大事,长辈之命,媒妁之言。默儿的婚事自然是由我这个父亲决定。母亲你年纪大了,就別瞎掺和!” “是呀,郑默。你可走大运了。能被成国公看上,將其孙女许配给你,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良缘,你可要珍惜,把握住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以后有成国公照应,你仕途將一帆风顺,前途不可限量啊!” “就是,到时候可別忘了咱们这些长辈家人啊,哈哈哈……” 一眾族老七嘴八舌的说著吉祥话,一个个脸上都洋溢著兴奋的笑容。 苏默冷冷的扫视在场眾人,然后將目光定在郑国忠身上。 “我早已被你逐出侯府,这话是你当著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讲的。此刻你来告诉我,你替我答应了与成国公孙女的婚事。 你不觉得可耻吗?” 苏默的话字字诛心,如同一把匕首刺在郑国忠胸口。 “你!” 郑国忠气得面色铁青,一双眼睛赤红,闪烁著凶光。 “侯爷,这件事你自己去处理,与我无关。没別的事,在下告辞!” 苏默根本就不理会郑国忠那欲杀人的目光,转身对老夫人行礼:“祖母,你多保重。孙儿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言罢他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 郑国忠厉声喝道。 “我养育你十几年,一直视若己出,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苏默闻言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呵,侯爷。视若己出?好个视若己出! 让我替郑浩顶罪,是视若己出? 將我丟在镇北关当战奴五年不闻不问,是视若己出? 怕我连累对陛下说我是你养子,已將我逐出侯府,是视若己出?” 苏默一字一句,句句直击灵魂。 “侯爷,侯府的养育之恩,已经用我替郑浩定罪去镇北关做五年战奴还清了。这是当初你亲口说的,我与你侯府再无瓜葛。 我看在祖母份上,不与你计较,今后莫要来烦我!” 苏默说完,完全无视眾人的表情,转身径直离开…… 第108章 噁心,你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感到噁心 苏默本不愿將话挑明,不愿直接与定远侯撕破脸。 毕竟祖母还在,他並不愿让祖母太过为难。 可是定远侯这次做的事情太过噁心,让他完全无法忍受。 自己的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轮到定远侯做主了? 而且还是与成国公府联姻。 又想利用自己做工具,去为他定远侯府谋求好处。 苏默阴沉著脸,怒气冲冲的快步向定远侯府外走去。 大脑飞速转动,思忖著成国公此举究竟是何意。 难道是想要拉拢自己? 可自己如今就一个都捕司千户,无权无势,怎么能入得了他成国公的眼呢? 第五晴安静的跟隨在苏默身旁,眼底带著淡淡的笑意。 刚才苏默怒斥定远侯的情景,让她感觉十分舒爽。 在她看来,苏默早就应该如此了。 而且苏默断然拒绝成国公將孙女许配给他的请求,这让第五晴感到窃喜的同时,对苏默的欣赏更增几分。 这还是那个不畏强权,敢爱敢恨的苏千户。 如果…… 如果他能喜欢我那该有多好…… 第五晴偷眼看了看苏默的侧脸,英气的脸庞飞上一抹娇羞红霞。 …… 定远侯府正厅。 郑国忠面色阴沉如水,眼神冰冷如刀,死死的盯著苏默离去的背影。 一眾族老面面相覷,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老夫人一副哀其不爭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郑国忠,最后化作一声无奈长嘆。 当初自己劝诫过他,让他对默儿不要太过绝情,虽然没有血缘,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 只可惜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这一次默儿回来为自己庆生,若是他能放下身段,主动承认过去的错误,以默儿的性格,定然不会计较,一家人又能和和美美的生活。 可是他不肯放下身段承认错误,更过分的是害怕皇帝降罪牵连侯府,他竟然將默儿带去向皇帝请罪。 更是当场与默儿进行切割,再次表態默儿是早已被侯府逐出的养子。 这样的举动,简直將默儿的心伤透了。 若是换做他人,估计早就不会再踏入侯府半步。 可默儿他为了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是定期前来为自己治疗。 自己一直希望能够靠著自己,缓和默儿与侯府的关係,现在看来是没有可能了。 以他现在的状况和郑浩那就会耍小聪明的性子,侯府没落怕是跑不掉了。 老夫人抬头看了看天空,眼底儘是悲凉与无可奈何: 老爷,我已经尽力了。 郑国忠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来人,去將那逆子给我绑回来!” “简直反了天了!今天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你给我住口!” 老夫人忍不住起身上前给了郑国忠一巴掌,眼中儘是失望。 “母亲?你……” 郑国忠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望著眼前的母亲:“你竟然为了那个逆子打我?” “你还嫌將这个家闹得不够乱吗?默儿已经被你逼走,你还想要怎样?” 老夫人痛心疾首的厉喝道。 “母亲,这次成国公主动提出要將其孙女嫁给默儿,这是天大的机缘啊。我这不是为了默儿好吗?怎么成了我將他逼走了?” 郑国忠一脸的不服气。 “你自己捫心自问,你当真是真心为了默儿好?你如果真心为他好,那你是不是应该先跟他商量一下,问问他的想法?” “我当然是为他好了。自古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作为他的父亲,难道这个主都替他做不得吗?还要找他商量?这是哪来的规矩?” 郑国忠理直气壮道。 “哎!你不想想你与默儿,侯府与默儿如今是什么样的关係?他可是你当著陛下的面,亲口说出他只是被你逐出侯府的养子!” 老夫人近乎嘶吼,她对自己这个儿子太失望了。 “你脑子里永远只有你自己,只有你的亲生儿子郑浩! 当你当眾撇清与默儿的关係时,你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你知道他又多绝望吗? 你有想过他也是你儿子,就算不是亲生,可那也是从小养大的孩子啊。 你怎么能那样狠心对他?” “母亲!我……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 郑国忠一副委屈神情:“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那样对他。 你知道当初陛下有多生气,若是我不在陛下面前撇清与他的关係,陛下迁怒於我,那父亲打下的侯府基业就会败在我手上啊!” “哎,都怪我!若是我能为老爷多诞下几个子嗣,侯府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国忠,以你的能力,让你来担起整个侯府,確实为难了。” 老夫人满面哀伤,眼中有泪珠滚落。 “母亲,你怎么这样说我?你怎么还哭了?” 郑国忠更加委屈,看到母亲伤心落泪,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国忠,你还认我这个母亲的话,就记住我今天的话,今后一切有关默儿的事,你都不要插手,也不要参与,让为娘去处理。你就好好当你这个侯爷。” 老夫人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骨肉,纵使有千般不是,但自己也不能真的不管他。 趁著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动,还有些日子可以活,在死之前,儘量能帮他一把算一把吧。 老夫人长嘆一声,说完之后便转身往后院走去。 原本在苏默治疗之后已经挺拔的身躯,此刻也变得有些佝僂。 郑国忠看著母亲有些落寞的背影,有些心酸,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眾族老尷尬的坐在原地,有些坐立不安。 他们能够拥有如今的生活,皆是因为家族中天降猛人,出了郑克勇这个不世出的天才,將家族带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他们的见识本就有限,更没有什么话语权。 他们更多是吉祥物的存在。 族老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由年纪最长的族老开口告辞:“咳咳,国忠,我们先回去了。” 郑国忠就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眼神空洞,一脸落寞的颓然点了点头。 自己真的错了吗? 他真的不理解…… 第109章 为难,不容易的祖母 翌日,苏默刚刚起床吃早餐,就听到有人敲门。 第五晴前去打开门,发现侯府管家郑春站在门口,身后是侯府华贵的马车。 此刻一名老嫗站在马车旁,正伸手扶著老夫人下车。 第五晴一愣,她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亲自来苏默住的地方。 “第五姑娘,早啊。” 老夫人笑著打招呼。 第五晴愣愣的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抱拳行礼:“老夫人,早。” 她很清楚老夫人在苏默心目中的位置,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升起一种丑媳妇见老祖母的心慌。 “你晚上住这里?” 老夫人走到门前,打量了一眼院子內的布置,很自然的拉过第五晴的手,满脸慈祥的上下打量著第五晴,微笑开口问道。 “呃,是、是的。” 第五晴有些慌乱的回答道,脸颊不知为何有些发烫,两抹羞红浮现在脸庞。 “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 老夫人故作好奇的看著第五晴,揶揄道。 第五晴顿时被她给逗了个大红脸,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不、不,老夫人,快请进。” 说著赶紧让出道路,微微欠身请老夫人入內。 老夫人哈哈大笑,牵著她的手往院內走。 “苏千户,老夫人来了。” 第五晴此刻终於反应过来,连忙高声通知苏默。 苏默闻言,立即放下吃了一半的包子,起身快步出屋迎接。 “祖母,你怎么来了?” 苏默一脸的惊讶。 “哈哈哈!怎么嫌祖母打扰你们的生活啦?”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第五晴,故意在『你们』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第五晴只感觉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跳得厉害,手心也已经满是汗水。 她娇羞的偷偷看了一眼苏默,见苏默並未看向她,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失落。 他心中喜欢的还是棠烟那个清倌人。 “祖母,第五是奉命来保护我的。” 苏默笑著开口解释。 “哈哈哈,你说这不是巧了么?当年祖母跟你祖父刚认识那会儿,他也是奉命保护我。” 老夫人感受到第五晴手心紧张的汗水,右手轻轻的拍了拍她握著的第五晴的手。 “祖母,你別再打趣孙儿了,快屋里坐。” 苏默无奈投降,一脸的尷尬的上前扶著老夫人往屋里走。 这些日子第五晴对他悉心照顾,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 他又不是木头,岂能不知第五晴对自己的心思。 只不过由於第五晴与燕王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係,至今仍然不清楚。 苏默只能选择继续观察。 当然,他也暗自期待第五晴能主动向他坦白。 只不过,他很清楚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自己与第五晴相处还不足一月,而且以第五晴少言寡语的清冷性子,开口说话都少,更別说吐露其隱藏的秘密。 第五晴看到自己的手被老夫人牵著,而苏默在另一边扶著老夫人。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窃喜。 这种画面引人遐想。 “祖母,孙儿这条件简陋,你担待点。” 苏默將老夫人扶著在桌旁坐下。 老夫人一直拉著第五晴的手,让第五晴坐在自己身旁。 第五晴满眼娇羞的乖乖坐在老夫人身旁,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媳妇,这跟她一贯的冷峻与干练完全不同,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苏默有些无奈。 但是当著第五晴的面,他又不好跟祖母说明其中情况。 只能略显尷尬的坐在一旁。 “这早餐是第五姑娘做的?” 老夫人看到桌上被苏默吃了一半,剩下的半个包子,惊喜的看向第五晴。 “不、不是的,是买的。” 第五晴有些慌乱,有些心虚道:“我不会做饭。” “哈哈哈!正常。默儿跟我讲过,你武艺高强,是都捕司武功最厉害的。你这么年轻就有这等本领,不会做饭算不得什么。不必浪费时间在这等琐事上面。” 老夫人温声安慰第五晴。 第五晴感激的看了一眼老夫人,乖巧的坐在一旁,任由老夫人牵著她的手。 “默儿,你搬出来这些日子,祖母还没来看过你,今天来看到你被第五姑娘照顾得这么好。祖母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一脸慈祥的笑容。 苏默並未开口,他知道祖母前来绝不会仅仅是来看看这么简单。 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但是祖母没有开口,他也不愿主动去提。 他相信祖母肯定会说明来意的。 “我听府上下人说,最近京城里关於你喜欢一个叫棠烟的青楼女子,为此还打伤了成国公长子的护卫的传闻,传得满城风雨,可有此事?” 老夫人终於话题一转,进入正题。 “老夫人,苏千户他是因为心中烦闷,才去万楼的。” 苏默还没开口,一旁的第五晴就有些著急的开口替他辩解。 她害怕老夫人因为苏默去青楼这件事责怪他,更不愿苏默因为这件事而在老夫人心目中形象大打折扣。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扭头看向第五晴,嘴角带著淡淡的讚许笑意。 懂得为默儿辩解,维护他,这个丫头不错。 苏默心中瞭然,当即回答道:“確有此事。” “默儿,原本你的事祖母不该过问。可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你如此行事可有些不妥。” 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孙儿今后会注意的。” 苏默点头回应。 “嗯,你已经是朝廷命官,你懂得该如何处理。祖母就不多言了。” 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隨即面色一肃:“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告诉你,与成国公孙女订婚一事,你不必担忧,已经解决了。” 苏默闻言微微一惊,他不相信郑国忠会幡然悔悟,如此乾脆的前去解除婚约。 他抬眼看向一旁的余嬤嬤,发现余嬤嬤眼中的无奈与心疼。 顿时明白这件事肯定是祖母前去解决的,而且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苏默心中一紧:“祖母,是你去成国公府解除的婚约?” “呵呵,是的。我与赵夫人是故交,我去跟她解释了一番,这件事就解决了。” 老夫人一脸轻鬆的模样。 苏默却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想要刨根问底,可最终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他能理解祖母为何会这样做。 自己是祖母疼爱的孙儿,祖母不愿让自己做自己不愿的事情。 可同样,郑国忠是祖母的亲生儿子,祖母也不愿他因此事丟脸。 因此这件事就只有祖母亲自去办了。 哎,祖母太不容易了! 或许自己可以让祖母不用这么累,不过…… 第110章 交心,祖母的良苦用心 苏默思忖一番,还是放下心中这个有些衝动的想法。 时机不成熟。 再等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告知祖母吧。 到时候看祖母如何选择。 “默儿,你去给我沏一杯茶水来,我有些口渴。” 老夫人开始吩咐苏默。 “我去吧,老夫人。” 第五晴说著就要起身,却被老夫人拉住:“你別动,让他去。” 苏默起身前去厨房烧水沏茶。 他知道祖母这是故意支开自己,估计是想跟第五晴说些什么。 而且他基本能猜到祖母应该就是让第五晴对自己上点心,爭取贏得自己的喜爱,从而让自己不再去万楼。 祖母一直想要撮合自己和第五晴,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因此要猜祖母支开自己的用意就很简单。 祖母喜欢那就让她去折腾吧,反正这件事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影响。 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也说不一定。 待苏默走开后,老夫人一脸认真的拉著第五晴的手:“第五姑娘,老身也不跟你绕弯子。你能否如实告诉我,你是否喜欢默儿?” “啊?” 第五晴惊呼出声。 她完全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问出这么直接的问题。 一时之间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羞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愣在了当场。 老夫人並不催促,只是满面慈祥的注视著她,满眼期待的等待她的答案。 片刻后,第五晴才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 老夫人笑得十分开心,嘴角的笑容完全藏不住。 “默儿他命苦,受了很多苦。因此他对人戒心很重。即使他喜欢你,他也不懂得表达出来,你多担待些。 但他是个好孩子,他这些日子去青楼找那个什么棠烟姑娘,我相信就如你所说,他是心中苦闷,找不到人倾诉,才会去那个地方。 你既然喜欢他,那就主动一点,让他知道你对他的心意,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一旦你走进他的心,他会对你无条件的好。 你看他为了我这个快要入土的人,他都毫不犹豫的拿出灵棺芝那等宝药给我服用,若换做他人,恐怕只会拿著灵棺芝去皇帝面前邀功请赏。 因此,你不要担心你的付出得不到回报。老身相信你为他做的每一点滴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你肯定是有好感的。否则他不会让你跟在他身边。你想想就连成国公主动提议將其孙女嫁给默儿,他都一口拒绝。 若是一个他没有好感的女子,他会將其留在身边?出双入对?” 老夫人循循善诱,就好像是第五晴的祖母一般,耐心的引导她。 第五晴一开始还有些羞涩,有些心慌。 可渐渐的她认真起来,听得很仔细,將老夫人讲的话都记在了心底。 而且她越听越觉得老夫人说得有道理。 心中原本因棠烟而已经快要熄灭的火焰,又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他原来並非对我毫无感觉,只是他太害怕受到伤害,因此將自己藏在坚强的外表下。 第五晴突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之前看不清楚的一下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待老夫人说完,第五晴重重的点了点头。 眼中充满了光彩。 老夫人看到她充满斗志的表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並不想要苏默过得多么辉煌,她只希望自己的孙儿能够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一想到当初丈夫郑克勇在夜里將刚刚出生,尚在襁褓中的苏默抱回,並让自己將苏默与同样刚刚诞生的孙儿调换时对自己说的话。 她就感觉心中沉重无比。 这个孩子身上的秘密太大,大到她想想都感到后怕。 她实在不愿將真相告诉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孙儿,因为一旦让他知道真相,恐怕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灾祸与烦恼。 她只想让孙儿能够开开心心的过一生。 不要再捲入当年的那一场祸事之中。 之所以鼓励第五晴主动追求苏默,是因为她看得出第五晴对苏默有情。 同时她派人调查过第五晴的背景,发现第五晴的背景很简单。 既不是世家,也不是豪族。 这样的身份与苏默结合,会让苏默少很多勾心斗角的烦恼,也免於捲入世家豪族的斗爭中。 而且还有一点,第五晴不仅人长得漂亮,功夫还好。 留在苏默身边也能成为他的得力帮手,甚至必要时还能救他的命。 这一点尤为重要。 等苏默沏了茶折返,只听到两人发出一串大笑。 走进屋子一看,只见老夫人拉著第五晴的手,两人聊得甚欢,脸上都洋溢著愉快的笑容。 “祖母你的茶。” 苏默將茶放在老夫人面前桌上。 “祖母,你们聊什么聊得如此开心?” “哈哈哈,我在跟第五姑娘讲你小时候的趣事。” “祖母,那些事怎么能拿出来讲?” “怎么?你还害羞吗?第五姑娘又不是外人。” 老夫人拉著第五晴的手,一脸爱不释手的模样。 “我可告诉你啊,从今往后可不许欺负第五姑娘。若是让我听到你欺负他,我可不轻饶!” 老夫人故作严肃的叮嘱苏默。 苏默哑然失笑:“祖母,我是你孙儿还是第五是你孙儿啊,你怎么一心向著她呀?” “哼!你们在我眼中,都一样重要。但第五姑娘毕竟是女孩子,你作为男子自然要谦让著一点才行。” “第五姑娘,以后他敢欺负你,你就来祖母这告状,祖母替你收拾他!” 第五晴娇羞的红著脸点了点头。 不忘偷眼瞄向苏默。 触碰到苏默的目光,她连忙躲闪开目光,脸直接红到了耳根,一颗心跳得厉害。 “都捕司千户苏默大人可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来人身份——太监。 宫里的太监怎么找上门来了? 眾人皆是有些惊讶。 苏默略一蹙眉思忖,起身往院门走去:“这位公公,快里边请。不知如何称呼?” “小的张顺,苏千户唤我小顺子便可。” 来人生得眉清目秀,年纪约莫十七八岁,对苏默十分客气。 “原来是张公公,有失远迎,还望张公公恕罪。” 苏默自然不会因为对方客气,他就真的称呼对方小顺子。 该有的尊敬那必须有,这种与人打交道,如何虚与委蛇与人周旋,他早已练得纯熟。 “苏千户客气了,小的实在不敢。小的此来是奉陛下圣諭,宣苏千户进宫覲见。 苏千户,请隨小的进宫吧,陛下等著你呢。” 第111章 进宫,皇帝要將公主嫁给自己? “末將拜见陛下。” 御书房中,苏默抱拳躬身行礼。 端坐御座上的隆泰帝笑著看了苏默一眼,微微抬手道:“苏爱卿免礼。” 苏默起身,垂手恭立。 “苏爱卿,朕听闻最近京中关於你的传闻,朕没想到朕的漠北王也会英雄难过美人关,衝冠一怒为红顏。哈哈哈……” “末將知罪,请陛下责罚。” 苏默抱拳请罪。 “哈哈哈,苏爱卿,何罪之有?谁人少年不轻狂,为红顏衝冠一怒又何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卿如此年轻,爱慕美人乃人之常情。 朕也是从你这样的年纪走过来的,朕知道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隆泰帝起身来到苏默身前,伸手將苏默扶起,满眼欣赏的注视著苏默。 苏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激动抱拳:“多谢陛下!” 颇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 隆泰帝颇为亲切的拍了拍苏默的肩膀,满眼讚许的注视著苏默:“说起来是朕的疏忽,朕的漠北王至今仍未婚配,朕却毫不知情。是朕的错。” “陛下,末將惶恐,折煞臣了。陛下日理万机,末將的此等小事,岂能让陛下掛怀?” 苏默面露惶恐之色,抱拳就要行礼,却被隆泰帝抬手按下。 “爱卿,你为大乾镇守边关,驱逐北蛮,保大乾百姓平安。这次又破获钱万贯私通北蛮一案,立下大功。这些朕都记在心里。 既然爱卿还未婚配,朕决定將舞阳公主赐婚於你。” 苏默震惊不已:“陛下。末將惶恐,末將何德何能,怎么能配得上公主千金之躯?” 这隆泰帝怎么回事? 为何会突然要將女儿嫁给自己? 他到底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默可不会相信隆泰帝会是心血来潮,只是欣赏他就將女儿嫁给他。 “哈哈哈!爱卿,不必过谦。你是朕的肱股之臣,乃是大乾的栋樑之才,你与朕的舞阳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何况你和舞阳之间还有特殊的缘分。若不是你与舞阳当初的那一撞,朕又如何能获得爱卿这样的无双猛將?” 隆泰帝爽朗大笑,颇为亲切的拍了拍苏默的肩膀,就好似长辈与自家子侄一般隨意。 “话说爱卿不会因当年之事记恨朕的舞阳吧?” 隆泰帝好似隨意的开玩笑,一双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注视著苏默。 “末將不敢。” 苏默忙抱拳行礼:“正如陛下所言,若无当日与公主一撞,岂会有今日的末將?末將感激还来不及,如何会生出怨恨之心?” “哈哈哈,如此便好。那此事便就此定下。” 隆泰帝笑容和煦,讚许的拍了拍苏默肩膀,转身走到窗前,眺望远方,眉眼间似乎有解不开的忧愁。 “苏爱卿,这段时日你不在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苏默心中一个咯噔,知道隆泰帝这是要说明此次召他入宫的本意了。 上前两步站在隆泰帝身后:“陛下,发生了什么大事?” “西南叛军攻入建州下辖苏示县,烧杀抢掠,有蔓延之势。建州知州何营方飞鸽传书前来请求朝廷派兵围剿叛军。” 隆泰帝从袖中拿出书信,递给苏默。 苏默双手接过,快速瀏览了手中巴掌大的纸上內容。 苏默瞬间明白隆泰帝此举的用意,当即抱拳请命:“陛下,请允末將率军前往剿灭叛军。” 隆泰帝露出惊喜与欣慰的表情,略显激动的双手抓住什么的肩膀:“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满朝文武,袞袞诸公,真正与朕心意相通,为朕分忧者唯有爱卿尔!” 隆泰帝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饱含情感,仿若苏默就是他最为器重的臣子一般。 “陛下,末將必不负陛下厚望。不灭叛军誓不还师!” 苏默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激之色,激动抱拳立下军令状。 “好!朕命你为西南三州总兵都督,三州一应人员、物资皆由你调配。敢有违抗者,可先斩后奏!明日早朝你务必参加,朕当著群臣面宣布此任命。” “谢陛下,末將必不负陛下所託。” “此次前去西南平叛,朕本应让你率领禁军前去,可如今之势,禁军需拱卫京城,实在是抽不出人手。 只能委屈爱卿前去西南三州集结当地厢军剿灭叛军。 你回去准备一下,看看此次前去西南平叛带哪些人一同前往。朕许你自行决定。” “是陛下,末將便先告退。” 苏默抱拳告退。 隆泰帝重重的拍了拍苏默的肩膀,亲自將他送到御书房门外,命太监张顺驾车送苏默回府。 苏默感激涕零,辞別隆泰帝乘车匆匆离去。 隆泰帝看著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智善大师,你看这苏默如何?” 智善不知从何处出来,悄无声息的站在隆泰帝身旁,躬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恭喜陛下,收穫虎將一名!苏默已完全折服於陛下的气度,必会死心塌地的为陛下效命。” “何以见得?” “陛下,贫僧见此子在听闻陛下决定將舞阳公主许配其时,面上那激动与欣喜之色,那瞬间的反应做不得假。” 智善禪师面露和善笑容,一脸不悲不喜,宝相庄严。 “智善大师,朕有一事不明,朕的公主不止舞阳一人,你为何偏偏执意要朕许诺將舞阳嫁给苏默?” 隆泰帝狭长眸子微眯,似笑非笑的注视著智善禪师。 智善双手合十,眼中闪烁智慧光芒,微笑道:“陛下,缘分妙不可言。贫僧算过舞阳公主与其有缘。” “智善大师,除了缘分之外呢?” 隆泰帝依旧注视著智善禪师。身为帝王,他对什么缘分之类的说法並不完全相信。 而且从內心来讲,他更看重现实的利益,而不是虚无縹緲的东西。 “阿弥陀佛,陛下。还有一点,对於苏默这样的战场猛將,其拥有一颗极其好胜的心。 此次调查私通北蛮一案,只因最终结果未能如他意,他便整日里流连於烟柳巷。说明他痛恨失败,不能接受失败。” “你的意思是当初因为舞阳,造成他被发配镇北关为战奴五年,他一直痛恨这段经歷?” “陛下圣明。” 智善禪师躬身行礼讚道。 “那他岂不是对朕和舞阳怀恨在心?” 隆泰帝瞳孔微缩,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不,恰恰相反。他对陛下既畏惧又崇敬。” “为何?” “因为五年为奴,他已经尝遍人间疾苦。是陛下你让他脱离苦海,是陛下你赐予了他如今的一切。” “你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他对定远侯一家的態度。他已经將他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全都记在定远侯的头上。 在他看来,他之所以会成为战奴,全都是因为定远侯的期盼,他是为了定远侯的亲子顶罪而遭受的苦难。 因此,他对陛下只有感激,而不会有恨意。” 智善一脸自信,成竹在胸,眼中闪烁智慧光芒。 对於人心和人性,他了解很透彻。 隆泰帝对智善的分析颇为满意,眼底笑意渐浓…… 第112章 意外,失算了 翌日。 紫庆殿。 群臣齐聚。 隨著隆泰帝上殿,坐上龙椅。 早朝开始。 苏默的出现让一眾大臣感到意外。 他不是最近一直都流连於烟柳巷吗? 今日怎么来上朝了? 关键是他一个区区都捕司千户,有何资格能够上殿早朝? 太尉成国公赵德全眼底闪过一抹讶异,眉头微蹙,他意识到事情並不简单。 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早朝一切如常,大臣们启奏各自遇到的问题,匯报各部的情况,请求隆泰帝圣断。 轮到兵部时,兵部尚书英国公关重山上前匯报兵部制定的剿灭西南叛军的计划,以及筹备情况。 “英国公,兵部已有带兵剿灭叛军的人选吗?” 隆泰帝听完关重山的匯报之后,不置可否,沉声问道。 “陛下,臣推荐由邛州团练使赵天定掛帅出征,副將由皇甫俊和宇文雄担任。” 英国公看了一眼隆泰帝,见他不置可否,便继续道:“赵天定身为邛州团练使,虽为遥领,但对邛州军务颇为了解。深受邛州各级官员好评。 同时,其实力已达一流武者,足以独当一面。由他率五万禁军前去剿灭西南叛军,最为合適不过。皇甫俊与宇文雄实力也都达到二流武者,在禁军中担任指挥使,领兵经验丰富。 如此组合前去西南平叛,定能马到功成!” 赵天定乃是赵国栋的儿子,是成国公的孙子。 在禁军任职,同时遥领邛州团练使一职。 而皇甫俊与宇文雄一个是肃国公的孙子,一个是武安侯的孙子。 很显然,此次出征平叛,这些人选是门阀世家內部经过磋商后决定的。 这是十六门阀之间早已约定俗成的一个规矩。 每一次的军事行动,都会安排十六门阀內部不同的人员前去,一方面是便於掌控军队,將军权掌握在十六世家手中。 另一方面是通过这种方式立功,赚取政治资本,为將来铺路。 上一次之所以同意让出禁军统领一职,一方面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出让一部分权力换取隆泰帝的妥协。 另一方面是禁军各级军官几乎都是十六门阀的家族子弟,就算是让出禁军统领一职,对他们的影响也只是有限的范围。 还不足以让他们完全丧失对禁军的掌控。 就算隆泰帝要將十六门阀在禁军中的势力完全拔除,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和组织反击。 因此,上一次虽然隆泰帝贏了一局,但是对十六门阀的影响有限。 他们並不在乎。 而这一次出征平叛,则是一次十六门阀巩固和强化地方影响力的机会。 隆泰帝环视一周,开口询问:“诸位爱卿,可有不同意见?” 朝堂上一眾门阀世家的官员和依附门阀世家的官员要么沉默,要么进言赞同兵部尚书英国公关重山的安排。 站在武將队伍中的宋恪法略一蹙眉,迈步走出队列,躬身行礼道:“启奏陛下,臣有意见。” “哦,宋卿道来。” 隆泰帝讚许的点了点头。 “臣虽刚接手禁军,对禁军也还不甚了解,但臣以为,派禁军前去西南剿灭叛军不妥。 原因有二。 其一,西南三州距京城路途遥远,派禁军前去需要至少月余时间,且会糜耗不少粮草,还会耽误最佳的剿灭叛军时机,让叛军势大,更难控制。 其二,西南气候与京城迥异,禁军前去恐水土不服,战力难以保证。 因此,臣以为组织当地厢军进行平叛为妥。” “嗯,不错。宋卿,朕果然没看错你,执掌禁军不过数日,便有这番见解,所言也是老成谋国之言,朕心甚慰啊。” 隆泰帝微微頷首,一脸欣慰的模样。 “那你觉得若是派赵天成、皇甫俊和宇文雄快马加鞭前去集结厢军进行平叛可好?” “启稟陛下,臣以为不妥。” 宋恪法注意到一眾大臣,特別是成国公等门阀贵族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心中叫苦不迭。 这事他也不愿做,但是他如今的处境和位置却不得不做,皇帝是他唯一的依仗,皇帝的命令他必须去完成。 他只能硬著头皮,不去看成国公等人的眼神。 “杀鸡焉用宰牛刀,赵团练使、皇甫指挥使和宇文指挥使皆是禁军骨干,区区西南边民叛匪,还用不著动用此等国之栋樑。” “这么看来,你心目中是有合適人选咯?” 隆泰帝故作不知,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是的,陛下。臣以为都捕司千户苏默有勇有谋,又在镇北关抗击北蛮数年,对敌经验丰富。由苏千户前去定能马到成功,一举消灭西南叛军。 而且臣以为西南虽偏远,但扼守大江上游门户,乃兵家必爭之地。都捕司对该地的情报掌控一直不强,刚好可藉此机会加强对西南三州之地的情报掌控力度。 派苏千户前往,实乃一举两得之举。” 宋恪法侃侃而谈。 这些话都是提前与隆泰帝沟通好的,他不过是隆泰帝演戏的工具人而已。 不过他的演技一直很顶,这一番表演下来,倒是將一个老成谋国的形象树立了起来。 他这番话一出,顿时让英国公等人面色难看。 因为他这番话实在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要说苏默领军打仗不够格,可人家在镇北关可是跟野蛮凶残的北蛮打了五年,实战经验比起赵天成等人那简直是云泥之別。 再说人家去还能同时將都捕司情报系统抓起来,赵天成几人可做不到。 “嗯,宋卿说得有道理,诸位卿家,以为如何啊?” 隆泰帝颇为讚许的点了点头,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 他看到一眾门阀大臣那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的表情,他就內心暗爽无比。 这一次他筹谋这些时日,没有对外透露半点风声,就是为了给这些门阀一个惊喜。 如今效果达到了。 成国公作为门阀领袖,自然一眼就看穿了这是隆泰帝的把戏。 但如今被其抢了先机,他们若是反对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略一思索,笑著上前拱手道:“陛下,宋统领所言极为有理,老臣赞同其意见。” 其他门阀官员和投靠门阀的官员也都纷纷发声,表示赞同宋恪法提出的方案。 隆泰帝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当即道:“好,既然眾爱卿皆同意宋卿提出的方案,那朕便应允。苏默何在?” “末將苏默在!” 苏默从队尾站出来朗声回答。 “朕任命你为西南三州总兵都督,三州一应人员、物资皆由你调配。敢有违抗者,可先斩后奏!朕许你於都捕司自行挑选隨行人员,两日后正式启程前往平叛!” “末將遵旨!” 第113章 密谋,拉拢不成就清除 是夜。 成国公府正厅。 十六门阀的首脑皆齐聚於此。 气氛颇为凝重。 今日被隆泰帝打了个措手不及,將他们的计划完全打乱,这让他们颇感意外。 此时聚在一起自然是为了商量对策。 西南虽然地处偏远,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与大乾其他地区一样,其军政权力一直为十六门阀所掌控。 叛军之所以一直没有完全剿灭,主要是因为门阀世家需要其存在,养寇自重才能一直从朝廷获得好处。 那些叛军就好比是门阀世家养的羊,是一次性杀了剥羊皮卖,还是一直薅羊毛卖,这笔帐很好算。 此次原本是为了给家族子弟赚取一些晋升资本,才製造的这次叛军攻城大戏。 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隆泰帝给藉机发难,准备动手摘果子。 一旦苏默前去將叛军剿灭,在三州建立起都捕司的情报系统,以后他们再想借西南之地叛军刷功绩就没有可能了。 他们自然不能让隆泰帝如意。 “老赵,你不是说你有办法掌控苏默,可眼下这情形看起来不像啊。” 肃国公有些著急上火,言语中带著些许埋怨。 之前他本来是计划派人直接將苏默除掉,以绝后患,可是成国公派人传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说是有办法掌控苏默为他们所用,因此他才放弃了刺杀计划。 结果没想到原本自己的宝贝孙子可以藉此机会捞一笔功勋,可被隆泰帝这么插了一槓子,计划直接泡汤,他难免有些怨气。 成国公面色阴沉,眼神冰冷的看了肃国公一眼。 “肃国公,您老別急。咱们现在坐在一起是来想办法的,此刻彼此埋怨没有意义。” 英国公做起了和事佬。 这十六门阀彼此之间互相联姻,关係盘根错节,十分复杂。 算起来都是亲戚。 正是这种联姻关係,让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共同对抗皇室,与皇权抗衡,达成一个平衡。 自隆泰帝上位之后,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削弱门阀的权力,加强皇权,这就是要打破门阀与皇室之间的固有平衡。 在座的这些人,作为十六门阀的当代家主,如今聚在一起就是要想办法化解隆泰帝对他们的威胁。 眼下,最迫切的威胁就是苏默。 而就在不久之前,同样是苏默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让他们失去了掌控禁军的禁军统领一职。 肃国公见英国公开口劝解,也不再说话。 一眾人都將目光集中在成国公身上,希望听听他究竟有何办法化解此次危机。 毕竟他是十六门阀这一代的领袖,眾人以他马首是瞻。 而且从过往的经歷来看,他確实带领门阀集团做得不错,基本没有给到隆泰帝可乘之机。 成国公见眾人皆闭口不言,才微微清了清嗓子:“咳咳,此次那位突然出手,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此事当引起我们的重视。 不过诸位也不必太过担忧。 这段时间苏默的表现可以看出,那位之前是伤了他的心。由此可见那位与苏默並非铁板一块。” “可是如今那位派苏默前去西南平叛,摆明了要重用苏默,如何能保证苏默不会再次死心塌地的为其所用?” 武安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的观点得到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认同,眾人皆面露担忧之色。 “呵呵,你们还是不太了解苏默。此子性格看似刚烈,但实则心思细腻,而且其颇为记仇。 从他对其养父定远侯的態度就可窥一二。上次被那位处罚之后,他流连於烟柳巷,说明他对那位是失望的。 只是他没有办法对抗那位,才不得不选择去青楼买欢逃避。 如今他被那位重新起用,其心中难免会对那位存有戒心。只要他並非完全信任那位,咱们就有机会。” 成国公颇为自信。 这是长久以来他对人性的研究所得的经验之谈。 他深信苏默这样经歷的人,其最渴望的是权力和地位,谁能满足他,他就会为谁所用。 他们与隆泰帝之间在此事上的差距,就在於隆泰帝先发掘了苏默这个人才。 但他们並不是就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 上一次他为何要派人故意激怒苏默,让苏默失去理智在殿前广场上殴打同僚,就是为了將隆泰帝架起来,让他处罚苏默,进而让两人產生裂痕。 这一步完成的很好,成功的让苏默和隆泰帝之间產生了隔阂。 只是后来他意图拉拢苏默失败,他仔细思考了一番,问题应该是出在派人前去与定远侯商议接亲一事。 而不是直接去找苏默商议,这个举动惹恼了苏默。 “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是继续拉拢苏默还是动手將其剷除?” 肃国公开口询问。 “两手准备。若拉拢不成,那就直接动手剷除。” 成国公没有丝毫犹豫,回答得十分乾脆。 应国公眼底微颤,故作平静的一言不发。 他陈家虽然也是十六门阀之一,但几代单传,到了他这一辈陈家已经势单力薄。 与其余门阀世家之间的联繫也不如他们紧密。 这让他又很强的危机感。 特別是在他的儿子去世只留下孙子陈镇虎一根独苗时,让他危机感尤为强烈。 为了摆脱这种局面,他將孙子主动送到了镇北关,希望能通过在镇北关混一些功绩,以后继承了他的爵位后在朝中也能有一席之地。 却不想孙子差点死在北蛮人手中,幸亏苏默將其救下。 这件事除了镇北军少数人知道外,就只有他这个爷爷知道。 因此,他对苏默是有特殊感情的。 此刻与成国公等人坐在一起,听到他们公然商议,若是不能拉拢苏默就將其除掉,这让他为苏默感到担忧。 心中有些挣扎,到底要不要想办法提醒苏默。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孙子的身影,一想到孙子陈镇虎,他很快便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提醒苏默,让他接受门阀世家的示好,这样皆大欢喜。 “要如何拉拢?” 就在应国公纠结之时,肃国公再次开口询问。 “拉拢苏默这样的年轻人,无非就是权力、財富和女人。我相信那位对他的承诺也逃不出这三种。” 成国公淡淡开口,一副智珠在握的轻鬆表情。 眾人闻言点头。 他们都是从那个年纪走过来的,自然懂得苏默这个年纪的想法。 “皇甫老鬼,你让惠妃最近想办法打听打听,那位到底对苏默许诺了什么。能够掌握到那位开出的条件,我们才能在拉拢苏默的过程中掌握主动。” 成国公直接对肃国公提出了要求。 肃国公点头应允。 这件事对他来说倒是不难办,若是能將苏默拿下,他们目前面临的所有问题都將迎刃而解…… 第114章 奔波,临行前的布置 “大少爷。” 苏胜將苏默迎入屋中:“星彩已经安排送走。七天后就能抵达,我以传书命人迎接,將星彩安顿好。” 苏默微微頷首:“好。今日我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你安排一批背景乾净的前往西南三州,將身份背景做好,稍后我去后有用。” “大少爷,你要去西南?” 苏胜惊讶不已,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著苏默。 “我被皇帝任命为西南三州总兵都督,前往剿灭西南叛军。” “哈哈!太好了,大少爷。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苏胜一脸激动兴奋。 “休要大意。此次前往三州平叛並不简单。” 苏默將今日大殿之上发生的事告知苏胜:“以我对门阀世家的了解,这才所谓的平叛极有可能是为了给赵天定等人捞功勋而发动的。 皇帝派我去,这就是让我去抢这些门阀子弟的功勋。你想想门阀世家会对我怎么样?” 苏默注视著苏胜,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苏胜顿时面色严肃,眉头微蹙。 按大少爷所言,那此行定然不会太平,还需仔细筹谋,小心提防才是。 苏默见苏胜已经意识到此行的不简单,继续低声吩咐了一番。 苏胜点头应诺。 “两日后,咱们正式启程。” 苏默说完起身迈步走了出去。 这件事太过突然,许多之前的计划都要改变,而且隆泰帝只给了他两日时间,他必须抓紧安排好京城內的一切事务。 这样才不会影响最终计划的实施。 离开刘星彩的小院,苏默乘坐马车又来到崔詡的府邸,与崔詡一番促膝长谈之后,才趁著夜色从窗户偷偷返回棠烟的闺阁之中。 今日棠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与苏默的交流明显没有往日那么轻鬆和隨意。 其眉眼之间总是带著一丝若有似无的忧愁和纠结。 说话总是有些犹豫,甚至好几次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苏默看在眼里,也不言明。 他很清楚棠烟为何会纠结,估计是因为皇城司在西南三州也有密探在活动,棠烟既想提醒自己,却又不愿背叛南康。 “苏公子,此行出征,切莫大意,凡事以自身安全为重。” 棠烟思忖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苏默微笑頷首:“放心,我会平安回来见你的。” “小姐,赵爷来了。” 绿荷在门口低声稟报。 棠烟看了一眼苏默,见他点头,便开口让绿荷將人带进来。 一名僕人將赵国柱推入闺阁之中,躬身退了出去。 绿荷关上房门,守在门外。 “世伯。” 苏默从屏风后走出,脸上带著微笑。 “苏贤侄!你看我能站起来了!” 赵国柱激动的从轮椅上站起身,颤颤巍巍的站在苏默面前,面庞因激动而颤抖著。 “恭喜世伯。” 苏默微笑上前扶著赵国柱的双臂。 “苏贤侄,我能有今日全是你赐予的。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赵国柱激动的双眼含泪,双手死死抓住苏默的手臂。 在他最为落魄和绝望的时候,苏默对他伸出了援手。 虽然他知道苏默帮助他的目的並不简单,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正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其可以利用的点,才促成了他出手相助。 而且苏默说到做到,一直都在暗中替他治疗伤病,並且还设计帮他除去了二弟安插在身边的护院。 如今他身边服侍的人是他完全信任的心腹,他的举动不会再处於二弟的监视之下。 这一切他都记在心里。 今日,在他发现自己可以站起来的那一刻,在他心中,苏默就如同他的再生父母。 那种感激之情不是言语能够表达的。 “世伯,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来你先做著。” 苏默將赵国柱扶著坐下,面色郑重道:“世伯,你应该已经听说我被皇帝派去邛州平叛了吧?” “嗯,听说了。你都不知道,赵国栋那畜生回来脸都气绿了。实在是痛快!” 赵国柱一想到自己二弟赵国栋回家那就像吃了屎一般难看的脸上,心中就舒爽不已。 “世伯,这次西南平叛应该是赵国栋为了他儿子赵天定所安排的吧?” 苏默试探性的提问,双目注视著赵国柱的双眼。 这是对赵国柱的一个测试,看看他究竟愿意对自己透露多少关於成国公府的秘密。 若是他不老实,苏默也不介意给他一点苦头吃。 毕竟他不仅是个医生,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將军。 他手中的银针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没错,这一切都是赵国栋为他儿子捞功勋而设的局。但这件事並不是他一人策划执行的,而是整个门阀世家都参与其中。” 赵国柱將此次西南三州的叛军为何此时发动叛乱,以及门阀世家是如何养寇自重的详细情报全都一股脑儿的告知了苏默。 苏默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前两日棠烟便已经告知了他关於西南叛军的一些信息,之后他又找崔詡核实过,再加上隆泰帝言语间透露的对门阀世家的些许不满之意,他基本已经將此事的来龙去脉推测了个七七八八。 如今赵国柱所言基本和自己掌握的情报和推测的结果一致,那说明这件事上他並未对自己撒谎。 “苏贤侄,另外我要提醒你,除了西南三州的官员都是十六门阀的门人之外,叛军中也有门阀的人,而且是身居叛军高层。 这件事当年我为世子的时候,父亲曾向我提及过。只不过並未告知我究竟是何人。 因此,你此次前去平叛,不仅要小心当地官员给你使袢子,也要小心叛军可能会设下陷阱加害於你。” 赵国柱说得十分恳切。 毕竟如今他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復,他还需要苏默为他继续治疗。 他还想重新踏上武道,重新挺直腰杆做回真正的男人,重新诞下子嗣,开枝散叶。 而且他还要藉助苏默的力量,帮他重新夺回失去的一切,包括爵位和家主之位的继承权。 他可不希望苏默此次前去平叛出任何意外。 “谢谢世伯,提供这些机密情报,小侄会小心应对。” 苏默笑著点了点头。 有了赵国柱提供的这些情报,此行前去不怕那些官员不配合。 若是有人胆敢违抗,他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先斩后奏之权! 第115章 挽留,入幕之宾 再次替赵国柱一番针灸治疗,嘱咐一番接下来对方需要做的事,將其送走之后,苏默与棠烟倾诉了一番衷肠。 就在苏默要起身离开时,乔棠烟一把从其身后將其抱住。 柔软的娇躯紧紧贴在苏默背上。 苏默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温润柔软,和因挤压而產生的轻微推背弹力。 “你就要出征,今夜留下好吗?” 乔棠烟声如蚊吶,在苏默身后低语。 苏默神情一滯,他没想到乔棠烟会如此主动说出挽留自己的话。 他也明白,乔棠烟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略微迟疑了一瞬,苏默转身將乔棠烟拦腰抱入怀中,龙行虎步往床榻走去。 棠烟没想到苏默竟然如此乾脆和直接,激动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那一双桃眸子瞪的大大的紧紧盯著苏默。 红润的樱桃小嘴张开一个o形。 娇俏的精致脸庞泛著红光,此刻的她仿佛精致的瓷娃娃一般。 苏默注视著棠烟那绝美的面容和夹杂著吃惊和娇羞的可爱表情,心中不由盪起一阵涟漪。 毫不夸张的说,在他此生认识的女人中,没有一个能与此刻的棠烟相媲美。 若单论容貌,或许有过一面之缘的舞阳公主可以与棠烟一较高下,但论身材,绝对是天壤之別。 舞阳公主年纪才十六七岁,发育还没完全,只不知日后会不会有突飞猛进的发展? 至於第五晴,她不是属於美艷的那一种,她的面容属於冷艷的那一类型,不过其最具吸引力的还是那一双充满野性爆发力的笔直修长美腿。 苏默抱著棠烟来到床前。 棠烟看著苏默那如火般炙热的眼神,心中先是感到有些慌张,旋即又感到如吃了蜜般甜蜜。 四目相对,看著那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还有那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嘴,苏默呼吸粗重了几分,低头直接吻了上去。 这个时候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棠烟的不尊重。 棠烟一下子愣住了,一双水汪汪的桃眼瞪得溜圆,瞳孔在这一刻放大。 她略微象徵性的挣扎了一下,但力道却小得如同羽毛轻抚过苏默的胸膛。 很快她便放弃了象徵性的挣扎,闭上了双眼。 苏默將棠烟轻轻放在床榻之上。 他也顺势跟著俯身上了床,隨手將床上的幔帐放下。 很快,一件件衣物从幔帐中飞出,散落一地…… (以下內容付费可见) …… 第五晴在楼下焦急不安的等待著,可一直都不见苏默下楼。 往日这个时间,苏默都已经下楼了。 今日到底什么情况? 她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几次想要上楼去查看,可一想到苏默之前对他的不耐,她又有些犹豫不决,踟躕不前。 而且她並未感受到有强者的气息,更没听到有打斗的声音。 这样上去若是扫了苏默的雅兴,她在其心目中的形象会更加不好。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旁,低声道:“第五晴,主上找你。” 第五晴心中一惊,猛然回头看向来人。 见到来人面容,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同时她心中有些后怕。 刚才她竟然在他接近身边时,还毫无所知,这是极度危险的。 这种情况在她身上从未出现过。 略一变色后忙恢復平常冷漠的表情,微微頷首跟隨在来人身后走出万楼。 虽然心中依旧担忧苏默,可是王爷的话她不敢不听。 很快,她跟隨来人来到了停靠在浣溪畔的那一辆马车前。 此处四下无人,安静的仿佛时间和空间都已静止。 “第五晴拜见殿下。” 第五晴对著马车內恭敬抱拳躬身行礼。 “进来说话。” 马车內传来燕王略显慵懒和玩世不恭的声音。 “是。” 第五晴掀开车帘进入车內。 燕王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了第五晴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你的模样,心事重重,有什么心事说与本王听听。” “殿下,第五晴没有心事。” 第五晴低著头,语气恭敬。 “呵,你有没心事孤还不知道吗?” 燕王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刚才你在万楼,黄建刚才都站在你身后了你还没察觉到,这可不是你的水平。 怎么,你在担心苏默为何还没下楼?” 第五晴低头默不作声。 “看来你是承认了。” 燕王嘴角啜起一抹冷笑:“你喜欢他?” “第五晴不敢!” 第五晴忙否认。 “呵,你不必害怕。喜欢他孤又不会怪你。” 燕王嘴角的冷笑愈发强烈:“你若是喜欢他,孤支持你。” “殿下,真的?” 第五晴满眼希翼的望向燕王,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 第五晴心中暗骂自己蠢笨,为何这么容易就上套。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了苏默。” 燕王眼底冷意愈发浓烈,嘴角的冷笑看得让人遍体生寒。 “孤可以允许你和他在一起,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將他牢牢掌握在手中,让他为孤效力。你能做到吗?” “我……不知。” “你现在不知没关係,你只需要按孤说的去做就好。” 燕王冷冷的瞥了一眼第五晴,眼神从第五晴笔直修长的美腿上扫过,眼底闪过一抹贪婪。 收回目光,沉声对第五晴道:“两日后,他將前往西南三州平叛,此事你应该知道吧?” “是的,殿下。” “好,孤给你一个与他朝夕相处的机会,你要抓住。这次前去西南三州,你同他一起去。 孤命你在这次西南之行务必將其拿下,让其效忠於孤。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你与他的婚事孤替你做主。” 燕王一脸孤傲,自信满满的对第五晴许诺。 “殿下,我不敢保证……” 第五晴眉头紧蹙,有些挣扎和忐忑。 “嗯?” 燕王面露不悦,鼻腔发出一个冷哼:“你不想想你的母亲和弟弟?他们现在的生活可是很平静幸福的。” “殿下,第五晴一定不负殿下所託!请殿下放心!” 第五晴一听燕王提起自己的母亲的弟弟,顿时神色大变,满眼慌张的哀求道:“求殿下不要为难我的母亲和弟弟!” “你只要乖乖听话,孤怎么会为难他们?你也不想想,你母亲和弟弟能拥有如今的生活是谁给予的?” 燕王面露得意之色,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言语间满是上位者的高傲。 “都是殿下与娘娘赐予的,第五晴感激不尽!一定会乖乖按殿下的吩咐办事。” 第五晴跪伏行礼,身躯微微颤抖。 “这还差不多,去吧。孤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 燕王隨意的挥了挥衣袖。 第五晴恭敬行礼,退出车外。 马车缓缓启动,片刻之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16章 美好,这就是爱情 第五晴失魂落魄的回到万楼,询问老鴇得知苏默依旧还未下楼。 长舒一口气之后,心中的狐疑更甚。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她最终还是决定上楼一探究竟。 很快,她便轻车熟路的来到棠烟的闺阁前。 一眼就看到门口站著的绿荷。 只见绿荷面带春意,脸庞酡红,就好似喝醉了酒一般。 第五晴有些疑惑,上前刚欲开口询问,却被已经发现她前来的绿荷开口制止:“第五姑娘,苏公子与我家小姐在屋內……,吩咐了谁也不得打扰。” 说著绿荷脸上露出一抹娇羞,其怪异的神情让第五晴愈发疑惑。 仔细侧耳倾听,忽然听到了某种如泣似诉的声音。 她顿时瞳孔地震,英气的脸庞也浮上一抹羞红。 她终於知道绿荷为何露出那副奇怪的表情了。 一股刺骨凉意从脚底升起,直衝头顶,几乎將她整个人冻成冰雕。 她的心彷如坠入了万年冰窟,瞬间冻结。 英气的眼眸中雾气蒸腾,一抹哀伤划过眼底。 终究他还是选择了她。 第五晴木然转身,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楼。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就在万楼將要打烊关门的时候,绿荷匆匆下楼,低声在其耳边嘀咕了几句。 第五晴眼神更加暗淡,哀伤的看了一眼楼上,转身走出了万楼。 她木然的行走在大街之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著。 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去往何处。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当她下意识的抬头,將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苏默的院子。 这个她与苏默生活了数日的地方。 手上的动作一僵,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一拧钥匙打开了锁,推门走进院中。 关上院门走过苏默的房间,深深的看了一眼,才迈步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 棠烟闺阁之中。 幔帐笼罩的床榻之上。 俏脸飞霞的棠烟,俏皮的眨巴著一双水汪汪的桃眼,含羞带怯的望著苏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一双柔夷紧紧掖著被子,露在锦被外,吹弹可破的肌肤散发著迷人光泽。 “公子……” “怎么还称呼我公子?” 苏默宠溺的颳了刮她挺翘的琼鼻,故意板著脸语带责备。 “嗯,郎君。” 棠烟娇羞的吐了吐兰香小舌:“你真的不回去吗?” “当然,我要好好陪陪我的小棠烟。” 苏默笑著一把將其揽入怀中,入手一片滑腻。 棠烟如同一只乖巧粘人的猫咪,依偎在苏默怀中,满眼的幸福与喜悦。 …… 翌日,清晨。 苏默醒来,看到怀中依旧如粘人的小猫咪般熟睡的棠烟,伸手轻轻將其散落在面庞上的秀髮撩起。 棠烟嚶嚀一声,长长的睫毛如同刚刚羽化成蝶的蝴蝶的翅膀,颤抖著扑腾几下,缓缓展开,露出了那一双如秋水映桃眼眸。 她发现苏默正微笑注视著她,绝美脸庞飞上一抹红霞,娇羞的甜甜一笑:“郎君,你醒了?” 苏默应了一声。 “那妾身伺候郎君更衣。” 她说著就要起身,可刚一活动身子,便吃痛忍不住轻呼出声,眉头轻蹙。 苏默笑著將其轻轻按在床上:“你好好休息,我自己来便是。” 原本还打算再来一次深入交流,可一见棠烟吃痛的表情,想到昨夜是其第一次,便放弃了梅开二度的念头。 说著便起身下床,开始自己动手穿衣服。 棠烟见苏默如此疼惜自己,心中更加甜蜜,感觉自己被温暖的幸福包围。 略带歉意道:“郎君,妾身无能,这么一点疼痛就起不了床,还让郎君自己更衣……” 苏默不等她话说完,上前食指轻轻盖在其樱桃小嘴上,故作嗔怒的样子:“尽胡说!你第一次疼痛是很正常的。” 棠烟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看向苏默的眼中满是似水柔情。 苏默看她乖巧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颳了刮她挺翘的琼鼻。 然后继续穿衣。 收拾停当后,来到床前,温柔的替棠烟掖了掖被子,在其额头轻轻一吻。 “好好休息,等我从西南回来再来看你。” 棠烟有些著急,嘟嘴道:“你明日出发,今夜你不来吗?” “傻瓜,我明日出发,还有许多事要准备。若是今夜再来,明日我哪有精神出征?” 苏默宠溺的捏了捏棠烟如婴儿般柔嫩的脸蛋。 棠烟一想到昨夜的疯狂,绝美的脸蛋上再次浮上两朵红霞。 轻轻抬头,出其不意的在苏默脸颊上印了一口。 然后就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將头缩到被窝里,只留一双满含柔情的桃眼在外。 苏默开怀一笑,挥挥手,转身离开。 开门见绿荷倚靠在门框上打瞌睡。 本不愿打扰,但开门的动静还是將绿荷惊醒。 绿荷见到苏默先是一愣,旋即三分幽怨、三分好奇、四分曖昧的看著苏默。 苏默掏出一张银票塞到绿荷手中:“好生照顾你家小姐,买些滋补品给你家小姐服用。” 说完便洒脱离开。 绿荷愣愣的看著苏默离去的背影,然后下意识的低头看向手中的银票。 五百两! 绿荷差点惊呼出声。 苏公子竟然直接给了她五百两银子。 虽然知道这银子是给她用来给小姐买滋补品的,但这么一大笔银子她还是头一次见。 她满眼不可思议的再次仔细看了看手中银票,確定不是自己眼后,激动的三步並作两步衝进屋內,快步来到內屋。 “小姐,苏公子……姑爷她赏了奴婢五百两银子,让奴婢给小姐你买补品吃。” 绿荷邀功似的將手中银票递到棠烟眼前。 “小姐,姑爷他对你可真是用心。” 绿荷此刻对苏默彻底改观,从心接纳了苏默成为小姐郎君的事实。 棠烟莞尔一笑,心中甜蜜无比。 一个男人给你钱不代表他有多爱你。 但他愿意用心钱照顾你,关心你,体贴你,知道你需要什么,那才是真正的爱你。 …… 苏默推开院门,迈步走进屋內。 刚欲进入房间时,第五晴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千户,你回来了,来吃早餐。” 苏默看到第五晴脸上带著淡淡的柔和笑容,手里拎著食盒。 颇有丈夫在外拈惹草,回家却见妻子为自己准备好了饭菜,还笑脸相迎的既视感。 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愧疚…… 第117章 出征,意外来客 “第五,我们去一趟都捕司。” 两人沉默的吃过早餐后,苏默开口。 第五晴点点头,收拾碗筷后便跟隨苏默一起前往都捕司。 进入都捕司,苏默有些意外的发现宋恪法端坐在大堂之上,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 看他的模样,似乎是专程在此等自己。 “苏老弟,你可算是来了。” 宋恪法起身快步上前拉住苏默的手臂,往內院走去。 “宋老哥,你这是?” 苏默有些不解。 “我想著你明日就要前去西南三州平叛,故而將京城都捕司的人员全都召回,等你挑选与你一同前往的人。” 苏默停住脚步:“宋老哥,我此次前去打算轻车简从,並未打算带其他人去,不用挑选人员。我来是想要查一下都捕司在三州人员的档案,以及接头方式。” “苏老弟,你当真不带我都捕司人员前去?” 宋恪法面露惊讶之色。 “宋都统,我隨苏千户前去。” 不等苏默答话,他身后跟著的第五晴主动开口。 苏默有些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第五晴。 第五晴一脸正色道:“宋都统给我的任务,保护你,你还没完全康復,我自然要跟隨你前去。” 宋恪法眼底闪过一抹瞭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故意板著脸一脸严肃道:“嗯,没错。第五百户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好苏千户。若他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 “末將领命!” 第五晴眼底闪过一抹得色。 苏默深深的看了一眼第五晴,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终究没有说什么,转头看向宋恪法,伸手要都捕司在三州的人员档案和联络方式。 宋恪法也很乾脆,直接命主簿將都捕司在三州的人员档案拿出来交给苏默。 三州总共只有三人,一州一个。 从这就可以看出大乾朝廷对西南三州的掌控有多弱。 苏默將三人档案和联络方式牢记於心,將档案簿交回主簿手中。 与宋恪法简单的交流了一番都捕司掌握的三州情报,隨即领著第五晴返回。 时间一晃而过。 翌日清晨。 苏默带著第五晴早早出门,来到南城门时,苏胜等十二亲卫已经等候在城门口。 苏胜等人见苏默到来,齐齐下马抱拳行礼。 苏默抬手示意。 城门缓缓打开,苏默正欲下令出城,却见一辆马车急匆匆从一旁衝出,挡在了他们身前。 马车后面跟著一队骑著骏马的护卫。 苏默微微蹙眉。 他一眼认出这是成国公的马车。 对方这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来给自己送行? 苏默不禁腹誹,但动作上却不敢怠慢,下马抱拳行礼:“末將参见成国公。” 车帘掀开,成国公满面笑容,人还未下车,就哈哈大笑起来:“苏小子,你还在生赵爷爷的气?见面都不叫爷爷了。” 苏默略一思忖,露出一抹笑容:“小子见过赵爷爷。” “这还差不多!” 成国公上前把住苏默手臂,十分亲热的说道:“今日你出征平叛,赵爷爷我来送一送你。” 他话音未落,又有一辆辆豪华的马车出现。 紧跟著肃国公、应国公、英国功、武安侯……等人也纷纷亮相。 一时之间南城门前十六门阀家主齐聚。 “苏小子,我们也来为你送行!” 一眾大佬笑著打招呼。 苏默忙行礼,一一打过招呼。 “多谢诸位爷爷、叔伯们,你们有心了。” 苏默客气道。 “跟我们还客气啥?咱们都是功勋贵族,自当同气连枝。” 成国公故作嗔怪的瞪了苏默一眼,旋即笑著道:“我家孙女飞燕,听闻你要去西南平叛,她死活要跟你一起去。我拗不过她,只能前来拜託你照拂一二。” “飞燕,你还不过来见过你苏世兄?” 成国公说完对著身后招了招手。 苏默这才注意到在那一群骑士中,有一人身姿娇小,虽身著武服,但明显比其他人小了不止一號。 那人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跟前,对著苏默抱拳道:“飞燕见过苏哥哥。” 言罢抬头露出一个甜美笑容,看向苏默, 只见其十六七岁模样,小小的瓜子脸还没有苏默一只手掌大,一双大大的杏眼明亮清澈,透露著一股子机灵劲。 细细的柳叶眉,挺翘的琼鼻,薄薄的嘴唇如晶莹剔透的果冻,上嘴唇有一颗小痣,让她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她的身材娇小,纤腰不及一握。 苏默看她模样,估计即使自己不动用內力,一个手指头都能將其拎起来。 苏默看了看她,又狐疑的看了看成国公。 这確定是亲的爷孙俩?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见过世妹。” 苏默回以一礼。 旋即对成国公道:“赵爷爷,小子此去是平叛,不是游玩。军中皆是汉子,世妹跟隨小子多有不便,请恕小子不能答应。” 苏默態度十分诚恳的拒绝成国公的请求。 从成国公介绍赵飞燕,他便知道对方此举用意。之前找定远侯商议联姻不成,现在直接將孙女送到自己身边。 这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饭,造成既成事实。 他自然不会同意。 “苏哥哥,这位姐姐不是同为女子吗?她去得我为何去不得?” 赵飞燕不服气的嘟著嘴,指著不远处骑在马上的第五晴。 “丫头,她是都捕司第五百户,身手高强,等閒三五男子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成国公满脸宠溺笑容,没好气的向孙女赵飞燕介绍第五晴。 “哦,原来你就是第五姐姐。飞燕一直很崇拜你呢。” 赵飞燕十分的自来熟,几步来到第五晴跟前,眨巴著水灵灵的大眼睛,崇拜的望著第五晴。 第五晴有些侷促,翻身下马行礼:“第五晴见过赵小姐。” “哎呀,第五姐姐,別小姐长小姐短的,你叫我飞燕就好。” 赵飞燕直接挽住了第五晴的手臂,一脸兴奋的模样。 “第五姐姐,你跟苏哥哥说说,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好吗?我其实身手也不弱,我如今已经是二流武者修为了。” 赵飞燕拉著第五晴的手臂摇晃著撒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赵小姐,这事我做不了主。” 第五晴面露难色。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难缠的小姑娘,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苏哥哥,你就答应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唄。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乱!” 赵飞燕又上前拉著苏默的手臂摇晃道。 “苏小子,你就带她去吧。不然你赵爷爷都要被这丫头给烦死了。只要你带她去,赵爷爷就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可让我帮你办一件事。” 成国公拋出了诱饵。 “任何事都行?” “当然,不过不得伤天害理,违法乱纪。” “好,那便请诸位爷爷、叔伯替小子做个见证。赵爷爷他答应日后帮我办一件事。” 苏默团团一揖。 一眾权贵哈哈大笑,笑骂他真是个滑头,不见好处不做事,答应了他的请求。 苏默露出一个憨厚笑容。 成国公將这些人都召集前来,明显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自己这一次本就抢了他们为子孙安排的捞功勋机会,若是不答应其请求,等於是直接撕破了脸。 恐怕这一路会困难重重。 既然对方愿意將孙女送上门来,还欠自己一个人情,那自己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这样应该能稳住对方,避免狗急跳墙…… 第118章 恐怖,太恐怖了 赵飞燕见苏默终於答应,高兴的跳起来。 上前给了爷爷成国公一个大大的拥抱。 成国公乐得眉开眼笑,其余一眾权贵也是哈哈大笑,气氛十分热闹。 就在眾人大笑之时,苏默眼神不著痕跡的与应国公对视了一眼。 若不是昨夜应国公派人来告知他成国公等人商议的情况,他今日一时之间还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应对。 如今利益最大化,又化解了一场危机,两全其美,就很完美。 说起来,赵飞燕这个丫头,他小时候祖母带著出门郊游时还见过,只不过当时赵飞燕还是个刚刚会走路的小丫头。 估计她对自己应该没什么记忆。 一番寒暄之后,苏默拜別一眾权贵,带著队伍出发了。 只不过队伍中多了赵飞燕以及成国公安排的保护赵飞燕的十名护卫。 这十名护卫皆是一流武者,一个个气息浑厚,显然都是一流武者中的佼佼者。 一出京城,赵飞燕就如同离了笼的鸟儿一样,嘰嘰喳喳的说个不停,围著苏默和第五晴问东问西。 苏默偶尔回答一句。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第五晴竟然难得露出好说话的一面,对赵飞燕的提问几乎有问必答。 两人有说有笑,像一对亲姐妹一般。 这让苏默十分不解。 他不明白第五晴为何会在赵飞燕面前露出完全不同以往的一面。 这还是过去冷冰冰,少言寡语的那个第五晴? 由於昨夜应国公的提醒,苏默对之前的安排做了调整。 如今因为赵飞燕的加入,连不紧不慢的前去邛州,给派出去的手下留出足够时间,也不再需要去找理由了。 赵飞燕的加入就是最好的理由。 成国公的孙女一起前往,总不能风餐露宿吧? 那要住客栈,就得去城镇,这耽误一点点时间不算什么吧? …… 在一处茂密的山林中,有一座圆木围起来的山寨。 山寨中寨主陆虎正坐在交椅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下方二当家、三当家及一眾山寨头目也都肆意的饮酒作乐。 前些日子,他们提前得到在城內的探子送回的情报,一只商队要经过他们这里。他们提前埋伏,劫了那只商队,抢了不少金银和绸缎,发了一笔横財。 这些日子他们將赃物售出后,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就在此时,一名看守山门的手下急匆匆跑来报信:“大当家,山寨外有几人求见。” “不见!” 陆虎红著眼珠子,酒气熏天,一脸不耐的挥了挥手。 “啥子瓜娃憨包都想来见老子,想见老子就能见蛮?” 看守山门的手下忙不迭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片刻后,那手下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你个龟儿子,哈戳戳的又跑过来抓子?” 陆虎不满的怒骂了一句。 那名手下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大、大、大、当家,那、那、那三、三个、个人……” “你个哈麻皮,撞鬼了吗?话都扯不称头!那三个人抓子嘛?” 陆虎忍不住两步走到那名手下面前,一脚將其踹翻。 “那三个人听说你不见,直接杀进来了!” 手下满头大汗,背心早已湿透。 “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老子的威虎寨闹事,弟兄们,跟我一起出去把那三个瓜娃子抓来吊起打!” 陆虎怒火中烧,直接一步跨过地上的手下,从兵器架上取下自己的大刀气势汹汹的衝出山寨大厅。 二当家、三当家和一眾头目也纷纷抄起武器跟隨在他身后冲了出去。 没走几步,就看到三个身著短打武服的中年迈步走来,而在三人身后,原本看守山寨大门的十余名手下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陆虎直接气得暴跳如雷,这见识就是打他的脸,而且是踩在地上那种。 “你们三个龟儿子,找死!” 陆虎挥舞大刀直接冲向面前背手而立的三人。 一眾山匪也挥舞兵器跟著冲了上去。 不过很快他们就都停下了,畏缩不敢往前。 因为他们的大当家被人直接捏住了手腕,面色惨白的跪在那三人面前。 他们的大当家可是三流武者,是周围十里八乡赫赫有名的人物。 此刻竟然被人一招制住,跪在对方面前。 那这三人的实力该有多恐怖! “痛痛痛!” 陆虎一阵惨呼。 此刻他浑身冷汗直流,酒已经完全清醒。 “你就是这里的大当家陆虎?” 来人操著一口標准的官话。 陆虎闻言大惊,连忙换上一脸諂媚笑容:“是嘞。三位大爷,小嘞就是陆虎。” “你听好了,两日后会有一队人马经过你这里。到时候你带领你山寨的人前去埋伏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记住,其中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不能伤其分毫。” 三人中为首一人冷冷说道。 “大爷,我们啷个分辨哪两个是不能动的呢?” 陆虎跪在地上,一脸的諂媚。 “这是他们俩的画像,你们仔细看,给我认真记清楚!” 为首一人左右两边的人各自拿出一副画像,展开举在手中,让现场所有山匪都能看清。 “都记清楚了没有?” “记清楚老,记清楚老!” 陆虎连忙点头如捣蒜。 其余山匪也纷纷应答已经记清楚。 那两人收起画像,为首一人放开陆虎,陆虎忙不迭道谢:“多谢大爷不杀之恩!多谢大爷……” “好了,这是给你们的报酬,做好了还有赏赐!要是做不好,伤到他们两人,你们就等著去死吧!” 为首一人隨手扔给陆虎一张银票,旋即三人瀟洒转身离开。 陆虎忙不迭高声恭送,直到三人身影完全消失,他才长舒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二当家和三当家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他的手臂。 一眾头目也围了上来,关切的询问他是否受伤。 “格老子让开,老子莫得事。” 陆虎一改刚才那諂媚的面孔,恢復了高高在上的大当家气质。 迈步径直往山寨大厅中走去。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双腿和双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刚才那一下太嚇人了,那三人的实力太恐怖了。 对方要杀他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他刚才那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杀他,还给了他一张银票。 对了银票! 陆虎掏出银票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