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垮后我被迫改行暴富》


 第1章

    “今儿这天总算放晴了！”
    老头街派出所冷冷清清的大厅传来一声感叹。
    接连下了半个月大雨，弄得人也像发霉似的，浑身懒洋洋。
    终于出了太阳，光线透过玻璃门斑驳地洒在地上，灰尘在空中漂浮，仿佛携带着阳光的气味。
    “对了，小千山上那个黑户怎么样了……”走廊上其中一人问道。
    话音未落，办公室走出一道身影。
    她穿着一件灰扑扑道袍，肩上斜挎一个黑色布包，鼓鼓囊囊装满东西，手里拿着什么，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直勾勾看着走廊上的两人。
    下一刻，她将手里的东西举到两人面前——是一张崭新的身份证。
    “谁是黑户啊？”千阳挑起眉头，晃了晃身份证，颇有几分炫耀意味。
    “呀？身份证办下来了？”民警笑道。
    “接下来呢？打算怎么办？”
    千阳将身份证仔细收起来，听说在山下没有这玩意儿寸步难行。
    “授业解惑，发扬祖业。”千阳言简意赅道。
    半月前，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引起洪水，冲垮了千家延续上百年的祖屋，千阳无处可去，被救援人员发现后，就来到了山下。
    “……你一个人？”民警怔愣道。
    千阳点头，“对啊。”
    “说起来，小千山那座道观怎么只有你一位弟子？你师父和其他弟子呢？”
    千阳停顿片刻，垂下眼帘，遮住明亮的眸子，声音沉沉：“他们都走了。”
    两位民警面面相觑，神情局促，搓了搓手掌，“那你在山下，有没有什么亲人？”
    千阳摇头道：“没有，这是我第一次下山。”
    民警眼中流露不忍，迟疑道：“那你一个人，身无分文……”
    “没关系。”千阳抬眸一笑，灿若星辰，“我可以挣钱啊。”
    两人眼里的同情要溢出来了。
    千阳认真道：“我很厉害的，山下的规矩我已经全部学会了。”
    千阳没有说谎，师父说她是迄今未止千家最有天赋的弟子。
    离开派出所时，几位民警非要往她荷包里塞钱，玄门讲究一个有因才有果，无功不受禄，千阳不能破坏自己的道心，统统回绝了他们的好意。
    走过潮湿的路面，小水洼里倒映着来往行人，千阳站在高楼林立的马路边，车水马龙，人影绰绰，感到十分新奇。
    来往行人路过她身边，眼神总会不自觉地停留几秒。
    千阳身上灰扑扑的道袍，和繁华街景对应总显得格格不入。
    像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误入了赛博朋克新世界。
    “滋啦——”
    油炸鸡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商贩小推车上的油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鸡肉裹着面包糠炸得金黄。
    千阳咽了口唾沫，看向旁边手抓饼的摊位，金黄酥脆的面皮裹着辣酱、生菜、火腿肠和里脊肉，再将面皮卷在一起，从中切开……
    千阳肚子“咕噜”一声，抿了下唇瓣。
    ——巨无霸手抓饼，25元。
    饿了。
    那怎么办？
    搞钱！
    “算命吗？财运事业运桃花运……统统都能算。”
    “算命咯！算命咯！不准不要钱！不准不要钱！”
    三四个拿着罗盘的老年人，不停对路人吆喝什么。
    其中一人注意到了千阳，登时眼睛一亮，问道：“小姑娘，算命吗？不准不要钱哦。”
    千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手里的罗盘，问道：“师父，一般多少钱起卦？”
    “五十！保证童叟无欺。”老头子殷勤道。
    “哦……谢谢啊。”千阳礼貌道了谢，转身从布袋里摸出一只黄幡，插在发髻上，朝路边吆喝，“算命咯！算命咯！二十五元起卦，保证童叟无欺！”
    老头子：“？”
    “小姑娘……”老头子不怒反笑，“你抢我生意就算了，怎么还扰乱市场呢？”
    千阳解释道：“我只起一卦，而且算命起卦收的钱，本就应该因人而异啊。”
    老头子显然没将她放在眼里，嗤笑一声，“小姑娘，招摇撞骗是赚不了钱的。”
    “谢谢。”千阳颔首，继续在人群里吆喝，“算命咯！不准不要钱、不准不要钱！”
    来往行人别说驻足，恨不得全部绕着她走。
    千阳吆喝一阵，发现挣钱没有她想象中容易，压根没有人照顾她的生意，还生怕跟她对视。
    煎饼摊前的顾客换了一批又一批，千阳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千阳泄了口气，山下讨生活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她不会挣不到钱，活生生饿死吧？老祖宗要是知道了，肯定把她从阴曹地府撵出来，做一只孤魂野鬼。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老头子在附近晃悠了一圈，得意地扬起下巴，“你还是嫩了一点！”
    千阳抿起唇，从小到大她做什么都顺顺利利，如有神助。
    自从那场大雨后，气运像是被冲走了一样，不知道和祖屋垮塌有没有关系？
    算了，师父说过，山下的人和以前不同，她还是另辟蹊径，找到一条赚钱的路子，再考虑发扬祖业的事情。
    “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不思进取，不务正业……”同在附近吆喝的几位老年人不知怎么聚集了过来。
    “小姑娘，你知道里头的门道吗？”
    千阳竖起耳朵，虚心求教：“大师，什么门道啊？”
    其中一人说：“你以为算命，算的真正是命？”
    千阳歪了下脑袋，疑惑道：“不然呢？算什么。”
    “这里面哪有神神道道的事情？我们都是凭借自身的阅历和经验，推断客人的心理，说一些他们想听的话、谋个心理安慰而已。像你这样年轻，不到二十吧？”
    千阳老实回答：“二十一。”
    “像你这样的年纪，虽然穿得像那么回事儿，长得这么水灵，换条别的路子还不好走？算命？谁信你啊！”
    千阳道：“人不可貌相，我算得很准，你们要试试吗？二十五元一卦。
    “啧！跟你还说不明白。一个心理安慰的事儿，谁会相信你一个年轻小姑娘的话？”
    千阳逐渐回味过来，他们说的算命好像和自己理解算命不太一样。
    千阳沉吟片刻，问道：“你们算得出我的名字吗？”
    “？”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说了不是算命！”
    “小姑娘，你是哪家戏院跑出来的？”
    “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们生意。”
    ……
    “难不成，你还能算出我们名字啊？”
    千阳道：“不用算，和你们说几句话，我就知道了。”
    “？？？”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张家全。”
    “吴文丽。”
    “李芳。”
    “唐国强。”
    ……
    见状，千阳一一报出他们的名字。
    原本七嘴八舌的老人家全部闭上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千阳一脸无辜，这不是玄门基本功吗？只要自身能量不强，千阳压根不用起卦，几句对话就能算出他们的名字。
    “你、你……不可能吧？”老头子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指着她，“你肯定是骗子！”
    “难怪儿子让我小心老年人诈骗，再聪明的人都可能上当，你们诈骗团伙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了？”
    “你和昨天发鸡蛋那公司一家的？难怪非要填我的名字！”
    “你们简直太猖狂了！”
    千阳：“……”
    等等，什么地方发鸡蛋？她也能领吗？
    “算命吗？”
    就在这时，旁边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声音。
    千阳抬眼看去，一个满脸憔悴的青年站在人群外围，神情疲惫，双目无神。
    一听这话，吵吵嚷嚷的老年人全部朝他簇拥而去。
    “小伙子你算什么啊？”
    “财运事业运桃花运……什么都能算，五十一卦！”
    青年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蓝色透明封面压着几张纸，第一张纸映着硕大的“简历”二字。
    他耷拉肩膀，双手垂在身侧，问道：“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
    “我什么时候才能一夜暴富？”
    几位老人家被问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伙子，你没事吧？这些事情怎么算得出来？”
    “不想算命就赶紧走吧！浪费时间。”
    青年抿起苍白的唇，“不是什么都能算吗？”
    “你……有病吧？”
    “走走走！”
    千阳环抱双臂，若有所思看着他。
    青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等一下。”千阳出声喊住了他。
    青年侧过身子，问道：“你有一夜暴富的办法？”
    其他几人也朝他们看了过来。
    千阳撇下嘴角，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挺美，她都不敢说一夜暴富的话呢。
    “没有一夜暴富的办法……”
    “哦。”
    没等千阳把话说完，青年转头就走，嘴里嘀咕：“……我真是疯了。”
    “你考虑拜师吗？”千阳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教我赚钱的师父？可以考虑。”青年漫不经心道。
    千阳追问：“救你命的师父呢？”
    青年微微一怔，转身看向她，皱起眉头。
    千阳神色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小姑娘，你疯了吧？”
    “你俩这是串通好了一起骗人？”
    “我说你们年轻人，怎么就不求上进呢？”
    “世风日下啊！”
    ……
    旁边几人以为他俩砸场子，一阵冷嘲热讽。
    青年绷紧唇线，说道：“看来你也疯了。”

 第2章

    人行道对面的红绿灯已经接近尾声。
    青年步伐缓慢，落后于来往的行人，看着数字即将归零的绿灯，鬼使神差想起了一句话。
    “注意脚下……”青年低下头，看向脚边。
    被潮湿泥土掩盖的红色纸张露出一角，静静躺在马路牙子上。
    “嗯？”青年目光一震，连忙上前，弯腰将其捡起。
    将泥土抖落干净，一张百元纸币映入眼帘。
    “大师啊……”青年震惊地睁大眼睛，惊叹道。
    “砰！”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漆黑物体刮着凌厉疾风几乎贴着他的手臂擦过，“哐当”一声撞在了红绿灯杆子上，巨大冲击力撞弯了杆子，“砰”一声倒塌下来，青年只觉眼前一黑，杆子堪堪擦过他的鼻梁，一声钝响砸在了地面。
    “小伙子！你没事吧？”
    “天啊……怎么突然爆胎了？”
    “人没什么事吧？”
    青年面露迷茫，看着接二连三围上来的路人，摇了摇头。
    马路对面的巨响引起了众人注意，千阳倒是不甚在意，继续在路边吆喝。
    “算命咯！算命咯！什么都能算！不准不要钱！”
    “童叟无欺！童叟无欺！”
    千阳转过了身，看见几位同行瞠目结舌，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惊愕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好像看见了什么怪物。
    “算命吗？疑难杂症，吉凶祸福，天机妙算，一目了然……”
    千阳编排的口号没有喊完，七八个人丢了东西一拥而上。
    “小师父！小师父！刚才真是对不住！”
    “小师父，我算！我算！我儿子不想结婚怎么回事？和祖坟有没有关系？”
    “我孙子这两天老是睡不好、做噩梦，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我女儿生意上不顺利，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善一下吗？”
    ……
    千阳被他们团团围住，仿佛几十张嘴在耳边念叨，吵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我只算一卦，你们让开点儿。”千阳高声道。
    “我算！我算！”
    “凭什么？你不是不信吗？走开点儿！”
    “我、我给五百一卦！”
    “我一千！”
    ……
    路人经过，看见他们围作一团，好奇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不知从哪儿来了个小师父，一下就算出了马路对面货车爆胎的事儿！太神了！”
    “听说才二十五元一卦！”
    路人嗤鼻道：“你们有没有脑子？什么都相信？”
    “呸！”
    “不信你在这里碍什么事儿？”
    “去去去！”
    “师父！！！”
    “好师父！！！”
    与此同时，人群外围传来两声高喝。
    紧接着，一道身影强行扒开人群，顶着骂声硬生生挤了进来。
    “我不涨价！二十五一卦，只算一个人……”
    千阳正向众人解释，突然，一个人挤到了面前，对着她“扑通”一声跪下，脸上满是喜悦和劫后余生的激动。
    “师父！我愿意拜你为师，你救了我的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父了！”青年满脸红光，哐当一声磕了个头。
    “小师父，我也可以拜师！”
    “我也可以！”
    “我出两千！小师父收我为徒吧！”
    “我出五千！”
    ……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群人就开始了莫名其妙地竞价。
    千阳一脑袋雾水，本以为自己才是山上来的土包子，怎么山下的人也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玄门当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山下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不需掐指功夫就能算出来的事情，也能让他们争得头破血流？
    看来，山洪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老祖宗安排，让她下山发扬祖业、拯救玄门来了。
    “师父、师父！”青年压低声音，唤了两声，“跟我来。”
    千阳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巨无霸煎饼的图片，咽了口唾沫，猫着腰和青年一起钻了出去。
    那群人争得面红耳赤，已经引起了派出所民警注意，没人察觉到千阳两人偷偷溜了出去。
    跟着青年走到了百米开外，空气变得流通起来，千阳重重松了口气。
    “山下的人太无知了。”千阳不禁感叹道。
    青年一改不久前的憔悴落魄，双眼放光地说：“师父，刚才那个你怎么算出来的？教教我、教教我！”
    千阳瞥他一眼，说道：“你虽有慧根，但是不深，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青年：“……”
    青年脸色一黯，“哦……那算了，我果然是个废物，谢谢你救我的命，有缘再见。”
    “不过，一些皮毛功夫，你学得会。”
    青年登时来了精神，问道：“什么？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为师很饿，想吃刚才摊位上的巨无霸手抓饼，你去买回来。”千阳毫不客气地使唤道。
    在她认知里，徒弟就是要为师父当牛做马鞍前马后。
    青年二话不说，让她在原地等候，转头就跑了回去。
    不消片刻，青年提着香喷喷的巨无霸手抓饼走了回来，并且将其中一半递给了千阳。
    “正好我也没吃饭，这煎饼太大了，你一个人吃不完，我们一人一半。”
    千阳正想说自己吃得完，青年已经一口咬在了另一半巨无霸煎饼上。
    千阳面无表情接到手中，默默在便宜徒弟的身上贴下了一个“不尊师重道”的标签。
    “你叫什么名字？”千阳问道。
    千阳能够通过短短几句交谈得知能量低微那些人的名字，但是青年这种身体能量浑厚，她不能一下子算不出来。
    “我叫杨茂。师父，你呢？”
    “千阳。”
    千阳咬了口手抓饼，从未吃过的味道在口腔里爆发，香气四溢。
    看来，山下的人还是有着可取之处，做出来的食物十分可口。
    “你家住哪里？”千阳问道。
    杨茂道：“出租屋啊。怎么了？师父，我是不是要和你一起住豪宅吃大餐啊？”
    千阳疑惑地看他一眼，“我无处可去，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杨茂：“？”
    回到杨茂的出租屋，千阳环视这间不大的屋子，撇下嘴角，东西堆得乱糟糟，连老头街派出所的休息室还不如。
    杨茂挠了挠头，尴尬地把沙发上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师父，这是客厅，里头才是卧室。”
    千阳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卧室，环顾一圈，评价道：“不如客厅。”
    杨茂无奈道：“我最近忙着找工作，没时间收拾。”
    “……唉，本来以为拜你为师就不用找工作了。”
    千阳道：“放心，为师挣到钱了，就不需要你养家糊口了。”
    杨茂笑了笑，“没想到小千山上还有一座百年道观。”
    来这里的路上，千阳已经把自己大致情况告诉他了。
    “师父，你有真本事傍身，以后一定能带我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
    想起之前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千阳好奇地问：“你就这么把我带回家，不怕我是骗子，或者另有企图？”
    杨茂道：“另有企图？首先，我很穷；其次……”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千阳，乐呵呵道：“你是坏人，还能把我怎么地？”
    千阳抿唇，“虽然不知道你指什么，但是我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你，还不留下任何证据。”
    “知道了！”
    杨茂把自己东西草草收拾一下，放到了客厅。
    “师父，你好像没什么行李？衣柜里有我妹妹的衣服，她和你差不多高，你应该能穿。”
    “嗯。”
    千阳沐浴后，换上了干净衣服，让杨茂打来一盆冷水和一张白纸。
    “师父，你要做什么？”杨茂好奇地问。
    “找个挣钱的法子。”
    一边说着，千阳将白纸平铺在水面，从布袋里翻出一根烧了一半的香。
    “这样能找到？”杨茂皱起脸道。
    “应该……吧。”
    杨茂表示不理解但尊重，看她将香插进杯子，立刻起身，“我去拿打火机。”
    “不用麻烦。”
    千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黄色符纸，在空中轻轻一晃，凭空冒出一股火焰。
    杨茂顿时睁大了双眼，没看见千阳怎么点燃符纸啊？
    点燃了香，千阳将符纸灰烬落在水面的纸张上。
    杨茂愈发好奇她要做什么，半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老祖宗，你在吗？”千阳忽然开口。
    杨茂：“？”
    渐渐，漂浮在水面的纸张上浮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墨色字迹。
    ——在。
    “卧槽……”杨茂惊呼一声，这盆水和白纸都是他准备的，保证上面没有任何机关，千阳是怎么做到的？！
    经历了不久前的事情，千阳意识到仅凭她自己，应该挣不到什么大钱。
    挣不到钱就保证不了生活，保证不了生活就没办法发扬祖业，所以，她决定请示见多识广的老祖宗。
    “祖屋塌了，我被迫下山，想挣点钱，您给支个招？”
    千阳补充道：“最好要个来钱快的活儿。”
    杨茂不敢眨眼，生怕错误过什么精彩的画面。
    话音落后，水面平静了许久。
    千阳看着纸张，脸上没什么表情。
    时间过去几分钟，杨茂有些坐不住了，试探性道：“师父，老祖宗……还在吗？”
    “嗯。”千阳压低声音，“可能在请教别人。”
    毕竟老祖宗仙逝这么多年，对山下世界可能还没有千阳熟悉。

 第3章

    “师父，我就在楼上面试。*”
    杨茂将她带到咖啡馆外的休息区域，取下肩上的布包，放在座位旁。
    “大概一个小时，你渴了就去买点水喝。”杨茂算是一个尽心尽力的徒弟，弯腰叮嘱千阳。
    “嗯，去吧。”千阳头也不抬地说。
    她在研究杨茂刚修好的旧手机，怎么注册青柠直播的账号。
    下载了青柠直播app，一个背景空白的青柠图标，看起来很像盗版网站。
    注册界面有很多提示和协议，千阳逐字逐句看了下来，大多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使用刚办理的电话号码注册了新人账号后，千阳进入了青柠直播app。
    app整体色调和名字一样，呈清新青绿色。
    首页分为两列画面框，全部都是年轻貌美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
    “这就是直播？”
    千阳嘀咕一声，顺手点进了一个标题名为“青春靓丽女私教，在线为您解难题”的画面框。
    “欢迎新进直播间的宝宝！”
    画面中，一个穿着白色针织衫和短裙的女生站在一面白板前。
    直播间右上方观看人数是1355。
    【老师老师一加一等于几啊？】
    【老师，小明老是扯我头发！】
    【老师，你结婚了嘛？】
    【老师……】
    弹幕刷得很快，主播推了推眼镜，皱住眉头，几分嗔怪道：“不乖的小明同学，不可欺负其他同学喔！”
    【啊！！！！】
    【老师！！我是小明！！】
    【求您惩罚我！！！】
    【老师我也欺负同学了！您快惩罚我！】
    ……
    千阳看得直皱眉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原来山下的人这么好学？
    简单一加一直播都能有一千多个人观看，那自己教学一些玄门知识，应该也会受到欢迎吧？
    千阳在直播间待了几分钟，弄清楚了直播界面每一个功能和直播模式，不再浪费时间，立刻退出直播间，回到“我的”界面，开启了自己的直播。
    输入标题“青春靓丽女道士，在线为您解难题”，选择直播区域——玄学区，调整滤镜——跳过，阅读直播规则条例——完成。
    【请不要错区直播】
    【请选择是否开启直播】
    千阳果断选择了“是”，开启直播。
    屏幕上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孔，背后是拥挤嘈杂的休息区域。
    为了彰显千家门风，千阳将手机立在桌上，整理了一下道袍。
    这时，直播间观看人数从“0”，跳到了“2”。
    “欢迎新进直播间的宝宝。”千阳效仿那位女主播，和观众打招呼。
    【不确定，再看一眼标题。】
    【道士？？】
    不知为何，直播间观看人数蹭地一下暴涨，眨眼间就从“2”涨到了“17”。
    【啊？？】
    【我怎么不认字儿了？是我想的那个道士？】
    【主播长得好靓，但是……道士也干这一行？】
    【道门堕落啊！】
    刷新了几条弹幕，千阳找到一条可以回答的弹幕，说道：“这一行有什么问题吗？可以赚钱，也可以宣传玄门，造福苍生。”
    【啊……主播装b呢？】
    【擦边光荣？】
    【让我赶上好时代了，还能看见道士擦边。】
    【新平台就是不一样！】
    【兄弟们，不准举报！我倒要看看，她打算怎么擦。】
    【不准举报！我只是好奇，绝对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
    千阳疑惑地皱起眉头，擦边是什么意思？她好像没有学习到这个词。
    直播间观看人数持续不断上涨，眼看着就要突破一百人了。
    弹幕大部分都在看乐子，想看她打算怎么“擦边”。
    不管了，反正混个直播时长就有钱赚，还能趁机宣传玄门，招收弟子和信徒，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空手而归。
    【主播打算教什么呀？】
    千阳道：“一些玄门技巧，现在人有点少，等多一点我再教大家。”
    【哇，还有条件。】
    【一个苹果能不能开始？】
    一个苹果是青柠直播的打赏礼物，换算成人民币大概一块钱，和平台对半分她就只能获得五毛。
    五毛能做什么？巨无霸手抓饼里的青菜都买不到。
    千阳不情愿道：“一个苹果不能开始教学，但是可以问一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千阳道：“无关紧要的问题。”
    五毛钱最多只能问不影响因果的问题，不是千阳不能插手因果，而是……得加钱。
    【aaa建材批发王哥向主播千阳打赏了一颗小苹果】
    千阳道：“王哥，你有什么问题？”
    aaa建材批发王哥：【大师，我女儿最近总睡不着怎么回事啊？】
    千阳道：“具体说一下。”
    毕竟隔着屏幕，千阳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一下子算出来。
    aaa建材批发王哥：【前段时间我女儿班上组织去敬老院看望老人，回来之后就整夜整夜睡不着，我们带她跑了很多医院，吃了药也没有用。】
    【？？？】
    【王哥你还真问啊？】
    【你难道不是在搞抽象？】
    【醒醒，这是擦边主播。】
    ……
    aaa建材批发王哥：【我和她妈怀疑是中了邪。】
    【……明白了。】
    【主播请的托儿。】
    【这年头真有人相信这些？】
    【孩子有病就上医院。】
    弹幕刷得很快，千阳没有放在心上。
    千阳道：“可以把你女儿最近的照片发给我吗？私发就行。”
    aaa建材批发王哥：【……你还真信啊？】
    aaa建材批发王哥：【你那么牛逼怎么看不出我在骗你呢？】
    【……】
    【噗哈哈哈！】
    【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真信啊！】
    【舒服了！】
    千阳愣了两秒，逐渐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耍自己玩儿。
    【不信就不信，干嘛耍别人啊。】
    【有点过分了。】
    【主播看起来很认真。】
    【有病吧。】
    aaa建材批发王哥：【玻璃心不要直播行不行？】
    aaa建材批发王哥：【我就是看不惯擦边而已。】
    【谁逼你点进来吗？】
    【标题擦得还不够明显？】
    直播间观众不知怎么吵了起来，观看人数越来越多。
    千阳倒不至于把这点事情放在心上，好心提醒道：“王哥，如果你真有一位女儿，建议将她用过的东西随身携带。”
    aaa建材批发王哥：【笑话，我一直戴着我女儿小时候的乳牙。】
    千阳道：“那就好。”
    【嗯？？】
    【主播，有什么说法吗？】
    【好奇。】
    【主播主播说来听听！】
    千阳莞尔一笑道：“遭天谴的时候就不会连累到他的女儿了。”
    【装神弄鬼。】
    【为什么会遭天谴啊。】
    【观看快两百人了，青柠平台本来就没有多少观众，作为新人已经很不错了，快点开始教学吧！】
    【开始开始！】
    ……
    直播间观看人数马上突破两百人，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千阳道：“没想到山下的人这么好学，那我先教大家一个简单的手印，日常生活就能用到。”
    千阳坐直身子，伸出一只手，提醒道：“这一道手印一般人学不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在玄门中它属于基础。”
    【等等……我的错觉吗？】
    【主播座椅旁边一开始是不是有个黑色布包？】
    【对！我也记得，里面好像装了不少东西，怎么不见了？】
    【卧槽？主播你快找找！】
    看到滚动的弹幕，千阳神色一怔，立刻低头看向身旁，她的布包果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里头装着她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老祖宗传下来的道袍！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扒手？！
    山下世界未免太乱了一些。
    “不好意思，暂停一下。”千阳脸色一冷，这里人多眼杂，她全部注意力都在手机上，放松了警惕，让扒手有机可乘钻了空子！
    【哈哈哈哈。】
    【太有节目效果了！】
    【妈耶，主播第一次直播吧？实惨。】
    【不是吧不是吧，一个道士还能让人偷了东西？】
    【我笑了，王哥，一块钱你花得冤不冤？】
    ……
    aaa建材批发王哥：【花一块钱看个乐子，不冤啊。我倒是想看一看，我能遭什么天谴。】
    直播间里，千阳坐在人声鼎沸的休息区，目光阴沉，单手结印，嘴唇翕动，好像在念什么咒语，丝毫不在意旁人奇怪的眼光。
    【这是干嘛？】
    【我知道！传说中神秘的东方力量。】
    【留子在国外就用这一招对付洋人。】
    【你在外网吓唬洋人就算了，在国内也敢这么做？】
    【尴尬症犯了，脚趾已经抠出了三室一厅。】
    ……
    aaa建材批发王哥：【哇，我好怕怕。】
    aaa建材批发王哥：【封建余孽，还搞擦边，举报了。】
    “啊！”
    突然，一声惨叫在直播间响起。
    镜头中，人行道上佝偻肩膀的男人一个猛扎朝地面栽了过去。
    千阳纵身一跃，上一秒人还近在眼前，下一秒就落在了相隔围栏的人行道上。
    【卧槽……】
    【卧槽？！】
    【飞、飞了？！！】
    【啊？？】
    【我眼睛没花吧？？】
    千阳稳稳落在男人身边，周围路人齐刷刷看了过去。

 第4章

    【aaa建材批发王哥打赏主播千阳五颗苹果】
    【aaa建材批发王哥打赏主播千阳一颗榴莲】
    【aaa建材批发王哥打赏主播千阳一串香蕉】
    【aaa建材批发王哥打赏主播千阳一串葡萄】
    ……
    接二连三的打赏特效占满了屏幕，千阳算了一下，加起来快两百，可以买好几个巨无霸手抓饼了。
    【噗哈哈哈哈！】
    【我要笑死了……】
    【王哥别怂啊！我还是喜欢看你不可一世的样子。】
    【怂什么？一个后空翻就给你吓成这样？】
    【孙子。】
    【恭喜主播进入热度排行top100！】
    这时，屏幕弹出了一个青柠人，欢天喜地放起了鞭炮。
    【要不说小平台呢。】
    【两百块钱打赏就进热度一百了。】
    aaa建材批发王哥：【大师，刚才多有得罪。】
    千阳想到了色香味俱全的巨无霸手抓饼，心情还算不错，点头道：“嗯。”
    aaa建材批发王哥：【大师，那什么天谴，真的吗？】
    千阳道：“真的。”
    aaa建材批发王哥：【那怎么才能避过去呢？或者严重吗？】
    aaa建材批发王哥：【是不是我随身携带女儿的东西，就牵连不到她身上啊？】
    【隔着屏幕感觉王哥眼神都变得清澈了。】
    【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千阳道：“你想知道怎么避开？简单啊……”
    话音未落，千阳直播间屏幕一黑，一个青柠人拖着对话框飘过屏幕，写着“您已被举报错区直播，管理员正在核实，若属实，您的直播间将被封禁48小时”。
    千阳：“……”
    直播被迫暂停，下方评论区域却仍然在刷新。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太有直播效果？】
    评论区几乎被满屏的“哈哈哈”霸占。
    【王哥你还在吗王哥？】
    【不懂就问，哪个傻逼举报的？】
    【哪里错区啦？我们不就是青春靓丽女道士，在线为您解难题吗？】
    【《封建余孽，还搞擦边，举报了》】
    aaa建材批发王哥：【大师我错了！对不起啊大师！】
    aaa建材批发王哥：【我现在就去找管理员反馈，您没有错区！】
    aaa建材批发王哥：【你先告诉我怎么避开天谴，会不会连累到我女儿啊！！！】
    千阳牵了牵嘴角，皮笑肉不笑。
    【主播千万不要告诉他。】
    【不爱看就举报是什么垃圾习惯？】
    【一开始还耍人玩儿，神金。】
    【新人主播好不容易进了百名被迫停播。】
    【怜爱主播，伸出小手点点关注，期待主播下次直播！】
    【剧本我也认了，好有效果！】
    不知道直播间什么时候解封，千阳第一天直播，以失败告终。
    “师父！”杨茂穿过人行道，朝她跑了过来，“师父，听说前边儿有一个大师抓小偷，可英勇了！你看到了吗？”
    千阳抬头看他，紧紧抓着身上布包的袋子。
    杨茂一愣，惊讶道：“不会是你吧？”
    说起这事，千阳脸色发冷，沉声道：“你们山下不许轻易伤人，否则我一定让他付出惨重代价。”
    杨茂讪讪一笑，说道：“你没事就行了。我面试估计黄了，一会儿得看看其他工作，暂时找个兼职也行。”
    千阳道：“没关系，为师挣到钱了。”
    杨茂：“？”
    千阳把手机递给他，停在青柠直播收入的界面，写着“+89元”的字样。
    杨茂目瞪口呆道：“你直播了？”
    千阳道：“嗯。”
    杨茂翻看她的后台，惊讶不已，“直播时长不到半小时，观看人数358人，打赏收入178元，直播间热度top99？还增加了165位粉丝？”
    千阳不太了解数据这块儿，好奇问道：“成绩怎么样？我有没有天赋？”
    杨茂眼睛瞪得溜圆，惊叹道：“师父，你是先天直播圣体啊！就算在大神平台，新人直播也不可能在半小时内获得这么高的流量和打赏！”
    千阳习以为常地点头，“是吗？我说过，我很厉害的。”
    从小到大，不论做什么事情，千阳都能稳稳把其他人甩在身后。
    杨茂撇下嘴角，嘀咕道：“人比人，气死人。”
    千阳道：“不要和为师比较，你赢不了。”
    杨茂：“……”
    好生气！
    不过，比起这些……
    杨茂喜上眉梢，“师父，你粉丝转换率几乎2:1了，说明直播内容非常有质量，说不定会被其他大神平台注意，高价挖过去，咱们就能赚大钱了！”
    对比他的兴高采烈，千阳显得十分淡定。
    “我不打算更换平台。”
    杨茂道：“一百万也不换？”
    千阳：“？”
    这么高吗？
    一百万……
    那能买多少个巨无霸手抓饼啊？
    “那可以考虑。”
    “嘿嘿，说不定价格比这还高呢！到时候我就不用找工作，您就可以带着我吃香喝辣了！”
    千阳点头，认真道：“放心，为师一定能挣到大钱，让你吃香喝辣。”
    杨茂一愣，感动得眼眶都快红了，“谢谢师父！”
    “师父。”渐渐，杨茂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不是进了热度top100吗？怎么不继续直播了？”
    千阳似笑非笑道：“直播间被人举报了，说我错区还搞擦边。”
    “啊？？”杨茂不可置信看着她，“擦、擦边？不会吧师父？”
    千阳见他神情古怪，眼神在自己脸上流转，皱眉问道：“擦边是什么？”
    杨茂没有立刻回答，示意她稍等片刻，师父是半月前才从山上下来的小古董，连擦边是什么都不知道，其中肯定存在隐情。
    杨茂查看直播回放，一眼就看到了直播间标题“青春靓丽女道士，在线为您解难题”。
    “师父……”杨茂无奈抬头看她，“你怎么取这么个破名字？”
    千阳挑起眉头，“我觉得很好啊，一目了然，其他直播间也这样取。”
    “那是擦边主播，和咱们不一样。”
    “所以擦边指什么？”
    杨茂想了想，解释道：“一种略显低俗的直播手段。”
    “来钱快吗？”
    杨茂毫不犹豫地点头，“快。”
    千阳心念一动，这么说之前女私教就是在搞擦边，可是她觉得直播内容没有任何问题，既然这个来钱很快、还受欢迎，不如……
    “啪！”
    千阳正这么想着，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拖鞋，“啪叽”一声拍在了她脸上。
    “师父！”杨茂惊呼一声，“我去？哪儿来的拖鞋？您没事吧？”
    千阳心里咒骂一声，鞋底儿上还有泥呢！
    她吐掉嘴皮边上的泥渣，安抚道：“没事，老祖宗不高兴了。”
    “师父，咱要不要改一个标题啊？”
    “不改，我喜欢这个。”
    她难道不青春不靓丽不是女道士了？
    还是说她没有在认真答疑解惑了？
    杨茂点了点头，“这样也挺好的，反差嘛！”
    回去路上，杨茂查看了整个直播回放，忽然觉得他师父就是传说中的天才，标题和直播内容对比起来效果拉满了！
    他师父天生就该吃这碗饭啊！
    “师父，建材王哥真的会造天谴吗？”杨茂好奇问道。
    千阳道：“不会，但我会默默诅咒他走路摔跤、说话咬舌头、喝水呛喉咙、吃饭吃到屎壳郎……等等。”
    看着自家师父甜美可人的外表，穿着道袍就像电视剧里武功高强、容貌冠绝的正道之光，杨茂默默在师父身上贴了一个“睚眦必报”的标签。
    回到家中，千阳直接去了卫生间洗漱，杨茂则买了些菜，晚上准备改善一下伙食，庆祝他们即将过上更好的生活。
    洗完澡，千阳坐在杨茂的临时睡榻——沙发上，打开手机，进入青柠直播，发现她的直播间已经解封了，管理员还发了一封误封道歉邮件，和五百个青柠币。
    直播平台里，青柠币用来购买打赏礼物，一块钱可以买一百个青柠币，一百个青柠币可以买一颗苹果。
    “直播间解封了吗？”杨茂问道。
    “嗯，赔了我五百个青柠币，五块钱。”
    杨茂拧眉，“好抠啊，你可是在热度top上被误封，浪费了多少流量，垃圾平台。”
    千阳道：“没关系，平均每天直播六个小时，就可以拿到四千块全勤。”
    “那倒也是。”
    谈话间，千阳已经重新开启了直播。
    【哇！给我蹲到了。】
    【主播晚上好！】
    【服了，朋友问我在看什么直播，我都不好意思把直播间分享给他，怕他说我看擦边。】
    【点了。】
    开启直播没多久，直播间就涌入了十几个蹲点的粉丝。
    看来，千阳白天的直播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影响。
    “晚上好。”千阳打了声招呼。
    【关注点一点，主播火了我就是老粉。】
    【主播不考虑换标题？我在外面都不敢看。】
    【别啊！不要换，我想看其他人和我一样想看擦被震惊一脸的表情。】
    【不能我们被打脸。】
    【有道理，以后来新人谁都不准泄露咱们直播间干嘛的！】
    ……
    千阳道：“所以，白天交给大家的手印学会了吗？”
    “嗯？？”杨茂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师父，我才是你的首席大弟子，那个手印你还没教我呢！”
    千阳道：“不难，你看几遍就能学会。”

 第5章

    “师父，你还能找宠物吗？”
    拴着围裙的杨茂好奇地将头探进屏幕。
    “我记得你，白天欺负我师父那个人！”杨茂看着王哥的id，皱着鼻子说。
    【首席大弟子？】
    【真的假的？她这么年轻就有徒弟了？】
    【剧本吧？越来越不像话了。】
    【新来的！你们在玩什么新鲜play吗？】
    【新来的+1这年头擦边主播也卷上了。】
    千阳默默把五十块钱打赏分配好了，挥开杨茂凑到屏幕上的脸盘，“做你的饭去。”
    “好嘞！”
    千阳接着说道：“可以试一试，不过需要视频连线，否则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正确。”
    【吃瓜.jpg】
    【感觉像是剧本。】
    【不是，直播间氛围好奇怪。】
    【话说是不是错区了？擦擦为什么挂在玄学区？】
    【老粉提醒一下，新进直播间的水友最好潜水。】
    【why？】
    aaa建材批发王哥：【可以，大师开一下连线。】
    千阳在后台开启连线，发现需要一个权限，干脆设置了打赏礼物两个榴莲或者打赏礼物价格达到一百，才可以参与连线。
    “好了。”千阳道。
    不多时，屏幕上方出现了王哥的头像，紧接着一个画面框弹了出来。
    画面在一间类似病房的地方，墙壁洁白，露出了床头柜子，和医院专用的蓝白条纹出床单。
    “大师您好您好。”一个圆头圆脑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神情局促，“大师，白天那会儿对不住您啊。”
    千阳摇头，“翻篇的事情不用再提了。”
    “好的好的。”
    【王哥怎么跟颗水煮蛋似的。】
    【哈哈哈住嘴！】
    【背景在病房诶！王哥不是说她女儿身体不好？原来不是在骗人啊。】
    【所以……不是剧本？】
    【等等，王哥一开始说的事情，不会是真的吧？】
    直播间观看人数越来越多，其中不乏白天已经看过直播的网友。
    千阳道：“你先跟我说一说宠物怎么走丢的。”
    王哥神情略带尴尬，解释道：“大师，其实吧，我没有抱多大希望。准确来说，它不是我们家养的宠物，而是一只流浪猫。”
    “流浪猫？”千阳眉梢一抬。
    【找流浪猫？？】
    【认真？】
    【宠物猫就算了，流浪猫不太好找吧？】
    【流浪猫可能会有自己的领地，一旦领地被其他流浪动物霸占，就只能去寻找别的地方。】
    【它要是不在自己领地，之后基本不可能找到了。】
    【王哥为什么要找一只流浪猫啊？】
    王哥道：“大师，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就只是问问。主要还是想求个心安，我女儿身体不好，我怕冒犯了大师，报应到她身上。”
    千阳将手机立在茶几上，盘膝坐在沙发边，摇头道：“只要我想，就能找到。”
    【装b。】
    【不是，我来看女道士擦边忒么给我干哪来儿了？】
    王哥愣了愣，顿时面露喜色，“真的？！大师，不瞒您说，我女儿身体从小就不好，这段时间为了那只猫忧思过度，已经住进医院了。如果您能帮我找到那只猫，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有一说一，王哥对女儿还挺好的。】
    【那还看擦边？】
    【我不信你们不是因为标题点进来的？】
    【一般擦边我不看，这个我高低得进来看一眼。】
    【主播取这标题，狗路过都得进来看两眼！】
    【本人妹子，玄学区进来的。】
    千阳颔首道：“具体说一说，越仔细越好。”
    “好的，大师。”王哥正了正神色，将流浪猫的事情娓娓道来。
    “两年前，我女儿身体比现在好一些，经常在小区楼下投喂流浪猫。其中有一只黑猫和她关系特别好，几乎只吃我女儿喂的猫粮，有一次她在楼下散步，邻居一条没拴的狗发了疯，朝她扑过来，还是那只黑猫帮她赶走了那条狗。”
    【哇！猫咪听起来很有灵性啊。】
    【它救了女儿，为什么没有领养它呢？】
    【一只会护主的猫咪，说什么我都会养的。】
    【前面在说什么？王哥和女儿不是在找它吗？】
    千阳沉吟片刻，说道：“那只猫有灵性，和你女儿有缘。你女儿想找到它，应该不难。”
    闻言，王哥苦笑一声，说道：“您有所不知，我们想找的不是它。”
    “嗯？”
    王哥说道：“弹幕说的那些话我都知道，以前也想过领养黑猫，甚至把它领回过家里。但是它来去如风，经常溜出去七八天不见影子，门窗锁死都拦不住。”
    千阳了然点头，“那是一只修行中的猫，人类出手干预会影响它的修行。只是，这种灵物通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和它多多接触，对你女儿的身体也有益处。”
    祖屋被大雨冲垮的前夕，就是一只修行了十几年的灵物提前告知了千阳。
    【啊？？】
    【修行？？】
    【真的在讲玄学啊？】
    【……对不起啊主播，我刚举报错区直播了。】
    【？？？】
    【补药举报啊！！！】
    【白天已经封过一次了！】
    【赶紧撤销举报！！】
    千阳看了眼弹幕，“新进直播间的宝宝不要举报，主播没有错区，晚点会有玄门知识教学。”
    【她喊我宝宝！她爱我！】
    【她明明爱我！】
    【住嘴，我是老粉。】
    没有再搭理弹幕的插科打诨，千阳让他继续往下说。
    “说起来，投喂黑猫那段时间，我女儿身体情况的确非常稳定！”王哥恍然大悟道。
    千阳道：“那是当然，灵物在自然界并不多见，但也不算罕见。”
    “可惜……”说到这里，王哥重重叹息一声，“大概一年后，它就被发现死在了垃圾堆里。”
    千阳眉心皱起，“死了？修行中的灵物通常拥有不低于人类的智慧，其他动物都会敬而远之，一般来说，它们不会轻易死亡。”
    王哥摇头道：“它怎么死的，我不清楚。”
    “它去世之后，我陪女儿安葬了它的尸体。从那开始，盈盈身体就变得越来越虚弱，几乎每天连门都出不了。”
    千阳问道：“天生体弱？”
    “对，她幼时我去请过寺庙高僧，说她天生体弱多病，而且极易……夭折。”
    说到最后两个字，王哥声音低哑，几乎哽咽。
    “盈盈今年七岁，果真应了高僧那句话，大半日子都在医院里度过，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
    【哇……真的假的？】
    【王哥很爱女儿，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白天那些话都是真的啊？】
    【妈耶，这么玄乎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就只能靠玄学了。】
    千阳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大概知道了，你继续往下说。”
    王哥叹息道：“黑猫去世将近两个月，我家门口忽然来了一只和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黑猫，才不到两个月大，每天晚上都在门外叫唤……那段时间盈盈病得厉害，在医院住院，情况特别不好，我们都没精力处理它。”
    【卧槽？】
    【长得一模一样，不到两个月大？】
    【不会是黑猫转世吧？？】
    【我去！】
    王哥叹道：“后来盈盈身体好转，她奶奶担心外面的流浪猫身上有细菌，可能加重盈盈的病情，在她出院之前，就把那只猫赶走了。”
    【啊这……】
    【它要是黑猫转世就太可怜了。】
    【奶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孩子身体弱，确实不应该养宠物。】
    “盈盈知道以后，一口咬定它就是黑猫的转世，说什么都要找到它，急得不行。我们全家动员找了它半个月，却再也没有见过它了。”王哥垂下泛红的眼睛，声音哽咽不已，“大师，医生跟我说，再这样下去，盈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那么喜欢那只猫，我就想……至少最后这段日子，让它陪着盈盈。”
    【唉……】
    【我要是王哥，别说玄学，让我吃屎我都得找到它。】
    【泪目。】
    【那么可爱善良的小姑娘，怎么就……】
    【主播，帮帮他吧。】
    【呜呜呜在什么地方？离得近我也可以帮忙去找。】
    【我不吃香菜打赏主播千阳一串香蕉】
    【拒绝擦边从你做起打赏主播千阳一颗榴莲】
    【主播，你有真材实料就拿出来。】
    【如果你是骗子就遭天谴。】
    【你们不要强人所难啊。】
    【就算主播有真本事，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
    【有一些人真是神金，你行你上啊。】
    王哥颤声道：“大师，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您能不能帮帮我？”
    千阳垂着眼帘，神情格外凝重。
    “师父……”杨茂握着锅铲站在旁边，惴惴不安看着她。
    他相信师父有真本事，不过找一只素昧蒙面的流浪猫还是太难了。
    半晌，千阳沉声道：“你大概错过了一个救你女儿性命的机会。”
    【？？？】
    【喂……】
    【主播在说什么？？？】
    【你没事吧？当着一个马上失去女儿的父亲说这种话？】
    【sb主播。】
    杨茂蹲在茶几前，拧着眉头，在屏幕上操作了什么，说道：“骂我师父全部拉黑踢出去了。”
    王哥怔怔道：“大师，您的意思……”
    千阳正色道：“那只灵物金蝉脱壳转世后，是来保护你女儿的。”

 第6章

    厨房油烟味飘到了客厅，千阳抓起一包地瓜干撕开。
    “山下生活虽然方便，但是太过嘈杂，不利于修行。除了吃食，比不上我一个人在山上十分之一快活。”千阳不禁感叹道。
    【王哥啥时候回来啊？】
    【坐等。】
    【主播最好不是在吹牛。】
    【主播一个人在山下？怎么生活啊？】
    千阳道：“自己种了点蔬菜。”
    【不吃肉吗？】
    【道观其他人呢？】
    “吃，一些灵物会把命不久矣的族类送到我门口。”
    【卧槽？】
    【自己送上门来啊。】
    【牛逼。】
    这时，不久前离开的王哥重新进入了连线。
    “大师，我女儿回来了。”王哥镜头有些晃动，起初对着天花板，慢慢往下转。
    王哥半个身子暴露在镜头中，身旁就是病床，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小女孩靠坐在床头。
    小女孩皮肤苍白，眼睛弯弯的，带着笑意。
    “姐姐，你好。”小女孩戴着呼吸面罩，脸颊消瘦，嘴边有一颗小痣，笑起来时被梨涡藏了进去。
    “你好。”千阳微微点头。
    【卧槽……】
    【好可爱的小女孩！】
    【天呐！看起来好虚弱。】
    【绝对不是剧本，没有长久受到病痛折磨，根本养不出这个样子。】
    【呜呜呜好可怜的宝宝。】
    “姐姐，我叫盈盈，你能帮我找到小黑吗？”小女孩期待地问。
    “可以啊。”千阳道。
    “真的吗？”盈盈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呼吸有些跟不上来，发出揪心的咳嗽声。
    【好心疼啊。】
    【主播不要说大话，找不到小女孩得多失望啊。】
    【好乖的小宝贝……】
    【我愿意用人贩子六十年寿命换盈盈余生健康！】
    千阳观察镜头里的盈盈，应道：“我没有骗你，不过，在此之前，你乖乖把双手伸出来，让姐姐看一下你的手掌。”
    “好呀！”
    镜头拉远，盈盈伸出洁白的手掌，摊开在千阳面前。
    千阳仔细查看她掌心的纹路，舒展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王哥紧张道：“大师，怎么了？”
    【我好紧张啊！】
    【主播你别这么严肃，我有点害怕。】
    【不要故弄玄虚啊……】
    直播间打赏的礼物让千阳重新进入了热度top100，涌进了一部分新人，观看人数突破了四百。
    【？？？】
    【直播内容怎么和我想得不一样？】
    【这就是惊喜吗？】
    【新进来的不要举报。】
    【往下看就行了。】
    管理员9958：【放心，我可以证明主播没有错区。】
    管理员9958：【紧张！！！】
    【我靠？】
    【这么快就来管理员了？】
    【青柠官方很敏锐啊。】
    【废话，什么平台新人开播第一天能有这个成绩？】
    直播间热闹非凡，千阳却压低眉眼，神色凝重。
    “盈盈，我有话想单独跟你爸说。”千阳道。
    “没关系的姐姐。”盈盈真诚地抬起头，“我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去另外一个世界了。”
    千阳愣了两秒，“王哥呢？”
    王哥叹息一声，“大师，你有话直接说吧。”
    【盈盈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她看起来太通透了吧！】
    【补药啊！】
    【呜呜呜。】
    千阳抿唇道：“盈盈命盘不好，祖上有人做了恶，报应到她身上了。”
    “什么？”王哥声音一下子变得高昂，“这、这怎么可能？”
    【啊？？？】
    【我去？？】
    【卧槽！！】
    王哥情绪激动了一些，“怎么可能？就算祖上有人作恶，和盈盈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报应在她身上呢？”
    盈盈察觉到父亲的情绪波动，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安抚。
    小姑娘天生体弱，性格早慧，当真可惜。
    “报应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凡人说了算，积德为的就是子孙后代，积怨自然也会报应到子孙后代的身上。”
    王哥语气变得迷茫，“那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报应在我身上啊？”
    千阳疑惑道：“难道，现在不算报应在你身上吗？”
    王哥愣住，一时无言。
    【唉……】
    【主播说得有道理，报应在盈盈身上，王哥也是饱受折磨啊。】
    【妈耶，所以王哥祖上到底做了什么？】
    千阳看了眼弹幕，随口道：“那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王哥，主播确实有真本事在身上，不如直说吧。】
    【关于玄学，我学了点皮毛，盈盈命盘我都看得出来，很奇怪。】
    【到底做了什么啊？】
    良久，镜头中传来一声叹息。
    王哥苦笑一声，说道：“大师，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相信你吗？”
    千阳道：“因为我有真本事。”
    【……】
    【谦虚一点啊！】
    【打脸就好玩了。】
    王哥道：“寻物之术，其实我爷爷也会。”
    【卧槽？？？】
    【搞了半天你俩是本家？？】
    【啊？？？】
    【那玩意儿是真的？】
    千阳颔首，“然后呢？”
    寻物之术本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基础，虽然作用因人而异，会使用它的人一定不会罕见。
    王哥接着说：“小时候我也跟着爷爷学过，可惜他说我没有慧根，学不会这些东西。正因为我知道其中奥秘所在，看到您这么年轻，却以教学自称，所以才会出言不逊……”
    【嘶……】
    【难怪王哥直接怂了，没想到人家有真本事】
    “你爷爷说得没错，你的确没有慧根，学不会的。”
    王哥失笑，接着说：“大师，那您知不知道，有一个和寻物之术极其相似的手印？”
    千阳挑眉，“取物之术？你爷爷使得出这一招？倒是一个不错苗子。”
    “大师，您果然有真才实学。”王哥语气苦涩，不住叹息，“那时候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爷爷便使用此术，偷盗他人财物……”
    “难怪啊。”千阳嗤笑一声，“修行之人借玄术行损害他人之事，报应在你女儿身上，只是天生体弱，都算她运气好了。”
    【我擦？？？】
    【取物之术是什么都能取吗？】
    【我能学吗？】
    【这么神奇吗？】
    王哥沉默片刻，问道：“大师，应该如何破局呢？或者，将报应转移到我身上，不要折磨盈盈就够了。”
    千阳道：“我不是说了吗？本来有一次救你女儿性命的机会。”
    “……那只猫？”王哥倒吸一口凉气。
    【那只猫！！】
    【卧槽！！！】
    【可是他们没有接纳猫咪！】
    【天呐……】
    【王哥一家人知道了怎么过得去啊……】
    千阳咬了口地瓜干，应道：“没错。”
    “那只猫是你女儿用善意换来的救命符。”
    和其他人的震惊、不忍相比，千阳显得十分平静，仿佛在说稀松平常的事情。
    【主播好冷漠啊。】
    【人命关天，她竟然还吃得下去东西，无语死了。】
    【哇？前面是什么圣父？】
    【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你是不是天天哭丧啊？】
    管理员9958：【注意文明用语。】
    管理员9958：【大师本就和普通人看待事情的方向不一样，少在这儿以己度人。】
    【管理员yyds。】
    【管理员牛逼。】
    千阳瞄了眼弹幕，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直播间热度越来越高，观看人数马上突破五百人了。
    “之所以说你女儿运气好，因为她的命盘并非必死之局。”
    王哥大喜过望，“大师，怎么才能破局？”
    千阳道：“别高兴得太早，以她命盘来看，那位高僧说的话没错，她天生体弱，极易夭折，十八岁之前必定命运多舛，灾厄缠身。”
    千阳一番话，说得众人胆战心惊。
    这时，她话锋一转：“但是，只要度过十八岁大关，此后必定顺风顺水，一路坦途。”
    王哥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大师，是不是只要找到那只猫，盈盈就能渡过大劫……”
    千阳微微摇头，“……晚了。”
    波澜不惊的两个字却如同惊雷一般，在直播间炸开，如雷贯耳。
    “什么……”王哥手指一抖，手机掉落在了病床上，被一双小小的手捡了起来。
    “那只黑猫是灵物，有它陪在身边，盈盈就可安然无忧。可是，即便成了灵物寿命依旧有限，它大抵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无法陪伴盈盈渡过十八大关，所以金蝉脱壳，转世为幼猫，陪伴盈盈长大。”
    【我的天哪。】
    【猫猫呜呜呜。】
    【盈盈自己换来的救命符啊！】
    【那就重新找到它啊！】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猫猫呜呜呜。】
    王哥低声呢喃：“那……为什么……”
    千阳道：“灵物身死后，魂魄本应于山川河流中修行，它强行转世，耗尽了灵气，若是早日与盈盈相见，便可用残存灵气滋养她的身体。可是，过了太久，它身体虚弱，灵气散尽，如今恐怕只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保佑不了你的女儿了。”
    “什么……”王哥声音颤抖得厉害，“怎么会这样……”
    “怎么办啊……我、我怎么办啊……”
    【呜呜呜盈盈和小猫都好可怜。】
    【盈盈自己换来的救命符呜呜呜。】

 第7章

    【恭喜主播！您的直播间进入了热度排行top50！】
    直播间观看人数587人，打赏礼物四百块钱左右，热度却已全站排行前五十，足以说明青柠直播这个小平台主播和观众都十分有限。
    【呜呜呜呜泪崩。】
    【可爱的宝，小猫熬不过冬天，那你呢？】
    【盈盈想找到小猫，本来就不是因为它能保护自己啊。】
    【主播夸下海口，找不到盈盈得多失望啊。】
    【小猫在哪里走丢啊？离得不远我也可以帮忙找找。】
    【家人们，不要慌，我在另外一个平台认识一个超级准的玄学大师，这边信息我会同步给他。】
    【无论怎么样，希望能够找到小猫咪，让盈盈安心。】
    杨茂小声嘀咕：“怎么还抢生意呢。”
    千阳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两场直播赚回来的打赏已经够她和徒弟吃上几天的巨无霸煎饼，暂时满足了。
    而且，青柠平台缺乏流量，直播间观看人数上限差不多就是两三千的样子，从其他平台引流，从而扩大知名度、影响度，对千阳百利而无一害。
    “大师，我相信您，现在我应该怎么做呢？”
    离开了病房，王哥顶着通红的眼睛出现在镜头前。
    千阳道：“那只小猫身体正处虚弱的时候，大概就在你家附近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
    王哥点头道：“我家离得不远，我马上开车回去。”
    千阳颔首，“最好带上幼猫可以吃的食物，它的状况应该不太好。”
    “我知道了！”
    王哥开车回家，期间两人并没有切断连线。
    杨茂做好了饭，千阳一边吃一边和直播间水友互动。
    【这场直播看得我好紧张，忘记自己没有吃饭了。】
    【我也是，忘记给媳妇儿做饭了。】
    【？？】
    【你一个大老爷们还做饭？窝囊！不是我吹，你做的不一定比我做的好吃！我媳妇儿老喜欢了。】
    【……神金。】
    “师父，你怎么知道小猫还活着？它已经走丢一段时间了，万一……”
    饭桌上，杨茂忐忑不安地问。
    【？】
    【大师兄住嘴！】
    【闭上你的乌鸦嘴，小猫吉喵自有天相！】
    千阳扒拉碗里的饭菜，随口道：“直觉。”
    杨茂瞠目结舌道：“直、直觉？！”
    千阳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吗？”
    “那昨天上午，货车爆胎那事儿……”
    千阳道：“那是经过了心算。”
    【放个耳朵，昨天上午货车爆胎咋了？】
    【主播！你火了！】
    【隔壁鲨鱼平台玄学区大主播来看你了！】
    【卧槽？鲨鱼直播？那可是个大平台啊。】
    【有人把直播间的事搬运过去了，大主播说要来见见世面！】
    【主播稳住！隔壁直播间观看人数超过了十万，全都是玄学爱好者！】
    千阳神色狐疑，看向杨茂。
    后者神情无比激动，丢下碗筷，翻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登录鲨鱼直播网页版。
    “主播叫什么名字？”杨茂问道。
    【青肆。】
    【鲨鱼平台玄学区头部主播。】
    【emmm这就头部了？鲨鱼平台真正头部主播观看人数分分钟破百万上千万好吗？】
    【前面说的是玄学区。】
    【玄学区能取得青肆这种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千阳好奇地凑上前，五百多个观众就能有几百块钱打赏，十万个观众一场直播下来能挣多少钱啊？
    不仅能挣很多钱，还能一下子教十万个人学习玄门知识，收门徒、纳信徒……妥妥的扬名立万啊！
    杨茂搜索大主播的名字，进入了青肆大师的直播间。
    “观看人数十二万人？”杨茂惊叹道。
    对方没有露脸，直播界面中，他正在青柠首页搜索千阳的id。
    【青春靓丽女道士，在线为您解难题】
    【噗哈哈哈……】
    【主播被骗了吧？确定不是擦边吗？】
    【好无语，借玄学擦边，不怕遭报应吗？】
    【emmm恶心。】
    【有人去青柠吗？直接点举报吧。】
    青肆大师直播间弹幕刷得飞快，基本上都是在骂千阳。
    “师父，你别听他们瞎说。”杨茂不放心地看了眼千阳。
    千阳直播间观众见状不甘示弱地回呛：
    【怎么就擦边了？】
    【大主播就可以放任粉丝欺负小主播吗？】
    【主播标题有什么问题？】
    【不青春？不靓丽？不是女的？】
    【我只能说眼睛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两个不同平台直播间的观众竟然就这样骂起来了！
    然而，身处舆论中心的千阳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隔着屏幕骂她两句怎么了？有争议才有热度，只要能挣钱不磕碜。
    “你们冷静一点，我进入直播间不是为了她，而是小女孩和小猫。”青肆大师出声劝阻道。
    【对对对，你们安静一点。】
    【借着玄学招摇撞骗的人我们见多了，青肆大师只是希望能够帮助到小女孩和猫猫。】
    【不要下载青柠，不要去她的直播间，没必要给这种人涨热度。】
    【对，千万不要给她涨热度。】
    千阳遗憾地撇下嘴角，那就没意思了。
    她懒洋洋地回到镜头前，最后喝了口汤，问道：“王哥，你到了吗？”
    王哥镜头摇晃了一阵，“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大师，我已经回小区了，路上顺便买了些幼猫吃的罐头和猫粮。”
    千阳道：“回你家，准备一件盈盈经常穿的衣服。”
    王哥已经无比信任她，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
    【为什么啊？】
    【因为上面有盈盈的气味吧。】
    千阳解释道：“它身体虚弱，警惕性非常强，可能就藏匿在小区某个地方，但是不会轻易被人发现、让人近身，盈盈的气味能让它放松警惕。”
    与此同时，杨茂的笔记本电脑上依旧挂着青肆大师的直播间，并且有人将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大师。
    青肆大师沉吟片刻，说道：“听起来，这位主播的确有几分真本事。”
    “有直播录屏吗？我想看一下。”
    【我有，后台发给大师了。】
    【真的假的？这位新人竟然看得出小女孩的命盘？青肆大师都要通过生辰八字和面相才能看得出来大概。】
    【不会吧？看青肆大师怎么说。】
    【青柠直播名不见经传，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一位从未听说的玄学大师？】
    【应该是剧本，平台想通过这种方法造神引流。】
    收到直播录屏后，青肆大师跳过了前面部分，直接从两人连线开始，期间，他一直没有说话。
    青肆大师直播间观众也和他一起观看录屏。
    【青肆大师之前说过，灵物死后不会转世，魂魄会继续修行……】
    【这位主播不是小白！】
    【妈耶，猫猫为了救小女孩，才会强行转世陪在她身边吗？】
    【天呐！这就是真正的灵物啊！】
    【唉……祖上作恶，报应在小女孩身上，她自己的善举换来的救命符，最终却毁在了家人手里。】
    【太可怜了。】
    【青肆大师，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
    青肆拖动进度条，停在了小女孩摊出的掌心上，叹息一声道：“这位主播不是道听途说，小女孩的命盘的确有早夭之势，不需生辰八字就能看出来。”
    “这早夭之势，在十八岁之后才会逐渐稳定。”
    【天呐……】
    【和千阳大师说得一模一样！】
    【那黑猫真是灵物？】
    【青肆大师，她说找到黑猫也救不了小女孩，真的吗？】
    【怎么就喊上大师了？】
    【这些事情不是稍微对玄学有些了解就说得出来吗？】
    【一些皮毛而已，造什么势啊？】
    【点了。】
    青肆笑道：“虽是一些皮毛，这位大师也不是假借玄学招摇撞骗，如此我就放心了。”
    【青肆大师格局就是不一样！】
    【大师，那小女孩当真没救了吗？】
    “她命中有机缘或可得救，可惜错过了，如今已是神仙难救啊。”青肆大师说道。
    杨茂压下嘴角，低声道：“装什么逼。”
    千阳听到了青肆大师罗里吧嗦的一番话，赞同道：“他说得没错，的确只是一些皮毛功夫。”
    【那就是说，我们主播没有骗人！】
    【隔壁大主播骂人的粉丝不应该道歉吗？】
    【点了，大主播了不起，粉丝可以随便骂别人吗？】
    【不想挨骂开什么直播？】
    【玻璃心做什么直播？】
    【青肆大师夸你两句，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没有青肆大师引流，你算个屁啊？】
    【傻逼平台傻逼主播傻逼方式。】
    【哇？哪里来的蛆虫，管理员不管管吗？】
    【自家小主播被人家骑到脸上输出一点动作都没有？】
    【@管理员9958.】
    @管理员9958：【来活儿了！谁都不能欺负我们家小主播，全部踢出去！】
    【服了，青肆那傻逼还假惺惺为主播说话，绿茶味儿溢出屏幕了！】
    【谁让人家是几十万粉丝的大主播呢？】
    【小主播就就得被人欺负？】
    【千阳给爷火！】
    【坐等千阳爆红。】
    “大师，我拿到盈盈经常穿的衣服了。”王哥气喘吁吁的声音在直播间响起。

 第8章

    小水沟哗啦啦的水流声回荡在直播间。
    小黑猫蜷缩身子，浑身湿漉漉，肚皮上毛发被撕下来一小块，露着血淋淋的皮肉，随着它微弱的呼吸起起伏伏，凝结的鲜血将毛发缠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它的眼角和爪子都有被灌木枝磨损的痕迹。
    接触到刺眼的天光，它不适地眯起眼睛，身体太过乏力，无法躲避，呼吸变得急促。
    【呜呜呜……】
    【它是不是被其他流浪猫欺负了？】
    【小黑身体那么虚弱，可能误入了其他流浪猫的领地，遭到了驱赶。】
    【泪崩了……它上辈子一定很威风，结果……】
    【它好像很久没进食了，再晚两天就要饿死了。】
    “小猫……小猫……”王哥蹲在灌木丛旁，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对不起……呜呜……”
    “对不起……”
    小黑猫抬起眼皮，鼻尖轻轻耸动。
    千阳道：“把盈盈的衣物给它。”
    王哥立刻将盈盈的衣服放在它身边，几滴眼泪落在了地上。
    【呜呜呜我哭得像狗一样。】
    【有没有帅气男大肩膀借我靠靠，养猫人完全看不得。】
    【养狗人也不行，太好哭了。】
    【我媳妇儿问我是不是失恋了，哭得这么伤心。】
    小黑猫轻嗅衣服上盈盈残留的气味，终于安心了下来，脑袋眷恋地蹭了两下，随后放松警惕，枕着盈盈的衣服，看了王哥一眼。
    这只黑猫灵智不浅，倘若继续修行，不需百年必能修成正果，着实……可惜了。
    千阳神情难免唏嘘，提醒道：“喂它吃点东西吧。”
    “好……”
    【救命啊……】
    【为什么看个直播能哭成这个样子。】
    【可怜小猫，可怜盈盈。】
    【它为了盈盈强行转世，盈盈去世了它怎么办啊。】
    【emmm主播一下子就知道了小猫藏身之处？可能吗？】
    【你们在真情实感什么啊？人家找那么久没找到，她一下子就找到了？】
    【真的不是剧本吗？小猫身上的伤说不定是人为。】
    【太没下限了，用小动物做直播效果。】
    随着直播间观看人数越来越多，不同声音也越来越多。
    杨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见了弹幕，忍不住反驳道：“你们有没有心啊？”
    “不是我师父，王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小黑呢。”
    【我发现有些人就是贝戋，你家大师厉害去看他直播不行吗？在这里找骂。】
    【别逼我在最煽情的时候骂你。】
    【小主播就是好欺负？】
    【我没钱打赏，我骂人还不行吗？】
    【你们再b一句试试？】
    对于这些争论，千阳脸上始终没什么变化。
    “我也很好奇，千阳大师是怎么在什么条件都没有的情况下，精准找到小黑猫的位置？”
    这时，笔记本电脑上挂着的直播间传来了声音。
    千阳置若罔闻，看着手机屏幕里，乖乖吃食物的小黑猫。
    【哇……主播好屌啊，我都听到声音了。】
    【小主播这么没礼貌？前辈跟她说话理都不理吗？】
    【不是你们青肆大师的粉丝先不礼貌吗？】
    【就是，自己直播间骂完不解气，还到别人直播间撒野。】
    【小主播牛逼！找到一只猫，胡言乱语一番，以为自己能上天了是吧？】
    【不到两百粉丝的小主播这么目中无人吗？】
    【青柠这种小平台出来的主播能有什么格局吗？】
    【笑死，糊一辈子吧！】
    【直播间七百人，其中三分之二都是青肆大师直播间引流来的吧？】
    【不说句谢谢吗？】
    “我呸！你们掺和进来之前，直播间已经有五百多人了，全都是站内流量，关你们什么事？”杨茂见不得他们这么贬低千阳，忿忿不平地说。
    【哇！五百多人……好多呀。】
    【青柠平台就这么点人吗？】
    【连青肆大师直播间零头都没有，笑死了，嚣张什么啊。】
    【垃圾平台，垃圾主播。】
    【徒弟？妈耶，看起来就很蠢。】
    “你……”杨茂气得不行，额头青筋暴起。
    “好徒儿，为师教你一个道理，有狗对着你叫的时候，首先，你应该找到它们的主人。”千阳弯着眼睛，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吗？”
    闻言，杨茂将笔记本电脑挪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青肆大师是吧？你好歹几十万粉丝的大主播，就放任你的粉丝这么欺负人？”
    “抱歉，但是个人言论，不归我管。”青肆大师说道。
    千阳哂笑道：“所以，他们挨了骂，你也不打算管？”
    【隔壁的看清楚他的嘴脸了吗？】
    【你们替他出征，他还急着和你们划清界限。】
    【cs。】
    【滚出去，不稀罕你们的流量。】
    【你们青肆大师第一天在鲨鱼直播压根没有几个人看吧？】
    【谁一开始不是小主播了？】
    【青肆打赏主播千阳一个水果摊】
    【青肆打赏主播千阳五十颗榴莲。】
    紧接着，青肆大师说：“我替他们赔礼道歉，希望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一个水果摊两千块，五十颗榴莲二千五百块，加起来快五千了。
    大主播出手果然豪横。
    “所以，道友可否告知，如何一眼就知晓了黑猫的位置？难不成你有透视？不过，据我所知，天底下应该没有这样的功夫，我实在是非常好奇。”
    青肆大师一副虚心求教的语气，实际上话语里潜藏的意思，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他是在暗讽千阳自导自演。
    【对……】
    【这一点确实奇怪。】
    【主播和王哥认识吗？或者说去过王哥的小区？】
    【否则她怎么能一下子就找到小黑猫的位置呢？】
    【透视？怎么可能。】
    王哥一边给小黑猫喂食，一边好奇地问：“是啊大师，您是怎么知道小黑的位置？”
    “我相信大师的本事，因为在*此之前我并不认识大师，只是感到有一些好奇。”王哥解释道。
    别说其他人好奇这一点，杨茂内心也是无比好奇，慢慢转移视线，看向了千阳。
    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千阳身上。
    千阳神情古怪，“我之前不是说过吗？”
    “说过什么？”
    【什么？】
    【主播没有借口了吧？】
    【我怀疑就是自导自演。】
    千阳说道：“它转世后灵力还未散尽，虽然不明显也不多，但是能看到一些残留的痕迹。”
    停顿片刻，千阳想了想，疑惑道：“徒儿，你看不见吗？”
    杨茂一脸懵逼，“我看见什么？”
    千阳指着手机屏幕，“小黑身上若隐若现的光点啊。”
    杨茂麻木地摇头，“我看不见啊。”
    “一点都看不见？”
    “完全看不见。”
    “奇怪，你有慧根啊。”千阳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难道因为你从来没有修行过？”
    “实不相瞒，我也看不见。”青肆大师插话道。
    千阳惊讶不已，“你不是大师吗？这么多年修行干什么去了？”
    青肆大师：“……”
    【好玄乎……】
    【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青肆大师这种道行高深都看不见，只能说明她是骗子。】
    【为什么不能是你们家青肆大师道行不够深？】
    【笑死，主播才多大？二十了吗？道行比青肆大师还深？】
    弹幕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
    千阳纳了闷了，灵力不是每一个修行之人都能看得见吗？
    “大师，接下来我该怎么办？”王哥给小黑猫喂了点食物，再次询问起了千阳。
    不管别人怎么说，王哥百分百信任千阳，因为他是局中之人，比所有人都清楚千阳有没有真本事。
    千阳道：“打个电话通知盈盈，然后带它去宠物医院啊。”
    “哎呀！我这脑子！”王哥狠狠给了自己大光头一巴掌，“太激动了，忘了通知盈盈。大师，你等一下，我给盈盈她妈发个微信。”
    【不管怎么说，盈盈和小黑的事情都是真的。】
    【对啊，盈盈和小黑又不可能在演戏。】
    【见证了全过程的老粉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无论过程怎么样，主播就是帮盈盈完成了心愿。】
    【而且命盘的事情，不是和青肆大师说的一样？】
    【点了！我们主播就是最屌的！】
    出乎意料的是，青肆大师并没有再发表评论。
    【那什么……你们先别吵架。】
    【青肆大师还在直播间吗？您知道盈盈还有救吗？】
    【比起你们粉丝吵来吵去，能够帮助到别人不是更好吗？】
    【对啊。】
    电脑上的另一个直播间，青肆大师回答道：“非常遗憾，这部分我和千阳道友看法相同，盈盈身体每况愈下，熬不过这个冬天，请节哀。”
    王哥苦笑一声，“谢谢大师，我们心里早有准备，现在就想让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走。现在找到了小黑，她说不定能再扛一段时间。”
    “千阳大师，您的恩情我王某人没齿难忘！”
    千阳颔首道：“行，既然解决了小黑的事情，我们就来聊一聊盈盈的问题。”
    王哥愣了愣神，“……什么？”
    千阳重复道：“你女儿，盈盈。”
    王哥足足怔了几秒钟，才迷茫地开口：“我女儿，盈盈？怎么了？”

 第9章

    直播间陷入数秒寂静。
    片刻后，王哥和杨茂异口同声道：“啊？？”
    【啊？？？】
    【你说什么？我听错了吗？】
    【不是吧？】
    【医生不是说盈盈熬不过今年冬天吗？】
    【emmm主播别说大话，我还是相信医生的诊断。】
    另一个直播间中，青肆大师古怪地笑了一声，说道：“道友，打肿脸充胖子不是明智之举，这种事情恐怕连家师都做不到，你还是不要为了流量，平白给人希望，再叫人失望。”
    【好无语。】
    【人命关天的事情她为什么要乱说？】
    【为了流量完全没有喜爱下限，举报了。】
    【吃人血馒头，恶心。】
    【什么东西啊？连青肆大师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如让青肆大师做法，让盈盈走得安详，来生继续做王哥的孩子。】
    千阳不以为意道：“你师父做不到，说明你师父学艺不精，和我能不能做到有什么关系？你们山下的人不仅无用，而且愚昧无知。”
    千阳语气平静，没有高高在上说教意味，仿佛在叙述一个事实，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却跟针扎了似的。
    青肆大师怒极反笑，轻声道：“不知道友师出何门？语气如此狂妄。”
    “千家啊。”千阳随口道。
    “恕我无知，大千仙门中，青肆从我听说过‘千家’这一门派。”
    “那你确实无知。”千阳诚恳道。
    【主播好犀利的嘴皮子。】
    【青肆大师就要气死了哈哈哈。】
    【有趣，着实有趣。】
    【别偏题啊！主播真的能救盈盈？】
    此时，王哥回过神来，激动地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险些语无伦次：“大、大师……您真的、真的……愿意救盈盈？！”
    王哥说出口的“愿意”一词十分精妙，不禁表现出他自始至终相信千阳，也给了千阳后退的空间。
    杨茂瞄了眼自家师父，果然发现她嘴角微微上扬，到底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被王哥暗中捧了一把，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千阳点头，“我能救她，不过有前提条件。”
    王哥大喜过望，坚定地说：“大师，有什么条件您尽管说，只要能救我的女儿，王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没那么严重。”千阳缓缓开口。
    “太行市有一座小千山，山面北侧有一条修筑百年、数千阶的石阶。你需备好写着盈盈姓氏名谁、生辰八字的符纸，带上她幼时的衣物，从石阶之下，百步一叩首，行至一座倒塌的道观前。门前有一棵百年老树，将黄纸与衣物一并烧毁，三拜九叩，若老树掉下三片枝叶落于灰烬中，便是应允你，收盈盈为义女。”
    王哥听得极其仔细，立刻应答：“我知道了，大师。那如果……老树没有应允……”
    “报上我的名号，若它不答应，待我回观中，拔光它的枝叶。”
    那棵老树跟随千阳修行数年，道行高深，承了千家庇佑，若是一点小事都不答应，千阳一定回去拔了它满身枝叶。
    王哥神色肃穆，“我明白了，大师。这样就足够了吗？”
    千阳道：“不够，老树可以庇佑盈盈一些时日，等到盈盈身体好转，需要亲自上山叩谢，亲手为倒塌的道观，筑上半面石墙。并且此后一生向善，行善事、做善人，否则必遭反噬。”
    王哥愣了一下，“筑半面石墙？”
    “嗯。”
    【我好像听说过这种情况。】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我妈也让我拜了一棵树为干爹！】
    【太行市……真有一座小千山！】
    【我去！百年老树！】
    【主播说的是真的？】
    【那棵树还能给主播面子？】
    【emmm小千山上道观？本地人没听说过。】
    王哥不理会直播间的弹幕，沉声问道：“大师，这么做了之后，盈盈就可以安然无忧了吗？”
    千阳颔首道：“当然不是万无一失，她本身无病，体质虚弱，你们也要好好为她调养身体。”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我立刻就去办！”
    【不是……这么神奇吗？】
    【啊？？盈盈不会死了？】
    【救人这么简单吗？】
    【那其他人效仿是不是也可以……】
    千阳抿唇道：“哪有这么简单？其他人救不了的。”
    【为什么？？】
    【放个耳朵。】
    【有什么区别吗？】
    【好奇。】
    千阳道：“因为我喜欢这个小姑娘，而且，我治不了病。”
    【啊……】
    【主播这么牛逼？】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吧？】
    【事情还不一定，说不定装逼呢。】
    “喵……”
    就在这时，直播间传来了一声猫叫。
    王哥立刻将镜头对准小黑猫，说道：“大师，它好像有话跟你说。”
    小黑猫吃了点东西，恢复了些力气，支起脑袋，努力去蹭屏幕里的千阳。
    “喵……”
    千阳笑了笑，说道：“不用谢。”
    【呜呜呜不管怎么说，猫猫肯定不是在演戏。】
    【希望主播真的能救盈盈。】
    【我把话放这里，只要盈盈身体能恢复，我一定给主播刷水果摊。】
    【啊啊啊啊好神奇！】
    【搞得我也想去小千山看一看。】
    【太行市有人组队吗？晚上夜爬小千山？替王哥探探路？】
    【好啊！加个v】
    见状，千阳劝阻道：“我劝你们别去，找不到道观，也看不到老树。”
    然而直播间并没有人在意她的话，三两个人已经约好了今晚夜爬小千山。
    王哥着急带小黑猫去宠物医院，顺便准备上山所需的东西，刷了一些礼物，匆匆结束了连线。
    “道友，若你能让盈盈枯木逢春，我青肆甘拜下风。”
    “嗯？你还在呢？”千阳诧异道。
    “静候佳音。”
    说完这句话，青肆大师就退出了直播间。
    杨茂也退出了他的直播间。
    “今天差不多到时间了，明天再见吧。”千阳打了个哈欠，她的睡眠一向比较规律。
    【不要啊，我还没看够。】
    【主播粉丝涨得好快，七百多了已经。】
    【我可是前十个关注主播的老粉！】
    【那什么寻物之术学不会，以后会有其他小知识吗？】
    千阳回答道：“有。”
    【那就好。】
    【好刺激关注了！】
    【希望主播大红大紫，让青肆和他粉丝吃屎去吧。】
    【看不起小平台小主播，谁求他们来了？】
    【神如金。】
    【主播明天什么时候开播？我来蹲。】
    千阳想了一下，说道：“上午九点吧。”
    【ok！】
    【不准迟到！】
    “下了，拜拜。”
    千阳在后台结束了直播，进入收益界面，发现第一天直播收益就超过了五千块！
    “师父！咱们要发大财了！”杨茂激动不已地说。
    第一天直播收益五千块，一个月收益十五万，以后再有什么广告、卖货，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我终于不用到处去面试了！师父，以后就让我做你的直播小助手吧！”杨茂兴冲冲地说。
    一天五千块收入，不知道能买多少份巨无霸手抓饼了。
    老祖宗的意见果然没错，直播来钱就是快啊。
    “师父，王哥那样做，真的能救盈盈吗？”杨茂好奇地问。
    千阳道：“你不相信为师？”
    “不敢不敢，我就是有点好奇，医生和那个青肆大师不都说没救了吗？”
    “她只是身体不好，命盘不够硬，没有大病。那棵百年老树救她一条命，绰绰有余。”
    只是承了老树的情，盈盈就不能行恶事、做恶人，否则将来的报应一定会变本加厉。
    杨茂继续问：“那为什么盈盈病情好转，要去给道观筑半面墙啊？”
    直播时，千阳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足以说明不方便被外人知道。
    这会儿千家首席大弟子问起，千阳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千家祖屋本来就是百年前，由信徒一砖一瓦盖出来的，抵挡了百年风霜。如今百年后，祖屋垮塌，并非仅仅是洪水的缘故，更重要的是，这世上，已经没有千家的信徒，甚至可能……没有人记得千家。”
    千阳垂着眼帘，语气难掩唏嘘。
    “所以，只有信徒或者受过千家恩惠的人，才能重筑千家祖屋吗？”杨茂问道。
    “没错。”千阳点头道。
    “师父……”杨茂情绪变得低落，千家祖屋垮了，师父就没有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那么多信徒，重新建筑千家祖屋。
    师父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竟然一个人……
    千阳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徒弟，重建千家祖屋、广纳信徒的重任，就落在你我二人身上了。”
    杨茂一鼓作气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那师父，我以后也能像你这么厉害吗？”杨茂眼中暗藏希冀。
    “嗯……不太可能。”
    “哦……”杨茂泄了口气。
    千阳想起什么，迟疑道：“那什么青肆大师，非常有名吗？”
    杨茂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不瞒您说，师父，在遇到你之前，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不过，他在鲨鱼平台几十万粉丝，直播间观看人数几乎没有低于过十万，对于玄学区主播来说，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
    千阳若有所思地点头，“意思是说，在其他直播区域里，他的成绩算不上什么？”

 第10章

    千阳盯着私信列表看了半分钟。
    杨茂就差没把眼珠子塞手机里，激动地晃了千阳两下，“师父，除了鲨鱼和小月亮还有几个top级别的平台联系你！你打算去什么平台啊？”
    千阳托起下巴，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把手机甩给他，说道：“你先替我了解一下情况。”
    “好嘞！交给我吧！”
    杨茂按照私信时间，一一回复过去。
    管理员9958：【大师，咱们平台非常珍惜您这样有前途、有才能的主播，可以破例和您签署最高级别的合同。】
    管理员9958：【基础签约费五十万，每月直播累积时长达到200个小时，可以额外获得8000全勤奖，直播打赏55分不变，平台会在首页推荐签约主播，获得更多流量。后续有更好的资源，也会优先提供给签约主播。】
    看完青柠直播管理员发来的私信，杨茂脸颊皱得跟包子似的。
    “怎么了？这个条件算好还是不好？”
    千阳不太了解情况，在她看来五十万签约费和每个月八千全勤已经很不错了。
    杨茂解释道：“我以前走投无路了解过直播行业，对于一些初出茅庐的小主播来说，青柠一个小平台能给出这种条件，算是非常不错了。”
    “那你怎么一副便秘的表情？”千阳挑眉问道。
    杨茂道：“青柠官方一上来就甩出这么好的条件，说明平台非常认可你的能力，在你身上押宝。”
    “那怎么了？”
    “师父，青柠直播情况不一样，他们家刚推出来，没什么签约主播也没有多少观众，你和他们签约，一时半会儿就跑不掉了。就算被他们押中了，你在青柠平台成为头部，他们肯定会借你的势，给平台引流造势……五十万签约费，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亏。”
    千阳了然点头，“你的意思是，为师应该静观其变？”
    “对，师父，您直播第一天的成绩，比得上青柠签约头部的流量，随着粉丝越来越多，影响越来越大，身价势必会更高。”杨茂道。
    “那就静观其变。”千阳道。
    “可是……”杨茂迟疑地看她一眼，“除了青柠，其他几个平台也扔出了橄榄枝。万一，您以后直播间观看人数下滑，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千阳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
    今天事发突然，不可否认，王哥和青肆大师为直播间带来了不少流量，以后未必能有这种盛况。
    “你把青柠给的条件，和其他几个平台谈一谈，看他们怎么说。”千阳道。
    “好吧……”杨茂点了点头，“师父，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
    杨茂回复其他几个平台了解签约情况后，将青柠给出的签约条件发给了他们，得到了非常统一的回答。
    见杨茂遮遮掩掩的样子，千阳疑惑道：“他们怎么说？”
    杨茂干咳一声，将屏幕转向她。
    【你做梦呢？】
    千阳：“……”
    杨茂讪笑道：“师父，他们这些大平台，手底下主播多得是，一般不会……”
    “叮咚——”
    话音未落，千阳后台再次收到了一条私信。
    管路员9958：【千阳大师，有什么您不满意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千阳沉吟片刻，说道：“先这样吧，过段时间再说签约的事情。”
    “那我这样回复了？”
    “嗯。”
    说完，千阳将全部事情交给他，洗漱后回房间睡觉了。
    一夜无梦，千阳六点钟起床时，杨茂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千阳往沙发上看了一眼，一米八零的小伙子四仰八叉地睡在上面，左边身子几乎悬空，看起来睡得不怎么好。
    唉。
    千阳叹息一声。
    她要赶紧挣钱，换一间新房子，给徒弟买一张大床。
    千阳换上道袍，带上家伙事儿，出门遛弯，到了天桥底下，兼职算命。
    一早上功夫下来，挣了两百来块钱，千阳顺便买了些早餐回去。
    给自己买了一个巨无霸手抓饼，给徒弟买了几个他爱吃的肉包子。
    回到家中，杨茂还没睡醒。
    “嗯？师父，你出门啦？”杨茂揉着睡眼惺忪的脸，坐起身来。
    千阳抖落道袍上的晨露，将买来的早餐放在桌上，说道：“嗯，我去天桥底下算命，赚了点钱，吃早餐吧。”
    杨茂怔愣看着她，好像一个外出打猎，带着战利品回到家的猎人，再看向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餐，鼻尖萦绕着香气，竟然没有忍住红了眼眶。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
    “师父……”杨茂从沙发上爬起来，像小狗似的弯下腰叼了一只肉包子，“你怎么还去兼职算命呀？”
    千阳坐在饭桌前，给自己和杨茂分别倒了一杯牛奶，一边小口吃着东西，一边说道：“你不是不想去面试吗？等我赚到钱了，你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了。”
    “师父……”杨茂听得热泪盈眶。
    师父庇佑徒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千阳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吃过早饭，时间才八点半。
    千阳让徒弟把阳台收拾出来，以后打算在阳台直播。
    这是一座老小区，阳台相邻就是隔壁人家，好在大家作息比较规律，这会儿都已经出门上班，不会打扰到他们。
    “你过来，坐下。”千阳将收拾屋子的杨茂喊了过来。
    “怎么了？师父。”杨茂探头探脑地问。
    千阳道：“时间差不多，你该学习了。”
    “学习？”
    “嗯。”
    虽然不明所以，杨茂还是坐在了千阳准备好的座位上。
    看了看时间，千阳拿起手机，镜头对准座位上的杨茂，打开了直播。
    【来了来了！】
    【看！被我蹲到了！】
    【为了看直播特意早起！】
    【嗯？我青春靓丽的道士姐姐呢？怎么变成了臭男人。】
    千阳解释道：“他是我的徒弟，早上这会儿天气正好，我想教他一些心经，你们也可以学一学。”
    【学这个有什么好处吗？】
    【啊……大学毕业了也要学吗？】
    【嘶哈嘶哈！我学我学！我学得不好请老师请惩罚我！】
    【上面那个自觉拱出去。】
    千阳将手机固定在杨茂对面，自己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来。
    “修身养性，清心淡欲。”
    【清心淡欲？】
    【我做不到啊可恶。】
    “没关系，我也做不到，尤其是食欲。”千阳道。
    【哈哈哈哈。】
    【有意思。】
    【有点好奇了。】
    【需要盘膝吗？】
    “不用。”千阳朝杨茂点了下头，“选一个你觉得舒服的姿势，坐着或者躺下都可以。”
    杨茂听从她的话，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一束阳光打进来，温度正好。
    “闭上眼睛。”千阳道。
    【啊？我们也要闭吗？】
    【那就不能刷弹幕了！】
    “闭起来。”
    杨茂听话地闭上双眼。
    千阳放轻声音，“放松身体，任由脑海回忆你过去美好或者不美好的画面。”
    弹幕变得安静下来，大抵也是跟着千阳的话照做了。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深呼吸。”
    “把注意力分散到全身。”
    ……
    杨茂按照她的话一步一步做下来。
    不多时，耳边传来千阳不徐不疾的声音，那是一段从来没有听过的低喃，不知是不是身体太过放松，竟然完全听不清内容，仿佛一段梵音。
    杨茂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越来越轻松，好似飘在了空中，整个人心情无比愉悦，好像被暖洋洋的云朵包裹，分外轻快。
    千阳看着杨茂顺利进入冥想状态，默默停止了声音。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千阳出声道：“停。”
    突然，杨茂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卧槽？！”杨茂惊叹地看着自己，“师父，怎么回事？我觉得整个人好轻松啊，感觉要飞升了！”
    “那就对了。”千阳颔首道。
    【卧槽？？？】
    【卧槽！！！！】
    【怎么回事？有一种介于睡觉和清醒之间的感觉，但是比睡觉更舒服！】
    【妈耶！好神奇，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我也是！整个人有一种升华的感觉！】
    【我擦……第一次感受到了玄学的奥秘，我今早起床心情超差，这会儿完全不生气了！】
    【主播主播这是怎么回事啊？】
    千阳淡淡道：“这是一种适用于所有人的心经，可以清除胸中滞气，化解心中郁结。经常焦虑、情绪抑郁低落的朋友，每天早上八九点钟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听一遍，一天的心情都会很好。”
    【妈耶……重焦患者福音。】
    【这主播真的有点东西，进入冥想状态完全听不清她念的什么。】
    【有没有可能，主播念的就是梵音。】
    【突然感觉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杨茂乐滋滋地说：“师父，太神奇了！感觉现在被一百个面试官拒绝，我的心情也不会被影响。”
    【噗哈哈哈……大师兄太夸张了吧。】
    【不是，大师兄到底被面试官拒绝了多少次。】
    【兄弟们，有用！交学费了。】
    紧接着，一波打赏就迎了进来。
    大多都是一两块钱的礼物，千阳不挑，道了声谢。
    【主播，每天早上都会念一遍吗？】
    【我还想听！】
    【读研狗太爱了！】
    千阳道：“嗯，我徒弟这段时间都会学习心经，每天早上九点，以后也会根据他的学习进度，教大家一些其他知识。”

 第11章

    尽管青柠平台给出的签约条件不低，短时间内，千阳并不打算签约。
    青柠平台就是一个草台班子，轻易被拴住对千阳没有好处。
    其他平台倒是朝她伸出橄榄枝，奈何不同意她的条件，还和自己平台主播将她嘲讽一番。
    日子不徐不疾地过着，千阳第一天直播时的盛况似乎只是昙花一现，接下来一周时间，直播间观看人数没有再突破500，几乎都是和杨茂一起学习心经的网友。
    不过，打赏和兼职算命的收入完全足够支撑两个人的生活费用。
    周日，千阳起床后照常去天桥底下算命，八点半收拾摊子顺路买了早餐回家。
    吃完早餐，时间来到九点，到了每天开启直播的时间。
    【早上好。】
    【喜欢准时的主播。】
    【今天还是学习心经吗？】
    千阳将手机放在支架上，调整好了角度，回答道：“对，再学习几天，我徒弟就可以尝试其他东西了。”
    杨茂坐进沙发，伸了个懒腰，“师父，这玩意儿真有用，最近感觉心情特别好，整个人也特别轻松。”
    千阳道：“那是自然。”
    【大师兄精神面貌和第一次直播是不一样。】
    【一开始和牛马人似的，最近确实精神多了。】
    【别说大师兄，我也是。】
    【读研狗本来快死了，全靠心经续命。】
    【草！别提了，昨晚女朋友查手机，点进观看记录，以为我看擦边，给我臭骂一顿。】
    【……我都不敢给朋友分享直播，怕他们断章取义。主播真的不考虑改一下标题？】
    【不要改！这么小众的主播，我们粉丝知道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杨茂瞄了眼屏幕，“我和师父可是靠这个吃饭，有用就宣传一下啊。”
    千阳坐在旁边吃刚才没吃完的早餐。
    【哇……主播还在直播呢？第一天不是那么嚣张，今天直播间怎么就这么点儿人啊？】
    【路过，进来看一眼，主播脸大如盘，五十万签约费，你也敢要啊？】
    【我发现傻逼真多，每天都来一两个人蛐蛐，你们是不是闲得慌？】
    【神金！新人主播、垃圾平台，主播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大师兄你有所不知，青肆粉丝就跟蝗虫一样，只要我们宣传，他们立马就窜出来拉踩，恶心极了。】
    【何止啊？小黑和盈盈的视频下面全部粉丝控评，宣传青肆，只要我们一提主播，立刻就会被举报。】
    【无语，大主播粉丝怎么这么贝戋呢？】
    杨茂耷拉着脸，“有后台就是不一样。”
    他看了眼旁边专心吃东西的千阳，问道：“师父，你不生气吗？”
    千阳面露诧异，说道：“生什么气？我这种心胸宽阔的人，不会轻易生气。”
    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东西，千阳擦了擦手掌，说道：“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修行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行，杨茂心性已经变得平稳下来，加上千阳直播和算命收入足以覆盖两人的日常开支，他不再整天想着找工作，偶尔看到合适工作才会出去面试。
    他还被直播间观众调侃为年纪轻轻就吃上了软饭。
    将近一个小时修行结束后，千阳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事后，千阳和直播间网友互动，回答一些修行方面的问题。
    【aaa建材批发王哥进入直播间】
    这时，一个金色id出现在了屏幕上。
    【嗯？？】
    【王哥来了？】
    【王哥是谁啊？】
    【新来的不清楚，可以去其他平台搜一下直播回放。】
    【emmm搜不到，我上传的录屏直播全部被举报下架了。】
    【aaa建材批发王哥打赏主播千阳一个水果摊】
    【aaa建材批发王哥打赏主播千阳四个水果摊】
    【卧槽？？】
    【不是，哥？我没记错的话，这玩意两千一个吧？】
    【王哥干嘛呢？】
    【aaa建材批发王哥打赏主播一个水果摊】
    【aaa建材批发王哥打赏主播四个水果摊】
    【王哥不语，只是一味地打赏。】
    【王哥你糊涂啊！一半都进了青柠的口袋！】
    【恭喜主播！您的直播间已经登顶青柠平台打赏榜第一！】
    【aaa建材批发王哥已经达到连线要求，正在请求连线。】
    屏幕上弹出一个选项，千阳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同意。
    过去一周时间，她正想问一下王哥那边情况如何呢。
    王哥熟悉的头像跳到了屏幕上方，将画面框一分为二。
    “大师！”王哥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王哥背景画面依旧在医院，与此前愁眉苦脸比较，眼下已是眉开眼笑。
    千阳问道：“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王哥眉飞色舞道：“大师，第二天我就按照你的话去了太行市，从小千山北面爬了上去，找到倒塌的道观和老树，就把黄*纸和盈盈衣物都烧了。”
    【我去！王哥真去了？】
    【那么久没有消息，我已经默认剧本了。】
    【我也……只是心经对我确实有用，所以每天守着直播间。】
    王哥接着说：“情况和你说得一样，一开始老树不掉叶子下来，我报上你的名字之后，才掉了几片叶子到灰烬里！”
    千阳了然点头，老东西还算给她面子，不枉跟着千家修行这么多年。
    “盈盈呢？怎么样了。”千阳随口道。
    既然老树已经答应收了盈盈为义女，她的情况应该有所好转才是。
    说到盈盈，王哥脸上难掩激动，说道：“大师，盈盈已经能出院了！”
    闻言，千阳不免感到诧异，“这么快？”
    “对啊！其实第二天盈盈情况就有所好转，平常半碗饭吃不到，那天竟然吃了整整一碗！饭后还吃了好些水果！”
    “医生都没想到盈盈情况转变得这么快，经过一周时间观察，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可以回家调养身体了。”
    千阳点了点头，看来盈盈住院并不仅仅因为身体孱弱，而是找不到小黑猫心力交瘁，太过忧虑，导致了病情加重。
    有了老树庇佑，加上找到了小黑猫，她身体自然开始好转。
    千阳嘱咐道：“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不要食言。”
    “我知道了，大师。对不住啊，这段时间忙着处理盈盈和小黑的事情，忘记和您道谢了。您看，方不方便加一个联系方式？过段时间，我带盈盈去太行市，当面和您道谢。”
    千阳摇了摇头，“不必了，好好替她调养身体，不要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大师，盈盈和她妈在停车场等我，您等一下，盈盈想亲口和您道声谢。”
    “好啊。”千阳答应下来。
    【卧槽……】
    【不是，盈盈真的出院了？】
    【啊？？？】
    【那不是直播效果吗？】
    随着千阳直播间登顶青柠平台打赏榜第一，不断有新的观众涌进来。
    【这个直播间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小女孩和黑猫那个？？？】
    【那个不是鲨鱼的青肆大师？评论区都在安利他。】
    【呜呜呜小女孩和黑猫的故事给我看哭好几次了。】
    【我也是，我一直当玄幻故事啊？】
    【嗯？？？不是编的故事吗？】
    直播间弹幕刷得很快，千阳都要看不清了。
    “新进直播间的宝宝，有疑惑可以去翻一下一周前的直播回放，那里有完整的事情经过哦。”杨茂不知何时走到了镜头前。
    千阳问道：“故事？你们在哪里看到的？”
    【某音和某站啊，观看量已经突破五千万了。】
    【到底是不是这个直播间啊？】
    【和她连线的好像就是小女孩的父亲？】
    【我擦……】
    千阳给自家徒弟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在某音和某站搜索起了关键词。
    半晌，杨茂皱着眉头，从手机上抬起头来，“师父，我找到了……”
    “怎么了？”千阳道。
    “那些营销号用咱们直播内容做成了卡通人物短视频，中间插了几张直播截图，播放量非常高，但是……”
    千阳垂下眼帘，“继续说。”
    “但是，评论区都在安利那个青肆大师，所以大家以为青肆才是视频里的主播。”
    【啊……】
    【难怪这段时间满世界都是青肆的直播片段。】
    【原来如此！我说青肆他怎么一夜涨粉五万呢。】
    【不是，鲨鱼官方下水了吧？只要发主播的直播片段不到十分钟就会被举报下架。】
    【太恶心了？看不起小主播，还借小主播宣传自己平台的主播？】
    【青肆就不怕最后被扒出来？？】
    【青肆没有承认过，网友问他就忽略……】
    【@管理员9958出来干活！】
    ……
    随着事情发酵，慕名进入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观看人数直逼两千，不到五分钟时间，就进入了热度排行top20。
    弹幕刷得越来越快，根本不需要千阳开口，直播间的观众都在替她说话。
    千阳乐得自在，便也不开口。
    【听说这里是小女孩和黑猫的直播间？】
    【慕名而来。】
    【慕名而来+1。】
    【小女孩和黑猫？】
    【新来的都去给我看完整回放！】
    【我们主播才是小女孩和黑猫的当事人！！！】
    【狗日的，给我整逆反了，主播你忒么给我火！！】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们主播人美心善有能力，青柠玄学区当之无愧的头部！】

 第12章

    “爸爸。”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在直播间响起。
    王哥脚步快了几分，一边说道：“大师，我到停车场了。”
    “好。”千阳应道。
    王哥将镜头翻转过去，弯腰钻进车里，镜头掠过真皮座椅，慢慢向上。
    一个穿着卫衣，拉链拉得严实，头上戴着毛线帽子的小女孩出现在镜头中。
    短短一周时间没见，盈盈凹陷的脸颊已经变得饱满了些，眼睛亮汪汪，抬手朝着镜头方向晃了晃，笑吟吟道：“姐姐，你看得见吗？”
    千阳看着屏幕里的小女孩，嘴角微微上扬，“我看得见啊。”
    盈盈腿上盖着毯子，怀里窝着一只黑色小猫，正在酣然入睡。
    “姐姐，谢谢你帮我找到小黑。”盈盈嘴唇苍白，笑意在脸上绽开，“谢谢你救了我。”
    千阳道：“你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盈盈点头道：“好奇怪哦，最近特别喜欢吃东西，嘿嘿。”
    “那就好，以后好好调养身体，照顾小黑。”
    “嗯！我一定会的！”
    【卧槽？！！】
    【盈盈？？？？】
    【完蛋，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盈盈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妈呀！】
    【大师牛逼！！！】
    【这回我信了！】
    【其他都可以骗人，盈盈身体状态绝对骗不了啊！】
    【（小声）盈盈医院就职人员慕名而来，果然科学尽头是玄学，我们科室几个医生对着盈盈的检查结果研究好几天了。】
    【卧槽啊啊啊啊！】
    ……
    直播间观众反应激烈，观看人数持续上涨。
    屏幕上时而闪过礼物特效，杨茂站在旁边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师父！盈盈变好了！真的变好了！”
    千阳疑惑地看他一眼，其他人这么惊讶就算了，你小子惊讶什么？
    “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盈盈神秘兮兮地说。
    千阳问道：“什么啊？”
    盈盈道：“上周日的晚上，我突然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抱着我和小黑，让我管他叫爷爷。第二天醒过来，我就觉得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好神奇呀。”
    千阳弯着眼睛，说道：“是吗？那你要记住爷爷，以后身体好起来，要经常去看他，知道吗？”
    盈盈乖乖地点头，问道：“可是，爷爷在哪里呀？”
    “你爸知道，到时候让他带你去。”
    “好！”
    【树爷爷也好好啊。】
    【等等……】
    【那山上除了王哥和盈盈，其他人都找不到道观吗？】
    【可能那里是树爷爷的地盘，闲杂人等去不了。】
    【小千山有好几条路可以上去，主播说的那一条是最隐蔽、最危险的路，而且据说到不了山顶，本地人基本不会走那条路。】
    【啊啊啊啊好神奇啊，搞得我也想去试试。】
    “喵……”
    盈盈怀里的小猫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
    盈盈抱起怀里的猫，弯下腰轻轻蹭了下它的头，随后看向镜头，说道：“姐姐，谢谢你。医生说，只要调养一段时间，今年冬天我就可以和小黑一起打雪仗了。”
    【呜呜呜好乖的宝贝。】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盈盈和小黑都都可以平安度过今年的冬天了。】
    【以后每一年冬天，他们都能在一起了。】
    【啊啊啊我好想哭啊，谢谢主播。】
    【我说主播是玄学直播区唯一真神没有人反驳吧？】
    【玄学区唯一真神！！！】
    【家人们，不开玩笑，每天早上九点心经修行，建议大家都试试。】
    结束和王哥的连线，千阳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5000。
    要知道青柠这种小平台，其他区域的头部主播可能也才两三千的观众，作为流量偏冷的玄学区域，五千人的直播间毫无疑问是头部中的头部！
    杨茂激动得坐立不安，屏幕上不断飘过的打赏特效看得他两眼发直，短短半个小时时间，打赏金额已经高达五万！
    就算大神平台的中低层主播也做不到半个小时打赏突破五万啊！
    千阳倒是宠辱不惊，看着不断增加的观看人数和打赏，表情没有一丁点变化。
    【兑现诺言！我说过只要主播能救盈盈就刷水果摊，双手奉上！】
    【大师太牛逼了！玄学区唯一真神！】
    【在其他平台看小女孩和小黑的故事赚足了我的眼泪，主播才是真正应该赚钱的人！】
    【听说这里直播小女孩近况，特意下载了青柠直播，主播太神了！】
    【+1我也是刚下载。】
    【新来的宝宝点一下关注，千阳大师每天早上九点直播！】
    ……
    一些老粉在弹幕上不停为千阳宣传，热络无比。
    千阳道：“谢谢帮我宣传的宝宝。”
    千阳无比真诚地说：“以后我会努力直播，教给大家更多的玄门技巧，成为你们口中的大主播。”
    【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吗？】
    【好期待啊！】
    【我们千阳大师一定可以成为首屈一指的大主播！】
    【拭目以待吧！】
    【点关注点关注，以后大家都是老粉！】
    【那什么青肆的粉丝呢？怎么不进来bb了？】
    【青肆粉丝出来走两步啊？】
    千阳垂着眼帘，抿唇问道：“刚才我没有来得及问，你们说在其他平台看到盈盈和小黑，下面都在推荐青肆大师，怎么回事啊？”
    弹幕立刻有人回答——
    【和盈盈相关话题、帖子都被某些粉丝控评了。】
    【不仅如此，只要提到你的名字和直播间马上就会被举报封建迷信删除。】
    【你的直播片段也会被举报，所以大家都以为故事里的主播是青肆，这几天让他涨了不少粉丝。】
    【鲨鱼官方肯定后台操作了，通过这件事给青肆引流。】
    【好恶心啊！拉踩小主播，还抢人家的功劳。】
    【笑死我了，青肆大师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事件主人公？粉丝安利自家主播有什么问题吗？】
    【活捉一只青肆粉丝！】
    【你们要不要脸？不否认不就是默认？】
    【青肆想要流量想疯了吧？】
    【冷知识：千阳直播那天，青肆也看直播了，并且他说了盈盈命盘不好，神仙难救，他自己亲口说的。现在在主播帮助下，盈盈身体好转了，我说千阳比青肆牛逼有人反驳吗？】
    【没有！！！千阳大师就是牛逼！！！】
    看着屏幕争吵得热烈，千阳叹息一声，说道：“或许这并不是青肆大师的本意，他肯定不屑于做这种事情。我也只是和树爷爷有点交情，才顺手帮了盈盈一把，仅此而已。”
    千阳微微一笑，“我年纪太小了，他们看不上我、辱骂我，都是出于对青肆大师的信任。”
    【草！说起来就是气，青肆粉丝到处拉踩千阳，恶心死了。】
    【嗯？我的错觉了，怎么有点茶茶的，但是我喜欢！】
    【青肆粉丝就是恶心，鲨鱼平台玄学区其他主播都被拉踩了个遍。】
    【好膈应……知道小女孩的事，我还给青肆刷过礼物。】
    【无语，我现在就去取关他。】
    杨茂瞥了眼自家师父坏心眼的样子，轻轻几句话就把青肆大师推到了风口浪尖。
    差点忘了，他师父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虽然师父本人并不承认这件事。
    一场直播下来，千阳回答了观众很多关于玄学的问题。
    到了中午十二点，吃饭时间，千阳没有贪恋直播间的流量，和观众打了声招呼，结束直播。
    【？？？】
    【等等？？？】
    【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呢！】
    【不是，直播间将近六千观众，霸榜青柠全平台榜单第一，这么好的机会，你说下播就下播？？】
    【哎呀，新粉丝习惯就好。】
    【每天直播七小时，准点下播，老粉已经习惯了。】
    【可是才三个小时啊！】
    千阳留下一句“下午两点不见不散”后下了播。
    “师父！！！”杨茂激动地扑到她面前，“这一回咱们真的要发大财了！”
    千阳舒了口气，“以后想吃多少巨无霸手抓饼都没关系了。”
    杨茂：“……”
    师父怎么老是念叨那玩意儿？
    “师父，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杨茂正色问道。
    千阳不假思索道：“授业解惑，广纳信徒，发扬祖业。”
    “我知道，但是咱们得有一套规划。”
    “什么规划？”
    杨茂道：“我上网查了一下，你和盈盈的事儿已经被很多网友自发转发，以后直播间的人会越来越多，就算授业解惑也是要收钱的。”
    千阳点头道：“穷人少收，富人多收。”
    “但是，打赏会被平台抽去一半金额啊。”
    千阳皱了皱眉，“有道理，那怎么办？”
    杨茂道：“所以，我们需要选择一个平台签约，谈一下签约条件。”
    杨茂看起来对这方面很熟悉，千阳便问：“怎么说？”
    杨茂道：“先看一下你的后台私信，青柠官方和其他平台有没有联系你。”
    “好。”
    千阳这一场直播热度不算低，加上网友转发、澄清，已经挂在了某音和某站的热搜榜上，作为一个小平台的主播，其他平台一定会再次朝她伸出橄榄枝。
    千阳打开后台私信，果不其然，收到了很多其他平台经纪人的私信。

 第13章

    周一，千阳一大早就出了门。
    杨茂一觉睡醒，家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杨茂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神色怔然。
    “师父？师父？”杨茂唤了两声。
    墙上悬挂的时钟指向了九点过七分，平常时候千阳已经准时开启直播了。
    “师父……”杨茂脑子有些混沌，忽然产生了一种这段时间经历的都是梦境的想法，神情变得黯淡起来。
    “疯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面试……今天也得去面试啊……”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忽然看到了茶几上的备用手机，千阳平常就用这部手机直播。
    杨茂怔愣数秒，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拿起来，急着确认什么，找到了青柠app的图标，迫不及待地点进了后台。
    【？？？】
    【不是每天早上九点准时开播吗？】
    【人呢？？？】
    【大师！！！】
    【大师啊！！】
    青柠平台直播间有一个等候评论功能，观众可以进入直播间等候留言。
    杨茂安心了许多，看了眼时间，九点出头了，师父怎么还没回来？
    看着嗷嗷待哺的观众，想了想，杨茂干脆开启了直播。
    【来了来了！】
    【终于来了！】
    【今天怎么迟到了！罚你直播二十四小时！】
    【噫……】
    【这谁啊？】
    【大师呢？】
    杨茂的脸出现在直播间时，弹幕上嘘声一片。
    杨茂解释道：“师父早上出门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大师啊！！！】
    【我要学心经啊！！！】
    【大师兄你会吗？】
    杨茂讪笑道：“以前师父都是让我坐着。”
    【有眼屎。】
    【大师兄你好邋遢。】
    【千阳去哪里了！】
    杨茂揉了揉眼睛，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走到阳台边，将镜头翻转到后置，对着小区门口的方向。
    “师父起得早，不到七点就出了门，去天桥底下算命。不过，一般八点五十左右就回家了。”杨茂道。
    【哇？千阳还会算命？】
    【这不明摆吗？】
    “师父一般不会迟到，可能今天遇到了什么意外，我们开着直播等一下吧。”
    杨茂倚在阳台上，一边和直播间观众互动，一边看着小区门口方向。
    期间，把自己怎么和千阳相识、拜师也告诉了大家。
    【卧槽？！】
    【我的妈耶，太可怕了吧！】
    【千阳大师好厉害！】
    【比鲨鱼那劳什子大师牛逼多了。】
    【昨天直播上热搜榜，青肆被群嘲了哈哈哈。】
    直播间氛围很好，并没有因为千阳迟到产生什么影响。
    时间接近九点半，看见一道身影走进小区门口，杨茂眼睛一亮，语气高昂了几分：“师父回来了！”
    【终于来了！】
    【我瞅瞅我瞅瞅。】
    小区门口，千阳穿着灰扑扑道袍，背着大包小包东西，怀里抱着一只大鹅，身上黏了不少泥土和羽毛，仿佛刚从那个鹅圈里钻出来。
    她脚步走得很快，呼吸急促，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到了楼下，杨茂探出半截身子，喊了一声：“师父！”
    千阳抬起头来，脸上涌出一抹明媚的笑，抬起挂着塑料袋的胳膊，迎着打在身上的朝阳，朝杨茂挥了两下手。
    杨茂起床后莫名不安的心情忽然就被她抚平了。
    【好漂亮啊……】
    【不怪我一开始以为她搞擦边。】
    【奇装异服（bushi）都挡不住的好看，可恶。】
    【好奇，她干嘛去了？还抱着一只大鹅。】
    不多时，千阳带着大一堆东西上了楼，杨茂立刻去门口迎接。
    刚进了屋，千阳把身上东西全放下，扶着门框重重喘了两口粗气。
    杨茂往袋子里看了一眼，全是各种鸡蛋、鸭蛋和新鲜蔬菜，甚至还有一些腊肉和腊肠。
    大鹅落了地，扑棱两下翅膀，叫了几声。
    杨茂瞠目结舌道：“师父……您这是干什么去了？”
    千阳擦了把额头汗水，说道：“天桥底下那些老头儿老太太非要给我塞东西，我不收他们就围着不走……最后，我教他们打了一套太极拳，收下东西就回来了。”
    杨茂见她累得够呛，赶紧倒了杯水给她。
    “他们给你送这些做什么？”
    千阳喝了口水，解释道：“有个老太太腿脚不好，我给她针灸了两次，好了，不知怎么就传开了。这条大鹅就是她自家养的，听说特别能下蛋。”
    杨茂愣了几秒，“……师父，针灸你也会啊？”
    千阳走进屋里，把早餐递给他，说道：“没时间了，你先吃饭，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我直播去了。”
    见状，杨茂晃了晃手机，道：“我已经打开直播了。”
    【大师你怎么针灸也会啊！！！】
    【青肆，直视我，你拿什么和我师父比！】
    【羡慕大师兄了……】
    【师父出门打猎，回来还给带早餐，谁懂啊！】
    【师父！收了我吧师父！】
    千阳去卫生间清理了一下，回来杨茂已经收拾完东西，把大鹅拴在厨房，陪直播间观众聊天了。
    千阳走到阳台，接过手机。
    “不好意思，今天遇到了一点特殊情况，迟到了。”
    【罚你收我为徒！】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你吗！】
    看到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千阳惊讶地睁大眼睛，问道：“怎么这么多人？”
    平常早上直播顶多三四百人，这会儿竟然已经有了两千多位观众，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你以为呢！】
    【昨天直播过后，青柠app下载量都提升上来了。】
    【你火了！】
    千阳诧异不已，“我火了？”
    【不然呢？】
    【你看看自己一夜之间涨了多少粉丝。】
    千阳果真去后台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三位数的粉丝量，直接突破四位数，达到了惊人的五位数！
    “这么快？”
    杨茂乐呵呵道：“我也吓一跳，师父，你太厉害了！”
    【主要是青柠平台基础观众不多，不然绝对不止一万。】
    【点了，劳什子大师几天涨粉十万，还只是沾了你的光。】
    【师父，你签约了吗？不行换一家平台。】
    【对，你放心，我们绝对跟着你走！】
    千阳摇头道：“我暂时不打算换平台了。”
    【？？？】
    【为什么？】
    【青柠救过你的命？】
    【虽然你给青柠带来了不少下载量，但是流量太小了，吃亏啊。】
    “福利好啊。”千阳道。
    【一个小平台，它福利能有多好？】
    【但凡换一个大平台，配合官方宣传，你说不定已经成为大主播了。】
    【大师，你初来乍到不懂，不要被他们占了便宜。】
    【我可以打包票，你绝对会火！大红大紫那种火。】
    千阳沉吟片刻，说道：“昨晚我和青柠管理员、其他平台经纪人都聊过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平台经纪人都不搭理我，只有管理员回复了我的消息。”
    杨茂默默听着不说话，千阳嘲讽意味十足地群发了那条消息，就没有再得到过回复，可能以后也没有其他平台再找她谈签约了。
    千阳接着说：“我不知道青柠条件好不好，但是我徒弟说很好。”
    【说来听听？】
    【放个耳朵。】
    【大师兄牛马社畜，眼光不会太低吧？】
    千阳道：“签约费五百万，打赏分成3:7，我七，平台三，每年全勤100万，要求每个月直播时长不能低于240个小时……差不多就是这些？是吧，徒弟？”
    杨茂忙不迭点头，“没错、没错！”
    【？？？？？？】
    【夺少？！！！！！】
    【签约费夺少？！！！】
    【啊？？？？】
    【啊！！！！！】
    【疯了吗？】
    【青柠老板失心疯了吗？】
    看着弹幕飘过无数震惊的问号，千阳好奇地问：“是不是非常好？昨晚我徒弟和你们的反应也差不多。”
    【草……】
    【很好、非常好、巨好！】
    【新人主播怎么可能这么高的签约费？】
    【青柠搞什么？！】
    【卧槽……】
    【这简直……天价啊！】
    【青肆签约费好像才两百万？他那时候已经小有名气，还是在大神平台啊！】
    “所以，我过段时间会和青柠签约。”千阳道。
    杨茂起初不太赞同和青柠签约，平台太小了，发展空间非常有限。
    可是平台给出的福利太好了，明显将千阳当做了一个发展的契机，在她身上押了宝。
    而且签约年限只有两年，如果押错了宝可以及时止损，倘若押对了，两年后合约到期，平台发展起来，千阳签约费也势必会涨，到时候平台和千阳双向选择，谁也不会吃亏。
    【……青柠疯了。】
    【我觉得青柠眼光很好啊。】
    【之前五十万签约费其他平台不愿意，现在至少要五百万了。】
    【哈哈哈不管了，我先爽了。】
    经历昨天的直播，网上关于盈盈和小黑猫的事情满天飞，千阳这个正牌主播也被拉了出来，青柠直播下载量持续攀升。一天时间下来，千阳直播间人数破万，甚至直逼两万，霸榜青柠平台各大榜单第一。
    关于青柠平台“天价”签约费的事情也散布到了其他社交软件，千阳没有再收到过其他平台的橄榄枝。

 第14章

    一阵阴风穿堂而过，坐在电脑前整理表格的杨茂打了个寒颤。
    他背部僵直，缓慢回过头来，眼睛大睁，眼里倒映惊恐。
    “师父……”
    千阳背靠沙发，神色风平浪静，仿佛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连线网友和直播间同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片刻后，密密麻麻的问号大军从屏幕上方飘过。
    【？？？？】
    【啊？？？？】
    【你要不要听一听自己在说什么？？】
    【操……】
    【我一个人在家！】
    【草！！！我特么在洗澡！！客厅挂着直播，我衣服不敢穿就跑出来了！】
    【千阳！！我跟你拼了！】
    【不要零帧起手啊！】
    【开玩笑吧……】
    千阳道：“我没有开玩笑。”
    【……】
    【（咬牙切齿）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哈哈哈（苦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我不信。】
    【小黑猫转世不就是……】
    【啊啊啊！闭嘴！】
    【喂……我、我在殡仪馆工作呢！】
    【主播这么说好吗？】
    【对胆子小星人太不友好了。】
    【对啊！人家可能就是随口一问……】
    这时，沉寂已久的连线网友吸了口气。
    “果然……”
    一阵布料摩擦声音后，屏幕光线亮了一些，镜头拉近，半张年轻面孔占据屏幕三分之一，刻意将大部分镜头对向自己身后的位置。
    女生问道：“……它在说话吗？”
    千阳点了下头，“在说话。”
    【？？？】
    【住口啊！】
    【你俩没事吧？？】
    女生再次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问道：“它在说什么？”
    千阳停顿数秒，仿佛在仔细倾听，半晌后，说道：“它说，你的蛋挞烤焦了。”
    女生一愣，旋即想起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卧槽……我还烤着蛋挞呢！”
    “大师，你等我一下！”
    千阳颔首道：“好。”
    女生将手机放下，镜头正对着昏暗的天花板。
    【？】
    【真的？】
    【别这样搞……】
    【剧本吧。】
    【我讨厌这种剧本。】
    杨茂听了半天，莫名感觉身后阴风阵阵，不自觉向千阳靠近了些，咽了口唾沫，问道：“师父，真、真有鬼啊？”
    千阳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没见过？”
    杨茂：“？？？”
    “我没见过啊……”说到这里，杨茂忽然想起什么，神情惊愕，“老、老祖宗？”
    千阳摇了摇头，目光怀疑，说道：“你的体质应该很容易见鬼。”
    杨茂冷不防地抖了一下，磕磕绊绊地说：“师父，您之前说我适合的方向，该不会是……”
    千阳道：“通灵啊。”
    见杨茂脸上神情逐渐龟裂，千阳拍了下他的肩膀，解释道：“你身上怨气重，更容易和鬼魂建立连接。”
    谁知杨茂听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千阳安慰道：“放心，通灵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
    “……师父，我能不能不学？”杨茂期待地看向她。*
    师父肉眼就能看到鬼魂、听到鬼魂说话，他可不想变成这样啊！
    千阳收敛表情，冷酷无情地说：“不能。”
    【啊……】
    【我承认小黑猫和盈盈的事情主播很厉害，也相信世界上有鬼魂存在，毕竟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了，但是……】
    【emmm我算半个同行，窥屏半天了，感觉好离谱啊。】
    【我师父算是远近闻名的通灵师，经常帮助普通人和鬼魂建立连接，每一次都要通过复杂的仪式才能和鬼魂对话，主播肉眼就能看到鬼魂？还能直接和它对话？怎么可能啊。】
    千阳看到了这条醒目的弹幕，回答道：“一般通灵师当然做不到。”
    【？】
    【牛逼。】
    【之前就想说了，主播真的好狂。】
    【可能并不是猖狂，她只是实话实说？】
    片刻后，屏幕一阵晃动，女生声音再次响起：“大师，我回来了！”
    随着镜头移动，屏幕上出现了一盘黑漆漆的东西，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女生哭丧着脸说：“烤箱太旧了，好可惜啊。”
    【好家伙，真是烤焦的蛋挞。】
    【她身边不会真有鬼吧？】
    【……她看起来不怎么害怕。】
    千阳对她碗里乌漆嘛黑的东西不感兴趣，倒是有点好奇她对于鬼魂的态度，毕竟大部分人都是避之不及。
    千阳问道：“你怎么知道自己身边有鬼？”
    女生将盘子放下，顺势坐在沙发上，露出了完整的脸，看起来二十来岁。
    女生叹息道：“大师，不瞒你说，我已经在网上和很多玄学主播连线，他们要么说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糊弄我，要么压根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你还是第一个，一眼就看出来我身边跟着脏东西的主播。”
    闻言，千阳语气迟疑，说道：“……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女生摇头，旋即意识到什么，左右看了一眼，“它在做什么？”
    “它好像不喜欢‘脏东西’这个称呼，踹了你一脚。”
    女生活动一下身体，嘀咕道：“没有感觉啊。”
    【到底怎么回事？】
    【说得跟真的似的。】
    千阳道：“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生耷拉着肩膀，娓娓道来：“大概一年前，我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上夜班。突然有一天，我在柜台打瞌睡，不小心碰到茶杯，将水倒进了通着电的插排里。半梦半醒间听见一道声音，不停喊我的名字，我立马从梦中惊醒，插排已经开始冒烟了。”
    闻言，千阳眯起眸子，没有说话。
    【哇……】
    【那只鬼救了她诶！】
    【不是自己潜意识闻到了烧焦的气味吗？】
    女生看到了弹幕，摇头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巧合，可是一年时间里我遭遇不下十次类型的事情，每一次叫住我的都是同一道声音。所以，我怀疑自己身边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类似于守护灵之类的？”
    【？？】
    【发生了几次？】
    【……你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原因吗？】
    千阳问道：“你能听见它的声音？”
    女生道：“平常听不见，遇见危险的时候就能听到，还挺清楚的。”
    千阳：“……”
    “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女生神色微怔，“怀疑什么？”
    千阳道：“怀疑自己近一年时间，为什么屡次遇到危险情况。”
    “……我还真没有。”女生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憨笑一声，“我这个人比较冒失，以前也经常做错事情，我都习惯了。”
    【难怪。】
    【太冒失了，一年当中十几次差点死掉，怀疑你是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
    【我厌蠢症犯了。】
    【纯纯活该啊。】
    弹幕飘过了很多指责呵斥的字眼，女生抿着唇低下头。
    片刻后，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大师，我看过你和盈盈她爸的直播，我相信你可以帮到我。我想和我身边的守护灵说说话，向它道一声谢。或者它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烧给她，你能帮帮我吗？”
    【你是该好好道个谢。】
    【这鬼为你操碎了心，不烧点什么过不去。】
    千阳道：“我能帮你。但是，为什么要向它道谢？”
    女生道：“我太冒失了，如果没有它在我身边，我可能已经死了很多次。”
    千阳瞟了眼弹幕，说道：“你们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啊？”女生怔愣道。
    “不是你的错。”
    女生神色疑惑，没听懂她的意思。
    千阳解释道：“你们搞错因果了，不是你遇到危险，它救了你；而是它跟着你，所以，你会屡次遇到危险。”
    女生面露迷茫，“啊？是这样吗？”
    【……】
    【对哦！】
    【前面骂人的可以出来道歉吗。】
    【鬼魂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可是……它救了我啊。”女生嗫嚅道。
    千阳道：“嗯，它不是想害你。只是它自己也不知道，留在你身边，会为你带来厄运。”
    女生讪笑道：“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挺倒霉的，只是这一年格外倒霉。”
    千阳看了眼镜头外的杨茂，提醒道：“徒弟，以后你也要学习通灵，正好趁这个机会，我给你讲一讲。”
    “直播间有兴趣的观众也可以听一听，不过能不能领悟、学会，和自身体质有关，不要强求。”
    杨茂苦着脸，勉强点了下头。
    这段时间以来，千阳每日带杨茂和直播间观众心经修行，除此之外没有教过其他东西。
    一是杨茂心性不够坚定，二是直播间观众太少，这些内容她可不想重复第二遍。
    如今，正是好机会。
    【啊啊啊！】
    【你敢说我不敢听啊！】
    “大可不必如此害怕，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鬼魂。”
    “只有生前遗愿未了、前缘未断的人死去后，才会逗留世间，不得往生。”
    千阳语速不徐不疾：“它们死后会忘记生前经历的一切，无欲无求，不会轻易生出害人的心思。而且，生人为阳，逝者为阴，阴阳为界，一般情况下，你们遇不到、感觉不到它们，鬼魂也没有办法碰到你们。所以，不必担心。”
    “一些体质偏阴的人比较容易吸引它们，但是也只能通过梦境或者意志薄弱的时候，才能建立微弱的联系。”
    杨茂好奇道：“师父，我是体质偏阴的人吗？”
    千阳道：“你是第二种情况，怨气太重。”

 第15章

    没过多久,苍苍结束了连线。
    千阳对直播间其他观众说：“今天的直播就到此为止了。”
    【啊啊啊啊要结束了吗？】
    【可恶，好想瞬移到明天！】
    【大师，明天见！】
    【大师,你刚才说的是见鬼十招吗？】
    千阳道：“差不多。那种情况下，正常人也可能被鬼魂托梦。”
    “你们不要轻易尝试,通灵势必有损阳气。”
    千阳转而看向杨茂,说道：“今夜我徒弟会进行第一次通灵，明天我也会教大家一些恢复阳气的法子。感兴趣的观众尝试后,记得明日九点到直播间学习。”
    杨茂浑身一抖，“师、师父我能不能不……”
    “不能。”
    “补药啊！！！我最害怕这些东西了！！！”
    “没钱不怕？”
    杨茂顿了一下，乖巧露出笑容：“那还是通灵吧。”
    翌日，上午九点，千阳准时开启了直播。
    【早上好。】
    【我就喜欢准时的主播。】
    【恭喜千阳！粉丝突破四万了！】
    【涨得好快，没有粉丝福利嘛？】
    千阳抬眼就看到了最后一条弹幕，仔细回忆，好像听说过粉丝福利这回事儿,于是说道：“那就这样吧，粉丝突破十万我就抽取一名观众免费算命。”
    【好耶！】
    【一天涨粉七八千，照这个速度两个星期就好了。】
    【主播要不要在其他视频平台开一个号宣传？粉丝一定比青柠涨得快。】
    【点了。好多人根本不愿意下载青柠,其他平台剪辑你的直播片段浏览量就能轻松破百万。】
    千阳看了眼沙发上的徒弟,颔首道：“回头我让徒弟弄一弄。”
    【说起来……苍苍还没进来qaq。】
    【昨晚看完直播,我特意起了一大早，竟然还没进来！】
    【话说，你们昨天有试过千阳的法子吗？】
    【我不敢。】
    【我也。】
    ……
    【大师兄呢？今天怎么不在？他平常不是很喜欢出境嘛。】
    看向沙发上裹着毛毯缩成一团的杨茂，千阳解释道：“大师兄精神状态不太好,等苍苍上线之后,我再让他过来。”
    【大师兄昨晚通灵了？】
    【精神状态不好？听起来很可怕。】
    “第一次是这样,习惯就好了。”千阳道。
    【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
    等待苍苍上线期间，千阳百无聊赖地和直播间观众聊天。
    经历前几天的事情，刚开播没多久，直播间观看人数就突破了五位数，弹幕十分热闹。
    终于，时间接近十点，苍苍进入了直播间。
    【来了来了！】
    【等你好久了！】
    千阳直接邀请她进入连线。
    不多时，苍苍接受邀请，出现了屏幕上。
    她大概刚睡醒，头发乱糟糟，脸上被枕头褶皱压出了痕迹，眼睛却格外地明亮。
    “大师，我昨晚真的梦到她了！”苍苍惊喜不已地说，眼里的震惊呼之欲出，“我第一次在梦里那么清晰地看到她的样子！”
    苍苍坐在床边，背后是一张简陋干净的小床，随着镜头移动，她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师，您等我一下，我煮点东西。”
    千阳点头道：“好。”
    昨晚光线不大明显，看不清苍苍的居住环境。
    她像是住在一个老式居民楼，墙皮斑驳泛黄，敞开的格子窗吹来一阵风，掀起褪色的窗帘。
    房间堆得东西很多，摆放整齐，并不显得凌乱，只是空间狭小。
    苍苍喝了口水，举着手机走进厨房，墙壁已经被油烟熏得漆黑，一台又老又破的烤箱放在墙角。
    “不好意思啊，我家条件不是很好。”
    苍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一元王”方便面，紧接着开始烧水。
    【这是什么牌子的泡面？我没见过。】
    【杂牌吧？】
    【上网搜了一下，不儿，这年头还有一块钱一包的方便面？】
    【看出来了……你家条件确实挺一般。】
    锅里咕嘟咕嘟烧着水，苍苍走出了逼仄的厨房。
    “严格来说，这不是我家，是我租的房子，每个月租金才300块！”说到这里，苍苍颇有些得意，“现在基本上找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还是一室一厅一卫。”
    千阳问道：“三百块？好便宜。”
    只要几天不吃手抓饼，就可以租一套房子了。
    “你也觉得便宜？其他地方根本租不到。”苍苍开心地说。
    “嗯！”千阳认同地点头。
    【……】
    【不是，你一个几万粉丝小主播，太寒酸了。】
    【这地方太小，看起来也不方便。】
    千阳接着问：“你附近有两室一厅的房子吗？可以稍微比你贵一点。”
    毕竟她和徒弟两个人，住的房子肯定要大一些。
    苍苍看见弹幕，以为千阳在跟她开玩笑，窘迫地笑了一声，说道：“大师，您别开玩笑了。房子虽然便宜，但是条件不好，又不方便，一般没有人会租。”
    闻言，千阳叹息一声，颇有几分遗憾，“那算了，我徒弟可能不喜欢。”
    话音未落，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杨茂不知何时走到了阳台边，一脸幽怨地看着她，说道：“师父，你要是想租几百块钱的两室一厅，我宁愿天天睡沙发。”
    “知道了知道了。”千阳摆了下手，“不租就不租嘛。”
    【哈哈哈哈！】
    【主播不是在开玩笑吗？】
    【有点可爱。】
    “说正事吧。”千阳道。
    苍苍点头道：“大师，昨晚我梦到她坐在床边，跟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她说，她想要一张照片。”
    “照片？”千阳诧异挑起眉头，“关于什么的照片？”
    “她也不知道。”苍苍思索片刻，“她只记得，照片对她很重要。”
    千阳抬起眸子，盯着屏幕里的苍苍看了几秒钟。
    苍苍接着说：“大师，可能我没有记清楚，您现在能不能帮我问一下，她想要什么样的照片。”
    千阳沉吟片刻，不答反问：“在梦里，你看见她长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
    【啊啊啊我还是不相信有鬼。】
    【我问过其他玄学区的主播，他们都说不可能做到肉眼见鬼。】
    【确实，肉眼就能看见鬼，有点太离谱了。】
    【那见鬼十招呢？有没有玄学主播说管用？】
    【有……】
    【谁啊？】
    【青肆大师。】
    ……
    【？？？】
    【他也会说人话？？】
    【还打算蹭热度吗？】
    弹幕讨论的话题多种多样，和直播内容毫不相干。
    观众大部分还是持有怀疑态度，而且随着直播间观众越来越多，鱼龙混杂，难免出现一些态度坚决、出口成脏的人，尽管大部分都被千阳的忠实粉丝骂回去了。
    这段时间，千阳积累了一批异常忠实、立场坚定的观众。
    正在连线中的两人则完全不受影响。
    苍苍道：“我梦见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披散着头发，大概到肩膀的位置，脸色非常苍白，但是长得很可爱，眉心还有一颗美人痣。”
    千阳敛下眸光，疑惑道：“那就奇怪了。”
    苍苍立刻问道：“大师，怎么了？”
    “你描述的模样，和我昨天见过的她，一模一样。”千阳道。
    苍苍不明所以，迟疑地说：“……那有什么问题吗？”
    【嗯？？】
    【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昨天……】
    千阳语气稍作停顿，接着说：“可是，她已经不见了。”
    苍苍神情肉眼可见地愣住了，“……什么？”
    千阳道：“她已经不在你的屋子里了。”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今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苍苍想了想，说道：“今天早上起来之后，我觉得自己特别精神……其实，被辞退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感觉昏昏沉沉，提不起干劲儿。”
    千阳拧眉道：“那是因为她被你赶走了。或者说，短时间内，有什么原因让她没办法靠近你。”
    “被我赶走了？”苍苍露出惊愕的表情，眼神迷茫，“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千阳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说道：“不过，对你来说不算一件坏事。”
    苍苍神色怔愣，“不是，我真的想帮她！”
    “我、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一开始发现她，我也觉得很害怕，可是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说着说着，苍苍忽然红了眼睛，“我知道，你们可能理解不了。但是，她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就像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我想帮她，真的！”
    “就算帮不了她，我也希望她可以留在我身边，哪怕、哪怕我会死于非命。大师，您说您一个人住在山上，那您应该明白，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真的很可怕……”
    【孤儿吗……】
    【呜呜呜眼睛想尿尿。】
    【她宁愿死也想和鬼妹妹待在一起……】
    【不像演的。】
    【苍苍过得这么窘迫，租三百块钱的房子，吃一块钱的泡面，还在到处找玄学主播证明鬼妹妹真实存在，她真的把鬼妹妹看得很重要。】
    【可能现实已经没有能够寄托的东西了。】
    【主播帮帮她呜呜呜！】
    ……
    千阳没来得及说话，弹幕就开始了各种哀嚎，一些金主大佬也开始疯狂打赏。
    杨茂眼巴巴地望着她，“师父，我们可以帮她吗？”

 第16章

    镜头往前推进,掠过满地枯枝落叶。
    苍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电筒，形成一道光束照亮昏暗的建筑角落。
    屋子里家具老旧破损，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厚厚灰尘像一张白布盖在上面，苍苍推开横在门口的椅子,粉尘立刻扑了起来,呛得她咳嗽几声。
    “你以前见过她吗？”千阳问道。
    生人死后变成鬼魂，会忘记生前所有的事情,只有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记忆才会留下一些痕迹。
    她离开苍苍的家，来到孤儿院应该不是巧合。
    那么，她一开始选择跟在苍苍身边大概率也不是巧合。
    苍苍迷茫道：“我不记得……”
    【鬼妹妹不会是这家孤儿院的小孩吧？】
    【有可能。】
    【说不定她生前认识苍苍呢。】
    【……服了，我知道这家孤儿院。】
    【几年前被爆出来虐待儿童的孤儿院！当时上过新闻，我就说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卧槽？苍苍和鬼妹妹都是这家孤儿院的小孩！】
    苍苍道：“我记得孤儿院有很多孩子，大家过得都不好，一些被领养出去的小孩也经常带着一身的伤被退回来。”
    “可是，我不记得她是不是也在这里。”
    千阳道：“或许她出了什么意外,流落到孤儿院，她的父母一直在寻找她。”
    苍苍笑了一下，“那她一定也很想她的亲生父母。”
    “是啊。”
    苍苍穿过屋子,来到一个荒凉的小院。
    夜风吹动地上的沙尘,在一个瞬间,忽然变成狂风大作，穿过门窗孔洞，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好吓人……】
    【这地方不来拍恐怖电影可惜了。】
    “大师……这里没有其他、其他阿飘吧？”苍苍不自觉压低声音。
    千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的眼神在屏幕里几个地方停留了一下，沉默片刻,摇头说：“……没有。”
    苍苍：“……”
    【……】
    【啊啊啊啊！】
    【为什么要迟疑！】
    【没有吧！没有其他阿飘吧！】
    【一定没有吧！】
    千阳道：“不要胡思乱想,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鬼魂。”
    苍苍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虽然她不害怕鬼妹妹，但是不代表她不害怕其他阿飘啊。
    苍苍来到一间屋子门口，手电筒往地上照去，在满地灰尘中，竟然看到了一只清晰的脚印，像是前不久才有人经过。
    可是，偏偏只有一只脚印。
    【草……】
    【鸡皮疙瘩起来了。】
    【啊啊啊好害怕！】
    【主播护体！】
    【呜呜呜我好希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擦边直播。】
    “大师，她在里面吗？”苍苍问道。
    千阳点了下头，“在里面。”
    千阳将问天盘收起来，说道：“这地方阴气很重，加上你的体质原因，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感觉到她，你愿意试一试吗？”
    苍苍不假思索地说：“我愿意。”
    “好。”
    千阳接过手机，放在支架上，随后招呼杨茂，“徒弟，你过来，一起学。”
    千阳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
    杨茂苦着脸，奈何不敢反抗，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千阳接着对直播间观众说道：“这是一个相对而言非常简单的见鬼办法，选择一个正确的时间和地点，阳气弱一点的人也能感觉到鬼魂，不需要通灵那么麻烦。”
    【啊啊啊我不想听！】
    【主播你……算了，刷到什么学什么吧。】
    【哈哈哈我一个刑侦科的学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我一个人还在太平间值班呢！】
    【那感情好啊！一个人值班多无聊，跟着主播学一学，还能有个伴呢。】
    ……
    【闹着玩呢，之前那个寻物之术根本没有用。】
    【对啊。】
    【封建迷信。】
    【神金，主播不是说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
    【不相信玄学的人点进来干什么？】
    弹幕一言不合又开始吵架，千阳已经见怪不怪了。
    千阳道：“感兴趣的观众注意我的手势，我尽量慢一点。”
    苍苍道：“我准备好了。”
    “好。”
    千阳双手结印，拇指并拢按在额头，随后向两边滑动，抵住太阳穴。
    再将双手合于胸前，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一层若有若无的气浪出现在她身边，转瞬即逝。
    做完一套动作，千阳吐出一口浊气，“好了。”
    “这个叫做开阴眼。”
    【什么玩意儿？】
    【看不懂。】
    【主播不会尴尬吗？】
    【没有咒语什么？电影里好像都这么演。】
    “咒语？……开！行不行？”
    【招如笑。】
    【主播剧本痕迹好重，溜了。】
    【我怀疑小黑猫也是剧本。】
    【玄清打赏主播一颗榴莲】
    【真真道咋好长打赏主播一颗榴莲】
    【玄门第二人打赏主播一个水果摊】
    【感谢道友！】
    【这么简单的开阴眼第一次学。】
    【道友属实厉害。】
    【啊啊啊我师父怎么没教这么简单的开阴眼？每次通灵都要准备一大堆东西！】
    千阳道：“这种开阴眼需要在特殊的地方进行，道友们没有学过吗？以后我会交给大家更多玄门术法。对了，小月亮平台道友记得交一下学费。”
    “卧槽！”
    这时，苍苍忽然惊呼一声。
    千阳道：“感觉怎么样？”
    苍苍震惊道：“我、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是不是在我脚边？”
    说话间，苍苍将镜头对准地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我脚上。”苍苍道。
    千阳随口道：“那不是她。”
    苍苍“哦”了一声，突然，又觉得不大对劲。
    【？？？】
    【草！！！】
    【这里果然有其他阿飘！】
    【啊啊啊！救命！我要关直播了！！】
    【呜呜呜好想哭，好无力。】
    【主播好无情！】
    ……
    【……完蛋，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
    【我也是。】
    【（瑟瑟发抖）我也看到了。】
    【是不是在苍苍脚边，像一只小狗的样子？】
    【对！】
    【啊啊啊啊！天呐！真的有！】
    【卧槽？】
    【不是吧？】
    【这么多人看见吗？？】
    【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千阳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说道：“这是正常情况，最近身体能量比较低的观众，开了阴眼就能看见。”
    “这部分观众最近一个礼拜每天早上学习一遍心经，有助于恢复能量。”
    【震惊了……原来真的有阿飘。】
    【第一次亲眼看到！】
    【最近我确实有些倒霉，谢谢大师！】
    【啊啊啊我承认了！我承认了！主播玄学直播区唯一真神。】
    【妈耶，第一次跟玄学主播学到真东西！】
    “大师……我能继续往前走吗？”苍苍哆哆嗦嗦地问。
    千阳道：“可以，它没有恶意。”
    “好……”
    苍苍小心翼翼绕过地上小狗模样的影子，打着电筒往里走去。
    房间完全没有光线，伸手不见五指。
    苍苍举着电筒，扫过满是灰尘的地面，空荡房间回荡着她的脚步声。
    “妹妹？”苍苍试探性地喊道。
    鬼妹妹已经不记得生前的事情，自然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这样喊她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应。
    玩具房空间很大，没有什么东西，十分空旷。
    苍苍一步一步往里走，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电筒光束扫过角落，没发现什么异常。
    【等等！我好像看见了！】
    【左边左边！】
    千阳道：“苍苍，你往左边照一下。”
    “好。”
    电筒和镜头一起往左边移动，来到了一面墙下。
    千阳道：“她就站在墙边，看见了吗？”
    苍苍呼吸一滞，“……好像看见了。”
    【看见了看见了！】
    【我去！真的看见了！】
    【像影子一样，站在墙边！】
    【天呐！主播没有说谎，她真的肉眼就能看见！】
    【我以前从来不信这些，完蛋，世界观要颠覆了。】
    【俗话说得好，科学尽头就是玄学，果不其然！】
    ……
    【你们真的能看见？不会是托吧。】
    【我最近也挺倒霉，怎么看不见。】
    【主播安排这么多托儿，不怕翻车吗？】
    虽然直播间一些观众开了阴眼，剩下大部分观众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这部分观众就不在千阳的教学范围之类。
    “什么样子？”千阳问道。
    苍苍怔愣原地，说道：“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背对着我，和我昨晚梦到的她一模一样……”
    “你尝试喊她。”
    “……妹妹？”苍苍试探性地喊道。
    杨茂凑在屏幕前，仔细看着墙壁，哪里站着一道虚影，听见声音后，虚影微微动了一下，缓慢地转过身来。
    “师父，她听见了！”杨茂激动地说。
    【啊啊啊！真的动了！】
    【主播牛逼！】
    苍苍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那道虚影脸部位置有了一些浮动。
    苍苍呼吸变得急促，“我听见了！她在说话！”
    “回家……回家……”
    “爸爸妈妈……还在等着……回家吧……”
    苍苍呢喃着几个字。
    【啊？说话了吗？】

 第17章

    时间接近中午,苍苍在路边买了一份五块钱的酸辣粉。
    她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坐在台阶上吃东西。
    “大师，这么说来,妹妹的亲生父母曾经来到过孤儿院？可是那时候她早就已经被别人领养了？”苍苍一边嗦着酸辣粉，一边说道。
    千阳抿着唇瓣,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有可能。】
    【只不过，鬼妹妹被领养,孤儿院肯定会留下资料。】
    【对啊，孤儿院有领养资料，亲生父母怎么可能找不到她呢？】
    【emm孤儿院明显不负责任，苍苍逃跑还被记录成了病故，说不定资料没有那么齐全。】
    【有道理！】
    ……
    对于此事，千阳没有做出评价，只是说：“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所有事情就清晰明了了。”
    苍苍点头道：“有道理。”
    千阳看着屏幕里裹满红油的粉条,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好吃吗？”
    “好吃！特别香！而且还很便宜。”
    【路边摊不干净，少吃这些东西。】
    【……神经,那她应该吃什么东西？你给钱吗？】
    【没钱就可以不要健康吗？】
    【健康不需要钱来滋养吗？】
    【反正我是不理解,我从来不吃路边摊,低于五十块钱的外卖我都不敢吃。】
    【优越感溢出屏幕了，你要是和苍苍身世一样，估计都活不到现在。】
    ……
    弹幕经常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吵起来，千阳已经见多不怪,注意力都在苍苍的手上。
    苍苍看到弹幕则是窘迫地笑了一声,“这些东西是不健康。”
    千阳问道：“比巨无霸手抓饼好吃吗？”
    “巨无霸手抓饼？那个是不是贵一点,应该没有那么好吃。”苍苍道。
    千阳有些馋了，抿湿唇瓣，回头说：“徒弟，我想吃酸辣粉，和苍苍一模一样的。”
    杨茂答应下来，“正好小区门口有一家，我去去就回。”
    【主播好像很喜欢吃东西。】
    【巨无霸手抓饼也听她提起过很多次了。】
    【哈哈哈没想到还是一个吃货。】
    千阳坦然道：“山下的东西很好吃，我以前没有吃过。”
    【对哦，主播刚从山上下来不久。】
    【这世上好吃的东西特别多！】
    【我可以给你介绍！】
    【火锅烤肉中餐西餐粤菜烤肉胡辣汤……】
    【嘶哈……说得我都饿了，点个外卖！】
    【吃吃吃！】
    ……
    没过多久，杨茂买了两份酸辣粉回来，苍苍则吃完东西，将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吃完了？做正事吧，隔壁几个平台主播一直窥屏，开始使用人海战术寻找来访名单上的人了。】
    【不能让他们先找到！给别人做嫁衣这样的事情补药啊！】
    【无所谓，主播先找到了名单，也确定了亲生父母在上面。】
    【其他人就算找到了也证明不了什么。】
    【就是就是。】
    苍苍坐回台阶上，拿出包里的几张资料，说道：“大师，来访名单上除了名字，还有电话号码。”
    “是吗？”千阳诧异道。
    “对啊，我担心他们的联系方式在直播间曝光，会给无辜的人和妹妹的亲生父母造成不好的影响就折起来了。”苍苍道。
    整个玄学直播圈子都在关注这件事，要是有人拿到联系方式频繁骚扰名单上面的人，肯定会给别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千阳颔首道：“你说得对，有了联系方式，可以直接打电话确认了。”
    一边说着，千阳吃了一口酸辣粉，被烫得吐了下舌头。
    虽然有点烫，闻起来很香。
    苍苍问道：“大师，我应该怎么问啊？”
    千阳不解道：“直接问不行吗？”
    杨茂听后，说道：“太直接了，既然亲生父母去过孤儿院，至少曾经找到过她的下落，说不定和苍苍的死亡资料一样，以为自己失踪的女儿已经找不回来了。这时候贸然告诉他们，他们的亲生女儿已经死了，还变成了鬼魂，正常人都会接受不了。”
    千阳皱眉道：“那怎么办？”
    杨茂道：“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跟他们说比较好。”
    千阳思索片刻，觉得有些道理，“那就这样吧。”
    这时，苍苍讪笑道：“大师，我这个月免费通话时长已经用完了，能麻烦你们打电话确认一下吗？”
    “好，你把联系方式发给我徒弟。”
    “谢谢大师！”
    “不客气。”
    【唉。】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担心话费。】
    【何不食肉糜，说不定生活比苍苍更窘迫的人都有。】
    【笑死，当初我刚毕业，找不到工作，身上五毛钱的没有，还问人家借钱买吃的。】
    【想起了我刚入社会做牛马的时候。】
    ……
    杨茂看到弹幕，有感而发：“我就是运气好，遇到了师父，否则就算死不掉也要流落街头了。”
    苍苍将完整的来访名单私发给了杨茂。
    “大师……”苍苍忽然喊了一声，“有其他人找到我的账号，让我把联系方式发给他们，应该是其他平台的玄学主播。”
    千阳道：“不是担心打扰到别人吗？让杨茂去确认就行了。”
    千阳不在乎其他人率先找到鬼妹妹的父母，更不在乎什么玄学直播圈“唯一真神”的头衔，如果苍苍选择求助别人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只是，她觉得苍苍最初的话有些道理，频繁打扰其他无辜的人，尤其鬼妹妹亲生父母，绝对、绝对不算一件好事。
    “嗯！我不给他们。”
    杨茂拿到了联系方式，按照来访名单的是顺序，一个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您好，请问是杨女士吗？”
    “您是哪位？”
    “我们接到了一个关于盛安孤儿院的求助，发现您曾经到访过孤儿院，希望向您咨询一些事情。”杨茂正经起来倒是还算可靠。
    杨女士愣了一下，“盛安孤儿院？不是已经倒闭了吗？”
    “没错。您放心，我们只是咨询一些孤儿院的事情，请问您还记得是在什么时期到访孤儿院吗？”杨茂道。
    杨女士没什么戒心，说道：“五六年前吧？具体时间忘记了，我也是看到孤儿院虐童新闻爆出来，才想起自己以前也去过。”
    看来，这一位女士并不是鬼妹妹的亲生父母。
    见状，杨茂没有继续打扰，礼貌道谢后就挂断了电话。
    “那就是说，鬼妹妹亲生父母大概在五六年前到访孤儿院。”千阳道。
    “嗯，这张名单上面的人，应该在同一时间到访孤儿院，不会间隔太久。”
    【我记得盛安孤儿院被爆虐.童就在五年前。】
    【没错。】
    杨茂继续拨打名单上的其他号码。
    他旁敲侧击试探对方，通过对方的态度来确定是否有可能是鬼妹妹的亲生父母。
    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对方对于盛安孤儿院的态度都是平和的，看起来不像有什么纠葛。
    “师父，我有一个疑惑。”
    打完几通电话之后，杨茂停了下来。
    千阳眼睫微抬，“什么？”
    “鬼妹妹为什么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名字？她生前见到过父母吗？或者说，她当时其实还在孤儿院？”
    【！！！】
    【卧槽！】
    【对啊！！！大师兄你发现了盲点！】
    【有道理啊！鬼妹妹连自己亲生父母都记得，肯定和他们见过面，至少知道他们来找过自己。】
    【那她生前为什么没有和亲生父母团聚呢？】
    ……
    “有道理……”苍苍附和道。
    对于他们的疑惑，千阳并没有感觉到惊讶，仿佛她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千阳避而不答，说道：“继续打电话，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足以说明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见她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打算，杨茂没有追问，听师父的话，师父让他这样做，自然有其中的道理。
    【什么意思？】
    【主播知道其中的关键了？】
    【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啊啊啊不要卖关子！】
    千阳没有搭理弹幕上的哀嚎。
    有些事情不能说，自然因为时机不够成熟。
    杨茂打完了所有电话，列出了几个可能是鬼妹妹亲生父母的人。
    “鬼妹妹的亲生父母大概就在他们之间，但是，要想个什么借口，把他们约出来见面呢？”杨茂苦恼道。
    【有道理。】
    【说得不错。】
    千阳看了一眼他整理出来的几个名字。
    “没有了？”千阳问道。
    杨茂道：“还是一个电话无法接通。”
    “我知道了。”千阳点了下头。
    杨茂狐疑看了看她，“师父，你有办法了？”
    千阳疑惑道：“我不是说过，除了自己和死人，什么都能算吗？”
    杨茂：“……”
    千阳道：“只要有问天盘在，我想找到一个人并不难。”
    【禁止开挂！】
    【好家伙，这么强大的金手指，如果用来抓捕逃犯，我都不敢想有多爽。】
    【那我是不是就没有耳机总掉一只的毛病了？】
    【同行：自带金手指，这我怎么比？】
    【哈哈哈爽！】
    ……
    【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问天盘在一般人手里，和玩具没什么区别。】
    【道友当真不怕反噬？】
    【道友果真天赋异禀，就是不知道什么门派，竟然拥有如此不凡之物。】

 第18章

    面对她的眼泪,苍苍表现得十分无措。
    “阿姨……”苍苍轻唤一声，想要上前安慰。
    【唉……】
    【鬼妹妹死前未成年，今年满二十岁,也就是说至少已经去世三年了。】
    【苍苍带着鬼*妹妹的魂魄找到阿姨，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开心还是难过……我感觉会崩溃啊。】
    【呜呜呜泪目,鬼妹妹终于可以回家了！】
    “阿姨,您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吗？”苍苍红了眼眶，委婉地问道。
    秦宜珍怔了怔,饱含眼泪的双眸看向她，“苍苍，你是说……”
    苍苍郑重地说：“阿姨，您的女儿一直很想回家。今天我找到您，就是想带她回家。”
    秦宜珍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什、什么……我女儿她……”
    苍苍回握她的双手，说道：“阿姨,今天我带她回来了。”
    秦宜珍脸上写满迷茫与不可置信，眼泪倏地落下，“欣欣……欣欣……她要回家？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妈妈……一直在找她……一直在等她啊……”
    她仿佛没有怀疑过突然出现在家中的陌生人。
    又或许这么多年的寻找,她早已尝试过无数不为人知的方法。
    【呜呜呜……】
    【阿姨完全没有怀疑过苍苍啊。】
    【即便成为鬼魂,阿姨也一直期望欣欣可以回家吧！】
    【呜呜呜妈宝女看不了这种,太好哭了。】
    【救命！泪崩了。】
    “她就在我们身边。”苍苍哽咽道。
    秦宜珍牢牢抓住她的手，迫切地问：“我要怎么才能看见她？我怎么才能……”
    苍苍解释道：“阿姨，我并不能看见欣欣，是一位大师指引我找到了你。或许,她有办法。”
    秦宜珍哭红了眼睛,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苍苍，求你……求你……让她帮帮我，无论她想要什么可以，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让我和欣欣见一面，哪怕只是一面就好。”
    【呜呜呜主播帮帮她吧。】
    【我愿意帮她付钱。】
    【求求主播。】
    【难以想象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这些年都生活在什么样的心情中。】
    【让她在梦里和欣欣见一面也好啊！】
    ……
    弹幕刷新速度越来越快，屏幕几乎被礼物特效填满。
    【道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道友若是有顾虑，我愿意出手相助！】
    【唉，命运如此不公。】
    “师父……”杨茂看得红了眼眶，“我们可以帮她吗？”
    “大师……”苍苍哀求不已，“您能帮帮她吗？”
    所有人都在等待千阳的回答。
    直播间静默了半分钟，只能听到秦宜珍低低地啜泣。
    半晌，千阳微微摇头，说出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没有这个必要。”
    说到这里，千阳没了下文。
    【唉……】
    【可能主播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吧。】
    【主播已经帮鬼妹妹找到了亲生母亲，足够了。】
    【呜呜呜还是希望她们能见一面。】
    【为什么说没必要？主播，有什么原因吗？】
    ……
    【无语，送佛送到西不懂吗？】
    【既然已经帮她找到了妈妈，让她们见一面怎么了？】
    【没有一点同情心。】
    【醉了，这种人凭什么火啊。】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知道吗？】
    【她不愿意算了，有的是人愿意帮忙！】
    苍苍没有勉强，抬头对她说：“阿姨，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让您见到她。”
    秦宜珍神情肉眼可见地失落，立刻又被遮掩下去，她含泪笑了笑：“苍苍，谢谢你，让我知道她还没有消失，她依然愿意做我的女儿，愿意回到我身边。”
    苍苍强忍泪意，说道：“阿姨，如果她再来我的梦里，我一定会替您转达。”
    “谢谢你……谢谢你……”秦宜珍重复道。
    她完完全全相信了一个陌生人的说辞。
    秦宜珍情绪逐渐平和下来，擦干脸上的眼泪，说道：“孩子，时间太晚了，就在这里住下吧。”
    苍苍没有拒绝，转而道：“阿姨，欣欣似乎一直在找什么照片，家里有和她相关的照片吗？”
    秦宜珍点了下头，“麻烦你等一下。”
    “好，谢谢阿姨。”
    【我也想看看欣欣长什么样子。】
    【唉，你们不要说主播啊！】
    【就是就是，主播已经仁至义尽了。】
    【一颗榴莲五十块钱，就算按照合同和平台七三分她也拿不到几十块，还要什么自行车。】
    【弹幕慷他人之慨的观众我建议你先读完小升初。】
    ……
    【她能教其他人开阴眼，为什么不能帮一下这位母亲？】
    【明明只是举手之劳，无语。】
    然而，自始至终，千阳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不打算说什么，一是时机不够成熟，二是一些事情最好由当事人自己亲手揭开。
    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插手的资格。
    镜头中，秦宜珍从柜子下方抽屉里取出一本相册。
    随后，她回到桌前，将相册交给苍苍。
    “谢谢。”
    苍苍接过相册，将其翻开，第一页照片都是老人和秦宜珍夫妻俩。
    “欣欣的照片在后面。”秦宜珍提醒道。
    这时，苍苍忽然注意到第一页左下角的照片中，老人怀里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孩子，眉心有一颗明显的美人痣。
    “这是欣欣小时候吗？真可爱。”苍苍感叹道。
    秦宜珍微微摇头，说道：“她不是欣欣。”
    苍苍诧异道：“不是欣欣？可是，她的眉心有一颗和欣欣一模一样的痣。”
    秦宜珍神色微微一滞，解释道：“她不是欣欣。她是欣欣的妹妹，悦悦。”
    苍苍没有多想，点了下头，嘟囔道：“她们俩姐妹都有一颗美人痣啊。”
    秦宜珍垂放在膝盖上的手忽然蜷缩了起来，瞳孔猛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苍苍。
    苍苍翻开了第二页，突然之间，秦宜珍一把握住她的手，极其用力。
    “阿姨，怎么了？”苍苍疑惑地问。
    秦宜珍眼角泛泪，唇瓣颤抖，问道：“你见过的欣欣，眉心有一颗痣吗？”
    苍苍不疑有他，点头道：“对，我听了大师的话，在梦里见过她。大概十六七岁，穿着校服，留着齐肩短发，眉心有一颗很漂亮的美人痣。”
    秦宜珍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呢喃道：“那不是欣欣……那不是欣欣……”
    “什么？”苍苍也愣住了。
    【？？？】
    【卧槽？！！！】
    【天呐！！！】
    【啊？？？？？？？？】
    【完蛋！！！】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阿姨失踪的女儿叫欣欣，她身边的鬼妹妹其实是悦悦？】
    ……
    秦宜珍眼泪无声地落下，“悦悦回来了？悦悦……她还记得姐姐吗？”
    仿佛悲痛到了极致，秦宜珍双手捂住脸颊，竟然放声痛哭了起来。
    “悦悦……悦悦……妈妈对不起你……”
    “怎么连你走了，还记挂着姐姐呢……”
    苍苍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说：“阿姨，悦悦她……悦悦怎么会……”
    悦悦不是秦宜珍走丢的女儿？那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孤儿院？为什么一心想回到父母身边？
    【天呐……】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的天哪！我好像知道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主播说没有必要了！】
    【啊啊啊啊啊！我也懂了！】
    ……
    这时，耳机里沉默已久的千阳终于开了口。
    “苍苍，相册第二页左上角的照片，就是我在寻人启事上看到的那张，模糊了一半的照片。”
    苍苍听着她的话，怔怔地低下头，看向了相册，
    第二页左上角有一张照片，是一张三人合照。
    秦宜珍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岁大的孩子，眉心有一颗无比清晰的美人痣。
    然而寻人启事上被模糊的另一半照片，秦宜珍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
    苍苍整个人僵住了，一动不动地捧着相册，直到双手开始颤抖。
    【卧槽！】
    【这不是孤儿院死亡证明上的女孩吗！】
    【苍苍说那是她五岁时候照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
    【天啊……鬼妹妹不是想回家，而是……】
    【不是苍苍带着鬼妹妹回家，而是鬼妹妹带着苍苍回家吗？】
    【呜呜呜我崩溃了，在地铁上哭得像条狗。】
    【我爸问我是不是他要死了，哭得那么伤心。】
    ……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卧槽！！！阿姨五年前就是看到了苍苍的死亡证明吧！】
    【鬼妹妹当年和父母一起去孤儿院找过姐姐？】
    【苍苍今年正好二十岁啊！！！！】
    杨茂怔愣道：“苍苍……就是秦阿姨走丢的女儿？”
    千阳颔首，“嗯。”
    秦宜珍深深陷入痛苦之中，仿佛再也无法直面。
    “欣欣……悦悦……妈妈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
    “带我走吧……带妈妈一起走吧……”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欣欣失踪，悦悦去世……】
    【阿姨怎么坚持下来啊？】
    【麻绳专挑细处断。】
    【泪崩了。】
    ……

 第19章

    哭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一阵微风吹动门前的花朵,娇艳欲滴的花瓣在半空轻颤。
    满室花香被风撞上了摇铃，叮铃铃、叮铃铃地轻响。
    掩面痛哭的女人慢慢直起弯着的腰，泪水打湿的头发贴着下巴,双手颤抖地放下，露出泪水朦胧的双眼,迷茫地看着苍苍。
    “……什么？”
    秦宜珍声音轻得像羽毛,仿佛在确认什么。
    苍苍不知所措地后退半步，忽然被秦宜珍抓住了手腕。
    那只手陌生而冰冷,夹杂着颤栗。
    她惶恐地想要挣脱，秦宜珍却用足了力气，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你说什么？”秦宜珍瞳孔震动，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苍苍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地说：“阿姨，我先走了……”
    这时，耳机里传来一声叹息。
    “苍苍，她在看着你们。”千阳提醒道。
    苍苍挣扎的动作忽然停止,喉咙发出一声类似哽咽的声音。
    秦宜珍双手捧起她的脸，抹开她脸上的头发，仔仔细细看着她,眼泪像是一阵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
    “欣欣……欣欣？你是欣欣？你是……你是……你是我的欣欣！”
    苍苍有些怔愣,被秦宜珍一把抱进了怀里。
    紧接着，直播镜头变成一片黑暗，撕心裂肺的哭声响了起来。
    【天啊……】
    【呜呜呜泪崩了。】
    【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么好哭。】
    【妈妈一定以为欣欣已经去世了。】
    【呜呜呜欣欣和悦悦都是乖宝宝。】
    【我一个大老爷们哭得跟狗一样……】
    【太好哭了。】
    ……
    “呜呜呜……”杨茂发出一声呜咽，千阳顺手递了张纸巾给他。
    “师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是鬼妹妹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是苍苍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杨茂泪眼婆娑地问。
    千阳没有正面回答，对戴着耳机的苍苍说：“苍苍，我不是说过吗？二十岁之后，你的生活就会好起来了。”
    “呜……”
    苍苍压抑的哽咽声传了出来。
    “呜呜……你是……”
    她们紧紧地拥抱彼此，悬挂在胸前的手机受到挤压掉了下来。
    镜头斜对着天花板，同时能够看到椅子上抱头痛哭的母女俩。
    【感谢主播！】
    【没想到真正应该回家的人会是苍苍。】
    【死去的妹妹指引着年幼走失的姐姐找到了回家的路，太令人破防了。】
    【妹妹到死都还挂念着姐姐啊。】
    【呜呜呜我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看完都忍不住泪目。】
    ……
    【主播太牛逼了！】
    【我宣布，千阳是玄学直播区唯一真神，诸位没意见吧？】
    【两百块钱打赏，帮助一对母女团圆，拯救了一个家庭。】
    【千阳唯一真神！！！黑子出来说话！！！】
    【从此以后玄学直播区我只认千阳一个人！！】
    【家人们，回顾直播过程，一环扣一环，一切都有迹可循！】
    【道友厉害。】
    【佩服。】
    【我入了玄门七八年，在大师面前还跟新兵蛋子似的。】
    【太厉害了！道友真的不考虑成为我的同门吗？】
    【我不奢求大师进入我门，只想问大师还愿不愿意收徒！】
    弹幕反响热烈，各方网友情绪慷慨激昂，礼物特效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
    直播间观看人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一秒钟就涨了数以百计的观众，总观看量直奔二十万而去！
    要知道青柠直播只是一个极小的平台，在此之前，app各平台下载量都没有超过是五万！！！
    【鲨鱼平台慕名而来，道友确实厉害。】
    【小月亮平台慕名而来，咱们玄学直播区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
    其他平台的玄学主播纷纷涌入直播间，发出道贺，并且大规模刷起了礼物。
    【咱们主播终于要大火特火了！】
    【作为老粉我甚是欣慰。】
    【终于不用被某平台玄学区头部主播的粉丝欺负了。】
    【爽啊！真爽啊！！！】
    【那么多玄学主播都来道贺了，那谁呢？】
    【笑死，青肆窝在自己直播间默默窥屏呢，屁都不敢放一个。】
    ……
    弹幕极其混乱，千阳瞄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她看着屏幕里相拥而泣的两人，准确来说，是看着屏幕里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一鬼。
    那只鬼的身形极尽透明，她穿着白色校服，留着齐肩短发，额心有一颗清晰的美人痣。
    她站在两人身边，轻轻将她们抱在怀里，手掌安抚地拍打她们的后背，声音轻得像纱，回荡在耳边——
    “姐姐，欢迎回家。”
    慢慢，她将头抬起来，看向了镜头。
    她苍白的唇微微上扬，眼睛弯得像月牙，说道：“谢谢您。”
    千阳应道：“不客气。”
    【嗯？？？】
    【主播在跟谁说话？】
    【主播是不是听到鬼妹妹声音了？】
    【她一定在道谢吧！】
    【带姐姐回了家，她也可以了却心愿，重新投胎。】
    【……有点好奇，鬼妹妹怎么死的？】
    【苍苍之前不是梦到鬼妹妹父母对她并不好吗？】
    【会不会姐姐走丢之后，父母只顾着找姐姐，对她缺少关心啊？】
    【有道理！否则姐姐走丢的时候她才一岁，怎么可能对姐姐有印象呢？】
    【有可能。】
    ……
    镜头中的两人渐渐冷静了下来。
    苍苍微微推开秦宜珍，哭花的脸看上去有些狼狈，“悦悦她……为什么会去世？她还那么小……”
    秦宜珍始终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眼睛哭得通红，哽咽道：“你妹妹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最后一次得到你的消息后，她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找你，我只能……只能带她去了那所孤儿院。”
    秦宜珍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可是，我没有想到会在那里得知你的死讯。自那之后，悦悦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年前就……那时，她还没满十八岁……”
    【嘶……难怪鬼妹妹对孤儿院的印象那么深刻！】
    【原来她曾经去过孤儿院啊！】
    【天呐！形成闭环了。】
    苍苍神情有些呆滞，低喃道：“怎么会这样？”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秦宜珍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和你爸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
    “你三岁时，悦悦病情不稳定，经常出入医院，我们对你有所疏忽……我记得那一天，悦悦情况十分危急，我们急匆匆赶到医院，将熟睡中的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却忘记反锁家里的门了……你夜里醒来，找不到我们，担心悦悦的病情，就自己离开了家……”
    说到这里，秦宜珍情绪再次失控。
    “你……你带着妹妹最喜欢的玩具离开了家，就再也找不到了……”秦宜珍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们后来才知道，你被人遗弃在了千海市。”
    【唉。】
    【我的妈耶。】
    【呜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种情况应该留一个大人在家，或者叫醒姐姐一起去啊。】
    【妹妹情况危急的话，一个人确实不行，乱了分寸反倒容易出事。】
    【妹妹知道以后，肯定非常自责，认为自己导致了姐姐走失。】
    【我猜，小时候妹妹病重父母忽视了姐姐，成长过程中寻找走失的姐姐，父母又忽视了妹妹。】
    【天啊……好苦的两个宝宝……】
    ……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不是说姐姐被人遗弃在千海市吗？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没有人贩子就不会有小孩走丢。】
    【爸爸妈妈这些年也非常非常痛苦吧。】
    连线在这时候中断了，大概是苍苍的手机电量耗空，自动关机了。
    屏幕恢复了正常，弹幕一片唏嘘之声。
    【苍苍梦到过鬼妹妹经常待在一个房间和病房，就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吧。】
    【大师，如果姐姐没有走失，鬼妹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如果姐姐没走失，妹妹病情不会恶化得这么快吧。】
    【唉，造化弄人啊。】
    千阳沉吟片刻，说道：“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不会存在如果。”
    杨茂叹息道：“师父，鬼妹妹了却心愿后，是不是就可以投胎了？”
    千阳道：“一般情况下，是这样。”
    这时，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二十万，打赏金额更是已经达到了惊人数目，十八万！
    弹幕讨论得火热，粉丝数量几乎等比例增长，已经来到了十五万，哪怕在其他大神平台玄学区的头部主播，观看人数和关注量也从来没有达到过几乎1:1的情况。
    【这回我是心服口服了。】
    【果然，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从今以后，玄学直播区我只相信千阳一个人！】
    【主播太给我们老粉长脸了。】
    【千阳yyds！】
    【继盈盈和小黑猫之后，这是我第二次看玄学直播哭得像狗一样。】
    【鬼魂没有那么可怕，我再也不是上厕所必须要人陪的小男孩了！】
    ……
    【卧槽！！！】
    【主播进入微博热搜前三了！！！】
    【牛逼！！！】
    【啊啊啊啊！青柠直播app进入一周内下载量前五了！！】
    【妈耶……其他区域直播间观看人数也涨起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第20章

    随着事情发酵,千阳的名字在各大社交平台热搜榜上挂了整整一天。
    网上广泛讨论的同时，青柠平台下载量一度登上了本周第一，并持续霸榜数个小时。
    期间,千阳接到了青柠官方的电话，约定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到公司详谈签约事宜。
    结果不知道被谁泄露了联系方式,千阳和杨茂一连接到了几十个其他平台的邀约电话。虽然青柠平台作为千阳签约的首选,他们并没有因此完全回绝其他平台邀约，毕竟签约条件还需要适当地做出修改。
    其他平台的邀约可以成为他们和青柠平台谈判的筹码。
    翌日,上午九点半。
    千阳两人抵达了青柠直播公司总部，位于太行市市中心百茂大厦。
    站在大厦楼下，仰视这座高大雄伟的建筑，千阳内心产生了一个无比伟大的梦想！
    她拍了下身旁的杨茂，说道：“乖徒弟，你说咱们把千家祖屋建成这个样子，如何？”
    千阳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甚至已经开始了跃跃欲试。
    杨茂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她,问道：“师父，你知道百茂大厦一层楼的租金多少钱吗？”
    “多少钱？”
    “一年将近两千万。”
    千阳毕竟初出茅庐，对山下金钱没有多大概念,迟疑问道：“……算贵吗？”
    杨茂道：“师父,以最开始谈拢的两年五百万签约费,你需要和青柠平台签约八年，不吃不喝，才租得起百茂大厦一层楼一年的租金。”
    千阳：“……”
    这么贵？更想要了！
    千阳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徒儿,这就是以后为师奋斗的目标了。”
    两人走进大厦,有了提前预约,直接乘坐电梯前往六十六楼。
    出了电梯间，千阳看见一个硕大的广告牌上写着“青柠传媒”几个字。
    看起来整层楼都是青柠传媒的地盘。
    “千阳大师，您到了？”
    这时，一个男人从公司内走了出来，朝他们伸出右手，“我是昨天跟您联系过的负责人，我姓李。”
    杨茂上前握住他的手，笑道：“李先生您好，我是杨茂，这位是我师父，千阳。”
    千阳礼貌性地点了下头，旋即好奇地看向四周。
    “两位请进，稍后我们就来谈一谈签约的事情。”
    李先生将他们带进茶水间，给他们泡了杯茶，“这是我们老板专门让人准备的大红袍，你们尝一下，然后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公司。”
    “好的，谢谢李老板。”杨茂道。
    千阳抿了两口茶，苦涩不回甘，算不上什么好茶。
    坐了几分钟，李先生提议带他们参观一下。
    途中，李先生一路为他们介绍，杨茂好奇地问：“李先生，这里租金很高吧？”
    李先生笑道：“没有什么租金，我们青柠平台小门小户，哪里租得起这么贵的大厦。”
    “那是？”
    李先生道：“实不相瞒，咱们老板出身好，有一个跨国集团的董事长表哥，这层楼就是那位表哥拨下来，给他弄着玩儿的。”
    听到这里，杨茂不禁面露艳羡，叹息道：“果然，做得好不如出身好啊。”
    千阳道：“这么大一层楼，给他玩吗？”
    李先生解释道：“我们老板大学刚毕业，打算自己创业开一个直播公司，也就是现在的青柠平台。虽然他是挂名上的老板，实际上资金、地盘都是那位董事长表哥出的。”
    “原来如此。”杨茂点了点头。
    这不就是富二代玩票吗？有钱真好啊。
    说到这里，李先生笑呵呵看着千阳，说道：“我们老板不止出身好，运气更是好得一塌糊涂！开办平台两个月以来，公司一直在亏本运作，估计再过不久就得倒闭了，谁知道千阳大师横空出世，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估计富二代老板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这里就是我们老板的办公室了。”
    李先生带着两人在一间虚掩的房门前驻足。
    随后，他抬手敲了敲门，“老板，千阳大师已经到了。”
    房门微微往里晃了几寸，忽然之间，杨茂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浑身一个激灵，胳膊上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师父……”杨茂下意识地看向千阳，发现她的脸色也有些严肃。
    ——这间办公室阴气太重了。
    “进来吧。”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李先生将门推开，对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随着房门打开，视野开阔，千阳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办公桌前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蓝色西装，顶着一脑袋粉色头发，两条腿大喇喇地搭在桌上，手里捧着一部手机，噼里啪啦的游戏音效正从手机里传来。
    阴气不是他身上的。
    千阳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转而，她的眼神看向另一处。
    落地窗前，放着两张真皮沙发，阳光穿透玻璃洒在沙发上，非但不让人感觉温暖，反而像照在冰面上，散发着无尽的寒意。
    一个披散长发的人坐在沙发上，姿势不算端正，姿态却很优雅，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露出的左耳戴着一支耳机。
    那人长得极其好看，垂着眼眸，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削薄的唇微抿，有一种莫名的攻击性，美得雌雄难辨。
    许是察觉到千阳的视线，那人眼神微微一错，漆黑眼眸忽然朝她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完全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和他周身冰冻的气息一样，冷得让人掉碴。
    即使坐在阳光下，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一种天寒地冻的枯萎之相，长此以往，必然命不久矣。
    千阳不禁感到好奇，一个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身上的阴气才会厚重到让她都暗暗心惊的地步。
    “你的客人到了。”那人突然说道。
    他的声音倒是辨识度极强。
    长得那么好看，声音那么好听，可惜了，短命。
    “唔……等一下，我这把打完。”粉毛男人说道。
    那人眉头一皱，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沉浸于游戏中的粉毛男人好似察觉到什么，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放下翘起的双腿，扔掉游戏中的手机，端正地站起身，朝千阳两人大步走来。
    “千阳大师您好，我是青柠平台的老板，方列。”粉毛男人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后怕。
    “方总，你好。我是杨茂，这位是我师父，千阳。”
    人际交往这方面，杨茂比她在行，要不是签约必须本人到场，千阳本打算将这些事情全部交给杨茂处理。
    方列将两人带到办公区域，让助理倒了几杯茶。
    “千阳大师，没想到您看起来比直播中更年轻！”方列夸张地说。
    千阳没有接他的话，问道：“那位是？”
    “哦！”方列猛地一拍桌子，“忘记介绍了！他是青柠平台的大股东，也是我的表哥，宋云离。”
    杨茂诧异不已，“表哥？这么年轻就……”
    这么年轻就成了跨国集团的董事长？！
    他还以为青柠老板的表哥再不济也是一个中年人呢！
    方列瞟了眼自家表哥，压低声音说：“看不出来吧？我告诉你们，别看他长着一副天使面孔，实际上就是恶魔心肠……”
    话音未落，千阳忽然拐了他一下，诚恳地说：“我劝你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她已经能够感受到身边的阴气越来越重了。
    方列干咳一声，“说正事，说正事。”
    “之前谈好的五百万签约费……”杨茂稍微措辞，思考怎么把价钱抬得更高。
    这几天千阳为平台带来的流量，足以让其他平台眼红，他们给出的签约费，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哦，我们开会否决了。”方列随口道。
    千阳和杨茂同时一怔，问道：“什么意思？五百万都不给了？”
    “哎呀！不是，我表哥说五百万留不住你。”
    千阳点头，那你表哥还挺通情达理的。
    杨茂松了口气，正愁怎么把价格抬上去呢。
    “方总，既然您也知道，我们就不用绕弯子了。”杨茂正了正神色，“我师父为平台创造的流量已经足够养活平台所有主播，五百万签约两年，太少了。”
    方列认同地点头，“你说得对，你们想要多少？我可以考虑一下。”
    杨茂没有回答，问道：“贵公司能给多少？实不相瞒，近期有不少其他平台负责人联系我们，他们所在平台流量更加稳固，而且给出的条件不低。当然，如果条件合适，我们会优先选择青柠平台。”
    “我们能给多少？”方列皱起眉头，明显不擅长这些，不停将眼神投向李先生和宋云离。
    宋云离合上笔记本电脑，摘下耳机，浅淡的眉眼朝几人看来。
    “五千七百万，签你五年。”
    千阳和杨茂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体，眼睛闪着布灵布灵的光。
    财神啊！
    这位大表哥果然是财神啊！
    方列难以置信地看向表哥，“多、多少？！”
    旁边的李先生也被这个金额吓了一跳，他不由看向千阳二人，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眼睛能亮到这种地步。
    宋云离依旧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浑身弥漫在阴气之中。
    可是在千阳眼里，他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使啊！
    “我看完了你的直播内容，超乎我的想象。我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五千七百万应该是目前最高的价格，不过相应的条件需要改变一下，打赏分成依旧保持5:5，不变。”宋云离说道。

 第21章

    青肆大师的反应直播间所有观众都看在眼里。
    青肆大师直播间弹幕——
    【妈耶！青肆大师的反应……她说的是真的？！】
    【这么说,只能能够住进去，运气就会变好？】
    【求求求！千阳大师，有没有反噬啊？会不会遭报应？或者透支子孙后代的福气？】
    【真的能够改变运势吗？】
    【大师,其他人可以效仿吗？】
    ……
    千阳直播间弹幕——
    【笑死。】
    【隔着屏幕都感觉青肆粉丝眼神变得清澈了。】
    【好像本末倒置了，不是刀锋楼带给其他人好运,而是其他人的好运加持,所以刀锋楼里的人运气会更好。】
    【啊啊啊！！！千阳牛逼！】
    【某位大师好像懵逼了。】
    看着两个直播间滚动的弹幕，千阳回答道：“不会遭到反噬,因为此法并非窃取他人气运，只是将气运极佳并且八字契合的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气运之眼。”
    “至于效仿？此法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怕是数百年难得一见。刀锋楼背后的高人，倒是有两把刷子。”
    看来，玄门还没有堕落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千阳看了眼屏幕中青肆大师僵硬的身体，笑问：“青肆大师,如此一来，我可算为你解答疑惑了？”
    青肆大师倒抽一口凉气，久久不曾言语。
    【说话！哑巴了？】
    【讽刺人家歪门邪道的时候不是挺会说吗？】
    【千阳年纪轻轻就学有所成,你嫉妒她我能理解,至少愿赌服输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承认别人比你优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格局呢？】
    【装死？】
    ……
    【愿赌服输？青肆大师和她打什么赌了？】
    【授业解惑的钱不是已经给了？钱货两清，青肆大师要说什么？】
    【千阳粉丝也知道人外有人？到底在嚣张什么？】
    【无语,对前辈没有一点尊重。】
    千阳哂笑道：“前辈？在玄门,能对我自称前辈的人,早已经入土为安了。”
    “青肆大师，你既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论我背后高人，论我并非正统，那我倒想请教一下，我所言所行，何不为正统？又何为损害他人气运？”
    青肆大师直播中并未露面，只有半截身体曝露在镜头下。
    此时此刻，他的身形看上去无比僵硬，胸口毫无起伏，仿佛失去了呼吸。
    弹幕吵翻了天，良久，青肆大师终于有了动作，他挪动身体，喉咙干涩，说道：“千阳大师，请恕青肆孤陋寡闻，未得玄门真谛，故而冒犯了大师，请您见谅。”
    【青肆大师……】
    【天呐，青肆大师怎么能向这种人道歉？】
    【就算她说得出刀锋楼的由来，并不代表她就是玄门正统。】
    【无语，你们不要再说了，青肆大师肯定不希望事情闹得太大，才委曲求全。】
    【对啊，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委曲求全？
    千阳嗤笑一声。
    谁招惹谁在先？若非他自己跳出来，平台与他联合打压千阳的事情，她从未打算追究。
    怎么到了这里，反倒她成了恶人，青肆委曲求全？
    【不要b脸。】
    【青肆粉丝脸大如盘。】
    【笑死个人，没有证据，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现在反倒变成他委曲求全了？】
    【他一个几十万粉丝的大主播，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话影响力有多大吗？难道不知道网络上舆论和谣言有多可怕吗？】
    【观看玄学直播的人多多少少都相信气运一说，他说那种话，完全就是在砸千阳的饭碗和前途，用心极其险恶！】
    【太会颠倒黑白了！恶心。】
    ……
    眼看弹幕争论愈演愈烈，青肆大师不得已出面制止：“大家冷静一点，可能是我误会了千阳大师。我愿意为自己的话道歉，对不起。”
    千阳垂下眼帘，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她是一个刚下山的土包子，但她不是一个傻子。
    “青肆大师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孤陋寡闻，想必你的观众也从你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既然如此，作为同门道友，我也愿意好心提醒一下你们。”千阳弯起眼睛，神色真诚，“玄门之术，奥秘颇深，青肆大师这种学艺不精的玄士，稍有不慎就会误入歧途，更遑论受信仰于他人，怕是只会误人子弟，形成孽力。”
    青肆大师呼吸一滞，旋即胸膛快速起伏，大概情绪波动很大，想必此刻他脸上的神情一定很好看。
    【不懂就问，形成孽力后有什么后果？】
    【天呐！我之前就非常相信他！】
    【补药啊！我就说这些事情不能乱信。】
    【呜呜呜好害怕！】
    ……
    【千阳宝宝，这些事情我们私底下悄悄说吧，青肆大师的粉丝肯定不想听。】
    【对呀对呀，他们肯定相信青肆大师，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唉，咱们还是回自己的地盘吧。】
    【青肆大师可不要窥屏哦！】
    青肆大师直播间弹幕静默了一瞬：
    【……】
    【有什么关系？】
    【说出来我也不相信。】
    【孽力？胡说八道而已。】
    【就是！】
    见状，青肆大师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千阳叹息道：“那好吧，你们自求多福，我相信青肆大师绝对不会故意坑害你们。”
    “青肆大师，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再见。”
    说完，千阳示意杨茂退出了青肆大师的直播间。
    【师父师父你快告诉我们，形成孽力会怎么样？】
    【等一下，我先看看青肆有没有窥屏！】
    【他窥个毛线，巴不得早点退出千阳直播间，生怕他那些粉丝相信千阳的话。】
    千阳好整以暇道：“不着急，人还没到齐呢。”
    【嗯？！！】
    【噗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青肆大师直播间观众瞬间掉了两千！你猜，这两千人为什么同时退出直播间？】
    【我要笑疯了，他直播间观众一分钟快掉五千人了！】
    【猜猜看，那些观众都去什么地方了？】
    ……
    看到直播间飞快上涨的观看人数，千阳会心一笑。
    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我不在乎》】
    【《我不相信》】
    【这就是传说中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一想到他们急不可耐地来听课我就想笑。】
    千阳出了一口恶气，没有继续卖关子，解释道：“形成孽力后，影响虽不大，可是一旦碰上与运气相关的事情，总会差上那么一步。”
    【我靠……我关注了青肆两年，连续两年高考差一分上重本！我复读那一年高考成绩明明有进步，可就是差了一分！】
    【大师，那要怎么才能扭转和避免呢？】
    千阳道：“及时止损就好了。”
    【感谢大师！】
    【玄学直播区第一真神说的话，应该很有含金量吧？】
    【突然想起我还没取关青肆，我马上就去。】
    【我很好奇，青肆大师会因为这几句话，掉多少粉丝。】
    【我先截图他现在的粉丝数量。】
    ……
    【大师，如果信仰青肆有可能形成孽力，那其他不如他的玄学区小主播岂不是更……】
    这条弹幕发出来，所有默默窥屏的玄学区小主播全部汗流浃背了。
    以千阳现如今的影响力，只要她敢点头，整个玄学直播圈的主播都会掉一大波粉丝。
    千阳神色如常，摇头道：“当然不会，青肆大师若无害人之心，又怎会误入歧途呢？”
    【噢……】
    【有道理！其他玄学主播至少光明正大地蹭流量，没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青肆大师还企图顶替千阳的功劳呢。】
    【这么说，小月亮平台暗中使坏的小主播也相信不得了。】
    【那种小主播本来就没什么人相信。】
    ……
    直播时长差不多满了，千阳打算下播休息。
    【喜报！！！】
    【青肆大师半个小时掉粉两万！！】
    【我靠？这么夸张？他这段时间掉了不少粉吧？】
    【好家伙，别到时候活粉全掉了。】
    ……
    【话说，主播不是承诺过，十万粉丝福利，免费为一名粉丝算命吗？】
    【对啊！现在已经快三十万了。】
    千阳点头道：“没问题。今天直播时长已经到了，下播了，明天见。”
    千阳每天跟踩点打卡似的，根本不给观众反应的机会，“啪叽”一下关掉了直播。
    她回头看见杨茂捧着手机窝在沙发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笑什么？”千阳好奇询问。
    杨茂抬起头来，满脸小人得志，说道：“我在刷微博，好多人吐槽青肆。”
    千阳撇下嘴角，对她来说出了气，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对了，师父，我帮你注册一个微博吧？”
    “好，你看着来。”
    千阳已经打算好了，自己不会处理其他事情，干脆除了直播以外的事情全部交给杨茂，她只需要专注于老祖宗颁布的任务。
    “晚上去买两栋别墅，给老祖宗烧过去吧。”千阳停顿片刻，叮嘱道，“记住，一定要复式。”
    “我知道了，师父！”
    当夜，杨茂买了两栋复式别墅，给老祖宗烧了下去。
    千阳洗漱完后，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
    五千七百万签约费分为三次打到千阳卡里，第一次打了五百万，已经到账了。

 第22章

    【方方列列退出直播间】
    【方方列列进入直播间】
    方方列列：【9958你死定了！】
    管理员9958：【ovo】
    【管理员9958奖金-1000】
    【管理员9958明天因左脚迈进公司被开除。】
    第二轮抽奖火热进行中。
    【叮——】
    【恭喜id方方列列的幸运观众获得本次连线大奖！】
    【？】
    【有黑幕！】
    【绝对黑幕！】
    【我要举报平台暗箱操作！】
    方方列列的id头像跳了出来,将屏幕一分为二。
    “嘶……”方列倒抽一口凉气，“真是不好意思呀。”
    “唉，我长得这么帅就算了,运气还这么好？要不，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们吧？”
    千阳：“……”
    不知道为什么,好想把他踢下去。
    【……】
    【狗东西。】
    【你大爷！】
    【气鼠我了！谁要你让啊？】
    【好欠打啊。】
    下一刻,方列打开了手机镜头。
    他顶着一头粉毛，斜躺在沙发上,臭屁地拨弄两下刘海，叹道：“既然你们不需要，为了不破坏游戏规则，我就勉为其难问一个问题好了。”
    【方方列列打赏主播千阳五个水果园】
    【我承认你的脸很帅，但是不影响我想钻进屏幕踹你两脚的心。】
    【你要知道，我第一次对一张帅脸不动心。】
    【我兄弟就是牛逼，我的账号在这里，你直接转我500。】
    【哥哥,他们都欺负你，不像我，我只会关心你赚这么多钱花得完吗？】
    千阳撇下嘴角,不情愿道：“你想问什么？”
    方列轻咳一声,不满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老板,注意一下你的表情，ok？”
    “老板？老板好呀？”杨茂凑到屏幕前打起了招呼，“哇！老板，您今天真是光彩夺目,帅气逼人！”
    方列抬起下巴,“算你有眼光。”
    千阳嫌弃地看了眼自家徒弟,默默和他拉开了距离。
    【大师兄拍马屁一绝。】
    【天选牛马人啊！】
    【师父，快把他逐出师门，换我来当大师兄。】
    【楼上你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千阳点头，“我考虑一下。”
    “喂！师父，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方列眼神瞟向屏幕外，干咳两声，说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确实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千阳大师。”
    千阳颔首，问道：“什么事情？”
    方列压低声音：“我有一个朋友，他挖了他家的祖坟，请问他还有救吗？”
    【？】
    【好家伙。】
    【老板，你把你家祖坟挖了？】
    【卧槽！网上段子具象化了！】
    方列皱眉道：“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千阳神色诧异，说道：“可否询问过先人的意见？”
    “没有。”
    “挖了几座？”
    “十九座。”
    千阳眉心微皱，说道：“挖一座已是大不韪，十九座……恶业怕是常人难以承担，必然祸及后代啊。”
    方列摆了下手，“那倒没事，他估计不会有后代了。”
    千阳问道：“听起来，他似乎知道自己必遭报应，他与家中何仇何怨？足以做到这种地步？”
    世界上存在着很多暗流之下的规则。
    祖先为一支家族血脉的缔造者，作为传承者的后代既要享受他们的福泽，也要承担他们的恶果。
    坟墓乃是肉身栖息之地，即便灵魂进入转生，依旧留下了福泽与恶果，受到后人信仰祭拜。若有不敬之处，后人自会因血脉传承者受到恶果反噬。
    偏偏他的朋友不是挖了一两座，而是有零有整的十九座，八成将这支家族血脉的坟墓全给掘了。
    究竟什么样的仇怨，才叫他不惜承担所有恶果，让这支家族血脉不得安宁？
    闻言，方列沉默下来。
    【气氛忽然变得好凝重。】
    【啊……挖十九座祖坟？你朋友找死啊！】
    【祖坟这玩意儿轻易挖不得。】
    【我们村里一户人家想建楼房，给祖坟迁了个位置，半个月后一家四口出车祸摔断了几条腿。他们都说祖先留情了，否则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方列沉默半晌，问道：“千阳大师，您能救他吗？”
    不知不觉，他的语气已经变得尊敬起来。
    千阳沉吟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他既然知道自己必遭报应，及时停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方列垂下眸子，语气几分唏嘘：“他不会停下来的。”
    千阳道：“做了恶事，就要顺应自然的规则，承担恶果。”
    方列眼睫轻轻颤动，似乎被她的话而触动，低声辩解：“可是，他没有错啊。”
    千阳说道：“他的对错，不能够由我们来评判。替我劝他一句，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
    方列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我劝不了他的。”
    【无论怎么说，挖自家祖坟也太过了。】
    【既然他不停手，那谁也救不了他。】
    【好奇，到底什么仇怨，明知道会遭报应，还要一意孤行。】
    【就算有仇有怨，不至于搅得整个家族不得安宁吧？】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方列问道：“千阳大师，他必死无疑吗？”
    千阳点头：“嗯，必死无疑。”
    “……谢谢。”
    得到她的回答，方列情绪肉眼可见地落了下去。
    匆匆两句场面话后，方列结束了连线。
    两轮抽奖结束，千阳和直播间观众聊了一些玄门忌讳，临近中午十二点，结束了上午的直播。
    “师父，他说得那个人，不会就是青柠真正的金主爸爸，他表哥、宋云离吧？”
    直播结束后，杨茂迫不及待地问道。
    千阳神情有些严肃，说道：“不清楚。”
    紧接着，千阳补充道：“如果他的朋友就是宋云离，他应该还隐瞒了一些事情，不是简简单单挖了祖坟。”
    闻言，杨茂倒抽一口凉气，“这么说来，宋云离的情况比他口中那位朋友还要严重一些？”
    千阳颔首道：“嗯。”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就连师妹都不敢靠近他。”
    千阳摇头，“不知道。”
    “师父，如果是你的话，你能救他吗？”
    千阳沉思数秒，说道：“非常手段，能。不过，我没有理由救他，就算他长得好看。”
    杨茂：“……”
    提到宋云离三句话不离好看二字，师父果真是个超级颜控！
    接下来一段时间，千阳依旧每天直播，通过打赏方式和粉丝进行连线，答疑解惑。
    直播间流量水涨船高，仿佛将所有平台玄学区的观众全部吸纳了过来，每一场直播的观看人数都在二十万以上，并且持续不断地上升，最高一天晚上甚至达到了四十万观看量！
    她的后台粉丝也突破了四十万，青柠直播app更是霸榜周内下载量第一，平台知名度因为她得到了大大提升！
    平台顺势推出了其他区域的小主播，在外站有了不小的名气。
    如今青柠虽然比不上鲨鱼、小月亮等大神平台，也已一跃成为了中部的直播平台，引得不少外站小主播入驻，在社交平台讨论量炙手可热。
    千阳正式和青柠平台签约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其他平台便没有再询问过她。
    为了扩大知名度，杨茂在其他非直播的社交、视频平台为她注册了账号。
    杨茂专门负责为她打理账号，进行一些幕后工作。
    “师父，你在某站粉丝都比青柠直播高了。”杨茂捧着手机，不禁感叹道。
    千阳盘膝坐在地板上，怀里抱着广场刘阿姨送给她的那只特别会下蛋的大鹅。
    大鹅最近吃不下东西，精神萎靡不振，经常一只鹅孤零零地趴在厨房外的小阳台。
    千阳不以为意地回答：“是吗？”
    杨茂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问道：“师父，你在做什么？”
    千阳头也不抬地说：“我看一下它有什么问题。”
    杨茂随口道：“反正你不喜欢吃鹅蛋，干脆杀了吃吧。”
    千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杨茂面露疑惑。
    “为师不是普通人，灵气充盈，气运强盛。”
    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夸自己，杨茂摸了摸鼻尖，“师父，然后呢？”
    “活物在我身边待得太久，容易生出灵智，这时候杀它，可能会形成恶业。”
    千阳翻来覆去检查大鹅的身体，没检查出什么缘由，不由叹息一声，嘀咕道：“心理出毛病了？”
    生出灵智，不能杀它吃肉，那不就是养了一只宠物吗？
    杨茂若有所思地说：“师父，你说它是不是整天待在厨房那边的小阳台，精神抑郁了？”
    “精神抑郁？”千阳抬起头来，神情困惑，“那怎么办？给它听心经吗？”
    杨茂道：“我听他们说，有一些宠物就是要每天带它出去透透气才行。”
    “哦……”千阳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我以前养过宠物，它们好像每天都会在山里打猎。”
    “师父，我们带它出去走走吧。”
    “行。”
    杨茂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根牵引绳，穿在了大鹅身上。
    “走吧。”
    焉了吧唧的大鹅一出门就来了精神，“嗒嗒嗒”地跑到路边草地上，欢快地吃起了虫子，一个眼神都懒得甩给千阳两人。
    杨茂牵着绳子，脚尖轻轻踢了它一下，大鹅动作一顿，斜他一眼，发出一声“鹅”，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杨茂看乐了，“它还真是闷着了。”

 第23章

    夜晚,不知名的虫子在树梢鸣叫。
    乌云笼罩在夜空，冷风瑟瑟吹来，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深林公邸12号宅邸中,三四个人坐在古色古香的大厅，鱼缸冒着水花,几条品种金贵的鱼类在其中畅游,玻璃倒映室内明亮的灯光。
    “他怎么说？”其中一位道士装扮的老者捋着胡须问道。
    另一人道：“不肯松口，无论说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老者眯起眼睛,神情肃穆，“他虽不清楚千阳|具体来历，千阳对他却未有戒心。放他回去，继续在千阳身边打探消息……此人尚有用处。”
    另一人道：“大师，千阳来历不明，身怀绝技就罢了，出手就是问天盘这等不俗之物。甚至可以通过短短几句交谈，将您的独门绝技公之于众,她若非正统出身，怕是一个扰乱玄门的心腹大患啊！”
    老者道：“老夫纵横玄门多年，从未见过像她这般的能人异士,此人不得不防。”
    这时,一位年轻面孔的男子担忧道：“师父,千阳此人绝非良善之辈，我们这回怕是触了她的逆鳞，到时如何收场啊？”
    “而且，任凭威胁杨茂都不肯吐露和她相关的秘密,看样子也不会为我们所用……网上似乎已经猜到和我有关,日后我如何立足？”
    老者冷哼一声,“心胸狭隘！为师此番不过为了试探出她几分本事，是否扰乱玄门，危害他人。你在网上已经丢尽为师的脸面，日后在外人面前，不许泄露你我师徒二人的关系。”
    年轻男人抿唇，眼神透露不甘，却不敢反驳，低下头道：“是……”
    “咻——”
    就在此时，利器穿透疾风，撕裂空间的声音传来。
    房中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一道狭长黑影破窗而入，“铮”的一声扎进墙壁，足足没入了半截，足以证明这根箭矢来势汹汹！
    “箭？”年轻男人惊呼一声。
    老者脸色微变，沉声道：“她来了。”
    “咻！”
    然而，话音未落，第二根箭矢已然破窗而入，径直射向了老者的肩膀。
    “师父！”年轻男人震惊喊道。
    老者不躲不避，伸出右手堪堪抓住了射向自己的箭矢，巨大冲击力磨破了他掌心的皮肤，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用力踹开，门栓从中断裂，木屑落了满地。
    灰尘散去，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女子出现在门前，她手持一把玉色长弓，神情凌厉，独自一人却仿佛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我哥呢！”
    她身后站着一位尚未成年的少女，怀里抱着一把箭筒。
    老者神色不改，随手丢掉箭矢，目光掠过千阳手里的弓箭，赞赏道：“一把出色的弓箭，就应该搭配一位出色的弓箭手。”
    “小姑娘，你箭术不错。”
    “轮得到你多嘴？”千阳犀利的目光在屋内巡视一圈，“我徒弟呢？”
    老者笑道：“放心，你是我们这里的贵客，你的徒弟我们自会款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聊，我捡个东西。”管家猫着腰进了屋子，分别捡起地上和扎进墙壁的箭矢，仔仔细细擦拭上面的灰尘，一脸小心。
    房中那位中年男人越过千阳，看向不紧不慢走在最后的宋云离。
    “宋先生，您怎么来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怎么劳烦宋先生亲自走一趟呢。”男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宋云离对剑拔弩张的情形视而不见，目光掠过千阳手里的弓箭，说道：“借出了一样东西，我只是确保它完好无损地还回来。”
    男人忙道：“几位不必如此紧张，杨先生在其他房间休息，待离开时，他自然也会毫发无伤地出现。”
    “毫发无伤？是吗。”千阳抬起眸子，眼神直勾勾，“倘若他身上与出门时有半点不同，几位……可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放心、放心，我们好吃好喝待着他，自然不会让他出现任何差池。”
    老者一边擦拭手里的鲜血，一边笑道：“请。”
    宋云离并不打算参与他们之间的纠葛，进入房间后，挑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手肘抵着茶桌，看向了窗外。
    管家则是抱着两根箭矢，不停擦拭上面的灰尘，看得出他很宝贝这个东西。
    千阳则立于屋檐之下，手持玉弓，冷眼扫视屋中几人。
    “请？”千阳冷笑一声，“诸位如此大费周章，一个‘请’字尽可抵消？让我坐在此处，心平气和地同你们喝茶、说话？”
    老者瞳孔微眯，“你想如何？”
    千阳眼底尽是压不住的阴沉，“诸位想同我说话，不应该拿出诚意、付出代价？”
    屋中几人脸色皆是沉了几分。
    千阳接着说：“若是诸位没有诚心，有什么资格与我同坐、同聊？”
    “大师，您误会了，我们确确实实带着诚意找到了您徒弟，只是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若是有冒犯到您的地方，我在这里给您道个歉，对不住了。”男人堆着一脸假笑，对千阳说道。
    千阳侧眸看向他，猛地踹起脚边的椅子，“哐当”一声朝男人砸了过去。
    这时，老者一掌击飞身旁的桌子，截住了飞向男人的椅子，两个东西在半空产生撞击，“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小娃娃，行事不要太过嚣张？”
    千阳嘴角上扬，一手持弓负于身后，一手并拢双指立于胸前，她嘴唇翕动，眼底挥之不去的阴翳，盯着一脸惶恐的男人。
    “休要胡来！”老者似是有所察觉，猛然起身，掐指做诀，意欲将其打断。
    千阳双指一翻，一阵无形气浪朝老者扑了过去，老者如遭雷击，连忙掐诀隔档，谁知气浪来势汹汹，重击在他胸口，身体猛然一个倒退，跌坐在椅子上。
    老者不由地捂住胸口，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千阳，双目大睁，“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男人只觉心口一阵剧痛，脸上顿时褪去颜色，汗如雨下。
    “大师……救我……救我……”男人声音嘶哑地求救。
    千阳放下右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苍白的老者，“小娃娃？第一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老东西，如今玄门尽是你这种废物？连我一招都挡不住？”
    “如此无用之人，胆敢对我的徒弟动手？”
    千阳说得掷地有声，莫说其他人听到此话为之一震，就连站在她身边的杨微都有了几分畏惧之色。
    男人捂着心口已然瘫软在了椅子上，苍白的唇瓣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者万万没有想到，此人体内真气如此浑厚，哪怕是他也逾越不得分毫，今日怕是惹上一个大人物了！
    老者来不及擦去唇边鲜血，强撑身体站了起来。
    他面色凝重，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千阳大师，我等愚昧无知，冒犯了大师和您的徒弟，请您看在徒弟并无大碍的份上，绕他一命吧！”
    见千阳始终无动于衷，老者心一横，竟弯曲双腿，半跪下来。
    “大师，百爪穿心咒寻常人经受不住啊！”老者沉声道。
    “经受不住？与我何干。”千阳冷眼看着他，“他今日即便死在这里又如何？何以为与我有关？”
    老者眉心一震，俯首道：“大师，今日之事却是我们咎由自取。您可还记得刀锋楼气运之眼一事？”
    千阳俯视于他，不做言语。
    老者牙关一紧，回头看了一眼痛苦不堪的男人，知道事情应该不能够在隐瞒了。
    “大师，实不相瞒，气运之眼之事，正是在下的手笔。此法为祖上流传而来，如今悉知此法之人，应当只有在下一位，那日大师竟一字不差将在下的独门秘技宣之于众，在下一时糊涂，不得办法与您见面询问清楚，只好出此下策！没想到冒犯您和杨先生，让您勃然大怒。”
    “在下有一宝物，名唤血墨，大师理应知晓此物何其珍贵，在下愿将此物奉上，希望大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让我徒弟出来。”千阳应答，只是让他们把杨茂带出来，“另外，还有那两个带他进来的人，一并带过来。”
    “是。”老者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立刻示意下面的人去办。
    千阳依旧没有落座，亦没有解开男人的身上的百爪穿心咒，老者自是只能保持半跪的姿势，不敢擅自有所动作。
    “气运之眼一法，因何失传？”千阳问道。
    此法原本记录在一本《山海外传》的书中。
    相传，《山海外传》与《山海经》同出一脉。《山海经》记述了数千年前存在于世界上的人文、地理以及一些神话传说，而《山海外传》则是记述了玄门最完善的玄法、咒术和有名的玄门异士。
    没想到如今玄门，竟然已经成为了他人的独门秘技。
    老者领教到她的威力，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说：“此法原是记载在《山海外传》之中。”
    “只可惜，在数百年前，玄门分崩离析，唯一一本《山海外传》被各大玄门门派撕毁瓜分，经历这么多年的时代变迁，如今恐怕只剩下了一些残片，许多玄法咒术已经永久地失传了。”
    “我门先祖便是手握气运之眼这枚残片之人。只是，如今玄门没落，后继无人，此法独独只剩我一人知晓。”
    “因此，大师您将此法宣之于众时，我才会如此行事，其意只在引您来此地，一探您的深浅，却不知是我等他太过愚昧，小看了大师。”
    千阳皱起眉头，数百年前被玄门瓜分的《山海外传》并未失传，她幼时曾日日修炼、学习。

 第24章

    看着身边僵直的两个人,千阳歪了下脑袋。
    杨茂两人一个生无可恋，一个目瞪口呆。
    “怎么了？”千阳狐疑道。
    【……】
    【完蛋，我们主播刚下山不清楚汇率。】
    【有点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天呐……2.9亿人民币我可能几辈子都挣不到,2.9亿美金……要不我还是直接投胎吧！】
    杨茂面如土色，喉咙像堵着一块石头,艰难地说：“1美金,等于7.2152元人民币。”
    千阳神色微怔，面露迷茫,“不、不一样吗？”
    杨茂倒抽一口凉气，说道：“2.9亿美金，约等于21亿人民币。”
    千阳忽然被这个天大的数字砸懵了。
    21亿人民币……她五年签约费才五千七百万，她这辈子不吃不喝也绝对还不完啊！
    【我的妈耶。】
    【同情。】
    【什么破玩意儿？价值二十一亿人民币？】
    【啊啊啊啊啊啊拍卖会上的东西价格不好说。】
    千阳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笔庞大的赔偿金，对她来说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数目。
    这么贵重的东西，宋云离为什么要借给她？！
    不、不对，借了别人东西，她为什么不能小心一些？
    二十一亿……这些钱怎么赔得上啊！
    “徒弟……”千阳欲哭无泪地看向杨茂,“怎么办啊？”
    这么多钱，就算把他们仨卖了，也赔不起啊！
    “师父……”杨茂面如人色,唇瓣颤抖,“你、你放心,我们、我们一起承担……不就是、不就是二十一亿，我、我、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一定能够还得上……”
    杨茂说话已经开始哆哆嗦嗦了。
    杨微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二十一亿人民币一把弓箭,别说亲眼见过,吹牛都从来没有听说过。
    “千阳师父,你、你救了我哥，我们一定、一定会和你一起，渡、渡、渡过难关。”
    【患难见真情啊。】
    【恕我直言，你俩的作用就跟我的资产和某云、某化腾资产加起来就是亚洲首富一样。】
    【不是，你们真的相信那把弓值二十一亿？】
    【主播不会被坑了吧？】
    “咚咚——”
    这时，敲门声响起。
    “千阳大师，宋先生让人把票据和鉴定书送过来了，让您一并带回去。”
    千阳：“……”
    “唉。”千阳叹息一声，嘟囔道，“看来，命中早已注定，我和宋云离……缘分不浅啊。”
    杨茂：“？”
    杨微：“？？”
    【？？？】
    【主播你终于疯了？】
    【原来一个人在压力过大的情况下，真的会瞬间疯魔。】
    【补药啊！还有机会，主播补药发疯啊！】
    【……擦，那位数百亿家产的宋董事长？那完蛋了，他真买得起2.9亿美金的古董。】
    千阳默然不语。
    虽然她隐隐感觉到了，宋云离与她有不解之缘。
    啊……当然不是单纯因为他合眼缘。
    但是，她目前并没有什么打算。
    虽然他长得好，身材好，气质好，家里有钱，还死得早，千阳仍然不打算与他扯上关系。毕竟，宋云离如果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出手相助。
    当天晚上，千阳三人回了家。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决定立刻搬进新房子，暂时停止了直播。
    那之后，千阳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
    搬到新房后，千阳主动联系了宋云离，约他见一面。
    宋云离没有拒绝，只是告诉她今天行程很满，只有晚上六点到七点半有空。
    千阳答应下来，问他要了地址，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她早早就独自过去了。
    期间，她打开直播，混起了时长。
    【嗯？今天户外直播？】
    【这几天主播没怎么直播，我好无聊。】
    【这会儿干什么？】
    千阳道：“我在外面散步，今天没什么直播内容，和大家聊聊天，混一下时长。”
    【混时长说得这么明目张胆！】
    【不怕青柠扣你全勤啊？】
    【话说，这俩天大师兄干什么去了？从深林公邸回来之后，他就没再露过面了。】
    【好久没看到他，还有点不习惯呢。】
    “他最近在上班，五点半才下班呢。”
    【嗯？？】
    【大师兄找到工作了？】
    【哇！恭喜恭喜！】
    【妹妹呢？她好像和你们搬到一起住了。】
    千阳无奈道：“她今天放假，在面包店里兼职。”
    “他们好像觉得我要破产了，打算多挣一点，替我分摊压力，明明我都说了，赔偿金的事情不需要他们操心。”
    【对……赔偿金的事儿，我差点忘了。】
    【主播，你找到搞钱的办法了？】
    【千万别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否则我一定会举报你！】
    【这年头到底什么人能够轻轻松松搞到二十一亿？】
    【犯罪嫌疑人。】
    【……谢谢你。】
    千阳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她和宋云离约好的时间。
    千阳嘀咕道：“应该没问题吧。”
    时间来到了傍晚六点，千阳结束直播，坐在咖啡厅里等候。
    不多时，马路对面走来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男人。
    他的外型实在太过显眼，来来往往的路人无法克制地用余光观察着他，偏偏他像是游离在环境之外，眼里总是蒙着一层淡漠，仿佛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宋云离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千阳将位置选在一个窗边角落，位置逼仄，宋云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弯曲抵着桌腿，姿势看起来不太舒服。
    他修长手指扯了下领带，看向千阳，说道：“我时间不多，有什么事情请你直说。”
    “哦……哦。”千阳有些晃神，勉强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咖啡厅桌子并不大，两人面对面坐着，千阳第一次这么清晰直观地感受到美颜暴击。
    咖啡厅中，他们一个穿得像上流社会的精英，一个穿得像刚下山的道士，组合相当奇怪，不少客人暗中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宋先生，你相信命运吗？”千阳开口问道。
    宋云离看着桌上散发热气的咖啡杯，眉眼被薄薄烟雾遮盖，像山水画里的黛青。
    下一刻，他抬起眸子，直勾勾看向了千阳。
    “……什么？”宋云离道。
    千阳感觉自己从他声音里听到了一些不明其意地轻笑。
    宋云离屈起双腿，大腿将西装裤布料绷紧，仿佛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紧致的肌肉。
    宋云离模样雌雄难辨，身材并不是柔弱纤瘦那一类型，除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实际上他的身形要比普通男人精壮一些。
    这种就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千阳感觉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和路上随便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没有两样。
    “我这样说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们两个非常有缘。说不定几年之后，我们的关系会变得十分亲近。”
    “噗……”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是一个不认识的客人。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用这种方式搭讪？
    宋云离脸上神情并没有变化，既没有讥讽与嘲弄，也没有开心或愉悦。
    准确来说，千阳的话像一颗石头砸进了深渊，没有听见一丁点回响。
    宋云离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宋云离波澜不惊地说：“是吗？真遗憾，我应该活不过明年。”
    他果然对自己的状况了如指掌。
    千阳顿时眼睛一亮，朝他比出两根手指，说道：“二十五亿，我救你！”
    数额不多不少，正好比她的赔偿金多四亿。
    宋云离动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你要救我？”
    “是。”千阳郑重地点头，“不过，有条件。”
    宋云离抿起薄唇，仿佛在思索什么，“说来听听。”
    “倘若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能帮你延续几年寿命，而且极有可能你会遭到报应，不得好死，来世永不为人。”
    最好，他没有做那些事情。
    可是，听了她的话，宋云离反而笑了一声。
    “二十五亿，换来几年寿命？”宋云离嘴角上扬，笑容无端显得冰冷，“值了。”
    千阳神色微怔，“什么？”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对方讨价还价的准备。
    甚至已经在心里降低到了二十一亿。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我不需要你救我，我只要这几年时间。”宋云离道。
    这个人他并不求生啊。
    那为什么……
    千阳拧了拧眉头，挖了自家十九座祖坟，这些还不足够吗？他要做的事情，难道还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完成？
    到底为什么，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你到底要做什么？”千阳疑惑道。
    宋云离显然不会回答她，只是说：“千阳大师，我答应你的条件，明日会将东西送到你手里。你也要践行承诺，替我延长寿命。”
    “好。”
    反正解决了一桩烦恼事，关于他的事情，千阳知道也可，不知道也可。
    而且，至少目前为止，宋云离手上并未沾染过活人鲜血。
    他的行径……大概率和那些死人有关。

 第25章

    和宋云离分开后,千阳独自步行前往地铁站。
    下山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搞懂了怎么搭乘交通工具。
    寻思这会儿杨茂已经下班了，千阳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深林公邸那件事之后,她就保存了杨茂的联系方式，出行也将手机带在身边。
    “徒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千阳语气轻松雀跃。
    “怎么了？彩票中了二十亿？”杨茂张口说道。
    这段时间杨茂精神状态不太好,秦舒怡夜里不睡觉四处乱晃，说他半夜做梦都在念叨怎么发大财。
    千阳笑道：“差不多,赔偿金的问题解决了。”
    “解决了？！”杨茂拔高声音，语气充满不可思议。
    “对啊，解决了。”
    “不会吧？怎么解决的？”杨茂震惊道。
    千阳解释道：“我答应为他延长几年寿命，抵了二十一亿赔偿金，还倒给我四亿。”
    “……”杨茂沉默片刻，声音并不见得轻松几分，“师父，你之前不是说,被他的事情牵扯进去，你自己也不能轻易脱身吗？”
    “嗯。”千阳应了一声，“他阴气太重,本来应该灾厄缠身,大概有人帮他暂时躲了过去。不过,持续不了一年，他必死无疑。”
    “那你……要怎么帮他延长寿命？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杨茂问道。
    “影响嘛……我向来气运强盛，只是延续几年寿命，基本没有影响。”
    “真的？”
    “当然。不过,倘若他要安度余生,只能委屈我,与他结成正缘，方能抵消。”
    “结成正缘？”杨茂疑惑道。
    “就是……将他的命盘与我绑在一起，以我的阳气，消他的阴气；以我的功德，抵他的恶绩。”
    “噢……”杨茂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脱不了身，是这个意思！”
    “那他岂不是要……”
    “不过，只是延长几年寿命，不需那么麻烦。我可以用一个类似的方法，不会让自己无法脱身。”
    “他……不要命了？”杨茂唏嘘不已，“二十五亿，只换几年时间？”
    千阳不以为意道：“他求生欲不高，而且，如果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不会真的牺牲自己。”
    “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师父我不会破产，你和杨微不用那么紧张了。”
    杨茂语气轻松了些，“对您没有影响就行了。”
    “嗯，你们还是沉不住气，这一点多跟你师妹学学。”
    杨茂吐槽道：“师妹？她一只鬼，当然觉得没关系，她还觉得做鬼挺好的呢！”
    了却一桩心事，千阳回去的步伐轻松了不少。
    她终于算是守住了自己的钱包。
    晚上回家，千阳和直播间观众也分享了这件事。
    不过，宋云离毕竟不算公众人物，千阳没有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只是说自己已经合法、合理地解决赔偿金。
    第二天，千阳照常前往附近天桥下。
    “来了来了！千阳小师傅终于来了！”
    “小师傅，我把场地腾出来了，咱们打两套拳吧！”
    “嘿嘿，跟着小师傅打了几天，我胳膊不酸腿也不疼了！”
    千阳的名气已经在天桥附近传开了，每天早上七点钟，这些老头儿老太太准时出现在广场上，等着她一起强身健体。
    “好，我先带你们打两套。”千阳放下布袋，走到众人前方，带领他们一起打拳。
    “观众朋友大家好，现在是首都时间早上七点过十分，我们来到了太行市分也区老头街的红联广场。”
    这时，几名摄像和记者当着镜头介绍起了所在地。
    千阳专注于打拳，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反倒身后那些老头儿老太太一个个昂首挺胸，神情肃穆，动作整齐划一，打出了从未有过的气势。
    “最近我们电视台接到一些投稿，声称家里的老人连续一个月每天早上六点半出门，经常从家里带走一些粮食，大米、蔬菜、鸡蛋、腊肉等等。出去之后，汗流浃背地回来，东西也全部不翼而飞。”
    “并且在家里就像中了邪似的，天天听什么咒语，嘴里经常念叨=一位大师，仿佛进入了什么非法组织。”
    “太行电视台接到投稿后，立刻打算一探究竟，来到了事发地，老头街的红联广场。”
    说完，记者走出镜头，为观众展示红联广场上的情况。
    只见，偌大广场上，左右前后间隔1.5米的距离站满了人，正在整齐划一地跟着一位小道士打拳。
    那个场面堪比武侠剧的门派弟子晨练。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应该可以看到，红联广场上竟然出现了一群训练有素的老年人，正在和一位小师傅锻炼打拳。”
    记者惊奇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非法组织？让记者带大家深入了解一下。”
    镜头不断推近，掠过了广场的所有人，最后停在了一身道袍的千阳身上。
    “观众朋友们，这位小师傅应该就是老人家经常念叨的大师了，让我们一探究竟吧。”
    “咦？这位小师傅，怎么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呢？”记者疑惑地说。
    千阳打完两套拳，将双手平放于胸前，呼出一口气，收了动作，依旧脸不红气不喘。
    谁知睁开眼，一个黑乎乎的摄像机几乎顶在了她的脑门上。
    “？”千阳疑惑地看着对方。
    “这位小师傅，请问您带这些老人家在做什么？”记者举着话筒来到了她面前。
    “打拳啊。”千阳皱起眉头，很难看出来吗？
    “这段时间，您每天早上都会和老人家一起打拳吗？”
    “是，怎么了？”千阳不解道。
    “那么请问，除了打拳，你有没有收老人家什么东西？”
    “鸡蛋？”千阳神色诧异，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是太行市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我们接到投稿，疑似红联广场出现了非法组织，骗取老人家财物，进行洗脑。”
    “非法组织？”千阳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你去问问其他人吧。”
    记者：“……”
    “那么，请问你和这些老人在做什么呢？”
    “打拳，看不出来吗？”
    与此同时，一位打完拳的大妈在镜头旁接起了电话。
    “喂？”
    大妈打开了扩音，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妈，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说过多少次，以后早上不许去红联广场！”
    “哎呀！我安全得很，没有进什么邪教组织！我们这个小师傅厉害得很嘞，和那些骗子不一样，你就别操心了！”
    “妈！我看你是被人洗脑了！”
    “我晓得！那些发鸡蛋的都是骗子，小师傅不是啊！你刘姨那个腿经常抽筋不是？就是她给治好的！”大妈苦口婆心地说。
    千阳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她指了指自己，对记者说道：“我？非法组织？”
    记者总觉得她有几分面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懵懂点了下头，说道：“对啊……”
    千阳：“……”
    大妈还在和女儿通电话，被训得不耐烦了，说道：“哎呀！太行电视台在这儿直播，你自己打开电视看一下，就知道我在干什么了！”
    “你等着！我倒要看看，你整天神神叨叨在做什么！”女儿道。
    大妈一步站到千阳身边，说道：“小师傅，你等一下，我女儿要看看我们在做什么。”
    “哦……”
    千阳稍微有点自闭。
    她每天早上兢兢业业跟上班似的教这些老人家锻炼身体，结果被其他人当成非法组织头头了。
    非法组织……从名字就能听出来，这玩意儿要坐牢的。
    “妈，我已经打开电视了。”女儿在电话那端语重心长地说，“妈，那位千阳大师都说过了，这些东西不能乱信，可能会影响自己气运，你怎么还听人家胡说八道呢？”
    千阳愣了两秒，感觉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妈，你看！你身边那个小道士，年纪那么小，怎么可能会……”
    忽然，女儿声音弱了下去，传来一道震惊的抽气声。
    大妈尚未察觉，转头问道：“小师傅，我之前听刘姐叫你什么来着？怎么这么耳熟……”
    “啊！！！”
    电话中响起一声尖叫。
    “千阳大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卧槽！我想起来了！”记者露出一个醍醐灌顶的表情，“你是千阳大师！”
    千阳：“？”
    “妈、妈！你站着别动！你等我一下！”女儿在电话里激动地说。
    “啊？你来干啥？”
    “我、我来看看千阳大师啊！”
    千阳并不觉得开心。
    她耷拉肩膀，感觉非常挫败。
    非法组织的头头一定会被抓起来，关进局子里。
    听说只要进了局子，她这辈子就毁了。
    难道教大爷大妈锻炼身体、算算命，合情合理收一点报酬，就已经违法了吗？
    她之前还说自己不会触犯法律呢。
    “千阳大师，我看过您的直播！您太厉害了！”记者惊喜地说。
    千阳抬头看他一眼，闷闷不乐地说：“你们不是说不知者无罪？我不知道这是非法活动，大不了我以后不来这边了。”
    她不想进局子，也不想和警察同志发生冲突。
    早知道就不贪这么一点算命卜卦的钱了。
    “啊……”
    “小师傅？！”大妈一脸惊慌地看着她。
    “不行啊！你不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什么？！千阳大师明天不过来了？！”
    “怎么搞的？你们谁欺负千阳大师了？！”

 第26章

    千阳回到阳台,在众人疑惑目光中，走到了小加卧室墙外。
    “大师……”小加母亲迷茫地喊道。
    小加父亲从冰箱取出一罐啤酒，重重摔上了门。
    “哎呦！大侄儿,火气那么大？这位小师傅可是干妈带过来的，你还不相信干妈吗？放心吧,看不好小加她不收钱。”王大娘站在门外笑吟吟地说。
    “干妈,你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带过来。”小加父亲看到门外站着四五个人，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千阳皱着眉头,站在小加卧室墙外，屈起手指隔着隔音棉敲了敲墙壁。
    杨茂则应广大直播间观众的要求，按照千阳刚才的顺序，先是前往阳台，看到了远处的小千山，再回过头，将镜头聚焦到了阳台门框上。
    “三口之家……”杨茂默念牌匾上的四个字。
    【还挺温馨。】
    【好奇怪，牌匾不是应该挂在入户口吗？】
    【嗯……虽然布置温馨,但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
    【阳台屋檐是不是做的有一点低？感觉室内采光不是很好。】
    “确实，屋内采光比较一般。”杨茂说道。
    “大师,这房子有什么问题吗？”小加母亲紧张地问。
    小加父亲开了一罐啤酒,站在厨房过道上冷冷看着千阳。
    千阳道：“我先了解清楚所有情况。”
    千阳抬起头来,盯着客厅四面墙壁。
    客厅面积不算小，偏偏像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南北开着两条过道，大概两米宽,厨房、卧室、卫生间全部都在过道里面,显得客厅十分封闭,四处都不通透。
    加上阳台屋檐做得比平常人家低一些，挡住了一部分光线，导致室内采光条件不好，地板还是采用柔光地砖，更加凸显了一股冷清之感。
    “小加什么时辰出生？”千阳问道。
    “农历七月初九，傍晚七点左右。”小加母亲说道。
    千阳继续往前走，来到厨房和卫生间的过道前。
    由于两条过道都开在侧面，如果将卧室和厨房、卫生间的房门全部关闭，过道上几乎完全光线。
    “让一下。”千阳和小加父亲面对面站在厨房过道上。
    两人分别站在其中一边，挡住了前后两边的光线来源。
    小加父亲手里的啤酒罐冒着冷气，千阳都感到了几分寒冷。
    “我建议你多晒太阳，你们的情绪也会影响到小加。”千阳提醒道。
    小加父亲攥着啤酒罐的手指紧了一下，到底还是侧身让开了路。
    杨茂举着手机紧随其后，说道：“屋里晒不到太阳，你去阳台待着吧。”
    小加父亲抿了抿唇，仿佛憋着一口气，大步走向了阳台。
    千阳走进厨房，看了两眼。
    “师父，有什么问题吗？”杨茂低声问道。
    千阳神情肃穆，说道：“问题不小。”
    【卧槽？】
    【之前几次主播好像没有这么严肃。】
    【问题这么大吗？】
    【屋子格局有问题？虽然看起来是有一点奇怪。】
    【加上到处贴着隔音棉，有一种住在纸屋子里的感觉。】
    【啊啊啊住口！幻视烧给死人那个纸房子了！】
    【有没有学建筑的出来说一下，房子格局哪里有问题？】
    ……
    【大一建筑新生报道，我只能说正常格局都是南北通透，保证客厅采光。阳台那块儿我不清楚，一般情况下屋檐绝对不会做得那么低。】
    【如果这是小区统一格局，我只能说工程师没有我的水平高。】
    看完房子格局，千阳重新回到客厅。
    “女士，我基本可以确认，小加身体没有问题，也不存在心理问题，他大概率是丢魂了。”
    小加母亲愣住了，“丢、丢魂了？”
    “嗯。”千阳抿着唇，点了下头，“他睡醒时发作，已是魂魄不稳之象，发作后迅速入睡，不肯开口说话，都是心智缺失、精神不振的原因。除了外力造成的心智受损，比如大脑受到撞击、受到强烈刺激，除此之外都是魂魄缺失。”
    小加母亲直起身子，焦急地说：“小加没有受伤，也没有受过刺激，他是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千阳颔首，说道：“虽然世上有一些人天生魂魄不全，但是小加三年前和普通孩童一样，只能说明他是丢了魂魄。”
    小加母亲立刻起身朝她走来，一把抓住千阳的手，声泪俱下道：“大师，求您帮帮我，一定帮我治好小加，无论您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小加父亲站在阳台上，脸上充斥了一抹怒火，“你们还没演够吗？！”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现在，马上，请你们离开我家！”
    小加父亲忽然震怒，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杨茂眉头一皱，“先生，我们只是想帮你。”
    “帮我？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结果呢？莫名奇怪折腾一大堆，孩子好了吗？”
    小加父亲指着门外那些人，“笑话看够了吗？开心了吗？我有一个生病的孩子，一个无缘无故大叫的孩子，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你们满意了吗？！”
    “干妈，带着这么多人来看我们的笑话，你高兴了吗？”
    王大娘脸色一黑，“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为了治好小加？你怎么能好心当做驴肝肺呢？”
    “治好小加？干妈，说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小加父亲红了双眼，猛地将啤酒罐砸向“三口之家”的牌匾，飞溅的液体打湿了地砖和墙面。
    小加母亲慢慢滑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地痛哭起来。
    【唉。】
    【他们应该经历过很多次类似事情，一开始说不定也相信过，结果给了他们希望，再叫他们失望，这和杀人诛心有什么区别？】
    【王大娘哪里安什么好心？落井下石带其他人看笑话才是。】
    【他们估计也不会轻易相信主播。】
    【天底下哪一对父母承受得了这样的事情，早就已经身心俱疲了。】
    【呜呜呜看得我也好难受。】
    门外的人听到这番话逐渐散去了，王大娘骂了一句“不识好歹”也离开了。
    等到众人全部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千阳两人和痛哭的小加母亲。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走吗？”小加父亲冷眼看着两人。
    千阳弯下腰，将小加母亲搀扶到沙发上，回头看向他，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小加一直不肯开口说话，有你们的一部分原因？”
    小加父亲攥起拳头，显然已经隐忍到了极限。
    “丢了魂魄，并非完全不能言语。甚至，他对于外界的情绪是能够感知到的。”
    “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在我动手之前，希望你能……”
    “闭嘴！”小加母亲忽然怒喝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万一呢！万一呢！我问你，万一她可以治好小加呢？你要放弃这个机会吗？你要把她赶走吗？”
    “可是那些人你知道啊！他们治不好小加，他们把小加当成怪物……”
    “是他们把小加当成怪物，还是你把小加当成怪物？”
    小加父亲浑身一震，眼睛忽地红了。
    小加母亲亦是泪流满面，哽咽道：“我不管……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哪怕只有一丁点机会，我也想让小加好起来。”
    男人颓败地蹲在地上，用力捶打自己的头部，仿佛以此来发泄什么。
    “啊！！！”
    “啊！！！！”
    “啊！！！”
    孩童尖叫声猛然在卧室响起，两人条件反射般冲进卧室。
    “小加……小加……妈妈在这里……爸爸妈妈在这里……”
    女人将失声尖叫的孩子抱进怀里，不停拍打后背，安抚他的情绪，直到尖叫声慢慢弱了下去。
    千阳两人留在客厅，并没有主动前去查看小加的情况。
    片刻后，小加父亲重新回到了客厅。
    他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神情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大师。”小加父亲声音哑涩，“抱歉。请你试一试、试一试吧。”
    【本来好好的三口之家，怎么就……】
    【不知道能不能把魂魄找回来。】
    【主播应该能做到吧？】
    【呜呜呜不管了，我要给主播刷礼物。】
    无论面对他的排斥、暴怒还是此时此刻的疲惫，千阳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让我看一下他的情况吧。”千阳道。
    “请。”
    千阳走到卧室门口，发现室内窗户紧闭，窗帘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线。
    小加父亲解释道：“他不喜欢见光，白天发作也比晚上发作频繁一些。”
    千阳“嗯”了一声，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些缝隙，让光线勉强照亮整间卧室。
    小加母亲坐在床边，紧紧抱着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靠在母亲怀里，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小加母亲含着泪，轻声道：“大师……”
    “没事。”
    千阳走到两人身边，牵起小加的右手，明显感觉他瑟缩了一下。
    千阳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仔细感知，“你们把他照顾得很好，身体很健康，只是缺乏阳光照射。”
    “大师，那他……怎么样？能好起来吗？”
    千阳肯定地给出了答复，“可以。”
    闻言，小加母亲眼里燃起了希冀，“大师，求您一定要帮帮他！”
    千阳道：“我会帮他。”
    千阳放下他的手，查看他的感官情况，发现靠近时他还有轻微的瞳孔反应。

 第27章

    墙体拆除工程一触即发。
    熟睡中的小加被父亲抱到了隔壁,他丢了魂魄，精神虚弱，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梦中度过,轻易不会醒来。
    让小加母亲陪伴在他身边后，其他人开始动工,拆除墙体。
    日上三竿,电钻声不绝于耳。
    好在屋里贴满了隔音棉，不会发出太大的噪音影响到其他住户。
    【我真有病,大冬天蹲在小区门口看人家搞拆迁。】
    【救命！想起了隔壁天天装修的时候。】
    【谢谢大家，清醒了，彻底清醒了，有一种被电钻打开天灵盖的清爽感。】
    【哈哈哈……我好命苦，耳机坏了，被我妈扫地出门。】
    【蹲一蹲结果。】
    屋内，杨茂和小加父亲一人一把工具卖力地拆除墙壁。
    千阳独自在阳台，取下了“三口之家”牌匾。
    “给大家科普一下,在玄门，槐木被称为鬼木，容易招惹一些阴气重的东西,然而朱砂又有驱鬼辟邪的妙用。”千阳翻看牌匾,手指临摹着上面的朱砂字,“两者合一，倒反天罡。”
    【听起来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加父母被人做局了。】
    【不是，跟着咱们主播，真的能学到东西啊！】
    【刷到什么学什么,刷到什么学什么。】
    【主播,做局的人用心这么险恶,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千阳道：“天命难猜，报应未必会报在他身上，可能和盈盈一样祸及后代，也可能回报在下一世、下下一世。”
    【艹】
    【好恶心。】
    【这种人也根本不在乎后代和来世吧？】
    【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不能让他继续作恶。】
    【如果仅仅因为嫉妒就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他真的禽兽不如。】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哪怕真的和小加父母有深仇大恨，也不应该报复在小加身上。】
    ……
    【其实，我感觉小加父母已经知道做局的人是谁了。】
    【我也……房子装修图和牌匾不都是一位“朋友”给的吗。】
    弹幕上议论纷纷，千阳抬起头来，看向室内的两人。
    小加父亲脸色发白，神情严肃，心事重重。
    千阳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加父亲动作明显僵了一下，牙关咬紧，太阳穴青筋微微凸显。
    “有东西！”杨茂大惊道。
    闻言，千阳立刻回到室内，来到被砸出一个窟窿的墙体前。
    只见墙灰和碎砖缝隙中，露出了一片鲜红色布料。
    千阳神色一凝，“继续挖！”
    两人顿时加快了手中动作，几分钟后，红色布料露出大部分，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小加父亲取下手套，抓住红色布料，用力拧了两下，终于将东西取了一下。
    他将巴掌大小的东西放到千阳面前，擦了下满脑袋汗水，说道：“大师，您看看。”
    【卧槽……真有东西！】
    【天呐！居然藏在墙壁里面，那就是施工队中的一个人了！】
    【震碎三观！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这跟看恐怖片有什么区别！】
    【大白天吓得我瑟瑟发抖。】
    【有、有没有人陪我上个厕所……】
    ……
    【实不相瞒，我曾经听家师提起过此法，当真凶恶至极。】
    【没想到如今玄门还有如此穷凶极恶之辈。】
    【竟然使用此法作恶，实在丢尽我玄门的脸面！】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潜水在直播间的同行全部被炸了出来。
    看到红布出现的时候，千阳就已经猜到事情大概了。
    背后之人的用心，比她想要中还要险恶。
    千阳将手机交给杨茂，打开了红布。
    这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把婴儿的长生锁，一个风筝线轮，和一张叠起来的黄色符纸。
    “大师，这是……”小加父亲脸色凝重道。
    即使并不清楚具体作用，也能够大概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千阳并未第一时间做出答复，她拿起符纸，将其展开，里面卷着一撮柔软发黄的头发。
    “这是什么？头发？”杨茂疑惑道。
    “婴儿胎发。”千阳道。
    “那其他这些……”
    小加父亲指着风筝线轮说道：“这是小加最喜欢那只风筝的线轮！我们一直保存他的风筝，只有这一只线轮不见了。”
    “那这把长生锁是谁的？”
    小加父亲摇头，“……不清楚。”
    那它的主人就不是小加。
    “把你夫人喊出来吧。”千阳说道。
    “好。”
    小加母亲来到客厅，脸上仍有泪痕，她看到茶几上摆放的红布和三样东西，神色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小加母亲问道。
    “从小加卧室墙里挖出来的东西。”小加父亲语气沉重道。
    人到齐了，千阳叹息一声。
    “小加被人借命了。”
    闻言，在场三人齐刷刷愣住了。
    “什、什么？”
    【卧槽？！！】
    【借运？？？】
    【我的妈耶……中式恐怖的氛围上来了。】
    【我浑身凉飕飕的。】
    【好恐怖啊啊啊啊啊！】
    “借运？”杨茂迟疑道。
    千阳摇头，重申道：“不是借运，而是借命。”
    借运和借命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借运只是窃取他人气运，让自己运气变得越来越好，不会伤其根本。
    然而借命则是将别人的性命，借来用以延续自己的性命。
    这几乎是当下玄门仍然流传的咒法中，最恶毒的咒法之一。
    听完千阳的解释，夫妻两人如遭雷击，脸上顿时褪尽了血色。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小加母亲失神地喃喃道。
    “小加丢失的魂魄，就在长生锁的主人身上。”千阳道。
    两人震惊又错愕，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眼皮子底下这样坑害他们的孩子。
    【好可怕……用别人性命延续自己的性命。】
    【啊啊啊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小加太命苦了。】
    【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把小加的魂魄拿回来啊！】
    【呜呜呜我的孩子要是遇到这种事情，不管是谁，我一定会杀了他！】
    【有娃看不得，比杀了我还难受。】
    看着脸色惨白，却迟迟没有开口的两人，千阳提醒道：“如果你们知道这些事情是谁所为，直接告诉我吧。若是再耽搁一些时间，小加的魂魄就拿不回来了。”
    两人露出挣扎痛苦的表情，似乎还有一些不愿相信。
    “房子装修图和牌匾，都是王永送的。”小加父亲语气万分沉重。
    “那是谁？你的朋友？”千阳问道。
    小加父亲说：“他……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一直以来关系都很好，无论他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帮助他。当初，他的一个工程出了问题，我借给了他三百万，帮他度过难关，那之后……我家里老人去世得早，就拜了他妈为干妈。”
    “小加生病之后，他也一直在帮我想办法，他怎么会……”
    千阳思忖片刻，问道：“他妈就是带我们来到这里的王大娘？”
    “对……”
    【妈耶……】
    【太吓人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我就觉得那个王大娘不安好心！一开始根本不相信主播，还带这么多人来看笑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果然，那句话说得对，往往最见不得你好的人就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找到凶手就赶紧把小加魂魄拿回来吧！】
    小加父亲仍然有些不愿相信，怔愣道：“大师，有没有可能弄错了？他没有理由……为什么要这么对小加？小加生病之后，他几乎每一周都过来探望……他怎么会呢？”
    小加母亲也有些呆怔，她无神的眼睛转移到千阳身上，说道：“大师，我不明白。我们两家关系向来很好，干妈虽然性格强势了些，但是对我们和小加都不差。”
    “我们那几年生意做起来之后，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几千上万的东西说买就买，几乎把他们当做亲人对待。”
    “如果、如果他真的需要借命，为什么不选择其他人？偏偏要选择小加呢？”
    千阳平静地说：“因为他嫉妒你们。”
    【是啊，关系越好，距离越近，会有一种凭什么他可以，我不能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亲近的人才会嫉妒你过得好。】
    【他们希望你过得好，但又不希望你过得太好。】
    【太贝戋了！太贝戋了！】
    【人家把他当兄弟、当亲人，他把人家当工具人啊。】
    【这种人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小加父母要是不忍心我真的连你们都要一起骂了！】
    ……
    两人张了张口，哑然无声。
    他们应该非常清楚，除了王永，他的发小，没有人再有机会对他们做这种事情。
    千阳观察两人的反应，说道：“既然知道了是谁，你们仔细想想，在事发之前和这三年期间，他们都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眼里泛起了血丝。
    半晌，小加母亲沙哑地开口：“王哥他有一个孩子，比小加小了两岁，前不久刚满五岁。”
    “那孩子是个早产儿，他妈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手术后勉强保住了性命，娘俩在icu住了大半个月。”
    “王哥当时手头紧，给不出医药费，还是问我们借的。”

 第28章

    “不……你要做什么？！”
    看着往外走的千阳,王永回光返照一般，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流露出一抹惊慌之色。
    千阳拉开了门,和门口窥伺的王大娘撞了个正着。
    看见鼻青脸肿面如纸色的儿子，顿时紧张了起来,高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何山,你、你带着外人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千阳对这些人已经完全没有耐心，直接绕开王大娘前往隔壁的房间。
    只要确定对方的位置,千阳不担心他会逃走，因为中了百爪穿心咒的人短时间几乎动弹不得。
    王大娘见她走向隔壁房间，立刻上前阻拦，“你要做什么？谁让你到我家来的？你们打伤了我儿子，我一定报警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大娘。”杨茂三步并做两步挡在了王大娘面前，神色讥讽，“你直接报警吧，王永杀人未遂,我们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什么……怎么可能？”王大娘连忙折返回来，果然在地上看到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哎呦！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你们兄弟俩有什么矛盾,让这些外人插手做什么？！”
    “妈……不能、不能让她……”
    “砰！”
    随着一声巨响,千阳一脚踹开了隔壁紧锁的房门。
    “哎呦！你、你干什么？！”王大娘声音变得越来越尖锐,手足无措地在几人之间看来看去。
    看到屋内的情形，千阳身形停顿了半秒。
    她回头看向客厅，四岁大的小男孩躲在墙壁后面，害怕地探出脑袋看着他们,眼中含着泪花,似乎不明白关系一向很好的二伯为什么会带着其他人来到家里。
    千阳深吸一口气,对王大娘说：“你先带孩子回房。”
    王大娘也懵了，红了眼睛，“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小加那孩子……”
    “你不要喊他的名字！”小加父亲低吼一声。
    王大娘被吓得一抖，“怎、怎么了……”
    杨茂看了眼孩子，叹息道：“大娘，你先看着孩子，别吓着他。”
    看着小加父亲仇人般的眼神，王大娘慌了神，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让他们冷静一点，连忙带着孩子回了房间。
    站在摔开的房门前，千阳看着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女人，“你孩子的命是命，小加的命就不是命吗？”
    女人万分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额头冷汗直流，她费力地抬起头，看向居高临下的千阳，苍白的唇翕张，发出微弱声音：“你……你懂……什么……”
    “除、除了小祺……其他人……跟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冥顽不灵。”
    小加父亲听见了她们对话，如遭五雷轰顶，“嫂子？你们、你们怎么可以……”
    “哈……”王永痛苦到了极致，偏偏死咬牙齿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哈哈……何山……哈哈……”
    小加父亲怔怔地倒退几步，身体贴着墙壁，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恶心……你们简直、简直太恶心了！”
    千阳走到女人面前，看着她垂死挣扎的样子，问道：“你师出何门？”
    “呸！”女人朝她淬了口唾沫，“去死……去死……”
    千阳垂着眼睛，“真替你的师门感到不幸。”
    女人死死咬着牙关，脸上充斥一抹嘲讽，“你那么厉害……杀了我啊？怎么、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违法。”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受到穿心咒折磨的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笑声。
    “你、你想救小加？哈哈……”女人快意地笑了起来，“晚了！晚了！”
    “你自诩、自诩玄门正统，不会杀害一个孩子吧？”
    “我的孩子死了……他才有救啊……哈哈……”
    两人痛苦又嚣张的笑声回荡在耳边，比起自己面前的处境，他们更加得意没有人会杀死小祺，将小加的魂魄还回去。
    小加父亲满脸震惊与不可思议，“……什么？”
    杀了小祺，才能救小加？
    这怎么……怎么……
    小加父亲浑身卸了力气，身体慢慢沿着墙根滑落，跌坐在了地上。
    杨茂脸色忽变，上前猛地一脚踹在了王永脸上，“畜牲！”
    千阳半蹲下来，看着女人嚣张的脸，掐住她的下巴，让她仰视着自己，“啪”的一声，千阳重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女人被打歪了脸，鼻腔一缕鲜血流了出来。
    “你以为你很爱他吗？”千阳眼神冷漠，“用他性命拴住小加丢失的魂魄，你可知他会承受什么样的报应？”
    “我不管！只要、只要他不是傻子……会说话……会走路……”
    千阳怒极反笑，那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真的太悲哀了。
    他们不是想要孩子健康，而是想要健康的孩子。
    只要不是残缺的孩子，无论以后他会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他们都不在乎。
    他们爱的不是孩子，爱的是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真替你感到高兴。”千阳轻笑一声，“你们遇到了我。”
    女人神色一怔，瞪大眼睛地看着她。
    “如今玄门，除了我千阳，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保住你孩子的性命。”
    女人脸上嚣张的神情褪尽，取而代之是一抹慌张，“不……不可能！你、你怎么会……”
    “世上的玄术，只有你不曾知晓的，没有我不会的。”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不会的……”
    “妈妈……”
    微弱啜泣的呼喊声出现在门外。
    王大娘牵着满脸泪水的小祺，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性命？什么小加丢失的魂魄？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王大娘不可置信地说。
    “何山，你是不是被他们骗了？小加的病怎么可能和王永他们有关系……怎么可能和小祺有关系……”
    小加父亲脸上表情逐渐归于了平静，他撑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说道：“我不是被他们骗了，我是被王永骗了。”
    他看着地上死狗一般的王永，一字一顿地说：“王永，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对你妈、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从来没有亏待过一丝一毫。你这么对我，对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你简直……不配为人！”
    王永脸上没有丝毫悔改之色，反而恶狠狠地看着他，“我是畜生……我不配为人……”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事事都能成功？为什么我们做一样的生意，你赚得盆满钵满，我就只会亏钱？就连我生下来的孩子，都不如你的孩子？”
    “为什么？！”
    “何山……早知今日……车祸那天我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活活烧死！”
    小加父亲心中对于这位发小最后一丝旧情也消失殆尽了。
    “因为你是废物，因为你从小到大都比不过我。你的孩子真是不幸，选择了你这样的人成为他的父亲，不……或许，他根本没有选择。”
    王永怔怔听完这番话，眼眶逐渐变得血红，额头青筋好像要从皮肤里炸开了，他愤怒地发出一声低吼，然而身体却难以行动，只能不停地以头抢地。
    “放屁……放屁……我比过你？！杂|种！狗杂|种！”
    “爸爸……”小祺无助地看着他。
    可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孩子，一味地怒骂，一味地暴跳如雷，看起来像一只被绳子拴在原地的疯狗。
    小祺害怕地往奶奶身后躲了几分。
    这场闹剧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
    千阳站起身来，走向了门外的小祺。
    女人登时慌张了起来，“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不……不要靠近祺祺！不、不准……”
    “不要伤害他……不要……”
    “呸！走开、走开！”
    身体的痛苦让她无法追上去，她一边吐着口水，一边在地上艰难地爬行，“不要靠近他！”
    “祺祺你快走！快走啊！”
    “妈……你带祺祺走……带他走！”
    “徒弟，报警吧，其他的事情让警察来处理。”千阳道。
    “我知道了！”杨茂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
    王大娘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僵硬地站在原地，“你们……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
    千阳走到小男孩面前，看着男孩布满泪水的脸颊，态度不像在他父母面前那么强硬。
    小男孩紧紧抓着奶奶的衣服，胸口不停地起伏，眼泪滚滚而下，抽噎道：“爸爸……妈妈……做错事情……要、要被警察叔叔……抓、抓走吗？”
    千阳点头，问道：“小祺，你觉得做错事情，应该得到惩罚吗？”
    小男孩喉咙里发出呜咽，瘪起嘴巴，“呜呜……呜呜……嗯……”
    最终，他却还是点了下头。
    “祺祺……我的孩子……”女人爬到了房间门口，捂着嘴巴痛哭了起来。
    千阳抬起右手，揉了揉小祺的头发，“好孩子。那你知道拿了别人的东西，应该怎么做吗？”
    “嗯……要、要还给他……”
    千阳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爸爸妈妈拿了小加哥哥的东西，放在你身上，所以小加哥哥才会生病，伯父伯母才会伤心。”
    小祺眨了眨眼睛，豆大泪珠掉了下来，“真的嘛……”
    “嗯。好孩子，你愿意把东西还给小加哥哥吗？”
    小祺两手都在发抖，哭声破碎地从喉咙里发出来，“要……要……我还给小加哥哥……”

 第29章

    最近,青柠直播如日中天。
    行业一些大神平台几乎眼睁睁看着青柠直播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一跃成为了中大型直播平台，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平台旗下炙手可热的主播竟然只有一位！
    除此之外，入驻这个平台的主播基本上都是刚进入行业的新人。
    有相关平台网友统计过,青柠平台粉丝量最高的千阳,仅有不到一百万关注，在大神平台只能算作中部主播,然而她一场直播的打赏动辄几十万，连大神平台头部主播都不可能达到如此稳定。
    因此，一些平台主播私底下研究起了她的爆红之路，继而开始效仿，玄学直播一下子从小众圈子，被推到了更多人面前。
    导致一段时间玄学直播话题变成流量居高不下的存在。
    这段时间，千阳也没有闲着，直播间经常出现各种求助的观众,好在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顺手就全部解决了。
    这天直播时，千阳意外连线到了一位身处国外的粉丝。
    “你好。”千阳和屏幕对面的人打了声招呼。
    “大师,你好……”一道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屏幕上也出现了刻意躲避镜头的半张脸。
    千阳声音停顿了两秒,问道：“怎么了？”
    女孩低下头，宽大帽檐遮住眼睛，露出红通通的鼻尖，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嗯？？？】
    【她的ip在国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揉揉,没事哒。】
    【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快过年了,早点回家吧。】
    女孩吸了吸鼻子，哑声道：“千阳大师，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东西。”
    千阳颔首，“你要找什么？”
    女孩道：“我的行李和护照。”
    “丢了吗？”千阳随口问道。
    女孩肩膀抖了一下，一滴眼泪滑落到了唇边，她嘴唇翕张，抖得厉害，哽咽道：“被、被人抢走了。”
    【？？？】
    【卧槽？！】
    【什么人？】
    【这么嚣张吗？】
    【《零元购》诚不欺我。】
    千阳抿了下唇，问道：“你一个人吗？”
    “嗯……”
    “报警了吗？”
    女孩似乎更伤心了，把头埋得更低，“嗯……警察说……他们不是第一次……经常针对外国人……短时间内找、找不回来的。”
    【唉。】
    【你还在外面吗？要不要先回住的地方？】
    【这些人太嚣张了吧。】
    【无语，又不是什么法外之地。】
    【不是法外之地，到处都是法外狂徒。】
    “你现在在哪里？”千阳问道。
    女孩说道：“我在机场附近，我的现金和银行卡都放在包里……本来买了今天的机票回家，学校也已经放假了……”
    “联系得上父母吗？重新办理护照需要多长时间？”
    女孩说：“我可以先去大使馆申请旅行证……可是，我有一份很重要的资料，必须要找到才可以……”
    女孩泫然欲泣，“大师，您能帮我找找吗？”
    千阳沉吟片刻，说道：“我能帮你找到行李的位置，但是，我不建议你一个人去找行李。”
    【对啊，听上去就是抢劫团伙。】
    【自由m，枪击每一天，不建议你自己去找。】
    【主播说得对，就算找到行李的位置，你一个人去拿还是太危险了。】
    【资料没有备份吗？既然这么重要，应该留着备份呀。】
    【资料没有人身安全重要。】
    ……
    【我朋友在那边留学，之前也被偷过行李，小姐姐你可以去附近垃圾桶里找一下，那些人只想要财物，其他东西一般会扔掉。】
    女孩说道：“我已经在附近找了一天，什么都没有。”
    “大师，您帮我找一下吧……那份资料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说不定他们把我的行李扔在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留着行李对他们也没什么用。”
    【你在机场哪个位置？我陪你一起找吧。我明天回国，今晚住在机场附近的酒店。】
    【小姐姐小姐姐你看前面！】
    【让他陪你一起找吧！】
    【天快黑了，千万不要一个人去！】
    【dddd。】
    女孩没有推辞，报了自己的大概位置，随后在原地等待。
    期间，千阳询问了一下事发经过，了解情况。
    不多时，一个短发女生找了过来。
    “小香蕉？”短发女生迟疑喊道。
    女孩愣了一下，这是她的id。
    短发女生两手揣在上衣口袋，朝直播间观众打了声招呼，“大家好，千阳大师好啊。”
    【哇哦。】
    【又飒又漂亮的姐姐。】
    【安心了，我还想万一是个男的有点不放心。】
    【你们两个女孩子也要注意安全。】
    千阳道：“尽量在天黑之前找到吧。”
    “谢谢大师，谢谢姐姐。”小香蕉从地上站了起来，向两人道了谢。
    千阳掐指算了一下，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行李和你们的距离没有超过两公里，在水的附近。”千阳道。
    “水的附近？”短发女生皱了皱眉，“机场附近好像没有河流和小溪。”
    或许有人陪在她身边，小香蕉情绪缓和了一些，点头道：“我在周围找了一天，确实没有看到河流、小溪。”
    千阳道：“和水有关的地方，并不一定是河流小溪。”
    短发女生思忖片刻，问道：“喷泉算吗？机场外的广场上有一座喷泉。”
    小香蕉说：“可是我不久前路过，喷泉那边什么都没有啊。”
    千阳道：“再去看看吧，应该就在那附近。”
    两人听从千阳的话，重新回到机场外的广场。
    夜晚降临，明亮灯光照亮了整个广场。
    广场上拖着行李的人来往匆匆，人影绰绰。
    喷泉池哗啦啦地冒着水花，灯光照射在水面，波光粼粼，晶莹剔透。
    千阳看着屏幕里的喷泉池，提醒道：“绕到后方去看看。”
    两人绕到喷泉池另一边，忽然发现水面飘着一只蓝色行李箱。
    “我靠！我的行李！”
    小香蕉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将水里的箱子捞了起来，箱子上方还有一只黑色皮包。
    【卧槽？真的在这里？】
    【好家伙……虽然知道主播很牛逼，但是异国他乡你也能找到啊？】
    【找到就好了，找到就好了。】
    【主播牛逼。】
    【看一下箱子里的东西吧。】
    ……
    短发女生接过连线中的手机，让小香蕉检查一下。
    “我一个小时前路过，这里还什么都没有呢！”小香蕉震惊道。
    皮箱已经有被撬开的痕迹，里面进了些水，大半东西都被打湿了。
    她将湿透的衣服扔在一旁，翻找出一份压在中间的资料，纸张已经被打湿一部分，好在上面的字体依然清晰可见，没有损坏现象。
    不过，要是晚来十几分钟，这份资料就不能看了。
    小香蕉小心翼翼展开资料，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大问题之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大师，谢谢您，我的资料还能看！”小香蕉感激道。
    “没事。”千阳道。
    “姐姐，谢谢你陪我，要是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短发女生笑了笑，说道：“不用谢，正好我没事，也没帮上什么忙。你检查一下丢了什么东西吧。”
    小香蕉说：“电脑包不见了。”
    她捡起地方的皮包，翻看里面的证件，松了口气，“身份证件都在包里，只有现金不见了。”
    “其他东西呢？”
    小香蕉道：“其他东西不重要，毁了就毁了。”
    【等等……】
    【那个包我没看错的话，某奢侈品牌限量款？】
    【我靠！旁边那件衣服我见过，明星同款，一件七八万！】
    【草草草！那双靴子不是那个小众品牌吗？他们家不怎么做鞋子，据说一次消费超过一百万才可以买的！】
    【妈耶！连线连到小富婆了！】
    【啊啊啊啊！那群劫匪真尼玛不识货，这些东西比电脑和现金值钱多了！】
    【洗洗还能要！洗洗还能要啊！】
    千阳本来没当一回事，看见弹幕这么激动，再看向泡在水里毁得七七八八的衣物，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了。
    “这些东西挺值钱的，可惜了。”短发女生说。
    小香蕉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行李，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也还好了，这些东西再买就是了。只是，我还没穿过几次，可惜了。”
    “不过，能拿回资料和身份证件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有钱人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是我自在乎啊！！】
    【无妄之灾啊！】
    【天杀的抢劫犯！！】
    【给我嘎！！！】
    千阳沉吟片刻，说道：“我教你一道手印吧。”
    小香蕉好奇地问：“……手印？大师，什么手印？”
    “你余怒未消，应该能够催动。这是一道类似于寻物术的咒法，附带了诅咒和攻击效果。”
    千阳接着说：“将行李扔在这里的人大概还没有走远，你试着诅咒他一下吧。”
    小香蕉忙不迭点头，脸上满是新奇，“我试试我试试。”
    “跟着我做。”
    “好！”
    千阳双手结印，形成了一个乾坤扣，手势倒也不算复杂，小香蕉勉强能够跟上。
    镜头那边来来回回的行人很多，不时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朝他们看来，眼里尽是鄙夷轻蔑之色，仿佛在看什么小丑。

 第30章

    杨茂和杨微并排坐在书房前的屋檐下。
    书房的门紧闭,不清楚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杨茂感叹道：“师父的表情看上去好严肃，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杨微戴着耳机，在听英语课文,说道：“不会的。”
    与此同时，书房内。
    千阳看着沙发对面的男人,不动声色。
    书房在一楼最右边,靠近树林，被树木挡住了光线,阴暗潮湿。
    宋云离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凉透的茶。
    “千阳大师似乎有话想说？”宋云离启唇道。
    “……你在养鬼？”千阳问道。
    宋云离神情并无变化，手指在空中微微一勾，那道依附在他身上的矮小黑影立刻靠了过去。
    宋云离旁若无人地抚摸着它的脑袋，淡淡道：“它难得这么安静，看来是因为怕你。”
    说实话，能够与怨魂相处这么和谐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多见。
    “它们怎么死的？”千阳问道。
    宋云离身上阴气那么重,必定有这两只怨魂的原因。
    宋云离垂下眼帘，不答反问：“告诉你之后，对你要做的事情有什么作用？”
    千阳抿唇道：“我是不是没有做过自我介绍？”
    “我叫千阳,千家第三十三代掌门人,在我和师父以上的三十一代掌门人,世代以捉鬼除灵为生。”
    哪怕死后，依然做着勾人魂魄的差事。
    宋云离道：“我叫宋云离，宋家唯一直系继承人，在我之前,宋家世代以经商为生。”
    “……难怪您能肉眼见鬼。”
    千阳提醒道：“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我也要干起老本行了。”
    宋云离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说道：“嗯，我的确养了鬼，就是你面前这两只。”
    “它们怎么死的？”
    “活埋。”宋云离唇瓣翕张，平淡地吐出两个字来。
    千阳神色微怔，活埋是一种极其残忍、极其痛苦的死亡方式，往往生者会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走向死亡。
    这一类亡魂通常也是最容易滋生怨气的。
    “死亡时间呢？”
    “二十三年前。”
    千阳眉心紧皱，也就是说怨魂已经在这栋房子游离了二十三年之久。
    说不定它们依附在宋云离身上，也已经有了二十三年。
    难为他能活到现在了！
    “它们死时多大年纪？”
    宋云离有问必答：“一个三十一岁，一个不足两岁。”
    千阳看着他身边两道影子，“……母子？”
    “嗯。”宋云离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和你是什么关系？”
    宋云离长睫微颤，抿唇道：“我的母亲，和弟弟。”
    虽然已经猜到了，千阳仍然有些心惊。
    她记得直播间观众曾经说过，宋云离世家出身，家族血脉已经传承了上百年，家底殷实，在太行市一手遮天。
    作为世家唯一的直系继承人，他的母亲和弟弟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情？
    若要论起来，唯一能对他的母亲和弟弟做这些事情的人，只有原本就出自于世家的人。
    难怪，他挖了家里十九座祖坟，搅得整个家族血脉不得安宁。
    千阳不禁唏嘘，说道：“让他们以怨魂形态游离在世间，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宋云离沉默片刻，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带着几分诧异，说道：“我以为你会收走它们。”
    千阳真诚地问：“可以吗？”
    宋云离失笑，说道：“抱歉，希望你不要那么做。我只需要五年时间，我不会让它们影响到其他人，五年之后我会带它们一起离开。”
    千阳颔首，宋云离和两只怨魂的联系太深了，除了特殊手段，只有他也身死，才能让它们平息。
    “话虽这么说。”千阳摸了摸鼻尖，“捉鬼这块儿，不归我管。”
    “说正事，你是必衰之相，应该有什么东西暂时为你挡住了死劫。”
    宋云离点了下头，解下腰间悬挂的玉佩，“正是此物。”
    千阳接过玉佩，质地冰凉，她仔细探查一番，感叹道：“这枚玉佩应该有些年头？竟然用它来挡你的死劫，倘若玉碎，你必定活不三日。”
    宋云离道：“玉已经碎过一次了。”
    顿时，千阳想起了什么，瞳孔微微大睁，惊讶道：“那一把玉弓？”
    “嗯。”
    千阳：“……”
    这个人压根没把自己的性命当成一回事，那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二话不说借给了她。
    “大师，我想请问一下，你之前说为我延续几年寿命，具体是用什么办法？”
    千阳晃了晃手里的玉佩，说道：“和它差不多，暂时用我的气运覆盖你的命盘，足够为你延续五年寿命。”
    “需要怎么做？”宋云离问道。
    千阳道：“不需要你做什么，把我的运气借给你就可以了。”
    这是和“借命”相似的“借运”之法。
    只是后者付出的代价会比前者轻一些。
    听到这话，宋云离肉眼可见地愣了两秒，“借运？”
    他皱起眉头，问道：“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千阳道：“我有分寸，影响不大。不过，这期间你不能让自己的命盘出现大波动，比如和其他人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
    宋云离问道：“是指……”
    “不能结婚，不能孕育后代……总之和这两件事相关的大部分事情都不能做。”
    宋云离点头，“我明白了。”
    这两个限制对他来说比较轻松。
    千阳移开眼神，“……当然，我不在其他人的范围内。”
    宋云离怔了怔，“……嗯。”
    趴在他腿上的矮小黑影支起身体，仿佛好奇地在他们两人之间看了看。
    沉默片刻，宋云离问道：“我需要前往小千山的道观吗？听方列说，你帮助的每一个人都需要前往小千山砌墙还愿。”
    “你不用。”千阳道。
    就他这情况，上了山基本上就下不来了，千家列祖列宗准得把他皮都扒干净，最后还得骂千阳一句“鬼迷心窍”。
    宋云离垂下眸子，嘴角微扯，“大师，那就请你开始吧。”
    千阳要做的事情，实际上和借运并不完全一样，正好有了现成的玉佩，直接一分为二，做成一个阴阳咒，一半属阳，一半属阴，阴阳为扣，乾坤颠倒。
    阴窃取，阳滋补，从而达到借运和覆盖的效果。
    尽管如此，要完成这些事情，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几乎整个中午他们都待在了屋子里，没有出来过。
    管家和杨茂兄妹都有些担忧，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只能坐在门外眼巴巴地等着。
    终于，接近下午两点，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师父！”
    “宋先生……”
    千阳捂着肚子，打了个哈欠，“好饿……”
    宋云离道：“管家，准备些食物，请千阳大师好好休息。”
    管家忙道：“厨房那边一直准备着。”
    “姐姐，没事吧？”杨微见她脸色比进去之前苍白一些，担忧地问。
    千阳一边打哈欠，一边摇头，“没事，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好了。”
    这些事情容易耗费千阳的精力，不过只要睡一觉就没关系了。
    杨微不免看了眼旁边的宋云离，和进去之前没什么变化。
    第一次见面，因为杨茂失踪的事情，她没有细看，适才又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这会儿仔细一看，发现此人五官极其出挑，深色眉眼在长发间若隐若现，莫名有着一种朦胧山水的感觉，极具东方韵味。
    因此，总显得有几分清冷、疏离。
    难怪姐姐提起此人总绕不开“好看”二字。
    他从身边经过，杨微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寒气，身体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移开了视线。
    莫名……感觉好可怕！
    “没事。”千阳仿佛察觉到她的异常，搂住她的肩膀，顺势靠了上去。
    那股往骨头里钻的寒气被千阳身上的暖气覆盖了，杨微顿时松了口气。
    她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低声问道：“姐姐，他刚才……”
    千阳道：“他弟弟似乎挺喜欢你，和你打了声招呼。”
    杨微：“……”
    杨茂凑到两人身边，问道：“师父，到底怎么回事？”
    千阳道：“回去再说，为师现在又困又饿。”
    在宋家老宅吃完东西，千阳就打算告辞了。
    乘车回去的路上，千阳上车就睡着了。
    她平常几乎不会做梦，可能和那两只怨魂待在一起太长时间，一个小时竟然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
    她梦到宋家老宅还没有这么旧的时候，偌大房子里几乎只住着母子三人。
    屋内门窗紧锁，窗户外面贴满了厚厚的报纸，除了头顶几盏昏暗的灯光，屋子里完全没有光线。
    千阳始终看不清梦中三人的模样，他们紧紧依偎着彼此，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孩子总是在咳嗽，一直昏昏欲睡的模样。
    只有那个四五岁的男孩，会想办法破坏暗无天日的空间，寻找离开的出口。
    某一天，男孩拼尽全力没能打开的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窗外下着大雨，一群人乌泱泱地涌进房间，带走了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
    那些人将他们带到了一座墓地，地上挖着一个深坑，放着一张小小的棺材。
    不知那些人说了什么，女人回看了一眼来时的路，看着远处的屋檐，紧紧抱着怀里毫无动静的孩子，死死咬着牙关，眼泪滴落在怀里孩子脸上。

 第31章

    郑如南手脚并用地从平台边站起来。
    她的脚踩在平台边缘,脱了校服外套，朝楼下扔了下去。
    “郑如南！你别站起来！”杨微将半截身子探出阳台，焦急地喊道。
    “父母父母父母！我死了父母会不会伤心？为什么没有人问一下我活着会不会伤心？！”郑如南朝众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赶到教学楼的消防员已经开始了破门,天台两道门都是大铁门，被郑如南从里面锁住了,即便有钥匙从外面也打不开。
    郑如南情绪非常激动,听到大铁门传来一些动静，立刻回头怒吼：“不准开门！！”
    “我说了不准开门！！”
    “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有人在意我的话吗！！！”
    千阳压低声音,对班主任道：“你去提醒他们，不要强行破门，她真的会跳下去。”
    班主任年级三十来岁，应该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不敢耽搁，对郑如南说：“如南，你别激动，我们都听你的话……”
    杨微声音有些沙哑,安抚道：“郑如南，你先靠着围栏坐下来，今天风大,你会感冒的。”
    郑如南捂着脸痛哭起来,被风吹了太久,双腿发软，身形微微晃了两下。
    【天呐……】
    【怎么办怎么办？】
    【千万不要有事啊！】
    【屏幕怎么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主播好像把手机揣兜里了，只能听见声音。】
    “郑如南,你先坐下来,我陪你聊一聊好不好？”杨微道。
    “你知道的,我没有爸爸妈妈，我只有一个哥哥，别人不理解你，我肯定会理解你的！我知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善待自己的孩子……你说的话我一定会相信！你先坐下来、先坐下来，好不好？”
    郑如南不知因为情绪激动，还是因为天气寒冷，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好在她慢慢蹲了下来，后背靠着围栏，重新坐在了平台上。
    “是不是他们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你有什么不开心就告诉我吧！我一定会理解你的！”
    杨微持续不断地跟她说话，郑如南虽然没有回答她，整个人看上去却平静了不少，围观众人不由地重重松了口气。
    千阳左右看了一眼，除了天台的大门，只有通过教学楼侧面才能爬上去。
    “杨微，你继续跟她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力，我会想办法去天台。”千阳低声道。
    杨微愣了一下，神色担忧。
    千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马上就过年了，你不想和父母一起过，可以来我家！我哥很好，姐姐也很好……不过你不要误会，姐姐不是我的亲姐姐，也不是我哥的女朋友，我哥配不上她。”
    “但是她对我们都很好，她很厉害，超级超级厉害，无论你有什么问题，她都可以帮你解决！”
    “你不是想上北大吗？其实、其实我也很想去……但是我的总分始终差一点，我还想拜托你下学期带我一起复习……”
    “你可以的……”郑如南终于对她的话产生了反应，尽管声音依旧哽咽，“杨微……你肯定可以的……你、你每周都去兼职……我每周、每周都要去上补习班……你很厉害……肯定、肯定可以……”
    “真的吗？那我们一起报考北大好不好？”
    “我很佩服你，我也想和你一样，我也想和你做朋友，以后我们一起考北大……你喜欢考古专业是不是？我也想报考古……”
    郑如南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双膝之间，低低地啜泣起来。
    “孩子，没事的！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会和你一起解决。”
    “父母有什么问题，警察叔叔一定会替你狠狠教育他们！”
    “孩子，你成绩这么好，长得还这么漂亮，以后你的世界一定会非常丰富和美好，千万不要定格在这个年纪啊！”
    “上面太冷了，叔叔给你送件衣服上去好不好？”
    警察和消防员也赶到了五楼，一起安慰情绪低迷的少女。
    “不要上来……不要开门……”
    “好、好！我们不上去，我们不开门，叔叔想办法给你丢过去，里面还有一食物和水，你坐着别动，叔叔绝对能扔到你旁边。”
    警察用毛毯裹着面包和酸奶，朝平台扔了过去，最终稳稳地落到了郑如南身边。
    “孩子，你把毯子盖上，吃点东西，千万不要感冒，更不要饿着自己。”
    郑如南情绪有一些缓和，泫然欲泣地展开毯子，将自己裹成一团，却没有动旁边的食物。
    “杨微，叔叔，你们不用管我，我的问题解决不了……”
    “你要相信警察叔叔，他们一定会帮你，我和姐姐也会帮你，上面太冷了，你先下来好不好？”杨微喊道。
    “是啊孩子，我们肯定会帮你，你先下来跟我们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让你受委屈了？”
    “是啊……”
    杨微和几名警察正在不遗余力地安抚她。
    千阳已经来到了隔壁教学楼五楼的走廊上，楼上就是郑如南所在的天台。
    几名消防员做好了安全措施，正在研究怎么在不惊动郑如南的情况下爬上天台，绕到她背后。
    走廊上方就是郑如南坐在的平台，无论从哪一边爬上去都很容易被她发现，大家不敢冒这个险。
    然而教室里的窗户开在背面，与天台之间只有一堵墙壁，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
    众人无一不是面露难色。
    千阳来到走廊尽头，往上看了一眼。
    郑如南所在平台只有一米宽，直接从这里上去肯定不行，被发现了根本来不及靠近她。
    倒是可以从平台爬进围栏中，但是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了，千阳也没有办法保证能在那种情况之下拉住她。
    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两名消防员只好爬上了五楼阳台，蹲守在郑如南的正下方，以防她突然情绪失控跳下来，其他人则换了个地方，继续想办法。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来到了五楼走廊的尽头。
    她翻上阳台，众目睽睽之下，像一只壁虎，抓着侧面的墙壁，微微弯曲双腿，纵身往上一跃。
    “卧槽……”
    “卧槽？！！”
    “五楼是不是有人跳楼了？！！”
    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几名消防员连忙追了过去，趴在阳台向下看去，随后一脸惨白地抬起头。
    “……糟了，你们快安排救护人员！她被挂在墙上了！”
    “天呐！”
    隔壁教学楼的消防员顿时反应了过来，朝郑如南喊道：“孩子，你先等一下，我们必须要从天台下去救人！你放心，我们不会轻易靠近你！”
    郑如南也懵了，“有、有人跳楼了？怎么……怎么会……”
    “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们不会骗你！你先坐着别动，我们必须破门才能救她！”
    郑如南脸上挂着眼泪，点点头，“你们、你们快点救她……不要管我了……”
    “好！你的事情我们待会儿再处理。”
    杨微白着脸，颤声道：“郑如南……你别动……跳楼的人好像是我姐姐……你千万不要动……不要分散消防员叔叔的注意力……把姐姐救上来再说……”
    郑如南显然也被吓到了，苍白的唇瓣翕张，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消防员已经开始破门，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爬上天台，出现在了郑如南背后。
    见状，杨微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郑如南！你在上面做什么？还不快给我下来！”
    就在这时，郑如南父母终于赶到了。
    他们来得匆忙，风尘仆仆，张口就是责难。
    好不容易将她情绪安抚下来的众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郑如南果真反应剧烈，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平台边缘，再往前半步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千阳不敢贸然靠近，立刻蹲了下来，利用围墙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谁让你们来的？！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每天吃好喝好供着你还不够吗？！”男人指着郑如南，气得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身边还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害怕得浑身都在发抖，劝说道：“南南，有什么事情你先下来好不好？妈妈哪里做得不对，妈妈可以改啊……你千万不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惩罚爸爸妈妈啊！”
    “我看她就是被你惯的！赶紧给我滚下来！”男人暴跳如雷地说。
    “你把嘴闭上！”警察冷着脸警告道。
    “滚啊！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滚开！滚啊！”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郑如南，情绪竟然变得更加激动了！
    好在她并没有阻止破门的众人。
    天台的门快要打开了，千阳悄悄挪动身体，朝郑如南靠近。
    就在她刚冒出头，准备翻越围栏的时候，男人怒道：“我们供你吃、供你穿你还想怎么样？我不信你真敢往下……”
    杨微终于忍无可忍，回头狠狠一拳头打在了他脸上。
    “师父！！！”
    姗姗来迟的杨茂一眼就看到千阳扑上去抓住了往下跳的少女，两人一同从平台上掉了下去。
    “啊！”
    “天呐！”
    人群中尖叫声四起，千阳拴在腰间的安全绳被收紧，两人极速坠落将安全绳最大限度地绷紧，千阳抱着浑身颤抖的少女，悬挂在了半空。
    蹲守在五楼的消防员立刻抱住女孩，将她安全地带到了走廊上。

 第32章

    “千阳大师,有、有什么问题吗？”
    察觉到千阳脸上的异常，校长老头感觉到了些许不安。
    千阳绷紧唇线，从布包里翻出问天盘,确认好了方位，将其催动。
    问天盘一共有三圈轮盘,当它转动到第二圈轮盘,中间的磁勺仿佛失去了方向，来来回回小幅度地移动。
    没错。
    这个八字的主人已经夭折了。
    “千阳大师,是不是我孙女儿出什么事情了？”校长老头神情变得紧张。
    千阳抿唇，低下头，“……我不知道。”
    千阳没有说谎，自己的确不知道他的孙女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知道结果，他的孙女已经去世了。
    “不、不知道？”校长老头脸上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慌张，“您不要骗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我孙女出什么事情了？她、她还好吗？”
    千阳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毕竟不是神仙,有一些事情我算不出来，就算能够算出来也不是百分之百正确。”
    “可是……”
    “校长，您那么担心,还是直接问叔叔阿姨吧。”杨微提醒道。
    校长老头跺了跺脚,“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啊！大师,您能不能等一下？我实在太不放心了，我给儿子打个电话，先问一问！”
    千阳点头，“好。”
    【主播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也觉得,她之前给别人算卦,都是一副肯定的语气。】
    【妈耶,问天盘都拿出来了。】
    【不会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吧？】
    【感觉有点像，他们都不让孙女和校长爷爷通电话了。】
    【千万不要啊……】
    校长老头手打着哆嗦，掏出一部智能手机，进入社交软件，给儿子打去了视频电话。
    等待十几秒后，视频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爸。”
    “希希呢？我的乖孙儿呢？她到底怎么了？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我要见希希！”校长老头态度强硬地说。
    “希希？她这两天生病了，等她精神好一些了再……”
    “不行！我现在就要跟她说话！”
    闻言，男人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爸……”
    “快点儿！否则我今天晚上就赶过去亲眼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叹了口气，将摄像头翻转过去，露出了一张洁白的病床，一个模样小小的女孩躺在厚厚的被褥中，脸色十分苍白，细看之下就能发现她胸口有微弱的呼吸。
    校长老头看到自家孙女惨白的脸，顿时心疼坏了，“希希这是怎么了？你们会不会带孩子啊？你们带不好就把希希给我送回来，心疼死我了！”
    男人说道：“我们就是怕您心疼，打算等她好一些再跟您通话。”
    “到底怎么回事？看起来怎么这么严重？”
    男人解释道：“检查结果没有出来，医生说还要观察一段时间，可能是……急性白血病。”
    “……什么？”校长老头被吓懵了，“怎么、怎么会这样严重？希希她……希希她……我马上就赶过去！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们怎么能瞒着我呢？如果不是千阳大师脸色不好，我还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
    男人安抚道：“爸，我们之前不敢告诉您，就是怕您着急。”
    “这、这我怎么能不着急呢？白血病……那可不是小毛病啊！”校长老头急红了眼睛，“希希要是出什么事情，我这把老骨头还活不活了？！”
    男人接着说：“爸，您不要着急，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不一定就是急性白血病。而且，我们已经预约了全球最顶尖的白血病医生，手术后几乎没有出现过并发症，只要结果出来，医院立刻就能进行干细胞配型，更何况我们都在这里，亲属之间配型成功的几率很高。”
    “不行，我一定要过去看看……”
    “您别过来了。我们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您来了根本顾不上，说不定还会给我们添乱，结果出来之后我第一时间通知您。等希希醒过来，我让她给您回个电话，让您放心。”
    校长老头虽然着急，但是还有理智，知道自己赶过去，人生地不熟的，非但不能帮上什么忙，反倒可能给他们添乱，只好叮嘱道：“有结果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们在那边好好照顾希希，医生一定要请最好的！我也可以给希希配型！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看我不打死你们！”
    “我知道了，爸。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请最好的医生，照顾好她。”
    听着他们的对话，千阳陷入了沉思。
    【啊啊啊希望希希没事啊！】
    【只要能够配型成功，有全球顶尖的医生手术，成功几率非常大！】
    【小孩子急性白血病治愈的几率很大。】
    【大家不要太担心，结果还没有出来，可能是什么病毒，不一定是白血病。】
    【啊啊啊急性白血病可能会在三个月之内死亡啊！】
    【没有积极治疗可能只有三个月存活期，但是希希父母为她请了最好的医生，如果配型库正好有适配的干细胞，手术之后没有并发症，百分之八十以上可以痊愈。】
    比起弹幕讨论的问题，千阳心中则是充斥着一些疑惑。
    迄今为止，她算命卜卦从来没有出过错。
    就算她出了错，问天盘也绝对不可能出错。
    校长的孙女、八字的小主人，的确已经去世了。
    那么，大洋彼岸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会是什么人呢？
    挂断电话，校长老头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千阳大师，麻烦您了，我孙女儿果然出了点问题。”
    千阳沉吟片刻，问道：“除了希希，你还有其他孙女吗？”
    校长老头愣了两秒，摇头道：“没有，我只有她这一个孙女儿。”
    ……那就奇怪了。
    “大师，谢谢您，要不然您给我写一道平安符吧？我回头给希希寄过去，保佑她健康平安。”
    千阳摇头，“不必了。”
    平安符需要写上她的生辰八字，校长老头写出来的生辰八字的确是她孙女，不过，并不是大洋彼岸的希希。
    校长老头没再坚持，点头道：“总之，谢谢您，千阳大师。您看算卦多少钱？我付您钱吧。”
    千阳没有立刻回答，“不着急，我留个电话给你，有什么问题你再联系我。”
    “好、好！”
    千阳给他留了电话，随后就与杨茂兄妹俩离开了学校。
    三人走远后，杨微担忧地问：“姐姐，校长的孙女有什么问题吗？”
    “是啊，师父，你脸色一直不大对劲。”
    【对啊对啊，到底怎么了？】
    【希希的病有什么问题吗？】
    【主播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啊啊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补药啊！】
    “今天直播差不多了，明天见。”千阳道。
    【……】
    【千！！！阳！！！】
    【等等！等等！我还没有看够！】
    【所以希希到底怎么了！】
    【不要零帧起手啊！】
    在弹幕一片哀嚎中，千阳干脆利落地结束了直播。
    “姐姐，到底……”
    “回去再说。”
    不多时，三人回到了家中。
    “希希不是他的孙女？！！”杨茂惊愕地说。
    千阳道：“准确来说，校长给我的八字，它的主人不是希希。”
    “怎么回事？八字的主人不是希希，那会是谁啊？”
    千阳摇头道：“我不清楚。但是，八字的主人已经去世了。”
    杨微脸色发白，“怎么会这样？校长他经常念叨希希，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要是他的孙女死了……”
    杨茂拧眉道：“可是，看样子校长并不知道希希和他的孙女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他的孙女竟然已经死了？师父，会不会有人杀了他的孙女，然后……”
    千阳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在拍悬疑片。”
    “好奇怪，那是因为什么？”
    “不清楚。”千阳皱了下眉头，“他应该还会再联系我，等一等吧。”
    “唉。”
    杨微放假后，每一天都陪着千阳户外直播。
    但是她也不会闲着，一般都会举着手机，再戴着耳机听课，一心两用。
    期间，千阳和远道而来的盈盈一家人见了面，吃了一顿饭。
    经过几个月调养，盈盈和小黑猫都胖了一大圈，寒冬腊月也可以出门了。
    【啊啊啊盈盈好久不见！】
    【哇塞！盈盈的气色真好。】
    【小黑长胖了！像一只煤球。】
    【它的毛打理得好干净啊。】
    【王哥有在好好照顾盈盈和小黑。】
    “盈盈，和直播间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打声招呼吧。”
    盈盈裹在毛茸茸的围脖里，露出白皙红润的脸蛋，笑起来时眼睛弯得像月牙，“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盈盈。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和小黑都很好，我们明天就会去看望树爷爷。”
    【乖宝贝，你好可爱！】
    【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
    【话说，小千山北面的入口好像已经被封了。】
    【不是好像，就是被封了。】
    【听说主播火了之后，有一些水友组团去小千山探险，结果全部迷路了！派出所有一天接到了十几通报警电话，全都是从小千山北面入口进去的人。】
    【好家伙，真有人敢去啊？】
    【我之前去过一次，走到半路那大雾就飘过来了，什么都看不见，竟然还有人敢继续往前走？】
    【幸好没闹出什么人命。】
    千阳看了眼弹幕，解释道：“山上灵物不少，它们心里有分寸，不会让其他人在那里出事，影响自己的修行。”

 第33章

    这一栋自建的小楼房。
    一般自建楼房都是一楼两间屋子,但是垃圾回收站只有一间屋子，小院也非常逼仄，被各式各样的纸壳、铁皮填满,散发着潮湿腐烂的气味。
    进了小院，来到屋内,水泥墙上挂满了杂物,墙角堆着落满灰尘的蛇皮塑料袋，一张老旧的饭桌上放着裹满油渍的辣油碗。
    屋子最里面就是前往二楼的楼梯,楼梯下方有一间光线昏暗的厨房，前面早已被烟雾熏得漆黑，散发淡淡的霉味。
    【唉……】
    【看起来生活过得非常勉强。】
    【（可以说吗）好脏啊。】
    【在这种地方真的可以吃饭睡觉吗？】
    【emmm千万别把希希送回来。】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希希可能也不会想回到这样的家。】
    希希父亲和老赵上了楼梯，来到二楼。
    这里和一楼的格局差不多，只有单独的一间屋子，中间被一面置物柜隔断，形成了两个空间,因此挡住了光线，导致室内无比地阴暗。
    老赵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神情带着窘迫,解释道：“这地方又小又脏,您在楼下稍微等等,我把吴莉喊出来就行了。”
    似乎因为希希父亲的穿着，老赵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低他几等的位置上。
    ……或者，他一直以来就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其他人之下。
    希希父亲有自己的涵养，即使对这样的地方感到十分不适,脸上也没有表露出什么,说道：“抱歉,突然到访，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老赵连连摇头道。
    两人走到里屋，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婴儿床摇晃的声音。
    一张简陋的床铺旁，放着一张对整个屋子来说，唯一干净整洁的婴儿床。
    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女人背对他们坐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婴儿床。
    她身上打理得还算干净，头发被剪得很短，盖住了耳朵。
    “吴莉，有人来找你了！”老赵吆喝了一声，女人置若罔闻，依旧慢慢摇晃着婴儿床。
    希希父亲站在床尾，一眼就看见了婴儿床里放着一只小女孩模样的娃娃。顿时，他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了几分。
    【救命……】
    【不会因为女儿去世，吴莉脑子才变得不清醒吧？】
    【啊啊啊这一幕看得我好心酸啊！】
    【莫名好想哭，整个屋子都那么脏，偏偏婴儿床和吴莉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呜呜呜看样子吴莉根本没有办法自理，老赵自己潦草得跟木炭似的，把妻子照顾得很好啊。】
    希希父亲往前走了两步，女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像受了惊似的，一把抱起婴儿床里的娃娃，紧张惊恐地蜷缩在角落，苍白的唇喃喃道：“不要过来！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如意！”
    希希父亲脚步顿住了，喉咙有些哽咽，“她……叫如意？”
    老赵解释道：“如意是我们的女儿，一岁的时候生病死了。”
    希希父亲全身一震，颤声道：“什么……什么病？”
    老赵有些意外他的反应，仍然解释道：“那一年得了流感。”
    “……流感？”希希父亲倒吸一口凉气。
    提起往事，老赵不禁有些嗟叹。
    “当年如意烧得很厉害，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一天一万多块钱，我们所有的钱都砸进去了，最后医生说她没救了，让我们抱回了家，她就死在了吴莉怀里……”
    “吴莉整整抱着她三天，不吃不喝，孩子身体都硬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我趁她睡着才把孩子抱走，找个地方埋了。但是……从那之后，吴莉只要碰到冷的、硬的东西都会想起如意，渐渐脑子就不清醒了。”
    【呜呜呜这个我知道，我了解过，孩子去世一定要把尸体和母亲分开的。】
    【让母亲感受到孩子在自己怀里慢慢变冷、变硬，她永远都没办法忘记这个过程，只要碰到类似的东西，都会想起孩子的尸体。】
    【七八年前吗？太行市当年有过一阵很厉害的流感，小孩子抵抗能力差，感染了流感的婴儿基本没有一个活下来。】
    【天呐……对一个母亲来说太残忍了。】
    【补药啊……】
    希希父亲全身僵硬，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
    他要在这种情况下告诉夫妻二人，如意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吗？
    他要在这种情况下央求夫妻二人，为希希进行干细胞配型吗？
    “如意……我的如意……”女人抱着怀里的娃娃，安抚一般地拍打它的后背，“不怕、不要害怕……妈妈不会让别人带走你……”
    希希父亲沉默良久，环顾这间狭小的屋子。
    置物柜上放着一张裱起来的相框，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老赵穿着复古笔挺的西装，面容清秀硬朗，和如今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吴莉站在他身旁，穿着一条漂亮的蕾丝边长裙，化着精致的妆容，戴着珍珠耳环，笑起来甜美可爱，眉眼之间隐隐能够看出希希如今的样子。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胖胖的小丫头，咯吱咯吱地笑着。
    希希父亲不禁红了眼眶，将相框拿了起来，摩挲着小丫头胖嘟嘟的脸，再也忍受不住痛苦，默默流出泪来。
    “大哥，你这是……”老赵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呜呜呜……】
    【救命，看到照片我真的受不了了。】
    【八年前他们一家三口看起来好幸福啊！】
    【吴莉好漂亮，希希和她长得很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他们那个时候条件好像还可以，怎么现在……】
    【icu一住一个多月，三四十万啊！对普通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而且，如意去世后，吴莉就疯了，老赵把吴莉照顾得比自己还好，没办法出去挣钱，只能靠回收垃圾为生了。】
    【好惨啊……】
    【如意甚至还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希希父亲擦拭眼角的泪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我们到后面聊吧。”
    老赵莫名感觉到不安，忙不迭地点了下头，“好……”
    两人来到置物柜后方，老赵打开了一盏昏黄的灯，悬在头顶上。
    他拉开椅子，擦拭了一下上面的灰尘，“您坐、您坐。”
    希希父亲坐了下来，说道：“赵先生，我要说的事情和如意有关，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老赵紧张地搓着手，“好、好……”
    【唉。】
    【他们太可怜了。】
    【呜呜呜我有点舍不得让他们一直这样过下去，希望希希能够回到他们身边。但是，我明白希希留在校长爷爷家里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如意去世也不能怪他们啊。】
    【最讨厌看到这种事情了，主播怎么回事？每一次你的直播我都会哭成狗。】
    【话说，主播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对哦，主播怎么了？】
    千阳沉默地看着屏幕，神情沉重又复杂。
    “赵先生，吴女士生产的医院是不是第三人民医院？如意的生日是不是11月15日左右？”希希父亲问道。
    老赵怔愣地点头，“没错，她是在第三人民医院，如意生日是11月14号。怎么了？”
    希希父亲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问道：“请问，您家里有没有白血病史？”
    老赵点头，“我妈曾经有过急性白血病，可是，这、这和如意有什么关系？”
    “当年……”希希父亲声音有些哑涩，“我们抱错了孩子。”
    老赵迷茫地看着他，“……什么？”
    他挺直弯起的腰，脸上充斥着一抹不敢相信，“你在说什么？什么抱错了孩子？”
    希希父亲沉声道：“如意……是我的亲生女儿，当年在医院，我们抱错了孩子。”
    听完她的话，老赵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觉得荒唐至极，“这怎么可能？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是骗子吗？我看你穿得不像骗子，才把你带进来，你怎么、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希希父亲声音愈发沙哑，“在此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养了九年的女儿，不是我的亲生孩子。”
    “不可能！肯定是你搞错了！如意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老赵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反应有些激烈。
    希希父亲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您可以看看她的样子。”
    他将手里的照片递给老赵，照片中女孩穿着洁白的公主裙，戴着漂亮的皇冠，坐在一架钢琴前，表情恬淡柔和。
    和七八年前的吴莉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赵声音如鲠在喉，他直勾勾地看着照片，伸出右手想接过来，手指却无法克制地发抖，皮肤黝黑的脸上涌现了一抹痛苦和挣扎。
    半晌，他伸在半空的手缩了回去，咬紧牙关，一口否决道：“不可能，她不是我的女儿。”
    “赵先生……”希希父亲声音有些无奈。
    “如意是我和吴莉唯一的女儿，我不认识她，我不接受其他人成为我的女儿。”
    【啊啊啊我爆哭。】
    【呜呜呜赵大哥太好懂了，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
    【他已经认出希希了！他只是觉得希希在养父养母身边会得到更好的生活啊。】
    【呜呜呜他知道希希被养父养母养得很好。】
    【我真的好讨厌这种情况。】
    【吴姐姐疯了，就算把希希接回来，也不能再改变什么，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为他们会迫不及待地把希希接回来。】
    【我也是……我的想法太狭隘了。】

 第34章

    除夕,千阳和兄妹俩包了一桌饺子。
    吃过晚饭后，三人一鬼坐在沙发上观看春节联欢晚会，守岁。
    “春晚还是一如既往地难看。”杨茂昏昏欲睡地说。
    杨微已经早早戴上耳机听英语课文了。
    千阳面前摆着一大堆干果零食,看得津津有味。
    “师父，以前你一个人在山上,怎么过春节啊？”杨茂好奇地问。
    千阳道：“和现在差不多。”
    “嗯？你在山上有电视吗？”
    “没有,山上的小动物、昆虫都会给我表演节目。”
    杨茂愣了一下，猛地坐起身来,“什么？”
    千阳朝电视抬了抬下巴，“和电视里差不多，会唱歌，会跳舞，还会表演杂技呢。”
    杨茂和杨微两眼震惊，那是什么场面？根本想象不出来好吗！
    “师父，明年咱们回山上过年吧！”杨茂兴高采烈地说。
    “再说吧，屋子还没建起来呢。”
    十二点过后,远远听到了烟*花炸开的声音。
    太行市市区里不允许放烟花，杨茂兄妹俩就买了一些仙女棒之类的小东西，一起在阳台放着玩儿。
    大年初一,千阳收到了青柠平台新年问候。
    送来了一个巨大的新年礼盒,附带一个厚厚的红包。
    千阳也给杨茂兄妹俩准备了红包。
    “师父,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压岁红包。”杨茂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千阳诧异道：“为什么？家里人过年不发红包吗？”
    杨茂道：“发啊，只是没有我和杨微的份儿。”
    杨微捧着红包,笑弯了眼睛,“小时候不懂事,总问他们为什么不给我压岁红包，堂弟说想要压岁红包，就去问自己的爸爸妈妈要，这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姐姐，谢谢你的红包。”
    除此之外，这些天千阳认识的人都向她发来了新年祝福。
    尤其是小加妈妈，一大早就让人送来了各种珍奇的食物。
    然而，当所有人沉浸在新年欢快的气氛中时，有一部分家庭也在为一些琐碎的事情苦恼。
    几日后，千阳收到了希希父亲发来的消息。
    吴莉和希希的干细胞配型成功了。
    只要等护照办下来，他们立刻前往纽约，进行干细胞移植手术。
    事关希希的病情，希希父亲为他们申请了加急办理，一周后护照就拿到手里了。
    由于他们此行将带着那只布娃娃，以防出现意外情况，全程必须和千阳保持联络。
    征得几人同意后，千阳决定采取连线的方式。
    第一场直播已经让国内观众认识了希希，好在短期内希希父亲并没有带她回国的打算。
    数日后，希希父亲带着校长老头和老赵夫妇抵达了希希所在的医院。
    校长老头短短几天时间内，仿佛苍老了十岁，再也不复初次见面时的神采奕奕。
    或许即将和亲生女儿见面，老赵将自己和吴莉都拾掇了一番，不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潦草，只是神情依旧十分局促。
    吴莉倒是非常安静，抱着女孩模样的布娃娃，跟在众人身后。
    【吴姐姐精神状态怎么样？我有点担心她在希希面前发病。】
    【希望不会吧。】
    【校长爷爷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唉，毕竟亲生孙女去世，对他的打击应该不小。】
    “前面就是希希的病房了。”希希父亲道。
    老赵拨弄了一下头发，将衣服下摆理好，再回头整理妻子的头发和穿着。
    “吴莉，你还记得我出门之前和你说的话吗？”老赵俯身看着妻子，耐心地问。
    吴莉双眼无神，听见丈夫的话，反应了几秒钟，旋即点了点头。
    “咚咚——”
    下一刻，希希父亲敲响了病房的门。
    希希住在一间单独的病房，这些天都是希希母亲一个人在照看她。
    片刻后，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老赵立刻踮起脚往病房里看，只能看见一张洁白的床铺。
    希希母亲站在门前，怔愣地看着他们，最后目光落在了老赵和吴莉的身上。
    “希希睡着了，我们先到通风口聊聊吧。”
    她回身关上了门，对众人说。
    “你们好，我是张素怀。”
    来到通风口，希希母亲说道。
    “我是赵坤，她叫吴莉。”老赵介绍道。
    希希母亲眼眶泛红，看着吴莉怀里的布娃娃，张了张口，“我、我能抱一下她吗？”
    “吴莉。”
    连线中的千阳发出声音提醒道。
    吴莉抱着布娃娃的手有了一个收紧的动作，她慢慢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的希希母亲，手臂又放松了一些。
    “不要……吓到……我的如意。”
    她托着布娃娃，动作轻柔地放进希希母亲怀里。
    感受着怀中轻飘飘的重量，希希母亲却觉得十分地沉重。
    她双臂无法控制地颤抖，将布娃娃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忽然，希希母亲愣了一下，一行眼泪掉了下来。
    “我好像……感觉到她了……”希希母亲失神地说。
    “大师、大师！我好像感觉到如意了！她、她是不是在哭！她是不是在哭？”
    然而，医院寂静的走廊中，除了她的声音，没有听到任何孩童的哭声。
    千阳点头，“嗯，它在哭。”
    【呜呜呜如意见到了妈妈。】
    【妈妈和孩子原来真的可以心有灵犀，感觉到彼此吗？】
    【如意也有四个爱她的爸爸妈妈。】
    【谁能想到点进直播间以前，我还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点了，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布娃娃就是死去的如意了。】
    “对……不起……”
    就在这时，吴莉看向抱着布娃娃低声痛哭的希希母亲，小声说了什么。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她……”
    在场众人听见这句话，不免全部红了眼睛。
    希希母亲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不……不是你的错。”
    希希母亲忽然上前抱住了她，轻声道：“吴莉，谢谢你，如意遇到了一个很爱她的妈妈，遇到了一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父母。”
    “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为如意受了这么多苦……”
    吴莉怔愣地被她抱着，眼泪竟然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如意……希希……”
    “如意……希希……”
    【呜呜呜好想哭。】
    【如意和希希都遇到了一对好的父母。】
    【她们都在体谅对方，都在为对方着想。】
    【天意弄人啊！】
    不多时，一行人回到了病房外，希希已经醒过来了。
    她头发剪得更短了，戴着呼吸管，脸色一如既往地苍白，眼神好奇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个陌生人。
    “爷爷！”希希看见了走进来的校长老头，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校长老头听见她的呼唤，神情有了片刻恍惚，他别开了视线，刻意地不去看希希，这个她曾经万分疼爱的孙女儿。
    “……爷爷？”
    希希怔怔地看着爷爷，不明白他为什么回避自己。
    希希母亲走到她身边，柔和地抚摸她的头发，说道：“爷爷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有些累了。”
    希希紧张地点了点头，“妈妈，那你快带爷爷回去休息吧。”
    希希母亲道：“好，我一会儿就带爷爷回去。”
    【唉，校长爷爷有些想不开吧。】
    【可以理解，自己疼爱这么多年的孙女，结果跟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自己的亲孙女还去世了。】
    【老一辈的人很看重血缘关系啊。】
    【可是希希没有错啊。】
    【希希没有错，爷爷和如意也没有错。】
    【校长爷爷一时想不开没关系，希望他能够看开，逝者已逝，生人如斯。】
    老赵站在距离病床边几米的地方，像是紧张形成了习惯，他自卑地低下头，双手不停地揉搓，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吴莉则是靠在墙上，垂着无神的眼睛，一手抱着布娃娃，一手拍打她的后背，好像在哄孩子睡觉，嘴里还在呢喃：“如意……如意……我的如意……”
    “妈妈，这两位叔叔阿姨是……”希希疑惑地看着他们。
    希希母亲强忍着泪意，朝老赵招了招手，“赵大哥，和希希打个招呼吧。”
    老赵神情无比局促，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脸上流露出一抹无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希希父亲看出了他的不安和退缩，走到他身边，将他拉到了病床边。
    “希希，这是你赵叔叔。”希希父亲道。
    希希看着无所适从的老赵，喊道：“赵叔叔。”
    老赵不敢看她，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鞋面，已经穿上了最好的衣服，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他却无地自容极了，连多看一眼希希都不敢。
    希希看出了他的紧张与不安，眼睛弯弯，“赵叔叔，谢谢你来看我。”
    老赵依旧低着头，低声应道：“祝你、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赵叔叔。”
    吴莉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希希，这位吴阿姨就是为你捐献干细胞的人。”希希母亲道。
    希希看向角落里的吴莉，对方低着头，盖住耳朵的短发也挡住了一部分面孔。
    “吴阿姨，谢谢你愿意救我。”
    吴莉对她的话并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希希母亲解释道：“吴阿姨她现在很累，让她安静待一会儿吧。”

 第35章

    哭声充斥在整间病房,像破碎的不舍，贯穿了众人的心脏。
    吴莉呆呆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挽留住什么。
    可是,小丫头离开的背影很欢快。
    她像是非常期待前方的路和自己未来。
    吴莉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声音堵在了喉咙口。
    她的眼眶逐渐湿润，眼泪流过了脸颊,慢慢滑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放声大哭了起来。
    “如意……如意……我的如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啊……”
    【呜呜呜我爆哭，如意是不是走了？】
    【我受不了了。】
    【好揪心啊。】
    【如意一路走好！】
    【来世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如意再见！ee很庆幸能够认识你。】
    【我的小宝贝，一路平安！】
    希希父亲紧紧搂着痛哭的妻子，自己也没忍住落下泪来。
    老赵和校长老头则是怔愣地看着如意离开的方向。
    下一刻，千阳睁开了眼睛。
    如意已经消失不见了。
    “娃娃呢……”希希母亲看向洁白的病床，喃喃道。
    吴莉放下床铺，发现病床的布娃娃已经随着如意的离开消失不见了。
    希希父亲和老赵则是同时怔了一下。
    【娃娃？不是在床上吗？】
    【怎么回事？吴姐姐和希希妈妈看不见吗？】
    【娃娃没有消失啊。】
    【呜呜呜主播是不是做了什么？】
    千阳垂下眼眸,没有作答。
    希希父亲看着病床上的布娃娃，说道：“如意离开了，娃娃也消失了。”
    “是啊……”老赵呢喃道。
    【啊啊啊我懂了！！！】
    【吴姐姐一直把布娃娃当做如意,如意离开了,娃娃还在,她一定会继续把娃娃当做如意！】
    【她们看不见布娃娃了，如意是以人类的面孔从她们面前消失，以后想起如意只会是她人类时候模样。】
    【呜呜呜主播好温柔。】
    【吴姐姐早点走出来吧。】
    【祝福！】
    【大家以后都要好好的！】
    众人冷静下来以后，希希父亲和老赵将病床上的布娃娃带走了。
    就让她们以为象征着如意的布娃娃也和她一起消失了吧。
    第三天,希希被转到了普通病房进行监测。
    这期间,家属只能在固定的时间探视。
    为了让直播间关心希希的观众第一时间看到她的情况,希希母亲选择了探视时间和千阳连线。
    希希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仍然有些虚弱，躺在病床上朝她们笑了笑。
    希希母亲和吴莉站在病床边，看着希希憔悴的脸，心疼得红了眼睛。
    希希小声说：“我没事，妈妈。”
    吴莉看着她，撇下嘴角，眼泪氤氲在眼中。
    “吴阿姨，谢谢你。”希希笑了一下。
    “我做一个梦。”希希说道。
    “我梦到一个很小很小的小朋友，她跟我说，自己要走了，担心妈妈会伤心，让我告诉你，你是很好的妈妈，她很喜欢妈妈。但是，妈妈，一定要活下去。”
    吴莉身体僵了一下。
    希希抿湿干涩的唇瓣，轻轻抓住吴莉*的手指，眼眶红了几分，声音变得哽咽：“妈妈，一定要活下去。”
    “祝你早日康复。”
    探视时间结束了，千阳说道。
    “谢谢千阳姐姐。”
    两人离开病房，来到了走廊上。
    千阳看着屏幕失魂落魄的吴莉，提醒道：“如果你死了，你和如意、希希最后的牵绊就彻底消失了。”
    吴莉全身一震，“叮当”一声，一把银色的手术刀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吴姐？”希希母亲震惊地看着她，连忙将手术刀捡了起来。
    刀把冒着热气，俨然已经被她攥在手里很久了。
    掌心被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口子，鲜血缓缓滴落下来。
    吴莉咬着牙关，眼泪无声地从腮边滑落。
    她原是打算探视希希之后，追随如意而去的！
    “吴姐……你这是何苦呢？”希希母亲抱住她，声音无比地嘶哑。
    【我就担心如意离开之后，吴姐姐会想不开。】
    【天呐……吴姐姐真的想自|杀？】
    【不要啊！如意开启了新的生活，你也应该走出来了！】
    【呜呜呜不行，你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赵大哥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好心疼啊。】
    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老赵，看到妻子掌心的伤口，顿时红了眼睛。
    他半蹲在吴莉面前，握住她的手，喉咙滚了两下，哽咽地说：“吴莉，一切都结束了。你、你心里不能只有孩子，稍微考虑一下我啊……”
    “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位置吗？”
    吴莉手臂逐渐开始了颤抖，胸口起伏剧烈，绷着嘴唇，看着丈夫饱经风霜的脸，慢慢抬起右手，指尖擦去他眼角的泪水，烫得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赵坤，对不起。”
    这段时间以来，她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
    【吴姐姐，活下去吧。】
    【你和赵大哥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去看看山，去看看海。】
    【这个世界很大，不要一直困在原地。】
    【你们一定会过得越来越好。】
    随着希希转入普通病房，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听希希母亲说，赵坤已经同意留在纽约，暂时陪伴在希希身边，直到吴莉的病情完全稳定。
    希希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孩子，她大概猜到了吴莉和自己的关系，平和地对待着自己的亲生父母。
    校长老头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陪着希希住了一周，随后和希希父亲、赵大哥两人回国，在千阳的建议之下，给如意换了一个风水不错的墓地。
    那之后，为了降低对希希未来产生的影响，希希母亲做了和小加妈妈一样的举动，希望事情在大众眼前彻底结束。
    “师父，汇款信息来啦。”杨茂放假在家，正在收拾屋子，茶几上千阳新换的手机响了起来。
    “哦。”千阳坐在秦舒怡旁边，专心致志地拆快递，随口应了一声。
    “五百万？这么多吗？”杨茂惊叹道。
    千阳道：“我本来只收两百万，希希妈妈说，我不收五百万就是看不起她。”
    杨茂：“……”
    好经典的话术。
    “希希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啊师父？”
    “好像挺好的，希希妈妈说再过几周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
    杨茂收拾完了客厅，走到卧室门口，看见千阳拆了一大堆快递，纸盒子堆了几山。
    他弯腰捡起一个首饰盒子，打开之后，琳琅满目。
    “师父，这是什么？”杨茂好奇问道。
    “首饰盲盒，还挺贵的。”
    “盲盒？这里面能有你喜欢的吗？”
    千阳“嘶啦”拆开一包快递，头也不抬地说：“我不喜欢啊。”
    “那你买这个干什么？”杨茂不解道。
    千阳道：“我看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主人大部分已经去世了，舒怡最近修行情况不稳定，让她练练手，正好合适。”
    秦舒怡已经能够碰到一些生者世界的东西，只是不太稳定，经常失效。
    这些亡者的东西更容易让她上手。
    杨茂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拿起其中一串复古的项链，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兴高采烈地睁开眼睛，“师父，它的主人不是华国人诶！”
    “是吗？那你再试试其他的首饰。”
    这些时日，杨茂也算学有所成了。
    千阳拆了一大堆快递，其中有不少都是盲盒。
    盲盒衣服、盲盒首饰、盲盒手机壳、盲盒碗碟、盲盒周边……应有尽有。
    千阳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只是纯粹享受抽取盲盒的过程，获取一些精神上的胜利。
    晚些时候，杨微回家了。
    临近高考，学校周末只放半天的假。
    “今儿这么高兴？”
    看着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家中的妹妹，杨茂不禁诧异地问。
    杨微道：“一模成绩出来了。”
    “呦？看起来考得不错？”
    杨微轻哼一声，抬了抬下巴，转头走到了千阳面前，笑嘻嘻地问：“姐姐，你猜我一模考了多少分？”
    千阳还在研究她的拼图，头也不抬地说：“712。”
    杨微愣了一下，旋即睁大眼睛，“姐姐，你怎么知道？不是说不能轻易给我算命嘛？”
    千阳抬头看她一眼，说道：“没算。”
    “那你怎么知道啊？猜得这么准吗？”
    “你们校长半个小时前把你的成绩发给我了。”
    杨微：“……”
    “好吧！”杨微笑了笑，话锋一转，“那你知不知道郑如南考了多少分？”
    “713。”
    “……也是校长告诉你的？”
    “嗯，他说你进步很快，比郑如南低了一分，位居全级第二。”
    “考得好！今晚我做海鲜大餐犒劳你们！”杨茂高声道。
    “好啊。”
    杨微将书包放回卧室，换了一身居家服，重新回到客厅。
    “如果一直保持这个成绩，我就可以考上北大了。”
    “挺好的。”千阳点头道。
    “嘿嘿。对了，姐姐，郑如南她爸妈已经离婚了，她最近状态好了不少，明天上午有空的话，她妈妈想请我们吃顿饭。”
    “可以。”
    “那我这样回复她了？”
    “好。”
    第二天，千阳三人和郑如南妈妈吃了顿午饭。

 第36章

    方列神情顿时僵住,脸色发白。
    “大大大师，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方列语无伦次地说。
    千阳道：“因为我的关系，这一道咒语对你表哥已经不起作用,相反，和他待在一起太久,你的身体还会受到反噬。”
    “近来你可曾时常半夜惊醒,呼吸困难？”
    方列木着脸，点了点头,“有……”
    千阳点头道：“再过两月你就会在睡梦中猝死了。”
    方列：“……”
    登时，他眼中蓄满泪水，泪眼汪汪地看着千阳两人。
    “表哥……大师……我、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
    宋云离长睫微颤，清冽目光看向千阳，问道：“千阳大师，不知您可有解咒的办法？”
    千阳沉吟皮那个，回答道：“我有办法解咒，不过避阴咒不同于其他咒法,只有找到下咒之人，方能解咒。”
    方列面无人色，说道：“那完蛋了,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说不定他早就已经躲起来了。我、我马上就要死了……”
    向黎听他们说完了利害关系,颤巍巍地问：“千阳大师，我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我是家里的独生子，要是我出了事情，我爸妈一定会伤心死的！”
    千阳道：“你不会受到影响。”
    顿时,向黎松了口气。
    可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方列已经害怕得牙关都在打颤了。
    “完蛋了……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说遗言。大爷的,就算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给我下咒的人！”
    千阳沉思数秒，看向宋云离。
    宋云离和她不一样，看不见铁片上残留的灵力，他前往古玩市场肯定不是为了寻找半年前下咒的人。
    “宋先生，不知你今日前来古玩市场，原是打算做什么？”
    宋云离停顿片刻，似是觉得没有必要隐瞒，直言道：“您说的事情我大概猜到了一些，今日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求一位故人的帮助。”
    “……你身后的那位大师？”
    宋云离以自身饲鬼、挖掘祖坟的背后，应该有一位高人指点，还为他至少延续了一年的寿命。
    “没错。”宋云离道。
    千阳颔首，“既然如此，劳烦你带我一起去，我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宋云离没有回绝，说道：“正好他也想见你一面，请稍等片刻，我告知他一声。”
    “好。”
    宋云离起身走到一旁，和他背后之人打去了电话。
    杨茂若有所思地说：“既然老板也是受害者，那警察那边……”
    方列瞪大眼睛，“你、你们报警了？”
    得知不会牵连到自己之后，向黎安心了许多，他“哦”了一声，“对啊，差点忘了。”
    “唉，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和警察解释一下。”
    “你真是个好人啊！”方列感动道。
    向黎给警察打去电话，解释了来龙去脉，警察了解实情之后，让方列事后前往派出所做一个笔录。
    不多时，宋云离回到了众人身边。
    “千阳大师，请吧。”宋云离道。
    一行人立刻启程前往宋云离背后高人所在的地方，距离此地不远。
    难怪宋云离对此地这般熟悉，想来是此前和这位高人交往频繁。
    宋云离带着众人来到了一间古朴的古董店。
    店面不怎么大，两旁放着的木架子非常陈旧，似乎有了不少年头。
    木架上摆放着一些瓷器，千阳大致扫了一遍，基本上都是真家伙，以山下的人对古董的珍视程度，这里随便一件东西都能卖出几十万、上百万。
    难以想象这么不起眼的古董店，竟然收容了这么多真家伙。
    店内除了古董瓷器，还有一些小的青铜器，随意地摆放在柜台上，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坐在柜台后打瞌睡。
    宋云离身形高大，站在狭小的古董店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他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柜台上敲了两下。
    昏昏欲睡的年轻人立刻惊醒过来，看清眼前的人，他眼睛一亮，眼里充满了崇拜，喊道：“宋先生，您来了？”
    宋云离淡淡应了一声，回头看向千阳众人，对年轻人说：“这位是千阳大师。”
    年轻人愣了几秒，好奇地看向门口之人，“她就是千阳大师？当真好年轻啊。”
    见他认识自己，千阳上前点了下头，“你好，我是千阳。”
    “千阳大师您好！我是小七，我看过您的直播，您太厉害了，师父都赞不绝口呢！”
    “是吗？谢谢。”千阳波澜不惊地应道。
    他所谓的师父应该宋云离背后的高人了。
    小七和众人打过招呼，说道：“师父在后院呢，宋先生麻烦您带他们进去吧。”
    “嗯。”宋云离点头道。
    宋云离驾轻就熟地将众人带进了后院。
    杨茂三人跟在他们身后，新奇地左顾右盼。
    向黎拉住杨茂，小声问道：“你说这里的东西是真的吗？我怎么看起来旧旧的？像劣质品。”
    杨茂无语地看他一眼，说道：“你醒醒，这里东西至少都有几百年的历史，能不旧吗？劣质品？你要结合当时的制作环境啊。”
    向黎点了点头，“有道理。”
    方列则是魂不守舍地跟在最后，眼睛红红的。
    进入后院，才发现这个地方别有洞天。
    虽然店面并不大，这里面倒是相当宽阔，活像一座大户人家*的宅院，绿植茂盛，小石子路尽头还有一汪池塘，十几条锦鲤在清澈的池水中游动。
    穿过石子路，路过池塘，视野更加开阔起来。
    花草成堆地种在路边，一棵梅花树矗立在院中，空中散发着淡淡的寒梅香。
    树下坐着一位白色长衫的老人，围炉里咕嘟咕嘟冒着水汽，随着他揭开茶盖，一股茶香扑面而来。
    “来了？坐吧。”老人头也不回地说。
    宋云离走到他身后，微微弯腰，算是打了招呼，最后和千阳一起坐到了桌边。
    剩下三人不知为何，全部停下脚步，站在一旁，总觉得不能上前打扰他们。
    白衫老头留着一些胡须，到了两杯煮好的茶，分别推到了千阳二人面前。
    “多谢。”千阳道。
    千阳看得出来，老者身上的能量十分沉静，在如今山下的世界，鲜少有人能像他一样，仿佛喧嚣世界中的一汪潭水。
    即便千阳也无法将他看得透彻。
    “小千山的千家？”老者抿了一口茶，叹息一般地说。
    “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千家的人下山。”
    闻言，千阳神色一滞。
    听师父说，千家至少已有上百年不曾下山，就算中途有弟子下山施救于世人，也会隐姓埋名，不让被人发现身份。
    所以，下山这些时日，千阳已经了解到山下的人包括玄门都已经忘记了千家的存在。
    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记得千家。
    千阳不禁问道：“老先生，你知道千家？”
    “不怪你如此惊讶，世上仍然知道千家存在的人，怕是屈指可数。”
    “是吗？”千阳问道。
    虽然作为千家第三十三代传承人，实际上千阳并不了解千家的过去。
    师父和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她是玄门数百年难得的天才，由于在山上她总是一个人，对这句话没什么概念，直到下山之后，接触到了山下的玄门弟子，她才意识到如今的玄门与百年前的玄门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千阳不了解曾经的千家，说实话也不是很在乎，毕竟千家道观垮塌就意味着世界上已经没有千家的信徒。
    不过，有一点千阳很是好奇。
    “千家为什么会隐世呢？”千阳问道。
    老者沉声道：“我只知道一部分，数百年前玄门各大门派纷争不休，一些人剑走偏锋用了邪法，牵连了不少无辜的人，再过不久，千家就销毁了记录着万法的《山海外传》，决定此后不问世事，玄门也逐渐没落了下来。”
    “如今玄门弟子早已与当年大不一样。”
    “原来如此。”
    说起来，如果不是道观垮塌，千阳也是不会下山的。
    哪拍千家再也没有第三十四代继承人，她也打算顺其自然。
    “那什么……能不能、能不能先聊一下我的事情？”方列站在角落里，指着自己，嗡声说道。
    老者道：“不着急，你这事急不得。”
    “老先生，你已经有了眉目？”千阳问道。
    和其他人不同，千阳和他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尊卑之分。
    尽管对方看起来比她年长许多。
    但是在玄门之中，年龄从来都不是能够定尊卑的条件。
    老者捋了把胡须，说道：“避阴咒只有找到施咒之人才能解咒，相对的是，只有施咒者在一定范围，避阴咒才能生效。”
    宋云离皱眉道：“一定范围？”
    老者道：“既然施咒之人是在针对你，那么他应该能够轻易接触到你们二人。”
    “轻易接触到我和表哥？”方列惊讶地指着自己，“不可能啊，我和表哥根本没有几个共同好友……表哥根本就没有朋友啊！”
    “噗！”向黎没忍住笑了一声。
    宋云离瞟了他一眼，后者立刻绷直了身形，脸上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千阳抬眸看向宋云离，无端想起那一日在车上做的梦。
    宋云离在梦境之下生活了二十三年，这已经成为了他活着的执念，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大概率是要给母亲和弟弟报仇的。
    “我和方列共同认识的人不多。”宋云离道。

 第37章

    临近高考,直播间前来“祈福”的人越来越多了。
    好像拜一拜千阳，他们就能考得很好似的。
    尽管千阳已经说过这样做没什么用。
    这段时间，方列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施咒者就是迁坟队里的人。
    关于宋云离的事情，千阳琢磨了几天,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易插手为妙,反正宋云离不打算告诉她。
    至于其他事情，她一概当做不知道。
    这天和粉丝连线,千阳意外连到了一位老人家。
    【哇！爷爷这么大年纪，还看玄学直播嘛？】
    【嗯？？？第一次在主播直播间看见老年人。】
    【卧槽？爷爷六十多岁了吧？】
    【有什么事情吗？】
    千阳看见连线中的老人家，不由愣了一下，说道：“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老人家对手机不怎么熟练，镜头晃得厉害，小麦色的皮肤满是皱纹，一只眼球有些泛白,大概率已经瞎了。
    “您好您好，是千阳大师吗？”老人家问道。
    他背景在一间灰扑扑的老房子，角落墙上挂着一串黑漆漆的腊肉,隐约能够看见墙角的蜘蛛网了。
    “我是千阳。”千阳应道。
    老人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太好了！我还以为找错人了。”
    “有什么事情吗？”
    老人家赶忙解释道：“我孙子在网上看到您了,听说您会看中医，就想请您给我家老婆子看一下。”
    千阳皱眉道：“你妻子生病了？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
    老人家那边的信号有些不好，屏幕时常卡顿。
    老人家叹息一声，说道：“我家老婆子腿脚不好,从我们这里到公路上就要一个多小时,没办法带着她来回折腾了。”
    “山上也没有大夫,我就想能不能找个人给看一下，拿什么药，我自己去城里买。”
    【啊……什么地方？这么不方便吗？】
    【5202年国内还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何不食肉糜。】
    【肯定有人住在山里啊，前面在说什么废话。】
    【我总感觉这样不靠谱，还是想办法去看医生吧。】
    【你儿女呢？】
    “我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啦。”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道稚嫩的童声。
    【可是老妈子生病了，怎么也该回来一趟吧？】
    【老妈子生病都不回来，或许压根就没有想过再回来了？】
    【不会吧？老爷爷用的都是智能手机，孙子也念过书，认识字。】
    【可能工作比较忙吧？】
    “几年没回来了”千阳问道。
    “四年！”那道童声说道。
    “四年？期间有给家里打过钱吗？”千阳皱眉道。
    “有呀！爸爸妈妈每个月都给家里打钱，还会经常给我买玩具呢！智能手机也是爸爸妈妈寄回来的。”
    “听说婆婆生病了，他们还寄了一大笔钱让婆婆治病呢！”
    听起来，他的爸爸妈妈还是挺关心家里的情况。
    【唉，可能就是普通的打工人吧。】
    【就算这样，四年不回家看望老人和儿子也太过分了吧？】
    【对啊，挣钱哪有陪伴在家人身边重要？】
    【你们没事吧？一群衣食无忧的人对着别人指指点点干什么？】
    【你觉得挣钱没有陪伴在家人身边众人，有没有可能因为你不缺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弹幕看得我好无语。】
    千阳道：“先让我看一下你妻子的情况吧。”
    “好的好的。”
    老人家明显不认识字，不清楚弹幕在怎样议论他们。
    老人家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了一间卧室。
    卧室采光不怎么样，看起来阴凉潮湿，墙边放着一架红色柜子，掉了不少漆。
    一张木床上罩着蚊帐，床顶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一位老妇人坐在床头，脸上没什么精神。
    “我家老婆子这两天心里不舒服，夜里总是心神不宁，睡不着觉，平日也吃不下什么东西，精神眼见一天不如一天了。”老人家愁眉苦脸地说。
    “我去山下问过大夫，说是身体没有大毛病，开了一些安神助眠的药，可是吃了还是不见好啊！”
    千阳道：“你把舌头吐出来我看一下。”
    老妇人照做，吐出舌头，露出了舌苔。
    “把手伸出来。”
    老妇人立刻伸出苍老的双手，掌心有很多裂口，隐约可以看见掌纹。
    千阳端详片刻，说道：“你妻子没有生病。”
    闻言，老人家诧异地说：“真的？可是她这段时间……”
    千阳让他把镜头转一圈，最终停在了红柜子上。
    “她被迷住了。你把红柜子打开看一下，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千阳道。
    【卧槽？】
    【主播真的能隔空看病？】
    老人家将手机交给孙子，走到红柜子旁，将上面的柜子打开，往里一看，惊道：“底板榻了！”
    “下面应该不小心压住了什么东西。”
    老人家将柜子里的杂物抱出来，取下塌下去的木块，“唉！这里头压死了一条小蛇！”
    【我靠？！！】
    【主播这么神吗？】
    【隔空也可以吗？】
    【哈哈哈哈（叉腰）我们主播有什么不会呢？】
    【压死小蛇会对房间主人有影响吗？】
    千阳看了眼弹幕，解释道：“这条小蛇的母亲已经修炼成灵物了，它贪玩溜进了人类的家，抓老鼠的时候被压死了。它母亲不能轻易进入人类的地盘，所以一直守在这间屋子附近。”
    【啊……】
    【怎么会这样。】
    【好可怜的蛇宝宝。】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就算这样，和老奶奶有什么关系？干嘛害老奶奶。】
    千阳道：“不能说它主动害奶奶，希望有人能够发现，把小蛇的尸体还给它。”
    老人家用旧衣服将小蛇的尸体包裹起来，“小姑娘，把尸体还给它之后，我家老婆子就会好起来了吗？”
    “嗯。你把小蛇尸体放在门前的大树下吧。”
    “好。”
    老人家和孙子来到了家门口，将小蛇尸体放在院坝外的树下。
    两人刚回到院坝中，树梢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秒钟，一条通体玉白色的蛇沿着树身缓缓爬了下来。
    “爷爷！蛇！”孙子惊呼道。
    【卧槽？蛇！】
    【啊啊啊这条蛇一直在树上？】
    【我的妈耶，好吓人！】
    【虽然我一直很怕蛇，但是这条蛇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我懂你说的感觉！感觉很平和、很宁静。】
    【对对对！】
    “爷爷，我昨天还爬了这棵树呢！”
    【我靠？！】
    【虽然它看起来不可怕，但是和它离得那么近，还是很害怕啊！】
    【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哈哈哈这小破孩听起来还挺兴奋的。】
    【小孩嘛，都是这样。】
    【蛇蛇没有伤害他们，蛇蛇好！】
    白玉蛇爬到了地面，它用尾巴托起小蛇的尸体，脑袋支在了半空，竟然像人类的样子，朝两人鞠了一躬。
    千阳道：“它是住在这附近的灵兽，请你们不要担心，以后它会保护这里的农作物，不被其他野生动物破坏。”
    爷孙俩倒也不害怕，对白玉蛇说：“我把小蛇还给你了，你可别再迷我家老婆子。”
    白玉蛇看着镜头，吐了两下信子，随后托着小蛇的尸体转身，消失在了茂密的草丛中。
    千阳看着它消失的背影，迟疑地说：“好像有人回来了。”
    爷孙俩愣了一下，“什么？”
    直播间观众也不明所以：【什么？】
    千阳道：“它临走前告诉我，有人回来了。”
    【不er，你还能和动物对话啊？】
    【这么神奇吗？】
    【这个我要学！我要学这个！】
    【我好想知道我家三只狸花一天到晚喵喵咪|咪在说什么。】
    【哈哈哈大概率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千阳话音刚落，爷孙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大树后方的小路上，两个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了过来。
    看到两人，爷孙俩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爸！”走在前面的男人吆喝了一声，“我妈身体怎么样了？”
    “山娃子！”稍微落后几步的女人朝他们挥了挥手。
    “爸爸！妈妈！”
    山娃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紧紧攥着手机，飞快地朝两人狂奔而去，镜头在他手里变得无比摇晃。
    “爸爸！妈妈！”
    他的哭喊声回荡在这片静谧祥和的地方。
    【爸爸妈妈回来了！】
    【有一种电视大结局的感觉。】
    【好完美的大结局！】
    【啊啊啊姐姐知道你很开心，可是你能不能别晃姐姐，我晕3d啊！】
    【泻药，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上。】
    【嘿嘿，一家人之后要开开心心呦！】
    结束连线后，这一场小插曲竟然莫名其妙地在网上火起来了。
    因此引发了网友激烈地讨论，一部分人讨论留守儿童的问题，一部分人讨论留守老人的问题，一部分人讨论家里有老人孩子却不得不外出打工的问题，还有一部分人在讨论山里外出不方便，没有医生看病的问题。
    千阳闲暇时打开微博一看，没想到网友对于这件事的讨论早已脱离了事情本身。
    大概大部分人都共情到了他们一家五口的处境。
    不过，随着网上声音越来越大，网友各执己见，竟然闹得越来越大了。

 第38章

    【什么意思？】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叫做有意为之？】
    【这样在小桑月的伤口上撒盐真的好吗？】
    【卧槽？？？】
    【小桑月故意把修眉刀留下的？】
    【啊啊啊啊啊不会吧！】
    【这也太可怕了！】
    直播间逐渐分为两种声音。
    小桑月坐在镜头前,自从千阳说出那句话之后，她整个人僵硬无比，双眼失神,嘴唇翕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其他事情吗？”千阳问道。
    小桑月怔怔地抬头看她,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有。”
    “说来听听。”千阳道。
    小桑月先是沉默几秒钟，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眼角闪动泪光，说道：“我有一个哥哥。”
    “嗯？”
    “他……从小患有自闭症。”
    【宝宝干嘛要和骗子说家里的事？】
    【前面2b看不出来吗？明显千阳那句话说到她心里去了。】
    【不会吧？小桑月为什么会故意留下刮眉刀？】
    【虽然我相信千阳大师说的话，但是小桑月真的很关心哥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怎么说呢，关心哥哥是真的，不想被继续拖累也是真的。】
    【我家里也有一个精神病叔叔，只能说一家人都被他折腾得很惨。】
    【就算不想被拖累，也不必这么极端吧？】
    【天呐……那个千阳说的是真的？】
    小桑月脸色发白,不再顾及弹幕的言论，声音发涩地说：“他不肯去看医生，不肯离开自己的房间,在家里只有我能靠近他,和他说话。”
    “听说、听说您可以治病,所以，我想请您帮他看一下。”
    千阳沉吟片刻，问道：“到医院检查过吗？什么原因导致？”
    “我哥小时候去过医院，就是普通的自闭症,医生说经过调理和训练,应该可以慢慢恢复。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的自闭症变得更严重了。”
    “在此之前，发生过自|杀行为？”千阳问道。
    “嗯……”
    千阳皱眉道：“如果属于病理上的问题，我恐怕没办法帮到你。不过，听起来他的病有些奇怪，我可以帮你看一下。”
    小桑月立刻道：“谢谢大师。”
    小桑月并没有回应此前千阳说的话，她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一种默认。
    【小桑月你……】
    【你真的故意留下了修眉刀？】
    【为什么不回应？】
    【我不理解，你不是和哥哥关系很好吗？】
    【如果不是妈妈发现得早，哥哥就真的死了。】
    【好无语，脱粉了！】
    ……
    【小桑月的粉丝能不能冷静一点？】
    【具体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啊？】
    【不是承受到了极限，谁会对家人做这种事？】
    【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意识到小桑月前后对待千阳的态度发生转变后，直播间粉丝展开了激烈地讨论和不由分说地指责。
    原本潜伏在小桑月直播间的千阳粉丝反而出来替她说话了。
    这段时间在千阳直播间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们知道了世界上有很多迫不得已的事情。
    鲨鱼平台默默观战的数位大神主播不由感叹起来。
    “千阳大师的粉丝质量很高啊。”
    “感觉大部分都是高知人群，有钱有同理心。”
    “难怪那么舍得打赏，真让人羡慕。”
    “不不不，一开始她的直播间也是乌烟瘴气，大部分人转粉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实不相瞒，我原来有一个黑粉天天私信骂我，前段时间忽然发了长篇大论向我道歉，说他看了千阳大师直播后，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该对一个陌生人抱有这么大的敌意，还给我打赏了两千块的礼物。”
    “卧槽？！这么神奇吗？那我高低得去看一下！”
    ……
    小桑月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大师，您稍等一下，我爸妈大概不会同意，我用手机和您连线。”
    “好。”千阳道。
    紧接着，小桑月对直播间观众道：“不好意思，今天我的状态不是很好，直播到此结束了。”
    【？？？】
    【什么意思？】
    【后续呢？】
    【后续？去千阳直播间啊！】
    小桑月无心顾及直播间观众，直接切掉了直播和连线。
    千阳一边享用自己的晚饭，一边等待小桑月重新申请连线。
    就在这时，杨茂下班回家了。
    “师父？你怎么在吃零食啊。”杨茂诧异地问。
    千阳随口道：“我不会用燃气灶和电饭煲。”
    杨茂无奈地说：“你可以点外卖啊，附近有一家堂食店还不错，可以送外卖的。”
    这段时间杨茂经常加班，杨微忙着冲刺高考，晚上几乎都不在家吃饭。
    千阳下山后，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饭，对厨房的东西非常陌生。
    “这些就挺好了。”千阳道。
    杨茂脱下外套，卷起袖子，说道：“我给你煮碗面吧。”
    千阳想了想，点头道：“那也行。”
    【大师兄居家好男人啊！】
    【嘿嘿，如果大师兄追我的话……】
    【想得美！】
    【感觉好久没见他啦！】
    看到这条弹幕，千阳朝他招了招手，“徒弟，和他们打声招呼吧。”
    杨茂走到桌边，撑着桌沿和大家打了声招呼。
    忽然，他晃眼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说：“师父，你做了什么？”
    千阳无辜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为什么直播间观看量接近两百万了？！我靠！它还在疯涨！”
    千阳笑了笑，把他推过去，“给为师煮面去吧。”
    随着小桑月下播，大批量观众不得已地涌入了她的直播间。
    不多时，小桑月重新申请了连线。
    同意连线之后，千阳明显感觉到镜头颜色暗了一些。
    小桑月调整了一下镜头，将手机垂挂在胸前，戴上了耳机。
    “大师，我现在带你去见他。”
    “好。”
    小桑月一鼓作气走到门后，纤细的手握住了门把手，细看之下就能发现，她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她将门拉开，走进了一间装修风格淡雅的客厅。
    “直播结束了？”
    这时，一道男人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小桑月身形明显凝滞了几分，她抬起右手，盖住了摄像头，大概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暴露在镜头之下。
    小桑月到：“嗯，我今天有点累，就结束了。我先去看一下哥哥的情况。”
    “等一下，你先过来，我和你妈有事情问你。”
    她盖住镜头的手指有了一个明显的收缩动作，有些紧张。
    “我先看一下……”
    “过来！”
    忽然，一道十分锐利的男声传来。
    厨房里正在烧水煮面的杨茂都吓了一跳。
    【妈耶……】
    【这谁啊？吓得我屎都夹断了。】
    【小桑月之前说过，她父母比较严格，刚开始做直播的时候，和爸妈还闹了一阵子。】
    【好吓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感觉下一刻戒尺就要落在手上。】
    小桑月犹豫几秒钟，见父母没有放她离开的打算，只能稍微捂住镜头，走到了客厅中。
    她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颤抖着，透过手指缝隙可以看见沙发上坐着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将一把鲜血还未擦干净的修眉刀放在了茶几上。
    “你跟我解释一下，你的刮眉刀为什么会出现在盥洗台上？”桑父问道。
    镜头有了一个起伏的晃动，仿佛小桑月加剧了呼吸。
    “我、我修完眉毛忘记了，对不起。”小桑月颤声道。
    “忘记了？你有自己的化妆间，为什么会把它带到卫生间去？”桑母厉声问道。
    小桑月解释道：“上面有些脏了，我想清洗一下……”
    “你知不知道？你哥他差点死了！我们辛辛苦苦照顾他，每天过得如履薄冰，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所有的心血都差点付之东流了！”
    “你哥他生病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仔细一些呢？”桑母言谈间，已然哽咽了起来。
    小桑月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注意？”桑父冷笑一声，“桑月，你真的不是故意把这东西留在卫生间吗？”
    小桑月盖住镜头的手指剧烈抖动了一下。
    “爸，我、我怎么会是故意……”
    “你怎么不是故意的？”
    “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你哥哥的病吗？我们家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我们就这样过了快十年，你怎么可能会做这么粗心的事情？！”
    “你是不是嫌弃你哥？你是不是觉得他是你的累赘？你是不是觉得他会拖累你？！桑月，你就是这么没有良心的人吗？”
    桑母哽咽道：“桑月，他是你哥啊！他只是生病了，你怎么、怎么能想他死呢？”
    小桑月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手指已经快要盖不住镜头了，“爸，妈，我不是……”
    “桑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你哥……”
    “如果是你生病了，你哥怎么会对你做这样的事情呢？”
    小桑月的声音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咙口。
    【啊……】
    【爸爸妈妈怎么能这么说？】
    【外人不相信小桑月就罢了，你们怎么能这么揣测她呢？】
    【对啊，小桑月多少次提起哥哥心疼得哭了，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第39章

    桑父桑母看着这一幕,神情十分地复杂。
    【有一说一，小桑月的心情可以理解。】
    【对啊，我要是哥哥我一定不会怪她。】
    【小桑月父母对哥哥的关心明显大于她,整个家庭都在围绕哥哥，为哥哥牺牲。】
    【在这种环境下心态一定会失衡。】
    【不知道前面那些了脱粉回踩在叫什么,包括小桑月的父母,没有一个人真正站在小桑月的视角考虑这件事。】
    【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小桑月陪伴哥哥二十几年,哥哥每天求死和压抑的生活环境让她心理出现了问题而已。】
    ……
    【千阳大师，你对小桑月的行为有什么看法吗？】
    千阳口中说出来的话，已经足够决定一个人的前程。
    仿佛变成了金口玉言，能让所有人马首是瞻。
    千阳道：“她做了一个所有人处于她的生活环境都会做的选择。”
    “她是唯一可以和哥哥对话的人，清楚地知道哥哥活着的每一天有多么痛苦。”
    “对哥哥来说，活着真的比死亡更轻松吗？”
    【唉。】
    【小桑月只是希望包括哥哥在内的所有人得到解脱吧。】
    【有那么一瞬间希望哥哥死掉，更多时间是希望哥哥能够好起来，正常地生活吧。】
    【有一些人看待事物总是非常片面。】
    【小桑月找到千阳大师给哥哥看病,如果哥哥没有遇到千阳大师，岂不是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那还不如让他和家人得到解脱。】
    看着嚎啕大哭的小桑月，桑父沉重地叹息一声。
    “月月……”桑母哽咽喊道。
    他们作为桑月兄妹的父母,觉得自己可以无条件地为孩子付出一切,就理所当然认为桑月也可以为哥哥付出有一切。
    桑月没有时间上学,没有时间工作，没有时间旅游、社交，她唯一能够培养的兴趣爱好就是玩游戏和直播，因为这两件事情在家里就可以完成,让她可以随时安抚哥哥的情绪。
    他们太想当然了,桑月愿意为哥哥牺牲,不代表她应该为哥哥牺牲，连外人和桑辰都能意识到的事情，作为他们的父母，为什么没有意识到呢？
    在这样压抑的生活环境中，生病的人怎么可能只有哥哥一个呢？
    “桑月，对不起……”桑父低下头来，垂在身侧的右手蜷缩了一下，微微发抖。
    小桑月紧紧抱着哥哥，哭得声音沙哑。
    “对不起哥哥……我没有理解你……”
    “你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桑辰轻轻拍打妹妹的后背，说道：“桑月，谢谢你。”
    千阳没有出声打扰，等他们情绪了冷静下来之后，提醒道：“尽早把他送过来吧。”
    “好、好，谢谢大师。”
    “我专栏里有一些心经的剪辑，来这里的路上给他听，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没再掺和他们的事情，后台将地址发给小桑月之后，千阳就结束连线下直播了。
    “师父，他很有天赋吗？”杨茂好奇地问。
    千阳点头道：“没错，简直为玄门而生。”
    杨茂摸了摸鼻尖，“是不是比我厉害很多？”
    “那倒是。”
    闻言，杨茂叹了声气，“好吧。”
    千阳看了他一眼，“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的首席大弟子。”
    “嘿嘿，谢谢师父。”
    与此同时，千阳后台粉丝量和青柠直播下载量都在疯涨。
    【卧槽？怎么回事？千阳讨论量进入排行榜前十了！】
    【啊啊啊啊啊！！！】
    【鲨鱼平台大神主播集体吃瓜，连粉丝量破三千万那位远古真神都出来了！】
    【我靠！！！她不是剧本吗？】
    【我一直以为是剧本呢！】
    【家人们！不是剧本！绝对不是剧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玄学真的这么牛逼吗？】
    【牛逼的！牛逼的！】
    【你们去看直播回放！山娃子那一期！那条蛇真的通人性！】
    【啊啊啊啊我好激动！】
    【我们千阳终于要破圈了吗？】
    【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大红大紫！】
    【千阳给我火！千阳给我火啊！】
    微博上讨论得激烈，千阳曾经的直播片段再次被网友大肆传播。
    这一次和以往不同，热度空前绝后，不再局限于玄学区，粉丝量每分钟数以万计地涨动。
    “师父！科学研究院关注你的微博了！”
    “卧槽！！鲨鱼平台好几个大神主播也关注你了！”
    “啊啊啊！师父，你微博粉丝量破七百万了！！”
    一晚上，杨茂捧着手机刷微博，不时跑到千阳房间门口激动地大喊。
    解决经济压力之后，千阳对这些事情没什么感触，颇有些宠辱不惊，只是觉得了解玄门的人越来越多，发扬玄门、重建租屋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社会上很多人有心理方面的问题，你把心经和恢复能量的法子做成一个合集吧。”千阳道。
    “我知道了师父！”
    当天晚上，杨茂整理的合集发布微博后，立刻被数十万人点赞转发。
    【不是，我不相信这玩意真的这么神奇，等我去听一下，半个小时后发表体验感。】
    【蹲蹲。】
    【蹲。】
    【半个小时了！楼主怎么还没回来！】
    【一个小时了！楼主怎么还没回来！】
    【啊啊啊！我回来了！！！】
    【家人们真的有用！！！我失眠好几年了！！！晚上几乎没有睡着过，特喵的心经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我不行了，我得趁这个机会调整睡眠！】
    【我靠真有用啊！听完真的不焦虑了！】
    【妈耶，玄学太牛逼了！】
    【主播yyds！！！】
    【我刷了一晚上她的直播片段，哭得停不下来。】
    【我也是呜呜呜太好哭了，大家都过得好苦啊。】
    【主播绝对不是剧本，鬼妹妹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一直记得她！】
    【啊啊啊原来吵架会损害自己的气运吗？我将在网上进行忏悔！】
    【她直播间连线竟然只需要一百块？兄弟们，高低得去试一试！】
    翌日，千阳从红联广场回到家，杨茂兄妹二人已经各自上班上学去了。
    千阳吃完早饭，照常打开青柠直播app，私信和粉丝量都是99+，点进私信列表，每一秒钟都在刷新。
    然而，千阳的后台粉丝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五百万！
    她一夜之间涨粉三百万！
    看到这个数字，千阳惊讶地挑起眉头，昨天的直播抵得上她之前所有的直播了。
    管理员9958：【恭喜千阳大师粉丝量突破五百万！！！】
    管理员9958：【老板已经给您送去了祝贺大礼包，感谢千阳大师为我们平台做出的贡献。】
    管理员9958：【咱们平台的注册量一周内突破了一千五百万！】
    千阳回复：【好的。】
    千阳回到主页面，发现最上方有一道红色横幅，大大写着几个字：【恭喜主播千阳站内粉丝突破五百万！！！】
    【直播参与话题活动有机会获得开屏奖励！快点击连接参加活动吧！】
    千阳接着往下翻，发现所有主播的直播间都带上了#千阳粉丝突破五百万#的话题。
    千阳好奇地点进其中一个直播间。
    “宝宝们，恭喜千阳大师粉丝突破五百万的评论刷起来哦！”
    “谢谢宝宝们！”
    直播间的评论区密密麻麻都是这几个字，看得千阳快要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
    【卧槽？！】
    【主播你被翻牌子了！】
    主播愣了几秒，忽然发出尖锐爆鸣：“啊！！！千阳大师！！！”
    千阳被他声音吓了一跳，满头黑线地退出了直播间。
    她退回自己的私信列表，发现还再不断刷新。
    【千阳！！！】
    【上线了就赶紧给我开播啊啊！！！】
    【我知道你在线，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啊啊啊好爽啊！全站都在刷千阳，宝宝这一次你是真的火出圈了！】
    见时间差不多，千阳打开了直播间。
    【来了来了！】
    【恭喜！！！】
    【恭喜千阳粉丝突破五百万！】
    【恭喜呀！】
    【粉丝福利是不是该抽起来了？】
    反正没有其他事情，千阳干脆答应下来。
    一夜之间涨粉那么多，千阳就算用一天时间抽奖都抽不完。
    第一位获奖粉丝进入了连线。
    “千阳大师，我最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要怎么才能改善呢？”
    “床尾不要正对房门。”
    “好的好的！谢谢大师！”
    “千阳大师，我新开了一家火锅店，生意一直不好，才没两个月，马上就要倒闭了！”
    “门口放几盆发财树，柜台养几条金鱼，好生喂养。”
    “谢谢千阳大师！”
    “呜呜呜千阳大师，我跟我前男友分手了，为什么我的感情这么不顺？我到底怎么做才能挽回他啊！”
    “我建议你不要挽回他，他挡你发财了。”
    “我擦？难怪和他交往两年我做什么都不顺！谢谢大师，我立刻把他拉黑！”
    ……
    粉丝求助大部分都是小问题，不需要耗费什么精力就能解决。
    中午，千阳吃完饭休息，下午要前往机场接小桑月兄妹。
    这些天杨茂已经抽空考完驾驶证，提了一辆普普通通的代步车，下午请假和她一起去机场。
    在粉丝强烈要求下，千阳同意了下午户外直播。
    两点半，杨茂回到家中，和千阳一起驾车前往机场。

 第40章

    千阳以水融墨,沾湿狼毫，让他闭上眼睛。
    狼毫沾了血色墨汁，从他右边眉眼作符,笔锋略过他深邃的眼窝，往下至鼻梁处,再斜向下至左脸颧骨偏下位置,收笔。
    血色墨渍一点一点渗透他的皮肤，与其苍白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有一种惊为天人之感。
    千阳放下狼毫，右手并拢双指，立于胸前，嘴里默念着咒语，手指周围的空气肉眼可见变得凝滞。
    忽然间，桑辰微微皱起眉头，感觉狼毫落下的地方隐隐发烫。
    紧接着，他脸上的红色墨渍如同活过来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变化！
    原本自右眼顺至而下的符画，竟然在瞬息间倒置过来！
    【我擦？】
    【等等，我眼睛是不是花了？】
    【……不会吧？我怎么、怎么记得这玩意儿刚画出来不长这样？】
    【啊？？？】
    【活的吗？？？？】
    【活久见啊！】
    “好了。”千阳放下手指,示意他可以睁开眼睛了。
    桑辰慢慢睁开眼睛,眸光在室内流转一圈,神色有些怔愣，“看不见了……”
    “我关闭了你的感应，暂时恢复到了普通人类的五感。”千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为他解释道。
    “血墨与你身体还不熟悉,待到过几日,你想则开,不想则闭，完全可以自己控制。”
    桑辰坐直了身体，仿佛懵懂地新生儿在感知这个陌生、安静的世界。
    “我可以看到她。”桑辰指着千阳身边的位置，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
    “你师姐和寻常鬼怪不同。”千阳说完，回头好似发现了什么，抬手在虚空拍了下一下，斥责开口，“别动！这东西能让你显形。”
    【啊哈哈哈！】
    【鬼妹妹挨打了吧！】
    【让你乱动东西！】
    【千阳把鬼妹妹养得很好呀！她还是以前那个会偷吃蛋挞的鬼妹妹！】
    【血墨到底是什么？居然是活的！】
    千阳道：“精血炼制而成，我手里这一块怕有三百年的历史了。”
    桑辰环视整间屋子后，沉默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走到阳台边，夜晚降临，城市亮起了霓虹灯，像闪烁明亮的星辰。
    远处五颜六色的灯光射向天空，车辆鸣笛，歌声四起。
    微风迎面吹来，桑辰失神地感受着眼前的一切，此时此刻才仿佛脚踏实地站在了地上。
    “……好安静。”桑辰呢喃道。
    “好漂亮。”
    千阳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城市光景。
    “是啊。”千阳道。
    和桑辰一样，刚来到山下时，千阳也是这么认为的。
    【呜呜呜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太好了！所有人的生活都可以走向正轨。】
    【感谢主播！你真的太棒了。】
    【幸好他们遇见了千阳。】
    【千阳或许没有办法拯救世界上所有的苦难，但是哪怕只有一个人会因为她得到拯救也是极好的事情。】
    【呜呜呜我错了，我为之前在小桑月直播间的言论道歉。】
    【对不起，我不应该以貌取人，千阳大师您真的是*一个特别厉害、特别棒的人。】
    【谢谢你帮小桑月说话，谢谢你愿意帮助哥哥，对不起。】
    【我承认了，千阳大师就是玄学直播区唯一真神！从今以后我会成为您最忠诚的拥护者！】
    【花了一天时间看完了所有直播回放，哭得根本停不下来，尽管每一个人都因为您得到了好结局，只有我走不出来了。】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突破五百万了。
    弹幕和礼物特效刷个不停。
    杨茂和秦舒怡站在室内，含笑看着两人的背影。
    桑辰轻嗅风中淡淡的香气，回过头来，看向千阳。
    他眼底染上了一缕涩红，牵起嘴角，露出笑来，“谢谢您，师父。”
    千阳不由失笑，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脑袋，还没靠近，桑辰就主动将头低了下来。
    千阳心满意足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由衷笑道：“乖徒弟，好好活下去。”
    “嗯……”
    晚上，杨微放学回家，千阳为她介绍了家里的新成员。
    “……你好。”
    “你好啊。”
    “我分配一下公共区域，那边的卫生间徒弟，你和桑辰、大鹅共用，我卧室外的卫生间还是我和杨微共用。”
    “ok。”
    “要不要点个夜宵庆祝一下？”
    “好啊！”
    “买几瓶啤酒吧。”
    “？”
    “杨微你还没成年呢。”
    “我可以喝一点点。”
    桑辰的到来没有让他们的生活发生变化，无非是千阳直播时，身边多了一个小助理。
    桑辰不大爱说话，但是非常听话勤快，千阳给他买了一部手机，让他和小桑月通了电话。
    小桑月在太行市租了一套房子，离得不远，在外面找一份销售的工作，虽然很累，赚得不如直播的零头，但是她异常地喜欢。
    了解到妹妹的情况之后，桑辰松了一口气。
    来到太行市第三天，千阳就带着他出门了。
    一大早来到红联广场，大爷大妈早已等候多时。
    见她身边跟着一张陌生面孔，众人不禁调侃道：“这个小帅哥是谁啊？”
    “哎呦！他是不是、是不是在玩那个扣死普雷？我孙女也爱玩，每天在脸上涂涂画画的。”
    “千阳小师傅，您又收徒弟啦？”
    “这个长得比你家大徒弟还俊，就是瘦了一点，结婚了没呀？”
    千阳道：“没有呢。”
    一群大爷大妈将两人围在中间问东问西，桑辰表现得有些紧张，却没有过激反应。
    和以前听见的声音相比，这些叽叽喳喳在他耳朵里都是小儿科，只是他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多人，不免觉得紧张。
    “师父……”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千阳身后，千阳走到哪里，他就走到哪里，有点像小鸡仔和鸡妈妈。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哥哥好像第一次出门的鸡崽子。】
    【我们三师弟可怜又可爱。】
    【嘿嘿三师弟脸上画了符反而更好看了！】
    【我懂！有一种深藏不露神秘高人的感觉。】
    【看得我也好想欺负欺负他。】
    【你们都是坏人，不像我，我只会疼爱三师弟。】
    结束每天早上红联广场的活动后，两人顺便在路边吃了早餐。
    回到家，千阳让小徒弟休息有一会儿，开启了今天的直播连线。
    这两天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几乎每一场观看量都达到了五百万。
    除此之外，青柠平台其他主播颇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触，除千阳以外的头部主播最高观看量也达到过八十万。
    青柠官方甚至出了一个打赏礼物八折的活动，大概就是观众以八折价格购买礼物进行打赏，而主播仍然能获得原价的一半。
    好比一个苹果一块钱，观众八毛钱购买，主播仍然获得原价一半也就是五毛钱，青柠官方则只分走三毛钱。
    这样一来，观众节省了，却不影响主播收益。
    活动一经推出，立刻引起了外站小主播的广泛关注，青柠损失了一部分利益，却真真实实地利用活动为平台成功引流。
    说实话，千阳不太相信这是方列能够想出来的计策。
    果然，千阳抱着好奇心询问管理员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管理员9958：【老板为了庆祝总注册量突破两千万，已经出国旅游去了。目前公司由其他人代为管理。】
    这个“其他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宋云离。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纵容方列，看起来分明也不是什么注重亲情的人。
    “咳咳……大师，你好。”
    直播进入了连线中，一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出现在了屏幕。
    千阳沉吟片刻，点头道：“你好。”
    那人和桑辰下飞机时的装扮几乎一样，戴着帽子、口罩和大大的墨镜，脸上愣是没露出一片皮肤，听声音应该是一个男人。
    【？】
    【不儿，你丫逃犯啊？捂得这么严实？】
    【各部门请注意！各部门请注意！疑似犯罪嫌疑人进入直播间！】
    【兄弟，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说出来听听，让大家审判一下，你该不该下地狱。】
    “你有什么事情？”千阳问道。
    那人干咳一声，声音隔着口罩显得异常沉闷，“我有一个朋友，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嗯？”千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有一个朋友》】
    【经典中的经典。】
    【我信了。】
    “我那个朋友，和他的其他朋友玩了几次笔仙……嗯……就是通灵游戏。”
    “所以呢？”
    男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了和没说似的。
    “他这段时间吧……晚上总是做梦……就、就那种……不、不太好的梦。”
    “噩梦？”
    男人咳嗽一声，“不是，就是那种、那种……咳咳……梦。”
    【嗓子干就喝水。】
    【咳咳咳咳出肺结核。】
    【到底什么梦？啰里八嗦。】
    【真有人玩通灵游戏？嫌自己生活过得太舒坦了。】
    “什么梦？”千阳耐心道。
    男人声音更低了几分，“就那种、那种……每个人都会做的梦。”
    “就是、就是少儿不宜那种。”
    “哪种？”
    “就、就……”
    千阳：“？”
    【省流：春|梦。】
    【？？？】
    【你小汁！牛逼啊！】
    【真不怕被吸干精气啊？】

 第41章

    看完视频,千阳重新切回了直播界面。
    【我直接爱上好吗。】
    【难怪他能火。】
    【一整个疯狂心动！】
    【相信我，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会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
    【泻药，我一个男的看完都要爱上他了。】
    【唉……这位妹妹哪里胖了？哪里丑了？】
    【她去世了吗？我的天哪！】
    ……
    【我记得有现场粉丝说过,她是带病来的，戴帽子是因为头发已经被剃光了。】
    【天呐！】
    叶子显然想起了此人是谁,神情渐渐变得冷静下来。
    “我并不觉得你很胖、很丑,你真的很可爱。”
    这一回，李莹没有说话。
    “谢谢你喜欢我……感觉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我们不认识彼此，你也不了解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叶子真诚地说。
    “这辈子你不幸生了病，那就应该投胎享受新的人生。”
    李莹沉默片刻，问道：“如果，我还活着，你有可能会喜欢我吗？”
    叶子诚实地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或许有可能。”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吧？虽然有一些吓人,但是在梦里和你一起相处,其实还挺开心的。”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继续下去，我还有接下来的生活，你也会有接下来新的人生。”
    对于曾经惊鸿一现出现在生命里的光亮，李莹从来没有想过捂灭他。
    “……那你会讨厌我吗？”李莹问道。
    “当然不会。”
    “嗯……对不起……我其实……不知道爸妈会做这种事情……”李莹声音中渐渐带了哭腔。
    叶子嘴角抽搐,说道：“他们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虽然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
    “对不起……”
    “算了,你一路走好吧。”
    李莹对待他的态度并不强硬,发现他还记得自己之后，心里的一丁点执念就散去了。
    倒是没让千阳大费周章找到她的尸骨，将其焚烧殆尽。
    “可以睁开眼睛了。”千阳提醒道。
    叶子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蜡烛已经熄灭，只剩平静的生糯米水依旧一成不变的样子。
    叶子怔愣地看向周遭，问道：“大师，结束了吗？”
    千阳颔首道：“嗯，得益于你曾经的善举，她对你只有爱惜之情，没有占有之欲。”
    “呼……”叶子不禁重重松了口气，“太好了，谢谢你，千阳大师。”
    “谢你自己吧。”千阳除了教他通灵，实际上没帮上什么忙，“事后将生糯米水倒在一个稍远的地方，就没关系了。”
    “好的、好的。”叶子连连点头道。
    【那鬼新娘挺好说话的。】
    【被叶子圈粉了，可恶。】
    【这样的男人我注定谈不到，祝弯。】
    【弯了好！弯了好啊！（本人男）】
    【emm那算了，还是别弯。】
    事情已经结束，叶子迟迟没有结束连线。
    千阳疑惑地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叶子扭扭捏捏地说：“听说，小桑月去太行市了？”
    “嗯？”千阳眉梢微挑，“怎么？”
    叶子不自然地挠了下头，说道：“她好久没直播了，消息也不怎么会，我……和她粉丝都挺担心。”
    “她……最近在做什么？心情怎么样？”
    千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叶子掩饰性地咳了两声，说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就是帮她粉丝问一问，心情好些了没有。”
    【咦——】
    【（微笑）谁让你问了？谁让你问了？】
    【我们粉丝自己不知道问吗？】
    【那天直播叶子酷酷给小桑月刷打赏的时候我就感觉这小汁心思不单纯了！】
    【小桑月有一天直播在游戏偶遇他，我还以为海王海后在互撩呢！你小汁，心思深沉啊！】
    【好了，现在你们高兴了？我一下子失去了老公和老婆！】
    看到弹幕上的言论，千阳心里已然有了眉目。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千阳问道。
    叶子叹息道：“那天之后有黑粉扒出她的私人联系方式骚扰她，她要么换了电话，要么已经很久没看消息了。”
    “她现在……怎么样？”
    千阳道：“挺好的，找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可能暂时不会直播了。”
    “心情也还不错，不用担心。”
    叶子松了口气，“那就好，麻烦大师有空了转告她一下，能不能联系一下我。”
    【啊？小桑月不直播了吗？】
    【补药啊！！！小桑月你是一个特别可爱特别真实的宝宝，千阳不要放弃直播啊！】
    【呜呜呜不管怎么说，小桑月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
    【一定要走花路啊！】
    千阳道：“不用转告，你自己跟她说话。”
    叶子：“？”
    桑辰默默走到千阳身后，打开了手机听筒。
    手机上，显示正在和妹妹通话中。
    “你……”小桑月紧张的声音在手机响起，“……找我有事？”
    叶子愣了一下，瞳孔无意识地放大，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你、你、你全都听到了？！”叶子惊声道。
    “嗯……”
    “包、包括前面那些？”
    “嗯……”
    “啊啊啊啊啊！大师再见……小桑月再见，我先下了！”
    说完，没有给其他人反应时间，叶子一股脑地退出了直播间。
    “噗……”小桑月没忍住笑了一声。
    【噗哈哈哈！】
    【笑死我了！他是不是害羞了？是不是社死了？】
    【啊啊啊啊我服了，我有病！我居然觉得好甜啊！】
    【咱们叶总也是心有所属了。】
    ……
    【小桑月！！！】
    【嘿嘿，居然在千阳大师直播间听到你的声音了！】
    【你最近还好吗？】
    【不要理那些莫名其妙的言论，记得要和我们粉丝报平安啊！】
    “大家好啊，我是小桑月。”
    “最近我过得很好，哥哥也过得很好。”
    “不过，我最近有点忙，没办法直播了，放假之后我会抽空上线。”
    “谢谢大家的关心，嗯……也谢谢某人的关心，一会儿我会联系你的。”
    【啊啊啊！】
    【这算不算官宣！！！】
    午后，千阳照常午休。
    有了桑辰在身边后，他担负起了照顾是师父饮食的重任，每天都在对着手机研究食谱，尽管做出来的食物味道一般，他有这份心，哪怕形同嚼蜡千阳也会全部吃下去了。
    傍晚，杨茂下班回到家中。
    千阳正坐在沙发前追十几年前的肥皂剧。
    “师父？”杨茂神色诧异，“你在看偶像剧啊？”
    “嗯。”千阳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屏幕，内容正播放到男主女告白的片段，“粉丝推荐的。”
    “好看吗？”
    “一般。”千阳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刷剧。
    杨茂倒是来了兴致，说道：“师父，咱们晚上出去看电影吧？你好像还没有去过电影院。”
    “看电影？”千阳疑惑地看向他。
    杨茂朝她点了下头，“去了你就知道，我看看最近有什么电影。你想看什么风格的片子？”
    千阳想了想，说道：“有什么风格？”
    杨茂在手机上浏览了一圈，说道：“最近上映的电影，只有一恐怖片评价比较高。”
    “恐怖片？就看这个。”
    千阳倒要看看，到底有多恐怖。
    “恐怖片嘛……适合深夜去看，十点二十有一场排片，就这个吧？”
    “好。”
    “师弟去吗？”
    “他也去。”
    杨茂买了四张电影票，就脱下外套进厨房做饭了。
    再过两月就要高考了，杨微最近都不在家里吃饭。
    吃完饭，千阳看了两集肥皂剧，莫名其妙的剧情，男女主一会儿爱一会儿不爱，恨海情天，看得她迷迷糊糊。
    时间差不多之后，三人驾车前往电影院。
    虽然是深夜场电影，候场的观众却也不少，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和一些情侣。
    不过和白天相比，电影院还是冷清了一些。
    买了可乐爆米花，陆陆续续开始检票，进入了放映厅。
    千阳三人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周围隔三差五坐了不少人。
    “我好怕啊！他们说这个片子特别吓人。”
    “怕什么？都是假的。”
    “你不怕，你抖什么？”
    “我忒么这是兴奋！”
    “没事没事，前面好像有个道士？有她没问题的。”
    千阳听她们好像提到了自己，回头看了几人一眼，“不必害怕，这些都*是虚构的。”
    闻言，其中一位女孩好奇地问：“道士姐姐，你是指鬼魂都是虚构的吗？”
    千阳道：“情节虚构。”
    顿时，其他几人脸色微僵。
    “鬼、鬼不是虚构的吗？”
    “不是。”
    几人脸色一白，坐在千阳正后方的女孩问道：“道士姐姐，你旁边这个位置空着，应该没有人了，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坐？”
    后排观影体验比较好，基本没剩下几个空位置，千阳右手边正好有一个位置。
    “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了。”
    坐在千阳左手边的杨茂说道。
    “啊……”
    “可是电影开场了，他还没有来啊。”
    千阳欲言又止，实际上，秦舒怡一早就坐在位置上了。
    此时此刻正一脸兴奋地看着后排几位年轻女孩。

 第42章

    杨茂顺路接了妹妹和师弟回家时,意外地发现千阳亲自给大鹅洗澡了。
    “你们回来了？”千阳满眼喜气地看向三人。
    见状，三人不由放缓了脚步。
    一般情况下，千阳情绪较为平和,少有波动大的时候。
    如今一见，她眉眼里尽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师父,您今儿这是怎么了？”杨茂迟疑地问。
    另外两人也是站在原地,狐疑地看着千阳。
    “怎么了？”千阳依旧眼中含笑的模样。
    杨微道：“姐姐，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你看起来很高兴。”
    桑辰点头道：“嗯。”
    千阳后知后觉道：“是吗？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更是异口同声说：“是的！”
    千阳倒也不隐瞒他们，语气愉悦：“宋云离答应把他的脸给我了！”
    “……什么？”
    三人齐刷刷愣住了。
    千阳解释道：“他答应在死后让我剥下的他的脸，自己收藏。”
    说完，千阳不禁会心一笑。
    “宋先生真是一个好人啊。”
    三人：“？”
    “啊？？？”
    千阳挺喜欢收藏漂亮的东西，在山上她有一间专门收藏动物皮毛的屋子，大多都是在它们命悬一线时，亲自来到她面前，自愿将一身美丽的皮毛献给她。
    可惜,祖屋被大雨冲垮后，她的收藏品也被毁得七七八八。
    不过，只需要默默等待五年,她就可以拥有一张最漂亮的皮囊了！
    千阳高兴的情绪持续了好几天,直播间观众都看出来了。
    【主播这两天遇到了什么喜事？】
    【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说来听听。】
    【分享一下呗。】
    千阳弯着眼睛说：“没有什么喜事。”
    杨茂花了两天时间消化了她所谓的“收藏”,叹息道：“你们未必真的想知道。”
    【你要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了！】
    【主播不会谈恋爱了吧？】
    【？？？】
    【补药啊！！！我不允许！！！】
    杨茂失笑，“没有。”
    “最近上映的那部恐怖片，你们去看了吗？”杨茂转移了话题。
    “我和师父上一周去看了,还挺有意思。”
    千阳点头道：“确实很有意思。”
    【《重演》？我看了,差点在电影院吓尿。】
    【听说特别恐怖之后,我还特意挑了一个阳气最足的时间段去看。】
    【恐怖吗？没感觉啊。看完倒是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几岁，想起了我当孙子的时候。】
    【你这是被吓成孙子了吧？】
    【我看了一下网上的评价，给得特别高，有点害怕水军，真有这么好看吗？】
    【真的很好看！剧情说不上出彩，中规中矩，但是服化道和镜头语言、转场太绝了。】
    【对对对！尤其那个女鬼演员，每次看到她出场，我都会起鸡皮疙瘩，演得太好了。】
    ……
    【点了，这部电影大爆，绝对和女鬼演员脱不了干系。】
    【千阳大师，这部电影好像涉及了一些玄学元素，都是真的吗？】
    千阳道：“嗯，电影里出现的玄门禁忌大部分都是真的，应该有一位懂行的人参与了制作。”
    “那位女鬼演员……”千阳迟疑片刻，“你们观看电影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尤其是已经学会了开阴眼的观众。”
    【嗯？？？】
    【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说实话，看电影的时候我总感觉很阴森。】
    【电影色调比较阴暗的缘故吧？】
    【千阳大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女鬼演员的能量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只能看出来这一点。】
    【卧槽？】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千阳道：“那位演员在拍摄时，被怨魂附身了。”
    “她出现的每一个镜头，身上都会有一团漆黑的影子。”
    杨茂道：“我和师弟也看到了。”
    话音落后，直播间弹幕霎时沸腾了起来。
    【卧槽？！！！】
    【啊？？？？】
    【被附身了？？】
    【难怪！！只要女鬼演员一出场，我就感觉不舒服，就是……她私下的样子我还挺吃，演女鬼的时候面相都变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
    【这部电影有真实原型，不会真的……】
    【什么电影？什么电影？】
    【被附身了？我高低得去看一眼！】
    【《重演》不骗人，超级好看，代入感极强的恐怖片！】
    千阳在直播间说的话，迅速被网友分享到了各大社交平台。
    这段时间正是她如日中天之时，网上关于她的讨论居高不下，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很容易被捕捉。
    这番言论被搬到其他平台后，立刻引起了广泛关注。
    【真的假的？被附身了？太扯了吧。】
    【不会是《重演》剧组请的宣传吧？】
    【有可能，这位千阳最近热度太高了，估计已经开始接广告了。】
    【emmm为了挣钱，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吗？】
    【我承认她是有点本事，但是为了挣钱说这种含有引导性的话真的好吗？】
    【《重演》原型已经去世了，她太不尊重亡者了。】
    【啊啊啊啊！我刚看完《重演》，那个女鬼真的好吓人、好真实！】
    【那个演员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我记得导演接受采访时说过，一旦开拍之后，女鬼演员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由于取景问题，女鬼演员的戏份大部分都在深夜拍摄，这种拍摄氛围和现场环境真的可能会吸引不干不净的东西！】
    【千阳大师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啊！】
    【第一遍只顾着害怕，没注意女鬼的样子，我要重刷了！】
    【二刷+1】
    网上关于此事的讨论逐渐分为了两种声音。
    一种认为千阳在危言耸听，吃人血馒头；一种观看电影后，对女鬼演员观看不适，相信千阳的话。
    但是，无论哪一种声音，最终都导致了一个结果——《重演》票房喷发式大涨。
    网上关于《重演》女鬼演员讨论声音越来越多，甚至一度霸榜热搜前三。
    一些自称剧组工作人员的网友也开始爆料，在拍摄过程中他们遇到的一些奇怪的事情。
    【（小声）拍摄进行到中途，就是女鬼开始害人那一段，剧组好多工作人员都梦到了施小楠。】
    【女鬼演员拍摄期间情况其实非常不好，经常一个人坐在化妆间，也不怎么和其他人说话。有一次化妆师半夜到化妆间拿东西，看见她一个人趴在桌上哭。但她是一位非常敬业的演员，之前也有过演抑郁症患者差点走不出来的经历，所以我们都以为她是入戏太深了。】
    【据说剧情杀青后，导演带着几位主演专门去港澳台给施小楠烧了纸。】
    【我一点都不怀疑千阳大师说的话，施小楠厉鬼索命一事当地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知道，上过报纸的真实事件。后来好像请了什么高僧，和她的家人一起安抚亡灵，才让事情慢慢平息下来。】
    随着讨论声愈演愈烈，逐渐也引起了港澳台地区观众的注意。
    那两天千阳直播间观看人数直逼千万，一些外地网友顺藤摸瓜来到她的直播间，询问《重演》女鬼演员被附身一事，甚至国内几家媒体都争相报道，热度就像一个大雪球越滚越厚。
    除了千阳直播间热度水涨船高以外，《重演》票房已经突破了五十亿，并且还在持续上升中。
    然而，由于事情没有后续说法，已经有不少人咬定千阳和拍摄剧组合作，故意为这部电影制作噱头，导致网上骂声一片。
    杨茂每天看着直播间破千万的观看人数，非但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战战兢兢不知道如何是好。
    千阳倒是十分冷静，每天照旧做自己的事情。
    这天早上，千阳从红联广场离开，步行前往家中，忽然看见一个来势汹汹的男人迎面朝自己走来。
    男人长得五大三粗，大晴天手里却拿着一把深色雨伞。
    忽然，在靠近千阳的一瞬间，他扔掉手中的折叠雨伞，里面赫然藏着一把尖刀！
    “畜生！给我去死吧！”
    男人目眦尽裂，一边怒骂，一边狠狠将尖刀通向了千阳腹部。
    就在刹那之间，千阳早有察觉一般，反身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在男人跪下瞬间，右手擒住他的胳膊狠狠一拧。
    顿时，杀猪般的惨叫声在直播间响起。
    【卧槽？？？】
    【等等？？？发生了什么？我没看清啊！】
    【那个傻逼雨伞里藏着刀！】
    【天啊！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太可怕了！】
    【啊啊啊主播没事吧？不要吓我啊！】
    千阳松开哀嚎不止的男人，从布包里翻找出一根绳子，牢牢将男人捆在了路灯杆子上。
    周围路人朝他们投来了惊恐的目光，千阳顺势将凶器用布包起来，对路人说道：“这个人想杀我，不过不用担心，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
    路人：“……”
    “我、我帮你报警吧？”
    “谢谢你，不用。”
    千阳在手机上联系了老头街派出所的警察，上一次前往派出所后，千阳就和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杀人犯？！你没事吧？”警察震惊地问。
    “我没事，他已经被我抓起来了，你们过来吧。”
    “等着！我们马上过去。”
    联系了警察过后，男人被绑在路灯杆子动弹不得仍然对千阳破口大骂，翻来覆去说她出卖良心、吃人血馒头等等。

 第43章

    千阳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直播间炸响。
    【卧槽？？】
    【疯了吧？为了拍摄效果故意让演员被角色亡灵附身？】
    【绝对故意的！拍摄现场还有一位懂行的大师,他能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太贝戋了！把演员当什么啊？人家因为这部戏被活生生折磨了两年，好几次差点自|杀成功。】
    【重演剧组不会还在后台开香槟吧？他们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吃人血馒头！】
    ……
    【我之前就想说，事情发酵这么久,主播差点被人当街捅死剧组才慢悠悠出来澄清，感情一开始躲在屏幕后面偷笑,以为主播给他们免费宣传呢。】
    【太恶心了,为了拍摄效果罔顾女演员的性命！】
    谢妍神色怔愣，“……故意的？”
    千阳道：“你对工作的态度注定了更能够达到他们的要求。”
    千阳垂下眼帘,眼底笼上一层阴霾，“但是，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如此枉顾他人性命，都不是可取之法。”
    谢妍神色木讷，昏暗环境中，隐约水光从她脸颊落下。
    “为什么……”谢妍呢喃道。
    千阳道：“当务之急还是先除去你身上的怨魂。”
    千阳虽然觉得《重演》剧组的行为让人恼火，但是作为一名玄学弟子,除了算命卜卦驱邪救人，她也管不到其他人身上。
    谢妍回过神来，问道：“大师,我应该怎么做？”
    “看你如何选择。第一,由我强行将它收复,大抵它将落入十八层地狱，再无轮回之日；第二，解开它的执念与心结，渡它进入轮回。”
    怨魂和一般游魂不同,它们游荡在人间会对普通人造成伤害,只是将它从谢妍身边驱赶,她还会祸害下一个人。
    若是强行将它送入地狱，它心结不解，只能堕入无间地狱，永无轮回之日。
    若是能够化解它心中怨恨，转世后虽需进入牲畜道，几经轮回后，终有再世为人的一天。
    【emm施小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下地狱就下地狱吧。】
    【谢妍姐姐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她确实不是好东西，怎么不去害导演他们？害一个无辜的人算怎么回事？】
    【直接收复她的！】
    千阳没有回应弹幕义愤填膺的言论，静静等待谢妍做出选择。
    谢妍身形隐匿在阴影中，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只黑影如影随形地贴合在她身上。
    事实上，谢妍太过于共情施小楠，无意识中接纳了施小楠的亡灵，和宋云离的情况有些相似，虽然时间不长，却是更亲密一些，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施小楠。
    想将施小楠的亡灵从她身上剥离，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大概，正因如此，任凭谢妍寻求各方帮助，依旧徒劳无功吧。
    谢妍是深吸一口气，语气复杂地说：“大师，拍摄那部影片的时候，我几乎了解了她生平经历的所有事情，我觉得……她和传闻中的不一样，我试图完全站在她的视角去看待一些事情，发现有一些事情和选择，她一定不会做。”
    “我、我想了解真相。”
    千阳问道：“如果真相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呢？”
    “我……也想试一试，如果她真的做错了，已经付出了生命为代价，我希望……她可以投胎。”
    千阳并不意外她会做出这个选择，因为施小楠的亡灵已经快要和她合为一体，无论发自内心还是受到了施小楠亡灵的影响，她大概率都会这么选择。
    听到她的回答，千阳颔首道：“尽力而为，如果最终不能化解她的怨气，我会强行将她送走。”
    谢妍点头道：“千阳大师，谢谢您。”
    千阳道：“跟我说一下她生平经历的事情吧。”
    “好。”
    【唉，我就知道谢妍姐姐会这么选。】
    【她共情能力强，被施小楠附身这段期间，说不定察觉到了什么？】
    【谢妍说得对，生前事，死后毕，就算她做错了事情，她也付出了代价。】
    【emm那些被她亡灵残害的无辜的人呢？】
    【你知道真相是什么？除了事实完全摆在面前，谁知道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不是真的？】
    【死人不会说话，后世对她行为的解读和揣测就一定正确吗？】
    【既然有一个挖掘真相的机会，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
    【你们先聊着，我要去《重演》剧组官方微博去一趟。】
    【等等我，我也去。】
    【+1】
    如今上千万只眼睛在直播间盯着千阳的一举一动，她说的什么话语都会被搬运到其他地方。
    谢妍被剧组故意为之的怨魂上身一事也不例外。
    事情一经转发，立刻引起了广大网友的关注。
    没想到施小楠演员亲自现身直播间后，还能引发如此重锤猛料，一时之间，《重演》剧组成为了众矢之的。
    【我的天哪，事情发展越来越惊悚了。】
    【《重演》剧组这是在要演员的命啊！】
    【千阳大师太牛逼了，我在这里为前几天骂她的事情道歉，谢妍居然在她直播间现身说法！难怪这两年没有任何一点她的风声，感情被《重演》剧组坑害得差点丢了性命！】
    【《重演》剧组吃人血馒头！出来回应！千阳说的是不是真的！】
    【畜生剧组，为了捞金差点害死演员！抵制《重演》！】
    【剧组不要装死！出来回应！事情是不是和千阳大师说得一样？】
    【想起之前剧组工作人员爆料，简直细思恐极，导演完全就是故意为之，引导女鬼演员被全组孤立，让其产生心理问题，从而让女鬼演员被施小楠怨魂附身，罔顾演员性命，出来回应！】
    【家人们，后续详情可前往青柠直播app千阳大师直播间了解！】
    【注意，不要骂人，否则会被拉黑提出来。】
    ……
    尽管网上声音再大，《重演》剧组始终没有做出回应。
    然而在这种时候，不回应反而成为了一种默认，网友群情激奋，一时间竟然造成了微博瘫痪！
    不得已，火急火燎吃瓜的网友齐刷刷涌进了青柠平台。
    方列坐在办公室打游戏，助理一个猛扎出闯了进来，满脸惊恐道：“老板，咱们平台下载量突破五千万了！马上、马上就要六千万了！”
    方列神色一怔，手机滑了下去，“……多少？”
    “六千万啊！我们人手不够，服务器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方列满脸喜色，身体立刻兴奋了起来，“六千万……六千万……我妈以后再也不能说我没用了！”
    “恭喜老板恭喜老板！可是，服务器……”
    “愣着做什么？联系表哥，让他想想办法啊！”
    助理：“……”
    千阳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径直突破了两千万，直奔三千万而去。
    这不仅仅是青柠平台难得一见的盛况，更是整个直播间难得一见的盛况！
    短短时间内，千阳直播间观看人数竟然涨了整整1000万！！
    放在任何一位大神主播身上，这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短时间内数以百万计的观众涌入平台，也导致平台变得极其卡顿，谢妍还没开口说话，画面就已经卡住了。
    【啊啊啊微博卡住了青柠怎么也卡了！】
    【主播流量涨得好吓人……】
    【作为第一场直播的老粉，现在恨不得脱光了出去跑几圈。】
    【应该是一下子进来的人太多了，青柠毕竟只是一个小作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可是全民吃瓜的盛大场面！】
    【谁来给我降降温，好激动啊！】
    【小心脏要受不了了！】
    ……
    【可是，《重演》剧组都是有背景的人，我担心主播会被针对……】
    【我也是……这事儿还是不要闹得太大，枪打出头鸟啊！】
    除了一动一卡的弹幕，千阳设备上的青柠app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这时，千阳微信收到了一条消息。
    管理员9958：【千阳大师，实在对不住，进入平台的人太多了，服务器崩溃了。宋先生正好在外地出差，估计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修好。】
    管理员9958：【大师，这件事影响太大了，平台接到了上面通知，现在网友情绪激动，容易出现岔子，请您直接删掉后台，明天再上线吧。】
    千阳挑起眉头，看来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了，只好按照9958的话，删掉了青柠app的后台，画面顿时恢复了正常。
    “影响这么大吗？”千阳嘟囔道。
    桑辰站在她身后，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桑月打来电话，让您先下播。”
    “她也知道了？”
    桑辰点头，“嗯。”
    “哦，我已经下来了。”
    千阳查看微信消息列表，发现杨茂几分钟前也发来消息，让她下播，避开风头。
    千阳正打算回复消息，老头街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也打来了电话。
    “喂？警察同志。”千阳接起电话。
    “千阳，网上舆论太大了，我们接到了上头的通知，你先不要直播，安抚一下网友的情绪。”
    “哦，我知道了。”千阳应道。
    警察同志叹息一声，说道：“上头虽然不打击玄学这一块儿，但是也从来没有明面上支持过，这一次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上头的注意，不过不是针对你。只是，现在网友情绪太激动了，你先缓一缓。”
    “好。”
    听起来，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那就没有关系了。

 第44章

    在《重演》中饰演施小楠弟弟的男演员叫作郑启。
    郑启今年十九岁,《重演》是他入圈后拍摄的第一部戏。
    谢妍联系他之后，两人等待了十几分钟，郑启进入直播间,打赏几百块钱礼物后，申请进入了三人连线。
    这是千阳第一次知道青柠平台还可以进行多人连线。
    “千阳大师您好,我是郑启。”
    “你好。”
    郑启和谢妍的状态全然不同,似乎还没结束工作，仍然穿着戏服、戴着头套,笑盈盈和千阳打了招呼。
    “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你们好啊，我是郑启，在《重演》里饰演施小楠的弟弟。”
    千阳直播间在线观众太多了，正好可以借机宣传一下自己。
    【你好你好。】
    【接到新戏了？恭喜恭喜。】
    【这位弟弟演技确实还不错，前途无量啊。】
    【下一部是古装剧？造型还挺好看的。】
    千阳问道：“谢妍说你之前经常做噩梦，你都梦到了什么？”
    提起这事，郑启不免叹息，说道：“我总是梦到一个女人,她每一天晚上都在对着我哭，好几次我明明知道是梦，可是无论如何都醒不来,有时候还会出现梦中梦的情况。”
    “千阳大师,实不相瞒,那段时间我和谢妍姐的状态差不多，每天感觉自己过得浑浑噩噩，就是去年年底无意在网上刷到您的直播，听了您的话,每天早上听几遍心经、晒晒太阳,情况才好了一些,现在才能出来工作。”
    千阳颔首，“除此之外，有没有梦到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闻言，郑启陷入沉思中，回忆数秒后，说道：“我隐约记得，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嘴里总是念叨什么‘在哪里在哪里’。”
    “她在梦里没有伤害过你吗？”千阳道。
    郑启摇头道：“那倒没有，她只是一直在哭。”
    “大师，我梦里的女人就是施小楠的亡灵吗？”
    “嗯。”
    “她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有可能。”
    千阳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看来从他们两人身上，已经找不到突破口了。
    势必要前往施小楠的故居才有可能一探究竟。
    她要亲自去一趟吗？
    “大师，我就住在施小楠曾经生活的地方。”
    听完千阳的话，谢妍说道。
    “……什么？”千阳愣了一下。
    谢妍解释道：“电影杀青后，为了探寻更多和她有关的事情，我搬到了她生前所在的城市，只是来到这里之后，我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就很少出门了。如果您需要了解什么，我可以试着去做。”
    千阳道：“她的故居呢？”
    谢妍道：“由于她死后化为厉鬼的传闻，她自缢那栋屋子已经荒废了很多年，周围基本上也没住什么人了。”
    “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
    施小楠死后，怨气有可能会附在她生前经常使用的东西之上。
    时间已经逐渐接近夏天，天气炎热，谢妍套着那一身连帽卫衣，衣服过于宽大，显得她更加骨瘦如柴，她似是不喜阳光，戴上了双层口罩和墨镜，将自己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
    在她步行前往施小楠故居这段路程中，千阳向她了解了一下施小楠家人如今的现状。
    谢妍道：“施小楠去世后，他们一家已经移民国外，大抵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不清楚现在在做什么。”
    “那她的墓地……”
    这时，谢妍近乎讽刺地笑了一声，“墓地？她的骨灰至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啊这……】
    【不会连个墓地都没有吧？】
    【据说她的家人为了防止有人打扰，没有公布她的埋骨之地。】
    【那就是说，就算他们买了墓地，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人去看望她？】
    【emmm外人就算了，身为血浓于水的家人，竟然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
    【估计他们心虚吧？施小楠的自|杀保不齐有什么隐情。】
    谢妍居住的地方，和施小楠的故居相隔不远，步行半个小时左右，就来到了一条荒废的街区。
    越是靠近这里，路上的行人就越是稀少。
    到了这条街区，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了。
    这里的屋子全部关上了门，墙上用红色喷漆写着将于年底拆除的字样。
    谢妍走到一栋建筑前，说道：“她就住在七楼。”
    “上去吧。”
    “好。”
    十几年前的旧房子，墙面早已斑驳不堪，电梯间堵着一些老旧家具，谢妍从卫衣里掏出手电筒，走进了狭窄昏暗的楼梯间。
    楼梯间里堆积了许多灰尘和杂物，避开地上那些东西，勉强可以走出一条往上的路。
    这里头无比阴凉，安全通道的门都已经被破坏了，看向里面的走廊，漆黑一片。
    谢妍沉默地往上走，不时地发出两声闷咳。
    千阳问道：“你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吗？”
    谢妍道：“……没有，这是第一次。”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不想过来。”
    【谢谢，我也不想来。】
    【拍恐怖片的导演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来这里取景吗？好吓人。】
    【她敢往上走，我都不敢看了。】
    【万一突然冒出来一个东西怎么办！】
    【呜呜呜这里好吓人。】
    谢妍继续往上走，大概来到五楼的时候，电筒的光芒扫过地面，突兀地闪现了一副动物骸骨。
    谢妍动作稍顿，竟然往前走了一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好像是一只流浪猫。”谢妍沉声道。
    “继续走吧。”
    【主主主播，这里面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特指阿飘。】
    千阳道：“没有，这里比较干净。”
    终于，谢妍来到了七楼。
    和下面几楼的情况差不多，这一层的安全门早已经被破坏，大大敞开。
    谢妍打着电筒，几乎没有迟疑地走了进去。
    这一层楼的地上依旧堆满了各式各样锈迹斑斑的杂物，由于整栋楼的外墙都被封起来了，走廊上透不进一丝光线，只能通过手电筒的光勉强辨别前方的路。
    电筒光线掠过地方杂物时，一股蜿蜒的红色锈水流到了脚下，谢妍仿佛什么都看不见，自从进入这层楼之后，她就不再开口，有方向、有目的地径直往前走，仿佛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
    她踩过地面杂物的脚步声，随着深入这层楼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最终，她站定在了一扇关闭的防盗门前。
    防盗门的门锁已经被破坏了，只剩下一个黑黝黝的窟窿，上面贴着一张渗了水的黄色符纸，快要看不出原样了。
    “到了。”
    谢妍终于开了口，声音哑涩。
    “进去看看吧。”
    “嗯……”
    谢妍伸手推开了门，指腹立刻裹上了一层厚厚灰尘，然而当电筒光束照进去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满地的灰尘和顶在墙上的橱柜轮廓，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可以称之为干净了。
    谢妍站在门口，怔怔地说：“施小楠死后，生前屋子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烧掉了。”
    “她的遗物除了那几本所谓的手写小说，什么都没有留下。”
    千阳道：“嗯，你带我在房间里看看。”
    谢妍走进房间，打着手电筒四处看了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能拆的东西早已被拆得什么都不剩，除了一些不方便拆也不好烧东西才留下了一些骨架。
    “这里是她的卧室。”
    谢妍来到一间封闭的屋子，和其他房间不同，里面连地砖都被全部敲碎了。
    “让我看看。”千阳说道。
    谢妍来到屋子里，将手机和手电筒仔仔细细在房中转了一圈。
    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留下，无论是天花板的吊灯线路，还是灯控、插座，全部被卸了下来。
    【一件东西都没留下……】
    【好家伙，这能找到什么东西？】
    【据说施小楠就是在卧室自|杀的。】
    【加上闹鬼的传闻，所以才会把她的东西全部烧了吧。】
    【好害怕她一转头，墙角突然出现什么东西。】
    “等一下。”
    当镜头掠过一扇墙时，千阳忽然喊住了她。
    谢妍动作一顿，镜头停在了那扇空无一物的墙上。
    只是，在这擅长的左上方，有一个明显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窟窿。
    【嗯？看起来应该是空调管道经过的地方。】
    【有什么问题吗？】
    弹幕上刷过了一些问号。
    千阳正色道：“想办法上去看看。”
    谢妍道：“好。”
    谢妍转身离开了房间，在其他地方找到了一张小木桌，艰难地将它拖进了施小楠卧室。
    她爬到桌子上，刚好可以够到空调管道的出入口。
    千阳道：“尝试能不能把手伸进去。”
    【？？？】
    【不可能吧？一个成年人的手怎么可能伸进去？】
    谢妍没有说什么，撩开了袖口，露出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腕，竟然真的将手探了进去！
    【卧槽？！】
    【谢妍姐姐太瘦了吧……】
    【一个成年人怎么能瘦到这种地步？】
    【《重演》剧组滚出来挨骂。】
    【天啊……我好心疼。】
    谢妍仿佛碰到什么东西，动作顿了一下。
    紧接着，她慢慢将手退了回来。
    这时，她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本卷成一团的纸张。
    【我的妈耶！】
    【这里面竟然真的有东西？！】
    【主播这么牛逼吗？？】

 第45章

    谢妍神情变得恍惚起来,抓起桌上《来信》的初稿，手臂微微颤抖。
    “突然、突然有一天，它就那么不见了。”
    “它还那么小……它还生着病……它能去什么地方呢？”
    似乎从小到大遇到的任何事情和挫折,包括被起诉抄袭，对她而言造成的打击都没有这条突然不见的流浪狗重要。
    最后被她握在掌心,拼命想去拯救,拼命想去拥有的生命，被剥夺之后,形成她心中根深蒂固的执念和怨恨。
    【呜呜呜小狗生着病，它肯定不是自己走了。】
    【不会是她兼职不成，自己发表了修改后的《来信》，父母觉得她耽误了妹妹，悄悄把小狗抱走吧？】
    【卧槽！抱走小狗的人是郑启演的弟弟？！】
    【闭环了！《重演》剧组那么多饰演施小楠亲人的演员，只有郑启一个人在杀青后梦到了她！】
    【太恶心了……*好恶心的家人！】
    【他们害了施小楠一辈子，连她唯一的慰藉都要夺走，死后更是以她的魂魄为噱头疯狂捞金,太恶心了这一家人。】
    【简直不得好死！！！】
    ……
    【啊啊啊啊！有没有人知道施小楠那对垃圾父母在哪里？我好恨啊。】
    【他们有什么资格继续逍遥法外？全部都是逼死施小楠的凶手！】
    直播间发生的这一幕，快速地被观众搬运到了其他社交平台。
    千阳的影响力已经足够大了，发生在她直播间的事情不会再得到质疑,如此一来,全平台的网友彻底炸开了锅！
    一个新的词条迅速登顶热搜第一,进入各平台热搜后，几乎有大半的热搜词条都和施小楠有关系，并且同时登录了施小楠故居的社交平台热搜榜单，事情彻彻底底地闹大了！
    千阳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来到了恐怖的2500万,弹幕和打赏没有停下过一刻,甚至有一些已经被卡掉了。
    这件事变成了全网都在关注的大事件,千阳的名字也彻底走进了每一位网友的视野，几乎成为了史无前例的网红主播。
    为了防止青柠平台再次崩盘，千阳直播间观看人数被限制在了2500万，平台已经将她的直播间暂时屏蔽，以免引起更大舆情。
    与此同时，青柠平台重新开辟了一个通道，将千阳直播间分享到了微博，除了不能进行打赏，可以同步观看直播。
    “震惊得让人无以复加，反转就像海啸，一下子全部扑到了面前。”
    “我刚看完她的日记，那么平静的话，寥寥几句，看起来却那么悲伤，那么绝望。”
    “妹妹的优秀让她被父母剥夺了悲惨生活中唯一的光亮，她永远只能生活在妹妹的阴影之下，赚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不愿意分给她一点，让她给小狗治病，好好过她的生活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家人，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心情，不管她过得好不好，不管她需要什么，但是，至少不要连她唯一的自由都要剥夺啊！为了不影响到妹妹，不影响到你们挣钱，她已经选择了用假身份工作，已经选择了用其他笔名投稿，如果没有父母的阻止，她一定不会走投无路到以自己的名字发表修改后的《来信》，我甚至怀疑她之所以会使用抄袭的情节，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妹妹的优秀，所以选择了她觉得优秀的作品借鉴。”
    “抄袭这种行为不能够美化，可是了解她的经历和心境之后，真的没有办法以现实客观的态度看待她抄袭这件事，她那时早已付不起房租，饿得骨瘦如柴，身上没有一分钱，已经毫无办法，她怎么会那么做？这一切都是被父母逼的！是她血浓于水的亲人将施小楠逼上了绝路！”
    “看了她的日记，了解她的过去后我流泪满面。其实，比起中后期妹妹代笔的言情小说，我更喜欢她在早期作品里传达出的东西，用严肃眼光看待社|会、工作、爱情和友情，得知她抄袭后，无论站在什么角度我都无法理解。如今真相大白，我让自己设身处地站在她的世界里，我可能根本坚持不到那时候，我可能会去偷去抢都会治好小狗的病。”
    “早期媒体爆料，她生前出入过宠物医院，当时还很疑惑，为什么她死后没发现身边有宠物，以为是她弃养了……我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这是我第一次了解施小楠的事情，我查阅资料时发现她死时不满三十二周岁，一条年轻的生命就在家人的摧残之下走向了终结，我对此感到无比愤恨！我请愿警方重新调查施小楠自|杀事情，不要放过任何可能，将她魔鬼一般的亲人绳之以法。”
    ……
    “如果施小楠亡魂没有杀人，那么死在施小楠‘厉鬼索命’中几个人，究竟死于谁手呢？”
    饶是千阳自己也没有想到，施小楠的事情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秘密，不禁为她感到了惋惜。
    最令千阳感到惊讶的是，她心中症结所在竟然不是源自家人对她的逼迫和压迫，而是一条作为她心灵寄托却消失不见的流浪狗。
    可是，十七年过去，那条小狗即便当时活了下来，现在大抵也已经死了。
    怎么才能解开施小楠亡魂的心结，倒成为了问题所在。
    在情绪进入爆发后，谢妍疲惫地无法支撑下去，千阳只好让她好好休息，晚上再进行连线，商讨如何找到这只流浪狗的踪迹。
    千阳结束了上午直播，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狗的寿命不如人类，活到二十年的例子不是没有，只是千阳不认为施小楠的家人会善待那条狗，给它治病，再找好人家领养。
    大概率丢到什么地方，让其自生自灭去了。
    “师父，她好可怜。”桑辰坐在她身边说道。
    “你想帮她？”千阳问道。
    桑辰抿唇道：“我做不到。”
    千阳看着他，沉思片刻道：“不一定。”
    桑辰愣了一下，“……我可以吗？”
    “应该可以。”
    由于并不确定，千阳没有告诉他具体怎么做，只说到时间再看。
    下午谢妍在休息，千阳没有直播，打算等她晚上睡醒在上线。
    她寻思说不定能在网上捞出一些施小楠宠物的信息，整个下午都泡在社交平台上。
    网友对于此事几乎一边倒地相信，少数比较谨慎的网友细心翻找出了曾经出版社公布的施小楠早起作品的手稿，一一对比《来信》初版和日记中的字体，最终给出了非常一致的判断，在施小楠故居找到的《来信》和日记本，的的确确就是施小楠本人的字迹。
    施小楠日记中的内容，几乎可以一锤定音了。
    事件发酵到一定程度后，施小楠故乡所在地也传来了讨论声音：
    “天呐……施小楠竟然还有遗物？当年不是说她租住地的东西全部被烧了吗？”
    “内地那位大师是什么人？她竟然知道施小楠空调管道口和门后藏着东西？我记得媒体当年报道过，施小楠交不起电费，卧室空调早就被拆了，她居然在里面藏了《来信》初稿？”
    “看完施小楠日记，我感到无比痛心。当初我是她的书粉，得知抄袭事件后，我对她感到无比失望，对于她羞愧自|杀从来没有怀疑过一点，没想到她的经历竟然如此悲惨。我衷心地对她表示忏悔和歉意，希望她早登极乐。”
    “施小楠厉鬼索命一事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秘密？她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都在扒她的皮饮她的血！”
    “媒体已经开始大肆报道，希望警方可以查到真相，虽然施小楠小姐抄袭有错，我仍然希望她能够得到应有的清白和对待，让她恶魔一般的家人下地狱吧！”
    “所有刻意恶化施小楠小姐形象的影视剧请全部下架！”
    “谁知道怎么观看那位千阳大师的直播？我希望了解更多真相，希望施小楠小姐早登极乐。”
    “点进链接可进入全新通道等待主播开启直播。”
    ……
    巨大影响力已经让港澳台网友深刻地了解了施小楠事情的来龙去脉。
    甚至到了最后，曾经起诉施小楠抄袭的作者本人都出来发声了。
    “亲爱的施小楠小姐，时隔十七年，我终于可以再次和你进行对话。”
    “我仍然记得初次见面时，你瘦骨嶙峋，哭着请求我的原谅，说自己只是逼不得已，非常抱歉我那时并没有相信你，抄袭是我平生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我不接受任何的借口，严肃且无情地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经济赔偿，我只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抄袭的创作者需要付出自己的职业生涯为代价。”
    “可是，在离开法院时，我不小心撞见你跪在父母面前，乞求他们能把‘顺意’还给你。我感到无比惊讶，为什么你在父母面前如此卑微，毫无尊严，因为在我眼里你是一位不逊色于我的作家，我料想这其中是否真的如你所说，存在着让你逼不得已隐情？所以，当晚回去之后，我和王律师进行了商议，是否撤销对你的控诉，给你一次机会。因为你央求他们归还‘顺意’时，崩溃又绝望，我总觉得你已经承受到了极致。”
    “然而非常可惜，我在第二天凌晨两点接到了王律师的电话，你在出租屋里自杀了。得知这个消息时，我心头一震，一度以为自己的无情逼死了你，这是我从未设想过的后果，自那之后我离开了你故去的地方，不再动笔写出任何故事。”
    “今天下午两点，我再次接到王律师的电话，了解了你平生经历的所有事情，我泪流满面地写下了这封信。或许致使你离开人世的原因，并不是我的指控，造成你的故去，依然成为了我此生最遗憾、做痛苦的事情。”

 第46章

    见到阔别已久的主人,黑狗一边呜咽一边舔舐她的脸。
    即使长相不同，身上气味也不一样，可是它知道主人就在这里。
    它在这里兜兜转转流浪十三年,终于等到了主人来接它。
    【呜呜呜呜乖狗狗。】
    【它竟然一直守在这附近？】
    【你真是个大笨蛋！】
    【太好了，太好了！他们终于找到对方了。】
    【这是开年给我的第一个暴击。】
    【看到这一幕完全绷不住,小动物的感情太纯粹了。】
    【信女愿吃素十年,希望所有小猫小狗都能遇到一位爱它们的主人。】
    【顺意宝宝，小楠宝宝,一切都结束了！】
    “谢妍”抱着黑狗，哭得撕心裂肺。
    直播间众人仿佛受到感染，弹幕听取一片“呜”声。
    “天色不早了，回家吧。”千阳提醒道。
    “谢妍”带着黑狗回到了自己的家。
    它抬起受伤的爪子擦拭眼泪，像一只小奶狗蜷缩在“谢妍”怀里，身体起起伏伏地啜泣。
    千阳看了一眼，说道：“今天的直播到此为止，明天早上你再来找我。”
    “好……”
    留给她一些独处的时间,千阳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连线。
    【主播主播，是不是找到了顺意，小楠就可以投胎了？】
    【呜呜呜能不能让它和主人再待几天。】
    【见不得这种事情,哭懵了。】
    千阳道：“心结一旦解开,她自然会进入轮回,谢妍和顺意也该进入新的生活了。”
    【不要再让顺意宝宝流浪了吧！】
    【谢妍姐姐会领养它吗？】
    【谢妍姐姐最主要的是调理好自己的身体，她现在恐怕没有精力照顾顺意。】
    【我可以！我可以领养顺意，到那边去接它。】
    【我也可以！】
    对此，千阳没有发表意见,结束了今天的直播。
    尽管千阳直播已经结束,其他平台关于此事的讨论却没有平息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一整个暴风哭泣,谁懂顺意朝她跑过来一瞬间的宿命感？！”
    “时隔十七年，一人一犬终于见面了。”
    “她自称妈妈，顺意对她来说就像孩子一样啊！施家那几个该死的畜牲，给我去死吧！”
    “实在太感人了，难以想象世界上存在这么神奇的事情。我一直以为玄学只是一种心理作用，没有想到完全依靠玄学能挖掘十七年前发生的真相，让我们走进了施小楠的一生。”
    “千阳大师太厉害了，她直播以来经历的每一件事我基本上都是旁观者，她真正将玄学作用贯穿到了所有人身上，尽她的努力帮助了许多需要帮助的人，无数次让我热泪盈眶。”
    “或许你们知道，经历这么多场直播，千阳大师收取的费用只有第一场的两个榴莲的打赏吗？”
    “愿美好降临在她们身上。”
    ……
    “（莞尔一笑）所以，施小楠和顺意的事情解决了，《重演》剧组和施家那几个畜牲呢？”
    “《重演》剧组滑跪赔钱了，谢妍姐姐不追究的话，我希望不要下架《重演》，这真的是一部难得的好片子，让他们多赔一些钱，给谢妍姐姐调养身体。”
    “施小楠去世后的三年之间，有三个人被传死在了她的手里，但是目前情况来看，三个人的死亡和她没有关系，官方不打算重启十几年前的命案吗？以及，施小楠日记内容属实，施家行为已经涉及到了违法，请法律给予他们严厉的惩罚。”
    “点了，将施小楠逼上绝路，砸死她的宠物，不允许她工作、创作，让她失去了自由生存的能力，这和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即使他们已经移民，也请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舆论声音越来越大，当地警方在晚上发出声明回应，将重启施小楠自杀案以及传闻“厉鬼索命”的三起命案，势必要还施小楠一个清白，让违法犯罪的人得到惩罚。
    当夜，千阳早早睡去。
    她毕竟不同于普通人，内心对这些事情的感触并不深，倘若她那么容易受到其他事情的影响，有阻于她的修行之路。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千阳翌日一早照常前往了红联广场，桑辰不放心她一个人，还是跟着去了。
    大爷大妈提前收到了消息，早早就在广场上等着。
    八点半，两人吃完早饭回到家。
    九点，千阳照常开启今天的直播。
    千阳点开青柠直播的app，立刻被红红火火的开屏吸引了视线。
    【恭喜主播千阳站内粉丝突破一千五百万！！！】
    千阳挑起眉头，进入首页。
    主题上挂着红色的彩带、灯笼和鞭炮，弄得和过年似的。
    千阳翻出管理员9958的私信对话框，语音说道：“我不喜欢红色。”
    管理员9958：【您喜欢什么颜色？】
    千阳：“青色。”
    管理员9958：【收到！】
    几分钟后，开屏广告就从喜庆的大红色，变成了烟青色。
    千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进入了自己的直播间。
    【来了来了！】
    【恭喜主播站内粉丝突破一千五百万！】
    【涨得好快，前几天才五六百万，这几天竟然涨了一千万粉丝。】
    【好恐怖！直播间观看量2500w，平台怕带不起，把观众引流到其他地方，否则肯定不止2500w。】
    ……
    【好奇怪，我半个小时前进来开屏和主页都是大红色，怎么突然变成了烟青色？】
    【青柠平台什么审美？一点都不喜庆了。】
    【就是！这么高兴的事情，搞得死气沉沉的！】
    “死气沉沉？”千阳微微怔愣了些，“你们不觉得好看吗？”
    【？】
    【什么意思？】
    千阳道：“刚才，我跟管理员说我不喜欢红色，喜欢青色。”
    【？？？】
    【主播，你是这个（竖大拇指）】
    【卧槽？所以你说自己喜欢青色，平台立马就把站内改成青色色调了？】
    【好舔……】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要是搁我我也舔，青柠这个垃圾平台，全都靠咱们主播一个人带飞的！】
    【有一种新人玩家刚来就遇到大神，一路飞升。】
    【我要是青柠的老板，我把app图标都改成千阳。】
    管理员9958：【千阳大师，如果您喜欢的话，图标也不是不可以……】
    千阳脸一黑，“我不喜欢。”
    管理员9958：【（遗憾叹气）好叭qaq.】
    【哈哈哈看出来你的遗憾了。】
    【好爽好爽带飞平台好爽，主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千阳不甘心道：“这个颜色不好看吗？”
    【好看啊！】
    【宝宝你说什么呢？这个颜色好看炸了！】
    【就是就是，谁说不好看了？简直太好看了。】
    【好看好看比红色好看多了。】
    【嘿嘿，谁说只有平台舔？观众也挺舔的。申明：我一开始就没说不好看！】
    【我看错了不行嘛？这个颜色就是最屌的！】
    千阳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好看。”
    谢妍暂时没有上线，千阳和直播间观众互动等她。
    【施家那些人好像改名换姓了。】
    【查到了吗？】
    【当地有人扒出施小楠妹妹在她离世几年后，重新换一个笔名发表小说，文风和遣词造句和施小楠妹妹代笔发表的作品很像。】
    【不为难？我记得她的书刚出来就大火，因为风格和施小楠后期很像，还被当地媒体戏称为“小小楠”。】
    【卧槽？这是施小楠妹妹？】
    【施小楠去世后，家人借口整理她的遗物发现几本手稿，后续全部发布了。但是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吸施小楠的血，想要赚钱捞金就只能换一个名字吧。】
    【不为难真名好像姓许？】
    【姓许？】
    千阳不经意地皱住了眉头，说道：“《重演》的导演是不是叫许则芝？”
    【？？？】
    【卧槽？！！】
    【不会吧……】
    【啊？？？】
    【可能只是巧合？】
    【这样就能说得通，导演为什么那样对待谢妍姐姐了！】
    【啊啊啊啊！】
    【《重演》剧组官方账号打赏主播千阳20座水果公司】
    【《重演》剧组官方账号打赏主播千阳20座水果公司】
    【《重演》剧组官方账号打赏主播千阳20座水果公司】
    【《重演》剧组官方账号打赏主播千阳20座水果公司】
    【《重演》剧组官方账号打赏主播千阳20座水果公司】
    【？？？？？？？？？】
    【《重演》剧组？！！！】
    【草……多少钱？？？】
    【一座水果公司五万，二十座一百万，五个二十座……五百万？！！】
    【疯了？！！】
    【青柠净赚250w？我承认我酸了。】
    【《重演》剧组这是揍嘛？】
    【《重演》剧组官方账号申请进入连线】
    千阳稍作犹豫，同意了对方的申请。
    一个戴着白色棒球帽的中年女性出现在了镜头中。
    “千阳大师您好，直播间的观众大家好。”女人和他们打了招呼，“我是《重演》剧组的导演，许则芝。”
    “同时，我也是‘不为难’和施小楠的妹妹，施小语。”
    【卧槽……】
    【狼人自爆？！！】
    【啊？？？怎么还有人跳出来找骂？】
    【狗屎！害死你姐姐还不够，*你还要利用她的名气捞金！】
    【你绝壁故意让谢妍姐姐被附身吧？】
    【好贝戋啊！这么大张旗鼓来这里，是觉得法律层面上没办法惩罚你吗？】

 第47章

    随着许则芝现身直播间,施小楠死亡事件真相大白。
    后经警方证实，期间曝光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真实发生。
    网上经过大面积讨论后,风波渐渐平息下来。
    千阳直播间热度有所消减，基本保持在每一场700w-1500w,后台粉丝却不减反增。
    千阳空闲下来,教了他们几个适用于日常生活的小妙招，一切看似恢复了平静。
    只是,经历此事后，千阳一跃成为了直播圈当之无愧的头部主播，出圈程度堪比一二线的明星艺人！
    青柠平台也借此青云直上，一口气签下来了十几位外站跳槽的中头部主播，一时之间也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大神直播平台。
    当天晚上，新签约的主播齐刷刷上线开启直播。
    其中有一位主播来自小月亮平台，曾是平台里粉丝突破一千万的大神主播，以打假玄学禁忌以及探险恐怖传说地为噱头。
    白天耽搁了一些时间,千阳挂着后台混直播时长，百无聊赖地翻看青柠新签约的主播列表。
    “师父，顺意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除了打架受了点儿伤,其他没什么问题。”杨茂拿着手机走到她身边。
    “好,什么时候能回来？”千阳问道。
    “把它带到内地需要一些材料，还得提前打疫苗，可能需要几个月时间。谢妍打算在那边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和它一起回来。”
    千阳点头,“行。”
    千阳已经决定领养顺意了。
    这条狗有灵性,忠心、护主,养在身边挺好的。
    【嘿嘿嘿圆满了。】
    【期待顺意的到来！】
    【话说主播好喜欢捡东西，一屋子都是她捡回来的。】
    【顺意来了，房子会不会住不下啊？没地方养了。】
    【确实，鬼妹妹都没地方住，整天在客厅晃悠。】
    千阳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房子确实不够住了。
    直播以来，千阳赚了不少钱，银行卡里有多少位数她都懒得数，买一两套大房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千阳琢磨了一下，想买一套和宋云离那套老宅差不多的大别墅，有屋子，有草地，还有几个超级大的院子。
    “徒弟，你抽空看一下，太行市有没有那种大别墅，和宋先生老宅差不多的那种。”
    杨茂诧异道：“师父，你想买房子啊？”
    “嗯，顺意来了没地方养。”
    “不会啊，杨微到时候就念大学了，不住在家里。”
    “那也不行，得把她的房间留着。”千阳道。
    杨茂失笑，说道：“谢谢师父，那我回头看看。”
    “嗯。”
    千阳滑动鼠标，忽然在列表里看到一个非常醒目的标题：【进来看主播爆锤玄学骗局！！！】
    直播间显示观看人数已经有两百多万人。
    在此之前，除了千阳自己，青柠平台从来没有主播达到过这么高的观看人数。
    杨茂弯腰看了一眼，说道：“大流？他也跳槽了？”
    千阳问道：“你认识吗？”
    “不算认识，之前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想过模仿他的直播风格。”
    “他是什么直播风格？”
    “说是破除玄学迷信，实际上就是制造噱头，做一些猎奇、感官刺激的事情。”
    【我看过他的直播，之前一个人半夜去凶案现场探险。】
    【不得不说，他胆子真的大，七月半的时候在墓园睡了一觉。】
    【哇！感觉主播和他产生碰撞，一定非常有意思！】
    【期待期待！】
    【srds他这样会不会有损阴德？】
    千阳好奇地点进他的直播间，打算看一下他要做什么。
    “哇哦！千阳大师您怎么来了？”一个年轻男孩正处昏暗环境中，烛光微微在他脸上摇曳。
    “您放心啊，我绝对相信玄学。只是民间流传着很多禁忌，我想替大家去试一试。”男孩十八九岁，满脑袋汗水，身边都是泥土墙壁，仿佛身处封闭的通道中。
    千阳暂时还没学会打字，弹幕又不可以发语音，就没有说话。
    【大流，你要不然回去吧。】
    【我感觉你有点缺氧了。】
    【不会是什么人的墓地吧？好吓人。】
    【千阳大师护体！我什么都不怕。】
    大流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我没事，就是没想到这地道那么长，我再往前走走。”
    “来都来了，我总得看一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为了直播效果，大流只点着一根蜡烛，他似乎将摄像头固定在了头上，镜头照向了深邃幽长的通道，烛光只能照亮面前一小片地方。
    除此之外，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他又扭头往回看，身后同样伸手不见五指。
    【我承认，他胆子真的好大。】
    【啊啊啊密闭恐惧症要犯了！】
    【他真的不担心前面突然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吗？】
    【来人啊！快捂住朕的眼睛，朕不敢看了！】
    【只有大流挣得了这个钱。】
    千阳顺着他的镜头看了两眼，这可不像什么好地方啊。
    “千、千阳大师，您还在吗？”大流问道。
    千阳回复了一个：“en。”
    “咱们能不能语音连线？我和您聊聊。”
    千阳又回复：“en。”
    【好高冷……】
    【前面小月亮平台粉丝新来的？】
    【介绍一下，我们主播下山不到半年，目前估计连拼音字母都认不全。】
    千阳撇下嘴角，自己又不需要高考，认拼音字母做什么？
    下一刻，大流的语音连线邀请弹了出来。
    千阳同意了他的邀请，两个人进入了语音连线。
    “千阳大师您好。”
    “你好。”千阳回应道。
    千阳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有人和他说话，大流急促的呼吸放缓了一些，说道：“我也不知道，前几天我接到粉丝投稿，说在山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洞口，村里的人说能听见里面有人在哭，但是进去之后，什么都没有。”
    千阳道：“你走了多久？”
    “将近一个小时，边走边停。”大流说道。
    千阳看了看镜头中的泥土墙壁，说道：“这个看起来像是墓道，不过挖掘时间不长，近五年左右。”
    大流震惊道：“这里面不会是什么古代王室的墓穴吧？”
    千阳道：“不像，这条墓道近几年才被挖掘，而且不是盗洞。”
    大流愣了几秒，“大师，盗洞是什么？”
    “盗墓贼进入墓穴的通道，一般来说也没有这么长。”
    “哦……”
    “你还要继续往前走吗？”千阳问道。
    大流看着一望无际的通道，靠在墙上重重喘息两声，叹息道：“不知道还要往前走多久……家人们，你们还想看吗？”
    “这样吧，一个水果摊，主播继续往前走，没有的话主播就要回去了。”
    一个水果摊两千块，大部分情况没有观众会一下子打赏那么多钱，大流平常都是几十或者百来块钱继续挑战，这一次将条件设得那么高，大概率自己也不想往前走了。
    十几秒钟后，果然没有人刷水果摊，只有一些零零散散几百块钱的打赏。
    【大流回去吧。】
    【不知道前面有什么，还是回去吧。】
    【这地方太危险了，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讨厌密闭的地方。】
    大流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说道：“那主播就往回走了……”
    话音未落，一片彩色的打赏特效出现在了屏幕上。
    五颜六色的水果从屏幕上掉下来，一辆小推车在底部来回移动将它们全部接住。
    【极限东子哥打赏主播大流一个水果摊】
    大流声音顿了几秒，干笑道：“谢谢东子哥，那我……继续往前走走，再走一会儿，要是还没到底，我就回去了。嘿嘿，毕竟小命比较重要。”
    没想到有人打赏了水果摊，大流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千阳没有出声，静静看着。
    【千阳大师，这、这里面有没有脏东西？】
    【走了那么久，一般来说墓道也不会修得这么长啊？除非这下面真是哪个皇帝的墓。】
    【他不会被鬼打墙了吧？】
    千阳道：“这里面没有脏东西，至于这条通道用来做什么……如果这下面没有墓穴，大概是用来运输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听见没有脏东西，大流明显松了口气，不禁产生了一些好奇，说道：“这个洞穴开在山里，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那位粉丝也是在山上探险不小心从坡上掉下来，才发现了这个地方。”
    “坡上？”千阳狐疑道。
    大流道：“对，一个特别陡的山坡，到处都是树，一点阳光都照不进来，阴森森的……我下来的时候还摔了两跤。”
    千阳皱紧眉头，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
    怎么听起来，和宋云离有关系呢？
    “你在什么位置？”千阳问道。
    大流道：“什么位置？您是说城市吗？我听说您住在太行市，这座山就在太行市附近。”
    千阳心下一沉，这么巧？看来这事儿多半和宋云离脱不了干系。
    “不往生”需要每隔七七四十九天为棺材换一块背阴的墓地，搬运十九座棺材必定不能招摇过市，挖掘暗道是最安全的办法，只是劳民伤财了些。
    不过，宋家家大业大，一出手就是二十一亿的玉弓，花点钱修几条暗道，对宋云离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只是，他该不会还把棺材放在里面吧？
    要是被其他人发现……

 第48章

    半个多月后,高考查询分数的日子到了。
    杨微和郑如南早早被喊到了学校，校长对她们寄予厚望，希望能够第一时间获取她们的成绩。
    事实上,两人大概的分数早在前几天就已经有了眉目，杨茂和郑如南母亲陆陆续续接到了国内几所顶尖院校的招生电话。
    千阳四五点的时候正在直播,忽然接到了杨茂的电话。
    “喂。”
    “师父！七百二十四！！！杨微她总分七百二十四！！全市第一名！！全省第二名！！”杨茂激动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是吗？挺好的。”千阳微微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千阳毕竟刚下山不久，不知道高考和这个分数对于所有学生的重要性。
    而且,她知道杨微肯定不会考得差。
    【啊啊啊啊！！！！】
    【卧槽？724？！！】
    【全市第一……全省第二……】
    【难怪前两天那么多学校提前打电话招生，差一点都找到千阳直播间来了。】
    【微妹妹太厉害了！这学期进步神速。】
    杨茂大概已经被这个惊喜砸懵了，一直在电话那边大笑，“听说全省第一725分，杨微只比他少了一分！”
    “郑如南呢？”
    看见直播间有一些观众在问，千阳便替他们问了出来。
    “721，全市第二，全省第三！”
    【我靠……南南也进步了！】
    【啊啊啊啊校长老头不得高兴疯了？】
    【全省前三就有两个在他的学校,和第一名相差不超过五分，这是做梦都会笑醒的程度吧？】
    【太厉害了！太行一中姐妹花，手牵着手上北大。】
    ……
    【？】
    【我们清大呢？不配吗。】
    后续,太行市电视台找到杨微二人,对她们进行了采访。
    第二天就登上了电视和报纸头条。
    填报志愿后,杨微加入了跟屁虫组织，和桑辰一样，每天跟在千阳身后，一起户外直播,给她当起了小助理。
    这天,千阳外出和在太行市旅居的探险博主大流见了一面。
    如今青柠平台,除了千阳，能够称之为头部的只有大流一位主播，加上两人期间多次连线，就挑了个凉快的时候出来见了一面。
    来的路上，大流有事耽搁了一些时间，千阳三人一手一根雪糕，坐在河边吹风。
    千阳换下了道袍，穿着一件灰色改良式旗袍，颜色看上去和她原来那身道袍差不多，一看就知道哪个道观里出来的。
    等了十来分钟，大流终于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司机追尾了，那边不好打车，我一路跑过来的。”
    大流跑到了三人跟前，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
    “没事，吃什么？”千阳问道。
    大流说：“前面有一家宫廷菜，听说味道还不错，服务也挺好的。”
    “行。”
    一行人步行前往宫廷菜所在的位置，到地方之后，大流征求了千阳的意见，开启了直播。
    “家人们，突然上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大流晃了晃摄像头，“你们看，这是谁？”
    说着，他将手机镜头移到了千阳身上。
    “大家好，我是千阳。”
    千阳和直播间观众打了声招呼。
    【卧槽？千阳大师！】
    【大流！！！我恨你！你居然比我先见到千阳大师本人！】
    【（骂骂咧咧）千阳你自己不直播，怎么跑别人直播间来了。】
    【我也好想去太行市偶遇千阳。】
    和观众聊了几句，菜品逐渐端上了桌，大流便结束了直播，专心用餐。
    这一家宫廷菜服务确实不错，不仅每一桌有专门的服务员，还有人来表演歌舞节目，一顿饭下来，和自己当了一回皇帝似的。
    吃饱喝足后，一行人结完账离开了饭店。
    “千阳姐，太行市有一个著名的闹鬼圣地，过两天我们一起去探险吧？”大流跃跃欲试地说。
    “在什么地方？”千阳问道。
    “好像就在郊区，我看网上好多人都在说呢。”
    千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答应下来，“行，不过挑一个凉快的时间。”
    “闹鬼的地方，当然半夜去更好咯！我们后天凌晨过去怎么样？”
    “可以。”
    约定好明天晚上会面，后天凌晨一起探险后，几人道了别，各自踏上返程。
    “姐姐，咱们需不需要准备一些东西？符咒桃木剑什么的？电视上好像都这么演。”杨微兴致勃勃地说。
    千阳沉吟数秒，说道：“带一些零食泡面，饿了还可以吃一顿宵夜。”
    杨微“噗嗤”一声，“前面那家超市还没关门，咱们买一些再回去吧。”
    千阳日常生活中没什么讲究，唯独在吃上面亏待不了自己一点，三人买了几大袋子零食，跟明天要去郊游似的，打算明天再去买一些卤味，吃完东西结结实实睡一觉再赶回来。
    “姐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带两床棉被？可以铺在地上睡。”杨微兴奋地说。
    看得出来，她对于接下来的探险十分期待。
    毕竟有千阳在，再危险的探险都和郊游没什么区别。
    而且杨微性格活泼好动，胆子还特别大，比较喜欢冒险和刺激的事情。
    她一路喋喋不休，桑辰倒是不怎么说话，偏向于直接执行。
    比如杨微刚说想要一些一次性餐具和照明灯，他一头就扎进了路边的杂货铺，两分钟后就抱着买好的东西出来了。
    “桑辰哥，明天咱们要不要换成运动装？水也要准备一些，万一有虫子……还要准备花露水！”
    杨微把他们可能用到的东西全部想了一遍。
    桑辰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她说需要，招呼也不打扭头就去买回来了。
    千阳也是第一次探险，感觉杨微说的东西好像全部都能用上，就随他们去了。
    走到小区附近时，杨微和桑辰手里提满了东西，期待的情绪仍然没有消解下来。
    她和千阳聊到了上一次野炊，因为准备的东西不够多，连一口饭都没有吃上。
    说到这里，她话音猛然一顿。
    “为什么不让你吃饭？你不是准备了东西？”千阳疑惑地朝她看去，发现她怔愣地看着不远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千阳皱眉问道。
    “没……没什么。”杨微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拿出刚买的渔夫帽，戴在头上，压低了帽檐，“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嗯。”
    三人加快了脚步，经过马路边时，一对老头老太太正在四处张望。
    尽管杨微走在两人中间，刻意将头埋得很低，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微微？”老太太看到了杨微，试探性地喊道。
    千阳脚步顿了几分，杨微挽住她的胳膊，继续埋头往前走。
    “微微！微微！你是微微啊！”老太太立刻和老伴追了上来。
    老头喊道：“杨微……杨微！我是爷爷啊……”
    两人背着褪色的背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着，手里提着用蓝色塑料袋装着的东西，和这座大城市现代化的街景十分格格不入。
    两位老人腿脚不好，追不上来，就在后面“哇”地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杨微，你长大了！你出息了！你连爷爷奶奶都不认了！”
    “微微啊！我的微微啊！”
    老人的哀嚎立刻引起了周围路人的注意，纷纷侧目朝他们看了过来。
    杨微脚步一顿，死死绷住唇线，仿佛在隐忍什么，对千阳说：“姐姐，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家……不要告诉我哥。”
    千阳回头瞄了一眼，两个人瘫坐在地上，扶着膝盖嚎啕不止。
    “我们在这里等你。”千阳道。
    杨微抿了下唇，没有拒绝，沙哑声音应了句“好”。
    说完，她松开千阳的手，折返回了两人身边。
    “你们怎么在这里？”杨微语气冷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老太太见她回来了，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喜悦和担忧，说道：“微微……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啊？”
    “你和哥哥离家出走那么久，我们和你叔叔都很担心，找了你们好久！幸好、幸好你和哥哥都还好好的。”
    老头也道：“杨微，我们大老远过来，就是来看看你们，只要你们安然无恙，我们就放心了！”
    杨微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说道：“现在你们看到了？我和哥哥很好，你们可以回去了。”
    两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同时愣了一下。
    老太太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试图抚摸她的脸，被杨微侧身躲开了。
    “微微，你这些年过得好吗？怎么这么瘦啊？看得奶奶心疼死了。”老太太说道。
    老头则是叹息一声，说道：“你哥当时就是太冲动了，哪有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不疼自家孩子呢？”
    “我哥怎么了？”杨微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下子拔高了声线，“我哥给你们当牛做马还不够吗？”
    “你那么乖的孩子，要不是你哥悄悄带着你跑了，你能在外面吃这么多年苦吗？你叔叔婶婶为了找你们，几天几夜没合眼……”
    杨微嗤笑一声，冷冷看着两人，“要不是我哥带着我跑了，初中还没毕业，我就该被你们送出去当童养媳了吧？”
    “你们要脸吗？”杨微不再和他们客气，言辞变得越来越犀利。
    “你们是第一次知道我们在太行市？三年前我哥没有回去求过你们？不是你们要断绝关系吗？现在假惺惺地来关心我们？”
    “谁让你们来的？叔叔？婶婶？这种没皮没脸的事情，也就只有他们才能做得出来！”

 第49章

    千阳打开青柠后台,等候在直播间的数万人齐刷刷跳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有人借机想搞你？】
    【最近主播的风头确实很盛，得罪什么人了吧？】
    【微妹妹马上上大学了，谁这么心狠,在她身上使绊子。】
    【恶心心。】
    【幸好主播路人缘比较好，大家都相信你的话。】
    千阳道：“大师兄的身世你们应该了解过吧？”
    杨茂曾经在直播间提起过自己和妹妹相依为命。
    “视频里的两个人的确算得上是他们的亲人,不过,三年前就彻底断绝关系了。”
    杨茂上前道：“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我和杨微父母早亡,为了拿到赔偿金，叔叔收养了我们，那些年我一直通过劳动换取和杨微生活在他们家里的资格……大学毕业之前，他们打算将杨微卖给一个傻子做童养媳，我知道继续留在那里以后肯定会遇见同样的事情，就带着杨微跑出来了。”
    “三年前，杨微压力太大，生了一场大病,我实在没有办法，回去求他们借钱，他们说早就断绝了关系,今后不再来往。”说到这里,杨茂叹息一声,“我不知道他们现在为什么找过来，那意思好像要把杨微接回去……杨微什么性子你们也了解，气不过就骂回去了。”
    杨微站在旁边，眼睛仍然有些泛红,“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我知道他们年纪大了,不应该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可是我真的不理解，他们竟然厚颜无耻地说他们一家很心疼我们，怪哥哥冲动，让我吃了很多苦。”
    “明明和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和哥哥都只能吃他们剩下的东西，哥哥高三了每天都要往返学校给他们做饭、洗衣服……我的学费和零花钱都是哥哥自己打零工给的，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杨微语气控诉，眼睛又红又肿，想来昨天夜里已经悄悄哭过了。
    【草……好贝戋。】
    【大师兄十八岁的时候微妹妹才多少岁？竟然想把她卖给人家当童养媳？】
    【真不要脸啊！难怪大师兄会带着妹妹跑出来。】
    【好家伙，为了赔偿金抚养两个侄儿侄女，接过把人家留在家里当奴隶？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走投无路找他们借钱治病的时候和他们划清界限，现在好了，微妹妹全省第二，考上了北大，接受电视台采访被他们看见，就想把人接回去攀亲戚，恶不恶心？】
    【两个老家伙以前干什么去了？但凡你们以前对大师兄和微妹妹好一点呢？】
    ……
    【emmm还故意剪辑、找记者倒打一耙。】
    【幸好是千阳大师，要是其他人遇见这种事情，有口说不清，影响到学校那边，微妹妹还上得了大学吗？】
    【用心太险恶了！】
    【老东西滚远点儿！】
    千阳三人在直播间解释后，立刻被观众搬运到了其他平台。
    虽然一部分网友仍然觉得杨微不应该对两位两人家说那么狠的话，太不尊重人了，但是更多网友能够理解杨微的心情。
    事后也有当晚的围观群众发出了完整的视频，事情渐渐平息了下来。
    “你今晚要不要在家休息？”
    马上就要到和大流约好会合的时间，千阳整理了一下东西，问道。
    杨微红着眼睛点点头，“我要去。”
    “行，那就走吧。”
    杨茂看着他们准备的几大袋子东西，问道：“不是说在郊外？你们怎么过去？我这会儿没事，送送你们吧。”
    千阳道：“不用，大流借了一辆车，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杨茂没有勉强，点了下头，随后看了杨微一眼，压低声音道：“师父，杨微她……”
    “应该没什么事情。”
    “唉……那你们注意安全。”
    “嗯。”
    三人提着几口袋东西来到小区门口，大流已经将车停过来了。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几人，说道：“千阳姐，你们这是……要搬家啊？”
    千阳道：“我们打算在那边休息一晚，明天再回来。”
    大流不由地朝他们竖起了大拇指，感叹道：“在闹鬼圣地也只有你们能做到了。”
    几人上了车，和杨茂打过招呼，车辆就出发了。
    途中，杨微情绪已经好一些，好奇地问：“大流哥，闹鬼圣地是什么地方啊？”
    大流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好像是一座墓地，特别奇怪，粉丝只给我发了地址，具体什么情况要去了才能知道。”
    “从这里到那边一个多小时呢，你们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吧。”
    杨微打了个哈欠，靠在车门上，的确有些困了，想来昨夜应该没有睡好。
    千阳傍晚时候睡了一觉，这会儿不怎么困。
    杨微特意在平板上下载了几部惊悚电影，千阳随便挑了一部，算一算时间，到地方了差不多刚好看完。
    千阳戴上耳机，一时间车厢里无比安静。
    这一部惊悚电影突出了感官上的刺激，各种血腥恐怖的画面，配上诡异阴沉的音乐，剧情上倒没什么逻辑，远远不如《重演》。
    看到后面，千阳本来没什么困意，差一点都被它哄睡着了。
    终于，车辆停在了一座雾蒙蒙的山下。
    大流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月光笼罩着这座山峰，茂林丛林像一个个宁折不弯的武士，沉默坚定地站在哪里。
    不时有动物从坡上掠过，一些碎土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千阳姐，到了。”大流道。
    杨微和桑辰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千阳关上平板，摘下耳机，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夜已经深了，一条蜿蜒的小路绕着山体，看不见尽头，黑暗如影随形地笼罩在道路两侧，不知道此处通向了什么位置。
    其他几人陆陆续续下了车，大流抚了抚肩上的鸡皮疙瘩，穿上了衬衣外套，缩着脖子说：“这地方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师父……”桑辰走到她身后，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轻声唤道。
    千阳抿了抿唇，说道：“不是感觉。”
    大流动作一顿，神色微僵，“不、不会吧？这里不会真的有什么……”
    千阳道：“这里有没有不清楚，山上肯定是有的。”
    大流：“……”
    虽然他经常用鬼怪之类的东西做直播效果，事实上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即使他相信千阳，但是只要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就是一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所以，他才能去各种流传诡异传说的地方探险。
    话虽如此，大流此前已经了解过千阳的权威性，她说的话肯定不会有假。
    大流咽了口唾沫，看了看面不改色的师徒俩，他们好像并不觉得害怕……
    杨微是个女孩子，还那么小，她应该会害怕吧？
    大流扭头看向杨微，只要不是他一个人害怕就行了，也好有人一起和他做个伴。
    杨微把装满零食的塑料袋递给他，说道：“大流哥，你帮我拿一下。这里面还有自热小火锅，一会儿饿了咱们可以吃。”
    大流下意识接过塑料袋，狐疑地看着她。
    是他的错觉吗？
    杨微没有听见千阳大师说的话吗？
    这山里有那种东西！
    就是那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真的有！
    可是，为什么杨微看上去那么冷静？
    甚至还带着一些期待和兴奋。
    “大流哥，他们进去了，我们赶紧跟上去吧。”
    说完，杨微提着另外一口袋东西追了上去。
    大流迷茫地看着她，心想她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杨微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有动静，转头朝他看过去，“大流哥？”
    “……啊？”大流反应慢了半拍，似乎不怎么愿意挪动脚步。
    杨微看着他泛白的脸色，心中了然，重新折返回来，推着他往前走，“你走中间，我来殿后。”
    大流僵硬地被她推到了小路上，怔愣问道：“微微，这里真、真的有鬼吗？”
    杨微睁大眼睛，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颤抖，古灵精怪地点了下头，“有啊，她就走在你前面呢。”
    大流：“？”
    看来他还不知道秦舒怡的事情。
    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模样，杨微噗嗤笑了一声，说道：“放心吧，她说她会保护你的。”
    大流扯了扯嘴角，对前面的空位说：“……谢谢你啊。”
    杨微失笑，说道：“走吧，姐姐在呢。就算有鬼，也不敢靠近我们。”
    大流挠了挠头*，赶紧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千阳仿佛有目的性，不需要大流提醒就知道该往哪里走。
    他们一直穿梭在偏僻的小路上，周围杂草很多，像是许久不曾有人走过。
    “这里应该不是大路吧。”杨微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将手电筒照向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一望无际的树林，穿梭在林中的动物掠过树木和满地枯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而且，越往山上走，就越是感到阴凉。
    自从知道山上有脏东西后，大流经常被突然的动静吓一跳。
    听到杨微的话，大流解释道：“这座山里好像住着一户人家，得到了政府许可，在山上修了一条大路，没有经过他们的允许，不可以从那里上山。所以，粉丝让我们从这条小路走。”
    杨微愣了一下，问道：“你确定是不可以从大路上山，还是根本就不可以上山？这条路我感觉根本就没有人走过。”
    大流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几秒钟，说道：“应该不会吧？这座山又不是私人财产……”

 第50章

    室内陷入一片沉默,饶是千阳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也感到了一些震惊。
    宋家此番行为可以说是丧心病狂了。
    完完全全就是让那些母子承担了这么多年他们造成的孽果，那可是要万劫不复的！
    只有每隔二十八年重新献祭一对和宋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母子,才能保他们家族血脉平安顺遂。
    宋云离抬起眸子，问道：“你可曾听说过此法？”
    千阳点了点头,“嗯,曾经在《山海外传》中看到过，此咒名为大罗罪。”
    宋云离道：“据说被献祭的母子无法往生,是真的吗？”
    千阳抿唇道：“嗯。”
    被献祭的母子要么堕入十八层地狱，承受酷刑，要么如同他母亲、弟弟一般，化为怨魂游荡在世间。
    “……本来被献祭的人，应该是我。”宋云离伸手抚向自己的脸，“自我有记忆之后，一直住在这地方。”
    “这里门窗被严严实实遮住，很多年我都没有见过太阳。”
    “在十二岁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我只记得小时候，每隔半个月外面的人都会把母亲放出去，直到第二天她才会重新回到屋子里。”
    “每一次她回来,都会抱着我哭上很久。后来,她就怀孕了。”
    宋云离俯身,看着电脑屏幕倒映出的脸庞，“宋星归……也就是我的弟弟，他的出生并没有让情况变得好转，反而更严重了。母亲生下他之后,精神开始出现问题,好几次差点失手掐死了他,回过神来之后，她就会抱着宋星归崩溃大哭，埋怨他那么小，为什么和父亲长得那么像。”
    说到这里，宋云离发出一声轻嗤，“本来在母亲生下我之后，一切都该结束的。可惜，我和父亲一点都不像，所以他们选择了宋星归。”
    “我六岁那年，外面下了很大的雨，一群人守在门口，他们打着黑伞，站在雨幕中，直勾勾地看着这间屋子。宋星归发了高烧，昏迷不醒了两天，母亲带着他走出这间屋子，我以为她只是带宋星归治病去了，可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宋云离环视这间屋子，说道：“那之后，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很久，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我的存在。”
    “有一次，我昏睡了很久，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头发变长了，也透过镜子看到了重新回到这里的母亲和宋星归。一段时间不见，宋星归已经能走路了。”
    就在那时，他第一次见到了母亲和弟弟的亡魂。
    它们重新回到了故地，如同往常一般，陪伴在宋云离身边，直到他十二岁，第一次离开这栋屋子。
    虽然千阳在此之前已经有过猜测，宋云离和母亲、弟弟一定经受了非人折磨，才会对整个宋家恨之入骨，可是听到其中的来龙去脉后，千阳仍旧感觉心脏紧了一下。
    宋云离被关在这里十二年，前六年有母亲作伴，后六年有母亲和弟弟的亡魂作伴，从六岁开始，他就知道了母亲和弟弟被活埋死亡的真相，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每一天都是怎么度过的呢？
    “我要宋家所有人都付出代价，我也要无辜枉死的人再入轮回。”宋云离平淡语气中透着坚定，“除此之外，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千阳，我并不打算把你牵扯进来。”
    他所做的事情，不仅仅为了报仇，也为了让母亲、弟弟以及在此之前被献祭的无辜母子脱离苦海。
    千阳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格，要是把她换到宋云离的位置上，她敢保证自己会做出比他更狠毒的事情，她会将古往今来所有邪恶的禁术都用在宋家人身上。
    别说宋家的孩子无不无辜，宋家人养的母鸡下蛋她都要挫骨扬灰。
    离开书房时，宋云离安抚被他情绪影响变得不安的弟弟。
    “谢谢你，今晚在这里歇着，明日我再让人送你们回去吧。”
    “嗯。”千阳没再说什么，推开房门走了。
    “师父。”
    “姐姐！”
    “千阳姐。”
    千阳怔了两秒，看见三人坐在门外的院子里，地方铺着一张地毯，上面堆满了零食，几盒自热小火锅正在“咕噜咕噜”发出响声，散发美味迷人的香气。
    管家站在一旁，笑道：“说起来，宋先生还没吃晚饭呢。”
    千阳毫不犹豫地转身，重新推开了书房的门，探进半截身子，问道：“宋云离，吃火锅吗？”
    第二天，宋云离正好要回公司，顺路和他们一起回去了。
    千阳没等杨微几人开口，跟在宋云离身后，一头扎进了豪车中。
    “你们自己回去吧。”千阳朝几人摆了摆手。
    昨晚过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挤了。
    回到市区，宋云离将千阳送到了小区门口。
    “告辞。”
    “我回去了。”
    千阳看着车辆走远，在路边等了几分钟，大流他们的车也赶到了。
    “不愧是豪车，跟在他后面一路畅通无阻，加塞都有人主动让位置。”大流感叹道。
    “那是人情世故。”杨微道。
    千阳看着几人朝自己走来，“他说的话，你们听到了？”
    三人话音一顿，眼神飘忽，不敢说话。
    桑辰紧张地低下头，说道：“对不起，师父。”
    “偷听不是什么好习惯。”千阳睨了三人一眼。
    “对不起……”
    “对不起。”
    大流挠了挠头，干笑道：“没想到传说中的世家，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千阳并拢双指，嘴里念念有词，左手扣住大流的手腕，一阵吟诵后，说道：“好了，我给你下了咒，一旦泄密，原地暴毙。”
    大流：“？？？”
    “千阳姐，不用这么狠吧！！！”大流崩溃道。
    千阳铁面无私道：“谁让你偷听。”
    大流也知道事关重大，自己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出去。
    “那、那他俩呢？他们也偷听了！”
    千阳瞄了眼自家紧张的小徒弟，和一脸无辜的杨微，说道：“你们俩中午只能吃一碗饭。”
    “好的！”
    大流：“？？？”
    “这不公平！”
    千阳不搭理他，转身就往小区里面走。
    桑辰赶紧跟了上去，杨微绕到大流身后，推着他往里走，笑道：“放心吧，姐姐给你下了禁言咒，关于宋先生的事情你说不出去而已。”
    大流松了口气，嘟囔道：“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不然呢？我可算是半个关门弟子！”
    中午，大流吃完饭就回去了。
    千阳上午没时间直播，这会儿也打开了直播，和观众聊天。
    【（指指点点）怎么回事？昨晚不是说有直播吗？】
    【你和大流出去探险，为什么不开直播？】
    【啊啊啊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流说你们遇到了一些意外，好奇死我了。】
    【那什么闹鬼圣地，不会真的有脏东西吧？】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千阳解释道：“出了一点意外，不小心闯进别人家里了。”
    【嗯？？】
    【不是说在山上吗？】
    千阳道：“总之没遇到什么事情。”
    晚些时候，突然有一个自称杨茂堂弟的人在网上发声，控诉杨茂兄妹俩有出息了就忘本，不顾爷爷奶奶死活，不顾父母的养育之恩，扬言要他们给出赔偿，否则不会善罢甘休。
    经历澄清视频后，大部分网友并不买他的账，不过其中难免存在一些浑水摸鱼的人，趁机攻击千阳和杨茂兄妹俩。
    杨微并不惯着他，注册了自己的社交账号，把以前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摆出来。
    正好高考结束，她最近跟在千阳身边没什么事情，有的是时间和他们回忆曾经的事情。
    网友对待的此事的看法也十分犀利。
    【不好意思，不管爷爷奶奶死活难道是碰瓷不成，你爸妈不把他们接回去，让他们天天在大师兄的公司闹吗？】
    【浅扒一下，高中都没考起的家伙，七月十八号要结婚了。】
    【怎么？家里买不起房子，要一家人来碰瓷了？】
    【不懂就问，拿了人家父母几十万赔偿金能不能先还回来？然后再来提抚养费的事情。】
    【笑死我了，赔偿金有三分之一花在他们两兄妹身上了吗？】
    【你干脆直接把收款码放出来，大家给你捐点款吧？】
    见大家都不站在自己这边，那位堂弟像是逼急了，放出狠话要是不给钱，就要让他们兄妹俩身败名裂。
    杨微一点不慌，被逼急了，他开始放出杨茂兄妹俩学生时代的事情。
    譬如，杨微经常在学校打架，每次都说他们先欺负自己，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呢？
    杨微回复：“因为我没钱交保护费。”
    譬如，杨微一个女孩子，经常放学不回家，在外面和其他人鬼混。
    杨微回复：“在学校门口小卖部打零工，一周两块钱。”
    譬如，有一次动手伤人，进了派出所。
    杨微回复：“有个老变态诱拐学生，我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学生家长送的锦旗还在我书包里。”
    譬如，她不爱干净，衣服一周才换一次。
    杨微气笑了，被他蠢笑的。
    “温馨提示：我以前只有一套衣服用来换洗。”
    围观网友也看笑了。
    【？？？】
    【你这不是纯纯自爆吗？】
    【我草……你不会觉得自己说得很对吧？
    【我第一次看见这么蠢的人。】
    【啊？他不是友军吗？我怎么觉得他在反讽自己父母如何如何不是人呢。】

 第51章

    回到家中,千阳再次打开了青柠后台。
    【哇！看我蹲到谁了。】
    【直播时长不是结束了嘛。】
    【啊啊啊网上讨论得好吓人，主播你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啊？方列他表哥真的在做那种事吗？】
    【方列之前说的挖祖坟的朋友就是他吧？】
    【我还听说前段时间大流探险的隧道就是他用来搬运棺材的地方，里面其实还有一条密道。】
    【主播你说句话！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千万不要包庇他啊！】
    直播间观众仍然在讨论这件事情。
    千阳道：“临时开启直播,就是想和大家说一下这件事情。”
    【什么什么？】
    【（放个耳朵。】
    【到底怎么回事。】
    千阳沉声道：“几天之前，我和大流探险那天晚上,我们遇见了意外。”
    “当天我们从一条小路上山,来到了一座墓园。几十座坟墓的墓碑全部被破坏了，其中十九座坟墓被挖开了,棺材也不翼而飞，并且那一座山有私人使用权，其他人不可以擅自进去，有人故意引导我们去了这个地方。”
    【卧槽？】
    【难怪那天回来之后，你和大流都闭口不谈。】
    【意思就是，主播本来不了解这件事情，但是有人故意想把主播拉进去？】
    【如果宋云离真的在做这种事情，涉及到了整个世家和大财团,千阳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主播，在这么庞大的财团面前,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背后的人用心好险恶,故意让千阳和大流发现,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啊！】
    ……
    【草！难怪连线的人信誓旦旦说千阳一定知道这事儿，不会就是他故意把千阳拉下水吧？】
    【我服了，还说主播同流合污，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希望主播站出来做什么吗？】
    【把主播和大流当枪使啊。】
    千阳不可谓不聪明,三言两句就将自己放置在了受害者的位置,让白天连线的男人在观众心中留下了一个不择手段牵连无辜之人的形象。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了解山下的规矩，师门还需要我去振兴，上一次在路上遇袭已经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多烦恼，我没有能力凭借一己之身挑战巨人，我只想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千阳语气沉沉，“如果你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应该去求助于国家法律，而不是利用我去做什么。”
    【妈耶，仔细想一想真的很可怕，那个人应该是宋家旁系的人，他有钱有权不敢露面也不敢自己去阻止，而是把无辜的主播拉进这趟浑水，幸好青柠平台老板和宋云离沾亲带故，出面帮她澄清，否则千阳在舆论压力之下，就不得不站出来和一个世家对抗。】
    【宋家人做事这么恶心吗？宋云离他至少没有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吧？】
    【好无语，你们自家的事情，关上门自己解决好不好？不要拉上我们无辜的千阳。】
    【千阳大师出什么事情我真的会和你们线下拼刺刀！】
    【幸好主播白天连线的时候没有说出来，否则事情就不可挽回了！】
    千阳叹息一声，说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不能说。我只能提醒一下，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大家注意甄别，不要被别人当成枪使。”
    【话说，千阳大师好像提到过大罗罪，和这事儿有没有什么关系。】
    【对……今天那个男人听到这个就变得很不对劲。】
    【说真是，就算宋云离下了“不往生”，他本身也是宋家人，而且已经成为了宋家最高的掌权人，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那么做。】
    【听起来，好像是宋家以前用过大罗罪？】
    【不过，就算曾经宋家做过什么，我也觉得不至于伤及后代。】
    【今天这事儿出来，宋氏集团股票一路走低……】
    千阳并没有回答大罗罪具体的内容，需要网友自己往深里挖掘，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引导他们继续挖掘这件事。
    说实话，千阳说出自己的交易之后，没有想到宋云离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她还以为宋云离是那种心比天高目中无人的人，结果好像……没有很强硬？
    他好像真的不太在乎复仇之外的任何事情，包括自己的所有权。
    第二天，青柠平台官方账号果然代替宋云离发表声明，进入千阳直播间的男人叫作宋植，是宋氏集团旗下一个中小型企业的总经理，宋云离整理出了他这些年偷|税|漏|税、非法融资以及其他一些违法乱纪行为证据，交给了警方。
    警方已经第一时间将他带回去调查，切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
    同时，宋氏集团其他子公司纷纷出来转发了微博，仿佛以此证明他们对宋云离并无二心，网友也因此感到了疑惑。
    【宋氏集团子公司基本都是宋家旁系在管理，宋云离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危害他们的事情，为什么他们急着和宋植撇清关系呢？】
    【所以……宋植在胡说八道？】
    【不对，千阳大师说的话，不是侧面印证了太行市的确有人在下咒。】
    【看不懂，到底怎么回事？】
    【宋云离接管宋氏集团后，分给宋家其他人的实权并不多，所有决策权都在他手里，宋植对他心有不满，恶意抹黑也有可能。】
    【可是宋氏集团股市下行对其他人也没有好处。】
    【这里面有猫腻？青柠平台的声明并没有回应宋植在直播中说的话。】
    就在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时，鲨鱼平台玄学区头部青肆，在直播时被人问及了此事。
    和千阳最后一次纠葛后，青肆掉粉近三十万，但是他并非徒有虚名，此前积累了一批较为忠实的粉丝，人气在鲨鱼平台的玄学区仍旧可以称之为头部。
    【青肆大师，隔壁平台说的不往生和大罗罪到底是什么？】
    【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最近吃瓜吃得好上头。】
    【到底是什么啊】
    青肆依旧保持不露脸直播，看到弹幕上的回答，他轻咳了一声。
    “我倒是有所耳闻。”
    “大罗罪实际上就是一种献祭的法子，一般情况下都是家中从祖上就做了一些天理难容的事情，足以让家族血脉流尽。为了保住血脉，绵延子嗣，需要找到一个八字契合的女人结婚，生下一个孩子，将他们豢养在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在幼子七岁之前，以生性凶恶的牲畜为祭祀台，将母子活埋，限于大罗神仙代替仙人赎罪。并且，这并不是一劳永逸，通常二十八年为一个周期。”青肆沉声道。
    此话一出，直播间观众彻底傻了眼。
    【卧槽……】
    【这家人祖上作恶多端，结果却要一个无辜的女人和孩子承担罪责？】
    【二十八年为一个周期就是每隔二十八年就要重新献祭一对母子？】
    【太恶心了！居然还有这么恶毒的法子？】
    【可怕至极。】
    ……
    【但是，因果关系出来了！】
    【如果和传闻中的一样，先有宋家布下大罗罪让无辜母子为他们顶罪，后才有不往生祸及整个家族血脉！】
    青肆一番话犹如点睛之笔，往人群中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迅速引起了网友大范围讨论。
    好奇心作为动力，网友全部化身福尔摩斯，挖掘其中的真相。
    宋云离的生母许华慈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她的资料记载，二十九年前难产死亡，宋云离因体弱多病从小生活在老宅，直到十二岁才被送到了国外。
    并且，同一时段宋家只有许华慈生下如今唯一的继承人，宋云离。
    然而，随着方列曾经的一段直播视频被扒出来，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啊？？？】
    【方列在直播中提到过姨母，2002年才去世，那时他还没出生。】
    【那是二十三年前，不是二十九年前。】
    【许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家里只有许巧凤和许华慈两姐妹，他说的姨母肯定就是许华慈。】
    【许华慈的死有猫腻？】
    【事情越来越吓人了。】
    ……
    【或许你们知道，宋家几乎没有过女主人吗……】
    【听我爷爷说，宋家早年黑白通吃，经常和东南亚有来往，战乱时期还曾倒|卖|军|火，后来才彻底转成了白。】
    大众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了宋家身上，难免一些了解实情的网友在网上发言。
    千阳倒是在这件事里隐身了。
    “师父，宋氏集团股市暴跌，再这样下去迟早都会完蛋啊。”杨茂看着手机感叹道。
    千阳道：“那怎么了？”
    “虽然这么庞大的集团一时半会儿倒不了，但是他旗下的企业和子公司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事情发酵这么久了，怎么没有人出面控制一下舆论呢。”
    “为什么要控制？”千阳不解道。
    杨茂愣了一下，瞠目结舌道：“宋先生不打算控制？这大厦将倾，宋氏集团倒了，下面得死多少人啊？”
    千阳道：“不至于，宋云离应该有分寸。”
    杨茂拧眉道：“师父，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尘归尘，土归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什、什么意思？”杨茂一脸懵逼道。
    “让真相大白，该轮回的轮回，该死的去死。”
    千阳仔细想了想，比起一副漂亮却冷冰冰的皮囊，她还是想要一个鲜活、完整的收藏品。
    那些死后自愿将皮毛献给她的动物，总没有生前那么令她喜欢。
    所以，她和宋云离重新做了一笔交易。

 第52章

    这个过程相当繁琐,在墓园就耗费了两个小时。
    火焰焚烧黑色棺材，浓浓烟雾飘向上空。
    众人站在深坑旁，看着被火舌席卷的黄纸,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等到火焰熄灭，坑中只剩下一团灰烬。
    乌云密布的天空终于飘起了雨水,宋云离怔愣地抬起头,记忆重新被拉回了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天。
    他砸碎了玻璃，隔着窗户的碎口,看着同样一片天空。
    那时，他是好奇和害怕。
    那些人穿着黑色衣服，撑着黑色雨伞，静静站在雨幕中，像一座座耸立在地上的墓碑，将怀抱着弟弟的母亲围在中间。
    雨声淅淅沥沥隔绝了他们的对话声，宋云离只听得见母亲的哭声。
    当母亲走进雨雾中，没有人为她撑伞。
    她耸着瘦弱的肩膀,将弟弟紧紧抱在怀里，跟在那些人身后离开了。
    快要走出他的视线范围时，她忽然回过头来,雨水顺着她的脸颊蜿蜒流下,她看着宋云离,勉强露出笑容，唇瓣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
    宋云离没有看清，但是他知道母亲在说什么。
    因为每一次她被带走的时候,宋云离即将一个人留在那栋房子里,她都会告诉他：“我会回来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母亲最终还是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
    只是，比以前晚了几天。
    “走了。”
    千阳回身拉住他的手，一如来时的模样。
    密密麻麻雨水仿佛在众人身上形成了一件毛茸茸的外衣，宋云离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能够感受到的温度只有和她皮肤相贴的地方。
    “以后，我没有工作了。”宋云离毫无征兆地开口。
    千阳回头看他一眼，说道：“我有钱。”
    “我什么都不用做？”
    “嗯。”
    千阳道：“你也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宋云离低下头，“……好。”
    雨下得越来越大，千阳一行人在老宅住了一晚。
    洗漱完之后，千阳独自前往宋云离的房间。
    房门敞开，宋云离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架相框。
    相框中镶嵌着一幅画，大概是他画的记忆中的母亲和弟弟。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宋云离将相框放回去，转身朝千阳看来。
    宋云离那身青色浴袍很是松垮，胸口露了大半，腰间被腰带拴住，遮住了下半身。
    随着他回身动作，浴袍领口开得更大了，鼓鼓囊囊的胸肌呼之欲出。
    千阳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一眼，马上又收敛了自己，人家这会儿估计正在伤心，可不是她欣赏收藏品的时候。
    宋云离掠过她脸上闪躲的表情，敛了眸色，身体往前靠了几分，问道：“有事吗？”
    千阳点头，“我过来看看你。”
    宋云离身上皮肤很白，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肌肉饱满匀称，锁骨中间有一颗小黑痣，随着他吐出的气息一起一伏，非常……性感。
    宋云离往旁边挪了几分，示意她坐过来。
    俗话说得好，食色性也。
    尽管在此之前千阳并不觉得自己是好色之徒，但是宋云离这么毫无防备地露出这一面，千阳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不往他身上看。
    换成其他时候，反正宋云离已经是她的等比例手办，她想看就看。只不过现在，她觉得宋云离的心情比较重要。
    “放心，我没事。”宋云离察觉到了她的目的。
    “啊？……哦。”千阳在他身边坐下，眼神有些恍惚。
    离得近了，千阳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男性荷尔蒙和沐浴露的清香，莫名有些不自在。
    “你……”
    “我没有。”
    人家刚开口呢，千阳就不打自招了。
    宋云离眉梢微抬，支起脑袋，腹部肌肉轮廓若隐若现，“什么？”
    “你……不伤心吗？”千阳问道。
    宋云离抬起眸子，发梢的水汽打湿了浴袍，露出了一些皮肤纹理，他摇了摇头，“不伤心。”
    见千阳面露不解，宋云离继续说：“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二十三年以来，究竟是他们不肯离开，还是我不肯让他们离开。”
    “不过，不重要了。”
    宋云离并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十二岁被许巧凤救出去，二十几岁就成为了宋氏集团的掌权人。这些年间，他必定经历很多大风大浪和勾心斗角，并不是真正用于收藏的花瓶。
    他的手段如果不够狠辣，可能都活不到这一天。
    “接下来呢？你打算做什么？”千阳问道。
    宋云离道：“宋家还有一些事情处理，除此之外，我个人名下还有几家公司和资产，我打算交给方列他父亲管理。”
    千阳点头道：“行。”
    “另外，既然我答应了你的条件，从今以后我会留在你身边，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我的资产也可以全部转移到你名下。”
    千阳思考几秒钟，说道：“不用，你自己留着。”
    “那也好，以后有了替代我的人出现，我还有自己生存的能力。”
    听到这话，千阳皱了下眉头，“你不能自己生存，离开我你就会死。”
    “可是，会有人代替我的。”
    千阳摇头，“我不会让你死。”
    “所以……我应该是唯一的？”
    “当然。”
    千阳理所当然这么觉得。
    千阳自然知道世界上比宋云离更漂亮的皮囊一定存在，但是她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收藏起来。
    宋云离抬起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你们玄门弟子，注重承诺吗？”
    千阳道：“当然，我们千家弟子言出必行。”
    “那就好。”
    翌日，一行人回到了宋云离的庄园，他自己也搬了回来。
    不过他最近需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经常早出晚归看不见人影。
    杨微差不多到了该去首都大学报道的日子，千阳一行人将她送到学校，准备好了上学所需的东西，在首都住了两晚，就到了谢妍和顺意回来的日子。
    这天，千阳几人早早赶到了机场。
    【嘿嘿，顺意终于要回来了。】
    【期待！！！】
    【顺意宝宝以后跟在新主人身边要健健康康地成长哦！】
    【谢妍姐姐状态也调整过来了，接到了一部还不错的剧本。】
    【太好啦！】
    飞机抵达后不久，谢妍拉着行李箱，牵着一身皮毛漆黑的顺意走了出来。
    除了谢妍，旁边还有几位托运宠物的旅客，顺意昂首挺胸威风凛凛走在中间，其他几只宠物都夹着尾巴。
    “谢妍姐！”杨微站在等候区域喊了一声。
    谢妍立刻绕开围栏朝他们走了过来。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杏眼，放开行李，朝千阳伸出一只手，“千阳大师，您好。”
    “你好。”
    千阳握住她的手，随后去看自己的新宠物。
    顺意身上有伤的地方已经被厚厚的毛发遮盖住了，只有鼻子上一道疤痕清晰可见。
    【顺意壮了不少啊！】
    【谢妍姐姐也胖了一些。】
    【这家伙好像有点怕千阳。】
    【嘿嘿嘿千阳的小家庭又多了一个成员。】
    【顺意你好呀，我是你的漂亮ee。】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接到顺意之后，他们没有在首都逗留太久，第二天就回到了太行市。
    顺意确实有些害怕千阳，一见到她就夹住尾巴，搞得千阳很是郁闷。
    不过，回到庄园之后，宋云离正好在家，它一看到宋云离就跟炸了毛似的，使劲往千阳身后躲。
    哪怕送走了母亲和弟弟，他身上浓厚的阴气也没有消减下去。
    晚上，方列突然来访了。
    “表哥！”方列老远就扯起嗓子喊了一声。
    宋云离皱起眉头，睨他一眼，“小声点。”
    “哦……”方列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千阳大师呢？我找她有事。”
    宋云离道：“在后院。”
    有了这么大一个草坪，千阳不喜欢闷在房间里，直播的时候都是在外面。
    她连线到了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千阳大师，您帮我们看看这个房子吧。”男生说道。
    千阳问道：“怎么了？”
    男生道：“我们搬进来两个月了，总感觉屋子里阴森森的，而且半夜总听见卫生间有水滴声，但是所有水龙头都是好的。而且、而且，我们在屋子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男生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一侧的衣柜门，里面东西凌乱，露出了内壁。
    “大师，你看这里，像不像一道符？”
    千阳看了一眼，“嗯。”
    “除此之外呢？”
    “我们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堆石头摆成的奇怪形状，还发现了一些干草，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看着总觉得瘆得慌。”
    千阳了然道：“没事。”
    男生面露喜色，“真的没事吗？太好了，这里房租便宜，没什么事情我们就继续住了。”
    闻言，千阳话音一顿，问道：“多便宜？”
    “三室一厅才1200块呢！这里地段好，装修也不错，让我们捡了一个大漏。”男生喜滋滋地说。
    【？？？】
    【哥们儿你ip有这么便宜的三室一厅？】
    【地段好，装修好，1200块你们也敢租？】
    【这地方没有问题我吃屎。】
    【绝对不可能，我老家都没有这么便宜的房子。】
    【除非房东看上你了，否则我不信。】
    男生撇下嘴角，“千阳大师都说没什么问题了。”

 第53章

    周天,傍晚五点，千阳和桑辰赶到了活动举办地点——鸽子广场。
    鸽子广场是一座几十层楼高的大厦，楼下早早做了清场,红地毯一路铺到了马路边，迎宾工作人员站在大门两侧,微笑看着来来往往进出大厦的人。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让他们走了下来。
    周末杨茂放假，周五晚上就坐飞机去了首都探望杨微,宋云离便让司机送他们过来。
    千阳穿着那身改良后的道袍，走上了红毯，前面迎宾的工作人员立刻注意到了她，纷纷迎了上来。
    “千阳大师，您来了！”
    “千阳大师您里边儿请！”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桑辰往后退了一步，他还是不太适应这种环境。
    千阳如今在直播圈的地位举足轻重，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群的注意。
    跟着迎宾工作人员走进大厦，来到专门的电梯间,其中一人说道：“活动开场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您上去之后可以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饿了的话大堂准备了一些食物,可以过去吃点东西。”
    “好的。”千阳点了下头。
    乘坐电梯来到十二楼,迎宾早已通过对讲机告知了楼上工作人员,等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一位穿着工装的女孩站在通道中。
    “千阳大师，请跟我来。”
    “嗯。”
    女孩将他们带到一个单独的休息间，随后便离开了。
    “小桑月到了吗？”千阳问道。
    桑辰摇头,“不清楚。”
    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看到了很多主播,他们打扮得相当隆重,好像参加什么宴会，倒是千阳两个人，穿着平常的衣服就来了。
    反正还有两个小时活动才开始，千阳干脆打开了直播。
    【主播已经到后台了吗？】
    【啊啊啊是不是很多大神主播都去了？】
    【好羡慕主播，可以和那么多主播见面。】
    【我更羡慕其他主播，可以千阳见面。】
    【嘿嘿嘿据说活动开始的时候，主办方也会开启全网直播，好奇全球直播联盟到底要做什么。】
    千阳道：“活动还有两个小时左右才会开场，有点无聊，小桑月他们应该还没到。”
    千阳认识的主播并不多，尽管那天在小桑月和叶子的带动下和他们吃了顿饭，她能够喊出名字的主播仍然不多。
    “继续抽奖连线吧。”
    千阳抽取了几名观众连线，大多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
    没一会儿，休息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以为来人是小桑月，桑辰立刻去开门，打开门后才发现是几位不认识的主播。
    “请、请问千阳大师在吗？”几位主播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屋里看。
    桑辰侧身挡住了他们的视线，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能不能和千阳大师合影啊？”
    “然后……也想请千阳大师顺便算一算，当然，我们肯定会给钱的！”
    类似事情千阳并不少遇见，随着名气越来越大，户外直播时经常遇到求助于她的人。
    一般情况下，千阳只要有时间都会帮他们算一算。
    “徒弟，让他们进来吧。”千阳道。
    闻言，桑辰没有继续阻拦，往后退开一步，让开了路。
    几人鱼贯而入，发现千阳正在直播时，更是紧张了起来。
    今天参加活动的主播，并不仅仅只有大神主播，也有一些小有名气的主播，能够通过千阳的直播间被观众看到，对他们而言只有好处。
    这些人像提前说好了似的，排成一列，井然有序，先是和千阳合影，再说出自己的问题。
    千阳性格比较随和，不是太难完成的拍照要求，她都会尽可能地配合他们。
    一位男生拍完合照后，希望千阳能帮他看一下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千阳示意他坐下，随后手指搭住他的脉搏，仔细探查一些功夫，说道：“你身体亏虚严重，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欲|望。”
    男生脸色明显僵了一下，脖子肉眼可见地变红，“大师，我、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千阳诧异道：“是吗？那你昨天晚上凌晨三点都没睡是和谁在一起？”
    男生：“……”
    男生一脸不可思议，“……这都能算出来？”
    千阳道：“总之，回去注意控制一下，回头我写一张单子给你，喝两副药调整一下就行了。”
    男生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大师。”
    【等等，没有女朋友他凌晨三点和谁……男朋友？】
    【笑死我了，py吧。】
    “千阳大师，我最近总是睡不好，心情烦闷，脸上长痘，大姨妈也不来了，应该怎么缓解啊？”
    千阳道：“找个男朋友。”
    “啊？我和前任刚分手呢！”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女生神情羞涩，“那种运动型的……”
    “回头找个篮球场坐两个小时就行了。”
    “好的好的。”
    紧接着，后面所有人都让千阳号起了脉。
    桑辰则坐在一旁，打开了手机付款码。
    千阳道：“少抽点烟。”
    那人一惊，“大师，我不抽烟！”
    “你抽，一天至少半包。”
    “……”
    千阳道：“你心眼太小了，容易钻牛角尖。”
    “没有啊，我是一个特别大方的人！”
    “还喜欢装大方。”
    “……”
    千阳道：“你怀孕了。”
    “？？？”
    “不到两个月，胎位不正，建议趁早去医院检查。”
    “……好的。”
    ……
    千阳在休息室号脉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开了，聚集在她休息室的人越来越多，现场一些工作人员也轮流过来排队。
    千阳不管算命还是号脉收的报酬都没有一个基数，通常他们愿意给多少就收多少。
    活动即将开场时，众人终于散去，千阳打开手机一看，进入收益四万八，几乎每一笔转账都没有低于五百。
    【草……一天收益快抵得上半年工资了。】
    【我要学这个！我要学这个！】
    【一天四万八？！】
    【纠正一下，一个半小时四万八。】
    【千阳：赚钱？就是这么简单！】
    千阳伸了个懒腰，说道：“确实，赚钱比我想象中简单一些。”
    【？】
    【我劝你收回这个话。】
    【你这么说也不怕我破防？】
    【可恶，除了你谁来赚这个钱我都眼红。】
    “好了，活动马上开始了。”
    千阳和直播间观众打了招呼，随后退出了请青柠直播app。
    工作人员也来提醒千阳，可以准备入场了。
    “你在这里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再联系你。”千阳对徒弟说道。
    “我可以去找桑月吗？”桑辰问道。
    “嗯。”
    千阳离开休息室，前往入场的地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主持人说：“请青柠直播的主播千阳女士入场！”
    两位小姐替她推开了门，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千阳走进场馆中，旁人小声提醒：“千阳大师，您的位置在第一排中间，座位上有您的名字。”
    “谢谢。”
    千阳走过阶梯式的观众席，来到了第一排，在中间位置找到自己的名字，坐了下来。
    此时座位上只有她一个人，台上大屏幕已经开启了现场直播，可以看到镜头聚集在她身上，弹幕不停地滚动。
    【千阳！！！】
    【妈妈我爱你！】
    【哈基阳你就是我的神！】
    【这个镜头好高清，完美地还原了千阳的美貌！】
    【草！她竟然没化妆，皮肤这么好吗？】
    【主办方很上道，千阳大师第一个入场！】
    【要是其他主播先进来，估计大家都得挨骂，直播圈没有人能撼动千阳的地位。】
    随后千阳入场，其他主播也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无一例外，他们基本都会先和千阳打过招呼之后再回到自己位置上。
    最终，所有受邀主播都进入了场地，叶子和小桑月分别被安排在了她的左右两边。
    “不知道这个直播联盟到底要做什么，在其他国家也举办了类似的活动。”小桑月嘟囔道。
    叶子说：“具体不清楚，活动结束之后，主播都对活动内容闭口不言，国内好像是最后一场活动，所以进行了直播。”
    “搞得我都有点好奇了。”
    “小桑月，千阳大师，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那边好像有零食。”
    千阳对他们的其他谈话内容不感兴趣，听到他说零食，立刻朝两边看了过去，“吃。”
    【哈哈哈！】
    【我服了，千阳只对食物感兴趣。】
    叶子帮他们拿了些东西过来，所有主播到齐，活动正式开始。
    “欢迎各位主播来到全球直播联盟活动举办现场，我是本次活动的代理人，白悦。”
    “今天邀请大家来到这里，是想宣布一件事情。想必大家饿着肚子坐在这里，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我们在隔壁宴会厅准备了丰盛的食物，活动结束后立刻就可以前往享用，为了不耽误大家用餐的时间，我在这里长话短说。”
    主持人站在台上发言，全场一片鸦雀无声。
    “全球直播联盟是一个建立在五年前的组织，他们为了策划这场盛大的活动，已经默默筹备了五年。他们建立了一个通向全球的直播平台，为了更好的实现各国文化交流，邀请了三十几个国家的主播参与这场活动，他们将在这个活动中，选出国内最受欢迎的十位主播，组成一个团队，登上这个面向全球的平台。”

 第54章

    直播间观看人数在眨眼间就滚动到了300人。
    然而屏幕上一片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反观青柠直播的弹幕已经飞快刷了起来。
    【家人们开始了！】
    【好紧张。】
    【居然可以看到直播联盟上的观看人数？】
    【好像直接切屏过来了。】
    【主播加油！】
    【保持平常心！】
    【其他几个主播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大家好，我是千阳。”千阳和直播联盟里的观众打了声招呼，弹幕依旧没人回应。
    “等一下再开始,我先看一下情况。”千阳对青柠直播的观众说道。
    千阳将直播镜头缩小成一个方框，悬浮在屏幕左上角,随后查看直播联盟首页的情况。
    整个界面密密麻麻都是直播画面框,右下角有一个人头图标，代表直播间现在的观看人数。
    处于页面最上方一排有六个直播间,id全部都是外国人的名字，观看人数基本上都在五万以上，并且还在持续上涨中，和千阳可怜兮兮的三百观众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按理来说，参赛国家一百万位观众，十位参赛主播，每个直播间几万人应该会有,但是千阳直播间观众少得可怜，也就是说这些观众不一定全部都会登录，也不会因为同国籍就偏私。
    看来,直播联盟官方在选择观众上做了很大的准备。
    首页右上角的排名没有更新,大概明天才会更新名次。
    千阳大概浏览了一下,首页三百多个直播间全部以观看人数排列，拉到最下面，千阳在倒数第几排的位置看到了自己，小组里的其他人基本都在她的上下左右,没有人的观看人数超过两千。
    【在干嘛？】
    【为什么不说话。】
    这时,两条孤零零的评论划过屏幕。
    千阳重新切回了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来到了1000。
    “我在看其他的主播。”千阳回答道。
    【不能理解……】
    【华国只有这种低俗的主播吗？】
    【穿的像巫师？打算做什么。】
    【不怕被诅咒？】
    【别这样，至少我喜欢。】
    【我也喜欢，她很漂亮。】
    弹幕渐渐活络起来，千阳直播间标题依旧是初入青柠平台那一个。
    弹幕语气听上去应该不是华国人，翻译系统将他们的文字直接转化为了中文。
    直到现在千阳也不觉得自己的标题有什么低俗的地方。
    她就是年轻靓丽的女道士。
    “大家不要误会，我是正经道士，算命卜卦答疑解惑，我样样精通。最近我正在进行一个粉丝福利的活动，参与抽奖就可以获得连线机会。”
    【算命？】
    【真的假的？】
    【不可能。】
    【醒醒吧麻瓜，霍格沃兹并不存在。】
    【我们不是可笑的华国人，我们崇尚科学。】
    【不要再试图欺骗我们。】
    千阳疑惑道：“麻瓜什么意思？霍格沃兹又是什么？”
    【？】
    【你最好不是在开玩笑。】
    【你连这么伟大的作品都不知道？】
    【太无知了。】
    “我不知道很奇怪吗？你知道我吗？”
    “你也不知道我，那是你无知吗？”
    青柠直播间的观众能够看到联盟平台上的弹幕，纷纷刷起了留言。
    【啊啊啊好神经，霍格沃兹怎么了？】
    【不是所有人都想去霍格沃兹，我们华国有自己的魔法学院！】
    【（微笑）这些洋人的嘴脸看得我好难受。】
    【不儿，你们真的忘记第一次进入千阳直播间的时候了？和他们差不多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期待看见他们打脸。】
    【外国友人们，相信我，没有人可以忤逆千阳！】
    千阳怼了两句，直播间观看人数顿时掉了几十个。
    看完了青柠观众的科普，千阳勉强知道了霍格沃兹是什么。
    “魔法学院吗？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和华国玄门差不多。不过，我不是你们口中的麻瓜，用你们的话来说，我是一位华国的魔法师，称为玄士。”
    千阳真诚地说：“你们有魔法师参加比赛吗？我希望能和他交流一下。”
    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
    【……】
    【你相信霍格沃兹？】
    【天呐！我误会你了！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希望你原谅我的无礼，霍格沃兹永存！】
    【所以你收到霍格沃滋的来信了？】
    千阳说完那番话之后，弹幕忽然变得友好起来。
    看来，霍格沃兹对他们非常重要。
    千阳不禁有些感叹，“没想到你们这么注重魔法。”
    与此同时，青柠直播间的观众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救命！】
    【这个画面怎么这么好笑。】
    【我宝真的相信了霍格沃兹。】
    【外国友人好搞笑。】
    【家人们，谁没有在窗边等待过霍格沃兹送信的猫头鹰呢？】
    【话说，华国玄术是真的，西方魔法学院说不定也是真的！】
    直播间的人进进出出，最终只有不到一千人看完了整场直播。
    因为他们好奇华国玄术，千阳花了四个小时讲解了一下玄术的由来，不过好像不怎么吸引人，偶尔只有两三个人回应他，大部分时候都非常安静。
    最终，第一天的直播结束时，留在千阳直播间的只有八百人。
    结束后，千阳退出了联盟和青柠后台，点进了参赛小群里。
    “好窒息……”
    “观看量差得太大了，我都不敢看微博，肯定会挨骂。”
    “怎么会这样？我以为至少会有一万人。”
    “别提了，流量大部分都在欧美那几个主播，竟然有两个人第一天就超过了五百万观众。”
    “队长呜呜呜怎么办啊？好丢人。”
    “微博上肯定在群嘲我们，太惨了。”
    “不用太在意，我们在国际上的受众本来就不多。”
    千阳道：“丢人吗？当做文化输出就行了。”
    “主要是太惨了！”
    “只有叶子直播间稍微好看一点，他直播那款游戏在国际上很受欢迎，而且技术比较好，才挤到了中排。”
    他们十位主播当中，只有叶子直播间观看人数突破了五十万，勉勉强强到了中排。
    翌日，早上九点，直播联盟更新了昨天直播的名次。
    个人赛排名前十的主播分别来自于欧美几个国家，排名第一的主播每小时增长观众为120w。
    团队排名漂亮国综合第一，平均小时增长为70万。
    无论在哪一个排名中，千阳和其所在队伍都被远远甩在了后面，即便有了叶子的五十万观众，他们小队平均小时增长值也才不到三千人。
    小队众人的担忧不无道理，结果出来之后，立刻被人发布在了社交平台上。
    一部分网友反应激烈，指责他们没用，给华国丢了脸，各种嘲讽贬低的言论层出不穷。
    其中不乏一些落井下石趁机追责于千阳的人，毕竟她作为参赛小队的队长，第一天的成绩几乎吊车尾。
    “师父，这两天你别上网了。”杨茂将脑袋从手机上抬起来，皱着眉头，“有一些人故意在带节奏。”
    千阳窝在沙发上，查看一些观众录制的直播片段，真是第一次比赛的第一名，塞西尔。
    她曾经是一位海洋救援人员，大概是她身上有着海洋的气息，海洋生物非常亲近她，四个小时直播内容就是她在海中和游鱼玩耍。
    直播过程温馨治愈，充满了岁月静好，让人惊叹于人类和海洋生物之间，竟然能够相处得那么和谐。
    哪怕千阳也看得津津有味。
    “不碍事。”千阳不以为意地说。
    她自己对这些其实并没有很在意。
    她倒是更加在意能不能和国外的魔法师交流一下，看看两边的魔法和咒法有什么不同。
    千阳研究了一下排名靠前的几位主播，和小队群里讨论的不同，他们并不是整活利用猎奇来吸引观众，相反的是，他们的直播内容非常具有深度。
    除了和海洋动物互动，其中还探索富人区寻找再利用物资的普通人、研究刑法犯罪的律师、分析世界格局的专家以及不失偏颇的旅行博主等等。
    可以说，他们拥有这么高的观看量都是应该的。
    观众会喜欢他们也是具有充分的理由。
    千阳和小队成员分享了自己的想法，与其想破头皮怎么争夺观众的注意力，不如保持自己的直播风格。
    至于结果如何，并不十分重要。
    第二天傍晚六点，千阳准时登录了直播联盟的平台。
    直播间观众仍然只有寥寥数百人，千阳并不放在心上，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今天的直播。
    “最近我二徒弟学习颇有成效，让大家看一下。”
    这些日子秦舒怡一直在修行，并且颇有成果。
    青柠直播间：
    【哇！】
    【鬼妹妹要修成了吗？】
    【嘿嘿嘿不知道鬼妹妹什么时候才能现行啊。】
    【你别说，我还有点期待。】
    联盟直播间：
    【看我找到谁了！千阳大师！】
    【妈嘟，光顾着看塞西尔直播，现在才发现这是鬼妹妹那个直播间！】
    【鬼妹妹是谁？】
    【鬼魂吗？】
    【主播要做什么？】
    千阳坐在茶几前，面前放着水壶和一个玻璃杯。
    “倒水吧。”千阳道。
    盛着半壶水的器皿忽然在茶几上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它像被一只手提到半空，慢慢向下倾斜，热气腾腾的液体顺着壶嘴倾斜而下，“咕嘟咕嘟”倒进了玻璃杯中。

 第55章

    数秒后,屏幕里出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妇女。
    她的体型和卡特相似，身体虚胖，脸上有很多细小的雀斑,背后是一间普通的客厅，窗户大开,四处通风,和国内时间不同，天空一片明亮。
    “你好。”
    “你好女士,我是玛茜。”妇女笑了一下，露出满口牙齿，“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屏幕下方同步出现了翻译字幕。
    千阳问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的两个孩子出现了一些问题。他们总是不睡觉、不吃饭，甚至不愿意洗澡，身体也总是不舒服，你知道这里看病很贵，我实在没有多余的钱送他们去医院,希望你能帮助我，至少让我知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以自己去买药。”玛茜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千阳一直盯着翻译字幕,担心看漏什么。
    【这是一位可怜的母亲。】
    【是的,在我们这边上医院看病是富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位伟大的千阳女士，希望你能给予她帮助。】
    【我们将为你献上衷心的祝福。】
    青柠直播间：
    【外国人说话怎么文绉绉的。】
    【哈哈哈翻译软件的问题吧。】
    【好像我曾经看过的音乐剧台词，好尴尬。】
    【喂！不许笑了，你知道在国外留子有一个外号叫小莎士比亚吗？】
    【话说国外看病那么贵吗？】
    【是的,而且有些地方挂号都要挂很久。】
    看完所有翻译弹幕,千阳说道：“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好的,女士。”
    玛茜拿着手机站起身来，镜头随之发生了移动。
    她走过楼梯，来到了二楼，走到一扇关闭的房门前，说道：“抱歉，我的孩子脾气很奇怪，所以你们可能会看到一些不太好的画面，请不要放在心上。”
    “嗯。”千阳应了一声。
    下一刻，玛茜打开了房门。
    镜头先是聚集在地上，地面铺着厚厚的朱红色地毯，然后扫到了木质床脚，一只孩童的脚搭在地上，听见开门声后，立刻将脚缩回了床下。
    “妈妈？”小女孩怯懦地喊道。
    玛茜似乎没有发现躲在床底的孩子，将镜头移动到了床上。
    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用被子包裹自己，缩在床头一角，身体蜷缩在一起，只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和满头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打理过的头发。
    她似乎在害怕什么，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身体还在轻微颤抖，“乔不在这里。”
    玛茜轻声道：“宝贝，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让这位女士帮你看一下吧。”
    千阳隔着屏幕，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也没有提醒玛茜床下还有一个孩子。
    玛茜走到床边，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露出女孩瘦弱的身体，“我的宝贝，你似乎又瘦了。”
    “妈妈，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小女孩似乎急于证明什么，立刻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情况似乎和玛茜描述得不太一样。
    千阳观察着小女孩的身体，那种瘦弱程度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脸上厚厚的污垢几乎已经侵入皮肉之中。
    玛茜揉了揉她的头发，对千阳说：“女士，我的孩子似乎患有某种怪病，她不喜欢吃饭，不喜欢洗澡，也不喜欢离开这个屋子，我也不愿意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我怀疑她心理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可是……我实在没有经济能力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联盟直播间：
    【好可怜的孩子。】
    【这位母亲非常优秀，她从来不强迫她的孩子。】
    【她的确需要一些帮助，千阳女士，希望东方巫术能够帮到她。】
    【小女孩应该和同龄人一样，在学习和玩耍中度过童年美好的时光。】
    青柠直播间：
    【……有点奇怪。】
    【地毯上好多灰尘，感觉几百年没打理过了。】
    【房间除了一架床什么都没有，小孩子每天待在房间里做什么？】
    【我看错了吗？好像隐约看到有人躲在床下？】
    【妈耶，这女孩瘦得跟竹竿似的。】
    【乔是谁？】
    千阳问道：“她是你的亲生孩子吗？”
    “不，她是我领养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她父母死在了一场车祸中，即将被送去孤儿院的时候，我选择了领养她，可惜我并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但是我依然很爱她。”
    “女士，我怀疑因为父母的死亡，她才会上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其实……我很想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玛茜为难地说。
    小女孩没有说话，她抱着膝盖，眼睛上斜地盯着镜头，那是一个害怕又防备的姿势。
    联盟直播间：
    【我可以给你捐款！】
    【亲爱的，或许你需要的是我们的帮助。】
    【请问你的社交账号是什么？我们可以关注你，让你获得经济来源。】
    【尽管这位女士发现了卡特移植肾脏的秘密，但是你不要轻易相信东方巫术，他们都是骗人的。】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真正的经济帮助。】
    青柠直播间：
    【人傻，钱多。】
    【拜托你们动动脑子，这正常吗】
    【合理怀疑她的目的就是捞金。】
    【外国人这么好骗？】
    【不一定，千阳大师都没说话呢。】
    玛茜在直播间说出了自己的社交账号，“如果能够得到大家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够治好她。”
    “乔是谁？”千阳问道。
    玛茜道：“乔是我们领养的第二个孩子，他不喜欢说话，偶尔会突然地大叫，被邻居称为怪孩子。”
    “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
    玛茜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不！妈妈！乔他今天很乖，让他好好休息吧！”小女孩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拉住玛茜的衣服。
    千阳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之前有过其他孩子吗？”
    玛茜愣了一下，“什么？”
    “女士，我之前的确有过一个小孩，很可惜，他患病去世了。”
    千阳道：“它正躲在床底下。”
    玛茜神色一僵，“女士，请你不要胡说，他已经去世三年了。”
    青柠直播间：
    【？？？】
    【卧槽？？】
    【我说我怎么隐约看到床下有一道影子，我的妈呀，我已经不需要开阴眼就能看见了？】
    【真的假的？我刚才怎么没看见？】
    【用过开阴眼吗？我也能看见一点。】
    联盟直播间：
    【什么？？】
    【女士请不要吓唬一位伟大的母亲。】
    【这个世界没有鬼魂。】
    【我讨厌这样的人！】
    千阳让她将镜头挪到床下，镂空的床底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女士，请不要再说那种奇怪的话，很不礼貌，而且可能会吓到我的孩子，”玛茜语气略带埋怨。
    千阳没有解释，说道：“让你的小儿子过来一趟，他应该能看见。”
    玛茜半信半疑，将自家小儿子带到了女孩卧室里。
    男孩年纪稍微小一些，他赤脚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床底下，瞳孔稍微放大了一些，下一刻，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叫起来
    千阳提醒道：“你去世的那个孩子鬼魂对他们存在恶意。”
    “它就一直守在床底下，不希望他们靠近你。”
    玛茜搂住小儿子，将他从地上抱起来，轻声安抚，一边说道：“不可能，一定是你的话吓到了他们。”
    千阳道：“他们听不懂我的语言，只有你能看懂。”
    玛茜看到屏幕上的翻译字幕，神情肉眼可见地停顿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联盟直播间：
    【通灵术？】
    【传说中西方有很多通灵师，只是他们不常出现。】
    【真的假的？我并没有在床底看见任何东西，有人能够看见吗？】
    【或许你知道我这边的时间在午夜十二点，而我的床下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吗？】
    青柠直播间：
    【好家伙……】
    【所以小女孩是被吓得不敢离开床？】
    【妈耶，搁我我不得吓死？】
    【谢谢，想到我的床底下可能藏着一个脏东西就很害怕。】、
    玛茜似乎反应了过来，将孩子抱在怀里，问道：“乔！乔！你看见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小女孩跪坐在床铺边缘，她似乎不敢下来，双手举在空中，“乔，乔，看着我，没事，没事。”
    比起母亲，小男孩似乎更信任姐姐，惊恐的叫声逐渐平息下来。
    千阳道：“你最好把他放下来。”
    话音刚落，小女孩就对玛茜说：*“妈妈，你能把他抱到这里吗？”
    玛茜不明所以，还是照做，将小儿子抱到了床上，女孩立刻拉着他缩到了床头，用被子将两人紧紧裹在一起，目露惊恐地看着玛茜。
    小女孩听不懂千阳说的话，也看不见翻译字幕，她却做出了和千阳相同的行径。
    联盟直播间：
    【怎么回事？】
    【千阳女士说的是真的？】
    【天呐！难道真的有鬼魂在房间里？】
    【好可怜的孩子。】
    玛茜站在原地，目光怔愣地打量房间，喊出了一个名字。
    千阳道：“它就在床底下。”
    玛茜声音哽咽了一下，“你还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一颗透明的玻璃弹珠从床底缓缓滚了出来。
    听见玻璃弹珠滚动在地毯上微弱的声音，床上两个孩子更加紧张了起来，闭上眼睛一动不敢动地抱着彼此。

 第56章

    【哇哦！东大的主播？】
    【我们弗劳尔赢定啦。】
    【好幸运,和东大主播pk。】
    【尽管这位女士很漂亮，但是非常抱歉，你赢不了弗劳尔。】
    【所以轻松一点吧！】
    进行pk之后,千阳能够看到两个直播间的弹幕。
    显然，她和弗劳尔的观看人数差距太大了。
    【千阳女士不要放在心上。】
    【我喜欢你,结果不重要。】
    【是的,希望你玩得开心。】
    千阳直播间的观众发出了安慰的弹幕。
    弗劳尔弯起深邃迷人的眼睛，声音低沉：“女士,你是一名巫师吗？”
    千阳道：“我是一名道士。”
    “哇！好酷。”弗劳尔露出新奇的表情，“那你可以做什么吗？”
    “我能做什么？”千阳沉思片刻，“你应该问我不能做什么。”
    “酷！你会功夫吗？”弗劳尔好奇地问。
    千阳道：“会一点。”
    “我也想学东大的功夫，可惜我没有遇到一位很好的老师。”
    千阳打量了一下他的骨骼肌肉，说道：“你不适合学功夫。”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很强壮，而且，我体力很好哦。”弗劳尔朝她眨了下眼睛。
    “你体虚，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千阳淡淡道。
    “体虚？”弗劳尔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千阳解释道：“我遇到过一些男人和你一样,平常纵欲过度导致体虚肾亏，你想学功夫首先要把身体补起来，否则吃不消。”
    千阳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她还在友善地提醒对方呢。
    弗劳尔听后愣了两秒,“什么？”
    【？？？】
    【过度发泄欲|望？】
    【这位东大主播在说什么？弗劳尔没有伴侣。】
    【哇！这是说弗劳尔身体不行？】
    【不可能,他常常健身。】
    弗劳尔立刻撩起袖子，露出自己胳膊上蓬勃的肌肉，“女士，我没有不行,我体力很好。”
    “而且,我没有女朋友哦！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认识一下，我下个月要去华国，或许我们可以见一面。”
    “你有男朋友吗？”
    千阳摇头道：“没有。”
    “太棒了！”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千阳抬头看了一眼。
    宋云离优雅地坐在沙发里，修长手指捏着一页书角，注意力似乎全部在书上。
    弗劳尔揭过了刚才的话题，问道：“女士，你会什么巫术吗？”
    “嗯，会一些。”
    “比如？”
    “算命之类的。”
    弗劳尔将脸凑近镜头，“那你可以给我算一算吗？比如，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青柠直播间：
    【听说弗劳尔超级会撩！】
    【可恶，我承认你很帅，但是不可以觊觎我们的千阳。】
    【千阳说没有男朋友诶！她和小宋哥不是那种关系？那我岂不是有机会了？】
    【醒醒，撒泼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
    【话说纵欲过度什么意思？他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咳咳……众所周知，一个人也、也可以那什么。】
    联盟直播间：
    【我也想直播间弗劳尔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想变成弗劳尔喜欢的类型。】
    【上帝啊！我只有一个愿望，让我和弗劳尔睡一次吧！】
    【如果弗劳尔喜欢男人，我愿意为他献上我的一切。】
    【其实他喜欢女人你也可以选择变性手术。】
    千阳看着他深情款款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波动，沉吟片刻道：“你喜欢长头发，胸部比较大，年龄在18岁到25岁之间的女性。”
    弗劳尔得逞地眯起眼睛，“女士，你错了，我喜欢黑头发，黑眼睛，情绪稳定的女性。”
    千阳反应和他想象中不同，皱起了眉头，“不可能。”
    “和你保持肉|体关系的女性都是西方国家的公民，她们普遍是西方人的长相和眼睛。”
    弗劳尔怔了半秒，笑道：“女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玩笑吗？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觉得好笑。”
    “不是玩笑。”千阳摇了摇头，“我还有点好奇，在你们那边一个结了婚的男性，还可以同时和七名女性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吗？”
    青柠直播间：
    【啊？？？】
    【哈？！！！】
    【卧槽？！】
    【什么玩意儿？】
    【弗劳尔结婚了？】
    【我靠，不是吧？还有七个py？】
    联盟直播间：
    【？？？】
    【女士，你在胡说什么？】
    【请不要随便污蔑别人，这是一种违法行为。】
    【你这么说是希望观众全部去你的直播间吗？】
    【我只能说你做错了，我们会更加讨厌的你的。】
    【请你向弗劳尔道歉！】
    ……
    【但是，弗劳尔好像真的结婚了。】
    【我听他们说过，弗劳尔有一个青梅竹马。】
    弗劳尔脸上笑容僵了一下，“这位女士，请你停止虚构的言论。”
    千阳撇下嘴角，“我的话是不是虚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弗劳尔笑容彻底淡了下去，说道：“女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这样会对我的名誉造成很大的影响，我甚至可以起诉你！”
    千阳声音顿了一下，被当成非法组织的头头之后，她恶补了一下法律知识，造谣和污蔑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但是她不太了解国外的法律，而且她并没有造谣或者污蔑。
    “抱歉，我不知道国外这么封|建，还会存在一夫多妻的情况，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弗劳尔一下怒了，“请你停止造谣！我没有那样做！”
    千阳直播间原本不到十万的观众，立刻掉了两万到弗劳尔的直播间。
    联盟直播间：
    【愚蠢的东大主播。】
    【停止你的谣言，太冒昧了。】
    【弗劳尔我支持你起诉他！】
    【请让她承担法律责任！】
    【太令人感到生气了，弗劳尔明明是好心。】
    青柠直播间：
    【什么傻逼男人？】
    【恼羞成怒做什么？被千阳踩到痛点了？】
    【结婚还有py，婚内出轨去死哈。】
    【那些粉丝也是傻逼，去年好像就爆出来他已经结婚了。】
    【人家毕竟算半个颜值主播，根本不敢公开吧？】
    说她造谣？千阳开始有点不爽了。
    “我先确认一件事情，西班牙允许保持一夫多妻这种畸形的关系吗？”
    【不！】
    【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包括西班牙。】
    【婚内出轨是可耻的！】
    得到回答，千阳点了下头。
    “弗劳尔，你今年二十七岁，结婚已经四年了，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你身后柜子里全部都是女孩的玩具，可以打开看一下吗？”
    弗劳尔身后有一个紧紧关闭的衣柜门。
    “不，你在胡说，我不会上你的当。”弗劳尔干脆地决绝了她，“我不相信你。”
    “我错了，我决定取消下个月前往东大的行程，东大人让我感到害怕，你们阴险狡诈，试图破坏我的名誉，以后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东大人。”
    “那就证明你不敢打开柜子，更加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你已经结婚，并且有了一个女儿。”千阳道。
    【弗劳尔，打开柜子，向她证明！】
    【我希望你能打开柜子，让刻薄的东大人向你道歉。】
    【弗劳尔绝对不会做伤害女性的事情。】
    【是的，如果柜子里没有东西，请一定要向弗劳尔道歉。】
    【弗劳尔，起诉她吧。】
    千阳莞尔一笑，“你也可以选择直接起诉我，这样的话，法官就会替我调查你是不是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却在短期内和其他女性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青柠直播间：
    【我怒了！】
    【他有孩子？他不是一直在卖单身媚女人设？】
    【好恶心，婚内出轨还同时和那么多人保持肉|体关系？】
    【《弗劳尔永远不会伤害女性》】
    【死渣男。】
    ……
    【抱歉，我是一位西班牙留学生，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这么相信千阳女士？我完全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奇怪，明明没有任何证据，你们好像已经认定弗劳尔做了那种恶心的事情。】
    【谢谢，我们千阳的话就是权威。】
    【留学生是吧？看得懂中文吧？建议你自己去网上找一些千阳大师的例子。】
    听完千阳的话，弗劳尔表情明显变了一些。
    他不敢报警，更加不敢起诉。
    一旦他起诉千阳，法官必定会调查他的信息，发现他已婚并且和七名粉丝保持肉|体关系的秘密.
    想到这里，弗劳尔放软了态度，说道：“千阳女士，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
    他露出无奈的笑容，继续说：“我知道网络上有很多人看不惯我，他们希望我露出破绽，所以向你散布了一些虚假的消息。”
    “或许你知道我有一个很可爱的侄女吗？”弗劳尔起身走到衣柜旁，拉开了柜门，露出了柜子里各式各样的女孩玩具，“她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这些都是她留下的玩具。”
    他重新回到镜头前，露出一抹帅气的笑容，“大概是我之前冒犯到你了。”
    “千阳女士，你其实很厉害，能够发现我的柜子里藏着玩具，东方巫术并不是虚构的，我相信你。”
    弗劳尔的态度一下子变得缓和，不仅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无形中还捧了千阳一把。

 第57章

    “哇哇哇！队长你要火了！”
    对于千阳在外网的讨论度飙升,小队成员喜闻乐见。
    “啊啊啊！今天都没有几个人骂我们了。”
    “没想到弗劳尔婚内出轨，我真是看错他了。”
    “队长个人排名进入前三十了！”
    “私密马赛队长酱叶子酱，瓦大喜给你们拖后腿了。”
    千阳回复两句,就退了出来。
    杨微坐在她旁边，捧着手机哈哈大笑,“姐姐,太好玩了，他们全部都在讨论你。”
    千阳道：“是吗？我看看。”
    杨微将平台界面翻译成了中文,随后交给千阳。
    【omg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会巫术？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想问一下，我之前冒犯过她，会不会得到诅咒？】
    【真的假的？你们不觉得这是东大蛊惑人心的手段吗？】
    【你们有谁看过她之前的视频剪辑吗？我看得泪流满面。】
    【天呐！我看了施小楠女士的故事，她的父母简直就是恶魔，应该下地狱。】
    【呜呜呜如意宝宝，下辈子要好好的。】
    【狗狗！我想看那只狗狗，它太忠诚了。】
    【有人好奇她说的真命天子吗？我好想试一下。】
    ……
    这些讨论大多充满了好奇和不确定的意味。
    千阳勉强点了下头，看来他们已经能够认识到玄门的存在了。
    傍晚六点,第八天的联盟直播开始了。
    千阳登录联盟平台，打开摄像头，发现直播间已经有了数万名观众等候。
    【千阳女士来了！】
    【千阳女士,今天可以抽取观众连线吗？】
    【女士,我非常好奇,上一场直播你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可以知道弗劳尔婚内出轨的事情？】
    【或许你可以帮我吗？我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遇到真命天女。】
    【拜托你女士，我父亲最近非常奇怪，我怀疑他在做什么不好事情。】
    【女士我向你道歉,请不要诅咒我。】
    面对接二连三的弹幕,千阳处变不惊。
    “他身体虚,能量弱，只需要交谈几句，我就能知道他全部的事情。”
    这就是千阳最天赋异禀的地方。
    她和其他玄门弟子算命不同，只是条件合适，就像打开了上帝之眼，根本不需要占卜，并且错误率无限接近于零。
    千阳翻看弹幕，随便邀请了一个提出问题的观众连线。
    “哇！我被选中了？谢谢千阳女士！”
    屏幕被一分为二，镜头出现了一位十几岁的少女。
    “你好。”千阳波澜不惊地打了声招呼。
    “请稍等我一下。”女孩似乎趴在床上，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手脚并用爬起来，先是关上了门和窗户，随后紧紧拉起了窗帘。
    “女士，我回来了。”女孩重新回到了床上。
    “怎么了？”千阳问道。
    女孩神秘兮兮地说：“最近我的父亲非常奇怪。”
    “具体奇怪在哪里？”千阳道。
    “他是一名建筑工人，白天外出上班，晚上回家休息。可是，这两天回到家，总是坐在客厅一句话也不说，有时候我半夜起床，他就安静坐着，也不理我。”
    “你母亲呢？”千阳问道。
    女孩神色黯淡了几分，说道：“我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抱歉。”
    “没关系！我和爸爸也过得很好，虽然有时候也会想念她。”
    【坚强的宝贝，希望上帝赐予你好运。】
    【上帝一定会善待每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或许你的父亲最近遇见了一些困难。】
    【我们知道独自抚养一个孩子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宝贝，你需要和他谈谈。】
    千阳沉吟片刻，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有！建筑工地的老板早上给我打来电话，询问爸爸为什么没去上班，说他已经连续旷工三天了！”
    “好奇怪，爸爸每天早上都有出门，他为什么没去上班呢？”
    “你问过他吗？”千阳道。
    “我给他打去了电话，已经关机了。我爸爸平常脾气不太好，当然，他偶尔会教训我，并不会对我动手。”
    “我曾经看见他和别人起冲突，他用镰刀砍伤了对方，流了很多血。”
    女孩垂下眼睛，神情有些害怕，“前几天爸爸和邻居大吵一架，我有点担心，他最近这么反常，会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天呐！这位父亲是一个暴力份子？】
    【他欺骗了你，白天没有去上班，或许他正在准备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一定要找到证据阻止他！】
    【可以直接报警吗？】
    【没有证据的话，警察不会管的，可能还会激怒他。】
    【那怎么办？只是收集证据吗？】
    【她一个人会不会太危险了。】
    青柠直播间：
    【卧槽？】
    【他爸不会在谋划杀人吧？】
    【感觉有点像，脾气不好，暴力伤人，说不定白天在踩点，晚上不睡觉就是在寻找机会！】
    【小姑娘和他住在一起太危险了！】
    【附近有亲戚什么的吗？要不要先出去住两天，让亲戚注意一下。】
    弹幕讨论得热烈，千阳沉默了数秒，没有说话。
    “你父亲天黑才回来吗？”
    半晌，千阳开口道。
    “是的！他总是天亮出门，天黑才回来！”
    女孩道：“女士，我知道父亲可能在做什么坏事，但是我不希望他被抓起来，那我以后就只能一个人了。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帮助我，阻止他。”
    【不！你应该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是的，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女孩看见弹幕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爸爸他不会伤害我。”
    “我爸爸脾气不好，可是他对我很好，从小到大都是他一个人在照顾我，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对我做不好的事情。”
    “我只是想知道爸爸到底要做什么，我想提前阻止他。”
    青柠直播间：
    【啊啊啊！主播你快劝劝她！】
    【不管怎么说她爸的行为太诡异了！】
    【补药犯傻啊！人都是会变的。】
    【唉，可是只有她最了解自己的父亲啊。】
    千阳并未听从弹幕的话，劝说女孩放弃她危险的想法。
    “好，我可以帮你。”千阳沉声道。
    女孩神色一喜，“女士，我应该怎么做？”
    “你们那边大概什么时候天黑？”
    他们两边处于不同的时区，天黑的时间并不同步。
    女孩看了一眼时间，回答道：“大概还有两个小时。”
    千阳颔首道：“时间差不多，带我去你家其他地方看一下，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好的！”
    女孩穿着睡裙下了床，走到门后，她小心翼翼拧开门，伸出脑袋往外看了两眼。
    “放心，天黑之前他不会出现。”千阳道。
    女孩拉开门，门外是连接客厅、卧室和卫生间的通道。
    红色木质地板上倒映着天光，灰尘漂浮在空中，房子不算宽敞，但是东西摆放得井然有序。
    镜头跟随女孩来到客厅，置物架上摆放着一架相框。
    女孩将相框拿起来，照片中是女孩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照。
    中年男人长得十分强壮，身上肌肉发达，皮肤黝黑，眉头往上扬，一副凶神恶煞的长相。
    “这就是我的父亲。”
    青柠直播间：
    【好家伙，长得这么凶？我在路上遇见都要绕着走。】
    【要、要不然还是让小姑娘离开这里吧。】
    【她爸不去上班，手机也关机，晚上回家就坐着发呆，怎么想都感觉在酝酿什么大事情。】
    【……我记得港澳台那边有一个灭门案的凶手就是在案发前特别反常，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突然一天夜里就对家里人动手了。】
    【啊啊啊别啊！隔着屏幕都开始害怕了。】
    联盟直播间：
    【噢！不！他长得好像报纸上的通缉犯！】
    【女孩，你先离开家，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
    【或者直接报警吧！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开始害怕了，千阳女士，一定要阻止他啊！】
    千阳再次陷入沉默，看着相片中的男人，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没事，还有什么，给我看看。”千阳道。
    女孩点了点头，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爸没有那么可怕，也不是报纸上的通缉犯，他最近……可能只是遇见了一些小问题。”
    女孩接着往前走，来到沙发后方，说道：“他每天晚上回来后就坐在这里。”
    “吃饭吗？”千阳问道。
    女孩摇头道：“他每天在工地上吃饭，除了偶尔放假的时候，我们都不会一起吃饭。”
    “他会和你说话吗？”
    女孩犹豫片刻，说道：“抱歉，千阳女士。实际上，我前不久和他吵了一架，因为我的男朋友。”
    “他不喜欢我的男朋友，希望我们能够分手，我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和他大吵一架。我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希望他以后和我保持距离，让我度过自己的私人空间。”
    女孩抿了下唇，“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他大概生我的气，才会和邻居吵架。”
    青柠直播间：
    【啊……】
    【难怪这么反常，可能他只是受到打击了？】
    【父亲好像都不太喜欢女儿的男朋友？我爸也是，我姐高中带了男朋友回来，他气得差点没把我姐逐出家门。】

 第58章

    莉迪亚紧紧攥着手机,早已忘记直播还在连线中。
    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直播间响起，镜头恍惚地掠过地面，地上一条长长水渍,不知延伸到了什么地方。
    走到了公路上，乌泱泱人群围在一起,一大滩污水沿着倾斜的公路往下流淌。
    “来了！”
    “天呐！”
    “她还是个孩子,以后怎么办啊？”
    接二连三的讨论声传到了耳边，莉迪亚双腿一软,身体朝地面栽倒了过去。
    同时，镜头一黑，连线被强行打断。
    联盟直播间：
    【我的天哪！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我哭了，这位伟大的父亲和可怜的孩子。】
    【世界上有灵魂存在吗？】
    【千阳女士，你早就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为了救一个小男孩，父亲溺死了？】
    【他在和女儿做着最后的道别吗？】
    青柠直播间：
    【啊啊啊泪目了。】
    【这女孩怎么接受得了。】
    【呜呜呜千阳欲言又止的时候我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
    【杀我别用亲情刀啊，爸宝女妈宝女看不了一点。】
    【想起了我爸爸，他去世前一天来到我梦里,跟我说他马上就要走了，让我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我哭着醒过来时候,正好接到我妈的电话,说我爸猝死了。】
    【所以亲人之间真的会有感应吗？】
    千阳道：“亲人之间存在感应的情况非常少见,除非其中一方已经处于生死边缘，迸发出的对于人世强大的留恋，会潜意识影响到亲近的人。”
    “莉迪亚的父亲在三天前就死了，只是尸体一直没有找到,放不下女儿,所以才会重新回到家里,直到尸体被人发现。”
    “莉迪亚之所以能够看见他，源自他们的血缘和他父亲留下的执念。”
    【呜呜呜所以亲人之间在特定的条件下真的可以做到心灵相通？】
    【呜哇哇哇我哭死了，爷爷去世前几天，我莫名觉得喘不过气来，一直幻想爷爷出了事情我该怎么办。】
    【真的，奶奶去世那天，我爸突然从公司翘班，就是想回去看一眼，然后和奶奶见到了最后一面。】
    【有些事情真的说不清楚，唉。】
    联盟直播间：
    【千阳女士，真的可以和灵魂进行对话吗？】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好吧，我相信了。】
    【我可以和我的孩子说说话吗？我很想念她。】
    【千阳女士，我愿意给东大的慈善机构捐很多很多钱，你能帮我和前男友见一面吗？他前不久去世了。】
    千阳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直播马上就要结束了。
    千阳道：“没有时间，明天再说吧。”
    【好的！我们会在这里等你！】
    【千阳女士，谢谢你。】
    结束直播，千阳舒了口气。
    “结束了？”宋云离踩着时间，推门而入，将一杯蜂蜜水放在她面前。
    “嗯。”千阳点了点头，端起蜂蜜水喝一口，她平常不太喜欢喝水，反而喜欢喝这样的甜水。
    “休息？”宋云离道。
    千阳看他一眼，“你之前说的电影看了吗？我陪你吧。”
    宋云离笑了笑，“那去我房间？”
    “行。”
    这些日子，千阳和宋云离的关系亲近了一些，来往对方的房间十分熟稔，也会一起躺在床上看电影。
    看完电影，千阳困得不行，懒得走路回房间，就在他的房间睡下了。
    宋云离关掉床头柔和的灯，从身后贴着千阳，放缓了呼吸。
    什么都不会做，只是简简单单睡一觉。
    翌日，千阳醒来时，宋云离已经出门了。
    千阳起床吃了早饭，开着青柠平台的直播教桑辰驱鬼术。
    【国外那则新闻出来了。】
    【我看见了，已经被誉为全球十大灵异事件之一了。】
    【唉，那女孩情况不太好，昨晚住进医院了。】
    【搁谁都接受不了。】
    【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
    千阳看了眼弹幕，说道：“昨天我担心刺激到她，没有说得太详细。”
    【什么？】
    【事发过程吗？】
    千阳抿唇，对桑辰说：“昨天直播的剪辑你看了吗？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桑辰点头说：“那位父亲原本是想带她一起走的。”
    “没错。”千阳奖励似的揉了揉他的头，桑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看着弹幕一片问号，千阳解释道：“水属阴，溺死在水中的人成为怨魂的概率极大，他徘徊在家中不肯离去，一是尸体尚未找到，二是放不下女儿，想带她一起走。”
    “昨天她若是在门铃响起之前打开卧室的门，就会被她父亲带走了。只不过，她父亲可能改变主意了。”
    “所以，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有去世的亲人在梦里或者其他什么时候让你和他一起走，千万不要相信，尤其是在弥留之际的时候。”
    【唉。】
    【有时候活着不如死了呢。】
    “死后一切归于尘土，你生前与亲人的羁绊全部都被会斩断，不到万不得已，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着。”千阳由衷地说。
    上午十点过后，直播联盟的排名出来了。
    千阳昨天四个小时总观看量为600w，每小时增幅为150w，个人排名成功挺|进了全联盟前十。
    “哈哈哈队长加油！全村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好家伙，突然一下就进入前十名了。”
    “不进入前十才不正常，这两天讨论度都非常高。”
    “可惜前面几位主播基础盘太大了，他们几乎就占了联盟平台二分之一的观众。”
    “没关系，拿到这个成绩也不错，外网上好多人破防呢。”
    “笑死我了，有人说是咱们花钱买凶，故意制造舆论。”
    “让他们看不起我们？活该破防！”
    ……
    千阳正在浏览小队群里的消息，忽然一条视频发了出来。
    看着视频的界面，好像也是一位直播联盟的主播。
    千阳顺手点开了视频，弹幕上有人提到了千阳，主播嘴角一撇，说道：“华国那群主播？”
    “我研究过他们的直播内容，说实话，没有一点内涵，无聊透顶，我并没有将华国主播当做我冲刺排名的对手。”
    “千阳？东方巫术？你们在开玩笑吗？”
    “不会还有人相信魔法真实存在？醒醒吧，现在是科学时代，不要再被那些虚假的东西糊弄。”
    言谈间，他满是对千阳等人的不屑和轻蔑。
    “睁开眼睛看看真实的世界。”
    “不要被他们欺骗，说不定这就是东大入侵我们的邪恶手段，和那该死的皮蛋一样！”
    千阳播放视频的声音传到了直播间，虽然他们看不见内容和字幕，但是不乏听得懂英语的观众。
    【？？？】
    【不是，我们皮蛋怎么你了？】
    【不识货的外国人，皮蛋这么伟大的食物你都品尝不了。】
    【把皮蛋给他们吃才是暴殄天物。】
    【让你们吃了吗？还在这儿评价上了。】
    【虽然但是，皮蛋就是很难吃啊。】
    【真的有人喜欢吃皮蛋吗？】
    【我想起那个味道我就想yue。】
    【这一波我站老外，皮蛋和折耳根绝对是世界上最邪恶的两种食物！】
    【？】
    【折耳根又怎么了？】
    要不说他们闲得慌，千阳一条视频没看完，弹幕已经因为皮蛋和折耳根好不好吃吵了起来。
    然后话题就此延伸，还扯上了香菜臭不臭、粽子该吃甜粽还是肉粽、豆腐脑吃甜还是吃闲，吵得更加激烈了。
    千阳觉得他们闲得发慌，这有什么好吵？各自口味不同而已。
    为了不厚此薄彼，千阳白天抽取青柠直播间的观众连线，晚上抽取联盟直播间的观众连线。
    几轮连线之后，话题终于被扯远了。
    马上要到晚饭时间，千阳结束最后一位观众的连线，准备下线的时候，突然看到屏幕上飘过一行字：【主播，你喜欢吃咸豆腐脑还是甜豆腐脑？（纯粹个人好奇，没有引战的意思）】
    千阳不假思索地说：“豆腐脑当然要吃辣的啊。”
    【？？？】
    【你在说什么？！】
    【我不允许你背叛甜豆腐脑党！】
    【我不允许你背叛咸豆腐脑党！】
    千阳不理他们，手动关闭直播。
    【啊啊啊！不许冷暴力！！】
    千阳“啪嗒”一声关掉了直播。
    千阳不理解，这有什么好争的。
    她回头看向饭桌上的大徒弟和三徒弟，好奇问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豆腐脑？”
    “甜的*。”
    “咸的。”
    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出来，然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
    “你喜欢吃咸的？甜豆腐脑明显更好吃啊！”
    “我觉得甜的好吃，咸的……不太好吃。”桑辰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怎么可能？你吃过甜的吗？”
    “你吃过咸的吗？”
    “咸的哪里不好吃？”
    “咸的哪里都不好吃。”
    ……
    作为争端的始作俑者，千阳默默端起自己的碗筷，夹了一些菜到碗里，拖着椅子远离餐桌，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笑眯眯看他们吵架。
    眼看战争立马平息下来，千阳立刻发出疑问：“香菜到底是不是臭的？”
    “臭的！”
    “香。”
    两人：“？”
    千阳一边看戏，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不错，不错，桑辰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已经可以熟练地和大师兄吵架了。

 第59章

    等待匹配的阶段,千阳顺手选择了一位观众连线。
    连线结束时，匹配时间也到了。
    看着屏幕里弹出来的头像和id，千阳挑了下眉头,正是前不久在小队群里浏览过的视频里的那位主播。
    目前，此人排名全联盟第三。
    【千阳女士你的运气太差了。】
    【居然匹配到了巴特,他是英国最伟大的主播。】
    【不重要,输赢并不能改变我对千阳女士的喜爱。】
    【巴特是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我之前看过他讨论东大主播,似乎并不友善。】
    【无论接下来的连线是否愉快，希望千阳女士不要因此对英国人抱有偏见。】
    青柠直播间：
    【巴特？就忒么你说邪恶皮蛋是吧？】
    【其他事情我先不管，我们皮蛋做错了什么？】
    【有一说一，巴特直播内容确实非常优秀。】
    【荒野求生嘛，有手也不会罢了。】
    【《有手也不会》】
    电脑屏幕被一分为二，出现了一个胡子拉碴打扮潦草的外国男人。
    “你好。”千阳道。
    “你好啊，演员小姐。”男人不知道身在何处，四周一片漆黑,隐隐能够听见风声。
    “你也好，流浪汉先生。”千阳毫不客气地回呛。
    男人不怒反笑，挨着一颗岩石坐了下来,“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说来听听。”
    男人道：“抱歉,我有点想不通,华国人为什么会选择一位演技精湛的道士小姐参加直播大赛，毕竟这是一场面向全球的比赛。”
    “我也想不通，英国为什么会选择一位毫无形象可言的流浪汉参加直播大赛，毕竟这场大赛代表了自己国家的形象。”
    两个人互相呛声,谁也不让谁。
    联盟直播间：
    【他们会吵起来吗？】
    【巴特太没有礼貌,怎么能这么对待千阳女士。】
    【巴特先开始的,千阳女士只是回击。】
    【我喜欢巴特，希望女士能对他尊重一些。】
    【你还好吗？明显是他先不尊重千阳女士。】
    青柠直播间：
    【你们不要吵了，要吵去练舞室吵（不是）】
    【（宠溺脸）没错，我们千阳宝贝不会让自己吃亏，口头上的亏也不行。】
    【演员小姐和流浪汉先生哈哈哈先嗑为敬。】
    【吃点好的吧，什么都能嗑。】
    “小姐，我无意冒犯你。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华国人的计谋还是一样，令我感到非常无趣。”巴特耸肩道。
    千阳问道：“你以前遇见过我这样的人？”
    “是的。”
    千阳道：“这个世界上肯定存在骗子，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欺骗你。”
    “哇哦！小姐，我超级喜欢你说的这句话。”
    “所以你曾经遇到了什么？或许我可以试着向你解释一下。”
    反正pk赛会持续进行四个小时，千阳懒得和他唇枪舌战下去。
    巴特直播间开播十几分钟，已经涌入了四百多万观众，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宣扬一下玄门。
    毕竟身为一介玄门掌门人，谁会不喜欢桃李满天下呢。
    巴特将镜头翻转成了后置，一把手电筒照亮了深黑色的海面，海水轻轻推着海浪上了岸，“谢谢你的好意，演员小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但是，我需要承认，我对华国人抱有很严重的偏见，所以条件允许的话，我不太想和华国人进行交谈。”
    比起之前在视频里对国内几位主播的贬低和轻视，他现在的态度都算是温和了。
    “我也未必想和你进行交谈，只是中途不能停止而已。”
    联盟直播间：
    【巴特为什么讨厌华国人？】
    【事实上，我之前也不喜欢华国人。】
    【他们在网上太张扬了，骂人特别难听，没有素质。】
    【不是这样，我认识的所有人华国人都很友善，并不排除其中存在坏人，但是每个国家的人都是一样的，有好人也有坏人。如果遇到的华国人大部分都不友善，那么请你考虑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行为冒犯到了他们。】
    【我不了解华国人，只是我们这里的媒体会把他们描述得很可怕。】
    【西方媒体一直在企图恶化东大和东大人民的形象，但凡亲自踏上那片土地，你就会发现他们和新闻描述中完全不一样。】
    青柠直播间：
    【你不喜欢我们，我们未必就会喜欢你。】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我们只会喜欢喜欢我们的人。】
    【无语！不喜欢就不喜欢，最起码的尊重你得有吧？】
    巴特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太友好的弹幕，解释道：“不不不！”
    “我不喜欢华国人并不代表他们都是坏人，我身边也有几位诚实的华国人，虽然我不常和他们交往，但是我并不讨厌他们。”
    言下之意就是他觉得千阳不诚实，所以他不喜欢千阳。
    千阳撇下嘴角，“那种轻易就给别人下定义的人，也挺让人讨厌的。”
    【不！千阳女士不是骗子。】
    【巴特你误会了，我们很多人都受到了千阳女士的帮助。】
    【没错，请你不要这么没礼貌地指责别人。】
    【我想你应该至少去了解一下千阳女士。】
    巴特重新将镜头调了回来，“女士，如果我冒犯到你了，我向你道歉。”
    “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让我们和平相处吧。”
    “好的。”
    巴特问道：“你平时的直播内容是什么？我可以配合你。”
    千阳道：“和观众连线，算命，解答疑惑等等。”
    “那我感到非常抱歉，今天你好像没办法和观众互动了。”
    “没关系。”
    巴特从岩石上站了起来，“我今天刚到这里地方，还没有找到一个休息的地方，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一边和你聊天，一边寻找自己的栖息地。”
    “我不介意。”千阳道。
    虽然对方的态度并不友善，但是千阳也呛声回去了。
    巴特从背包里翻出一个超大号照明灯，说道：“在船上耽误了一些时间，到荒岛上已经很晚了，我这边的时间在凌晨一点。”
    “听说这座岛上曾有猛兽出没，所以我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做营地，请大家不要担心，我有很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一般猛兽我都可以应付。”
    千阳问道：“你一个人在岛上？”
    “没错。”
    “要待多少天？”
    “不确定，一般我会在找不到食物和水源的时候离开。”
    巴特背着背包，绕着海滩转了一圈，“天太黑了，我不能马上进入丛林，所以我打算在海滩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搭建出一个庇护所。”
    他一路往前走，在海边找到一艘废弃的渔船。
    “看来我很幸运，这里面是干的，可以躺进去休息。”
    为了防止半夜突然涨潮，他拖着渔船来到岸边，放在石岸下，随后找了一些树枝搭在两边，形成了一个类似帐篷的庇护所。
    “看来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巴特弯腰坐进渔船中，头顶被树枝严严实实挡住，他又将随身携带背包放在另一头，勉强算是挡住了风。
    “这里天亮得很快，我打算休息两个小时就进林子里。”
    联盟直播间：
    【看起来好舒服。】
    【我也有过去荒野探险的想法，可惜我做不到。】
    【我很喜欢巴特的直播，他带我们感受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尽管看上去很简陋、很危险，却很有意思，和城市喧嚣不同，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
    【巴特被誉为英国最伟大的主播，因为他很真实、很勇敢，曾经挑战一个人横跨太平洋，我仍然记得他在大海中被浪花打得站不起来的样子。】
    【对，我也是从横跨太平洋开始喜欢巴特。】
    青柠直播间：
    【srds巴特的直播确实很有魅力。】
    【惊险又刺激，可以同时感受到大自然的伟大和压迫感。】
    【他好像从很早开始就做荒野直播，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家人，一年四季都在接近大自然。】
    【……我无法讨厌他，虽然他刚开始的态度真的有一些不礼貌。】
    【唉，怎么说呢？可能他以前遇见了不太好的国人？他直播这么多年的收益，一大半都捐给了世界各地的灾区。】
    看到这条弹幕，千阳眸光动了一下。
    难怪他能够有惊无险地活到现在，原来是平时给自己积攒了不少福报。
    “女士，我看到有人说你能够看到鬼魂，而且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知道弗劳尔出轨。我很好奇，你能不能看出来我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或者最近我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巴特问道。
    千阳坦诚地摇头，说道：“我看不出来。”
    “你身上能量很强，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我算不出来。”
    千阳并不是无所不能，所谓“上帝之眼”只能适用于那些自身能量弱的人。
    巴特经常亲近大自然，心性和心境都被捶打得非常坚韧，千阳做不到一眼就看出来。
    巴特似乎并不意外，“我能够理解你。”
    “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左手掌心吗？”千阳道。
    巴特并没有将她的话当做一回事，懒洋洋靠在船头，伸出右手，将镜头聚焦在自己掌心。
    巴特的手明显就是经常劳作人的手，几根手指和掌心都结着厚厚的茧，还有一些黑色裂口，掌纹都有一些模糊不清了。
    “看出什么了？”巴特问道。
    “你的命盘看起来不太好，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注定会失去所有珍贵的东西。”

 第60章

    “我的天呐……”
    巴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联盟直播间：
    【omg!!!】
    【没有了！】
    【大雾不见了！】
    【太神奇了！千阳女士说的是真的！】
    【这里有一条修炼成精的巨蟒！】
    【天呐……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开始感到害怕了。】
    青柠直播间：
    【妈耶,真就是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震惊到我了。】
    【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吗！我要举报它。】
    【算啦，国家现在也不管了。】
    【我寻思这地方也不归咱们国家管啊。】
    “女士,这里难道真的存在……”巴特怔愣地问。
    千阳道：“嗯，如果你还要在这里待下去,另外寻找其他水源,不要再靠近这条小溪了。”
    “怎么会这样……世界上存在这么神奇的事情吗……”巴特看着来时的路，自言自语道。
    “当然。”千阳笃定地说。
    “世界上存在许多未知事物,人类对于大自然的探索甚至不到百分之一。”
    “太令人感到震惊了，我是一名无神论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绝对不会相信。”
    千阳道：“你先离开这里吧。”
    “好……”
    适才发生的事情颠覆了巴特的世界观，他一路无言地回到庇护所。
    期间，千阳在回复弹幕上一些问题。
    直播间观看人数逐步攀升，与此同时，巴特直播间观众也在快速流失。
    不多时,两个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达到了诡异的平均值。
    巴特回到庇护所，坐进渔船里，问道：“……女士,之前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千阳道：“一般情况下,我不会说谎。”
    巴特将镜头聚焦在自己脸上,艰难地开口：“我会给身边亲近的人带来危险和不幸？”
    “嗯。”
    “天呐……难道是因为我，卡米才会……”
    千阳没有说话，她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
    “女士，我为之前的言论向你道歉。”
    “我没有放在心上。”千阳淡淡道。
    巴特眼眶有些红了,“我之所以讨厌华国人,认为你是虚伪的骗子,因为我在很多年前遇见过一位和你很像的女士，她也是一名道士。”
    “然后呢？”
    千阳确实想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对华国和玄门抱有这么大的偏见。
    “那时我的妻子生了一场病，她的精神变得恍惚，经常不记得我是谁，不记得自己是谁，我带她去过很多医院看病，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去找了一些巫师和法师，他们都对我妻子的病情无法提供帮助。最后，我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位来自华国的道士。”
    “她做了什么？”千阳问道。
    “她查看了妻子的情况，然后告诉我，我需要远离我的妻子，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害死她。”
    说到这里，巴特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我听到之后，感到非常害怕。因为妻子的病情让我没有任何办法，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在那之后，我相信了她的话，开始远离我的妻子，托我的妹妹照顾她。”
    “忽然有一天，她好像清醒过来了，一个人悄悄溜了出来，想回到家里找我。可是，她在路上出了车祸，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
    提起这段往事，巴特痛苦地捂住眼睛，“后来我就在思考一件事情，假如我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没有将她交给妹妹照顾，是不是她就不会出车祸、不会离我而去了。”
    “这件事情困扰了我很多年，我认为是那位道士欺骗了我，从而害死了我的妻子……”
    联盟直播间：
    【原来巴特曾经有过一位妻子！】
    【我认识他的时候就非常好奇他为什么经常一个人在外面，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他的妻子和家人难道不会阻止他吗？】
    【噢！可恶的华国道士，如果他一直陪在妻子身边，妻子就不会因为寻找他出车祸了。】
    【巴特深爱他的妻子，所以他一个人流浪在外面。】
    【前面的朋友请你不要乱讲，或许那位道士说得没错。】
    青柠直播间：
    【嘶……你妻子被做局了。】
    【被上帝做局了是吧？】
    【你陪在她身边，她精神会出问题，最后会死；你不陪在她身边，她精神变好了，然后去找你，结果还是会死。】
    【所以说根本避免不了。】
    【那位道士说得没错，也没有骗你，只是没有人能够捕捉命运的轨迹。】
    【谁知道她清醒过来之后会第一时间去找你呢。】
    千阳听完他的话后，和弹幕众人的看法相同。
    “巴特，那位道士并没有欺骗你。”千阳沉声道。
    “你妻子出现精神问题，是因为在你身边待得太久，所以你把她交给妹妹照顾之后，她才会清醒过来，”
    巴特怔愣地看着她，泪水从湖蓝色的眼眸中流了出来。
    “但是，她的命运轨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窥探，她死在清醒后前往寻找你的路上，只能证明天意如此，无论如何在那一天她都会去世。即使，你陪在他身边，也只会让她浑浑噩噩地死去罢了。”
    【千阳女士说得没错。】
    【离开你之后，她已经变得清醒了，没有人能预料到她会突然去找你。】
    【巴特，我想你应该正视这件事情，放下对东大和那位道士的偏见。】
    【我很同情你，不可否认的是那位道士并没有说错。】
    【记得你在徒步的时候养过一只小狗吗？那只小狗在半个月后掉下悬崖摔死了。】
    【我想说这并不能怪你，但是你应该认识到，没有人应该为你妻子的死亡承担罪名。】
    巴特捂着眼睛抽泣了起来，“对不起，非常抱歉，我从来没有想过是自己的原因……”
    “天呐……我应该早一点认识到，我害了自己的妻子，也害死了一只狗。”
    “这些全都是我的错……”
    千阳道：“不是，这些事情并不全是你的错。”
    “你已经远离妻子，让她精神恢复正常，至于她的死亡一切都是天意。你收养的那条小狗，或许没有你的帮助，它根本活不到半个月之后。”
    “这些年你一个人徒步探险，将收益捐给世界各地的灾区，已经为你争取了很多福报，你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个善终。”
    联盟直播间：
    【亲爱的巴特，没有人会因此责怪你，无论是你的妻子，还是那条小狗。】
    【是的，你也是无辜的。】
    【希望你能继续坚持直播，带我们去看更美好的风景，替我们感受一下自由。】
    【巴特，只要你坚持下去，我们会一直喜欢你和支持你。】
    【请不要太过自责，或许你并不知道，你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精神支柱。】
    【我很喜欢你，巴特。但是，今天我将选择千阳女士成为今晚的胜利者。】
    【我会一直喜欢你，不过伟大的千阳女士应该获得胜利。】
    青柠直播间：
    【好家伙，这些洋人还挺公私分明。】
    【哈哈哈一边我爱你，一边全部润到了千阳直播间。】
    【联盟主办方对观众做了详细的定位，他们一直都是内容和是实力为王。】
    【点了，今晚就该我们千阳胜利！】
    【事实上pk赛对千阳并不友好，和观众连线处理问题才能将她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千阳直播间观看人数一路飙升，不久就突破了她的平均最高值800w，来到了1000w！
    这几乎已经是整个直播联盟四分之一的观众。
    “女士，我非常感谢你，让我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巴特擦干眼泪，“我向曾经被我冒犯的道士小姐和所有华国人的道歉。”
    “我不该对你们抱有偏见，说了那么多冒犯你们的话。”
    “我知道你们的主播并不曾在国际上露面，你们国家的主播实际上已经很棒了。”
    “请大家不要再嘲笑他们，不要对他们抱有偏见。”
    千阳挑起眉头，有些诧异，随后笑了一下，说道：“谢谢。”
    【巴特先生说得对，我们不能够对他们抱有偏见。】
    【或许你们知道除了东大的主播，剩下大部分参赛主播都来自于推特和油管吗？】
    【是的！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在网上嘲讽东大主播，要知道他们国家存在防火墙，其他国家的人根本不可以登录他们的直播app。】
    【我在东大主播中认识了一位游戏技巧很好的男孩，我很震惊他竟然不是一位职业选手。】
    【叶子？不！他曾经在东大是一名非常受欢迎的职业选手，因为得罪了比赛主办方，才会被迫退役。】
    【噢！难道因为他把自己的键盘送给了一位被镜头忽略的粉丝？】
    【东大还有一位可以模仿各种声音的主播，她会很多语言，经常在直播间为影视剧配音，非常有意思！】
    【我经常观看一位手工制作的主播，他可以只用木头做出非常精美的东西。】
    【我们应该放下偏见，去了解东大主播直播的内容，或许他们和千阳女士一样。】
    青柠直播间：
    【卧槽！！！】
    【真的有很多外国ip涌进了叶子他们的直播间！】
    【主播配享太庙！】
    【巴特也挺上道，给咱们国家其他主播拉了一波好感。】
    【怎么说呢？现在大家都上头了，短时间内其他主播观看人数肯定会上涨，至于能不能留住他们，还是要看质量和内容。】

 第61章

    随着时间推移,很快来到了第四周的pk比赛。
    全球直播联盟开启也接近一个月了。
    在这期间，千阳成绩稳定在了第三名，团队排名也稳定在了前十名,变动幅度并不大。
    自那日和叶子聊天后，千阳每天都会观察塞西尔和诺拉.沃克的排名,毫无疑问,塞西尔连续霸榜一个月，排名从来没有掉下过第一。
    “你好,千阳女士。”女孩染着一头蓝色头发，嘴角戴着一颗唇钉，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千阳第四周的pk赛对手正是个人排名第二的诺拉.沃克。
    “你好。”
    “我叫诺拉，非常高兴认识你。”诺拉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看起来很好相处。
    或许很难想象，这么年轻甜美的女孩背后可能潜藏着巨大的秘密。
    “我也是。”千阳道。
    她看着屏幕中的女孩，发现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单凭肉眼千阳看不出关于她的任何信息。
    但是,诺拉并不是巴特那种自身能量比较高的人。
    “我看过你的直播，你好厉害啊。”诺拉开心地说。
    “东大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巫术，你能教教我吗？”
    千阳道：“抱歉,你可能学不会。”
    “为什么？”
    “我们接受的文化和感受的风土人情都不同,这些东西会在潜移默化形成影响,你更适合学习西方魔法。”
    千阳并不是在胡说八道，中西方学习的文化不同，信奉的神明和传说也不同，身上流的血更是毫不相同,不可能学习玄术,成为一位玄门弟子。
    “啊……那简直太可惜了。”诺拉叹息道。
    千阳道：“你也很厉害,和预知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诺拉的直播内容并不仅仅只在于分析世界格局，她还有通过一些不落实处的信息，推演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即将发动的战争，也可能是商业相关，更可能是天灾人祸。
    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她的观众誉为了预言师。
    所以每当世界各地爆发出异常新闻时，观众都会大批量聚集在她的直播间。
    而且，但凡她预测的事情，没有一件和她的结论出现偏差。
    诺拉睁大眼睛，表情天真又惊喜，“千阳女士，在你看来我有那么厉害吗？”
    “天呐！我发誓，这是我听过最美丽的夸奖！”
    “这样看来，我的推测真的很准确呀！”
    千阳道：“是的，我在网上了解过和你相关的事情，你的推测确实非常厉害。”
    诺拉伸出右手，做出一个非常经典的姿势，“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联盟直播间：
    【诺拉好可爱！】
    【诺拉小姐你才是真正的推理天才！】
    【我们亲爱的诺拉还是一个小女孩呢。】
    【她很厉害，我经常看她的直播。】
    【千阳女士说得没错，她确实很像提前预知了事情的走向。】
    【换句话来说，她可以利用自己脑子完全推演出事情走向。】
    【这么说来……两者哪个更强大呢？】
    青柠直播间：
    【为什么要比谁更强？】
    【千阳毫无疑问最强，只是诺拉能够利用思维正确推测出事情走向，并且准确率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我只能说她的智力已经达到了人类的巅峰。】
    【嘿嘿，诺拉妥妥中二少女一枚。】
    【等等噢，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什么？】
    ……
    【和塞西尔pk的主播排名在中下游，她肯定能赢，但是平均小时增幅肯定不会出现太大浮动。千阳和诺拉却是第二名和第三名，两个直播间的观众总人数大于了塞西尔，只要今晚pk出现和巴特那样的情况，观众全部偏向于一个直播间，明天的排名就有可能超过塞西尔，成为第一名！】
    【卧槽！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塞西尔蝉联四周的第一名有可能在今晚被终结！】
    青柠直播间观众反应过来这件事后，联盟平台上的两个直播间观众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诺拉道：“塞西尔姐姐好过分，一直都是第一名，人家怎么都追不上去。”
    诺拉是以一种撒娇嗔怪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所以并不会令人感到冒犯。
    千阳道：“我也看过她的直播，很有趣。”
    塞西尔直播过程几乎都会下潜到海里，给人一种深远却又美好的感觉。
    “可是人家也想做一次第一名嘛。”诺拉嘟囔道。
    千阳一时间没有应答，她始终能够在诺拉身上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具体原因在哪里却说不上来，似乎是一种直觉。
    然而，一般情况下，千阳的直觉很准。
    见她没有搭话，诺拉并不气馁，说道：“千阳女士，你不觉得今天就是一个好机会吗？”
    千阳面不改色，问道：“你是指什么？”
    “今天的pk赛，我们两个直播间的观众加起来，比塞西尔姐姐的观众多了几百万，只要能将大部分集中在一个直播间，明天不就能超过塞西尔姐姐了吗！”诺拉兴奋地说。
    千阳沉默数秒，倘若叶子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对诺拉.沃克来说，利用和她pk顺理成章地超过塞西尔，问鼎第一名，就是最名正言顺的机会。
    只要不是使用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千阳乐意奉陪。
    “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千阳问道。
    “我们来比赛好不好？”诺拉蹲在椅子上，眼里闪动跃跃欲试的光。
    “怎么比赛？”
    “我们可以随机选择一些路人，然后猜测他下一步的行动。”
    千阳皱眉，“怎么选择路人？”
    诺拉道：“国外有一档观察类直播系列节目，你放心，它并不来自我的国家，所以它属于完全的中立。我们可以通过他们的镜头，去推测被观察的路人下一步的行动。”
    “当然，作为比赛的奖励，希望亲爱的观众朋友可以配合一下，我和千阳女士谁赢了，你们就切换到谁的直播间。”
    “放心，四个小时很长，我们可以进行很多场比赛。千阳女士，你觉得怎么样？”
    联盟直播间：
    【酷！我喜欢这个比赛规则！】
    【对不起塞西尔，我会遵守比赛规则。】
    【太棒了！诺拉你出的主意我很愿意参与。】
    【或许塞西尔今天该让一下位置了。】
    【开始吧！我非常期待！】
    青柠直播间：
    【这个游戏还不错。】
    【那个直播系列我刷到过，由于成本很低，有一种类似赌|博的性子吸引观众，所以那边有很多素人主播参加。】
    【我有点期待了！】
    【可是会不会对诺拉不太公平？千阳会算命啊！】
    【啊……不是，你们都是新粉吗？千阳上帝之眼的触发条件是要和对方进行交谈，也就是对方需要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被观察的对象前期连镜头的存在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把注意力转移到千阳身上呢？】
    弹幕说得不错，所谓“上帝之眼”的触发条件确实需要和对方进行短暂的交谈，还需要对方身上能量低迷。
    除此之外，除非对方对千阳抱有强烈的恶意，她没那么容易就能看穿一个人接下来的行为轨迹。
    不过，千阳认为诺拉提出的比赛规则非常正当，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一场pk赛就是要她们各凭本事取胜。
    “千阳女士，你觉得怎么样？”诺拉问道。
    千阳点头道：“可以。”
    只要不走邪门歪道，千阳并不排斥她想成为第一名的愿望。
    “太棒了！”诺拉笑了一声，“千阳女士，接下来我将共享我的ipad屏幕。”
    “好的。”
    正在连线的直播界面一下子被分割成了三部分。
    一部分是千阳的直播画面，一部分是诺拉的直播画面，剩下一部分就是诺拉共享的屏幕画面。
    “为了方便观看，我会将共享屏幕放大一些，请不要担心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要被联盟平台收录声音，就会同步出现翻译字幕。”
    千阳道：“好。”
    诺拉似乎在一个直播软件中，她在搜索框中输入了“观察系列”，紧接着就弹出了几十个直播画面小框。
    “千阳女士，你可以随便选择其中一个。”
    千阳大致扫了一眼，“你随便挑了一个吧。”
    “为了公平起见，那就请观众为我们选择一个。”
    【11！】
    【我想看11。】
    【编号十一那位男士怀疑妻子出轨，我很好奇他会怎么做。】
    排序编号为十一的直播标题是一行外国文字，千阳看不懂。
    根据弹幕解释，大概就是“上司的妻子出轨了，我在偷偷观察他”。
    “千阳女士，编号十一的直播怎么样？”
    “可以。”
    得到回答后，诺拉点进了妻子出轨的直播间。
    “欢迎新进直播间的观众，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些目前的情况。”观察者的声音在直播间响起。
    “我的上司昨天晚上喝醉酒，和我埋怨他的妻子总是晚回家，他们也已经几个月没有进行美丽的互动。并且，妻子经常背着他偷偷接其他人的电话，所以他怀疑妻子出轨了。”
    与声音几乎同步的翻译字幕出现在屏幕上。
    “据说他的妻子今天又会晚回家，所以下班之后，他决定去妻子工作的地方看一看，希望能够找到她的出轨对象。”
    “而我悄悄跟在他的背后，没有被他发现。”
    千阳有些诧异，这东西说好听一点叫观察，说难听一点叫偷拍，难道国外法律不会管束他们吗？

 第62章

    【omg她怎么会知道？】
    【太准了吧！】
    【这就是华国巫术吗？】
    【我想学这个！有没有告诉我怎么才能学？】
    【简直太酷了！】
    诺拉渐渐敛起笑容,天真与无辜不复存在，神情莫名透着几分阴沉，说道：“千阳女士,你作弊了。”
    “此话怎讲？”
    “我不会巫术，当然赢不了你。”诺拉道。
    千阳道：“首先,玄术不是无所不能；其次,比赛本就是各凭本事；最后，我也没有使用你所谓的‘巫术’,只是依靠我的直觉做出判断。”
    “你可以理解为，你擅长揣测人心，所以能够凭借蛛丝马迹推断事情的发展，而我的直觉也是过去不断学习的经验之谈。”
    诺拉抿唇笑了一下，无奈道：“不能让我赢一次嘛？人家真的很想得第一。”
    千阳道：“那比赛就失去了公证，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青柠直播间：
    【想起来了，千阳好像说过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
    【算命太多的后遗症吗？哈哈。】
    【话说到底是谁输不起？就算千阳会玄术不也是自己的本事吗？】
    【好无语，输一把直接掉脸子。】
    【emmm诺拉这种就是年轻气盛,被人捧得太高，不能接受自己掉下来。】
    联盟直播间：
    【诺拉小姐请你成熟一点，不要输不起。】
    【为什么要说千阳女士作弊？好奇怪,只可以你赢吗？】
    【她的态度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如果你不想输,一开始就没必要提出这个比赛。】
    一些观众渐渐回流到了千阳的直播间,尽管如此，两者之间依旧相差巨大。
    “继续吗？”千阳问道。
    如果诺拉选择不继续，那么她倒是有可能在pk赛中获得胜利。
    不过，也会有一些观众重新回到千阳直播间,就算她能够赢得比赛,也无法超过塞西尔,成为第一名。
    弹幕上指责言论越来越多，诺拉毕竟年轻太小，有些沉不住气，她沉默许久，不断调整自己的情绪。
    终于，她逐渐恢复过来，叹息道：“千阳女士，你太厉害了。”
    “呜呜呜……怎么办？我感觉自己赢不了你。”
    千阳道：“最终选择权在观众手上，能不能赢得了是他们说了算。”
    “唉，好吧。”诺拉泄了口气，“对不起，不小心发了脾气，你的能力太令我感到震惊了。”
    千阳抿起唇，不大想和诺拉继续拉扯下去，她能够感觉到对方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全球直播联盟的背后说不定和叶子说的一样，存在着某种端倪。
    “但是，比赛已经开始了，我们继续吧！”诺拉重新露出天真的笑容，“希望千阳女士和观众不要生我的气。”
    “嗯。”千阳淡淡应道。
    诺拉重新选择了一个观察直播间，千阳凭借自觉给出答案后，依旧验证为真实。
    这一次，诺拉反应并不大。
    接下来她们继续比赛，依旧是千阳赢了。
    两人处于三胜三负的局面，直播间观看人数也趋近于平衡，千阳险胜几千观众。
    “千阳女士，刚才我看到了一条新闻。”诺拉忽然道。
    “什么？”
    “两栋相邻的大楼天台，同时出现了两个想要跳楼自杀的人，大家可以搜一下，已经上了热度排行榜。”
    听到这里，千阳眉头皱了一下。
    联盟直播间：
    【我看见了！】
    【天呐！真的有两个人同时跳楼。】
    【好危险啊！怎么回事？】
    【这是巧合吗？我觉得有点可怕。】
    【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对待？】
    青柠直播间：
    【微博热搜也上了。】
    【我去！两个人同时坐在天台上！】
    【这怎么搞？消防员能够同时救下来吗？】
    【他们是不是约好了？】
    【卧槽……五十五楼，掉下去神仙也救不了啊！】
    “千阳女士，不如我们下一轮比赛就在他们身上进行吧！”诺拉语气兴奋地说。
    千阳心脏倏地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在掌心，“不必了，结束吧。”
    “为什么？我们之间的输赢还没有确定呢！难道，你希望自己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这场直播吗？”诺拉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至少让我再赢一次啊。”
    “没有必要，是你赢了。”千阳道。
    “啊？你在说什么啊？”诺拉故作不解，笑容依旧天真无邪，“我们下一轮比赛还没开始呢！”
    “我们还没有证明谁才是最无辜的人，你认输的话，我也不会觉得是自己赢了。”
    千阳咬紧牙关，这人就是个活脱脱的疯子！
    她在威胁千阳！
    “而且，就算我们结束比赛，他们也会死哦。”诺拉朝她眨了眨眼睛，“我们继续吧！说不定还能救下一个人呢。”
    她就是在威胁千阳。
    如果千阳不继续下去，那么两个人都会死，如果她继续下去，死的只会是其中一个人。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继续。”千阳沉声道。
    千阳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被人威胁的感受了。
    不过，比起这些，她更加想知道诺拉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太好啦！”诺拉开心地说。
    联盟直播间：
    【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两条生命，用他们做赌注……】
    【我也这样认为，太冷血了。】
    【千阳女士并不想参加这一场赌|博，请结束吧。】
    【是吗？可是，我觉得非常刺激！】
    【我喜欢这样的赌注。】
    【用生命做赌注才没有人作弊。】
    【哇！我开始期待这一场对局了！】
    青柠直播间：
    【啊……这么嚣张吗？】
    【太不尊重生命了吧？】
    【千阳明显不想参加啊！】
    【你们不觉得诺拉的话像在威胁千阳吗？】
    【而且千阳的脸色明显变了。】
    【什么意思啊？】
    【我感觉诺拉在逼千阳参加比赛，否则两个人都会死。】
    ……
    【不会吧？】
    【两个跳楼的人是自己站上天台，又没有人拴着他们。】
    诺拉露出满意的笑容，将新闻直播共享到了直播间中。
    两栋相邻的大厦顶端分别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楼下救护车、消防车和警车已经来齐了，下面站着许多围观的路人，只是楼层太高，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情况。
    嘈杂的人声中，直播镜头缓缓升空。
    【卧槽？！无人机直播？】
    【疯了？它能飞上五十几楼吗？】
    【我的妈耶！】
    不多时，直播无人机就来到了两栋楼之间。
    诺拉道：“我了解过这两栋大楼，没有直接前往天台的电梯和楼梯，往返天台只能使用一个悬空的升降梯。”
    无人机飞向其中一个天台，与其说是天台，不如说是屋顶，这里更像一个小平台，四周没有护栏，通向下方的只有一个不足两米宽的正方形通道，安装在通道口的升降梯已经遭到破坏，与下方一层楼的距离大概五米左右，消防人员一时半会儿根本上不来，更别说固定安全绳救人。
    “两栋大楼的内部结构差不多，所以他们很难得救。”诺拉故作叹息道。
    千阳呼吸越来越沉，她知道这件事必定和对方脱不了干系，但是她不敢贸然发言，激怒了对方或许这两人都将命丧当场。
    “所以呢？”千阳问道。
    与此同时，有了两个跳楼自|杀的人加持，直播间涌进了越来越多的观众。
    虽然不知道诺拉怎么让这两个人心甘情愿站上天台，但是她既然有能力让他们上天台，自然有办法让他们跳下去。
    诺拉惊讶道：“你不是一下子就能猜出来吗？你的直觉那么准，我可是很期待哦！”
    “唉！我其实并不能做什么，只是千阳女士你那么厉害，所以我希望你能想到办法救他们。”
    千阳呼吸一紧，看样子诺拉打算完全将两人的性命交到她手上。
    如果他们能安全活下来就罢了，但凡其中有一人丧命，千阳就一定会被众人诟病。
    因为在外人眼中，她是唯一有机会救他们的人。
    这些倒也罢了，最令千阳感到生气的是，她完完全全将他人的性命视为草芥，用来报复和折磨千阳。
    “千阳女士，你一定要救救他们啊！”诺拉真心实意地说。
    “你可以试着和他们说话，他们能够听见你的声音。”
    当镜头向其中一人拉近，才发现他长着一张东方面孔。
    男人穿得单薄，被高处的风吹得瑟瑟发抖，脸上涕泗横流。
    “我、我……”他颤抖地开口，不需要字幕翻译，“怎么办……怎么办……”
    诺拉道：“千阳女士，这架无人机就是官方提供的工具，消防人员短时间内上不去，所以官方希望能够通过这种对话，让他们情绪冷静下来，等待救援。”
    “联盟已经和官方取得了联系，我们连线的声音会同步到无人机那边。”
    “所有人都很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联盟直播间：
    【天呐……千万不要有事啊！】
    【华国人吗？为什么会在这里跳楼？】
    【千阳女士，请你一定要劝说他们下来！】
    【我觉得好可怕。】
    【好奇怪……】
    青柠直播间：
    【卧槽？！】
    【有病吧？】
    【诺拉这是干什么？把压力全给千阳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把责任全部甩给千阳，她劝下来就算了，没劝下来的话，那些人肯定会说千阳害死了他们。】

 第63章

    有些未来是可以预见的。
    可是,有些可以预见的未来也是无法被改变的。
    千阳知道有人会死在这里，但是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地避免。
    联盟直播间：
    【omg千阳女士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她没有输！】
    【千阳女士的赌注是没有人从楼上跳下去。】
    【难道千阳女士早就知道有人会对刘峰动手？】
    【这简直太神奇了！】
    【诺拉和千阳都没有输！】
    青柠直播间：
    【？？？】
    【啊啊啊啊！】
    【卧槽！这是可以播的吗？我第一次真正看见一个人被爆头。】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本来他们被催眠坐在原地等待救援就行了,诺拉选择刘峰去死之后，就有人射杀了他,太巧了吧？】
    【我甚至觉得这事儿就是诺拉搞的！】
    ……
    【在外国专门找到两个华国人,在相邻大楼一起自|杀，这根本不正常。】
    【你们不觉得诺拉很多潜台词都是在威胁千阳吗？】
    【千阳肯定猜到了,一开始才不想和她比。】
    弹幕猜测的言论越来越多。
    联盟平台上的观众逐渐反应过来后，也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
    与此同时，无人机上的直播被人切断了。
    诺拉喜悦的表情渐渐敛起，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她神情恢复平静，眼神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清澈。
    对于弹幕上猜测纷纷的话语，诺拉并没有选择解释。
    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真可惜。”诺拉露出一抹狞笑，“我还以为自己赢了。”
    “真巧,居然有狙击手在大楼附近。”千阳道。
    “千阳女士，你真是超乎我的想象，甚至让我感到一些不舒服。”
    “他们好像并不是自愿站上天台。”
    两个各说各的,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也没有对对方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和解释。
    【说得没错,他们绝对不是自愿站上去的。】
    【和诺拉……有什么关系？】
    【我早就在网上听他们说过，诺拉的背景不一般。】
    【她的背景肯定不一般，一些消息都是从她那里传出来的。】
    【该不会是她……天呐！】
    诺拉根本就不在意弹幕上的言论。
    由于比赛平局，少量观众转移到了千阳的直播间,观看人数依旧差得不多。
    “可以结束这种无聊的游戏吗？”
    时间已经四个小时,由于平台延长了两个小时,比赛仍然没有结束。
    “结束？”诺拉笑了一声，目不转睛看着千阳，缓缓摇头，“不，还没有结束。”
    “距离今天的比赛结束时间还剩下最后两个小时，我们的比赛还没有结束，也没有分出胜负。”
    千阳皱起眉头，“你还想做什么？”
    “我们三胜三负一平，没有最后的赢家，所以，比赛不能这么结束。”
    诺拉对于胜利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已经完全不在乎外界所有的看法，不惜利用他人性命也要取得胜利。
    千阳呼吸一沉，这一场比赛就不应该开始。
    因为一旦开始，只有诺拉赢下这场比赛，才能结束。
    这个人为了取得胜利可以不择手段，谁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对什么人出手。
    一个正常人怎么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不需要继续比赛，是你赢了。”千阳道。
    诺拉眯起眼睛，“为什么？”
    “在渴望胜利这方面，我不如你。你可以理解我为，我退缩了，不战而退。”
    如果仅仅只是针对千阳，她不会害怕更不会退缩。
    但是，这场比赛已经涉及到了其他无辜的人。
    虽然刘峰和汪玉称不上无辜，但是他们不应该丧命于这场没有绝对意义的比赛。
    这一次是他们，谁能保证下一次被牵连进来的不会是真正无辜的人。
    “哈哈哈……你怕了！”诺拉脸上终于恢复了笑容，“东方的魔法师就只是这样吗？”
    “只是发生了这样的小事情就让你感到害怕了？真是令人失望啊！”
    “哈哈哈……那是我赢了？我赢了！”
    获得了精神上的胜利，诺拉满心欢喜地站了起来，她围着椅子手舞足蹈，欢呼道：“我赢了！我赢了！”
    “好好笑啊……东方的胆小鬼！”
    “我赢了东方的胆小鬼！”
    联盟直播间：
    【我认为诺拉的精神不正常。】
    【千阳女士做得正确，结束这场奇怪的比赛。】
    【诺拉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失败。】
    【我有理由怀疑就是她酿成了刚才的一切。】
    【太可怕了，她在利用别人的生命做什么？】
    ……
    【哇哦！好疯狂！】
    【诺拉小姐，你简直太酷了，我永远都是你的追随者！】
    【我喜欢恶女！这个世界就应该被恶女统治！】
    【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内心，这简直太妙了！】
    青柠直播间：
    【emmm这种人设，二次我会说好吃，现实我会说一坨。】
    【她疯了吗？当着无数观众的面，一点都不掩饰了。】
    【啊啊啊气死我了！千阳及时止损还让她在这里装上了！】
    【不能继续比赛，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我在网上刷到过帖子，发出来两分钟就被删了，联盟平台其实早就内定了诺拉第一名。塞西尔一直霸榜第一，诺拉如果在第二个月还没超过她，大概就会对塞西尔出手了。】
    【好可怕……黑涩会吗？】
    【黑涩会做不到这种程度，就怕和倒卖军|火、dp、人体器官有关系……】
    千阳静静看着她发疯，没有出声。
    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比赛。
    “哈哈哈……”诺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千阳女士，抱歉。”
    “我还以为你能陪我玩到最后，没想到你也是一个胆小鬼。”
    “承让了。”千阳淡淡道。
    诺拉开心极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嘿嘿，游戏还是不会结束哦！”
    突然，她话锋一转。
    千阳脸色微变，心脏逐渐沉了下去，“你想做什么？”
    诺拉双手托着腮，故作天真，“嗯……我总觉得很讨厌。”
    “你很讨厌，一直不肯让着我的塞西尔姐姐也很讨厌。”
    她伤心垂着眼睛，说道：“人家就是想当第一名嘛。”
    面对诺拉的不依不饶，千阳深吸一口气，问道：“所以呢？”
    “所以……”诺拉抬起头，露出闪烁的眼睛，“我们来和塞西尔姐姐玩最后一个游戏吧！”
    千阳抿紧了唇，在此之前，大概猜到了她会对塞西尔动手，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无所顾忌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她既然如此堂而皇之，便是认为即便自己做了什么，也没有人能拿她怎么样。
    “你要如何才肯善罢甘休？”千阳问道。
    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加起来已经突破了一千五百万。
    诺拉盈盈一笑，“我要赢啊！”
    “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塞西尔姐姐吧！”
    联盟直播间：
    【她要对塞西尔动手吗？】
    【不！塞西尔是我最喜欢的主播！】
    【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直在发抖。】
    【……好可怕，有人去通知塞西尔吗？】
    【噢！我的上帝，我简直太喜欢这种桥段了！】
    【好丰富！好刺激！】
    【我非常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这才是比赛存在的意义！】
    青柠直播间：
    【卧槽……】
    【这傻逼疯了吧？】
    【诺拉这么牛逼吗？对塞西尔也能动手？】
    【如果传言说得不错，她早就打算对塞西尔动手，估计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么为所欲为？放咱们国家不得给她打成筛子？】
    【比起这些，我有点担心她事后也会对千阳出手。】
    【虽然在国内没什么机会，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我服了，怎么遇到这么个疯子！】
    诺拉既然这么说，大概早就做好对塞西尔出手的准备，千阳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这件事已经和她扯上关系，千阳不可能置身事外，眼睁睁看着塞西尔丧命于此。
    尽管她不一定能够改变结果，至少也要试上一试。
    至于诺拉，在扯上人命之前，千阳不打算插手她要做的事情。
    现在……千阳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可以。”千阳道。
    不管她要做什么，至少在结果出来之前，塞西尔不会有性命之忧。
    诺拉重新共享了屏幕，“千阳女士，你知道塞西尔姐姐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吗？”
    “为什么？”
    千阳并没有具体了解过塞西尔的过去。
    诺拉点开文件夹，打开一段视频。
    “这是塞西尔姐姐年轻时候的故事。”
    视频内容在一条广袤无垠的大海中。
    蔚蓝海水翻腾着浪花，直升机从海面掠过，螺旋桨卷起狂风，传来了刺耳的噪音。
    视频画面已经有些模糊，大抵拍摄于十几年前。
    “发现了！”一个外国男人惊喜地说。
    随后，镜头聚集在了海面上的一处。
    一群虎鲸在海水中畅游，似乎正在进行迁徙。
    它们不时冒出水面，细细数来，竟然有几十头之多！
    一些体型较大的成年虎鲸游在队伍两侧，七八只虎鲸幼崽被围在中间，仿佛一个庞大的家族群。

 第64章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夕阳余晖像金鱼的鳞片。
    天与海连成一线，倒映着火红日轮，仿佛熊熊大火在天边燃烧。
    联盟直播间：
    【我感到万分心痛。】
    【祈祷塞西尔平安无事！】
    【上帝,请你一定要保护塞西尔。】
    【请大海善待塞西尔，将她送回我们身边。】
    【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食用大海的子民,让塞西尔回来吧。】
    【千阳女士，我愿意为你奉献一切,请找到我的塞西尔。】
    青柠直播间：
    【呜呜呜我还害怕。】
    【塞西尔千万不能有事。】
    【诺拉这个贝戋东西，不得好死！】
    【天啊……所有人都在为塞西尔祈福。】
    【这个诺拉太嚣张了！到底什么身份？】
    ……
    【外网上一大堆人在扒，诺拉油管注册身份不是本人，她好像是一个无国籍，参赛代表国是注册人的国籍，而且她的ip地址也是假的。】
    【卧槽！无国籍？】
    【当地警方已经找到了注册人，但是她并不知情，身份被盗用了。】
    诺拉拖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搭着几根积木，“可以结束了吗？”
    “我好无聊啊。”诺拉叹息道。
    千阳始终关注着海面上的一举一动，不再和她进行任何交流。
    “喂……”诺拉不满地嘟起嘴巴,“千阳女士,我好无聊啊。”
    “过去二十分钟了,救援队还没有赶到，塞西尔姐姐可能已经去世了。”
    “千阳女士，千阳女士，我们的赌局可以结束了吗？”
    千阳置若罔闻,俨然已经将她当成了空气。
    “呜呜呜……千阳女士为什么不理我？”诺拉用手抹去不存在的眼泪,“我们聊一聊好不好？”
    “或者,你帮我算一下？我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那些警察好像查不出来呢。”
    诺拉没有国籍，大概率名字和所在地也是假的，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喂！”
    始终没有得到千阳的回应，诺拉变得极其不满，“你再不理我，我就把共享屏幕关掉了！”
    千阳瞥她一眼，缓缓开口：“你多大了？”
    “嘿嘿，千阳女士，你终于理我了，我前不久刚满二十岁。你呢？”
    “比你大一点。”
    “哇！”诺拉露出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那我们差不多诶！”
    “我可以直接叫你千阳吗？”诺拉眼里冒着兴奋的光，“我改变注意了！”
    “我们年纪差不多，而且都很厉害，完全可以成为朋友啊？完成和塞西尔的比赛后，我们做朋友吧！”
    “不了。”
    【恶不恶心。】
    【天生的坏种。】
    【我好像钻进去撕了她。】
    【有种巴掌伸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这种人能不能去死啊？】
    在漫长等待中，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关注这件事的人备受煎熬。
    塞西尔的家人在网上发布了视频，他们愿意退出联盟直播的比赛，希望诺拉能够放过塞西尔。
    但是诺拉这种恶魔，并不会因此善罢甘休。
    不如说，看着塞西尔家人痛哭流涕的样子，更能够让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呜呜呜塞西尔姐姐好可怜，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
    “希望千阳和救援队能够快点找到塞西尔姐姐。”
    “可是，距离塞西尔姐姐落水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还能不能在海面上看到她的身影呢？嘻嘻。”
    【嘻你妈。】
    【哦，不对，你没妈。】
    随着事情发酵，联盟平台内许多主播也来到了她们的直播间。
    千阳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两千万，几乎已经是全联盟二分之一的观众。
    尽管如此，仍然有几十万人留在了诺拉的直播间。
    终于，在二十五分左右，几架救援直升机出现在了镜头中。
    无人机搭载的直播镜头缓缓升空，朝着直升机的方向飞了过去。
    “千阳女士，我们已经抵达了塞西尔的落水地点。”
    救援直升机上的工作人员通过喇叭和直播镜头外的千阳对话。
    诺拉笑道：“千阳女士，茫茫大海，你要怎么去找她呢？”
    千阳询问道：“附近海域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救援人员说道：“我们已经探测了周围一海里，没有塞西尔的身影。”
    “根据水流的移动速度，她可能被冲到了东南方，我们正打算顺着东南方找过去。”
    说到这里，救援人员面露为难，“只是，天快黑了，塞西尔如果受了伤，救援希望接近于零。”
    千阳摇头，“她还活着，不在东南方。”
    救援人员沉声道：“事发突然，时间有限，我们没有做详细的夜间救援计划，我们的设备和人手都有限，等其他专业部门赶过来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天黑之后，救援难度太大了，救援直升机最多只有四十分钟，如果找不到她，为了保证救援人员的安全，我们只能原路返回。”
    千阳抿了下唇，“我知道了。”
    “我们尽量确定方向，不要浪费救援时间。”
    千阳沉默下来，那就意味着他们没有犯错的机会，且不说塞西尔能不能继续坚持四十分钟，从现在开始他们做的每一个救援决策都不能出错。
    救援人员道：“千阳女士，你有确定的方向吗？如果没有，我们就只能继续往东南方向搜救。”
    联盟直播间：
    【天呐，时间太紧迫了。】
    【问题在于塞西尔未必能坚持那么久。】
    【根据海水流动的方向搜救我觉得不太行，塞西尔落水时虽然受了伤，应该还有行动的能力，说不定她会想办法自救。】
    【附近有什么岛屿或者礁石吗？塞西尔经常在这片海域潜水。】
    青柠直播间：
    【救命……决策权全部交到千阳手上，如果没有找到塞西尔怎么办？】
    【别说没有找到，塞西尔要是出了事情，千阳绝对会挨骂。】
    【压力太大了，根本没有容错的机会！】
    【诺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祖宗十八代都下地狱！】
    【问天盘有用吗？能不能用问天盘找到塞西尔？】
    【对！千阳还有问天盘。】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紧张！”诺拉摩拳擦掌地说。
    “她不在东南方。”
    海面上东南西北都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海水。
    救援人员非常干脆，点头道：“我们听你的。”
    实际上，在他们看来，塞西尔受了伤，掉进冰冷海水中已经超过半个小时，存活的机率非常渺茫。
    所以，不如听一听这位来自东方的巫师的决定。
    问天盘尽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它的前提条件是对方是华国人。
    传说中东南方管辖的神不一样，他们永远不能互相干涉对方的领地。
    问天盘只有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对西方人起作用，然而现在并不具备这个条件。
    所以，千阳没办法使用问天盘去寻常塞西尔的踪迹。
    她只知道塞西尔还活着，并且绝对不会丧命于此。
    “继续往东北方向搜救。”千阳道。
    “好。”
    救援直升机继续前往东北方向搜寻。
    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海平面上，天空变得灰蒙蒙一片。
    海风吹得杂音乱起，海面也不再变得平静。
    几架直升机分别在不同的区域搜寻，咸湿的海风仿佛通过屏幕吹到了所有人的心中。
    联盟直播间：
    【方向真的没错吗？】
    【一定要找到她！】
    【天黑*了，海浪越来越大了。】
    【如果塞西尔还在海中，肯定已经失温掉下了。】
    【塞西尔……坚持坚持……】
    青柠直播间：
    【完了……】
    【过去这么长时间，四周根本没有岛屿和海岸，塞西尔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塞西尔活下来的概率为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行，我接受不了。】
    【为什么……一个热爱海洋生物的人会这么不幸。】
    “有没有发现塞西尔？”
    “没有。”
    “没有。”
    通过对讲机询问另外两架救援直升机的情况，得到了相同的答复。
    天色越来越沉，救援人员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
    “千阳女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救援人员叹息地说，“看样子，今晚会有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如果没有找到塞西尔，我们就只能回去了。”
    “嗯，继续往前。”千阳道。
    诺拉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还没结束嘛？”
    “我都有点困了呢。”
    【那你去死吧。】
    【你最好祈祷塞西尔平安无事，否则你是天王老子也能被人揪出来。】
    乌云在天空会聚，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扣在头上。
    “轰隆”一声巨响，电光在云层中闪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
    海风越来越强烈，风声如影随形地穿透到了直播间，让人身临其境。
    “千阳女士，抱歉，我们得撤退了。”救援人员发出最后的叹息。
    联盟直播间：
    【不要……】
    【还没有找到塞西尔，不可以这么回去。】
    【塞西尔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我不相信！塞西尔不会有事！】
    青柠直播间：
    【唉……】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救援时间，救援力量也不够。】
    【距离塞西尔落水快一个小时，其实没有找下去的必要了。】

 第65章

    六个小时比赛时间结束了。
    “呼……”
    “终于结束了。”
    千阳从电脑前抬起头,杨茂几人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来到了她的房间。
    “师父，你没事吧？”桑辰紧张地问。
    “没事。”千阳道。
    杨茂走到她身边，“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太嚣张了。”
    千阳道：“不清楚。”
    宋云离道：“她的直播账号已经被注销了。”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为师累了。”千阳神情木然，早就过了她平常睡觉的时间点,加上这种诅咒会非常消耗她的精力,这会儿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好。”
    三人陆陆续续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千阳关了灯,身体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千阳倒是睡得安稳，网络上却引发了惊涛骇浪。
    今夜发生的事情几乎同步到了全球，大范围的讨论让微博险些瘫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千阳大师太牛逼了！”
    “我的妈耶！我激动得在床上打滚，这就是神秘又恐怖的东方力量！”
    “太帅了！帅得我头皮发麻！原来之前千阳大师教我们的诅咒都是小儿科，真正的诅咒原来还这么可怕！”
    “呜呜呜我看哭了，大海没有抛弃塞西尔，大海也深爱着塞西尔，太感动了。”
    “千阳的诅咒太棒了,只要诺拉还有报复的心思，只要有任何人因为她受伤、死亡她都会遭到惩罚。”
    “我要学这个！我一定要学这个，为什么我们东方没有霍格沃兹！”
    “外网那些洋人已经疯了,前段时间骂咱们华国主播那么狠,骑在留子头上拉屎,现在全部都在道歉，生怕被人诅咒。”
    “东方巫术已经在外网刷屏了哈哈哈（叉腰）。”
    外网同样讨论得热烈：
    “我的上帝，我不得不相信东方巫术的真实存在！”
    “原来华国人真的会诅咒？我错了，我为我之前说过的话道歉,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
    “看完视频我久久回不过神来,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千阳女士在远隔千万里之外的华国准确找到了塞西尔所处的位置，还对警察都不知道具体位置的诺拉发出了诅咒。”
    “东方巫术太神奇了，属于东方人的霍格沃兹真的存在！”
    “希望我也可以学习东方巫术，千阳女士请你一定要收我为徒！”
    “千阳女士，你知道的，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遇见一些傻逼，请你教会我如何诅咒，我想用它惩罚一些我的傻逼同事。”
    “我看完了千阳女士过去所有的直播片段，它们常常让我泪流满面，我买了一张前往华国的机票，我非常向往那里的生活。”
    “我想去华国旅游，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全球直播联盟的比赛并不需要两个半月才能得出胜负，我宣布，千阳女士就是这场比赛唯一的第一名！”
    “恭喜千阳女士提前取得第一名！”
    ……
    千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洗漱吃完饭后，千阳打开了青柠直播。
    【恭喜青柠直播全球下载量突破一亿！！！】
    【恭喜主播千阳后台粉丝突破五千万！！！】
    【恭喜主播千阳成为全球唯一一位粉丝突破五千万的主播！！！】
    千阳刚点进去，开屏广告就让她吓了一跳。
    主题颜色依旧是他喜欢的烟青色。
    来到首页，发现站内都有主播都带着为千阳庆的tag在直播。
    千阳进入直播间，发现等候的观众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万人。
    【千阳大师还在睡觉吗？】
    【太阳晒屁股啦！】
    【昨天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嘿嘿，我一直在刷外网，给我看爽了，已经有外网博主在模仿千阳和诺拉最后直播的片段了。】
    【笑死我了，外网cos千阳、带千阳tag流量乱给。】
    【我们主播彻底走向全球了。】
    千阳打开直播镜头，打着哈欠说：“上午好，不好意思，迟到了。”
    【来了来了！】
    【恭喜宝宝站内粉丝突破五千万！】
    【没关系，大家都可以理解你。】
    【上午好呀。】
    “cos我？是什么意思？”千阳疑惑道。
    【哈哈哈我把视频发在评论区，主播自己去看吧。】
    千阳切换到评论区，随手点开一条视频。
    一群外国长相的人穿着和她差不多的灰色道袍，跪在屏幕前。
    “千阳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千阳：“……”
    【哈哈哈！】
    【笑死我了，他们还挺会整活。】
    【对了！千阳，昨天的比赛排名出来了，你断层式碾压第二名。】
    【不止！团队赛咱们也获得了第一名！】
    【诺拉的账号已经注销，不会继续参赛了。】
    千阳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昨天塞西尔的直播间出现了意外，平台三分之二的观众都在她的直播间，这个排名无可厚非。
    “塞西尔呢？怎么样了。”千阳问道。
    【塞西尔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在昏迷中，大概明天才会醒过来。】
    “那就好。”
    【大师大师，昨天那个诅咒我们学得会吗？】
    【真的没有人可以解开诅咒吗？】
    千阳解释道：“那个诅咒你们学不会，即便能够学会你们也不可能做到。”
    “解不开，哪怕是我也解不开。”
    【嗯？你也解不开吗？】
    【为什么？】
    千阳道：“对她的诅咒之所以这么强烈，因为她犯下的罪行很多，守在她身边的东西和她过去犯下的罪恶有关，只是在特定条件下才可以现身惩罚她。”
    “当然，特定的条件就是她不能有任何害人之心，她身边的人也不能以她作恶。”
    “等一下……”千阳有些迟疑，“我这算不算故意伤人？”
    “但是他们没有证据，应该不能对我怎么样吧？我抵死不承认的话……”
    【噗哈哈哈放心啦。】
    【你别说，没有证据确实不能对你怎么样。】
    太行警方：【但是不可以为所欲为哦。】
    “好的。”千阳郑重其事地点头，“警察同志，你们放心，我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情。”
    太行警方：【我们当然相信千阳大师。】
    太行警方：【我们新修的分局马上要举行竣工仪式，大师有空过来参加一些嘛。】
    【千阳大师，咱们考古队找到了一座古墓遗址，方便的话能不能请您主持一下动工仪式？】
    【千阳大师有空到首都来一趟吗？研究所最近有了点新发现，想和您聊一聊。】
    【千阳大师，我们电视台决定做一档灵异节目，您感兴趣吗？】
    ……
    【好家伙……】
    【警察和考古队就算了，科学研究所也来凑这个热闹？】
    【咱们千阳实火啊！】
    【那句话说得对，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千阳看着弹幕上飘过的邀请，颔首道：“时间合适的话，我都可以配合，不过老规矩……”
    【给钱！】
    【事后亲自去小千山的道观筑半面石墙！】
    【哈哈哈千阳大师的规矩大家还是了解的。】
    “那就好。”
    晚上六点，千阳照常登录了联盟直播平台。
    【千阳女士来了！】
    【千阳女士我爱你！】
    【女士，你愿意到纽约来一趟吗？】
    【女士，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将永远追随你，我的千阳女士。】
    【我简直太爱你了。】
    【你就是东方的邓布利多！】
    【不！千阳女士不是任何人，她就是她！】
    直播间观众热情高涨，面对他们的吹捧和夸赞，千阳不禁面露无奈。
    “时间合适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们。”
    身为一位玄门弟子，谁会不喜欢桃李满天下了。
    自从昨天的直播后，千阳在直播联盟的热度再也没有降下去过，连带整个团队主播的热度都水涨船高。
    团队小群更是热闹非凡：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真的！”
    “啊啊啊做得好不如选得好，队长你太厉害了！”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们一定能赢！”
    “不是预感，有千阳大师在，我们怎么输啊？”
    “哈哈哈（叉腰）咱们网站其他主播羡慕坏了，早知道队长能带飞，他们肯定挤破头都会参加。”
    “网上都在说咱们躺赢，不是，那咋了？他们躺得明白吗？”
    “嘿嘿嘿太爽了，我合同马上到期，都想直接跳槽去青柠！”
    “大流你们记得吗？第一个跳槽去青柠的大神主播，他的后台粉丝量已经突破2500万了！”
    “妈嘟，他眼光太毒辣了，青柠绝对会成为下一个大神主播！”
    “有队长在，包的呀！”
    塞西尔事件的影响比千阳想象中大得多，让她一跃成为了全球性的大主播，数不清的邀约接踵而至。
    后台太多信息桑辰一个人处理不过来，杨茂干脆辞了职，给她当起了全职运营。
    第二天，昏迷中的塞西尔醒了过来。
    在家人帮助下，她第一时间在自己的社交账号发布了感谢视频，顺便说出了当天的来龙去脉。
    原来她就是被那两个手持武器的男人威胁，脱下了潜水设备，被其中一人用枪托猛击额头打下水中。
    实际上她在落水后不久就失去了意识，
    塞西尔感谢了千阳和救援人员的坚持，并且表示自己不会放弃大海，会继续为大家带来精彩的海下直播。

 第66章

    秋高气爽,红叶飘落。
    首都机场人来人往中，出现了几道亮眼的身影。
    “姐姐！”杨微站在等候区域，兴高采烈地朝他们挥手。
    数日不见,杨微似乎变得圆润了些。
    千阳几人走出出站口，来到她面前。
    “最近怎么样？”
    杨微笑道：“挺好的。”
    “我哥呢？”
    “他去接顺意了。”
    “顺意也来啦？”
    “是啊。”
    不一会儿,杨茂牵着顺意走了出来。
    “哥！”
    杨茂诧异道：“行啊,你还胖了不少。”
    杨微白他一眼，“哪有？会不会说话啊你。”
    “行行行,你没胖。”
    杨微冷哼一声，说道：“姐姐，桑辰哥，出租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们出去吧。”
    千阳颔首道：“那就走吧。”
    一行人走出机场，坐上了前往酒店的出租车。
    “姐姐，你们上首都到底要干什么？总不能真是因为来我看吧？哥也不跟我说实话。”杨微纳闷地说。
    加上顺意一辆出租车坐不下，他们只好兵分两路,千阳和杨微一辆车，杨茂和桑辰带着顺意坐在另一辆出租车中。
    千阳道：“有一个剧组举行开机仪式，让我过去主持一下。”
    “嗯？剧组开机仪式为什么要麻烦你啊？”
    “听说是一部灵异题材的电影,取景地比较特殊,担心拍摄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
    千阳并没有因为名气大涨就坐地起价,所以找她帮忙需要的酬劳不多，这些天除了晚上休息时间，她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
    “我们应该会在首都待一段时间，有一个灵异节目的邀请。”
    “好啊！”杨微喜笑颜开,“那咱们要一直住酒店吗？”
    “宋云离在这边有几套房子,只是事发突然,还在请人打扫收拾，明天才能住进去。”
    “那我也要和你们一起住。”
    “可以。”
    抵达酒店后，几人稍作休整，在杨微带领下吃了顿西餐。
    深夜十点，杨茂开着宋云离名下的豪车，带他们前往剧组开机仪式的现场。
    “拍一部恐怖片，开机仪式在凌晨一点举行，这些人真不怕招惹来了什么脏东西。”杨茂咂舌道。
    “你懂什么，这就叫氛围感，沉浸式特别强！”杨微道。
    “你明儿不上课？”
    “上午没课，下午之前赶回去就行了。”
    不多时，车辆按照导航的路线，开到了一个荒郊野岭。
    千阳开着直播混时长，说道：“最近直播的时间不太固定，大家不要等了。”
    【呜呜呜我不要！】
    【每天守在直播间已经成为了我的精神粮食。】
    【千阳要去做什么啊？】
    【可恶，最近你太忙了。】
    “我们已经到首都了，要参加几个开机仪式，后续还有一档灵异类综艺节目。”
    【哇！我们千阳大师要上电视了？】
    【咱们国家也能开灵异节目了？】
    【我猜你在说《走近科学》。】
    【哈哈哈这个不一样，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走进玄学》。】
    【千阳大师去参加开机仪式，是不是可以看到很多明星啊？】
    【可以代签名吗！】
    “不知道，这会儿我们就在前往片场的路上。”
    【一会儿也直播嘛！】
    “拍摄现场应该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看吧。”
    和直播间观众聊着天，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凌晨十二点。
    早已过了平常千阳休息的时间，她打着哈欠，和观众道别，结束了直播。
    杨茂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说道：“那附近好像有几家民宿，我订几间房，明天再回去吧。”
    千阳一到晚上精神就大不如前，点了下头，“可以。”
    开机仪式应该花费不了多长时间，早点结束还能休息一晚。
    半个小时后，车辆开上了一截山路，七拐八绕之后，停在了一间农家大院外。
    “千阳大师！”路边站着一位副导演，朝他们招了招手。
    千阳揉着惺忪睡眼，开门走了下去，“那什么仪式可以开始了吗？”
    副导演道：“可能得稍微等一下，有一位主演还在赶来的路上，不过也快了，你们先到屋子里休息一下吧。”
    “好。”
    跟随副导演的指引，他们走进了农家大院。
    院子里有不少忙碌的工作人员，正将拍摄设备和道具往山上搬。
    副导演解释道：“千阳大师，咱们举行完了开机仪式，先把第一场戏拍了。”
    杨微问道：“开机仪式不是你们圈内的规矩吗？为什么要让姐姐过来主持？”
    说到这里，副导演沉沉叹息一声，说道：“这位小妹妹，你有所不知。”
    “其实早在三个月前，这部戏就已经拍摄过了。但是，第一场戏拍了不到十分钟，两个群演就疯了，至今还住在医院里。”
    闻言，三人脸上不禁有些震惊。
    “疯了？”
    “怎么疯的？”
    副导演叹道：“反正我们没有瞒着千阳大师的打算，你们跟我进屋里，看一下视频吧。”
    副导演将他们带进一间屋子，打开电脑，打开了一条视频。
    两个鬼怪扮相的演员脚下踩着滑轨，在丛林中来回游荡。
    朦胧烟雾飘散在他们身边，毫无征兆的是，他们身体同时一僵，瞳孔放大，双腿一弯就朝地上倒了过去。
    副导演暂停视频，说道：“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俩同时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变成了行尸走肉，不会说话，没有反应。”
    杨茂皱眉道：“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们还要继续拍摄？”
    副导演神色为难，“杨先生，我们已经往这里面砸了很多钱，主演都是当红的演员，如果不把它拍出来，剧组的损失恐怕要赔得我们倾家荡产了。”
    “其实，我们原本已经打算放弃了，可是我们在网上看到了千阳大师的消息，就想请您来主持一下开机仪式，然后我们再拍第一场戏，如果有什么问题，您也可以及时发现。”
    杨微道：“这确实不像人为，可能你们在拍摄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东西。”
    “千阳大师，您觉得呢？”副导演忐忑地问。
    千阳道：“确实不是人为，他们的魂魄丢了。”
    副导演一听，瞠目结舌地说：“什、什么？魂魄丢了？！”
    千阳沉声道：“被阴差勾走了。”
    “什么？！被阴差勾走了？！！”副导演震惊得无以复加。
    “嗯，今天晚上的第一场戏，你们要和这场戏原封不动地演出来，包括工作人员的每一处细节，否则他们的魂魄就找不回来了。”千阳正色道。
    副导演脸色煞白，忙不迭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立刻让他们去做。”
    “只是，那两个角色我们已经重新换了演员，他们会不会也……”
    “有我在，不会的。”
    副导演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副导演让他们在房间里等着，随后独自离开，让剧组工作人员和演员全部做好准备。
    “姐姐，阴差还会勾活人的魂吗？”
    千阳摇头道：“一般情况下不会，这里面可能出了什么差错，所以需要他们原封不动地把当日的情形演绎出来，否则之前那两个演员永远都不可能恢复了。”
    时间接近凌晨一点，主演和工作人员全部准备妥当，邀请千阳几人前往拍摄现场。
    抵达现场后，所有设备上都盖着红布，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摆了一个香灰碗，插着三根点燃的香，旁边还有一些贡品，所有工作人员都站在两边，看着缓缓走来的千阳三人。
    “千阳大师，我们准备好了。”
    这里是一片荒地，两边都是荒无人烟的树林，月光下树影绰绰，时而吹来一道瘆人的凉风，一些胆子小的人缩在一团，不敢呼吸。
    “嗯，正常开始就行了。”
    说是让千阳主持，实际上她根本不了解开机仪式的流程，导演大概也知道这一点，请她在旁边看着也是防患于未然。
    开机仪式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期间千阳没有叫停，也就是说整个仪式过程并没有什么问题。
    剪完彩带，副导演小跑到千阳身边，问道：“千阳大师，我们开机仪式没什么问题吧？”
    “嗯，没有异常之处。”
    “那我们就开始第一场戏了？”
    “开始吧。”
    “那麻烦大师找个地方观看一下。”
    “嗯。”
    副导演旋即回到众人身边，拿起对讲机，说道：“摄影就位，道具就位，演员就位！”
    “接下来我们开始第一场戏！”
    工作人员各司其职，演员也在旁边做起了准备。
    “第一场戏，开始！”
    现场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树林中，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在长桌前做法，他手持桃木剑，双指蘸了碗中的鸡血，在黄符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随后将符纸焚烧，灰烬落于生糯米碗中。
    他右手握住八卦镜，猛地往生糯米碗上一扣，洒上墨汁，两者黏合在了一起。
    “这是谁教他的？”千阳问道。
    副导演说道：“这是咱们专门请教茅山道长学会的法子，据说就是招鬼用的。唉，现在业内很少有剧组像我们这样追求细节了……”
    副导演有些沾沾自喜，看来他们为了这部电影确实没少下功夫。
    他说完了，发现千阳没什么反应，回头一看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副导演忙解释道：“千阳大师您放心，我们没有真的那么做，法事的细节我们改了。”

 第67章

    【哄堂大孝。】
    【师父,你珍惜一下，这么孝顺的徒弟不多见了。】
    【哈哈哈我在屏幕前笑出了猪叫。】
    【我怎么觉得这小玩意儿在公报私仇？】
    “兔崽子！你再给我说一遍！”老道士顿时怒从心起，挥起拂尘就朝他追了过来。
    “找死！”
    “哎呦！”小道士挨了一拂尘,吃痛地往后跑，“师父,您打我做什么？真的、真的！不信你看啊！”
    “我看你是想吃竹笋炒肉了！”
    老道士腿脚麻溜得很,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来。
    “让你目无尊长！让你以下犯上！看我不打死你！”
    “哎呦！哎呦！哎呦！”
    看得出来，师徒俩平日就是这么鸡飞狗跳的。
    千阳看够了戏,清了清嗓子，“你好，我是千阳。”
    忽然，镜头中的老道士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千、千阳大师？”
    小道士捂着屁股说：“我都跟您说了，非不信，还打我一顿。”
    小道士委屈巴巴地举起手机，控诉道：“千阳大师，您千万别收我师父,我看大师兄就很好，干脆让我拜他为师吧！”
    “啪！”老道士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好气地,“起开！”
    “噢……”小道士揉了揉后脑勺,不情不愿地将手机给了自家师父。
    老道士整理了一下仪容,“千阳大师您好，贫道是无穷观的张玉。”
    千阳颔首道：“张道长你好。”
    张道长神情变得紧张起来，说道：“千阳大师，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没想真的……”
    千阳表示理解,“我明白，你这样年纪的人喊我师父，我也挺不自然。”
    “啊？”张道长愣了一下，神情肉眼可见地失落，“您说得对，您说得对，我这样年纪的人，怎么能管一个小姑娘叫师父呢。”
    一边说，他还一边低下头，叹息道：“是啊，我这一把年纪，和你们年轻人怎么能一样呢。”
    千阳：“……”
    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好家伙，这哪里只是随口一说。】
    【噗哈哈敢情这位道长真的想拜千阳为师啊？】
    【千阳：不知道，莫名有点愧疚。】
    【千阳想起这段对话，半夜都得坐起来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师父，您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昨天还说自己正是当打的年纪，又开始搁这儿emo了。”小道士嬉皮笑脸地说。
    【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这小徒弟，怎么这么会拆台呢？】
    【当打之年，当打之年！】
    【男人六十一枝花对吧！】
    “滚一边儿去！”张道长踹了他一脚，指挥他到旁边扫地去了。
    “咳……咳！”张道长捂唇咳了两声，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去了，嘴里嘟囔，“这小子运气这么好，我抽了半个月都没抽到。”
    千阳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参与连线抽奖的观众一般都是有求于千阳。
    张道长道：“千阳大师，我先带您参观一下道观吧。”
    “行。”
    张道长将摄像头翻转成了后置，镜头中出现了一座破落的小院。
    院墙斑驳，石砖褪色，青瓦和柱子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裂痕，想来已是年代久远。
    “道观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千阳问道。
    张道长苦笑道：“是啊，千阳大师您有所不知，玄门没落不是这几年的事情，往上追溯起来，怕是百年前就已经逐渐失去了辉煌。”
    “这些年来，好些道观都已经后继无人，垮了。”
    【唉。】
    【科学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大家早就已经不相信玄学了。】
    【如果不是千阳大师，我也不会相信玄学。】
    【别说玄学，寺庙我都从来没有进去过。】
    千阳抿了抿唇，下山后她的确感觉到了世人对于玄学认知的匮乏，想必这些玄门弟子的境遇并不好。
    “哎呀！”小道士惊呼一声，“师父，咱们的大白菜又被野猪给糟蹋了！”
    张道长横他一眼，“自个儿想办法去。”
    “好吧。”
    张道长继续道：“千阳大师，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像我这种资质平庸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玄门修行。”
    “说句不好听的，挣不到钱，我们连饭都吃不起。”
    “师父，我们倒也没有您说的那么可怜，那玉米地里不都是粮食嘛。”小道士笑嘻嘻地冒出来，“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啊，有吃有喝，还可以去山上摘果子。师父，咱们已经知足了。”
    张道长眉心跳了跳，举起手里的拂尘，小道士立刻变了脸色，将头一扭就乖乖扫地去了。
    张道长白他一眼，对千阳道：“这兔崽子叫世安，十三年前我在山底下捡的，头脑不怎么聪明，手脚还算灵活。”
    “小兔崽子好养活，有口吃的就能活，虽然性格有些活泼好动，大事上也从来不让人操心，最主要的是踏实能干，吃得了苦。”
    “嘿嘿，师父您突然这么夸我，还挺不习惯的。”世安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奇怪……】
    【这话听起来好像在托孤。】
    【不至于吧？不就是感叹一下吗？】
    【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别瞎猜，人家师徒俩好好的托什么孤。】
    张道长找了个地方坐下，说道：“世安这孩子，从小就古灵精怪的，修行上倒是有那么一些天赋，就是不肯沉下心好好学些。”
    说到这里，张道长不免笑了一下，“好在他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的性子，从小到大也没想起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千阳垂下眼睛，“所以，你想说什么？”
    张道长说道：“我就想说，世安这孩子给您当徒弟不够格，那当个徒孙呢？”
    【噗哈哈哈！】
    【他还没有放弃成为千阳的徒弟啊？】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为什么？”
    张道长重重咳了一声，“总不能让他这么小的孩子，半辈子跟着我在山里挨饿受冻吧？”
    “千阳大师，我观中有一本祖上流传下来的秘籍，我资质平平无法参悟，千阳大师您一定无不可，这本秘籍一定会对您有所帮助。”
    “什么？”
    “《清穴典》。”
    张道长说：“您对中医有所涉猎，想必应该听说这本秘籍，过往失传的中医术全部记录在这本秘籍中。只要您愿意让座下任何一位弟子收世安为徒，我张玉甘愿将秘籍双手奉上。”
    千阳道：“祖上流传下来的秘籍，你拱手相送他人，不怕九泉之下遭人唾骂？”
    “生者怎会不如死者？更何况我观后继无人，空有秘籍又有何用，不如拿来为我徒儿谋一个好前程。”
    【什么意思？】
    【他要把世安送给千阳当徒孙吗？】
    【我说呢，他怎么突然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世安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怎么忍心拱手送给其他人呢？】
    【再说，你问过世安和千阳的意愿吗？怎么还强买强卖？】
    【别说得这么难听，人家不是说了愿意用秘籍换前程吗？】
    千阳想了想，问道：“你在什么地方？带上《清穴典》，我们面谈吧。”
    “多谢千阳大师，我们距离首都不远，收拾一下东西，今天晚上就能赶过去。”
    “可以，一会儿把我徒弟联系方式发给你，到了再联系。”
    “多谢。”
    “师父，收拾东西去哪里呀？”世安倒完了垃圾，好奇地凑上来问。
    张道长将他挥开，“少废话，收拾你的东西去，一件都不准落下。”
    “千阳大师，那贫道就不打扰您了，晚上见。”
    “嗯，晚上见。”
    结束连线，弹幕已经刷屏了。
    【啊？他真要把世安送走啊？】
    【世安毕竟年纪太小了，一直待在山上不太好。】
    【主要是张道长自己年纪大了，加上道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后总不能让世安一个人在山上吧？】
    【有道理，世安从小就生活在山下，他那么活泼好动的性格，怎么能一个人在山上呢。】
    【说起来，千阳好像也是这样？从小就生活在山上，道观只剩下她一个人。】
    ……
    【千阳，你当时是怎么回事？】
    千阳道：“就是一个人吃吃喝喝，然后修炼、睡觉。”
    杨微好奇道：“那你的师父呢？”
    “我师父，就是千家第三十二代掌门人，死了将近百年了。*”
    杨微：“？”
    杨茂：“？”
    【？？？】
    【卧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死了夺久了？】
    【百年？！！】
    【那你岂不是……】
    看着他们震惊的反应，千阳疑惑道：“我之前没和你们说过吗？”
    杨茂兄妹二人异口同声道：“没有！”
    “哦。”千阳了然点头，“我师父不是人。”
    众人：“……”
    “姐，你跟我们说说以前的事情吧。”杨微双眼放光道。
    千阳仔细回忆，说道：“自我有意识起，就一直在山上。”
    “有一只特别大的银狐将我叼到了千家道观外。”
    “那时候你多大了？”
    千阳道：“不到两个月。”
    【？】
    【您是说，您两个月的时候就有意识了？】
    【哈？？？】
    千阳不解道：“你们没有吗？”
    【哈哈哈气笑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人言否？】
    【我劝你不要这样说，对普通人不好，伤自尊。】

 第68章

    进入包厢,点上了菜。
    千阳坐在主位上，杨茂和张道长分别坐在她的左右两边。
    世安和杨微坐在一起，正在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
    “大家好啊,我是世安。”
    【大孝徒你好啊。】
    【哈哈哈长得好像一只小狗狗。】
    【世安世安，你和师父住在山上开不开心呀？】
    【好淳朴的孩子,除了丰富的物质条件以外,张道长已经能给他的都给了。】
    “我长得像狗狗？我还以为像兔子呢！师徒总是兔崽子兔崽子地喊我，我是兔崽子那他是什么？老崽子。”
    张道长回头瞪了他一眼,“皮痒了是不是？”
    世安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继续回答观众的问题。
    “开心啊，我们在山上可好玩了。师父骂我我就往山里跑，他追不上来就在底下瞪着我，嘿嘿，等他消气了我才敢下去。”
    “什么物质条件？挺好的啊，吃得饱，穿得暖,还可以到山里挖野菜、刨地瓜，可好玩了。”
    【哈哈哈这些我们这一辈小时候也玩过，现在的小孩子大多生活在城市里,体会不到这种乐趣。】
    【是啊,我觉得小孩子还是亲近大自然比较好。】
    【我就经常带孩子去植物园。】
    【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和外公一起住在农村，每天都和小伙伴一起抓螃蟹。】
    “我也抓螃蟹，我家道观附近有一条小水沟，里头螃蟹和我手掌一样大,上周我还和师父一起去抓了。”
    “你们不知道,山上野猪野鸡特别多,我们种的好多庄稼都被破坏了，临走之前我还布置了一个陷阱，不知道回去以后我的大白菜还在不在。”
    “师父，咱们来这儿待几天啊？”世安仰头问道。
    张道长斜他一眼，说道：“这里不好吗？回去做什么，你白天不还说要拜千阳大师坐下的大弟子为师？”
    “嘿嘿。”世安憨笑两声，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我那不是说着玩儿，故意气气您嘛。”
    张道长抬起下巴，“我看这样也挺好的，省得我清静。”
    他从衣襟里取出一个被黄布厚厚包裹的物件，小心翼翼将其展开，露出一本古籍。
    “千阳大师，这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张道长双手捧着古籍，郑重其事地将它放在千阳面前。
    千阳扫了一眼，蓝色封面已经褪色，纸张泛黄，边角位置有了裂痕，看上去不少年头，是一本真迹。
    千阳接到手中，随意地翻看两下。
    这玩意儿已经有些年头，纸张变得非常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撕毁。
    张道长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动作，面露紧张，“千、千阳大师，您轻……稍微轻点儿。”
    世安笑道：“这东西我师父宝贝得很，平常看都不让我看一眼，更别说碰了。”
    【传家宝嘛。】
    【话说，张道长把它送给千阳，不就是……】
    【嘘！世安好像还不知道，先别说吧。】
    世安疑惑道：“知道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哎呀，今天的花儿别样红啊！】
    千阳翻到其中一页，好像发现了什么，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她重新翻到第一页，逐页翻下去，眉头却是皱得越来越深。
    “千阳大师，这本医典虽是祖上流传下来，但是我辈无能，竟无一人能够参透其中的奥秘。”张道长语气不无叹息。
    “这东西怎么来的？”千阳问道。
    她语气十分严肃，张道长怔了怔，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咳……”
    “说起这事，和我师祖有关。”张道长缓了口气道。
    千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玄门没落，许多古籍失传了，师祖他费了很大功夫才得到这本《清穴典》，只可惜他用尽平生所学也没能参透这本书。”
    “师祖去世后，将典籍交给我师父，他钻研了大半辈子，依然没能成功，更不用说我了。”
    千阳抿唇，将典籍交给桑辰，“行，东西我收下了。”
    “不过，你手里有没有拓本？”
    “拓本？”张道长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行。”
    张道长看了眼一无所知的世安，说道：“那您是同意……”
    千阳道：“我收了你的东西，自然会答应你提出的条件。不过，或许你应该征求一下世安的意见。”
    张道长看向和直播间观众插科打诨的世安，叹道：“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千阳抿唇，“小孩子说不定比你想象中懂得多。”
    饭菜渐渐端上了桌，众人投身到了美食大业中。
    世安是个话痨的性格，什么都能说上两句，包间气氛无比热络。
    吃完饭，时间才八点多。
    世安在杨茂带领下去了卫生间。
    张道长将一封信交给千阳，说道：“这里面是他的身份证件，我跟他说先留在您身边学习一段时间，等他习惯下来就好了。”
    千阳神色微怔，“你呢？”
    “晚上的车票便宜一点，我就先回去了。”
    “你不和他道别？”
    张道长眨了眨湿润的眼睛，说道：“他从小到大没和我分开过，没见到还好，见到了怕是要闹一场。”
    “为什么？”千阳不解地说。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问题，师父当时为什么不愿意和她道别就离开了。
    他当时在想什么？
    张道长垂下眼睛，眼尾泛着红，笑道：“那当然是舍不得了。”
    “舍不得？”
    张道长擦拭眼角的泪水，“那小兔崽子毕竟是我手把手拉扯大的，我怎么可能舍得呢？”
    “但是道观已经开不下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他又是个死脑筋，认准了宗门传承那一套，怕是和我一样，一辈子都会待在山上。世安这样的性格不适合一个人，所以我才希望能用《清穴典》给他换一份安稳，反正这东西留在道观里也没有用处，不如把它交给真正能够用得上它的人。”
    “那为什么不能道别？”
    张道长笑道：“千阳大师，我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我视如己出的孩子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我又何尝狠得下心呢？”
    张道长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我是一个无用的师父，比不上您，没能给他留下什么东西。只希望您看在他无父无母，身世可怜，收容他一下。”
    “日后他若是犯了什么错，无伤大雅就请您多担待，要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您就将他扫地出门罢了。”
    千阳似懂非懂地点头，“担心自己恨不下心丢下他一个人，所以才不告而别，一走了之？原来是这样……”
    张道长看了眼时间，“千阳大师，时候不早了，天黑路滑，我就先走了。”
    “好……”
    张道长来时不带什么东西，去时依旧不带，一个人缓缓地离开了。
    “师父，让他一个人回去吗？”桑辰皱眉问道。
    千阳若有所思地摇头。
    【啊？补药啊。】
    【不打声招呼吗？】
    【现在回去时间会不会太晚了？】
    张道长离开不久，世安和杨茂回到了包厢。
    “我师父呢？”世安四处张望，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家师父不知去向。
    千阳道：“他先出去了。”
    世安皱起眉头，神情有些紧张，“他一个人出去做什么？”
    “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他背起放在墙角的行李，提上装满东西的口袋，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
    千阳几人紧随其后，来到了餐厅外的马路边。
    “师父？师父！”世安看着路边人来人往，始终没有看到师父的身影，急得跺了跺脚，“这个老头子，一个人乱跑什么呢！”
    “千阳大师！千阳大师！”世安焦急地跑到千阳面前，“我师父他没来过这种地方，天还这么黑，万一……您能不能帮我找一下？”
    千阳道：“他跟你说了，让你留在我身边学习一段时间？”
    世安道：“师父跟我说了……”
    “他已经回去了。”
    世安神色微怔，眼眶泛着泪光，“回去？他回哪里？”
    千阳道：“回道观。”
    “为、为什么？”世安神情肉眼可见变得慌乱，“他不留在这里吗？”
    “他不和我一起吗？”世安看着陌生的环境，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师父为什么要回去？师父不要我了？”世安紧紧拽着手里的东西，哭得伤心极了。
    “那么晚了，他一个人怎么回去……呜呜……”
    【啊啊啊啊世安宝贝别哭。】
    【师父干嘛非要把世安送走啊？】
    【看不得这讨喜的孩子哭得那么伤心。】
    【揉揉世安。】
    【我也觉得师父这么晚回去不安全。】
    “不……”世安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师父肯定不会不要我，他肯定只是想让我好好学习，我、我不行……”
    “太晚了……师父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世安抬起头，泪眼朦胧，“千阳大师，您一定知道我师父在哪里，您帮我找到他好不好？现在太晚了，山上路又特别黑，他一个人肯定不行……”
    千阳沉默片刻，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师父离开的第二天，她一觉醒来，他就已经不见了。
    千阳来到老树下，站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
    老树掉了两片叶子下来，落在她头顶。
    “奇怪……”千阳站在树下嘟囔道。
    那时，师父明明还没有离开。

 第69章

    时间不早,他们先是回了住处。
    宽敞明亮的客厅中，张道长师徒二人正襟危坐，神情紧张又严肃。
    “千阳大师,您能救我师父吗？”世安坐立不安地问。
    张道长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蜷缩了些。
    “千阳大师,逆天改命怕是有损您……”
    千阳摇头,将《清穴典》从怀里拿出来。
    “你的师门上下之所以无人活得过六十岁，正是因为这本书。”
    闻言,张道长脸色骤变，“什么？这本书有问题？怎么会……”
    千阳道：“《清穴典》没什么问题，上头的确应该记录着失传的中医术。”
    “那怎么会因为这本书呢？”张道长皱起了眉头。
    “但是，这本书并不是完整的。”千阳沉声道。
    张道长如遭雷击，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是完整的？这、这怎么会……师祖耗费了很多功夫猜得到它，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千阳翻开古籍，看着上面黑色字体,“这只是一个拓本，每一道中医术都隐藏了关键的步骤，若是在自身身上尝试,长此以往,身体必定会遭到反噬,亏空。”
    张道长神色震惊，“这怎么可能……千阳大师，这是世界上唯一一本《清穴典》，您怎么知道其中的步骤？”
    千阳道：“这不是真迹,只是拓本,唯一一本《清穴典》实际上一直在我手里。”
    “什么？！”张道长跌坐回沙发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重重咳嗽了几声。
    世安赶忙给他顺气，“师父，您冷静一点。”
    【我去？】
    【真迹在千阳手里？她这么多宝贝吗！】
    【千家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什么都有啊？】
    【但是感觉都没有听说过，拥有这么多宝贝应该很出名吧？】
    【就算避世不出，也没有一点消息吗？】
    ……
    千阳道：“但是我可以确定没有流传出拓本，你手里这本古籍的根源不是我的这一本。”
    “而且，拓印这本书的人，绝对有意为之。”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张道长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神情空白，肩膀佝偻，万万没有想到师门视若珍宝的东西，竟然只是残缺的拓本，而他的师父和师祖更是将毕生精力放在上面，导致了丧命。
    世安看着师父垂头丧气的样子，比起这些他更加在乎师父的身体，他突然起身，走到千阳面前，双膝一弯就跪了下来。
    “千阳大师，求您救我师父。”世安俯身重重磕了三个头。
    “只要能救我师父，做牛做马赴汤蹈火世安都愿意，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师父。”
    杨微道：“姐姐，张道长受到了反噬，怎么才能救他啊？”
    千阳看着满脸担忧和乞求的世安，没有第一时间让他起身。
    “原本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本书，不打算多管闲事。世安，你记住，我是看在你的赤诚之心上，才会出手相助。”
    世安神色一喜，忙磕头道：“谢谢千阳大师！谢谢千阳大师！”
    千阳抬手让他起来，随后对张道长说：“救你的法子不是没有，就在真正的《清穴典》之中，并且只能你自救。”
    张道长眼神恍惚，几分震惊地看向千阳，“千阳大师，您是说……”
    “真迹我不能给你，但是我可以让徒弟抄录一本交于你，你潜心钻研学习，能不能救你的命，就要靠你自己了。”
    张道长神色一凝，连忙起身走到世安身边，双膝一弯跪了下来，“千阳大师，《清穴典》不是俗物，您当真愿意将真正的拓本送给我？”
    千阳颔首道：“嗯，玄门没落的原因就是许多术法古籍失传，全天下仅我一人运用自如，没什么意义。”
    更何况，千阳最初就是想要发扬祖业。
    既然如今大多术法古籍都在千家手里，或许玄门的没落和千家避世脱不开干系。
    “谢谢千阳大师。”张道长郑重其事地朝她磕头，“如此大恩，我张玉没齿难忘！”
    【有版权费吗？】
    【？？？】
    【哈哈哈人才啊！】
    【（狗头）张道长衣服都拉丝了，你觉得呢？】
    【我宝简直就是心软的神！】
    【不管怎么说，张道长没事就好了。】
    【只能说拓印这本书的人害人不浅。】
    “不过，还是有条件的。”
    张道长高声道：“您尽管提，只要张某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版权费来了。】
    【真有版权费啊？】
    “回去之后，你需要在祠堂供奉我千家的香火。”
    张道长愣了两秒，“这……”
    祠堂里头都是师门中的人，供奉了他人的香火，怕是列祖列宗不会同意。
    张道长直言道：“千阳大师，此事我一人说了不算。”
    “你可以问一下老祖宗。”千阳颔首，“千家日后必定桃李满天下，供奉千家的香火，必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您稍等一下，我请老祖宗上身，先问过他的意见。”
    “可以。”
    【哇！张道长还能请老祖宗上身吗？】
    【太神奇了！】
    【所以“无颜见地下的列祖列宗”是真的？难怪古人那么忌讳。】
    【唉，张道长有这本事，怎么还会捉襟见肘呢？】
    【再有本事，架不住根本没人相信啊。】
    张道长盘膝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鼎，插着三根香。
    烟雾缓缓升空，张道长双手合于胸前，闭上眼睛。
    等待片刻后，张道长眼皮颤了一下。
    “哎呦！”他突然哀嚎一声。
    “我错了，我错了！我哪里知道它是假的！千大人您别打了、别打了！”
    “？”
    【？？？】
    【不儿，老祖宗在下面也得挨打吗？】
    【千大人是谁？】
    【我去！这么离奇！】
    “赶紧、赶紧啊！回去就把香续上！咱们道观能不能延续下去，就靠这支香了嗷！”
    千阳抿唇，就知道那个老家伙经常窥探自己的事情，把人家老祖宗都给揪出来了！
    鼎里的香灭了，张道长慢慢睁开眼睛，显然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尴尬道：“我师祖平时不这样，可能、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
    世安道：“师父，您师祖好像在挨打。”
    张道长瞪他一眼，“闭嘴。”
    千阳道：“不好意思，我家老祖宗喜欢多管闲事。”
    【噗哈哈哈！】
    【笑死我了，老祖宗好好玩。】
    【千阳好像说过，他们世代死了都要为地府办事。】
    【难怪之前那两个阴差这么怕她告状。】
    世安开心地说：“师父，您是不是不会死了？”
    张道长抬头给了他一个暴栗，“死死死！整天把这些不吉利的话挂在嘴上。”
    “嘿嘿。”世安捂着脑袋憨笑两声，“呸呸呸！”
    “师父。”世安神情变得幽怨起来，“您刚才是不是打算丢下我？您有没有良心啊？”
    “你这兔崽子！来劲儿了是吧？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本来就是嘛！”
    【这俩师徒真有趣。】
    【放心了，幸好没什么事情。】
    【芜湖！开心啦。】
    ……
    抄录《清穴典》需要几天时间，正好赶上杨微周末放假，带着他们好一阵游玩。
    杨茂由于一手字写得非常漂亮，只能一个人苦兮兮留在家里。
    周一这天上午，师徒俩背着这些天游玩买的纪念品，揣着杨茂抄录的书籍，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千阳一行人将他们送到车站，世安分别和他们道了别。
    “有空过来玩。”
    “去太行市也行，那里可是我们的老巢。”
    “好啊！”世安满心欢喜地点点头。
    “其实多玩两天也没关系。”
    “那不行，我怕我的白菜被野猪拱了。”
    杨茂笑了笑，“那行，一路平安。”
    “谢谢杨哥！”
    【再见！】
    【好好照顾师父和你的小白菜。】
    世安朝着镜头挥了挥手，“大家再见啦！”
    “你们记得关注我的账号哈，我自己学会了剪视频，有时间就会更新的！”
    【知道啦知道啦！】
    【去吧去吧！】
    【这孩子真讨喜，还知道做视频赚钱。】
    【自媒体也挺好的，赚点钱还可以照顾师父。】
    “千阳大师，我们就先回去了。”张道长道。
    “嗯，走吧。”
    送走张道长师徒俩，他们驾车回了住处。
    到家后，宋云离打来了电话。
    “结束了？”宋云离道。
    千阳坐在沙发上，“嗯，今天可以休息休息。”
    “辛苦了。”
    “明天就要去参加一档综艺节目，好像很长时间才能结束。”千阳叹息道。
    她本来对综艺节目没什么想法，对方几次三番打来电话邀请，势必要让她参加，甚至说这档综艺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特意选择了在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同步直播。
    千阳实在没办法，索性将事情交给青柠官方去和他谈。
    因为都是直播，千阳觉得差不多，青柠官方和对方谈判后，敲定了一期节目的出场费，总共八期节目，一共八千万，直播全程都要和青柠官方同步。
    经历这么多事情，千阳已经完全对金钱没有感觉了。
    用杨茂的话来说，自从她在青柠开播之后，那些钱就像洪水一样流进了她的账户，交的税都是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金额。
    “是不是会在那边待很久？”

 第70章

    后台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齐刷刷停止了手里的工作。
    “韩哥、韩哥你没事吧？”助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弯腰将他搀扶起来。
    “滚开！”韩治用力推了他一把，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妈的,一个破网红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韩治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甩开助理阻拦的手,伸手指着千阳。
    “韩哥你冷静一点！”
    “韩哥,误会，都是误会！节目马上开始了。”
    小水也赶忙当起和事佬,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她可不想因为一个蠢货闹没了。
    “汪！”顺意吠了一声，做出战斗的姿势。
    “干什么呢？闹什么呢？”总导演和几名工作人员赶了过来。
    他上下扫了韩治一眼，不需要过问发生了什么，老早就听说这个一个爆红的演员到处耍大牌，要不是他公司里有自己的老熟人，怎么会请他来做节目？
    总导演沉着脸，厉声道：“韩治,我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愿意上就上，不愿意就给我走人,有的是人想要这个机会。”
    韩治几乎目眦尽裂,“你让我走？你以为这个破草台班子我愿意来吗？没有我,你以为有几个人愿意看这个破节目？”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微妙，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什么小丑。
    总导演也有些震惊,看向旁边的助理,问道：“你们公司从来不给艺人做舆情管理吗？”
    助理点头哈腰道：“对不起千阳大师,对不起导演，我们韩哥最近心情和状态不太好，他不是故意的……我也跟他说过……”
    “你道什么歉？她打了我，你给她道歉？手机呢？我要报警！”
    总导演脸色倏地一黑，“韩治，节目马上开始了，不是你先撩者贱，千阳大师会对你动手？你要报警也可以，违约金先支付一下。”
    “韩哥，您冷静一点，节目马上开始了，有什么事上完节目再说，您的粉丝还在等着呢！”助理苦口婆心道。
    提到违约金，韩治神情就稍微缓和了些，又听助理提起粉丝，他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看着总导演，冷笑一声，“行，你们真行。”
    助理把椅子扶起来，让化妆师为他整理仪容。
    千阳弯腰揉了揉顺意的脑袋，“没事。”
    “汪！”
    “桑辰，你回去休息吧，它和我一起。”
    桑辰不放心地看了韩治一眼。
    “没事。”千阳道。
    总导演走到千阳面前，眉梢眼角都带起了笑，“千阳大师，一会儿按照流程来就可以了，我们导演组也会配合cue流程，您不用担心。”
    “好，我知道了。”千阳颔首道。
    桑辰回了休息室，千阳等人在后台做准备。
    下午两点钟，三人一起走进了演播厅。
    韩治全程黑着脸，小水和他搭话缓解僵硬的气氛也爱答不理。
    节目组准备了左右两个沙发，前面有一个巨大的led屏幕，连接到了直播的设备。
    “千阳大师，您坐在这边。”工作人员将她带到单独的沙发旁，剩下两个人就坐在对面的多人沙发。
    “大家做好准备，直播马上开始了！”
    “三……”
    “二……”
    “一！”
    大屏幕上的直播开始了。
    【哇咔咔终于开始了！】
    【千阳千阳千阳我爱你！】
    【千阳好漂亮！】
    【夸一夸节目组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完美凸显了千阳的优点。】
    【顺意顺意顺意！宝宝也是打上工了，不知道有没有出场费啊。】
    【对面那个女孩是小水吗？那个美妆博主，我第一次化妆就是学着她的教程来的！居然没有见光死！】
    ……
    大屏幕上实时滚动着弹幕，只是看不见观看的人数。
    【我的天呐！千阳女士好久不见！】
    【这些天我一直在青色柠檬上观看你的直播，但是你从来不会和我们互动。】
    【青色柠檬外国版评论不会同步到千阳女士那一边。】
    【感谢节目组，我真的非常想念千阳女士！】
    【千阳女士，托你的福，塞西尔已经出院，回到了她最爱的大海身边。】
    直播节目同时向全球大部分国家开放，同步了所有人的弹幕。
    “大家好，我是千阳。”千阳和观众打了声招呼。
    “大家好，我是小水，那位看我视频学习化妆的姐妹，只要我妆画得好，怎么会见光死呢。”小水调侃道。
    “大家好，我是韩治，有些日子不见了，大家没有忘记我吧？”韩治笑盈盈打起招呼，和几分钟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台上的千阳和小水乃至顺意都朝他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最近我的状态不太好，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说完，韩治垂下眼睛，自嘲地叹息一声。
    “牛逼……”
    镜头外的工作人员和旁人小声吐槽道。
    “不愧科班出身的演员，演技这方面绝对没的说。”
    【哇！小侯爷！】
    【我去！剧抛脸！他不穿古装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呜呜呜世间最好的小侯爷，下线时候骗了我好多眼泪。】
    【现在想起来心还是一抽一抽地疼，我不理解，女主为什么不喜欢小侯爷……】
    【娱乐圈嘛！明眼人都知道小侯爷才应该是男主，架不住对方带资进组呗。】
    ……
    【状态不好是因为被《天河》剧组换角吧？垃圾导演。】
    【我记得不是说他霸|凌投资方的女儿，被踢出来吗？】
    【笑死，你都说了是投资方的女儿，这和带资进组有什么区别？】
    【狠狠怜爱了，我们小侯爷总是被资本欺负。】
    【哇哦！这位先生我看过他的剧！】
    【太感人了，我哭了好久。】
    【华国网友在说什么？他被同事欺负了吗？】
    【谁？谁在欺负这么漂亮的男孩？】
    “第一次和千阳大师见面，我还挺紧张的。”韩治将目光投向千阳，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完全看不清眼中的表情。
    “说实话，我有一点被吓到，没想到千阳大师私下和直播里反差这么大。”
    小水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安地看向韩治，心想这家伙阴阳怪气什么呢？看不出来大部分观众注意力都在千阳身上吗？
    “小水，你说是不是？千阳大师私下特别威风。”
    小水：“？”
    你这傻逼想死别带上我行吗？
    小水干笑一声，两个人都不敢得罪，硬着头皮说道：“千阳大师毕竟不是一般人。”
    “是啊，不是一般人，和我们这种普通人不一样，导演组也是，一直让千阳大师待在房间，我们在外面化妆、换衣服，和她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小水：“……”
    她求助地看向总导演，只见对方脸色铁青，韩治的小助理正在旁边疯狂地道歉。
    这傻逼疯了吧？
    小水深吸一口气，反正她又不进娱乐圈，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千阳大师和总导演，她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说道：“那都怪导演组，非要让一只小狗狗上节目，我本来也想去打声招呼，但是我还挺怕犬类动物，以前被咬了一口。”
    “你们猜咬的哪里？没错，就是我可怜的屁屁。”
    小水自问自答，试图转移话题。
    【噗哈哈哈！】
    【我小时候也被乡下的狗狗咬过屁股。】
    【我爷爷家里的母狗生了崽崽，我趁狗妈妈不在，钻进它的窝里看狗崽崽，它回来嗷呜给我屁股咬一口。】
    【我太敏感吗？怎么觉得他在阴阳？】
    【其实我也……】
    【不要那么敏感啦，调侃一句而已。】
    顺意趴在千阳脚边，瞥了韩治一眼，打了个哈欠。
    千阳就是情感再迟钝，也听出对方在阴阳怪气了。
    只是节目刚开始，她懒的搭理对方。
    “大家应该提前了解过节目吧？世界各地流传着一些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其中或许有真有假，《走进玄学》将带大家一起观察这些诡异事件，胆子小的观众可以和朋友一起看。”
    【神特么《走进玄学》】
    【哈哈哈导演组牛逼！】
    【嘤嘤嘤我胆子小可以坐在你怀里看吗？】
    【灵异事件爱好者狂喜！】
    【期待期待！】
    【噢！麻烦千阳女士也看一看国外的灵异事件。】
    【小时候被我爷爷讲的鬼故事吓哭了。】
    【我已经安全回到被子里，千阳女士你可以开始了。】
    【身为一名法医，我认为死人也是人，所以我已经有人陪了。】
    导演组也不想让韩治继续作妖，赶紧调暗了房间里的灯光。
    “需要这么沉浸吗？”小水看着暗下来的房间，害怕地往里面坐了些。
    韩治笑道：“害怕吗？我们可以换一个位置，你坐里面。”
    小水不禁咋舌，在外头一个正眼懒得瞧她，鼻孔差点朝到天上去了，这会儿装什么绅士，有这么牛逼的演技，你不做演员谁做演员？
    “没事，演播厅里这么多人，再说千阳大师还在呢！我、我不怕。”
    见状，千阳拍了拍顺意的脑袋，说道：“你过去陪着她。”
    小水眼睛噌地一亮，“您要是这么说，我承认我还是有点怕的。”
    顺意打了个哈欠，慢悠悠从地上站起来。
    “可以吗？这只狗看起来好凶，万一咬人怎么办？刚刚在后台我就差点……”韩治故意没有说下去，“总之还是离它远一点吧。”

 第71章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小水顿时坐直了身形，小腿都在发抖。
    “千阳大师，您这话什么意思？”
    顺意趴在她脚边,懒懒用爪子拍了她两下。
    【卧槽啊！！！】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回来的可能不止他一个人！】
    【千阳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呜呜呜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千阳的语出惊人。】
    【我的上帝！千阳女士你吓到我了。】
    【我们这里的时间在凌晨……】
    【哭，我决定钻进我姐姐的房间。】
    【我想尿尿,不敢去。】
    【太可怕了,难道何秀文和他一起回来了？】
    弹幕一片哀嚎之声，俨然所有人都相信了千阳的话。
    韩治皱眉看她一眼,怎么回事？
    “千阳大师，您这话的意思……”摄影师颤巍巍地开口，“老刘之所以生病，因为何秀文一直跟着他？”
    千阳道：“应该，他在什么地方？”
    “他感冒了，一直没有来上班。”
    千阳道：“不严重的话，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吧。”
    总导演比一个ok的手势，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大屏幕上继续播放起了视频。
    镜头离开卫生间,来到了厨房。
    和卫生间一样，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了满地的灰尘。
    随后摄影师走进客厅,一架凉椅摆在地上,木块已经断了不少,地上有一些裹满了灰尘的杂物。
    就在镜头往前推进时，一阵风吹动了窗外的树木，客厅中的凉椅也跟着轻轻摇晃了起来。
    “我去！”摄影师发出一声惊呼，“吓我一跳！”
    凉椅被风吹得前后摇晃,好像有什么人坐在上面。
    千阳沉吟道：“不是风吹的。”
    【确实……】
    【凉椅的方向不对,窗外吹进来的风只会让它左右摇晃。】
    【所以……何秀文和孩子？】
    【啊啊啊有朋友学会开阴眼,可以看一下吗？】
    【我会一点，但是我不敢看。】
    【天呐！开阴眼我也很想学，可惜，一直学不会。】
    【千阳女士说是血统的问题，我已经开始研究西方的魔法了。】
    【如果我成为一名魔法师，就能看见鬼魂了吧。】
    【何秀文和孩子鬼魂在这个地方待了十几年？】
    【为什么他们不去投胎。】
    【可能放不下对丈夫的怨念？】
    视频中的摄影师显然没有发现凉椅有问题，走向了右手边的卧室。
    几间卧室的房门已经完全被拆卸下来，房中只剩下四处倒塌的木板，和床架子。
    “这里就是何秀文被丈夫杀死的房间。”摄影师介绍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里面的温度比其他地方要低一些。”摄影师自顾自地说。
    当他将摄像头对准地板，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腿时，千阳看见一团漆黑的影子匍匐在他脚边。
    “不是他的错觉，何秀文和孩子的魂魄已经攀附在了他的身上。”千阳道。
    小水：“……”
    【千阳！！！】
    【我真的要吓尿了！】
    【所以去这种凶宅很容易遇见阿飘吗？那我之前还一个人去过事故地点啊！】
    【哈哈哈（苦笑）习惯就好，咱们又看不见，千阳不说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哭唧唧，想坐在185八块腹肌男大怀里看节目。】
    【小侯爷怎么了？半天不说话。】
    【可能被吓到了吧？】
    【这千阳怎么回事？不知道顾及一下其他人的心情吗？】
    【要不是小侯爷我才不会点进来。】
    【】
    【前面几位有病吗？】
    【你们要不要睁大眼睛看看，这档节目的名字和简介？】
    【哇！小侯爷的粉丝都不认识字吗？】
    弹幕向来如此，一旦人多起来，就容易因为不同的立场和看法发生不同程度的争执。
    在场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言论，都会视而不见。
    摄影师走进房间，来到床架子旁边，说道：“就是这个位置，何秀文睡在右边，在追梦中被丈夫勒死。”
    “剖尸也是在这里。”
    这时，镜头往下移动，一只手抹开架子上的灰尘，露出一个深褐色的斑点。
    “这里好像还有血迹。”
    摄影师站起身，叹息道：“来这里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几户人家，住在山下。”
    “从他们口中得知，村子里的人大部分在十五年前搬离了这里，当地人都知道这里闹鬼，经常半夜三更敲门。”
    “政府还请了一些道士驱邪，依旧没有好转，每年何秀文和孩子去世那天，一整夜都能听见孩子和女人的哭声。”
    千阳问道：“何秀文和孩子的尸体埋在什么地方？”
    工作人员道：“不清楚，何秀文公公婆婆处理的后事，此事发生后不久，他们就离开了水帘村，不知去向。”
    “节目组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何秀文丈夫呢？”千阳道。
    “等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疯了，由于鉴定机构无法完全确定他在行凶时，是否处于清醒状态，没有判处死刑，只是终身监禁，他现在住在当地的一所精神病医院。”
    “我们和当地警方协商，进了精神病医院，拍摄了一段视频。”
    千阳颔首，“放一下吧。”
    【该死！】
    【唉，十几年前的事情不好说，水帘村看样子也不怎么发达的地方，鉴定精神病这事儿，确实没法百分之百确定。】
    【主要是发现的时候已经疯了，警方只能通过现场勘测去推断发生了什么。】
    【一坨狗屎，下地狱去吧！】
    【终身监禁在我国已经是最高的刑罚，我们没有死刑。】
    【可恶的男人，我恨死他了。】
    【希望何秀文和孩子可以早日投胎。】
    大屏幕上的画面渐渐转移到了一家老旧的医院。
    当地条件不算太好，精神病院已经有了不少年头。
    摄影师几人被带到了一片草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男人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
    医护人员道：“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何秀文的丈夫，梁军。”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摄影师问道。
    医护人员道：“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精神状态不太好。白天倒还好一些，一到夜里就开始鬼哭狼嚎，你们有什么事情想问他，可以趁现在和他说说话，不过他不一定回答你们。”
    “好的，谢谢您。”
    医护人员带着他们走到梁军身边，男人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头上白发比黑发还多，整个人骨瘦如柴，脸颊凹陷，瞳孔无声地看着远方。
    “梁军，有人来看你了。”医护人员走到他面前，弯下腰轻声说道。
    梁军反应有些迟钝，听到这话许久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转动脖子，看向了医护人员。
    他动了动苍白干涩的唇，好像在说什么。
    同行的一位节目组工作人员上前一步，说道：“梁军你好，我们过来探望你一下。”
    梁军眼球转动了一下，没有看向工作人员，反而直愣愣地看向了镜头，准确来说，是看向了镜头后的摄影师。
    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瞪大眼睛，凹陷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摄影师，嘴里不断念叨的声音变大了些，隐约能够听得清楚了。
    “秀文……秀文……”
    “秀文……你来接我了？”梁军朝着镜头的方向踉跄了一步。
    医护人员赶紧搀扶住他，安抚道：“秀文来看你了，她只是过来看看你，不会带你走的。”
    见她熟稔的动作，似乎梁军不是第一次这样自言自语。
    “你先坐下，你会把秀文吓跑的。”
    医护人员搀扶他慢慢坐回了长椅上，叹息道：“他经常念叨何秀文和孩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然而，这一次的安抚好像不起作用了。
    梁军一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镜头后方的摄影师，眼眶越来越红，“秀文……秀文……”
    渐渐，他捂住脸，从椅子上滑坐下来，崩溃大哭。
    “秀文……对不起……对不起……”
    “秀文……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医护人员赶紧喊来其他人，将梁军带回了病房内。
    “他这是……”工作人员问道。
    医护人员叹道：“他每天晚上都会这样，只是很少在白天发作。你们走吧，从他这里你们了解不到什么信息。”
    “唉，谢谢。”
    【我只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只觉得恶心，他如果真的深爱他的妻子和孩子，就不会做出那么偏激的行为。】
    【不过就是事后发现孩子是亲生的而已。】
    【我突然觉得他这样活着也挺好，每一天都活在阴影中，每一天都在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他杀妻、剖腹取子的理由。】
    【这个可恨的男人，他亲手毁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
    【他真该死，鳄鱼的眼泪。】
    【他简直就是魔鬼，我对何秀文女士和孩子感到无比地痛心。】
    【我不想结婚了，害怕有一天会什么都不知道被枕边的人杀死。】
    【+1不敢结婚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恢复成了直播间的画面。
    “什么东西？现在哭有什么用？”小水面露嫌恶，“姐妹们，记住，男人的眼泪还不是尿。”
    【噗哈哈哈！】
    【小水小水你疯了吗！】

 第72章

    “我、我能去看看嘛？”
    小水缓缓举起手,眼神充满了好奇。
    【韩治危矣！】
    【实不相瞒，我也想去看看。】
    【去看看吧！去看看吧！】
    【反正何秀文和孩子的怨魂也不在这里。】
    【就是就是（星星眼）带我们去看看，求求了。】
    千阳没有作答,眼神看向节目组工作人员。
    “千阳大师，总导演不在,我们都听您的。”工作人员道。
    千阳问：“摄影师能去吗？”
    “可以的。”
    “那就走吧。”
    “走走走！”小水万分期待地说。
    摄影师跟在两人身后,走出了演播厅。
    韩治猛地踢开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韩哥、韩哥,您别生气！”
    助理紧随其后到了卫生间，担心人多眼杂隔墙有耳，他转身就把卫生间的门反锁上了。
    “妈的！妈的！”韩治狠狠两脚踹在隔间门上，“她算个什么东西？一点规矩都不懂吗？他妈的，她这样的人凭什么在圈子里混？”
    “疯了吧？疯了吧？！公司里的人疯了吧？让我和这种人一起做节目？到底有多看不起我？”
    “那群傻子有脑子吗？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啊？！脑子呢？脑子呢？”
    “韩哥，您冷静一点，您今天差点伤了千阳大师的狗，回头好好跟她道个歉就行了,千阳大师不会故意针对您……”
    “道歉？”韩治猛然抬高了声量，“你让我道歉？她为了一只畜牲伤了我，我顾及节目组不和她一般见识,结果呢？她故意在镜头面前说那种让我难堪的话？”
    “你他妈也疯了吧？”
    助理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下去,就被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吃里扒外的东西！”
    助理捂着遭受重击的肚子,疼得额头冒起了冷汗，仍然上去劝解他。
    “韩哥，直播还没有结束，您再不高兴也先忍一忍。”
    “忍？”韩治一阵闹腾,精心打理的头发已经垮了下来,“你没看到那些人怎么说吗？”
    “我耍大牌？我耍大牌怎么了？娱乐圈不就是这样吗？我的咖位比他们大,我的粉丝比他们多，不应该吗？”
    助理试图安抚他的情绪，说道：“韩哥，您先冷静一点。千阳大师有一段心经非常有用，您先听一听，有什么事情，我们等直播结束，回公司再说。”
    助理掏出手机，打开提前收藏的心经剪辑，“您不要太生气……”
    “听你妈！”韩治抬手将手机打落在盥洗池中，恼人的声音源源不断传来，他烦躁地打开水龙头，希望以此将声音覆盖。
    气急攻心，他竟觉得头脑有些晕眩恍惚。
    韩治两手撑在盥洗台上，听着水流声与心经的声音，仿佛贴在他的耳边，同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他失了神似的，怔怔看着水龙头源源不断喷出来的水花，隐约听见助理对外面的人说了句“没事”，然后就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韩治看着盥洗池里慢慢涨起来的水，往前没过了手机，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池子里透明的水全部变成了鲜红色。
    他屏住呼吸，眼睛大睁，眼球布满血色，极其可怖。
    就在晃眼之间，他竟然看到泡在鲜红池子里的手机变成了一具婴儿的尸体。
    “韩哥、韩哥，导演他们来了，我们先出去吧？”助理走到他身边，轻声安抚道。
    韩治怔愣地抬起头，转过身，眼眶红得像灌满了鲜血，说道：“我要杀了她。”
    助理脸色一白，“您、您说什么呢？韩哥，您冷静一点，千阳大师不是故意针对您，您只要……啊！”
    听到“千阳”二字，男人突然暴起，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不许提她！”韩治近乎目眦尽裂，双手如铁箍一般，焊住他的喉咙。
    “韩哥……呃！”助理被扼住脖子，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脸色逐渐胀成了猪肝色，太阳穴青筋凸起，敲门声近在耳畔，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门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门板应声倒地，千阳出现在了门后。
    助理尝试朝她伸出手求救，门外众人看到这一幕也懵了。
    “顺意！”
    “嗷呜！”
    一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般，朝韩治扑了过去，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啊！”韩治痛呼一声，猛地松开了手。
    “咳咳！”助理失去的桎梏，身体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奋力地咳了起来。
    【卧槽？！！！】
    【小助理被掐得眼睛翻白了！】
    【他有病吧？千阳不来他就把人掐死了！】
    【我真服了，看来网上那些新闻基本上都是真的，他太暴躁了。】
    【可能受到了何秀文魂魄的影响？】
    【妈耶，吓到我了，还我温柔的小侯爷！】
    【我去！这回真脱粉了。】
    【我的上帝！他在做什么？】
    【他差点杀了一个人！】
    韩治看见乌泱泱出现在门口的众人也懵了，尤其发现跟在千阳身后的摄影师，顿时理智回笼，看着自己被咬伤的手背和地上虎视眈眈的黑犬，面无人色，“不……误会，我只是在、只是在……”
    这里躺在地上，呼吸仍然没有缓过来。
    韩治脑子已经懵了，他竟然抬腿踹了助理一脚，语气十分慌张：“你和他们解释啊！”
    “我没有……是你惹我生气，不能怪我！”
    “汪！”顺意凶狠地朝他吠了一声。
    【草！我才看到助理脸上有一道巴掌印。】
    【牛逼啊，踢人的动作太自然了，平时肯定没少对助理动手动脚。】
    【我感觉他面相都变了。】
    【难怪千阳说他接不住流量。】
    “愣着干什么？报警。”千阳道。
    最终，韩治和助理分别被送去了警察局和医院。
    千阳一行人则回到了演播厅。
    小水问道：“千阳大师，因为何秀文的魂魄跟着他，他才会做出这么过激的事情吗？”
    “我简直不敢想，要是晚去两分钟会怎么样。”小水由此感到一阵后怕。
    千阳道：“何秀文可以放大他心中的怨恨，但是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杀人未遂。”
    “哦……”小水似懂非懂地点头。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大家都有些不在状态。
    总导演神情严肃地看着手机，说道：“大家先休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再见。”
    【啊……补药啊。】
    【韩治！（指指点点）】
    【我还想看千阳现场和何秀文通灵呢！】
    【算了，大家去微博上吃吃瓜吧。】
    直播暂时结束，千阳本来想和刘易聊一聊，结果对方身体不太舒服，一会儿还要直播，就先找个地方休息。
    千阳没有勉强，让他休息时候可以一边放着心经试试。
    千阳回到休息室时，桑辰正在和小桑月视频。
    “千阳大师回来了！”小桑月激动地说。
    “怎么了？”千阳道。
    小桑月道：“我看见微博了！韩治差点杀了助理，被警察抓起来了！”
    千阳颔首道：“是啊。”
    “哇啊！好刺激，我之前还特别喜欢他呢！小侯爷这个角色真的太绝！不过我也听圈内朋友说过，他的风评不大好，一红心态就飘了，得罪了不少人。”
    千阳道：“肝火旺盛，红气不长。”
    “嘿嘿。”小桑月笑了两声，“千阳大师，他背后的公司好像特别看重他的商业价值，您这样会不会得罪他们啊？”
    “不知道。”*千阳摇头，“不是我让他对助理动手的。”
    小桑月点点头，“您说得对，有了诺拉的前车之鉴，他们应该也不敢对您做什么。”
    小桑月和他们聊了两句，被叶子一通电话打断了。
    “哥哥，千阳大师，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哦！”
    桑辰道：“好。”
    挂断电话，千阳窝进沙发里，逛了会儿微博。
    韩治在网上的名气不小，他被抓进派出所的消息已经登上了微博热搜。
    “啊啊啊补药啊！他怎么能这样！”
    “我早就说过，角色和演员一定要分开才行，他脾气暴躁耍大牌的消息圈内早就人尽皆知，否则你们以为他背后的公司花了这么多功夫，为什么还会被剧组提出来了？”
    “早就知道这个人会塌房，投资方的女儿性格很好，在片场经常请工作人员吃东西，工作的态度也非常认真。她和韩治有一场戏是把水泼在他脸上，但是导演一直对这场戏不满意，实际上是因为韩治的失误，导致ng了很多次。过后他就经常无理取闹要求投资方女儿帮他跑腿，有天晚上下了大雨，非要带她出去买东西，半路就把人家丢下去，那小姑娘感染肺炎进了医院，投资方气疯了，差点就从业内封杀他了。”
    “韩治塌房我一点不意外，太飘了，那些个顶流对待工作人员都是客客气气的。”
    “他直播一开始就在嘲讽千阳大师耍大牌，笑死我了，千阳大师耍不耍大牌我们还不知道吗？换句话来说，千阳大师耍大牌也没关系，她有这个资格。”
    “emmm还把自己塑造成柔弱小白花，光说自己遇人不淑事业不顺，我倒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事业不顺？自己的演艺事业处于水深火热中，水火怎么来的你是只字不提啊。”
    “服了，丢脸丢国外去了。”
    “（小声蛐蛐）他节目后台得罪千阳大师了，总导演想让顺意一起上台，从他面前的路过的时候，差点没被他踹一脚。”

 第73章

    三分钟后,节目组和这位警察取得了联系。
    大屏幕被分成了两半，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画面中。
    “千阳大师您好，我是陈迅。”
    “你好。”
    陈迅那边的背景已经处于精神病院之内。
    “这个案子是我来到警局经手的第一个刑事案件,直到现在我都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千阳道：“麻烦你具体说一说案发现场的细节。”
    “好。”陈迅点了点头，“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村民基本上都知道了,将何秀文和孩子的尸体搬到了楼下，案发现场已经遭到了破坏,所以没办法经过现场勘察，只是通过梁军他父母确认，他们在案发前半个小时离开了，当时只有梁军和何秀文在家里。”
    “门窗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屋内也没有打斗迹象，所以基本可以判定现场没有第三个人。”
    “加上村民的证言，佐证了梁军与妻子存在不小的嫌隙。”
    千阳若有所思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陈迅和同行的警察来到了一间病房外，房门敞开着，里面传来了痛苦声。
    陈迅解释道：“听护士说,自从那天摄影师来过之后,他就一直处于这个状态。”
    【鳄鱼的眼泪。】
    【你妻儿哭都没地方哭。】
    【现在哭有什么用？你个傻叉。】
    【真不想看到这个人,现在假惺惺地装什么痛心？】
    【晦气！】
    “梁军？”陈迅喊了一声，男人背对着坐在窗前，哭得肩膀耸动。
    “秀文……秀文……”
    往前走了几步后，听到他呢喃的声音。
    和上一条视频相比,男人整整瘦了一圈,显得更加瘦骨嶙峋了。
    “梁军？”陈迅上前轻轻拍了他一下,“没有反应。”
    千阳扫了他一眼，说道：“没事，不用打扰他，他的精神已经极度崩溃了。”
    陈迅点了点头，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出了事之后，梁家老两口悲痛欲绝，没多久就离开了这里，我也曾经想找到他们，但是一无所获。”
    “让我看看他的左手掌心。”
    正好工作人员通知桑辰，将她的小布包带了过来。
    千阳从布包里翻出问天盘，看着屏幕中梁军瘦弱的手。
    陈迅将他的手掌翻过来，露出掌心凌乱的纹路。
    千阳蹙了下眉，“此人命盘不好，注定一生命途多舛。”
    “你对准天空，我看一下方位。”
    “好。”
    陈迅将镜头拉向天空，千阳一边注视着镜头中的方位，一边拨动问天盘上的轮盘。
    “向东，十二，临江，多雨，游鱼，上止……”千阳看着轮盘上对应的位置，中心的瓷勺缓缓转动起来。
    “木口杏，双木林，杏林镇。”
    “父亡，母病。”
    千阳抬起头来，“梁军父母在杏林镇，父亲已经亡故，母亲多病缠身。”
    “杏林镇？”小水道。
    陈迅道：“杏林镇？距离我们这里大概有六七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可以立刻开车赶过去。”
    千阳道：“可以……”
    【啊？梁爸爸去世了？】
    【十几年过去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在那样极度悲伤的情况下。】
    【真是，害了一大家子！】
    【唉，这事儿外人真不知道怎么说，我估计老两口没有一个走得出来。】
    【梁妈妈一个人还生了病……太造孽了。】
    【（对手指）杏林镇是红崖市这个不？】
    陈迅道：“对。”
    千阳道：“是的。”
    【那警察叔叔你们可以不用过来了，我现在就在这里。】
    千阳：“……”
    这怎么不算是桃李满天下呢？
    【好家伙！咱们这儿真是什么地方的人都有。】
    【这也太方便了！】
    【正好，不用等明天才能知道后续。】
    陈迅道：“千阳大师，既然那边有其他人，我们也就不过去了。我们局里一直有人看着您的直播，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您直接说就可以了。”
    “好的，多谢。”
    结束了连线，小水惊叹道：“他们竟然会专门派人看您的直播吗？”
    刘易也不禁感叹道：“太厉害了。”
    【上次伪装精神病那个人也是，这边还在讨论，警察就已经赶到医院门口了。】
    【合理怀疑警方一直在关注千阳的直播。】
    【不用怀疑，这是绝对的。】
    【千阳影响力太大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官方都会让人盯着她。】
    【我估计千阳走哪里去都有人盯着，出国绝对要报备才可以。】
    千阳道：“倒不至于那么夸张，只是老头街派出所的警察同事偶尔会联系我而已。”
    【那你猜他们为什么要联系你？】
    “不知道。”
    千阳托起问天盘，说道：“导演，你和刚刚那个人联系一下吧。”
    “好的，我们正在和他联系。”
    等了两分钟，大屏幕重新被一分为二。
    一个男生出现在了屏幕中，他撑着伞，站在屋檐下。
    “千阳大师，我是阿哲，您算得好准，我们这里经常下雨，今天也下了小雨。”
    “你好，麻烦了。”
    “没事没事。”
    说着，他将镜头翻转到了后置。
    杏林镇是一个偏僻的小地方，房子基本上都是有些年头的小砖房，地上铺着青石地板，雨雾朦胧中，显得宁静又祥和。
    “哇！这里有一种江南小镇的感觉，生活节奏应该很慢吧。”
    阿哲道：“对，这里是我姥姥家，夏天的时候我就喜欢来这里避暑。”
    【我还挺喜欢这种氛围。】
    【是啊，希望梁妈妈和梁爸爸在这么美丽的地方生活可以过得好一些。】
    【唉，整天都下雨的话，心情会不会更加压抑？】
    【有可能，而且容易潮湿，对老人家腿脚不好。】
    千阳问道：“方便吗？我带你去找梁军的母亲。”
    阿哲忙点头说：“方便、方便！特别方便，我前不久刚失业了，整天待在家里都要发霉了，正好可以出去走走。”
    “不过，我每年在这里的时间不长，基本上都是夏天，所以不怎么出门，我也不知道镇上有没有姓梁的一户人家。”
    千阳道：“没关系，你按照我给的方向走就好了。”
    “你先往右手边直走，改变方向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好嘞！”
    自从发现山下的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之后，千阳就只用前后左右提醒他们了。
    阿哲走进雨幕中，淅淅沥沥的雨水砸在伞面上，晶莹剔透的水珠一颗接着一颗沿着伞骨滴落，像一串串珠帘。
    阿哲一手撑着伞，一手举着手机，不时地左顾右盼。
    “镇上没什么年轻人，下雨天在路上基本也看不到什么人。”
    雨下得朦朦胧胧，阿哲往前走了一路，没碰上什么人，四周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见。
    “千阳大师，您之前说有些地方阴气比较重，像这种经常下雨的地方，会不会阴气要重一点？”阿哲好奇地问。
    小水附和道：“千阳大师，我也挺想知道的。”
    千阳道：“水属阴，长年下雨，泥土湿润，阴气重是肯定的。”
    下着大雨，乌云笼罩在天空，显得十分阴沉和压抑。
    走在冗长的甬道中，阿哲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这里岂不是很容易聚集阿飘？难怪大夏天还那么阴凉。”阿哲感叹道。
    “右转。”
    “好嘞。”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阿哲转向了另一条小巷。
    他将镜头朝四方照了照，“嚯！”
    忽然，他像是看见了什么，被吓了一跳。
    “大娘，您好啊。”阿哲将镜头照向了左手方的房屋，二楼窗口上静静站着一位大娘。
    她屋子里没有开灯，身后黑漆漆一片，人就站在窗口，穿着一件深蓝色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勾勾看着阿哲的方向。
    像是没有听见阿哲的声音，大娘并没有做出回应。
    “还挺吓人的。”阿哲自顾自地说，他收起镜头，继续往前走，“听姥姥说，这里好些老人没有儿女，经常都是自己在家里，也不怎么出门。”
    “一些老人年龄渐渐大了，腿脚不方便，加上下雨，大部分时候都是政府给他们送吃的。”
    【嘶……你别说，还真挺吓人的。】
    【有点恐怖片那种感觉了。】
    【我反而觉得很可悲，年轻人和有能力的人离开了这里，一些无儿无女的老人只能一辈子留在这里，或许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幸好当地政府一直在帮扶他们。】
    【这样听起来，梁爸爸梁妈妈过得可能也不太好。】
    阿哲沿着小巷一直往前走，转了好几个方向，来到了小镇的外围，一个傍着山的地方。
    “这里就是后山，镇上应该很少有人到这里来。”
    千阳道：“就在前面。”
    阿哲愣了两秒，“在这里？有人住在这里吗？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没有屋子。”
    “你往前走就是了。”
    “好嘞！”
    阿哲沿着山路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好在地上都是泥泞却并不陡峭，除了衣裤上沾了些泥土，没什么危险。
    来到一个土坡上，远远看到有一个小棚子，上面搭着一张防水的塑料棚，似乎是用木头垒起来的。
    旁边有一扇小窗和木门，透过小窗可以看到一颗悬挂在半空的灯泡，散发着暖黄的光。
    阿哲惊讶道：“这里竟然真的有人住？”

 第74章

    《走进玄学》第一天的直播结束了。
    杨茂干完了活,接上他们，再顺路接到了杨微。
    “姐姐，你要亲自去水帘村一趟吗？”杨微问道。
    “有些东西只有到了地方我才能确定。”
    “唉,挺让人心酸的。”杨微感叹道。
    这时，桑辰忽然道：“师父,梁大娘呢？她怎么办。”
    “她守着丈夫的坟墓过了好几年,和亡魂朝夕相处，加上多病缠身,活不了几年了。”
    桑辰抿唇道：“所以……”
    “暂时不用打扰她，当她殒命的时候，丈夫魂魄自会与她一起离开。”
    梁大娘这半生过得太痛苦了，与其让她孤身一人郁郁而终，不如为她留着一些念想，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些日子。
    更何况，她住在山上也不会打扰其他人。
    千阳决定亲自前往水帘村后，节目组当即做好了一同前往的准备,买好了第二天上午的机票。
    网上发酵的舆论大部分重心都在韩治身上，何秀文鬼魂一事并未掀起多大风浪，毕竟水帘村闹鬼一事知名度非常高,大家都觉得不新鲜了。
    晚上,千阳收拾了一些东西,路途遥远还要坐飞机，就不打算带上顺意。
    这家伙没意识到这一点，叼着最喜欢的饭盆屁颠屁颠跑到千阳的行李旁，示意把它的饭盆也带上。
    “你不去。”千阳头也不抬地说。
    顺意身形愣了一下,如遭晴天霹雳一般,铁饭碗“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段时间以来,千阳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带着它，到了其他人跟前，别提多么威风凛凛了。
    “嗷呜……”顺意耷拉耳朵，垂头丧气，默默叼起自己的饭盆，趴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
    千阳抬头瞧了它一眼，一副伤心欲绝委屈不已的表情。
    千阳：“……”
    “想去？”
    顺意放下饭盆，慢慢起身走到千阳身边，脑袋蹭了下她的手臂，呜呜咽咽地哼唧了两声。
    千阳无奈叹息一声，“我问一下导演，飞机上能不能带宠物。”
    “汪！”顺意立刻兴高采烈了起来，原地蹦了两下，仿佛在催促她。
    千阳给导演打去了电话，他们带顺意过来的时候，都要专门给顺意买宠物舱。
    询问导演之后，他们当即表示没有问题。
    “行了。”千阳道了谢，放下手机，“饭盆就不带了，到时候随便吃点什么。”
    “汪汪！”顺意开心地叫了两声。
    翌日一早，杨茂开车将两人一犬送到了机场，和节目组会合之后，他就回去了。
    “千阳大师！”
    “千阳大师。”
    小水和刘易上前打起了招呼。
    小水作为节目的飞行嘉宾，在这期节目结束之前，都会和千阳一起行动。
    刘易则是何秀文母子魂魄跟着他，自然也是要一起去的。
    “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节目到了水帘村才会开始，我可以开会儿直播吗？”小水问道。
    千阳颔首道：“可以。”
    “谢谢千阳大师！”
    小水打开了小月亮平台，千阳看了一眼软件图标，难怪观众总说青柠平台的图标很像盗版app。
    “嗨喽！我来了，还有一会儿才能登机，太无聊了，打发一下时间。”
    【哇咔咔！期待期待。】
    【小水你好棒！昨天涨了好多粉丝。】
    【笑死我了，韩治塌房小水反而火了，你好几个无语的表情和骂人的口型都被扒出来了。】
    【这届网友会读唇语。】
    【《傻逼》哈哈哈。】
    小水道：“哪有这么夸张，我都是沾了千阳大师的光。”
    小水喜滋滋地说：“我也终于体验了一把被大腿带飞的感觉了。”
    【谁说不是呢！】
    【参加全球联盟那些个主播全部往国际方向发展了，而且发展得还不错。】
    【谁看了不说一句一人得道全家升天呢！】
    【韩治就是大傻呗，小侯爷那部剧已经被全网下架了。】
    【听说被韩治霸|凌的投资方女儿注册了社交账号，一连点赞和转发了千阳几百条视频剪辑，前几天估计委屈死了。】
    【那可不是，自己被欺负了，还要被他的粉丝网暴。】
    【千阳大师功德+10086。】
    小水将屏幕偏向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千阳大师，可以请你打声招呼吗？”
    自从千阳名声鹊起之后，经常会遇到不认识的主播和她互动，本质上目的只有一个，千阳直播间热度非常大，只要露露脸就有机会被其他人看见。
    毕竟现在只要和千阳扯上关系，热度都会居高不下。
    千阳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要无伤大雅，利用她的名气给自己涨热度，不能算是一件坏事，一般时候她也愿意配合他们。
    至于有些人能不能接住流量，或是和韩治那样被流量裹挟，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可以。”千阳点了点头。
    小水松了口气，她确实是想趁机蹭一下热度。
    “大家好，我是千阳。”
    【哦莫！】
    【千阳千阳千阳！】
    【哈哈哈我就知道能在这里蹲到你！】
    【自己直播间都不开，哼哼。】
    【啊啊啊美女同框！】
    【两张伟大的脸出现在一张屏幕里，受不了了（擦鼻血）。】
    随着千阳出镜，直播间观看人数肉眼可见地飙升。
    【可恶，我还在青柠蹲着呢。】
    【我比较聪明，刷到小水开播的消息就过来了，她俩今天和节目组一起去水帘村，这会儿一定在一起。】
    管理员：【千阳大师！！！（星星眼）】
    管理员：【千阳大师有兴趣来我们平台发展吗！！！】
    千阳沉吟数秒，说道：“说实话，小月亮平台的app图标确实比青柠好看很多。”
    管理员：【来嘛来嘛！】
    管理员：【我们小月亮平台非常欢迎您入驻！】
    管理员9958：【您喜欢什么样的图标，我们完全可以按照您的喜好来改！】
    管理员9958：【我们改，我们今晚加班加点地改！】
    【噗哈哈哈小月亮平台管理员好舔。】
    【这可是一棵实打实的发财树啊！】
    【青柠那个破图标真的很像三无盗版，这么久也没改过。】
    【来小月亮吧！来小月亮吧！】
    【等等，我怎么瞅着有点不对劲？】
    【我也是……】
    【？？？】
    管理员：【？？？】
    管理员：【@管理员9958你忒么谁？】
    【来人啊！抓刺客！】
    【御前侍卫呢？怎么让敌国奸细溜进来了？】
    【草哈哈哈！我说忒么怎么不大对劲，9958你怎么跨平台执法啊？】
    【救命啊！我在会上摸鱼刷直播，没绷住笑喷了，老板让我给他讲讲有什么好笑的，我给他讲了，他也笑喷了。】
    管理员9958：【（盯）我要是不跟着我家大人，她被别人拐走了我都不知道。】
    管理员9958：【大人，app图标已经请了设计师重新画了，您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啊！】
    【管理员9958已被管理员踢出直播间】
    【噗哈哈哈！】
    【好玩好玩！】
    “我去不了你们家。”千阳轻描淡写地说。
    小水跟着解释道：“是啊，千阳大师签了合同，毁约要赔很多钱呢！”
    “赔钱倒是小事。”千阳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让她每天撒着玩儿都花不完。
    “主要是，”说到这里，千阳声音停顿了一下，“我经常基本不会做梦。”
    小水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跟在身边的节目组发出了“嗤嗤”的憋笑声。
    管理员：【……】
    【嗯？？】
    【什么意思？】
    【这和做梦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
    【完蛋，笑不活了。】
    【给不了解内情的朋友解释一下，千阳刚直播那阵，青柠平台愿意给五十万签约费，正好有其他平台招揽，其中就包括小月亮平台，她把青柠给的签约条件发给了其他平台的经纪人，得到了统一的回复：你做梦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月亮：窒息，她怎么还记得。】
    【（小声）她不承认，但是她贼记仇。】
    ……
    吵吵闹闹播了半个多小时，登机之前小水就关掉了直播。
    两个小时飞行旅程后，一行人来到了水帘村所在的城市。
    他们一路开车从市里到了县里，再从县里到了镇上，自从镇上到了水帘村附近的马路上，步行十分钟后，才抵达了水帘村。
    时间正好在下午两点左右。
    摄影师看着摄像机跟在千阳身后，朝导演比一个ok的手势。
    “千阳大师，节目可以开始了。”
    千阳将目光从不远处破败的屋子上收了回来，颔首道。
    “三、二、一开始！”
    《走进玄学》第一期第二场节目正式开始。
    “大家好，我是千阳，这里是《走进玄学》。”
    为了能够实时观察观众的反应，导演打开手机，播放起了直播的画面。
    【来了来了！】
    【omg终于被我等到了！】
    【千阳女士加油，找到真相，让何秀文母子转世投胎吧！】
    “我们已经抵达了水帘村，现在到村里去了解一下情况。”
    顺意在前面开路，吭哧吭哧跑出一大截。
    水帘村旧址比视频中看上去还要荒凉一些，地上长满了杂草，有顺意在前面带路，大家才走得放心一些。
    顺意跑上了土坡，旁边有一间破烂的院子，地方倒也不算小，屋子修得也挺规整，墙上还贴着退了色的字，不能完全看清，好像是什么办事处。

 第75章

    梁军痛苦地哭声回荡在整间病房。
    他双手掩面,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秀文……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啊……”
    发现没有沟通的机会后，千阳两人退出了病房。
    【这句话应该怎么理解？】
    【秀文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是指秀文肚子里就是他的孩子，还是秀文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你说得不够明白,后者意思就是只是要秀文的孩子，无论亲生父亲是谁,他都会当做自己的孩子。】
    【如果他表达的是第二层意思，那么问题就大了。】
    【对，说明他早就知道何秀文怀上了别人的孩子，那个年代在农村未婚先孕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说不定他是为了保护何秀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和她结婚。】
    【那他更加没有理由杀害何秀文来证明孩子是自己亲生的！】
    【我的上帝！梁军为了保护何秀文女士才会和他结婚，怎么可能在即将临盆之际对她痛下杀手呢？】
    【天呐！千万不要是这样，梁军岂不是被冤枉了十几年？】
    【难以想象,简直太可怕了！】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可是，梁军没有杀人为什么会精神失常呢？】
    【不能确定，千阳女士还没有说话。】
    一行人离开梁军病房后,来到了老院长的办公室。
    “千阳大师,梁军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怀疑秀文姐肚子里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吗？”小水疑惑地问道。
    千阳颔首道：“我是有这个怀疑。”
    刘易皱起眉头，说道：“千阳大师，有没有可能梁军一开始真的不知道孩子可能是别人的，外出打工回来后,发现了一些端倪,认为何秀文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他的,并不是因为他离开期间的流言，才会对何秀文动手？”
    千阳摇头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老院长叹息一声，“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梁军可以说是咱们医院里最让人省心的一位病人了。”
    “他入院十几年来，从来没有伤到过任何医护人员，每天都是一个人待着，和其他精神病人不同，说句实在话，我也曾经想过，他是不是被冤枉了。”
    千阳抿起唇，没有说话。
    她觉得梁军的行为逻辑不对劲，那个孩子大概率不是他的孩子，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妹妹，就算他不知道，有所怀疑，不应该不问过何秀文，更不应该直接杀了他和孩子。
    梁军行凶的动机完全不足够。
    这件事，和纪添才一家有什么关系吗？
    千阳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当年村子里的村民应该有一些知道真相。”
    小水叹息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搬去了什么地方，而且过去十几年，或许知道真相的人已经去世了。”
    “如果凶手不是梁军，那……”刘易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凶手不是梁军，这件事真的太大了。
    千阳沉思片刻，问道：“院长，这些年来，有什么人来探望过梁军吗？”
    倘若梁军含冤入狱，警察得到了村民证词一定有问题，隐藏了其中的第三人，加上梁军精神失常无法为自己辩解，他自然就会成为唯一的凶手。
    梁军住进精神病院后，父母无法接受远走他乡，多年无法放下心结与他见面，可以说他在世上已是举目无亲，如果期间还有专门探望他的人，一定就是当年这件事的知情人。
    老院子皱紧了眉头，仔细琢磨一番，“您别说，这些年好像是有一个人每年都来探望他。”
    千阳顿时坐直了身形，问道：“是谁？”
    老院长道：“我也不清楚，我让他们把来访记录找出来。”
    【对对对！我反应过来了！】
    【梁军做了这种事情，父母都无法原谅他，从来不探望，其他人来探望他做什么？】
    【除非这个人知道内情，所以才会出于愧疚心理来看他！】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我感觉梁军就是被冤枉的！】
    【不要啊！那我真的会绷不住，太难受了。】
    【唉，这一大家子太可怜了。】
    老院长让导医台的护士找到了探望梁军的访客记录，送到了办公室。
    老院长看了两眼访客记录，说道：“有一个姓纪的客人，每隔半年都会来见他。我偶然见过他一次，穿得很厚实，还戴着口罩，每回过来都会梁军买好些东西，还会留一笔钱。”
    “姓纪？纪添才？”千阳问道。
    “不是，您看吧。”
    千阳接过他手中的来访记录，梁军毕竟不是普通病人，探望他的人都要留下真实姓名和身份证号，旁边还有一栏则是记录着他的联系方式。
    那人不是纪添才，叫纪明。
    “果然和纪家有关系。”千阳沉声道。
    【姓纪？他和纪添才什么关系？】
    【说不定就是纪添才改了名字呢。】
    【有联系方式吗？有的话，直接打电话问一下。】
    【梁军要是被冤枉了，他作为知情人来探望梁军，应该是良心未泯，心怀愧疚。】
    【从他身上肯定能了解到什么！】
    千阳道：“院长，麻烦你打个电话问一下，就说梁军出了一点问题，认识的人只能联系到他，能让他到医院来一趟更好。”
    老院长点了点头，“那我试一试。”
    千阳一行人来到医院征得了警方同意，院方自然会配合他们。
    老院长用办公室的座机，给纪明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起十几秒，传来一丝电流声，不多时，就被接通了。
    “喂。”
    一道男声通过扩音在房间中响起。
    众人屏息凝神，紧紧盯着发出声音的座机。
    “您好，我是梁军所在精神病院的院长。”老院长自我介绍道。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停顿了下来，片刻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啊，梁军最近的情况不大对劲，警察那边没有办法，我们就想着您是不是他的什么朋友，因为这些年只有您一个人来探望他。您看，您这两天方不方便，到医院来一趟？”
    “……他怎么了？”纪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老院长的问题。
    “具体我不好说，他已经好些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体重下降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可能没有几天活头了。”老院长叹道。
    他说这话并不只是想把纪明喊到医院来，梁军的情况确实如他所说，这些日子吃得不多，情绪一直处于低迷的状态，再这样下去，他的的确确撑不了多长时间。
    闻言，电话中传来一声叹息。
    “好，我明天上午过去看看他。”
    “好的，谢谢您。”
    挂断电话，众人都松了口气。
    “明天上午见到他说不定就能知道事情真相了。”小水道。
    刘易也道：“唉，希望不要搞错了。”
    【这个人还挺有良心。】
    【幸好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不怎么上网。】
    【是啊，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情，那些个村民大多都老了。】
    【等明天吧！】
    “那今天节目就到这里了，明天见。”千阳道。
    【明天见！】
    【（双手合十）希望有一个好结果。】
    关掉了直播设备，千阳一行和老院长道别后，离开了医院。
    纪明这个年纪的人，未必知道千阳是谁，再加上直播中并没有暴露他的名字，所以不会出什么岔子。
    事情还没有结束，当晚他们在县城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吃完饭后，千阳牵着顺意离开了酒店。
    “千阳大师，您要去什么地方？”小水买了些洗漱用品从酒店门口进来。
    千阳道：“我出去走走。”
    “您一个人吗？我和你一起吧。”小水道。
    千阳顿了一下，点头道：“好。”
    小水将东西寄放在了酒店前台，随后和她一起离开了。
    时间已经来到了深秋，晚上街道两旁飘落了不少叶子。
    千阳打开了手机，进入导航软件，输入了一间旅馆的名字。
    离开县公安局的时候，千阳询问了纪添才在事发当晚居住的酒店名字。
    这间老旅馆重新翻修了房间，至今仍然在营业当中。
    两人步行来到了旅馆外，前台有一个中年人，放着声音打麻将。
    “你好。”千阳走到前台，敲了下桌面。
    “杠上开花！”
    “耶！”
    中年男人高兴地拍了下手。
    “汪！”顺意吠了一声。
    中年男人头也不抬地说：“旅馆不能带宠物哈。”
    千阳道：“我不住店。”
    中年男人抬头看他一眼，见千阳一副道士打扮，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大概以为她是什么江湖骗子，从抽屉里摸出十块钱，扔给了她。
    “行了，走吧，别给我推销你那些转运的东西。”中年男人重新低下头，开启了第二局麻将，“上回买了你们的东西，打牌连输了三天呢。”
    千阳道：“我是想问一下，梁军杀妻相关的事情。”
    听到这话，老板推了下眼睛，抬起头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圈，“……何秀文那事儿？”
    当年那件事闹得很大，应该给老板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是的。”千阳点了点头。
    老板拿起手机，坐直了身体，“你想问什么？”
    千阳道：“那天晚上纪添才住进酒店之后，离开过吗？”
    老板摇头道：“那些个警察叔叔以前也问过，监控也调了呢！他第二早上才离开的。”

 第76章

    即便有了纪明的证词,依旧没有人知道事发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纪明可以作为纪添才不在酒店的人证，但他没办法证明杀害何秀文母子俩的人就是纪添才。
    因为，一切都是他的一面之词,现在要去追溯他口中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情基本不可能确认真假。
    【他应该知道纪添才在什么地方吧？】
    【一定要将这种畜生绳之以法！】
    【梁军太可怜了，就这样在精神病院住了十几年。】
    【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呜呜呜哥哥一定是为了保护妹妹,所以才会在结婚后外出打工。】
    【该死的纪添才！】
    【简直太可恶了,请你们一定要将他送进地狱。】
    【梁军真是是一个可怜的人。】
    【千阳女士，请你一定要帮助他们。】
    听到纪明痛苦的忏悔,千阳沉默许久，问道：“纪添才如今在什么地方？”
    纪明擦干眼泪，从地上将头抬起来，说道：“那个畜生，半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和父母改名换姓后，一生无儿无女，缠绵病榻之后，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死在床上半个月才被人发现，这也算是他的报应啊！”纪明脸上老泪纵横。
    “死了？”小水皱眉道。
    “这也太便宜他了！”
    “他已经死了，岂不是更没人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草？纪添才死了？】
    【那更加没办法证明就是他杀害了何秀文母子俩？】
    【妈嘟,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半年前。】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千阳,你能不能让阴差把纪添才放上来？我想让他重新死一次。】
    【上帝！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那何秀文女士和孩子的魂魄怎么办？】
    【无法解开何秀文女士的心结，怎么才能让她和孩子转世投胎呢？】
    【啊……怎么会这样？纪添才死了，梁军疯了，仅凭纪明的证词,找不到当年参与这件事情的村民,没办法确定梁军无罪。】
    【是啊,没有完整的证据链和确凿的证据，可怜的梁军依旧没有办法洗清罪名。】
    得知这个消息，众人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这样一来，即便纪明所言非虚，也没有人任何意义了。
    “把你的手伸出来。”千阳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纪明不明其意，将左手伸出来，他掌心纹路磨损得很厉害，只能隐约看清一些。
    千阳几不可闻叹息一声，“纪添才的确已经死了。”
    双胞胎彼此之间的羁绊比普通兄弟姐妹深一些，窥视其中一人的命盘，基本就能了解到另外一个人，因为他们的生命轨迹大多存在相似之处。
    “千阳大师，我实在对不起梁军一家，他如今一病就是十几年，日后我愿意承担他生活所需的一切，我只想请问一下，他还有恢复正常的一天吗？”纪明哽咽地问。
    老院长说：“他是心病，医学手段无法帮助他恢复，或许找到他精神失常的根源，还有一线希望。”
    千阳道：“若他不是凶手，想必当年目睹了何秀文母子被残忍杀害，受到强烈刺激才会精神失常，基本不可能恢复了。”
    何秀文母子已死，纪添才也已经病死，导致他精神失常的因素已经全部消失，梁军基本没有办法恢复了。
    纪明跪坐在地上，脸上泪痕仍未干涸，垂下眼睛，叹息一声，“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
    【我没有想到结局会这样，不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过去了十几年，物是人非。】
    【反正梁军这辈子都只能住在精神病医院，真相已经随着纪添才的死亡被永远尘封，唉。】
    【那何秀文和孩子怎么办？】
    【她已经找不到纪添才了，如何才能解开心结呢？】
    【啊啊啊啊好烦，畜生纪添才，来世做鸡做鸭被人吃下肚子吧！】
    【不行，他不配成为我的事物，干脆做一只被我踩死的蚂蚁，活一次踩一次！】
    【不是有个什么咒法叫做不往生？干脆让这种人世世做畜牲，然后魂飞魄散。】
    【有道理！天才啊姐妹！】
    纪添才死亡，梁军精神失常，事情真相已经完全被尘封。
    不管凶手是他们之间的哪一个，已经无从查证了。
    “唉，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能还梁军的清白。”小水感叹道。
    刘易道：“没办法，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了。纪明说的话毕竟只是一面之词，其中的真假没有办法去求证了。”
    “那何秀文应该怎么办呢。”
    办公室陷入了沉默，一时间鸦雀无声。
    老院长叹息一声，“纪先生，既然已经来了，去看看梁军吧。”
    纪明撑着沙发坐了起来，说道：“我正有这个打算。”
    于是，一行人再次前往了梁军的病房。
    来到病房外，纪明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帽子和口罩。
    千阳问道：“你每一次来看他，都会戴上帽子和口罩？”
    纪明点头道：“对，我不想刺激到他。”
    梁军依旧坐在病床上，无神地看着洁白的墙壁，脸上凝结了两道泪痕，情绪倒是稳定了下来。
    “梁军这辈子太可怜了，碌碌无为好不容易挣了点钱，家里盖上了新房，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愿意视如己出，怎么就……我和纪添才毁了他一辈子啊！”纪明声泪俱下地感叹道。
    【唉，我之前还骂他呢。】
    【不知者无罪，谁知道纪添才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呢？】
    【别说我们，这就是一场完美的犯罪，警察叔叔都被他们骗过去了，再加上警方赶到之前现场就已经遭到了破坏，家里除了何秀文就只有梁军，根本不知道在场可能还有第三个人。】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法律已经没办法还他清白，最起码我们心里非常清楚，他是一位好哥哥，为了保护妹妹他什么都可以做。】
    【或许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梁大娘，他的儿子是无辜的。】
    【是啊，至少得让她知道这一点。】
    看望梁军之后，纪明就打算离开了。
    “我送你吧。”千阳道。
    一路和他回到了医院大堂，导医台的小护士喊住了他。
    “纪先生，麻烦您填一下访客记录。”
    进来时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护士直接将他带到了院长办公室，省略访客记录这一环节。
    小护士笑盈盈解释道：“咱们医院住了不少警方管控的精神病患者，他们每周都会查看访客记录，可不能漏了。”
    “好的。”纪明配合地点了点头，随后右手接过小护士递来的笔，在访客名单上留下了自己的身份信息。
    送走纪明之后，千阳一行人站在医院大厅，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
    刘易紧张地问：“千阳大师，那何秀文和孩子是不是短时间内送不走了？”
    千阳道：“暂时不能让他们进入轮回，从你身边送走可以。”
    闻言，刘易叹息一声，“我虽然想帮她，但是我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力有限……”
    “嗯。”千阳点了下头，明白他的意思，“我会帮你。”
    【这事儿确实没办法，刘易也有自己的生活。】
    【纪添才已死，何秀文永远无法解开心结，不可能一直跟在刘易身边。】
    【但是……把她赶走就行了吧？要是把她交给阴差，可就永远没办法投胎了。】
    【是的，我记得千阳大师说过，怨魂心中执念未除，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无法斩断前世因果，所以无法投胎。】
    【呜呜呜这件事情因为凶手的死亡烂尾了。】
    【世事难料，纪添才死了，就算千阳也束手无措。】
    直播节目暂时结束了，当天下午就下起了大雨，整座县城灰蒙蒙的，想到山路难走，众人只好决定再休息一晚，等雨停了再回到水帘村，将何秀文和孩子的魂魄送回原来的地方，以免何秀文无意识地给生人带来灾祸。
    傍晚，在工作人员安排下吃了晚饭，雨水停了下来，千阳带顺意出去散步。
    顺意是一条田园犬，不喜欢每天都待在屋子里，在太行市的庄园有大花园供它玩耍，到了其他地方，早晚都要带它出去走走，消磨一下精力，否则晚上会睡不着觉。
    小水也不乐意在酒店里待着，小县城没有特别高档的酒店，卫生条件一般不说，房子还特别不隔音，旁边的人打个喷嚏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虽说他们周围基本都是工作人员在住，但是一层楼有很多房间，下午开钟点房的客人特别多，整个走廊上都回荡着不堪入耳的声音。
    两人一狗沿着路边缓缓往前走，小水不禁感叹道：“在那儿住了一天，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干净了。”
    千阳心不在焉地听着，“是吗？我倒觉得还好。”
    “唉。”小水叹息一声，“千阳大师，您还在想梁军的事情吗？”
    千阳不避讳地承认了，“嗯。”
    小水安慰道：“纪添才死了，事情真相谁也不可能知道，您别想太多，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
    闻言，千阳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你说得对，虽然不甘心，我也没有办法了。”
    千阳有救人之心，奈何能力有限。
    既然还不了梁军的清白，也救不了何秀文母子俩，兀自纠结只会影响自己的道心。
    她们在酒店附近转了一个大圈子，准备回去时，路过了昨天那家小旅馆。

 第77章

    离开县公安局时,陈迅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千阳大师，今晚您好好休息，我已经向上头申请,明日一早前往市公安局，他们会提前在那边做准备,绝对会做到百分之百的安全。”陈迅说道。
    千阳颔首道：“好的,有劳了。”
    “您不用客气。”
    “纪明那边……”
    “警方已经定位到了他的住址，只要梁军清醒过来,就能立刻将他抓捕归案。”
    “好。”
    只要能够确认纪明的位置，即使明天开启直播，他提前发现自己的罪行即将败露，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翌日，早上七点，吃完早饭，在警方护送下，千阳一行人和梁军前往了市公安局。
    为了出现意外情况,院方准备了一辆救护车，千阳陪同梁军坐在车中。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期间,梁军并没有出什么岔子,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市公安局。
    千阳率先下了车,一位中年警察立刻迎了上来。
    “千阳大师您好，我是市公安局的局长，我姓张。”
    “你好。”千阳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
    张局长肃穆道：“我们已经完全了解了情况，在公安局内准备了一间绝对安全的屋子,您放心,整个过程中,民警都会寸步不离，直到您从里面出来。”
    “好的，谢谢。”千阳点了点头。
    千阳对警察的信任度很高，所以心中已经没什么顾虑了。
    他们进入了市公安局，提前将梁军带到了房间，麻醉医生为他注射了足量的麻醉剂。
    这是千阳的要求，在共享记忆过程中，梁军的意识可能会影响到千阳，所以最好剥夺他的意识。
    除了通过这种方式刺激他以外，千阳也非常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家好，我是千阳。”
    “大家好，我是小水，欢迎收看走进玄学。”
    【啊啊啊终于等到了！】
    【差评！这个节目竟然没有固定的播出时间（狗头保命）】
    【这是在哪里？我以为已经回首都了呢。】
    【不是要把何秀文母子的魂魄送回水帘村吗？】
    【千阳女士我很想你。】
    【现在我所在的国家凌晨三点。】
    【是的，我从来没有在这种时候起床。】
    【或许你不会相信，我们全家都在一起看千阳女士的节目。】
    “我们暂时不送何秀文母子回去了。”千阳道。
    小水点了点头，“我们正在市公安局，为了挖掘事情的真相，千阳大师需要做一件冒险的事情。”
    “嗯，梁军虽然精神失常，实则他的意识一直留在了何秀文母子遇难的那一天，我决定共享他的记忆，亲眼看一看十几年前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千阳并没有告诉观众这样做的真正目的，因为说不定纪明也正在看着他们的节目。
    【卧槽？共享记忆？】
    【是不是和之前共享眼睛差不多？】
    【那岂不是就可以还梁军清白了？】
    【没这么简单，就算千阳通过梁军的记忆看到了真正的凶手，但是她并不是当事人之人，她的证词不具有法律效应。】
    【啊……这倒是。】
    【不管怎么说，能够让我们知道真相也足够了。】
    【说得对，千阳大师加油！】
    千阳道：“这个过程比较长，可能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希望大家耐心等候，结束之后，我会将看到的所有事情全部告知大家。”
    【啊啊啊好！】
    【期待！！！】
    说完，千阳朝张局长点了点头。
    “请吧。”
    千阳牵着顺意来到了一间封闭的屋子外，为了随时能够看到屋子里的情况，以免发生意外，走廊上有一扇玻璃墙。
    屋子里放着两架单人床，梁军已经被注射了麻醉剂，昏迷不醒地躺在其中一架床上。
    “这里隔音很好，您放心。”张局长说道。
    “好。”
    一名警察用钥匙开了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千阳和顺意走进了房间，随后关上了门。
    顺意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进了屋子就开始环顾四周，沿着墙根嗅了一圈味道，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后，它才重新回到千阳身边。
    “在这待着。”
    “汪！”
    顺意在床脚坐了下来，竖起耳朵，眼睛仍然在警惕地看向周围。
    千阳取下身上的小布包，在里面翻找出了一些东西，她展开一个布袋，密密麻麻放着银针。
    千阳分别将银针插入他头上的穴位，拿出一把暗红色的丝线，中间坠着一颗铃铛，将两张床合并在一起，自己躺了上去，再分别将红线两端拴在自己和梁军的脚踝上，那颗铃铛正巧悬空在了中间。
    随后，千阳将另一条红线拴在梁军和自己的手指上，再剪下自己和梁军的一缕头发，分别用提前以血墨画好的符纸包起来，捏开梁军的下颌，将自己的头发含在他嘴中。
    最后点燃一盏长明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她也将包着梁军头发的符纸含在了口中。
    千阳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开始了？】
    【啊啊啊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狠狠期待了！】
    【正好，我工作还没有处理完，就这样挂着吧。】
    【嘿嘿，我再睡两个小时。】
    【我一定会调好闹钟，千阳女士，两个小时后再见！】
    长明灯是一种传说中不会熄灭的蜡烛，伴随它散发的幽香，千阳听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魂魄仿佛跟随拴在他们二人身上的红线转移到了梁军身上。
    室内分明没有风，悬在半空的铃铛却诡异的响了起来。
    千阳感觉到了一阵来回拉扯的力道，意识好像从一个虚无的空间，缓慢地堕入了一个漆黑一片的地方，紧接着，身体变得越来越厚重，意识也仿佛拥有了实体。
    “呜呜呜……”
    忽然，她听到了忽远忽近的哭声。
    她知道自己已经共享到了梁军的记忆，更加努力想要听得清楚一些。
    千阳越是努力想要听得清楚，身上传来的真实感就越来越清晰。
    直到她睁开眼睛，在漆黑一片的混沌中，缓缓出现了一抹颜色，紧接着，那一抹鲜亮的颜色迅速向四周扩散，变成了一幅完整的画面。
    同时，千阳踩在了地上。
    “哥……怎么办啊？”
    二十出头的女孩正是青春靓丽的年纪，面前的人却肿着双眼，哭得梨花带雨。
    千阳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她扶住女孩的肩膀，是一只宽厚粗壮的手臂。
    这就是梁军的身体。
    “秀文……你确定吗？”梁军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压抑的愤怒。
    何秀文哽咽道：“我月事一向很准时，十天前就该来了，我、我还去县城找过医生……”
    “父亲是谁？”梁军问道。
    何秀文“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怎么会……”梁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时间也慌了神。
    “纪添才他把我骗进小树林，他、他欺负了我！可是，我逃回来的时候，纪添才一直和他们的朋友在一起，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没有说谎，明明就是他……”
    何秀文显得有些崩溃，捂住了脸，嚎啕大哭。
    “我觉得好奇怪，他们说纪添才一直没有离开，那我看到的人是谁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梁军一把将何秀文抱进怀里，他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我带你去找他，我们去医院，我们去报警……”
    何秀文大哭道：“我报警了，纪添才不承认，他们都可以为他作证，他们说我和野男人、野男人……怎么办？哥，怎么办啊？”
    “我以后该怎么办？呜呜……”
    “纪添才这个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他！”梁军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这时候他们谁都想不到，伤害何秀文的人不是纪添才，而是他的双胞胎兄弟，纪明。
    在这之后，梁军的确找到纪添才，和他当面对峙，并且狠狠揍了他一顿。
    出乎意料的是，纪添才没有还手，即便被打到鼻青脸肿，他也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并不显得愤怒。
    “不是我做的。”纪添才坐在地上，擦了擦鼻腔里流出来的鲜血，“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只要他不承认，加上有那么多证人，然而何秀文只有一个人，她的说辞绝对不会被其他人相信。
    即使梁军狠狠打了他一顿，依旧没办法改变这一点。
    梁军的记忆几乎在闪回，立刻又转移到了几天之后。
    梁军带着妹妹到县城里做了检查，她的的确确已经有了不到一个月的身孕。
    “哥……”何秀文摸着自己的肚子，脸色惨白。
    梁军沉默地走在她身边，久久没有言语。
    “是不是打掉这个孩子，我的身体，就再也没办法怀孕了？”何秀文怔怔地问。
    梁军低下头，声音沉沉，“没关系，不生孩子也挺好，哥能照顾你一辈子。”
    “秀文。”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身影。
    两人转身看去，“纪添才”站在不远处，红着眼眶，满脸愧疚。
    “秀文，你是不是怀上我的孩子了？”
    他加快脚步走到何秀文面前，梁军一下将妹妹护在身后。
    “纪添才”手足无措地解释道：“秀文，我对不起你，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想伤害你，既然你怀了我的孩子，我愿意负责任，你嫁给我吧！”
    何秀文害怕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紧紧抓着哥哥的衣服，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第78章

    同一时间,千阳和梁军被送往了当地医院。
    千阳虽然感到无比疲累，只是精力消耗过多，没什么大问题。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梁军竟然真的恢复了,即使他依旧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却已经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进行对话了。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节目组工作人员准备了一些食物,让千阳补充一下|体力。
    “唉。”小水不禁叹息一声，“所以说,何秀文的执念就是没能和哥哥一起离开，住上大房子。”
    千阳颔首，“是啊。”
    【等等……】
    【没有人解释一下吗？】
    【凶手怎么变成了纪明？难道不应该是纪添才吗？】
    【啊？？为什么会是纪明啊？】
    【啊啊啊我不懂我不懂！】
    【节目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短片，是昨天直播结束后录制的，大家可以去看一下。】
    【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
    【我看完了，天呐！昨天纪明说的都是假的？！】
    【不能说是假的，他只是把自己和纪添才的角色对调了。】
    【好恶心啊，我昨天还觉得他是一名受害者！】
    【这种人到底子在想什么？】
    【表演型人格吧？】
    【纪添才死了,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变成了他一个，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站出来吧？】
    【昨天他问梁军会不会恢复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突兀，违和感特别重,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畜生可能没想到千阳大师有办法让梁军恢复正常吧？】
    【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千阳大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易问道。
    千阳咽下口中的食物，垂眸道：“大部分事情都和纪明昨天说得差不多，只是他们两个人角色需要对调一下。”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千阳将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作为第三人,千阳只能尽可能地描述自己看到的画面,和在梁军记忆中体验过的情感。
    老实说,太令人唏嘘了。
    站在上帝视角上，千阳觉得避免这出悲剧的办法有很多，比如纪添才挨打的时候良心发现，比如在临盆前将何秀文提前送进医院，比如不要在那天晚上给他开门……
    可是，这些都是站在上帝视角才能看得清楚的事情，身为局中之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纪明就是一个妥妥的人渣。
    或许他来到医院探望梁军的每一次，都在心中沾沾自喜，这是他无人知晓的杰作。
    听完千阳在记忆中看到的一切，在场众人都不由陷入沉默。
    【天呐……】
    【太恶心了，纪明真的太恶心了！】
    【他纯纯就是畜生啊！何秀文和梁军已经让步了，已经不追究他的责任了，他怎么能……】
    【我一想到他昨天痛哭流涕的嘴脸就反胃！】
    【呜呜呜太贝戋了，梁家一家四口全部被他一个人毁了！】
    【梁军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杀死，被剖开肚子，自己却无能为力，才会精神失常啊！】
    【救命啊，哥哥这些年该多痛苦啊？】
    【这个人渣竟然相安无事地活了十几年？还有脸到医院来施舍受害者？】
    【omg！！！】
    【该死的恶魔！！】
    【秀文女士和梁军先生本来可以幸福地过完一生，全部被他毁了！】
    【我十分痛心，请华国警察一定要严惩这个魔鬼！】
    【处死！请将他凌迟处死！】
    【原来恐怖的灵异故事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一出悲剧。】
    【唉，至少梁军和梁大娘以后衣食无忧了。】
    【对了，梁大娘那边怎么办？该怎么通知她啊？】
    【两地的警方应该会协商吧？】
    与此同时，水帘村闹鬼一事的真相在全球的社交软件上传播了起来。
    “秀文姐姐一路走好！”
    “呜呜呜秀文姐姐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的。”
    “这辈子过得太苦了。”
    “希望官方一定要严惩凶手！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
    “一定要严惩凶手，为梁军讨回公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三年，我知道不是警方的错，请你们以后一定要善待梁军和梁大娘。”
    “我再次无比庆幸这个世界上有千阳大师的存在，一些被灰尘掩盖的真相，单纯依靠人力已经不可能解开了，玄学的力量能救人、能为我们挖掘真*相，那就是值得我们信仰的。”
    “我希望《走进玄学》这个节目能够一直拍摄下去，这才是真正有意义的好节目。”
    “千阳大师谢谢您救了他们！看完短片我才知道，原来您也是冒着自身精神崩溃的风险选择了做这件事，您是当之无愧的伟大的人。”
    “呜呜呜看直播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事情那么严重，稍有不慎千阳大师自己也会受伤，当他们前往警局，那么多警察同志迎接千阳大师，还特意准备了房间，让人守在外面，我还觉得千阳大师浪费了警力，我真是一个愚蠢和不可救药的人。”
    “看到千阳大在决定时把后果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我就知道她这么受到尊重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悬壶济世，她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所有人信阳和尊重的人。”
    “看完短片再去回看那一段直播，我真的觉得心惊肉跳，千阳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心态会炸，她已经成为了我活在世上唯一的支柱。（重度抑郁症患者，如果我的话让你感觉到不舒服，我非常抱歉）”
    铺天盖地的讨论席卷全球，同为节目嘉宾之一的韩治早就被所有人抛之脑后。
    不多时，梁军的初步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没有问题。
    他的证词具有法律效力！
    县城警方也已经控制了纪明，在他左手手臂上找到了和梁军描述往前吻合的伤疤。
    人证物证俱在，水帘村何秀文母子遇害一案的真凶终于落网，证实了梁军的清白和同为受害者的身份。
    当地警方已经向法院起诉杀人凶手纪明，未来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当地政府也在协商对于梁军的补偿。
    可是，迟来了十几年的惩罚，让人觉得并不解气。
    最终等待纪明的刑罚无非就是死刑，一了百了反而对他来说是最轻松的。
    “千阳大师，纪明想见你一面。”
    千阳接到了县公安局陈迅同志的电话。
    “正好，我也想见他一面。”千阳道。
    翌日上午，千阳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前往暂时关押纪明的地方——县公安局。
    由于突破案情真相的关键和《走进玄学》节目组脱不开关系，所以警方同意了千阳和纪明见面全程直播。
    “千阳大师，您进去吧，我们就在外面。”
    审讯室外有一扇玻璃墙，站在外面可以完全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但是在里面就什么都看不见。
    千阳和摄影师一前一后走了进去，纪明双手被铐在椅子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千阳，眼底泛着森冷的光。
    “我没有做错。”纪明开口道。
    【滚你妈的！】
    【大傻逼！畜生！人渣！】
    【你没错？你没错你mb！】
    【幸亏隔着网线不能杀人，否则老子一定要刀了你个死人。】
    【你有脸说这句话？还假惺惺地忏悔？恶心！】
    【剁了喂狗吧！】
    【狗做错了什么？】
    【魔鬼！】
    【去死吧！】
    【撒旦一定会将你大卸八块！】
    千阳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听说，你还没有招供？”
    纪明道：“我说了，事情都是纪添才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即使梁军清醒过来，人证物证具在，纪明依旧没有说出自己的作案动机和过程。
    “无所谓，你这样活着也挺好。”千阳道。
    纪明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说想见我，有什么事？”
    纪明忽然笑了一下，眼角皱纹像一朵染上了腐烂颜色的花，“你知道了吧？你看见了吧？”
    “何秀文肚子里怀着我的种！我把他的喉咙割开了，我们的血融合在一起了！他就是我的孩子！”纪明表情变得癫狂起来，竟然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罪行，“那个贱人，竟然怀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
    “梁军也是一个蠢货，他竟然认为何秀文怀着他的孩子？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纪明情绪激动地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奈何身体被牢牢锁住了，“你们知道了吧？”
    “何秀文肚子里就是我的种！我纪明的种！我说过，我会对她好的，只要她从了我，我一定会对她好的！是她自己！”
    “就是她自己不识抬举！”
    【（深呼吸）怎么办？我好想弄死他。】
    【一人血书求直播凌迟这个畜生。】
    【真该死啊！这个混账，太该死了！】
    【人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何秀文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她被你看上，被你欺负，最后还要死在你手里？】
    【你也知道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啊？将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杀死！】
    【千阳真的不能帮我给他一巴掌吗？】
    【有没有滴滴代扇业务？】
    “不。”千阳摇了摇头，“那不是你的孩子。”
    纪明鼓起眼睛，“你胡说！那就是我的孩子，我滴血验亲了！”
    “你不知道滴血验亲这个办法，不是百分之百正确吗？”
    纪明脸上笑意渐渐褪去，神情变得扭曲起来，“你放屁！那怎么不是我的孩子？”

 第79章

    投资方女儿来到千阳直播间狂刷礼物的消息,在网上不胫而走。
    “哈哈哈这给孩子委屈成什么样了。”
    “幸好千阳大师戳穿了韩治，否则人家受了欺负还要在网上挨骂。”
    “这个小姑娘性格还挺好的，能被韩治那厮欺负得进医院。”
    “嘿嘿嘿千阳大师死士+1.”
    千阳则有些无奈,她直播间这些观众动不动就喜欢打赏，每一场直播打赏都没有低于过一百万。
    虽然千阳每一天都会抽取观众免费提供帮助,但是这些钱太多了,他们一大家子花两辈子都花不完，干脆让杨茂注册了一个账号,每天固定给国内的慈善机构捐款。
    周六，千阳接到通知，《走进玄学》第二期节目将在周天下午两点开始。
    正好杨微放假，她就跟着一起去了。
    “不知道窦小蕊真人长得好不好看。”杨微感叹道。
    这两天她几乎把窦小蕊出演的电视剧和综艺看了个遍，用她的话来说，演技方面窦小蕊的确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夸张，整体呈现的效果还不错，不会让人出戏。
    只是,情商这一块儿，的确比较欠缺。
    “到了就知道了。”
    第二次前往《走进玄学》的录制场地，千阳已经驾轻就熟,自己乘坐电梯来到了楼上。
    “千阳大师,您来了？”电梯口的工作人员打起了招呼。
    “嗯。”千阳朝对方点了点头,随后进入了单独的化妆间。
    化完妆，换上衣服，工作人员送来了中午的盒饭。
    “和上次不一样？”千阳疑惑道。
    上一次送来的盒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塑料饭盒，这一次却是木质饭盒,分了好几层,每一层都是不一样的食物,种类繁多，好像哪家大饭店的菜品。
    工作人员解释道：“不一样，这是黄鹤楼的外卖。”
    “黄鹤楼？那家五星级大饭店？他们家还没有外卖吗？”杨微惊讶道。
    千阳问道：“你之前带我去的那一家？”
    杨微点头道：“对，贼贵那一家。大哥，咱们总导演这么舍得？”
    “哪儿啊！”工作人员指了指外头，“窦小姐来了，她说平时在外面只吃黄鹤楼的东西，咱们就只能去给她订咯！”
    “谢谢啊，还给我们订了一份。”杨微道。
    “没有，今儿中午咱们所有人都吃这个。”工作人员乐呵呵地说。
    杨微：“？”
    “总导演他疯了？这么一份多少钱啊？”
    工作人员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差点让你们误会了，这些都是窦小姐付的钱，一会儿还有她家自己做的手磨咖啡，我再给几位送过来。”
    “啊？”杨微懵了，“窦小姐请整个节目组吃的？”
    “那可不是，我先走了啊，一会儿再回来。”
    “好的，谢谢您。”
    工作人员离开后，杨微惊叹道：“姐姐，她是不是想给你留一个好印象？”
    千阳摇头，“不知道。”
    她吃了口东西，入口即化，点头道：“好吃。”
    饭后，工作人员果然送来了纯正的手磨咖啡，千阳这种完全不会喝咖啡的土包子都觉得格外香醇。
    一点左右，她们离开化妆间到后台候场。
    千阳和牵着顺意的杨微一起来到后台时，这地方热闹得很。
    中间放了一张躺椅，一个穿着黑色鱼尾裙的女人躺在上面，左右分别坐着两个人在给她捶腿按摩，化妆师在小心翼翼为她补妆，旁边还有一个女孩端着切好的水果，一块一块喂到她嘴边。
    而她自己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用管。
    “我去……”杨微小声感叹，“果然和营销号说的一样啊。”
    站在窦小蕊旁边的女孩看见了千阳二人，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窦小蕊睫毛微颤，随后睁开眼睛，助理立刻用纸巾轻轻替她擦了擦嘴。
    她抬眸朝千阳看了过来，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窦小姐，谢谢您的咖啡和午饭。”杨微笑道。
    窦小蕊颔首，“嗯。”
    她神情慵懒，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继续休息，身边几位助理则在任劳任怨地伺候她，脸上没有一丁点难堪和不耐烦。
    “窦小姐、窦小姐！您想吃的桂花糕来了！”
    这时，适才给千阳两人送咖啡的工作人员提着一个盒子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嗯。”窦小蕊懒懒应了一声，旁人立刻接过盒子，从包里取出一副干净的刀叉，将不足巴掌大小的桂花糕切成十二份，再用叉子叉起其中一块，白色手帕接在半空，以免糕点渣子掉在窦小蕊身上。
    窦小蕊微张檀口，将糕点吃了进去。
    助理立刻端起水杯，将吸管放在她唇边，“窦小姐，请喝水。”
    杨微往食盒看了一眼，里面竟然只有一块桂花糕！
    工作人员一阵点头哈腰后，美美退场。
    路过千阳二人身边时，杨微好奇地喊住他。
    “大哥，这家糕点铺离得不近，你来来回回就买一块吗？”杨微问道。
    工作人员说：“窦小姐说她只想吃一块，所以我就……”
    “你不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吗？怎么会帮她跑腿啊？”杨微面露不解，“如果不这么做，她就不会配合好好上节目吗？”
    工作人员笑了一声，“说什么呢？是不是网上那些营销号的新闻看多了？”
    杨微老实地点了头，“是啊，网上是这么说的。”
    工作人员往那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杨微不解道。
    “你猜她身边伺候的三个助理和化妆师一个月多少钱？”工作人员神秘兮兮地说。
    “多少钱啊？听网上说艺人随行助理的工资大多都不高啊。”
    工作人员伸出手指比了个“1”。
    “一万啊？”杨微道。
    工作人员摇头，“据我所知，她们中间工资最低的一位都超过了十万。”
    “？”
    “夺少？！”
    工作人员道：“十万，你再猜猜我帮她跑腿买一块桂花糕多少钱？”
    杨微咽了口唾沫，“多少啊？”
    工作人员直接比出了五根手指，“五千。一块桂花糕六百八，剩下都是我的跑腿费，这还是我抢来的机会呢。”
    杨微：“……”
    “我去！这是活菩萨啊。”
    工作人员笑道：“你别听网上那些营销号胡说八道，圈内打工的牛马特别喜欢她，争着抢着都要为她服务，有时候她一出手就是几个月的工资！瞧见了没，她身边几位女助理，学历和自身条件都不行，在任何行业都不可能一个月轻松赚到十几万，一个个都恨不得把窦小姐供起来，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杨微惊叹道：“原来如此，我说那些工作人员怎么甘愿为她服务呢！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澄清一下呢？”
    “啧！我悄悄告诉你，人家背景不一般，说白了就是喜欢演戏，这些流言蜚语根本就不在意的。”
    “哦……这样啊。”杨微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大哥，那你觉得，一会儿结束了我问她要签名，她能同意不？”
    “应该能同意，她就是不爱搭理人了而已。”
    “好的好的，谢谢啊。”
    “不客气。”
    工作人员离开后，杨微看向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千阳。
    她平时都要睡会儿午觉，虽然中午喝了杯咖啡，眼下却是越来越困了。
    “姐姐，你没事吧？”
    千阳摆了下手，“没事。”
    “我好像误会了，这位窦小姐请咱们吃午饭、喝咖啡，并不是想留个好印象，估计她平时走到哪里都是这样。”
    千阳道：“没事，挺好的。”
    不一会儿，总导演来到后台，让她们做好准备，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时，窦小蕊才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最后补了一遍妆。
    十分钟后，两人一狗进入了演播厅。
    《走进玄学》第二期节目正式开始。
    面前的大屏幕亮了起来，千阳和窦小蕊的身影倒映在了上面。
    “大家好，我是千阳。”
    “我是窦小蕊。”
    “欢迎收看本期节目。”
    【来了来了！】
    【我去！窦小蕊真上了？】
    【牛逼啊，不怕翻车。】
    【不至于翻车吧？她脾气不好，情商低又不是什么道德层面的问题。】
    【emmm压榨助理和工作人员还不算道德有问题吗？】
    【营销号的话你们也行？她只是黑子太多了。】
    【问题是她压榨身边工作人员铁板钉钉的事情啊？我可记得她自己说有一次在外面过年，大半夜想吃海鲜混沌，助理自己包到了凌晨三四点，结果她睡着了一颗都没吃，这不是纯纯折磨人吗？】
    【她没给钱吗？不发工资吗？】
    【一个月多少钱啊就敢这么使唤人？】
    【不知道东大的网友在吵什么，但是我很喜欢这一期节目，两个很漂亮的女孩。】
    【旁边的窦小蕊女士好像有一些道德问题，折磨压榨工作人员。】
    【啊，不行，不可以这么对可怜的打工族！】
    节目一开始，弹幕就因为窦小蕊的事情吵了起来。
    虽然有一部分窦小蕊的粉丝在为她说话，但是她路人缘不好，更多观众则是在指责她。
    千阳两人坐在演播厅内，可以清晰地看到大屏幕上滚动的弹幕。
    她看了窦小蕊一眼，后者并不在意这些，甚至注意力都不在大屏幕上，而是垂眸看着趴在千阳脚边的顺意。
    顺意好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或许想起了上一期节目的小水，以为窦小蕊也害怕那些灵异怪力的事情。

 第80章

    “如何？我算得准吗？”
    窦小蕊神色怔愣,看向镜头外的助理几人。
    演播厅内鸦雀无声，全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即使提前听说窦小蕊身边工作人员工资高得离谱,但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离谱。
    光是包吃包住六险一金每个月都在十万以上就足够离谱了，年终奖居然是三个月工资？那就是几十万啊！
    “嗯,准的。”窦小蕊道。
    【哈？？？】
    【啊！！！】
    【窒息了。】
    【夺少？！你再说一遍夺少？！】
    【（疑惑脸）千阳大师算得准吗？我不敢相信。】
    【你是说,我一个月工资七八千给人当牛做马，在这里共情工资是我十几倍的员工,还要替他们讨回公道？！】
    【不是，哥们儿，这合理吗？】
    【谁家助理工资这么高？这不可能，我不相信呜呜呜。】
    【我的上帝！东大明星助理的工资这么高？】
    【窦小蕊女士我愿意做你的助理，我一定没有任何怨言！】
    【天呐！相当于一个月一两万美刀？把这些钱给我，我可以为你刺杀总统！】
    【为什么要骂我们美丽优雅的窦小蕊女士？】
    连线的观众倒抽一口凉气，默默发问：“窦小姐，我想请问一下,她们平时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不用外出的时候三班倒，休息时间自己安排,外出拍摄则需要全部跟着我。”
    “那、那您觉得这么高的工资,合理吗？”
    窦小蕊不解,“为什么不合理？”
    “那既然您已经有了几位助理，为什么在工作中还要为难其他工作人员，让他们为您做事呢？”
    窦小蕊道：“他们自愿的。”
    观众：“？”
    千阳道：“这个我在后台了解了，窦小姐想吃一块六百八的桂花糕,给了工作人员五千块钱,剩下的都是跑路费。”
    “卧槽？！”观众惊愕道。
    【草……】
    【四千多块的跑路费？】
    【啊？？？】
    【我说那些营销号偷拍的照片里工作人员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呢？这特么是真开心啊？】
    【这真是大小姐？】
    【啊啊啊忒么我早就澄清过了,每一次都把我打成粉丝，业内工作人员都很喜欢和窦小姐共事，你给她端茶倒水都会给红包的！】
    【就是就是！你们只看到了我的辛苦，丝毫没注意我在窦小姐身边辛苦几个小时，就能赚到一个月的工资。】
    【你们知道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去窦小姐身边工作吗？可恶！】
    【搞了半天我是小丑。】
    【你们吃不了这份苦，让我吃！我这个人从小就爱吃苦。】
    【知道工资之前：资本家压榨牛马打工人，给点臭钱把自己当上帝了？知道工资之后：话又说回来，给谁当牛马不是当？整天可以和美女姐姐在一起，就是把工资减半我也愿意啊！】
    【你们卷什么？我不要一半工资，伺候人的工作我最会了，我只要四万。】
    【给我两万我都愿意了。】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窦小姐，我能在你身边兼个职不？】
    【内娱这么大方的人不多啊！】
    连线观众憨笑一声，“窦小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身边还缺助理吗？”
    窦小蕊道：“不缺了。”
    【早知道不问了，难受。】
    【呜呜呜我不允许有人那么年轻年入百万，我受不了。】
    【之前讨厌窦小蕊，现在开始讨厌她的助理和工作人员了。】
    【到底是谁投票让她上节目？现在好了，所有人都不高兴了。】
    【（掐人中）原来这就是大小姐的日常生活。】
    【所以窦小蕊虽然要求高，但是都是自己出钱对吧？那没事了。】
    【有事（裂开）我的心脏有事。】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你们伺候得来吗？不行换我来！我天生就喜欢伺候人！】
    节目上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搬运到了各大社交软件。
    微博上正因窦小蕊助理工资一事吵得沸沸扬扬。
    “到底谁在为他们鸣不平？人家要是过得不好，早就辞职了。”
    “窦小蕊说得没错，她支付了工资，帮她做点事情怎么了？”
    “谁让你们惹她？好了，现在所有人都不高兴了。”
    “有一说一，窦小蕊情商确实有问题，总导演明显为她解围，还没听出来，要不是千阳大师主动帮她说话，肯定还会挨骂。”
    “人家压根不在意，网上吵得不可开交，你看人家出来澄清过吗？”
    “窦小蕊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且基本不会多事，还尊重员工的隐私，在这种老板身边做事特别舒服。”
    “黑子说话！别给我说什么铺张浪费，人家葡萄只吃三颗，桂花糕只吃一颗，还要怎么样？”
    ……
    窦小蕊确实不在意外界的评价，舆论风向是好是坏对而言都没有区别。
    “它叫什么名字？”窦小蕊问道。
    “顺意，顺利的顺，意思的意。”千阳道。
    “卖吗？”
    千阳愣了下，“什么？”
    “我想养它，你出个价。”窦小蕊满不在乎道。
    顺意竖起耳朵，开心地吐了吐舌头。
    千阳有些为难，“你问一下它的意见。”
    顺意听到这话立刻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朝千阳摇了摇头。
    它虽然高兴窦小蕊不嫌弃自己，但是它可不想换一位主人。
    “好吧。”窦小蕊语气不无遗憾地说。
    “那么我们的观众抽奖环节就结束了。”总导演提醒道。
    “接下来，节目将正式进入主题。”
    【嘿嘿嘿吃到了瓜，还能看灵异档，太爽了。】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走进玄学》不仅可以当内娱照妖镜，还可以成为一个澄清的平台。】
    【有道理！营销号说的话真真假假，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但是千阳大师的话就是真理啊！】
    【好家伙，事情开始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大屏幕渐渐暗了下来，演播厅中的灯光也逐渐熄灭。
    “国内有一个流传很广的离奇死亡事件，死者在某天早上，独自暴毙在了家中，警察接到报警赶到他家中时，死者躺在卧室床上，双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刃几乎全部刺进了胸口。”
    演播厅中传来了一道语气沉重的女声。
    “警方经过现场勘测和楼道监控记录，排除了他杀可能，死者系自杀。”
    现场没有第三人，死者手握刺入凶手的水果刀，听上去就是一起没有争议的自杀事件。
    “然而令人感到困惑的是，他在事发前五分钟，打了一通报警电话，接下来我们将为大家播放这一段报警记录的音频。”
    “救、救命！”男人慌张的声音中充斥着电流声。
    “您好，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接警员问道。
    “他要杀我！有人要杀我！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有人对您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胁吗？请您冷静一点，找到一个安全地方，告诉我们详细的地址，警方马上就能赶到！”
    “不……来不及、来不及！救救我，救救我……”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尖锐高昂，似乎已经恐怖到了极点。
    接线员还想继续询问，男人却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音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由于没有具体位置，等警方赶到时，他已经死在了卧室里。”
    “接下来将为大家播放案发现场的未打码照片。”
    “三。”
    “二。”
    “一。”
    大屏幕上出现一组倒计时，在数字归零后，一张照片出现在了上面。
    那是一间普通的卧室，一位三十几岁的男人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他上半身靠在床头，双眼紧闭，双手握在胸前，水果刀完全刺入了胸口，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血淋淋一片。
    【嘶……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晰的案发现场。】
    【好奇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他的姿势太板正了，我清醒的时候都不可能这么规矩。】
    【除非瞬间毙命，人的求生欲肯定会挣扎的。】
    【他既然报了警，说明不是自杀。】
    【会不会有人在警察到来之前，清理了卧室的痕迹？】
    【不太可能，如果是他杀，屋子里其他地方肯定会沾血，清理也没用，警方能探测出来。】
    【那就奇了怪了，难不成有非自然力量？】
    “事后，警方在案发现场经过了仔仔细细的侦查，确定案发当天家里只有死者一人。”
    “正因那一通报警电话，这起案件至今都是无头悬案。”
    “有关于死者的其他信息吗？”千阳问道。
    大屏幕上的照片继续往下播放。
    “死者姓颜，叫颜忠，三十四岁，生前曾是一名建筑工地的小工，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和父母关系不好，常年在外打工，家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弟弟。死者去世后，警方通知了其家人，得知系自杀，且生前负债累累后，没有过来认领他的遗体。”
    “在这期间，我们的工作人员分别前往了颜忠的老家和事发地点，过程并不顺利。”
    大屏幕渐渐暗了下去，随后开始出现了画面。
    颜忠老家在一座小镇，摄影师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颜家的住址。
    画面中出现了一间普通的小院，大门紧锁，门前地上长满了杂草，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清理过了。

 第81章

    直播结束得比较早,剩下时间很多。
    来到地下停车场，杨茂降下车窗，在驾驶位招了招手。
    “千阳大师,您和窦小姐一起吧。”助理说道。
    一辆加长的商务车停在了众人面前，千阳点了下头。
    见状,杨微将顺意的绳子交给她。
    “那我和哥开车在后面跟着你们。”杨微道。
    千阳接着绳子,“好。”
    车门打开后，一位助理扶着窦小蕊,率先上了车。
    “千阳大师，您请。”
    随后，千阳和顺意相继上了车，窦小蕊随行几位助理中的一人跟了上来，剩下几人全部上了后面一辆商务车。
    想来为了让助理跟随她出行，特意多准备了一辆车。
    加长版商务车车内十分宽敞，简直要和地铁车厢差不多了。
    车内配着沙发和桌子，还有冰箱、电视机一类的电器,就是让杨茂兄妹和助理几人全部坐进来，空间也能够完全容纳。
    千阳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杨茂那一辆代步车有时候坐不下,秦舒怡都知道在车顶上飘着,再加上顺意体型这么大,干脆回头也买一辆类似的商务车，空间特别大，出行也方便。
    “你想让我做什么？”千阳问道。
    窦小蕊只说希望她能帮助，却没有说具体内容是什么。
    这会儿窦小蕊也没有表现多少兴致,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红酒。
    “到地方就知道了。”窦小蕊道。
    既然对方不想多说,千阳便没有继续追问。
    “我平常行事有直播的习惯，你不介意吧？”千阳问道。
    窦小蕊道：“随便你。”
    她的确不像会在乎这些事情的人。
    千阳打开青柠app，开启了直播。
    【？】
    【限定返厂？】
    【好家伙，不是收工了吗？】
    【哇！我亲爱的千阳女士，您终于想起您的直播账号了？】
    【这是在哪里？车上？不像大师兄之前开的车啊。】
    【换车了？这布置一看就很贵。】
    千阳道：“不是我徒弟的车，窦小蕊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们正在前往她说的地址。”
    “没有忘记我的直播账号，有空就会给大家直播。”
    【大小姐也在旁边吗？】
    【我愿称之为内娱唯一的大小姐。】
    【呜呜呜好想给大小姐当一年的牛马，据说除了工资平常还有奖金和小费。】
    【她就是打工人最喜欢的老板，我居然嫌弃她给的是臭钱。】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这么好的待遇我们不能一人做一天吗？】
    【大小姐也有烦恼吗？】
    “到地方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我抽一些观众连线吧。”
    途中，千阳抽取了不少观众连线。
    窦小蕊一开始不太感兴趣，后来听着听着就坐直了身体，看着千阳的眼神也越来越认真。
    在一位观众连线结束后，窦小蕊不紧不慢开了口。
    “听说，你可以让一个精神出现问题的人，恢复正常？”窦小蕊道。
    她脸上褪去了慵懒，神情显得严肃又认真。
    千阳道：“具体要看什么原因导致的精神问题，病理性的问题，我处理不了。”
    窦小蕊似懂非懂点了下头，“好的。”
    千阳看了看她，身边有什么人患有精神疾病？
    窦小蕊家境如此优渥，想必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尝试过，依旧没有归咎出原因吗？
    不多时，车辆停在了一家私人疗养院外。
    “窦小姐，到了。”
    助理提醒闭眼假寐中的窦小蕊。
    她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车辆停稳后，车门缓缓打开，顺意率先蹿了出去，千阳紧随其后，
    这是一家位于市区边缘地带的私人疗养院，占地原地宽大，装修风格豪华，大门简直就像一座五星级酒店。
    “师父。”杨茂兄妹俩将车停在路边后，朝她走了过来。
    “嗯。”千阳颔首道。
    “这是……疗养院？”杨微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是的，这是一家疗养院，窦小姐每个星期都会过来两趟。”助理解释道。
    几人回头去看窦小蕊，她在助理搀扶下下了车，示意助理帮她整理裙子和头发。
    随后，她走到千阳跟前，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妈耶……】
    【这是疗养院？】
    【五星级酒店都没这么豪华吧？】
    【不愧是有钱人，生病了住的地方都让人难以想象。】
    【这地方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起码几十万上百万。】
    【不知道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
    【我知道，这里面肯定都是有钱人。】
    “窦小姐。”
    “窦小姐您来了。”
    窦小蕊确实不少来这里，工作人员几乎都认识她。
    进入大门后，她轻车熟路地往里走，经过一个大花园，喷泉池冒着水花，几位白发苍苍却气质不凡的老年人在院子里下象棋。
    “小蕊，你又来了？”
    “路伯伯。”
    窦小蕊和其中一位老人打了声招呼。
    看起来她和这里的病人大部分都认识。
    千阳跟着她走了一路，看见了数不清的娱乐设施，加上占地面积广阔，这里简直就像一个应有尽有的豪华小镇。
    经过七绕八绕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间虚掩的房门外。
    “我就要看姐*姐的电视！呜呜……我不喜欢你了！我今天一点都不喜欢你！”一道女孩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杨茂兄妹对视一眼，这道声音听上去并不是小孩子，语气却显得相当稚嫩。
    “朵朵，你已经看了一整天，再看眼睛就要坏掉了。”
    “笃笃——”
    窦小蕊抬手敲了敲门。
    “姐姐？是不是姐姐来了？”
    “哎！你慢点儿！”
    话音未落，面前虚掩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姐姐！”
    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一道粉嫩的身影就扑进了窦小蕊怀里。
    “没事。”
    追上来的医护人员被窦小蕊用手挡住了。
    千阳往她怀里看了一眼，是一个和窦小蕊年纪相仿的女孩。
    女孩皮肤很白，珠圆玉润，窦小蕊抬起手臂接住她，被扑得往后退了半步，好在经常锻炼，胳膊上的肌肉若隐若现。
    “姐姐，你来啦！”女孩将头抬起来，脸颊有些婴儿肥，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你怎么不听话？眼睛坏掉了怎么办？”窦小蕊责备道。
    女孩嘟起嘴，松开手，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哎！鞋子，还没穿鞋呢！”护工无奈地说。
    窦小蕊回头对千阳几人道：“这位是我的妹妹，小朵。”
    【朵朵多大了？】
    【成年了吧？看样子心智有点问题。】
    【嘿嘿，好可爱。】
    【感觉和大小姐长得不像，一个像妈妈，一个像爸爸？】
    【我有一个问题，大小姐的助理一个月十几万，二小姐的护工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护理专业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站起来了！】
    【好想捏捏朵朵的脸。】
    小朵一鼓作气走进房间，直挺挺地往床上一扑，脑袋埋进棉被里，两只黑黑的脚底板露在外面。
    窦小蕊走了进去，说道：“她不喜欢穿鞋，在房间铺些地毯吧。”
    护工道：“他们已经买好了，明天就能送到。”
    “嗯。”
    窦小蕊走到床边，护工用热水打湿毛巾，给小朵擦了脚。
    “生气了？”窦小蕊道。
    “哼。”小朵晃了晃身子。
    “电视看多了不好，你想戴眼镜吗？”
    窦小朵抬起头来，嘟囔道：“可是，只能在电视上看见姐姐啊。”
    窦小蕊愣了一下，神情无奈，“我这不是来了？”
    窦小蕊给人的感觉就是目空一切，对任何事情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没想到在妹妹面前，倒有几分温情的模样。
    “好了，来客人了。”窦小蕊道。
    窦小朵“噌”地一下坐起身来，看向千阳几人。
    “你好，我是千阳。”
    “你好，我是窦小朵！”窦小朵咧起嘴角，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是花朵，姐姐是花蕊，所以小朵天生就是要保护姐姐的！”
    “今天是不是该洗澡了？”窦小蕊问道。
    护工连连点头，“是啊，小朵一直在看电视，不肯去洗澡吧。”
    闻言，窦小蕊点了点头。
    “窦小朵，今晚我会在这里陪你，如果你不洗澡的话，我一会儿就走了。”
    窦小朵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下来，“我要洗澡！我要干净、要香香的……”
    护工松了口气，不禁叹道：“窦小姐，也只有你能劝得动她。”
    “去吧。”窦小蕊道。
    护工牵着窦小朵走进了浴室。
    “几位请坐吧。”窦小蕊回头看向千阳几人。
    千阳三人坐在沙发上，将目光投向窦小蕊。
    “她多大了？”千阳问道。
    窦小蕊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原因，应该就是为了她的妹妹，窦小朵。
    “刚满十八。”窦小蕊道。
    “心智呢？”
    窦小蕊目光沉了几分，说道：“八岁。”
    “也就是说，她在八岁之前都是正常发育，八岁之后智力就不再随着年龄增长变化了？”
    “嗯。”
    【啊……怎么会这样？】
    【这种状态岂不是已经持续十年了？】
    【家里这么有钱，没有带妹妹治病吗？】
    【怎么可能？应该是智力停止发育后，家人带她看过医生，一直治不好才会送到疗养院吧。】

 第82章

    《走进玄学》第二期节目在接下来的几天如期举行。
    由于窦小蕊在国外脱不开身,节目组在千阳的建议之下，重新邀请了第一期的嘉宾，小月亮平台的美妆主播小水。
    小水性格大大咧咧活泼跳脱,适合在节目中调节气氛，以免冷场和尴尬。
    “千阳大师！”小水提着一个盒子,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桑辰侧身将路让开,“请进。”
    千阳做好了妆造，正在休息。
    “听说是您向节目组推荐我做常驻嘉宾,我想当面和您道谢。”
    小水走到她面前，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随后将手里的盒子递到她面前，说道：“我知道您什么都不缺，这一盒是我自己做的甜品，希望您不嫌弃。”
    “谢谢。”千阳颔首，示意桑辰将东西接下来。
    小水和千阳相处了几天，知道她不是眼高于顶的人，平常也没什么架子,于是放松了些。
    “您真厉害啊。”小水感叹道。
    “圈子里明明还有很多可以选择的嘉宾，娱乐圈好些人也想来分一杯羹，您一提,总导演就把其他人全推了,泼天富贵就落到了我身上。”
    千阳就事论事道：“我觉得你比较适合。”
    “嘿嘿。”
    “话说,窦小蕊回不来，这期节目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嗯，总导演是这么说。”
    《走进玄学》是一档直播综艺，期间充满了不稳定因素,所以每一期的时长不能保持完全一致,千阳只和节目组签了八期的合同,但是并没有规定每一期节目的时长，所以他们和千阳商量后，决定以第一期节目的时长为标准，大概三到四天为一期节目。
    对此，千阳没什么意见。
    所以尽管第二期节目的嘉宾窦小蕊暂时不在，他们仍然要继续拍摄下去。
    进入演播厅后，节目开始。
    “大家好，我是千阳。”
    “好久不见！还有人记得我吗？我是第一期节目的小水！”
    【小水回来了？】
    【吐槽役来了，我的综艺嘴替。】
    【欢迎欢迎！】
    【有一说一，我觉得综艺始终和直播不一样，需要小水这样的角色调节气氛。】
    【（小声）昨天千阳和大小姐那场直播，两个人都不是爱说话、开玩笑的性格，看起来有点莫名地尴尬。】
    【不轻松，不接地气。】
    【不知道大小姐和她妹妹怎么样了。】
    “以后我就是咱们《走近玄学》的常驻嘉宾了！请千阳大师和大家多多指教！”
    “嘿嘿，大家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道作为千阳大师的‘同僚’，我能不能从您身上学到一点三脚猫功夫，回头我也去天桥底下摆摊算命。”
    千阳道：“可能不太行。”
    小水睁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慧根。”
    小水不死心，“一点都没有嘛？”
    千阳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一点都没有。”
    “哇……好无情，好伤心，我挣不上这个钱了。”
    千阳道：“你想挣钱的话，其实可以考虑换个方向。”
    小水来了精神，问道：“千阳大师，请您多多指教。”
    千阳道：“做主持人。”
    小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起来，我参加节目，确实要比直播里自在一些。”
    【有道理。】
    【小水可以考虑一下转型，我也觉得你比较适合做主持人，面对面和嘉宾交流。】
    【小水真性情，情商又高，说话讨喜，感觉做主持人会比较吃香。】
    【正好《走近玄学》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和踏板。】
    【呜呜呜那你以为还可以分享美妆小技巧吗？】
    【小水加油！进军娱乐圈！带我们一起吃瓜，你将成为我在娱乐圈唯一的人脉。】
    【我喜欢这位女士的诙谐。】
    【是的，漂亮又聪明的女士。】
    【千阳女士的话就是真理，请一定要这样做。】
    “我当然无条件相信千阳大师的话！咳咳，也希望有大佬赏识，给我一个机会。”
    “好啦好啦，这里可不是我的求职所，总导演，咱们还是进入正题吧，不然一会儿我就要把简历掏出来了！”
    现场工作人员被逗得哄堂大笑。
    大屏幕和演播厅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今天我们要求证的是一件神秘失踪案。”
    熟悉的女声在演播厅里响起，小水背靠着沙发，顺意自觉地走到她脚边趴下。
    “这是一起发生在国外的事件，一位十九岁美国籍的男孩在兼职便利店神秘失踪了。”
    “接下来将为大家播放他失踪前最后的监控画面。”
    话音落后，屏幕渐渐亮起。
    监控画面左上角显示的时间为深夜十点零九分。
    便利店已经没有客人，大部分区域的灯光已经熄灭，只剩下柜台和储物间门口的灯还亮着。
    一个身形瘦高的黑人男孩独自在柜台清点现金核对账目。
    门外时而有车灯照进来，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面的街区，除了路灯矗立在街边，显得安静空旷，早已没有了行人。
    【这是很著名的案件。】
    【是的，我也听说过。】
    黑人男孩核对完了所有的现金和账目，又到货品架子旁边清点货物，大概经过了五六分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便利店外也没有行人和车辆经过。
    最后，他进入储物间，快速清点完了货物，清理出了店里的垃圾，推开玻璃门走向了便利店的右手边。
    监控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
    “没有了？”小水诧异地问。
    那道女声沉重地响起：“他在与便利店一墙之隔的地方消失了。”
    “他扔垃圾的位置就在店门口右边，不足三米距离的巷子里。”女声道。
    大屏幕上的画面变幻，出现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条漆黑的巷子，放着几只颜色各异的垃圾桶，地上还有杂物和潲水残留的痕迹。
    “这是警方在事后拍摄的照片，从监控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没有锁上便利店的大门，也就是说他是打算扔完垃圾再回到便利店。可是，自从他消失在了便利店的监控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后续警方调查了事发前后附近所有的监控，那条巷子正好位于监控的死角，他走进去之后，就彻底人间蒸发了。”
    “这太奇怪了，不会有什么非自然力量吧？”小水好奇地看向千阳。
    千阳摇头道：“在监控视频和照片里没有看到非自然现象，但是，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连我都做不到。”
    “警方后续经过调查，发现那条巷子只有前后两个出口，并且之后数日的监控视频中都没有看到黑人男孩从里面出现。”
    “所以，警方将调查方向转移到了这段时间进出小巷的人身上。只是这条小巷是一条通往两个街区的捷径，所以每一天来往不下数十人，这些人均没有见到过黑人男孩。”
    千阳道：“他没有离开小巷，唯一的藏身之处就是垃圾桶了。”
    小水附和道：“没错，他有没有可能被人打晕了装进垃圾桶？或者自己藏在里面？”
    女声道：“警方怀疑过这一点。”
    【这起案子挺轰动的。】
    【它只能是藏在垃圾桶里。】
    【……我在天涯看大神扒过他的信息，在入职之前，他前往当地一所医院做了体检，所以有人怀疑他是被一些富人看上了。】
    【看上了？什么意思，想包养他吗？】
    【不是，应该是看上他的身体和器官了。】
    【卧槽？！！！】
    【这么吓人吗？】
    【好家伙……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是的！华国网友说得不错，我也听说过这个可能！】
    【黑人男孩身体非常健康，而且那一家便利店的老板曾经被爆出种族歧视，从来不会聘用黑人员工！】
    【omg！太可怕了！】
    【听说他的父母至今还在寻找他的踪迹！】
    【我认识这个男孩的父母，我立刻打电话通知他们！】
    “警方怎么说？”千阳问道。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一辆白色垃圾车停在小巷外，两名工作人员正将垃圾桶推到路边。
    “工作人员并没有在垃圾桶里发现异常，随后垃圾车就去了处理厂，事后也没有任何发现。”
    “那就更奇怪了。”小水道。
    “确实。”千阳点头，“弹幕上那位外国观众可以联系到他的父母吗？”
    【可以可以！他们是我的邻居，我已经找到他们了！】
    千阳道：“如果他们不介意，我希望能和他们视频连线。”
    【可以的！非常感谢您，千阳女士！】
    节目组立刻向这位外国观众发去了连线邀请。
    “我的上帝！真的可以找到贝尔吗？”
    连线屏幕上出现了一道翻译字幕。
    “女士，女士，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贝尔是我唯一的儿子，他已经失踪了两年了，我们一直在寻找他，请求你一定要帮助我们！”
    “我们可以付出所有，希望能够找到我们的孩子！”
    一对夫妇出现在屏幕里，丈夫是黑人，妻子是白人。
    “让我看一下你们的手掌。”千阳道。
    命盘大多能看见和这个人相关的事情，比如健康寿命亲缘等等。
    与其血脉相连的亲人通过命盘能够捕捉大概，尤其父母、子女之类的亲人。
    两人大抵也能看到翻译的字幕，即使不明所以，也伸出了手。

 第83章

    【怎么回事？】
    【气氛一下子变得好凝重啊。】
    【吴女士这么说会不会不太好？】
    【对啊,我感觉窦小蕊对妹妹很好了。】
    【到底为什么？治好小朵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窦小蕊绷紧了唇线，脸色有些难看。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窦小蕊道。
    吴女士别开视线，重复自己的观点。
    “我觉得小朵这样挺好的,无忧无虑，我们可以照顾她一辈子,也有能力照顾她一辈子,让她一直这样健康快乐的不好吗？”
    窦小蕊声音沉下来，“你打算让她永远住在疗养院？永远被别人监视？永远都不能独立地生活？”
    “还是你要她永远活在别人异样的眼神里？”
    吴女士拢紧了肩上的方巾,依旧面不改色，“不会，没有人监视她，以后她想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陪她去，你身为她的姐姐也可以抽空陪陪她，反正咱们家也不需要你在外面抛头露面挣那么一点钱。”
    “我陪她的时间还少吗？”窦小蕊情绪有了不小的起伏，“你们事事以她为先，我也事事以她为先,这些年我陪着她的时间不比你们少吧？”
    “那是你当姐姐应该做的。”吴女士道。
    窦小蕊愣了一下，“所以呢？还想让我怎么做？因为她生病了，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愿意治好她？”
    【啊……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什么叫做当姐姐应该做啊？】
    【好无语,窦小蕊对妹妹很好,而且妹妹明显和她亲近一些，肯定她陪着妹妹的时间最长，干嘛说这种理所应当的话？】
    【她虽然是姐姐，但是不能因为妹妹智力有问题,就一辈子和她拴在一起啊？】
    【服了,幻视国内某些家长。】
    【《当姐姐就要让着小的啊》好典的中式发言。】
    【乌鸡鲅鱼,我还以为她是很开明的妈妈。】
    【简直倒反天罡，感觉偏心妹妹，又不愿意让千阳帮忙，我不理解。】
    【我开始同情大小姐了，这样看来，妹妹智力受损已经十年，她肯定因为年纪比较大，为妹妹牺牲了很多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之前还担心他们会不会亏待妹妹，到底谁才是他们家的亲生女儿啊？】
    【我的上帝！妈妈怎么能说这种话！】
    【姐姐和妹妹都是独立的个体，姐姐不是一定要为妹妹牺牲，妹妹也是一样的。】
    【希望这位女士不要这么对待她的孩子。】
    【如果你真的疼爱妹妹，应该让千阳女士治好她，而不是牺牲自己和姐姐照顾她。】
    “说到底你就是嫌弃你妹妹。”吴女士道。
    窦小蕊气得不轻，“你没事吧？又在这里发什么疯？如果千阳能够治好她，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会这样做。”
    “我不同意，我觉得小朵这样就挺好，你爸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窦小朵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紫色的布偶娃娃，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眼中蓄满了泪水。
    或许她并不能完全听懂两人的对话，但是也知道和自己有关系。
    “我这样挺好的……”窦小朵弱弱地开口，“小朵和妈妈……和姐姐在一起，就很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窦小蕊，“不……不对，我可以不和姐姐在一起……”
    “我看姐姐的电视，很好看，很好看，我自己也可以的！”
    “想姐姐了，我会看电视，不用姐姐陪着……不用……”
    窦小朵撇下嘴角，眼泪掉了下来，似是有些委屈，“就是、就是……姐姐能不能，有空就来看看我……”
    她不能完全听懂妈妈和姐姐的对话，只是以为自己经常黏着姐姐，让她不高兴了。
    “没事没事，别听你姐姐胡说，啊。”吴女士赶紧上前安慰。
    窦小蕊静静看着这这一幕，身体僵硬。
    【唉，让我想起了小桑月。】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已经成年了，不可能永远和对方绑在一起，小桑月也是压抑了十几年，加上目睹了哥哥的痛苦，才会做出那样极端的选择。】
    【久病床前无孝子，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有多痛苦和无奈。】
    【大小姐家里情况不一样，小朵也挺懂事的，不会为难姐姐，家里也有能力照顾她一辈子。】
    【我不理解一点，得知哥哥可以得救了，小桑月和父母都希望他能得救，为什么明明有让窦小朵好起来的机会，吴女士为什么不同意？】
    【之前说吴女士很相信这些，有没有可能她知道千阳能治好窦小朵，但是窦小朵好起来，会对他们产生不利？】
    【他们家这么有钱，会不会像宋云离家里一样，让窦小朵献祭，所以企业才能一帆风顺？】
    【这么做就缺大德了。】
    千阳不动声色，没有对她们的争吵发表意见。
    这些事情上，千阳不开口，小水也不敢贸然插话。
    一天直播结束后，千阳回了家。
    当天晚上她就收到了窦小蕊发来的消息，想在明天上午节目开始之前和她见一面。
    翌日，千阳前往了和她约定好的地点。
    窦小蕊估计刚下飞机，整个人风尘仆仆。
    “抱歉，我想知道窦小朵智力受损是不是非自然因素造成的？”窦小蕊开门见山地问。
    千阳给出了确切地回答，“是。”
    窦小蕊抿了下唇，“和我有关系，还是和我的父母有关系？”
    千阳沉默一瞬，说道：“你母亲没有说谎，你们的确没有伤害过窦小朵。”
    千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窦小蕊皱起眉头，不解地问。
    千阳想了想，说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窦小蕊道：“没有见过的东西我不会相信。”
    千阳点头，“把你的右手给我。”
    窦小蕊不明所以，将右手放进她的掌心。
    千阳扣住她的手腕，闭上眼睛，“你可以看看我的身边。”
    窦小蕊感觉被她握住的地方有些发烫，一股热气慢慢从肩膀往上袭来。
    听到她的话，窦小蕊立刻看向她身旁两侧。
    “你好呀。”
    忽然，她听见耳边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在了千阳的左手边。
    她看不清大概的模样，只知道很像一个女孩的影子。
    “我叫秦舒怡。”那道影子开心地对她说。
    “我也有一个姐姐！”
    窦小蕊身形僵了一下，瞳孔逐渐放大，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你好，窦小蕊。”
    千阳忽然笑了一声，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松开了她的手。
    窦小蕊将手收回去，“……她就是大家口中的‘鬼妹妹’？”
    “是的。”千阳点了点头，“我的二徒弟，秦舒怡。”
    “虽然你们肉眼看不见她，但是她一直跟在我身边。”
    窦小蕊颔首，除了和吴女士吵架的时候，她个人的情绪起伏不大。
    “那和窦小朵有什么关系？”
    “你既然知道我徒弟，应该了解过她的事情。大部分亡魂没有恶意，但是它们会选择跟在一些人的身边，因为长久以往，阴气太重，所以会无意识地为活人带去伤害。比如精神不佳，运气不佳等等。”
    窦小蕊默了默，感觉千阳表达的意思比较抽象，她在努力试图理解千阳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无意识地给窦小朵带去伤害？”
    千阳道：“是的。”
    “……为什么？难道，我们是鬼吗？”
    千阳看了她一眼，说道：“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一些人注定可以拥有一些东西，一些人注定无法拥有一些东西，但是，当两个拥有和无法拥有的人被绑在了一起，那么就会形成一种矛盾和冲突，会在潜意识中影响彼此。”
    窦小蕊沉默地理解她的话，拥有和无法拥有的人被绑在了一起，那么到底应该拥有，还是不应该拥有呢？
    她和窦小朵是矛盾体，只要她们绑在一起，窦小朵就会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所以才会导致她智力受损？
    “我不能拥有妹妹，还是她不能拥有姐姐？”窦小蕊问道。
    千阳没有说话，有些事情没有当事人的允许，她若是开了口，就是介入了他人的因果。
    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窦小蕊垂下了长睫。
    数秒后，她抬起眸子，对千阳道：“你替我算一卦吧。”
    千阳看着她，沉寂了足足十秒钟，在她专注的眼神下，缓缓摇头。
    “抱歉，我有我的规矩，不能给你算卦。”
    窦小蕊眉头拧了一下，探究地看着她，“窦小朵可以，但是我不可以。”
    千阳道：“你不可以。”
    窦小蕊道：“也就是说，窦小朵拥有我没有的东西，但是，她的智力在我的影响下受了损。”
    千阳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窦小蕊渐渐意识到了什么，“窦小朵替我挡了大灾，对吗？”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不会给三种人卜卦，命不久矣者，再无好运者，以及大难临头无法避开的人。”
    “如果结束我父母和窦小朵的领养关系，我会怎么样？”
    千阳觉得这个人有趣又聪明，只是看着她，无法作出回答。
    “那我换一个方式，如果窦小朵不再是我父母领养的孩子、我名义上的妹妹，她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
    千阳道：“原则上是这样。”
    “我明白了。”窦小蕊点了下头，“多谢，报酬我会在一个小时后打到你的账户。”

 第84章

    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让整个演播厅陷入一片死寂。
    【啊啊啊？】
    【这么玄幻吗？】
    【那岂不是,没有窦小朵，大小姐早就应该去世了？】
    【嘶……这该如何是好？】
    【难怪吴女士一开始不希望千阳插手。】
    【emmm她明明知道窦小朵智力受损和窦小蕊有关系，不就是默认窦小朵为姐姐牺牲吗？】
    【srds一开始她也不知情,只是出于好心，后来反应过来窦小朵已经出现问题了,身为父母她应该怎么做？和窦小朵解除领养关系,把女儿亲手送上死路吗？】
    【我去，那怎么办？窦小朵恢复了,窦小蕊就得死？】
    【这特么谁能做得出取舍？】
    【啊啊啊我居然可以理解吴女士的做法，窦小朵虽然智力受损，但至少身体健康物质条件优渥，一旦解除领养关系，窦小蕊大概率就会死了。】
    听到她的回答，窦小蕊一时有些怔愣。
    因为窦小朵命里有兄弟姐妹，所以她活了下来。
    因为自己活了下来，窦小朵的智力受到损害。
    她不过是在用原本属于窦小朵的东西延续了自己的生命而已。
    窦小蕊和母亲的想法不同,窦小朵无忧无虑的生活实际上受限在一个狭小的区域，时时刻刻有人看着她，甚至连洗澡和上厕所都需要他人陪同、帮忙,永远无法独立生活,永远无法被当做一个独立的人。
    在网络上,他们看到窦小朵会同情、会怜惜，然而在现实当中，窦小朵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被当成一个另类，受尽白眼和鄙夷。
    窦小蕊并不认为同情和怜惜比白眼和鄙夷好到哪里去,在他人眼中窦小朵就不是一个不健全的人。
    她没有窦小朵就会死。
    但是,窦小朵没有她、没有窦家,或许会被其他人领养，她会像普通人一样读书、学习、交朋友，甚至是谈恋爱。
    “那就解除领养关系吧。”窦小蕊道。
    吴女士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真的这么想？”
    窦小蕊点头，“嗯。”
    吴女士看着她，眼泪滚落，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呢？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才不希望千阳大师说出实情。
    窦小蕊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即使知道窦小朵出现问题的原因，她心中充满了愧疚，但也只是想要照顾她一辈子、给她最好的生活弥补。
    吴女士红着眼眶，看向千阳，“千阳大师，除了解除领养关系，还有其他办法吗？”
    “或者、或者能不能救救窦小朵？我不能……不能让她……”
    【唉，可以理解吴女士的心情和行为。】
    【这怎么作出抉择？一边是领养女儿能否恢复正常，一边是亲生女儿的性命。】
    【其实不难抉择，窦家为窦小朵提供了将近二十年的优渥生活，未来依然可以照顾她，至少她还活着。】
    【我也这么认为，只能说大小姐是个好人，换作是我，我作出这种抉择。】
    【窦小蕊不是情商低，只是习惯了直来直去，她付了工资，所以要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她本来就该是已死之人，所以让窦小朵恢复正常，也是理所应当。】
    【天呐，我会希望我的女儿活着。】
    【这位华国的母亲已经很好了，她不是主动让窦小朵给姐姐挡灾。】
    【是的，一些有钱人根本不会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我想我会爱上窦小蕊女士，她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位好的姐姐。】
    【千阳女士，希望你能帮助他们。】
    千阳摇头道：“命中注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吴女士闭上眼睛，小声啜泣了起来。
    想必这些年她也曾经求助过其他人，得到的结果和千阳的话相差无几。
    窦小蕊道：“命中注定的事情，本来就没必要改变。”
    “咚——”
    突然，重物坠地的声音在直播间响起。
    吴女士和窦小蕊同时抬头看去，脸上泪痕未干。
    “小朵，你怎么来了？”吴女士语气慌张地说。
    “你们、你们不要我了吗？”窦小朵哽咽道。
    窦小朵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玩具，脚边还有一个摔碎屏幕的平板电脑。
    她紧紧搂着毛绒玩具，委屈地皱着眉头，眼里充满泪水，微微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吴女士忙道：“你胡说什么呢？”
    “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窦小朵并没有感受到安慰，她抓着玩具，看着不远处的姐姐。
    窦小蕊蹙眉看她，“怎么又在看平板？你的眼睛不想要了？”
    窦小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窦小蕊，你觉得自己做的决定一定正确吗？”千阳突然问道。
    窦小蕊怔了一下，“顺应命运的发展，难道不正确吗？”
    “那你怎么能确定现在不是在顺应命运的发展呢？”千阳看着她，“如果没有被窦家领养，窦小朵无父无母，又怎么会有兄弟姐妹呢？有了自己孩子的父母，又有多少人会领养她或是善待她呢？”
    “命运大多无法被改变，但是人一生中会面临无数的选择，不是每一次选择都是命中注定，在这条路上也充满了不确定因素。命运并没有完全扼杀这种可能性，你们作出的每一个决定，即使可能无法撼动最终的结果，但是一定会让这个过程变得不同。”
    “无数种可能性碰撞在一起，就有可能产生‘化学反应’，你和窦小朵如今的情况也是一种碰撞过后的反应。”
    窦小蕊神情凝重，俨然在思考千阳说的话。
    【唔……好深奥。】
    【我好像隐隐约约懂了，比如一个人他会在今天死亡，但是他不会站着不动等死，所以他会起床、洗漱、吃饭、上*班，在这个过程中，他选择出门吃饭，还是吃完再出门，造成他死亡的方式都会不同。】
    【对，就算他站着不动等死，也是一种选择，死亡过程自然也会不一样。】
    【吴女士就算没有领养窦小朵，说不定也会领养其他人。】
    【窦小朵没有被窦家领养，说不定也会因为被抛弃、不被善待造成智力受损。】
    【我觉得窦小蕊忽略了一点，如果她死了，窦小朵恢复了正常，那么她的父母和死后的窦小朵应该如何自处呢？】
    【不行，我没脑子，我完全听不懂。】
    【总而言之，每一个人的选择都会带来一些不确定性，那么很多不确定因素撞到了一起，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反应，就像系统冲突引起的bug一样。】
    【哇！好奇妙，突然想遁入空门了。】
    窦小蕊的脑回路完全能理解千阳想要表达的意思。
    每一个人的选择不同，那么太多不同选择撞在一起，就有可能改变命运。
    “但是，窦小朵没有选择。”窦小蕊道。
    “不一定。”千阳道。
    “什么意思？”窦小蕊不解道。
    “你让窦小朵过来一下。”千阳道。
    吴女士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牵着窦小朵来到了镜头前。
    窦小朵哭红了眼睛，鼻尖和脸颊也红通通的。
    “呜……姐姐不要我了……”窦小朵哭得肩膀抽动，伤心极了。
    “别哭了。”窦小蕊道。
    窦小朵立刻收了声音，撇下嘴角，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紧紧抱着毛绒玩具，哽咽问道：“姐姐……姐姐……你讨厌我了吗？”
    窦小蕊道：“没有。”
    “呜呜……我不信……”
    窦小蕊有些无奈，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好了，我不讨厌你。”
    “真的，不会讨厌你。”
    【可恶，我也想要这么萌的妹妹。】
    【呜呜呜我妹妹小时候也这么萌，长大就变了，好难受。】
    【呵呵，我妹妹以前每天让我给她扎小辫，现在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笑死个人，看到这里突然想起了我刚上高中的妹妹，去看了下她的朋友圈，把我屏蔽了。】
    【该死的，把我可爱乖巧的妹妹还给我啊！】
    【是的，到了一定年纪，妹妹就不那么可爱了。】
    【幸好我的妹妹才两岁，我爱死她了。】
    “窦小朵，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千阳问道。
    窦小朵听见她的声音，吸了吸鼻子，“什么呀？”
    “你记得的事情。”
    “我记得的事情？”窦小朵歪了一下脑袋，毕竟内里就是一个小孩子，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唔！我记得姐姐去上学，妈妈每天带我一起去接她！”
    “有一天姐姐被欺负得可惨了！那些小朋友往她身上泼水，朝她扔粉笔，姐姐都不理他们，但是我好生气哦。”
    说起这些事情来，她依旧记忆犹新。
    “我喜欢姐姐给我讲故事，有时候我做错了事情，她告诉我，我不懂的事情，梦婆婆会在梦里教我，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窦小蕊神情有些尴尬，“这些事情就不用说了。”
    “真的！”窦小朵睁大眼睛，亮晶晶地说。
    “我真的见到梦婆婆了！”
    “什么时候？她和你说了什么？”千阳问道。
    窦小朵得意洋洋地说：“我记得，我记得可清楚了！”
    “她在梦里来找我，摸我的脑袋，问我，可以一直保护姐姐吗？”
    “我当然要一直保护姐姐，我是小朵，姐姐是小蕊，我一定要保护姐姐！”
    “梦婆婆特别喜欢我，她一直夸我，说我一个好孩子。”
    【我去……】

 第85章

    千阳一时兴起在直播间说的话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显然,通过这种方式寻找千家下一位继承人并不合适，千阳立刻选择了放弃。
    这种事情毕竟和缘分有关，不能强求。
    随着《走近玄学》第二期节目结束,网上又开始投票选择第三期参与的飞行嘉宾。
    千阳休息了两天，再开启直播时,观众都在讨论这件事。
    千阳问道：“结果出来了吗？”
    【没有。】
    【这一期有点特殊。】
    【是啊,没想到一个隐退好几年的人会出来了。】
    【曾经的大众男神啊，如今也老了。】
    【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想借这个平台复出】
    【有可能,听说他妻子生病很多年，每一天都需要呼吸机和药物维持生命，花销很大。】
    【他妻子生病后就隐退了，算起来快十年了。】
    看着弹幕上的讨论，千阳不免有些好奇，问道：“谁？”
    【高朔。】
    【千阳应该不认识他吧？大满贯影帝，出演的角色无论正反派讨论度都非常高。】
    “他怎么了？”千阳道。
    【他隐退十年了，昨天居然在社交平台上公开表示希望能够参加第三期节目。】
    【高朔十六岁和妻子因戏生情,彼此都是初恋，婚后感情也十分和睦，是娱乐圈的模范夫妻。但是,妻子怀孕生产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孩子没有保住,妻子也变成了植物人，每天需要呼吸机和药物保持生命体征，尽管醒过来的希望十分渺茫，他也依旧不离不弃地照顾了妻子十年。】
    【这些年他专心照顾妻子,几乎没有收入来源,估计就是想借这个平台复出。】
    【说不定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千阳大师能救救他的妻子呢。】
    【说句实话，高朔独自照顾妻子十年，期间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已经超过了世界上很多人了。】
    【唉，无论怎么说，玄学没办法治疗生理上的疾病。】
    看完弹幕上的解释，千阳了然地点头。
    “生理上的疾病通过玄学手段绝对不可能治愈，希望大家不要病急乱投医。”
    “今天时间很长，继续抽奖连线吧。”
    “对了，收徒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当我没有说过。”
    【可惜。】
    【我还想看看玄门斗法呢！】
    【难以想象那将是多么盛大的场景。】
    【别了，他们斗法要是出了什么事，法不责众，千阳肯定第一个遭殃。】
    【千阳相关的事情讨论度太高了，我都担心被官方紧急避险。】
    千阳其实已经收到过太行市政府的提醒了，不要在线下进行任何聚会活动，防止有心人利用她的名气从中获利。
    一场直播下来，微博上的投票活动已经结束了。
    《走近玄学》节目组敲定了第三期的飞行嘉宾，就是毛遂自荐的高朔。
    “对了，直播结束之前，和我的新徒弟打声招呼吧。”
    千阳抬眸看向迎面走来的人，朝她招了招手。
    “大家好，我是窦小蕊。”窦小蕊刚起床，穿着睡衣，睡眼惺忪。
    【我去？！】
    【新徒弟是大小姐啊？】
    【好家伙，我还在猜是谁呢！完全没有想到。】
    【所以千阳在节目里的那句话果然是在暗示！】
    【大小姐拜千阳为师之后，小朵是不是就能慢慢恢复了？】
    【啊啊啊好羡慕！】
    【那大小姐以后还能演戏吗？我还挺喜欢看她的剧。】
    千阳道：“她喜欢的话，以后还是会演的。”
    “这两天我也看了一些她的电视剧，挺好玩的。”
    【好奇，大小姐有天赋吗？】
    千阳看了她一眼，窦小蕊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没有助理在身边，头发都是乱糟糟的，不过不像平常那么有距离感了。
    “她悟性非常高，性格通透，看待事物的眼光毒辣，不强求，不内耗，非常适合玄门修行。”
    若是平平无奇的人，千阳也不会收她为徒。
    其实在第二期节目的过程中，千阳试探过她很多次。
    来到山下之后，她就意识到了山下的人对玄门几乎没什么了解，所以除非必要的情况，她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
    她在窦小蕊面前说的很多话都没有直白地表达出意思，但是窦小蕊完全能够理解她的言下之意。
    作为一个本该已死之人，她要多行善事。
    然而，除了千阳，谁还能比她更会“行善事”呢？
    千阳说得还算隐晦，窦小蕊悟性高，也很聪明，在这条路上好好修行，一定会有所成就。
    只不过，成为她的徒弟并不代表以后就只能修行，千阳并不反对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千阳想要的是桃李满天下。
    【我记得千阳说过，徒弟就是要用来使唤的……】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小姐使唤得动吗？】
    【可恶，她喝水都要助理把吸管插好。】
    【万恶的资本家！（让我给你当助理删掉这句话。】
    徒弟的确是用来的使唤的。
    反正千阳的师父使唤她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千阳也一直在践行这一点。
    只是，人家毕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师父，中午吃什么？”窦小蕊慵懒地问。
    “你两位师兄不在家，中午我们自己解决。”
    “哦，我让她们送些龙虾过来，法国蓝龙虾怎么样？”
    千阳点头，“可以。”
    “茶呢？或者你喝酒吗？我有很多珍藏。”
    “茶吧。”
    “行。”
    【嗯，法国蓝龙虾，不愧是大小姐。】
    【她虽然不会伺候人，但是她有钱啊！】
    【她不会伺候人，但是她可以雇我伺候啊！】
    【好想跟在她们身边吃香喝辣。】
    【不用吃香喝辣，让我喝口汤的就行了。】
    傍晚，杨茂师兄弟带着顺意回来了。
    窦小蕊和两人打过招呼，就牵着顺意去了后院。
    杨茂两人和窦小蕊相处有些不习惯，彼此还不熟悉，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大明星，在她面前总有些局促。
    千阳吃饱喝足靠在沙发上，说道：“自然一点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用在意。”
    桑辰问道：“……那我可以找她要签名吗？”
    杨茂诧异道：“你也是她的粉丝？”
    桑辰摇了摇头，“桑月特别喜欢她。”
    千阳道：“可以，你们师妹性格挺好的。”
    杨茂和桑辰对视一眼，“反正以后就是师兄妹了，不如……咱们试试？”
    桑辰迟疑地点头，“试试？”
    毕竟都是同门，关系总不可能一直不亲不疏。
    两人来到后院，窦小蕊正在和顺意玩飞盘。
    “窦小姐，我是你大师兄，杨茂。”
    窦小蕊瞟他一眼，“我知道。”
    杨茂道：“你好像很喜欢顺意。”
    “嗯，聪明，安静，不烦人。”
    杨茂：“……”
    窦小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不是说你烦人。”
    杨茂：“……”
    窦小蕊蹲下来，揉了揉顺意毛茸茸的脑袋，说道：“我认识娱乐圈很多人，虽然关系可能不是很好，但是经常见面，彼此之间客客气气，如果你有什么喜欢的艺人，我可以帮你要签名。”
    窦小蕊别开脑袋，睫毛盖住眼睑，“……你们叫我小蕊就可以了。”
    杨茂愣了一下，“好。说起来，我好像确实有几个喜欢的艺人，之前和你同一部戏演学霸那个女孩……”
    “她结婚了。”
    “啊？？我靠！真的假的！”
    窦小蕊抬起头，“真的。”
    “那个，小蕊，我妹妹特别喜欢你，可以，给她签一下名吗？”桑辰问道。
    窦小蕊点头，“小桑月吗？可以。或者我可以让私人飞机把她接过来，一起吃顿饭。”
    “啊？”桑辰有些怔愣，“谢谢，谢谢，我一会儿问问她。”
    窦小蕊道：“我看过师父以前的所有直播。”
    “是吗？之前就看过吗？”杨茂问道。
    “不是，参加节目之后。”
    “哦……”杨茂点了点头，“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师妹。”
    “好的，大师兄。”
    千阳端着一盘水果站在屋檐下，远远看着这一幕。
    话说回来，好几天没和宋云离联系了，不知道他在太行市情况如何。
    不过嘛，这样也挺好的。
    《走近玄学》第三期节目在四天后开始。
    小水已经成为了节目里的常驻嘉宾，一早就来到了后台准备。
    “咚咚——”
    化妆间的房门被敲响，桑辰前去开门，小水和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站在门口。
    “千阳大师，桑辰哥。”小水打了声招呼。
    “收拾好了？”
    “是啊，正好朔哥到了，就一起来打个招呼。”
    千阳扭头看去，小水身边站着一个儒雅的男人，即使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的岁月痕迹，五官看上去比普通人优越得多。
    “千阳大师您好，我是高朔。”男人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来。
    千阳站起身，握住他的手，“你好。”
    高朔不到四十岁，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儒雅随和，眼中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在如今浮躁的环境里，算是比较少见。
    “千阳大师，您比我想象中年轻许多。”高朔道。
    “是吗？”
    “是啊，我认识的师傅，很少有像您这么年轻。”
    “之前了解过玄门吗？”千阳问道。
    高朔苦笑一声，“不瞒您说，了解过不少。”

 第86章

    第十一张照片中,女孩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高朔依偎在她身边，双眼红肿，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或许他们有这样的习惯,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拍摄一张合照。
    剩下所有的照片都变得非常单调和千篇一律，照片中的金梦越来越消瘦,高朔也越来越苍老。
    时间并没有因为金梦的沉睡而停下脚步,金梦的颧骨越来越高，眼窝越来越深,药物和营养液以及长年的静止，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最后一张照片大概是在前不久拍的。
    高朔坐在床边，轻轻握着沉睡中妻子的手，背后是一台插着电正在运行中的呼吸机。
    【呜呜呜看得我好难过。】
    【看着两个人从最初的浪漫鲜活变得越来越黯淡疲惫真的很难绷。】
    【他们年轻时候的感情很像一本小说，可惜现实当中的结局注定不会像故事里那么美好。】
    【年轻时候的彼此太美好了，仅仅看到这些照片我都有点走不出来，更何况高朔自己呢？】
    【其实我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始终如一的感情，但是怎么说呢？或许她没有出现意外,安然无恙地生下了孩子，在十一年的婚姻生活摩擦中，可能会消磨掉彼此的感情,但是金梦在他们最爱彼此的时候沉睡了。】
    【外界许多人揣测过高朔对妻子如今的感情,认为他或许在私底下早已和其他人暗通款曲,金梦发生意外时他才二十六岁，长相身份和地位注定有无数人朝着他前仆后继，面对昏迷不醒的妻子和数不清的诱惑，他真的能做到始终如一吗？】
    【我只能说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一份飘忽不定的感情。可是曾经遇到了一个势均力敌惺惺相惜的爱人,哪怕宛宛类卿又有什么人比得上在最爱的时候失去的人呢？】
    【年少时期爱得轰轰烈烈不顾一切的人,除了兰因絮果，任何忐忑和折磨都只会让他们的感情更加坚固。】
    ……
    在观众跟随照片温习高朔和金梦相识的二十年期间，高朔何尝不是让过去的回忆在脑海里滚了一遍。
    身为其中一位当事人，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他们美好的过去。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都停留在了十年前，妻子被推进产房的那一刻。
    高朔眼睛干涩，垂眸看向手上的腕表，两点二十八分。
    “看得我都想哭了。”小水红着眼睛说道。
    高朔抿了抿苍白的唇，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千阳抬眸看向他，“高先生，你的手表好像和普通手表不一样。”
    小水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高朔戴着一块电子手表。
    高朔身形僵了一下，下意识将右手盖在屏幕上。
    “只是普通的电子手表。”高朔道。
    小水不明所以地看向千阳，不知道她怎么对手表感兴趣了。
    现在佩戴电子手表的人并不少见，尤其一些设备可以检测体征和心跳。
    千阳沉默数秒，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说道：“高朔，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鬼魂。”
    高朔表情肉眼可见地凝滞了，眼圈迅速被染红，嘴角肌肉抽搐，想做表情却怎么都做不出来。
    “什么？”小水迷茫地看向高朔。
    【？？？】
    【什么意思？】
    【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高朔做了什么？】
    【我去……不会吧？】
    【卧槽！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啊？？？】
    高朔仿佛在什么拉扯，分明想用笑容粉饰过去，脸上肌肉却无论如何都不听使唤。
    在千阳看来，他要做的事情简直可以用显而易见来形容。
    见到千阳之前，他已经尝试过无数方法让妻子醒过来，然而一切都是回天乏术。
    他面对千阳实际上只问了一个问题，他的妻子还有没有救。
    千阳的话好比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使用过通灵术，也学会了开阴眼，已经知道妻子并没有死，她的魂魄自然无法脱离身体。
    那么，当妻子最后复原的希望都有没有了，为了再次见到她，时隔数年与她再次对话，高朔要做的事情并不那么难猜。
    他知道，妻子已经无法醒过来了。
    “人死灯灭，她今生是你的妻子，死后便再也与你无关了。”千阳道。
    高朔的信念仿佛被人震碎了一般，两行眼泪蓦然掉了下来。
    “不能、不能变成鬼吗？”高朔颤声问道。
    千阳道：“倘若她心无执念，仅凭你的意愿留不住她。”
    “……为什么？如意，如意，那个孩子，她不就是这样被留下了吗？”高朔捂住眼睛，绷紧了唇线。
    “如意她只是一个婴儿。”
    高朔痛苦地弓起身体，“我想再见见她……我想再和她说说话……”
    “哪怕一句也好。”
    【不是吧？！】
    【所以，他想杀了妻子？是这个意思吗？】
    【他学了开阴眼，找到千阳确认妻子是否还有机会醒来，得到答案之后，他不会打算杀死妻子，让她变成鬼和自己见面吧？】
    【啊啊啊啊啊他一直在铺垫啊！金梦只能靠呼吸机和药物维持生命，家里照顾她的人只有自己和母亲，他出来参加节目，家里剩下年纪大的母亲，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也很顺理成章！】
    “朔哥……”小水怔愣地喊道。
    “我想见她……我真的很想……”高朔捂着眼睛，声音沙哑而哽咽。
    “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高朔紧紧攥着手腕上的表，检测到抬手的动作，屏幕自动亮了起来。
    屏幕上的画面并不是时间，而是一个正在运动中的心电图。
    千阳垂眸看着他，心电图上的运动越来越微弱，几乎快要趋近于直线，代表他的妻子此时此刻的心跳已经非常虚弱了。
    如果这些年金梦保留着意识，对她来说死亡也是一种解脱，那么她就绝对不可能变成鬼魂继续逗留在人间。
    千阳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仅仅只是希望再度和妻子见面，还是同时希望妻子得到解脱，又或许两者都有。
    但是，植物人并没有死亡，依旧具有人格，杀死一个植物人，依旧会触犯刑法。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让妻子死去，比她这样活着更好。】
    【如果妻子死后变成鬼，他也能看见她、感觉到她，两个人都能得到解脱。】
    【千阳说得对，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鬼。】
    【人死了，生前的联系都会被斩断，她就不再是他的妻子了。】
    【假如我是金梦，有选择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去死的。】
    【问题我们都不是金梦，但是在法律意义植物人拥有生命权，高朔杀了她，就是故意杀人。】
    高朔抬起头，看向千阳，他身体发软，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千阳面前，弯起膝盖跪了下来。
    “千阳大师，求您……求您……让我再见见她，您一定有办法，我只想、只想再感受一下，真正的……真正的她……”高朔泣不成声地说。
    即使被当众戳穿，高朔并没有反驳和自己辩解，他在意的只是哪怕在最后时刻也要和真正的她见面。
    他认为那个逐渐老去、始终无法醒过来的金梦不是他完整的妻子。
    他是想和妻子的灵魂进行对话，觉得那才是真正的金梦。
    千阳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不打算停手吗？在我看来，你的妻子不会变成鬼魂。”
    高朔表情痛苦，眼泪打湿了整张脸，“不……她不想活下去。”
    “她……很痛苦，我以为只要、只要……”
    “求您……让我见见她……最后……只是最后……”
    【金梦怎么可能不痛苦呢？这些年她像木头一样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动，这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千阳对她的病情都束手无策，未来的日子她依旧要像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被人照顾一辈子。】
    【高朔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呢？】
    【和妻子的灵魂见面也好，让妻子得到解脱也好，终归都是要眼睁睁看着妻子死去的。】
    【站在法律的层面，我知道他违法了，站在个人的角度，我可以理解他。】
    【受不了，命运作弄。】
    【有办法让他们再见一面吗？求求了。】
    【高朔在这么多人面前默认了自己的行为，肯定也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心电图上的运动已经无限趋近于一条直线，金梦的生命已经危在旦夕了。
    “闭上眼。”千阳道。
    高朔闭上眼睛，眼泪沿着下巴滴落在西装上，他佝偻肩膀，双手垂在地上，露出了清瘦的腕骨和连接着妻子生命体征的电子手表。
    千阳并拢双指，凌空在他额头画下一道符文。
    “人在弥留之际，魂魄可以短暂地脱离躯壳。”千阳轻声道。
    “我引她过来，她还记得你。你要记住，人死如灯灭，她若带有你的记忆逗留人间，哪怕至你死后，她也不得往生。”
    弥留之际的人，魂魄离体会漂浮在空中，看着亲人对自己的悼念，通常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可以说这是他们在人间感受到的最后的画面。
    倘若她在这时没有随着身体一起离开，清空记忆，斩断因果，她既无执念，自然无可解之念，无念无解，因果成结，轮回二字便再与她无关。
    她提醒高朔，也是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影响到金梦。
    【没有清除记忆，斩不断今生因果，金梦就再也无法投胎转世了吧。】

 第87章

    由于关注此事的网友比较多,当天晚上警方就给出了通报。
    金梦系窒息而亡，主要原因是停电导致呼吸机停止运行。
    高朔尚在医院治疗，等他情况好一些警方会带他做笔录。
    警方首先审讯他的母亲,电费一直是在卡里自动扣除，但是缴电费的银行卡已经没钱了。
    这件事情不好处理,高朔知不知道银行卡里没有钱,是不是故意欠费停电，几乎都只能听他个人的说辞,就算真的处理起来，后果也不会很严重。
    翌日，千阳重新回到了节目拍摄地点。
    昨天直播时长比较短，观众早已嗷嗷待哺，节目组为了安抚情绪，在后台准备阶段就开启了直播。
    《走近玄学》毕竟算是一档灵异解密的节目，邀请飞行嘉宾也只是给节目增加一个彩头，并不是必需。
    所以高朔进了医院后,节目组并没有重新邀请嘉宾。
    “哦嚯嚯，大家应该很期待千阳大师今天的妆造吧？”
    门外传来了小水的声音，作为一名专业的主播,准备阶段的娱乐直播就交给了她。
    千阳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化妆师正在往她脸上捣鼓。
    今天周末,杨微放假的情况下，一般都是她陪同在千阳身边。
    “小水姐。”杨微打了声招呼。
    “哦嚯嚯，微微，好久不见。”
    “哦嚯嚯是什么？”杨微好奇地问。
    小水笑了两声,“这是我自创的标志性笑声。”
    “那你以后是不是都要哦嚯嚯哦嚯嚯地笑了？”
    “怎么样？有意思吗？”
    “我昨晚看到了网友画的手书,一边发癫一边想象自己是人猿泰山。”
    杨微咯吱咯吱地笑起来,“好玩好玩！哦嚯嚯哦嚯嚯！”
    “哦嚯嚯哦嚯嚯！”
    千阳被她们笑得一激灵，差点以为自己进猴子窝了。
    【甜菜！简直甜菜！】
    【这么抽象的人你身边有两个，好福气啊，千阳。】
    【我有病，非要跟着学，在办公室笑得像个智障。】
    【奇怪，哦嚯嚯好像有什么魔力，我笑了一下，全班人都哦嚯嚯哦嚯嚯地笑起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猴子开会。】
    【有视频吗？我想看一下。】
    【千阳：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俩怕不是中邪了？】
    【千阳宝宝画两道符吧，她们看起来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千阳收拾完了妆造，被两人拉去和观众互动了。
    一阵插科打诨之后，节目也要正式开始了。
    进了演播厅，杨微也混进了工作人员之间，不时帮帮忙，准备一些东西。
    “各就各位，开始！”
    “大家好，我是千阳。”
    “我是小水，欢迎来到《走近玄学》。”
    “关于这期节目的内容，据说是当事人主动向节目组投稿，希望能解决困扰他们已久的谜团，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了解一下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节目立刻进入了主题。
    大屏幕上缓缓出现了画面，千阳支起脑袋，有小水cue流程，她只需要关注事件本身，不需在意其他事情。
    一对抱着黑白遗像的夫妻出现在大屏幕上，他们双眼红肿，神情憔悴，看上去年纪不大，两鬓却已霜白。
    “这是当事人在节目之前录制的视频。”
    “千阳大师好，主持人好，屏幕前的观众大家好，我们是2022年青藤市第四小学刘洪伟死亡案中的受害者父母。”
    “我是刘洪伟的父亲。”
    “我是刘洪伟的母亲。”
    视频中的夫妻开口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卧槽？刘洪伟死亡案？这件事不是早就出结果了吗？】
    【咱们这是灵异综艺，人家找上来肯定和儿子的鬼魂有关系。】
    【警方调查出结果之后我就没关注了，没想到刘洪伟的父母还没有走出来。】
    【废话，外人都是看客，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走得出来。】
    【emmm不会觉得不满意学校的赔偿款，想再捞一笔吧？】
    【楼上有病吗？】
    【之前一大家子堵在学校门口不就是想多要一些补偿吗？】
    【人家是想要真相，自己儿子不明不白死在学校，想要一个公道不应该吗？】
    【世上煞笔真多，刀子不是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吧？】
    “三年前，刘洪伟在第四小学的教学楼天台坠楼而亡。”刘父说道。
    刘母捧着儿子的遗像，眼泪唰地淌了下来。
    黑白照片上的小男孩长着一双丹凤眼，鼻梁高高的，笑起来右边脸上有一个酒窝，看起来十分乖巧可爱。
    “当时校方给出的解释是小伟在放学后独自前往天台，撬开了门锁，因为贪玩导致了坠楼。”
    不知道这些话在脑海里翻腾过多少次，刘父说出来的语气已经十分平静了。
    刘父接着说：“但是，小伟这孩子从小性格就很好，不贪玩、不调皮，非常懂事。”
    “上小学之前，一直都是爷爷奶奶带他，他会帮爷爷奶奶干活，就算什么都做不了也会乖乖坐在旁边等他们。”
    “小伟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以前她妈生病，我忙着跑出租赚钱，只有他在医院陪着妈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为了不让我担心天天住在医院。起初，我和孩子妈妈都不相信他会因为贪玩爬上天台，校方和警方与我们多次交涉，提供了当天所有的楼道监控，在前后时间点，的确只有小伟一个人上了天台，我们才不得不相信，这是一个意外。”
    【怎么说呢？小孩子天性就是贪玩，就算他很懂事，对未知事物也抱有十分好奇。】
    【父母没有告诉孩子天台那种地方不能去吧。】
    【我看过小伟坠楼的天台，围栏一米二，基本不可能失足，就是自己爬上去的。】
    【通过现场勘测以及坠楼地点、姿势其实可以判断出自己掉下去还是被人推下去，小伟的确是自己掉下去的，和校方没关系。】
    【只是天台门锁这个事儿，我不太相信一个孩子能撬开。】
    【不管怎么说，学校也承担责任赔了钱，事情已经了结了。】
    【听上去他们也接受了事实，现在要做什么？】
    刘母已经泣不成声，刘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小伟去世的三年里，孩子他妈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她太思念小伟，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可是始终没有得到改善。”
    “了解到千阳大师的事迹后，我们就开始怀疑，小伟是不是还在我们身边？他是不是变成了鬼？是不是有什么心愿？”
    “所以我们向节目组*投稿了小伟的事情，希望能够得到千阳大师的帮助。”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千阳道：“频繁梦到死去的人，大部分情况下不是心理原因，他应该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
    “可以连线吗？”千阳问道。
    总导演点了点头，“小伟父母那边随时都可以。”
    “好。”
    【唉，孩子年纪太小了，对这个世界有很多留恋吧。】
    【以前亲人去世连续几年每天晚上都梦见他，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导致我晚上都不敢睡觉，长大了以后，情况才渐渐好一些。有一次梦见他被关在一个全是水的笼子里，听说那是他在地狱受水刑。】
    【家人们，频繁梦到去世的人是不正常的情况，至少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否则一定会出问题的（一位确诊重郁重焦外加精分的患者提醒大家。】
    【就算真的有鬼，也是因为心理脆弱才会让它们乘虚而入。】
    【送走小伟，妈妈才能彻底从他的死亡中走出来吧。】
    现场开启了和刘洪伟父母的连线。
    “千阳大师您好。”
    刘洪伟父母坐在一间装修简洁屋子里，背景的沙发上还放着小孩的玩具，墙上挂着几幅一家三口的合照。
    “两位好。”千阳点了下头，“小伟生前有什么愿望吗？”
    刘父摇头说：“这孩子的需求不多，平常会在家里帮忙做家务攒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刘母擦拭眼泪，紧张地问：“千阳大师，他有没有在这里？我能不能、能不能见见他……”
    千阳摇头道：“他没有在这里。”
    刘母呜咽一声，“他不在吗？是不是我的心理问题？他其实早就已经走了……”
    “不是。”千阳看向两人身后，“你们身上阴气比普通人重一些，应该就是小伟的缘故。”
    刘母顿时松了口气，说道：“他在就好，他还在就好。”
    千阳抿了下唇，虽然能够理解刘母的心情，但是孩子的魂魄逗留在人间，无论对孩子自己还是父母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去世三年之久，你们应该也能够感觉到生活不顺，尤其小伟妈妈，你的精神状态会受到很大影响，容易产生心理问题。”
    刘父沉默片刻，回答道：“千阳大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今天找到您，也是希望能够通过您的帮助，让小伟早登极乐。”
    刘母勉强笑了一下，“千阳大师您放心，我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就好。”千阳点了点头。
    【祝小伟早登极乐！】
    【父母也还年轻，说不定下辈子投胎还能做爸爸妈妈的孩子！】
    “既然你们不了解他的心愿，或许在他的遗物中可以找到线索。”千阳提醒道。
    刘父说道：“在连线之前我们已经检查过他的遗物，他去世三年以来，留下的任何东西我们都一直完好保存着。”

 第88章

    时间还早,为了尽快找到倩倩和刘洪伟，小伟父母直接出门前往第四小学。
    死后未入轮回的鬼魂最容易出现在死亡地点附近，虽不知倩倩因何而死,为何会在学校逗留，刘洪伟却是死在学校的。
    两人来到了第四小学的门口,门卫将他们拦了下来。
    “小伟爸？你们怎么又来了？”门卫一脸纳闷地问。
    刘父往学校里看了一眼,“学校最近情况怎么样？”
    “嗯？”门卫诧异地看着他，“学校？学校能有什么情况？每天都那样,那些个兔崽子调皮得很。”
    刘父估摸学校暂时进不去了，不如向门卫打听一下。
    “如果小伟还活着，也和他们一样活蹦乱跳吧。”刘父叹息道。
    刘母则拿着手机不说话。
    学校既然瞒着倩倩的事情，门卫在学校干了七八年，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刘父大概想让门卫放松警惕，套出一些话来。
    【同样也是刘大哥的真心话吧？】
    【是啊，小伟如果还活着,马上就快小学毕业了。】
    【刘大哥还是挺冷静的。】
    【我觉得倩倩的死亡不简单，和学校没关系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呢？】
    【倩倩死在小伟之前，如果是正常死亡,不应该瞒得这么紧,几位老师提都不敢提。】
    听到刘父的话,门卫果然叹息了起来。
    “那一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门卫叹道。
    “孩子已经去世那么久，你们夫妻俩也往前看吧！不如干脆换一个地方发展，你们也还年轻，还能再要一个孩子。”
    刘父苦笑摇头,“要是离开了这里,我们怕是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那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吧？”门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人啊，还是要往前开，未来这几十年总是要为自己而活，菜市场那对老夫妻就……”
    说到这里，门卫话音顿了一下。
    “总之，别来学校了，别给自己徒增烦恼。”
    “大哥，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和您打听一件事。”刘父压低了声音，“学校这两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小伟他妈经常梦到小伟，请了大师才知道他还没有离开，我们找到学校来也是想请大师送他上路。”
    门卫大叔一听这话愣了两秒，左右看了几眼，确定周遭没人之后，他打开门卫室的大门，朝两人招了招手。
    夫妻二人了然，立刻走了进去。
    门卫大叔将门关上，神秘兮兮地问：“小伟妈，你真梦到小伟了？”
    “是啊，经常梦到他和一个小女孩在一起。”刘母道。
    门卫大叔伸手在自己脖子旁边比划了两下，说道：“那个小女孩是不是留着这样的短发？”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啊。”
    “哎呦！造孽啊！”门卫大叔一拍大腿，“那些丧良心的东西，害了多少人啊！”
    夫妻二人同时一怔。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刘父问道。
    “大哥……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您告诉我们吧！”刘母道。
    演播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关注着大屏幕上的一举一动。
    千阳道：“小孩子在年幼懵懂的时期，比普通人更容易看见鬼魂。这所学校风水有点问题，尤其孩子的年龄都不大，分辨不出人和鬼的区别，很容易出事。”
    “大概再过不久就会有出现第三个受害的孩子了。”
    【学校也要看风水吗？那么多人在一起阳气应该很重啊。】
    【我们学校买了一座古人铜像，结果一个学期死了三四个，两个骑摩托车死了，一个被奸|杀，还在学校卫生间发现了死婴，大家都说是雕像的问题，学校连夜把雕像挪走，才慢慢好起来。不过我前段时间回老家，听说那所学校马上就要垮了。】
    【风水这玩意儿不得不信，官方挖土动工都要选好方向位置，还得烧香祭祀。】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不开玩笑。】
    【如果学校风水有问题，那就赶紧改一改，别害了其他孩子。】
    【不儿，没有人注意到门卫大叔的话？】
    【听起来他认识倩倩，好像是非正常死亡？】
    门卫大叔往窗外瞄了一眼，低声道：“你们那时候找倩倩是不是就知道些什么了？”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问道：“倩倩到底是怎么死的？小伟的死和她有关系吗？”
    门卫大叔摇头道：“具体你们别问，我也不敢说，我只能回答你们一个问题，学校里最近确实有些奇怪。”
    “什么？”
    “有个三年级的孩子经常在放学后一个人游荡在学校里，和你们家小伟一样，我悄悄观察过，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候好像在和其他什么人一起玩游戏，每一次我问她，她什么也不说，就说自己一个人在玩。”
    门卫大叔接着说：“我看，再过不久她也要和你们家小伟一样……”
    门卫大叔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千阳提醒道：“想办法找到这个孩子和她的父母吧。”
    刘母戴着耳机，能够听到她的话。
    “大哥，您不能说，其他事情我们也不多问，但是我们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小伟类似的事情发生，您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吗？”
    门卫大叔说道：“那个小女孩叫李巧，父母是一家超市的老板，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过去找他们了解吧。”
    刘母连忙道谢，随后和丈夫离开了门卫室。
    “留个联系方式。”千阳道。
    “如果李巧经常在学校和倩倩、小伟一起玩耍，周末也可能会来。”
    刘母按照她说的，留了门卫的联系方式，如果李巧来到学校就通知他们一声。
    离开学校后，千阳让他们绕着第四小学转一圈，让她看看学校里的大致格局。
    “千阳大师，学校有什么问题吗？”刘父问道。
    “风水不好，大部分教学楼都是向阳，南边第二栋教学楼位置比较靠后，往左边偏了一点，容易被前面的教学楼挡住阳光。”
    千阳抿唇道：“灯下黑。周围都是阳气厚重的地方，阴气就容易往这栋教学楼聚集，小伟和李巧应该应该都在这栋教学楼里上课。”
    刘母颤声道：“没错！小伟就是在这栋楼里上课，也是从这栋楼的天台掉下来……”
    刘父声音沉重，“因为这栋楼里阴气重，小伟才会看到倩倩？”
    “嗯，他可能天生比其他人更容易看见。”千阳道。
    【学校格局确实看起来很奇怪。】
    【原来大部分教学楼都在一个水平线上，唯独那一栋往后挪了两米，还偏了一些，差点都要背阳了。】
    【学校怎么修的？太奇怪了。】
    【倩倩该不会也是因为阴气太重，才会死吧？】
    【故意还是不小心的？】
    【学校没有发现这样非常违和吗？】
    【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了浓浓的不适感。】
    【谁家孩子在这栋教学楼上课也是倒大霉了。】
    刘父沉声道：“我从来没想过可能和风水有关系。”
    “来都已经来了，除了送走小伟，我也希望可以帮到李巧，不要再让其他父母像我们一样，失去自己的孩子才知道后悔。”
    “是啊……”
    发现学校的端倪之后，两人直接前往了李巧父母开在学校附近的小超市。
    “需要什么东西自己拿啊。”
    三十来岁的女人正在用鸡毛掸子清扫货架上的灰尘，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地招呼他们。
    “你好，请问你是李巧的妈妈吗？”刘母主动上前问道。
    女人愣了一下，回头疑惑地看向两人。
    “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李妈妈问道。
    “请问李巧在家吗？”刘母道。
    李妈妈扬起细长的柳叶眉，粗声道：“那丫头又闯什么祸了？”
    说完，李妈妈朝里屋喊了一嗓子。
    “姓李的，你闺女又闯祸了！”
    “不是，李妈妈你误会了，我们来找她不是因为这个！”刘母忙解释道。
    李爸爸匆匆忙忙从屋里跑出来，一边喊道：“她不是刚出去吗？怎么又给我闯祸了？”
    刘父道：“不是，我们来这里只是怀疑两位的女儿可能中邪了。”
    闻言，李家夫妇目瞪口呆。
    “啥？”
    “什么玩意儿？”
    【哈哈哈两脸懵逼。】
    【这对小夫妻怎么自带搞笑滤镜。】
    【本来心情挺沉重的，被他俩逗笑了。】
    【嗯，看得出来，他们的小闺女应该没少闯祸。】
    “等等，我认得你！”李爸爸指着刘父，“前几年在学校闹的那个！”
    “哎呦我去！我早就怀疑她中邪了，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虎成那样呢！”李妈妈拍掌道。
    刘父无奈道：“我们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不是开玩笑，那个兔崽子最近非常不正常，放学不和她那些朋友到处去玩，天天在学校待到七八点才回家，她平常最讨厌学校，放学就往家里跑，扔了书包就去游戏城玩儿。”李妈妈说道。
    “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像小伟一样，危及生命的。”刘母劝解道。
    两人懵了一下，迟疑道：“这么严重吗？”
    “姓李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近千阳大师不是开了一档综艺吗？咱要不想办法问问？李巧最近确实太反常了。”李妈妈道。
    【巧了吗不是。】
    【好家伙，直接省了中间流程。】
    【认识千阳事情就好办多了。】
    【亮相吧小宝贝！】

 第89章

    千阳垂下眼帘,敛起眸光。
    “什么坏人？”
    【啊啊啊倩倩果然被人害死的！】
    【她的父母也不可饶恕。】
    【一切源头都是害死倩倩的人，千万不要轻易放过他！】
    【我理解不了，要是我的小孩莫名死在学校,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就被送去殡仪馆火化，我一定不会放过学校那些人。】
    【学会接受一个事实,并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
    李巧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倩倩说她在找一个坏人,找到了坏人，倩倩才可以去别的地方。”
    千阳道：“好,我会帮助她。”
    “太好了！”李巧高兴得手舞足蹈，“找到坏人，倩倩就可以和我去别的地方玩了！”
    “小伟呢？小伟呢？他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刘母急不可耐地问。
    找到坏人倩倩就可以离开了，那小伟的愿望是什么呢？
    “小伟？”李巧笑了笑，“他一直在帮倩倩找坏人。”
    “可是他们都不记得谁是坏人。”
    千阳颔首，说道：“我会帮助他们，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呀？”李巧好奇地问，“要钱吗？我有很多零花钱,全部都可以给你，不够的话，你等等我,我攒一攒就可以了！”
    “我不要钱,你想帮助他们吗？”
    李巧点头道：“我想！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和他们一起玩了。”
    李巧愣愣看着千阳，撇下嘴角，“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想帮他们,就不能和他们一起玩。”
    李巧逐渐红了眼眶,“哦……”
    千阳道：“不过,在他们离开之前，我会带他们来和你告别。”
    李巧眼泪啪嗒一下流出来，“那你一定要帮倩倩找到坏人哦……”
    “嗯，我会的，你回去看电视吧。”
    “好……”
    【可恶，好羡慕。】
    【呜呜呜我连一个孩子都不如，我没有这种朋友。】
    【扎心了，没用的成年人平常连一个约饭的人都找不到。】
    【小朋友之间的感情太纯粹了，年纪越大，需要顾虑的东西就越多。】
    【我小时候也遇到过一位朋友，平常几乎不会出现，每次我生病的时候才能看见他，我特别喜欢和他玩，就希望自己每天都生病，结果那段时间我真的经常生病！】
    【（干笑）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经常生病就是因为他呢？】
    李巧回到屋子里看电视，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开始还抽抽噎噎，没过一会儿就沉浸到动画片中。
    “千阳大师，难道小伟的愿望就是帮助倩倩找到坏人吗？”刘父问道。
    千阳道：“不确定，但是，他生前一定和李巧一样，知道倩倩的心愿，想帮她找到坏人，他前往天台或许就是为了帮倩倩找到坏人。”
    “小伟……”刘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住嘴巴发出哽咽声。
    刘父何尝不感到心痛呢？
    他沉沉叹息一声，问道：“千阳大师，我们应该怎么做？”
    千阳道：“学校暂时进不去，所以要尽可能地了解倩倩死亡时的情况。”
    “那就只能去找倩倩的外公外婆了解情况了。”
    “嗯。”
    “李巧妈妈，周一上课你想个办法送她去学校，想办法去小伟坠楼的天台，或许有什么线索。”
    毕竟关系到自己女儿，李妈妈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好，我知道了。”
    “一会儿我会和你交换联系方式。”
    “好的，谢谢千阳大师！”
    “嗯，走吧。”
    小伟父母和两人道别后离开了小超市，前往之前那位家长发过来的倩倩外公外婆所在的地方。
    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十几分钟后停在了一个菜市场的入口。
    下午时分，菜市场不像早上那么热闹，门口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两人下了车，站在菜市场入口向里面张望。
    “倩倩外公外婆姓吴，在里面有个小摊位，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刘父道。
    “进去看看吧。”
    “好。”
    夫妻二人走进菜市场，这地方规模不算大，摊位集中在一块，旁边都是一些老人在地上摆的摊。
    这些人大多都互相认识，找个地方问一问就知道了。
    刘母走到其中一个摊位前，买了点蔬菜，付钱的时候，随口问道：“大姐，这里是不是有一对姓吴的老夫妻卖菜？”
    卖菜大姐接过纸币，抬眸瞟了她一眼，“是有一对姓吴的老夫妻在里头卖菜。”
    “我看你是生面孔，第一次来菜市场吧？”
    刘母眼睛仍然泛红，勉强笑了笑，“大姐，不瞒您说，的确是第一次。”
    “专门来找他们？你还挺上道，买了东西才问，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坏人，那对老夫妻在后面，摊位前面有一个小黑板，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写了什么？”刘母问道。
    “价钱呗！你往后走，到了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谢谢您啊大姐。”
    “不客气。”
    【懂了吗家人们？】
    【下回遇到这种情况，先给人家一点好处。】
    【唉，小伟妈妈教科书般的操作，看得出来小伟平常的家教很好。】
    【有点担心倩倩外公外婆会不会受刺激。】
    【两位老人家怕是心都碎了，自己孙女死得那么荒唐，女儿女婿拿了钱就不管了。】
    【小伟爸爸，先观察一下两位老人家的情绪，别弄出什么事来。】
    【小伟去世的消息爷爷奶奶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刘父道：“嗯，我们会尽量委婉一些。”
    同样是失去孩子的人，小伟父母当然理解两位老人家的心情。
    两人沿着卖菜大姐指引的方向往里走，路过了好些地上的摊位，为了方便顾客了解情况，每一处摊位前都放着一块小板子，写着各类蔬菜的价格，并未感觉到什么特别之处。
    直到走进最里面，在后排几个摊位中，出现了一个用粉笔字写的小黑板。
    小黑板上歪歪斜斜写着蔬菜的名字和价格，不像出自成年人之手，更像出自一个稚嫩的小孩子的手笔，而且粉笔容易被蹭掉，这几个字像是被其他人照葫芦画瓢描过很多次，所以显得更加凌乱和拥挤。
    一个皮肤黝黑戴着黑帽子的老人家坐在小板凳上，粗糙发黑的手指正在熟练地剥豌豆。
    “不剥的豌豆两块钱一斤，剥了的三块钱一斤，不着急的话，可以先买，晚上我给你剥，明儿再来取。”老人家头也不抬地说。
    农民卖自己家种的菜其实并不赚钱，大多都是勉强糊口罢了。
    “老人家，您这些菜我们都可以买……”
    老人家抬眸看她一眼，莫名其妙地说：“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豌豆还能放久一点，其他菜几天不吃就坏了。”
    “您一个人吗？您老伴呢？”刘母道。
    老人家疑惑道：“你们认识他？天气凉了，他腿脚不好，在家里休息。”
    小伟父母对视一眼，问道：“方便耽误您一些时间吗？”
    老人家说道：“这会子没什么人，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
    话虽如此，她也没有慢下手里剥豌豆的动作。
    刘母道：“这块板子上的字都快看不清了，怎么不重新写啊？”
    小伟妈妈大概想以这种问话方式，让倩倩外婆主动提起孙女，试探她的态度。
    闻言，老人低下头，手里动作越来越快。
    “我们年纪大了，不会写字，这是我外孙女写的。”老人家说道。
    【心里闷闷的。】
    【外公外婆不会写字，倩倩去世三年多了，他们也没有让别人帮忙，而是一遍一遍反复描着倩倩的字迹。】
    【天杀的学校，天杀的父母，孩子他们不心疼，自然有其他人心疼。】
    【老人家好不容易将孩子拉扯得这么大，亲爸亲妈把钱一拿，自己逍遥快乐，老两口怎么熬过来的啊！】
    【我忒么越想越生气，这种父母有什么资格生孩子？】
    刘母叹息一声，“老人家，不瞒您说，这次找过来，就是为了您的外孙女。”
    老人家面无表情地将剥好的豌豆扔进篮子里，“那你们走吧，我外孙女死了，尸体都没见着。”
    刘母情不自禁红了眼眶，说道：“老人家，我们理解您的心情……”
    “你理解什么？你家孩子也死了？”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带着攻击性。
    小伟父母却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刘母蹲下来，说道：“是，我的孩子也死了。”
    闻言，老人家愣了一下，终于抬起眼睛，仔仔细细将两人打量一番。
    “你们是……小伟爸妈？”老人家脸色白了几分。
    “您知道我们？”刘母问道。
    老人家放下手里的活计，沉沉叹息一声，说道：“那年学校就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我们家倩倩，一个就是小伟。”
    “倩倩外婆，我们不是有意打扰您，实在没有办法，我们才想找到您，了解一下倩倩当年的情况。”
    说到自己的外孙女，老人家立即红了眼眶，她用围裙擦拭眼泪，骂道：“我生了一个畜生！倩倩早上都好好的，去了一趟学校就没了，我还不知道原因，没见着她的原因，就这么一把火烧了！”
    “那两个畜生，倩倩是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此时，两个失去过孩子的人感同身受了。
    刘母不禁潸然泪下，安抚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过来就是想找出倩倩的死因。”
    老人家粗糙的手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那天刚开学，我还给了倩倩二十块钱买文具，早上走的时候还说放学到菜市场陪我们卖菜，可是晚上八|九点菜市场关门她都没过来。”

 第90章

    杨微回复后,对面就没了动静。
    千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干得漂亮。”
    “嘿嘿。”
    尽管警方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为了防止事情生变,节外生枝，千阳和导演组在当天节目结束后就乘坐飞机,连夜赶到了青藤市。
    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准备，千阳没让顺意和其他人跟着。
    一夜休整过后,翌日一早节目组和青藤警方会合，打算在周一上课之前解决这件事，以免造成其他学生家长的恐慌。
    “千阳大师，事情已经在网上发酵起来了，第四小学许多学生家长都在观望，为了将影响控制到最小，我们希望可以在今天解决，我们一定会尽量配合您,麻烦您了。”
    千阳点头道：“有警方配合事情应该不难解决。”
    “谢谢您。千阳大师，您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就联系消防队直接去学校了。”
    “好。”
    到学校调查势必需要前往小伟坠楼的天台,据说小伟坠楼之后,天台就被彻底封锁起来了,消防队员陪同事情也能顺利一些。
    抵达第四小学门口时，小伟父母已经提前赶到了。
    “千阳大师，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千阳大师,请您一定要帮助两个无辜的孩子。”
    千阳朝两人点了下头,“嗯,倩倩外公外婆呢？”
    刘父道：“老两口情绪不太好，加上身体有一些毛病，警方已经把他们送到医院去了。”
    “他们本来坚持到场，警方只好告诉他们调查过程全程都会直播，让他们先在医院看直播，出了什么问题医生也可以及时救治。”
    千阳颔首道：“好。”
    “那我们就进去吧。”警察同志说道。
    小伟父母不能和他们一起进去，就在门卫室等着。
    门卫大叔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门卫呢？”千阳问道。
    警察同志沉声说：“昨天有几个人跟踪他，警方已经第一时间将他保护起来了，跟踪他的那几个人还在追查中，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了。”
    千阳嗤了一声，“这些人还挺嚣张。”
    警察同志叹息一声，“当年这事儿发生后，苦于没有证据，加上倩倩父母放弃追究责任，警方没有这个权限继续追查。如果……就不会有小伟后来的事情了。”
    千阳道：“警察同志也需要按照规则办事。”
    “是啊。”
    【唉，这事儿警方确实没办法。】
    【该死的倩倩父母。】
    【以前警方没办法，现在事情揭露出来，希望警方和千阳配合还受害者和家属一个公道。】
    【门卫大叔被跟踪会不会昨天在直播里给小伟父母透露了倩倩和李巧的事情？】
    【这些人简直太肆无忌惮了。】
    走进学校，一个工作人员匆匆忙忙跑了上来。
    “警察同志，千阳大师，你们来了？”工作人员深秋时节顶着一脑门的汗水，讪笑地和一行人打招呼。
    “我们校长这会儿有点事情，暂时赶不过来，几位要做什么我陪同你们一起。”工作人员道。
    千阳开门见山地问：“在我们进去之前，我问你一件事。”
    工作人员擦拭额头的汗水，点头哈腰道：“您说，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倩倩是怎么死的？”千阳道。
    千阳这么问的原因很简单，给学校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倩倩的死亡只要不是人为原因造成，在和其父母协商赔偿后，法律不会继续追究责任。
    倘若是人为原因造成，学校此举就是在袒护杀人凶手，同样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只是，事情过去那么久，一切证据或是线索都无从查证，仅凭千阳说的话没有法律效力，学校有可能会死鸭子嘴硬抵死不承认，那么没有证据法律层面上依旧无法追究他们的责任。
    工作人员叹息道：“倩倩那个小姑娘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摔得太狠了，当场死亡。正好那时候在上课，为了不引起恐慌，学校也担心两位老人家知道后接受不了，所以直接联系了她的亲生父母，然后才送到了殡仪馆火化。”
    这番话听起来毫无纰漏，事情过去三年，监控早已被销毁，学校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倩倩是摔死的，其他人也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倩倩不是摔死的。
    不想引起学生恐慌，担心老人家无法接受，所以联系亲生父母，与倩倩亲生父母协商，再送往殡仪馆火化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几乎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回答，想必在千阳和节目组赶到之前，学校方面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对措施，那就是凭借没有实际性的证据，一口咬定倩倩死亡是意外，并且和其父母协商后才进行火化。
    如此一来，警方都没有插手的机*会。
    【是我太单纯？我竟然觉得被说服了。】
    【我也是，不敢让两位老人家知道，所以联系了亲生父母，亲生父母为了早点拿到钱，所以同意学校提前火化。】
    【这个理由完全说得过去。】
    【昨天到现在学校应该做了不少准备吧。】
    【我不相信倩倩的死亡这么简单。】
    【问题就在于门卫大叔的话没有证据，倩倩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这些都太虚无缥缈了。】
    【看样子学校打算嘴硬到底，只要没有证据，警方就拿他们没办法。】
    【好恶心。】
    千阳垂下眸子，“是吗。”
    “唉，小伟的事情确实怪我们，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鬼魂这回事，学校也愿意配合千阳大师和警方让两个孩子早登极乐。”工作人员接着说。
    几位陪同的警察脸色都有些难看，大家心里清楚，事情绝对不会像工作人员说得那么简单，偏偏没有证据，做不了什么。
    工作人员将重点引导回了两个孩子的鬼魂身上，千阳大师将他们送走后，学生家长方放心了，校方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解决了麻烦事，当真打着一个好算盘！
    千阳绷紧唇线，“既然你说倩倩从楼梯上摔下来，先带我们去事故地点。”
    工作人员为难地说：“那是以前的体育馆，发生了这件事情后不久，学校就把体育馆拆了重建了。”
    千阳冷冷地看向他，“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工作人员汗如雨下，一边擦拭额头汗水，一边说道：“以前我是不相信，发生了最近的事情，也看了千阳大师您的直播，现在我已经不得不相信了。”
    “倩倩就站在你面前。”千阳冷不丁地说。
    工作人员身形僵了一下，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起来，“什、什么？”
    “她只有半个脑袋……”
    千阳话音顿了一下，想起了正在观看直播的倩倩外公外婆，没有再说下去。
    “你见过她死去时的样子吗？现在，她就站在你面前。”千阳面无表情地说。
    “可惜你听不见，如果你听得见就会发现，她一直在说‘你说谎’。”
    工作人员打了个冷颤，脸色苍白，勉强挤出笑容来，“千阳大师，您、您不要吓我。”
    千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从来不开玩笑，她说，她会一直看着你。”
    工作人员双腿发软，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消防员顺手捞了他一把，说道：“怕什么？做贼心虚啊？”
    【吓死他！】
    【一群畜生，事到如今还在嘴硬，就应该让这些人永远活在恐惧的阴影中。】
    【那些避而不谈的老师难道没人知道真相吗？你们继续帮助学校隐瞒真相就是帮凶！】
    【心虚的人肯定也在看这场直播吧？希望你们有点良心，主动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否则一定会遭报应的。】
    【呵呵，与其寄希望于那些丧良心的人主动说出真相，不如相信千阳和警察一定能将公道还给大家。】
    【那些人有良心肯定早就站出来了。】
    工作人员被千阳一番话吓得不轻，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缓了几秒钟，工作人员强撑笑脸，说道：“那就希望千阳大师能早点让这个可怜的孩子离开吧。”
    “直接去小伟坠楼的地方。”千阳说道。
    说完，她转头看向工作人员。
    “不会小伟坠楼的天台也刚好没有了吧？”
    工作人员已经快被汗水淹没了，讪笑道：“怎么会呢。”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小伟坠楼的教学楼楼下。
    “这里就是小伟的死亡地点。”
    警察同志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全身粉碎性骨折，颅内出血，体内多处器官受损，当场毙命。”
    千阳抬起头，望向天台与落脚点的弧度。
    “通过现场勘测和落脚点位置可以证明小伟是自己失足掉下来的。”
    千阳点头，认可了这一说法。
    “这栋教学楼在修建的时候出过什么岔子吗？”千阳问道。
    工作人员忙道：“据说打地基的时候打偏了，修了这栋楼的地基才开始折腾其他教学楼，所以才会形成这种局面。”
    “当时大家都觉得无关紧要，反正学生那么多，阳气重，就没有放在心上。”
    “走吧，去楼上。”千阳道。
    “为了防止类似事情再度发生，天台的门已经被堵住了。”
    消防员晃了晃手里的工具，“我们已经做好破除准备了。”
    【天呐，摔得太惨了。】
    【至少当场死亡没有多少痛苦，要是还有意识才是煎熬。】
    【唉，两个孩子的遭遇太让人唏嘘了。】
    【（双手合十）真相早点水落石出吧。】

 第91章

    “你、你怎么知道？”
    工作人员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颤声问道。
    脱口而出的话语让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了他身上。
    警察同志脸色阴沉，说道：“我翻阅过第四小学相关的案件卷宗，没有记录过这件事。”
    【卧槽……】
    【和倩倩一样,联系家属私下解决了吧？】
    【我的妈耶，搞了半天学校是惯犯。】
    【我有一个大胆猜想,倩倩会不会就是高空坠物砸死的？】
    【应该就是这样,否则小伟怎么知道有一块瓷砖松动呢？】
    【既然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垃圾学校还是上心吗？】
    【太不负责任了！】
    终于有了审讯的理由,几名警察立刻上前将工作人员按倒在地。
    “带回警局审问！”
    “不！这只是、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警察同志道：“关于刘洪伟坠楼的案件，在其家长协同下，警方将重新展开调查。此案件是否涉及到工人和倩倩的死亡事件，警方会在进一步调查后得出结论。”
    “在此之前，校方相关人员必须配合我们调查，带走！”
    说完，警察同志拿起对讲机，“把校长一起带回去。”
    “收到。”
    “千阳大师,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警察同志问道。
    千阳道：“想办法联系倩倩和小伟当时的班主任，还有倩倩死亡时间段学校的动向。”
    警察同志拧了拧眉头，说道：“如果只是高空坠物造成的意外死亡事件,学校虽然会受到一定程度的舆论压力和法律约束,通过改正和对受害者家属的赔偿、安抚,并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校方偏偏选择了提前火化并且隐瞒下来，足以说明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您说得对，需要仔细调查一下。”
    “嗯。”千阳微微点头，“倩倩和小伟的事情就要警方调查出结果了。这栋楼接连死了三个人,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是的,请千阳大师指点迷津。”
    千阳看向不远处的体育馆,说道：“体育馆外墙可以重新修整，换成一种反射阳光的建筑材料。”
    “好。”
    “教学楼不宜轻易摧毁重建，你们去准备一些香和贡品，我会做一场法事，化一道符纸与贡品埋于地下，便可杜绝此类事件再度发生。”千阳道。
    “好的，我们立刻就去准备。”
    “嗯。”
    【不管怎么说，学校还是会继续开下去，校领导还可以再换。】
    【解决了教学楼的事情，也希望警方早些将真相公之于众。】
    【两个可怜的孩子早日安息，双方家长也可以早日走出来。】
    【可惜，即使真相大白，也没办法扭转已经发生的事情，两个孩子就这么白白丧命。】
    【世事难料，只要没有更多的孩子因此丧命就算好事了。】
    【说不定千阳再来晚些，下一个因此丧命的人就是李巧了。】
    【千阳之前说过，正常人一般看不见亡魂，只有在其能量虚弱，命不久矣的时候，才有可能看见亡魂。小伟和李巧此前都看不见，突然一下子就能看见了，说不定，不是倩倩导致了小伟的死亡，而是因为小伟和李巧本该和她一样，死在高空坠物之下，身后能量减弱，所以才能减弱。】
    【卧槽！这样就能说通了！】
    【小伟之所以知道天台有一块瓷砖松动，有可能就是倩倩想提醒他，帮他避开！】
    【家人们，闭环了！】
    【那倩倩要找的坏人是谁呢？】
    【对哦，李巧说过倩倩在找一个坏人。】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剩下的事情需要警方去调查。”
    “好的，我们一定会尽快得出结论，给公众一个交代。”
    校长和工作人员被带回警局调查后，千阳在教学楼前做了一场法事，当地政府也安排建筑工人立刻对体育馆外墙进行翻修。
    法事结束后，千阳和警方分别，前往了李巧父母家的小超市。
    她答应过李巧，送两个孩子离开前，会让他们见一面。
    “倩倩！小伟！”李巧笑吟吟唤了一声。
    李妈妈紧张地拉住自家孩子，看着千阳空无一物的身旁。
    千阳朝她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
    “你们抓到坏人了吗？”李巧挣脱妈妈的手，主动跑到了千阳身边，拉起了倩倩的手，“这位姐姐答应我了，她一定会帮你们抓住坏人的！”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李巧高兴地笑了起来，“太好了！”
    紧接着，她的神情渐渐低落下来，眼眶也红了一些，说道：“那、那我以后就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
    “呜呜……”
    “以后还可以再见嘛？”
    千阳见她哭得伤心，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有缘自会再见的。”
    “时间不多了，我还得去医院一趟。”千阳道。
    “好、好，千阳大师，谢谢您，谢谢您！”李巧父母连连点头道。
    随后，千阳一手牵着一个离开了超市。
    来到医院，千阳担心两位老人家承受不住，向医护人员了解了一下他们的情况，两人看了节目，情绪比较激动，不建议千阳和他们见面。
    千阳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担心老人家心一横，跟孙女一起走了。
    于是，去探望的时候，没有告诉他们倩倩跟着一块来了。
    “两位看了节目，应该知道真相马上就会浮出水面了。”
    看着面前擦拭眼泪的两人，千阳安慰道。
    “我们倩倩受苦了，她受苦了啊！”老太太哭嚎道。
    千阳道：“逝者已逝，让她走得安心吧。”
    老爷子叹息一声，“那孩子这辈子太苦了，摊上这么一对父母，我们年纪大了，也没让她过上什么好日子，就走得这么匆忙。”
    “她或许并不这么想。”
    安抚了两位老人家，千阳并没有立刻离开，安静地在病房待了一会儿。
    “老头子，我总觉得倩倩就在这里。”老太太哑声道。
    “别让那丫头惦记，安心上路吧。”
    临走前，千阳叮嘱了医护人员，不用再让看直播了，等警察通知就好了。
    千阳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刚走到医院大厅，警方那边就打来电话，调查出结果了。
    没想到事情进展那么顺利，一行人立刻驱车赶往了警局。
    到了警局，一位警察在大厅等着他们，节目组也开启了直播。
    “进展这么快？”
    即便早有预料，千阳还是感到有些惊讶。
    警察同志说道：“小伟和倩倩的班主任主动联系警局了。”
    事情发酵得太厉害，全球观众都在关注这件事，哪怕心理再强大的人都承受不住这份压力。
    前往审讯室的途中，警察同志大概和她说了一下情况。
    小伟和倩倩的班主任就是同一个人。
    从一二年级升上三四年级的时候，学校根据上一期期末成绩对学生进行了分班，倩倩在开学第一天就去世了，所以没有在同学心中留下太深的印象，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忘记这么一位同学了。
    【无语。】
    【这位班主任也能扛得住，这时候才知道投案自首。】
    走进审讯室，一个年轻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被牢牢铐住，整个人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在不停地发抖。
    千阳瞄了他一眼，问道：“小伟生前最后一次找你，是为了什么？”
    男人垂下眼睛，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自己去……”
    “我不该说谎，对不起……我也只是一个打工的，我不能不、不能不配合……”
    千阳皱起眉头，这人哪里真心忏悔？只是担心牵连到自己而已。
    “少废话。”千阳道。
    “小伟他……当时是跟我说，天台上的瓷砖松了，可是、可是天台的门一直锁上的，他一个孩子怎么会知道呢？我以为他只是顽皮，所以、所以……”
    “顽皮？你的学生，在开学第一天就去世的倩倩，怎么死的你不记得了？”千阳言辞犀利地问。
    “那、那只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和我没有关系！我不敢说，也不能说，所以我、我只能……只能……”
    警察同志见他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出来，厉声道：“既然已经主动找过来了，你还在隐瞒什么？把倩倩和小伟生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千阳大师、千阳大师……”男人泪眼朦胧地看向千阳，“您能不能帮帮我？这些日子我也过得很痛苦，我每一天、每一天都会梦到他们的样子，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千阳道：“先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我说、我说！”
    “那年开学之前，校长向政府申请了资金，翻修体育馆和图书馆……”
    当时，青藤政府同意拨款给第四小学了。
    男人将他知道的事情当着警察、千阳和所有观众的面全部说了出来。
    男人名叫韩瑞，那时候只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只是一个实习班主任。
    开学之前，校方在老师群里发布了图书馆和体育馆即将翻修的消息，同时发布了二号教学楼外墙有脱落风险，已经向政府申请额外拨款。
    一般来说，外墙脱落风险的优先程度一定远高于翻修体育馆和图书馆。
    但是，拿到拨款同意书后，校方并没有第一时间修缮二号教学楼的外墙，因为校方订购了一批远低于市场价的瓷砖，厂家送货的时间比较长，所以直到开学前都没有修缮，只是在外墙上固定了一张防水布，大约想到过两天就会拆卸，并不是非常坚固，风一吹就晃得厉害。

 第92章

    随着韩瑞的坦白,事实真相终于被大众知悉。
    事实一旦破开了口子，进展就顺利了许多。
    学校校长和工作人员终于在轮番审问下吐出了实情，一切都如韩瑞所说,警方立刻将所有涉事人员抓捕归案。
    这起事件牵连甚广，怕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让所有涉事人员受到法律的严惩。
    所幸,正义之剑迟早会落在他们的头上。
    【太可恶了。】
    【虽然事情有了结果,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然无法改变。】
    【令人感到唏嘘。】
    【倩倩和小伟可以安心离开了。】
    【对于可能发生的风险和意外，大家一定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谁也不知道命运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一场意外接连毁了两个家庭。】
    【工人丧命的事情也请警方好好查一查，校方是否尽到了应有的赔偿责任。】
    与警方了解完所有事情后，千阳和节目组离开了公安局。
    “唉，听得我太难受了。”
    “是啊，校长就是抱着侥幸心理，如果防水布再牢固一些，就不会出现意外了。”
    “千阳大师，倩倩已经走了吗？”节目组工作人员问道。
    千阳道：“嗯。”
    “那、那小伟呢？”刘母红着眼眶问道。
    “那个傻孩子,就算老师不相信他，也应该回来告诉我们父母啊。”
    刘父叹息道：“这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让我们操心，习惯了自己去解决,我倒宁愿他不那么懂事、不那么独立。”
    千阳道：“小伟还没走。”
    两人怔愣片刻,“什么？”
    “为什么？小伟他还有其他心愿吗？是、是什么？”
    千阳抿了抿唇,问道：“小伟爷爷奶奶那边，你们打算如何交代？”
    【嘶……差点忘了这茬。】
    【对啊，小伟爷爷奶奶还不知道小伟已经去世了。】
    【那完蛋了，事情闹得这么大,说不定有多嘴的人会告诉他们。】
    【爷爷奶奶至今都不知道,担心他们接受不了。】
    【啊啊啊该死的校长！该死的韩瑞！】
    【那怎么办啊？】
    【爷爷奶奶迟早会知道的。】
    提到这事,小伟父母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刘父说：“爸妈非常宝贝他们唯一的孙子，三年以来，我们都是借口小伟上补习班，没有回去探望过他们。”
    “每次打电话的时候，他们想和小伟说说话，我们也找借口搪塞过去了。”刘父眼眶变得湿润，无力地垂下肩膀，“怕是快要瞒不住了。”
    “小伟要是还活着，今年九月份就该上初中了。暑假期间爸妈一直劝我们带孩子回去，或者把孩子送回去也行，当时我们说带孩子出去旅游了，年前再回去看他们。眼看着就要放寒假了，我们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
    千阳道：“带孩子回家看看老人吧。”
    小伟父母潸然泪下，明白了千阳的意思。
    小伟的愿望大概就是在每一年的假期，回去看看爷爷奶奶。
    “你们去买一棵槐树的苗子，届时将它带回老家，种在屋子附近，小伟会和你们一起回去的。”
    “好……千阳大师，谢谢您。”
    “不客气。”
    打理完了一切事情，千阳和节目组没有停留，连夜回到了首都。
    听警方说，第四小学知晓此事隐瞒不报的老师都会受到行政处罚，并剥夺其教师资格证，其他涉事相关人员都将面临刑事处罚，由于此事件影响恶劣，量刑会格外重一些。
    落地首都后，千阳在机场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分别，被杨茂接回了家。
    “师父，今天你在天台上那一幕太惊险了，就算我知道你的身手很好，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杨茂叹息道。
    “是吗。”千阳依然还是那句话，“我心里有分寸。”
    杨茂道：“师父，过段时间杨微就放寒假了，不知道节目能不能在年前结束。或者，咱们要在首都过年吗？”
    千阳摇头，“不在首都过年。”
    宋云离受到管控不能离开太行市，要是把他一个人留在太行市过年就太辛苦了。
    杨茂笑道：“那感情好，首都冬天太冷了，据说今年太行市就比较暖和，咱们都穿上棉袄了，那边白天穿个外套就能出去。”
    “那还挺好的。”
    “对了，今年盈盈他们家也在太行市过年。”
    “盈盈？”千阳惊讶不已，“她身体怎么样了？”
    杨茂道：“王哥前段时间还带去海南那边度假了，回来就去看了她树爷爷，听王哥那意思，明年开春盈盈就要去上学了，以后大概会在太行市定居。”
    “那看来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啊！”
    千阳不经常使用社交软件，以前遇见过的那些人都和杨茂在联系，隔三差五能从杨茂口中听到他们的近况。
    千阳思忖片刻，她下山一年多时间了，小千山北面的入口被当地政府管控，平常几乎只有盈盈一家能够得到许可，上山看望树爷爷。
    那就是说，千阳的祖屋重建计划还没有开始。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山下，迟早会回到小千山，《走近玄学》还有几期节目就结束了，是不是应该尽快把千家信徒聚集起来，重新修建祖屋呢？
    千阳想了想，觉得可以提上日程了。
    “徒弟。”千阳唤道。
    “怎么了师父？”杨茂问道。
    “正好今年冬天不冷，让盈盈他们和其他人来一趟太行市，修建千家的祖屋吧。”
    开车途中的杨茂回头看了她一眼，惊讶道：“真的？”
    “嗯，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那好，我回头就通知大家。”杨茂点了下头，“嘿嘿，师父，我还挺想看小千山上的动物表演春节晚会的节目呢。”
    千阳道：“时间来得及，今年过年就能看见了。”
    “那好啊！”
    回到住处，千阳休息了一晚。
    翌日，她重新回到了《走近玄学》拍摄现场。
    “相信很多人都看见了昨天千阳大师在天台惊险刺激的表现，我不禁有些好奇，千阳大师难道没有一点害怕吗？”
    节目开始后，小水问道。
    千阳道：“没有。”
    小水接着问：“难道因为在山上时，千阳大师也经常进行这种惊险的活动，所以已经习以为常了？”
    “差不多，山上有一些野菜和药草比较难摘，所处位置都在悬崖峭壁上。”
    “那您是、是飞吗？”
    “不是，类似于你们日常的攀岩运动，爬上去。”
    【好家伙……】
    【可别这么说，咱们的攀岩在您眼里就和平地差不多。】
    【没有安全措施的野外攀岩和荒野大求生有什么区别！】
    【华国功夫！华国功夫！宇宙第一！】
    【（对手指）宝宝，我虽然没有玄学天赋，但是我身强力壮是不是学功夫的一把好手呢？】
    【千阳开个功夫班吧。】
    【千阳女士请你教我们武术！】
    【东大可以毁灭地球，因为他们会功夫！】
    【噢！亲爱的，我对华国功夫非常感兴趣。】
    【千阳女士你愿意做我的师父吗？】
    千阳看了眼弹幕，说道：“功夫人人都可以学，你们要是感兴趣，回头我会在直播间里教大家一些教程。”
    “不过，学习功夫很痛苦，一般人承受不了。”
    小水道：“那我也可以学吗？”
    “可以。”
    和观众进行短暂互动，调动节目氛围。
    时间差不多了，总导演做了一个手势，小水立刻心领神会。
    “我们接到消息，小伟父母已经赶回了老家，想必大家都很担心爷爷奶奶的情况，所以节目组在征得小伟父母同意后，将在现场和他们进行连线。”
    “请全球的观众朋友放心，节目组已经安排了随行的医疗团队，以防小伟父母情绪过于激动，发生意外。”
    【节目组有心了。】
    【这事儿瞒不了一辈子，早些告诉他们也好。】
    【作为一个看客，小伟和倩倩的死亡都让我感到十分心疼，更何况是他的爷爷奶奶呢。】
    【畜生韩瑞，想起来我就会辱骂他。】
    节目现场和小伟父母进行了连线。
    刘父站在一条水泥路边，神情沉重，“我们已经到了家附近，还没有通知爸妈。”
    “说实话，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二老。谢谢节目组准备的医疗团队，如果爸妈再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家就完了。”
    经过一夜的时间，刘母情绪已经比昨天好了一些。
    她抱着用花盆栽起来的槐树苗，朝远处的房屋看去，“这个时间点，爸妈应该在地里。”
    刘父叹息道：“走吧。”
    节目组安排了摄影师随行，就跟着两人身后。
    村里只修了一条水泥路两边都是山壁和田地。
    即使已经冬天，田间草木依旧郁郁葱葱，远处蓝天白云与山峰错落，一片片梯田铺在山间，风景极好。
    小伟父母沿着水泥路往前走，由于路上没有停车的地方，所以将车停在了村子前头，步行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众人保持沉默，只有凌乱的脚步声，气氛格外沉重。
    走过一段路程，田间地里有一个穿着绿色毛衣和马甲的老汉，他朝双手啐了口唾沫，抓起锄头高高举过头顶，朝地里挖了过去。
    【好熟悉的装扮。】
    【小时候我爷爷也是这样的。】
    【我一直很好奇，他们锄地的时候，为什么要往手里吐一口唾沫？】
    【同好奇。】
    【我还挺喜欢农村的，邻居离得不近不远，不会打扰彼此，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第93章

    堂屋里寂静得可怕,众人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这一张名为沉默的窗户纸，没有人敢率先打破。
    【呜呜呜奶奶察觉到了。】
    【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好好一个孙子，每一年寒暑假都回家来,三年没有通过电话，三年没有回过家,怎么会不让人心生怀疑呢？】
    【我二姨去世之后,全家人都瞒着外婆，可能亲人之间互相都有感应,没有人告诉她，二姨也离家很远，还是脑溢血突然去世，她就是莫名其妙知道了。】
    【爷爷奶奶往柜子里每放一次东西，都是对小伟的思念和期盼。】
    【这三年间，爷爷奶奶已经有所察觉了。】
    ……
    “老婆子，锅里烧开了……”老汉匆匆忙忙跑进来，看见沉默以对的众人,声音逐渐顿了下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海春哭红了双眼，终究需要有人踏出这一步。
    “爸,妈,小伟、小伟他……没了……”
    老汉眼眶泛着红,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脸上神情无措又困窘，“小伟没了,咱们活人也得吃饭不是？”
    刘耀国愣住了,“你们知道了？”
    他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全部力气,身体靠着柜子慢慢滑坐在地上，抬起颤抖的双手，捂着汗津津的脸，放声大哭起来。
    “爸，妈，小伟没了……小伟没了……”
    “小伟他那么傻……他太傻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啊啊啊爷爷奶奶知道了？】
    【他们早就知道了吗？】
    【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太痛苦了。】
    【这样也好，刘大哥心理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确实，要是一直瞒着，刘大哥和海春姐每天都要想着怎么强颜欢笑隐瞒孩子的死讯，爷爷奶奶伤心，爸爸妈妈又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说出来吧，说出来吧，这三年刘大哥和海春姐都太痛苦了。】
    【希望世界上每一个孩子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看到这一幕好伤心，刘大哥和海春姐终于可以卸下心里的担子了。】
    刘奶奶默默流着泪，拍了拍刘耀国的肩膀，说道：“不着急回去就在家里多待两天，你爸老了，一个人做不了，把地翻了再回去。”
    刘爷爷招呼其他人，“坐吧，坐吧，饭菜一会儿就好了。”
    “爸，妈……”海春哽咽地喊道。
    “海春啊，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
    两人擦拭了泪，重新走进了厨房。
    “柜子上面有一张报纸。”千阳提醒道。
    摄影师将镜头拉近，柜子上有一张被折叠过多次，皱皱巴巴的报纸。
    报纸上有很多油渍和水渍，像是用它包裹了什么东西，上面有一则报道：2022年6月13日，青藤市第四小学一名三年级学生坠亡。
    旁边附着一张小伟父母捧着他的遗像站在学校门前的照片。
    农村里的老人家不经常关注手机和新闻，或许是哪家好心的邻居蒸了肉包子，裹着报纸就送到了他们手上。
    视频连线停止在了刘耀国的哭声中。
    小水回过神来，擦拭了眼泪，“世事无常，希望小伟的爸妈和爷爷奶奶能够早点走出来。”
    千阳道：“是啊。”
    【呜呜呜一定要好好的。】
    【没想到，爷爷奶奶一直在假装不知道。】
    【情理之中，否则每一次都那么凑巧，爷爷奶奶都没有追问过。】
    【小伟和倩倩安葬在哪里？我离得比较近，可以去祭拜他们。】
    【对，千阳大师说过，祭拜逝去的人有用。】
    【一起去吧。】
    【给家附近的儿童福利院捐了两千，杯水车薪，希望他们至少能吃点好的。】
    【这种建议直接买东西，钱一定不会落实在孩子头上。】
    【点了。】
    “感谢大家的收看，《走近玄学》第三期节目马上就要结束了。”小水道。
    “再见。”
    《走近玄学》第三期节目正式结束。
    隔天，杨茂在社交软件上提起了千家祖屋即将在寒假重建的事情，希望过去和千阳相遇并受到过帮助的人遵守自己的诺言，前来参与祖屋重建的工程。
    aaa建材批发王哥：“保证到场！”
    苍苍：“好嘟！我和妈妈都会去。”
    小加妈妈：“谢谢千阳大师，我们一定会赶到。”
    如意如意：“我是如意和希希的妈妈，我们一家人都会过去的。”
    小桑月：“亲亲千阳姐，知道啦。”
    叶子：“我会和小桑月一起去。”
    方方列列：“咳咳，我也会去。（别问我为什么，丢脸，不想提）”
    向黎：“谢谢千阳大师救我狗命，已经决定再也不创业了。话说，我爸公司可以提供建筑材料。”
    谢妍：“收到，请@谢妍工作室提前空出寒假时间，谢谢。”
    世安：“我和师父准备好了！”
    某不知名投资方女儿：“重建道观所有材料和家具我都可以提供。”
    ……
    几乎所有千阳遇到过的人都在评论区做出了回应。
    【草，这就是一呼百应吗？】
    【啊啊啊千阳晚上翻开一本爽文小说，看了几眼，说道：这也不爽啊。】
    【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顺着id点进去就可以看到他们分享的日常生活，大家在遇到千阳之后都变得越来越好了。】
    【这就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由信徒亲手浇筑的道观，这可是天下独一份！】
    【管你是学霸还是学渣，是基层还是白领，是明星还是霸总，到了咱们千阳的地盘，统统都要给我卷起袖子做事儿！】
    【我也好想去，不是为了别的，想和大家一起盖房子。】
    【好想出一份力呜呜呜可是要有政府许可才能上山。】
    【我想不要钱进去打扫卫生，一群和千阳在直播间短暂连线过的人嘲笑我没有资格，服了。】
    【哼！可以和大家一起盖房子怎么了？那么脏那么累的活儿谁愿意做啊？我一点都不稀罕。】
    【不过仗着可以盖房子的资格，到处炫耀做什么？（我不是眼红，就是看不惯他们。】
    【卧槽！！！】
    【巴特和塞西尔也发文表示会准时赶到参与重建计划。】
    【啊啊啊啊啊不会到时候所有人抢着干活吧？】
    【就那种，去晚一步就抢不到那种？】
    【好家伙，想象一下那副盛况……】
    【一人血书求道观重建全程*开启直播！】
    【我要看各行各业的大佬为了给千阳盖房子抢活儿打起来！】
    【万人血书求直播！】
    所谓一呼百应，便是如此。
    到了最后，曾经与千阳有过龃龉的青肆都公开表示会到场。
    本来观众早都将他忘了，竟然还自己跳了出来！
    他的评论区也是相当精彩：
    【？？？】
    【要脸否？】
    【给你脸了？谁邀请你了？】
    【sb搁着蹭热度。】
    【我忒么想去都去不了，你算哪根葱？】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给我瓜（滚）！】
    千阳完全不管身后之事，全权交给一堆徒弟处理。
    《走近玄学》第四期节目开始。
    《走近玄学》第五期节目开始。
    从第一期节目起，《走近玄学》这档灵异类综艺节目在全球的热度和讨论度居高不下。
    甚至有不少非播出国家相继找到节目组购买版权。
    热度实在太高了，节目组也收到了全球各地灵异事件频发的投稿，以及一些被害家庭的求助，许多观众希望延长节目时间，作为一档长期综艺开展下去。
    节目组自然也有这个意愿，找到千阳，希望能够延长合作时间。
    千阳说自己需要时间考虑，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走近玄学》第六期节目播出期间，国外突然爆出了一条新闻。
    在全球直播联盟的比赛中，千阳在国际上名声大噪，同时外国有一网红效仿千阳爆红的经历，与其公司在当地疯狂敛财，如今东窗事发，数十位被害人将其告上法庭，涉事金额高达数百万美金！
    【我的妈耶，这些人是不是傻？和千阳爆红的路子一模一样，连盈盈和鬼妹妹的故事都一模一样。】
    【啊？？？我人傻了，一个骗子都能赚这么多钱？观众都是傻子吗？】
    【实锤外国人人傻钱多。】
    【不……你们根本没了解过大部分受害人的家庭情况。】
    【这起案子的受害人大部分都是家庭遭受过重创，真正希望得到帮助的人。】
    【说实话，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没有人会将希望放在虚无缥缈的玄学上。】
    【受害者没有错，他们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真是畜生，骗这么多钱。】
    千阳看到这件事的时候，正在《走近玄学》的化妆间，准备卸妆回家。
    这个人千阳起初在网上刷到过，只是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一比一复刻她直播间发生的事情，竟然能让这么多人上当受骗。
    “师父……”桑辰见她脸色不怎么好看，轻声唤道。
    千阳摇了摇头，彻底在心中做了决定。
    卸完了妆，换上道袍离开时，总导演再次找到了千阳。
    “千阳大师，第六期节目马上结束了，您看，之前说的续约的事情……”
    “抱歉，做完最后两期节目，我就要回太行市了。”千阳拒绝了。
    总导演立刻说：“节目组也可以搬到太行市！”
    千阳看他一眼，说道：“总导演，盛极必衰，过犹不及，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一切，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

 第94章

    沿着台阶一路往上走了许久。
    树荫渐渐变得稀疏,视野开阔起来。
    小千山北面几乎从无人类踏足，比起其他经过后期修筑的山景，这里风景尤为自然,像一个没有跟随现代社会发展的世外桃源。
    “这里空气真好。”杨微道。
    “千家隐世之后，在这里修行数百年,灵气充盈,自然不是喧嚣城市可以比拟。”千阳道。
    走在绵延而上的石阶上，头顶不时飞过几只鸟儿,天空蔚蓝，温度适宜，吹在脸上的风都要柔软轻盈许多。
    “哇！那是什么？”杨微指着山顶上枝繁叶茂的树梢，露出惊讶的表情。
    千阳抬眼看去，树枝上长着五颜六色的叶子，仿佛萦绕在若有若无的光晕中。
    【卧槽？！！】
    【这是什么树？竟然可以长出那么多颜色的叶子？】
    【好漂亮啊，可以摘一片吗？】
    【哇哇哇！太神奇了。】
    【这根本就是一座传说中的仙山，有羽毛会变颜色的神鸟,有长出七彩叶子的神树。】
    【我都不敢想自己要是住在这里我将会是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呜呜呜人间仙境吗？】
    【在太行市生活了三十几年，没想到小千山中竟然隐藏着这么美丽的地方。】
    “这是千家门口的老树，它跟着千家修行的时间很长,恐怕不肖十年就可以化形了。”
    “化形？”杨微面露疑惑,“它会变成什么？”
    “简单来说,它可以变成任何样子，去任何地方继续修行。”
    三人继续往上走，登上最后一行台阶，一棵大树耸立盘根交错地耸立在地上。
    抬头向上看去,树上的枝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树下放着一些食物,插了几根香，应该就是王哥和盈盈留下的。
    千阳走到树下，轻抚着树上的脉络，说道：“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大树中的一根树枝缓缓垂了下来，漂亮的叶子覆盖在千阳头顶，仿佛在抚摸她的脑袋。
    “卧槽？动了！”杨微震惊道。
    桑辰也有些怔愣，“真的动了……”
    【啊啊啊树爷爷好漂亮！】
    【树爷爷也算从小看着千阳长大，代入一下自家娃娃没了住处，独自去山下世界讨生活，一定很心疼吧。】
    【是啊，千阳再怎么说也才二十岁出头，在山上待了半辈子，忽然让她一个人去到经济飞速发展现代化的社|会，一开始肯定很害怕吧。】
    【唉，师父走了，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起重任，身无分文来到山下。】
    【听说最开始吃饭的钱都没有，二十五元一卦也是因为肚子饿了，想吃的巨无霸煎饼二十五块钱一个。】
    【幸好遇到了大师兄，来到了青柠平台，否则她一个人没有钱、没有住处、没有手机……什么都没有，想想还挺无助的其实。】
    【树爷爷也在心疼自家孩子啊。】
    “要是你敢把虫子放在我头上，我一定拔光你全身的叶子。”千阳头也不抬地说。
    覆盖在她头顶的叶子愣了一下，立刻缩了回来，将掩盖在叶子下的粉色毛毛虫放回自己身上，紧接着全身叶子开始抖动，竟然全部调转了方向，背对着千阳。
    大有一副作弄失败默默自闭的感觉。
    【？】
    【跟我想的父慈子孝不太一样。】
    【哈哈哈差点忘了，千阳动不动就是拔光它的叶子，关系能有多好啊。】
    【这玩意儿还挺可爱的。】
    【树爷爷也喜欢恶作剧哦。】
    【这样想想千阳一个人在山上也挺好的，有树爷爷和小动物陪着她。】
    千阳转过身，看向千家祖屋的位置。
    那场大雨后，山上滚落了许多泥沙，将垮塌的祖屋完全掩盖了，千阳带着随身的东西出来后，没办法抢救其他的东西。
    时隔一年再次回到这里，覆盖在残垣断壁上的泥沙已经完全被清理干净了，大概是山上小动物帮的忙。
    “祖屋还挺大的。”杨微道。
    千阳看到昔日赖以生存的地方变成如今的废墟，神情有些怔愣。
    “是啊。”千阳道。
    “塌得这么彻底，幸好姐姐当时没有在屋子里。”
    “那两天雨下得很大，祖屋屋顶好些地方被淋出了洞，进水了，我正想想办法补上屋顶，山里的小动物察觉到了危险，提醒我赶紧离开。我带一些东西刚走出屋子，爬到树上，祖屋就被山下的水和泥沙冲垮了。”千阳道。
    好在老树有百年道行，这种小事故不足以撼动它的根基，千阳才没有一起被冲走。
    大水冲到了山下，其中还有一些千阳的日常生活用具，山下的人报了警，说山上可能还有活人，几名消防员一路来到山上，才发现了在树上的千阳。
    那时候千阳都懵了，一个人坐在树上看着千家祖屋的废墟，老树茂密的树枝为她挡住了接连不断雨水，她就这么静静看着，颇有一种千家三十三代传承即将毁在自己手上的感觉。
    几名消防员看到千阳也懵了，从来不知道小千山上还有一座道观，住着一个小道士。
    千阳知道自己无处可去，于是就跟着他们下了山。
    千家祖训非必要不出山，千阳觉得自己必要极了。
    【唉，幸好有人发现了。】
    【怎么听起来有点可怜，心疼宝宝。】
    【本来师父走后就一个人，结果唯一的道观也垮了，所有东西都没有了，那时候千阳还没有下过山，自己何去何从都不知道，能不可怜吗。】
    【没关系，现在一切都好了，有钱，有徒弟，什么都有了。】
    “走吧，进去看看。”千阳道。
    踏过地上的废墟，走进了道观中。
    地上有一个水坑，千阳惊讶地走上去，“小乌龟，你没有被水冲走？”
    那水坑里竟然有一只绿油油的小乌龟！
    “姐姐，你养的吗？”杨微好奇地问。
    千阳道：“捡的。”
    千阳带着两人在废墟里走了一圈，发现当时很多被冲走的东西都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走到其中一座屋子前，更是发现两面墙壁头相抵，立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空间，千阳低头一看，里面竟然整整齐齐摆放着她曾经收藏的东西。
    千阳有些怔愣，她以为这些东西早就已经被冲走了，或者被垮塌的墙壁压坏了，谁知道它们竟然全部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姐姐，这些是什么东西？”杨微问道。
    千阳道：“是我以前喜欢的收藏。”
    “它们怎么会……”
    千阳道：“应该是附近小动物把它们救出来了。”
    桑辰说道：“这里再过两天就要拆了，先把它们转移出去吧。”
    “嗯。”
    将千阳的收藏全部转移出去之后，了解了大概的情况，一行人就回到了山下，打算开始准备建筑材料了。
    向黎父亲提供了所有的建筑材料，直接申请了无人机和直升机的飞行资格，全部运到了山上。
    两天后，千家祖屋重建计划正式开始实行。
    “千阳姐姐！”
    千阳坐在树下打坐，听见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一个小女孩从台阶上走了上来。
    “喵！”
    与此同时，一只黑猫从她脚边蹿出来，朝千阳扑了过来。
    “盈盈！你跑慢点儿！”
    千阳抱起黑猫，从地上站起来，看向小女孩，“盈盈，你来了。”
    和去年在直播间见过的模样，盈盈可以说变化非常大，简直判若两人了。
    “千阳、千阳大师……”
    后面大腹便便的王哥终于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说。
    【王哥你不行啊。】
    【盈盈变化好大啊，看起来比王哥健康多了。】
    【好可爱啊！脸颊都变得圆鼓鼓的，想捏捏。】
    【长高了，也长胖了！】
    【和去年形若枯槁完全不一样。】
    【嘿嘿，看见盈盈有一种自家闺女的感觉。】
    【小黑也长胖了，不能叫小黑了。】
    “来了。”千阳道。
    盈盈笑吟吟地点头，然后走到老树旁边，贴上去抱了一下，“树爷爷，好久不见哦。”
    头顶叶子抖落几片下来，仿佛在回应盈盈。
    “直播间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你们好啊！”
    “千阳大师，好久不见，其他人呢？还没到吗？”王哥问道。
    “嗯，你们来得最早。”
    “盈盈，咱们第一名哦！”
    “爸爸，你好幼稚，因为我们住得很近啊。”盈盈拱了拱鼻子说道。
    闻言，千阳问道：“你们已经搬到太行市来了？”
    王哥揉了揉盈盈的脑袋，说道：“是啊，盈盈的干爷爷就在这里，以后来看望他老人家方便一些。我在山下附近买了一套房子，离学校近，离小千山也近。”
    千阳颔首道：“这样也好。”
    “不知道哥哥和舒怡妹妹在不在这里。”
    “嘿嘿，上去就知道了。”
    “你们要不要喝奶茶？不知道今天山上有多少人，我想点些奶茶上来。”
    “桑月，你、你昨天不是说要减肥，不喝奶茶嘛？”
    “我今天想喝怎么了？你有意见啊？还是你也觉得我胖，嫌弃我胖了？”
    “没有没有，你一点都不胖！”
    “哼，苍苍，你想喝什么奶茶？”
    ……
    三人前前后后从台阶下走了上来，苍苍和小桑月走在前面，叶子苦着脸跟在她们身后。
    “桑月，我错了嘛。”
    “千阳姐！”

 第95章

    结束一天的建筑工作后,其他人陆陆续续回了家。
    “师父，咱们今天不回去吗？”
    杨茂见天色不早了，千阳还在树下打坐,没有离开的打算，将建筑里的杂物打扫了一下,站在门口问道。
    “不回去了。”千阳睁开眼睛,神情严肃，“等夜深了,你们随为师将小千山上的小偷抓起来。”
    “抓小偷？咱们的业务拓展得这么宽了？”杨茂诧异道。
    杨微从他旁边走过，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千阳道：“山上出现了一个不明生物，经常偷盗他人财物，它出现的地方监控统统失效了。”
    “听起来，不像人为原因造成。”杨茂道。
    “嗯，这件事情发生在小千山上,我更加不能坐视不理。”
    杨微问道：“难道山上除了和千家一起修炼的灵物，还有外来的东西。”
    千阳沉声道：“恐怕就是这样。”
    “那咱们是得把它抓出来。”
    “等夜深了，小千山没什么人再动手吧。”
    “行,那还有点时间,杨微,咱们继续干活吧。”
    “好。”
    晚些时候，夜色无比浓重。
    清浅的月光洒在地上，无需灯光便能看清眼前的路。
    千阳看向杨茂兄妹俩，今儿桑辰和顺意提早下山了,秦舒怡也和苍苍离开了,山上只剩他们三人。
    杨茂支起自拍杆,开启了深夜直播。
    【嗯？？？】
    【怎么回事？大半夜空降？】
    【太好了，我刚点了夜宵！】
    【发生了森么事情？】
    【哇！刚下班回家收拾完躺在床上的牛马感受到了命运的馈赠。】
    杨茂道：“大家好，今天晚上有一个特别活动。”
    千阳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抓小偷。”
    “没错，师父下山这些日子，小千山上出现了一个不明生物，犯下了多起盗窃案，我们和师父现在就要去将它捉拿归案。”
    杨茂向观众解释了一下近期小千山上发生的事情。
    【传说里记载有一种生物特别喜欢珠宝首饰。】
    【我去？不会在说龙吧？】
    【这世界上真的有龙存在吗？】
    【灵物和妖精都存在，龙肯定也存在吧？】
    【但是为什么要偷小孩的衣服？不会真的喜欢吃小孩子吧？】
    【嘶！不会吧？这就有点惊悚了？】
    看到弹幕上的言论，杨茂也感到十分好奇。
    “师父，他们说有可能是龙？话说，龙这种生物真的存在吗？”杨茂问道。
    千阳带着两人穿梭在树林里，杨微手持一把电筒，照亮脚下的路。
    千阳道：“龙曾经存在过，或者说，山海经里记录的山川地貌和异兽珍宝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时代太过久远，人间灵气衰竭，它们几乎已经不会现世了。”
    “这么说，不是龙？”
    “当然不是。”
    那可是神龙，怎么可能出现在小千山。
    夜深霜重，杨茂呼出一口气来。
    千阳带着两人在黑暗的树林中穿梭了很久，看起来对小千山上的地形十分熟悉。
    不知七拐八拐走了多久，竟然来到了一个悬崖峭壁的下方。
    “师父，前面没路了……”杨茂道。
    “谁说的？”
    千阳走到崖壁前，在杂草丛生的地方捣鼓了一阵，紧接着，一阵轰隆隆闷响后，崖壁上掉了许多灰尘碎石下来，一块人形高的石壁竟然向里面凹陷了进去。
    “这里还有机关？”
    千阳将厚厚的山壁推开，一阵冷风灌进了洞穴中，墙壁上一盏接一盏的烛光亮了起来。
    “走吧。”
    洞穴被烛光照亮，杨微关掉了手电筒，跟在千阳身后走了进去。
    随着杨茂走进洞穴，崖壁竟然自己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这里好适合探险！】
    【蜡烛被风一吹竟然自己燃起来了！】
    【我的妈耶，小千山里面别有洞天。】
    【不是抓小偷嘛？来这里做什么？】
    【抄近道？财物丢失地方肯定在小千山另一边。】
    【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个什么东西？】
    洞穴十分宽敞，并不显得压抑。
    走出一段距离后，出现了一个洞口，走出去之后，视野就变得开阔了起来。
    这里像是一个圆形的墓室，一侧墙壁上凿了很多阶梯状的洞口，放满了灵牌。
    “师父，这是……”杨茂神情变得怔愣，逐渐看清了灵牌上的字。
    “这是千家历代的掌门人的牌位，在大雨爆发之前，我就转移到了这里。”千阳看着墙壁里大大小小的牌位，弯曲膝盖跪了下来，“千阳拜见各位先祖。”
    杨茂忙将手机丢到一旁，跪在千阳身后，“弟子杨茂，拜见各位先祖。”
    “祖屋正在重建，想必不日就能建成，请诸位放心。”
    千阳汇报了一下自己下山一年半时间的经历。
    回到小千山这些日子，她没什么机会过来拜见各位，今日正好顺路就带着杨茂兄妹俩一路过来了。
    “杨茂是弟子在山下收的第一个徒弟，他虽资历不深，天资也不如他人，好在踏实能干。今日尚且有要事在身，待祖屋重建后，再将各位挪入祠堂，告辞。”
    千阳三人朝牌位鞠了鞠躬就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千阳有时候还挺尊师重道的。】
    【哈哈哈什么叫有时候！】
    【大师兄也算正式认祖归宗了。】
    在洞穴里行走十来分钟后，前方出现了一面墙壁，成为了一条死路。
    千阳走到墙壁上，手指灵活地在墙上按了几下，脚下传来一些震动，沙尘抖落下来，墙壁缓缓朝两侧退开。
    “咚”的一声，一个闪着光的东西掉在了千阳脚边。
    “这是什么？”千阳疑惑地弯下腰，将东西捡了起来。
    她将东西拿到眼前来，发现是一枚镶嵌绿宝石的戒指，在昏黄烛光中，泛着绿油油的光。
    “这是……玛瑙？”杨微诧异道。
    千阳抿了抿唇，一步从洞口跨了出去，再回头一看，洞口周围的树枝琳琅满目挂着闪闪发光的珠宝。
    “我去？”
    跟着走出来的杨茂兄妹俩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杨茂凑近看了一眼，对千阳说：“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杨微震惊道：“这些难道就是被抢走的珠宝首饰？”
    随着三人走出洞口，山壁已经自动合上了。
    千阳左右看了一眼，除了树枝上挂满的珠宝首饰，其中还混杂着一些孩童的衣服，全部被挂在树枝上，仿佛是一个巢穴。
    “嗯。”千阳点头道。
    【卧槽？偷了这么多？】
    【这个小偷还挺识货，这些珠宝首饰一件假货都没有。】
    【看见我妈的项链了！笑死我了。】
    【这里还有我家小孩的长命锁。】
    【我的小披肩也被当成小孩衣服偷了。】
    【不是？？？这么多人被偷吗？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你们瞒得真好啊！】
    【我以为是小动物，没太放在心上。】
    【原来这么多人在小千山遭殃啊哈哈哈！】
    千阳放轻脚步，仔细查看四周的东西。
    半晌，她皱了皱眉头，说道：“不是灵物。”
    “什么？”
    千阳道：“偷这些东西的应该是个人。”
    灵物和人类身上的能量不一样，长久居住的地方会留下它的气息。
    看样子，此人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只是这里位于小千山深处，鲜少有人来到这里。
    什么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了这么多东西？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把手电筒关掉，站在这里别动，不要发出声音。”千阳叮嘱道。
    两人不明所以，照她说的去做，为了压低身形，干脆蹲在了地上。
    千阳隐匿自己的气息，侧耳倾听树林里的动静。
    冷风吹来时，树叶摩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聆听，其中混杂着一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千阳回过头，朝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在这里等我。”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不敢动弹。
    这里位于小千山的另一边，是人类经常活动的地方。
    千阳循着那道呼吸声走进了林子里，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
    直到在相邻的两个岩石之间，地上出现了一个衣物和珠宝搭成的小屋子，千阳清晰地听到了呼吸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这个小屋子空间不大，从外形上来看，一个成年人都坐不进去。
    千阳轻轻走到小屋子旁边，掀开屋子上的一片叶子，借着月光往里看去，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鹅正在酣睡。
    千阳：“？”
    这玩意儿怎么越来越眼熟？
    再看它不同于普通大鹅的体型，千阳确定了，它就是自家养的那一只。
    道观开始重建后，千阳就把它丢进了小千山里，让小动物督促督促它减肥，结果一连好几天都没出现，要不是在小千山，千阳还以为它被什么人抓回去炖了。
    千阳再往它旁边看去，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子正搂着它呼呼大睡。
    掀开的叶子吹进一股冷风，那个小孩皱了皱眉头，拢紧了身上的小毯子，将大鹅抱得更紧了。
    一个小孩子？
    千阳感到有些意外。
    看样子才两三岁，应该是个女孩。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些东西都是她偷的？
    千阳看着她的模样，心念微动，右手掐诀，卜了一卦。
    然而还没算出一个结果，睡梦中小女孩仿佛有所察觉一般，骤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的瞳孔在看到千阳的瞬间，立刻做出了反应，抓起一根树枝朝千阳狠狠刺了过去。

 第96章

    千阳让杨茂烧了些热水,给捡来的徒弟洗澡。
    小家伙抱着膝盖坐在盆子里，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到处都打结了。
    千阳干脆拿来一把剪刀,把打结的头发全部剪了，结果剪得跟狗啃了似的。
    “我来吧,以前都是我自己剪头发。”杨微道。
    千阳看了看自己丑陋的杰作,默默点了下头，起身让开位置。
    就在这时,坐在水里小家伙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袍。
    “怎么了？”千阳问道。
    千玉伸出紧紧攥起的左手，手上脏污的痕迹已经被水洗干净了，她慢慢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只被打湿的珍珠耳环。
    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千阳。
    千阳抿唇，从她手里拿了过来，说道：“我不需要这些，以后不能再偷东西了。”
    千玉神情懵懂,将头垂了下去。
    “小玉，小玉，我是杨微姐姐。”
    “杨微姐姐,杨微姐姐,你喊一声。”
    千玉不大爱说话,回头得好好锻炼一下。
    离开房间，杨茂带着一些孩童的换洗衣物回到了山上。
    “师父，我让跑腿送了些衣服到山脚下，小师妹应该能穿。”
    千阳将衣服拿进去,随后回到了老树下。
    “师父,她到底是……”杨茂迟疑地问。
    千阳抬起头,看着悬挂在天空的月亮，和小时候没什么不同。
    记得师父刚离开那阵子，千阳喜欢一个人坐在树下看月亮，然后假装自己睡着了。
    过一会儿，假装离开的师父就骂骂咧咧地把假装睡觉的她抱进屋里，千阳也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过。
    “她是千家第三十二代掌门人千珏的转世，也就是我的师父。”千阳道。
    闻言，杨茂惊讶地睁大眼睛，“什么？”
    千阳解释道：“千家弟子本不用轮回转世，师父去世的时候才三十岁，没有等到下一位继承人，所以一直逗留在人间。虽然后面等到了我，但是他在人间逗留时间太长，必须重新经过轮回转世。”
    “她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和命运使然。”
    杨茂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这么说来，她既是我的师祖，也是我的小师妹？”
    千阳道：“过去事情不必再提，从今以后她只是千玉，也只是你的小师妹。”
    杨茂道：“我明白了。”
    翌日，天亮之后，老头街派出所前往杨茂提供的地点，在小千山深处找到了游客丢失的财物，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一些已经损毁的衣物，千阳全部照价赔偿。
    解决了财物丢失的问题，老头街派出所的民警也找了千阳，谈了一下千玉的事情。
    “那孩子是个孤儿？”民警问道。
    千阳点头道：“嗯，无亲无缘，是一个非常好的苗子。”
    千家历代掌门人都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民警迟疑看着她。
    “我会收养这个孩子，以后她会跟在我身边修行，小千山也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民警叹了口气，点头道：“这样也好，找个时间带孩子下山检查一下身体，办理一个身份证明吧。”
    “好。”千阳道。
    接下来几天时间，杨微从山下买了很多幼儿读物，盈盈和小加几个小朋友陪她一起学习，千玉学习能力很强，渐渐就可以流畅地和其他人对话了。
    大概一个人生活太久了，起初和大家待在一起还有些不适应，和孩子们熟悉之后，就越来越开朗了。
    “小玉，你背这么多砖不沉啊？”苍苍打趣道。
    千玉背着七八块砖，朝她得意地笑了一下，一个闪身就从眼前消失，来到了杨茂身边，将砖块往他脚边一放。
    “我们家小玉真厉害。”杨茂揉了揉她的脑袋。
    千玉自豪地抬头，“呼！”
    “小玉，给哥哥拿点纸巾过来。”
    “小玉，麻烦你倒点水。”
    “小玉……”
    千玉瘦小的身影像捷豹一般在人群里闪现，上一秒在这里，下一秒就可能出现在几米外的地方。
    不仅如此，她力气非凡，干活比那个二十来岁的方列靠谱得多，渐渐也融入了进来。
    【@方方列列@向黎。】
    【这不比你们干得好？】
    【两个大少爷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小玉力气真是大。】
    【如果我生一个孩子，能不能像小玉这样照顾我？】
    【倒反天罡！】
    年前两天，道观重建工程暂时告一段落，等过完了年再继续修建，想必在暑假结束之前就可以正式完工了。
    回到庄园，宋云离已经备好了年货，一大家子在山下度过了一个热闹的新年。
    凌晨十二点，庄园里放起了烟花。
    千阳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看着下方热闹的人群。
    千阳知道她好几个徒弟有着自己的家庭和家人，但是在除夕这天，师门所有人必须聚集在一起，所以窦小蕊都从遥远的首都赶了回来。
    千玉和其他人很合得来，杨微正在教她怎么玩仙女棒。
    其他人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方列大概觉得这里人多热闹，也跟着跑过来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千阳微微侧过头。
    “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宋云离走到她身边，一起往草地上看去。
    千阳没有回答，说道：“明年一起在山上过年吧。”
    宋云离笑了笑，“好啊。”
    千阳侧头看他，问道：“如果让你一直和我留在山上，你愿不愿意？”
    宋云离道：“那样也挺好的。”
    “山上买东西有点不方便，也不能像你现在这样雇很多佣人，不过小动物会帮忙做家务，虽然有时候会有小动物的绒毛掉在碗里……过年的时候它们还会像电视里那样表演节目，鸟儿还会唱歌，除了不像山下这么繁华，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偶尔还是可以下山。”
    宋云离道：“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嗯，是挺有趣的。”
    宋云离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如果有一天你会把我赶走怎么办？”
    千阳不解地看向他，“我为什么会把你赶走？”
    宋云离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说道：“千阳，人是会变老的。”
    千阳把自己的喜好表达得很明确，她喜欢宋云离的外表。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会变老，光鲜亮丽的皮囊终究也会不复存在。
    千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当然也会喜欢你自然老去的样子。”
    千阳喜欢收藏一件漂亮的东西，并不是因为它此时此刻漂亮，也包含了岁月沉淀在它身上，留下的独有痕迹。
    听到这话，宋云离神情有些怔愣。
    “我可以理解为，你喜欢的，是我吗？”
    千阳想了想，说道：“是完整的你。”
    宋云离似乎松了口气，难得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谢谢。”
    谢谢她喜欢他吗？
    千阳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宋云离笑了笑，他知道的，千阳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感，有怜爱，有喜欢，但并不是儿女之情。
    对目前的宋云离来说，这一丁点感情也足够了。
    年后，第一批赶到帮忙重建道观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只剩下几个住在太行市来去方便的人。
    第二批赶到的包括塞西尔和巴特在内的人，开启了第二轮道观重建工作。
    与此同时，《走近玄学》最后两期节目也将在首都开展，千阳让杨茂几人留在了太行市，带着千玉和杨微重返了首都。
    《走近玄学》第七期节目开始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寒假马上就要结束了。”小水叹息道。
    “千阳大师，道观马上也快建好了吧？”
    千阳点头道：“三月份就能全部竣工了。”
    “太好了！”
    【呜呜呜太不好了，寒假马上结束了，我不想上学。】
    【啊啊啊太好了！寒假终于要结束了！家里两只神兽终于要滚去学校了！】
    【所以说啊，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哈哈哈我们公司初五就复工了，你们也赶紧回学校！】
    【可恶，每天都在想辞职躺平。】
    【闺蜜啊，闺蜜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暴富养我。】
    【爸爸啊，妈妈啊，你们什么时候才肯向我坦白，实际上我们家财万贯，我是富二代啊？】
    【果然，人只要闲下来就容易做梦。】
    小水笑道：“看到大家鲜活的样子，真让人感到开心。”
    千阳好奇地问：“这一期节目没有其他嘉宾吗？”
    小水解释道：“这一期节目的嘉宾情况比较特殊，不能赶到*演播厅，所以我们将采取直播连线的方式，一起拍摄节目。”
    “原来如此。”
    “那废话不多说，接下来就和这位神秘的嘉宾连线吧！”
    大屏幕上的画面被一分为二，其中一块屏幕显示正在连线中。
    【好奇。】
    【这一期节目嘉宾瞒得很紧，网上到现在都没扒出来呢。】
    【搞得这么神秘，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片刻后，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千阳女士好，小水女士好，大家好，我是来自新西兰的乔纳。”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朝镜头打起了招呼。
    【……谁？】
    【素人吗？】
    【一个素人干嘛搞得这么神秘。】
    【小声蛐蛐）可能不是节目组故作神秘，而是没人认识他。】

 第97章

    看完采访视频,弹幕炸开锅了。
    【？？？】
    【本来不是很感兴趣，你们这样说我就非要弄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好家伙，敢问这位千林大师做了什么值得歌颂的事情？】
    【谢谢,不管他有多厉害，都不能和千阳相提并论哈。】
    【无语死了,什么叫比千阳厉害多了？什么叫他才是真正的大师？】
    【完蛋,我好像是千阳的激推，完全听不得这种话。】
    【不可能！千阳才是最厉害的！不接受反驳！】
    小水道：“我不认同老爷爷说的话！”
    千阳有些无奈,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不知道这位千林大师的情况，但是我可以肯定，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
    小水点头道：“我记得千阳大师提到过，您的师祖早已去世多年。”
    “嗯，倘若这位千林大师是他的徒弟，他早已经投胎转世了。”
    小水沉吟片刻，说道：“千阳大师,听了他们的采访，除了身份作假，似乎救助他人是真的。”
    “嗯。”
    这是不可否认的一点,的确有人经过他的救治后恢复了健康。
    “而且,他似乎是免费为这些老人家救治,既然没有所求，为什么要冒充您的师兄呢？”
    总导演道：“除了采访视频，节目组还了解到了其他一些情况，接下来我们和观众一起看看吧。”
    “好的。”
    大屏幕上重新出现了画面。
    “据投稿人描述,他是千林大师救助过的其中一位老人的儿子。老人因常年劳作积累了痛风的毛病,经千林大师针灸治疗数次后,情况得到了改善，因此对千林大师十分地信任，由于千林大师不收取钱财，经常送一些瓜果蔬菜和肉类等东西。”
    “起初，他也为父亲情况好转感到开心，支持他和千林大师来往，因为千阳大师也曾经与红联广场的大爷大妈建立起了这种关系。”
    “然后，久而久之，投稿人发现父亲太过于相信千林大师的话，甚至已经不再信任家人，几乎只要千林大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其他一些被千林大师帮助的老人也是一样。曾经还做出过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修仙。”
    千阳：“？”
    小水瞠目结舌道：“什么？修、修仙？”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太特么离谱了？这个千林包是骗子，到底谁在相信他？】
    【不是，疯了吧？修仙？！！】
    【感觉这群人已经彻底魔怔了，就算千阳在节目里打假，他们也不会相信，因为在他们看来，千林才是真正的大师。】
    【我不理解，一群活了几十年的人，居然相信有人能带他们修仙？】
    【不能这么说，咱们始皇帝也找过长生不死药呢。】
    【性质完全不一样，不要混为一谈。】
    【所以东大真的可以修仙？】
    【omg！我也想修仙，最好可以御剑飞行！】
    【到底是真是假？东大网友的反应我看不懂。】
    【……】
    【也就你们外国人相信。】
    【醒醒，修仙哪有这么简单？】
    “投稿人向我们叙述，千林大师不认可千家避世的做法，认为千阳在直播间教给大家的玄术都是三脚猫功夫，故意藏拙，实际上千家每个人都会修仙术，只是他们自私，不愿意与普通人共享长生。所以，他离开千家，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学会修仙术，得到长生。”
    千阳怒极反笑，“一派胡言！”
    “首先，长生几乎不可能做到，用科学一点的方法来解释，身体的衰老是不可能逆转的，不乏世上有一些长寿之人，但是长寿和长生不同。而且，一个人是否长寿与他的身体、历年来的生活习惯有很大的关系。”
    乔纳感叹道：“太惊人了！生老病死是不可能轻易改变，没想到在东大也会出现这么离谱的事情。”
    千阳道：“随着年龄增长，老人身体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些问题，正因如此，他们畏惧死亡，容易轻信于他人。”
    “唉。”小水叹息一声，“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我舅舅家里遇到的一件事情。”
    “我舅舅身体不好，经常吃药、上医院，家里大部分开销都是医药费。去年春节的时候，他们突然说投资了一个什么项目，投入本金三千块钱，然后每天到公司里签到，一周就可以退回五百，一个半月之后，本金全部退回来了，依旧可以每周签到领取500的利息。”
    “而且，投得越多，利息越多，因此有很多老人和贫困家庭都跟着投资，一开始的确能够拿回本金吃到利息，这些老人尝到了甜头，后面那个公司出了一个什么政策，投入10万第二年就能翻三倍。可是，等大家投了钱之后，公司就以投资失败卷铺盖跑路了，钱根本追不回来。”
    【卧槽？我外婆也说她在搞投资！】
    【原来这么多人遇到诈骗公司？（小丑脸）】
    【对对对，现在诈骗套路都是先给一点甜头，再一步步引诱他人泥足深陷。】
    【我能说我家附近有一对残疾人夫妇就是被这种套路前前后后骗了十几万，两个人找不回钱，烧炭自杀了，幸亏被人发现得及时，警察虽然也在追查骗子公司，但是投资签了合同，这事儿真不好处理。】
    【千林大师包是同一个套路，先给点小恩小惠撒下网，等获取全部信任之后再收网。】
    【说真心话，如果他一开始收老人的钱还有可能是真的，他不收你的钱，要么就是目的不仅仅是钱，要么就是这点钱太少了。】
    【根本不需要千阳打假好吧？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绝对是个骗子。】
    千阳道：“建议当地警察尽快锁定这个人。”
    “是啊，千万不要让事态继续发展，我感觉他不仅是个骗子，可能还是邪|教。”小水道。
    总导演道：“既然如此，剩下的资料就不用放出来了。”
    千阳抿了抿唇，说道：“既然说到了千家避世的事情，我正好借这个平台宣布一件事。”
    【什么什么？】
    【千阳表情好严肃……】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也是。】
    千阳道：“《走近玄学》最后一期节目结束后，我就不会再继续直播了。”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
    【啊？？？什么意思？？？】
    【不要啊！！！】
    【不直播意思应该会继续拍摄《走近玄学》第二季吧？】
    【肯定的！那咱们等《走近玄学》第二季吧！】
    【呜呜呜别吓我啊宝宝。】
    【什么意思？】
    【千阳女士为什么不继续直播了？】
    【这样不可以，观看千阳女士的节目已经成为了我最喜欢的一件事情。】
    【不可以！我会崩溃的！】
    弹幕反应比较激烈，小水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则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她会在节目里突然说出来。
    “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包括节目中提到了两起诈骗事件。我的出现让玄学成为了热门讨论话题，让大家从一开始的质疑和不信任变成了如今的百分百信任，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获得了这么多人的喜爱，千阳非常感激，同时也很希望得到他们的理解。
    “我没办法保证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虽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和喜爱，但是，所有事情充满了不确定性，被大家如此信任的我变坏了怎么办？或者说，我有不得已的理由欺骗大家，蒙蔽所有人的眼睛，你们怎么证明真相是什么？”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玄门终究只属于一小部分人，但是它的作用实在太大了，久而久之，普通人就会彻底失去话语权，导致权力失衡，这些事情发生的概率只会越来越大。”
    小水叹息道：“虽然我和大家一样非常喜欢千阳大师，也很喜欢《走近玄学》这档综艺节目，希望可以无限期地拍摄下去。但是，千阳大师说得不错，世界上更多的是普通人，不能打破这种平衡，否则一定会乱套。”
    乔纳认同地点头，“千阳女士的想法是正确的。”
    【呜呜呜我知道千阳说得对，但是我舍不得。】
    【我以前看过一本修仙小说，在那个世界里普通人就像脚底下的石头，被人踩在脚下，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死活，也完全没有法律可言。】
    【还记曾经的百年之约吗？】
    【呜呜呜不行，我受不了，我不接受！】
    【救命！我真的不能不看千阳！】
    【可是千阳能够帮助到很多人啊？并不是完全都是弊端。】
    【在千阳帮助到别人的同时，或许也有其他在千阳冥冥之中的影响下受到的伤害，比如复刻千阳直播经历敛财的网红。】
    【其实，千阳做出这个决定我并不意外。】
    【你们还有谁记得倩倩和小伟的事情中，试图贿赂千阳的校长吗？试想一下，假如千阳被贿赂，她没有说出全部真相，哪怕只是胡言乱语，我们会不会相信她的话？会的，我们所有人都会。】
    【站得越高，摔得越疼，千阳的影响力太大了，不止国内，在全球影响力都超乎想象。如她所说，假如有一天她变坏了，怎么办？我简直不敢想象。】
    【扪心自问，最近发生的这么多起玄学诈骗案件的受害人，有多少人看过或者了解过千阳的事情？他们之所以被骗，有没有可能因为千阳让玄学走近了大众的视野？让人们意识到怪力乱神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猜到千阳最终会退网，道观也建好了，下一位掌门人也找到了（不出意外），在这个时候选择退出这个喧嚣的网络，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理解也尊重千阳大师的想法，人心不足蛇吞象，玄门一旦发展壮大，普通人绝对会遭殃。】
    ……
    千阳即将退网的消息，在全球引起了轰动。
    当期节目结束后，千阳回到化妆间，杨微和千玉正坐在一起发呆。
    “姐姐，网上吵得好厉害……”杨微怔愣地说。
    虽然早有预料，还是被网上的阵仗吓了一跳。
    尽管绝大部分网友理解并支持千阳的选择，仍然有一小部分网友指责千阳自私、逃避责任。
    曾经在直播间受到过千阳帮助的人，在社交软件上为她说话，都会被骂作既得利益者的丑恶嘴脸。
    但是，这并不能动摇千阳的决心。
    过去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如今的世界并不需要玄门出现。
    或者说，不是不需要，而是弊端远远胜过了利端。
    就在微博一片腥风血雨的时候，青柠官方发起了一个话题活动：如果修行可以获得长生。
    【#如果修行可以获得长生#那么遭殃的人会是谁？】
    【#如果修行可以获得长生#资源会掌握在什么人手里】
    【#如果修行可以获得长生#普通人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如果修行可以获得长生#假如人人都渴望得到长生，会发生什么？】
    【#如果修行可以获得长生#这个话题还是太笼统了，我来问一个问题：如果你学会了诅咒，你会不会对讨厌的人使用？】
    【#如果修行可以获得长生#发起这个话题的人简直是天才！我猜不是@方方列列，那会是谁呢？好难猜啊。】
    【#如果修行可以获得长生#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做不到。】
    ……
    最后，这场腥风血雨的讨论终结在了话题里。
    尽管舍不得，大家也意识到离开网络才是最好的。
    随着《走近玄学》第七期节目结束，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期节目。
    【啊啊啊好快！】
    【我好舍不得啊。】
    【千阳回到道观，大师兄他们又不会，除了不能看千阳直播，其他感觉还好啦。】
    【唉，希望最后一期节目时间长一点。】
    【我已经连夜把千阳直播间的回放全部下载到u盘里了。】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走近玄学》最后一期节目了。”小水感叹道。
    “相信观众和我一样，对节目和千阳大师都充满了不舍，但是没有办法，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别煽情了。】
    【主要舍不得千阳，和节目关系不大。】
    小水不满道：“再怎么说咱们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对节目就没有一点舍不得嘛？”
    这一期节目千阳没有化妆，也没有穿上节目组准备得漂亮的礼服。
    她换上了自己灰扑扑的道袍，背上了随身携带的小布包。
    第八期节目结束后，她就直接从拍摄地点赶往机场，飞回太行市了。
    “这一期节目作为千阳大师和观众告别的平台，节目组也是为此做了一番准备。”小水道。
    “非常感谢千阳大师给了我们和她合作的机会，实际上，在邀请千阳大师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把握她会同意，毕竟直播和直播综艺的差距并不大。”节目组工作人员说道。
    “由于这是最后一期节目，在今天结束后，千阳大师就会乘坐飞机，回到太行市，所以我们只能和观众一样，在台上与她告别。”
    【呜呜呜我受不了，他说话我就开始哭了。】
    【将近两年的时间，谢谢千阳的陪伴，你真的是我特别特别喜欢的人。】
    【一开始我是青肆的粉丝，当初还骂过千阳，后来直播连线的时候即便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她也很尽力地帮助我了。】
    【千阳就是心软的神，我爱她。】
    【将近两年的时间，我感动过，愤怒过，失望过也无力过，但是因为千阳所有结果都是完美的。】
    【谢谢您帮助了那么多人，挖掘了那么多故事。】
    真情实感的话语让一向比较感性的小水潸然泪下。
    “谢谢大家的喜欢。”千阳道。
    “当然，除了节目组和观众还有一群人也希望能和千阳好好道别。”
    接下来的环节大家都已经了解，综艺节目里经常出现类似的套路，无非就是把过去那些熟悉的面孔重新拉出来，渲染煽情的氛围。
    果不其然，大屏幕上逐渐出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大家好，我是做建材批发的王哥。”
    王哥还是顶着卤蛋似的脑袋，身旁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
    “大家好，我是盈盈！我已经回到学校上课了！”
    “昨天晚上我梦到了树爷爷，他让我以后好好学习。”
    【呜哇哇哇！盈盈回学校上课了！】
    【太好了！】
    接下来是苍苍和她的父母。
    “谢谢千阳大师让我们一家四口团聚！我们已经搬到了太行市，以后可以经常和舒怡见面了。”
    时隔一年之后，小加妈妈也第一次带着小加出现在镜头前。
    那年骨瘦如柴的小男孩长高了，也长胖了。
    懵懵懂懂失去父母的小祺也长大了一些，尽管喊着叔叔阿姨，实际上也将小加的父母当成了自己的父母。
    再然后是如意的养母，吴莉。
    她的精神状态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了。
    ……
    看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大屏幕上，千阳有些失神。
    不知不觉她来到山下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呜呜呜哭懵了。】
    【大家都在千阳的帮助下越来越好了！】
    【那些骗子真可恶，本来千阳可以救更多的人！】
    【不能完全说是他们的原因，千阳迟早还是会回到山上的。】
    【好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太喜欢千阳了。】
    【呜呜呜好想让大家看一下，我们全家在电视前哭成狗了，家人都特别喜欢千阳。】
    【我忒么又哭又笑，我奶奶以前在红联广场和千阳打拳，知道千阳要退网回山上，现在她要去参军，把骗子铲除干净。】
    【呜哈哈哈看到这条笑出鼻涕泡，咱奶奶也是性情中人。】
    视频最后，来到了小千山。
    曾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小千山道观已经完全重建起来了。
    镜头从高空俯冲而下，她的那些徒弟和参与修建道观的信徒站在门前，老树五颜六色的树枝被风吹动，仿佛在和镜头打招呼一样。
    “师父！祖屋建好了！”
    “等你回来哦！”
    “千阳大师我们等你回来！”
    “一切都处理好了！您的收藏已经放回原位，千家历代掌门人的牌位也已经接回来了，供奉上香火了！”
    “对了，晚上我们已经买好了食材，等你们和小师妹回来就可以吃火锅了！”
    “你不知道吧？最近宋哥在学习做手抓饼，你最喜欢的巨无霸手抓饼他已经会做了！”
    ……
    千阳不经意地咽了口唾沫。
    【呜呜呜真好啊，这一大家子。】
    【千阳从来不说，一个人住在山上其实也很孤独吧？以后她再也不会一个人了！】
    【哭着哭着就饿了，好想吃火锅和手抓饼。】
    【我真的特别好奇，巨无霸手抓饼真的那么好吃吗？让千阳这么流连忘返。】
    【好吃！所有食材全部加上去，嘎嘎香！】
    【呜呜呜我好饿啊，今晚可以一起去山上吃火锅嘛？】
    “师父，我们等你回来！”
    “好……”千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旋即才反应过来，这段视频只是提前录制的，她的徒弟根本听不见回答。
    她不由笑了一声，说道：“那今晚我会最后一次直播，可以让你们看一下，你们一直想看的东西。”
    【什么啊？】
    【啊啊啊那我马上就出去采购食材，今晚我要和千阳一起吃火锅！】
    【兄弟姐妹们，今天就是咱们的火锅日了！】
    【完蛋，我感觉吃完这顿饭我会有戒断反应。】
    【太棒了，这世界上有千阳真的太棒了！】
    随着《走近玄学》第八期节目收官，和节目组工作人员道别后，千阳和杨微、千玉几人赶到了机场，于晚上九点半回到了太行市。
    十点整，蹲守在青柠直播间嗷嗷待哺的观众在开春寒冷的时节，隔着屏幕和小千山众人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
    当天晚上，数十条话题空降热搜。
    #戳我收看动物春晚#
    #鹦鹉会唱《难忘今宵》#
    #田鼠表演杂技#
    #野猪搏斗#
    #鸽子斗牛#
    #蚂蚁大战穿山甲#
    #狮子在和老虎下棋？#
    #顺意做小升初卷子100分#
    #鬼妹妹cos吊死鬼！#
    #妈妈，我的眼睛好像花了，萤火虫在天上写字#
    #小蛇找妈妈#
    ……
    那一天，人们回想起了被动物支配的恐惧。
    同时，他们深刻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们拒绝动物表演。
    但是，我们拒绝不了动物硬要表演。
    在小千山你甚至可以看到虱子大战螳螂！
    最后，在直播结束之际，一个话题空降热搜第一。
    #千阳再见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