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守夜人》 第1章 教坊司灭门案 “秦征,起来砍头了!” 恍惚中,秦征被这狠话惊醒,正想看看谁大清早这么会叫床,结果刚看清四周,直接就懵了。 石块堆砌的墙壁,只有斜上方一个碗口大的窗,阳光顺著窗照射他胸口,让他胸口那画著圈的“囚”字,格外醒目。 他豁然起身,一身锁链却哗啦啦作响,遍体伤势更是疼得他直抽凉气。 嘶……什么情况? 秦征嗅著空气中阴冷潮湿的霉味,惊恐地怀疑人生,然后就真的怀疑人生了。 我穿越了…… 一股记忆强势插入,反抗不得。 秦征,大寧王朝武將世家嫡子,现任太常寺协律校尉,主管京城教坊司。 祖上十七代都是西军將领,皆死於雁门关外妖兽之手,母亲也因前往雁门关为父亲收尸而失踪,到了秦征这里,已是秦家第十八代独苗。 作为官十八代,秦征自幼被陛下收养在宣和苑,八岁入官学,与朝中七品以上官员的子女一起读书。 可惜始终背不下三字经,成了官学有名的学渣,一度被同龄小伙伴围成圈嘲笑。 直到秦征十岁,开始修行祖传的武道功法,才终於和小伙伴们打成一片,处境急转直上。 今年秦征十八岁,被锦衣卫上门招揽,官学师长唯恐秦征成为人人喊打的锦衣卫鹰犬,丟了官学脸面,直接抢在锦衣卫之前,帮秦征出仕。 最终挑遍大寧三省六部九寺五监,才找到这个没人要的差事,太常寺协律校尉,主管教坊司。 既无权利,也无前途。 …… 记忆到这,秦征忍不住扬了扬眉,心头稍稍欣慰——父母半亡,有妹有床,这个穿越还不错! 虽然大寧读书人只愿吃鸡,不愿养鸡,鄙视教坊司,但我却可以解锁一百零八种姿势,將教坊司做大做强啊! 而且出身当今陛下的宣和苑,这不就是汉武帝的上林苑,李世民的天策府?都是嫡系中的嫡系! 只是,那我怎么还会被关在这? 秦征揉著眉心,努力消化记忆。 五天前,他正式到教坊司入职,本想摆酒庆祝,可惜学渣没朋友,只好叫来教坊司所有魁一起陪酒。 当夜,教坊司十二位魁全部失踪,其余婢女,老鴇,小廝,护卫共计八十一人尽数惨死。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整个教坊司只剩秦征一个活人,衣衫不整地睡在案发现场,还没醒酒。 教坊司被灭门,消息一传开,朝野震动,民怨沸腾,群臣请斩秦淫贼。 大理寺负责此案,可武夫出身的秦学渣一无所知,最终被大理寺判定,酒后瀆职,於三日后午时三刻问斩。 也就是今日! …… 大牢里,秦征刚理清记忆,就是头皮一炸,遍体生寒。 我滴个妈呀,今天就要砍头了? 古代瀆职罪这么严重? 我管理教坊司,教坊司在我手上被灭门,的確造成了大寧財產的严重损失…… 可我工龄才一日…… “咚,咚,咚……” 这时,悠远而极具穿透力的撞钟声传来,让秦征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这是司天监报时的钟声,证明已到巳时,距离砍头只剩一个时辰三刻钟! 如果算上吃断头饭,再被架到刑场上等待砍头的时间,最多只剩三刻钟…… 秦征张口就想喊冤,又及时顿住——喊冤没用,原主就是先受刑两天,又喊冤三天,最终绝望而死。 怎么办,三刻钟后,我就要被砍头了…… 我得想办法自救,不能刚穿越过来,就直接凉凉走一回! 尤其还是被当作群臣请斩的秦淫贼,死不瞑目…… 秦征在狭小的监牢里急得直打转,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苦思对策。 去找陛下? 可陛下早已摆烂,如今只爱画画,都三年没上朝了,连皇后都经常找不到他,我身在牢中,还只有三刻钟时间,又能怎么找他…… 找找其它关係? 我是秦家独苗,没有宗族…… 我还打遍官学小伙伴无敌手,把朝中七品以上官员都得罪尽了…… 甚至大理寺卿崔光远的儿子,也被我打断过三根肋骨。 这次群臣请斩秦淫贼,大理寺重刑重判,就是这些人的挟私报復! 特么的,怎么不知不觉,就举世皆敌了? 越狱? 我是九品武夫,身体素质早在官学的小伙伴身上验证过。 只要我能逃出去,就去投奔锦衣卫,锦衣卫监察百官,侦缉情报,栽赃陷害,策反暗杀,无恶不作,最缺我这种狗腿子——呸,最缺我这样的人才。 只要锦衣卫大笔一勾,我就能换个名字身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虽然我前身嫌弃锦衣卫名声太差,寧死都没考虑再吃回头草,但他是秦学渣,和我秦淫贼有什么关係! 秦征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淡——我没有肖申克的小锤子,还只剩三刻钟时间,连牢房都逃不出去,更何况后面戒备森严的大理寺。 这下想当狗腿子也当不成了…… 只有自己破案,將功补过! 按狱卒们的消息,教坊司案至今未破,只要我能找出真凶,追回教坊司魁,弥补大寧財產损失,就可戴罪立功,从轻发落! 可我是个水货啊,还被关在大牢里,只有三刻钟时间,能破个锤子案! 秦征前世是名民俗学应届毕业生,因为酷爱推理破案类游戏,多次获奖,就业方向大体有三,跑滴滴,送快递,送外卖。 而秦征是个穷逼,买不起四轮跑滴滴,也买不起三轮送快递,最终租了个两轮送外卖,怀揣著速度与激情,干得热火朝天。 可惜,就在秦征计算拼命工作,多少年能攒够钱买房时,无人机送餐闪亮登场,秦征光荣下岗。 当夜,秦征按民俗学仪式,请財神帮忙转运,结果当场昏迷,醒来就到了大寧,在牢房里等待砍头了! …… 老天爷,你是觉得我太优秀了吗,才把我发配到古代,来一场砍头一日游? 秦征一屁股瘫在地上,软绵绵躺平,双目失神。 “啪!” 他隨即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秦征,振作一下,这是砍头,不是安乐死,脑袋一飞,血能喷起一丈高! 秦征想著自己被砍头的画面,猛地打了个寒颤,匆忙抹去额头冷汗,重新思索对策。 冷静冷静,我起码还有两刻钟,还没到山穷水尽,不能自暴自弃,自怨自艾。 当务之急,是在两刻钟內想个办法,躲过午时三刻那口大砍刀! 躲过这一死劫,才能考虑是自己破案,做大做强教坊司,还是投奔锦衣卫,做个正直的狗腿子…… 我现在无需破案,只要找到一些线索,就有理由面见大理寺卿,先跟他周旋。 教坊司灭门案,在京城实行宵禁,锦衣卫四处巡夜,司天监观测全城的情况下,就是一起大型密室案,密室失踪案关联密室杀人案。 不过归根结底,无非三种可能—— 要么有疑犯潜入,杀死守卫,劫走魁; 要么魁杀死守卫,独自逃亡; 要么魁与疑犯里应外合,杀死守卫,一起逃亡。 大寧有妖,西北雁门关,东北山海关,西南镇南关都是为了抵御妖族——但即便妖族进京,甚至魁们就是妖族,也逃不过这三种可能。 秦征重新坐直身子,努力回忆当夜经过,以及之后他被审问时得到的零星消息。 当夜,我在春衫阁摆酒,发给同窗的请帖却无人赴约,於是我对紫薇魁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早晚要让这些同窗后悔,以后教坊司不做他们生意。 紫薇魁说,今夜与姐妹们一起服侍秦大人,气死那些读书人——她的胸脯可真暖和。 “啪!” 秦征猛地又给了自己一巴掌,秦学渣对当夜情况,的確一无所知。 冷静冷静,我是立志要把教坊司做大做强的男人,壮志未酬,不能这么下线。 破案最重要的就是抽离,当局者迷,要站在局外,才能客观分析。 秦征定了定神,脑细胞疯狂运转,肾上腺素飆升,重组他了解的各种信息,在脑中形成了一份简易卷宗。 【当夜,大理寺收到报案,查看现场,发现教坊司內护卫,小廝,老鴇,婢女,共八十一人,尽数被利器割喉而死,死状惊恐。十二位魁全部失踪。现场只有秦征一人存活。 案发时正值深夜,教坊司外万籟俱寂,只有锦衣卫巡夜,司天监观测全城。 但整个案发经过,教坊司內的秦征一无所知,教坊司外的锦衣卫与司天监也毫无察觉。 之后仵作验尸,大理寺勘察现场,锦衣卫检查四周环境,司天监观测方圆三里,既没发现任何財物损失,也没找到任何凶手遗留痕跡。 京城五卫搜寻两天,也没找到失踪魁们的任何线索。 全案,无人证,无物证,无疑犯】 秦征整理完毕,不禁揉著太阳穴,倒吸一口凉气。 好吧,暂时无法得出確切线索,技术分析,监控设备,证人证言也是妄想,只能做一些逻辑推理。 十二位魁一起失踪,都是被迫营业的小姐姐,来自五湖四海,又是不同时间段进入的教坊司,合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且这么多女子,即便有人深藏不露,也不可能全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单凭她们,不可能毫无动静的杀死全部守卫,也不可能逃出正在宵禁的京城,更不可能躲过京城五卫,长达两日的搜捕。 那么可能性二与可能性三,这两种魁们的主动性行为,就几乎可以排除。 最大可能是,有疑犯潜入教坊司,杀死守卫,劫走魁。 只是无论哪种可能,都有一个最大的疑点,为什么我还活著? 我有什么特殊,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官十八代啊。 虽然打遍官学无敌手,但那只是仗著当时的陛下还没学画画。 即便是家传功法,老娘在北上雁门关前都特意叮嘱,我秦家功法最为下乘,千万不要外传,免得被人笑话! 不不,思想不能跑偏,这种事儿不能往自己身上找疑点。 就在秦征苦思冥想之际,牢房外的走廊尽头,忽然响起一阵铁链滑动声,隨即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狱卒提著食盒,上面摆著一壶酒和一碗鸡腿饭,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秦征,断头饭,早吃早上路!” 狱卒放下食盒,寡淡道。 断头饭…… 秦征眼皮一跳,不自禁后退一步,却强自镇定:“不,我还不能死。我有教坊司案的重要线索,要面见大理寺卿崔光远!” “都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砸烂你的嘴!” 狱卒一脚踢飞了秦征的鸡腿,伸手去摸腰间钥匙,不屑道:“不吃就赶紧上路!老子牌九刚推一半,哪有功夫管你这点小事!” 去你娘的小事! 秦征深深吸了口气,直视狱卒,语气嘶哑凝重: “此案朝野关注,耽误了案情,你负责?我自幼被陛下收养,死前还要拜谢陛下天恩,你敢砸烂我的嘴?到时我当眾感谢你此刻所为,感谢你祖宗十八代,你受得起?” 狱卒手势一顿,脸色一僵。 第2章 案情 与此同时,教坊司案发现场。 时隔五日,大理寺卿崔光远重回此地,而他两侧,又多了一位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杨凤青,以及一位司天监的天之骄女,术士谢青鸞。 春衫阁內,大理寺卿崔光远居中而坐,捧著早已凉透的青瓷茶盏,面对桌上十三份卷宗,双眼布满血丝,脸色紧绷如铁。 这位一身红袍,腰掛紫金鱼袋的正三品大员,此刻就像一个隨时准备爆炸的火药桶,正在极力压制。 “五天以来,妖族在我大寧京城连续作案十三起,算上昨夜的比丘庵灭门惨案,受害人已经近千!陆公责令我们儘快破案,但妖族今夜就极可能再次作案。两位大人,我们没时间了!” 崔光远用力敲著面前的一排卷宗,环顾左右两人,痛心疾首。 最左侧卷宗封面写著:宣和九年七月初三,丑时三刻,京城教坊司灭门案。 最右侧卷宗封面则是:宣和九年七月初七,丑时一刻,京城比丘庵灭门案。 天子脚下,首善之城,凶手竟在教坊司,青楼,妓馆,勾栏,甚至比丘庵等地连续作案十三起,涉案场所尽数被灭门,简直骇人听闻。 如今京城男子无处玩耍,女子惶恐不安,青楼都接连关闭了三家,而凶手却还逍遥法外,京城百姓对大理寺的失望,愤怒,也就可以理解了。 崔光远早已被弹劾得满头是包,但锦衣卫那位號称陆阎王的陆公,却又责令他儘快破案,让他有如脑门悬刀,压力可想而知。 破不了案,群臣就可以到他家吃席了……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杨凤青,则是个身形魁梧,浓眉鹰眼的中年人,鹰眼下的目光极为锐利,显得颇为干练。 他和司天监的谢青鸞都是今日刚到,闻言略作沉思,皱眉道:“此案错综复杂,疑点重重,大理寺断定是妖族所为,怕是有些武断……” “杨大人何出此言!” 崔光远鬍鬚颤了颤,不悦道:“这可是我大寧京城,能在京城做出如此大案,又不取钱財的,除了妖族,还能是什么?杨大人莫要疑神疑鬼,貽误案情!” 杨凤青微微摇头,没有爭辩,斟酌道:“无论凶手是不是妖族,能做到十三起案件不漏破绽,都必然不是蠢笨之徒,绝不该进京冒险!” 他鹰眼微眯,继续道:“京城既有我锦衣卫和司天监庇护,又有各府各衙的高手坐镇。凶手不要银子,只劫女子,为何要在京城冒险,而不选择京郊,或是其它郡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崔光远重重一顿茶杯,气急败坏:“它们是妖族,妖族行事,岂能以常理度之?现在它们来都来了,做也做了,杨大人竟然还在想它们为什么来,为什么做!” 这位三品大员面色一狠,声色俱厉:“当务之急,就是要將京城的妖族统统抓捕,全部押往闹市口砍头,以明国法,以证国威!”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杨凤青揉了揉眼眶,针锋相对:“去哪里抓?我锦衣卫但凡发现妖族,无不除之而后快。如果崔大人有线索,我锦衣卫自然责无旁贷……” 崔光远颓然,哑口无言。 我要是有线索,还用得著你们锦衣卫,司天监吗? 他们討论了一场寂寞,又双双陷入沉默。 沉默片刻,崔光远又看向另一侧的司天监术士。 大理寺负责审案,锦衣卫擅长抓捕,但搜寻妖族,却离不开司天监。 司天监原本只是观测天道,占卜吉凶,守护人族气运的部门,但三百年前却出了一位奇才,在雁门关危急时刻,一力镇压妖族气运,为大寧力挽狂澜。 之后司天监便有了捉妖的使命,而这位奇才更是提出,事出反常必有妖,由此介入大寧所有反常之事,大至国家命脉,小至衣食住行。 甚至朝中大臣的小妾怀孕,都要请司天监帮忙…… 司天监术士谢青鸞,是个十六七岁的绿裙少女,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嘴角始终掛著若有若无的笑意,总能让人一见解千愁,很是明媚甜美。 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出生以来一路坦途,活出了所有少女想要的样子,除了司天监內一点微不足道的传闻—— 据说她在官学就读时,曾遇到过一个欺男霸女,不学无术,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的学渣,栽了有生以来唯一一个大跟头。 当然外人不知司天监的传闻,三人之中,她依旧地位最为超然,性情也最为淡泊。 此刻她正聚精会神地盯著比丘庵惨案的卷宗,杏眼瞪得炯炯有神,小脸无比严肃,似乎正在苦思冥想。 她掌心又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小丹炉,五指间光华流动,那丹炉就逕自悬浮在她掌心上方,缓缓打著旋,很是神异。 感应到目光,谢青鸞微微抬眸,无奈看著刚討论完的两人。 一个是被案情逼迫,早已乱了方寸的法家弃徒,一个看似干练,却是从詔狱中走出的锦衣卫武夫,指望他们破案? 谢青鸞略一沉吟,脆声道:“刑狱司法,三司各有所长。此案没有当事人,案发现场也没有妖气,我司天监无能为力呀!” 一句没有妖气,直接终结话题,三人重新陷入沉默。 如果不是妖族,那他们就连怀疑目標都没了。 甚至等於案发五天以来,大理寺毫无进展。 崔光远只觉得脑袋离脖子越来越远,已经摇摇欲坠了。 沉默著,沉默著,崔光远终於在沉默中爆发,暴躁地一拍桌子,怒道:“那凶手还能是什么,还能藏在哪?难道凶手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作完案又蹦回石头中了不成!” 锦衣卫杨凤青却搓著下巴,若有所思:“此案不是还有个当事人吗,就是这教坊司的唯一活口,秦征!你们司天监没审过此人?” 他摇头冷笑:“教坊司案,就是因秦征而事发,这廝主掌教坊司,却假公济私,叫所有魁一起陪酒,还把我锦衣卫小旗官贺六打了一顿。贺六纠集兄弟们前来报復,这才发现了此案!” 谢青鸞一怔,抿了抿红唇,神色古怪:“秦征……哪个秦征?” 这个名字,让她芳心都跟著一颤,想起了一些极其难堪的过往。 甚至那始终悬空的小丹炉,似乎也忘了旋转,叮铃一声掉落在地。 她却毫不理会,五指虚空一招,直接將教坊司的卷宗摄到了面前。 “一介武夫,早已审问过了!” 崔光远诧异的扫了谢青鸞一眼,无奈道:“之前群臣请斩此人时,谢大人还在外地。不过此人对案情一无所知,毫无价值,也就按瀆职罪斩了!” 破不了案,陆公也会以瀆职罪斩了我…… 谢青鸞却小脸僵硬,有些失神,低喃著:“斩了……” 她隨即收起嘴角的笑意,脸色一沉:“十三起凶案的唯一活口,崔大人觉得他无关紧要?你们大理寺审讯,怎知有没有遗漏重点?他能够存活下来的原因,你们可曾查明?” 崔光远呆了呆,猛地抬头看了看天色,鬱闷道:“已经斩了……” 他心中有些后悔,也许以司天监手段,的確能问出一些线索。 可惜案情来势太猛,他这五天始终都在案发现场奔波,忙得像个收尸小吏,在锦衣卫和司天监到来之前,几乎连梳理案情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不是杨凤青提及,他甚至已经忘了秦征这號人物。 可惜终究已经斩了…… 一片沉默中,杨凤青摇头苦笑:“破案最直观的线索,往往都来自当事人与案发现场,可我们在这两方面,竟一无所获!” 他继而嘆息:“我们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切入点!” 崔光远一拍额头,头大如斗:“那怎么办,我们已经看遍十三处案发现场,难道只能等凶手再次作案?再看个新的?” 这下,思路直接进入死胡同,三人彻底沉默了。 压抑的气息瀰漫,空气仿佛凝成了冰。 崔光远也由暴躁,愤怒,变得几乎绝望。 直到过了半个时辰,忽然有大理寺吏员来报,踟躕道:“崔大人,案犯秦征,说他有教坊司案的重要线索,想要见您。” “秦征?” 崔光远愣了一下,豁然起身:“带上来!” 俄顷,一身囚服,上面还点缀道道乾涸血跡的秦征,带著哗啦啦作响的锁链,缓缓走入春衫阁。 崔光远一拍后脑勺,情绪莫名:“秦征,你有何线索?之前为何不说?” 谢青鸞却已瞪直了杏眼,小脸呆滯:“你竟然没死,你怎么没死……” 这天之骄女看到秦征,忽然感觉屁股隱隱作痛,心神瞬间失守,超然气质荡然无存,不自禁一声娇叱:“来人,將这不学无术,囂张跋扈的討厌鬼拖下去打板子,一定要打到他哭著喊娘亲,哭出鼻涕泡为止!” 秦征眼角抖了抖,环顾眾人,訕訕一笑:“崔大人见谅,卑职大梦初醒,今日方知,无意隱瞒大人。呃,鼻涕虫,好久不见……” 第3章 妖物也得讲道理 秦征面对眾人,脑中一阵发懵。 教坊司一案,怎么有点三司会审的意味了? 稳住稳住,按原计划行事,不能让他们看出我没线索! 但大理寺卿什么情况,青面赤目,像个愤怒的邱吉尔。 嚯,这位大叔好生威武,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卫也来了? 不愧是我要投诚的对象,果然英武不凡,逼格十足——正好当著他的面,好好表现。表现好了,自己立功,也就不用投诚了。 我秦征一身傲骨,岂能给锦衣卫当狗腿子! 咦,鼻涕虫竟然出落得这么漂亮了,软萌可爱,惹人怜惜,好想弄哭她。 呸!这绝对是我前身秦学渣的执念,我秦淫贼怜香惜玉,岂能有这么不正经的想法。 秦征已经想起谢青鸞,正是他官学的小伙伴,当年的天之骄女,官学学霸。 之前秦学渣被群嘲,与小伙伴们打成一片时,最喜欢將这学霸捉住打屁股,总是打得她哭爹喊娘,鼻涕泡乱飞…… 青葱岁月啊,幸好当时年少,否则她还不得逼我对她负责,非我不嫁——嗯,这大长腿,娶她容易营养不良。 秦征思绪乱飞之际,破案三人组也都在审视秦征,心中狐疑——这个大理寺的死囚,教坊司案的当事人,十三处案发现场的唯一活口,在临刑前又说有重要线索? 这是死前顿悟,还是狗急跳墙? 崔光远当即脸色一沉,摆开官威喝道:“秦征,你想要破案翻身,到底有何线索?” 我没想破案,我只想给锦衣卫当狗腿子,只是前戏得做足…… 秦征脸色一肃,姿態谦卑:“卑职的確有所发现,能否先看看卷宗,以免误导了大人。” 崔光远面沉似水,当即挥手指了指卷宗,示意秦征自便。 谢青鸞也已意识到自己的失態,及时收敛,板著小脸倨傲道:“有本官在,你可莫要胡说八道。否则本官能容你,望气术却不能容!”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望气术?测谎的?鼻涕虫进司天监了? 秦征瞥了眼谢青鸞的翘臀,没敢回话,逕自走到三人中间,翻看起卷宗。 谢青鸞娇躯一僵,只觉得这小学渣眼里满是恶意,险些当场发飆。 秦征却是刚一看清卷宗,心头就直接一沉。 五天十三起灭门案,教坊司案发展成连环凶案了? 凶手疑似妖族,那我以前的经验,还能有用吗? 片刻,秦征面色渐渐凝重,错愕道:“十三起案件,每次失踪十二人,已经失踪一百五十六人了?嗯,我意思是,妖族作案,这么讲规律?” 崔光远和杨凤青也在翻看卷宗,闻言都是愣了一下,同时看向官学先生对秦征的评语:识字近百,成绩稳定,动手能力强。 谢青鸞却正在盯著秦征,忍不住一声轻咦:“你自幼愚钝,连字都认不全,现在竟然懂术数了?还算得这么快?” 这有什么难的,你们一群古代学渣,连珠脑速算都不会…… 秦征还在翻看卷宗,头也不抬道:“胡说,我自幼聪明,博览群书,只是为人低调,不爱张扬而已。从小爱张扬的,长大后都蠢。” 谢青鸞一怔,看著神色自若的秦征,忍不住磨了磨银牙。 这个不学无术,蛮横跋扈之徒,竟敢当著我的面吹牛,还讽刺我? 他什么德行我不知道?还是他当我的望气术是摆设? 谢青鸞当即玉指一按眉心,明眸璀璨的杏眼中,顿时一阵青光爆发,妙目灼灼,审视著秦征五气。 片刻后,这女孩儿俏脸一僵,目光呆滯,脑中好像被闪电劈过,写满了大大的问號。 他竟然没撒谎——他的確自幼聪明,博览群书,只是为人低调,不爱张扬…… 可是,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陛下暗中——谢青鸞脑中一片凌乱,想不下去了。 崔光远和杨凤青看著谢青鸞吃瘪,却都心头一喜——秦征能通过望气术的检验,显然不是狗急跳墙,前来胡言乱语的! 秦征迎著谢青鸞的青光眼,感觉自己好像被推到了舞台中心,演唱会的聚光灯下,当即漫不经心一挥手:“谢大人,快收了神通吧……” 你用望气术测谎我秦淫贼,你知道我们高考得读多少书吗? 没一会儿,秦征已看完卷宗,略作沉吟,向杨凤青躬身道:“敢问大人,妖物作案,是否有什么瞒天过海,隱身术之类的本领?” 如果妖物会隱身,那我就只能抱著锦衣卫大腿喊爸爸了。 “任何法术,所需元气都不会凭空產生,释放的元气也不会凭空消失!” 杨凤青解释道:“而隱身术,不过是一种障眼法,欺骗旁人感知而已,与江湖骗子的把戏无异。此类法术的元气波动,瞒不过我等武夫感应,更瞒不过司天监术士的监测!” 秦征心头一动,能量守恆?这我就懂了。 看来哪怕修仙世界,也得有最底层的物理逻辑,否则星球都得崩溃。 仙人御剑飞行,也就是比凡人多了个火箭助推器…… 不过既然妖物也得讲物理,那我能发挥的可就多了。 杨凤青却眯起鹰眼,盯著秦征,似笑非笑:“与其考虑凶手的超凡手段,倒不如想想,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十三处案发现场,死者近千,凶手为何就放过了你?” 秦征被他鹰眼盯得直发毛,匆忙打个哈哈,訕訕笑道:“卑职不知,卑职也想儘快抓住凶手,问明原因……” 大佬,我是来投诚的,你別把我当犯人看待啊…… 秦徵收敛心神,重新整理思路,不由狐疑道:“十三处案发现场,没发现任何確切的线索?” 这话问到了崔光远的痛点,如同骂他无能,让这位大理寺卿当场脸色一沉:“秦征,你若是毫无线索,就只能重回天牢等死了!” “大人勿怪,卑职无意冒犯。” 秦征连忙认错,隨即又向崔光远道:“敢问大人,勘验现场时,可曾注意过密室,地牢,暗道类机关?” 崔光远重重一拍桌案,怒不可遏:“秦征,你当本官是吃素的不成?本官统领大理寺多年,会遗漏这些侦查方向?你若再无实际线索,本官必要將你腰斩於市!” 秦征却若无其事,继续问道:“敢问大人,教坊司內並无大动土木的跡象,大人如何断定,此地必无密室类机关?” 崔光远豁然起身,脸色胀红如猪肝,手上茶盖磕得杯沿噹噹作响,喘著粗气道:“来……人,將此贼子……” 这个死囚,来了不说线索,却旁敲侧击,处处试探。 先说他无能,后说他瀆职,现在竟然还质疑他的办案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被杨凤青挥手打断,几个衝进来的小吏,也重新退出了春衫阁。 杨凤青眯起鹰眼,和顏悦色:“秦征,教坊司內,我等已用灵觉感应多次,绝不会有误。但你说有线索,若只会在此夸夸其谈,耽误时间,那就得跟我去詔狱交代了!” 秦征心头一突,却神色自若:“大人勿怪,卑职只是想多验证几次,以免误导了大人!” 大佬,我一心投诚,对你这么客气,你看不出来? 你连句招揽的话都不说,还是来者不拒,求贤若渴的锦衣卫鹰犬吗? 幸好,以现在这些消息,加上我在大牢里的推理,已经足够了! 秦征当即轻咳一声,吸引来三道目光注视,一字一顿道:“诸位大人,卑职能破案了!” 一句话,石破天惊。 这个识字近百,成绩稳定,动手能力强的学渣,来时还只是说有线索,挖苦了大理寺卿几句,就变得能破案了? 第4章 秦·柯南·征 一片期待之中,秦征目光深邃,如柯南附体。 他在桌案上摊开京城的俯瞰图,隨即又將十三份卷宗,对应各自位置,依次摆到地图上。 “诸位大人,看懂了吧!” 秦征敲了下桌面的地图,镇定自若道:“十三起灭门案,虽然看似云遮雾罩,疑点重重,但如果换个角度,它就只是一起以整个京城为背景,长达五日的大型密室失踪案!” 说完,他环顾眾人,企图看到震惊,错愕,或是你小子思路惊奇,真他娘的是个人才之类表情。 可惜,只看到了崔光远和杨凤青两张,“你小子在找死”的臭脸。 至於谢青鸞,则好像还在风中凌乱,没彻底回过神来。 你们一群古代学渣,根本不懂透过现象看本质…… 秦征又竖起一根手指,郑重其事:“此案疑点之一,凶手五天灭门十三起,但关联案情可以確定,凶手真实目的只为劫掠女子,灭门只是其手段而已。” 这次,崔光远和杨凤青点了点头,这才有点分析案情的意思嘛。 秦征又竖起第二根手指道:“此案疑点之二,凶手每次作案,都会劫掠十二名女子,这会不会是某种特殊仪式?” 崔光远和杨凤青再次点头,这一点可以利用,通过对各势力特殊仪式的排查,確定凶手身份。 秦征又竖起第三根手指道:“此案疑点之三,凶手为何要在京城犯险,我人族有何势力能够办到?是不是妖族丧心病狂?” 崔光远继续点头,这就是他的意思! 秦征又竖起第四根手指道:“此案疑点之四,凶手为何屡屡都在夜里行动,是不得已为之,还是习惯使然?” 杨凤青也微微点头,通过这条信息,也可以大致圈定凶手身份。 这时,秦征却放下手指,双手一撑桌案,斩钉截铁道:“以上种种疑点,统统毫无意义!我们不必猜测凶手为何劫掠女子,为何一定是十二名,也不必去管凶手是人是妖,为何屡屡夜里行动!” 顿时,崔光远和杨凤青脸色一变,齐齐换成了“你小子果然在找死”的神色。 崔光远重重喘了几口粗气,那愤怒的邱吉尔脸上,阴沉得几乎滴水。 杨凤青也將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似乎想要力毙这个敢戏弄他的混帐小子! “凡走过,必留痕!” 秦征神色一肃,掷地有声:“我们只需把握一点,凶手在作案前没法凭空出现,作案后也没法凭空消失,这就足够了!” 他手敲桌案上的地图,继续道:“此案凶手虽然活跃在整个京城,但其在教坊司首次作案时,如何躲过教坊司外的锦衣卫,司天监,京城五卫,潜入教坊司內杀光守卫,劫走魁?之后凶手又如何带著魁们,安然逃离?” “咔嚓!” 春衫阁內,忽然一声脆响,却是崔光远下意识掰断了他的座椅扶手。 这位三品大员愤怒的邱吉尔脸上,终於流露出了一丝动容,目光闪烁间,似乎把握到了什么,一副不明觉厉之色。 他脸色变幻,继而重新恢復阴沉,冷冷道:“有话就说,莫要再卖关子!这是你立功免死的机会,难道还要本官帮你不成!” 这是我照顾你古代人没见识,否则早就和我的司天监学妹一起破案了…… 秦征腹誹一句,才断然道:“所谓凡走过,必留痕!此案自教坊司起,既然教坊司內毫无发现,那么教坊司外围,就必有凶手用於潜入和潜逃的密室,暗道类布置!” “凡走过,必留痕……此话提纲挈领,倒是颇有见地。” 锦衣卫杨凤青咀嚼著此话,只觉得有如醍醐灌顶,大有深意。 他们之前不就缺一个切入点吗,而此话振聋发聵,却將此案的最大破绽,也是他们的最佳突破口,直接展露了出来。 他深深看了秦征一眼,才缓缓鬆开拳头,按捺下將这小子毒打一顿的衝动。 这小子让他豁然开朗,见识到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的確有些本事——只是为人太可恨! “来人,召集兄弟们!” 杨凤青起身就走,边走边道:“以教坊司为中心,无限向外寻找密室,暗道类布置!见湖挖湖,见屋推屋,见坟掘坟,不得有一丝遗漏!” 崔光远也匆忙起身,神色亢奋,犹如枯木逢春,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振奋道:“快,调集人手,教坊司內將有大案!” 他瞥了秦征一眼,也二话不说,衝出教坊司。 喂喂喂,我秦柯南的功劳呢,给个说法啊…… 转眼之间,春衫阁內已经只剩秦征,谢青鸞。 谢青鸞看著秦征,欲言又止,似乎还有无穷疑问。 秦征哪有功夫理她,当即快步追上杨凤青,殷切道:“大人,那卑职呢!” “你也去检查吧,亲自验证你所言真偽!” 杨凤青面沉似水,不动声色:“如果有所发现,破案时你居首功。如果没有,那你瀆职,越狱,貽误案情,誆骗朝廷命官,数罪併罚!” 他说话间脚下生风,已经招呼眾多锦衣卫,风风火火而去。 秦征呆了呆,貽误案情?誆骗朝廷命官? 如果破不了案,你就要把责任都推给我? 你特么果然不是寻常的锦衣卫鹰犬,你特么不要脸! 关键我是理论派啊,生死大事,你特么就这么草率! 秦征无奈,凭著前主秦学渣的记忆,来到教坊司二楼敞开的阳台。 凭栏处,看著教坊司外,一片足球场大小的绿草坪。 时值盛夏时的黄昏,草坪的绿意盎然中,带著几分金黄色夕阳余韵,熠熠生辉。 清风徐来,嫩绿的小草弯腰,送来甘凛的清新气息,生机勃勃。 此刻已有十余名锦衣卫进入草坪中,不断用刀鞘点著地面,感应异常,寻找线索。 秦征也在凝望草坪,可他身边绿影一闪,谢青鸞已经脚步轻快,裙摆飞扬地到了他身前。 谢青鸞秀眉轻蹙,一脸古怪地看著秦征,狐疑道:“这么多年,你寧可被人嘲笑,也要假装愚钝?” 秦征避开她的视线,以学霸的自信口吻道:“知识又不是用来卖弄的,我何必向他人证明!” 他隨即越过谢青鸞,继续盯著草坪,考虑种种可能性。 谢青鸞却小脸一绷,羞愤交加:“那你之前在官学……是故意羞辱我?” 这女孩儿想起当年被人按在腿上打屁股的羞辱,当即欺身上前,粉拳紧握,小丹炉滴溜溜旋转,蠢蠢欲动。 妹子,你痴呆了这么久,就在想这点屁事? 秦征抻著脖子张望草坪,却猛地呼吸一沉,凭栏处,抬望眼,仰天发出一声嘶哑又雀跃,如同野兽般的嚎叫:“密室在这!” 第5章 密室 秦征一声吼,瞬间引爆全场。 大量锦衣卫目光匯聚,远处更有高手破空而来。 秦征却並未解释,依旧死死盯著阳台外的草坪,向一旁谢青鸞急切道:“快,帮我解开镣銬!” 谢青鸞听秦征语气急促,也不由分说,一震小丹炉。 一缕淡蓝色小火苗从丹炉中冒出,倏地钻入秦征身上的镣銬中,咔咔咔熔断镣銬內各处机关。 秦征心头一突,妹子,你没钥匙就去喊人,这么玩火,是不是故意的啊! 我这刚刚破案立功,如果被你不小心烧死,那还不得六月飞雪? 不过秦征来不及多想,一抖肩膀,当即將身上锁链哗啦啦抖落在地,浑身一松,又连忙捡起一根锁链,对照外面草坪,在教坊司阳台画了起来。 谢青鸞看著秦征,眨了眨杏眼,纳闷道:“密室在哪?” 杨凤青脚下神通爆发,如同缩地成寸,几步就到了秦征身侧。 崔光远却神色肃穆,嘀嘀咕咕,周身升腾起令人敬畏的气息,身形几个闪烁,也到了秦征身旁,速度竟完全不输杨凤青。 崔光远更是先声夺人:“密室在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画画,你又不是陛下!” 他们看向地面,只见秦征画了一个大方框,又在大方框內画了一个小方框,整体像一个回字,但里面的口字却贴近左上角,显得这个回字极不对称。 “密室就在这个小方框位置,大方框就是整个草坪!” 秦征有些诧异崔光远的手段,却还是长长舒了口气,难言心中喜悦,喘著粗气道:“天快黑了,快安排人圈定密室位置,部署防御,动手时小心些,別再出意外!” 特么的,终於不用被砍头,不用跑路了! 崔光远和杨凤青对视一眼,都是神色一喜,连忙吩咐身边的锦衣卫和大理寺吏员,按图索驥,圈定密室位置。 教坊司內顿时一阵沸腾,上百道身影风风火火,奔向外面草坪,回字形內部的小方框位置,很快在那站出了一道方形人墙。 杨凤青屈膝一跃,直接脚踏气浪,奔行近二十丈,直达那片可疑草坪处。 秦征看得两眼发直,也想追上前查探,可惜实力不允许。 就在这时,崔光远手按秦征肩膀,神色一肃,沉声轻喝:“横行无法,无法无天!” 隨即,崔光远周身气息陡然一变,凛然庄重,一步竟也跨出二十丈,带著秦征,直接到了那可疑草坪的边缘。 秦征忽忽悠悠,心驰神往——嚯,这才是大佬的逼格啊,一句无法无天,就直接带我飞上天了! 相比於他的吹牛逼大法,我在案情上吹吹小牛,简直纯洁的像个兔子。 等我这次躲过死劫,也要拒绝赌毒,好好修炼。 先定个小目標,把谢青鸞重新按回大腿上。 否则以她那小火苗的威力,真要相逼,我就只能跪她腿上唱征服了。 “法家神通,言出法隨!” 杨凤青立身前方,向秦征面无表情道:“你不必羡慕,他是法家弃徒,又兼修儒道,想要融会贯通,法出无常。只是这条路太难,从古至今还没人走通,也不知他何时会追隨前辈,走火入魔!” 秦征呆了呆,法家?这明明是魔法! 这时,一个锦衣卫快步前来,向杨凤青躬身匯报:“大人,地下有连片平整的石板,应该有情况!” 杨凤青神色一震:“挖!” 草坪上,泥土与嫩草,顿时在夕阳的余暉中上下翻飞。 秦征看著上百道身影,在整个回字形边框齐齐动手,又有大量大理寺吏员准备火把,在四周严阵以待,忍不住心中沉吟: 这里既然是凶手藏身的密室,那就应该还有一条凶手进出的暗道,只要找出这条暗道,就能轻鬆进入——呸!我们又不是盗墓,何必小心翼翼。 杨凤青却又迎向夕阳,嘴角抽动几下,才笑眯眯道:“你是怎么发现,这里有密室的?” 秦征刚要解释,忽然想著这个锦衣卫鹰犬的秉性——他根本不在乎这里有没有密室。 如果有,自然一切安好,如果没有,那就是他秦征誆骗朝廷命官,貽误案情。 反正只要有他秦征在,只要今夜没破案,那就是他秦征的锅。 他娘的,我把你当亲哥,你却把我当表弟,还想要我解释? 秦征当即闭嘴,也面朝夕阳,神色雋永而深沉。 谢青鸞此时却也御空而来,捅了捅秦征腰眼,催促道:“快说说,大理寺为你请功,表奏朝廷时,也需要这些详情……” 秦征想著这女孩儿丹炉中的小火苗,又看了看一旁目光深沉的崔光远,心中一动,淡淡道:“一些常识经验而已,碰巧赶上了。” 他踩了踩脚下鬆软的草地,斟酌言辞:“诸位大人勘验现场,全凭灵觉感应,虽然手段高深莫测,但却忽略了我们的基础感官,和一些常识判断。” 崔光远脸色一沉,急切追问:“什么意思,休要故弄玄虚!” “卑职断定教坊司外有密室时,就曾想过,什么地方能有足够空间布置密室?” 秦征从容不迫,淡淡道:“卑职观察这片草坪,果然发现了破绽!就是我们脚下这块区域,草坪顏色夹杂了一丝嫩黄,比周围少了那么点绿意!” 谢青鸞歪了歪脑袋,茫然道:“绿意?绿意能代表什么?你头上就有绿意啊!” 绿你大爷,我打你屁股时你才九岁,怎么还揪著不放了…… 秦征弯腰拔起一根青草,解释道:“一般来说,由於受光照,地下水源,土壤肥力等影响,很容易出现同一片草坪上,小草长势有別,顏色不一的情况。” 他瞥了崔光远一眼,又继续道:“但大理寺负责刑狱,应该明白,同一片草地,如果有一片绿草长势贫瘠,周围绿草却长势喜人,那就证明……” 崔光远眼睛一瞪,猛地环顾四周,脱口而出:“证明下面有尸体!” 证明你不配做大理寺卿,应该退位让贤,让我来干…… 秦征轻轻吐了口气,沉声道:“证明地下水脉不同!而这片长势贫瘠的绿草,刚好呈现一个方形,也就证明地下同样有一个方形的空间,隔绝了水脉!” 崔光远瞠目结舌,忽然又拳掌交击,振奋起来:“是密室!本官知道了,我们脚下必有一个方形密室!” 杨凤青也呼吸粗重,激动异常,鹰眼锐利地审视秦征,如同审视著一件宝贝,流露出一副“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的恍然神色。 听其言,观其行—— 虽然这个混帐小子为人可恨,但其既有“凡走过,必留痕”这等提纲挈领之言,又有这份见微知著的判断力和观察力,让他也不由动了惜才之心。 谢青鸞却是目光呆滯,有些迷茫地看著秦征,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不学无术,囂张跋扈之徒吗? 半天时间,秦征对她的衝击,简直比八年前她就读官学,被秦征按在腿上打屁股还要震撼。 秦征昂首阔步,欣然享受眾人的震惊,故作深沉道:“当务之急,是要確定密室內的状况!无论凶手是人是妖,都绝非等閒之辈,何况还有那么多失踪者!” 他略微迟疑,语气郑重起来:“之前卑职推测,凶手潜伏密室,只在夜间行动,其神出鬼没的手段,极可能与光线有关!现在天色渐晚,诸位大人,一定要慎重!” 崔光远微微点头,拍了拍秦征肩膀,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思虑周密,言之有物,不错!如果隨我儒法兼修,必能走出一条非凡道路!” 秦征忽然想起,杨凤青说崔光远隨时可能走火入魔,崔光远却没有反驳,当即乾巴巴一笑,没敢搭茬。 杨凤青也拍了拍秦征肩膀,和顏悦色:“他们法家早已断了传承,前途寥寥。而我锦衣卫中,武夫体系却传承有序,远强於天下诸子百家,三教九流。” 他又循循善诱:“此案结束,来我锦衣卫吧!我锦衣卫代天巡狩,最缺你这样的人才。只要你来,本官不仅保你周全,还能许你想像不到的修炼资源!” 你滚犊子吧,你这个不要脸的锦衣卫鹰犬,刚刚还想把我推出去挡锅呢! 我堂堂太常寺协律校尉,马上就要將功补过了,岂能给你锦衣卫当狗腿子! 何况我有家传功法,用得著你们锦衣卫的修炼资源? 秦征暗自腹誹,却面色一喜,眉开眼笑:“多谢大人抬爱,卑职如果能戴罪立功,必定申请调往锦衣卫!” 这时,前方忽然响起“嘟……嘟……嘟……”的铜哨声,声音低沉,舒缓,像是夏末知了无力的呻吟。 杨凤青神色一喜:“找到了!” 秦征快步跟上前,居高临下,顿时看到地下差不多一丈的位置,被挖出一块单人床大小的石板,表面已被清理好,光滑如镜,显然是人工打磨。 十余名锦衣卫清理好石板四周的土层,当即鼓荡气血,“嘿”的一声,直接將这石板从土里拔了出来,立在一旁,竟足有一尺厚。 石板一空,下方顿时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深邃幽暗,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暉中,不见任何光。 秦征盯著那深邃的洞口,心神忽然一颤,好像里面藏了什么冰寒刺骨的鬼怪,正带著摄人心魄的力量,勾起他难以自制的恐惧和愤怒。 他有些熟悉这种感觉,像是小时候一个人在家,刚看完《山村老尸》就赶上停电,只觉得楚人美无处不在,而自己却无处可藏…… 大理寺吏员將火把丟进洞口,秦徵才隱约看清,下面是个宽约两丈,高约两丈,长不知几许的甬道,四周墙壁泛著冰冷晦暗的光泽,与被拔出的石板材质相仿。 秦征略微沉吟:火把燃烧没有暗淡变色,说明空气没问题,只要再將这些石板全部掀开,让这密室四处透风,就能十面设伏,瓮中捉凶了! 可他刚想到这,就见十几个锦衣卫手按刀柄,毫不犹豫,“砰砰砰”地跳了下去! 誒呦我去,人点烛,鬼吹灯,你们特么別这么莽啊! 秦征匆忙侧身,向杨凤青旧话重提:“大人,凶手绝非等閒之辈,极可能就藏身其中……” “暗中宵小,不足为虑!” 杨凤青鹰眼锐利,神色凛冽,猛地向其他锦衣卫一挥手:“进!” 当即,大量锦衣卫前赴后继,投身进了那深邃幽暗的洞口。 第6章 法家、术士、武夫 秦征站在密室洞口,有些心神不寧——这么多锦衣卫直接莽了进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不必担心!” 杨凤青看著秦征脸色,以一种“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的口吻道:“等你晋升为高品武夫就会明白,密室爭斗,贴身搏杀,这是兵主赐予我等武夫的权柄!” 你吹牛注意点场合啊,这边上还有法家弃徒,司天监术士呢…… 秦征没搭茬,旧话重提:“卑职只是担心,凶手神出鬼没的手段,极可能与光线有关。” 杨凤青微微点头,却猛地抽出绣春刀,一声暴喝:“绣春刀出,鬼神辟易!” 爆喝声中,他一步踏进洞口,足不沾地,连脚下空气都被他踩得凝实如实质,砰砰砰直响,下一步就已越过锦衣卫眾人,一马当先消失在甬道尽头。 秦征眼睛一亮,这就是兵主赐予你的权柄?像坦克一样横衝直撞,提前引爆各种机关陷阱? 这时,崔光远也如炫技一般,食指和中指一抵眉心,口中低语:“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隨即,他挥手向前,竟从眉心拉出了一张金光灿灿的大网,神威凛凛,威严赫赫,在天地间旋转,越来越大,好像要充斥满整片天地。 直到他指向密室洞口,那大网又旋转著急速变小,在神圣金光中,倏忽间钻入密室,將洞口那块石板整整齐齐切下一角。 我去,大佬你开掛…… 秦征看了眼洞口那石板,迟疑道:“大人,里面还有自己人!” “我法即王法,我道即天道,岂会误伤自己人!” 崔光远神色肃穆,周身威严沸腾,倏地一下,以吹牛逼大法,也直接进了密室。 隨著他的进入,大量大理寺吏员也尾隨其后,进了密室,只剩十余人留守在外。 秦征咽了口口水,看了眼身侧云淡风轻,俏生生打量密室的谢青鸞,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杨凤青身法霸道,姿態最高,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法家弃徒是先用法网探路,之后又瞬移进密室的,司天监术士也能短期御空飞行,唯有你个武夫是用跑的! 这时,密室洞口,忽然传出又“嘟……嘟……嘟……”的,如同知了无力呻吟的铜哨声。 秦征不明其意,谢青鸞却施施然到了他身旁,轻笑一声:“你怕什么,锦衣卫暗號只是说,有所发现,並无危险!” 秦征错愕一瞬:“锦衣卫暗號,你怎么知道?” “锦衣卫监察天下,天下人也在监察锦衣卫!” 谢青鸞神色自若:“你若真成了锦衣卫鹰犬,到时身边也少不得被人监视!” 好吧,这就是所谓当你凝视马云时,马云也在凝视你? 秦征瞥了眼谢青鸞,嘆息道:“可我是武夫,不去锦衣卫还能去哪?国子监大儒將我拒之门外,司天监收徒又全看缘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博览群书,包括这类草木生长的知识?” 谢青鸞微微侧目,故作无所谓的姿態道:“嗯……我意思是,如果你愿意分享给司天监,那就不用投诚锦衣卫,换取修炼资源了……” 她眸光扑闪,亮晶晶的,看著秦征,有些难以言说的期待。 司天监也要拉拢我,难道我真是破案天才?——嗯,我就是破案天才,以后我就姓秦,名征,字柯南,號福尔摩斯居士! 秦征不自禁一阵发飘,脸色却为难起来:“我倒是愿意分享,可这是我秦家祖传的知识,我娘说,只能传给她的儿媳妇……” 谢青鸞小脸一僵,气得一跺脚:“无赖……” 她隨即小脸警惕,神色复杂:“你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什么了?” 秦征怔了一下,没太听懂。 可隨著密室洞口又一次“嘟!嘟!嘟!”的铜哨声传来,他也无暇细想了。 这次铜哨声急促,尖锐,像是夜鶯悽厉啼鸣。 谢青鸞猛地娇躯一闪,拉开秦征,语气肃然:“快退,有危险!” 与此同时,前方尚未被挖开的草坪上,突然“轰”的一下,从中心炸开,將密室內部与外界草地炸出了一个豁口! 只见刚刚以吹牛逼大法进入密室的崔光远,又如炮弹般从那豁口中射出,“砰”的一下砸到了秦征面前,直挺挺躺著,身体抽搐,生死不知。 紧接著,又一个灰色轮廓从豁口中跳出,四肢健壮,凶神恶煞,脑袋一扭,猩红目光直接盯上了秦征。 秦征盯著那灰色轮廓,脑中轰隆一下,怎么是这货! 第7章 密室疑云 “蜀中西南高山之上,有物与猴相类,名曰『马化』。伺道行妇女有美者,輒盗取將去,人不得知。此物能別男女气臭,故取女,男不取也。若取得人女,则为家室。其无子者,终身不得还。” 秦征凝视那灰色轮廓的怪物,脑中信息轰隆隆闪过,却更加迷茫,因为这是他秦柯南的记忆,与秦学渣无关。 作为民俗学未遂专家,他对这些上古传说的凶兽再熟悉不过,尤其还是凶兽中这个恶贯满盈,专门欺男霸女的淫贼。 甚至在后世西南一些偏远地区,也还保留了一些『马化』的传说,偶尔还会有百姓举行特殊仪式,祈求『马化』远离他们的娇妻幼女。 而且传说中只有『马化』劫掠女子的恶行,却没有『马化』被哪路神仙剷除或收服的结局,极为罕见。 可我已经到了大寧啊,怎么会见到这个前世课本上的凶兽? 不过秦征凝视『马化』,『马化』也在凝视秦征。 秦征无暇细想,环顾周围空旷的草地,当即一咬牙,硬著头皮跳进了黑黝黝的密室洞口。 隨即,他身边响起下饺子般“噗噗噗”的坠地声,甚至还有被摔进密室,在昏迷中兀自呻吟的崔光远,最后则是轻飘飘落下的谢青鸞。 显然,无论是留守在外的大理寺吏员,还是谢青鸞,都与秦征有著一样的判断—— 连牛逼轰轰的崔光远都被『马化』锤成了死狗,他们在外面空旷之地,也不可能逃过『马化』毒手,唯一生路反而是追隨眾多锦衣卫高手,进入这狭窄的密室甬道。 十余名大理寺吏员当即抽出腰刀,將崔光远护卫在后,组成了互为攻守的战阵,紧紧盯著上方的密室洞口,严阵以待。 谢青鸞也周身气息涌动,小丹炉兀自飘起,那缕淡蓝色小火苗繚绕在她四周翻腾,將密室內景物照耀出道道磷光。 这时,上方洞口突然有泥土扑簌簌坠落,隨即『马化』双手扒著洞口,將它的猴脸探了进来,几乎贴上了眾人的刀尖,带著人性化的复杂神情,凝视秦征。 空气瞬间寧静,双方似乎在对峙,眾人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崔光远还在如死狗一般抽搐著。 『马化』也凶神恶煞,似乎下一刻就要跳进来,將他们统统打成崔光远一样的植物人。 秦征却在顶著『马化』的目光,闻著它口腔中呼出的刺鼻气味,头皮都要炸开了——你特么盯著我干嘛,打你的是崔光远啊,而且你明明是个淫贼…… 他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心头恐惧无与伦比,身体却愈发颤慄,好像恐惧到极致的愤怒沸腾,让他不自禁沉腰屈膝,右手握拳,如野兽搏命前最后的蓄势。 可就在这时,『马化』的猴脸突然人性化的一惊,猛地从洞口中拔出了脑袋,蛰伏在外。 秦征心头一松,险些当场虚脱,长长舒了口气,带著劫后余生的喜悦,这才惊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谢青鸞却轻咦一声:“咦,它在害怕!” 你滚犊子吧,你个假术士,连小火苗都没敢放…… 秦征斜了谢青鸞一眼,直接顺著狭窄的甬道向密室深处走去,打死也不愿意在『马化』脸下逗留,不屑道:“它怕你?” “我刚刚一直在观它的气,它真的在害怕!” 谢青鸞却追上秦征,罕见解释起来:“我就是怕惊动了它,才没有妄动。否则打破了它害怕的情绪,我虽然能逃进密室,但你们就凶多吉少了!” 她隨即微微摇头,沉吟道:“它不是怕我,我只是七品术士,崔大人却足有四品的实力。” 略一停顿,她忽然看向秦征,妙目灼灼道:“而自从它衝出密室后,就一直都在看你,没看过我们其他人一眼!” 它会怕我?——我特么嚇得都快裂开了! 秦征虽然已经飘成了秦柯南,却还是没敢往这方向继续飘,当即压下疑惑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儘快去和杨凤青等人匯合!” 谢青鸞匆忙回望一群大理寺吏员,语气清脆:“你们带上崔大人,负责断后!” 虽然秦征对她毫无敬意,但在大理寺吏员心中,她却是来自司天监的神仙级人物,自然唯命是从。何况他们本身,也不远呆在『马化』蛰伏的洞口下。 当即,秦征小心翼翼走在最前,藉助谢青鸞的小火苗打量四周,不时摸摸墙壁和脚下石板,只是越走越心惊。 黑黝黝的甬道內,空气阴冷潮湿,安静得犹如死域,墙壁上还绑缚著一道道成人手臂粗的锁链,与整个甬道一样,长不知几许…… 我特么到底发现了什么密室…… 秦征回望后方大理寺吏员的身影,终於又確定了一点,看似平整的石板,实际却有著不小的弧度,让他们在不断斜向下行走。 谢青鸞在秦征身旁警惕了一阵,也忍不住狐疑道:“密室有这么大吗?” 秦征摸著墙壁上的锁链,轻嘆一声:“平面是方形,可我们还在不断向下纵深!” 谢青鸞歪了歪头,更加狐疑:“什么意思?” 意思你初中几何不合格,不配继承我秦家祖传的知识了…… 秦征放弃了与她討论的心思,又敲著墙壁上的锁链问道:“之前你们司天监检查现场,不是说没有妖气吗?” “的確没有妖气啊,那怪物不是妖!” 谢青鸞皱了皱眉,斟酌道:“我司天监收录天下妖物图录,没有这个怪物。而且它纯凭肉身力量行动,更像是你们武夫开天门前,还没法感应天地元气的时候……” 司天监也没有『马化』的消息? 秦征心中一动,那我岂不又能贩卖祖传知识了,嗯,得先渡过眼下难关…… 就在这时,他瞳孔一缩,在幽暗的火光下,看到前方一堆零碎的血肉! 那些血肉全部呈整整齐齐的方块状,却已经彻底乾瘪,甚至没有任何血腥味传出,只能依稀找到一点灰色毛髮! 谢青鸞一声轻呼:“这是崔大人法网恢恢的神通!” 秦征倒吸一口凉气,崔光远的法网恢恢这么猛,竟然直接將『马化』碎尸了! 不对,应该是这么猛的崔光远,竟然也被『马化』打成狗了! 而密室里显然不只一个『马化』,那么前面…… 秦征心头打鼓,借著崔光远在此释放过神通,不会再有什么机关陷阱,当即快速前行了十几步,隨即在一片豁然开朗的光线中,猛地顿足。 前方是个篮球场大小的密室,地面横七竖八,兀自燃烧著十几根火把,將这片空间照耀得影影绰绰。 秦征看著散落在地的火把,不禁心头一沉,锦衣卫不会已经凉凉了吧…… 他隨即就否定了这一想法,以杨凤青之前的牛逼姿態,不应该凉得这么毫无动静! 秦征又抖动墙壁上锁链,隱约可见,锁链尽头是密室边缘的一个土坑,但並没什么物件与锁链相连。 他顺著锁链捡起火把,小心翼翼在密室內检查了一番,顿时一阵头大。 密室內共有三个土坑,埋著二十四根锁链,却都已经脱落,看不出之前锁著什么,而顺著这些锁链向外蔓延,却是整整二十四条甬道,都有明显的打斗痕跡。 整个密室的布局已经明朗,就是这篮球场大小的中心大厅,加上连接向外的二十四条甬道。 秦征揉了揉眉心,大胆猜测,如果这里是『马化』的老巢,那么『马化』突然出现,会不会与那些锁链脱落有关? 之前『马化』被锁链镇压在大坑內,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锁链脱落,让『马化』能通过甬道逃到外面行凶。 一条甬道连接教坊司,那么其它二十三甬道中,还会有十二条连接其它十二处案发现场。 关键是杨凤青等人追击『马化』,却毫无动静,到底是从哪个甬道出去了? 如果找错了,再被甬道內的『马化』堵住…… 这需要警犬啊! 秦征看了眼也在检查密室的谢青鸞,无奈道:“我们跟丟了,杨凤青应该是通过其它甬道返回地面了!” “我记得他的气!” 谢青鸞眸光扑闪,以一种你终於能用上我了的口吻道:“跟我来!” 她回望了一眼紧隨其后的大理寺吏员,欣然在前带路,走入了斜对面一条狭窄甬道。 秦征也是面色一喜,你果然是条好……学妹。 可他们刚进入甬道不远,前方三丈处忽然灰影一闪,一头『马化』四肢著地,抻著脖子甩动猴脸,堵住了他们前路! 那猩红深邃的眸子,正闪烁著晦暗难明的神色,直勾勾盯著秦征!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秦征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前无生路,逃跑也会被它衔尾追杀…… 终於,秦征呼吸一沉,纵身前扑,在只能拼死一战的决绝中,心中只剩最后一道明悟——学妹误我! 第8章 我的外掛 秦征决绝前扑,一缕淡蓝色小火苗却后发先至,“砰”的一下砸中了『马化』的胸口。 『马化』的胸毛顿时焦黑成一团,却没有受伤,只是肉眼可见的,它神色中出现了愤怒,迟疑,最终全部化作了惊恐。 劲风激盪,秦征的拳势几乎已经贴上了『马化』,『马化』却猛地前肢一撑,一个后空翻,接著又一个后空翻,直接撒腿逃出了秦征视野。 “它……它逃了?” 秦征惊疑不定,看著收起小火苗,同样惊疑不定的谢青鸞,惊喜道:“它真的怕你,嗯……怕你这朵火焰!” 谢青鸞小脸紧绷,咬著下唇呢喃:“这是老师送我的神火,可我只是七品,根本发挥不出它的威力,甚至没有伤到那怪物的肉身……” 她秀眉轻蹙,又狐疑起来:“而且,刚刚那怪物也和之前的一样,从始至终都在盯著你,像是在戒备,根本没有看我一眼!” 难道它真的怕我?可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秦柯南啊…… 秦征没敢深究,生怕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暴露,被上交国家,切片研究,当即瞥了眼谢青鸞,先发制人道:“你怎么带的路?不是说杨凤青从这里出去的吗?” “他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啊,可我又没说他会杀光怪物再出去!” 谢青鸞果然被转移了思路,言之凿凿:“你以为他那句『绣春刀出,鬼神辟易』只是妄言?那是他的神通!他只要在这条甬道的洞口施展,就可困住那怪物!” 她隨即小声嘀咕:“我也是看到怪物后才想到的,之前我又不知道,他会以此神通困敌,而不是杀光怪物再出去……” 秦征呆了呆,怜悯地扫了眼谢青鸞——学妹啊,生死大事,你怎么也这么草率! 他没有和谢青鸞爭辩,踟躕著当下处境——前路有『马化』,后路也有『马化』,难道只能在此摆烂,等待救援? 可如果『马化』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谢青鸞却忽然惊觉被秦征带歪了思路,当即眸中青光一闪,青光眼再次爆发,审视著秦征五气。 片刻后,她小嘴微张,错愕万分:“你的情绪,怎么是飢饿,甚至兴奋!” 飢饿? 秦征想著那堆被崔光远碎尸的血肉,心中一阵作呕,没好气道:“我的鸡腿都被狱卒踢飞了,从早至今滴水未进,能不饿吗!” 谢青鸞摇了摇头,纠正道:“望气术望的是你的情绪,不是你的胃!” 秦征环顾四周,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却猛地心中一惊。 如果杨凤青堵在通道洞口,断了『马化』出路,那他们岂不早晚还得和『马化』遭遇? “快,先回去!” 秦征拽起谢青鸞就向回跑,想先和一群大理寺吏员匯合。毕竟人多机会大,如果跑不过『马化』,那还可以跑过这些吏员。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可就在这时,前方甬道忽然“轰隆”一声,地动山摇一般。 只见『马化』重新出现,却没像之前一般隱匿动静,猩红的目光也没有紧盯秦征,反而踏著沉重如山的步伐,四足狂奔,像个悍勇无畏的斯巴达勇士,直奔他们而来。 一路碎石激盪,『马化』周身气息愈发狂躁,凶气滔天。 秦征心头一突,拽著谢青鸞狂飆,这可不是之前他们狭路相逢脸贴脸,退无可退的情况,只要能逃进中心密室,藉助其它甬道,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可『马化』身形却骤然加速,一跃就追上了秦征后方的谢青鸞,抡起蒲扇般的右掌,肉垫中探出锋利如短刀般的爪子,直接向谢青鸞拍了下去! 谢青鸞小脸一肃,当即一震小丹炉。 小丹炉滴溜溜旋转著衝出,“叮”的一声撞上『马化』的利爪,溅起一阵金石交击般的火! 隨即,那缕淡蓝色小火苗衝出,倏地繚绕在『马化』爪上,似乎爆发了极尽威能,滋啦啦烧出一阵“烤猴掌”的焦糊味。 可惜连续两次拦击,『马化』的右掌还是一往无前的扇了下去,“砰”的一下,砸上谢青鸞刚刚富裕起来的胸口,直接將谢青鸞砸得越过秦征,狠狠摔在前方! 而『马化』却屈膝一跃,在空中无视了秦征,再次向谢青鸞举起了咸猪手! 电光火石之间,谢青鸞危在旦夕,秦征却脑中沸腾,千万情绪流转—— 我救不了她,我只是九品武夫,只能衝上前送死…… 我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逞英雄,做无谓的牺牲…… 何况我是秦柯南,一天以前,我根本都不认识她…… 可秦征迎著『马化』那狠厉的右爪,看到谢青鸞几乎昏迷,气若游丝的悽惨神色,却又忽然惊觉——原来我特么只是秦淫贼! 一瞬之间,秦征沉膝握拳,右手大拇指抵著食指的第一关节,使食指的第二关节凸起如尖锥,同时腿部大筋如劲弩般崩射,让他身形一跃迎上了『马化』,右拳狠狠砸上了中门大开的『马化』咽喉! 我砸不碎它的咽喉,但能帮鼻涕虫挡一下…… 秦征有些无力地想著,隨即就要借力反跃,抱起谢青鸞跑路。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他如尖锥般的拳指尖上,陡然出现一束橘黄色的火焰,豆粒大小,平平无奇,却猛地繚绕到了『马化』的咽喉,隨即是『马化』脖颈,继而包裹住『马化』全身。 毫无徵兆,『马化』前伸的右爪顿在了谢青鸞胸前,身形迅速萎缩,在它猩红目光的惶恐里,咽喉“呃呃呃”发出几声不明其意的怪叫,隨即骤然崩散成一地飞灰! 我把『马化』火化了? 秦征愕然看著眼前尸骨无存的『马化』,又看了看地上的飞灰,最终看向了他拳指间那束橘黄色的小火焰。 它就像一束寻常蜡烛上燃烧的火焰,温度不高,光线晦暗,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光彩,却在瞬间给『马化』来了场火化,还吞噬了『马化』身上,谢青鸞的小丹炉和那缕淡蓝色神火。 在秦征的注视中,小火焰將那小丹炉和那淡蓝色神火包裹,像是消化一般,小火焰微不可察的茁壮了一分,而小丹炉和那缕神火却已消失无踪。 隨即,那束小火焰不声不响,退回了秦征拳指里,没有温度,没有异状。 什么情况! 秦征吞了口口水,呆呆看著他的拳指尖,那束小火焰消失的指关节,脑中一阵凌乱—— 我秦家功法是行伍中的搏杀术,无需开天门,只要在拳脚中打出雷音,便能摄人心魄,堪称战技神通…… 我娘说,我秦家功法最为下乘,千万不要外传,免得被人笑话! 呸!这明显是忽悠秦学渣的,不要外传才是关键! 可我秦家功法是打出雷音,而且要练到极致,效果也只是打击敌人肉身的同时,伤敌魂魄。 可是以我九品武夫的境界,还根本无法打出雷音,又怎么会打出火焰? 而且还不是伤敌魂魄,反而直接打得敌人形神俱灭,甚至还將谢青鸞的小丹炉和神火也吞噬了…… 不对不对,秦学渣从没见过这束小火焰,它反而像极了我秦柯南,在穿越前请神仪式上,点燃的火焰。 秦征闭目回想,愈发確定,它就是请神仪式上那束小火焰——毕竟那是他上一世的最后一幕记忆,刻骨铭心,绝不会记错! 难道是我穿越后,將它也带过来了? 不对不对,更大可能,是它穿越,把我带过来了! 可它现在藏到哪了? 秦征顿时醒悟,按照家传功法內观,双眼半开半闔,眼前只余一线光。 须臾之间,他的意识来到了一片广袤无边,苍茫浩瀚之地,正是他的识海。 识海內,那朵橘黄色火焰正在其中浮浮沉沉,兀自燃烧,像是无垠空间內唯一的光。 秦征心头怦怦跳动两下,尝试道:“系统?” 然而那小火焰稳如老狗,毫无回应。 秦征挠了挠头,又试探道:“药老?” 可那火焰还是孤芳自赏,径直燃烧,毫无动静。 秦征略一沉吟,又尝试道:“財神爷?” 而那火焰依旧浮浮沉沉,毫无反应。 就这样,秦征孜孜不倦,不厌其烦,顷刻间换了百十种方法,问候脑中火焰,结果毫无效果。 秦征嘴角抽了抽,有些牙疼,难道是口令不对? 这时,他耳边忽然传来,谢青鸞哼哼唧唧的一声呻吟:“秦征,你发什么呆?” 秦征没时间尝试了,回望神色萎靡,嘴角溢血的谢青鸞,关切道:“你怎么样?胸口疼不疼?我帮你揉揉?” “你……你下贱!” 谢青鸞小脸一红,剧烈咳了几声,又哼哼唧唧道:“我有司天监法器护体,只受了一些內伤,我们快……咦,我的紫金炉,我的广寒焰呢?” 这女孩儿忽然激动起来,踉蹌起身形,神色比遭遇『马化』时还要慌乱,喃喃著:“我的紫金炉,我的广寒焰,怎么都感应不到了?” “你的紫金炉,广寒焰……” 秦征看著谢青鸞,忽然有些心虚,隨即重重嘆息一声:“它们为了护主,已经与那怪物同归於尽了!形神俱灭,尸骨无存,很是英勇……” 原来它们叫紫金炉和广寒焰,什么破名字! 谢青鸞却失魂落魄,悵然若失:“形神俱灭?可它们是老师遍寻天下,才为我寻来的神物,怎么会形神俱灭?而且它们没有灵智,紫金炉的材质也不可能片甲无存……” 她目光在地面逡巡,像是寻找著最珍惜的珍宝,一寸寸检索。 “什么是神物?神物当然要有其神奇之处!” 秦征目光篤定,语气沉稳:“它们在危急关头诞生灵智,与怪物拼死一战,但毕竟已经没了,你要节哀顺变。” 说到这里,他忽然晃了晃身子,重重咳了几声,既是故意为之,也是半日以来惊心动魄,的確有些虚脱。 谢青鸞又是一惊:“你受伤了?” “救你时,被那怪物打了几拳……” 秦征神色极速颓败,目光雋永深沉:“区区小伤,不值一提。就算我这次挺不过去了,你也不要难过。只是可惜,终究没有按我娘嘱託,为她找个儿媳,为我秦家传承香火……” 他刚想顺势去搂谢青鸞小腰,可甬道前方忽然刀光纵横,凶威瀰漫。 一柄绣春刀杀机凛凛,呼啸而来,在他们面前犹疑一下,猛地笔直钉入地面,刀尾颤颤,余威涤盪。 隨即,杨凤青疑惑的声音传来:“最后一个怪物也死了?” 他的身形几乎与声音不分前后,也到了秦征两人面前,看了看谢青鸞,迟疑道:“摘星楼那位出手了?” 隨即,他又看向不远处大理寺吏员们中心,如死狗一般的崔光远,嗤笑一声:“文人体魄,还敢效仿我等武夫,与这怪物近身搏杀!” 秦征连忙打断杨凤青,喘著粗气道:“大人,教坊司的密室洞口外,还有一头怪物!” “已经被我宰了!” 杨凤青无不得意,竖起十根手指,又迅速放下,摇头晃脑道:“十二头怪物,尽数伏诛!这个法家弃徒宰了三头,结果只挨了一拳,就成这样了!” 秦征终於长长的,缓缓的,舒了口气…… 这个案子终於结束了,我秦柯南,福尔摩斯居士,终於彻底摆脱了死劫! 终於可以好好休息下,再看看识海中的小火苗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个迟来的外掛,到底得怎么才能启动…… 杨凤青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先回教坊司吧,那些魁刚救出来,就哭哭啼啼的,你得安抚下!还有一些青楼的清倌人,小尼姑,一百多个呢!” 第9章 贪吃的小火苗 我去安抚她们? 秦征愣了一下,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身子晃了晃,忽然直挺挺倒向谢青鸞。 开玩笑,我秦柯南是破案的,又不是慰安的! 何况这一百多名受害女子,都是被『马化』这邪门淫贼掳走的,就是一场烂摊子。 我秦柯南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命还不捨得,拿什么安抚…… 秦征心思急转,直接学著被锤成植物人的崔光远,当场哆嗦起来。 谢青鸞却是一惊,本能就要后退躲避,可小腰却被秦征大手紧紧环抱,反而跟著秦征那沉重的身子一个踉蹌,一屁股摔倒在地。 场面一度尷尬,女孩儿倒背著双手撑地,娇躯上却趴著一个直哆嗦的少年,脑袋耷拉在她胸口,哆嗦得最为厉害,姿態极其猥琐。 谢青鸞屁股一疼,娇躯也猛地一紧,感受腰间那双大手,和胸前直哆嗦的脑袋,新仇旧恨顿时一併浮上心头,当即举起了粉拳! 只是她忽然想起,自己性命垂危,生死一线之际,那个奋不顾身,一跃而上的身影,握紧的粉拳,却是怎么也锤不下去了。 她嫌弃地扭了扭身子,悄悄瞥了眼一旁的杨凤青,又低头贴向秦征,面红耳赤道:“你伤势怎么样?先鬆开我,我怀里有药……” 她又试著去掰秦征的手臂,却发觉那抱著她小腰的大手格外有力,根本掰不开,忍不住暗啐一声:“这个粗鄙武夫……” 杨凤青却狐疑起来:“他受伤了?” 听完谢青鸞的解释,杨凤青更加狐疑,看了眼旁边被一拳锤成死狗的崔光远,吃惊道:“他被那怪物打了几拳都没死?” 直到用神识感应完秦征伤势,杨凤青的狐疑已经彻底凌乱。 他的面色在瞬间惨白,身子也如秦征一般连连哆嗦了几下,好像被一窝土蜂蛰了一遍,僵了好一会,才神色萎靡,喘著粗气道:“他的神识受伤了!” 隨即,他一脸古怪地解释:“我的神识刚进入他的识海,就被一股神秘力量吞噬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谢青鸞手足无措,心乱如麻:“那怎么办?” 杨凤青神识受创,已经虚弱地靠拄著绣春刀站立。 闻言,他无力摇头:“我也不知,他的识海內像是有那怪物的残留神通,我的神识无法进入……只是,他被那怪物打中肉身,为何肉身无损,反而伤到了神识?” 谢青鸞粉面娇羞,同样不明所以,无奈轻嘆:“我之前被怪物重伤,乱了气息,没看清详情。等我想要救他时,怪物已经被我的宝物击杀……” 杨凤青皱眉思索,再看向秦征时,颇多疑惑反而不重要了,不自禁露出欣赏之色:“不愧是纯粹武夫,哪怕重伤昏迷,也依旧在神识交战,斗志不息!” 隨即,他又言之凿凿,向谢青鸞解释:“谢大人不必侷促,他如今神识交战,只是把你当作了那怪物而已。这是兵主赐予的武道意志,一息尚存,斗志不灭!” 他把我当作了那怪物——他还在想著拼命救我? 谢青鸞娇躯紧绷,已经侷促得无地自容,闻言却不由想起了秦征所说,区区小伤,不值一提…… 她运转望气术,却又迅速敛去,心头一阵惭愧,我怎么能在此时怀疑他…… 她试著推开秦征的脑袋,好从怀里拿药,可那脑袋却像是带著执念,越推越往她胸口上顶,而那抱著她小腰的大手,却哆哆嗦嗦地上下磨蹭。 你这个討厌鬼,再敢放肆我就…… 谢青鸞娇躯颤慄,周身元气一次次沸腾,却又一次次泄去,唯恐一不小心,就震死了这个为了救她而神识受伤,昏迷不醒,现在还在她身上直发抖的討厌鬼。 女孩儿从未遭遇过这种情况,完全不知所措,天之骄女的芳心也早乱得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有生以来,她始终超然物外,仅有过两次这般狼狈的不知所措。 一次是被这討厌鬼按在腿上打屁股,一次正是现在。 而此时秦征怀抱温香暖玉,却正在內观识海,惊喜地看著那朵兀自燃烧,浮浮沉沉的橘黄色小火苗。 小火苗,你特么终於有反应了! 就在刚才,他感应到周身都在被一股神识扫过,当即迅速进入识海,正见到准备进来查探的杨凤青神识。 隨即,小火苗就主动缠上了杨凤青的神识,鯨吞牛饮,不断吞噬,甚至还反向追击,似乎想將杨凤青的全部神识都拉入识海。 武夫修炼,首炼精气神,即九品炼精,八品链气,七品炼神。 之后的品阶秦征还不知道,但可以確定,一旦杨凤青的神识尽数被毁,必將成为真正的植物人。 关键时刻,秦征无能为力,反而杨凤青壮士断腕,果断砍了自己神识一刀,才斩开小火苗的纠缠,逃出秦征识海。 而小火苗意犹未尽,终於向秦征传递了一股微弱的意志——飢饿! 秦征迅速展开联想,小火苗之前主动出现,先是火化了『马化』,之后又吞噬了谢青鸞的紫金炉和广寒焰,现在又吞噬了杨凤青的神识…… 难道它是对妖兽血肉,天材地宝,或是他人神识都感兴趣? 想到这,秦征当即又在识海內千呼万唤—— “药老,你出来,我给你重塑肉身!” “系统,你需要能量启动是吗,你叮一声,我给你!” “財神爷,你要宝贝是吧,我有!” …… 可惜,那束橘黄色小火苗却又恢復了高冷,毫无回应,让秦征一阵无力。 这明明是我秦柯南的外掛,却不能为我所用,还有王法吗? 你这小火苗只说句飢饿,就想让我给你当牛做马,你还能不能有点外掛的职业操守? 秦征有些牙疼——难道只能先餵它感兴趣的东西,等待里面蹦出个药老,说一声,嘿小子,老夫充电完毕,开启装逼模式? 不过有它坐镇,我倒是再不必担心有人进我识海,窥我隱秘,或是夺舍之类…… 只是我手握外掛不能用,这不就是拿著ak当拐杖吗! 要不让杨凤青再进我识海,帮我检查一次? 不行不行,小赌怡情,大玩要命——杨凤青虽然是个不要脸的锦衣卫鹰犬,但我秦柯南宅心仁厚,悲天悯人,岂能无故坑他…… 学妹谢青鸞倒是个小富婆,浑身是宝,小腰柔软,胸脯奶香……呸! 有机会找她试试,最好把她那件贴身法器,和这套绿裙一起吞噬了——嗯,得提前把它们从学妹身上扒下来,免得鼻涕虫被小火苗烧伤。 我这也是为了她好,我果然心地善良…… 对了,还有十一头『马化』尸体,可以先餵养小火苗! 秦征刚想到这,就忽然听到谢青鸞鼓足勇气的声音:“我进他识海看看!” 谢青鸞的確是紧咬银牙,鼓足了勇气,毕竟秦征的识海明显有古怪,连杨凤青这个四品武夫都遭受了重创。 关键进入他人识海,难免还会见到一些不堪入目的记忆场景,尤其还是这个能让全部魁一起陪酒的好色之徒。 她一个清冷高贵的天之骄女,显然不是无所顾忌的粗鄙武夫杨凤青。 只是秦征还在她身上直哆嗦,偏偏又是为了救她才弄成这样,她无可奈何,却也没什么比这更难堪的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怀里秦征的脑袋拱了拱,拱得她胸脯都变形了,但终於有了一丝甦醒的跡象。 她猛地精神一振,推了推秦征的头,又拍了拍秦征的脸,羞不可耐的语气中夹杂著激动:“你感觉怎么样?” 秦征木然睁眼,声音呢喃:“还有一头怪物,已经被我拦下了!你別害怕,我等武夫一息尚存,斗志不灭,绝不会让它伤了你……” 杨凤青神色一亮,拳掌交击:“不错,他果然是最纯粹的武夫,有兵主赐予的最刚猛的武道意志!” 他与有荣焉,好像神识的伤都好了少许。 谢青鸞不懂他武夫的骄傲,却长长舒了口气:“你能醒就好,只要你还有一丝意识,我就能救你!” 她想著秦征如梦囈般呢喃,却还在让她不要害怕,心中不自觉柔软了一下。 不过她迅速收敛情绪,借著秦征说话,微微抬头的空挡,猛地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绣云纹的小香囊。 小香囊的袋口一松,顿时有药香裊裊飘出,馥郁芬芳,让人闻上一口,都浑身舒泰,神清气爽。 感官神识,更如触及到一股清凉之意,蕴藏蓬勃生机。 隨即,一枚豆粒大小的丹药滑进她莹白的手里,晶莹剔透,带著寸许长的毫光,那毫光一根根纤毫毕现,熠熠生辉。 杨凤青盯著那毫光外放的丹药,眼睛瞬间直了,目光中一片炽热,滚了下喉咙,激动道:“这就是蕴神丹?监正大人采九幽红莲炼製,专治神识伤势的神丹?” 谢青鸞扫了眼杨凤青,眸光淡然:“老师一甲子才炼出六枚,我也只得了一枚保命!杨大人的伤势,还请另寻他法,恕我无能为力!” 隨即,她又看向秦征,眸光柔和:“张嘴!” 秦征听著蕴神丹如此珍贵,甚至是谢青鸞保命所用,顿时有些羞愧。 我蹭你仙桃,你报我琼瑶,这不逼我娶你负责吗…… 秦征缓缓晃了晃头,揉著眉心沉思片刻,错愕道:“我刚刚受伤昏迷了?奇怪,忽然又好了!那十一头怪物的尸体呢,猴脑补脑,正好稳固一下伤势!” 杨凤青愣了一下,忽然重重嘆息一声:“不愧是兵主赐予的武道意志,我亦不如!他明显已经神识错乱,竟然还想生啖怪物血肉,不死不休!” 生啖怪物血肉? 谢青鸞微微皱眉,有些嫌弃粗鄙武夫的粗鄙意志,莹白素手一握拳,当即一敲秦征下頜,趁著秦征张嘴的空档,將蕴神丹送了进去。 秦征剧烈咳嗽,这么贵重的药,我秦柯南受之有愧啊…… 然而那纤纤玉指却直接伸进了他的嘴里,还用力捅了捅,顿时將整颗丹药送进了咽喉。 “我怕伤了你,不敢动用元气……” 谢青鸞脸上红霞升腾,却又黯然一嘆:“哎,可惜你神识错乱,也听不懂我的话了!” 她皱眉看了看手指上的口水,嫌弃地在秦征脸上擦了擦,这才將呆滯的秦征推到一旁。 谢青鸞迅速站起身形,收敛情绪,向杨凤青神色自若道:“此案已了,我要即刻回司天监稟报老师。他已经无碍,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不等杨凤青回復,就转身踉踉蹌蹌而去。 秦征看著谢青鸞的背影,有些无语—— 学妹啊,我真的只想躲开此案背后的烂摊子,没想坑你丹药。 事后要是败露,你可一定要听我解释啊…… 猛地,他忽然感觉药效发作,识海內无尽生机沸腾,统统涌向那束小火苗。 小火苗蹭蹭蹭燃烧,传递给他喜悦,振奋的情绪同时,又將更纯粹的能量回馈给他四肢百骸。 他的身体在莫名的变化中痉挛,无比舒適,意识却在识海的热浪汹涌中,渐渐昏沉。 他终於有所明悟,我如果晋升到炼神境,可以操纵神识,就能与这小火苗沟通,让它为我所用! 想到这,他昏沉的意识顿时激动起来——如果能够动用小火苗,那我岂不一拳一个杨凤青! 不行,我还不能飘,无论杨凤青还是崔光远,都不会站在那任我打,崔光远一个法网恢恢,就能在我近身之前,给我切片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那十一头『马化』尸体,先餵养小火苗! 秦征昏昏沉沉,拽著杨凤青衣袖,郑重其事道:“大人,那十一头怪物尸体呢,我有大用!” 杨凤青神色萎靡,却以怜悯的目光看著秦征,宽慰道:“放心,本官会为你报仇,將它们碎尸万段!你意识受创,不宜多思伤神,先睡一觉!” 隨即,这位四品武夫不等秦征回应,就猛地一指敲上了秦征脑门。 秦征瞬间头脑一沉,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你大爷的,粗鄙武夫! 第10章 护道人 摘星楼,京城最高建筑,流传著太多上古传说。 而大寧最神秘的活神仙,司天监的监正大人坐镇摘星楼,在此参悟天道,镇守大寧气运,又为此楼增添了无尽传奇色彩。 这座矗立在京城最繁华地段的楼宇周围,百姓们向来都是小声走路,小声说话,甚至连朝中大员也是如此。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份敬畏是大寧百姓的共识——不可直视神灵,不可惊扰神灵,不可妄议神灵。 晨曦微起,谢青鸞在一群百姓诧异的目光中,登临摘星楼。 她压制著体內伤势,满心杂草般疯长的情绪,沉默不语,逐级而上。 越过一层层正在炼药的九品医师,练习青光眼的八品望气师,对著沙盘规划布局的七品风水师,揪著头髮寻找灵感六品链金术师,一惊一乍的五品预言师,御空布阵的四品阵法师。 又走过空荡荡三品天机师,二品气运师,一品天命师的三层,终於到了摘星楼顶。 一道模糊的人影正在空旷的楼顶,白衣白髮,白眉白须,面向朝阳,老眼昏。 淡黄的晨曦洒在他身上,让他仿佛一根乾瘪的老甘蔗,正在享受生命最后的余韵,脆弱得风吹即倒。 不过谢青鸞却上前就是挥手一推,皱著小眉头:“老师,你都看了十八年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这位看似风烛残年,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老人,正是大寧的活神仙,司天监监正。 “看自我,看天地,看眾生……” 监正苍老的嗓音响起,饶有趣味道:“不过今日,为师只为看一场奇蹟,无数人准备了十八年的奇蹟。呃,见证奇蹟的时刻到了!” 这老头儿愈发神神叨叨了…… 谢青鸞嘀咕一声,无精打采道:“老师,京城凶案已了,你都知道了吧!” 监正微微点头,挥手在眼前一抹,前方空气陡然盪起道道涟漪,继而氤氳出一幅画面,却是秦征赤身躺在浴桶里,正昏睡的场景。 这位大寧的活神仙回身看向谢青鸞,咧嘴一笑,残牙透风:“这臭小子倒是有趣,你来看看!” 谢青鸞小脸一红,伸手捂脸,手指缝里打开一道细线,偷偷打量,结结巴巴道:“你……你为老不尊!” 监正呵呵一笑,不以为意:“为师是让你看看,他姿容如何?你快点看,免得被那泼妇察觉,再来我司天监闹事!” “我……我才不看呢!” 谢青鸞的杏眼渐渐瞪圆了,目不转睛,脸蛋通红:“金玉其外,败絮其內!空有一副好皮囊,却不学无术,囂张跋扈,风流好色,卑鄙无耻……” 猛地,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继而质问:“糟老头子,你这次让我参与京城凶案,是不是和八年前让我去官学一样,就是为了看这个討厌鬼的?” 监正白眉一扬,露出笑意:“青鸞啊,你今日变聪明了!” “我自幼聪明!” 谢青鸞鬼使神差,效仿那討厌鬼说了一句,继而又问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皱眉思索,又补充道:“之前他囂张跋扈,不学无术,现在却聪慧过人,还博览群书!甚至京城凶案那怪物,竟然也会怕他!” “都过去八年了,有所变化很正常,你不也变聪明了吗?” 监正乐呵呵的,意味深长道:“这个跋扈之徒,多了一层记忆,变化自然比你大些!不过他总会发现,其实他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跋扈之徒,从未变过。” 他隨即挥手一抹,眼前场景平復,再无秦征影像,似乎真怕从哪会蹦出一个泼妇,前来闹事一般。 谢青鸞疑惑半晌,完全没懂,继续追问:“可是,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为何会怕他?你连续两次骗我去见他,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师不知道啊!” 监正眉目微抬,捋须笑道:“八年前为师让你去看他,是想看清秦家底细,这次为师让你接近他,就是想知道这怪物的来歷!” 谢青鸞呆了呆,在监正身旁坐下,侧头狐疑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天天在这偷窥天下人,天下怎么会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叫偷窥,胡说八道!” 监正唬著沧桑老脸,呵斥一声,又摇头失笑:“天地苍茫,为师看不透的太多了!看不透秦家,看不透这怪物,也看不透狐族!” 这位大寧第一人极目远眺,目光中泛起追忆,轻喃道:“涂山狐族,你们还是涂山会盟时的狐族吗?” 谢青鸞本就带著满腹疑惑,此刻更是一头雾水,忍不住磨了磨银牙,气呼呼道:“你这老头,天天就知道疑神疑鬼。既然看不透,为何不自己去查?” “这世间力量,总有制衡。为师若是走下摘星楼,天下就真要乱了!” 监正慈祥地看著谢青鸞,似笑非笑:“而且,为师不是派你去查了吗?你自幼聪明,从小就能替为师分忧,何况你今日还变得更聪明了……” 他隨即迎向晨曦,老神在在道:“你的紫金炉,广寒焰,蕴神丹不都为他弄丟了吗,正好借这个机会赖上他,把这些事查个彻底!” 我赖上他?我去主动赖上那个討厌鬼? 谢青鸞俏脸一红,小拳头握起,气呼呼道:“为什么?此案不是完结了吗?而且紫金炉,广寒焰,蕴神丹,也不是因他弄丟的,你在摘星楼上,不是都看清了吗!” 她磨了磨银牙,又晃著监正枯瘦的身子,凶巴巴道:“我不是八年前的孩童了,这次你休想骗我!” “青鸞啊,你虽然已经变聪明了,但还得再聪明一些,再狡猾一些才行啊。” 监正被晃得东倒西歪,却忍俊不禁:“此案只露出冰山一角,真正的大幕才刚刚开启。你跟在他身边,不仅能查清这些真相,还能有一线晋升三品的机缘!” 谢青鸞小脸彻底呆滯了,原本就凌乱不堪的思绪,好像又被打了个死结,让她茫然无一丝头绪。 她眸光闪烁,极力思索,却还是满脸茫然:“老师,你老糊涂了吧,我只是个七品风水师啊,如何能够晋升三品天机师……” 四品与三品之间,號称仙凡天堑。 整个大寧所有修炼体系中,三品强者都屈指可数。 即便是有活神仙坐镇的司天监,也只出过一位三品天机师,之后还彻底失踪,甚至连她们这些司天监弟子,都不知那位神秘大师姐的底细。 谢青鸞以此刻七品身份听著晋升三品的机缘,只觉得一切遥不可及。 “机缘不可说,说之即破!” 监正云淡风轻道:“去挑几个宝物,就去寻他吧!他是你的护道人,这也是他欠你的!只是他如今处在风口浪尖,危机重重,如果真的事不可为,你也要儘早脱身!” 隨即,他那只枯瘦老手在谢青鸞身前一拂,谢青鸞顿时觉得有如清风拂面,生机勃勃,让她一身伤势瞬间尽数痊癒。 只是谢青鸞想起与秦征两次相遇,现在还要主动去寻他,没来由一阵头疼,屁股疼,甚至连胸脯都疼了。 谢青鸞眨了眨杏眼,委屈巴巴:“老师,徒儿心乱如麻,正想要闭关呢……” “青鸞啊,这次是他欠你,又不是你欠他,你心乱什么?” 监正不为所动,悠悠道:“快去吧,別胡思乱想,为师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谢青鸞腹誹一句,又磨磨蹭蹭,悻悻道:“那老师能不能说详细些,他为什么会是我的护道人,欠我什么了,如今又有什么危险,徒儿没太听懂……” 半晌没得回应,谢青鸞不由一阵烦躁,胡思乱想一番,更是粉面羞红,爭辩道:“你什么都不说,我才不去呢!明明你就能教我修炼,我为何要去求他护道!” 隨即,她又握了握粉拳,一脸羞愤:“那討厌鬼见我就欺负我,如今又在教坊司当值,我如何去!” 见到监正还是毫无回应,她愈发愤懣:“糟老头子,你能教大师姐,为何不愿教我!” 话音落下,她忽然听到一阵鼾声,却是眼前的糟老头子已经睡去。 谢青鸞气得直磨牙:“糟老头子,你別装睡,要不你告诉我大师姐是谁,我自己去寻她教我……” 这次话没说完,她眼前场景忽然破碎,四周景物飞驰倒转,距离糟老头子越来越远。 失重感过后,重新脚踏实地,她已落到了摘星楼外。 谢青鸞光洁的额头上,青筋跳了跳,恨恨一跺脚:“糟老头子,你竟然赶我出门?我去把司天监的家底搬光,你可別怪我!” 第11章 一团乱麻 黄昏时分,只睡了八个时辰的秦征,神清气爽,宛若重生。 他赤身躺在浴桶里,任由清凉的水儿抚摸浑身每一处皮肤,嗅著房间里淡雅的薰香,舒服得直哼哼。 抬眼看了下,古色古香的屋子,小轩窗半敞,下方一个雕梳妆檯,几个暗红色原木家具,显得整个屋子简约而又富有诗意,似乎只差潘金莲对镜贴黄了。 这是紫薇魁的闺房? 秦征揉著眉心思索,只记得他被杨凤青敲晕,饿得肚皮直抽筋,在浴桶里醒来一次,一口气吃光了浴桶旁的八斤酱牛肉后,蕴神丹的药效再次发作,让他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粗鄙的武夫啊,可惜了那十一头『马化』,还没来得及餵养小火苗。 不过我睡了这么久,应该能躲过那个烂摊子了吧! 安抚那么多被『马化』掳走的女子,光想想脑袋就要搬家了! 按照大寧官场规矩,有福一起享,有难各自飞,肯定谁安抚,谁负责。 一百五十六名女子,都涉及了灭门案,如今都已无家可归。 其中大多数还是奴籍,属於大寧財產,更是大寧朝廷的摇钱树。 一旦处置不当,她们摇不来钱,那么前车之鑑,就是给大寧財產造成严重损失,被判斩首的秦学渣。 关键『马化』是个邪门淫贼,被它掳走的女子一旦怀孕,就绝不能流掉,否则女子必死。 等到这些女子大著肚子,想为朝廷摇钱也摇不来了。 到时负责此事之人,稍有不慎,就又是一个砍头。 这么大一口黑锅,谁爱接谁接,反正我秦柯南绝对不能接! 秦征打定主意,隨手取过浴桶旁的铜镜,第一次打量现在的自己,却不禁精神一振,容光焕发。 镜中的十八岁少年丰神俊朗,英姿勃发,五官深刻如刀削,骨相硬朗如瘦虎,阳光硬朗的帅气扑面而来,天生一副所有渣男都要嫉妒的长相。 呵,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我秦柯南要主打人帅心善,才情无双,智慧过人…… 秦征心满意足地放下铜镜,在吃饱喝足,又养足了精神后,才终於磨刀不误砍柴工的,认真思索起心中那一团乱麻。 十二头『马化』尽数被斩,我在此案中的表现三方瞩目,註定可以將功补过,甚至加官进爵了。 只是这个案子背后——嘶,不行,这口黑锅比安抚女子的还要大,不能乱猜乱管,谁爱管谁管! 关键是我穿越大寧,为何会带著请神仪式上的小火苗,见到前世课本上的『马化』? 之前谢青鸞说我的情绪是飢饿,感应的岂不正是小火苗的情绪? 可『马化』怕我,却又与小火苗无关。 之前『马化』在教坊司作案时,悄无声息地杀光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动我,那时我可没有小火苗。 可秦学渣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官十八代,秦柯南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这能有什么关联,能都让『马化』害怕? 秦征认真思索了良久,成功让脑中的一团乱麻,变成了两团乱麻。 鹰击长空,搏杀千里,螻蚁之地,目及寸许。 下一步计划,抓紧修炼,餵养小火苗,爭取掌握更多权利,否则这些隱秘,根本不是我一个井中之蛙所能窥见的! 秦徵收敛思绪,坦蛋蛋的起身寻找衣物,却忽然惊觉,他的视野变得格外敏锐。 他当即內观识海,想看看小火苗的变化,却发现內观状態下,他的视野已经完全变了。 好像五感多了一感,让他对周围十余丈內事物的感应,有了一片全息视角,甚至能感应到浮动在周围空气中,那些色彩斑斕的天地灵气。 这就是神识? 秦征呼呼喘了两口粗气,心头怦怦乱跳——我秦柯南果然是个人才,竟然以九品炼精境的修为,修成了七品炼神境才有的神识! 嗯,此事也有学妹谢青鸞的功劳,得爭取把她推倒,涌泉相报。 秦征继续尝试感应小火苗,小心翼翼地以神识牵引,唯恐步了杨凤青后尘,被小火苗烧成重伤,甚至直接被烧成植物人。 可惜,小火苗依旧稳坐识海,火光晦暗,火势萎靡,似乎风吹即灭,却是识海內那片无垠空间內,唯一的光。 这……还得多餵它点天材地宝,或者找杨凤青帮我多验几次工伤! 只是我没有踏入八品链气境,提前修成的神识怎么用? 有机会问问学妹,凭我对她的救命之恩,一定得把她推倒,让她涌泉相报! 秦征嘿嘿地想著,却忽然借著神识,感应到有气息正快速接近他的小屋。 他看著空荡荡的屋子,坦蛋蛋的自己,当即一把抓起浴巾,在屋门吱嘎一响之际,挡在下面充当马赛克,同时看向进来的人影。 入目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红裙女子,皮肤水嫩细腻,云鬢散乱在古典精致的鹅蛋脸旁,蛾眉皓齿,媚眼如丝,虽然还带著化不尽的疲倦与忧伤,却依旧难掩那份烟视媚行的嫵媚风情。 女子纤腰裊娜,带著风姿绰约的妖艷身材,聘聘婷婷而来,一路暗香浮动,如后世的女星红毯上,清一色雕版印刷的网红脸中,忽然多了一股天然嫵媚的清流。 秦征对她印象深刻——紫薇魁,胸脯很暖…… 作为名满京城的教坊司魁,她是全京城男人的梦想,常以性情开朗,言笑晏晏,熟练应对各种风月聚会,儼然成了教坊司这所大寧第一夜店的夜店女王。 然而此刻的紫薇魁,在一脸疲倦与忧愁中,眸中却又多了几分慌乱与无助。 一路走来,逕自褪去了身上红裙,跳著脚將长裙甩到一旁,全无往日的从容与慵懒。 火红的百褶长裙落地,她又慌乱地解开抹胸,弯腰褪去褻裤,快步走向秦征。 一身玲瓏娇躯,曼妙曲线,在夕阳的余暉映照下,泛著白瓷般的光泽,峰峦叠嶂,璀璨夺目…… 秦征眼睛顿时直了,我……我去,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第12章 一口大黑锅 秦征不自觉扒著浴桶,抻长了脖子,眼中绽放出炽热的光芒。 浴桶內水声一响,却让紫薇魁如受精小鹿一般,脚步一顿,双手抱胸,惊疑不定。 嫵媚的小魁愣了一下,神色中的疲惫忧伤,慌乱无助,瞬间带上一抹惊喜,像是终於找到了主心骨。 隨即,她在秦征火热的目光中,扭捏地放下胸前小手,交叠在腰间,屈膝偎了一福。 “大人,你醒了?” 紫薇魁脸蛋通红,却快步走到浴桶前,神色激动道:“锦衣卫的杨大人说,你至少得昏睡到明日……” 嫵媚的小魁取过一件轻纱搭在身上,就咬紧嘴唇盯著秦征,像是盯著全村最后的希望。 秦征却在以神识感应紫薇的过程中,终於明白了神识的妙用——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检测,让他顿时气血沸腾,杂念丛生,险些当场走火入魔。 他连忙收回神识,盯著近在咫尺的绝妙风景,却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那轻纱薄如蝉翼,本是抹胸的点缀饰物,此刻挡在紫薇魁的身前,却让她的浮凸身段若隱若现,更显诱惑撩人。 这特么,哪个干部能经受住这样的考验…… 可惜,美则美矣,却已被打上了『马化』的形状,只能看看了。 秦征心底嘆息一声,凭藉一身正气找回自我,声音却不自禁发颤:“你……要干嘛?” “奴家……没想干嘛呀,奴家只是要准备打茶围。” 紫薇低眉顺目,哀哀戚戚:“国子监的儒生来了,让奴家前去陪酒。可婢女小桃不在了,奴家只能匆忙进来梳洗,却不料衝撞了大人。” “打茶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秦征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这时候还打茶围? 教坊司都被灭门了,只有这些魁,还刚刚脱险,拿什么打茶围? 还有那群国子监的儒生,追星追傻了? 秦征不自觉又盯上了小魁的身子,狐疑道:“现在什么情况?大理寺,锦衣卫,司天监,太常寺都有何章程,准备如何善后?” “朝廷的人都走了,只说让大人善后……” 紫薇火辣辣的身材骄傲耸立,头颅却深深低下了,怯生生道: “锦衣卫的杨大人说,姐妹们谁再敢哭,就砍了谁的脑袋,然后就让姐妹们等大人甦醒。” “大理寺的崔大人醒过来一次,说此案已经告破,善后与大理寺无关,也让姐妹们等大人安置。” “司天监的谢大人刚刚来过,帮姐妹们治了伤,但她说司天监不参与朝政,让姐妹们等大人做主,之后也离开了。” “太常寺的李大人刚刚也来过,也说善后之事由大人负责,让姐妹们等大人甦醒。可大人一直未醒,国子监的儒生反倒先来了……” 秦征听得瞠目结舌,心中一万头草泥马轰隆隆跑过。 我去你们大爷的吧,一遇麻烦都躲这么快? 尤其杨凤青,你这么安抚受害者,还特么是人吗…… 关键我睡了这么久,还是没躲过这个烂摊子? 现在让我善后,我拿脑袋善后? 秦征只觉得一口大黑锅,在空中飞了八个时辰,绕来绕去,还是稳稳砸到了他的脑门,砸得他头晕目眩。 不是我秦柯南无能,只是这些狗贼太狡猾! 只是秦征还在猝不及防,紫薇就已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 嫵媚的小魁眼圈泛红,孤苦无助,可怜兮兮道:“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这副说哭就哭的本事,这是准备套路无知少年? 秦征以莫大毅力,將目光从小魁身上挪开,若无其事道:“什么怎么办?一群不知情的国子监儒生而已,打发了便是!” “大人,那群国子监儒生都喝醉了,打发不了!” 紫薇紧紧抱著秦征胳膊,神色惶恐:“而且那些儒生最是下流,上次他们在翠云楼喝酒,只因那清倌人是罪臣之女,就把人家腿都掰断了,还把马球塞到了人家体內,又直接从二楼扔了下去!” 秦征感受著胳膊上那双小手的力度,也在感受小魁的恐惧,不禁诧异道:“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紫薇泫然欲泣,彻底絮絮叨叨起来: “奴家是今晨获救的,锦衣卫的杨大人让奴家服侍你,奴家就一直在春衫阁伺候了,想等著大人甦醒,为姐妹们做主。” “可傍晚时国子监的儒生就来了,一共三十余人,都喝了酒,为首的还是国子监大儒张先生的弟子,户部侍郎左大人家的公子,左冲。” “左冲在国子监號称狂儒,最喜欢发惊世之言,做惊世之举,尤其是欺负奴家这等罪臣之女,手段最是下作。还总能师出有名,说是在为大寧震慑贪官。” “之前左冲就常来奴家这打茶围,当时教坊司有太常寺护卫,而奴家也是罪臣之女,因此对他不喜,就始终没有招待过他,让他对奴家颇为记恨。” “可这次左冲前来,教坊司已经没有护卫了。其他姐妹和那些青楼,勾栏的女子,还能提前躲到那群小尼姑的碧波苑,可奴家要照顾大人,却无处可躲。” “左冲说,如果奴家不陪好他们,就把奴家扒光了吊在城门前示眾,让大寧所有官员,都知道做罪臣的下场。还说他们家有的是钱,足够买奴家的命。” 说到最后,嫵媚的小魁已经眼泪汪汪,抹著泪水道:“如果大人没醒,奴家都不知能不能活过今夜了!” 秦征静静听完,强行驱散脑中万头草泥马,抬眼看了看紫薇,儘量缓和语气道:“你先穿好衣服,今日教坊司关门歇业,不打茶围了!” 他娘的,我秦柯南总共工龄才两日,怎么碰上这么多破事。 第一天上班,教坊司就被灭门了,第二天,官学的小伙伴竟然还来砸场子! 左冲这个混蛋,是故意的? 关键我秦柯南刚摆脱死劫,还没来得及写诗装逼,也没来得及搞发明创造,就先挨了一黑锅,又来了这一闷棍。 真要是让左大公子把小魁逼死了,他们家有钱,但我还怎么安抚其他女子。 这时,紫薇又抱著胸脯,泪眼婆娑道:“可如果直接关门,他们闹事怎么办?” 教坊司虽是风月场所,却被太常寺这个背后东主打造成了风雅之地,又派来护卫震慑,往来的名流还没人会为了嫖而不顾脸面,在此闹事。 而且魁们各有才艺,声名远扬,仰慕者无数,总能巧妙利用手中人脉,在多方势力中周旋,甚至自主挑选客人,不至於沦为土匪窝里的女子,任人强睡。 只是国子监的左冲,左大公子却是个例外,正巧又赶上教坊司没有护卫。 不过秦征却是例外中的例外,闻言当即嗤笑一声:“去告诉他,今后教坊司由本官做主。谁敢闹事,统统扒光了吊到国子监外示眾,让他尽情標新立异,惊世骇俗!” 隨即,他在紫薇诧异的目光中,若无其事道:“跟他说清楚,本官就是那个在官学打得他哭爹喊娘,让他爹左道源上朝告御状,最后都不了了之的不学无术之徒!” 秦征没在此事上费神,转而又去想教坊司善后一事。 紫薇眸中却是泛起异彩,擦眼抹泪,长长舒了口气——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这位新任大人,不愧是传说中的官学一霸。 然而紫薇刚捡起散乱的衣物,准备穿戴好就去了打发了那群儒生,却又被秦征喊住。 秦征搓著下巴,眸光向外瞟了瞟,有些不怀好意道:“如果左冲他们闹事,会去碧波苑找那些小尼姑的麻烦吗?” 紫薇不明所以,忧心忡忡道:“他们不敢对佛门中人动手,嗯,应该也打不过。但左冲仗著家世向来跋扈,肯定敢砸了我们教坊司……” “那就好,不必理他了!” 秦征豁然开朗,笑得格外畅快:“他不是专门让你相陪吗,你就躲在这,別去管他!让他儘管闹事儘管砸,最好一把火烧了教坊司!” 紫薇更加疑惑,犹犹豫豫,訥訥道:“可是,如果任由他胡来,太常寺问责怎么办……” “太常寺问责也是问我,你担心什么!” 秦征不以为意:“把衣服穿好,老老实实等著!本官既然执掌教坊司,你们就都是本官的人,自然会保你们周全!” 如果保不住你们周全,我秦柯南脑袋也危险了。 不过要安置教坊司內这些女子,最大问题就是她们的奴籍,也是她们属於大寧財產的身份。 而要改变她们奴籍,其一需要有人钱为她们赎身,其二则是太常寺许可。 既然这次左大公子赶上了,正好先薅薅他的羊毛。 秦征越想眼睛越亮,然而他的安抚,却让紫薇会错了意。 我们都是他的人? 嫵媚的小魁见秦征笑得自信,想著新任大人出身当今陛下的宣和苑,神色中的慌乱渐渐消失,也不禁握紧了小拳头,重重嗯了一声。 隨即,她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做出了天大的决定一般,在秦征炽热的目光中,玉腿一抬,“哗”的一声迈进了浴桶。 “大人,奴家先伺候你沐浴更衣,之后还有事相求……” “你別……这里太挤!” 秦征盯著那几乎凑到嘴边的玲瓏娇躯,呼吸一沉,又话锋一转:“你说吧,什么事!” 小姐姐,我只是九品武夫,还不能破身,你这挤来挤去的,我把持不住啊! 关键是,你还带著『马化』的形状…… 秦征没了安静看美人的兴致,匆忙抓著马赛克起身,光著屁股转圈找衣服,只觉得比嫵媚的小魁还要侷促。 “大人,你也嫌弃奴家了?” 紫薇眸光一黯,神色瞬间萧索:“是了,奴家被那怪物掳走,除了那些不知情的国子监儒生,谁又能真正不介意呢!”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抽抽噎噎:“锦衣卫和大理寺的官人们,连奴家奉的茶都不肯喝。大人嫌弃奴家,也是情理之中……” 我没嫌弃你,我只是嫌弃『马化』啊! 秦征哀其不幸,却神色肃然:“我没有,我只是嫌太挤。我衣服呢?” “大人,您是教坊司的大人,是奴家最后的依靠了!” 紫薇屈起膝盖,脑袋埋进两腿间,低声道:“奴家这次被一个小尼姑所救,根本没被那怪物糟蹋,只是,奴家想了好久,也不知该如何让人相信……” 她双肩抖动,身影落寞:“奴家想请司天监的谢大人用望气术帮忙证明,可谢大人高不可攀。奴家也想请大人……可大人也对奴家如避蛇蝎。” 秦征还在凭一身正气压制邪火,闻言不禁愣了一下。 难道『马化』失手了,紫薇真被一个小尼姑所救? 否则她此时谎言,司天监一个望气术就可识破,有何意义! 可小尼姑自己都被『马化』掳走了,还拿什么救別人? 特么的,整个案子都古怪,多个古怪的小尼姑也没什么! 关键这种破案子,狗都不管,我秦柯南也绝不能多管。 秦征想到这里,当即温和一笑,笑容和煦:“本官信你,你別胡思乱想!” 我秦柯南对这破案子没兴趣,只想按原计划给你们善后。 反正你们已经不適合教坊司了,就当明星退圈! 秦征心思急转,却猛地一握拳,险些敲上自己命门,又缓缓鬆开。 “大人如果真信奴家,就不会如此了!” 紫薇一把揭开了秦征的马赛克,妙手芊芊,神色扭捏:“奴家伺候大人,早都看过不知多少次了。那时奴家就想著,或许可以请大人帮忙,替奴家证明……” 秦征狗带了片刻,却是早已热血沸腾,一个头两个大,当即夺回马赛克,轻斥道:“別洗头,別乱弄!” 小姐姐,你这销魂手我把持不住,你想的办法我现在也无福消受…… 等我晋升八品,就让你哭著喊饶命! 他匆忙低头,做柳下惠君子状,却发现低头看到的风景更难把持。 隨即抬头,目光平视,君子坦荡荡的盯著嫵媚小魁的胸脯。 镇定镇定,我秦柯南一身正气,看山是山,俩山也是山。 当务之急,得先给左大公子套牢,之后才能放心的看,放心的吃! 猛地,秦征灵光乍现,豁然起身,险些一棍捅破天,却咧嘴笑了起来:“有办法了!” 第13章 谁的黑锅 夜黑风高,秦征跳出了春衫阁的小轩窗时,早已穿戴整齐,衣冠楚楚。 一身黑色官袍,圆领宽袖,镶金色滚边,配白色中衣,深蓝色腰带,既是柔软轻便,合体舒適,又颇有庄严肃穆之感。 他在夜色下向上招手,低声唤著:“快点!” 一身火红长裙的紫薇魁小脸通红,从小轩窗內探出脑袋,磨磨蹭蹭,终於闭著眼睛纵身一跃。 嫵媚小魁提心弔胆,只觉得风在耳边狂吼,但只是片刻,屁股就已稳稳著陆,被一双大手托住。 “大人,现在怎么办?” “跟上我!” 夜色下,秦征带著紫薇穿廊过院,像一对狗男女偷腥,鬼鬼祟祟到了教坊司最中心,也是制高点,醉风亭。 从醉风亭可以看到整个教坊司的格局,外围是十二座雅阁环绕,分属教坊司十二魁,再外围则是零散小院,本是教坊司的婢女,护卫等人所住。 不过此刻教坊司,只有春衫阁和碧波苑还有灯火,左冲等国子监儒生在春衫阁饮酒,其他一百多名女子,则聚集在碧波苑,靠一群小尼姑严阵以待! 秦征指了指另一处昏暗之地,水榭阁,向紫薇低声道:“好了,你过去藏起来吧!” 紫薇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道:“大人,你到底想干嘛,奴家有些怕……” “怕也得去!別忘了约好的事!” 秦征虎著脸回了一句,隨即借著夜色掩护,进了醉风亭,他的官房里。 再出来时,他手上已经多了两桶火油,一路潜回春衫阁,爬上了屋顶。 可惜,我的小火苗不能用,否则哪用这么麻烦…… 秦征揭开一角青瓦,同时催动神识,终於弄清了春衫阁內的情景。 一共三十余名国子监儒生,聚成一圈,以分餐制的小桌饮酒,都已醉得东倒西歪。 左冲高居主位,一身月白色长袍,头戴金冠,腰悬宝玉,加之高鼻薄唇,显得高贵冷傲,很是不俗。 不过此刻他也是醉眼朦朧,正旁若无人地指点江山。 “最多再给紫薇娘子一刻钟,一刻钟后她不出来,我们就把她拖出来!” 左冲大著舌头,气势汹汹:“一个罪臣之女,竟敢对老子阳奉阴违,她当老子是什么?这次正好,师兄们玩过之后,就把她扒光了吊上城门,叫朝中这些尸位素餐之辈都看看,这就是罪臣妻女的下场!” 一个儒生摇头晃脑:“左兄所言极是!我大寧为人族唯一净土,奈何朝堂俱是尸位素餐之辈,以至於我等明珠暗投,怀才不遇,如何是好?” 又有儒生怒髮衝冠:“朝堂第一废物,就是大理寺卿崔光远!儒法兼修,不伦不类。若非因为他得罪了白鹿书院,我等圣人门徒,岂会不得儒家真传!” 左冲一顿酒杯,吸引来所有人注意,才冷笑开口:“崔光远身受重伤,大势已去!诸公不会给他养伤的机会,必会在大理寺毫无作为上大做文章!他这次轻则让出大理寺卿之位,重则革职查办,充军流放!” 这一下,在场儒生顿时纷纷侧目,七嘴八舌地討论起来。 “崔光远如果倒台,那崔府小娘子呢,会不会充入教坊司?之前家父上门提亲,崔府小娘子竟然还瞧不上我李家!” “师弟,你醉了。崔府小娘子进了教坊司,还不是任我等揉圆捏扁了玩?但崔光远这等高官倒台,必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空出一大片位置,这却是我等出仕的机会!” “左兄,此话当真?如果崔光远倒了,我等是不是也有机会进入白鹿书院,得圣人真传?” 一声询问,顿时又將所有人目光,齐齐拉向主位上的左冲。 “你以为我戏耍你们?你们以为我是谁?” 左冲打著酒嗝,大拇指敲著胸膛,傲气凛然:“我父,当朝尚书。我师,天下大儒。家兄,当朝駙马,家姐,天下第一才女!我需要用假消息譁眾取宠?” 有儒生见左冲露出怒意,当即站出来打圆场:“左兄,时间快到了,把紫薇娘子叫出来吧!那秦征已身受重伤,管他是死是活,我等又何必怕他!” “你以为老子会怕姓秦的?怕他一个丧家之犬?一个西北破落户?” 左冲啪的一下將酒杯摔得粉碎,勃然大怒:“秦征狗贼,不过是仗著陛下念旧,才敢为祸官学!现在陛下身在青州,老子借教坊司案稍一运作,他还不是要被判斩首?” 他余怒未消,继续道:“这次老子没一口气要了他的命,就是在等崔光远倒台,趁机进入大理寺,之后再好好收拾他!此事已在筹划,你以为老子是妄言不成!” 说罢,他又横眉冷目,颐指气使:“走,先把那小娘皮拖出来耍耍!她父就是大寧罪臣,今日我等正好为大寧討个旧债!” 这一次,一群人再无异议,纷纷摇摇晃晃起身,附和声此起彼伏。 …… 春衫阁內的眾人群情激愤,屋顶上的秦征也听得津津有味。 教坊司这种地方,收集情报倒也不错,起码能了解些明面上的消息。 原来崔光远儒法兼修,得罪了儒家正统白鹿书院,如今还被朝中诸公针对,岌岌可危。 之前秦学渣被判死刑,竟然也跟左大公子有关,而陛下始终没有出面,原来是跑青州画画去了。 可惜我秦柯南出身宣和苑,皇权势力里嫡系中的嫡系,却碰上这么一个陛下,真正成了寧为鸡头,不做凤尾的典型。 而且还是全京城最大的鸡头。 不过你们一群混帐,既然要在我的鸡场放肆,那我就给你们助助兴! 秦征当即顺著瓦缝,向下方一条粉红色的帷幔倾倒火油,隨即一吹火摺子,在那如菸头般的火光一闪之间,直接丟向了浸满火油的帷幔。 火苗腾得一下躥了起来,席捲春衫阁內其它奼紫嫣红的帷幔,將阁內地板,用餐小桌都映照得通红。 下方的一眾儒生还没走出多远,看到火势瞬息而起,当即一阵喧譁。 “怎么回事,谁这么不小心,碰倒了烛火!” “少废话,先救火,免得我等落个纵火行凶的罪名!” …… 儒生们沸沸扬扬之际,左冲排眾而出。 “纵什么火,行什么凶,一个破落阁子而已,烧了又如何!” 左冲面对不断席捲的火舌,挥手打断了眾人喧譁,不以为意道:“就算是老子放的火,老子烧到谁了?对谁行凶了?这火烧得正好,正合老子心意!” 他漫不经心,继续道:“不必理会,先趁著火势不大,把那小娘皮拖出来!烧的这点破砖烂瓦,我左家赔!本就想先给姓秦的一点顏色瞧瞧,这火一烧,反倒省得老子亲自动手了!” 说罢,他毅然离去。 儒生们听到左冲主动出头,也都有了底气,杀气腾腾奔向紫薇魁的闺房。 秦征却在屋顶淡然看著他们离去,当即將整桶火油直接扔了下去。 你们想要赔钱了事,可我想要你们的命啊…… 秦征隨即打开另一桶火油,在屋顶纵跃如飞,以火油牵引火势,在整座春衫阁洒下一道道火油线,只等火势一起,就会四处开,救无可救! “轰!” 终於,火油桶猛地炸开,火舌四溅,春衫阁顿时火光冲天,烧得木板与桌案如烈火烹油,滋啦啦作响,空气扭曲变形,氤氳出道道褶皱涟漪。 浓烟滚滚中,熊熊烈火长驱直入,席捲整个春衫阁。 一道道火油线正在左冲等人前方,被火舌溅射,瞬间成了一道道火墙,烈焰冲天,吞噬著周围一切。 这一下,左冲等人置身火海,彻底醒酒了! 有儒生重重喘著粗气,歇斯底里:“怎么回事,谁放的火!” “先离开这里再说!” 左冲环顾四周火海,太阳穴突突乱跳,强自镇定道:“放心,只有这一处起火,就算整个春衫阁烧光了,我左家也担得起!” 只不过大难临头各自飞,此时已经没人回应,都在找机会突围。 左冲也没了去拖小娘皮的兴致,当即尾隨眾人,连滚带爬地向外逃窜。 …… 屋顶上,秦征倒完最后一桶火油,却再次纵越急奔,返回醉风亭官房,又取出两桶火油。 既然要以我的鸡场给你们助兴,一个春衫阁怎么够! 可惜没有空间类法宝,否则我也不至於这么麻烦。 学妹谢青鸞应该有,要抓紧推倒了,免得夜长梦多。 秦征念头闪烁间,来到春衫阁旁的听雨轩,如法炮製,继续纵火。 不过这次他不必担心被人发现,可以肆无忌惮地倾洒火油,走过之处,皆有火势燎原。 只是秦征烧完听雨轩,却忽然感觉好像被一道目光注视,若有若无,转瞬即逝。 有京城强者盯上我了? 不至於,盯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鸡头干嘛! 秦征定了定神,没多犹豫,继续纵火。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左大公子被秦学渣毒打那么多次,还不知悔改,甚至还想进大理寺报復,不斩草除根怎么行! 只要將火势控制在教坊司內,此事就毫无隱患! 秦征边想边做,忙碌在教坊司中心,而教坊司东北角,杨凤青拄刀而立,带著一脸被小火苗榨乾了的疲惫,正盯著秦征的一举一动。 他身后的黑暗里,一道身影出现,却是个五短身材的车轴汉子。 车轴汉子抱拳施礼:“大人,查过紫薇魁了,毫无古怪!” “我们也没查出她的古怪?” 杨凤青轻轻咳了两声,疲惫道:“算了,风口浪尖之际,不宜节外生枝。她既然没有恶意,就不必理她了,让司天监自己盯著吧!” 车轴汉子躬身称是,又眺望教坊司,微微皱眉:“大人,这小子要下狠手了,恐怕是想对这些儒生斩尽杀绝,要不要阻止他?” “这些儒生没一个好货,死了也就死了,为何阻止?” 杨凤青眯眼打量一下,挥手点指道:“你去东南方向,帮他放火!但要小心点,別让火势烧出教坊司,伤了京城百姓!” 当即,车轴汉子小短腿轮成了风车,直奔东南方向而去。 教坊司西南角,谢青鸞迎风而立,眸中青光湛湛,也在眺望教坊司。 討厌鬼怎么总惹事,刚醒来就要火烧教坊司,还想烧死这些儒生。 这些儒生死有余辜,可討厌鬼就不怕事情败露? 谢青鸞踟躕片刻,当即在空中竖起剑指,脚下的小鹿皮靴顿时无风自动,带著她隨剑指而行,同样直奔东南方向。 我在风口放火帮他,需得小心一些,免得火势不好控制! 谢青鸞心思电转,一路飞驰,玉指不时拍向腰间的银色小包。 银色小包內似有无穷空间,不断飞出一簇簇火焰,如火种般安静地留在原地,蓄势待发。 她自西南角绕著教坊司飞到东南,一簇簇火焰也隨她形出了一道大弧形。 谢青鸞对她从司天监搬出的法宝很是满意,正要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可就在这时,东南风骤起,让她留下那一簇簇火焰瞬间升腾,狂躁无比! 大火自西南划著名弧形连到东南,竖起火墙,包抄著教坊司,一路向西北横推,儼然已经失控。 谢青鸞脑中一懵,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车轴汉子也在打量火势,脸色逐渐僵硬:“我只是鼓盪风势,还没放火呢,火势怎么会失控?” 教坊司內,左冲灰头土脸,刚逃出听雨轩,就看到横推而来的大火,心头一沉,我左家担不起了! 教坊司瀟湘阁屋顶,秦征看著摧枯拉朽,已然失控的大火,却猛地环顾周围夜空,怒不可遏。 特么的,到底是谁要害我! 第14章 甩锅 教坊司的夜空,火势狂暴,势如破竹,所过之处儘是焦土。 秦征无暇愤怒了,迎著滚滚热浪,如脱韁野狗般冲向水榭阁。 他已经看到,大火摧枯拉朽,已经烧塌了水榭阁一角,而紫薇魁却正被他安置在水榭阁。 急切之间,他一把撞碎了水榭阁雅致的院门,在滚滚浓烟中四处寻找。 小魁不会这么倒霉,直接被大火缠上了吧…… 秦征心头髮虚,神识却猛地感应到,一道踉踉蹌蹌的身影,正仓皇逃出水榭阁破碎的院门。 他当即追了过去,看到灰头土脸,鼻尖冒汗,正提著裙摆小跑,惶恐无助的小魁,这才长长鬆了口气。 活著就好,活著我就不用內疚了…… 秦征一把抄起小魁腿弯,抱著她向碧波苑狂奔,那里还有教坊司其他女子。 紫薇抚著胸脯气喘吁吁,焦虑道:“大人,怎么会突然起火?” “左冲丧心病狂,纵火行凶!” 秦征隨口应付,一路被大火追著屁股跑,心头更是七上八下。 到底是谁在暗中火上浇油,害得我计划失控! 如果那些女子被这把火一波带走,那我——就按原计划,全往左冲身上推。 关键如果火势控制不好,烧到教坊司外,烧进京城,甚至皇城,那我推给谁都没用,只能壮志未酬,先上刑场了。 水火无情,下次绝不能拍著屁股做决定,尤其是小魁的屁股。 秦征又无奈地拍了拍屁股,却忽然感应到,前方那逼人窒息的热浪中,陡然传出一股清凉之意,继而有水声响起。 隨即,他看到被火舌舔舐的碧波苑,一道道水浪冲天而起,如同一个环形喷泉,一点点舒展,形成一片水幕,从外围包裹著整个碧波苑。 水幕在火舌下雾气繚绕,却让烈火不能侵,浓烟不得入。 秦征瞠目结舌,什么神通,能沟通地下水脉? 紫薇却忽然激动起来,指著碧波苑惊呼:“是小尼姑!” 嫵媚的小魁跳下地面,脸色如冰雪消融,振奋道:“小尼姑一昏迷就这样,身上有水雾保护,连怪物都伤害不了!” 小尼姑这么多水? 趁她在教坊司,把她弄昏了试试…… 秦征畅想了下,又顿时醒悟——这是『马化』案背后的隱秘,幕后的水比小尼姑的还多,绝不可深究,免得再惹火烧身。 “你先躲进去!” 秦征又夹起紫薇,一路快跑,將她丟进水幕,自己也在雾气下舒服了喘了几口粗气。 这时,噼里啪啦燃烧的火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嘟!嘟!嘟!”的铜哨声,此起彼伏,如一群夜鶯啼鸣。 秦征心头一亮,锦衣卫来了! 不愧是监察百官,侦缉情报的大寧好鹰犬,响应就是快! 念头闪烁间,只见右侧火海翻腾呼啸,杨凤青脚踏火浪,自火海中衝出,如一个盖世英雄,一步踏到了秦征身旁。 隨即,杨凤青带著浓重的黑眼圈,神色萎靡得像是被女妖採补了几百遍,鹰眼都不锐利了,却死死盯上了碧波苑的水幕。 秦征被杨凤青的神色嚇了一跳,我的小火苗对他伤害这么大? 他斟酌一下,才明知故问地关切道:“大人,你怎么受伤了?” “本官怎么受的伤,你不知道?” 杨凤青面色不善,隨即恍然地呵了一声:“呵,你当时昏迷不醒,还真不知道!” 他又连连咳嗽几声,骂骂咧咧:“合欢宗这群小妖精,都他娘的庸医!害老子陪她们折腾了半夜,伤势竟没一点好转!” 秦征呆了呆,合欢宗的小妖精会治病? 这时,他左侧火海也突然轰隆一声,如被巨斧劈开,火势被逼向两边,在中间炸出一条通道,任由火势翻卷,也始终无法癒合。 谢青鸞从中御空而来,衣袂飘飘,裙摆招摇,如神女降世,姿態十足,款款落到秦征侧方。 秦征神色一喜,快步上前:“青鸞,你也来了?” 如今有锦衣卫控制火势,又有学妹的望气术相助,那无论是谁在暗中火上浇油,我都能按原计划从容行事,再把暗中人揪出来了! “你別过来,你要叫我谢大人!” 谢青鸞傲娇的小脸一慌,连连后退几步,指著地面,警惕道:“你不许离我这么近,以后没我允许,都要在我一丈以外!” 每次被这討厌鬼靠近,都准没好事。 要不是这火与我有关,我才不来呢! 冷静,不能让討厌鬼看出破绽! 谢青鸞腹誹几句,又紧绷小脸,昂起下巴,先声夺人:“你的礼仪,都是长公主所教,怎么还总是这般无礼?” 秦征挑了挑眉,你个鼻涕虫,还敢非议长公主? 先不跟你计较,等解决了眼前麻烦,就给你推床上,让你哭著喊爸爸! 可他隨即就发现,两人都是云淡风轻,对教坊司火势毫不在意,反而对碧波苑的水幕议论纷纷,又不禁狐疑起来。 秦征凑头上前,试探道:“两位大人,你们是为这个能沟通地下水脉的神通而来?” “五行法术而已,有何稀奇!” 谢青鸞不自觉傲娇起来,淡淡道:“我等风水师,都可在一屋一室,一阁一院內布控风水,防患未然!传闻我司天监大师姐,更是曾以整个京城的建筑布局,操纵地水风火,无往不利!” 秦征怀疑她吹牛,没搭理,免得她继续吹。 然而就在这时,教坊司內忽然一阵猛烈晃动,地动山摇,甚至让碧波苑的水幕直接如明镜破碎,水溅射了一地。 火海中的空间也一阵扭曲,像是空间被割裂,出现无数道鱼嘴形状的豁口,鱼嘴一张一合,空间恢復如常,却让大量火焰进入空间裂缝,不翼而飞。 瞬息之间,教坊司內的火势一崩,如烟炸开,零落成一处处不成气候的余烬,在残砖碎瓦中忽明忽暗。 整个教坊司,顿时只剩一片残骸废墟,碧波苑成为唯一倖存的建筑。 秦征震撼莫名:“这是什么法术?” “我司天监的风水阵!” 谢青鸞吹牛成功,喜不自胜:“你看,传闻是真的,这就是我大师姐以整个京城建筑布局,操纵地水风火的手笔!” 秦征环顾周遭,又狐疑道:“这是风水阵?这明明是杀阵!” “好人可救,恶人当诛,谁说风水阵就不能杀人了?” 谢青鸞面色清冷,淡淡道:“凡人医馆,寧肯救一万个坏人,也不会救一个穷人,但我司天监不同!我司天监治病救人,不论贫富,铲奸除恶,不计尊卑!” 她瞥了秦征一眼,又不屑道:“金刚怒目,菩萨低眉,也就你这种不学无术之徒,才会以为我司天监只懂炼药,不懂杀人!” 秦征审视了谢青鸞一眼,你一个清冷傲娇的鼻涕虫,竟然还有这副杀伐果断的性子? 看来学妹推倒计划,得注意点手段啊…… 他漫不经心,又揶揄道:“那之前京城灭门案时,阵法怎么没有发威?” “阵法终究是死的,没人操控,如何发威?” 谢青鸞板著小脸,以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口吻道:“此次阵法启动,是大火改变了此地的风水布局,但之前那怪物又没放火!” 她隨即脸色一苦:“可惜,大师姐失踪了,如今这覆盖整个京城的绝世大阵,也只能被动应对险情……” 这时,杨凤青终於从碧波苑收回视线,看了眼两个在火宅现场閒聊的狗男女,轻咳一声:“两位,该救人了!” 这个臭小子,就算是你主动放火,无心救人,好歹也得做做样子啊! 杨凤青腹誹一句,向著教坊司外招了招手,大群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当即响应,直接冲入此时的教坊司遗址。 秦征对救人兴致缺缺,巴不得多拖延一会儿,等里面的左大公子咽气,再进去寻找暗中火上浇油的人的线索。 不过此刻事不可为,他也当即改换託词:“两位大人,我教坊司刚逢大难,人丁寥落,这火起得著实古怪。还望锦衣卫兄弟救人时小心些,別破坏了现场。” “古怪?” 杨凤青扫了眼秦征,不动声色道:“哪里古怪,你有何发现?” 他心头踟躕,这火虽然是这小子先放的,但如果被他发现,火势失控跟我锦衣卫有关,岂不误会了? 谢青鸞也不自觉握紧了小拳头,討厌鬼发现这火跟我有关了? 在两人殷切的目光中,秦征侃侃而谈:“锦衣卫监察百官,应该知道,里面还有一群国子监儒生,这火跟他们脱不开关係!” 杨凤青和谢青鸞各自心头一松,能把这火推给国子监儒生也好。 秦征却不明所以,又振振有词:“不过卑职查看火势,却发现总共有两处起火点,一处在国子监儒生饮酒的春衫阁,一处却正在风口,教坊司的东南角!” 他迎著两人震撼的目光,心中大为满意,继续道:“凡走过,必留痕!两人大人,不妨跟卑职一起,去东南角查探一番,也好做个见证!” “查探……你查什么查!” 谢青鸞猛地绷起小脸,训斥道:“这是我司天监大师姐布置的阵法,是你能隨便查的吗?你一个小小九品协律校尉,真查出什么,你担得起吗!” 杨凤青错愕一瞬,不知谢青鸞为何替他说话,却还是面色冷峻地附和:“不错!司天监阵法事关重大,不可乱查!此火既然与那群儒生有关,那就先查他们!” 秦征愣住了,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这是为了我好? 第15章 望气 秦征扫了两人一眼,不动声色道:“那就先如大人所言!” 杨凤青鬆了口气,拍了拍秦征肩膀,一脸鼓励之色:“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错!我锦衣卫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谢青鸞也悄悄鬆开了小拳头,討厌鬼不查了就好。 只是那糟老头子,还让我跟他查清怪物一事,我还得想个理由。 秦征却不自禁打起了小九九,这两人对救火毫不积极,本就可疑,现在还不让我查清隱患。 难道暗中火上添油的,就是他们? 可如果真是他们,他们也没必要再过来画蛇添足啊。 而且杨凤青控制住了火势,学妹也为我敞开过怀抱…… 特么的,一个小小教坊司,怎么看谁都像纵火犯! 秦征將疑惑压在心底,没再纠结。 很快,十余名锦衣卫,背著十余个国子监儒生,奔出了教坊司遗址。 一名锦衣卫快步上前,向杨凤青抱拳道:“大人,里面能喘气的,就剩这十二人了。是掉进了教坊司地下的密室,侥倖逃过一命。另有十九具尸体,兄弟们为了不破坏现场,没动他们。” 秦征当即看向那十二名倖存者,只见他们个个衣衫破败,面如死灰,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带著一片片灼烧的痕跡。 有的已经昏迷不醒,有的则还在齜牙咧嘴地惨嚎。 他目光一凝,顿时看到了髮髻散乱,灰头土脸,正对著大腿上的伤痕吹气,却还在对周围怒吼连连的左冲。 “术士呢,赶紧去找司天监的术士,给老子疗伤!” “你们这群锦衣卫鹰犬,怎么还不动,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信不信我爹一纸弹劾,就能让你们各个人头落地,女眷充入教坊司,任由老子玩弄!” 左冲对周围的锦衣卫歇斯底里,咒骂不断。 一群锦衣卫则各个面无表情,如泥塑木雕,不发一言。 杨凤青却是站在大群锦衣卫后方,面沉似水。 秦征心头诧异,向谢青鸞低声道:“左公子这么囂张?连锦衣卫都不怕?” 谢青鸞侧著头,小声解释:“左家本就是巨富,他爹又刚升任户部尚书,掌管我大寧钱粮!锦衣卫没了钱粮,还能穿锦衣吗?” 秦征眼睛一亮,巨富? 我最初目的,不就是要薅一薅这位左大公子吗? 不过现在是左冲和锦衣卫衝突,我倒不必去强出头。 秦征又瞥了瞥谢青鸞,嘿嘿笑道:“他对你们司天监,也没多大敬意啊!” 谢青鸞轻嘆一声:“所以他要死了!” 秦征愣了愣,妹子,你这个思路,让我的学妹推倒计划有点慌啊…… 左冲却还在恶声恶气,大呼小叫。 “你们这群狗东西,以为凭分內事救了老子,就敢这么怠慢老子!” “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师是谁,我兄是谁,我姊是谁?” “你们不怕死吗,你们的家眷也不怕死吗,你们的老娘幼女,也不怕被人骑在胯下凌辱吗?” 终於,杨凤青缓缓上前,不著痕跡,却一脚踏上了左冲的左脚踝。 “咔嚓!” 左冲左脚踝骨断裂,当即“嗷!”一声惨叫,撕心裂肺,又怒视杨凤青,恶狠狠道:“姓杨的,你敢伤我?你可知崔光远的下场?” 杨凤青面无表情,却又隨意一脚,踏上了左冲的右脚踝。 “咔嚓!” 左冲右脚踝骨断裂,顿时又是声嘶力竭的一声惨叫,额头冷汗狂冒。 他疼得直打哆嗦,重重喘著粗气,咬牙切齿,语气却缓和了几分:“姓杨的,我左家与锦衣卫並无仇怨,我只是想找个司天监术士前来疗伤……” “左公子,你在外如此跋扈,你爹知道吗?” 杨凤青终於悠悠开口:“我锦衣卫代天巡狩,司牧天下,连你爹在我锦衣卫面前,说话也要留一分余地。只有你这种毛头小子,才对我锦衣卫一无所知!” 左冲两眼血红,面色惨白,疼得四肢抽搐,像是要溺毙的鱼,却终於醒悟。 他哆哆嗦嗦道:“杨大人,我之前无礼,实际並无恶意,只是想儘快回府,向我爹稟报教坊司大火之事。此次大火绝非意外,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看,总得这样,你才会好好说话!” 杨凤青摇头失笑:“本官执掌詔狱,经常被人詬病心狠手辣,因此始终待人宽和,想让大家看清本官的菩萨心肠。可是你们这群混蛋,却总他娘的逼老子动粗!” 他隨即一把抓住左冲的食指,脸色陡然一沉:“我问,你答,说错一句,一根手指!” 说完,他咔嚓一下,直接掰断了那根食指。 左冲浑身一抽,牙齿打颤:“大人,你还没问……” 杨凤青猛地又握住左冲的中指,咔嚓一下,隨手掰断,这才慢悠悠道:“我没问,你不许答,记住规矩没?” 这次,左冲已经疼得蜷缩在地上抽搐,却是脑中发懵,不知所措。 谢青鸞却面露不忍之色,捅了捅秦征腰眼,绷著小脸道:“锦衣卫行事太过残忍,你去帮帮他,给他个痛快吧!” 秦征拍了拍额头,低笑一声:“青鸞,你这么善良,他肯定会感谢你十八辈祖宗!” 说完,他不等谢青鸞发飆,就直接走进了锦衣卫中。 左冲已经疼得痛不欲生,在地上抽搐低吼,颤抖著又被杨凤青握住的无名指,已经有了虚脱昏迷的跡象。 不过看到秦征,他却忽然像是迴光返照一般,眸中死灰復燃,当场激动起来:“杨大人,小子著急回家,就是怀疑教坊司大火,是秦征这个狗贼所为!” “咔嚓!” 杨凤青毫不犹豫,又直接掰断了他的无名指,漠然道:“怎么还是不懂规矩?本官问你了吗?本官想跟你讲道理,怎么就这么难?” 隨即,他终於放开了左冲,淡淡一笑:“世人常说我锦衣卫刑讯狠辣,但我锦衣卫也绝非无脑之辈,本官更非无理之人。既然有爭议,那就对质吧。” 说完,他就站到一旁,如同裁判让出了擂台。 左冲大口大口喘气,却像是终於找到了生机,竖著大拇指,一指秦征,大声道:“姓秦的,昨日教坊司內,除了你,全是女流之辈。不是你放火,还能是谁!” 秦征没搭理他,向后招了招手:“青鸞,望气术伺候!” 顿时,一道道目光齐齐看向谢青鸞,又在秦征身上打转,都是诧异不已。 这个传说中的官学一霸,竟然和司天监的天之骄女,关係这么亲密? 谢青鸞脸蛋一红,神色紧绷,却还是扭捏著上前,磨著银牙低声道:“你再敢放肆,我就用望气术看看,教坊司到底是谁先放火的!” 秦征懵了一下,你竟然知道当时教坊司的情况? 你特么个老六,夜里注视我,嚇唬我的人,原来是你? 解决了左大公子,就得把你按床上,弄清楚你到底怎么回事! 秦征定了定神,向周围眾人道:“教坊司失火案,总归要呈报京兆府或者大理寺。我作为苦主,在此借司天监望气术判断真偽,只为免去我等奔波之苦。” 他又看向杨凤青,抱拳道:“还望杨大人帮忙记录过程,维持规矩。” 隨即,他又向十余个儒生道:“你等若是不信司天监望气术,到了官府,也可以找白鹿书院的儒家高人问心,或者佛门戒者帮忙证明清白。” 杨凤青环顾眾人,淡淡道:“本官在,规矩就在。说错话,断指。有异议,进詔狱。不信望气术,斩首!好了,本官不会打断你们,一应奖惩,都等此次对质结束!” 秦征当即指向一个呲牙咧嘴,正在吹著手臂上烧伤的儒生,也是那个要把崔家小娘子揉圆捏扁了玩,还提醒眾人有机会出仕的张姓儒生。 隨即,他老神在在,问了起来:“张大儒,第一个问题,夜里左公子有没有说过,想要放火!” 张姓儒生心头一慌,扫了眼杨凤青,结结巴巴道:“左公子……没说过!” 谢青鸞眸中青光绽放,湛湛清辉洒向张姓儒生头顶,隨即一声娇斥:“你撒谎!” 张姓儒生头皮一麻,紧紧护住自己的食指,慌乱道:“我没撒谎……” 谢青鸞却绷起小脸,语气清清冷冷:“你又撒谎,这是你第二个谎言了!” 张姓儒生神色一颓,看了看自己两根手指,却是不敢反驳了。 秦征呵呵一笑:“记下吧,左公子说过,他想要放火。” 隨即,他继续向张姓儒生问道:“第二个问题,昨夜火起后,左公子有没有亲口承认过,这火就是他放的。” 张姓儒生本能想要反驳,但迎上杨凤青的眼神,头顶湛湛洒落的清辉,脖子一凉,才颤声道:“左公子……承认过。” 说完,他就如虚脱一般,瘫软在地。 得罪了左公子,会毁了今后仕途,但替左公子撒谎,恐怕会丟了脑袋。 这次谢青鸞小脸认真,点了点头:“没撒谎!” 秦征笑了起来:“记下吧,左公子亲口承认,火就是他放的。” 杨凤青拳掌交击,断然道:“行了,这就够了!左冲说过想要放火,起火后又亲口承认,火就是他放的,这还审什么!” 他回身一招呼:“来人,將左冲和其他疑犯,证人,全部移交大理寺,把刚才的结果告诉崔光远,让他自己把握机会!” 一群锦衣卫顿时如狼似虎,冲了上来。 左冲已经呆滯了半晌,闻言猛地暴起,大拇指指向秦征和谢青鸞,气急败坏:“不对,这是你们设计好的问题,你们这对狗男女陷害老子,老子不服!” 他脑中嗡嗡直响,额头青筋暴跳,心中却是一阵发懵。 按这么问,他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不对,姓秦的怎么知道我说过的话,难道当时他在偷听? 可惜他已经没机会多想,就被压制已久的秦征一脚踹翻。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秦征脚踏左冲,声色俱厉:“左冲,你为了一己私愤,放火害死这么多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群锦衣卫从他脚下接过左冲,带著左冲不甘的“丧家之犬,破落户,我爹不会饶过你”怒吼声,渐行渐远。 秦征听著左冲的无能狂吠,心头一阵畅快。 火灾之事解决,就只需等大理寺判定,由左家赔偿我这个教坊司苦主的银两了。 毁了教坊司,又手握银子,安抚教坊司已经完成大半,只剩最后一哆嗦而已。 这时,谢青鸞找了过来,小脸铁青,硬邦邦道:“討厌鬼,你找个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秦征心中一动,当即眉开眼笑:“走,去碧波苑,我也有事找你!” 第16章 我家学妹初长成 碧波苑,一百五十六名小娘子枝招展,爭相斗艷,共同服侍教坊司唯一的男人,她们的秦大人。 “快去找点冰块,帮秦大人敷敷脸,他脸都肿变形了。” “谁会做衣服,秦大人的官袍被打碎了,先给他挡一挡。” “秦大人好像坏掉了,销魂手都没反应,怎么办?” …… 一群有修为的小尼姑上前,七手八脚,面红耳赤地检查一番,终於有了结论。 “秦大人神识受创,应该是用神识偷窥別人,被反噬了。” 小娘子们嘰嘰喳喳,如同百万只鸭子在开会。 秦征躺在一群小娘子中间,猛地锤了锤额头,诈尸般坐了起来。 他环顾周遭,猛地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小娘子包围。 小娘子们个个奼紫嫣红,枝招展,美貌与姿容各异,却无一例外都是风情万种的美人,如同《百美图》降世,环绕著他翩翩起舞,看得他眼繚乱。 只是这些小娘子吵吵闹闹,却让他的神识更疼了。 “谢青鸞呢?” 秦征揉著眉心,向周围的小娘子们疑惑道。 一个娇俏的清倌人提了提裙摆,屈膝偎了一福,娇滴滴道:“谢大人在您的官房。她把您丟出来时,说您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胆子够大了,就再进去……” 秦征齜牙咧嘴,闷哼一声,这个泼妇,还敢威胁我。 “你们早餐带我,和她两份。” 他交代一声,直接揉著太阳穴走进內室,也是之前诗诗魁的闺房,而今已经被他临时徵用为官房。 官房內檀香裊裊,有著女儿家特有的雅致风格,反正在秦征看来,小轩窗配梳妆檯,无论窗口是潘金莲还是李清照,都没什么区別。 然而此刻窗口上坐著的,却是毫不淑女的谢青鸞,嫩绿裙摆下,两条大长腿交叠搭在梳妆檯上,晃来晃去,晃得鹿皮靴上的银环噹噹作响,像是心情不错。 听到屋门一响,谢青鸞当即小脸舒展,绽放出明媚的笑容,一跃跳下窗口,向进屋的秦征眯起杏眼,兴致盎然:“来!” 她话音未落,体表骤然爆发出一层绚烂的金光,头顶倒扣下一口虚幻的大钟,甚至髮丝间的玉釵,绿裙上的翡翠吊坠,鹿皮靴上的小银环,都在各自绽放威能。 这些都是她被监正扫地出门,一怒之下,从司天监搬出的法宝,多数都能自主防御,简直让她喜不自禁。 此刻的她,儼然已经武装到了小底裤,如一个女战神般威风凛凛,愿意接受一切挑战,尤其是这个总让她吃瘪的討厌鬼的挑战。 秦征看著她头顶的大钟,又看了看其它那些零零碎碎的法宝,眼角跳了跳,揉著眼眶摆手:“先不来了,我刚修成神识,营养跟不上。” 不是我秦柯南无能,是学妹推倒计划,著实不能用强。 有这口大钟在,想出其不意,以神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帮学妹检查下身体都办不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神识一靠近,这大钟就噹噹作响,甚至还能跑到我脑袋里敲。 可恨我的废物小火苗,竟然没能给它一口吞噬,害得我两下就被它敲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不过我抱住了学妹的两条大长腿,推倒计划,也算完成百分之十了。 秦征悄悄瞥著谢青鸞的大长腿,谢青鸞却是傲然审视著秦征。 “没劲,我还想再把你敲晕,当眾丟出去呢,免得別人再骂我们是狗男……” 谢青鸞嘀咕一声,又眯起杏眼,狐疑道:“你怎么修成神识的?” 秦征凑到她大腿前落座,漫不经心道:“就是你上次送我的蕴神丹,吃了后就自然修成了。” “自然修成?” 谢青鸞愣了一下,小脸诧异:“我的五位师姐师妹,都在九品境界吃过蕴神丹,她们怎么没修成神识?” 秦征也愣了一下,隨即坦然道:“我自幼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什么刀枪棍棒,我都耍得有模有样,这有什么稀奇的?” “你还自幼骨骼惊奇?” 谢青鸞不自觉双臂抱住胸脯,向后靠了靠身子,有些被唬住了。 难怪,他一个九品炼精境武夫,就能跟我这个七品术士打成一团,而且我还是靠一身法宝才贏的他。 她想到之前无奈之下,是用腿把討厌鬼夹晕的,又不自觉拢了拢大长腿,脸蛋顿时一红。 嗯,这是武夫的优势,我被討厌鬼偷袭近身了,否则我岂会跟他论拳脚功夫…… 而且他当时已经神志不清,肯定早已不记得这些了…… 谢青鸞定了定神,傲娇地轻哼一声:“你刚修成神识,怎么敢胡乱动用?幸好你没存什么齷齪心思,否则激怒我的少昊钟,钻进你的识海,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少昊钟……魂飞魄散? 秦征头皮一麻,我不是没存齷齪心思,我没那么高尚,我只是实力不允许,您別抬举我…… 不过被这大钟钻进识海,就会魂飞魄散? 这么凶残的法宝,你隨身带著,不是坑人呢吗! 关键我只是被它敲得头晕眼,有些意识不清而已。 谢青鸞却又板著小脸,清清冷冷道:“当然,也幸好你没存那些齷齪心思,否则就算我没有少昊钟,也不会这么轻饶了你!” 秦征瞥了她一眼,义正词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还齷齪心思!你我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我对你能有什么坏心思!” 他当即內观识海,看著小火苗光明晦暗,火势萎靡得好像遇风即灭,却依旧是那无垠空间內唯一的光,在那兀自浮浮沉沉。 小火苗,原来我错怪你了,你不是没用,你只是太虚弱,才没能一口吞噬那个破钟。 这就得將餵养小火苗提上日程,它壮大了,再和学妹切磋。 也得抓紧踏入炼神境,让小火苗彻底为我所用。 可我还得安抚教坊司这些女子…… 秦徵收敛心思,退出內观,又向谢青鸞一本正经道:“好了,现在开始说正事,不许胡来了!” 谢青鸞小脸一绷,瞪起杏眼:“谁胡来了?我早就要和你说正事了!是你自己不自量力,偏要逼我动手,把你当眾丟出去!” “你也有正事?” 秦征搓了搓下巴,云淡风轻道:“好,那男子优先,我先说!” 他略微斟酌,继续道:“哪里能买到妖兽血肉,或天材地宝之类奇物?” “哪里都买不到!” 谢青鸞昂起下巴,傲娇道:“天材地宝,有价无市,从来都是以物易物,你就不用考虑用银两买了,而且就算侥倖碰上了,你也买不起。” 她迟疑一下,又循循善诱道:“我司天监倒是有些宝贝,但也都是交易来的,不会卖给你,除非你用有价值的情报或知识交换!” 她扬了扬细眉,又继续道:“妖兽血肉的话,你可以问问杨凤青。锦衣卫经常请我司天监帮忙炼器,都是以妖兽结算的,肯定有其门路。” 你还惦记我祖传的知识,这个可以好好谈价。 不过妖兽血肉可以找杨凤青,那你这价值就直线下降了啊…… 秦征沉思片刻,又疑惑道:“我提前修成的神识,得怎么用?为何始终攻不破你那口钟的防御?” “神识无形无质,又不是元婴或元神,怎么可能攻破我的少昊钟?” 谢青鸞斜睨著秦征,以学霸教育学渣的口吻道:“即便是杨凤青那等四品武夫都不行,除非是二品武夫的元神,才可能在我不理会的情况下,攻破少昊钟的防御!” 她小脸倨傲,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有可能。之前我司天监大师姐祭起少昊钟时,连道门的一品高手都没攻破过。” 秦征呆了呆,不禁有些气馁:“那你岂不是不用修炼,光带著法宝,就能躺著无敌了?” “少昊钟只能防御神识,而且我大师姐祭起少昊钟,和我祭起是两回事。如果真被强者攻击,少昊钟会无损,我却未必能承受攻击的余威。” 谢青鸞也有些沮丧,紧攥著小手,低声道:“关键这是我……是我老师暂时借我的,不知何时,他就会收回去了……” 她心中有些忐忑,司天监的重宝被她搬出大半,不知那糟老头子会不会狠心收回去。 秦征不明所以,又继续问道:“那我的神识,到底有什么用?” “神识妙用,道门解释得最贴切,內观存想,虚空立相。” 谢青鸞学霸属性爆发,侃侃而谈:“所谓內观存想,虚空立相,就是在你的识海观想出神识的形状,为无形无质的神识塑形,才能发出有效的神识攻击!”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之前用拳脚,打伤过锦衣卫的小旗官贺六。他是八品修为,没有神识。如果当时你用神识攻击他,不用拳脚,他就毫无反抗之力了。” “当然神识攻击极为危险,万一別人有防御神识的法宝,你一不小心就会受伤。你也看到杨凤青了,他平时都不动用神识的。” “而且內观存想,也是修炼元神的根基,极为重要。你没有合適的存想对象,就先別尝试。否则別人观想的是太阳,你观想的是沙粒,到时如何与人爭锋。” “听说以前有人进入上古帝陵,观想人皇道法,实力无比强横。可惜后来他失踪了,也没人再知道帝陵下落了。” 秦征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神识修炼还有这么多说法,如果不是学妹提醒,岂不是输在起跑线上了? 他感动得恨不得抱住学妹,狂啃两口。 不过对於存想对象,他却有些踟躕,要不要存想小火苗? 等到踏入七品炼神境,神通和神识都是小火苗,出手就让人形神俱灭。 秦征思忖片刻,先將此事压下,又疑惑问道:“如果暂时没有存想对象,那神识还有什么用法?” “你出身陛下的宣和苑,又有长公主教你礼仪,为你筑基,她没告诉你这些?” 谢青鸞的学霸属性耗尽,渐渐有些不耐:“你可以用內观识海的办法,內观肉身,寻找不足,修炼好炼精境的体魄,就能儘快踏入链气境了。” 她皱著秀眉,继续道:“其它修炼体系,还可以用神识驾驭法宝,但你是武夫,受兵主传承。何谓兵主?百兵之主,战爭之神,当然不必再祭炼外物法宝了!” 你个鼻涕虫,竟然又非议长公主! 等我踏入链气境,就再来跟你切磋,至少完成推倒计划百分之五十。 秦征瞥了她一眼,当即向后靠了靠身子,挑了挑眉:“那昨夜呢,昨夜你为何监视我?” 谢青鸞像是早有预料,当即小脸一肃,硬邦邦道:“是老师让我监视的,与我无关!” 秦征心头一突,监正让你监视我? 监正堂堂大寧第一活神仙,监视我一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干嘛? 难道想看清我底细,把我上交国家……不对,带到司天监,切片研究? 司天监一群炼药的,再把我弄到八卦炉里,炼上七七四十九天…… 秦征心中惴惴,却虎著脸道:“那你为何放火害我!” “老师让我放火的,与我何干!” 谢青鸞小脸紧绷,振振有词:“老师说那些儒生声名狼藉,个个都该死!这也是在帮你,哪里害你了?” 她小手一抱怀,咬了咬下唇,神色清冷:“你敢质疑老师?” 秦征搓了搓下巴,还是怀疑谢青鸞吹牛,却无法当面质疑监正,只得訕訕一笑:“我只是没想通,监正大人为何如此厚爱,是要给司天监招个女婿?” “你想的美!” 谢青鸞瞪著秦征一眼,竖起三根玉指,脆生生道:“老师让你为我做三件事,之后就许你一件重宝!” 秦征毫不犹豫,起身就走:“我没空,小娘子们喊我吃饭了!” 第17章 学妹推倒计划 美人恩重,秦征没走成。 只能坐在谢青鸞大长腿前,双手缚后,硬邦邦道:“到底什么事,你先鬆开我!” 谢青鸞抚著胸脯,笑得枝乱颤:“早这样不就好了,偏要逼人家动粗。” 她玉指一招,顿时从秦征身上收回一道金线,一对银铃,一对手环,一个吊坠,一根玉釵,一条丝带,还有一个小药杵,一个小锄头。 秦征咬了咬牙,活动手脚,司天监这个狗大户,到底给了谢青鸞多少宝贝! 锦衣卫杨凤青也就一把刀是法器,大理寺卿崔光远甚至一个法器都没有。 可谢青鸞浑身上下,从头到脚,竟然连那些小饰物都是法宝。 而且她显然还另有藏宝空间,起码那口大钟,和让她浑身散发毫光的宝贝,就不知藏在了哪里。 要不乾脆放弃学妹推倒计划,直接洗劫了她算了。 秦征果断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又一脸不耐道:“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谢青鸞竖起一根玉指,甜甜一笑:“第一,只有老师才会叫我青鸞,你以后不许乱叫,免得別人误会!” 监正会管这种屁事? 监正连教坊司大火都没管! 秦征斜睨著谢青鸞,身子向后一靠,气定神閒:“那你就把我绑在这吧。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正好坐实狗男女的身份。” 谢青鸞小脸一垮,磨著银牙:“你……你无耻!” “我自幼聪明,却要假装愚钝,早都不在乎他人毁誉了!” 秦征好整以暇:“最多以后我在外人面前,叫你谢大人,给足你顏面!” 谢青鸞咬著红唇,轻轻哼了一声:“那……好吧!但你要是再敢乱来,让別人再非议我,我就揍你!” 秦征嘿嘿一笑,学妹推倒计划,完成度百分之十五。 谢青鸞又竖起第二根玉指,煞有其事道:“第二,老师很欣赏你,让你做我的下属,配合我调查京城灭门案那个怪物的信息。嗯,还有那些草木生长的学问。” 她拿著鸡毛当令箭,把护道人改成下属后,炼药师本能发作,忍不住多加了一条。 顿了顿,她又缓和语气:“所谓下属,其实就是炼药师的助手,我不会太限制你……” 秦征却没直接回应,反而陷入了沉思。 监正是单纯想了解『马化』的信息,还是想彻底介入教坊司灭门案。 这个破案子古怪太多,我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又主动来找上我了。 他在瞬间心思电转,不由自主琢磨起整个案子的古怪。 教坊司地下的密室,一处中心空间加二十四条甬道的结构,秘而不密,完全不合理。 正常应该只有一处中心空间,通过与锁链连在土坑內那个消失的物件,镇压『马化』,锁链另一端则深埋地底,才能保证这场镇压不出紕漏。 否则留下甬道,还让锁链另一端绑缚在甬道上,岂不主动给这个镇压『马化』的密室,留下了最大的隱患和破绽? 可镇压『马化』的是何人?为何对『马化』只镇压而不杀? 土坑內与锁链相连的物件已经消失,那又会是什么?如今在哪? 而密室內的布置极为古老,『马化』在其中又如何生存至今? 难道这些『马化』,还有人专门饲养? 而『马化』突然出来作乱,显然是有人顺著二十四条锁链,打通甬道,放出了『马化』,这人需要提前知道密室內的布置,这人又会是谁? 二十四条甬道连通之地,都是青楼,勾栏,教坊司,比丘庵等女子聚集地,像是专门为『马化』准备,怎么会这么巧? 相比於密室內的布置,教坊司等地都是后来修建,难道有人在规划教坊司选址时,就已经在谋划有朝一日,要放出『马化』了? 这个镇压『马化』之人,与放出『马化』之人,会不会是同一人? 而现在这个案子,却又多了一个意外,一个古怪的小尼姑…… 秦征斟酌片刻,才慢悠悠道:“草木生长,那是我秦家祖传的学问,我不会违背祖训,泄露给监正。不过以你我的关係,告诉你倒也无妨!” 显然这是谢青鸞自己提的,而他也没有敝帚自珍的意思。 不过既然外传,不图利,就总得图个好感度。 谢青鸞神色一亮,却又警惕起来:“你不会又想说什么,你秦家儿媳的事吧!” “青鸞,你我青梅竹马,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秦征露出渣男微笑:“这是化腐朽为神奇之学,简称化学,比你们炼药师强出不知凡几。不过太过庞杂,想要教你,绝非一日之功。” 谢青鸞眸子雪亮:“化学?那得几日才能学会?” “一日一日,至少三百六十日吧!” 秦征搓著下巴,盯著谢青鸞的大长腿,心不在焉道:“三百六十日,来日方长,我们深入浅出,多多交流,也就能根深蒂固了!” 谢青鸞激动的小脸通红,当即甜甜一笑:“好,要是能助我炼药,我让司天监重谢於你!” 炼药师需要数年,这才需要一年,还不算难。 而且我被糟老头子赶出来了,在司天监做不得主,要是司天监不愿谢你,那也怪不得我。 关键有此事牵著,我就有理由赖在这討厌鬼身边了。 呸!是让他赖在我身边,帮我查案。 谢青鸞心头窃喜,秦征也一样心底振奋。 我有一年时间磨蹭,还能推不倒你? 学妹推倒计划,完成度直达百分之三十! 这时,谢青鸞却又忽然皱了皱小眉头,神色无奈道:“那,京城灭门案的怪物怎么查?” 秦征也皱了皱眉,与她一样无奈道:“此事不急。我还需安抚教坊司內女子,得一步步来。这段时间我教你化学知识,你正好也可以帮我处理一些琐事。” 谢青鸞呆了呆,好像哪里不对。 我让討厌鬼做我下属,他却让我帮他处理琐事? 嗯,要是解决不了教坊司的事,他的確没时间帮我。 第18章 守夜人 醉风亭废墟,只剩四根柱子,两个石凳,一张石桌。 杨凤青大马金刀而坐,正百无聊赖地拿匕首修剪短须。 周围则是一群教坊司的小娘子,踟躕著要不要上前帮忙。 呸!粗鄙武夫,不解风情! 秦征快步上前,挤出笑脸道:“杨大人伤势未愈,又奔波一夜,何故去而復返?” “伤势?本官有何伤势?” 杨凤青环顾周遭小娘子,语气冷肃:“本官堂堂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掌管大寧詔狱,谁人能伤本官?谁人敢伤本官?” 秦征愣了愣,你当著这些女子的面装什么? 你喜欢的是合欢宗的小妖精,又不是我们教坊司的女子。 他迟疑一下,才神色如常,在杨凤青对面落座,恭敬笑道:“那杨大人此来,有何贵干?” 杨凤青冷眼一扫周围的小娘子,直接挥手斥退,这才对著她们的背影努了努嘴,若无其事道:“你同情她们?就为了她们火烧教坊司?” 秦征心头一突,杨凤青也查出来了? 对质时没给左冲说话的机会,但我问的问题明显有所针对,可能会让杨凤青怀疑到,我之前监视过左冲,才会知道他说过什么。 草率了,应该多问几个问题,兜兜圈子。 秦征定了定神,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若无其事道:“我秦家人丁稀薄,之前险些断了香火。所以我准备给她们全部赎身,在外面养起来,壮大门楣。” 这两件事杨凤青想查,他都瞒不住,还不如含糊其辞。 杨凤青脸色一僵,鹰眼都呆滯了片刻,才干巴巴地,违心赞道:“少年风流,至情至性,不错!我们锦衣卫一心为公,就需要你这份赤子之心!” 秦征扫了他一眼,什么叫我们锦衣卫? 我秦柯南才貌双全,前途无限,可惜刚解决教坊司的黑锅,就被司天监色诱,摊上了『马化』的麻烦,这种时刻,岂能再和你们锦衣卫鹰犬扯上关係! 秦征犹豫了下,审慎问道:“大人什么意思?” 杨凤青环顾了下四周,確认无人后,又向前伏了伏身子,低著头,以一副地下党接头的口吻道:“你小子走运,陆公看上你了!” 锦衣卫那位陆阎王看上我了?八抬大轿呢? 秦征心中警觉,乾巴巴笑道:“大人有话不妨明言!” “本官向陆公稟报了教坊司灭门案的全过程,以及昨夜你的手笔,陆公对你很是欣赏,同意你加入锦衣卫了!” 杨凤青低声道:“陆公说教坊司灭门案极不简单,必有朝廷高层参与,我们锦衣卫不可姑息,必须一查到底!你对此案最为了解,查案人选自然非你莫属!” 这特么算狗屁走运,这破案子背后,我秦柯南躲都躲不及呢…… 司天监让我查『马化』,我都不愿参与,何况你直接让我查幕后黑手! 秦征略微斟酌,嘆息起来:“我自然嚮往锦衣卫代天巡狩,监察百官。可我是太常寺协律校尉,这是官学师长所赐,长者赐,不敢辞啊……” “无妨,本官都替你想好了!” 杨凤青微微摆手,却话锋一转:“你应该听说过,我们锦衣卫监察百官,但也被百官监视吧!” 秦征微微点头,没作表態。 “一群宵小鼠辈,还想试探我们锦衣卫深浅?” 杨凤青嗤笑一声,不屑道:“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法千日防贼!我们锦衣卫早看透了这些宵小伎俩,因此故意泄露一些手段,给他们监视,只为鱼目混珠,掩饰真正的秘密而已!” 他脸色一肃,继续道:“我们锦衣卫最大的秘密,是锦衣卫的核心组织,守夜人!说白了,锦衣卫只是明棋,守夜人才是我们锦衣卫的真正力量!” 大佬,我秦柯南不想听秘密,你特么赶紧闭嘴…… 秦征丝毫没有得知隱秘的喜悦,反而一阵头大,硬著头皮道:“大人说笑了,卑职听不懂!大人若是无事,卑职就不送了……” 他瞬间分析利弊,起身,弯腰,挥手送客,一气呵成。 虽然这会得罪锦衣卫,但总比捲入这起案子的风险要小。 而且他的官职既无权力,也无前途,反而是他在锦衣卫面前的最大底气! 清汤寡水的衙门,锦衣卫想要栽赃陷害,都无从下手! 除非他们丧心病狂,再製造一起教坊司灭门案…… “你个臭小子,瞧不上锦衣卫,还瞧不上守夜人?” 杨凤青没走,反而老神在在道:“本官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也没想逼迫你!可惜,晚了!” 他气定神閒,继续道:“京城连环灭门案,朝野关注,如今满朝皆知你在破获此案中,能力过人,居功至伟。而正值此案幕后疑云重重之际,本官却在百官监视下,前来与你密谋这么久……” 他狠狠咬定密谋二字,又似笑非笑道:“现在你说你不是锦衣卫,谁信?之后本官调查此案幕后真凶,触及到真正隱秘,有人要杀人灭口时,你说不是你查的,又有谁信?” 秦征张了张嘴,猛地环顾四周,一拍额头。 你特么不仅不要脸,还特么无耻下作! 还说不想逼迫,可你这和强抢民女,逼上梁山有何区別! 不对,你个粗鄙武夫,没这么深算计,难道是你背后那位陆阎王? 可陆阎王是和朝堂诸公掰手腕的狠人,盯著我一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干嘛! 你们一个两个,司天监盯著我,锦衣卫也来盯著我,我只想苟起来好好修炼啊! 秦征扫了眼杨凤青,面沉似水,硬邦邦道:“杨大人想怎样,不妨直言!我教坊司琐事缠身,无暇閒谈!” “你小子能不能客气点,这天大的好事,你哪来的这般牴触!” 杨凤青坐直身子,轻嘆道:“你可知本官熬了多少年,才知道守夜人组织!你可知本官又立了多少功,挨了多少伤,才进入守夜人组织!你能被陆公选中,直接加入守夜人,竟然还不知足!” 他微微摇头,又继续道:“而且守夜人遍布三教九流,都是暗子。你也不必辞去太常寺官职,直接以守夜人暗子身份,秘密介入此案即可!” 暗子你个狗蛋啊!什么好处都没有,谁特么给你当地下党…… 秦征直视杨凤青,摇头苦笑:“大人,我连守夜人是干嘛的都不知道啊!” “守夜人只有一个职责,寻找敌人,消灭敌人!” 杨凤青正色道:“锦衣卫是明棋,明棋最大的意义,就是掩护守夜人这枚暗子。” 他轻嘆一声,补充道:“我大寧三面环妖,为我人族唯一净土。內忧外患之下,才有了守夜人组织。” “山海关,雁门关,镇南关是盾,守夜人是刀。不仅遍布朝堂上的各府各衙,江湖上的三教九流,还要深入妖族统治的地域,利用不同妖族的矛盾,剷除对我人族有覬覦之心的妖族势力。” “虽然它们统称妖族,但妖族也各有族群,征战不断,例如狼妖与羊妖之间的仇恨,远比它们与我人族的仇恨要大!” “当然你此次的任务简单,就是挖出此案幕后,朝廷中与妖族勾结之人!” 秦征血还未冷,也有些意动,却又狐疑道:“此案幕后之人,手眼通天,能量极大。以这等人权势,何必去与妖族勾结?” “人心难测,慾壑难填,理由太多了!” 杨凤青无奈嘆息:“市井百姓,为生计奔波忙碌。袞袞诸公,为权势倾轧反覆。修炼之人,为修炼资源更是不择手段。一颗二品妖丹,就值得他们屠城了!” 秦征心有感触,却还是不动声色:“可於我而言,有了大人今日此举,我总归要被此案幕后真凶关注,凶险难料!那我加不加入守夜人,有何区別?” “当然有区別!” 杨凤青鹰眼一瞪,郑重其事:“你加入守夜人,本官自会为了护你身份,主动顶到明面上!否则守夜人身份秘而不密,那作为暗子还有何意义!” 他一拍胸膛,又豪迈笑道:“你只管查案,无需顾忌其它!天塌下来,本官替你顶著!如果本官顶不住,陆公个儿高,他会继续顶!” 秦征略微沉吟,斟酌道:“守夜人就是干脏活的?没什么特权?” “你出身宣和苑,还会在意特权?” 杨凤青挠了挠头皮,神色诧异:“你在官学捅了多少篓子,至今安然无恙,这还不是特权?陆公就是看中你与陛下这份牵绊,才没有任何考验,就信任了你的忠诚!” 秦征身子往背后一靠,无奈道:“可陛下醉心丹青,无心朝政,后宫又不得干政。宣和苑於我而言,除了能给陆公信任,还能有何助力?我无钱无权,拿什么查案?”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 杨凤青鬆了口气,摇头失笑:“陆公既然信你,当然不会自缚手脚!你查案所需人手,情报,都可任意索要!当然,我守夜人还另有权柄,你稍后自会知晓!”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的身份,只有陆公与本官,以及另外一人知道。本官还需疗伤,你先与那人接触,向他询问这些详情即可。放心,你们很熟!” 秦征神色一缓,又訕訕笑道:“守夜人有没有什么先斩后奏之权?还有修炼资源上,我需要妖兽血肉,天材地宝……” 这次换成杨凤青迟疑了,这小子囉里囉嗦,要这要那,真適合守夜人吗? 可惜,这是陆公亲自定下的人选,他也无权做主。 “为天下苍生计,当然可以不择手段,先斩后奏!” 杨凤青谨慎地解释道:“但是绝不可乱杀无辜。否则你先斩后奏,斩错了人,如何后奏!如果全凭心意杀人,那你和江湖上那些无法无天之徒,又有何区別!” 他有些不耐,继续道:“我守夜人没有天材地宝,但有一些特製法器。至於修炼资源,每人都有一定份额。不过本官是杀人的,又不是背书的,哪记得这些详情!” 有先斩后奏之权,有修炼资源分配,这就够了啊! 这一下,秦征原定的苟道计划彻底瓦解。 之前想与司天监虚与委蛇的心思,也直接烟消云散。 学妹啊,不是我秦柯南骨头软,是他们守夜人给的太多了。 当然学妹推倒计划还在,你还是我的好学妹。 秦征有了决断,当即压低嗓音道:“此案幕后之人,我曾私下考虑过,的確有了一些猜测!” 杨凤青神色一亮,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振奋道:“你说!” 他心头暗赞,陆公选人的眼光,的確非凡,选的这小子刚一接手,案情就已有了眉目。 “此案幕后之人,应该在规划教坊司等地选址时,就已在谋划释放那怪物!” 秦征振振有词:“而司天监大师姐,曾以整个京城的建筑布局,如今人又失踪,与这个释放怪物之人极为吻合!不过这位大师姐在监正门下,隱秘谋划此事的可能性不大!” 他顿了顿,终於正色道:“因此卑职推测,此案幕后之人,极可能就是监正!” 推测自然有理有据,也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只是话音刚落,就见杨凤青当场一个趔趄,险些从石座上栽倒! 这位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堂堂四品武夫,忽然像个怕打雷的孩童,差点直接躲到桌子底下! “別胡说!” 杨凤青一声轻喝,当即向摘星楼方向抱了抱拳,义正言辞道:“监正大人坐镇摘星楼,主掌我大寧气运,神一般的存在,何等胸怀,何等伟岸,岂容你胡乱质疑!” 他肃然感应了一阵,见没什么异常,这才长长鬆了口气。 隨即,他眼皮轻跳,又小声道:“在京城內,千万不要妄议监正!否则他在摘星楼上,就能一指头按死你!嗯,也能按死我!” 秦征愕然看著杨凤青,你特么刚才还说天塌下来你顶著呢,你个水货武夫! 杨凤青也无奈瞪著秦征,这点规矩都不懂,这个粗鄙武夫! 半晌,两人相视一笑,都识趣地略过了这一话题。 秦征若无其事:“我这就算加入守夜人了?什么仪式手续都没有?” “暗中行走,什么仪式都是破绽!” 杨凤青气定神閒:“那个小尼姑有些古怪,你去试试她深浅,看看她还是不是处子!” 第19章 信使贺六 醉风亭內,衣冠楚楚的秦征,看著杨凤青离去的背影,独自在风中凌乱。 我去试试小尼姑深浅,看她还是不是处子——人言否? 不过既然已经加入守夜人,要彻查『马化』案,那么之前很多故意避开的事情,就不能再得过且过了。 安置教坊司女子之前,必须搞清楚两件事。 一,这些女子被『马化』掳走的五日內,具体发生了什么? 二,能在『马化』手中救人的古怪小尼姑,到底怎么回事? 一者,需要谢青鸞的望气术辅助,免得这些女子为了隱私隨意捏造,再被她们的谎话误导。 二者——秦征回忆起小尼姑的水系神通,又想起被谢青鸞两条大长腿夹住,一顿毒打的惨痛经歷,果断放弃了对小尼姑用强的危险想法。 要改变工作思路,注意手段態度,文明执法啊…… 现在既要等谢青鸞归来,带回各方消息,还要等守夜人的联繫人,带来此案情报,那么当务之急——去吃饭! 秦征揉了揉眉心,当即摒弃杂念,回了碧波苑,投入到一群小娘子的怀抱。 一百多位小娘子,听闻秦大官人归来,面对这位能决定她们命运的安抚使,顿时都鼓足了心思,色诱。 “大人,快来用膳吧,都要凉了。” “大人,尝尝妾身的玉笛谁家听落梅,这是妾身最拿手的好菜。” “大人,慢点吃,別光啃羊腿,喝口妾身的好逑汤。” 小娘子们殷殷切切地服侍,七手八脚地投餵美食,直接让秦征爽上了天。 秦征最初是抗拒的,只是盛情之下无软蛋,很快就摆烂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富二代的生日宴,也就这样了吧,他营养怎么跟得上? 幸好我秦柯南一身正气,只是为了安抚她们,才暂时虚与委蛇而已。 秦征以莫大毅力,推开前胸后背,胳膊大腿上贴来的柔软娇躯,温香暖玉,在千娇百媚的人群中环视一圈,才疑惑道:“那群小尼姑呢?” 一个娇俏的清倌人重新趴回秦征腿上,小手轻轻敲著,娇滴滴道:“小师傅们还在后院念经。” 好吧,她们清高…… 反正人在手中,秦征倒也不急,继续大快朵颐,又重新淹没进了美人堆里。 “大人,妾身这个玉笛谁家听落梅,是用五种肉食分別配对烧制,有羊羔坐臀,小猪耳朵,小牛腰子,獐腿肉,兔肉,不同混搭有不同口感,次序滋味共计二十五变,合五五梅之数,您別一口吃了。” “大人,好逑汤讲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容顏,樱桃小嘴,嫩笋解虚,莲与荷叶也另有妙味。品它如品美人,您別端锅喝。” “大人,烤羊腿是粗鄙之物,夏季更易上火,您少吃点。” 小娘子们嘰嘰喳喳,秦征却是越吃越饿,感觉上次昏迷醒来后,食量又大增了不少。 直到一口气吃完五个烤羊腿,他才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肚皮,好似之前疲惫一扫而空。 如果以现在的饭量回宣和苑,让长公主重新帮我筑基,估计会被她一脚踢出去吧。 她虽然是陛下亲妹,当朝最壕气的大龄剩女,也未必养得起我了。 秦征回忆往昔,摇头失笑,又向周围的小娘子们笑道:“好了,都撤下去吧!” “大人看著清秀,体魄却著实雄壮,竟有如此食量……” 小娘子们吵吵闹闹,收拾著狼藉杯盘,只是之前伺候的那些儒雅客人,各式菜样都是浅尝輒止,还从未见过现在这般,能將所有饭菜吃的一乾二净的。 秦征在美人堆里等候了片刻,紫薇魁终於拘谨而来,怯生生道:“大人,教坊司外有人求见!” 守夜人来了! 秦征精神一振,却若无其事道:“把人带到醉风亭,你们就不必上前了!” 如今教坊司惨遭灭门,连魁也得当门房使用。 尤其夜里一场大火,整个教坊司唯一倖存的碧波苑,又挤满了一百多名女子,也就醉风亭废墟適合会客。 秦征很快到了醉风亭,顿时见到紫薇离去后,醉风亭內一个五短身材,像极了武大郎的车轴汉子。 只是这个武大郎型车轴汉子,却是一身黑色短打常服,腰悬横刀,脚步稳健,似乎在那武大郎的体魄下,长了一颗武二郎打虎的雄心。 秦征看著这个武大郎型男,顿时笑了:“贺六?” 他待紫薇走远,才伸手看座,低声笑道:“原来你就是守夜人?” “大人,不打不相识!” 贺六谨慎扫了眼四周,才在醉风亭內落座,訕訕一笑:“卑职就是杨大人派来的信使,专门负责您与杨大人之间的联络。” 隨即,他又低声道:“不过卑职的明面身份,是之前的锦衣卫小旗官,因当值期间前往教坊司寻欢作乐,已被贬为教坊司护卫,还望大人谨记!” 秦征微微点头,对这个守夜人的机警很是满意,却又狐疑道:“你那夜来教坊司查什么?” “当夜是教坊司黑市交易的日子,卑职想来探探底细!” 贺六看了眼秦征,无奈道:“可惜大人入职当夜,就令教坊司关门歇业,彻底搅合了这场交易……” 他想著秦征所为,强顏欢笑的背后,心头则极为鬱闷—— 陆公怎么会批准这廝加入守夜人,还作为自己上级? 这廝刚刚执掌教坊司,就让教坊司关门歇业,全部魁只给他一人陪酒! 连自己以锦衣卫身份上门制止,都被这廝打了一顿,还轰出了教坊司! 这个粗鄙武夫,纯粹就是个浑人! 关键这廝昨夜在教坊司放火,自己按命令前去帮忙,火势却不知为何失控,害得自己被杨凤青责骂,还被降级成了这廝下属! 今日前来联络,这廝竟然又混在了一群教坊司女子中。 跟著这么一个上级,自己今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秦征却不知贺六所想,闻言更是狐疑:“教坊司內有黑市?都交易什么?教坊司其他人知道吗?你当晚为何不制止我?” “教坊司一直都有黑市,交易些妖丹或法器之类!” 贺六脸色紧绷,耐著性子道:“不过交易者都有修为在身,教坊司內这些女流自然不会知晓。即便护卫们有所猜测,也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多事。” 隨即,他不咸不淡道:“当夜大人已经醉酒,卑职想阻止大人,奈何卑职本领低微,比不得大人的拳脚武艺……等卑职再带人来时,教坊司已经被灭门了……” 秦征一愣,眸光微眯,黑市交易被阻,当夜『马化』就突破密室封印,灭门教坊司,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教坊司內的黑市,既然连护卫都能有所察觉,那么想来就如后世,大佬们都愿意在高档会所內交易麵粉一样。 这种事,当然越是嘈杂混乱的地方越安全,脑子有坑才会上天台会面,既不隱秘,也不利於撤离。 不过教坊司灭门案幕后有人操纵,『马化』早晚都会突破封印,在京城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 如果『马化』率先选择在教坊司动手,与这场黑市交易有关的话—— 那就是幕后之人在教坊司关门后,在这里遗漏了什么线索,才提前放出『马化』,既能用灭门案转移视线,还能毁掉这里遗漏的隱患! 会遗漏什么? 秦征不自禁搓了搓下巴,右手食指敲著醉风亭的石桌,试探道:“此类交易,守夜人有把控吗?” 贺六不假思索:“这等有修炼资源的黑市交易,我守夜人自然会严格把控。尤其是其中的交易物品,以及交易双方的信息!” 秦征眼睛顿时亮了,神色振奋起来:“当夜都准备交易什么,交易双方是谁?” 第20章 三团乱麻 贺六被问得一愣,这位新上级思路离奇,他有点跟不上节奏。 直到秦征將猜测解释了一遍,他才忍不住短胳膊一挥,拳掌交击。 “大人言之有理,此次交易信息,极可能与灭门案的幕后真凶有关!” 贺六振奋了一瞬,又尷尬道:“之前我守夜人没料到此中关节,因此卑职也没带来这些情报。而杨大人今日还在合欢宗疗伤,要不卑职现在去找他申请下?” 杨凤青这粗鄙武夫,果然又去找合欢宗的小妖精了…… 秦征看出贺六的为难,微微摆手:“无妨,守夜人有情报就好,不必急於一时。杨大人这种疗伤方式,关键时刻你前去打扰,恐怕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掌握的信息太少,无力继续推理,只得先放下心思,又向贺六笑道:“都给我带来什么了?” 贺六再次环顾四周,確认无人窥视后,才伸手入袖,取出一卷卷如雪茄般卷好的情报,又解下腰间横刀,摆在秦征面前。 他先指著一卷卷情报导:“这是朝中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各衙门,各机要位置的官员信息。” 隨即,他指向那把横刀,解释道:“这是我守夜人佩刀,不像绣春刀一般有制式標誌,但是更为实用。而且此刀內藏司天监阵法,无坚不摧!” 秦征看著那情报封口处的火漆,淡淡一笑:“你没看过?” “卑职只是守夜人信使,无权查看。” 贺六又指向那把横刀,神色复杂道:“如同大人这把横刀,只有真正守夜人才可佩带。听说此刀內的阵法,能够劈开五品武夫,或是对应五品妖兽的肉身!” 秦征放下情报,看向面前横刀,全刀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纹或镶嵌点缀。 刀身笔直,似剑非剑,在出鞘一寸后,犀利与厚重感扑面而来,让秦征脑中不自觉信息流转,“剑之王者之风,刀之霸者之气。” 秦征瞬间就喜欢上了这把横刀,却也没著急尝试,又乐呵呵道:“本官的修炼资源呢?” 贺六愣了愣,乾巴巴一笑:“大人,我守夜人的修炼资源,都是月初发放,无法擅取。而且卑职也不知大人需要何种资源。” 秦征摆了摆手,无奈道:“杨大人急於疗伤,没对我解释太多,你与我讲讲守夜人组织吧。另外我需要妖兽血肉,你也说说这里面的门道。” 贺六沉吟一番,低声解释起来。 “我守夜人为了隱秘,並未改变官职名称,以信使,小旗,百户,千户,镇抚使,指挥僉事,指挥同知,指挥使命名,杨大人即是镇抚使,陆公则是指挥使。” “大人目前是守夜人小旗,麾下十名信使。但杨大人特意交代,为了您身份保密,暂时只由卑职为您与杨大人联络。” “守夜人小旗,每月俸禄五百两,可换成十斤九品妖兽的血肉,足以支撑正常炼体所用。不过若有功劳,杨大人会另行封赏。” “卑职位卑职低,也只知这些,大人见谅……” 秦征迅速算了下,每月俸禄五百两,工作一年首都一套房,相比他协律校尉的每月十两银子五石米,的確是高薪养廉了。 但九品妖兽,只是最低阶妖兽,竟然每斤血肉都需要五十两银子。 而『马化』能一拳给四品的崔光远锤成植物人,至少也是四品,而且体型比常人大了好几圈,少说三四百斤。 小火苗吞噬了一头三四百斤,至少四品妖兽的『马化』,都没多大反应,吞个十斤九品妖兽的血肉,连蚊子腿都不如,能有什么用。 打工果然没前途,根本养活不了小火苗。 秦征嘆了口气,难掩心中失望,又继续问道:“你呢?除了能帮我传信,还擅长什么,负责什么?” “大人应该知道,我守夜人职责只有两个,寻找敌人,消灭敌人!” 贺六终於找回自信,挺直腰杆道:“卑职所长,正是消灭敌人。此次杨大人派卑职前来,也是因大人得罪了左家,让卑职暗中保护。” 你擅长消灭敌人?你一个被我三拳砸出教坊司的水货? 秦征轻轻咳了咳,委婉道:“本官身负要职,无暇考虑与左家的仇怨。不过此案幕后之人势力极大,你参与其中,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大人不信任卑职?” 贺六听出秦征的言外之意,不忿道:“卑职的確不擅近战。不过卑职师承墨家,难道大人没听闻过我墨家偃师,千变万化,惟意所適?” 秦征愣住了,脑中思绪瞬间沸腾,如洪水开闸。 千变万化,惟意所適——《列子》中,周穆王见偃师的记载,可这竟然出现在了大寧世界。 之前我始终命悬一线,无暇细想,现在却忽然发现,大寧与后世竟有如此多相似之处…… 我不仅见到了后世课本上的『马化』,还有锦衣卫,绣春刀,甚至横刀! 还有儒家与法家兼修的崔光远,被兵主赐予权柄的杨凤青,甚至还听杨凤青提起,诸子百家,三教九流! 现在竟然又听到了,《列子》中记载的上古传说。 显然大寧与后世,有著同一个上古歷史,只是歷史轨跡,在何时开始变化的? 秦柯南认真思考了一番,成功让脑中的两团乱麻,变成了三团—— 『马化』案背后的真相,小火苗背后的真相,大寧与后世之间的真相。 秦征又看了看贺六,试探道:“我!秦始皇!打钱!” 第21章 小火苗异变 贺六又懵了,完全没听懂,只觉得新上级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秦征察言观色,无奈摆了摆手,隨意笑道:“一个玩笑而已!” 坐井观天,多思无益——还是得按原计划,抓紧修炼,餵养小火苗,爭取掌握更多权利,才能真正解开这些隱秘。 而且这些疑团只能自己探索,如果胡乱打听,可能一个不慎,就会暴露无法解释的破绽,被上交国家切片研究了。 秦徵收敛思绪,抽出横刀,脚步一错,当即在醉风亭方寸之间摆开架势,想以家传功法,先试试刀內阵法的威力。 须臾间,他脚踏禹步,刀走龙蛇,周身大筋如劲弩,森森刀光如霹雳,一应变招行云流水,舞得醉风亭內风生雾起,寒芒四溅! 连躲出醉风亭的贺六,也不禁击掌讚嘆:“步走奔雷,刀行霹雳,好凌厉的刀法,好霸道的气势!” 他在心中又悄然补了一句,果然是个粗鄙武夫,远不如我墨家传承! 秦征却已经感应到了刀內阵法,是刀身混合了一些凶兽血液,构建了一个锐不可当的法阵,无需他特意催动,就可在短兵相接时,无坚不摧。 闻言,秦征心中略感振奋,猛地挥刀向著醉风亭的石柱,狠狠一劈! 应该会將这些石柱劈碎,醉风亭也就彻底毁了,毁了也就毁了…… 秦征心有感应,贺六也有所预判般,连忙向外躲了几步。 可就在这时,异变乍起,小火苗突然从秦征的拳指尖流出,直接到了刀身中间,那个法阵的核心处! “咔嚓!” 整个法阵毫无抵抗,被小火苗彻底泯灭吞噬,横刀也直接从中而断…… 秦征举著断刀,脸上意气风发的表情犹在,只是已经僵硬。 贺六也在一旁目瞪口呆,张了张嘴,乾巴巴道:“大人,你刀断了……” “本官知道!” 秦征心思急转,猛地盯向贺六,脸色一沉:“这就是你给本官送来的宝刀?如果本官以此刀对敌,岂不死得不明不白!” 他转身背向贺六,一副等著交代的姿態,却迅速內观进入了识海! 小火苗依旧兀自浮沉,不过这一次,他却忽然发现,火苗內部正有一丝丝猩红细线,在其中缓缓游动,渐渐露出一个宫殿形轮廓。 小火苗,你终於有变化了! 不对,你应该一直在变,只是我之前不懂神识的虚空立相,看不透你。 只是,你在火中搭建宫殿,什么情况? 难道餵饱之后,你给我一个宫殿? 秦征疑惑重重,退出內观,重新看向一脸纠结,不知所措的贺六,唯恐被他发现什么。 贺六还在盯著断刀,神色僵硬:“大人,卑职著实不知怎么回事!卑职的確曾被大人打伤,但岂会因这点小事,就同袍相残?” 他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我守夜人为了隱秘,兵器无定式,无常形,隨机发放,连陆公都没有配备兵器的记录,卑职之前也不知道此刀是为大人打造!” 隨即,他又苦著脸道:“而且卑职领刀前来,不过盏茶功夫,卑职有何能力毁掉此刀?” 秦征挥手打断,神色稍缓:“好了,此事先放下!下次去找杨凤青多领几件法器,就说查案需要,否则本官无从下手!” 守夜人的法器可以餵养小火苗,皇宫內的宝贝更是不计其数,看来有机会还得回趟宣和苑…… 就在这时,谢青鸞裙摆飘扬,御风而来,只是见到贺六也在,嘴角那始终若有若无的笑意顿时收敛,瞬间恢復成清清冷冷的傲娇女姿態。 傲娇女负手而立,向秦征隨意点了点头,未发一言,就又盈盈离去。 秦征心领神会,学妹是事情办好,著急出去看宅子了。 不过计划有变,此时还得先留住她。 贺六却急於与秦征缓和关係,见状当即訕訕一笑:“大人不必介意,司天监的天之骄女,从来都是如此,不屑与我等多言。她应该是来找杨大人,没见到后就直接走了。” 她这么能装,都不屑跟你们说话? 秦征回想一下,竟然的確如此。 学妹只和杨凤青,崔光远说过寥寥几句,再就是使用望气术时,会反馈下结果。 甚至面对左冲的不敬,学妹都没有理会,只和他说了句,左衝要死了。 学妹心里还是有我的…… 秦征大感欣慰,当即收起情报,在贺六诧异的目光中,向著刚离去的谢青鸞一声高呼:“青鸞,先別走,还有些琐事!” 贺六看著秦征追了出去,隨即那司天监的天之骄女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之后,他更是瞠目结舌,见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那天之骄女竟然伸出纤纤玉指,一下一下戳著秦征脑门,还踢了秦征几脚。 虽然看似在发泄愤怒,但这般亲昵举动,却让他恨不得衝上前去,替秦征挨这几下拳绣腿。 只是让他沮丧的是,那天之骄女不时瞥向他这里,显然是介意他在,最后急匆匆交给秦征一叠文书,竟然又真的没走,而是返身去了教坊司的碧波苑。 贺六目瞪口呆,这位新上级和司天监的关係这么好? 还是这廝只和这位天之骄女,关係特殊。 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心中顿时不忿了,特娘的,长得人模狗样,就是占便宜! 这时,秦征却已带著大叠文书归来,眉开眼笑:“走,先安置教坊司这些女子。解决本官头顶一个大麻烦!” 贺六知道教坊司大火的真相,也知道秦征的打算,看著秦征手中文书,不由狐疑:“大理寺同意给这些女子赎身了?” 秦征心头舒畅,学著谢青鸞的话,以谢青鸞的傲慢语气,瞥了贺六一眼道:“你以为司天监只会炼药?大理寺会为了这些女子,得罪司天监?” 这在他意料之中,学妹扛著司天监大旗,大理寺,太常寺,左家都不敢为难。 贺六却心头大震,忍不住悄悄看了眼秦征,这廝果然和司天监关係密切。 那么这廝能为自己向司天监说上几句,那自己墨家传承的法器,岂不就有著落了? 而且这位新上级破案方面,的確有点手段,跟著他破案,也確实可能立功受赏。 念头转动间,他忽然发现,这位粗鄙武夫,喜怒无常的新上级,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了。 贺六神色振奋,又殷切上前分忧道:“那赎身的银两怎么办?” 秦征从容不迫,以谢青鸞的原话,以谢青鸞鄙视他的眼神鄙视贺六:“左家是大寧巨富,这些银两不过九牛一毛而已,你以为他们会在乎?他们要的只是顏面?” 贺六想了想,心头更加疑惑,迟疑道:“可左家就这么交出银两,岂不更丟了顏面?” 秦征神色自若,依旧用谢青鸞嘲讽他的语气和原话,嘲讽贺六:“你以为左家要的是你的顏面?他们会在乎你?他们要的是司天监的顏面!” 贺六接连被鄙视,心头却更激动了。 这位新上级与司天监的关係,竟然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亲密。 难怪他囂张跋扈,喜怒无常,他有资本啊! 一定要抱紧这根大腿,把自己的墨家法器混到手! 秦征也同时摆足了姿態,老神在在道:“此事本官另有安排,不过有个古怪的小尼姑,是本案关键。你得想个办法,冠冕堂皇地把人扣下!” 第22章 百美图 此时教坊司內的女子,大致四类。 一是奴籍女子,如教坊司魁,被迫营业的小姐姐。 一是民籍女子,如青楼的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艺人。 一是勾栏里的卖茶女,综合艺人,户籍各不相同,卖什么茶全看价。 一是僧籍女子,比丘庵的小尼姑们,相对最为自由。 秦征回了碧波苑,一百五十六名小娘子听到消息,知道新大人终於开始著手安置她们,也都在迎接命运的忐忑中尽数齐聚,恭敬地站到了外围。 如《百美图》重新降世,奼紫嫣红,枝招展,美貌与神態各异,却无一例外都是风情万种的美人,看得秦征又是一阵神驰目眩。 只是她们强自镇定的神色下,都隱藏著同一副迷茫,惶恐,悲戚。 可惜,我秦柯南学富五车,唯独少了第六车的心理学,没法开导你们,也没这份精力。 秦征轻描淡写,扫过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们,瞬间在一群小尼姑中,找到了那个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亮得鲜明,亮的出眾的小尼姑。 小尼姑十五六岁,带髮修行,穿著素雅的海蓝色长褂,和周围人一样面泛愁容,但大眼睛扑闪,眸光如林间小鹿般慌乱与无辜,不时皱起小眉头,精致的琼鼻隨之一津,却又难掩她明媚春光般的娇俏,儘是清纯少女的香甜韵味。 秦征恍惚一下,如果我是怪物,也不忍伤害这个纯净又无辜的少女吧…… 小尼姑的明媚与谢青鸞完全不同,谢青鸞的明媚有著一丝傲娇,总能激起秦征复杂难明的征服欲,想欺负她。 可小尼姑的明媚却是娇憨,让人更想保护,秦淫贼恨不得把她按在怀里,好好呵护…… 秦征定了定神,收回视线,以一腔正气压制下心猿意马。 他看著太常寺的安抚章程,与在场小娘子挨个对號入座,思忖他与谢青鸞配合的计划—— 让这些小娘子分批进入內室,呈文表奏,再由谢青鸞以望气术询问,了解她们被『马化』掳走的五日內,具体发生了什么? 太常寺的安抚章程也极为简单,只看户籍和银两,显然是卖给司天监的面子。 奴籍女子需要出钱,赎回奴籍,补足大寧財產损失即可。 民籍女子则需要补偿,补足她们在灭门案中的损失,平息此次灭门案余波。 僧籍女子同样需要补偿,为她们重建比丘庵,以免交恶佛门。 其中教坊司魁的身价最高,均价五千两,紫薇的赎身价更是达到了一万两。 他娘的,难怪这些魁被迫营业以来,个个都想赎身,却从未有过靠自己赎身的先例,反而都是靠傍上官府大员,或者民间富商,才能真正上岸。 秦徵收回思绪,又看向一群小娘子,宽慰道:“事情已经过去,左冲会出钱给你们赎身,你们也將自由,別哀哀戚戚了。凭著你们各自才艺,去哪还不能活?” 只是他话音刚落,却发现一群小娘子的神色骤变,原本掩藏下的惶恐悲戚,转瞬变成了恐惧和绝望。 “大人开恩,別把我们卖给左公子,我们在教坊司还能得活,到了他手里必死无疑!” 小娘子们哀哀戚戚,转眼间跪成一片,显然更慌乱了。 秦征愣了下,撇开视线,无奈摆手:“本官说错了,不是要转卖你们!这次是本官替你们赎身,跟左冲无关。赶紧起来,本官不吃你们这套苦肉计!” “大人替我们赎身?一次要我们所有人?” “大人是武夫,武夫精力最是旺盛。” “难怪大人刚才吃饭,最喜欢小牛腰子。” 小娘子们神色各异,面面相覷,瞬间的低声嘀咕,直接又成了千万只鸭子开会…… 秦征脑壳儿嗡嗡直响,可惜秦学渣加上秦柯南,还没真正深入了解过一个女人,更何况面对这一百多名,个个都是在风尘中滚过床,挨过撞的女中豪杰。 “你们想得倒美,本官哪有钱养你们这么多人!” 秦征找了个位置坐下,定住心神,摇头失笑:“给你们免了奴籍,就自谋生路去吧。要是还想留在风月场,本官也不拦著,只是得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別大著肚子留在教坊司,到时又是麻烦。 “自谋生路?” 这一下,小娘子们的嘀咕声,直接沸腾了。 千万只鸭子开会的场面,顿时变成了千万只鸭子开演唱会。 反应最激烈的是教坊司的魁们,犹如直接被重获新生的幸福砸中。 她们都是大寧官奴,属於大寧財產,即便將来老迈不堪,无法在教坊司营业,也得去浣衣局做工,做一辈子奴婢。 此刻听到这个能给她们免去奴籍的消息,反而让她们有点不敢置信,患得患失,唯恐是这位新大人寻她们开心。 “大人,此话当真?” 诗诗魁低眉顺目地上前,偎了一福,期期艾艾地问道。 这也是所有人的心声,现场陡然一静,一道道目光齐齐盯向了秦征。 “本官执掌教坊司,岂会誆骗你等!” 秦征神色平静,语气淡然:“从教坊司开始,有想离开的,即刻呈文表奏,儘快完成手续!今后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教坊司的女子首重才艺,而能够成为魁的,无一不是咏絮之才。 一份呈文表奏对她们而言,简直轻而易举,根本无需他人代笔。 闻言,十二名魁顿时齐齐低呼,明眸顾盼,喜不自禁。 新大人已经让她们写呈文了,就断然不是寻她们开心,不由让她们感激之余,不禁又暗自庆幸——不枉当夜十二位姐妹一起,尽心服侍了这位新大人一场。 魁们偎了福理称谢,当即提著裙摆,一路奔向內室寻找笔墨,宛若奔向新生。 紫薇魁却踟躕在当场,向秦征偎了一福,目光闪烁,轻声道:“大人,奴家无依无靠,脱了奴籍也无处安身。寧愿跟隨大人做个婢女,就像昨晚那样服侍大人。” 你想的倒美,我都要和学妹同居了,哪有地方收留你…… 秦征拍了拍紫薇小手,语重心长道:“你是名满京城的紫薇魁,人人都追捧你的萧瑟才艺,去哪还不能安身立命?別这么轻贱自己!” 紫薇俏脸一红,媚眼又电了秦征一下,似嗔怨,似羞恼,期期艾艾道:“可是,大人还得真正帮一次奴家,证明那件事……” 哎呦我去,你別拿看渣男的眼神看我啊! 你一年被扎三百六十次,我可没扎你一次…… 秦征猛地环顾四周,惊觉周围人都以一副看狗男女的目光看著他和紫薇,显然不知联想到了哪里,当即轻咳一声:“按规矩办事,別乱了本官计划!” 紫薇咬了咬红唇,提著裙摆离去,羞羞怯怯地像个小媳妇。 秦征疑惑一下,什么情况? 她这种段位的魁,除了碰上左冲那种紈絝,在普通人眼里,就是大寧的顶流明星。 即便要退圈从良,由別人出钱赎身,也至少能嫁个四品大员当小妾,或给那些富商当正妻。 而且她的確没有『马化』的形状,我虽然没有真枪实弹的验证,但也仔细检查过,断然不会有错。 她没有这方面的隱患,何必给我这个九品芝麻官当婢女。 难道是看中了我才貌双全,財大器粗? 贺六却在旁边轻咳一声:“大人,把紫薇魁留下吧。留在身边,有什么事都方便,总比脱离视线要好!” 秦征还在自豪以才器迷住了紫薇,闻言不由一挑眉:“你闪烁其词,什么意思?她有什么特殊吗?” 第23章 老实人 他与贺六早交流过计划,除了怪物信息,他无法解释来源,其它都已和盘托出。 此时见贺六突然打岔,他也不禁起了疑心。 贺六悄悄瞥了眼四周,訕訕一笑:“大人误会了,卑职就是觉得您孤身一人,不如留个婢女在身边照顾。尤其这还是名满京城的魁,多少人羡慕呢!” 他心中无奈:这个紫薇魁有古怪,但杨大人却不让节外生枝。 这位新大人虽然有些手段,但毕竟刚刚加入守夜人,能告诉他这份隱秘吗? 但如果就这么把紫薇魁放走,谁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秦征看了看內室方向,目光闪动:“先按计划来,解决了明面的麻烦再说!” 反正內室还有学妹把关,紫薇有什么问题也逃不掉。 反而这个贺六,对我还不够信任,得找个理由敲打敲打。 秦征並未纠结,当即又看向一群勾栏的卖茶女。 这是吵闹最大的一批,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批,八家勾栏被灭门后,剩下了这九十六名卖茶女。 “你们也是一样,准备下呈文表奏,不会写就让魁们帮忙!” 秦征和顏悦色:“是奴籍的,本官会帮你们赎身。是民籍主动出来卖艺的,就换个地方吧。” 一个卖茶女小心翼翼上前,偎了一福,怯生生道:“大人容秉,妾身是民籍,愿意换个地方。不过太常寺的李大人说,妾身之前损失的银两,秦大人会帮妾身做主。” 她同样代表了一大批女子的意愿,自由身出来卖艺的,就是在等这份抚恤。 话音落下,当即也为秦征吸引来一道道目光。 “放心,这是你们的血汗钱,本官不会贪墨!” 秦征脑壳儿一疼,耐著性子道:“赶紧去按流程办事,別打乱了本官计划。稍后银两到了,你们按之前供词领取,之后自行离去!” 大群卖茶女得到承诺,当即也提起裙摆,快步走到內室外等候。 隨著她们散开,现场终於只剩三十六名青楼清倌人,和十二个小尼姑。 碧波苑空出了一大片,不过《百美图》上,依旧环肥燕瘦,红柳绿。 秦征速战速决,又看向一群清倌人,笑容和煦:“你们就简单了,呈文表奏,等待本官的银两到了,按之前的供词,领取补偿即可。” 一群清倌人得到承诺,也都各自偎了一福,提著裙摆离去。 贺六却又突然站了出来,振臂一声轻喝:“你们先等等,本官还有话问!” 一群清倌人停下了,有些惊疑不定。 秦征也狐疑地看向贺六,这廝怎么又临时打岔,不提前说。 贺六脸色尷尬一瞬,俯身低语:“大人,青楼內同样有黑市交易,卑职得知道她们去向,方便我守夜人暗中监视。” 他斟酌了下,又解释道:“教坊司的魁们,人际关係复杂,我守夜人始终都有监视。只是我们之前没想到黑市交易的关节,因此漏掉了这些清倌人。” 秦征瞭然,当即微微点头:“好!” 贺六这才挺直了腰杆,五短身材摆足了官威,轻喝道:“你们赎回奴籍,今后有何打算?” 一个清倌人唯唯诺诺上前,悲戚道:“秦大人不准妾身留在教坊司,京城青楼又已尽数被毁,妾身居无定所,身无可依,也只能带著积蓄,回乡找个老实人嫁了。今后粗茶淡饭,了此残生。” 找个老实人?你特么放过老实人吧! 秦征听得一愣一愣的,青楼卖艺的女子,能回老家找到人嫁出去,竟然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姿態,什么粗茶淡饭,了此残生…… 贺六却微微点头,有去处就好办,守夜人总能找到她监视,看看此女与黑市交易有没有牵扯。 他並未多言,只是抱著膀子,又目光凌厉地盯向另一个清倌人。 那清倌人嚇了一跳,好像有什么秘密被拆穿,当即像个小鵪鶉一般上前。 “大人容稟,奴家也想著回乡,找个老实人嫁了……” 那清倌人神色侷促,面容悲愤:“此案之前,奴家怀了一个负心人骨肉,可他不认帐。如今奴家身似浮萍,心若枯木,又有孕在身,也只能回乡了。” 她哀哀戚戚,继续道:“奴家在乡下老家也有个相好,他以为奴家在京城做绸缎生意,已经等了奴家三年。如今奴家沦落至此,也愿意委身於他。” 最后,她才昂起脸,半期待,半踟躕道:“如果大人能为奴家做主,让他负心人认帐,那奴家就不必回乡了!” 秦征听得直拍脑门,去你大爷的吧,还替你做主。 风月场太复杂,女神养备胎当狗用,男孩子还是得保护好自己。 千万要小心那些外地归来,自称卖衣服发家致富,还主动接近的女神。 贺六却不明所以,刨根问底:“你不是清倌人吗,怎么会跟別人……” 秦征匆忙摆手打断,面无表情道:“她们牵扯的这些琐事,与凶杀案无关的,不必理会!” 显然这是卖艺不卖身的女艺人,碰上壕横的榜一大哥的故事。 秦征对此兴致缺缺,当即又向贺六低声道:“那个古怪的小尼姑,想到办法没?” 贺六脸色一苦,尷尬道:“大人,她们是佛门的人,无论我们怎么冠冕堂皇,佛门都会前来要人。卑职头脑愚钝,著实想不通。” 那我要你何用,还不如杨凤青的简单粗暴呢…… 秦征瞥了他一眼,不耐道:“那稍后她们写好表奏,你带著她们去左家拿钱,再去太常寺办手续,至於这些清倌人去向,你私下询问就好!” “卑职去左家要钱?” 贺六脑中一懵,不愿牵扯秦征与左家的恩怨,踟躕一下,才訕訕道:“大人,这么多钱,卑职做不得主啊!” “谁让你做主了!” 秦征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道:“司天监已经和左家说好,你再让杨凤青与锦衣卫的身份要钱,你最多只是取个钱而已,做什么主!” 贺六嘴角微微抽搐,迟疑片刻,又无奈道:“可是这么多银两,如果出了差错,卑职不好交代啊!” “谁让你交代了!” 秦征脸色不善,轻斥道:“这是教坊司与左家之间的事,丟了银两,自然又是另一起案子,与我教坊司无关,你交代什么!” 他目光幽幽,又沉著脸道:“你把本官的刀都弄断了,现在让你办这点小事,你还要与本官推脱?” 贺六看著自己的新上级,头大如斗,却只得无奈点头,没再反驳。 而且守夜人令行禁止,等级森严,他也无从反驳。 秦征这才不自禁搓了搓下巴,稍稍满意。 我秦柯南这么做,是不是也在欺负老实人? 不对,这廝身负要职,怎么能这般谨小慎微! 秦征看向最后一群小尼姑中,那个明媚娇憨的小脸。 这个古怪的小尼姑,能克制『马化』,是凶杀案的关键,却又是佛门的人。 而且她是救人的功臣,肯定不能像杨凤青所言那般,简单粗暴的对待。 怎么才能冠冕堂皇,不露痕跡,查出她的古怪? 第24章 一口金棺 秦征苦思冥想,可就在这时,教坊司的天空,忽然一阵劲风呼啸,异常刺耳。 一口金色的大棺材,浩浩荡荡,猛地撞开云层,破空而来。 金光灿璨之中,金棺裹胁著劲风,带著迫人心神的阴影,当空坠落。 如同一座大山,笼罩著教坊司內眾人,势不可当,避无可避! 秦征不由自主,就已手握拳印,屈膝蓄力,想要衝上前砸上一拳。 隨即,他猛地醒悟,我特么又不是粗鄙武夫,干嘛要去硬接? 他又瞬间张开双臂,看著金棺下坠的趋势,將一群小尼姑挡在身后,像母鸡护小鸡一般,急速向外围撤离。 但他身后,却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诵经声:“心若有住,则为非住,应所住而生其心。” 清脆的诵经声越来越响,浩浩煌煌,似乎有神力加持,响彻天地,振聋发聵。 诵经声在空中激盪,撞上金棺,声浪次第震盪,如有大手托在金棺下方,在减缓它下坠的趋势。 秦征心中一动,佛门戒者的力量? 现在是以佛法告诉金棺,放下执著,得大快乐。 这时,贺六猛地一振臂,身上顿时有大量小黄豆飞起,却个个如人一般,笔直激射向空中金棺,在棺底撞得噹噹作响。 须臾之间,无数小黄豆在空中砸碎,残屑漫天,却又让金棺的下坠趋势一缓。 秦征不禁重新看了看贺六,墨家偃师,撒豆成兵? 这些豆兵威力不足,显然无法与武夫近身搏杀,但如果用於侦查,暗杀,群攻等等,却能另有奇效,远非武夫可比。 金棺还在坠落,笼罩在下方的阴影越来越大,碧波苑內室的屋门,陡然炸开。 谢青鸞青袖飘飘,裙摆招摇,如神女一般踏空迎上,一声叱吒,顿时眼繚乱的法宝铺天盖地,直接向金棺撞了过去。 一个小药杵敲在金棺侧面,像是敲木鱼一般,鐺鐺鐺敲得直响,敲得金棺向一旁摇摇晃晃。 一个小锄头撬在金棺底部,像是刨地一般,刨出了残影,也助涨著小药杵的威势,將金棺刨得里倒歪斜。 另有小玉釵,小铃鐺,小吊坠,小手环等等,全部在金棺上带著残影舞动,叮叮噹噹。 终於,谢青鸞手腕一甩,口中一声娇斥:“束!” 一道红绳衝出,直接捆缚住金棺,在金棺下坠的威势几乎被耗光后,一举將它掀到了碧波苑外。 金棺在地上连连滚了十几圈,盪起一阵尘土,终於老老实实不动了。 一群小娘子盯著谢青鸞直出神,简直就要纳头就拜。 小尼姑们和贺六,也都看著谢青鸞从容收取法宝,敬佩不已。 秦征却不以为意,氪金可耻,这些零零碎碎的小零件,我秦柯南早就尝过两次了。 而且她当著你们的面,还没放出她的腰带,和头顶的大钟呢! 谢青鸞傲娇的昂著下巴,欣然享受眾人的崇拜,隨即看向秦征,清清淡淡道:“秦校尉,本官又救了你一命!” 秦校尉……行吧,总比討厌鬼好听。 秦征知道她又想吹牛,没搭茬,只是看著那莫名而来的金棺,轻哼一声:“什么笼罩全京的风水大阵,除了灭火,还能有什么用!” “你……你不学无术,对我司天监的阵法一无所知!” 谢青鸞想好的吹牛言辞被憋了回去,当即气鼓鼓道:“这是有人故意暗算,根本没改变教坊司的风水格局,你看不出来吗!” 秦征看著这口超大號金棺,感觉足有十几个正常棺材大,纯金打造,金光耀眼。 这是左家暗算我,还是灭门案的幕后之人出手? 只能是左家,那个幕后之人就算暗杀,也不至於送我这么大一口金棺材。 这特么的,想直接拿钱砸死我? 这时,贺六脚下又衝出一堆黄豆,如无数个小人一般,爬上金棺,忙忙碌碌,交头接耳,在金棺上很是热闹。 少卿,贺六沉著脸道:“大人,足有黄金三万斤,合三十万两白银,正巧与左家赔偿我教坊司的银两相仿,必是他左家所为!” 他想著秦征还让他去左家要钱,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这下金棺自己飞来了,应该不用去了吧…… 秦征面沉似水:“杨凤青要替我扛天塌的大事,我才帮他去干掉脑袋的小事。现在看来,他扛不住啊!” “大人,杨大人已经扛住了,才让左家只能威胁而已!” 贺六匆忙解释:“大人你想,如果左家要杀你,何必弄这口金棺招摇过市,闹得人尽皆知。何况这口金棺虽然看似嚇人,但以大人的本事,想逃也易如反掌。” 他神色凝重,继续道:“左家的心思很明显,就是要威胁大人。如果大人逃了,这些女子被砸死,那就是他们左家钱赎的,死了也就死了,他们也不必负责!” 他有些无奈,又补充道:“而且这种事情,在明面上无法解决。无凭无据,告官都没用。他们甚至还能反咬一口,这是送钱来的,只是我们没接住。” 最后,他嘆了口气:“左家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没法在官场上对付你,又咽不下这口气,这才弄来这口金棺,既能补偿我教坊司银两,又能威胁一下大人。不过威胁之后,恐怕就要动用台面下的手段了!” 秦征面无表情,知道贺六所言不虚,杨凤青的確替他扛住了官面上的压力。 左家送来的这口大棺材,也不是为了当场砸死他,就是为了威胁他而已。 否则左家何必隔空扔来这么一口大棺材,射过来一支箭才要命。 这时,谢青鸞也难得收敛起傲娇,走到秦征面前,正色道:“的確是左家的手笔,为了威胁你而已。我今日前去左家时,听他们言辞,的確对你极为不满。” 你去左家要钱,左家对我极为不满…… 左冲一事,既有锦衣卫参与,也有司天监收尾。 结果左家不敢威胁锦衣卫杨凤青,甚至不敢对司天监不满,唯独敢威胁我,这个出身宣和苑的皇权嫡系。 明明八年前,左家左道源上朝告御状,陛下不理,他还不敢对付我呢! 秦征轻轻吐了口气,满心不忿,陛下,你快长点心吧,別画画了。左家现在敢这么威胁你的嫡系,你在朝中还能剩多少威信! 谢青鸞却又拽著秦徵到了一旁,绷著小脸,直言正色:“左家虽然不敢明面对付你,但却肯定会行一些暗杀行刺之类的卑鄙伎俩,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秦征挑了挑眉,语气淡淡:“左家八年前就想置我於死地了,之前更是联合朝臣,弄了一出群臣请斩秦淫贼,现在又弄来这口金棺,想拿钱砸我,我还能怎么办!” 谢青鸞玉指一伸,一下一下戳著秦征脑门,脆生生道:“你是不是傻!我早都帮你想到办法了!你之前在官学得罪那么多人,这么多年,为何没人敢刺杀你!” 她又瞪著杏眼,凶巴巴道:“这些年陛下虽然不理朝政,皇权式微,但还没人敢进宫行刺。你只要躲回宣和苑,左家拿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躲回宣和苑?” 秦征面色阴沉:“我早已成年,还能在宣和苑躲一辈子不成,到时岂不真成了丧家之犬!而且就算我脸皮厚,宫里的规矩还在呢!” 他咬了咬牙,才断然道:“何况左家如此对我,我当然得先下手为强,躲什么躲!” 谢青鸞怔了怔,恍惚一下,想起了摘星楼上,老师的话。 这个跋扈之徒,只是多了一层记忆,才会有些变化,但他总会发现,他就是那个跋扈之徒,从未变过。 她隱约觉得这话大有深意,可惜阅歷浅薄的小脑袋想了想,却也始终想不通究竟。 这时,她忽然见到贺六又鬼鬼祟祟而来,当即脸色一肃,双手负后,恢復了傲娇女姿態,却在竖著耳朵偷听。 贺六贼眉鼠眼,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大人,左家的威胁不可小覷。他们自家养了不少高手,又与江湖上的势力牵扯极深。” 他顿了顿,继续道:“卑职刚刚仔细想了想,他们可能自己出手,也可能会请动那些江湖人。甚至那些江湖势力,会为了討好左家,主动向您出手!” 这些人都要对我动手?都觉得我是软柿子?好吧,我的確是软柿子…… 秦征无奈揉了揉眉心,向贺六挥了挥手:“既然金子到了,就按原计划,儘快把教坊司的女子安排走,免得受此牵连。”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给那些小尼姑钱,重建比丘庵。毕竟是救人的功臣,暗中监视就好,別扣在教坊司了。免得我等为了查案,害的她们无辜惨死!” 贺六鬆了口气,新大人没犯武夫的毛病就好。 换成杨大人,可能领著他就要去左家拼命了。 “大人也不必太担心,这口金棺动静不小,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到周围了!” 贺六沉吟一下,又低声道:“卑职估计,兄弟们正在周围设伏,等著来敌呢。只要大人不轻举妄动,就必可平安无事。” 说完,他想著事態紧急,也匆匆离去。 谢青鸞看著贺六的背影,又重新看向秦征,眸泛异彩:“討厌鬼,这下你准备怎么办?” “这么多人都看好我,我还能怎么办!” 秦征轻轻吐了口浊气,淡然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第25章 小尼姑 教坊司內,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外出,如同出殯。 一口大金棺材在前,由贺六召唤的大量豆兵抬著,晃晃悠悠,极为醒目。 中间是一百余名教坊司女子,在被大金棺材突袭的惊嚇之余,哭哭啼啼,如同哭丧。 最后是一群小尼姑念经尾隨,神色肃穆,很是隆重。 秦征看著整支队伍渐行渐远,不自禁联想他们热热闹闹走进京城,走进太常寺,太常寺卿李卫见到这口棺材上门,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对他来说,安抚完教坊司女子,就是搬开了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还是让他长长舒了口气。 可惜,左家发难在即,还是没法留下小尼姑,看看她到底有何古怪…… 秦征有些遗憾的想著,却愕然发现,队伍最后那个被他盯著的小尼姑,忽然停步,正微微歪著头,诧异地看著他。 隨即,他更错愕了,只见小尼姑双手合十,竟直接朝他走了过来。 “大人,你有事想问我?” 小尼姑声音如早春的黄鸝,极为悦耳,又憨態可掬道:“大人,你还疑惑我为何不自称贫尼?呃,大人,这是我佛门神通,我无意揣测大人心思,大人见谅。” 秦征瞠目结舌,缓缓扭头看向谢青鸞,想藉助她一双青光眼看看真假。 只是他更错愕了,因为谢青鸞正揉著杏眼,以同样错愕地表情看著小尼姑,显然是她的青光眼失败了。 小尼姑却双手合十,又欠身一个佛礼道:“大人,我是佛门戒者,心志坚如磐石。这位谢大人虽是七品术士,但还无法窥探我……” 我……我去,这就是佛门神通,他心通? 你个小尼姑,竟然通过我的心思,窥视我学妹的底细,这特么是作弊啊! 秦征不知所措,正斟酌言辞,小尼姑却突然小脸一红,又开口了。 “大人,你怎么骂人?” 小尼姑有些不忿,委屈道:“我主动前来为大人解惑,你竟然骂我?我修为有限,神通时灵时不灵,你不用担心。” 隨即,她更加委屈了,羞恼道:“你竟然不信我?你还在心里骂我?你还想打我?你还想把我按在腿上……你齷齪!” 秦征张了张嘴,猝不及防,你这还叫时灵时不灵? 明明一直都灵,还让我別担心,你就这么骗人,我怎么信你? 他无奈地看向谢青鸞,学妹,赶紧来个法宝啊,要不这还怎么沟通? 谢青鸞罕见地与秦征心有灵犀,先是自身金光一闪而逝,如同加了层金钟罩,隨即素手一甩,將一道绿光射到了秦征头顶。 秦征看著髮髻上突然多出玉釵,在头顶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想著当下处境,忍了。 他定了定神,在脑中想了下,把小尼姑褻瀆一番的场景。 然后谨慎地看了看小尼姑,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彻底放心。 你这小尼姑,不仅古怪,还古怪得要命…… 这么隨意窥探別人心思,还直接说出来,竟然活到现在都没被人打死。 而且虽然我秦柯南才貌双全,容易让你把持不住。 但毕竟刚有大棺材上门,一群小娘子都嚇得屁滚尿流,难道就你见色不要命? 关键是,学妹的青光眼没用了,你又刚刚骗过我,我还怎么信你的话? 秦征理了理思绪,重新看向明媚娇憨的小尼姑,终於温和开口:“小师傅,本官的確有颇多疑惑。但你为何会主动为本官解惑?” “一念善,善提心,即为佛。” 小尼姑双手合十,神色肃穆:“刚刚天降危机,眾人各有念头,唯有大人念头纯粹,只想护住我等女流。有大人这一善念,我自然愿意为大人解惑。” 秦征不自觉搓了搓下巴,向谢青鸞扬了扬眉。 学妹你赶紧听清楚,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秦柯南,这是来自佛门戒者的背书。 我这种好男人,连小尼姑都为我回头是岸,你再不把握,可就来不及了! 可惜,谢青鸞还在因青光眼遭遇挑战,苦思冥想,无暇领会秦征的意思。 小尼姑却大眼睛扑闪,又继续道:“而且刚刚另一位墨家大人,也想要派人跟踪我,我既然逃不掉,就只能主动前来了。” 秦征搓著下巴,微微点头,这个理由可信度就极高了。 小尼姑却又委屈起来:“而且,我自出生以来,人人都说我古怪。父母生我,因我古怪而遗弃我。师傅养我,因我古怪而不准我剃度。还有师姐师妹们……” 她低下头,有些自卑的羞怯:“我原本也想知道我为何古怪,只是害怕被当作异类对待。而今既然已经被大人和那位墨家大人盯上,我避无可避,那也只能选择心存善念的大人了。” 秦征想著自己的古怪,唯恐被人识破,不禁感同身受,和顏悦色道:“好,我们进內室聊。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 这一聊,就聊了两个时辰,从黄昏聊到深夜。 烛火下,秦征想著小尼姑自己说出的经歷,不自禁揉了揉太阳穴。 小尼姑名叫洛依依,从小被父母遗弃,丟到了比丘庵门口。 比丘庵的师太收养了洛依依,发现她自带道门神通,不敢让她剃度,但把她保护得极好,不让外人知道她的古怪,还將佛门神通倾囊相授。 洛依依悟性极高,年仅十七岁,佛门神通的造诣,就已超越了修炼六十年师太,反而成了另一个古怪之处。 而且因为被师太保护得极好,洛依依虽然从未受过伤害,但也不諳世事,常因话多被师姐师妹们嫌弃。 而在比丘庵灭门案时,师太遇害,洛依依悲愤之下,直接昏迷,救了其他人,但也暴露了她最大的古怪,昏迷后有水系神通自主护体。 但这並没有让她得到优待,反而让师姐师妹们,对她因为敬畏而疏远,甚至不敢与她相处。 秦征压下其中颇多疑点,向洛依依笑道:“好,那你先回去吧。这里毕竟是教坊司,你们女子留下,多有不妥。放心,你是救人的,不会有人害你!” “心如明镜,不染尘埃。大人不必多虑,此地於我而言,与浊世並无区別。” 洛依依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只是看了看天色,又瞬间颓丧起来:“而且天色已晚,比丘庵也被那怪物所毁。我现在想要回去,又能去哪……” 你能去哪? 秦征有些无奈,你有躺下就睡,睡了就无敌的神技,哪里不能去? 你分明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强,才因为心理作用,有这份害怕。 关键是你在这,我还怎么和学妹同居…… 秦征扫了眼一旁,闭目打坐,一丝不苟的谢青鸞,想了想,忽然拔下头顶绿油油的玉釵。 一瞬间,他满心污秽再无遮掩,直接袒露在洛依依面前。 还加了一道心思,这个小尼姑,再不去睡觉,我就把她按在大腿上,打屁股。 洛依依震惊地看著秦人渣,心思骗不了人,这个人渣的確想欺负她,只是更想欺负那位司天监的姐姐。 “大,大人,我见过更多市井人心,比你更齷齪的,比比皆是。” 洛依依结结巴巴,扫了眼一旁闭目打坐的谢青鸞,迅速认怂:“我这就去睡觉,明天就走。但你既然不想伤害那位姐姐,就要注意言行,以免被人误会。” 我伤害学妹? 我是要凭人格魅力征服学妹,干嘛要伤害她! 秦征插回绿油油的玉釵,看著洛依依哆哆嗦嗦起身,像个兔子一样仓皇逃出內室,之后就在门房坐了下来。 他找出一张薄毯,丟进门房內,忍俊不禁。 这个小尼姑,明明强得可怕,胆子却比老鼠还小。 不过盛夏时节,她躲在门房睡觉,倒也无碍。 这时,谢青鸞忽然睁开杏眼,幽幽开口:“你有什么齷齪心思?” “別闹!” 秦征匆忙指了指外面,低声道:“你既然也在偷听,有没有听出来,她经歷之中,与凶杀案有关的破绽?” 第26章 孤男寡女 谢青鸞歪了歪头,认真想了想,没想明白。 於是决定不给秦征装的机会,当即眸中清光绽放,辨识真偽,淡然道:“赶紧说,不说我就走了!” 你也就能对我使用青光眼了…… 秦征腹誹一句,露出渣男笑容:“小尼姑是第五日遇害的,昏迷后救了当场眾人。那么之前的人呢?紫薇等人是怎么避免被怪物糟蹋的?” 他凑到谢青鸞面前,以秦柯南的口吻道:“真相只有一个,她们中有人撒谎!有谎言就有破绽,有破绽就有切入口!” 谢青鸞没来由脸色一红,改成了跪坐在小榻上,小脸紧绷,小腰挺得笔直,一副淑女坐姿,一丝不苟。 她看著靠近的秦征,罕见地拘谨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真走了!” “你这个脑子啊……” 秦征无奈摇了摇头:“赶紧告诉我,那些女子被怪物掳走后,这五日的经歷,没有这些,我拿什么判断?” 你再不爭气,学妹推倒计划,就要改成小尼姑推倒计划了…… 秦征心里调侃,又看了看火光映照下,脸蛋微红的谢青鸞,发现她的跪坐已经改成了侧坐,两条大长腿斜向后伸著,小腰却依旧挺得笔直。 他骨头顿时酥了一半,不禁又有些心猿意马。 这种学妹,可咸可甜,可颯可萌,简直就是最好的——变形金刚啊。 而且学妹说著要走,却始终没走,显然是担心我的安全,她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 而今这屋里,没了小尼姑碍眼,已经只剩我和学妹,孤男寡女。 稳住稳住,这是与学妹的第一次同居,第一次亲密接触,別嚇到她。 而且有一就有二,学妹推倒计划,已经直达百分之四十,不能换人了。 谢青鸞却被秦征盯著有些侷促,不自觉缩了缩腿,凶巴巴道:“你別盯著我看!我还有一肚子疑惑呢,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秦征愣了一下,你还有疑惑? 不过我袖口里,也还有一堆守夜人情报,只是守夜人单方面態度,正需要你以司天监的角度相互佐证,先给你解惑倒也无妨。 当即,秦征和煦一笑:“好,你肚子怎么了?” “我肚子……你混蛋!” 谢青鸞小脸一烫,咬了咬红唇,又揶揄道:“你不是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吗?说得这么凶,怎么没见你出去拼命,反而在这听小尼姑囉嗦!” “我又不傻!太常寺每月才给我十两银子,我拼什么命啊!” 秦征不以为意:“现在锦衣卫在外设伏,香饵钓金鰲,我就是那个香饵。就算我要打得一拳开,也得等他们先打完了再说。” 谢青鸞小脸紧绷,语气罕见有些委屈:“那我的银子呢!你也知道这里是教坊司,女子留下多有不妥!那你答应给我的银子,什么时候给?” 你的银子…… 秦征脸色一黑,连连咳了几声:“我现在哪有钱给你!就算我的大棺材抬到太常寺,能找回几张银票,那也是教坊司財產。我想要动用,也得走流程……嗯?” 说到这里,他忽然愣了一下——教坊司都被灭门了,我还走什么流程? 我先以教坊司吏员的身份申请,再以教坊司协律校尉的身份批准,之后以教坊司主事的身份放款…… 这財务制度有漏洞啊。 秦征眼睛一亮,当即扑向谢青鸞,嘿嘿一笑:“明天就给你两万两银子,不仅能让你买宅子,还能包养你几年!” “你想干嘛?” 谢青鸞看著扑到面前的秦征,嚇了一跳,青光眼都直接散去了,身子向后挪了挪,抚了抚裙摆,又双手抱怀,捧著胸脯,一副严防死守的姿態。 不过瞬间,她就反应了过来,我怕討厌鬼干嘛,他又打不过我。 谢青鸞当即又向前蹭了蹭,挺起胸脯,不甘示弱一般,伸著纤纤玉指,戳著秦征脑门,凶巴巴道:“锦衣卫凭什么帮你,你是不是当了锦衣卫鹰犬了!” 学妹看出来我加入锦衣卫了? 也对,这种事不需要证据,直觉就够了。 不过我已经加入了守夜人,不是寻常的鹰犬了,而是鹰犬中的鹰犬! 秦征看著谢青鸞散去的青光眼,嘆息一声:“你知道左家为什么对付我吗?无非是他们吃了个哑巴亏,咽不下这口气。看我无权无势,就想隨手捏死,撒口气而已。” 他一脸无奈,又继续道:“我背靠陛下,可陛下醉心画画。如此局面,我不加入锦衣卫,如何自保?” 谢青鸞咬了咬嘴唇,语气稍缓:“你能对我坦白就好!可你加入锦衣卫,凭什么就断定左家不敢动你了?他们万一暗杀呢?” “我如果第一天加入锦衣卫,就被左家弄死了,锦衣卫的旗还竖得起来吗!” 秦征神色自若:“现在锦衣卫在外设伏,就是摆足姿態,告诉左家,锦衣卫要保我!而左家家大业大,看到锦衣卫的姿態,还会为了出口气,去跟锦衣卫拼命吗?” 他侃侃而谈,继续道:“我不会拼命,左家也不会拼命,真正捨得拼命的,只有江湖上的亡命徒。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他们会为了左家跟锦衣卫拼命吗?” 最后,他才云淡风轻,总结道:“大家要的就是一个姿態,实际和小混混对峙没区別,放几句狠话,也就一鬨而散了!” 谢青鸞看著侃侃而谈的秦征,忽然恼羞成怒,又戳上了秦征脑门,气呼呼道:“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害得我一直在这,担心你被人打死了……没人还我钱!” 她越戳越爽,好像把童年阴影都戳了回来。 於是,她又戳了戳秦征脑门,喋喋不休:“你是我的下属,我在这里,就是司天监的姿態!我司天监护不住你吗,你偏得去给锦衣卫当鹰犬!” 以前討厌鬼欺负我,我打不过他,现在刚好还回来。 她正美滋滋的想著,秦征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指,打断了她的恶习。 “你少胡扯!” 秦征被戳得有点头疼,反唇相讥:“左家飞来这么一口大棺材,怎么没见司天监反应呢!” 谢青鸞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到理由。 当即,她傲娇地一昂下巴,轻哼一声:“你不信我司天监?” “我是不信你!” 秦征若无其事:“当时你也在这,监正不担心你被左家伤了?你还连一万两银子都追著我要,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被司天监拋弃了!” 隨即,他迅速换回渣男微笑:“没事,就算你成了司天监弃徒,我也有钱,我养你!” “你说我是司天监弃徒?” 谢青鸞忽然娇躯向后一靠,双手抱著胸脯,昂起下巴,眸光下垂,以一副睥睨姿態审视秦征,周身上下,却在瞬间流光溢彩,法宝乱窜。 她小脸冰冷,淡淡道:“如果我是司天监弃徒,老师会给我这么多法宝吗?” 秦征被唬住了,仅有的一丝怀疑,瞬间烟消云散。 他訕訕一笑:“玩笑而已,何必当真!赶紧说说那五日的情况,我们看看这案子的破绽!” 谢青鸞重重哼了一声,信手一招,摄回她插在秦征头顶的玉釵,刚要回话,却猛地一声惊呼。 “我的法宝……里面的阵法被毁了!” 第27章 时间线线索 法宝里的阵法…… 秦征当即看向那支玉釵,顿时看到了中间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 他心头一突,坏了,刚刚我用手摸过,却忘记小火苗了…… 都怪小尼姑,磨磨蹭蹭不肯走,害得我太著急。 他又看向谢青鸞,看她的眸光从错愕,震惊,疑惑,再到愤怒,已经极度危险。 秦征没敢內观小火苗,当即嘆息一声:“这玉釵一直在抵挡佛门神通,坚持这么久,应该是威能耗尽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节哀吧!” “佛门神通?” 谢青鸞眉头一挑,豁然起身,当场就要发飆。 秦征匆忙挥臂拦阻,急切开口:“青鸞,冷静一下,她又不是有心的!她就是个无辜的小尼姑,本就够可怜了……” 学妹,你赶紧冷静,你打不过人家…… 小尼姑虽然不知自己威力,但杨凤青见了她的水系神通,都没有轻举妄动。 真要把人家惹急了,我们两个加一块,都得被人按在地上锤。 秦征心思急转,突然福至心灵,在脑海中狂想一个念头,我要去把小尼姑捉过来打屁股,按在腿上打! “吱嘎!” 门房內,突然一声轻响,隨即在秦征的感应中,小尼姑已经如兔子一般,跑路了…… 秦征心头一松,谢天谢地,小尼姑果然在装睡,还是能感应到周围人对她的恶意。 谢青鸞却小脸一呆,错愕中带著愧疚,语气复杂:“她怎么跑了?我又没想让她赔,我只是想了解佛门神通,看看怎么修復……” 她胳膊肘捅了捅秦征,歉然道:“你去给她送到太常寺啊,京城这么危险,刚发生凶杀案,她在外面乱跑怎么办?” 你算了吧,她比怪物都安全! 幸好你不是要对她发飆,否则你就危险了。 秦征隨口应付:“锦衣卫在外面呢,用不著我!” 谢青鸞嘆了口气,隨即就在秦征震惊的目光中,隨手丟掉了玉釵。 她又从银色小包內,重新取出一支金步摇,又取出一支碧绿的玉翠翘,对比了一下,才哼哼唧唧的,將金步摇插到了秀髮里。 秦征瞠目结舌,这个狗大户,难怪没想著发飆,原来是对一支玉釵根本不在乎! 还有司天监,怎么能给女弟子配这么多法宝,就不怕有人见宝起意? 幸好学妹在我身边,有我保护…… 然而这时,谢青鸞又从那巴掌大的小包內,取出一叠纸张,隨意甩给秦征,漫不经心道:“我记下来了,你自己看吧!” 秦征却已经盯上了她的小包,眸光炽热,这就是空间法宝? 学妹一个女孩子,带著这么贵重的法宝,实在太危险了。 我得想个办法,帮她保管…… 秦征眼馋了片刻,终於在谢青鸞的一声轻哼中,回过神来。 谢青鸞眸光扑闪,取下腰间小包,在秦征眼前晃了晃,笑嘻嘻道:“老师说了,等你帮我查出那个怪物的信息,也送你一个饕餮袋!” 她笑容明媚,又补充道:“你教我的化学知识要是有用,我也会送你更多宝贝!” 这个空间法宝叫饕餮袋? 但你这副卖如来神掌的姿態,不会是忽悠我吧! 等我忙完眼下线索,就自己去找监正问问,正好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大寧第一人! 秦征不动声色:“好!” 他接过记录,当即不再分心,一张张看了起来。 首先就是他的疑惑,那些不幸中的幸运者中,到底是谁在撒谎。 十三起灭门案中,被劫掠走的女子一百五十六人,其中三十二名幸运者,没被『马化』糟蹋,这些人的信息也被他摆到了一起。 不过很快,他就面色古怪,看了看谢青鸞,终於明白了学妹为什么是写下来,而不是说给他听。 三十二名幸运者中,包括洛依依在內的十二名小尼姑,都是被洛依依的昏迷神技所救,之后也都因『马化』无法靠近昏迷中的洛依依,倖免於难。 然而其他二十名女子,在被小尼姑救下之前,却是因当时来了月事,才没被『马化』糟蹋。 难道『马化』也怕霉运,懂得骑马拜堂,家破人亡? 秦征疑惑一下,就甩开了这个心思,看了看谢青鸞,踟躕道:“青鸞,有没有可能,这里面有人隱藏了修为,瞒过了你的望气术?” “你又敢质疑我司天监的望气术?” 谢青鸞杏眼一瞪,瞪著瞪著,想起之前的小尼姑,气势不自觉颓败下来。 她轻哼一声,悻悻道:“如果是小尼姑那种修为的高手,当然可以瞒过我的望气术……不过我另有法宝在身,她们让我望气术失效,就休想再隱藏修为!” 秦征看著傲娇的学妹,微微一压手,和善笑道:“我懂!就算是小尼姑,也休想在你面前隱藏修为!” 如果有高手,能用修为瞒过望气术不难,但望气术失灵,就难以掩盖自己有修为的事实。 如果是更强的高手,能影响谢青鸞的认知——那也不必沦落风尘了。 秦征略一思忖,將此嫌疑暂时压下。 不过他想起之前安抚眾人时,贺六对紫薇魁的突兀举动,还是准备將这些女子,交由锦衣卫监视一段时间,以防疏漏。 他又將谢青鸞的记录重新排序,按照案发时间,从教坊司起,到比丘庵终。 谢青鸞侧著头,疑惑道:“我记录的有什么问题吗?已经按你之前说的,將十三起案件,看作一个整体了!” “时间线也是线索,现在也可以化整为零来看!” 秦征没多解释,手上却迅速动作,让案情的一些细节愈发明朗。 第一夜,『马化』在教坊司,作案一起。 第二夜,『马化』在两家青楼,作案两起。 第三夜,『马化』在一家青楼,两家勾栏,作案三起。 第四夜,『马化』在四家勾栏,作案四起。 第五夜,『马化』在两家勾栏,一家比丘庵,作案三起。 第五夜的第三起案件就是比丘庵,遭遇到了小尼姑洛依依。 秦征看著一道道信息,猛地豁然开朗,当即振奋道:“青鸞,看出来没?” 第28章 傲娇是傲娇者的通行证 谢青鸞歪著头想了想,终於,她眸中慧光闪过,不自禁捂住了小嘴,微微震惊。 我看懂了,我能跟上討厌鬼的思路了! 谢青鸞心头狂呼,却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淡淡道:“这算什么线索,我早都看出来了!” 她素手在纸面上一划,神色自若:“这就是怪物作案的规律,第一天一起,第二天两起,之后依次三起,四起,嗯……第五天本应该作案五起!” 她稍稍沉吟,继续道:“怪物应该智慧不低,它们这样有规律的作案,其实是在试探,试探我人族的防范手段!” 秦征微微点头,静静看她吹牛,想著之后还需要学妹的情报,罕见没拆台。 谢青鸞愈发自信,侃侃而谈:“不过怪物第五日,违背了规律,只作案三起,最后一起是遭遇了小尼姑,正可以证明小尼姑的清白,她没有撒谎!” 她想了想,又轻轻嘆了口气:“佛道双修,的確非凡。即便相比我司天监术士,也只略逊一筹而已。” 秦征抬了抬眼皮,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打断谢青鸞的感慨。 学妹啊,你这个好吹牛的毛病,真得改改了。 你如果没有一身法宝,连我都打不过,还敢说小尼姑比你略逊一筹? 秦征腹誹,却笑容和煦:“青鸞言之有理,可以解除对小尼姑的怀疑了!稍后你通知杨凤青一声,小尼姑只是个有点古怪的受害者而已,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就別打扰人家了!” “你让我去通知杨凤青?” 谢青鸞秀眉挑了挑,磨著银牙道:“你之前让我给你做琐事,现在还没给我承诺的银两呢,还想让我再给你婢女,做这种跑腿传话的事?” 秦征却是眉头扬了扬,笑容可掬:“我只是羡慕你司天监神术,能御空飞行。如果是我跑趟锦衣卫衙门,还不知得耽搁多长时间!” 可惜他的彩虹屁,这次却没拍准。 谢青鸞小脸紧绷,眸光咄咄:“那你何时教我化学知识?就算是来日方长,也得一日日来,我等不及!” 她抱起胸脯,又振振有词:“你自己说的,这门知识庞杂,每一日都得深入浅出的交流,才能在三百六十日后根深蒂固。你这样每日敷衍,我何时才能学会?” 哎呦我去,学妹你变坏了,竟然拿这话威胁我! 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我倒是想从这一日开始,可就是怕你当场发飆啊! 不过学妹帮了我不少,的確得给她一点甜头了。 只是化学这门知识,应该从哪教起? 秦征挠了挠头皮,斟酌片刻,才疑惑道:“你们司天监掌控气运,操纵风水,学这些知识干嘛?呃,我是想知道你对哪方面感兴趣,才好有的放矢!” 谢青鸞脸色稍霽,却依旧昂著下巴,傲娇道:“此事虽是隱秘,但你如果能教我,到时与你说说也无妨,只是你得给我个准话!” 秦征当即竖起手指,信誓旦旦:“等眼下线索结束,我就开始教你,我们边办案边学习,深入浅出,好好交流!” “好,我天明后帮你通知杨凤青!” 谢青鸞昂著小脸,淡淡道:“但你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尼姑既然有古怪,我司天监就总会插手!而且我怀疑,现在就有师兄师姐,已经为她走出摘星楼了!” 秦征皱了皱眉,继而舒展,没为此事纠缠。 司天监的手段,比锦衣卫要温和的多,不会打扰到小尼姑。 而且这是这个世界的规矩,我秦柯南麻烦已经够多了,该豁达还是得豁达! 秦征重新想起情报,又手指敲著桌面,疑惑道:“司天监掌管风水,知不知道那个地下密室,二十四条甬道,都通向何处?” 他又找出京城俯瞰图,在桌麵摊开,补充道:“除了这十三处案发现场,其它十一条甬道,都对应什么地方?” 他在烛火下抚摸京城地图,眯著眼睛在上面逡巡,却不自禁看了看小蜡烛,心头电光一闪,瞬间激动了一下。 这烛火这么微弱,有修为的还好说,普通百姓用它在照明,还不得看了眼? 稍微改动一下,利国利民,我秦柯南岂不是也能成为这时代的发明家,財富榜上的马爸爸? 跟火和光有关的,能製造的太多了! 淡定淡定,事情一件件办,先把这些线索理清了再说。 然而谢青鸞却进入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无法淡定。 她葱葱玉指,一敲地图,傲娇道:“当然!” 隨即,她的玉指在地图上划动,整个上半身也趴到了桌案上,胸脯压著桌案,很是迷人。 秦征看得眼睛发直,恨不得过去帮她摆一摆形状,可惜学妹已经抬起了身子。 谢青鸞趴在桌上,双手交叉,抵著下巴,笑吟吟道:“剩余十一条通道,分別对应一家浣衣局,一家慈幼堂,一家书寓,八家合欢宗医馆!” 隨即,她小脸一肃:“这些地方,都是女子集中之地。如果不是被小尼姑打断,被我们及时破案,的確都是怪物的目標。” 她看向秦征,杏眼扑闪,莫名流露出一丝讚许。 討厌鬼果然自幼聪明,连这些后续之事都想到了。 嗯,不能夸他,免得他骄傲,趁机嘲笑我。 秦征却也怔怔看著谢青鸞,我们及时破案?学妹你好大的自信! 分明是我秦柯南破案,杨凤青爆锤怪物,崔光远被怪物爆锤,跟你有什么关係? 秦征忍俊不禁,又询问道:“合欢宗医馆,什么意思?” 他知道浣衣局和慈幼堂,一个是奴籍女子洗衣服的机构,一个是官办孤儿院。 对於合欢宗,还只是听杨凤青说过,找合欢宗的小妖精疗伤。 不过单单一个合欢宗名字,就够他遐想了! “合欢宗以前是个江湖门派,但是坑蒙拐骗,残害百姓,被锦衣卫灭门了!” 谢青鸞小脸微红,飞速道:“锦衣卫救出上千名女子,也和这次一样,都被合欢宗的人糟蹋了,没人愿意安置,最后丟给了最先通缉合欢宗的崔光远。” “这些女子,懂一些合欢宗传承,就是那些阴阳调和之类。崔光远就出钱,让她们在京城开医馆,帮人治癒神魂伤势,或者提升修为等等。” “这些女子在京城四处开医馆,也算有了生计。但崔光远却因此斯文扫地,声名狼藉,与儒家正统,白鹿书院,彻底决裂。” 谢青鸞飞速说完,当即紧抿红唇,一副我只知道这些,我对这些毫无兴趣的姿態。 秦征却是愣了愣神,还能这样? 这么说来,锦衣卫和崔光远也算为民除害,做了好事。 而崔光远给这些女子生计,虽然名声不好,但也算务实的官员。 但白鹿书院却与崔光远决裂,难道白鹿书院,也和国子监大儒一样,只好名声,夸夸其谈之下,却都是一群沽名钓誉,却毫不务实之徒? 这些恩怨与此案无关,先不去管它! 秦徵收回思绪,又疑惑道:“那个书寓呢,是什么地方?”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会自己去查吗?” 谢青鸞被问得有些急了,小脸通红,羞恼道:“表面上看,就和教坊司差不多,一些女子用琴棋书画,招揽客人。但实际上,她们另有传承。” 秦征一愣,追问道:“什么传承?” “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司天监术士,治病救人的术士!” 谢青鸞绷著小脸,扭捏道:“据说,是和诗词音律有关的古老传承。文人赋诗,雅士作曲,都是她们的入幕之宾。她们不收银两,反而还会赠送银两。” 秦征呆了呆,这不是和我教坊司抢生意吗? 我教坊司最早,就是皇家歌舞团,我秦柯南的协律校尉,最早也就是赋诗作曲的。 只是她们怎么会有传承,走到了我教坊司前面? 秦征看了看谢青鸞,斟酌一下,又訕訕道:“她们是怎么沦落风尘的?这是查案,你要知无不言,別犯了文人沽名钓誉的毛病……” “她们沦落风尘?她们是在修行!” 谢青鸞神色侷促,悻悻道:“能有这种古老传承的,哪个会是寻常人家?只是具体我也不知,我又没去过……” 她咬了咬红唇,才訥訥道:“你要是想了解,就去问杨凤青。我听说他曾去过,还想耍赖不作诗,结果被人家的婢女赶出去了。” 傲娇的学妹啊,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还能一会儿据说,一会儿听说…… 不过这个书寓,倒要去看看,我秦柯南正愁满腹诗才,却无处装逼呢! 而且这些地方还有活口,正好问询下他们对地下甬道,有没有了解。 秦征斟酌片刻,不禁又揉了揉太阳穴,鬱闷道:“那么这些怪物的目標,除了都是女子聚集地,还有什么其它共性?” 他想通过这些地方其它的共性,判断幕后之人的手段。 只是在这毫不搭边的教坊司,青楼,勾栏,比丘庵,浣衣局,书寓,慈幼堂,合欢宗医馆中,找除了女子聚集地之外的共性,却一筹莫展。 谢青鸞却眸子一亮,小粉拳狠狠一敲地图,言之凿凿:“有,我想到了!” 第29章 三个切入点 “合欢宗以前是个江湖门派,但是坑蒙拐骗,残害百姓,被守夜人灭门了!” 谢青鸞小脸微红,飞速道:“守夜人了救出上千名女子,也和这次一样,都被合欢宗的人糟蹋了,没人愿意安置,最后丟给了最先通缉合欢宗的崔光远。” “这些女子,懂一些合欢宗传承,就是那些阴阳调和之类。崔光远就出钱,让她们在京城开医馆,帮人治癒神魂伤势,或者提升修为等等。” “这些女子在京城四处开医馆,也算有了生计。但崔光远却因此斯文扫地,声名狼藉,与儒家正统,白鹿书院,彻底决裂。” 谢青鸞飞速说完,当即紧抿红唇,一副我只知道这些,我对这些毫无兴趣的姿態。 秦征却是愣了愣神,还能这样? 这么说来,守夜人和崔光远也算为民除害,做了好事。 而崔光远给这些女子生计,虽然名声不好,但也算务实的官员。 但白鹿书院却与崔光远决裂,难道白鹿书院,也和国子监大儒一样,只好名声,夸夸其谈之下,却都是一群沽名钓誉,却毫不务实之徒? 这些恩怨与此案无关,先不去管它! 秦徵收回思绪,却突然灵光一闪,又急切道:“那书寓呢,这又是什么地方?”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会自己去查吗?” 谢青鸞被问得有些急了,小脸通红,羞恼道:“表面上看,就和教坊司差不多,一些女子用琴棋书画,招揽客人。但实际上,她们另有传承。” 秦征一愣,追问道:“什么传承?” “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司天监术士,治病救人的术士!” 谢青鸞绷著小脸,扭捏道:“据说,是和诗词音律有关的古老传承。文人赋诗,雅士作曲,都是她们的入幕之宾。她们不收银两,反而还会赠送银两。” 秦征呆了呆,这不是和我教坊司抢生意吗? 我教坊司最早,就是皇家歌舞团,我秦柯南的协律校尉,最早也就是赋诗作曲的。 只是她们怎么会有传承,走到了我教坊司前面? 不过真正关键,是之前一条被忽视的情报。 左家嫡女,左然,大寧第一才女,白鹿书院就读后,於瀟湘书寓修炼。 秦征看了看谢青鸞,斟酌一下,又訕訕道:“她们是怎么沦落风尘的?这是查案,你要知无不言,別犯了文人沽名钓誉的毛病……” “她们沦落风尘?她们是在修行!” 谢青鸞神色侷促,悻悻道:“能有这种古老传承的,哪个会是寻常人家?只是具体我也不知,我又没去过……” 她咬了咬红唇,才訥訥道:“你要是想了解,就去问杨凤青。我听说他曾去过,还想耍赖不作诗,结果被人家的婢女赶出去了。” 傲娇的学妹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但你这据说和听说的消息有点多啊…… 不过这个书寓,倒要去看看。 哪怕不为这个大寧第一才女,我秦柯南也正愁满腹诗才,却无处装逼呢! 而且其他地方也都还有活口,正好可以问询下,他们对於地下甬道,有没有了解。 秦征斟酌片刻,不禁又揉了揉太阳穴,鬱闷道:“那么这些怪物的目標,除了都是女子聚集地,还有什么其它共性?” 他想通过这些地方其它的共性,判断幕后之人的手段。 只是在这毫不搭边的教坊司,青楼,勾栏,比丘庵,浣衣局,书寓,慈幼堂,合欢宗医馆中,找除了女子聚集地之外的共性,却一筹莫展。 谢青鸞却眸子一亮,小粉拳狠狠一敲地图,神態自信,言之凿凿:“当然有,我早就想到了!” 秦征神色一震:“什么共性?” “就是这些女子的来源!” 谢青鸞眸光扑闪,脆生生道:“此案涉及八种產业,其中教坊司,青楼,勾栏,书寓,浣衣局,都有婢女。而这些婢女卖身为奴,又都与人伢子组织有关!” 隨即,她手指在地图上轻点,继续道:“而慈幼堂,比丘庵,合欢宗医馆,这其中女子的遭遇,也同样与人伢子组织脱不开关係!” 秦征想了想,大寧的人伢子,更像是综合中介服务,从劳务中介一直到奴僕中介,与人有关的买卖,几乎全部涉及。 涉案场所的婢女,確实与人伢子脱不开关係。 慈幼堂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成年后自力更生,往往也会通过人伢子找工作。 比丘庵都是妙音师太在世时,去慈幼堂收养的孤儿,会通过人伢子办理手续,从民籍改为僧籍。 合欢宗医馆的女子,都是之前合欢宗的受害者,她们被骗去合欢宗时,恐怕也有人伢子一份推荐。 秦征搓了搓下巴,忽然咧嘴一笑:“好,那你通知杨凤青时,再让他把涉案的人伢子扣下,查查他们为这些地点选人的经过,以及是谁做的决定!” 这次是顺带业务,谢青鸞倒没有抗拒,只是咬了咬红唇,疑惑道:“可是,查出这些能有什么用?” “之前你们查灭门案时,不就是著急一个切入点吗!” 秦征老神在在道:“我们现在也是一样,需要儘可能的搜集线索,找出这个切入点!” 他斟酌一下,取来毛笔,在地图边歪歪扭扭,写下了之后计划。 一、查探其它十一条甬道外,倖免於难的浣衣局,慈幼堂,书寓,合欢宗医馆,询问她们对地下甬道的了解。 二、等待人伢子的调查结果,看看能不能找出,配合幕后之人,给这些地点补充女子的帮凶。 三、等待黑市交易的情报,看看能不能找出,幕后之人在教坊司留下的痕跡。 谢青鸞侧头看了看,忽然轻咦一声:“咦,你的字好丑,还说自幼聪明,博览群书!” “我是自幼博览群书,又不是自幼练字!” 秦征认真看了看自己的字体,神色自若:“而且这是草书,你懂什么!就像陛下的画,你能看懂吗!” 这特么破毛笔,写字都得练得手指畸形,早晚给它替换成铅笔! 嗯,铅笔不难,技术早已能实现,就差创意而已。 到时就做个铅笔大王,做时代的马爸爸! 秦征壮怀激烈地想著,却堵得谢青鸞哑口无言。 第30章 山海经的线索 谢青鸞无法置喙陛下的画作,於是,恼羞成怒了。 她闷哼一声:“之前你破案那么快,还说什么凡走过,必留痕,一下子就找到了密室。这次都有这么多线索了,你却还是一筹莫展,怎么不说必留痕了?” “之前只是查此案表象,现在却是查此案背后的黑幕,这是別人部署多少年的计划,能一样吗!” 秦征不以为意:“而且我们需要等待確切的线索,哪怕只有一丝,也可以抽丝剥茧,接近真相。但如果去考虑其它无法確定的推理,一旦方向错了,那就会適得其反,离真相越来越远!” 他看了看天色,没再耽搁,直接从袖口取出守夜人的情报。 片刻后,秦征不禁侧目,看了看谢青鸞,诧异道:“你们司天监治病救人,还管人家后院失火?大户人家小妾太多,互相妒忌,你们还弄出了无妒丹?” 守夜人的情报,大多都是朝中百官的一些把柄,方便守夜人制衡百官。 不过秦征看到,太常寺卿李卫,竟然请司天监帮忙炼製无妒丹,防止后院七十二房小妾互掐,而司天监竟然真的接单了。 这不禁让他心中,司天监的逼格,直线降低。 谢青鸞凑头看了看,小脸一红,羞恼道:“这有什么!老师说了,只要吃药的同意,其它就都是她们各自的利益交换,我们医者不必多管!” 她轻哼一声,又悻悻道:“我想向你学习草木知识,就是因为很多古籍记载的神物,都失传了。据说曾经有种栯木,服者不妒,毫无隱患,可惜……” 栯木? 《山海经》中记载,又东三十里,曰泰室之山。其上有木焉,叶状如梨而赤理,其名曰栯木,服者不妒。 学妹说的是这个栯木? 秦征脑中轰的一下,震撼莫名,长长喘了口粗气,才定了定神,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为什么失传,怎么回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天下大乱,妖魔四起,古籍不就失传了吗!” 谢青鸞兴致缺缺:“之前天下,是我人族的天下。可如今我人族只占据九州之地。而且除了雍州,其它八州也常有妖魔横行!如此局面,除了儒家,谁还记录古籍!” 秦征心头怦怦乱跳,又连忙稳定心神,追问道:“那儒家现在,也没有这些古籍了吗?就算是口口相传,也总该知道栯木在哪吧?” “儒家要是知道,那还叫失传吗!” 谢青鸞兴致萧索:“神农氏不在了,你去尝百草吗?就算你敢去,出了雍州,各个名山大川皆有妖魔占据,与我人族分庭抗礼。你毫无线索的乱走,不就是找死?” 神农氏,山海经,儒家…… 秦征眼睛顿时亮了,沉吟片刻,才不动声色道:“可是我秦家祖传的知识里,为何还有这些神物的记载?难道是我秦家祖辈……都弄错了?” “你们秦家还有记载……” 谢青鸞杏眼也顿时亮了,却是一把抱住了秦征的胳膊,两只小手晃来晃去,激动不已:“你快给我……不对,我拿法宝跟你换,你教我!” 她情绪亢奋,几乎要把秦征晃到怀里,犹不自知。 这是她司天监找了上千年的知识,却依旧毫无所踪,几乎已经让他们绝望。 不知司天监多少先辈,效仿神农氏尝百草,死的不能再死。 甚至到了近些年,人族失去了各大名山大川,哪怕想要效仿神农氏,没尝到百草,也要死於妖魔之手。 偏偏监正又被各方势力牵制,只能坐镇摘星楼,守护大寧气运。 可如今她却就在京城,得到了这份线索,岂能不激动。 女孩儿已经在心中狂呼,老师让我赖上这个討厌鬼,果然有先见之明。 如果老师在这里,肯定愿意拿出全部的司天监法宝,来换那些遗失的上古古籍。 秦征心头大喜,却还是一脸为难道:“可是,我秦家有祖训啊,这些古籍绝不外传。我若乱来,我秦家列祖列宗,九泉之下……” 隨即,他又安慰道:“你也不必著急,我可以传你其它化学知识。只要过个六七十年,你也总能有所成就!” 谢青鸞呆住了,丝毫没被安慰到。 她歪了歪头,咬了咬嘴唇,又揉了揉耳垂,长长吸了口气,悻悻道:“那要不,你先传我,我把我师姐介绍给你,我有五位师姐……” 学妹啊,我为了你,连小尼姑都直接赶走了。 人家紫薇魁上赶著做婢女,我秦柯南也郎心如铁。 这种时候,我还要什么你师姐,最多让她们当个妾室…… 秦征心头直飘,只是看著激动得小脸通红的谢青鸞,又及时醒悟过来。 稳住稳住,现在还不能飘。 我得先確定大寧与我后世的关係,山海经知识能不能同步。 我还得小心司天监其他人,为了古籍,杀人夺宝。 可我在大寧能信任的——如果长公主会害我,我也活不到十八岁了! 秦征心神急转,不动声色道:“那我等长公主游歷归来,问问她的意见。你也知道,我实际是被她养大的。她於我而言,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可是,她不同意怎么办?” 谢青鸞握著小拳头,暴躁地在屋里转来转去,忐忑道:“长公主那么强势,连老师都总说她是……不过她回来也好,起码你能多条退路。” 秦征愣了一下,长公主强势吗,明明很温柔啊。 甚至对小婢女梨儿,都如同对待亲女儿一般! 不过这不重要,关键是有长公主挡在明面,我就可以先尝试一下。 秦征看著焦躁暴走的谢青鸞,目光深沉雋永,神色凝重道:“青鸞,你如此待我,我岂能无动於衷!我先传你一点,估计祖宗泉下有知,也能谅解!” 谢青鸞没来由的娇躯一颤,这个討厌鬼,干嘛这么肉麻。 只是,他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办? 秦征不等谢青鸞回应,就已悠悠道:“泰室之山,其上有木,叶状如梨而赤理,其名曰栯木,服者不妒。” 先帮我试试,大寧与我后世的知识,能否真正同步吧。 这一次尝试,如果能成,我秦柯南也就能够起飞了! 秦征心头振奋,谢青鸞却已又一次陷入了不知所措之中。 有生以来,第三次不知所措。 第一次是被討厌鬼按在腿上打屁股。 第二次是被討厌鬼抱在怀里打哆嗦。 这一次却是无功受禄,无德受宠,受宠若惊,又不知何以为报…… 女孩儿心中怦怦乱跳,慌乱极了。 他想让我嫁他?他想得美! 可他如果趁机提出要求,或者他去找老师…… 然而就在谢青鸞不知所措之时,秦征却又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第31章 秦人渣一片赤诚 秦征目光深邃,凝视著谢青鸞,一声嘆息:“青鸞,你待我一片赤诚,那个怪物的信息,我不能再瞒你了!” 谢青鸞一双杏眼,陡然瞪大,小心肝却是一紧。 怪物信息? 可这个討厌鬼,干嘛对我这么好,还这么肉麻? 他对我一片赤诚,可我却用老师的名义,欺骗了他…… 秦征却不等谢青鸞回应,当即沉声道:“蜀中西南高山之上,有物与猴相类,名曰『马化』。伺道行妇女有美者,輒盗取將去,人不得知。此物能別男女气臭,故取女,男不取也。若取得人女,则为家室。其无子者,终身不得还。” “蜀中西南高山之上……” 谢青鸞轻喃著,拍了拍通红的小脸,情绪莫名,罕见娇滴滴道:“秦征,你干嘛告诉我这么多?你如果用情报去换法宝,可以……” 隨即,她匆忙挪开视线,目光躲闪,若无其事:“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不是祖籍西北吗,秦家歷代在西北为將,为何知道西南益州的情况。” 说完,她又慌不择言地解释:“我不是质疑你,你別误会。我就是想知道,你想干嘛?” 她心里一团乱麻,七上八下。 这个討厌鬼,干嘛不跟我提一提条件,待价而沽,之后再说。 现在这么肉麻,还说了这么大的秘密,如果再携恩索惠,我怎么办? 我还是回司天监吧,反正我已经查到了怪物的信息。 我明天就走,如果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揍他。 可老师还说他是我的护道人,让我赖在他身边修炼…… 谢青鸞整理著杂乱的思绪,又拍了拍通红的脸蛋后,终於勉强恢復了镇定。 她轻咳一声,缓和语气:“你放心,我明天回司天监,就会帮你向老师討要法宝。肯定比你们守夜人的法宝要好。比杨凤青的也要好。” 渣女,我告诉你这么大的秘密,你还想跑路…… 秦征注视著谢青鸞,摇头嘆息:“法宝什么的,我倒並不在意。嗯,比杨凤青的好一些就行。” 他话锋一转,继续道:“其实这是我秦家的隱秘。我秦家祖上十八代,都因此而死。就像之前在密室內,那怪物会怕我,你不奇怪吗?” 谢青鸞愣了愣神,终於找回思绪,狐疑道:“是啊,那怪物为何怕你?” 多日以来,她始终沉浸在被监正赶出司天监,找理由缠在秦征身边,与秦征斗智斗勇中,哪还记得这种小事。 “我秦家功法,近战无敌,遭天妒!” 秦征重锤砸响鼓,振振有词:“据说,在久远的上古,我秦家与那些妖兽鏖战,让它们对我秦家的恐惧,深入骨髓。如同血脉压制,因此它会怕我!” 谢青鸞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上古隱秘,她竟然从未听说。 秦征却言之凿凿,继续道:“上古妖兽忌惮我秦家武夫,总是在我秦家人成长起来之前,狠下毒手。我秦家祖上十八代,也正因此而死。” 谢青鸞不自觉前倾,上半身趴在桌案上,儘量维持著冷静姿態,认真聆听,脑中却还是一片茫然。 秦征看著那凑到他近前的小脸,恨不得亲上一口,却还是不动声色,幽幽嘆息了一声。 他目光萧索,继续道:“如今我人族式微,已经不知多少人暗中投靠了妖族。一旦被他们得知我秦家隱秘,通知妖族,怕是我也性命难保了。” 谢青鸞小脸紧绷,郑重其事:“你放心,我不会泄露你秦家隱秘。只是,我不能瞒著老师。” 我不怕你告诉监正,监正的格调没那么低,不至於杀人夺宝。 只要你不告诉其他人,那我就万事大吉了。 秦征心思急转,面色却一如既往,感慨道:“可惜我秦家功法,正需要这些妖兽血肉炼体,而我势单力孤,怕是无力捕捉妖兽,將秦家功法发扬光大了!” 快去告诉监正,我需要妖兽血肉。 我秦家还有更多隱秘,如果你们还想要,我希望是色诱。 反正天下大乱,你们连古籍都失传了,我秦家口口相传的隱秘,你们找谁验证! 谢青鸞却还在极力偽装镇定,沉浸在隱秘之中,晕晕乎乎附和:“的確可惜。你放心,我会亲自帮你挑个最好的法宝。老师不给,我就自己拿!” 那你就快去拿吧,还等什么! 秦征心头狂呼,却还是微微摆了摆手,目光深沉內敛:“你不必为难!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你待我一片赤诚,我不忍瞒你而已!” 谢青鸞的小脑袋,一下又懵了。 这个討厌鬼,总是对我这么好。 我要不要打晕他,直接回司天监啊。 可老师还让我缠著他,万一以后他对我…… 秦征却深諳纵横家审时度势,適可而止的精髓,为避免画蛇添足,当即又云淡风轻道:“青鸞,想什么呢?那些都是小事,我们先一起看看其它线索。” “啊?哦。好!” 谢青鸞连忙晃了晃小脑袋,负手而立,上半身前倾,凑到情报前,极力维持著冷静姿態。 秦征不以为意,继续看著情报,对於一些守夜人收集的百官把柄,则直接略过。 直到最后,他才重新看起户部尚书左道源的情报。 而在左道源的二子一女中,嫡长子左威,前途不可限量,已经准駙马。 次子左冲,標准紈絝,已经被他扒光了吊上城头,也没什么值得研究。 真正可疑的,是左道源的嫡女左然。 左家嫡女左然,大寧第一才女,白鹿书院就读后,於瀟湘书寓修炼。 一年前,將守夜人杨凤青赶出书寓,使杨凤青声名扫地,此外再无情报。 此女经歷丰富,情报却少得可怜,本身就极为可疑。 而且之前他就曾怀疑,左道源號召群臣请斩秦家子,与灭门案背后有关。 偏偏这位大寧第一才女,又在瀟湘书寓修炼,与此案有所关联。 难道之前左道源对我下手,就是与她有关,或者说是与灭门案有关? 秦征看了看谢青鸞,心思一转,笑吟吟道:“这位大寧第一才女,经歷倒是丰富!” “第一才女?一些无知之辈的吹捧罢了!” 谢青鸞小脸紧绷,不屑道:“她都被白鹿书院扫地出门了,又跑去书寓修炼,不知羞耻!而且要不是小尼姑相救,她这次可能也危险了!” 她瞥了眼秦征,轻哼一声:“可惜你不会作诗,否则明天你就去书寓看看!反正都要查她们这些倖存者,就先查她好了!” 第32章 摘星楼上,泼妇传说 秦征不禁又瞥了瞥谢青鸞,忍俊不禁。 学妹,你不会是和她有仇吧。 不过看你这副表情,我倒真相信她是第一才女了。 秦征略微沉吟,呵呵一笑:“青鸞,明天我们一起去瀟湘书寓,看看这位大寧第一才女!” “我……我怎么去啊!” 谢青鸞小脸一红,在小屋內踱了几步,扭捏起来:“那里毕竟与现在的教坊司不同!教坊司已经空置,那里却还在做著齷齪勾当,我才不去呢!” 她眉头微挑,又悻悻道:“而且,我是术士,你是武夫,我们又不会作诗作曲,去和杨凤青一样丟脸吗!” 秦征却老神在在,云淡风轻道:“无妨!我自幼博览群书,也做过几首诗词!” 与此同时。 夜色中宵禁的京城,万籟俱寂,漆黑一片。 只有摘星楼灯火通明,如一座顶天立地的灯塔,傲然屹立。 一群九品医师正在爆肝炼药,却忽然错愕地听到,寂静无人的夜色里,传来一阵“吱嘎吱嘎”的马车声。 马车不疾不徐,碾压著黑暗与寂静前行,缓缓靠近摘星楼。 前方的车夫云纹虎服,浓眉鹰眼,正是守夜人镇抚使,杨凤青。 不过向来威武霸气的杨凤青,此时却像个忙前忙后的小廝,“吁”的一声,一勒马韁,將马车停在了司天监门口。 杨凤青又搬来一个马凳,亲自进马车內搀扶,一个布衣黔首的中年瘸子。 中年瘸子身姿挺拔,眉宇刚毅硬朗,威严气势重如山岳,如同猛虎匍匐,只是一条裤管却空空荡荡,让人不自觉惋惜,可惜了这身刚猛威势。 白衣医师们更震惊了,来的竟是守夜人指挥使,陆阎王,陆公。 “陆阎王来了,必有大事,要不要去通知老师?” “青鸞师妹盗走了那么多法宝,老师正生气呢,逮谁骂谁,怎么去!” “你们別盯著陆公的断腿看,打人不打脸,看人不看短,他最忌讳此事!” 白衣们交流完毕,守夜人指挥使陆公,却已在杨凤青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陆公拄著竹杖,仰头张望整整三十六层,像是真能手摘星辰的,摘星楼楼顶。 杨凤青连忙躬身抱拳:“陆公,卑职带您上去!” “不必,如果那老头不愿见我,你带我也上不去!” 陆公从容不迫,淡淡道:“这摘星楼啊,还得我亲自来登,你在此待命吧。” 隨即,他拄著竹杖,一顿一顿地敲著地面,敲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在响声中,一瘸一拐地走进摘星楼。 陆公无视了白衣们的错愕,挺直腰杆,像个虔诚的苦行僧,脚步坚定地,踏上了摘星楼的楼梯。 只是他一瘸一拐,步履蹣跚,每一步踏出,都踉踉蹌蹌,气喘吁吁,堪称举步维艰。 连他坚定的竹杖声,也只能让人绝望地联想,这么一个瘸子,如何登上整整三十六层,三千六百道石阶? 司天监的药师们,看著陆公坚定的步伐,都不由肃然起敬,对陆公的心志坚韧,宠辱不惊,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就在这时,陆公忽然停下了脚步,环顾一圈白衣,脸色一沉:“一群没眼力见儿的,本座客气了这么久,竟然连个招呼的都没有!” 隨即,陆公在白衣们震惊的目光中,一把丟弃了竹杖,一掌拍在地面,拍得摘星楼都是一颤。 陆公身形骤然暴起,压迫空气,笔直衝向楼梯尽头。 到了楼梯拐角,陆公又是一掌,拍在摘星楼的墙壁上,身形借力一转,反越向更高层。 整整三十六层,陆公连拍三十六掌,直达摘星楼楼顶,却拍得摘星楼如同地震了一般,轰隆隆直响。 最底层的白衣们震撼莫名,一个白衣阔步而出,向杨凤青作揖道:“恭喜杨大人,陆公命不久矣,您就要高升了。” 杨凤青一点都没被恭喜到,反而面色如土,鹰眼凝重的打量摘星楼楼梯。 摘星楼楼顶,白衣白髮,白眉白须的监正,和瘸了一条腿的陆公,相对而坐,一老一残。 监正大袖一拂,身前顿时出现一个茶座,摆著两杯清茶,冒著氤氳的热气。 监正看了看陆公的空荡荡的裤管,道:“还瘸著呢?” 陆公端起茶盏,道:“瘸了十二年了。” 监正白眉扬了扬,恍然一笑:“十二年前,你想收养秦家子,那泼妇就打断了你的腿?” 陆公嘆息:“那泼妇知道我出身行伍,最在意行伍军人的身份,因此故意在我腿上留下道伤,坏了我的身法步姿,再无法以行伍军人的身份示人。” 监正漠然点头:“可如今你又大费周章,將秦家子招揽进守夜人,这是自暴自弃,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 他狠狠说著掏心窝子的话,句句直戳陆公的心窝子。 陆公却低头吹著茶沫儿,沉默了。 半晌,陆公悠悠开口:“十二年前,那泼妇大闹司天监,为秦家子求份婚约,实际也只想为秦家子求条退路,求个靠山,监正为何不同意?” 监正老脸抖了抖,目光瞥向一旁,没搭理。 陆公又道:“那泼妇虽然蛮横了些,想为秦家子求娶监正的五位弟子,但也是一片好心,於司天监也有好处,监正为何不准?” 监正长须微颤,老脸一沉:“她做梦!” 陆公又道:“五位弟子,都是监正的心头肉,监正不舍,也是情理之中。可那泼妇筹备这么多年,如今终於让秦家子甦醒,监正还拦得住吗?” 监正眼帘微垂,白眉也垂了下来,道:“一时一势,世易时移,你一个瘸子懂什么?” 陆公低头饮茶,没再说话。 一老一残,都狠狠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句句直掏对方心窝子,一时算是打了个平手。 半晌,监正道:“你一个瘸子,腿脚不便,还要来我司天监丟人现眼,到底有何贵干?” 陆公道:“三件事!” 他鬆了口气:“其一,来看看监正,是否已经修成神灵,无喜无悲,无欲无求。如今看监正,还带著人间烟火,不会放弃我人族,我也就放心了。” 监正道:“老夫目前还能压制,本心尚在,你多虑了!” 陆公点头,又道:“其二,本座让秦家子去查灭门案幕后,能否引出那泼妇,暗中相助秦家子?” 监正审视陆公,白眉微挑:“原来你是想向那泼妇求助!你倒是顾全大局,不计前嫌。可惜,你失算了!” 他继而摇头失笑:“那泼妇如今受困,自身难保,根本不知秦家子现状!哪怕你把秦家子玩死了,她也最多只能事后发现,再去找你看看腿!” 陆公嘆息一声,又道:“其三,监正的大弟子是谁?” 监正仰望星空,沉默良久,忽然重重哼了一声,哼得整个夜空都隨之一颤。 他这才漫不经心道:“儒家圣人说,六十而耳顺!老夫到了这个岁数,也只图个耳顺了!” 监正又垂眸,凝视陆公,语气漠然:“如何耳顺?当然是把那些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混蛋统统打死,耳边清净,自然也就耳顺了!” 陆公仰望星空,云淡风轻:“此时再看监正这丝人间怒气,本座就真正放心了!只是监正窥探天机,对於秦家子,能否透露一二?” 监正盯著凉透的茶水,沉吟良久,淡淡道:“秦家子今日探查书寓,要失身了。但如果你们出面提醒或制止,那他就要死了。” 第33章 单刀直入 日上三竿,谢青鸞胸闷醒来。 女孩儿揉了揉胸脯,睡眼惺忪地看著身上的薄毯,呆滯了一瞬。 我怎么睡著了?我不是在內室打坐呢吗? 谁给我盖得薄毯?討厌鬼不是被我赶出去了吗? 谢青鸞心头一突,猛地掀开薄毯,看到长裙上毫无异样的小吊坠,这才轻轻舒了口气,討厌鬼没有乱来…… 可是,他怎么能进內室?他有没有偷偷碰我? 谢青鸞气势汹汹出屋,直奔门房处打坐的秦征。 只是几步之间,心思电转,討厌鬼可能只是怕我著凉,才给我盖了薄毯。 他还把家传的知识都传给了我,没有待价而沽,没有施恩图报,甚至没提任何要求…… 哪怕他找我要个法宝也好啊…… 谢青鸞的心顿时乱了,想要质问秦征,也一下底气不足,反而成了娇滴滴的关切:“你一直修炼,不困吗?” 秦征看了谢青鸞一眼,鬱闷道:“不困啊,不知为何,始终睡不著!” 谢青鸞拍了拍小脸,侷促道:“那我去通知杨大人!” “等你去,黄瓜菜都凉了!” 秦征漫不经心道:“早上贺六已经来过了,只是他级別太低,对许多事一无所知,我让他去找杨凤青了!” 他扫了谢青鸞一眼,有些诧异:“你怎么睡这么沉,回司天监后没睡过觉吗?我昨夜帮你盖被子,你还说梦话,骂监正。” 谢青鸞心中一紧,唯恐自己被赶出司天监的秘密被发现,匆忙追问:“我都说什么了?” “梦话嘛,支离破碎的,我又没想窥探你的隱私,没注意听。” 秦征若无其事:“就是你说胸闷,我怕你误会,就闭著眼睛帮你揉了揉。你那个吊坠怎么回事,竟然还想威胁我!” 討厌鬼是闭著眼睛的…… 谢青鸞还在担心她的小秘密,心中惴惴,无暇细想,匆忙胡乱解释:“我从司天监出来,身负重任,这几日还没休息过呢,当然睡得沉一些了!” 她心中羞恼,在秦征面前总有些侷促拘谨,当即娇滴滴道:“那我先去煮茶。” 秦征愣了一下,你还会煮茶? 不对,我这么嚇唬你,你都没发飆? 他看著谢青鸞乖巧得像个小媳妇一般,款款回了內室,心头一阵振奋。 昨夜的效果就是不一般,学妹推倒计划,直达百分之五十! 这时,碧波苑外,贺六与杨凤青终於出现。 秦征认真看了看杨凤青,见他虽然还是一副被採补坏了的神色,但精气神却好了许多,不由对合欢宗的医术大为佩服。 杨凤青看了看內室,大手一挥:“进去说!” 进去?学妹还在给我煮茶呢,打扰了怎么办! 秦征若无其事:“就在这说吧,里面不方便!” 杨凤青挠了挠头皮,想起这里还有位司天监的谢大人,不由向秦征悄悄一竖大拇指,咧嘴一笑:“行!” 直到贺六出去警戒,秦征当即询问道:“大人,昨夜什么情况,有没有收穫?” “你昨夜计划虽好,但太心急了!” 杨凤青双手撑著桌面,摇头失笑:“昨夜的確有人想要动手,但你有恃无恐的送出那口棺材,也就暴露了你的底气!敌人也不是傻子,岂会前来送死!” 他沉吟一下,指点道:“下次想要引蛇出洞,你起码得先遣散我守夜人兄弟,给他们点机会,鱼儿才能咬鉤!” 给他们机会……你特么还真想把我当诱饵啊! 鱼儿咬鉤,直接咬死我怎么办! 秦征想了想,又追问道:“总该有人不甘心,前来踩点,看看教坊司外的布置吧!” “一些咸鱼烂虾,已经开审了,有结果了会告诉你!” 杨凤青说完,又伏低身子,神秘兮兮道:“本官此次前来,主要跟你说另一件事!昨夜本官与陆公一起,光明正大,闯进了司天监,追问大师姐情况!” 你们这么莽……不对,陆公上次去,不是光明正大? 秦征一愣,继而笑了起来:“大人单刀直入,卑职敬佩!怎么样,见到监正了吗,那位大师姐什么情况?” “本官也倒算不得单刀直入,只是仗著陆公的威势而已!” 杨凤青略显倨傲,嘿嘿笑道:“而且本官也没见到楼主大人,不过陆公见了!陆公还在摘星楼上拍了三十六掌,那些白衣屁都没敢放一个!” 秦征联想了下那副场景,陆公对著摘星楼一顿乱拳,无人敢拦,不由对那位陆公大为钦佩。 隨即,他又直入主题:“那结果呢?” “结果……陆公说,得到了三个结果!” 杨凤青揉了揉眉心,踟躕道:“其一,楼主还没有修成神灵,依旧是我人族守护神,绝不会是幕后凶手。” 秦征心中疑惑,难道修成神灵,就不算人族,不会守护人族了? 杨凤青却又斟酌道:“其二,如果幕后凶手是那位大师姐,楼主自己就会出手,无需我们操心。” 他顿了顿,又无奈道:“其三,陆公没告诉本官。说是知道了不如不知道。本官也没想通。” 秦征压下疑惑,大致理了下思路,此次陆公进入摘星楼的结果,就是让他们不必再忌讳那位大师姐,以后可以放手查案。 他略微思忖,將此事拋开,又问道:“大人,贺六转达过卑职的意思了吧!” “这个需要我们先对一下,以免贺六有所紕漏!” 杨凤青斟酌言辞:“其一,是左家之事。其二,是监视此案三十二名幸运者。其三,是查探此案倖免於难的十一家產业。其四,是调查涉案场所的人伢子组织。其五,是教坊司灭门案当夜,黑市交易信息。” 秦征微微点头,表示无误。 “先说左家!” 杨凤青大马金刀,镇定自若:“这次左家发难,你的確需要小心一些。不过官面上的事你无需担心,只需小心暗算,彻查左家的嫌疑即可。”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做事得注意下手段,凡事讲证据,不可胡来!像昨夜左冲之事,你罗列他其它罪名即可,我们也能光明正大的抓人。何必栽赃陷害,脏了自己的手!” 秦征隨意点头应允:“昨夜是为了救那些女子,卑职才临时起意。以后卑职会注意!” 杨凤青继续道:“此外,监视幸运者,查探其他十一家產业,调查人伢子组织,稍有消息,我都会及时通知你。你需要什么,让贺六跑腿便是。” 秦征继续点头,没有异议。 杨凤青却话锋一转,神色郑重起来:“不过教坊司灭门案当夜,黑市交易的信息,此事却已有了眉目,並且极为重要!” 秦征神色一亮:“怎么回事?” 第34章 最强筑基的契机 杨凤青直接从袖口取出一卷情报,乐呵呵道:“事关修炼资源,保密等级极高,不过你可以看看!” 秦征嘿嘿一笑,接过如雪茄卷一样的情报,直接看了起来。 七月初三,教坊司黑市交易,交易双方不明,交易物品,血丹。 秦征愣了一下,看向杨凤青,狐疑道:“就这点消息?” “你小子不是服用过血丹了吗,怎么还是一无所知!” 杨凤青狐疑一下,提醒道:“知道我等武夫修炼,真正的根基与桎梏吗?” 血丹被小火苗吃了,我连味儿都没闻到啊…… 秦征思索片刻,无奈苦笑:“我等武夫主修精气神。这既是根基,也是桎梏!” 武夫修炼体魄肉身,即精气,元气,神魂意志。 因此九品炼精,八品链气,七品炼神都是修炼的根基,决定修炼上限。 不过武夫的根基,比其它修炼体系都要艰难,像秦征在九品炼精境就已耽搁八年,还未能將体魄修炼到极致。 如果一味打熬根基,那即便能將精气神全部修成极致,也至少需要三十年光景,反而因为寿元有限,错过身体的巔峰时期,不利於后面境界的修炼。 大部分武夫无奈之下,都会在精气神的根基上得过且过,选择由强者灌顶开天门,打通气海,神识的关隘,强行提升境界。 即便秦征的家传功法,不需要强者开天门,但秦家的十八代祖宗,也都没能在寿元之內,修炼到更高境界。 因此精气神三者,既是武夫的根基,也是武夫的桎梏。 杨凤青微微点头:“正是如此!不过这根基与桎梏,也並非不可突破。” 秦征顿时来了兴趣,专注地看著杨凤青,静等解释。 杨凤青对秦征的態度很是满意,神色却瞬间恭敬起来,向右上方一抱拳。 他慷慨激昂,继续道:“上古人皇,无不是突破了这层桎梏,根基完美,才为我人族披荆斩棘,在万族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他略微沉吟,又补充道:“上古三皇,各有所长,分別突破过炼精境,链气境,炼神境的极致。” 秦征想起之前杨凤青的解释,恍然大悟,血丹就是突破炼精境极致的关键! 他忽然懊恼起来,之前只知道血丹可贵,可以餵养小火苗,但还是低估了血丹的价值。 自身强大才是真正保障,可惜了那枚血丹。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一途径,那就总归还有机会! 秦征压下心头遗憾,又忍不住问道:“那链气境与炼神境呢,如何突破极致?” 杨凤青指了指秦征,摇头失笑:“你小子,本官当年也有过你的梦想!” 他显然看透了秦征的想法,却还是闭目沉思,仔细斟酌著如何解释。 “链气境的极致,我大寧倒是有办法!” 杨凤青斟酌道:“寻常开天门,只是打通气海,让人突破进入链气境。但朝廷的演武堂,却可沟通神灵,以神灵的神性开天门,让人突破到链气境极致。” 他想了想,继续道:“而炼神境,可通过诸子百家的高手合力,以神识融匯,让人突破到极致。这其实是人皇之道,因为诸子百家的思想,都来自当年那位人皇。” 秦征搓著下巴,又追问道:“那如果以血丹突破炼精境极致,再以朝廷演武堂突破链气境极致,再请诸子百家出手,突破炼神境极致,岂不等於三皇合一?” 他心头火热,下巴上的胡茬都快搓禿了,却犹不自知,只醉心到这刚刚得知的,最强修炼之路上。 “本官年轻时,也想过这最强筑基!只是这三者,都太难了!” 杨凤青失笑:“一者,凝练血丹有伤天和。二者,朝廷的演武堂虽然能沟通神灵,但也要有能让神灵感兴趣的献祭之物。三者,集合诸子百家之力,我大寧天下,恐怕只有楼主大人能办到了!” 秦征想著自己的小秘密,心头不禁更是热切。 如果山海经中记载的神物依旧在世,那它们必然能让神灵感兴趣。 如大荒南经中,有不死之国,阿姓,甘木是食,食之不老。 这等不死树神物,想必神灵也会为它们打破脑袋! 甚至其它一些药草,也可以打动监正,让监正帮忙集合诸子百家。 那么链气境与炼神境的极致,就都要看山海经是否通用。 今日就得带上学妹,去趟司天监。 既能落实饕餮袋一事,也可试探出监正对山海经的態度。 只是炼精境的血丹,怎么会有伤天和? 秦征斟酌一番,试探道:“我守夜人不是也炼过血丹吗,为何说它有伤天和?” “你说的是以妖兽凝链血丹,这自然无碍!” 杨凤青忍俊不禁:“只是要突破炼精境极致,所需血丹数量极大。除非发动国战,否则以我等个人之力,还能跑到妖族领地,大肆击杀妖兽,凝链血丹不成?” 他想了想,又笑道:“本官年轻时,比你想得还大胆!甚至想过那些死囚,砍了也是浪费,不如凝链血丹。只是所需血丹数量太大,等不及的!” 他又落寞地笑了笑:“你想要的最强筑基,从古至今,应该每个武夫都想过,只是这难如登天,没人等得起。” 秦征微微点头,心中想得更多,却也没爭辩。 杨凤青却又鼓励道:“我等武夫,即便没有最强筑基,也依旧是近战巔峰,其它任何修炼体系,都无法比擬,你也不必失落!” 我没失落,我现在兴奋得要死…… 秦征心头突突乱跳,又不动声色道:“那么通过血丹的线索,就可以找出教坊司当夜,黑市交易人的消息了吧!” 杨凤青也及时收敛了心思,嘿嘿一笑:“不错!虽然当今天下,武夫最多,甚至江湖上几乎都是武夫,但是能用得起血丹的,却寥寥无几!” 他迟疑一下,又低声道:“虽说血丹有伤天和,但既然已经炼成,弃之不用,就是迂腐。谁若能追回血丹,谁就私自留下,本官不会过问!” 秦征神色一震,又疑惑一下:“时隔多日,之前的血丹,怕是早已被人吞食了吧?” “不会!” 杨凤青断然道:“依靠血丹修炼,也要看血丹品质,越低品的血丹,需要的数量就越多。而能够拿出来交易的,必是低品血丹。频繁服用,瞒不过我等守夜人耳目。” 他顿了顿,才补充道:“之前我守夜人虽然没將血丹,与灭门案联繫到一起,但对血丹交易却始终关注。相关的可疑人等,都已在监视之中,没机会服食!” 他隨即神色一狠,冷冷道:“此时都盯著呢,谁敢服食血丹,老子正好再把他凝练成血丹!” 你特么个杨剃头,这已经是我秦柯南的宝贝了! 就算我不服用,我的小火苗还需要呢! 秦征心中嘀咕一声,又询问道:“那此事上,卑职能做什么?” 杨凤青鹰眼眯了眯,神色古怪:“你一趟瀟湘书寓,会一会那位大寧第一才女!” 第35章 血丹线索 秦征挑了挑眉,这误会了啊! 他当即改口,大义凛然:“大人,卑职是说血丹一事!这是目前最直观的线索,只要查清此事,必能直击此案要害!” “血丹啊,你看著办吧,小心一些!” 杨凤青无奈道:“之前我等发现教坊司有血丹交易,陆公没告诉贺六交易信息,却让他前去探查,就是担心其他人太过显眼,容易打草惊蛇!” 他瞥了秦征一眼,继续道:“而在破获灭门案中,你已经够显眼了。你要参与也得小心一些,以免被人发现异常。甚至卖家自己吞食血丹,逃之夭夭。” 秦征不自禁搓了搓下巴,灭门案已经打草惊蛇了,这就有些难办了啊。 杨凤青却和顏悦色,向秦征道:“不过你之前列出的一系列线索中,我守夜人想要跟进瀟湘书寓,的確有些为难。本官这才让你去探一探其中虚实。” 秦征对那位大寧第一才女,也的確颇为好奇,连忙道:“大人详细说说!” “这个瀟湘书寓,本官也曾栽过跟头!” 杨凤青苦笑了下:“去年瀟湘书寓落成,本官想去查个究竟,结果因为不通诗词曲赋,被人赶了出来。偏偏里面都是豪门贵女,又名正言顺,本官也无法乱来。” 他继而嘆息道:“可惜我守夜人中,在情报暗杀上强者辈出,却没个能通文墨的。而书寓的小娘皮,还个个都有修为在身,又不常外出,太难监视,以至於直到现在,我等对这个书寓也不甚了解。” 隨即,他看向秦征,咧嘴一笑:“你毕竟是协律校尉,占个曲乐的名分,去看看也无妨。最多与本官一样,丟些脸面,无伤大雅。” 你个粗鄙武夫才无伤大雅,我秦柯南的名声岂能乱丟! 不过那个大寧第一才女信息极少,竟然是因为你们只懂杀人,不懂风月…… 秦征本就有意前去,却又不动声色道:“卑职自会捨身前往,尽力而为。不过卑职也不会放弃血丹的线索,情报上面,还需大人支持!” “可以!” 杨凤青对此毫不在意,当即应允:“你小心一点就好,之后我会把情报抄录一份,让人给你送来,你自己琢磨!” 秦征心中大为满意,这才有动力嘛。 这时,脚步声起,谢青鸞裙摆飘扬,俏生生路过。 隨即,她心中踟躕一下,討厌鬼对我这么好,我总该跟他打个招呼。 当即,她又返身到了秦征面前,伸出小腿踢了秦征一脚,面无表情,低声道:“我先去看宅子了!” 说完,她看都没看杨凤青一眼,直接款款离去。 秦征还在疑惑,不是说煮茶吗,茶呢? 杨凤青却像是被砸了一脸狗粮,瞠目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重新竖起大拇指,嘿嘿一笑:“你小子,人模狗样的,进展这么快?都看宅子了?” 秦征嘴角一勾,知道他误会了,却没解释,反而咧嘴一笑:“青鸞是帮我买宅子。这毕竟是教坊司,她一直在这也不方便!” 杨凤青更震惊了,还是人家贴钱买宅子? 他忽然有些酸了,哼了一声:“你小子,怕是还不了解这位谢姑娘吧!以后有你受罪的!” “大人何出此言?” 秦征嘴角笑容扩大,得意洋洋:“卑职正是按大人指示,以一片赤诚,对待青鸞,才贏得了青鸞芳心。她自当以赤诚待我,岂会给我罪受!” 他感受著杨凤青的酸意,心中暗爽。 学妹这样的天之骄女,也只有我秦柯南才配得上! “谢姑娘的才情和特立独行,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 杨凤青酸溜溜道:“天下女子,行走坐臥皆有礼法,但谢姑娘却从不顾忌这些。就如刚刚这般,她视本官如无物,本官倒是习惯了,但以后对待旁人,有你解释的了!” 说到这里,他才忽然醒悟,摆了摆手:“罢了,背后论人,小人所为,以后你自己感受吧!” 秦征却不以为意,我秦柯南就喜欢这样的学妹。 换成其他被礼法束缚,整天拘谨的像个木头一般的女子,有何意思? 学妹可咸可甜,可颯可萌,才是真正的性情宝贝。 他没为此多想,重新盘点了下计划。 先去司天监,落实饕餮袋和山海经一事。 之后去书寓,会一会那些豪门贵女,主要是那位大寧第一才女。 期间还要与学妹交流,多了解一些血丹的知识。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关键。 既然幕后之人释放『马化』,率先对教坊司出手,是为了掩饰血丹交易,已经证明此人与血丹有关。 那么以此人能量之大,血丹又如此抢手,此人会这么甘心收手吗? 秦征猛地一敲额头,失声道:“幕后之人与血丹有关,极可能近期还会作案!” 杨凤青听完秦征分析,也不禁搓了把脸,直挠头皮:“你怎么看?” “此案规模之大,又与血丹有了联繫,幕后就绝不可能是一个人!” 秦征振振有词:“我们无法確定幕后之人的目的,但从那怪物手法上看,此人炼製血丹,交易血丹,必然是通过血丹,收买了一批朝廷中人,这是他的手段,我们可以利用。” 他斟酌言辞,继续道:“需要血丹者,与幕后之人有了这层关联,这就是接近幕后之人的途径。” 沉吟片刻,他又敲案道:“我们要么监视黑市交易,与血丹有关联者,守株待兔!要么偽装收购血丹,尝试吸引幕后之人注意,主动出击!” “守株待兔,主动出击,我守夜人当然要双管齐下!” 杨凤青一语决断大方向,又沉吟起来:“只是主动出击,此中具体操作,需要低调行事,才能符合黑市交易的风格。还得具备一定价值,才能吸引此人注意,这却是个难点。” 秦征听到低调行事,顿时一阵头大。 显然,他最近太高调,不適合去火中取栗。 算了,这等臥底之事,九死一生,不做也罢。 秦征顿时兴致缺缺,抱拳笑道:“大人,此事不妨问问陆公。如果无其它事,卑职就先去瀟湘书寓查案了!” 第36章 白龙鱼服 秦征送走了无奈挠头的杨凤青,又迎来了兴奋挠头的贺六。 贺六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大人,今日要去瀟湘书寓?” 是我秦柯南要去,你兴奋什么? 秦征微微点头,不动声色道:“银子呢?” “大人放心,银子管够,儘管去瀟湘书寓快活!” 贺六掏出一叠银票,乐呵呵道:“左家送来那口金棺材,合十万两白银,本来不够安置那些小娘子。但太常寺免了奴籍女子的赎身钱,反而又剩下了四万两!” 他隨即又指挥豆兵,搬来一口小箱子,继续道:“这是中书省赏赐大人的银子,刚刚送过来,整整五百两!” 秦徵收起三万两银票,也不禁眉开眼笑:“剩余的一万两银子,赏给兄弟们!这五百两你先带著,路上开销应用!” 两万两银子包养学妹,我还能有一万两私房钱,也就是一千万。 刚来大寧,就混上了中產阶级,果然还是敲诈赚钱快! 秦征心中暗爽。 贺六收起银子,更是激动不已。 一万两银子分给兄弟们,每人百两,相当於守夜人信使三个月俸禄。 只是打了一顿左家公子而已,就赚了这么多钱,出事还有人扛著,果然还是抱著大腿赚钱快。 关键我还英雄救美,一下娶了六房小娘子! 可惜昨夜要防备左家,还没来得及回家享受,今夜正好…… 贺六美滋滋想了一番,又收拢心思,一本正经道:“大人白龙鱼服,要小心左家暗算,卑职这就去安排!” 秦征隨意点了点头,直接带上三万两银票,迈著財大气粗,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教坊司,直奔司天监。 人潮汹涌的京城街巷,入目所见,街道两旁的建筑鳞次櫛比,繁华似锦。 一排排商铺帘旗招展,一座座酒肆灯笼高掛,药铺医馆,客栈赌坊应有尽有。 往来行人摩肩擦踵,吆喝声,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 一瞬间,秦征仿佛置身清明上河图之中,感受著周围的人间烟火,心头更是畅快,好像这一刻才真正融入到了大寧世界。 只是很快,他就在街面的角落里,看到一个体格魁梧,精气神十足,如同鲁智深一般的乞丐。 乞丐鲁智深抱著膀子,对眼前的饭碗视而不见,却目光狠厉地审视著往来行人。 贺六急匆匆追来,瞥了眼乞丐鲁智深,向秦征低声笑道:“这是我们的兄弟,隨行保护,动作还挺快!” 秦征挑了挑眉,没有回应,继续向司天监而去。 只是没走出多远,秦征又见到一个虎背熊腰,担著两捆乾柴的樵夫,在街面晃来晃去,却对那些前来询问乾柴价格的,都是爱搭不理。 贺六嘿嘿一笑,低声解释:“这也是我们的兄弟!大人所走方向,兄弟们都会提前布置,暗中保护!” 秦征皱了皱眉,没搭理他,继续前行。 只是过了一处廊桥,秦征就又见到一个身著儒衫的古怪书生。 书生一脸横肉,膀大腰圆,虬结肌肉几乎要撑爆了那身儒衫,目光更是如李逵一般凶神恶煞,盯著往来行人。 秦征拍了拍脑门,没再多看,眼不见为净。 贺六却仰著头解释,无不得意:“这也是我们的兄弟,只要大人不遇险,兄弟们就绝不会暴露!” 绝不会暴露?你们都从头暴露到屁股了啊! 秦征没回话,迎面却又衝来一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脚步却极为稳健的孩童,锁定秦征,一副就要下跪乞討的姿態。 秦征稍稍侧身,想要避开。 然而那膀大腰圆的书生,却忽然横身一撞,直接將那孩童撞出了两丈多远,“砰”的一声,狠狠砸到了地上。 那孩童看了眼凶神恶煞的书生,目光泛起恐惧,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身体却是完全没受伤。 而那书生也没多话,重新返回到人群里,好像一切都是意外。 秦征迟疑一下,顿住脚步,先指向那个被撞飞的孩童,狐疑道:“这孩童是怎么回事?步姿稳健,不是乞丐!而且已经筑基,有修为在身!” “那孩童是丐帮弟子,对大人不怀好意!” 贺六低声解释:“丐帮行乞,最是霸道。他见大人衣著华贵,又看著面善,就想赖著要钱。大人若是不给,他就会往大人身上吐口水,一直吐到大人烦不胜烦,给钱为止。” 他想了想,继续道:“大人若是对他动手,他就会假装受伤,惹来眾人围观,讹诈钱財。不过我守夜人兄弟撞飞了他,他看出了分寸,也就直接跑了!” 丐帮弟子? 秦征愣了一下,穷文富武,丐帮弟子饭都吃不饱,怎么筑基修炼的? 就算他们个个饿著肚皮去擼铁,也没钱买药材打熬筋骨啊! 他没为此伤神,当即道:“你稍后去趟守夜人衙门,把丐帮的情报调出来,本官忙完今日之事,夜里要看!” 贺六当即点头领命。 秦征想了想,又摇头失笑:“还有你们,你们平日侦缉情报,都是这么偽装的?” 贺六不明所以,挠了挠头皮,訕訕一笑:“兄弟们都是负责杀人的,这还是第一次偽装出门。由卑职一手安排,如有不足之处,还请大人指点。” 你们这偽装技术,需要去新东方进修一下啊…… 秦征忍俊不禁:“既然是偽装外出,就要装得像点。你们就差把我是守夜人刻在脸上了,还偽装什么!” 他指向远处体格魁梧的乞丐鲁智深,失笑道:“告诉他,要装乞丐,就学学那个丐帮的小子,起码往脸上抹点泥土!” 他又指向那个虎背熊腰的樵夫,无奈道:“还有这货,要装樵夫,就去弄套正经的农夫装扮。有人买柴,也得应付两句!” 最后,他又指向那个一脸横肉,膀大腰圆的书生,揉著眉心道:“尤其是他,脑门上就刻著我要杀人四个字,下次让他装个屠户,装什么书生!” 贺六连忙低头,尷尬笑笑:“大人言之有理,卑职记下了。” 秦征隨意摆了摆手:“行了,本官要去趟司天监,你不必跟隨了!” 他又想了想瀟湘书寓,虽然杨凤青会忌惮官场规矩,不敢对书寓乱来。 可我秦柯南在百官眼中,本来就是个浑人,何必理会这些! 反正天塌下来,先让杨凤青扛著! 当即,他又若无其事道:“你先去瀟湘书寓布置,本官稍后过去,那群小娘皮要是敢把本官赶出来,兄弟们就直接进去砸了书寓!” 贺六一听,心里顿时更振奋了。 只是勒索了个左家,就赚了这么多。 而书寓那些小娘子,要是全部抢到教坊司,那得勒索多少钱! 反正天塌下来,还有秦大人扛著! 当即,贺六躬身一抱拳:“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去安排,绝不会出紕漏!” 秦征看著贺六飞奔离去,刚想好好领略下京城风光,身边却突然绿影一闪。 谢青鸞衣袂飘飘,小脸清清冷冷,款款而来。 秦征心头一喜,正好,跟学妹一起去司天监! 监正对学妹这么重视,赏她这么多宝贝,也总该隨手赐我几件吧…… 第37章 学妹的茶艺 秦征心头欢喜,却面色狐疑:“青鸞,你不是看宅子去了吗?” 谢青鸞小脸一绷,紧张兮兮环顾四周,隨即才磨了磨银牙,扭捏道:“我又没钱,你还没给我呢!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在外面不许叫我青鸞!” 你一个浑身法宝的狗大户,从司天监出来,都不知道带点钱…… 秦征自动忽视了她的小要求,直接从袖口取出大把银票,一手拉著谢青鸞的小手,一手將银票拍到她的手中。 隨即,他才以榜一大哥的口吻道:“放心,说包养你,就包养你!” 谢青鸞触电般缩回小手,羞愤地踢了秦征一脚,却看著掌心的银票,不自禁弯起了杏眼。 她喜滋滋收起银票,这才板起小脸,清清冷冷道:“一万两,是你自己买宅子的钱。一万两,是我上次救你一命的钱。你少要胡说八道!” 你就装吧,等买了宅子同居时,看你还怎么装! 秦征不以为意,又似笑非笑:“你始终都在跟踪我?” “我跟踪你?我需要跟踪你?” 谢青鸞不自觉傲娇起来,指了指自己的青光眼,哼哼唧唧:“你欠我钱,我当然会记住你的气。京城之內,你还想逃过我的法眼?” 行吧,果然女神也是能用钱绑定的,如果绑不定,那就是钱不够…… 秦征大步流星,眉开眼笑:“走,我们先去司天监,之后你再去看宅子!” 谢青鸞忽然小脸一呆,討厌鬼要去司天监? 他去了司天监,万一老师跟他说明真相,他以后趁机欺负我怎么办? 谢青鸞心头髮慌,目光躲闪,不假思索道:“不行,你不能去司天监!” 秦征狐疑地看了看她,不动声色:“为何?” 谢青鸞小脸紧绷,眸光眨动,振振有词:“我不是说过了吗,会帮你討要法宝。你有任务在身,去了司天监,万一贺六找不到你怎么办?” 秦征也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不无自得道:“你怀疑我们守夜人的耳目?京城之內,我去哪他们会找不到我?” 谢青鸞小眉头紧皱,又咬了咬红唇,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委屈巴巴道:“可是,我还没吃饭呢?” 秦征看她这副姿態,险些爽得飞起,嘿嘿一笑:“正好,去司天监一起吃!你是监正的亲传弟子,我跟你一起去,不会不管饭吧!” 谢青鸞张了张嘴,却没了反驳言辞,只能磨磨蹭蹭跟在秦征身后,小拳头紧握,左顾右盼,思索对策。 忽然,谢青鸞一声轻呼,语气像是关切情郎:“秦征,你要去也行,但你得听我安排,否则太危险!” 危险? 秦征愣了一下,诧异地看向谢青鸞,狐疑道:“司天监有监正大人坐镇,有何危险?” “就是老师才危险!” 谢青鸞拽著秦征衣袖,鬼鬼祟祟道:“司天监最近遭贼了,老师正在发脾气!我想回司天监討要银子,都一直没敢回去,何况你这个外人!” 司天监遭贼了? 秦征不明觉厉,想著杨凤青对监正的態度,司天监就是大寧神殿一样的存在,竟然还有人敢去那里偷盗? 难道真有人敢去寺庙,到佛祖的功德箱里偷钱? 谢青鸞却眨动杏眼,一本正经道:“老师本来脾气就不好,又赶上司天监遭贼。你现在去拜访他,他会见你吗?他连法宝都不会给你了!” 秦征不自觉搓了搓下巴,想著这位大寧第一人的怒火,也不禁有些发怵。 只是他此去司天监,並非只为饕餮袋和法宝,还得確定山海经的可行性,谋划最强筑基的机会。 这种堪比上古三皇的筑基机会,总不能跟学妹谈啊! 秦征斟酌片刻,才带著坚定的语气,鬱闷道:“可我必须得见到监正大人!” “所以你得听我安排!” 谢青鸞板著小脸,一脸无奈:“我连司天监这些隱秘都告诉你了,还能害你吗?” 她眸光闪烁,继续道:“我先去替你通秉,如果老师心情好,你就去见他。如果老师心情不好,那就再找机会!来日方长,你急什么?” 秦征看了看谢青鸞,感觉学妹这副小媳妇的关切,来得太猛烈了些,不自禁有些怀疑。 不过在大寧第一人的怒火威胁之下,他也还是选择了从心。 反正来日方长,的確不用急於一时。 秦征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 谢青鸞当即双手负后,有些倨傲的鬆了口气:“走!” 傲娇女恢復了清冷姿態,脚步轻快地走到了秦征前方,微不可察的勾起了嘴角。 很快,他们到了京城最高楼,摘星楼下。 秦征感受著周围肃穆的气息,仰面打量这座整整三十六层,每层百道石阶的雄伟建筑,也不禁嘆为观止。 监正大人坐镇楼顶,手握明月摘星辰,的確逼格十足。 门口这些白衣术士,也个个都云淡风轻,带著高人一等的超然姿態,让摘星楼更显神圣。 秦征当即端起笑脸,向门口的白衣术士郑重一抱拳。 白衣术士目光瞥了瞥,没理会。 特么的,你个混蛋竟然视我如无物,等我山海经有用,就把你们统统拉下神坛,驱使你们做牛做马,看你们还怎么装! 秦征闷哼一声,忍了。 谢青鸞却像是终於鼓足了勇气一般,小手一背,面色清冷。 “在这等我!” 她目光清亮,带著足够让人信任的神色,向秦征说了一句,就傲然走向摘星楼。 这时,秦征忽然发现,那群白衣看到谢青鸞,终於有了动容之色,纷纷僵硬的施礼,像是迎接大人物,不知所措一般。 秦征心头一亮,学妹在司天监地位这么高! 不愧是监正的亲传弟子,牌面就是大! 从这群白衣对学妹的姿態,就可看出监正对学妹的重视。 那我这次司天监之行,应该也是稳了! 秦征当即挺直腰杆,静心等待谢青鸞替他通秉,以及之后的监正召见。 心中不断盘算,监正会有何试探,以及他该如何应对。 终於,一个白衣术士走出摘星楼,目光看向秦征,微笑道:“你就是秦征?” 秦征神色一震,当即整了整衣领,又拍了拍胸口不存在的褶皱,重重一抱拳:“秦征见过师兄!监正大人如何说?” 白衣术士頷首,露出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温文尔雅道:“老师说了,让你小子滚犊子!再敢靠近摘星楼,就打断你的狗腿!” 秦征呆滯了下,看著温文尔雅,笑容和煦的白衣术士,抱拳的姿態有些僵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白衣术士却深深吸了口气,吸得周围空气风起云涌,猛地开口爆喝,如同裹挟著风雷之音:“滚!” 第38章 司天监盗宝 秦征揉著耳朵,脑壳嗡嗡直响。 监正这脾气,的確有些暴躁啊…… 你们司天监遭了贼,你不见我就是了,吼我干嘛! 还有你个白衣术士,你特么看著眉心目秀,温文尔雅,怎么这么粗鲁! 口含风雷,这是佛门狮子吼? 秦征狠狠敲了敲太阳穴,又看向那白衣术士,面无表情道:“司天监遭贼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反正你也不敢打死我,那我就尽情揭你家丑! 白衣术士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秦征还敢提及此事,咬了咬牙,才磨出两个字:“家贼!” 隨即,他二话不说,脚下神通爆发,回了摘星楼內部。 家贼? 是司天监那位大师姐? 秦征心中狐疑,却也没敢追进摘星楼內质问。 在外面,他还自信凭藉长公主做靠山,顶著守夜人身份,不会被公然打死。 但擅自闯进摘星楼,那就是挑战监正的权威了! 秦征敲著太阳穴,原路返回,心中直犯嘀咕。 等我他日修为有成,一定要带著小火苗,从摘星楼一楼,一路摸到三十六搂。 忽然,他头顶骤然气流涌动,空气呜咽成风,一道绿影直接砸了下来! 学妹?学妹也被监正打下来了? 秦征不及多想,匆忙伸臂上前,一把接住了谢青鸞的双肩和翘臀。 他大手捏了捏,感觉手感不错,这才狐疑道:“青鸞,你怎么了?” 谢青鸞晃了晃小脑袋,有些恍惚,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群白衣术士已经冲了过来。 “快,看看青鸞师妹怎么样了?她擅闯大师姐房间,被阵法伤到了!” “老师说青鸞师妹伤势不重,不必管,但得把大师姐的法宝留下!” “大师姐的法宝?青鸞师妹盗走了大师姐的法宝?” …… 白衣术士们早没了云淡风轻的从容,呼啸冲向还在远处发呆的秦征。 谢青鸞却已反应过来,躺在秦征怀里,却一掐秦征胳膊,催促道:“快跑!” 秦征一边抱著谢青鸞的翘臀,撒腿狂飆,一边震惊白衣术士们的话。 学妹擅闯司天监大师姐的房间,盗走了大师姐的法宝,被大师姐留下的阵法震伤了…… 监正大人有令,让学妹把大师姐的法宝留下…… 秦征脑壳生疼,这特么的,就算我能跑过那些白衣术士,还能跑过监正不成? 学妹,你这是为难我秦柯南啊! 就在这时,谢青鸞忽然剑指一竖,从青袖中掷出五桿不同顏色的小旗,瞬间落在他们东南西北中五角。 五桿小旗神光绽放,当即像是將他们立身之处,从整个大环境中直接隱去了一般。 秦征看著一群白衣术士们,急忙施展青光眼,却还是对他们视而不见,顿时知道了谢青鸞的手段。 寻常的隱身术,只是类似江湖骗子的障眼法,只能欺骗旁人感知而已。 但谢青鸞藉助小旗施展的,却一时蒙蔽了这群白衣术士的神识感知。 隨即,谢青鸞神神叨叨地嘀咕了几句,他们周身顿时被一股威严肃穆的气息包裹,连著五桿小旗,直接在原地瞬移而去。 一瞬间,他们不知瞬移出了多远,直接到了一个包子铺前。 谢青鸞这才神色稍缓,轻轻鬆了口气:“好了,他们就追不到我们的气息了!” 秦征看得瞠目结舌,你特么个狗大户,不仅浑身是宝,你还会江湖骗子的把戏,还会法家神通…… 可就在这时,天空上突然出现一只金灿灿的大手,拨开云层一般,一把探下。 金灿灿的大手遮天蔽日,上面的掌纹比河流还粗,急速向下,又越来越小,在秦征和谢青鸞来不及反应时,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那大手似乎长了眼睛一般,顶到秦征脑门前,曲起大拇指和中指,似乎想要弹一弹。 秦征看著那只大手,感受到其中威压,灵魂都在颤慄,好像那大手隨意一弹,就能弹飞他的脑袋,让他不敢有一丝轻举妄动。 隨即,那大手缓缓挪开,又在秦征怀里的谢青鸞身上,犹豫了下。 最终,大手从谢青鸞紧攥的小拳头里,拽出了一面小镜,大手的食指一勾,又从谢青鸞的眉心中,勾出一口虚幻的,金光灿灿的大钟。 谢青鸞小脸一苦,张口就咬:“我的少昊钟,我的阴阳镜!” 那大手似乎又犹豫了下,食指一弹,將少昊钟弹回谢青鸞眉心,隨即带著那面小镜,直接缩回云层,消失无踪。 谢青鸞咬牙切齿:“糟老头子,我凭本事盗来的阴阳镜,你凭什么抢走!” 隨即,她的小脸陡然一红,迅速涨红到耳根,一寸寸扭头看向秦征,瞪大了杏眼,结结巴巴:“你的手在干嘛?” “我的手在抖,不是故意捏你。” 秦征老脸一红,不自觉又捏了捏翘臀,乾巴巴道:“我被监正嚇到了,监正应该是嚇唬我的吧……” 一声惊叫,谢青鸞跳出了秦征怀里,带著伤势,抡起了王八拳。 “你这个混蛋,我为了你去盗宝,你竟然还敢像八年前那样对我!” “你竟然还敢还手?你仗著我身受重伤,修为受损,你弄疼我了!” “你还敢乱摸,你等我伤好,我要把你吊起来打!” …… 激烈缠斗片刻,谢青鸞终於双手护胸,跌坐在地,却硬邦邦道:“不打了!我修为受损,一会儿五行旗威能耗尽,別人就能看到我们了!” “一直就是你在打,我又没还手,最多挡了几下!” 秦征搀扶学妹,笑吟吟道:“是你自己咬我,把胸撞我手上的,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那么激动干嘛……呃,我们武夫的掌指是硬了些,还疼吗?” 谢青鸞悄悄揉了揉胸脯,咬牙切齿:“等我伤好了,我要当著全京城百姓的面,把你吊起来打!” 秦征不以为意:“好,那你先好好养伤!” 你上午还乖巧得像个小媳妇呢,去了趟司天监,转眼就成孙二娘上身了! 果然是我的好学妹,就喜欢你这副特立独行,百变模样。 谢青鸞却小脸铁青,羞愤交加:“我为了帮你盗宝,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知恩图报,反而还来欺负我。你自己说,我怎么送你法宝!” 我要是还信你,我就是棒槌了! 秦征摆了摆手,长长嘆息一声:“青鸞,你这又是何苦?既然监正大人不信我秦家祖传的知识,我把它献给皇室就好,你何必为我受这么重的伤?” “老师……没有不信,老师也送了你法宝!” 谢青鸞回想起老师对那句『泰室之山,其上有木,叶状如梨而赤理,其名曰栯木,服者不妒。』的震惊,这次倒没有拿大事胡扯。 只是想著这次老师的嘱託,又不自禁面红耳赤,羞不可耐。 哼,要不是糟老头子偏逼我赖上討厌鬼,我用得著去闯大师姐的阵法吗! 谢青鸞挥肘捅了下秦征腰眼,才稍稍解气,凶巴巴道:“你找个地方,我们分宝!” 秦征神色一亮,拳掌交击,山海经有用! 第39章 分赃 客栈的床榻上,趴著秦征和谢青鸞。 孤男寡女头顶头,盯著中间零零碎碎的法宝,都是眸光雪亮。 一套五行旗,一个饕餮袋,一个八卦盘,一串二十四颗山海珠手链,一本兽皮古朴拳谱,一件粉色抹胸,以及其它玉佩,吊坠,耳环,髮釵等等。 林林总总,二十余件。 秦征两眼发直,却又瞥了眼谢青鸞,鄙夷道:“你连你大师姐的抹胸都偷?” “这是法宝!” 谢青鸞小脸一红,重伤的身子咳了几声,连忙收起抹胸,娇滴滴道:“拳谱是老师送你的,其它的你可以选一件,剩余都是我的!” 难怪司天监遭贼,监正暴怒,有你这么贪心的家贼,换谁谁不怒! 秦征从那些白衣术士的话里,早已猜透了真相,所谓司天监遭贼,就是学妹这个家贼。 不过此事与我无关,监正都要打断我腿了,我胳膊肘当然得往学妹身上拐。 只是监正送的这本拳谱,怎么看都是忽悠小孩子的如来神掌。 而且拳脚这些粗鄙武夫的手段,不匹配我秦柯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身份啊! 可是其它法宝,个个都与我有缘,或与小火苗有缘,这怎么办? 秦征沉吟片刻,諂媚笑道:“青鸞,拳谱你拿去学吧,我只要饕餮袋,五行旗,山海珠手链就好!” 饕餮袋和五行旗的神异和威力,他已经见识过。 山海珠手链则是小火苗的选择,隔得老远,就已经蠢蠢欲动。 其它女子饰物,和术士专用,就不和学妹爭了! 秦征有了决定,却不敢自己伸手,唯恐小火苗突然出现,將现场吞噬一空。 否则以他的性子,也不必在这囉嗦分赃了。 谢青鸞挑了挑眉,凶巴巴道:“拳谱是老师特意送你的,你別挑三拣四,不知好坏!” 她津了津琼鼻,悻悻道:“老师说了,上古三位人皇,各有所长。有最强的拳,最烈的火,最霸道的法。这就是最强的拳,可惜只有残篇。” 最强的拳,你怕不是忽悠我吧…… 秦征对那三个法宝都难以割捨,唯一对这拳谱毫无兴趣,想了想道:“那我先看看!” “你看了就知道了,老师已经尽心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谢青鸞哼哼唧唧:“老师从不妄言,他说最强,就是最强。绝不会有什么最强之一这样的废话。它就是独一无二的最强,没有其它拳法可以匹敌!” 她一脸不爽,继续道:“你不懂老师,他不会文人那套最强之一的文字游戏。上次他问儒家圣人,既然有最,何来之一,儒家圣人都无言以对!”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虽然只是残篇,但这已是武夫体系的最强功法,比杨凤青等武夫修行的功法,强出不知凡几!” 真有这么厉害?看来我终究要走上,一拳一个杨凤青的强者之路啊。 秦征也被她说得有些心动,小心翼翼取过拳谱,打开上面封印,以神识感知其中精神烙印,结果当场就是一懵,脑中一片凌乱。 禹步? 我秦家祖传的功法,而且我秦家功法还是完整的,並非残篇! 秦征感应著拳谱上传来的精神烙印,不自禁握了握拳,大拇指顶著食指的第一关节,使食指第二关节凸起如尖锥,连握拳姿势都与他秦家功法完全一致。 而禹步虽然名字像步法,但却是真正的拳脚武艺,拳脚膝肘,掌指肩背皆是武器,皆是行伍中的搏杀术,战场上的杀人技。 可我秦家,怎么会有上古人皇的功法,还是完整的功法! 老娘说过,我秦家功法最为下乘,千万不要外传,免得被人笑话! 长公主为我筑基时说过,我只能修炼家传功法,不可以修行她的百家体系,否则就是因小失大,捨本逐末。 显然,长公主也知道我秦家功法的底细。 可我秦家功法,连学妹那少昊钟的防御都打不破! 要不去西北找老娘,问问秦家功法到底怎么回事? 可我连老娘在哪都不知道,还不如去问长公主! 长公主绝不会害我,她是秦学渣的记忆里,在这世上唯一敢信任的人! 只是长公主外出游歷,她不找我,我也根本找不到她! 秦柯南分析良久,还是头大如斗,只能將此疑惑压下。 他又看向一堆法宝,心思活跃起来,向谢青鸞訕訕一笑:“青鸞,我们一起抢回来二十余件法宝,我还为此被监正威胁,总不能只分一件吧!” “我们一起?” 谢青鸞小眉头一皱,一声轻哼:“你凭著一个怪物信息,一个药草信息,老师就送了你天下最强的拳法,你已经赚大了!” 她哼哼唧唧,继续道:“其它法宝,都是我顶著大师姐留下的法阵,拼命取来。要不是大师姐神念留情,我已经为此身死,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一起?” 她想了想,又面红耳赤:“我为此身受重伤,还要被你欺负。我是念著你之前告诉过我秦家隱秘,才愿意分你一件,你竟然还不知足!” 隨即,她將饕餮袋以外的所有法宝都收了起来,訥訥道:“最多再给你一件,但別的你还用不上,我先帮你保管。等你踏入链气境时,再说用哪件!” 秦征呆了呆,你帮我保管? 你就算是预定的正妻,也不能没收我工资卡啊! 不过空间法宝的確珍贵,先拿一件也好,只是小火苗是个麻烦。 秦征犹豫片刻,才疑惑道:“饕餮袋有何说法,具体怎么用?” “饕餮袋,自然是由饕餮这个超品神兽所炼!” 谢青鸞嫌弃地看了眼秦征,学霸属性爆发,以一种你一无所知的口吻道:“饕餮天生擅长空间神通,因此以它骨骼皮肉炼製的法宝,內含一定空间!” 她顿了顿,又指著银色小包的袋口道:“你用神识感应这里,就知道怎么用了!” 秦征当即催动神识,在饕餮袋口感应,顿时看到里面有个衣柜大小的空间。 只是其中一半空间,已经放了一堆瓶瓶罐罐,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件,闪烁著毫光。 秦征心头一跳,看了看谢青鸞,不动声色道:“青鸞,这是谁的饕餮袋,你没检查过吗?” “我大师姐的饕餮袋,我被她留下的阵法伤了神识,需要……” 谢青鸞解释到一半,猛地呼吸一沉,小脑袋顶了过来,急匆匆道:“里面有什么?” 秦征心头火热,却一脸无奈:“就是什么都没有,我才特意问你啊!你大师姐怎么这么小气,一点宝贝都不留!” 谢青鸞本就有伤,闻言隨意哦了一声,脑袋缩了回去,兴致缺缺。 秦征却已激动得无与伦比,小心翼翼靠近,感应识海內小火苗的动向,见小火苗没什么反应,这才一把抓起,如获至宝。 对於其中放置的这些杂物,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 只是当著学妹的面,以学妹偷家的本事,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 秦徵收起饕餮袋,喜不自禁,又笑呵呵道:“青鸞,要不五行旗我先自己保管?反正你有鹿皮靴了,能御空飞行,也用不上!” “等你踏入链气境,能用时再说吧!” 谢青鸞轻哼一声:“饕餮这样的超品神兽,天下罕有。想要击杀它炼製法宝,难如登天。你们守夜人里,也就陆公和杨凤青才有,你別不知足了!” 她美滋滋將其它法宝都藏入怀里,又警惕地扫了眼秦征,凶巴巴道:“你要是敢趁我重伤,偷我法宝,我就跟你拼了!” 秦征愣了愣,学妹能猜到我的想法? 隨即,他脸色一沉,义愤填膺:“你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又患难与共,同床共枕,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谢青鸞连连咳了几声,小脸胀红,似乎伤势一下復发了。 秦征也连忙帮她锤了锤,又拍了拍,又揉了揉,直接让谢青鸞咳得更严重了。 “你滚,不许碰我!” 谢青鸞明眸躲闪,粉面娇羞:“你去帮我叫点吃的,之后就去你的瀟湘书寓,见那位天下第一才女吧!” 第40章 榜一大哥的自我修养 秦征安抚好谢青鸞,当即换了身月白色儒衫,直奔瀟湘书寓,静候夜晚。 瀟湘书寓位於京城东南角,闹中取静之地,四周有水流环绕,选址颇为讲究。 书寓占地极大,青绿色的院墙高耸,只能隱约见到里面的建筑,小瓦盖顶,飞檐挑起,显得很是雅致。 门楣两侧,各掛著一排粉红色灯笼,上方画著各种美人姿態,仪態万千,惹人遐思。 秦征看著天色,当即在书寓前凉棚落座,释放神识,进入饕餮袋中。 饕餮袋里的杂物颇多,古琴,小碗,玉石,一堆瓶瓶罐罐,甚至还有一些鞋袜衣物,想来是司天监大师姐隨意归置的宝贝。 不过对於秦征来说,这位神秘大师姐眼中的垃圾,却都是他的至宝。 学妹,不是我秦柯南不讲义气,是你只关注大师姐的抹胸,才把它推给我,我却之不恭啊! 秦征的神识感应古琴,刚想看看这是什么法宝,忽然,始终没什么反应的小火苗,猛地自识海中衝出。 小火焰沿著他的神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繚绕到整个古琴上方,倏忽间將其包裹,吞噬,留下一地飞灰。 秦征瞠目结舌,刚想收回神识,小火苗却已扑到了其它杂物上,小碗,玉石,一件件衣物,顷刻间化作一地飞灰。 只有一双袜子,和一堆瓶瓶罐罐,倖免於难。 给我留了双袜子? 你特么就给我留双袜子? 你特么倒是让我看看,那些宝贝到底是什么啊! 秦征义愤填膺,一咬牙,又用神识去感应那些白瓷的瓶瓶罐罐。 小火苗不受控制,这些东西如果真是宝贝,也早晚毁在小火苗手中,不如一次看个彻底。 只是他的神识,刚接触那些瓶瓶罐罐的封口,就被一股强横的力量弹了回来。 让他脑中浑浑噩噩,像极了之前以神识窥探谢青鸞时,被那口少昊钟反噬的结果。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些小瓶子上还有封印?暂时打不开? 难怪小火苗没把它们一把吞了! 也好,等我能真正控制小火苗,再去看大师姐特意封印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秦征定了定神,甩开遗失重宝的遗憾,重新內观识海,查看小火苗的变化。 这次,小火苗像是终於吃了顿大餐。 火焰內部,无数道五彩斑斕的云纹,疯狂游曳,给之前那个毛坯宫殿,添砖加瓦。 毛坯宫殿的轮廓愈发清晰,渐渐显化出一个气派威严的楼宇。 楼宇前方金光灿灿,空中游龙戏凤,地面猛兽匍匐,似幻似真。 楼宇后方,却还是一片断壁残垣,隱隱有风雷大作,夹杂著一道道不甘的怒吼声。 秦征的神识感应,竟还能在那片断壁残垣中,感受到一股,混杂著铁锈与血腥的战场烽烟味。 而那一道道不甘的怒吼声,竟让他感同身受,仿佛置身一片伏尸千里,血流成河的惨烈战场上,四周火海寥落,遍地都是折断的刀矛,染血的旗帜。 秦征连忙压下躁动的情绪,神识来到毛坯宫殿的前方,打量那刚刚修復,相对还算完好的楼宇。 楼宇金光灿灿之中,游龙戏凤之后,已经显露出一个虚幻的牌匾,上方只有模糊的两个字,或者是一个半字。 第一个字是人,第二个字只有上半部分,是白,按牌匾上的布置,后方应该还有一个字。 人,白? 秦征陷入沉思,但一声舒缓的铜哨声,如同知了无力的呻吟,却打断了他的猜测。 贺六鬼鬼祟祟上前,附耳低语:“大人,时间到了,兄弟们也都准备好了!” “时间到了……” 秦征恍然惊觉,他在识海內逗留,天色竟然已经黑了。 瀟湘书寓门楣两侧,已有小婢女举著竹竿,点亮了一个个粉红色的灯笼。 粉红色的光晕,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带著曖昧的气息,莫名勾人心神。 贺六又小声提醒:“大人,已经有人进去了,我们也快进去吧,免得被人抢了先!” 大郎也要去?那你家里的六个金莲怎么办? 秦征瞥了贺六一眼,见他已经换好了一身小廝装扮,配合著他的五短身材,猥琐面孔,倒是有几分神韵。 鲜也得绿叶配! 虽然我秦柯南一表人才,才貌无双,但带著贺六,效果自然更好! 秦征想到这,顿时应允了贺六想要猎艷的小心思,乐呵呵道:“好,进去听我吩咐,不许多话!” 当即,他带著贺六,迈著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入瀟湘书寓。 刚靠近门房,一群娇俏的小婢女齐齐偎了一福,娇滴滴道:“见过公子!” 职业素养不错! 秦征没回头,大手一挥,以榜一大哥的口吻道:“赏!” 贺六当即从背后取出箱子,忍著心痛,给每个小婢女赏了十两银子,等於人均一万块,赏得小婢女们一片欢天喜地。 秦征没理会后面小婢女的感激声,直接走入了书寓內部。 入目所见,满院假山园林,葱葱鬱郁的绿植中,八条曲径小路,连著飞桥栏栈,雕樑画栋,伸向八个不同方向的建筑。 每条小路的前方,各有粉红色的灯笼示意,分別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然而八条小路中间,却有一条笔直的水榭长廊。 一路灯笼高掛,映衬了长廊两边,水波荡漾,和长廊尽头,一个飞檐斗角的精致阁楼。 这时,又有一个婢女上前偎了一福,娇滴滴解释:“公子可按自己所长,选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任意一条小路。只要能经过考验,我家女公子自会出来相见。” 还要经过考验?你们还要打造会员制高档会所? “解释得不错,赏!” 秦征若无其事,又指了指中间的水榭长廊,漫不经心道:“这个呢,怎么回事?” 小婢女得到赏赐的十两银子,欢天喜地:“这是左家女公子的闺阁,她是大寧第一才女,也是天下第一才女,想要入她闺阁,需得经过其他女公子考验!” 什么左家女公子,故弄玄虚! 秦征昂首阔步,直接踏上了水榭长廊,漫不经心道:“本公子自幼博览群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长,何必费这般閒事!” 小婢女呆了呆,握住手中的赏银,有些不知所措。 贺六却又出来帮腔,颐指气使:“我家公子身份尊贵,向来只骑最烈的战马,睡最美的姑娘。今夜我家公子,只睡这个天下第一才女!” 他话音落下,满院假山园林中,顿时衝出十余名魁梧大汉,听著贺六言语粗鄙,都不禁虎视眈眈,握紧了铁拳。 贺六头皮一麻,直接就想施展墨家神通,开启战斗模式。 秦征却又大手一挥,笑容满面:“保护得不错,赏!” 一个个十两银锭发下去,十几个魁梧大汉也不知所措了。 小婢女重新上前,偎了一福,善意提醒道:“公子,前路另有考验。您若一意孤行,万一惹怒了左家女公子,那就不会像我们门房这般好说话了!” 秦征若无其事,边走边道:“本公子知道了,赏!” 风月之地,谁跟你们这些门房废话! 只有杨凤青这个铁憨憨,才会按规矩来玩琴棋书画,丟尽顏面。 秦征心中不屑,贺六却已跑了过来。 贺六踟躕一下,小声提醒:“大人,再赏下去,我们就没银子了。而且赏赐给她们,太吃亏了!” “我这还有银子,你不必担心!” 秦征不以为意,却低声道:“如果一会儿诗词不过关,被她们赶出去,你就带著兄弟们衝进来,烧了书寓,抢回银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诗词过关,你就让兄弟们蹲在外面。领我们银子的这些人一出书寓,你就把银子抢回来!” 真给这些野鸡打手打赏,那就真成棒槌了! 秦征没理贺六的震惊,继续迈著榜一大哥的步伐,终於走到长廊尽头。 他稍一驻足,打量起这个天下第一才女,左家女公子的雅致闺阁。 而闺阁內,一双清秀的凤目,似含情又含怨,似威严又凝重,也在打量下方的秦征。 “他竟然来了!” 继而,美妙如林间清泉的声音响起:“桃儿,为我沐浴更衣,今日穿那件绿色曳地拖裙。” 第41章 在下秦柯南 闺阁的名字叫春衫阁,这让秦征愣了半晌。 这个天下第一才女,不仅要和我教坊司抢生意,还要和我教坊司抢创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征大步流星,踏入春衫阁。 环视一圈,见到春衫阁內,已有十余名儒生,环绕阁內的环形小塌落座,人均怀里一位小婢女,切茶递水,殷切伺候。 只是儒生们都在对著身前的桌案,挠著头皮,苦思冥想,丝毫没有身处风月场中,对美人大快朵颐的欢快气氛。 秦征稍一疑惑,当即有两个小婢女,迈著小碎步上前,偎了一福,將他和贺六各自引到桌案前。 一个清秀的小婢女低声解释:“我春衫阁落成已有一年,却始终没有合適的门联。因此今日的规矩,就是为我春衫阁提一副对联。” 秦征若无其事:“这春衫阁的规矩,成了如何,不成又如何?” 小婢女坐进秦征怀里,羞怯道:“如果公子的对联,得我家小姐青睞,小姐自会请公子入內一敘。如果不成,那公子今夜,便只能由婢子们服侍……” 秦征还没回话,一旁的贺六却已惊呼起来:“就算提不成对联,今夜也能睡到你们?” 他话音落下,春衫阁內其他十余儒生,顿时齐齐侧目,露出鄙夷之色。 哪来的矮骡子,长相不堪入目,言辞粗鄙不堪,竟然混进了左家女公子的闺阁? 贺六怀里,那个正忍受贺六咸猪手的小婢女,也不禁挣扎了一下。 小婢女羞答答解释:“你们没按规矩前来,如果对联不成,那就得打道回府。这是我春衫阁的规矩,连守夜人的杨大人都得遵守。” 秦征生怕贺六再发惊世之言,当即大手一挥,若无其事:“懂了!赏!” 这一次,不仅春衫阁內十余儒生,连其他十余婢女也都纷纷侧目过来。 隨手打赏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也绝不是普通公子能做到的! 哪怕去京城顶流夜店教坊司,找顶流魁紫薇娘子打茶围,一次一人,也就二十两银子。 一个儒生撑起身子,推了推怀里的小婢女,向秦征作揖道:“这位公子,在下国子监杨琦,字子敬,有礼了!” 秦征正想打探下书寓的情报,也推了推怀里的小婢女。 当即学起这儒生的姿態,双手合於胸前,左手在外,右手在內,双手抱掌前推,身子向前略弯,作揖道:“在下西北秦……宣,字柯南,见过子敬兄!” 杨琦杨子敬顿时熟络起来,伏案笑道:“柯南兄,也是为了这仙缘而来?” 仙缘?这不是合欢宗骗人的套路吗? 秦征当即搂过怀里的小婢女,拍了拍小肚皮,和善一笑:“在下还不知此中仙缘,此来只为美人而已。” 他不动声色,又狐疑道:“不过在下听闻,京城刚有连环灭门案发生,皆与此中风月有关。子敬兄不顾危险前来,难道正是为了这仙缘?” “他们是为仙缘,但在下此来,却既为仙缘,也为美人!” 杨琦搂著小婢女,眉开眼笑:“仙缘可遇不可求,只是个盼头而已。大丈夫在世,当然既要有这等高远盼头,也得珍惜眼下风光。” 他侧著身子,又旁若无人道:“这里的婢女,与別处不同。她们可都是处子之身,只接一次客,之后就回乡嫁人了。这岂不就是另一场仙缘?” 秦征愣了一下,书寓的婢女一天一换,那得需要多少婢女? 书寓哪来的门径,找来这么多愿意下海的良家女子,这和之前他怀疑的,人伢子组织是否有关? 他斟酌一下,又拍了拍怀里的清秀小婢女,笑眯眯道:“你是哪里人,怎么来的,之后准备去哪?” 小婢女咬了咬唇,娇滴滴道:“妾身是豫州人,与同乡姐妹们一起,都是人伢子介绍来的,今夜过后就去勾栏卖茶,攒够了钱,就回乡嫁个老实人。” 她挪了挪臀儿,又羞答答道:“妾身还是完璧之身,如果公子不嫌弃,妾身愿意跟公子回去,帮公子洗衣服……” 洗衣服? 秦征想了想,当即瞭然。 这是养小妾的文雅说法,和吃饭时上厕所,要说去更衣一样。 达官贵人们见到卖身葬父,卖身葬母的女子,姿容好的,都会留下银子,说一声留在身边洗衣服,而不是留在身边睡…… 秦徵收回心思,既然还是与人伢子组织有关,那暂时倒不必费心,等杨凤青拷问出的情报就好。 他没理小婢女的暗示,又看向杨琦,笑呵呵道:“子敬兄倒也是个妙人,不顾京城连环灭门案的危险,也要前来珍惜眼下风光。” “柯南兄,你过誉了,在下就是一介俗人!” 杨琦连连摆手,谦虚道:“连环灭门案,已经被秦淫贼破获,並无危险!说起来,柯南兄这位本家,倒是个妙人!” 他眉开眼笑,继续道:“秦淫贼在官学横行多年,偽装成不学无术之徒,却在被牵连进灭门案后,一举破获此案,一鸣惊人!” 他谈兴正浓,又喋喋不休:“而且前夜,秦淫贼將我国子监儒生,左冲等三十余人,统统扒光了吊上城墙,彻底毁了他们仕途,也算是为我国子监,清理了一批害群之马!” 秦征不自觉咧了咧嘴,乾巴巴道:“这么说来,我这位本家,倒的確是位妙人!听子敬兄的意思,你们国子监对於秦淫贼处置左冲,倒是颇为讚赏?” “他们是狗咬狗,一嘴毛,我们国子监是乐见其成,谈不上讚赏!” 杨琦不以为意,摇头失笑:“左冲欺男霸女,声名狼藉,是我国子监一害。秦淫贼囂张跋扈,又成了守夜人鹰犬,也是我大寧毒瘤。这次他们……”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此地主人,正是左冲长姐,当即乾笑一声,没再议论。 然而春衫阁內室里,剑眉凤目的左然,却已听得清清楚楚,当即轻声吩咐:“桃儿,等此人离开,去打他一顿!” 而春衫阁的秦征,听著狗咬狗一嘴毛,也不自禁轻轻一握拳,握得怀里的小婢女胸脯一疼,委屈巴巴躬下了身子。 秦征没注意,侧头拽过旁边的贺六,附耳低语:“记住这小子,等他离开,让兄弟们揍他一顿!” 杨琦还在琢磨,怎么跟这个出手阔绰,言语和善的柯南兄拉好关係,却浑不自知,已被预约好了两顿毒打。 秦征已没了和他討论的兴趣,只是看著阁內其他儒生们,不断提笔作对联。 小婢女们则带著对联,在內室和外室跑来跑去,带回一个个对联的点评,让儒生们纷纷失望摇头。 显然,那位天下第一才女,就在內室里把关,现场却还没一个合適的对联出现。 这时,一个小婢女再次归来,端著一副对联,向一个儒生怯怯道:“小姐说了,您的对联既无意境,也无平仄,还无趣味,还是不必写了!” 说完,她又小心翼翼,委婉劝道:“这是小姐的评价,妾身只是传话……公子既然已经尽力,那就由妾身服侍,儘早歇了吧……” 她说得委婉,却传递了一个重要信號,里面那位天下第一才女,已经不耐烦,准备开始赶人了! “你来服侍,你以为本公子是杨琦那等,胸无大志之徒?” 那儒生不愿被劝退,当即看向秦征和贺六,闷哼一声:“这室內还有人一身铜臭,胸无点墨,至今不曾书写一字。即便你们小姐要清场,也轮不到本公子吧!” 这下,其他儒生感同身受,也纷纷將目光投向秦征与贺六。 这两个人,本就不是按规矩,过了其它任意一关前来。 而且一个言语粗鄙,长相不堪,一个挥金如土,却只会夸夸其谈。 即便里面的天下第一才女,现在就要清场赶人,也该从这两人开始。 儒生们顿时鼓足目力,以目光鄙视著秦征与贺六,企图让里面那位天下第一才女看清楚,將清场目標转移到这两人身上。 毕竟多留一刻,就多一份机会。 秦征却是浅饮茶水,老神在在,不以为意。 我秦柯南才貌双全,又不是靠你们认可活著的,理你们这些酸儒作甚。 不过我前来调查,左然却始终不现身,没法深入了解啊! 只是以春衫阁做对联…… 秦征有了计较,当即身子向后一靠,眸光睥睨著在场眾人,向怀里的小婢女一声轻咳:“铺纸,研磨!” 第42章 天下第一才女 秦征握笔,挥毫如飞。 张牙舞爪的狂草下,一副对联迅速生成。 “落閒院春衫薄,薄衫春院閒落。” 秦征面无表情,以状元郎的口吻道:“將此联送进去吧!你家小姐要是认不出,以后就別叫天下第一才女了!” 小婢女被他的气势震慑,歪著头看他的狂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张牙舞爪的字跡,到底写了什么。 一群儒生看秦征的傲然姿態,则都跟著小婢女,想看这廝到底写了什么,才敢有这份底气,在天下第一才女面前,口出狂言。 他们都是满腹经纶之辈,遍识天下书法,但面对秦征的狂草,也都迷茫看了半天。 终於,有儒生缓缓读出:“落閒院春衫薄,薄衫春院閒落……” 一群儒生喧沸起来: “这算什么对联,既不工整对仗,也无平折押韵!” “胸无点墨,夸夸其谈,还想以此打动左小姐?” “风月之地说风月,这分明是说婢女们穿得太薄,在嘲讽春衫阁!” “春衫阁可是有仙缘传承,这位柯南兄,你要惨啦!” …… 秦征双手抱怀,平静地看著他们,老神在在。 你们虽然也算风流,但跟苏大才子相比,还是差点! 嗯,如果里面的第一才女也不理解,那我就只能强闯了。 这时,杨琦忽然反应过来,击掌讚嘆:“妙啊!” 隨即,他手舞足蹈,振奋异常:“师兄们,你们细看此联,从前向后读一遍,再从后向前读一遍!” 一群儒生们顿时读了起来:“落閒院春衫薄,薄衫春院閒落……” 隨即,全部將目光锁定在秦征身上,嘈杂声再起。 “妙啊!从前向后,从后向前,皆是一句。” “柯南兄,这是什么体裁,是你自创的体裁?” “柯南兄果然才华横溢,学识渊博,盏茶间便有如此佳作!” “风月之地说风月,这不是讽刺,这是应景,这是意境,这是趣味!” “落就是落红,这是指小娘子们在这閒院中,一夜落红。” “春衫薄,这是指小娘子们身上的春衫,穿与不穿並无区別!” “师兄们,你们想想关键!閒院,是不是暗示仙缘?” “早听闻文学巨匠写作,句句皆有暗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儒生们看秦征的眼神,顿时变了,犹如见证潜龙诞生,一颗文坛巨星的冉冉升起。 秦征也被眾人看得瞠目结束,虽然被他预定毒打的子敬兄,率先看出了此联奥妙,但他也没想到,此联还能弄出这么多解释。 人怕出名猪怕壮,难怪鲁树人隨便写两棵枣树,都能被解释出无数暗示。 秦征不动声色,依旧目光平静地看著他们,及时从榜一大哥的身份中抽离,换成了状元郎该有的姿態。 终於,小婢女激动出了內室,握著秦征张牙舞爪的狂草,咋咋呼呼道:“公子,我家小姐请您进去。这还是一年以来,我家小姐第一次请人进去!” 秦征淡淡点头,语气平静:“带路!” 然而贺六却还没找回状態,一把抓住秦征,无奈笑道:“大……公子,小人怎么办?她们不留小人!” 秦征一甩袍袖,冷酷无情,淡然道:“你凭自己本事办!” 他看了眼屋內,见一群儒生依旧在吵吵闹闹,却是都已服气,不再介意他们眼睛的文坛新星,独占鰲头。 他们领著各自的小婢女,准备及时行乐前,也都在互相恭喜。 嗯,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这群儒生將来在官场上,可以铁成一块了。 只是他们到了官场,大寧如何抵挡妖族…… 秦征没有杞人忧天,直接大步流星进了內室。 入目所见,小轩窗下,一座雕梳妆檯,斜著一面屏风,半遮半掩,挡住里面的浴室和小塌。 外面则是正常居家的桌案,坐塌,一面博古架,摆放著零零碎碎的书籍,各式款式古怪的稀珍乐器。 坐塌上,如林间清泉般的声音响起:“秦大人,久仰了!” 秦征一愣,我被人认出来了? 他隨即看向坐塌上的女子,眼睛不爭气的一亮。 一个十七八岁的绿裙少女,上身穿著一件窄袖短襦,肩披红帛,腰束玉带。 少女长著最抗打的鹅蛋脸,一双细窄的剑眉下,一对璀璨清秀的凤目,给她本就容月貌的姿色中,又平添了几分英气,显得格外英姿颯爽。 秦征忍不住心中感慨,天工造物,当真不公。 她已经有了天下第一才女之名,怎么还能给她这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和这份英姿颯爽的飞扬气质。 这哪是什么第一才女,分明是第一美女才对! 不对,不对,我不能对不起学妹,她这就是一副臭皮囊! 秦征定了定神,大马金刀,在左家嫡女,天下第一才女,左然的对面落座,坦然道:“冒昧来访,见谅!” “大人精神朗朗,相貌堂堂,能够屈尊前来,是小女子的荣幸!” 左然摆开桌案上的茶具,嫻熟点茶,悠悠笑道:“而且大人多年韜光养晦,假痴不癲。而今一朝成名,先破奇案,再打紈絝,又来我书寓大展才情,著实让小女子受宠若惊!” 秦征被她一夸,心头不自觉发飘! 这可是天下第一才女,天下第一美女的肯定。 可惜,学妹怎么就看不到…… 左然点茶,却又微微抬眸,似笑非笑:“那么大人此来,是为小女子的仙缘,还是为小女子的虚名,或是小女子的身子?” 秦征心中莫名一颤,我当然想要你的身子,可我已经许给了学妹啊! 不对,你这地方有古怪! 我秦柯南就算好色,也不至於一见到嫌疑人,就先往床上想! 想想学妹,学妹机灵古怪,身子又香又软,比她有趣多了! 秦征以毒攻毒,迅速稳定心神,找回自我。 “本官此来,只为五件事!” 秦征注视著左然,平静道:“其一,书寓下的密室甬道。其二,书寓的传承。其三,书寓婢女的来源。其四,你为何认识本官。其五,你的古怪!” 左然奉茶,莞尔一笑:“前四者,小女子都可为大人解惑。至於小女子身上的古怪,大人不妨自己来检查下?” 第43章 美人心计 我来亲自检查…… 秦征看著眼前美人,神色平静,心头邪火却蹭蹭蹭直衝天灵盖。 这女人有毒吧,言行举止,让我总想把她扒光了,绑起来折腾! 难道是她屋內布置,或是她那特殊传承? 秦征直接起身,到了博古架前,將那些乐器和书籍,挨个摸了一遍。 可惜摸遍博古架上的古琴琵笆,编钟箜篌,笙簫笛塤,小火苗都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不是她这些乐器布置,而是因为她修炼的那门古老传承? 嗯,必是如此,绝不是因为我秦柯南好色…… 秦征不动声色,坐回左然对面,话锋一转,关切道:“本官昨夜追查黑市交易的疑犯,没想到竟误伤了令弟,造出天大的误会,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舍弟身体已经无碍,大人不必掛怀!” 左然重新奉茶,笑吟吟地:“虽然舍弟被大人吊上了城门,斯文扫地,毁了仕途。但於他而言却是好事,否则以他的性子踏足官场,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秦征饮茶,不自禁沉吟。 左冲这货,不会真是隔壁老王的种吧? 左道源派这蠢货去教坊司,不像是要害我,反倒更像借刀杀人。 现在他这个亲姐,被我这么刺激,竟然也无动於衷…… 秦征学著儒生作揖,一本正经:“左小姐明判是非,智慧通达,本官佩服!既然已经没了误会,那就还请左小姐为本官解惑吧!” “大人不必试探,小女子对大人並无恶意,不会以线索误导誆骗!” 左然逕自饮茶,从容笑道:“不过以大人的疑心,检查过小女子屋內布置后,不是该吹响铜哨,让人衝进书寓,將小女子抓进詔狱吗?” 秦征喝著茶水,平静看著左然,这个小娘皮,哪来的这般镇定? 左然自顾自道:“大人应该是认定,朝中百官对大人的跋扈,早已习以为常。哪怕大人砸了书寓,百官也不会有什么吃惊,不至於影响朝堂。” 她浅饮茶水,侃侃而谈:“即便是与书寓牵连的朝中重臣,对大人有所不满,甚至出手报復,大人也並不在意。” 她摇头失笑,继续道:“大人有恃无恐,想来必有依仗。应该先是守夜人吧,他们会帮大人扛下朝中重臣的报復。即便守夜人扛不住,大人也还有退路,宣和苑!” 秦征放下茶杯,和顏悦色,关切道:“左小姐,慧极必伤,你要小心啊!” “慧极必伤?” 左然沉吟一下,点头含笑:“此话不错!大人不愧自幼聪明,饱读诗书。难怪能在盏差之间,为我春衫阁提联,落閒院春衫薄。既有趣味,又有挖苦。” 她话锋一转,又摇头笑道:“不过大人的盘算,却因为对朝廷格局不够了解,终究失了计较!” 这一下,秦征反倒不急了,平静看著左然,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大人对百官的猜测,並无不妥,他们的確已经习惯了大人的跋扈!” 左然点茶,忍俊不禁:“只是大人断定,百官会忌惮守夜人报復,不敢对大人动手,这一点失了算计。大人不妨细想,如果你真的出事,守夜人会把这笔帐算到谁的身上?” 她有条不紊,继续道:“如果大人出事,守夜人必会认定这是我左家所为,百官自然乐见其成。甚至我左家政敌,会主动促成此事。那么大人以为,你还安全吗?” 秦征神色自若,听著对面美人分析,心思急转间,也不禁暗赞一声聪慧。 朝中百官爭权夺利,倾轧反覆。 那么在我与左家交恶,左家送来一口棺材,挽回顏面后,为了避嫌,的確不宜在近期对我动手。 反而是左家的政敌,会乐见我出事,甚至主动出手,引起守夜人对左家的报復,从而浑水摸鱼,乱中取利。 只可惜,我之前对朝中这些势力格局一无所知,才会这般横衝直撞。 秦征不自觉握起拳印,看向桌案对面的左然,笑眯眯道:“那么你呢?你是为了顾全朝堂大局,还是不愿左家被误会,抑或担忧书寓,才对本官坦言相告?” “大人若要听小女子的线索,就得先容小女子自证清白!” 左然瞥了眼秦征的拳印,弯起凤目,笑道:“否则被大人隨时以疑犯对待,小女子心中惴惴,总担心不小心伤了大人,岂不弄巧成拙!” 她轻笑一声,又若无其事:“小女子师出儒家,六品修为。虽然大人神勇,但无论是想对小女子用强,还是想毁我书寓,怕是都力所不及!” 隨即,她又言笑晏晏:“小女子若是伤了大人,让守夜人针对上我左家,岂不又將引起朝堂乱局,反而给妖族可乘之机?这才是小女子忧心之事!” 秦征闷哼一声,挑了挑眉,连连喝了几口茶水掩饰尷尬。 特么的,这些看著柔柔弱弱的小娘皮,怎么个个都是母老虎! 只怪我武夫起势太难,前三境界就是根基与桎梏,早期只能被她们境界压制。 抓紧修炼,將她吊起来蹂躪,看她怎么装! 秦徵收敛思绪,先以目光在左然身上蹂躪一遍,戏謔道:“左小姐深明大义,本官佩服!只是左小姐想要自证清白,如何自证?” “大人对小女子处处警惕,何必故作轻浮!” 左然向前倾了倾身子,凤目轻佻,嫵媚一笑:“如果大人真的怜惜,不忍小女子为自证清白而伤神,那不妨亲自查探一番?” 秦征脑壳一疼,邪火上涌,这小娘皮竟然又来这套! 要不是打不过,我现在就给你扒光了查探! 可你这时时刻刻的撩拨,是职业习惯,还是覬覦我秦柯南美色? 左然却又端正坐姿,明眸顾盼:“大人现在明白了吧,我左家此时,断然不会伤你。所以大人来时,小女子心生一计,既可自证清白,又可为大人寻来线索,给大人一个交代!” 秦征身子向背后一靠,面沉似水:“所以你之前所说,都可为本官解惑,只是消遣本官?” “大人不必动怒,小女子知晓守夜人,哪怕大人只身前来,小女子忌惮那位陆公,也不敢消遣大人!” 左然含笑解释,却又轻咬红唇,风情无限:“何况大人的姿容,才情,都已经过考验,是小女子入书寓以来,唯一的入幕之宾,小女子岂敢怠慢了大人!” 秦征呼吸一沉,有些吃不消这位大寧第一才女,大寧第一美女,修为还比他强,却又投身风月的美人挑逗。 左然却神色自若,继续道:“大人刚来时,小女子已经放出消息,破获京城灭门案的秦大人,要来彻查灭门案的幕后真相,而且已经有了重要线索。” 她端著茶杯,自顾自道:“想来与此案幕后牵扯之人,以及与我左家作对之人,无不想对大人除之而后快。此刻机会难得,他们应该快到了!” 她云淡风轻,又继续道:“不过大人放心,京城有监正坐镇,他们不敢派出真正高手,否则必会被监正看出底细!而大人只要不死,擒获他们,就必能找出此案的蛛丝马跡!” 秦征豁然起身,你特么个小娘皮,你坑我? 可就在这时,他猛地一扭头,愕然盯向內室门口。 只见內室门口,一段长桶形的地面上下起伏,像是有蛇在下面蠕动,顶得上方土层轰隆隆裂开,迅速朝他靠近。 我去去,土行孙? 秦征瞬间沉膝崩背,手握拳印,盯著那向他而来的土行孙轨跡。 左然却已起身离席,甜甜一笑:“大人,你要小心啊!你可是小女子唯一的入幕之宾,小女子还等著伺候大人呢!” 第44章 大师姐的袜子 地面土层轰隆隆拱起,地下土行孙飞速靠近。 左然翩然退去一旁,作壁上观。 秦征释放神识,感应地下的气息,几乎已经到他脚下,就要暴起发难。 电光火石之间,秦征忽然身形一闪,绕到了屋內一根柱子后。 捕猎在即,地下土行孙也毫不犹豫,追击秦征而去。 “咣!” 泥土下忽然一声闷响,地下土行孙的来势忽然一停,地面炸开的泥土缓缓平復。 秦征冷笑一声,蠢货,撞到岗岩了吧! 这时,一个精瘦的汉子从土中钻了出来,晃了晃脑袋,似乎还有些迷茫。 他探手取出一面小印,还未施展,就忽然见到一个凸起如尖锥的拳印,裹挟著风雷之音,极速而来,在他眼中越来越大。 他瞳孔一缩,刚流露出一丝惊恐,咽喉就已炸裂一般,一阵剧痛。 他嘴角也瞬间流出一道血沫儿,双手还在捂著咽喉,“呃,呃,呃……”挣扎几声,脑袋一歪,瞳孔渐渐涣散,一头栽倒在地! 而他手中的小印,却已消失无踪。 秦徵收回拳头,凑前看了看,心中有些可惜。 这土行孙来势太猛,那小印又不知有何威能,竟然引起了他小火苗的反应。 他这才没敢大意,一拳砸碎了此人咽喉,小火苗也吞噬了那小印,却终究没有留下活口。 一旁的左然却不自禁捂住了小嘴,略显错愕,一个七品高手,就这么死了? 可就在这时,之前的地下通道里,又有一人急速衝来,速度更快! 此人显然长了教训,没到近前,人就已跃出地面,手上也是一面小印,绽放著黄澄澄的光芒,陡然掷向秦征。 兔起鶻落之间,秦征不及多想,屈膝一跃,人已到了空中,一拳砸出,正中那黄澄澄的小印。 拳指尖小火苗一闪而逝,黄澄澄的小印不翼而飞。 新土行孙错愕一瞬,见秦征的拳势已经过了他的左脸,当即稳定心神,陡然爆发神识,想要侵入秦征识海,击杀这个近战无双的粗鄙武夫。 然而瞬间,他人在空中,就忽然如触电般抽搐起来,感觉他释放出的神识,好似被撕裂了一般,让他也直接承受了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痛苦只是一瞬,他恍惚中就已见到,那已越过他左脸的胳膊,忽然屈起一肘,如重锤一般,直接砸上了他的脖颈。 他眼前一,脖颈上骨骼尽碎,不自禁眼皮一翻,脑袋也耷拉了下来。 “砰!” 他轰然坠地,再无痛苦,面色很是安详。 秦征匆忙上前查看,伸出食指按了按他的脖颈,隨即无奈嘆息一声。 这次他准备充足,本想留个活口。 可惜他八岁筑基,十岁习武,秦家功法的杀人技练了八年,生死关头,一时难改。 一旁的左然却已瞪大了凤目,小嘴微张,完全没了之前智珠在握的怡然神態。 又一个七品高手,刚跃起空中,还没落地,就已在电光火石之间,被秦征击杀。 这超出了她的预估,也不符合她的计划,让她始终从容不迫的心境,也不禁为之失守。 然而这时,秦征刚摸起铜哨,书寓春衫阁的外围,却又琴音大作,箜篌声交错,纵横爭鸣。 琴音一时有如疾风骤雨,惊涛拍岸,浩浩煌煌,从四面八方席捲而来。 如海浪般的琴音拍在秦征身上,竟带著鏗鏘之音,如大石撞击胸口,撞得秦征眼冒金星,嘴角溢血,步步倒退。 秦征神色一狠,杀心顿起,不顾身体剧痛,不退反进,一步撞出屋门,顿时看清了四周伏杀之人。 一个个小娘子盘坐在四面八方,膝前或有古琴横臥,或有箜篌耸立。 本该是一幅千娇百媚的仕女图,小娘子们却个个都是横眉冷目,跃动十指,在乐器上勾挑云抹,弹得眼繚乱! 秦征咽下喉头鲜血,锁定最近一人,却忽然感觉识海內的小火苗,也在蠢蠢欲动。 小火苗,你也生气了? 不对,你特么是贪吃了! 放心,都是我们的! 秦征身形被琴音衝击得踉踉蹌蹌,却脚踏禹步,歪歪斜斜冲向最近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面色一急,十指连动,几乎已经弹出了残影。 秦征却腰胯一扭,一腿劈出,大腿如刀,劈向小娘子脖颈。 “砰!” 小娘子连忙后退躲开,却一声惊呼:“我的琴……” “你还是想想你的命吧!” 一把古琴被踢碎,继而被小火苗吞噬,却让四面八方席捲而来的琴音,如同出了一个漏洞,也让秦征顺势追了出去。 一个黑虎掏心,拳指顿时击碎了小娘子的胸口,也彻底捣毁了她的生机。 秦征没回望那小娘子破碎的胸口,炸开的內臟,又趁著琴音漏洞的空隙,冲向另一名小娘子。 那小娘子盯著杀神一般的秦征,惊骇欲绝,十指连弹,险些把箜篌弹出了架子鼓的节奏。 然而秦征还是越来越近,顿时让那小娘子方寸大乱,抱著箜篌就跑。 可惜秦征速度更快,转瞬即至,只是原本锁喉的一击,却因为她的后撤,变成了猴子偷桃,以猥琐的一拳,砸碎了她的生机。 这一下,琴音布置的杀阵彻底大乱,唯有秦征凛冽的杀意直衝云霄,如同土匪进村,追著一群小娘子痛下杀手。 片刻功夫,一个个小娘子香消玉殞,连手中的古琴和箜篌,也都尸骨无存。 秦征缓缓逼近最后一个小娘子,抹了把嘴角鲜血,咧嘴一笑:“接著弹!” 那小娘子抱著古琴,盯著秦征,已经跌坐在地,在秦征的步步紧逼下,不断双腿蹬地,屁股直往后磨蹭,像是贞洁烈女遭遇了淫贼。 然而听到秦征的话,却还是哆哆嗦嗦,如同鵪鶉一般,胡乱弹了起来,弹得乱七八糟,噪音一般。 秦征连连喘了几口粗气,抓起铜哨,“嘟!嘟!嘟!”的吹起! 然而这时,左然却突然衝出,手上也抱著一把古琴。 她青袖飘飘,十指翻飞间,悦耳的琴音响起,曲调婉转悠扬,像是早春黄鸝的第一声啼鸣,柔风细雨般传遍四方。 她的琴音一起,瞬间绞碎了那鵪鶉女弹出的噪音,也截断了秦征吹起的铜哨声。 秦征挑了挑眉,面色不善:“你什么意思?” 左然凤目扑闪,神色略有异样,却坚决道:“大人,小女子无意与你为敌。但这最后一个活口,你可以审,却不能把她交给守夜人!” 秦征环顾一圈,看著遍地横死的小娘子,缓缓走进左然,冷笑起来:“这都是你的手笔,你让我如何信你?” 左然停下琴音,神色无奈道:“大人,小女子虽有暗算,但本想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与你结个善缘,却没料到……” 她看著秦征步步靠近,目光冷厉,心头没来由一慌,后面的言辞也直接咽了回去。 “大人,小女子只想先与你解释清楚,见谅!” 左然看出秦征来者不善,也当机立断,剑指一抵眉心,隨即一指秦征,口中轻喝:“画地为牢!” 一瞬间,她身上升腾起威严神圣的气息,剑指在眉心中,拉出一个虚幻的金环,隨著她剑指所向,直接套在了秦征身上。 秦征瞬间感到被一股气息裹挟,脚步一顿,好像置身在粘稠的泥泞里,举步维艰。 他老牛犁地一般,缓缓向前,喘著粗气道:“我也想听你解释清楚,但不会按你计划,任你摆布!” 左然凤目上的剑眉一挑,手上的剑指却有些踟躕。 这个她看好的入幕之宾,强得有些离谱。 竟然以九品炼精境修为,连斩两名道门七品高手,又在十二名八品乐师的合围下,连杀十一人。 可这是她们的古老传承,她可以告诉秦征,却不能让守夜人知晓。 只是她之前用计,既想利用秦征,引出这些古老传承中的叛徒,又想关键时刻相救秦征,结下善缘,还想从这些活口中,得到情报,可谓一石三鸟。 如今却因错估了秦徵实力,反而失了秦徵信任,弄巧成拙。 左然心思急转,斟酌著如何解释她的计划。 只是她忽然见到,那个体魄强的离谱,在她画地为牢的法术中,依旧能如老牛犁地般,缓缓向前的秦征,突然向她笑了。 隨即,她就见到喘著粗气的秦征,从饕餮袋中取出一只白色的袜子,抖手向她甩了过来。 左然的剑眉瞬间挑起了,怒不可遏,这个囂张跋扈之徒,难道就因为自己看好他,他就有恃无恐,敢如此羞辱自己? 然而没等她反应,那白色袜子却在她画地为牢的法术中,来去如风。 倏忽间,那白色袜子扑到了她的身前,“啪”的踹了她一脚! 左然被踹得一个踉蹌,脑中更是一懵,什么情况? 然而那白色袜子却似乎踹上了癮,佛山无影脚一般,“啪!啪!啪!”的,將她一路踹回了內室! 左然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秦征却跟进內室,气喘吁吁:“天下第一才女,天下第一美女,儒法兼修,还有古老传承?现在,本官就要把你这浑身古怪,从上到下,检查个一清二楚!” 第45章 入幕之宾 秦征身子前倾,几乎压到了左然身上,目光火热。 左然云鬢散乱,凤目还带著被袜子踢懵的迷茫。 不过她见那袜子似乎威能耗尽,眼波一转,身子顿时不甘示弱地向前一凑,大长腿一绕,直接缠到了秦征身上。 “秦郎,想从哪里检查?” 左然娇躯辗转,吐气如兰:“秦郎可是人家唯一的入幕之宾,人家也正等著,让秦郎好好检查呢!” 秦郎?人家? 秦征心头突突乱跳,匆忙甩了甩身上的娇躯,竟然没甩开。 你这小娘皮一肚子算计,还不怕嚇唬,你等著! 秦征压下心思,收回大师姐的白色袜子,掌指摩挲,比摩挲怀中美人还要激动。 他陷入画地为牢的法术中后,就感到饕餮袋中的大师姐袜子,开始躁动,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將周围的瓶瓶罐罐都踢得东倒西歪。 他也在瞬间明悟,之前小火苗没吞噬袜子,並非嫌弃,而是上面有封印,才让这大师姐的袜子,看起来平平无奇。 虽然不知大师姐什么毛病,在一堆杂物中,除了那些瓶瓶罐罐,只给袜子加了封印。 但这袜子被画地为牢的法术针对,仅仅激发了一丝威能,就能在离开饕餮袋后,来去自如,显然非比寻常。 而且上面还有大师姐的封印,不怕小火苗吞噬,简直就是他的至宝。 他感受到大师姐的袜子,对於被法术针对的不满,及时扔出。 果然如他所料,袜子追上了元凶,一顿狠踹。 也不知司天监大师姐什么脾气,给袜子炼得这么古怪。 不过这袜子不喜欢被法术针对,那我穿上这袜子,岂不也能免疫那些里胡哨的法术了? 嗯,穿上就算了,留在饕餮袋就好,万一大师姐有脚气…… 秦征美滋滋收起了大师姐的小白袜,感受著饕餮袋里另一只,嘿嘿直笑。 左然看到那白色袜子,却顿时委屈起来。 她娇躯在秦征怀里扭转,耳鬢廝磨,羞恼无限:“秦郎,人家要跟你好好解释,你为何用司天监的法宝对付人家……” “你好好说话!” 秦征大感吃不消,掐著她的翘臀,將她按回坐塌上,这才硬邦邦道:“你满肚子坏水,少在我面前来这套!今天不把事情全部解释清,我就……” “你就怎样?” 左然鬆了松身上的窄袖短襦,笑吟吟地:“人家就在这里,秦郎想怎样,就怎样。” 秦征脑壳儿一疼,到她的梳妆檯上清洗,嘿嘿一笑:“本官会的样多了,你等著!” 他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贺六的声音。 “大人,外面怎么处理?” 贺六站在屋外,听著屋里大人的淫笑,心中既是嫉妒,又是无奈。 外面死尸遍地,还没处理,大人就跑到里面寻欢作乐了。 尤其还是对那个天下闻名的第一才女,也不知大人会弄什么样。 秦征早有预案,当即道:“先进来,把这里两个会土遁的处理一下!” 贺六低眉顺目进屋,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施展豆兵,扛起尸体就走。 秦征却继续道:“外面打扫下,把那活口扔进屋里,本官要对质。书寓就先不必动了,如果惊动了其他人,就下封口令!” 贺六连忙领命离去,没一会儿,贱笑声同时传来:“大人先尽心,不必急於对质。卑职已对这小娘子用了手段,没有六个时辰,她醒不过来!” 隨即,屋內“砰”的一声,砸进来一个已经昏迷的小娘子。 秦征眼皮跳了跳,这个混帐,早晚得换个机灵点的属下。 这个小娘子参与了伏杀他,他倒不在乎贺六的粗暴手段。 关键得等六个时辰,还只有这一个活口,拿什么对质! 左然却凑了过来,先在梳妆檯上理好云鬢,恢復成之前智珠在握的从容神色。 隨即,她笑嘻嘻道:“秦郎,人家就在这里,你即便要对质,又何必急於一时!而且你疑惑颇多,又哪是一时片刻能够说清的?” “你先好好说话,本官见惯了美人,不吃你这套!” 秦征重回桌案前坐下,面沉似水:“本官的疑惑颇多,一件件来!你先说说,为何你知道那是司天监的法宝?” 你个小娘皮,难道认识司天监大师姐? 但你心机太多,谎话连篇,我秦柯南怎么判断啊。 我要是杨凤青就好了,给她丟进詔狱,肯定什么都能问出来。 可惜我秦柯南怜香惜玉,连伏杀我的小娘子,都不忍赶尽杀绝…… 左然也回到桌案前坐下,甜甜一笑:“秦郎,你干嘛这么多疑?人家无意探知你的秘密,只是这法宝如此古怪,人家才会猜测,应该是出自司天监!” 秦征挑了挑眉,行吧,你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反正我秦柯南又不亏。 不过司天监大师姐来歷神秘,连学妹都不知道,左然说是猜测,倒也合理。 秦征想了想,又不动声色道:“之前的事,你准备怎么解释?” 左然斟酌了一番,最终还是將她的计划全盘托出,没有一丝隱瞒。 “你是说,这些要杀我的,是你们古老传承中的叛徒?” 秦征一头雾水,只觉得左然浑身都是秘密,竟有些不知该从何问起,又沉吟道:“先说说你们的传承吧!” 左然却忽然十指交叉,低下头,小拳头抵著下巴,一下消沉起来,徐徐道:“秦郎心中,那个中意的女儿家,出自司天监?” 秦征愣了一下,看了看她,莫名其妙。 我秦柯南当然中意学妹。 学妹可咸可甜,可颯可萌,有趣的灵魂,比美貌可强多了! 可你这狐狸精怎么看出来了? “秦郎以为,人家会佛门的他心通?或是司天监的望气术?” 左然伸出食指摇了摇,隨即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脆生生道:“人家是猜的!智慧通达,往往比神通有用。如同之前秦郎破案,不也是靠的推理吗!” 她隨即黯然摇头,一副萧索之色:“想来那女子必是极美,让秦郎极为喜欢。否则人家费的这么多心思,秦郎又岂会无动於衷!” 秦征平静地看著她,没回话,我信你个狐狸精才怪! 左然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嘆息一声。 她端正了坐姿,重新低头点茶,剑眉凤目,再无媚態。 秦征轻咳一声,提醒道:“左小姐,你的传承?” 左然抬眸,推过刚点好的茶水,展顏一笑:“我的传承,与大人息息相关。不过夜深了,大人先沐浴吧。” 第46章 美人的传承 秦征当然不是君子,躺进天下第一才女的浴桶,险些美得合不拢腿。 可惜,他放任心猿意马乱跑,却终究没达成效果。 左然站在浴桶旁,双手抱怀,笑得枝乱颤:“大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为了传承,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献媚,不惜与你同浴?” 秦征连连咳了两声,怒目相视:“你要么出去,要么现在就开始说!再敢摆弄心机,戏耍本官,本官就把你拉进浴桶,屁股打两瓣!” “大人,我只是嫌你身上的血腥气,太过刺鼻!” 左然似乎想通了什么,言语不再顾忌,委身坐上浴桶边,小手帮秦征擦著肩膀,似笑非笑:“我为了传承,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如此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秦征呵了一声,若无其事道:“你既然心中不愿,就赶紧出去!千机百变,一时一態,到底怎么回事!” 他没享受到与大寧第一才女同浴,但享受到她的服侍,倒也舒服了许多。 “大人,你还真以为,我的传承是媚术吗?” 左然弯下身子,笑意盈盈:“你既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盖世高手,我若想要得到你,无论色诱还是神通都可如愿,需要媚术吗?” 她搓著秦征胸膛,又忍俊不禁:“只是大人已有中意女子,我用尽心思也没能入大人法眼。那么只求一时欢愉的手段,我也不屑为之!” 秦征闷哼一声,感受著胸前小手,有些痒,有些闷。 要是真被这狐狸精强势推倒,反抗不得,那我也只能对不起学妹一次了。 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总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左然却又双手一搭秦征肩膀,屁股坐在浴桶上,整个上半身凌空倾斜到秦征面前,看著秦征,笑吟吟道:“我要讲述传承了,大人可別乱看乱想!” 秦征目不转睛,看著她半敞的窄袖短襦,两团诱人的肉包子,想不乱想都不行。 左然扬了扬眉,继而笑道:“大人可曾听闻,一则上古传说,昔年轩辕黄帝,在西泰山会合天下鬼神,作乐《清角》,詔命天下?” 秦征肃然:“昔者黄帝合鬼神於西泰山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並辖,蚩尤居前,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凰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 对於大寧世界与后世歷史的重叠,他在验证山海经后,就已並不震惊。 只不过其中疑团,他没法通过旁人解答,只能自己摸索。 此刻听闻《清角》,他自身倒没多大震撼,只是疑惑道:“这与你们的传承,有何关联?” 左然嫵媚一笑:“轩辕作《清角》,詔命天下。仓頡造字,鬼神哭泣。那大人现在还觉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只是娱人之道吗?” 秦征沉吟:“仓頡造字,天雨粟,鬼夜哭。这是我人族有了文字,便有了传承。可以记录鬼神的相貌,喜好,弱点,使鬼神不再神秘,无法再隨意支配人族!” 他稍有明悟,继续道:“传承的不只是天地自然,鬼神底细,还有我人族的修炼功法!” 隨即,他又疑惑起来:“可你的传承,怎么是在书寓寻找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修炼之路?” 左然凤眸眨动:“大人可知,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份古老传承,难道我还能去白鹿书院,或是国子监找那些大儒不成?” 她隨即摇头,无奈道:“可惜,上次被杨凤青打扰一番,守夜人已经盯上了书寓的古怪,如今即便是这书寓,也藏不了多久了。” 秦征微微点头,孩童持金过闹市,自然是取死之道。 这份古老传承如果真正现世,还不知会引起多少腥风血雨。 隨即他忽然发现,左然自从坦白了之前坑他的计划后,言语间就再没遮掩。 虽然左然身上还是颇多秘密,但似乎並不介意与他分享了。 难道这个大寧第一才女,眼睛一转就满是计谋坏水的腹黑小狐狸,真看上我秦柯南了? 秦征心头暗爽,又疑惑道:“既是光明正大的轩辕黄帝传承,怎么又成上古秘传了?” “时过境迁,古老的传承,也都已成了传说!” 左然悠悠一嘆:“传闻我人族统御天下之时,儒家圣人一诗震天地,法家圣人一言退鬼神。其它诸子百家,也各有所长。” “可惜天下大乱,这些传承要么归隱,要么失传。” “即便之前伏杀大人的曲乐传承,也曾沦为宫廷伶优,成了下九流的娱人之戏!” “还哪有半分当年轩辕黄帝,一曲詔命天下的威严!” 说完,她又看向秦征,凤目闪烁:“这回,大人懂了吗?” 秦征有些失神,这份古老传承,曾沦为宫廷伶优? 春秋战国时期,宫廷中的戏子舞女,才会被称为伶优。 那么大寧世界,与后世歷史重叠的部分又近了一分。 有机会要去读读大寧史书,看看歷史到底从哪里走上岔路的! 不过这类曲乐传承,与山海经一样,都是因为天下大乱,文化断层。 显然天下大乱,妖魔四起,就是大寧世界史的一个重要节点。 这个疑点还是得按原计划,抓紧修炼,餵养小火苗,爭取掌握更多权利,才能真正解开这些隱秘。 秦徵收回心思,继续问道:“大致懂了!那之前那些伏杀我的女子,是怎么回事,为何被你称为传承中的叛徒?” 左然略作沉吟,侃侃而谈: “天下女子,以乐曲诗词谋生者,可分五等。” “五等女子,如暗娼女子,以欲勾人,最是下乘!” “四等女子,如勾栏女子,以色娱人,也是下品。” “三等女子,如青楼清倌人,以才艺之名,行色诱之实。” “二等女子,如教坊司魁,以才艺娱人,追捧者眾,却身不由己!” “一等女子,不为取悦男子,为自己悦,为自己容。所谓女以色授,男以魂与,实为情投意合,心倾於侧。阴阳相济,水乳交融。” “有人告诉我说,想要修炼这份传承,就必须得做一等女子。活得高贵尊严,才能再现当年曲乐的高贵尊严。” “不过之前我也说过,这份古老传承,曾一度沦为宫廷伶优。” “而在宫廷之外,也有很多掌握此传承的女子,进入各豪门府中,成了艺伎舞女!” “她们虽然守住了这份传承的秘密,但为了修行,也终究成了各豪门的玩物与工具。” “此番我放出大人前来的消息,就是为了引出她们。” “如此,既能借刀杀人,为我的传承清理门户。又能从她们身上,找出她们背后豪门的情报,给大人交代。还能在关键时刻,救下大人,与大人结个善缘。” “可惜,大人以虎狼之姿,杀伐果断,小女子反而弄巧成拙了。” 说完,她又看向秦征,摇头失笑:“这个疑惑,大人可懂了?” 秦征点头,不动声色:“色授魂与,本官懂了。所以你们的传承是回归自然,返璞归真,与合欢宗差不多?” “合欢宗?” 左然智珠圆润的心境,险些当场崩溃,沉吟片刻,才重整旗鼓。 她剑眉凤目,盯著秦征,羞恼道:“我之传承,来自上古轩辕黄帝。我之出身,来自大寧左家名门。我需要去其它豪门做舞女?抑或如合欢宗女子,先以色诱人,再行害人之实?” 秦征眉目舒展,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你寄身书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已经不在乎名节了呢。如今看你,倒是顺眼了许多。”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左然轻喃,继而感慨道:“大人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先有春衫一联,虽是讽刺,却別有趣味。又有犹抱琵琶半遮面,虽还是讽刺,却別有意境。此刻又有横眉冷对一句,虽依旧是讽刺,却意味深长,小女子著实佩服。” 她凤目中惊喜一闪,认真盯著秦征,如同盯著瑰宝。 哪怕那些书院大儒,也无法这般隨意作诗,句句应景吧。 秦征却轻咳一声,面不改色:“我自幼聪明,饱读诗书,自然才思敏捷。但我只擅长诗词之道,却不通曲乐,你的传承,与我有什么关係?” 左然凤眸眨动,轻咬红唇,娇艷欲滴,娓娓道来: “诗词曲乐,皆有相通之处。” “因此小女子的闺阁,虽然需要先通过其它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考验,但却不限门径。” “而我得到传承时也曾被告诫,率先通过我考验的,就是我命中注定之人。” “这既是命数,也是天机,又是我的机缘。” “小女子並非迂腐之辈,自然不信这些宿命天机之类,虚无縹緲之谈。” “可大人不按规矩,登门而来,却在我寄身书寓一年之久后,率先通过了我的考验。” “我初见大人,精神朗朗,有些欢喜,决定利用大人一番。” “我再见大人,才思敏捷,多一分欢喜,决定利用后给大人一些补偿,即大人想要的线索。” “我最后见大人,杀伐果决,潜力无限,则又多了一分欢喜,已经相信我的机缘了!” “可惜大人不解风情,我想要色授魂与,情投意合,却也未能如愿。” 说完,她凤目扑闪,带著洞彻心扉般的睿智,凝视秦征,暗含期待道:“小女子已坦言相待,不曾再有半点心机。大人可还有何疑惑?” 秦征迎著她的眼神,心头邪火直窜,杂念丛生。 你个小狐狸精,要是说欣赏我秦柯南的人品,我反而会鄙视你虚偽。 可你一个满腹心机的小腹黑,现在却这么坦诚,这是考验我道心啊! 只是你毕竟出身左家,左家与我…… 左家待我不薄,先送我嫡子左冲,给我立威,又送我金棺材,解我燃眉之急,现在还送了天下第一才女,却之不恭啊。 而且我的道心,呵,我秦柯南根本就没有道心! 秦征心到手到,一把揽住身前的火辣娇躯,眸光炽热:“女以色授,男以魂与!你才色授一半,怎么能半途而废?” “噗通!” 美人摔进了浴桶,水四溅…… 第47章 突破机缘 浴桶內,水波荡漾,如野鸳鸯嬉戏。 一件窄袖短襦飞出浴桶,继而又有红帛披肩,翡翠玉带,也相继飞出。 秦征如狼似虎,压在天下第一才女的娇躯上,攻势十足。 左然粉黛娇羞,俏脸娇艷欲滴,小手护著胸前,摇摇欲坠的粉红抹胸,羞不可耐。 “秦郎,你先忍忍,现在不行……” 左然哼哼唧唧,小手推著胸前的大手,大长腿不断扭动,严防死守。 秦征愣了愣,抬眸看著粉面通红的左然,鬱闷道:“你这小妖精,撩了我一夜,我也忍了一夜。现在忍不住了,临门一脚,你又说不行?” “秦郎,人家也是为了你好,不忍毁了你的机缘。” 左然无奈放弃了胸前的防守,努力压著裙摆,羞答答低语:“人家之前是想討你欢心。可也不曾预料,你要么无动於衷,要么就这般直接……” 隨即,她终於体会到了粗鄙武夫的蛮力,无奈又放弃了裙摆的防御。 秦征临门一脚,已经见到胜利的曙光,却顿了顿,狐疑道:“我的机缘?除了美人以外,我还有什么机缘?” “秦郎是想一时欢愉,还是一世欢愉?” 左然稍稍鬆了口气,却又看著被扯下的抹胸,羞得娇躯直打颤,继续压著裙摆,別让里面的大手乱动。 秦征努力压下心头躁动,喘著粗气道:“我的机缘,就是一世欢愉?合欢宗那套?” “秦郎,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左然扭著身子,哼哼唧唧:“我出身左家名门,师承白鹿书院大儒,虽然寄身书寓,毁誉参半,但也有过第一才女之称!” 她小脸无奈,继续道:“人家只是对你情有独钟,才会放下偽装,想要坦诚相待,一世欢好。可在別人面前,人家还不曾有过一丝逾矩放浪。” 她咬了咬唇,又嘆了口气:“难道在你心中,人家就是放浪形骸,不知检点的歌伎不成?人家要给你的机缘,就只能是那等採补之术?” 秦征呆滯了下,从裙摆下恋恋不捨地收回大手,锁住心猿意马,整理思绪。 夜间进入书寓,一番经歷后,最后目的有六。 其一,书寓下的密室甬道。 其二,书寓的传承。 其三,书寓婢女的来源。 其四,左然为何认出了自己。 其五,左然儒法兼修,又有古老传承的古怪。 其六,通过伏杀他的女子身上,找出她们幕后的朝廷大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如今他只得到了古老传承方面,左然的阐述,一面之词,未能与那昏迷的女子对质。 据左然说,古老传承来自上古轩辕黄帝。 而左然並未明言,她具体从何得知,只说了她得到传承时,同时得知的一些告诫,宿命与机缘之类。 显然,光是左然身上,就还有颇多秘密。 嗯,一步步来,免得步子大了,扯著淡。 秦徵收回思绪,轻轻揉著左然的娇躯,惭愧道:“情之所至,难以自持,是我唐突了。” “你知道就好!你都占了天大的便宜了,却还不自知!” 左然拍开秦征的大手,又哼哼唧唧:“你先別弄,让我好好跟你说话。我虽寄身书寓,也早知会经歷此事,但还是有些不適应……” 她稳定心神,忍著身上乱爬的大手,飞速道: “秦郎应该知道,我出身儒家正统,白鹿书院。” “我儒家白鹿书院,以著书立说,见多识广而闻名。” “我儒家圣人,更是曾为天下各大修行体系,甚至包括天下妖兽,对应实力,制定修行品阶。” “因此我儒家门徒,对各大修行体系,各种修行功法,皆有所了解。” “甚至包括秦郎的祖传功法,这门不需別人帮忙开天门,就能踏入链气境的古老功法,也有所记录。” “当然秦家祖籍西北,世代镇守雁门关,我白鹿书院所了解的,也並不详尽。” “我只知秦家功法,出自行伍,无需开天门,也不必在九品炼精境时守戒,哪怕破身,也不会影响后续打熬筋骨肉身。” “不过之前观秦郎战斗,我却看出秦郎骨状气足,突破在即!” “虽然秦家功法,不在乎此时破身,但若能得我传承相助,秦郎根基,必能更近一步!” “这便是我的古老传承之秘,传承名为,乐师。修炼到高阶之后,又有司命之称。” 说到这里,她才凤眸流转,玉指一戳秦征胸口,娇滴滴道:“这就是我传承的最大秘密,也是秦郎的机缘,秦郎可听懂了?” 秦征瞠目结舌,不是因为她所说的秘密,反而是因为白鹿书院。 这个白鹿书院有毒吧,知道这么多秘密,竟然还没被灭门? 而左然掌握的传承倒也有了些眉目,低阶叫乐师,高阶叫司命。 至於我突破在即,我倒也有所预感,甚至通过神识,已经能感应到天地元气。 只是我这个突破,和我这个机缘,在我想以血丹突破炼精境极致时,有些鸡肋啊。 秦征略微斟酌,小心翼翼试探道:“你要给我的机缘,是合欢宗那种?” “你在乱想什么,我都说了,我不会合欢宗的採补之道!” 左然顿时更气恼了,磨著银牙道:“我是乐师,高阶可称司命。何谓司命?乐师与司命之间有何关联?” 她顿了顿,无奈解释:“乐师是曲乐修炼之道,而上古第一件乐器,即媧皇所创,笙簧。那你再想想,媧皇除了创造乐器以外,还创造了什么!” 秦征略微思忖,大致理清了整个脉络。 女媧造人,之后造乐器笙簧,到轩辕黄帝时,確定了这条修炼之路。 造物与造人之间,就是乐师修炼到司命的关键。 当然司命只是乐师的终极梦想,造物主的权柄。 秦征想通这些,更认定左然的机缘就是鸡肋,有则最好,没有也无伤大雅。 不过想到白鹿书院的见多识广,他又忍不住问道:“我等武夫体系,如果不小心突破,还能以血丹弥补根基吗?” 左然诧异地看著他,不小心突破? 天下武夫在根基之境,只有怪力,没有神通,起势太难,谁不是想著儘早突破? 他怎么还会担心,不小心突破? 左然压下疑惑,略作斟酌,又娓娓道来: “我儒家讲求中庸,血丹有伤天和,因此记录极少。” “不过以血丹打熬武夫炼精境根基,却又境界无关,任何境界都可以。” “哪怕是杨凤青这等四品武夫,如果有血丹,也可以弥补九品炼精境根基。” “传闻九品炼精境武夫的极致,是脱胎换骨,肉身纯阳无垢,只是这太难了。” 说完,她又拍了拍秦征的大手,安慰到:“我知道秦郎的心思,天下武夫都有这样的心思。只是除了上古人皇,还从未听闻,有人达到过纯阳肉身。” 秦征心中却活络起来,只要不和突破衝突就好。 这样时间上就没那么紧张,我也不必担心,突破后错过打熬根基的机会。 修炼到链气境,一样可以追寻血丹,以及其它两条极致修炼路径,三管齐下。 而且炼精境的极致叫纯阳肉身,这个之前倒从未听闻,甚至杨凤青都不了解。 秦征不自禁又打量起左然,心头一热,这也是个宝贝! 她就是我的百度,和学妹一左一右,都是我的外置外掛! 左然却被打量得有些发怵,咬了咬红唇道:“秦郎,你先忍忍。虽然我乐师的机缘,无法让你达到炼精境极致,但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际遇!” 秦征拍了拍她的小脸,忍俊不禁:“修炼之路,我知道轻重。我只是突然好奇,我乔装前来书寓,你为何一眼就认出了我?” 你是我的外掛,你可以有各种问题,但唯独不能坑我啊! “呵,官学出了个金玉其外,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之徒,京城谁人不知!” 左然莞尔一笑,揶揄道:“之前我修为浅薄时,书院师长经常告诫,进京要避开官学的秦家子,还拿出过你的画像,让书院学子仔细记清!” 秦征脸色一黑,我就这么名扬白鹿书院了? 我疑惑的一个大事,原因就是这个? 不过確认了此事,那就能做真正外掛了,绑定要紧。 秦征眉目微挑,又附耳低语:“要不你先用你的机缘,帮我突破。之后我们再去寻来合欢宗的传承,一时欢愉后,再一世欢愉!” 左然瞬间浑身羞红,凤目流转,轻轻一眨。 第48章 知根知底 秦征从浴桶折腾到床榻,还是没能绑定外掛。 左然斜臥在床榻上,单手撑著侧脸,嫵媚一笑:“你怎么总是这么急?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我不是急著跟你知根知底吗!” 秦征翻身压了过去,没好气道:“你没准备好,眨什么眼睛,我还以为你只是害羞,不好意思直说!” 这个小狐狸精,再这么被她撩下去,我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知根知底?” 左然推了推压在身上,瘦虎一般的身子,没推动,只得无奈道:“你无非是怀疑人家经歷嘛,被人怀疑的多了,我也早已预料。” 秦征手抚娇躯,笑吟吟道:“我是你的机缘,你也是我的机缘,这般天作之合,我们自当知根知底。还有,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我急著突破!” 左然被大手一抚,娇躯微微发颤,心中却有些异样的愉悦和紧张。 她强行压制著情绪,剑眉微蹙,徐徐道:“我不愿讲述经歷,只因光环之下,没多少光彩。不过已经被你这般欺负了,与你说说也无妨了!” “我並非左家血脉,家父只是左府奴僕,被赐姓左姓。” “你自幼聪慧,博览群书,而我自幼记忆过人,只是无书可读。” “你八岁入官学时,我也八岁,只是因奴婢身份,无缘官学。” “家父说我是读书种子,带我去白鹿书院碰运气,有幸被书院大儒选中。” “我在书院声名鹊起后,左尚书认了我为左家嫡女,这是名门世家常有的手段,不过多数都是认假子而已。” “之后我父母相继病逝,世人也只当我就是左家嫡女,只是之前太过低调而已。” 说到这里,她看向秦征,不动声色道:“你与我左家已经结仇,此刻听闻我的身世,有何想法?” 秦征轻嘆一声:“难怪你在我守夜人的情报中,信息少的可怜,原来是这般经歷,让左道源对你身世,格外保密。” 他搓了搓下巴,又狐疑道:“只是左道源借你名声光耀门楣,壮大左家,那你父母之死,会不会与他有关?” “我就知道,你要以此挑拨!” 左然轻哼一声:“天道无常,人寿有至。我父母之死,虽然让我心痛,却不会因此乱了心智,任人挑拨。” 她若无其事,继续道:“名门世家的眼光与格调,没这么低。他们善待我的父母,才会让我与左家牵绊不清,对左家更为认同。” 隨即,她又看向秦征,目光咄咄:“你现在还来挑拨此事,是觉得我以清白之身待你,是为了给左家做耳目?” 她小脸微沉,气得胸脯起伏,又质问道:“或是说,你觉得你身份尊贵,与眾不同。值得我以清白之身靠近,以爱慕之名,行刺探之实?” 秦征挑拨失败,反而弄巧成拙,被懟的哑口无言。 我秦柯南最近的確太飘了,自命不凡,对谁都疑神疑鬼。 虽然我自己知道,我的確与眾不同,但在旁人眼中,我就是个会破案的守夜人鹰犬而已。 天下第一才女,坦诚相待,餵我仙桃,还同意了我那个提议,怎么可能是为了刺探消息。 秦征有些惭愧,匆忙大手安抚,笑容和煦:“我就是閒聊而已,你別介意,我帮你顺顺气,你继续说,之后怎么了?” “谁用你顺气了,拿开你的爪子!” 左然小手用力推了推,还是没推开胸前的大手,又哼哼唧唧:“你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言。否则让我继续说,我从何说起!” 秦征斟酌片刻,狐疑道:“白鹿书院与国子监,都是儒家,但到底有何区別?” 这个问题延展性极强,可以让他得知最多的消息。 左然也斟酌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我白鹿书院的弟子,都是圣人门徒,国子监儒生,则是亚圣门徒!” “我白鹿书院,有儒家正统传承,弟子都有修为在身,而国子监不知为何,却已失传。” “我白鹿书院谨遵圣人教诲,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隱。虽然有修为在身,但值此天下大乱之际,依旧谨遵危邦不入,於是隱居在野,而不在朝。” “国子监遵循亚圣思想,捨生取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因此国子监儒生虽然没有修为,却积极入仕。官运亨通,也经常丧命於妖兽之口。” “我白鹿书院收徒,主要看德行。而国子监,因为朝廷人才凋敝,因此收徒条件更为宽鬆。只要不是品行太差,哪怕如舍弟左冲那般,也能入学。” 说到这里,她瞥了秦征一眼,似笑非笑:“当然你是例外!你在官学时就已名扬京城,国子监再是缺人,也不愿再把你收进去,打遍国子监!” 隨即,她继续补刀:“我听闻官学先生,因为长公主推荐入官学,对长公主也颇有怨言。只是长公主太过强势,他们没法让你退学而已。” 秦征脸色一黑,大手用力揉了几下,害得左然直哼哼。 他心头却思绪起伏,没在左然身上。 怎么都说长公主强势,长公主明明清冷高贵,又温柔优雅。 此事倒不是关键,等长公主回来一看便知。 关键白鹿书院的圣人,和国子监亚圣,竟然分別是孔孟。 那么大寧世界与后世歷史的重叠,就已推演到战国时期。 那我要查这两个世界歷史的岔路,就更简单了。 秦征又想起崔光远一事,和左然境遇相仿,当即试探道:“之前崔光远为受害女子谋生计,白鹿书院就因为崔光远多管閒事,丟了斯文,就与他决裂?” 左然瞥了秦征一眼,轻哼一声:“你自幼聪明,就觉得別人都是蠢笨之徒?想问我的经歷,何必旁敲侧击!” 不过她很快又身子一软,俏脸滚烫,哼哼唧唧解释起来: “我白鹿书院与崔光远决裂,看起来我白鹿书院的大儒,的確像是一群只重名声,不够务实的沽名钓誉之徒!” “不过这是理念之爭,不分对错!” “我白鹿书院的说法是,崔光远为善一时,却坏了万世规矩,是偽善。” “崔光远的说法是,不管真善偽善,能救一时,就救一时,顾不得万世。” “这当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而我虽是白鹿书院弟子,实则却心向崔光远。” “尤其是在我白鹿书院,与国子监遵循的理念中,我也更倾向国子监亚圣的思想,捨生取义,大丈夫所为!” “因此我在书院期间,借著书院对各大修行体系的记录,兼修了法家传承,与乐师传承。” “书院师长说我坏了规矩,愧对圣人之学,於是將我逐出了书院。” “不过书院师长临別时,却偷偷告诉我,弱者才会在乎名誉,以名誉维护自尊,不值一提。强者自强,从不在意旁人看法,他人毁誉。” “我感恩师长,也受师长启发,来到瀟湘书寓,直至今日。” 说完,她忽然一咬秦征肩膀,羞恼慍怒,情绪莫名:“现在还要怀疑我吗?” 秦征一翻身,平躺在床榻上,將左然抱在身上,咧嘴一笑:“我只是好奇而已,何时怀疑过你了!” 他略微盘点了一番,书寓的传承,左然认出自己,以及左然的古怪都已了解。 之后关键: 其一,书寓下的密室甬道。 其二,书寓婢女的来源。 其三,通过伏杀我的女子,找出她们背后的朝廷大员。 其四,等那个倖存者醒来,悄悄带回去確定口供。 而最为关键的,是我得突破,实力才是根本! 秦征又晃了晃身上的左然,笑吟吟道:“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帮我突破呢!” “这其实也是我的机缘,但此事太难,不可急於一时!” 左然凤目扑闪,悻悻道:“我要准备一首曲子,得足够杀伐气,才能匹配你的武道!只是而今天下大乱,古曲失传,又无人愿意作曲,我也得好好想想,能去哪里找?” 她蹙眉思索,无奈摇头:“如果能找到,我也能从中感悟修行,甚至突破境界!但这是可遇不可求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失传古曲?足够杀伐气? 秦征眼睛一亮,却面不改色,谦逊道:“我自幼聪明,博览群书,对於音律之道,倒也略有涉猎!” 第49章 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秦征没急於展示他的音律之道,因为突破境界並非小事,需要特殊布置。 书寓內龙蛇混杂,极易被人打扰,显然不合適。 他絮絮叨叨地讲述了自幼之事,看著还在震惊的左然,心头无不得意。 你这小妖精,我要先让你震惊,再让你受精,最后还得让你吃惊。 等我处理完眼下之事,就去准备突破境界的布置。 到时凭我记忆里,古今杀伐气最重的古曲《广陵散》,一起突破,再让你爽上天! 秦征压下心头得意,若无其事道:“此事不急,正事要紧,说说地下密室吧!” 左然却还在诧异地看著秦征,沉浸在他讲述的自幼之事里。 此人自幼聪明,博览群书。 此人自幼好学,诗词歌赋无所不长。 此人自幼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此人自幼兴趣广泛,对音律之道也有涉猎。 此人……此人还是人吗! 左然定了定神,话锋一转,柔情脉脉:“秦郎,要不我们先说说音律之道?这是人家修炼之道,也是人家的机缘……” “你先忍忍,怎么总是这么急,我还没准备好呢!” 秦征扬眉吐气,把左然的话还了回去,又拍著左然的小肚皮,好整以暇道:“你的机缘,既是命数,也是天机,丟不了的,你急什么!” 风水轮流转,终於轮到我秦柯南撩你了。 如果现在跟你说了,到时还怎么让你再激动? 你不激动,我还怎么趁机把你爽上天…… 左然听著秦征言辞,竟然都是她的原话,气得直磨牙,却还是心痒难耐,急切道:“那么,天明后?” 秦征不紧不慢,穿好衣服,衣冠楚楚,一副提上裤子不认帐的渣男姿態。 他看著左然,也適时露出了渣男微笑:“你先穿好衣服,帮我处理完眼下之事,再著手突破事宜。到时你我一起突破,岂不正是情投意合,双宿双飞!” 隨即,他不假思索,安慰道:“处理完书寓內琐事,我去看看学妹伤势。如果她伤势无碍,那我们就立刻布置,绝不耽搁!” 他话说的太快,说完就已后悔,只恨没有撤回功能。 看来我秦柯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果然做不成渣男啊! 左然却已恨得牙根直痒,这个没良心的,已经把我欺负成这样,现在突破在即,竟然还不由自主,去惦记他什么学妹? 到时我也要去看看他的学妹,看他如何应对! 左然心思急转,扯著身边的抹胸,在胸前比了比,小脸一换,羞不可耐:“可是,你把人家的抹胸都弄皱了,人家还怎么穿?” 光明磊落的秦征,眼睛一下直了,直勾勾盯著抹胸后的峰峦叠嶂,一时头大如斗,漫不经心道:“先將就穿吧!” 左然躺在床榻上,却又竖直她光洁的玉腿,盯著她的小脚丫,娇滴滴道:“你还把人家的袜子弄丟了,你得赔!” 秦征本来目光转移,已经盯上了另一处绝妙风光。 闻言却顿时机警,袜子? 你个小妖精,原来在打我大师姐袜子的主意,你想得美! 我学妹的大师姐,早晚是我的大师姐,我还没捨得穿呢! 秦征上前大手乱窜,快速將左然的粉色抹胸,窄袖短襦,绿色长裙套好,勉强遮掩春光。 他又一个公主抱,抄起左然腿弯,乐呵呵道:“不用你走路,我抱你出去,看看地下密室的情况。反正我们已经这样了,不怕被人看到!” 左然顿时慌了,小腰一扭,在秦征怀里,鲤鱼打挺一般直乱蹦。 她娇躯辗转,羞羞答答:“这怎么行!我们无名无分,我这样跟你出去算什么!不对,就算我们有名有份,我也不能这样出门!” 秦征不管不顾,大步流星向外,却忽然感到,怀中美人的身上,骤然升腾起一股威严神圣的气息。 左然还在秦征怀里,娇躯风光乍隱乍现,却突然神色一凛,肃穆庄重,轻喝道:“横行无忌!” 我去去,又是法家的吹牛逼大法! 不过这次,却是美人在我怀里,带我装逼带我飞! 秦征只觉得身边空间骤然崩碎,四周景物飞速变幻,下一瞬间,已经越过地下甬道,进入地下密室的主空间。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怀中美人,大手轻轻託了托翘臀,狐疑道:“你这是六品修为?怎么比崔光远瞬移得还远?” 左然扬了扬眉,无不得意:“虽是六品,但我儒,法,乐,三门兼修!论神通变幻,崔光远也远不及我!” 她轻轻咬了口秦征的胳膊,又哼哼唧唧:“我早就说过,你占了天大的便宜,却不自知!等你修为足够时,就明白了!” 秦征轻轻吐了口气,好吧,修为不够,被美人鄙视了…… 隨即,他重新打量起地下密室,借神识感应那三个大坑。 左然也收敛神色,缓缓开口:“本想隨意给你点线索,打发你的,可你这个没良心的,一点不知礼数,竟把人家欺负成这样了,人家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秦征神色一震,当即用下巴蹭了蹭左然小脸,大手拍了拍翘臀,示意她继续。 左然轻轻吸了口气,斟酌一番,徐徐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得从头说起,免得你又疑神疑鬼。” “我寄身书寓,平日只是修炼,与外界少有交流。” “对外一应所需,皆由我的贴身婢女,桃儿置办。” “一年以来,你是唯一的入幕之宾,旁人从未见过我。” “而我不喜閒谈书寓內风流韵事,桃儿知道我的性情,也从不多嘴讲述。” “因此在京城连环案发生时,满城轰动,我却一无所知。” “直到比丘庵灭门案当夜,我感应到书寓下有战斗波动,这才前来查探。” “我见到一个比丘庵的小师傅,虽是佛门中人,但昏迷之中,却有道门的水系神通护体,呈现龙王异象,逼退一群怪物,护住了上百名女子。” “而此时这三个大坑,在当时却是一口三足两耳大鼎,大坑正是鼎足留下的痕跡。” “我以神识查探大鼎,却发现此鼎看似只有密室这么大,实则却广大无边。” “我的神识越接近,越感觉此鼎顶天立地。就像是掉进饕餮袋內,周围空间被无限扩充了一般。” “我自是见宝心喜,想要查探究竟,可那大鼎碰到比丘庵小师傅的龙王异象,却像是受了刺激,竟缓缓缩小,最终凭空消失。” “我怀疑此鼎,是被那比丘庵的小师傅收取了。但她毕竟挡在怪物面前,护住了上百名女子。我不知她底细,也不忍伤她,就没有进一步查探。” “而我寄身书寓內,带著乐师传承,本就是隱秘,也不敢暴露修为。见到那些女子已经无碍,我也回了书寓,没对外人提及此事。” “我旁敲侧击后,了解到京城连环灭门案,知道事关重大,於是连夜回了左府,向左尚书提及此事,希望通过他给崔光远线索,儘早破案。” “左尚书连夜去了大理寺,想说明情况,却得知陆公下令,责令崔光远儘快破案。” “左尚书为此,临时改了主意,决定拖延一日。想先等崔光远被陆公问责,交出大理寺权利后,再向陆公匯报此事。” “而次日,你就以死囚身份,找出密室,破获了此案。左尚书计划落空,也没再提此事。” 说完,左然又轻轻吐了口气,似乎也卸下了一块心中大石。 她捅了捅沉思的秦征,直言正色:“我以上所述,你皆可请司天监的望气术相助,与我的婢女桃儿,左府中人,甚至左尚书对质。” 秦征摆了摆手,重新整理思绪。 左然所述,合情合理。 当然还是得按规矩,让守夜人前去左府对质,以防疏漏。 而通过左然也能再次佐证,案发当夜,的確是小尼姑神通爆发,救下眾女。 不过此行真正收穫,却是得知了那三个大坑的真相,也就是镇压怪物的物件。 一口大不可量的,自带空间神通的,三足两耳大鼎! 如今这口大鼎,疑似在小尼姑身上,尚需確认。 秦征斟酌了下,又疑惑道:“书寓內高手眾多,地下的战斗波动,其他人没有感应吗?” 左然摇头:“我本就强於神识,但也只是稍有感应。书寓內其他人的修为,皆在八品上下,不会感应到。” 她想了想,进一步解释道:“以我的神识,即便是杨凤青进入书寓,我也能立刻感应。除非书寓內隱藏了远强於杨凤青的高手,那我不得而知。” 秦征沉吟片刻,寻找有没有隱藏的高手,可以交给守夜人。 不过真正关键,还是確切的线索。 当即,秦征又急切问道:“你还记得那口大鼎的样式吧,儘可能把它画下来,越详细越好!” 左然含笑点头:“琴棋书画,我自然也有所涉猎。除了那口大鼎上的古怪纹路,涉及神通符文,我无法理解以外,其它皆可復原。” 秦征心头一喜,迅速整理思路,確认下一步计划。 其一,守夜人出面,请司天监高手,去左府对质,確认左然所述无误。 其二,守夜人搜寻书寓,確认有没有隱藏的高手。 其三,询问书寓內,每日一换的婢女来源。 其四,通过伏杀我的女子和土行孙,找出她们背后的朝廷大员。 其五,等那个昏迷的活口醒来,悄悄带回去对质。 其六,想办法靠近小尼姑,確认那口大鼎去向。 其七,以左然画出的大鼎式样,通过司天监收录的法宝图录,找出其根源出处。之后尝试顺藤摸瓜,进一步接近密室真相。 秦徵收敛心神,又拍了拍怀中美人,乐呵呵道:“好,那你再以法家神通,送我们回去吧!你先画好大鼎式样,我也需要先安排一番。” 当即,他就感觉到,怀中美人的气息一变。 只是这一次,左然威严神圣的气息中,却又带了一股令人敬畏的气质。 左然娇躯嫵媚,剑眉凤目却凛然不可侵犯,在那令人敬畏的气息中,一声娇喝:“秦郎,你学妹伤势未好,你当如何?她伤势好了,你又当如何?” 我去去,你个小妖精,你竟然又算计我! 我竟然忘了,你不仅会法家的吹牛逼大法,还会儒家问心! 秦征脑中一阵混乱,好像进入了一种莫名状態,明明知道是在被儒家问心,思绪却不受控制,顺著对方问话,想起內心最深处的想法,並且还不吐不快。 当即,秦征坦然道:“学妹伤势未好,我得照顾她。学妹伤势好了,她要把我吊起来打……” 说完,他浑身舒服了,却也呆滯了。 你个小妖精,你干嘛不问我原因! 我是因为欺负了学妹,才要先给她解气,方便跟她同居啊…… 左然却也小嘴微张,目光复杂:“秦郎,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难怪人家用尽心计,你都无动於衷,原来你是喜欢被吊起来打!” 第50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密室里,一对赤身男女,紧张对峙。 秦征一手一只袜子,像是戴著拳击手套,气势汹汹。 左然横握粉色抹胸,像是握著双节棍,严阵以待。 地面则是他们激烈缠斗后,散落的衣物。 “秦郎,你別生气,我就是急於突破!” 左然凤目流转,俏脸娇艷欲滴,羞答答解释:“而且你只要突破境界,也不必再担心被人问心,还能实力大涨,何乐而不为?” 秦征脸色不善,一口回绝:“少废话,按我的规矩来,否则一拍两散!” 你这小妖精,满肚子坏水,还想让我在你的布置下突破? 如果不是有大师姐袜子护体,我的清白岂不得掉一地? 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不是秦柯南! 左然却咬著唇,凤目转了转,不知又打起了什么主意。 她隨即娇滴滴一笑:“好吧,就按你的规矩!但我已经信你的解释了,你不是那种喜欢受虐的贱男人,你也別这么气了!” 说完,她剑眉一挑,颇有一股当机立断,雷厉风行的气质,周身也顿时升腾起威严神圣的气息。 秦征悄悄鬆了口气,匆忙捡起地上的破烂儒衫,揽住左然小腰。 隨即,他在左然的吹牛逼大法中,空间崩碎,景物变幻,瞬间回到了左然的闺阁。 左然在衣柜中折腾一遍,很快换上了一身粉裙,笑嘻嘻道:“秦郎,我这就帮你画出那口大鼎的式样。” 秦征心头略感古怪,这个小妖精满肚子算计,怎么突然这么听话? 可惜,我只是个粗鄙武夫,既不会司天监的望气术,也不会佛门他心通,更不会儒家问心,只能先小心行事。 不过我秦柯南博览群书,也不是浪得虚名。 既然胃是通往男人心灵的通道,那我就得儘快突破,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 突破境界时,就趁机给这小妖精爽上天,从身心上彻底征服她,让她安心做我的百度小外掛。 秦征穿起破烂儒衫,踌躇满志,可惜没法再衣冠楚楚。 没过多久,左然画好了大鼎的式样,娇滴滴道:“秦郎,我虽然不如陛下的画道造诣,但也略有小成!” 画上是一口三足两耳大鼎,鼎足上绑缚著锁链,锁链下是如蚂蚁一般的人影,彰显大鼎的顶天立地,意境传神,惟妙惟肖。 秦征略微打量,当即收起画卷,言不由衷道:“不错,陛下的画道也远不如你。” 左然当即娇躯一软,顺势倒在秦征怀里,粉面羞红,柔情似水:“那你要怎么赏赐人家?” 秦征当然不会怯场,大手上下安抚,咬著美人的耳垂低语:“我们先说说书寓婢女的事,之后就一起突破,再寻来合欢宗功法,一世欢好。” 我秦柯南为了查案,不惜出卖色相,不愧是大寧忠骨,人族楷模。 可惜我秦柯南的色相,经常被学妹打得破相,只能卖给这个小妖精。 秦征心头欣慰又心酸,手上却无比诚实,早已爽上了天。 左然凤目半眯,小手抓著粉裙里的大手,欲拒还迎,羞羞怯怯地点头。 只是她刚要开口,却突然小脸一肃,神色一凛。 隨即,她一捂胸口,哼哼唧唧:“你先別弄了!” 她小腰一扭,快速翻出了秦征怀抱,走回桌案前坐好。 她又匆忙理好裙摆,抚了抚胸前粉裙上的褶皱。 之后,左然已是小腰笔直,小手交叠小腹,小脸一丝不苟,端庄得如同雪山白莲。 秦征愣了一下,这小妖精,换风格了? 我秦柯南郎心如铁,不管你什么风格,都得先配合我查案,再按我的布置突破。 左然却嗔了秦征一眼,剑眉凤目,一本正经:“守夜人来了,秦大人去见见吧!小女子不喜此人,就不见了!” 秦征恍然大悟,呵,原来是有人来了,你得装清高! 他没做耽搁,快步出屋,当即见到春衫阁內,大马金刀,在坐榻上闭目养神的杨凤青。 杨凤青同时侧过鹰眼,神色古怪地审视秦征,盯著他的破衣烂衫,咧嘴一笑:“你小子,人模狗样的,玩这么刺激?” 人模狗样?你个粗鄙武夫,能不能补补文化课啊! 秦征直接在杨凤青对面落座,面不改色道:“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你在书寓弄出这么多人命,本官能不亲自来吗?” 杨凤青心情不错,环视春衫阁,嘖嘖笑道:“之前本官每次前来,那小娘皮总能提前察觉,派人来与本官对诗,把本官赶出去!” 他又看了看秦征,摇头失笑:“说起来,本官还是第一次能学学文人雅兴,真正坐进这里,这也算是沾了你的光!” 隨即,他忽然向前倾了倾身子,挤眉弄眼道:“那小娘皮以见多识广,智慧通达著称,长得怎么样?身段如何?” 秦征瞠目结舌,你调查了一年,连小妖精的长相都没见过? 甚至到了这里,连个奉茶的都没有,你还这样沾沾自喜? 也对,一年前,你就被小妖精赶出过书寓,顏面扫地。 小妖精对外,也始终是天下第一才女的姿態,高不可攀。 只有我秦柯南,才能让小妖精坠落凡尘,宽衣解带。 秦征想到这里,顿时心头舒畅,念头通达。 他没理会杨凤青的问题,只是看著空荡荡的春衫阁,独自落座的杨凤青,忍俊不禁:“大人此次前来,可是那些伏杀我的凶手身份,有线索了?” “本官亲自追查,他们那些背后跟脚,还想瞒过本官?” 杨凤青提到案情,无不得意:“这些凶手背后,一共六名官员,甚至有吏部侍郎这种级別的高官。本官又连夜上门,已將人犯尽数羈押!” 他顿了顿,继续道:“虽然还没开审,但已找到他们与灭门案牵连的线索。这是我们参与此案以来,最大的收穫。即便是陆公,都对此事很是欣慰!” 秦征不禁诧异:“这么快?” “我守夜人耳目遍布天下,你当这是虚言?” 杨凤青鹰眼一眯:“之前我们只是苦无目標,但凶手既已出现,哪怕就剩尸体,我守夜人想要顺藤摸瓜,找出他们背后势力,也是轻而易举!” 他又若无其事,解释道:“这些官员府邸,本就在我守夜人监视之內。今夜出去了这么多高手,又都到这里变成了死尸,这很难查吗?” 秦征连忙虚偽点头,有监控的確好查。 “反倒是你小子!” 杨凤青说完案情,却又酸了起来:“本官在外打生打死,忙碌一夜。你小子却仗著人模狗样,躲在女子裙下风流快活,反而被陆公钦点为首功!” 我秦柯南人模狗样?躲在女子裙下风流快活? 我特么先遭遇伏杀,险些被那群小娘皮弹死。 我还遭遇色诱,清白都险些碎了一地。 你特么个粗鄙武夫,自己不会破案,就嫉妒我秦柯南得陆公赏识? 秦征连忙咳了两声,端正坐姿,义正言辞:“大人,卑职在书寓,也连连遭遇险境,与凶手搏命……” “就你小子,还要与凶手搏命?” 杨凤青不以为意:“一共十四名凶手,两名道门七品高手,十二名未知门派的八品高手,你一个九品炼精境武夫,拿什么跟人搏命!” 你以为我秦柯南吹嘘逞能? 秦征胸口直闷,重重喘了口粗气,迟疑道:“大人没验尸?” “本官是杀人的,又不是验尸的!” 杨凤青神色不耐:“不过贺六亲眼所见,你躲在那小娘皮闺房里,凶手却都死在外面,此事还能有假?你一个九品武夫,还能隔空杀人不成?” 隨即,他又不假辞色:“本官理解你年轻气盛,你在本官面前提提也就罢了。但兄弟们那里早都传开了,你可別在他们面前胡说八道,免得徒增笑料!” 秦征脑中一懵,都传开了? 我秦柯南清白没碎,名誉却毁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无奈道:“好吧,卑职不瞒大人了。左家小姐见卑职相貌堂堂,对卑职一见倾心,再见倾身。卑职也是盛情难却,就躲进她闺房了。” 他瞥了眼杨凤青,继续道:“左家小姐还说了,她招入幕之宾,只看相貌,不看诗才。所谓作诗就是託词,只为把那些长相碍眼的,提前淘汰而已。” 杨凤青嘴角一抽,悄悄双手负后,狠狠握了握铁拳。 秦征却若无其事,又疑惑道:“对了,大人。陆公钦点卑职为首功,那他老人家,有何赏赐?” 杨凤青脸色紧绷,牙缝里挤字:“陆公老糊涂了,看你人模狗样,把我守夜人的家底都赏你了!” 第51章 人模狗样秦柯南 我守夜人的家底…… 秦征呼吸一沉,忍不住搓著下巴,咧嘴直笑。 杨凤青瞥了瞥秦征神色,心中顿时更酸了。 他从袖口取出饕餮袋,又从饕餮袋中取出九枚血丹。 之后又如孔乙己摆铜钱一般,恋恋不捨的,一枚一枚,將血丹在桌案上一字排开。 “这些血丹,是密室內的怪物所炼,你我各得一枚后,仅存的九枚!” 杨凤青点指血丹,面沉似水:“每一枚,都价值连城。像崔光远那等急需血丹之人,你甩给他一枚,他能把小妾和小女一起扔你床上!” 隨即,他才郑重其事:“陆公这等赏赐,你要铭记於心,莫要辜负了他!” 秦征盯著九枚血丹,眼睛顿时直了! 可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识海內始终老神在在的小火苗,也猛地一阵躁动。 小火苗疯狂向他传递飢饿的信號,还一副跃跃欲试,要从他掌心窜出的架势! 小火苗,你忍住,你要是当著杨凤青的面吞噬血丹,你宿主就要掛了啊! 秦征心中一突,匆忙取出饕餮袋,訕訕一笑:“大人,请帮卑职放进来,卑职只是九品炼精境,还没法动用饕餮袋……” “你还有饕餮袋?” 杨凤青看著秦征的饕餮袋,心里顿时更不平衡了,瞪著鹰眼道:“你一个九品武夫,连神识都没修成,就已经先有饕餮袋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却又愤愤不平:“我守夜人中,总共才只有两个饕餮袋!一个在陆公手里,一个在本官手里!” 秦征还在担心小火苗作乱,当即捧哏一般,推崇道:“大人位高权重,是我守夜人中第一宝刀。能得一个饕餮袋赏赐,足见陆公重视!” “本官的確是守夜人第一战力,但你可知本官为了一个饕餮袋,付出了多少?” 杨凤青骂骂咧咧,自问自答:“本官灭了合欢宗,为此身受重伤,这才攒够功勋,换取了一枚饕餮神兽的材料,请司天监帮忙炼製饕餮袋!” 秦征却还在盯著血丹,心中急不可耐,隨意追捧道:“大人为国为民,除掉合欢宗这一祸害。能得饕餮袋法宝,当之无愧,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 杨凤青嘴角一抽,面无表情道:“本官请司天监炼宝,他们只懂收钱,可不懂什么天经地义。本官为此倾家荡產,负债纍纍,才有了这个饕餮袋!” 说完,他情绪才稍稍缓和。 隨即屈指连弹,將一枚枚血丹弹进饕餮袋中。 秦征盯著杨凤青粗壮的手指,小心肝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你特么个粗鄙武夫,这是我的血丹,你注意点轻拿轻放! 直到血丹入袋,小火苗没有异状,他才悄悄鬆了口气。 秦徵收起饕餮袋,神色真诚道:“如此说来,卑职这个饕餮袋,的確受之有愧啊。卑职只是按大人教导,以一片赤诚对待谢姑娘,谢姑娘就送了卑职这个饕餮袋。” 大佬,你忍住,我绝不是为了刺激你。 我只是得讲清饕餮袋来路,是学妹给的,不是从司天监偷的…… 秦征心里碎碎念著,杨凤青却又悄悄握紧了铁拳! 杨凤青盯著秦征的真诚神色,心中一阵骂娘,他娘的,这小子长了一副衣冠禽兽的麵皮,就是占便宜! 他隨即脸色紧绷,收敛情绪,淡淡道:“另一个活口呢?本官试试再掏出点线索!” 你想要另一个活口?那小妖精的传承不就泄露了? 虽然別人能猜到,小妖精另有传承,但毕竟还不知道传承详情…… 秦征迟疑一下,斟酌道:“大人,此人卑职还有用,能不能先留下!” 杨凤青大手一挥,不耐烦道:“那你就留下吧!” 他说完,就一副起身要走的架势。 秦征愣住了,试探道:“大人这么信任卑职?” 杨凤青却一脸不耐:“废话!若是不信任你,陆公会这么栽培你吗,本官会亲自来给你送血丹吗!” 秦征还是一脸狐疑,你这莫名其妙的信任,我秦柯南有点慌啊! 信任与能力无关,难道是在试探我? 杨凤青却又审视秦征,一脸不屑:“你以为陆公这么信任你,是因为你这副衣冠禽兽的长相?还是因为你会破案?或是你修为高深?” 他面沉似水,一字一顿:“只因为你出身西北秦家,將门之后。又被陛下收养,长公主照顾长大。因此陆公才敢信你,绝不可能背叛大寧,背叛人族!” 秦征心中羞愧一下,坦然一笑:“陆公慧眼如炬,卑职敬佩!” 杨凤青沉默片刻,一时没想通,他到底是夸自己,还是夸陆公,当即不耐烦道:“还有事没?” “大人稍等,卑职的確还有几件小事。” 秦征先是扯了扯自己的破烂儒衫,訕訕一笑:“大人饕餮袋里,应该有几件备用衣服吧?卑职这一身,有损我守夜人顏面啊!” 杨凤青大手一挥,一口回绝:“没有!” 这个粗鄙武夫,还挺记仇…… 秦征无奈,又斟酌道:“此案还有几件线索,要劳烦大人!” 说完,他当即递出左然所画的大鼎画卷,又將他准备的计划,以及前因后果,除了事关小尼姑以外,都详细说了一遍。 其一,守夜人出面,请司天监高手,带上左然的贴身婢女桃儿,去左府对质。 验证左然所述,密室內大鼎的真实性。 其二,暗中搜寻书寓,確认有没有隱藏的高手。 其三,找书寓主事,询问书寓內,每日一换的婢女来源。 其四,左府对质无误后,以左然画出的大鼎式样,通过司天监收录的法宝图录,找出其根源出处。之后尝试顺藤摸瓜,进一步接近密室真相。 除了想办法靠近小尼姑,確认那口大鼎去向以外,他將其它调查结果,全部推了出去。 杨凤青接过秦征递来的大鼎画卷,一时有些愣神。 一夜之间,又有这么多线索? 难怪陆公愿意栽培他,这小子的確有点本事。 只是修为太低,面目可憎,说话气人…… 不过这么多功劳,他竟然愿意让给自己? 杨凤青斟酌一下,无奈道:“对质一事,还需那小娘皮配合!可我守夜人要讲规矩,没有证据也不能乱来,否则本官也不至於因为对诗,屡屡被她赶走了!” 他想了想,继续道:“这是让人去揭自家老底,你別看那小娘皮因为你人模狗样,就对你另眼相看。但真要让她调查自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內室中就忽然传出一道击掌声。 掌声如同裹挟风雷,直衝云霄,响彻天地。 很快,从春衫阁別院,款款走来一个五官娇俏,略带著婴儿肥的小婢女。 杨凤青猛地瞪大了鹰眼,不可思议地看著来人,这不就是那个天下第一才女的婢女,桃儿吗? 之前他每次前来,这小婢女都会跑来与他对诗,把他赶出书寓。 然而这次小婢女却无视了他,直接走到秦征面前,乖巧得如同通房丫鬟一般,盈盈偎了一福,俏生生道:“婢子桃儿,见过姑爷!” 杨凤青忽然揉了揉眼眶,有点怀疑人生。 这小子进入书寓,才一夜吧,怎么就成姑爷了! 第52章 大佬,你別酸 秦征却是一愣,桃儿,你就是左然的贴身婢女? 可之前左然谋划引出同门叛徒,担心你受到牵连,不是把你打发到別院了吗? 而且你怎么会认识我? 桃儿却像是知他心意一般,又脆生生解释:“姑爷不必疑惑,您初来时,桃儿也悄悄见过。刚刚桃儿是听到小姐消息,就匆忙赶回来了!” 秦征呆滯一瞬,您快別一口一个姑爷了,我秦柯南受不起啊…… 我和小妖精的地下恋,我也就能当著杨凤青的面吹一吹,还没想好怎么和学妹解释呢! 关键我废了左道源的儿子,现在还想睡他女儿,他估计会有一点点不开心啊! 然而桃儿眼珠子一转,却又像未卜先知一般,娇滴滴道:“姑爷不必担心,小姐说了,她的婚事谁都管不著!” 这次,秦征心中却有些发突了,认真审视著桃儿,你还会佛门他心通? 桃儿却又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笑嘻嘻道:“姑爷不必多想,这是小姐传音让桃儿说的。小姐还说了,姑爷的心思,都是她猜的。” 秦征看著她的动作,顿时想起了小妖精敲著脑袋,说过智珠圆润,远比神通重要的话,当即瞭然。 看来小妖精人在內室,不愿见杨凤青,神识却也不甘寂寞啊。 另一边,杨凤青看著秦征和桃儿一唱一和,只觉得这是秦征和左然这对狗男女,带著他们的通房丫鬟,在他面前秀恩爱,心头一阵彆扭。 当即,杨凤青摆出刚从詔狱走出的凛冽官威,屈指敲击桌案,敲得桌案篤篤作响,面无表情道:“桃儿,既然你来了,就隨本官去左府对质吧!” “桃儿此来,正是要隨杨大人去对质的!” 桃儿不卑不亢,神色自若:“小姐说了,她也想藉此事,洗清左府嫌疑,免得姑爷总是猜忌左府,以后不好相处!” 杨凤青脸色一沉,面沉似水:“你之前借著书寓规矩,总是为难本官,现在落到本官手里,你不怕吗!” “书寓有书寓的规矩,守夜人也有守夜人的规矩,桃儿不怕!” 桃儿针锋相对:“守夜人监察百官,也被百官忌惮。如果守夜人没有证据,就隨意攀扯,必会让百官人人自危,共同针对我守夜人。以至於我大寧內乱,妖族趁虚而入!” 她振振有词,继续道:“因此,守夜人凭证据办事,既是底线,也是守夜人在百官中的信誉。有了这份信誉,守夜人才能让百官放心,杨大人也能连夜羈押六名朝臣,毫无阻碍!” 杨凤青张了张嘴,被懟得哑口无言。 他重重哼了一声:“本官堂堂守夜人镇抚使,掌管大寧詔狱,倒不至於和你一般见识!但你要想清楚,此去左家,你可是要和你们家主对质!” 秦征也在一旁,想著小妖精的满肚子算计,对她主动参与左家对质,这种以退为进的策略,倒是並不意外。 此刻见杨凤青尤不放心,唱起白脸。 他也当仁不让,唱起红脸,拍著桃儿的肩膀,和顏悦色道:“你也不必担心,你家小姐要你前去,必会有所准备!” “姑爷放心,桃儿不怕!” 桃儿神色自若,莞尔笑道:“小姐说了,桃儿只需讲下事情经过,之后就与桃儿无关了。尚书大人不会迁怒桃儿,更不会处罚小姐的贴身婢女。” 秦征微微点头,对这个通房丫鬟很是满意,隨即看向杨凤青。 杨凤青却是看著镇定自若的桃儿,已经开始怀疑整个世界了。 这个人模狗样的小子,一夜时间,竟然能让那小娘皮主动调查自家? 那小娘皮號称天下第一才女,以智慧才情著称,如今也色令智昏了? 还有这个小婢女,为了这个人模狗样的小子,还真敢去与她左家家主对质? 甚至司天监的谢姑娘,竟然也被这小子的人模狗样迷惑,把饕餮袋都送给了他! 他娘的,这小子仗著人模狗样,到处占便宜,还有天理吗! 不过之前计划,混入黑市交易当臥底的人选,是不是可以再斟酌下了? 杨凤青压下心思,拍了拍秦征肩膀,一脸假笑:“干得不错!先好好休息,之后本官再给你个惊喜!” 秦征想著饕餮袋里的血丹,早已急不可耐,当即回以假笑:“大人先去忙吧,卑职这就去休息!” 杨凤青看著秦征,猴儿急一般冲入左然的闺房,嘴角又是一抽。 难怪这小子要把功劳送给老子,原来是急著去寻欢作乐。 他娘的,这小子让老子去忙,自己却去风流快活。 可恨老子来书寓这么多次,连那小娘皮的面都没见过。 这次去左府对质,正好要请司天监术士,老子直接去客栈请谢姑娘,顺便把你小子在书寓的老底都说一遍! 一片赤诚,我呸! 秦征还不知他的一手狗粮,已让杨凤青为他预定好了两次暗算。 他一路衝进內室,当即向左然挑眉一笑:“事情办妥了,我这就回去准备突破事宜!” 左然娇媚地轻哼了一声,继而淡淡道:“你故意留下一个活口,不是还准备带走她对质,看看我有没有骗你吗?” 秦征脸色一沉,信誓旦旦:“我只是担心別人了解你的秘密,何时怀疑过你!” 他话刚说完,就想起小妖精的儒家问心,刚凑前想要安抚一下,却忽然又感到识海內的小火苗,猛地躁动起来。 小火苗似乎是对他始终没有投食,已经没了耐心。 秦征心头一跳,连连暗骂几句,却看向左然,笑容可掬:“我得先准备帮你突破的曲子,事不宜迟,你等我好消息!” 他唯恐暴露小火苗,说完就火急火燎,衝出了內室。 左然看著秦征的背影,始终端著的神色,终於眉眼一弯,勾起了嘴角。 这个登徒子,总算有点良心…… 只是,他刚才明明想要上前欺负我,怎么突然跑了,什么事这么急? 左然咬了咬嘴唇,想著秦征每次在她疑惑时,都会使用的安抚手段,俏脸不自觉红了一下,却又陷入了思索。 他身上本就有秘密,拳脚间可以吞噬那些古琴法宝。 我一直不想激怒他,问心时也没敢提及此事,只想等他自己说。 可他显然遇到了麻烦,才会连我都顾不上,就这么急著逃了。 我还是亲自去看看他吧,顺便再看看他那个学妹。 左然有了定计,凤眸一眨,却又多了一层心计…… 第53章 学妹护法 秦征奔行如飞,一路出了书寓,在门口的一眾守夜人中,直接踩著贺六脑门,狂飆而去。 贺六五短身材,顿时被踩成了四短,使劲抻了抻脖子,才恢復正常。 他环顾左右守夜人,骂骂咧咧:“你们一群混帐,大人藏进那女子闺房的事,是不是你们传出去的?大人好面子,现在生气了,怎么办?” 一百守夜人不知所措,顿时吵吵闹闹: “秦大人奔行方向,应该是要去客栈,找谢大人!” “杨大人刚才脸色难看,好像也要去客栈找谢大人!” “你们快感应空中,有人以法家神通,追著秦大人去了!” “秦大人独自外出,恐有不测,我们快点暗中保护!” 守夜人们商量完毕,当即尾隨秦征而去。 秦征来不及停下內观识海,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解决小火苗的躁动。 此刻他能信任的,却是只有青梅竹马,从小打到大的傲娇学妹。 他穿街过巷,很快在一群百姓诧异的目光中,衝进谢青鸞所在的客栈,继而是谢青鸞的房间。 谢青鸞正趴在客栈的小轩窗上,一手握著地图,一手握著包子,却目光炯炯地盯著刚进屋的秦征。 秦征心中一松,飞速道:“青鸞,我有急事,需要闭关,你帮我护法,別让別人打扰到我!” 谢青鸞杏眼一弯,悠哉游哉道:“我早看到你了,你自从吃了蕴神丹昏迷醒来,至今多日还没睡过,神识自然……咦?” 她话说一半,却见秦征双眼半开半合,已经进入內观状態,不由恨恨一跺脚! 这討厌鬼,我还没答应你呢,谁要帮你护法了! 她想到这里,忽然看到客栈外,杨凤青带著个小婢女,没法施展神通,正缓缓向客栈而来。 討厌鬼料事这么准?知道杨凤青会来打扰他? 谢青鸞歪著头想了想,抖手掷出五桿小旗,落到杨凤青周遭。 她隨即手掐剑指,神神叨叨说了几句,小旗当即带著杨凤青和那小婢女,破碎空间,传送离去。 谢青鸞拍了拍小手,颇为自得,这不就好了? 杨凤青却忽忽悠悠,在空间传送中,眨眼到了摘星楼外,心中一阵迷茫。 我要找谢姑娘去帮忙对质,顺便提下那小子在书寓的所作所为。 谢姑娘为何不见我,反而把我送到摘星楼了? 难道谢姑娘已经凭藉望气,知道了那小子在书寓所为,不愿参与此事,也不愿听人提及,才直接让我来摘星楼求助? 可惜了谢姑娘,遭遇那个衣冠禽兽,难免心灰意冷…… 杨凤青看著巍峨高耸的摘星楼,也不敢再放肆,当即老老实实登门求助。 谢青鸞隨意收回了五行旗,又手握包子看地图,想要先选宅子,却又看到小轩窗外一群屠夫,招摇过市,神色不禁一滯。 討厌鬼还真是料事如神,竟然又有这么多守夜人,偽装成屠夫,前来打扰他。 难道他和我一样,做了家贼,偷了守夜人的宝贝? 这才遭遇了杨凤青,和这么多偽装成屠夫的守夜人,一起追捕? 只是这些守夜人,偽装的技术有些差啊,哪有上百屠夫一起逛街的! 谢青鸞疑神疑鬼,却对这百名守夜人太没在意。 她再次掷出五行旗,却是落到了秦征四周,顿时让秦征周围的空间一阵模糊,如同从大环境中割离出去了一般,彻底遮掩住了秦征气息。 贺六正带著一百守夜人尾隨秦征而来,已经感应到了秦征气息,却在客栈下的包子铺前齐齐愣住,秦大人的气息消失了! 贺六顿时一慌,秦大人被人掳走了? 难道是那个以法家神通,暗中追击秦大人的神秘人所为? 他来不及多想,匆忙让其他人继续寻找,自己前去通报上层。 谢青鸞啃著包子,看著贺六等人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找,不由抿嘴一笑,却又笑脸一滯,心头直犯嘀咕。 討厌鬼到底干了什么事,竟然这么多人都要来打扰他! 她的前方空中,一个白衣书生御空而立,剑眉凤目,丰神如玉,眉目间一抹风流,很是英俊瀟洒,却正笑吟吟地打量她和秦征。 显然,她用五行旗施展的幻术,並未瞒过这个剑眉凤目,浑身似一尘不染的白衣书生。 而那白衣书生,却还在脚踏虚空,向她徐徐而来。 谢青鸞毫不犹豫,直接祭起一个小药杵,当即向著白衣书生杀去。 小药杵带著残影,杀气腾腾,像敲木鱼一般敲向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负手前行,看著杀来的小药杵,忽然挺胸收腹,口中发出林间清泉般的美妙吟诵:“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他掷地有声,每个字刚一出口,立即化成斗大的文字,如同有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加持,与小药杵鐺鐺鐺撞在一起。 最后一个“夫”字落下,小药杵已被撞得威能尽去,嗖的一声,原路返回。 白衣书生看向谢青鸞,扬了扬眉,淡淡一笑:“这位司天监的师妹,你好重的杀气!我若是普通人,岂不被你冤枉打死了?” 谢青鸞微微昂起了下巴,也清冷一笑:“这位白鹿书院的师姐,非礼勿视。这里有我布置的幻术,就自然有我的隱秘,你却在此窥视,活该被打死!” 她杏眼微眯,剑指一抵眉心,缓缓拉出一口虚幻的大钟,正是少昊钟,抖手掷了出去。 少昊钟没有砸向白衣书生,反而套在了秦征身上,缓缓缩小,將秦征护在了中心。 白衣书生淡然看著一切,面色狐疑一瞬,继而眉眼一弯,笑道:“师妹很喜欢秦大人?竟然將此防御重宝,先护住了他,而不是护住你自己?” 谢青鸞双手一搓,掌心中顿时多出几十个零零碎碎的法宝,看向白衣书生,隨意弯了弯杏眼,没搭理。 白衣书生看著谢青鸞变戏法般,变出一身法宝,也是脚步一顿,始终云淡风轻的笑脸,都为此僵硬了些许。 他神色一凛,周身气息陡然沸腾,爆发出一股庄严肃穆,令人敬畏的沉重压力,开口轻喝:“他一个登徒子,你喜欢他什么?” 只是他的儒家问心,到了谢青鸞面前,却忽然被一个小丹炉的毫光挡下,威能未显。 谢青鸞杏眼眯了眯,这还是个儒法兼修的高手? 可惜討厌鬼还在闭关,不能被打扰,害得我投鼠忌器,没法与她放手一搏。 她当即运转青光眼,看向白衣书生五气,想要看清此人底细,却不禁一愣。 这个丰神如玉,英姿瀟洒的白衣书生,竟然是个女子? 谢青鸞想了想,忽然挺了挺胸脯,杏眼也弯了起来,甜甜一笑:“我喜欢他长得好看,管你什么事?” 女扮男装的左然错愕了下,继而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我知道他为何喜欢你了,你果然有趣!我若是男子,我也会喜欢你!” 她摇头失笑,又补充道:“放心吧,我对他没恶意,也不会被你的话激怒,你若不信,你观我的气!” 谢青鸞早观过她的气,却依旧操纵一身法宝,严阵以待,不容她靠近。 忽然,她看到小轩窗下,包子铺前,一个衣衫襤褸,脏兮兮的小尼姑,顿时眼睛一亮,开口轻呼:“小师傅,这里!” 左然也同时看到了小尼姑,不禁心头一跳。 这是那个在密室下,明明是佛门弟子,却以道门神通,呈现龙王异象,逼退了一群怪物,还极可能收取了那口大鼎的小尼姑! 小尼姑洛依依却是双手合十,宝相庄严,抬头看了下谢青鸞,眨动无辜的大眼睛,疑惑道:“谢大人,你找我何事?” 隨即,她自问自答:“你想让我与你一起,揍这个白衣书生?可我不会打架呀?” 她愣了一下,又一声轻呼:“你让我躺在秦大人身边睡觉?你自己打?这怎么行!秦大人还想欺负我呢!” 谢青鸞无奈,遍体青光流转,阻断了小尼姑的佛门他心通。 左然却是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小尼姑的道门神通,已经如此强大,竟然还有这般佛门造诣? 她瞬间心思百转,却顿时引来了小尼姑的注视。 小尼姑看著左然,一脸无辜:“你想偷我的鼎?还想知道我住在哪?我没有鼎啊。我的银子被师姐们帮忙领了,我还在找她们,没有固定住处。” 隨即,她又无奈道:“我没有被拋弃,我师姐肯定有事在忙。我不是乞丐,我只是化缘,乞丐和化缘不一样!” 突然,她又瞪大眼睛,一惊一乍:“你还想拿包子收买我?我佛不受贿!你要是布施我一屉包子,我就请佛祖保佑你,但我真的没拿大鼎!” 左然瞠目结舌,一抚额头,又单手打了个响指。 她出尘的白衣上,顿时威严升腾,阻断了小尼姑的他心通。 小尼姑神通受阻,却没有要到包子,当即瘪了瘪嘴,委屈巴巴道:“谢大人,这位公子,你们谁愿与我佛结个善缘?” 空中剑拔弩张,无人理会。 小尼姑眨了眨眼,又好心劝道:“两位施主,你们不要对峙啦。我刚刚感受过你们心思,你们没必要打架的。” 她先看向谢青鸞,双手合十,行佛礼道:“谢大人知道这位公子並无恶意,只是嫌他阴阳怪气,不男不女,就想揍他一顿,没必要啊。” 她隨即看向左然,一脸诚挚:“这位公子,你对谢大人也没恶意。你只是嫌她胸脯小,却挑衅你,就想教训一顿。但是这个,不可攀比啊……” 她苦劝完毕,空中剑拔弩张的气势,骤然爆发。 两位女中豪杰,成功被她劝得大打出手。 谢青鸞周身宝光乱窜,威能绽放,铺天盖地地砸向左然。 左然一身浩然正气,伴著庄严肃穆,开口就是斗大的文字,与各种法宝激斗成一团。 突然,小尼姑脸色一变,仰面高呼:“两位施主,你们不要再打了啦。秦大人在心里说,你们两个是三万只鸭子,要把你们都抓起来,打屁股……” 第54章 人皇之路 识海內,秦征听到小尼姑的话,险些气得神识崩溃。 他连忙在心里补了个念头,如果小尼姑再敢偷窥我的心思,我就把她扒光了打屁股。 直到等来外面小尼姑一声惊叫,他才终於放心,重新与识海內的小火苗作斗爭。 小火苗还在躁动,火光摇曳不定,似乎隨时就要脱离掌控,衝出去大吃一顿。 秦征一阵头大,继续尝试与小火苗交流: “小火苗,你一直这么贪吃,我养不起你啊!” “我也需要血丹,达到九品炼精境极致,脱胎换骨,纯阳无垢!” “我现在只是九品,你得让我先升到七品,我才能带你装逼带你飞!” “你是我的外掛,我当然不会对你吝嗇,但你总得给我点回报啊!” “你特么只会抢我法宝,夺我机缘,却没给我一丝好处,让我怎么养你!” 可惜,小火苗还是一如既往,疯狂向他传递一道意志,飢饿! 秦征渐渐暴躁,这特么根本不是外掛,这分明就是个大爷啊。 直接赖进我的识海,什么宝贝都吞噬,害得我有血丹都不敢拿出来使用。 偏偏还是个钉子户,在我识海搭建宫殿,我也根本赶不走。 像个突然闯入我家门的无赖,吃著我的饭,还在砸著我的锅! 可就在这时,小火苗內部,突然传出一道古老的意志,像是突破了重重阻碍,极为虚弱地回应了他:“你进来!” 我进去? 秦征神识一震,喜出望外,如同拨开云雾见月明! 小火苗,你终於不再只会喊饿了! 只要你能交流,我还至於和我的外掛抢法宝吗! 秦征神识当即进入了小火苗內部,那个烂尾的宫殿空间。 感觉很是奇妙,秦征广袤无垠的识海內,小火苗犹如沧海一粟,然而小火苗內部,却又藏著另一片天地,无边无际。 不过秦征这一次进入其中,感觉却又与之前完全不同。 整片天地,似乎已经全是破败的古战场,只有最中心一个巍峨的宫殿耸立。 宫殿大门金光灿灿,空中游龙戏凤,地面猛兽匍匐,似幻似真。 大门上方是个虚幻的牌匾,上方只显露了一个半字。 第一个字是人,第二个字只有上半部分,是白,第三个字则还没有显化。 大门后就是气派巍峨的宫殿,只是被五彩斑斕的云纹遮掩,看不出详细。 宫殿四周,则是一片伏尸百万,血流成河的惨烈战场废墟。 战场上风雷大作,烽火连天,铁锈与血腥味中,遍地都是趴伏的死尸,折断的刀矛,染血的旗帜,一直绵延到目力尽头,看不透到底有多大多远。 一道道不甘的怒吼,在战场的上空激盪,往来传递,经久不息。 秦征看著那气派巍峨,四周却都是一片废墟的宫殿,心头忽然有所明悟。 这是小火苗吞噬了那些乐器法宝后,给它的烂尾工程翻修了。 它一直吞噬法宝,就是为了吸取能量,復原这片古战场! 当即,秦征神识徘徊在古战场上,再次与小火苗交流: “小火苗,你是因为这场战斗,才意志混乱,无法沟通?” “你始终修復这片古战场,是想继续战斗,还是想要报仇?” “你得先提升我的实力,我变强了才能给你找来更多法宝。” “你现在就抢我宝贝,这是因小失大,杀鸡取卵,涸泽而渔。” 他等候良久,那古老的意志终於又虚弱地回应:“本就是你的!” 本就是我的?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场战斗,还是这个烂尾宫殿,本就是我的? 秦征刚想到这,忽然见到一把横刀破空而来,呼啸著风雷之音,寒光闪闪,“砰”的一下,炸进了他身前的泥土,炸得大地都跟著一颤。 全刀长约三尺,没有任何纹或镶嵌点缀。 刀身笔直,似剑非剑,占据两尺左右,让秦征不禁一愣。 “剑之王者之风,刀之霸者之气。” 这是被小火苗吞噬弄断的那把横刀,如今它又把完整的还给我了? 小火苗的意思是,它吃了我的,都是在替我保管? 也就是说,这个烂尾宫殿,本就是我的? 可我需要实力,这宫殿我也用不上啊! 就在这时,战场上忽然又风起云涌,地动山摇。 那些折断的刀矛,染血的旗帜,甚至趴伏的死尸,都在绽放神光,陡然激射进横刀之中。 整片战场,以横刀为中心,牵扯著无数耀眼的神光,融入横刀之中,源源不断。 地面烽火匯聚,冲入横刀之中,似乎在重新煅烧,烧出杂质。 一道道怒吼声同时传来,也如重锤一般,砸在横刀之上,像是在重新锻造。 一滩滩匯聚成溪的鲜血,也从四面八方,泼墨一般而来,浇灌在横刀之上。 古老的意志再次艰难开口:“神性铸刀,神火煅烧,神力锻造,神血萃取,此为淬链之道,也是人皇之道。既可炼宝,也可炼丹,亦可修炼。” 秦征瞠目结舌,看著整个炼宝过程。 几乎顷刻之间,战场上异变恢復,一把全新的横刀已经炼成。 全刀看似平平无奇,但秦征的神识稍一靠近,就能感受到它那令人悸动的恐怖气息。 似乎只要被它砍上一刀,就能让人神识崩溃,魂飞魄散。 秦征盯著这把全新的横刀,心头激动得突突乱跳。 它是在小火苗內部的这片战场铸造,小火苗又寄居我的识海,那它是一件神识法宝? 神识法宝无形无质,专门针对神识,本就因为难炼而极为罕见,远强於其它有形体的法宝。 而且神识法宝中,几乎都是防御类型。 即便是学妹的少昊钟,已是顶级的神识法宝,也只有被激怒后,才会主动反攻,但却不受学妹操纵。 而这把横刀,却明显是攻击类的神识法宝,专砍神识,举世难寻。 如果我以神识驾驭此刀,岂不一刀一个杨凤青? 就算再遭遇书寓內那类伏杀,我也不至於顶著她们的攻击,近身搏杀! 我驾驭此刀,就能远程攻击她们神识,甚至能让她们毫无察觉,就被我砍得神识崩溃,魂飞魄散。 还能让她们死得无比安详,死后栩栩如生! 秦征心中激动,当即以神识操纵横刀,想找个目標试刀,却不禁一怔。 此刀这么重?我的神识竟然没能撼动? 秦征鼓盪神识,继续尝试,结果神识累得疲惫不堪,横刀却只离地一寸,根本无法驾驭。 我拥有宝刀,却还不能动用? 难道只能等我踏足七品炼神境,修炼好神识才行? 秦征环顾战场,又试了试其它的断刀长矛,结果却又一阵错愕。 那些破碎的古兵器重如山岳,让他全力鼓盪的神识,仿佛正在蚍蜉撼树,难以撼动其一丝一毫。 而他无法驾驭的横刀,在那些重如山岳的古兵器面前,简直轻如鸿毛! 我看中的这把横刀,竟然是这片古战场中,最垃圾的一把? 也对,小火苗在顷刻之间,就炼出此刀,显然只是隨手为之,只为向我展示炼兵过程而已。 秦征再次想起那古老意志的话:神性铸刀,神火煅烧,神力锻造,神血萃取,此为淬链之道,也是人皇之道。既可炼宝,也可炼丹,亦可修炼。 它是在告诉我,这种淬链之道才是人皇之道,血丹不是正道! 当即,秦征没再为横刀纠结,以神识继续与小火苗交流: “可这神性,神火,神力,神血,我怎么用啊!” “不对,刚才你炼刀干嘛,你炼我啊!” “只要能脱胎换骨,纯阳无垢,我寧愿被关进炼丹炉里,炼上七七四十九天!” 又等候良久,那古老意志才断断续续回应:“大殿復甦,才可为你所用!” 秦征当即瞭然,你需要血丹的能量,復甦宫殿,之后才能帮我走上人皇之道。 好吧,横扫飢饿,做回自己,给你血丹! 他得到小火苗回应,以及小火苗帮他重炼的横刀,早已不再抗拒与小火苗分宝。 当即,他將手伸进了饕餮袋,顿时感觉到小火苗的猛烈入侵,瞬间將他的九枚血丹吞噬一空。 顷刻之间,小火苗內的空间陡然膨胀,无数云纹般的能量衝击而来,继而天翻地覆,轰隆隆剧变。 秦征匆忙感应,只见大门前的游龙戏凤,匍匐猛兽,甚至整个大门包括牌匾,都在瞬间崩散,尽数化作了精纯的能量。 这些能量与血丹转化的能量一起,狂暴席捲过整片天地,最终全部匯聚在那片宫殿之上。 显然,是小火苗竭尽全力,要先修復这片宫殿。 宫殿上方,五彩斑斕的云纹舒展,渐渐露出一个大殿轮廓。 大殿中云遮雾罩,上方是一个主位,下方又有十二个虚位。 大殿周围,又有一群猛兽的虚影,看不真切,却能感应到它们的滔天气焰。 秦征打量著巍峨高耸的宫殿,显露出大殿这冰山一角,只觉得其中威严厚重,无与伦比。 他忽然感觉,相比於这座大殿上的威严,摘星楼就是个土窝棚,不值一提。 秦征又看向大殿上那个主位,心中又是一阵莫名激动,急切想要坐上去试试,大殿如何为自己所用? 只是他的神识刚过大门,就看到前路空间破碎,纵横交错著一大片残留神通,摄人心魄。 似乎只要他再向前一步,就会被这些残留神通,彻底粉碎神识,绝无倖免可能! 大殿走廊的墙壁上,更有无数刀砍斧劈的战斗痕跡! 秦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一阵后怕的悸动,这个大殿到底经歷了什么? 他略微斟酌,忽然又將手伸进了饕餮袋,去触动大师姐留下的那些瓶瓶罐罐,顿时感觉到小火苗,也在那些瓶瓶罐罐上游曳了一圈。 “小火苗,你吞了它们,为我修復前方通道!” 他迫不及待,可惜小火苗却没了反应。 秦征一咬牙,又摸向大师姐的袜子,让小火苗继续尝试。 可惜小火苗在他掌指游走一圈,却直接回了识海,再没动静。 秦征顿时急了: “小火苗,你吞了这么多血丹,实力大涨,还没法吞噬大师姐的法宝?” “小火苗,你別嫌弃袜子。你妈没告诉你吗,不能挑食!” “小火苗,你特么回个话啊!你吞了血丹就没了消息,提上裤子不认帐了?” 终於,那古老的意志再次回应:“吞之可惜!” 可惜? 秦征愣了愣,你吞噬杨凤青的神识时,风捲残云,恨不得让他魂飞魄散,怎么没觉得可惜? 难道在你眼里,活生生的杨凤青,还不如大师姐的袜子? 你这价值观,有点歪啊…… 只是你能量耗尽,我怎么办? 秦征又惋惜地看了眼那大殿的主位,默默退去,悵然若失。 他继续与小火苗交流:“我没法宝餵你了,怎么走人皇之道?” 古老的意志沉默良久,终於再次开口:“突破时,你进来。” 秦征心头一松,有办法就好! 而且我本就突破在即,只需找学妹布置聚灵阵,再找来小妖精即可。 既然此行已经圆满,那就得赶紧看看,学妹和小妖精怎么样了。 秦征刚退出无边无际的战场,回到识海,却猛地见到识海上方,突然笼罩下一口大钟,正是谢青鸞的少昊钟。 一瞬间,小火苗激射而去,繚绕到少昊钟上,继而包裹住整个少昊钟,正如它之前吞噬谢青鸞的紫金炉,广寒焰的姿態。 眨眼之间,虚幻的少昊钟已如实物一般,被熔炼到变形。 之前小火苗还拿少昊钟没办法,显然是最近总被滋补,长本事了。 秦征心头一突,匆忙神识传音:“別吞!” 学妹给我送钟,若是送没了,我不好解释啊! 然而他话音刚落,虚幻的少昊钟已经变成了纯粹的精气,融入到小火苗內部,让小火苗威能又是一涨。 小火苗这才慢吞吞解释:“不吞可惜!” 秦征呆了呆,脑中有些发懵。 你特么的,让你吞大师姐的袜子,你说吞了可惜。 学妹给我送钟,你却说不吞可惜! 关键是,我怎么跟学妹解释? 秦征心怀忐忑,退出识海。 只是他看清周遭场景,就猛地勃然大怒。 小轩窗外的包子铺边,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大坑里,一地法宝散落,神光晦暗。 谢青鸞仰面倒地,小脸惨白,不停吐血…… 第55章 怒髮衝冠秦柯南 秦征心急如焚,脚踏小轩窗,一跃纵入大坑,扶起谢青鸞身子,关切道:“你怎么样?” 谢青鸞神色萎靡,娇躯无力,却还是扭了扭小腰,哼哼唧唧:“你不许碰我,还有外人呢!你先帮我取回法宝。” 你伤这么重?连法宝都收不回来了? 秦征环视一圈,只见周围大量吃瓜群眾,都在打量大坑內的零散法宝。 只是与他这个,能从窗口一跃而下的粗鄙武夫对视,却都纷纷挪开了目光,或者直接四散而去。 秦征没理会吃瓜群眾,也没理会谢青鸞的小要求,直接將她抱在怀里,以神识在她全身仔细感应了一遍,不自觉心中一紧。 学妹没有外伤,那她这副神色,就是伤了神识了! 秦征这才收起谢青鸞散落各处,零零碎碎的法宝,面沉似水道:“谁打的你?” 谢青鸞小手护胸,俏脸通红,感受身体被人神识扫过,娇躯不自禁寸寸颤慄,只恨少昊钟还在这討厌鬼身上,没有神识法宝护体。 只是在吃瓜群眾面前,她却不敢张扬,绵软无力地捶了秦征几拳,就又红著耳根,假装无事发生,將目光瞥向他处。 闻言,谢青鸞连连咳了几声,咳得嘴角直溢血,却忽然弯起杏眼,笑了起来:“她比我还惨呢!” 这时候,你还和人比惨? 秦征顺著谢青鸞的目光看去,顿时看到大坑外,一个剑眉凤目,丰神如玉,一身白衣的俊俏书生,正是女扮男装的左然。 然而此时的左然仰面倒地,面如金纸,白衣上带著点点血跡,嘴角也在不停溢血。 你们两个打起来了? 秦征心中一惊,急忙抱起谢青鸞,来到左然身边,扶起左然身子,以神识检查一遍伤势,不禁又是一阵心疼。 左然身上的血跡倒是无碍,只是一些皮外伤。 但她这副萎靡神色,显然神识也受了重创! 秦征又看了眼周围的吃瓜群眾,面无表情道:“先回去疗伤,別在外面丟人现眼!” 当即,秦征左胳膊抱起谢青鸞,右胳膊抱起左然,起身就向客栈走去。 谢青鸞顿时小脸一红,娇躯扭动起来,侷促道:“你別抱我,我自己能走!那还有一个呢,你把她带回去!” 她趁著秦征担心她的伤势,不敢用力,当即挣扎著自己下地。 结果一个踉蹌,她又仰面摔倒,疼得直抽凉气。 秦征看向了她说的另一个,却是已经昏迷的小尼姑,小脸脏兮兮,衣裙脏兮兮,小鞋子也是脏兮兮。 “什么情况?她也跟你们打架了?” 秦征愣了一下,就又弯腰抱起谢青鸞,不以为意道:“她昏迷之后,不是有道门神通护体吗,怎么没见异象?” 谢青鸞刚把自己摔得脑壳儿生疼,就又被抱到了秦征怀里,认命一般,哼哼唧唧:“把她带回去再说,否则人心险恶,她昏迷在这,难免受伤!” 左然也在秦征怀里,虚弱呻吟:“把她带上吧!她的道门神通,应该是遭遇危机时,才会自动护体。但人心齷齪,她昏迷在这没人管,终究不妥。” 秦征左拥右抱,看了看怀里两人,呵了一声:“叫你们打架,活该!” 话虽如此,他还是在小尼姑身前驻足。 他既定计划,就是想办法靠近小尼姑,確认那口大鼎去向,此刻时机正好。 当即,秦征左胳膊夹起谢青鸞,右胳膊夹起左然,双手托起小尼姑的翘臀,把小尼姑托在前胸,这才又小心翼翼走向客栈。 谢青鸞被横在咯吱窝下,看著四周的吃瓜群眾,小脑袋直晃,俏脸紧绷:“你別这么夹著我,很丟人的!” 左然凤目萎靡,胸口还有伤势,却也虚弱开口:“你快点走,丟死人了!” 只有昏迷的小尼姑,无知无觉,小脑袋顶著秦征的下巴,小手却挠了挠屁股上的大手,呢喃著:“別捏,痒……” 秦征快步进入客栈,直接在房间的外室,將她们依次放上床榻。 他这才看向谢青鸞和左然,带著心疼地责备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女子打架,打得这么凶?” 你们两个,都是我秦柯南预定的女人。 这还没来得及大被同眠呢,怎么就互殴得这么狠! 一个是司天监的天之娇女,清清冷冷的小傲娇。 一个出身儒家,天下第一才女,智计百出的小腹黑。 怎么打起架来,就都变成了孙二娘! 左然剑眉耷拉著,疼得浑身直抽搐,闻言却凤目半眯,呻吟著:“打得凶?凭这位司天监谢师妹,只会变戏法的微末手段,还想伤我?” 谢青鸞小脸紧绷,立刻咳著血反唇相讥:“你们白鹿书院的本事,全在嘴上。被高手气息一震,就身受重伤,能伤到我?” “被人震伤?” 秦征愣了一下,眉头一挑:“不是你们两个打架吗?” 左然疼得直抽凉气,却还是呻吟著:“凭谢师妹这些零碎法宝,能打出这么大阵仗吗?要不是被偷袭,我必要让师妹看看,我儒家真正的本事!” 谢青鸞也已昂不动下巴,却立刻揶揄:“凭师姐满口芬芳,能喷出那个大坑吗?要不是被偷袭,我也必要让师姐明白,你们儒家浑身上下,只有嘴硬。” “你们的伤,是被人偷袭的?” 秦征听到这里,猛地脸色一沉,怒髮衝冠,小轩窗,抬望眼,仰天看向一群吃瓜群眾,杀气腾腾道:“谁干的!” 他娘的,我秦柯南在这个世界,孤苦无依,唯一牵掛的只有四人。 而被我预定收到床上,执行大被同眠计划的,只有小傲娇和小腹黑。 竟然有人一次伤了她们两个,还是偷袭! 无论是谁,哪怕是像杨凤青那样的四品高手,我也得给他来上一拳,当场火化! 秦征衝冠一怒为红顏,满腔热血都要找人拼命! 谢青鸞却侧过小脑袋,避开左然,徐徐解释:“是老师和一个超品妖兽,在高空打斗,那妖兽的神通余波,波及到了我。” 左然也侧过小脸,避开谢青鸞,哼哼唧唧:“超品妖兽进京,监正大人迎战。我被他们的气息震散了儒家的浩然正气,又被那妖兽的神通波及……” 超品妖兽?和监正对战? 都是被儒家圣人评价为超越品阶,近乎神灵的存在? 比杨凤青的四品武夫,还要高出四个品阶? 秦征眼皮一跳,衝冠的怒发渐渐顺了,耷拉了回来,面不改色道:“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不过超品妖兽怎么会进京,京城怎么毫无反应?” 第56章 试探小尼姑 “超品妖兽经常进京,只是普通百姓感应不到而已!” 谢青鸞神色萎靡,无精打采道:“你手中的饕餮袋,还是超品神兽炼製的呢,就是之前饕餮进京,被老师提前感应,在京城高空把它击杀的!” 秦征大为震撼,那个威胁我,要弹飞我脑袋的监正,竟然这么凶! 监正还警告我,不许靠近摘星楼,否则就打断我的腿…… 不过秦征还是疑虑重重,又追问道:“那这次妖兽进京是怎么回事?什么妖兽,为何进京?” 谢青鸞神识受损,有气无力道:“你看看外面的百姓,不都一样照常生活吗,你担心什么!” 我是考虑,要不要带著你和左然,连夜跑路啊…… 秦征看了看小轩窗外,往来的行人,的確毫无异状,也轻轻鬆了口气。 谢青鸞却已没了耐心,哼哼唧唧:“我要去內室静养,镇压神识伤势。你把我送进去,不许碰我!” 这个小傲娇,我不碰你……怎么送你进去? 秦征暂时压下疑惑,单手一搂谢青鸞小腰,直接將她抱进了內室,这才关切道:“需要我做什么?” 谢青鸞虚弱嘆气:“我饕餮袋里有红色丹药,你取一粒给我。之后就去外面,別让外人打扰我!” 你连饕餮袋都打不开了…… 秦征心中一疼,按吩咐打开饕餮袋,取出两粒,小手指扣下一粒。 他这才取过茶水,餵给谢青鸞一粒,却不无担忧的,又以神识仔仔细细,重新检查了下学妹的身子。 还好,学妹身子果然没外伤…… 谢青鸞娇躯一紧,杏眼猛地瞪大了,咬牙切齿:“你又欺负我!那个嘴硬的儒家弟子欺负我,你竟然也欺负我!你等我伤好,我要打死你!” 学妹,你这思路不对呀…… 你不是应该逼我对你负责,非我不嫁吗? 秦征一脸诚恳,拍著谢青鸞的小手道:“我就是担心你的伤势,怕有什么隱患!好好养伤,养好伤才能打我!” 隨即,他在谢青鸞的碎碎念中,逃出了內室。 左然侧身躺在外室,凤眸半眯,见到秦征回来,当即无力道:“我也需要一个地方静养……” 秦征意料之中,顿时抱起她重新开了房间,这才取出那枚被他扣下的丹药,宽慰道:“我帮你討了一枚丹药,好好养伤!” “那个只会变戏法的司天监弟子,怎么可能给我丹药!” 左然虚弱地轻哼一声,却毫不犹豫接过丹药吞下,疲惫道:“不过我並非迂腐之徒,有则更好!” 学妹果然没说错,你这个嘴硬的儒家弟子…… 秦征腹誹一句,就见左然忽然艰难地盘坐起来,五心朝天,神色在颓败中又显肃穆。 左然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开口轻喝,一字一顿:“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她的每个字中,都似乎带著莫名的天地伟力,吸引周围一丝丝圣洁气息,源源不断涌入她的体內。 秦征瞠目结舌,学妹果然没说错,儒家的本事都在嘴上…… 左然剑眉微挑,又柔柔弱弱道:“秦郎,我知道你还有疑惑,你去问那小师傅吧!她趁我们重伤,心神失守之际,窥视过我们心思。” 小腹黑还是这么智珠圆润,善解人意…… 秦征拍了拍她的小脸,情深意切道:“好,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左然看著秦征猴儿急一般离去的背影,不禁咬了咬红唇,哼了一声。 秦征终於安置好了小傲娇,小腹黑,却看著昏睡的小尼姑踟躕起来。 他手握铜哨,有心唤来守夜人,最终却又收了起来,重新看向小尼姑。 超品妖兽进京,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著。 相比起来,这次却是他难得试探小尼姑的机会。 这个古怪的小尼姑,与他是同类人,都能让马化害怕。 但到底是因为穿越,还是其它原因,他还从未真正探究过。 而且这个佛门的小尼姑,遭遇危险时却会有道门神通护体,连密室內镇压马化的大鼎,都疑似被她收走,偏偏她却像是一无所知。 真琢磨起来,小尼姑恐怕比他还要古怪。 秦征看著脏兮兮的小尼姑,斟酌了下,先是叫来店小二,晃了下手中的银票,以今夜秦公子买单的口吻道:“好酒好菜,儘管端上来,多多益善!” 店小二看著秦征的破烂儒衫,迟疑一下,又看著银票,连连点头。 秦征想了想,直接將银票递出,又补充道:“再给我置办几套衣服,国子监儒生穿的那种,寻常的就好!” 店小二眉开眼笑,一口应承下来,接过银票撒腿而去。 秦征静等了半个时辰,衣服没到,酒菜却已接连传递了上来。 很快,肥肉大酒,各色山珍摆了满座,菜香四溢。 秦征这才取出帮谢青鸞收取的一块腰玉,以神识操纵,腰玉当即散发出一阵青光,隨即收敛进他体內,好似给他加上了一层內甲。 他又注视著小尼姑,在心中狂想了一番,各种褻瀆小尼姑的场景,见小尼姑神色毫无异样,终於轻轻鬆了半口气。 这样我的满肚子秘密,就不会被她窥视了吧…… 秦征沉吟一下,又拍了拍小尼姑的翘臀,仔细盯著她的渐渐睁开的眼帘,直到她那林间小鹿般的无辜眼神,在迷茫中缓缓清醒。 小尼姑愣了一下,猛地一把拍开秦征的大手,小鞋子蹬著床榻,小手撑著床沿,迅速磨蹭著后退,惶恐道:“秦大人,你想干嘛!” 她小脸迅速一红,紧张兮兮:“你还屏蔽了心思,你为何对我佛如此戒备!” 我不是戒备你佛,我是戒备你呀…… 秦征一脸和善:“本官是想无畏布施,却怎么都叫不醒你,也不知你受了什么伤,这才出此下策!” 他隨即瞥了眼满桌酒菜,也略显紧张,却儘量和缓语气道:“你看!天王盖地虎,小鸡燉蘑菇,奇变偶不变,符號看象限。” 小尼姑大眼睛一瞟,不爭气地抽了抽鼻子,咽了下口水,又猛地小脸一崩,羞怯道:“那你把手拿开啊,我都已经醒了!” 秦征愣了一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尼姑却已拍著屁股起身,看了看满桌子饭菜,又皱起了小眉头,不满道:“怎么没有斋饭!” 秦征呆了呆,轻咳一声:“很快就到!奇变偶不变,符號看象限就是斋饭!” 隨即,他凝视著小尼姑的大眼睛,不放过一丝情感流露。 小尼姑却还在盯著桌上的饭菜,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秦大人,你果然与我佛有缘!” 呼…… 秦征长长舒了口气,不知是失落还是放鬆。 你个小尼姑,竟然不是穿越者。 秦征迅速敛去情绪,不动声色道:“你也別光急著斋饭,先说说超品妖兽,是什么妖兽,为何进京?现状如何?我们什么都不用管吗?” 第57章 朱厌来袭 小尼姑等来了菜包,终於狼吞虎咽,支支吾吾开口:“大人,你都想问什么,我一下忘记了!” 这一刻,她没有宝相庄严,也与佛门道门统统无关,只是个小可怜。 秦征正啃著八宝肥鸭,闻言不禁愣了一下,无奈道:“超品妖兽进京,京城为何毫无反应?” 他真正想问的是,要不要离京避避风头? “这是超品的神异,它们能敛去自身气息,普通百姓根本感觉不到。” 小尼姑抹了把嘴角,若无其事道:“每次超品神兽或妖兽进京,都不会惊动凡人,也不会理会凡人。它们只会在高空上绽放气息,让监正大人前去见面。” 她指了指头顶,补充道:“你只是九品武夫,也一样感觉不到。但我却时刻心神悸动,能感受到高空上的神通波动。” 秦征咳了一声,掩饰尷尬,又斟酌道:“那我们什么都不用管吗?” “我们不用管啊,我们也管不了。超品妖兽又不会听我们的,它们连我佛的善缘都不理!” 小尼姑喝了口茶水,理所当然道:“而且我听谢大人心里说,监正与其他超品之间有过约定,他们的战斗不会波及凡人。” 秦征揉了揉眉心,沉吟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超品神兽,超品妖兽,会按照约定讲规矩吗?” 小尼姑嘆了口气:“之前有妖兽坏过规矩,跟监正战斗时,將战火引向凡人,想让监正投鼠忌器。监正没理我们凡人的命,但去了那妖兽老巢,灭了它全族。之后其它超品神兽和妖兽,就都讲规矩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无论什么种族,刚出生时都一样弱小。就算是天生强横的神族,它们的幼崽,也只相当於我们人族的八品武夫!” 秦征呆了呆,有所恍然,监正果然够狠! 不过也只有这样,以灭族,灭种立起来的规矩,才能真正具有约束力。 他定了定神,又温和笑道:“你慢点吃,都是你的!你先说说这次是怎么回事?不管你自己看到的,还是你听別人心里说的,从头到尾都说一遍!” 小尼姑看了看餐桌上的岁寒三友,瘪了瘪嘴,娓娓道来: “今日中午,你闭关修炼时,谢大人与左师姐也在打斗,那个超品妖兽就进城了,在京城上空绽放了气息。” “京城內的大量守夜人,各府各衙的高手,还有我们,都感受到了高空上的妖兽气息。” “谢大人担心妖兽影响到你,就把一口能够守护神识的大钟,送进了你的识海。” “之后谢大人想用神识探查那妖兽,就被那妖兽的神通反噬了,结果神识受创。” “左师姐上高空查看,正赶上监正出来见那妖兽,气息对峙最激烈时,结果左师姐就被监正和妖兽的气息,震散了一身浩然之气,身体和神识都受伤了。” “她们说是被偷袭,其实是吹牛。无论监正还是那妖兽,都不屑偷袭她们!” “左师姐还骗我,说只要我上高空看看那妖兽,就愿意与我佛结个善缘,布施我一屉包子。” “我当然不会被左师姐欺骗,但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就用神识感应了下高空的情况,看到了那超品妖兽。” “那超品妖兽长得像猿猴,但脑袋是白的,脚是红的,说是和密室內的怪物是亲戚。它们都像猿猴,也的確可能是亲戚。” “超品妖兽说,它的亲戚马化,都死在了京城,让监正给它补偿。还说它们家有的是白玉和赤铜,不要俗物,只要它亲戚马化炼製的血丹。” “监正说,要送它和它的亲戚团聚,一起变成血丹,也就不用补偿了,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他们打到一半,可能是嫌我用神识偷看了太久,就都瞪我一眼,我就晕过去了。” 小尼姑说完,当即端过餐桌上岁寒三友,委屈巴巴道:“我也没影响他们打架,就是想让左师姐与我佛结个善缘而已。” 秦征手里还举著一根烤兔腿,却已听得目瞪口呆。 马化的亲戚来討要说法,竟然是索要马化炼製的血丹,这种亲戚还真是难得。 监正竟然更加强势,要把马化的亲戚一起变成血丹,不愧是人族守护神。 而相比起来,小傲娇学妹只是用神识探查妖兽,就被那妖兽反噬,神识遭受重创。 小腹黑妖精,却是亲自上高空查看,结果被监正和那妖兽对峙的气息反噬,才遭受了重创。 小可怜尼姑,却是用神识偷看了一半,才被瞪晕过去,醒来也没什么伤势。 显然,小傲娇还是有些弱了,小尼姑却比她们想像的都强。 可惜,最强的小尼姑明知小腹黑耍诈,却还是被一屉包子忽悠了。 秦征甩开吐槽的衝动,又想了下那超品妖兽,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长得像猿猴,但脑袋是白的,脚是红的,家里还有的是白玉和赤铜…… 《山海经·西山经》记载,鸟危山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秦征猛地一拍脑门,失声道:“那超品妖兽是朱厌!” “朱厌?” 內室与隔壁同时响起惊呼声,继而小傲娇和小腹黑都踉蹌走了进来,显然她们已经压制住了伤势,也一直都在偷听。 谢青鸞眨动杏眼,吃惊地看著秦征,訥訥道:“討厌鬼,你还知道这个超品妖兽的底细?” 她心头震惊,討厌鬼祖传的隱秘,连这些上古妖兽都知道? 难怪连老师都说,他看不透秦家…… 左然凤眼明亮,心中却也暗自震惊,这个登徒子,不愧自幼好学,博览群书,竟然连这种超品妖兽的底细都知道! 难怪他既是我的命数,也是我的天机,又是我的机缘。 只有小尼姑还在专心致志吃著斋饭,对此毫无兴趣。 秦征看著小傲娇和小腹黑的震惊,心中一动,却不动声色道:“监正大人和其他超品之间,以各自全族性命立规矩,还不知朱厌底细吗?” “老师被多方势力牵制,已经许多年没下过摘星楼了!” 谢青鸞心不在焉:“不过老师与各族立规矩,不需要提前知道它们底细,只要把它们打死了,自然能搜魂索魄,找出它们跟脚,灭掉它们全族,这才是老师敢立规矩的底气!” 左然补充:“如果监正被妖族打死了,那他立的规矩也就没意义了。毕竟一旦监正不在,我人族失去守护神,就只有灭亡一途!” 谢青鸞当即嗤笑一声:“是啊!老师以他性命,为我人族存亡立规矩。哪有儒家圣人聪明,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隱。赶上天下大乱,就危邦不入,隱居避世。” 左然瞥了她一眼,却没反驳,反而看向秦征,凤目灼灼:“监正还在高空上与朱厌大战,你快说说朱厌底细!” 谢青鸞也反应过来,略显焦躁道:“情况不太对,正常早该分出胜负了,他们没必要决出生死。你快说说详情,我们帮老师想想办法!” 秦征当即道:“鸟危山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他听著小傲娇和小腹黑的针锋相对,也明白了监正立规矩的关键。 只有监正活著,才能震慑各族,让各族守规矩。 这种时刻,他当然不会敝帚自珍。 而且他自己也在思忖,这条消息对监正能有什么帮助! “鸟危山,小次之山!” 左然缓缓回到坐榻前,手敲桌案,不断呢喃。 秦征经她抽丝剥茧,猛地灵光乍现,惊呼道:“我明白了,这就是朱厌的破绽!” 当即,他取出铜哨,“嘟!嘟!嘟!”吹响,急促尖锐,似夜鶯悽厉啼鸣! 第58章 朱厌的死穴 铜哨声中,杨凤青脚踏月光,如一个盖世英雄,以脑门撞破小轩窗,直接进了屋子。 秦征看了看破碎的小轩窗,又看了看盖世英雄杨凤青,错愕一瞬:“大人,怎么没走正门?” “本官就在空中,看楼主大人与那妖兽死斗,听到铜哨声就直接来了!” 杨凤青隨手拍去脑门上的泥土,髮髻里的碎木屑,不耐烦道:“什么事,让你连吹十几遍暗號!” 他环视一圈,鹰眼中的锐利一闪而逝,隨即嘴角一抽。 这个衣冠禽兽,竟然把三女都弄到房间里了。 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娘皮,就是天下第一才女? 白日就听说谢姑娘和这小娘皮,为了这禽兽大打出手。 现在看这两人伤势,竟是真的! 可惜了谢姑娘……和这个小娘皮,还有这小尼姑。 秦征哪知杨凤青的细碎念头,闻言当即神色一震,急切道:“大人去观战了?情况如何?” “楼主与那超品妖兽大战,却被其它三道超品气息牵制,无法施展全力!” 杨凤青拋开杂念,大马金刀落座,吨吨吨喝光了小尼姑的茶水,才嘆息一声:“陆公也在观战,他说那三个超品高手要是参战,情况就不妙了。” 他一下看到慌乱的谢青鸞,连忙补充道:“当然按陆公分析,那三个超品高手,虽然都恨透了楼主,但它们彼此也在忌惮,轻易不会参战!” 谢青鸞粉拳一锤桌案,忧心忡忡:“糟老头子整天就会逞强,刚確定泰室之山有栯木和?草,就让师姐去传令,让山上的妖族统统滚蛋,一句话不知得罪了多少妖族!” 秦征听得一愣,监正已经对泰室之山动手了? 不对,你们不只找到了栯木,连我没提的?草也找到了! 这特么亏了啊,少做一笔生意! 不过这证明我的山海经知识,对监正或者对司天监极为重要! 当然此刻,这些都是旁枝末节,不是当务之急! 秦征迟疑一下,又询问道:“如果那三个超品高手参战,监正独木难支,我守夜人当如何?” “唯死战尔,还能如何!” 杨凤青语气冷肃,字字鏗鏘:“我辈守夜人,为人族守夜,九死无悔!你祖上十八代都战死了,现在该你死了,你怕了?” 秦征摆了摆手,目光晦明晦暗:“如果能逃,卑职当然怕死。但是既然只有死战,那卑职反倒没什么顾虑了!” “不错!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 杨凤青指了指自己双眼,咧嘴一笑:“你小子虽然人模狗样,贪財好色,但终究是个纯粹武夫。关键时刻,不会愧对兵主赐予你的武道意志!” 他又拍了拍秦征肩膀,宽慰道:“放心吧,我守夜人並非江湖草莽,十个亲军所,百个千户所,都各有军阵对敌!哪怕对战超品妖兽,也没那么容易死绝!” 就你特么像江湖草莽…… 秦征抖了抖肩膀,一本正经道:“大人,卑职深夜吹哨,不是为了慷慨赴死,而是要商量怎么送敌人去死!” 他快步走到桌案前,一把推开桌上各色美食,推得小尼姑一阵心疼,又取出大寧地图在上麵摊开,点指道:“大人请看!” 杨凤青看著地图上,秦征点指的一个小山头,急得直挠头皮:“你让本官看什么?” “大人,卑职已经查清,此次来袭的超品妖兽,名曰朱厌。朱厌老巢,血脉子嗣皆在此山,名曰小次之山。” 秦征手指敲著地图,徐徐道:“卑职不了解朱厌的种族天赋,血脉神通,也不清楚妖族之间,错综复杂的亲疏关係。不过朱厌暴露了老巢,就暴露了死穴!”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动,言之凿凿:“小次之山虽在雍州,但距离京城却有二千五百余里。反而距离雁门关,只有五百余里!” “这就是说,朱厌在我大寧京城作乱,而我大寧的雁门关將士,却可以隨时端了它的老巢,彻底灭了朱厌一族!” 他话锋一转,继续道:“当然此刻局面,监正大人被其它三个超品牵制。卑职不了解这些势力之间的关係,不敢妄下定论!” 杨凤青听得一愣一愣的,沉默良久,才揉著眼眶,狐疑道:“你能確定此妖兽名叫朱厌?老巢就在小次之山?” 秦征点头,郑重其事:“只要泰室之山有栯木和?草,卑职就敢確定,小次之山就是朱厌老巢!” 谢青鸞小脸紧绷,当即篤定道:“我师姐已经去过泰室之山,找到了栯木与?草。老师也因此赶走了山上的妖族。而我司天监诸多弟子,都已前往此山採药。” 秦征听得心中又是一疼,你们司天监不声不响,就已全面开发泰室之山了? 小傲娇学妹竟然没告诉我,这其中必有隱秘。 等此事结束,就得好好试探下学妹。 杨凤青却已彻底信服,以司天监术士的骄傲,以谢青鸞在司天监的地位,以此刻监正在高空上的局面,谢青鸞断然不会撒谎。 他思忖片刻,才捏著眉心问道:“你说的不敢妄下定论,是什么定论?” 粗鄙武夫,你这个智商啊…… 秦征手敲地图,淡然道:“其一,一不做二不休!趁监正大人將朱厌牵制在京城,彻底灭了朱厌一族!” “这是兵行险著,剑走偏锋,需要监正大人在京城死战,还有可能引起其它三个高手参战。而朱厌一旦逃脱,也必將给我人族带来极大危害。” “但如果此事能成,就是给天下一大震慑!任何势力想要对我人族发难,哪怕能保证自己不被监正击杀,也要考虑会不会被我守夜人摸到老巢!” 他竖起两根手指,继续道:“其二,祸水东引!趁监正大人將朱厌牵制在京城,將他的血脉子嗣统统擒下。” “之后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借妖族之间的复杂关係,合纵连横,最终都要把朱厌之祸,引到其它那三个高手身上!” “此事需要我们够狠,朱厌未必直接配合,前期必会伤我人族!” “但如果此事利用的好,监正大人就能摆脱多方势力牵制,走下摘星楼!” 他竖起三根手指,继续道:“其三,引而不发!我们做出攻击態势,把朱厌逼回老巢,平息此次祸端。” “与其鸡飞蛋打,不如一石在手!此事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可惜了一次斩尽杀绝,震慑天下的机会!” 他话音落下,客栈內不禁一阵沉默。 谢青鸞和左然,都在认真审视秦征,像是重新认识一般。 这个自幼聪明,自幼好学,自幼骨骼惊奇,自幼兴趣广泛之人,难道还自幼多谋? 杨凤青也愣了半晌,才揪著胡茬道:“前两计虽好,可这都是拿楼主的性命,和我人族不知多少百姓做赌注,本官做不得主啊!” 谁让你做主了,我就是让你转达下意见啊…… 秦征不知眾人想法,一本正经道:“大人,监正还在高空鏖战,事不宜迟!大人何不趁著陆公也在,去问问陆公?” 杨凤青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本官光琢磨你小子,哪来这么多狠辣心思,反倒忘记陆公了!” 他毫不犹豫,直接又从小轩窗纵向高空,脚踏气浪奔行而去! 秦征轻轻吐了口气:“求佛不如求己,愿力不敌神通!儘快突破吧,否则什么都做不成!” 左然凤目一弯,眸光流转:“求佛不如求己,愿力不敌神通!不错,我离开白鹿书院,正为此志!” 谢青鸞也明眸眨动,一昂下巴,淡然道:“我也要突破,否则连老师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討厌鬼,把少昊钟还我!” 秦征心头一突,两眼发直:“少昊钟……什么少昊钟?” 第59章 我的少昊钟呢 “什么少昊钟?” 谢青鸞的杏眼,一下瞪圆了,缓缓秦征身前,不可置信道:“你是问我,什么少昊钟?” 她当即鼓盪神识,尝试忍著伤势,自己召回少昊钟,却又瞬间颓然,迷茫道:“我的少昊钟呢?” 秦征心中一突,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只是先有小傲娇和小腹黑受伤,后有超品妖兽进城。 我秦柯南措手不及,还没编好理由啊。 秦征双手搭上学妹双肩,目光真诚,嘆息一声:“青鸞,你神识伤势未愈,我与你说少昊钟的事,你一定要冷静!” 谢青鸞抖了抖香肩,没抖开秦征的大手,当即小脸一沉,不置可否。 秦征斟酌著言辞,小心翼翼道:“青鸞,你的少昊钟,已经没了。就和你的紫金炉,广寒焰,和那支玉釵一样,直接没了,你要节哀顺变……” 谢青鸞小脸错愕,更是不可思议,牙缝里挤字道:“怎么没的?” 秦征大脑疯狂运转,却不动声色:“我当时只是感应到,识海內有少昊钟守护,可它忽然又没了……” “少昊钟自己跑了?难道是老师?” 谢青鸞神色一变,瞬间担忧起来:“老师在战斗中召回少昊钟,难道他遇到危险了?” 秦征连忙点头,郑重其事:“对,当时的感觉就是监正……” 他说到一半,才忽然惊觉,此事不能推给监正,否则一对质就得露馅。 而且如果让监正知道,还极可能发现我小火苗的秘密。 我总不能为了一个理由,就弄死监正灭口啊。 我也没这实力…… 秦征头大如斗,却一本正经,继续道:“就是监正的大弟子,你那位大师姐,召回了少昊钟。” 反正大师姐已经失踪了,我推给她总行了吧? “大师姐召回了少昊钟?” 谢青鸞杏眼发直,神色迷茫:“大师姐回来了?她来帮老师打架?可高空上没她气息啊,她实力不可能比老师还强,让我感应不到!” 她神色瞬间急切起来,反手握住秦征胳膊,飞速追问:“你快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学妹能確定,大师姐没出现…… 秦征急急思索,无奈取出大师姐的袜子,神色狐疑道:“我当时正在闭关,感应到少昊钟消失后,就发现了它,会不会与它有关?” 我编不下去了,你自己猜吧…… 谢青鸞更加迷茫:“这是大师姐的袜子,上面有她的气息,只是……” 她小脑袋疯狂运转,又狐疑道:“她用袜子召回了少昊钟,还把袜子塞进了你的识海?” 她沉默片刻,忽然小手一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继而,她柳眉倒竖,振振有词:“大师姐的袜子,內含神足通阵法,类似道门行字诀,专破天下各种束缚类法术。它能力虽强,却不是神识法宝,怎么可能进你识海!” “原来是神足通阵法,难怪不受我法家画地为牢的束缚!” 左然盯著那踹过她的袜子,也恍然大悟,又面色古怪起来:“只是司天监的大师姐,怎么会把袜子这种贴身之物,留给秦……大人?” 她隨即又看向秦征,凤眸眨动,意味深长道:“秦大人是在闭关时,才得到的这只袜子?还是司天监的大师姐,直接送进你识海的?” 秦征瞪了她一眼,揉著眉心道:“我不知道!” 这个小腹黑,之前见过大师姐的袜子。 现在已经发现了破绽,却没拆穿,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不能临时撒谎,否则一个谎言,得用一万个谎言弥补,还补不住。 秦征毫不犹豫,將白色袜子塞给谢青鸞,嘆息道:“这是你大师姐的宝贝,你先留著防身。至於少昊钟,有机会再找大师姐討要吧!” 学妹啊,我能拿出手的宝贝,最贵重的就是这只袜子了。 幸好我还有一只…… 等我突破结束,一定日日教你化学知识,好好弥补。 秦征想到这里,又將谢青鸞其它零零碎碎的法宝,一併交还给她,宽慰道:“有得有失,你也別太难过。” 左然却在一旁,漫不经心道:“少昊钟毕竟只是仿品,能换到这只带著神足通的袜子,也不算太亏。” 她隨即又看向秦征,似笑非笑:“秦大人,袜子都是成双成对,怎么会只有一只?” 你还想要我另一只袜子?你想的美! 秦征面无表情:“我哪知道!我也只见过这一只!不过少昊钟这件神识防御至宝,怎么会是仿品?” “少昊钟,是上古大帝,少昊帝的证道之宝,何其珍贵!” 左然旁若无人,侃侃而谈:“真正的少昊钟,还在少昊帝陵呢。如今天下大乱,帝陵失踪,谁又能寻到这件大帝至宝?” 她旁若无人,继续道:“如果是真的少昊钟出现,天下无论人族还是妖族的高手,都会闻风而动。凭这位只会变戏法的司天监学妹,能保得住?” 秦征默默鬆了口气,原来真是仿品…… 还好,那也不算太珍贵,不至於让我无法弥补学妹。 有机会多问问学妹,她到底需要什么? 谢青鸞却面色冰冷,硬邦邦道:“即便是仿品,也是少昊帝证道之宝的仿品,又是老师亲手所炼,放眼整个天下,也是一等的神识防御至宝!” 她手拿袜子,失魂落魄:“大师姐的法宝,虽然神通稀奇,但即便少昊钟只是仿品,它也无法比擬……” 秦征连忙安抚:“无妨!少昊钟防御神识,大师姐的袜子擅长破阵,都是防身法宝。將来我再为你寻来真正的少昊钟,让天下无人可伤你!” 他扶著谢青鸞坐回床榻,却见谢青鸞神色紧绷如铁,又一言不发,不禁有些不安。 秦征拍了拍学妹小手,又安慰道:“青鸞,別难过了,先好好养伤,之后我还要教你化学知识呢!这次保证日日传授,不再懈怠!” 谢青鸞端坐在床榻上,闭目轻喃:“我神识受创,又身体乏力,的確要先好好养伤!” 秦征轻轻鬆了口气,学妹没较真,能放下少昊钟一事就好。 此事解决,终於能准备突破了! 第60章 只是想帮你疗伤 秦征仰望高空,踌躇满志。 上面的战斗无法插手,多思无益。 只要帮小傲娇和小腹黑护法完,就立刻著手突破,走人皇之路。 左然也在盘膝打坐,口吐真言,积极镇压伤势。 小尼姑洛依依却还在想著,他们之前所言,求佛不如求己,正在嘀嘀咕咕,帮他们念经,求佛祖原谅。 谢青鸞却始终沉默,好似已经忘了少昊钟一事。 沉默著,沉默著,谢青鸞忽然在沉默中爆发。 小傲娇纤腰一扭,直接从床榻上站了起来,杀气腾腾走向秦征。 直到秦征面前,她才握紧小拳头,咬牙切齿:“我伤势好了,可以一解心头之恨了!” 当即,她抡起了王八拳,狠狠锤著秦征胸口,一阵痛骂: “你这个王八蛋,竟然真敢弄丟我的少昊钟!” “我自从遇到你,就始终倒霉!” “九岁就因为你,被司天监的师姐们嘲笑!” “十七岁为了你,走下摘星楼,流落在外!” “我为了你,已经弄丟了紫金炉,广寒焰,碧玉釵!” “我还把自己保命的蕴神丹,都餵给了你!” “我为了你,回司天监盗宝,神识被大师姐留下的阵法所创!” “我又为了帮你护法,带著神识伤势,和儒家的嘴硬弟子打斗!” “我担心你被超品妖兽的气息影响,连自己都不顾,就给你送钟!” “我为你身受重伤,还要被儒家的嘴硬弟子嘲笑!” “你把我的少昊钟弄没了,还趁我重伤欺负我!” “现在你要突破了,竟然是要和她一起,而不是帮我!” “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先打死你!” 她诉说著惨痛经歷,王八拳伦得虎虎生风。 秦征胸口被她的王八拳,砸得砰砰作响,心中也更是鬱闷。 学妹,你別用这种骂渣男的语气骂我啊! 这还有两人,都盯著我看呢! 而且突破这种事,也不是我想帮就能帮的啊…… 秦征顶著狂风暴雨的小拳头,揽著学妹小腰,咧嘴一笑:“青鸞,你先养好伤。否则你拳脚虽重,但伤不到我啊!” “我不管,我就是要打死你!” 谢青鸞拳绣腿,一顿输出,硬邦邦道:“我的神识伤势,就算再吃一枚蕴神丹,要想彻底恢復,也起码得养上半年!我等不及!” 秦征呆了呆,强行控制住发飆的学妹,错愕道:“杨凤青神识受伤,都已经快好了。你们司天监专门炼药,怎么会这么久?” “杨凤青是去合欢宗疗伤,我能去吗!” 谢青鸞小脸紧绷,又在秦征怀里发飆,拳打脚踢,屁股乱扭,恶狠狠道:“你和那位儒家的嘴硬师姐一起突破,不也是要这样帮她疗伤吗!” 秦征感觉后背挨了一枪,缓缓扭头看向左然。 左然剑眉扬起,弯起凤目,笑吟吟道:“我只说会和你一起突破,之后就能伤势痊癒。这位司天监的变戏法师妹,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秦征无奈,拍了拍谢青鸞小腰,訕訕道:“你听懂了吧,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隨即就是一愣,不自禁勾起嘴角,贴著谢青鸞耳根低语:“青鸞,你是想让我用合欢宗的方法,帮你修炼?” “你无耻!你想得美!” 谢青鸞小脸瞬间红了,耳根也红了,粉黛娇羞,羞不可耐:“我只是恨你,说要教我化学知识,却日日敷衍,毫无诚意!” 她羞愧难耐,那股发飆的虎劲儿也顿时消失了。 小手一顿乱拍,扭捏出秦征怀里,不再多话。 秦征却一阵头疼,我倒是想日日教,夜夜教,可跟你想的不一样啊。 而且就算是真正的化学,又能和疗伤有什么关係? 左然却剑眉一挑,狐疑道:“你们司天监除了蕴神丹,不是还有疗伤圣药,蕴灵丹吗?之前我儒家圣人,就曾前往司天监求取过此丹!” 她隨即看向秦征,解释道:“司天监的蕴神丹,主要是能起死回生,压制住即將崩散的神识,但对於之后的疗伤,功效缓慢,远不如蕴灵丹。” 她侃侃而谈,继续道:“蕴灵丹可以启蒙智慧,让人过目不忘,因此得名。不过此丹治疗神识伤势,却能立竿见影,號称无论多重伤势,服之即好。” 秦征愣愣点头,师妹的蕴神丹,是被我的小火苗吃了。 牛嚼牡丹,我哪知道什么疗效! 谢青鸞却又绷起小脸,哼哼唧唧:“你们白鹿书院,记录古籍,竟然还知道我们司天监的隱秘!可惜你们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神色无奈,继续道:“蕴灵丹是采櫔木果实所炼,治疗神识伤势,只是它最寻常的功效而已。但它对我司天监,甚至对天下人的意义之大,远非你能想像。” 左然出身儒家,对知识有著天生的渴望,不禁神色动容,矜持问道:“谢师妹知道?” 谢青鸞见左然向她询问,也不禁昂起下巴,踌躇满志。 “我司天监若有櫔木果实,炼成蕴灵丹,为天下孩童启蒙,人人智慧通达,过目不忘,人族还会如此式微吗!” “而且我司天监收徒,不像其它修行体系,要考察悟性根骨,但也要看孩童智慧,能否熟识药理,顺利踏入九品医师境界。” “如果天下孩童,人人智慧通达,过目不忘,我司天监弟子,不知要比而今多出多少!甚至是百倍,也未可知!” “而天下每一种药草,都有数种功效。我司天监医师,若有櫔木果实,只需炼出其中一种功效,就可初步掌握气运,踏入八品风水师。” “因此櫔木果实,於天下,於人族,於我司天监,皆意义非凡,举足轻重!” 说完,她又嘆息一声: “可惜,老师为了寻找櫔木果实,不惜杀了饕餮,震慑天下超品!” “之后又上寻九霄,下寻九幽,也还是毫无所获。” “而老师杀了饕餮,也终於惹得多位超品神兽,合力牵制他。” “让老师无法再寻九州之地,甚至离不开京城,走不下摘星楼!” “哎,老师总是逞强,本来超品神兽是不会轻易联手的。可饕餮一死,就不一样了!” …… 秦征听得热血澎湃,豪情激盪:“青鸞,你老师找不到櫔木,我能!” 谢青鸞一愣,继而脸上泛起莫名的疑惑,错愕,惊喜等种种复杂神色。 “討厌鬼,你秦家祖传的知识,不都是与上古神物,上古妖兽有关吗?” 她呼吸微沉,一把抓住秦征胳膊,患得患失:“櫔木虽然对而今局势,意义重大,但在上古却並非神物,你可千万別骗我……” 她轻轻吐了口气,又咬了咬唇,压制情绪,又补充道:“你若真有櫔木线索,今后司天监白衣,都將尊你为师兄!” 司天监一群弟弟? 可他们哪有学妹香啊! 秦征心神一盪,反手握住谢青鸞小手,目光深沉道:“你不顾自身安危,为我送钟,我岂会骗你!” 这时,小尼姑念完经,忽然俏生生开口:“谢大人,秦大人不会骗你,他只是还想和你修炼合欢宗功法,帮你疗伤!” 空气忽然凝重了…… 第61章 与我佛结缘 秦征挨了一记背刺,缓缓扭头看向小尼姑,咬牙笑道:“小师傅,本官刚布施了你一顿斋饭,已经与我佛结缘了啊!” 我秦柯南刚有机会,还有一揽子学妹推倒计划,等待施展呢。 可你这么搞,我这计划还没实施,不就泡汤了吗! 小尼姑却双手合十,义正词严:“我佛不受贿!哪怕秦大人布施了斋饭,我也要实话实说!” 她小脸肃然,继续道:“而且秦大人表面礼佛,心中却不敬佛,口出狂言,说求佛不如求己。我刚刚为你念经,消除罪孽,已经还上你这顿斋饭了!” 她又看向左然,一本正经:“还有左师姐,你也不敬我佛。先骗我去高空查看妖兽,又附和秦大人所言。我为你念经消除罪孽,你已经欠我两顿斋饭了!” 隨即,她才看向谢青鸞,刚要开口,心中忽然感到来自秦征的,各种污浊不堪的恶意。 秦大人想把她扒光了,按在地上欺负,按在腿上欺负,按在床上欺负,吊起来欺负,骑在她身上欺负…… 小尼姑小脸一红,口诵佛號:“南无阿弥陀佛……” 她脆生生的嗓音,突然如洪钟大吕一般,在屋內空间激盪,振聋发聵。 她脏兮兮的小脸,也突然迸发出一股圣洁的光辉,宝相庄严。 好似纤尘不染,万物不动本心。 小尼姑津了津鼻子,小脸娇憨,轻轻哼了一声:“秦大人,你已经嚇唬过我两次了!事不过三,我不怕你了!” 秦征挠了挠头皮,瞠目结舌,这招儿不管用了? 小尼姑却又面向谢青鸞,双手合十,行了一记佛礼,郑重其事道:“谢大人,只有你敬我佛,没有与他们一起口出狂言,也没有嚇唬过我,欺骗过我。” 谢青鸞面红耳赤,还在想著秦征的齷齪心思,有些不知所措。 小尼姑却快言快语,飞速道:“我佛不打誑语!秦大人不仅想和你修炼合欢宗功法,他还觉得你胸脯小,想帮你一手带大……” 她说到这,忽然小脸一红,又瞪了眼秦征,重重哼了一声:“他又在乱想了,也想帮我一手带大……嗯,他只是嚇唬我,但对你却是真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谢青鸞小脸一红,昂起的下巴忽然垂下了,双臂不自觉抱住了胸脯,硬邦邦挤出笑脸:“多谢我佛提醒……” 秦征却是头皮都麻了,什么情况? 小尼姑吃饱了饭,连我真想假想都能分得清了? 他不自禁看向谢青鸞,想再求个法宝护体。 谢青鸞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无情地別过脸去。 秦征自知理亏,没再奢望,沉默片刻,忽然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 他看向小尼姑,面沉似水:“你先拿上银票,出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別脏兮兮的,让人小看了我佛!” 隨即,他才提醒道:“对了,你告诉店小二,剩下的银两,我会一併找他討要。他敢贪墨我一文钱,我就打断他一条腿!” 小尼姑宝相庄严,纤尘不染,不过看到银票,大眼睛却忽然眨了眨。 她明媚一笑:“秦大人,《法华经》有言,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你知错能改,果然与我佛有缘!” 你滚犊子吧,你个一身道门神通,混到佛门里臥底的假尼姑! 秦征看著带上银票,飞速离去的小尼姑,终於长长舒了口气。 我佛不受贿,但你受贿啊…… 还好我用银票,及时与我佛补上了缘分。 左然却眨动凤眸,勾起嘴角:“这位小师傅,倒也聪明!” “聪明?” 秦征反问一句,嗤笑一声:“她能感受人心恶意,却又口无遮拦,能活到至今还没被人打死,全仰仗那古怪的道门神通护体,你管这叫聪明?” 左然扬了扬眉,解释道:“我说的是她聪明,不是她的神通。她口无遮拦,只是不諳世事!但她心里却明白,她已经被她师姐们拋弃了!” 她忍俊不禁,继续道:“她在外流浪数日,遭遇过多少险恶人心。你虚张声势的那点恶意,相比於她见过的齷齪心思,根本不值一提。” 她终於摇头失笑:“而且你没感觉,你被她拿捏了吗?恐怕你以后,都得一直管她吃喝,与我佛结下这场善缘了!” 秦征呆了呆,与我佛结缘? 他想了下现在处境,一团乱麻,也没纠结此事。 当即,他看向谢青鸞,轻咳一声:“青鸞,我的確知道櫔木所在。只是小师傅因为我之前口出狂言,將我想得太坏,你別介意。” 既然已经赶走了坏事的小尼姑,那学妹推倒计划,还得继续啊! 秦征目光真诚,再无拖沓:“甘枣山又东二十里,曰歷儿之山,其上多橿,多櫔木,是木也,方茎而员叶,黄华而毛,其实如拣,服之不忘。” 他神色郑重,继续道:“这就是我秦家所知的上古隱秘,秦家祖训。不得外传。不过如今为人族,为天下,为司天监,为你,我也只得先违逆祖宗一次了!” 谢青鸞呆了呆,討厌鬼竟然又这样? 直接说出了上古隱秘,没有待价而沽,没有施恩图报,甚至没提任何要求…… 她感动了一瞬,就想起了小尼姑的快言快语。 不对,討厌鬼就是故意这样,他是在打我的主意! 他竟然还想和我修炼合欢宗功法,他想得美! 他甚至还嫌弃我胸脯小,我胸脯哪里小了? 我起码比那个女扮男装,只会嘴硬的儒家弟子大! 不对,我胸脯大小,跟他有什么关係! 谢青鸞胡思乱想一番,终於重新昂起了下巴,淡淡一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这就完事了? 秦征张了张嘴,被这淡淡的一句噎了一下,后续言辞全都被堵了回去。 你既然知道了,就赶紧去通知司天监啊! 就算你对我有了偏见,起码也得让那些白衣知道,这都是我的功劳,让他们尊我为师兄啊! 最起码,那个吼过我的白衣,也该赶紧滚过来给我道歉,趴地上给我擦皮鞋才对! 秦征斟酌一番,正色道:“如今监正大人,还在高空鏖战。此事我们力所不及,多思无益!” 他嘆了口气,继续道:“之前我所提三条建议,还需陆公决断。此事我们也无法插手,无需徒劳伤神。” 隨即,他正气凛然:“不过櫔木下落,还需儘快告知司天监!这是为人族,为天下,为司天监重造气运的大事,不宜耽搁!” 最后,他才拍了拍谢青鸞小手,情深意切道:“而且就算不为这些大事,你司天监也可儘快派出高手,找到櫔木,为你恢復伤势啊!” 谢青鸞扬了扬眉,淡然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不会耽误你突破!” 她再未解释,就催动受损的神识,费尽全力,打开了饕餮袋。 秦征心中狐疑,刚想问她要摆弄什么,却忽然头皮一麻,像是被洪荒猛兽盯住。 一道目光,从九霄高空垂下,煌煌如一根金光灿灿的大柱子,直接盯到了他的身上。 目光中没有一丝多余情感,似乎只想一眼瞪死他! 一瞬之间,秦征神识就如炸裂了一般,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第62章 一眼瞪死你 秦征瞬间面色如土,哇的一下,喷出满口鲜血。 那煌煌如柱的目光,如同真正的柱子,直接砸进了他的识海。 他的神识像是彻底炸碎,让他脑中浑浑噩噩。 他的身体如坠冰窟,几乎无任何反抗之力,就险些瘫软倒地。 他心中更是如有警兆,似乎只要倒下,就必死无疑。 秦征浑身颤慄,双臂却及时一搭桌案,晃晃悠悠站稳了身子。 他重重喘著粗气,艰难仰头,迎上那道目光。 他娘的,我秦柯南就算要死,也不能被人一眼瞪死啊! 尤其还是独眼,瞧不起谁呢! 秦征心中发狠,可那目光却像隨意看螻蚁一般,瞥他一眼,就又收了回去。 如同一根金灿灿的大柱子,忽然从九霄高空坠落,砸了他一下,又忽然收回。 秦征晃了晃脑袋,狠狠锤了几下胸口,將胸腔的瘀血排出,轻轻鬆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他识海內的小火苗,似乎受到刺激,从识海中一跃而出,追著那道目光,激射而去。 而那道目光似乎也被激怒,又重新瞪了回来。 电光火石之间,秦征就又被那如柱子般的目光砸了一下。 他狂喷鲜血,浑身像是筋骨尽断,险些被当场砸死。 我去你大爷的小火苗,它用独眼瞪我,我已经忍了,你特么別惹祸啊! 秦征感应到小火苗,正在那目光中熊熊燃烧,而那目光渐渐收束,似乎也在凝聚威能。 不过他借著小火苗的感应,却感应到了高空上的局面。 高空上有六道身影,周身都被迷雾笼罩,看不真切。 其中一道身影,正和其它三道身影对峙,战火似乎一触即发。 此外另有一个白脑袋,灰身子,红手脚,类似超大號猿猴的怪物,一只眼睛鲜血淋漓,却正在用另一只眼睛盯著他。 无需多想,它就是超品妖兽,朱厌。 朱厌的独眼盯著他,身体却还在和另一个,模模糊糊的瘸子打斗。 一个瞎子,一个瘸子,打得星空上方斗转星移,地面却波澜不惊。 什么情况? 秦征看清了局面,心中却一阵发懵。 那正在对峙的四道身影,应该是监正,和牵制监正的三个超品。 可朱厌已经被打瞎一只眼睛了,还盯著我干嘛! 而且还有那个瘸子,他又是谁? 高空上的战局已经发生变化,难道是陆公针对朱厌老巢,已经有决断了? 如果是按我的三条计划,那么此刻局面…… 朱厌虽然瞎了一只眼睛,却没有和监正拼命,那就排除了我的第一条计划,彻底剷除朱厌一族。 朱厌也没有被逼回老巢,那也排除了我的第三条计划,引而不发,与其鸡飞蛋打,不如一石在手。 那么此刻局面,就是在执行第二条计划,以朱厌的血脉子嗣要挟,祸水东引! 显然那位陆公也是个狠人,虽然不敢拿监正和人族的安危冒险,却也不甘心第三条稳妥计划中,留下的隱患。 如果只给朱厌逼回老巢,朱厌隨时可能搬家,之后捲土重来! 可祸水东引,怎么引到我身上了? 你特么个独眼朱厌,打瞎你眼睛的应该是监正,去抄你老巢的西军,做决定的是陆公,你还在打架,不好好打那个瘸子,特么的盯著我干嘛! 你一个超品妖兽,盯著我一个九品武夫,你要不要脸! 秦征被盯的神识几乎崩溃,无暇细想,一把扔出大师姐仅剩的一只的袜子,期待它能建立奇功。 大师姐宝贝,这虽然不是束缚阵法,但我就要被它瞪死啦! 你擅长破阵,如果不愿踹它,就带著我逃吧! 秦征心中期待,可那只袜子,却对朱厌的目光毫无反应,飘飘荡荡地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房间內的谢青鸞和左然,也终於反应了过来。 谢青鸞小脸紧绷,剑指一抵眉心,飞速道:“是朱厌!” 她双手一搓,掌心顿时宝光璀璨,出现一大堆眼繚乱的法宝。 隨即她剑指一甩,那些法宝当即摇摇晃晃,向著如柱子般的目光冲了过去。 “鐺啷啷……” 大堆法宝还没靠近,就已坠落一半。 谢青鸞脸色一阵潮红,猛烈咳了几声,气喘吁吁道:“我神识受创,驾驭不了这些法宝!” 秦征刚要让她赶紧逃命,身边却突然出现五桿小旗,正是谢青鸞的五行旗。 五行旗神光绽放,引动金木水火土五气,带著秦征和谢青鸞一起,破碎虚空。 然而朱厌的目光,却始终能看破虚妄,如演唱会上的聚光灯一般,一路追逐著他们。 “砰!” 秦征坠落在长街上,脑袋像是被那目光,直接按进了土里,四肢也像是被剁掉了一般,感觉与身体若即若离。 他刚费尽全力,从土里拔出脑袋,就见到坠落在他身边,神色萎靡的谢青鸞。 谢青鸞剧烈咳了几口鲜血,重重喘著粗气,目光迷离:“討厌鬼,我神识耗尽了,我们可能得一起死了!好烦,我不想死,更不想跟你死一块!” 隨即,她的饕餮袋中,忽然飞出了一排纸青鸞。 谢青鸞的纸青鸞,如有神智一般,看了他们一眼,就猛地撞上朱厌的目光。 我去,学妹,你不愧是被称作是变戏法的…… 秦征浑浑噩噩,向谢青鸞无力咧了咧嘴,挥动勉强还能动的食指,让她快走! 他心中悲凉,我一个九品武夫,竟然就被超品妖兽盯上,我真特么荣幸。 谢青鸞却在盯著空中的纸青鸞,然而纸青鸞刚撞上朱厌的目光,就呼啦一声,燃烧起来。 猛地,谢青鸞像是遭遇了莫大的痛楚,牙齿打颤,小脑袋一歪,砰的一下,砸到了地上。 秦征心头一痛,趴在地上,肩膀蹭著地面,连滚带爬地向她靠近。 然而这时,左然也突然衝上了空中。 左然一身白衣,剑眉凤目,身上迸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凌厉气势,口中发出激盪寰宇的娇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一个个斗大的符文,像是裹挟著浩瀚无边的威能,带著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激射向朱厌的目光。 “砰!砰!砰!” 一个个文字化作的符文,纷纷撞上朱厌的目光,如同实物对撞,带著金石交击的闷响。 朱厌的目光,终於微微摇晃,却又缓缓挪向了左然! 秦征心中一突,无力与愤怒,伴著左然一句天行健,似乎將他的浑身热血点燃。 让他几乎神识崩溃,筋骨尽断的身体里,忽然迸发出一股无敬无畏的力量。 一瞬之间,秦征脚踏禹步,手握拳印,身形如利箭,向那道目光激射而去! 第63章 小尼姑发飆 血液在燃烧,秦征却无知无觉,亦无敬无畏。 如电身形,竟快过了朱厌的目光,须臾之间,以拳印撞了上去。 “轰!” 拳指撞上目光,竟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似有雷音震慑心神。 朱厌的目光一晃,有了片刻的僵持,却也似乎被彻底激怒,猛地凝聚收缩,重重砸在秦征身上。 “砰!” 秦征好似被泰山压顶,在呼啸的风声中,一举被砸落在地。 他四仰八叉,身子抽搐几下,重重咳了几声,却没血再吐了。 感觉胸口发闷,用力吸气,却好似已经无力吸气。 秦征认真想了下自身处境,最终看向左然,声嘶力竭:“逃!” 左然白衣胜雪,迎著朱厌凶威滔天的目光,岿然不动,对秦征的话置若罔闻。 她背负双手,挺起胸膛,轻轻吸了口气,一身气息迅速攀升,愈发凌厉,猛地发出悲愴又决绝的娇喝:“知者不惑,勇者不惧!” 一个个文字化作符文,裹挟著风雷之音,“砰!砰!砰!”撞上了朱厌的目光! 然而这次却只如蚍蜉撼树,未能移动朱厌坚定的目光分毫。 左然的气息却也在攀升到极致之后,迅速萎靡。 朱厌的目光撞破她的文字,又“砰”的一下,也將她重重砸到了地面,直接砸到了秦征身边! “噗!” 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喷了秦征一脸,却耷拉起剑眉,悽美一笑:“秦郎,业力不敌神通。它是超品妖兽,近神的存在,我们都尽力了!” 秦征微微张嘴,想说点豪言壮语,最终却只嗯了一声。 “秦郎,你是不是对我还有颇多疑惑?” 左然看著悬在头顶的朱厌目光,凤目渐渐暗淡,呢喃道:“人之將死,只要有时间,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秦徵用力喘气,咧嘴一笑,虚弱道:“你女扮男装,把胸藏哪了?你刚说了,我问什么,你都告诉我!” 左然忽然又喷出一口鲜血,没告诉他。 秦征看著再次砸下的朱厌目光,也没了兴趣追问。 生死一发,朱厌目光急速砸落之时,他们头顶,忽然出现一个脏兮兮的身影,正是小尼姑。 小尼姑似乎洗澡洗了一半,头髮上还带著水跡,依旧穿著脏兮兮的衣服,脏兮兮的鞋子。 她身形凌空,顶在朱厌的目光前,双手合十,哆哆嗦嗦地问道:“这位妖族施主,能否与我佛结个善缘!” 朱厌目光毫不理会,倏地向她激射而去。 “你上次就瞪晕我了,这次还想瞪晕我!” 小尼姑浑身紧绷,小手上却忽然甩出一串念珠,手指飞速撵动,几乎將念珠撵出了残影,清亮开口:“唵!” “唵!” 一字飞出,宛如晴空霹雳。 小尼姑身后,忽然有一座山峰拔地而起,金光灿灿,似乎有大佛盘坐其中,猛地撞向朱厌煌煌如柱的目光。 “咣!” 一声响彻天际的闷响,山峰与目光俱碎! 小尼姑小脸通红,兴奋地握了握粉拳,却依旧紧张兮兮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厉害!还敢不给我佛善缘,打死你!” 秦征注视著小尼姑的战斗,心中讶异,却敏锐感知到,小火苗的异状。 小火苗一阵雀跃,在朱厌破碎的目光中沐浴一般,鯨吞牛饮,吞噬著崩碎到四处目光碎片。 朱厌的目光里,带著它的神识? 不对,它已是超品,应该是它的元神! 难怪它一道目光,就能让我们束手无策! 不过朱厌还在与那瘸子打架,目光里应该只有它一丝元神。 这就是超品……超品餵养小火苗才够劲! 秦征破碎的神识飞速进入小火苗內部,在那片古战场上,再次与小火苗沟通:“小火苗,快给我点力量,我帮你牵制它,让你吸收它更多元神!” 当即,一股纯粹的能量,自小火苗中迸发,从高空而下,冲入秦征的识海,滋养他破碎的神识。 隨即,更多的能量涌入,从他的识海,进入他的四肢百骸,修復他破布袋一般的身体。 秦征握了握拳,重新感受到身体的力量,也感受著绝境重生的喜悦! 他心中一动,抱过躺在身后,已经昏迷的谢青鸞,尝试能不能为她疗伤。 可惜,那股纯粹的能量在他身体內游走,却始终无法突破他的体表,进入谢青鸞体內。 秦征再次沟通小火苗:“帮她!” 小火苗中,传出古老意志冷漠的声音:“百会穴!” 百会穴…… 秦征神色僵硬一瞬,这是人识海所在,涉及隱私啊! 我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如果趁著学妹昏迷…… 管他呢,我们本来都要一起赴死了,现在却有了生的机会! 只要不让学妹知道,那此事对她来说就没发生! 秦征左顾右盼一番,只见长街上,百姓早已嚇得不见踪影,只有他和左然,小尼姑。 左然意识昏沉,小尼姑紧张兮兮立在半空,似乎还准备迎战朱厌,也无法注意到他。 当即,秦征大袖一掩,手却哆哆嗦嗦,按住了学妹的小脑袋,简直比小尼姑还紧张。 他心神感觉到学妹的种种心思,强行压制心中的旖旎,將那股饱含生机的纯粹力量,渡入谢青鸞体內。 学妹,好好养伤,千万別醒,免得我们一起尷尬…… 秦征感觉到谢青鸞体內,渐渐復甦的生机,心头直哆嗦,已经分不清是激动还是紧张。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借著小火苗感觉到,朱厌的目光已经在重新匯聚。 高空上这个瘸子怎么回事,打得惊天动地,却一点都牵制不住! 秦征没时间埋怨,匆忙仰头高喊,声嘶力竭:“小师傅,再砸!” 小尼姑飞速拨弄著念珠,小脸兴奋得通红,却訥訥道:“我就会这一个字,已经砸完啦!” 她看著重新匯聚的朱厌目光,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迟疑道:“它上次瞪晕我,是对我佛不敬。我现在已经跟它扯平了,得回去洗澡啦!” 秦征呆滯一瞬,这时候,你想跑路了? 你果然是个混入佛门,靠著我佛混吃混喝的假尼姑! 关键现在你跑了,我们怎么办? 秦征不假思索:“小师傅,我愿与我佛结缘三年!” 小尼姑腿肚子转筋,正要跑路,却忽然眼睛一亮:“那得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第64章 我佛生气了 小尼姑得到许诺,当即哆嗦著双腿,忍住了跑路的衝动。 她立身在朱厌重新凝聚的目光前,一脸慈悲,宝相庄严:“这位妖族施主,只要你不与我佛为难,我佛就不打你了!” 朱厌的回应很简单,当即將目光以摧枯拉朽之姿,扫向小尼姑。 真正的杀招,却是它藏在目光中的一丝元神。 小尼姑飞速撵动念珠,小脸肃然,嗓音清亮:“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紜,朱雀玄武,侍卫我真。” 她一字字念出,周围天空忽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一道道天地能量,呼啸涌入她的体內,加持她的气势威能。 她脏兮兮的衣服,也忽然变得五彩纷呈,绚烂夺目。 这一次,朱厌的目光似乎顿了顿,有所疑惑。 高空上的战斗和对峙,似乎也都顿了顿,齐齐將目光投向小尼姑。 秦征也呆呆看著小尼姑,一脸错愕。 你这个道门派入佛门的臥底,已经毫不偽装了吗? 你仗著与我佛结缘,一路混吃混喝,现在却握著我佛的念珠,喊著灵宝天尊保佑…… 你还能不能给我佛一点面子了…… 全场错愕,只有小尼姑一本正经,没有丝毫迟疑。 她骤然握紧小拳头,像拉弓似的拉到身后,隨即猛力向前一砸。 一拳之间,天地变色。 她的身后,一片青天风雷大作,隨著她的小拳头一起,轰隆隆砸向朱厌的目光。 “轰!” 天地崩塌的巨响声中,朱厌煌煌如柱的目光,毫无任何抵抗的溃败。 天地为之寧静一瞬,只有朱厌被击溃的一丝元神,四散炸开。 小尼姑依旧紧握著拳头,兴奋地直哆嗦,哼哼唧唧:“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厉害!你若再敢与我佛为难,我佛就活活打死你!” 朱厌的滔天凶威一滯,一时没敢再凝聚目力。 它已经被监正打成重伤,甚至打残了一只眼睛。 此刻又被一个瘸子牵制,无法分出更多元神,去针对地面的螻蚁。 本来只是万分之一的元神,就足以拍死地面那个,让它心神不寧的螻蚁。 可这个古怪的小尼姑,连续两次击溃它分出的元神,其中部分还要被一个小火苗疯狂吞噬,却让它不禁心生忌惮。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小尼姑先有一字佛门真言,后有一句道门伏魔禁术,最后的一拳,却又是上古人皇的拳印。 虽然这小尼姑实力稚嫩,却著实让它摸不清底细。 如果一直这么打下去,它再强的元神,也会被小尼姑小火慢燉,慢慢消耗。 关键它越来越虚弱,再面对那个瘸子,必將形势逆转,恐遭不测。 朱厌迟疑了,小尼姑志得意满,秦征却也兴奋地直哆嗦。 他再看小尼姑,回想她刚刚那一拳,只觉得之前对待小尼姑,著实不够尊重。 尤其是只跟我佛结缘三年,实在太草率,缘分太短了。 只要渡过此劫,就得跟我佛结缘一生,彻底绑定小尼姑。 小尼姑天生能感应恶意,就是最好的人形避雷针,火灾警报器。 小尼姑还能打,要求也不高,又是最好的保鏢! 这样的小尼姑,被她偷窥心思怎么了,隨便偷窥呀! 秦征心驰神往,再次感应小火苗,见它依旧在风捲残云,在高空上下乱窜,吞噬著朱厌破碎的一丝元神。 而从小火苗內部,又有勃勃生机,源源不断涌入他的体內,滋养他的神识与四肢百骸。 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復,神识与体魄却还在大涨。 而小火苗內传来的能量,却依旧无穷无尽一般。 显然超品妖兽的元神碎片,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对他这个九品武夫来说,也像是蚂蚁狂啃大象腿,根本吃不光。 秦征又感受了下谢青鸞的伤势,藏在学妹身上的大手,却不可控地哆嗦了一下。 既有初体验的刺激,也在担心谢青鸞隨时醒来,不可控的尷尬。 可他的一哆嗦,却让谢青鸞嚶嚀一声,嚇得他不禁又是一抖。 渐渐地,谢青鸞小脸红了,耳根红了,浑身都红了。 秦征只觉得学妹浑身发烫,生机復甦,似乎快醒了。 当即,他没敢耽搁,迅速缩回大手,权当无事发生。 而他也故技重施,见周围无人,大袖一掩,又將昏迷的左然拉进了怀里。 勃勃生机,涌入左然体內,並无滯涩,也终於让他悄悄鬆了口气。 有命活著就好,其它都是小节。 他重新看向小尼姑,却见她正挠著脑袋,似乎正在发呆。 隨即,小尼姑就仰面向高空开口:“我不会与你联手,你虽然只有一条腿了,但身上杀伐气太重。你就算供我佛一辈子吃喝,也与我佛无缘!” 高空上没有任何回应。 小尼姑却又抿著嘴唇,仰面嘀咕:“为何要神识传音,我怎么榆木脑袋了!就算被那妖族施主听到了,又能有什么破绽?” 她话音刚落,高空上突然坠下一根毛髮。 虽然不再是目光,却暗藏著朱厌的元神,不知比之前的目光凶悍多少倍! 小尼姑脸色一绷,腿肚子又开始转筋,色厉內荏道:“这位妖族施主,你还想与我佛为难?你若再执迷不悟,我佛就生气了!” 那毛髮化作一个小的朱厌,一言不发,却一拳向小尼姑杀去。 小尼姑一缩脖子,故技重施,又是小拳头后拉,拉出一片天地大势,隨后猛力向小朱厌砸去。 小尼姑身后,风雷大作的天空再次一变,转瞬间从一片青天,变成一片黑夜。 夜幕中电闪雷鸣,照亮一颗颗星辰闪烁。 一颗颗星辰隨著她的小拳头旋转,带著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一起向著小朱厌砸去。 小朱厌第一次开口,口吐人言,冷笑道:“你的星辰若是换成大日,我转身就走。可惜,你终究不是上古人皇!” 隨即,两个拳头“轰隆”一声,硬桥硬马地撞在一起。 伴隨著天倾地覆水倒流的剧变,小朱厌一声闷哼,拳头却探进了小尼姑背后的夜空里。 “砰!砰!砰!” 一阵沉闷的连响,小朱厌浑身,都像是抽筋一般哆嗦起来。 而小尼姑背后的夜空里,却是一颗颗星辰炸碎,风雷止歇,闪电泯灭。 转瞬之间,那片在拳印中施展出的夜空,已被小朱厌彻底撕碎。 小尼姑一身气势,瞬间衰败,嘴角溢出一抹鲜血,眼皮一翻,直接从高空一头栽倒。 秦征心中一沉,纵身一跃,就想要去接住小尼姑。 小朱厌与小尼姑的拳印对撞一记,浑身依旧如抽筋一般哆嗦,却速度更快,笔直衝向小尼姑,嘴角流露出残忍的杀意。 就在这时,昏迷的小尼姑身上,忽然水雾瀰漫,又在瞬间凝聚,幻化成一道神龙虚影。 神龙在空中蜿蜒盘桓,翻腾游曳,鳞片闪烁著森冷的光芒,睥睨小朱厌,瓮声瓮气道:“滚!” 第65章 朱厌之见则大兵 小朱厌没滚。 事到如今,它早已打出了真火。 如果是真正的神龙让它滚,它会考虑。 可一道神龙虚影,还无法让它这个超品妖兽退避。 小朱厌冷笑一声,就带著一身凶戾气息,重新扑向小尼姑。 然而那道神龙虚影,却忽然张嘴,“呸”了一下,向它吐了口口水。 口水偷袭,一击得逞,直接吐到了衝锋的小朱厌身上。 小朱厌愤怒一瞬,继而神色震惊,惶恐,最终没了神色。 那口水如同最强的硫酸,在瞬间溶解了小朱厌的肉身元神,直接让它形神俱灭。 甚至连高空上的朱厌,都跟著哆嗦了一下。 “幽冥神水,它曾是龙王!” 高空上,忽然响起一声惊呼,继而是长久的沉默。 如同之前一样,打斗和对峙暂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小尼姑的身上,露出思索之色。 这个古怪的小尼姑,到底什么情况? 佛门弟子,境界不高,胆量更小。 可她一字佛门真言,竟能召唤出佛门须弥山,甚至得佛陀加持。 之后她不顾失礼,手握佛珠,去施展道门灵宝天尊的伏魔禁术。 偏偏道门那位喜怒无常的灵宝天尊,不仅没因她失礼而动怒,反而真正借了她天地伟力。 什么人,能得佛道两门同时庇护? 可这个古怪的小尼姑,刚用完道门的伏魔禁术,就又用了人皇的拳印! 而在朱厌下定决心,以境界压制,將她打晕后,她偏偏又冒出了龙王护体! 曾经超品神兽中王者,竟然也甘愿寄居在她身上,护佑於她! 这算什么,这是耍赖啊! 朱厌陷入了沉思,它对面的瘸子却找到了机会,再次向神龙虚影传音。 可惜,神龙在空中张牙舞爪,直接开口回应:“我只是一道残魂,无意参与你们的爭斗。只要那小猴崽子不来找死,我就不会理它!” 高空上再次沉默,陷入短暂的对峙。 显然那六位强者,又在悄悄传音。 秦征一直借小火苗感应高空,虽然不知那些强者的打算,但显然暂时安全了。 他悄悄鬆了口气,心中一动,匆忙左拥右抱,带著谢青鸞和左然,磨蹭到神龙下方。 在超品高手面前,逃跑毫无意义,不如先抱著这根大腿。 这时,那神龙虚影,已经將小尼姑送到了地上。 它大脑袋一晃,灯笼大的眼睛就瞪向了秦征。 秦征神色一肃,纳头便拜:“见过神龙前辈!” 神龙在空中摇头摆尾,瓮声瓮气:“你离我远点,免得高空那猴崽子杀你时,喷我一身血!” 秦征脸色一僵,你特么的,没感受到我的诚意吗? 他斟酌一下,又乾巴巴一笑:“神龙前辈,我与这两位姑娘,都与我佛有缘,还请前辈护佑……” 神龙匍匐在小尼姑身边,斜睨了秦征一眼,瓮声瓮气:“我与你佛无缘,反而有仇!” 秦征脑中一懵,这个也不行? 它守护小尼姑,与佛门无关? 难道是道门……可不能这么一直试啊! 秦征沉默片刻,又訕訕笑道:“前辈,其实我是龙的传人!” “你身上流的是人皇血脉,跟我龙族一点关係都没有!” 神龙毫无情面,斜睨著秦征道:“当年人皇与万族打架,不准我们吃人,还打杀了不少龙族!不信你撒泡尿自己照照,你像人还是像龙?” 秦征不禁又呆滯片刻,龙的传人也不好使? 神龙却又瞥向秦征身上的饕餮袋,伸出大爪子比划道:“饕餮,倒是有我龙族血脉。当然它只是杂种,是它先祖把族中美人,献给我龙族的!” 它亮了亮身上一片逆鳞,又傲然道:“你看,这才是纯血龙族的象徵。其它能被我龙族承认的,只有九子而已。像饕餮这种杂种,我龙族根本不认!” 秦征摸了摸饕餮袋,轻轻鬆了口气。 你不会为饕餮报仇就好,那我就能安心赖在你身边了。 万一朱厌真要跳下来拍死我,那我也能喷你一身血,逼你和它打一架! 这时,空中刀光一闪。 杨凤青脚踏气浪,风风火火,奔袭而来。 只是他看到神龙,却脚步一顿,匆忙移开目光。 他收起古朴横刀,没流露一丝不敬,这次看向秦征,紧张道:“你怎么样?” 我怎么样?我特么都快被人瞪死了! 秦征险些扑上去给他两拳,质问他死鬼你怎么才来! 他瞥了神龙一眼,没好气道:“有神龙前辈保护,死不了!你让我试小师傅深浅,你看,我帮你试出来了!” “別胡说,別乱看,不可直视神灵!” 杨凤青眼角一跳,色厉內荏:“试什么深浅?本官堂堂守夜人指挥使,掌管大寧詔狱,岂会说这种话?” 他扭头看向神龙,身形僵硬,提了提官袍上的圆领,拍平胸前褶皱,如同见祖宗一般,这才恭敬施礼:“见过神龙前辈!” 神龙打了个哈欠,依旧守护在小尼姑身边,没理他。 杨凤青鬆了口气,又看向昏迷的谢青鸞和左然,狐疑道:“朱厌对你们下手了?” 垃圾问题,拒绝回答。 秦征不耐烦道:“现在什么情况?那个金鸡独立的瘸子是谁,能帮我们多久?” “那个瘸……那是陆公!” 杨凤青鹰眼一瞪,轻轻吐了口气,压下对这小子的不满,徐徐道:“按你的第二条计划施展的,不过朱厌不甘心,还在负隅顽抗!” 他斟酌一番,缓缓解释起来。 之前他回去稟报后,陆公就下定决心,执行第二条计划。 西军將士,连夜端了朱厌老巢,小次之山。 不过在小次之山上,他们找到了朱厌的根底,发现朱厌还有一个特徵,见则大兵。 意味著朱厌出现,就会带来兵灾。 陆公分析,这不可能是朱厌的天赋神通,天下也不可能存在这种逆天的气运神通,极可能是朱厌擅长蛊惑,以此引发兵灾。 隨后守夜人就確认了此事,朱厌来京时,鼓动了大量妖族,四处作乱。 甚至空中那三个超品高手,也是受朱厌邀请而来。 之前杨凤青没有出现,就是在安排守夜人,四处布防。 陆公也为此下了狠手,要求朱厌对其它三个超品动手,否则每隔一炷香,就杀朱厌一个子嗣。 现在他们还在高空谈判,没有结果。 秦征听完,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轻喃道:“这个……陆公,果然高明!” 这个瘸子果然够狠,这么逼迫朱厌,和逼朱厌去死也没多大区別。 而且瘸子陆公,竟然真能牵制住朱厌,让它没法隨意屠戮人族,反逼迫陆公妥协。 那么现在情况,就是看谁能坚持更久! 毕竟无论守夜人还是朱厌,真正目的都不是两败俱伤。 真要时间久了,把朱厌子嗣杀光,那也就没了余地。 第二条计划,祸水东引,也不得不转为第一条计划,斩草除根! 杨凤青感受完高空,却又看向秦征身上的血跡,低声道:“目前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是朱厌怎么会对你下手?难道它知道,这是你的主意了?” 秦征也一头雾水,鬱闷道:“我也不知为何,就直接向疯狗一样,盯上我了!” 他心中有所猜测,可能是与小火苗有关,却无法验证。 神龙却在一旁,懒洋洋提醒:“它本来可能不知道,但你们这样一说,它就必然知道了!小声没用,超品妖兽的神异,你们不懂!” 秦征心中一突,怒视杨凤青,我就这样暴露了? 几乎同一时间,高空上,一只血红的大爪子猛地探下。 这次与以往不同,已是朱厌本体,带著不死不休的愤怒而来! 第66章 丹阳公主 血红的大爪子凶威赫赫,还在半空,就已压得气浪呼啸,衝击得秦征脸皮直抖。 电光火石之间,秦征抱起谢青鸞和左然,直接钻到了神龙肚皮下。 神龙一摆尾,却带著小尼姑直接跑了,將秦征重新暴露在空中! 高空上的陆公,金鸡独立,却趁机踢出一串无影脚,踢得朱厌气息紊乱,身形栽倒,大爪子却还是倾斜著向秦征拍去。 杨凤青却在同时神色一凛,掷出古朴横刀,一声暴喝:“兵主刀出,鬼神辟易!” 横刀破空,杨凤青尾隨其后,一往无前。 武夫没有里胡哨的神通,只有硬桥硬马的对撞! “咣!” 一声惊天动地的重响,地动山摇。 古朴横刀撞上朱厌的血红大爪,打出金石交击的声响,带出一串火光迸溅! 杨凤青尾隨其后,一拳砸出,砸得他整条臂骨寸寸断裂,瘫软成烂泥,却也让朱厌的掌心一哆嗦,如遭雷击。 然而杨凤青神色凛冽,臂骨耷拉下后,肩膀却又狠狠一撞! 与此同时,高空上的陆公,趁著朱厌吃痛分神,砰砰砰连出数拳,拳拳砸在朱厌那已经淌血受伤的眼睛上! 朱厌一声愤怒嘶吼,猛地收回了爪子,抵挡陆公再次踢来的无影脚。 爪子与独腿对撞,撞得夜空中星辰易位,银河失色! 半空中的杨凤青,却砰地一下坠落在地,砸出一个大坑。 秦征还在左拥右抱,看著弃他而去的神龙不知所措。 此刻见杨凤青也被砸了回来,匆忙跳进大坑,查看他伤势。 杨凤青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却咧嘴一笑:“老子挡下了!老子以四品武夫的修为,挡下了超品妖兽的一击!” 他又仰望高空,振奋异常:“小子,你看到了吗,陆公以一品武夫的境界,生生牵制住了超品妖兽,这就是我等武夫近战的天赋,是兵主赐予的权柄!” 他单手接回古朴横刀,豪气冲天:“超品即是神灵。只有我等武夫,可以在凡人之境,对决神灵!” 说完,他在兴奋中又喷了口血,直接昏迷过去。 秦征感受了下他的伤势,见他除了臂骨断裂外,五臟六腑也都错位,只不过暂时没有性命危机。 他犹豫一下,就没再理会。 你先在此歇著吧,我来不及管你了! 此战若胜,你自可去合欢宗疗伤,司天监的丹药也能让你断骨重生。 此战若败,你昏迷在这,反而能有一线生机! 秦征又感受了下小火苗的状况,以及谢青鸞和左然的伤势。 当即双臂一振,催动体內那生机勃勃的能量,儘量涌入她们体內。 隨即,他將谢青鸞和左然,也纷纷放到大坑里,自己重新走了出去。 既然朱厌从始至终,都想弄死我,那我拼了命將它留在这! 秦征心头髮狠,仰望高空,等待朱厌再次来袭! 他沟通还在四处乱窜,捕捉朱厌元神碎片的小火苗:“回来护我识海!” 然而高空上,小火苗没有任何回应。 我去你大爷的小火苗,你有了新饭主,要跟我分家了? 秦征悵然若失,却来不及感慨。 高空上,朱厌那只重伤的眼睛,已经彻底被毁。 哪怕它超品妖兽,有断肢重生的能力,它在战斗中也来不及施展。 当即,他大爪子一扣,直接將那血红的眼球扔了下去。 血红眼球坠落,忽然在半空化作一头中號朱厌,带著朱厌一丝元神,再次向秦征杀来。 秦征深深吸了口气,屈膝蓄力,身形一跃而起。 与杨凤青一样,他没有任何亮眼的神通威能。 只是身形如利箭,拳印如箭头,挤压著空气前冲。 “轰” 拳印打出了雷音,撞上中號朱厌的血红拳头。 中號朱厌身体麻了一下,元神也被雷音震得一颤,让它心中也不禁一惊。 此人只是九品武夫,如果境界再高些,甚至可能震溃它这丝元神! 这种人才,必须死! 秦征却已再次血洒高空,身形如炮弹一般,嗖的一下撞回地面。 “砰!” 他又砸到了大坑里,看著坑你的杨凤青,谢青鸞,左然,有些无奈。 我想离你们远点,免得坑死你们,可这该死的缘分啊…… 秦征看著空中,再次向他衝来的中號朱厌,轻轻嘆了口气。 脑门顶著地面,缓缓站了起来,努力想要走出大坑。 然而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一声娇斥:“秦家哥哥,我来救你!” 一个火红宫装的少女,自远空身形连闪,极速靠近。 她十七八岁年纪,细眉弯弯,拢著一双嫵媚的桃眼。 眼角一颗泪痣,让人看上一眼,就只剩一股难名的保护欲和征服欲,而再无一点防范之心。 哪怕此刻前来战斗,也依旧难掩气质中,那股人畜无害,带著娇憨的嫵媚。 只是秦征看到她,却不禁心中一突,连忙高喊:“丹阳,快滚开,你不是对手!” 来人正是丹阳公主,当今陛下的小女儿。 秦征曾在心中仔细盘算,他在这大寧世上,只在乎四人。 其一是长公主,照顾他长大,於他如母如姐。 其二是丹阳,是秦学渣十八年中,唯一的朋友。 只因丹阳与他一样,背不下三字经,自然从未嘲笑过他。 而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同样在长公主指导下筑基,真正的青梅竹马。 只不过之后,秦征开始修炼家传功法,而丹阳隨长公主修炼百家体系。 一个擼铁,一个念咒,交集这才渐渐少了! 此刻丹阳公主身影闪烁,须臾已至,横身挡在秦征面前,面对中號朱厌,毫无惧意:“你別怕,皇姑说过,我功法早已大成,比你强多了!” 秦征轻轻吸了口气,试图拉开丹阳,面无表情:“这妖兽身体只是架子,真正的杀招是元神。你的喊口號攻击,伤不到它!” 之前左然,已经爆发了儒家的最强威能。 可惜面对朱厌一道目光,都如蚍蜉撼树,毫无反抗之力。 何况这个中號朱厌,是朱厌本体的眼睛所化,比它那道目光不知强出多少! 丹阳却握紧了小拳头,杀气腾腾:“那我就灭了它这道元神,废了它这副架子!” 她当即凌空舒展身形,挺胸抬头,敞开双臂,如同拥抱天地。 她周身气息极速攀升,大气磅礴,却又愈发縹緲,似乎要与整片天地融为一体! 朱厌眼中凶光一闪:“找死!” 第67章 丹阳的嘴炮 朱厌前扑,猩红双眼,血红拳头,势不可当。 丹阳气息縹緲,小脸恬静,口中却忽然发出春雷炸响般的娇喝:“既来之,则安之!” “轰隆!” 天地合拢,空间破碎! 朱厌喊著找死的声音还未消散,它周围的空间崩塌,扭曲,似乎要將它直接安葬一般。 秦征眼睛一直,这也是儒家神通?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来了,就把你安葬了,这比左然施展的,要霸道一些啊! 长公主教丹阳的,也和白鹿书院的儒家正统,完全不一样! 这时,朱厌元神迸发,猛地撑开周围天地,纵身跳了出来! 丹阳却又剑指一竖,向著朱厌一挥,口中娇喝:“画地为牢!” “咔嚓!” 天地空间,极速凝聚挤压。 似乎在空中,凭空多了一种无形牢房,要將朱厌困死其中。 秦征也曾感受过画地为牢的威力,此刻再看丹阳施展,却又比左然的霸道了许多。 虽然都是言出法隨,但是让空气粘稠,和让空间挤压,却完全不同。 如果当时他被左然这样控制,必然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然而朱厌双眼赤红,还在极力崩开双臂,撑破周围的空间。 丹阳却已收回剑指,单手一摊,口中发出晦暗难明的语调:“虚空造物!” “咔!咔!咔!” 虚空中,气流攒动,凝成一道道泛著金属光泽的铁柵栏,“砰!砰!砰!”扎在朱厌的上下,前后,左右,六角,將它牢牢困在空中。 朱厌猩红的眸中,狠厉一闪:“你竟敢使用上古巫术,这是禁术!你不怕唤醒上古大巫,毁灭整片天地吗!” 丹阳嫵媚的桃眼一扫,语气淡淡:“不怕!” 朱厌被一语噎回,险些气得吐血,疯狂捶打四周牢笼,想要突围而出,击杀这个无知小辈! 丹阳却又双臂前伸,大袖猛地向下一震,一声娇喝:“撒豆成兵!” 她的大袖之中,一个个豆子滑落,在半空迎风便长,又蹭蹭蹭长出胳膊腿,化作豆兵。 豆兵们无穷无尽,万眾一心,眾志成城,呼啸向著朱厌衝去。 朱厌刚破开虚空牢笼,就陷入豆兵们的汪洋大海中。 它大口一张,就要动用元神,將豆兵们统统吞噬。 丹阳却又剑指一挥,一声娇喝:“金戈铁马!” 当即,一个个豆兵身上,猛地长出盔甲,手中握起金戈,跨下骑乘铁马,似乎成了真正驰骋疆场的战士! 丹阳间不容髮,再次轻喝:“十面埋伏!” 一个个豆兵战士,顿时又排起了战阵,列队扑杀向张著大嘴的朱厌。 朱厌的嘴巴无声闭合,盯著四面八方的豆兵,惊疑不定。 这些豆兵是被上古巫术控制,如果它用元神吞噬,抹杀豆兵的神智,必遭反噬! 这种小手段,可以骗过三品以下的高手,但岂能骗得了它! 但是凭肉身与这些豆兵战斗,它虽然无惧,但岂不是得杀到天长地久? 秦征却是看得直愣神,这种撒豆成兵的法术,他已见过多次! 只是贺六施展的,与丹阳的豆兵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別! 一个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將,一个是工地包工头! 然而丹阳却又收回双手,在胸前缓缓一搓,口中发出梦囈般的声音:“四面楚歌!” 当即,一个个在战阵外围的豆兵,敲打著金戈铁马,身上盔甲,吹拉弹唱起来! 场面很是喜庆。 一股股狂野的力量,在空中升腾,带著上古战场中的铁血与杀机,轰隆隆砸向还在突围的朱厌身上。 朱厌身上,忽然燃起一道道火焰,像是铁血战场上的烽火,燃烧著朱厌的血肉骨髓,元神精魄! 朱厌直接发飆,口中发出悽厉的嘶吼,元神衝击著一排排豆兵,不顾上古巫术的反噬,將豆兵们如同割草一般纷纷屠戮。 打到现在,它还没有靠近丹阳,也终於有些发怵。 之前就已有一个古怪的小尼姑,让它连连受挫,现在竟然又出现这样一个。 若是平时,它一指头就能按死,可此刻,它需要防备的是高空上的陆公。 如果在这个战场,不断被消耗元神,那早晚要被陆公抓住破绽,彻底击杀。 秦征却已看得心神大震,这是乐师的传承,丹阳竟然也会! 而且相比起来,书寓里那些弹琴暗杀他的小娘皮,简直就是出来卖唱的! 丹阳施展的,才有上古轩辕黄帝,一曲《清角》,詔命天下的气势! 丹阳一直隨长公主修行,那么长公主也会? 这时,丹阳看到发飆的朱厌,不顾巫术反噬,烈焰灼烧,疯狂反扑,忽然也开始暴躁起来。 她小脸一肃,剑指一抵眉心,隨即斜向天空上一指,一声叱吒:“天发杀机!” 夜空剧变,斗转星移,一道道星光凝聚,倏倏倏如利箭一般,猛地刺向朱厌。 刺得中號朱厌皮开肉绽,步步踉蹌,身上的火焰却又顺著它的伤口,席捲进它体內,疯狂灼烧它的元神。 中號朱厌一声厉喝:“小丫头,我修行千年,这是我其中一年的元神!凭你的修为,还想伤我?” 它声色俱厉,已经不顾元神损耗,张口就要以元神攻击,抹杀这个小尼姑后的古怪丫头。 这是最下策,如同拿美玉砸核桃,之前面对小尼姑,它也不曾施展。 但它要当机立断,解决战端,这也是无奈之举。 丹阳却又剑指一甩,指向地面,娇声叱吒:“地发杀机!” 大地忽然一阵猛烈晃动,地动山摇,摇碎了空间。 空间像是镜子被摔碎,碎裂成无数块,连著中號朱厌的肉身,和它衝出的元神,也被切碎成无数块。 一块块破碎的空间里,忽然冒出一条条由地水风火幻化的小鱼,鱼口一张一合,空间迅速被抹平,如同破镜重圆,恢復如常。 只是破碎空间里,中號朱厌的肉身,和它准备拼命的元神,却直接不翼而飞。 秦征目瞪狗呆,天发杀机,地发杀机…… 长公主都教丹阳什么了,把她一个学渣,教得这么猛! 他忽然有点酸了,长公主就从不教他这些! 丹阳却一脸急切,拽著秦征的衣袖,蹦蹦跳跳,连连开口:“它直接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秦征一脸懵逼:“什么怎么办?你把朱厌千分之一的元神都灭了,还想怎么办?” 丹阳却咬著嘴唇,一脸遗憾:“要想灭它,我第一招就够了!可我还有道家的,佛家的,兵家的,术士的,武夫的,司命的神通,都没施展呢!” 她急得紧攥小手,挑起小眉头:“皇姑只准我在宫里练,我还是第一次打架呢,都不知道那些神通好不好用!” 秦征看她一眼,转身走回大坑,不想搭理她了。 你已经表演了这么多,竟然还有道门,佛门,兵家,术士,武夫,司命的神通没施展。 你一招就能杀它,还连我武夫神通都会! 你让我这个被它打懵,靠脑门顶地才能站起来的,纯粹的武夫怎么活? 这时,空中忽然发出一声暴躁的嘶吼:“你竟敢以道门之名,施展上古巫术,灭我元神!今日,你必死无疑!” 白头灰身红爪子的朱厌,终於不管不顾,一跃跳下高空。 一道清冷的女声,同时破空而来:“朱厌,本宫等你多时了!秦征,滚到本宫这里来!” 第68章 哮天犬 一个体態丰腴的妇人,抱著一条瘦狗,踏著她的声音而来,须臾横在了朱厌身前。 妇人三十许岁,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穿五彩翬翟群,很是端庄典雅。 怀里的瘦狗,却和土狗没什么区別,无精打采,斜眼看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姿態。 秦征看到妇人,心中不自觉一暖,皇后? 陛下和长公主都不在京城,只有皇后坐镇京城,她是来救我的? 然而皇后却像是知他心意一般,斜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兔崽子,本宫来救你?” 秦征一愣,皇后也会佛门他心通? 丹阳却拽著秦征衣袖,蹦蹦跳跳,笑嘻嘻道:“不仅母后会,我也会!都是皇姑教的,就是没什么用!” 秦征有些麻了,长公主怎么什么都会,但什么都没教自己…… 不过……清心寡欲,不能乱想。 丹阳却又噗嗤一笑:“你別多想,母后虽然嫌弃你去教坊司任职,但也很担心你的!你被关进大牢后,母后也很著急,但是后宫不得干政,她也没办法!” 隨即,她低声道:“母后虽然没办法,但她让我们去劫狱,把你送到西军。后来监正派人来说,你不会死,母后就想著让你吃点苦头,没管你。但她担心出意外,也安排了人手劫法场,可惜,你没上法场!” 秦征呆了呆,忍不住多想。 他匆忙背了遍乘法口诀,不敢回想穿越一事。 皇后却斜了丹阳一眼,开口轻斥:“退回来,不许拉拉扯扯!都多大了,成何体统!” 她又看了秦征一眼,晃了晃怀里的瘦狗,若无其事道:“你也別多想,本宫养这条狗,养了十二年,也总不忍它被外人打死!” 隨即,她才看向前方惊疑不定的朱厌,冷笑一声:“本宫等你做决定,可惜,你让本宫失望了?” 朱厌却看著她怀里的狗,独眼中露出惊容,沉默片刻,咬牙道:“只要大寧放了我的子嗣血脉,我即刻就走,既往不咎!” 皇后理了理云袖,不紧不慢,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卷,悠悠一嘆:“晚了!” 她手腕一抖,猛地掷出画卷,仰面一声轻喝:“陆公!” 画卷到了空中,忽然急速膨胀,遮天蔽日一般,將原本的天地取代! 画卷似乎蕴藏著无尽空间,上方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隨画卷一同膨胀,渐渐如同真正的一方天地,山川地貌无所不有。 一排金色的大字在画卷上显现,九州社稷图! 朱厌不由自主,就隨天地一起,融入到了画卷之中。 高空上的陆公,同时纵身一跃,跳进了画卷。 皇后话音落下,却是抖手甩出了怀里的瘦狗,也直接扔进了画卷。 她身上却有毫光升腾,將秦征,丹阳,以及其他谢青鸞等人,都护在了画卷外。 朱厌刚进画中,就毫不犹豫,连翻跟头,想要逃出此地,再顾不得什么血脉子嗣。 然而那瘦狗进了画中,却脑袋一晃,人立起来,虽然依旧瘦弱,狗脸上容光焕发,像是终於回归了自然一般。 瘦狗不紧不慢跟著朱厌,吐著舌头狂笑:“你个狗日的,在你狗爷面前翻跟头,你要学你那同族,那个自称齐天大圣的猴子吗!” 它环顾周围天地,又咧开狗嘴狂笑:“当年那猴子,都被你狗爷差点咬断一条腿,直接擒拿送上了斩仙台,你个狗日的,还想逃出你狗爷的手掌心!” 朱厌连翻跟头,却始终没有摆脱那大狗,听著这狗一口一个狗日的,不由勃然大怒,当头就是一拳。 瘦狗脑袋一晃,变得奇大无比,脑壳直接撞向朱厌的拳头,却又咧嘴大笑:“还是这里舒服,能放开手脚打架!要是在外面,你狗爷都不敢施展神通!” “咔!” 瘦狗话音落下,脑壳也同时和朱厌的拳头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以卵击石的脆响,却是朱厌的拳头直接耷拉了下来。 瘦狗当即眉开眼笑:“你个狗日的,还敢跟你狗爷比肉身?当年你狗爷和兄弟二郎一起钻研九转玄功,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时,陆公也突然从后方,一脚踢上了朱厌脑袋。 独腿上看不到神通,却踢得山河变色,压著朱厌的脑袋,直接按进了土里。 朱厌被踢得浑浑噩噩,刚拔出脑袋,脖子上就又挨了一脚,连翻带滚撞翻了十几个山头! 它看著陆公又衝过来的残影,连忙纵身逃窜,一路高呼:“不打了,我同意你们的要求,帮监正剷除那三人!” “你个狗日的,跟你客气说话时,你偏要逞凶。拿你血脉威胁,你还不服气。偏得等到自己要死了,才肯认输,有这好事吗!” 瘦狗又不紧不慢追了过去,咧著嘴嘲笑:“你当你狗爷是摆设?你狗爷只是不便在外出手!否则你这种狗崽子,你狗爷一口能吞百十个!” 说著,它突然那一张狗嘴,狗嘴当即变得奇大无比,直接向著朱厌吞了过去。 朱厌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它周围的碎石草木,身边的山川大河,甚至连天空的云朵,都向那狗嘴中疯狂涌动! 它撒腿就逃,超品妖兽的神通爆发,却见那瘦狗依旧隨意迈动狗腿,始终跟在它身后,隨时准备一口吞了它。 它也已经跟瘦狗对过一拳,心知打不过,也终於开始慌了。 当即,它独眼一转,开口激將:“你我同为妖族,你却帮人族对付我,你是一心人族的走狗了吗!” “呸!你个狗日的,竟然还想挑拨你狗爷,果然见则大兵!你是猴族,你狗爷是啸天神族,算什么同为妖族!就算你们同为妖族的,妖族就不吃妖族了吗?” 瘦狗咧著大嘴,谆谆教导:“百族竟存,强者为尊,弱者上桌。天下妖族数万,如果都是同族,不能互相吃,以后大家都吃草吗?” 它说著,忽然又是一口,“咔嚓”咬上朱厌的胳膊,脖子狂甩,甩得朱厌连撞翻一排山头,胳膊却也被咬了下来! 朱厌的肩膀鲜血淋漓,疼得猴脸抖动,侧面却忽然又来一拳,直接顺著它胳膊的伤口,砸进了它的胸腔里。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陆公的拳印终於在朱厌体內爆发,狂暴的力量,衝击它五臟六腑! 自称啸天神族的大狗,突然又张开血盆大口,大口吞天,直接將惨叫的朱厌,吞进了嘴里。 画卷外,皇后终於鬆了口气:“好了,这场危机结束了!幸好陛下不务正业,留下了这幅九州社稷图。否则要在外面打起来,京城可能就没了!” 秦征还在搀扶著谢青鸞和左然,隨时准备跑路,闻言精神一振:“这是陛下的画作?” 皇后瞥了他一眼,寡淡道:“去突破吧,此事与你无关!这两个女子早已醒了,也没什么伤势,直接布置聚灵阵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