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崇禎二年重建大明》 第一章 明崇禎二年 崇禎二年四月。 北京城。 杂税、正税遭各省地方县令拒揽其责,皇帝震怒,颁布苛政,锦衣卫肆虐忠正满堂,都督吴孟明亲自下狱公卿,抄没家產,夷三族,引京中民变,帝命兵卫当街屠戮,毙千人!皆以谋反论罪抄家!株连无数! 被后世称之为是:盈朝之变。 当然,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朱由检也能从民间的小报得知了此时天下文官的一个反应,就是骂皇帝。 在其他朝代基本上都不可置信的一个行为,在明朝,文人骂皇帝的各种隱晦描述,朱由检表示理解,作为后世魂穿过来的他,当然清楚此刻自己的处境,但他没有选择。 朱由检不单要杀京官,杀民变的夫子,还要抓地方官及南京吏部的许多大官,摆出我不单要在內忧外患的时候杀阉党,我连你们东林清流一起杀掉的样子。 可他有自己的道理,他朱由检也只能用杀来推行税收。 哪怕是用锦衣卫这把刀杀掉一半文官,他也得靠此时皇权没有旁落到不如文官集团强大的时候,利用好锦衣卫,把自己的计划方案推行下去。 什么方案呢? 徵税! 想要维持现在的大明,想要维持军力,朝廷怎么能没钱呢? 朱由检作为后世明末歷史爱好者,当然是了解一些明朝实情的。 再搞什么加派新税,也是征不到税的。 因为明朝末期事实上,永远是那一小部分纳税。 绝大部分明朝人口是不纳税的! 那怎么办呢? “那就要重开黄册,编写户籍,清查朝廷人口,把躋身藩王奴僕、乡绅佃农、官將丁口通通造册,再清丈田亩,徵发徭税。” 此刻朱由检正在面见的,正是户部尚书毕自严,毕自严有些落寞的神色,满脸的疲惫,但还是发抖。 这也难免,虽然明朝的文官个个胆大包天,但面对一个登基就可以杀人如麻的昏君,他毕自严再怎么头铁,也不敢这时候冒犯皇帝的霉头啊,毕自严只能毕恭毕敬的纳言:“陛下圣明!国朝积弊甚久,自祖皇帝在时的三千二百万担税粮,朝廷早已拿不上那么高的税了,是时候重开黄册,清田盈策了。” “开互市,征蒙古马,此事朕也交由卿去办,户部统筹,也好一一记册。” 別问朱由检为什么不开朝会召眾臣討论就可以决定,朱由检还想问呢,都是后来人,召东林文臣聊半天能解决问题吗?不能!不能我还召见毛个文臣? 何况此时的朝廷,朱由检至少逮著户部、吏部血洗了一通的,此时的他就是拎著锦衣卫这口刀架在了文官脖颈上逼著他们按自己说的做。 朱由检继续吩咐:“对了,户部查册要儘快,尤其是山陕、河南、宣化、山东,优先造册稟告。大伴,去派一队机灵些的东厂番子督察此事,但有欺瞒,记下报告。”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办。”边上的王承恩连忙应下,匆匆退了下去。 “行了,你也走吧。”朱由检开始赶人,又转头看向一个小太监道:“宣孙传庭。” 孙传庭人倒是相当魁梧,容貌甚伟,浓眉,眼神犀利,一踏入殿內就看到皇帝正朝自己大步走来,他先是一怔,隨后连忙朝著皇帝朱由检行礼喊道:“臣孙传庭叩拜陛下!吾皇万岁万岁……!” “传庭,朕可总算把你盼来了!你可真叫朕好等了许久啊!” 肉麻,很肉麻,但却十分符合朱由检此刻的心理想法,他是真的苦苦等了这位大將一个月的时间。 孙传庭,很重要。 孙传庭自己此刻是十分懵的,他是被朱由检直接从地上扶起,此时的神將心道:不好!我真不是袁崇焕啊!我可没吹! “陛下……” 朱由检却是没急著多说別的,而是喜悦道:“传庭是字伯雅吧?朕的九边总算是稳固了。” 孙传庭什么反应?其实他从进殿內后被皇帝如此著急喜悦的欢迎后,就已经是懵的了,这不是个暴君吗?怎么此刻显得对自己如此重视,自己过去也没什么功劳啊! “朕都算定了,待卿入京,朕即要为卿宴请三天三夜,可眼下国朝危难,朝廷在边关忧患不断,朕也就今日与卿商议一番,好好吃喝一顿。” 孙传庭连忙追问道:“陛下,臣如今只是白身,何况陛下要臣去九边任职?臣可……” “卿就莫要再推辞了! 朱由检突然的严肃,语重心长的打断他道:“朕即刻就下令,由卿接替袁崇焕担任蓟辽总督,替朕守好蓟辽。” 他想要提醒孙传庭此事的严重性,补充道:“朕已经前两日便已下旨意,由吴襄之子吴三桂为寧远总兵,编练三千团练镇骑兵,领其麾下兵將镇守寧远。” 至此,孙传庭才恍然大悟的点头,但他其实心中还有著一万个不解,他根本不清楚朱由检为什么这么突然的提拔自己,並且一下子就给这么大的官。 督师蓟辽,这可是绝对的官僚体系第一列,並且在边镇权利极大,是眼下时局封疆大吏中最有权责的地方。 “陛下,那袁督师……” “朕意已决。” 这话,皇帝还是突然压低声音,几乎贴到了孙传庭耳根子说的,以表明自己对孙传庭的信任。 此时的大明,在辽东战场上,总兵力事实上是处於一个与后金一比三的大劣势的,整个辽东兵马共有五万五千左右的步兵以及不过七、八千名的骑兵,这个是朱由检在早年翻阅明朝隱晦档案中的资料,比起清改明史有实证的三方记录,也证实了这一点。 朱由检调孙传庭去辽东,盘算的自然是稳住此刻的关寧锦防线,至少要抵御住蓟门方向的防线,不至於还让满清从蓟镇冲入关內劫掠。 至於说袁崇焕。 关寧锦防线。 寧远城外,锦衣卫緹骑刚刚出现,守城的守军还要出声询问,却见到领头的竟然是个蟒袍大太监,大太监的身后是绵延出去的两队锦衣卫骑兵以及东厂番骑,人数就至少有五百。 这个阵仗还是很大的,毕竟锦衣卫緹骑这时候还是粮餉充裕的,个个骑兵生的十分魁梧高大,骑的也是高大的西马。 马头被沉重的整面铁链甲包裹起来,悬掛下来的铁叶子坠在马脖子以下,加上背上掛著弓箭,腰间个个悬掛精刀,並且已经是披掛铁製甲冑,虽是骑射为主的骑兵,但是守將看得出这是一支堪比关寧骑兵的锦衣卫战兵! 若是没有高大魁梧的西马,是万万撑不住这样铁骑的。 “奉皇命!速开城门!” 大太监不报姓名,而是手中拿著黄绢,引起守將注意。 但其实完全用不著大太监费力去喊,守军在见到这么多锦衣卫和大太监的出现,便已经下令让手下官兵去打开城门了。 緹骑不管不顾,在城门打开时,眾骑速度不减,引起城內百姓的一下子涌入寧远城內,眾骑刚刚入城,进入主副街角,就有一队番子和锦衣卫四面八方的散开,朝著各自目標而去,另有百余骑跟著大太监朝著官邸和城门楼的方向去了。 如此大的动静,引起了不少寧远军民的注意,最早注意到锦衣卫动作的,还是停驻寧远城的祖大寿一部,祖大寿先是连忙召来自己堂弟,也就是祖大乐共同商议。 面对锦衣卫,祖大寿是真的怕,不是怕自己的麾下兵马打不贏区区数百的厂卫,而是自己怕皇帝是来治罪自己的。 锦衣卫之所以让人畏惧,是因为他们代表皇权,而不是他们如何有本事。 “堂兄勿急,这不是有袁督师在吗?咱们这就赶去他那,届时真有大事,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著呢。” 祖大寿觉得也是,与其自己胡思乱想的瞎猜半天,还不如去袁督师那一同。 他倒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案底需要锦衣卫来逮捕的,这还没到“已巳之变”呢。 但等二人带著些亲信家丁赶到袁崇焕所在官邸时,却被惊住了。 袁崇焕这个平时很有派头的蓟辽督师,此刻却是由四名厂卫摁跪在地,冠带凌乱,嘴角还有血跡,只顾怨毒的盯著大太监看,这个官邸的三四十人皆被制服,扣上锁链。 “这是?” 祖大寿和祖大乐皆是神情恍惚,愣在当场! 第二章 以守代攻 大太监一身蟒袍,面容严正,身材高大魁梧精练,腰间佩刀,负手而立,令人竟然觉著此人有武將的错觉。 见到有人到来,他先是眉头一挑,待边上一个寧远將领连忙上前在他耳边嘀咕一声,大太监那严肃的表情转圜成了浓郁的笑容,他笑声道:“原来是征辽前锋总兵祖大寿,祖大人!” 可以这么说,祖大寿是第一时间就想拔刀的! 不是因为他勇,而是他怕。 因为锦衣卫的缘故,他不只是带上亲信这么简单,他祖大寿还带上了刀,亲信家丁甚至带著手銃和弓箭的。 只是他在伸手变色前,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小臂,死死用力,捏的他胳膊生疼,正是他的堂弟暂时控制了他,祖大寿露出古怪表情,却见到祖大乐冲他摇摇头,但没有说话。 当下朝廷的內情,在辽东官兵內部还是有不少消息的,都清楚现在的皇帝正在肃清朝廷,在朝臣中大开杀戒,京中大案更是震撼天下,若是此刻祖大寿来一个救袁崇焕的案子,能不能依靠手下兵將对抗朝廷不说,事后自家恐怕…… 只是他不为开口,祖大寿是自己心思怕的颤慄,自然停下动作,而是改为行礼,跪下抱拳道:“辽东边將副总兵祖大寿,见过公公!” 大太监笑容不减,继续道:“如此也好,咱家曹化淳也不必再麻烦底下人请祖大人过来了。” 祖大寿冷汗都淌下来了,但依旧没动作,谁都没想到这个大太监竟然是曹化淳,这位可是在皇城內,今上位最器重的大太监之一。 “有皇命。” “扑通!” 祖大寿和祖大乐都第一时间跪下,並叩拜齐声高呼道:“吾皇万岁!” 这二人一跪,身后的眾多家丁也是连忙跪下叩首。 不要说皇帝,就是一个文官,在现在的武官面前,那也是地位高出很多的,自然皇帝搬出旨意来,当兵的是不敢有什么心思的。 这不是崇禎十六、十七年。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现有锦衣卫查明,蓟辽督师袁崇焕,隱瞒兵事,窥视朝野,结党营私,暗中又与建奴奴酋勾结媾和,谎瞒东江实情,裁剪蓟门新丁三万,苛罚兵戎,论罪当诛,即刻押回京师。” “另有祖大寿,忠君爱国,治军有方,甚得朕心,擢拔为锦州前锋將军,封锦昌伯,荫一子入仕,赐金五百两,钦此。” 封伯了! 祖大寿原本心惊胆战的表情,变得惊喜,嘴角已经是压不住了。 曹化淳不等他谢恩,继续道:“除了圣旨,皇爷还有口諭,立即停止蓟辽边关上与哈喇慎部的粮食交易,缉杀所有哈喇慎部族人,严防边关,禁止一粒粮食流出边关。” “由厂卫督察全线官兵,查出一人与建奴勾连者,主犯斩首扒皮实草,一族皆斩,从犯割鼻,举族流放。” 底下被压在地上的袁崇焕连忙呜呜的想要发声,可惜他在第一时间就被厂卫卸了下巴,只能从咽喉发声,充满了愤怒。 皇帝明明答应了!答应与哈喇慎部交易的! 怎么態度变化如此之快? 他不甘的是自己与诸位共友志向一同,那些大人们与他筹谋多年的基业,像是被抽丝剥茧般的翻开了,所有的安排被打坏,这该如何是好? 袁崇焕的呜呜嚎声,只迎来了身后番子的一阵折腾,並不能怎么样,而跪著的祖大寿二人则是脸色变换著,隨后纷纷谢恩遵旨。 寧远关闭互市,顿时引起那些个正在商谈买卖市米的蒙古人注意,这些蒙古人就是来自哈喇慎部的,正在交易的过程中被打断,一列身穿奇特鎧甲的官兵正大步赶来,手持刀剑、弓弩以及火銃,杀气腾腾的將这些个哈喇慎部族包围起来。 “这位官大人,我们是哈喇慎的,与你们交易米粮……” 一个懂得汉语的蒙古人走出人群,神情紧张,並打量著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明军。 他们可不敢爆发衝突,交易市米已经完成多次了,都没有问题,只是他们每次入关购买都是卸下刀剑和战马,此刻他们可没有兵器在手。 “就是他们!確认无误,杀!” 领头的明军將军顿时喝道,这些蒙古人顿时面色惊变,慌张四望。 “嗖嗖嗖嗖!” 顿时,官兵手中弓箭纷纷射出,地上、木桩上的羽箭四处乱射,成片朵顏蒙古的人哀嚎著倒下,纷纷中箭。 “砰砰砰!” 没完! 一支支火绳枪打出密集的銃弹,铅丸犀利,虽然这个时代,火枪没有骑射的高效,但胜在声威骇人,又一大片的蒙古人纷纷中弹倒下哀嚎痛骂。 当然,这来寧远运粮的蒙古族人也不会等著死在这,纷纷散开要逃,只是明军早已架好阵仗,刀枪顿时一拥而上,冲人身上乱戳,一场屠杀,根本没有蒙古人能活著离开这个市场。 蒙古人惨状引起居民骇然,纷纷躲入街道两侧,看著此处血淋淋、惨不忍睹的场面。 锦昌伯祖大寿,不久之后才匆匆领著家丁骑兵赶到,见到这些锦衣甲兵正在收拾残局,不由得感慨,自己还想亲自动手,拿了这些蒙古人的首级吃赏呢,是真的没想到这些锦衣卫抢了此功劳。 一颗蒙古人的脑袋,值五十两白银, 这眼下来寧远城內交易粮食的蒙古人,至少也有三百个,这可足足有一万五千两的进帐! 锦衣卫们割蒙古人头颅的动作熟练的骇人,一个个祖大寿的家丁眼中冒火,眼馋的很,这可是五十两的银子,比在辽东干一年的银子还多。 “祖大人!” 祖大寿顿时心思收起,连忙朝身后作揖道:“曹公公!” 曹化淳骑著战马,领著緹骑跟上来,脸色带著嫌弃,对这眼下战场的骯脏难堪显得十分厌恶,他和祖大寿道:“咱家告诉你,眼下皇爷正忙著理顺媾和派在朝中的势力,边关上也会给你再补充战马、粮餉,你也要用心报国,替皇爷效力,可明白?” “谢陛下的隆恩,末將定不负陛下的嘱託,待末將回去,一定坚固城池,教练骑兵,替陛下好好守住锦州。” 对祖大寿如此恭敬的態度,曹化淳还算是很满意的,他想了想又提醒:“坚固城池就不必了吧?我记得前段日子,皇爷曾有言,锦州於大明,太远,一旦被困,则需要关寧救援,容易被劫粮道。” 他仔细回忆著,继续说:“皇爷当时的態度是十分的恼火,恨极了袁崇焕此贼,直言此贼裁撤蓟镇新丁,此时的蓟镇喜峰口空虚至极。” 祖大寿微微皱眉,他就跟上听著,默默思索。 “其实皇爷还有说,事实上的关寧锦防线实在是不好守,祖大寿你的锦州,是最难撑住建奴攻势的,皇爷本有意调你部入寧远城的。” 撤回锦州兵马,固守寧远防线,对朱由检而言,其实是更有利大明整体防线的。 但朱由检考虑到了,一旦朱由检將锦州兵马撤回关寧防线,那么也就是说他在对朝鲜的控制上,就只能依赖於东江镇了。 而一旦只依靠毛文龙的话,那是朱由检不能保证稳定的,毕竟东江镇的话是处於一个鱼龙混杂,各种势力间谍网交织的这么个状態,一旦是自己手里毛文龙这个人战死的话,那局势就大大失控的,至少朱由检是心里清楚,在没有毛文龙控制下的东江镇,自己是不能够信任並且掌握的。 而没有毛文龙的东江镇,自己也撤回了锦州城防的祖大寿这支大概七八千骑兵的力量下,朝鲜是很容易被满清也就是此时的后金打崩打投降的。 歷史上的满清事实上也就是一万兵马,就这点人马乾没了朝鲜,可以说朝鲜是很恐惧满清的骑兵的。 失去朝鲜是朱由检不能容忍的,一旦没了朝鲜,那朝鲜的粮食就会直接被大量供应给后金,这对明朝来说,就无法让满清的人口处於一个飢饿状態。 事实上现在的局势就是,明清都处於这么一个比拼耐力,整体都处於一个消耗粮食的、拼消耗的时期。 很尷尬没错,但此时的后金粮价事实上已经突破天际了,比此时的明朝粮价高出四五十倍,这么骇人听闻的程度。 如果没有歷史上的明朝袁都督勾结满清,请求崇禎允许市米资敌的话,很可能满清是没有办法筹措到第一次攻破喜峰口,入寇关內的粮草的。 这是很难抉择的过程,朱由检最终下定决心撤出锦州,还是了一番心思筹划的。 “公公,也就是说陛下还是打算撤回这支兵马吗?”祖大寿问道,表情上的態度令人感觉有点浮夸,但却还算是蛮恳切的。 “锦昌伯自己留心吧,皇爷已经发话了,待锦昌伯回去后,也不必忧虑,缓缓撤离民夫輜重回寧远即可,只是这几月,前锋镇的兵马应当继续镇守锦州,锦昌伯也不必担忧被后金围困,皇爷已经调任吴襄之子吴三桂为寧远总兵,此人咱家已经是见过了,武勇有谋,且是锦昌伯你的侄子,想必是更加得力。” 曹化淳话说的还算好听,但意思却又很明白,这段时间你得像颗钉子一样,给皇帝死死扎根在锦州几个月,之后会有调令让他回来的。 联繫之前的锦昌伯的这么一个世袭爵位,就是朱由检给予祖大寿的一个好处,也是一个鼓励、拉拢的手段。 第三章 擢拔洪承畴!陈奇瑜! 但是祖大寿才不会关心这一点,毕竟自己是明朝的总兵官,又刚刚封伯,他此刻又只是个小角色。 在大明官场上,边將官职哪怕到了熊廷弼的辽东经略,也是说斩就斩,大明朝真正的大人物,永远是盘踞京师的那帮京官。 他祖大寿看得出自己的处境,並且最近关於后金的报告不断,关於后金的情报,他再清楚不过! 现实是后金內部不仅仅是缺粮,还引起了一些人的叛乱,既有汉军旗以及包衣,也有女真人和蒙古人叛乱,这人虽然不多,但都是缺粮严重的人群。 可以这么说,因为缺粮飢饿的情况,导致后金的內部已经有了混乱之象,已经到了建奴要开展屠戮汉人的情况。 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祖大寿是不可能叛出明朝的,那关於事实上祖大寿是怎么就加入满清了呢?当然是因为满清兵围锦州,大明朝廷难以救援,屡战屡败,导致大败亏输。 现在的祖大寿可是对后金內部十分清楚的,事实上,除了明朝自己內部的阁臣们,明朝的边军將领对后金能否贏得最终胜利的態度是十分不屑的。 二人又聊了许多,祖大寿得了伯爵之位,而大太监也得了好处,这些个人头可以换不少银子,都赚到了。 眼见手底下的厂卫已经收割完毕,曹化淳这才笑呵呵的与祖大寿讲道:“锦昌伯,如此咱家还得带著人马去喜峰口转上一转,再顺道把袁崇焕这恶贼差人带回去,事情多了不能逗留,这便向伯爷告辞了。” 祖大寿很机灵,听得清楚也就看得明白,看向这些个锦衣卫兵马露出疑惑神情追问一句:“公公?难道这些个精锐,是去驻防喜峰口的?” “伯爷明白人,皇爷说了,由咱家挑选锦衣卫中敢战悍勇之士,习练骑射后驻防喜峰口一带,並且这还是一支暂时人马,之后会调派大兵看守那一带。” 如此,其实祖大寿也就明白了,皇帝是极其看重此刻的关寧锦防线的,至少在可能放弃锦州的情况下,自己或许过几年也会带兵马撤入寧远一线。 皇帝看重代表什么?代表自己的功劳是一直在皇帝眼里的,有了重视,自然这成就也就清晰多了。 自己劳碌半生才得到重用,如今年老体衰才有了现在的地位,怎么可能不想再拼一把,试著给自己的周围亲人留下点可以炫耀的功绩呢? 祖大寿的眼中,多了些难被注意到的光芒。 而此刻的朱由检则是不断的进行微操,他的微操不是说在战阵上,而是各种调令上。 就像日前,他直接擢拔了,正在陕西的督运粮秣的洪承畴担任三边总督,总领三边官兵对付正在山陕流窜的部分流寇。 又擢拔大名府知府卢象升为宣大总督,令其教练兵马,清查员额上报。再就是在擢拔文官陈奇瑜为云贵总督,由他查清云贵丁口,並实行改土归流的国策,將流民安置进去 这些都不是令东林党头疼的,只有一件事,震动朝野,那就是皇帝 这一系列的擢拔人才几乎是完全凭藉自己的知识做的,一时间朝廷里头风云变幻,一大票的东林党官员在战战兢兢中发现,皇帝把孙承宗又拉上来了,並且是入阁后又让其担任了兵部尚书,刚刚上任就使得东林党內的主战派气焰高涨,压制了主和派的首辅韩爌。 朱由检並没有杀韩爌,事实上也是考虑到此刻的朝廷內部势力丛生,地域上看有楚党、浙党、晋党等等,再看人物,有孙承宗为代表的孙承宗派,东林党主流的韩爌派,还有一些零散派系。再看朝內的支持开商税的派系以及不支持开商税的派系,里头还有中央集权派系还有地主財阀控制的地方派系。 朱由检可一时间內搞不定这些杂七杂八的儒派人物,只能说靠著锦衣卫的屠刀,儘可能的修剪掉一些韩爌派的支持者,一轮大开杀戒之后,孙承宗为首的主战派,事实上也只能和韩爌派保持一个分庭抗礼的程度。 如此,朱由检便不在这些派系里头擢拔,而是一口气將记忆中的三大文官能臣提升到封疆大臣。 卢象升能打,洪承畴能统筹,陈奇瑜善战略。 可以说此三人的任何一个,都能解决明末朝廷头疼的农民军问题的,十几万流寇在几千官兵的追击下四散崩溃的例子不在少数,一千骑兵可以砍的李自成几万大军局势崩坏。 朱由检喃喃自语:“如此一来,关內局势也就解决了。” 他倒是不怀疑,只要洪承畴赶到三边,解决掉当地不过两三万的流寇还是很轻鬆的,那接下来朱由检该怎么增强自己手里的牌呢? 粮食、白银、马匹、兵器。 此三项当然要一一分析怎么拿到手里。 粮食不用说,看似天下都在挨饿,尤其是河南、陕西、山西、甘肃一带,都在经歷旱、蝗灾,边军甚至闹到无粮可吃要兵变的程度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朱由检有什么办法?去东南亚购买粮食? 当然是不可能的,此时的海运、陆运都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最便宜的海运,寧远一年的粮草海上运费,就得朝廷近百万两白银,可想而知购买东南亚粮食存储起来对抗粮荒是行不通的。 那怎么办呢? 朱由检提出一个办法,並令户部、吏部配合,称之为“朝南移丁”的国政。 很残酷,他要迁移陕西河南以及山西三地的大量人口,到湖广、江南等南方地区去。 安家费两银子,允许这些迁徙的百姓在湖广等地开垦比原本多上五亩的田地,並且减免三年的正税。 朝廷户部凑出七十万两银子,朱由检又从內帑取用白银一百万两,预计迁出四地十五万至十七万户百姓。 十几万户百姓,如果要论人口,那也有七八十万人了,在此时,可以说是对四地的大改动了。 朱由检的內帑现在还算是富裕,前段时间抄家杀了不少大臣,光是白银就到手了五百多万两银子,黄金又有十几万两,这些私田和產业也通通被他抢到了皇庄由太监打理,所以此刻他倒是不吝嗇的从腰包中掏出来了百万两白银,先解决好这时候的山陕灾荒的隱患。 接下来就是整顿一些侵占国有產业的行为,朱由检表示是绝不姑息,主打就是对盐引制度,他做出了本朝的第一次修正。 盐引依旧是可以用的,只是在利益上,朱由检打算利用商人。 现在的大明朝,底下食盐私贩太多了,既然控制不了盐业,那朱由检也不敢说自己靠著官兵手中的刀剑,真能抗衡满天下的私盐贩子,毕竟卖私盐的都是胆大包天,敢於揭竿而起的狠人,他可不敢说再能靠著强力镇压能够灭掉满天下闹事的私盐贩子。 “管不了?那朕就不要这笔银子了,以物易物!” 要物,朱由检又不是傻子,能持久吗?当然不能,但他知道此时想要做点强硬的政策还是可以的,比方说他要搜罗马匹,训练强大的骑兵。 这是必要的,除了马匹他还需要盔甲、粮食。 此三项,可以拿这些东西去盐运司兑换盐引,再兑盐场的盐贩卖。 具体怎么做呢,按市价来说,一匹战马少说也要一百一十两左右,而粮食则是一石粮价值一两左右,而一身鎧甲则大约不到十两银子。 鎧甲在民间自然是搞不到的,卫所兵有的鎧甲也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主要就是战马和粮食,按市价兑换盐巴。 如此一来,商人也能从中通过购买战马兑换盐巴再贩卖,从中赚取两次利润,而朝廷也能通过合適的价格用盐搞到战马,中原马匹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的確是朝廷需要的,在此时马政荒废的情况下,朱由检想要搞骑兵,只能这么做。 他不但要这么做,还要增加盐场的数量,增强盐政的能力。 一条条政令书写完毕,隨后交由边上的太监,传递到內阁去討论,朱由检才终於歇了一会儿。 但隨后又起身看上边上悬掛摊开的地图,这份所谓的万国舆图,此刻还是如此的晦暗。 第四章 对朝鲜的安排 明朝崇禎二年四月三十日,一份调令从北京传到了福建,是交到了熊文灿的手中。 熊文灿面容严肃,在毕恭毕敬的送走小太监后,匆忙命亲信唤来正在海岸商谈生意的海防游击將军郑芝龙。 作为名震海內的大海盗头子,郑芝龙的容貌竟然可以说是十分清秀,丝毫看不出在海上长期风吹日晒应有的粗糙。 “熊大人,不知何故突然急唤郑芝龙?” 郑芝龙对熊文灿事实上一直都是十分恭敬的,只是此刻的態度有些没太热情,原因就是刚刚谈的生意算是被搅黄了,一些葡萄牙人联繫上他,要运送一批粮食去马尼拉城,希望郑芝龙手底下的海商能够帮忙运输,单子很大,每年价值五十多万两白银长期合约。 对於此时的郑芝龙而言,一个五十万两白银的单子还是相当有诱惑力的,毕竟此时的郑家靠著几万人规模的海上舰队,一年也就能够获得三五百万两银子的利润,拋去每年养军队以及舰船的费,一年到手的也就五十到一百万两的区间而已。 此时被破坏了生意,郑芝龙是有些恼火的,但他这人还是擅长隱藏情绪,虽然不太热情的声音招呼著,脸上还是掛著笑容。 熊文灿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匆匆上前:“一官,朝廷差天使来了。” 天使! 当然也就是说皇帝指派下来的亲信太监。 郑芝龙表情微变,隨后连忙问道:“大人,那可是有旨意?” 这段时日,朝中局势风云莫测,血淋淋的案子一个接一个,抄家的官吏从南边的广东、广西再到福建,一直到辽东地方,锦衣卫杀的朝野震盪,天下官吏人人自危。 郑芝龙这样的人,自然是极为关注的,此刻有皇帝的人来他这,他第一个问题就是有什么消息传递过来。 手一摆,让人拉出边上长椅,熊文灿示意郑芝龙坐下,二人对坐入定后熊文灿说道:“陛下宣一官你还有你在倭国的妻儿即刻去一趟京城,並且说是关乎山陕地区的事情,让你勿要惊疑。” 熊文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古怪,说实话,他这个时不时与郑芝龙来往的地方大吏都不清楚,郑芝龙竟然有家室在日本。 至於说郑芝龙,他此刻则是满脸的震惊表情,隨后表情收敛起来,心中则是深深的忌惮之色。 地震,绝对是大地震! 他的心里顿时天翻地覆,他郑芝龙是万万没料到皇帝居然知道自己,並且知道自己在日本居然有家室。 要知道他的日本妻子田川松远在日本,与自己的儿子郑福松都是被严密保护,皇帝居然还能查清楚! 这可不是好事啊! 也许是锦衣卫在日本的势力…… “一官?” 熊文灿催了一句,这才將郑芝龙从震惊中回神,连忙苦笑著回答熊文灿道:“大人,妻儿可都在日本倭国,若要来回接人再赶往京师,那得至少半年往后了。” 熊文灿笑道:“此事无碍,你只管差人去载回妻儿,到时直接去往京师即可,你自己收拾收拾,隨天使一道赶京便是。” 他还顺带提醒道:“可莫要耽误时日啊一官,朝廷现在动盪的很,若是陛下打算重用你,你可就是一步登天,兴许往后,成就庇荫子嗣的爵位都无不可。” 相对其他文人对武將的鄙夷,熊文灿还算是很客气的,毕竟郑芝龙的力量在整个大明东南都是不可小覷的,自己手里的福建水师,都是不如郑芝龙的水师舰队强大的,所以他还是要拖著郑芝龙玩政治。 几番交谈,郑芝龙最终还是决定,即刻回去整理收拾些行李,带些家臣、亲兵隨往京师。 而此时此刻,大明的登莱水师正满载粮草以及水手,开始离港。 水师舰队除了几艘军船留在港內,这次是倾巢出动,共有十七艘千料大船以及巡船四十三艘,浩浩荡荡的朝一个方向驶去,那就是朝鲜。 每一艘战船都吃水很深,显然载了不少的粮草以及,人马。 皇命是四月十日就开始到的登莱,游击將军曹文詔带著自己的三千兵马,隨一同派往朝鲜的还有担任朝鲜粮餉备兵诸司提督兼朝鲜对辽经略使,文官大臣梅之焕。 这主战派的能臣,梅之焕本身就是能文能武极其善战的主战派,手底下也有不少亲兵,也一同带来了,並身边还有几个太监、不少的锦衣卫,这些人都是皇帝命令,配合梅之焕,並保护梅之焕,其中一个太监还握有一口纹刁钻,剑鞘上雕刻繁多的尚方剑,也有旗手扛著王命旗牌,加持他的权威。 可以这么说,强行加上的这么一个二品封疆,是完全由皇帝硬塞给朝鲜的,並且权利既包括了朝鲜粮餉的徵收,又到了军事上控制朝鲜八道的一个权利。 为了便宜行事,在一定程度上使梅之焕有了压倒朝鲜王李倧的能力。 半个月的航行,直到五月中旬,一艘艘大明官船才算是终於赶到了朝鲜的仁川港口,这让此地的朝鲜人吃惊,被舰队的规模震惊到,更被那些舰队靠岸后,下船登陆的数千明军给震撼到。 这些明军来势汹汹,很快控制了仁川,並且为首的文官要求仁川的官员交出了当地朝鲜官兵的指挥权利。 朝鲜人虽然有各种阴谋,包括跟著后金阴一手大明的事是常做,但如果让他单独面对明朝,他就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冒犯天朝的想法了,而至少在大明军队登陆后,那是彻底没了。 虽然只有区区三千多明军,但这些明军中的铁骑浑身披掛崭新的明军铁甲,手持刀枪,肩上还有张大弓以及箭矢。 好在这些明骑没有在仁川停留,只留下两个小旗的步卒替明军控制著仁川港口。 路上匆匆行军,梅之焕找来曹文詔的话就是:“子仪,时不我待,全军赶赴朝鲜王都!” 曹文詔哪有什么异议,只是抱拳听令:“大人不用派人先去朝鲜边境吗?” 梅之焕诧异,等著曹文詔继续说。 曹文詔倒没藏什么心思,也多解释了一番道:“若是陛下这么警惕朝鲜与建奴勾连,那咱们就得第一时间控制好朝鲜人与建奴在沟通上的通道,末將建议,即刻调遣一部分人马前往朝鲜边境,控制驻兵,巡防监视!如有查明有朝鲜商贾与建奴交易者,可立斩。” “末將还建议,调遣一二位监军以及锦衣卫,带上王命旗牌,震慑朝鲜官兵。” 梅之焕细细琢磨,觉得很对,但又想到什么,警惕道:“可会惊动建奴?倘若建奴得知我大军登陆控制了朝鲜,必来攻打,届时如何抵御?” 建奴,也就是此时的后金在辽东至少有了十二三万满洲兵马,骑兵就有超过五万的数量,梅之焕是十分警惕,毕竟提前暴露自己在朝鲜的出现,很可能惊动奴酋,引个两三万兵马前来攻打,自己连同朝鲜人马是很难抵挡的。 梅之焕很担忧,作为主战派的他对於满清此时在辽东做大,还是提前了解了不少內情的,事实上他的一个亲信家丁就是叛出后金,逃难过来的蒙古人,对於后金此刻的状况,他算是很清楚的。 饿啊。 皇太极的十几万满洲军队以及几十万的治下包衣、旗丁,个个都饿的要吃人了。 这些年靠著挖山中人参,以八两一斤的价格贱价贩给朝鲜人,再有朝鲜人以翻倍的价格卖到明朝,朝鲜人是赚麻了,而皇太极则是只能靠著八两银子以高於朝鲜市价的银子购入米粮。 饿啊! 饿到整个满清都要彻底疯狂。 若是此刻梅之焕在朝鲜突然的出现,並控制朝鲜的市场,使得皇太极再也得不到与朝鲜人通商市米的话,恐怕皇太极能真的疯狂攻打过来。 只是曹文詔却並不在乎,他立刻回復道:“我们截断朝鲜的市米资敌,奴酋即便暴怒,欲发兵来打,又能如何?” “大人,我们在朝鲜以逸待劳,尚有粮秣,敌来不过数万人马,而我大明已制朝鲜官兵,朝鲜民千万,举国五万兵马应该有吧?” “咱们不与敌死战,而是坚壁清野,固守城池,再通报东江镇毛文龙所部,调东江镇数万大军袭扰其后方,再有朝廷尚有关寧锦大兵,一旦得信,岂会坐视不顾?” 他这一分析,顿时令这梅之焕眼中一亮,连忙安排下去,唤来厂卫,如此交代一番,顿时一部骑兵从眾多骑兵中分出,朝北方小道而去。 第五章 东江镇问题 “对於东江镇,朕已经说了,发餉每年提高到八十万两白银,户部出一半,朕內帑出一半,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朱由检搁朝堂上鬱闷沉声发问,虽然懒散的撑著脸颊,斜倚在龙椅上盯著眾多文臣武將,就让殿上满堂臣工战战兢兢,趴在地上的几个户部高官也都在哆嗦,实在是嚇的不轻。 这些户部官吏有好几个是替上来的,旧职的几个已经被朱由检宰了,举族流放都有一个。 现在朝廷是锦衣卫当道,督厂太监行凶的朝代,谁也没想到眾正盈朝只坚持了短短一年半,眾多清流正直的大人俱都下狱监斩,文官此刻虽然还是骄傲,却已经是兔死狐悲,个个不敢出头了。 昏君啊! 御史言官呢? 废话,人家会骂,但皇帝会杀啊,这昏君是真会杀人啊!谁还敢发言训斥? 不仅仅朝堂上,民间那些写小说胆敢放肆的描绘眼下乃至前朝大行皇帝的,也抓了不少,文人、报社血淋淋的杀了一个又一个,今年最赚钱的行业已经从瓷器商人,变成了监斩官和刽子手,毕竟这每次砍头或者腰斩,你如果想来个痛快,家里必然是要出点银子买通那些监斩以及刽子手的,至少的酒肉钱少不了。 但眼下的情况,有些不同,文官们態度有点坚持,要求还是简单的,毛文龙部的战兵其实也就是两万八千多人样子,你要是一口气提升到每年八十万两,这对明朝是个大亏空啊。 但皇帝態度坚决,跪著的文官中倒有人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正是杨嗣昌,他是朱由检擢拔进入户部的,替皇帝管管钱趴在那,道:“陛下,这每年四十万的银子看似不多,但朝廷如今的確是没这笔开支了,至少得等年尾秋至,看看朝廷新的课税能生多少银子上来,否则再多的正银,纳不上来税,也是无用的虚报,成了多行不便之举啊。” 折中方案,杨嗣昌的话很简单,等秋收之后再说,看看今年朝廷在颁布了那么多新课税、新国策,对藩王、地主大肆收纳粮课后,国库有没有可能比往年宽裕些。 朱由检无奈,他已经够坚持了,但这些官吏也算是很坚持,双方都在努力爭,自己作为皇帝,也是后来人,对东江镇还是很看重的,想要给东江镇更多的投资,但百官也没得再退了,皇帝提高东江镇的粮餉一口气提高的实在是太高了,他们只能说多给国库撑一撑。 国库没钱啊! 双方闹得不怎么愉快,但皇帝也不再那么坚持了,他將餉银减少了部分,减少到五十八万两,並增加餉米,自己內帑还出一半的银子,百官这才勉强同意。 这就是最终结果,朝廷每年给予东江镇的银子从二十四万两,提高到五十八万两,额外的粮食供给增加二十三万石,其实还是提升了不少了,餉银翻了个倍,粮食供给翻了一倍还多几万石。 虽然东江镇的人马依旧是不够吃的,但朱由检暂时也就只能给那么多了,其他只能靠毛文龙自己做生意解决了。 对於毛文龙的能力问题,朱由检是很放心的,早在来到这,开始了解现状后,他就第一时间给毛文龙派去了太监,给毛文龙册封了个东江伯,赐下黄金五千两,並且狠狠的鼓励了一番。 毛文龙怎么看待皇帝的突然態度变化,朱由检是还没信,他倒是不在意,他最在意的就是一定程度上稳住东江镇集团,顺便还提拔了从后金流窜逃出的刘爱塔,也就是刘兴祚,皇帝直接擢拔成寧夏的二品副总兵,將他即刻调离前往寧夏。 朱由检是真怕刘兴祚一个悲愤,真把这毛文龙给杀了。 但对於刘兴祚,皇帝表示很放心,表示应该重视此人,赏赐了不少银钱给他。 另外还有陈继盛,这个毛派铁党他也塞了个总兵以及征虏將军的封號,也是擢拔了,至於其他东江镇官兵,也有一些他朱由检注意到的人被提拔。 其余在东江镇,他一口气拆走了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人及其部眾,並且还捎带上不少东江镇在此三人周围活动的脉络,一同带回大陆,这三人被拆开,孔有德被册封成广西某州府的都督僉事,即刻调走,耿仲明则调任为浙江布政司参政督粮道,留下的尚可喜则送去甘肃,就职甘肃的肃州府三品参將。 三人被打散,手底下兵马则是由文官领走前往云南,给陈奇瑜在云贵地区用兵。 这一系列的手段雷厉风行,几乎是整顿了不少东江镇势力,时间等到五月的此刻,东江镇比先前也稳定不少,至少在调兵遣將后,毛文龙上奏直言对底下官將的控制轻鬆的许多。 东江镇的事情告一段落,朱由检没有歇几日,就对藩王们以及士绅、商贾则大刀阔斧都实行了新课税。 对百姓征粮,普遍减到了先前的三分之二,至少在征正税的额度大减,尤其是山陕、河南三省,朱由检是免除三地五年的杂税。 而对於秀才,也就是生员文人,则改为了也需要缴纳税赋,並且新课税,取缔了免除数十亩田地免徵税银的国策,一样要纳银子,只是这赋税比普通百姓还要少半成,但超出部分,每一亩地每年就要缴纳比百姓要多出两成的赋税。 而再轮到藩王和乡绅那些有大量田地的,朱由检是直接刀架上去征粮,藩王比秀才的五十亩本田,还要少收一成的税,也就是比寻常百姓还要少收一成五的赋税,但毕竟是要从不徵税变成了缴纳八成五的税,这税是由地方太监与明朝户部公同收取,你赖也赖不掉,因为是户部拿一半,另一半进入皇帝內帑。 不给钱?中央和地方官一起找你的麻烦,何况还有太监。 如果死活不给的,朱由检也有办法,敦促三次加给予三个月时间由藩王考虑,確定不给的,由地方上奏朝廷,再有户部以及皇帝共同派人,將藩王们封地赐予的田產,直接按市价抵税纳入户部一半,皇帝一半的股份制的庄田,专门叫人打理。 不仅仅是田亩,还有產业,每年那些个藩王的產业,由锦衣卫查清,地方监军太监、地方官衙分別上报,產业总利润的两成要作税缴纳, 乡绅则沦落为百姓同样的赋税,並且大肆开展商税。 轰轰烈烈的一体纳粮自然激起了地方剧烈的反抗,朱由检早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就学了武宗,你认为是朕暴戾也好,朕无所谓,早就已经调派京中兵马,安置在了他认为最可能民变的江南、湖广以及京畿、河南地区,基本上地方上一发生暴乱,五日之內就会被剿灭镇压下去了。 地方上报的四月里,光是镇压民变,斩首的民变流寇就有超过三千,缉捕背后支持的乡绅、秀才也有大把,抄家流放了不少人,这些乡绅有的田地不是收入了皇庄管理,就是直接发卖,然后钱粮送入皇帝的內帑,又是笔不小的財富。 虽然说是民变算作流寇首级也是要发银子的,但总归还是赚了不少钱粮,何况还有清家后的田產,都是朱由检够得著的东西,全都由太监守著送进宫来上报。 算起来光是金银珠宝折合白银就有七十三万两,田產数万亩,屋宅数百间,綾罗古董字画玉宝又许多,呈送入京也算是朱由检乐的很。 六月初,夏天的大白日头终於算是升起来了,驱散了不少遮蔽天空的污浊之气。 案子是越来越多,朱由检也无所谓,这时候的大明就是要杀杀文人们的气焰的,他在两日前就下旨,让锦衣卫逮捕了江南的一大票乡绅官僚,在詔狱里一个个拷问討要积欠朝廷,最近二十年间的所有税银,数字之巨,达数千万两白银,一时间江南风声鹤唳,锦衣卫三个字那是听者色变,成了极为恐怖的存在。 这一下子,无论是积欠在万历年间、天启年间的各种税款,存放帐目的仓库许多燃起了无名火。 有人要烧毁帐册,来一个查无实证。 仿佛整个江南都陷入了混乱状態,官员们开始纠集卫所的兵丁,一些財阀地主也开始勾连一起,豢养打手和民团,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一副要和朝廷大干一场的样子,就这样的状態下,朱由检算是被这些势力整笑了,他是真笑了,既有奸计得逞的笑,也有种早有预料的解脱感。 朱由检就是要在江南地方上大动干戈,就是要来一场真正的血流成河,从根上杀他东林党地方派的一次大出血! 第六章 江南作乱—曹变蛟平叛 崇禎二年六月中,日头高悬。 但是在明朝的江南地区,却是生员尽皆起义,个个心中发寒,局势暗流涌动,终於爆发。 江南世家们终於无法忍耐了,都是愤怒到要集结人马和朝廷对抗的模样,一口气勾结十几个卫所,加上纠集民团、家丁混杂的几千人马,少说也有了三万之眾,號称叛军十五万人马,声势传到南京城,顿时震动京师。 南京城的那些个南朝官吏,南朝兵部的官吏连忙请出了魏国公徐弘基为首的勛贵们,这些与国同休的勛贵则是副比较愁闷的状態。 徐弘基找来南京的兵部尚书,还没开口,就听吕维琪道:“这天下汹汹,公开叛乱者不下十万,这南京一带守备卫所兵拢共也就几万人,如何能敌?还是快点送请援御前吧?” 徐弘基倒是没那么畏惧,他虽然也震惊眼下江南地区突然的四面楚歌,背后党派势力交错极广的叛乱规模这么大,他第一时间想的还是要镇压下去的,他虽然是勛贵中的老油条了,又善於规划,便还是宽慰道:“南京城高墙厚,再不济也能守御城池,以待朝廷大兵,何况我们手中还有几万兵马,根本不必惧怕叛逆。” 实话说,吕维琪很想问这位过了半百的国公,他是有什么信心靠那些个拉胯的卫所兵,来守卫南京城的。 这数万卫所兵,恐怕能被几百个倭寇拎著日本刀冲阵砍崩溃掉,现在的大明朝除了九边的兵马外,关內哪还有真能打的兵马? “如此,公当如何?” “简单,自然是召集南都兵马,分发弓箭甲冑兵器,镇压叛贼了!” 徐弘基倒没什么畏惧之色,虽然年过半百,但好在这眼下的身子骨尚且可以骑马,他说完就朝底下的家丁以及兵部官吏吩咐:“京师路远,恐怕月末才有信到京师,本国公与诸位臣工当一同勉励,保卫南京城!保卫江南!” 南京兵部的运作终於是动了起来,顿时调令一件件通过官驛传递出去,到了地方卫所以及亲卫兵马,顿时这些个卫所指挥使回应动员起来,零零碎碎的召集手底下的官兵开始发放兵器、盔甲,江南的官兵多不善刀枪,更不善骑射功夫,发下的更多还是火炮、火銃、以及万人敌之类的火器。 只是速度慢得很,一直是拖到崇禎七月十七日,才终於在南京聚拢了五万七千名的卫兵,这里头既有六千余人的南直隶亲、卫军,其余都是卫所官兵,拢共只有不过区区一千六百名骑兵。 徐弘基亲自带著家丁巡视一番,发现这些骑兵比新兵还新兵,根本就没几个会骑射功夫,绝大部分都是只能用刀剑的轻骑,至於步兵的炮銃和刀剑枪矛,都已经是锈跡斑斑,少有比较新的,甚至有人的火銃銃管都已经开裂,被勒令更替了。 倒是甲冑,南京是年年都有收上来不少,囤在库中,此时取出尚有一万来件尚新。 东亚大陆轻骑都很厉害,但轻骑不会骑射的话,这可就没什么值得在意了。 虽然兵马稀疏,但是徐弘基还是没太多畏惧,带著自己手里能够控制的三百家丁,带著全军朝叛军的位置移动,叛军流窜,此时早已在江南拉拢、逼迫,又有万余民团、夫子加入,声势更加浩大。 一直拖到崇禎二年七月七日,终於二者在建德、东流两地爆发战事,徐师率步卒三万,刀枪炮銃齐备,於平地截击正在征粮的夫子兵,大破叛军,记录下:徐师率步骑一十五万,伏击贼寇,炮声震天,箭矢如雨,銃兵如林向敌,大破之!阵斩叛逆八千级! 事实上是徐弘基得了东林地方生员的书信告知,特地在建德、东流地界等待突袭了运动中的不到三千叛逆,突袭过程中被叛逆反衝锋,那些民团乡勇险些將他的本阵冲溃了,好在此时被安置在侧翼的千余铁骑赶到,在衝锋砍杀中压溃了这些个民团,斩杀大概一千八百人,其他叛逆是一鬨而散,根本留不下来。 好在徐弘基这一战损失並不大,大概也死了一千来人,他倒没太在意,收缴人头、军械,继续阻击叛军。 到了七月中旬,一支从山陕地区开拔赶来的两千骑兵,终於赶到了江南,出现在了徐弘基的视野。 这支骑兵由刚刚升任游击將军的曹变蛟统率,刚刚赶到,就硬生生杀崩了盘踞在安庆府的一万五千名叛军,卫所兵与乡勇组成的叛军脑袋是一口气摘下八千枚,按眼下一枚流寇脑袋十二两的赏额来说,这八千人头已经接近十万两白银了。 叛军们顿时风声鹤唳,曹变蛟之名威震江南! “將军,这些脑袋?” 曹变蛟皱著眉,瞥了副將一眼,毕竟是百姓和卫所兵,也算是大明自家人……但是身后的骑兵早就已经在地上收割起来,他也不想断了人家的財路,士气很重要,要是拿不到自己斩杀下来败军的头颅,没能换点钱,这些个家丁也不会跟著他好好打仗。 “由他们去吧,吩咐下去,再收集些甲冑,兵部现在是见首级也要做其他凭证的,光首级没有,除了甲冑还要拿兵器什么的,找些骡子来驼。” “是!大人!” 叛军的局势岌岌可危,又有浙江巡抚张延登统率寧、绍官兵数千,与浙地叛逆廝杀获得胜利,割下叛逆头颅一千级。 叛军一败再败,也不可能说等著吃刀子,顿时纠集民夫,於休寧一带与官兵决战。 崇禎二年八月中旬,江南有雨,空气湿润。 徐弘基带著大军直抵叛军前锋,连战连克,却於徽州路上被叛军埋伏,一时间叛军漫山遍野的杀出,杀声震天撼地! 徐部奋力苦战,数万南京兵马开始突围,双方都投入了数万大军,遍地杀戮,血撒江南。 由於是下了雨,徐弘基带来的万余火銃兵也都哑了,只能拎著刀剑和枪矛与贼军廝杀。 关键时候,还是曹变蛟突然出现,他只有不到两千骑,却是兵分三支,三个方向衝击了叛军,叛军在见到曹部兵马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人心惶惶了,此刻被骑射衝击三面,轻骑来回的衝杀环射,顿时是溃散出了三个缺口,內外合作,里头徐弘基带著眾家丁,大吼:“杀!杀贼寇!” 这一战,是杀了足足一天,从晨午时分,杀到了日下西垂,明军將士们苦战休寧,斩杀叛军两万三千多,溃贼不过三千,明军则是战死六千余,徐弘基悲悯的与前来接应的曹变蛟道:“吾之亲军,丧命者过半,人人带伤!” “国公勿要多悲伤,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圣上,安置好腐朽,安抚死者家中老幼,宽慰吧。” 曹变蛟也感嘆,江南的卫所大半已经糜烂了。 他的意思其实是,本来这卫所兵已经很烂了,现在没了那么多人,那就更烂了…… 这两场战事算一块,其实曹变蛟部也就死了不过就一百来人,伤者数十而已。 江南的兵里头,也就是那些夫子兵有点能耐,懂得拉弓刀枪,大部分的卫所兵和民夫都只会拿刀乱砍,战力低下的很。 但战力低也是大明的兵,抚恤是少不了的。 当然是少不了的! “將军,看那些个死鬼!抢咱们的首级!” “奶奶的!谁让他们抢的!给咱打回去!” 曹变蛟连忙拦下边上的將官,面露严肃道:“魏国公在此,岂会纵容?” 眾將默然,但还是消停了一些,徐弘基倒没那么跋扈,作为曾当职的官吏,並且被方才曹变蛟於战阵上的英武不凡,弄得是极为欢喜的,但考虑到军功,也有想要的意思,就问曹变蛟钱买了千颗。 国公家的確不差这点银子,缺的是这份功劳啊。 江南叛乱的案子是由上千个叛逆民夫被锦衣卫审讯,审出背后支持的乡绅大户一百三十户,查出叛官七品往上六十一人,而纠集的叛逆共计六万七千余眾,这下可就捅了明朝朝廷的马蜂窝了。 这下不只是皇帝要求严惩了,连同中央朝廷一起要求江南户部、吏部严办此案。 和派到江南嘉奖魏国公徐弘基以及调来平叛的曹变蛟的人一起,还有大量中央官员。 中央党尤其是户部工部,对於地方派那是憋著敢怒不敢言好多年了,不是怕引起地方派上纠集百姓引发地方民变,就是怕地方上不老老实实给朝廷缴税,那朝廷的官吏一个个只能憋屈的跟歷代明帝诉苦,国库的税米是一年比一年收的少了,正税拿到手的额度年年都比预算的少太多。 难得今日碰上崇禎帝这样不顾名声的昏君吶! 不仅仅是逼著江南爆发战乱,还一口气杀了好几万的夫子民兵! 既然皇帝都不怕! 那中央派的御史言官们哪里还能憋著?纷纷上奏疏,不只是这些个文官,要將往年积欠的税从这二十年间的所有银子都要江南的乡绅们补足了! 朝廷这一刀砍的江南士绅们是叫苦不迭,那明朝的藩王们原本还想集体上奏诉苦的心思也就断了。 那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这眼下的文官们都被皇帝逼的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抄家灭族的抄家灭族,自己这些个藩王们连卫兵都没几个,別说学江南士绅们造反了,连这本钱都没有。 只能是憋著,老老实实的给前来徵税款的太监们塞一点钱,期望少捐一点税,只是当瞒了太监发现太监背后还有文官,这下他们算是明白了,这是朝廷和皇帝一起討钱,只能说是暗骂一句上当,被逼著纳粮纳银。 第七章 必要的蒙古互市 江南大案涉者之眾,可谓是自太祖建国以来从所未有! 更是引兵变据地而抗朝廷法令,震动朝野上下。 皇帝震怒! 南方派系顿时是乱作一团,在皇帝下令由杨嗣昌就此大案,全权负责,领京兵一万前往江南镇压民乱,又遣派监军太监方正化,领一百锦衣卫緹骑配合南京南镇抚司,清查叛军以及牵连乡绅的家资、田產、人丁,家资抄没以充国库,人丁男者充军,女眷打入教坊司。 这次难得是说要將本次大案查得的钱粮田產输入国库,可以说杨嗣昌以及带去稽查的户部、兵部诸官都很兴奋,一个个恨不得飞也似的赶到江南,狠狠折腾那些个江南地方派。 这下可就不单单是盐引、赋税的事了,更涉及百官谋反,百姓从贼的地步。 这下牵扯起来,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要抓人可就得抓上好些个大人物了。 在南方开始闹腾的时候,八月初,吴三桂已经就任寧远总兵,开始对寧远的军民巡察,他立刻上报,稟奏朱由检这是说:寧远兵精粮足,唯独缺少战马,整个寧远城,此时也就只有不到两千六百骑兵,望陛下能多拨付匹战马四千匹,供他训练骑兵。 朱由检是连夜下旨的,他已经没时间了,按照歷史上的记载,此刻的后金已经在凑粮准备大举入侵了,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敢多睡,在日落时分,有奏疏搁到兵部,他派去兵部一直盯著的小太监,就连忙稟奏吴三桂有奏疏上了,他就令人取来翻阅。 歷史上,满清编造的后来所谓明史,將吴三桂往汉奸上引,但事实上,吴三桂一直到崇禎死了,也没背叛大明。 对现在的朱由检来说,吴三桂是可以信任的,何况这狂傲不羈的吴三桂是真的能打,在明朝现在的眾多將领中,也只有曹文詔、曹变蛟这二人能够比擬,比吴三桂弱的就是满桂、赵率教、祖大寿等人了,当然,满桂是帅才,祖大寿也有辽东铁骑,二人能打也有战略,和吴三桂能力上可能还差不多。 朱由检是吴三桂很重视的,这么一个孤傲的人,在崇禎十六年还想搞定韃清,疯狂劝降多尔袞,能不断给朱明找机会存山东、皇嗣的,在明朝灭亡,崇禎帝已死的情况下,还想救下永历的这么一位將军,被后世满人党嚯嚯成了著名大汉奸,这么一个忠明大將,污名比狗皮膏药还难缠。 他是连夜让王承恩去找来户部尚书毕自严、兵部尚书王洽,论这篇上来的奏疏。 “吴三桂送抵京师的奏疏,直言寧远战马奇缺,骑兵不够,你二人议一议吧,从盐引捐马的国策开始,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有多少可用的战马了?” 毕自严和王洽彼此对视一眼,由毕自严先站出来说话,道:“稟陛下!盐务是五月末才改制的,全国在册的盐务换取战马,总计只有一千零三十六匹,其中大宛马二百一十三匹,河曲马六百二十二匹,蒙古马一百三十三匹,杂马七十八匹……” 朱由检皱眉,他是的確没想到,大明朝缺马已经缺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拿盐引来搞马政,两三个月时间过去了,全国范围內也才搞到一千来匹战马! 他摇摇头道:“除了盐引,朕可是还开放了蒙古族在宣大地区的互市,互市得来的蒙古战马呢?” 王洽掺和进来,並奏道:“陛下,在宣大的互市已蒙古马三千二百多匹,臣的人都仔细清点了,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在草原,不少部族听说了我大明开放盐铁茶饼的生意,都远道而来,遣使和贸易队伍想要换茶叶、盐巴、口粮,只是听闻朝廷只想要换黄羊和马匹后,有不少的怨言。” “尤其是插汉部的林丹汗遣使与宣大总督卢象升商量,询问能否在与我朝互市中,加入些比如皮毛买卖、牛羊、药材等,使者称林丹汗在不久之前与建奴的交战中损失了不少马场,战马稀缺了许多。” 朱由检刚刚还要高兴,听到此言,不由得感兴趣,说实在的,他对於这个林丹汗还是很感兴趣的,他询问道:“林丹汗一共也就几万兵马,与他那土地上的数十万马群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吧?” “何况此间贸易,是中原商人与朝廷以及蒙古诸部共同获益,朝廷得到战马,商人获得朝廷给的钱,他蒙古人也得了商人运来售卖的茶叶、盐巴和粮食、铁锅,又有何让他不快的” 王洽心里苦笑,但还是面容严肃的回覆:“陛下,这两年林丹汗与后金、哈喇慎部屡次战斗,损失了几个小部落以及东部马场,他想要恢復蒙古骑兵的数量,就想要保留下年轻些的战马,蒙古人都是一人双马,亲卫甚至需要一人三马来託运粮食草料,朝廷开放宣大互市,其他蒙古部落都到此想要购买铁器、盐巴、茶砖,卖於我朝大量马匹,而林丹汗因为战爭损耗,手中多余的战马並不宽裕。” “也就是担忧其他蒙古部落得了粮食、茶饼、铁器,使得他的力量渐渐的弱於其他部落。” 朱由检点头明白了一些,但他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和林丹汗討价还价的地方,林丹汗的人马多寡和他有什么关係? 此时还剩下的几十万人口,如果没有变化的话,也估计很快会在和后金的战爭中被消耗吃掉,最终等他逃离归化城,只剩下了不到十万人了。 朱由检就是要趁这段时间,把这些林丹汗多余的马匹收下,他甚至已经盘算好了,等这些马匹到手,他就在陕西境內更大量的迁出百姓,大量圈地划出马场,命人照顾,然后一批一批的让战马繁育,几年之后就能对抗满清。 但是对林丹汗。他也不会完全不给回应,朱由检对王洽道:“这样,原定马政不改,但朕要从內帑给於互市每年增至银钱五十万两,还有,遣使者去见林丹汗,朕要卖他铁甲,一套铁甲换他五匹战马,甲换他两匹战马!幼马也行,八匹幼马换一套铁甲,四匹幼马换一身甲。” “大伴,此事你找人隨兵部的人一同去办,记住,就这价给他,问他愿不愿意答应,倘若不愿生意咱就不做了,若是愿意,咱们就替他製作良甲。” 王承恩连忙上前应声。 这一下就是王洽都连忙劝道:“陛下,这铁鎧岂能够拿去资敌焉?一套甲冑打造出来,可值百八十两白银啊!何况耗时耗力,並且卖与蒙古人的话,恐怕边关有危吶!” 朱由检摆摆手道:“就这么办吧,从南京各州府的武备,调拨存库的铁甲两千副,皮甲、甲两万身,由户部、兵部、工部共同商议,改造形制,准备互市。不必送去內阁推议了,直接票擬上来,挑选合適人选,再由厂卫人马共同出使插汉部。” 他想起吴三桂的事,又对二人说道:“此外,將这四千战马送去寧远三千匹,另送往锦州一千匹,即刻调令,不可耽搁。” 说完就要送客,打断了王洽想要劝说的样子,起身就走了。 朱由检根本就不在意铁甲这种东西,在关寧锦防线以及宣大防线上的明军披甲率远远高於此时的后金军队,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甲冑,而林丹汗现在面对披甲率比自己高出三到五倍的皇太极时,是打的异常艰苦的,既然大明缺少战马,林丹汗缺少铁甲,那朱由检就不客气了,正是要狠狠宰他林丹汗一刀的商业战爭。 想要鎧甲吗? 想要甲吗?那就拿你们的战马来换。 至於说以后朱由检怕不怕披甲率上来的蒙古骑兵。 不好意思…… 在六月中,他就已经亲手搞出了燧发銃,我这燧发火枪兵打不贏满清野人,我还打不贏你蒙古骑兵吗? 何况朱由检现在是以守待攻,根本就不找你们打,孙传庭已经早早到了寧锦防线,已经开始拿著朱由检给的二百万两银子编练了新兵三万多人,再算上原本辽东集团的大约六万人,整个辽东此刻已经拥有近十万人,其中一万还是骑兵,加上孙传庭这位真名將在辽东坐镇,他朱由检是根本一点不虚。 这还不包括宣大总督卢象升手底下的五万兵马,除了原本的兵马,他也在朱由检的授意下,编练了一支一万人左右的新军“天雄军”,当然这支军队依旧是朱由检的內帑金在供养。 可以这么说,这段时间,朱由检也一直在给九边的兵马发放积欠下来的餉银,先前让户部更查最早的就是九边军队人数,此刻查出来的九边总共军队人数是三十六万人,这可比在册的六十余万边军少了太多了,这下又是一大批后勤吃餉的官吏被处置砍头。 明朝是不怕你贪了被砍头后没人愿意当官的,有的是人想替你干。 第八章 处置袁崇焕 袁崇焕到京师,其实是很早了,但朱由检一直没有管它,由它被关在锦衣卫的詔狱里遭罪,直到崇禎二年的九月初,终於还是被下九大重罪,拉到午门,袁崇焕此刻狼狈至极,脸上都满是伤口,身上没一块皮肤是好的,与其一同押送到场的,还有其远在广东的家人共十余人。 朱由检给的罪责便是“通贼资敌、欲乱东镇、媾和欺君……”等九项,其实有几项是朱由检没记住,忘了以后自己加的,判了凌迟。 袁崇焕是死定了,而其亲眷则也是落了个罪及三族,受其连累,判了斩刑。 当然此案牵连者尚有其他官员,比方说大学士钱龙锡,此人是直接挨了三十棍后发配戍边了。 不抄家灭族,真是朱由检仁慈了。 此案牵连者由锦衣卫处置,引起朝中不少东林党的媾和派注意,由韩爌派递上来的雪般的奏本,为袁崇焕喊冤,但这些奏本都被压了下来,於是百官跪在文华殿外,求见皇帝奏对。 朱由检倒是不烦,他对於这些文臣跪在殿外给袁崇焕求情的態度早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不停有文官们联名上疏,这也就是这些日子的尾声了。 袁崇焕这人损害明朝利益的缘故,朱由检自己虽然不清楚,也不明白,事实上,研究真实歷史的那些个学者也不是太明白,但自己作为后来人,肯定是要让袁崇焕,狠狠地吃刀子的。 “罢了罢了,朕都叫这些人吵的烦了,这样罢,本案只诛首恶,至於其族人,女子打入教坊司,少幼者至年二十五便打发去民间,任其恢復自由身,允以婚嫁,至於老少,押去南京皇庄贬为奴籍,世不更替!” 朱由检又瞥了眼那些出声喊冤文官们的方向,说道:“韩爌此人藐视皇命,罚二十大板,罚俸三月,其余为袁崇焕喊冤者,各罚十大板,罚俸一月。” 边上一直伺候著,正给朱由检添茶的王承恩连忙答应著,隨后退下,转身轻著脚步走出去,隨后在殿外,出声將朱由检的意思复述了一遍,过了一个呼吸的样子,一阵还算整齐划一的山呼传来:“臣等叩谢陛下!谢陛下宽宥!” 韩爌和几个官吏眼神不断交换,都呼出一口气,眼神中既有失望者,也有人表示“还好,总算保住了袁督师的家眷”之类的神情。 等回到府中,韩爌是第一时间召集了几个东林文官,只见韩爌第一个发言道:“时下皇帝操持著大权,手上握著厂卫,对朝中公卿动輒打杀流放,这样下去局势可就不好啊。” 有人认同,也有人表示道:“这次至少陛下让步了,袁督师一死,其家族尚存於世上,咱们这也算是给东林眾多忠义,存下救国之心吶。” “是啊,总算是保住了其族人,局势尚在我等正人君子之手。” “对对对,只是今后皇帝新政变通,改了祖皇帝留下永不苛税过三千二百万石的仁政,又对我等文人生员加税征粮,就是藩王都被索要田税、產业税,这下我大明该如何是好?” 一个文官担忧道:“恐为常例啊,若是往后我大明朝以此为样,恐怕將会闹得民不聊生,民变四起呀!” 当然,他这意思里的民不聊生,主要是说的乡绅文员的利益。 眾人討论不休,不少人对朝廷的现状表达著不满和牢骚,但后来个个站起,其实他们屁股还疼著,那些个太监都是实打实的打了十大板子,此刻稍坐一阵就感觉到屁股火辣辣的疼。 …… 九月中旬,朝鲜。 北方的市米交易地早已经被大明军队野蛮的捣毁了,在朝鲜位於北方平安道的大量市集,全部迁往了朝鲜內地,还有咸镜道的也是一样。 作为明朝驻朝鲜的最高长官,梅之焕在等到皇帝肯定的答覆后,便开始了雷霆手段,命人一口气斩杀了上百名,查出与建奴有过粮食贸易的商贩,並且还在朝鲜朝堂缉捕与建奴有密切往来甚至,是那些有支持建奴的亲满派官员,足足抓了五十来个,梅之焕言辞激烈,当著朝鲜王仁祖李倧的面,將这些朝鲜大臣狠狠痛斥了一番,又命人將这些背叛大明朝的大臣通通杖毙,打的不成人形后餵给了曹文詔抓来的几头朝鲜虎。 明军在两道都突然出现,並且以大明皇帝的旨意,控制了两道的兵马以及指挥使,强迫著数万当地百姓作为民夫运送粮草、石料,为明军在两道靠近鸭绿江的关隘附近修筑望角楼和小型城池。 对於这些完全不经过自己同意,在朝鲜发號施令的明人,朝鲜王真的是敢怒不敢言,不对,他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迎接曹文詔和梅之焕,连那些个普通的低级武將,他都是笑呵呵的招呼,从未有过半点恼怒。 不敢怒,不敢言。 而就在明朝给朝鲜搞朝中大清洗的消息,被朝鲜的有心之人送到了瀋阳城,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满洲大爷们的耳朵,这消息根本控制不住的朝整个后金传递去。 等到这来自朝鲜的有心人被满洲人强拉硬拽的送去见皇太极,並稟明朝鲜內情后,一向沉著冷静、善於算计的皇太极真的没能忍耐,暴怒的一拳砸在这名朝鲜报信人的脸上,怒喝道:“明人安敢?” 皇太极震怒,第一时间传三大贝勒面见商议,並传出,让牛录们准备好粮食和武器、马匹,隨时准备征战。 即使是没得到袁崇焕的来信,也没得到东江探子的回稟,但毕竟袁崇焕已经许诺了在六月终前必杀毛文龙,並且从关內的探子也有回稟在年初时候,袁崇焕裁撤了两三万的蓟镇新兵,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並未有哪里不妥。 兵事中,冒险不是没有前面的布置,就做出决定的。皇太极早已多方探查,无论是朝鲜的探子还是自己在辽东的探子,得出千丝万缕的消息,的確是计划没变。 本来他想再熬半个月左右再宣布出兵消息的,可谁知变化来的竟然这般突然。 “这些该死的明人!” 桌子“嘭”的一声,重重地被人砸了一下! 三贝勒莽古尔泰凶神恶煞的咒骂道,並且手中的酒杯嘎吱作响,隨著他轻轻发力,瓷杯“砰”地一声碎了一桌。 倒也没什么人在意他的愤怒,阿敏注意到了皇太极的目的,他直接开口问道:“既然明朝派兵马控制了朝鲜人,不再允许粮食贸易给我们,那我们也就没得选了,总不能说等待我们自己把自己饿死了吧?” 代善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態度,只是静静等阿敏说完,看向皇太极道:“大汗,咱们早前联络的那个人,可是答应过我大金,允许我们入关內劫掠的。” 皇太极点头,只是他扫视三人,说出自己的看法道:“入明朝关內抢上一把是必要的,可是朝鲜的事,咱们也不能不盯著,倘若此时这支明朝军队从朝鲜和辖制东江镇来袭击我大金后方,可不是闹著玩的。” 毛文龙已死,这在后金的高层眼里,应该是真的,之所以没有东江镇的探子以及辽东探子来稟告详情,很可能是明朝朝廷想要隱瞒真相,对朝鲜这部分海域已经来禁海。 毕竟这段时间,的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来了大量船只,悬掛大明旗帜的官船,在东江镇附近的海域游弋,据守在海岸上的炮台汉人包衣稟告的信息,他们发现至少有二百多艘的明朝海上舰船,不停地在东江诸岛上和停靠和行驶。 算是封锁了这块海域,日夜不停。 可以说这一点在后金高层眼中,不单单是证明了毛文龙已死,还证明了明朝此时非常紧张,不希望后金得知毛文龙已死的消息。 至少,明朝那些愚蠢的文官,很会好心干坏事。 “那我们?” 皇太极看向代善,果断回应:“兵分两路!” 第九章 辽东事变! 关寧锦防线,天气已经渐冷,一些地方的屯堡已经下了雨夹雪,呼啸的寒风吹过已经在就任蓟辽督师四个多月的孙传庭脸颊上,顿时生起了一层水。 他身侧有三十来个生员出身的將佐,所有人背负大弓和箭矢,身穿厚重的铁质札甲,腰掛各式长刀,勒马前行。 距离这些將佐身后的,是成队的明军轻骑,这些军队只有少部分前列的骑兵身披铁札甲,中后的骑兵绝大多数还只有皮甲带甲的,只不过冬装里头裹了厚厚一层皮毛,是一副正常情况下的辽东骑兵状態。 此刻的孙传庭是带著五百亲骑,正在从中前所赶往永安堡的路上,检查防御。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训练並安置辽人新兵,增加包括永安堡、铁场堡两堡的兵力,永安堡扩建了一些,从开始的三十七名明军,增加到十四名“夜不收”轻骑,另有五十六名明军步兵,由一名百户率领,並且增加了十六支斑鳩大銃,增加堡內的弓箭四百支,甚至孙传庭在第二个月,还在永安堡专门搭了一个拥有两门虎蹲炮的小炮台。 这一次的话,孙传庭就是要亲自再去看看,眼下的永安堡比之前提升了多少防御能力。 他望向道路两侧,勾连牛心山群山的一系列起伏,遥遥望去,雨雪交杂在雾水中,瞧不真切,左右將官隨他一同探视,原来是遥遥观望,可以看到极远处的渐渐清晰的永安堡影子,堡內遥望,却是不见有燃烧篝火的烟火。 孙传庭上任后,就下令在诸多城堡內,在未见敌寇时,是不准有明火和放烟的,这就是严令,以免明辽军之间有消息出错的情况,当然实在不行他也有安排在堡后方的十六骑可以四处通报战况。 不再多想,孙传庭继续朝前行进,眾將官连继续赶路。 “嘭!” 一声惊响! 孙传庭以及身后的数百骑兵顿时面色大变,朝著传出这动静的方向望去。 “督师!是斑鳩銃!是斑鳩銃的声音!”一个亲兵將佐反应过来,大声道。 其实不用他提醒,这孙传庭早已有了反应,但他只是皱眉,看向远处藏在雨雾中,正在徐徐升起黑烟示警的永安堡。 孙传庭只是思索一瞬,取下一枚令牌递到一人胸口,连忙看向左右两人道:“你二人立刻分去中前所和寧远请援兵,命寧远总兵吴三桂即刻驰援於我!” 隨后他看向身后数百骑,大声道:“事態紧急!眾將士,隨本督驰援永安堡!” 官兵们有不少人露出怯色,但也有人应声喊道:“杀建奴!杀!杀!杀!” “杀!杀!杀!” 不少人喊著杀奴儿之类的话,表情兴奋。 明辽军的战力与后世小说中徒有虚名,个个患有恐蛮症臆想明军不同,真实的明辽军是能够堪比老满洲的善骑射精兵。 人数在数月前,总计才不过九千骑,算上不久前,朝廷拨到的四千匹战马,总计可用的算上新骑也就是不过区区一万三千人。 比起满清的五万骑兵,是完全不可能正面对抗数倍的满洲骑兵的。 事实上大明朝为什么压制不住努尔哈赤,就是因为在万历年间,整个大明朝的六万在册战马,在朝鲜之战中,饿死病死了足足四万匹! 也就是轮到和努尔哈赤在萨尔滸之战时,明军可用的骑兵是只有大概一万多点的样子,这样数量的骑兵,又是分兵来用,自然是不可能打贏努尔哈赤了。 局势就是这样,这也是朱由检为什么会大肆在关內关外寻找战马的原因。 就在辽东发生突变的时候,锦州城外的几处屯堡相继告急,祖大寿第一时间率领自己的七千骑家丁赶往,从锦州出城开始驰援。 相继告急的还有蓟镇的喜峰口一带,只是这里的满蒙骑兵遇到了一支精锐明军的阻击,有二百余明骑在骑射上,竟然打退这里进攻的满蒙骑兵。 二者对抗的第二日,一些满洲来的汉军旗包衣有人认出来了,稟告当地的满洲大爷道:这是明朝皇帝的亲卫,锦衣卫。 事实上努尔哈赤的不少老满洲是能够认出锦衣卫的,因为锦衣卫在朝鲜之役里是有出现过的。此时被锦衣卫射懵的满蒙骑兵得知是锦衣卫,领兵的满將感到吃惊,隨即命人去了后方传信,请求援兵。 双方其实都请求了援兵,锦衣卫的緹骑开始收拾第一天的战场,在满洲建奴抢走不少的尸体后,依旧割走了首级六十二颗,暗甲二十一副,甲三十副,轻弓七十张。 但比较起来,锦衣卫緹骑自己的损失也是极其惨重的,二百名锦衣卫,第一天的交战,就有战死者七十一人,伤者三十八人,箭伤穿透了札甲,破坏掉特赐下的轻质锁子甲,又击穿了里头的衣! 这样的重甲本身就极重,已经超过了五十斤,再加上里头裹著一件衣,重量已经逼近五十三斤。 好在有大宛马的速度,不至於在和满蒙骑兵的骑射中落於下风,並且在比自己人数多上数倍的对手,凭藉甲冑优势,锦衣卫获得此战胜利。 直到落日西沉的时候,锦衣卫才得到了己方支援,第一支赶到的骑兵,同样是锦衣卫緹骑,一共是六十余骑,而远处赶到的则是百余骑的满洲白巴牙喇兵,一身厚重的银白色札甲非常显眼。 这一支来到现场的骑兵,都是清一色的明盔明甲,身材壮硕高大,有人持著红旗,这些人都是代善的人马。 巴牙喇中有將佐统领者在与在场的满蒙骑兵统率者交流后,感到惊讶。 事实上他们两支都是后金的前锋骑兵,此刻巴牙喇就是斥候后方的一股支援力量,要求就是在主力骑兵赶到前,突破喜峰口。 但眼下是没有突袭拿下喜峰口,並且了解到了眼前这股明军的身份,这些满人根本就没有犹豫,哪怕是天色渐晚,这些个精锐巴牙喇,也就是俗称“白甲兵”的骑兵部队,开始衝著明军锦衣卫处於缓坡的喜峰口外阵地移动! 原本来到此地的锦衣卫援兵,就不多,加上剩下没有中箭的锦衣卫緹骑,总共不过区区一百五十余骑,中箭的绝大多数明军此刻已经丧失继续作战的能力了,在刚刚的二者休兵时间被拉到了屯堡內。 现在,战事再起,锦衣卫纷纷上马,开始绕著缓坡开始稍微分散著两边方向渡步。 喜峰口是一个山口关隘,並非后世积累水源后的情况,两侧有高坡,而一旦通过喜峰口堡,就可以避开高千米的燕山,骑兵可以通过这里,突破过去就进入关內了。 而这一段是无法通过加城防来弥补的,真要做到建造城墙之类的方案来改造,那人力物力海了去了,只要人在此处认真判断,就会得出一个答案,不可能,不要说明末的年代了,就是从嘉靖开始搭建,到了崇禎末年,这一段城防拉上几十万民夫,都不可能搞得定。 这也就是朱由检为什么如此重视喜峰口堡的重要性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拿著自己最好的骑兵来守住这一段。 巴牙喇们在靠近锦衣卫的同时,已经取下了自己的弓箭,个个身材比先前与锦衣卫对射的满蒙骑兵要壮硕一圈,但是双方都裹著重甲,其实完全看不出明金这两边有什么差距,在巴牙喇这帮满洲兵眼中,也感觉这些个明军出奇的魁梧,感觉连个子都比自己要高出大半个头似的。 但实际上是大宛马太高大了,要不然这些个明朝锦衣卫大汉,还是和这些满洲兵差不多的身材。 当巴牙喇开始衝锋时,远处两支锦衣卫骑兵也开始快速移动起来。 双方离得越来越近,在某一个瞬间,双方陡然拉弓,开始不断朝著对方射击起来。 明军占据了两个缓坡,並有大概二十米的缓坡高度,以大弓射击,而满兵的巴牙喇使用的依旧是常用轻弓,射速快一截,也十分默契的分出两部,朝两个缓坡发动衝锋。 不间断的射击,双方都有人不时的倒下,巴牙喇眼见己方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便在统率他们的人一声吆喝下,开始冲坡,企图接近明军,利用距离拉近后,用射速快、更密集的箭矢压制明军的大弓。 双方箭射了半天,都倒了许多人,巴牙喇基本上中箭即倒,明朝锦衣卫配的都是大弓,一箭破掉札甲,还是比较轻鬆的,基本上中箭就能透甲,而巴牙喇所配的轻弓,在面对铁札甲质量比己方工艺更好一些的锦衣卫时,是相当憋屈的。 透札甲者不少,但一旦透过甲片缝隙的话,那也是能透过札甲,穿入不少的。 於是乎,一大片倒下马匹的兵倒地哀嚎,两边距离只剩下不过三四十米后,明军一个个左手抓弓夹住马的韁绳,右手一拔,却是雪亮的雁翎刀! 第十章 血战喜峰口 这一顿箭雨急射,是把明军的箭矢射光了,而后金的巴牙喇普遍是要比明军多备五支箭的,更何况,明军的大部分人都在先前已经和满蒙骑兵对射过一仗,此刻明军没了羽箭。 这些个巴牙喇便逮著这个间机,开始不间断的冲明军射击,而锦衣卫纷纷倚仗著大宛马的速度,儘可能的躲到马腹另一侧去躲避巴牙喇的箭矢。一些箭矢在射击到大宛马时,会直接就被马首、马脖子的铁叶子给拍落了,只有少数会扎中血肉。而绝大多数的箭矢是追不上这些个西马的,只有偶尔有箭矢射中战马的马腹,顿时掀起了战马,將背上的骑兵要么砸死,要么惊了战马,骑兵被迫脱离战场。 双方最终是都射光了箭矢,满洲兵后头原本那些被打退的满蒙骑兵,眼看面前这些锦衣卫手中的弓,再也射不了箭了,便开始上前压阵了。巴牙喇此刻也已经说是射光了手中箭矢,一个个张弓拔刀,衝击缓坡上的锦衣卫緹骑。 双方基本上都开始了刀剑廝杀,事实上在又倒下三十几个骑兵后,只剩下的一百一十骑锦衣卫緹骑,那著实是爆发了远超这些个巴牙喇预料的战力。 这些拎著雁翎刀胡乱挥舞的锦衣卫,衝著这些所谓白甲兵发动了衝锋,这些人虽然对真韃的首级也很眼馋,但作为锦衣卫,並不太缺银子,还是挑选过的緹骑,这些身外物,在对皇帝极度忠心的锦衣卫来说,本身餉银就比辽东兵还高,这眼下生死存亡的时刻,那还真不太对路子了。 一个个锦衣卫,骑著大宛西马,手中挺著尖刀,在大宛马的衝刺之下,如同两行尖刀,一口气,两个方位,直接冲溃了两个方向上的五六十个巴牙喇满洲大爷。 攻击实在是过於简单了。 一柄长长的雁翎刀,凭藉马速冲人的面门,狠狠刺一刀! 有十余个巴牙喇顿时被砍了个人仰马翻! 而且马势不减,又匯合到一股,杀入了满蒙骑兵中。 一场血战,一场苦战。 直杀到了日头彻底没了,当来自最近碉堡內的边军步卒大部赶到,血战才被迫结束了。 从开始到结束,整场白刃战,锦衣卫们是没有放弃的,一直对砍到了日头彻底西落,在边军搜山下喜峰口堡的时候,竟然发现,这帮来自皇帝直派的锦衣卫緹骑,竟然只活下来了九个人! 活下来逃到一边吃草的大宛马都还有三十二匹! 遍地都是尸体,点著火把找到凌晨后,最终挑出所有尸体,锦衣卫除了这九个人活著,还有先前拉到堡內的锦衣卫緹骑,尚有十七人存活。 而满地的尸体,锦衣卫緹骑战死二百三十六人! 斩杀巴牙喇九十三骑! 斩杀其他满蒙骑兵两百拉六十二人! 满地的尸首,在边军拎著刀、抓著弓箭、火銃等兵器牵著战马赶到时,战斗尚未结束。 只是满蒙骑兵和锦衣卫打得骇然失色,又加上能够监督他们的巴牙喇白甲兵是死的死,伤的伤,眼见明军大股部队赶到,只能是连忙撤退,有的拖走了尸首,有的满洲女真则割掉了自己人的头颅,隨后赶忙撤离。 但即便有不少尸体被拉走,依旧是留下了不少的战功,原本这些边军完全是可以抢走锦衣卫的战功的,但面对战场,及时赶到的这些个边军震撼於锦衣卫的神勇,最终是没有贪墨这些战功的,一是怕被锦衣卫追责,二是惊於实力。 相比之下,其他辽东诸堡都爆发了战事,但都因为明军在边堡实力的一个大幅加强,居然在前几日的时间內,突然出现並发动连续进攻的满蒙人是撞了个头破血流! 消息一则则的传入兵部,也就送到了皇帝御前。 朱由检是第一时间翻阅这些个战报,著急的同时,也满脸疑惑的看向这些资料,他疑惑的就是这比歷史上的提前一个月还多十几天,这里头发生了什么? 一番思索后,他还是认为,应该是朝鲜禁运粮食的缘故。 彻底禁运粮食,並且梅之焕上书,已经开始由明军训练並指挥朝鲜人,在北部修筑碉堡之类的防御体系准备抵御满清袭击。 而没有了商业活动,並且一定距离的坚壁清野,梅之焕还在朝鲜內部剷除了不少亲满派,支持不少亲明派在朝鲜內部掌权,这使得一大票的亲明派配合著梅之焕在朝鲜境內大肆收集粮食和男丁,一两个月就集结了朝鲜乡勇近两万人,加上原来就有的朝鲜八道兵马,朝鲜此刻少说也有八到九万人。 歷史上的所谓胡乱,无非就是朝鲜人一直和满清做商业贸易,从中牟利次数多了,人家满清突然一次袭击,你的人马以为人满清只是来做生意,被打的猝不及防而已。 而若是真打,那皇太极只派区区一万满洲步骑,肯定是拿不下朝鲜的,不说別的,真的打汉城,骑兵派的还不如步军多,这在皇太极的用兵上,还是很罕见的。 “此战关键在於及时啊。” 朱由检不再犹豫,他必须要確保的就是立刻命几支野战力量赶赴辽东。 怎么做呢? 首先就是京营,朱由检立刻擢拔杨肇基为京营援辽总督,调京中五军营共计五千骑,五军营调兵两万,神机营两千八百人,驰援辽东。 又调京畿、山东、江南、朝鲜四地督粮官,全力以赴给辽东地区供应粮食。 再召兵部,从山东、湖北、甘肃、河南等地抽调兵將,在户部兵部共同查验后,这个兵力虚报依旧是比较严重的,此时四地调兵后,战兵也只有两万五千二百三十四人,有零有整。 卫所兵倒是还有数万眾,但毕竟是卫所兵,战斗力还不如当地生员召集的地方乡勇,朱由检也不指望这些人去给朝廷与后金这样的对手野战。 此外,宣大的卢象升是必要的,只是卢象升还得运作朝廷的互市,离不开,只能调遣总兵满桂领兵一万八千,侯世禄领兵七千人,两路先后调离宣大,驰援辽东地区。 全国都在动员力量,原本效率低下的大明朝,在朱由检大开杀戒后,反而有所提升,尤其是江南,光是江南的粮食,根据十月之后传来的消息,凑出来的粮食就有一百四十多万石! 这还不说湖广了,即便是朱由检不断的给湖广增加来自山西、陕西、河南人口,但湖广毕竟是真正的天下粮仓,在朱由检对江南开刀的时候,他就已经大刀阔斧第一时间对湖广开刀了,想要这个年代有充足的粮食,对湖广来开抢是必要的,朱由检也是对楚王等藩王狠狠砍了一刀,积欠前二十年的赋税逼著在这几个月凑到了四成多。 而现在的京畿光是屯粮,就有八百多万石,並且还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从四处的士绅、藩王手里收,这不是今年的钱,大明朝收税还是一年一次的,但眼下还的都是积欠二十年內的还税。 江南一波血雨腥风的江南之乱后,士绅们也老实多了,这昏君是真不怕惹事啊,真的一口气將小半个江南士绅杀了个乾净,不包括户部拿走的官田,被皇帝塞进皇庄的水浇地都有十万亩。 这下老老实实的拿钱去买粮食和拿財货换白银,去给各地官员缴税,又老老实实的送往北京。 可以说朱由检也早早就为这场战爭,做了一定准备的。 河南、陕西、有部分地区已经在闹天灾了,那朕也早早的开始,迁徙这些灾年严重粮荒的地方人口。 而辽东缺马,朕也早早开放和蒙古、哈密等地的马匹互市,並且朕还刚刚和林丹汗建立了联络,商议马匹和甲冑的交易。 朝廷財政紧张,无钱编练战兵。辽东缺人,兵力原来仅仅只有五六万兵力,朝鲜偷运粮食支持后金对明战爭,袁崇焕不战坐视皇太极入关,领兵四万辽东精锐不敢一战,倨傲狂悖,霍乱蓟北,偷告皇太极满桂位置,坐视后金围袭赵率教……等等恶性bug! 此刻都不存在! 首先就是蓟镇地区的兵力已经恢復,失去的两万五千兵马停止了裁撤,並恢復了兵额。 朱由检心情有些紧张,看向自己桌上的这份並不太精准的辽东、蓟北地图,他已经儘可能做到了最好,现在该他皇太极接招了。 想趁著国內还有粮食,从袁崇焕手中得到部分的粮食加朝鲜这前期得到的粮食,又屠戮汉民,节省人、马的吃嚼…… 这大概就是皇太极,如此迫切的要进攻蓟北明朝边堡的缘故。 大概就是在河南山东范围劫掠粮食,这才是真的。 第十一章 明金战爭 此战朱由检几乎拿出了全部可用的十几万战兵,包括卢象升控制的宣大军事集团、孙传庭控制的辽东军事集团、加上部分三边地区、京畿军事集团的所有军事力量,朝著蓟北以及辽东地区集中。 锦州。 锦昌伯祖大寿,亲自带著七千骑兵家丁赶往边堡时,就和阿敏所率的镶蓝旗满蒙骑兵,展开弓马骑射对战,双方战了个数阵,祖大寿以较高地势,亲自纵马带著家丁与奴对射,所率的骑兵旌旗招展,环绕山坡,居高临下。 而满骑皆是一人双马,此时换马来战,速度比之驰援而来的祖大寿部快上一些,拿著手中轻弓迎上射击,拉弓就射,弓射的速度也因为弓的不同快上好些。 明军都是大弓,连射五箭以上臂膀和手就会乏力,只有明辽军能够连续射上好一阵,这些辽土长大的汉人明军个个魁梧高大,比之满洲打野们是丝毫不差,且压根不存在说有什么恐满之类的说法。 二者你来我往,射中者坠马,明辽军的大弓基本射中就死,管你是巴牙喇还是亲自的包衣兵,说的是包衣兵,而不是汉军旗的包衣尼堪,基本上就是一箭下去,八十步双甲皆破,五十步中腰腹者必死! 阿敏善射是出了名的,他是领著一部人马接近祖大寿,不断拋射羽箭,盯著祖大寿等人衝刺又退,一马三箭险些射掉祖大寿的盔帽! 辽东老军户的祖大寿,祖上就是李成梁的家將,曾经和李如松在朝鲜叱吒风云的祖承训! 哪里会怕了他奴儿,即便方才的惊险,他也是无惧,领著家丁就开始了反衝锋! 阿敏则是连忙勒马,身后眾多的镶蓝旗骑兵们在拋射一轮箭羽后,连忙追上主子向后退疯狂遁去。 这些渔猎民族的骑射功夫绝对是厉害,但真要玩近战,那是万万不能白白耗在祖大寿这些家丁手里的。 家丁可是盯著你人头疯狂冲脸的,疯起来那才不管 双方弓骑兵互射,原本一直是彼此保持著一二百步距离,时不时的衝刺到人八十步內开始急速射击,再隨即机动跑远躲避对手的直射。 而此刻同时衝锋,一下子距离就拉近到四五十步的距离,在骑兵之间,都能看得到彼此明盔底下,对方的脸! 三百来个巴牙喇率先出阵,与辽兵都已经去抓腰间的刀了,相比较甲冑,自然明辽军和巴牙喇还算差不多,这些个祖大寿的家丁骑兵穿著的都是铁甲,好的札甲占了一半,也有三百来个人都是披掛有锁子甲的,拔出身上的佩刀挥舞著朝人身上劈砍。 巴牙喇与明辽军绞杀在一起,互有伤亡,而祖大寿则领兵开始追击阿敏,其中分人下马去割战场上的首级和去捉存在战场上的战马。 是的,祖大寿在打满清的事情上,那是继承了辽东铁骑的老传统的,不见所谓清修明史中的三眼銃,而是弓马骑射,与满清对抗的。 这一打,便是打了个各有损失,但仅仅是一天功夫,折损的前锋镇骑兵就有一千多个,这可是不小的的损失了! 要知道大明朝此刻的辽东集团,一共就只有区区一万多名骑兵,而事实上在不久前,整个辽东就只有九千铁骑,还已经是加上了吴襄练出来的三千新骑兵,这一战就报销掉一千多个会骑射的兵將,祖大寿心里滴血著难受。 而对面的阿敏镶蓝旗一共折损了不到七百,战场上还有五十来个巴牙喇,被砍掉了脑袋悬在明军马脖子上。 双方一直拼到了大凌河附近,日暮时分,才总算是两边散开,放弃了纠缠,后金的骑兵也抢走了四百多具己方尸体或脑袋,而明军也放弃冷兵器衝锋,开始聚拢在一起缓缓撤到屯堡那去,顺便带走满地的满蒙骑兵首级军功,並带走己方尸体和战马。 等到第二日,阿敏率领镶蓝旗再次赶到的时候,这里的几个屯堡已经是人去楼空了,並且堡內有灰烬,显然是用火药烧掉了輜重。 阿敏暴怒,命奴骑践踏军屯,將锦州的军屯算是毁了个乾净,並逮住了来不及躲到城內的百姓,拘到锦州城外,当著城上明朝守军的面,一一斩首,用棍棒挑起人头,架起足有一千二百来颗。 相比起满清在锦州的围而不攻,满清在蓟镇与明军大战,则是攻城了。 蓟镇官兵死守关城,满人韃子搭云梯攻城,由后金大贝勒代善,带正红旗、镶红旗共计一万三千满人骑兵,又带了三千哈喇慎蒙古骑兵,汉军旗两千六百人,另有俘虏的朝鲜火枪兵一千四百人,席捲关外,打了个蓟镇官兵一个措手不及,但险之又险的被总兵赵率教率兵及时赶到。 赵率教赶到的时候,形势已经是万分危急,三处边堡高危,一处守兵有百人的边堡,已经被满兵攻占,代善所带来的汉军旗共有小炮六十二门,將那处边堡打的两处堡墙溃散了,直接使得里头守军暴露在满清弓射之下,两处堡房的十七名明军基本上每个人都被射了四支箭或者更多。 后世研究,冷兵器时代的战爭里头,损失一成或者稍高一些的士兵,军队就该崩溃了,但这个和明清战爭无关,在明清战爭中,由於基本上降清的明军也是会被杀的,比方说后金在辽东地区的“杀穷民,杀富户”,因为朝鲜人和东江镇的缘故,后金的韃子杀俘杀汉民是深入人心,比方说松锦之战中被屠杀的孙传庭三营秦兵,也是一样被杀光的。 现在的这百名明军,最后也全部战死了。当赵率教带著三千多明军骑兵、另一万名明军步兵赶到蓟镇的时候,蓟镇正在被攻打,城门告危,一个巴牙喇登上城门楼,拉动弓箭射杀一名持著长矛扎来的明军,又一箭射死远处正慌张去操作火绳枪的明军,正要再取箭上弦,就被一门位於城墙上的子母炮銃,轰地往胸上打了个结结实实,立刻就是血肉四溅,札甲变得破破烂烂,从高墙上坠下去。 赵率教领著三千骑兵家丁先赶到了,亲自下马拎著弓刀就领兵上了城门楼,和正在登云梯的满蒙士兵交战,赵率教亲手用弓箭射杀了两名,已经出现在城墙上,和明军战斗的蒙古人,正想探头去看护墙外的敌军情况,一连四支羽箭便从底下射了上来,被一名推开他,替他挡箭的家丁接下,腹胸位置立刻钉上三箭,还有一支扎在了喉咙,倒在地上粗喘了十来个呼吸,才终於咽了气。 战斗一直持续到落日时分,敌人才匆匆退出城墙上明军拋射弓箭和火器打击的范围,仓促的拖走己方尸首,並在两三里外大火焚烧,而直到入后半夜,守城的明军才敢打开城墙,手持火把將没被后金拖走的满蒙韃子的首级割下,扒走盔甲、刀弓取回城內点清,最终得到韃子首级一百三十五颗,甲七十余套,三十五张弓,刀五十九柄。 而战事不休,连续二十五日,后金日日袭城,千人以上的攻势四十余次,都被赵率教领兵击退了。 清河督粮典史巡吏曾以言官身份,连夜送信,八百里加急入京师,上疏:奴酋拘兀良哈三卫共计马军十万寇边,蓟镇总兵赵率教合蓟镇官兵四万,以炮銃弓矢击敌,至十月十三日,得敌军首级五百二十六颗,捷报至清河,官民皆拜赵为勇將,捐米七千石,捐银三百两。 …… 仿佛是朝中最近得了不少捷报,东林党內的媾和派纷纷偃旗息鼓,就连为袁崇焕感到悲哀的人都少了一大半。 反正皇帝这时下一系列祸国殃民的国策,打仗没输,他们也真说不清楚这是个什么事儿了。 这么多年了,从浑河那场大战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大的战事。 辽东连到蓟镇,甚至是朝鲜那,听回来的朝鲜使臣和梅之焕的人都说,朝鲜那从九月末就开始打了。 这让明朝朝廷很吃惊,孙承宗这个重新任命阁臣的,也吃惊的连忙去见皇帝奏对。 第十二章 首级制改制 从奴酋犯顺始发,明朝与努尔哈赤开始打,到皇太极上位,朝鲜人一直在勾结著这帮女真人,企图从中获益,顺便给自己的宗主国大明找一点点麻烦。 但事实上,这点麻烦不仅仅是把大明折腾没了,还把自己折腾成了韃清国的征粮地。 但朱由检不计较朝鲜人的奸诈狡猾,派出梅之焕这个能臣,以及曹文詔这员神將,去给自己的这不懂事的藩属国提供一点保护,恰恰是阻止皇太极获得朝鲜的粮食。 后金突然朝朝鲜发动了攻击,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对朝鲜突袭,据报还带著大量蒙古人和几千汉军旗。 莽古尔泰发动的攻击確实是很凶猛,人並不多,但仅仅只是打了两日,就打崩了位於咸镜道。 一路横衝直撞,一路將几个退缩的朝鲜军屯给杀灭了。 处於曹文詔节制的一万朝鲜兵,被杀的朝鲜人足有三千人,后莽古尔泰突袭义州城,仅仅二十日就攻破了义州城,破城后便开始屠杀当地的朝鲜百姓,拘走大量妇女。 在咸镜道的地方官报给朝鲜王李倧的,是说后金军队屠杀了义州城的八万朝鲜男丁,又掳走了数万的朝鲜女子。 但事实上,由於梅之焕的坚壁清野,莽古尔泰只掳走了两三千名朝鲜妇女,杀死的朝鲜男丁也不足五千。 当然,掳走的过程中,曹文詔突然领兵在临近鸭绿江的地区突然攻击了莽古尔泰,不仅杀了一百来个满洲韃子,拿了首级,还救回了几百个朝鲜女人。 当然朝鲜兵孱弱且不可靠,梅之焕也是第一时间向东江镇的毛文龙要求其出兵相助,毛文龙亲自领著八千东江镇兵马赶来帮忙。 在莽古尔泰第二次突然袭击咸镜道內地时,毛文龙与曹文詔合力埋伏了莽古尔泰,明军杀声震天,在通往平壤的必经山道上埋伏,突然四面八方的合围过来,堵住这些正蓝旗的骑兵们,想要聚而歼之! 一方是数千正蓝旗牛录兵以及几千蒙古人、几千汉军旗,而他们面对的,则是满山遍野杀出来的近三万朝鲜兵、两千曹文詔的步卒,以及东江镇的八千人马。 在山腰处的夹缝处,根本是逃无可逃! 这一战,不只是明军、朝鲜兵们杀红了眼,就是连渔猎民族的满清建奴也一个个彻底杀红了眼,弓箭射光了,战马被十几个明军、朝鲜人合力推倒,刀枪剑戟以及火銃、轻炮,基本上都上了,双方都玩命的互砍,刀都砍到崩口和卷刃,足足廝杀了大半天,莽古尔泰才终于坚持到了后军的几千蒙古骑兵赶到支援。 而毛文龙以及曹文詔眼见敌人援兵到了,也是追击了一会儿,这才匆匆带人撤回高山两侧,重新带人躲起来。 直到满蒙骑兵仗著马速脱离大山,离开视野內,这才开始打扫战场。 这时候的朝鲜气候寒冷刺骨,好在这些人中,除了东江镇的官兵,曹部兵马还是带了冬衣和毛皮衣甲的,但此前朱由检给毛文龙將军餉提高到了五十万两,粮食也很慷慨的用於登州水师送抵东江镇,现在他们是粮餉翻了一倍,此时他们的士气还算高了一些。 之后又有数次血战,梅之焕用兵妥当,押著朝鲜兵將在前用命,迫使这几万朝鲜人与明军配合,最终莽古尔泰是被打的是丟盔卸甲,跨过鸭绿江,跑了。 虽然这几大战场都看似明朝都有占了上风,但其实在蓟镇以及辽东的大大小小几十个驻堡,被后金打下来了十余个,被杀死的屯兵就有一千八百人,而算是整个战场这段时间的战斗,一个月的时间,打到十一月,战损加上被俘后杀掉的明军,已经是超过一万两千人了,至於说满蒙共计死伤多少,送到朱由检手里的时候,应该是不到七千个的。 后金在蓟镇方向给明朝军队带来了巨大杀伤,赵率教都在后续的几天战斗里,肩胛骨位置被射中了一箭,受了重伤,朱由检也连忙派了保定总兵曹鸣雷率保定兵马四千人支援,並派了自己最心腹的王承恩,亲自领二百御马监的太监兵赶往督战。 给的要求就是,守住蓟镇,拼死给我守住蓟镇! 朱由检在殿上,观看舆图,喃喃自语:“这可千万要守住啊!” 他很想再调几路明军支援,但他心里清楚。 从关寧锦防线的建立,到松锦大战的决战,决定战爭的胜负,不单单是人数一个劲的往上堆的,如果说没有朱由检提前收拢到京畿地区的粮食供应,补给不能够送抵前线的话,军队会自然崩溃的。 当然有两个例外,一个是寧远的吴三桂,那有海运,即使是中前后所被后金掐断,也是能吃到补给粮食的,另一个就是祖大寿,在松锦之战以及大凌河之战的两次实例,祖大寿是极端能忍的,他的兵也能忍,本人也能忍。 而此刻孙传庭所在的辽东,共有大明军队近十五六万,而蓟镇尚有官兵五万,光是运粮,朱由检这几日就忙的够呛。 他只能是祈求。 天命能在他这一边了。 “天命昭昭!” “佑我大明!” 恍惚间,他听到数百里外,那些明军嘶喊著: “大明!万胜!” “万胜!” …… 孙传庭怒斩了十来个明辽兵,这些人因为抢首级而乱了阵型,导致一处关隘的战斗失败了,孙传庭为了明正典刑,將这些人通通斩首,並重罚了涉事的小將。 並书信传至京师,请求朱由检乾脆取消整个首级制,並报告因为割首级的缘故,而被建奴骑射射杀,导致他整个辽东三镇平白无故折损了比建奴多一成的人! 这个意思是什么呢? 也就是说,明辽军在战斗上是和后金建奴打的差不多的,甚至稍有上风,但就是因为你这个首级制的缘故,害得我的兵在战斗中去割首级,导致了战斗失败,连我驍勇善战的明辽军都因为你这个东西,搞的动輒因为满蒙人抢走首级或者尸首搞的士气低落,搞的在战斗中拖沓战力,其他个战力比我低得多的军镇,岂不是要被后金因为割首级而打崩啊? 当然孙传庭说的还是很委婉的,毕竟是直接传递给皇帝的直奏,但是意思还是相对清晰的,令朱由检也陷入了沉默,在思考了一下午,才终於决定,是要取消大明朝的这个首级制! 但制度不是那么好改的,毕竟是经歷了那么久了,现在要改,那换成什么制度呢? 改成歷史上大明朝廷对付孔有德的得城制度? 那肯定也不合適,毕竟朱由检短期之內是不会主动打后金的,只能被迫防守,毕竟骑兵真的太少太少了,后勤也跟不上,军队也没那么多,很容易崩。 而军队没有赐赏,也的確影响积极性。 思索许久后的朱由检是这么安排的,从首级制改为了证辫制。 什么意思? 割首级多慢?我直接顶著金钱鼠尾辫,一刀连著头皮给你砍了,如此不仅容易携带,还节省了时间气力。 並且这满洲韃子的金钱鼠尾辫,极其容易辨认,中原人是没有一个模样的辫子,想要用杀良冒功的方式搞到一样的辫子,你也没有这种老鼠尾巴样子的辫子陈旧、骯脏。 不仅仅是从头颅改成辫子那么简单,朱由检还將这价也来了个大出血的一刀,从八十两一口气削到了三两白银。 那你在战场上还会为了这辫子去停下战斗吗? 可能还会,毕竟明朝士兵的工资也就一两八钱,这可是两个月的餉银了。 隨即朱由检祭出了自己的第三刀! 涨薪!全国兵马都涨薪! 涨到多少呢? 普通九边军屯原初都是按一两八钱银子发餉的,现在给你涨到二两六钱的餉,而如果遇到现在这种辽东战事的那几个月,直到战爭结束为止,则给你再多拨发二两的辽餉,这还不算什么,贵的是骑兵,毕竟骑兵都是家丁嘛,朱由检也能够理解,给你再加一些,加到三两三钱一个月,外加马吃的饲料,再加二两三钱,拢共一个骑兵,一人一马的无战事情况下,给你发五两六千的餉银。 当然这时候,是朱由检给兵部还掉了,近两年时间里积欠下来的六百多万两欠餉的情况下,给士兵涨薪。 有人会说了,本来明朝军队在军餉上就已经是让朝廷难以承担了,你怎么还给士兵增加兵餉呢? 刚刚开始抄了不少人的家,改了税制,还在內部查人口、清田亩,还在重新造册过程中,税都没到收的时候,你就开始浪费钱了? 是的,朱由检就是要砸钱。 如果硬算盈亏,现在九边军镇总计是五十八万人,这里辽兵加蓟镇正在作战的大约是二十三万人,其中又只有一万三千人的骑兵,不要说打几个月了,现在的朱由检很有信心多打几年。 根据最近来自於毕自严的奏疏,在重新清查了了户籍和正在查的江南田地后,今年大概会开徵到七千万两白银的一个额度,还不包括藩王们那大概七十来万的税银。 加上,积欠朝廷的税赋实在之巨,藩王们也是拿出不少水浇地抵扣税金,朱由检和朝廷从中都受益良多。 而就算是大明朝每年一半的钱,朱由检也要和满清打到底。 ′ 第十三章 建奴困境 而就在明朝开始颁布新军餉制的时候,远在辽东以及蓟镇的阿敏所率镶蓝旗,代善所率正红旗、镶红旗,都是被碰了个头破血流,一个月的直接攻击,直接战死的就有三千一百多人,而又有一千伤员在箭伤、铅弹伤上,无力救治也就死了,也就是累计死了四千二百多人。 这一打,代善和阿敏以及坐镇后方的皇太极也就清楚了,事情有了变化,再从藏在明军一个屯堡內的守堡官奸细口中才得知了真情。 当得知袁崇焕早隔数月前,就被明朝的皇帝给逮捕了,听说还押进京师给千刀万剐了。 並且毛文龙也没死,刘爱塔的人也都在。 这简直是皇太极变色,阿敏、代善亦是大感不妙,真真是半边天都倾了过来。 皇太极与袁崇焕勾结,这个事儿在满清的几位高层这,根本就不是秘密。 在崇禎元年的八月,袁崇焕就已经派人到后金,就媾和一事,与皇太极保持了联络。 袁崇焕什么意思,十年內,明金休战,自己会寻找机会给后金与朝鲜的人参、粮食买卖打掩护。 而皇太极趁机诉求是要袁崇焕替自己诛杀毛文龙,並且要求给自己一批粮食,要的粮食量还很大。 袁崇焕原本態度是比较拖沓的,渐渐的比较委婉了,这是因为和其背后支持的明朝媾和派,也就是韩爌派系商量妥了的。 当袁崇焕最终劝动崇禎,答应和哈喇慎以市价买卖军粮的时候,皇太极可谓是惊喜过望,不仅是赏了哈喇慎这个蒙古部落,还回血袁崇焕,答应了袁崇焕的要求。 这里还要提一嘴,关於这个和谈,只是个皇太极的诡骗局,事实上他就是索要这次寇关的军粮而已,而且,当从东江探子那得知袁崇焕已经裁撤了几万的蓟镇新旧官兵,是事实后,那计划是早早搬上日程了。 如今! 在蓟镇和辽东两个战场都碰了个头破血流,也就难怪了,如今的蓟辽督师是孙传庭,不是袁崇焕! 但三人除了骂袁崇焕个不挣钱的畜生两嘴,又能怎么样呢?这仗还得打下去啊! 如果打不进关內…… 这跟著他皇太极来打大明的蒙古八万骑兵暂且不论,以他满洲铁骑的水平,打打这帮甲冑少、骑射还已经赶不上他女真人的蒙古人还是蛮轻鬆的。 但是,留在辽东的二十三万八旗治民们…… 那可就得吃刀子了。 要不然怎么办呢? 饿啊…… 如果皇太极不能带兵打进关內,狠狠的劫掠一把粮食,不能在河南搞一次大屠杀,那一来等到回到满洲时,自己就得大开杀戒了。 至少要杀掉好几万个治下包衣了,甚至可能还得杀些蒙古人和没用的女真妇孺了。 毕竟,他皇太极是对莽古尔泰那支入侵朝鲜的兵马,已经不抱希望了。 原因就是毛文龙没死,並且朝鲜已经有了明廷的几千兵马,如果再算上毛文龙,他那战力低下却至少有三万数量的明军,哪怕他莽古尔泰是李如松转世,也是不可能打的贏的。 没有拿下朝鲜,也就没有粮食……情势危急啊! 要知道此时的后金內部,一斗米已经不止八两银子了,现在兴许都要近十两银子才能买的到一斗米了。 要知道这个价,在大明朝这边,一斗米最多也就是三钱银子的价。 可以说是皇太极这个时候,是处於一个没有选择的地步了。 於是,在三人短暂的交流沟通后,確定了,要继续打,並且要全力的打。 在崇禎二年的十一月末,沿著蓟镇连到辽东锦州、都爆发了战斗,首先就是阿敏投入了手中所有的近三万满蒙八旗,一口气把锦州的祖大寿打退进了锦州城,並且掘出丘土开始围城攻打。 而代善也同时加大了对喜峰口一带的猛攻力度,九千名左右满蒙骑兵与守在此处的大约两万五千名,满桂、侯世禄带领的明军血战,几乎每天都有一百名满蒙兵折损在坡下,而明军的伤亡稍多些,大概三百个,但也仗著高坡屯堡的优势地形,並且有著比后金更多的小炮。 双方打的热闹,但形势確实是万分危机,喜峰口其实破了数次,毕竟后金也是有炮的,打了一个多月,连屯堡的夯土墙都实际没剩下几面了,双方最后轮到满蒙骑兵冲土墙来上堡,再彼此骑射和銃子迎敌的时候了。 考虑到喜峰口危情,大將满桂终归还是朝明朝朝廷发出了求援奏疏,並连发急报送往宣大,请卢象升发兵救援。 宣大还有什么兵? 其实还是有的,除了宣大必要的守军外,那是不能调走的守军了,但还是有山西的大约两千战兵,只是卢象升在得知喜峰口险情后,並没有带走这些军队,而是第一时间带著自己还在编练的一万新兵,亲自聚兵,匆忙前往了喜峰口驰援。 而在永安堡和铁厂等拱卫中前所的守堡战斗,则是皇太极亲率正黄旗与镶黄旗,以及大量蒙古人和汉军旗,与孙传庭所率的寧远官兵死战了。 明辽军的骑兵真的太少了。 孙传庭凭藉著吴三桂所率的团练镇,所有的六千骑兵,再加上镇守山海关的一千两百名骑兵,甚至是算上了所有夜不收,明辽军此刻也仅剩下来七千两百名骑兵,在和近三万名满蒙骑兵的交战中,打的极为艰难,有几次要被冲溃的时机,都被吴三桂领著家丁们稳住了阵脚,这一点令孙传庭侧目,感慨少年英杰,著实是令他很惊讶。 无论后世如何贬低吴三桂,但要找个比吴三桂更能征善战的人,此时的大明朝恐怕是真没这个人的。 曹变蛟是勇猛衝阵,无所畏惧,曹文詔是胆大敢拼,知道进退。 而孙传庭虽然是武状元,但论骑射,他比起曹变蛟和吴三桂这些个老军户出身的,是肯定不如的,甚至也不如祖大寿这样有祖上荣耀的老辽兵的,孙传庭祖上是军户,但本人只是武艺学到中途就赶著从文了,武艺比普通兵卒是高,但比起这帮人,那是万万不能比。 眼下吴三桂领著远比敌军少得多的弱旅骑兵,却在这些个马上混跡小半辈子的满蒙人手中有序进退,不至於被骑射打到崩溃,足可见他的驍勇。 当然不能只靠劣势的骑兵了。 孙传庭也是挺无奈的,没有可靠的骑兵,自然只能靠步兵了,好在是他先前支援了一波,不至於明军直接退到辽西走廊这一块,保住了粮道,他先是聚集了两万关寧战兵、四万屯卫,与皇太极大战,双方互有胜负。 关寧兵在孙传庭的吩咐下,在山丘中挖壕沟,与丘陵高四、五丈处掘竖垒,四面斜邻作大营五处,用炮銃、弓箭打退了皇太极想要突破大营壕沟处,企图截断明军粮道的攻击数次。 …… 京畿传令兵不断进出,少有商人进出关门,皇城內部,则是战战兢兢的文官、太监们。 朱由检暴怒的砸坏了御笔,怒气冲冲的命人去传孙承宗,当孙承宗赶到,朱由检才终於是平復了情绪,与孙承宗说话时,已经还算平静了,道:“孙阁老,锦州被围,祖大寿的两万多兵马被困了个结结实实,朕的京营被建奴打了个大败亏输,五军营死伤七千八百人,若非是三千营在杨肇基的亲率下截击敌骑,这五军营指不定被建奴打成什么德行了!” “如今,锦州形势急转直下,朝廷精骑是万万不可被困死在城中,否则一旦城中粮草耗尽,后果不堪设想。” “而南下平叛的曹变蛟部尚在山东,我辽东无有骑兵可用,阁老可有策略,盘活整个局面?” 孙承宗倒是很镇定的,规规矩矩的给皇帝磕了头,坐上了一边太监递上来的椅子,与皇帝奏对道:“启稟陛下朝廷无马,但辽东绝非无力救援锦州,建奴於蓟镇长城一线连辽东锦州,拥有的满蒙八旗、汉军旗不过十万人而已,而我辽东加蓟镇官兵不下二十五万,朝廷兵精粮足,可以持久,但是锦州离建州绝不轻易,人吃马嚼的,论持久,祖大寿尚有锦州储备粮可用,吃上两三个月都够了,而建奴呢?” 朱由检皱著眉盘算,於是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建奴围困祖大寿,正是消耗我方兵马,事实上他们根本耗不过锦州的祖大寿?” 原来如此! 一直都是自己心急了,从开战时他就懊悔,没把祖大寿早早撤到寧远,现在孙承宗这么一说,倒是拨云见日的清楚多了。 也对,锦州城高墙厚,並且也有不少的屯粮,如果比消耗,建奴是补给线长,骑兵数量多,並且开战前早已陷入粮荒,靠著哈喇慎从自己这搞到的一些粮食撑著,现在的后金,有什么资格围困锦州城?拿什么和自己比消耗? 孙承宗见皇帝明悟,也是鬆了口气,稳住皇帝的心態还是比较重要的,现在正是战局的重要时刻,是万万不能出现意外的。 第十四章 血战中前所 连番血战,皇太极与抵挡自己下山的孙传庭两部军马都是十分疲惫。 在明朝崇禎二年的十二月五日,山中有雾气,隨著一连串密集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铅铁砸在土石上的声音,孙传庭紧皱眉头,只能带著亲兵再次亲临督战。 皇太极这一次派出的满蒙骑兵战斗力还是很强,骑射了一阵,明军就被射杀了一百来个官兵,但这一次满清是来冲阵的,踏著已经快堆到孙传庭壁垒上的满蒙骑兵以及明军的尸首,前排的数百名满蒙骑兵勒马跃起,纵马跳冲开明军的枪矛阵线,刀弓不断攻取,后续还有骑兵衝锋,杀上敌台。 孙传庭急令吴三桂出兵阻击敌左右两翼,並亲率祖大寿之弟祖大弼、起復的山海关副总兵黑云龙、驰援而来的寧夏副总兵刘兴祚及其弟游击將军刘兴贤,以及眾多辽东兵將及家丁对著满蒙骑兵展开血战。 这一战是从凌晨战至晌午,皇太极的八旗再次溃退,却付出惨重代价,足足一千六百骑,一个晌午就报销掉了,两三万人的八旗兵马士气低落,皇太极恨声咒骂孙传庭,恨不得將此人千刀万剐,以解他心头之恨。 一个半月的功夫,他带来的正黄旗三千多人,镶黄旗更惨,被吴三桂偷袭了一阵,折损四千五百多,虽然吴三桂也累计战死近五千骑兵,但那些团练镇的骑射远不及他的八旗子弟。 再算上蒙古人和汉军旗,这段日子,他这一个位置就已经战死了一万。 这什么概念? 浑河大战,他满洲一万骑兵也就折损不过区区两千五百丁甲,就將明军一万人马打了个大败,斩杀足有八九千人。 而眼下,皇太极虽有確凿证据,明军伤亡远在自己之外,也许死了一万五千,也许死了两万,但是皇太极更担忧的就是手底下的满蒙骑兵数次冲阵都未能奏效。 今日的战事已经是最猛烈最险要的战斗,要是真的將明军中军衝散,分隔开来,恐怕此战也就胜了。 但毕竟是没打贏啊。 他带来的粮食再有一个月,必定是耗尽了,他皇太极確定,代善和阿敏同样没多少粮食了,只有冲入关內劫掠,否则他们就只能往回撤,然后想办法搞粮食了。 皇太极是真不想再来一次无谷汉人的屠杀,毕竟满洲已经没多少汉人包衣了。 至於孙传庭这,在夸讚了眾將士用命守阵后,对吴三桂和祖大弼、刘兴祚、黑云龙等部將大加讚扬,並直言会向朝廷为几人表功,要向皇帝说明几人的功劳,眾將也是大喜,连忙恭维,知道孙传庭是直接擢拔的,皇帝很信任。 但是孙传庭也表露自己的担忧,接二连三的战斗,骑兵就剩下了不到两千骑,並且这里头还有近四百人是带了些刀伤,好在没中箭,又有披明盔明甲,刀劈只是有点伤口, 没有骑兵,这仗就难打的多了。 辽东不像內地平流寇,骑兵是必须的,没有骑兵,就无法野战。 在一番商討后,孙传庭做出艰难决定,由自己率领大部分军队,连夜撤往寧远城,而吴三桂则带著剩余骑兵和副总兵黑云龙赶往山海关。 一夜的功夫,官兵们是彻夜不休,伤者是人拉肩抗,速度稍慢,但都清楚,等日头出来,骑兵可就要出营了。 他们需要在骑兵出现前,进入寧远城。 好在一切顺利,当全军大部进入中前所后,孙传庭下令,带走所有中前所地区的粮食,官军们闯入民宅,以最快的速度抢走金银財货和粮食,但其实本地已经没有屯民和乡绅了,早在月前这些人就被拉入了关內,此刻孙传庭这么做,也是因为朱由检再三强调,坚壁清野,绝不允许自己的土地有一粒粮食流入后金。 直到第二天的晌午,皇太极才確认没有埋伏,匆匆带著八旗兵马赶到中前所,才发现此地早已进行了坚壁清野,顿时含恨攻城,满蒙架梯攻打了寧远,只打了一天,就开始退兵围城。 与此同时,明朝內部则是地动山摇。 朱由检早在数月前就查清地方,有过抗税行为的天启旧臣以及元年抗税文官,大肆的缉捕。 抗税的罪入了大明律令,写明,反抗正税的官吏,朝廷要罪及三代,不得入仕,並首恶墓葬的碑文上要註脚佞字。 而本人若是还活著,那可就遭罪了,通通由厂卫及三司会审,若不拿出积欠下来的税银,那就得进一趟锦衣卫的詔狱了,出来之后若是家中还拿不出钱来,就得发配边疆去屯田,家中三代老小要一同发配,並且按照明朝的户籍制度和路引制度,你这也算是异乡客了。 而正是因为查税是从万历三十八年开始查的,这一刀又砍在了文官们的大动脉上,锦衣卫配合查帐,遇三回大火焚烧帐册,有少许缺漏,但因为朱由检的提前严厉警告並提醒,吴孟明是带著手底下的緹骑亲信死守著几处重要帐册库房。 直到十二月初的时候,终於,配合著三司厂卫,从十月中旬开始的崇禎二年京查歷观大案,总算是结案了。 共清积欠朝廷,仅京中用钱,正税、杂项税共计折色三千一百二十八万两白银,清辽餉的加派折色一千三百七十八万两白银,累计大明四千五百零六万白银! 別问为什么地方欠了中央朝廷这么多银子,是的,因为这是大明朝。 累计每年欠下二百二十五万三千两白银!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就要算到朱元璋这位汉武大帝身上了,也就是他下的严令:永不起科令。 明朝的正税额度最高时期就是洪武年,也就是三千二百万石粮秣,而往后是逐年递减的,到了天启年,一年的正税额度也就只有两千五百万石,並且最终收上来的是远远达不到两千五百万石的,毕竟正税只是一个计划,拿到手的並没有那么多。 从万历朝开始,地方文官以“我朝税赋较国初不復加也”来抗税,並且逐渐严重,到了崇禎朝,那就…… 现在崇禎皇帝拎起刀来,可就不管你们有什么这样那样的理由了,你拿不出银子来,拿不出粮食来,我可就救不了你们了。 那既然一口气查出了四五千万两的欠税,都有多少官吏欠税呢? 京官,从地方升上来的早年县令,共计,两百七十七人,地方在任官吏计一千零十七人,致仕六百六十二人,已逝五百三十一人,没资料,可能是已经家族泯灭在这些年间,也可能是已经流放的罪官,这些就算不到了。 如此,就是这两千五百人来缴还积欠的税银了,並且里头有多有少,毕竟大明朝从万历年、天启年再到崇禎年,赋税、减免都颇为复杂,算来算去,多则十几、二十万欠税,少则五六千两欠税。 当然崇禎是很仁慈的,只追缴个人七成的欠税,剩余的三成,直接追责到地方,將地方的县帑银征走,或者加派到一到五年內分开加税。 朱由检的手段向来是雷厉风行,京中官吏们也算是看透了,在清查的时候,文官们已经是自认倒霉,开始咒骂著变卖財货甚至是家宅,在查清积欠后,京官们也是第一时间內得到了积欠税银数额、人员的消息,几乎是轮不到锦衣卫上门羈押的,很轻易的把银子交到了专门管这个大案的三司衙门处,然后画押勾命。 不要以为在大明朝混跡乡绅、党社的小官文吏家中无財,即使是没当官的时候无財,当过官的个个都有財了,这可是大明朝,自前往后数两千年,官本位下都一个个腰缠万贯,什么富户什么財阀,有了权利在明朝这块土地上等於就拥有了一切,利益是与权利纠缠不清的,尤其是这些个旧官僚,朱由检不把刀子擦得雪亮,他们还想靠著手头里的权利从中作梗呢! 京官们一下子就缴齐了欠税,隨即是山东,在小范围的民变,被赶到京畿附近的曹变蛟一千八百骑兵调头,打了灰头土脸,割了三百来颗山东乱民的脑袋,其中还有一个孔氏的宗老,乖乖给朝廷缴齐欠税。 这些个所谓藏富於民的所谓民变,朱由检压根就没当回事,別说是曹变蛟带的弓骑兵了,朱由检调一两千个京兵,都能砍的这些个受人蛊惑的贱民畏兵如虎了,当然这个词不大妥帖,但这些个没有训练的乱民,有个啥战斗力? 不要说他们了,哪怕是李自成的老营兵,在训练有素的辽东铁骑面前,几万人被几千人射,完全没得打,当年吴三桂,也就三千团练镇骑兵班子,懟的李自成两万所谓老营骑兵一点脾气没有,歷史上,如果没有那么多怪事,没有崇禎的糊涂操作,李自成之流早就完蛋个球了,弓骑兵射你,就是一场碾压局,十几万人的流寇,被几千官兵追著打,太多了。 山东乱局也就十几日就彻底平定了,再摘掉几百颗脑袋,抓了两千个参与民变的乱民,江南也就老实了。 二十年欠税,从十二月中旬,筹措到了一月初,才终於逐一清纳,但总有些家资不够的文官哭著嚎著写上一份奏疏,请求皇帝能够开恩,对他们这些个旧臣少要些欠税,再经由北京户部、锦衣卫、卫所的亲查,確实是无財的官吏,朱由检也算是给这些人一点活路,从七成欠税额,给单独这些人减少到了四成,这要是还缴纳不清,那就只能逼著你去一趟詔狱,再编到北部军镇去当军户了。 第十五章 没你儿子爭气 冬日,前段时间下了雪点子,但很快就没了,叫人真不清楚天爷他老人家,这是要拿天底下的凡人做些什么么蛾子出来。 折腾凡人,是很有意思么? 实际上郑芝龙早在十一月四日便赶到了北京城,但是一直都住在皇帝赐下的京宅里,並没有第一时间召见他,如此他只能等著,直到今日他才得到太监的传唤,得知是皇帝要召见自己了。 郑芝龙在那赐下的京宅里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似要踩出个答案来。他心里反覆琢磨,皇帝为何迟迟不见他,是对自己有不满,还是有什么其他盘算?念头一旦起了,便如野草般疯长,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郑大人!” 郑芝龙从思索中顿时清醒过来,往喊出声音来的位置看去,是三个陌生的太监,为首的上前笑著行礼道:“郑大人,陛下召见你!” …… 九言勾栏,倒不是男女之事的地方。 而是民间的小公亭,在此的都是大明朝的民间文员士子,发朝中牢骚的地方。 从万历爷三十八年起,开到现在了,只需一钱银子,就能拿上 一壶小酒,十几个东林士子忧心忡忡的交流著时政,聊到伤心处,那是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这些人的好友、老师,多有被捕,既有人被判了斩监候,也有好些人被发配,这其中的斩监候,则是欠税多达十万两白银以上,这是重罪,是要判斩的。 “今上大肆敛財,於国朝无益,这必是孙承宗那廝蛊惑圣心所致啊!” “可不是么!若非孙承宗在,满朝忠正岂会有此下场?圣上刚刚继位时,铲奸除恶,拿阉党,除佞臣,是眾正盈朝,生民雀喜的时候,如今呢?江南、山东都生了民乱呢!” 一个人突然哆嗦了下,提醒道:“听闻江南作乱的官兵和百姓,被朝廷两仗剿灭了,杀了足足十五万人!” 有人插嘴进来,捶胸顿足的恨声道:“曹变蛟这个丘八贼子,手上沾满了我江南父老的血啊!” 有人拉拉他袖子,小声宽慰:“小声点,莫要太悲痛了。” 突然,一阵马蹄践踏石砖的声响打断了眾人,眾人看去,是一队番子与一人从街上骑著大马快速通过。 顿时一个个闭上了嘴,退到桌前喝小酒。 近来,厂卫抓的厉害,凡是叫兵马司的兵丁、厂卫知道且听到谈论江南民变、辽东战事的时政,那是要抓去上刑的,已经有好些人被抓去,打了个半死不活。 京城。 眼下有了钱,朱由检就开始想点小钱了,手上多了几千万两的银子,还没算上今年的两千五百万两税,说句实话,要不练兵太费时间,他都想开始把边军从四五十万人扩招到百万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得想办法,搞点粮食来过日子。 山陕地区、河南、京畿等地在未来几年会不停的爆发旱灾、蝗灾等等灾祸,那他不可能白白看著百姓去饿死,但是怎么办呢?当然是提前搞粮食了。 此时他不可能期待自己能一口气熬到崇禎十七年,熬到旱涝结束的,因为在歷史上,那得到大清年间了。 “郑芝龙,知道朕將你唤进京,是为了什么吗?” 郑芝龙面朝地上的金砖,匍匐在地上,很是忐忑。 皇帝很年轻,准確说是很稚嫩,穿著朱红色的龙袍,上面的绣有金丝勾线的五爪金龙。 大约是今日比较疲惫,他並没穿金色比较重的那身常服,此刻他正等著自己的回覆。 “陛下,末將……” “大明朝也快三百年了。” 一句话,可以说是牛唇不对马嘴,和上一句根本串联不到一起,但郑芝龙根本不敢多问,心里盘算著,皇帝到底什么说法。 朱由检盯著底下的郑芝龙,缓缓走向他,最后站到了他的面前,以大白话的形式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声音稚嫩,却张口就叫人脊背发凉。 “你有一个好儿子,这很好,朕很看重你,” 郑芝龙心头一跳,周围的太监个个都垂著脑袋,但听闻皇帝突然这么说,也都是挑眉看向了匍匐在地,听闻此言正仰头面露惊讶之色的郑芝龙。 这些个太监,都从未见过皇帝说过这种话。 “你看看这份奏疏,陕西又闹了大旱,死了不少的百姓,洪承畴打败了几千流寇,在一个村庄內,就拖出了七十个饿死的百姓。” 一份奏疏由皇帝亲手递来,郑芝龙这个海盗头子出身,哪敢犹豫,连忙接过,在皇帝的示意下,赶紧的翻开去看。 的確是洪承畴的奏疏,他领著三边的官军,施了出三路合兵的大战,在山西斩杀流寇八千,並將贼帅王嘉胤擒拿,已经押送到了宣大。 但是沿途见到的,百姓流离失所,流民们飢饿到要煮树皮谋生,令人绝望。 郑芝龙突然明白了,他问道:“陛下可是希望某將载著麾下海船,替陛下从海外弄些粮食回来?” 年轻的皇帝点点头,但又摇摇头,说道:“確实是要你去载些粮草进京,但也只是为了辽东战事,等你回去后,调些个战船往登莱运粮去寧远,用作军粮。” “末將遵旨。”郑芝龙连忙答应下来。 “有今年的粮食绝非长久之计,陕西的地方是年年旱,年年蝗,有了今日之粮,明年的粮又不知在哪儿。” 在郑芝龙忐忑的心理活动不断交织的情况下,皇帝继续说著:“比起粮食,朕更需要土地,朕今年从陕西迁走了百万百姓,由他们在湖广开荒、买卖耕种大量的田地,但实在是力有不逮,湖广多有怨言,但是朕听说,安南国和缅甸宣慰司,可是有大量的肥沃良田啊。” “啊?” 郑芝龙心里一惊,真真是嚇了个险些朝后跌去,但好在他常年海上漂泊,平衡性极好,稍稍脚尖用力,便撑住了身子。 而朱由检也没注意到这情况,依旧在说著:“朕已命云南的黔国公,与广西总兵王道济勘察南洋,虽然眼下朝廷在北方与建奴大战,几十万精兵都在辽东,但等到明年,朝廷就得要在南洋动刀子了。” “陛下!此事不如再缓缓?末將也听闻大军在与韃靼打的艰难,这军餉粮马都缺!末將愿为朝廷献白银三十万两,且从海上,给陛下运个五十万石粮食,作为賑济陕北难民的賑济粮。” 出乎朱由检的预料,郑芝龙是连忙给他献上银两和粮食,还这么大方,只是朱由检不是傻子,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想法,顿时乐的笑起来,不再那么严肃,搞的郑芝龙都哆哆嗦嗦的,以为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青年皇帝已然发了怒,正要对他施展些手段。 民间对崇禎帝,现在可是闻声色变,江南的文人士绅过去有多傲慢,现在也是乖的很。 他可杀了不少人吶! 杀官吏! 杀乱民! 杀乱兵! 凡是不听话的,有过错的,都杀了个遍,比方说袁嘟嘟,那可是千刀万剐,家人都成了奴婢。 “你啊,没你儿子爭气,看似创下偌大的家业,怎的这般不顾大局,朕很失望。” 咯噔! 郑芝龙连忙把身子匍匐的更低了,他的余光瞥到那些个太监也低了低脑袋,畏畏缩缩的朝身后的盘龙柱位置挪了半步,动作极其迅速,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郑芝龙匍匐在地,听到皇帝那略微带有威胁的话语,肩膀猛地一颤,额头紧贴金砖,冷汗顺著鬢角滑落,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紧紧攥著衣角,仿佛就只有这样才能抓住一丝心中的安全感。 皇帝! 主宰著天下亿万生民的一切! 眼前这位,从上位以来,杀了权倾朝野的魏忠贤,杀了成百上千,掌控舆论的东林文官,还杀了数万江南乱民。 而他,只是君前的一只蚍蜉。 而已…… 而朱由检则在感嘆,郑芝龙太重视海上贸易给自己郑家带来的利益了,这样的话,朱由检如果不给他点压力,他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想了想,朱由检又道:“拿下安南国,关係到我大明朝的千秋大业,也是朝廷的国策,朕主意已定,你且回去,收拾底下兵將,明年夏秋交替之际,朝廷调令一到,你郑家也得替朕征討安南,明白了吗?” “这……陛下!”郑芝龙准备著措辞,抬头想要劝说。 皇帝没有第一时间回復他,而是背著身子,侧过半张脸来,奉天殿的阳光恰好位於樑柱的一侧,使得郑芝龙看不清晰皇帝的表情,只是那侧著的眼睛斜斜地瞥向自己,发出低沉的声音:“嗯?” 这是警告! 这是对郑芝龙再次质疑皇帝决策的一种警告! 郑芝龙內心警铃大作,感到自己心臟都仿佛骤然停止,被一双大手死死攥住,无法搏动! 从小的时候,父亲作为库吏,曾教导他官场的规矩,也曾拿朱元璋的传奇经歷来激励自己。 但朱元璋那可怖的手段,依旧是令当时的自己夜不能寐,曾有段时间,他常常畏惧那些个官邸衙门前的官军。 朱皇帝,在盯著自己! “末將!遵旨!” 跪在地上的人,头在金砖上磕了下,官帽上的玉石与金砖磕出来的动静清脆,在寂静的大殿上,像是一种命定的枷锁解脱了。 於是,朱由检的声音传来:“升游击將军郑芝龙为都督僉事,兼安南宣慰司提督,赐五百金,庇其子入南京任官学。” 去南京? 郑芝龙大声的匍匐在地:“末將!谢陛下!”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坐回了自己的龙椅,继续批阅那些个奏摺,由小太监小碎步走到郑芝龙跟头,小声敦促他起来,並领著这位大海盗出了宫门。 在离开殿宇,下了石阶,他才从惶恐不安的状態中缓缓走了出来,他低著头看了眼身后的奉天殿。 这几日没有下雪,十二月的时节,却依旧十分的乾燥,老天爷似乎是给此时的大明朝开了个玩笑,如此天寒地冻的日子,冷是冷了,但没有正常冬天的雪。 这可是北方。 阳光透过晴空万里,照耀在奉天殿的金色瓦砾上,熠熠生辉。 並无不妥之处。 郑芝龙心里琢磨一番,暗暗咬牙,最后跟上小太监的步子,朝皇城外头走去。 …… 有记录此事的官吏,在见到此景后,在自己的小说撰文中,写道: 郑一官面圣,待离了金阁,一步三回望,方擦去额上汗滴子自去挪步。 见其面色黄如纸页,步履时顿甚惧焉。 第十六章 战事的舆论导向 血撒了辽东的泥地,满兵们蹲在临时搭的棚子下歇息,二十几匹战马拴在桩子上,马身瘦了许多,由几个包衣奴才们伺候著战马,冻得哆嗦,一把把的去餵战马料子。 不知道为什么,雪下了几夜,这天气反常的晴了,但比之前更冷,甲根本扛不住冻,不少的包衣尼堪冻得僵硬了,被满洲兵们拖进火里烧,有人甚至会偷偷从烧的过程里,用刀挑出些肉来啃著吃,毕竟就连满洲大爷们也扛不住冻,需要搞点肉来暖暖胃。 皇太极的满蒙八旗在寧远城下碰了一鼻子的灰,乾脆就呆在中前所位置,大概是打算劫断明朝通往寧锦两城的粮道。 但很快他们就懒得待了,因为有满洲的骑兵斥候,发现有大量的明朝战船在寧远方向出没,皇太极看著这些个信息感觉到头疼。 打寧远,寧远城高墙厚,就靠著他带来的几门红夷大炮以及六十四门小炮,打一年都不见得能打掉城墙外层的青石砖,而且寧远城上的明朝火炮,不仅打的远,还打的准,硬打,没准自己的汉军旗都被打的灰头土脸。 不打寧远,也就是撤或者去啃山海关,山海关什么防御力?皇太极可不敢硬接山海关那二三十门的红夷大炮,何况那还有其他大小火炮几百门,哪怕被孙传庭调走了大量山海关战兵,但他的估计,山海关至少还有一两万的守军,虽然战斗力不如明朝的战兵,但这么多人防守,自己这两三万人是不可能啃的动的,更何况,寧远城的孙传庭部也不能不防。 “都怪该死的袁崇焕,这个混帐!害苦了我八旗的儿郎们!” 皇太极恨声咒骂,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骂袁崇焕了,这个想当秦檜的废物,怎么就暴露了消息,被明朝皇帝剐了呢? 原本说好放自己入中原,替自己干掉毛文龙,帮自己一起干掉满桂和赵率教,再於北京城下媾和。 这袁崇焕一死,几年的计划通通作废! “大汗!派去与孙传庭议和的拔度禄,也被孙传庭砍了,还把他的脑袋用鉤锁掛在寧远城头上!” 几个正黄旗的白巴牙喇和包衣兵跑进大帐,一见到皇太极,扑通就跪下了,哭著嚎著大声喊道:“大汗!拔度禄的脑袋天门都给孙贼开了啊!” 进攻寧远的一个多月来,一直保持相当镇定的皇太极暴怒,披上裘绒,拔出刀朝著大营大吼:“聚兵!进攻寧远!” 不怪他怒极,因为这是他派去寧远议和的第五个人了,三个人被孙传庭直接下令用弓箭射杀,剩下包括这个拔度禄在內的两人,都被孙传庭在城头上,当著满清韃子的面,斩下首级並且用铁锁穿过天灵盖,悬掛在了城头。 这铁锁穿了天灵盖,就不像绳索吊住辫子一样,给满清用弓箭射断绳索,派汉人妇孺去捡首级的机会。 刚刚还躲在棚子底下的数万包衣尼堪、满蒙兵都立刻乖乖地聚拢起来,几个八旗军官喝声敦促,满蒙人纷纷从包衣尼堪的手里抢走还在咀嚼草料的马匹,跨上战马凑成几个集群。 整个满蒙军队聚的飞快,皇太极站在雪地里一会儿的功夫,军队就已经聚集完毕,等候他差遣。 皇太极跨上自己的战马,亲自领兵朝著寧远盖压过去。 打了一个下午,天色渐渐朝下,皇太极才鸣金收兵,打了一整天,明军依靠坚固的寧远城,能够对抗满蒙韃子的骑射,甚至是被明军自己都嘲讽是“死鬼”的火銃兵,都敢把脑袋凑到城墙敌台处,端著火绳枪朝满蒙骑兵射上一轮。 寧远城內现在至少有著四万多名的明军,战兵就有近三万,这样打起来,皇太极根本啃不动这样的坚固城池,在几个方向的进攻先后被逼退,皇太极也只能是鸣金收兵了。 这一次进攻,光是折损的满洲大爷就有六十八个,蒙古人至少也有五十来人,折损在了正面进攻的城门楼子下,更让皇太极心疼的是,两门红夷大炮被一门见了鬼的明军红夷子母炮,射出的封口炮丸打了个正著,打中的激流铁屑当场报销掉了十来个汉军旗。 虽然后金国內有不少的铁矿,可这一门炮要打造出来,也是不易,首先是去年饿死的汉人包衣太多,能铸炮的汉人真的没多少了。 皇太极骑著马,领著个个有气无力的奴才兵们回到大营,还没休憩,一队满骑匆匆到了大营,將马一丟,跑到大帐前呼声道:“大汗!喜,喜、喜峰口大贝勒攻破了!” 皇太极连忙从大帐中爬也似的站起来,大喜过望地从地上拽著一个满將领口,连问道:“喜峰口破了!那代善入关了?” “大贝勒已带著正黄旗盘踞了喜峰口,但並未打进关內,正与宣大总督卢象升的兵马廝杀,奴才就是大贝勒派来向大汗报信求援的!” 如此情形,根本就是逢生之路,皇太极哪里会犹豫,此刻他简直是爱死了代善,恨不得將他当爹供起来,连忙召集所有满蒙兵马,连夜撤出了中前所,急呼呼地朝著喜峰口位置赶去。 喜峰口一带,屯堡的山脚山腰,明军是在第一个月就已经丟掉了,打到十二月初,满蒙兵马甚至是翻过了燕山,有了地形优势以后,那就打得明军是摧枯拉朽,最开始的五万明军,几番中策,折损到了只剩下两万人,有两千人左右明军投降,但被满蒙兵杀了个精光后,明军就没什么人投降了。 至於为什么代善杀俘,原因很简单,他们军粮不够了。 代善是距离粮食供给最远的,所以他带的粮食最多,马和人都最多,人马越多,耗费的粮草那就让人头疼了,从十一月初,其实代善带的黄羊和粮食早已吃光了,十一月底就已经开始杀马充飢,连著十几天时间,已经吃掉战马一千匹,但其实在杀三百匹的时候就不用代善派人杀了,这些战马已经开始已经草料的锐减,开始疲累无力,速度越来越慢,每天都有二十几匹的战马饿死,並且数量越来越多了。 如果真的没有了战马,这些满蒙骑兵的战斗力自然就会大不如前,也许还是比明军强,但不会强太多。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但是…… 令人麻木和窒息的是战爭的延续,代善他们带来的近四万满蒙兵马,似乎在对抗整个大明军队。 这边打败了大明从山陕地区洪承畴那调拨的六千兵马,那边又打败了从山海关撤回来的吴三桂,连他们后金熟悉的老满洲奴才刘爱塔,都用了刘字大旗,领著三千明朝军队,也来打他们大金国。 满洲大爷们现在是又累又饿,不少满洲大爷已经在啃死去尼堪们的手脚了。 这边打跑侯世禄,吴三桂跑出来跟代善玩一阵子骑射,掩护了侯世禄从容撤离。打跑了吴三桂,由卢象升亲自带著天雄军又槓上了。卢象升被打跑,又是榆林总兵姜让领著几千人槓上来,等他也被打跑了,又是登莱总兵张可大拎著刀,带著一大波的山东登莱兵、浙江寧绍兵杀上来,少说也有六七千人! 这还不算什么,哪怕战马乏力,速度没那么快,衝劲没那么足,但是满洲大爷不和你近战,只是骑射还是能打的这些明军痛苦不堪。 每天都有几百的伤亡,但一切还是稳得住的时候,一个叫王承恩的,明朝皇帝派来的监军太监,带著三百来个太监番子和锦衣卫,硬生生靠近身白刃战,夺下了两个有蒙古人守著的屯堡,自己派白巴牙喇打了三轮都没拿回来,他终於是向寧远方向的皇太极请求了援兵。 代善心疼的要死,从十月打到了现在十二月中旬,他带来的兵马至少没了一万五千人,其中的真满洲大爷就有八千多,再打下去,恐怕代善真的要带著满蒙大军撤了。 一般来说,蒙古韃子折损两成就该跑了,真满洲损失个三成是无论如何都要撤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局下,代善清楚,自己拿不下来喜峰口,进不去关內,皇太极怎么说自己倒无所谓,但是回了满洲,他的牛录兵也得饿死个大半,手底下的几万奴才也得挨饿或者杀掉。 並且满洲大爷们还有个问题,这一次掠来的人口只有一些没躲进城的关外汉民,可能才只有几千人。 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要知道一直以来,满洲也是有耕地的,也就是汉人包衣们给满洲兵种地,而这些个包衣尼堪在掠来后,能活到第二年的,不足一半,要么不堪受辱,自杀,要么就是被旗人主子虐杀…… 一个汉人包衣在非耕种收成的年月里,在满洲,只卖十五两银子…… 代善很后悔,他手底下不少的满洲大爷將佐也折损了不少,好些个得力的都死了,如此悽惨的情况,他实在是想不通,过去动輒被大金打的投降的明军,这一回怎的就这么死挺著不退,而且一股股的援军赶到,也是冲不溃呢? 誒! 他很疑惑,但其实是没俘虏告诉他,明朝这的朱由检,学著他们满清,也开始了內部宣传造势。 比起满清將明军宣传成“红毛鬼”、“吃人贼”,朱由检还是比较喜欢玩真实的,先是命心腹太监在民间扮作海外行商,传播关於后金的现状,更是將汉人包衣在满清的遭遇通过言语传播出去,若是有人询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就说是自己在给东江镇卖过一批粮食,转头把东江镇的皮毛卖去了朝鲜,再转手些朝鲜人过去从后金买来的人参,搞到大明来卖倒腾三回,赚了大钱。消息是从朝鲜人那里传来的,听说是朝鲜的使臣去见建奴的皇太极时的所见所闻。 不仅仅是说了建奴对汉人动輒打杀侮辱,还说了关於此时后金国內,一斗米竟然卖到九两白银的消息。这个劲爆的消息,顿时將半个大明朝的老百姓都惊住了,一斗米九两?那若是自己这些个汉人被建奴掠去了,岂不是个个得饿死! 自己这样的普通百姓,一年下来,省吃俭用也吃不到第二斗的粮啊。 军户的消息也灵通的很,並且一些还有田地的,在他们得知消息后,立刻大肆在军中传播开来。 什么?在建奴那儿当汉军旗的兵,是没餉银的?听说在外打仗,妻女还要被主子虐待玩弄?岂不是个个绿脑袋? 什么?在建奴那不仅要剃髮掛他们那金钱鼠尾辫,还无论当多大官,在上官面前都得自称奴才?见了旗人都得叫主子? 那儿的汉人活的比牛累,吃的不如狗? 那儿的汉人没得吃尽干活,建奴的官压根就不管,劫掠了蒙古人朝鲜人,一共说是发下来四五十两白银,到自己手上只剩下十三两,还得两三年一次劫掠?这粮价!能活到年末吗? 这还只是听说,等到朝廷安排的民间士人细细描绘一番,那汉人百姓们都是极其仇恨满洲韃子,恨不得个个食其肉,寢其皮。 这就是明军死战不降的原因了。 第十七章 蓟镇会战的明细 蓟镇会战打的热火朝天,明军死伤无数,眼瞅著满清就已经占了喜峰口,要翻过燕山来关內劫掠。 双方都在全力以赴的战斗,明军抵挡后金八旗一次次的强力进攻,双方的消磨如此巨大。 难道说朱由检真的只是看著吗? 当然不是! 朱由检在京师主导战局,领著兵部、户部的眾多官吏,整理各仓的粮秣帐册。並逐一从江南调拨兵马,不仅仅是山东的登莱,浙地的寧绍府,还有两广总兵官徐定国带领的两万两千名狼兵,徵调两地府库的万套盔甲,且备足直刀兵刃、火銃、长矛、藤盾藤甲等物,急行军至了福建,乘坐著福建水师的战船赶往天津港,再朝著燕山方向赶去。 这个召令很早的,此刻徐定国的狼兵们早已下了船,正朝著燕山战线赶。 除了两广,还有四川总兵陈洪范率领川兵八千人,另有土司兵两千眾,合兵一万,持苗刀、长矛和斑鳩銃,日行六十里急行军,其中骡马託运却仅有甲冑三千套,得知消息,朱由检第一时间命沿途州府速速备足盔甲,在河北一地至少將这一万人都披甲。 还有湖广巡抚王维夔亲自率领的一万人,朝著北方而来。 可以说,朱由检在得知喜峰口危机时,就第一时间四处调兵了,甚至想过命郑芝龙率兵去袭击后金后方,但他担心让郑芝龙看出了大明朝此刻的疲弱,並未言明。 总之是川军、浙兵、湖南兵等地的强兵之地,他是抽了个遍,至於京营,他左右是抽不出什么精兵了,总不能真把所有的锦衣卫緹骑都拉去战场上耗吧? 形势不妙!朱由检已经是急了眼了。 “在京畿和山东、湖北、河南、浙江、南京募兵,將战兵的赏额列的清楚,並將此战参战的兵卒们名字记下来,战后残缺者,赐田五十亩,另银三十两,死者家中赐田百亩,並银七十两,所赐田地一律免五年税赋!” “令江南、湖广取用两成的压仓粮和库银,朕要天下乡绅募捐,募捐者免三年的杂项税,捐百万石米粮或白银五十年的行商、乡绅,通通给朕报上来,朕亲笔御书,赐封他家中一位六品安人!” “各府藩王,也要募捐点银子!下旨,令各藩府太监、县令、府官,合点藩府银库,家资百万者要捐一成的银子,不足者捐粮捐银,適度纳捐!” 皇帝发號施令,威胁感十足,几个阁臣除了孙承宗、韩爌等人,都有点汗额,只能应下。 孙承宗道:“稟陛下,钱粮不是现在的关键!关键在於,奴骑战法速度快,战马骑射,我方的辽东兵马尚可对付,三边官兵也能应对,但是南方的官兵则实在是不好应对,炮銃的效率,的的確確是远不及骑射来的快啊。” “一旦面对敌人的骑射衝击,往往南兵先崩溃,导致战事不利。” 作为辽东曾担任督师,並且亲手打造了辽东铁骑的孙承宗,自然了解此刻北方局势的险情。 皇帝这些日子,在民间搜集实证,再宣传在民间和军中,就是要使得官兵不敢投降后金,与敌死战,並徵调天下兵马驰援蓟镇。 但是恕他直言不讳的讲,这满蒙的不过区区十一二万的兵马,就已经压著二十万常年镇守边关的边军作战了,再调派南兵,恐怕也难以应对。 皇帝面容严肃,看向他询问:“朕早年就听说,当年戚少保以浙江义务、寧绍兵敢勇者编练成军,戚家军於关內连胜倭寇,是当时天底下少有的强兵。” “的確如此。” 孙承宗点头,应声道:“南兵之中,以浙兵、石柱白杆为强,广西狼兵为猛,除此,湘军亦是敢战之兵,但这些南兵,在与骑兵作战的经验太少,何况建奴蒙古,那都是骑射功夫天生地作,南人难以对付。” “难以应对,可朕……” 朱由检想说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这已经是全力以赴了,情况也已经好的多了,现在大明胜率上,至少肯定是比皇太极那边高出几成来,明军是有粮餉,兵马也未曾被袁崇焕此贼祸害掉,赵率教和满桂以及东江镇的毛文龙都还活著,大明优势极大。 但显然,这次皇太极来势汹汹,派来的兵马应该至少也是歷史上的两三倍,估计是將自己那些个老满洲,以及年满十四五六的娃娃都拉进了军队凑数,现在…… 等等! 朱由检突然神思妙想,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翻起了三日前,从朝鲜来的梅之焕奏疏。 眾阁臣不明情况,静静等著他去做。 找到了! 朱由检连忙翻开,里头的奏疏有几行字,写著:奴贼败回,微臣与东江官兵一路坏后金二十四村寨,拘建奴老幼千人,迁奴酋遗汉难民一千六百七十四人於朝鲜羈扣,待御前处置。 果然! 原来是这样! 朱由检脸上浮现喜色,眾阁臣则是面面相覷,不知所云。 “原来如此,建奴是除了已败於朝鲜的莽古尔泰正蓝旗,建州已经是没其他兵马了!” 朱由检笑道:“他皇太极是尽其巢穴男丁,参与辽东、蓟镇战事,朕也好奇,他建州此刻不足二十五万的人丁,如何凑出五六万的满洲韃子前来掠阵?原来是將青少尽发军中,裹挟来打!” “陛下,可是梅之焕有了线索?確定准吗?” 韩爌跳出来,他可是媾和派中有点想法的,但其实他也是为了省下兵餉,如今朝廷有了存余,更是更改了税赋,对天下人就连藩王也徵税,那现在他也有了趁早把建奴除掉的心思。 “放心,朕心算了,应当是准確无误,现在的建州,最多不过一万奴兵。” 朱由检冷声道:“恐怕除了朝鲜的莽古尔泰,所谓八旗也只有阿济格、让赶去蓟镇的浙兵即刻赶往登莱,还有,下旨意,传檄朝鲜,加赐梅之焕为朝鲜兵务总督,总领朝鲜官兵、粮秣、任官之权。” “令其研判时机,要他务必守住这朝鲜,若能贏得此次朝鲜之役,朝鲜局势必然可以安定,后金的国力此战已经尽出辽东,这可是他们真正的倾巢而出。” 朱由检声音不大,但迅速思量,突然喝道:“王之心!” “皇爷,奴婢在!” 底下一个太监立刻站出来,几位阁臣面露不善之色,但並不敢言语。 朱由检下令道:“此事除了兵部的人去,你也一同去吧,一会儿朕会御笔写下旨意,要梅之焕与毛文龙务必以此行事。” 太监王之心连忙应声跪下:“奴婢明白,一定给皇爷监督好。” “嗯,除恶务尽,但你若要耽误了正事,在朝鲜给朕添乱,朕剐了你!” 朱由检担心闹出高起潜的祸事,叮嘱道。 地上的王之心连忙胆怯地回覆:“奴婢万不敢有悖皇爷的意思,万万不敢。” …… 崇禎二年,十二月二十一。 喜峰口之战,从十月打到现今,代善不想打了,正红旗、镶红旗带来的这一万牛录兵怕是没多少人能活著带回去了。 从开始几天的满蒙兵翻过燕山向下压,明军是节节败退,败跡已显。 到中期,卢象升的天雄军以及山陕兵马突得冒出来將自己衝下山去的攻势懟了上来,再是代善亲自带著几百个巴牙喇再次稳住阵脚向下缓缓压下,又斩杀了千百来个明朝降兵。 到后期是明军各路人马纠集一处,由宣大总督卢象升节制,朝山上不断衝击满蒙战线,炮銃打得满洲大爷灰头土脸,满身的硝烟味,恨不得个个跨马下去骑射几轮。 “杀啊!” “杀韃!隨我冲!” “大明万胜!” “万胜!” “……” 这些个南方汉人兵,论打仗廝杀的真本事,比不上明朝北方的兵,但个个是又狠又蛮,好勇斗狠就是形容这些兵的,杀上来,折一个,其他人就蜂拥而上,抓著一个满洲大爷或者蒙古人拿长矛或刀剑戳砍,打得巴牙喇们是叫苦不迭,一个明盔明甲的壮汉,被十几杆长矛钉在了树上后,一人专门拎著刀上来,对著脖子就是一刀,连著下巴和喉骨一同斜著斩掉了。 明军这边顿时又是士气大振,衝著山头猛衝,满蒙兵马是不断撤退,跑不及时,就会被拥上来的明军戳个透心凉。 代善杀了一阵,突然发现问题,敦促眾將佐道:“咱们都没弓箭了?怎么不提及此事!” 有人苦著脸站出来回应他道:“回贝勒爷的话,您不是说了吗?此战谁都不准退,无论如何都得和明贼打下去,这咱们没了弓箭,难不成就退下好不容易得到的燕山吗?” 是啊,没了弓箭,难不成就不守山了吗? 那怎么可能呢? “汉军旗呢?还有那些朝鲜火銃兵呢?本贝勒已经好一阵没听到他们的动静了!” 另有人回话道:“回贝勒爷,在昨个儿汉军旗的副都统就求告,言明他们的火药已经用尽了。” “该死!本贝勒怎么给忘了?” 代善懊恼,他是真没想到,打了这么久了已经。 八旗从建州赶来攻打这么远的地方,自然是没有持续的补给的,一直靠的都是从建州出髮带来的骡马运著,也只有像阿敏和皇太极比较靠近辽西走廊,还能有人持续送些粮秣和草料餵著,火药也是有的,但他代善,来的是蓟镇附近,路途在有山有弯路,根本就没有补给,当然,也有两次蒙古的哈喇慎送来些黄羊,也是很快吃光了。 “贝勒爷!明军杀上来了!” 这下代善再次变色,朝下一看,近万名明军正在將佐的督促下,拎著火銃和钢刀、长矛蜂拥而上,旗帜是哪路都有,再远处的中段,还有几万明军环拢在下,结成阵列,是卢象升以及大部官兵在轮歇待兵。 代善有些懊恼,扫了眼山头已经不多的满蒙兵马,人人带伤,他想要撤了,开口大喊:“咱们……” “大汗!是大汗来了!” 第十八章 天在哭 远方的山侧,一大片的正黄旗、镶黄旗旗帜招展,两万多满蒙骑兵皆是一人双马,蒙古人甚至许多都是一人三马。 这么大一波兵马匆匆赶来,斥候们早早占据了山脚正在徘徊。皇太极带著的正黄旗也颇为狼狈,领著两旗在绕过哈喇慎部的时候,竟然碰上了蒙古人。 要说了,你在哈喇慎蒙古部遇到蒙古人不是很正常吗? 对啊,但皇太极碰上的却是林丹汗的蒙古兵啊! 又是好一阵廝杀。 原本皇太极並不把这带了几万蒙古游牧放在眼里,这些个蒙古人虽然也善於骑射,但无论是纪律还是甲冑,都和满洲大爷差远了,何况他手里可有一万大几千的满洲大爷兵,善战的老满洲不下八千,就该是一场碾压局。 但谁想得到,林丹汗的几万漠南蒙古兵马,不仅仅是大量蒙古人穿上了甲冑,竟然还有大约一千个骑兵身上,裹著形制古怪的明盔明甲! 这大大出乎皇太极的意料!二者在哈喇慎的领地上作过了一场,皇太极依旧获得了胜利,但令他十分震惊的是,这一场战斗,他满洲大爷加上蒙古人的联军折了五百八十三人,而林丹汗才被打死了不到一千! 什么概念? 有了鎧甲后,这些个漠南蒙古骑兵,竟然能和他大金国的满洲大爷们折腾一下手腕了! 好在是林丹汗的中军被镶黄旗中的一队人马突击,打了个正穿,林大汗也就知趣的带著蒙古骑兵快速的离开了战场。 好在赶上了,皇太极有些激动的隨部眾上了燕山见到代善,两人竟都颇为感慨,兄弟之间过於激动,相拥一块儿,代善称呼了一句“老八”,而皇太极也是泪目,叫了一声“二哥”。 但是很不合时宜的连串炮銃轰响,打断二人的相逢,皇太极离著不到百步位置,两枚炮弹砸在地上,轰的炸响。 皇太极嚇得朝后缩了缩,並眼睛向下看去,看到明军阵仗,有些恼怒道:“这些明贼,怎么那么多人?” “昨日留了个活口,说是来自湖南的兵,问了些话,大概是明朝的崇禎皇帝调集了大半个天下来到此处,並且还有个宣大总督在这坐镇,打了一轮又一轮,但明军似乎是有了监军太监和大臣在,那些明军即便打不过我大金的强兵,但就是一波波的涌上来廝杀。” “刚刚发现,我这里是一点火药和箭矢都没了,大汗你若是再不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撤了。” 代善的抱怨皇太极没有在意,摆摆手,问道:“这山下有多少明朝兵马?可有骑兵?” 代善思索片刻,点点头答道:“总共有三支骑军,一支是侯世禄的一千骑,打了那么久,剩下应该不到三百骑了,另外就是吴三桂的寧远三千骑和一个叫曹变蛟的不到两千骑。” 皇太极还想说什么,但是代善將拉到更后方,指挥兵马和已经衝锋上来的明军廝杀,正黄旗、镶黄旗两部兵马的加入,顿时让进攻上来的几路明军吃了个瘪,不到半个时辰,就丟下了六百多具尸体,仓促溃退,而皇太极则命八旗的老满洲趁机席捲下山,衝击明军大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满蒙骑兵刚刚伴隨著明军溃兵到了大营前不足二百步远时,眼前的老满洲已经看到,在山脚立足的明军大营柵栏后侧,已经摆好了划分两排的几千明朝火銃手,並且里头的中央,都是架齐了长杆的斑鳩銃! 这些明朝火枪兵后方,才是上万名手持红缨枪的步卒,当然这並非所有明军,整个大营为环状三镇,彼此距离一里距离,都是一样,最前列是火枪兵,后方大部矛兵,再后还有持刀、持剑或者銃枪的官兵。 卢象升不是傻子,他是第一时间就发现,明军各路兵马编制太多,管理不便,容易把各司其职变成大难临头各自飞,於是他利用这些个地方兵畏惧锦衣卫和太监的心思,与王承恩商议后,把太监兵和锦衣卫打散,混跡三军,给予督战斩杀溃兵的权责。 所以在满洲大爷杀下上来的时候,这些明军哪怕恐惧骑兵,也不敢朝后逃跑,这是要被身后的那些督战太监们当场斩杀的! 重箭一枚枚的洞穿明军面门,但是明军大阵並且朝后溃去,而是在溃兵和满蒙韃子骑兵接近到百步內,顿时是烟火爆响,噼里啪啦的火銃,在极近距离给了正要勒马退回的满蒙兵一次暴击! 只是第一轮就打下马来满蒙骑兵近百人,紧隨其后就是第二轮、第三轮,速度飞快的转换射击,令人吃惊的是,他们並没有使用火绳来点燃火药,而是举銃就打,打完就朝身后跑去,而督战的太监和锦衣卫也退后,到矛兵身后去。 面对长枪如林的明军大部压上来,满州大爷们纷纷勒马並且拋射羽箭,明军顿时攻势一顿,但还是一大群人涌来,衝著人和马就戳,长矛乱戳乱刺,不少溃兵也被杀了,被太监喝令去杀满蒙骑兵。 这一战下来,明军损失虽然惨重,但是两黄旗也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尤其是那些火銃手,一口气报销了四百多个满蒙骑兵,而加上明军矛兵的戳刺战法,又干掉超过三百个! 一战就没了一千人? 皇太极有些愁了,虽然明显明军伤亡远超自己,刚刚的明朝溃兵被火銃打死就有数百个,又被督战的太监、锦衣卫乱砍一通,再加上被满蒙骑兵骑射打死的大几百人,这皇太极到了此地,就干掉了至少两千多明军。 但是这底下的明军宛如顽石,铁打不动! 明军也太多了! 等到骑兵们回到山上,不少马已经是跑不动了,山太高了,马都没吃饱肚子,自然是没能力去蹬这么高的山了,刚刚就有不少骑兵是马力不足,被明军朝著背后大概十步二十步,用三眼銃或者鸟銃打下来的。 皇太极不由得陷入了哀伤,他垂著头,看著山下的战场,这些日子,漫山遍野都是后金、大明战死的兵將,令人望之动容。 边上的代善原来是指望他皇太极带著两黄旗三万多人助阵的,但现在一看,两黄旗加上原本就有半数的蒙古韃靼,现在也只有两万了。 “大汗!我满洲的八旗儿郎断不可尽丧於此啊!” 有人哀痛出声,这是个老满洲將佐,悲痛欲绝道。 代善正要发怒,边上一个亲兵稟告他道:“仇巴衲第三个儿子,刚刚冲阵战死了。” 代善面色不善,但是他还是发现,两黄旗和两红旗的大金兵丁们都呜呜呜地哭起来,最开始是几百个,然后数千,最后整个燕山的满蒙人都哭起来。 太惨了! 这些个屠杀了辽东数十万汉人,每个人手上沾满汉人血的满洲兵,全都呜呜呜地哭泣。 有死了父亲的。 有死了兄弟的。 有死了儿子的。 甚至像刚刚那个將佐一样,死了好些个儿子的都不下数百个。 后金出征蒙古和大明,都得徵发国內所有过了十四岁的男丁,努尔哈赤打毛文龙的散在大山中的队伍时,也时常徵发十五六的男丁。 整个大金国,这些满洲大爷里头,老满洲就三万多点,绝大多数都是娃娃兵、青年兵。 大金国也就二十三万人丁左右,哪怕算上几个投靠的蒙古部落,也不过就三十来万,现在呢? 山脚之下,卢象升手中长刀杵在地上,作为文官,却宛如刘綎般威武。 底下的眾多將佐纷立左右两侧,近八万人马的明朝官兵聚集於此,一些官兵被吩咐准予撤往附近的屯堡吃粮,其余的守住阵地,有序等著一部人马吃嚼完了,再轮到下一部。 这是卢象升的军令,因为后金兵马是骑兵,如果开炉灶,是极其容易在生灶时被突袭的,於是卢象升就安排官兵们一队队的去最近的边堡吃粮,那里有两百个皇帝亲自,从北京城內买下勛贵家的厨子,来蓟镇给卢象升做后勤,不只是厨子,还由京城方向,將各种牛羊鸡鸭宰杀供养此处的官兵,明朝的边军官兵们发誓,在边关,別说是肉腥了,就是粮食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这个年头想吃点好的,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眼下什么光景? 听说是皇帝亲自去勛贵们家里谈了,给他们带来了手艺极好的大厨,还亲自去了宰杀牛羊的地方,並且从山西商人那买了大量的蒙古黄羊,命那些个厨子每日都得宰杀十五头猪、十只黄羊,一头牛,还有鸡鸭之类的,则隨意了,这些都是给兵士们吃的。 原本预计是要给几十万兵马供应粮食和肉的,但是锦州被围,只能供养孙传庭,並依赖他救援锦州城了。 “督师!建奴们在哭!” 有一队夜不收回来,连忙半跪在地上稟告道:“不只是一部分人哭,燕山上头至少也有万人大哭,声音大的隔两里地都听到到!” 卢象升闻声陷入了思虑,他是真没想到,这场旷日持久,打到第三个月的蓟镇之战,满蒙的人马损失惨重到令建奴在战场上就大哭了。 这样想起来…… 日头西斜,有小半遮掩到了山头以下,光华映照整片天空,残红如血。 映射在卢象升眼中,漫山遍野的尸首,显现的这不仅仅是末世景象,倒有几分令人窒息的苍凉感。 仿佛天在哭…… 第十九章 消弭於休 满蒙大军就这样,在燕山上哭嚎了一夜。 第二天皇太极他又坚定了意志,亲自下山带著两黄旗与明军交锋了两阵,折损数百人后,最终眼看这条蓟镇防线坚如磐石,火銃兵也应该是获得了什么新技术,在一次下了场雨雪后,皇太极以为是个机会,谁知道明军的火銃依旧能够打响,他的包衣兵都折损了几个,最终决定带著大军撤了。 但是不是真的打不贏呢?倒也不是,两黄旗、两红旗加上蒙古人以及三千汉军旗,至少也有四万人,那为什么不继续打呢? 那就是最简单的问题,就是军中缺粮了。 事实上皇太极和代善都缺粮,此刻面对衣食无忧皆明军人多势眾的一个情况,感觉是討不著好了,於是只能撤退。 后金大军这一撤,卢象升隨即带人登上燕山,並指挥一些兵马去割取战场上的首级,虽然皇帝命令只需要割下带头皮的金钱鼠尾辫,朝廷就认这是建奴的首级了,但卢象升还是这么做,最终在整个战场上,竟然割到了带尾辫的首级三千四百二十五颗,其余尚有打死的汉军旗脑袋八百零六颗,蒙古人首级两千七百六十三颗。 这当然不是整个蓟镇战场上的后金战死人数,只是两军阵战的战场上,后金兵马够不著的区域內的人数,像饿死、伤后不治、折损依靠在后金较近范围的战死者,都会被拖到一处,就地焚烧。 明军日夜能看到满蒙人隔山上燃起焚尸的篝火,很难不怀疑,后金有不少人就是靠这些篝火中的汉军旗战死者度日的,毕竟代善的兵马早已缺粮了。 喜峰口的屯堡被彻底毁掉了,被代善的汉军旗拿小型火炮打的倒塌,又在开始当做焚尸地,付之一炬。 作为皇帝命令的一个內容,卢象升就战场上的所闻所见以及搜寻战死者,给皇帝送去封报告,详细匯报了这场战事的两军情况。 皇帝是在新年的第二天收到的,当时他朱由检在后宫,稍稍放荡了些,凑合著在宫內轻歌艷舞,捉弄了些美女,政务上稍有懈怠。 在通过王承恩一道回来的稟报后,朱由检是终於確认,这明朝歷史上的第一次满清入塞劫掠,终於是扛过来了。 这一战根据王承恩带回的报告,以及侯世禄等人,以及宣大总督卢象升的几份战报来看,明军在蓟镇方向折损了大概四万八千人,直接与敌作战战死者眾多,达四万两千人!后续陆续中刀伤、箭伤而死的又有六千人。 除了这些战死的,还有三万的伤兵,有一半是能恢復的,另有一万五千人,是要伤残下半生了。 在整个战报到了朝廷之后的第八天,朝廷的赏赐就到了,卢象升现在这手底下的兵马,按照朝廷的调令,就暂时不回各驻地了,皇帝的詔命里的这几个总兵官中,只有曹变蛟、吴三桂、侯世禄带走各自的兵马回镇。 毕竟是考虑到了洪承畴在三边镇压流寇,曹变蛟可以对流寇清剿有作用,侯世禄则是回宣府,控制和蒙古人互市的职责,暂时抽调可以,但对於这些蒙古人,朱由检可不敢大意,儘可能的要抽调回去。 朝廷的赏赐经过改军制,是除了月餉外,增设了战事餉,朝廷徵调兵马参与一整场战事,结束之后,会发一笔餉银,按每月来算,大概是一个月每人一两的银子,最后分摊到军士和將佐这。 朝廷拨了有一百二十万两的白银,但让卢象升没想到,皇帝极其大方的从內帑拨了三百二十万两白银过来,另有黄金、珠宝、朝鲜美人,几位总兵黄金就是一人五千两,总督卢象升自己则一万两。 皇帝的赏赐令还在蓟镇的官兵无不欢欣鼓舞,按照人头分,参战官兵发餉银每人十两,死者再多发二十两,伤残不愈者多发十五两。 官兵欢欣鼓舞,总兵官们也都个个乐得很,尤其是满桂,当著庆功宴衝著诸將官大笑道:“还得是陛下了解俺们吶,赏赐了这些个美人、珠玉財货过来。” 在场的侯世禄也颇为狂放不羈,陪他二人大口饮酒,讲道:“到底是陛下看重咱们这些个粗人的,咱们为了大明朝,那可真的是风里雨里,上刀山下火海,从未犹豫过,陛下对咱们也是忙前忙后,替咱们日日夜夜不间断地供给牛羊鸡鸭,真正將咱们这些个丘八当人看吶!” “哪朝哪代,有当今圣上这般对军户的?自国初太祖爷在位开始数,哪位先帝爷也没这么对咱们穷丘八啊!”徐定国有点喝多,嚷嚷起来。 “是啊!是啊!” 眾將恭维著,只有卢象升面容带笑,却也重声提醒他:“徐总兵远道而来,怎的几杯水酒下肚就醉了?慎言吶。” 眾人立刻是应声,徐定国也隨著这一句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朝眾人嬉笑著告罪,自罚了一杯。 比起蓟镇已经胜了,辽东的锦州城,祖大寿终於是熬到了阿敏的镶蓝旗撤离的时候了。 崇禎三年,一月十八。 阿敏大军撤兵,祖大寿是第一时间请求孙传庭给予支援,而孙传庭得知了锦州的阿敏撤兵,这才连忙搜集寧远的粮秣,亲自朝锦州支援去了。 阿敏的近三万满蒙骑兵在,他事实上也对锦州无能为力,朝廷的孙承宗也两次书信,让他出兵救援,但是孙传庭心知肚明,自己是不能和建奴的几万满蒙骑兵在辽西走廊真的野战,否则步卒们无论是车营还是銃手,都极其容易被阿敏掐断粮道,再围而歼之的。 孙传庭有些无奈,此刻他確实是十分惊喜,连忙点兵出发。 等孙传庭的兵马赶到,看到的场景令他终生难忘。 锦州城內,所有的官兵都变得非常瘦,面色枯黄,城內臭烘烘的,城街骯脏不堪,而见到的祖大寿还是稍好些,但显然也是饿的不行,走路虚浮,不像武人。 “督师!” 祖大寿简直是要哭了,而孙传庭也是感动於祖大寿死守城池的忠义,拖住他的抱拳手臂,道:“锦昌伯!本都督,来的太迟了!” “督师!” 老大二人,真的是哭了好一阵,至於锦州的其他人,则纷纷涌向运粮车,在被督粮官以及祖大寿的家丁喝退后,才乖乖的等著发粮。 锦州城太惨了,原来进城的三万屯民,硬生生饿死了八千人! 而守城官兵也从两万两千人,饿死了两千人。 至於说城內原来尚存的大概五千匹战马,没了豆粮草料,硬生生饿死了四千匹! 可以说,锦州的辽东铁骑,这么一支祖家按照李成梁的方式练出强军,自然而然的少了四千骑,除非皇帝给予马匹,给予时间训练,否则祖大寿的辽东兵马就真的没什么能耐了。 当孙传庭的报告到了朱由检手里,朱由检真的是后悔到了极点,连忙令一个亲信太监跑去辽东,直接是口諭命令:所有明朝在锦州的屯民、官兵通通撤到山海关內,四千匹已经训练有素,且和骑兵们已经有默契的战马饿死,他心疼了好几天。 朱由检给孙传庭留了个大方针,以守待攻,放弃锦州这个明朝陆运补给不了的城市,仅在关外留一个寧远的吴三桂,因为有海运,所以留著。 这一场大战,大明朝在朝鲜的咸镜道、蓟镇、辽东三个战场总共战死至少也有七万人,伤残者至少也有三万人,整个九边直接一战报销了五分之一,內地的援兵也有两三万的伤亡,所以事实上大明朝目前根本没有太多的野战力量和后金打决战的。 何况大明的骑兵半数都没了。 朱由检在没有依靠和蒙古人的互市,搞到八万匹战马以上前,他是绝对不会冒险,把明朝的野战步兵派去和后金这几万弓骑兵打的,否则极大可能是又一次的萨尔滸之战。 这是个冷兵器的时代,火枪还在发展的初期。哪怕是大英的龙虾兵,在此时的老满洲面前,兴许也是个五五开,这可不是后世的韃清,战斗力高的很,而且现在的明朝火銃射击距离根本没有那么远,打上第一轮就活不到第二轮了。 所谓的纸装火药,其实是提升不了多少燧发枪的射击效率的,这一点朱由检是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他更仰仗辽东骑兵。 太心疼了! 冷兵器时代,没有足够的战马,大唐在所谓的香积寺之战,一样也得仰赖游牧提供的骑兵。 没有骑兵,大唐有再多的披甲步卒,也是战场上骑兵的玩物罢了。 他打你你打不过,你打他又追不上,何况弓骑兵射的你铁甲都扛不住…… “看来要加大互市的力度了,得和林丹汗那边,多换些战马,得准备多少甲冑呢?” 朱由检踌躇。 鎧甲这东西,在关外蒙古,那是绝对的好东西,蒙古人不缺马,但是极缺铁器,更加缺少甲冑,关於林丹汗给自己的答覆,完全没意见,並且希望明朝皇帝能够给自己准备更多的铁甲。 林丹汗想要大明更多的明盔明甲以及粮食,怕皇帝拒绝,还送来了满清韃子的首级二百颗,黄羊两千只。 面对李丹汗的示好,朱由检当然也是心里清楚这些甲冑的价值,以书信回了林丹汗,大概就是说呢,大明朝现在正在改军制,要给整个大明边军呢增加铁甲的披甲率比例,目前这大明库房呢,仅剩下的明盔明甲著实不多,但是呢皇帝很客气,愿意再从自己的京营库房內,每年抠出来一千副最好的明盔明甲在改制后单独卖给林丹汗。 为什么林丹汗只搞到了几百副的大明铁甲?明盔明甲仅仅只有四百身? 朱由检也不是傻子,虽然他並看重林丹汗的实力,但也清楚,如果单单是林丹汗拥有两千身的明朝铁製甲冑,像明盔明甲这样的重甲以及暗甲,那岂不是蒙古部落们要被他干趴? 所以之前的有大部分是被林丹汗买走,但也有大部分被一些个得知明朝铁甲买卖的部落,比如鄂尔多斯部以及土默特韃靼,都允许购买这些个明盔明甲以及皮甲等物。 这东西在蒙古,那可是绝对的有价无市,毕竟在蒙古人的铁器实在是少,后金有大量铁矿,可以造甲铸炮,而在漠南蒙古,则是铁少,匠人也少,连盐巴都得靠盐湖来提供,是啥都缺。 即便是军制改革即將开始,对边军、卫所兵进行大动作,朱由检也得考虑眾多,还是愿意和林丹汗交易得一些铁甲的。 明朝库房点查,事实上可用的甲冑並不多。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整个大明,不包括那些个穿在官兵身上的,库房仅有铁製鎧甲两万三千副,皮甲较多,有二十一万副,而甲则也有个十八万副样子。 这是包含了明朝整个控制区域存留库房的甲冑数额了! 第二十章 大搞官本位下的民营军备厂 了解具体的情况,可谓是十分的恶劣,朱由检自然是召开了朝廷朝会,来討论对这个各地库存鎧甲的现况。 现在的朝廷效率比之前是已经大大提升了,百官们纷纷建言,毕竟皇帝从討得二十年的欠税,加上从江南弄来一大笔的银子和田地,国库充盈到了极点。加上改成了年末统一缴税新税制后,最后的秋粮、库银就有七千三百万两,其次还有京仓都有一千大几百万石,可以说,国库至少有洪武爷在位时期的两三年钱粮了。 討论的话题就是怎么快速增加鎧甲、兵器的数量,皇帝的想法是大改兵械製造的环节,也就是地方军器局。 他预定的方案,引起百官的激烈討论。 朱由检的方案简单点,就是由大明朝的户部、兵部、五军都督府各抽出十三人,由这三十九人牵头合作,作为常制进入朝廷的序列里,负责是將明朝官兵所需的甲冑製造、刀剑、火药、火枪、战船等兵器,討论出个所需成本、数目、考教性能参数,交由民间製作。 所需的步骤就是將校准天底下的標准单位是否一致,並且矫正。 其次还有对兵器的监管需要大量地方官吏来控制负责,不至於闹出什么大事。 再就是对於大明律的更新编撰,不可能是很快整个天下都纠正过来,即便是现在的印刷手段已经是飞快了。 百官们的意见比较混杂。 一部分官吏以孙承宗为首,反对了朱由检的主张,认为皇帝此举对於大明朝的低下治民会有极大风险。 主张是在大明招募更多工匠为现在的库房增加兵器和火药、舰船,至於更新制度和增强这些兵器,可以增加一部分赏额,让匠人们在造兵器中通过奇思妙想来加强兵器能力,通过赏银的刺激来让工匠们自己来让整体军械变强。 孙承宗的方式在朱由检眼里,就是过去自己刷到的明末小说,主角们提出一个思路,再由工匠们自己去製作,做出的匠人加官进爵,给予丰厚的回报。 看似手段高明,实则在朱由检眼中,算是开创了大明的新弊病。 首先你的数量就上不去,招募匠人是要常年维持的,需要的成本,银子就不是个小数目,其次就是工匠你朝廷得派上多少人管理他? 在军队中,层层委名下去,一个人管上十几二十人就已经很厉害了,在民间这么搞,成本就是你公司的,从中央朝廷的任务中获得利润来维持,而在所谓的扩大军械局这个工程,不算贪污的朝廷大员,就是其中的小吏们都极其难以监管。 浪费那些被安插进来的监察,也需要大量钱两供著,这得多少钱?恐怕整个大明朝的军队餉银,一到两成都得拿来餵著这么庞大的军械部门了。 倘若仅仅是想法子,解决那些意淫小说中的一时之急还算可取,但现在是崇禎三年初,整个体制想长期稳定的存在下去,就只能是呵呵了。 还有那些派系官员,也是绝大多数,以户部的毕自严,以及內阁首辅,曾经东林媾和派大佬韩爌为首形成的激进派。 国库是有很多钱了没错! 但毕自严是当户部尚书穷怕了的,要不是穷怕了,他也不会当场那么支持袁崇焕这个贼子。 袁崇焕当初报告的五年平辽就很吸引皇帝,但吸引他毕自严的则不仅仅是辽东战爭,他可不像崇禎差点被袁崇焕忽悠了,认为五年时间,能够灭掉建奴,毕竟从奴酋起兵,就有十万的兵力,在萨尔滸之战,折损了的兵力绝大多数也是蒙古韃靼,奴酋自己的满洲大爷也就折了小几千人而已。 想要靠著辽东的六七万人,其中仅仅只有不到九千骑兵的明辽军,就想灭掉拥有七八万的建奴铁骑? 袁崇焕这个奸佞就是在痴人说梦! 那毕自严为什么支持他? 还不是因为袁崇焕和他保证,等他去了辽东,会给他省下每年一百二十万两的辽餉来! 所以当他得知了袁崇焕裁撤两万多名蓟辽新兵后,还是颇为满意的,经过他细算,这一次裁撤在不打仗的情况下,都已经节省下来朝廷一百多万两白银的粮餉,那两月里头,他甚至找来韩爌夸讚袁崇焕的实诚。 鬼知道这傢伙居然通敌,险些把自己给害了! 边关总兵们包括东江镇的毛文龙,都有后金送的书信,但是这些个武將总兵都老老实实的把信件送达朝廷,只有个袁崇焕不仅身边安插了大量建奴的奸细,比方说张存仁这种贼人,被锦衣卫审了一通,立刻就招供了大量袁崇焕的罪证。 实话实说,毕自严自己只是想要减少的军费开支而已,倒不为过,此时皇帝挑出来的方案里头,他想都不用想,就大力支持,並且想法更激进,认为根本不必进行彻底的监察,若是真的监察过深,弯弯绕绕太多,监察的官吏可能就需要好几百甚至上千人,还可能贪污受贿导致成本增高。 而若是摊开到民间各地,既麻烦也费太大。 主打的就是,查什么查,由这个兴兵监把装备的所需资料给那些民间商人来办,办好朝廷拨款买就是了,查这些个东西不仅浪费老子人力物力,只需三令五申,严禁缺斤少两,不就得了吗? 其次还有首辅韩爌。 韩爌作为首辅,也是当初的媾和派领袖,在皇帝在朝中严厉告诫媾和的心思后,现在就变成了一个自由派。 为什么叫他自由派呢?因为他现在是一个没什么其他想法的人,皇帝既然明確否决与后金媾和的政策和想法,那他现在完全是跟著皇帝走了。 內阁就是这样的,其存在就是儘量糅合六部官吏与皇帝的关係,並为皇帝解决一些事。 虽然有的时候文官强势时,內阁权利大的能叫板皇帝,驳回皇帝的旨意,但时下的这位皇帝,明显没给他什么机会。 既然皇帝现在的意思,是將这个军械製造以生意的方式,放到民间来竞爭,从中取优,韩爌首先要考虑的是儘可能的往这个方向做。 “陛下此举甚妙,若是从民间招募工匠打造现有的军械,以官爵、银钱赏赐匠人,不仅对国库是个负担,难以持久,还容易使得將来军械长进依赖於工匠一例,时间长了,恐非良策。” 韩爌站出来说道,这意思很明白,就是告诉孙承宗,你这个成本太大,时间长了对朝廷的財政状况是个负担,皇帝这个方法挺好的。 孙承宗则是看了过去,想都不用想的站出来,朝著朱由检躬身道:“此法虽说要朝廷不少的钱粮供养匠人,但也朝廷能够控制这些个武备生產,不至於闹出些乱子。” 只是他话音刚落,支持皇帝政策的毕自严就站出来,反驳他道:“我大明律中本就是严办民间私藏兵器的,一旦查出,动輒酷刑伺候,孙阁老你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只要那些民间商人控制好生產的兵器,不流入民间,不就得了?” “你想想,倘若民间有了那些个商人大办工厂,为朝廷生產、保养每年需要的兵器甲冑,这能给朝廷省下多少银子?” “银子、银子!你毕自严,能当著我大明历代先帝的面,担保此法不至於引得乱民四起,坏了太祖传下来的基业吗?能吗!” “就是!谁担待的起?” “毕自严这个奸贼,就是他举荐了袁崇焕!” “就是他!” “你们放屁!”毕自严惊怒,这帮人怎么连这事都攀扯到他头上了,连忙大骂自证清白道:“谁都清楚!袁崇焕分明是钱龙锡、侯恂推荐给陛下,与我何干?再说,孙阁老他不也力荐袁崇焕?本官直言不讳,没有孙阁老在辽东重用他袁崇焕,袁崇焕怎么会逾越体制,得陛下信赖到了蓟辽督师的位置上?” 孙承宗没说话,但身后那些个支持他的主战派官员们纷纷开始大骂起来,这些个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大明文官,那可是武德充沛,一个个都是要武考的,一些总兵官都不如这些个文官能打,此刻闹腾起来,仿佛真的下一刻要打起来! “够了!都给朕闭嘴!” 一声怒喝从上座传来,眾臣顿时心头一凛,一个个缩回了原地。 朱由检听得自己头疼,如果不是自己是后来人,且看的不儘是些清修明史,真会叫眼前这些人给忽悠瘸了! “招募五百名工匠入工部,给朕造布面甲、札甲,所需用度交由毕自严亲自来办。” “由民间厂商造甲冑、火器、兵器等三类,派遣小吏督察违逆之事,查出不端者,上报於朕,朕自会拿捏得当。” 百官闻言,也停下了爭执,无不躬身应对,齐声道:“陛下圣明!” 皇帝不管你这些有的没的,官员们爭吵再多,皇权既然有了主意,纵使你派系再难决策,此时也该由其定夺。否则,管你官本到了多高,一句话都不用说,自有皇帝断了你的前程,去了你的恩怨,拿办了人,查办出些案子,杀了充了兵餉。 这就是大明的底线! 甭管是太祖在位时,还是嘉靖爷在世,这都是个底线!跃过,抄家灭族,不迈过去,荣登数十年的光耀门楣。 说白了,这就是官本位。 依赖於皇帝的官本位。 第二十一章 蒙古甲冑贸易和南洋藩属体系 在大明与后金打了一场硬仗惨胜,在得到明朝获利的消息后,林丹汗是第一时间给大明的皇帝送去了书信,需要更多的明盔明甲。 暗甲还不能完全的阻挡骑射来的弓箭,但是他的部下们都在与后金战斗后主动匯报,想要获得更多是一些个明盔明甲,並且报告说这些个明甲在马上能够阻挡一些箭矢,这个对蒙古勇士们的士气提升很大。 林丹汗虽然是漠南蒙古势力中的绝对力量,也是黄金家族的忽必烈第九孙,他的势力遍及河套与蒙古大部,但此刻他面对一个极其凶残且具有威胁的对手,那就是后金! 后金的皇太极对蒙古人虎视眈眈,与林丹汗爆发了两次大的衝突,一次掳走了林丹汗手下多罗特部上万人,一次和林丹汗真刀真枪的干了一仗,又掳走了大量人畜。 林丹汗是愤怒至极,恨不得將皇太极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但是愤怒之后是什么呢? 空虚!极其的空虚! 他根本就打不贏皇太极! 英汤图的一战,他怕是连黄金家族的脊梁骨,都给满洲大爷们打断了,日夜都能记忆到满洲大爷们纵马横衝直撞,在蒙古人里头来去自如的场景。 明明大家都是骑射起家,我蒙古人天生会骑马,天生的会骑射,蒙古铁骑当年也是横扫了天下! 怎的被你女真人衝到无力回天的程度? 而最近的一场战斗,他確实是明白了。 原来是鎧甲啊! 蒙古人的铁骑没有了铁甲作衣,算什么铁骑? 成吉思汗没有铁甲给骑兵披掛,又如何能凭藉骑射横扫天下? 林丹汗突然发现自己悟了! 他当时和明朝皇帝换这几百副明盔明甲,完全是因为其他蒙古部落纷纷购换,他担心於別人有而自己没有的因素,才购买了区区四百副的铁札甲而已,但就是这四百副铁甲和那几千副的布面甲,他发现了一个事实! 他的人马居然能和皇太极亲自率领的两黄旗,在野战中对射了好几轮! 就靠著眼力,林丹汗感觉自己的伤亡和皇太极比,比上一次战斗看,是大大缩小了,有了铁甲的蒙古骑兵,往往挨上三轮骑射才会落马。 一些马术厉害的,还能仗著马腹、马肩的位置多抵挡两轮骑射,这一场战斗下来,林丹汗是连忙和大明皇帝求更多的明盔明甲了。 只是吧…… 大明朝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居然派来了个兵部官吏,记住,这不是礼部的,而是兵部的侍郎大概,居然告诉自己,皇帝最近在朝廷內大改兵制,要把大量甲冑用於边军,提升边军的披甲率和力量,暂时只能从京营里头挑出千副最好的明盔明甲,专门卖给自己。 价格还涨了,极其的小肚鸡肠,从五匹战马,变成了六匹。 林丹汗心里骂了几句有伤长生天的狠话,但当著兵部的面,反应很快的哈哈大笑,与其谈妥了交易。 这可是一千副明盔明甲,而不是之前有许多的暗甲,四十五斤重的明盔明甲,毫无疑问,防护力比这二十四、五斤的暗甲要高得多,不仅作战时候关节灵活方便,而且是要害处增加了层层叠復的能力,性能更加优越,还有铁叶甲防护。 若是林丹汗吃下了这笔交易,那毫无疑问,在自己手里这样的一千铁骑,就足可压制底下那些个犹犹豫豫的蒙古部落了。 当然和后金交手,这点铁骑还是远不够的,要知道辽东铁骑的几千人也压制不住后金,自己这一千几百的骑兵,又如何和后金交锋?除非再多买上三、四千身的明盔明甲才行! 眼下就是熬,將千副铁甲拿到手,其他的延后再论! 谈生意是笔技术活,怎么谈呢? 討价还价! 明朝皇帝不把草原的好马当战马用,自己也不能傻乎乎的答应对吧? 一千副的明盔明甲的確诱人,但是林丹汗也不想六千匹的战马落到明朝手里。要知道明朝一旦灭了后金的女真韃虏,大明朝肯定就会对付自己这个想要恢復大蒙古国的大汗,六千铁骑一旦训练有素,自己梦里都会惊醒! 那怎么办呢? 明朝想要战马是吧? 自己想要铁甲。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利用什么来让大明皇帝给自己打个折呢? 但是很可惜,来此商谈“明蒙铁甲之约”的兵部侍郎是极其的坚持,在价格上並不做出妥协,倒是额哲和林丹汗提了嘴,实在不行,就去朝贡试试,兴许大明的皇帝就乾脆赠送了。 这可把林丹汗气的够呛,作为胸怀大志的蒙古大汗,他怎么可能去朝贡大明? 那乾脆西迁得了! 罢了罢了! 马匹自己反正也不缺,区区六千匹…… 卖了也就卖了,有了这些札甲,自己的力量就足够震慑那些个蒙古叛徒了! 消息传到朱由检耳朵里,朱由检正在看朝鲜的战报以及梅之焕一份关於光海君的处置奏疏,他点头確认了蒙古交易后,便让人去交代,让负责的官將战马都交付去边镇,由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討论对战马的分配,儘量优先补充给祖大寿的辽东骑兵。 朱由检是真挺忙的,即使是骑兵分配这样的大事都管不得了。 朝鲜,对於此时的大明朝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棋子,重要程度,日本倭国第一,他朝鲜国就排第二,至於大蒙古的林丹汗,对朱由检哪怕有骑兵的需要,也只能排安南、缅甸屁股后头了。 没有骑兵,我守住长城和朝鲜就行,只要是不流出粮食到皇太极那,就根本没问题。 大不了磨个十年,等我搞出射程更远的燧发枪,乃至更加先进的击发枪,打后金这几万靠骑射懟脸的军队,应该是把握大多了。 当年的大英龙虾兵,线列步兵加印度枪骑兵,就打得满清韃虏是丟盔卸甲,自己到时候一桿后装药的击发枪搞出来,每分钟六发乃至更快的射速,不是直接刺刀反衝锋吗? 这种人口只有二十万的小势力,要不是大明真的是各种祖制,各种天灾人祸害得,完全就是一边压著打才对。 朝鲜的光海君按照梅之焕的意思,是问要不要押到京师问罪,而朱由检的想法则是,乾脆就在朝鲜王都汉城施刑就行了,至於刑罚呢? 勾结建奴,与大明为敌,打压国內支持大明的“义官”,可谓是罪大恶极! 朱由检在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之间想了很久,最后却只是给了腰斩这么个相对宽容的刑罚。 一是考虑到大明刚刚和后金打完第一次入塞作战,虽然挫败了后金的企图,並且杀死了数万满蒙兵,可以说是重创了皇太极手里的军事实力,使他短期內再不敢窥伺关內。 再就是梅之焕带著浙兵以及毛文龙、曹文詔打了一波建州,结果是打的极为不顺,仅仅是剷除了大概两千满洲女真,带走了一千汉民,和在建州守家的多尔袞、阿济格部打了一阵,损失不小,三千多名浙兵战死,曹文詔的骑兵也损失了二百多人,损失了一阵,梅之焕也不贪便宜,直接带著兵马就撤回了朝鲜,专注於守御鸭绿江一带的防线。 在朝鲜的军力不多的情况下,朱由检也不想做的太过分,腰斩就刚刚好,既满足了光海君痛苦,又让光海君嗝屁,就是十分的妥当。 他写完了回復詔书,丟到边上的太监身上,吩咐其差人送往朝鲜给梅之焕后,又开始写起了其他安排。 今年朱由检要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忙到他一天只能睡上四个时辰,要知道他可是皇帝,而且是后来人,本该简简单单布置点內容,其他全盘交给手底下的官僚们来做就得了,但其实考虑了这些古人没有什么先进的思想,於是还得他亲力亲为。 首先是整个大明朝的藩属国体系,已经隨著时代逐渐落伍了,朱由检眼中,此时的朝贡体系就是个空气,是时候在打败皇太极的入塞,摁住了后金的发展,可以大动干戈了。 首先是安南的后黎朝,大明的使臣队伍是十一月派出的,此刻按照朱由检的估计,走海陆的三帆快船,应该是很快就要赶到安南国了。 传达的就是大明的关於朝贡体系的革新。 当然也是明朝此刻有了本钱,就在朱由检的个人意志下开始浪了。 第一个要搞的就是缅甸这块。 阿拉干王朝,或者东吁王朝,此时正是朱由检挑选的目標。 杀鸡儆猴? 差不多吧,只不过朱由检就是要挑一个看上去强一点南洋王朝打一场,当然,服软的话,加入条约呢,也不错。 至於安南国,那就是猴了。 朱由检对朝贡国体系的改动可以说是推倒重来,首先就是建立了朝贡国等级制度,三个等级,普通朝贡国,亦可称之为殊伯国,每年上贡笔银子,数字你看著给,大明呢也看银子的多寡给你提供额外的军事保护,当然也会在你国內驻个百人左右兵力,並且派个常驻礼部使臣以及兵部指挥使,位置常驻,人员会往来调度,一年一次轮换,这些人的餉银和吃度朝廷负责八成,普通朝贡国需要承担两成。 其次则称之为藩属国,指的是属国,常年朝贡需要供给大明三分厘之一的钱税,在明朝对外征战时,也需要派遣兵马参战,指挥权归大明调控。 好处则是大明保证该宗室的存在,这里头比如说马六甲附近一圈小国,將来都会在这个范围內,无论是爆发了民乱还是篡逆,以及外国攻打,大明都有权利干预並扶持新王。 当然你国王的子嗣留在大明的一个找不出,大明的驻军也不足以对抗突发情况,就没有办法了,全家被抄,人没了就没了,但只要你留了王子,国王还没死之类的,大明就有义务替你復国。 最高等级的位置再设置一个档,名曰荣藩国,简称荣耀之策藩,代表与大明牵扯最深,关係最近的国家,而这个荣藩国都有谁呢? 两个安南一个占城,这块越南的膏腴之地朱由检是覬覦良久,三个都会纳入体系內。 其次就是朝鲜,目前就两个,主要是大明现在的实力导致势力范围大大缩水,但是朱由检那对日本倭国,以及蒙古分化都很感兴趣,將来也会纳入进来。 这杀阿拉干王朝或者东吁王朝这样的南洋国家,这么老大一只鸡,朱由检不调用边军是肯定不行的。 “祖大寿还是曹变蛟?亦或是让吴三桂去,至少差一个压阵。” 朱由检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比较看重吴三桂这位传说中的“平西王”战力,有吴三桂在这一块作战,別的不说,对付缅甸这块,没太大难度。 这可是敢拿著子母炮、红衣炮搁寧远贴脸刺刀槓满清八旗衝锋的牛人。 大约是歷史上第一个国內拿火炮玩平射打弓骑兵的人,靠著一两万的兵力,差点掀掉半个韃清国。 第二十二章 大明入缅的准备 当然朱由检也不可能只让吴三桂这点人马去缅甸,边军虽然强,但他也不指望三千关寧的辽东铁骑,就能打的贏整个东吁王朝。 別说三千了,把大明现在还有的六千来骑兵都调给吴三桂调度,他也干不碎东吁王朝,这可是有著约三百万人口的王朝,至少有十几万的士兵,这样规模的军力,虽然明面上都不一定打贏大明的一个四川省,但不得不说,这毕竟是王朝,可以动员的人力是相当庞大的。 当然他也不想再从洪承畴那调遣兵力了,三边原本就只有五万,抽了超过一万战兵到蓟镇,他可还指望洪承畴將流寇灭了呢。 那就只能从四川本地起用了。 朱由检立刻开始下詔令,启用黑云龙就任山海关总兵官,刘兴祚也就是满清逃回的刘爱塔,在蓟镇打得不错,便升任到西南去当个总兵官,考虑到此时的沐天波不过是十岁的娃娃,就委任他暂代云南总兵。 由云南沐府配合刘兴祚调集云南兵马,准备对缅甸作战。 其次还有四川方向的总兵侯良柱,以及石柱司总兵官秦良玉,招募各川兵两万,开赴云南。 其次就是抽调云贵总督陈奇瑜手里的一万人,也开赴云南。 其他则是从蓟镇拨回的兵马中,调出八千边军,开始分配行餉赶往云南,由侯世禄节制。 五到六万的明朝兵马,质量参差不齐,其中大约只有一万的明朝边军,想要给东吁王朝点军事压力还是不够的。 那只能是招募更多兵马了,钱唄,朱由检赚银子不就是为了吗? 他在旨意中详细写了招募员额和要求,並且多从东江镇、辽东的难民里头挑选,这些人畏惧后金,不敢一战,那就派去打缅甸。 员额则是六万,两万员额由吴三桂节制,一半由曹变蛟节制,另一万人则增派到蓟镇,由孙传庭加固蓟镇的防务。 若是新增两万兵力,吴三桂的团练镇加上原来的步军战兵,兵马就已经是近三万人。 有人要说了,清修明史里的吴三桂,那可是臭名昭著的大汉奸!你怎么能给他那么多兵马呢?不怕他造反吗? 那朱由检还要嘲讽那人一句。 这些人是拿著清修明史读傻了吧你! 这是大明朝,以文御武的朝代,你武將真不一定单对单干的贏大明的文官,天启年的熊廷弼那可是能摁著武官打,骑射能左右开弓的猛人,至於说下场为什么那么惨,那是大明朝党爭的结果。 吴三桂想造反,第一个他不敢,现在大明在辽东和蓟镇方向挫败了韃清的寇边,入塞作战后金国是打得伤筋动骨的。 这是动机问题,有困难,大明现在不是他能够动摇的。 何况他也没这个底气。 真把巡抚、监军太监当傻子? 本身巡抚和太监就有亲信、人马,你敢动作,你手底下就將你告发了。 训练是必要的,但这些兵马会先赶往云南地方,熟悉地域和气候的变化。 放下笔端,朱由检感慨,真的当皇帝是极其疲累的事,每天他至少写上万的毛笔字,绝对是体力活。 看似一切尽在掌握,实际上他急迫的將资源往各个方向投入。 无论是改革军制,在军中开始了第一轮的更新募兵制度,就已经是在路上了。 首先就是他改革了卫所制,为抚慰天底下的卫所兵,这些卫所兵依旧可以在地方上领取二钱银子的“禎颁银”,並免除这些卫所兵三年的几项杂税。 朝廷要开始全面实行募兵制。 只有募兵制才能短时间內提升大明的军队战斗力,在现有军队框架下,在民间补充徵募高身体素质的士兵,能让大明在战爭中更具优势。 想要提高军队的战力,首先提升纪律和文化水平,朱由检大搞军中普及识字的能力,首先是对军餉的革新。 整个大明的新军制现在是每名士兵月餉一两八钱,辽东的辽餉以及各地加派餉银逐一取缔,改名为“战爭加绩”,这笔额外的银子一个月是三两一钱,很简单的按照每天一钱的额外补贴。 字甲金,新军制的一个新增项目,专门给识字的兵发的皇银,由皇帝內帑直接拨发,领钱的方式直接军中发邸报,以防贪墨。兵者,识千字者,月字甲金是二钱每月;识两千字,是五钱银子每月;识三千字,每月的字甲金则是提升到一两。 由五军都督府与兵部共同择选,从淘汰的生员中聘请教师,在各地州府的军营中设皇家辅堂。 除了字甲金,普通士兵还有一笔银餉,为“呈眷银”,每月可以得到三钱银子,也是由皇帝內帑直接拨发。 这笔钱就是为了军士在外,用以书信寄往家中告慰的开支,为此朱由检命人专门请来了十几位江西、湖广等地的富商,以入股的形式,在大明朝国內的各个军营,建立一个民驛,用晋商那种分红的方式吸引这些商人们投入银子。 这些商人確实是被吸引到了,毕竟这可是给大明朝的军队们送书信,大明朝百万官兵要是开始送信,每年的呈眷银就绝非小数目。即便是皇帝有所透露自己打算改革军队,改为募兵制,裁撤卫所等消息,可谓是极为坦诚,但这些商人满不在乎,甚至是这些商人在几天的磋商內,又给朱由检在京城商界吸引来了常驻的几大商帮。 商帮们获得消息的速度出乎朱由检的意料,一个个商帮靠著湖广、江西的商人们找了朱由检手下专门负责这块的太监,表示愿意入股皇帝陛下这一次建设各省、州衙的民驛投资。其中以寧波郑氏在京总代最为热情,表示愿意发自家钱庄白银五十万两支持皇帝。 其次还有晋商的商帮,表示愿意投入白银一百四十万两,但是商帮的领头人希望与皇帝朱由检於互市中,增加一个独属自己商帮內部通商的口岸,被皇帝拒绝,之后谈成了一笔九十万两白银的入股交易。 民驛的名字为皇明即件匯,当然因为加入了更多的商人入股,朱由检也得考虑这些个为大明官兵送信了银子入股的股东们,也允许为百姓送信件。 一共筹募到白银六百七十三万两,朱由检也掏了个白银五十万两入股,不到一成的投入,却也给这民驛综合体冠以皇字。 至於说皇明即件匯的经理乃至各地该建立驛站的僱佣委吏,则由这些个商人来討论了。 商人嘛,无利不起早,必须把利益放在前面,这些个商人才能尽心尽力的做。 有人又要说了,你怎么能让晋商加入进来呢?你难道不清楚范永斗卖了大明,把粮食卖给了满清吗? 朱由检表示,纯忽悠,我这是崇禎三年,北方是林丹汗,互市的区域不和韃清接壤…… 再说了,这粮食要是能通过陆地通过蒙古各大部落的地盘,运输到后金,这得多久?这得多少人力物力?还有你不怕蒙古人抢你吗? 你这除非是到了林丹汗彻底西迁了,到了韃清那去是可能的,终於现在被大明在喜峰口及燕山一带重创后,林丹汗估计是连西迁的想法都没了。 至於你卖粮食给蒙古人,朱由检无所谓,搞笑,大家都在卖粮食到蒙古去,你不卖你不傻吗? 朝廷赚的是马匹和税收,你商人也赚了钱,蒙古人也有了粮食,三方共贏。 至於说民间,怎么?一斗米连一钱银子不到你都吃不起?那你要不去吃后金那一斗米八两的粮? 据说啊,据说韃清的主子皇太极刚刚入塞失败,回到了后金国,已经將粮价提高到了九两三钱每斗了。 大概是考虑到没法短期內再有实力去入塞作战,或者再有实力攻击蒙古,也没法从朝鲜再获得食物,是打算控制粮食,准备长期的熬下去了。 解决好这眼前的一桩桩一件件,朱由检突然发现自己的工作压力有点大了。 事事亲力亲为並不是一件好事,容易患上点病,也容易使得政令不出京城,除非不停的杀人,震慑文武。 杀人肯定是不好的,杀个几回也就差不多了,浪费人口在这个时期,並不值得拿来立威,自己还得利用人口拿税呢。 並且像江南大案一次平定江南民变,就杀掉了数万的青壮年劳力,虽然通过抄家和连带效应给自己的皇庄和朝廷都捐了近千万两的银子和大量田亩,但长期来看,比起这几万人努力赚钱生育、赚钱生育的累积效应,自己反而是亏大发了。 大明朝亏大了。 根据南镇抚司的奏报,南方士绅们虽然是被皇权这一波打击的损失惨重,但盘根错节的现象仍旧存在,並且根据內线报告,有不少苏州商人、闽南商人开始暗地贿赂北地锦衣卫,似乎想获得一些提前的消息情报。 虽然说是並不是什么大事,锦衣卫本身也有东厂探子监管,这些个互咬的狗,在彼此之间的对抗关係里,自从没有了魏忠贤,仅仅是王承恩、曹化淳、高起潜这几位太监头头,已经是无法彻底压制锦衣卫了,毕竟锦衣卫代指挥使吴孟明那可是颇受重用,干了不少大案,底下的数百锦衣卫緹骑在辽东铁厂、蓟镇喜峰口两地大展拳脚,战绩甚至让边军们为之动容,令朱由检很满意,不仅要他將京中緹骑人数增至三千,还赏赐了一大笔的金银。 现在东厂番子和锦衣卫们的关係,颇有几分水火不容的样子,緹骑们一个个趾高气扬,番子们则是眼露凶光。 但朱由检不在意,给皇帝当狗,只要不闹么蛾子,互相之间使绊子,这种彼此之间监督的招子放的要多亮,就有多亮,两眼放光还不行,把耳朵也竖起来彼此对付,是多么好的一种状態啊! 第二十三章 吃掉莫朝的封侯詔书 朱由检派往南洋的礼部官员陈玉鉴可是在船上住了近三月,人是日日吐,夜夜吐,纵使是八百料的大船,那丟到海上去,也宛若是湖中的一片落叶,晃荡不止。 八艘大明官船,不仅仅是带上了礼部官吏,还有五百名官兵,这些官兵倒是都还可以,都是登莱水师的水营兵,在出使安南的时候,还给他们人手带了副札甲,此刻在海岸登陆,一个个披著札甲,手持燧发枪,还算高大魁梧的山东汉子看著就挺唬人的。 明军在登陆沿岸的时候,安南的不少当地人立刻就去稟告了当地知县,但还没等知县反应过来赶到现场,一眾百余个天朝上国做派的大明朝礼部官吏,就走进了县邸衙门,后头还有一队身穿铁甲、手持长杆燧发枪的明朝士兵。 消息传的很快,尤其是莫朝的国王莫敬宽,第一时间就是到高平王都,那是飞也似的带了少部分人马赶来,见到大明的使臣为首者陈玉鉴时,激动万分。 想起当年自己被郑氏追杀,溜进大明躲避,此时大明皇帝派来了天使,並且还带来了数百精兵! 看啊!这就是大明朝的精兵,瞧瞧他们有多高!看看他们的甲冑!看看他们的凶悍! 他已经泪目了,莫敬宽对大明的官方口径一向十分看重,他毫不怀疑这些天朝大兵,就是皇帝陛下派来替他撑腰的! 只要这几百名天朝大兵站到莫朝与郑主的边界那,竖起大明日月、五方甚至是代表皇帝存在的龙旗,那些个郑主的军队必定如土鸡瓦狗一般,士气低落,自己这有了大明撑腰,那岂不是南征有望了! 但真的是他想多了,在他当著陈玉鉴的面下跪,陈玉鉴拿出盖了宝璽红章的圣旨,当著莫敬宽与其带来的不少莫氏官吏的面,宣读了詔书,他面色从大喜变成震惊后的面色凝重。 “怎么了这是?莫南侯还不快接下陛下的詔书?” 陈玉鉴笑呵呵地出声提醒他,又道:“莫南侯,这从莫南都统使,成为我天朝的侯爷,那可是极大的荣耀啊,我大明多少名臣大將,在外拼搏一生,到死才封个伯爷的爵位,您这皇帝陛下亲封的侯爵,极其荣耀啊!” 但他这话,落到堂堂的“莫朝皇帝”,怎么可能忍受?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將自己给吞掉了? “这……大皇帝陛下,怎的会这般突然的册封侯位?我这……对了,本都统使在安南可是屡战屡败,並无甚功劳,怎能册封侯爵?不妨遣人……” 莫敬宽的犹犹豫豫、推諉扯皮,在陈玉鉴这样的礼部官员面前,简直是对我天朝大明的怠慢! 陈玉鉴心中想著,脸上原本和蔼的笑容逐渐消失,伴隨著他一声重重地冷哼声,顿时打断了这莫敬宽的措辞。 他大声喝道:“大胆!安南都统使莫敬宽!你竟想推諉皇帝的册封詔书!这可是死罪!” 一旁的眾多大明礼部官吏顿时是忙开了嗓,点数罪款,责骂声不断! “真是好大的胆子,区区安南都统使,在我大明朝,多少官將求伯爵位而不得,你这蛮夷藩属竟敢对皇命不敬!” “本官提议,將都统使莫敬宽就地捆缚入京,以大不敬罪一项,交於陛下处置!” “真是个蛮夷之人,连君父旨意都敢违背,对吾等远道而来的天朝上使如此怠慢轻视……” “哼!听闻南方郑主篡权谋位,颇为震惊,没想到离我天朝最近的莫氏也对我大明阳奉阴违,陛下圣明啊,早有预料此事。” “蛮夷!违逆圣恩的逆贼!亏我大明曾经庇佑此贼,悖逆天命!抓住他!” “……” 这些礼部文官来的大明使臣一个个高大魁梧,都是经过武考能打能杀的狠人,站成两列將莫敬宽这帮人夹在中间,怒目以对,骂声半条街都听得到,不乏有人喝其悖逆天朝威仪,要將其捉住送往京师。 周围喊骂声震耳欲聋,使得莫氏官员们一个个惊恐万分,不少人在惊恐地打量身后那些大明天兵,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肉,隨时可能被这些大兵暴揍一顿捆绑起来。 但是作为出使的主官,陈玉鉴並未回应那波人,而是看向也有些惊慌的莫敬宽,继续言语施压,道:“诸位,且容我再念一次詔书吧!都统使,也莫要教本官为难,这也是陛下对你的恩典,若是你此次拒绝陛下容你入藩大明朝境內的旨意,有悖圣恩,惹得陛下不满,届时发生什么,就都是你的责任了。” 胁迫意味再明显不过,陈玉鉴的话也代表明朝的態度,当然他也不是胡乱说的,先前就被猪眼睛召集,协调许久。 也就是说这个詔书,也是大明崇禎皇帝朱由检本人的意思。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朕承昊天之洪命,君临万邦,恩如旭日,威若雷霆,以安天下之黎庶。今安南之域,久润皇恩,风化渐染,朕心明知。 尔莫敬宽,世守安南,矢志不渝,忠勤昭著。处边隅之境,能怀保黔首,辑寧疆土,使閭阎安堵,烽燧不惊。朕闻之,嘉嘆不已。昔授尔安南都统使之职,以司一方之政。今念尔勋业卓异,功在社稷,特进封尔为莫义侯,用彰殊渥之典,以酬报国之诚。 特望尔举家移驻京师。朕已在京城备下精美宅院,以表朕意。 自今而后,尔宜益矢忠诚,凛遵臣节,敬顺天命,惠爱斯民。朕以尔为股肱之佐,尔当以朕之天下为己任,同德同心,共臻隆平之盛。膺此殊荣,荷兹厚泽,宜念皇恩之浩荡,勉图后效,勿负朕之眷注。 今赐尔侯爵印綬,兼赐金千两,以表朕恩,昭显皇猷。 布告遐邇,咸使闻知。 钦此!” 莫敬宽真的很想拒绝,但眼看自己这些人被胁迫至此,周围都是明军大兵,颇有几分无能为力。 “臣莫敬宽,叩谢陛下,皇恩浩荡!” …… 使臣们一个个的,立刻是变了脸色,从严厉大骂不绝於口,一下子展露笑顏,將底下的莫氏官员从地上一个个搀扶起来,尤其是莫敬宽甚是尊崇,让人奉上黄金千两,加侯爵服饰,场面喜庆至极,就差些歌乐了。 莫敬宽实在是有些感到莫名其妙,这是个什么情况,刚刚一个个恨不得將自己即刻押送大明朝的这些个明人,怎么突然就喜气洋洋的给自己道喜了? 自己虽然莫名其妙,却也不好打笑脸人们的脸,只能尷尬地发笑。 晚明时代的明朝人,实用主义推动,从小农走向小资,人文思想的变化最为激进的时代。 中原土地自此之前,自此以后再没有过的思想变革时代。 文官敢於直面皇帝了,甚至敢於驳斥、责问皇帝。 奴僕胆敢质疑主人家的吩咐和规矩。 看当下的皇帝对江南虽然也是狠狠地杀,但不也是在天下大改商税,沿海大开贸易关口,疯狂地赚银子吗? 皇帝很可怕,没错的这是,的確是个真理。 但是咱们不去触碰皇帝的高压线,走商人的路子赚钱,那就没事,皇帝喜欢商业,他自己就喜欢赚钱。 但当官走商业的锦衣卫抓的极严的,那怎么才能从商业者手里拿点利益呢? 这不就得靠脸皮变得快嘛。 这些礼部官员那脸色变化极快,令人瞠目结舌。 但毕竟是天朝上国的使臣,大明在这个时代,別说他们这些个南洋小国了,拉扯到奥斯曼、欧洲冒险团们,那眼神都有种见了鬼的震惊。 接下来的过程嘛,就是大明的礼部官员们开始接手这些在高平屯驻的莫朝越南蛮兵,越南兵一个个精瘦的很,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经过的大明官兵,比起这些大明天朝的官军,他们莫朝是真的装备落后了一个世纪。 整个高平地区加起来,莫敬宽也就拥有两万两千名的莫朝土著士兵,主要配备的武器是长矛和单手刀,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莫敬宽拥有一支千人规模的火绳枪士兵,陈玉鉴仔细的打量后,发现这批火绳枪的质量都算不错,当然和大明此刻由朱由检改良了火器製造工艺的火枪是不能比的,枪管的製造方式的淬火回火等工艺,都有一定的尝试,在朱由检的控制下,大明新火器,燧发枪的普遍管壁要求工艺中增加三成的厚度,从原来一厘米增加到一点三至一点四厘米。 靠著匠人蛮力是做不到的,但是靠著商人们的聪明才智,也是在利用到水力能源的某机械装置,用水动高压的方式压实铁枪枪管。 而这些莫朝士兵手中的火绳枪,竟然在枪管管壁的厚度上,与明朝士兵的燧发枪不相上下! 也难怪! 都是来自欧洲殖民者的杰作。 大部分欧洲国家此时的火绳枪枪管管壁都要比大明的枪管厚三到四毫米。 莫朝士兵们一个个畏惧明朝士兵的魁梧身材,畏首畏尾的凑成一个集团。 除了留在后黎边境的几千人,这眼下的两万余莫朝兵將聚集一处,颇有几分威势。 “陈师,不知你这命我莫氏聚拢兵丁,所谓何干?” 莫敬宽本来是很忐忑的,但看这陈玉鉴那仔细打量的眼神,他感觉到深深的不妙。 虽然这些兵丁与自己往后干係不大了,自己既然要入藩大明,那是不能反悔了。 刚刚路上也听说了,大明朝的新皇帝,在北方击败了进犯边关的东北方韃虏,十万蒙满兵马在大明的北方吃了亏,大明的新皇帝雷霆手段,让原本日渐势微的大明已经呈现蒸蒸日上。 陈玉鉴却是依旧是打量这些军队,並且著重看了莫朝的上百头战象,象兵作为南亚地区的標誌性战力,的確重要,他回头道:“此番本官不单只是来你莫南侯这传达圣旨,还有旨意要前往郑氏、阮氏,核实藩属条约。” “藩属条约?”莫敬宽一愣,他愣住,思绪开始疯长,但依旧有些不能理解。 第二十四章 藩属条约 陈玉鉴应了一声,从莫氏大军中走出来,到了莫敬宽身边,讲述“藩属条约”的內容和传达朱由检的意思。 “过往我大明对於南洋,真的太过纵容了。太祖时就数次喝阻地方战爭,缅甸宣慰司一地时而復叛作乱,致使我藩国百姓民不聊生。 “陛下决心彻底改变这一现状,缅甸悖逆大明,摒弃天命,愚弄百万生民此番就云南已集结我大明十几万的精兵,要彻底解决此事。” “十几万天朝精兵?” 莫敬宽震惊,他確实是有个大半年没了解大明的详情了,最近一直忙著解决高平內部的势力问题,但没想到自己竟疏忽到了,有十几万明朝大军开始聚集到自己的边上了。 当然,他隨后还是稍微的缓解了心理压力,毕竟天朝老传统了,喜欢把自己派出的兵马狠狠夸大,明明只有五六万人,亦可夸张的说自己派来了十几万大军。 也许,只是派了三、四万兵马? 莫敬宽自己是这么想的,但隨即皱眉的与陈玉鉴討论道:“天朝十余万大军虽然强大,远非我莫氏、南朝郑氏可以抗衡,但即使天兵精锐,恐怕也难啃缅甸这块硬骨头。” 他很肯定的回答,令陈玉鉴眉头微皱,但看著莫敬宽依旧有话要说的样子,也就没有打断,容莫敬宽继续道:“缅甸东吁王是他隆,是个励精图治,志向颇大的邦主,虽国势不復过往,却也养了二十万兵马,使得其邦国上下齐心合力,朝廷发大兵攻打,恐非一时能够办得到的。” 明军虽然强大,军队战力不是南洋的小国能比的,这些南兵连原本的明朝南方卫所兵都干不贏,可想而知战斗力有多低了。 奈何人家这治下也有五百万到千万的治下之民,而且缅甸乃至整个南洋,对明朝的確有被占土地的歷史仇恨,他隆只要在得知明朝聚拢兵力到边境,必定第一时间在边境布置防御线,並在东吁王朝內部进行动员,可能兵力会暴涨到一个十分可怕的地步。 陈玉鉴思索一下,想想是不是该给陛下送点情报过去,他认为皇帝陛下虽然神文圣武,但恐怕还不了解关於南洋的现状,是不是要他陈玉鉴匯报一点消息? 但他只是想了一会儿就结束了,毕竟朱由检再三强调了,这场南征不可避免,大明就是要拿缅甸来立威。 何况这不是有吴三桂带来的三万辽东边军吗?里头还有数千关寧铁骑,横扫南方不是轻轻鬆鬆嘛? “莫南侯不必忧虑,陛下自有算谋,咱们这些臣子可不要揣测圣心,这次待本官回程,莫南侯与本官回京师,也要恪守本分,忠君报国就行。” “是是是,本侯明白,明白。” …… 南方的风云变幻,和北方的大金国,一点关係没有。 皇太极回到了大金国,也是开始在包衣们身上开始了大动干戈,先是口开新风策略。 “汉奴遗老豢养,可纳米肉养之?” 一句话,大金国內就掀起了腥风血雨,汉人包衣们中的老弱稀里糊涂的状態下,就被闯入屋子的八旗兵们逐个拖出,到了这些汉人包衣奴才自己耕出的主人家土地上,挨个吃刀子。 汉人包衣们绝大多数,都已经被满洲大爷们教育到了麻木状態,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父母被拉去宰杀,不做抵抗。 杀戮整整半个月,大金国內的近两万汉人包衣的老人就屠杀了个乾乾净净,但这没完,在这场屠戮后的第二个月,也就是崇禎三年的一月,皇太极下令:汉家於辽杀我八旗勇士六千,血仇不共戴天,凡是大金国內的食谷汉人,需替明贼还罪。 事实上的战损他又隱瞒了四分之三,来企图扰乱毛文龙的暗探。 又將家家户户都的汉人包衣拖出,都是成年男子,被拖到耕地上屠戮,虽然有毛文龙的內应从中作梗,掀起了几次小的起义,也很快被满洲大爷们轻易镇压了。 这一次又杀掉了近三万的汉人,可以说整个大金国,仅剩下的就是些汉人女子了,那结果是很残酷的。 消息通过毛文龙传到明朝,明朝因为邸报受到了朱由检的控制,短短两个时辰,就通过邸报传遍了京畿,四月中旬,整个大明朝都已经得知了消息。 当时朱由检正在召见朝鲜以及琉球使者,召见的理由各有不同,朝鲜这边是朝鲜王李倧派来朝贡的。 这次李倧是真怕了,毕竟明军驻扎控制了朝鲜官场以及八道兵马,还將光海君腰斩,都极大震慑了他这个朝鲜王。 也是细细挑选了美人二十五名,还有海东青八只,海珠、人参、虎皮、狐裘则是数量眾多,朱由检甚至认为朝鲜当地的东北虎岂不是要死绝了这样杀,可以说悔过態度良好,在朝鲜使臣声泪俱下的说辞中,明朝皇帝朱由检也不由得对於朝鲜勾结建奴,行跡悖逆之事做出了宽大处理,给予了“藩属条约”的文书,由他带回朝鲜让李倧签字。 並且朱由检还保证了朝鲜的独立,言语严肃,认为朝鲜兵马孱弱,不足以应对辽东女真以及日本倭人的攻击,今后大明朝將会在条约中將朝鲜的地位拔高,將常驻一支五千人以上的明朝军队,保卫他李家的宗庙社稷。 可谓是忽悠的使臣也是感动,他大概打量了朱由检在案上,显示的几份藩属条约,也有给琉球国以及安南郑主、暹罗国的藩属条约,其中暹罗国的土地上,明朝只会保留一支三百人规模的常驻军队,而在安南后黎朝,也只是保留一支规模千人的明朝军队,只有朝鲜! 使臣泪目,没想到朝鲜国在大明心中这般重要! 太令他这个亲明派感动了! 这就是父母之邦啊! 看看安南! 再看看我朝鲜! 都得到了大明的庇佑啊,若是没有大明朝在,我朝鲜早就在万历爷在位时就完了啊。 那些个亲蛮夷的奸贼们!该要千刀万剐才能对得起皇帝的恩泽! 当然他心中想,並没有说,而是皇帝在解决自己这边的事后看向了一边的琉球使臣,则是板起脸来,言语间有怒气。 朱由检道:“倭贼安敢囚禁琉球王?並且敢叫尔等对其纳贡?好大的胆子!” 琉球使者战战兢兢,有些畏惧的俯首道:“小国无力抗衡倭贼,还望大明皇帝为我琉球主持公道!” “朕必然会的,且不必回去,朕会命福建水师,调些兵船、官军去驻守,震慑宵小。” 朱由检张口闭口就是倭贼,搞的他不清楚是萨摩藩在此间作祟似的,显然是要小事做大,牵扯到整个德川幕府头上。 但是战爭?那是不可能的! 且不论打这么一场漫长战爭,需要的银子是个怎样的天文数字,消耗的人力、资源也是天文数字,朱由检没那么蠢。 他站起身来,朝著边上的王承恩吩咐道:“让你去招揽的大明各地海贸船商一事,做的如何了?” 王承恩连忙回话道:“奴婢按皇爷的吩咐,早早就去將那些个民间各大船商的当家人,都给带到了京师,惹得民间官场不少非议,现在在京的有船商五十六人,尚有百人在路上,估计月底就能全部到京。” “听到了吗?”朱由检看向琉球使者道:“你且回去,乖乖等著,切勿传出消息,大明是不会放弃藩属琉球的。” 朝鲜使臣心思敏捷,比琉球使者的谢恩还快的发言高呼:“谢大明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情绪价值上是拉满了,朱由检很受用的点点头,看著琉球人也乖乖跪下磕头,他自己很受用。 养狗的目的就是这样,享受。 人家缴纳保护费,怎么能不保护呢? 当然了。 朱由检也不可能是真的会对日本幕府开战,这是绝不可能的,幕府的实力摆在那,现在的大明朝兵力上说句实话,兵力並不比日本多,可战之兵则都在长城附近,动不了。 就在这时,殿外有人匆匆而来,这可是皇城大忌讳,王承恩先看了过去,朱由检也顿了顿,同样把目光看了过去。 一个太监面色惊慌,在被人在殿前拦下,並赏了两个巴掌將其处置。 “大胆,殿前也不守规矩,真得好好叫人管教!” 殿外二人数落,但小太监连忙在殿外跪下,大声呼喊道:“皇爷!辽东!辽东出了大事!” “让他进来!” 皇帝的声音从殿內传出,两个守在殿外的太监连忙退到边上,容他进殿。 辽东可是眼下朝廷最紧要的地方,是万万不可出事的,两个小太监实际上也不用朱由检说,在此人说出辽东二字,就已经想退开来了。 这赶来的小太监也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小碎步在殿內走了几步,遥遥就对著朱由检跪下来了道:“皇爷,建奴在辽东大肆屠杀汉人包衣,毛文龙传信至登莱,说已有五万汉民遭劫!” 两位使臣面色凝重,这五万人口要是落到琉球,这就將近他四分之一了。 “噔噔噔!” 朱由检目光如炬,一把抓住地上的小太监领口將人拽向自己,他面色如常,並无恼怒之色,但口吻非常有压迫感地问道:“毛文龙的奏疏呢?把奏疏给朕!” 毛文龙字跡潦草,但是朱由检还是看得出他写的什么。 看完朱由检却並没有像在场人想像的那样暴怒,他反而是平静了下来,让这小太监起身,隨后自顾自地走到皇帝宝座上。 落座,双手撑住口吻,思索策略。 王承恩有点担忧的劝道:“皇爷!这还万望以龙体为重啊!就別太悲痛了!” 第二十五章 货幣权与重商轻农 好一会儿的功夫,朱由检也並未有过多的愤怒,也没如何、如何的採取什么反应措施。 他在沉思,在判断。 林丹汗对满清的战爭激烈化而言,自己哪怕给钱给粮食,蒙古人要想对抗满清,就眼下来看仍旧是做不到的,毕竟林丹汗的实力有限,朱由检给他提供再多的甲冑都也是无太大作用,顶多就是撑得住他的势力不至於西迁罢了。 朱由检在意的是自己的预料,果然没错。 他对此时满清在境內大肆屠杀汉人包衣,是有预见性的。因为明朝与朝鲜停止了各种途径在粮食上对后金的输出,后金只要拖到春耕、秋收结束,就必然要对自己手中控制的汉人进行一波屠杀,要不然等到粮食收成了,恐怕也吃不了太久。 人,或者说汉人,对八旗根本就不重要,这些包衣本身也已经是要死的了,无论是被满清杀死,又或者被满清活活饿死,都是死路一条。 至於说大明朝若是出兵呢? 抱歉,朱由检不蠢,大明守得住险要地形这没错,只要扼住燕山以及山海关,任凭建奴有骑兵十万,也进不来。 但是打出去…… 朱由检暂时没这个信心。 在开阔地形,或者说辽西走廊的位置主动出击攻打,没有骑兵优势,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就是送人头。 再一个是目前燧发火枪的射程,的確还没到大英龙虾兵的程度,可以硬槓韃清的八旗骑兵衝锋。 当然,明军火枪兵的纪律性,在长山之战中的表现不输大英,但那又如何呢? 你那是火绳枪,不是击发枪,连燧发枪都不是,被骑兵踩蚂蚁一样冲脸乱砍,几次重新聚拢队形又有何用呢? 而燧发枪比火绳枪提升约一两成的效率,根本不足以真正的改变局势。 所以在朱由检早有预料的情况下,他更不会做什么动作了。无论是孙传庭还是卢象升,亦或者在朝鲜的梅之焕、曹文詔等人,都在自己的安排下,以守待攻,严密城防,检查內里就可以了。 打仗? 不是短时间內的事。 后金有惨痛的伤亡,大明朝一样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至少现在大明的边防,依旧有大量的问题,毕竟边军在喜峰口一战的损失,至少也减员了五万多人,这些边防的战兵虽然已经在招募了,並且速度尚可,但也需要经过训练才能野战,没有训练过的士兵,上了战场连流寇都不如。 曹文詔能拿几千骑兵肆虐十几万的流寇,皇太极也能用几万满洲大爷暴打没训练的明朝新兵。 一样的道理。 能拿来守城,但不能打仗。 朱由检遣散眾使臣,短暂恢復了一下精力,並嘱咐王承恩,將毛文龙的呈文送往全天下的州府衙门,发邸报宣传,並表文昭告天下:天命昭昭,佑我大明! 让王承恩寻底下文员,开始舆论文章的攻势,这一点得抓住。 同时朱由检给他提供了一个词,將汉军旗全部打成汉奸,让舆论加强对这部分人的责骂,號召百姓与汉奸划分两道。 强化汉民族主义,非常有用! 民族主义是一把刀,当汉站起来的时候,搞的匈奴人战战兢兢,所谓一汉当五胡。 民族主义是国之柱,当柱子竖立成为旗帜,就能號令天下人站起去推倒旧朝天子。 民族主义其实就是国之魂魄,有人认同国,就有自述哪国人时,称汉人,称唐人。 大明朝已经二百五十年了,人人毫无违和感的去监守自盗,破坏朝廷法纪,实用主义到了利用一句话一个词去约束皇权,去夺取皇帝的话语权,让满朝公卿庸庸碌碌,专心敛財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那就得推倒…… 那就得重来。 比方说! 货幣! 朱由检从位置上坐起,令人去牵马来,他要出皇城。 大队的锦衣卫緹骑在得知太监传令,锦衣卫千户李若璉得到了这份差事,就连忙召集自己手底下的八百名緹骑,在太监们以及东厂番子间,皇帝跨上自己的那匹枣红色大宛马,皇帝亲自出宫並没有坐轿子或者马车,而是骑上了一匹战马。 “去银监司!” 炉火打的热气腾腾,一些工匠在不断的把上头的银水传递下来,热的发烫的银水,倒入青铜嵌钢底的模具中,等个约五分钟,便將上方机械水力的嵌板抽出。 由著朱由检自己设计滚珠、內外圈、铁嵌板,裹上油脂组成的粗製滥造“轴承”,再以环扣针配合圆柱铸铁从中掏空,不断累加的环扣做纽带,製造的十分简易的“水力衝压机械装置”。 將大块的高碳钢,由水力驱动加自由落体的势能动作,將即將固化的银元压实,压了两个呼吸时间,再有人去转动机构边上的绞盘,將这块后头吊著粗大铁柱的高碳钢吊起,这块银幣就打造好了。 已经有了正面的精致纹,背面也烙上高碳钢块的环形背纹,由下一个环节的称重工匠,將银幣取出或者从高碳钢上摘下,用也是朱由检设计的简易称重装置进行称重,符合標准后再用卡尺测量通过的银幣厚度和大概直径,全数符合的就摆到边上的铜盘上,一摞摞的堆叠一起等待点数以及校验的人做下一道程序。 朱由检看著眼前银监司的这个皇室大型工厂,四十几条流水线,不间断的重复简单的工作,速度很快,效率上感觉很满意。 他在和民间找来的眾多钱庄商议討论货幣改革的做法,完全不被认可,这些钱庄个个含糊其辞,搞的朱由检怀疑,自己的锦衣卫是不是已经不顶用了,是不是得考虑换把刀了。 但他毕竟是个讲道理的明君,是不可能明抢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开始草创《新大明律》,並且开始製造钱幣,反正早晚是要推动的。你们这些个商人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该做的事情呢朱由检都是要做的,你儘量的適应,適应不了可以回到过去对吧。 总之朱由检是已经开始搞了,又为了避免有人从中牟利,他很明確的和亲信们说了,用不了一年,大明以后都会使用这种掺了半成铅、掺了半成铜的银幣做生意,你们要是从中取利,搞小动作,不发现朱由检就不管,发现了就莫怪他待他们刻薄了。 当然,不管是监管者还是这些个工匠,所有人的薪水倒依旧是以这个银两来算,一个月一个工匠会领到六两三钱,而检查数量的文员则是一个月七两五钱,负责这块业务的十来个小太监,更是每月高达十两白银! 为什么给那么高的薪水? 当然是因为银监司的重要程度了,这个部门目前直接归王承恩管理,並且管理层的这些小太监可以直接面见朱由检,朱由检必须扩大规模,四十条產线,总共有工匠一千三百六十人,一部分做的是银幣製作,一部分人是负责做备用的滚珠轴承,也有產线是专门製作其他零件的。 朱由检对自己的动手能力越来越佩服了,自己不仅能靠著自己的见识搞出一定的机械设备,还能完成一些简单衝压工具机製造。 但比起这门技术,短期之內还是不大可能拿来大搞工业的,只能够拿来大量製造钱幣以及明朝所需要的板甲。 正面保留一定曲线的板甲,需要一定质量的精铁,经过不断的水力衝压机械砸压,最后通过淬火、回火工艺,大批量的用流水线作业快速大量的製造板材。 整个兵仗局现在有十套產线,两套製作备件,其他都在製造这个备件,並且朝廷也已將该设备推向了,专门给朝廷製作鎧甲以及枪管的商人。 在皇帝太监的监督下,有十几个民间工厂也在大量製造火枪枪管和新式鎧甲提供给朝廷,每天枪管就能收到近千支,新式鎧甲则是五日提供一次,两百套左右。 朝廷付钱,民间商人也获利可以扩大再生產,皇帝总之是很满意,他的要求很简单,不仅要满足全明朝所有士兵的火枪需要,还要大量生產,囤积到库房內去。 朝廷现在不差钱,也不介意每年砸近七八百万两银子在武备上大肆扩张,皇帝现在毕竟是习惯了一言堂,主持大局。 商人们有不少人,在得知是皇帝陛下自己製作的这种衝压工具机后,在几大商帮购买这种朱由检眼里十分简陋机器的同时,也为该机器取了个民间名字。 “崇禎帝三年制,两千斤匣压机。” 这名字很不错,朱由检得知小太监稟报后,呵呵一笑,他倒不在意名字带不带自己,只要这些商人们愿意按照契书上的规定,今后利用该机械製造设备牟利时,给自己这个皇帝奉上四分的利,这个很重要,毕竟皇帝很讲诚信的。 商人们对皇帝讲诚信,皇帝也对商人们做承诺,也就讲信用。 像是对商税的改革上,在提高了海上贸易的赋税,並且派遣由户部、司礼监的太监们,带著地方兵马控制了沿海的一些贸易口岸,包括福建等地,都搜罗了私下海贸的可能位置,逐一封锁,严抓这些私下贸易海上的商家,並且在沿海各省的海港位置设立海关,重申商贸的关文,入关缴税,多少钱呢? 利润的比例,看货物。 瓷器,官窑当然是不可能卖出去的,民间瓷品纳两成三分的利税,直接利润中扣。 茶叶,收两成利。 丝绸,两成五分的利。 ,一成五分的利。 要是说出船的货物不只是瓷器,还有漆器、丝绸、茶叶,怎么算?当然是按照比例算了,出船你来上报,最后由太监和户部官吏的人来一起盘查,登记后再放你出船,然后回来的时候纳税入国。 並且朝廷的海关会明文规定,若是海商以白银结算利润的海贸关税,需在总共需要缴纳的税费上,多征乘两成半的“通胀税”,若是用铜来称算,则无需税钱,若用黄金缴纳,则可以减少四分的税,称之为“通缩金”。 这个政策不是固定的,而是一年一次的更新,会提前发布在海关的邸报这。 这就是一系列的操作,於崇禎三年的正月开始实行,根据太监们的说法。 海关利润远胜过赋农。 不过据说郑芝龙有所异议,也是从周围安排的锦衣卫那听说的…… 第二十六章 银监司与兵仗局的现状 郑芝龙怎么想的朱由检当然清楚,但他根本不在意这位大海盗能有什么动作,地方海关当然会影响他在福建等地的海上贸易,大量利益由於规范化后的纳税金,而损失不小的实际利润,那么海贸的短期情况肯定是有一定的损失的。 通涨银和通缩金,这是什么意思? 说的很明白,从今往后,朝廷对白银的態度已经改变了,虽然白银依旧是主流货幣,一定程度上,铜钱的地位都被压了一大轮。 但现在朝廷对著外来白银要开始限制了,与倭国日本、西班牙的白银卡流玩一手统调,提前遏制明朝的白银数量,白银短时间內肯定是会有一定的贬值的,但朱由检也提前从南方输粮,控制了北地粮价在一两八钱到二两六钱,即使白银贬值了一到三成,朱由检也会提前通过大量开仓输粮,用朝廷手段平抑粮价,直到白银在全球的回温,西班牙在欧洲的战爭结束,或者白银贸易的明朝贸易份额被其他国家吸收,比方说英国人或者荷兰人。 有了朱由检的操作,大明朝自然而然是不会在崇禎十七年完蛋的,他现在有自信,哪怕是流寇到了崇禎十几年的那种规模,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由卢象升控制宣大,孙传庭控制著辽东,梅之焕能用几千浙兵、曹文詔控制住朝鲜,外部就不会有什么强大压力了,毕竟满清的老满洲已经是遭到重创,並且自己加大了生產力去生產甲冑、火枪,哪怕李自成再冒出来,甚至拥有百万流民,自己也只需要稳住东南等地,將灾害控制在大明的西南侧,依靠洪承畴、陈奇瑜二人,將叛乱彻底剿灭就是了。 甚至合適的话,杀个血流成河,也就镇住了。 晚明什么东西多? 不怕死的人多。 朱由检可不会那么仁慈,在他眼中,杀百万人和死上数千万乃至上亿人,这是个不必思考的问题。 只要自己彻底控制了大明货幣的话语权,那么他拥有的力量,就接近大明朝的真实实力。 和银监司的主事交代一番,朱由检看著工坊並无异常,也就走了,目前的產线规模,一天工作五个时辰,两个班组轮换,一天也只能製造十三万枚银幣,也就是说新的大明货幣是要到明年才能推行了。 走出银监司的这个工坊,朱由检又来到研製金幣、铜幣的工坊,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金幣的製作有进出关口的搜敛,工坊內部也有太监和锦衣卫盯著,哪怕偷拿个金屑,也是颇有难度的。 倒是夜班的光源问题比较严重,夜里恐怕太暗,朱由检就让人准备烧制一批琉璃罩子,打算设计个压力高点的煤油灯出来。 当然,朱由检也不拦著你偷,你只要不暴露,没有查出来,也就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查出来了。 不好意思,你本身在我眼中和一个数字没什么区別。 拿了朕的钱,就不要想能活著了,妻儿老小,三族都是要没的。 这些都逛完,朱由检就赶往了自己的兵仗局。 虽然说朱由检已经在民间搞一些个燧发枪的商办工厂,通过自己这个皇帝与商家共同出资建造数百匠人的大型工厂已经有至少五间了,专门根据皇帝自己標准化的尺寸、重量、参数来製造燧发枪。 產能上即便开始流水线作业,也只能说每天產量在五六百支的规模,精铁的打炼上,即便採用简易机械,也是非常的费时费力,明朝在生铁、熟铁、钢材上的工艺的確是落后了。 朱由检也只能通过將工艺步骤的煤炭使用,通通改为木炭,並在工艺中的热处理工艺,进行一个高炉火到急剧降温的淬火至回火两道工艺。 在热处理的水中加入盐巴,来提升钢材的强度和硬度,根据朱由检的知识局限性,他只能通过一些元素周期表上元素的合成,来想点笨办法。 兵仗局经过了朱由检的扩充,也已经有了往昔的製造能力了,有了充足的经费,整个兵仗局此刻正处於一个產能大爆发的时期,管理该地的大太监是李许元,是朱由检从眾多新人中一手提拔的,擅长算筹,有点能力,短短数月的时间,兵仗局就重新有匠人三千七百人,这些人每月都得拿朱由检四两五钱银子,毕竟朱由检还得保证这些人每天吃点肉荤,饭食管饱。 朱由检看了眼有些忐忑的李许元,看著面前这些个类似野战步兵炮,装有轮轂,明显是直射火力的炮有些不满意道:“李许元,你这里那么多的铸炮匠,从建立工坊到如今,怎么也快三个月了吧?竟然只给朕这二十四门步炮?你没剋扣钱两吧?” 他是真点狐疑了,自己的眼光应该没错,这傢伙是个老实人才对呀。 比起朱由检的疑惑,李许元却是一副有所预料的样子,躬身稟奏道:“回皇爷的话,虽然有了衝压工具机,但这毕竟是要把小红夷炮装到可用的铸铁架上,再装上宽一丈连杆的大號铁轮轂,我左右尝试了炮的大小,铁架重量,这整个炮架就已经重一千斤了,装上炮身至少也有一千四五百斤。” “打造这样一门炮,不仅工艺复杂,装载炮架都是不易的事。” 李许元的回答令朱由检皱眉,他看了眼这炮,脑海里已经开始了算计,很快就继续问道:“如果要將装上一侧轮轂的炮身换面,用人力自然是危险又费力,为什么不使用滑轮组来吊?” “啊?滑轮组?”李许元一愣,他反问了一句:“回皇爷的话,匠人们没提啊!” 说实在话,朱由检是很忙的。 呆在兵仗局操持改变了点硬体设施,朱由检感觉到一种深深的疲倦,他的眉头皱著坐上大马,在李若璉等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的簇拥下,回了皇城。 有的时候,古人的思维和后世的现代人完全不同,兵仗局的工匠中自然而然有不少人在民间討过生活,有许多都是天津海关设立后,跑到北京来的。 这些走海贸的自然懂得省力的工具,和见识过西洋人的技术,只不过提不提出来又如何呢?反正自己领的按月薪水,又何必去干些不討好的事呢? 朱由检却感受到一种无力感,所有人都被儒生们极力讚美宣扬的小农经济锁住了思想,这不是一朝一夕乃至一个朱由检能够改变的。 皇帝是人,不是神。 神会消失,人会死亡。朱由检哪怕用上各种手段,並且在他放权之前,和自己的继承者交谈,並且开始条约化的君主立宪,也极有可能是无用功。 这甚至不是一种思想的惯性。 而是秦制对人性的释放,所有人都想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唯一思想,想要主宰一切,主宰这个古老土地上的话语权。 朱由检在马上起伏,比起来时,有些个沉默,朱色华衣在他身上,被太阳映照著更加红亮。不少锦衣卫緹骑把目光锁定在自家皇爷的身上,李若璉的眼中,这位少年天子不像底层官场中描述的那般威严强大,而是隨著马身,皇帝后背起伏中,带著一种令人不安的朝暮气。 就好像这个大明朝,都压在这个少年皇帝的脊樑上,要將他压到直不起腰。 …… 后黎朝民间一直有人在云南广西等地贸易或者生存,但近段时间,不断有人从明朝南方回来进行贸易,但是一些传闻还是到了这些土蛮归化百姓的耳朵里。 大明在北方打败了韃靼人,现在他们的年轻皇帝在云南已经囤兵十几万,想要攻打他们后黎朝! 並且一个个都信誓旦旦,都说是自己亲眼看到明朝大军在云南不断匯聚,那些个南方卫所都清空了,福建的大明水师也有数百艘大官船,正在装载数不清的舰用火炮,好几万的明朝水军正在官船那训练和搬运粮草。 这些舆论带著抗明十年战爭的口口相传记忆,连带著民间到地方府邸,再到了后黎朝的升龙国都,引起了后黎朝的满朝譁然。 真的假的?大明要打过来了?没查明白吧? 舆论刚刚到升龙的十几天內,无论是后黎朝的傀儡皇帝黎维祺,还是越南“曹操”郑梉都不屑一顾,哪怕是不刻意了解明朝现状,也能从明朝南方的海商得知到,大明朝此刻是风雨飘摇,大明朝的皇帝天天被北方的游牧搞的焦头烂额,皇帝自己的財產都在前任皇帝的几年统治时间內就耗尽了。 这个状態下的大明朝,还哪有什么力量来对付远在南洋的自己呢? 何况郑主手底下,可用的战兵少说也有十余万,还有几百头的战象,並且后黎朝虽然说郑主阮主之间大动干戈,但面对大明的话,郑主还是能利用一些皇帝黎维祺的宣称,来调动一些忠於阮主的兵民加入。 只是这个月结束,进入崇禎三年的四月中旬,来自於北方莫朝的消息,郑主埋在北方的探子摆脱了一些莫朝士兵的边防警戒,靠著出色的身手,靠著纯步行奔跑,在丛林间穿梭往復,至少是连著两天跑了七八十公里路,躲掉了莫朝士兵的暗哨、边境骑兵,简直是马拉松再现明代。 这份郑主密探的口述,终於引爆了后黎朝。 一支有数十位明朝官员,並且带领数百人规模的精锐明军从海路,直接控制了莫朝,莫朝之主莫敬宽已经將手中的两万军队交给了明朝,並且这个探子还亲眼见到了那些个停泊港口的大明战船,点了一侧的火炮数量就有二十四门。 可怕,八艘相似大船上至少也有三百门的火炮。 大明的佛朗机炮还是蛮有东西的,至少在亚洲,搞一搞轰开小国国门,没啥毛病。 郑主还是有些犹豫,看向底下的官员问道:“孤听闻过,大明这么多年了,一直在北方和韃靼人作战,几十万人的军队是一败再败,怎么还有心思派大军来南方和我们打仗呢?” 一个文官站出来,语气古怪,心里揣测著,回答郑主的问题道:“兴许是因为莫朝的莫敬宽,又向明朝的皇帝进了什么於我大越不利的话,做了些小动作,引起了明朝皇帝对我大越的敌意……” 不待郑梉表示意见,有人已经站出来,提出假设道:“也许是明朝的皇帝对我大越已多年未曾上贡,感到些许不满,此次派人马进驻莫朝只是威嚇我大越,所来的大批官员就是宣告皇帝詔书的使臣吧。” “那云南的明朝十几万兵马呢?又是何意?” 郑梉皱眉,问及那个提出明朝仅仅是威嚇大越的官吏道。 此人思索了片刻,將想法说出:“明朝的主要战力数十万大军都匯聚在北方,是无法大量挪用的强大力量。” 郑梉点头,他的確前些年就看得出,明朝是看著块大,但绝大多数的力量都匯聚於他的北方,南方其实力量强的也只有西南一块,云贵的土司、川兵之类的的確还是比他们大越军队强大一些,但光是郑主的兵马,都足以抵挡了,双方实力差距並不大。 那人还在继续諫言:“但抽调少量的北方军队,以及像四川、云贵、浙江的兵马,明朝想要在我们北方聚集几万到十几万兵马,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无论目的如何,想来在这南洋,明朝皇帝肯定想要打一场战爭了。” “毕竟大明朝的军队行军打仗,吃的都是行粮,十分昂贵。” 顿时,文武从思绪中惶恐惊起,看向面色难看的郑梉,连上位的黎维祺也面色苍白,眼睛左右转动。 第二十七章 南方藩属——东吁王朝 眾人议论纷纷,但最关键的还是郑梉本人的反应,至於说大明朝是不是会如此人所说的,真的集结兵马,就是要打一场战爭,都有不少人想要驳斥。 “调集十几万人马,从各地出营集结屯於云南,光是此项,在明朝也要掉难以计数的白银,更出动战船更是不小的开支,如果不打一场战爭,明朝的皇帝恐怕是不会这么做的。” 郑梉点头,承认了此人这句理智的分析,他听说过明朝的军队在出营行军时,是要吃行粮的,还要发更多军餉,对明朝是各地方財政是个不小的负担。 但是,他的目光锐利起来,看向此人,问道:“那武朝俊,明朝此时发大兵,是针对的我大越吗?” 武朝俊就是此人的名字,是郑梉挖出的一个人才,这点倒是很快回答了,道:“若是明朝真的要攻打我们,在控制莫氏后就已经大军开进,攻打我大越了,只能说他们的心思既是针对我们,又与我们大越无干。” 他说到此,顿时朝著郑梉行礼,说道:“明朝此次恐怕八九不离十,是要攻打缅甸乃至其他地方。” …… 比起自称大越的后黎朝,缅甸或者说东吁王朝,此刻是高度警戒状態,早就已经在他隆王的召集中,有大量还在屯垦的农民,被小官吏们强行聚到兵营里,给他们穿上缅甸官兵的衣服裤子,给一桿长刀或者矛,有些体格健壮,身材高大的男子给予一套藤甲、皮甲,开始了强化训练。 他隆是常年关註明朝动向的,比起后黎朝的郑氏、阮氏,他隆还是有精力把视角放到外部的。 早在二月份,他就从明朝回来的商人那了解到了明军的行动,並且也打听到云南那不少民间的说法,有说法要打缅甸,也有人说要打一些个西南土司,甚至还有说法要打后黎朝,总之说法很多,但是军队规模,他隆还是了很大精力,大概统计了出来。 大概有十四万的明朝军队,绝大多数都是南方的士兵,仅仅只有不到四万的北方明朝士兵。 骑兵很有限,只有大概五千多点,绝大多数都是步兵,其中大量的火枪兵,但即使是这样,他隆也极为震撼,连忙调各地的兵马到了北部,至少有八万名士兵,以及二十万的农民兵被拉到了战线上,隨时准备面对大明从北南下的攻势。 当然先打是不可能的,不一定打的贏。 他隆於是很快找来一个叫兆太余的汉民,请他做了个缅甸小官,並且让他作为使节,带著二十位东吁王朝的文官使者,以及大量珍珠美玉、虎皮、象牙、黄金等物,前往明朝云南的沐府,希望了解情况后,去北京城见明朝皇帝,请求恢復朝贡。 恢復朝贡只是避免战爭的一种手段,如果能够避免和大明爆发战爭,可以恢復耕农和正常民间活动,这点钱財宝物根本不值一提。 何况和大明打仗,他实在是心里没底。 上一次能够打贏万历年间的战爭,纯粹是因为明朝並未全力以赴,仅仅是出动了云南的明朝兵马以及大量土司兵,这种情况下以巔峰缅甸的战力,还是可以打的,但大明这一次可是调遣了南方各省军队,明显是明廷自己的人马。 至於五千骑兵,毫无疑问只有九边十三镇才有如此大数量的骑兵,明朝边军已经够强了,而其中的铁骑,以劣势兵力是常年和蒙古、女真野战的军队作战,精锐非常。五千名边镇的骑兵,讲老实话,给了他隆很大压力。 兆太余带上眾多缅甸官吏,匆匆就上路赶往云南。 他隆没想到的是,明朝的使臣呢早就已经赶到了他缅甸境內,只不过是磨磨蹭蹭,刚刚才到了跟前。 使者就是已经控制了莫朝的陈玉鉴,磨蹭也是因为在改造地方,將一部分明军分散成几支,主要控制了与后黎朝的边界,以及控制海港和高平城郭。 兆太余是迎接了使团,带著明朝这帮人到了阿瓦城,见到了他隆王。 比起莫敬宽,他隆显然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年纪轻轻就已经在缅甸有不错的名声,儘可能的在改善长期战爭后的缅甸民生。 他隆王態度还算可以,对明朝使臣们都相当的客气,並且在召见中了解到明朝在去年打败了想要寇关的韃靼人,虽然损失惨重,但也重创了北方辽东的游牧,大明帝国的那位继任没两三年的年少皇帝,在大刀阔斧的改革,手段是如何如何的铁血,將大明的財政收入,从濒死的状態,一口气拔升到了比洪武年间还要高出一大截的地步,现在是財政充裕,对国內农民轻徭薄税,大改军队等等的事跡,真的这些操作闪瞎了他隆王的双眼,明明看著越来越没存在感的大明啊,突然国力拔地而起。 尤其是听到,明朝皇帝靠著铁血手段强压,逼著整个大明朝藩王、官吏缴纳积欠朝廷二十年的正税时,真的让他是感觉到,这位大明新皇的狠厉。 对別人狠厉,这不可怕。 但是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比天启还要重用厂卫,並且將军队掌握到了手中便开始血洗了江南,將牵连的门阀逐个抄家,这得名声恶到一个什么地步? 他隆不得不承认,这位的手段很厉害,无论是控制厂卫,还是控制了舆论,至少保证自己在位时,这位新皇不在意那些谩骂的。 双方聊了许多东西,从万历年间纷爭聊到现今,从贸易聊到了边防,从缅甸北方开始聚集的十几万大军,聊到了“藩属条约”的细节。 他隆沉默了,显然他是被威胁了,这眼前的年轻使臣很聪明,绕了一大圈的路子,最终聊到了自己的目的,既可以让他隆了解到明朝在北方布置了大军的现状,又提醒自己加入这个条约的好处。 他隆的確很需要这个藩属条约中的册封承认来增强自己的正统性,也需要藩属条约中提到的明朝驻军,来震慑阿拉干王朝,以及图谋缅甸土地的葡萄牙人。 但是这些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签署了这个所谓的条约,明朝和东吁王朝算是回到更新后的新朝贡体系中,成为类似於南方朝鲜国的角色。 不仅仅是给予明朝插手內政的权利,还將给明朝每年四分的財政税收,並且自己的王子任选也得在自己选定王子候选者后,上奏明朝皇帝,需要皇帝发册封才算生效。 这些在原本的朝贡体系中也存在,只是这一下是以文字形式確定了藩属关係中的供需要求,需要提供明朝税赋的比例,提到允许明朝军队在藩属国內行动权,提到在藩属国与他国乃至其他体系者的活动中,要將决策权上奏朝廷,明朝有权废除该藩属国与其他国家与组织者的媾和、战爭允许舰队停留港口等,总之十分的苛刻。 但也有好处,虽然目前看来不大明显。 明朝將会提供保护,並举出例子,將对藩属国进行一个全面的保护,他国对藩属国的战爭行为將会被扩大影响,明朝將其视作对明朝自己的战爭,会动用一切手段制止战爭,以义务的形式去保护藩属国的原有疆域完整。 这是个极具吸引力的好处,每年区区四分的税赋,百分之四的税收买一个大国的保护,还是大明这位此时的中央王朝,对他隆很有必要。 有了大明的介入,阿拉干也再不敢做坏事了,有大明驻军在,那些个葡萄牙殖民者也会收敛些。 权衡,对於王者来说,是一个在心里天平两侧不断加码的过程,像他隆,他既考虑利益,也得考虑威胁。 明朝有没有保护过藩属国?当然有,比方说安南,比方说朝鲜,但是有没有放弃过藩属呢? 占城和暹罗是他缅甸能够看得到的,明朝並未做出什么特別举动。 但这次,他隆王最终在这份条约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代表著他缅甸,正式成为了大明第二个签署该条约的藩属国。也就是说,这份律法已经事实上给予了明朝至少十几个可用宣称,包括缅甸的宗主国,有权对其目前已控制疆域的保护,明朝军队有权直接进入缅甸,並在这些地区获得补给,有权监督藩属的外交和贸易保持和明廷的一致性,同时缅甸若是对同样条约签署的明朝藩国发动攻击时,明朝有权通过保护藩属不受侵略,而对缅甸发起进攻,以制止战爭。 第一刀有没有来不知道,但至少在这个明朝皇帝在位时,任何藩属国一旦签署了这玩意儿,说明了这个明朝皇帝是要来上一刀的,所谓的枪打出头鸟,正正风气。 统治者都不是傻子,至少在实力不济的时候,在这位明朝皇帝没嗝屁前,都会多加考虑,不会去触碰这些个条约中埋下的雷。 陈玉鉴与他隆聊得火热,三天三夜都不放人离开,陈玉鉴等使臣们那是天天吃香喝辣,每天夜里都与他隆王赐下的缅甸美人玩的是不亦乐乎,直到第四天陈玉鉴是再三推辞,称皇帝御令不敢拖延,三日已经是耽搁正事了,如此他隆王才总算是放过了陈玉鉴等人,让他们前往暹罗。 大明使臣团中也很快的派人,朝北方的云南送去消息,一份朱由检早已有的御旨,进行另一个计划,改变军事目標。 吴三桂没什么意见,对他来说,他带的辽东兵將来这西南边陲,完全就是一场无意义的屠杀,屠杀的目標是谁都行,换谁来对他来说似乎都没区別。 辽东兵是明军中最傲的。 辽东地区的明军骑兵,一向看不起其他边镇的铁骑,连宣大的三眼銃部骑兵都是不屑一顾,觉得对方的骑射功夫和手中的三眼銃威力,远远比不上自个儿手中的弓箭和马刀。 但实际上,宣大的骑兵家丁也是瞧不上这些个吴三桂的新兵蛋子,觉得这些个新兵,之所以能够和建奴们交手一番,纯粹是建奴被皇帝陛下的锦衣卫挫了锐气,里头真有本事的,就是那些个从祖大寿家丁中抽出的兵,那些人身上尚有辽东铁骑的凶悍,即便是宣大的骑兵老人也见了生畏。 面对已经签订了藩属条约的现实,云南的眾將也是接受现实,很快开始决定下一个目標。 进兵的目標和使臣的外交行动是配合著来的,皇帝的旨意很大白话: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打。 第二十八章 大明商业改革 朱由检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对內对外一视同仁,听话也就算了,乖乖拿出我想要的东西,不听话?不听话天天给朕死好了。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完全不在乎这些事情会死掉多少人,会有多少人蒙冤,多少人受苦受难。 在朱由检的眼里,你们只是数字,如果你们不配合我的规矩,耍心眼儿,那就是满清入关后,一个个砍掉脑袋,屠城过后,留在记载里头的数字。 你们与其说被清兵杀头,倒不如死在我的手中,也是一样的结果,甚至是还算体面的,至少是华服,至少没金钱鼠尾辫,至少哪怕是囚衣去见祖宗都还可以说是被昏君砍了,不是被当了包衣玩死。 这就是朱由检的態度。 数百位各地的商人,这时算是被朱由检半强迫半合作的拉到京城,全都是锦衣卫緹骑上门去请,王承恩亲自负责的差事。 这些商人中有徽商、浙商、晋商、以及各地的代表商人,这也恐怕是华夏这片土地上,最大规模的商界交流会了。 显然气氛没那么好,听说晌午时,有几个海商被查出来,的確试图去贿赂海关的监督太监,被皇帝送去了詔狱,少不了狠狠地收拾一番。 所有在场的商人都有点胆战心惊,都知道皇帝现在大搞税收上的重商轻农,严办沿海的私下贸易,开设不少海关,各个沿海省份都有,商人们被允许从这下海贸易赚取高额回报。 说实话,皇帝对商人算的上不错,为什么呢?因为皇帝重商啊! 前不久有一位晋商,打算在大同附近办一家养荤羊的厂子,经过不懈努力也只筹措到预期的三成本钱,他就在民间大肆宣传,但显然是很少有人重视。 羊本身价格就高,晚明时代江南的羊肉价格居高不下,但这眼下时节,朝廷西北尚有动盪,想要卖到南方去,条件是比较严苛的,当今的朝局又颇为复杂,隨时有可能被官府查办。 当他在民间宣传,无人问津时,却有太监找上门来,直言是陛下召见,等到晋商见到了皇帝,皇帝表示愿意支持这位晋商的羊肉生意,並且提出给他提供三十万两白银,成为了这个晋商背后的最大股东。 这样的例子很多,皇帝很喜欢投资,出手也很阔绰,不少善於计算的大商人在民间传说,皇帝通过收缴各地藩王、官员积欠的二十年欠税,即便是和国库分走了一半,手里已经有了上亿两的白银和千万两的黄金。 这是不切实际的数字,就是有不少人去相信这种奇谈怪论。 文官中一个叫曹樾英的,就在自己文刊里信誓旦旦的直言不讳。他说大明皇帝朱由检,这个千古未有的暴君,通过不断提高对百姓(商人)的盘剥,和各种名目的问罪下狱抄家手段,此刻皇帝內帑里已有了一亿三千三百六十万两白银,以及黄金七百六十一万两,数不尽的珠宝玉器。他的数据是直接將近二十年的大明王朝赋税相加除以二,得出来的数字,根本就是自己杜撰的数据。 总之,舆论反应很可怕,也使得商人畏惧皇帝,同时也对皇帝的財富表现出其贪婪的本性。 数百名商人老老实实的坐著,也有人討论,皇帝则是给眾人画饼,讲述自己宏伟的崇禎年经济改革行动。 “朕的意思讲的够明白了吧?將银两规范化,类似欧罗巴人一样製作金银幣。” “从明年的调令开始起,你们手中的银子,无论是散碎银子还是银锭,都通通都得给朕这兑换成大明银元,金子就得给朕这兑换成大明金幣。” “首饰不算,但若是用於贸易结算,或者缴纳税费,首饰是不能直接缴税的,当然,朝廷今后的用度也会全部使用银元和金幣,並且朝廷还要在藩国中也使用银元和金幣,兑换的比率也已经与你们商量的明明白白,朕这么说,俱是些大白话,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罢,都得按朕的新规定来办,可都明白了?” 皇帝和商人们说著,口吻隨意,並没有怎么逼迫,但商人们还是一个个畏畏缩缩的,当然也有不少討好的人存在,连声答应。 海商们意见倒是很大,即便是晌午不少海商已经被搞到詔狱了,但归根到底是自家產业更重要些,也有人站出来问道:“稟陛下,此法虽然是让大明百姓在结算时便携不少,也取缔了纳税时,存在地方逼著缴纳损耗的情况。” “但是陛下,我等海商与红毛人等西夷交易,往往以碎银、银锭的形式结算,若是我大明突然发起贸易改革,以金幣、银元和铜钱交易结算,那我等海商又该如何交易呢?” 出乎眾人意料,这个问题並不没有让皇帝陷入困境,从而放弃这个让商人们都有不满的金银货幣改革计划。 朱由检不假思索的说道:“很简单的问题,朕只需在海关、海港都设立银监司的府库,商人回到港口来只需將所得的钱货拿到府库,兑换成钱幣即可。朕听闻你们收纳的碎银和银锭,有纯度问题,朕也琢磨了,直接以成色兑换,朕允许你们海商自己组个商会贸易组织,若是地方银监司对成色判断不公,可直接停止兑换,附议后容商会向朕稟报。” 朱由检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不参与,这些商人的確是没办法好好经商,此刻自个儿就是大明朝的大宪章,真应了那句,我的眼睛就是尺。 海商们又提了几个意见,最终也答应了下来,皇帝很强硬的推行了货幣改革,自己个平头百姓不可能槓到底对吧。 隨即朱由检主要又抓住其中的钱庄大户,要求对大明境內的数千家钱庄进行改革,將这些钱庄进行整合。皇帝配合著这些商人们,从地域、竞爭关係、家族银钱配置等等的利益交流里,进行革新和调节,这些商人们一个个乖乖坐著,本来还是极为的疲惫,此刻却一个个听得很认真。 仔细听下去,他们才发现,这皇帝的商业方案每一个都有一定的道理,並且有相当的前瞻性,也就是有远见。每一个钱庄商族的问题,皇帝都给予了態度和解决的方式,调解一个省份內、州府內的区域性钱庄合作,毫无疑问是十分的复杂的。 留下现有钱庄,对各家族掌握的钱庄管理层进行一轮调整,不挪移本金也不牵扯到储户,根据区域內的钱庄联合体的资金底蕴比例,来进行利润同比例的分红。 这样的好处就是体量扩大了,且各家族利益儘可能的不受损失,保证所有人的收益。 並且钱庄不会因为家族的內部原因就快速的瓦解掉,参与者都能获得地区內的经济话语权,十个以上的钱庄集合体,资金就更加充裕了。 虽然增加了大量繁琐的探討程序,但是结构更稳定,投资的盈利方向一定会更符合大多数家族的利益,投资成功了大家一起分钱,亏损了也就属於集体亏损,这样各家损失都不至於伤筋动骨。 好处坏处都有,但在眼下的时局,保持一个投资稳定,就是最大的好处。 钱庄的討论持续两个时辰,终於大概解决问题,各家也已经討论出了大概,皇帝这才放这些人回去歇息,准备第二天的商谈。 虽然商业上的工作忙完了,但皇帝其实没有能够好好休息,朱由检因为此事耽搁了一个白天,晚上就拿来批阅奏摺。他没有分身,事情儘可能的亲力亲为,不给文官集团一点参自己记忆中,名臣名將的机会。 朱由检摊开的前两份奏摺分別来自朝鲜和辽东,梅之焕和孙传庭都上奏了关於后金国內的情况,有一些汉人包衣躲过了屠杀,来到了朝鲜和辽东,被两地收留了,孙传庭是留在了寧远城,而朝鲜的梅之焕则將那些难民安置到了朝鲜境內,在朝鲜的釜山搞了片汉民区,由这些落难汉人居住。 对於梅之焕的处置,朱由检还算是比较满意的,既接受了难民,也將人留到了南方,不至於其中掺杂后金探子,闹出些乱子来。 对於辽东难民,孙传庭的处置方案则被朱由检驳回,他送了封书信去锦衣卫,让锦衣卫挑出这段时间回辽东的难民,让吴孟明亲手负责,將难民散开,纳入到云贵地区和四川和大员,交由地方来安置。 寧远虽然坚固,尚有不少兵马和战將,但是后金探子、密使不得不防啊,但凡再闹出一个袁崇焕的例子,江山倾覆,可不是闹著玩的。 后金的几万人只要赚开寧远,就能劫掠大量人口和守城的火炮,以及早早屯足的大量粮秣。大明朝辽东军心和士气大损不说,还可能导致后金死灰復燃,从低谷期走出来。 这是朱由检不能够容忍的。 第二十九章 对反民、流寇的处置態度 接下来是洪承畴的奏疏。 洪承畴的奏疏中,谈及了关於山西地区,剿灭一支五万人规模流寇的大捷,三边明军奋勇杀贼,血战三日,明军战死重伤残疾的就有六千二百余人,代价虽然惨重,但是彻底灭掉流寇,斩杀贼首王自用。 斩掉流寇之首,毫无疑问让洪承畴的名字,一时间威震三晋,大大振奋了三边官兵的士气。 这场大捷少不了朱由检的赏赐,鑑於这一战对於山陕地区的流寇清剿起到了决定性作用,重创了流寇势力,中断流寇对这片土地的持续破坏,朱由检还是给予了高度的嘉奖。 赐予洪承畴苏州水田两千亩,黄金五百两,白银一万两,並授其母二品誥命,赐於皇帝御笔题字写的金字牌匾“文俊杰谋”,夸讚了他的御兵能力。 其麾下兵將四人也赏赐大笔金银和田地,底层官兵都以官升二级、一级,並另外赐予白银百两、数十两等。 最底层的官兵,也每人赏赐十到十三两的白银,林林总总一算,一次大功,朱由检就从內帑拨了一百大几十万两银子。 不参考小说和影视作品,就现实来看,这一次朱由检的的確確是大手笔的赏赐,再次比朝廷的赏额还要高。 朱由检继续翻下一个奏摺,来自江浙地区,有生员调动民意,煽弄是非,纠集了上千民丁,聚眾闹事。好在地方县官发现及时,靠著衙门差役、从临海县调来的乡勇、差役,以及刚刚当地的浙江的兵官,陈洪范所拥有的三十名家丁骑兵,两百兵士,平定了叛乱。 这一点说明了什么? 其实显而易见,无论是边镇的漫长战爭,大明人口的迅速膨胀,心学的离心力作用,还是土地的兼併情况,都在小冰河期的天气异常情况下更加的扩大化。 所有东西都在这股离心力下不断延伸,到了皇权、官权的边界上,言简意宏,大明朝的统治基础,那些生民们,已经是越发的乖张了。 但这是朱由检无法改变的,至少他也没有意愿改变这一点,他只能说通过不断的在民间宣传民族主义,將皇帝的意义用一个意思表达。 重申皇帝,是天下汉人的皇帝。 提示民间,朱元璋是乞丐出身,起於微末,驱逐了韃虏,恢復了中华,咱们的皇帝本身就是穷人里头来,哪怕是昏君再多,祖上也都是穷苦人。 强调正统性,將朱由检轻农税赋的做法標在各种恶评前边,告诉了普通的佃户、农户,本朝皇帝待他们是最好的,他们交的税是最少的。 当然其实朱由检也不在意民间如何的躁动,他手里有锦衣卫,何况还有兵马,你一个造反我夷三族,你一群人造反我连县地都给你掀了。 对此朱由检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的,比起韃清入关,神州陆沉,他杀个几万十几万,根本就无所谓丧尽天良。 与其带著金钱鼠尾辫,或者解开脑后枕辫子覆盖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倒不如捧著颗好头颅下去,仍旧是大明的臣子百姓。 朱由检对陈洪范一点口头奖励,並赐金二百两,全体官兵和参与镇压的差役都赏赐白银十几两,算是打发了。 令朱由检真正是没想到的,还是关於缅甸的东吁王朝,他没想到他隆居然同意了藩属条约,南洋的陈玉鉴奏疏,这一下刀兵相见的戏没演上,让十几万大明军队扑了个空。 这总归是大好事,不仅仅是避免了一场战事,还直接解决了缅甸的边境问题,大明与缅甸又达成了藩属关係,明朝在这块区域的驻军,將极大的提升明朝在这块区域事务的干预能力。 有人要说了,浪费钱財把少量军队安排到缅甸,有什么好处,而且能干涉的应该很有限,毕竟你人少。 这就搞笑了,本来就代表你的一个军事存在,起到的就只是震慑作用。 再说到用处,如果葡萄牙人真在缅甸占据了土地,你不膈应吗? 不仅是缅甸问题,朕还要大明的影响力扩张到印度去,给莫臥儿帝国上点眼药水。 事情乾的不错,赏陈玉鉴白银五百两,使团其他人每人二百两。 整体看,大明的局势都还算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海关的报告。大多数的海关港口,在缴纳关税时的黄金比例提高了两成,铜的结算也有小幅度的提升,白银流入的量在官邸发了“通胀银”、“通缩金”等措施的通报后,处於一个大比例下降的趋势。 海贸市场的阵痛感,直接影响贸易量,这个月的海关收入其实是下降的,但朱由检並不在意,他已经在调度国內的银行业,將钱庄整合成银行,用银行的本息、利率等措施,相信这个民间白银的流动会开始回升。 等到明年的金银幣发行,再提升一波国库以及民间市场的货幣储量,用纸幣、金幣、银幣、铜幣四者结合,促进经济流通和刺激少量通胀。 等到纸幣信心足够,就能够一定程度上缓解明朝实体货幣稀缺的一个现状。 这当然是个漫长过程,把控上朱由检是这些年必须要牢牢攥在手中的,否则以这片土地上的官本位旧制度来搞小动作,很容易將纸幣变成大明宝钞那样的废纸。 完善各地的储备金,是目前的当务之急,朱由检自己的办法,加上机械结构的不断增加產线,现在也只能每天製造九万六千枚银幣,只能说再增加工匠人数以及增加產线扩大生產了。 存储的金银,已经將就是將他手中的內帑金近半挪出,一千八百万两现有白银,一百七十万两的黄金,再挪动国库里大概一千四百万两白银,六十万两黄金,通通在產线两班倒的情况下,迅速的消耗,熔铸压製成金幣、银幣。 预计能够得到的银幣数量其实很好算,一枚银幣中约有一钱的银,再掺杂了少量的铜以及生铁,標准的大明银元重量达到了一钱半,大概重五点六克,金幣比银幣稍微大一圈,標准是添了两钱一分的金以及部分的铜。 当然这是暂定的,这笔备用金会直接全部的流入到民间钱庄系统內,来置换掉这些个钱庄內的货幣储量的两成到三成,先置换成金银货幣,再將余下的钱幣以军餉、官员俸禄、盐价、茶马的方式发下去,將金幣、银幣的金银含量公之於眾,发到各地官方邸报中,並严禁民间的毁坏货幣,对此行为加以重刑以及大笔的罚金惩处。 至少朱由检要保证,在大明的民间,始终有三到五亿枚的金银幣流通,这还是个保守数字,只能是不断的將民间金银通过税收纳上来,再重新以金银幣的形式发下,来刷新这个市场货幣的总量,將之不断提高到十几亿、二十亿的规模。 要知道此时的大明朝,根据朱由检的理论知识,现在的民间白银储备,至少是两到三亿两白银的程度,单位上的换算,就是二、三十亿枚银幣的使用需求。 朱由检饮了口茶水,决断思绪,看了看关於宣大与林丹汗等各蒙古部落的交易情况,战马还是那个样子,每个月一千五到两千匹的进帐,朝廷每月的补贴在此的销差不多也就是六万两白银到八万两白银之间,这些骑兵开始分配到山海关地区的祖大寿手里,以及补充锦衣卫緹骑、宣大、三边地区的战马。 其实两千匹战马对大明而言,除去境內的战马损耗后,实际大明增长的战马数量,只有七成。目前大明军队总共,也就只有一万五千匹,拋去锦衣卫,可能就只有一万两三千的战马。 当然,这比起他刚刚操盘局势的全国九千匹,以及应对满清第一次入塞行动后的,明朝只剩下的六千匹战马,此时大明骑兵的数量,总数是增加了。 没有骑兵,在辽西走廊到漠南东部,始终是皇太极的势力范围,林丹汗若是能够在漠南局势中抵抗住后金的入侵也就罢了,但目前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孙传庭早在前一次的奏摺中就上报了关於漠南东部的一场战斗。 林丹汗主动挑起了战爭,亲自带了八万蒙古骑兵,报復哈喇慎部,皇太极急带了大概三万五千名满蒙八旗干预,双方在漠南大打了一仗,林丹汗是打了个大败亏输。 六天的战斗,十几场大小战役,输多贏少,最后在一场大战中,林丹汗败北,大军折损三万眾,降者四千余,林丹汗的大概四千名铁暗甲骑兵,两千名札甲重骑兵,一战折损过半。 至於满清的战损,皇太极並未在军中调查,但根据毛文龙的暗桩,预计战死的满蒙八旗也有一万多人。 这场大战既显示了蒙古人的战术短板,谋略上吃的暗亏实在太多,被皇太极的智谋始终压制住了,再凭藉满洲大爷的战力彪悍,那蒙古人一拥而上,又在骑射过程中,被满洲大爷们一个个射下马来,等骑兵近战的时候,那满洲大爷们可不是和崇禎十一年、十五年能被明朝生员干翻的新丁,都是老满洲啊,林丹汗倚仗的铁骑亲兵,也是打了个战绩不佳,林丹汗本部被冲溃后,蒙古人也就败了。 朱由检看著详情报告,孙传庭希望在平远城,增加城墙的高度,並且报告,需要城郭的防御加宽以搭载射程威力更大、数量更多的火炮,来压制后金的火炮。 用火炮对抗骑兵,在没有更加成熟的开弹技术时,是没有可能的,但是要考虑后金的汉军旗所掌握的火炮,朱由检也是不得不多加考虑了,最终是同意了。 这一笔又是上百万两的费,屯堡、城墙的建造是最贵的,要知道大明这个时期,建个防御重镇至少也得数百万两银子,也难怪即便是现在財大气粗的朱由检,也得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 真的很贵啊。 第三十章 大明的外交情况和军商一体化 大明崇禎三年,六月。 皇帝犹豫后,还是对朝鲜王李倧以及朝鲜的一些官员进行了问责。 派了三百名锦衣卫緹骑以及番子,大太监曹化淳带著人到了朝鲜,先是问罪了朝鲜王歷年与后金人参、粮秣的交易,甚至有买卖汉民的情况,皇帝很不爽,要予以惩戒。 很莫名其妙,李倧压根没想到这迴旋鏢转那么久,才砸自个儿脑门上了。他真以为大明来的那大官梅之焕,並未打他朝鲜的小报告,前段时间朝贡后回来的使者也告诉他了,上国大明对朝鲜很好,很在意朝鲜的安全等等,还拿到了一份藩属条约。 但今天太监曹化淳到了,还带了不少锦衣卫和番子,粗暴的把朝鲜王李倧最亲近的文官大臣拉开,並宣读明朝皇帝的詔书,狠狠地把朝鲜的悖逆之举骂了一顿,並拿出万历朝鲜之役来显示明朝对朝鲜的爱护有加,有再造之恩等等旧事。再拿出了朝鲜与后金暗中勾连,有不臣的事实资料。 拿著老生常谈的万历朝鲜之役中,朝鲜有饿死明朝军马两万的大罪,有欺瞒明朝大军在战爭中的判断,导致祖承训先锋大军初战失败,损失数百明辽军的罪责,又罗列数罪如柳成龙欺瞒明廷,捏造事实的罪过。 数罪併罚,处以罚金白银一百五十万两,当然考虑到朝鲜目前的財政,以十年时间的分期粮食来支付罚金,並將亲金朝鲜的罪臣们,拉到王京城头上斩首示眾。 这一系列的罪过,砸的朝鲜王一愣愣的。 尤其是罚金上,他是面色苍白,震惊至极,听说夜里是多次梦中惊醒,美丽的妃嬪是不香了,足足一个月没有好女色,与朝鲜臣子一个个苦著脸,君臣开始计算討论,每年从哪些地方节省粮食来支付罚金,是不是该让宗室给朝鲜王廷缴纳田赋的事。 皇帝朱由检对此事了解不多,反正骂是好好骂了朝鲜一顿,至於是不是想起来了万历旧事,那倒不是,主要是想个藉口搞点银子回来。 內帑了大笔银子在自己的各种投资上头,又在铸幣上头安放著大笔的金银储备,手里自然而然就穷了点。 在赚钱的方面,找理由,朱由检是极其拿手的。 他不仅仅向朝鲜派了人,还派了一支一百三十人左右规模的使团,在明朝登莱水师的十二艘官船舰队保护下,向日本倭国去找德川家光。 一是对德川家光前些年的书信中表示愿意朝贡,朱由检决定给予热切回应。 西班牙、葡萄牙此时因为欧洲三十年战爭,白银减少向明朝进行贸易结算,用来支付欧洲战场上的高额军费。 朱由检当然要及时稳住日本的白银贸易了,甚至朱由检在詔书措辞中,夸耀了日本的识趣,並表示在对日本倭国的藩属条约进行一定的优待。 詔书中的话里话外,也提及了明朝北方的战爭,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但是建州的叛乱尚未平息,自己对日本倭国的倭刀技术很感兴趣,希望从德川家光手中获得大量双手太刀,对在明日贸易中漆器、倭刀等贸易关税也减少部分。 现在朱由检又想搞钱了,搞定那帮商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事,一个个都想占点便宜,想要皇帝为自己兜个底,那谈判就极其累。 比方二十三户养猪商家,朱由检与他们的谈判是最费力的,今年这笔价值在二百三十万银两的军用大单,简直是对这些商人进行一轮暴击。隨即又挑了二十八户贩羊的商人,给的是年三百一十万量单子,由八户竞爭。 同样的买卖放在粮商上,四十几家粮商共同竞价,由於考虑到粮食不同於养殖猪、羊,朱由检对明朝的佃农群体还是较为关照的,討论了这些商人家里的佃农,並谈妥一些条件后,拋了份二百六十万两的订单,要求提供的粮食不多,也就是二百三十万石的军粮需求。 毕竟朝廷现在还在纳税的项目里本就有大量的田纳,也是有大量粮食供给到军中的,加上地方给边军的经边银和朝廷直接发的粮餉,粮食差距並不大。 这些关於军队在吃方面的费,皇帝內帑是钱如流水,朝廷的户部心疼的要命,这总价七百七十万两银子可是內帑与国库五五分成,虽然说朝廷现在有了不少盈余,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在没有战爭的情况下,明朝在崇禎年这个时候,明朝军队的总体粮餉是多少银子? 如果不算现在已经裁撤的卫所,那每年至少也得是八百万石的粮,也就是说大明军队在吃上面,朝廷今年的费就只需要八百万两,但是因为皇帝裁撤了卫所兵,所谓的百万大明军队目前真正的兵力也就是约七十七万人,拋除水师的七万人,再除去京营的十万,刚刚好六十万人。 减少了人数,但是吃用上的费额度可没有降多少,从原本的一千一百万两,减少到了如今的九百三十万两,但实际上,给这些將士每天吃上两斤重的米饭,將原本两餐制改为三餐制,三餐又都满足些肉荤,九百三十万两银子才乾净。 现在可好,皇帝显然是对目前的大明军队依旧不满意,似乎还是不够壮,於是又开始给军队士兵们上压力了,两斤的標准太低了,改成不限量,如果是需要外出作业,允许带上每人每天两斤半的口粮,且在猪肉、羊肉上,每天都需要摄取满半斤的肉食,只需多吃不许少,当然军营中吃饭,是吃饱走人的大锅饭时才有这待遇。 总之朱由检是相当捨得钱,至少对於明军士兵来说,皇帝的意思就算是吃到你撑为止。 於是说朝廷实际上要维持著眼下六十七万兵马,粮餉实际上需要一千二百万两银子,这下算是真正的不减反增,从规定的额度拔升绝对够撑的量。 朱由检对军队的吃穿还是蛮关注的,他是真前不久带著大队人马突击式的跑了五趟京营。 查出来一连串的剋扣军餉、甲冑破损严重的情况,一个士兵每日只能吃到一斤米粮,军餉更是在皇帝改革军制后,到手仅仅每月二两二钱! 皇帝震怒!要锦衣卫严查此事,仅仅用时不过三日,锦衣卫的探子从兵部一直抓到勛贵那儿去,关牵扯到了成国公身上! 国公在朱由检这自然是能放就放,但为了正军纪,抢点钱,朱由检还是將成国公朱纯臣严厉批评,革职並废掉其成国公的国公之位,並处以罚金五十万两白银。 这可是国公啊!最高勋爵! 但这还没完,吃兵餉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勛贵? 当然还有,连著削掉三个伯爷,一个侯爷,这五个人侵占兵餉和粮秣最重,朱由检自然手段狠辣,又总计罚没七十万两。 隨著京营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朱由检也是亲自动手,严抓伙食上,在每人每天的供应上,要求是粮食管够,日日三餐加肉,將这些东西官邸上发出来,每天你应该吃多少,应该得到多少银子发到这个官邸邸报上。 若是有误,则报告监军和三司,亦可举军中校旗,上登闻台,击鼓奏到皇帝这,若是核查详实,皇帝这赐检举者白银五百两。 其次是武备,核实燧发枪的数量,京营十一万六千人,其中辅兵、营官是两万三千人,宫迎兵卫三千,其他都是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的正规兵马。 这些士兵里头,五军营兵马人数最多,武器主要是弓箭和刀剑长矛,神机营则是火器营,全部兵马都使用了新式燧发枪,三千营现在尚有骑兵两千人,但由於先前的战事,以及最近的补充大多数被分配给了边军和辽东骑兵,两千骑兵也是不足人数的。 朱由检首先是针对规模人数最多的五军营进行改革,首先是將主要武器,全部使用双手剑、斩马刀或者大太刀,並且配备一桿短管燧发枪,短管是多短呢? 整个燧发枪不到一米,銃管也就是不过两尺,加上自己粗略的改动,整体重量只有六斤半,加厚的枪膛增加了重量,否则截断了这么长的枪管,本该极其的轻便。 整体上看,这样的燧发枪在威力上从步距一百二十步,锐减至五十余步远。当然,如果想要打得准,至少也得在二十步的极近距离才行得通。 当然燧发枪给了,依旧允许是你士兵多拿一副弓箭,以及箭矢,你只要拿的动就行,你甚至可以在札甲外头套一身甲,要的就是装备给足。 除了这些外,还要增加暗甲的配备率,札甲也得大批的按军制配备。 砸钱,大量银子朱由检是砸在了军队里。 必须提升京营的战斗力,尤其是五军营的步战能力,火枪、弓箭,以及一柄大开大合,斩杀对手的双手刀,性能选择大太刀是既便宜也性能上佳,很符合朱由检的要求。 並且还会每人准备一把刺刀,由朱由检亲自设计,带有放血槽的短刀,可以装备在新式燧发枪的下端刺刀座上,用底座的十字线凹面正对上方的刺刀底的凸面,中间有一段的固定撑,最后用铜丝穿过两个凹槽中心孔绑到枪管扭转几圈,或者用军中发给的卡槽螺丝固定,可以说是相当牢固。 当然这个螺丝,朝廷需要用到水力车床,搞的是极其复杂难度大,朱由检是费心费力,也只能靠民间来製作,一名熟练工人按標准能够给朱由检製作,一天下来最多给他造出五到八枚,而螺帽一样困难,一天每人只有三、五枚的產量,这东西自然是引起了民间商人的注意,在得知是皇帝自己设计的玩意儿,有几位商人接连拜访,想要製作,在得知是靠人用水力车床製作,每天一个工匠只能做出个位数的產量后,不少人告辞,但也有人对此颇有兴趣,询问十分他们也可以製作。 朱由检並没有反对,斟酌后便允许了这几位留下来的民间商人製作这个螺丝、螺帽,朝廷对此收取八分的利润做税收。 事实上此时民间有大量东西没有在税收上面註明多少,毕竟朱由检也不可能一一列出,而是对没有註明的东西税收用了统一税这种概念,大概是一成三分,八分的税確实不多,意思就是你多少交点银子,朕也没上心,全看你的自觉性。 第三十一章 登莱水师增加舰队及东江事宜 皇帝大刀阔斧的在京营搞起了军备焕新只是开始,隨即他又在民间大搞一通,在朝廷內部当然是议论不断,不少御史言官上奏,皇帝则大多数都交给了內阁,只有户部和兵部能够时不时的见到皇帝。 难以想像,在官本位的古老王朝,冒出这么一个对商人集体如此仰赖的皇帝。於是文官集团们慌了,有不少东林党的大人物开始想给底下的生员、县官们要求,让他们给皇帝的这些个民办工厂吧,使点绊子,搞的越难堪越好。 结果…… 不少县官直接拒绝了这些个东林大佬的要求。 並且还直言不讳地纷纷表示:旧朝几位皇帝都好糊弄,一般只呵斥和处罚,杀头没那么多,本朝皇帝那可是个大昏君啊,多少案子下来,都是杀头啊。而且是从下往上抓,尤其是江南官僚们是让这昏君杀得嗷嗷叫,这个时节你们这些在京大员们,就別惹事了,等这尊爷先噶屁了,咱们再眾正盈朝他不好吗? 总之是大佬手底下的各地文官们是个个婉拒了,表示自己的职位上,是不可能按大佬的意思办的,命重要还是朦朧升转重要? 一家家工厂办起来,有不少人开始搞起了机械製作方面的厂子,毕竟人不是傻子,看见皇帝搞的以轴承组为主的水力机械压床,就有专门研製这些个机械结构的厂子,在济南、寧波、湖州、南京都办了起来。 一口气那么多的工厂,接二连三的开办,皇帝便詔令各地,要查看工厂可有招募工匠的契书?可有殴打致人死伤?可有遏制厂房將赃污抑流川河平地? 数百家工厂在很短的时日里大量开办,搞原料搞生產,相应的民间驛站开办起来,聪明的人从这些商人手里接单,从而將货物运输的生意搞到手中。 工厂大小都有,大的工厂如海船商人、钢铁商人、木炭场商人,大概要招募上千人,小的如铁甲作坊、銃管作坊、火药工坊等,最少也得是七十个到上百人,直接导致了工匠数量极速锐减,工厂们纷纷贴告示,在民间招募工厂学徒。 像三晋之地吧,流寇和朝廷打仗,农事早就荒废好些年了,到处是饿殍遍野,不少流民在朝廷废掉路引制度后,听说了东边、南边有大量工厂正在招工,纷纷前往。 不要说他们了,就连老式作坊们也纷纷遇到难题,正在大工厂生產效率比自己还高,单子也多,这些小作坊的利润迅速下降,要么倒闭,要么只能朝从银行的银行家们手中借钱,扩大厂铺,参与到竞爭里去。 总之这还间接的吸引了大量失去土地的山陕流民们,拋下了老家,朝江南或者大明中部地区移动,而西北方向百姓的流动,也间接的影响了流寇的数量,不少流寇自动解散了,被那些工厂的薪水吸引,前往进入工作。 一些科道言官开始告,抓著满朝臣工,甚至是皇帝一起开始骂,骂这些流民到处乱跑,引起民间不少姦淫虏掠的案子。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骂完朱由检这次並没有容忍,而是派人將他们一个个抓起来,拉到地方衙门都给关了十几天,並且给的饭又腥又脏,狠狠地收拾了。 朱由检才没时间搭理他们这帮人,他刚刚才忙完一件事,处理皮岛的一次回乡难民安置的工作,是去年自己制定的,但因为登莱拨发的造大船银两吧,又不大够。 给登莱水师的任务,就是要在三年时间,打造十五艘排水量在一千五百吨的大型战船,以及二十四艘千吨的中型战舰,五十四艘的小型战船等等,这笔钱出自內帑以及朝廷的国库。 本来这笔钱中有部分是给朱由检次子朱慈烜用作丧葬礼仪等用度的,这可不好,朱由检却也不好说一桿子打到底,把费压到几百两对吧,毕竟是原主的皇子,最后也就了六千四百两,朱由检是儘可能的省下来钱两用在实际上。 如此大的运输工程,显然就影响了登莱水师的实际能力了,一边要预防后金骑兵的袭扰,一边要將难民从朝鲜铁山方向,广鹿岛区域,以及说东江镇的皮岛最核心区域,运送回来这些事情非常的费时费力,期间还有要毛文龙手底下的这些个盘根错节的势力进行交涉。 毕竟一个个难民都想先回到明朝,可以说皮岛上的人和官兵是畏金如虎,只有毛文龙的不到一万人是敢於和后金韃子作战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这样就很困难了,即使是皇帝的詔令下发,这运送的工作也很麻烦,对此朱由检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说发钱激励登莱的水师官兵们,给了些激励的旨意,以及给每人加了一两二钱的银子,收买人心。 这个月又拉走了一万两千人,皮岛上头依旧还有大概十二万人样子的难民,但皮岛以及广鹿岛上的难民们总算是没那么拥挤了。 原本已经不能承受的秩序渐渐的好了很多,毛文龙也上疏表示对朝廷的感激,毕竟这个问题虽然是朝廷该做的,但这事是要面临很大压力的,对官场了解不深,根子浅的毛文龙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也清楚其中的难度,不仅仅是拉回难民那么简单,还得安顿这些人,是非常难的事。 朱由检则是对毛文龙越发有好感了,这傢伙能力又大,有梟雄之姿,又很识相的夸耀自己的文治武功,还是很上道嘛。 得封啊,封无可封了是吧? 那你进阶好了,想了一会儿,就下了道旨意,因为毛文龙收了这十七万人的难民,还在敌后作战,成绩很大,赐赏他黄金一千两,蓝色金线的蟒袍两身,另有其他赏赐无数,总之是恩宠了。 东江镇的事情得慢慢来,皮岛上有毛文龙在,基本上管你是皇太极亲征,还是鰲拜带著满洲大爷上岛,都是谁来都没用。 这可不是一盘散沙的皮岛,有毛文龙,即便是皮岛上面势力盘根错节,但对抗后金方面绝对是会听从调遣的,没人想被满洲大爷再抓到后金忍受挨饿和虐待了。 关於大明朝的人口数目,在今天也终於到了,这可是大事,朱由检一直在催,由京官、地方官、厂卫、一些御史监察一同来办,终於是查出来了个一个实在的数字。 整个明帝国,在不包括藏地、正在叛乱的流寇控制区域、大员岛等地的人口,总计是一亿四千六百六十二万人,当然还有几位数字,这就不是特別重要了,整个帝国的人口拋出可能这些月里出生和死亡,累加的人数外,就是这么多。 要往这个数字上头加个概念,即便是拋除了大片的非核心区域,明朝眼下的人口比整个欧洲要多出至少六千万,是奥斯曼帝国的七倍,是莫臥儿帝国的倍数,这是个十分难以想像的庞大帝国。 事实上,整个帝国內,所有人都在离心力作用下,不断的趋同不断的撕扯。 各种思想充斥著晚明,各式各样新颖的理念正在蓬勃发展,並最终让这个强大帝国陷入到了只有一部分人在做实事,另一部分人在隔岸观火,还有一部分人在给这些干实事的人使绊子。 庞大帝国的崩溃,朱由检表示这种思考的事情真的不能做,自己不能成天的待在这种氛围內,在短暂的吃茶,嚼了口蜜饯,继续忙著翻奏疏。 晚明是不可能天天泡在后宫里头的,整个大明朝问题堆积如山,对人口不再进行人丁税的纳收,隨即就要增加一个新的税目,那就是“仆税”。 这就是针对那些士族门阀在高门大院內,豢养仆奴而不纳税的打压。你养一名僕人,要重税,比方江南地区,一名普通僕人是每年五两银子,那朕就要你缴纳每年二两五钱银子的税,一半工钱的税,並且是一律如此,连藩王也是一样的,如果超过朝廷规定的数额,超过的人数也要纳税。 这个税钱对於这些个依赖小农经济的土地门阀,又是一轮刻骨铭心的恶政,绝对的重税,根本就是抢钱! 是的,朱由检不避讳的讲,这就是一种高到你僱佣不起的重税標准,包你们一个个恨的牙痒痒,当然允许你藏人,但朕就规定,凡是查出不纳税的,罚欠税的百倍补偿。 允许你们养僕从,但得纳税,拿著契书籤了字画了押,这就得乖乖给朝廷纳税。 人口就是这么用的,对付这种小农经济的思想,朱由检是深恶痛绝,决心是扳回来,毕竟得给朝廷赚钱啊你们这帮子大家族,一个个不纳税,不纳税还占著咱大明那么多人力资源,朕留著你们做什么?倒不如通通砍了! 第三十二章 南迁 崇禎三年的六月底,天气晴。 实话说,这个鬼天气实在是可怕,难怪引起欧洲那么大规模的粮食减產,的確战爭的因素很大,但毕竟西欧粮產是极其充裕的,按理说是不会粮食减產的。 隨著朱由检处理这些月的公文,发现一个很明显情况,无论是河南还是山陕,多个省份的粮食產量都在锐减。 长江以北都在闹乾旱或者是蝗灾,天气时多半是极其的寒冷,现在明明是夏天,晴空万里,太阳光却显得並不温暖。 甚至是江南、湖广有些州县也在拉响警报。 即便是朱由检已经进行了大规模的迁民入南,但是光山西、陕西和河南加一块,就至少有著三千万人。 如果朱由检什么都不做,这些人口在未来的几年时间里,一定会大量的损失掉。无论他怎么样去提高江南的生產力,也不能说將粮食生產的规模几何倍数的增长,养是养不起这些人的。 並且这些人饿死冻死也会加剧地方上的粮食问题,还会导致流民增加,地方管理问题加大,甚至因为死者太多引起瘟疫。 朱由检於是再次下旨意:三省百姓,愿意前往南方的,朝廷给予所拥田地的同等土地的开垦亩数,但是不愿意的,则儘可能的保证他们有粮吃,让他们交一笔叫“南御粮难税”的税银,大概是每一石米,缴纳一钱到二钱银子,朝廷组织南方的粮商、民驛,从各个南方行省的驛站给你运。 这是个非常重的朝廷负担,尤其是崇禎年是小冰河期最难熬的时间,人是大量的冻死、饿死,整个路程要动用的民间运力,是非常可怕的量。 朱由检如果要避免这个,想要保证三千万人有粮食吃,有煤炭之类的燃料烧,有衣裤穿,为此朝廷至少每年要多付出数百万乃至上千万两银子! 也就是说,这数千万人口已经变成了无效人口,不仅仅是无效那么简单,还是崇禎朝廷的一个负担! 朱由检自然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南迁大陆上的北民是必要的,至於协调南方,开荒的田地是不是水浇地,那就基本上別想了,南方的百姓也不是傻子,北人南迁有土地可以耕种就不错了,並且还免一到三年的农税。 並且想要儘可能缩减开支,准备应对灾害,朱由检就得考虑一项很难抉择的事情。 迁都! 皇帝打算迁都的消息不脛而走,在民间和官场掀起了了惊涛骇浪。 这可比砍掉江南十几万人的消息还要震撼,甚至此事比之万历爷想换太子人选,更加的重大。 这下子,哪怕是畏惧杀头的官吏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上疏,不少文官大员登殿死諫,民间士子抗议者眾多,北地各省官吏亦有动作。 皇帝拖了四天,才召开朝会,商谈此事。 “迁都是国策,北京城是拿著百姓的血汗在养,每年浪费我朝数百万粮银子,资费甚巨,北方寒灾到了如今的地步,若不南迁,岂不是要把我大明朝的百姓都活活冻死?” 找不找藉口都无所谓,他迁都主要是省钱和吸引北方百姓南迁的。 至於政令如何快速通行,这是技术力的问题,暂时是不考虑了,全权交给卢象升和孙传庭给我盯著,总之朕是要南迁了。 皇帝不顾百官的劝阻,把问题用邸报的方式大白话的发出来:北方太冷了,朕反正是熬不住了,你们愿意待在这里挨冻,简直是蠢得不能再蠢了。 似乎是连更北方的九边官兵一起嘲讽了,但是他们应该无所谓,皇帝毕竟是给加了餉银和伙食的,骂两句咋了?天天被文人骂丘八骂的难道还少了吗? 总之就一句话,確定好了日子,朝廷就从北京搬回南京去了,在京的百官、勛贵也得收拾收拾,跟著皇帝一块走,这是旨意,谁管你愿意不愿意了?不愿意您辞官啊,南京的官吏巴不得少个掣肘的人呢,你们这些北方的官僚通通辞官那可是太棒了。 当然,要迁都没那么简单,安排迁都的官员和太监需要整理东西,以及安排皇庄之类的事情,也是非常繁琐的,想要开始迁都,至少也得要个两个月时间。 朝廷要南迁的消息在邸报发达的明朝,仅仅了一个月就在南方传开了,南方的士林那可是欢欣鼓舞,这代表著官本位的施展权利中心,从北人手中的北京城,要赶往南京了! 劲爆的消息带来的是各种对朱由检的歌功颂德,南方人是盼了二百年了,终於是重新把首都定在了南京城! 但是也有人担忧,猜测是不是朝廷迫於后金的威胁,想要南下放弃北方了,只不过很快朝廷邸报发出来,说明原因,眾多南方士林才明白了。 皇帝嫌弃北方太冷了。 这个理由吧。 忽悠普通老百姓是行的,但忽悠聪明人那可就扯了。 天气冷冻的也是普通百姓,冻的是给你办事儿的人,你自己哪怕出了宫门,那也是隨身带著暖炉、暖壶,哪里冻的著您皇帝呢? 但没人会揭穿皇帝的藉口,毕竟这可关乎南方官员们参政的一个前途问题,没人敢跳出来戳穿。 而北方的言官御史开始抨击皇帝这个政策,南方的官员也是会嚷嚷的,顿时纷纷炸开舆论飞地,生员们一个个绞尽了脑汁,写出成百上千的文章,给皇帝陛下的迁都政策背书,给他想出许许多多的理由出来。 譬如说,当年刘伯温为洪武爷遍寻天下,天下龙脉,近乎全斩,唯独留下南直隶这么一条龙脉。当今圣上之所以迁都,也是得到能人异士的进言,皇帝回到南京城,那国运就能蹭蹭蹭的往上冲。 还有人支持一种说法,皇帝之所以迁都,是因为听了太监的谗言,想要来到江南更好的抢夺钱財。 总之是议论纷纷,各种说法夹杂其中,但绝大多数人都感到,南方能更上一层楼,文风与富庶更超过往。 隨著皇帝正式的颁布迁都旨意,压根不把文官们的疏言当回事,京官们是感觉身心俱疲,肉疼的很。 家中老弱要先南下去南京安顿,北方的家宅要僱人安顿。若是有田地,部分人还是选择卖掉,毕竟荒了也算是浪费了。 这狗皇帝还把在僱佣仆奴上加了重税,真该死啊! 但又能如何呢? 地方官都给朱由检杀怕了,自己这些个京官们拼死也很难见得到他。 朱由检是成天的泡在军营、兵仗局、大明商会那乱跑,可以说,这位才是真正的明武宗啊。 那所谓的豹房,比起皇帝搞的商会差远了,商人们没进决策权利前,是官商勾结,各地商人在文官集团后面拉帮结派,浙党、楚党、徽党的各系爭权夺利。 现在文官们是真的慌了,商人们居然直接依附於了皇权,成了一个个皇商。 那文官集团,尤其是京官们慌得很,急切想要整合內部,想要抱团取暖。 今年的军餉事实上已经是高达两千四百万两白银了,要不是皇帝搞来各地积欠二十年的地方税,又在江南杀了几万人,抢了几十万亩的江南田地发卖,在京中来来回回杀了千人的生员,这么多军费肯定是拿不出的。 朝廷过去,一年能到手的也就是不到两千八百万两白银,徵税一个个都以奉宪为耻,以清廉为由抗税不给,连朝廷正税额都已经收不上了。 还得是派兵杀杀这些地方官的不正之风啊,至少京官里大有人在,是赞同皇帝的做法的。 像孙承宗那帮人,现在都不叫主战派了,而是尊皇党的人,又叫奉宪派。 是十分的没有文官骨气,紧跟政策,跟著皇帝摇头晃脑,指桑骂槐,一副谗言献媚的丑態。 当然事实上,这军费庞杂,朝廷看似拿出两千四百万两银子,真正用度上,有三分之一都是內帑出的银子。比方说粮商和猪羊肉的生意,互市中有大部分都拉到了商人手里变成猪牛羊来运作豢养,皇帝的分红拿的並不多,都直接拿去买肉了。 大明军队裁撤了三十来万人,这些人拿了银子上南方打拼了。 这九边將士的日子却大大改善,人人拿到手的月餉是翻了三四倍,明辽军原本的薪水是非常高的,在新军制下也是涨了一大截,其实哪怕是没有再加派的餉银,也是人人喜笑顏开。 再加上米肉供应,由供应商的商会、粮官、军户、厂卫,四方共同督管,还贴了告示邸报,每人每日吃的粮食、肉食上,就是管饱为主。两斤多的米粮和大块的肉,商人们哪怕是承担著海运、漕运的高额费用,但还是有的赚,循环的还不错。 皇帝现在的態度很简单,天天都会说上几次:朕允许你们贪,也允许百姓造反,都贪朕的银子別叫朕查出来,查到了从高到低都是重罪,造反的也得试试我大明边军手里的刀枪! 边军们很高兴,拿到手的银子多了,甲冑焕然一新,手中的火枪端的沉重,但是顿顿吃的三顿米饭加肉菜,这很不错。 当然也不是没有贪墨的,但底下的官兵真有人渴望那朝廷颁布的奖赏,揭发了自家副总兵,三司的人隔几天功夫就到了,將人拘走,拉去三司审办。 根本不存在什么家丁保著不让拉走,那可是一个个文官,国朝以文御武久了,何况那些查办的文官一个个是刻薄至极,手段残酷,武考出身的领头官吏一看就知道,一个人能干翻三四个家丁,连总兵都像鸡仔一样的抓走了。 说实话,这些文官拉去当兵才是最合適的,个个勇猛,谁也瞧不起。 第三十三章 后金皇太极的战略困境 关於辽东,孙传庭正忙著重新编练兵马,他根据朝廷的意思,儘可能兵力屯驻回了关寧,收缩了防线,將锦州官兵抽调,將兵力集中在了蓟镇以及山海关、寧远之地,提升边堡的兵力密度。 这防线就变得相当坚固了,因为明军本来是撒豆成兵的状態,现在每一处屯堡都能有四五十人驻守,像铁厂堡更是扩大了范围,增加到四百兵士,屯了半年的粮食。 后金髮现明朝兵马从锦州撤退,便派了小股人马进入空城的锦州,发现无利可得,便回去稟报。 满洲八旗的高层短期內,就这件事商议了数日,对於如何看待明朝撤出了锦州,皇太极是商议要不要派人接管锦州这座大城。 但是底下的满洲將领都不想领兵进驻锦州,毕竟想要守住这么大一座空城,至少也得有个五千人前往吧? 要不然到时候像祖大寿一样被围困,守备兵力都不够。 並且还有个问题,皇太极要这城池干嘛? 別说锦州了,哪怕明军从寧远撤走,后金也无力维持那里。 想要维持兵力驻守一个地方,至少得有粮食能够供应的到才行。 现在的皇太极哪有那么多兵力去搞这种无意义的事了? 他最近亲自带著代善、多尔袞、多鐸前往北方,抓了六千生女真和三万生女真男丁回来,更是沿途抢掠了不少北方蒙古人。 现在后金国的粮食储备是越来越少,种地的汉人大部分都杀了,不少满洲大爷已经开始將给马吃的豆子,端到了自己的饭桌上了。 没有豆子足够餵那近二十万匹的战马,这可是大事情,容不得皇太极耽搁,只能是带著上万八旗东打西杀。 先是和东边的朝鲜,也就是梅之焕、曹文詔打了一阵,的確有所斩获,明朝兵马中的朝鲜人战死至少上万,浙兵也有折损。 朝鲜是靠著梅之焕早早巩固的垒堡防线,总算是守住了咸镜道南部防御线。 后金骑兵只能绕远,绕过防线空隙,又跑了已经坚壁清野的朝鲜內地,后和曹文詔的千余铁骑打了一阵,是又累又饿,这才撤回了后金。 回到后金也不能耽搁,至少还是掠到手了几百个朝鲜人、汉民,以及一点粮食,皇太极就又马不停蹄地出兵了,带著八旗兵马朝西边去打林丹汗。 林丹汗本来是怂的很,遇到八旗那真的会肝颤。 但奈何手底下的蒙古骑兵,披甲率大大提升,不仅有近四千套的暗甲,还有九百多名骑兵裹著扎实的明盔明甲。 手里的刀、弓箭也是越来越精良,根本就容不得林丹汗不要面子的跑。 在得到明朝边防屯堡里,夜不收传来的情报后,林丹汗也提前早做好了准备。 与那皇太极再次大打出手,林丹汗自然不会客气,鼓足勇气,召集了手底下的数万蒙古骑兵,在科尔沁蒙古西侧,杀了个昏天黑地。 这一战中,孙传庭决定出击。 孙传庭耐不住寂寞,亲率两千名精锐家丁骑兵,一人双马的赶到战场,突然杀出,偷了皇太极一阵,突袭中险些打崩了镶黄旗。 皇太极先是惊怒,隨后带著正黄旗亲自抵挡孙传庭。 三方的混战,由林丹汗与孙传庭,打这个皇太极的八旗子弟,从出兵到林丹汗与皇太极廝杀,过去了六天,第七天开始廝杀,到第七日的天色昏暗,皇太极总算是打崩了明蒙联军。 但是衝杀了一阵,有两百多个蒙古人投降外,其他追击的战果就没了,毕竟蒙古人跑得快,比起满洲大爷,蒙古人逃起命来谁也追不上。 而这孙传庭又很贼,他手中已经割走了近两千条带著头皮的金钱鼠尾辫。部下伤亡虽然重,但毕竟都是精锐家丁,指挥起来无比轻鬆,轻易就带著大量地上的甲冑、战功和抢夺来的马匹出了战场,朝寧远遁去。 这场漠南大战不仅挫败了皇太极的西进兵锋,还阻止了他继续抢夺蒙古部落粮食的目的,此战八旗又损失了近四千人,有一千人都是能征善战的老满洲。 由此可见,林丹汗的披甲率虽然上来了,但是这和皇太极的八旗铁骑打起来,就只能是拿著弓箭且骑且射,不敢被人家追上。 对射的技巧也是真的赶不上满洲兵了,折损了至少一万人,还有不少人在中箭回到驻地也死了。 相比之下,中途加入进来的孙传庭,则只战死了七百人。 毕竟他人少,又是后来才到场,仗著明辽军中家丁们的凶悍,大部分人都是敢於直衝敌阵的猛人,擅长左右拉弓与刀刺、刀劈,强健精悍。 时不时就会有人被满洲兵用长刀戳下来,一些满洲大爷手里也是有倭刀的,刀身长的很,一刀戳中面门,加上马的速度,基本上一击毙命。 此战结束,皇太极心中是愤怒至极,回到后金国是又將那袁崇焕这个废物骂了一顿,吃瘪的八旗高层们,个个是將锅都抡在了袁崇焕身上,將其大骂一通,认为要不是这个废物没有成事,大金国又岂会沦落至此!现在还需要忍飢挨饿! 现在的后金国,是只能將家中老弱也拉出来,叫他们给大金国耕地了,毕竟这汉民呢,基本上在去年就给杀乾净了,女子还得留著给自己当奴隶享用。但毕竟人少了,这需要承担的事情也多了。 这些汉女中有不少人不堪受辱,在经歷长期折磨后,又有两千多个女子在一年时间內自尽。这大金国的人口,此刻算上那三万六千名索伦人、生女真,也只剩下来大约十八万人。 满洲大爷的骑射,自然是天下第一。 在大明朝也就是歷史上,也只有孙传庭后来编练的三营老秦兵能够比一比,另外就是祖大寿手中的几千辽东铁骑,与女真人同属骑射一脉,也能在骑射上对抗满洲大爷。 但奈何这八旗吧,近战能力孱弱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地步,孙传庭的精兵杀入,真是能搅个天翻地覆。 可以这么说,孙传庭也没想到,自己的精骑在近战功夫上,往往能够以一敌多。自己战死了七百,但自己能確认的战绩,至少杀了八百多个八旗韃子。 满洲大爷不善步战。 这是孙传庭的一个判断。 歷史上的满洲韃子,在祖大弼以及曹变蛟的衝击下,进入了血战模式,韃子们是根本抵挡不下。 而一旦战斗从骑射范围进入到步战廝杀时,韃子们真就没什么本事了。 孙传庭回到寧远,立刻就將自己的说法书写奏疏,传递到了北京,同战报一道上疏朱由检,希望能允许他编练一支枪骑兵,准確来说是马槊骑兵。 朱由检並没有异议,只不过现在毕竟是骑射的时代,欧洲和亚洲都在用射击类武器取代骑兵的骑枪、长矛,你要是现在编练一支枪骑兵,基本上是很难突击到人脸上的,很容易在衝击敌方的半道上,就被弓箭射的人要不行了。 但既然孙传庭提出来了,作为一个有能力的统帅,他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朱由检给他从民间找了八十来个铁匠、兵器匠,马上就安排给他送过去,另外给了他三十万两白银,一是赏赐,二是给他打造兵器用的。 虽然孙传庭的报告说,他希望打造的这支马槊骑兵的数量並不大,可能是五百人到八百人之间,但作为提拔他上位蓟辽督师的皇帝,朱由检他儘可能的提供人手和资金。 大明朝此刻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但朱由检的意思,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军队。 对於大明的制度改革是迅速的。 朱由检赶在南迁都城前,就开始了动作,兵部內拆出来了一个新部门大明陆军军部,陆军军部由两京的两名侍郎主管,在京左、京右五军都督府都督以及一位內阁阁老参与管理,负责协商统筹大明陆上的军队。 另外就是兵部再拆一位侍郎,管理舰船。 所有的水师舰队统一归纳为大明海军,由兵部管理,设左、右大都督,另设多名水师提督,统管大明的江河湖泊舰只,以及除东江镇外的所有水师舰队。 再就是吏部改革,像朦朧升转这种东西必须遏制住。 保留设下南北二京的尚书,下设左、右侍郎增至十六人,另给予商会部分实权,增加为十六人的“皇商代表”,没有品阶,只在商会上领取一点不高的钱財,但参与选拔地方官员时,从官员任免上,用暗盒投票选择的方式,进行任免选人的过程。 礼部也將规制大大减少,虽然依旧繁琐,但一些用度上进行了限制,太烧钱是不行的,並且对藩王的丧葬之类的费用,改成藩王自己出一笔,朝廷承担三成的模式。 喜峰口之战,朱由检在意到的关於督战队意义上建立,他的想法有点变化。 督战队,这是一种极其残酷的特殊军队,毫无疑问是极其恶劣的,在现代战爭中只有沙俄、及其后续可能使用的方式。 但事实上,在近代歷史上,韃清也是喜欢用督战队的,谁是督战队呢? 那就是巴牙喇! 在控制著汉军旗、汉人包衣奴才、索伦兵进行战斗的时候,骑著马挥著刀、拿著弓箭的巴牙喇骑兵,事实上就是肩负了督战队的角色,在进攻城池的时候,包衣们在巴牙喇的逼迫下进攻城池,架设云梯和推送大炮。 大明朝的军中也是有类似的法令,但是溃败如吴襄此类的兵將也有不少,导致最终胜机转败,一败溃兵根本无从收拾。 就是这样,朱由检开始了新一轮的军中改制,各战时总兵麾下,加设一员副总兵,专司管理督战军队。 就在大明朝从內到外,从民间到官场,都在不断的革新时。 南方,一场战爭,即將爆发。 第三十四章 目標的:马六甲 崇禎三年的六月,大明天兵开始成列的进入缅甸。 总人数大概在一千人,几十桿日月旗,带著大量铁炮、燧发枪,其中保留一百八十名骑兵,配备弓箭和刀,掩护著步兵队伍行军。 因为披甲率渐渐的开始从工厂送出来,大明天兵的铁甲披甲率相当的高,有些令他隆吃惊的是,在穿过缅甸,进入暹罗的那些明军,却全都是裹著大明札甲的精锐。 隨后是逐渐越来越多的明朝军队越过明缅边境,穿过缅甸,进入暹罗。 这些是普通步兵,托著一桿杆差不多十斤重的燧发枪,枪口上了两尺长的刺刀,抵靠在肩头。身后有大量骡马车,运著一门门论事火炮和草料、米粮。 讲真的,缅甸人挺虚的,他隆王也坐不住了,找到刚刚从暹罗陈玉鉴开口就问道:“上使,这大明怎么那么多人去了暹罗?是不是暹罗人不签藩属条约?” 要是真有这个后果,他隆绝对要对那些提出要接纳该条约的臣子,好好奖赏一通。 別说他把二十五万兵马拉上去抗衡这些明朝天兵了,光是前面穿过去的几千悍勇的辽人骑兵,就够嚇人了。 他毫不怀疑,光是这几千人能直捣黄龙的打垮他十几万农兵,加上那些手持大枪、刺刀、铁炮的几万天兵,他隆认为打持久战的难度极大。 陈玉鉴也没有什么好忽悠的,而是把大明的目的说出来,道:“缅甸王无需惊慌,我大明官兵这不是要打暹罗国,暹罗国已加入我大明藩属条约中,此次大兵到来,是要攻打更南边的佛郎机人。” “打欧巴罗人?” 他隆愣了,好端端的大明朝怎么突然要打葡萄牙人了? 这可不是好事啊! 陈玉鉴被这拗口的欧巴罗也噎住了,他纠正道:“应该是欧罗巴人,但只打占了马六甲的西夷。皇帝陛下听说藩属国马六甲苏丹被大西人占领,很是不满,御令三个月前就给了吴三桂总兵,让他带所部兵马,打下马六甲城。” 他说著又自豪的表示道:“放心吧,最多两个月,吴总兵就能拿下了。这可是我大明最精锐的辽东兵马,足足三万五千人。此战虽然是打马六甲城,却也是涤清南洋,哪个敢不服我天朝上国的,那可就有意思了。” 他的意指就是后黎朝,前不久他的一队使者回来了,虽然得到了后黎朝的恭敬和接待,但对於朝贡更变为条约藩属国,表示需要时日考虑。 那陈玉鉴就当即给皇帝陛下进谗言了,是不是要打后黎朝,逼著他加入进来。 皇帝的回答就简单了,別打后黎朝,打葡萄牙人,杀鸡儆猴。 朝廷的詔令,由巡抚熊文灿就任福建水师提督,郑芝龙升任总兵官,归熊文灿调遣,尽遣海军在福建水师的精锐,封锁住马六甲的海港海域,点齐福建官兵一万七千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郑芝龙的兵马战舰,共有三百吨的官船、福船十一艘,一百几十吨的战船三十艘,而郑芝龙则带著三十艘五六百吨的大海船,以及七十余艘的百吨战舰。 四十一艘主力军舰,一百多艘大小战舰,浩浩荡荡的朝著马六甲杀奔而去。 有人要说了,杀鸡焉用牛刀? 並且,朱由检虽然的確不认为葡萄牙人能翻起什么浪,毕竟自己人多势眾,兵力、舰队都有明显优势,但是他也的確明白,此时的葡萄牙和明朝在枪械、火炮、战船的技术上都有明显优势,自己必然是要拿精锐之师打,才能在南洋诸多小国面前,不至於伤亡太难看。 海军自然得依赖郑芝龙,他的水师战力以及他的海战经验,是朱由检需要依赖的。 吴三桂大军带著战爭阴云到来,整个南洋都在明朝的强势介入,按捺住性子,停下各种对其他国家的战爭计划。 数千铁骑一路不断前进开路,经过藩国暹罗后,吴三桂亲自领兵穿越树丛小径,隨身的那些小口径虎蹲铁炮,单独被拴在几十匹战马背上。 所有人都身披鎧甲,忍耐著沉重札甲在肩上的摩擦,背负著箭矢大弓,腰间挎刀,默不作声地坐於马背上,盔帽下的双眼打量四周,警惕与自己过往作战环境大为不同的绿色密林。 迅速穿梭暹罗几座城镇,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全军只在夜间稍息三个时辰,直到出了村镇十几里,才继续向南快速行军。 吴三桂的骑兵,已经將数万名的明朝步兵远远甩在身后,明辽军的兵锋在北大年和柔佛两地稍留,但是过了几日休整,便杀入了马六甲。 开始的时候,地方上的马六甲人还震惊於天兵到来,葡萄牙人组织的两三千农兵抵挡,被吴三桂一个衝锋,几千人直接被砍瓜切菜般的杀了个乾净,並且还有不少没参与抵抗天兵的百姓,也惨遭屠戮。 几千骑兵是一直杀到了马六甲城下,是直接朝城堡四周发动攻击,但遗憾的是,如此的突袭,还是没能从葡萄牙人手里抢到城门。 在附近的葡萄牙人在第一时间,发现明朝铁骑的出现的同时,就发出预警,港內战舰纷纷出港,將侧面朝向陆地,城內的葡萄牙士兵以及僱佣兵,开始在土堡上聚集。 若昂·德·阿尔布开克本来就因为物资匱乏,心情愁的很。 荷兰人的威胁始终都在,自己手里的总兵力是沦落到不到两千人的地步,除此外还有一千人的土著、传教士。 面对在东亚地区的荷兰人殖民地,他压力非常大,劣势的兵力是关键,西班牙的吕宋殖民地並不能及时支援自己。 本来就够烦了,突然发生的明军袭击,更是令他震惊、愤怒。 一大股的铁甲骑兵,也不知道怎么就从北方杀了过来,蹂躪了葡萄牙人的各种產业庄园,並且在马六甲城城外聚集,令城堡內躲进来的葡萄牙人老弱妇孺感到深深地恐惧。 柔佛的苏丹王阿都拉曼沙是泪流满面,跪地迎接了这股天兵,但是吴三桂哪里有时间和他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让人把藩属条约给了他,有隨行的礼部官员作为使臣留下,吴三桂便带著大军继续前进。 马六甲城外,还有几十个没能逃回去的葡萄牙人,以及几百个土著人庄农。 吴三桂可不会客气,土著反抗者斩首,降者抓起来丟到柔佛去,葡萄牙人也斩杀大半,骑兵所过之地,宛如蝗虫过境,轻易就击溃了一百几十个葡萄牙人的仓促应付,马上弓箭一通乱射,大明天兵只有十四个人被火枪被击中,有四个人被当场打死,又有五个后续失血或感染而死。 大明天兵的精骑突然冒出来进攻,著实是打了葡萄牙人一个措手不及。 至少有四百个土著被杀,五十个葡萄牙人俘虏,一百四十颗葡萄牙人首级。 若昂是惊怒之余,发现这些该死的明朝士兵开始在一大队骑兵的掩护下,不少人下马开始挖壕沟,並开始將携带来的小型火炮架到壕沟前。 这个距离真的非常近,若昂立刻指挥城头的炮兵火枪兵对明军开火。 吴三桂微微皱眉,他发现对方城头上的火炮距离相当远,能射接近四、五里的距离,比一般的红夷炮要准一些。 而且准度不错,他的人刚刚还在挖壕沟和撑起小型虎樽炮,就被打断了,有十个人当场被炸死,明军只能撤到一个安全距离外去。 当然吴三桂没想到这个,却也没指望火炮来攻城,他可是铁骑啊,本来就不能在快速行军的时候带上巨炮来轰城。 铁骑很快的扫荡了马六甲附近的种植园,將附近还在忙碌的马六甲土著和各种商人拘押。 骑兵蝗虫过境,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吴三桂觉得自己还是很客气的,並没有抓走太多原住民来做奴隶,女人也只搜掠了两千人,並且將人大多是运到明朝去。 去干嘛? 请功啊! 皇帝的詔令明明白白的说了,抓一个年轻女人奴隶就给他五两银子。 当然还有私书,严厉点了他一句,若是纵兵淫乱太甚,这赏赐可就没了,不仅没赏赐,还会罚他。 也就是因此,吴三桂將大部分人拘押,只留了三百来个分给了属下。 吴三桂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香料、蔗、粮食,都用木箱装,一袋袋的堆在一起。 其中,蔗至少就有两千石! 像丁香、肉豆蔻也有不少,其次还有一块三斤重的龙涎香! 另有抢到白银黄金许多,这些个官兵与监军太监也都分得许多,但也不少留下,他將这些东西通通命专人送回到明朝去。 大军包围了马六甲城,驻扎海岸的炮舰让吴三桂也不敢再接近城郭,城內的葡萄牙人当然也不敢出城。哪怕他们的確有大量射程更远的火枪,但是对面的明朝大军可是有几千人,只要派个千名骑兵就能將他们的现有步战兵力给彻底摧毁掉。 但依託城防,反而能大量杀伤明朝骑兵。 这是个火枪开始冒尖,但是骑兵仍旧是步兵难以对敌的时代下。 大明骑兵穿过柔佛、北大年的丛林,就代表著这一块区域內的葡萄牙人统治宣告结束了。 明朝骑兵的包围只维持了四天,总督若昂就见到更大规模的明军出现在眼前,並且还携带了至少三十门的大磅数火炮,光是他看得到的,就有十六门,至少十二磅的铁炮。 他震惊之余,明朝的使臣也到了,使臣带著皇帝的詔书,言辞激烈。 先是呵斥葡萄牙这个国家,又命令葡萄牙人快点投降,並交出舰队和兵器,明朝军队將允许他们前往澳门。 这个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若昂是立刻召集所有屯堡內的葡萄牙人,並公布了这个消息。 消息立刻引起堡內所有葡萄牙人的激烈抗议,大部分葡萄牙士兵都表示应该继续抵抗大明天兵,必须守卫葡萄牙的利益。但也有不少人觉得应该和明朝的官员协商,拖延时间,让澳门的总督前往北京去协商。 这可是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拖。 但显然是不大可能的,毕竟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本就没有协商的余地。 若昂亲自前往,和明朝的总兵官吴三桂商议,是否允许他或者是澳门总督,去进京面见皇帝,协商关於马六甲城的归属。 但吴三桂哪有什么大权,他掌管兵权,手里有三万多大军,但实际想要控制大权,还是在监军太监、督巡抚首那。 他对若昂这个西夷献上的一百两黄金还是蛮在乎的,也客气了一点,交谈过后,带著人去找了监军太监,於是若昂又拿出大量钱財去餵给了太监。 对於这些已经不算男人的傢伙,若昂是真的不能理解面前这位,手里握有三、四万精锐大军的总兵官,为何在见到这位肥头大耳,一身酒味,与十几个女人玩乐的大太监时,居然有几分的諂媚,恭敬有加,极力討好的样子。 第三十五章 马六甲海战 大太监叫甄荼,是一个相当肥胖的中年太监,好女色和金子,跟著吴三桂监军一路,还是塞了一笔银子孝敬了曹化淳得来的。 虽然不是皇帝的亲信太监,但此时来到吴三桂军中任监军的位置,那是吃得满嘴流油。 明辽军抢掠地方的钱,吴三桂是孝敬上来了五万两的白银,面对如此会做人的吴三桂,他甄荼也是很给面子,面见了若昂。 只是在听完了这若昂的话后,面露难色。 “不是咱家不想拿这笔银子,但这旨意,那可是皇爷钦定,难以转圜吶。” 甄荼是的確没那个胆子貽误军机,他只是吴三桂这的一位监军,其他还有的明军,比如郑芝龙那块可不归自己的节制啊。 说白了自己哪怕答应了,也不顶用啊,郑芝龙那有熊文灿,和他那的监军节制。 商人翻译再讲述问题后,若昂有些失望,三方算是没得谈。若昂也不想承担责任,投降明朝这样的决定是不可能做的,这样的话,他回去也会被绞死,还不如聚集人力抗衡。 吴三桂也没拿他怎么著,颇有风度的將人送出大营,言语中也少有傲慢与偏见,这贏得了若昂的崇敬,回到屯堡也向眾人介绍明国的年轻將军,並称吴三桂是位值得尊敬的大明朝绅士。 可眼下,谈判的確是失败了,所有人的爭论变成了战斗还是投降。 战斗的理由很简单,屯堡外侧是夯土,但內侧其实是大块的岩石和青砖,由葡萄牙石匠们精心布置木头、铁条的固定,相当抗打。 而且屯堡內仍然有上千名士兵,躲进来的妇孺老人很少,囤积的粮食足够所有人吃上四个月,火枪弹药还算充裕,只是火炮的弹药较少。 另外,像距离最近的一些葡萄牙据点,西班牙人在吕宋的殖民地,以及在印度的殖民地请求援兵的船只已经出发,相信很快会有援兵以及战舰抵达。 虽然在总兵力、骑兵、火炮数量甚至是战船数量上,他们马六甲城一方都处於一个劣势。 但是! 如果打都没打,自己直接投降,那岂不是回去也是东方舰队的罪人? 个个绞死? 欧洲正打仗呢,总体经济下行,一旦失去马六甲城,將会是对葡萄牙人经济造成沉重的打击。 战爭的硝烟渐起,葡萄牙士兵们开始坚固城防,对面的明朝天兵也开始绕著马六甲城挖掘壕沟,並且不断增加大型器械的数量,將大量的土著居民拘到前线,为大军供应人力需求。 在最后通牒被葡萄牙人拒绝后,明朝的福建舰队出现在海峡附近。郑芝龙亲自率领舰队,以两段单列纵队的方式赶至马六甲,两段相隔二里,大船在前,中型战舰在后,小型舰船则吊在尾后。 遥遥就能见到明朝海军舰队,正气势汹汹的杀来,规模从马六甲城方向看去都非常庞大。 若昂短暂考虑,与分舰队的指挥官商议,最终决定孤注一掷,东方分舰队立即行动,决定在明朝舰队进攻前出港。 分舰队指挥官指挥舰队缓缓出港,赶在明朝舰队距离接近前,满帆绕开了眼前正纵列形態的明朝舰队包围。 葡萄牙东方舰队开始绕路撤去阵列,楔形向西加速,但遭到明朝舰队的极限距离炮击。 明朝舰队始终保持纵向,只有侧面朝向西北,阵列贴著葡萄牙东方分舰队,不断有大口径火炮发威,在明朝舰队的炮击侧面附近,掀起了高达四丈的灰色烟幕。 “砰砰砰砰!” 不断有炮弹在楔形阵列的边缘位置落下,激起两到四丈高度的水柱。 单线纵向的舰队,形成的战列线持续发威,但郑芝龙指挥的明军舰队距离对方较远,未能取得命中。葡萄牙人也相继还击,直到战斗发生的一个小时后,由葡萄牙人的火炮,率先击中明朝舰队的一艘大型福船中部,炮弹弹丸穿透两层木质隔板,仅仅一发就干掉了福船的两个炮口,杀伤十六名明朝水兵。 毕竟是海峡,明朝舰队是两支,留给这些葡萄牙舰队转圜的余地並不多,洋流的匯聚被舰队切开,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 火炮打击在水面形成的水柱越来越近,一些葡萄牙人几乎是疯了一样的塞火药和炮弹,隨后点火绳击发,刮铲清理內壁,塞布棍抽离,再次填装药包和炮弹,压紧並再次射击。 铜炮都已经打的逐渐发烫,却少有成效。 一枚十八磅炮以及两枚十二磅炮先后取得命中,打中了三艘明朝郑芝龙舰队的六百吨战舰,並且十八磅炮的炮弹打中的还是其舰船的上部,炮丸以及金属激流横扫到了甲板,看得到那些明朝水兵是哀嚎声不止,至少打死十个人。 葡萄牙舰队士气大盛,感觉上帝都站在了自己一边。明明是极远距离的射击,居然还能取得这样的命中效果,运气可谓是出奇的好。 但是明朝舰队毕竟是大舰队,大舰就有四十一艘,火炮的数量就是葡萄牙人的五、六倍,既然距离近了,那这个阵列线打击是十分可怕的。 隨著明朝舰队再次连续的开始炮击,一发发的火炮水柱立即在葡萄牙舰队前后升腾而起。 让葡萄牙舰队士兵恐惧的就是,这一次,一连串的炮弹开始在双方的中远距离前,双方都取得了大量命中。明朝舰队至少有七艘战舰被大威力的十八磅炮命中,並且其中一艘还是先前就被首个命中的明朝福船,福船的上半层被炮弹一口气贯穿了三层隔板,並且打断支撑的中部龙骨,顿时阵亡的水师官兵就有三十四个,这轮炮击导致七艘战舰阵亡超过六十人! 但是明朝舰队也发出了密集的弹丸,葡萄牙舰队原本就只有八艘的主力盖伦帆船,火力弱了一大截。此刻接连不断的有炮弹砸在他们身上,一排排的火炮窗口被打碎,这轮炮击直接导致葡萄牙人战死七十二人,一侧的火力缩水三成! 指挥官竭尽全力的站稳脚跟,指挥士兵控制舰队阵线,儘可能开始利用高航速进行掉头。但恰恰进入了后续的单列纵向舰队炮击。 这一轮炮击对决,大舰总算是追上来,火力充裕,炮口窗户並无折损,立刻飆射大片的烟幕,射击情况不及上一列舰队,但是明显是有数枚炮弹击中。 葡萄牙人的一艘盖伦帆船明显的失速了,他的两根帆布桅杆被炮弹打中,折断上了中端,直接导致他彻底缓慢下来。 要怪只能怪这船是楔形阵型的,靠明朝舰队这一侧的这艘战舰,就挨到了四发炮弹,两枚恰好打中桅杆位置,船长都被金属激流掀起,摔断了手臂。 炮打的火热,这艘战船又连挨三枚炮弹,本就跑得慢,明朝舰队的命中率自然大大提升,连续的命中让他严重失速,隨后被明朝舰队追上。 郑芝虎亲自带人,让人引船靠近,隨后端著鉤爪,跳向敌船。 上百名郑家家丁伴隨主家跳向敌舰,並登上船战斗,用了半个时辰,该舰的舰长被郑芝虎斩首,另有三十几名葡萄牙人水兵被杀死在舰上,舰船被郑家控制。 明朝两条纵向舰队相继在郑芝龙的指挥下,开始扭转战线,朝著葡萄牙舰队发动了撞击衝锋。 葡萄牙分舰队绝对陷入了大危机,他们不但面对对方大舰队的衝击,还遭到了后续赶来的中型战舰以及小型舰船的持续火力攻击。好在这些舰船上的明朝水手只是试探射击,还在调整射击距离,这连著三轮射击都並未获得命中,倒是葡萄牙人的火炮发威,取得对两艘明朝中型舰船的命中。 两枚十八磅重的炮弹带给明朝舰船巨大杀伤,但並没有炮弹能够命中下层的偏水线,而中小舰队迅速地迫近,抵进炮击,一轮轮的炮丸砸的葡萄牙分舰队付出惨痛代价。 明朝舰队的舰船虽然落后,航速也慢,但他们的舰船是绕过南岸,挡在了东方舰队的行驶方向前面,两条纵向的阵型舰队,不断发动衝撞。 葡萄牙分舰队开始朝中线位置,期望用两侧火力,弥补自己舰少火力不如明朝舰队的劣势,但还是有一艘舰船被敌方撞到腰线,这艘盖伦船被撞坏了舵子,並且舰头破了个大口子。 明朝的单侧舰队火炮数量上,要数倍於葡萄牙人的东方舰队。 双方的火炮开始轰鸣,但这场海战已经是无法改变了。 远处的若昂也在提供一定的城头炮击,对海上的己方舰队支援,也导致了明朝中小舰队需要绕远赶来。 但是陆地上,马六甲城也面对了明朝吴三桂大军的进攻,需要將更多的火炮用来对抗地面上的威胁。 第一波就是两千名明朝步兵在数百骑兵的掩护下开始攻城。 红夷炮向前推进,吴三桂在后方指挥,操纵大军进攻。 葡萄牙守军只能成排的向下以火绳枪、燧发枪发动攻击,地面弹丸碎片四溅,明朝军队不断的涌上来。 在几轮的火枪射击中陆续有数十人倒下,比起伤亡,吴三桂手握骑兵那可是和满洲大爷对上过的,骑射技术也不容小覷,击中至少三十名葡萄牙守军。 葡萄牙人吃惊中,命士兵们射击这些囂张的骑兵,数轮火枪齐射,陆续打中三名骑兵,但绝大多数子弹都只能打个空。 这些骑兵狡猾得很,城墙底下绕射四到六轮羽箭,就在领头的將佐率领下,绕回大明军中。 两千明朝士兵则已经嗷嗷叫的杀到屯堡底下,开始架梯攀登。人近了就开始用手中的燧发枪朝城墙上射击,虽然这明朝士兵手中的燧发枪射程较差,精度也差,但是一旦迫近到近距离,那个火力实在凶猛。 两边的火力对射,两边一时间都是损失惨重。 一队队的登城梯架起,开始登城,先登的明军披著明盔明甲,口中含著短刀,迅速上爬,隨后被上方的火枪手打死,或者被扔下的石头砸下去。 被葡萄牙人的火枪击中后,札甲顿时就被打穿了,能够抵挡一定距离箭矢射击的札甲,並不能挡住火枪弹丸。 这样的攻势已经不小了,明军还能在城底下不断攻击。 而火炮的加入,在双方的火力倾泻下,杀喊声持续大概一个半时辰,明军这才在城下留下来二百来具尸体后,纷纷撤下。 而如此猛烈的攻势,也导致葡萄牙人付出了超过六十名守军的生命。 若昂镇定的指挥战斗,所有人葡萄牙人都誓死守卫马六甲城,哪怕他们的分舰队已经被摧毁了。 海面上,双方都进入了极近距离,葡萄牙舰队遭到了极具毁灭性的致命打击,炮弹穿透船底,形成吃水,两艘战舰陆续被击溃了防线,开始减速招来白旗投降。 剩余的葡萄牙战舰被郑芝龙的舰队环状包围,开始衝击舰队中部,一艘战舰甚至被铜首钻入內部,火焰引起了舰船殉爆,火势险些燃到明朝大舰自己的身上。 葡萄牙人的还击越来越虚弱,而明朝中型舰队已经追到正面,开始火力极近距离倾泻在这剩下的四艘战舰身上,在被击沉两艘盖伦风帆战舰后,剩下两艘也被迫举起白旗投降。 此战,明朝舰队被击沉了五艘舰只,两艘六百吨重的大型战舰,三艘二三百吨的中型战舰。 但八艘编队的葡萄牙盖伦战船舰队,四艘被击沉,四艘投降,是一场明朝舰队的大胜仗。 第三十六章 攻陷马六甲城 海战的结果导致葡萄牙人失去了舰队,被迫將不多的兵力分配到两个方向的防御。 夜里的马六甲城氛围凝重,马六甲城依旧在加固,白天的明朝炮击造成了一定的城墙受损,但所有人都清楚,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残酷。 第二天,吴三桂部再次发动攻势,在晌午时分,海线出现明朝舰队。 这次郑芝龙淘汰下了九艘受损严重的大船,二十四艘中型战舰,带著依旧规模庞大的舰队出击马六甲城。 除了明朝海军开始规定必须悬掛的明朝日月旗帜,郑家旗帜也迎风飘扬。 舰队遭到马六甲城的上方抵近炮击,一艘大舰遭到一枚二十四磅炮的顶部落点打击,炮舰四处炮窗被击毁,並且打死海员五十四人,小半个舰队官兵被报销掉,让炮船被迫向后部驶去。 “继续向前,保持阵型!” 郑芝龙眉头紧皱,勒令全舰队全速逼近射击北岸的城墙。 “进攻!家丁先登!” 吴三桂在军前拔刀,巡视军容,隨后有一部分军队脱离军阵,从正面进攻城墙。 这次更是压上三千之眾,杀气腾腾,並令一些家丁下马,先登屯堡。 双方的火炮都取得命中,吴三桂的三门重炮被击中,並且打到了火药桶,引起剧烈的爆炸,掀飞了好些个明军炮手。 马六甲城头上的火力,比陆地上的吴三桂炮兵要射的远的多,但是吴三桂仗著自己炮多,硬生生压进葡萄牙人射程內一千步。 靠著骑兵在屯堡下方快速的用马箭功夫压制炮手,明军发动一轮轮炮击。 炮击效果不错,打的马六甲城堡外墙都溃掉一大片的夯土层,露出岩石和砖块。 “给我杀上去,先登上城头者,我吴三桂赏他白银三百两!赏他两个夷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吴三桂骑著大马,绕著全军鼓舞士气。 在前面压阵的三千官兵已经架梯,至少有上千人在用弓箭和火枪,打那些在城墙上露头射击的葡萄牙士兵。 火炮的连续射击,有不少也打到明朝士兵这,造成误伤,但是所有人都在朝前涌。不断有人从梯子上倒下,就有人在家丁的举刀呵斥下,朝梯子上前进。 比起岸上火炮的攻击,海上的威胁更令若昂感觉如芒在背,因为郑芝龙阵列已经迫近到中远距离,大口径舰炮已经开始抵近射击,测试距离了。 吴三桂的火炮虽然数量也很多,但毕竟口径甚至是比不上他所拥有的十八磅炮的,但是郑芝龙的舰队,显然是配备一定数量的二十四磅炮的,並且拥有的十八磅炮比自己多的多。 抵近的射击是能够摧毁马六甲城墙的,若昂虽然取得了大量命中,但郑芝龙的舰队足够庞大,並没有被喝止住。 “嘭嘭嘭……” 抵近的炮击宛如一道重锤,火光和激流溅射开来,掀起大片尘土和烟幕! 这不是第一发命中,而是一连串的命中! 一排排的屯堡墙壁塌陷下去,墙壁都开始暴露出来。 “攻击,快开炮!” 若昂摇晃著指挥炮兵,隨即是城墙上接连开火,炮弹四枚打中,两枚正巧是命中了郑芝龙所在的舰中,郑芝龙负伤,腰部被弹片打中,露出狰狞的伤口,血水不断涌出。 郑芝虎连忙指挥兄长的战船脱离,朝远处驶出战斗区域,並且自己指挥其他舰船继续作战。 双方的炮战很快达到高峰,就连中型舰船也杀到抵近射击距离,开始炮击,火力密度大幅上升。 而恰恰此时,若昂得到了很不好的消息,十八磅炮弹只剩下不到二百枚的压仓货! 他必须下令,减缓炮击频率,否则炮弹將告罄! 这? 若昂感觉很不好,他本来就只剩下四门十八磅炮和两门二十四磅大炮,此时就是挨打状態,还得减缓炮击频次! 这非常糟糕!简直是令人心生绝望! 陆地上的吴三桂自然也看出了葡萄牙守军疲软状態,在明军持续的进攻中,明军也付出了三百多人的生命, 而葡萄牙人虽然仗著有屯堡防御,也至少有数十乃至上百人的折损,於是吴三桂加大了进攻,即便这是座屯堡,而不是真正类似明朝那边关一样的城池。 明军再派出了三百名骑兵,五百步卒加入进攻队伍,增大葡萄牙人的压力。 步兵吴三桂根本不在乎,这些拿著火枪的士兵,哪怕是燧发枪,战斗力也远远比不上自己的精锐骑兵。 马箭的射击效率,远不是这个时代的火枪能够比擬的。 明辽军一个瞬息就能射出三支羽箭,而燧发枪这样的火器装备,至少需要二三十秒的时间。 这个时间,明辽军能將所带的箭矢射的精光! “……” 双方正打的难解难分,而岸上火炮被明朝舰队死死压制著输出,葡萄牙人的伤亡也快速上涨。 时间来到傍晚,战火停歇,明朝大军纷纷撤离战场,从陆地上,明军总共带走了超过四百五十名士兵的尸体,而郑芝龙舰队也已经撤离,死伤也在二百人以上。 葡萄牙人的两边防御地带,战死者加在一起也就是二百三十人,有一百五十三人是被明朝士兵的弓箭射死的。 若昂知道,若是继续的和明朝战斗下去,葡萄牙人的屯堡防御,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了。 上帝啊,他又能怎么办呢?眼下自己只能靠这些士兵血战了。 若昂做了一晚的祈祷,没有合眼。似乎是他的祈祷再次得到了上帝的眷顾。 小冰河期的因素,导致北方明朝地区的长期寒冷气候,形成寒冷的高压地带。 高压气流向南方高温低压区域,输送著气流中的大量水汽,在热带地区的马六甲城这一块,形成气旋环流的水汽层,开始在此时下起了大雨。 降雨量迅速达到峰值! 这么一场大雨,让明军的火药桶很难支撑火炮的使用,也间接中断了战爭的继续。 吴三桂部与郑芝龙部,都被迫停止了军事行动,毕竟军队虽然大部分都装备有了燧发枪,但是火炮依旧受到潮湿天气的影响,受潮导致士兵无心作战,只能是被迫停下。 这场雨却十几日不停,水汽量的確太大,若昂也趁此和明朝再次进行了谈判,希望趁著雨季的存在,能够与明朝和谈,结束战爭。 吴三桂与郑芝龙都到场,並且两位监军太监以及一位大人物也赶到战场,加入了谈判的进行。 是否允许和谈? 资格上,作为福建巡抚的熊文灿,是真正可以做主的,当然,他是有权停下进攻,將若昂的话传递到朝廷去。 若昂想要先贿赂一笔银子,熊文灿“仅仅”收了一百两的黄金,口头说是路途遥远,替若昂这些葡萄牙人打点上下的金子。 但是,熊文灿收下金子后却表示,自己得按皇帝的意思办事,也就是说,葡萄牙人需要先投降,只有这样,他这个巡抚大人才有权利,將葡萄牙人想要和谈的报告,送到明朝皇帝那去。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我都投降了,我还谈啥? 若昂表示都无法理解这个明朝大官的意思了,但边上的郑芝龙表示理解。毕竟当今皇帝是相当独断专行的人,吩咐下去的事情,给他办好,有赏赐有荣耀。 但是,给了你资源和权利后,因为你的原因办不好事儿,那就得严罚,砍头,家人拉出去发配。 哪怕是封疆大吏的熊文灿,对官场发生的事情也是清楚的,此刻不是牴触旨意的时候。 何况来回京师根本不是短时间的事,大军屯驻,耗费的粮秣巨大,岂能久拖? 貽误了战机,他真怕皇帝一刀剁了他。 要知道他作为封疆大吏,主要的对手可是那帮京官,自己要是差事办砸了…… 没得谈,谈就是你先投吧,缴械投降,本官保你无恙。 总之双方不欢而散,但是熊文灿不干了,看来你们这些西夷是真不怕我呀! 我可是大明的高级文官! 你们对我是不尊重啊! 若昂刚刚离开,熊文灿就开始怒气冲冲的让吴三桂和郑芝龙立刻进攻马六甲城,两人无奈,只能冒著大雨开始集结军队。 郑芝龙与吴三桂共聚集三千士兵,冒雨开始列阵,发动了小规模的进攻,战死近百人,对葡萄牙人並没有能够造成什么太大杀伤,最终引起士兵怨声载道,明朝军队也只能鸣金收兵。 这场连绵数日的大雨延缓了明朝攻势,也使得得以给了葡萄牙人信心,毕竟他们的求援早在明朝军队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送出去了,等到雨停了,双方继续胶著攻城,相信较近的几个殖民据点,以及马尼拉城的西班牙人舰队就能赶来支援。 雨季终於过去了。 明朝接下来发动了全面的进攻,舰队开始在海岸附近,自由炮击已经陷入炮弹告罄的马六甲城,並且由施琅领郑家水兵,配合吴三桂两边夹攻城堡。 每天明朝伤亡都超过三百到五百人,而马六甲城的葡萄牙守军因为无法遏制明朝海上的炮击,伤亡也达到每天两三百人的规模。 直到整个马六甲城外墙都溃倒了,双方展开城堡內的血战,西班牙人的东亚殖民地分舰队才姍姍来迟,一共二十艘战舰,六艘七百吨的加莱赛战舰以及八艘二百多吨的弗拉克战船,后头还有六艘桨板战船。 这些战船出现的恰好是明军攻破马六甲城,双方城內苦战的时候。 所有人都在廝杀,明朝士兵一队队的涌入城中。 一旦进入近战或者城堡內战斗,那若昂也无可奈何,组织的火枪队被衝上来的明军冲溃了阵型。明军士兵手中握著带上刺刀的燧发枪,给了葡萄牙人巨大杀伤。 这一战是没有悬念的,很快葡萄牙人的总伤亡超过五百人,而明朝士兵仅仅战死六十四人,葡萄牙的马六甲城残兵,全军宣布投降! 葡萄牙人的马六甲城被明军攻陷。 第三十七章 南京「积欠法」与昭命论 双方爆发的海战,自然是两边打的热火朝天,姍姍来迟的西班牙分舰队与郑芝龙的舰队,从编队重整,到双方打了个各自大败亏输。 郑芝龙本身舰队已经是残破不堪了,仅剩下十几艘大舰,与西班牙强大的加莱赛战船火炮对射中,是处於一个下风。 好在福建的中型舰队抵近,也给予了西班牙舰队一个恐怖的杀伤,双方是碰了个头破血流,郑芝龙带著的明朝舰队,是被击沉、击毁九艘大舰,十七艘中型的舰船,而西班牙人以吕宋舰队为主干的东亚殖民地舰队,也损失掉三艘加莱塞战船,带来的桨板战船全部被打沉,弗拉克战船也仅剩下五艘。 西班牙人仅剩下大中型战舰八艘,眼看著岸上有吴三桂数万天兵攻陷了马六甲城,也是无可奈何,菲律宾的总督迭戈,最终无奈选择撤离,带著剩余的舰队赶回吕宋。 这场海战直接报销掉了三百名西班牙陆上士兵,並且因为战船沉没,也战死四百名水兵。 被明朝小船拖上船,救起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不足一百。 马六甲城被攻陷,城內积蓄著的大量財富顿时让熊文灿心中震动。 光是此地存放的黄金,就有足足七个木箱,至少有五十万两! 另外还有数十万两的白银,大量的香料、最上佳的纯净蔗、几箱子保存极好的红色的茶叶,大量珍珠和玉石! 熊文灿感觉自己要升官了! 这肯定要荣升的吧? 不光是他,郑芝龙也没料到马六甲城內,竟然还积蓄著那么多的黄金和財货,要知道这些西方世界的贸易节点,在搜罗到黄金后很快就会有商船陆续运去欧罗巴,熔铸他们国內的金幣。 若是他早有预料,这马六甲城他早就自己打下来了。 那可是五十万两黄金! 在现在的大明朝,金银兑换比已经超过一比十六!皇帝推崇黄金纳税,对纳黄金的税给予减免,对白银则要缴纳通胀银,以至於黄金价值持续走高。 这眼下的黄金就价值超过白银八百万两了,並且这些黄金明显纯度很高,实际价值不值八百万两。 熊文灿和两位监军当即决定,將这些金银大部由吴三桂派兵运回朝廷,另从白银中取用三十万两,来犒赏攻城的两部將士。 马六甲城告破的时候,大明朝此刻正在忙於迁都,產生一定的混乱,无数人南下,开始转移財货。 这些隨著皇帝的御驾从北京城一路南迁,在北方世代居住的不少平民百姓,也开始嗅到南方经济崛起在即的味道,於是乾脆就陆续发卖手中財產,永不再回故土了也就,跟隨皇帝南下。 倒是有百万的佃农不愿离去,他们用极低的价,借钱买下大量的农地,也算是翻身做主了。 皇帝南迁的举动,不仅仅影响了北直隶,直接吸引河北、辽东、山陕、山东、河南各地的人。 有百姓南流,地方官吏无可奈何,皇帝早在去年就废除了路引制度,並告知地方,不可抑止百姓流动。 没人没地方了,朕就把你调走,但你要是阻碍查出来了,不好意思,皇帝杀掉的人够多的,不怕多几个。 皇帝到了南京城,立即著手的是清查南京的地方僭越之事,包括服饰、包括家宅土地等,查出有违大明律的,就给予罚款。 並在严苛处罚后的一个月,明朝皇帝颁布了《新大明律》。 其中,又允许了许多民间僭越的衣服,將僭越的范畴大大缩小了,比方说衣服上。 允许民间使用除明黄色外的大部分顏色,用於服饰染料上。並明確规定,除大明文武官服、飞鱼服、蟒袍的衣服,龙纹、凤纹、麒麟等形制外,允许民间使用各种形態的衣服。 但对於染坊使用红色和紫色收取较重的税,这也是扩大財务的一项收入。 另外皇帝在取缔了这个人丁税后,《新大明律》中又取缔了徭役税,改为积欠法,你今年税交不上,没事,允许你拖。 头一年、第二年交不上,没事,两年的税加八厘,官府確认允许你拖第三年,由你欠著,第三年交不上,家財变卖纳税,或人充发力役来补税款项。 这是什么意思? 放开了张居正“一条鞭法”前后,百姓欠朝廷赋税较多的现象。 这当然导致明朝在短时间內,会面临一个赋税断吃的情况,但恰恰是朱由检採取重商轻农的政策后,他根本不怕断了农税这项收入。 即便是没有了西班牙、日本的白银流入,朱由检也可以利用发新金银货幣体系,搞一波小幅度的通胀,增加財政收入,並活跃市场。 说白了,如果日本幕府聊得好,整体经济是可以持续的。 自己手里缺少的海外白银,就可以维持到两到三年后,积欠法重新拿取大量的財政收入。 说白了,欠著的银子其实还在民间存著,只是暂时没有收上来而已,允许民间以八厘的年息,拿著朝廷应缴的收入,去扩大生產再投资或者生存,到期更大的能力来支付朝廷的银子。 毫无疑问的仁政啊,这“积欠法”引起了江南土地大户们的一致好评,朱由检的名声逐渐转好。 但真正让朱由检成为民心所向的,还是朱由检自己的一份手书,以官文邸报的方式贴遍给各地官衙那,张贴数月不取。 一份皇帝的手詔,或者说皇帝以白话文的方式,用反问的口吻提出了一个问题,並在问题下面给出了自己的见解答案。 也就是所谓的自问自答! 《昭命论》 “这大明江山,到底是谁的江山?” “大明,继承的是宋统还是蒙元之统?亦或者说,何为天下人?” “朱家得位,凭的什么?” “大明需不需要一位天子,或者说,需不需要皇帝?” …… 一大段的问题后头,以括號为解答题,是皇帝自己的见解。 答:大明江山是汉人的江山,也是亿兆生民的江山。 答:宋元之爭由来已久,朕以为今朝应有定论。先祖洪武重开大统,即汉人执政者,执掌天命,应引宋统。 答:祖皇帝少年时代起於微末,开闢大统江山,扫荡了诸雄,北逐大元,得位最正!即是民中至尊,也是穷人出身的皇帝。 答:清正之流抢掠万民以足口腹之慾,若无皇帝,民无发声之时,无抗爭之力,有何人可制? 要天下再无皇帝,发难於百姓之辈的所说所做,可谓汉奸! 答…… 整篇文章,洋洋洒洒三千余字,言辞激烈,以一人之力举出各种例子,鲜明了大明的正统性,以及针对后来黄宗羲传播的思想,提前加以了遏制。 这篇皇帝陛下的文章,激起了民间广泛热烈的议论。 整体文章都是在加强皇权的合法性,和对否定大明皇权合法性的人一种言语嘲讽。 以汉奸来称呼,可谓意味深远。 其中针对“天下为重君为轻”者,皇帝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认为那帮所谓正道清流,不过是想让所有人有一个概念,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但事实却是这些言过其实的文人清流,利用他们识字,用言语的手段,逼著其他人去为他们仕林们负重前行。 是在用舆论,针对皇权进行攻击,来为自己手中的权利谋划种种的企图。 整篇《昭命论》极少使用繁杂的词汇,多使用大白话和反问句,发人深思。 也令看到文章的文人以及百姓感触颇多,交流声里,激起了民间对“復社”、“清流”的揣摩和舆论攻击的声音。 可以说,这是一种皇帝对整个清流的一个抨击,撕破了他们那层洁白无瑕的清流意义。 甚至於给他抹上了一层,悖逆君父,悖逆天命,甚至是有意图谋反的罪过。 这可不是魏忠贤那种监察控制,而是皇帝真的亲手写下了的指责。 影响力可完全不同。 那些復社的人纷纷开始退出,牵扯进去,在復社大佬底下交流文学的学子们,也是惊出一身汗来,纷纷与老师们告辞,甚至有的人表示,与这些復社乱党恩断义绝。 文人们震惊於皇帝的突然攻击,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发现皇帝这下还没完呢! 朱由检命人清查在万历朝鲜之役中,夸大明军伤亡数万的官员,並令锦衣卫迅速出击,將还活著的官员,以及归籍的官员通通捉拿判罪。 发布公报,说明这些官员编造了谎言说明朝李如松部在朝鲜战役中的伤亡,致使明朝大军士气低落,涨了倭国的威风,应该以通敌罪论处! 株连家族者三百余人,被发配去大员岛开垦,並绞死丁应泰以及许多赋閒在家的老臣,共有三十四人! 手段酷烈,震慑了那些隨意编造事实的官吏,一些对灾害受难人数、编撰西南折损兵马数目的官员,连夜赶工批改自己注写的文章和日誌,不敢冒头。 好傢伙,丁应泰那老傢伙都快八十了,这都要绞死,皇帝是真的狠。 朱由检没有时间与这些官员搞什么政治游戏,他要用的就是一刀切政策。 而官员们,最好都给朕闭嘴。 把耳朵竖起,听明白朕的意思,过去能干的,现在不让干了。 过去不允许的,现在允许了。 至於什么內阁、六部的进諫,皇帝管你三七二十一,朕忙得很。 要忙著搞蒸汽机和雷酸汞两项技术,蒸汽机原理简单,但繁琐至极,他最近就被明朝的钢铁质量搞的一头雾水,这大明的钢材质量吧。 是真的烂! 第三十八章 炼钢与锅炉蒸汽机! 朱由检是知道明朝钢材质量水平有限的,他本来就不奢求,考虑到用木炭来替换掉煤炭。 所有目前正在製作的刀剑、鎧甲和燧发枪,並在铁水状態时,混杂加入二厘的木炭粉,使得钢铁已经是有了些许的提升,至少接近现实中的中低碳钢性能。 並且朱由检通过长期的实验,发现炉甘石似乎有点东西,或许是镍、铬都能化合物,他不记得原料了,经过反覆熔炼,將部分剔除的物质加入钢材,有所提升硬度和韧性。 朱由检来了兴致,甚至命手底下最好的剑匠,替自己打造了黄金柄,並且两侧沿著血槽,给雕琢金龙纹的双手重剑,的確是满足了朱由检的虚荣心。 朱由检在崇禎三年的七月中旬,终於是搞出来了第一台蒸汽机锅炉。 蒸汽锅炉內材料,使用柞木和两片银托,在铁製镶嵌下的活塞表现的相当不错。 根据他自己的使用,即使一刻不停的进行机械运动,这种柞木材料的活塞,也可以进行持续四到五天的不断往復运动。届时只需要拆开炉口,將活塞內部柞木更换,就能重新恢復动力。 完成了这个,剩下的动力结构不成问题,朱由检是亲自设计了適配的泵力结构,像齿轮轴、滑轮组等部件,用铸造工艺製作,又命人铺设了一条环形轨道,將这台形貌丑陋的巨大“蒸汽机车头”,用牛马牵到轨道上,真的搞出了一台能够不需要牛马牵引,就能不断奔跑,並且拖拽在身后的六、七千斤重货物! 消息传出,很快就引起不少,与皇帝保持商贸合作的商人注意。 这些商人早就听说了皇帝在搞类似“木牛流马”的机械设备,而且还是亲力亲为,亲手画草图和打造关键材料,这可太吸引人了。 纷纷找自己厂子正在监察的太监,表示想要覲见皇帝,前去一看究竟。 这得到了朱由检的允许,他早就开始赚“专利费”了。他的內帑可是钱如流水,他搞蒸汽机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更好的盘剥这些商人。 求之不得! 几十个商人聚在皇帝的杰作面前,对著正不断向前奔跑的巨大铁罐头,追著指指点点。 蒸汽机脑袋上的顶炉,不断冒著热滚滚的蒸气,两个小太监站在后头脱掉了长袍子,一人时不时费力地用锅铲將小碎煤块铲起,丟入锅炉下方的燃烧仓,另有一人是时不时地拉动鼓风箱,將皮质气仓內的空气推进到锅炉中去。 蒸汽机车的奔跑速度並不快,比人的寻常脚程略微快那么一丟丟,却依旧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震撼。 它还拉著六千多斤的东西呢! 这可至少得用十头牛,你才敢拉这么多东西吧? 而眼前这个铁疙瘩,连著他自己,加两个太监,以及六千斤的东西,至少重一万一千多斤吧? 商人们是议论纷纷,显然是兴趣不小。 几个纺织业的商人也在其中,眼中光芒闪烁。 这玩意儿哪里是铁疙瘩,分明就是金山银山吶! 用这个替换水力那破玩意儿,自己得多赚多少银子?这个叫蒸汽机的玩意儿,力道远比水利大的多,而且仅仅是消耗煤炭和水,这才几个钱? “陛下!这个蒸汽机,可否大量造出来,卖於我等?这第一台我愿出白银四千两!” 第一个报价的竟是一个船商,他感慨不虚此行,心想自己要是有了这玩意儿,我只需要增加一些推动的机械结构,就能替换掉人力桨板。 用车船结构的话,速度绝对能赶得上西洋人的舰船,甚至更快! 欧罗巴人那种追求高航速的船型,牺牲了装货量,而他只要提升了速度,就能大量的往返商船,大大提升海上贸易的效率。 他甚至有信心,要是有了蒸汽机推力,大明的船只就能航行的更远,或许不久的將来,自己就能跑去欧罗巴做贸易了! 当然,在没有太多海盗的话…… 只是可惜,四千两刚刚叫出,后边就有人打断他。 “陛下!我愿出八千两银子!” “可真小气!这可是皇帝陛下亲自打造的宝物,区区八千两,你们也配叫出口!”一个胖的出奇的商人嘲讽,隨后恭敬的向朱由检諂媚道:“我愿出八千两黄金!献於陛下!” 此言一出,立刻让眾人偃旗息鼓,朱由检也多看了他一眼,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道:“你这商人可真有钱啊!” “为吾皇献上点小小心意而已,陛下亲自打造的宝物,岂可用金钱衡量价值?”胖子諂媚至极,令朱由检很舒服。 了解了一下,这確实是眼下的一位皇商,经过朱由检的提拔,是大明商会中很有名气的一位人物,叫钱跃升。 钱跃升是苏州富商,家资殷实,光是锦衣卫查到的各地银行存款就有白银二百万两,黄金十七万两,至於是否还有其他钱財存著,尚未可知,绝对的江南有钱人。 朱由检很受用他的恭敬,但並未同意。这可是技术啊,哪能就这么贱卖了?而是推出“专利”这一概念。 蒸汽机將作为皇帝手中的技术资源,將只售卖技术和图纸,原理以及各种参数,將来大明朝利用蒸汽机技术,无论燃烧原料和其他地方有任何改变,皇帝就在你这个步骤,收取一成的利润。 无论你如何使用蒸汽动力,都得收钱。 至於技术价值,卖固定的五百两白银。 商人们都顿住,有人微皱眉头,有人则是古怪的看向皇帝。 一买一卖很合適,但要是你这玩意儿就形成惯例传统,年年收、月月收,那可就得吃掉商人们不少利润空间啊。 但是,皇帝面前,总是会有人第一个带头叫好的。 这人当然就是钱跃升这个苏州富商了,他是仅仅想了两个呼吸,就立刻叫好,应声表示他愿意成为第一个向皇帝签合同契书的皇商。 並且是立刻拿出江南各地银行,此时依旧在使用的银票,刚刚好是五百两银子。皇帝也很高兴,与其签下契书,並授意边上的大太监给他带到自己的御用匠厂,將图纸之类的资料整合一份给他。 有了第一个,立刻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商人们又进入到了疯抢模式。 皇帝笑呵呵的,一一签下契书,那可是御笔亲手书写的,哪怕到民间,光是朱由检的御笔亲书,在民间去卖都价值不菲。 总计七十人,共收入三万五千两白银的收入,朱由检感慨,赚钱不易啊。 费了好几个月,自己这位皇帝可是亲力亲为啊,终於是把这笔钱赚到手了。 別的不说,自己这一下,每年光是这个蒸汽机利润,恐怕就得有数十万两白银的內帑收入,自己给內帑金的收入,这已经翻了几倍了。 林林总总,现在算每年的內帑收入,恐怕已不下三四百万两的白银。 要知道天启年的年景好时,一年也就才一百几十万两的皇庄收入。 忙完这事,他立即吩咐,扩大蒸汽机的数量,並且要求先至少製造三十台,给兵仗局、银监司使用。 马六甲城的战报也终於是到了,朱由检翻阅战况,当得知吴三桂正带著这么多黄金、白银以及各种財货,往南京赶时,他也是吃惊於这么大一笔財富的量,这可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估。 但他很快就明晰了其中的意味。 这笔金银財货,显然不是葡萄牙自己的东西。 葡萄牙商人贸易中,因为和西班牙同属於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与明朝贸易量正在锐减,配合西班牙参与到欧洲三十年战爭中,这笔钱货显然不只是这葡萄牙人自己的,是欧洲各方势力拿来输送回欧洲,暂时储存的。 被大明远征马六甲截胡,令人唏嘘。 朱由检感慨,自己算是抢了一大笔本该用於结算欧洲那帮僱佣兵的工资了,简直是造孽啊。 欧洲银行家以及大商人,绝对是要將朱由检从祖上十八代开始算,骂个狗血淋头。 朱由检仁慈的心啊,真的是痛苦不已。他对葡萄牙人其实是很有好感的,这可是歷史上会救援明朝的好西夷,比西班牙那些杂碎人品好多了,他不可能束手不顾明葡间的友谊,很快决定,將其中的瓷器、茶叶、三万两属於葡萄牙自己的黄金、以及十一万两白银,单独分出来。 葡萄牙驻澳门的上任甲必丹,马士加路也原本是已经到了吕宋,准备回葡萄牙述职的,但得知明朝大军突然的进攻马六甲城,他是以最快速度赶往北京。 又在大员岛附近遇到郑一官的船商,得知明朝皇帝迁都,便半路折返至寧波。 讲真的,明朝突然的大举进攻马六甲,他是非常吃惊的。 明朝虽然海外贸易很看重,但现在北方的韃靼人才是大明的敌人啊!他们葡萄牙和明朝可是有澳门的贸易口岸,有经济往来,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大明可是在贸易里头,相对还是比较讲信誉的,而且在朝贡体系中,也是十分大方,怎么就突然的动手,打了马六甲城呢? 葡萄牙人不能失去马六甲城啊!绝对不能! 光是每年停泊海港收取的关税,那就是十万枚杜卡特金幣,再加上蔗、香料种植园的財富,如果售卖也至少价值五百万雷阿尔。 但是等他赶到寧波,並费了大力气,用了四天时间搞到寧波的礼部呈文,连忙马不停蹄的坐船赶往內地南京。 到南京又了两日整理公文,在礼部官员的要求下了大半天整理仪容,得到允许后前往南京的皇城。 马士加路也真没什么心思,来欣赏秦淮河两侧的美景,但也观察到,南京的人口太稠密了,贸易繁荣到可怕,到处都是人和漕工。 並且路上有披著简易鲜亮甲冑的官兵,成列的在岸上巡视,人多但是井然有序。 得到皇帝的召见,马士加路也是內心忐忑。他对於大明朝,那可比西班牙人对明朝的了解要深入多了。 认为两万人就足够打败明朝,那傢伙见到的多半是卫所兵,两万西班牙军队在面对当年的李成梁辽东铁骑,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个帝国拥有比整个欧洲,还要多几倍的人口! 第三十九章 朱由检对葡萄牙人的態度 皇帝很乐意见到他。 马士加路见到大明朝的皇帝陛下,皇帝正在和礼部的几名官员討论,皇帝面带笑容。 在他得到太监的示意,容他覲见后,他本还以为是单独召见,但是並没有,皇帝大方的容许他听到自己与礼部官员的交谈。 事实上,马士加路也本身的確不大懂汉语,他是带著翻译的,此时面见皇帝,翻译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將皇帝与官员交流时的对话內容告诉他。 几名礼部官吏是替南方的后黎朝,呈送朝贡书文的。 后黎朝希望保持过去的朝贡体系,对於藩属条约提出自己的异议,皇帝的態度很简单,是否加入条约全凭自愿,不加入你將来想要得到保护,明朝没有义务。 若是后黎朝攻击明朝藩属国,这就是对明朝宣战了,按照条约来做,一切都必须规范化。 这位礼部官员明晰后,恭敬的躬著腰,退出前殿,再转身大步离开,去准备传递皇帝旨意的公文。 另有两人是共同去日本,拜见德川幕府的礼部官员。 之所以这倭国了那么久,还得是因为幕府也得照会各个地方大名,討论藩属条约中的细则,並且这些大明最难沟通的,既不是贸易关税问题,也不是铜钱和白银的问题。 而是倭国日本的国体问题,他们希望保留天皇。 日本太刀得到明朝皇帝的推崇后,幕府將军德川家光被明朝,需求太刀的大订单震惊到,询问明朝使臣,皇帝就那么喜欢日本刀吗? 终於,所有大名都统一了想法,都强调了希望保留天皇的存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礼部官员表示无法理解,也不能认同,但他在离京前往倭国时,皇帝就已经说过关於天皇的问题。 其实朱由检是不在意日本维持这种虚君制的象徵,但他毕竟不可能这么说,於是他的条约中允许倭国天皇以天王的名义继续存在。 但是就这,依旧不能让神道教的支持者满意。 就是因为这个,神道教大群武士开始对幕府表达不满和抗议,甚至有人试图刺杀明朝使臣。 好在有厂卫保护,並且幕府也加强了对明朝使团的保卫措施,才没有酿成大错。 这还没完! 不少地方大名的领地內,都爆发了神道教支持天皇,然后在大名內部宣称不容与明国人妥协的抗议。 一些內乱在日本发生,几十个神道教武士也借著幕府头皮发麻,衝击了礼部官员的住处,险些酿成大事。 明朝的礼部官员,连忙带著未曾签署的条约向德川家光辞行,表示就此事可以与大明皇帝再议。 德川家光本来就是非常渴望,加入到这个条约中,但此时毕竟是国內形势严峻,这一次的明朝使臣来访,还带来了明朝皇帝的封王敕书以及藩属条约,这简直是一片大好的形势。 要知道此时距离德川家康最后一次请求朝贡,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而距离他自己,最后一次朝贡请求也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 他感慨至极,亲自带著家臣,护送明朝使团到登莱水师停留的舰队港口。 最后表示,如果明朝皇帝愿意保留日本天皇的存在,幕府愿意將原本条约规定的四厘税银,增加到六厘。 不得不说! 朱由检对德川家光的態度立刻好了很多。 “愿意留个虚君制的天皇就留著吧,將条约调整一下,你们待休息十日,再跑一趟日本给他签署好了。” 皇帝很大度,比起实际上的收益,一个没有权利的天皇名號,压根就无所谓。 “陛下,除了天皇,德川家光希望,明朝在倭国的驻军数量,最好不要超过一千人,以免触动日本国的神道教抗议。”官员提醒。 朱由检点点头,如此说道:“既然如此,首次驻军就六百人好了。” 驻军多少无所谓,日本就是个岛国,的確用不著大明派多少人,但保留影响力,军队是肯定要派的。 解决日本倭国的事情,那就得看向眼下的马士加路也了,朱由检眼中的这个葡萄牙人前任总督,此刻正打量著周围,有些忐忑地看著自己。 南京的宫殿经歷短暂的修缮,依旧没有北京鲜亮华丽,需要修缮的通道和殿宇还有很多。 这是个小人物,朱由检仁慈的看向他,他就连忙恭敬的弓腰行礼,大声道:“伟大的中国皇帝陛下!葡萄牙王国前任甲必丹马士加路也,覲见大明帝国皇帝陛下!” 言语重复,还不太擅长汉语。 声音洪亮,马士加路也低著头用余光去扫视周围的人,奈何除了皇帝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满脸的嫌弃,连那些“卑劣的阉人”都对他这个西方世界来客表达不屑。 皇帝很友善,听完翻译在半跪下来后用汉语的回答,皇帝言语平和地回復,大明的皇帝清楚他来覲见的原因,並让翻译告诉他,明朝之所以攻打马六甲,是因为葡萄牙人当年攻击了自己的藩属国,马六甲国,过去的大明皇帝没有干涉,但自己现在要收回这些被西方世界侵占的藩属国土地。 马六甲城只是第一个。 这个回答非常严厉和危险,马士加路也感觉自己已经汗流浹背了,但事情没完,皇帝表示,本来他愿意將一笔属於葡萄牙人的钱和商品,让葡萄牙人带回去,但仔细想想,葡萄牙应该为过去的僭越赔偿明朝,所以也就放弃了。 “陛下” “皇帝陛下!这件事情会破坏我们的友谊的!” 宫殿短暂的寂静,皇帝的双眼眯起,眼中的杀意除了马士加路也,任何人都感受得到。 所有太监都不由得连忙跪倒地上,殿內两个看不见的角落,飞鱼服的锦衣卫,已经手搭上了雁翎刀刀柄。 “威胁朕?” 皇帝呵呵发笑,他露出嘲讽的神情。 左手抱拳撑著龙椅,皇帝的脑袋斜靠在拳头上,撑著脸颊百无聊赖,显得没什么精神道:“就凭你一个欧洲小国?” 马士加路也意识到自己的威胁,並没有唬住眼前的皇帝,在听完翻译那战战兢兢的回答后,他依旧选择强硬,回答道:“马六甲已经属於葡萄牙王国,为了和平,陛下,请归还我们士兵和马六甲城,这將有利於我们的关係和贸易。” 但未能如愿的是…… 皇帝摇头了,皇帝他自嘲道:“看来是我们的海上力量太虚弱了,让你们这样的西方国家小覷了。” “那就选择战爭好了。” “讲真的,朕真不在乎你们西夷,在南洋的那点军力。” “那就再打一次好了。” …… 直接將眼前的葡萄牙人赶走。 朱由检震怒,你唬得住韃清,难道还能唬得住老子? 反了天了! 现在的欧洲,怕是瑞典已经加入战爭了,你哈布斯堡王朝自身难保。难不成还能和我大明槓? 怒气冲冲的朱由检有点七窍库库冒烟,几乎这马士加路也被赶出殿外后,立刻他就叫来了曹化淳,命他立刻擬定旨意,拿去海军那,给朕把登莱水师的舰队大建特建,准备打吕宋。 海上贸易很重要,但大爷现在真不差那一年八百万两的海上关税,大不了打个天昏地暗,趁你病要你命! 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联繫了各大商人,朝廷要攻打这些西班牙人的殖民地。不少商人面色苍白,感觉完蛋,要亏大笔银子了,也有人支持,比方说钱跃升笑著支持皇帝,说道:“陛下若是攻打吕宋,小的愿为朝廷提供三艘家中老船,可以海上运送粮草。” 他这一说,一些个商人也表示可以提供一些商用船只给朝廷,朱由检很是受用,笑呵呵的准备给眾人点甜头,毕竟不能让人家一直白给东西对吧? “这样,等朝廷打下了吕宋及西夷其他殖民地,地方上的矿產、物產等,按资助大军所用的比例,五成归朝廷,五成与愿意拿钱给朝廷出兵的皇商,一同分利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眾多商人的激烈討论。 钱跃升最是积极道:“陛下,我钱家愿出白银一百万两,供大军所用!” 一船商也连忙跟进,恭敬的大声道:“我白田和也愿为陛下效劳,出白银八十五万两!” “陛下,我周家愿出八十万两!” “小民愿拿家中薄財七十八万两!” 商人逐利,但是这眼下的情况,朱由检眯起了眼,等等,按照自己当年的资料,这大明朝市面上流通的金银加一块,也不超过五亿两银子吧? 这眼下各自报价,个个都好几十万两白银是不是太过於逆天了? 这…… 直到最后一个干的商人,露出猥琐的笑容来,规矩的给朱由检拜了拜道:“小民陕西人士时忠,愿取用祖上积银四十万两,供陛下用度。” 朱由检忍住嘴角的抽搐,他露出尷尬的笑容,瞄向边上记录完毕的两个太监,问道:“算清楚了?” 两个太监咽著口水,立刻回话道:“稟陛下,诸位皇商共募捐朝廷,四千五百一十七万两白银。” 不是! 你们这些个专家不是说,大明朝的白银储量不超过五亿两吗? 不是说流入大明的白银,也就是三亿五千万两吗? 这里光是几十个顶流商人,就给自己拿出来了四千五百万两了!自己的手里加上朝廷的国库,至少还有六七千万两银子! 敢情是四分之一的大明现有白银都聚拢在这了? 唬我呢吧? 朱由检拿来其中一个太监的帐册,看了半天,只感觉自己定的三成通胀银太低了。 大明现在的金银幣才堪堪到达一比十六,要知道黄金比白银的实际价值,要远远的高出太多了。 感慨啊,世人皆知江南乃是天下最有钱的地方,但是专家却估算,大明全国只有不到五亿两白银。 兴许,《平寇志》中抄录的李自成拷餉七千万两银子,並不是全是扯犊子,抄出两三千万两白银也有可能啊。 第四十章 造舰、火车、互市、银行的蓬勃发展 首先是对现有各地的船坞进行扩建,增加船坞数量,现在可不是朝廷一家来干活了。 户部还从未有过这么阔气的时候,钱如流水。 皇商里来的钱,到皇商里头中去。 首先是几大民间船商,给予开挖几大船厂的船坞,及替朝廷从越南缅甸输送船用大木、屯粮的生意。 將吴三桂俘虏的葡萄牙人,挑出愿意配合的,编练成海员进船厂,替大明建造新式战船,以及招募水手以及炮手,学习海上航行的新知识。 朱由检想法的很好,但毕竟语言上的障碍让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在国內搜罗到一百二十个葡萄牙语翻译。 对於澳门,在崇禎三年的九月,广东就已经攻陷报捷了,仅仅廝杀一个月,六百名葡萄牙士兵有百人投降,其余斩杀,明军折损四百二十四人。 明朝重新接管澳门,但没有对澳门当地的葡萄牙人產业进行控制,並允许这些外国商人在海关继续自由进出。 崇禎三年的九月十八日,明朝开始招標首条轨道蒸汽机车的铁路权,始发地杭州府,经南京、苏州的三地往復四轨。 作为皇帝陛下第一次最大规模的公开售卖“技术”,皇商们一个个嗅觉灵敏,即便掏出来了大笔银子,最后还是由一个姓李的福建商人,以一百六十万两银子的价格,购买了皇帝在演示中的铁轨技术和相关製造设备。 並且在大明皇帝默许下,向民间集资,以十八日的期限內,共募集八百六十三万两银子,並开始紧锣密鼓的进入,製造钢铁轨道的过程。 朱由检正在操盘国內经济的各项政令,让各方面的细节都有了一定提升。 尤其是对於运输行业和纺织业的提升,蒸汽机在这方面有惊人的优势。 一方面要开始大规模的训练海军海员,一方面要搞经济,若无大明此时近两亿的人口支持,是绝难办到的。 大明在南洋控制住了马六甲城,大明使臣立刻就带人前往了苏门答腊岛,並且有大明士兵两千人,向南岸划船过去筑堡。 而显然这点需要和岛上的不同势力交涉,但並不是朱由检需要考虑的事。 大明的国力正在蒸汽机的带动下飞速发展,蒸蒸日上,很快就表现在辽东的战场上。 寧远是大明朝唯一尚存的辽东重镇了。 在给予孙传庭充足的资金后,孙传庭便重新扩建了城墙,增加了城墙高度和厚度,並且增加红夷炮的数量。 整个寧远城守军增加到了三万人,其中只有四百多名辽东骑兵,大部分都改用步兵来守城。 朱由检是被上一次祖大寿被围搞鬱闷了,后金提前的进攻,他也没能来得及构建更多的骑兵,活生生饿死好几千匹良好的战马,后悔到他再也不敢单独將重要的辽东骑兵,拿来在辽西走廊地区守城。 目前孙传庭手里头的骑兵总数有一万出头,总共有一万六千匹的蒙古马,但绝大多数都是新兵,还在手底下训练,战力还比不上宣大的火枪骑兵。但毕竟有战马的保证,骑射功夫慢慢多练个一年半载就是了。 朱由检是尽力的开放互市,从蒙古人手里搞到最精良的战马。 这陆陆续续的一年多时间里,这填补到大明军队中的战马已经有两万五千多匹,其中发卖给蒙古人的粮食、甲冑却其实不多。 小冰河期已经是愈演愈烈,使得粮价正在迅速爬升。粮食与白银再到马匹,彼此间的价格波动非常厉害。 此时一匹体格不错的蒙古马,在宣大互市中价值,就是五石麦子。 好的月份可以卖到八石米,换算成去年的白银价格,其实就是十五两的白银。 但到了崇禎三年秋冬,这新的关税害得银价贬的厉害,如今虽然在互市中,粮食依旧是五石卖给蒙古人换马,但交易到朝廷的手中,一匹马就价值白银二十二两多。 这看似是暴利行为,但实际上是因为白银贬值,和粮食价格在北方,正处於节节攀升的状態下,共同促成的特殊情况。 商人们並没有获得更大的收益,蒙古人得到了一样的粮食,朝廷付出了更多的白银,白银渗透进了民间,让市面上的白银数量大幅度攀升。 如此循环,银价贬值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粮价在攀升,价格越来越贵。 不少百姓被迫背井离乡,向东南方向迁移。 这似乎是皇帝刻意为之,朱由检在保证明军手里薪水涨了的情况下,却刻意刺激民间白银的流通速度加快,导致通货膨胀加剧,刺激了经济,却反而让所有人的收益贬值。 那总有人获得收益吧? 当然是朝廷获益了。 民间白银的加速流通,导致市面上原有的白银数量是达不到市场需求的,一些將银子堆在银行,或者埋在地窖里的商人、地主,用原来的价格买不到自己原有的奢侈需求,当然只好启用了自己的储蓄白银。 也就是类似於后备隱藏能源之类的东西,拿出这些钱来应急。 这些钱流入到民间,很快就会消费掉,因为人要吃粮,地不长粮食的灾年,就只好钱买粮食,这些钱被粮商们收纳、纳税,然后一部分攒入各地银行。 而这些个白银一流入市场,就被密切观察市价的朱由检所记录下来,隨即应用在税务上的农税等,以用来统计大明真实的银储量。 朱由检感慨,今年交上来的税绝对不会是个小数字。 这就是歷史学者的疏忽,导致他损失了许多利益。 他没有估算到,事实上的明朝民间白银储量,远超歷史学者估算的三点五亿两,也就是说银价的快速通货膨胀,甚至是让自己手里头的总財產都贬值了一成价值。 要知道现在虽然因为通缩金,让他手里有多出来那么些黄金,但是奈何他手中的白银是最多的。 朝廷最多的也是白银,导致他其实亏了不少盈余。 九月,朱由检將精力主要放在处理国內积旱,和粮仓欠收问题上,其次就是空閒下来在江南秦淮之地欣赏景色好风光。 有人要说了,都明末这么紧要关头了,你怎么还敢浪费时间在玩乐上面的? 朱由检倒是要反问,朕这都搞出燧发枪和蒸汽机了,朝廷是要钱有钱,要兵有兵,已大有中兴之相,还搁这玩明末局呢? 再说了他事情也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有啥好急的?再说,急了又有什么用?想立刻就搞大航海?还是立刻派兵去打莫臥儿?抢印度人的钱?然后西征奥斯曼?控制全欧洲? 想多了吧你! 事情要一件一件做,饭要一口一口吃,急不得的。 再说迁都之后,秦淮河上美女如云,大好风光就搁眼前,这他还不看的话,那还是什么有德之君? 反正朱由检不在乎有没有德行,他可是昏君,那不把江南的美人尽揽怀中,对天下人已经是天恩了。 托著稍微发福的肚囊,朱由检发现自己最近確实是胖了一些,准確说是因为平时坐在御座上,忙著批阅奏章,基本上很少走动。 自己微服私访,带著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以及李若璉,周遭还有暗中的锦衣卫、大汉將军等精挑细选的皇城高手数十人,暗处又有多少?不知。 就这么亲自跑到秦淮河畔去,朱由检想好好见识见识,江南的大好风光。 吴孟明作为在自己手底下,最风光满面的厂卫亲信,这身上是没什么赘肉,比朱由检自己高半个脑袋,走起路来虎步龙行,带著风声。 “皇爷,咱们就快到了。”吴孟明是眯著眼作諂媚状,亲自在朱由检前头,躬著腰引路。 周围的锦衣卫手下也是如他一样,打扮的如同豪门家丁,一身的兵痞味道,像极了北京回来的二代勋爵的贵子。在出门游玩。 朱由检左看右望,秦淮两岸是人流穿行,根本就没多少落脚之地,到处都是商人,到处也都是挑著货品的小贩。 他还见到有人捏吹著,卖相色泽艷美的人,以及是吹著胡哨,抱胸围观卖艺的武打,什么枪尖点喉的硬气功,飞鏢射碗之类的技艺。 总之的確是到处都很热闹,也有人肯丟好些个铜板赏出去,捧个人气的看客围了一大摞,只顾著叫好, “这南京真是不一样,瞧著怕是比北京人还要多?” 面对朱由检的问话,吴孟明立刻就回应了,答道:“的確如此,皇爷,加上南下的百姓,南京的人怕得过了一百三四十万了。” 去年的大明丁口普查,就是由厂卫监督著办的,查的重点就是江南和山东两地,面对留都南京,吴孟明也是一清二楚。 朱由检点点头,突然看到街头一阵人头攒动,有人坐著轿子,头露出窗口,叼著根长杆,吞云吐雾,脸上一片灰败之象。 於是朱由检又手指向那人方向,拉住还在向前走的吴孟明,问道:“那人是在抽什么?” 他隱隱约约觉察不妙,这样子不像是普通的菸草。 菸草在很早就传入大明,又称还魂草,朱由检还是听说过这东西,並立刻就在京畿地区施行了禁菸的法律,並严令海关扣查这种东西,要求民间开厂需纳极高税额,才能得到朝廷给予的菸叶买卖生意允许证,开办烟店。 但眼下,这人的面色…… 吴孟明看了一眼那人的方向,眼睛立刻锁定到皇帝的方位,明悟了朱由检的意思,回稟道:“皇爷,这就是阿芙蓉啊,您?” 阿芙蓉? 朱由检眯起眼来,立刻追问道:“鸦片?或者说,福寿膏?” 吴孟明立刻察觉到皇帝的语气中,带著深深的愤恨,他若不是当著街头眾多百姓在,他就想立刻跪下了。 “皇、皇爷,就是此物。” 皇帝的雅兴被搅乱了,他很想挥袖走人,但他还是忍住了,而是看向身后的李若璉,下旨道:“即刻著朕旨意,令大明关税总督府、市舶司、诸海关督务省办、南镇抚司锦衣卫,即刻纠察人力,封堵各个监督所在,扣留各地的鸦片,若遇抗旨不遵,俱一奏报!” 朱由检的声音不大,不想引起周遭百姓的注意,由著李若璉等人听了个明白,又嘱咐道:“此后本条例设为常例,不必再报,严禁此物入大明境內。” “並於十二月二十日起,凡在民间查出有人吸食鸦片,俱罚黄金,发卖超过五钱的,发配充军,女子吸食者,或者做买卖的同样重罪,打入教坊司,或可处斩。” “此事交由你亲自去办,所有干事不得违逆,务必给朕办妥了。” “末將遵旨!” 李若璉立刻躬身,並退后三步,再转身离开遵照执行。 的確,在这个时期,皇帝完全一言堂的情况下,没人会问缘由,只有服从。 朱由检继续向前走去,但前面领路的吴孟明总归是不解的很,问道:“皇爷,这鸦片,在万历爷那会儿,可是御赐了福寿膏的名称,听闻也曾碰过此物,不知皇爷为何突然就要禁杀?” 朱由检看向他,又看向前面已经远离的轿子,那依旧在吞云吐雾的窗口处。他露出凝重之色道:“这东西碰了你就捨不得,无论男女,若是碰多了,恐怕房中事做的再多,都难以生养后嗣了,且此物確折人寿。” 第四十一章 崇禎闯眉楼 比起叫吴孟明忐忑的去猜测,关於鸦片的恐怖副作用,朱由检虽然在意,但为了眼下的游戏人间,也將此事暂且拋於脑后。 无论鸦片再怎么祸害人,朱由检也已经是下了禁令,只要是及早的能够控制住鸦片流入,就不是什么问题。 现在控制鸦片,也不会引发什么大事。 欧洲人压根就没机会再玩什么“鸦片战爭”了,他们现在深陷欧洲三十年战爭里,所有的力量都捲入其中,难以自拔。 等朱由检清理了后金和蒙古人,自然而然会参与到瓜分殖民蛋糕的利益中去,但眼下,他只要下达各种政策就行了。 秦淮河水缓缓流淌,天色渐晚,夜幕来临前,终於是有专人,给岸上两侧走廊点上了烛光。 不少摊子依旧开办,早已宵禁的时辰了,却成了常例的继续商业贸易。 南京已经成了大明皇京,按理是要在新京畿圈子施行严格宵禁的,但毕竟皇帝到了也没管这方面,南京的官吏和北方官吏,进入了一部两尚书与诸多侍郎共存的时期,官僚们是爭权夺利,打的不亦乐乎,对这种循例的民间琐事,並不上心。 吴孟明若早提前一日,是知道皇爷想晚点回去,他提前知会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御史,但是皇爷想看看民间风月,真的拖了这么久,超出预料了。 “这江南水乡,商业发达到这个程度,假以时日,大明的贸易中心,必然是南直隶。” 朱由检由衷的感慨,让吴孟明鬆了口气,他连忙恭维道:“都是皇爷诸多仁政之举,使得百姓贸易更为宽裕了。皇爷是重商轻农,农民少交几分的农税,便手头宽裕些閒钱,能在夜市中使用几枚大钱来吃用,家中人一同欢乐。” “呵呵,朕可头一回听人说,朕用了仁政的。在那些个文人墨客眼里,现在可是昏君当道,不得人心吶。” 吴孟明没敢接这话茬,由著朱由检继续走著。 南京夜市灯火通宵不绝,夫妻一对乃至家人一同,隨著嘈杂的人流左右流向分明,留出中间一条稍宽的过道,可由两部轿輦经过。 夜里也有官宦、勛贵的家室出行,会选择坐上轿子,由两人肩挑著快速通过。 这些人周围,往往还得陪两列仆奴,而这样的道路至少得允许通行两队人轿才是。 南京城正街才是最宽的,这里其实並不是较宽的街。 街上有些姑娘隨著家里人走出来,大家闺秀出门的情况还是要坐轿的,这些个千金显然是商贾出身。 嘖嘖嘖,汉风就是好啊。 满大街都是汉服,就是缺了些后世的化妆品,用著都是胭脂水粉,略显的女子们不那么水嫩。 “八百两!还有哪个和我爭啊?” 朱由检看去,是个青楼,一个女娃娃怯生生地站在三尺高的红台,底下文人士子是爭先恐后的竞价,眼神火热的盯著女娃。 女娃容貌清新脱俗,眼眉如月,瓷白色的肌肤难以形容的稚嫩,小小年纪约莫十岁样子,夹紧一双小脚,眼中带著惊恐之色。 喊价爭抢的男子,打扮得一副豪门世家的公子爷模样,裹著厚实的狐裘大袄,身边围绕著几名佣僕,显然是个富贵人物。 仔细看,就是先前吸著鸦片的轿內中年男子。 朱由检眼里露出异色,也被小娃娃的喜人模样勾引,挪了个方位,朝那头走过去。 前头领路的吴孟明,只是一会儿就觉察不对,朝后打量,在几个亲信锦衣卫的手指方向看去,吃了一惊,连忙追上朱由检。 “皇爷!咱这是走错方位了!” “不,爷就是要去那看看。” 朱由检不以为意继续走,带著眾人朝那头的青楼走过去。 吴孟明眼睛盯著皇帝走的方向,心態都要崩了。 眉楼的香苑? 这可就大不妙了! 吴孟明可是此间常客,怎会看错皇爷所说的那,是个什么地方,他的脸上顿时是惶恐至极,后悔到了极点。 早知道这种差事,还不如让与那和他抢的曹化淳呢,这下他的名声也要遭了! 锦衣卫指挥使,带著皇帝逛青楼? 若是被那些言官御史们知道,他吴家是几辈子都洗不乾净这样的污点吶! 想想就可怕,他感觉此间甚至有著可能被文官群殴的风险! “皇爷!那可不能去啊!” 朱由检摆出疑惑的表情,又打量了拦下他的吴孟明身后,问道:“那是什么地方?你这么拦著,朕还偏要看看。” 吴孟明连忙回答道:“皇爷,那是眉楼,妓院!” “什么?那么小的女娃他们也下得去手?这些个畜生!” 朱由检挑眉,一手用力地推开他,迈开大步就朝那头走去。 前头的老鴇已经在抱著姑娘,满脸喜色的喊道:“徐世子出到八百两了,可还有谁要竞价吗?” 一时间没人再应声了,显然是这齣价之人身份极其尊贵。 见无人敢吱声,中年男人很受用,但眼观六路的久了,也知道些官场老底,知道这些人里头,少不了有北方南下的大人物,这些个老公卿有的是能耐,对他们勛贵可是没什么好脸色。 於是,这位大勛贵之子,竟然主动向周遭笑著拱手,道:“谢诸位朋友,肯给这几分的薄面,本世子谢谢啦。” “世子客气,既然是您出了手,哪个又敢与您爭抢呢?是吧诸位?” 有人跳出来,给在场的眾人打圆场。 “的確如此,小娼妓姿色上佳,技艺嫻熟,合该公爷取用。” 眾人帮著说,北方的言官应该也混跡其中,並未说什么。 眾人的恭维令徐胤爵很受用,他盯上这个小女娃也是昨个夜里因为府上税务,需要找一趟户部取市税关文,恰好见到了。 第一眼就他魂给牵走了。 小娃娃瓷白的肌肤,在傍晚都是莹白一片,娇俏可爱,令人心动。怯生生地被老鴇骂了一顿,在眉楼底下蹲著,四处打量。 徐胤爵立刻遣人去收拾庭院,就打算今夜就把人买下,放到后边庭院里养著。 “那可得谢谢诸位了,哈哈……” “慢著!” 正当他徐胤爵心中喜悦时,有人站出来打断他,声音来自身后,眉楼外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身著华美金丝麒麟锦绣,著玉冠锦戴,面容白净,眉目有刚毅之相。此人冷眼扫视全场,身后还跟著涌入十几人,外头也还有窸窸窣窣不少动静声响。 徐胤爵眉头微皱,他的眼睛也是官场、勛贵中练出来的,这些跟在男人身后的,身上都带著精兵的杀气,绝不是普通练家子。 想来眼前此人不是封疆大吏的子弟,就是同属勛贵的北勛子弟,甚至本身就是將门世家也无不可能。 而朱由检只是扫了一眼眾人,眼睛就盯著小女娃,大声提价道:“一千两。” 杀他威风来的?来者不善! 徐胤爵眯起眼,又打量在场眾人,眾人也都是面露异色,没有料到这一出。 徐胤爵低下头想了想自己这些日子,可是有得罪过什么人,少刻,觉得最近自己行径还算妥当,於是又开口道:“白银一千四百两!” “两千两!” 朱由检继续加价,惹场中坐的眾人冲他身上左右打量,努力去猜此人身份。 仿佛说话不用给钱一般,底气十足,有志在必得的意味了。 怎么著? 徐胤爵还在思索,他手底下的都家丁就点了点他肩头,小声凑到他耳畔,与他提醒道:“世子,公爷先前的吩咐勿忘,这段日子咱得安稳点,不可给他老人家添麻烦。” “我知道,心中有数,不用你来提醒。” 徐胤爵面色凝重,打发了手底下的家丁,又盯著朱由检,拿捏不住他身份,但选择硬著头皮继续出价,喊道:“两千五百两!” “三千两!” 朱由检没有犹豫,在徐胤爵喊价的下一刻就再次提价。 一样的从容,这点银子,仿佛是此人家產的边边角角,深不可测。 “三千二百两!” “五千两!” 眾人的脑袋如拨浪鼓,视线不断地在朱由检与徐胤爵身上来回打量。 一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出手十分阔绰的大人物,一个则是公爵之子,未来的大明朝魏国公。 徐胤爵怒了,他咬著牙继续提价道:“白银七千两!” 朱由检继续开口:“一万两!” “两万两!” 眾人被钱砸的七荤八素,这可是两万两! 这可是崇禎三年,哪怕是歷史上的崇禎十年,这两万两银子,也足可给三千人发两月还多的兵餉了。 眼下的徐胤爵,显然是被激怒了,甚至將这月的余下销都用上了。 此人是铁了心和他爭,他就必须咬著牙加价上来。 朱由检终於是瞥了他一眼,隨后抬手点出两个指头,示意身后的吴孟明走到跟前。 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朱由检大声开口道:“听见了?就用他这两万两银子买下这女娃娃,一会儿让人把银子送到曹化淳那去。” 吴孟明连忙应声答道:“听清了,咱这就遵命办事,敢问皇爷,这小女娃是不是就让於这位公子了?” “我用他的银子买下的女娃娃,当然归我了,带回去。” “遵命!” 好大的胆子! “哪儿来的狂徒!我看你们谁敢!” 徐胤爵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起身,身后眾多国公府上家丁也是恼怒至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嘴的,竟是將主家当成平头百姓折腾? 岂有此理!好大的狗胆! 那可是大明公爵! 除了藩王等皇亲,谁人能及? 原本就地位显赫,何况魏国公可是徐达之后,江南勛贵之首! 而眾人也是一阵无语,好傢伙,你的意思是让与国同休的公爵家世子爷,替你妓院里来付银两? 还在这期间將价格涨到了两万两!你这是胆大到要戳破了大明朝的天吶! “把娃娃带过来吧,该回去了。”朱由检敦促道。 锦衣卫们立刻向前涌上去,由吴孟明亲自带著些亲信,护卫著朱由检。 台上的老鴇早已是嚇蒙了,忙带著几个护院將台上的小女娃娃护住,免得伤著自个儿和两万两银子! 两帮人在颇大的眉楼里头是大打出手,涌进来的锦衣卫就有二十多个,若不是因为徐胤爵自己带了也有十六个府上堪战家丁,真的是一边倒。 但真的打起来,锦衣卫毕竟是人多势眾,哪怕是家丁们拼死捍卫著公爵爷府的贵封,早就主动被按倒了。 不得不说,徐胤爵感觉今日是栽了,对方根本不是来买女娃的,就像专门找他霉头似的。 二十几个人根本不是此人带来的全部人手,院外至少还有十几个,將视野遮得满满当当。 一会儿打完,自己恐怕少不了一顿揍…… 他面色极其难看,但是为了自尊,他可不会主动给对面的朱由检低头认栽。 正当此时,外头传来马匹踩砖石的声响,除外还有大队人马赶到的声音。有人在外头忽的大声开口,喊道:“五城兵马司巡察!谁人敢在此闹事?都给本官住手!” 第四十二章 眉楼顾横波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结成四列,足有百人,有火枪兵和手持刀矛。 吏目挑头驱散人群,好让副指挥带人能够下马巡视此地。 刚刚到眉楼外,就见到外头有二十余个壮汉堵住了大门,此时把目光都投了过来,副指挥大人只感觉这些个汉子都没怕自己。 徐胤爵大喜,顿时喊出声道:“哪位兵使在此宵禁?我乃魏国公府中世子!快与我拿办了这些贼人!” 眾声喧譁,但徐胤爵的声音洪亮,很多人都听见了。 此言一出,外头的副指挥使也是面容一肃,就要下令。 “锦衣卫办差,閒杂人等迴避!” 门外眾多锦衣卫並不多加纠缠,而是纷纷举起一些竹刻、或是铜面的腰牌,竟有许多个百户! 眾官兵心头一凛,就是寻常兵卒也是退后不少人,就连眉楼內的眾人也是面色大变,看向朱由检等人的眼神都变了。 这可是锦衣卫! 一大帮人都是! 这些就连徐家的家丁都不敢反抗了,顿时一个个被打倒在地。 “该死!” 徐胤爵大感不妙,他瞳孔微微一缩,但此刻他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和锦衣卫作对?在眼下这个时局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已经不是眾正盈朝了,一年多时间,厂卫再次崛起,攀附皇权,配合皇帝打断了大半个江南官僚的腰杆子。 文官集团此刻也是势力大不如前,不能与王阉等宦官对抗了。 他们南方勛贵,则更是不如。 好在,朱由检仁慈,並没有说太多,他有点疲惫地吩咐道:“把那小娃娃带上,咱累了。” 吴孟明立刻指挥两个亲信,去將女娃从老鴇手中夺走,老鴇战战兢兢,更是不敢多做什么举动。 临走了,朱由检才看向徐胤爵,走到他边上,在他耳侧轻声提醒一句道:“不用声张,回家別忘了备好银两,朕会派人来取。” 朕? 他是? 皇帝! 徐胤爵陡然激灵,他的膝盖都顿时哆嗦起来,整个人颤慄地看向朱由检,若不是朱由检提醒一句別动,他立刻就想要跪在地上请罪。 只是朱由检可没心思多看他,而是从锦衣卫手上抱过那个十岁左右女娃,觉得有些沉,又將人小心地放到地上。打量一下女娃娃,身上没什么伤,牵起小手朝外走去。 由吴孟明亲自挤开人群,並取出腰牌喝令官兵撤回,那副指挥使见到上面刻著的“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顿时面色大骇,“下官下官……”囉嗦了两句,才觉察过来,立刻大声命眾人散开,並头都不敢回的带著眾多官兵跑开,让出通道。 在百姓的眼中,锦衣卫那可是真正的凶神恶煞,在这些锦衣卫亮明身份的那一刻,这条街的百姓,仅仅用了不到一炷香就全都消失了。 这可是锦衣卫,在对百姓的盘剥上,用的手段也是残酷至极,都用不著詔狱,在外出办差时,锦衣卫怀疑哪个百姓有什么问题或者贪图財帛,是真可能拉到无人地方一通好打,抢走金银。 而一旦出了事,官府对锦衣卫都是管不得的,只能由地方御史告到皇帝这来。 如此倒是可以坐轿輦了,吩咐轿輦,皇帝还牵著小女娃的手朝皇城走,吴孟明心中是叫苦不迭,此事肯定是瞒不住那些文官的,用不了两天时间,他就得被言官痛骂一顿。 那些文官骂人,是真的很难听啊! 大明朝崇禎三年的十月四日,文官们是就揪著此事不放,言官斥言纷至沓来。 中宫倒是未有冤责,而是懿安皇后前来,对朱由检此刻的行径有所提醒,並直言周皇后的贤德和谦逊,对於朱由检的不端克制且忍让,认为理应嘉奖。 对此,朱由检答应的很痛快,赐下许多珠宝与黄金,並向懿安皇后允诺,会约束自己,回归政务中。 但说是这么说,但是对带回的小女娃,朱由检很是在意,在懿安皇后走后,他就命人將小傢伙带到身边来。 …… 偌大殿宇,让人特意加了许多的玻璃窗户,阳光由一面面玻璃窗,投射到金鑾殿內,映射在皇帝本人的身上。 皇帝有些疲惫的处理著政务,直到小女娃踏入大殿內,他才抬头看过去。 小傢伙怯生生地走进来,用太监教的礼仪朝著皇帝遥遥拜下:“奴婢顾横波伺候主子爷万岁金安……” 小小的个子,双脚併拢,哆哆嗦嗦地站在皇帝眼前,她不敢抬头去看皇帝万岁爷,因为太监警告的多了,那叫僭越,是对万岁爷的大不敬! 顾横波?那么巧? “你,过来。” 咯噔! 顾横波颤抖地更加厉害,但皇帝的声音虽然平和,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口吻。 她迈出了一步,接著鼓足勇气走出第二步。 朱由检饶有兴致得看著这小美人胚子,朝自己一步一步地缓缓走来,畏惧又不得不做的样子,他似乎有些个理解,前些日子自己为何那么做了。 言官们的斥责之词又能耐他如何呢? 就算骂的再难听,於他而言,不过是些风声而已,眼前的小娃娃就很有意思。 “顾横波,名字很好。” 朱由检由衷讚嘆。 “奴婢原名顾媚,只是要进眉楼,俗名不尚,於是自作主张取了个艺名。” 朱由检恍然,的確是他没想到的。 人女子进入青楼,烟柳巷至此一生,困苦艰难常人无法想像。就是眼前十一岁的小小女娃,也会为了生计,去给自己替换个迎合文人的好名字。 这就是生活。 生存。 活下去。 “以后就由你来替王承恩,给朕研磨吧。” 朱由检给顾横波寻了个差事干,並看向身后的王承恩道:“宫中加设一个五品御墨供奉,就由顾横波担任。” “是,皇爷,奴婢明白了。”王承恩规矩的答覆道,隨即看向还在发愣的顾横波,开口小声提醒道:“这可是皇爷恩赏,还不快快跪下谢恩!” “啊!奴婢、奴婢叩谢皇爷!” 顾横波很懂事,只是呆愣著,经由王承恩的提醒,连忙跪下磕头谢恩。 朱由检倒是无所谓,挥挥手让她起来,让她研墨。 今日还是有些事要他知道的。 就比方说,北方。 毕竟是已经迁都到了南方,即便是快马加鞭的加急战报,也得用时半个月时间,方能收到。 一共传来了三份奏疏,其中一封是来自於卢象升的匯报。 在宣大地区的互市情况变得不大稳定,且蒙古人那边马匹因为寒冷天气的问题,也出现了大量的饿死、病死。 良马的价格飆升至二十石一匹,甚至最近有一支土默特部的分支赶到宣大,並遣派使者请求归附。 宣大总督卢象升並不敢直接答应放人入关,於是便允许让这些蒙古人,在距离宣大五里的区域內生存,並给予了五千石粮食与其换取了大量战马,並告诉他们可以等待大明皇帝陛下的答覆。 蒙古人愿意归附,朱由检还是愿意接纳的。 歷史上的后金,在此时已经是大幅缩水了势力范围,毕竟在喜峰口、辽东、朝鲜三场大战,打掉了近三万的满洲兵,最精锐的六千巴牙喇铁骑至少报销掉两千多,外藩蒙古也战死了上万人,而皇太极拿来攻城的汉军旗和朝鲜火枪兵,几乎是全报销了。 汉军旗最惨,在几场屠戮中,这些汉军旗的家中被杀了个精光,一些人被毛文龙的內应勾结吸引,造了皇太极的反,但是弓骑兵对火枪步兵毕竟还是碾压,基本上皇太极没费什么功夫,就把这股汉军旗的叛军给荡平了。 这么一个巨大消耗,直接导致大金国对蒙古的几大部落管控力是大幅度的下降。除了早期的外藩蒙古因为被编成了蒙古牛录外,其他的蒙古部落再次成为了林丹汗与皇太极爭锋的焦点目標。 这一支蒙古人大概就是两边剧烈消耗下,有余力逃到宣大附近的部落。 朱由检很快就答应下来,但在批奏上具体说了,要求这些蒙古人卖掉好的马匹给大明,而大明將提供庇护。 將这些蒙古人安置到陕甘的一些无人地区,划分一小块土地,允许他们放牧,並且也允许他们融入汉人群体。 再就是对他们的蒙古勇士,朱由检就是要求这些蒙古人至少要为大明提供一千名的骑兵,去洪承畴手下听用,参与到荡平流寇的战事中去。 当然,大明会支付他们和明朝骑兵一样的餉银。 明朝的铁骑可是很值钱的,兵餉也是所有军种中发的最高的,没有之一。 会骑射的骑兵比宣大的火枪骑兵,餉银还要高一截。 还有另外一份疏言,是来自於大明的辽东,也就是朱由检最仰赖的一员大將,孙传庭。 孙传庭直言不讳的表示,如果允许,他有一定信心,与后金这边获得一定优势。 他的意思很简单,从寧远补给,主动出击,以夜袭或者长途奔袭的方式,攻打盘踞蓟镇北部,朵顏蒙古中,苏布地控制的哈喇慎部。 言明了自己调查的结果,哈喇慎此时总人口约莫两万,拥有六千到一万名的善战青壮,只要自己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势,能够有能力肃清这一叛逆明朝的后金外藩。 对此,朱由检思索良久,看待孙传庭的意思,很明显是要用骑兵衝击的方式,长途奔袭至后金势力范围的边缘,突击杀伤哈喇慎。 这场战斗显然必须用到大部分的辽东骑兵,也就是辽东镇的全力出击。 成功的概率很大,毕竟现在的后金国,最大对手从大明,变成了拥有一定札甲、布面甲骑兵的林丹汗。 双方正围绕一圈摇摆的外藩蒙古部落,进入角力赛中,没什么精力能够及时干预到哈喇慎。 这次朱由检还是没能好好的一口气,確定下来孙传庭的奏疏,於案前揣摩,喝茶,依靠上龙椅休息。 踌躇两个多时辰,最终才在奏疏上添上一个“准”字,交代下去速办。 解决掉两件大事,剩下一件军事奏疏来自甘肃镇,一个叫神一魁的边军士兵,拉扯上千边军队伍造反,掀起一些波澜,聚拢一些想要南下的流民,队伍涨到了八千! 但很快就被虎踞於此的曹变蛟部击败。 曹变蛟亲率不到两千的弓马铁骑衝杀,一万八千名所部官兵赶到时,神一魁的兵马已被杀败。 曹变蛟亲手將之阵斩! 主心骨一死,剩下四千流民顿时四散奔逃,曹变蛟在甘肃镇,再次威名大振。 第四十三章 大明重启徵兵制!巩固长城! 曹变蛟的大胜,令三边总督洪承畴忍不住在匯报兵部的报告里,夸讚三次其在敌阵中的表现。 万夫莫能挡之! 这是洪承畴给予曹变蛟的评价。 勇猛过人,称其所拥有的弓马铁骑,是堪比祖家辽东铁骑的兵马,请求朝廷厚赏。 这件事根本用不著其他人举荐,朱由检原本就是一心要提拔他的。 对於曹变蛟,將来也是对付后金乃至蒙古人的重要將佐,对朱由检而言,他也是非常適合对付流寇的猛將。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是专门把曹变蛟留在了三边这里,对付四处冒头的流寇。 现在的流寇集团,因为大明南迁的汉民过多,再加上有洪承畴不断围剿,已经是日薄西山。 余下的几支,也就还剩下高迎祥、李自成的闯军、张献忠的十八寨主干老营兵、曹操罗汝才的人马,总计约十到十五万人。 但真正的底子也不过才一万出头,这些流寇是躲在山间寨垒,不易被察觉,也不易被攻打。 洪承畴正是因此才拖了两年,未能真正肃清西北的流寇。 变蛟有三万兵马,至少有一千五百名的弓马铁骑,他打起流寇来,手段毒辣,残暴至极。 几乎不带俘虏,流寇即使投降,大部分也是要被拉到阵前斩首祭旗的。 至少比起洪承畴自己拉三边军队打流寇,曹变蛟的方式效率高得多。 事实也的確如此,几场战斗下来,高迎祥部是连战连败,被迫几次遁入深山,不断有人主动向洪承畴麾下的其他大將投降。 这样发展下去很好,朱由检自己的话,他也不想收下流寇俘虏,曹变蛟的做法在他看来,那是最好不过。 事情一件件的办,等到忙完了所有事,朱由检发觉到天色已经昏暗,掌灯的太监,已经在点燃殿宇內的宫灯,一下午忙下来,已经过了晚膳时间。 皇帝曾经吩咐过,在忙於朝政事,不准提醒用膳,即便是王承恩,也不敢提醒一嘴。 “皇爷,该用晚膳了。” 见皇帝终於停下了笔,搁下了奏疏,王承恩连忙上前提醒道。 朱由检点头,又看向已经站原地好半天的顾横波,这小丫头已经很疲惫的站在原地,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去吃点东西。” 皇帝自从身边多了小女侍顾横波,就开始针对著南方的妓院、香阁等青楼场地,施行了一波严令。 自崇禎四年开始,凡豢养十四岁及以下女子,十五岁及以下男丁,做歌姬、妓女胚子、男妓者每一人,就罚黄金十两,並由朝廷將男丁发送归籍,女子送入教坊司养大成人。 並改动礼部的教坊司,从管理上也纳入到中宫底下,由礼部、中宫共同管理,並教坊司不再行使官妓活动,原初的官妓,全部改为教习,专司宫廷礼乐活动。 这也將成为一个后宫可以干涉的原外廷职能地方。 当然大於这个岁数他就不管了。 这可是古代。 並且根据汉武大帝,太祖朱元璋下的规定,男子年十六,女子年十四,便可成婚嫁娶。 朱由检虽然是皇帝,但也没可能真的颁布希么十八、二十岁这种现代理念,这在明代既不合適,在百姓眼里也会是毫无道理的规定。 但是十四岁以下是可以明文规定的。 毕竟是洪武爷的祖制,在婚姻嫁娶上的规定,是祖宗朝留下的,自己引过来限制民间娼妓的活动,合情合理。 並且若是因为家境不济、无家可归的小娃娃,也可以进入朝廷的教坊司。 解决掉心里的隱患,朱由检总结十一月的工作,一是结清积欠九边镇守长城沿线的兵餉。 这笔钱就是大明灭亡的大雷之一,如今总算彻底结清。 是从天启五年开始,因为小冰河导致的粮食减產,加上万历末年开始的地方抗税,致使朝廷无钱可支。 天启五年到崇禎元年,三年每年欠下两成左右的兵餉,成了大明边患中的一部分。 这可不是单单每年每月的士兵军餉,还包括刺激募兵后应该发下的粮食给养费、安家银和行粮费! 一名晚明时期的明朝士兵,在天启五年、六年再到崇禎元年,募兵加军餉,都有两成左右的剋扣,每年的支出合该四十三到四十七两白银,算两成,也就是八两五钱到九两四钱银子。 除明辽军外,余下帐目上的四十一万边军,都处於一个积欠军餉,无法全额拨发的状態。 这还没算军械补充和边堡修缮的费用! 这修缮城池、边堡可是大钱,没有几百两、上千两的预算,修个边堡那是想都別想。 仅仅是一成的欠餉,乘十二月再加乘三年计,合该掉朱由检六百多万两白银! 两成欠餉和补充军械的销,林林总总一算,能让曾经的天启、崇禎朝户部肝颤。 就算是如此,还有欠下的一些抚恤和额外赏赐呢! 那两个也是大头啊,真的细究起来,朝廷打算还清兵餉,少不了一千八百来万。 但那又怎么样呢? 欠下的军餉肯定还是要出的,朱由检的吩咐就是,內帑拨补三成欠餉,朝廷的国库承担七成。 他之所以要去年补足了崇禎二年累积的当年欠餉,正是因为要在辽东用兵,必须提振士气的考虑。 而眼下这个亏空,更是考虑到边关的总体规划。 长城。 对於古代的中原王朝来说,长城是最关键的防御系统,整个系统在明朝时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意义。 大明本身就是个募兵制玩得十分彻底的朝代。 即便是有卫所兵的情况下,长城也是极为需要募兵制,来提供十三镇徵募精锐士卒,来震慑边墙外的蛮夷。 这是个需要天朝,不断长期投入海量资源的地方。 而对於募兵制的大明朝而言。 长城防线,大明要至少在这一防线范围,常年保留近五十万人的守备兵力。 五十万人,分布在七到八千公里长度的长城防线上,防御密度已经稀薄的不能再稀薄了。 何况这五十万人的大头,都驻守十三镇里,长城上的守备力量就更加稀薄了。 这五十万人也就成了扎在长城上的一枚枚铁钉。 大明在各地兵力不够的情况下,这五十万人中的一大部分却根本抽调不了,他们需要守在长城沿线,警惕北方的游牧。 即便是歷史上的大明,面对著后金与流寇,到了国破山河在的情况,这五十万人却依旧是动不了,甚至这个时期还有没有五十万人,都说不好了,毕竟宣大当时就有十万人。 但是这长城能不能放弃呢? 如果朱由检这么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重现韃靼南下,席捲北方的惨状了。 这当然会是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所以这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並且也是不可能做的决定。 那就得说起,在开年时候,他颁布的第一条国策,並列入了自己的开年计划里。 重新启用徵兵制度! 大明自从朱由检彻底废除了卫所制,朱由检当然是心知肚明其中的利害所在。 於是在他重用募兵制的同时,又削减了卫所制度,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徵兵製做铺垫。 什么是徵兵制? 也就是古华夏地区,实行的战国到唐末的残酷徵兵方式,到宋朝基本已经废弃了,因为大宋没有能够控制住长城沿线,就必须仰赖更加精锐的步兵来对抗强大辽朝、金朝的铁骑。 再使用徵兵制,用那些战力远不如募兵制战兵的役兵,反而可能搞的自己士气低落,不合时宜了。 而此刻的大明,那至少还是將长城防线,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的。 用规模大、费小的徵兵制役兵,来替换掉边军留在长城防线上的精锐,那再合適不过了。 这些士兵虽然战力弱,成分繁杂,但胜在他能够动员相当比例的人力来守城,这是朱由检,或者说大明朝非常需要的。 大明此刻人口在一亿五千万左右,那按照秦汉时期的一比五十来看,大明至少能再拉出一支三百万人的役兵军队出来! 是的,这就是强制性的集权力量。 理论上大明按照秦汉的动员能力,是不止能拉出三百万大军出来的,秦汉的集权秦制,在明清时期才是巔峰状態,大明动员能力绝不是秦汉可比的。 这还不算可怕,真正可怕的两场战国时代:战国时期、三国时期。 那可都是玩命的徵兵,二十五个人养一个人,属实逆天。 打完战爭整个中原土地上,就已经没多少活著的人了。 恐怕中日人口对比最接近的时刻,就是这两段时期,女人也需要去耕种,儿童刚刚跨入少年,就得披上甲冑,手持刀枪,被人押上战场。 人力结构被破坏,一代人无法好好生育繁衍,许多世家门阀,也都扛不住这样的徵兵令,被迫举族南迁! 而大明,朱由检这里倒是不担心,他提前一年做好了人口调查,重新编造户籍。 並且还在最近,利用蒸汽机来牵动大量商贾营办民间工厂,至少有三四十万人的岗位,在这些皇商手底下倒腾出来,並且还在扩张中,土地上的需求,正在他一体纳粮的政策里迅速的弱化了。 大地主拥有的大量土地正在贬值,这些土地在需要缴纳大量银俸的时候,就已经是亏了老本了,又奈何不过朝廷的大兵,只能缴纳。 这些失去土地的普通百姓,可以去哪儿打拼?並支付朝廷供养役兵的粮餉呢? 去工厂啊,这不是在扩大招募吗?月钱比种地可高太多倍了! 看看那些个世家地主財阀们,甚至是大明朝皇帝自己,不也在投资各个工厂吗? 將来的工厂肯定是越来越多,民间商贾也会募集金钱,也建办厂房与皇商们竞爭的。 而徵兵制在此时拋了出来,就合適的多了,允许在古代王朝所仰赖的农事,现在却可以用工厂的月钱来付了,相比较而言,在费上的压力是大大缩减了。 朱由检考虑更多的,还是如何徵兵。 第一是要避开工厂的工人和匠人,这些都是朱由检不想消耗的人力成本,得另外徵召男丁入伍。 现在的明朝,如果要按照年龄来徵兵,肯定是不大合適的,毕竟这种普遍徵兵,会破坏大明的社会结构,对人口的增长也会形成断层般的打击。 大明的人口还不够,朱由检对人口的渴望,比对土地的渴望还要坚决。 晚明时期就是大爭之世! 世界正在巨变,朱由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將大明的人口更多的释放出来。 但是,依旧是老一套道理,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办。 兵役的费也绝不是小数目,光是上百万张嘴就得他从各种地方想办法,並且还要为他们的训练、用度、兵器需要考虑,这都是问题。 人口至少要过两年才能做,暂时他也没有精力再做这些了。 …… 大明朝崇禎三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 皇帝开始在內阁,启动第一次徵兵制度的討论,事实上还真不是討论,而是一次通知。 开內阁这个秘书处探討话题,已经是许久没有过的事了,主要是第二年的徵兵制,是该取多大规模的徵发役兵,以及该以何依据,內外朝朱由检都得控制好,作为朝廷的正当理由。 再用满清,也就是大金国,来作为大明朝恢復徵兵制的理论依据对象,显然是不足以令人信服的。 朝廷乃至皇帝,即便权利无限,集权达到秦制巔峰,皇权至高无上。 锦衣卫拓展到各个范围的任意作为,但不代表朝廷以及皇帝,可以无视正当理由的必要性。 没有必要性的情况下开徵新役,对朝廷是个巨大的政治包袱,民怨起来了,政治包袱想要举起来再放下,绝非易事。 倒是兵部王洽提出一个说法,让朱由检觉得很合適,叫做:以皇德养天下无田之口。 这个缘由是什么意思呢? 很简单,也很通俗。 北方不是有大量移民跑到南方吗? 那这天下嗷嗷待哺的百姓,岂不是田地更加紧张? 无田可耕的北方移民百姓越来越多,那皇帝不能坐视不管吶,对吧? 那这样吧,你们多出的人口都来给朝廷当兵,至少朝廷让你家还有口粮吃,这不很好吗? 这是仁政啊! 朱由检突然发现,王洽这傢伙还挺聪明的,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也能被袁崇焕忽悠进卖国媾和派里头,还真是挺离谱的。 要知道,毕自严这帮人,都是压根不信袁崇焕的保证,不过是贪图减少一百二十万两辽餉下来,给户部减轻压力而已。 王洽这么聪明,却不善於应变,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徵兵制的征丁方式最终確认,大致改为二十户抽一丁,被抽丁的那一户,免除厂商外的所有徭役、税赋,並且可从县衙领每月五钱银子的贴补,其他十九户人家,需每年多纳粮二升、或折色缴纳,而朝廷另外每月发给役兵本人,六钱银子的军餉。 这比起秦汉的无军餉徵兵要好的多。 朱由检毕竟考虑到士气问题,还是要给士兵点念想的,二到三年一次役兵更替,期间每月朝廷还有钱两发餉,並且保证家中五钱银子吃用,如此每月家中累计一两一钱的银子,自己可以在军中吃粮,不至於饿死。 这样可保证兵丁阵前用命,不至於临阵脱,毕竟妻儿老小在乡,也是变相的人质。 第四十四章 崇禎三年朝廷国库的盈亏结算 崇禎四年开年,朝廷在南京城是稳稳扎根,外廷六部是各有两任尚书、十几个侍郎,都在紧张忙碌的做著工作。 因为吏部在职能上,被加入了商会的十几名代表,任免县令及之上的官吏,就需要通过商会代表的考核,官僚系统与商会本就黏性差,加上朱由检给了商会的人,以言官一样不受文官掣肘的地位后,这些商会代表往往很飘,对文官多有冒犯和敌对。 因为县令、知府的任免而陷入骂战,就不下二十次,商人因为皇帝对皇商们的扶持,逐渐也就不怕这些吏部官僚了。 好在有內阁在,內阁挑人调和,解决不了的上呈皇帝案前。 今年的开年,最忙的就要数户部和兵部。 户部本就是要负责清田和查帐的,今年与以往是大有不同,这人口普查的结果吧,就已经不好意思再用所谓的五千五百万,以及六千万人口来徵税了。 皇帝对大明人丁已经一清二楚,那你就得乖乖按照这实际人口生民算税,也就自然而然的废掉了祖宗朝的三千二百万石米徵税额,开始按总人口算正税。 今年的旧历作废不是少数,比如征正税的额度,在农税上是从大动脉上砍了一刀,民田从三升三合五勺一口气砍到了每亩一升三合,只有湖广和江南两地稍高些,征一升五合。 並且税务上,所有省都实行徵税用以六成本色、四成折色的標准徵税,就是说征农税的时候,粮食征六成,折算成的银两也征四成。 这也是皇帝朱由检提前要求的,就统一按规定来办,所以需要提前与各州府的新任通判、推官、知府详细告知,並在地方府衙县城处张贴告示、邸报,宣布新制。 毕竟这不是现代,想要消息快速流入大江南北广阔陆地,以及四川之类地形崎嶇难走的地方,是比较困难的。 当然这对地方和户部,都是比较大的计算压力,朝廷毕竟在这两年还確实办了不下百个通判,底下官吏是杀了一批不听话的,需要人手加入。 於是在开年的县、府、院试,再到乡试、会试上,特意加入数学,需要考教千位数字间的加减法考题。 数学的加入是在崇禎三年夏,便提前半年发在各地县报的,要求考生通晓“西洋数学”的加减法。 除了经史子集,在实学方面的数字,有了更多的需求。 由大堆数学的加减法內容掺杂试卷之中,全对方可进入下一轮。 当然这也代表今年的大部分人才,会纳入户部以及兵部。 今年的户部是最疯的,计算量疯狂加码,並且是为了避免皇帝强调的抄错问题,需要將记录反覆核对两次。 最终算上来,並报於皇帝的报告,共计崇禎三年的全年,大明的財政收入和开支如下: 折色税,银两计:內地商税和海关税,总计是一千二百六十五万两白银,黄金一百三十万两。(包含通胀银和通缩金) 矿税银:是一百一十七万两。 杂项税:是九十四万两。 正税额:总计算中排除了盐务专司马政后,共计四千三百六十三万两白银。 此外就是本色徵税尚有八百四十四万石。 不算本色,光是折色就是五千八百三十九万两白银!另外还有一百三十万两的黄金。 这个数据足以震动朝野,至少內阁、户部以及兵部都已经是半场开了秋露白,无不是感慨,地方那些贪官们真是不见刀子不落泪,自己真是低估地方官的敛財能力了,没想到大明最赚钱的还是在地方任职。 这个数据,其实还是比朱由检估计的少了一千多万两,毕竟大明人口瞒报至少在七成的样子。 原来大明朝就能收上来近两千五百万两白银,简单乘三就知道大明应该收到多少银子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黄册上,对於大明人口的记录,永远都是五六千万人口,而事实上大明人口,应该在一亿五千万到一亿八千万左右。 是的,朱由检明白,应该还有人在偷偷的隱藏人口,自己手里只有一亿四千六百万人口,肯定是依旧不太准確的,一些豪绅和世家依旧在尽力避免人口普查。 但是没关係,朱由检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把人口给皇帝老老实实交出来。 不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这些人头铁的很! 既然我是皇帝,就我说了算。 你不服?不服你可以造反啊!我要没压著你不让你反对吧,你反了,誒我们来比比刀子谁硬,那皇帝就给你干掉,把土地和家財通通抄没了,顺便皇帝自己还能赚点小钱。 算出来的財政收入都是入国库的,皇帝自己还有几笔银子是皇商们纳入內帑的,他也就不去参与瓜分这笔朝廷税收了。 內帑这一年的收入,大概是二百七十万两的银子和八十来万两黄金,其中包括了马六甲城的財富,都入了皇帝自己的小金库藏著。 这些是没算进去的。 算了收入,当然就要算开支了。 兵部很兴奋,今年对他兵部才是真的优待。 兵餉大致为:结清歷年积欠兵餉计一千八百八十三万两白银,加上今年的边军兵餉,总计是三千八百九十二万两白银。两京营共二十一万京兵,经过裁撤和择选,仅剩下北京部分的六万驻军,以及南京京营八万,今年的拨费是五百八十六万两白银。 这还不算完,今年重开兵役制度,朝廷將征二十户取一丁,徵兵一百三十五万人,训练並配发甲冑、弓箭、兵器等,用於长城沿线的防御。 九边的原本五十万人,要替下来三十八万,余下十二万的边军来重点操练役兵。 这最终剩下的驻防七千公里长度的长城防线,就是这一百四十七万兵马的任务了,这个数字已经是原本长城防线的三倍兵力了。 並且这一百三十五万人,一年需费朝廷大概一千八百万两白银,皇帝考虑到行粮,给提高到一千八百五十万两,用於分配吃嚼的用度。 但这些军队的吃饭,就得耗掉今年全年本色徵收的大半粮食。 皇帝倒是不心疼,毕竟役兵负责的就是城防,能够让他把边军从长城沿线释放出来,参与到以后的战爭中。 这其中是包括裁撤掉军队,总计都以及重新招募的辽兵六万,后总计募兵数量为七十三万九边镇兵。 算计掉大明朝依旧要丟在长城上面的十二万人,也有六十一万能够运动作战的兵力,大明终於摆脱了长期以来“村战”的战爭强度了。 六十一万人还不是极限,朱由检还可以调两京的十四万人。 以及守长城的这一百四十七万人,还是可以抽调几十万战斗的,也就是说。 大明动员了徵兵制,配合一亿五千万的人口,仅仅是二十户抽一丁点情况下,就拥有能够野战的百万军队了。 当然那是粮食和补给允许的情况下。 这个兵力规模还是很可怕的,真正可以拿来野战的军队达到一百万人,哪怕拋开里头的辅兵,也就是六七十万人。 粮食这方面压力还是比较大的,本色税粮基本上今年是五分之四砸到大明军队里,是要给军队们吃嚼的。 並且因为战马的数量提升到近两万匹,豆料上的需求,目前也是皇帝內帑在向皇商收购,费至少也在六十万两上,这还仅仅是不到两万匹战马的情况下。 马的吃用,比买马的价格还要高。 满清之所以养得起一二十万匹的战马,纯粹是因为他们那多的是野生豆料,黑土地就在那一块,天寒地冻,但是豆科本就是抗寒能力比较强的作物。 而大明朝这边的农力有限,农民都比较喜欢种主食的稻米和小麦,若不是朱由检提前向皇商提出黑豆等豆类等作物的需求,大明也事实上是养不起几万匹马的。 是的,小农经济的生產力,就是那么的低下。 农民种地只够自己吃的,和庄园经济本就是有一定的鸿沟。 之所以大明还在使用小农经济,纯粹是因为朝廷的文官集团需要让百姓处於小农状態,这样便於儒生对地方进行管理。 而一旦大明越过了庄园经济,直接部分进入商业繁荣的小资时代,整个社会的生產效率就是几何倍数的增长。而且还是在小冰河期,北方总体农业歉收的情况下。 商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在逐利的过程中,给社会总体,提供前进的驱动力。 朱由检就要用六千二百一十一万两白银,砸出个强兵之道。 第四十五章 新春 今年的年节费用,確实是有点预算紧张了,朱由检很不客气的將这大量的预算和税收拿到了兵部、户部手里,其他部门总不能就一直只吃去年的结余吧? 虽然拿走了二十年的地方抗税积欠,朝廷国库其实还有三千万两的银子,但都大半用在了铸幣上面,都是不能动的备用金。 真要把应急的银子拿来给百官们发俸禄,那还確实是不大够。 於是內阁盯上了黄金储备,也就是那笔一百三十万两黄金,可惜很快就被皇帝陛下扣住了。 皇帝拿出內帑的白银,与国库兑换,並且不藏私的按照金银一比十六来换,將今年的百官俸禄用內帑的白银支出了,皇帝还贴了些银子,让內阁统筹,给百官涨薪,將百官从低到高的,都升两成月例,作为开年的彩头。 这还是第一次,大明朝有史以来,第一次百官大幅涨俸禄的, 两成的涨俸看似並不算多,毕竟眼下通货膨胀的厉害,但毕竟是首次涨薪,朱由检还是贏得不少官员称讚的。 大明的官员俸禄真的太低了,要不是朱由检暂时这资本化转型刚刚开始,朝廷財政还没那么多,他至少得翻个倍,给这些文武官员打点鸡血。 当大明开徵兵役的消息传到各地,无数人是被差役从家中拖走的,包括商人家、朱家宗室子弟、秀才家,都是登门造访,要二十户抽籤,取男丁十八至三十者,抽中兵字者入伍。 隨后这些人上县衙的库房,领取鎧甲和刀枪、弓箭、火器等,得亏是大明朝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提前將这个燧发火枪分开由民间厂子流水製造,同样的標准化製作的东西,此刻有剩余的放在府库,其余还有大量淘汰下来的火绳枪十几万支,安置在江南各地的仓库中,正好拿来分发役兵手中。 隨后在地方通判的率领下,新征役兵到省会聚集,再由地方兵科给事中的人和巡抚、监军及兵备道诸官等人,查看人员是否齐备,並且核查役兵的质量,是否依照地方县令的报告,持有发放的刀剑、火器、弓箭等武器。最后发放行粮,沿官道直接前往长城沿线的各自目的地。 最后到了崇禎四年的三月中旬,在长城各边以及地方州府的报告统计,应到长城九边的役兵算有一百三十五万人,最后统算的实际到边兵额数量是一百二十二万。 这倒不是说地方抗议大明的南京朝廷旨意,而是其中缺少的十三万人,都是不满足徵发条件:即家中总人口不过三人,有老弱需要照料的。 年纪符合但身体残缺,无力戍边的。 藩王及世子,镇国將军、辅国將军可以不必入徵兵体系,其余宗室子弟也要服从朝廷徵兵。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举人以上不用服兵役。 並且身在朝廷、皇商的工厂,民间大型纺织厂、海船职业的製造局、盐场、肉场、马场等重要就业者,也是可以不用服兵役的。 这样林林总总算下来,就是这么多人。 朱由检翻看这些报告,下面还有各边军镇的报告,关於这些役兵手中持有的兵器和兵员状態。 大明朝各地的役兵使用兵器是很不一样的,以省为单位看,四万浙地的役兵,几乎是人手一把倭刀,都是大明朝嘉靖开始,歷年斩杀倭寇、海盗搞来搜集起的日本刀,或者祖上传下少量的戚家军制刀。 这些刀保养状態非常好,完全不见是近百年的钢刀。 除了倭刀,单兵火器上,浙江兵配备的全部为崇禎三年制,改良的后装药燧发枪,有安置刺刀的能力,並且在铜製药仓盖的设计上,更加合理、可靠。 这得益於浙地官府对火器的重视,以及其拥有的许多民间手工艺作坊。 广西兵中多有土司狼兵,更喜欢毒箭之类的,地方县府肯定也考虑到他们的武器太繁杂,於是五个人中就会有一个人配备弓箭或者手弩,多使用盾刀和鉤枪,火器比较少,一万人手里端著总共不到六百支的火枪,虎樽炮这种小炮也就二十门,聊胜於无的意思。 装备最难崩的是云贵川三地的役兵,这些被强拉来的兵,基本上是没什么甲冑的,仅有的两千来人,竟然也都成了藤甲兵。 装备极其糟糕,有短刀、杀手剑、官刀、苗刀、枪矛、老旧的重型斑鳩銃等,报告的兵备道和通判是这么说的:官兵衣衫不齐,刀兵杂乱,缺衣少甲,装备无法与诸省比较。 这些报告吧,显然说明各地的官差,实际上还是在认真办事的,效率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逆天的高,仅仅两个多月,就给他將人送到长城边儿。 这么乱的兵器当然是用不著的,朱由检还是將订单交给皇商,由商人们抢订单来供应。 其次就是日本德川幕府那的太刀生意,也已经在赶了,很快就能搞到。 未来这些役兵的主要武器就是杀手剑、双手剑、长刀长矛、燧发枪和弓箭。 幕府打造的大太刀,会优先提供替换下来的边军,这些役兵暂时是没资格配备的。 上百万人规模的徵兵制役兵,要想一次性补充完备標准化高的武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哪怕大明朝现在拥有十几家千人规模的大型民营武器厂,至少也得耗上三、五个月时间。 朱由检不急,將就著用没什么问题,尤其是江浙、南京、福建等省地的役兵,燧发枪的配备率相当高,並且武器很新,可以使用。 於是说,还在与大明朝互市的蒙古部落发现,这段时间,总有陌生的明朝军队从互市的宣大地区经过,有向东行军的,有向西行军的,总之是先要经过互市的宣大,再向长城防线两翼行军。 並且还有情况出现,就是互市中的明朝,豆料和粮食数量,开始缩水了,跟著减少的还有火热了一年半的铁甲生意。 每年提供到关外互市的暗甲从八千副减少到三千,铁札甲从一两千副减少到不足一千副。 最先不能忍受的是林丹汗,他坐不住了,立刻派使者去见了卢象升。 但是卢象升的回覆是,在大明的河南地区爆发了洪涝,不仅仅冻死了十几万人,还淹死了大量河南的庄稼,附近的粮食都被调到河南,导致粮食短缺,无法充裕的填补互市生意。 卢象升作为文官,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很快將蒙古使者忽悠住了。 “那甲冑生意呢?总督大人,我家大汗可急缺甲冑与皇太极打仗啊!还请大人务必多拨些鎧甲出来互市?” 卢象升一脸无奈地摇头拒绝,说道:“抱歉,这是兵部的决定,你们大汗可以进京向我大明皇帝陛下派出使者洽谈此事,本官无权这么做。” 这並不是说说的,大明朝最近的改制,地方总督与巡抚,在权责上是限制又多了,尤其是宣大的互市上。 现在各镇总兵与他卢象升,都受到另外的太监集团的控制,监军们现在除了原本的亲信外,都控制著一支军队,规模不大,大概一个监军有三百到五百人的督战队。 阵前临阵脱逃者,就会被这些督战队在背后用手銃或者双手剑斩杀,毫不留情。 並且他们都是监军的亲隨,负责的就是这一块,哪怕你是家丁,若是阵前畏惧不前,这些督战队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上来,拿长剑戳你,逼你上前。 监军的权利大了,相对的总兵们以及他卢象升手中的权责就小了些,现在碰到你要求我多提供鎧甲这种战略武器,目前他的確没这个权利。 使者无奈离去,报於林丹汗,林丹汗是立刻派遣了使者二十几人,携带了黄金千两、十张虎皮、三十四张豹皮、八十张狐皮及貂皮五百张,並且还驱赶了上百匹良马送至宣府,请求覲见皇帝。 林丹汗是真的急了。 皇太极和他在科尔沁方向,正是杀得忘我的关键时候。自己的铁骑,让蒙古各部已经大有归附之意,他这一年多的时间,打到现在,手里已经有了近两千名的札甲重骑,与皇太极在沙场玩的不亦乐乎。 此时打的好好的,你大明怎么说减少铁甲买卖就减少买卖了? 你要是就给每年六百副札甲,那岂不是他的札甲精锐要在战场上日益减少了? 这可是要整个蒙古部落分的! 没有了稳定的铁甲披掛,他的蒙古儿郎们岂不是又要吃八旗的骑射羽箭了? 林丹汗急得跳脚,也就难怪他一口气拿出来这么多的宝贵物產,要进贡哄一哄大明的皇帝。 赶紧把铁甲拿出来卖吧! 你们躲在城墙里又不打野战了,连锦州都不要了,干嘛把铁甲藏起来吃灰? 拿出来换我的马儿不香吗? 第四十六章 新春宫宴 大明朝在四月份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大事准备的。 朱由检与周皇后办了场宫宴,了內帑八十万两白银,也就是歷史上的坤兴公主朱媺娖的满岁宴。 这场宴会是绝对的大手笔,请了所有皇商和在京文武大臣,勛贵们是带了大量礼物前来相送公主,皇帝是喜笑顏开的接纳了眾臣与勛贵的祝贺。 宫宴规模恢弘,有数百人参与表演,编排了数十人的崑曲表演,教坊司的美人编排群芳舞!舞狮舞龙扮演龙爭虎斗,甚至皇帝还安排了一场厨艺大赛,搜罗天下有名的厨师,进京比拼厨艺, 由文武群臣和勛贵、皇室选出厨艺最佳者,朱由检为此还弄了个彩头,获得第一者,赏赐一千两黄金,並赐一面金字厨王御匾,第二第三,分別赐予五百金和三百金。 奖励丰厚,选出来二十人来比试,最后光是这一个宴会就用了四个时辰,皇室和眾臣玩的不亦乐乎,当然皇帝还是比较在意这些个厨子,感慨明朝厨子手艺,竟然比后世的酒席桌上还要精湛,好吃到他很想把这些厨子都留下来,相比较之下,他的御厨班子都显得逊色一筹。 整场宫宴也缓和了江南官僚与北方官僚间的矛盾,又缓和了皇帝这两年各种操作,引起的百官不满。 毕竟这次宫宴规格,是近三十年首次如此高的程度了,皇帝虽然暴虐,但毕竟今年又是给百官涨薪,又是大办公主的满岁宴,可以说,所有人都感觉到大明如今的中兴之象, 今年的財政报告,百官可是一清二楚了,什么时候朝廷那么有钱了? 一年的財政收入,就还清了朝廷歷年各地边军欠餉,还有閒钱给官员们涨俸禄。 官员们可是听说几个大海港,可是扩建了好大的船坞,几千料、上千吨的战船是一条一条的下海,木料都是从南洋的藩属国那拉来的,数百年的老大木材。 在大明那不得当极佳棺槨来用?这得值多少银子? 现在朝廷是徵兵制与募兵制双轨,边关一下子拉上去了上百万人,令明朝的百官都震惊於朝廷的国力。 我大明不是快嗝屁了吗? 哪来的百万大军? 哪儿来的! 绝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无论是江南大案,还是严办抗税地方旧官,以及喜峰口击退建奴入塞战爭,等等等等的所有一切,正是皇帝剷除大明积累的隱患,用诸般手段强行提了下国运形成的结果。 朱由检对此心知肚明,却也觉得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百官不是用来缓和关係的,要是趋同利害,让他们为自己尽职尽责即可。 得民心者是不一定得到天下的,这是自古以来的一个事实。 但是能叫这些文武群臣为自己乖乖效命,增加自己的权威,並提升中央集权朝廷的行动效率。 宫宴之后几天,朱由检又得到了喜讯。 不是哪个宫中嬪妃在自己的恩泽下怀孕,而是一场大捷! 由云贵总督陈奇瑜上疏一场大胜。 由三边总督洪承畴规划,陈奇瑜为其添策,並加入兵马,两部合曹变蛟、祖宽、祖大弼、侯世禄、秦良玉等五路兵马,以及本部治下的土司兵、粮道守兵一同,纠集十二万兵力,於寧夏镇范围暴打了高迎祥部流寇,阵斩两万三千名流寇主力,俘虏五万余流贼,擒拿了高迎祥! 他们彻底肃清了这一股在山陕、河南、甘肃、寧夏区域乱窜的流寇主力,这一场大捷震动了关內,不少残余在山林啸聚的绿林,被朝廷大捷震慑,由贼转民,开始向南方流入民间。 高迎祥被擒拿,所部流寇被肃清,对整个大明境內的流寇都是极大打击。 这场大捷更是有利於朝廷,在这些区域的统治恢復。朱由检大喜,赐两位总督各有金匾和珠宝,加封太子少保等,並加赐五路大军黄金各数千两,又感觉赏的不够多,提此战功劳最高的曹变蛟为威西侯,赐封其妻子高氏二品誥命夫人。 又抓著侯世禄册封翊卫伯,赐忠义二字御匾,赠御马监西域宝马一匹,金银器物一箱。 其次就是秦良玉,从都督僉事升任总兵官,赐忠贞侯位,授將军印与荫蔽其子嗣,赐恩其逝世的丈夫马千乘樊阳侯,並赐一箱宫廷金玉珠宝。 祖宽、祖大弼则是各赏赐黄金器物各数件,赐二人万两白银,另有五万两,给他们转赠手底下的辽东家丁们。 总之是皇帝大喜,赏赐左右两部將佐光是黄金就有数万两,其次还有赐爵、赐银、珠宝御用等,可以说是十分少见的。 此战肃清了关內不安分的流寇,让瓦解后的流寇残部开始关內逃窜,官兵势大,用辽东铁骑横扫下来,没有哪一部流寇吃得消这种骑射的打击,往往是一触即溃,一溃就是死伤无数。 可以说,自从朱由检將辽东铁骑从锦州调入关內,短期不再变动后,剿灭流寇是极为顺利,几战几胜。 原本就十万以上总数的流寇,这仗打完,又有几万人离开流寇集团,南下求生,关內仅仅只剩下了不过几万流寇了。 並且因为北民南下谋生,流寇人数再难壮大,连吃用都出现了问题。 对此,朱由检给洪承畴与陈奇瑜再次强调,朝廷不需要这些流贼的首恶俘虏,也不接受这些贼人的主动投降,尽数剿灭,在战后收纳俘虏即可。 甚至朱由检的真实想法就是,要什么俘虏?杀个乾净更好,这些当过流寇的贼民,有几个还是善茬? 活著简直给大明添堵,都是社会毒瘤,在战场上剷除掉,那是再好不过。 但一想到这些俘虏通通发配到大员岛,应该也是不错的,毕竟都是汉人,至少可以充实人口。 此时大明在大员岛保持了三十来万的居民,由朝廷任命的大员总兵,是从京中,皇帝亲自挑选的黄得功就任此位,领八百骑兵,以及三营京中步卒,在福建、登莱两支海军舰队的护卫下,登陆大员北部,现在正在展开进攻,对付大员的荷兰人。 皇帝是早就对西夷不爽久了,抱著趁你病要你命的態度,搞一搞荷兰人的心態。 既然只是对付这种小只的荷兰势力,他就派黄得功带优势兵力,征討荷兰的地方驻兵。 听说是打的还不错,斩杀了超过二百名荷兰兵,海战没有爆发,但是两支舰队还是对港口位置用大口径的舰炮打了一通,报告上至少也有所斩获。 荷兰在印度洋上的殖民地,並没有像西班牙人一样直接发动驰援,而是先遣使者来朝见,希望和谈並了解明朝的意图。 这时候的大明朝,那是不能被直接称之为帝国的。 因为欧洲人的概念里,世界上没有这么大的帝国,古中国乃至到了明朝人,称呼自己也是称之为某代或者某朝,意味著国无边界,中央王朝本身就是寰宇內唯一合法的共主。 但是这种思想已经需要改变了,世界正在变化,哪怕明朝人自己也已经开始对外,频繁用中国、明帝国来称呼自己的国家。 那如果把大明拉到世界上,毫无疑问,这是个世界帝国。 並且还是世界帝国的顶流。 和歷史上的大明朝不同,这个时代的大明是有钱的。 荷兰人的使者恰巧在宫宴那日到京,也就得到了邀请,一同参加公主满岁宴。 整场宴席看下来,看得他昏头转向,並且在得知这一场下来了近三十吨的白银,他还是惊了,被明朝皇帝安排了一次朝见,得到的答覆皇帝的强硬態度,要求荷兰人的殖民地从大员岛以及南洋离开,並且交由明朝管理。 这个態度非常不客气,可以说是对荷兰人的利益非常傲慢的无视。 但是使者並未第一时间做出他本设想的姿態,他在明朝的所见所闻,以及提前接触了汤若望、罗雅谷、曾德昭等人,了解当今的明朝皇帝对內对外,都在进行强力的干涉改革,並且正在大幅度的提升明朝的军队规模,在前不久还进行了军事上的扩招,有上百万人被拉到了北方,去替换北方那些战斗力较强,常年和韃靼人廝杀的三十几万边军。 明朝有一项很不好的传统,就是军事上的动作,比方说伤亡报告和来年规划等,都是有民间的士子和秀才会去打探官方消息,然后发在民间塘报上。 这方面朱由检虽然已经发了禁令,但確实是禁止不全面,根本没办法完全杜绝普通百姓得到官方信息的途径。 这些在明朝生活的西方人,也是能够很清楚的了解大明的动作。 而荷兰使者也还了解,明朝正在用那些被抓的葡萄牙人,给自己建造葡式战舰,听说排水量在千吨以上的战舰一口气造了几十艘,还有两千吨级的战舰正在建造,並且在海员的训练上,也得到了葡萄牙人俘虏的帮助,素质应该是有所提高的。 这些方方面面都在影响荷兰使者的判断。 即使荷兰此时在亚洲地区,拥有远超西班牙人的军事实力,有八千至一万人的军事人员,並且还有数十艘的战舰,但毕竟这点力量也是和西班牙人一样,不可能和明朝此时的海上力量角逐的。 一旦被攻击,除了印度洋的殖民地可能倖免外,绝大多数亚洲殖民地,都会被逐一摧毁掉。 这种情况是荷兰人很难接受的,毕竟南洋的利益不小,每年也有数百万盾的財富,甚至一些正在发掘財富的地方,还在释放更大的利润。 而这一块,明朝的恶劣態度当然会牵动荷兰人的神经。 第四十七章 明辽军出塞,报復哈喇慎! 荷兰使者在朝堂上面对皇帝,是显得彬彬有礼,並且力爭为荷兰人在亚洲的殖民地,以及希望大员岛保留一个港口的权利。 双方的言语拉锯是一次艰难的谈判,礼部官员们就站在殿內两侧,盯著现场,学习著皇帝强硬態度。 有四名商人为两边的谈判,提供语言支持。 大员岛上的荷兰人,必须全部撤出岛內。 皇帝的表现在荷兰使者眼中,与曾德昭告诉荷兰使者的说法相似。 这是位雄心勃勃的皇帝,皇帝聪慧过人、充满扩张欲,对土地和財富十分贪婪。 可能这也是大明第一位,真正对海外的切实利益如此关注的皇帝。 相比起成祖,崇禎皇帝似乎更喜欢占领那些南洋土地,他在南洋的外交、军事行动都佐证了这一观点。 短短两年时间,他就杀死了三十几万人,里面有北方的韃靼人,南洋的西班牙人,只不过毫无疑问的是,杀的最多,还是在明帝国內部叛乱中,斩杀和处决的流寇。皇帝的態度从来都是用强硬的手段,控制著军队打破平衡的。 谈判持续了两天,使者带著皇帝的態度和决策返回,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明帝国的第一轮接触结束。 双方的决策干係重大,但大员的战斗却並不会就谈判而停止、结束,而是处於僵持和彼此拉锯野战的形式。 当然,热兰遮城的小舰队几乎已经被消灭了。 北方的林丹汗使团,在六月才终於赶到了南京城,相比於北京城,南京就更加奢靡了。 在崇禎二年,皇帝就解除了海禁,並允许各种商人通过海关公文,在海关港口进出入境。 商人的贸易促进国內的经济流通,包括茶叶、粮食、丝绸、肉荤,在商业中快速成交。 有官吏在各个市场,专门负责签地方县衙的契书,来保证大宗的市场商品订单。 而另外有官吏负责收缴市场交易税费和出摊费,摊位费不贵,也就三枚铜钱。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南京的人口还在飞速增加,朝廷最近又开启了一轮廷议,商量的是,是否要在明年,將南京城继续扩建,並扩大京畿地区的范围。 蒙古的林大汗使团到了扬州才发现,当地正在改造一条横贯大地、河流、官道的道路,用厚实的拱形铁方条,用两臂长、手臂粗的粗铁棍,旋转著往下穿过一一块块横厚木板,並穿过了下一条铁方条,不断连接下去。 整个路上有无数人忙碌,可能这一条路段,就有大几万人在干活,给周边铁轨两侧的两丈內铺设碎石块,也有人给螺纹钢钉,三人小工队,用古怪的三桿铜筒子,加力將大螺纹不断地钻下去,有几个小木砖作坊和铁轨作坊冒著烟,操纵著小型的蒸汽机在加工材料。 这段路已经干了三个月,总长度到这,就已经有三十里长度了。 每个人每月薪水是一两二钱,提供包吃包喝,包住大帐篷。 使团有人不解的找当地人询问,他们为什么铺设这种铁、木材料的路,看著很奇怪。 没几个人知道为什么,都是摇头。 但不是因为什么商业机密,也不是僱主提前警告过,而是这些普通人的確不了解铁路,只是埋头干活,赚银子混口饭吃。 倒是有人给了个答案,只说了个含糊答案,这是国策,皇帝陛下和皇商搞的。 等林丹汗的使团到南京城,很快就得到了召见。 皇帝对林丹汗的使团的確还是很不错的,给予了一家被抄没豪绅的大宅院,暂时居住。 对於林丹汗希望恢復甲冑买卖数量的请求,朱由检也不能说完全就晾一边,这毕竟现在搁北方的林丹汗,和皇太极正打著呢,自己怎么能背刺呢? 但想到自己的札甲、暗甲產量,总要提升一下役兵的披甲率吧? 没有甲冑的役兵能不能打,他不清楚,但这士气肯定低的离谱,连曹变蛟的兵马,在没甲冑情况下,都不敢打皇太极,自己的役兵没甲冑就肯定更不敢打了。 札甲可是稀缺的战略资源,嵌铁片的暗甲,同样工艺复杂,即使有民间给朝廷赶著造,这一年也只能造大概几万副暗甲,几千副的札甲。 並且要注意,由於工艺问题,重甲的数量每年提升的不会太大。 又就是这个关键时候,朱由检想到了孙传庭。 你搞铁甲是干嘛?不就是打皇太极吗? 可若是我也打皇太极,我不就有理由减少鎧甲贸易了吗? 但是既然是给了礼物,又来了使团,朱由检也不好什么都不给,他又用自己存量不够,需要编练新军的话语,就塞了三百副札甲,由使团带回去交差,也將宣大互市的暗甲数量增加一千副,算是回答了林丹汗的需求。 孙传庭早就提过的,要报復当初和袁崇焕一起拐骗大明,边境买卖粮食的哈喇慎苏布地部,朱由检也清楚在自己准奏后,孙传庭一直在继续训练骑兵力量,增加武备和调查战前的情报。 现在时间到了。 …… 崇禎四年的七月二十四日,天气阳光明媚,副总兵祖大弼刚刚披掛辽骑官鎧,上身还套著皇帝御赐的金丝银线锁子甲衣,招呼手下家丁们,在军中叫那些乱糟糟的辽东骑兵们数数,將人列队竖行的排列齐整,等待听令。 调令一到,祖大弼就马不停蹄的从关內赶到寧远,回归到蓟辽督师孙传庭的出关大军中。 孙传庭背负大弓,披掛鎧甲,腰间挎著一柄尚方剑,身披御赐虎皮金丝鳞甲宝褂,浑身气势与眾不凡,透著一副英雄气。 他身边还有一人,正是此时的辽东话事人,祖大寿。 祖大寿是前锋总兵官,確实是目前资歷最老的辽东军户世家出身的將领。 朱由检还是比较怕祖大寿再有临阵脱逃的,便將孙承宗也调到了寧远。 清楚祖大寿在孙承宗面前,就和老鼠见了猫,畏其威严,如此一来,祖大寿就没什么余地可退。 身后的明將是总兵黑云龙、总兵朱国彦,起復的副总兵马世龙、隨祖大弼一同赶来的曹变蛟,总、副总兵级別的將官十九人,加上孙传庭自己,共二十人。 此战孙传庭的部队,总共聚集了有一万六千四百三十八名骑兵,无步旅。 其中又只有一支八百三十六人的骑兵队伍,是拿四米长马槊的枪骑兵,其余都是正宗的辽东铁骑,都是弓骑兵,带的弓箭与马刀。 所有人携带干肉三斤、干饼两张以及一壶水。 大明如此大规模入塞北,从寧远补给完备,撑著清亮黎明出白色前,伴隨著震声若奔雷的雷鸣响声,城门拉开,大明辽东精锐从寧远出兵,直扑北方! 自浑河血战后,大明官军再一次奔袭进入了北方深处,这一次来的是辽东铁骑! 曾几何时,李家的辽东铁骑横扫辽东,威震女真各部。 南戚北李的李成梁,亲率三千家丁纵横北方疆土,无人可敌。 自从入了朝鲜之役,大明在朝鲜因朝鲜缺乏草料,导致飢饿损失了辽东镇三万匹战马,运输的骡马也是饿死无数。 仅有万名骑兵的大明军队,在萨尔滸之战大败,大明朝便再有没有强横的机动力量,可供辽东作战。 时隔十二年! 大明辽东的铁骑再一次马踏北原! 轰隆声震耳欲聋,万马奔腾,这些骑兵们中有训练不过六、七月的辽人,也有来自三边的弓骑兵,他们除了弓箭,还带有隨身手銃和扎枪、三眼銃,但总归都会带弓。 这一次是没有宣大地区的骑兵参与的,孙传庭也没有想要利用大量三眼銃骑兵,来衝击蒙古人。 奔袭上千里,先是突进到锦州范围,隨后向西走山岭,绕开了小凌河,跨越大凌河,一路绕著细河前进。 细河的南端就是大金控制的白土厂,再向內一百里就是广寧及义州了。 这片区域已经是大金国的势力范围,然而隨著明朝以及林丹汗的战斗,后金有点缺吃少穿了。 粮食、豆料都是要拿来餵马和作战的,像义州、广寧的守军就留的极少,这么广袤的一片地区,拢共驻守不到两千人,使得就留出一整片的无人地带。 而孙传庭就瞄准了这一块无人区域,开始突破防线。 第二日的夜晚,孙传庭部开始进入哈喇慎部,沿途经过的蒙古牧民,孙传庭毫不留情的领著铁骑扫荡而过,刀砍箭射,杀死一百二十七人。 第三日,行军一百三十里,杀戮沿途蒙古、满人七十四人。 第五日凌晨,衝杀老弱妇孺的女真韃靼四十余人。 直到第七日凌晨,已经获悉明军出击的哈喇慎部首领苏布地,纠集一万两千牧民准备抵挡。 因为皇太极在崇禎二年惨败而归后,他们也就跟著后金,往东北方向移动了牧场,以免明军报復,但是一年时间並未发生什么不测,也让他们的防御懈怠了。 苏布地正是疾病缠身的时候,他在听说明朝有大军前来,已杀了不少牧民的时候,苏布地第一时间让人前往大金国找皇太极求援。而他自己是连忙召集牧民,很快就让他聚拢了这支一万多人的牧民骑兵。 苏布地的骑兵披甲率不高,多用了大金给的一些个布面甲和皮甲。 组建著一万两千骑兵了一些功夫,骑兵摆开两层,列阵等待了许久,才见到天际线的方向,有一支规模相当大的铁骑衝出,开始朝自己的方向衝来。 其中祖家旗帜飘扬的前沿,是明辽军在充当先锋大军,后部旌旗招展,则是三边、北直隶、朝鲜梅之焕手中的各路明骑。 明朝骑兵们大多都裹著札甲或布面甲,马速不快,显然是因为长途奔袭和甲冑的重量导致的,这些马的马速受到很大影响。 而蒙古人早就枕戈待旦了许久,不少牧民眼中充斥仇恨的神情,他们握著弓和马刀,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不断靠近的明军。 恨不得立刻用蒙古人天生的骑射功夫,狠狠教训这些该死的明人。 大明和蒙古,那可是二百年的杀戮。 血仇不共戴天,比起女真,从大明建国之前推翻大元,双方是没有停歇过哪怕一日的战斗。 哪怕休战,也只是彼此拖延时间的手段罢了。 接近了射程。苏布地才开始令骑兵机动旋绕,朝著明朝铁骑射出羽箭,铁箭一枚枚拋射出去,很快,明朝的辽东骑兵也开始了机动迂迴,避免衝撞进入箭雨范围,並也开始拋射羽箭,並迫近距离。 而一些明军也打出了手中的燧发短枪和鸟銃,銃子飞射,形成了一定的弹幕压制! 一通的互相远距离射击,並没有什么战果,倒是有箭矢射到明军这一块,直接被札甲的重叠铁片震开,除了些许凹陷外,没有什么大的破口。 甲片厚度仅仅一毫米,但若是弓箭射到重叠位置,其实就是射到了两毫米的重甲上一样。而明军的拋射同样没有奏效,双方距离需要拉近。 双方射了三轮拋射,才开始接近彼此,打出第一轮伤亡。 明军有不少暗甲士兵被射中,但他们大多撑著,强行反击蒙古骑兵,只有十几人恰好被射穿头盔,箭矢透过铁盔,扎出血洞坠下马来。 还有人被射穿面部,倒下马,就在万马践踏下碾作血肉模糊。 而蒙古人则是相当悽惨,这轮有六十余个蒙古勇士中箭,牧民们少有铁甲,皮甲无力抵挡马箭的威力,纷纷落马摔死。 一队骑兵更是衝出明军阵营,直接朝著蒙古阵线杀来,为首的正是威西侯曹变蛟! 他发兵来打,亲率两千余所部三边铁骑,迎面激射箭矢,他所部的三边官兵毫无畏惧,直接迎著蒙古人的骑射就衝来了。 “不好!威西侯!他怎么衝过去了!” 孙传庭大急,连忙喝令全军压上,祖大寿连忙勒马命所部辽东铁骑,侧翼列三阵压铁墙衝击。 铁墙战法是明军骑兵比较善用的打法,三面由铁骑组成的铁墙,对付步兵很好使,但是对付骑兵等於是放弃了机动性,前来决战。 第四十八章 买吃两年?当朕蠢? 但是曹变蛟可不管阵型,此刻他是有兵有甲,个个毫不畏死的衝锋,骑射不断,打的蒙古人顿时是阵型大乱,一口气栽下八十来个。 苏布地连忙命亲兵带人压上,想要將曹变蛟这股明军挡下。 一员蒙古將领亲领两千牧民,朝著曹变蛟就衝锋而来,他们边骑边射,而明军回击箭矢,不断有人坠马,双方越来越近。 “死来!” 曹变蛟大喝,手中马刀直接迎面左右一刀砍翻两人,双方进行马上白刃战。 双方是一接触,就爆发了激烈战斗,这些蒙古人是恨不得吃明人的肉,喝明人的血,拼著伤亡惨重也要和明军打一番,竟然一时间连著被砍掉二三百人,还死死地咬住明军,使得明军衝锋的速度大减。 但这样一来,那可就成了曹变蛟的个人秀了! 一柄单刀砍得蒙古人是叫苦不迭,甚至於他从蒙古人手中夺下一桿长刀,狂突猛衝,左右横劈,连续斩杀十余个蒙古骑兵! 有人拿箭射他,被曹变蛟单刀拨开,他长刀举起就劈,將射他的蒙古人,从肩胛骨处一路劈入胸腹,血撒草原,被长刀拽下马来! 想要迎上去阻挡的蒙古將领是面色骇然,连忙勒马躲避,却被曹变蛟从背上取下大弓,夹出箭篓中的一支羽箭,朝著蒙古將领的后背遥遥一箭,箭“嗖”地飞出,一箭命中那人后背,蒙將双目圆瞪,跌下了战马。 曹变蛟在战场的表现,引起三边明军是士气大涨,杀声震天。 他浑身沐血,英雄豪气直衝云霄,蒙古人甚至不敢直视他! “该死,我们逃!” 苏布地咬牙切齿,亲兵战將战死十几人,他心中恼火,却又不敢面对明军锋芒。 远处,辽东铁骑已经列三堵墙战势,席捲战场,正衝著自己杀过来,犹豫就可能跑不掉了。 牧民们都不愿意走,他们的妻女可还在驻地,若是他们走了,妇孺老人怎么办? 他们期待的看向苏布地,希望留下作战。 苏布地朝眾牧民道:“放心吧,明人都是有文臣带著的,有文臣在就不会屠杀我们的亲人,我们先撤,等与大金的八旗强兵匯合后,再回来打败明军!” 牧民们左右看看彼此,忍著狐疑,但想起万历年的明朝文官大臣,最后同意,纷纷跟上了苏布地,绕开明朝骑兵,数千人朝更深入的蒙古区域跑去。 被曹变蛟部缠住的两千蒙古人,基本上一个都跑不掉,被后来赶上来的辽东铁骑,用刀用箭逐个击杀。 因为新军制中,已经彻底取消掉了首级制,除满清韃子的金钱鼠尾辫连头皮外,其余战利人头钱一律不收。 这些蒙古人被屠戮,却没有人停下,孙传庭是直接下令,三堵墙阵型不改,直接衝击哈喇慎的部落。 苏布地的哈喇慎牧民们,只有老弱妇孺留在了这些帐篷內。 面对明朝大军的骑兵衝击,他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孙传庭可不是一般文官,他可是杀伐果断的很。在蒙古骑兵离开后,他便立刻下令就地屠戮,將驻地內的老弱男丁全部杀了,燃烧帐篷,带走女人,带走牛羊马群。 这不单单是他孙传庭自己既定的目的,也是朱由检和孙承宗商议討论后的措施。 原本是考虑带走粮食的,但考虑到蒙古人也有劫掠汉人,你要是真的真抢粮食金银,带也带不走,反而成了拖累。 也就大致是清理哈喇慎所有男子,带走年轻的女人,用来充入辽东,供用辽地这些年在战爭中人口的损失。 其他东西,孙传庭都可以不要,但还是想方设法的让大军搜刮部落中的黄金。 因为毕竟是官场出身的,他也早早得知了皇帝是个喜爱黄金的人,其他总兵也有提及皇帝各种搜刮国內黄金的事,对此他虽是忧心忡忡,但还是要迎合皇帝的喜好。 毕竟他可是从贬官的百姓,直接提拔到蓟辽督师位置上的,可谓是皇恩浩荡。 一直以来也有大量赏赐给孙传庭,他的家妻张氏,也有了誥命之身,孙传庭是多少想著拿点好处献给皇帝。 蒙古人驻地里倒是抄出来不少黄金,甚至有一些珍贵兽皮,被明军抢来丟到马背上,一同带走。 短短半个时辰,任由铁骑踏足营帐,杀死了有四千名男丁和老人,这些尸体隨意遗弃在草场上,大概两千六百名蒙古年轻女人被抓住,丟在劫来的马匹上。 明辽军破坏了水渠、草场,並將带来的一小罐一小罐的石漆撒到草场上,火箭射出大火。 伴隨著哈喇慎的驻地熊熊燃烧起了几丈高的火焰,孙传庭头也不回的带著眾多骑兵撤离,迅速向关內行军。 哈喇慎部落的大火在石漆的辅助下,燃烧不熄。直到半天后,苏布地与隨同前来的阿济格、豪格两部满蒙骑兵回来,火势已经扩散出去十六里,甚至快烧到女真的山地区域了。 苏布地大急,领著蒙古人绕著火场奔袭,发现火焰完全围绕著驻地向周围扩散的。 当天夜里,苏布地呕血不止,他怨恨大明,恨到他生了重病。 第二天,哈喇慎部的骑兵毡帽上,就都披上了白绢。 听说是明朝在草原上留了几个蒙古俘虏,將此次征伐的罪名告知了苏布地,就是因为崇禎二年,他们苏布地的人来大明购买粮食,却拿去餵养建奴。 买吃两年?当朕蠢? 要不是该死的袁崇焕,我能答应给你们粮食? 欺君,在大明可是死罪啊! 既然吃了大明一两个月的粮,还有后金兵跟你们在边境一起吃,那就別管朕如何报復了。 此事在豪格和阿济格眼里,却是个机会。 这可是近万蒙古骑兵,可是能编三十几个牛录的! 且看眼下苏布地台吉已死,这些蒙古人的新台吉固嚕丝奇布,也只是一个还不到二十的青年,且这些无家可归的蒙古人,无地可去,必然是大金国需要拉拢的。 豪格和阿济格的拉拢,令固嚕丝奇布动容,他的確有这个想法,先到大金国这吃上粮再说。 只是他这一想法,令不少蒙古人感到失望。 蒙古人有自己的尊严,是长生天的孩子,遇到一次失败你就加入女真人? 这样的软骨头,根本不配当他们的台吉! 有三千多人离开他,这些人私自纠集一些部曲,主动联络其他蒙古部落,陆续离开了。 甚至其中还有一千小几百人加入了林丹汗。 消息很快隨著这些分裂出来的蒙古人,传遍蒙古和辽东,皇太极的態度是让这一支外藩蒙古加入大金,虽然是外藩,但允许咕嚕水奇布自领旗主。 对蒙古人而言,大明的铁骑再次出现在草原,並且烧掉了哈喇慎部赖以生存的几处草场,屠灭了该部老弱妇孺,这个事件的影响是很深远的。 多少年了? 大明的日月旗多少年没有如此深入草原了? 一战就攻灭了朵顏三卫中的哈喇慎,令科尔沁不少部落感到畏惧,遣使向各自的后台请求一定的支持。 而大明这头,孙传庭则是带著兵马回到了寧远,清点缴获,战果喜人。 光是女子就搜罗了两千六百多人,可供辽东那些流难的辽兵汉子们分婆娘,另有黄金器物三大件,二十七个小件,镶嵌宝石、玛瑙、美玉的金佛像宝物四尊,都价值不菲! 除了黄金,还有一盒的百来颗北珠,这次的战果是令孙承宗这位三朝阁老,都惊讶的很。 这些东西暂且不论,的確是很珍贵,他这位朝廷主战派更在意的是,孙传庭这次战果里头还拉回来了大量的马! 大约有八千匹马,有老的,有青壮的,当然还有小马,他这是一次性將哈喇慎马场留下的马匹,全都给他拉过来了。 这一次战果的报告打到南京,还是引起不小轰动的。 自从喜峰口大捷后,大明又一次在北方获得了大胜,铲灭了背叛大明的朵顏哈喇慎部,民间將曹变蛟在草原的表现在塘报中是大肆宣传,也將孙传庭夸耀成了堪比李成梁的將才,开始有不少文才大家,將其奉承为“百年辽师第一”。 这一次皇帝赐予的是土地和財帛,將其抢掠到的黄金器物收藏,赐予山东济南府的水田一千亩,五万两白银。另发白银三十万两、黄金五千两犒赏参战边军。 至於曹变蛟,也赐了北直隶的千亩水田,黄金、白银各万两,加征虏將军封號,御赐一套银线金线印刻其中並雕刻蟒纹的山文甲,华美精良,特意赐下,並且赏赐京中罗宅十三间,引得曹府一时间门庭若市,无比荣耀。 其他官將也有赏赐不少。 有传言称,皇帝希望在辽东镇里拉出一个名將,赐封本朝的国公爷,这就是为什么曹变蛟个三边將官还不快点调回三边了。 皇帝喜欢曹变蛟的勇猛,属意就是让他来做。 国公传言在民间流行不少时间了,但是在官场还没起什么风浪。 国公可不是那么好封的,这都多少代皇帝在任,都没有封这等功勋了。 要知道一个国公赏出去,还得搭上价值百万两白银的田地、家宅、恩赏器物等,可不是个便宜爵位,封侯,已然是极其尊荣了。 皇帝再有钱,也不会拿那么多东西给出去吧?这可是个爱財的皇帝。 第四十九章 宗室祖法《朱院祖律》 这段日子朱由检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专心处理朝政了。 他除了孙传庭的大捷外,还解决了皮岛上一万三千名回乡难民,把人送去了大员岛与雷州耕种。 雷州附近这些地方都有大量荒地,而大员也可以开荒,需要人口。 十七万名毛文龙的难民军队,现在就剩下八万人,其中两万八千是毛文龙的兵。 这段时间,海上运输这么多人,消耗的粮食就成千上万,但都是值得的,这十几万人至少是给他安顿了,缓解了东江镇的压力,剩下的人口,很快也能迁走。 毛文龙最近又袭击了一次后金国,摧毁了两个后金国的海边屯堡,杀死了六十几个满洲兵,对此朱由检也给予了表扬和赏赐。 有毛文龙在,东江镇就是安全的,朱由检对此方向还是很看重,諭旨中对毛文龙的努力,是给予了褒奖。 除此之外,大明有一笔银子到帐了。 朱由检一直以来期待著这笔钱,那就是各个签约藩属的“保护费”条约银,终於是到了。 一共是一百六十多万两,还有五十四万石粮食,朝廷拿六成,皇帝四成。 利益驱动文官们也瞅准了这门生意,尤其是日本、朝鲜,还因为粮贱於银,更愿意拿粮食作为约银支付。 因为日本、朝鲜都在海洋覆盖范围內,有季风带来的雨水,小冰河期的旱灾基本上干涉不到这哥俩的粮食產量,所以给的都是粮,可以说是得天独厚了。 给粮好啊,大明缺啊! 大明粮食还贵呢,闹灾地方都一石需银六两了。 朱由检最近还是在搞律法秩序,没办法,他最该解决的就是法律。 你想要在其他朝代改革法律,那是衝著空气放屁,但大明朝改革法律,其实还是有一定治根的可能性的。 毕竟《大明律》、《大明会典》、《皇明祖训》在文官党爭中,反而是炸毛的很。哪怕他朱由检不在乎名声,也不敢当著言官面,真把朱元璋定的许多根本法律给搞没了,那么做,没准真让这些文官搞毒杀了。 大明皇帝落水了…… 皇帝陛下!该吃药了…… 想想就都算了吧。 背后不都是党爭吗? 也就是宗室的宗人府使用的《大明会典》、《皇明祖训》,朱元璋这位老祖宗留的祖法,在大明整个王朝任何时段都是最高法,连皇帝都无可撼动。 比方说某个想换太子的皇帝,对有嫡立嫡的古法,也无能为力。 但的確是不周全。 朱由检首先改的就是宗室的界定,大明最逆天的就是宗室人数。 据记载,大明的徐光启对万历年间的宗室人数做了统计调查,查出来是不足八万人。 这个宗室人口还是有点多,在崇禎三年的人口普查里头,查出来已有八万的宗室。 至於说后世传说朱明宗室子有七八十万的说法,则是因为抄录出错导致的,不足为信。 但即使如此,这个问题在朱由检眼里,已经是到了不得不进行革新制度的时候了。 於是他是废了十来天功夫,將宗人府改名为:皇宗朱院。 颁布《朱院祖律》,与《皇明祖训》二法並行。 朱由检亲自擬定的《朱院祖律》,只是將部分宗人府规矩的东西细化了。比如说软禁,朱由检给他一个个由轻到重,累加软禁时限,大致有一年至五年、五到十年,十年至二十,二十至无期,也就是关到死为止。 將各种罪责罗列清晰,什么罪责应该关几年,算得上清晰了罪责处置措施。 此外,他又改革宗室的界定標准。 奉国將军以后,便不算宗室的范畴,也就是不归皇宗朱院管理了。 禄米停发,且其身份变为平民,依归民间律法管束,也就是上可处以死刑。 包括目前的镇、辅、奉国中尉,也都贬为庶人,不再录入宗室范畴。 至於藩王和郡王在不悖逆、谋逆的情况下,就不適用於死刑了,只適用於软禁。 这一通操作,直接把八万宗室,一波砍到只剩下两千两百来人。 这样还是引起宗室有所怨言,尤其是那帮被取缔掉的中尉宗室,现在朝廷全部不承认了,也就是以往积欠的禄米也就这样算了。 当然这些个怨言,朱由检也无所谓,毕竟他只是取缔你们这些血缘远的宗室,像各支嫡系宗室,他可都留住了,包括藩王、郡王、各种朱明將军,依旧是按朱元璋的老制度,並未大动干戈。 並且关於处罚力度,基本上是没啥动作,毕竟藩王、郡王、各朱明宗室的將军们,依旧是在太祖法旨下,能轻则包庇,重罪免死的,且皇帝还定了各种罪责下的规定,至少不会把人一丟宗人府,隔几十年后,人都老死了才想起来,有这么个兄弟还被关著。 完成这些,朱由检才鬆了口气,大明法律的双轨制,也算是完成了。 而比起大明,此时在崇政殿的皇太极,真的是焦头烂额,狰狞的神情,令那些服侍的太监们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袁崇焕!我朝……” 这已经是就今天为止,皇太极第十三次骂袁崇焕了,绝对的恨到牙痒。 他一口气砸掉了好些个瓷碗,嚇得太监根本不敢抬头。 当孙传庭出现在草原,皇太极是仓促点兵遣將去救援哈喇慎,当然是肯定来不及了。 派去的豪格、阿济格也没能阻止明军,並且等他们到时,所有明军痕跡已经被大火给烧没了,根本追不上人家。 本来皇太极还在为抢掠了索伦男丁数万而大喜,並且他的確得到了不少粮食,供养人马都足够了。 但是大明对哈喇慎的一通乱打,他的脸色就拉了下来。 什么?我又有了几千蒙古人要养? 苏布地他人死了?他儿子被我儿子劝到了大金国,想要容人家当境內外藩? 我的势力范围內吃喝的人马是外藩? 你確定答应人家,是不需要编牛录了吗? 皇太极脑门上的虚空问號一大堆,他真的很想把亲儿子多鐸给就地制裁了,好不容易搞到够吃的粮食,你怎么又挖人来了? 你居然还挖蒙古人?你挖汉人也就算了,至少秋收也该有人手来收成。 你挖蒙古人?他们会种地吗他们! 当然,大金国收汉人也是一茬一茬的收,种完地你就可以死了,死完再抓一波,来给自己等秋收的时候收粮,再杀掉等来年开春。 万历年间,从大金起兵的时候,当年的治下汉民有著七八十万口,还去掉了跑到明朝那去活命下来的。 现在大金国还有几个汉民?至多不超过二百个吧?大部分汉人在前不久已经杀掉了。 但又想到了林丹汗,皇太极便暂且忍住了怒意,想想也就算了,毕竟有这些个蒙古人在,对付林丹汗也有个帮手。 何况自己那些外藩蒙古都有了其他心思,自己若真的对此不做点什么,恐怕就真没部落肯跟他皇太极干了。 但是这接下来……又该如何呢? 皇太极作为老谋深算的主,怎么可能想不到点子。 他的主意就是盯著索伦人和生女真耗,能抓多少人抓多少人,能搜刮多少粮食,就搜刮多少粮食。 只要熬过了这该死的鬼天气,他们大金国就能又活过来不是? 只是他刚刚要顺口气,搜让人上壶好茶,外头一阵哄闹声,有人大步朝自己快步而来。 “什么人吶?哟!是小贝勒爷,大汗正在里头怒著呢……” 有太监拦下,却是贝勒多尔袞。 “本贝勒是有要务上奏,你快些上报。” 皇太极听明白了来人所有,主动开口道:“让他多尔袞进来!” 多尔袞已经领了镶白旗,这段日子一直在打朝鲜,和其弟二人与占据朝鲜的明朝梅之焕,打的你来我往,稍占上风。 多尔袞数次占据咸镜道大部,甚至兵锋抵著平壤城。 现在的多尔袞是压在朝鲜人头上的“成吉思汗”,镶白旗伤亡累计不多三千,斩杀掉的朝鲜兵至少也有七八千人。 之所以让他去打,皇太极自然是有自己目的的。 莽古尔泰在朝鲜被打了个大败亏输,自然要罚,且需要恢復兵马,尚无力再战,既然如此,那就可以让其他人前往攻打。 原本是让代善的两红旗去的,但考虑到各种问题,他最终决定还是由多尔袞前往。 多尔袞一脸凝重,一进来就半跪:“奴才多尔袞,拜见汗王!” 皇太极点头,容他起身询问道:“十四弟攻打朝鲜有功,仓促回东京,这是有何要事?” 多尔袞给皇太极行礼,隨后看向他从容回稟道:“汗王,是有件军务要紧的事,容弟回稟,明军在朝鲜增兵了,不仅添了曹文詔两千骑兵,还来了个叫周遇吉的悍將,大概领著六千余兵马,弟的镶白旗缺吃少穿,兵又不够,月前丟掉了义州城。” 皇太极挑眉,却不好苛责,毕竟的確在两白旗的甲冑数量是缺了不少,而且粮食,毕竟他要跟林丹汗打,缺额也还是比较大的。 但对於明军增兵朝鲜,他还是比较意外,详细询问情况道:“哦?周遇吉?他带了多少明军过去?” 多尔袞也皱著眉,回稟道:“明朝人扩军了,我审问了一批朝鲜、明人俘虏,明朝的崇禎皇帝在三月便已颁布徵兵律法,概百人抽一丁,征役百万,让明军从边关抽调回来三十几万人马。” “朝鲜的这些援兵兵力大概有五千,有不少人来自西北边长城兵,还是第一次见我们八旗。” “百万?他们有那么多粮食?这怎么可能!”皇太极狐疑道。 袁崇焕在的时候,可是清清楚楚的写有“辽兵额丁十三万,实兵不足八万,衣食不余”的信息,自己也有张存忍这个內应,传递过类似信息,不会有误的。 百万兵马,这一年一月得嚼食多少谷粮? 多尔袞答道:“想来是那皇帝年前的一通劫掠民財有关,传闻是皇帝联络不少商人,在民间大肆搜刮田地,开办坊厂,半公半私的吸引了不少佃户,倚仗商人纳税纳粮,减免了农民赋税所致。” “农民、佃户无地可耕,普通百姓不是去坊厂劳力,也就只有成役兵为其主效力。” 多尔袞有些愁,道:“若教明朝皇帝徵兵下去,我大金危矣!” 皇太极凝神屏息,与多尔袞对视,两个大金国最善阴谋诡计的人,很快达成了共识。 第五十章 皇太极再南征! 崇禎四年的七月十六日,天大寒。 大金国再次徵调全国丁口,八王议政再次颁徵兵令,十几位令兵骑著骏马奔袭五百里,传檄各牛录,各征二十二至二十八人的甲士,並征各旗索伦奴,编练奴军征战。 至七月十九日,在八旗的强力统治下,不足二十四万人口,其中还有几万索伦男童的大金国,硬生生拉出来一支六万四千人马的八旗兵马。 其中,包括十四岁以上、六十三岁以下的所有满洲人,全部上马披掛布面甲、铁札甲,拉入军中。 不仅仅是大金国自己,八旗还立刻詔令各外藩蒙古,如科尔沁各部、哈喇慎各部,包括刚刚加入他们的原苏布地部蒙古,一共凑了六万蒙古骑兵出来,毕竟他们此时还是得留几万人马守家的,六万蒙古骑兵已经最多了。 十二万满蒙铁骑,当然是大军,里头绝大多数都是甲兵。 但是这次,大金国可就没有多少火枪兵了,也只有一百来个炮兵,拉出来三十二门铁火炮。 这也没办法,当初杀汉人杀得厉害,加上这些汉人被毛文龙的暗子挑动,汉军旗暴乱的时候被杀了不少! 现在大金国內的所有汉人炮兵,也就是这些个抬旗的。 …… 满蒙大军先是在辽瀋匯聚,吃粮休养十四日,隨后分兵三路路出击南征!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路以控制的铁山为据点出发,攻打朝鲜的义州城,要从义州南下,席捲朝鲜。 此路是两白旗加阿敏的镶蓝旗,加上固嚕丝奇布的蒙古兵马为主。 另一路是代善与皇太极的两红旗、两红旗一同,直扑大同和寧远,其他还有蒙古人的铁骑。 德格类带著正蓝旗守家 为什么这么打? 实在是形势逼人,朝鲜肯定是要打的,要是能打下来最好,打不下就压制朝鲜。 要是毛文龙的明军过来打后金腹地,可以在朝鲜用兵,迫使毛文龙的兵力从骚扰后金,变成支持朝鲜,阻挡后金大军南下。 代善去大同,直接扫荡当地部落,吃粮和骚扰大明关口,主力进攻的就是寧远,吃掉它,就有了海口也可以將大明从辽东彻底赶出去。 这么大动静的徵调,毛文龙在八月三日才获悉,立即发送给辽东的孙传庭与朝廷。 孙传庭第一时间召集各部人马,加固中前所各堡兵备和穀食,並即刻传发各边关危情。 尚在辽东未散的一万五千名铁骑,由孙传庭亲率,曹变蛟、祖大弼、祖大寿一眾大將隨同,撤至山海关,隨时出击。留黑云龙、朱国彦二人守御寧远城。 整个寧远只留一千四百名辽东骑兵,其余是三万两千名的明军步卒。 这么三万三千多兵力,守寧远这个城高墙厚的重镇,孙传庭觉得是没啥问题的,何况还有一支寧远小舰队在,水路安全的很。 寧远的粮食自从崇禎三年起,就已经完全依赖海上运输了,登莱方向的商人武装船替朝廷干活,皇太极是掐不断的。 其次是眾多的中前所碉堡,以及中前所本阵,共兵马两万,再加上山海关的三万兵马。 但就算是这样,孙传庭还是不放心,立刻向留都北京城的兵察求援。 五军都督府的兵察是新加的官位置,官位七人,拥有北京的执营兵权,掌管著留都兵马。 七人立刻聚集守兵,由兵备司通諫朝廷,七名兵察则率全京四万四千名的募兵,六千名留都役兵,共计五万大兵朝山海关进军。 消息经由两路传到南京城,朝廷震动。 朱由检对此战极为重视,立刻调令撤下的几路尚在河北、山东的大概四万五千名边军,由附近总兵官尤世威接管,由监军太监清点粮秣报备朝廷,即刻赶往山海关参战。 並发詔秦良玉,率所部八千四川白杆兵,奔赴大同镇用命。 发詔传吴三桂,率全部所部的可用一万八千兵马奔赴山海关。 另有保定府、延绥镇、榆林镇、固原镇、武昌、应天数地边兵约三万,赶赴山海关,由总兵侯世禄亲率,並携带本部六千兵力,一同前往。 这个政策立刻遭到群臣反对,理由则是大明朝已经许久没提的由头,朝廷没钱了! 大明的兵马,出兵可是要发行粮的! 新军制在行军时也有相关规定的,怎么说一个士兵在行军时的当月,是需多发六钱银子的。 这一下子要挪二十几万各路人马参与进去,光是行粮就得多发十几万两银子,而且还有贴补的伙食和药物。 大明朝这一次调兵,加上辽地本就有的八万人,一共就是二十六万大军! 兵部草草估算,每个月估计得掉朝廷二百二十万两以上! 仗打三个月,国库尚存的四百万银粮就得全部掉了,並且再久点,大明朝廷又得吃卯粮了。 大明朝的北方官吏真的是穷怕了,好不容易皇帝加了薪水,怎么又得积欠了? 要不再削减点援兵数量,节省开支? 朱由检很快就解决了该问题,没钱?谁告诉你们了朕没钱了? 朕这不是还有金银幣吗? 立刻发下去! 这个政策他都等了一整年了,皇商们也早已知晓这个新制度,从供应各路边军的肉商、粮商,都在八月左右,收到了第一笔来自户部的银幣。 九月一日,日子很不错,是土木堡之变的一百八十二年纪念日。 双轨制的集权银行在南京城首办,隨后詔令如各地府衙州县,早已预备的两家集权银行陆续开办。 大明第一银行、大明皇家银行。 朝廷当日並颁布詔令,自崇禎五年起,所有大明境內的老式钱庄、新式储蓄银行,都要使用大明的金银幣结算,且明確除海外商人所得的金银,可以由银监司熔铸外,金银幣任何人不得熔铸损坏,而金银幣的价值由官方发布掺金、银量,恆定金银幣种间的价值兑换。 並规定,任何存储、买卖的商家包括交易方,都不得拒收金银幣,保证幣种价值。 准备金也立即发至各级州府、县城,总量上是多少呢? 总共的备用金,是加上原来税银挪用,准备银六千一百七十九万两白银,金五百八十三万两。 这么一大笔钱,由朝廷的三成,皇帝的四成,商会的三成构成,其中有一笔银子还是来自於答应皇商对吕宋的分配收益,搞来的银子。 这么大一笔银子,別说是二十六万人打几个月了,哪怕是打二十四年也是打不完的。 何况,马上也快过年了对吧? 只要熬到年关,就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皇帝颁布旨意,朝廷的詔令发下去,对几路大军进行了徵召,但役兵並没有轻动,这一百二三十万人是不可能立刻拉出来,只能匀一部分作战的,没什么战斗力。 满蒙大军气势如虹,一口气杀至寧远是八月的事,双方这里绕著寧远,和中前所诸多碉堡大打出手。 这一战,皇太极是把老底都拉出来了,目的简单,扭转明清战爭目前的態势。 奈何寧远城城高墙厚,孙传庭还问朱由检要了银子加高加厚了一波,更加坚固。 满蒙大军十余次进攻不得寸进,皇太极无奈改道去进攻中前所的明军。 中前所自然由孙传庭指挥,两万明军守各路碉堡,皇太极攻破三堡,伤亡惨重,进攻十几日,便战死上千人,伤者亦有上千。 孙传庭屡次是亲率骑兵解围,与皇太极野战,七战两胜,折损了不少兵马。 危难之际! 曹变蛟率劲旅八百马槊骑兵,夜袭满洲大营,遇陷马坑暴露后,依旧是带人直衝入了正黄旗大营,左衝右突宛若游龙,左右是箭射枪挑,他一人银色山文甲在身,手拎一桿丈长枪槊,领著家丁驍骑是无人可挡,来了个三进三出! 正黄旗的满兵拼死抵挡,满將章古力被曹变蛟一槊扎死,挑起甩飞出去。 直到五刻钟后,他才领著兵马出了大营,临走时他还丟了马槊,取下弓箭,点著了箭头上的布条,遥遥一箭,正中一处大帐,顿时火势顺著黑色的漆料,熊熊燃烧起来! 火焰引起部分营啸,踩伤踩死又数百人。 一战过后,满兵被斩杀、践踏伤者过两千,死者八百余!而曹变蛟点完折损,只损失了三百六十七人。 但一处大捷,改变不了整体明军不利的情况。 至九月二十三日,满蒙大军攻破中前卫,杀戮明军官兵六千人,皇太极亲率骑兵衝锋,突击明军溃兵,至山海关遇孙传庭骑兵阻击后,方才撤兵。 中前所之战,明军阵亡一万一千六百人,仅仅逃回不到七千,总兵麻登云被乱箭射中要害战死。 明军山海关一线与寧远再次被隔开! 第五十一章 明金战爭续 皇太极大概六万多人,压著大明余下的六万八千余大兵打,没什么问题,本身他就都是骑兵,骑兵数量是数倍於孙传庭部,弓射技艺,也只有祖大寿的不足五千辽东铁骑有这般本事,其他人都逊色不止一筹,野战上,大明一方是打不过的。 双方只能是沿著山海关和寧远两处鏖战。 一直是打到九月十一日,北京的援兵五万人终於赶到,刚刚到就被孙传庭拿来压阵,加上八千辽兵,摁上去和皇太极打。 仗著燧发枪上的刺刀,这些有了崭新兵器的新北京守备兵,是跟著孙老爷,也不怕满清骑射,就和皇太极顶在中前所这圈辽西走廊里打。 明军是连输三阵,战死上万人! 同样,满洲大爷们也是折损不小,至少有三千满蒙骑兵阵亡。 明军的新式燧发枪准头的確是更差了,威力也小了一些,但是这一轮轮的射击速度,却是提升了至少有两到三成,每一轮的射击,都给满蒙骑兵带来重创。 皇太极咬牙,就死掐著中前所余下的屯堡、碉堡攻击,誓要摧毁这些碍事的钉子。 又过去二十余日,十月五日,赶赴至山海关的另一支大明援军赶到了。 尤世威率四万五千名边军赶到,立刻是投入了战斗!他亲率大军作战,配合孙传庭与满蒙骑兵在铁厂堡爆发大战。 原本留守於铁厂堡的七百明军,早已是折损殆尽…… 但因为铁厂堡位置极其重要,哪怕是已经被皇太极攻占,孙传庭不可能就此放弃铁厂堡,而是立刻组织麾下眾多总兵,接连不断发起攻击。 他集合北京边兵三万,尤世威部边兵四万,並亲率本部一万五千铁骑,一万步兵参战。 近十万明军与五万余眾的满蒙骑兵,在铁厂堡爆发血战! 明军层层递进攻击,已经占据铁厂堡的满蒙骑兵,皇太极则数轮借坡势反衝击明军。 铁厂堡之役爆发第十三天,皇太极瞅准明军一次换防的短暂空隙,发动了两翼包夹,险些將明军截成两段!好在曹变蛟沐血苦战,与祖大弼二人是与皇太极的本阵大营杀得焦灼,这才缓解了危机。 祖大弼与曹变蛟二人皆身中数箭,甲冑被血染上一层刷洗不去的红色,他们酣畅淋漓的与满兵作战,折损在二人手中的,就不下三十个满蒙兵將。 而祖大寿也是亲拉弓弦,连射三箭杀死了一员满將,带著辽东铁骑冲入后金骑兵之中鏖战。 十几日血战下来,明军就折损了一万七千多人,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才终於夺回了铁厂堡。 皇太极同样是伤亡惨重,这十几天时间,折损的满洲大爷就有四千,而蒙古人少说也有三千人战死。 好在这些蒙古人也是被明军骑兵纠缠,否则皇太极都怕他们,被明军杀怕了,然后主动逃离战场。 这样的伤亡下,他皇太极却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清楚的很,若是一直耗,但是寇不了关,毁不掉其背后的河南、山东屯田区,他大金国就算完蛋了。 事实上,上次的入塞失败是他没料到的,他没想到明军这么多。 而同样是个事实,大明因为小农经济,完全运行的是一个极低动员率,这是个打不起仗的国家。 哪怕是帐面上有的百万卫所兵,五十万確实在的边军,事实上的动员率也仅仅是百分之一而已。 而大金国八旗动员率往往超过三成! 隔壁跨海洋的日本倭国,一千二百万人口,就能拉出四五十万的军队,且还能一口气打出去。 大明…… 天降猛人朱由检,將抗税地区杀了个人头滚滚,硬生生的拉起民间商人要搞小资,全力拽著大明向资本主义奔。 重商轻农將税,从农业税加到商税上去,流寇的人数也是越来越少。 大办工厂,大明的军队是恢復了粮餉,士气来到最高点! 皇太极过了九月,十月,大明第三批援军,侯世禄的三万六千人赶到,这批榆林兵为主的边兵悍勇异常,完全一副要以步制骑的打法,学了几分日本倭人的打法,冲阵时捏著长刀长剑狼牙棒,刀之类的兵器,磨的雪亮,朝著满蒙兵的人马就砍。 按朝鲜人对日本人的说法形似,明军这一回也是挥刀突进,势不可挡! 双方与中前所激战,孙传庭再令各军衝击八旗中阵,皇太极令豪格率三营骑兵阻挡。 中前所杀声震天动地,打了足有三个时辰,明军死伤三千之眾,而皇太极的本阵,两黄旗伤亡一千七百人。 隔十五日,再次爆发了二次铁厂堡战役,双方围绕铁厂堡,明军守,满蒙骑兵进攻,孙传庭亲自率领大兵两侧设伏,大破八旗! 明军突然杀出,让夹在两道的八旗兵慌乱应敌,被大破之,满兵將领固额山真被杀。 皇太极仓惶带眾骑撤兵,又遭曹变蛟迎面追杀,曹变蛟遭马箭射中左臂及腹部,但其折箭不管不顾,带槊骑连挑带冲,朝著皇太极本人就杀了过去。 皇太极大惊失色,好在一满將脱出重围,一马三箭连杀明军三人,是一个叫鰲拜的年轻小將,使用一柄刀与曹变蛟近战肉搏,双方游斗之下,救下皇太极。 同时山上兵马连忙出兵,与山下大军匯合,十几万大军与五万的满蒙骑兵鏖战,血水染红了山坳,皇太极最终只带出不到三万人马,大部折损於此。 皇太极也再不敢继续鏖战於中前所,被迫撤出,连夜带著仅剩下的不足三万人马,退出了战场,向大金国撤兵。 明军损失不可谓不大,此战明军战死六千,几乎是人人带伤,明军中最驍勇的非祖大弼与曹变蛟莫属。 祖大弼右肩中一刀,胸口中双箭,皆透甲穿过血肉,但他仍旧死战,且阵斩了镶黄旗满將穆克谭,另有挑杀二十余人,勇猛过人。 有明辽军中的家丁传言,祖大弼的刀功不下於万历第一悍將刘綎。 当然这还是在吹,刘綎可是真正的百人斩,並且是一人战四贝勒的兵马,区区万人,和整个后金集团杀得短时间,有难分胜负之势的万历第一猛將。 而曹变蛟亦有斩杀满將,且手中长槊挑杀不下於他。 其次还有悍將祖大寿、黑云龙等,一同奋战,大捷短时间內就传遍北方。 被代善的两万人马攻打,大同镇官兵憋屈许久,宣大总督卢象升是连夜召集宣大各堡役兵两万,所部边军三万人,骑兵三千,出兵北上主动攻击了代善。 代善与其爆发野战,至崇禎四年的九月二十七日,代善与卢象升各有损失,从边关各自撤兵。 朝鲜防线的梅之焕则败出咸镜道,半个平安道沦陷,被三旗满蒙兵马杀的兵马溃散,曹文詔率骑兵衝击敌阵,遭重创,面颊中箭,被救回,梅之焕命大將周遇吉死战。 朝鲜平安道苦战至崇禎十月的中旬,朝鲜方向,朝鲜兵马折损超过一万两千,其中有四千人被俘,而明军呢战死大概四千人,有百余人被俘,但后续也就杀掉了。 朝鲜局势急迫,仅剩下的明军不到一万,其中不少都是毛文龙的难民兵,且仰赖的骑兵,在补充后又遭遇重创,折损了两千之眾,需要驰援。 朝廷连调河南总兵徐定国,率河南边兵、役兵共一万四千人,奔赴山东登莱,从登莱方向乘船前往朝鲜。 另有天津卫役兵三千,先行前往登莱。 其次黄得功在大员岛上的战役也结束了,肃清了当地荷兰人势力,朱由检急令其將兵权授予副总兵,人是给他调回来,与刚刚擢拔的孙应元一同,各带上两万京中守备兵马,给他拉去朝鲜打仗。 京兵一直未动,就是因为没有合適的大將,孙应元是不能单独领兵的,他此时还没什么作战经验,不如黄闯子能打。 朱由检的考虑还是要儘可能减少京兵伤亡的,毕竟这是属於朝廷控制力最强的核心兵马。 期间,朝廷发放了两月的餉银,开始分发银幣,並张贴告示和邸报,將金银幣的兑换和含银量、含金量做了个公示。但总归是爱信不信的態度,反正也明令禁止破坏货幣。 与皇帝关係紧密的皇商,早已告知了金银幣制度,很快的配合控制,让金银幣的购买力,並没有与普通银两脱轨。 朝鲜战事拖到崇禎四年的十一月,徐定国部由海路赶到朝鲜,並展开对后金军队的持续进攻。 徐部攻击势头被遏制,遭遇大败,折损数千人! 多尔袞利用地形设伏,重创徐定国,明军两员参將战死,一位副总兵被伏兵乱箭射死,徐定国慌乱撤兵回了平壤,被梅之焕重罚,鞭二十。 多尔袞命朝鲜降兵搜颳了地皮上的粮食,將野地果实、豆种全部带走,隨后在崇禎四年的十一月三十日,与赶来朝鲜作战的黄得功、孙应元鏖战。 慈江道的清川江爆发了激战,双方的主力在此地发生碰撞。 黄得功与孙应元两部人马,靠著皇帝开建的不少中小舰船赶到,所带的军粮並不充裕,商议是第一时间与梅之焕部衔接上补给线。 在行军中,被多尔袞率军截断,二者於慈江道清川江爆发战役。 黄得功与孙应元两部兵马在刚刚赶到朝鲜,就面对上了前来截杀的多尔袞满蒙骑兵,约三万三千人。 二者的大战打了两个时辰,皆伤亡惨重,明朝军队溃退四次,被黄得功亲自带著家丁逼回去,死战河道。 多尔袞狠厉的衝杀明军阵线,身中一刀却依旧鏖战,阿敏已经至少斩杀十个人,箭射中的也不下十个,一身血水,叫明军震撼於他的勇猛,纷纷畏缩不前。 黄得功奋勇搏命,连杀三名巴牙喇,弓弦一拽,將一蒙古兵用弓弦勒死。 双方都在死战! 终於,大明的日月旗帜从远处撑起,面上缠绕绷带的曹文詔,是率领七百余骑杀至! 他直入战场,叫原本被打的就要崩溃的明军,士气大振,双方角逐死斗又半个时辰,直到梅之焕与毛文龙、周遇吉带两万明军、四千朝鲜军赶到,以火枪、炮击打击破坏战场,镶蓝旗、两白旗被火器打死打伤数百人,这才结束战斗。 整场清川江战役打下来,明军又折损一万七千,其中,逃阵被处决就有三百人。 而多尔袞、阿敏、多鐸三旗战死万人,也是人人带伤,不少人被铅弹打中,被带毒刺刀刺伤,很快又平添一千有余的死亡。 这场战役导致了多尔袞等三旗再无力扩大战果,被迫於崇禎五年的一月二十二日撤离,至其攻陷的义州城盘踞。 第五十二章 阿拉干王朝的黄昏 大明与后金国全线开打,到最终停息,再无后续的战斗,一直持续了四个多月时间, 这次大战,大金国战死四万三千二百七十四人,蒙古各部战死两万六千零三十三人。 报到皇太极面前,他本人是当场晕过去了。 大金国过去可不算战死的,就是怕消息叫毛文龙和朝鲜人知道,只是这回蒙古人不干了,好几个部落台吉、贝勒爷开始闹事,纷纷带人撤回去稟告消息了。 此战打完,这大金国也算是完蛋了。 八旗自己的青壮仅仅只有四万了,索伦兵都只有一万三千人了。 所有八旗高层都对此忧心忡忡,而皇太极则真的是病倒了,陷入了昏睡。夜里常有小太监听到他念叨什么,仔细一听才算明白,皇太极既没有念叨他的大玉儿,也没有念叨豪格这位长子,而是念著:“袁崇焕,我朝你……” 仔细去探听,人息稍止,不可知后头念叨何意。 恰恰是这一天。 朱由检也得到了兵部的战爭总报告,由王洽忙碌一阵,才点清各路兵马的损失情况。 此战,大明朝自己,共计战死一十二万一千六百四十二人! 伤两万八千六百五十六人! 很奇怪,死者比伤者多出去四倍还多! 並且算上各支军队损失掉的兵员、战马、粮秣、盔甲、兵器数目非常大,要补充这些,朱由检这一战持续四个月,就等於说得上去了一千九百万两白银! 再算上士兵的抚恤、行粮、斩將、火药等等的费用,四个月时间,共需拨发三千万两白银!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兵部报的银子又是三千四百五十万两,其中的四百万两是拿来募兵的,毕竟死了十几万,伤残了好几万,得补充这些兵员吶。 朱由检没什么意见,他只是翻那些损失掉的人马,感慨皇太极的八旗战斗力还是凶悍,確实骑射功夫强的令人羡慕。 八旗那些个奴才兵,打起仗来是极其凶残。恐怕与当年的丰臣秀吉,召集的十五、六万日本兵也是难分伯仲了。 这次和他八旗打的,可都是朱由检的各路强兵。除了秦良玉赶到湖南,未能参战外,大半个长城防线的九边集团都上了,这样的精锐明军都被打成这样,八旗战力堪称恐怖如斯。 当然,明辽军和三边战力表现的稍好些,与满洲大爷们並无什么差距。 这个八旗在崇禎二年的时候,恐怕连奥斯曼帝国的同规模铁骑都能干趴下,但是,朱由检搞徵兵制的目的,不就是要拿著我庞大的人口基数去耗死你吗? 过去我干不死你,因为你是奴隶制,我是募兵制加卫所制,没钱我就干不贏你。 但现在我有钱了,我还点出了徵兵制来爆兵,才按百分之一爆兵,换下来的边军你就扛不住了? 你八旗还剩下多少老满洲?有多少人口?还能野战吗? 这些问题,当然是皇太极的心病了,倒是朱由检是不在意这些变化,我本身安安静静守长城,去发展海外利益就行了,不停的赚钱搞利润,你搁辽东就饿肚子,迟早得趴下。 不得不说,做人真的对某些事情有主观看法。 在扩张欲上来的时候,就对长城这种必须安插几十万人做钉子的城防系统,深恶痛绝。 但等轮到可以安心守塔,等对面自我消亡的时候,那就是猖狂至极,有了两步打算,可进亦可退。 现在,朱由检真正可以放鬆下来,不再將后金的皇太极作为主要对手了,只需等著八旗饿死,或者是被北方游牧的內部裂痕消灭掉即可。 当然,等他骑兵更多,直接进攻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他的时间很宝贵,他要利用的,就是大明朝的人口,去收割世界各地域的利益。 这是大明! 南方有番薯出现,有商人在种植,很快就在北方迁徙下来的流民眼中,变成绝对的香餑餑,已经有很多北方人在湖广地区的开荒土地上,更多的种植番薯。 当然朱由检很快就会对吕宋发动进攻,但是吕宋有没有他想要获得的另一种作物,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没有,他可能就得牺牲部分利益,先征服南美洲了。 崇禎五年的一月十九日。 半路上的吴三桂,在经过湖广时,被南京赶来的传旨太监拦下,得到朝廷的册封,授封镇西將军,兵部諭令,让他率麾下三万大兵,进攻阿拉干王朝,目的是攻灭该国。 隨即,吴三桂在西南再次返回。在接到兵部的諭令同时,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疑惑,隨后在太监的敦促下,也是反应过来,连忙接下遵旨去办。 这是大明历代皇帝,少见的对西南用兵的詔书,並且是要一个国家灭亡的詔书。 等他到了云南,才发现又有一个总兵赶到,刘泽清带了本部一万两千兵马,在此地编练。 刘泽清是新设总兵,但却是真正的老资歷了,並且手底下还有一千二百多名弓骑兵,虽然战力比不上辽系的弓马骑兵,但是关內还算堪战。 另外,朝廷调走了总兵刘兴祚,把人调遣去了洪承畴麾下。 並將其手下的猛將贺人龙一部调离,擢拔贺人龙为都指挥使,暂代南昌总兵,领七千官兵到云南集结。 没算上其他驻守云南的兵马,这已经超过五万人了,由征孟总督陈奇瑜统辖,原云贵总督职务由杨鹤担任,巡抚王伉为此参谋,统筹粮草,由皇商钱氏供养。 由其出资二百万两白银、四百万石稻米,钱跃升一步登天,从商籍冠以伯爵號,虽未赏赐田地和金银宝物,但至此变成勛籍,依旧是令富人阶级大为眼热。 这引起了不少商人眼热,希望也用银两和粮食换取勛贵称呼,但皇帝就此止住了,朱由检態度清晰,明確赏赐是因为钱氏在朝鲜抗金战爭中的投入,並不是买勛。 朱由检是怕了,这些商人屯了多少银子,已经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他不断刷新自己的估算。 从最初按照后世估计的三点三亿两估算到六亿两,又算到十亿两,这已经是不可能再高了,地球此时產能,都快叫这些江南商人干废了。 数万大兵从各路集结至云南边境,再开拔进入缅甸东吁王朝,吴三桂匯合马六甲城的万余兵马,仅仅留下两千人防守,全军大部集结出兵。 崇禎五年三月十日,福建水师出动新旧舰船大舰十八艘、中型舰船二十五艘、小型桨板船五十七艘,由郑芝龙率领水师官兵两万,进发阿拉干沿海海域。 明军抵达东吁王朝,很快就展开对阿拉干控制的缅甸地区进攻,明军分兵两路,陈奇瑜命贺人龙自领本部兵马七千人,进攻沿海各处阿拉干边垒,自己则率吴三桂、刘泽清二部,进攻阿拉干。 陈玉鉴再次赶到东吁王朝,面见他隆,並详述皇帝的旨意,要其出兵一同攻打阿拉干。 他隆虽然心里很不爽,但却也是没有什么太好办法,自己可以无视所谓的藩属条约,但边境上还有几万明军,境內也有五万多明军,容不得他做別的想法。 何况他和阿拉干本身也是敌人,明廷愿意替他出头,那是最好不过。 缅甸出兵数万,有象兵数百头,刀骑兵大概六千骑,都是刀矛骑兵,隨同大明军队挺进阿拉干王朝。 阿拉干王朝的反应是相对谨慎,边打边退,逐步退出缅甸部分区域,侧入天然壁垒,双方沿著阿拉干山脉,爆发一些小规模的战斗。 但这是暂时的情况,很快规模迅速扩大。 阿拉干王朝没想到,明朝並没有使臣赶到谈判藩属条约,到这的只有军队。 征孟总督陈奇瑜命吴三桂亲率铁骑穿插迂迴,作为文官,他自己也亲自上阵,带著刘泽清全军攻杀,两面夹击阿拉干仅仅十数日,就摧毁了阿拉干近四万人的防御线,断成两截。 明军以枪炮歼敌,两万阿拉干兵马被围后,苦战四天都没有援兵能够杀进来支援,终被全数歼灭。 余下不到一万七千名士兵慌忙撤离,被吴三桂沿路用马箭杀之,斩杀三千人,降兵无数。 追至泥沼区域,明辽军遭阿拉干残兵以鸟銃打击,打死、打伤吴三桂部骑兵百余人,吴三桂被迫命大军停下,收拢降兵回师。 很快明朝军队就继续发动了进攻,因为皇帝的詔令敦促,陈奇瑜在崇禎四年的三月二十八日,发动对阿拉干王朝的全面进攻。 他命吴三桂为北路军,回到本阵的贺人龙为南路军,自己与刘泽清为中路军,分兵进攻,而他隆则亲率大军四处攻击,隨同明军势力入侵,不断扩大势力范围。 阿拉乾的主力在达摩塔与毛淡两地,与明军碰撞,阿拉干拉起了一支八万人的火枪兵军队,分十支军团,双方的火炮、枪枝在这场战爭中发挥主要作用。 连续一个月,陈奇瑜的万人大军被这些顽强的蛮人抵挡住了兵锋,就连监军太监都开始带著人过来呵斥,將他放在尷尬的位置上贬低。 然后阴阳怪气的嘲讽他,言他带著上万明朝天兵,却被蛮兵挡在了原处不得寸进。 话里话外都是要打他陈奇瑜小报告的意味。 逆天! 我陈奇瑜带的大明天兵是有上万,但你是眼瞎吗? 对面可是有近十万人啊! 他也就是靠著火炮眾多,弹药、粮草充裕,才能压制这股子阿拉干大军,否则他是无论如何,都得让人去云南调兵了。 倒是他隆带著自己的缅甸精兵赶到,主动要求由他参与进攻毛淡,还是令陈奇瑜有不少好感的,他也是很快同意撤防,將兵线让给他隆王。 第五十三章 伐灭阿拉干 陈奇瑜这条战线推不动,面对对面巨大的兵力优势。 但是贺人龙与吴三桂可就不客气了,分別在南北两线攻破阿拉干军队,並占领了大片区域。 而吴三桂的夜不收也已经抵达了谬城,並截断了从中运输粮食、火药的补给线。 明军杀至眼前,还不足三个月时间,阿拉干君臣无不骇然,城中有三千若开卫兵集结守城,而吴三桂面对功劳也不客气,立刻命令底下马步军向谬城进攻。 期间他军中缺粮,全靠地方土蛮支持,也就是靠抢靠杀靠夺,就地解决吃用问题。 打了谬城两个月,从崇禎五年的四月份,一直杀到六月中,郑芝龙从海路冒出来,袭击了阿拉干海军。 比起郑芝龙的战力,阿拉干王朝海上力量確实也不错,但怕就怕他的海上力量,这些海员吧,也被拉到了城头上,去抵抗吴三桂的进攻。 郑芝龙亲率八千郑家水兵,轻易吃掉了阿拉乾的舰队,並且洗劫了半个阿拉乾的海港钱財,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谬城守军无心再战,吴三桂这才打进城去。 破城之日,吴三桂是纵兵屠戮,让家丁们將城中饿了半月的老弱,从谬城的挨家挨户里头拉出来,连著一些惊慌无比的西夷商人,一同劫掠钱財后杀掉。 整个谬城屠杀持续五日,不断有老弱被发现,从城里头拉出来,被集体杀死。 有监军太监记录下来命人上稟,粗略的报告,明军在谬城屠杀了老弱病残计四万两千人左右,城外劫掠杀的人又不知多少。 连郑芝龙的福建官兵都对此惨剧感到愤怒,甚至这些海盗出身的狠人也聚在一起,收拢一些城內的难民,將他们庇护到帐內。 郑芝龙听闻此事,也是不忍,他认为辽人凶残,留下这些难民也是死路一条,於是命手下將军中收下的难民带到船上去,用过往的郑家海船,送去大员岛生存。 谬城之中,搜刮出来黄金还有白银堆成小山,光是黄金就有三十万两,白银更是高达四百万两,各种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令人动人! 吴三桂是破了例,於谬城当地就与太监分发每名明军各十两白银,先登的八个士兵,各多发白银一百两。 其次专为郑芝龙那送去了十五万两白银,吴三桂还算会做人,在这里的军队,除了自己就是郑芝龙部,多少要塞点银子。 其余则被监军押送,报告並押至总督陈奇瑜处。 明军欢呼声夹带谬城平民百姓的哀嚎声,总归是传不到朱由检的耳朵里的。 朱由检还在南京城,处理著明朝在北方战事的后续,有大量兵力报告需要过目,而且有很多地方的兵力抽光了,现在需要补充地方募兵,尤其是辽东,他了好长时间去核对孙传庭的报告。 没有清兵第一次入塞行动,造成百万人损失掉的破坏性影响,大明的北方军镇是尚可供应粮食。 並且朱由检已经在修缮明朝的长城防线,拨了一千二百万两银子,由延边官兵与僱佣百姓,开造砖石,加高三尺城防,重要地段加宽,加碉堡。 以工代賑,吸引一些流民过去吃粮食。 北方的天灾报告越来越严重,包括河南这个大明最重要的粮產地,如今都可以说是到了无粮可征的地步,朱由检也只能是利用以工代賑,且最大程度的將百万流民从北方,迁移向南方生存。 南方的土地在皇帝南迁,和山陕迁政的影响下,所剩无几,朱由检也就只能是对自己的南亚邻居开刀了。 第一个就是阿拉干王朝,其次还有莫臥儿帝国。 但在莫臥儿帝国强盛时期,朱由检暂时不认为自己,能和这个庞大的莫臥儿帝国掰手腕。 大明王朝要想摧毁莫臥儿帝国,朱由检自己估算,至少也得拉出五十万到八十万人出来,否则难度太大,而爆兵五十万作战,这个后勤补给是能把他这个大明朝,直接拖崩掉。 暂时考虑菲律宾群岛、澳洲、阿拉干王朝。 再不济也还有大员岛。 大员岛现在可是贫瘠的很,先要开垦和清除、融合当地各夷族,所用的时间定然会极其漫长。 但北方的灾荒可不等人,朱由检先在受灾严重的各县府,安排开仓放粮,然后运筹粮食,来平抑地方暴涨的粮价。 同时安排地方州府,將吃不上粮的百姓数目上报,统一由差役遣送至南京、寧波、泉州、澳门四处,由户部统一筹算、编造籍贯,乘船前往阿拉干、大员地区。 你问老百姓不愿意怎么办? 这是古代,朝廷可不管你愿不愿意。 提前安排司天监的人“通报”北方数省,未来二十年的灾害,並发布缘由是:党爭误国。 隨即皇帝的表现是再次震怒,在朝堂上是怒斥群臣,直言这些个东林党人,悖逆君父的举动,连上苍都看不下去了,隨即將几个自己早就看不顺眼的六科给事中,给他贬官办了发配,又对言官系统来了个大改造,悖逆君父、无视天命的言官,再有查出来,以“乱命”的罪名查办。 並且立刻发布到北方数省的邸报里,发了首轮“罪臣詔”,將所有天灾的锅丟到这几个言官头上,很快北方民间舆论大变,恨不得將朝廷点名批评的几个言官给生吞活剥了,且很快,还不到一个月功夫,这几个言官在被发配边关的途中,遭到天谴全都死了! 有人在过桥的时候“不慎落水”,有沿路百姓看到人是直挺挺的栽到水底下去了,连扑腾都没扑腾。 还有一个骂皇帝最狠的文官,在被差役押送边关的路上,遭遇雷劈,据说是劈了三次,浑身冒火,给劈死了。 甚至最可怕的,是有言官押走到山西,被闹灾地区的流民从差役手中夺走,硬生生给撕了! 等差役扒开人多势眾的流民后发现,原处只有血水横流,剩下了些许散碎的布条子。 崇禎五年的六月,陕地汉中地区大旱,好在数十万流民在朝廷,祖宽部下的李辅明所控制的役兵护卫下,迟缓的向预定南方地区迁徙。 李自成等流寇想要阻拦,却被祖宽打的大败亏输,劫杀不成,反被明辽军斩杀数千人。 大明轰轰烈烈的展开数百万人的迁徙工作,皇帝陛下是亲自带兵马,沿途护卫百姓。 皇帝的龙旗华盖在两千名锦衣卫緹骑和数千五军营精兵护卫下,向河南等地部防,保护著百姓安心南下,有河南流民传言,皇帝沿途开了粥铺,甚至亲手给百姓施粥。 甚至传言到了江南,立刻转变为了佳话。 “帝与民亲,无奢贵之风,与民同食,无有怨言,凡灾民所赖者,则事必躬亲,无有天子、庶民之別矣。” 民间的传闻,对朱由检的名声改善大有助益,皇帝也因此可以让百姓,顺从朝廷的南迁政策,少了许多因为背井离乡和飢饿,带来的怨恨情绪。 至少。 此时饿死、病死、累死者,数量已经难以计数,许多人是最亲近的人死了,埋怨不了皇帝,最多骂骂老天爷,怎么就如此不公道,瞎了眼的老天爷,怎么能將几个人的祸事,牵连万民的头上。 朱由检了两个月时间来处理好国內灾荒问题,等回到南京,就得面对几个问题。 首先是来自陈奇瑜的八百里加急奏,是关於阿拉干地区的治理政策,和要求文官的调遣。 其次是对吴三桂控制的阿拉干王朝君主,达马塞加拉二世,以及三万名阿拉干王朝俘虏士兵的处置奏疏。 朱由检的回答清晰明了:阿拉干王室不必留著,俘虏兵纳入地区兵力,归陈奇瑜自己分配,自己会派官吏前往管理。將来这片区域是纳入明朝领土的,需要当地的蛮民为明朝耕种土地,所以不宜再大开杀戒了。 事实上,原本吴三桂就是按照朱由检的旨意,在阿拉干地区搞了一波杀戮,交上来的金银確实很多,也是平息了一部分朝廷上的负担。 至少是在平衡掉征战阿拉干王朝的军费后,又能让朝廷承担自己国內,北方迁民工作的小半销了。 大明现在是不缺银子的,但朱由检是儘可能的省一点钱。 三月的时候,一年税银收到了,大明朝的国库是收上来七千二百万两白银的税钱。 除去地方大明各银行压仓的备用金,朝廷国库是收到了近五千万两的银子,另外还有二百万两黄金,当然黄金说不说无所谓,皇帝不让用,用黄金结算费是需要皇帝报批的。 另外呢皇帝自己的內帑也收到了四百多万两的银子,一百二十六万两的黄金,比去年赚的还多一点。 还有一些银子被皇帝拿去投资了,还有不少的银子在酒楼產业上,搞出来与民爭利。 文官是已经不所谓皇帝怎么搞了,反正皇帝也不让喷,喷一次都可能上刑被老百姓骂,乾脆隨便你吧。 国库虽然充裕,但军费高啊! 大明朝,崇禎五年的军费再创新高。 陆军,役兵加募兵双轨制的行粮和赐赏,就得烧掉四百万两银子!总计军餉达四千六百万两白银! 朝廷绝大多数官员都对此是忧心忡忡的,这个陆军军费实在是太高了,就四千六百万两里头,要知道还有数百万两是第一银行在支持。 这个数据已经是万历年间,明朝军队开支的两倍了! 皇帝是很能赚钱,这没法,明朝的国库自从崇禎二年皇帝开始自己操作开始,就没再亏损过。 但天启五年至崇禎元年,这大明的中央朝廷可都是吃糠咽菜过日子的。 眾臣还是希望皇帝能够裁撤部分募兵,並且休憩兵事,在南洋的战爭中,儘早抽身出来,与民休息。 第五十四章 朕那么大功绩,享受享受怎么了? 对於朝臣的担忧,朱由检並没有表示出反对,但还是將一份商会报告公布出来。 大明第一银行,半官方半商会的存储银行,一到三年的存储是年利息三厘,五年息是六厘,商会有三成五的红利,朝廷占三成,皇帝自己也占三成五。 近一年的大明第一银行发展,已经有了三千万两的现银,百万两的黄金。 这还是因为储户们对第一银行,只能在存省的范围內提钱,不够便利,创立太早没有太高信誉,许多百姓在时局风雨飘摇的时候,想要钱捏在自己手里的情况下,收到这么多银子的。 这笔钱就是拿来给朝廷用的,只要每年拿出固定利润来分红就是了。 有了这样的数据,朝臣们的议论又平息了下去。 崇禎五年的七月,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派人到了明廷,见到了朱由检。 使者还是原来那个,翻译由原来的中国商人翻译,又增加了一个荷兰人翻译官。 这使者表述的话语中,表达了对中荷关係在热兰遮城事件上的愤慨,但后续又希望能够双方和平,恢復贸易和航行自由。 荷兰东印度公司希望大明朝廷能够重新放开马六甲城的港口,並允许西方商船进行停留港口进行贸易活动,重新成为中西方贸易的一个装卸节点。 比起葡萄牙和西班牙人,荷兰人对这一块的利益需求是更大的。 朱由检懒散的与使者交流,甚至秀了把英语,让荷兰的翻译官都愣住,感觉到皇帝的神秘。 皇帝允许重新开放贸易节点,但是,明朝皇帝希望荷兰人提供明朝几种农作物。 是的,皇帝不要你贡献一笔黄金来討好他,这可是明朝官方、民间都流传是明朝歷史上,最喜欢黄金的皇帝。 没有之一。 但是这次皇帝只希望荷兰人能为他提供这几种农作物,如果交易完成,还愿意给荷兰人租借一小片马六甲城地区的土地,用来装卸货物箱子。 荷兰使者被皇帝的“示好”弄的有些后悔了,刚刚他对皇帝的態度比较恶劣,而皇帝以德报怨,很大度的宽恕了他,还给了荷兰人不小的好处。 而这几种作物,分別是土豆、玉米、咖啡豆、欧洲苹果。 崇禎四年的八月三十日。 好日子,北方传来消息,林丹汗出兵八万,进攻科尔沁蒙古。 根据卢象升的奏疏,科尔沁蒙古各部被林丹汗突袭,杀了牧民两千多人,皇太极是点兵出征草原,与其对杀,皇太极不慎,遭箭射胸口,生死难料。 这可是好消息,因为是大明夜不收队伍打探到的信子,还是很有意思的,是这次皇太极只带了一万两千人的八旗兵,这一点让朱由检很关注。 说明一个问题,皇太极的后金国人口凋零严重,至少是老满洲们已经所剩无几,没什么战力了。 奏疏上也有写到,皇太极抵抗这次的林丹汗进攻已经异常艰难,几番想要靠骑射打溃林丹汗都做不到,两黄旗是的確没什么能力继续打下去了。 朱由检是很想立刻把边军拉出来,亲自带兵去攻打后金,但最终也没有这么做。 他是一次都不愿赌。 大明的骑兵队伍,在去年也是遭遇巨大损失。 一万七千多的明辽军、三边骑兵,损失至少是五千匹战马,虽然在哈喇慎和几个战场中搞到不少战马,但面对这么惨痛的损失,朱由检也是比较心疼。 大明將来是要前往更北方,將俄国从亚洲区域赶出去的,他需要大量的马匹作战,將来也至少要用一人三马的方式,大纵队的挺进草原深处,每一匹战马都是他的宝贝。 並且骑兵的训练也是问题,损失掉的明辽军也需要修养和补充会骑射的兵员,都需要时间。 他在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前,是不可能全面接管辽东的。 辽东地区,后金国控制的浅铁矿,很诱人这没错,但他要的是“绝对的胜利”。 而打不了北方,就只能把目光看向了西部和南部。 南部,大明朝不费什么力气,就荡平了阿拉干这个正在蒸蒸日上的王朝,除了直接將强盛的东亚小国灭亡,五万天兵聚在阿拉干地区,也再次宣誓了明朝在南亚的地位。 明朝已经再次对南亚施加其统治力,所有的影响力到他的兵马进入该区域位置,膨胀土地,影响的是思想上。 但大明朝在这一块区域,不是没有强大敌人的,比大明在此区域更强大的,就是北部、西边的莫臥儿帝国,也就是莫臥儿控制的南亚土邦。 大明使臣是要派的,但朱由检並未让陈玉鉴前往,他委任礼部右侍郎钱士升为通西南邦使,加少保,与陈玉鉴分开责任区域,带使臣四十六人,带詔书前往。 詔书的內容就是要求莫臥儿帝国,退出贾木纳河的东北部土邦区域,交给明朝统治。 如果拒绝,就是战爭。 在外交上,大明必须保持强硬的姿態。 朱由检给了陈奇瑜指挥权,可以便宜行事,一旦谈判失败,就可以直接进攻边境。 朱由检起復了原福建总兵俞咨皋,改为缅甸参將,令其即刻统率福建官兵七千人,进军缅甸,归征孟总督陈奇瑜辖制。 其次令侯世禄之子侯拱极,领汝寧、归德、怀庆三府役兵一万余眾,奔赴缅甸,同归陈奇瑜麾下。 升牟文綬为阿拉干行省总兵官,引九江、临江、吉安三府役兵两万三千人,前往阿拉干暂由陈奇瑜指挥。 將陈奇瑜的麾下兵马增加至八万到九万人,並命令陈奇瑜继续进攻,控制阿洪姆(阿萨姆)之类北方土邦群土地。 从文库中,朱由检挑选一通,隨即任命一个生员学子,叫阎应元的特意挑出来,一口气拔升到正三品,丟了马六甲总使给他,安排官员和给予三千人的兵额,安排招募士兵前往治理。 他对於南洋的事务处理完,接下来就是处理国內流寇了。 李自成数次袭击流民队伍,虽然被洪承畴麾下的祖宽、左光先、祖大乐等大將连败数次,斩杀掉一两万流贼,但依旧有其流贼的本性,整个山陕地区尚有数万人左右的流寇。 朱由检既然已经处理完了辽东事务,在战爭中重创皇太极,並引出了林丹汗来趁虚而入,进攻皇太极,使得后金国势微,那他大明就將目光再次聚焦山陕乃至整个中原地区。 边將曹文詔、曹变蛟叔侄二人为首选,调派其两部官兵回关內剿贼,再调大將满桂为剿贼大將,主兵事,统率其麾下兵將一万人,以及两千归化的內附蒙古兵马,调往山陕由三边总督节制调遣。 这一次,朱由检就是要將这些该死的流寇通通扼杀,逐一清剿乾净。 这一下或许依旧要二三年时间,將大山里的流贼清理光,但此事却不得不做。 崇禎五年的十月,南京有緹骑搜寻民间女子十三人,奉旨带人入宫,皆是美艷绝色的少女。 皇帝的勤政爱民和暴戾恣睢都是公认的,先前有人传说皇帝喜欢幼女,就收留了一个叫顾横波的小內侍。 此刻锦衣卫又大动干戈,抓走民间的多为十几岁的资质上佳美女,再次坐实了皇帝是个好色之徒的名声。 甚至有一个叫杨爱的女子,原本被前首辅周道登相中,就要娶妾时候,锦衣卫直接登门,当著眾多宾客的面將人夺了去,此事一时间闹得极大,引起一定程度的民间舆论。 百姓人言攒动,但皇帝却不管不顾,好在朝政大事是也没耽搁。 於年末,皇帝颁布第二次全国人口的清查,此次查人口由朝廷户部、商会、厂卫及各地官吏一同参与。 清查包括皇城、藩王藩地、佃农、商人奴婢、军户、匠籍、皇庄等等所有明朝人丁,並发人前往马六甲、大员岛、阿拉干地区,编外省人口数目。 这次添丁造册的同时,要求算上崇禎四年时间內的孩童数量当年死亡的人口数目,以及全国手脚断肢、智障者、药物吊命无力耕作者的数目,都要明细报告添作表格用。 为此朱由检还“发明”了铅笔,並教了太监和户部、商会使用格式图形的统计表、可视变化趋势作图的统计图,令商人和户部官员是大为吃惊,被朱由检的全能所折服,並开始大肆宣传皇帝的无所不能。 至少算术上的成就,每一种牛逼哄哄的算术方程式都其实是初中、小学的基础算术,最关键的是新算术的方式,对这些人还是很有震撼的。 总之在对皇帝的评价上,除了先前的评价,以及最近的好色外,名臣温体仁称皇帝朱由检是“天赐神纵、百科尽彩”的评价。 评价方面是文人那头多如牛毛,无非就是好色、爱財、聪慧、暴虐等等。 对此,朱由检压根不当回事,在他看来。 朕有那么多作为,开疆拓土又充盈了国库,解决了积欠多年的兵餉,涨了诸位的俸禄,怎么?朕就好色就爱財,又怎么了? 朕那么大功绩,享受享受怎么了? 第五十五章 天朝大明的国力正在蒸蒸日上! 崇禎六年的一月十一日,朱由检搞到手了一份军备报告,其中是详细描写了大明朝,全国范围仓库中现存火药数目的帐册。 在整个大明朝各地的火药製造局、兵仗局,所拥有火药数量为二十三万三千桶火药。 经过朱由检的標准化,一桶的火药量是约五十斤重,总库存按照这三年的消耗量,足够用上五年了。 另外一份报告,是记录大明朝库存以及总装备的弓、箭、燧发枪、火绳枪,以及虎蹲炮、红夷炮的数量。 至崇禎五年十二月三十日为止,各方製造局、官督民营枪炮厂生產保有的製造帐目。 自嘉靖年开造火绳枪以来,共计打造的火绳枪数量为十六万支,装备到各路保边军队的就有八万支规模,而燧发枪的数量则是十一万支,都是崇禎二年到今製造的武器。 民营的工厂加入生產流程,的確是几何倍数的提高了明朝的火枪生產规模,每个月都能给朝廷提供数千支质量可控的燧发枪。 利用人力规模优势的情况下,整个明王朝生產能力堪称恐怖。 而弓和箭的储备非常惊人,光是提供辽军使用的大弓,就有十万张,其中八万张还是天启年间製造的,各地仓库加起来,箭有八十来万支,规模巨大。 至於红夷炮、虎蹲炮,加一块超过五千六百余门。 本来就有近四千门火炮,有一千六百门各种火炮是提供给海军用的。 那么多战船搞出来,隨便一艘大船都是二十至四十多门红夷炮,虎蹲炮反而是拿来专门给陆军用了。 就这上千门红夷炮,还真是只能满足海军要求的不到三成!朱由检都感慨海军的吞金能力,舰队果然是个怪物,他的登莱舰队、泉州舰队都是吞金兽,砸进去的数百万两白银,在培训海员和造舰造炮上面,很快就耗尽了。 虽然在军事费上面,两个舰队的费用就一起,也堪堪到辽东镇费的一半,但在大明歷史上,恐怕就算是郑和舰队,也远不及这次的大明海军建设。 毕竟许多新技术都用了,衝压工具机的使用上,让这支舰队全部用上了铜底薄片包裹船底,还用上了蒸汽机和朱由检亲自设计的螺旋桨结构,航速和安全性都相当高。 大型的锅炉蒸汽机,由苏州的一家民营工厂设计製造,朱由检只是提出需求和能力。 现在的大明民营工厂效率相当高。 一整页都是朕的功绩啊! 朱由检感慨万千,整个大明都沐浴在蒸汽机生產力爆发式增长的光辉下。 大明朝国力正在蒸蒸日上。 崇禎六年的二月,商会的五十余名各地皇商,募捐內帑三十万两黄金,钱跃升这个皇商中的第一皇帝狗腿子,用这三十万两黄金安排巧匠打造了一尊金龙,用两枚极其珍贵的鸡血石装饰成龙眼,底座环绕一整块的乳白色羊脂软玉。 雕工精湛,塑型恍如神龙活现,看到的百姓无不惊嘆。 整条金龙在羊脂软玉製作白云之中,环绕一圈著蜿蜒盘旋,栩栩如生,技艺精湛,璀璨闪耀。 朱由检是真的震惊,这个傢伙为了搬运这么一尊怪物,居然搞出来一辆蒸汽机小车! 有一尊大锅炉的蒸汽机,拉动金龙雕塑引起轰动,这件事在民间塘报中被大肆宣传。形容是商人被皇帝的能力折服,主动进献两万斤重的黄金雕像,代表皇帝的权威。 一江淮地区的地方小报声称:我天朝大明,在皇帝的蒸汽机下蒸蒸日上,金龙孰为帝国之荣耀。 这也是很少见,大明有人说出帝国二字的地方。 当然,这里的帝国,事实上意思是,帝与国…… 但不得不说,钱跃升这波操作让朱由检风光无限,威望大涨。 崇禎六年的二月十九日,雨季。 陈奇瑜接到朝廷的詔令,並接到了侯拱极、牟文綬两路明军约三万四千人,无奈留下三千守备兵力,命吴三桂部为前锋,贺人龙部为援兵,自己与眾兵將数万人为后营,他隆王带三万缅甸兵隨同前行,大军绵延十五里,浩浩荡荡大举北进。 南亚土邦人口虽多,但面对吴三桂铁骑衝锋,很快就被屠戮掉八个村镇,就连后方跟来的贺人龙,都不由得开口大骂,吴三桂劫掠的程度过於凶恶,一点残留油水都没有,叫他手下官兵怨言不小,不由得命大军快快开进,希望赶上吴三桂的部队。 吴三桂打家劫舍,手段残酷,他本就年轻,加上皇帝多有恩泽,致使他也有些囂张跋扈。吴三桂是命手下铁骑燃烧村庄,践踏农田,当地土邦无不对明朝大军恨到了骨子里,即使是被抓到一处当做奴隶,也会想方设法的造反。 总之,短短半年而已的时间,吴三桂的恶名在这些土邦土民之间传播开,南方国家如后黎朝、暹罗、缅甸以及印度河流域的许多邦国,都对吴三桂的行为甚为惊怒。 但吴三桂根本就不在意,毕竟自家皇帝陛下给的旨意很明显,干就完了,有朕在,你怕什么? 直到孟加拉北部湾的阿萨姆王国,真正反应过来,第一时间集结兵马和发起动员,逐渐了五万人的步卒和一万四千人的骑兵,硬生生的抵挡住了吴三桂三万兵马的衝击,贺人龙部於日后赶到,继续衝击阿萨姆王国的阵线。 明朝的燧发枪和火绳枪,打的阿萨姆王国兵马叫苦不迭,好在是天气是雨季,即便是使用了油纸、涂蜡纸技术,火药依旧有受潮现象出现,导致明军的这个火力密度,远远不足以短期內,就击败阿萨姆王国的军队。 作为大將,吴三桂与贺人龙的战力在明朝大军里头还是极为强悍的,二人短暂商议后,便召集眾家丁,以及麾下精锐战兵,於夜半三更,二人亲率骑兵四千余人,行踪无定的穿越了边缘山坳处,最后突然杀入了阿萨姆王国军队里。 据地方志记载:天兵至卫合,吴、贺率天兵屠戮土蛮,阵斩敌將,大破之!斩首万级,己方仅死伤不过六百! 吴三桂一箭射死阿萨姆大將摩纶涉,左右开弓,亲率家丁左衝右突,无人可敌,杀的那些个仓促迎敌的阿萨姆兵將人仰马翻! 倒是有人领人马来截杀他,將领颇有武功,握著一桿长矛连杀三名明军家丁,连吴三桂都有些吃惊,好在此时赶来的贺人龙,拨著八尺长刀,与他游斗,约合四阵,贺人龙大喝一声,怒目圆睁,气力用到最足,一刀劈断了阿萨姆这员將领的矛杆,连肩带腰,一击截成两段! 贺人龙高大魁梧,声震如雷,令营中抵抗明军的阿萨姆王国残兵是心惊肉跳,不少人战慄著放下武器,纷纷跪地求饶。 此战,明军鏖战十余日,死伤过三千,战死的明军因运送不利,雨季地面泥泞不便带回,陈奇瑜为避免军中瘟疫,下令就地支造棺木,安置战死的数百名明军尸首,將其就地埋葬。 一战,阿萨姆王国是被打的君臣皆大为震动,於是收拢残兵败將,加大动员力度,满打满算凑足了四万土民军队,准备重新构筑防线,继续抵挡明军的兵锋。 钱士升於崇禎六年三月二十四日赶到阿拉干北部,带著皇帝朱由检的詔书,以及大队的使团官员刚刚赶到当地,也看到了当地的战后状况。 看到有数不清的土民饿到皮包骨头,被当地由明军组织控制地方土官用棍棒、刀矛驱赶著,给明军搬运粮秣。 对於这个现状,钱士升作为官宦世家出身,讲礼仪,有正直心,不愿劳苦平民百姓。 於是他亲自去找陈奇瑜,希望能改善被奴役的土民生存状况,並希望就此让土蛮参与屯田,用怀柔政策將蛮夷汉化。 陈奇瑜虽对此十分认同,也有意约束麾下部將的肆意妄为,但毕竟他自己是身为封疆,替朝廷在外省作战,考虑更多的还得是战事上的资源获取。 他不可能说让明军节省行军打仗的口粮,来发放下去给土民增加待遇,这是不可能的。 双方聊了许久,最终是由钱士升被说服,先由他呈文一封送回京师,等待皇帝是否应允他的说法。 毕竟要將大军的口粮剋扣一部分发给这些土民,面对新军制的庞大粮草需求,肯定还是让军队不满的。 虽然不见得会有什么人说此事,毕竟大明的文官御武之术那是天下第一,哪怕叫你三十三个月没军餉可拿,你军士还不是得乖乖配合大明官吏打仗? 何况新军制下的大明军队,粮食、肉类提供的程度,堪比当代美军,吃的实在是太多了。 隨后,钱士升便朝著莫臥儿帝国方向去了。 皇帝的命令很仓促,甚至是没准备太多翻译的商民,刚刚到边关,钱士升就迎来了一个棘手问题。 第五十六章 乌龙战爭 这个问题很尖锐。 莫臥儿帝国的此时情况比较复杂,其实对於明朝势力的突然大举西进,不仅短期內就攻灭了强势的阿拉干王朝,还带著附庸国缅甸军队,正在大举进攻阿萨姆王国。 手段酷烈,不少土民逃入了莫臥儿帝国的势力土邦里,引起不小骚乱。 帝国內部是进行了激烈討论,最终决定,由奥朗则布王子统率帝国五万土邦骑兵,以及十万土邦军队,至阿拉乾的边陲,防备明朝的行动。 这个兵力还是短时间內仓促徵集的,奥朗则布也了一定功夫来控制军队,他的精锐力量是三万五千名火绳枪步兵,两万名枪矛骑兵。 其实都是土邦凑出来的土民士兵,用的是盾刀或者长矛,只有少数人会使用弓箭和火枪。 这么庞大的军队陆陆续续赶到边陲,动静不小,还是引起了陈奇瑜的警惕。 他命赶到阿拉干外省的俞咨皋,率福建兵前去警戒,並將刘泽清的人马安置在附近,隨时可以支用。 俞咨皋听令行事,双方警戒状態下,双方难免爆发了矛盾。 印度河谷对面的奥朗则布,因为土邦官员的欢迎时,发了几十响的空包炮作为礼炮,是为了欢迎王子驾临而做的,但此举却让俞咨皋部的官兵,误以为莫臥儿帝国的士兵是在向他们炮击,於是也架起了红夷炮,並朝河对岸发射。 那明军也不清楚是不是对面的炮弹射程的问题,才没打中明军控制的阿拉干河岸,所以明军发射的这一轮都是实心炮弹,为的就是打的远。 一轮十八门红夷炮发射,三枚直接打到了对面河岸,炮击打死三人,伤十二人,这就惹恼了奥朗则布,就连明朝的使团都被禁止通过河岸,对於明朝皇帝的詔书,奥朗则布也不想將此事传递国內。 大明朝是个绝对的大国,自古以来都有著南亚地区的势力范围,古中国影响力,与印度区域对南亚的势力影响相比,是压倒性的。 但是奥朗则布雄心勃勃,对明朝控制阿拉乾的土地是不能容忍,尤其是阿拉干地区的北港,他如此年少就对此港的利益十分看重。 此事虽然可大可小,但他奥朗则布是不会轻易放过。 当即就让河工沿岸在屋內打造木船和筏子,准备登陆阿拉乾的北部湾。 明朝使团被堵,且事態貌似有所脱离控制,陈奇瑜作为大明少有的能臣,判断出此事难以挽回,他就命俞咨皋戴罪立功,准备兵戎、火药,以及將前面打仗的贺人龙部、牟文綬部从前线撤退,准备对付莫臥儿,留在前边作战的只留下两部人马,也就是吴三桂部、侯拱极部两支人马。 当然,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即使如此,阿萨姆王国也已经快完蛋了。 吴三桂胯下铁蹄践踏泥泞土地,身后是明朝的军队,他们控制著上千名俘虏跟在將军身后。 这些俘虏虽然狼狈,但是衣装打扮与当地土民有显著不同,无不是戴有金银美玉的饰品,还有一些被俘虏的阿萨姆王国士兵一起,押回营地。 这里头全都是阿萨姆的王公大臣,堂堂大明军队,再次展现了对南蛮兵马的碾压势头,吴三桂亲自率家丁轻骑,正面突破了阿萨姆王国逐渐的矛兵、弓箭兵防线,再由步兵正面强压,侯拱极两部官兵合力,將这四万土兵摧枯拉朽的就地消灭掉。 战后光是斩首就有上万,大部投降后被杀,少部分拉到奴隶队伍里头,和阿拉干土兵一起作为附庸兵马使用。 阿萨姆王国的抵抗除了零星的反抗外,就此大部结束。 两战,明军消灭阿拉干区域土民、兵士超过十万,其中俘虏土兵就超过五万名。 有数十万人被奴役,吞没阿拉干王朝、阿萨姆王国两部土地,完全控制了南亚,兵锋直抵强大的帝国莫臥儿。 明朝崇禎六年的四月十二日。 莫臥儿帝国王子奥朗则布,率大军十五万,在北部湾驱逐了水中的鱷鱼,以两百象兵为首欲发起对阿拉干北岸的进攻。 对此,陈奇瑜早已与督辅阿拉干和马六甲区域的熊文灿商议过,也將一些中小型福建战船调拨至当地,应对莫臥儿的进攻。 福建水师在游击郑芝虎麾下,轻易击败了此轮攻击的莫臥儿船队,船筏倾覆,被明军在船上用火炮火枪打击,莫臥儿伤亡惨重。 被明军救起的俘虏就有一千人,被明军胁迫,投降的象兵就有六十,两百头巨象,有二十四头战象被杀死,六十头战象被明军控制,郑芝虎大胜而归。 陈奇瑜在岸上防线看完,对郑芝虎大为讚赏,褒奖其海战的能力,仅有的十几艘莫臥儿战船一艘不落,被全部歼灭在海口。 消息在崇禎六年的五月初八,也就是公历六月十四日才传到南京。 朝廷刚刚宣布在陕甘地区,整合七百万亩无人土地,行圈地政策,化作草场,铺洒豆种,来供养草原马及大宛马马群。 这些无人地区由皇庄太监、朝廷文员打理,也就是专门供应朝廷军用。 並且伴隨该政策,朝廷向北部诸多省份设置豆料任务,对於主动种植黑豆、黄豆的百姓,在原有正科农税的基础上,减一升一合五勺,並减免杂项税。 这些事情忙完,朱由检也该处理莫臥儿帝国的事了。讲实话,他对於这些个突发情况还是比较意外和头疼,他暂时是真的不想和莫臥儿发生什么战事,此时大明国內除了洪承畴和一些要害地区,已经没什么兵力了。 各藩属国的条约生效,大概上万名精挑细选的边军士兵已经运去各个藩属国,其余四大块的精锐,分別在朝鲜、辽东、陕甘和阿拉干地区,大明朝现在国力虽然大幅提升,但的確没什么额外兵力可以抽调了。 要么就是再抽调两京兵马,这可就有点竭泽而渔的味道了,何况他的政策需要军队控制。 “还是得加速解决掉国內流寇和后金,否则,太慢了!”他喃喃自语,没叫对面的王洽听见。 朱由检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不得不说,最近事情有点多,他已经有点烦躁了。 什么崇禎四年的夏秋之变引起常德地震,需拨银三十六万两、粮七十万石賑济灾民。 又浙江天台大旱,需拨费银十八万两,粮三十四万石。 甚至是黄河的去年决口,导致数州粮食歉收,民眾需要安置等等,阁臣们开始依赖皇帝的决策,这个一言堂的情况,从崇禎三年开始就变得很稳固了,大明的內阁秘书省变得地位尷尬。 论能力,阁臣们都自愧不如,皇帝太能干,爱折腾,百姓和群臣都是心里钦佩,原来主张媾和的东林党,现在变得和主战派一样,围著皇帝取经。 朱由检每天处理政务费的时间,从崇禎二年的一两个时辰,变成现在需要三到四个时辰。 地方上的烂摊子都需要他来一一过问,颇有几分把他变成歷史上的那个崇禎意味了。 “给陈奇瑜回復,阿拉干战事由他便宜行事,若是可以谈判,再由使团前往,但要求是得到的土地,朕一概不让。” “陛下,是不是太强硬了?” “强硬点如何?天朝大国就该像这样强硬,本兵也该学著点。” “是,陛下圣明……” 不让说,王洽暗中呲牙,果然是一点意见皇帝都接受不了。 “暂且北方先別大动作了,告诉孙传庭,维持现状即可,但有要务,需速稟报陆军部商议。” “其次告诉洪承畴,务必將流寇清理乾净,不可放过一个流贼,朕信任他,待其子长成,就由其子进詹事府,与皇子一同参修学问。” 王洽连忙又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嫉妒非常,和一同成长,岂不是说洪承畴其子,將来就是留给储君亲近所用? 真是捡漏了。 接下来几天,朱由检在处理公文,在这一天,也终於得到了,第二次普查大明朝人丁数目的帐册。 这一次的帐目做的就比较详细了,將云贵川三地是清理了一遍,虽然也有大小动乱十余次,但凭藉陈奇瑜的手腕,说理顺也就给他们理顺了。 陈奇瑜对贵地土司、川中土司的態度,本就是喜欢简单粗暴来对待的,加上手上兵马数万,短短两年时间,將这些未有动作的土司们逐个击破。 此次查出的人口,大明朝內地两京一十三省,约合一亿八千六百万口,男丁九千二百万三十三万,女子九千三百七十六万,崇禎五年出生的婴儿约合三百二十八万人。 相比於总人口,朱由检是更相信这三百二十八万婴孩数目的,虽然相较於他的估算,还是少了五分之一样子,但这个数目是对当地百姓有实际帮助的。 崇禎二年末,大明就已经取消了人丁税,改为“鼓励育养”的国策。 新大明律规定,在期限生效时间到后,在大明境內,当年生婴孩无论男女,即可在当地县府认领五钱银。养育满一岁半,可再认领银一两,至婴孩长成满八岁者,认领白银三两五钱。 如此,朝廷只需截各州府衙门的五钱银领酬户口,就能得到这一年里出生的新生儿。 不过朱由检还是觉得,新生儿应该还是有隱瞒,一些不缺银子的富家子弟,兴许担忧朝廷的此项德政,是为了前面的徵兵役,而不领银子。 第五十七章 无效人口又该如何处置? 虽然朱由检並没有考虑到这么深,但是这些个富人打算的事情,的確属实,也是朱由检眼里的利益之一。 要想在眼下能够获得最大的人力资源,去扩张土地和增强大明的国力,还得应付人类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天灾,准备应付即將到来的数省大旱,以及后续的蝗虫、洪涝等天灾,他必须將徵兵制玩到底。 眼下的百抽一丁兴许只是开始。 至少今年,朝廷的税银,又是个丰收年了。 崇禎六年六月。 也就是满清使用的天聪七年六月。 皇太极养好了伤,先是在打败了索伦叛逆,於精奇哩河大破索伦凑齐的八千女真战兵,多数就在战场上斩杀了,仅有两千人归附。 隨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到蒙古去,全力对抗林丹汗的主动进攻。 双方都是老仇家了,打了四年,这一年的皇太极八旗势力格外艰难,打的並不顺利。 林丹汗亲率亲兵,引渡数万蒙古人前来攻击八旗外藩,而失去了哈喇慎的大部分朵顏骑兵后,皇太极在此地也出现了断粮情况,与明军在辽西走廊面临的情况相似。 双方大小战阵三十几次,八旗折损六千兵马,而林丹汗此战伤亡不小,亦有八千伤亡,但林丹汗却膨胀起来,数次企图夜袭,全被击退,反倒是蒙古人多有踩踏,折损不小。 面对四面楚歌的后金国现状,八旗高层也成天的闹哄哄,豪格、阿敏二人主张八旗先搁置明朝战事,放弃几座前沿城郭,收缩兵力攻打蒙古。 事实上的这个时期,无论是大明还是林丹汗、皇太极,三方势力都陷入了一个粮食剧烈消耗,生產力却不见得能够供应得上,极度尷尬的情况, 林丹汗面对的最大问题,当然也是缺粮。 寒灾越来越严重,直接导致漠南草原,许多的部落都闹饥荒,这些闹灾的部落无可奈何,纷纷向明朝的宣大迁徙,在互市口岸、以及他们的共主林丹汗那请求供应粮食。 就口粮问题,林丹汗並没有太好办法,他自身难保,储备的粮食还不够自己吃的。 一直以来,林丹汗自身也是凭藉掠夺弱小部落,来和与明朝互市贸易获得的口粮,而恰巧面对明朝互市口粮的锐减,也导致他麾下部落出售的战马价格,开始由高转低。 现在互市口岸的正常价格,小麦、小米的价值奇高,一匹壮硕的草原马只能换三斗小米,而小麦就只能换到两斗了。 这样的价格,让蒙古人无不是望而却步,但对此他们也並没有什么好办法,时间过去那么久,他们也发现了明朝在长城,以及各重镇的兵力,都增加了数倍。 尤其就是卢象升这一侧,明军以最少十八人一组,最多二十八人一组,驻守边塞。 每组相隔半里距离,这一段长城沿线增设了数十个敌台和上百个烽火台,由这些士兵屯守,防御密度大大增加了。 对此,林丹汗只能再派使臣前往明朝,並且又一次带了大量礼物,这一次的需求,就是希望能获得明朝更多的粮食供应,满足他在米麦粮食上的需求。 此事关係到马市交易,还是引起了朱由检的重视。 蒙古人的缺粮情况,並不是朱由检刻意为之。 相比较八旗奴隶制度化的动员怪物,蒙古人这种长期散漫惯了的游牧部落,朱由检从未当做真正的敌人。 对付蒙古人,只要他把更强大的补给线路,建设到长城,或者拥有更多骑兵和骡马,摧毁掉北方游牧,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根本不是难事。 但这次的林丹汗要求,朱由检还是同意了,他亲自面见了使臣,决定满足林丹汗期待的粮食交易量,五成的需求。 价格上也由朝廷统筹,稳定北方互市口岸的粮价,將降低至六斗小米至四斗小麦来换一匹蒙古良马。 按皇帝的原意说,就是愿意卖林丹汗一份面子,你在和皇太极打仗,粮食我有,你卖命,我卖你粮食,这很划算对吧? 但朱由检话说的还是很委婉的,大明朝最近很多地方闹饥荒,皇帝也没办法,得先照顾自己的百姓,有多少粮食能卖你的? 至於大明朝的粮食是哪儿来的,那就是朝鲜和安南的问题了。 朱由检对朝鲜人是绝对不客气的,朝鲜需要承担的不仅仅是明朝驻军的口粮,每半年都要抢回来数十万石粮食还朝鲜的债。 但即使这样,绝大多数地区还是一个飢饿状態。 而明朝的稻穀,除了湖广、江南、云贵川、山东等地区稍好些,越往內地,灾荒越严重。 在河南、山陕、甘肃地区的麦种,都处於一个大片绝收的状態。 朱由检想过用红薯和玉米,尝试在山陕地区种植,结果很糟糕。 在南方种植过红薯,有经验的老农反映的情况,寒旱的日子种植红薯,仅仅一两个月內就已经是冻坏腐烂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朱由检向荷兰人著重需求得到马铃薯,也就是土豆的主要原因。 土豆除了拥有红薯的高產、耐旱特性,更重要的是它还恰好有一定的抗寒性。 抗寒性和抗旱性必须都有,这样才能在山陕、河南等灾区有一定的收成,否则像红薯、玉米之类的高產作物,也是无法承受北方的恶劣气候的。 但是南方土地是有限的,即使在他朱由检很早安排湖广、江南等地大规模种植玉米和番薯,想要供应整个大明朝吃嚼,显然还是力不从心。 相对来讲,日本、朝鲜的粮食更多。 朱由检儘可能的控制各地的粮价,当然他的手段如何酷烈,对拥有土地和粮食的地主如何盘剥,就要看底下人如何做事。 他只负责下达旨意,在各地的大地主家买粮,给的银子也是时下绝不可能买卖的粮价。 配合朝廷征粮的地主,往往等灾年过去,挨到这,朝廷也就停止盘剥了。 若是不配合,在朝廷眼里你就成了无效人口,无效人口在过去这几年是怎么个处理,那现在就怎么处理。 人口即国运,但是抵抗朝廷纳税、投机取巧躲避征役的无效人口,朱由检从未有过对这些人的仁慈之心。 杀了便是,还能节省粮食。 …… 杭州府通到苏州府的双向轨道建成,两台蒸汽列车,满载近十吨重的物產,已经在运行了个把月。皇商们是对这个机械铁骨结构的大傢伙,都非常有兴趣,而最终的表现也属实惊艷。 蒸汽列车能够日夜不停地前进,在这些商人绞尽脑汁后,锅炉的原来的银托活塞材料,叫他们捣鼓成更合適的白铜。 这不是传统中国古代,用砒霜与铜冶炼的砷白铜,而是镍矿石熔炼,剔除残余碎渣,与铜汁不断熔炼,硬生生薅出来的白铜。 这些镍白铜的质量,令人难以置信,在替换掉皇帝设计的白银材料后,不仅可以用镍白铜替换白银活塞,甚至可以取缔掉铜、铁製作的外围嵌板,使锅炉蒸汽机的总重量,减少了两成,体积大小也有所缩减。 商人这样那样的改动蒸汽机,令朱由检很高兴,主动询问了皇商们,最终得知材料本身是由云南商人搞出来的,他们只是了解了这种材料后,就向其订购了白铜活塞。 这条苏州、杭州的铁路,属於是民办铁路,整条线路的路权期间搬走了大量的人家,牵扯至少十万亩的土地,也都是了银子的,不算买下路权的费,这位皇商光是推动这些工人劳作,就烧掉了九十余万两银子。 这还是开始,还有苏州通往南京的铁路路线要开修,又需要大量银子投进去。 费巨大,对於被大明朝盘剥许久,以及诸多钱財被用於和皇帝交易,陷在里头无法脱身的江南財阀,也是颇为吃力了。 最终这一次的路权被山东余家財阀购走。 山东余家世代渔业,这一次出了大头,足足拿出一百六十万两白银来做庄,匯聚山东各种银行、民財共约六百五十万两银子,不仅买走了苏南铁路的路权,也买断了山东登州港,至济南府的铁路路权。 有朝廷的路权凭证者,才能开办铁轨路。 山东人跑江南来了,还大价钱买走了南京通苏州的铁轨路! 这可不得了,朱由检也没想到这些江南士绅,地域歧视那么严重! 被山东富商买走路权的第二天,江南十几家小报就搞起了联名,搞了个类似头版头条的活动,简直是把江南士绅们的脸,拎到江南鱼米之乡的民间去抽。 杭州到苏州的路权,江南士绅们彼此还是谦让,这南直隶的路权那也是挤破头的,结果叫山东登州的海鱼贩子倒腾走了? 这不能说是越界了,而是踩到江南世家財阀的面了。 舆论铺天盖地,把山东余家搞怕了,一些江南的大財阀主动过来联繫,攀谈中也有打压之意。 这一番操作,算是將余家掌权人搞应激了,余家人是明確了態度。 南直隶的路权,他不卖! 此事叫这个江南门阀面上无光,连忙联繫自己的后台,天启年代下江南,征杂项税科的镇守太监。 这位太监如今攀附上了曹化淳这杆大旗,很是风光。 太监亲自带人赶到民间,想要逼迫这余家卖出手中的南直隶路权。 一些山东商人在南经商,得知了此事后变得十分的抱团,纷纷买通地方小报,同样用小报舆论,来对抗江南世家財阀支持的小报。 双方以塘报、小报来发声,当舆论武器使用,立场还都挺坚定,又都不差钱,玩命的和对方玩起了舆论战互掐。 这件事情是越闹越大,最后也就闹到了朱由检这里。 朱由检一向处理事情简单粗暴,这位已经半百的老太监平常就侵吞民財,锦衣卫查了个底儿出来,曾经有太多收受贿赂的往事,按律来办肯定就是斩刑,但毕竟是內廷的人,而且还是天启年的老人,朱由检乾脆就抄没了这太监的私產充入內帑,罚他去了大员岛生活。 而面对以后台方式为自己牟利的这个江南世家,也是处罚黄金一千两,前往余家要挟的族人,发配到长城充军五年,以严惩其不法之举。 皇帝出面,连大行皇帝曾经用过的內臣都不偏袒,抄了家后法外开恩,发配大员也是淒凉。 就这样,此事算是给他平息下来,各路的塘报、小报也算是告一段落。 第五十八章 厉兵秣马下南洋 大明朝的京营自从到了南京地界,一直处於皇帝的不断改动状態下。 首先是人员数量,京营从六至八万人的数量,迅速招募至两京目前的十八万人。 这其中还有两千人规模的马槊骑兵,这些新手骑兵是皇帝亲手组建,全部一人双马,配了札甲,配了健硕高大的西域马,是马头包裹精铁的重骑。 除了緹骑之外,皇帝最得意的精锐。 朱由检一直都犯了一个错误。 辽东铁骑当然纵横天下,除了白杆和秦兵外,没有任何敌手。 满蒙八旗即將席捲天下,他自然將得胜之道取决於这强大的辽东铁骑了,倚仗其弓射和马术。 弓骑兵在东亚称霸,是目前无敌的存在,但是! 战爭不是电子游戏,而是血与肉,铁与火的碰撞,这就是事实。 事实就在眼前,孙传庭利用马槊骑兵,在战场上屡立战功,甚至在曹变蛟手中,真的险些阵杀了皇太极御营。 这还没用上他那孙传庭的三营秦兵,所以,事实是世界上,並不存在绝对无敌的兵种。 弓箭骑兵能够杀败刀骑兵,但刀骑兵的强化版本枪骑兵,却往往能够击败规模在自己之上的弓骑兵。而弓骑兵能够蹂躪的步兵,往往在配备如白杆兵手中的长矛长枪后,又反过来能压制手持较短枪矛的枪骑兵。 战局如同欧洲同时期的三十年战爭,长矛兵可以阻挡冲脸的枪骑兵,而长矛兵则被手枪骑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等到手枪骑兵面对上了对方枪骑兵,往往是被追著一个个捅下马来,只能撤退逃亡。 这个情况吧,与僧格林沁的火绳枪骑兵,被英国带的锡克骑兵暴打,有异曲同工之妙。 僧格林沁之后又在高楼寨之战,有部分骑兵已经替换了更加先进的燧发枪,这些有更先进火器的清军骑兵,面对的军队其实就是赖文光的枪骑兵变种,一种大约有一丈来长的竹矛长枪,能够轻易將不再那么依赖甲冑的清兵戳死,用枪挑著喉咙拖到地上杀害。 这样的情况在南洋地区再次发生,令他开始更加重视起他的这支马槊骑兵。 在南洋与莫臥儿帝国对战中,陈奇瑜又发挥了自己牛逼的战略能力,以一部扛住敌人大部视野,自己亲率精锐,穿过有著密林毒瘴,算是绕了一大圈杀入了莫臥儿帝国,在杀戮当地士兵后,驻守在其孟加拉省的地区,並將附近村镇全数摧毁。 明军在当地屠戮了上千人,將当地幼子妇女劫走,兵锋直抵孟加拉地区首府城市达卡,迫使奥朗则布分兵,领著数万兵马赶来堵截。 而陈奇瑜则率吴三桂、牟文綬、贺人龙三部兵马,用三路埋伏之计,自己命吴三桂主动进攻,袭击达卡为引子,伏击了奥朗则布亲率的援兵,支援达卡的莫臥儿大军,惨遭重创! 阵杀六千余人,俘虏一万余眾,陈奇瑜缴获的马匹、铜炮、火门枪等不计其数,可以说是出乎朱由检的预测。 將朱由检这道“你看著办”旨意,发挥到极致的陈奇瑜,隨即合兵围攻西岸,期间又屡次杀败奥朗则布的十几万兵马,陈奇瑜的战略技术在报告里,描绘的是天乱坠,就像是小说主角似得。 对面的招数自己一招不吃,而自己的招数对手是一招都接不住,总之现在搞的朱由检是一头雾水,怎么隔三差五就有阿拉干地区传回的大捷战报? 监军太监比他陈奇瑜都兴奋,將大明天兵夸得个个能以一当百,到了奴酋闻吾天兵已至,无不白旗招展,坐地躺尸的程度。 夸耀的十分的夸张! 但还是有一份奏报,是说明一场战事中战局不利的情况。 这还是来自於吴三桂的奏报。 辽东出身,明朝最为倚仗的边镇精锐,辽东镇在大明朝,它的弓骑兵力量,对付明朝任何一支边军都是有压倒性优势的。 但就是在印度区域,在莫臥儿帝国,奥朗则布不仅防住了吴三桂两三千弓骑兵衝击,还来了一波反衝锋! 至少有四百名明辽军战死,几十个人重伤,导致南洋的陈奇瑜一场局部战役,最终以失败落幕。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大明最强大的一支骑兵力量,精锐之师怎么就遭遇了一场如此惨痛的失利? 陈奇瑜和吴三桂二人,都提到了这一次战报中的精要之处。 有一支以长矛、弯刀为主要兵器的骑兵,在吴三桂抵近莫臥儿军队,马箭射地正欢畅之时,突然地从侧翼贴近,这些人隱藏马匹之后,躲避弓箭的射击,在吴三桂的兵马抵近想要远离,来躲避莫臥儿帝国的火绳枪、火门枪等火器射击的时候,这些骑兵突然翻身上马,迅速衝击了明辽军侧翼。 这样的衝击造成了巨大的阵型破坏,甚至险些截断明辽军路线,若非吴三桂的家丁效死力阻挡,恐怕至少就得被围歼个上千人。 正因为这个,陈奇瑜在奏报中提到,除了为他补充骑兵力量用於后续作战外,希望得到一批孙传庭训练的马槊骑兵,用以对抗奥朗则布。 印度人的枪骑兵? 印度人不是玩象兵吗? 影视剧里象兵也是牛逼哄哄的存在,但根据陈奇瑜和监军太监的报告,象兵往往一遇到明军携带的中小型火器,如重型斑鳩銃、虎蹲炮,甚至是明朝士兵的排枪射击,都会被惊嚇到,並且有可能在受惊的情况下去践踏莫臥儿自己的军队。 但是枪骑兵,由於该案例仅仅发生那么一些,且朱由检並未在记忆中找到印度枪骑兵的知识,也就无法提前做出应对。 目前的情况,陈奇瑜带著明朝几万兵马去进攻莫臥儿,规模已经超出他的预先安排,朱由检也只能改变策略,先与孙传庭討论扩编一下,扩充手上的马槊骑兵数量的事,先调三百辽东马槊骑兵,用海运方式赶赴阿拉干。 但这显然是也得耗上个半月才能到的。 比起这场让人摸不著头脑的战爭,朱由检反而有点在意吕宋。 毕竟对付莫臥儿,不是那么轻易的事,这得熬够久的时间才行。 海军方面的报告,登莱新式的明军舰队打造的差不多了,就连火炮也已经齐备。 这支舰队,由葡萄牙俘虏帮忙设计的西式帆船组成,规模庞大,用上了难以想像的木材、铁料资源打造,前后朱由检了无数银財,甚至重新训练的数万名水手两年的销,就是天文数字。 葡萄牙俘虏兵训练这些水手还算用心,在培训水手和操作火炮的炮手上,都算得力。在学习了海上航行的基本技术后,朱由检也就放他们回去了。 倒是其中有一百来个葡萄牙士兵,表示愿意留在明朝继续工作,態度也很让人满意,向明朝宣誓效忠后,基本上都成了小官。 那既然是兵精粮足,厉兵秣马了整整三年时间,也是可以成军了。 除了拥有大船三十几艘,中型战舰七十余艘,小船无数之外,朱由检还费重金,打造了两艘绝对的大傢伙,也就是两艘吨位在两千三百吨左右的旗舰,福王號,英瑞號。 这在大明歷史上还是首次,藩王的名號来作为舰船名號的福王號,排水量在两千两百六七十吨范围,舰首有铜包铁柱的龙首撞角,光是这个撞角的包裹部分,就有六千斤重。 整艘战舰由葡萄牙军官设计,龙骨主要都用上了钢铁材料,財大气粗的明朝用上了大量的生铁来建造这一关键部分,葡萄牙人虽然有些质疑这样的费,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出拒绝。 在眼下最新式的大型桅杆帆船设计中,用上了四层甲板,这样才能满足明军,期望能够满载火炮和士兵的需求。 船身使用了特殊的尾部设计,在大明海军都督府的要求下,在尾部下方增设两台大锅炉蒸汽机,和相应的螺旋桨结构,並在这一块区域著重增加防御外壳,在外层锻焊了成片的钢板和厚木板,镶嵌在这一块区域外围,並为之钉嵌铜片將铜和铁烧在一块。 整个福王號拥有一百一十六门红夷炮,光是二十四磅炮就有三十四门,甚至在最上层,还有十六门恐怖的三十三磅巨炮,这些炮架全部都使用钢铁和铸铜来做了加固,否则光是这些炮就能毁掉自己的上层建筑。 工艺上的问题,令忙活此事的葡萄牙人都瘦了不少,但最后的成果令所有人都满意。 而另外一艘英瑞號,是代指明英宗,也是皇帝明確让文官记录下来的,加授帝王名的战舰,英瑞號的体型比福王號略大一圈,排水量两千四百三十吨,拥有三台蒸汽机结构,提供螺旋桨动力,另外也是三桅帆船。 整个英瑞號在航速、体型、火炮数量都比福王號强大一些,也是大明朝此时的巔峰战舰。光是常备的水手船员就要六百人,而其一次性就能投送的兵力就有上千人。 至少在吕宋问题上,是可以办到的。 朝廷的詔令一到,黄得功带著早已训练好的士卒纷纷在寧波港,登上放到这的登莱舰队,登莱海军舰队於崇禎六年的七月二十五號离港,满载著大明六千五百名士兵以及六百匹战马,装上大量輜重后,並为大军带足三月的口粮,气势汹汹的南下,向吕宋驶去。 吕宋岛上的西班牙人殖民地,已经恢復了一定的海员,舰队也从个位数,重新得到了国內的回应,一些西班牙武装商船从美洲殖民地赶来,增加到十几艘。 却是两三年內未曾与来到马六甲海域的明朝舰队开战,所有人都鬆懈了,也就是这段时间,西班牙人又一次屠杀了吕宋当地的汉人侨民,就在此时,至少已有两千多侨民和明朝商人被杀,黄得功突然赶到,令这些西班牙人是没想到的事。 黄得功並未直接进攻容易登陆的北部,而是先进攻了西部,占据港湾后立刻朝马尼拉进攻。 当得知当地红毛夷正在屠杀华民,明军无不是愤怒至极。 黄得功亲率轻骑,突袭马尼拉,在外围杀死了大量西班牙僱佣兵,其中的大量有日本倭人是西班牙的僱佣兵,这些日本僱佣兵在黄得功的骑射面前,感到如山般的压力。 仅仅是六百名骑兵,就摧枯拉朽的阵斩两百名西班牙军队,其中就有四五十个日本僱佣兵。但仓促的进攻也导致明军不熟悉地形,有不少明军都是被巷子里的倭人、西班牙人用火枪射杀了,好在明朝的步兵隨后赶到战场,不仅挫败了西班牙人的反攻,还在优势兵力下打死上百名西班牙火枪手。 马尼拉隨之被围,超过一千五百名西班牙步兵依靠碉堡,和马尼拉城,准备固守待援。 他们是有不少舰船,在明朝海军到来前就离港,他们是有机会等到附近殖民地的援兵的。 第五十九章 吕宋之战—控制南洋 离港的西班牙舰队与明朝登莱舰队的交锋中,显得颇为困难,双方的规模就不是一个级別的,刚刚开打就是边打边撤,双方没有任何接舷战的机会,明朝舰队的衝击过於凶猛,炮击也十分猛烈,西班牙人只能是一直保持著距离,和明军互相炮击作战, 西班牙人舰队的目的是规避炮击,和儘可能远离明朝的大舰队,对明军海军舰队的较高航速表现,看得是胆战心惊。 这些明军战舰拖著一个烟囱,无论风势如何,都能掉向,儘可能的维持侧面的炮窗,对著西班牙人。 双方的火炮射击,距离並不能太远,即使是大口径的红夷炮,也不能说打出五里,还准確命中西班牙舰船的程度。 从葡萄牙水员那学习来的伏仰角度技术,还是不那么超前的,双方的火炮技术主要靠炮手经验,一些明朝军官会作书记录下这些炮手的经验,监军太监倒是会记录一二,但不会太多。 本次海战比马六甲海战时期的郑芝龙,还是显得有些不太专业,但因为船上有葡萄牙人在给舰长提意见,总算是占著上风,逐渐递进炮击,能够命中西班牙的舰船。 海战经歷两个时辰,在马尼拉湾以及其北部海域进行了接舷战,最终大明舰队获得完整的海权。 西班牙人有三艘盖伦大帆船被严重损坏后投降,另有击沉五艘桨板战船,两艘盖伦战舰被击沉了,其余西班牙舰队则借著风势,向东驶离交战海域。 马尼拉城的一千五百名西班牙人与黄得功作战,依靠著屯粮和城中妇孺、僱佣兵集团协助,黄得功硬生生打了两个月之久。 期间,明军是几次想要靠著蚁附登梯战术,以及炮打城墙,依靠火炮的数量,期待能够打出一个缺口出来。 但很可惜吧,马尼拉城內的西班牙人,的確是比较团结和能忍,被火炮的铅丸打了那么久,还想继续坚持作战。 而等海军分出了胜负,在登莱舰炮的攻势下,这才可以说是將整个马尼拉湾,包括马尼拉城和重要港口,都彻底摧毁掉了。 二十四磅炮的威力比黄得功手里的十二磅炮,那可以说差距大的很,对於城墙的损害,提升比较明显。 明军於十月中旬,最终控制整个菲律宾,为了报復西班牙人屠杀当地汉人,黄得功亲手將投降的胡安总督用马刀斩首。 投降明朝的大约八百名西班牙人士兵,有六百人被挑出来,给明军是一个个揪住並缚住手脚,在脚腕处拴住石块,隨后驾著船来到近海,全部给丟下船去,沉海溺死了。 而对当地的土著,黄得功也是极其凶狠,他是召集当地明朝的汉人侨民,以报仇血恨为名,用当地土人的財產做饵,召集了大量汉民,分发刀枪和火绳枪,开始对当地的土著进行屠杀和袭击,隨行监军的报告传到南京时,很久才得到了朝廷批示:十之留三,发卖於皇客。 就是卖给皇商的意思。 皇商等了两三年了,早就盼著吕宋战报了,得知皇帝出兵,仅仅三个月时间,就席捲吕宋,大將黄得功升任吕宋外省的临时总督,手握六千名天朝士兵,很快就接管了马尼拉。 皇帝也开始兑现承诺,由皇商前往开发矿產资源,开採的利润,则按先前谈好的分成来发卖红利。 江南的外贸好些年疲软了,而现在商人们在得到皇帝的许诺后,纷纷涌向了南洋,至於商人们怎么贪吕宋,朱由检並没空搭理这一层,承诺的事情他也按先前约定办了。 这吕宋上头的矿產和西班牙人產业,都是拿来给皇商们开发的,至於开发出来的矿產和產出,就得按照投资的银两,在商会里头分了。 商会里头可是有皇帝朱由检在其中斡旋,给商人们做主分钱的,產业也都是有专门的朝廷官员、內廷太监、商会会员在里头记录,最终的外省吕宋財產也是需要纳税的。 隨后是市舶司官员扩员,增加马尼拉城、马六甲等南洋贸易海关,令登莱舰队去剿灭,盘踞於南洋的刘香、李魁奇等海盗,调任南都海军部左侍郎萧惕,担任泉州水师提督,扫荡浙江、大员、琉球附近海上贼船。 现在大明朝的蓬勃发展有点子古怪,皇帝专权玩起一言堂,商人们在江南大案之后,就一下聚拢成了亲皇派,而朝廷京官在南北融合之后,专心於严厉打压各地方的文官派系。 而地方派系中的县令,就属於从先前的好日子里,一下子跌倒,权利上大打折扣,失去了司法、军队控制的权利。 这其中司法一项不再由一人专责,更多的参与者改成是当地的生员、举人、进士。 若是有商会成员,也可以参与进去,程序是就《新大明律》论罪后,若是有罪,即按罪状呈给县丞或县令,若不能通过则可上呈至府院,再以更高一级的府来安排同样手法处置案子。 而罪状的定论,则是这些文生以及商会成员进行举手投票,按照比例来判定,案子是否符合《新大明律》的程序, 知府和县令只能对判定结果提出异议,並有权將之上呈到省部首府的巡抚、提刑按查使司来做最终判定。 地方的权利,从府到县在被改编后,是大大缩小了。 光是司法上,从决策权贬到了提案上呈的异议权。 前不久户部两位尚书,就又开始主导对地方做出限制的奏疏,交到了朱由检面前。 这次户部提出的是,要將各县州府的地方压仓金,除保边地区的经边银,和各省州府賑灾留用的储备金之外,剩下的收纳钱粮,应该要全部纳入国库统一使用,来防备地方抗税抗命等不良作风。 这一刀可太狠了,完全是不想叫这些地方上的官混吶!在地方上做官,想干点成绩出来,哪儿不得银子办事? 这不仅仅是叫地方官难过日子,权利缩小…… 连地方官升迁都有比较大的影响!甚至说堵上一层墙都不为过! 但这一次户部的上疏是被皇帝驳回了。 皇帝又不傻,他当然看得出此法的利弊,太过苛刻了,而且留下的賑灾备用金不一定够用,毕竟是天灾不断的小冰河期。 但皇帝却很快就下批了,关於户部尚书提议的弱化版本,地方原本截留的压仓银,原本是地方徵税总的三成。 户部想將地方税务除必要存留的钱之外,全部上缴国库的要求,是被皇帝削弱了。而是將地方压仓银从三成,降低至不足两成,这其中多扣出来的一成银粮,一半进国库,一半则是流进第一银行。 崇禎六年的十月,孙传庭报告称,北方的皇太极遣使前来,商议和谈之事。 等待礼部官员同意前,皇帝得知了此事,直接就打断了和谈,命人赶往山海关,要求就是用弓弦绞死这名皇太极使者。 用弓弦,此间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和谈?朕可绝无和谈之意! 朕要將你们建奴,一个个全部绞死。 朱由检的態度取决於自身实力,也就是自己可用於野战的战马数量,此时已经十分庞大了。 经过了和林丹汗、蒙古各部的互市贸易,大明朝倾斜利益,费从开始的每年五十万两银子,提高到每年大约二百万两白银,来平抑互市贸易中的粮价。 小米小麦的价格在短期內就骤降超过三成,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蒙古各部落也怕林丹汗和明朝皇帝的关係会隨时崩掉,届时会停止平抑互市粮价的好政策,纷纷是售卖手中的良马,他们买走的小米、小麦越多,大明手里的马匹当然就越多。 至此时为止,大明朝的在册战马数量,在很短时间內就暴涨至四万两千匹,九边就有三万匹的战马。 三边的洪承畴部也获得了大约四千匹马,这四千匹马对洪承畴来说可是宝贝,他加紧时间就重金招募了许多善於骑射的豪杰,有几支贩私盐的盐帮贼人被其说服,加入了官军,成了洪承畴倚仗的两营精骑,又对李自成等流寇是穷追猛打,数次斩获大胜,令朱由检也很是讚许洪承畴的功劳。 歷史上他洪承畴的確是汉奸,这毋庸置疑。 但歷史上你是什么样的人,讲真的朱由检不甚在乎,他在乎的是眼下你的功绩和能力,只要肯当下用命,给他立下大功,朱由检一样是给予丰厚的封赏。 而北方的孙传庭,现在也在编练辽民骑兵,並且因为这段时日,也有不少蒙古部落归附明朝,明朝手里的蒙古骑兵数量也大幅提升。 这些蒙古人在卢象升手下还算听话,明朝也就给他们大部打散,让他们加入宣大骑兵里头,让这些善於骑射的蒙古骑兵,与宣大的三眼銃骑兵混合,卢象升的野战实力也是大幅度提升,手中也有了近九千名骑兵,实力皆不容小覷。 有饱饭吃,对这些蒙古人的吸引力真的太大了,灾年还能吃得上米麵,甚至每隔一两天还能嚼上混了盐巴、豆面酱的猪肉,真的很香。 有人可能会问,你怎么敢让蒙古人在宣大混入明军行伍里,不怕再发生哱拜之乱吗? 那朱由检也有问题了,我这一百三十几万兵马镇守的长城防线,你以为打开互市口岸,蒙古铁骑就能杀进来,变成满清入关一样的惨事吗? 那你要不要看看满清? 他多尔袞为什么不听总兵吴三桂、蓟辽总督王永吉的求援信指示,跑去从喜峰口和密云入关,非要一路向山海关进兵。 绕山海关后长期和李自成打,后勤扛不住的,一旦后路被吴三桂与王永吉一掐,等於是满清替吴三桂打败了李自成,自己则是被吴三桂堵在关內干一仗了。 这不就是卢象升在位时的再现歷史吗? 再者哪怕是林丹汗,顶多手里头有个七万上下的铁骑,就算他纠集大半个漠南蒙古,再凑几万,他能不能杀入关內,打贏卢象升? 百万边军搁这跟你是开玩笑的? 抽个四五十万人出来,就能轻而易举的压制你,再加上孙传庭和洪承畴的兵马,还有那么多州县衙门的生员可以用来招募兵勇来抵挡。 真以为林丹汗还能活著回到草原上去吗? 至於歷史上的大明,那属於是要钱没钱,皇帝对地方官吏也没啥管控力,边军只有那么几千骑兵,还没有役兵,卫所早就糜烂。 和现在的大明朝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砸个千万两白银在海军上面,你就可以知道,朝廷现在的国库军费有多充裕了。 崇禎六年十二月九日。 崇禎皇帝朱由检,在南京城召见了后黎朝使臣,后黎朝郑主与明朝使臣陈玉鉴,终究是签订了藩属条约。 隨后南朝自封广南国的阮主,也立即派了使臣,也就是眼下此人,特地前来覲见大明朝皇帝,希望获得册封。 对此,皇帝的態度是模糊的。一来是对阮主的在南洋势力比较关注,所谓的广南国阮主,至少有四万兵马,手底下士兵作战能力较强。 本来阮主是在对占婆保持压迫,但由於明朝大军在此处的介入,中断並驱逐了当地的阮主军队,在进攻马六甲期间的明朝大军表现,也极大震慑了阮主,他在越南的扩张计划,因为葡萄牙人势力的溃败消失,而中断了快速发展。 可以说,现在阮主面对北方郑主確认签署,与明朝的藩属条约,这样复杂的处境下,他只能是立刻请求得到明朝的册封,来认可其政权合法性,如此才能继续存在下去。 双方交流了一周时间,最终敲定了藩属条约的现况。 朱由检同意將黎朝土地一分为二,由双方现在的实控疆域为线,广南国改名为越南国。 双方都保留有明朝一定兵额的驻军,保证二者的政权不至於被短期內推翻。 至於安抚郑主,朱由检暂时懒得考虑,等你先传使者来再说。 至此,明朝势力再次包括了孟加拉地区的阿拉干全部、从莫朝至南洋苏门答腊岛全部的土地。 这些土地从明成祖朱棣死后的几十年內,就逐一脱离明朝的势力范围,如今,朱由检再次將这些土地全部囊括了进来。 並且另外还有大员、吕宋、日本等地域,甚至是莫臥儿的孟加拉省部分土地,都在明朝的控制之下。 一份份纸页小报在隆冬腊月从南直隶传出,隨后传遍江南京畿区,不到一个月,整个大明朝都知道了此事。 民间的撰文中,关於整个南亚,已经完整纳入大明藩属体系內的消息,在民间疯传,不少士子文官为大明朝的中兴之相感到骄傲。 名士们往来称颂皇帝的治国之道,仿佛当初的那个暴君、昏君,此刻被贴上了金纸,成了有道之君、救世明君的模样。 这些小报为民间传播,也为整个大明朝再次打了一剂强心针。 大灾之年,却有明君在世,令小民心安。 在北方的许多流寇得知南方的蓬勃发展,天朝的威仪正播撒海外,也有大量的人由贼转民。过去朝廷苦劝不听,不愿离开祖上传下的基业之民,也是有许多开始南下,远离北方耕地。 第六十章 奥朗则布的窘境 这些多出来的北方田地,虽然不至於变成无主之地,但田地势必在短期內就大量变卖。 而北方一些要开办工厂的商人则在此时,把握机会,是几千亩、上百顷的购买土地。 尤其是那些,依旧在为皇帝提供源源不断马匹饲料、粮食、肉食的上百家庄户,抄底搞到手了数百万亩的土地。 在贫瘠寒冷的地区种植园,庄户会选择种植大量豆子,这些豆子中优异的品类,在山陕、河南地区有机会在如此艰难的日子里生存下来。 这些豆子除了做豆腐发卖外,主要是为了饲养牛马猪的,在麦糠、粮草中混入豆碎渣,不仅能养的牲口更壮更肥,还能节约成本。 毕竟土地便宜了,皇帝在这些作物上徵税也有优惠政策,庄户能赚的更多。 而皇帝朱由检也趁此,扩大了自己的皇庄。他瞅准了那些个整块的隱秘田地,命心腹太监前往河南、北直隶地区,大肆的收购田地,买下河南大概二十万亩的土地,隨后又在北直隶,京畿地区大肆购买了田地约三十来万亩。 这些土地是將来用於播种未来的土豆,所以暂时是以耕耘土地,僱佣佃户为皇帝开垦种植梨树,並种植小米、小麦、黄豆等作物。 这些佃户与民间佃户不同的是,他们为皇帝耕种,可以在收成中得到四成,种的越多,收成越好,他们就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其次他们还能吃的到皇粮,大概五口之家,每月能拿到一石米,三口之家能拿到八斗米。 大量土地被集中使用,而失去的土地的北人则拿著卖地的银钱到南方生活。 要么根据朝廷前些年的仁政,去自己申领南方州县土地开荒,要么就在南方蓬勃发展的工坊、大厂子里工作,获得厂房的薪水生存。 数以千万的农民逐步的失去土地,按理会形成巨大的社会动盪,但因为南方需要劳动力来参与纺织、採矿、海员、轴承、盐铁、机械製造等行业,这些行业在蒸汽机的出现后,正在扩张,正好吸收了这些无地可耕且南下求活的人口。 一些在外工作几个月的农民回到故乡,述说著县城、州府的那些大厂子,往往下次离开故土,就会带走四、五个同乡,一起去南方的县里、州府参与劳动。 大商人根据皇帝,在银监司上的管理结构,学习並推广到诸多行业。 各行各业都在使用,皇帝在银监司用的標准化单位,譬如长度单位的毫米、厘米、米、千米,质量单位的公斤、吨。 皇帝作为大明朝现在公认的全能奇才,尤其是银行业的贸易行为,在契书上的標准化推行,才真正令人折服。 在契书上加上姓名、信人、起始日期至契书规定的时效期等等概念。 在县一级单位上,县令不再做主司法一项,只起到督法的作用,有权利对法案判决的不公进行搁置,呈送直辖州府或直隶州再判。 若不明晰再上呈至司法总署的大理寺和都察院。 刑部则主管触及死刑、流放、悖逆、乱伦等案件的总结监督核对工作。 管理上,商人们是得到皇帝启发最大的人群, 当然,眼下最吸引商人的,还是来自於南洋的消息! 关於大明朝与莫臥儿帝国的一场无厘头的战爭,此刻,正打得是愈演愈烈。 莫臥儿王子奥朗则布带著十几万兵马,是一连三场大败,不仅是没救成达卡,还有四万土邦兵马在当地的平原田地地形,被贺人龙在侧翼击溃,俘虏上万人! 达卡也已经是隨即陷落,陈奇瑜在进攻达卡城三个月后,进入城区,並大肆掠夺民財,这其中有不少西洋的海贸商人,也被明朝天兵抓起来拷问钱財、宝物,也有不少人惨遭杀害。 奥朗则布伤亡惨重的同时,莫臥儿帝国的皇帝沙?贾汗也被迫开始亲自处理国事了。 他对於孟加拉地区,规模越来越大的“明国征服孟加拉”战爭很是关注。 作为莫臥儿很有扩张野心的好战统治者,对於奥朗则布將自己屡战屡败的事实,总结为了大明国在装备的弓箭和火枪上,比起他率领的土邦兵马有所优势。 对於东方的老大帝国明朝,沙·贾汗还不大愿意就此和谈。明朝是强大帝国的故事,从郑和下西洋之前,在东亚就不是什么秘密,但他莫臥儿帝国也不是小个子! 孟加拉是经济相当活跃的地区,他绝不可能轻易放弃,哪怕是面对明朝这样强大的对手。 很快,有更多的军队被莫臥儿的皇帝沙?贾汗在各邦地得到徵召,这些人带上了更多的铜炮和火绳枪,並且他们的长矛兵也更多。 而骑兵则由六千名锡克僱佣骑兵为主,其他尚有三万人左右的土邦火枪、长矛骑兵。 这支帝国军队总数很快达到十一万人,由“帝国支柱”马哈巴特汗统帅,这些军队比先前奥朗则布带的十五万人要精锐很多,全部是帝国常年在各邦地作战的职业兵,而奥朗则布这样的士兵只有五万人。 莫臥儿帝国的援军其实有些类似於大明的战兵,都是从各个边沿作战兵力中,调拨出来的精锐力量。 莫臥儿此刻正对比贾布尔苏丹国的势力,进行军事威慑和征服,同时与其西侧的波斯萨法维,有地域边缘控制权上的军事摩擦,也有大量兵力无法徵调。 有大量兵力是不能动的莫臥儿,这累计出动的二十六万人马,就是沙贾汗手里的主要作战力量了。 在南亚地区,两个庞然大物进行的战爭,参战兵力规模已经达到四十万人,这样的规模在世界任何角落,都可以说是非常惊人的,但或许在明朝百姓眼里,这就是一场规模比较大的战爭。 毕竟像万历平定杨应龙叛乱,双方加一块也有四十来万了。 这场战爭涉及的土地,是在莫臥儿帝国的孟加拉地区,对明朝影响较小。 战爭期间,西洋商人被迫停止了这块土地上的贸易活动,因为明朝士兵蛮横的拉走许多种植园佃农。 就连达卡这座繁荣的大城市,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屠戮,混乱的局面维持了大约四个月,征孟总督陈奇瑜,才遏制了士兵们的血腥杀戮和姦淫掳掠等情况。 这是因为陈奇瑜需要在当地拉男丁,给大军运输当辅兵用。他总共拉了两万多人强行召进军队,只给口饱饭,关键时候,明军还会將这些人拉出来发动进攻。 陈奇瑜是没办法,皇帝已经不想再扩大战事了,说是让他全权负责战事,达成一个土地划分的协议,拿到孟加拉省这块土地就可以了。 但是他屡次派去的使者都一个个被赶了过来,最近一次的使者,甚至被威胁要把人杀掉。 那反正朝廷也由著他操作,既然谈不拢,那就继续打,他的牌至少是有的。 崇禎六年的九月底,明军首次尝试站住西岸。陈奇瑜命贺人龙为先锋大將,率本部四千八百人,土邦俘虏兵八千,在火炮掩护下跨江登陆。 凌晨前不久,贺人龙是腰挎宝剑,手中撑著长杆大刀,亲自领兵衝上岸边。 贺人龙兵马的行动,很快引起了奥朗则布的注意,奥朗则布对明军动向一直都非常关注,以至於贺人龙突然出现在岸边,他是立刻发兵来堵截。 奥朗则布亲自统帅共十万人马进攻了贺人龙,一直打了五天时间,十万莫臥儿军队被贺人龙部明军往里推了十五里之多。 贺人龙命俘虏兵在前,四千八百名明军则在后方,拿著燧发枪和刀矛,逼著人数眾多的俘虏兵在前方死战。 这些俘虏兵在第五天的时候,仅仅活下来两千人,而隨后而来的明朝大將牟文綬,终於登岸杀来支援,將奥朗则布的十万疲兵杀退。 王子奥朗则布的军队一败再败,並失去了达卡,本就引起当地土邦人的恐慌,此刻明军登岸的消息隨军队逃兵传播,当地百姓纷纷向更西侧的加尔各答迁移。 战爭期间,陈奇瑜发现自己的明朝大军里头,有不少士兵患上疫病,有大约两千人患病,得病的士兵全部都丧失行动能力,腹泻不止,多有口齿两侧生满红色斑烂疮口,逐步发黑,向身体其他部位扩散,变成一片片溃烂的黑肉。 得病的士兵如何治疗都无益,军中带的军医大夫们束手无策,只能建造大帐来將这些军士留在其中,不让其病態蔓延军中。 这场瘟疫导致吴三桂和俞咨皋两部,无法第一时间进入西岸,险些酿成贺人龙部被歼灭。 明军跨越河流,来到西侧,直接进入西孟加拉邦,这让败退的奥朗则布惊怒不已,至此可以说半个孟加拉省地区都已经沦陷了,而且自己的十五万大军近半都已经报销了。 战报一则则传回阿格拉,不少他的属官都在回復,声称沙贾汗对自己的表现很失望。 奥朗则布只能是不断的强调理由。 明军如何如何的强大,称明军手持的火枪,射击更加迅速,不需要火绳就能射击,並且明朝的小火炮更多,他们的骑兵弓射非常厉害等等。 对於失败的原因,奥朗则布是儘可能的解释,避免自己在国內尷尬处境。 而对於陈奇瑜部向巴里萨尔挺进的战局,奥朗则布也只能是暂时撤离,先整合兵马,暂时避开明军一路杀来的锋芒。 而明军也在十一月中,歷经十日攻势,荡平了巴里萨尔附近的土邦兵,彻底控制该地,並继续前进,在当地抢夺百姓手里的粮食和金银珠宝。 第六十一章 山西鼠疫! 崇禎七年,新春伴隨著寒风,朱由检冻得需要將脖颈处,都用羽绒围著蜀锦套著,实在有些冷。 但他还得处理政务,但刚刚收到的第一份奏疏,就让他惊怒,手都哆嗦了一下。 是山西地界,地方官员报告了一则瘟疫描述。 让他惊惧的是报告里的描述,这不就是妥妥的黑死病吗? 鼠疫!一开始是几十人的村庄全部患病而死,隨后扩展到数百人,数千人! 以至於很短的时间內,连长城沿线的屯民之间,各屯都爆发了疫病。 仅仅发生半个月,地方言官就开始报告了,隨后是地方的兵备道和屯镇的军中千户,再加上民间的县令、州府衙门报告,疫情已经在山西爆发。 初期鼠疫蔓延的速度看著很快,令人悚然。 在接到瘟疫的第一时间,朱由检就参与进来,了解详情后朝廷第一时间觉察过来,这就是自己一直在严厉打击的鼠患,依旧爆发了。 李自成打入北京城的最大助力,就是这消灭了明朝多半京营的鼠疫。 山西呈文仅仅了二十来天时间就到了南京,一切还早! “这是鼠疫!该死!” 呈文奏疏重重地砸地上,几员重臣赶到,发现皇帝正在踱步,忧心忡忡的命令著太监。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一挥袖子,坐回龙椅,开口简洁,皱著眉看向眾卿道:“卿等还是请起吧!大伴,赐座!” 来的几人是杨嗣昌、温体仁、韩爌、孙承宗和毕自严,五人彼此对视一眼,皇帝一般召见,可不会说让人准备坐椅,毕竟皇帝可一向是吩咐下来干什么,告诉你一声,再於细节处左右那么吩咐几句,就让你走了。 这次来朝见皇帝却是被皇帝赐座,可能还是有一些事情要详细描述的,需要较长的时间。 “这份奏疏你们看一看。” 太监从皇帝手中取过奏疏,小碎步的挪到为首的韩爌手中,韩爌也立刻就翻阅起来,翻看完了,神色变得稍稍不同,但並未太觉得惊讶,隨之他又將奏疏递给一旁的孙承宗。 等五人看完,除韩爌老成持重,没有太变幻神情外,脸色都不算好看,踌躇皱眉。 朱由检看在眼里,等五人全部陷入思索后,主动开口道,开始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道:“此次瘟疫绝不是小事,而是由草原鼠向南迁徙所致。鼠类於其身上的寄生跳蚤叮咬人体,跳蚤所携带的邪毒传至人体,所以重病。” 五位大臣已经习惯了朱由检的无所不能,就都没有提出异议,而是由韩爌主动问道:“陛下,此恶患来的凶险!可有救治的方子?” 朱由检陷入了沉思。 在明代的医理条件,想要仅靠中医的那些经验基础,来对抗鼠疫的病源,不能说痴心妄想,总之是不太现实。 中医对抗黑死病,他认为绝对是不大现实的,治疗那些患者只能靠给予隔离后,补充高营养食物来对抗鼠疫,这个费在古代普通人家,也是很难的。 但是! 朱由检说道:“鼠患,想要彻底除灭掉,是很难办到的,但是灭鼠是当务之急!” “韩爌!” “老臣在!” 韩爌回应的很快,他倒是很期待皇帝能够將此事交由他来办,可谓是一大政绩。 明代文人怕死的不多,汉奸虽多,但是相比较,明代文官在面对国家將亡时,也是成片的自尽来回报朝廷,还是相当讲气节的。 朱由检对此很满意,他开口道:“大先生勿怪,只是此事重大,若由年轻臣工去办,恐有低下官吏懈怠不作为。若有您这般德高望重的四朝老臣,巡抚山西,妥帖地方大疫,朕也就能心安了。” 对於朱由检这番说辞,韩爌还是第一次感到了有幸能入朝为官,得到皇帝如此器重,將这般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办。 如此,老朽无用之躯,值此艰难时机,虽死何憾? 他湿润眼眶道:“老臣得以为朝廷办事,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老朽之躯尚能为陛下尽忠,乃是荣身之事,老臣为此谢过陛下!” 朱由检露出欣慰神色,並著重强调道:“大先生虽然老迈,但满朝臣工多为您马首是瞻,威望最高。” “此去山西,当先了解疫情严重程度,命人以土石木工搭建棚屋,將病患养在其中,命专门的差役和官兵把守,需严防其亲族沟通。进出给予吃喝之人,需要用浸湿过水的锦布防住口鼻,杜绝其屋內中的邪毒,吸入体內。”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在山西全省灭鼠灭蚤,此事事关重大,需得首辅先生尽心尽责方可。务必要將山西所有鼠病扼杀於山西境內才是。” 朱由检吩咐著,並命一名太监將这些话记下来,將话由专人印刷数千、上万份可以发放民间使用灭鼠。 韩爌点著头,心中也是暗暗记下,將此事看得重要了许多。 隨后朱由检又看向孙承宗,开口道:“孙阁老也得去一趟边关,有不少长城的边军役兵患了鼠疫,不可不防,由阁老亲去一趟,了解情况,朕能心安。” 孙承宗点头答应:“老臣记住了,陛下且宽心,老臣务必將边关牢牢看住。” 朱由检点头,且继续吩咐:“此事恐怕难以根除,朕刚刚也细细想过,觉得唯有一法可以杜绝此事。” “孙阁老,朕会命人届时送去边关大量煤炭、石漆、石灰等物,届时由您安排士兵出关在草原沿线往深处五里。避开蒙古部落,用煤炭、石漆烧毁靠近这片范围的牧草,形成隔离秽土,避免鼠患南迁。” “並沿著长城防线给朕细查,严防死守,可以用各种当地材料防堵鼠类。” “还有,看看那些商人给朕重修的边城修的如何了,制份报告上来。” 孙承宗明白了,也回应道:“老臣遵旨!” 皇帝起身,向诸臣道:“如此,朕便拜託诸爱卿了,此事眾卿当眾志成城,合心合力办事,保住山西一省万民之性命,全繫於此。” “臣,遵旨!” 诸多重臣全无异议,纷纷告退,去准备廷议此事的需备的財力、物力、人力了。 朱由检则是很快命人翻找在各地,有报告过石漆开採的县府,命人专门核实勘测开採的量。 既然决心要烧掉大片草原来阻断草原至明朝长城,石漆是最好用的。 他当时也在哈喇慎土地上使用了一次,大火无法浇灭,温度极高,石漆就是石油,一烧起来没完没了,足可彻底破坏土壤和当地,形成让草原鼠无法通过的油质焦土。 这个策略是短期有利,长期绝对的遗毒千年,毒性土壤会让大明和草原付出代价,但这不是朱由检考虑的事情。 他必须阻止黑死病! 这对大明是实实在在的巨大危机。 並且他第一次下令,给予卢象升和孙传庭,允许他们自己主张,向北出击,攻打后金。 …… 大明朝的兵仗局马不停蹄,每一个匠人都在工作,他们薪水很高,吃的都是饱饭,所以活乾的格外有力。 黄色的铜板在两台大蒸汽机传输的扭力下,轴承拉著滑轮组不断运动,让几台压床上下的工作。 第一台压床將压台上的铜板压出铜板嵌断下来,掉落的铜板有一箩筐,有人將这些再用下一台压床,这个压床需要压三到四次,將柔软的铜片中间拉伸下去,有一定的厚度和宽度方可。 人用肉眼观察铜板是否有泄露破损,再流入下一道程序,一枚圆柱会在压床下向铜板凹陷下方,再开一块凹陷。 这些都做完,下一个工匠在凹陷底部开一个小孔,並在凹陷位置垫一片圆形黄纸,刷一层蜡和糯米胶,就是下一道程序。 由专人將一小块灰白色固体,塞进固定三角形状的凹陷处,有米蜡胶粘粘住,用油纸按住一阵並观察是否容易脱落,最后流到最后装填颗粒状態的火药,和嵌入铁製弹头了。 这里的工匠有一千多人,有三十几条產线在不断的生產这种铜壳弹,最后会用一盒方形铜罐来装铜壳子弹,一盒大概能装三十六枚的数量,总体来说非常的沉重,一盒子弹就有一斤重。 每天这里的產线能生產九百多枚铜壳弹,效率还是比较低的。 在第一次尝试,超越两个阶段跳转使用铜壳弹技术,朱由检发现凭藉他的学识,只要开发出来雷酸汞,那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设计使用简单的三种装填方式,朱由检也都能实现,左轮的旋转轮盘、內部机针结构,这样设计的武器是一桿超长枪管的左轮枪,整个枪身长度在一米一,一次弹仓装药六枚铜壳子弹,枪管总长度在五十厘米,有一段枪托。 为了確保密封性,朱由检在弹仓位置有突出的铁挡,整桿枪的铁料强度相当不错。 有了蒸汽机后,铁的锻造上,大明匠人的技术突飞猛进,现在燃烧温度是先前的大明朝无法到达的。 朱由检已经在大量订购民间商人改良的蒸汽机了,不得不说,他没有心思改良蒸汽机后,才注意到民间这些蒸汽机,已经比自己原先的设计,要领先许多了。 不仅在耐腐蚀性上有了多种改良措施和材料,效率上和蒸汽机的功率也有大幅的提升。 民间煤球和炭的价格开始日益攀升,但很快有人就开始使用石漆进行燃烧,提供热源。 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则是北方孙传庭打败哈喇慎然后烧的一团火。 什么燃料能让蒙古草原烧上一整天? 石漆,居然如同歷史上的一样,在崇禎七年的二月,一位福建的大商人第一次以石油为来命名石漆,他购买了高奴县油田,並用上了十台蒸汽机来开造地表,深挖下去攫取石油,每日都能攫取万斤的黑色石油。 现在的石油价格,每千斤都在八两银子左右,比煤炭要贵四到五倍,这样的价格在民间是用不起的。 但是对於那些使用蒸汽机的大工厂而言,燃烧温度更高、更稳定的石油,成为了必不可少的煤炭替代物。 所以,朝廷要想买到石油,从民间大量购买,短期之內就买到了几吨油料,在十几天之后,开始向北方运输。 第六十二章 明西划分线、明西和平条约签订 这么多油料要先迅速运往北方,只能用海运,於是在朝廷大量徵调船只输送石油后,民间的石油价格再次疯涨。 短短一个月,石油就来到了千斤十两的价格。 並由四朝阁老孙承宗,一併乘船往北,先至山海关,向西诸边一一亲至传詔,统调九边官民,共同处置鼠患。 朱由检隨后於朝会上,颁布数轮抗疫詔书。 將现状告知山西附近省份,並开始命各京官前往节制各地,严格要求各地对进州县的山陕人员盘查,患有传染疾病的人员,但有发现,一律押入隔离房屋內,由专人照料吃用和生活,直至无碍放还。 並在崇禎七年当月,颁布十几条严苛法律,起用太医院院判翁晋,招募在京名医大夫一百七十一人,配合前往山西,督察当地的疫病。 太医到了用的时候,朱由检才是方恨人数太少啊! 这哪里够用?朱由检只能又从教坊司择选识字者一百人,太监里选一百人,隨名医前往学习医理。 京中备好了各类药方和囤积草药,陆续向山西九边地区运输,做完这么多事情,朱由检这才停止了政务,走下龙椅,揉揉腰,就准备前往后宫,疲惫的想要躺在锦妃的美人膝上休息。 “陛下!” 殿外一人匆匆而来,到了殿外被小太监拦下,就开始呼唤道:“陛下,此处尚有礼部的外交通函。” 自从大明朝有了崇禎皇帝,一口气改了吏部、户部、兵部的制度,这礼部底下就多拆出了三个部门,分別是外交部、礼仪部、舆图部,各由两位侍郎来管理。 外来使节和文书,都是要经过外交部的,如此可避开诸多规矩,直接朝见皇帝。 来者正是礼部侍郎孔贞运,朱由检面色不妙,好不容易处理完公务,怎么又来事儿了。 这帮人就不能搁置一两天公文,放朕一个双休? “让孔爱卿进来吧。” 皇帝嘆口气,停下要跑路的后续动作,缓缓朝龙椅走去,坐上去,懒懒地用手撑著抓手,支著脑袋,挑著眉看向来人。 两个小太监不再拦他,让孔贞运进来。 孔贞运身后带来一人,是一个西夷。 了解完详情,朱由检这才终於了解了这人的身份,是来自西班牙的卡斯蒂利亚议会使者,从其本土接受腓力四世国王的授权,前来和明朝协商谈判。 关於自己损失的殖民地上,殖民者和士兵的交接工作,和双方战爭的大致情况,腓力四世国王已经了解了实情,这使者就是为了后续的协商和平谈判的。 整体比较的复杂,使者第一是传达腓力四世国王一篇外交文书。 开始讲的就是吕宋问题,作为东亚地区西班牙商业贸易过程中,相当重要的马尼拉城,腓力四世国王期望,能够协商恢復这座城市的西班牙人权利。 其次是贸易上,希望明朝能够重新恢復与葡萄牙、西班牙人的贸易,並且希望明朝能够取消通胀银和通缩金的关税贸易政策,並著重描述了这一段政策的影响。 全篇外交呈文中,腓力四世语气是难以形容的和善、好说话。 而恰恰是这样的口吻详述,甚至有央求明朝的这么个意味,也说明了西班牙帝国此刻的整体窘境。 看来,西班牙的经济已经来到了一个十分脆弱,极端困顿的情况。 即使面对明帝国,对吕宋发动了攻击併吞並,腓力四世也已经无力让部分舰队赶到亚洲,与明帝国征战了。 说实话,哪怕派个四千人远征队伍,都能让他財政彻底崩溃掉,毕竟舰队载著的几千远征军,远比他在本土养的一两万军队麻烦和昂贵。 何况这三四千人,根据逃出来的分舰队报告,是远不能解决问题的。 那就乾脆妥协好了。 腓力四世的態度並不在朱由检的预料中,而是有一些变化的。 朱由检是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准確预测些事態发展了,即便他有后来人的知识和上帝视角。 主要是朱由检认为腓力四世对殖民地,应该属於不予谈判的態度,哪怕是明朝这样庞大的古老帝国,可能也是不想予以轻易妥协的情况。 然而整篇腓力四世国王的书信文章,无论是否有过使者润色,都並未就马尼拉城、马六甲城的归属,进行强硬的要求,而是避重就轻的跳过该问题,只希望恢復贸易,和马尼拉城的西班牙商人权利。 总体来说,西班牙的姿態放的较低。 朱由检对此短暂的分析后,也是给予了还不错的回应。 关於贸易方面,可以恢復西班牙人与明朝的贸易,並且允许西班牙人赎回那些,愿意隨使者回去的士兵以及西班牙人妇孺。 赎金则是一千株南美橡胶树树苗,每一个西班牙俘虏价值两株树苗。 而对於腓力四世希望取消的通胀银和通缩金,朱由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我大明快被白银流入整死了,还想在大明吸金给你还债,想多了吧? 但总体上,西班牙使节还算是比较彬彬有礼,並且学著礼部侍郎孔贞运那些动作,给皇帝行礼。 在拥有现代人灵魂的朱由检看来,总体还是蛮不错的,但朱由检该爭取的利益是一点不放过。 二者又聊了许多方面,西班牙使者对於明朝皇帝的“宽容”、“平易近人”显得十分意外。 在来到明朝前,无论是明帝国的士兵、百姓、官员,都十分畏惧他们的皇帝,將他形容为这片土地上,出现过最为可怕的君主。 甚至有人憎恶的形容他是个邪恶的九幽地狱魔鬼,但现在看起来,这个形容完全是子虚乌有,压根不是事实。 尤其是明朝皇帝与自己聊的內容,大大超出他的意外,皇帝对欧洲的了解程度,比专门负责与自己接洽的外交大臣还要多。 甚至明朝皇帝还知道西班牙帝国,是属於另外一个政权,哈布斯堡王朝“神圣罗马”的一部分,此外还清晰明確的表示,他清楚欧洲正在发生著规模空前的战爭,对於新教、天主教两方阵营也有较多了解。 可以说,这件事令西班牙使节非常的吃惊,他不清楚皇帝,是从什么渠道了解到欧洲的事情的。 他知道的太多了! 虽然提前,礼部的很多大臣就已经告知他,明朝皇帝的无所不能,以及皇帝陛下的知识得到了“老天爷”的赐予,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洞彻人心,但他当时也认为是这些官员,是在夸耀自己的君王,绝不是事实。 因为很多国家都会这么干,欧洲的君主也是被人捧上去吹的。 然而…… 当事实发生在眼前,这一切都很虚幻,令人难以置信。 皇帝对於欧洲的战爭很感兴趣,並表示很愿意提供一笔钱给西班牙的腓力四世国王,来支持战爭,原因是皇帝认为“老天爷”就是欧洲的上帝。 钱不多,八十万两黄金,换算成达克特金幣也就是数百万金幣而已,为此西班牙人可以避免支付自己的战爭赔偿,並且还算能够承受。 这是一笔海外贷款,利息大概是月七厘,年息是百分之八高一点。 对於明朝皇帝如此慷慨的资助,如此低的利息,使者很愿意担保並且签订借贷契书,还贷日为五年利。 抵押物,是一个宣称,中美洲的卡塔戈地区。 使者作为西班牙贵族之一,他可太清楚帝国现在的窘迫了,若是明朝皇帝索要高额赔偿,腓力四世很难掏的出来这笔钱。 而这笔资金,虽然对於西班牙帝国那天文数字的借贷基数而言,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好歹是笔能让帝国继续周转一下的钱財。 於是,第一份西班牙与明帝国的和约协议达成。 期间,双方就细节处不断打磨,使者是带来不少专业人士组成的使团,双方最终在崇禎七年三月十四日,也就是欧洲使用的西元1634年四月十三日,签订《明西马尼拉领地管辖协议》、《明西贸易协约》、《明西划分线》、《明西和平条约》四项誥书及纸张书面协议条约,签署了两位礼部尚书的姓名,与使者姓名,以及议会的標誌。 最终盖上双方携带的用章。 双方具体的条件还有哪些,一是商议了贸易上的恢復和双方势力范围。 对朱由检或者说大明朝有啥好处? 好处就是大明继续做贸易,不用担心叫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武装商船影响贸易了。 西班牙人的海商商队都是带大炮的,和英国当时的授权海盗船战术类似,也是有的。 並且划定势力范围,也是表明暂时朱由检是没心思参与到新大陆那块去的,未来朱由检的利益主要是南洋、中亚和北方土地三块区域。 新大陆太遥远,並且消耗的国力绝不是一星半点,即使用商人,也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够搞得出头的。 而一份宣称,则是保留了大明对美洲区域的未来统治基础。 而朱由检用二十年的大明国力,搞定眼前的远东北方、西伯利亚及中亚,是没什么太大压力的。 只要一路將补给线铁路铺设过去就行了。 在他看来,目前的技术,十几年功夫就能铺设河南到甘肃的铁路线,只要铺设到位,就有国力征战。 条约的签订,也等於是大明承认了西方的存在,是脱离大明的华夷朝贡体系的。 这方面有好有坏,损失了大明中央天朝的威仪,好处则是多了一个討伐不臣的战爭藉口,至少在民间是可以用的。 师出有名,战爭的由头,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非常有必要。 崇禎七年的四月三十一日,关岛所有西班牙殖民者,根据《明西划分线》协议內容规定,他们被迫乘船隨使者离开。 当地的一切被留下,而明朝为此支付黄金,由腓力四世国王使者一同带走。 在五月中旬,明朝分舰队载兵士、屯田百姓计八百三十四人入驻关岛,並按照新制度,在最高处悬掛日月旗帜。 第六十三章 孙传庭北伐! 和西班牙人的谈判结束,朱由检就开始准备接收南洋的控制权了,大量舰船总共载有官民一万四千人,其中有官兵共两千人,其余全部是百姓。 从天津港出发,也就是前往接管这些西班牙人留下的岛屿,並送去稻种、甘蔗,去吕宋群岛准备扩大耕作。 他此事交给了京中大將孙应元去办,所选的百姓全部属於东江镇流民,直接去鹿岛载走当地百姓就是。 浩浩荡荡的移民南洋之外,大明北方的情况也大为好转。 孙传庭重新回到锦州,並率铁骑深入辽东,短短四日就攻克了义州,也和皇太极交手,皇太极点八旗兵一万,蒙古骑兵一万,和孙传庭大战。 二者於大黑山周遭激战两日,互有胜负,明军折损一千余眾,斩杀一千四百名的满蒙兵,摘掉脑袋,做了一座小的京观。 战事不利,於是皇太极命多尔袞埋伏於头台,自己是仰败两阵,引孙传庭追击。 等到孙传庭率领明军入了埋伏圈,顿时喊杀声四起,多尔袞、阿济格带领伏兵四方杀至,向明军杀来。 孙传庭大惊失色,他被八旗逮著了,近两万索伦包衣奴才,手持刀枪剑戟杀出,仅剩的后金火炮在此逞凶。 铁炮的弹丸呼啸,压制明军骑兵的奔袭。 一时间明军死伤惨重,但就在多尔袞亲率精锐想要復刻萨尔滸之事时,一队明军的马槊骑兵在一员银甲战將的率领下,冲开了白巴牙喇骑兵阵线,槊矛乱戳,他连挑杀五人,大喝一声,朝著皇太极的方位,將自己手中丈长的马槊投掷而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长槊宛若流光,明明十余斤重此刻却像是一支羽箭,目的明確,飞速而去! 马槊带著破空之声,贯穿了扑上前来,想要挡在皇太极身前的正黄旗包衣兵,长槊的槊锋,贯入了皇太极的胸膛! 事情发生太快,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皇太极更是怒目圆睁,痛苦的看向胸口,隨后张口呕血不止,跌下马来。 皇太极死了。 双方的战斗甚至局部都陷入了顿挫,而过了三到五个呼吸的时间,明军將士山呼万胜!隨即士气大振。 一时间,孙传庭的明军杀退了所有涌上来了的索伦人,双方全部聚到了一个地方廝杀,那就是皇太极尸体的地方。 明军想要割掉皇太极的脑袋,或者將全尸带走,而多尔袞、多鐸等八旗高层是错愕、惊怒之余,拼死保护並领著精兵靠近,想要带走皇太极的尸首。 双方一时间廝杀更甚,都杀红了眼,漫山遍野的战斗,有人肩膀没了被扑倒,一刀戳中自己的胸膛,他还拼死用刺刀猛扎对手甲冑,最后无力而死。 副总兵张燾於此血战,他亲兵已然全部阵亡,自己右手握著一口腰刀,左手杵著一桿铁矛,四处奋战,斩杀四人后,被满將鰲拜用双手大刀削去右肩,吐血跌坐在地上,被满兵用箭矢射杀。 游击祖克勇骑著大马,来回以马刀乱杀索伦步卒,但奈何索伦兵漫山遍野,何其之多,在廝杀过程中,他被一名索伦兵丁,以长矛戳中咽喉,跌下马来,猩红遍地,在地上扑腾几下没了动静。 双方都在鏖战,明军也多有擒杀八旗將佐,双方陷入的是乱战,甚至杀到难以分清对手是哪部军队的程度。 最终是满蒙骑兵带走了皇太极尸体,孙传庭带兵追逐至老黑山,追杀奴兵上千人,这才悻悻而归,收拢残兵,割取地上首级和带走无主战马回师。 大黑山一战,双方都伤亡惨重,皇太极战死对后金国內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十四日后,后金八旗的兵马撤离广寧地域。 至崇禎七年六月,又撤出了营口和鞍山等地,並隨后逐步的撤离,占据十三年之久的辽阳、瀋阳。 后金国向北迁徙收缩,並有汉民逃离至锦州,消息传到孙传庭这,明朝也就得悉了皇太极之死,后金国如今是豪格任新汗位,而后金十六万人陆续向北撤离。 隨后孙传庭发山海关战兵步卒三万,役兵两万,明辽骑兵四千人,陆续接管广寧、辽阳、瀋阳三处昔日的明朝重镇,並派人接管附近各地。 消息一路传至南京,震动了明廷。 从努尔哈赤以“七大恨”为名,背叛大明朝,又以杀“无谷汉人”、“杀富户”之名,三年时间杀绝数十万辽民,时间已经过去了大概十六年了。 大明终於在崇禎七年,打贏了战爭,收復广寧以及辽瀋,隨后喜讯频传。 梅之焕在得知孙传庭部大获此胜后,也跃跃欲试,他是连忙点齐明朝联军四万人,命大將周遇吉、曹文詔为两路先锋,令其二人席捲辽东,与孙传庭部会师。 警惕的阿敏镶蓝旗本要撤退,却被咸镜道的明朝曹文詔部截住,在鸭绿江边爆发激战,阿敏凭藉勇武连斩三名明军將佐,斩杀十几名明朝联军兵士,但是等他想走时,曹文詔扑到近前,手中只是张弓搭箭,早已是弓弦拉至满弓,目光冷冽,像是一匹呲牙的狼! “嗖”的一声!一箭正中阿敏右眼,阿敏惨叫,被其一箭射落马下,还没等他忍痛起身,便遭自己战马的受惊践踏脑门,面门中蹄,脑浆血崩惨死。 镶蓝旗一旗四千余骑,仅有三百骑隨著济尔哈朗一同,仓惶逃回北方,其余全数军马都在此役中,被明朝联军围而歼之。 尸首漫山遍野,无人掩埋,曹文詔在搜集明朝联军尸首带回后,便命人驱赶群狼至此,就这漫山遍野的满八旗尸首由群狼啃食,以此狠毒之举报復后金,示警朝鲜,后金狼子野心的下场。 大金国被迫北迁,新汗王豪格一退就退到了长春,並决定在长春建都,而八旗控制区域从也是退到了安乐、四平和辽源一线。 一口气让出了大半个辽东,豪格也是无可奈何。 多尔袞给豪格的建议是继续北迁,一直到托木河附近,而豪格认为,如果后金国再继续往北迁移,粮食就可能不够了。 而面临断粮问题,他们就只能劫掠北方的野人女真,如此一来,女真们矛盾在所难免,不容易长期发展。 双方的爭执局面没有持续太久。 孙传庭很快接到朱由检的旨意,允许他继续向北进攻的请求,並且从京中调了四千京中火枪骑兵过来支援。 这些火枪骑兵手中,拿著的既不是鸟銃也不是三眼銃,而是六发黄铜弹的转轮中短火枪,在马脖子上栓一桿左轮长枪,背上一桿左轮长枪的强火力枪手,两支火枪总共重量达三十斤。 这样的骑兵类似於欧洲此刻的手枪骑兵,只不过火力更足。 欧洲同时期的手枪骑兵,无非是一名骑兵备有几把燧发手枪,打完一发换一支手枪继续打击,射速没有弓骑兵快,但比燧发枪骑兵的火力持续性强大些,火枪的威力尚可,但因为是手枪,也是只能和弓骑兵一样,进行在二三十米的射击。 而且这样的骑兵,一口气能带几支手枪? 打完就需要找地方停留,重新给射完子弹的燧发手枪装弹,这样的骑兵面对欧洲的枪骑兵,除了被戳下来摔死,就是靠不用著重甲的机动马速逃命。 而朱由检设计的转轮枪,中长枪管,有一定的射速,射出的是铜壳弹,准度虽然肯定比不上线膛枪,但胜在他火力凶悍。 一次性携带两支转轮枪,也就是可以带上十二发铜壳弹作战,半分钟內就能做到打完六发铜壳弹,换枪再打光六发铜壳弹的相应动作,绝对的火力凶猛。 除了左轮长枪外,还有一口太刀,这样的马上太刀骑兵又皆是一人双马,只需要携带弹药和粮食,精锐非常,並不著厚重的札甲,只是穿著重量在二十七斤左右的布面甲前来。 孙传庭得到这股骑兵后,被皇帝的聪慧过人感到惊喜,很快又得到了一批卢象升部的三眼銃骑兵支持,这些宣大骑兵擅长使用三眼銃,尚可称之为能打。 孙传庭为他们又搞了些战马过来,组建一人双马的三眼銃骑兵队伍,隨后再次亲率明辽军大部,向北方的大金国控制地区进兵。 出兵之际,孙传庭带兵来到了瀋阳的东郊,发掘奴酋墓地六日,捣毁坟塋,挖出骨灰盒子三个,全数撒入盐水,泼入马粪坑中,以此羞辱女真。 忙完诸多事宜,又准备了马料豆谷,將火药、虎蹲炮俱一一准备齐全,在崇禎七年的八月底,孙传庭命祖大寿、祖大乐等辽镇总兵官,带著三万名出头的明军铁骑出征。 他自己则是在除了前锋三万明军铁骑之外,亲自留驻后军,带著约一万五千名明朝精锐步卒,携带大炮战车,从义州出发,循跡北伐。 明朝大军威风赫赫,如此进兵,声势引附近的蒙古部族无不惊骇遁逃,孙传庭防备蒙古,令祖泽润提辽东铁骑一千三百人,巡视北伐大军侧翼,提防蒙古韃靼。 后金国边缘位置已经彻底被豪格放弃,外藩蒙古比大金国逃的还快,早就纷纷逃离。 这些蒙古部落大半逃去了漠南蒙古,投奔了林丹汗,其余的也就是跑去了漠北,去和那头的蒙古部落爭抢草原。 现在的大金国,可以拿来打仗的兵力拢共是不到四万,里头还有大量的残疾以及十三四岁的丁兵,至於索伦人和蒙古人,还是有一些。 真正的满洲大爷,女真族总数是不会超过一万。 强悍的白甲兵更是不满五百,这样的兵力想要和现在的大明辽东铁骑野战,是真正没有了这样的能力。 打了十几天,豪格又损失千人,面对明军北伐的压力,只能是放弃安乐,隨后举国迁徙,继续向北方向前进。 期间面临明军的追击,多尔袞与阿济格等高层亲自领兵作战,双方互有死伤,明军將领祖大弼亲率铁骑,老朽之身与八旗兵对攻骑射,大破阿济格部! 等多尔袞驰援而来时,阿济格已战死在乱军中,甚至说不见完整尸身,只有一具被马蹄子踏烂的破烂蟒纹甲被亲兵找到。 多尔袞大怒,追击被击退的祖大弼,双方不死不休的交锋,祖大弼悍不畏死,连杀十余人,威震诸女真! 隨后是赶到支援的祖大乐,他见到祖大弼被围,立刻领兵加入进来,双方交战至天色昏黄,多尔袞恐大军有失,这才勒马退兵。 而在后续几日的追逐战里,明军的左轮枪骑兵令八旗兵胆寒,双方在辽源地区交手,左轮枪骑兵手中的火枪焰光不断,打得八旗骑兵是大吃一惊,一战就歼灭了上千名八旗骑兵,自身仅仅损失了三百七十余人。 一路追击至亦东河卫,打杀又一千人,方才止步,向孙传庭部回拢。 北方打得火热,在南京的朱由检手上捷报一会一个,让朝臣们无不动容,但身为皇帝,朱由检也並没有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在辽东战事上,而是在处理其他几项政务。 大明的金银幣推行的很不错,並且在纸幣与金银幣的比例上,处於较少的情况,间接平抑了不断上涨的粮价,这也让米、麦的价格,始终维持在三两银子每石附近。 於是就此,朱由检推行的民间工程来发放纸幣,决定增加一定数量的通胀,增加经济市场的活力。 首先是官督民办的火药厂增加浙江、福建两地共十一家,生產火药和铜壳子弹,提升火药储备和铜壳子弹的產量。 这方面虽然是民营,但参与补贴,不仅税收有减免,朝廷还提供长年的低息贷款,专门给这十一家工厂商人。 再就是修筑黄河、长江两处的河堤,在北方流民中优先招募民夫十五万人,发三成纸幣、七成银幣来行招募的费,总计九百万两。 这两项都是大头,其次就是去各省掘山开路的贴补和京杭大运河的维护上。 总体来说,这次的刺激经济力度是非常大的。 崇禎六年总的大明朝廷財政收入,大约是八千四百万两白银,这里头有一千六百万两的徵收收入,是来自於明朝地方財政的压仓银。 当然这些钱里也包括黄金的折算,和已经在民间流通的纸钞。 这些东西,纸钞是需要进行严格验看好坏,损坏严重都是要销毁和补充的,而黄金收上来三成,则是拿来和皇帝兑换成白银,再全部铸幣来参与朝廷的销用度。 可以说大明这台天朝机器,在短短几年时间,財政收入翻了三倍不止! 这还没算上皇帝的內帑。 朱由检这些年搞的发明创造,可都是不小的收入,崇禎六年的內帑收入折合成银子,加一起也有大笔银子,这里头的黄金就不是少数目。 当然这些財富远远不是皇帝所有的资產,仅仅是一年的收入而已,相比於正常时期的內帑收入,翻了十倍不止。 整个大明都在疯狂的敛財,敛財的对象包括百姓、地方官、藩属国、敌对国和吕宋这样被打下来的外省。 为此,皇帝很高兴,隨后提出了给官员们涨俸禄的说法,十几天后就颁布了赏额,朝廷的俸禄,所有官员包括不入流的小吏,一同跟著好政策,再涨两成的俸禄。 第六十四章 鼠疫的遏制及新军制的影响 崇禎七年的九月份,鼠疫给北方带去的影响正在迅速衰竭,因为北民南迁的过多,整个鼠疫规模仅仅是围绕山西一地传播。 韩爌做的很好,基本上是照抄了皇帝在面议奏对时的法子,將感染的人隔离来处理。 而总计半年的感染死亡人数,孙承宗报上来的总数,大概是七万人,其中有两千人是明朝的长城军队。 这么少的感染死亡人数,完全取决於孙承宗、韩爌执行的是朱由检的抗疫政策。 一是隔离,在当地划出一整块区域单独管理感染的人,所有被感染的军民在区域內,一人一个隔间,单独分开来,专人负责所有人的吃食。 並且给的粮食,从一日两餐增加到三餐是务必给到,所有人吃的东西,要给到肉汤、菜汤,比常人要稀软才行。 其二是感染死的人,需立刻烧掉,绝不可让人接触尸体,这一点引起不少民怨,皇帝单独为此科普了一大堆传染病的知识,用邸报形式传出去。 若是再不满,皇帝对此只能默然,这是必须要做的处置办法,不可能因为民怨就不做的。 其三就是灭鼠灭蚤! 不只是山西,包括整个两京一十三省,包括要进入大明海关的船只,所有地方都在灭鼠。 船只需要在海岸外就进行查验,並且所有船员都得在船上清洁完毕,方可进入港口。 灭鼠,灭蚤是抗疫的当务之急。 而朱由检送去的太医院大夫们,主要的工作,不单是救治病人。 讲实话,朱由检也不觉得这些中医大夫能够治的了黑死病,这种需要抗生素才能抗衡的病菌类感染病。 这个是不现实的,你连提炼青蒿素,抗生素的条件都不具备,怎么对抗鼠疫? 这个需要科学! 朱由检並不准备这些乱七八糟的,他要的是杀鼠。 这些中医对付不了鼠疫病菌,但要准备灭鼠灭蚤的药物,那还是办得到的。 山西给的政策是极其残酷的,山上、田地、家宅,各个地方全面灭鼠。 严禁地方百姓吃鼠肉,一经发现,都是要隔离数月的,还得罚钱。 两京一十三省,大明光是僱佣百姓组建捕鼠队来参与灭鼠,每个月就得掉六十四万两银子,比天启前中期的东江镇军餉都高三倍。 一直拖到九月初,朱由检还在鼓动地方灭鼠,但事实上地方上的报告表示,在北直隶控制的京畿地区,无论是山上、农地、村庄、县府城镇,都已经见不到一只老鼠了。 数量可能超过上亿只的老鼠,在这段时间被杀灭,用火烧成了灰烬。 尤其是北方,基本上是找不到什么鼠类了。 而这三招就是比较彻底的手段,也算是对鼠疫一记重拳,基本上是封锁在山西还是蛮牢固的。 像黑死病传染性如此强的疾病,目前报上来只有十几万人感染而死,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崇禎七年的十月四日,大明在当月颁布了新的度牒制度,其中关於天主教有了一定的限制,並且被搬入祖法中。 具体措施是对现有教堂,派人验看造册记录,统计建筑、教眾数量,要求具体大明朝全国境內,包括外行省的天主教建筑数量,不得超过四十处,天主教在册教眾不得超过五万人。 並且在新的度牒制度,再次重申了佛教、道教、天主教等宗教,所有的活动都必须纳税。 其中包括所占土地、教眾的赠捐等等,都要记录纳税,任何州府、县衙私下颁布的寺庙、教堂免税法通通作废,仅保留大龙兴寺、武当山、龙虎山这样的皇家寺庙、道教正统,能够享有特殊免税的权利。 除了宗教法律的推行,朱由检还有一项比较重要的法律,也就是技术壁垒的法律。 要求所有民间小报、邸报,都不得將蒸汽机、轴承结构进行作报和书籍文字抄录,否则违律者可能面临发配边疆和流放,严重者可能阉刑。 限制技术流出的法律,要求各级官吏、將官、商人、工匠、百姓,不得將相关的资料信息,公开到“蛮夷之地”,要求工厂商人设立门卫,严禁无关人士探看其生產內容。 这条严苛法律,保护著发明创造產物的三十年时间,超过时限后,就允许放开信息,並且在藩属国进行商贸活动。 整个法律的颁布伴隨著衙役的宣传,在这段时间开始普及知识,张贴告示,解释理由。 这些法律的颁布都有朝廷官员们参与,制定的效率和地方管理背书情况,虽然会有压力,但属於是先背书再说。 相比於对於朝廷法令的重修和改革,朱由检在军事上的政令改动变革是比较彻底的。 首先是他翻阅了所有大明军队在两京一十三省的分布卷宗,朱由检对於大明朝现在军事单位进行革新和造册。 大明朝境內行省的军队人数,从七十余万募兵,增长至八十三万人。 並且还在快速增加人数,费的银两越来越高,需要新大明律的背书。 这些新增加的募兵,都是役兵中,表现良好,並有意愿在军中任差,渴望军功往上爬的人。 这些人按照新军制,是可以在长官的扶持下,申请加入到募兵体系里的。 粮食和肉的需求大幅增加,维持军队这方面需求的商人们乐的开,就连登莱到济南的铁路建设都迎来了更多的商人入股,山东商人余家於是又买下了济南通往景县吴桥的铁路路权。 这些年庞大需求的扩建军制,即便是在朝廷內威权已经无可置疑的皇帝本人,都面临了长期后可能缺钱的巨大阻力。 兵部的王洽和孙承宗,以及户部的態度多次一直都比较忧虑。 理由也很简单,主要是两方面的考虑。 一是维持此刻的七十万名募兵,已经非常昂贵的编制了,七十万名募兵,加上一百三十万人的役兵,每年就得烧掉近五千万两银子。 这是什么水平? 是平时万历年间、天启年间的平均两年军费了! 其中还需要大量粮食吃嚼,太贵了! 朱由检的办法,则是在改革军制的同时,增加了两京畿的兵力,这样才能更好的遏制边军,减轻离心力。 至於说粮食,一个是继续维持国內的用粮,其次就是將朝鲜、莫氏、后黎朝、马六甲、阿拉干、吕宋、日本等外部粮食,输送至国內,增加帆船数量来增加外来粮食的比例。 从大概崇禎四年开始,朱由检就已经在增加海贸上粮食贸易的比重了,在崇禎五年,输送到大明朝境內港口的稻米重量就在六百万石以上,而到了崇禎六年的时候,这个数字就增长到了九百五十万石, 隨著朝廷吞併了莫朝,在马六甲、阿拉干地区大量的移民已经就绪,正在分发耕牛和开垦土地。 崇禎七年的海外行省,输送进来的粮食,至少也在五百万石的规模上,这些粮食全部都流入了民间来平抑粮价。 当然这个比例与大明之间生產的粮食,哪怕是半边天下也是远远不及,光是湖广和江南,民间能够年產的稻米,就不过少於五万石,还有大量贫瘠土地,在北民手里种植番薯,所以粮食是不愁的。 这些归功於大明的南迁政策和一体纳银政策, 大量的田地被地主们拋售掉,大量寄居在秀才们名下的田地被释放出来发卖,藩王们也必须得好好检查自己的藩地,有多少土地需要卖掉的,毕竟多一亩地,太监和文官们就要多催一亩地的税。 徵兵制就是一项长期国政计划,涉及两京一十三省所有兵马单位的用度销,从主要依靠卫所兵和募兵,改成依赖役兵的军队,对大明提升总体国力是非常重要的。 之所以说將役兵服役时间拉长到三年,就是因为这个计划涉及到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先定好章程,然后勘定投入的后勤,是否能够满足皇帝的需求。 相比之下,皇帝並不太忧虑这个问题。 事实上在徵兵制和募兵制双轨道同时运行后,大明的兵力,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脱离村战水平了,大约是恢復到了日本相似的水平上。 近两亿人口,能够拿出总计两百万的常备军力,比例上看这个动员能力,也仅仅是和日本幕府差不多的水平。 这样的规模面对朱由检之后的安排,肯定是远远不够,是需要扩军的。 但这也就是百抽一丁,大明还是能再继续挤一点牙膏的。 第六十五章 愈演愈烈的大明徵服孟加拉战爭 但真的要和日本幕府比较的话,还是比较艰难的。 毕竟幕府控制下的日本,依旧是神道教逐渐成为主流、武士成为日本人上人的时候,这个时期的日本幕府的爆兵能力,非常可怕。 以日本只有一千五百万左右人口的人力基础,德川幕府是可以动员三、四十万的兵员的,当然,生死存亡的情况下,动员能力还能增加。 这么庞大的军队规模,对於没有革新军事制度前的大明朝,动员能力和野战兵力在规模上,都是有压倒性优势的。 明朝为了对付丰臣秀吉那一次,第一回是精锐的辽东大军,李如松掛帅大约四万到六万兵马,隨后李如松战死,辽东铁骑也在第一次明日朝鲜之战中损失过大,战马饿死过多,只能依靠其他军队来和丰臣秀吉作战,兵力巔峰接近十二万人,但比起日本同期,甚至是处於了劣势。 至於朝鲜,当个笑话就行,想想祖承训被朝鲜坑成什么样就知道了。 而朱由检多次改革后,大明朝的常备兵员也只能和幕府比例上相近,而一旦进入全面动员,明朝这边百抽一丁的情况下,日本依旧比大明在动员率上,高出五分之一。 这个情况有多方面原因,但是小农思想是绝对拖了后腿的,让明朝太过依赖於土地那点农业產值了。 这样的思想,朱由检必须要用重商主义给替换或者说修正掉,那些个农民,当然是被文人们折腾的,这一点朱由检深恶痛疾,决心改变这一现状。 种地也有商人僱佣的佃户的,大明完全不需要小农,土地上耕种,来缴纳赋税给朝廷,这对现在的大明朝来说是属於次级需要。 朱由检要想在未来扩大人力,来接管南洋资源和向中亚进军,必须改变现状,並且扩大军队。 …… 马哈巴特?汗这员老將,在崇禎七年的二月就已经带兵赶到了前线,很快,在加尔各答的东北部形成战线,阻挡住了明朝大军的持续入侵。 在王子奥朗则布军队的侧应下,莫臥儿帝国军队,在崇禎七年的八月份,终於获得了一场胜利。 首先是老將马哈巴特汗利用了雨季天气,在贺人龙部、牟文綬部防御鬆懈的时候,发动了大规模的主动进攻,大概有六千名锡克骑兵、四万人的莫臥儿长矛士兵和百余头战象骑兵,令保持进攻一年多的大明军队付出惨痛代价。 足足四千名明朝士兵战死,两路明军全都损失惨重,先被印度人的锡克骑兵衝击的乱七八糟,又遭遇战象破坏燧发枪火枪兵的阵型,一大堆试图用马刀和长矛的明军陷入混乱的苦战,被战象践踏而死者难以计数! 千户及以上將佐被杀就有六个,下一级別的低级將领就不用说了,明军遭遇战爭以来的最大失利。 两路明军败退三十余里,震惊了陈奇瑜。他连忙带领大队明军赶来驰援,与马哈巴特汗的军队打了两阵,靠著俞咨皋带著福建兵,以炮銃阻击,明军且战且退,一直被打退到河流,在郑芝虎的炮舰庇护下,到达卡城才能够重整旗鼓,控制混乱的军队。 这么一打,损失就到六千余眾了,这个损失令陈奇瑜无法忍受。 在这之前,陈奇瑜他手中的明军就遭受了疫病,有三千左右的明军受到感染而惨死,又经过了灭亡阿拉干和阿萨姆之后,本就兵力不足八万了,尤其是牟文綬的两万多兵马,镇压了几轮这些地区的作乱,也有数千人的损失,再加上几场战事,手下已经不足一万两千人了。 至於贺人龙,兵力甚至堪堪到三千二百的数量了。 这样一来,这次的惨败也就不那么意外了,面对新赶来的马哈巴特汗军队,他这不过七万人的军队,分布又比较分散,遭到如此集中的突然袭击,惨败是正常的。 陈奇瑜奏疏报告实情,一路传到南京帝都,都已经是崇禎八年的事儿了。 明廷对於此败,却並未有对陈奇瑜有太大的苛责,这主要取决於朱由检的態度,至於说兵部和三法司,是要求惩办陈奇瑜的。 理由就是丧师失地。 这在大明朝的律法中,毫无疑问是足可罢官送监,交由法司惩办的。 兵部的王洽和孙承宗也是老臣了,他们的观点倒是很一致,孙承宗对於战局失利,想要问罪陈奇瑜的说词是这样的:“我朝兵马十万在他陈奇瑜手中遭此大败,在南洋诸国面前损我上国威严,若不治罪,恐怕不足以立威,应当有所惩办。” 不杀他,贬官即可。 这是孙承宗和王洽二人的意思,也代表著兵部在这方面的態度,和其过往行事作风。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兵部看起来並不想对陈奇瑜这样的能臣治罪的太狠,毕竟熊廷弼之事尚未太久,天启帝最后诛杀熊廷弼,就不是孙承宗想要的结果。 而朱由检则是驳回了二人的意见,更是將三法司的奏疏通通压下来留中不发,与孙承宗的答覆是这样的。 “陈奇瑜虽败,然其所言不无道理。大军连灭阿拉干、阿萨姆两国,又与他莫臥儿国连胜十几场,士兵疲累不堪,且遭疫病流行,一场大败也在情理之中,不足定陈奇瑜大罪。” “何况!” 朱由检继续为陈奇瑜开罪,道:“陈奇瑜在云贵,有打败流寇的战略,於南洋有灭两国之手段,威震南洋诸邦,若要再派其他大臣前往更替,谁人可替?” “若要任选其他能臣接替总督,战事会否耽误?又能否稳住战局?再者又是否能够有手腕来镇住他军中,管著的那些个土邦藩兵?” “所以,朕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大明在南洋与莫臥儿国的战爭,始终是一个朝中大將在统帅全局。” 皇帝与兵部两位尚书意见的不同,也就说明了,即便廷议中,朝臣有定夺,內阁觉得无误,但是结果呢?是廷臣们的判断,再一次与皇帝判断出现了巨大分歧。 皇帝是赦免了陈奇瑜战爭的失利,同时也赦免其丟掉了西孟加拉邦土地的罪责,並且命兵部调遣各地役兵八万,南直隶所辖的募兵三万,凑出步卒十万四千眾,散勇骑兵六千人,由总兵吴自勉、贺虎臣、张应昌三路,辖制副总兵杜文焕、李卑、马科、左良玉等,向南入缅,归陈奇瑜调遣,继续攻取西孟加拉邦的战事。 另调北方孙传庭麾下大將祖大弼,领辽东骑兵四千人,也南下前往阿拉干,归陈奇瑜调用。 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调度,取决於內地流寇的势弱,洪承畴作战得力,皇帝可以调用的兵马有所增加。 洪承畴在陕甘地区的操作还是稳妥为主,已经是连续斩灭诸多流寇领袖,盘踞陕甘的数万流寇已然被荡平,仅仅余下李自成、张献忠两支流寇尚未清除。 对此,朱由检的態度是可以招降二人麾下部將,但是对贼首张献忠、李自成,依旧是要杀,並未鬆口。 对这样的安排,洪承畴也报告非常適当,毕竟李自成和张献忠的作乱,虽然的確是並非没有缘由,但是他二人都有大罪在身,所杀所掠大明百姓无数,勾连者难以计数,唯有杀之方能最终的解除大明內患,稳定陕西。 期间,洪承畴还得到了几员驍將,在一场战役间,收復了孙可望,封游击將军一职,后在滑县附近结识能者袁时中,很看好他的能力,也是给了个游击职位。 在崇禎六年的八月份时候,洪承畴的一场战役,在陕西一地就剿灭了流寇万人,將流寇的游走空间被大大压缩了。 而朝廷此刻在北方的调派兵员,一定也有不少兵员会来自陕甘、河南、湖北的,这些地方的役兵也有数万,甚至不少人是从从贼的流寇中,挑出来主动当役兵,目的就是为了混口饭吃的。 毕竟现在给朝廷当兵,吃餉比过去天启年可好太多了,当这些个从贼流寇投降后,吃了几天官兵的粮,发现每天粮里都有盐味和油水,就赖著不想走了。 朝廷大军现在的油水足啊,吃饭是不单发乾粮的,驻兵的时候吃的都是米麵粗粮,管饱的吃。 尤其是行粮,除了发的是干饼之类的实粮,另外发一小袋的冬瓜蜜饯,用油纸包著,其次还有一份称量过的半斤腊肉乾。 这样伙食据说还提供快两三年了,由皇帝老子亲自来办,现在的流寇贼子们,对朝廷也就没了脾气,甚至是带些个感恩戴德,对那些给自己运来吃用的商人们,也尤其客气、敬重。 十一万人开始点兵点將的安排,从崇禎七年的十二月中旬开调,一直到崇禎八年的一月底,才终於匯聚到贵州、云南,並在吴自勉、贺虎臣、张应昌三位总兵,以及多名副总兵率领下,向缅甸方向出击。 如此大规模的调度,朝廷需要首先向皇商们沟通,尤其是福建、广东、浙江一带的皇商船只,要大部分接受粮商们的供货,运去阿拉干地区的北部港口。 所有的损失包括你的先前官府立契书的违约金,由皇帝內帑来支付。 当然,对於违约金,地方商人你最好不要和皇帝討要,对朝廷有需求的长期、短期供货商,也最好不要在皇帝旨意下去后,再向船商们討要这笔钱。 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会降低你这个皇商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当然,还可能面对官员们在地方上的刁难,毕竟离开了皇权庇护,这商人自然而然会被地方官儿们盯上,毕竟地方官目前是最惨的,有捞银子的时候肯定玩命的捞。 这个船只、粮食调令,在调兵的几乎同时,一笔笔的样子从皇帝內帑发出去,朱由检也不准备增发大量纸幣出来,这会让通胀失去控制,而是用自己的银子、黄金,熔铸成金银幣来结算这笔军费销。 一次性上千万两价值的银幣、百万两的金幣,冲入了实物市场,激起的波澜就是让稻米价格从每石一两六钱银子,涨到了一两九钱,甚至是二两多的程度。 但是军队使用的粮食,依旧是按市场一两六钱的价格收购的,最多就是平抑粮价后,多发你一到两钱的银子。 这些粮食被大量通过漕运、內陆的河运、牛马运输等方式,输送到山东和南直隶地区,最后集中到铁路附近,用速度比牛车稍快的蒸汽火车,输送到各个港口,用蒸汽帆船向南洋运输。 到了崇禎八年的二月十三號,三省上报的粮食输出港口,就已经达到了二百八十七万石,並且各地还在调拨的粮食依旧有四百多万石。 这么多粮食的发走各省,各省的粮价有所上涨,但並非是缺粮导致的,因为运力的提升,整体的大明穀物粮食储备量在天灾影响下,也已经逐渐的稳定下来了。 商业贸易一个活跃程度上的优势,加上蒸汽铁路火车,蒙古互市后,大明民间马匹的增加,整个运力的提升,粮食產量的锐减,导致各地储备粮不能应急的情况,副作用正在呈几何倍数的层层递减。 即便是此刻粮价,依旧远高於南方的山西、陕西,粮价也仅仅是到了十两左右一石。 这可是大灾之年,陕甘地区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这个粮价比天启六年的时候还要低一些。 並且因为蒸汽机的诞生和大规模製造並利用,对煤炭的开採和需求,都是难以想像的速度增长著。 又一定程度上提供了就业和经济发展,劳动力的价值不再依託於农田,使得北方人也追隨上南方脚步,地主或者工厂商人,给僱佣的佃农、工人薪资不得不跟著上涨。 一定程度上让百姓又吃得起粮价高涨后的粮食,最终是缓解了北方土地,不足以供养百姓的难题。 第六十六章 崇禎隆盛奇录 这样的细节变化彼此影响,又各自给其他因素带来助推力,不断的交织不断的进步,近两亿人口正在逐渐摆脱两百六七十年的国祚暮年颓势,正在焕发新生。 整个国力变化,以几何倍数的释放生產力,文人们自然不会视之不见。 崇禎八年的二月二十五日,有一则民间塘报引起了民间不少文人的激烈討论。 塘报书文名为《崇禎隆盛奇录:新政极盛实歷》,文章全篇共计三万九千六百字,发报人是寿寧知县冯梦龙。文章言辞矛盾却又激烈,查检崇禎皇帝朱由检在登基之后的数十次,於各行业上的革新实政及法律制度。 其中又描述了崇禎皇帝诸多时政后,大明朝国內,正在发生各行业的进步,以及民间百姓的生活上的变化。 在於商业上的贸易秩序建立,农业百姓的衣食住行,大明军事上的各种现状,都有所提及。 此文通篇都展现了,在对比起万历末、到天启时代,大明王朝的一个总体趋势。 从应对旱灾、寒灾后的反应,朝廷的这么个现有政策带动下,总体国力的变化被用皇帝创作的作图来画出来。 作为一个知县,居然搞到了大量的数字来衡量自己的论述,要不是他是官,简直可以说是民调了。 这篇文章激起的討论,开始於民间,逐渐在官场也有了许多相当的反响。终於,逐渐开始有一些文人,以“崇禎之治”来夸耀標榜朝政,最后吵到了朱由检耳朵里,只是图一乐而已。 高兴归高兴,但这种民调对他而言,意义没那么大,最多就是起到提振人心的作用。 那什么才是对他有用的? 那当然是摆到他案前,自己看得到的铁產量、穀食產量、税收、军队人数、人口总数等等,这些个数字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东西。 这些东西还缺一不可,朱由检全都想要,相辅相成,谁都离不开谁。 没有人口,就没有人去生產劳动,没有劳动力的提升,就没有更高的税收,没有財政收入,军队就无法大量维持存在,没有军队,朱由检什么都办不了。 当然了,这其中的勾连,远不止字面上这么简单,却又难以描述个清晰明了。 崇禎八年的四月,朝廷也没什么大事发生,朱由检也是乐得清静,就呆在后宫里头,和那些个美人泡在一起,怡然自得,十分的舒服。 这段时间他终於开始封些妃子了,比方说朱由检一向疼爱的柳如是,就从贵人,一跃升至锦妃。 身为才人的顾横波,甚至怀了龙胎,於是也授封至慧妃的尊位上。 趁著这段时日,周皇后再次怀孕,这是第四胎,朱由检与周皇后关係虽然比较古怪,但朱由检对周皇后还是十分看重的,基本上每隔两日都会见上一面。 周皇后看朱由检的眼神往往不太自然,甚至曾有天夜半,朱由检发现皇后在默默流泪,低声哭泣,就想主动宽慰,不知什么事情让她这么伤心,她则是抹著脸上泪痕,问过朱由检。 是否还是自己的信王。 而就面对这个问题,看著周皇后哭哭啼啼,泪眼婆娑的样子,朱由检却自始至终是没有正面回答过。 帝后的关係就处於一个十分微妙的情况下。大体上是皇帝主动亲近皇后,而周皇后的態度则是比较抗拒,並不多亲近皇帝。 但就是这样,周皇后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生育了长女朱徽娖,现在又怀孕了。 如此也算是在这比较平缓的日子里,朱由检在处理繁多朝政外,不多的私人时光了。 事实上在崇禎八年的一月,关於大明的人口新册子就已经呈上来了。 上面是记录著大明朝崇禎七年末,大明朝人口的详细。 崇禎七年的新生男丁数量大概是四百四十六万人,女婴稍微少一点,四百三十七万。 接近九百万人的新生儿里头,有二十万个婴孩无法活过第三个月,死亡的三大因素:飢饿、风寒、遗弃。 相比起皇帝的赏赐,眼前的压力才是让这些孩子被遗弃在草地、街巷的原因。 对此,朱由检只能表示无可奈何,大明朝的生育率並不如正常时期那么高,这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成年人都无法饱腹,也无法保证能够活下来,今天有一顿过得去的饭,看不到明天的粮去哪儿混。 男子要当牲口一样卖力吃粮,而女子,甚至像顾横波这样的,在幼女年纪就得去找地方,去那等骯脏之地,靠手艺挣银子吃粮。 粮食,成为了决定大明朝,人口增长速度的绝对关键,正因如此,朱由检最终还是决定要和莫臥儿继续打一场。 至少要让莫臥儿承认,大明对阿拉干整块地区以及孟加拉省的达卡等区域的统治。这些土地上已经有数十万汉民在耕种了,尤其是阿拉干地区和马六甲城附近土地,所有先前土著民的土地都被明朝军队抢走,分给了汉民耕种水稻。 稻穀的需求,吸引著朱由检必须控制这些土地。 那就打吧! 孟加拉的田地,成了朱由检决心加大陈奇瑜的兵力,扩大战爭,整个南洋都必须完全纳入到天朝体系之內,包括孟加拉! 隨后的几日时间,朱由检给自己放了假,以祭祖为名,带著万人规模的的宫人扈从,以及緹骑军队前往祖地凤阳,告慰乡老后下了旨意,免掉凤阳府五年的农税和杂项税,隨后又在二月左右下了扬州府。 皇帝去了扬州,皇商们是围著皇帝御驾沿途討要生意,海商诉苦的事其实就是一件事,因为欧罗巴的红毛夷失去了大员、菲律宾海的吕宋等群岛、马六甲城等等地区,在南洋的贸易越发减少。 皇商中的船商,现在完全靠给马尼拉城、马六甲城、以及阿拉乾的陈奇瑜部干活,来赚地区难民、皇帝和大明朝廷的银子。 给朝廷干活利润不小,但和西洋的贸易比起来,买卖的东西稀有度就上来了,价格普遍都有所上涨,利润不小,甚至是皇帝搞了通胀银的情况下,依旧是要比朝廷的生意多赚几成利的。 几成的利润可不是小事,这些船商手中的船只和水员也不可能尽给皇帝、朝廷打工对吧? 那点利润根本就不够船商们的野心,他们既然还有大量商船在手里捏著,自然是想著赚更多银子。 这次来问皇帝討要的就是个思路,就是这些过剩运力,他们船商该怎么做,才能將运力化为银子。 皇帝却反问了一句,隆庆开关后,允许东、西洋的贸易,你船商本就可以直接去比印度洋更远的地区贸易,为何仅仅拘束在印度洋和南洋活动呢? 这不就是作茧自缚吗? 船商们一个个面对皇帝的反问,倒是也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分別是两套逻辑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前往西洋更深处的海域做贸易。 一是航线的不熟悉,这一点限制很大。 没有清晰的海图,很可能让商船面临一些“海怪”、礁石、海底大漩涡等等危机,没什么船敢於深入更远的海域探索。 一般大明的商船都是绕著海岸不远的地方,进行贸易航线。 像大明朝海军舰队,有了数百个对海域相对更加熟悉的葡萄牙俘虏兵,並且海军舰队的明朝水员从葡萄牙人那有所学习到海上航行的知识,才能进入深海区域探索和航行。 关於这些海商的需求,朱由检无奈的亲手绘製了一份潦草的海图,不对,准確来说是绘製了一份大概的世界地图。 並在上面標了十几个国家和区域,划出一大块是大明的,当然,地图上的大明,他一直划到了乌拉尔山脉。 “这是我大明朝,那是莫臥儿,这个就是吕宋,那块就是奥斯曼,他们是被隋唐打跑,迁徙到这的西突厥人,这块土地再往西就是欧罗巴……” 当然了,他这份所谓的海图,完全没有涉及到距离,无法明確的使用海里制来清晰大海的航行远近,就只能告诉船商们个大致世界寰宇的概念。 皇帝的意思就是,你们可以在这些国家间进行航行贸易,至於海图,你可以购买海军部的海图。 大明海军舰队现在使用的海图,就是用葡萄牙人绘製的海图,去寻找澳洲的决定,也是因为海图的存在,才让舰队有信心去寻找那块,皇帝十分看重的陆地。 也就是澳洲区域的探索。 而卖这些比较详细的军制海图,则也能挣一笔皇商们的样子,而且朝廷或许在將来,也能利用这些商人,获得一些海外领地。 第六十七章 陈奇瑜的牢骚 在得到朝廷呈报结果前,陈奇瑜用手中的五六万明军,稳住了达卡附近的河流、泥沼、农田地带。 他也多次阻击了马哈巴特汗,在北方衝击明军控制达卡北岸的防御线驻地,牟文綬以劣势兵力数次的击退莫臥儿人,得到了陈奇瑜的褒奖,明军一战就杀死六百多名莫臥儿士兵,俘虏三百多人。 而因为这样的攻守易型,导致的结果就是陈奇瑜这支明朝军队,让南洋诸国都缓了口气。 明朝军队残害当地的土著人,一向是十分残忍。这倒不是陈奇瑜自己的主意,他对土著居民的態度是能控制就控制,只要乖乖给自己屯田,別反抗明军的统治就行。 但是像吴三桂、贺人龙两部明朝军队,对於当地土蛮原住民的屠戮,还是非常残酷的。 这是皇帝给予吴三桂和贺人龙的提前旨意,就是儘可能的驱赶掉当地的男丁,如果不愿,可就地解决。 当然,可以保留一部分下来人,作为劳力和屯民,將这些人汉化来使用。 这样残忍的治民手段,令后黎朝的郑梉、东吁王朝的他隆王,都十分的不安。 尤其是边境有大量的南洋土著,涌入了东吁王朝境內,这些蛮民几十万、百万规模的涌入进来,可不是闹著玩的。 这些人要吃粮食、要土地来耕种,间接给东吁王朝带来了巨大压力,也是很无奈的他隆只能返回到国內,带走了一万多缅甸军队。 正因为这样,又间接削弱了陈奇瑜手中的兵力,大约只剩下来了五万出点头的样子。 复杂的情况令明军都感觉到压力很大,刘泽清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数次劝说陈奇瑜向阿拉干地区回撤,也就导致陈奇瑜对陈玉鉴有所怨言。 我带著大军,连续磕掉了两个南亚小国,手底下的兵將也都损失不小,连副总兵都折损了几个,你这个礼部官员在后方那些南洋国家里头,自己混的风生水起,你真的好意思吗? 你出了什么力?也配吃香的,喝辣的? 说句开门的话,不就是仰仗著我征孟总督陈奇瑜的功劳吗?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没有我陈奇瑜带著大明的兵在前面撑著,你陈玉鉴又算得了什么呢? 拖拖拉拉的带著一大票礼部官吏吃吃喝喝,成天到晚天酒地,多少人就了朝廷一二十万两的银元。 最后拉到我陈奇瑜军营有几个兵? 满打满算也就是那两三万的藩兵,战斗力低到陈奇瑜都不屑於用的地步,我要你陈玉鉴有何用? 但他也不敢上呈奏报到朝廷那去,现在这个时间段去和朝廷抱怨礼部的不是,属於是给自己添堵,毕竟刚刚战败一场,三司都可能要拿他问罪。 自己也吃了个败仗,一大片地区丟掉了,还损失了好几千人,现在朝廷对自己的后续,是否还会追加处置都尚且不清楚,就去抱怨礼部在自己后方混吃等死,决计不是时候。 如此紧张的度日,倒也更加让陈奇瑜对自己手中的土著百姓,更加苛待。 文官出身的他本身不算凶狠,只是情况急转直下,什么礼仪廉耻、仁义道德通通搁到一边。 在崇禎八年的三月,陈奇瑜就让军队抓那些土著男丁青壮,要求他们全部为明军打仗,给安排了长刀、长矛之类的兵刃,陆陆续续抓了超过四万名蛮人凑数,加上约两万的藩兵和剩下五万多明军官兵,兵力再次来到十一万的样子。 就当他焦头烂额,企图靠十一万混合军队,再对莫臥儿西孟加拉邦发起进攻的时候,朝廷的消息到了。 一则是皇帝的詔书,一则则是朝廷的调令。在三月底最后几天,由南直隶的监督太监带来,送抵陈奇瑜手中,代表皇帝的意思。 皇帝的詔书大意就是:朕对你陈奇瑜的本事是很清楚,你的功劳朕也看在眼里,知道你兵少才败了这一场。既然这样,朕再给你机会,给你增加兵力,期待你能替朕拿下孟加拉,把西孟加拉邦给朕打下来,打下来了朕给你加官进爵,届时引用此大功,拉你入阁。 这詔书里头並无一点苛责的用词,全部都是鼓励和褒奖,一同送到他手里的还有六十万两银幣赏赐,和赐服红身、紫身、蓝身金绣的蟒袍三件,一柄雕凤云纹的金柄镶玉尚方宝剑,三寸三分的平蛮將军银印坠一枚,其余金珠玉宝两箱。 面对这样的恩赏,陈奇瑜是大喜过望,叩谢天使太监后,硬是塞了两枚五十两金锭给太监,並隨后是腰缠印綬,身穿红衣金绣的蟒袍,手里捧著玉轴詔书,让人去召集麾下战將。 先进大营的就是吴三桂,他恰巧正带著麾下兵將巡视达卡城外,逛完了沿岸手下军营各大帐,检查完粮秣和清点手下的弓、箭数量,就遇到陈奇瑜的召唤,於是匆匆赶来见过。 一进门,吴三桂就吃了一惊,因为主位上,上司陈奇瑜正穿的蟒服是耀眼至极,身边的亲兵手中还持著一柄金柄镶玉的宝剑,很是夺目。他眼睛还瞟见,陈奇瑜边上的桌案前摆著詔书,顿时是心中一惊,连忙躬身半跪於地,来了个大礼:“末將吴三桂,叩见总督大人!” 吴三桂先到,在陈奇瑜的意料之中,对於吴三桂的恭敬,他也是露出和煦笑容,搁下手上的军报,起身相迎,將吴三桂从地上搀起。口中语气亲切,问候道:“长伯何必总是如此见外?你我同为朝廷效力,虽为隶属,关係却不应疏远才是。快快请起入座吧。” 二人的关係其实没那么僵硬,作为年轻驍將,又得到皇帝重用,封了爵位,如此年轻就成了总兵官,陈奇瑜是主动亲近吴三桂的。 在军中乃至民间,吴三桂与曹变蛟二人都很有威名,一些有幸见过二人的將领,將其二人与当年的“南戚北李”类似形容,军伍之中就成了“狡黠不用吴三桂,勇毅莫出曹变蛟”,將他二人同列比较其性格,肯定二人的能征善战。 吴三桂的厉害在於他的狡黠和勇猛,而且出身辽东系的年轻將佐,他是少见的足智多谋,也是陈奇瑜现在手里最得力的大將。 虽然在皇帝眼中,曹变蛟拿来和“祖二疯子”祖大弼同属一列,可能更加合適,两个猛人呆一块不好吗? “吴三桂谢过总督大人赏识,出身行伍的粗人,岂敢在大人面前无礼。还不知大人唤吴三桂前来,可是有何要务?” 吴三桂被陈奇瑜按在位置上,有些拘束,却又在討好,於是便主动问道。 陈奇瑜摇摇头,笑著说:“长伯稍待,待眾將都到了,再一道说。” “应当如此,末將听大人的。” 不久后,又有诸多將佐到了帐內听候,陈奇瑜都是一一招呼上座,大帐內眾將到位,共有二十四人到此,皆是游击及以上的高级將领,一个个聚集於此,逐一上座,静静等待著陈奇瑜的发话。 陈奇瑜点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起身招呼亲兵上前,將那詔书举起,点將道:“皇命到帐,诸將听旨!” 眾將无不连忙起身,纷纷离座下跪。 皇命即皇帝的中旨,並没有直接加授內阁票擬,但是这眼下时局,毕竟明眼人都清楚,此时皇权大於官权,正是皇帝一言独大的时候,谁也不会再扯皮什么中旨、圣旨的区別。 文官也是一样的,而武將更是不会怠慢,容不得他们去思考,第一时间的动作,就变成了连忙挪开屁股底下的凳椅,匍匐到地上,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批下的旨意一向字多,这次倒是极少,无非是对陈奇瑜丧师失地责任的法外开恩,以及慰问了眾將,赐下赏银以及给予各部兵马补充兵员,调了几支各地兵马来援的事情。 点名讚扬和单独赏赐的有贺人龙与吴三桂,贺人龙得了个平贼將军的授印,而吴三桂则得了御赐墨宝,诗文一对,上有御笔亲书的字文:將军虎踞南国时,万夫莫敢挡阵前。 大白话,也就是推崇了吴三桂的军事能力,不得不说,贺人龙感觉手中的平贼將军也不怎么香了。 这眼下,一副御笔亲书的诗文,贺人龙是真的很想要。 第六十八章 马哈巴特汗的困局 现在本就是各个边军军镇系统,在皇帝面前拼命表现,爭名斗勇的时候。 皇帝短短几年,就封了几个伯、侯爵位,而且也很重视武官,这正是搏一搏前程的好时候,相比较平贼將军的授封,倒不如得一句皇帝御笔题名。 名声上去了,封赏自然而然也会来的。 明朝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朝代。 皇帝的权利很大,文官的权利很大,百姓的权利也很大。 很奇怪,大家权利都很大,言官可以拿民间的舆论来攻击朝臣、攻击皇帝,朝臣可以靠著吏部拢合文官集团来限制皇权,成年的皇帝可以对任何一个文官生杀予夺,哪怕你是首辅大臣,说杀也就杀了。 而这舆论上来了,你这个武將到底是不是能力厉害,也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至少不再单纯看你武將的个人能力,而更多的侧重於民间文人、百姓,怎么看你这个武將。 他们写的那些个小说、话本里,你有怎样的表现,就等於是你有这样的表现。 小说中的表述,大於现实中存在的人。 而皇帝一个標榜名头,就显得比个授封称號还要珍贵许多,是可以直接抄录到小说里头,当你个人的出场诗。 而实际一点的,詔书中则提到了给眾將士补充兵马,恢復各营士气,甚至还提到了皇帝对於俘虏兵的要求。 对於俘兵,予以杀敌者,可入“归汉”籍贯,可以纳入军中领餉,习汉文汉语,战后予以授田耕农,战功突出的,可以让其领兵打仗,最高授予到游击一职。 皇帝很开明,至少对投降到明军阵营里的外族士兵,还算是优待。 得知有援兵即將赶到,且朝廷並未降罪换掉自己的顶头上司,眾將心中都鬆了口气。 相比起其他巡抚、督师,陈奇瑜至少不会责骂、归咎,並且是个谨慎有谋、奖惩分明的上司。 这样的人手底下混饭吃,总比待在一些空有大志,並无实学才干的文官手下,白白送命要安心得多。 接下来的日子,陈奇瑜让各部官兵防守河岸,顺便將几个港口腾出来,准备接收粮船。 陈奇瑜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到了对军帐大营的扩大,和屯田汉民的管理上,至於说马哈巴特汗怎么样的进攻,他都不屑一顾。 有郑芝虎带著舰船环绕在海口,任凭你有强大的锡克骑兵,有规模庞大的象兵,过不了河岸你拿我就没什么好办法。 基於大明军队控制著北岸水域的现状,作为成名老將,马哈巴特汗也只能在和王子奥朗则布沟通后,將现状描绘成文字,书信送回阿格拉。 帝国终於击败了可怕的明朝军队,这使得西孟加拉人总算是鬆了口气,西孟加拉邦的苏巴达尔称讚了马哈巴特汗的强大,称颂其为“帝国的支柱”。 这员老將也迎来了自己的暮年巔峰。 当地人献上鲜和讚美之词,自发地为其军营牵来许多的牛羊牲口作为贡物。 尤其是来自於莫臥儿的原孟加拉省难民,这些难民將马哈巴特汗称之为“天眷战神”,是西孟加拉邦的守护神,若有可能,他们希望马哈巴特汗可以出兵,打败明朝军队,让他们能够回归故乡。 原本这样並不会有事,直到当地各种的讚美之词传到了莫臥儿皇帝,沙贾汗的耳朵里。 作为莫臥儿的帝国皇帝,看待这些个西孟加拉人传颂的诗文,沙贾汗的態度是颇为不满。 仗也打了半年多了,明军还占著孟加拉省的达卡等地,这个情况我也就不和你追究了,毕竟你也说了,是因为明朝有强大海军控制著沿岸水域,临时徵调的桨板船无法登陆对岸。 这想必是个事实,但你带著大军,不自己去想办法打到北岸去,就驻守在西孟加拉邦不动弹了吗? 甚至於沙贾汗有点怀疑这马哈巴特汗,和明朝是不是私底下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所以才不继续进攻。 如果过不了北岸,是因为明朝舰队控制著水域,那你也可以从北部阿萨姆的接壤浅滩地区跨越,从北向南进攻明军。 你有象兵,有锡克骑兵,跨越贾木纳河浅滩地区轻而易举,何必在西孟加拉邦踌躇不前? 沙贾汗是什么样的人物? 作为莫臥儿皇帝,沙贾汗在最近几年经歷了诸多特殊事件,包括爱妻身死,將大量精力致力於巩固莫臥儿的扩张和建设上,在精神上是一个相当疲倦的状態。 正因如此,他才先让奥朗则布站出来,负责对明战爭。 此刻马哈巴特汗打败了明朝军队,一口气將其打出了西孟加拉邦,有一段时间,他对奥朗则布的表现是非常失望的。 自己的儿子出征,拥有更多的兵力,却被马哈巴特汗抢走了胜利,怎么可能不失望。 面对马哈巴特汗在当地的声望高涨,沙贾汗决定还是要压一压这位老將的威风,於是他派了一名近臣,替他带去了一封言辞严苛的责问。 內容是质问马哈巴特汗,在战略上为什么不从北部,绕开贾木纳河浅滩,去进攻占据阿萨姆王国的明军。 这样的责问针对性十足,还提及了马哈巴特汗过往被迫莫臥儿的往事, 全文只有一句认可的话,就是他打跑了明军,称讚了他杀死几千明朝士兵的战绩,而隨后就成篇的苛责和敦促,急切的想要让他进攻孟加拉省地区,夺回达卡。 这个命令在所有莫臥儿將领间,短时间內就传播开来,將领们认为,怎么看沙贾汗的直接命令,都是令人担忧的境况。 想要让莫臥儿大军渡过北方,相对较浅的贾木纳河浅滩地带,对於马哈巴特汗来说,是个极其恶劣的决策。 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个要命的决策,任何在场的人,站在马哈巴特汗的视角下,都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对此第一个表示反对沙贾汗决定的,就是沙贾汗的儿子,王子奥朗则布。 青少年的奥朗则布身材很健壮,他腰间挎著宝剑,亲自赶到马哈巴特汗营帐,拦住了想要被迫屈从於皇帝压力的老將,表示这样的决策是绝不能认同的,这必然会让莫臥儿承受巨大代价,很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他的意思是先向自己的父皇沙贾汗,呈送更加详细的局势,不能白白失去,对目前莫臥儿帝国有利的战局。 而沙贾汗的近臣则叫囂,必须在皇帝的要求时间內,绕过河流去进攻那些,占据达卡地区的明朝军队。 皇帝的直接命令,给予马哈巴特汗很大压力,他这位被重新启用的老將,本身就曾背叛过沙贾汗,现在皇帝逼迫他出兵,他没办法拒绝,好在奥朗则布阻止了他。 为什么莫臥儿军队不能渡过北岸的浅滩地区,去进攻明朝控制的达卡? 理由非常简单。 明朝的火炮吧,还是比较厉害的。 火炮威力不算特別大,但是发射效率上看,炮打得极快。 为了冲溃驻守在西孟加拉邦东部的明军大营,马哈巴特汗一口气用上了手中全部的象兵,用象兵践踏了明军大营,这才有了这一场大胜。 但情况在陈奇瑜率福建兵马驰援后,士气发生了大变。 陈奇瑜绝对是狠人,自己亲自渡船支援了贺人龙与牟文綬两支军队,眼看明军损失惨重,便命携带的炮兵架炮,发动了对己方大营的持续炮击。 这种装有轮轂的火炮,是崇禎二年就开始设计的平射火炮,专门就是用来打击冲向自己的敌军骑兵,只可惜在孙传庭那,孙传庭拒绝了,他认为在北方辽西走廊和八旗女真铁骑作战,使用轮轂步炮,速度依旧太慢,不能够配合大军的需要,进行长途的奔袭。 炮弹主要是铁砂混了铅块,一块大的封口弹丸,也就是普通的子母炮,打出去是一大片扇形杀伤。 这一战,陈奇瑜是带上了三十二门子母炮,就是这些火力猛到夸张的轮轂步炮,一连串的射击,將象兵冲阵的肆虐情况,在他赶到后的很短时间就压制下去了。 有九十三头战象,当场被炮击射出的铁砂、铅丸打死,还有四十余头战象在逃回军营后,因为铅丸造成的伤口感染,和弹丸毒性而陆续死亡。 失去了大量象兵,还不是他马哈巴特汗不敢主动进攻的主要因素。 更重要的因素是因为疾病。 一种可怕的疫病在马哈巴特汗的大营里头蔓延开,感染者最显著的特徵,就是在身上出现溃烂的肿块,皮肤上出现大量血点子,隨后变成漆黑的斑点。 所有感染士兵都会咳嗽,咳到吐血,吐到他们死亡为止。 就因为这场瘟疫,现在出兵去进攻陈奇瑜,马哈巴特汗认为是不切实际的。至少得让他休整完毕,將军队士气从瘟疫的打击中提起来,再给他留出一段时间,来造个几千只桨板小船。 难不成真让他带著大军绕北,从那么老远找贾木纳河的浅滩,再回过头来去打达卡? 谁能保证明军不会直接依靠舰队船只,搞一手强行登陆呢? 要是陈奇瑜再次打败奥朗则布,把他马哈巴特汗的军队粮道给掐断了,怎么办? 第六十九章 西域 崇禎八年的四月三日,一则奏疏传回国內。 大明朝派去东察合台地区,前往叶尔羌汗国的使臣团,没能见到汗国的叶尔羌国王阿济汗,而后传书的使臣在回国途中,在原哈密卫地带遭“流贼”袭击! 整个使团有四十六名礼部文官,九十二名明军官兵被杀,唯有四名士兵带著一名使臣逃回甘肃镇。 此事尚未传抵至南京,就先惊动了洪承畴,仅仅过了一日,调新任的甘肃镇副总兵艾万年,就接到洪承畴调令,让他领所辖骑兵一千人,步卒三千人,前往当地,追剿“流贼”。 事情闹到了內地,震动朝野內外,就连已经有三日未曾上朝,呆在宫中与锦妃天天腻在一块的大明王朝皇帝都被惊动了。 朱由检对此事感到匪夷所思。 叶尔羌也那么勇敢吗? 竟敢偽装成流贼,屠杀掉自己派去和其签订藩属条约的使团。 这么严重的外交大案,可比洪武大帝在时,被高丽两次杀死使者,还要令人惊讶。 如果是普通地方流贼,在使团有九十六名明朝边军士兵护送的情况下,怎会有可能发起攻击。 不仅杀死绝大多数使臣和士兵,还在洪承畴如此迅速的调兵进入后,发现现场已无任何財帛马车。 那么多马车輜重和宝物礼品,你怎么可能短期之內拉走掩藏! 你这是不装了? 除了你叶尔羌人动的手,还会有谁? 於是,在崇禎八年的五月天刚至,也就是三边方向所传递的地方奏疏,经五百里加急,到南京城的第二日,紧张的廷议就在六部里头闹起来了。 兵部最复杂,因为改革的缘故,兵部俩尚书,左右四位侍郎是提著陆军部和海军部,又要协调五军都督府以及两京兵部尚书,遇到这种事情,还得看看礼部下面的外交部到底是个什么形势。 到底是该兵部先发统筹一下周围兵力,来准备应付后续,还是交给礼部,来呈送內阁外交通函进行协商谈判,手续上很复杂。 当然主事的老人也多,比方说孙承宗和另一个老臣,王洽。 一派人以王洽为首,认为应当克制地方衝突,等礼部了解详情后,再做定夺。 另一派官员以边镇总督,洪承畴激进派支持者为主,觉得是时候派出大將,正好以此为藉口,师出有名的领兵进驻西域,以清剿叛明事理,做重新夺回西域之实。 至於说皇帝自己,朱由检当然没有其他多余想法,认为既然事情已经成了烂摊子,我大明的使团几十个人死亡,还死了近百名兵士,就没有討价还价的余地。 三方在廷议中各抒己见,户部也提出来可以打的判断,原因是国库目前尚且充裕。 第一银行最近,也有一批纸幣和金银幣需要发出去,作为军队打仗的销很合適,军士能用纸幣,自然会流通到民间去,这就很省户部的力气了。 户部还是头一回表示財力充裕,令兵部两位尚书都看过来,露出颇为意外的神情。 户部的確是不缺钱,自从纸幣的量和今年財税到帐,国库可以说是有一大笔银两多出来。 即使是拋除了黄河治理水患的拨款,以及长城防线的重新修缮竣工,国库此刻的银子也显得过多了,这么多钱压手里,借利息的人又没那么多,显得扎手。 正是將之前徵税收上来的纸幣,再重新发下来。 礼部的態度是比较的隨和,虽然死的是他的禄官,但是死了之后,腾出来好些官位,可以挪动,並非坏事。 要打也行,要谈也可以,我礼部没什么意见。 於是,谈了十几天功夫,孙承宗站出来了,跑到宫中还带著咳嗽,看样子是受了些风寒,抱恙赶来。他佝僂著背对著皇帝躬身行礼,奏道:“陛下,老臣反对出兵!” “哦?” 皇帝颇有兴趣,挪了挪座,看向他,伸手虚托示意其不必拘礼,容他坐对道:“孙先生坐下直言即可,没必要著急成这样,前些日子派去的御医说是先生需要静养,政务推给侍郎们也可处置的。” 孙承宗顺了顺喉咙,缓了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回復皇帝道:“老臣怎敢怠慢朝政啊,国事无大小,趁著此身尚存气力,便该为陛下与我大明朝尽一份忠。” “唉,先生如此品格,当为东林楷模,既如此,慢慢说就是。”朱由检心中敬重感慨,也不再劝阻,而是衝著殿內道:“知书,知忠!去给先生添杯茶水来。” 道名的是殿內角落的两名小太监,二人听到皇帝吩咐,连忙应声,去给孙承宗添茶倒水去。 一人端上小木凳搁於孙承宗座旁,另外的小太监则將茶水端上,隨即退回到角落里。 “老臣谢陛下体恤!” 孙承宗颤巍巍的,抓著茶盏划拨划拨茶香,抿了口茶水,尝试一番温度,隨即又多饮上两口顺了喉咙,这才拂袖去擦擦那唇角鬍鬚沾到的水渍。 喝了茶,调息了两声,终於完毕了,孙承宗才和皇帝继续礼拜一番,奏对道:“陛下,老臣以为,此时此刻,不宜再在西域挑起战乱。” “嗯。” 皇帝点头,示意其继续抒发己见。 於是,孙承宗继续开口说道:“我大明在陛下手中,任贤用能才有了这不易的中兴之象。这我大明的满朝臣工都是有目共睹,民间百姓们也是深以为然。” “北面是打败了建奴,恢復了大半个辽东,结束了奴酋犯顺的长久兵事。” “南方在极短时间內就让平定了江南叛乱,让杨嗣昌镇压南方各地的民变,无有再从贼者!这也是陛下的功绩啊!” 皇帝不语,双手放在龙椅上,身体些许侧倾右侧,显得没什么太好的精神。 “再有慑服诸藩属,签订了契书,才有现下四海昇平的景象。” “如今我大明朝,北抵辽东,西至藏川,东去日本倭国,南覆苏门答腊,国势已达极盛。” “然则……” 孙承宗又咳嗽两声,连忙又吃了口茶,这才润了嗓子继续开口:“陛下年轻时,便已取得如此大的功绩,是圣君、明君,所以但凡明君者,必知兵事乃是大国极大凶险之处,错误半步,便是国家不幸,山河血染,有倾覆之危啊!所以!” “老臣孙承宗,望陛下於西域之事,需再三慎重啊!” “值此多事之秋,北方、南方都有旱涝灾害,死难者无数。建奴尚未除尽,孙传庭於辽瀋数伐未能建立大功,南方与莫臥儿国有大战之时,不要与西域叶尔羌汗国交战!” 皇帝並未当场作出答覆。 孙承宗告辞,他思索著皇帝的神情,期待能够有一番判断。 …… 朝会之上,文武百官俱一到此,从崇禎南迁都城后,这满朝文武进殿的,便只能是四品以上了,常朝的官员数量,因为南北合一,没有北直隶的朝臣留都了,参加常朝的官员达近千人。 这么多官员,有许多四品大员,都得在外场等候召唤覲见,一列列大汉將军和厂卫就在汉白玉製作的阶梯上侍卫,他们都生的十分高大魁梧,精挑细选,身穿盔甲和宝剑,基本上都会握著一桿步槊,看上去十分精锐。 当然,都只是样子货,战斗力比起边军,一百个大汉將军可能干不贏三四十个边军將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朝会上的孙承宗再次將当日原话,又讲了一次,他性格如此,皇帝静静地等他讲完,並未插话打断。 眾臣噤声,暗自思索,在思虑孙承宗的说辞。片刻后,大臣们一同进言,认为他这是老成谋国之言,称讚其所讲的正是治国之道,很有远见。 甚至於一直摆烂的礼部,也觉得应当再派使臣前往。 “孙阁老言之有理,臣也以为,事態尚未到必须要动刀兵的地步,陛下不如先派人责问一番,看看形势?” “有理,確实不该就这么大打出手,有损我天朝大国气量,不妨议一议出使人选。” 朱由检则看著这些文官进言,也对眼下时局进行了再一次的认真分析。 孙承宗是什么心態的人物,这可是主战派中的铁桿领袖,一向是以对建奴的强硬著称,歷史上袁崇焕抗命被朝廷拿办,就是他孙承宗带回了慌忙逃离京畿,怕被治罪的祖大寿,带著朝廷大军打贏四城之战,赶跑了阿敏。 如果是要对不臣作战,他必定是会坚决主张作战,不会推諉。 但是现在…… 认真计较的话,朱由检也看出了大明朝此刻的境况,確实是不宜再於短期,对西域作战了。 大明西南,或者说南方军队,都压在了和莫臥儿身上。 大军正在进军的过程中,就已经带动了大量的明朝国力,补给线拉的很长。 一些断掉的补给线,都是在当地吃粮,地方再到另一个州府购买粮食补仓,缺粮的奏疏就有二十多本。 上一次大明朝这么玩,还是对付杨应龙叛乱的时候。 当时的大明,动用地方官兵和土司兵马,光是战兵就有十几万,加上辅兵,超过二十三、四万官兵。 而此次十一万大军南下,虽然有不少人通过海运前往阿拉干,但因为路途遥远,补给也已经成了大问题。 用骡马和牛车,修缮地面还不如现代的农村,运输效率实在是太低。 途中的粮食损耗,也是个惊人数字,可能十斗粮食,在运输的路途中,消耗就差不多得有八斗。 正因如此,朱由检才让大量屯粮从沿海港口,用海商的运粮船直接运去阿拉干,海上运输消耗的粮食最多,也只有两成。 当然,路上遇到风暴,船只倾覆不算。 北方的后金国还占著许多羈縻地带,有十四万的人口和两、三万的骑兵,依旧是需要孙传庭向北方持续进攻的。 没有了广大地区的屯田和百姓耕种,补给依赖关內和朝鲜,也是非常的漫长,明朝想要在辽瀋地区维持补给,消耗巨大。 这样国力持续输出,支持北方与南方两场大规模战爭,要再开闢西域的战场,可以说,朱由检是有些被近年的战爭胜利,冲昏了头脑,不去考虑现实情况了。 既然廷议都有了定论,大的战事也便就此作罢。 但皇帝並不想要继续遣使西域。 而是命令,让军队摧毁掉一些叶尔羌汗国的城池、堡垒,然后撤兵回守。 兵部安排陆军方面,尤其是洪承畴,调其麾下的甘肃镇官兵,以及副总兵艾万年,攻击叶尔羌汗国的城池,让他击溃掉当地守备的叶尔羌人骑兵,將当地的男丁青壮,不愿走的就地屠戮,將当地妇孺也全数抓回关內。 为什么老是搞屠戮呢? 主要是朱由检不是很想要这些人口,这么多人要是抓回来,外族的统治成本,以及安置地区上,真的很麻烦。 不想大战,又很想打击叶尔羌,如此境况下,乾脆原地请诸位升天,那是最好的。 这样的安排,虽然有损明朝在西域地区的威望,但朱由检也无所谓。 中亚那帮二五仔的战力,也就那么回事,那么点人口基数,当年要不是仗著骑兵多,入侵明朝的当年就灭掉了。 说白了,明朝现在有好几万骑兵,再也不用惧怕这些中亚汗国了。 要是真的拉过来硬碰硬,朱由检也会咬牙的撑下去看看。 大不了退守嘉峪关就是了。 第七十章 洪承畴西进的图谋 崇禎八年的六月二十八日。 大明朝的兵马突然出关,一股甘肃骑兵席捲了西域,突袭了原来的赤斤蒙古土地。 骑兵向西席捲,保持进攻阵型,速度较快。 副总兵艾万年领兵从赤金堡出发,追剿所谓贼人至四道沟屯庄,但並无讯息收到,於是选择服从军令,继续深入。 事態紧急,布隆吉城的当地畏兀儿人,立刻找到叶尔羌汗国在当地的驻兵卫,请求庇佑。 虽然有人通报了,明军进入叶尔羌汗国境內这一事实,但汗国卫兵除了整顿防务外,並未有什么反应。 这取决於当地汗国屯卫数量的劣势。 隨即在崇禎七月的五日晌午,艾万年便带著兵马,发动了对叶尔羌人的攻击。 甘肃镇的三边骑兵们是突袭入场的,在叶尔羌人刚刚反应过来前,这些甘肃骑兵便已经先杀到了城內 布隆吉城內的叶尔羌人骑兵卫,仅有六十来个骑兵,绝大多数士兵都已经出营去隨阿济汗征战,正因如此,他们並未做出什么反应。 不是不想,而是难以办到。 短暂的受惊和失利后,这六十来个叶尔羌人士兵开始重新组织从城中突围,他们先是发了疯的不断用手里弓箭,射击明军,也有人用上了不多的火枪,打死了一些保持进攻,涌上来破坏城门的明朝士兵。 仅有的一门小型铜炮,发射了四枚炮丸,在打死明朝两名军士后,被甘肃骑兵衝到眼前,几十支马箭,拋向屯卫,射杀了这几个操作铜炮的叶尔羌人炮手。 十几个叶尔羌骑兵在一个低级將官的带领下,闯出了城池,並甩掉了身后,追逐一路的艾万年亲兵家丁。 这些人向西而去,显然是通报情况的。 於心不忍的艾万年有向三边总督,洪承畴那提过意见:这么多男丁带不走的,都杀光,是不是太过於残忍了,不妨强行拘到国內去屯耕,补充北方辽东地区损失掉的人口。 他的这个建议被洪承畴採纳了,让他先这么做,自己再去劝劝皇帝。 不愿意走怎么了,马刀架著脖子押走也是一样。 洪承畴对於朝廷的意思本身也有异议,所以才同意了艾万年的做法。他於是开始上疏,疏言大致的意思就是:你看看这北方的辽东镇,在万历年解决几十万难民的耕种,朝廷是费心费力。 眼下这些可以拘走的吐鲁番百姓,拿去填补那些不愿回归辽东的难民土地,等於是重新换一批“辽民”耕种地方,充实土地,难道不好吗? 何况国內这不是大搞工厂吗? 我看无论是矿业还是修路,都需要人干,咱们是不是可以把这几万青壮拉过去,替朝廷干活啊! 帮朝廷修路,还不要钱! 对吧?多好! 说实话,洪承畴要不是因为朝廷不愿意在北方留太多百姓了,把南迁北民的事吧,挪到了国策里头。拿甘肃、陕西、河南不少整片的土地,来种植豆苗,豢养马群。 他洪承畴都想请旨,想把这些吐鲁番的人口拉到三边来,给他洪承畴来运作了。 三边现在缺人吶,他虽然得了许多赏赐,但想要靠三边这点人口,来干点成就,著实有难度。 而艾万年则是在打败叶尔羌人的驻军后,命明军官兵,將生活在当地的所有青壮、妇孺拘到控制下,大约有两万两千来人,隨后向关內迁徙这些人。 事情发生的一个月后,叶尔羌人的军队才从其他地方赶回来。 眼见地方已然荒凉,只剩下一些老人在哈密当地孤苦求活,领袖全军者正是叶尔羌之主阿济汗,见此情景,他是恼怒至极,怒火中烧。 隨即带上两万骑兵,阿济汗是亲自赶到了嘉峪关下,厉声质问明朝边关守將。 艾万年接到关口急报,也来到嘉峪关组织防御,並回骂阿济汗,斥责其安排人手截杀大明使臣和官兵的事。 双方是撕破脸皮,辱骂之声极其难听。 阿济汗带著人马在关外堵著,但见关內大明守兵眾多,旌旗招展,炮銃密密麻麻的陈列在垛口处,甚至有二十几门红夷炮,他也不敢强攻城高墙厚的嘉峪关。 如此过了十天,阿济汗仍旧不走,而且兵力越来越多,陆续达到了四万多人。这些骑兵时不时的聚营向嘉峪关,骑马而来,射上几十支弓箭。 明军在三边地区的官兵,犹爱使用毒火飞炮,这是从宣大边军那学来的,炮子虽小,却有毒。 面对这些叶尔羌轻骑的射箭,明军则会拿毒火飞炮以及燧发枪射之,双方互有个別死伤。 叶尔羌人之所以囂张,就是因为明军一向骑兵稀少,不敢与他们这些游牧汗国交战, 但其实,此刻打理三边军务的洪承畴,手上可是有不少骑兵的。 打败了后金,明朝在辽东取得了大胜,获得了大量辽东八旗留下的马群,手中的骑兵训练立刻赶上日程。 而且明朝皇帝即便是重新获得了辽东马群,也並未关闭和蒙古人的互市。 和林丹汗的马匹、粮食、盐铁、茶叶贸易一直在继续,只是大大减少了铁甲买卖。 到了崇禎八年的二月初,明廷匯总了盐引马市、宣大互市关口、辽东马群中择选的战马,之后,计算上已拥有的四万多骑兵,手中的战马已有十一万匹,驮马十四万匹。 控制了辽东马场,会有源源不断的战马產出。 而九边地区,在洪承畴手中的战马就有两万五千多匹。 而三边总共有多少训练有素的骑兵呢? 弓骑兵九千五百名,还有三百名马槊骑兵,一千出头的左轮长枪骑兵。 另外还有曹变蛟和满桂的骑兵。 一万骑兵,不包括曹满二人手中的骑兵数目,这就是洪承畴手里全部的骑兵了,论力量,堪比崇禎元年时期的辽东镇。 拥有这么大数量铁骑的洪承畴,肯定是不会惯著阿济汗这么在家门闹。 在嘉峪关被堵了关城城门后,消息传达到了洪承畴耳朵里,从他身边人看来,他是拍案惊起,面露喜色的下达了聚兵命令。 当天他就召集了手底下的总兵祖宽,副总兵曹文耀、左光先,兵备使张京,领步兵两万,六千铁骑,亲自驰援嘉峪关地区。 而將流寇,一股脑交给曹变蛟与满桂,觉得无恙才徐徐进军。 洪承畴早想得此大功了,覬覦许久,马不停蹄地从固原、平凉地区聚拢兵將,朝西边而去。 三边的官兵弓马精湛,军容肃穆,总督洪承畴的標兵手持八营虎狼旗、五方旗、日月旗二百余杆,带来两万多匹骡马,士兵们的札甲、布面甲都掛在骡马身上驮运,士兵们的主要武器是长矛、双手剑和倭刀。 三边的燧发枪相对较少,有五千杆燧发枪,另有两万支的火绳枪。 洪承畴的这支部队里头,有三千杆燧发枪,这些上著刺刀的燧发枪兵地位,是不如弓箭手那么重要。 老秦人的箭玩的厉害,比较起来,火枪並没那么多人爱使用,毕竟操作繁琐,射击速度缓慢,一分钟,燧发枪也就是五六发打出去,而老秦人射击,一分钟就能射上十几支。 他们手臂之所以那么粗,也就是强弓拉的多,不至於太酸痛,像三边以及辽兵,都是这样的强弓手。 洪承畴动兵驰援嘉峪关,消息八百里加急送抵至南京,兵部再次覲见了朱由检,商议国策。 三边要打?但奏呈的疏言讲的是支援嘉峪关。 但你支援嘉峪关,洪承畴需要调动那么多人?糊弄谁啊? 朱由检详细打量兵部上呈的三边消息,一时间並未做出决断,让孙承宗先坐,让自己盘算一二。 对此情况,兵部的意思是让洪承畴打退阿济汗即可,不必深追。 对此,身为皇帝的朱由检还是要再三思量后,才能给出答覆。 像叶尔羌汗国本身就是贫瘠之地,所谓的西域丝绸之路,在海贸出现后,意义有多大都是个迷。 对於汉家儿郎来说,也就是收取关山五十州,攻取玉门,重开西域都护府等等,是建功立业的地方。 而对於朱由检而言,收復西域是迟早要做的事,毕竟向西推进,是朱由检很早就內定的军事目標。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朱由检才整理完思绪,他面容严肃了些,不见平时的怠慢隨意。与孙承宗商议,道:“不妨就让洪承畴暂且试试看,看看这些个畏兀儿人的水有多深。若是打的贏,便容他去战。” “若是不胜,那就让他守著嘉峪关,大军撤回些,与敌僵持就是了。” 孙承宗很想再劝劝皇帝,西域战端不容轻启,但看向皇帝那严肃的表情,也就明白皇帝的態度。他躬身作揖,不再劝说,而是奉承了一句道:“陛下圣明,老臣这就回去,给予陆兵处安排回疏咨文,由洪承畴自行去办。” 皇帝点头,招手叫来个小內侍太监,让他送一送孙承宗。 孙承宗虽然老迈,但行动自如,不必小內侍的搀扶,而是让他在前面带路,自己后头大步流星的跟上去,老朽之躯行动起来步履还算矫健。 朱由检看著孙承宗走出了殿门,这才看向桌案上的洪承畴呈上疏言,沉思凝神的去想,是否要將更多精力投入到西北区域了。 距离大明上一次进攻西域,时间过去实在是太久了,后勤的问题很大,朱由检也得考虑能不能打贏的问题。 战爭拼的不一定是战兵的数量,绝大多数情况,就是取决於你在这一块地区的后勤力量。 地区的后勤能力有多重要,看看辽西走廊有多噁心明朝就行了。 如果后勤不足以大规模兵力进入,你强行加大兵力,造成的结果就是松锦之战那样,全军都是饿兵,无法力战。 松锦之战中的明朝军队后勤不足,负责人洪承畴就不得不分出精锐的战兵,在后方用人力给他送粮食。 仰赖移速过慢的车营,又要將粮秣用车营运输,最后战兵分散,被人家骑兵轻易就打烂了车营部队,截断了粮道,空有数万精兵,十万眾也是群早死晚死,坐下等死的鬼而已。 而西域的地形比之辽西走廊,恐怕更加恶劣,像艾万年带了四千精兵,也只敢深入个三四百公里,便连忙撤回嘉峪关关內了。 那可是有沙漠戈壁的,也有为数不多的草场。有盆地的同时,还有天山山脉的部分起伏,以及祁连山等山川阻隔。 河流水系分布稀少,这些因素对於明朝进军西域的影响,肯定是会非常大。 第七十一章 祖家的辽东铁骑! 而让洪承畴进兵试试看,也是考虑到应该先试试,看后勤撑得住多少军队作战,再看看当地商队能否供应的起西征大军的吃食,和饮水需求。 如果合適,还可以提前让洪承畴绘製西域地区的地形图,並查查水系分布的情况,这方便朱由检后续的安排。 明朝自从放弃了西域关西七卫及其当地卫所,已经过去上百年时间。 期间水系流动变化肯定不少,要收集这方面资料,只能说通过军事手段打通西域后,才能获得更多的详情资料。 而值此时期,大明朝在南亚,十一万大明天兵也终於过了缅甸区域,陆陆续续终於赶到了阿拉干地区。 十一万大兵中有大概四万人,是过来补充各总兵麾下兵马的,其他五万兵马则由贺虎臣、吴自勉、张应昌三位总兵统领,再其它两万兵马有杜文焕、左良玉等副总兵一级控制著。 另外还有祖大弼的四千辽东铁骑,已经调到了陈奇瑜麾下。 这祖大弼在辽东成名已久,是辽东镇拿来和曹变蛟对標的猛將,曹变蛟是武勇凶狠,那祖大弼的特点就是疯狂蛮横。 祖大弼最厉害的就是玩刀,包括长刀、马槊、倭刀等等,他都是武艺高强,有万人敌之姿。 他疯起来,凭藉手中一口刀,能砍翻几十號人。 在他手上砍死的巴牙喇白甲兵,细数就有十七八个,至於普通韃子,那就难以计数了。 这样一员辽东系猛將,自带提升士气的光环。 一路上马踏黄泥,几千骑兵都是一人双马,这些人大部分又都是一身胡服,仅隨身带著一口近四尺的腰刀,南方百姓见到都知道不是南方的官兵,有蒙古气。 也就是源初蒙元韃靼的辽东镇,才有这样的骑射风尚,像宣大官兵,在马芳提出火枪、刀弓射三种骑兵战术並行的配合体系之后,宣大骑兵的战力已经没了蒙古气。 他们的铁甲都搭在另一匹战马上,很少有人將弓、箭带在身上行军。 这些辽东骑兵从辽瀋地区南下,穿越了整个大明朝赶到这里,即便一人双马,行军停歇比较少,也仍旧是姍姍来迟。 除了大明的五方、日月旗外,还有悬掛“辽”、“祖”“沈”三种字旗,这是皇帝在崇禎五年,对祖家的恩赐。 因为攻打后金过程中,祖家的功劳最大,祖大寿从锦昌伯,擢封至“沈庭侯”。 在改制后诸军中,独他祖家可以拥有三种字旗,在辽东,此时的祖家,比之隆庆、万历时的李家,都犹有过之。 他原本的锦昌伯爵位,则由洪承畴麾下的祖家同宗,祖宽承袭,后更名为锦胥伯。 达卡城外,各路明朝天兵云集於此安营扎寨,光是为之负责粮秣、火药的驮马就有四万匹,从阿拉干地区徵集的民夫也有六万多人,专门供给大军。 祖大弼一到阿拉干,陈奇瑜就得了信,专门出了大营,在离营二十里处,在吴三桂陪同下等待。 两边相遇,吴三桂是以外甥辈之亲主动接迎,告知了陈奇瑜的身份。 当听到眼前这位大人就是征孟总督陈奇瑜,祖大弼的左右眾將士都露出吃惊之色。 就是祖大弼也颇为意外,连忙翻身下马,给站在吴三桂边上的陈奇瑜前,半跪作揖道:“末將祖大弼,叩见总督大人!” 身后十几名高级將佐和上百家丁亲兵,也连忙下马,跟隨主家给陈奇瑜跪拜,齐声高呼:“叩见总督大人。” 看著眼前这些精兵强將,一身大红罗衣的陈奇瑜大喜,弯腰就搀扶起了祖大弼这员猛將。 大明朝以文御武体系,早已年数久远,哪怕是副总兵,总兵,都是隶属文官系统之下,尤其是总督、巡抚、监军太监三驾马车体系完善后,武將更是权利极其受限。 武將討好上司,以为常例,家丁、兵將也没有觉得不妥当,很配合的下跪,给征孟总督陈奇瑜作揖礼。 “哈哈哈哈,祖副总兵快快请起!” 陈奇瑜大喜的主动搀扶,十分热切道:“陛下是將辽东最悍勇的“祖二疯子”调到本官的麾下,我大明天兵这就是如虎添翼,如此一来,拿下西孟加拉还有何难?” 祖大弼站起身,听他陈奇瑜夸讚,面露喜色,也是立马表忠心道:“祖大弼这一身武艺,甘为大人阵前效命,莫敢不从!” 陈奇瑜笑道:“得赞宇,我大明何其幸哉!快快入城,本都督今日要与你祖二疯子以酒论英雄,走!” “哈哈,谢大人!” 祖大弼得到他陈奇瑜如此重视,心中也是鬆了口气,眼前这位新上司还算是颇为器重於他,如此一来,这在新领导的手底下混,也就好混些。 大明的將领最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自己和上司间关係闹得太僵,像李如松和宋应昌那样,搞到上司想僱佣外国人,杀死己方大將的地步,是最可怕的。 而性格豪爽粗獷的祖大弼,便时常惹孙传庭的督促责备,各方面的指责都有,五十岁人了,还常常是请他吃军棍,毫不客气。 得到了十一万大军的支持,陈奇瑜麾下兵將暴涨至十七万眾,这还不算藩兵,在大军经过半月的休整后,他立刻著手进攻西岸的作战事宜。 崇禎八年的六月三日,陈奇瑜以祖大弼为前锋大將,提辽东铁骑是渡江作战,郑芝虎以水师夺岸护航,吴三桂领兵三万接应,后续还有牟文綬、贺虎臣、吴自勉殿后支援,总计八万三千余大明天兵,开始夺岸。 首日作战,面对已经设防西岸的马哈巴特汗大军,祖大弼被岸上的莫臥儿重炮,打得有点怀疑人生。 莫臥儿人的火器,看著很犀利啊! 莫臥儿的铜炮虽然没有陈奇瑜的多,但威力却大不少,明军多配备的是十二磅炮,这种红夷炮用骡马,牵引一对轮轂来前行移动,这就是明朝陆军使用最多的重炮,小一点的则是六磅左右的佛朗机炮。 而莫臥儿却拥有超过三十二磅,乃至可能达到四十二磅以上的青铜火炮! 这种威力巨大的火炮,仅仅两三发就能击沉郑芝虎麾下中型战舰,而明朝舰队则很难对射程外的莫臥儿炮台,发动有效炮击。 打了一天时间,除了明军有六艘筏船被莫臥儿帝国军队以火炮击沉,打死三十四个明军外,双方没有什么有效战事发生。 火炮的劣势,让大明天兵很难跨越將河道,並且马哈巴特汗也观察到了,明军有大量的援兵抵达,在达卡地区拥有十二万明军的时候,马哈巴特汗就已经与奥朗则布王子沟通,由他那八万多兵马,去了北方浅滩地区布防。 面对明军的数量越来越庞大,援兵越聚越多的情况,压力让奥朗则布与老將马哈巴特汗是都不敢大意。 他们的措施就是沿岸据守,从沙贾汗手中討要了大量青铜大炮,並在离岸七百米的距离,修筑了十四个炮台,每个炮台都配有三十二磅火炮两到三门,其余小的二十四磅炮、十八磅炮也有五到八门。 除了炮台,马哈巴特汗还將手中的兵力,大量的分布到西岸险要处,方便隨时可以调拨兵力,自己手中只掌握著几千名锡克骑兵,和两万精锐士兵。 这些兵力就是他手中的“预备队”,失去了大量战象后,马哈巴特汗可用於摧毁大明弓骑兵的手段,就是这几千锡克僱佣骑兵。 而为了制衡自己手上机动能力最强的锡克人,这两万精锐莫臥儿人士兵,也是不好轻易使用的。 双方进行十几天的攻守战,陈奇瑜在发现自己的水师舰队並不能压制敌方炮台后,便开始从其他地带找破绽。 陈奇瑜决定分兵,命牟文綬和祖大弼二部,脱离大营,前往原阿萨姆王国地区的更北部,给他想法子跨越浅滩,攻击那里的奥朗则布军团。 大明铁骑践踏黄泥田埂,祖大弼在休整几日的时日,是养的兵精粮足后,再出大营。 他亲自领兵北进,其后两日,牟文綬才带著两万兵马隨同跟上,不敢耽搁陈奇瑜的军令。 相比较辽东铁骑一人双马的急行军,他牟文綬带兵虽然严厉,也不好意思让底下步卒们,有铁骑那么快的移动速度。 牟文綬的这些明军身上还披掛著布面甲,不少人是仅仅训练了一年左右的役兵,腿脚更是赶不上精锐的牟文綬家丁。 等到牟文綬的兵马在九日后赶到阿萨姆,与那的明朝驻兵会面,不见祖大弼部辽兵,才得知祖大弼仅仅在阿萨姆的明军控制区域修养了一日,便马不停蹄的带兵出征了。 祖大弼他们!是根本没等自己带的这帮步兵兄弟啊! 正当牟文綬愁眉不展,正准备带著疲惫不堪的麾下官兵继续进兵,遥遥便见到麾下夜不收小旗带著队伍赶回来,小旗大声喊著:“牟大人!是大捷!大捷!祖家大获全胜!” 听到动静的牟文綬先是一愣,隨后显得大感意外,连忙拦下这些人,问道:“打贏了?祖副总兵这么快!” 眾兵將也是个个露出惊讶表情,十分的吃惊。 第七十二章 祖大弼首战告捷! 在牟文綬吃惊於祖大弼他们行军速度如此之快的时候,祖大弼率领著辽东铁骑,是已经硬生生打溃了奥朗则布王子。 祖大弼也没什么战术用上,先是白天时候,命人屠掉当地河滩的鱷鱼,全军提早开灶,军中饱腹后,命四千家丁们是夜里急行军,在寅时就跨过了浅滩。 同时的奥朗则布,又是个什么状態? 八九万莫臥儿大军在白天,高度紧张的过了一日,才看到那些精锐的明军骑兵,在沿岸用箭、火枪射杀了河滩上的“水蜥蜴”,他们则是隔岸警戒,隨时准备应付跨越浅滩杀来的明军铁骑。 而统御大军的奥朗则布也是警惕的很,在明军骑兵出现,並集结在贾木纳河浅滩对岸时,他就开始把防御重点摆到了河岸。 宽度达一二百米的浅滩河岸,本身就是个天然的阻击防线。 想要跨越浅滩,需要面对河滩的淤泥、大小石块、危险的尖锐物体等,对需要高机动性才能发挥战力的骑兵,是尤其的不友好。 奥朗则布第一天並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明朝骑兵在对岸驻守,並未对他们发动进攻,也没有要尝试渡河的样子。 第二天,莫臥儿大军就被明辽军的铁骑,一战踏平崩溃掉了! 明军是发动一场夜袭,如先前所言的,在寅时祖大弼便带大军,组织强行渡河。 先前明辽军在阵前渡步,什么都不走,就是要鬆懈奥朗则布的莫臥儿军队,摆弄出明军对於满是淤泥的贾木纳河浅滩,无可奈何的模样。 但其实在后方,祖大弼命军士们砍伐林木,已经伐了木头製作浮木,在寅时就是明辽军拖出浮木,四人一捆,牵著战马在人腰高度的浅水区登上了西岸。 明军的突然夜袭,来的迅如疾风。 狂风骤雨般的密集马上弓箭,先是屠灭了河岸上的几支莫臥儿留营兵。 他们刚刚从沉睡中,被奔雷般响起的马蹄声响吵醒走出帐篷,就露出惊恐的表情,隨后往往三五支箭飞至,洞穿了他们的喉咙和胸膛。 羽箭飞快地从骑兵手中弓弦上飞出,隨后是第二支箭重新上弦,拉弓飞出,再是第三支,第四支! 两三秒的时间,就会有一支羽箭从明辽军骑兵的手中射出去,很快將那些跑出来的莫臥儿帝国士兵,逐一射杀。 此间,明军还將火摺子与石漆罈子在营帐间乱扔,引起遮天蔽日的火情! 这就是大明最精锐的军队,辽东铁骑! 曾经,大明朝的北方,有李成梁麾下三千辽东铁骑,纵横辽东,无人可敌。 但隨著朝鲜之役爆发,明朝动用了强大的铁骑力量,压溃日本军队后,有两万多匹辽东战马,因为朝鲜无法提供足够草、谷补给,都饿死在了朝鲜。 就此之后,辽东铁骑的力量大大削弱,也间接导致了萨尔滸之战明军的惨败。 而祖家手里头的辽东铁骑,经过朝廷的全力支持,总人数达到八千六百余眾,每个人拿的都是大明朝目前最高的军餉。 弓骑兵,辽东铁骑,军餉拿在手上是最沉的,这也是朱由检为了扩大弓骑兵数量,给的激励手段。 想赚钱? 练好马箭功夫,来给朝廷干活,当弓骑兵一年怎么著也能拿到五六十两银子,还吃的有肉有粮,家眷还免大概三四成的农税、杂项税,多好? 祖大弼亲自抡刀用箭,带领辽东铁骑踏碎了几个营垒后,便直接衝著奥朗则布的本阵大营杀了过去。 河滩岸边不仅有动静,还燃烧起了冲天烟火,一些警戒的莫臥儿士兵也就反应过来。 沉睡著的奥朗则布被惊醒后了解了情况,急忙命亲卫把各营兵力唤醒,分发武器。 並且要求自己手上的那支锡克骑兵,立刻去支援岸防。 只是他真的没有料到,明军杀来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几百个锡克骑兵刚刚出了本阵大营,朝著河岸跑了几里路,就被对面一人双马的辽东铁骑,衝到了脸上。 要是吴三桂的那些辽东新镇兵马,面对锡克骑兵这样的枪矛骑兵和刀骑兵,恐怕会被嚇的骇然失色,显得有些慌张。 而祖大弼是什么人? 別说他带了四千名辽东铁骑家丁,可都是劲卒老人,就是只带上百余人,他祖大弼也敢擼起袖子和对面干一场。 两边见面到交手,祖大弼独自是一马三箭,连续射翻两人,隨后近前拨刀就砍。 五十岁对他而言,算是正当壮年,悍勇无敌,一个人拿著马刀连斩五颗人头,破甲箭射三人! 这已经不是祖大弼的巔峰了,但也非他气力不足,而是这些个锡克骑兵被他带来的辽东铁骑,戏耍似的逐个射翻落马。 最后消灭这支几百人的近战锡克骑兵,明辽军仅仅阵亡四十来名士兵。 等到祖大弼带兵衝到奥朗则布本阵的时候,奥朗则布也已经是整合了大部分兵马,大概尚有七万余大兵的奥朗则布,正在组织阵型,但是祖大弼可不会给他机会。 明军铁骑踏著沾水的黄泥,马速滯缓,在被莫臥儿人用几千支火绳枪三轮射击后,伤亡三百余骑兵,祖大弼已经开始將裹满血水的羽箭,搭在了弓弦上。 嗖嗖嗖嗖…… 数不清的羽箭,从明辽军的骑兵手中拋射而出,有不少握有盾牌的莫臥儿人,纷纷躲到盾后躲避羽箭,但大量正在给火绳枪换弹的火枪兵,则纷纷中箭。 “杀!” 祖大弼射光了手中弓箭,拿刀冲阵,数千铁骑家丁无有不从,毫无畏惧的按著马首,將眼前的莫臥儿人冲开,用马蹄蹬踩践踏,但凡挡在眼前的敌人,不是被马刀斩杀,就是被马撞飞击溃。 一些手持大盾的莫臥儿人上前抵挡,便遭到了明辽军箭矢、腰间短銃、劲弩的一轮直射,近千盾兵挨了燧发短銃的暴击,纷纷报销掉。 这些盾兵手中的盾牌,主要由木牌加薄铁、皮革包裹,刀剑枪矛尚可应付,但极近距离下的击发枪短銃射击,射出的子弹,还是皇帝搞出来给左轮长枪骑兵用铜壳弹,这样的防御明显不够看。 子弹洞穿盾牌后,打伤、打死不少盾兵。 明辽军压进莫臥儿大阵里之后,是刀劈剑砍,只是肆虐了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奥朗则布军团七万人,就彻底崩溃开来!分裂成了二十余支败兵,在明军紧追不放的砍杀下,不断南逃。 这样的战法,其实和皇太极用骑兵一样,並无不同,在大凌河之战时,皇太极火器营尚未抵达,眼见明军布阵缓慢,便直接以弓箭轻骑兵为主要进攻手段,亲自率骑践踏明军阵型。 眼下的祖大弼,也是一样的打法,主动在奥朗则布布阵的空隙,直接发动了全力攻击,马箭为破阵的压制手段,隨后数千铁骑践踏而过,用马刀戳砍,用弓箭射杀莫臥儿人。 奥朗则布是最先跑的,他被祖大弼领著亲兵衝到不足五十步,再不逃就要被拘走了! 他奥朗则布不可以被俘! 於是选择了逃跑。 王子一跑,整个大阵自然就四散溃败了。 该死的象兵还在集结,就被明军包围,两百多名象兵仅仅战死三十余头,就全部投降了。 一战而下奥朗则布的八九万大军,祖大弼部的损失,战死五百人,重伤二百余,半数掛彩。 但斩杀的莫臥儿人,则远远超过一万人! 俘虏近三万莫臥儿残兵,其中还有近一百五十头战象以及象兵,缴获铜炮上百门,火绳枪数千支,火门枪万支,至於说刀剑矛盾,更是不计其数。 火绳枪之类的还可以带走,至於这些枪矛盾牌……明辽军还不屑使用。 一名游击驱马来到祖大弼边上,稟告这些斩获的时候,祖大弼露出不屑之色,说道:“就这些孱弱的南蛮,哪里用得著十几万大兵对付?根本就不堪一击!” 游击笑著回他道:“大人虎威,这些南蛮子又怎能匹敌?数万人如螻蚁群聚,不堪一击!正当为大人建功。” “如此大功,恐怕总督大人定会为大人在朝廷那多多美言,陛下那也会是龙顏大悦,定会大加恩赐!”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所言极是,来人!” 祖大弼狂笑,提著韁绳,唤来传信兵,让其把捷报的消息通报后方。 消息在牟文綬手中留了半日,隨后命亲信家丁,领一队骑兵赶去將消息带回明朝大营。 等战报到了达卡,陈奇瑜一脸惊讶,对战报內容反覆观看,隨后是摇头晃脑的哈哈大笑,把手下眾人嚇了一大跳。 贺人龙、吴三桂等一眾將皆不明所以,倒是左良玉眉头微动,连忙当眾半跪在地,面露喜色的作揖行礼,向陈奇瑜庆贺道:“恭喜大人,得以大捷!” 眾人醒转,暗道不好,此总督面前装乖献宝的功劳,叫他左良玉挣了去! 而陈奇瑜则是笑著將左良玉搀扶起身,將手中战报扬起,大声道:“祖副总兵刚刚到此,便有了大捷!哈哈哈哈,本官要亲自为祖副总兵,向朝廷请功!” 他又看向周围左右眾將,笑著说:“祖副总兵立此奇功,咱们都別愣著了,前去迎接吧?” 第七十三章 大明的强硬外交 祖大弼只一战,就荡平了西孟加拉邦北部的防线,莫臥儿帝国王子奥朗则布,是一口气退到了杜布里重镇,慌乱中,只整合到不足一万两千人马。 镇民们的態度是有些惊慌失措,一些镇內外听闻消息的锡克族镇民,是连忙拖家带口的,朝南方博格拉地区逃难。 当然也有人向西,前往遥远的巴特纳。 明军残暴的杀戮,是如此震慑人心。 莫臥儿人的逃难人群中,有不少人从达卡而来,他们有些人见识了贺人龙、吴三桂两部官兵在城內的杀戮,听闻惨死在明军屠刀下,就有十几万! 有好几万的莫臥儿人,都被割掉了首级,在城外搭建头骨塔(京观),令人不寒而慄。 很残酷对吗?但在欧洲的此时此刻,长期的三十年战爭比起这里发生的事,也是不遑多让,一样残酷至极。 人群是眼见王子又战败了,还死了那么多士兵,谁还敢在镇子里待著? 莫臥儿人是纷纷涌出镇子,原本人口在三万以上的镇子居民,在短短三日的时间內就跑掉了两万。 第八天的时候,莫臥儿人就无法再跑了,只能是留在了镇子內。 因为明军的前锋骑兵,已经杀到了近郊,將许多村庄里的年轻人全都给抓走了。 一些来不及跑远的镇民,则遭到了明辽骑兵的追击,往往四五个骑兵一队,四处掠杀这些四散流亡的莫臥儿人。 祖大弼是亲自带了两千明辽军,在杜布里外三十里处结阵,挖掘壕沟和构筑帐篷。 祖大弼为什么了这么久才赶到,明明奥朗则布早在几天前,就赶到了杜布里镇。 还是因为牟文綬赶到的太慢,祖大弼手里又有近三万的莫臥儿俘虏,和大量斩获,这些东西都得交给步兵看著,之后他才能继续前进。 另外就是弓箭损失了不少,他得去寻找合適的弓箭给麾下骑兵用,再就是受了伤的兵卒,也得有人照料。 如此一来,琐事就极大拖慢了他的进军速度。 这就是为什么,歷史上的吴三桂接到崇禎命令,从寧远城撤回山海关,日行最快不超过五十里,要几天时间准备的缘由。 他吴三桂除了得带上寧远重镇的这大概四万军队外,还得带上寧远城的二十万屯民。 绥中大战后,明朝失去了这些地方驻军,寧远城和大明控制的山海关距离两百里,脚程暂且不论。 没有了前屯卫、中前所、中后所,吴三桂是不得不把军队分散开来,保护二十万屯民南下的。 否则锦州的清兵吧,就很容易袭掠吴三桂的撤离路线,造成吴部军队溃败。 再说兵部尚书张縉彦这个废物,本身就耽搁了十几、二十天的勤王调令! 连自家京营已然在鼠疫中全部完蛋了都不清楚,还驳回了刘泽清的主动勤王建议,属实逆天没边,怎么好意思怪吴三桂支援缓慢呢? 而祖大弼一样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他的军队被数百名的伤员拖累,仅剩下的两千多铁骑也是大多轻伤在身,需要休整。还需要维持战线,无法第一时间追击逃跑的莫臥儿军队残余,也是情理之中。 此时赶到,奥朗则布也已经得到了一支,来自马哈巴特汗的援兵力量,总数约有一万人,这些人里有两千多名锡克骑兵,以及大量的步弓手和火绳枪兵。 正是这一大股援兵到场,奥朗则布才是稳住了自己那溃兵的士气。 奥朗则布王子的压力很大,大多数压力都源自於他的父亲,莫臥儿帝国皇帝沙贾汗。 王子面对明军的铁蹄进攻,是屡战屡败,这让他父皇顏面尽失。 而奥朗则布自己,他在国內的威望,同样面临巨大的政治包袱。 在和祖大弼对峙的十几天时间,沙贾汗发来了一份措辞十分严厉的责骂。 面对父亲的指责,奥则朗布则是副得过且过的態度,他算是已经被明军打怕了。 都打几次了,他的確是被打的没脾气了,明军的士兵战斗力也比他们高许多。 於是他乾脆,就把手机的军队匯聚在这一块杜布里,挖掘山石用淤泥夯实,建造土城来阻挡祖大弼可能的进攻。 当然他还是把一些精力,费在坚固博格拉城镇上,毕竟博格拉位置更加重要,而且他也不觉得杜布里可以撑得住太久。 至於明军,祖大弼也不急於攻打,而是等到了牟文綬带著他的本部兵丁赶到,这才时不时地与牟文綬部一同发兵,攻打杜布里重镇。 …… 崇禎八年的八月,来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使团,千里迢迢跑来南京城,想要覲见明朝皇帝,並对南洋的利益,要求进行了第二轮谈判。 这一次,明廷的礼部官员也加入进来会谈,他们学习了皇帝在上一回,谈判中的做法,在皇帝的注视下,与东印度公司使团进行外交官员间的会谈。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意思,是划分出亚洲明荷彼此间的势力范围,他们至少要保留苏门答腊的巨港、婆罗洲的南部荷控港口,以巴达维亚为轴心与明朝划分势力范围。 他这么划分,看似明朝占据巨大利益,但事实上,则是他用自己並没有获得的利益,去稳住大明皇帝的野心,保护现有殖民地。 “不行,婆罗洲的渤泥国,乃是我大明藩属,渤泥国的每一寸土地都属於我们陛下!你们西夷必须全部从吾皇的土地上撤出!” “这是我大明朝的底线!” “没错!西夷必须从我朝藩属的土地上离开,否则,就断了你们和谈的念头,去准备舰船和士兵,和我大明战爭吧!” “速速离开!否则大军至,当碾作齏粉!” “……” 礼部侍郎们口水四溅,比两位尚书要彪悍的多,毫不客气的拿著己方海军,直接威胁荷兰使团。 荷兰人彼此对视,对於明朝礼部文官的態度感到无奈。 他们已经聊了一个小时了,还没有结束本轮谈判,关键在於婆罗洲南部,荷兰人在上面的確有港口建设,並且还有几个殖民地据点。 一个使者看向皇帝,学著文官的动作,给皇帝作揖,以无奈的语气说道:“伟大的、无上的大明帝国,皇帝陛下,我们希望这次的谈判,可以谈出个合適的结果,而不是听您的官员们在这里,提出各种强硬、蛮横、无理的要求。” 另一个使者露出疲惫之色,也对朱由检作揖礼说道:“哦,我本以为在陛下的恢宏宫殿內,將会与一群帝国绅士们,探討双方的利益诉求。但现在,陛下,您的官员一直是这样的態度,让我们的谈判都真正陷入了僵局。” 明廷最近招募了一大批的翻译,作为白银帝国的大明朝,民间还是有不少人是懂西洋话的。 毕竟贸易本身,就离不开沟通。 至少这些人是会些简单、日常的沟通用语。 尤其是海盗,郑芝龙的手下就有不少懂得西夷语言的商人,这些人被朝廷利用起来,专门传授礼部士子外语,和为朝廷与外夷交流,提供翻译。 十几个原来海盗、海商在大汉將军的目光下,为明廷礼部做著翻译,他们不仅要翻译荷兰人的答覆,还得將这些对话,用文字在白纸上写下,译作记录。 这朱由检面对荷兰人的吐槽,並未恼怒,而是露出些许笑意。他对於礼部的表现还算满意,强硬就是朱由检对这些文官表现的最初期待。 见礼部的坚持让荷兰人开始烦躁,於是答道:“我记得你们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苏门答腊附近,已经占据了几个岛屿,並且主要据点港口在巴达维亚,又何必占著我朝藩属的土地不放呢?” “我朝官员要求尔等撤离,已经是对这种冒犯最合適的回应了,相信你们也不想为了渤泥国土地,与我大明朝交恶吧?” 何况朕的手里,还有你们的士兵俘虏呢。 朱由检想提一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来。 荷兰人无奈的和礼部官员继续的拉锯,朱由检是坐在那盯著两边的谈判,从彼此语气尚且客气,逐渐变成骂战,他看得属实有点乐呵。 大明朝不可能一直靠朱由检自己,去给他撑外交谈判的,將来朱由检也不想管这方面的琐事。 等到自己彻底解决掉后金,大明朝的兵锋必然是西进扩张,向东挖掘南北美洲殖民地,去参与到瓜分世界的狂潮中。 谈判要用到的礼部官员,必须要具备两个特质。 一个是强硬,必须要维护大明的利益,保持大明对外部疆域的野心,这一点在朱由检看来是非常重要的。 其次就是要善於交际和沟通,最好要会察言观色,要是有万历那会儿沈惟敬那本事,是再好不过。 等到明朝西进,不断进攻西边,获得新的土地,必然有这些礼部官员的时候。 毕竟朱由检不可能让大明,动不动在西进过程中,一战就灭国对吧? 肯定要学毛熊,步步蚕食。 那外交谈判是避免不了的,打一打谈一场,再吃一点土地,再谈一点,尤其是奥斯曼、波斯以及莫臥儿这样大体量的帝国,协商和谈將来绝对不会少。 皇帝自己呢,则可以放鬆一会儿了。 坐著大明朝的皇位,事必躬亲在现在的朱由检看来,简直是一种折磨,根本就不合理! 朕也是皇帝啊! 谁不想学万历,天天泡后宫? 第七十四章 南京城的扩建阁议细则 关於南京的新规划,廷议部分是已经结束了,署议內容转呈至了內阁,阁臣们就此再进一步的考量,並就著其中的项目费和占用城区土地的面积,做出协商。 廷议的意思是在外郭城的外圈,向外扩去十四里,再建立一圈城郭。 清废田亩,开凿新渠,推平宅院民房,修一道长约一百九十二里长的新城墙。 想要在更外层修建城墙,要求是高度三到四丈,厚度薄处为一丈五尺,最厚处需两丈四尺。 整个工程需发征夫四十五万名,以及十五万名工匠,建造用期估算是二十二年至二十五年。 当然廷臣们计较费时间最多的,就是费银两的额度。 如果只算夫子和工匠的口粮,每年就需要三百二十万石,换算成现在的南方粮价,大约是六百六十余万两白银。 另外夫子和工匠也需要酬劳,不能单发粮食,这样的计算银两销,一年约合一千四百万两。 如果要修建二十二年,就需要三亿两白银!还不够,而二十五年,就是三亿五千万两银子! 真可怕!这是绝对的天文数字! 在仅仅保留徵兵制,取消用工时的夫子征役制后,大明的人工成本高的令人髮指! 这样的廷议结果推到內阁,阁老们当然是不大满意的。 这个销用度太大了,並且耗时耗力耗钱,对眼下时局来说,大明王朝还没到能够如此铺张的时候。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倒是新入阁的阁臣张至发提议,不如就不修城墙了,而是环绕南京城,在外城郭外一圈,派遣官吏督管,设立区域衙门,保证秩序如此便宜处置即可。 他的这一提议得到了孙承宗的支持,他也觉得再大修城墙,似乎没太大必要。 “我以为,张阁老的意思不错,就围绕城外建立区划衙门,便宜行事最是妥帖,可以发回廷议了。” 阁老黄道周则提言:“不妨交於圣上过目?” “可!” 首辅韩爌也觉得可以由皇帝先过目看看,费確实多了点,但也许皇帝有法子处理。 孙承宗则回答说:“外廷作答,本只该內阁阁议以后呈於御前,此非是廷定钦奏,有何必要呈往批覆?总求圣训后,內阁方能断言决策,那內阁究竟还有用处?” 他孙承宗的意思是,你们总是动不动就去找皇帝寻求些看法,好通过廷议结果,既然如此还要你们这些个阁老重臣有何用? 乾脆叫皇帝自己做决定,內阁这个秘书处,也就此剪裁掉得了。 在皇帝开始越来越圣裁专断以后,內阁的能力就开始萎缩了,以至於皇帝也开始通过不断扩大內阁阁臣的人数,从原来五至六人,扩大到现今的十二人,期望提高內阁权利。 但就算是扩大阁老人数,这效率似乎並未有什么改善。 在明朝当皇帝,內阁又没有太大实权决断的时候,是非常累人的。 也就朱元璋和朱由检这两位,喜欢把內阁的事情一一过问,结果呢? 一个开创大明二百七十多年的基业,一个给大明送了终。 不得不说,令人唏嘘…… 相比较来说,万历和嘉靖,反而是让內阁获得了一定的实权,这样能够替皇帝负担很大一部分精力。 尤其是万历,他对战爭可能很感兴趣,其他方面的大事,最好別来打扰朕玩乐的意思。 眼下朱由检的实权化,也导致这几年大明朝有了中兴之象。內阁包括韩爌这类的,早年有想过作为的阁臣,到了此时,都不太愿意负责决断了。 “这样吧!让廷臣们再议议,这的银子属实太多了些,弄得太铺张了。” 辅臣温体仁掺和进来,左右看看眾人反应,隨即提议道。 黄道周想了想,还是支持张至发的办法,觉得更加实际妥当:“不如就按照宪松的法子,再由廷议来看看是否可行吧?比起再造城郭,搭几个衙门的银子,或人力、物力都可谓是九牛一毛。” 孙承宗摇摇头,表示不是很能接受。 一队太监路过,引起阁老们的注意,为首的大太监,人高马大,身量极高,正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方正化。 他生的一副阴柔面容,脸色素白,唇红齿白,眉目间清秀分明,整个人有股玉面郎君的气质。左手抱拳负於腰后,右手护著腰带那枚玉绿银扣环,身后一眾太监低著头紧紧地跟隨,左右各有一人给方正化带路。 刚刚踏入文渊阁,见到眾多阁臣,抱拳一拜,方正化笑呵呵地说道:“诸位阁老,慧妃诞下了龙子,陛下大喜,咱家奉口諭前来敦促,早先定好的备议名仪,准备的如何了,若是办好了未曾递呈至御前,就由咱家过来取了呈去。” “誒呀!罪过!老臣这是忙昏了头,耽搁了大事!” 韩爌道一句耽误,双手上下一拍,察觉到是自己忙於处理杂事,耽搁这件礼仪票擬的大事,忙起身去搜罗自己的公文,从积压公文中取出礼部的一卷黄锦呈文,转递到他方正化手中,擦擦冷汗道:“麻烦贵监了。” 方正化哈哈一笑,道:“咱家倒无妨,首辅忙於朝廷公务,皇爷必然不会怪罪,不然就不会让咱家来取名仪了。” 他隨后看向眾阁老,又道:“方才在阁外,咱家就听到阁老们阁议的內容,可是关於外城郭的扩建缺乏钱两人力吧?” 阁臣们面面相覷,都不是很想答他这句话。 太祖定下的宦官不得干政铁律,虽然早就已经变成了废纸空文,但是遵循祖宗朝的遗留祖训,阁老们总归是不大愿意,將朝廷大事与太监们勾兑一处。 朝臣和宦官,总归不是一条心。 阁臣们作为廷臣与內臣间的通信桥,也不能脱了文官阵营这一层关係。 方正化也明知这一点,呵呵一笑倒是並未掛在心上,而继续开口道:“关於钱两,咱家或许没有法子,但这征夫子和匠籍用人上,咱家倒是有个解决的好法子,可供各位阁老们一用。” 此言一出,眾人都不由得目光看向方正化,眼神中带著疑问,孙承宗问道:“贵监有何高见,不妨就直接提出来,都是为朝廷尽力尽心,没什么不能在文渊阁里提的。” “哈哈哈哈哈!” 方正化大笑,他一脸白素,书生般清秀的脸上,掛著浓郁的笑容对孙承宗道:“孙阁老所言极是,诸位都是为了朝廷尽力,咱家同样也是为了皇爷,但有利於朝政之言,理应说来与诸位阁老听一听。”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道:“咱家听闻,征孟总督陈奇瑜,在南洋数战皆胜,如今控制著莫臥儿偌大疆土,这些土地上的土蛮,不是杀了就是驱离。” 他眸子挑起,又继续道:“若是拿这些人来给朝廷建立南京城郭,难不成朝廷还得给这些人发薪金吗?” 眾阁臣你看我我看他,孙承宗是思索一阵就一拍手掌,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露出喜色道:“是啊!与其民间招募,倒不如让陈奇瑜直接在南洋,弄上数十万土民回来,给南京建造城墙!如此,便是不挪用金银,他们也得给朝廷干活。” 张至发有些不忍,道:“此法虽减少我朝负担,但几十万南蛮土民,征做奴用,恐引藩国非议。” “要不再想想?” 孙承宗却不待他多想,回了一句:“大不了多拨些吃用,如此烦劳我大明百姓你便捨得啦?宪松啊,你怎么如此糊涂!” 张至发一听孙承宗针对他发言激烈,顿时就缩了缩脖子。他可不敢和孙承宗这老傢伙嚷嚷,那样他只有被嚷嚷的份,嘟囔道:“老都老了,还那么大脾性!” 而资歷更老的韩爌,则打断二人,主动言道:“既如此,便让外廷再简略些城郭,不必修的这么高这么厚。” “再让兵部擬个军令方略吧。” 眾多阁臣你一言我一语,还是韩爌回头对方正化夸讚道:“久闻贵监有武艺,擅马术、剑术,却还不知道贵监原来也是聪慧过人,韩某终究是小覷內朝能人了。” 方正化连忙施礼,笑容不改,与其回復道:“韩阁老谬讚了,为皇爷效命,岂能儘是庸庸碌碌,如此得了名仪呈文,咱家便也好回宫復命了。” 他看向眾阁臣,又行一礼,阁老们有的回礼,有的自视甚高,只是与其点头頷首,方正化心胸宽广,不以为意的告辞道:“诸位阁老,咱家告辞。” “贵监慢走。” 噔噔噔…… 这些太监先是两侧退开两步,留出方正化的位置,掌印在通道中自如走过,这些太监又纷纷由里侧开始向外走出,跟上掌印的步子。 一队人马出了阁院,方正化一手端著呈文,大步如流星,身后番子不由得快步紧跟,一同出了文渊阁,朝宫內走去。 “好大的派头!” 过了好久,阁臣中的王应熊是不大高兴的吐槽一句,才让內阁重新活络起来,处理其他政务。 第七十五章 朱由检的西征预案 崇禎八月末。 皇帝得子,輟朝五日,减免大明朝境內今年的杂项税,一百四十三两白银,与民同乐。 朱由检很高兴,对这个小娃娃很喜欢,虽然年幼的皇子刚刚降生,脸上褶皱遍布,一副小老儿模样,但將养几天就变得胖了,就是爱哭,朱由检一点都碰不得,这一点不大討喜。 而衝著小皇子诞生,朱由检也好好陪著位达慧妃的顾横波,玩了好些时候,等他回来处理政务,也就发现了陈奇瑜给祖大弼上呈的捷报。 什么鬼? 他摸著额头处使劲揉了揉,睁大些眼睛看奏报中的细则。 这祖大弼才调过去多久? 这么快就有了一场大捷? 我靠! 捷报內容更是令他吃了一大惊,总伤亡不过两千,干掉一万!俘虏三万! 这著实是令人没想到,祖大弼是如何办到的军事壮举。 到目前为止,祖大弼这一场大胜是朱由检见识过最夸张的战报,他看向边上的王承恩询问道:“大伴,这个祖大弼,今年是过五十了吧?” “稟皇爷,奴婢虽不清楚,但大约是五十有余了。” 近五十岁的高龄,还有如此战功,真是不易了。 朱由检心中感慨,手拿著奏疏,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奏报中的明辽军伤亡並没有太多,至少比起莫臥儿一方,一成都不到。 於是他隨后道:“此战祖大弼全功大胜莫臥儿,乃南洋大战里头,现今功劳最高,朕是该好好赏赐一番才是。” 他琢磨著,想了想是不是得再给祖家封个伯爵之类的,毕竟这份军功著实了得,並且他祖大弼年龄也不小了。 但很快就打消了封爵的念头,毕竟祖大寿已经是侯爵,再加封赐,不是很妥当,於是他说:“这样,朝廷的外省里头加一个孟加拉外省,让兵部擢拔其为西孟加拉省总兵官,赏赐孟加拉省三千亩良田,朝鲜美人三名,赐虎皮金丝披掛山文甲一副,让內官监给他打一副金边玉裹麒麟盔。” “另外赐银两万两,黄金一千两,大宛马五十匹,把朕的御用劲弓给他,朕反正也拉不动。” 对於祖大弼,朱由检还是希望他能在孟加拉地区,对莫臥儿的战事里继续建功,所以並未赐爵。 在此之后,朱由检还是亲手写了份諭旨,全篇大白话,意思是叫祖大弼继续进攻,再接再厉,建立更多战功,等战事结束,他给祖大弼添个爵位。 之所以说需要更多军功,主要是祖大寿是侯爵的缘故,你这个当弟弟的,最起码得给朱由检一个不得不给爵位的理由,对吧? 虽然这次战果很大,但战事还没结束呢,等你祖大弼把莫臥儿人打服了,没准就有位爵了。 对於这样的老將,能得以晚年擢拔至一省总兵,在明代就已经是不易了。 而伯爵、侯爵,连戚继光“戚少保”这样的在民间风评极好,杀敌甚多,是万历年间的南方魁首名將,都不敢说自己在活著的时候,有机会得到朝廷封爵。 祖大寿和曹变蛟,属於是朱由检硬拽上来的侯爷,明代勋爵的含金量就是那么高,基本上不是开国功绩,就难以得到。 要不然怎么说叫与国同休呢……整得太稀有,给的东西太厚实了。 像徐弘基这位老国公,他儿子和皇帝的锦衣卫干了一仗,还是在皇帝面前,老国公本人也没见得多么慌张,不过是把银子乖乖交了,然后进宫跟朱由检聊聊天,假意告罪一番而已。 毕竟是中山王徐达之后,只要不公开造反,文官集团都拿他没办法,真正的与国同休。 …… 这大明朝在南洋,与莫臥儿的战爭中正处於上风,对现在的朱由检而言的意义深远,伯爵侯爵是给的很合適的。 根据时下在南洋安排移民耕种的官员,传回京师的消息,马六甲、苏门答腊岛、阿拉干地区、阿洪姆等南洋土地,在大明北方绝收的同时,南洋小国的土地一年可以收成两到三次的稻穀! 这些地方长成的稻穀,已经在收割第二年了,反馈回大明朝的消息也越来越多,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时下的各省塘报、邸报都在疯狂传播这一消息。 南洋的土地……似乎比湖广的收成,还要高一筹! 一些得知此消息的百姓,纷纷拖家带口,开始问朝廷的各地官吏,是否可以前往外省阿拉乾等地居住耕农。 朝廷的官吏则往往得到些许好处后,做一番的拖延,隨后告知他们说,朝廷在福建泉州港、浙江寧波港,仍保留海上移民的国策,也会发放每户四五十亩土地耕作。 顺便告知南洋外省的本土税收比例,普遍是要比国內高两三成的,让他们想好了再前往。 这些人背井离乡,就是为了在灾年的时候,能够吃得上饱腹的口粮。 他们农民出身的根本就不在乎官吏所说,所谓税赋较高的警告。 那南洋的土地,可是一年三次收成的! 农民只要收成好就行,多种点地缴税不就行了吗?於是依旧纷纷涌往港口。 大明朝此时的海运,因为採用了民间的简易蒸汽轮机设备,航速也大大提高了,运输的效率提升了几成,但面对数百万人的流往江南,也是颇为吃力。 这时候的一艘船能搭载多少人? 何况现在的大船还得搭上大量的煤炭以及淡水、粮食等等的东西。 再加上现在与西夷紧张的关係,船舰都得带上二门以上大炮,带上一些火药和炮丸,可供搭载的人数就更少了。 一艘千料大船也就能运五十號人,再多就得减少炮弹和煤炭。 对此朱由检表示这样还行,至少南洋不需要自己亏本,去安抚移民们的不满,逼著他们向南洋转移了。 到时候就用海运,將南洋的本色穀物运回大明,恐怕情况好,每年的中旬,大明就能从缺粮的情况下缓和过来。 缺粮,仍旧是大明目前最大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没有之一。 白银的持续贬值,让现在大明境內的白银、黄金兑换比,到了一比十七的程度。 通胀银的政策,让海商们对白银逐渐的失去信心,虽然偶尔有人走私成功,规避了通胀银的盘剥,但有第一次走私,第二次就可能就被朝廷截住,整艘船被扣押拘捕。 倒是有反抗的,不多,往往会被大明海军的舰船追上,当场炮击打沉。 配合海关打击走私和扫荡浙广、南洋海域的海贼,成了大明兵部海军的头等大事,海军的人员也正在膨胀。 在明朝兵部的要求下,今年的朝廷税额中,计划有六百万两白银,作为海军专款是要到海军舰队里头去的。 这些白银多用於扩建十二艘千吨级的大战舰,两艘福王一级的超大战舰,少部分用於训练海员。 之所以这么野心勃勃,这也是因为皇帝对水师的要求越来越高,对海洋的利益需求也越来越大,不得不增加战舰和海员的数量。 截止到大明崇禎八年的九月,大明的海军部,已拥有的海上大小舰只六百三十二艘,不包括正在训练和招募的海员官兵,已有十三万人。 但依旧不够,於是才有了现在的开年新计划,对於今年的税收,兵部提前做了需求报告打到朱由检这里,朱由检也隨之勾中,直接通过了这项合理的来年费预算。 时间推算到现在,国內形势一片大好,关外辽东、孟加拉战事都处於是明朝的大优势,都在不断的进取。 孙传庭也在上个月,收到了来自后金的一封乞和信,信一路送至南京,刚刚好此时到了朱由检手中。 书信名字为《大贝勒代善,恭呈降表以乞大明皇帝天恩撰答》,朱由检表示,这字居然比他写的还好,不由得抽抽鼻子,不妨一看。 打开信封,里头赫然是代善的卑躬屈膝之词,表示后金已经知错,乞求皇帝的恩赐,望辽东孙传庭督师,能转呈至大明皇帝御前,赏罚过后,允许他们八旗女真子弟重新归顺大明,回归建州过渔猎生活。 重新归顺?还想回归建州? 朱由检冷笑,这帮人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不算他们在歷史上入关后的杀戮,哪怕是现在,死在他们八旗手中的汉人就不会少於四五十万,现在被明军赶跑到了辽东北部,吃不饱穿不暖,就想要乞求投降了? 对此,朱由检只愿意仁慈的,送他们去西天早登极乐。 於是他立刻擬旨,吩咐孙传庭將不足之处做个匯报,朝廷补足短缺后,给朱由检一个他能够继续北进的期限。 辽东的战事也该结束了。 大明未来的经歷,就是西进。 从辽东到莫臥儿,不是大明的目標,朱由检的目標就是向西获取资源人口,南洋和北方都有极限,向西才是未来。 这是朱由检很早的预期,至少要將中亚的东西察合台,在十到十五年內吃下来,至於说瓦剌等西北之地,也同样在朱由检的预期之內。 当然了,期间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谁也无法知道,朱由检的诸多安排毕竟还是太慢了。 譬如说眼前的辽东问题,孙传庭的困难就是补给,现在的补给已经是辽西走廊的极限,除非从山海关铺设一条铁路,经过辽西走廊到锦州,这样还能缩减一部分的驮马不足。 但是代善、多尔袞要投降,朱由检依旧是绝不可能答应的事,他本就是抱著能清理掉就清理掉的態度,去处理女真问题的,可以说,八旗的高层完全是在幻想,认为明朝皇帝还像过去的歷代明帝一样,可以轻易糊弄。 第七十六章 南京扩建计划中的南洋 朝廷决定扩大南京城,並已经在签派一些名额下来,先招募十几万名工匠和数万国內劳力。 朝廷给的待遇很高,每天日结是四百枚铜钱,月例的人发的银两是一两六钱左右,午饭管吃一顿粗粮,早晚一张麦饼配稠粥以及榨菜丝、酱瓜段,每隔三五日,就杀几头猪分些红烧肉吃。 这样的待遇,已经很接近军伍了,绝不算少。 皇商们负责一大部分的採办订单,最近在吕宋的搜刮、瓜分財產,令皇商们在商会当中受益匪浅,尤其是金银矿物和甘蔗园的產,让钱跃升这个皇帝铁桿狗腿子狠狠赚了一大笔,毕竟当场他投资的最多,支持的態度最为坚挺。 工程是交由朝廷工部主办,而商人的建筑队参与进来,用民间的红砖来包办一些区域。 城关占的圈地被原主人占用,朝廷以市价收购。 期间虽然有士绅企图闹事,但五城兵马司可不管,接到朝廷的徵调,给了银子,到期无论是田地还是房屋,拆就拆毁了。 田地就开挖下去一两丈,用大石头混著砂砾、泥浆夯实了,压根不管平民百姓的哭闹动作。 朝廷都用银子买了,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扩大城区是大势所趋,朝廷大臣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一百五六十万百姓,在原来的城区里头搞蜗居吧? 那像话吗? 这还仅仅是前期的准备工作,面对已经有超过一百六十多万人居住的南京城,扩建是得加快些修建完的。 朝廷兵部的諭旨,在內阁推动下,外廷短期的抗拒和据理力爭后,终究是传递下去,拿到了陈奇瑜手里。 抓好几十万夫子男丁! 好傢伙! 陈奇瑜看到这,整个人浑身都抖三抖,心中震惊,这也太凶狠了。 比吴三桂、贺人龙屠掉近十万的南洋百姓,还要狠毒太多。 这一次要拉走那么多壮丁,毫无疑问是要將他手里大半人口都给抓去南京了。 陈奇瑜好歹是个文官,作为儒学薰陶下的能臣,他著实有点接受不了。 於是他找来麾下眾总兵官们商议此事,如贺人龙和祖大弼倒是对此未曾有什么態度。朝廷下了旨意,他们认为总督陈奇瑜就按照旨意办差就是了,这样最妥当,而且再怎么影响恶劣,不也是朝廷兵部担著吗? 朝廷两京派系和地方派系之间的党爭,早已结束,现在的文官集团主要敌人,就是皇商所聚集的商会集团。 皇商这些年给大明的贡献,百姓士子都看在眼里,而文官们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孙传庭、陈奇瑜和洪承畴三位儒帅,在这几年里打的这些个大捷战报。 “总督大人,此事咱们不妨就按照朝廷的意思去办,大人若是不忍,只需交由吾等武官即可。” 贺人龙他总是大大咧咧的开口,这次也是无所谓,挺著肚子说道。 边上的牟文綬听了,不是很认同,反驳道:“贺总兵承任兵事不久,怕是不知道,若此事办了,有损总督大人的善事德行,將来大人要入阁拜相,就不定会坏了好事,何况这对大明朝在南洋的威望,也是不利之举啊!” 贺人龙瞥了他一眼,神情高傲,回答他道:“不就是些南蛮子吗?哪怕全数拘走,又待怎样?” “话不能这么说,牟总兵。” 祖大弼也挺著肚囊,显然最近吃的喝的很不错,身体有些发福,朝牟文綬拱手。他就笑道:“大家都是替朝廷办差,总督大人是我大明的官员,又非南蛮的官吏,何必在意计较南蛮的民意呢?” “再者说,这里头咱们也是迫於无奈,全是按照朝廷諭旨办事,有兵部的军令,也有內阁票擬,陛下定然也是知晓此事。” “咱们有理有据,南蛮子若要责怪的话,又岂能责怪到总督大人身上?” 他这句话说的公道好听,但陈奇瑜依旧皱著眉,没有答话。 吴三桂又参与进来,道:“朝廷旨意,总督大人是不可能拒绝的,但这人数嘛,咱们可以少搜罗一些,行个折中的办法。” 陈奇瑜面色一缓,看著吴三桂,容他继续开口。 见陈奇瑜的目光看过来,吴三桂心里正是想要表现一二,又开口道:“朝廷的旨意提到五十万人的额数,那咱们就拿办个三十万人交差,然以土地上的莫臥儿流民,已经逃难至西孟加拉为藉口,无法拘来更多人送归南京,想必京中的朝臣公卿们见了,也会觉得差不多足够,省的麻烦,便会在南京自行再募人员。” “咱们既是替陛下办好了差事,又让诸监军那过得去,总督大人的名声不至於太遭此难,末將认为如此最好。” 他这话说完,正合陈奇瑜的心意。 陈奇瑜就是想减少抓走夫子的员额,否则真按照朝廷諭旨办事,恐怕整个阿拉干和他所辖的孟加拉部分地区,男丁算是清空了得! 那对他的名声不利。 三十万人…… 至少是说的过去吧? 陈奇瑜琢磨琢磨,隨即便打定了主意,隨后摆出威严的表情出来,大声发下军令,道:“行!就按长伯的意思办吧,眾总兵听令!” “即刻往军中发令,去从各城、镇、村抓来青壮,五十日內,务必给本官凑出三十万人过来。” “听清了?” 眾人连忙躬身作揖,齐声道:“末將遵命!” 自崇禎八年的九月二十日开始,大明天兵就放缓了再对奥则朗布的进攻,开始在控制的孟加拉外省地区、阿拉干地区大肆拘走男丁。 大明天兵发了狠,年纪刚够十四,还是不到五十的男子,通通从家里面拖出来,遇到反抗厉害的,无非就是地上多留一摊血跡。 有人在达卡聚眾作乱,持刀矛以抗天兵,短短两日功夫,就聚集了五百人,想要顽抗大明天兵。 只是可惜,这些人毕竟只是土民,兵事不利,很快就被吴三桂轻易打败,並且活捉了主谋,又將人锁住胳膊悬在城头上,让烈日暴晒,活活热死来警示城中的百姓。 地方上是民怨四起,沸腾难安,若不是这些年来,都被明军杀怕了,恐怕会有更多煽动情绪的人,要开始起义造大明朝的反! 而大明朝这头在围绕达卡地区的暴行,並未引起莫臥儿帝国这边的其他动作。 这倒不是老將马哈巴特汗不知道这是反攻的绝好机会,而是因为马哈巴特汗自己,其实已经是死了。 这位老將死在了沙贾汗皇帝的责骂声里,因为马哈巴特汗在对抗明军的时候,一味的主张防守,而不去发起进攻,盘踞在达卡的明朝军队,这一点让沙贾汗是非常的恼火。 几个月以来,也就开始的时候,沙贾汗对马哈巴特汗能够稳住战局,给予过较好的评价。 而在那之后,就一直在拼命的指责、辱骂这员老將。 在持续了几个月的高压指挥后,马哈巴特汗这员老將最终是不能倖免其在歷史上的死因,积鬱成疾,最终逝世。 但好在事情就是那么巧,若是陈奇瑜此时进攻,很可能真的趁此良机,推入西孟加拉邦一二百里地了。 而此时明朝天兵因兵部的諭令,正在镇压地方,抓住男丁劳力送回南直隶,也没有心思发动对莫臥儿的进攻。 大明天兵在各外省抓男丁充当劳力,要送往南直隶的消息不脛而走,他隆王对此深感担忧。他找来了常驻他东吁王朝境內的明朝礼部使臣,询问情况。 使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於是回覆说他要亲自前往上官陈玉鉴,了解详情。 “什么?竟有此事?” 陈玉鉴从使臣口中得知了消息,也是吃了一惊,这抓劳力倒不是什么稀奇,大明在达卡区域作战,一直有抓民夫为朝廷大军效力的。 但是这一下子抓那么多人,倒像是要把整个阿拉干、孟加拉两地的土著男丁,全都抓回国內去。 他是不敢多怠慢耽搁,虽然与陈奇瑜关係闹得不佳,但他作为大明朝在南洋的外交总话事人,这么大的事,他也必须要了解个大概。 於是连忙带人前往达卡,要去见陈奇瑜。 等他风风火火的赶到达卡城,见到的达卡城,到处都是脏乱、无序的景色。 城中的大街上,很少有人在行走,隨处可见的是空空荡荡的屋子。 屋子个个大门敞开,有一些木屋子外有妇女、孩童、老人麻木的行动著,显然是经歷了不小的痛苦过程,已经是依靠求存本能在勉强活著了。 陈玉鉴是愤怒之余,从两名辽东明兵手里,保下了一名孟加拉省青年男子。 他的母亲在哭泣,他的父亲倒在了血泊里,他自己则就被明军拖拽著,拉到街上拼命挣扎! 陈玉鉴喝退了明军,保下青年,这青年他就跑到父亲那,轰然跪伏在那已经不再起伏的胸膛边上哀嚎起来。 青年悲痛欲绝,双眼血丝密布,眼眶通红,满脸都是泪水,叫喊著陈玉鉴都听不懂的语言,大约是在叫喊他的“父亲”吧。 这是一场悲剧,而在眼下的达卡城,或者整个孟加拉外省,到处都正在发生的一场悲剧。 “不知……” 两名明辽军士兵被陈玉鉴拦下行动,原本的恼怒,在见到陈玉鉴一身官袍后,彼此对视一眼,连忙对著陈玉鉴行礼,道:“大人,我等可有何处做得不对?” 陈玉鉴重重地给二人一个巴掌,浑身气得发抖,怒声道:“给本官立刻去传令,命所有人停下!” 明辽军挨了巴掌,心中並无不满,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而是立刻继续向他行礼道:“稟、稟告大人,您可有吴总兵的將令?亦或者总督大人的帅令?” 另一个辽兵犹豫著,又说:“或者副总兵、游击的令指,有的话我等自当遵从!” 陈玉鉴大怒,他拽著那个明辽军士兵的肩甲,贴近又道:“立刻给本官停下!听到没有!” “稟大人的话,小的也是奉总兵大人的令……不能办吶!” 正好一个小旗官见了,领著一队官兵大步走来,他认得陈玉鉴,但没走几步就惊讶失声喊道:“大人!住手!” 却见陈玉鉴怒拔士兵腰间的马刀,朝著士兵肩头斩去,口中大喝道:“是谁?!让你不遵本官的令!” 第七十七章 对於过失,皇帝自有决断! 陈玉鉴这一刀砍伤了这名士卒,事情一下子闹大了。 一些眼见此事的明辽军,无不是眼中凶光闪过,这许多日子来的杀戮,让他们有些焦躁不安。 好在路过的小旗官,及时的控制住了现场,否则那些见到此情此景的吴三桂麾下辽兵,很可能愤怒之余,真的作乱杀了陈玉鉴。 兵在不发疯的时候,当然惧怕上官,发疯的时候,自家总兵都给你砍了! 比方说孔有德,当初也是被自家家丁绑了,最终酿成大祸。 小旗连忙让人將陈玉鉴这帮人摁住了,將受了刀伤的弟兄送去救治,镇压了当场局势。 第一时间吴三桂就得知了此事,他是愤怒至极,恨不得要將陈玉鉴私法扼杀了!自己的家丁在战场上没有受刀砍,在控制地区镇压民变也没有受伤! 而如今,竟在这个待后方,天天鸡鸭鱼肉餵著的礼部文官手里,受了刀砍重伤! 他將此事捅到了陈奇瑜这,当面愤慨道:“督抚,我吴三桂为朝廷尽心办差,为陛下,为朝廷是南征北战,从未有过怨言。” 吴三桂这次是用了督抚之名,而非总督,这也是因为陈奇瑜有巡抚之责,作为大明在当地的最高官员,也是吴三桂的直属上司,他来找陈奇瑜哭诉,提醒自家上司,你有权给他陈玉鉴治罪的。 “但今日,我属下家丁確实无有半点过错,全凭朝廷旨意办事,却遭陈玉鉴一刀砍了臂膀,伤势严重,我部官兵上下无不愤慨,吴三桂还请督抚为我官兵做主,还我官兵公道!” 此事摆到陈奇瑜的面前,当然也令陈奇瑜这个征孟总督极为愤怒。 砍伤我麾下士兵事小,当著各部总兵面前失去威望才令他真正怒火中烧。 陈奇瑜安慰吴三桂道:“此事长伯放心,此事本官已经锦疏上呈,命人以军务要事的由头,八百里加急,直达天听,就由陛下定夺吧。” 吴三桂面露苦涩,顿了顿上身甲冑,给他半跪在地上,眼眶湿了露出泪痕来,说道:“吴三桂,谢督抚大人!” 见宽慰得当,陈奇瑜看向身后,对站在那的亲近副將言道:“你去,从总督府中取白银一百两,亲自送去长伯帐下,发予那名受伤士卒,让其能够安心养伤。” 副將连忙抱拳答:“卑职遵令。” 人是匆匆地走了出去。 陈玉鉴此时被明辽军抓住,装在马车铁笼里,身上官服倒是没损坏,就是脸上挨了几拳头,官帽丟在一旁,灰头土脸,颇有几分的狼狈。 明辽军待他可没太恭敬,砍了他们的辽东弟兄,肯每天赏口饭吃就不错了。 陈玉鉴日日盯著他们,心中火焰在烧,愤怒无比,怒髮衝冠! 他越发心寒,不只是辽军这样做,包括牟文綬、左良玉、刘泽清、贺人龙等等,所有的大明总兵手下,都在抓男丁。 抓走男丁不算,每日还有些女人被抓到军营,各种手段的折磨,这些明军对待土著可谓残忍狠毒,哪怕关內来的役兵,也已经被这些人感染,变得麻木不仁,残暴凶戾。 我的大明天兵啊! 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玉鉴心中痛苦,他刚刚到南洋的时候,天兵们那可是王者之师啊! 打到马六甲,虽有杀戮,但也是討伐叛逆,大军尚有约束。 吴三桂杀戮一地一城,他听说后虽有不忿,但这天下兵马,谁在出兵打下城邦后,能够真的约束麾下呢? 今日看,这是怎么了? 也难怪他隆王如此愤怒,开始拒绝配合大明动兵了。 “陈奇瑜……你这老东西,定是你自作主张,坏了朝廷的大事!” 陈玉鉴咬牙切齿,对破坏了当地朝廷威望的首恶陈奇瑜,是恨得咬牙切齿。 远处几个辽兵杵著步槊守卫著兵营,看向陈玉鉴的目光也颇为不善,其中一个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辽东汉子间常用的粗话。 远处有一队番子大步走过去,为首的大太监端著锦绣詔书,眾多太监中包括了监军太监,都低著头匆匆路过,见到的辽兵无不连忙半跪下来,埋下脑袋看向地面,等番子太监走完才敢起身继续巡防。 番子们也不搭话,为首的大太监摆弄一下腰间的宝剑,旁边的家丁也不敢问,只是半跪把兵器挪开,由他大步踏入吴三桂的大帐。 吴三桂此时还在研究自己的扎营防务。 与莫臥儿人打了这么久,大明军队挨到的炮击令人不堪忍受,兵营已经远离河岸,在內陆二里的距离上聚於此处。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炼狱。 明辽军是自己打造一些个,类似囚牢的木桩子和铁製牢笼,像装陈玉鉴这样的人用的。 距离他陈玉鉴不足百米的地方,堆著几十个这样的木笼子,用朝廷打造不易的长版螺丝固定。 这些木笼子外是血淋淋的,一些个女人躺在里头,是的,躺在里头,身上往往裹著皮衣或麻衣,很少有人站著。 明辽军时不时地进出一次,带走几个女人,过了很久才將人带回来。 明辽军如此,想必其他总兵麾下的大明天兵,也是一样! 这还是天兵吗? 这还是儒学秩序下的大明朝,该有的天兵吗? 陈玉鉴心痛不已,对於眼前发生的事,是愤怒悔恨,不能停息, 大太监领著番子们从大帐中走出,身后跟著脸色不大妙的吴三桂,以及副將等一眾参佐,眾人来到军营,吴三桂是令左右家丁,將拘押看著的陈玉鉴放了出来。 陈玉鉴刚刚走出牢笼,就先踉蹌著步子去拾起了自己的官帽,將之安放在脑袋上。 他浑身有些麻木,军营中有潮湿气,蚊虫鼠蚁不能少,强撑著稳稳站定,他盯著吴三桂发恨道:“吴总兵,不是吵著要將本官拘去南京城,叫陛下发落吗?” 隨后露出不屑的眼神,嘴角上扬:“怎么?没这个本事了?” 吴三桂並未答话,陈玉鉴又看了一眼那站在自己面前,有瓷白面容,身材高挺站得笔直的大太监,恭敬地跌后两步躬身:“敢问可是內廷派下的天使?是有陛下的旨意吗?” “陈藩使果然是个狂悖之徒,见了吴总兵当面,还敢当眾挑衅,有胆魄!” 大太监脸上带笑,瞅了一眼身后的吴三桂,吴三桂不敢怠慢,连忙作揖陪笑道:“吴三桂为朝廷尽忠,岂会放肆怠慢。” 而大太监並未对他开口,而是对陈玉鉴继续说。 “吴总兵可是皇爷的爱將,北抵建奴,南灭诸国,为我大明建功卓著,你挑衅他?可真有意思。” 陈玉鉴垂著脑袋言道:“吴三桂虽有功劳,但其掳走丁壮、拷打抢杀、纵容兵卒辱掠姦淫,桩桩件件难道不是大罪?” 他手指向那些被困在囚笼中的女子,一些人看过去,大太监也多瞥了一眼那个方位,低眉垂目,並未入眼。而吴三桂则並未多言,而是头低了些,显然方才他已经得了处置。 “行了,咱也不是来听你就此事囉嗦的,陈藩使,有皇爷的圣旨,跪下接旨吧。” 陈玉鉴见那锦绣詔书在太监手中拿出来,便连忙伏跪在地,沉声高呼一声道:“臣陈玉鉴,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纷纷跪地,待其宣读詔书。 方正化点点头,露出满意的表情,隨即展开詔书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悉知朝堂事,下情纷紜,实难明断。近阅陈玉鉴陈言奏报,南国有扰民生计之举,忠诚其所事,陈朕当面以谋圣断。尔存忠义赤诚,所言难尽道德之事。然军旅机要非忠心可决。” “吴三桂或有诸事行端不当之处,征战杀伐多有不得已之隱情。至於疆场功过之事,朕已尽察。” “此间確有纲纪不正,致祸百姓之情!內阁过当,下发令表事之钱贵,但如此朕已知悉。今令吴三桂克等诸总兵官者,发还妇人归乡,若家中不宜,可允至马六甲,以自求生计。” “此事诸臣亦当自省,严肃麾下,勿再使扰民获罪。彼端不定,难以善计,亦勿再授人口实,望尔等体谅朕意,同心为国,恪尽职守,以图后效。钦此!” 言罢,方正化合上詔书,对伏地不起的陈玉鉴道:“藩使,接旨吧!” 內阁的错误,皇帝並未知悉。 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只不过是皇帝觉得事情闹得太难看,所以终止了该项政策,抓的人已经不少,不必继续下去。 陈玉鉴脸上的愤恨渐渐消去,思索著,终於转为默然,在方化正的提醒下,再拜道:“臣陈玉鉴!接旨!” …… 此事的处理,朱由检只能折中,军伍之身在外,这种事情极为常见,若要以后来人的目光看,残暴不仁,必须杜绝。 但朱由检要考虑更多问题,战斗力和军队的忠诚度。 他必须先安抚吴三桂的军队,其次才是制止此事继续发生,让人詔令当地,严禁此类事情的发生。 毕竟是关外之地,即便將来都是大明百姓,都是大明的国土,但现在,就让兵痞们放荡一次,现在再严厉打击杜绝,如此妥善处理即可。 人我要,但这过失当然是內阁承担,皇帝如果做不到天生的正当性,这才是对皇权最大的攻击。 至少朱由检可不会下罪己詔,寧可得罪文官集团来那么一次罪臣詔,也不能把锅引到自己身上。 第七十八章 荷兰的土豆 崇禎八年末,大明的西侧边疆,除了西南与莫臥儿的长期战爭外,就是洪承畴在对叶尔羌人作战。 叶尔羌人阿济汗的確厉害,连洪承畴都数次上报,详述战事推进的艰难,主要是后勤,后勤问题严重,水资源获取极其困难,骡马数万,仍旧不足以供需大军的用度,三边军士疲惫,战力大削。 三道沟一战,大明折兵五百,伤一千七百眾,一连数阵明军都有败退之象,最终靠著弓骑兵的犀利,才打败了阿济汗。 西征大军开入布隆吉,隨后向西进攻小宛,遭阿济汗的火枪骑兵夜半突袭,明军营啸,被阿济汗阵斩上千人,还有三百人被俘。 洪承畴大怒,尽起精锐又和阿济汗大战,很难说这一次又是谁胜谁输的,都损失极其惨重。 洪承畴麾下的得力梟將左光先,亲自带家丁骑兵进军,与叶尔羌的阿济汗骑兵大战,被火枪击中盔下面门,当场就被打死了 而阿济汗想继续进攻,在第二天的凌晨追击至布隆吉一带,被得悉了的洪承畴埋伏重兵,他阿济汗不仅自己遭到三边骑兵的弓箭射中肩膀,率领的叶尔羌人铁骑更是损失惨重。 明军是分兵四路,他叶尔羌人一路铁骑四千余被明军骑兵围杀,最后仅有不足千人逃回本阵,丟下大量马匹和火枪。 失去了这几千骑兵,阿济汗就感觉压力太大了,他可不是明朝,叶尔羌有多少人口可以这么经歷如此损失?於是当日就撤兵至瓜州城、十工堡、四工堡,准备依託大片的荒漠化地带来阻挡明军,企图拖累明军的后勤。 双方的角逐让洪承畴很难受,明明是想建立功绩,好为自己入阁做点成绩。 原本他的成绩就是够了,但入阁谁不想做上那首辅的位置,他就是在给首辅之位搏一搏西域的。 想法的確不错,皇帝也很肯定,並且给予了大量支持,不仅充足供给了骡马和骑兵,还有皇商在替他补充军中的粮秣。 但这打了个把月,他就感觉到事情不妙了。 正如皇帝给他送来的御书所言一样,这荒漠打仗,粮食很关键,但是水和盐巴更加重要。 盐巴和水的消耗,需要占用大量骡马,而其他粮草、火药的运输就出现一定的缺口。 打到布隆吉城一带,就已经是明军的极限了,衝锋没有一人三马,再想进攻,难度实在太大。 而这么大规模的骑兵,又得需要获得地形图才行,否则得不到绿洲的位置,骑兵去了多少,就能渴死多少。 洪承畴不是没有想过,组建两千左右的骑兵,一人三马的配置去深入西域,但往往因为人数变少,弓骑兵也不能对阿济汗的火枪骑兵,形成什么压制了,往往都会被追著一路打。 而等他向朝廷请求更多的马匹奏报,兵部上呈御前的需求奏疏则是被皇帝留中,意思很明显,马匹不够,没办法补充。 大明哪来那么多马匹给你洪承畴用兵? 朱由检只能是將调遣马匹的军令扣下,暂且让他洪承畴稳住战线就是,他想办法先解决掉辽东再说。 辽东的战事还是那样,孙传庭未能再往前推太多,一连打了三十余场小仗,勉强斩杀三四千名女真兵。 毫无疑问,八旗算是打废了,多尔袞未能再重建八旗,豪格称汗后就没过什么好日子,一路被孙传庭撵著往北跑。 十二万的后金国子民,饿死病死又有数千,求和无望,就还得接著跑。 跑著跑著,总算彻底遁入野人女真的地盘,终於是躲到了孙传庭的攻击范围外,可以安顿下来喘口气。 正因为如此,朱由检最近也很无奈。 把大明朝的重心放到西孟加拉,而辽东是放著让孙传庭慢慢熬,给他自己操作,而洪承畴…… 只能说,先晾著再说吧。 崇禎九年的开春,荷兰人给朱由检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们同意了与明朝最终的谈判。 荷兰东印度公司与大明朝的最终谈判,荷兰东印度公司势力撤出其控制的明朝藩属渤泥国土地,转交明朝控制。 其仅仅保留万丹、巴达维亚、美洛居三片殖民地,而明朝將允许荷兰船只在马六甲城、澳门、吕宋、吉大港等地,进行商船停泊修整,和规定商品的贸易活动。 双方签订詔书、契约,达成首次和谈目的,也就是《明荷划分线》协议,谈判並不算特別温和,双方都有坚持的地方,但荷兰人最终是妥协了不少。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付出,可以让明朝释放他们被俘的几百名士兵,以及原先热兰遮城的船只。 並且获得租下马六甲城附近的一块土地,和地区贸易的明廷许可,阎应元会负责给予方便。 这么多东西的签订,让明朝获得的东西,除了那些荷兰人殖民地外,就是些特殊的东西。 就是土豆、苹果等的一些皇帝先前,就想获得的农作物,其次就是要求荷兰人提供十几个荷兰钟錶匠。 当然钟錶匠的重要性不太高,这种低级物理设备结构,朱由检都能干,重要的是农作物。 尤其是土豆。 番薯的產量在南方移民的种植上,表现真的是很不错,但是土豆的一大优势,就是有一定耐寒性。 这一点在同期的欧洲战场上就能观察到,土豆在寒潮时期,他的防冻害能力很不错,並且拥有一定的耐旱能力。 这土豆是朱由检很早就和荷兰人提过的,这回荷兰人的谈判使团为了给皇帝一个好印象,也是一起带来了。 自由航行主义的荷兰人,早就放弃和明朝继续在东亚角逐利益,给明帝国的皇帝留一个好印象,对公司而言是比较重要的。 对此,朱由检大喜过望,等到三月,他是亲自带著一些农民和太监,在皇庄內组织土豆种植。 土豆直接围绕发芽外的位置,切成两半埋於两、三寸深的土壤內,施肥浇水也就完毕了。 对於第一批土豆的表现,朱由检是给予了厚望,几乎是每两三天,就会带著臣子们过来转悠转悠。 不到一月的时间,种下的土豆块茎上的芽孢终於长成,露出点苗头来。 土豆荷兰人送的並不多,也只有三四百斤样子。 据说本来带的是挺多的,路上因为天气直接腐烂的就有成批,乘船了三回才带来这些已经发芽的土豆。 “居然等了那么久,超出朕的预期,但终於得到了。” 土豆毫无疑问就是大明朝北方,未来的新主食,至少是用来熬过小冰河期用的。 现如今的欧洲,也是在利用土豆,去平衡掉冬小麦减產的粮食缺口,土豆的高產特性和一定抗寒性,让其在小冰河期,能够提供更高的亩產量。 户部新任尚书是侯恂,他就很不理解皇帝对土豆的钟爱,於是问道:“陛下,这土豆一年能够收成几回啊?” “每年收成两季吧,朕也不甚了解。” 不了解? 侯恂面露不信的怪异表情,说实话,所有人都可能不知道这个叫土豆的农作物是个什么东西,以及有什么样的產量,但皇帝… 他肯定是知道! 文官们现在对皇帝是魔怔的信赖,皇帝是个什么样的能力,在民间已经是个很神秘的存在了。 除了没有马上武功展现过外,几乎全能。 皇帝是眾所周知的好色之徒,但很勤政,基本上不给自己放假。 学识渊博,还会一门西夷的语言。朱由检在与荷兰人的谈判里露过一手英语。 介於英格兰和荷兰的复杂关係,荷兰使团中也有会英语的,双方能够相互正常的沟通,这个本事让文渊阁的阁老都很惊讶。 皇帝善计算,这个不是秘密,谁都知道了。大明筹算本事最厉害的人,就是皇帝他自己。 户部干一天的活,搁皇帝眼前,也就小半时辰的工作量。 叫土豆的东西就是皇帝和荷兰人提的,看你那副急不可耐的嘴脸,怎么可能不清楚! 当然,这些话侯恂是没有说出来的,而他是接著问道:“陛下,想必此物的產量颇为丰厚吧?否则也不会叫陛下如此惦记在心上。” 朱由检点头,稍稍估算就道:“朕记得,湖广水田收成极好的时节,能够一年两季,每亩一季大约能得三、四百斤的稻穀吧?” 侯恂作为户部尚书,很快就答覆道:“稟陛下,在湖广的水稻,於万历年间尚有此等產量,至天启二年后,无论早稻还是晚稻,每季便不再能达四百斤的亩產。” 皇帝点点头,隨后再问道:“番薯在南方种的不错,在北方呢?” 侯恂答回:“据地方奏报,北地仅山东一省种的番薯有所高產,河南大部分的番薯应是受寒烂了根系,至少这两年,都是这般情况。” “哦?的確,想必是如此情况。” 皇帝终於看了过来,是要回復侯恂的问题,侯恂连忙躬身作揖,像是求取真经似的谦卑。 “这土豆若是拿去河南种,想必与南方番薯相似,亩產每季至少不下三倍的小麦吧……嗯,应该是这样。” 皇帝在微笑,侯恂则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心中只有:三倍! 回声一般在脑海中不断迴荡,过了半天,他才惊呼:“亩產每季千斤?!” 嘴唇哆哆嗦嗦,很想立即开口,与皇帝对视上,皇帝对他微笑,没有说话。 侯恂喉间发乾,不由得过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道:“陛下!圣明!” 第七十九章 禎颁银后效与倭国幕府理解的「朝贡」 侯恂压根就没问,这是不是皇帝陛下在和他吹牛,毕竟种下之后,到时候看看收成几何便是了。 亩產比小麦至少多出三倍的土豆,还是让侯恂大感意外,这真能和番薯一样多產吗? 还能在北方的河南地区种植土豆,耐寒耐旱! “行了,等三四个月,这土豆大约也就收成了,等等收成后的成效吧。” 朱由检拍了拍手中的泥土,招呼过来个小太监,吩咐道:“朕將此事交由你来办,记住,时间久了若未曾下雨,就每隔十天半个月浇一次水,一个月施一次肥,若是碰上雨季,就不加水,不施肥,就等缺水正常了,再恢復肥力和水,明白吗?” 小太监很懂事的答应下来:“回皇爷的话,奴婢明白了,定將皇爷的吩咐牢记在心,断不敢懈怠!” “嗯,你很好。” 朱由检又嘱託一句激励的话道:“等事儿办好了,朕重重有赏!承恩。” 王承恩走上前,等待吩咐:“皇爷,奴婢在。” “就先赏他个十两银子,若是亩產有个八百斤以上,再赏他五十两银子。” 朱由检又看向小太监道:“你要给朕日日记下施种的过程,记录在小册子上,朕可是要刊印的,听明白了吗?” “奴婢听明白了。” 亲自带人忙完了土豆,朱由检回宫换了身龙袍,又去检查了一趟兵仗局和银监司,觉得暂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就回了宫。 今天又是好好处理政务的一天。 关於他手里头的朝政大事,主要是明军整体上的几份报告。 “禎颁银”的使用,大明崇禎八年末,算出来全年发出去的银子,终於破了三百四十万两白银,比前年有了大约一成的增加。 这说明军中的识字率又上升了一截,期间或许有人贪墨,但朱由检是暂时没查到什么人,而且据十三镇和九边地区的报告来看,识字率的確大有增加。 整个九边目前大概有一千人左右的生员,在朝廷招募下,在军中任教,每天都有排课教育军士识字学文。 大多数的士兵都会在训练和巡逻任务之外的时间,学习汉字,看看诗文典籍。 有不少士卒、將领在閒暇时,甚至有一些书写诗文的现象,被监军太监记录下来,一些诗文送到朱由检这。 这些诗文词藻显得並不华美,也不太题意,甚至有的诗词,在朱由检读起来,完全不讲韵脚。 朱由检捏著下巴,隨意翻了一篇,这一则还能拿来按著韵读,念了一轮道:“驻礁跬步踏霜白,和梟取水不游寒。寄雁南国家悉乐,士官立词秋少还。幸识大御呼市烟,然悲谁难何其书?兵风蹄蹬惊客梦,戍角残吟君难归。” 他除了念出诗句中的苍凉、思乡、艰难之感外,琢磨半天都没明白,这人的诗到底在讲些什么。 对此,朱由检感慨自己的古文学习能力尚待提高,並不能明白此中真意。 自己不会,於是他咳嗽一声,招手叫来了自己的好大伴王承恩,由他解读一番。 “稟皇爷,此诗大约是守边役兵,发给家中妻子所书的思乡诗。大概今年在役,不能归乡,书信一封抱怨一下军营中的艰难。” 朱由检应了一声,心道一句废话!他又不瞎,他是想问这兵是在吐槽啥,自己给了军中那么多优待,还在吐槽? 还是用写诗的方式!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吐出一口胸中气,莫名微微牙疼,只是感慨道:“屯防边关的话,提及了和梟,想必是能见到海,许是在山海关东段巡海的港堡屯卫將士,思念南方故乡,惦记亲人所书,朕闻之颇为动容。” “你亲自去一趟司钥,调拨三十万两內帑白银,命人送去光禄寺,命其筹办拌肉丁的豆豉以及豆酱,你且多担待些,监督著送往九边,宽慰將士们。” 此言一出,王承恩是不由得被朱由检感动,连忙跪下叩首,高声言道:“皇爷能体恤將士,实乃我皇明之福!社稷江山之幸啊!” “行啦,都是我朝將士,朕体恤一二,何足道哉,不值得称讚,你去办吧。”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办!” “嗯!去吧。” 朱由检看著王承恩转身离去,这才继续看向案上的奏疏。 其中有孙传庭的一则奏疏,报告了他最近的辽东地区发现。 建奴自从撤出了明朝控制的辽东大部后,其內部处於明显动盪期,多尔袞控制了更多的女真军队,在袭掠生女真后,现在他手里大约有一万两千人。 而支持豪格的,主要是鰲拜等两黄旗旧部,大约有七千多士兵,他们忠於皇太极,间接选择支持豪格。 另外尚有九千左右的兵马在代善手上,至於其他人,比方说德格类手中的兵马,则全部被瓜分掉了。 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八旗系统已经完蛋了,变成女真人的內部派系斗爭了,这对大明来说,当然是太好了! 孙传庭打听消息不易,他大喜之外,就是想趁此机会,请求皇帝旨意,允许他一鼓作气,再次北伐,彻底覆灭掉建奴! 而要做到这些,他的报告中希望朱由检能另外拨他四万头骡马,一万匹战马,六千名京营的左轮枪骑兵骑兵,以及匀出三边地区的兵马,再给他一部分弓骑兵使用。 这么大需求?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想打,应该是感觉这么久还没剿灭建奴,感到自己是有愧圣恩了。 对此,朱由检还是给予了安抚,暂时稳住孙传庭北伐的意图。 开玩笑!朕手里头哪儿有那么多骡马给你?还张口一万匹战马! 还要一部分三边地区的精锐骑兵给他。 六千京营的左轮枪骑兵? 你咋不把朕拉出来御驾亲征呢?朕的京营哪儿有那么多训练有素的左轮枪骑兵给你?要求是不是太多了点?你本身就有三万多铁骑了,现在还跟朕索要骑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打倭国呢! 五万铁骑,能不能干翻这个德川幕府? 不一定,但渡海拿下个九州,或者加个四国,估计差不多够了。 明朝帮朝鲜打贏壬辰倭乱,李如松才带了多少骑兵?有一万吗? 张口三万不够,让朕再加,好大口气! 朱由检看完,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嘟囔著嘴唇想说点什么,最后没出声,而是开始给他回笔,明確告知朝廷目前的方针,是在对南洋的战爭里,北方用兵对朝廷负担太大,可以再缓一两年,等南洋朝廷与莫臥儿的战爭结束,再考虑辽东用兵。 目前的辽东地区,对朱由检而言,价值是远远不如西孟加拉地区的。 西孟加拉省的三季稻米,可以提供大明更加充裕的粮食供应,来稳定因银价贬值,拖累的明朝粮价飆升。 这粮食放到小冰河期,价值不言而喻,在目前的山陕,依旧能卖到每石六两、七两的高价。 这个粮价居高不下,是朱由检一直在针对的问题,几乎是除了搞钱外,最重要的大事。 而西孟加拉地区,少说也能满足个上千万人耕种,並且土地肥沃,水系发达,能够让稻米实现一年三季。 孙传庭想要在辽东扩大战果,朱由检的確想做,但就实际价值来说,比起西孟加拉差的太远了。 再看另外的奏疏,来自大明的新藩属国,倭国日本的,明廷册封国主德川家光亲手所书信件。 一是请求给日本提供更加先进的朱子学说,也就是朱熹的学问。此外,德川家光希望倭国日本,也能够参加明朝这儿的“朝贡”。 朱熹学的要求吧,暂且不论,朱由检看这个德川家光所述中的朝贡,似乎不是要贸易、覲见的意思,他看的很疑惑,感觉是不是翻译错了。 当然明日间的文书,是有两份的,就是日本自己的译官翻译一份,明朝自己翻译一份,两份他都翻了翻。 看完,他一拍额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的確不是明朝的朝贡意思,而是叫他理解成了:一大帮藩属国,在明朝组织下开大会做报告,然后互相学礼仪,讲究知识,最后互相之间取长补短的意思。 “嗯?” 朱由检仰倒在龙椅上,用袖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满脸都是疑惑之色,惊讶不已。 他又翻了翻,眉头一高一低,心里翻腾了数次,只感觉想笑,龙袍微微颤动。 “啊?” 他使劲揉揉脑门,眨巴眼睛,十分的错愕。 “感情你们日本,把朝贡当学术交流会、家长会、加年度排行榜了吗?” 出乎意料,谁能想得到? 朱由检也没听说过,在日本歷史上,曾经是这么看待朝贡体系的啊! 这个要求当然不难…… “排行榜?那还不简单……” 朱由检捏著下巴,擦擦嘴边刚刚抽搐滴落的口水。 但问题是,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日本打得什么主意,还是说,只是单纯想看看自己搁东亚是个什么体量么?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日本人大约受到大唐的影响,也是一个比较喜欢搞排行榜的儒家文化圈国家。 像“番付制度”的建立,基本上也是德川幕府比较喜欢搞排行榜的一种表现。 在日本还没到后世那样疯,依旧以中华大明的先进性,给自己的文化程度標榜背书的,给大明写信,也会將自己称之为蕞尔小国,態度是相当谦卑。 就算是装的吧,也有幕府在管。 “想要排行榜和开个藩国会议,这不就是图个情绪价值吗?” “可以,朕满足你。” 朱由检不由得会心一笑,疏忽了日本那么久,那这情绪价值方面,他还是愿意给德川家光安排一下的。 何况人家给你这个理由就很不错,借著给藩属搞些个排行榜,把你这个实力数据,都给一一列出来。 而且大家明面上都亮出来的话,那大明这数据表格拉出来,那是绝对、绝对唬人的…… 至少能叫日本人嚇一跳,近两亿人口,那对日本人是妥妥的十倍压制,山一样的不可攀越,给他带去这样一个印象,朱由检觉得就很不错。 还有这个粮食產量,几千万两白银的收入,两百万军队,几十万支火枪、几千门铁火炮、几千艘官用船舶…… 恐怖如斯! 而且他自己也很想搞明白,各个藩属国现在的实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与明朝关係最紧密、影响力最大的国家,排名很好搞,朝鲜、越南、暹罗、日本、缅甸、琉球,其他杂七杂八的现在多半已经是消亡掉了的,顶多加些苏门答腊岛诸国,和渤泥国,也就汶莱。 这些国家的匯总工作,绝不是个容易的事,需要先搞一波大会议了。 思索片刻,朱由检还是传旨让礼部负责联络各藩属。 事儿得慢慢做,借著礼仪朝会的由头,再妥善吩咐让各国配合大明,进行造册录入各国的各种资源,如果藩属们感到不快。 你去找日本吧,事儿是他提的。 第八十章 刚刚说了,朕想要…… 朱由检一忙完政务,就准备跑去宫里头待会儿,准备找一趟周后给谈谈,打算给朱慈烺这自家前任儿子挑老师。 詹事府的那些个大儒虽然讲经上是不错,但实话说,朱由检对詹事、少詹事的能耐,都不大满意,是以他打算再提一个少师,来主持太子的学问。 周后对太子的事很关切,皇帝也喜欢和她谈些杂事,有了由头,皇帝也能多看看周皇后。 皇帝与皇后的关係如今也只能说,还算比较融洽,但要问有多亲近,朱由检毕竟不是原主,和周皇后平日里见面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加上最近朱由检越来越忙於政务,周后呢,基本上属於隔两天夜里床头见一回。 宫后苑,楸树几株,有一株上有了点点淡红,树已经开了。 周后身边陪著十来个女侍,小太监们离得则更远些,皇后摘取两朵楸树,在鼻尖细细闻了闻,香淡雅,绝不惹人不適。 阳光倾照,她眉目如画,朱红的唇色,脖颈那截露著的肌肤皎洁白皙,无须金丝装饰,自然的莹白髮亮。 朱由检站在廊间十分钟了,至少是有这么久。 带著眾多太监来到后庭,隨身的小太监刚想要大声提醒的时候,就被朱由检叫停。 他盯著皇后看了很久,眸子微微放亮,心中方才的诸多要事都被一扫而空。 他捨不得破坏掉此刻的情景,这也是朱由检第一次这么观察周皇后。 他思绪万千,想法多种,一时间不能断尽。 心中一嘆,朱由检想起来那夜,周皇后背对著自己潸然泪落,委屈至极,神伤最深。 “你可还是我的信王么?” 她声音轻柔婉转,绝不叫殿外人听到。 委屈的哭泣声中,周皇后用俗话相问,令当时的朱由检颇有些手足无措。 朱由检当时有想过用些欺骗的手段,他可是后来人,有的是欺骗法子,只是很快……就放弃了。 他们是夫妻啊…… 他没有回答皇后的这一问,而是沉默的陪伴她,一夜未曾入眠。 朱由检当时有几分忐忑,惴惴不安,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也就没有了。 阳光明媚,却並没有温度,空气些许湿润,廊间的眾多內侍都不敢说话,静静地待在皇帝身后。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空气,胸膛的起伏让他截断了思绪。 朱由检心底里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大明需要朕,只有朕!才能中兴大明,而非你的信王阿……” 答案充分,可以对抗心中的惭愧感。 他不再多想,而是主动向周皇后处走去,一应眾內侍则纷纷跟上皇帝的步子。 “皇后!” 朱由检主动出口,笑容和煦,目光热切,阳光下的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显得兴致颇高。 这叫正在赏的周皇后头转过来,微微一愣,她是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间来见她,连忙与眾多內侍一同给皇帝行礼道:“陛下忙於政务,今日怎会得空至这后苑?” 朱由检亲手搀扶,笑容不改道:“常常忙於朝政,朝臣的奏疏如同流水一般,忙碌几个时辰都不见少去。” 他討好地牵著皇后坐下,揉捏她那纤瘦白净的小手,嘆息一声又笑著说:“知道平日里怠慢了皇后,今日勤勉尚且得力,终於提早忙完了正事,便急匆匆地赶过来见你。” 皇帝儘可能的让皇后距离自己更近些,这是因为周皇后的身上,常常有一股淡淡的雅香,此刻阳光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胭脂,红唇诱人可口。 “陛下,臣妾知道,外廷事务繁多,陛下不必惦记……” “皇后!” 朱由检打断了她的支支吾吾,手掌挽住了皇后的腰肢声音低沉沙哑,凑到她耳垂边儿上,轻轻地说:“此刻风情正好,万物復甦,连楸树都提早开了,朕想要。” “是啊,楸树也开了啊。”周皇后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见皇帝停下,附和一句答道。 朱由检见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著急,哈哈一笑,道:“沈良佐!” 一个中年太监踮著脚,迈著散碎步子到朱由检跟前,答覆道:“皇爷,奴婢在。” 朱由检言道:“朕要与皇后静赏春色,让所有內侍、太监、宫人全部带到苑外,没朕下諭,不准进来!” “奴婢遵旨。” 周皇后微微蹙眉,看向朱由检疑惑问:“陛下,你这是……” 所有宫人都被沈良佐喝令一声,匆匆跟上他的脚步,朝苑外走去。 朱由检则是继续笑道:“当然是与皇后好好赏了。” “赏?那陛下让那些太监、宫女……” 下一刻,皇帝不再忍耐,皇后大惊失色,她没有料到皇帝竟然敢在宫后苑就对她…… “刚刚说了,朕想要……” “皇帝!唔……” 春风绞著江南风,还有几分凉意,若是不著衣物,容易感上风寒。 …… 三边地区的洪承畴还在为大明朝,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在这片显得带有几分荒芜的土地上,获得更充足的水源。 大明的西域战爭持续的时间也不短了,消耗物资数之不尽。 想要从赤金堡和火烧沟地区获得充足的口粮,难度不小,但是还是供应的上,但是水呢? 这水要从黑山湖一带,靠骡马等送到明军手中,十斤水能剩下两斤最多了。 即便用了大量的骡马来为大军运送这些水和粮食,缺口依旧非常大。 倒是有发现一些当地百姓遗留的水井,但这些水井水源,並不能满足三边军队的使用需求,洪承畴还是得找些绿洲,或者增加运输的效率。 军队几万大军,水的需求太大了,十天半个月就能干光一口井。 加上马匹的话,这基本上一口井耗不过三天。 倒是朱由检的一个任务,就是让洪承畴观测地形、水系、草场等,最好亲手给他绘製详细地图,打一份报告上来。 想要扎根在西域,唐朝时期遗留下的多半地图都已经只能作为参考了,大量水系已经消失或者萎缩,洪承畴只能是谨慎进兵,並撤回大量骑兵,来减少消耗。 这是很没办法的事。 洪承畴麾下所属的三边骑兵力量,確实是比叶尔羌人要强,大约一万一千名左右的三边骑兵,就能应付两三万的叶尔羌骑兵。 双方的弓射水平倒是相差无几,不同的是这些叶尔羌人缺乏铁甲,而三边地区经过几年的朝廷经营,铁甲的披掛数量已经逐步提升,一名三边骑兵至少是要有一身布面甲的。 目前洪承畴大概是撤回了六千名骑兵,仅仅在黄营、七道沟屯庄以及布隆吉城等地,维持不到两千名的骑兵总数。 这样的骑兵数量既可以完成一定的突围能力,也可以补充足够的水和粮食。 “总督大人!” 小旗將慌忙迎拜,顿时全屯三十几名士兵都连忙搁下手中的燧发火枪,跪倒叩迎,齐声高呼:“拜见总督大人!” 以文御武的大明朝,甭说见到三边总督了,哪怕是见到州府的官老爷,该跪的礼是少不了, 这处布隆吉城外土坡构筑的屯堡,洪承畴突然到此巡查,惊动了屯堡箭楼子上的官兵岗哨。 他身穿一席大红官袍,內衬银丝铁叶的软甲,两袖绑扎铜红护臂,腰间配有一口御赐的玉柄宝剑。 他身量不高,甚至说有些矮,而体格子却是颇为健壮,肩膀挥摆有力。其面容肃穆,儒雅的脸虽然消瘦,又显得是极为威严。 身边的標兵都是盐贩子出身,手中武器是步槊和马刀,有的又会配弓箭和短手銃。 这些精锐的標兵在战场上表现很强,比大明的边军战兵还要高出些许,这是因为盐贩子出身的他们战斗狠厉不惧生死,且手中拿著的是三边骑兵军餉,端的是十分厚实。 见屯堡內的明军士兵一个个跪下,警备的士兵没有偷懒,洪承畴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在堡內渡步巡视,边走边道:“都起来吧。” 眾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彼此观察对方的表情,觉得还好。 洪承畴检查了堡內的屯粮,粮食还剩下十三小袋麦米,这指的麦米,並不是单指小麦,而是稻米和小麦分开的穀物袋,这些粮食届时会混在一起蒸煮,是朝廷的规定,说是这样吃粮,能够减少热病,对人身体有益。 “粮食应该够支撑两个月吧?” 洪承畴態度关切,看著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多些的明军小旗问道。 第八十一章 西域的旱 小旗连忙上前答覆道:“回总督大人的话,粮食该有留足两月的支用。” “水呢?” 小旗指著摆在荫凉的一口大缸,对洪承畴道:“便就是这半缸水了,大人。” 见他指了方位,洪承畴点点头后大步走到,打开水缸上的缸盖,便朝里看去。 水缸中,在荫凉底下看,不清晰,他拿勺一戳,端起一瞧乾湿,空余两寸就到缸底! 见此情形,洪承畴是不由得心中一紧。 这还不到半缸,根本不够用几日了吧? “这么少?怎么够吃?” 洪承畴本想怒声说出此话,这才去看这些个明军步卒,还是憋了下去。 他原想骂,却骂不出口。 大步走近了看,这些明军士卒,才发现这些士兵的唇上、脸颊上都是层乾瘪的死皮,脸上枯槁,身上的布衣早已布满了污垢,灰褐色成片。 没有例外。 洪承畴不免皱眉,这些士兵很明显已经是因为身体缺水,肌肤都叫寒风吹熬乾瘪了,脸上的密布乾裂死皮,就像是此刻的河南大地,一样乾裂缺水。 这也说明了此地风沙之大,乾燥、缺水,少有补充。 多好的汉兵啊…… 情况如此艰难,这些兵卒尚且在咬牙坚持! 洪承畴虽然也在节约水,泡杯茶水拿著清閒畅饮是甭想了,但是他要喝点水,军中肯定不缺。 他不由得有些忧虑,这样熬下去,自己能不能建功暂且不说,这些士兵可別一个个耗死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损耗可太不应该了,是要被监军记过呈送御前的过失。 “水实在太少,不够吃用,尔等再熬段时日,待本官回去后,这便拨些水过来。” “小的,小的替弟兄们,谢过总督大人!” 眾兵皆高呼道:“谢总督大人!” 洪承畴朝眾人点头,未再久留,带著標兵们离去,离去时在马上回望屯楼。 只见小旗官带著眾官兵,正目送洪承畴带人离开,开始重新固守布防。 荒芜的土地,常年乾旱缺水,又碰上了小冰河。四月的风吹起好大的黄沙,遮天蔽日,叫人只能眯著眼,时不时地眨巴前进。 天上阳光正亮,好在照人身上没有丝毫热度,反而有些生寒,这样的天气已经很常见了,不是近些年的情况,大约从天启元年或者天启二年就开始,一年间只有夏季,尚且带些高温,其余时间,天上太阳再亮,也冻的出奇,伴隨而来的,就是常常的乾旱,带著数月不见一滴雨,陕甘还有河南,都是这样。 大旱!大寒! 老百姓常常这么称呼这段年月,崇禎三年,陕甘百姓以“天杀我”为號,控告天地,聚而砸毁地方庙宇,官衙被迫开仓放粮,以平民愤。 即便如此,过后数年,天气却是越发恶劣,甚至闹起了鼠疫,死了不少人,使地方百姓感觉困苦。 小屯堡距离布隆吉城的位置不远,大约就是五里地的距离,是作为岗哨用的。 整个布隆吉城,现在还有不到两万当地百姓牧民,大明的日月迎风而动,三边的五方旗立在城头上,士卒们守卫在城头上。 遥望西方,日头摇落,天气渐渐变得冷了。 对於现状,洪承畴很担忧,命祖宽再次巡视了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水源。 阿济汗失去了布隆吉后,作战的距离也大大缩短了,现在只能见到叶尔羌人,以四五十人,一二百人的规模在布隆吉附近徘徊出没。 之所以这样出兵,是为了分散自己的兵力,阿济汗企图以这种手段威慑明军,表示自己的骑兵力量,隨时可能截断明军的輜重。 而洪承畴则是据守布隆吉,保持手里的一两千名三边弓骑作为主要机动力量。 大约两万人左右的兵力则是分为三段固守,布隆吉有大约七千人的明朝步兵,七道屯驻兵五千人,黄营又驻守八千人。 这样的分布兵力,也是保证各营能够及时支援,並且也能捏著比较扎实的人数,不至於被叶尔羌的刀矛骑兵冲烂阵型后,各部毫无还手之力。 拖到四月底的时候,洪承畴有关三边官兵缺水的报告,才终於是得到了朝廷的批覆,有两道批示諭令。 是的,关於三边地区的西进,出现了两道批示。 一道是朝廷兵部的諭令,令其在保证控制布隆吉一带的情况下,寻找水系,找不到而且叶尔羌人的压力太大的情况下,允许他撤退至川北镇或者说黄营。 这道諭令是孙承宗与韩爌两位大佬,在討论后提出的建议,其中又有王洽、杨嗣昌等新入阁阁臣的异议。至少洪承畴是可以確定,让他继续待在布隆吉一带找水的,应该是孙承宗,而让他回来,撤至川北镇的意思,大约就是王洽和杨嗣昌的意思了。 边臣总督的確是大人物,属於是封疆大吏,手中大权在握,本应属於京中人物出去的,但成了封疆大吏后,基本上也就划拉到地方派系里头。 明廷的委任官员,一类是在京中办事的京官,甭管人是几品,人家在京办差,属於是离著权力中心近,升迁机率大,可谓是香餑餑的位置。 而这个地方官,那地位就不一样了,必须需要考虑京官的意见,否则谁给你挖坑穿小鞋都不知道,你看看熊廷弼,本来能活,自己底下人一运作不就嗝屁了吗。 而且京官派系现在正在皇帝扶持下,打压地方上的文官集团,內阁又要收拢外廷人心,在外当总督也得谨听內阁和兵部的调派,要不然日子就不好过。 洪承畴可是要將来入阁的,他和陈奇瑜两个人在爭,他们资歷是熬到了,也有功绩可用。 但你看京官,杨嗣昌是个什么玩意儿?有啥功绩,怎么就入阁了? 是的,这就是京官。 擢拔速度上,那就是一个字,就是“快”啊! 最近朝廷对內阁又进行了一波整理,对內阁制度的人员和职能,以及阁议流程进行调整,这是因为皇帝希望改变目前,大多数情况內阁过於依赖皇帝决策的这么个现状,这对皇帝来说太累,总之感觉上很不友好。 而对於阁臣们不能做出最终决断的情况,首先皇帝是增加了阁臣人数,从原数的六到七人,增加至十二人。 首辅一人,次辅二人,以及九名阁臣。 目前的首辅依旧是韩爌,次辅为孙承宗和刚刚选拔为少詹事的黄道周。 从首辅决断制度,变成了举手投票,阁臣仅有决策时的一票,次辅为两票,首辅则拥有三票,最终结果高於六成,即可转递至司礼监进行票擬。 总体上看,这么一改是大大削弱了首辅的权利,从而增加了次辅以及普通阁臣的权利,这样,对於陈奇瑜与洪承畴来说,进入內阁反而更具吸引。 像他们这样的边外封疆,能爬到內阁,也就是阁臣,就已经是不易了。 像首辅的位置,那是孙承宗、韩爌、王洽这些老臣们能坐的位置,让他们熬那么久,难度实在是大。 如果没有皇帝擢拔,爬到总督就够累的,想要进入內阁可就更难了。 至少按他洪承畴的年纪,想要入阁拜相的话,那至少还得熬十到二十年,这怎么行? 他洪承畴还有那么多抱负要施展,怎么能熬在三边总督这位置上! 至於另外一份諭令,当然就是来自於皇帝了。 皇帝给他洪承畴的意思,相对比较明確。 首先肯定了他的战功,皇帝也觉得还可以再试试,认为往里推到小宛驛附近,当地应该有湖泊。 其次是觉得如果推进不了,被叶尔羌骑兵所阻截,可以考虑向南进入昌马,那里还是有明军夜不收,常年发给的兵部匯报,昌马大河此时仍未完全的乾涸,当地水源补给可以供用。 皇帝的旨意吧,算是比较清晰,就是再试试的意思。 对此,洪承畴看完諭旨,只有苦笑。 皇帝手中大概有一些歷史上的地方舆图,標註了在西域的小宛驛至布隆吉间,有双塔大湖的记录和图示。 但他洪承畴也不傻子,多年筹谋,早就观察到了这一点。 他当然是对疏勒河在內的双塔湖,早就有了地图准备,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口气就杀至布隆吉。 但等他人到了才发现,双塔湖此时的状態吧,早就不是湖泊了,而是浮水! 当地番人就已经留下记载了,从万历十五年开始,疏勒河处於水流持续减少的状態,到天启五年,这条疏勒河河流的水量,就已经大大锐减,可以说是时断时续,很难再供养中游地区。 乱山子峡周遭的一切湖泽,全被大旱蒸熬,到崇禎三年的时候,倒还是有过一次雨季补充,但之后一直熬到了这崇禎九年,便就是滴雨未下。 双塔大湖,此刻是湖水乾涸,还存续的水量只是遮挡浑浊的湖底一层,也就只能淹住湖床而已。 刚刚占领这片地区时,明军还是有在这片区域汲水补充的,但不到两个月,洪承畴就还是把目光看向自己骡马补给,企图依靠嘉峪关一带的水系,提供更可靠的水源。 洪承畴仰头靠在官椅上,嘆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头疼的感慨道:“看来就连陛下,这回也帮不了本官咯。” “还有谁?有法子帮本官,夺得西域啊!” 第八十二章 西有来客——瓦剌 解决完了鼠患,大明也算是躲过了一次亡国之危,朝臣们总算是鬆了一口气。但是皇帝这些日子吧,他又开始懒政了,对此,满朝大臣都比较担忧。 皇帝一直以来都很勤政,这是所有人都承认的,百姓和官员都清楚。 皇帝对於政务的处理又快又妥当,京官们依赖於皇帝的最终决策许久,哪怕新的內阁制度已经实行,本身能够办到一些个政务,但皇帝数日不早朝,还是让文官们心里不太踏实。 內阁次辅孙承宗,倒是有让朝臣们继续工作,至少把崇禎八年缴纳上来的税务处理好了。 新的入籍人口,这次是加上了几个外部行省,孟加拉外省、阿拉干外省、马六甲区外省、吕宋外省,这些地方的人口也开始逐渐交由户部来统筹税务。 陈奇瑜待的的阿拉干,和孟加拉两省人口目前的数字,分別是二百四十五万和一百零二万,这是不包括迁拓汉民的人口,而马六甲和吕宋两省人口分別是三十一万和十二万。 这些地区可谓都是遭了兵祸的,人口凋敝,需要时间来恢復,但是商人们已经进入,开始抢夺当地的土地利益和矿產、种植园。 为什么不问收回的辽东地区? 辽东地区那么大,至少也有…… 等等,辽东? 辽东不是噶光了吗?哪儿还有人口? 皇太极的时期,就仅剩下不到三十万总人口的辽东,反正孙传庭是没有报告说,辽东还剩下什么汉民的。 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哪儿还剩下汉人的,估计连皇太极过去的汉人心腹大臣范文程,都给干掉丟田里了。 朝廷今年的总財政收入,大约是不到六千万两,减少的银子大概是六百万两,本该更多。 这笔银子都是拿到九边,补充了到长城防线上的治疫销的。 另外就是第二批的明廷徵兵令已经下达。 这次徵兵是內阁主持,大约徵兵数目是八十五万,以退役的长城役兵为主,將在国內各省重新徵调。 成本便宜,驻防能力尚可的役兵,现在对大明朝兵部而言,那是绝对的好政策,省钱不至於被户部挤兑,能调来调去方便,战死之前都挺便宜的。 开始是遭到地方官员抵制的,但隨著文官集团,以京官阵营获得越来越大的赋予权利为趋势,地方上也只能低著头办事。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大明现在的役兵总数在经歷短时间的削减后,迅速增长到一百五十三万人。这是因为役兵期间有部分是志愿者,他们当兵就是为了来吃粮,或者来建立功业的。 这些人的战斗力强,对军队和朝廷的忠诚度也比较高,毕竟是吃粮来的,也就都留下了,加入边军募兵体制里。 这样的基数,也使得兵部这一年给朝廷户部的匯总报告,是索要四千四百二十万两的超高军费。 这么庞大的军费虽然国库能够承担,但户部短时间內也无法勾笔,倒是內阁总算是有一次决断力,实行了一回举手投票制度。 司礼监没有什么异议,短暂四日的留中,也就报告了皇帝,皇帝百忙之中也同意开放內帑,让王承恩去用內库中的白银,兑换国库的黄金部分,来补充今年朝廷预算的缺口。 皇帝不用上殿处理朝政,內阁阁臣们是属於维稳派的思想。 至少是能够保证,两京一十三省以及四个新外省的安定的,文官数量因为这些新地区的管理,在新纳进士和贡生的安置上,除了朝廷京畿的需求外,另外择选编入这些外省任官。 也就是扩大官僚系统中的具体官员数量,並签派发往外省。 只有这些文员官吏进入外省体系,外省的丁口数量才能稳定下来,否则总兵屠戮地方,依旧是常態的事情。 朱由检之所以不上朝,主要是他在后宫里头,成天陪周皇后腻歪。 朕!享受享受!就那么几天! 怎么了? 很正常对吧? 都当过皇帝吧?谁当皇帝不爱泡后宫的?朕是从没见过。 对吧?这没什么好指责的,朝臣们一定能够体谅朕。 对於朝局怎么样,朱由检这些天並不太关心,而是最近对自己的家庭关係比较关注。不得不说,最近帝后关係是相当不错,皇后面对皇帝最近的攻势,是有些不知所措,两个人之间的关係比过去是有些缓和。 皇帝几乎不给皇后什么独自一人的时间,排开了许多常例的祭祀、朝政事务,朱由检让周皇后体验了一把夜夜笙歌。 而一直玩到了月末,皇帝才开始回归正常,回到朝廷去主持大事。 这样的纠缠中,周皇后虽然是有些惊慌,但並没有对此做出激烈反应,而是配合皇帝,双方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恩爱期。 其余的宠妃中,锦妃杨爱(柳如是)是约束自己的宫人和太监,推动帝后间的情谊增长,並在此期间因为恪守宫中规矩,御下有方,得到了懿安皇后的夸讚,给予一些赏赐。 皇帝重回朝堂,主持政务,此契机是因为一则来自明帝国的西寧边卫报告。 涉及军务,影响颇为恶劣,经由內阁阁议,最终大比例的票选,进入皇帝视野。 皇帝在观看了报告原本之后,觉得的確影响不小,对自己的安排有一定的变化,並且又有一些西边方向上的防务压力,想了想並未耽搁,也就跑出来做决断了。 西寧卫,是三边军镇卫所,原本是要根据新军制,拆成役兵並募兵的地方军队体系更替掉的,但因为其属於三边系统,考虑到边镇西陲的稳定,並未大改,而是根据京畿地区的制度,增加了兵马,作为帝国西陲的稳定兵器。 西寧卫为主,加上附近卫兵的总兵力,大约是一万六千到一万八千之间,其中是大约一万两千人步兵,三千来人的骑兵。 面对西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西寧卫的反应是最剧烈的,毕竟兵力较少,都是原来的边镇卫所强兵统合,这一万六千人的兵力,要被分散开来去镇守各地屯堡,困难重重,坚守各屯都是费很大精力的。 本次提及西边发生的报告,其中提到的情况,就不是小事。 从崇禎九年二月底,到崇禎三年,陆续有大量蒙古人从托波尔河流域,跃过了伊犁地区和哈斯塔克城区域,进入到青海。 这里头是经过了叶尔羌人的土地。 这些区域在这些年,经由朱由检的西部扩张政策,是有很大部分的哨骑和夜不收,进行夜探、巡哨和入驻屯地。 本该逐步在青海停留的蒙古人,和屯驻当地的明军,於是就有了一些个接触。 西寧卫的直属上司,就是洪承畴。 而洪承畴目前的两块精力,分別是流寇和叶尔羌。 依靠满桂和二曹的军力,清剿剩下不多的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他洪承畴自己则是领著张京和马科、祖宽等兵官,遏制与西域叶尔羌的战事,精力分散,无法统调各路兵官。 也就是说,这则西寧卫的军报,最终被本身系统的最高督官,被转呈至了兵部。 兵部本身协调全国兵马,自身也有得到西寧卫报告的信息手段,孙承宗在得报告的同时,就凭藉次辅身份进入廷议,隨后交由阁议並大比例的票选进入皇帝视野。 手续看著很多,但因为主管是孙承宗,得知报告的不到十天,就已经给递到皇帝这来了。 “西寧卫未遭破坏,不曾发生战事,卫指挥使递呈的奏报尚且不够,应当外廷再议吧?” “只是这些蒙古人进入吐蕃地域,於我大明西陲影响如何?阁老们可有议断?” 皇帝搁下报告,显得很不以为意,左手指头敲击龙椅的扶手,眼睛並不放在孙承宗这,而是低眉垂首,右手托著脸颊,看上去很疲惫。 给自己放了个长假,日日帝后之欢,实在是有些累人。有三名模样上佳的宫女,站在王承恩另一侧,给皇帝摇著玲瓏团扇,带去些许清凉。 讲真的,朱由检想自己开发个机械风扇了,北方是冷,这南京城在小冰河期竟然有些温热,真是…… 孙承宗答:“蒙古人入吐蕃,人员数目不清,缘由也不清,阁议是先看看情势,若无必要,朝廷亦不用大动作。” 皇帝点点头,对於眼下形势內阁的做法表示认同。朱由检想了想,又问道:“这批蒙古韃靼从关西的哪一块地域进入的吐蕃?兵部可有更详尽的了解?” 孙承宗摇摇头,回稟:“回陛下,据老臣所知,这支西番韃靼在兵部的记载实在有限,早年的记录未曾明记西域羈縻地带的蒙古部落,在此方面,礼部与兵部的记录,实在欠缺了太多,但推测起来,许是瓦剌一支。” 大明朝对南洋还算是比较了解一些,得益於明朝的民间海贸记录,会有一部分被地方言官记录,抄录的资料被礼部拿来用於復录的。 但对於羈縻地区,比方说青藏高原地带,比方说西域回回所在地域,了解实在是少的可怜。 毕竟丝绸之路一直也不在大明手里捏著了,想要通过不稳定的极少量西域贸易获得势力情报,別说是靠著骆驼和马队前往西域的极少数晋商,就是大明锦衣卫都困难。 但关西的瓦剌,兴许大明还能整出些信息来,毕竟瓦剌,大明还是有些记忆的。 上架感言!! 上架咯! 那个,十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追读,收藏、推荐和月票以及几位大哥的打赏!十分感谢! 原本以为本书写出来就是挨骂、挨吐槽的…… 追读本书的朋友都应该都清楚,本书的剧情內容中,有大量的信息,都与“正常”明末小说完全不同。 比方说强调满清是骑射为主的军队,包括火器並不能决定明末战场的胜负,以及“加强”皇权的能力,强调弓骑兵的强大等等。 我承认这些內容,是与大家绝大多数见过的明末小说,有很大的反差和衝突,但我毕竟是写实的嘛,如果哪里让大家觉得不对,可以查一查资料,然后和我小说对照。 其实喜峰口那一段算是我精心设计的,都是有记录的明军、清军打法,当然,不喜欢也很正常,打法的確枯燥。 比方说一些读者强调所谓“马上步兵”、“满清重步兵”概念。 又比如几位读者强调了我在洗白吴三桂。 吴三桂…… 其实看此书的读者都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从未否认过这个吴三桂是汉奸的答案,只是写实的是他与明朝的关係,还是忠於明朝的。 还有本书可能看起来不够爽,推进太慢,也没什么伏笔和卖点,多担待哈,会练起来的! 本书的创作初衷,就是因为作者本人对明朝歷史很感兴趣,一直都很喜欢李定国和曹变蛟,希望写一本相对符合真实歷史的小说,而非传统的清修明史类记载小说。 对目前市面上都是比较玄幻的明末小说吧,只希望本书就还是比较写实一点,武器装备的能力能够更清晰,觉得更好。 对於本书目前的情况,今天是七百个后台追读,四千五百个收藏,对於这样的成绩,已经是超出了我的预期了。 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再次谢谢大家。 对於一些评论的指责,先前会比较直接的反驳和小攻击,对此表示抱歉,统一向大家鞠躬!抱歉大家! 接下来几天可能会有一段时期的小爆更,看看字数多少更合適……毕竟不是很会断章。 然后的话,感谢大家的持续支持和鼓励,感谢!!! 感谢大家啦!! 鞠躬!! 第八十三章 出征的莫臥儿皇帝 第84章 出征的莫臥儿皇帝 “如此,便由兵部委任京官前往,先观察形势,看看后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再做报告吧。” 对於皇帝很少有的这种,不能洞悉事情的情况,孙承宗倒是並没惦记在心,只是拘礼作答:“老臣明白,这就回去拣挑官员,让他们前往西寧卫后,了解实情,待有详情结论了再做呈奏。” 这样的安排,虽然是可能出现自己未能及时控制情势的后果,但朱由检依旧点点头, 觉得不错,这样稳稳的来最合適。总之,他是不愿意在此刻的西寧卫青海地域,发生什么不妙的形势的。 大明如今负担的是三片作战战区,西南是孟加拉外省的战事,陈奇瑜在那都苦熬的不行,早就想要把手上大军按上前作战,但都被人家打退了。 陈奇瑜是报了数次关於莫臥儿人火炮犀利,铜炮的数量不少的奏疏报告,形容其拥有的火炮口径大,重炮威力比明军这要大上许多,射的也远一些。 另外还有北方辽瀋地区的孙传庭,他是打的够北,但想要继续往北更深入的生女真地区进攻,就要面临极限严寒的考验了,那是个连明辽军都有些不能承受的寒冷地方,辽东士卒不是很愿意进攻,逼迫的话士气不佳,有损战力。 这个没办法,天气问题,也不是给餵点好吃的好喝的可以解决的问题。 而更重要的是粮草供应,因为明朝要维持洪承畴那巨大的消耗,就需要用到大量骤马。有一部分从孙传庭这调到了西域,孙传庭这头也只能说,先等等洪承畴,等西域打完了,自己再发动下一轮的北伐战爭。 如此情景,在大明如此发展形势下,还是很少见了。 毕竟,自从崇禎二年之后,兵部的层层报告,明军的实力成长非常明显。 皇帝早年在兵仗局设计的兵器,像是燧发枪的设计,一直到最近设计出来的铜壳弹以及转轮枪,外朝那些文官都能理解,这些武器对大明的意义。 而这样强大的军队,拥有十几万支燧发火枪的大明天兵,在三个方向保持进攻的状態下,三个方向都面对看强大对手。 后金当然不再是能让大明,感觉有压力的强大势力了,自从皇太极一死,大明的辽东镇军队,便一直在不断的北进。 而西域叶尔羌的阿济汗,倒是相对有实力,但对大明而言,此时的叶尔羌,只是皮包骨头,属於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打他肯定是很费时费力的,而且他有广大的荒漠可以和大明天兵周旋,只要阿济汗头不铁,朱由检根本就不捨得参与调度,全力以赴的派遣更多力量参与进去,这对大明的军费肯定有相当压力的。 朱由检更希望他北方的邻居,那个瓦刺部中的准噶尔,能够提前南下,如此也好助他荡平西域,顺带著,届时明军扫荡西域时,將准噶尔就此也扼杀於西北之地。 坐收渔翁之利,对大明朝而言才是最省力的。 忙完了紧急要务,也送走了孙承宗,皇帝按部就班寻来工部,要了解一下此刻民间铁路的建设情况。 尤其是山东登莱地区通往济南的铁路,皇帝需要了解详情,工部对此一向也比较重视,毕竟工部將来一些物品也许就会换铁路运输。 可惜的是,由於北方迁移居民的情况,同样在山东存在,山东本省百姓有不少都隨皇帝迁都一道,迁徙去了南方,这也就导致了山东余家在募工的时候,慢了些时日。 工期大约是要再拖数个月了,至於说济南通往河南的铁路,更是至少也要到明年,才能听到些开工的动静。 倒不是没有好消息。 这段时间,火车的功率有所提升,一些民间锅炉製造的越来越大,商人们还是希望能够提升整段铁路的运力,如此,也就考虑將蒸汽车头的锅炉压力增大。 这方面皇帝並没有提供一些自己的看法,也没有对眾多商人施教,皇帝不仅仅是不上朝,商会也很久没有联络了皇帝,这些东西都是商人们自己捣鼓出来的。 说白了,只要是能够多赚一点钱,这些商人绝对不差这方面的智慧。 先前是因为皇帝的出现太夺目了,给了商人们太多能够借力的地方。现在皇帝乐得待在皇宫里头,与鶯鶯燕燕们成天陪在一起,商人们也只能自己去想想办法。 他们安排奖励制度,去奖赏那些有著奇思妙想的工匠,一次奖赏可能就有十几两甚至上百两的赏赐。 这样的变化在朱由检的意料之中,他也从未想过要一只手从头干到尾,替他们想办法赚取利润。科学进步的某一个结果,是层层递进,许多人的智慧匯总到一起,不断完善的过程。 事实上,皇帝属於是那种人,但凡有人能替他全权操持国家大事,他才不乐意坐天天上朝的日子。 把大臣们的奏疏一份份看过去,是极其枯燥的事情,哪怕是战报,其实战场上再怎样的廝杀,有多么英雄的死斗,到了皇帝他的手里,事实上也就成了一大堆的数字,和一段简单的描述。 有战死的士兵人数,有多少的斩获,这一次战绩,又要掉朝廷多少两的白银。 枯燥的很! 真正皇帝处理战爭,之所以兴趣不足,也就是皇帝本身是不前往疆场的,就一份份的白纸,交给皇帝裁决,一是什么详见资料都还可能是地方上虚构或者夸大的,等给皇帝裁决后,也得数月的等待后续。 劳心劳力,不甚有趣。 给朱由检为数不多的乐趣,还得是这陈奇瑜和洪承畴的呈奏和礼物。 这二人才是大明的好臣子,知道朕喜欢黄金,將战区內的黄金通通搜刮一通,还专门挑出来最精致的翡翠、美玉,呈送南京的御前。 皇帝对这些东西很满意,常常想赏赐魔下的时候,都把此二人抬出来,给眾爱卿讲什么叫忠君,讲什么才是爱国。 还有就是美女,这洪承畴可是进献上来好些美女。 你们大臣们看看,儒妃和福妃也怀上了朕的龙胎,这对大明才是好事不对吗? 朱由检自己是想好了,等这哥俩都长大了,就通通封地挪到吕宋和澳洲去。 皇位肯定是別想了,这是大明朝,太子朱慈烺在歷史上的崇禎十七年,都没死。 何况后面还有周皇后的其他孩子,也都是嫡出,皇位他们也就没机会了。 將来在吕宋搞一块土地,澳洲在未来大明占据后,划分六到七个外省,至少也得封上七个藩王。 当然这澳洲那么大,也许还能多分封几个铁路连济南到登州都没修完,这点朱由检也急不得,给南洋作战的陈奇瑜起了一份諭旨,提醒一下他,莫臥儿那里打不动了,就该试试能否和谈了。 这西孟加拉打这好些年,都没打下来,可以试试与莫臥儿人的高层接触,谈个让莫臥几承认大明控制其失去土地的章程出来。 毕竟这场战爭,从开始阶段就的確是源於一场乌龙事件。 这方面大明也有了一些眉目,毕竟有大片沦陷区莫臥儿百姓和士兵的供词,显示开战前人家地方邦民官吏射出的只是空包弹,朝天上放的礼炮,却引来大明这边福建官兵的炮击,这一切確实是乌龙,能谈个孟加拉部分朱由检就满意。 至少有一部分西孟地区是被祖大弼之前时间打下来了,占著的东西大明是不会退回去的, 谈个大概再说,先把军队撤回来部分,减轻明王朝在此的高损耗,抽调些精兵强將, 去配合洪承畴打叶尔羌。 要知道本次“大明徵服孟加拉”战爭,从崇禎六年的四月,打到了现在崇禎九年的四月,三年时间对大明边疆来说,损失是非常大。 这份旨意传递到陈奇瑜手中,则已然是崇禎九年的五月中旬了。 大明的疆域越来越大,即便用上了蒸汽船来方便送达朝廷旨意,往来的距离越来越远,也是件很不方便的事情了。 但这时候此时的陈奇瑜,正带著魔下各总兵的大军,从奥朗则布手中夺下许久的杜布里出发,南下席捲! 早在一月的时候,莫臥儿帝国皇帝决定亲征孟加拉地区,去碾碎那里盘踞著的明朝军队。 因为帝国支柱的马哈巴特汗,已经因为“过度操劳”,最终病死在前线,身为胸怀大志的莫臥儿皇帝沙贾汗,成为了帝国目前恢復孟加拉统治,出征换帅前往第一线的不二人选。 沙贾汗有很高的军事才能,在帝国的贵族圈子里,都认为皇帝的杰出军事能力,应该接替马哈巴特汗,成为遏制明朝进攻的新统帅。 大皇子达拉·舒科也认为父亲的能力足够,比他自己更適合统帅军队,於是对此没有异议。 出征之际,贵族中的不少美丽女子为皇帝所带的出征大军献上自己美妙的舞蹈,有一些沙贾汗的亲卫,在民眾前显示自己的魁梧身材,半边披著甲胃,半边裸露雄阔的肌肉, 人高马大的为舞女们助兴。 这些拥有波斯、突蕨以及蒙古韃靶血统的贵族们,彼此都以美酒和热舞来为他们的皇帝,提前祝贺凯旋,为莫臥儿的君主献上自己的祝福。 儘管前线时不时有流难的孟加拉人百姓,跑到阿格拉,带来许多前线可怕的消息,给当地民眾带来一定的恐慌,但是贵族们並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诗人和歌者的美丽句子,来称讚莫臥儿的荣耀,苗条的腰肢扭动著,亮闪闪的金色綾罗在街头诱惑人心。 这些嘈杂的欢呼声,掩盖了许多人的声音,当然也没人愿意將目光放到他们身上。 那些失去了亲人,只有自己逃出孟加拉明军控制区,孤身来到阿格拉求生的孟加拉难民们,只剩下嘈杂、混乱的哭泣声音。 在欢呼声中,皇帝带著自己的阿哈迪精锐骑兵出城,隨后是万名精锐莫臥儿土兵跟隨著,他们的脸上都洋溢著满足的笑容,享受著荣耀,满是期待。 这其实,可能会是一场新的悲剧,难民们的眼神空洞,其中有不少人这么想。 当然他们是多么渴望回到故乡去 第八十四章 陈奇瑜亲下博格拉! 第85章 陈奇瑜亲下博格拉! 陈奇瑜本就前段时日就能打下博格拉,现在兵锋稍怠,就是因为忙於兵部让他调用民力的军令,实际上他早就將重兵安置在杜布里,此时面对朝廷敦促,正好聚兵征伐。 一路是吴三桂与贺人龙,共计三万七千人由杜布里出兵,由东向西,杀至科奇。 第二路,由牟文綬、刘泽清、贺虎臣、祖大弼四人的兵力组建,提兵五万三千人,祖大弼领两千六百名的辽东铁骑,又有四千刀骑兵加在他手上,为先锋大將,由杜布里附近收拢兵力,由北路向西南辐射,四处席捲。 第三路是俞咨皋、郑芝虎、吴自勉、张应昌,四人带上大明天兵计六万五千人。 另外又提了藩兵、俘虏兵丁四万余眾,第三路明军由陈奇瑜总督亲自掛帅出征,从杜布里出兵,主动向盘踞沙贾普尔,至博格拉的莫臥儿王子奥朗则布一部进兵,以寻求决战。 大明天兵三路进军,浩浩荡荡的倾巢而出,发兵莫臥儿,这么大动作显然也没想隱藏什么消息,而消息也就由那些躲在山间密林的莫臥儿难民,先传播到莫臥儿各城邦,引起莫臥儿东部土邦们的恐慌。 像內附土邦之类的,从提早得到明军出兵的消息开始,就立刻便从控制土地上,拉男丁扩大手里的兵丁数量。 但因为只是土邦,邦城也有人拖家带口的向西向南迁徙,城邦们也都无可奈何,无法获得期望的兵员。 莫臥儿的科奇附属正,正因自身正深陷內部爭权夺利,是相当不稳定的状態,强邻阿洪姆如今也早已被明朝吞併,也是陷入恐慌。 他是紧急调兵遣將,安排了官员下到地方,给地方宣传利好,科奇也只徵召到不多的军队。 並且这样的军队,兵器多为弯刀和枪矛,只有一千支火门枪和二百支火绳枪,火炮只有个位数,前些年莫臥儿人硬塞给他的,了一些钱。 至於普通的莫臥儿地方上,则是只能拉出千人乃至数百人的防御兵力。 沙贾汗得到消息,他是比较考虑这些地方的防御,於是立刻命守卫后方的军队,去抓几万印度教人,让他们主动当兵来前线作战。 前线的奥朗则布已经开始和明军对抗上了,明军席捲南下,先前的小股兵力压上了博格拉,奥朗则布是打算利用马哈巴特汗遗留下来,构筑的坚固防御炮阵,来阻挡明军兵锋。 陈奇瑜此番南下,拉上了明军、藩兵十万! 声势浩大,令莫臥儿人感到无法抵挡! 光是託运粮食的骡马就有四万匹,浩浩荡荡的杀过来,明军所配备的几万支燧发枪, 拥有的火力密度十分强悍,让奥朗则布的军队痛苦不堪,迫切需要火炮来压制明军的进攻。 打了一阵,双方都有些了解彼此优势。 那奥朗则布看到火炮可以压制明军的进攻,当然是更加依赖於强大的青铜炮了,而这样的迫切需求,让莫臥儿人炮兵手里积存的火药和铅丸,都处於比较紧张的状態。 战局从崇禎九年的五月底开始,一直打到七月底,奥朗则布的火药供应就绷不住了。 一场博格拉城內,火药製作工坊的夏日爆炸,让原本准备供应莫臥儿军队使用的囤积火药,直接报销掉! 爆炸的火焰,还炸死博格拉当地的六十多名匠人,巨大的爆炸火焰冲天而起! 焰火让当地的天空在白天都呈现淡淡的橘红色,入夜后的城外远隔十五里,都看得清爆炸烟雾。 这处火药工坊的剧烈爆炸,让此地战场都为之一寂,陈奇瑜是拿不定莫臥儿人在整什么么蛾子,雷鸣般的隆隆声,让正在进攻博格拉简易矮城墙,甚至有人已经登城的明军都感到恐惧,被迫终止此次攻城。 指挥作战的总兵吴自勉,亲自督促兵士进攻,但大军后退不止,难以遏制。督战的厂卫监军连杀二十余人也不能阻止土兵后退,见此情形,陈奇瑜只能终止战事,令大军撤退。 虽然让明军暂时的撤退了,但是守城的奥朗则布確实是非常焦急,心情也是坏到了极点! 他的土兵损失太大,明军的持续凶猛进攻,利用他们的火枪优势,几次都险些打入博格拉! 明军只要登城,往往就能凭藉双手刀剑,摧枯拉朽的斩杀许多自己附近的莫臥儿守城士兵。 尤其是俞咨皋手中有两千来个广西狼兵,这种强悍的狼兵,挥舞腰刀和標枪、步塑等,一旦登城,便是乱砍一气的死斗,绝不轻易被制服。 並且带著的隨身用毒弩箭,光是出现在城头上,就让莫臥儿人感到恐惧。 甚至有两三个狼兵登城后,让几十个莫臥儿人防御的地段,失去了防守,此城防的莫臥儿士兵乾脆利落的捨弃手中兵器,四散而逃。 最终是奥朗则布將这些逃兵追捕,压到城中街头斩首,以此惩戒后,方才將这种逃兵现象在博格拉遏制下来。 失去了一个火药製作工坊,让奥朗则布忧心,他只能想方设法的让土兵们多加使用弓箭,用弓箭来代替火绳枪。 在减少火绳枪的同时,將节省下来的火药留给火炮,这样可以使得手里的青铜大炮, 能继续炮轰进攻的明朝军队。 战斗继续,到了八月份,博格拉的残破城墙早已无法抵御明军进攻,明军的火炮在和博格拉城那些青铜炮的互相炮击中,逐步有了优势。 陈奇瑜亲自骑著大宛马,身披甲胃,盔帽银亮,在军前挥舞御赐的宝剑,冲全军高呼道:“破城先登者,赏银五百两!官升二级!破城当日,財帛、女子任尔取之!” 这一次,陈奇瑜是发了狠,决心拋开什么斯文,还有礼仪道德!就要用手上强大的步军人数优势,给本官去蚁附攻城! 只要打下博格拉城,里头的那些女子、財帛都是你们的,本官让你们抢上一把,朝廷那头我陈奇瑜来扛著解释! 这么一说,千军万马呼声不断,连俘虏的藩兵似乎都在叫好。 十万大军是族旗招展,无数甲士爭先高呼,要求出战! 从中陈奇瑜分出四营步卒出来,这四千明军士气高昂,身披双甲,浩浩荡荡拎著刀剑弓箭,朝著博格拉就缓缓杀过来。 其中有三百余个形制肥大的战兵,穿看明晃晃的札甲,並在身外套上了一层甲,骑著马握紧步塑等冷兵器,朝著博格达城的残破矮墙渡步而去。 所谓双甲,其实是明军在过去登城作战时候常用的攻城模式,在军中挑出身材强健高大者,在其披掛二十七斤重的布面甲,甚至是四十五斤左右札甲的基础上,再套上一层七斤重的甲。 甲本就厚胖,再套於铁甲外头,使得士兵看上去更加健硕。 並且甲也能抵消一部分的刀剑挥砍,甚至对於钝器砸击,例如铜锤或者狼牙棒,能够抵消一部分的透劲,减少铁甲的损坏。 这一形制的双甲本是明军先搞出来登城作战用的,后被努尔哈赤学了去,直到皇太极出现,真正的拢合手中蒙古人,骑兵力量大增,这才终於不必用那些蠢笨的“重步兵”来登城作战,后来也就是白申兵自己去登城作战。 因为他们骑兵多,乾脆绕城环射手中的马箭,就能叫城头上的明军伤亡惨重。 明军这一回死斗的决心明显,就是要用强大双甲,来试试奥朗则布的火枪阵。 其实在膛线出现前,无论是火炮还是火枪,命中率都非常低。 而双甲更是可怕,就是要看看能不能扛住火枪的打击。 战场上,奥朗则布在城头遥望,他那少年英气的容貌,使手下亲卫环绕他周围,看著城下,逐渐杀来的明军,他眉目坚毅,虽是突厥容貌,却神采斐然。 难敌大明,非他之过。 “王子!” 有人又在敦促,他们一些將军腰间的宝刀颤慄不止,他们苦苦相劝道:“我们完全可以退守,先撤离,等沙贾汗陛下的军队赶到,我们就可以反击” “不可能!” 奥朗则布摇摇头,朝著眾人道:“我们不能后退,大家都知道!” 他指著西南方向,大声道:“在兰普尔博阿利亚!那里聚集了十几万的孟加拉人、印度徒、旁遮普人!他们都是我们帝国的族人、百姓、生民!” 虽然他的体格上,稍有些矮,但是表情坚毅,带著不容置喙的態度,继续鼓舞人心道:“我们哪儿都不去!就要守住博格拉!” “告诉士兵!我们无法撤退!在博格拉还有两万居民,也告诉他们!我们无法撤退!” “为了守住博格拉!为了守护苏纳甘、兰普尔博阿利亚两地的十几万乃至更多的难民!” “必须守住这!” 他决心固守待援,绝不再撤退了,眾將默然,还有人想要劝,都最终放弃了,王子这一次很坚持。 王子不退,要与博格拉共存亡的消息,在短时间內传遍全城,十几万人都听到了王子的意思。 这一刻,无论你是穆斯林、还是印度徒,亦或者是孟加拉人、西方欧罗巴的白人,都被王子的声音振奋精神。 是啊,他们无法离开这里,外面就是明朝铁骑,他们任何人离开都要面对骑兵的狩猎,而光靠人的双腿,在野外被明军发现是必死无疑! “死守!” “快上城墙!” “保卫博格拉!” 莫臥儿士兵们看向逐渐近前的数百个明军重骑,及其身后黑压压的明军步卒,儘管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无不是强撑著坚守自己的位置。 擦擦额头冷汗! 是的!他们无路可退! 第八十五章 血战博格拉! 第86章 血战博格拉! 此时正值盛夏,空气滚热,明军头顶的铁盔带著蒸气,银色透著血跡, 数百名明军扛著弓箭,手持马的较少,因为要入城死斗,多为步,北上扛著双手剑和倭刀,当然也有人带上了弓箭。 身披著厚重至极的双甲,先是让马渡步慢行到不远处,给马匹省了力气,在距离矮城三四百米外才逐渐加快马匹速度。 明军士卒拍拍马脖子,安抚战马情绪,餵食豆谷之后,这才朝著博格拉矮城墙的缺口处,奔袭杀来。 这些矮墙没多厚,被明军用炮专门凿出来的豁口。 从弓箭配置和腰刀、马刀的装备上,就看得出,这支双甲重骑都是辽军。 有不少人都是蒙古人面孔。这部分人就是先前陈奇瑜从孙传庭手里討要来的马重骑,也是陈奇瑜最宝贝的军队。 听闻曾在曹变蛟手中,尝试过阵斩皇太极的,就是这群人。 而明军冲阵的这块区域,也是奥朗则布重点防御区。 这片被明军火炮轰开的一段塌陷矮墙,配置了有八门铜炮,一支七百人的莫臥儿火绳枪兵团控制这块防御,並且在不远处,还有大量长矛、弓箭兵防御著。 明军奔袭而至,蹬墙跃出四尺高!逐一翻跃墙根,踏著莫臥儿人尸体而过! 伴隨著明军的步挑杀,后面就有骑兵拿著弓箭扑上来,先射一轮,隨后就將弓箭隨手一丟,抢著步就向莫臥儿的火枪兵身上扎去。 三百重骑踏破城墙的一角,就遭到迎面数百支火绳枪的暴力轮射,火绳枪兵三轮射击,打的明军骑兵有不少人直接就被打死倒下,但多数火绳枪因为准头,並不能压制明军的马上弓射,隨后就遭到铁骑冲脸。 明朝骑兵们直扑火绳枪阵而去,其他莫臥儿人当然不会坐视火枪兵被践踏,也就是此刻涌上来的莫臥儿长矛兵,枪矛如林。 只是明军骑兵他们不管不顾,只顾用步类和马刀挥砍捅扎,疯狂衝击莫臥儿长矛兵的阵型。 只有四五个呼吸功夫,路途上的莫臥儿长矛兵阵型就被铁骑冲坏,强大的骑直接扑入火绳枪兵內,將人墙衝垮,马蹄子证上人体,踏著血肉而过。 但又有明军百人被矛锋扎死,后续莫臥儿长矛一桿杆扎上来,將倒下马来的步塑明军在地上刺死。 “大明万胜!” “杀!” 明军悍不畏死,其首领也被长矛从马背上戳下来,同样在之后被莫臥儿人用枪矛戳死,但是明军並不生畏,靠著双甲依旧死战,骏马蹄奔,破袭城中数里,给城中的莫臥儿军队带去恐惧。 与此同时,莫臥儿的王子奥朗则布率领眾兵土,死战城墙。 明军四营官兵衝上城坡,与奥朗则布守军死磕, 明军靠著火绳枪、燧发枪,打的莫臥儿人痛苦不已,无数人在枪声中倒地不起。但更多的人依靠城坡高度,用长矛捅刺明军,而明军中的狼兵则杀上城头,用枪矛和单手刀与其短兵相接。 双方死战不休,奥朗则布也亲手用刀砍杀一名冲他杀过来的明军土兵,血溅了他一身,他拼命召唤魔下,要保下矮城墙。 “轰!” 地面都像是微微一震,一头成年巨象被明军用几支斑鳩大打中脑门,彻底断了性命,倒下的同时,压垮了一间房屋,发出巨大声响! 象兵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衝击明军,倒也有一些明军兵士被象兵控制,遭巨象践踏而亡,但这其实很难,大象往往被火枪密集打中后,会惧怕火器而逃。 而明军將奥朗则布的军队向城內推,四千明军声势不小,压的守这一侧的莫臥儿近两三万人廝杀。 陈奇瑜勒马左右渡步,见此情形陷入僵持,便隨后高声唤道:“总兵官吴自勉何在?” 身著三边盔帽的將领就在大军前头督军,此刻听到陈奇瑜传唤便站出来,正是吴自勉,他连忙翻身下马,在阵前作揖,道:“吴自勉在此!听候总督大人吩咐!” “令你即刻亲率本部兵卒登城,本督看著,敢有不怠,绝不轻饶!” 吴自勉则连忙拜首表忠道:“吴自勉敢有不遵大人號令?” 隨即他翻身上马,看向身后诸多副將,喝声道:“將士们听令!隨我杀入城去!” “万胜!万胜!” “大明!万胜!” 身后眾將土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动地,成千上万的明军纷纷脱离陈奇瑜的魔下,隨著自家总兵吴自勉一同,向著眼前的博格拉城缺口处杀去。 博格拉城的奥朗则布苦战至此,也不断將手中的预备力量投入缺口。先前的明朝双甲步塑战兵,凋零到只剩下二十余个,但好在他们撑到了数千明军向內拱入的接应。 明军们依靠倭刀和刺刀战法,不断依靠冷兵器杀戮莫臥儿人,而莫臥儿的土兵则以盾牌和弯刀,以及长予与明军回敬冷兵器对杀。 双方绞杀一处,不断有人永远倒下,不能动弹。 “轰轰轰!” 又是一阵炮击,这一轮炮击终於得到了不错的命中,有两个明军將士被火炮打中,半边身子直接爆碎,连同身上的铁甲一同是碎片化的飞散开,给了明军一定的震镊。 明军之中的一名游击见状,怒吼道:“都隨我夺下炮墩子!” 有百余个明军士兵响应,纷纷追上游击步子,为其杀出一条血路,莫臥儿用枪矛、弯刀与明军抵抗,明军则是持著倭刀疯狂突刺。 倭刀锋利至极,时不时將莫臥儿人倭刀的手掌齐整斩断,这些手持倭刀的明兵往往性情凶狠,以手中冷兵器狂砍一通,仗著自身武艺高超,战力彪悍,不惧生死的冲入了莫臥儿士兵人群。 明军土兵的机动灵活,被枪矛扎中,刺穿铁甲者忍痛退出战阵,由同袍杀上填补。 双方都在坚持苦战,明军接连大胜,又是与南方蛮人的莫臥儿作战,士气如虹。 国讎家恨近在眼前,身后还有两万百姓妇孺,莫臥儿的士兵们又岂能再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此刻正是报仇雪恨之时,刀在手上捏的滚烫,必要使其梟首淋血,为亲人而抵抗到底! 双方的苦战看得人头皮发麻,奥朗则布靠著死斗,在劣势中,用手又杀死一名明军,这是他亲手杀死的第四人了。他从地上爬起,偏矮的身体站在墙壁上,天色已经有些昏红,他被一阵风颳的有些跟跪。 他脚底板还在颤抖,此时一名亲卫急忙推开了他,奥朗则布被推倒,重重的摔在地上,有些发懵,茫然的看向那名亲卫。 几枚羽箭嗖嗖嗖地贯穿了亲卫的身躯,一枚扎在腹腔,腿上、肩膀处、腰腹位置,尚有几枚羽箭钉入。 亲卫捂住箭矢射中的腰腹处伤口,跪在地上,痛苦豪叫了几声,又是一枚羽箭飞至, 在其错愣的表情中,贯入喉咙! 似乎是打断了颈椎,穿透而过,人立刻就偏了脑袋,顺势栽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再动了。 这一切只是瞬息的事情,奥朗则布呆愣著,隨后在亲卫们的拼死救命下,將其从城墙上拉下来。 吴自勉手中弓箭一丟,人带著眾多家丁继续血战。 明莫两军在城墙位置处的廝杀,持续了將近三个时辰,逐渐在陈奇瑜不断添兵上,杀进了博格拉的城內。 但即使是这样,令陈奇瑜没想到的是这些莫臥儿人依旧在与明军死,极少有人选择就此投降。 即便是这一战就有数万莫臥几人土兵战死,他们也不选择放下刀来投降,而是抱著必死之心和明军死斗。 奥朗则布的处境已经极为艰难。打到现在,他原先捏在手中的八万左右莫臥儿土兵, 只剩下不到两万人,因为就今天一天內,他就至少折损了数千人! 这些明军都是发了疯的作战,不计成本的要杀入城中,让莫臥儿军队付出沉重的代价,几个关口屯堡被明军强行攻陷,开始靠抢夺莫臥儿人的青铜炮,来打击莫臥儿人自己。 “该死!这些明人!绝不能让他们得到博格拉!” 奥朗则布痛苦的要求军队土兵,继续抗击明军的步兵进攻,莫臥儿人则是选择继续死战,绝不屈服。 双方战,无数人栽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一些莫臥儿的百姓也聚集在一起参与抵抗,他们手中握著简易的钝刀、猎枪和木棍, 企图阻挡配合莫臥儿的土兵们一起,抵抗明军土兵。 陈奇瑜於是再调俞咨皋,提其福建兵马杀阵,俞咨皋也亲自前往,提著福建官兵杀入城中角逐,这些福建官兵早已吃饱喝足,正好俞咨皋与上万名官兵,喝上一碗军前水酒, 发狠摔碗角逐! 入夜的死战,血染了这座城镇。 痛苦的哀豪声一夜未歇,到了凌晨时分,隨著最后一声火炮轰鸣后,明军这才开始打扫战场,將收集到的莫臥儿火绳枪和青铜炮收集起来,堆到了一处。 莫臥儿的博格拉,沦陷於明军之手。 城中,仅有俘虏莫臥儿军、民,不足两千人。 王子奥朗则布,被重型斑鳩的炮子打中,立毙於城中的战场上,壮烈而亡。 第八十六章 唬人为目的的排行榜 第87章 唬人为目的的排行榜 陈奇瑜骑著高头大马,带著数万大明天兵,於雨季进驻了博格拉整个博格拉,宛如一座无人城镇,仅剩下的一两千人,多半都是被俘受伤士兵,其他的,也就是妇孺老人。 这已经是明军搜遍全城,找出来的全部人丁,陈奇瑜是期待找到一两个莫臥儿的高级军官,但是很可惜,並没有找到,包括那些高级军官的亲属。 还有一些士兵的户体,就在这里堆积著,有明军正在搬运。 当地的店铺、坊子都被明军就地洗劫,这还是因为陈奇瑜下了当日纵兵劫掠的令,腾出一日功夫,由这些兵卒肆意抢掠。 倒是包括郑芝虎在內的將领,收拢一些兵丁手中的珍稀玉石、珠宝、古物,送到了陈奇瑜手里,陈奇瑜开始还推脱一番,最后变成一一笑纳。 作为封疆大吏,陈奇瑜看似是地方最大,魔下兵將皆对他这个征孟总督,是马首是瞻,但陈奇瑜是什么人? 他將来的前程,可是要登文渊阁大门的。他可得多笼络些金银珠宝,届时回到京师必定少不了得上下打点,至少皇帝那些个近臣、內廷,是定要塞点宝贝的。 这些个金器宝玉,都雕琢的华贵无比,连这久经官场,见识过诸多乡绅民富,往自己府上递交宝物求奉承一二的陈奇瑜,都看得是心痒难耐,真的馋的恨不得抱著一尊金菩萨像睡上一夜。 这金菩萨得多沉吶! 半人高,雕工精细,金菩萨的脚趾盖还有朱红玛瑙镶嵌,眼珠子用了不知什么宝石, 入夜了还在微微发光,许是夜明珠之类的宝贝,这浑身绸缎的部分,刷著朱红漆料,定然也是弥足珍贵,顏色鲜艷至极,宝石一般光润夺目。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美玉、翡翠上百件,似乎是那些孟加拉人和莫臥儿人的难民都跑到这,將手中宝贝都藏匿於此避祸,这时候明军进入博格拉搜刮,正好都集中落到陈奇瑜的手中。 陈奇瑜压下心中万分火热,命眾將道:“拿下了博格拉,下一步便是要剿灭沿岸的莫臥儿人兵马,如此,待大军稍歇五日,再行出兵。” 眾將无不遵从,也是心中欢喜至极,回道:“是!大人!” 陈奇瑜满意地点点头,隨即又想说些什么,外头有士兵进来通稟道:“总督大人,有諭旨到!” 陈奇瑜在莫臥儿大胜的同时,洪承畴也总算是获得了一点好消息。 布隆吉附近的双塔湖,终於迎来了涨水。 还不是小涨,疏勒河从崇禎九年的六月初,就开始微微涨水,隨后断续数日,便是大涨水源。 整个湖床快速被水遮盖,並且汛期间的水流甘甜清澈,湖底杂质淤泥並未带到水面, 不知道是因为荒漠风沙大,还是什么缘故,湖面清澈,可以饮用! 这太出乎洪承畴的预料了,也是大自然给他解决了水源不足的问题。 他早就因为水源枯竭,无法获得充足的水来供应大军作战而烦恼曙,而现在,湖水甘美可以充足供应,再也不用依赖骡马去运输黑山湖的水,如此的繁琐麻烦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趁此良机,洪承畴是拉来了三边地区,他手中的大量老军户、军中工匠,让他们在双塔湖附近是大修几十个屯堡,安置千名步卒在屯堡內看守。 並且这还没完,洪承畴是咬著牙挺过这些日子的,现在有了水,战事也可以继续开打。 当时听说这鬼地方,已经是歷经四十年之久的漫长时间,都没有汛期,洪承畴是灰心丧气,无法接受。 现在有了水,他能再次將撤回的铁骑又给拉回来了,並传信回京,告知西域的水源已经是有了著落,可以作战。 只不过这呈报水系回归西域的奏疏,並没有第一时间抵达南京,而是叫李自成的山间流寇给截断了,这让洪承畴算是白白等了一个多月,才得知此消息。 李自成是躲在陕甘地区的深山老林中,躲避满桂的搜山追剿,早就气呼呼的熬了好些时日了。 刚刚又被曹变蛟截断退路,险些丧命,还是他魔下的牛金星给了个好法子,那就是你看往西追他,我却就是躲於村庄和山间地沟里,时不时地冒出来打你一波,截断一下九边的官道和粮道,混一口饭吃。 现在的李自成,手底下被曹变蛟打得就剩下七八十號人,悽惨无比。见到有人经过官道,就打劫杀害,吃粮不说,还得做些坏的,已然成了股山匪势力。 这一趟下山,却是连官驛的五百里加急战报的骑卒都一併劫了,还把官兵的脑袋摘下来,掛在了山道树枝上。 而就这封奏疏,就是洪承畴的。 等洪承畴再发疏文到兵部,则已经是崇禎九年九月末的事儿了。 这段日子,朱由检是大大的放鬆了一阵,首先是德川家光那边,倭国日本表示想要加入大明藩属国议会的事情,他对此已经有了安排。 不就是想要搞个诸藩国会议吗? 简单! 大明的礼部作为大明朝钦定的部门,做了套会议规则。 今后每隔两年时间,大明就於寧波府召开一次“明藩会议”,之所以选寧波,还是因为朱由检想起了丰臣秀吉的缘故,听说这小老儿对寧波很中意。 参与国由明朝礼部择选,最终交由明朝皇帝亲自確认。 而会议的內容,则是决断各藩属国彼此间的贸易、学问、兵事、技术、朝贡金等等, 当然第一次会议內容,朱由检已经確定好了,就是藩属国的势力土地划分。 自从阮氏从后黎朝分离,后黎朝的郑概对此无可奈何之后,阮氏就攀附上了大明这条大腿。 朱由检则是要通过这次会议,最终確定,各国的土地控制区域,也就是设计一套明製版本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当然,这里將肯定不会是这个名字。 这第一次的会议,由朱由检亲自主持,礼部则是打下手,学习皇帝怎么操作。 伴隨著诸藩属国首次会议的制定,朱由检还要推行大明藩属排行榜。 对於排行榜,倭国和朝鲜还是比较喜欢搞的,当然大明自己的民间百姓也喜欢,要不然《三国演义》就不会那么挑名將了。 一吕二赵三典韦对吧,其实就是武將排行。 朱由检的设计,是大致推三个分榜,一个总榜。 第一项就是人口,榜单调查的就是各藩属的治下子民人数,作为朱由检的唬人手段, 也就成了大明朝首推项目。 一是自己派官员去调查各藩属国的人口,並且要求各国常列黄册,方便大明朝官员往后的使用查览。 其次就是钱粮,也就是经济排行榜。 大明朝会列出各国的粮食產量、税收情况、民间財富境况。 这个经济排行榜,自然是用来將来定各国贸易的关税用的,至少是定诸国关税的主要因素。 还有第三项,则是军事能力的排行榜,由礼部和兵部共同调研查个详实,包括兵马数量、装备数量、海上力量等,最终由朱由检与兵部来定军事能力的评分,总分是一百,也就是明朝自己的分数作为满分项, 由於大明朝的明面兵额数目已达二百二十余万,其中有一百四十来万役兵,八十万的募兵,以及铁炮、火枪、马匹、弓箭、甲胃的数量极为可怕。 基本上任何藩属国,在面对这样的百分比標准,都会显得军力虚弱。 包括日本以及藩属朝鲜,与大明朝比起来,简直不是个儿,这就是此刻大明的纸面实力,彪悍到可怕。 事实上天启年间的大明,面板看著也可怕,只不过朱由检一番操作,国力翻了数倍不止,税收就增长了三倍左右。 除了三个分类榜单外,最重要的就是总榜,总榜的第二、第三,並且以儒学分较高者,就可以获得一个称號,由大明礼部颁给的“小中华”称號,有称號者,就可以购买明朝的军械武器,並且关税比正常时期减半。 这个称號奖励当然是持续两年,等下轮“明藩会议”时,將重新筛选各个榜单,原先的称號也会被收回。 第八十七章 首届明藩会议与大明诸藩国排行榜 第88章 首届明藩会议与大明诸藩国排行榜 其实说实话,整个排行榜的设计,最初朱由检也只是为了嘘住倭国来安排的。 楼国日本对大明有多重要? 可以这么说,自古以来,对古中国影响最大的就是三个国家,朝鲜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日本,相对重要性较低的则是安南。 朝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就是因为其存在,对明王朝的正统性维护非常重要,比方说大明非常重视的天命。 可以说朝鲜就是象徵看,大明皇帝是天命所归,非常重要。 再一个是日本倭国。 中原王朝因为本就缺金、银的產出大矿,不多的金银也大多隱藏於深矿,和位於国的北方、西侧,相对开採手段有限,和同期日本相比,可以说非常少,何况大明的土地远大於日本。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大明朝极度依赖日本的金银贸易输入,一旦幕府实施海禁,对明朝外贸交易的白银需求,打击会非常大。 正因如此,日本倭国也成了大明目前关係交往较为频繁的国家,他每年输入大明的百万两到两百万两的银子,也就成了明朝赖以维繫银本位,最为重要的货幣供给国。 其输入大明朝的白银量,相当於西班牙人输入明朝每年的差不多三分之一。 在欧洲战爭如此激烈,使得西班牙逐步断掉供应大明的白银后,日本是朱由检绝对要稳住的一块海外贸易国。 当然了,朱由检对於排行榜的感觉一般,他经歷后世各种各样的排行榜,对此当然也就不感冒了。 寧波作为丰臣秀吉的梦中情都,朱由检认为拿来做会议举办地,很合適。 第一次邀请的国家有:朝鲜、琉球、倭国、暹罗、后黎朝、越南国、缅甸、渤泥国、 柔佛、占城、苏门答腊土邦等等,总归搜罗一大堆,共十六个,都是大明重新签订藩属条约的藩属国。 时间定在了明年,也就是崇禎十年的六月盛夏,具体日子再挑。 先把各国的使团拉过来再说,要求是自备翻译,当然明朝自己也会准备些译官。 让礼部安排使者去一个个去通传,朱由检开始处理青藏一带发生的事。 事情调查的很快,先是由兵部清查,结果连人来青海的缘由都没弄清。 朱由检对此是比较的失望。你看看,就连孙承宗管理的兵部,还是如此低效,这种小事都查不明白。 后来还是他亲自命锦衣卫,近期提拔的李若璉副指挥使亲自带队去查,才查清楚了缘由。 抓回的几个蒙古族舌头告知,他们是应五世达赖和四世班禪的邀约,为了守护藏地黄教。 固始汗带著將近两万多人进入青藏,来到青海,是为了要进入藏地。 这起事件与明朝基本上没关係,而且歷史上的明朝,此时也已经因为流寇问题,对该事件没有什么话语权和影响了。 但其实,此事对藏地的歷史影响的確很大“ 藏地对於古代中原王朝而言,地缘位置偏僻,统治成本因为高原的特殊客观地理条件,可以说都不是很乐意去进攻,並控制当地。 对於大明朝而言,也是一样。 一直到明末时期,在藏地的羈摩政策也从未改变,只不过后续因为力量的衰减,財政的紧张情况,对乌斯藏都司的撤销,明朝最终彻底失去藏地的控制。 朱由检思量不久,隨后找来孙承宗商议。 孙承宗最近在忙著处理那些,从莫臥儿拘来的青壮居住地安置工作,正忙得很。 陈奇瑜一口气拉了三十七万人给他,基本上满足了大半,对南京城新外围城墙的建设人力需求,剩下的十几万人可以通过继续招募来处理,让內阁和外廷大臣都是鬆了口气。 南京外围城墙修筑,绝对是大明近百年来最大的工程建设,光是近二百里长的城墙, 就需要大量的石料和木材。 不过据说民间有人搞出了一种极为便宜的石料粉,可以混水和泥沙来製作出一整块方方正正的石头,而且很结实耐用。 这还是因为皇帝先前颁布的民宅房屋建造中,使用木头为主材,將需要缴纳超高税的新政结果。(註脚:为了留存木材造海船) 老百姓只能用黄泥和石头来建造木屋,有人想出了烧砖,垒砌出了砖房。这些砖房短期內就在福建等地大量修建,耐用性还算不错,但还是离不开少量木材。 孙承宗也是靠著红砖,修建了这几十万南洋蛮民的屋宅。 皇帝將自己的打算暂且按下不表,而是缓缓问道:“此次固始汗入藏,兵部是怎么个章程?” 孙承宗答道:“启票陛下,此事与我大明,应无干係吧?羈之所撤去以后,藏地是连朝贡之事都不见了,何必去管他们的死活呢?” 这种回答被朱由检猜了个正著,你看看,我就说在这帮文人眼里,压根瞧不上藏地, 绝不是他自己胡的。 哪怕是此刻大明鼎盛中兴了,对於藏地的重要性,依旧完全无视,是以蛮夷之地看待的。 华夷之辨的思想,始终扎根於大明百姓官员的心里,根深蒂固,短时间內难以彻底去除。 別说是藏地了,哪怕是广西,也依旧有不少人认为广西属於夷地的。当然,大明对广西的控制力还是很强的,並且汉民逐渐融入当地,这方面在广西,逐渐变得能够纳入华夏本身。 但是藏地,恕朱由检直言,哪怕迁民到一定比例,依旧难以更变这种思想,这是地形决定的。 但朱由检面色还算寻常,只是语气稍有不同,道:“如此,更该主动进入藏地干涉此事才是!正所谓,宋时李燾就有名断:臥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朕以为,对於固始汗此举,应以喝阻,令其撤回瓦刺,绝不可纵容其兵加藏地。” 此言一出,孙承宗顿时觉得头大,连忙劝道:“陛下,青藏的地缘极其凶险,若是朝廷意欲遣兵西进,绝非易事,老臣请陛下!务必三思!” “此事交由朕来决断吧。” “便令秦良玉之子马祥麟,提石柱川兵入藏。” 朱由检挑眉,疲倦之態一扫,眼中寒光让孙承宗都连忙低了低头,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让忠贞侯秦良玉为征藏提督,兼任地方巡抚之职,其子马祥麟任西藏总兵官,令忠贞侯整顿所辖军备,於九月期间,提白杆兵入藏。” 孙承宗轻嘆一口长气,他对此有所预料,但还是道:“老臣接旨。” “嗯!” 朱由检点点头,他说著,突然又问一句道:“孙应元可回京了?” “是的,陛下!孙应元应於三月归营,正於九江编练军马。” “哦?先前调去朝鲜,阅其战报知其魔下折损不少,现今其所辖京营存有多少军马?” 孙承宗作为老人,但作为军务本职,自然是用不著翻阅记录了,直接开口回皇帝的问话答道:“孙部现今,应当有官兵步卒六千三百人,骑兵七百。” 也就是七千总数,还算可观。 朱由检点点头,这个兵马保留下来,又都是经歷过和多尔袞死斗的士兵,几年编练战力可用。 於是他说道:“那便將他调去秦良玉那辅佐兵戎,若是水土不服,士兵不耐高原,就暂且驻防四川,总之凭忠贞侯支用。” 孙承宗有些皱眉,他反对道:“陛下,京营派遣各地作战,已经支用不少,若再调一支去边地,有损京畿的基底,恐於国不利!” 第八十八章 川兵进藏 第89章 川兵进藏 孙承宗当然也是为了南京防卫考虑的。 大明现如今累计抽调走的京营,基本上都是抽完也不给兵部諭令进行补充,如果孙应元这七千人再被调走,整个南直隶的募兵数量,大约就只剩下五万左右。对於两京的十六万兵马,南直隶只剩下五万人,这属於是不够用的兵力。 毕竟南直隶很大,而且地区多水系、多城郭,想要五万人来防守拱卫皇京,显然就兵力过於分散了。 朱由检倒是无所谓,道:“京师重地,京营尚有不少重骑在,谁敢冒失作乱?孙先生多虑了。” 他知道,孙承宗担心的不是秦良玉的忠心,而是京畿地区其他势力的存在,会否因为皇京兵马空虚而起来作票。 这江南水乡,崇禎二年可是闹了个造反大案,死了不少人。 如此一来,这些年的南京朝廷是一直在很大精力,努力恢復著江南的稳定。 按江南目前的人口黄册看,人口已经超过七千万。 这在大明朝目前按照人口收税的情况看来,江南占三成五的明朝內陆总人口,却能贡献超过整个大明四成五的税收,妥妥的税收中心! 而这样的收税重地,兵力却如此虚弱,確实叫这些文官们担忧了。 但朱由检可不担心这些,京畿虽然兵少,但骑兵却不少,而且其中还有一支四千人的马塑骑兵,哪怕几万平民百姓作乱,这支骑兵也够摧枯拉朽的镇压掉。 等朝廷的调令传至川地,秦良玉显得颇为意外,她仔仔细细的阅读了两次,確认无误后感觉还是不可思议。 本来她是在云南的,但就因为地方潮湿,她这老朽身体不能承受,之后朝廷就让她回到四川。 现在居然让她提督征战西藏,让她儿子掛帅— 藏地高原,总该比云南地形更恶劣吧? 忍著心里的担忧不解,秦良玉是召集亲族,拉起兵丁准备作战。 白杆兵前些年参与平定奢安之乱,有一定的损失,如今秦良玉自己手中尚存的白杆兵不足一万五千。好在说明廷的詔书中,调了孙应元到她魔下听用,据说有七千人。 这其中的七百名骑兵对秦良玉用兵,非常重要, 京营的骑兵有很多都练习了弓箭,不会的也多配置了左轮火枪,这些年在对於女真作战中,表现很不错。 秦良玉也见识过前段时日,调拨到陈奇瑜魔下,经过云贵川南下时,南方军队所带的一支小规模火枪骑兵,看上去很精锐。 费数日,精挑细选之下,挑出白杆儿郎万人,秦良玉又问朝廷巡抚朱燮元那討要土司兵马四千人,隨后开始编练军马,整顿军纪,等待孙应元的人马赶到。 大军直到十一月中旬,才总算凑足在秦良玉手中,马祥麟被安排了个西藏总兵官,由他母亲主导入藏。 川兵入藏,凑了两方战兵外,还有辅兵的。 朝廷的动作前后都未曾詔令通报藏地的阐化王,秦良玉大军是於冬季开拔,命孙应元作为先锋,先兵抵昌都以东,隨后强入眉州,於十二月二日从当地至董下。 川兵对地方土司秋毫无犯,秦良玉老朽暮年依旧强撑身体,亲自骑马提兵,提督军事,严苛军纪,一旦有明军將士不法,便会以军规严惩不怠! 明朝大军入董下,隨即秦良玉见了董卜韩胡宣慰使司首领,疏通上下军民,祭奠山神爷,又祭拜苍大,这才於十九日时候入藏。 白缨长枪手里捏著,上万人马手中都是白华一片,仅有两支明朝客军,是不带白色的,认为这白色比较忌讳。 孙应元的军队属於京营,是黑红为主色,而地方巡抚四营標兵,则是有土司配色和原漆色。 明军入藏,秦良玉进军要求就是快,她自己当然跟不上这样的进兵速度,就令马祥麟先率眾军跨越山川,自己则带了少量白杆兵坐镇后方。 这一时期的白杆兵,毫无疑问精锐非常,恐怕就是东亚地区最强的一支步兵军队了, 他们一路闯进藏地,引起藏人很大的反应。 首先是阐化王,藏地现在的教派之爭已经达到顶峰,格鲁派“黄教”邀固始汗入藏对抗藏巴汗,从七月初就已经开始爆发小规模战斗了,双方都损失了不少人马。 现在纷爭这么剧烈,明朝突然出动大军进入西藏,让阐化王还是十分恐慌的。 最重要的是这回明朝还没有提前知会,这一点令人不安。 赶到的秦良玉稍稍安抚了阐化王,並宣读了手中的明廷詔书,算是给自己进兵藏地提供一份正当性,並短暂休整军队,隨即继续进入藏地。 明军抵近藏巴汗控制区域,已经是崇禎十年的年初了,不少明军都感觉四肢无力,战力下降的极快。 秦良玉作为提督,她意志坚定,即便是老迈之人,也无不妥之处。 但观察到这样的现象后,她就命大军在原地暂歇,先求適应高原的独特环境。 白杆兵的症状较轻,只有百余人有呕吐、偏头痛的症状,但只隔了不到十天就消失了,精锐依旧。 与此同时,藏巴汗对於明军进藏,却是真的大惊失色。 明军也来打我吗? 臥槽!我这么倒霉? 心声难掩,砸了手中的银杯,藏巴汗徘徊不定的渡步,慌张失色,並立即遣使询问明军的意图。 十几日后,使者归来,却带来的並不是什么好消息。 秦良玉要求藏巴汗臣服於明朝的统治,言简意贬的十六字:藏王速降,勿作他想;即刻归附,休要迁延! “该死!明国安敢羞辱於我?” 藏巴汗,噶玛丹迥旺波的怒吼声响彻殿內! 作为南藏地区的汗王,有数万人马,治下子民至少也有六十万,今日却被明朝小。 好在恐惧很快遏制了他的愤怒,他隨即著急忙慌的去找自己的大臣们商议该如何处置。 他对於大明的了解並不够多,只能说看看大臣们怎么个想法,对於明军入藏如此强硬的態度,藏巴汗到底该如何面对。 藏巴汗魔下的能臣,多为噶举派的密宗大师,这些人都是诡计多端,了解的知识很多,这些人匯聚到三竹节,为藏巴汗张谋出路。 对於明朝军队突然大举入藏,並且要求藏巴汗归附,他们多数感到震撼,有部分老密宗大师確实是疑惑,对此根本没有头绪。 大明朝是什么? 对於藏地的密宗而言,大明是为自己长期背书的地方,只不过密宗们已经多少年没有和大明朝接触过了,怎么突然“明白了,是卫拉特的那些人南下,引起了明朝皇帝的注意。” 有位大师突然说道,眾人思索左右,基本上所有人都觉得应该是这样。 大明对藏地,一向不是很在意,对於藏地密宗们的明爭暗斗,从来是事不关已高高掛起的,从未有过这样派兵大举进入藏地的事情发生。 藏巴汗有点头疼,他扫视眾人皱著眉头道:“既然知道了明军因何而来,本汗又该如何回復明军的要求?诸位对大明的情况又有何了解?可有应付的法子?” 第八十九章 藏巴汗的抉择 第90章 藏巴汗的抉择 如何回復? 好问题——· 密宗大师们也都是一副凝重之色,有人甚至挠了挠自己那一毛不剩的光头,对此表示没什么好主意。 “要想推脱,恐怕不易,我们倒不如集结庶民,做好准备,和明人决一死战!” 其中一个大臣表示道,他有坚毅的品性,看上去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样子,在藏巴汗面前显示他自己的忠诚。 有人摇摇头,打断他在场的鼓动人心的话语,问道:“要是藏巴汗按你所说的去做, 我们不仅要对付蒙古人,还得对付明人,我们有多少的牧兵可以对抗明人?” “再说,明人虽然只带了不到三万人,可他们的国內有多少人马可以调用?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心里清楚,汉人可是多如牛毛,数量多的很。我们这么做,岂不是螳臂当车?” 眾人当著藏巴汗那苦巴巴的脸,纷纷点头表示的確如此,別说是整个大明了,就人口来讲,一个四川就已经碾压他们整个藏地了,这是常识。 他们藏地才有多少个土司? 大明在广西、云贵川一带又有多少土司,何况那些土司中有许多的实力,都还不比他藏巴汗弱,当年的杨应龙可是有十几万兵马的。 藏巴汗愁眉苦脸,恨声道:“难不成我们就此投降?真的在归附秦良玉后,等著她带明人军队进驻三竹节?” 这话一出,密宗大师们纷纷摇头,恨不得把脑袋甩掉。 “万万不可归附明人啊!汗王!” “的確,此事不能答应,哪怕是打上几场,叫她秦良玉鬆口容我等失去部分土地,屈辱和谈,也绝对不可!” 有一大师站出来,小声的提醒道:“汗王,您要是投降了,恐怕也会遭明人的图谋算计,很可能就会秘密杀害您啊!” “那是一定的!”有人琢磨著,绘声绘色地恐嚇藏巴汗道。 眾人都表示必须拒绝,这一点上所有人態度一样,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一句接一句的打击藏巴汗想要示弱归附的想法。 要知道啊.—· 大明的度制度对佛教控制极大,从洪武年间,颁布度制度后,他们就清楚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就是针对他们僧人来的东西! 要是密宗的直接控制地“藏地”被大明入驻,可想而知,用不了多久,度制度就会在他们青藏地区也同样施行。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可就大大不妙了! 明朝的皇帝们,肯定会凯密宗的財富,並將之全部抢走! 他们对大明了解不多,但也知道,明朝皇帝一直都很缺钱。 密宗大师们又恰巧很有些財富和土地,属於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总之不可以让藏巴汗归附投降!绝不可这样。 “你们说本汗打不过明人,又不让本汗归附明人,也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好主意?” 藏巴汗怒了,大骂道:“看来—-你们这是想要本汗死啊!” 这话说出口,整个殿內都为之一寂。大师们表情震动,隨即有人立刻表忠心,委屈的说道:“汗王,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可都是为您效劳的,绝无二心吶!” “是啊!汗王,你若是被害了,我们这些人也是一个都逃不掉,必然难逃一死。” “的確如此!” 当然了,大师们说这种话自然绝不是事实,至少大明和固始汗在进驻藏地后,绝不可能对噶举派密宗大师们痛下杀手,因为这对二者都没有好处。 这话显然是为了先安抚他藏巴汗情绪来的。 藏巴汗也不是蠢人,而是颇有野心的藏汗,看得出这些密宗僧人大师的算盘,但是他的確是不捨得自己现有的一切,没有退路可走。 凭他的实力,想要和明军作战最后达成分庭抗礼的结果,有体面的和谈,不能说不可能,但显然绝非易事。 谁都清楚,明军的战斗力在自己藏兵之上,何况是川地闻名已久的秦良玉,他真的不敢想像那些白杆兵,会怎么屠戮自己的藏兵。 但即使这样,他也要准备起来,並不打算直接达成最终和谈。 再说了,总不能真把全部力量都对付固始汗吧?多少得为明军这儿侧一侧兵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三竹节毫无疑问缺乏兵力的,於是他只能再让眼下这些个大师给他多拉些人马出来。 明军这边屯驻在高原牧野中,静待恢復士气和驻扎当地適应环境,並沿途设立哨位, 看护补给。大军一路还是带了些防寒保暖的东西,例如煤炭和皮质帐篷,三万大军就带了不少,一些战马被明军爱惜的披掛上些兽皮,以免受冻, 马匹现在是大明朝最重要的物资之一,战略物资里头,马匹被朱由检特別標定出来比铁和铜还要重要,与林丹汗的交易从未停止。 崇禎九年到崇禎十年,正好是小冰河期最为酷烈的一段时期,连广东都出现了数日的暴雪。要知道这可是广东!就算是隆冬月份,正常情况下,广东也有十度左右的气温! 秦良玉带其子马祥麟等一眾將佐,绕寨巡视营帐和哨点,她身量较高,比之寻常男子都不会低,一手搭著腰间宝剑,老朽之年仍旧身姿笔挺,走起路来稍有顿挫,但无不妥。 “高山的冬霜,比起时下四川的寒冬,好似也不怎么冷嘛。” 马祥麟与周围人打趣道,他浑身披掛银色白甲,英姿讽爽,在军中有不少追隨。 这话说的情况当然不是事实! 藏地高原,比起石柱,海拔上比那是高了不止一点而已,气温至少要低十四到十八摄氏度,这个低温绝不是开玩笑的。 只不过是他这般打趣,眾人並未揭穿他,因为没这个必要。藏地寒冷,但他们得了朝廷詔令,也是不得不进兵,根本没得退路。 秦良玉扫视牧原,藏地的人口稀少,土地上空空荡荡,连草皮都不多了,很少见到有牧民。 军营到处都是白色一片,倒不是白杆兵有带白色帐篷的习惯,而是下的白霜,覆盖上了藏地高原。 她眉目紧紧皱著,看向身后跟著的所有兵官,沉声吩附道:“晚上务必叫各营夜不收隨身带足炭火,多披一身甲,天气冷,还可套些毛皮袄子。” “所有营帐,务必要用的上乾柴和焦炭,天气冷的厉害,不可叫兵卒们冻病了。” 各將佐俱都作揖,齐口回了一声道:“提督大人放心,这就吩咐下去!” 秦良玉点点头,她的眉梢都粘上不少白霜,確实是很冷。 朝廷的调令中,並未让她秦良玉亲自来到藏地,是命她的儿子亲往。但作为提督,以她的脾性,怎么可能不出山,帮衬一把儿子。 三万大军在藏地进兵,后方更多的是给大军运输物资的骤马和商队。这些商人们都冻得不轻,都是按照皇商主家的意思办事,现在是路途艰苦,只能多想办法给军马带上吃用。 运输物资的队伍绵延四十里,都牵著牛和马,驮运著粮草、木炭和乾柴。 明廷当然是不愿意在冬天出兵进藏的。 要知道这冬天出兵,除了有降低土兵战斗力,还有冬天运输困难的原因,因为很贵。 冬天出兵多贵啊,而且是藏地这种崎嶇地形,若是兵部自己判断,若无必要,则是绝无可能在这种时候批下这种调兵詔令的。 损耗太大。 但恰恰是这段时间,藏地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朱由检是必须要派一支规模尚可的强兵进藏的。 其他地方的兵员,在高原地区都有高原反应,便只能用川兵来办。 藏地是大明迟早要收復的地区,自从大明衰弱,无法维持地方卫所,这些地方实际上是连羈摩政策都论不上了。 此次重新进藏,也是要从北方给予莫臥儿压力的手段之一。 朱由检考虑的,当然考虑的太远,有没有可行性,再说,总之先解决固始汗进藏的危机才是现今要事。 第九十章 科奇地狱——白骨如山! 第91章 科奇地狱——白骨如山! 陈奇瑜大破奥朗则布,顺势南下,直接兵锋抵近了沙贾普尔。至於吴三桂、贺人龙等则是一路西进,先是於崇禎九年的隆冬月份,一连干翻数个邦城,一路上横衝直撞,甚至有点杀疯了。 杀到有点分不清天南地北,期间二人不仅仅是荡平了莫臥几科奇附属,连另外几个帝国附属都一併折磨汤平。 大军一路直入,先攻入了科奇的卡马塔普尔,剿灭科奇的一支万人军团,双方打了三十天。 科奇人誓死血战不退,与明军作战时往往悍不畏死,吴三桂一连数次主动用骑兵突袭,最终是敲定了胜局。 科奇万人的军队里头,仅有二百来个降兵,其余血战到底,全数阵亡! 当然明军损失也不小,吴三桂自己的家丁骑兵,都战死几百个,步卒伤亡三千余眾贺人龙大概两千余人伤亡,明军进兵的势头稍缓。 虽然攻入科奇首都,但明军却並未劫掠到对方的王室,科奇王室是早已选择西遁,他们可不想落得奥朗则布的下场,先是逃到了科奇比哈尔,隨后直接跑到了莫臥儿控制地区。 贺人龙先行兵至科奇比哈尔,与科奇的五千兵马打了两阵,大胜之后掠走万人归营。 又过二十余日,贺人龙与吴三桂二人合力,再次西进。这一回是大胜科奇王朝军队, 自身仅仅损失不足数百,便先阵斩了科奇的统师,后又將地方的降兵一同绞杀。 二人玩的兴起,纵兵肆虐了三日,將地方上的钱货宝物全部搜刮,隨后兵马是继续向西挺进,所经过的地区,都是毫不留情的劫掠、杀戮,沿途杀得人若是够多,便会安排土兵筑起京观,带给科奇百姓深深的痛苦。 痛苦当然不是明军的目的,大明天兵无非就是来索財和占地的,只不过是恶劣的兵卒还是多,难以约束。 比方说有的地方,是整个村庄、整个小镇全部人口都惨遭屠戮,妇孺被掠,惹的天怒人怨,搞得当地人变得十分憎恨、畏惧明朝。 最后隨军文官都看不下去,在自己的小说集文中,留下一笔直言:孟地西去七百里, 了无人跡,由任官辖下无民,至辽兵过境,文生至封县见此情景乃骇得面无人色,瞧得是城內白骨如山,血沫作泥!乃是十八层无间地狱般的地界! 再比如一个村庄,等监军太监和隨笔文书赶到时,当地所有人都被贺人龙的兵卒折磨后,焚烧致死,有些人被埋在泥土里,纵兵践踏,活活踩死,手段残忍至极! 隨笔文官直疏朝廷,愤然写道:明骑屠戈兵蹄所践,阡陌尽成赭土,不復青黄之色。 西孟之地,不见蛮民,但见髏枕籍,累累圆颅散作荒丘。人畜皆遭茶毒,焦骸横陈,臣等经略藩地,笔下唯余劫后苍凉。 如此的荼毒一方,连太监们都怒火中烧,觉得不能纵容他们杀死皇帝未来的子民,於是他们派出更多人手检查军纪。 这种事情多的,连监军太监们做来记录屠民时情的册子本身,都难以计数了。 这几十个人记载,那二百来个记载,过一会儿又有十七、八个蛮民丟了性命。 动不动什么之屠,动不动什么惨案,这么写,用词文约约的,怕是册子和笔墨砚台都不够用这种事情一份份的传达到陈奇瑜手里,陈奇瑜在阅览报告后,过了好久时日,才给二人传下约束魔下的军令。 他陈奇瑜这么干,就是要报復奥朗则布的死斗血战,搞得他带的十万大军,在博格拉城的攻城战斗中,直接损失就达到两万余眾! 大明朝在南洋,一战就损失这么多人!短时间让他真无法继续南征了,需要修整兵力,和恢復士气。 这事儿让陈奇瑜是愤怒的很,於是乎,他冒出来这么个邪恶想法:好好好!让你们和我和谈,你们死活不愿意。 行啊! 那就让贺人龙和吴三桂手底下的兵瘩,好好磨磨你们莫臥儿人的脾性!等你们什么时候受够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和平的事。 本来他还想再等等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皇帝的旨意到了,並且是明旨要求,让陈奇瑜在崇禎十年的夏秋之际时,將吉大港人口增加到十方,达卡的人口增加到二十方。 旨意很清晰,皇帝不管你陈奇瑜用什么手段,给朕把这两座城的人口,给他拉到这个水平线上,朕马上要用这两个地方做贸易赚钱了。 圣旨写字当然还是很轻鬆的,哪怕皇帝是后来人,写一手繁体字也有好些年了,不算简单但也是挥毫自如,事到什么基本上能写什么。 但皇帝很轻鬆写这一次御笔亲书,却让陈奇瑜办事儿的压力一下子上来了。 陛下!你是忘了前不久南京修城墙,臣这刚刚给你捞走三十万男丁了吗? 现在的阿拉干和明军西孟控制区內,哪儿还有那么多人口啊? 陈奇瑜烦恼的很,谁都看得出来,朝廷和皇帝这些年,对他这块是玩命的羊毛。 最让他无语的是,皇帝对他这块,羊毛一直都不是钱粮。 他有钱有粮啊!但不。 钱都是陈奇瑜主动拿给皇帝孝敬、討好用的。皇帝自己是从未主动要他拿钱、拿粮, 至今还一次都没有。 婷的一直都是人口和土地。 皇帝您要真的是想在南洋玩一手改土归流,你拉点生员给我,我给您把儒学、文字推行下去不就得了吗? 改革地方信仰啥的,对他的能耐来说,毫无压力,根本就是轻轻鬆鬆的工作。 陈奇瑜在担任云贵总督的时候,皇帝就给他安排改土归流的政策,教他去试了下,简简单单啊。 既然改土归流对他来说这么简单。 皇帝陛下您何必非要迁挪走我这那么多人呢?迁走了我这几十万人,再把几百万汉民送过来重新开垦,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当然他也是不敢问,但也连忙勒令贺人龙和吴三桂的军队,让他们停止杀戮,儘可能把人掠到达卡和吉大港去。 吉大港是南洋最重要的海港贸易节点,明军到来之前,这里是贸易繁荣,毕竟除了广州,就是吉大港和马六甲最为活跃。 从吉大港输出的黄麻、稻米、丝绸,虽然当地输出的丝绸质量较差,但是色泽鲜艷, 也有一点的纺织业基础。 但因为明军的破坏,当地贸易结构基本荒废,港口生意更是陷入停滯状態,海船数量锐减至几十艘,人口更是凋零到头,到了必须外来迁移人口,才能逐步恢復的地步。 而达卡城么· 就是陈奇瑜最头疼的问题了,他很想回皇帝一封奏疏:咱们是不是能就此事吧,好好谈一谈,您容臣缓一步,增加到五万人行不行? 原因么,其实很简单。 达卡城是在的,这肯定没问题啊。 但是当地的人口,不好意思,哪儿还有当地人? 我这上哪儿给陛下你去找当地人,重新开始恢復贸易啊? 他在达卡可待了足足三年吶! 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再给你送走三十万人,其中一多半都是达卡的男人,妇孺也被后续几年都送去了马六甲,现在的达卡可是实实在在的空城一座,没有人烟的鬼地方。 你一口气要將达卡恢復到二十万人口,那么多的人。 陈奇瑜是真的感觉压力很大。 第九十一章 山陕的三份报告 第92章 山陕的三份报告 大明崇禎十年的新春,朱由检才总算是忙完了手中的春闹提前安排,可以鬆一口气, 把手里头的正事,都给重新来回好好整理一番了。 先是看了看流寇在西北的发展中,有二曹和满桂的几份报告,看上去是形势大好,先是打灭了李自成的老营,打得好像是不足百人,张献忠倒是还能打两阵,还有个两三千老营隨他一同逃遁。 其中的满桂自己在给朝廷呈送上来的报告中,言称自己在山西一带清剿流寇,断断续续的至少杀了八千到一万人。 而这同样的匯总报告,山西巡抚宋统殷的直奏上疏中,给的满桂部杀敌累计人数,是三千九百人。 朱由检见双方的报功数字差距如此之大,也有些摸不著头脑,而等朱由检再翻看监军太监的报告时,也是皱著眉看完。 虽然新军制里头,流寇是不按照首级算银子的,但是监军太监因为要核对战功,他是需要带著督战队和军队去把户首的脑袋摘下来,逐一清点数量。 监军太监要负责给皇帝提供消息,也会打一份报告上来。 太监累计到的人头数是五千五百多,三份关於斩级数字的报告间有不小差距。 当然现在清剿流寇本身是不按首级制算钱的,也就没什么杀良冒功。 怎么巡抚、监军和满桂本人,三个人报告差距还会那么大呢? 这属实有些个离谱,朱由检是摸著后脑勺,思考半天没想明白,他是回笔提了一嘴此事,將三份奏报都抄录全了,转呈回去,並在上头註明一段大白话道:朕该信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们仁,给朕统合上报一个数字,烦的很,不按钱算还能报上来仁数字,这是要闹哪样? 曹变蛟和曹文詔两个,那就是猛人了,他们对这流寇是管你在哪儿,得了民间信息,直接带兵上山去追剿。 曹文詔是追剿十几日,设计围杀,杀死了李自成魔下第一大將刘芳亮,这次报上来的同时,还说是解救二百来个晋地妇女。 总归是件好事,朱由检对此很肯定,就是对此表示好奇,刘芳亮是李自成第一大將吗? 难道不是刘宗敏吗? 朱由检他可记得后来人写的小说里,抢走陈圆圆的人就是刘宗敏来著。 当然,要说吴三桂怒髮衝冠打开山海关放入清兵是因为陈圆圆,当然完全是子虚乌有的偽歷史,这吴三桂给李自成写的书信几封,都有留存原件。 其中,吴三桂给李自成的信件里,除了提及明太子朱慈烺外,笔下从未提及自己家人,也不觉得家室能活著一样。 所提无非就是让李自成把太子给自己,自己带太子前往江南、山东重新建立明朝政权,自己则交出山海关。 后来这一套也跟多尔袞说了,也是要求到山东建立明朝政权,只是后续形势逼人,被满清遏制的吴三桂是一直被多尔袞限制在河南和山西地界,不允许往东南前进。 这李自成本人当然是有野心作崇的,你吴三桂南下,要是带著明太子跑到山东去,一来是自己能不能啃的动三千关寧铁骑,上万明朝辽东精锐的问题。 歷史上李自成北上啃的,可一直都是山海关附近生员、秀才带的地方乡勇。李自成七万大军又啃的许久,直到打到高第势力附近,吴三桂才派了一支小规模部队,把李自成的人马又给压了回去。 期间吴三桂是抱著能谈好好谈的一个態度,期望得到明太子的。 后来么事情也都清楚了,李自成兵败砍掉了所有吴三桂家属,刘宗敏带走陈圆圆,吴三桂恰好追的上,也就把陈圆圆给抢回来了。 期间吴三桂对李自成疯狂的追打,书信给过去就是索要朱慈娘,直言你把太子交给我,我就不打你了,可这期间,似乎是李自成將明太子给丟失了,朱慈熄这个明末时期最重要的人物,自此以后没有了信踪。 朱由检眼里,刘宗敏此人残暴至极,他要是能够杀死,是绝不放过的,必要將此人彻底挫骨扬灰。 大明之所以亡了国,张縉彦就是第一罪臣。 李自成的大顺之所以亡国,那刘宗敏没准就是第一罪臣。 两位能人,间接导致满清入关,导致了这一次的神州陆沉,该杀! 念及於此,他传召自己最能打的太监,方正化。 “皇爷,传奴婢可是有事儿吩咐?” 方正化面色瓷白,甚至是堪比女人,瓜子脸的容貌,有些清冷,若非身材虽並不健硕,但却高拔。 朱由检是觉得他是有点丹凤眼,就实在有些阴柔,有些许女子模样。 皇帝淡定的翻阅奏疏,口头与其吩咐道:“你亲自带上东厂番子、锦衣卫緹骑,跑一趟山陕。” 他丟出一张纸,纸页在空中飘飘然,落於方正化跟前,白纸上有写著三个字。 刘宗敏。 “杀了他!” 方正化从地上拾起纸条,不动声色的看完收入怀中道:“皇爷,世间多有重名者,像此名..” 朱由检抬眼警了他一眼,令方正化连忙住口,低了低脑袋。 “像这么一件小事,都要朕多提一嘴吗?” “奴婢岂敢!” “米脂县去找。” 方正化连忙匍匐在地,表示恭顺,边上的王承恩见此情形,上去脚踏在他胳膊上,將方正化端翻,提点道:“行啦,皇爷的吩咐听清了,就下去好好办差,別在殿上跪著了。” 他这算是给方正化解围,省的方正化还在那跪著告罪,方正化也是连忙起身弓著腰, 给皇帝和王承恩都拜了拜,小声说:“奴婢这就去办!” 等方正化人走出去后,朱由检才重新真的把自光收回,放到奏疏上面。 其中奏疏,以朝鲜的梅之焕的奏疏比较关键。 其中提及了朝鲜王李棕,与梅之焕商议,能够允许朝鲜从天朝大明那,购买燧发火枪。 对於火器,朝鲜自从挨了倭国一顿胖揍之后,就沉迷鸟不能自拔,后续又见到这些年明军火器的犀利,对於燧发火枪就显得格外关注。明朝火器相对价格便宜,在崇禎年间,一桿火平均价格下来一两银子都不到,炮就更便宜了,好一点的铁炮也就几两银子。 也就是大明朝这提高了质量要求,也用上了蒸汽机,现在才贵了几倍。 朝鲜要买燧发枪,这燧发枪明朝这儿的工艺需银怎么说也要六两多,而朝鲜给的价格才四两。 大明朝不做亏本的买卖。 朱由检直接拒绝了,直接告诉梅之焕发直笔道,直接让他回復朝鲜人,燧发枪的技术成本就值二两,加上特殊的工艺,成本价在十一两。 对此,大明愿意用成本价十一两齣售燧发枪两千支,再多就得问兵部去特批了。 这倒手一卖,接近三倍的成本,在此时的人来看,当然是非常虚高的价格,但相比较后世来看,其中的间接成本相当於没有,综合成本相近,朱由检是给的自认为非常公道的。 当然了,朱由检也是种爱买不买的態度,他本身就还在给自己的军队补充燧发枪,现在整个大明朝总共装备了三十万支左右的燧发枪,比起两百万军队来说,相当不足。 並且大明一向是给火器定期淘汰的,另外还得为各府库预备一些燧发枪,对於买卖火器,目前大明没有这个需求,目前朝廷也不差这点钱。 一支燧发枪最多赚个六七两银子,两千支也就是赚上一万多两白银而已,连一府衙缴纳的杂项税都比不了,还不如出口点粮食赚得多。 朱由检现在不缺钱,缺的依旧是粮食、马、铁料还有铜。 当然黄金属於经济基础,算是结算单位,不关乎需不需要,而是买卖东西衡量价值用的,朱由检是有多少要多少。 第九十二章 调走吴三桂 贺人龙 第93章 调走吴三桂 贺人龙 再翻动下一份奏疏,却让朱由检多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平静之色变幻,变得有些不妙。 他隨即翻开下一份疏言呈文,面色不妙,再翻一份,再翻·“ 陈奇瑜在南洋的战事当然十分顺利,之前打贏了奥朗则布,並且说是將这位后来的莫臥儿皇帝,都给博格拉给他干掉了。 让当时的朱由检觉得很高兴,赏赐了一番陈奇瑜,但眼下一连数本奏疏,都是来自於西孟地区的,放在案上就是厚厚的一沓! 好傢伙!你这是干嘛了? 怎么那么多隨军文书和监军的小报告? 朱由检先揉了揉右边的眉头,先给自己镇定一番心神,这才翻开第一份奏疏。 一个叫胡长应的官员参吴三桂的报告,上面密密麻麻的一行,都是什么地面,后面掛个之屠,什么惨案的,后面还掛了一笔数字,是的,大明朝现在用的已经是阿拉伯数字了,经过朱由检的调教,但这些数字记录的可都是西孟人的死亡数字。 朱由检表情严肃,深吸一口气,边上的王承恩连忙上前听用道:“皇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听到王承恩的声音,朱由检这才反应过来,也许是方才自己吸气声大了些,摆摆手道:“没,大伴去给朕添杯蜜水过来吧,朕有些口乾。”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给皇爷备茶!” 王承恩告退,朱由检才深吸一口气,看著眼前这些数字和官员胡长应对吴三桂的控诉。 这么一连串五十余个数字,加一块少说也有三、五万人! 这形容词,竟然叫朱由检都有几分皱眉沉思,白骨如山,想想就可怕。 难免叫人想起嘉定· 朱由检是一直表现的冷酷无情,但作为后世人,对於人性本身他也是有著自我理解的人人为己这一点在他自己看来,並无过错,这是对的。 自私自利,自负盈亏,这样才是弱肉强食的本质。 换算到大明朝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是那並非完全涉及战爭的。 对於人口,朱由检一向是非常重视,人口的重要性和粮食產量一样重要,绝不可能就这样白白浪费掉。 他虽然不一定,將来短时间內就能给予西孟人如同大明百姓一样的权利,但这事情都是循序渐进的。 华夏的所有民族渐渐的融合,缓缓合併,也就变成了同一个民族,汉。 经过了漫长的岁月,要几千年的时间。 其实这就是一种权力的公平。 大家享用一个族名,这就是朱由检后续的工作之一。 他又翻阅了几篇,沉默了好一会儿,林林总总算起来,这些奏疏录入的记载,大概有所重叠,也不全是事实。 共计人数达二十余万,这个数字比起西孟人口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非常惊人了。 这个时期西孟加拉邦总人口有多少? 跑到莫臥儿內部土地上的文有多少? 排除掉这些林林总总尚且如此之多。 像这种事情,经常的发生,自然是不能容忍,表现再无情的人,也需要及时的遏制, 朱由检提笔调御,先是將吴三桂的人马给我拉回来,从西孟地区撤回明朝,將他安排到秦良玉的魔下,又將贺人龙也从陈奇瑜手中拨调走,给他滚回三边吃黄沙去。 两个混帐,再丟在陈奇瑜手底下胡闹,这不得把他朱由检算计的南洋折腾完蛋了吗? 將来他朱由检还怎么在吉大港,和达卡做生意? 当然了,从陈奇瑜手中调走两路明军三、四万人,兵力的影响会很大。 朱由检想了想,还是得从山西调兵,那聚集了三路强兵,尚且可以抽调出部分。 提笔就从山西巡抚手中要了將佐虎大威,调山西骑兵两千人,从长城沿线抽调役兵一万,再从北直隶的天津兵营中拉出骑兵千人,凑一万三千兵给他,前往陈奇瑜魔下听调。 这么安排完,朱由检又想起刚刚不久之前,自己让陈奇瑜给关於给,达卡城和吉大港补充人口的事情。 自己好像是给陈奇瑜一个,他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西孟这么些年算下来,流失掉的人口至少是百万数量级的,往少了算,算他逃走了一百万,再由陈奇瑜这魔下將佐茶毒害了七八十万,又拉来修南京城三十来万,西孟地区哪儿还有人口? 西孟当然是没多少人口了,倒是阿拉干地区是从大明这里输入了大概一百大几十万汉民,这些人是拉过去种地的绝大多数,而要开工坊、种植园,肯定就不是太合適。 朱由检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让陈奇瑜自己想办法吧,他自己是没什么好主意,人口又不是银子,朱由检给他想办法搞钱还算简单,没什么大问题,但人毕竟得长期才能增加的,不是说涨就涨的对吧。 谁叫你陈奇瑜动不动纵容底下茶毒的就当是种惩罚吧。 哦,贺人龙和吴三桂是自己给了盲意的? 那没事了—— 但朱由检也只是想了想,並未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皇帝嘛,没必要把问题一样样的给大臣们解决掉对吧? 臣子应该给皇帝办事,给皇帝解决问题才对,让皇帝给你大臣想办法解决问题?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还是不对,公司里是问是不是不想干,朝堂上,应该问: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皇帝给你派任务,你没法子干问皇帝自已想办法? 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叻咕啥?按老朱家的一向做法,不肯、不愿意给大明当官的,朱皇帝都得给你从民间出来砍咯! 还问臣办不到?真该问问自己,脑袋还要不要了? 合理吧?搁大明还真就挺合理的。 朱由检咳嗽两声,没继续想陈奇瑜那的工作,而是看了眼殿外,几个太监还站在两侧,没有王承恩的身影,催促一句道:“去个人瞧瞧!承恩怎么还没回来!” 一个小太监很懂事的答应一声,匆匆跑了出去,朱由检才继续把目光看向案前,心里舒坦:当大明的皇帝,爽! 崇禎十年一月份,辽阳暴雪已四十六日,雪漫北山,守城明军的布面甲都泛著霜白! 这是明军进入辽瀋地界第三个年头了。 城下尚有铁骑来往驰骋的声音,城墙上除了大明日月旗、五方旗外,还有蓝底黑字的“孙”字旗,隨著狂风不断甩动。 任凭城外风吹雪刮,这城內的督师府中,却温暖的很。 一盆炭火有人刚刚添过,烧的正旺。 这应该是他待在辽东的,第八个年头了,他孙传庭还真没想到过,自己竟会在这辽东待那么久。 孙传庭身披甲胃,正俯视著手中的桌上沙盘,看得入神。 明朝的军事除却地图外,还是搞了不少舆图的,模擬地形製作,技艺不算特別精湛, 但可以一用。 饭菜已经凉了,菜是肯定冰凉,米饭倒是尚有余温。 这倒不是他浪费粮食,而是眼前的情况吧,著实是让他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孙传庭这几天都是茶饭不思,想著的都是两个字。 北上。 第九十三章 孙传庭第二轮北伐! 第94章 孙传庭第二轮北伐! 北上! 与其说是北伐,倒不如说是北上。 毕竟按照打听到的后金最近消息,后金八旗已经算是彻底结束了。目前的多尔袞与三弟多鐸自顾自先离开了八旗,两兄弟带走了四万人畜,向西拓展地盘。 代善则是眼见豪格和多尔袞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与其子岳托带兵一万,也是迁出后金,还带走了原两红旗牛录的两万八千多人,以及大量马匹、牲畜,向北部的生女真方向拓展。 豪格就剩下大概三四万人,其中七八千人的军队,有第一巴图鲁鰲拜等人辅佐著,一边向西拓展地盘,一边警惕南方的明军。 这后金势力四分五裂,对於盘踞辽东的孙传庭而言,可是绝佳的好机会。此时北伐, 他就能轻易建功,能够吃掉其中任何一支女真力量。 但问题是皇帝对自己提出的北伐战略,恰恰就是不再像过去几年那么支持了,显得有些懈怠辽东军事。 孙传庭清楚,一旦再启北伐战略,牵一髮而动全身,粮草供应需求巨大,毕竟补给线会拉的非常长,加之辽东镇的百姓,目前只有几万刚刚迁来的畏兀儿人和几万汉民,根本不足以靠百姓的屯由来供应大军所需粮食。 明辽军北伐,补给线一旦拉长,那么需要的骤马数量,和战马补充就当然是很大了。 至少得几万匹骡马,以及上万匹好马。 战马用来提供大军用度,將一人双马的编制,部分编组成一人三马,至少能编出五千名三马骑兵,能够跑得更快、更远,这样的骑兵战力当然也就越强。 一匹马是驮运重甲的,比方说四十七斤重的札甲和备用弓、箭矢、火器弹药、御寒衣物和皮质帐篷。再有一匹马可以带乾粮、草料、豆谷、木炭等等,最后就是骑兵自己用的马。 一人双马已经是明辽军最奢侈的了,在天启年间,只有祖大寿手中大概两千人,是有过一人双马的配置,精锐非常,能够打败数倍於自己的流寇骑兵。 而想要骑兵跑的更远,那就得有蒙古人那样的配置,一人三马是肯定要的。 缺少骤马,缺少战马,孙传庭也只能在辽瀋地区维持一万骑兵的程度。 其余骑兵留在了寧远和锦州,向辽瀋,维持补给的压力很大,目前一万兵马对他来说是骤马运输的极限了。 大明朝过去在辽瀋地区,是有一百万人左右的屯田汉民,但隨著八旗野猪皮努尔哈赤的崛起,这些人在两次大屠面前,渐渐的也就消亡了。 孙传庭想要在这块地区重新获得人口,就得依赖朱由检的一些推行政策,比方说將陕甘地区的流民迁一部分过来。当然,像毛文龙的东江镇流民,也可以挪过来。 只是进度並不快,这片土地对大明百姓而言,已经成了伤心地,想要回来的辽东人, 十不存一可以说。 孙传庭上疏,是想要更多人的,但这眼下不到十万百姓,恐怕就是目前朱由检给他的答覆了。 就结果来看,皇帝是並不愿意把更多人口拉到辽东,至少是不可能把人口挪到辽瀋。 原因的话,孙传庭是不大清楚,但按照梅之焕那的说法,皇帝的精力目前还在南洋, 这些年都在和欧罗巴人打交道,致力於开拓南洋的土地。这么听起来,好像有点像是成祖那会儿做的事儿呢风雪呼市,吹的城中骏马嘶鸣,人声都低了几分。 如此大的风雪,骑兵的马蹄声践踏白雪,声音並不大。 一队骑兵,七十来个,有两人为行,纵列宽者三道,到辽阳城下驻足。城门楼子上的几个明军向下一警,见著是巡城出去的祖大寿,便不见城门楼將的差遣,將城门打开了, 叫这些骑兵鱼贯而入。 沈庭侯,大明现在最高的侯爵,地位高,资歷老,祖大寿。 祖大寿一入城內,就翻身下马,抖了抖身上的雪点子,家丁连忙从他身后上来,將他盔帽解下,替他,脱下身上的札甲。 他昂首挺胸,面容老迈,但浑身都是肌肉,脱了铁札甲,立时就有人將一身布皮袄子搭上来,由他自己紧了紧脖根,朝督师府那头走去。 刚刚进府,入了主堂,就见到里头没有什么人,只有孙传庭一人,正在研究辽东地形图,手上瓷碗中的米饭已经冷的发硬,蓟辽总督孙传庭正盯著桌案舆图,看得出神。 “总督大人!” 孙传庭回神,向他看了一眼,道:“巡防回来了?” “是!大人” 祖大寿年近六十,体格雄壮,容貌並不十分粗獷,稜角分明,眸子偏窄,看上去有些畏缩之相,但孙传庭和他处事久了,知道他本性还算是个挺刚毅的人。 虽然说孙承宗常常是骂他胆子不够大,做不出成绩,对不起他爹什么的。 说实话,比起祖承训,祖大寿作战本事差了点,但人毕竟还是能打仗的嘛,孙传庭觉得就很不错。 “辽瀋的冬天太冷了,大人,这饭冷的都不能吃了,叫人换一碗吧?” 孙传庭看了眼手中米饭,嘆了口气道:“忙於军务,耽误了吃,罪过!” 言罢,他就手中的冷饭冷茶吃起来,生硬的米饭在口中咀嚼,孙传庭道:“你刚刚回来也没吃饭吧?” “回大人的话,末將吃了,方才巡城巡的远了,就出去掠回来了几个舌头,就他们营垒中吃了些糙粮。” “哦?” 祖大寿这么一说,孙传庭感兴趣的问道:“有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祖大寿稟告道:“大概月前的事,多尔袞和其弟多鐸,带兵攻击了豪格,双方打了一阵,死了不少人。” “什么?他们內部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 孙传庭吃著僵硬的饭菜,空气这般寒冷,但他默不作声,觉得並无大碍。 祖大寿点头称是,又道:“不仅如此,这一战,多尔袞本人都受了鰲拜一箭,射中了咽喉,虽然舌头说是救回来了,但想必是伤势不轻,需要静养。” “多尔袞受伤了?” 孙传庭的饭碗重重搁在了桌案上,米粒都震出来几粒,他就盯著这句话,重复一遍问。 “折损至少数百个真韃,其他情况,舌头们也不清楚,只是待在多尔袞那的边沿人, 只知道多尔袞中了箭。” 祖大寿继续道,他並没有注意到,孙传庭此时的神情变幻是多么的特殊。 只见孙传庭嘴角渐渐的勾起,浓眉之下,狭长双眸微微眯起,容貌甚伟的他,此刻却是一副大喜之色。 “是否是假消息,或许此间有诈? ) 祖大寿摇头,他道:“舌头们並非一路,末將深入百余里,距离就极其远,何况里头还有两个是豪格那逃出来的生女真,绝非诈谋。” 的確,豪格和多尔袞的矛盾,很早就查实了。 念及於此,孙传庭不再犹豫了,拍拍他肩膀道:“带我去见见舌头,再行酷刑拷问!” 祖大寿疑惑,但却见总督孙传庭收起得逞之笑,甲胃下的袖袍一甩,先行走出门去, 他也只能大步追上。 崇禎十年的一月二十一日,一纸调令,从辽瀋传达至锦州,再至寧远、山海关,隨后抄录一份传回关內,大军则是先行。 山海关出调魔下骑兵两千人,骡马拖著关內军仓粮草,急行军向辽瀋进兵。 锦州调骑兵六千余眾,步卒四千,由骡马託运鎧甲,迅速往北集结,隨后是寧远城郭,调出十四屯卫的屯兵、役兵一万,抽调出来七千骑兵,同样北上集结。 调令直到后,於崇禎十年的二月二十二日,军队才陆陆续续赶到了辽瀋,凑足了骤马、粮食以及兵器。 来的有调任山海关总兵的黑云龙、调任锦州总兵的赵率教、祖家祖大寿、祖大乐,朝鲜义州代管总兵周遇吉等,大明诸多將佐云集於辽瀋,集结明朝辽东镇、明朝驻扎朝鲜的梅之焕兵马,共计三万一千四百骑,步卒三万七千人! 於当月二十三日拂晓,孙传庭於督师府中摆列武功堂,提尚方剑、皇帝授印,於瀋阳城头校阅大军。 並赐酒诸多营將士,陆续开拔出辽瀋,眾营合兵一路,夜不收散出大军二十五里,直扑过去。 辽瀋奏疏到了南京城,已是二月末时,又过了两天才进了外廷眼里,外廷兵部大惊, 將奏疏直呈到受了重病,正在府中养病的孙承宗手里,他是详阅了一番,目光隨之变幻, 露出不经常有的惊讶。 出了这么突然的事,孙承宗也不敢怠慢,顾不得病体,连忙穿上朝中正服,马不停蹄的去宫中求见皇帝。 朱由检此刻尚在处理,关於土豆在河南的种植开垦,税收减免利诱百姓耕作此物的事情。 土豆目前表现很好,自己的试验田给侯恂嚇了一跳,每亩最多达一千三百斤的收成! 这个產量可太可怕了,这比冬小麦和稻穀的每季產量多出四、五倍,这个產量表现的甚至比番薯还要好一些! 这也是很正常的,小冰河期嘛。番薯这种喜温作物在小冰河期常年乾旱、寒冷的时间段,表现肯定是不如土豆这种喜冷凉作物的,土豆,正適合此时去大力推广。 其实这一点在同期的欧洲也是一样,也正是因此,土豆的高產,使得它逐渐占据更多土地种植,比番薯更大的土地种植占比,也间接影响后来欧洲人的食物结构。 比方说土豆泥之类的食物,在欧洲后世就很普遍,这也是三十年战爭的一种小冰河期,土豆高產,並被欧洲农民接受的后续影响。 孙承宗突然到来,打断了朱由检的思绪,面对这位老臣覲见,朱由检有些意外。 “先生不是重病了吗?怎么今日就来覲见了?” 朱由检笑著说,並招呼小太监给他端来座椅,並看著作揖的孙承宗,言道:“可是先生病情有所好转,可以替朕分忧了?” 孙承宗咳嗽一声,缓和一下喉间不適,向皇帝郑重其事的稟奏道:“陛下!” “孙传庭,北上了!” “什么!” 朱由检笑容顿止,显得有些突兀,本能的出口后,很是惊讶,却並未做出十分慌张般的动作。 在皇位上待久了,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变得愈发沉稳,得当。 因为他是皇帝,朱由检,但不是原来的崇禎。 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大明是个什么情况,无论发生什么,朱由检都有能力应付! 这也是一种久居上位的自信。 三息后,他才缓缓从龙椅上起身,目光紧锁孙承宗的双眼,与其对视问道:“孙传庭他出兵北伐了?” “是!” 这很突然,朱由检没有预料,但他並没有立刻做后续的动作,而是慢慢闭上双眼,过好一阵才嘆口气道:“既然事已至此,那便北伐好了。” “朕要他北伐!” 他睁开双眼,目光看著孙承宗,孙承宗很疲惫,但目光灼灼,也看著皇帝。 二人都確定了彼此態度。 眼下,是要一致思想,而非谈论什么罪责,是非功过的时候。 这一点,四朝老臣的孙承宗这个主战派很清楚。 皇帝作为后来者,也很清楚 第九十四章 北踏草原! 第95章 北踏草原! 北伐作战由孙传庭突然发动,並没有做任何兵部预案,事实上是比起第一次八旗入塞作战,还要来得突然。 他作为总督,兼巡抚之职,与监军太监商议,便可这般做。 毕竟当时明朝在喜峰口一带,是有皇帝派的几百锦衣卫緹骑的,各堡也是有个千人守堡兵,现在呢? 全部推倒重来! 兵部在当天夜里,就召开紧急的军事詔令草擬,皇帝是立刻去协调户部的钱粮和骡马了。 大明要在辽东用兵,困难重重,绝不会是一地一省的力量可以支持。 光是因为地方上没有人口供应粮食,皇帝就需要想办法弥补这一块,距离上越来越远的巨大损耗。 得靠船舶,把江南的粮食调到北方的天津或者寧远,也就是说这西孟的陈奇瑜那头, 调用的部分粮草和物资,得想办法拿到辽东来暂时填补运输不够的亏空,否则辽东船舶、 物资不够用。 朱由检需要立刻协调各地,各大明的地方机构,了解物资储备,从而调兵遣將。 兵部的孙承宗是暂时接管辽东军务调令,先派关寧將佐何可纲,升调辽东镇副总兵, 归卢象升调遣,抽调边將宣大地区总兵官王朴,领宣大地区役兵一万,骑兵两千,奔赴锦州待命。 再抽调昌平官將汤九州,领本部官兵四千人,再募昌平生员五十人,成军后北上到寧远一带驻防。 命三边系统的名將邓副总兵,提三边官兵六千人,骑兵一千人,向山海关进兵。 这样一来,可以说是能用的上的人马,不会影响流寇作战的情况下,是儘可能的抽出来,准备配合辽东作战。 其余则是一些兵部能够掌握控制的粮秣通道,给朝廷去收集粮食。这期间工作繁杂, 整饰兵备道开始全面监督钱粮运输,要求是经过各州府的直属督、抚,放行,严肃政课, 並检查已府仓房,清点记录豆料、粮食石数。 这接连几日,孙承宗给了兵部诸多的侍郎们两个要求。 让各地拿出骤马来! 让各县府的衙门拿出粮食来! 事情一件件发下去了,自然是极大的压榨民力。皇商们的牙齿也是狠毒,朝廷此刻要打仗,他们还想要藉机提粮价,刚刚提价就接到地方县衙的报告,直接打到了吏部这。 韩得到这些雪片般的报告,是冷汗流了许多出来,作为大明首辅,他第一想法是息事寧人。 他文不蠢,辽东要打大战,是紧要关头的时候,皇帝盯看呢! 真以为皇帝能把全部的后勤事务交给內阁、商会来干吗? 想太多了吧? 事情真的闹大了,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作为內阁首辅,韩可太清楚皇帝现在是不可能信任文官和商人的,也许皇帝是给了所有人那么一个印象。 皇帝宠信商人,也大力扶持商人,让他们掌握一部分的权利。 但他们要是以为皇帝真的是这样,那他们是脑子锈逗了!连钱跃升那个胖子都清楚, 皇帝只是把商会当做制衡官员的工具而已,想要利益想疯了的商人才会以为,皇帝倚仗的是商人! 韩是不会那么想的,这些地方县令的报告,他全部压在了手里,不敢上呈。 他清楚,一旦皇帝知道了,这些人都得死,而且死的很难看! 皇帝仰仗的是既不是內阁的文官集团,也不是商会的皇商集团,当然更加不是军队! 那些丘八没这个本事! 而是这三角间的关係,能让皇帝从中玩转的制衡之术,皇帝玩的是算计、筹划“ 果然,米脂县的粮价刚刚过了三两四钱每石,就有一票锦衣卫,在李若璉的率领下, 闯入了户部,左右抢了些户部的粮价报告,查了半日匆匆离去。 过后不久,先是查到地方县令头上,拷问一番前往当地王姓士绅家中搜刮实证,最终查到登莱的两办粮商头上。 抄出两家皇商,全部以“通夷罪”论处!是全家三代抄斩,余者旁支流放马六甲! 这里是將通夷的范围张贴告示邸报,明確拓展了判罪范围:到战爭期间,恶意抬高民间粮食、盐巴、油料等產品价格的,都可能获罪! 尤其是粮食! 连皇商都被抄斩、流放? 一时间这方面是风声鹤唳,也確实如韩所想,朱由检从未真正信任皇商,也从未信过文官,他谁都不信。 卢象升可用,洪承畴可用,孙传庭可用,杨嗣昌也可用。 但是要清楚一点,古人留下的明史记载不一定是真的,忠心也好,奸恶也罢,都不一定是记载中的一样。 辽东。 孙传庭大军北进,以雷霆之势,两方六千名明军铁骑在前,分列两道军队,一队由祖大寿、祖大乐率四千辽东铁骑在前开路,作为前锋。 中军则是总兵黑云龙与周遇吉二人,领左轮枪骑兵四千、关寧铁骑五千,作为中军接应。 后军则是距离步军相当近的孙传庭、祖泽润,有一千多名关寧骑兵跟著赵率教,在后带著三万六千步军千军。 大军绵延五十里,並且越来越长,步军带著辐重粮草,速度缓慢。经过四平,隨后前锋祖大寿的四千骑兵先上长岭黄沁,派遣大队夜不收向科尔沁內的左翼草原巡查踪跡。 明军夜不收往往四人、六人一支的队伍较多,人数最多可达十五人,一副软身札甲, 两到三马一队,带看乾粮,打探多尔袞方位。 在后金八旗体制崩溃后,科尔沁和实力最强的多尔袞自然而然的亲近,科尔沁原先的数个部落因为缺乏后金约束,粮食短缺的因素,逐渐合併。 此时尚且存世的部落也就是十二努图克了,人口大概十四方牧民,大概有不到三万蒙古牧骑,台吉布达齐拜多尔袞为兄,自以为实力强大,他的边缘草场临近豪格的控制区域。 在大明夜不收作为先锋骑兵,袭扰了这片草场,草原上的蒙古牧民们只听到有战马的铁蹄声,隨后脑后一疼,人就栽倒在地上。 正在嚼草根的绵羊猛的抬头,事不关己,又埋下脑袋来继续嚼著土腥。 几个明军骑兵快速通过这里,散开来去追杀游牧的牧民,其中一个將士则独自放缓了马速。 明辽军制的盔帽下,面容冷酷无情,他的从身后背负的圆柱形背囊中,取出一支掛了日月小旗標的旗子,用力朝著身下的土地上一插,隨后“驾!”的惊马一声,抓著韁绳加快马速,追上伙伴。 牧民脖根处,猩红流淌到僵硬、冰冷的土地上,倒在日月旗帜之下。 大明铁骑的夜不收迅速掠营,截杀那些放牧的科尔沁蒙古,他们嫌弃马速慢了便会主动下马换乘,再继续驰骋。 过后半个时辰,祖大寿才带著主力骑兵赶上来,隨后看著旗標,在巡视一番后寻准方位前进。 这没办法,孙传庭要的就是一个快,骑兵数量有限,没有得到皇帝的直接支持,所有部队的斥候,都得用於开拓视野和保持进攻,不得派回小支来回主力,检索信息。 祖大寿一部杀出科尔沁左翼,沿途摧毁蒙古营帐,无论是蒙古兵丁还是牧民,是血染草原。 这些地方的布达齐魔下兵马並未得信,夜不收虽然人少,但是突然的袭击,还是令科尔沁无法第一时间抵挡。 布达齐反应过来时,並令魔下聚兵,明军已经逼近己方腹地! 第九十五章 辽东铁骑! 第96章 辽东铁骑! 草原上的牧兵集结不快,至少不如想像中的那样,布达齐是先让其兄奥巴之子巴达礼,先去寻找多尔袞,寻求支持。 他自己则是带领大军,准备阻击明军。 守住科尔沁草原,集合牧民,磨好了箭矢、刀子,披上布甲、皮甲、铁甲! 布达齐费一个多时辰,聚集魔下轻骑,面容严峻,勒马带著眾多亲兵,打算亲自率军与明军决战, 他魔下的两万多科尔沁牧骑,如今也算是百战之师了,这些时日在內部决斗中,这些骑兵彼此死斗角逐,已经颇为精锐, 奔赴向东南方向,大军离营三十余里。 大军列阵,带足了最好的羽箭和马刀,占据通辽东部往北的一处辽阔草场。 蒙古旗帜多显三叉和四棱边的旗帜,汉人肯定不知其意,大军绵延出去一里,三横阵列,直面远处开始冒头的祖大寿部, 辽东铁骑的夜不收哨骑先行出没,绕阵远眺渡步,被蒙古人的哨骑驱逐,则会视双方距离而要么渡步避开,要么加快马速,以快速避开可能的羽箭射程。 隨著第五支、第六支明辽军夜不收骑兵出现,並赶到布达齐阵前十数里外,渡步巡视,手握弓箭,警惕的盯紧四方,蒙古人才逐渐开始反应过来。 第一列的眾多蒙古骑兵后边,就是中军大阵。布达齐扫视著战场上的动静,他目光锐利,盯著远处的这些,环绕圈子渡步的明军夜不收。仔细打量明辽军他们,那不断往周遭插上標旗的动作,微微皱眉,眸子死死盯著旗帜,感觉到不小的压力。 祖家的辽东铁骑,过了许久才逐步露出一些动静,成群的辽东骑兵在平坡中冒出来, 马速不缓不慢, 不断翻腾的银色中,有“沈”、“祖”、“辽”这种字旗,其外还有五方红旗和日月旗,这些辽东骑兵气势如虹,摧枯拉朽般向著这头碾来。 日月旗已经多少年没在科尔沁出现了? 大约最后一次出现,还是在李家控制辽东的时候,之后·· 辽骑中有几支队伍分散,开始与蒙古的斥候兵马作战,將背弓取下,箭矢搭在腿裙上,隨时可以支用,抓弓手同时勒住马的韁绳,目光锁在蒙古斥候的方位,主动逼近。 近三万蒙古骑兵分作三列横阵,並未出现慌乱,也是肃杀威风难当,隨时准备在布达齐的指挥下,发动进攻。 明辽军曾经驰骋草原蒙古,威名远播,但是时代已经不同了。 祖大寿虽然只有四千人,但渡步向前,五方旗指向何处,大军便不做偏移。 哪怕对面.— 是近三万蒙古骑兵! 两边骑兵远隔十里,这才逐步停止接近。 面对著草原,祖大寿仰头看了看天穹的阴霾,久久不语,押著跨下马匹韁绳,终於是把目光投向了遥遥对边,他看向左右,拔出腰间的马刀朝天环绕,口中喊道:“大明万胜!” “万胜!” “万胜!” 明辽军无不齐声吶喊助威,声势不小,就算是在宽阔的草原上,这几千人的声音也足够叫蒙古人听见。 这头声震苍穹,祖大寿亲自拍马向前,开始缓缓前行逼近,数千明军骑兵的目光尽皆冷然,追隨主家继续向前递进,手中的韁绳上,已经握住了大弓,隨时可以去抓取箭矢, 准备好上弦射击。 蒙古人列阵並未惊慌,只是布达齐命左右两翼骑兵,速向两侧移动,单独留出自已这一支,剩下万余骑兵,维持三横阵型,只是將密集的阵型稍稍放鬆些,隨时准备好了机动。 双方的肃杀之气,让人十分压抑。 辽东风情锻链出强悍的弓骑兵,从李成梁调教明朝辽东牧民,训练家丁,打造出精锐的辽东铁骑,骑兵无不弓马嫻熟,参与对女真、的压制,也为大明帝国负责整个北方防区的来回鞭策。 蒙古人自然是弓马嫻熟的轻骑兵,驰骋草原,也是大明开国之后,一直以来的最大对手。 祖大寿开始加速,几千家丁也是连忙跟上主家,他的想法是先试试这些蒙古人的水平,来骑射对马一趟,比一比深浅。 几千辽东铁骑汹涌而来,在草原上铁蹄奔腾,並且开始从中间部分裂出几百骑兵,在祖大乐的指挥下,向逐渐包上来的蒙古骑兵靠近上去阻断, 相比起蒙古人,都披掛著铁札甲的明辽军看似可能被围,但每个人並不畏惧。 歷史上的李如松之所以被蒙古韃靶包围,很可能是明朝自己这边內部出了些问题,像副將李平胡泄密,都是未见可知的事情。 大概带了三千左右辽东铁骑的李如松,去韃靶腹地捣巢,路途中遭数万蒙古的包围攻击致死。 只能说明神宗实录的刻意模糊记录,就是一种变相的佐证。 极可能是明朝文官集团要谋害李如松,主动让李部將领泄密,毒害囂张跋扈的李如松。 而眼下,祖大寿带的虽然也只有四千辽东铁骑,但相对而言,实力比李如松时期要稍有提升,且无后顾之忧。 手上的兵马,甲胃和兵器比当年更加精锐,也是祖大寿敢於冲阵的主要原因。 世人都知道,祖大寿一直以自己不能和祖上、父亲媲美勇猛而自卑。但谁又清楚,他祖大寿的心中对於父亲祖承训的那份崇敬,就是支持他一直在追隨大明,建功立业的信念。 远征草原,祖大寿就是要打一场威风仗! 两翼骑兵马上才开始张弓搭箭,蒙古骑兵隨著布达齐处的棱形主旗挥动,开始从两翼碾压过来! 辽东兵马早有预料,祖大乐第一时间亲自率兵迎了上去,两翼的辽东骑兵將弓箭一支支瞅准大概便射出去,隨后一支支的取箭矢继续射出, 箭雨宛若飞过的蝗虫!嗖嗖之声在蒙古人的耳畔响起,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中,摔下马后惨遭践踏,蒙古人无不是目露凶光,即便对手已经用大弓射来了箭矢,也並不使用手中弓箭。 这样的距离还不够! 蒙古的轻弓磅数太低,射程不够远!轻弓的好处是射速快,箭矢接弓弦的的速度只需轻轻向后一拽即可射出。 蒙古轻弓大概能有四十到六十磅,而明辽军使用的重弓、大弓,往往是六十磅以上最重可达八十磅! 两边都在迅速地朝对方逼近过来,无视周围有人中箭的情况,哪怕是熟悉之人被箭射中,他们也微低著头,不会去看。 这就是骑兵之间的对射,蒙古人缺乏铁质甲胃,当然也是习惯了不著重甲来作战,轻骑就是他们能够长期驰骋草原,对抗明朝进攻的有效兵种,图的就是马速,用马速甩掉明军弓箭,近的距离才行弓射。 他们是咬著牙,拼命的往前递进,弓箭抓在手中,儘可能依靠精湛的马术,来躲避四周的箭雨。 明军则是二百多步外就开始拋射,打出六支箭左右,蒙古人才迫到了能用箭矢还击, 並且有机会给札申带来一点伤害。 铁札甲往往厚度在一毫米左右,但层叠往復的结构,加上打磨光滑的曲面,实际防御厚度在一毫米至两毫米左右。 蒙古的四十磅多点轻弓,想要能对这样的铁札甲造成摧枯拉朽的贯穿伤,需在二十步之內才有可能。 也就是大概三十米距离內才行。 这骑射装备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也就是为什么皇太极打林丹汗,从头压制到尾的主要原因。 就是因为皇太极控制的建州境內,有大量浅铁矿,也就是这些浅铁矿,让后金国在努尔哈赤时期就有製造铁火炮和大量铁质甲胃。 距离越近,辽东铁骑手中箭矢拉的就越快! 他们那有力的臂膀发酸紧绷,但这些骑兵明盔下的神情並未改变,依旧冷酷无情,手中的下一支箭便已经上弦! 第九十六章 日月旗飘扬草原! 第97章 日月旗飘扬草原! 距离逐渐拉近,蒙古人眼中凶光展现的淋漓尽致,连明朝骑兵都能瞧出来。 双方都开始爆射手中弓箭!只求臂力足够,更快更多的將手中多余箭矢射出。 当然,蒙古人手中轻弓要比明辽军射箭更快,双方的拉扯,有上百个明军不慎中箭, 身上掛著羽箭。 又看伤势位置和程度,有的人乾脆就跌下马去了,有的人忍著疼痛,侧在马背上去尝试拔出腰刀,试著用刀砍掉浅扎在身上的箭杆。 一直是互射到了大概十步距离时,明军则侧身才会將左手弓去抓握韁绳,右手顺势斜身,去抓腰刀的握把,拔刀就迎上捅对边蒙古人的面门! 两军交锋,血水在铁甲周遭进溅开来,带著火和铁叶子的剧烈撕裂声。 蒙古人的马刀挥舞著,重重斩在札甲之上,留下一道凹陷和白痕,这一下轮到蒙古人然,看著自己马刀微颤,上面锋口扭歪,隨即就被对面明军铁盔帽下下双眼瞪的浑身发颤! 下一刻!刀光瀑布一般划拉而过! 明军胳膊抬起掀起了肩甲,手中腰刀迅捷至极,在对面蒙古人愣然的错神之时,只见得明军士兵手中翻起银红双色,自己眼前天旋地转,来不及多想,自己飞起一丈多高,离开韁绳和马鞍,重重摔在地上,上下左右的滚动下,直到一记铁蹄溅起黄土,才终於停下了脑中思绪,陷入昏暗。 铁骑踏白虹而过,刀光引著皮甲横劈重刺,辽东铁骑个个都毫不留情! 他们是为女真而来! 金戈铁马践踏起了轻骑,祖大寿拔刀就砍,来不及多想,扬起手臂,一刀剁掉一人脖根,翻身避开一记左侧的马刀,左手铁掌暴力横抓劈刀此人的手腕! 爆喝一声! 怒目而视,一记斜著的重劈,这蒙古人惨叫一声,肩膀已被祖大寿斩落到地上。 双方错身,祖大寿年近六十,手中刀子微微发抖,显得有些失力,但战场上的一分一毫,都未能叫他自认已经是老迈之人。 他这算什么?他自认为远不如父亲。 父亲是什么人?带三千人马入朝鲜,被朝鲜人欺骗,带兵入倭人控制的平壤城,遭倭兵围杀时,他父亲祖承训是血战平壤,带兵杀出小西行长的包围! 他背负祖家之名,他叫祖大寿,岂能做孙阁老口中那般庸庸碌碌苟活半生之人? 若不能生前夺回辽东· 他有何面目去见祖氏,上下往昔的荣耀? 刀在皮甲上勒出血痕,左右两翼与蒙古人绞杀一处,重骑践踏草根黄泥,有烟尘,有血肉。 祖大乐翻起弓来搭箭射翻两人,扭头避过一箭,就遭到一柄长戈般的扎枪,衝著自己的胸口扎来! 长戈的锋枪扎入鱼鳞甲的缝隙,挑开束绑著的麻绳,贯入他的胸膛,深深割开皮肉! “呢啊!” 祖大乐被扎枪从马上直接扎落下马,惊骇之下,忍痛去拔刀却又遭两枚箭射胸腹! 好在他家丁尚在左右,见主家有难,连忙勒马来救,箭射刀砍杀死了这名蒙古人,救下祖大乐时,他甲胃破损严重,胸口豁出一大块血污。 祖家陷入血战,铁甲骑兵马踏上万蒙古骑兵。 祖大寿的辽东铁骑只有四千人,而蒙古人则有两万多人,接近三万! 但是双方这么近身搏杀起来,明辽军则给布达齐一个大大的惊喜,他的一万中军,竟然没能挡下祖大寿,双方被横著朝內里推了一里还多! 原因就是这些辽东骑兵强悍的刀战,让擅长骑射功夫,但缺乏重甲的蒙古人,感觉到硬碰硬打起来是异常艰难。 甚至蒙古人觉得,哪怕是极近距离,他们与其拔刀去和这些辽东骑兵死磕,倒不如继续使用手中的轻弓,尝试著射面杀死他们! 因为刀子哪怕挥的再狠辣,也不一定能够破坏札甲。札甲在防护重要部位上,比如肩膀处位置、脖根处位置、再就是挥刀所需要牵动的手臂处,都是有层叠的。 只要处於两毫米的厚度铁甲叶,马刀的挥砍是很难对付的,只有长长的扎枪,才可能对札甲造成一定的贯穿。 而这样的情况,让他手底下的蒙古骑兵付出了巨大代价。 不知道多少个蒙古骑兵,奋勇对付一个明辽军,最后被明辽军骑兵追上,从后用刀砍死。 明辽军的质量,撑住了数量上的不足“布达齐!我觉得我们该撤了!” 有蒙古將佐从前线退回,跑到布达齐的旗下,喘著粗气,脸上、身上沾著血,十分严肃的喊道。 布达齐咬著牙,看向亲卫问道:“我们的妇孺都撤走了吗?” 亲卫道:“稟布达齐台吉,已经在撤了,但多尔袞的人马还没到!” “该死!” “明贼的刀磨的太快,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布达齐却是摇头,对於提议咬牙道:“不行,我们必须撑下去,让牧民再往西跑,跑到漠北去,再撑一阵!” 眾多蒙古人死战,他们一旦死亡,手中的马匹也就会四散而逃。 明军的两翼骑兵焦灼奋战,每个人的甲衣都近乎血染,他们陷入了包围,只能说跟著祖大寿的旗前进。 蒙古人的最初目的,是要以两翼骑兵衝击辽东铁骑的侧翼,但显然没有成功,双方交融一处,拼死杀戮。 从接触到绞杀,已经过去四刻,再到双方接战至此时,又四刻过去了! 倒下的蒙古人越来越多,辽东铁骑战死者也早已过千,至此时的双方都有些力竭。 一些蒙古游骑是被打的晕头转向,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说真昏了头了,打著打著, 就跑的越来越远,隨后乾脆就不见了! 慢慢的,跑掉的人越来越多,空出一块战场出来,就这样布达齐才观察到,立刻命手下亲兵去把这些人给他追回,结果追到半路,使者挨了这帮溃兵一箭,摔下马死了! 这可把布达齐气的跳脚,恨不得亲自去追。 也不知道是这帮人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肯定是个神箭手射的箭,一箭就射中了脖颈子! 正当双方焦灼会战,远处这帮跑远的逃兵,又再次从对面起伏处又杀了回来,令布达齐大喜,觉得这帮人是怕被长生天怪罪,现在又折返回来了。 但这种惊喜只维持了片刻,就转变成为了惊恐之色。 他身边的所有蒙古人都是一般神情,露出惊容,立刻有人想要逃跑,有人想要將布达齐从惊恐中拉回来。 在那些回归的蒙古溃兵后面不远,竟然渐渐升起了十几支旗帜,隨后是几十桿旗帜, 其中最大的一支,令明军一方神情激动,蒙古人一方是大惊失色。 大明!日月旗! 第九十七章 科尔沁血战! 第98章 科尔沁血战! 大明的援兵,已到! 手持日月旗帜的明军一身黑甲,是改制后的京营骑兵装扮,一些旗帜有“黑“周”二字,也就是大明中军奔袭至此。 二人知悉了祖大寿这有了战事,前来支援。 周遇吉手中握剑,先行赶到,身后辽东骑兵拉弓射翻倒几个蒙古溃兵,还有四千左轮枪骑兵开始抬起自己左轮长枪。 “杀!” “万胜!” 明军衝锋,那些关寧骑兵先用马箭飆射那些和祖大寿部纠缠的蒙古人,劲马蹄奔,游走间,箭矢不断射出,接连杀死二三百个蒙古兵。 关寧骑兵原本是包括祖大寿的辽东铁骑,后来因朱由检期望扩大祖大寿手中骑兵数量,將两边彻底分开,但实际上两支铁骑是同源於李家的辽东铁骑,都极其擅长马上弓射。 蒙古人反应过来,立刻是要和辽东铁骑拆分开来,去取弓箭,反射关寧铁骑。 蒙古人一旦中箭,基本上就能被射穿皮甲,这些轻骑根本无法抵挡弓箭。 当然也根本抵挡不了火枪了。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弹火焰进射,这些左轮枪骑打的是焰光不绝,蒙古中丸者立刻摔下马去! 这几千火枪骑兵的火力凶猛,打得科尔沁蒙古纷纷大惊失色,无不惊骇纵马就逃。 而周遇吉的目光早已遥遥就盯著布达齐,他是亲率数百精锐沿途杀,飞也似的接近蒙古中军。 “该死!” 布达齐见敌方刚刚赶到战场就朝著自己进攻,对周遇吉的斩首想法也是心中有数,他咬牙切齿,心中悲愤! 多尔袞啊!我要死了! 你到底在哪里?! 为何还不到?! 古老的漠南草原上,乾旱饿死了许多生灵,使得草原上的蒙古人寥寥无几,天穹昏暗,但却无雪雨许久了。 天色未晚,却是昏黄,万里无云,则是暗无天日,阴沉沉的天空,仿佛在告诉此处的蒙古人,此刻的处境,已经是末日已到,是命运的最后安排。 只是此时此刻。 就在布达齐仰头去望那苍天之时,一片净白雪点竟在他的眼前出现,缓缓地飘落下来,四处摇坠,让他自光瞪大。 天穹中,雪点成片的降落下来,越来越多。 “是长生天?” 布达齐心中悸动,手中的韁绳冻得僵硬,感觉到雪的温度。 蒙古的牧骑有些离著稍远,血水又撒一地,雪点落下,覆盖在血水上很快消融掉。 “为长生天!” 布达齐看向身边周围的亲卫,鼓舞士气道:“长生天!让我们打败明贼吧!为您献上我的生命!” 眾亲兵看著雪,对这久违的雪,所有人都在迷茫,有人高呼:“死战!” 布达齐用拳头砸在自己的胸膛处,回应他:“死战!” “死战!” 蒙古人这边高呼决死之言,声音惊动整个战场,隨后亲兵精锐们纷纷是在布达齐的率领下,朝著周遇吉反杀而来。 双方的箭射距离不远,射上几轮箭雨,还是拔出马刀、腰刀来作战,彼此爭锋作战。 天上雪压的正烈,骑兵呼啸,剧烈碰撞在一起,马首交错间,周遇吉一箭射倒一匹战马,隨后在对方翻倒时,拔刀就砍倒了。 陷入了死斗,明军和蒙古人杀的都红了眼,疯狂用各种武器攻击对方。 但左轮骑兵不管不顾,只是打完手中的两支左轮长枪,勒马便退到阵外。 那些蒙古人刚刚被火枪打得人人灰头土面,折损数百人,此刻见火枪兵跑开来,便也知道了是他们火枪去补充火药,便勒马追来。 但蒙古人真的是想太多了! 这些左轮枪骑兵虽然是火枪兵,但身披铁甲,背负一口长长倭刀,原本就是朱由检精心打造的强大骑兵单位。 即便火器已经不足以继续作战,他们只是弯著身子,將手中弹尽的左轮枪,送入马脖子处的袋囊中,然后手托著倭刀底部,右臂抓著刀柄送出刀鞘口一半,再起身脚踏马鞍, 將整柄倭刀全部拔出。 银白色的大太刀凶狠可怕,锋锐无比。 这可是能剁掉明军矛头的可怕兵器,说是削铁如泥肯定是有些夸大,但毫无疑问能够斩钉截铁! 这样的大太刀骑兵,眼见蒙古人追来,手中提著弓箭和长戈、马刀,无不这么做,只有极少部分继续冷静地更换手中左轮枪的铜壳弹药。 大太刀骑兵左右散开,张望著形势,朝著蒙古骑兵就衝杀过来,眼中少有畏惧之色, 多有兴奋、戏謔的表情。 噗噗噗! 双方交手便杀的血肉横飞!双方彼此衝锋,疯狂挥舞兵刃! 但蒙古人刚打了一阵就是纷纷错,一些人的刀是前突进去,就被人以劈刀错开,隨后的明军是用力风车般向下一斩,就將他们手中精炼的钢刀从刀背出,一击截断! 明军们逞威的下一刻,双手翻而斜上,划出一道血色雾气,与蒙古人错身夹著马腹飞速掠过。 倭刀术! 双方接战不过眨眼呼吸之间,蒙古人面露苦涩,大头毡帽上的狐毛隨风飘落,痛苦的表情浮现,人身子微微侧斜,从马上跌落下来。 大太刀左右上下如同风轮般,一会儿右斩,一会儿斜劈,又是左右与人长戈碰上格挡! 这些大太刀明军骑兵宛若游龙! 恣意的在蒙古人的战阵中衝进衝出! 倭国人是有骑兵的,只不过极其少,倒不是日本缺马,因为倭国的庄园经济,马匹数量比明朝还多,只不过因为战爭的因素不同,日本武士、日本將领会选择成为军中骑兵, 而非整军作战。 直到近代,学习西方战法,日本才逐渐倾向用了骑兵。 这样的大太刀骑兵,战斗力彪悍,倭刀锋利,还双手持握,一刀甚至能將人腰斩! “杀啊!” 布达齐大喝!马刀斜劈,將一名辽骑的头盔斩落,在明军昏眩之际,布达齐的刀子往他面门一戳,刀尖猛的洞穿明军將土鼻樑,面门骨血爆裂,痛苦、惊恐一阵,明军从马背上立时摔倒下来。 “!死来!” 也是一声暴喝声响起! 布达齐大惊,身后阴影挡住视野,一刀光聚足气力朝他面门劈来,银光闪耀至极! 梢有懈怠,他必將殞命当场! “鏗鏘!” 火进溅!双刀劈挡! 布达齐咬牙避开要害,明將刀落压力暴涨,双方彼此乱砍,都是军中老將,祖大寿的攻势如此凶悍,又是一道刀骤然至他面门,布达齐心中一动,伸左手就抓住了刀身,手掌划拉,有剧痛焦灼之感,但他来不及多想,右手中的马刀已经狠狠刺入了祖大寿的甲胃腹部! 第九十八章 杀的正是兴起! 第99章 杀的正是兴起! 祖大寿腹部中刀,身体猛然一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咬牙的口齿间已经浮出血沫,口中大吼:“谁来!谁来杀他!” 眾多家丁无不见状大惊,欲捨身救主,但被周遭的布达齐亲兵包围合力阻截,不得接近这处。 两匹骏马铁蹄子翻腾,彼此角力,二人皆是用力夹著马腹,死死咬牙坚持,祖大寿怒吼,抓著刀柄猛地一横,斜著划拉出去,布达齐惊骇躲开一击! 只是才避开这一劈,他却觉察到自己左手剧疼难忍,抓马韁绳竟然一手抓了个空,好在右手捨弃了马刀,去抓住了韁绳迅速遁逃离开。 明军老將浑身浴血,死死抓著腹部马刀,却没有拔出,他跨下战马的背脊上不断淋落下来许多鲜红。老將周围终於有两名家丁杀上前来,也是浑身浴血,一人喊道:“大人如何?” 老將没有回应,背躬著,只有微微起伏。 布达齐浑身血染,他憎恨地盯著老將位置,捂住左手,上头有皮肉勾连,四指丟掉了,疼痛到手掌颤抖。 正值此时,一阵奔雷般的响声从远处传来,布达齐带著亲兵们朝那方向瞧去,却见战场一角,有黄龙旗升起! 满清的黄龙旗与明军骑兵的龙旗不同。 大明的龙旗基本上只有皇帝使用,皇帝出营时,锦衣卫、京营使用,象徵皇帝的仪仗而此刻的黄龙旗,则来自多尔袞! 多尔袞到了,他喉咙有白色绢布繫著,掩盖之前的箭伤,目光如鹰,手牵著马的韁绳一手扶住自己的马刀,八旗虽然已经没了,但满州女真气息不减,这些骑兵迅速追隨上多尔袞,赶到战场一角。 来的是多尔袞?! 布达齐真要流泪,心中大喜,虽然没了四根手指,但此刻似乎是忘记了疼痛,高声呼喊:“天神在上,大兄,布达齐我在这里!” 声音再大,在如此嘈杂的战场上,说是屁大点动静再合適不过。 女真铁骑奔腾黄沙和白色雪灰,女真骑兵踏蹄践血,多尔袞亲自挥师入阵,绞杀明军。辽东铁骑早已成了疲兵,此刻面临艰难绝境,被女真铁骑打破侧翼防卫,节节败退。 上万女真骑兵中,有些许白甲兵是挑弓就射,一连射翻许多辽东骑兵,一些个关寧铁骑也是大惊失色,被打的有些跌蹄勒住马首,不敢一战。 后续赶到的赵率教见此情形,目光怒火衝天,盯著多尔袞的方位,挥刀喊道:“將土们,斩杀多尔袞者,少不了封大官!赐厚赏!” “成就功业,万古留名!就在眼前!何不拼死一搏?” “隨我杀!” 赵率教言罢,亲自挥刀就冲,身后家丁纷纷紧追上去,原地渡步的关寧铁骑眾多,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垂首琢磨几息时间,便与成百上千的骑兵追隨上去,又见同僚皆往, 眾骑才不再犹豫。 怕什么女真人? 八旗都叫他们赶到这里来了!难不成还要他们跑路吗? 人多怎么了?他们甲更新,刀更利! 都是弓骑兵,都是辽东汉子,辽东铁骑能够搏命廝杀,他们关寧铁骑就得跑路? 干!拼个前程出来! 明军有人高呼方胜,又有人大喊杀故蔻! 多尔袞看在眼里,眉头一皱,立刻命弟弟多鐸带上一些骑兵过去抵挡,隨后自己带大部分骑兵先行绞杀祖家的辽东铁骑, 数万骑兵於此地混打死战,四千辽东铁骑如今已经是不足千人,家丁们奋勇力敌,將伤势严重,已经陷入昏的祖大寿护著一同朝外突围。 这些辽东家丁们誓死血战效命於祖家,非是主僕关係,而是亲如兄弟家族亲人一般! 传闻,李如松带辽东铁骑时,战死家丁一人,他都会哭泣,与文人墨客交流之时,提及自家家丁战死,便会湿润眼眶,极其爱护自家家丁的性命。 君惠及吾亲,此身虽陨莫敢忘恩! 只要是能护住主家的户首,战死沙场,死亦安便! 周遇吉奋力搏杀,血沫溅了一脸,家丁亲卫不断隨他游斗杀进杀出,让他能够在当中,保住性命,他也儘可能的保持蠢旗的安危,护住士气。 还没在马背上歇息半刻,就见一白甲兵持著长矛,驾驭战马前来衝击阵型,一矛头刺来险些穿他颈甲,被他压住矛杆,从马上拽下来,一夹马儿腹部,用马蹄证死! 一整套打法,动作流利,让眾家丁叫好。 这倒不是说周遇吉的武功有多强,而是这白甲兵尚且年幼,臂力不足,突地被他一用力拽下马背,接一战马铁蹄蹬面,一层血雾炸起,便將此人杀死。 时间过去多少年,此时的八旗老子弟早已不见,只有一些青年女真人在披掛白甲。 这些白甲兵的战斗力比起先辈,根本不是一个级数,在崇禎三年时间的白甲兵,能单独应付杀死两名明军士兵,也能够对抗明军最精锐的辽东士兵。 但现在的女真白甲,和关寧骑兵都不是能够应付的地步。 因为年纪太小,一些白甲兵的年纪不足十八岁,是多尔袞拉出来凑兵员总数的。 多鐸带著一整队白甲兵,拦下了赵率教,双方激战死斗,一边掩护著布达齐撤离,一边抢刀挡下明军。 多鐸正当少年,英勇无敌,刀枪更是满兵无双,连杀关寧骑兵十几人,又夺过一桿明军长矛,挑杀明军副將孙諫,並挑尸拖行百步! 眼见如此,赵率教大怒,想要与他死战,被眾多骑兵阻拦,不想让主將和多鐸爭锋, 以免有失。 多鐸则是猖狂肆意的大笑,左手刀,右手矛,接连又杀明军,並且连续挡下几枚弓箭,瀟洒从容,又是一矛扫落一名辽东骑兵,扫的人甲內肋骨都断掉两根,內臟受损严重,只剩下半条命。 在先前的內部作战,多尔袞和豪格的爭斗里,受了箭矢,也是多鐸亲手救下他,挡下了鰲拜。 歷史上的多鐸號称满洲第一猛將,也唯有他能以少年神勇抵挡鰲拜。 砰砰砰! 一阵阵火枪又杀蒙古人,刀光翻飞的京营大太刀骑兵终於杀溃蒙古兵,个个银白札甲血染,在战场一角的白雪中,十分显眼! 多鐸被枪声惊动,见到这些奇怪的长刀骑兵,手痒难耐,勒马迴转,带著眾多白甲兵就朝京营兵马杀去。 刀锋滴落蒙古人的血,明盔明甲的大太刀骑在领军游击的刀指方向,也瞧见了这些白甲兵,尤其是领头身穿蟒纹布面甲的多鐸,是一手马刀一手长矛,囂张醒目! 杀的正是兴起! 长刀在手,血不沾刃!明军自然是不惧,屠刀在手掌中捏的正是滚热,需要血水降温。 一声马哨声,几声不齐整的“万胜”之词,明军刀骑纷纷用力夹了下马腹,勒马扭著马首朝多鐸一方杀去! 第九十九章 沈庭侯祖大寿——战死! 第100章 沈庭侯祖大寿——战死! 三万蒙古人。 一万女真人。 一万多的明军骑兵。 三支骑兵军队在这么辽阔无垠的草原上,拼命挤在此处血肉磨盘上,血战死斗! 以往何时有过这么疯狂的廝杀?就这么逃跑者寥蓼! 明军为之同袍在阵內死斗,腹中有食,有兵餉撑著,不是饿兵。 蒙古人为长生天、妇孺妻儿、台吉死战,见天上恰巧落雪,以为长生天终於回归此地。瑞雪兆丰年,减缓草原旱情,且有女真人前来相助,人多势眾。 女真人见敌少兵疲,且有两三万蒙古人助战,人数上就占著上风,可以战胜。 大明铁骑无不浴血,断矛穿破的五方军旗歪倒在於草地边,残红凝血隨风雪翻卷,染血旗杆斜插枯黄的草原黄泥,一截断手抓著,不见其主。 辽东铁骑形势危急,早已不足千百人,仍在苦战,多少人身上早已掛彩,有人明盔落地,明甲破损,悽惨至极。 与其死斗到现在的蒙古人也已经不过一万,不知道多少蒙古人带著马匹早已逃命,逃跑方向一致是向西而去,那是林丹汗的地盘,林丹汗还有些粮食,肯接纳蒙古人。 祖大寿垂著脑袋被家丁背负身后,眾家丁廝杀搏命,为其杀出血路。 一箭穿心! 有女真骑兵遥遥一射,箭头穿透札甲的夹缝,家丁目光一凝,浑身微颤,口吐鲜血, 仰头就倒下马去,將老將祖大寿暴露出来。 “保护大人!” “不好!快抓住大人的马!” 战马早已脱力受惊,此刻身上没了骑兵勒住韁绳,脱韁马匹猛然踏蹄就跑,拼了命地风驰电,身后女真人不断遥射,被家丁们拼死遮挡。 跑出战场將近三里,沿途的骑兵仍在混战,无法阻拦,马儿累的要死,渐渐的口吐白沫,在翻肚囊中的豆沫子。 这片区域到处都是无主战马,战马们都聚在此处,身上有马鞍和韁绳,正在用嘴刨著雪下地底,想要刨出一些草根来吃。 马的耐力再好,也是会脱力的,这些战马早已疲惫不堪,肚腹不断鼓动,喘息翻胃。 战马一个跟跪,腿在地上弯折,屈膝伏地。 马背上血淋淋的一片,马刀扎穿了腹部铁叶,深入其中,老將失血过多,面容苍白, 眉头紧锁,眸子微微颤动。 他挣扎著睁开双眼,露出一条缝来,打量一番膀下已经口吐白沫,喘息不止的战马, 察觉到这不是自己的马儿,但如今它快要累死了。 就像他一样,但他身上扎著一柄马刀,勒的他那皱巴巴的腹部生疼。 祖大寿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老迈,也戏謔的看待自己的前半生,四十多岁的时候,他尚且是个辽东游击,混不出什么名堂,被孙承宗骂的是狗血淋头,甚至要斩了他。 他还是不如父亲吗? 祖大寿僵硬著脖颈,使劲让自己的脸侧向天空,明盔明甲第一次让他觉得歪个脑袋都如此沉重。天空如此昏暗,雪不断飘落,漫天漫地都是雪,这一年他五十八了,家族兴旺,祖家在他手里封了侯爵,已经超越李家。 他是沈庭侯啊“荣耀—父亲,我已经升侯了!已经超过你了。” 祖大寿喃喃开口,事实上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念叻什么,只是他很想去回忆那张模糊的脸,他感觉自己想念自己的父亲,那个高大魁梧的背影,身著明盔明甲,而归, 感慨这次与倭人作战的失利。 当时父亲魔下有近千人伤亡,家丁损失惨重,之后李如松將军来见他,语气都很不好,斥责其不听调令,擅自出击。 人到了濒死的地步,祖大寿反而不惧死亡了,他回忆过往的日子,一瞬之间就通通翻篇过去。 王化贞、熊廷弼.. 孙承宗、袁崇焕再到孙传庭这里,祖大寿他已经是戎马一生,是他的巔峰。 死亡又有什么遗憾呢? 他拖著疲惫的身体从马上翻下,缓缓將马刀从腹中抽出来,他脸色苍白如纸,腹部血珠子莹润滚落,颤抖著手,缓缓將那把染血的刀从腹部抽出,浓稠的鲜血就这么顺著刀刃底下,滴答落下,涸红了脚下的土地。 这一次,他祖大寿无愧辽东將门,无愧祖家上下。 也无愧於大明朝! “总督—大人!未將先行步” 血沫从口齿间,无力流淌下来。 整个人躺在泥土上,雪淋落点点盖上甲冑,原本还会变成水,但渐渐的,將他全身覆盖。 他的身体逐渐僵硬,失去温度,在风雪中变得冰凉。 祖大寿,死了! 他死在了崇禎十年。 阵阵急促而至的马蹄声传来,孙传庭盔帽下珠汗如雨,浑身都是白雪,匆匆先提骑兵赶到。 远远地,他就瞧见这一处血红明甲。 与明甲子稍有不同,明军盔帽上的红缨朱色如血,浅淡鲜艷,取决於明代顏料技艺上的长远发展。 孙传庭翻身下马,连忙扶躺地上的祖大寿,只是手刚刚碰触祖大寿的五指,立即大惊失色,冰凉无比。 “沈庭侯!祖大寿!復宇!醒醒!” 三种称谓,相继脱口呼叫。孙传庭心中悲痛,周围的辽东马骑兵无不心中悲凉,祖大寿一死,士气颓然,孙传庭心中悲痛欲绝,他含恨道:“全营將士听命!” 眾多副將无不连忙抱拳垂首,待他军令,目光凶气暴露淋漓尽致。 “祖泽润领骑兵先行,收拢各游骑、夜不收,绕行包围,不可直入。” 祖泽润报仇心切,早已是泪眼阑珊,铁臂拭泪遵令抱拳,召集周围兵將一队先行离队,去召集几支散去侦查的骑兵队伍。 “杀!”孙传庭起身,手握尚方剑,怒气冲冲。 “万胜!” 全军怒声成片,一时不绝於耳! 血肉磨盘般的科尔沁草原,占据极大面积,一眼望去,儘是血人。 多尔袞箭射空了,拿著马刀截杀辽东骑兵,带著眾多满蒙骑兵从角力绞杀中突围。 明军中的京营大太刀骑兵给了多尔袞一点惊讶,这些特殊的长兵器骑兵,突进能力接近枪骑兵,挥舞长柄的大长刀,轮转如飞,接连杀了他不少精锐老卒。 多尔袞不想纠缠,他本就是残兵,要保留实力参与到漠北的爭夺中,这一万两千女真骑兵作为底子,不容有失。见蒙古骑兵尚存凝聚力,他就在考虑撤兵,万余蒙古人追隨而来,朝著他而来。 如此艰难困苦的情形,让蒙古人伤心欲绝,但是天神没有放弃蒙古人。布达齐追逐在多尔袞身后,心中触动。 此时此刻,他才对多尔袞真正信任,是啊! 满蒙两族经歷过同样的寒冷、飢饿,都是明廷的最大敌人,在这些年来,扶持彼此经歷血战,追隨皇太极征战。 这么多年过去,只有多尔袞才能將蒙古人带出这样的处境! 他先前还在想,多尔袞是不是不会来救援於他,毕竟明军铁骑眾多,精锐尽出。 思绪尽头,突然风雪之中有一道黑线浮现,令眾多女真骑兵不由得慢下马速。 黑线逐渐逼近,將退路堵住了。 “祖”字大旗隨风飘荡,黑压压的精锐甲骑从远处逼来,祖泽润率领铁骑,双目血红,提著长长的马,领著不知道多少重骑,蔓延出现这缓坡对岸,铁蹄踏足草原,震动整片草原大地! 女真骑兵无不缓下马速,看向为首的多尔袞,多尔袞双眼眯起,形势如此,身后的火枪声响惊动,他心中清楚自己的处境,大喝道:“天神在上!佑我!” 他用的是蒙语,扯动喉舌的伤势,但蒙古人无不瞩目於他,就是布达齐也是一样,目光牢牢定格在他多尔袞身上。 二十五岁的年纪,多尔袞鼠尾辫子留在铁盔內里,只露出一张英气面庞,显得他少年英姿,身材不算高,但气势凌人,绝非等閒,他不管远处杀来的明军,缓驻马蹄,望向己方两万满蒙骑兵,胸中起伏,再言道:“我陷於死地,但我不会束手就擒!这是蒙古地域,我们是长生天的孩子!” 一句无聊的语句,並未让眾多骑兵有何表態,依旧等著。 多尔袞目光扫视所有人,多鐸在远处提矛勒马渡步,送来坚定目光,身上残破甲衣沐浴鲜红,等著他继续开口。 一口长嘆,吐出心胸中的浊气,他提矛指向越发靠近,奔袭而来的明军铁骑方向,勒紧马首使得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悬空,后蹄狼狠证地,尾巴像鞭子一样甩直! “让天神指引我们回家的路吧!” 呼声言罢,多尔袞先驱马冲作前锋,眾骑被此言打动,死战的绝境,无甲又如何? 死战! 蒙古人爆发必死决心,女真人默然,只是勒马追隨! 万军早已鲜红一片,开始结阵衝锋,而远处的明军重骑也爆发一轮轮“万胜”的呼声,升始张弓取箭。 在原来的战场,几千明军追兵也是挥舞刀光,京营铁骑高举火枪平射,周遇吉与黑云龙、赵率教三人合兵一处,不顾满脸血污,就领著所有还活著的残兵追击多尔袞。 此战,还未决出胜负! 第一百章 朱由检对漠南蒙古的打算 第101章 朱由检对漠南蒙古的打算 孙传庭驱兵杀至先前的血肉磨盘,是又过去了两刻钟,一阵腥臭难闻。 他目光停滯,瞳孔猛缩! 身后上千骑兵无不如此! 倒伏的各种旗帜沿途到处都是,从缓坡朝下看去,刚刚下了不久的白雪,掩盖不掉全场尸横遍野的惨状。 有无数蒙古人、明军的尸首,破损的兵器,无主的战马,染红的土地, 这么惨烈的战况让孙传庭压力很大,这么多人战死,毫无疑问责任在他肩上担著,不由得眉头拧在一处,立即让所有人去寻找受伤没死的,並收集兵器马匹,並调令后面的步兵军队加快进兵速度。 风雪到来的时候,各路驰援官兵陆陆续续赶到了辽瀋,各地的辐重粮草也已经到了, 支持上整个地区数方明军吃粮和补充兵器。 辽瀋地带是已经全力运作后勤力量,但是南京的诸朝臣,却同时需要兼顾调兵和其他的后续,忙到头昏眼。 朱由检额头汗珠密布,刚从宫外回来,检查了军器局、兵仗局的库房,清点了库房中的兵器,並让人安排运输,准备拉去最近的黄渡市舶司、寧波港,由海路以及漕运,一同输送北方。 其中有一支京营兵马也用海运的方式北上,准备北伐作战。这些土兵都是装备著大明新式燧发枪,大概有一万人。 燧发枪的后置装药,加了青铜容仓,可以嵌入黄铜弹,撞针会被弹簧弹力打入仓內, 击发黄铜弹,打完需要拉杆退弹壳,用击杆的格子会支一枚黄铜弹上来,可以一次性装入三枚子弹。 这种製作方式,古老、陈旧,並没有用上弹夹,而是类似於温彻斯特管式装弹步枪, 只不过是子弹不在枪托处,而是用提拉式的青铜弹仓装著三枚子弹。 讲实话,这样的武器拿出来,就是用来玩一手科技代差,压制步兵用的。 朱由检先前有段时间,在认真考虑是不是要御驾亲征,涨一涨君威。 但最终是放弃了。 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出点“意外”,也未可知对吧? 皇帝还是比较务实,不敢以身涉险,决定还是交给將领们去办,自己坐镇后方,好好监督各部门给大军做好后勤工作。 关於此战,协调大明与漠南蒙古的关係是非常重要的。林丹汗在崇禎九年的时候,已经是將要统一漠南蒙古了,除了科尔沁外的诸多部落,要么被林丹汗给消灭掉,要么就归附於林丹汗,屈服於黄金家族的统治。 漠南蒙古即將统一,当然引起边镇的紧张,尤其是卢象升。 卢象升对於林丹汗,数次给朝廷提过,可以对漠南蒙古的不少部落进行招抚拉拢,目前有五个小部落,大约十一、二万人已经是安置在甘肃镇地区生活了。 这些蒙古人现在除了放牧,还开始种植大量的小米和黍,成了半游牧半农耕的生活方式。 甘肃地方州县的税收,因为人口恢復,也开始有所上涨。 按照卢象升的意思,你与其说把这些部落都给林丹汗吃掉,倒不如全部吸引进关內, 反正皇帝也在搞山陕地区的关內牧场,缺懂得养马的牧民。 话说是这么说,但朱由检肯定是不能完全同意,只能说允许再多接纳一部分蒙古部落,不能太多,再纳入二三十万人是极限, 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把山陕地区,达千万规模的百姓南迁出来腾地方,减轻常年旱灾对大明的影响,若是再把北方游牧拉进来,一是民间说不过去,北方不要汉人住,让蒙古人溜进来占地分走土地养马、养牛羊,或有舆论压力。 二是这么大量的游牧进来,对大明朝的离心力稳定性,也是有一定破坏性的。明朝绝对是汉人为主体依託的大帝国,太多的游牧异族会降低汉人的比例,对皇帝的统治非常不利。 既然如此,那林丹汗的实力突然膨胀起来,卢象升肯定是会有压力的。 对此,朱由检的態度还是比较委婉,给的諭旨里讲的还算照顾他情绪,而给的私下一封御笔亲手手写,则是直言暂时不能动林丹汗,维持宣大的稳定为主,先解决辽东,收復整个辽东全境再说。 蒙古的林丹汗势力再大,粮食把握在明朝这里,即便再过六年,蒙古依旧是一个缺粮情况,也就是这样,漠南蒙古始终是朱由检可以控制的。 蒙古缺的东西多,缺人、缺粮、缺铁、以及茶叶、盐巴,现在甚至是有些缺马。 大量的贩卖马匹给大明,不少漠南草原的小型马场是已经消失了,一些大的马场,则只能满足林丹汗一人双马的使用。 但即使这样,因为是北方贩卖的粮食越发珍贵,现在的整个北方小冰河期灾变正是愈演愈烈的时候,马匹价格依旧是上不去。 该换多少粮食,就是多少,甚至有的时候还换不到好的粮,有陈年的粮被商人拿来出售。 对於蒙古的未来,朱由检的想法是儘可能的分化瓦解,然后在长城外一步步驻扎小型化的屯堡,比方说十人、二十人的小型堡垒,一点点的吃下河套地区,再一步步蚕食整个漠南蒙古。 只要吃掉漠南蒙古,等吃掉人口和马匹最多的漠南草原,再往北去蚕食或者鯨吞整个漠北,想必是比较轻鬆的。 至於政策的选择,是以怀柔为主,还是以杀伐果断为主,朱由检虽然没有深究其中, 没有最稳妥的想法,但估计会让贺人龙、吴三桂两支来办,也就是大部分驱赶走,截取部分人群留存当地,给大明提供部分当地人力。 蒙古人太少,不利於大明在未来征伐罗剎的基底维稳;太多,更不利於大明在北方的根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让汉人离开九州,去阿拉干地区种植粮食,就是一种极其残忍困难的事情。 谁不想留在自家祖辈传下的土地上?祖坟都在老家留著,谁愿意拖家带口的离开故乡? 而要去韃那的穷苦地方,人烟都没有多少,官军都隨时可能被打跑,谁乐意生存? 如此一来,种种的原因,往草原迁民耕种是十分困难,倒还真和蒙古土地能不能种粮食没什么关係。 汉人有一个优点,能种地,能整食儿,种地的本事高超,除了没办法在大沙漠上耕作吃粮外,任何的土地上,汉人都有法子找农作物耕作。 但因为迁民困难,朱由检只是期待能將蒙古人杀服,接著用时间,將他们融合进来, 彻底的將异族属性给他抹除乾净。 在宣大的互市上,朱由检再次发出一份諭旨,交由卢象升处置,允许一些漠南蒙古部族,携带族人在买卖手中马匹后,允许他们在明朝官员的安排下,进入甘肃、山西、陕西地界,编造户籍,发放冬小麦和蕎麦等作物的种子,允许他们种粮吃粮。 土地不可能给太多,可以用他们手中的牛羊来换取明朝皇帝在这些地方上的皇庄耕地,不够则由地方官处理一些荒地给他们。 人数有限制,挑选的部落也有限制。並且要求这些蒙古人不能违法犯罪,提前警告明朝这边会以明朝自己的《新大明律》来约束蒙古人,想要进入关內生活的蒙古人,需要接纳明朝安排的生员,並学习汉字、汉语,缴纳与汉人一样的赋税,作为进关內討生计的必须条件。 这样的安排,既削弱漠南蒙古的整体力量,也能分化林丹汗的效忠势力,吸引这些蒙古部落儘可能的围在明朝周围。 这有些类似於汉匈之战的西域诸国,只不过都是些小部落,但都是一样的道理。 朱由检也是利用粮食这一点,来吸引这些游牧们,让他们在將来的明朝与林丹汗势力角逐时,能够摇摆不定就行。 第一百零一章 澳洲找到了! 第102章 澳洲找到了! 大明的宣大地区这些年来,有源源不断的关內商队赶到此处,一直维持著互市口岸。 这段时期相对稳定了北方蒙古与大明朝的关係。 每天这里数千石乃至万石的粮食,被交易出口到草原,此外还有茶叶、丝绸、布料、 白、盐巴等。 艰难时刻还有一些蒙古贵族,对丝绸的需求很大,商人们多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到马匹、牛、羊、皮毛之类的物品,在周围巡游的小吏那处討要签章,之后到关口兑税便可带著交易物品离开。 整套流程在长城防线官兵这里看著,那十几万支上了刺刀的火绳枪、燧发枪,叫任何想要破坏规矩的人,都感觉到束手无策。 大明在长城沿线是有百万兵马的,百万还有多出二三十万军队,这些役兵、募兵,除了安置於长城边儿,做抵御防守任务外,还有了出营巡防的任务。 现在的长城沿线,因为兵力的增加,使得九边能够拉出更多人手去驻防,能够拿出空余力量去巡视长城外的区域。 当然,是要配置马匹。 大明在这一方面,主要是增加了夜不收的整体数量。 明朝在侦查力量的恢復,是从崇禎七年开始,至今第三个年头,进步速度缓慢,但是皇帝一直在大力的支持。 比如提供专门的肉食、动物內臟,用热辣重油的方式锅燉,来治癒军中比例相当高的夜盲症,並且作为游骑兵,巡哨任务中,大明会为每一位夜不收安排最好的武器和最好的马匹。 燧发枪是肯定有的,並且会配置一人两匹战马,给予蒙古轻弓以及箭矢,最精良的札甲防护。 在对於夜不收的数量,目前恢復到了不到六千人,这个是整个九边一百三十万人面前,这个比例是不多的。 对付草原蒙古上,那些蒙古人的斥候,起不了数量上的压制,所以要培养擅长马术和擅长弓箭的骑兵做夜不收使用,朱由检在这方面了很大力气。 首先是夜不收的训练,明朝为这些兵营招募骑兵上,提供训练和使用的数万马匹,这些精良的马儿能够为大明不断训练出能骑善射的骑兵,然后得到招募。 由於新军制中的骑兵军非常高,骑兵营中上呈的报告中,总训练人数是在二十七万人,训练可用的马匹在六万,都是两三岁的战马。 训练出来当骑兵的人不会超过两成,可谓是这些人训练出来,也会补充到各边镇和京营军队中。 皇帝是有在六部外廷朝会上提过,关於开办军校的想法,但说的並非是专门培育军官的学院,而是设立专门训练校官实操武艺和军械战阵的学校。 朱由检的意思是要提拔军中表现好的大將,或者武勛,让他们担任军校武官导师,再从军中挑选记忆好,已懂绝大多数汉文的將土,学习战阵和军械的使用。 包括冷兵器和热兵器,优中取优,学习这些成名已久將官的武学战阵本领,再回营担任参军,推广训练军伍中的常用法门。 这样既能保留地方军队的特点,比方说白杆兵、戚家军的战阵模式,又能增加大明朝战兵的数量。 大明的战兵总人数一直都不多,两百三十万大军,战兵算到一块去也不到七十万。辅兵的战斗力,低的令人室息,连欺负那些拎锄头的农民流寇都费劲。 大明想要在未来能够平推向西征伐,开闢数个战线,除了爆兵提升战兵人数,提升辅兵的作战能力,是非常必要的。 明朝现在的辅兵承担的任务,已经是从杂役,替换成了作战人员,杂役的任务,朝廷则已经一股脑交给了皇商,由商人僱佣的劳力来满足军队的后勤需要。 这个总的费是在六百万两到八百万两之间,商人僱佣百姓,承担营中士兵的运输、 洗涤衣甲的任务。 这种改制运行已久,大约是从崇禎四五年开始,逐渐成熟作为常例。 也是由卫所兵改成役兵途中,逐步替换的。由皇帝进行细节上的参与,並实施方案, 一点点控制成本。 从八百万两白银的年支出,逐渐通过竞爭关係,压缩到六百小几十万两白银。 期间皇帝一直是以强力控制、利益制衡的手段,来保证公开竞爭的秩序。 崇禎十年的春闹之际,皇帝推行了第一批军事学校,一共四个,地方安置在了义乌、 徐州、济南以及武汉。 这四个地方作为军事训练的学院,当然是比较合適的,此处豪杰眾多,地域武人风情充沛,放这里的確很合適。 当然朱由检是原先期望丟一个军校在南京这儿的,但是文官集团反对情绪比较严重, 认为大明朝的京畿地带,是文人学子的心中圣地,文武不可选择一地设立最高学府,朱由检对此虽然无语,但勉强同意了。 也算是作为缓和君臣关係,把权利下放的一种体现, 四处军校的全名为某某府的“大明皇家陆师学院”,讲师校长皇帝亲自挑选,有毕懋康、陈於阶、孙元化。並令在朝鲜的梅之焕回到明朝,前往徐州任学首任校长。 朱由检还在等著辽东消息,战爭到了现在,距离上一次孙传庭的加急报告,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大明朝在辽瀋地区成片出击,但因为骑兵数量不足,主要是支持在方圆五百到七百里內的战事。 必须得调回辽东铁骑后,步骑扈从扶持,一同进兵才能深入。 崇禎十年的三月三日,一则商会的报告迫切打到大明商会这里,这还是经过了马六甲、大员岛,这才能呈送回来。 呈奏的內容是商会探索舰队的舰队长回復的,由十几家船商联合组建的探索舰队,从泉州、马六甲、吕宋出港,找寻皇帝陛下所说的澳洲。 海上途中遭遇风暴,如今已经有部分留存的完好舰船回港了! 舰队带回来许多珍贵资料,信息中充满无限机遇,翻阅后,皇商们个个无比惊讶,並且立刻有人想把信息准备送去御前! 澳洲找到了! 传讯本来是以为又找到了一个大岛而已,但探索到后来,上千人探索大岛月余时间, 又將称呼给改了,称之为发现了一大洲! 位置在吕宋的南部海域! 有一千多人被留在岛上,配合工匠们修筑港口和小木製城郭,其他人则行驶海船往北回归大明。 商会立刻把信息送至皇宫,准备呈奏御前。呈文中的商会皇商代表情绪激动,全程称颂万岁、圣上之词。 皇帝能够预言到南海有澳洲,令整个商会诸多皇商是真的开始有些难以置信,感觉其中甚至有些玄学。 现在一切都证实了,皇帝的草擬舆图是真的! 皇帝赐予的寰宇全图中,不仅標註了澳洲的存在位置,还描绘出了其大小! 这么大一片天地,有大明九州腹地的行省总和那么大! 这虽然土地上荒无人烟,需要添足人口,建设种植园和开垦土地才能持续获利,但是这么辽阔的土地,这得有多少矿藏? 金矿、银矿肯定不少吧? 据说那里森林密布,还有各种奇珍异兽一个个商会皇商眼冒精光,个个展现的贪婪无比,恨不得亲自过去,好好考察一番! 第一百零二章 皇帝的警告! 第103章 皇帝的警告! 澳洲被找到,皇帝当然是一清二楚,在这些商会舰队赶到马六甲城补给的时候,当地的锦衣卫就已经探听到了具体情况,把消息从海路送往自己这了。 找到澳大利亚新大陆,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朱由检他毕竟对此是早有预料,相对来说也没太惊喜。 什么叫惊喜? 得知了原先不知道的喜讯才惊喜对吧? 他早就知道此事,那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对於澳洲,现在属於是一个只能由商人来推动殖民的地方,想要完全纳入大明的外省体系內,至少得运过去安置有五十万人,朱由检才会推动明廷投入一个政策,去吃掉澳洲。 这是没有办法的,毕竟哪怕整个马六甲、阿拉干、西孟、阿洪姆,加吕宋群岛几个外省,加在一起足有近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但大明朝廷持续移民政策,费每月大几十万两银子,至今输入这些地区的总人口,也就不到二百万要知道现在百姓出海,只要你愿意去外省,船费是每户只收不到二两银子,大头都是朝廷在垫。 而且你人到了南洋,每户至少都是五十亩地给你,而且基本上领到手的都是水浇地。 因为南洋土地肥沃,水系比中原还发达,尤其是阿拉干和莫臥儿被明军占领的西孟地区,水系发达到几乎就不可能闹旱荒,夏季洪涝。 这样的土地在汉人眼里,是绝对是风水宝地,並且还能有三季稻穀收成。这样的情况下,才勉强有接近二百方人口南迁过去。 而澳洲那可想而知,离家更远,跨洋去生存,在不强迫百姓迁移的情况下,又能有多少人移民呢? 把牢里的罪犯拉过去? 那不成阿美莉卡了吗? 绝对不行! 朱由检对这片土地的態度,可以慢慢移民,但绝不能说为了快速移民这批人,使得將来大明朝对澳洲土地的控制权,被掀翻的情况出现,那是绝不能发生的。 拉过去的百姓,大多数都得是自愿移民过去的,这样才符合大明的长远利益。 商会是第一时间做出决定,开始聚集皇商们的財力准备僱佣工匠、农民,是要先扩大澳洲的聚居区,財力方面,皇商们最近几年资金基本上来自於蒙古互市、朝廷后勤、吕宋的西班牙財富。 比起在前期给予朝廷的投入来看,目前只能说是小赚一笔,並无大的收益。 但其实不然,这只是刚刚过去几年而已,光是那些西班牙和葡萄牙人的殖民地种植园,每年能够给予皇商们的收益就不会是小数目,都是这些大家族可以长期获利的百年基业。 何况收益近在眼前,一大片的无主之地当然,这肯定是未来大明的土地,属於朝廷,但此刻这不是皇帝也没说不让开採矿山和种植,自己先赚几年十几年的钱,这不也是好事吗? 再说了,將来获益了,用商会的名义,皇商共同和朝廷再谈分红不就得了。 商人们学精了,至少我有得赚,也是按照皇帝的意思办的事儿,那就肯定是有的谈。 商人们考虑著,开始聚集一处商量,直到钱跃升跑出来打断了这些商人们的私下交流“一群蠢货!竟然敢在陛下没做出裁决的时候就给份额定下了!你们是嫌自己脑袋还在脖子上,没给你们摘掉吗?” 钱跃升说话很难听,直接打断眾人的谈判会议,並即刻带著站他那头的皇商群体去求见皇帝。 皇帝正在处理秦良玉入藏的战事报告,刚刚提了笔內帑金送去给秦良玉发军,这钱跃升就到了,皇帝也就由著太监呼喊他进殿里来大殿之內,皇帝正在擬定一份给秦良玉的諭旨,是关於藏巴汗试图谈判的处置,关於这一点,皇帝觉得可以谈就谈,不必要熬这个高损耗,强行和他打。 諭旨中有写下关於对藏地的详细处理,如果藏巴汗同意自己的条款,那就和谈,不愿意的话,那就打下来。 川兵进藏,整个藏地朱由检都是要纳入囊中的,藏巴汗只是大头,先把最强硬的干掉,再一个个的给他敲掉吃下去。 皇帝怎么看待那些藏人的,完全没瞧得上眼,秦良玉的人马是比藏巴汗要少,但那可是白杆兵,大明这边除了辽东的铁骑军队,谁敢说能稳贏白杆兵? 一万白杆兵,干掉这几万藏巴汗魔下藏兵,可以说是一点难度没有。 钱跃升小心翼翼的凑上来通稟,对澳洲朝廷的处置態度朱由检对此有些意外,但琢磨一番就知道了,还是钱跃升会做人,决定叫自己也参与,对商会的未来才不会被后世君王罪责。 秦制社会就是这样,这任皇帝是早就和百姓臣子说好了一件事,到了下一任皇帝登基,先前说好的事就极容易不作数。 而要是皇帝参与进来了,一是朝廷本身就会忌惮,毕竟皇权至上的秦制,有皇帝內帑金投资了一份,就是说你要动商会,就等於动皇帝的钱袋子,甚至往深层次说,你这是要和皇帝作对。 朱由检的目光在伏於地上的钱跃升身上打量,这傢伙是真的很聪明,至少明白在这个社会上发展的局限性。 皇帝还在,他们的脑袋得低著,別让贪婪把他们这些商人害了。 “你这条法子很稳妥,三家分晋———呵呵,有意思。这样吧,户部三成,朕三成,商会四成,多拿的一成,就权当是商会的人开拓了新疆土,是奖励好了。” 皇帝说了大白话,就是要叫人听明白。 “臣钱跃升,替诸多贱商,谢过圣上!” 钱跃升的声音听得出来喜色,吕宋的利益绑定之外,多了新疆域的开拓利益,这其中看似是皇帝与朝廷拿到的少了,但是· 朝廷也是皇家的。 钱跃升的实际意思,皇帝拿走六成,四成赏赐给皇商们使用。 並且他呈奏的说法,对於澳洲的土地所有,是明確属於明廷的,也就是说將来的澳洲,是要纳入外省体系的一块大明领土,而非商贾们自己瓜分掉土地。 皇帝一身明黄色,眸间神采令钱跃升感觉到很大压力,称尊日久,朱由检身上的君威也是越发浓重了。 “许久未见,你钱跃升有些发福了。” “回圣上,臣近日爱吃些羊肉,是有些胖了。” 钱跃升笑著討好道。 “胖了?可朕听闻,月初的时候,你又纳了一房妻妾,且几日前,钱府新诞下一名女婴,生的很不错。” 钱跃升脸看著身下金砖,眼中瞳孔猛地一缩,很想抬头去瞧皇帝的神情,但终究是不敢这么做。 “回圣上,府內的確有新入一房妾室,且三房诞下一名女婴,小娃娃生的极漂亮,就不知大了如何。” “差不到哪儿去,你就放心吧!哈哈哈,只是以后,你也別再纳妾了,四十好几的人了,给祖上积些阴德吧,娶多少个妻妾了这都?” 皇帝一脸话里有话,但钱跃升確是不敢去擦额头的细密汗珠。 他清楚,自己在被皇帝警告! 第一百零三章 刺杀钱跃升! 第104章 刺杀钱跃升! 锦衣卫现在无孔不入,各种线索消息,暗地里数之不尽的匯入皇帝手里。 没人搞得清楚现在的锦衣卫,到底总共有多少人马。 因为皇帝虽然已经合併了六部,在南迁首都后选择了將行政的权力,集中到南直隶。 但对於锦衣卫的南北两大镇抚司,却並未做出太大改变。 现在两大镇抚司,不再专司某项,而是职责重叠,由两个同级镇抚司指挥使分別管理原南镇抚司也重开詔狱,並二者皆仍旧直接听命於皇帝本人。 这现在的锦衣卫人员数目因为分归两大镇抚司,弄得现在是两位镇抚司使自己也不清楚,毕竟他们彼此提防,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都不会暴露自己的人员安排。 但想来是大大扩编了,毕竟緹骑数量就增加了许多,又要负责侦查各大明藩国的事情额头上的汗珠坠在鼻尖儿,浑身肥肉微微颤动, 跪在地上的钱跃升,大声恭敬道:“臣明悟了,谢过陛下!” “用不著紧张,朕知道你钱胖子向来都还算是得力的,只是提醒一下你的私事。行了,朕这还有诸多要事要忙,你且退下吧。” 皇帝赶人了, 钱跃升连忙请辞,旁边的王承恩亲自跟出来,把他带出去。 殿外,挪著步子,跟著王承恩,小步经过那些魁梧高大的大汉將军视线,在走廊转角处,王承恩把他交给一个那的小太监,由小太监带他出去。 直到出了压抑的皇家长廊,走出宫城的大门,到了皇城外头。钱跃升才闭著眼吸上一口长气,平復自己紧张的心情。 心中感慨著因为皇帝逐渐年长,君威越发浓重,自己跪著的时候也已经再不敢探头探尾,左顾右盼了。 民间传说,皇帝是天上某路真神真仙下界,特地赶到大明来中兴国祚的,这一点被传的神乎其神。 关键是这一点,並非是单纯的民间这么觉得,而是商贾、士绅、官吏们也都同样这么认为。 原因无他,皇帝的作为让大明帝国一改颓势,做的事情太过特別了。朝廷先是迅速出手,平定了声势浩大的江南民变,又逐一击败山西、陕西等三晋地界的流寇,折服了东洋倭国,海关打造舰船,使得大明朝的沿海倭寇都逐步消失了。 兵戎之事屡屡大胜,將大明朝的版图拓展到了西孟,並且在对西域战事中,也占据著上风。 辽东女真人也已经大差不差的荡平,逐步收復失地,还在蒙古地界大有进展。 整个大明朝都在恢復生机,自崇禎二年开始至今,局势越来越好! 这种令人震惊的变化,却发生不过短短八年,还不满八年! 钱跃升迈动著步子,由人扶著送上轿子,他已经是侯爵,抬轿的僕人就有四个,周围扈从几十个,但毫无疑问,他並不娇纵跋扈。 从头到尾,钱跃升都清楚自己的位置,他是依附於皇帝权威,是夹在商会集团和皇帝之间的一个平衡点。 皇帝利用了商会,但从未真正给予商会集团更多的权利。 轿子跌岩起伏地动起来,轿夫们在街上走的缓慢, 大明朝早就有了四轮马车,这倒不是皇帝设计的,是民间工匠这几年製作的,但是官场上的风气还依旧是喜欢人来抬轿子,觉得这样高人一等。 当然,也確实是高人一等。 无论是官僚们还是超品勛贵们,都和庶民没什么关係,虽然晚明时期风气已经大变, 百姓思慧自开,已经懂得依法变通,但是阶级依旧。 “皇帝—” 钱跃升的眸子坠拉著,显得肥胖的身躯坐在轿子里,並不是太舒服,反而有些挤得他很不舒心。 轿子外有几十名府中丫鬟婢女以及打手、扈从跟隨,在街上走起来,前呼后拥,见此的百姓们无不是立刻退到道路两侧,不敢与这帮人发生衝突。 钱跃升眸子扫过街边眾多的百姓,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阶级,这就是地位。 士农工商,这是一种阶级划分,商人的地位虽然有金钱加持,但是自古以来,这片土地就是皇帝遥遥在上,官僚依附皇权,其下御亿兆生灵,而富人,依旧被拋到了末尾,不能考取功名。 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就没有富商成为超品的,独他钱跃升一家而已! 要知道义惠侯,也只是个小地主出身,也就是富农,而不是商人。 他钱跃升是皇商出身,地位低贱,但现在——— 恰合此时,风声带著不同以往的腥风。 “咻! 意外突生! 血水溅起!轿子中有一声惨叫传出,轿子外头眾多打手猛地一惊,跟在两侧看护的大叫道:“不好!侯爷中箭啦!” “谁?小心!有人刺杀!” 眾人慌乱,街头百姓也是惊叫著一鬨而散,场面混乱至极,府中打手扈从无不大感意外,握著手中长棍小心守护,警惕四方动静。 轿內的钱跃升肋部中箭,疼痛呼救。轿子的木板被箭穿了个洞,也好在有此遮挡,只是箭头一指长短射入皮肉。 正当此时,两侧屋头站起四名黑衣人,黑布蒙面,手中拎著轻弓,开始朝著街头眾多打手这里射出手中箭矢! 许多钱府打手家丁被射杀,没有任何甲胃的人体,四十磅的弓,射出的羽箭能够轻易贯入人体。 两侧巷子也各涌出来十几个持刀蒙面杀手,衝过来和打手们缠斗廝杀。 场面混乱,刀棍相碰,廝杀的豪叫声,令宅院內躲在家中的南京百姓无不变色,只感觉贼人太过胆大,敢在白天的南京城內,当街杀人! 钱跃升是逃出轿子,折断了肋部弓箭,拼了命的慌慌张张朝皇城方向跑去,一些家丁扈从皆是保看他快速逃跑。 好大的胆子! 这帮黑衣人竟然就选在了,距皇城不足三里的地方刺杀自己。 刺杀一个大明朝的侯爵?真是一群疯子! 大明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超品勛贵在街头遭到刺杀的情况!而且还是大明皇京,距离皇城不过二、三里! 可想而知。此事发生,势必会震动天下! 可钱跃升心中惊怒恐惧,难以想像细节,实难相信自己今日,竟然就要死在这儿! 他知道是谁要杀他,也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瞅准那帮人不敢这么做! 但他失算了,这些人全都是疯子! 是疯了也要杀死他! 而这一切肯定是难以抉择,否则也不会说拖到现在才发生此事,本该在他前来面圣前就来刺杀他。 又是一群黑衣人从前边巷口冒出来,都是死士毫无疑问,目光凶狠,出身手中拎著尖刀,守候许久,此时上前就凶狠的砍翻两名府中家丁。 “钱跃升!別跑了!兄弟们给你个痛快!” 有人低喝道,快速逼近,令钱跃升肥胖的身躯不由得加快步子。 离皇城越近,他离生的希望就越近! “取弓来,射倒他!” 有人说著,就有一名黑衣人举起轻弓,搭上羽箭,凝目稍瞄一会儿,一箭“嗖”地从他手指间飞射而出,恰好贯穿了钱跃升右小腿,把人射倒在地上。 “杀了他!” “我来动手!” 黑衣人为首者点头頜首,拎著刀一步步走近道:“拿了首级,咱们就得连夜出京,手段利索点儿!” 魁梧的黑衣人从腰间拔出利刃,看上去就知道是倭刀,似乎是为了要嫁祸,是精良的倭国藩府上购得的精刀。 钱跃升不断呼救和求饶,心中慌乱如麻,脸上横肉颤抖不止。 黑衣杀手走到离钱跃升不过五步时,异变再生!几声弓弦响动,有劲弓射出的破甲箭带著破空声飞至,在黑衣杀手惊讶的眼神中,將其射杀。 “该死!” 首领惊怒,目的即將达到,可是出现了最意外的情况,再抬眼,瞳孔猛缩! 有人鲜衣怒马十分醒目,腰间別著特製腰刀,从不远处的几排民宅屋檐上站起,有二三十个,目光看著自己这些人。 正是令百姓闻风丧胆,让满朝臣工无不胆寒的大明朝特殊军队,锦衣卫! 为首的是个千户,显然是个勛贵子弟,脸上露出戏謔、不屑的神情。在如此情形下, 他先將手中的长弓搁到一边儿,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道:“真是不巧,野猫见了阎王。” “你们可真是倒霉啊!” 他自是从容自若,但底下的眾多黑衣杀手无不是脊背发凉,想到“詔狱”二字,是浑身都在咕咕冒汗! “行了,诸位且都放下兵器,隨我们进一趟詔狱吧?” “狗屁!”首领怒喝!立刻朝所有杀手道:“弟兄们!杀出去!” 杀手们不做表態,他们只有首领留著舌头,其他人都是死土,事先“招財”是割掉了的。 千户微微摇头,嘆口气道:“都拿下!活捉那个会说话的。” 其实说不说话都无所谓,毕竟锦衣卫线人眾多,只有露一张脸,他们都有法子找到更多线索,並出幕后主使,但为了线索呈到皇帝那,能足够的完整,还会试图活捉。 锦衣卫们领命抱拳,一个个跃下屋檐,四面包围地杀过来。 远处一些骑著马,裹著上身铁甲的锦衣卫緹骑也已经出现,马蹄声大作,迅速杀来。 千户自顾自地跳下屋檐,以防暗箭,他看向身后跟隨的两名锦衣卫,道:“通知五城兵马司,关闭城门,你们亲自盯著,今日谁都不准放出南京城!” “是,属下遵命!” 第一百零四章 牵扯楚藩?迁藩之罚! 第105章 牵扯楚藩?迁藩之罚! 打杀这些个黑衣死土,对於锦衣卫来说,几乎是没什么难度。 有两人受了刀伤,等緹骑们拎著左轮长枪与弓箭杀来,撞死、箭射那些顽抗的残敌, 终究是压灭了这波贼人。 只是事態肯定是不容易压住了,事情闹得这么大,钱跃升这个侯爵,竟然在南京城, 天子脚下遇刺! 在大明朝一时间是民意沸腾,朝廷震动。 毫无疑问引起了皇帝的过问,他亲自面见受伤的钱跃升,並令锦衣卫詔狱拷问那些黑衣人的俘虏,务必得到幕后主使的线索。 南京城五城兵马司被皇帝严厉批评,责问其怠慢公务,没有维护好皇京的安全,从上到下都一一罚俸处置。 事情发生三日,皇帝亲自询问案情结果,锦衣卫上呈的事情牵扯六家皇商,但显然尚有人没有查出来,这六家谁都逃不掉,但皇帝要求彻查此案。 锦衣卫是先控制六家皇商,交由三司並锦衣卫一同询查案情牵扯的家族, 期间南京城有不少奇异之事发生,並有人想要从中作梗,胆大包天企图劫狱! 好在有锦衣卫看守詔狱,避免死士、皇商们被劫狱或者诛杀,周围留有緹骑支援,最终保下这些人证,闹到与袁崇焕被关时,其势力毁坏证据,四处城中放火一样的程度。 但皇帝是抵住所有压力,支持继续查办此案,甚至皇帝亲自带著緹骑出皇城安抚受惊的百姓,並亲手用剑刺死了一个,被擒拿的劫狱贼人。 案子惊天动地,闹到皇帝暴怒杀人的地步。 最后到四月初,案子结清,才算终於结束。 锦衣卫加上三司,人手充足,经验老道,参与官员眾多,算是给钱氏一个交代。 此案震动大明,闹得沸沸扬扬,牵扯进来的,除了三位商会船商外,另外八家商人都是金银矿商! 商人背后,还牵扯出一位真正的大人物,楚王朱华奎! 楚王勾结皇商集团,要杀超品侯爵!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了,虽然明面上敢谈论的人不多,但显然皇帝也压不住消息。 此事牵扯就更大了,朱华奎见到事情败露,也是立刻上疏请朱由检责罚。朱由检对这个六七十的老藩王倒是很想按照《朱院祖律》来办,毕竟据说劫狱的安排就是朱华奎乾的。 但毕竟年纪太大,又是叔祖辈分,若是严罚,显然就不大合適。 並且按罪来判,也不会判死,最多就是关到死,这关到死·“ 也关不了几年.这是最重要的。 朱由检想了几天,乾脆就罚他楚藩一支迁藩,剥夺楚王位,改为“吕王”,迁去吕宋岛外省就藩。 送!这就是很合適了! 这是一个眾多藩王的警告。到时候你们再作乱,朕就一个一个的给你们迁往外省去就藩,而且还不给赐由,你们自己混去。 当然了,朱由检自己的儿子將来也会被丟到外省去,像大员岛就已经內定了,还有马六甲和西孟,到时候一个个给他们就藩到外省,然后再把国內这些个藩王,按照一个县一个城的给他们丟到外省,让他们去外省给大明造核心去。 皇帝愤怒的將楚王罚没家资,只留不到一成的余財给他,小赚了几百万两白银,还有近万亩赐田,也一併收回。 將他全家都罚贬去了吕宋就藩,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 要知道这楚藩朱华奎年长,可是连自己的陵墓都开始动土了。 这下是將人罚去海外就藩,不仅没了坟莹,需要重新修,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认祖归宗,与楚系一脉一同归土! 这个惩罚对於古人而言,算是再重不过了。 各地藩王是连连上疏为朱华奎求情,毕竟一带开了这个把藩王罚去外省就藩的先例这以后所有藩王都不是安全的了。 很可能一个由头,崇禎皇帝或者后来的皇帝们,都有可能將他们迁出原来藩地,送去外省。 谁愿意离开神州去外省? 恐怕在世的诸王,谁都不乐意。 但可惜的是皇帝態度比较坚决,甚至是拿出一副“谁为其求情,某非有所勾连”的態度,警告诸王別来掺和,这才压下这些宗藩的闹腾。 明朝比汉唐不同,大明朝的藩王多数只是掛个王名,吃的穿的用的比较优待,家资尚可,有百八十个亲兵,其他的那是被地方官限制的死死的。 这次闹出那么大的事儿,地方文官显然也觉得自己可能会渡些个职权出来,也很配合皇帝。 把实情压下,皇帝是將密谋杀害钱跃升的那几个皇商,通通抄家,参与的首恶斩首, 三代以內流放大员岛。 三代,流放大员岛,这基本上是朱由检一直以来的重罚了。 他倒是不喜欢歷代明帝那样,动輒全家杀光,举族屠,那样很容易破坏秩序。 秩序这种东西,你既要让所有人感觉到害怕,不可逾越,又不能做的太过分,像朱元璋、朱祁镇、朱厚熄那样的严苛手段,在朱由检看来,属於是惩罚过度,破坏了规则秩序。 要想维持一个体系的正常运转,是需要宽容的,你看看,朱由检就很宽容,到目前为止,最多只罪三代,並且斩首者一多半都只针对首恶,这样的惩罪就很合適,不会触碰每个人的神经高压线。 就在朱由检头疼著处理完这起震惊大明內外的大案后,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来自辽东的奏疏。 他的表情头一次做这般凝重之色,皇帝第一次露出悲痛之色。 祖大寿的死讯,是在孙传庭手中压了半个多月时间,终於传达到了京师。 皇帝当时正在休息,传来时还以为是一场大胜,结果一场血战战报,令朱由检短暂的变色,浑身一震。 “陛下!万不可动怒,保重龙体啊陛下!” 王承恩的苦涩之词,並未叫朱由检回神。 因为,祖大寿战死,另外孙传庭这的辽东铁骑,剩下已不足四百。 大明朝最精锐的骑兵,如今惨遭重创,令皇帝变色,隨后眼圈泛红,很恼怒。 他甩掉了自己案前的一对玲瓏瓷碗,大怒道。 “孙传庭人在哪里?竟然辽东铁骑损失掉这么多人,他是怎么打的仗?” “竟然连沈庭侯祖大寿都战死了,谁能告诉朕,辽东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不得他去多加猜想,祖大寿一死,辽东铁骑被打的只剩下祖大弼那两千人,这对他而言,是心痛不已,祖大寿和辽东铁骑都是大明现在不能损失的,结果此战都报销掉了! 他怎能不愤怒。 第一百零五章 对孙传庭的处置是赏?或是罚? 第106章 对孙传庭的处置是赏?或是罚? 两只瓷碗雕饰美观,通体莹润,带有华光,留存到后世的话,价值可想而知。 可就这么一摔,碎成了几片,也就分文不值了。 朱由检还是比较喜欢玩瓷器的,命人收藏了许多名瓷,这两件原是一套的唐代瓷器, 也相当珍贵。 但再珍贵的东西,比起几千辽东铁骑,朱由检是毫无疑问的把铁骑看做最重要的。 何况是祖大寿锻链出来的弓骑兵。 这次辽东出兵蒙古的战事,对大明来说,绝非好事! 朱由检很恼火,孙传庭没有听自己的,先出击了科尔沁草原,遭到如此惨痛的代价。 大明承受得起几次这样的惨痛代价? 明军想要扎根辽东,向西攻取,没有辽东铁骑那帮弓骑兵,他就得重新设计战略。 为此,朱由检至少要在辽东方向上增加大量骑兵单位,这会拖其他方向的兵力补充。 四千人的缺额,一整支辽东铁骑都栽进去了,还不说有几千关寧骑兵,和北直隶的京营损失。 並且战死一尊侯爵,这叫朱由检很恼怒。 孙承宗进宫面呈这个战报消息,皱著眉道:“科尔沁一战,我大明战死的骑兵超过一万,还请陛下治罪换掉孙传庭!不可姑息!” “不可,辽东战事焦灼,换帅断然不可!” “上万辽东精锐铁骑,如今荡然无存,陛下!朝廷绝不可轻易接受这样的结果!” “必须要罚孙传庭,擅自出兵的罪过!” 朱由检先是安抚孙承宗,嘆息道:“此事关係辽东战局,此刻若要谴责,恐非良机。” “且孙传庭担任督抚二职,出兵韃,並非擅自。” 兵部的態度並非文官集团对此的態度,只是孙承宗这样的老臣觉得,应允问罪孙传庭,毕竟这个损失,太过嚇人了。 大明朝多少年没有一战,战死过这么多骑兵了? 一个骑兵在大明朝,有多贵知道吗? 你孙传庭到底在蒙古那头做了什么? 居然让辽东骑兵远离步军,单独趋往草原深处作战,致此这么惨重的损失! 当然了,朱由检是翻过战报的,这次孙传庭倒並未吃了败仗。 胜是胜了。 惨胜。 科尔沁蒙古算是给大明打烂了,被祖家这么一打,剩不下几千人了。 多尔袞的女真骑兵也是惨遭重创,至少有五千人永远留在了科尔沁草原,据说是大部往西遁逃,也失去了大量战马,元气大伤。 这个结果存在爭议,兵部有些人倒觉得是开拓了明朝在蒙古的疆域,控制了部分草原土地,还获得一些马群,孙传庭有大功。 但正如孙承宗来找朱由检抱怨,要求治罪孙传庭一样,绝大多数兵部官员都对如此惨重的伤亡情况,表示无法接受。 户部也是一样,表示非常惊怒。 兵部极为珍惜骑兵这没什么好惊讶的,而户部也一样心疼。 因为大明这头养骑兵,在任何时期,都实在是太金贵了。 一名骑兵,现在供养的费,已经接近六十两银子了,战时更高,超过七十两是肯定的。 辽东骑兵原先的九厘辽虽然取消了,但其实还有一笔银子贴进去,补充这笔空缺, 战斗时还要补钱。 再加上战马,一年吃掉的豆料、谷粮。 鎧甲一副在十五两,商人给朝廷提供的札甲是要十八两银子一副,包括明盔明甲,还有刀、火枪、弓箭,一匹马分摊的运粮费可以这么说,一支二百人的骑兵在辽东地区,不打仗的情况下待五个月,其中的费,就能在登莱水师就能多造一艘千料大船。 骑兵是明朝最昂贵的兵种,没有之一,在宋代,一名骑兵標准的费,是可以养五名步兵的,也正因如此,在宋朝时期,文官集团都主张少养骑兵,多养步兵。 也就是后来华夏经常念叨的“骑兵无用论”。 並非是搞不到马,而是宋朝乾脆说是以防御为主的策略,养规模化的步兵,来期望可以对抗游牧的骑兵。 而导致的结果就是,北宋面对辽人在边境布置骑兵力量,像宋仁宗时期,辽人聚集十万骑兵在边境,宋朝是连忙在边境拉起超过二十五万兵力去防御,还恐怕守不住,遣使和议。 到南宋,岳飞能够北伐,恰恰就是他有那么一支善战骑兵,国人后世不清楚,也是文人篡改宋史的缘故。 也不想想主张骑兵无用的士大夫代表都是些什么人,像范仲淹那帮人,那可是一直吃败仗的军事白痴,听信这帮人的说辞,洪武朱元璋就不用玩北伐了,徐达要是主要依赖步兵作战,也是肯定要常年惨败的。 而像明朝,辽东铁骑这么精锐的兵卒,都是在辽东挑出来培养的老兵卒了,一代代编练,战斗力彪悍。 经过隆庆、万历、天启的发展,再到崇禎扶持祖家的辽东铁骑恢復,是费朝廷兵部极大资源的。 泰昌就不算了,太短,没什么意义。 大量资源持续投入,才锻链出来的铁骑力量,如此的折损,令財大气粗许久的朱由检都感觉很肉疼,肉疼到对孙传庭甚至有了不满,甚至动了把他从辽东调走的想法。 上万铁骑战死,这是个什么概念,整个辽东此次出兵有两万六千骑兵,可能还有的多整个辽东,聚集整个大明最多的骑兵,此刻也只有三万多骑兵而已。 而整个大明朝此刻的骑兵,不会超过六万,这是朱由检持续投入,强行用钱粮打造恢復的明朝骑兵数量。 “可这么大的伤亡,兵部就这么接受,陛下,恕老臣直言!” 孙承宗严肃道:“此事恐成常例,然边臣常敢如此牺牲兵马,只图建功,绝非善端!” 他这话令朱由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这么个说法。 的確是这样,一旦是接受这样的损失,以后九边各镇可能就都不会顾惜自己手中的骑兵,把一些骑兵就这样白白损失掉。 “这样,此战孙传庭毕竟是胜了,赏罚相抵如何?” 朱由检还是不想治罪,至少不能判罚。 “朝廷不予追究此战损失,也不予发赏,先生觉得可好?” 孙承宗摇头,再进言道:“陛下登极以来,一向是赏罚分明,怎可有过不罚?如此將来,將官娇纵,兵部如何统管?” “需得罚过才是,並且还需重罚,否则不能明断此间功过,谁可信服朝廷?” 皇帝摆了摆袖子,多扫了一眼桌案上的奏疏战报,深深嘆了口气,皱著眉说:“但毕竟是胜了,若罚,岂非令將士寒心?” 人家在前线打仗,虽然损失巨大,但確实是小胜,至少在伤亡上看,明军还是占便宜了,你不但不赏赐,还做出处罚决定这不是噁心人吗? 皇帝虽然也很不高兴,肉疼的厉害,但这决定惩罚孙传庭的事情,他还是不想做。 孙传庭毕竟是忠心大明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而孙承宗想的则是原则问题。 现在兵部最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就是三位战事能臣的现在功绩。惩罚孙传庭,等於也是打兵部的威仪,这一点孙承宗岂会不知,但赏罚分明是孙承宗这人一直以来的脾性。 这一点在对待熊廷弼时,就是这样。 “要揭过此事,必要惩戒!老臣请陛下,惩戒孙传庭!” 孙承宗再次开口,言语间表態严肃,令朱由检都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这是二人之间又一次激烈的辩论了。 朱由检和孙承宗之间的辩论,有过那么几次的不能共通想法,常常激烈爭论,长久一场討论下来都没个共识。 这次称得上是比较激烈的。 二人商议完,皇帝算是最终驳回了兵部的处置態度,但对於此战的功过赏赐,是进行细节约束。 祖大寿战死,追赠太傅,赐祖家黄金万两,白银十五万两,辽阳土地一千顷。 这个封赏不可谓不重,虽然达不到藩王级別的万顷乃至数万顷,但对於侯爵而言,绝不算少。 而对有功的赵率教、周遇吉、黑云龙,则同赐金三千两,田地两千亩,並未赐爵。 而对孙传庭,只赏赐了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暂代朝廷提督,其控制的蒙金地域。 这总督赏赐比魔下要少得多,也是朱由检提醒孙传庭的一种隱示警告。 对於大明而言,这个战绩不算是胜。 你这次无论有什么缘由出兵,打下多大地盘,损失也实在是太大,皇帝不能赏,但保下了你,並未处罚,下次別再做出这种决策了。 兵部对此本就是两派说法,孙承宗虽然是主流,但並非没有人提出异议,皇帝做出这种决策,也是有人支持,所以相对好一点,並不会闹出什么事。 第一百零六章 能抵彼岸者,便赦其不死! 第107章 能抵彼岸者,便赦其不死! 有了这帮支持孙传庭的文官集团支持,皇帝才能得心应手的暂时安抚朝臣。 皇帝年纪上来了,做什么事情的確是更加容易。 古代皇权本身,也是与皇帝自身状况息息相关的,皇帝如果身体健康,皇嗣尚可,威望就会隨著年龄增长越来越重,到死为止。 朱由检此刻就是这样,他已经成年了,对外战爭屡屡大胜,行事作风冷酷无情,周围的朝臣往往十分畏惧自己。 而自己现在下达旨意,几乎是不会有太大阻力,这就是一个大明成年的皇帝该有的权威。 明朝中期之所以显得內阁权力比较大,是因为皇帝往往上位的时候太年轻,或者说太小,內阁辅臣的权利就显得比较大,占据很大话语权。 但皇帝往往是成年后,就开始收拢官权,將权力笼络到自已手上,而內阁的首辅要想混个好下场,就最好是甘心过渡,像张居正那样,下场太淒凉,不好。 这是一套专属於大明的制度设计,设计者並非是明太祖朱元璋,而是歷任皇帝一步步参与推动出来的结果。 比方说司礼监执笔,批红权、票擬权,其实都是中枢集权的皇帝,主动下放权利的一种表现,而並非是皇帝需要內阁授予加章,来將中旨变成圣旨。 皇权下放权利,与被后世人以为是中旨权责不等同於圣旨的理论,是不同的两种意思像现在的情况,皇帝驳回了內阁、兵部对孙传庭的弹劾,然后给出最终裁决,並不需要內阁是否同意。 而是皇帝参与进来,內阁、朝臣希望处置孙传庭,反而需要皇帝的明旨给予其权利, 去处置地方封疆。 明代的皇权是秦制皇权的巔峰。 歷代皇帝不断增加其中关节,经歷了朝代更迭,巩固了本身权威,使得秦制本身,官权需要依附皇权才能行使自身权力。 严嵩、高拱、张居正等权臣,一旦失去皇帝信赖,他的权威便会自然崩解。 朱由检现在得头疼的事,就是关寧铁骑和辽东铁骑两家的重建了。 祖大寿一死,毫无疑问,適合重建辽东铁骑的人就是其弟祖大弼,祖大弼勇猛过人, 魔下也有辽东铁骑,有这些骑兵底子在,想要扩大骑兵数量还算是容易的。 关寧铁骑与辽东铁骑同出一脉,其实还是可以慢慢恢復的。 总之这上万骑兵的恢復,准確说是补充超过一万两千人的阵亡数量,朱由检感觉压力很大。 还是得快些结束其他战线,把兵力收回来,拖累太大了。 像莫臥儿的战事,再打下去,朱由检確实有点受不了,讲实话朱由检是没想到莫臥儿那么扛打。 从陈奇瑜再次发动强大攻势,大军凿烂了博格拉,兵锋南下,接连攻克许多村落土邦,但在进攻沙贾普尔时又被挡住了。 不仅是沙贾普尔这个西孟难民聚集区,陈奇瑜没能吃下,连重要的巴布纳地区也没能打下。 这是因为后勤不济的因素,这后勤拉到辽东,拖了南洋两个月时间,使得南洋攻势减缓, 为了支援辽东战事,大明调集各路精锐数万人,这些补给商船和漕运都拿出来,供应辽东了。 这样的情况其实是令朱由检有些吃力,他那段时间一直忙於此事,很忙碌。 现在辽东局势结束,但补给依旧难以抽调。 毕竟一些援军撤回原来驻地,但是辽东的补给路线其实已经深入了科尔沁地区,正在修筑小型的屯堡。 这段时期,依旧需要大明持续的把补给运输到更远的地方。 那好,既然要吃地,又在长城以外的地区驻屯堡防御,那这个补给的压力,至少半打大明的驮马都要用在科尔沁了。 这是没办法的,建筑材料、工匠、工匠的吃用、保护工匠要维持的骑兵、骑兵们要吃的粮食等等的物资,通通要在內陆地区用骡马运。 毫无疑问,从女真、蒙古人手里抢夺来马和牛,是不够用的,还需要大明提供大批关內的骡马。 多大数量呢? 四万。 少不得要四五万匹骡马,来给屯堡搬运粮食和材料,而无奈的是,大明朝此刻拿不出这么多骤马那么解决的方式,就只有一个。 为此,朱由检第一回,下达了最残酷的法令。 他坐於案前,眸光发冷,自己也从未想到自己会有一日做出如此抉择。 天上大日已经西垂,橘红艷阳恰巧照射不到这头的玻璃,黑暗遮蔽了皇帝的上半身, 有些阴沉,看不大清。 有亲信太监小心翼翼地凑到前来,恭敬跪到地上,听候皇帝的吩咐。 皇帝只有寥寥三句话,太监骇然失色的细问一句,其他再无更多,大殿周围的所有人都跪著,皇帝桌案前有一些杂乱的奏疏在地上,显然先前发了怒。 最后一句“去吧”止住了亲信太监的颤抖,躬身退下,到了殿外转角,看不见人了, 他才伸手拂袖擦擦额前冷汗,皱著眉,自认倒霉要去办这等作孽的事儿, 太监出了宫门,一路朝外走,叫来一队番子,都带上马匹,朝著南京城外就去了。 在大明控制的科尔沁草原,是有一批孙传庭拦下来,追回的蒙古妇孺。 这些人没能跑得掉,因为蒙古包都是各自分散的,哪怕知道明军来打,也已经太迟, 这些人也就没能跑掉。 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有十二万,即便都肯定手中有马,但是这些牧民得信太迟,或者乾脆没有得信,再加上有的人蒙古包扎远了,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明军包围,也就被明军挨个抓起来。 这些可怜人被留在军营里,吃明军发的救济粮,他们自己手中的牛羊,则是被明军收走了。 孙传庭的想法是想把这些人口抓到辽东,去补充辽瀋地区的人口,他想法简单,就想想扩大辽瀋土地的屯民数量,將地区人口恢復过来,然后辽东地区將来可以凭藉人口的恢復,实行军屯自给自足。 这种方式也是大明朝在万历旧年,一直以来在辽东的基本汉民统治方式。 只不过原本的百万人口,要么已经被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折磨杀光,要么就是在万历、 天启年,挪到辽西走廊的前后屯进行重新开垦,数量也锐减至四十来万。 现在恢復人口,对於孙传庭而言,只能是把这些韃靶妇孺拉过来凑数,汉民流入辽东,速度缓慢,他也等不起。 崇禎十年的四月三十日,一队番子保护著南京来的亲信太监,来到了辽阳,带了崇禎皇帝的口諭。 一番口諭,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到后世。 內容从太监口中说出来,令孙传庭的浑身汗毛炸起,但並未在御前太监的面前暴露出来半点。 这份口諭內容,是一段带著隱嗨意思在內的明旨, “朕欲查蒙古儿郎水性,命尽遣之辽东试渡倭国,能抵彼岸者,便赦其不死!” 第一百零七章 大明与英国的首次会见 第108章 大明与英国的首次会见 蒙古人和一些女真人在辽东苟活了有一个月了,共通生存在明军控制区內,每天都要被安排去给明军修筑屯堡,也是十分劳累。 但好在明军虽然动輒打骂,也会警告著杀一些闹事的蒙古夫子,但並非要把他们杀死,看起来,那些明军不仅给他们吃乾粮,还会保证那些女人不会被蒙古的粗汉们骚扰。 这些天都过来了,日子过去,令蒙古人们心定下来,但是这一天却变得极为不同。 大队大队的明军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回到了辽瀋,很快聚集了两万多人。 这些兵马还有一支骑兵,是祖泽润亲自率领,他目光冷然,命令把蒙古驻地中的所有男丁,青壮老弱幼子都从这些人中赶出来。 明军粗暴的把一个个男人从这些蒙古包帐篷中拖出,反抗激烈的还会被明军用腰刀打个头破血流。 过程中,有蒙青壮甚至扑上来,摔倒一名明辽军,並且抢夺腰刀正要杀人,被盯梢的骑迅速逼近,用马躯撞倒在地,隨后铁蹄践踏,用马扎在死透的青壮背部,並且扎了好几处要害,血污流了一地,確定死了,便朝著周围大声用汉语警告道:“再有抵抗,便如此下场!” “乖乖听令!” 这明军不管是强裸婴儿,还是说已经枯稿即將入土的老头子,哪怕是双腿残疾无法行动者,通通给他拖出来,拉到一片空地上。 蒙古妇人和女子、小女娃则嚇得瑟瑟发抖,但凡有人想要抵抗,一样是要被明军打杀仇恨这种东西,令明军在下手之时,不会顾虑太多男女之別,他们只清楚,蒙古人就是自己的敌人。 准確说,北方游牧通通都是汉民的敌人! 所有剩下的蒙古女人不知道,这些明辽军到底要做什么,他们只想让自己的孩子、男人、父亲能够被早点释放回来。 也许是要拉到其他地方给明朝修城堡吧? 至少这些女子彼此之间会这么宽慰,只是之后,她们再也无法见到这些被明军带走的亲人了。 明军们成千上万,说真的,这些蒙古人中有军伍出身,都是牧民,多是给黄金家族或者科尔沁其他部族做牧骑,也曾给皇太极当外藩兵马。 “都快点赶路!” 祖泽润道,他目光冷然,毫不客气的向著蒙古人逼迫。 数万蒙古人,大概七万到八万人,被明军士兵驱赶著朝一个方向走去。 双腿不能行动的,明军也会用骡马给这些人驮著。 当有人询问,什么时候可以把他们放还回家时,明军则不客气的打断道,他们什么时候办完事儿,什么时候就能回去。 至於办什么事,没人说。 正午时的海洋平静无波,小冰河期嘛,北方没什么季风,这还是严重的情况,是万里无云,低地更无半点风吹。 几万蒙古人面对这一眼看不到边的海洋,不断打量那些开始在远处结阵的明朝军队, 一个个双腿发颤,目光躲闪,看向四周,到处都是正在给火枪装药的燧发枪土兵。 这些明军就是一万朱由检送来的步兵军队,拿著的都是最新式的燧发枪,装的是黄铜弹。 三发黄铜子弹被嵌入青铜弹仓,这些明军土兵已经熟悉了手中火器,此时纷纷装完弹,把枪托往右手掌心一放,一个个等待营佐將官的命令。 祖泽润朝著这些蒙古人喊道:“传陛下口諭!” 蒙古人目光放在他身上,都看了过去,但这些无辜人的目光並不能让祖泽润有丝毫的动摇。 因为,这是皇帝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违抗,孙传庭都不行,他当然更没有资格拒绝。 当然,他也没想过要拒绝。 他大声道:“朕欲查蒙古儿郎水性,命尽遣之辽东试渡倭国,能抵彼岸者,便救其不死!” 此言並未让所有蒙古人都感觉慌乱,事实上刚刚那句话他们也没听太明白,但是一些听懂的蒙古人则是脸上浮现惊容。 明军可不管你们有没有听懂,他们露出了獠牙,將火枪装上刺刀,朝著这些蒙古人逼去。 正午的太阳逐步西垂,直到海面时,照射出成片汪洋上的浮尸,他们静静地飘荡在海面上,海面微微的起伏,没有太汹涌的波澜,明军则陆陆续续的从集结撤离,留下满地狼藉。 陈奇瑜不断地发起进攻,已经是第三次皇帝詔令到了,要求速速逼迫莫臥儿人达成和议。 他陈奇瑜对於皇帝的命令没有太大意见,毕竟他呆在这里已经太久太久了。 谁乐意待谁待,现在是明军士兵疲惫不堪,每个人都不愿意继续打下去,像刘泽清和俞咨皋,都有提议在撤兵中给莫臥儿一点好处,比如让出更多失地,然后和谈。 撤兵和谈? 陈奇瑜对此倒是不是很乐意,他一直占据上风,打到现在,除了马哈巴特汗打断了他的攻势以外,到现在都莫臥儿皇帝沙贾汗亲自带兵来作战,也是陈奇瑜在带著明军保持进攻。 总体形势明攻莫守,从大局观上看,是由东向西,是北打南。 在中原的印象中,由北打南,是比较轻鬆容易的,也是占据上风的。 当然这一点有待商榨,北打南之所以好打,还是因为江南地区向来奢靡富裕,不修兵事,专做贸易而已。 再说陈奇瑜也並非咬死不能退兵,但退到哪里,这一点沙贾汗的要求让陈奇瑜不能做到, 至少要退回达卡。 这怎么可能! 陈奇瑜当时就给一口回绝了,开玩笑!他给皇帝报上去的战报,自己已经打到博格拉,现在不仅要让掉博格拉,还得把杜布里镇等一整片土地退回。 这个要求等於是说连吴三桂他们打下的科奇等地,也要还给莫臥儿。 痴心妄想,陈奇瑜当然是不可能答应沙贾汗这样的和谈前提,所以才集结手中兵力, 不断进攻沙贾汗直接领兵抵挡的巴布纳和沙贾普尔,期待能把沙贾汗打服,让他能够早些和自己和谈。 困难不少,后勤不济当然是重要因素,但更让陈奇瑜觉得噁心的是,他又碰上了瘟疫! 大约是因为明军在博格拉地带的杀,过於的残忍,成千上万的难民尸体並未全部得到焚烧或者掩埋,让明军中间闹起了瘟疫。 病症如同上次一样,大范围连营的传播,腮帮子两侧红肿瘙痒,逐渐溃烂发黑,並且在身上更多地方出现病症,人是咳嗽厉害,吐血不止,吃什么药物都不能好转。 这样的传染病令明军人人自危,大大拖累兵事进展,抓来当地的土邦蛮子询问,当地人也不知道这种到底是什么病,表示他们自己也闻所未闻,对此表示疑惑。 疾病拖缓了明军进攻,让陈奇瑜被迫是边打边要安抚军心,把这感染土兵控制在营帐內安顿。 他倒是有了一回经验,比较起来相对得心应手,能够从容布置。 这天的吉大港,人口已经在迅速恢復,明军强行把一些西孟土邦的百姓,拖家带口的全部迁徙到此居住,这些西孟人不安的接受明军安置,不敢做什么反抗。 这些年来,明朝一直在向南洋迁徙汉民,这些汉民也有迁徙至吉大港生活,明朝安排官员分配耕地,多数都是这样的自耕农。 但也有皇商派遣,向朝廷购买沿岸一些土地,扩大海港和种植甘蔗园。 海港扩大,一些大型官船就停驻在附近,南洋恢復贸易的事情朝廷看得很重,毕竟光是靠日本倭国的白银,对於明朝想要保证银本位的稳定,还是不够,明廷需要更多的白银输入线路。 毕竟南洋的开垦田亩和迁民,已经有些年了,粮產量爬升的很快,缴纳的粮食运输回大明,在民间的稻穀量和有限的银子之间,价格浮动,银价贬值的厉害。 朱由检的做法,当然是扩大贸易,用通缩金和通胀银快速增加朝廷持有的白银和黄金,只要有更多的商业税,朝廷就能提高军,提高朝臣俸禄,然后再平衡掉银价贬值的后续影响。 银贬值是在所难免,毕竟大明朝获得了南洋,矿物增加、粮食增加、商业的输入,银价一定会大幅度的贬值下去,直到贬值到后世金银价比一样。 吉大港外,海面有雾,一支六艘舰船的小型舰队出现在雾气中,被岸边的巡防海员发现,並鸣钟示警。 停靠海岸的明朝舰队迅速离开岸头,准备截停和交流,有僱佣的葡萄牙海员,盯著大海对面逐渐靠近的舰队,向明朝舰队长官宣称,这应该是西方欧罗巴的英格兰人。 英国舰队的旗帜很显眼醒目,米字浅蓝底,红色的圣乔治十字架,与白色对角线圣安德鲁十字架之间重叠。 舰队中有两艘是轻型帆船,四艘都是商船,舰队指挥官是威德尔他脸上表情凝重,对面海岸上有构筑小型炮台,並且有两支小舰队正在离开,向自己的方向靠近过来。 其中有几艘舰船都比较庞大,至少也有千吨的排水量。 “指挥官,对方正在靠近,我们— “让所有人保持航行稳定,我们降帆减速!接受盘问。” 威德尔大声道,並且他盯看远处那两支舰队正在拉动轴承麻绳,把日月旗升上杆。 日月旗猎猎作响,明军舰队正在抵近,尝试先围住、阻截住这支西方来客的小舰队。 第一百零八章 大明对西方外交未来的期许 第109章 大明对西方外交未来的期许 这些英国舰船很安静,並未如歷史上的一样,威德尔上尉也没有做出激烈行为,在明朝舰队的巡查后,充许他们抵达口岸。 在口岸的船坞,这些舰船靠岸,英国人的脚步再次踏上大陆。 吉大港的情况和威德尔想像中的不同,原本他是想抵达更远的澳门,去进行国王陛下要求的打开明朝贸易路线,去和大明建立贸易节点的。 但是意外发生了。 他们在经过好望角时,发现那里有明朝的商人舰队,正在带著僱佣兵攻击好望角,並尝试著控制一些港湾修筑船坞。 他们数量很多,並且有不同派系,威德尔尝试著沟通,他们船上有几个西班牙人,勉强在交流中得知了这些明朝商人的目的,清楚了这是一支明朝商会舰队,是来这里开拓市场的。 在皇帝下扬州时,商会纠缠著皇帝乞求一些贸易利益时,皇帝给予了这些商人其他方向的贸易路线,其中就包括了好望角的提议。 这些商人舰队规模不小,成群结队如同吃肉的狼群,参与进来瓜分土地,僱佣了两千多个明人走卒作为佣兵,带著刀枪火器,占据了一些小河湾。 葡萄牙人不是很愿意和这些明朝人发生矛盾,毕竟大明和葡萄牙在马六甲的战爭过去没几年,一些葡萄牙人听说了那里发生的悲剧,被赎回的葡萄牙士兵传播著恐怖传说,讲述这些明国人会把杀死的葡萄牙人脑袋割下来,作为战利品炫耀。 这些传说有理有据,让威德尔很不安,但是他依旧是赶到了吉大港。 他早就听说了吉大港现在的控制者是明朝,英格兰舰队跨越海洋,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早就已经渴望登岸。 水手们谨慎的登上岸头,打量围过来的明朝土兵, 明军在这里留驻的兵马,並不是陈奇瑜的军队,而是阎应元的在当地留下的海防官兵明朝因为获得了西孟,陈奇瑜想要管理吉大港就太远了,於是目前的划分,是將这块区域与马六申地区,都归到阎应元的控制。 阎应元自己带两三千人马,现在重新招募了一些人,控制这些地区压力不算太大。 因为人口稀缺的因素,这些地区大部分还处於无人区,明朝还在不断地迁徙中原汉民的人口过来补充。 吉大港的人口刚刚恢復到四方出头,仍然不满足皇帝的要求,但这已经是陈奇瑜发了力,抢掠许多科奇人丁和莫臥儿人丁的情况下,做到的事情。 开造商船,重新清淤恢復海岸船坞的工作也都是这些人干的。 威德尔的靴子踩著海岸泥浆,空气有些冷,他穿著的却是一身白衬加上外衣,目光扫视四周,打量这些岸头围观的亚洲人,思绪有些混乱。 吉大港和他想像中的繁荣不同,这里凋荒凉,城市还在重新修整,这些明国百姓穿著倒还算厚实,官兵都拿著火枪、刀、矛,也紧张的盯著自己。 看得出来,战爭中波及吉大港,摧毁了这里的一切。 这些百姓都不是原住民,原住民已经在战火中消亡了。 西方世界並非双耳不闻窗外事,他们对於东方爆发这场战爭,也是颇为震撼错。 消息从莫臥儿传到波斯,而因为萨法维帝国正在与奥斯曼进行爭夺外高加索的控制, 消息传至奥斯曼一方,並隨后向西方世界传播出去。 明朝军队不断西进,手段残酷,基本上兵锋赶到那里,屠就会伴隨而至,动輒屠戮全城,一整片地域上的所有人种,都会被遭到驱逐和打杀。 这种行为当然破坏了明朝的形象,但似乎明朝这一任皇帝对此满不在乎。 消息传到欧洲,许多王国都把目光看向了东方,不断打探並希望获得消息。 数百万人口的迁徙,十几万军队的向西进攻,这么大动作连奥斯曼都有些忌禪,就別说英国人了。 英国舰队出现在吉大港,消息需要上呈至地方文官手上,然后由南洋礼部官员接手, 了解英国来此的具体目的,是朝贡还是贸易,然后选择对应负责的官员。 明朝这方面情况,经过朱由检的直接改制,將贸易需求从朝贡体系中剥离出来,意思就是別搞虚头巴脑的糊涂帐,要么朝贡要么贸易。 贸易不代表朝贡,朝责指的是签约的藩国, 藩国是藩国,贸易国是贸易国,这一点改制,让礼部官员算是和户部牵扯上了。所以如果是贸易为目的,就要和户部的南洋官员牵扯上,並由两方进行商谈。 而威德尔上尉对於明朝官员反覆强调三次,是为了来建立外交关係,如朝贡或者签约藩属,还是来做贸易的这一点很不解,但最后还是清晰明確的表示了自己的意图只是贸易。 这方面由荷兰僱佣翻译给明朝官员讲解,双方的商离不开荷兰人,葡萄牙的翻译在英语方面有一些困难,他们倒是比较懂西班牙语。 陈玉鉴最近在学习英语这方面,跟一个荷兰人翻译学习,不得不说,尼德兰共和国和英格兰此时的关係很纠结,英国对於荷兰控制更多贸易节点,並控制著更多海贸,让英格兰此刻十分不满,由此双方需要更多沟通。 当然也就有了更多荷兰人去学习英语,来维持沟通。 荷兰此时国力强盛,海外经济发达,正是发展经济的黄金时期。 而合作者英国的处境,则是一穷二白,穷到被荷兰人明面上贸易压制也不敢轻易爆发衝突的地步,但是不得不说,英国人敢於破釜沉舟,是个有决心的帝国种子。 也就是这样的精神,才使得大英帝国最终成为后世的庞然大物,称尊日不落。 陈玉鉴对於英国人的贸易没有拒绝,给予帮助,他自己是同意开放吉大港和马六甲贸易港口,但需要呈奏到礼部,由中枢决定。 消息一路慢慢悠悠的传至南京,过了大概一个月,但在南京朝廷这里,是效率在线, 很快拿到了礼部来討论。 这是一个欧罗巴国家的贸易请求,西夷的贸易一向皇帝都很关注,也就拿到廷议上提出来,呈奏御前。 英格兰? 英国舰队不是八月份才到澳门吗? 歷史上应该没到过吉大港吧? 皇帝对於自己又一次没预料到事態发生,感觉不是很好,他捏著下巴恨不得拽两根鬍鬚下来。 朱由检不是很清楚,究竟是自己记错了,还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英国想要东方海贸的份额,特地远道而来,朱由检对此倒並未拒绝。 和英国人贸易是迟早的事,这是朱由检可以预见,且不会去尝试改变的事实,並且, 合作的每一个海外贸易国,明朝都会接受,外部利益对於大明来说,目前不可或缺,金银持续流入的税收占比越来越高,只是其中一个因素。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外交方面。 皇帝轻声低语,自顾自道:“远交近攻,就是大明的立身战略根本。” “而英国人,將来一定会是大明在西方最好的外交棋子——— 世事皆为棋,有这样的大局观,朱由检才能从容处置国策。 无论是何种情景,光靠自身国力去推动版图扩张,这样的边境控制是极为脆弱的。 大唐就是显著的例子,依赖的外交附庸一旦被人买通,做一次悖逆的叛乱,西域控制就会遭遇失败。 並且多米诺骨牌效应,使得內部派系稳定的一切依赖,都失去控制。 让人看出你的虚弱,然后摧毁你,把你原先吃进肚子里的利益通通夺走,並且要將你一次打进深渊。 唐末的教训如此惨痛,后世以为的香积寺之战,精锐甲兵被游牧骑兵践踏,首都长安作为礼物— 朱由检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对於近在尺的藩国,控制、约束、附加持续的文化影响。 而他对外,则是签订贸易协议,尝试同盟,在商贸中附加影响力,再来纵横闔,分化瓦解整个西方。 也是后世西方的外交玩法。 现在明朝朝臣的目光,还在盯著莫臥儿和八旗残余、藏巴汗、叶尔羌那帮畏兀儿人, 皇帝则得看的更远,毕竟二者目光不同,考虑更多。 推动了和英格兰的贸易,皇帝就得著手准备寧波的首届“明藩会议”,这才是最近要忙的重点,也是炫耀大明国力的一次会议,为此礼部付出的心血很大。 要求的规格也很高像朝鲜、后黎朝、越南、倭国、琉球等,都是必须带上王子和一大帮近臣参加的。 其中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日本倭国,因为幕府將军德川家光长子早天,膝下无子。 为此礼部很头疼,最终是选择幕府將军,德川家光本人前往,一同前往的还有天皇子嗣,亲王好仁。 对此朱由检是无所谓,他的目的就是让这些藩国的贵族高层,来明朝看看,看似商谈,实则虚之以示强。 但这好像也不算虚之,现在寧波的確也已经很繁荣了,虚之是和南京比。 但此刻南京毕竟还在大修外城墙,好几十万人忙碌,相对杂乱。人口流动大、海贸繁荣的寧波港与此刻的南京比,反而显得很合適。 第一百零九章 《明藩寧波条约》 第110章 《明藩寧波条约》 寧波的五月,双屿港停泊成百上千的海船,海口处有一些官船巡视,卡著港口贸易的脖子。 任何想要离港的船只,都需要经过市舶司或者海关税官的盘检,港口处有诸多官兵, 象徵性的看著小吏给查阅后的那些海商批盖印章,然后送这些人过去验查货物。 寧波一般运出去的是瓷器和丝绸,再次些的买卖就是茶叶、布、漆器等,也很赚钱。 输入寧波港的除了金银,就是香料、象牙、珍贵木材等,最近开始会拉一些南洋的香米、玉米、蔗等物。 因为南洋汉民种植稻米一年三季收成,產量惊人,叫南洋米变的极便宜。 一石米,在江南都要二两五和二两六钱银子,而在南洋的自耕农卖米,每石香米价格才最多卖一两五钱,价格差距明显。 而浙江又是出了名的田少丘陵多,就市面上总是缺粮,对香米的需求很大。 不仅有的赚,量还很大,也推动这些皇商去扩建船坞,修造更大吨位的远洋商船。 朝廷也在推动这方面的粮食流入贸易。 虽说穀贱伤农,但朝廷不管,毕竟税已经很低了,而且也允许使用本色结算正税,农民要是还觉得委屈,明廷的建议就是可以去工厂做工人。 毕竟朝廷还很缺工人,无论是粗製轴承,还是铁轨需要的铁矿矿工、修建轨道的工人:挖煤炭的煤炭工人,这些需要大量人力: 缺钱用,感觉生活无望的农民,朝廷的绝大多数朝臣態度就是:物竞天择,適者生存。 寧波地方船商都是皇商,浙商特点就是创新、吃苦、敢拼、守信。 皇帝也在此费了一番心血,毕竟寧波是明朝和日本贸易份额最大的地方,明日的生丝贸易,每年都能给大明朝廷带来近百万两白银的利润。 这个收入將近明朝现在財政收入的四厘,占比很高。 而“明藩会议”对於浙商而言,利益巨大,都早已准备各种商品,期待能在这些藩国贵族眼中,占据一席之地, 赚钱,永远是商人们最关心的事情,朝廷的政治外交游戏,他们只关心是否会影响自已的利益。 像皇商刺杀钱跃升这种大事,对勛贵来说是一件值得说道的大事,但对商人而言,这些皇商自己作死,皇帝没有追究整个商人阶层,就已经让他们鬆了口气。 诸多藩贵族陆续赶到大明的寧波,由礼部官员接待,並安排馆驛暂住,在进入寧波, 礼部官船进入寧波港口时,这些贵族王子无不露出惊讶表情。 在港口的舰船,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巡视的明朝军舰就不少,而商船就难以想像的多了,並且明廷並没有关闭海关,今日也依旧在正常海贸。 海口驶入的大量船舰体型,甚至比大明朝廷的宝船还要大一號,也不知道搭载著多少海员和多少货物,正在冒著灰黑的锅炉蒸汽,一艘艘的正在收起船帆,放弃风帆带来的风力。 就此,朝鲜王子李溶感慨道:“今至大明,方得见儒文圣明。比我东流汉城,上国一府便尤胜十倍!彼处街巷连亘交横,视若经纬铺陈,台宇楼阁参差若云汉垂地。原未可信,及入天朝,乃知真天子国呼!” 感嘆归感嘆,但王子李溶算是记在心里,目光左右观察,不放过大明港岸上的一切景象。和亲信大臣交流著,討论是不是要增加明朝那火枪的购买,然后提一嘴想购买那种快速行驶,带有蒸汽烟囱的船只回去。 而那个越南国阮氏的王子阮福濒,在儒学修养上,相较於朝鲜王子显得就较差。 他当看明朝使臣的面,只留下一嘴道日:“斯诚上国声教远被,如今方至,得见方邦来朝之象!” 倭国就比较乐呵了。 在船上的时候,德川家光对左右不断点头,刚刚登岸就衝著接迎的大明礼部使臣留下一嘴,道:“呦西!斯国以內!” 大明朝的寧波会议,不止是藩国王子和大量贵族臣子会到,皇帝也会亲自赶到,礼部需要提前先教导这些藩属大臣、王子,大明朝的礼仪並商议语言的內容,比如见皇帝要直呼的万岁,不管会不会汉语,都要念出来。 毕竟要商议关於划分土地的,以及商业的普及关税概念。 大明朝的五月到六月,这些来明朝的藩国,在皇帝面前很恭顺。 等待御驾亲至寧波的十几日时间,这所有藩臣可隨意在寧波游玩,会有明朝锦衣卫保护。超出眾多藩国贵族预料的是,让大明得以中兴的皇帝,年轻但並不英俊,甚至可以说无唐宗的“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姿容平平无奇,有些路人脸。 身姿虽然高拔,身形却十分消瘦。 朱由检身著龙袍,一副百无聊赖,很乏累的样子亲自骑马赶到。 龙袍內是穿著內甲的,头戴著简单的金制束髮武冠,夏日一到,这一身打扮其实很热。 商谈持续一个月的时日,皇帝虽然都商议了个遍,但主要是推动自己的排行榜,介绍了一番后,剩下的都是听这些藩国狗腿子的恭维,朝鲜王子是朱由检蛮喜欢的,夸了几句识大体,但没有赏赐。 因为这个王子提到想购买蒸汽舰船,令朱由检很意外,一般贵族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东西,只顾著享受金银珠宝,享受美女佳肴。 而这个朝鲜王子却能注意到蒸汽船,这其实对他这个阶层来说,很不容易。 只是朱由检並未轻易鬆口,同意关於蒸汽技术商品的出售。 原因无他,此时来买船,你来太早了。 蒸汽船是肯定会开放买卖的,一种技术创新不可能吃一辈子,別国会想尽办法搞到这种东西,东西我搞不定,你那製造、生產的人,我还不能吸引一批吗? 只要搞到製造蒸汽船的工匠,当然也等於是获得了这门技术,想要完全封死这方面在古代几乎不可能做得到。 並且將来大明也会利用退化的蒸汽船,进行买卖来获得金银资金,不断叠代更新蒸汽船只或者蒸汽机。 这都是必然会的。 只不过现在还是太早,至少近几年,大明不会开放蒸汽船的出售。 朱由检也不想吃这笔关税,毕竟这地方赚了,海贸的蛋糕就小了。 会议的目的,划分国界多谈了几天时间,最困难的不是琉球,德川家光对琉球兴趣缺缺,他比较在乎的是茶叶和书画贸易,对琉球有兴趣的一直是他的魔下藩属萨摩藩。 对於琉球,皇帝给德川家光的要求很明確,约束好自己的藩主,別惹事。 对於大明的发展亲眼见证,德川家光对於明日贸易更加期待,也忌惮於大明的那些舰船,言语恭顺的表示回去之后就会按照諭令行事。 这种態度敷衍了事,但朱由检无所谓。 话带到就行,你看,又是一个宣称造好了。 將来琉球一旦出事,大明出兵就师出有名,这师出有名不是专门对外的文章,而是对內民间起到忽悠作用。 一个警告,不知道能不能约束日本,但总之是个限制。 真正令谈判多谈好几天的,还是后黎朝的郑主臣子和明藩越南国的阮主臣子,二者之间的爭议了。 两家对边境划分很有异议,以什么为界,皇帝为此折腾到头皮发麻,才终於安排妥当,给了个双方能谈的边界线。 诸多大明藩属国,於崇禎十年的六月十九日,在条约上签字加印授,签署三十三份书面条约,明朝自己收录一份,留作凭据。 其他属国各自带回一份,將来若有事端,可以拿这份协议,向宗主大明要求支持辅助裁决结果。 这份条约一经签署,便立即以塘报內容的形式传播到民间,是再、再、再次给大明朝注入一记强心针! 这份条约,整体规制清晰,是全篇白话文,格式类似现在的大明塘报格式,內容涉及方方面面,包括外交体系的规则、土地划分、藩国间的贸易內容等。 条约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明確的出现了地名,明朝的歷史记录,是將之命名为:《明藩寧波条约》! 第一百一十章 復言搜套?更换总督! 第111章 復言搜套?更换总督! 《明藩寧波条约》的签订,使得大明至此有了绝对意义上的藩属疆界控制,並规范化了藩国与大明、以及彼此之间的商业纽带,使得大明的国势再增添一分增长。 朱由检对此事的结束,终於是呼出一口气,算是把这些海外藩国都给稳住了,也直接定下了外贸,那么一切顺利,就可以对內做出一些调整了。 对內的调整,指的不是对朝廷內部进行改变,而是对於陆地上的敌人,做出一些外交上的变更。 大明结束辽东战场,仅仅留著过於北方的八旗残余,豪格和代善两支,大明目前没有余力再发动进攻,需要先恢復辽东的骑兵数量之后,再做改变。 这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要费时间,毕竟现在明辽军元气大伤,需要很久时间恢復。 陈奇瑜那儿先试著和谈,明廷也需要先稳住西孟的统治,把那里的耕地陆续分发,迁移百姓屯田造渠,开始修復水系。 这么庞大的土地,光是耕作来使用,至少能满足一两千万人,乃至更多。 不能打的太厉害,朱由检的意思是,再打,朱由检担心自己也消化不了那么多的地盘,没有人口的地盘,统治成本太高,太消耗大明的底蕴。 毕竟这几年人口出生再多,想要让更多生民乐意去迁移,一定是涉及到边疆安定与否的情况。 只有恢復和平,迁移南洋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恢復人丁的生育。 总之现在能动的地方,只剩下西域了,並且朱由检也希望洪承畴能够加点速度,正在提供更多钱粮支持。 现在的进展还是太慢,刚刚打到台墩子驛和四工堡,洪承畴正在尝试打下整个瓜州城。 解决了水源问题,洪承畴是打算速战速决,集中三边战力,发了疯的进攻,甚至把运粮兵都压上去作战,但对手毕竟是游牧,对付起来没那么简单。 要问漠南蒙古,朱由检也暂时是没想法。 林丹汗与皇太极不同,他只是占据草原的蒙古大汗,而且一旦打起来,林丹汗能往北方跑,也能往西跑,並且跑完还会打回来,折腾明朝的边疆,对付起来难度太大。 毕竟蒙古草原甚至是太大了,游牧派系又多,朱由检是寧可让这帮蒙古人自己,在缺粮的情况下狗咬狗,自己损耗自己,也不乐意再派遣更多骑兵,去消耗在那帮游牧身上。 何况这些蒙古人,其实如果没有八旗和大明的压力,也能够对付对付沙俄。 沙俄在歷史上,靠的也就是够阴损的本性,靠著奇袭和蛮横无理,才將那些个漠北蒙古小部落给驱赶跑的。 然后修筑一个个小屯堡,使得蒙古人无奈让出地盘。而漠南蒙古则不同。 漠南蒙古毕竟有一个大汗在,並且接近统合整个地区。 林丹汗的兵马虽然不算强,但因为明朝这些的甲胃贸易,他的骑兵对抗沙俄那些探险者,显然有了一定优势。 毕竟漠北、漠西蒙古,人烟稀少,牧民大草原上的蒙古人,主要还是集中在漠南蒙古而宣大面对这种形势,卢象升反而给朱由检了一些压力,这也已经是卢象升第六回呈文,叫朱由检不由得需要仔细斟酌考虑,他的这篇復奏搜套。 卢象升再次呈奏疏言,要出击蒙古,终止和林丹汗的贸易,统调兵马收復河套地区。 他洋洋洒洒写了八百字,呈文通篇直言宣大兵马的目前情况是兵精粮足,並且有万余骑兵尚且精锐,只要皇帝批了,他就有能力收復河套。 宣大总督目前控制著,大明除去南直隶直辖兵力以外,最多的战兵,大概有八万,不包括一万两千多的宣大骑兵。 因为宣府和大同的重要性是远高於辽瀋地区,直接辖制大明朝於北方游牧的北方门户,这个区域也属於是大明三驾马车系统常年稳定存在的地方,监军、巡抚、总兵,是任何时候不会破坏整个彼此制衡、肘的系统的。 像袁崇焕初登檯面上时,三驾马车只留他这一个督师在位,便是一种破坏,但在宣大,不可能出现这个问题。 皇帝当然可以再次驳回上呈奏报,但是宣大总督卢象升屡次三番的呈奏此事,显然是態度坚决,期望皇帝同意他的呈文。 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皱著,一时间思绪不少,考虑眾多。 此间思考的便是换掉卢象升是否可取? 卢象升是武力过人、忠诚可用的文官,这一点朱由检从未有过怀疑过。 只是长期这样下去“孙先生的病如何了?” 皇帝突然想起来,好些时候没见到孙承宗了,如果孙承宗在,压制一下卢象升,那肯定是没有问题。 论威望,除了韩,毫无疑问文官集团的主战派孙承宗是魁首人物。 伺候他身边的王承恩留著心,隨时为皇帝效劳,听到皇帝问题,立刻回顾过来,稟告道:“稟皇爷,御医说孙阁老的病仍未痊癒,且需待家中静养。” 皇帝点头,又挑眉,招手唤来一个小太监,示意道:“既如此,便去把这份奏疏送去韩先生那,嘱咐他將此事解决了,寻个由头,不能答应。” “奴婢这就去办。” 喉! 朱由检解决完琐事,揉了揉额头。 处理边镇事务,一切都需要仔细斟酌思量,绝不是轻易能下的决定。 现在北方的形势依旧严峻,要想在这样的形势下稳妥前进,还得考虑诸多因素。 像此时此刻,大明朝的北方数个行省依旧是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种下去的麦苗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 水资源枯竭,这段时间北方也开始变得高温,在陕甘地区有一定规模的蝗灾,这样的情况下,使得大明朝去对付游牧更加缺乏动力。 无论是卢象升提的搜套行动,还是关闭互市,此刻都不可取。 关闭互市,蒙古人自然感觉到饿肚子的困境,便会想方设法的从北方南下,百万兵卒守的长城防线压力可想而知。 这就是不能关闭互市,得给蒙古人一点盼头的原因。 几百万蒙古人南下,哪怕战斗力差,而且有长城防线挡住了,大明的损失也不会是小数字,而林丹汗更可能利用这一点,获得宣称,並去掌握更多部落扩大实力。 而不能搜套,则是更多方面的考量。 河套地区虽然水草丰,可以养大量马群,並且可以作为耕地使用,有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资源,蒙古和明朝都很馋这块土地。 但是朱由检要考虑到这块土地的地理位置,是在长城以外的,並不在长城防线內,自已在没有削弱蒙古游牧的情况下,將手伸向河套,哪怕吃掉了,自己也无法长期维持控制。 没有长城,这尷尬的地缘优势,就会被蒙古人利用,变为成化年到嘉靖年的明蒙趋势。 打过去人跑,敌来我守不住。 和锦州一样,河套也会成为让大明不断流血牺牲的伤心地,嘉靖那么鸡贼的人,乾脆下令不復河套的决定,也是这么考虑的。 维持河套的统治,成本过於高昂,需要驻扎的军队数量过多,要的银子,朱由检估计少不了五六百万,这还是维持的军费,一旦蒙古南下,宣大地区参与进去作战,这没有一两千万两银子的年支出,是挡不下来的。 朱由检是真的在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把卢象升调到其他位置去,暂时换个稳当的官员去就任宣大总督。 人选的话没那么难挑,保守派就是陈新甲和杨嗣昌,这两位在歷史上,都是以守代攻的主张人选,一个是整肃军纪,一个是整修城防,都是可用的人才。 寧可先整顿军纪,休憩兵事,修整城防,也不能开打,也要维持互市。 这是朱由检目前该做的事,他的精力分散太多,还是得將目光看向洪承畴和陈奇瑜二人,卢象升,等他决定进军蒙古时,再重新启用更合適。 政治就是这样,用人的时机,是很考究一个统治者能力的事。 做出判断,决策者就得为这件事去筹谋对错,並承担代价和压力。 他命人起笔,让卢象升去北直隶,巡视北直隶军备,而启用陈新甲,就任宣大总督一职,將諭令递到兵部,就是朱由检的最终决策。 朝廷各路大臣对此並无太多异议,卢象升为官清廉,並不掺与朝臣们的政治派系斗爭,皇帝让有一定后台的陈新甲去就任此职,没人会觉得不妥。 何况陈新甲和目前的宦官集团,有一定联络,比方说曹化淳之类的,关係密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南迁的倒霉汉民刘宗敏 第112章 南迁的倒霉汉民刘宗敏 刘宗敏最近很愤怒,他朝著天又骂了一次,田地里的麦苗算是全部遭了殃,被大日晒死在乾裂发硬的土地上。 官差们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地方县府张贴著免税告示,听官府老爷们的说法,现在不只是他们蓝田闹大旱,整个西安府,或者整个陕西都在闹旱情。 也都是庄稼颗粒无收,数月滴雨未下。 许多人拖家带口的背井离乡,准备去南方的云南或者湖广地区,看看能不能按照前些年的政策,分些荒地耕作。 当流民是不可能了,两位曹將军都在陕甘,打得流寇是抱头鼠窜,刘宗敏前不久还亲眼见到过一支官军,打杀了四个下山偷粮的流寇,把脑袋悬在了蓝田地方县衙门口,嚇人的很。 “大明朝多了个圣君皇爷,可这老天爷就是不肯放过咱陕西人,混帐天公!败坏多少农民的血汗!” 刘宗敏痛骂著,额头上满是汗水,痛苦流泪,泪眼打量著自己那一连片败坏枯死的秧苗。 这些苗子都是他了老大力气才养到现在的,浇田的水也是取自好几里外的別村,从那偷偷勺的,不对,准確说是用辛苦的汗水换来的。 光是取水,就得一个多时辰,即使这样,依旧养不活这些麦田。 天气太热,日头太毒,人站在烈日底下烤三个时辰,必死无疑。 晚明时期,天下大旱,一会儿是有日头,但光照虚弱,苍白寒冷,一会儿就是崇禎十年的日头毒辣,气温骤升到最高。 江南还好,毕竟还是有些雨水,再热稻田也有水能浇灌。 而陕甘、山西、河南,都是缺水大旱。 北方数个內陆省府都在不断迁徙百姓,没有了路引,谁都不敢留在故乡活活饿死,朝廷已经开始断掉一些边府的賑济粮食,因为半数百姓都已经离开北方,这些不愿走的百姓手中不缺土地,缺的是能种粮食的水源。 这样的百姓在朝廷这想要获得粮食供应,朝廷自己是觉得不合適的,毕竟老天不下雨,朝廷也不限制你流动,你自己赖在这里不走,凭什么要朝廷来养你们这些百姓吃用呢? 早年还会让皇商运些高价粮,朝廷来高价补贴,吸引粮商给各地输用粮食,但这几年朝廷也算是看明白了,北方想要恢復粮食经济,恢復税收是不大可能了,这几年的本色农税南倾的厉害,基本上是靠江南湖广以及云南、南洋等地的本色,在维持朝廷收入了。 北方诸省不能產生税收,由地不能耕作,那的百姓生存出了问题,反倒要朝廷倒贴。 使得这些巡抚大员们也逐渐丧失朝堂上的话语权,能惠及到的府衙,则仅仅依靠皇帝心善,从几个省的皇庄里,输粮救灾。 而刘宗敏真的是很倒霉,他这蓝田县,恰好没有能够获得皇帝的这些賑灾粮。 几个飢饿的农民持著锄头走过刘宗敏身边,他们成群结队,一脸疲惫之色,都是面目晒得铜黄泛黑,手上沾著土沙,是替官府挖水並的僱农,脸色皱巴巴的,皱著眉很不高兴。 “干了大半天,就给几个窝头?衙门给的粮是越来越少了。”一人张口就鬱闷地抱怨道。 一同赶路的人也面色不好看,愁容满面道:“是啊,就这点吃的,娃娃都得饿肚子。 丁点油水都没有,光吃粮吃饱了肚子,身子也早晚挡不住。” “咱们不如去湖广吧?” 有人算是给了提议。 眾人边走边说,声音將那头的刘宗敏也给说动了,他擦擦额头上的汗,从地上爬起来凑上去问:“湖广好啊!就是那多適合种稻,咱们吃不大惯,凑几户一块去?” “后生,你想太容易了,县公老爷今年说是不让南迁了。” “县太爷比朝廷还大?朝廷的告示还贴著呢!各地县府不得违逆北民南迁。” “谁叫蓝田的老太爷坏呢?总之就是不放。” 刘宗敏著拳头大声道:“管他了!咱们都快要饿死了,若是他不放咱南迁,咱们就偷著逃荒!” 逃荒一词让几个陕西汉民眉头一皱,都不是很高兴,但都细细琢磨他说的。 “要么待这饿死、渴死,要么咱们一块走!” 这么说的確如此,如果老天爷再不下雨,家里老娘、媳妇儿都得饿死,他刘宗敏家中有田,没田地的贫农早就跑了! 这么一鼓动,眾人皆应,纷纷回去收拾行李,最后拉著妻儿老小,纷纷聚集准备流迁南方。 过了十几日,一队緹骑番子赶过,他们在一个大太监的带领下闯入县衙,询问治下百姓里可有刘宗敏,县官们查了几日才查出来,人在蓝田,在白鹿原,太监很满意,交代一番便带人匆匆前往。 北方千万规模的百姓都在南迁,百姓们如果没有限制,他们也不会傻乎乎的留在家里饿死。 物竞天择,適者生存。 湖广可以吃粮,他们就会涌向湖广,江南可以活下去,人们就会离开故土,远赴江南刘宗敏的选择,让他是躲避了一次皇帝的追杀,也帮助他在这个世道里,向南迁移。 崇禎十年,六月十一日,天色大白,烈日灼烤下,气温极高。 官军们鼓足勇气衝上驪山,將残余的数百流寇围困於山头,並且不断放炮打枪,攻击掩藏山中的贼寇,隨后又被顽敌从山上赶下去,杀死十几人! 山脚下的满桂见此情形,眉头紧皱,十分不满, 他身披铁鎧,冒著烈日炎炎,浑身浸透汗水,扶著腰间宝剑,目光远眺山头,喝令吩附左右將佐,发动最后进攻。 他周围有好些蒙古面孔的將土,都是归附大明的降夷,在此时的明朝,也被称之为“ 归汉”人。 明朝在推动各族融合,统一穿著汉服,说汉语,对待南疆苗人、白夷以及蒙古人等绝大多数民族,都开始搞起汉化。 朝廷態度严厉,目的也是明確即减少大明王朝此时的內部离心力,並掌握更多人口和土地。 此事当然有压力,但不多。 有陈奇瑜的先例在,还有大军辅助,现在看是比较顺利。 而像满桂一类的蒙古归汉將领,现在看起来,对大明朝的忠诚度也有所增加,越发自豪。 山头上的流寇们无不在奋力抵挡,他们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有的人浑身是伤,衣装破烂,手里的兵器也是粗製滥造,仅有的三十几张弓都是从官兵那夺来的,他们倒是有两桿火绳枪,但可惜已经没有火药了。 这些弹尽粮绝的流寇誓死不降,拼命抵抗官兵,领兵作战的正是张献忠义子,后世的抗清名將,两名王一—李定国! 但此刻,他姓张。 张定国面露难色,皱眉盯看自己的隨身舆图,周围有几个亲信,但毫无疑问,这些人里他年纪最小,毕竟此时的张定国,年纪才仅有十七岁。 边上有一张床,床上躺著一个人,他浑身是伤,少了只胳膊,胸口缠著布条子,满是淤血。 此人便是张献忠! 这位歷史上的大西王,此时气息奄奄,伤势如此严重,实话实说,这在场的人都清楚,张献忠是活不过几日了。 张献忠一死,战场上的眾多流寇,必定士气低迷,张定国对此十分担忧,他对此是只能嘆息,也无更好办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拿下张定国! 第113章 拿下张定国! “轰隆!” 又是一阵烟雾繚绕,铅丸打在他们这处避难场地不远,激起一阵烟尘。 张定国吐掉一嘴黄泥,扫视左右,也是一样狼狐之相。大明从南洋搞来许多青铜重炮,这些火炮有几门小的拿过来在满桂这里使用,炮子將近三十斤重,威力惊人。 “少將军!咱们、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在驪山待下去,弟兄可撑不了几日了!” 现在的张定国就是流寇眾人的主心骨,孙可望是早早投降了洪承畴,去了延绥镇做大明的游击將军,张献忠义子里头,张定国就位置最高。 並且他能征惯战,数次挽救全局,眾人仰赖他这个青年將军也是本能了。 “接下来?” 张定国沉声道:“官兵就在山脚下,將此地重重包围,何况还有一支几百人的马队, 下山突围的风险太大了!” 此言说的眾人面色凝重,还是骑兵问题,山脚的官兵中,有那么一支弓刀骑兵,曾经在张献忠突围时突然杀出来过,不仅是打崩了张献忠的两千老营兵,还重创了张献忠,砍掉他一只胳膊。 这些骑兵都是蒙古人,他们都是归汉部落中,选出来投军的,弓马精湛,战斗力凶猛,令张定国不敢贸然突围。 一旦下了山,很可能走不远,就得再次面对这场精锐蒙古铁骑。 “但死守此处,咱们一个都逃不掉啊!” “那八大王呢?这么严重的伤势——” “想个法子先走,下了山再寻郎中医治,否则咱们不下山,八大王迟早送了性命。” “你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咱再不突围下山!每个人都要死!不是被官兵打死,也得饿死在这鬼地方!” 眾人面色一僵,都面色铁青难看。 “我看你王世洪就是想投降官军!口中儘是丧气的话!看我不杀了你!” 被针对的流寇首领王世洪脸色涨得通红,大怒对骂道:“你才要投降官兵!我爹娘都是被官兵杀掉了,眾兄弟皆知,怎可能投官兵去?” “谁知道你是不是畏死个怂包!否则你嘴里怎会儘是丧气之言?怕官兵打上来,你倒不如滚下去!” 庇佑眾人的石窟中,骂声不断,眾人不断劝阻,直到张定国起身,拔出腰刀戳在桌上,火进溅,金属碰撞上令眾人都自动闭了嘴。 “都给本將军闭嘴!” 张定国相貌英俊非凡,身形魁梧,双目炯炯,立身喝令在场眾將,令所有人都闭上嘴巴,不敢违逆! 他扫视所有人,大声道:“谁再敢爭吵,本將军便就地亲手砍了他!” 这一声更令眾將不敢多言,纷纷闭了嘴。 张定国见此,嘆了口气看向床上躺著的张献忠,道:“八大王伤势严重,撑不了太久了,咱们今夜就得尝试突围,必须找到些郎中,否则———” 张献忠对他张定国,有义父之亲,十分重用。 其他义子,如刘文秀,是被曹文詔领兵打杀了,他年纪小,隨流寇突围被逮住,在西安附近是梟首示眾。 艾能奇则是前不久挨了明军一箭,没能及时救治,生了烂疮,败血而亡。 最信任的孙可望则是背叛了张献忠,被洪承畴重利高官劝降,张献忠很是悲伤。 此刻是穷途末路,张定国咬牙在坚持,毕竟洪承畴亲自剿灭流寇时,就已经多次拒绝张献忠的投降。 官军的要求就是其他人可以投降,诛杀的就是张献忠和李自成。 据说这是皇帝的意思。 旁人的话官兵可以接受流寇请降,但前提就是交出李自成和张献忠。 李自成也正是因此,才干脆躲到深山老林去,做山匪去,怕的就是底下出卖。 流寇战斗至深夜,这才谨慎的开始向山下突围,张定国亲自带著精锐老营在前,手中抓住精刀,目光四下打量,时不时的让眾人停步,自己往前探一段距离。 满桂为了剿贼,带足兵马,手中的步卒就有五六千人,另外还有八百马军,为的就是一劳永逸的解决这支流寇。 剿灭流寇也有些年月了,他自然是老道的做了营寨布置,张定国想要突围,需要步步小心,还得及时发现並了解那些隱藏在丛林里的明军暗哨。 月光皎洁,明亮清冷,辐照整个密林。 靠近官道,一队哨骑夜不收飞速经过,大约十来个夜不收风尘僕僕而来,穿过官道, 朝一处明军营寨奔去。 “少將军.” 张定国回头,见眾多流寇紧张地看著他,面色凝重、警惕,有人突然地轻声说道:“少將军,八大王他!他不行了!” “什么?!” 张定国瞳孔猛缩,连忙向后方探去,探到半道,突然异变突生! 周围一片火光照耀,將前方的流寇们都照了出来! 前方一列列手持火枪的官兵,从丛林中探出身来。一名官军將佐拔出雪亮的腰刀,朝著流寇方向一指,看向周围上起刺刀的官兵,大声喊道:“敢有挣扎折腾!都给我杀了!” “该死!” 是刚刚的动静吗?张定国还没琢磨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暗骂一句,刚刚抬头想要呼喊,就被两边的亲兵挥拳打倒在地! 张定国大惊,没想到在此被满桂设计埋伏!愤怒之下,却见这些自己带来突围的前锋流贼们纷纷跪下,双手丟弃刀剑和长弓,脸上只有畏惧之色。 “大人!我等愿降!” “还请大人!务必宽恕吾等!” : 张定国看向那名乞降的亲信流贼,目光通红,咬牙切齿地痛骂道:“尔等!尔等怎敢背信弃义!投奔狗朝廷!” 那受降的亲信被官兵用麻绳捆住双手,这才放心,苟活下来的他,轻鬆地冲张定国撇过头来,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淡淡的说:“要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少將军。” “我等造反从贼,跟隨张献忠,不过是为了饱腹活命而已。” “而眾弟兄被困山头,无法脱身,真正的缘故,不就是因为你少將军想带上张献忠吗?” 他突然转换神色,面露憎恶表情,瞪著正被明军绑住双手的张定国,咬牙切齿地怒声道:“我等为求活命而在帐下效死,而你却想我们所有人,为他张献忠一人陪葬!” “张定国!你自己找死,自己愚忠,就休怪我等不忠不义了!” 明朝將佐看著他越来越激动,也不打断,静静地等他说完了,明军也已经將所有流贼捆缚住了双手,这才出声道:“好了,拿下张定国,我等勿要再耽误时辰!將军还在等吴某带人回去!” 那人立刻与其摆出諂媚之相,恭顺道:“大人所言极是!” 张定国依旧愤怒难消,他担忧地看向张献忠那,只见张献忠是被明军捆住。 有两名流贼在抬著他,隨眾人一同走动。张定国深呼吸一口气,平復心情,被身后官兵用力推了一把,险些跌倒。 营寨距离此处本就不远,刚刚就有夜不收经过回营好。张定国看向眾多流贼,他们脸上表情,竟都是劫后余生的喜色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夏日的粉钻 第114章 夏日的粉钻 大明彻底剿灭了“八大王”张献忠这支流寇,对於这个西北局势,算是定下了终局。 崇禎十年,七月十日。 消息传递到三边总督洪承畴手里,也算是令他本人鬆了口气。他在任上都快往十年奔了,总算是大部剿火了流蔻。 整个西北,除了近期没消息了的李自成,三晋之地已经再不见有什么乱象了,他也算是给朝廷交了差,绝对的大政绩, 按皇帝现在给功劳的標准,洪承畴是觉得自己將来少不了次辅之位的,当然了,功劳他有一份,但这么大的功劳他也吃不上全部。 毕竟是满桂最终逮到了张献忠,剿灭的主將也是他。 洪承畴搁布隆吉猜了猜,满桂能得什么封赏,剿灭並摘得了皇帝点名要拿的张献忠脑袋,赏个超品爵位,肯定有吧? 按照最早的时候,这功劳的確不小,给个伯爵肯定有。 但又想起,陈奇瑜魔下取得大胜的祖大弼,並未赐爵,只有金银和田地赏赐,那就有些不好说了。 但对於他洪承畴而言,意义倒是挺大的。 剿灭了张献忠,对他最大的好处,就是他终於可以,释放三晋地区剿除流寇所占用的一万多兵马,投入到西域参与对叶尔羌人的战爭中。 还不止於此,他还能增加更多的驮马来支持他三边在西域的补给,可以说他在对抗叶尔羌人这边的过程中,能投入上的力量提升很多。 这远在南京城,这些日子,皇帝最近又开始懒政了。他这回找了个藉口,在考虑给张嫣皇后加尊號,所以最近几天要待在后宫,好好考虑这方面的事。 但其实朱由检完全是懒得上朝,想给自己放假而已。 在明朝当皇帝,在外廷处理朝廷政务当然是很爽的。 能指挥人,给臣子们安排各种各样的工作,然后看看民间的一些塘报里头的奇谈怪论,看看大明军队各边的战绩报告,爽的很。 但这毕竟是项工作嘛,再怎么样,休息日子总归是要有的吧? 朱由检在前世最大的梦想,就是天天都放假,年年都是发薪水的日子,每天的夜里, 自己都能去整一趟足浴,选哪家总归自己隨便挑著· 现在他也不是很乐意整天泡在朝局中,毕竟整顿政务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事。 古人的脑迴路麻烦稀奇,什么数学统计,什么各国关係,商业往来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整的过於复杂。 对他而言,站在上帝视角来操作起来,完全就是小儿科。 朱由检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周皇后搞好关係,顺便也陪一陪自己的嬪妃们。 这段时间一直跑来跑去的处理外廷事务,像锦妃他是好久没有“临幸”了。恐怕也就是他能忍得住如此圣明,换做正常人,早已是天天折腾后宫,处理完女真八旗就不干正经政务了。 毕竟谁会捨得拋下一群国色天香的美女,然后投身到一群大臣堆里呢? 朱由检站在周皇后身后,亲手替她插上金釵,然后走到有些手足无措,眼神飘忽不定的周皇后膝前,捏著她的两只小手,满脸笑容地问道:“皇后现在觉得如何了?可对朕的礼物觉得满意?” 他那討好的模样,绝无朝廷上的半分威仪,外廷朝臣见了定会大跌眼镜,哦,此时还没普及这东西。 周皇后又小心扭过头来,瞧了眼膝下的粉色透明石块,石块並没有打磨,有粉色光泽,但不莹润,有大拇指头那么大,捏在手上並无特別,和翡翠玉石差別不大。 “这是宝石?或者玉?” 皇帝摇摇头,周围的宫人都离得远远的,不敢打搅帝后间的温存关係。 “是钻石!” 皇帝说道:“准確说,这个又叫粉钻,老实说,这么大的粉钻,朕也是头一回见。” 这话说的並没毛病,朱由检自己是第一回亲眼见到长那么大的粉钻,绝没有在说谎。 “陛下送我这个,比翡翠珍贵吗?” 皇帝也不清楚,最极品的翡翠和天然粉钻到底哪个贵,於是摇摇头,笑呵呵的解释道:“虽然朕也不清楚哪个更贵,但这个玩意儿绝不便宜,总之皇后喜欢吗?” 周皇后並不奢靡爱財,她殿內的金器有那么一些,但皇帝还是喜欢带些他觉得值钱的礼物,虽然这些礼物在她周皇后的了解中,绝大多数都不值钱,。 话虽如此,但那些个大號帝王绿翡翠雕刻,已经够珍贵了,至少大明民间搞不到这种成色。 一般皇帝,能流到皇帝手里的宝物,基本上都是底下人筛一遍的,到皇帝手里,珍贵的物件,可能也就没太珍贵了。 但毕竟是朱由检,那抄家的事儿做起来,也是凶狠,像楚王府上搬到內帑的宝物財货就足够惊人,皇帝最近就在考虑,是不是要给诸王找个由头,再迁出去一家藩王,多抄点银子。 毕竟一口气抄家价值几百万两的財货和几万亩的土地,拿到手中著实不少,朱由检忙活一年,內帑都多不出这许多金银。 皇帝看周皇后的神情一般,並未对粉钻太喜欢,也是记在心上,道:“既然不喜欢这种,將来朕就不送了,只送些黄金饰品和西夷玩具,好了吧?” “啊?臣妾喜欢。” 皇后目光在他身上恍惚,隨后又挪开来。 见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僵硬,心知肚明的皇帝將脑袋,侧著靠在她美人膝上,闭上眼帘,手向两侧挥了挥袖子,周围一直注意此处的太监和宫人纷纷躬身退下,不敢怠慢。 皇帝时常在见妃嬪时会驱赶侍奉的宫人,这些奴婢也都已经摸清楚了,毕竟皇帝他的確是十分好色,赶人的时候两次有人没反应过来,很可能就会被皇帝不喜,然后把人换掉。 皇帝的脑袋很沉,就留在皇后的膝盖上,两只手抱看周皇后小腿,这副样子不合礼制,十分放荡,但皇帝可不是放荡一两回了,皇后再不適,也有些无可奈何。 “朕以为,时间长了,你便会喜欢上朕——” 膝盖微微一颤,皇后僵硬地微微颤抖,不知道是不开心,还是有些害怕。 借尸还魂? 阴崇入体? 这些传说都足够她害怕,何况这个皇帝,糊弄了整个大明朝,而且人人拿他当圣君, 中兴之主看待,全天下只有她知道这一点。 但她从未敢和任何人提及。 这不需要皇帝主动威胁,皇帝也从未这么做过,但是周皇后清楚,没人能帮她,因为他的身份是皇帝。 “臣妾是陛下的妻,也只能是陛下的人,陛下不必如此。” “但朕要的,是一个爱朕的皇后。” 夏日炎炎,殿內外都很热,一些宫人在给周皇后喜爱的“合昏”株浇水,儘可能离远。 宫人们站在廊外二十几步外,王承恩就在这渡步,扫视周围。 远处的一个匆匆而来的小太监,快速靠近过来,被他招手拦下来,问他来此原因。 王承恩在殿外的廊前,仔细的离著好几步,见不到殿內,才大意的喊道:“皇爷!外廷有一份兵事八百里加急!” 过了几息时间,殿內才传来轻微的喘息声,隨即又三秒过去,皇帝沉闷的嗓声传来, 道:“念!” 王承恩喉间滚动一番,目光看向手中急报,上头盖著兵部和內阁的两份印章,隨后拆开来去瞧,道:“臣洪承畴,奉詔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拜手谨奏陛下日,今幸得天威庇佑,將土用命,於驪山设伏,尽歼流寇张献忠所部精锐,生擒其主张献忠,二子“小尉迟”张定国,特此奏报。” “如今三边烽烟尽息,三晋地界亦得廓清。此役斩级三千有奇,降卒八百余眾。” “此战得以大胜,非臣之能,实陛下宵旺忧勤,庙謨深远,方使三边官兵上下,得以同仇敌气,克成大功。臣当益加兢业,誓守国门,以报君恩於万一。” 一份平平无奇的捷报,王承恩念完,有些口乾,只是殿里头却传来瞪瞪瞪的脚步声, 眾人连忙低下头去。 “哈哈哈哈!洪承畴大捷?好事!朕要—·该死,差点忘了穿” 皇帝似乎很忙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匆匆从里头跑出来,拿过王承恩的奏报,目光在上面仔细打量一番,隨后大喜,与王承恩吩咐道:“洪承畴很不错,可以大用。去叫杨嗣昌,朕要与他好好商议,该如何赐赏,哦对了,祖家的封赏也就这回一同给商定了,让他好好准备准备,午后再议吧。” “奴婢明白了,这就去给替皇爷办!” 王承恩也不耽搁,带走一个小太监,隨后带著口諭匆匆离去,皇帝见他走远,才向周围吩咐道:“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打搅朕的清静,明白吗?你们四个留下,其他人都忙事情去。” “奴婢遵旨!” 皇帝很满意的点点头,隨后转身入殿,然后大日那么热,夏天的风吹来都是滚热的。合昏上的爬虫一扭一扭的朝下爬,它好不容易避开太监宫人的视线,苟活至今。腰肢一挺又松下去,又一挺,中间的老高,又变平,小虫儿它就是靠这种重复动作,不断前进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封赏无序 第115章 封赏无序 给祖家的封赏,给是给了,但毕竟祖家是损失了沈庭侯祖大寿,现在要討论如何世袭沈庭侯的位置,是交由祖大寿其长子祖泽薄继承,还是其继子祖泽润来继承爵位,这一点在朝堂上是爭论的不可开交。 孙传庭的那些支持者,主要就是孙承宗的主张进攻的人,这些人都支持的是祖泽润, 来继承沈庭侯。 他们还有些其他理由,就是祖泽润截杀多尔袞,將其重创! 这个功劳是非常大的,在后续的调查中,给出的伤亡报告,很清晰明確的记录下,绝大多数杀死的女真骑兵,都是被祖泽润给截击杀死的。 这个功劳就显得很大了,毕竟孙传庭发动此战的一个主要目的,毫无疑问就是灭掉多尔袞这一支,理由是多尔袞被箭射,极有可能无法亲自参战,而现实是多尔袞来了,而且亲自带兵过来。 祖泽润能够按照孙传庭命令,迅速集结游骑,截击並重创多尔袞部女真力量,这毫无疑问是大功一件。 而支持正统继承的绝大多数朝臣,全部都是支持祖泽薄来继承这个爵位,这个原因更简单,正统继承嘛,嫡长子继承制,由祖泽薄来获得这个爵位,在他们看来是没有爭议的事情。 你祖泽润哪怕有天大的功劳,但是你是过继到祖大寿祖系的人,按照大明的传统来说,是不能够继承爵位。 皇帝毕竟是处理完分配钱財赏赐,人就跑了嘛, 寧波亲自去了一趟后,基本上就呆在后宫,和自己的妃嬪们培养感情去了,即使是听到外廷有这样那样的討论,也並未放在心上。 现在皇帝决定,来个一锤定音,亲自来处理此事。 毫无疑问,祖泽润有大功於科尔沁,但朱由检也並未想要破坏,嫡长子继承制,这个围绕大明朝最根本的继承手法,正妻无子,长子继承,这是没有爭议的,无论你这个父亲是否喜欢这个孩子,爵位和家財,务必属於这个嫡长子的。 这一点大明朝自始至终都履行下来,那这个沈庭侯爵位,毫无疑问的要留给祖泽溥。 而祖泽润,因为有大功,但並未能够带著一万多骑兵完全歼敌,让多尔袞这些人跑了,也是不能直接给爵位的,加封为科尔沁总兵官,赐金器银器等等许多。 这就是皇帝的最终安排了。 赐爵,还不行,功劳虽大但还不够。 而沈庭侯的位子则由祖泽薄担任。 这其实皇帝也是选择了占据大多数的守旧派,而没有选择,那帮希望皇帝能够任贤用能,孙传庭这部分少数派。 这当然会失去一部分人的支持,但皇帝依旧不在乎,大明朝廷內部的党爭,始终在他的控制之內,並未脱离出来。 並且自己手中依旧有王承恩、曹化淳等阉宦,可以组建司礼监统治派系,明廷的派系其实很容易,毕竟这其实是可以组建三加一派系的,皇帝从中制衡。 而满桂大胜於三晋,清除了张献忠,还俘虏了李定国,功劳不小。朱由检对李定国可是垂涎已久用这个词可能是不太恰当,但他属实是早就想將其收入囊中了。 李定国不仅能打,忠诚度还不错,对於大明而言,让他出去带兵打仗,会更加得心应手。 先赦免了李定国流寇出身的罪,加授陕西延安府参將,算是从高任用,而大將满桂则赐封昭贞伯,赐金五千两,魔下將佐都有赐赏,並给予参战官兵发內帑赏赐各十五两白银。 皇帝很在意流寇,剿灭了张献忠不说,还替他俘虏了李定国,这个赏赐在他朱由检看来不过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至於说,拿捏封爵的度,皇帝一直就是按照自己的判断来做的,並没有个標准。 也正因如此,先前洪承畴並不能说猜测皇帝到底会怎么赏赐。 接下来还有一份赏赐需要敲定,那就是洪承畴。 洪承畴是要入阁的,加赐大学士肯定要的,按照资歷,洪承畴是可以任文渊阁大学土的,毕竟他的功劳相当高了,像陈奇瑜,目前的资歷也就到此为止。 毕竟封疆大吏属於地方外臣,进阶官场不如京官快,像是杨嗣昌那样的,分明资歷比二人都小,功劳也更无法比擬,但就是比他们提前爬到了文渊阁大学士这一级殿阁大学土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洪承畴和陈奇瑜,如此想要回到中枢,扒掉封疆大吏这身皮赶紧回京了。 说到底,文官要的就是向上爬,而不是呆在边疆,当一个所谓的“土皇帝”,这没有意义,大明朝也不会让你一个文官待在地方上太久的,体制已经设计好了,没有他们倒腾的空间。 唯有爬,爬到阁臣的位置,然后才能进入中枢的最高层,主宰大明朝的沉浮。 阁臣才算真正接近皇帝,可以面圣陈情,安排自己的文官势力,称得上大官。 朱由检对此不是很放心,他还是需要一个能够控制住场面的老人来替他处理一些政务,这当然无关权威,而是一个提异议的人,那就是孙承宗。 朱由检目前不是很乐意將洪承畴调回京,虽然他呆在三边够久了,但论能力,除他之外,没人能在三边处理的如此完美。 这些时日,他打败流寇数次,又有雄心壮志进兵西域,朱由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控制三边。 洪承畴和陈奇瑜都属於是为了入阁,能够不惜一切代价的人。爱折腾,能够在工作范围之外,主动想办法搞攻略西域给自己涨政绩,这样的人才留在內阁太可惜了。 孙承宗要是在的话,肯定会给自己想点藉口出来,压一压这帮人的政绩,至少別调回京。 但现在,孙承宗是呆在家里静养,安排的御医每次都说是要补药膳养身,长期的修养看样子是这些年的边事,是把孙承宗累坏了。 既然要调回洪承畴,那么谁去更加合適? “调回洪承畴,朝中似乎没有什么能臣可以兼顾陕西和西域边防吧?” 朱由检的话很不客气,对几位在朝阁老说道, 杨嗣昌看了眼边上老態龙钟,並不做言语的韩,又看了眼身侧的温体仁,也是不想回应,他想了想自己的位置,於是主动回道:“稟陛下,京中善於兵事的臣公不在少数, 敢问陛下需要何种能臣,前往三边去更替总督一职?” 皇帝人懒散地倚靠在龙椅上,思索一番回復道:“像洪承畴一样的可用之才,最好能担得起西域之责就是朕要的能臣。” “额— 杨嗣昌一愣,几位阁臣也是面面相,露出神情,似乎对皇帝的说法,没有能够提前预料。 “陛下,能臣中,有善修土木守成者,有安邦定国者,又有安民辅农———“” “停!” 皇帝一听,就知道韩这是要长篇大论,他才不管顏面不顏面,直接叫停。否则不是顏面问题,而是自己会不会头疼的问题了。 “这样吧,授他洪承畴东阁大学士职,赏赐黄金两千两,白银一万两,加赐太子太保。另赐其泉州田地一千亩,奖励其督剿有功,但令其继续开拓西域,暂不调回京师任阁。” 皇帝给了最终决定,算是定了调子,他揉著发胀的太阳穴,是越来越不想把持朝政了。 没有孙承宗,所有官派,都要自己亲自过问,去想想调谁合適,像韩这些阁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大儒,但能力喉头疼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赫赫凶威的白杆 第116章 赫赫凶威的白杆 秦良玉在崇禎十年的五月,陆陆续续的接管藏巴汗的控制区,双方的交接不算融洽, 但最终是在很短时间內,就开始进驻全域。 藏巴汗倒不是没有抵抗过,他还真是为自己的决定付诸行动了。 和秦良玉打了两场规模不算小的战阵,魔下牧兵们是被秦良玉亲自带著白杆兵,压溃了一轮又一轮。 甚至第一战就是以步制骑,真正用白杆长矛玩尖锥战阵的步兵,压制了那些牧民刀骑,甚至是在骑兵冲阵后,將骑兵拖进阵內碾压著打。 战役结果,就是藏巴汗被秦良玉带兵压到了三竹节,折损大几千人,而白杆兵的折损是还不到四百,並且整体兵势是压看打。 明军往往手持白杆鉤镰扎枪,针对骑兵马腿勾折,或者直接用鉤镰枪猛扎骑兵马腹, 刺穿马匹的腹腔,鉤镰挖出其肚肠心肝,进行对骑兵马匹的处刑击杀,再对落马骑兵进行扎枪捅刺,完成击杀。 这些白杆兵动作利索,凶狠果敢,对於蹬踢马蹄的濒死马匹和求饶牧骑绝不会心慈手软,只要被扎到摔马,扎枪上来一顿乱戳。 一场战役下来,明军手上居然一个俘虏都没有! 战役由秦良玉亲自指挥作战,步兵阵法嫻熟,变阵时浑然天成,自成体系。 凶悍的白杆兵令藏巴汗的牧骑无不胆寒,一场战役就没了士气,放弃了野战想法,想要重兵退守。 但退后的时机被秦良玉抓住,又派孙应元领京营兵追击,白杆中的少许骑兵也隨之衝锋,大败藏巴汗,又杀数千人。 两战就把藏巴汗的脾气算是打光了,这加一块的战役总阵亡牧兵超过万人,而明军从头到尾,把战死的辅兵算上,再把伤亡合在一处算,也就不过区区一千人。 两军这高达十比一的阵亡比,这让藏巴汗意识到,双方的战斗力不在一个档次上。 自己既高估了手底下的牧骑,也低估了秦良玉的白杆兵。 在收拾服藏巴汗后,明朝统治藏地的行动就变得比较顺利了,不断分出辅兵去接管布防。 大明天兵入驻西藏,待民亲善,並未像其他军镇一样,动輒屠戮、驱逐治下之民,对待藏民,大明天兵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天兵们不仅没刚刚到地方上就开始徵税征粮,而是將自己带的那些个蜜饯子、蔗、 盐巴甚至还有天米,赠予当地人。 能有那么多东西可以赠予,还得是因为打贏了藏巴汗,秦良玉能搞到一些藏地耗牛和藏马,增加了后勤运输的能力。 秦良玉想要维持当地大明的统治,一就是限制宗教,也就是当地密宗,她是直接把事情写在奏疏上送去南京,等朝廷答覆。 总之留著这帮密宗,秦良玉个人觉得是没什么用,乾脆,她就地替朝廷把这些人吧, 连同宗庙都给他“解决”掉,就完美了,这样她也觉得省点心。 其实此事在朝廷那头,也是有过討论的,毕竟密宗的存在,不利於大明將来的儒学推广,尤其是推行汉语和汉字,这必定不会是好事。 但此事皇帝並未决断,到秦良玉彻底控制藏地为止,也从未同意对密宗的处置。 二就是针对藏巴汗,是以签订藩属条约作为间接统治,还是选择直接长期驻兵,派遣朝中大员来长期治理,彻底的吃下整个藏地。 这第二个方案,秦良玉也是上疏请奏,大明朝的体制,督抚二职依旧不能做出该决定,就是对吞併土地和放弃土地,她秦良玉都不能决定。 此类决策的决定权始终在中枢,也就是皇帝和內阁,而她理应如此提出疏言,请中枢进行决策答覆。 而同时她驻兵整个西藏的同时,固始汗已经是挥师南下,开始发动主力攻势,首战就声势浩大! 有两万骑兵为主力,加上有一部分的地方藏兵配合,在乌兰和硕山之间,发动血山战役。 固始汗虽然人少,但是精锐非常,有不少准噶尔牧骑在他魔下,士气远高於青海牧骑,他一战就荡平了长期盘踞青海的却图汗所带的六万大军,斩杀近两万人! 杀了两万人不算,固始汗还擒杀了却图汗本人,並俘虏四万名,其带来参战所携带的部眾,进而很快控制了近乎整个青海。 就在这段时间,在青藏高原的土地上,同时两支强大的域外力量参与进来,目的都非常明確。 都是为了接管高原! 固始汗对於明朝出兵西藏,消息得知的其实是比较晚的,血山之战结束,他才得到了藏巴汗被明军击败,並投降归附的消息。 大明,对固始汗来说,並不会感到陌生。 和硕特和准噶尔也都属於是瓦刺的分支,这几十年前,他们还和大明有各种朝责贸易存续,並且对於这个东方汉人帝国,瓦刺还是比较警惕的。 谁都不乐意身边有那么大的傢伙,长达二百多年了,居然还在。 固始汗刚刚听说明朝进攻了西藏,並控制了藏巴汗的土地和牧民,他还颇为意外。 毕竟中原王朝最近这些年,听说是不大好过,东边冒出了个女真虏,草原都传说那支女真人把大明朝折腾了个半死。 半死不活的暮年天朝,怎么会跑过来和他爭夺西藏呢? 消息有误? 可这事情都在草原传播几十年了,按理说不会有错啊· 固始汗有些谨慎,他刚刚赶到藏边,就已经遇到穿著布面甲,手持火绳枪和燧发枪, 在当地正在驻屯,守边的明军是朝天放枪,呵斥抵近侦查的固始汗游骑。 游骑们继续抵近,並未畏惧这些火枪武器,毕竟他们在西边,也常遇到中亚的游牧, 会放火枪,比方说叶尔羌人和其他中亚汗国,那的牧骑开始会使用火枪骑兵了。 火枪射中人的概率低得很! 反倒被他们追著打,直到那些中亚汗国拿出弓骑兵来驱逐,他们就向北逃离。 所以这次游骑並不害怕,依旧抵近侦查,直到屯堡的明军射了一轮炮,都是子母炮, 射击距离贼近,但是有效,射速非常快,塞一管火药,射药,下一发继续发射,接连点火射击。 固始汗的蒙古游骑,刚刚跑马来到距离屯堡大概四五十步的时候,明军就开始突然射击。 明军这处屯堡恰好是修的比较久了,一共驻扎了十五名土兵,人也比较多,带了三门的子母炮,因为骤马充足,也就多带了不少弹丸和火药。 这些火炮的射程,比之火绳枪和燧发枪,肯定是都要远一些,而明军的炮手经验虽然不佳,但游骑靠近过来,大致方向上用放炮杀伤,来逼退游骑是没有问题的。 一发封口炮子运气不错,正中一名游骑的肩头! 那游骑正要取弓,想要抵近明军屯堡,用急速平射来掩护骑兵们。 封口炮子瞬息而至,那名骑兵在没有察觉过来,整个肩头便猛的炸开,他全身如同散了架的积木,以肩头为中心,半个身躯爆开,四溅开来! 一同的眾多骑兵被当场震住,面对依旧在发射炮丸的明军屯堡,顿时一鬨而散,乾脆几个方向的四散躲避,在远处再逐渐往固始汗本阵赶回。 亲眼见识了明军火力,固始汗皱著眉勒马就走,看得出,他对於火器这么凶猛的明军屯堡还是相当忌惮。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吴三桂入藏 第117章 吴三桂入藏 固始汗忌惮明军,但其实秦良玉更加忌惮固始汗的瓦刺蒙古骑兵,在得到屯堡的报告后,她立即便命藏巴汗带著两万受降牧骑前去边堡驻兵,另外她又让马祥麟带领三千白杆兵,即刻前往加固防御。 瓦刺的骑兵实力如何,大明一直都是有报告的,秦良玉在统治了西藏后,也得知了固始汗目前已经打败青海之主却图汗的消息,战报看完让她压力很大。 毫无疑问,固始汗的蒙古骑兵实力非常强,並且固始汗本人也十分善战,他是很轻易的利用地形,在血山战役中,对手却图汗比他的兵力多的多,却依旧是被他轻易打败,显然不是简单角色。 秦良玉手中骑兵较少,能指挥的骑兵,除了藏巴汗的牧骑弱旅,就只有几百名京营左轮枪骑兵,和自己的几百名白桿枪骑兵,处於绝对的劣势。 白杆兵能够以步制骑,对付像藏巴汗这样的弱旅刀骑,这表现的確很强。 但面对女真弓射骑兵和蒙古人,都需要谨慎再谨慎,她至少是要以守为主了。 当然,请援的奏疏还没有发,因为秦良玉也提前获悉,关於吴三桂那支明辽军的动向这一支明辽军是归她魔下调遣的,而吴三桂他们刚刚抵达了川西,正在经由昌都一带北上。 对於吴三桂的实力,秦良玉了解一些,这也是她能够倚仗的主要兵团。 吴三桂这支明辽军的总数,是有近三万人的,经过战斗减员和疾病,到达四川时,还剩下两万七千人不到一点。 但这是明辽军,土兵都彪悍魁梧,都是大明朝最强悍的兵员,绝不能以一般边军战兵看待。 这支军队只要进入藏地,等他们適应高原反应,发挥战力,是能够为秦良玉提供一些保障的。 何况这吴三桂魔下,还有一支两千多人的善战骑兵,这支铁骑力量可以缓解一部分, 明军在藏地的只有步兵机动的窘迫处境, 面对如此复杂的局势,秦良玉是希望能够获得更多兵马,但现在看来,朝廷用兵的方略还是在南洋。 听说刚刚结束完科尔沁的战爭,朝廷就重新把许多辽东骡子、战马去了南洋。 不知道朝廷找了什么法子,去养活被孙传庭抓到辽东的十几万蒙古韃,这么多的骤马调运去南洋,给陈奇瑜用了。 大明用兵最多的地方,现在看来还是在南洋,朝廷希望先解决掉南洋陈奇瑜这的问题。 陈奇瑜手底下有十几万人,不断的攻打南蛮,或许正因如此,朝廷才不给她更多人马吧? 呜呼呼呼城头刮著银白色的成片风雪,这高原上这只要开始下雪,雪势就断然不小秦良玉带著亲卫到城头上巡视,几个明军正在敌台位置,他们搭了处能烤火的木桩子遮蔽棚子,几个人就缩在里头躲雪。 雪域高原的风雪,持续刮上两月一点都不稀奇,属於常见的暴风雪。 明军也在高原上驻扎半年多了,开始觉得雪景美不胜收,远眺高拔数百丈,乃至千丈的高山,都会露出震撼失神的表情,但隨著日子越来越长,明军再无初见此景的惊讶。 秦良玉刚刚带人接近,这几个明军立刻从躲避的棚挡中站出来,向秦良玉躬身行礼:“提督大人!” “嗯,风雪大,稍歇无碍。” “谢大人!” 秦良玉看了眼烤火煤炭,烧的正暖和,她点点头,露出和蔼亲切的表情道:“炭火和煤球可还充裕。” 那名被问话的士卒立刻回復道:“回大人,弟兄们这尚且足够,都是刚刚领的。” 秦良玉也瞧了一眼,这头用箩筐装著许多细小的煤炭块,高高的一箩筐足以烧用三五日,此外还有十几方煤饼。 大明现在已经在广泛使用煤饼,有皇商中的几家煤炭商人都在做,產量很高,製作出来的煤饼,往往堆叠三四方,取火引燃放在炉子內,能够烧近两个时辰,能够保持温度的平稳。 皇帝觉得这东西很不错,並且也要求那些皇商大力製作这东西,就是为了大明军队可以在这种寒冷条件下,获得一些可靠的热源。 毕竟皇帝最重视士兵,像北方的辽东镇和宣大镇军队,都是常备木炭和煤球的。 “提督大人,这鬼地方咱们真要一直待著吗?这鬼地方时下五六月份还飘著雪呢! 可陕西已经是大旱了。” “矣!怎么好与提督说的?这可是朝廷的諭旨,咱们当兵吃粮的有什么好说的?” “可这鬼天气,实在是反常,冬天比北方还冷,夏天还是比北方冷—” “这叫高原,蠢笨!”一个士兵朝著秦良玉拘礼,脑袋朝后头这个还在嘟囊著嘴,吐槽这个吐槽那个的士兵低喝道。 土兵脖颈一缩,不敢再抬头张口。 面对此情,就是秦良玉,也唯有嘆上口气,道:“朝廷说了,会安排大兵更替,现在这些时日就咱们来驻防,放心吧,朝廷会有赏赐下拨的。” 一听有赏赐,这些士卒无不面色一缓,都是苦命人出身,替朝廷用命效力,不就是为了手头多上几枚银幣吗?不就是为了家人,能够在灾年好好活著吗? 有钱就行,有钱家人都能活下去,有钱就有粮,有粮就有后来。 秦良玉想著一些朝中的事,目光朝城下望去,雪纷飞,难见地表,唯有大明的日月旗帜在飘荡。 这城才多高?不过两丈而已,就已经瞧不见城下的地面了,旗杆隱藏在风雪中,根本瞧不清。 秦良玉想了想,又对这些守堡兵道:“把城墙地上的兵都给吩咐了,守好城,若是闹了事,军法严惩!” 几人连忙恭敬的凛报:“小的遵令!断不敢因小失大,有误军事!” “嗯!谨慎些便好。” 等秦良玉领著人走了,这些小兵才吐出一口长气,无奈何,这秦良玉治军极为严苛, 虽然说物质上不做短缺,但一旦土兵导致了大过,军法从事,严重者必杀无疑。 大明朝,在这藏地,开始也匯聚援兵,吴三桂是领兵上昌都,兵行堪称神速,一路涌入藏川,其实並未受高原太大影响。 这些明辽军瞅人的目光,暗暗泛著猩红之色,见到这支大军的云南百姓是战战, 被这股子冲天杀气震镊的躲起来。 以至於吴三桂大军只要一到达地方,川藏百姓是无不骇然,畏畏缩缩,不敢在大军到时上街去。 毕竟是搅得南洋土蛮人人闻之色变的吴三桂,云贵川的百姓也是多有听闻,知道他杀人甚多。 这叫吴三桂落到了和歷史上孔有德一样的情况,一路上好些地方吃不上粮食,只能靠著补给骤马,以及秦良玉的帮调,才能继续行军赶路。 崇禎十年的七月二十五日,吴三桂大军抵达了三竹节,並见过提督秦良玉,秦良玉惊嘆於吴三桂的少年英俊,而吴三桂也是十分敬仰这位女侯爵,二人相见,秦良玉为了拉拢,以吴侯称呼,请他相助,得力共同对付盘踞青海的固始汗。 对付蒙古人,那吴三桂其实是没什么压力,蒙古人算什么? 他当年连皇太极的八旗老满洲都对上过,对付蒙古韃,岂不是隨便打杀? 明辽军都是自视甚高,十分的高傲,对蒙古人都有了解,並没有什么惧怕,吴三桂磨下的官佐甚至有点跃跃欲试,想要建功。这一点令秦良玉有些惊讶,心中琢磨这些辽兵, 到底战力如何,想想自己要不要先试试再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两军生隙!秦良玉罚子 第118章 两军生隙!秦良玉罚子 明辽军蛮横,他们刚刚赶到藏地就开始抢一些好的驻地,並且搜刮一些藏人的钱財, 行跡不端者比比皆是,甚至是一个小旗抢夺了一处寺庙,逼著里头那些僧侣交出黄金和玛瑙美玉。 这些事情影响恶劣,原先对明军感观不错的藏民,对这些远道而来的魁梧辽人是十分警惕和愤怒。 明辽军一来,个个眼中就开始冒著红光,原因无他,就是求財杀人! 他们都发现了,这些藏地百姓居然没有被当地明军抢光財货,富民们还敢当街带著奴僕,在那些白杆兵面前晃晃悠悠,摸著手中的玉髓藏珠,十分愜意。 像是大明官兵都得瞧他们脸色似的,秦良玉约束官兵,而吴三桂的明辽军,那可都是在南洋横惯了的主! 眼见这些玛瑙珠玉还掛在那些富户脖子上,没有被其他人抢走,纷纷上前,一个刀把抢过去,在那些藏民错的神情前,將人打倒在地,隨后纷纷狞笑著去抓那些侍奉主人的僕人侍女,肆意妄为,毫无军纪! 如此突变,令眼见此情景的白杆兵是纷纷色变,连忙想要上前制止。为首的白杆兵总旗官大声怒道:“尔等还不住手?提督大人有令!不得扰民!尔等犯大明军规,不怕提督大人严惩吗?” 而明辽军这头当街拿办的,则是一名百户,他不屑道:“得了吧,你们眼馋財货,不妨自己去抢,何必找这种藉口?藏民又不是我大明百姓,军规不得扰民,指的是扰乱大明子民,这是藏民,你管我等?” “胡说!寰宇之內,皆为皇上子民,你快快放手!” 明辽军的百户根本不搭理他,只留下一句:“我管你的?敢拦大爷拿財,爷爷砍了你!” “你砍我试试?!” 这一句惹怒了这帮白杆,立刻是端起长矛,目露凶光,仿佛下一刻就要与这帮明辽军死磕。 “呦呵!弟兄们!有人要拦咱们拿財取货!咱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答应!” 明辽军纷纷大怒,立刻取下背上长弓,一手搭在箭篓上,拇指与食指夹住了羽箭的箭尾处,隨时准备取箭就射! 而还有一些个明辽军则是手搭在腰刀刀柄上,也是隨时就能拔刀死战,目泛红光,死死盯看这些想要拦他们的白杆兵,不断目光飘忽,仿佛警惕周围的暗箭。 双方形势紧张,很可能交手死斗,但没人敢第一个上弦拉弓,也没人敢拿矛朝对方去戳。 要论兵器,明辽军基本上都著了辽式布面甲,比一般內地明军的还要重一些,铁叶子更多些,帽檐一圈,有些明辽军会给这个位置,包裹上一层兽皮,很明显的形式,是从宣大那的早期骑兵里头学来的,可以挡一些北方风沙。 而白杆兵也是装备精锐,是川兵里头,最早一批开始大量普及铁製甲胃的兵卒,这是因为朱由检需要白杆兵更强,来爭夺西藏。 双方针锋相对,一个为了秦良玉下达严肃军纪的命令,一个则是为了求財。 正所谓断人財路,犹如杀人父母!为了报父母双亡之仇,这些明辽军是对所谓的严苛军纪毫无顾忌。 只要你不让我抢钱,那你等就来试试,到底是我们弓刀厉害,还是你们白杆兵的长矛厉害! 双方闹得激烈,也就引来了附近的其他官兵,更多白杆兵和明辽兵都赶到当场,彼此街头对峙。 事情越闹越大,到最后竟有几千人就聚集在这么个小小街头,將此地堵的严严实实叫骂声不绝,各种方言都有! 这种情景令所有偷看到这的藏民们都胆战心惊,就怕下一刻,这些明军会互相直接打起来,然后刀枪剑戟廝杀一处,杀得血流成河,杀红了眼,再杀到自己头上,连自己这些附近的平头百姓都一同杀掉。 明辽军督战队过了好一会儿,才终於匆匆赶来,在监军太监亲自带领下,督战队的緹骑和番子才端著刀枪,將两拨官兵逼退开来。 太监警惕地盯著这些官兵,以防兵卒譁变,是收拾出全部的督战队官兵过来。 他尖锐嗓音喊出来,喝令在场所有明军官兵即刻归营,否则按违纪处理! 明辽军现在也只有对这些太监感觉到害怕了,毕竟这些太监周围可站有几个锦衣番子,显然就是凶名赫赫的锦衣卫! 吴三桂的兵,对於其他人是浑然无惧,也正因如此,吴三桂的军中是有好些个南京来的大太监,常年镇著场子,而且还不只有普通官兵在担任督战队,还有一支四十来人的锦衣卫緹骑在这,就是为了时刻能够震这些蛮横辽兵的。 事情闹的这么大,也闹到了提督秦良玉这里,来报的就是她儿子马祥麟。 刚刚听到官兵彼此对峙,险些酿成大祸,秦良玉本人是大惊失色,想要亲自去瞧瞧带兵镇压,以免激起大军譁变。 但又听马祥麟详述,是明辽军那的监军太监带兵镇压了现场,不由得鬆了口气。 毕竟这一旦激起兵变、譁变,在大明朝的一般情况下来说,统兵主官是极难脱罪的, 一般都是主官被缉拿,然后免官下狱,或者判处死刑! 秦良玉虽然颇得皇帝器重,近些年得了不少次皇帝尊崇,但是军队譁变事情非同小可,朝廷的文官集团一旦拿此事来大做文章,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对此,秦良玉不由得皱起眉头,对於吴三桂带兵入藏,不由得头大。 她身为二品提督,要掌握吴三桂这近三万人,显然她自己的官职和兵力就太薄弱了。 而且她又必须仰赖吴三桂这些兵马来听自己的调令,否则自己无法说对抗固始汗,有求於人的时候,怎么会撕破脸? 她不由得在儿子的扶下,坐於太师椅上暂歇,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什么人过来,回票吴三桂那的消息。 看得出来,这位祖籍江南高邮的小君侯此时,也是闹出了点脾性,不是那么容易相与的。 敬重归敬重,但要凭藉自己这位忠贞侯的身份,去强压吴三桂,显然大家都是君侯, 是不可能压的住。 而要靠军功,吴三桂有大破南洋阿洪姆王国和阿拉干王朝的大功,还有辽东战场论战功,这些年这个小將军是南征北战,创下的战功不在少数,比较起来,是令她都自愧不如。 只能说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罢。 只要不眼瞎,都看得出大明现在的情况,曹变蛟是诸多少年將军第一,那吴三桂便是第二。 二人或许都以角逐战功为目的,曹变蛟为人勇猛彪悍,所向无敌,他吴三桂要想有大成绩来追赶,就得倚仗魔下辽兵忠诚用命效死。 这种情况下,你想要吴三桂主动去约束军纪,吴三桂当然不乐意。 我千里迢迢被朝廷调来助你,你不仅不给我银子赏赐,还要控制我,不让我去劫掠! 那我怎么让这些辽兵兄弟忠心不二?家丁敢於阵前效死呢? 这种情况下的吴三桂,即便是知道自己没能约束士卒,险些导致军队譁变,是毫无疑问的重大过错,他也不会轻易低头。 毕竟一旦他这个主將低头认错,那就说明今后再想纵兵劫掠就要判罚了! 明知不可为,而强行为之,死罪可免,军棍是少不了! 而吴三桂显然是连军棍都不想吃· “这吴三桂!母亲大人多次对其严明我军的纪律,他还敢纵兵劫掠百姓!显然是未把母亲大人您放在眼里!” 马祥麟怒气冲冲,大声抱怨道:“母亲,不如就让儿子把他抓来,將他治罪严惩!” “看他还敢不敢再如此娇纵魔下了!” 听他所完,秦良玉並未打断他的窝火痛斥,只是摆摆手,声音嘶哑著问道:“你都四十多的人了,就此事还看不明白吗?” “嗯?”马祥麟挑眉,规矩的作揖行礼,反问;“母亲大人,您这话是何意?莫不是小了儿子武艺?还是小我家白杆?” 秦良玉將桌上的杯盏转了转,目光锁在杯水之中,並无旁顾,眉头依旧未松,紧锁著淡淡开口道:“这並不是官兵如何的事了,那有什么要紧的你应该要关注的,是那些朝中大臣们以及皇帝陛下,他们是如何看待吴三桂手下这群骄兵悍將的———” 此话令马祥麟不解,他藉此事件,沉声细问道:“母亲大人,您是说,吴三桂之所以胆大包天,敢这么多年私下劫掠南洋百姓,是因为他背后有人?” “这么明白的事,用你琢磨这么久?” “这样蠢笨?” 秦良玉挑眉,她蹭地起身,猛地瞪向马祥麟,枯枝似的手指蜷成拳,在他脑门上重重地敲了一记,在儿子吃痛表情中,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她怒声中夹著嘆息,喝道:“马家人怎么都生的你这么蠢笨?这不明显的事儿吗?若由你今后都这般不思长进,愚笨到半天都察觉不出个內情来恐怕整个马家用不了多久,就得在你的手上,被朝廷抄家灭族了!” 她胸口起伏,怒气冲冲,目光瞪得老大!嚇得马祥麟是双膝一软,扑腾跪地。 “给我滚出去!罚你去跪院外半个时辰!时辰未到,不准起来!” “儿子—.” 马祥麟跪在地上一脸的错愣表情,被打得捂著脑门,四十岁了还发出委屈声来,红了眼眶道:“儿子只是替母亲—” “滚!给你娘滚出去!” 秦良玉挥起老拳,就要再打! 马祥麟不敢再耽搁,连忙委屈极了的低垂著脑袋,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乖乖逃出门去。他跑到风雪中,在藏式庭院里扑腾一声跪下,膝盖著地他就能感觉到一阵寒冷刺骨,不由得咬牙坚持。 秦良玉嘆息,这才缓缓坐回去,拳头搁在茶桌上,的紧紧的,显然有些恼怒。 她担忧儿子將来犯错,做事有所疏漏,引起朝中某些派系的不满,届时栽赃陷害的事端纷至沓来,惹得整个马家都会遭殃! 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儿子或许能够抵挡,但是金鑾殿上那些大人物的爭斗,马祥麟这种直白没有城府的人,可谓是临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过错在哪儿· 清水在杯中泛著波纹,秦良玉平復胸中鬱气,她当然猜得出,吴三桂的倚仗是谁。 还能有谁? 她目光看著水杯发呆,渐渐目光呆滯,淡淡自语,道:“陛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用郑芝龙 第119章 再用郑芝龙 忙於朝政的当今皇帝,得了閒就会去各衙门巡视,甚至有时候会跑到京营中去,展现皇帝陛下如今嫻熟的弓马箭术,这也已经成为了诸臣熟知的事情了。 总之是皇帝乐此不疲的不误正事,天天玩,有的时候甚至於找不到人! 好傢伙,居然找不到皇帝,这都算是崇禎皇帝的一大特点了。 反正阁臣们都习惯了皇帝不好閒,但一旦閒起来就得休息十来天,只要不是军国大事,就再无关心,完全不掺和上朝的事情。 有流言在民间是闹得沸沸扬扬,说是皇帝被宫中狐媚勾引了,这才最近开始有些荒废国事。 宫內有妖媚之人,企图蛊惑圣心,来阻断大明蒸蒸日上的国运! 此种传闻是叫南京城的百姓是忧心的,许多文人士子也是杞人忧天的写文章,发塘报,小心议论。 这种流言传播很广,陆续有人编排成了小说,隱晦的討论此事,这些人中,第一个写小说的人,就是朱由检曾经记下,曾给他记录民调的冯梦龙。 冯梦龙写字是真的快,令朱由检十分羡慕。 小说名为《龙梦沁》,与其说是小说,更准確说这是一本掺和志怪故事的言情话本。 话本由二十四个小故事组成,其中的第八卷和第十一卷,就是拿来映射崇禎皇帝与锦妃、慧妃之间的故事。 其中不仅隱喻描写了皇帝抢婚,还有皇帝眉楼抢歌姬的事,这甚至直白的点明了,说这就是本朝的事情,令本话本一经流传,便传至南北,名动一时。 而这里头就把锦妃柳如说是龙女,將慧妃顾横波喻作狐女,两者故事都通篇诡怪诞,令朱由检看到就觉得毛骨悚然,当著王承恩等太监的面是直夸这傢伙写得好,他真的很想灭了这傢伙的全家! 竟敢编排朕的私生活是吧?来人!拉出去炮毙! 当然他只是想想朱由检本来都叫了曹化淳,让他去把这个该死的冯梦龙抓起来,举族流放的,但书看到后来朱由检又是真的捨不得。 写的真好,朱由检是被此种“中式恐怖”打动,感慨这傢伙不拉去写志怪小说,真的太可惜了。 他原本有机会做下一个“蒲松龄”的而朱由检明显是个十分惜才的明君,他怎么可能会因为有人故意编排自己,就把人全家抄家呢? 宰相肚子能撑船,他可是皇帝! 划艘航母、战列航大约是没问题的吧? 翻开奏疏,开始头疼。朱由检感觉自己有点像是放完长假,开始回职场肝工作的打工人。 有点绝望的同时,皇帝对於陈奇瑜在南洋西孟的战事,表现得也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大明与莫臥儿的西孟战爭,持续越来越久,对於大明民间的影响虽然不大,但一直拖著,此处牵扯的军队无法抽调回来,对大明朝而言,已经成了一个绊脚石的角色。 算上那些藩兵,陈奇瑜魔下的十几万人就耗在了西孟,战报好像越发的少了。 朱由检考虑了很久,也翻阅了兵部那头,陈奇瑜前边递呈的所有战报,他发现有点问题。 按道理来说,莫臥儿虽然是有理论上的四五十万军队,但是能拉出来和大明打的兵马,应该是远低於这个数字才对。 先前他估算沙贾汗能拿出手十几万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如果把这些年,大明在莫臥儿的所有战报,合在一起来看,总计被明军消灭、俘虏的莫臥儿帝国军队,就早已超过十五万人! 这个规模非常庞大,要知道沙贾汗的统治,与清类似也是同样的“以小御大”形制,一般莫臥儿的战爭都不会超过十万人。 损失掉那么多军队,沙贾汗的统治一定会出现极大问题,至少那些失去莫臥儿军队震的地区土邦,会获得更大自主权利,並可能反对沙贾汗。 朱由检早期预计要对抗莫臥儿,就需要五十万到七十万军队的说法,其实就是这么来的,就兵马人数论断,对付五十万人中骑兵占大概两三成的庞大帝国,七十万军队是必要的。 毕竟大明朝可没有如此庞大的骑兵数量,有几万的骑兵也就是留在北方,和韃、女真作战,不能轻易抽调。 看来沙贾汗已经是在强征百姓当兵了,增加自己手中的兵力。 真挺疯狂的,兴许是为儿子奥朗则布报仇?他们父子关係有那么好吗? 皇帝少有的沉默,他的手撑著脸颊,手指头啪啪啪啪地在桌上敲著,在想怎么对付这场战事。 他总得抽调兵马回来,南洋折腾的太久了,太耽误事。 他接下来的目的还是要迁民去南洋殖民,以及澳洲的发现,朱由检接下来也需要放一些目光,儘可能的包圆吃下来。 “郑芝龙?” 要不要调用郑芝龙的福建水师? 让水师登陆,直接开闢莫臥儿的南部战线,这兴许是个糟糕的决定,不仅在这里,登陆的军队装备和后勤骤马必然不能太多,也就是说,后勤压力很大。 但应该是能增加沙贾汗的压力的,毕竟沙贾汗的兵马都在应付北方、东部的陈奇瑜, 从南方进攻,能够让沙贾汗分兵,也许再打几场,陈奇瑜就有办法逼他和谈了。 几个扇著风的小太监满头大汗,人站在那儿昏昏欲睡,扇动的鸞扇带著香风,是浸过迦南香的,雅致耐闻。 皇帝警了眼那几个小太监,扭头看向王承恩道:“大伴———” “奴婢在!皇爷有何吩咐?” 王承恩这回答,令小太监们回过神,连忙加快手中动作,眨巴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些。 “去,传孙承宗、杨嗣昌入宫见朕!” “奴婢遵旨!” 隨著王承恩远去,皇帝才懒懒地看向这几个太监,轻声道:“行了,你们几个累了就歇下吧。” 几个太监听闻此言,连忙小心回復道:“稟皇爷,奴婢们不累—” “让你们歇就歇,不用怕,晃晃悠悠的別摔倒了把朕砸著。” 皇帝这么说,令太监们纷纷把鸞扇搁在边上,跪到地上给皇帝磕头,一个小太监颤抖著身子,哆著说:“奴婢万不敢冒犯皇爷龙体,耽、耽误了事儿,奴婢们罪该万死!” “万死?闹得朕能把你们几个吃了似的——” 朱由检闷闷不乐,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太监越来越怕自己了,他压根没杀过什么太监,也不知道这几个怕什么额,魏忠贤也算的话,也真不是我杀的,原身杀得好吧?再说此事都过去多久了? 九千岁人都烂完了吧? 皇帝不由得想赶人了,感觉鬱闷,挥动袖袍道:“行了!別跪著了,都退下去歇息, 过两个时辰再来听用吧。” 几个小太监见皇帝赶人,连忙一个个从地上爬起身,朝两侧退开,齐声道:“奴婢谢皇爷!” 说完,凑一行的匆匆退去,在几个人离开后,皇帝招手叫来一个,待角落那听候吩咐的小太监,吩咐道:“你即刻跑去慧妃宫里,带那个—-那个少沁,还有童悦,把这两个宫女带过来,给朕扇风,快去!” 崇禎十年的八月十五,朝廷最终升调郑芝龙为福建总兵,令其徵调魔下水师官兵在册三万人,再载澳门、广州两地官兵,计六千人,共计三万六千人,期內出海。 諭旨是让郑芝龙从加尔各答这片区域的村镇登陆,配合陈奇瑜,北上进攻。 皇帝还是很放心让他前往的,隨著自身实力的恢復,以及泉州舰队水师和登莱二地的水师舰队逐渐扩大,並且训练许久,福建水师的战力已经不足以与朝廷抗衡了。 何况朱由检也料定了郑芝龙没这个胆量,和朝廷对著干,要知道郑芝龙是怎么死的! 会被只有一二十万军队的满清震镊住的郑芝龙,怎么可能和拥有两百万军队的自己对著干,抽风了他! 而像福建水师这样的老式舰队,並且还是郑家主要控制的势力,朱由检也是抱著能消耗多少,消耗多少的態度来办。 而皇帝最近也的確发现南直隶的力量挪用过多,於是乾脆將一些南方地方兵马拉上去,优先消耗再说。 对此,孙承宗和杨嗣昌都十分认同,尤其是孙承宗,他早在伤病前,就提议皇帝不要再挪用京营,现在皇帝大致同意了自己的当初说法,还是很欣慰的。 他虽然不像皇商和皇帝有直接利益,但实学派的身份,让他还是比较认同皇帝各种政策的。 至於杨嗣昌,就更没有异议了。他主张的就是增加南洋兵力,及早结束南洋战事,来与民休息。 皇帝增加郑芝龙一支偏师,虽然战力不知道怎么样,但好歹有三万六千天兵,也是符合他想法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洋的陈奇瑜现状 第120章 南洋的陈奇瑜现状 大明天兵在沙贾汗控制的巴布纳防线碰了个灰头土脸,尤其是沙贾普尔。 令陈奇瑜没想到的是,莫臥儿皇帝竟然御驾亲征,打得还很不错。 沙贾汗增加了防御,沿途构筑了相当坚固的丘陵、平原防线,由一个个小型屯堡加炮台构成,明军被炮打的是有些心理阴影。 明军的火炮眾多,而沙贾汗也拥有大量青铜火炮,双方对射起来没完没了,而且沙贾汗学聪明了,他得知了奥朗则布这里的情报,於是找了个应对方法。 他这回带来了的大量青铜炮,都是普通小炮,这样就能快速移动炮位,而不会被明军的骑兵迅速解决掉。 移动的青铜炮和后续的长矛兵配合,再配合骑兵,令明军在沿著两座城镇方向上,都不停的吃灰败退。 陈奇瑜原本想绕过去,从西去打莫臥儿的腹心,可是由於在博格拉的长期耽搁,双方的战火导致这附近的人口基本上都迁徙了,派出的祖大弼骑兵军队面对的是经过焚烧的田地,和坚壁清野的木屋。 找不到粮食,骑兵根本跑不远,也就需要考虑后勤因素,不能继续朝里头打,这样一来,令陈奇瑜也更加的失去耐心,命人持续的强大进攻,更加重了明军进攻的成本。 要知道,此刻南洋的大明天兵,还在闹瘟疫,这样一来,折损士兵的数字就开始迅速拔升了。 “该死!这群南蛮竟然真的敢杀我的使者?该死!该死!” 陈奇瑜大怒,拔剑就劈在边上的草垛子上,不解气不断乱砍,惹的几个总兵都目光闪烁,十分为难。 他之所以如此愤怒,一是因为莫臥儿的沙贾汗態度坚决,绝不轻易谈判,除非陈奇瑜愿意將博拉格,一直到杜布里镇的这一大片土地归还,否则他不会答应恢復和平。 不仅不接受此次和谈,还杀死了陈奇瑜派去的和谈使者。 沙贾汗只要不答应和平,明军就无法撤回,也就不能把主力带回大明,必须在边境上留有大量军队。 这一点陈奇瑜非常清楚,也就是为什么皇帝要求和谈的根本原因。 而他不能答应沙贾汗这一点,就是因为他先前的战报中,是已经言明了自己打下博格拉,並且包括整个科奇以及大片附近的莫臥儿土地,都已经被吴三桂和贺人龙部打下来了。 大明朝的老规矩,文官统兵打仗,失地或者丟掉一处重镇者就可以达到罢官处死的標准,而一旦答应沙贾汗的条件,他肯定是必死无疑,因为这牵扯到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不要说皇帝不可能答应,文官集团里头想要搞死他的势力,必定就此事而大做文章, 事情闹成舆论,就连民间百姓们都对他有意见的话皇帝也不一定保他。 晚明时期,舆论对朝局的影响,是极其大的。 要是大明在什么地方上,最像现代文明国家的地方的话,既不是黄宗羲的逆天言论, 也不是王阳明的阳明心学。 而是晚明的舆论民意,有著强大力量。 这股力量才是文官集团赖以生存,能够一定程度上限制皇权的有力工具。 陈奇瑜是文官,而且是大明文官集团的封疆大吏,他对於这一点清楚的很。 “大人!” 俞咨皋看了看眾人,先开口道:“与其说这样打下去,损兵折將,倒不如把沙贾汗的要求给朝廷递上去,看看朝廷什么意思。” “糊涂!把事儿拿到朝廷去,你是想叫总督大人把问题丟给內阁还是丟给皇上?” 刘泽清警了一眼他,然后和陈奇瑜提议道:“倒不如尝试让郑芝虎带兵,从海路从南开道,咱们直捣黄龙,阻截了沙贾汗的后路,他必然大乱!” 陈奇瑜想都不想,直接摇头,打断了他的思绪道:“不可能,咱们没有那么多骡马, 即便用船运了粮食,也得靠骡马从船上把粮食运过去。” 这是很无奈的,诸將面面相,都陷入沉思,思索破解的法子。 不能把事情递上去给朝廷来办,却要决策如此大事,面对的又是一个强硬的对手,这一切都让和谈无望。 陈奇瑜咬牙,看向远处的小山峰,或者说小凸起。小山的山头处,有半边都是坑坑洼洼的绿林,山脚下越能看得仔细,因为到处是弹坑,看上去十分醒目。 “没有路给我们走,咱们只能打,下一个,刘泽清!你去打” “末將遵令!”刘泽清没有异议,立刻去召集人手进攻。 大明的火炮打的多数炮丸还是会乱飞,砸在边边角角的其他位置,而莫臥儿人则是居高临下,不断发射,令大明天兵都震惊於他们的顽强抵抗。 陈奇瑜是一个山头,一个敌台堡的去敲马哈巴特汗留下来的防御工事,这些工事以铜炮为主,有重炮和小炮一同,一个地方就能屯兵十二个。 明军去打这些地方的堡垒,伤亡最多的地方,还是距离沙贾普尔最近的两座敌台,这个位置险要,直接遏制威胁河流大江,並且能安排的人也最多。 那两处基底座都是白色的石块堆砌,马哈巴特汗对於这两处防御十分关注,此刻被沙贾汗用到了。 沙贾汗围绕这两个堡垒死拖明军进攻,咬死不放,一直打到明军吃掉周围一圈的炮台后,以发射手中的毒火飞炮和硫火飞炮,火油和毒气一同发力,这才打掉了两座堡垒。 里头战死的莫臥儿土兵户体,有部分被莫臥儿逃兵带走,大部分烧成飞灰,少数就化作黑泥鰍,与黑的油渍混在一起,十分不堪。 这种打法,是陈奇瑜自己想到的,他想办法搞到一些石漆,然后在炮丸內部挖孔添入,请工匠以表面吹火烧化牢固,形成一种燃烧弹。 这种炮丸打出来,只要打到屯堡上,就能溅起大片的石漆,然后不断以火器打击,就能助其燃烧。 他是造了很多这东西,打出去了上百发,看上去燃烧效果很可怕,屯堡的墙面都被粘稠的黑色糊上去,冒著黑而臭的烟雾,闻多了容易头晕。 崇禎十年的七月到八月底,陈奇瑜再发动了极大攻势,从北方强压沙贾普尔,以大量火炮为破城手段,不断炮击,令沙贾普尔的低矮城墙有一面垮塌下来。 炮击有效,但里头的沙贾汗很快就组织骑兵军队,立刻杀到外围,將明军扑上来的俞咨皋部杀退,並儘可能的让当地军民修復城墙。 明军保持进攻,损兵折將,藩兵打得只剩下一万多人,可以说是杀到这些俘虏兵人人自危。 明军自己也不好过,俞咨皋的福建兵有四千人战死,数千人受伤。刘泽清也是损失了三千人,吴自勉和和张应昌都是损失数千,令陈奇瑜太阳穴猛跳不止。 牟文綬与贺虎臣两部明军猛攻巴布纳,倒是没有遇上火炮大战,当地的莫臥儿人以及守军抵抗自不必说,这还是因为大明天兵的这些年名声欠佳,基本上都在玩命抵抗而终於,打到崇禎八月底的时候,明军这头才有了一定进展。 趁著这波陈奇瑜的强大攻势,总兵官贺虎臣是带兵杀入了一角城镇边缘,斩杀当地驻屯的一千六百名莫臥儿火枪兵,並且一路衝杀,给了巴布纳守军很大震镊。 消息传到陈奇瑜手上,他不由得大喜称讚,立刻把手中的刘泽清和藩兵们都调遣过去,增大攻势。 只要攻取了巴布纳,沙贾汗就只能被迫丟掉沙贾普尔,向南渡过恆河,进入南端土邦的混杂区域。 而失去了沙贾普尔,接下来的区域除了一条恆河,沙贾汗的控制区就再没有一处的成熟防御体系了。 对此,陈奇瑜的目光灼灼,连忙带大兵继续进攻,保持给沙贾普尔压力,避免沙贾汗调兵去援救巴布纳。 第一百二十章 四年战爭结束 第121章 四年战爭结束 明军杀入了巴布纳,消息传播到城镇內,给守城的莫臥儿人很大的压力,守城的將领很希望能够夺回失去的旧屯,但显然不那么容易。 他带著几千长矛兵和火绳枪兵前往,只带回来几十个人。 莫臥儿军队士气低迷,不堪一战,被贺虎臣截杀,自然的崩溃掉了。 將领无语,被这些信仰印度教的混蛋给逼疯了,一个个见到明军就开始腿软,让他们进攻,是纷纷跪地求饶,双手高举,令人不敢置信。 好在他自己是带著亲兵跑了回来,否则这巴布纳也就此丟失掉了。 那几千人是活著还是死了,他不清楚,明军到底会不会屠掉这些兵,谁都不敢保证。 明军在博格拉,在科奇等地,都是毫无疑问,没多少俘虏活著留下的,基本上都是乾脆屠掉,以震镊当地。 像那些个已经在莫臥儿有名气的京观,大多数都是莫臥儿这边投降的兵卒,大明军队对於俘虏兵的態度,也是动輒打杀,为了预防俘虏叛变,陈奇瑜和皇太极的手法其实也差不多,都是限制兵卒骑马,並且將这些藩兵拆开来使用,后头有明军逼迫,不允许藩兵使用弓箭,只能配备火绳枪。 一旦这些人叛变,后方的明军就能用弓箭压溃这些藩兵俘虏。 可以说,谁都不知道大明朝对俘虏的態度,毕竟这里是陈奇瑜在管理,陈奇瑜又时常更迭自己的地方法令,军中也有自己的態度,各有不同。 只能是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贺虎臣的大军刚刚抵达了巴布纳外围一角,停歇不久便押著这些俘虏兵,前往进攻主城镇,城镇內的莫臥儿守军奋力拼杀,大战打了十日都难见胜负,直到牟文綬等兵马赶到,突入城镇中大开杀戒,定下了胜局。 巴布纳原本是有三万莫臥儿军队,等整个城镇被眾多明军攻陷,逃出来的兵马仓惶撤离,有的上了船只,而大部分找不到船的,则乾脆跳入恆河,想要游过去。 这部分人要是游泳游的慢,就会被赶到岸边的明军用火枪和弓箭射击,如此枪声响了半个时辰之久,杀死近六百多人,最后活著跑到恆河南岸的莫臥儿士兵仅仅只有百余人。 这些土兵一出现在南邦,立刻引起一片土邦的譁然,这三万巴布纳守军崩溃,绝大多数人被明军杀死,並且明军的兵锋已经直抵恆河! 恆河对岸?这对南部土邦们可太接近了,这部分土地上的这群阿明、西克达尔纷纷震动,这些贵族们是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在河对岸,明军掐断了莫臥儿內部给予沙贾汗大军的运输补给线。 这个情况突如其来,沙贾汗或许已经闻悉事变,或许正在撤兵,但是南邦的这些贵族是心头震盪。 怎么办?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明军已经打到边上了!先前他们还可以坐视皇帝在前头守国门了,现在怎么办? 大明天兵可是劫財劫人,动輒屠戮一城一地的!若是真的渡过了恆河,他们的土邦兵马不可能挡得住。 得把皇帝沙贾汗带回来啊!皇帝手上的近十万军队绝不能有失,那可是真正的帝国精锐。 要是皇帝和这支军队完蛋了,他们这些贵族就得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否则没准他们不用等明军来杀,先前就会被那些信奉印度教的贱民,给包围消灭掉了。 他们这样想著,开始彻夜交谈,討论如何才能办法叫皇帝回到恆河南岸来,至於腹地,管他们呢! 沙贾汗如他们所想,的確是收到了巴布纳那败兵的消息,也收拢了一些残兵,短暂考虑后,仅仅大半日时间,就收拾了整个沙贾普尔內的所有钱財,开始带著全镇军民向南撤离。 一些船只在岸边刚刚抵达,不断將百姓和士兵们带上船,送往南岸,直到大部分军队和百姓被运走,一队明朝骑兵才姍姍来迟。 陈奇瑜並未第一时间收到斥候的回报,直到沙贾普尔被发现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一些带不走的牲畜被抓到一群宰杀、焚烧,而城镇的百姓都被沙贾汗一起带走了。 他有些不信,毕竟他这么走,许多火炮是带不上的,立刻是亲自带著数万精锐进军, 直到他亲自进入城镇,才明白了沙贾汗的果敢。 一路上到处都是焚毁的木屋和尸体,这些焦炭化的尸体是这些时间以来的莫臥儿军中伤残,烧成这样,明军也已经无法割下首级来筑造京观了。 而且许多的殿宇被拆毁,里面的金银珠宝被一同带走。 至於陈奇瑜想到的那些笨重的青铜炮,则是被乾脆的凿坏、炸裂,绝大多数都成了废炮。 这个决定绝对果断,没有迟疑的时间,一旦贺虎臣和牟文綬大军从那侧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沙贾汗没有选择,而是立刻走人,並未旁顾停留。 这一队骑兵是祖大弼亲自率领的辽东铁骑,他们眼见莫臥儿人要跑,纷纷取出弓箭去射,杀死了一些岸边的莫臥儿人,將这些手无寸铁的莫臥儿百姓抓住,逼著他们往回走。 而对於已经跑远的莫臥儿人残兵,射不到也没办法了。 现在陈奇瑜其实並不会对这些土蛮,再大开杀戒了,他早已给的各镇官兵军令,就是把这些俘虏百姓送去吉大港以及达卡城,皇帝的任务还没完成,达卡的人口还不到十万, 需要大量生民迁过去安居。 陈奇瑜一路南下,为了追击沙贾汗是恨不得插上对翅膀来追,只要追到,逼他和谈都不是事,甚至可以俘虏起来,直接控制更多土邦。 终究是迟了一步,令他有些失望,如此一来,战事可能还要接著打。 而刚刚到他彻底控制住整个北部西孟土地后,陈奇瑜居然就收到了来自莫臥儿皇帝, 沙贾汗的和谈要求。 这个出乎陈奇瑜预料,甚至是完全没有想到这样沙贾汗就放弃继续坚持了。 要知道还有恆河阻拦,明军南下是不好过的,但是沙贾汗依旧选择了拋开过去的坚持,选择和谈。 当然这样一来,陈奇瑜总算是鬆了口气,能和谈就行,至於结果,先前的和谈条件自然不合適。 双方在崇禎十年的十月四日,过了一个月时间才开启和谈,陈奇瑜要求是莫臥儿放弃,目前大明手上控制的西孟土地,並且要求是莫臥儿帝国每年都为大明朝贡,丝绸和他產量很多的黄麻製品,可以製作麻绳的材料。 这份条件不算苛刻,要的丝绸相对於帝国而言不算多,黄麻更是价值不高,沙贾汗那过了三日就同意了。 大明朝与莫臥儿的第一次战爭,从崇禎六年的四月十二日,莫臥儿帝国主动进攻,到崇禎十年的十月七日,经歷四年之久,终於达成了最终的和谈条件。 双方签订下《明莫和平条约》,陈奇瑜与沙贾汗二人在恆河签署约定,大明获得了北部一整块西孟土地以及科奇,而莫臥儿则获得和平! 和平的信鸽扑腾翅膀飞在低空,它羽翼低垂,扫视视野,象徵著大明与莫臥儿的战爭结束。 离开所有人类的视野,他贴著水面飞行著,飞了好久,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艘战舰的身上,摔落下水,发出一阵水面搅动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一章 辽东迁民之难 第122章 辽东迁民之难 崇禎八月的时间,朱由检算是真正回来,替朝臣开始把握方向,並且对这段时间遗留下来的许多事儿,给一个解决方案。 其中有一项重叠的奏疏,是关乎迁民的。 孙传庭、洪承畴以及阎应元,都在提关於迁民屯垦的事。其中孙传庭的这份,户部那已经压了两个月时间了,內阁决议几次,都不是太愿意承担批阅这些迁民奏疏的责任,担心被其他人秋后算帐。 而朱由检是被冯梦龙那部话本小说《龙梦沁》隱晦的调侃,整得有些受伤, 为了自己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所以乾脆从宫里头溜回来,处理一下积压的政务。 毕竟学嘉靖、万历,那名声的確不是很好,现在瓜分世界爭分夺秒,动不动就懒政, 內心说不过去。 迁民去辽东、南洋,其实是政策力度上,朱由检一直都並未那么强硬,南洋政策主要是分田,和减免一段时间的税赋,以及把船费补贴了,其他再无更多,主要是政策吸引1, 並不是强制。 “往辽东迁民,朝廷也有免除田税的时政,就这这样的成绩也太难看了——” 若是朱由检要对辽东迁民,汉民当然是选择辽东曾经待过屯垦的原汉民最合適,当初他让减免此地田税的决策,也是期待辽民主动回辽瀋耕作。 只是到手上的报告,显然这回归的户籍不多。 皇帝皱著眉,目光看著眼前的两位户部尚书侯恂和仇维禎,语气並不好,感慨道:“朕当初所料不错,这都多久过去了,迁到辽瀋的汉民还不到两千户。” “这样下去可不行,辽东迁民事难,也还是得办的。” 侯恂与仇维禎两人目光对视,隨后侯恂先作揖稟奏道:“稟陛下,这毕竟北方气候寒冷,產粮不能自足,又在关外荒芜之地,商人不愿前往—“ “不对,朕可清楚辽东那块可都是黑土地,土地肥沃,自然野生的豆子可多的很,地力怕是全天下难找,何况铁矿眾多,这样的地方和荒芜之地可没有什么关係。” 皇帝翘起唇角,声音严肃,但叫两个尚书无不心道果然,皇帝知道北方有肥沃的土地,產有许多野生豆苗。 也是锦衣卫报告的? 仇维禎垂眸沉吟,他是抱看混混日子的心態来见皇帝的,对於迁民辽东,不是很乐意办,觉得倒不如是多迁民去南洋,去西孟耕地,牛羊都可以自筹,毕竟陈奇瑜会直接抢。 於是他老神在在,摆出沉稳模样,坐於凳上作揖稟奏道:“陛下,且容老臣直言稟奏!辽东虽设有旧地辽瀋二镇城郭,然则这地方偏僻,人丁蓼落,如今是竟至熊虎当街、豺狼环伺屋头的地步。” “况且,今百姓回迁在即,耕牛、公粮皆需筹措,更赖以商贾输粮以通吃用方可全乎——-此中银钱的调度,臣算计恐非数百万两,不可轻忽啊。” “嗯。” 此话似乎在皇帝意料之中,他刚刚一直注意著仇维禎的语態,不由得低眉垂目,凝视著案上奏疏,內心替户部去筹算其中的费用度。 耽搁了片刻时间。 两位户部老臣自是知道皇帝在算筹资財的本事厉害,见到皇帝默默思索,於是静静等著。 皇帝算了一会儿,回了神嘆一声,他算清楚了大致费,感觉此事的確对朝廷的负担很大,准確说,费力还不討好。 如果要按照过去,大明在辽东保持著三十万户的原籍,前两年都是无田可耕的情况, 而需要朝廷提供粮食。 成本计算,吃粮保守就年需上千万石粮食。 这个成本是现在的朝廷不可能承担的,因为担不起这么多银子。 毕竟这平均到每个月,就等於是需要约百万石穀物,按照当下民间商船的运输成本计算,每个月起码也在二十多万两银子。 再把粮食运到辽瀋,商人的骤马还得每个月加十到二十万两白银。 交由商人是最划算的,毕竟朝廷可以少支付买骡马的银子和维持海运的船费,而且按照朝廷现在的比价程序,百万石穀物的买卖,加上总价值四十万两的运费,也就是每月要出近三百万两银子。 当然皇帝可以用南洋的粮供应辽东吃用,那四十万的银子之外,还得加上商人的赚头,朝廷费的银两至少得五十万两。 一年也就是六百万两,可能更多。 所以输粮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而且北方將来需要源源不断的供应,直到十几年后,小冰河期结束,辽东地区能够依靠土豆恢復种植·· “朕记得,朝鲜那还有些汉民是吧?” “是,朝鲜那从奴酋犯顺开始,陆续有民迁往,如今归籍辽东的不足一成。” 皇帝点点头,心里有了定策,再看向侯恂道:“此事侯卿你来办,从户部派遣官员, 前往朝鲜,帮那些遗落汉民回归辽东去屯田耕作,给他们土地造屋子生炕头。” “就先挑出迁民五千户吧,朝鲜不够的从前后屯里迁。” 皇帝声音严肃,对二人道:“不要在乎辽东土地,他们能一户种三十亩的就让他们种三十亩,种五十亩,也发下去给他们开垦,重发地契、田契作凭据。” 他说话好听,抓词讲究,专门捡了个“帮”字来说,还很大方的赐田赐地,就是叫人找不到可骂他皇帝的地方。 当然,他也是尽力这么做,顺便提一嘴,你要是真的爱骂皇帝,朱由检也是无所谓的態度。 除非你像冯梦龙一样开骂嘲讽,然后被皇帝知道了,还没有会写《聊斋志异》的文学天赋,什么价值都没有,朱由检是一定会把这人出来干掉的。 骂我,我皇帝,你反了天了—— 两名尚书对此倒没有什么异议,皇帝让安排的人口少,五千户人口,也就三万来人这个钱就少了,运费还可以减一减。 中短期看,肯定是亏的。 辽东不像南洋的阿拉干和西孟,那里是一年三季產粮,农民到了就能种植稻穀。 这些农民刚刚迁民,头一年就开始赚农税了,可谓是大明最省心的迁民方向,愿意迁移的汉民也最多,现在是已经二百多万人口迁了,迁徙过去的中原人口,还在快速的增长。 像是现在,阎应元在总督管理的马六甲和阿拉干,大明朝是屠戮一方,然后再填充中原的汉民过去,目的当然不只是抢地耕作,获得粮食渡过寒冷的小冰河期那么简单。 朱由检之所以给吴三桂和贺人龙,都有一份暗地里的旨意,让他们杀了南洋这么多土著、蛮民,为的就是让未来迁过去的汉民,可以占到当地人口的绝大多数。 这样方便往后大明的直接统治,汉语化当地的难度大大降低了,毕竟土著人极其少, 也得適应汉民来生存。 汉化南洋更多的人,包括土著,这就是朱由检一直在推动的,为此他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原以为南洋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辽东的代价更大。 皇帝让王承恩送走两位尚书,刚刚想要歌息,又来了份奏疏,这份奏疏是秦良玉呈递的,讲述的问题並不是上次她提过密宗处置的方案,也不是与固始汗的战报,而是提及了吴三桂的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调节兵將 第123章 调节兵將 吴三桂? 朱由检仔细看了通篇奏疏,提到的最多还是吴三桂,其次的什么粮秣补给和军、屯垦改种小麦,都是小问题。 这秦良玉对吴三桂的意见很大,只不过表达上是旁敲侧击,並不阐明她到底想要朱由检怎么做,只是说两军之间配合不恰,搭在一起或许会適得其反。 但又没明確叫朝廷,也就是朱由检將他给调走,朱由检看得出来,忠贞侯秦良玉写这篇奏疏时候,是非常谨慎的,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不过涉及到魔下,有吴三桂左右了战局,这件事影响太大,可能脱离她的掌控,所以才上奏这么一篇。 白杆兵和浙兵有过矛盾,这个朱由检是心里清楚的,只是他没料到吴三桂的辽兵和这个白杆兵之间,居然也有嫌隙,也不能適配。 朱由检感觉头疼,拿手搓搓额头,擦出一些油渍,不免感嘆古代没有洗面奶的尷尬。 这叫他怎么调兵?难不成因为孙应元的京营和秦良玉的白杆兵合得来,就乾脆再拨一些京营兵马过去?这不大合適吧? 何况朱由检的本意就是让秦良玉好好约束一番吴三桂,將他的军纪约束一番。 现在看来,似乎也不行,秦良玉老了,而且出身和官阶显然也压不住吴三桂,甚至担心爆发衝突后如何收场。 “难不成再把他调到辽东?” 朱由检喃喃自语,的確是,当吴三桂在孙传庭魔下时,还是很听话的,孙传庭一向军纪严苛,別说是吴三桂了,他爹吴襄都能叫人拖出去挨板子,祖大弼更是老顽固,时常挨打。 倘若拉到孙传庭魔下,那问题应该是能够遏制了,毕竟也是他吴三桂的老上级。 如此一来,问题迎刃而解,剩下的问题就是没有了吴三桂,谁有能力前往,替朱由检支持藏地? 还得会带骑兵的大將,来支持白杆兵,保持一股机动力量在藏地很有必要。 朱由检他倒还有一些人可以用,黄闯子或者把已经空閒下来的满桂、赵率教给调过去支用。 满桂和赵率教,常年与韃虏作战,经验丰富老道,魔下要么是蒙古归汉的精骑为主, 要么是辽东精锐,都是有一部分机动力量在手的边镇官將。 而黄闯子,也是十分凶悍的战將,胆大、敢拼,廝杀起来不死不休,对付固始汗这种蒙古人,喜欢玩突袭的黄得功其实也挺合適。 当然朱由检手中还有更加合適的二曹可以用,但是为了清剿他的心腹大患李自成,还是让曹文詔细细搜寻陕西,务必將李自成给他用弓弦勒死才行。 大明朝亡就亡在这个,动不动就看要闯出陕西的流寇头子手中,这傢伙是嚼看人干都要打潼关,造福北直隶的狠人。 朱由检对这个傢伙还是比较忌禪。 他左右想了想,还是调黄得功带本部兵马,加上一千山东骑兵,以及京营骑兵,凑出五千骑兵给他使用,再加上他魔下的大约七千步卒,前往西藏。 至於说吴三桂,调回南直隶看看再说,朱由检对这傢伙还真的是蛮好奇的,歷史上的平西王到底长什么样子。 现在不忙,他好奇心起,笔墨一挑,又单把曹变蛟也挑出来,让此二人带部分兵马回南京,至於吴三桂,单独叫他让副將带大军先行前往辽东,归孙传庭处置调遣。 这倒不是因为朱由检怕吴三桂这两万多人能闹出什么事,南直隶作为京师重地,除了南直隶的京营大军,至少一拉出来就是六七方战兵以外,还有地方生员,隨时能拉出勤王师。 这些生员的能力,隨便一个县府都能拉出数千战力低下的兵勇,当年满清和李自成之所以倒腾那么多年,都未能摧毁大明根基,就是生员眾多。 这些生员们,在乡村城镇的號召力强大,给大明续了几次命。 这吴三桂但凡有点敢犯事儿,下场不会比杨应龙好到哪儿去。 处置完换掉援兵的事由,皇帝又给秦良玉的其他问题做了一些批註,如同藏文和密宗,朱由检是仁慈的给他做了保留。 毕竟这些东西在將来,可以翻译一些藏地古籍和考古利用,朱由检也没想把事情做绝。 但是要求一点,那就是藏人必须学习儒学汉语,这一点要和藏巴汗要求,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藏巴汗来办此事,大明朝再给出明確要求,两厢情愿是最好的。 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朱由检一次性给她办完了,对於固始汗,朱由检並不是太关心,一支主要依赖两万蒙古弓刀骑兵的势力,对於大明来说,先收拾掉阿济汗的这个西域叶尔羌再说。 叶尔羌的战事已经到了掐住阿济汗脖子的时刻了,再拖延上一年半载也该结束了。 此时的洪承畴已经是又开始捷报频传,兵发西域,连克数个重要屯堡。 他先是徵调各路三边官兵,把用於满桂剿寇的后勤驮马拉过来,多凑足了两万匹骤马和一些牛群,然后屯了精兵在布隆吉城,命调回三边的贺人龙为前锋大將,调回的尤世威为中军,自己带眾多官兵殿后,一路至四工堡,向西连破数个工堡。 至崇禎十年的九月,洪承畴已经入驻肃州坊,目標就是收復整个玉门关一带。 他这一路穷追猛打,基本上阿济汗是再无战心,连连败退。 十工堡一场大战,又折损上千精骑,隨军带的十几个当地番女都未能及时带走,基本上明军杀至,他之后乾脆不发一枪,扭头带兵就撤,意志消沉,斗志涣散。 战报一份份的送到朱由检这,一直都没回应,现在朱由检才发现洪承畴是西征第一猛人。 居然都干到玉门关了,这著实有点凶猛,也难怪阿济汗都开始求饶,连送两道求和信这两份都是监军太监送的,显然先前还有,只不过是被洪承畴暗戳戳的压下来了,大约是想等自己打下玉门关再说吧。 朱由检很认同,如果洪承畴真是这么想可就太符合朱由检的想法了。 谈? 我现在不想和你谈,等你什么时候给我更多,咱们再好好聊聊使团被杀,侮辱天朝的罪责,然后再多要一些利益。 比方说土地。 拿出更多土地来和我谈,否则,我寧愿承担代价接著打你,逼你求和。 他给监军太监传了份旨意,和谈事由交给洪承畴来办,让他不要掺和。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东方的大时代,如今近在眼前 第124章 东方的大时代,如今近在眼前 这些太监也许就收了贿赂,替阿济汗带个信,想要告诉皇帝,自己已经服软,求大明看在自己过去也算是朝贡过的份上,放他一马。 也许以前的嘉靖和万历,看你懂事了,服气也赔罪了,也就收兵答应了。 但是崇禎不一样,朱由检对这个土地可是贪婪无比,西域土地上,不仅矿物资源令朱由检是眼热许久,最重要的当地还有一些马群,可以被大明使用。 当地產的伊犁马有耐旱特性,对於大明往后进入西域,有很大助力。 毕竟中亚诸国的手中,都有万余或者数千骑兵,这些骑兵是將来大明肯定要面对的对手,要剷除骑兵,最好的手段就是训练相应骑兵,而伊犁马是大明最需要的马种。 当然最好肯定还是大宛马,但是大宛马非常珍贵少有,大明仅有的大宛马,基本上都是给锦衣卫和御马监使用的。 皇帝处理了几日朝政,对於北方的山西鼠疫情况好转给予了肯定答覆。 对天津港,以及登莱两地港口依旧严苛海关,要求是登岸过渡船只,都需要经过十三天的停候观察。 无论是皇商船只还是藩国商船,想要苏北往上地带停留港湾,都需要先跑到东江镇的鹿岛进行停靠,十三天后离港盖印,再进入大明登莱。 手续变得繁琐,一经发现舰船私自假印登岸,船商本人斩首,三代流放澳洲,十分严厉。 大员岛已经有二十多万户人口了,以后再有流放,就直接流放遥远的澳洲远离神州近万里的澳洲,这祖先陵墓肯定是再也祭拜不了了,当地还荒无人烟,只有千人的商人队伍在建造屯堡小镇和海边港口,可以说对这些人而言,和死了都没差別。 几天的时间过去,他也就忙完了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政务。 大明现在的情况是小问题,钱不超过二十万两白银的,合理条件下,直接举手投票也就决定了拨发还是不拨发。 而像农耕和秋收,皇帝已经是不管了,户部主事的尚书从底下侍郎中挑选人来负责。 类似边镇的大事,则是內阁看看重要不重要,重要则上呈司礼监,司礼监看过交由皇帝,朱由检来决定要不要办,或者乾脆留中。 大明朝很大,官员经过几次的增加,多是用来补充南洋的外省官吏,这些官员三到六年一次,朝廷进行內外省的更换,来保证地区的始终控制。 这一点还是这些年才有的一个新制,为的就是解决掉大明一直以来,对外控制费成本过度的问题后,朱由检想出能够维持中央集权,统治外部的新方式。 內外官员来回对调,虽然可能將来会有一定问题,毕竟官员並非当地產生,会有一定的副作用,比如不理解当地民生现状,不了解当地经济发展的局势等等问题。 这些问题归根到底,都是通讯交流不便而產生的间接问题,朱由检没有办法解决。 真要解决也得靠发展科技才行,比方说有线电话、无线电之类的东西,这种情况朱由检无法改变,毕竟他懂得多,但不是全能,这种通讯设备不是他能一口气能倒腾出来的。 像秦制的统治,本身有各种各样的保皇党支持,就死抓著一个离心力外脱离的外省不放,当地人剷除完了你都不可能得到王朝的独立承认。 交趾是个意外,把朱瞻基换成成祖的话你试试,他当地人杀光了,哪来还有那么大的统治成本。 而现在朱由检的手段也就是如此,对他而言,不服王化还敢抵抗就是死罪,直接拖出去吊死比较合適,根本不讲礼仪,只讲利益。 忙完这一阵,也对给张嫣皇后加太后尊號的事,以確不符礼制,自己有逾制的过失。 小事而已,要不是懿安皇后是天启帝的正妻,他早就崇禎十年的十月二十日,英国商队这才从吉大港赶到泉州港,短暂的维护和补给后, 继续北上至寧波港,经过四十天浙地岛屿上大明海关官军的停靠监视后,缓缓进入了寧波港。 寧波港是明日海商贸易的最大港口,大明现在是常年在此维持四千人的备倭兵,並且驻扎一支寧波分舰队,是不容有失的海贸节点。 这支英国商船舰队由威德尔上尉带领,带著英王命令,为与明朝长期贸易而来。 他们十分谨慎,操纵著舰船安全、缓慢地经过了,那些强大、坚固的明朝葡式战舰侧方。 英国士兵能够看到,在明朝战舰的侧边甲板上,有许多明朝舰队的官兵在巡视海面, 梳杆上有梳楼,有士兵拿著双筒望远镜坐在那里,远眺海面远方。 在甲板上的官兵彼此交流著,並没有对他们这支舰船感到疑惑和给予更多关注。 大约是习以为常了,有其他西方舰船到来贸易,无论是寧波港,还是连云港、登莱二港还是澳门和广州港,其实都有西夷贸易。 因为西班牙已经和明朝达成协议的缘故,现在的葡萄牙商人也获得了,和明朝外贸交易的权限,只不过现在所有西夷,都被要求不能进入明朝其他区域,尤其是南直隶地区是禁止西方人贸易的。 听说是皇帝最近在让太医们调查柳病,正在严查这种疾病的源头和对感染百姓的记册,现已明確禁止任何西方人,进入南直隶和北直隶地区。 此时的威德尔心情复杂,有些忧虑。 他发现这些明朝舰船的状况很好,表面刷了漆料,船底下方好像有使用黄铜色的特殊顏料,安置有那些密密麻麻的炮窗,隱约能看到黑洞洞的炮口。 “上尉,这些战船中部,为什么要留一个大圆柱?” 有英国士兵问道,他观察的很仔细,似乎不管是军舰,还是民用舰船,停留港口的海船中部位置都有那么一个大圆柱, 这是很不合理的,因为这个圆柱会妨碍桅杆收帆,而且肯定会有很大阻力,因为这个柱体迎风面积看著很大,收起梳杆船帆后,很容易让船只跌岩起伏,不利於船身稳定。 这一点很不合理,英国的海员们无法理解,恐怕他们带的设计师也无法理解这一点。 威德尔上尉摇摇头,他很难不注意这个,因为这些明朝的葡式战舰,与他们英国帆船的最大不同,也就是这一点,这个大圆柱。 “我想,那个竖起的圆柱体,就是个大烟肉吧!看那!” “哦!上帝!这艘船航行速度太快了!” 眾人望过去,有英国士兵惊呼声道,他瞪大著眼睛,不敢置信道:“好像真的是一个烟囱,那艘船开始收帆了。” 远处,一支四艘皇商运粮商船组成的商船舰队,正在进行收帆,然后开动蒸汽机燃烧煤炭,烟卤冒出大量的灰黑烟雾后,进入港口停靠。 这些皇商的商用运输舰队,在收帆之后,航速不但不衰减,反而航行速度慢慢的、慢慢的逐步加快,然后达到这些英国舰队船员口中惊嘆的“太快了”,但是依旧在不断加速。 这些皇商舰队也注意到了这些英国船只,对悬掛的英国浅蓝底米字国旗指指点点,似乎是在彼此询问和交流,这是哪个国家的船只。 威德尔眼睛瞪得很大,他们是见过那些南洋的福建舰队船只的,在进入寧波港湾前也见过一些东江镇、大员岛和倭国船只,並没有见到这种情况。 “这些东方的船舰,性能太强了,威德尔!” 一名与威德尔熟悉的英国海员老兵,目光定格在那些即將超越他们的明朝商船,语气古怪的嘆道。 “是啊,真的很先进!” 威德尔脑子第一次蹦出“先进”这个词,看著那些体型庞大的船舶超越他们,他心头巨震。 那些船的甲板比他们这些船要高出五米以上,船舶距离他们最近时大概也就三十来米距离,看得很清晰。 这些船十分修长,应该是葡萄牙式帆船,但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它的整体设计上要比所有欧洲船舶都更加修长,整体长度甚至是令威德尔无法理解。 他无法想像出在这种船舶长度的设计,是怎么弄到这种韧性和强度都合適的木料的, 明朝人是怎么解决龙骨问题的。 船舶劈开了海面的波浪,从他们身边航行而过,那巨大的中央烟肉吐著黑色浓雾,船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鸣笛声。 这是商会的工匠们设计出来,提醒港內百姓,出港行商的海船现在归家了。 也许扰民,但是皇帝觉得这么做,对於离家远行的商人而言,有特殊意义,並未阻止。 而英国人纷纷瞪大著双眼,依旧震撼著眼前的场面,那喷吐黑烟的商船並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厌恶,因为他们都清楚一点。 这些船舶此刻就象徵著,一个属於东方的时代已经到来。 这个东方的大时代不再遥不可及,因为就在他们的眼前。 在大时代的波纹中,大明已经超越了他们,航行的更快,更远!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通胀银的物价影响 第125章 通胀银的物价影响 英国人进入寧波府后,感觉到很惊讶,这个城市人口很多,显得有些过於拥挤了。 码头上到处都是从事渔业的百姓,这些百姓看向英国人的目光倒是显得有些怪异,或多或少暴露他们对於西方人的好奇和不適。 英国的海员下船,刚刚走出码头不远,就被明朝官员带著官兵和翻译拦下来了,但因为带的翻译是葡萄牙人,葡萄牙的译官並不能为明朝官员翻译英语,只能匆匆退下,然后过了好一阵,才又有一个翻译赶来,为双方提供了沟通。 很明显的是,英国人並没有停靠在正常外贸海船需要停靠的海关內,所以明朝官员才会过来截停,要求英国人上交手中的火器,並要求將海船停靠到固定的海关港口內。 很好,一个乌龙。 好在明朝一方並未对此做出什么激烈举动,令威德尔算是鬆了口气。 寧波的港口人的確很多,有许多的搬运工人替商人装卸货物,也有许多的渔船,岸上更多的是卖渔货的老妇和船夫。 一切算得上並並有条,因为有巡逻差役盯著,摊位也是要交铜板或碎银才能铺的,而地方上因为有官兵,也没什么混混。 海关的税官可不允许有混混闹事,毕竟钱都是朝廷的,要是有混混,影响了自己的业绩,自己很可能被罢免,换其他税官来干。 大明已经是考成制了,而且皇帝对考成製做了调整,不再没有標准,现在都是一切向钱看,你办不好差事,那就给朝廷滚蛋,换有能力的上来干。 英国人一个个很好奇,东张西望的看著这个陌生的东方城市。 这里作为大明朝直控疆域,也是核心城市,与吉大港的萧条完全不同。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寧波府的人实在太多了,並且威德尔注意到,进入城內有许多的马车,並且数量並不算少,过一会儿就能见到一辆。 这里的街道,相对於他们英国的许多城镇而言,已经非常宽了,也说不上平坦,但依旧是老现象,还是人多,显得道路不够宽。 人太多了,英国人不敢离伙伴太远,因为寧波街巷的人流相当拥挤。 寧波府在崇禎十年的人口,已经达二百三十余万,而在府城內居住的总人口,达到六十几万。 有大量北方商人迁民的时候,挑中了寧波府,他们看中这里的港口条件,於是纷纷前来买宅院来居住,直接活跃了当地的各行各业。 这样活跃的经济,又使得大量北方百姓,也选择来此安居。 几个海港城市都是一样,自从朝廷放开了路引限制,百姓们自然而然的选择向沿海地区迁徙,这是个自然趋势。 因为北方闹灾,粮產不够吃,大多数人主动向南方迁移,而又因为经济的活跃程度, 其中迁徙的百姓又会选择沿海。 当然,寧波府不是迁徙人口最多的南方沿海州府,更多的还是广州和泉州,因为浙地毕竟是七山二水一分田,可以耕作的土地还是太少。 而这个时代,明朝绝大多数人口依旧还是耕农,如果土地紧张,没有田地可以耕种这限制还是太大了。 威德尔因为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贸易商船舰队,所以只是將南洋户部、礼部的报告拿给寧波关税口岸核对一下,之后就能参与贸易。 这还没完,还有手续,因为他们手中的英伦银幣是不能直接进行贸易的。 英国舰队带的不是商品,而是银幣,因为他们是来开闢进货市场,希望获得茶叶和瓷器,並不清楚东方的明朝人,会更喜欢哪些货物,於是乾脆带了大量银幣。 因为英国人从荷兰人那得知,明朝人喜欢白银。 这些银幣需要先取出样品由明朝海关去称重,然后以明朝手法熔炼,隔两日时间,由海关的税官给予契书,上面会標定熔炼出的白银纯度,也就是告诉交易的卖家,这些银幣真实的价值。 威德尔了大概七天时间,利用这些手中银幣买到了一些茶叶,其中就有武夷山正山小种,英国人还是偏爱於红茶,他也用银幣购入一些。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明朝的物价居然这么高。 他到手的数量,只有想像中能买到货物量的三成! 这么贵? 威德尔钱询问当地的隨同译官后,才了解到了,之所以他觉得物价贵,是因为明朝现在实行的一道法令,叫做通胀银! 摊位费是固定的,很便宜。 直接缴税也就不算特別多,大概就一成三或者再高一点。 真正让物价高的是因为通胀银。 缴税时,用白银结算的话,轮到最终纳税时,竟然要加征三成的通胀银? 这三成的加征当然就太高了。 那些商人是因为威德尔用银幣结算的缘故,所以提高了商品价格。 威德尔这才明白过来,之前明朝官员抽检的钱幣样品去熔炼,然后契书上填了几笔是这么个意思。 他很怀疑商人被收取这么高的税,还能不能赚到利润,而要是让他知道,大明现在的金银比的匯率达到一比十九,定然会更吃惊。 毕竟欧洲银行家有个常识,货幣的金银比值是一比十七,大明这的黄金现在价值提的太高了。 欧洲那些懂金融的银行家们要是知道,明朝的金银价格比,必然会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这个国家现在在做的政策,其实是在吸收黄金,返销白银。 所谓的明朝商人喜欢白银,已经改变。 即便货到手的量,不如威德尔自己的预期,但是收穫的东西確实是好东西。 十几件外销版本的官窑瓷器,还有上百匹蜀锦,另外还有一些漆器和工艺极佳的民间字画。 只不过令人失望的是,这些字画呢,到底是谁画的那就不好说了“ 这些倒腾到欧洲,绝对价值不菲,光是那些茶叶,威德尔很肯定,一定会让英国国內那些贵族们哄抢。 英国贸易舰队停留寧波港不到一个月,补给完成后,威德尔尝试著询问那些明朝商人,能不能购买他们的船只。 威德尔是一直都对此非常关注,但可惜的是,这些商人通通拒绝了,全都表示,如果他没有官府的批文,商人卖船给他,在明朝是斩首的死罪。 这样的答覆,也就是乾脆的拒绝了。 海船渐渐离岸远去,他內心复杂,目光闪烁,最后只留下来一句话,结束自己的一切胡思乱想。 “我一定会再回来的—一定!” 崇禎十年,十一月初。 朱由检很鬱闷,他还想歇息来著,却收到了南洋陈奇瑜的奏疏,报告他已经和莫臥儿和谈成功了,莫臥儿答应割让北部的西孟地区给大明。 战爭结束了。 皇帝当时还以为是因为郑芝龙的压力,沙贾汗才被迫同意的。 之后没过多少天,他才收到了郑芝龙的奏疏报告。 攻打加尔各答的计划被中断了,郑芝龙都登陆成功,打杀了莫臥儿两百来人。 这才从当地的葡萄牙人那得悉,陈奇瑜已经代表大明和莫臥儿皇帝沙贾汗和谈成功了。 按照大明对条约的態度是一向承认,战斗只能终止,他只能吐出占领地盘,被迫离开加尔各答,令朱由检对此十分鬱闷。 你陈奇瑜,怎么早不和谈成功,晚不和谈成功,四年都没谈成,偏偏在朕了二十几万两银子,都把郑芝龙的福建水师舰队给你开到印度洋了,你告诉朕谈判成功,战爭已经结束了? 朕看你是觉得朕这银子多到没处了是吧? 可偏偏陈奇瑜是按照自己諭旨办事,自己之前催了好几回,这恰好就谈成了,也怪不得他。 鬱闷,朕那二十几万两白的银子,现在算是命中该的钱。 不过好在,大约杀了莫臥几这二百来人是不要赔偿沙贾汗的,反正郑芝龙是已经开始往福建溜了,奏疏中也没说给过赔偿什么的。 话虽如此,朱由检內心抱怨,但战爭结束也是好事,这样他也终於能把南洋的兵马撤回来一部分了,还有大量的补给线可以收回,让他算是鬆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 罗剎人的首级 第126章 罗剎人的首级 没能拿下加尔各答,倒是无所谓了,明朝已经获得了吉大港和达卡,本身已经占据足够的贸易份额了。 现在的东亚地区,除了荷兰人还保留著的巴达维亚,基本上的东亚海洋贸易节点都被明朝占据,而大明对於这些地盘的经营,也在陆续搬上日程。 这些土地需要明朝未来的持续投入,儘可能的让新获得的疆域,获得除却稻穀、蔗以外的利益。 皇帝思索著,过去大明朝对於南洋,最关心的就是粮食获取,其实是已经解决了一些至少这段时日运输回大明朝的民间粮食,看得出来,量还是蛮大的,算是让飢饿的大明朝能够缓过来不少。 但是粮食这种东西,也就是灾年的时候有点价值。 眼下输入大明的这些粮食,已经让南方粮价开始迅速下滑,北方的粮食价格上涨趋势,也在逐渐放缓了。 朱由检也要考虑,是否早日去开拓其他贸易產品的市场了,比如红茶和菸草,这些东西在南洋种植,利益需求应当非常大。 十一月份,北方接任宣大总督的陈新甲,这会儿却是无心好好待在总督府中驱寒,他是亲自带领一支军队,在宣府互市口岸巡查现状, 天气已经入冬,互市中的皮毛生意显然比较火热,这些皮毛的价格也的確有所上涨换的粮食比寻常月份高出三到四成。 林丹汗需要这些粮食,北方的寒冷天气令河套地区的牧原,无法养活他的牛羊,他只能够贩卖更多的牲畜和皮毛,来获得明朝商人在互市中,提供的穀物和豆料。 这些粮食就是林丹汗唯一可以寄託的东西。 如果明朝关闭了互市,他就只能说要么不计成本的进攻明朝长城防线,要么迁徙,选择去劫掠瓦刺或者更西边的汗国。 没有办法,北方游牧一直以来的传统就是如此,遇到天灾,北方无法养活自己的牧民,就会彼此劫掠,努力的生存下去。 运气好的话,趁著汉人势力衰落,他们就能杀入中原,劫掠汉人活过灾年,可能还会迎来鼎盛时候。 陈新甲是提前让官兵们保持警惕,他是就怕出现意外,担心闹出事端来。 大明朝现在武运昌隆,但皇帝硬生生把主战的卢象升撤下来,把自己调过来,令陈新甲是不由得多想。 皇帝是想对自己任用一二,如今把他调来宣大,兴许就是镀金来的。 这么想,他就对於自己的担子越发看重,这才冒著寒冬风雪,坚持亲自巡边。 陈新甲身披布面甲,甲胃內有狐裘袄子垫著,依旧被风雪吹的发寒,几千隨同官兵隨他巡查互市,也都是一般打扮,很少有人还穿札甲了。 这甲太沉,冬天穿著过於笨重,险些摔上一跤。 “大人小心,雪地走路,地面滑可別摔了。” 副將担忧道,陈新甲毕竟年纪不小,万一出事,他可担待不起。 “无碍事,边关的安危最重要,走吧,没事的。” 不得不说,陈新甲的態度,令官兵们还算是看在眼里,觉得此人在文官大员中也是很不错了,虽然不如卢象升那么与官兵同吃同睡,但为人隨和,不会对官兵打骂侮辱,也是文官大员里头极为少见了。 互市其实依旧人挺多的,各地商人都有,明朝的商人带的多是粮食和豆谷,甚至有人带来了土豆、番薯粉之类的货物,都是粮食,这些东西比麦子还要便宜,能饱腹,蒙古人很喜欢收。 陈新甲这位总督大人亲自带著大队官兵进驻屯堡,让交易中的蒙古人纷纷侧目,多有留意。 好在这位新宣大总督到此,並不是来耽误互市的,这些蒙古人照常可以交易,买上麦米就走。 大明和林丹汗已经贸易了八年了,合作到现在,陈新甲不会贸然断掉互市,朝廷有意利用粮食贸易,拴住蒙古人。 土豆、稻穀日渐的增加互市售卖,是因为朝廷贴补了一些银子,专门从南方运粮过来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新甲站到城墙,向北方远眺,白雪之下,雪原无边无际,不由得吐出一口气来,浊气在风雪中直接被吹散开。 他咬牙带著官兵进入堡內,进入温暖的屯堡,有暖和的煤炭暖热,陈新甲这才舒適的“呼”长出气了,副將连忙上前,给他脱掉其身上沉重的甲冑,有人去点燃烛火,照亮整个屯堡內部。 陈新甲他本人对於接任卢象升的总督职位,其实並不太满意,他並不觉得林丹汗会和大明朝作对,毕竟粮食捏在大明手里,只要宣大、寧夏的官兵不主动进攻,蒙古人现在不可能突破长城。 他自己还是希望能够待在南京,早日入阁才是正经事。 长城的屯兵多了,足够防御游牧,而且宣大有上万骑兵,足够机动对抗。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於宣大防区的长城沿线修,一些已经无法使用的屯堡和敌台, 被他带著官兵仔细修补,至於砖石,他一部分是从当地的商人那里採办,有一部分是就地取材,自己製作。 卢象升在位的时候,一直主张是对蒙古的林丹汗示之以强,保持官兵的长期巡视边防,在手里始终捏著重兵,常年训练,保持震力为主。 陈新甲则完全不同,他主张以联络贸易,维繫关係,安抚林丹汗,而对內则专心坚固城墙,修边镇为主。 卢象升的主战派是震镊为辅,要求主动攻击为主。 而陈新甲是安抚为辅,贸易粮食作为主要的手段。 白雪中,有一队骑兵逐渐显露,被城墙上巡视的明朝官兵们瞧见,立刻警惕起来,这段长城边儿上有二十六个明军官兵,纷纷举起火枪和弓箭,隨时会叫一边的烽火台,点燃火柴石漆。 一直到骑兵近了,这些明军才放下戒备,因为这些都是夜不收,领头的几人都已经被认出来了。 大明现在的夜不收数量逐步恢復,开始在长城外进行巡视和深入探索。 这次的报告,是讲述北方草原的寒灾、旱灾情况,夜不收深入到了河套土地上,观察了牧草情况,感受到了冰寒,都一一记录,给总督陈新甲做呈报。 对於现状,陈新甲是比较乐观,看样子,这些年的草原情况的確是非常差,皇帝和他的想法都是先再缓缓看,没必要这么急,等大明的骑兵再多个五万。 朱由检相对更加乐观些,他是觉得多五万骑兵,训练完备,对付蒙古人还是挺容易的。 这骑兵的质量暂且可以不提,毕竟朱由检不可能要求一个骑兵,在野战中对付十个骑兵对吧? 这是不可能的基本上,一对二、一对三,已经是少有的精锐才可能办得到。 这些风尘僕僕的夜不收回到长城屯堡內,便是將手上一枚枚圆滚滚的东西抓在手里, 朝地上一丟,到一处堆著。 他们绕开了互市关卡,而是在这里丟下首级,也是怕引起蒙古人內部的非议。 大明朝自从没有了首级制度,这门传统也就越来越少有人使用了,毕竟实在是过於野蛮残忍,土兵们也不太乐意使用。 “阿图什沁克,怎么没见你阿爸?” 一个守堡兵面露异色,手挎著腰刀带著一大帮守堡明军凑上前来询问,这些人大多是归汉蒙古人,这些人也是效忠大明,前来当兵。 不少人都注意到,这支夜不收人数不对,少了好几个,而这个带头的守堡兵,正是该堡的总旗官。 夜不收出营巡边,少了人还带回不少首级,显然发生了战斗,带回来了斩获。对此, 他可不敢大意,连忙追问。 “我阿爸——” 被问话的那个中年士卒,缓过心神,居然就“鸣鸣鸣”地哭了起来,对著那名守堡总旗官哭诉道:“我阿爸就是被这些个罗剎人杀害了!他们带有火枪,打死了我阿爸!阿爸!呜呜呜鸣——” 总旗听到罗剎一词,便是浑身一股寒意生出,与眾多归汉明军朝地上一瞧,这些首级白的嚇人,生的一副西夷面孔,就是鼻樑还要扭歪些,一脑袋的黄白杂毛顏色。 好啊!真的是罗剎人! 他们这些归汉对罗剎是自小听闻,方才还以为割下的是韃靶脑袋,还能换些银子,现在仔细凑近了一瞧,竟然是一些个罗剎脑袋!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谨慎看待罗剎袭击的陈新甲 第127章 谨慎看待罗剎袭击的陈新甲 罗剎人! 这对大明朝而言,是一个陌生的国家,在利玛竇的介绍中,他將俄国称之为“鲁西亚”,而在事实上,明朝多会在蒙古人口中得知另一个熟知的名字。 罗剎国。 大约是一个贬义词,原因是蒙古人流行藏传佛教,只是一种咒骂之词,他们还有另外一种称呼,叫做“斡罗斯”,也就是俄罗斯的先前的音译。 在朱由检操控大明向西扩张,向南扩张的同时,俄罗斯帝国也在疯狂的向东扩张。 俄族人带著大量哥萨克骑兵向东,已经建立了东亚地区臭名昭著的雅库茨克要塞和布拉茨克要塞。 之所以说臭名昭著,因为这些哥萨克骑兵对漠北蒙古的破坏,令杀性一向极重的蒙古都感觉胆寒。 夜不收为了替战死者报仇,反击了这伙沙俄探险者,並割下了这些人的首级。 但这件事显然说明,这些罗剎人已经出现在了漠南蒙古,並且距离明朝的传统疆域很近。 这种事关有明军斥候骑兵战死的事,当然是要打报告给上级將领的。而因为不是遇上蒙古韃或女真虏而发生战斗的阵亡,要抚恤就得向更高级的官员奏明事由,並告知经过,做出精確的报告。 陈新甲刚刚巡视边防,一直在总督军务防御的事情,眼下就发生了有夜不收巡边战死的事件,哪怕是再忙的情况,他也还是会进行过问此事的。 “罗剎人,河套地界怎么会冒出来罗剎人?那些首级还在吗?” 陈新甲皱著眉翻阅报告,笔墨不多,现在官兵普及识字,並且会用铅笔写一些文章, 看著战事描述的经过,还算是清晰。 副將连忙上前答话,沉声匯报导:“末將去过屯堡那,查验了首级,看著確实像是罗剎人。” 他不大確定是不是罗剎人,毕竟他不是归汉的蒙古人,只是宣大的老军户出身。 但他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將,是不是罗剎人他確实不清楚长相,但是韃人和女真人的东亚面孔他肯定分得清。 於是又补充说道:“长得极像西夷,但又和那些红毛夷的毛色、肤色有所不同。” 陈新甲皱眉,西夷的话他当然见过一些,那些善用火器的外夷,也难怪能打死几个夜不收。 火器不像是弓箭,弓箭讲究效率,射的快,但是比穿透甲胃的杀伤性,显然火器更胜一筹。 中近距离的袭击,凭藉火枪犀利,打透明军夜不收的铁札甲,就显得合理了。 “嗯既然如此,你认为本都督又该如何处置此事?” 陈新甲询问副將的意见,皱著眉头,盯著眼前的报告。 他询问的,当然不会是发抚恤下去这种小事,这种事压根用不著他陈新甲来过问,他要问的,当然就是宣大与河套地域出现了罗剎人的事情。 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在自己刚刚继任宣大总督的时候呢? 自己这位总督上位,至今可还没有半点功劳,虽说自己是来替皇帝筑堡修城防的, 但眼下死了人,陈新甲怎么好打这份报告回去。 这要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皇帝,自己的夜不收在外被一伙不知哪儿冒出来,目的不明的罗剎人杀了,自己得多无能,居然要问皇帝要主意? 这如果就这么匯报上去,自己这总督还干不干了? 不要说以后去內阁了,他南京都没脸进去! 副將琢磨一番,问:“总督大人,不妨由末將亲自带一支兵马,小范围的搜套?” 搜套,过去的搜套没有两三万大军是不可能干的,大明对蒙古人也很警惕,小规模的出兵容易被围,往往出塞搜套就是几万大军。 蒙古人很机敏,小规模的我就试试看能不能打,一旦遇到明军大规模的搜套,就直接退出河套,朝北遁逃。 明军的骑兵少,一般也就不会深追,而等明军撤离,蒙古人又再赶回来“不可,搜套事关重大,怎可轻易出兵?” 陈新甲摆手打断,隨后嘆道:“此事就此留中,告诉魔下將士们,不准將此事流传到监军那去,以后出塞的夜不收,改三队为一支,要谨慎小心。” 副將连忙拱手抱拳,答道:“末將这就去吩咐。” 陈新甲想要压下此事,原因无他,一是他来的目的就不是负责打仗的,是来维稳的, 皇帝不会喜欢他主动出兵,再说他根本不清楚罗剎人的实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陈新申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也不敢轻易动兵。 二是罗剎人显然是小规模的进入河套,恐怕连林丹汗都不清楚,他要出兵,打谁? 万一人罗剎跑了,自己动兵岂不是会令林丹汗紧张?万一激起大战,绝不是闹著玩的。 先压下事端再说,既不能让皇帝知道,也不能扫荡河套,只能当是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切都好的样子。 崇禎的十年十一月份,吴三桂带著大兵离开藏地,对他而言,就像是一轮游了高原。 他在撤走之前,也算是配合作战,与秦良玉一同和固始汗爆发过一些小规模的战役, 双方拉锯在青海,明军依赖一些屯堡来抵御固始汗的进攻,吴三桂则会在接到秦良玉调令的情况下,率部分明辽军参与,效果还是很显著的,令固始汗有些被动。 明辽军的作战方式,其实要比固始汗带的瓦刺骑兵更凶狠一些,吴三桂也是驍勇善战,往往选择亲自带精锐家丁角逐,令瓦刺骑兵感觉有些棘手。 论规模,瓦刺骑兵中有数千准葛尔人,以及上万名和硕特蒙古骑兵,但面对悍勇的辽东兵,显得不是很能得心应手。 只是皇帝的调令到了,吴三桂的位置將由黄得功接替,目前正在调兵遣將,正在赶来的路上,而吴三桂则调往辽东,本人需先前往南京城面圣。 这让秦良玉有些受宠若惊。 黄得功也是隶属南直隶的京营,皇帝等於是把两位京营总兵官都调过来给她指挥了。 至於京营的战斗力,至少諭旨中所言的,调过来参战的黄得功,手中的骑兵数量会比吴三桂更多些。 这是个好消息,现在秦良玉能够调用的骑兵,除了自己那二百来个白桿枪骑兵,就只有藏巴汗的牧骑兵马了。 藏巴汗当然有自己的小心思,想要让他全力替大明作战,秦良玉是从未想过,但藏巴汗魔下这几万骑兵,对於和固始汗长期作战,是不可或缺的机动力量, 至少可以在关键时候,让固始汗忌惮一二。 黄得功刚刚带著本部官兵登陆山东,便开始接管当地的一千山东骑兵,稍作整顿后, 便前往江南。 两京营於南直隶短暂停留,修甲胃和更替火枪、弓箭等兵器,隨后黄得功从京营中接收五千铁骑,合马步官兵共一万三千人,进兵向藏地赶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编骑兵的分配 第128章 新编骑兵的分配 朝廷內现在是皇帝回归,开始调节政务,积压的政务都处理的差不多,他现在做的都是在给內阁朝臣们,在过去投票做出的时政,做出一点细节上的调整。 老臣们办的还算得当,只不过细节上有些问题,至少朱由检觉得有问题,需要一点点修正。 其次就是军事,现在的大明朝,一切都得给军务让步,朱由检也只有在军务上不会拖延,他只要懒政,说明军务上处置的已经妥当,无需再改了。 对於辽东镇,辽东铁骑、关寧铁骑两支骑兵的重建,以及三边地区的骑兵数量,都做出了调整和改变。 时间耽搁了这么久,他眼瞅著兵营里骑兵训练数量增加,报告上来那一本本惨澹的成绩,表示自己很不满意。 朱由检希望获得更多的弓马轻骑兵,然后拿过来补充孙传庭的辽东,以及洪承畴的三边重镇。 位於陕西、辽东两地的骑兵训练军营,交出的训练成绩倒是相对较好。这么长时间, 两地的报告,总计有大概近三万名善战的弓骑兵,完成了训练,已经出营。 听说三边的训练军营中,训练完成的骑兵中,有一些人曾经是山陕的流寇,但是皇帝不介意,准確说是很满意,流寇更好,至少还说明他们有作战的经验。 烧杀劫掠也是经验,皇帝也欣赏这种狠人兵。 只要是骑兵就行,皇帝根本不在乎你哪家出身,能拉弓上马,会五步射面的本事就行其他地区训练出来的弓骑兵,报告是有一万六千,看得出来,明朝的骑兵训练標准很高,让训练的通过率不算高。 大明现在总共的骑兵训练人数,可是有十七万人,也许更多。 当初定下的標准是统一按照辽镇的一般骑兵素质上报的,大明各地训练营,也是按照这么个標准来训练和考核。 其中,江南省的各地州府兵营,递上来的报告,则显得最为难看,简直可以说没法去看第二眼,令皇帝是极为不满。 江南省可占著大明朝三成五以上的人口,却只能拿出来不到两千个弓骑兵,连延绥镇一个地方州府拿出的骑兵数量都不如! 由此可见,如今江南地区的武道,已经是废弛成了什么鬼样子,简直是废柴聚集地了江南地方,除了念念诗词歌赋的搞文化,搞搞经济,这地方在武道上的发展,算是不过好像江浙地区的火器,搞的还是蛮好的,两地的火枪兵数量,可能是大明除九边外最多的地区了,並且质量高,基本上都是燧发枪。 据报告,两地现在的工厂,正大量的製造朝廷新式的击发枪,这些能装黄铜子弹的新式火枪,已经大量的进入到南直隶的府库里,令朱由检只能闭嘴。 而且两地的火炮,製造也多,製作工艺上的技术算得上很不错·“ 可见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地方上的习惯都不同,朱由检也只能说,各凭地区优势了。 而且也说明了,朱由检自己设计的新考成法很有用,这些地方官也懂得自己想办法搞政绩了。 骑兵我练不成,我搞火枪兵。 武备我不行,我就玩命搞地区经济,我纳税多不就行了? 这种变化皇帝也注意到了,心中也就平衡一些。训练骑兵需要大量的银钱,江浙地区有钱,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何况这些年,大明从寧绍、义乌抽调的浙兵也已经太多了,训练兵卒的事情,本就应该缓缓,別连浙兵的根都给抽没了。 这眼下大明新招募到手的近五万名弓骑兵,在朱由检和兵部商议后,將在短期內,陆续把各训练兵营的骑兵,补充到大明现在的几大作战区域中,而不会去组建更多的京营官兵。 大明的中原地区,京营现在的几千骑兵已经够用,刚刚调走的黄得功魔下五千火枪骑兵,也只是暂时调度,组建新京营兵马没有太大必要。 补充辽东是必要的,大概需要两万人。 孙传庭进攻科尔沁时的直接骑兵损失,在大概一万三千骑,而伤残老兵在陆续裁撤后,实际损失在一万六千多人。 两万骑兵的补充是合適的,但朱由检这次学聪明了。 孙传庭能打敢拼,这肯定是优势,但上一次是真把朱由检搞怒了。 这祖大寿的战死是最不应该发生的事,孙传庭应该避免这么一位可用將领的损失,並且辽东铁骑的损失也该避免。 这对明朝而言,整个科尔沁大战,大明一方的损失太过惨重。 可以说,明明是胜了,也是败了。 那些战场上存活下来的老卒,基本上也都是伤残,有的少了手臂,有的缺了手指。 其中最惨的一个辽东铁骑老兵,是被太监带到南京面圣,他被多尔袞的女真骑兵一刀劈掉了右侧面颊,一边眼眶骨肉都不在,只保留著白骨。 皇帝亲自扶慰问,並赏赐了他一纸“毅”字御笔。 像这些老兵只能是被朝廷从军中退伍僱佣,在训练兵营中栽培新人辽骑。 孙传庭是必定要限制的,他实在是太激进了,也许他有理由这么做,也许是瞅准了八旗矛盾的激烈,看出受伤的多尔袞是最虚弱的时刻。 但按照结果论,他还是做了错事,让大明损失惨重。 所以这两万兵马並非全部都塞给了辽东,只能说將一万六千骑拨给了孙传庭,来恢復蓟辽这些年损失的编制。 另外四千骑兵调拨给了卢象升,他在北直隶总督京营,但骑兵稀少,五军营现在是在南京了,北直隶只有些许哨骑编制。 四千骑兵给他使用更加合適,到时候无论是长城防线还是支援辽东,卢象升都有直接动用精锐弓骑兵前往支援的能力。 另外的两万六千骑兵,有一万骑是要调派给征孟总督陈奇瑜的,用来补充各镇兵马的需要,其中又有四千骑兵专提给祖大弼,来恢復辽东铁骑的编制。 这部分骑兵都是辽东兵,被朱由检大意截取,相信祖大弼用起来可以得心应手。 而孙传庭本身是山西人,给他的部分铁骑中有很多陕西骑兵。 之所以要为这些骑兵选个得心应手的老乡,还是因为大明各省的土地百姓,有自带方言的缘故。 万里疆域內,要调派这些兵马的归属,是需要耗费兵部不小精力的。 陕北人去听浙兵的方言,必定是头疼至极,浙地自己的兵,嘉兴和寧波的兵口音都不同,寧波人也不定听得明白绍兴府的兵在说什么。 晚明时期,大明以南京官话为普通话的標准,但並不大普及到民间,官兵们克服这个困难,去学习官话,需要一定时间熟悉並学习。 而这个麻烦是朱由检替祖大弼省略了,直接调拨辽东骑兵给他,简单直接的解决新兵们,在语系上的麻烦。 第一百二十八章 崇禎十年的財政收入 第129章 崇禎十年的財政收入 分配铁骑倒是费了几日功夫,朱由检没有空余时间休息,毕竟马上又要过年关,他得让户部好好算算,大明朝在崇禎十年,財政得赚了多少钱。 大明崇禎十一年年初,南京的户部就开始派人去催各地州府的税收了,尤其是各个海关口岸的税收,早就提醒了收税事宜。 朝廷如今抓的最狠的,第一是军务,第二就是税务了。 抗税被追款,导致大量官员被发配砍头的事情过去没几年,对於地方官来说是歷歷在目,谁敢在崇禎朝抗税,那就是找死。 朝廷户部之所以今年开始提前的敦促,主要是提醒马六甲和阿拉干地区的两地县官。 两个外省今年开始,是需要纳税给南京朝廷的,那些已经享受完两年、三年的免税迁民,今年如果没有给地方缴税,地方可以提前去催了,免得地方官自己落下欠税、抗税的罪名。 你多缴了,算是你税官的政绩, 少缴税,將来逼你税官自己去变卖家宅,拿自己的家资来还税款,交不起还得砍脑袋,到时你可別哭啊。 几个外省的政策有所不同,迁民的两年或者三年內,大明朝廷都是不徵税的,至少钱不会到南京。 而是地方的县官,会向迁民征一笔非常少的地方税,这两三年的钱都是拿来给这些南洋地方上,自己用的。 像什么修筑堤坝、修地方上的水渠、地方招募官差的月钱或者地方上购买耕牛等等。 这两三年期间,朝廷不仅收不到税,还得倒贴一些。 战爭让南洋付出惨重代价,一些城池被摧毁的不成样子,而常年战爭中的大明军队, 那种蛮横粗暴的焦土政策,更导致南洋泛滥起来的洪涝,长期缺人来治理。 这些事情报告到朝廷这,明廷多少是要管理的,至少得拨些银钱,让地方县府可以僱佣当地迁来的汉民来进行治理。 几个外省里,今年开始徵税的马六甲地区和阿拉干地区,分別要缴纳十五万两,和六十万两的折色白银,相比较来说,税银还是蛮高的。 另外,在阿拉干地区是要纳一成的本色,因为土地合適,一年三季,外省的粮食徵税十分高,是朝廷在中原地区的倍数。 南洋除了马六甲之外,当地人需要纳粮来供应朝廷的支用。 这个畸形政策,明廷將会实施二十年,也是朱由检定了调子,至少要到二十年后,朝廷才会再做调整。 这没办法,朝廷需要这笔粮食,因为明朝此时的情况,依旧需要大量粮食养兵,用外省的粮食来供应军务是最合適的,毕竟当下艰难时节,產粮量最多的地区就是湖广和南洋。 朝廷对这些產粮区加大徵税力度,也是无奈之举,当然,皇帝一向不会感觉到亏欠, 这些十分夸张的税,也都是他亲手下的諭旨。 崇禎十年全部的税收陆续进入了国库,户部官员紧张忙碌,一直算到了一月底,才把完整的报告送到皇帝的案前。皇帝一一翻阅对应,最后確认无误后,让太监拿去抄录,然后递入司礼监保存,將来一旦地方纳税少了,可以有个对应参照。 折色税银,大明这一年国库共入帐六千七百八十二万两白银,二百一十六万两黄金。 从各地陆续收到太仓,以及南直隶附近官仓的粮食本色,共计一千四百多万石,其中八百来万石是价格较高的稻穀。 因为南洋稻穀的本色缴纳占比缘故,收上来的北方诸省小麦,远少於同年南方產出的稻穀。 再加上南洋,大明的稻穀本色收入就更多了。 至於番薯薯粉也已经开始徵收本色税,只不过相对於稻穀和小麦来说,纳上来的数量还是较少。 今年的本色税总和也比去年高了二百多万石,多出来的粮食,应该就是南洋的这批本色税了。 今年的国库税收总数额度非常之高,换算一下,实际已经接近洪武年间的四倍、五倍了! 与其他朝代不同,大明有史以来最高的税额就是洪武年,人口越来越多,徵到国库的税收反而越来越少,就是因为黄册的缘故。 现在经济的稳步提升,使得每年大明的財政收入,都在一年比一年的好转。 好转的原因其实並不复杂, 一方面是大明朝现在重视商人,为商人提供了大量贸易节点,以及开放了许多商品的禁售,这所有东西都为朝廷获得了大量的正收益。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明朝將北方百姓人口,进行大量的南迁,这些歷史上,需要大明长期用賑灾粮来餵饱肚子的灾民,南迁后,能够在湖广、云南、江南重新开垦荒地,种番薯、土豆来自给自足。 即使到手的都是荒地,没有水利,但他们种植就是耐旱的番薯和土豆,依旧有粮吃还可以用番薯或土豆来製作薯粉,卖掉来换钱。 这些人光是不必再吃崇禎朝廷的賑灾粮,就已经是给朝廷省下来大量开支,可以用这些省下来的银子,来投资第一银行赚利息,又是正收益。 这笔钱绝不是小数目,如果朱由检不实施北方迁民,而进行长期賑灾和改善水系的时政,改良灾民生活,朝廷直接成本每年就得数百万两! 毕竟是要对数千万饥民进行帮扶救济!也许数百万两也远远不够— 歷史上的崇禎发银子救灾,发的很是挺勤快的,即便有地方贪墨,直接到地方手里的救灾款项也会是绝大部分,结果如何? 恰恰因为闹饥荒的地方,灾区或者灾区附近的粮食价格本来就高,朝廷想要賑灾,成本上是极其高昂的。 朝廷的银子哪怕一次匀出数十万,拿来在地方购粮救灾,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朱由检放弃賑灾,从未想过靠朝廷賑济来对抗天灾,这是愚蠢的想法,古代的每一次天灾,其实都並非人力对抗来渡过的。 比方说大旱的饥荒和洪涝暴雨,古人並不是依靠改变水系和防洪堤坝来治理的。 那些只是歷史的美好幻想,文人的自翊功过而已。 真正的歷史就是,救灾是假,依靠百姓自救才是真的。 只不过是百姓们,一次次硬生生扛过天灾而已。 扛过去的人就活,扛不过去的人就死,一切都符合自然规则,也是最简单的道理, 明朝省下来的就是这笔对抗自然规律的成本,乾脆利落的废除路引制度,允许了百姓的流动。 然后给予各种各样的南方福利待遇,只要你能从北方迁徙下来,就有个人几年的免税。 没有这些饥民缴纳钱税,但朝廷也不需要照顾这些人而去筹措救济,反而朝廷节省下大量的销。 朝廷现在一切都在向钱看,看上去很功利,但皇帝清楚自己的做法。 朱由检目前需要打造这么一个功利的环境,要满足那些民间失去耕地的人,有一个地方可以工作。 无论是替朝廷工作,当差役或者拉去当兵,都有收入,有收入就会钱,就不会去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让民心在灾年能定下来,朝廷才可以一步步促进就业,扩大內外需求上的规模。 六千七百多万两白银,以及二百多万两的黄金,看似是很多,但远不是现在大明的极限財政收入。 只要再过两到五年,逐一对西孟、阿洪姆、吕宋、西藏进行恢復民生人口,再进行徵税,朱由检预估明廷那时的收入,至少也得再加三、五百万两白银。 这只是至少,也就是指在西孟土地上大量种植稻穀的情况下,会是这样的利润。 当然朱由检对於西孟土地有其他想法,届时他会找钱跃升,让他给自己去种正山小种,当然谁来都行。 茶叶和菸草,到时候必然是要在西孟地区深深扎根,要求皇商们去大规模种植的。 这才是赚钱大户,那稻穀毕竟只是粮食作物,粮食怎么能和这些经济作物相提並论呢? 开徵菸草税和茶税,朱由检感觉自己又有银子造分舰队了,至少给印度洋上理下两支分舰队,然后舰船饺子一样下海,在澳洲和吕宋搞分舰队,造好了跑去北美,和西班牙人抢地盘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想要御驾亲征的朱由检 第130章 想要御驾亲征的朱由检 除了税收之外,最让朱由检在意的就是人口。 人口关係到大明朝的明藩排行榜,意义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震小弟的。 大明在崇禎十年十二月开始,各地县府上报属地人口,经过了户部手里。 大明除了西孟和西藏、澳洲之外,所有外省和两京一十三省传统疆域,总人口达一亿九千四百一十一万,千位及后者略。 这个人口基数,在这一年內诞下的新生男丁总数,约七百二十万,与以往有些不同, 今年的女婴比男婴还要多一点,大概七百四十万。 当然,女婴比男婴多在大明朝的歷史中来看,显得也很不寻常。 这个新生人口的数量,毫无疑问属於是爆炸式增长,就连对人口恢復比较乐观的朱由检,都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么个数字。 老实讲,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地方州县又在做假帐了。 要知道基数两亿总人口,一年诞下一千四百万人口,这个出生率可能比三哥巔峰时期还要夸张多,东亚从未有过,或者全世界都未曾出现过。 甚至这个新生儿数量,要比大明朝的適婚生育女子总数还多。 但当他了解了其他一些报告后,也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一点。 因为大明现在是有一笔生育津贴的,根据户部以及內帑的该项补贴费来看,算是与户部筹算的新生儿总数对上了,精確程度甚至达到千这个单位,在大明的数学基础来看, 已经非常不错了。 而一些报告也证明了这个新生儿总数是合理的。 之所以这个新生儿数目,这些年都如此夸张,根本原因是因为明朝前些年,从南洋流入了大量躲避兵祸的女夷人和婴孩儿。 当然,说的算是比较笼统、好听了,因为其中涉及到了吴三桂和贺人龙,甚至也牵扯到了朱由检自己身上。 朱由检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两个傢伙被陈奇瑜和自已勒令,不能在南洋继续无端屠戮之后,两个人就开始偷偷摸摸的,把这些西孟北部的女人留下来,然后卖到了大明朝境內赚银子。 这一点上,南洋留守的吉大港锦衣卫,其实早有查到一些个蛛丝马跡,並且是有给南京递上来一份报告。 报告是说这两路明军,在接到陈奇瑜安排的人口任务后,是一直按照指示往吉大港和达卡城运送西孟的土蛮百姓。 但问题是送到这两个地方的人,基本上就是老人和男人! 其中有关键词,老人单独一个,男人单独又一个。 也就是说送往两地的人口里,完全没有年轻女人和小孩子! 这样一来,朱由检也算是搞明白了,大明这段时间暴涨的人口是如何而来了。 这两个大聪明,朱由检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但毫无疑问,他们一定是拿到了不少银子。 真的是作孽! 对於这两位在南洋的作恶多端,大明官场其实是一直有观察和记录的,只不过两军的屠戮生灵,皇帝一直压著,因为这两位所作所为,皇帝知情。 所以这门生意,大臣们也未曾提及,只以为是皇帝希望两人这么做,来获得南洋人口。 可眼下这回事,他当初也是的確不清楚,现在清楚了也没法再制止了,办都已经办了,朱由检又有什么办法? 让他处罚吴三桂和贺人龙吗?那还有啥意义?贺人龙是都已经调回原上司,洪承畴那儿去了。 事情已经这样,今也就算是结案了。 什么土蛮,什么西孟,不都是我大明朝的百姓吗? 朝廷到二月的时候,收到辽东的一份奏疏,孙传庭直奏皇帝,等遣派的骑兵到位,五月前他提前完成春耕,能否允许他亲自率兵主动出击,攻打盘踞在辽东北方的豪格和代善。 大明朝目前控制的辽东区域,和豪格、代善之间控制地区距离其实相当远,甚至算上地形困顿的地方的绕路,是超过千里的。 朱由检对於辽东镇是一直在支持,让辽东镇有大量马匹,可以支持骑兵带上更多战马。 辽东的孙传庭想要打到豪格的位置,难度很大,但並非不可能办到。 大明都已经崇禎十一年了,就算是在对於辽东利益一直排在心中最末尾的朱由检看来,也的確是留看豪格他们太久了。 朱由检琢磨著,到底是否要允许孙传庭的出击提议,现在是二月,到五月前出兵,也就是四月左右,他个人觉得时间太紧张了。 直奏他交给了孙承宗和杨嗣昌他们,由他们討论判断,这一回,二人是少见的意见相同,也觉得孙传庭太急了。 辽东镇的三万多骑兵需要整顿,重新作为新兵进入各营。 而且朝廷还得如上次作战一样,集合一些边镇大军,为其张目。 孙传庭事实上也已经知错,否则也不会提前直奏皇帝,请旨意来为出兵背书。 兵部首先需要筹措的就是军粮,查阅辽东官仓军屯有囤积多少粮秣,又看了马匹数量,火炮、弓箭、甲胃以及步兵额数等等,开始內部討论。 兵部的態度很明显,就是可以打。討论的目的,也不是关於孙传庭该不该这时候出兵,而是討论出兵需要的物资和装备,需要出动哪些兵马。 杨嗣昌其实也是主战派,至少在朱由检的几年调教下,態度很坚决。 孙承宗则是屡次上疏,向朱由检请求由他亲自督师辽东,出兵攻打女真虏。他曾经向皇帝直言请奏道:“数十载来,老臣目睹奴酋领十万虏犯境,致使我大明辽东庶民罹难,死者数十万,此恨难消!若不能有生之年盪灭韃虏,实乃老臣平生第一大憾事,万望陛下成全!允老臣统军出征,定不负所托!” 说起来,孙承宗今年地七十有六了,年初还又在朝廷朝会的时候,与朱由检提过一次,令朱由检汗顏,有些自愧不如。 皇帝虽然是生起过御驾亲征的心思,但考虑到自己在朝中皇权不大稳固,担忧很多, 也就次次打消掉这种危险念头。 但是现在· 皇帝他已经是彻底掌控了朝堂,无论是韩,还是孙承宗,如今都是皇帝一派,至於內廷的锦衣卫和东厂,虽然暗中较劲,但依旧被皇帝牢牢掌握。 並且最关键的是,皇帝民间的威望越发的高,早期靠杀人来奠定的威望基础,如今已经变成了万民敬仰,是圣天子在世,是紫薇大帝下界,皇权牢固,重振大明的圣君。 应该是不会有人,胆敢趁著皇帝率兵北上的空隙,在大明作乱了。 至少皇帝觉得没人会那么疯狂那么这样一来,朱由检也再次冒出来那个疯狂的想法。 他想要御驾亲征,亲手杀敌,彻底灭掉辽东的女真人! 就这么想著,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似乎在前段时间,给吴三桂和曹变蛟调归南京,是自己想见见两位大明年轻的名將来著,这感情是太巧了。 那可是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决定,目的也是想见见歷史上的名將,也想亲眼瞧瞧吴三桂这个明史中的大汉奸,究竟长什么模样。 皇帝一想到出征的事,是心痒难耐,成天琢磨著自己要不要率军出征的事。 於是乎,皇帝终於是在崇禎十一年的二月十八日,在朝会上提及了,自己要御驾亲征的决定。 皇帝的决定是如此突然,六部群臣纷纷大惊失色,没人能在朝堂上保持镇定。 就是孙承宗那一向坚毅的表情,都是此刻神情巨变,立刻表示反对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御驾关乎天下安危,怎能以身犯险?请陛下收回諭旨!老臣谱熟辽地虚实,愿替陛下前往辽东督战!” 第一百三十章 隨朕御驾同往吧! 第131章 隨朕御驾同往吧! 朝臣们也是附上一句雷同之词。 “陛下莫非是忘了土木堡之变吗?英宗之事不可轻忽啊!” 韩也连忙站出来,声音老迈,劝诫道:“若是兵部无能臣前往辽东,可以调回陈奇瑜或或洪承畴,陛下与国一体,事关天下间的芸芸眾生,不可涉险!” “出关大战,是臣子、將佐之责,陛下!还请收回諭旨!否则,老臣—.“” 话语被打断了,只听到皇帝严肃的声音,他缓缓开口,语气沉稳,十分坚决的说道:“韩先生,你到现在,难道都还不明白吗?” 听闻此言,韩不由得缓缓睁大了双眼,目光锁定在了,稳坐皇位上的朱由检身上, 隱约与记忆中,那个懒散少年的单薄影子合到了一起,他心中震动,这才记忆起来一件事。 皇帝依旧是那个皇帝· 他在下旨,这次是命令的口吻,与那两年完全一样! 韩真的把皇帝的朝会,当做文渊阁阁议討论了。 然而,在事实上,皇帝这次仅仅是来通知他们的。 “朕要的一直不是诸位臣工、先生的规劝,而是尔等臣工为皇明、为朕、为天下人尽一份心力,谋一份福祉。” “与其劝朕不去辽东亲自征战,倒不如替朕好好准备重,待朕凯旋归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皇帝的態度坚决,令在朝堂上的眾多群臣们是唯有沉默下来,彼此低著头来对上一眼,都能看出对方惊慌失措的神態。 而孙承宗和韩也是如此,此刻面露难色,都是担忧的神情。 他们已经內心盘算,皇帝御驾出征给朝廷和天下將会带来何等的影响。 十几日后,南京城。 三山长街,京畿超过五十万百姓,此刻无不在此地翘首以盼。 有两人的到来,消息传至京师许久了,大明朝的官员们也有不少赶来,看著眾多人群,勉强在里头站定。 有两位將星已经赶回帝国首都,南京邸报、塘报、小报疯了一般传播开,一些小报贩子前些天就已经卖光了手中的小报,这几日写报的人一下子多了,但印刷的坊子都忙不过来刊印那么多文字, 街头好些铺子关了门,听说是有锦衣卫挨个登门,要他们暂停营业,不知道为什么, 但似乎是与两人回京无关。 曹变蛟与吴三桂,於三月初,就已经先后抵达了南京城,然並未第一时间进京面圣, 而是在城外留正门守候,等待朝廷諭旨。 两路官兵在朝廷京兵的看守下,以免惊动民间,替他们早早於城外安置了营帐,生怕老卒们闹事,甚至有派了兵部几个文官来震场子。 作为大明朝这两年时间里,圣眷最厚的两位战將,曹变蛟和吴三桂这些年来替朝廷南征北战,战功赫赫,浮屠人间,在民间因为小说和话本的流行缘故,二人此刻名头极大, 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两位都是少年时就立下大功的英雄,许多现在尚武的,都把二人看做是心中理想。 街头有一些马车停留,仔细瞧就能瞧出来,要么是勛贵家的马车,要么就是朝中大员们府上的马车,都毫无疑问,绝非凡人。 里头的都是些闺中女子,她们之所以来,就是因为话本中常提及吴三桂与曹变蛟,都是英武不凡,极其英俊的儿郎,所以大意借了各种由头,前来一观。 文人给二將在话本里,描述的自然是那种令人遐想万千的英俊不凡,甚至往往將二人並列军伍,一些喜欢军事的民间秀才,往往喜欢给二人题词,有的传颂甚广,令大明的南京城百姓对於二人同时调回帝都,都十分关注。 两人骑著战马,曹变蛟一身银色御赐宝甲在身,威风凛凛的出现,就令人目光锁在他身上。 而后是吴三桂,吴三桂当然是英俊瀟洒,面容白皙,看上去的確是十分不凡。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入街道,一些精锐老卒跟在其后,在街道两侧也陆陆续续冒出一些锦衣卫,盯著这些战兵,十分警惕。 这可是京师重地,但凡今天有一个百姓被老卒打或被打死,闹到民间或者朝堂上,那都是顶天大事。 而这些兵士不论是曹变蛟所带的三边兵,还是吴三桂的辽东兵,都是浑身血气浓重。 踏过的一路都生著淡淡的腥臭之气,觉者只感觉酸臭难闻。 是的,这些战兵大约是被战场上河里的血醃入味了。 至於什么河,只能说往往是猩红一条,涓涓细流。 锦衣卫虽然近年有不少人,都是北方边军的战兵里头挑出来,补充进锦衣卫緹骑里头提升緹骑战力的,也都是老兵。 但比起战力,恐怕依旧比不过这些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家丁。 但即便如此,皇帝还是亲自安排了这些精锐緹骑过来,稳住现场。 怕? 你怕他是百战精锐? 那你问问他怕不怕,兴许他还怕你身上这身锦绣衣裳,是天子亲卫呢。 曹吴二人一前一后,都意气风发的领兵入城,扫视周围的百姓,对於南京城都是第一次来,不由得寻机朝两侧去瞧。 门庭街道琳琅满目,各有风格,多有不同,自己见到过的中原城池很不一样。 很多楼阁此刻也是选择用上了砖石来砌屋宅,因为木料太过昂贵,而且防虫蛀的漆料价格,如今也是不菲,只能是被迫选择更加经济的砖石来造宅院。 吴三桂时不时地盯著前头曹变蛟的后背,莫名的感觉有些恍惚。 时间过去匆匆数年,曾经二人也同在祖大寿和孙传庭手下效力,那时候的吴三桂还只是初出茅庐的后生,是被皇帝直接擢拔的寧远总兵。 虽然是寧远总兵,但他只是不到十七岁的青年將领,而当时的曹变蛟,已经是砥定江南,杀得江南叛逆们瑟瑟发抖的狠人名將了。 现在近十年时间过去,曹变蛟身上似乎没有了当年那悍不畏死,勇猛无双的英气,多了些许沉稳,只有眼中坚毅依旧,一些个令吴三桂过去没见过的,则是一闪而过的神情变化。 但吴三桂並未张口,与他交流一番,曹变蛟也手捏著韁绳,驱动跨下战马不断前进, 二人沉默不语,但周遭的百姓声音確实是嘈杂,的確就算开口,也不一定听得清对方在说什么。 街头两侧的百姓目光灼灼,双眼盯著两位名將,有人欢呼著高举双手,有人是拿著小本子,在用铅笔记录。 这些人有官身的,有普通的外国译官的,也有一些是为了邸报书文在记录此情此景的大明生员。 当然,还有一些是锦衣卫,这些锦衣卫是专门来记录战將们的言行举止的,用於什么目的,只有他们的上官知道。 二將入南京,很快就得到了皇帝召见。 皇帝与二人相见,他和蔼亲善,连连称讚二者的战功,並没有提一嘴吴三桂在南洋惹是生非的过错。 隨后二人也听到皇帝陛下要御驾亲征的消息,面露震惊,曹变蛟是立刻劝诫了皇帝, 信自己愿意领兵作战,不必御驾以身涉险。 大明刚刚中兴,力劝皇帝不可贸然前往辽东,言说战场上的危险。 北方苦寒之地,甚至不用廝杀,气候条件就容易让皇帝感上风寒,也可能因为战场上的死伤,引起军中瘟疫,到时候皇帝万金之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曹变蛟这些话一说出口,就令原本打算信誓旦旦表示,会保卫皇帝安危的吴三桂,是连忙住口了。 毕竟,万一真的皇帝患上些疾病,自己又向群臣担保护卫周全,但皇帝此事,责任第一就在自己身上。 那皇帝要万一没了,自己真的能够安然无恙吗? 即便群臣忙著窝里斗去了,那继位了的新皇,能够宽恕自己吗? 与国同休,是在你没有祸国殃民,没有招皇帝嫌弃的时候才有的尊荣。 曹变蛟力劝,那吴三桂仔细琢磨后,也开始劝諫皇帝,希望皇帝能够收回成命,改换其他人选来督师战事。 朱由检打量二人神情,是尽收眼底,他对於二人的內心算计看得很清楚。 曹变蛟是为了大明朝考虑。 现在大明国势日渐恢復增长,自己又有成祖之风,杀伐决断,让大明有了中兴之象, 他是真心力劝自己不要亲征的。 而吴三桂.—· 他目光闪烁,琢磨了几个呼吸,显然是有些算计在里头,並不是真心劝阻的模样。 朱由检对此表示道:“御驾亲征,为的就是终结我大明辽东之患,表示朕也愿意以身涉险,敢於北伐不臣韃虏,不是为了战绩,而是告知往后歷代皇嗣一个道理。” 他淡淡开口,语气平缓,目光灼灼的盯著二人,道:“大明开国二百七十年,国祚疲弱,士林贪墨之风横行,朕都一一去除,但是根基未动,尔二人可知根基是什么吗?” “陛下!” 曹变蛟惊讶一句,他半跪在地请命,皇帝侃侃而谈,却此刻伸出双手,托著他的小臂,將他换扶起身。 “子翼今年三十了吧?” “是陛下!” 朱由检感慨,这傢伙的小臂,比自己的小腿还粗一號。他嘆息道:“朕比你小两岁, 今近而立,仍未彻底剷除辽东的女真,这若是等著朕將来病了,乏了,不愿动刀兵了,女真人再次壮大,朕如何办?” “朕百年之后,女真之患,莫非就留待皇嗣去办?” “万一,太子无心战事,荒废了军务,继位后尔等又待如何?” 吴三桂和曹变蛟沉默,暗暗思索。 朱由检背负双手,依旧平淡道:“朕去亲征,是態度,是为今后歷代帝王做个標杆, 勿要因英宗一人而不敢亲自征战。” “太祖洪武,成祖皇帝,都是马上皇帝,而朕如今亲征韃虏,就是要告诉天下人,大明需要一位有武功在身的皇帝,而朕就是!” 这是一位渴望马上建立功业的皇帝! 是成祖那样,愿意带兵远征的皇帝! 隨这样有胆魄的皇帝一同北上作战,死亦何妨? 曹变蛟和吴三桂胸口起伏不定,有所触动,他们何尝不想待在成祖一般的皇帝魔下, 成就万世功业! 下一刻皇帝就看向他二人开口道:“曹变蛟、吴三桂!隨朕御驾同往吧?” 二人对此毫不犹豫,曹变蛟大声回应皇帝,道:“末將曹变蛟,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不惜一死尔!” 吴三桂也是反应极快答道:“末將也愿誓死作战,以报大明!以报陛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第132章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皇帝要御驾亲征,北定女真! 消息宛如原子弹爆炸,震动关內! 朝廷完全没有对这一消息进行封锁,而是大张旗鼓,为皇帝出征宣传造势。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皇帝为造势,第一时间让礼部、户部去联络大明的眾多藩属,要求按照大明藩属条约中规定的军队抽丁比例,进行抽调藩属国军队。 藩属国抽多少兵,条约中的规定,一般是按军队规模来进行抽调,除非是像他隆王那样,亲自带兵帮大明进攻阿拉乾的,是不用按照条约办事。 徵召藩国的军队,对大明朝而言当然只算是旁助,大明朝依旧是以抽调自己的军队作为主力的。 像长城防线,朝廷就一口气抽掉二十余万官兵,其中的精锐战兵就有六万,这六万人都是真正的九边精锐,能够拉出来和蒙古人野战的长城老底子。 光是调派那些长城防线上的精兵强將,朝廷眾多阁臣依旧是很不放心,兵部调令还在不停的下拨。 刚刚归於山东的总兵刘泽清,就接到了朝廷调令,家乡待了没多久,就需要隨同皇帝御驾亲征。 令其率本部外,从山东济南抽调当地在册官兵三千,共九千步卒,两千马军,隨魏国公徐弘基一同进兵。 另外,兵部又抽调广西土司狼兵参与过来,隨御驾亲征。 而在关內核心行省,兵部又从山西、寧夏、湖广、山东、河南五省的各州府,共计抽调官军四万六千人马,会江南省的直辖京营五万四千,加之在京畿的浙兵,凑足十二万官兵。 这些官兵隨同皇帝御驾,虽然战力相对於边军来说,疲弱的很,但是中原兵有一点是相对的优势。 京畿调教过的兵,朝廷兵部自己很放心,是可以依靠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基础军队。 毕竟边军和中原兵不同,中原兵吃的完全是朝廷皇粮。 而边军,有很大一部分银子,是地方的经边银。 朝廷可不敢担保地方官会不会搞些阴谋诡计,让边军官兵生出什么异心。 毕竟朝廷这几年,对地方官们是压制的很厉害,一些地方官调任到京官,也坦白了这一点。 虽说是皇帝御驾亲征,但是统帅大军需要经验,老臣之中,勛贵魏国公徐弘基请旨, 想自己统帅一路军马,为皇帝侧应, 六十二、三岁年龄的徐弘基,是大明现在的勛贵之首,曾经有镇压江南民变的功劳, 勛贵里头威望最高。 对他,皇帝当然是算的上满意,怕的就是你不上疏,既然你请旨,朱由检当然不会拒绝。 有这么一位威望极高的勛贵在军中待著,而且还是打贏过大战的,能够镇住並提升军中士气,朱由检需要出征大军一切足够,士气也是同样。 皇帝抽调五军营的六营精兵给他,大概有八千多人,大多数是燧发火枪和长矛兵。 另外,成国公朱纯臣也上疏请求领兵作战,但却被皇帝拒绝了,让他留京,並未安排职务,令他很不满意。 但是皇帝就是这么安排了,勛贵中,只挑了几个隨军,大多数挑的南直隶的勛贵。 至於北直隶就只有惠安伯张庆臻,和襄城伯李国楨得到了隨军諭旨,这令原北直隶的勛贵集团感觉到皇帝的疏离,都十分的疑惑和不满。 但他们不满归不满,皇帝总归是不担心勛贵集团的意见的。 毕竟文官集团都一向摁著勛贵和太监们压制,现在虽然厂卫有些恢復过来,但勛贵並没有。 没有职务,他们这些勛贵不过就是些有特权和钱粮的摆设罢了。 朝廷筹措粮食依赖官仓和太仓,但依旧不一定够用,毕竟这可是近四十万官军了,何况大明藩属的军队也在筹集,需要更多军粮。 民间海商以及皇商的船舶,朝廷也在银子徵用,至於多少钱,朝廷恐怕是不会令商人们满意的。 在朝廷前些时间就已经通过一道商船法令,被搬到《新大明律》里。 整体是类似於英国的运输法和民航法,只不过秦制社会,大明通过这一点,就是按照制式一体来办。 如今朝廷就是按照这个法律来办,强行租用各港船舶,无论是明朝皇商的船舶,还是藩属国的商船,此刻都会被要求记录下船舶的制式,然后添一笔记录上商船属於的商人名字,朝廷的水师官兵就会徵用走这些船只。 用完再进行归还。 皇帝御驾亲征,有土木堡之变在前的先例,这一回大明朝是倾尽全力的保证后勤,十几万匹马,从陕甘的各马场、训练兵营拉出来,被拉到各镇官军,补充骑兵的数量。 大明常年內地骑兵稀少,空有骑兵额数,却没有马匹,只有懂骑射的人在。 现在这些马匹不管合不合格作为战马使用,拋除残疾、母马以及不过两岁的小马,朝廷要求通通拉出来,补足战兵的需要。 除了作战马匹,大量的牲畜开始运来南直隶,包括骤马、驮马、驴甚至还有洪承畴那的一些骆驼,都被要求牵过来用於辽东。 这么多牲畜,需求的豆料、粮食、草料绝对是个惊人数字。 朝廷也向南洋的陈奇瑜给了諭旨,第一次要求,把他那囤积的粮食、豆谷全部,都用福建水师送来南直隶。 顺便把祖大的辽东铁骑也给朝廷运过来。 朱由检这些天也在为亲征付诸行动,准备后勤力量。 他一直在忙於计算粮秣需要,看样子非常忙,因为需求的钱粮实在是巨大。 与其说这次动用如此规模的大军,是去全力灭掉女真残余,倒不说是为了吃掉整个漠北,和原努尔干都司土地。 这支討伐豪格这帮女真人的大军,加上辽东镇,可就超过四十万了。 看似规模庞大,实则远远不是明军的全部兵马。 这当然不是全部官军,大明现在在册的兵马,总计是二百三十余万,四十来万人,还不到大明全部官兵的两成。 但是朱由检目前的计算结果,很明显的,目前大明朝在辽东地区能够维持的大军总数,就只能是六十来万人的吃用。 而维持再多兵马,大明手中的粮食总数,以及骤马运输的能力,就显得不太够。 高损耗的战爭是朱由检要避免的,这四十万大军也许就已经够用,再加上藩国兵马, 大明现在的辽东补给,恐怕已经达到地区的极限。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八个时辰的工时?去取弓来! 第133章 八个时辰的工时?去取弓来! 朱由检除忙碌筹措后勤所需的空余时间外,还会去后宫陪陪周皇后, 最近帝后关係开始变得缓和,甚至可以说有点融洽了。 毕竟他攻势不断,哪怕是顽石一般,向来保持庄重严肃表情的周皇后,也是被打动了。 她对皇帝的亲征韃虏很担忧,一直都在劝说。 “放宽心,朕定然会安全回来的。” “就不能不派朝中的老臣去吗?陛下万金之躯,身系黎民,怎可——” “此战关乎我大明往后百年国运,皇兄嘱託朕绝不敢忘,背负著江山社稷,朕怎敢怠慢。” 皇帝在后,搂住皇后柳腰,在她耳畔低声说著,想了想,为了让她安心,又道:“但凡真的有事,朝中也有孙承宗、韩等老臣在,可扶持太子继位,缓缓图谋,亦可再兴国家。” 他语气平稳,令周皇后得以感到些许的心安。 “陛下.— 周皇后她很担心,虽然皇帝的马箭练的很不错,这些年也常在军务中练习武艺,但是打仗毕竟事关生死,谁也不知道能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千万人保护的皇帝,也可能被人在战场上杀死。 皇太极对於女真八旗而言,也是皇帝,但依旧是死在了和孙传庭的战斗中。 “嗯?” 皇帝亲昵地在皇后脖子上蹭了蹭,像是一只猫在不断用脑袋蹭著伴偶,很亲近。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大明从詔令批示下来,开始动员各路官兵前往辽东。 很多战马都是被官吏追上行军,拉到营中,那些骑兵也陆续手上拿到战马,只能说在行军过程中和马匹去培养感情了,提升一下人马间的配合度。 马匹和骑兵没有熟悉,很多马术动作都做不了。 皇帝要御驾亲征,京营的官兵都开始得到朝廷的徵召,五万多官兵先是更换手中陈旧的兵器。 像大太刀和双手剑,要求是足够锋利,如果觉得用起来不顺手,或者锋利度不够,就可以到仓库更换。 大明朝的双手剑和太刀储备很多,是常年与日本德川幕府购买的,就是为了更换。 除了长矛兵和骑兵队伍外,几乎清一色的都是燧发枪兵,燧发火枪兵的鎧甲要求,就是普通甲,只有少数需要配布面甲。 差不多有两千人的锦衣卫緹骑,隨皇帝御驾出征,他们装备著长杆左轮枪,背负一口大太刀,並且很多人还会佩戴弓箭,都是边军退下来的老卒,非常精锐。 大明除了京营和土司狼兵,其他兵马都是直接往北直隶和辽东调,兵部会统筹沿途的官仓,直接从当地提粮食来供应大军吃用。 朱由检背后替五省的官兵计算著,现在大明输入北方的粮食,基本上是直接流入旅顺或者寧远,再依靠骡马託运。 明朝过去要用兵辽东,是走的辽西走廊,而大明朝缺马,一部分畜力来承担的运输能力就需要依靠人来运。 可能会使用的工具就是小板车,这种人力速度缓慢,很容易受到地形的影响,轻易就断掉补给。 如今的大明就可以解决这部分人力要求,让辅兵专心作战,也就是將辅兵的定位,恢復到战兵水平,必要时候可以著甲。 大明的豆料经过这几年大规模种植,光是各地黄庄的存储量就十分惊人。 但即便如此,按照朱由检的估算,整个大明的豆谷,想要满足大明在辽东有十几万骑兵作战,以及十几万骡马、驮马的吃用,依旧是十分紧张。 完全满足的情况下,不会超过五个月,就能让大明朝在这方面难以为继, 这是一个歷史常识,事实上牲畜出栏,开始运输粮食,本身途中消耗的穀物就是一个十分惊人的数字。 一匹骤马在栏中吃掉的穀物,一天也就是七到八斤,而需要长途跋涉,开始为军队供应粮食,那每天需要的豆料,就得往十三、四斤跑了。 並且距离越远,军队的粮食消耗就会以几何倍数来增长,这增长的量非常夸张,计算起来极其消耗心神,朱由检也只能安排更多海运,来给自己的兵马获得粮草上的充足供应。 之所以动员四十万兵马作战,朱由检当然不会是只想征服原努尔干都司地区那么简单,豪格和代善加上他们的治下之民,也就那么几万人而已。 他要对付的,主要是还有漠北蒙古。 这是目前的一个想法,只要打败了豪格,彻底控制外东北或者更远的北部的雅库茨克一带,大明就算是彻底征服了北方,可以向西进兵了。 北上征服的真正角色,就是漠北蒙古。 为什么不去动漠南蒙古,而去打漠北? 理由很简单,啃漠南蒙古的难度係数大的离奇,至少是比朱由检先前自己的判断要大的多,林丹汗控制的牧民人口在这段时间迅速的膨胀了,从互市中,大明销往林丹汗那的粮食,就能看得出。 新到任的宣大总督是递上来一份报告,就连朱由检也是心头一跳,很怀疑这份奏疏的合理性。 陈新甲是说,林丹汗现在控制的牧民已达七十多万户,他用的是户,也就是蒙古包的数量。 朱由检不清楚他是派出多少次夜不收,才勉强获得这个报告信息的,但是他清楚七十万户应该不是陈新甲胡得来,而是有部分夜不收在外侦查,加上粮食的供应情况得来。 那这样算起来,林丹汗治下至少也近两百万人口了! 蒙古人有两百万人是个什么概念,可能中原人无法理解。 蒙古人大概十五六岁就可以骑马射箭了,而六十了还可以拿来当兵用,甚至必要时候,他们也会徵用女子来作战。 两百万人口,计算他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那么这也有一百万人,算他一成是儿童,一成是老弱病残,那就是七八十万人可以拉出来作战。 哪怕战斗力再差,朱由检总算是打消掉了再增加五万骑兵,就可以打败林丹汗的最初想法了。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大明朝的骑兵不够,这方面的数量差距大的离谱。 当然,这只是数字之间的估算,如果算上蒙古开始缺少马场和不少冻害的因素,林丹汗的实际力量应该没那么强大。 崇禎十一年四月二十四日,大明才收拢南直隶的五万多京营,皇帝在南京誓师,统帅五万大军出征。 皇帝启用梅之焕,任命隨军提督,再用魏国公徐弘基领总兵刘泽清,统帅大兵一万九千人为前锋官,一道进兵。 皇帝亲自率大军出征,魔下有总兵吴三桂、曹变蛟,並且调令卢象升,准备北直隶及山海关京营官兵,隨御驾亲征。 其实朱由检还想调满桂的,但现在带了梅之焕,也有曹变蛟和吴三桂这样的猛將,再加上卢象升的天雄军以及京营官兵,想必已经足够了。 朱由检也得想办法给补给减减负,否则几十万人一同前往,满桂带本部那一两万人, 也不知道大军补给会不会崩。 数万大军北上,自然对地方上的震动不小。 期间发生一件有趣的事。 大军赶到山东济南,御驾至济南府城有数千百姓慟哭,向皇帝哭诉商人压迫。 在纺织商人面前,皇帝是亲自去了府衙,坐镇官堂,替济南万民做主。 “皇上!他雇咱们的时候,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明白,每月给咱们二十四枚银钱,一日两顿饭的。可第二月五日结帐的时候,到咱们手中只有一十九枚!皇上!咱辛辛苦苦给他千了一个月,可从未怠慢工期啊!” “哦?” 皇帝听完,就看向底下,战战兢兢的商人,开口问道:“他所言是否属实?” “回、回皇上,小民” 商人额头汗如雨下,连忙伸出袖子擦擦额头冷汗,周围披掛铁甲的大汉將军魁梧威严,而府衙外头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 “看样子,他所言非虚咯?” 皇帝问那僱工道:“除却雇你欠了你的钱,可还有不满,俱一与朕说来听听。” “其他倒是没什么了,也就是干工的坊子不备吃喝,做工八个时辰,只给咱一刻钟吃饭,半刻钟拉撒。” 他语句粗鄙,解手直接用拉撒这种土话形容。 但是朱由检大白话听惯了,也听的明白。但他听了,眉头一皱,他没有听错吧觉得, 立刻又问:“等等,八个时辰?” 目光看向商人,看得出来,商人还在颤抖,跪在地上十分沮丧。 “你!回话!” 商人一个哆嗦,浑身发软,瘫软在地,口中连忙哭喊道:“陛下!小民愿把钱给这位小兄弟补回去!不敢再犯了!” “朕要问的是,他所言的八个时辰做工,可是真的?” 皇帝的双眼眯起,语气也冷了下来,透著几分危险,若是宫里人,恐怕是已经开始腿肚子打摆,准备跪下了。 “八个时辰?回、回、回皇上,济南府的各种商人工坊,都是这个工时啊!” 听到这个回答,皇帝猛地起身,盯著府衙的知府堂官们,愤怒道:“尔等对待治下百姓,就是这么任其用之?八个时辰的工时?” 皇帝震怒,谁敢站看? 哦,大汉將军们虽然也都不由得咽口唾沫,勉强镇定,而其他人是纷纷跪地。知府是惊惶无措,连忙叩首大喊道:“稟陛下,天下商坊用工,都是如此啊!” 只不过皇帝不听他的解释,他盯著知府的目光冰冷,一声冷笑道:“若是全天下都如同你这一般,太祖留下的大明朝,倒不如就此亡了天下,让天下百姓造反得了!” “反正你们都能把锅,推到朕,推到歷代帝王头上!” 此言叫眾多官员和跪地的商人胆寒,十分惧怕。 他怒喝一声,道:“大汉將军何在!” 十几位大汉將军连忙上前,作揖稟道:“皇爷!” 皇帝目光扫视眾人,然后看向这个商人喝道:“將这奸商给朕绑到衙门的柱子上!” “遵旨!” 大汉將军们毫不犹豫,连忙起身上前,伸出铁手搭在了商人肩头。 “陛下,小民冤枉!冤枉!” 但皇帝眼睛盯著他,並未多言,任由大汉將军將他从地上拖出去,並將他绑在了柱子上。 济南知府和诸多府官无不是战战兢兢,头低的快贴到地上。 “八个时辰的工时?呵呵!” 皇帝看著,余怒未消,冷笑不止,喝道。 “去!给朕去取弓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箭之刑! 第134章 三箭之刑! “去!给朕去取弓来!” “奴婢遵旨!” 皇帝冷声喝道,一个跟隨御驾的小太监连忙应一声,连忙匆匆跑出去。 山东商人骇然惊惧,豪叫悽惨,手被扭到背后,想必是脱白了,十分的疼痛,被大汉將军捆缚在府衙的柱子上,不断朝著堂內的皇帝大声求饶。 “饶命!饶命啊皇上!小民求皇上饶命!” “小民再也不敢了!再也——” 皇帝从府衙中走出来,大汉將军赶走一圈的百姓,留出片区域来,警惕周围的人。 只不过朱由检並不惧怕这些百姓,他一把抓过太监取来的弓和箭,边走边冷声道:“这当今天下寒旱大灾是弄得神佛难救,正搅得神州动盪,万民罹难!数不清天下间有多少白骨,在荒郊野外无人收尸!” “天下百姓嗷待哺,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朕身为君父,少年登极,一直以来是弹精竭虑、救亡图存,开航道、铸枪炮、定藩属、北逐虏,賑济万民!” 说到此处,皇帝目光冰寒,扫视周遭所有百姓,他並未只是指责这个商人,竟然矛头指向这些平民百姓。 “亿兆百姓都快饿死了,是朕!攻取了南洋,令百姓有饭吃,有口气喘!” “朕为天下人的性命,求取这一线希望何其艰难?却是救来百姓给你这奸商做贱的?” “朕为救天下万民,绞杀南洋数百万人亦有何妨?不过是朕自损阴福罢了!” “但你们商人!如此劳累工人,还言道天下商人皆为,使朕不能定罪?” “以示商者眾多,以为朕就不敢杀吗?可笑!” “士农工商!短短几年给你们些权利,就敢糟践朕的黎民百姓?好贪的商人!真是恶商!奸商!” 皇帝牙咬的咯咯作响,面色虽然瞧不出愤怒,但谁都看得出,他眼神带著憎恶,有不加掩饰的杀意! 这么说著,也就更令周围百姓有些畏惧,不少人渐渐退后。 官差杀人,不过杀一人或一帮人而已。 而就算没念过书的普通百姓也听说过一句名言:天子一怒,伏户百万,流血千里! 皇帝要杀人,杀千人!万人! 可能史料中,都不会添上一笔,因为记载的史官也没胆子记录下来。 离商人四十来步的距离处,皇帝站定,他看向商人,心里百感交集。 这商人只是一个可怜虫而已,的確,商人既然这么说了,想必大部分商人都是这么个工时安排。 但是,这又如何? 眾人都做错事,你再跟隨去做,难道做的就不是过错,成了正確的事了? 这次之前,朱由检並没有去考虑这方面,准確说没想到,这些商人会这么凶残,最多六个时辰就是极限,结果是八个时辰! 一天十二时辰,八个时辰也就是十六小时! 这个工时,令皇帝这个一向冷漠的人都是惊怒非常。 这个人很倒霉,皇帝恰好路过济南,撞见了这上千百姓闹不公,现在“惹数千人怨声载道,甚至有掀起民变之嫌,本该直接斩杀了。” 皇帝缓缓开口,目光依旧冷然,又道:“但是这上天毕竟有好生之德,朕贵为天子, 要救世,不敢违逆天意。” “朕这手上有三支箭,就罚你三箭,若是天意保佑你不死,此事就当揭过,允你往后改正,若是死了————” 说实话,商人没有听清,但看著皇帝的样子,面露惊惶。 “天公在上,你就自求多福吧。” 抓著弓,捏著箭,皇帝淡淡的说道。他举弓提箭,眾多大汉將军和周围上千百姓无不把视线投射过来。 只听朱由检喝道:“第一箭!著!” 箭矢如飞梭一般只留一道黑线,瞬息便至! “嗖”地一声!伴隨著弓弦微颤,皇帝眼晴眯起。 他心里念著:“皇帝,就是得讲一个生杀予夺— “啊啊啊!” 商人身上飈出一道血线,飞溅数步远,箭矢落在他胳膊上,他连忙转头去瞧,惨痛喙叫起来。 没死,这种伤势就算是中医来治病,也能治疗好,大明可是有金疮药的,而且效果是歷史上最好的,属於是中草药病理治疗效果的巔峰了,这种伤口。 根本不会死人。 皇帝当著数千百姓的面,仰天嘆息,举起第二支箭,看向商人,目光深处依旧冷淡。 “第二箭!中!” 这在现代看来,已经是虐杀了,但这是明代。 皇帝在射杀的,是一个坑害工人的奸商,天子这是替天行道,是为民除害。 替百姓做主,那这就是百姓眼里的明君了,哪怕眾人眼里,皇帝是如此手段狠厉。 哪怕手段残忍,但还给予这个万恶的商人一线生路,简直是—太仁慈了。 箭“嗖”地又再次从皇帝手中飞出,正中商人,只不过箭矢射中的是右肩膀,商人又是一阵挣扎哀豪,不断向皇帝求饶。 “朕一向箭术不错,不说百发百中,但也差之不多。” 皇帝淡淡开口,语气平缓,但隱约听起来有些遗憾,叫在场看著皇帝行刑的百姓,是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没有人怀疑,皇帝是真心想要射杀此人,也是真的要替天行道! 商人已经唇色苍白,疼的连惨叫声都弱了下来,他是真的怕了,但凡有机会重来,他必定“上天仁善,不愿杀你,两次放过,就看第三箭!倘若你真的不死,朕金口玉言,绝不反悔,便恕你无罪,看箭吧!” 皇帝再次举弓,声音果决,手指捏紧箭杆尾端一点,心中却是一个声音冒出,让时间都缓慢了下来。 是他自己的內心挣扎。 是他原来的模样,隱约在內心深处,与他这个朱由检模样的人格爭辩著。 现代人的思想在问他问题:真的要杀了他?似乎这就是一个无辜的人,也许警告已经足够,就放他一马吧? 另一个声音冒出来,语气带看冷意道:杀鸡做猴而已,杀他一人,警示万人!若有死路,谁敢再犯此恶? 那个想要饶恕商人的声音,又冒出来急切地反驳他道:你是要严刑峻法?你定下《朱院祖律》,重新编修《新大明律》,不就是为了依法治国吗? 它依旧愤怒道来:如此不按经律,处置商籍,隨意的给一个杀人藉口,这不就又恢復成人治了吗? 似乎被戳中痛点,皇帝的面色变幻,短暂闭眼凝聚思绪,再次睁眼之时,目光恢復坚毅。他轻嘆出声道:“朕本就是皇帝-何谈改易人治?” 朱由检的嘆息声音很轻,无人听得清,只能看到皇帝嘴唇微动,似乎在和人交谈,念念有词,隨后见到朱由检再次喝道:“第三箭!著!” 弓被拉至满弓,一箭嗖的飞出。 眾人目光就盯著,眼下不过五六十米,箭矢转瞬就直接命中这名山东商人的脑门! 血水涓涓流淌,商人神情一滯,瞳孔迅速放大,脖子歪斜,失去生机。 所有人都惊呼,这一箭正中目標! 百姓们还在吃惊,而皇帝已经將手中的弓丟到隨身太监的怀里。 他目光扫过济南府的诸官,顿时叫这些官僚背后汗毛竖起,连忙低著身子,隨时准备挨骂。 但是骂声並没有从皇帝口中冒出来,皇帝只有冷声恐嚇,他声音沉稳冷静,依旧是那一贯的口吻。 言语普通,但是说话间就仿佛有一柄利剑,直戳人的脊樑,仿佛隨时可能暴起杀人! “传朕口諭!” “大明境內!任何工坊、商场,若僱工超过五个时辰的,皆需在七月中旬之前更易, 各处衙门明令契书要加上僱工不得逾越五个时辰的规格。” “不论僱工是否愿意,到时候一旦查出实证,工人做工超时,僱工的坊主、资商之首,皆需挨上四十步外三箭之罚!” “三箭如何朕不管,没有命中人体,便需增补,必要人身上穿入三枚羽箭方止,作三箭之刑。” 皇帝的警告声隨之而来,道:“若衙门不查,惹其今日之事,形似民变” 皇帝目光放大,却不是瞪人,而是面无表情的看著府衙诸官道:“朕一般只诛首恶! ” 词不达意,但没人敢有一句多嘴。 直到皇帝离去数个时辰,这些官员才颓然倒地,那些属下官吏连忙上前扶,才发现这些官员无不面色苍白,好似是大病了一场。 其中一位堂官的裤子下,甚至是遗了一些湿痕,袍裙早已浸湿,狼狐如狗。 第一百三十四章 霸权本身 第135章 霸权本身 就皇帝在济南耽误的这两日功夫,至少也得浪费大明朝二十多万两白银! 人吃马嚼都留在原地,权当休整大军了。 皇帝怒气冲冲,但也没办法,他倒是不想动不动抄人家,杀鸡做猴解决一个商人,他觉得正合適。 但是这样一来,耽误他这北伐大计,朱由检还真是不爽的很。 他可是带了几万京营和广西狼兵呢! 这误工费要不济南府你来出? 好吧,皇帝不是傻子,朱由检清楚得很,知道税都是百姓手里来的,加征影响不好。 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就当是被蚊子叮到一巴掌打成血污,噁心到了吧。 崇禎十一年五月末,皇帝亲自率军赶到北直隶,进入北京城稍作整顿,三日后,率各路已经集结赶到的边军、五省官兵和北直隶京营,共超过三十五万兵马,继续向北进兵。 在六月初,经过十几天时间,大军缓慢经过了山海关,皇帝又调走总兵黑云龙,命其隨军出兵。 大明的辽瀋地区,人烟稀薄,好在明军如今主要依靠骤马来运输粮草,从济南到登莱的铁路,南京、杭州、苏州间的铁路,都在用海路的蒸汽船来支持补给运输。 如此方才能够勉强供应,此刻辽东超过四十多万官兵的吃嚼,当地的百姓自然皇帝没有指望过,辽民数量太少,种的那些土豆和豆子都只够他们自己吃。 明朝北征大军的吃用,完全依赖关內从海路而来的补给线,对此朱由检很有信心。 在大明的辽东旅顺,倭国军队是比较先到的,全部倭兵总共有不到两万人。 德川幕府之所以答应並且遵守条约出兵,而且也出动不少人马,主要是因为在这一年的年初,幕府派来的松平信纲向驻扎日本九州的明军请求支援,希望明军配合幕府,进攻岛原之乱中,原城的天主教叛民。 明军在倭国的千户,按照条约办事,答应了倭国请求,调度了驻扎倭国的数百明军, 主动攻打了原城內的天主教叛民。 明军在岛原之乱里,展现了惊人战力,数百明军的依靠火炮优势,连续炮轰岛原城墙,並且还从琉球调来一支分舰队,用舰船上的莫臥儿大口径青铜火炮连续打了两日,炮弹都快倾泻一空,才终於打溃了城墙。 隨后这些明军就完全不受倭国控制了,杀性渐起,在千户的指挥下抵近敌军,並隨后发动了刺刀衝锋。 战役让炮轰城墙这侧的天主教叛民损失惨重。 这些装备新式击发枪的明军,先是会打光青铜弹仓內填装的三枚铜壳弹,隨后就一群人大喊著“万胜”,不断衝击,往前突进作战。 明军正面的衝锋,他们手里拿著的火枪前端,明晃晃的刺刀显得锋利无比,令天主教叛民们感觉到惊慌失措。 这种战斗方式,同样也令带幕府军前来作战的松平信纲都十分震惊。 他认为这些明军根本不是来配合幕府军平叛的,而是一群来释放野性、只为杀人的疯子。 幕府军还没上,明军爭先恐后的进行杀戮,最后松平信纲带著幕府军赶到城內,发现这一侧的城內战斗里,明军手里没有一个俘虏,至少有三千名叛民被杀,一些当地妇女被明军暴躁的拖走。 至於说明军的伤亡,其实也就二百出头,真正战死的也就一百来人,就是领兵作战的千户,腹部被戳了一矛,伤势有些重。 而这样的报告到了德川家光手里,是非常吃惊的,並且由此,他对明军的新式火枪很感兴趣。 只可惜明军撤走的时候,也打扫了战场,將所有战死者的兵器都一同带走了,幕府军並没有获得一件明军装备。 也就是这样的表示,使得倭国相当重视明藩条约的內容,你看,大明是真按照条约来办事的。 说是有两万倭兵,但其实是一万七千六百人,由松平信纲率领,其中有四千来人都是火枪兵。 这些倭人军队刚刚到旅顺,就见到数不清的明军舰船在岸上卸载粮秣和火药,令松平信纲惊讶的是,这里的明军至少也有五六万人,虽然大部分都是明朝水师官兵,但还有几千人是大明的关寧兵。 因为朝鲜战役的缘故,这些辽兵对倭兵十分警惕。 松平信纲带的倭兵也对辽兵很不信任,碧蹄馆之战,几万倭兵没能毁掉三千辽东铁骑,打了一仗反而自己的伤亡比明辽军大。 当时的记忆在老辈的代代传说中,给双方都带有一些不好的回忆,因此双方都保持著对彼此的关注。 幕府的倭兵们迅速北上,他们的甲胃轻便,並且按明朝需求,带了一些骑马武土,速度比起大明的中原兵马,有点风驰电的味道,快出近两倍。 倭国的马种此刻还是体格小的,虽然到了后世,他们栽培出来体格比草原马儿大的多的倭马但现在的倭马比草原马还要小一號。 他们保持速度的方式,就是靠看减少辐重, 幕府军的武器很简单,长矛,火枪,倭刀,再多就是骑兵装备了,装备轻便,给幕府军的移动速度带来了不小提升。 皇帝对於他们赶到的速度,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朝鲜兵也已经到了大明京营的侧方,但朝鲜毕竟接到消息也要早一些。 而倭国显然动用了一部分自己的船只,否则光是依靠明朝驻扎琉球的分舰队,是不可能把两万人规模的大军,一次性运输到旅顺港的。 潘属的態度,对於大明而言很重要。 背地里你在思索盘算什么,这对大明现在的体量来说,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在藩属体系里头,表现出来的態度,是否积极,这对於那些看不清形势的藩属们而言,就是个內心摇摆的重要借鑑因素了。 倭国在目前大明的藩属国体系里,综合实力是排在第一的,因为倭国的人口有一千五百多万,这个数据户部是做过统计的,也派明朝许多官员逐一调查后,得出来的结果。 並且幕府军有超过二十万人,並且德川幕府自己还有一个幕藩体系,各个大名共同效忠幕府,实际幕府能够动员的兵力最多可以达到三十几万,或者说,接近四十万! 这样的大明强藩能够积极配合,自然而然会影响其他藩属,比方说朝鲜、缅甸、后黎朝、越南国、暹罗等等大明传统藩属们,必然会不断比较,希望获得明朝这边更多的侧重和关注。 这种互相影响,不断的刺激对方更加努力,大家都努力,反而让明朝在表面上获得更大的地区权威。 这也就是“霸权”。 或者说霸权本身,就是藩国们爭宠一般,彼此爭夺宗主国的关心和资源贸易份额, 当然,维持霸权的代价成本非常高。 对於一个小岛国,比方说英帝国而言,是极难承担的,而对於大明,现在的大明朝而言,成本它承担得起。 至少朱由检是这么想的。 事情还有很多可以牵扯,但朱由检见到这些倭兵,还算是满意。 这些人不少都是传统倭国武士,战斗力绝对是比明朝的江南兵强多了,甚至是比中原兵马还要强一截。 这些人个个是疯子,悍不畏死,朱由检觉得自己用起来,一定能够得心应手。 “松平信纲叩见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跪拜一通,十分恭顺。 皇帝骑著骏马,身披银身明甲,目光盯著松平以及他的军队,在皇帝的身后,是数之不尽,正在前进的明朝大军。 无数旌旗招展的骑兵如同铁幕,彼此交错,迅速前进,一眼望不到尽头。 皇帝凝视他,冷静平淡地说道:“松平信纲,朕知道了,起来吧! 1 他从地上起身,就见到一员大將赶到,英武不凡,手抓著长长马,在距离皇帝十几步远的位置停下,向皇帝抱拳行军礼道:“陛下!暹罗兵到旅顺港了。” “嗯!朕知道了,让他们急行军,快些赶来。” 皇帝依旧冷漠,叫松平信纲有些怀疑,这位世上最强势的明朝皇帝,会不会是一个面瘫? 看上去,皇帝真是一个不太好相与的人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举北上的明军 第136章 大举北上的明军 大明皇帝北伐,女真人探查不到消息,蒙古人多少还是能得到些情报的。 十几个明朝的藩国军队,几十万大军北上,其中还有超过十万的骑兵! 消息刚刚传到漠南,林丹汗就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甚至他想著要不要西迁,先避避风头。 因为他可不认为大明打代善和豪格需要这么多兵马,女真人早就已经被孙传庭打断了脊樑,不停的往北跑。 大明要想剷除或者继续驱赶,只需要给孙传庭一个命令就行了。 而漠南蒙古的诸多小部落,此刻都有些战战兢,几个靠近明朝辽东和科尔沁的部落,派出放哨的斥候距离也更远了,警惕明军可能的突袭。 毕竟大明这几年其实对草原是动作不断,带来的伤害不小。 无论是焚烧长城以北的牧原,来防止草原鼠南下传导鼠疫,还是明辽军出击苏布地, 以及后续的驱逐科尔沁蒙古,其最后都会破坏草原,用他们的石漆燃烧草原上的牧草场地。 至於说对於草原上的牧民,明军杀戮也是甚多。 林丹汗对於明朝皇帝去攻打女真韃虏显得格外警惕,不仅遣使者去见皇帝,还命一部分骑兵屯到科尔沁的边缘地带。 明朝大军一路北上,先在辽瀋修整,又继续北上,只过了十日兵锋就已经到了长春, 在崇禎十一年的七月初,刘泽清兵至舒兰,占据该地的同时,数百个没能逃跑的生女真, 被明军俘获,最后也被全数杀害。 明军分了几支千人骑兵,陆续接管了禾屯吉卫和莫温河卫大片周遭的土地魏国公徐弘基一路杀至扎真卫,这些地区尚有部分没有逃离的野生女真部落。 徐弘基按照皇帝的諭旨放逐骑兵,四处游猎,寻找野生女真,找到的部落就发动攻击。 一旦进攻摧毁了当地的反抗力量,明军就会將那些野人女真中的老弱男丁全部杀害, 並占据当地。 朱由检自己虽然速度缓慢,但让吴三桂是亲率魔下精骑,先行出击,在努尔干都司区域四处突击,沿途杀。 这个命令就比徐弘基那的要凶残狠毒多了,要求是不留人口。 皇帝掌握看主力,不断向北挺进,不断有斥候、夜不收赶回。 崇禎十一年七月十五日,有斥候传来消息,声称豪格和代善两部的方位,皇帝也在行军途中不断控制手中的各参军、副將游击,让这些將佐带骑兵前往驱逐。 幕府军在摧毁女真寨子方面,也是非常凶残,和明军比起来, 野生女真擅长野战,这些部落和倭国的小股兵马作战,双方见面就是死斗,一旦有小部队啃不动的,松平信纲就会让一支骑马武士赶到参战。 这些幕府军也是骑射的高手,也都会俗称的日本“马上三物”,一种和东亚军队一样的骑射训练技术。 流鏑马和明军的一马三箭,其实都是同一种马上弓射技术, 倭国对於马上武士的態度是比较保守的,导致这类骑兵数量,极其稀少。 但毫无疑问,弓骑兵战力强大,往往几十个人就能摧毁数百人乃至上千人的防御阵型主要就是依赖马上弓射加上战马衝撞、踩踏,令没有长矛和铁甲的日本步兵感到十分棘手,一旦被善於流鏑马战术的马上武士缠上,很可能被打崩。 日本人也就会选择退到村庄和大量房屋的街道,依靠近战来反击或者阻挡骑马武士。 在朝鲜之役的时候,朝鲜两支骑兵力量在面对日本步兵时,日本人也是用来对付日本骑马武士的战术。 咸镜道之战中,朝鲜骑兵以弓骑兵压制倭兵,“左右迭出,且驰且射”,打败加藤清正。 但隨后就在海汀仓內,被日本军用建筑物抵挡弓箭,用火枪对密集阵型的朝鲜骑兵轮番轰射,一轮骑射就打死两三百人, 因为日本人的骑射战术强大,才练就了东亚步兵的第二巔峰战力,倭国步兵。 追隨松平信纲而来的倭兵中,就有那么几百个骑马武土,是幕府精挑细选,来展现倭国战力的。 这些马上武士抵达女真营帐,很快就將这些没有城墙的渔猎民族射杀在了当地,倭兵也是首级制度的,毫不犹豫的將这些残忍杀死的女真人,头颅摘走,户首隨意丟弃,任由虎豹豺狼吞吃。 当然,这和明军比起来,其实也差不多。 此战,皇帝是抱著剿灭女真的打算,沿途搜寻女真人的线索。 其实豪格在得知明军大举北进的时候,就已经嚇的失了心神,惊慌不已。 鰲拜给的建议是去找代善联合,至少这样,他们就有近两万人可以作战,边打边撤, 只要到了罗剎人那边就够了。 这段时间,他们一路北上,也是见到一些沙俄冒险者,也就是罗剎人。 他这话让豪格觉得有些道理,只不过等他派去使者,却发现这老东西竟然已经跑了。 女真八旗早已是被大明这些年,打的是七零八落,真如丧家之犬。 这也是因为皇太极被杀,並未提前立下继承者的缘故,一旦他身死,底下八旗势力便是迅速崩解,无人能够统领全局和大明抗衡。 而又因为小冰河期,天灾粮荒闹得日渐可怕,八旗残党只能是裁减兵员,苛待治下的女真同族,饿死的人越来越多,兵卒战力虚弱,整体力量衰竭的厉害。 现在鰲拜等人想要抵抗,甚至想要试试能不能打打突袭,想要联繫原两红旗。 代善是没这个想法,毕竟他原本就是想带著人马跑北方的,早已收拾好,现在是听闻明军大举北进,他是拔营就走,跑得极快。 明军一路追逐,只能追的上豪格,也就死咬著他不放。 吴三桂是追到了豪格的尾巴,他补充了一人双马,两千来人追打豪格,在皇帝亲自坐镇辽东,他也想在皇帝眼前爭一爭功劳。 双方交手,鰲拜亲自带兵阻击,双方在尤的河卫与阿刺山卫之间的区域爆发激战,这些飢饿的女真骑兵爆发死志,双方弓射阶段就陷入焦灼,然后骑兵近战,甚至於双方一些精锐家丁都在进行游斗,用刀或者长矛去戳翻对手。 吴三桂和鰲拜都是二十七八,吴三桂小两岁,都是马术刀兵的军中悍將,二者的游斗著实精彩,一会儿利用地形坡度,一追一躲,一会儿二者角逐,在马上互相劈砍。 一直打到鰲拜认为损失已经过大,不想再纠缠,这才奋力打退了吴三桂的纠缠,逃脱之后立刻带人继续北遁。 吴三桂得了四百来颗韃虏首级,依旧不满足,被打退了仅仅两刻,就继续追击,期望能够追的上。 整个七八月份时间,明朝大军在皇帝的控制下不断分兵,去接管原本努尔干都司的各地,或者向更北方去搜罗。 明军搜索各个屯卫,沿河追杀,不断有摧毁和杀戮的消息传回皇帝大营,皇帝盯著大明朝的努尔干都司早先地图,不断有红色的小旗插上一个个位置。 这些位置都代表有一支官兵已经到了位置,並且清除了周围的女真人,开始带著一些工匠在那修筑哨站。 什么叫做羈政策? 这才叫真正的羈摩政策。 彻底毁掉当地的人力,再在將来,小冰河期度过去,再把汉民不断迁徙过来实边。 这一点和大明过去的羈摩政策不同,过去是留著这些韃,直接移民实边,现在呢? 我再也不要留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人口了,朕就是要把你们通通扫除,化作飞灰烂肉留地不留人,將来土地我自会迁民,补充回来, 这种残酷的政策,目前只有一个藏地是朱由检没有改变的。 没有別的原因。 就是因为他考虑到,高原迁移汉民的难度。 肯定不会有多少汉民主动愿意迁过去屯垦,哪怕朝廷给他一百亩地耕作,也肯定九成九是不会有人愿意去的。 毕竟是青藏高原,生存都艰难。 再加上藏民一般就喜欢自己玩自己的,相对比较起来很安分,顶多就是跟著密宗大师们念念经,能有什么心事。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对秦良玉打算助力朝廷,將密宗“消失”提议不做答覆。 留著或者不留著,对於大明朝而言,只是做不做的事,能够控制的事情,朱由检就觉得无所谓,可以容忍。 第一百三十六章 莫臥儿与西方的军售贸易 第137章 莫臥儿与西方的军售贸易 就在大明朝出动数十万大军北上,四处屠戮野生女真,开始驻屯,修筑哨塔的同时。 一连十几艘海船开始从雾气中冒出来,逐渐靠近莫臥儿帝国的苏拉特港, 二十来个莫臥儿官员和军士已经在港口处守候已久,用单筒望远镜去眺望海上船只的同时,还要用帽子捂在脸上,遮挡天空中那毒辣的太阳光芒。 直到这些船舰抵近,才能看得清,这旗帜的確是—荷兰船队,这也令所有人鬆了口气。 之所以这些莫臥儿帝国的官员先前有些紧张,还是因为最近这两年,帝国的海域並不太平。 除了要应付那支动不动跑出来,巡视航道安全的大明孟加拉分舰队,还得防备突然冒出来攻击莫臥儿的明朝商人舰队。 那些盗贼一般的明朝商人购置的舰队,往往突然冒出,劫掠莫臥儿的一些港口,他们劫掠货物和人,莫臥儿的岸防军队打过来就跑,他们就乘船带走战利品跑路。 他们都是蒸汽船,航速非常快,他们的帆船真追不上。 对此,沙贾汗很恼怒,不断的损失治下子民,还常常损失货物和船舶。 他和明朝的陈奇瑜总督谈,对方却是直接拒绝了莫臥儿让明朝约束自己商民的要求。 没有办法,沙贾汗是不可能强迫陈奇瑜做什么的,他自己是已经被打得统治出了不小的问题,许多军团被打没了,需要长时间的恢復。 而为了增强军队,他也就无奈的找上了这些西方人。 荷兰舰队来自尼德兰共和国本土,舰队长贾斯珀为其东印度公司僱佣,他也在船头远眺港口,船上的欧洲船员们,都在欢呼雀跃。 这一趟他们带了一万两千多支从欧洲淘汰下来的火绳枪,以及大概一千四百支的燧发火枪,並且船上还带了许多板甲和其他装备。 按照东印度公司的这一趟佣金,他们每个船员回到欧洲都能拥有数年的薪金,是寻常贸易的三到四倍! 这些淘汰的火器,莫臥儿皇帝非常的重视,贾斯珀带来的这些火枪,比莫臥儿自己的火枪要先进太多了。 都是火绳枪,改善的机械结构,令发射效率提升接近两成。 船只靠岸,所有荷兰人都得到了莫臥儿官员的欢迎,这些莫臥儿人热切的给贾斯珀接连拥抱,那些士兵则开始从船上搬运装看火枪的木箱。 接连不断的抬著,莫臥儿的官员们则是走到那些被士兵揭开盖子的木箱边,举起里头的一桿火枪,端到手中就感慨很不一样。 有些沉,设计上和奥斯曼和波斯那头的火枪有些不同,並且还有一些枪表面有划痕, 但做了磨砂处理。 什么? 划痕?抹掉使用痕跡? 这些莫臥儿官员中有人发现了这一点,他眉头皱了起来,心中恼怒,十分不满。 但是更多莫臥儿人的官员都並没有观察到,这让那个人只能乖乖闭嘴。 毕竟这门生意,可是皇帝沙贾汗给的命令,必须要完成这些枪枝的交付。 好吧! 为了国家的未来大计,这名官员最终还是选择和在场的所有官员一样同流合污。 他和这些荷兰人拥抱、问候、聊路上的奇异事件,比方说还是遇到的克拉肯,差点船翻掉的事。 莫臥儿购买这些火枪,能获得的其实不只是枪,还有一些火枪设计的图纸。 这上面的参数都是工厂內的原稿照抄的,包括哈布斯堡王朝內的一些制式火枪,以及新教徒国家们的火枪。 这些图纸在欧洲或许价值不会怎么样,但对於莫臥儿而言,此刻的確价值连城! 沙贾汗死了儿子,他才意识到,明朝那边的火枪技术,在自己之上,他们的射击速度太快了。! 只要他的军队被明军接近,他们就能开始给自己的军团迎面暴击。 射击速度实在是太可怕了,不断地轮射击,一名军中好手,一分钟能打出八发子弹! 而沙贾汗的土兵们,则最多打出第五发,差距非常大。 “大人,这些武器,需要的金子准备好了吗?” 千里迢迢,所有船员们渴望著的,就是东方的黄金。在看到贾斯珀如此说起,这些欧洲海员们纷纷头转了过来,目光热切。 莫臥儿的官员听到他问,点点头回復道:“黄金已经准备好了!都没问题,在这里。” 一些小箱子已经准备好了,被官员一指,顿时海员们难以保持镇定,连忙一拥而上去打开柜子,结果看到金光一片,都是黄金块陈列在內,非常的诱人。 莫臥儿的官员们还在校验这些武器,有人尝试著使用,然后空枪掂量掂量,又用准星瞄准了下,发出感嘆之词。 “你们路上,没有遇到明国的舰队吗?”一个官员邦主说出来,令贾斯珀的目光转过去,看向翻译。 “这位邦主在问,你们这路上有没有见到明国的军舰?” 翻译的话让这些荷兰人海员们看著他,贾斯珀摇摇头,直接说道:“这附近没有见到过,但是在好望角,有许许多多的明国商船在那使用。” “你们可以替我们製作你们这种船舶吗?我想,我的皇帝陛下一定非常喜欢你们这种战船。” 的確,沙贾汗重视海防,面对和明朝的贸易和军事衝突,他儘可能压著脾气。 但是若让沙贾汗看到那些明朝商人,他也觉得很夸张,他们聚齐了不少的僱佣兵,不断的攻击非洲重要部分。 对於这个请求,贾斯珀不能自己定下来调字,但是莫臥儿的官员隨口说道:“莫臥儿的上百万人生活,都被明国人直接威胁,我们的海岸,需要这样的西方船舰来维护海权。” 听完翻译的意思,贾斯珀露出思索的神情。 他可以记下来,带回欧洲去,让那些官员和议会成员们来考虑,到底要不要和莫臥儿进行卖舰交易。 面对贸易,荷兰人一向尊重顾客,莫臥儿皇帝的需求,对於国內船商而言,绝对是大宗生意,会占据各大造船厂的厂控船坞。 並且听著这个莫臥儿官员意思,莫臥儿很可能要求提供一支舰队! 真有钱,沙贾汗居然用超乎这些欧洲人想像的財力,回应自己的需求。 的確,沙贾汗需要一支舰队,来加强自己巡视海运的能力。 贾斯珀带走了沙贾汗的书信,原来沙贾汗早就看明白了荷兰人的能力,早已提前写好书信,让自己的亲信大臣前来与荷兰人沟通。 而要一次性拿出如此惊人的財富,包括火枪的购买,以及想要购买舰队。 沙贾汗毫无疑问手中有大量钱財,但是按道理,沙贾汗需要恢復陆军兵力,需要掉大部分的钱,怎么还有钱买舰队? 几十艘战舰,哪怕定价再便宜,这个价格总和也会是非常大的数字,对荷兰东印度公司而言,绝对是巨大的诱惑。 东印度公司一定不会拒绝,据贾斯珀的判断来看。 这份交易利润一定非常大,毕竟现在这些火枪卖出获得的黄金,看著数量太超出自己的预料了。 对此,贾斯珀幻想,是不是自己得和公司多要一些酬金才是,毕竟给他们多拉了一份生意过来。 自己的地位也得往上提一提才是。 第一百三十七章 警钟 第138章 警钟 为了谈妥这笔生意,莫臥儿官员和这些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贾斯珀是交谈数日,敲定了一笔生意。 莫臥儿和明朝体制不同,他获得钱还是比较容易的,有多种方式,强征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利益,皇帝还能通过巧立名目的税课,来增补大量长期的进项。 因为他也是一小族御大国,並不在乎民意,压榨民脂民膏,根本就无所谓。 双方谈成了一些武装舰船和舰上火炮的交易,根据数量,贾斯珀的要价不多,几万两黄金而已。 莫臥儿需求的,也只是一些盖伦帆船,贾斯珀觉得莫臥儿应该多买一些船只和火炮。 因为莫臥儿想要买的舰队规模是十五艘新式盖伦帆船以及相应火炮,这样的舰队想要维持莫臥儿的海权,平衡自己和明帝国之间在东印度洋,海上力量间的差距是办不到的。 荷兰对於明朝现在的海上力量增长,也是看得胆战心惊,这样的扩建舰队速度太快了荷兰人认为,东印度公司迫切的需要在亚洲地区拉拢一个盟友,共同维持海上利益。 可公司主张的是自由贸易,即便是想要获得盟友,但是想要公司去亏本给莫臥儿打造更多航船,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贾斯珀劝了一阵,也希望获得更多订单,这样他自己才能赚到更多钱。 官员们互相商议后,决定追加三艘舰船,但这已经是极限了。 这样一来,贾斯珀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官员一定是大头自己吃了,拿出来一部分沙贾汗的黄金来和荷兰东印度公司做交易。 现在被自己劝了劝,也觉得自己这帮人吃相有些难看,於是扣扣搜搜的又取出一笔钱,增加了三艘船。 十八艘盖伦帆船,对於莫臥儿帝国来说,提升的海上力量只能说极其有限,毕竟莫臥几自己也有不少老旧帆船,是过去对付阿拉干王朝时打造的。 但是说实话,那些破旧小型舰只的战斗力一言难尽,但至少规模很大。 拿到了自己期待的定金,贾斯珀与眾多官员们握手,开口笑道:“很愉快能与帝国交易。” 说完他就告辞了,而莫臥儿的官员们只让翻译去送他,他们自己则开始爭论购买船只的琐事。 “希望这些舰船能够快些修造完毕。”翻译说道,他面露担忧之色,与他轻声说道。 “大概需要七个月左右吧,到莫臥儿得一年半以后了。” “我不是专业的船匠,大致了解的,只要腾出来船坞,很快就能替莫臥儿造出来。” 贾斯珀和他微笑看说道。 翻译领著他大步走出方才商议的房间,他则是面色凝重,和贾斯珀说道:“现在想想达卡城的惨剧,我腿都会打颤,明国进攻沙贾普尔的时候,我就是最后一批逃跑出来的, 坐上船只的。” 话题陡然一变,但贾斯珀知道,他想说说自己的所见,贾斯珀无所谓,他愿意听这些事情,尤其是战爭的细节。 “我看到,明国的骑兵赶到岸边,先杀死了岸上的人,只有很少的人活下来被他们抓住,他们的骑兵隨后朝著我们的船放箭—.“ 这翻译就是尼德兰共和国的公民,他替莫臥儿帝国僱佣,为其做为御前翻译。 他懂得许多语言,像法兰西语、葡萄牙语、英语、印度语、希腊语、波斯语等,是一个语言天才。 能为莫臥儿皇帝服务,已经是最安全的位置了,任何势力都不会轻易动他,並且还得尊重他,给他翰躬行礼。 翻译依旧在讲述著自己於战爭中的见闻,他仿佛是见了自己的同乡,努力整理语言, 用最贴合事实的话语说出来。 贾斯珀没有打断,而是聚精会神,目光看著他,仔细的听著。 这场明莫战爭,打了那么久,规模不小,欧洲也有传闻,还是从波斯商人那里得到的。 没办法,西班牙人撤离了绝大多数亚洲海域,荷兰人的船只主要用於贸易,基本上都是香料群岛再到大员岛然后跑一些港口,很少有人愿意深入大陆做贸易。 目前对於这场战爭的起因和过程,欧洲人还不算完全的了解,因为欧洲目前的目光, 主要是放在欧洲诸国自己,以及旁边的超级大国奥斯曼身上。 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太大了。 而且自发现新大陆后,各种信息不断衝击西方世界的思想,信息传递的速度却依旧很慢。 每个西方人都在各种信息中,挑一个值得聊的事,进行传播交流。 “明国杀了多少人?” 贾斯珀突然出口,主动询问道,他显得有些慎重,或者说有些严肃。 翻译微微一愣,他皱起眉头,给了一个自己了解到的数字,道:“据我所知,这场战爭,莫臥儿包括失踪掉的,总共损失的人口超过三百五十万。” “怎么可能?噢上帝!” 翻译摇摇头,他確定的答覆:“这个数字是我自己推算的,但並非没有理由。我所知道的莫臥儿官员说法,明国军队的占领区內,只有很少的人生存下来。” “当地收税的人口,官员认为有八百万左右,逃到莫臥儿其他地区的有大概四百万。 而留在明国控制的人口不会很多,所以我自己预计,这场战爭中是有三百五十万平民被杀掉了。” “不包括帝国附属,科奇的人口。” 贾斯珀有些心情沉重,他默然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听说明国控制一块土地,会带走土地上的儿童和女人。” 翻译带他走到街上,招手叫了一队士兵,然后继续带他走在街上,送往港口。 “的確是事实,任何被控制的村庄和城镇,明国军队都会这么做。” 他露出畏惧的眼神,看著地面道:“我亲眼看见过逃回来的女人,被折磨的精神出了很大问题,我刚刚见到,还以为这个女人亲眼见到过地狱。” “好吧,我觉得你像是在描述恐怖童话,但缺少故事性。” “作为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的人,你也许无法理解,但我想说。” 这名沙贾汗的御前翻译跟贾斯珀握手,贾斯珀没有拒绝,和他手握了握。 翻译用沉重的语气向他感谢道:“总之,很感谢你的帮助。如你所见,这个帝国正面临巨大的危机,在遥远的东方天朝,出现了一个疯狂的皇帝。” “这个疯狂的皇帝摧毁了许多王国了,阿拉干、阿洪姆、科奇。” “无数人失去了生命,无数人被其奴役,並且他的魔手还在继续向西伸来。” 翻译忧心的说道:“莫臥儿北方,有一伙叶尔羌使者在年初的时候跑过来朝见沙贾汗,敘述叶尔羌也在被明国进攻的事。” “我很確定,这个古老帝国正向西的扩张,通过不断战爭征服的方式。” 眾人走到海港,港口上已经有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海员,在准备出港了。 贾斯珀有些心情沉重,他突然反应过来,口吻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给莫臥儿寻找援助?要是害怕,你应该早点离开这里吧?” “我可以带你走,相信莫臥儿为了和我们合作,不会阻止你。” 这话说出来,这位荷兰人翻译露出不甘的神情,低下头闭上双眼。等他咬著牙再抬起头来看向贾斯珀时,已经变幻成带出不少血丝的痛苦状態, 他咬著牙道:“我得负责寻找更多外援,在这里联络他们,沙贾汗和莫臥儿需要我待在这。” 贾斯珀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伸出手拍拍这个翻译肩头,同情道:“很抱歉,我的兄弟。” 双方拥抱,贾斯珀不知道为什么,同情心爆棚,就这个陌生人抱的很紧,最后在海员的呼喊中回神,匆匆登上舰船。 毫无疑问,这个荷兰翻译的亲人,惨死在了明军手中。 他想作为警钟,去提醒能够到达莫臥儿的西方人,去重视正在西侵的明国。 舰队起航离港,这名荷兰的翻译官在向贾斯珀招手告別,贾斯珀同样摆摆手,与其这样告別。 直到航行的帆船开始升帆,航速提升,对方才转身离去,令贾斯珀心情沉重,不由得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与公司高层上报此事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雅库茨克要塞城堡的危机! 第139章 雅库茨克要塞城堡的危机! 大明撵著八旗残党是一路往北逃亡,终究有不少老弱是遗落下来,叫明军抓获。 而朱由检是仁慈的很,让人俱都拘到一处,一个一个用弓弦勒死,留一个全尸,暴露荒野餵饱山中野兽。 为什么朱由检那么喜欢弓弦勒死,因为他想起了“昨夜朱楼梦”。 想起爱星阿抓了永历,由女真八旗哄抢南明官员女眷,他就极爱使用弓弦对待这些女真人。 对此他並不会感到罪孽深重,而是觉得自已手段太过仁慈,应该製作一个大型齿轮搅拌器来著,如果大明朝的铸造技术过关的话。 明军一路北上,不管不顾的往北追踪,只要找到了一点点线索,明军立刻分兵去追, 夹击这伙女真人。 在皇帝亲征北方,气势十足的分出来三万人分驻各地,为什么只需要这么些人去驻守? 毕竟大明向北方推进,打到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到北方深处,早已超出了努尔干都司原先的疆界了。 朱由检之所以用的是哨站和小型屯堡,而非大型城池,像辽瀋或者锦州这种,而是类似於棱堡,但更加小型化。 朱由检带了一些匠人和屯垦农夫,在哨站、屯堡的周围进行驻屯和安排火炮驮运,一处屯堡会安排五门佛朗机炮,十几杆斑鳩,一些弹药和大量粮食。 一个屯堡会驻屯五十名土兵,而一个哨站则会有八名土兵常年看守,哨兵作为机动兵力,会安排战马,发现险情可以有时间立刻去屯堡,进行预警和寻求支援,或者利用砌好的煤炉,燃烧石油升起黑烟来吸引屯堡注意。 这样的搭配,在这么广阔的土地上进行扩张,速度很快,並且明朝不关心该地区的其他人口,全部绞杀,来辅助这些驻屯可以控制当地。 大明天兵不断追击豪格和鰲拜,杀女真的残余,也终於发现了罗剎人的踪跡。这是避免不了的,当然朱由检的目的之一,也就是这里。 双方在周围的一些小哨站作战,明军当时还有些狐疑,这个位置怎么会有西夷出现在这里,直到监军太监们提到,这是皇帝口中的罗剎人后,才得以明晰了这些人的身份。 明军逐渐增大进攻兵力,孙传庭作为先锋,他有三万骑兵在手中捏著被充当前锋的位置,有数千关寧铁骑在赵率教的率领下,不断朝內探索。 伊万毫无疑问此时神情紧张,一大堆穿著厚重铁甲的弓骑兵,四面八方的追打他们, 一些同伴已经被射杀,他的狗都被骑兵追上,被这骑兵一矛扎死。 伊万不能死! 他不停的奔跑逃亡,他的马因为疲劳,早已脱力,喘著粗气沿著勒拿河朝北跑,期待那些士兵也会疲惫,开始停下追击。 然而並没有,那些骑兵一人双马,累了就会换乘另外的马匹,继续搜捕他的位置。 “该死!还有一些距离、快了伊万喘著粗气,他作为一名探险者指挥官,手中的二十名哥萨克骑兵全部战死,他有很大责任。 原先以为是遇到了小股离散的蒙古人,毕竟这些骑兵的骑射本领很高,他们一些哥萨克骑兵原本期望用刀来结束战斗的,但没想到这些骑兵中有长矛! 有一部分枪骑兵冒出来,轻易的打败了这些哥萨克人的衝锋,反杀这些哥萨克人的衝击很简单,伊万其实当时就想跑,毕竟一看就能看到,这些重甲骑兵,人数眾多,打的话,肯定打不过。 雅库茨克城堡,常年屯驻有三百到五百名的哥萨克人和俄国士兵。 作为整个要塞的主体部分,这里也有著最完善的防御墙体和大量火炮,沙俄的旗帜高悬,象徵看沙俄已经控制了这片领地。 但很可惜,无论是这里的罗剎人骑兵,还是城堡,亦或者高悬的沙俄双头皇冠老鹰旗帜,都並不能震来自天朝的铁骑。 伊万刚刚跑到了离城堡不远的位置,就有大量骑兵从几个方向追了出来,至少也有四十几个,林子中是飞雪飘扬显然还有更多人追来。 骑兵们在放箭,弓弦声不断,令伊万大惊失色,就在他周围,不断有羽箭射来,好在他马术练的精湛,不断靠著马匹,躲避了好多箭矢。 城堡上已经示警,正在拉动闸机打开城门,还有一些人在城墙上设立火枪手,有指挥官高声呼喊著,举枪就准备射击。 伊万的运气真的很好,马背上有两支箭中了,但是他身上一支箭都没有,他刚刚冲入城堡,马匹已经气喘不绝的跌摔在地上,他在寒冷的土地上翻滚一圈卸力,也累的仰倒在地上,看著城墙上不断有人用火枪射击,躲避著对方的弓箭。 但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他安全了。 督军戈洛文有些慌张,他强装镇定的调派士兵,並从后方安排魔下的骑兵出去,一部分迅速向布拉茨克要塞传消息,一部分准备去阻击敌人。 只不过他刚刚派出骑兵就开始皱眉,心里感觉惊慌。 他的对手骑兵太多了,至少有两千人!根本不是刚刚的四十来个骑兵,不断有人从山林中衝出来。 这些骑兵绕著城堡探索一圈,很快就发动衝锋,击溃了他刚刚派出去的这一小部分阻击骑兵,开始追逐和杀戮。 这些可恶的铁骑不敢对有大量火炮和火枪手存在的城池发动攻击,只能去摧毁他们的哨站和小型屯堡。 一整天时间,雅库茨克城堡都在放枪,一直有人巡视城墙。 而明朝骑兵们也显然是一样,按照军令,他们需要在风雪中,保持巡逻士兵,整夜巡视。 第二天时间,戈洛文没能看到这些明国士兵撤离,反而有更多的士兵到来。 之所以他们认为是明国军队,是因为他们见到了日月旗帜,从蒙古人那里,他们对明朝有了一定了解,知道明朝的旗帜中,有日月旗的存在。 “该死的明国人!” 戈洛文很愤怒,因为这些明国人完全不能和他们进行沟通,这些明国土兵完全无视了他的喊话。 时不时的会有明军在千户或者游击的吩附命令下,对城堡发动羽箭的拋射,这也让城堡內的俄国土兵和哥萨克人一直保持精神紧绷。 好不容易等到第五日,令戈洛文更加恐慌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该死的明国人,拖来了两门八磅炮!毫无疑问,那就是八磅炮! 这种火炮对於非棱堡,冻土加普通木质构成的雅库茨克要塞能够起到十分严重的破坏。 这是没办法的,冻土地区想要打造石质的城墙,太过困难,只能用木材和冻土硬生生打造城堡。 该死!该死! 这些明国人带了火炮! 戈洛文努力缓解自己的愤怒和恐惧,他想起城墙上的那些小口径炮,算是勉强接受现状。 他不可能去主动突围,毕竟这些明国人在五天时间內越聚越多,现在城外聚集的明国兵马至少有六千人,其中的骑兵就有三千多! 这样的兵力优势,他疯了也不可能去主动突围,毕竟骑兵基本上都被摧毁了,城堡內仅剩下不到三十个骑兵,马匹也只有五十匹,要是突围,他们靠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弓骑兵。 好在这期间,明军並未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步兵们开始驻防,骑兵则继续游猎周围。 直到第八日,一位看上去甲胃不同的明军將领赶到,他携带了大量火炮,令戈洛文眼球都要瞪突出眼眶,至少一口气拉了二十门的数量。 这— 戈洛文有点想对沙皇陛下说声抱歉,一旦这些明国人发动攻势,他真的会举起白旗, 以表自己的和平意愿。 因为抵抗,没有意义,一旦这近万人开始进攻,戈洛文根本抵抗不了多久。 他只能说儘可能的鼓舞城堡內的土兵,声称附近的哨站和布拉茨克要塞会驰援他们。 但谁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一是哪怕驰援,布拉茨克要塞的兵力也不足以打败城下的明军。 二是布拉茨克要塞距离他们太遥远了,接近两千公里! 忧虑和绝望的表情在每一个俄国土兵脸上浮现。 但是城下,赵率教已经等不及了,眼下就可以建立功业,再等下去,吴三桂的人都要听到风声赶过来抢功劳了。 於是他在赶到此地的第二日就开始聚集兵卒,骑兵列阵,步兵摆开火炮和火枪阵型, 准备发动进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为勋爵奋斗的赵率教 第140章 为勋爵奋斗的赵率教 毫无疑问,大明天兵的火炮进攻,对於这个防御不佳的木土质地的屯堡,损伤非常大这种墙体被八磅左右的火炮炮丸打的一下一个坑,令戈洛文额头上的汗珠密布。 他神经紧绷,担忧城墙的安危,但其实明军的小口径火炮没那么容易打动城墙。 这种冻土层构筑的城墙结构也很结实,他们铺的很厚,短时间內,明军的八磅炮一次也就只能打掉一层表面的砂土而已。 “给本镇进攻!先登者,本镇重赏!” 赵率教阵前高呼,一队队明军顿时朝著前方的雅库茨克要塞衝去,一些骑兵最快,他们裹著重甲,有的人还在札甲外,多裹了一层甲。 他们风驰电的衝来,令城头上的沙俄土兵很紧张,他们颤抖手上的火枪,等待著命令。 沙俄军官拔出腰间的刀,朝眾多士兵喊道:“举枪预备!” 所有城头上的枪口都指向了下方,一名火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强行把手指按在扳机上,这些老旧欧洲火绳枪燃烧火绳,强行按进弹药仓的遗漏火药,就能引爆药仓,射出弹丸。 所有人儘可能的下压枪头,对准自己期望命中的敌人。 明军同样的身子压低,贴在马首上,一个个铁盔帽檐下,目光紧紧盯著城堡,手里已经抓紧了弓箭。 “开火!” 伴隨著指挥官一声令下,一支支火枪骤然震动一下,外露药仓一阵浓郁的烟雾,並和火星爆燃现象出现,枪身猛地巨震一下,枪口火光烟雾短促地暴涨! “砰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火枪剧烈轰鸣,喷吐火焰,数百枚弹丸朝城墙下方如同冰雹,骤然而落。 铁甲进溅火,只是瞬息间的事,一连串的骏马嘶鸣,有二十来个骑兵哀豪一声,从马背上被打下来,摔在地上,要么被马蹄子过,要么在地上打滚。 不要说欧洲火枪了,大明这边截短了枪管的燧发枪,枪膛初速低很多,也足以打烂这种一毫米到两毫米的重甲。 而欧洲火枪的枪管很长,这样一来,穿透力就十分的夸张,这么远的距离,穿透铁甲,还能给明朝士兵带来巨大伤害。 只不过这些明军並未因为伙伴的摔马而恐惧,反而继续进攻,他们主要是拋射羽箭, 一边射箭,一边极速闪避枪火。 骑兵无畏的衝锋,主要目的就是替行动迟缓的步兵去吸引城墙上的火力,身上的铁甲只能给他们一些心理安慰,並不能让他们真的能应付火枪弹丸。 而俄军依託城墙,多少可以抵挡弓箭,一小部分人中箭,也可以继续抵抗,拔出射入皮肉的弓箭,继续作战操作火枪。 但是这样一来,一边依靠的是机动速度来规避射击,一边是躲在城墙后头规避箭矢, 虽然明军损失更大一些,但都能够接受。 毕竟明军骑兵的目的就是掩护步兵,那些手持火枪的上千步兵,需要他们来吸引堡內军队的视线。 双方的进攻和防御,都介於明朝的步军正在进入攻城主力前,当然,指挥战斗的沙俄长官立刻命令火炮瞄准,隨即发射。 火炮的威力还是恐怖,这些俄国人炮兵使用了霰弹,打下了三名骑兵。 骑兵们乘坐的马匹被打得肚穿肠断,其中有一匹马脑袋立刻垂落,脖子被打断,整四马都摔了个翻三滚。 一些飞溅的弹丸嚇得眾骑膀下马匹,疯狂奔腾起来,骑兵们儘量保持平衡,安抚战马,儘量避开火炮炮口的方向。 火炮威力太大,对战马的伤害不是火枪能比的,好在步兵们已经杀到了。 大明军队手持燧发枪,一些人扛著这些日子打造的简易登城梯,已经跑到了城下,並开始朝城头方向不断举枪射击。 这些燧发枪兵打的城头土石四溅,沙俄兵被打的头都不敢抬,以免被火枪弹丸打死, 但他们会被督军戈洛文直接用刀背打上一下,痛的人能在地上打滚。 “快点射击!绝不能让他们架梯登上来!” 戈洛文大喊,他指挥著城堡士兵,向明军开火,隨即双方再度接上攻防战事,沙俄土兵冒著被明军火枪打到脑袋的风险,强行起身朝下开枪。 而在远处,赵率教將退出战斗的明朝骑兵收拢回来,目光不善,他隨即又从军中挑出四百人,又投入了进去。 其实赵率教手里有大口径的火炮,十二磅甚至还有两门十八磅炮,他也很想把大一號的佛朗机炮送过来攻打城堡,有炮打这些垛墙肯定更加轻鬆。 但是没办法,那些大炮太重了,被雪地的泥泞拖慢了速度,而已经到河边时又遇到了渡河难题。 而八磅炮是有轮轂的,是皇帝设计出来对付骑兵的平射火炮,也因此,他的运送最方便,也快了这么多时间,几乎比正常的步兵日行速度慢不过三成左右。 增加了四百人,扩大了进攻的接触面,也增强了明军进攻的烈度。 明军本身是燧发枪,比沙俄军队的落后火绳枪,在射击效率上,要高出三成以上,现在又增加了进攻人数,火力更是压的守城的沙俄士兵们是喘不上气,只能手忙脚乱加快动作,强行提升自己的射速。 一面面登城梯子搭上,明军口中咬著短锋钢刀,一手抓住短枪,“瞪瞪”飞速地蹬上梯子。 但对面的沙俄土兵不是傻子,往往两三个一起去推,很容易推翻登城梯,把明军摔个內臟移位,口吐鲜血。 死亡的火光在雪中四溅,不断有明朝土兵被铅丸打倒在地上,也有沙俄土兵在城头被明军击中上半身,跌倒在地上翻滚。 远处,年近七旬的老將再次得到哨骑的报告,眉头再次皱起。 显然,他的周围已经出现了其他明军的夜不收巡哨,那些夜不收搜索鰲拜线索,距离越追越远,这一支的接近速度很快。 老將也想在陛下亲征的时候,挣一点战绩,他都七旬了,是诸將中,年纪最大的。 也许打下这个所谓的罗剎人城堡,自己也能在皇帝这里得到一个伯爵位置,当然,他是这么想的。 而眼下冒出来的骑兵,正是来自於大明目前的第二年轻名將,吴三桂。 赵率教不能判断吴三桂是否会向自己这里靠近,更不能判定他的本阵离此地有多远, 又是否知道罗剎人的情报。 他不愿耽搁,这可事关勛贵的大功劳,哪怕死再多兵马都值得! 好吧,这当兵的文官不当人,有的时候武將同样不会把土兵当人看。 他招手又叫来了一批人,数量大概有一千人,有一百多人都是他的家丁骑兵! 这是发了狠了! 谁都清楚,在大明朝,战兵就已经是强兵了,能够披掛布面甲,也是能和蒙古、 女真韃虏死斗的悍勇大兵。 而家丁,则是战兵中的战兵,这些人基本上也就是骑兵,在唐代,这种同种兵卒,也被称之为,牙將! 方才冲阵的大明铁骑里头,有一些身披双甲的悍勇魁梧骑兵,绝大多数就是家丁。 “今日之內!谁!若能夺下城头!本镇另赏他黄金一百两!” 在如今的大明朝,一百两黄金,可就是差不多两千两的白银了! 而且还是额外的兵赏,显然不包括朝廷的登城赏,现在的大明新军制,割脑袋已经不值钱了。 毕竟只有女真和蒙古的脑袋,还值个三两银子,像流寇和一些山匪,他们的脑袋是从户部官员那换不到银子了。 但是关於登城赏,大明是增加了一部分,对这种兵赏发的钱两,比过去还高一些。 这千人再次振奋精神,面露兴奋之色,隨著赵率教挥剑一指,纷纷朝著雅库茨克要塞衝杀过去。 这些疯子没有荣誉之感,一副为钱而死的生存態度,但是赵率教不在乎,或者说现在大明的兵制体系就决定了,天兵们就是为財帛效命的底色事实。 为朝廷的忠义效命的,是在文官带领下,才有可能被迫屈从,像洪承畴、陈奇瑜的管制下,那种兵卒被压制本性,完全靠著杀人慾念,才如此忠诚。 武將们认为,那才是真止的贼兵。 第一百四十章 藏匿人口的孔氏 第141章 藏匿人口的孔氏 其实赵率教的做法,完全是多此一举,他想太多了。 他的动静这么大,根本瞒不住吴三桂的夜不收,而吴三桂本就压根不想和他爭这份功劳。 毕竟双方都是一个系统的,自己即將回归辽东镇,虽然南洋军功在身,但比起回归军籍,回归系统,自己在南洋的功劳並不在北方出眾。 吴三桂想要在辽东系混日子,自然先要找辽东老將,维持好关係才行。 而赵率教的资歷,在大明朝辽东系军镇中,的確非常高,吴三桂投桃报李,不去摘这个军功,等於是卖个面子给这位老將军。 这就是一种变相赠礼了。 明朝向北方动兵,要求了藩属按约进行徵兵或者征粮食、钱幣,出兵的国家,按出动兵力的规模依次排序有朝鲜、日本、缅甸、远罗、越南国、渤泥国、琉球国。 这里头琉球只调了三百个人,可谓是令人晞嘘,令朱由检看使臣的眼神很古怪,琉球使臣忍不住的时不时擦汗陪笑。 其他像苏门答腊群岛上的那些岛国、北大年、后黎朝的郑氏,是给了粮食,不过这一点朱由检也听到了风声,据说是两地粮食產量一直就不错,与其给人,倒不如给粮食。 对此朱由检倒无所谓,毕竟现在大明的军粮缺口,一直是拿银子买民间的,而皇商那的粮价並不便宜。 有这些南洋藩国提供大米也很不错,虽然占比不高,也就一成不到,多少也是贴了一些。 这就是秩序的一种建立,既然在条约的制定中,对方按照你的条约来做,那无论对方掌出的是什么资源,都应该接受。 原因就是这秩序的建立者,自己得尊重並遵守这份条约协议,否则其他人无法认同, 是情理之中的。 朱由检定下多种条件,允许藩属国用这种方式规避出兵,也是一种给他们自由选择的权利。 这样他们在选择的同时,就不会真认为自己是强迫的了,毕竟有的选。 至少有点的人会觉得,的確有的选。 明朝的利益主要是贸易,藩属国和明朝之间的巨大贸易利益,以及军队保护,换取这些东西,对他们那种统治而言,同样很合適。 当朱由检听说,赵率教在领兵攻打雅库茨克要塞的时候,他还是比较怀疑这位老將军能不能打的贏,毕竟雅库茨克要塞有毛子在。 结果没过几天,他就收到了老將的战报,言称这里的所谓督军,在抵抗了三天后,带著战斗民族们投降了。 至於他俘虏了多少人,除了那个督军以外,其他的人则是按照皇帝的諭旨,已经全部吊死。 “朕什么时候说过把这帮罗剎人吊死了?赵率教听岔了?我说的只是女真和韃才对吧?” 其实朱由检可没有说过类似的话,赵率教显然是打急眼了,损失很大,然后想著以对待女真人的手段,来报復这帮罗剎人。 对此,朱由检是无所谓,他人还在脱木河卫呢,对此他决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並不多看重这些罗剎人俘虏。 毕竟將来大明向西一路横推,无论是罗剎人还是西域的诸多汗国,明朝必须奉行留地不留人的政策。 驱逐或者留下埋起来,对付本就凶残至极的罗剎人,那再合適不过了。 朱由检也倾向於乾脆吊死,或者赶到海里游泳到倭国去,这样处理很合適。 毕竟赶走还得防备对方变成土兵,將来能够反抗大明,不如就地处决! “赵率教七旬老將,尚有建功之心,真是难得啊。” 皇帝看了看战报,还不错,折损不到四百人,拿下一个五百人的要塞,据说这些俄国人交出来一些金沙,似乎是发现当地有金矿。 这可是个大消息,赵率教也为此留了督军戈洛文一命,这傢伙勉强会一嘴的蒙古语, 可以用来沟通。 不过勛贵么。 “传朕旨意,让赵率教除了继续搜索女真人,需搜寻附近金矿,让他用上那个罗剎人,务必给朕一个答覆。” “奴婢遵旨。” 小太监懂事的立刻跑出去,叫人牵马。 皇帝看完了报告,又將目光看向了自己这些日子里,大明朝的一些奏疏。 这些奏疏里头,有关於锦衣卫上呈的一份牵扯到山东孔家在隱藏户口的事情,说是在地编造的户籍,缺额高达三千户! 也就是差不多一万多人被隱藏! 这只要抖出来,毫无疑问就是惊天大案。 山东孔家有隱藏人口,这似乎不是什么秘密,朱由检之所以没有动他,也是因为,此事要动,势必要和文官集团进行一番较量。 如何处置山东孔家,这是一个文官集团最可能关心,而如今,皇帝不在京,处置山东孔家就不妨大胆一点。 他命將此奏疏再呈內阁,商议討论罢衍圣公孔胤植,清查曲阜人口,重罚不赦。 之所以要把事情闹到公堂,也是皇帝的考量。 山东曲阜毫无疑问已经成了烂官烂地,当地的生员和百姓都已经被孔氏牢牢掌握,否则藏匿那么多人口,早该露出马脚,不会等到现在。 而拿到公堂,拿到內阁阁议,皇帝给的態度是定罪,那这个罪罚在《新大明律》里头,可是妥妥的死罪不救。 《新大明律》中对於十恶不赦,是贯彻到底,除非你是藩王,皇嗣,如果不是,哪怕你位列內阁首辅,哪怕你是皇亲,国舅或者皇后家族的,都要罪之。 这样的惩罚力度,以至於说连先前劫狱的楚王被贬至吕宋做个海外岛藩。 楚藩可是明朝四藩之首,尊贵无比,也依旧我治罪了,那现在的孔家藏匿人口,並且高达上万人被藏匿,庇护起来给孔家做奴婢,做佃户。 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大明朝,皇帝独尊,下面就是藩王,这些皇室之下就是勛贵们。 文官权利再大,权倾一时,那也只能得个一时尊荣,绵延不到子嗣。而像严嵩父子那样,靠著关係內送文渊阁的,不到勛贵这一层,终究难以家族繁荣昌盛的足够长久。 只要皇帝把这份奏疏送到內阁,明確要治罪,那阁老们也是极其头疼难办的。 大家都念孔夫子的书考的功名,孔家就是所有人仕途的关联纽带,若是他们把孔夫子的后人给抄家了,或者说把当今衍圣公给他砍了谁有这个胆子这么判? 哪个不要命的,敢去当这个监斩官? 总之皇帝是无所谓的把事情丟到了南直隶,交由外廷和內阁,让你们这帮文官们好好琢磨,皇帝反正是已经了解详实了,说明也有锦衣卫递上去了一样的报告,也就是没得转圜余地。 当著皇帝的面,硬说此事子虚乌有,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疯了?在大明朝欺君罔上?那可是嫌脑袋在头上太久了! 大明朝可是歷朝歷代,对欺君之罪罚的最为严苛的!死刑是跑不掉,还可能连累九族! 事情也正是如皇帝所想,刚刚到內阁,韩就主动递上辞呈,想要告老还乡。 疯了吧这皇帝?! 自己都七十二了,人都快入土了还要往他脑袋上扣帽子? 他可是首辅大臣,这么多年首辅当下来,赚了不少银子,他安安心心回乡当个富家翁不说,凭这关係,入股一些银行或者工厂,简简单单每年赚个几万两白银。 但这辞呈奏疏半道就被太监拦下来了,皇帝早已有言,不仅仅不准,明確给了諭旨: 首辅身子骨硬朗,老成持重,可以教导太子,让他在任上再多呆两年,並授封太师。 韩太师! 韩是手指颤抖的接詔,內心悲怒交加,感觉身败名裂就在眼前。 第一百四十一章 群情激奋 第142章 群情激奋 皇帝要剷除孔氏?而且是大动干戈! 难不成是要杀衍圣公? 韩又不是傻子,他可是四朝老臣,与皇帝共事十一年,皇帝之所以一直留著自己在阁做首辅,也对自己的少许贪財有所容忍,不就是想把他打造为另一个严嵩吗? 那现在,他现在要怎么做?其实是再清楚不过了。 和皇帝作对? 那是必死无疑! 当今皇帝可不是嘉靖,会先和你虚头巴脑玩一堆计谋,再看看你还有没有值得利用的剩余价值。 崇禎帝朱由检是会让人带著刀砍人的。 有些头疼,韩坐在上位,看向诸多阁臣,深深嘆了口气道:“诸位辅阁,事已至此,都別再想转圜之事了,议一议怎么判吧?” 罚肯定要罚,毕竟皇帝已经开口了,尤其是衍圣公肯定是跑不掉,他们要是力保,等於就是违律办事,甚至是抗旨不遵。 程序上衍圣公肯定挺不过,外廷那帮刑部官员,虽然都是儒学读书人,但也有好几个心学和朱子学说的狠人,衍圣公哪里吃得消那帮死脑筋的毒辣手段。 文渊阁內,诸多阁老是皱著眉头,都不是很愿意接韩的问题,因为都是阁老,大家都是久歷官场,一路杀到內阁辅臣的巔峰人物,肯定都不傻,知道此事处理起来太过棘手。 大家或许为官目的略有不同,或许控制的资源不同,背后支持的势力不同,但有一点是完全相同的,那就是文官通学儒家,都是孔夫子的学生。 无论是心学还是朱学,事实上其根源都是儒家。 儒者,与道一样是包揽万象,早已变得与最初的王道辅学不同了。 任何大明主流学问,其根源都和儒学牵扯一二,如此一来,没有阁臣愿意得罪天下文人,去牵扯进这衍圣公的案子,也就说得通。 “这些证据果真查的確凿无疑吗?不妨再派大员去查个详实,再做决议?” 温体仁还是想拖延拖延,他的意思,就是等到年末,也许皇帝北方战爭就打完了,等皇帝回来,那朝臣们群情激奋,皇帝也许就能宽恕一二。 但凡是不杀衍圣公,温体仁和孙承宗都能、也会接受,毕竟大明律上,这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他们这些阁老能够撑到给衍圣公谋个不死,就是给了天下儒生一个好的交代了。 王应熊摇摇头:“谁都清楚,陛下把这奏疏拿过来说要怎么判罚,就是要我们把案子坐实,直接判成了好让朝廷追责。” “要想再查下去,也得陛下能同意才行。” 皇帝能同意派去查按案的人,多半都是那帮脑子一条筋的刑部名士。 用那帮人来查,恐怕查出来更难看,而且还会传到言官和天下文生那去,那帮人一旦知道,这后果这些事情所有人都头疼,毕竟孔家做的事,的確见不得光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孔家对这种事情从不遮掩,刑部很容易就查的到。 姦淫良家妇女、强行霸占田亩、隱藏佃户的人口,甚至於卖一些面子,去委託朝廷高层官员,扶持並提拔普通生员成为官员! 种种恶劣情况,在这些阁臣们是对此心知肚明的,毕竟都是官场混那么多年的老人, 多多少少见识过、听闻过,甚至於亲自接触过孔家的阴暗面。 眾人有些沉默,但是孙承宗突然站了出来,他面露严肃表情看向韩道:“陛下肯定是要治罪孔家,內阁挡不住。” “內阁態度决定后,还是会回呈外廷去。既然避不开,倒不如首辅就担下此责,按諭来办!” “至於如何的朝中非议,天下文生如何群情沸腾,都有刑部判案作陈词公论。朝廷只要摆正態度,將孔氏与孔圣人隔开,只罪其后人,与圣人无关,如此谁能说个不字?” 孙承宗咳嗽一声,他目光扫视诸多重臣,看得到韩听闻自己说的话后开始皱眉,於是主动点明话题,说道:“当知,上有天道!衍圣公一脉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他这一声近乎於吼,惊动文渊阁眾臣,都抬头去瞧他,一个个神情恍惚,有人错沉默。孙承宗继续道:“此罪过,於民於国,皆可称其是国之窃贼!朝廷依照太祖洪武所留法度,也该杀他!” 越说越多,越发愤怒。 而孙承宗的考虑就越加弥散了。 他想到了天下万民,觉得依靠文人崇拜视作圣人的过往荣耀,就能让子孙后代,千秋之后依旧能够影响国祚绵延。 这样的国贼! 条了他!又有何不可呢? 韩沉默,他的目光落在孙承宗身上,变得深沉,神情落寂,他们二人也是老对手了,现在看来孙承宗更加適合做首辅。 他嘆息道:“毕竟是衍圣公啊” “衍圣公是承接圣人遗福,方得如今尊荣的,他自己,只是一个我大明千秋国祚的蛀虫罢了!” 说到这里,孙承宗举起了手来,投出第一票道:“按照阁议办事吧!诸位辅阁!” 韩连忙摆手,皱著眉道:“孙阁老,再商议商议吧——” 倒是杨嗣昌再次支持了孙承宗,杨嗣昌直言不讳道:“首辅!难不成您坚持下来,不遵照旨意办事,就能叫陛下回心转意?” “首辅也別忘了,陛下让內阁是想的是如何判,至於最终什么罪,要看外廷刑部查案,要看陛下如何看此事的结果!而非是我等的阁议!” 这下,所有人都是嘆气,认命般的开始投票。 挨骂就挨骂吧,这下阁老们算是认栽了,韩更是闹得身心俱疲,他感觉自己半辈子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要早知道崇禎朝的名誉风险那么高,韩他早该辞呈归乡的。 现在么,反正也来不及了。 看著越来越多人举手,最后仅有王应熊还在坚持,韩是无奈的举了手。 刑部定下要清查孔家隱匿上万人口的大案,要以《新大明律》来治罪当今的衍圣公孔胤植。 这八十杖一人,六十杖一人,上万人被隱匿,死罪是肯定难逃了! 消息隨著官员们的传播,自然是无法隱瞒民间,顿时是掀起文坛的惊涛骇浪。 天下文生是群情激奋,游行喊冤! 无数南直隶的士子秀才,在哪怕畏惧著朝廷兵马的情况下,也依然会在亲朋好友的口口相传消息中,昏头脑,一个个义愤填膺,上街为孔氏叫屈。 这样一来,就好像天下的百姓、那些被孔氏强行霸占的民女、失去田亩房屋的百姓, 都是咎由自取,活该一般! 第一百四十二章 镇压! 第143章 镇压! 文人闹街,声势不小。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督官也是不敢动作,拖了好一阵后,他才带著眾多官兵赶到。 一个副指挥凛告道:“指挥大人,那咱们这是?” “废话!还不快给本指挥拦下他们!咱们脑袋要不要了?快去!” 他愤怒吼道,指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补充道:“先別拔刀!都別闹出人命!快去吧!” 眾多官兵一个激灵,也对啊,这可不能闹出人命来,毕竟没有皇帝旨意,谁敢拿那么多文人士子做文章? 但凡打坏了,若是哪家皇商的公子爷,或者说皇城勛贵家的嫡传世子,这他们得遭多少白眼和弹劾? 为朝廷办事,丟了吃饭的饭碗差事,那不划算! 这些官兵呵斥著人数眾多,不管不顾的文人才子,恐嚇著避免这些人衝击衙门官堂, 时不时用刀鞘击打这些文人,但也就这么个手段了。 朝廷一时间惹的四方风云翻腾,无数的人为“世修降表”叫屈,一些山东籍的文人更是暗中帮助,將这个锅,丟在了首辅韩头上。 南京的五城兵马司无奈,只能派大量官兵守护在韩府周围,首辅出门更是大队官兵护著。 锦衣卫緹骑倒是一口气抓了十几人,但也不敢大肆逮捕这些闹事文生,毕竟皇帝还没传下諭旨,谁敢把那么多生员文人都给办了。 这些文人闹的动静越来越大,一些胆大包天的挑头,甚至出钱出力,招了一些失业在家的漕工,给他们用手段挣了些甲胃和刀剑枪矛,带著这数千人,当街披掛铁鎧闹事! 这些没有战力的漕工,聚在一起身披铁甲,朝廷兵部稍一打探也就清楚了。 兵部中,孙承宗是亲自坐镇指挥,杨嗣昌给他打下手,调遣来了一支在扬州的义乌浙兵,准备镇压。 义乌兵是朝廷拆掉戚家军后,最多用到的兵卒源头,比寧绍用兵还多,立即调遣而来要打服这些叛逆。 孙承宗孙阁老亲自指挥作战,明军士气高昂,仅仅在六日功夫,大军赶到,到作战歼敌。 义乌战兵作战彪悍,有看浙地官兵一些基础特点,在杨嗣昌带兵招抚的同时,他们看待这些漕工叛逆的眼神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虽然他们兵少,也就抽调来一千四百余人而已,只是这一动手开战,又是一边倒的打杀。 这些漕工身上的铁甲不仅扛不住枪弹射击, 战兵们纷纷刺刀向前,那股阵势令漕工们无不骇然变色,发生一场短促的激战,斩杀数百人才最终平定。 按大明律的造反治罪,这些人全部都该凌迟! 文人凌迟是一般来说是肯定跑不掉了,皇帝的《新大明律》中未曾对这一条法律进行修改,聚眾造反谋逆按律办,就是该当凌迟。 当然这一点在流寇身上也是一样的,像高迎祥,也是押送京师凌迟。 而不同的也有,若是按律办,所有流寇是不分首从,都该凌迟处决,而皇帝是饶恕了部分流寇,允许他们投降官军后从民。 这个在秦製法律中,也被称之为“法外开恩”,属於是皇帝违律,给你做了一个宽宥了的最终判定。 而朝廷对於此战的態度,由於孙阁老俘虏的漕工人数数千,按律办,羈杀者实在是太多,朝廷有意搁置,先传给皇帝,交由皇帝本人裁决。 杀人並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这对大明朝在江南的统治出现了很大压力,时至现今,朝廷依旧是在修补这一块,进展本就缓慢,如果再杀掉个几万人,给他连坐定判,这对大明没有好处。 漕工们之所以被蛊惑,给文人们席捲而来替他们卖命,不过就是海运兴盛,漕运就少了很多的工作,没了生计,这些人需要银子来吃饭,也就被文人拉过来造反。 可以说,这些人实在是有些无辜。 朝堂上,朝臣之间的情形並不算好过,天下人骂声不断,朝廷反受其乱,变得迟钝。 直到皇帝的旨意来到,这一切的动盪才终於结束,曹化淳端著旨意,带著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緹骑镇压。 緹骑手提著左轮枪在京內巡视,隨时会驱散打压可能聚集的文人秀才。 崇禎十一年的九月十九日,皇帝的諭旨传来,算是给此案定下了最终结果。 儒圣孔胤植即刻问斩,剥夺北儒谋籍儒圣的世袭封號,交由南儒家主孔弘章继承,但只有公爵的尊封,並无赏赐,毕竟这是一个北儒家世过失而递过来的爵位,並非光荣。 至於天下汹汹的土人文生,竟然胆敢犯朝廷威仪,聚眾谋反,还有那么多漕工被牵连进来,皇帝諭旨是对此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首恶者凌迟!聚眾造反的那几千漕工作为从犯,论罪当诛! 全部处斩! 但好在皇帝特意在諭旨中写了,此案牵扯无辜,实属“世修降表”一家罪过,以至於天怒人怨,不可再判连坐,此案只罪连首恶从犯,不干旁支的事。 但即便如此,其实还是一次悲剧的大案,几千人就在皇帝一念之间,全部到了人头落地的下场。 但这也已经是內阁陈情,用江南大案牵扯皇帝思绪的方式,提醒皇帝,江南的不稳定,和先前的大开杀戒有很大干系,朝廷应该还是以稳为主。 皇帝显然听进去了,並未牵连更多人进来,只要求诛杀这几千人。 邸报发放,朝廷张贴告示,定了调子,也显然是震动天下文生。 天子一怒,千人万人又如何? 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冷血无情的人,现在事情闹大,皇帝也趁此机会对儒生们大开杀戒,锦衣卫登门就抓,顿时令天下文人无不胆寒,躲到家里瑟瑟发抖,乞求闹事的时候没人瞧见是自己,別把自己的名字报出来, 外廷的官员们倒是努力协调,儘可能的保下一些官宦子弟,毕竟皇帝杀一些个穷酸秀才,乃至普通进土,都不算什么,但是官宦子弟、勛贵人家,他们还是得儘可能的避免论罪缉拿,要不然这个影响就太大了。 锦衣卫和三司衙门四处抓捕,也是在有了皇帝旨意下,算是有了主心骨,不用怕自己没有处置的手段。 他们也忍了这帮人许久,早已是暗暗查了里头许多人,现在是差役和官兵一同搜查过去,抓人核实,拉到牢里,坐等死刑。 远在西伯利亚东部,皇帝陛下朱由检停歇了十几天,才终於得知豪格的大致方位,由曹变蛟、祖大乐、吴三桂三路大兵追击,不断有报告传来,报告路上斩杀的战绩。 当然其中还有其他人种,不单单是豪格那帮女真人,一些野生女真和蒙古系的布里亚特韃,当然,被大明摧毁消灭的部落,更多的是通古斯野人。 这些人都被大明天兵当做野生女真来算斩级,但有的的確没有金钱鼠尾辫,就割掉脑袋送过来,恳请皇帝给赏,皇帝对於三两银子一枚首级,也不甚在乎,可他也没有答应给赏。 西佰利亚东部能有多少人? 对大明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因为他们和女真不同,这些部落的发展程度,太低级了, 说是仍活在右器时代也不为过。 而且数量本身就少,有一两百万人口就不错了,对大明想要填充辽阔的西伯利亚,本身就不够,也就更不能杀了。 对大明朝而言,这些人口並非没有一点意义,用来填充北方,非常的重要,也是最为合適的人口。 至少大明只需派人过来,教育汉语,將来大明將其纳入大明控制,就更加容易,边防也將更加稳定。 朱由检考虑这些,不仅不给兵赏,还要求在这些部落里构筑屯堡屯兵,传递旨意回国,命人停止处斩那些判死刑的生员秀才。 他打定主意,等自己回到南京,就要把这些文人通通送到西伯利亚,给这些通古斯野人教汉语、汉字,而非原先的处斩。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古贺图的冬季 第144章 古贺图的冬季 古贺图,是一个楚科奇部落的名字,位於科雷马山脉附近,生活有一百六十余人,算是附近方圆数百里內最大的部落了。 部落里的青壮会负责狩猎任务,並承担起保卫部落的责任,他们在这片常年寒冷的土地上生存数千年时间,用骨箭和长矛来狩猎野鹿和海象,並且会依靠驯养鹿群的方式,获取稳定的鹿肉来生存。 这样的生存方式伴隨时间流逝,过去数千年都未曾有过什么改变。 阿纳克有点犯困,他和父亲、族兄们总共二十六个人,一同在凌晨时候从部落出发, 绕过难以跨越的父山,赶在日落之前徒步赶到马加丹,狩猎那里的海象。 这项任务很艰巨,这是整个家族用来过冬的食物来源,他们需要在寒冬真正到来前, 狩猎足够的海象来维持部落需要。 现在他们每个人肩上都扛著一大块的海象肉,海象肉显得肥厚的脂肪层,太阳光下, 不断滴落油渍。 每个人肩头都扛著至少有二十来斤的肉,还有大量的肉是被他们放在了几头驯鹿背上,毕竟路途太过遥远,他们累了就会將肩上的肉丟到鹿背上,让驯鹿来帮忙託运。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一行人爬越父山,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的身上兽皮衣服乱舞,疲惫的往村落方向望去,已经能看到夕阳落幕,一缕缕炊烟从村落中冒出来。 “回去之后,谁都別提那件事,明白吗?” 阿纳克被父亲搭著肩膀,犹豫的提醒了一句,十分疑惑道:“真的可以吗?父亲,可是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没事的,很快,要不了多久,这伤口就会痊癒,不碍事。” 父亲微笑著,但却被肩头的撕裂惹的一阵剧痛,但好在没有再渗出血来,看样子的確是比先前好了一些,快要结了。 大多数人默默无言,继续前进,父子二人也不敢多耽搁,跟紧了眾人脚步。 阳光温暖,眾人脚步却不能缓著来,他们得儘可能的去赶趟,这没办法,严冬到来的很快,但这次他们部落准备的却不够。 这是因为部落里在这三个月,诞下了十九个男婴,这么多孩子太难得了,正好凑一起了,得需要更多的脂肪和海象、海豹肉来给母亲们提供营养。 所有人一边缓缓前进,一边拿著长予当做是拐杖来进行辅助前进,驯鹿时不时闻闻空气中的味道,然后继续与眾人一样前进。 父山很高大,远远眺望,就能看到村庄外的,有一些青壮持著长矛和弓箭,裹著厚厚的兽皮衣服,目光扫视周围的情况,时不时交流些什么。 他们眼见到远行的一行人,顿时露出高兴的表情,上前来迎接,为首的大喊:“阿父!” 领导这支狩猎队伍的高大男子那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连忙上前与他拥抱这些人纷纷找自己的亲人拥抱,额头抵在一起,鼻樑碰到一处,显得亲昵、喜悦。 “部落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作为部落族长,首领最关心的就是部落安危,楚科奇人此刻依旧是母系社会为主,但这个部落是典型的父系族群。首领高大魁梧,是战斗中决出的强大战士,由他带领部落发展,这些年部落的发展,成长的很快。 但是首领此刻没有放下警惕,第一句话就是打听部落的安危,他儿子也很快回答道:“部落里一切都好,我们在附近转悠过,今天没有发现阿弥金那伙人。” “很好,多警惕,隨时准备要和他们战斗,必须保持下去。” 首领点头说看,任由这些小伙子把眾人肩上的海象肉拿下来带走,带看所有人进入了部落里。 阿弥金这个部落是距离他们四百多公里外的一个大部落,比他们人口还多一些,比较喜欢靠抢夺来生存,这段时间双方发生了一些摩擦,有一些人死了。 这种时候也由不得首领不去警惕,哪怕是为了狩猎,也不敢走的更远,毕竟他一次性带走二十几个壮年劳力,必须要警惕小心。 那么多的海象肉,足够部落多支撑很长时间了,这些高脂肪的食物,用来给母亲们哺乳增加乳汁量,是很关键。 阿纳克和父亲告別狩猎的队伍,带著海象肉回到自己的帐篷,阿纳克隱瞒了父亲的肩头伤口,並不想让母亲担忧。 好在父亲的伤口其实並不是特別严重,被装死般的海象象牙戳出了肩头一块皮肉,好在海象下一刻就死了,否则难以想像隨著海象摆动脖子,会给他带来怎样的伤势。 帮父亲处理了海象肉,丟入石锅来燉煮,阿纳克一抬头,就见到首领的儿子埃文顿图从帐篷外走进来,他喜悦的说道:“必雅孜怀上了!阿纳克,你们晚上一起来我们这边吃吧?” 他看向阿纳克的父亲,又说道:“俾图汗大叔,去我们那吃吧?” “好,我们会去的。” 当著儿子阿纳克那恍惚神情的面前,答应了这事,等到埃文顿图走远,过了一会儿功夫,阿纳克才反应过来,露出落寞的表情。 “儿子,要认清现实,必雅孜已经喜欢上了別人,你可以看看部落里的其他女人了, 没有必要” “可为什么阿弥金他们的女人就可以和很多男人在一起?父亲,我喜欢必雅孜,部落里的其他姑娘我都不喜欢。” 俾图汗很无奈,他们部落和楚科奇大多数部落都不同,属於父系社会,他只能嘆气道:“这就是事实,孩子,早点放手吧。” “这样对你,对我们都好。” 阿纳克的母亲也说话道:“要向未来看,孩子,部落里的纳婭和姑图娜都很喜欢你, 她们不行吗?” 阿纳克垂著脑袋,停下煮肉的动作,有些有气无力的回答她:“可我不喜欢她们。” 沉默,直到夜晚降临,星空占据一切头顶的景象。 部落很多人都聚在这里,近百个部落年轻或壮年的男女在这里载歌载舞,部落首领拿出许多鹿肉和一些醃製的海鱼,满足所有人今夜的口腹之慾。 所有人都很高兴,又有一个部落女人怀孕了,人口就是力量,他们部落发展的人口越多,当然也就越安全。 尤其是眼下动盪的时候,一些部落越来越接近他们的驻地,最可怕的是阿弥金那支部落,他们太凶残了,並且在逐步的南迁,对他们古贺图隨时可能发动攻击。 一旦部落之间爆发战爭,他们就得要有更多人,更多的武力来参与。 所有人都载歌载舞,脸上洋溢著笑容,拋开烦恼,在首领、萨满的祝福声中,阿纳克表情也逐渐缓和,露出微笑,在眾人的喜庆声中,暂时拋开了失去喜爱姑娘的痛苦,隨著眾人,身躯舞动起来。 微微篤篤地有什么动静冒出来,声音很突兀,眾人一开始没有察觉出什么,但过了一阵,很快一个个都反应过来,这很不寻常。 是什么东西在响动,不像是驯鹿,也不像是狗的呜呜低声犬吠。 “停下!都停下!” “有什么东西在响?” “不对劲,是有人在攻击吗?” 篝火熊熊燃烧,眾人看向四周,心中惊疑,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靠近村落中心。 声音越来越大,开始只是有人能够察觉,但只是部落首领拦下眾人的短暂时间,声音变得极其沉闷。 有人突然指向了父山方向,惊呼道:“那里!看那!有人!” 眾人纷纷看向父山,那里有火光,並且数量非常非常多,一眼望去有一片火光跃过父山,逐渐散开下山。 这些肯定都是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的速度非常快,並向他们部落这里靠近过来。 阿纳克惊慌地看向自已的父亲,结果是超出预料的发现,父亲也是十分惊讶,露出慌张之色,並且转头就看向首领。 “去准备” 首领刚刚想要呼喊族人去拿长矛和弓箭,他同样慌乱,但就在此时,震耳欲聋的大地震颤声传来!一队骑著高大异兽的黑色人影,从部落大门外突然冲入,並迅速朝著篝火的方向扑过来! “啊啊啊啊!救命!” 所有古贺图的部落族人纷纷咳然,都被这些古怪骇人的怪物,与背著弓箭,手提长长的漆黑棍子的奇怪战士嚇到跪在地上,並几个人蜷缩在一起。 这些可怕的人,手勒住怪物脖子和口上的绳子,目光冷然,不断在周围渡步,目光扫视眾人,令所有人畏惧至极。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明的西伯利亚东部 第145章 大明的西伯利亚东部 这些高大魁梧士兵,手中带著漆黑棍子,腰间別著刀,背上有弓箭,浑身披著古贺图部落无法理解的甲衣。 看上去,他们骑的怪物好像是传说中的马! 的確非常相似,这马可比驯鹿大太多了! 並且他们人数眾多,有十二个人,他们骑著的四蹄怪物四处勒首渡步,有两个人拔出了腰间的刀,恐嚇刚刚走出帐篷的女人们。 阿纳克恐惧的握紧手中,临时抓住的一根长矛,可是他很轻易就能分辨,自己手中的矛根本刺不穿那些人身上的装备! 等等! 阿纳克猛地身体一颤,他发现自己和一些手持长矛、弓箭的族人被几个骑兵盯住了, 顿时都感觉到內心发颤,双手不自觉的鬆开兵器。 “砰!” 一声巨响! 一个骑兵扬起手中的黑色棍棒,指向自己等人,盔帽下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想想就应该是冷酷至极的模样! 他手中的黑色棍子发出一声巨响和火光,巨响令阿纳克只觉得腿都猛地颤抖起来,他身边的一个楚科奇人神情呆滯,木然看向自己的胸膛。 他的胸膛处已经豁出一个血洞,血洞的位置冒著丝缕烟气,一点点血点子溅落在地上,伤口开始涓涓流出血水,人猛地目光瞪大,嘴巴微张,隨即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这样的异变突生,顿时令所有楚科奇人都蹲下身体,双手捂住耳朵,不敢再有反抗的心思, 而这些骑兵中,见到这些野蛮人丟弃了武器,一个个跪蹲在地上,掩耳求饶的模样, 也就继续渡步,不做发怒肆意的杀戮了。 有六个人翻身下马,拔出腰刀前往那些帐篷,阿纳克正捂著耳朵,隨即他面色一变, 因为其中一个人前往的就是他家的帐篷! 他母亲还在帐篷里! 连忙想要起身,但阿纳克只是刚刚有所动作,就被边上的父亲俾图汗拽住了胳膊,不叫他爬起来反抗。 “父亲!母亲还在帐篷里!” “要忍耐!阿纳克!不要衝动!” “可是.” 可古贺图部落的首领也同时拉住了他,很小声的说道:“別忘了!可不止是这些人, 还有很多在后面。” 阿纳克这才反应过来,首领说的对,他们没办法抵抗,因为刚刚跨越父山的人,看著至少也有一两百个,甚至於更多。 “別著急,我们还有很多族人在身边,不能让更多人死了!”首领面露悲痛,阿纳克甚至看出首领眼中的泪。 他只能屈服,继续跪著,不敢做什么特別的行为,阿纳克也明白了,如果自己反抗, 也不可能阻止事情发生,更可能让更多族人被伤害! 好在,这些人並未主动伤害帐篷里的人,而是把人从帐篷里一个一个拖出来,被呵斥著朝部落中央走去。 这其中就有阿纳克的母亲,这让阿纳克和他父亲都算是鬆了口气。 这些人並未折磨或者杀害帐篷里的人,仅仅是將人从帐篷里一个个拖出来,並且驱赶他们往部落中央,也就是阿纳克他们所在的位置前进。 令阿纳克隱隱感觉有些不安的是,这些人彼此间交流的语言,他们从未听过,这种语言很特殊,超出他的认识范畴。 隨著所有人被聚集在中间,陆续又有三十几个这样的骑兵赶到,他们开始拆掉一些木材,开始打造什么,然后往地上竖起一桿两丈多高的毛皮也可能不是毛皮,阿纳克不能確定这是什么,上面还有图案,画了一个太阳般的圆圈和月牙弯。 这种象徵意义的旗帜,代表著大明统治了西伯利亚的这块区域,阿纳克当然不清楚。 他不懂这个代表什么意思,也不明白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確定自己等人的命运会是如何。 会不会是死亡? 部落里所有人都很害怕这个,阿纳克也是一样,他感觉这些人手里的武器,能够轻易送他去死! 这些人停留一会儿,就开始收拢马匹,並抓走部落中的几头驯鹿,也不知道干嘛用, 这些珍贵的驯鹿是楚科奇人最重要的运输工具,视若珍宝,然若是这些人就这么硬生生强夺走,显然古贺图部落所有人也都是不会阻拦的。 毕竟这些身披铁甲的人,手里有著那种能喷吐火焰和黑烟的黑色棍棒,这种可怕的武器,谁都不清楚他到底是如何杀死的自己族人,看著令人就十分畏惧。 终於,后头又有几十人赶到,但显然这些人是分兵了,並非所有人都到了古贺图这边,其他人则是收服那些小型部落去了。 这些骑兵当然就是大明天兵。 祖泽润带领他们开始是追击女真,最后被皇帝调去,让他们不断东进,收復未开化的蛮族土地,结果就发现了这些未开化的野人部落。 “再说一次!这些都是我大明朝的土地,属於皇帝陛下!听得懂吗?』 一些明军向这些人喊话,但是很可惜,这些人对於明军土兵的喊话毫无反应,只能是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一个其中很高大壮硕的男子咬著牙,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悲愤,脸色枯黄,站了出来。 明军稍一琢磨就明白这人是理解错了,显然不懂汉语。 “这是首领?” “走!拉他过去见將军!” 另有土兵摇头,骂了一句道:“蠢笨!这人都不懂我们在说什么,拉他去见將军有何用?” “兴许——兴许將军听得懂,他懂韃话。”” “你是真的蠢,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韃,韃会没马吗? “你你你—你才是真的蠢!你才蠢!再骂我试试!”那个被的明军显得有些木訥,此刻脸色涨的通红,很想爭辩,但真的说不过同僚。 “蠢货!骂你怎么了?能怎么样!” 同僚一手叉腰,脸上带著戏謔的笑容,看著两人爭论的明军哈哈大笑,根本不拿古贺图的人当作威胁。 显然,这些野蛮人也没有什么战力能够抗衡他们,毕竟自己这些人披掛的铁甲,凭藉他们手中这些钝矛和骨头製作的羽箭,可做不到抗衡自己等人的程度。 而且这些蛮夷,一看就知道十分的胆小怕事,也没见识过火器,都是副十分畏惧的模样。 有两个明军爭执开口道,叫这些古贺图部落的楚科奇人不明所以,好在一个小旗走过来,喝斥了一句,两个爭执的明军这才畏畏缩缩的站定闭嘴。 “日月旗留著,我们离开这儿!” 小旗说著,指著日月旗冲这些古贺图部落的人示意了一阵,並拔刀恐嚇,大意像是这些人明白了,也就不再停留,命眾人收拾行李,继续进兵。 明军的战马嘶鸣,士兵们除了牵走许多驯鹿,还带走了一些部落中的海象牙齿,古贺图人不清楚,为什么这些人会喜悦的把这些牙齿全部带走,这些牙齿只是被古贺图作为兵器来用,主要是一种象徵。 明军土兵们骑著马匹,领兵的总旗往古贺图的人那丟了一小袋的银幣,隨后在他指挥下,眾多骑兵离开部落,朝著一个方向继续奔腾而去。 阿纳克有些恍惚,这些人是离开了吗?他们没有杀死其他人? 看向先前那个手持长矛,意图反抗而被火枪打倒在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族人,首领和古贺图的眾人都面露悲痛的神情,首领拿起地上那袋子,看著里头那些对他们而言精美至极的银幣,有些无法理解。 “这是什么?” 所有人都很好奇,首领面色凝重,他现在很头疼,嘆息承认道:“我觉得,现在开始,我们的麻烦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部落中的那杆两丈多长的木桩上,悬掛的日月旗帜,心中悸动难平。 阿纳克蹲在睁大双眼,已经死亡的族人身边,悲痛的默默流泪。 当然,古贺图因为没有进行反抗,所以才仅仅被明军杀死了一个人而已。 在距离数百里外,同属楚科奇的部落阿弥金,则是因为企图抵抗,而被明军彻底剷除,而且一把火,烧成了漫天飞灰。 大明不断扩大自己在北方的控制区域,期间依旧有发现不少来自罗剎的探险者,皇帝的態度是:不必留著。 很乾脆果断,只要发现,全部就地剿灭就行。 並且皇帝还要求梅之焕和孙传庭、卢象升,行动要快,毕竟严冬到来前,朱由检打算撤兵了。 大明对於西伯利亚东部的控制力是在数十万大军,十几万骑兵的操控下才办到的,展开大网一路横推,期间剿灭的部落就有六个,但报告上来,绝大多数的部落並未反抗,损失的六个部落属於是反抗意志极为激烈的那种。 对此,朱由检也没有说什么,虽然下达了旨意,让各路明军都儘可能的保留当地人口,但面对死活不肯归附的族类,朱由检也认为不必客气,直接消灭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而为了让大明在西伯利亚东部的控制力得到增强,朱由检决定在几个位置设立中大型屯堡,並在马加丹岸头打造一个千人屯镇,来加强自己的控制力。 崇禎十一年的九月份,两队人马先后赶到了雅库茨克,其中南方来的人,是前来覲见皇帝的林丹汗使者。 另有一队人马是受叶尼塞斯克城堡督军的派遣,调查雅库茨克要塞附近到底发生什么事的哥萨克探险者,为首的人叫佩尔菲利耶夫。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敖格和云 第146章 敖格和云 大明铁骑十几万人,横扫整个西伯利亚和辽东边外地带,皇帝御驾亲征,征战的同时又迁徙一些辽东无地可耕的汉人生民,进入这块区域进行屯耕土豆,这段时日,皇帝就一直在附近忙活这事。 陆陆续续有几千百姓,在附近开始屯垦,一部分人是东江镇再次运输而来的回乡难民,十几万东江镇难民也就算是全部清空了。 对此,皇帝又从辽东前后屯迁来一些没有田地的军户,將这些人也送了过来,让他们种植土豆, 对於这些土地,朱由检给的是十五年內的免农税利好政策,算是安抚这些百姓的离乡情绪。 当然,对此皇帝完全可以无视。 毕竟在古代明朝,皇帝对於汉民的迁徙挪用,一向是说一不二。 你百姓有什么怨言,皇帝听听也就罢了,要不然你就看看苏州百姓,洪武到永乐,那可是一直重税压给你,有怨言又能如何? 江南早期不乏有过些大的民变,永乐年间也有过数方人造反,但明廷要对付这些所谓的民变,也就是数千人就荡平了。 一般而言,都不能动摇大明朝的根基,而辽东就更不会了。 毕竟永乐年间的明军作战素质毫无疑问的强,有火枪有火炮,要骑兵有骑兵,有火器有神机营,区区几万人的民变,这点叛逆的实力对朝廷而言不值一提。 唯一值得提的,就是钱上面。 大明每代皇帝都缺钱,这的確算是大明的硬伤,“张居正改革”后,这种硬伤不单纯是內阁和皇帝头疼难办了,乾脆就要命了。 本来还能用本色粮食来付兵,关键时候还能用布匹当钱用,你变成基本靠银子支付税收,百姓卖粮换银,先被商人刮一层,再缴税,成本都不一样。 百姓压力更大,商人手里银子更多,那叛乱自然就多,朝廷也就越来越觉得这天下稳定性就很差,银子如流水般下去,都是为了平叛。 一时半会儿还剿灭不完,闹事的越来越多,自然而然整得大明浑身难受。 但皇帝现在重新用了本色缴税,这样这些辽民百姓被拉过来,將来也能用土豆製作薯粉进行纳本色税,避免了这些百姓们所担忧的,將来无法承担赋税的问题。 而为了大明將来,可以一直控制边外的雅库茨克地区,皇帝也批了一份奏疏,让人南下端到內阁去。 主要是商討修一条从寧远镇,到雅库茨克要塞区域的单轨铁路,让內阁议一议此事。 “事儿可以慢慢来,但这一项支出,看样子是避免不了,至少现在看起来,从辽东边外地区向北向西拓展,就必然需要铁路线,沙俄这么做是对的。” 皇帝很沉稳,他平衡了许多利益,思考著目前大明朝的收支比,存在的一些问题。 大明的军费现在开支太高了,一一千五百万以上的银子在了役兵总额上,还有超过两千八百方两在募兵这,还有五百方两银子是在开造船坞和打造舰船那里,几方两白银的舰船一艘艘下了海试航,都需要大笔银子。 目前的大明朝,已经是在吃第一银行的积存银钱了,但朱由检很清楚,他还得继续多增加每年耗资数百万两的支出,来铺设一条西伯利亚大铁路,要维持將来更廉价、更恆久的补给线。 寧远镇距直线距离就超过四千公里,那么远的一段铁路,需要耗费的人力,至少也得数万人,费十五年到二十年之久才有可能完工。 毕竟需要克服大片的永冻土带的维护难题,並且面对大量山林、河流,这些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才能办到,费的金钱难以估量。 “皇爷,有林丹汗使者覲见!” “开门,让他进来!”朱由检开口道,抬眼去看,边上侍奉的亲信小太监连忙拉开门,让外头的蒙古人走进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房间不大,四周燃烧著几处煤炭炉子,蒙古使者一人走入,打量一眼周围的几个侍奉小太监,便按照太监们教的礼仪规矩,朝面前身著龙袍的皇帝跪礼喊道:“林丹汗特遣使臣敖格和云,叩见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番態度,就比过去的林丹汗使臣要显得更加谦卑了,令朱由检觉得很合適,道: “使者起来吧,顺子,赐座。” 一个小太监把旁边搁置的小凳子端上,拿给这叫敖格和云的蒙古使者坐下。 “皇帝陛下,大汗让我来问问,陛下亲征边外的目的。” 嗯? 和朱由检想像中不同,这名使臣虽然覲见的礼仪都做到位了,但开口就直达目的,说的是汉语,口吻鏗鏘有力,目光看向自己眼神更是不偏不倚,底气十足,毫无畏惧之象。 微微皱眉眯眼,朱由检冷声回復道:“嗯?此言何意?” “莫非朕要做什么?还需要问过林丹汗,叫其知晓缘由吗?” 皇帝的语气不大好听,隱约有恼怒在其中,但皇帝除了微皱眉头,眯著双眼之外,却依旧在处理公文。 似乎並无敌意。 既然如此,敖格和云也稳著心思,口吻依旧,继续谈话道:“外臣没有其他意思,皇帝陛下坐拥四海,又岂用过问吾主呢?” 话虽然如此说,但显然他並未只要回答皇帝此问而已,而要见缝插针,续下此问,並向皇帝道:“只是陛下近年以来厉兵秣马,屡屡北进,启用孙传庭打败了皇太极,席捲辽东,很快拆散了女真八旗,现在看来马上就能彻底剷除女真残余了—” “鰲拜、豪格等人早已经是不足为虑,孙传庭缓缓图之,数年便可扫荡一空,就是不扫荡大明边外,以边外北方寒冷的天气来看,豪格、代善两部人马,也根本养不起他们的那么多族人。” “皇帝陛下便是大发善心,不加刀兵,任其在北方自身自灭,怕是他们也存续不了多久了。” 这么说这里,敖格和云目光一凌,双眸似乎真的在放光,也终於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问道:“如此,大汗这次遣外臣过来,目的就是为询问皇帝陛下。” 面前的皇帝,这才停下了手中的笔墨和奏疏,看了过来。 “陛下可是对我大蒙古有所意向?” 皇帝默然,目光凝视著他,周围空气中,有煤炭炉子升起的烟粒,两扇房屋侧边的玻璃窗户射入阳光。 “朕记得,这漠北漠南,並非是蒙古一向以来的疆域啊。” 並非惊嘆,而是表述。 皇帝这是在嫁接原汉时、唐时的记载? 不对! 敖格和云顿时眉头皱起,心中暗道不好,他察觉出了,皇帝此刻的意思是什么了,接下来皇帝的回答,也是確定了他的想法。 皇帝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善,虽然隱藏很深,但敖格和云依旧隱约察觉到几分,他淡淡道:“朕看过诸多史书,成吉思汗统一草原前,漠北一地就有眾多游牧部落,如匈奴、鲜卑、柔然等族皆曾在此称雄。” “后又有突厥、回铁勒纵横草原,与我中原多有战事,关係维持千年不息。” “如此一来,这偌大草原,你又怎可说是独属於蒙古一家呢?” 敖格和云眉头一挑,暗道不妙,皇帝分明在扯东扯西,在偷换概念! 他张口就要插嘴,却看到皇帝要继续说,也只能咽下自己的辩驳之词,继续皱眉听著。 “何况在大唐国势鼎盛之时,我中原王朝也曾在漠南、漠北设立单于、安北都护府, 统一草原,与诸多草原部落和谐共处,十分友好。唐皇亦得了你们草原献上的“天可汗”尊称,双方和平许久,民生缓和,少了许多兵戎之事。” “而到后来,五代十国糜烂中原,亿兆生灵无国可依,动盪近百年。到宋时也是始终不曾控制长城,致使草原各部入侵我中原,坏了和谐根本。” “歷史令人晞嘘,然而如今宋元已逝,我大明虽说承袭宋元之果,却始终未能继承草原。” 谈话间,皇帝淡淡一笑,笑容看得敖格和云心中思绪十分震动,他感觉的到皇帝此笑中蕴含著不怀好意,皇帝笑道:“如今朕与林丹汗互市贸易,靠中原每年数百万石漕粮来餵饱、养活你们数百万蒙古人。” “朕哪怕吞併漠北,又与你主所在的漠南有何干係呢?几十万大兵南下,莫非林丹汗,还要与朕撕破脸皮,在这草原之上一决雌雄?” 威胁之语,足够惊动林丹汗,但是敖格和云面色凝重,与皇帝对视间,不由得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该死的!这明朝皇帝阴险至极,居然拿互市中的粮食贸易来威胁他,威胁林丹汗! 第一百四十六章 疯帝! 第147章 疯帝! “皇帝陛下!您是在与外臣开玩笑吧?” 敖格和云表情严肃,视线紧紧地盯著朱由检问道。 双方对视,皇帝並未迟疑,竟然与他坦诚地开口承认道:“拿下漠北蒙古,是朕早已擬定计划中的一部分,打败豪格和代善也的確是此行的主要目的。” “朕也没想到,豪格和代善根本不与朕决战,而是一路北遁,让朕多数百万两银子在此久留,而且朕也並不想和林丹汗决战,这是事实。” 皇帝说著,手从抽屉中取出一绢詔书,搁到对案上,让敖格和云可以拿到手中,他语气平缓了一些道:“与其和你们大汗打一仗,费朕数年时间,伤亡十几乃至数十万,朕还是想要一个和平的。” “这詔书对你们漠南蒙古而言,虽然谈不上是百利而无一害,但绝对是利大於弊的选择。” 敖格和云听闻此言,目光放到詔书上,在皇帝的示意下,拿在手中看了一遍,他自小便学习汉文,这詔书中虽然已经加入了逗號和句號等等標准符號,与寻常汉句不同,但他看得懂。 “归化王?” 等等!敖格和云瞪大双眼,看向皇帝的表情保持不了平静,开口道:“陛下!皇帝陛下!你这是?” “朕不认为蒙古人、汉人、女真人之间有什么区別,又何必要分那么多三六九等呢? 但是我认为我们需要一同面对的,是战爭,或者和平。” “朕细细琢磨过很久这个问题,剷除你们,还是保留你们,这对於朕而言,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朕最终决定,保留你们。” “上天自有好生之德,但是朕仅仅想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善。” 朱由检起身,走到窗边,沐浴没有寒风的和煦阳光,眼前的雪景令他十分钟爱。 “朕思索终年,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有能力解决掉这天底下所有的战爭,所有的寒冷,所有的飢饿,那就是对天下人最根本的善。” “想要完成这个理想,此番言论或许有些异想天开,但朕是大明朝的皇帝。” “而身为皇帝,朕富有四海,有百万雄师,如此尚不能完成这个理想,又有谁人能够办到这天底下最大的善行呢?” 此番言论,是如此的震撼。 要解决掉天底下所有可能的战爭,餵饱天底下每一个人,解决饥寒交迫。 皇帝这是敖格和云內心震动,脸色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发生改变,无法控制的露出惊容和嚮往之情。 他被皇帝的气魄所打动,內心深处,无法自拔的陷入其中。 此言一出,到底什么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皇帝陛下若是为了大善,而涂炭生灵,这又——” “必要的代价,或者说,这是必要的牺牲!” “皇帝陛下,你这所谓必要的牺牲!可涉及的人,何止百万!” 面对敖格和云此言,皇帝然,又很快点头承认,回答了他,道:“这只是所有人走向大善前,必须踏过的荆棘之路!” 皇帝看著雪景,说出的言论震人心,他不用转过头,而是对敖格和云道:“漠北大地,十几个部落互相征伐,永世不休,你们大汗有能力的话,为何还不北进,併吞他们。” “难道就看著这十几个部落之间,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继续流血牺牲,也不知到头来为何而死吗?” “朕要做到的,就是併吞寰宇,取大善之道,以万民和谐为福祉,为此朕哪怕是要付出一生劳累,用烧掉科尔沁草原的石漆,烧掉整个草原,也在所不惜。” 皇帝的目光看著窗外,但十分平静的说著,仿佛所言的事情对他而言,是如此微不足道。 敖格和云已经想要告退了,他必须要告诉汗王,这个明朝皇帝绝对是个疯子。 竟然打算用烧掉整个草原来胁迫自己,胁迫蒙古,胁迫林丹汗! 他终於明白,为什么大明朝的洪承畴,在大明皇帝御驾亲征北方的同时,还在西进並且如此顺利,必然也用了大量石漆,去焚毁大量牧场。 这种燃料林丹汗也算是见识过了,烧掉后的土地根本无法称之为正常土壤,非常的油腻,並且黑髮亮,皇帝在长城以北对付老鼠的时候就让孙承宗大量的使用过。 洪承畴敢用这种石漆,必然是皇帝让他这么去做的,这个帝王是疯子! 这下真的麻烦了,漠南蒙古根本不清楚这大明朝到底有多少兵力能拿出来征战,能够打听到的,就是长城这块有一百万左右的大明天兵。 但是敖格和云和林丹汗都不是傻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认为这就是大明全部的实力了。 毕竟大明的长城几次调走也就二三十万人而已,结果抽调这么多兵马还是有百万之眾。 这得吃掉多少粮食?浪费多少人力? 还是说,大明朝现在已经恢復屯田制了?没听说,那些商人也没说过这回事。 “陛下!或许我们可以再好好谈谈,这詔书上,只允许大汗保留归化城一带,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陛下坐拥天下,何不多慷慨一些?” 敖格和云力劝道,他当然清楚,此刻的林丹汗,和大明朝相比,实力间的差距鸿沟非常大。 要想阻止皇帝的计划,且不论强大的辽东镇,明朝现在几路边军,无论哪一路都有大量骑兵,他们漠南想要应对都极为困难。 明军的铁骑和蒙古骑兵不同,两三万名训练有素的弓骑兵就能应付林丹汗的主动攻击了,而要是双方真的角逐大战— 皇帝这眼下控制的十几万铁骑,以及几十万步卒,足以把林丹汗打得百万人崩解! 如此一来,草原上大部分人都得西迁,变成豪格那样的可怜虫。 无论是兵势,还是明朝掌握的石漆,都足以摧毁蒙古人的根本。正因如此,敖格和云才会如此紧张。 漠南蒙古,打不过大明这是毫无疑问的,蒙古人也已经不像过去了,弓马技艺也不如过去,也没有得到足够的甲胃。 大明自从关闭了甲胃交易,漠南林丹汗手中的许多铁骑就失去了可以维护的甲胃了。 明盔明甲也是会生锈的,哪怕表面打磨的再光滑,这甲胃也就是钢铁做的,无论如何,哪怕刷了漆的铁,也会在脱漆后生锈。 而隨著甲胃越来越少,將来林丹汗的铁骑自然也会逐渐退化,变成普通轻骑。 早就该想到的!原本林丹汗是要对付皇太极准备这些铁甲来对抗,而隨著皇太极被孙传庭打败,明朝逐步北进,那这些数量处於劣势的铁骑,自然很难继续在草原上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而听到敖格和云求饶一般的开口,皇帝看过来,淡笑著开口道:“朕自会有选择,但你得把话先和林丹汗回復了,让他亲自来与朕协商吧。” 这话让敖格和云算是吐出一口浊气,好在,皇帝並未把话说死,抱著商谈的態度而来否则,光是保留归化王和归化城一块区域,这样的詔书只怕林丹汗能当场撕了,和大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死战了。 烧毁蒙古,和把他黄金家族就此变成一个小城主,让林丹汗简直无路可走,就算打不过,林丹汗也会咬牙试一试。 当然最终结局,一定会是毫无胜算,並被大明打到西迁。 除非他们能復刻瓦刺那场战事,但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回皇帝带的人里,有诸多大將,还有卢象升、孙传庭和梅之焕,敖格和云不是傻子,敦强敦弱他看得出来。 “外臣必定將皇帝陛下此言俱一传达吾主,特此谢过皇帝。” 敖格和云嘆息著告退,並且未敢耽搁时间,他是匆匆带人跑路,想要最快时间传递给林丹汗具体消息。 无论是打还是西迁,林丹汗都必须要儘快做出决定,否则—该死! 若是说中原人口中的秦始皇是个暴君,那这个皇帝,简直就是个疯帝! 他必须得想到好办法,或者说好的措辞,说服林丹汗,和明朝皇帝达成妥协。 等使者走完,皇帝刚刚想要继续手头的回覆奏疏,端起笔来蘸墨,门外又传来消息, 说是来自罗剎国的一队使者,要即刻覲见。 皇帝皱著眉,很不喜欢自己做事老是被人打断,於是招手让人开门。 进来的毛子额头和身上有一些伤口,显然来的路上是被人打得不轻,浑身穿的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还浑身颤抖,进来就给朱由检跪下,按照有人教的方式,高呼万岁。 “可怜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朱由检看著他,表情冷漠,看的佩尔菲利耶夫浑身发毛,但他显然根本听不懂皇帝在问什么,皇帝也看明白了他的茫然,於是招招手,唤来那个叫顺子的小太监道:“去,给问孙传庭找个会韃靶语言的,要漠北蒙古靠西边出身的,去吧。”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办。” 小太监听话懂事,连忙匆匆行礼,走出门去找人了。 皇帝让佩尔菲利耶夫在凳子上坐下,等候就好,隨即弹开奏疏,继续忙碌那些积压下来的公务。 而对於这个罗剎人,视若无睹。 佩尔菲利耶夫有些志志,时不时警惕的看向四周的小太监,嗯,的確只是小太监而已,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只是年纪上看,若是身形,包括那个刚刚撤下去的小太监,可都是体格高大,十分魁梧的太监。 显然,都是贴身保护皇帝的东厂番子,方正化亲自教练,武功很高! 而这些太监头低著,但毫无疑问,这个罗剎人的任何动作,都躲不开太监们的目光, 佩尔菲利耶夫没有能耐反抗,也没有机会挟持皇帝,来逃离这里。 这也是皇帝刚刚隨意的让蒙古使臣敖格和云进屋,与其洽谈的原因。 皇帝很忙,这是佩尔菲利耶夫对於大明皇帝的第一印象,几乎翻完一则奏疏,写上几笔,就搁到一边,旋即拿起另一份奏疏,继续批阅。 而桌案上,有厚厚的一叠奏疏堆著,显然皇帝的工作量很大,毕竟这些奏疏也都堆积许多日子了。 等了好久,屋外传来顺子的声音。 “皇爷,奴婢找了两个人,都带来了。” 皇帝搁下奏疏,手招了招,佩尔菲利耶夫就看到那些个头低著,並未抬头的太监们里头就有一人做了反应,先向皇帝行了礼,然后给顺子去把门拉开。 顺子带来了两个高大魁梧的壮汉,肩膀都要和常人的大腿一般粗大了,脑袋就贴著门框上方,低著头走入屋內。 而这样魁梧的大汉,却在屋子內有些畏畏缩缩,在佩尔菲利耶夫惊讶的目光中,进屋就朝皇帝双膝跪地,脑袋低著看地面,大声说道:“小人胡隼、贺丹,即拜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淡淡道:“二位壮士,起来吧!” “谢陛下!” 皇帝不再看二人,问向佩尔菲利耶夫道:“告诉朕,你的名字。” 第一百四十七章 阿济汗之死 第148章 阿济汗之死 “告诉朕,你的名字。” 皇帝的声音很冷,让凳子战战兢兢端坐著的佩尔菲利耶夫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但是边上两名蒙古分支布里亚特出身的明军土兵充当翻译,纷纷用说道:“皇帝陛下在问你的名字!” 明军士兵他们使用的这个韃语,或者说蒙语,是布里亚特语系,这令佩尔菲利耶夫很快反应过来。 他懂一点的蒙古语,回答道:“我是一名探险家,名叫裴肥力也服——“” 而边上的蒙古人也一一翻译,皇帝听著,时不时的提问。 “殖民者,告诉朕你们从哪个城堡或要塞出发,往东进来的?” “布拉茨克要塞据此是有多远?城堡內有多少人?记著,別想要欺瞒朕,在朕的土地上,欺骗朕,绝对是死罪。” “嗯?叶尼塞斯克城堡?这城堡距此呢?又有多远?有多少人?” “行了,来自罗剎的殖民者,朕已经听完了你的敘述,现在你要明白一件事,你得替朕办差,明白吗?” 佩尔菲利耶夫浑身颤慄,他茫然的看向身边的蒙古人,以为眼前这个高高在上,主宰他生死的男人会要了自己的命,但蒙古人的回答,让他深吸一口气,隨后连忙不断地点头,表示同意。 皇帝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言辞,也打断他的点头动作,示意顺子道:“传旨总兵黑云龙,带其本部骑兵,带上炮即刻出发,將此人所言的那些个屯堡、重镇逐一拿下,要快。” 朱由检的態度很简单,小太监应一声,隨后让隨同他来的两人,將这个被彻底压服的沙俄殖民者拖了出去,隨后给皇帝关上了门。 很好,多了一个引路人,这一点朱由检觉得还算不错,也算是省了他不少力气。 並且询问过来,这些俄国要塞中,兵力最多也就是叶尼塞斯克城堡,兵力大概有一千六百人,而像布拉茨克要塞以及占据布里亚特人土地那些小屯堡,也就是五百到一百来人而已。 如此情况下,派遣黑云龙一支魔下的四千多名关寧骑兵就足够了,带上火炮和充裕的粮食,將这些荒无人烟的土地都拿下来,算是提前了计划一大截。 这些土地拿下来,等於是和此时的准噶尔提前接触。 並且大明的出现,一定能压缩这帮瓦刺后裔的生存空间,间接干预三边战事。 只要逼著准噶尔提前南下,大明朝彻底吞併叶尔羌人就更加容易。 而打通西域要道,大明也就获得了进入中亚的基础通路,铺设平坦大道,或者加上铁路,明朝三路西进的最初计划也就差不多了。 皇帝默默想了想,停止了没完没了的思绪,说句实话,他最近是真想撤兵了,准確说是想家了。 古代影视剧老是形容皇城对於皇帝来说,就和囚鸟的鸟笼似的一样。 但事实是什么? 事实就是,这偌大皇宫皇城,对皇帝来说就是家,京畿就是皇帝的院子,皇城就是一个超大的屋子,也就是家的概念。 离家久了,朱由检也有些思念,毕竟他那么多深宫绝色可一个都没带来,这每日每夜,可都十分洁身自好,没有旁鶩其他女子。 喉! 朱由检一边继续批阅奏疏,一边心中感慨许多,想起自己为大明尽心尽力,却不对美色痴迷,对百姓又那么好,朕可真是千古少有的君子! 不得不感慨,谁穿越当皇帝能够像他这样,几个月不近女色的? 不近女色,那在古代王朝,可是妥妥的明君底子,势必要让官员们好好吹吹自己才是啊。 皇帝这头的思考,还没影响到西域这的战事,西域这里也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 洪承畴最近一直很顺,带著几万大军连战连胜,叶尔羌人现在的內部厌战情绪很高, 並许多贵族都感受到痛苦了。 从开始能和洪承畴过两招,两军对垒不分输贏,再到明军获得水源,此后的动员全力,明军连续大胜,哪怕阿济汗忍得了,其手底下的人也再也没能忍下去。 於是,在和大明打的屡战屡败,接连损失掉三分之一土地的情况下,终於事態发生了直接改变。 崇禎十一年的八月份,西域白天乾热难耐,晚上寒冷刺骨,在风沙吹到葡萄酒杯的一个夜晚,叶尔羌人军营有一队叶尔羌人,杀掉了守门护卫,闯进了汗王的营帐。 这些叛兵將阿济汗以及与他在床上缠绵的畏元儿美女一起,全部砍死在床铺上!並隨后连夜带著阿济汗首级逃出军营,遁入洪承畴的控制地盘。 第二天,当阿济汗的眾多兵將得知了此事,並在查看了阿济汗的无头尸后是人人色变,並很快调查得知了具体发生情况,战將们无不陷入了绝望、茫然。 如此惊变,震动整个叶尔羌汗国,也当然震动整个叶尔羌军队。 这些牧骑们是陷入到了群龙无首的可怕境地,面对不断进攻蚕食的洪承畴,在大明朝的虎视耽耽下,最终一支支骑兵退出了前线。 北端战线从马莲井驛撤至头堡,而南部更是从玉门关一带,撤至最后关卡,野马泉一带。 而很明显,洪承畴是最先得知这些消息的,他当然是大为震动,立刻还重赏了那一队叶尔羌叛兵,且容许他们迁往甘肃镇,在附近给土地耕作,还赠送耕牛,並立刻把这些人呈上的阿济汗首级送去南京报捷, 也不怪洪承畴如此激动,这可是建功立业的绝佳机会,先前他之所以能够屡次获得大胜,进展不错,就是依靠天时地利人和,这次对手有叛变的兵土,斩杀阿济汗,又属於人和了。 大明天兵不费什么力气,就陆续进驻这些被叶尔羌人放弃的屯堡和土地,如此一来, 洪承畴已然打开贸易通路。 北方是瓦刺的势力范围,而西域对大明朝而言,如今已经近在尺。 真正的西域,是诸多绿洲和荒漠的地方,大量叶尔羌人骑兵脱离了绿洲,对洪承畴而言,將来用计获得这些土地,也不再困难。 但现在洪承畴想要继续往西推进,就真的畜力不够用了,毕竟需要更多粮食来供给骑兵吃用,骑兵的吃用,是正常步卒的三到五倍,非常昂贵。 洪承畴知道皇帝正在征战北方,用了大量牲畜,现在大明朝的畜力肯定撑不起他这里的战事,这令他是皱眉苦恼,日日都在琢磨这回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叶尔羌西迁 第149章 叶尔羌西迁 然而即便是现在朝廷在三边地区的畜力不足,粮秣和荤腥上的补给却並不会因此中断,毕竟还有大部分的粮秣,现在都是由皇商提供的。 至少到洪承畴手里的牛羊肉和粮食都够吃,皇商的商会与朝廷签订契书,这契书的规则本身很有约束力,无论哪一家皇商,都绝不想付给朝廷,付款五倍刀至更多的违约金。 三边官兵倒是没什么怨言。 毕竟当今圣上至少给平了积欠多年的军,还给口肉,给口饱饭吃,对比过去,已经是够不错了。 在过去的几任皇帝,也就是正德年间的官兵能吃的好一些,现在的皇帝对他们来说,恩重如山来表述显然太过分了,但的確是到了甘愿效死的地步。 大明天兵进入西域內部,是黄沙吃了好些年,个个有些消瘦,脸上乾裂的死皮粘在脸上,都没人捨得去撕,留著来保持干皮底下的些许湿润。 没有油水怎么办? 天兵们自有办法,他们当然会直接从当地自筹,抢走了当地畏元儿人手中不少的黄羊,给些银幣或者铜板打发,想要反抗的,要么挨一枪托,要么腰刀用刀鞘打上一顿。 为了吃肉而对西域百姓动武,总旗和小旗官一般是不管的,洪承畴也不愿意管,这官兵是按新军制吃粮,缺数太多了,就会採取就地自筹的法子。 说白了,就是在驻扎地方直接开抢的意思。 反正也不在內地,没有县官老爷管著,也没有差役阻挠,洪承畴不管也不会有言官冒出来参他。 这些年西域乾旱异常,也没多少人家有能力圈养黄羊,其实黄羊数量也就不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就靠后头那些皇商的运粮队,会时不时的带上几十罐猪油,勉强吃得饱腹,也能掺和些油水。 对於老秦人偏多的三边军马,他们一到地方就喜欢吃羊肉,当然了,大明朝没有哪路官兵不爱吃的,只不过现在的羊肉虽然在大明是不缺了,但因为民间畅销,百姓和官吏都爱吃。 这价格自然是仍然比猪肉更贵一些。 官兵们爱吃,皇帝天天留在军营的时间多,也了解一些,每年给专司羊肉生意的皇商们,就多一些钱在存栏量这方面多一些投入。 其次就是鸭和土鸡,这些养的多,存栏量绝对是指数级上涨,因为稻穀的越发便宜,就算是民间,也会用金贵的穀物来养鸡鸭。 刚刚进驻当地,洪承畴是大红官袄夹在外,內里衬著铁甲,身边跟著两营標骑,红色五方军阵大旗四处招展,骑看高头大马,威武霸道。 “总督大人!” 两侧官兵见了督抚两职的洪承畴,连忙上前行礼,態度谦卑,弓著腰,目视著自己脚面。 “嗯!” 答应一声,洪承畴微微点头,人却並不停留,是带著一眾標营骑兵继续前进他官威一向深重,喜欢压人一头,对手下的兵將,则就是更加气势凌人了, 就连贺人龙,跟著吴三桂放浪了那么久,一回到三边系统,也就乖乖待在洪承畴魔下听调,约束的非常厉害。 毕竟论能力,像贺人龙这样的猛將,在三边重镇,能混个游击就不错了。 毕竟此刻洪承畴魔下有二曹、尤世威、艾万年等能將,並且先前战死的梟將左光先,战力勇武都在其之上。 但其实根本用不著其他大將去服贺人龙,皇帝曾经就洪承畴与陈奇瑜二人,在朝堂上有过一个点评,称陈奇瑜在兵事上擅用谋略,將来是必入兵部,进內阁的。 而对洪承畴,皇帝的点评是称他能用势,以小御大,善用朝廷威仪镊服魔下主將为其效命,也是將来必定入阁能臣。 对皇帝的这番说法,洪承畴是將其当做夸讚看待的。 能入阁,善用朝廷的威仪,这些词句都毫无疑问是绑定了自己与內阁位置的关係。 必然入阁,从其他文官口中说出来,毛用都没有,那都是不確定的事。 可若是说出此言的人是皇帝,那就是给边关军镇的他自己一个担保,將来必进內阁。 现在正是陈奇瑜和他二者竞爭谁先入阁,最为关键的时候。 谁先入阁,谁就资歷更老,而不是完全看入任的时间,以及看年纪的,入阁谁早反而在內阁位置更关键。 洪承畴的目光看向这些躲藏在茅屋两侧,叶尔羌没能带走的穷苦畏兀儿人百姓们,发现这些人正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说不清他们是好奇,还是恐惧,亦或者说愤怒。 身为督抚,洪承畴掌握著兵备道,无论是粮秣的筹措,还是就地屯民,民生问题他都得一一过问。 当地畏元儿人的村庄眾多,但多数都已经跟叶尔羌人遁走了,留下空荡荡的房屋,正好给洪承畴把手中抓获的一批人丁迁过来。 这西域有不少绿洲,在这些荒芜的土地上,足够当地人种植葡萄酒所用的葡萄,而洪承畴为了復甦当地经济,也让隨他迁来的汉民,跟隨当地畏元儿人学习酿酒工艺,並扩大种植园。 但即便如此,大明三边官军现在占据的西域土地,与汉唐时期,中原王朝占据的西域领土相比,依旧不大。 风沙、乾旱、酷热,明代的叶尔羌西域,要比汉唐时期恶劣太多。 不少过去存在的不少塔里木河支流都已经乾涸,马鬃山一带尤其严峻,常年千旱,属於天山水流无法流经,令洪承畴进兵相对困难。 但叶尔羌人早已习惯了嚼著风沙放牧的日子,倒是在这西域东侧的土地上, 来去自如,令大明天兵有些羡慕。 好在三边铁骑也已经在此待了几年,已经算是浅显摸清了西域风沙的流向, 可以进兵。 在短暂进驻当地后,洪承畴於崇禎十一年的十月中旬,趁著寒冬已至,想著叶尔羌人此刻必定疏於防备,於是他便亲自冒著风雪和寒冷,带领大军强袭了头堡,一战功成大破之! 明军神兵天降,一连攻克头堡、三堡、三道岭,並隨后俘虏七並的守將艾力兰提明,並紧隨其后,继续强行军,进发一万骑兵,兵围了胜金口和鲁克沁! 此刻的洪承畴兵行神速,连战又是连克城屯,北方就是瓦刺人的別失八里。 他发兵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在叶尔羌人內部开始为了汗王位置,爭权夺利闹得最凶的时候出手,而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一路杀敌到了西域腹心! 惊变突发一个接著一个,叶尔羌人慌忙应对,只能是在仓促间达成了权力交接班子。 几位叶尔羌大员退居幕后,汗王位置由年幼的尧勒巴尔斯汗继位,他年纪尚小,被几位大人物牢牢控制,当做愧儡。 不过对於风雨飘摇中的叶尔羌汗国人来说,此刻他们要面对的问题,確实是非常棘手。 北方的准噶尔和卫拉特屡次犯境,令叶尔羌不得不分出部分兵力,去提防两路逐渐强大起来的军事压力。 这並非是因为明朝给的压力不够大,相反,大明一侧给的压力是最大的。他们已经被迫无奈的做出决定,他们的形势已经到了不得不收拾收拾,往西迁徙的地步了。 他们挑的位置主要是乌兹別克,朝乌兹別克布哈拉汗国方向迁徙的风险较小,毕竟那的汗庭如今实力虚弱,诸多小部落纵横其中,总的实力肯定是不如叶尔羌的。 叶尔羌人还有两三万牧骑,三十几万人口呢! 只要流窜入乌兹別克,毫无疑问能够成为最强大的一股域外势力,说不定还能靠著黄金家族的名义,获得乌兹別克的宣称,將来吞吃了乌兹別克汗国的土地,並捲土重来,再和大明朝好好玩玩。 於是,叶尔羌在洪承畴围困胜金口、鲁克沁时没多久,就决定好了迁徙,开始大规模从前线迁出军民,在叶尔羌城整顿了十几方人,先行西迁,分批次进入乌兹別克汗国的土地。 第一百四十九章 被暴打的叶尔羌人!叶尔羌请求归附! 第150章 被暴打的叶尔羌人!叶尔羌请求归附! 从崇禎十一年的十月中旬开始,十几万叶尔羌汗国的人丁,就不断地涌入到乌兹別克汗国的疆界內。 这么大规模的人口迁徙,里头既有察合台蒙古,也有大量畏兀儿族,迁徙的人口並伴隨有大量的军队涌入,这种情况下,想要隱瞒乌兹別克汗国,当然是不可能的。 而令叶尔羌人完全没想到的是,在叶尔羌的两方牧骑刚刚跨过边睡进入乌兹別克,就惨遭对方的迎头痛击! 乌兹別克,或者说此刻的名字该叫布哈拉汗国,这个时期虽然隱疾未消,但是他总体状態其实可比此时残破不堪的叶尔羌,要强大太多了叶尔羌以为能挑起的其內部衝突,此时在其汗王伊玛目·库里的英明统治下,压根毫无作用。 其內部不能说铁板一块,但各个却对叶尔羌人的拉拢完全不为所动。 双方的刚刚接触,就是战爭。 乌兹別克对於叶尔羌的小动作表示,没有一点忍耐的余地,直接聚兵就在边陆地带就和他叶尔羌人打了一仗。 “朱兹詹战役”二者打了二十几天时间,叶尔羌人完全打不进布哈拉汗国的境內深处,並且在短时间內,还被有准备的伊玛目·库里汗打了一场歼灭战,在白白损失掉近五千兵马以外,还被俘虏了上万迁徙的畏元儿人! 战役的结果是令叶尔羌汗国肉疼不已,战败的消息,搅得那些幕后大人们也彻底坐不住屁股下的位置了。 开始有人绝望的表示,不如就与明朝乞和,要是能够和谈,可以割地! 其实求和的声音在叶尔羌的几支兵团內部,一直就没有断绝过,尤其在叶尔羌这近两年时间里,也是越发的多。 先前时候,也正是因为此类声音在军中越发泛滥,才使得阿济汗的精神意志,在与明军作战中日渐消沉,最终酿成大祸。 而如今,面对儿个方向上,带给叶尔羌人的巨大压力,叶尔羌的背后掌舵人们是展开討论,要决定出汗国的未来。 要不要继续和明朝打下去? 所有叶尔羌人现在都认为,开始就不该打的,这是个不可能的决定,必须结束战爭,战场上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 叶尔羌已经没有所谓的主张战斗到底的人了,这种人太少,或者被主张求和的那一派压制住了。 打不了,那就和谈吧! 掌舱人们最终拍板决定,还是派遣使臣来和大明朝进行和议谈判。 甚至於更多人认为,乾脆归附或朝贡会更加符合整个叶尔羌利益。 原因是哪怕他们和谈成功,明朝只要求他们放弃部分土地,或者给予赔偿, 他们都不能解决掉布哈拉汗国的问题。 他们惹恼了又一个强敌,不能说他们挑错了对手,这些操纵叶尔羌的幕后掌舵人们,做的是个艰难决定,毕竟他们现在虚弱的总体实力,周围一圈他是谁也打不过, 哪怕是位於其东南方向的固始汗,好岁也占据了大半个青海,手里有著好几万大军,治下之民少说也有六七十万人。 看著不如他叶尔羌占地大,但好岁也大多是可以耕作的土地,不是那成片的荒漠。 叶尔羌汗国在崇禎十一年的十二月初,这才预备好一些牛羊和金银珠宝,由使团带著前往明朝。 洪承畴对於叶尔羌乞和的缘故並不大清楚,也並未联想到,其实是因为叶尔羌人给自己又找了一个,足以让他灭国的大麻烦,这才仓促与自己气求和谈的。 当然,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耻的。 毕竟,这才是聪明人会做的决定。 如果继续打下去,洪承畴依靠著的是有近两亿人口的大明朝,而他叶尔羌呢? 拢共也就那三十来万人口了,整个汗国兵马都只剩下两三万,又有什么能耐与他继续死斗下去。 叶尔羌可不是八旗,再说八旗在歷史上之所以入主中原,也不是靠自己打贏的大明朝,纯粹是捡流寇的漏罢了。 接著打,用不了一年了,洪承畴觉得再打半年多一点,也就该打贏了。 毕竟接下去打,叶尔羌人的重屯就越发少见了。 估计是荒漠砂土不易筑堡,这些屯堡连十二磅炮都挡不住,一发炮弹下去, 只要打中城郭墙面,墙面的岩土一大块就溃了。 可以说接下来的战事,只要给他提供足够的水源,几乎很快就能吃下整个叶尔美。 但是毕竟是求和,自然不是交由他来管的,此事涉及到礼部那,由隨军文书將叶尔羌人求和书信送到地方官那,由那官继续呈递。 只不过是抄录了两份,一份需要传递到正在南下攻打漠北蒙古的皇帝手里, 一份是传递到南京礼部。 明廷对於叶尔羌人求和,还是比较关注的,毕竟涉及到西域贸易,哪怕有了海贸,但是谁也不会嫌弃自己赚钱的路子多那么一条,至少现在走向资本化经济体制的大明朝,赚钱成了户部或者说明廷的首要义务。 节流,这几年大明朝就没怎么尝试过节流,看上去也结余不下银子,倒不如谈谈如何开源。 皇帝本身就极其擅长开源,不仅擅长,还有理有据的开,不得不令户部诸官们钦佩,他一个人比一堆官儿有用。 而这涉及西域开源的大事,礼部的能力很大方面还得干係到户部的成绩,户部给兵部发钱才能打的仗,兵部自然而然得给户部面子。 更部要將来给开拓的土地安排地方官吏,划分疆域的县府制度,当然权利也很大。 五大主官掌握的部门彼此肘,在外廷廷议上商议討论,儿乎只有兵部一家觉得还可以再打一打,彻底肃清当地,再进行划分土地,会对大明对西域的控制最稳当。 而其他四部显然都觉得可以答应容其归附,直接让洪承畴经管整个叶尔羌全域,户部尤其认为直接和谈出个结果就行了,没必要肃清。 毕竟等你肃清万里江山,驱逐乃至杀掉当地百姓,我不得给你四处找流民去迁吗? 那得多少银子? 明明直接让当地人赶紧恢復地方生產,然后让更部派遣文员过去收税就能回本赚钱了,有什么必要全乾掉? 礼部与吏部觉得差不多可以谈了,毕竟打了好几年了,礼部的心思是早早开拓西域,赶紧多联络些西域贸易进来,活络活络手中的政绩。 更部则是文员们都已经编好一年多了,再不任免,人家再想做官,那也都得自谋生计去,谁一年多领不到薪资俸禄,还能愿意待在朝廷。 把廷议的结果拿到了文渊阁,阁老们就此再谈,阁老们的態度就不如廷议上那么热烈了,相反啊有些不当回事。 这也很正常,內阁近来在外事上的判断,並不一定有效,更多的情况下是被皇帝推倒重来,或者用皇帝自己的意思办。 这种情况下,內阁不是很愿意接手这方面的廷议。 你要按程序推来,文渊阁的大学士们也能办,无论是新制度的投票表决,还是旧有的首辅、次辅担责来討论,都能解决问题。 阁议往后推了几天,在礼部主官敦促了两次后,文渊阁才就此事进行了阁议,结果当然也是按照这些主官们的想法判断了。 內阁决议是可以和谈,然后把阁议的结果递到司礼监,由司礼监给北方的皇帝递过去。 当然这样的手续繁琐至极,拖拖拉拉的极慢,总共差不多得几个月时间,毕竟皇帝现在在漠北蒙古,带著好几十万人南下攻打,距离上令司礼监就是快马加鞭,传递消息上也颇为不易。 但有了阁议结果,兵部也就能让洪承畴停止继续进攻了,吏部也开始著手调派生员任官们,开始先接管那些洪承畴控制下的土地,安排自给自足的耕种,和准备考察一下经济作物。 这些內容由吏部和户部乃至地方官一起办,事情繁杂,很耗费各个部门的时间。 崇禎十二年的年初,皇帝陛下得到了叶尔羌人乞求和议,並期望归附的消息,在忙活著大动干戈攻打漠北的同时,批了內阁的和议要求。 能谈妥的事情,人家识相就行。 打那么多年了也已经,浪费了大量三边地区的人力物力,浪费的兵马又其实何止十方,的確是时候结束战爭了。 叶尔羌人的直接归附,也能一下子让大明的版图,拓展到了汉朝西域都护府的绝大部分核心区域。 在西域开疆拓土之功! 皇帝对洪承畴的作为很满意,一口气赐下黄金一万两的铸幣,再赐其泉州良田千顷,並封文渊阁大学土,加赐御笔一副彰贺其功劳,上书写下“贺总督军门洪公得以堪定西域,朕闻心安,然后彰武,行汉旧府大功必成”。 皇帝批了內阁的阁议,並一份諭旨传至西域,伴隨著恩赏三边官兵的金银, 一同到了洪承畴手里,洪承畴大喜,入阁了! 万两黄金和千顷良田,比起入阁,狗屁不是! 大喜事! 足以光耀门媚!自此举族世代都不同了。 第一百五十章 洪承畴进驻西域 第151章 洪承畴进驻西域 然而令洪承畴没想到的是,传旨的天使小太监在被他塞了两枚小金元宝买通后,偷偷地告知他一个消息。 皇帝其实另有一份諭旨是已经给了陈奇瑜,也是入了文渊阁大学士,並另有赏赐给到。 这个情况令洪承畴有些暗道不妙,但隨即细细琢磨,就鬆了口气,也舒缓了眉头,並未露出不喜的神色,他就想了一会儿功夫,其实也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皇帝並非是更中意陈奇瑜的意思,而是在平衡功劳。 毕竟陈奇瑜与自己的背后,有许多朝臣在暗中支持角力,皇帝在努力维持二者的平衡,不至於让另一方感觉自己失败了。 朝臣们在支持,自然会有大量官员在暗中帮著,在各种地方给予方面,不至於闹出地方输粮上的阳奉阴违,或者短缺剋扣的事情。 谁敢闹事,另一方朝臣中的言官就可以拿来直接攻击对手, 陈奇瑜在南洋,灭掉两国,打贏了莫臥儿,拿到了大量土地,如此大的功劳是理应进入文渊阁,做阁臣的。 当然了,大明党爭从未停息过,皇帝在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大的方面是直接屠刀相向,自己和陈奇瑜的背后党爭,仅仅是小的细节。 而他洪承畴虽然打下了西域旧地,但实际获得的土地、人口、钱粮都远远不如陈奇瑜。 他之所以大功,是因为他用兵的地方在西域。 歷史上曾经的西域都护府,作为中原王朝,大明想要重新攻打西域疆土,的確是不易,谁都不会多说什么,光是肯到边疆吃黄沙,就很少有人愿意做。 现在皇帝的目的,就是给二人的功劳加砝码,说明了二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都非常高,已经到了难以平衡的地步了。 明代大多数时候,皇帝都能找到一些能打的文官来负责运作国事,这样皇帝就连兵事都可以不用管了,皇帝就有大把时间自娱自乐。 至於其他职务,不是有內阁在负责吗?司礼监负责用印就行了,皇帝天天炼丹或者待后宫撩妹,岂不爽哉? 天启和崇禎有孙承宗在阁,文官有洪承畴、陈奇瑜,崇禎还有卢象升可以当將军用,其实袁崇焕作为文官集团出身掌兵的,个人能力也是没有问题。 如果袁崇焕一心对付满清,不说五年平辽,五年之间,蓟辽防线整得固若金汤也能办得到。 可他恰恰是与满清暗通款曲,否则朱由检能更加得心应手的用兵。 明末的时局就是这样,有能耐的人是各自心怀鬼胎,並最终影响到了全局。 论实际情况,陈奇瑜也的的確確大功在身,洪承畴也只能是压住不满,並开始动身去接管叶尔羌土地。 朝廷除了諭旨外,还要在与叶尔羌人和议后,接管叶尔羌各地,洪承畴的调回意思还没定下来,这带兵接管的责任,当然依旧是由三边总督来办。 叶尔羌人的西迁的计划被打断,洪承畴得安抚当地人,並將这些百姓重新安置。 至於原本的叶尔羌贵族,那帮察合台蒙古则是待在了皇帝赐下的叶尔羌城城內。 由年幼的尧勒巴尔斯汗,退掉汗位当大明的羌顺王,近两方察合台蒙古人, 归他叶尔羌当治下之民,容他做一个大明的治下內藩。 几万天兵陆续接管城防,一万多名原来的叶儿羌牧骑被强行打散,归洪承畴调遣。 牧骑看似不少,也有近一万五千人,但这些牧骑里头其实有许多老弱,將老弱全都裁撤之后,剩下能用的也不过剩下七千人而已。 而大明天兵开始陆续进驻叶尔羌的各个屯镇,多数见到的场景描述,儘是萧条之词,里头的大多数街巷,小吏带著天兵,给户部记载西域的户籍和人口,都显示当地男丁损失严重,应该是战爭后遗症。 现在大明控制叶尔羌的时候,除了保留八千匹马之外,所有的叶尔羌控制的西域疆土內,所有马群都被洪承畴拉到明朝境內去。 基本上这些马群会被明军带到长城防线以及辽东地带去了,还有一部分则是留到三边。 现在的山陕土地上,有大片草场遗留,即便在乾旱和寒冷天气下,各种青草依旧顽强逆著气候生长出来。 各类草籽在无人干预的情况下,生长飞快,也就成了皇帝几大马场安置的重要地区。 这些马场有著大片的青草,往往一眼望不到尽头,皇帝买下的土地非常辽阔,光是种豆子和土豆,远远用不光,皇帝也不捨得雇太多百姓为其耕作,他寧可买粮食,而不是僱佣佃农耕作。 这些草场都是这些年以来,大明各种各样的时政,將这些行省绝大多数人口都俱数迁出,有的人口自己跑湖广,有的跑江南。 当然,更多的人是跑南洋去了。 现在的南洋,十个汉民,八个人张口就是秦腔,都是陕北老乡。 这些人拋弃臊子麵和小麦的速度令人惊嘆,朝廷的言官打听民间小报,才知道这些老秦人跑南洋,就是为了吃大米的。 大约是米价在中原王朝一直以来,都比小麦贵很多吧,这些人就很稀罕米饭,但其实皇帝自己是真的很爱麵食,即便朱由检的前世,自己是苏州人。 而拿走数方匹西域的草原马群,大明朝交给,叶尔羌人的钱,確实是少,算是贱价“买”马。 而叶尔羌的幕后操盘手们,那些蒙古裔的贵族,还会趁机从他们自己原先百姓手中剋扣一些银幣。 对此,户部官员们则是假装看不到,一副无所谓的態度。 大明朝可不管你到底有没有被苛待,他们来是统治当地的,接管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情,和大明王朝是没有什么直接利益衝突。 毕竟到时候,这些留在叶尔羌城城內的察哈尔蒙古贵族,也得给朝廷纳税。 毕竟你归附了大明,大明驻兵是来要钱的,朝廷那么多钱,当然要从当地拿走更多的钱才行,当地的人,包括所谓贵族,谁都跑不掉。 期间你们怎么流转钱幣,都会最终盘活当地经济,然后一点一点的税收拿到朝廷手里。 而洪承畴刚刚带著官兵到了叶尔羌最西侧,这才发现,一股中亚势力已经占据了许多叶尔羌人的土地,盘问当地人后,终於知道了叶尔羌人突然投降的背后真相。 这些人真的是韃? 有些不像,讲实话。 布哈拉汗国的人在打扮上和蒙古人的粗獷、露长辫子包裹脑后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这些人是缠著头幣帽,並且许多土兵也会披掛鎧甲,而这些铁甲比明朝的鱼鳞甲、札甲都不同,令洪承畴很惊异。 明军的出现也惊动了布哈拉汗国,伊玛目库里汗对於这面前突然冒出来一支陌生铁骑很警惕,这些骑兵替换掉了与他们对崎的叶尔羌骑兵,依旧与他们对峙。 双方都见了对方,都很好奇,虽然彼此的官员可能知道些对方是哪个国度的骑兵,但是对於双方打扮都很好奇。 大明天兵一般披掛的,都是明盔明甲,也就是表面打磨到非常光滑的铁札甲,光滑的目的是防锈和提升对箭矢的防御,起到一定划开射来箭矢的作用。 这样的札甲在阳光底下反射光线,使得这些骑兵在布哈拉汗国骑兵眼前,呈现出的是一片银白。 双方都安营扎寨,先彼此不作接触,直到洪承畴先派遣一些魔下韃人土兵,作为使者过去,要求对方离开叶尔羌的土地。 大明天朝的威仪再次辐射到了西域,这个消息太过出人意料。 而令伊玛目库里汗真正难以接受的是,洪承畴对他的要求和直接威胁。 布哈拉汗国的军队,必须在十五天內,全部从叶尔羌人的土地上离开! 否则,三边总督洪承畴,將帮助他们离开。 不得不说,在赶人这一方面,洪承畴绝对够强硬,威胁的措辞更是直接,每一个字充满著压迫感。 对於明朝大臣洪承畴的警告,伊玛目库里汗非常愤怒,即便是他清楚自身与大明间国力的差距,可也不会轻易吐出吃进嘴里的土地。 更何况这位贪婪的明朝大官,居然还问他討要那被他俘虏的一万畏元儿迁民! 问他要人?那些可都是布哈拉汗国的战利品!怎么可能归还! 在洪承畴的咄逼人,数次遣人敦促的情况下,伊玛目库里汗哪怕面对天朝的战爭威胁,他也绝不能轻易接受! 於是,他在愤怒的情况下,做出了与阿济汗当年一样的决定。 他命人杀死了洪承畴的使者,並亲自带人到明军阵营前,当著匆匆赶来,有些面色不善的洪承畴面,亲手將那使者的头颅,丟到了明军帐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西方世界的內心震动 第152章 西方世界的內心震动 就在伊玛目库里汗,狂妄地將明军头颅丟弃在地上,用这个行为震镊洪承畴的同时。 跨过荒漠,再跨过中亚的视角,最后进入到欧洲的海洋。 八艘大型盖伦船满载著成员正缓缓驶离伦敦港,这些舰只的周围,还有十艘英伦风帆战舰伴隨,他们总共有六百多人,很多人都是有知识的欧洲贵族。 带了大量翻译,这是必要的,还有一小部分的英格兰官员,以及一位新教的大主教。 这次有了国王查理一世諭令在,他们將前往此刻的欧洲,拜访叱吒风云的法兰西王国。 法兰西是英国外交舰队的第一站,之后他们还要接著前往匈牙利和奥斯曼。 虽然这是一次英格兰王室掛名的活动,但其参与者,却绝大多数是民间的学者,少数有名的贵族,其中就有富有的罗伯特里奇。 就连他这样的大人物,都在听完活动內容后,给航队出行支持了一大笔钱。 作为沃里克伯爵,这些年来罗伯特里奇在英格兰贵族圈子里炙手可热,他现在只是隨便拿出些钱,就等於说买下了现在英格兰外交航队的全数舰只了。 只有一个要求,把外交內容全部书写一份,传递到他手上。 这等於没有要求,因为这样的记录,也会给英国王室一份,他这一份很可能到时候被王室公布出来,所以將来很可能分文不值。 何况英国外交舰队中,都是有文化的贵族和翻译,这些人很可能会保留那些珍贵的记录,並將之发表获利。 但是沃里克伯爵不在乎,他就要第一手的记录,要价就这么简单。 英国之所以有心思突然派出这种规模的外交舰队,主要是因为威德尔上尉带回的消息,对英国贵族以及国王的內心触动,实在是太震撼了。 东方的明朝,在威德尔的描述中,显得有些太庞大了! 除了两亿人口的底蕴震撼人心,港口处的贸易海关,也是明朝的代表词之一成百上千的港口船舶,千人级別的製造工厂,有皇商名头的银行-他们商业非常繁荣,彼此的竞爭非常激烈,但是他们依旧受到地方官府的管控,谁都不敢不交海关的税,包括一向爱逃税的日本商船。 这个东方帝国,拥有许多闻名遐邇的海港城市,在寧波府,主城內有六七十万人,城外有尚有八十多万人。 这仅仅是一座城市,而类似寧波府这样的大城市,在明帝国有近十个。 並且这个帝国,土地辽阔,有上百万精锐的火枪军队,数不清的先进战船, 民用商船的航速都要比英伦战舰快两倍以上。 这是什么航速?英伦的造船业不得不停止想像,毕竟他们自前的认知,无法想像这样的航船,到底该去如何设计。 等等的消息,根本无法封锁,因为威德尔自己都没有管住嘴,他的船员当然也没有。 他们在经过的各个补给点,都宣传自己见到的明朝,是如何如何的夸张。 等他们到了欧洲,回到英格兰,很快就引起了英格兰新教者和贵族圈的共同关注。 各种富丽堂皇的描述中,最关键的事情,就是大明的向西扩张。 贵族圈最爱听的不是异国的秘辛,而是战爭,尤其是关於异国他乡,那些战爭的鸿篇巨製。 每个船员都身价倍增,被贵族和学院拉拢,重金聘请过来为他们描述大明的情况。 而从这些英国海员身上自然而然的打听到,明帝国正在向西扩张的消息,並听其绘声绘色的描绘了,比波斯商人那详细的明莫战爭。 关於明朝与莫臥儿那里发的战爭,早先就引起了欧洲人一些自光,毕竟这场战爭影响了贸易,並且很多西方世界的商人都在战爭中被杀害了。 他们通过波斯商人的贸易,了解到了部分情况,也对於明莫战爭有一种模糊的看法。 这场战爭规模很大,这是欧洲人对它的第一印象。 在此时欧洲的三十年战爭,新教派支持者和“神罗”哈布斯堡王朝这个天主教支持者,双方的战爭,总计兵力事实上,也就是四十万到六十方区间。 在法兰西参与后,才最近增加了烈度,欧洲混战兵力才真正到达八十方乃至更多的巔峰规模。 而在莫臥儿和明帝国的战爭,实际上已经超过了五十万人。 莫臥儿的贸易,也由此中断了大半,大量的莫臥儿帝国区域都深陷战火,让很多黄金无法流入欧洲。 经过莫臥儿皇帝沙贾汗的几次动员,先是十五方人参与,后续增加十一方的马哈巴特汗兵马,再到自己亲自出兵,带了几万帝国精锐,莫臥儿帝国实际出动的兵力,早已经超过三十万人了。 而明帝国加上其僕从和俘虏兵,总计兵力也接近十五万,巔峰时期还要有所超出,可能达到十八方左右。 这样的战爭震撼人心,波斯商人们在推崇瓷器贸易的时候,会聚精会神的描述,其实引起了欧洲人很大的兴趣。 欧洲的贵族很乐意听这些东方故事,这些古老亚洲帝国的战爭,被形容成战象和正宗长矛手的战斗。 这些英国商船的水手,还有人带回一本明国书籍,被眾多贵族哄抢,价值非常之高,最后卖到一个比最好的官窑瓷器更加夸张的价格! 那本书就是冯梦龙写的《崇禎隆盛奇录·新政极盛实歷》。 其之所以价格攀升的这么高,据说是因为其中作者是明朝的官员,他收集了大量明朝朝廷的查阅资料,包括人口、金属產量、地方税收等等,甚至在生铁和钢铁的產量上,在书籍上还敘述了其工艺內容! 这些资料都太过珍贵,也难怪所有贵族都非常想要买到手里,甚至勾起了义大利银行家的兴趣,但最终,这书是被英王查理一世购买了,听说是私人收纳。 国王出面,自然而然令贵族圈们纷纷闭嘴,只能是嘆息一声作罢。 但是书籍的格式,却影响不小。 甚至能影响改写当时欧洲流行的文学作品,一些人会在作品里,掺杂角色航海出行,遭遇海怪,亦或者面对风暴,船只被掀翻,个人漂流到莫臥儿或者明帝国的沿岸的故事。 一个叫约翰弥尔顿的英国人,就写了本名为《斐乐的黄金龙朝》的中篇小说,引起了欧洲贵族间的剧烈反响。 文中敘述是参考冯梦龙的断句方式,並加入了大量从明帝国归来的英国水手描述,並提及汉唐时期的东方敘事逻辑。 即便此时欧洲以及英国的民间,都是饿死病死,被僱佣兵躁,但是並不会太影响他们的贵族,贵族们的生活依旧奢靡,他们就十分钟爱这部富有想像力的异国冒险类型小说。 这本小说形式的作品如此畅销,让约翰十分意外,並隨后在义大利继续推出了后续系列的作品。 也就是更加轰动一时的《斐乐的黄金龙朝·新世纪》、《斐乐的黄金龙朝· 归途》。 这三本小说形式的文学作品对欧洲贵族圈子,非常具有吸引力。第一本讲述的是东亚王朝的发展和主人公的异国冒险,第二部作品则从中衍生出了许许多多的幻想元素,包括华夏龙和突厥狼文化。 甚至於海妖,都有了一些东亚文化中的元素混入,小说开局的主人公背景符合中世纪欧洲的情况,但后续情况则更加多元,因为是异国他乡的描述,其中对於欧洲的等级划分,和臀越礼仪文抱有摔击和控诉。 其中的玄幻內容里面,东方的王朝皇帝掌握亿兆人口,有数百万的军队,歷代皇帝建造的末日要塞,来对抗海洋的威胁。主人公在第二部的《新世纪》里, 加入了天朝军队,乘坐庞大的海军航队反击海妖的入侵的小剧情,很勾人心弦並在结尾处婉转勾勒出来第三部小说的开头。 第三部作品则全力加入欧洲故事剧情,像是要给斐乐这个主角,增加一些西方的天主元素。 可以说,约翰弥尔顿的《斐乐的黄金龙朝》三部曲,將更多的西方文学,往更多元的幻想元素里头延伸出去。其中是以明帝国的內容为核心,又大大影响了欧洲人对明朝的看法。 所有人都对明朝多了一种特別的幻想,不光是民间的故事,更多的是贵族们的目光,都对东方有了更多期待。 而英国作为骨子里就爱掺和俗事的国家,此刻他最想要的,就是利用东方世界的逐渐西进,来纵横闔,谋些利益。 欧洲的水搅混了,他英国玩的才能越顺。 舰队船舶离开伦敦港,第二天凌晨就已经赶到了法兰西的加莱,並很快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三就得到了英王的书信。 即便法王的確对明帝国很关注,最近欧洲贵族圈子內,各种关於明朝的传闻,都带有巨大的利益,但是法国目前要解决的是欧洲和西班牙人的战爭。 法兰西人没有心情,跟著英国人游戏亚洲的利益,毕竟眼下法兰西的主要目的,就是和西班牙的长期战爭,而眼下他就正处於一个被动时期。 在1638年6月至9月,富恩特拉比亚围城战爆发,法军围攻两个月未克,最终疲於奔命,长期的消耗让法军深陷疲劳状態,隨后惨遭西班牙军队击败。 整个战役法兰西动员了超过两方军队,耗费无数资源,但依旧在付出沉重代价后,被西班牙在战场上挫败了进攻,导致法兰西损失惨重,有近七千人的军队被损失掉。 法兰西不仅没有打下小小的富恩特拉比亚,还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法王哪有心思去折腾英王的纵横拽闔,他得负责重新调拨军费,安抚法兰西的民心,然后继续和西班牙人继续打下去。 英国人的舰队在加莱得到法王的传唤,但没有给予什么答覆,双方沟通了新教和天主教在欧洲的战爭,就没有后话了。 英国人並未灰心,而是舰队在当地补给了物资,便立刻向南,继续往地中海方向驶去。 他们將下一个目的地选择在了义大利。 义大利的银行家们沟通贸易,连奥斯曼人都能沟通,並且安插一些暗探,他们自然是比所有人都要消息灵通。 而且他们对於东方的贸易,也非常感兴趣,尤其是昂贵的瓷器和茶叶,非常钟爱和看重,这些银行家们早已投资了英国外交舰队一大笔的钱,並且替他们在当地购买了几艘船,並且购买了大量商品,隨他们带走。 英国舰队並未在义大利的港口久留,而是短暂补给和沟通交流,隨后继续补给前行,並最终抵达了奥斯曼帝国的君士坦丁堡,並带著使者覲见了奥斯曼皇帝穆拉德四世。 1639年2月11日。 英国人带著英王的书信远道而来,对於有著《英土商约》的奥斯曼帝国皇帝而言,书信的內容实在有些突兀和莫名其妙。 英王在书信里谨慎的提及了,关於明帝国向西扩张的情报。 甚至有关於明朝与叶尔羌人的战爭,也一併打听了个大概。 所谓的大明西征,消息在奥斯曼的民间,自然声音不会小,尤其是来自波斯的消息。 波斯的萨法维和奥斯曼之间的战爭,多多少少有一些波斯的走私商人存在, 他们要把手头积压的丝绸、茶叶货物,卖到奥斯曼手里。 奥斯曼为了自身满足需要,一部分要拉到各地中海的港口和欧洲维也纳地区贩卖赚钱,自然对这些走私商人不会阻拦。 而贸易的过程中,关於明帝国的消息,在奥斯曼帝国內部,也不绝於耳的出现在统治者穆拉德四世耳朵里, 但毫无疑问,对於奥斯曼帝国而言,对於大明的传说,和正在进攻的局势, 他们的都並不觉得这是件非常急迫,以及具有威胁的事情。 明王朝? 那不就是个爱修高大长城的东方国家吗? 据奥斯曼的认知,明朝的军队里可没太多骑兵,那些皇帝认为骑兵太昂贵了,这样的情况下,奥斯曼人也不认为只有少量骑兵的明朝军队很可怕。 就连奥斯曼帝国的皇帝,也开始鄙夷嘲笑这些欧洲人的无知。 大明? 明国人最擅长的就是造城墙!穆拉德四世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些西方人为何会这么的警惕爱修城墙的明朝。 第一百五十二章 曹变蛟?曹变蛟! 第153章 曹变蛟?曹变蛟! 崇禎十一年末月,皇帝班师途中,也是终於得到了多尔袞那部女真的位置, 皇帝不做犹豫,隨即以“诛灭建奴残党”的理由,转道西进,向喀尔喀蒙古的车臣汗蒙古杀去。 皇帝諭令是由总督孙传庭领其蓟辽官兵四万,作为朝廷大军的先锋,而卢象升则领五万北直隶京营官兵在后,最后才是皇帝亲率的官军十三万,徐徐追上, 坐镇后军。 大明天兵分营不计其数,浩浩荡荡收缩驮马粮道隨即迅速西进,沿途勾勒地形,立下小旗为引,给后续大军做出標记指向。 分入辽东镇作战的曹变蛟,兵行刁钻诡变,无声无息的就进入了喀尔喀,一路清除蒙古包,三边骑兵的手中马箭,先打车臣汗硕垒。 而孙传庭得了詔令,紧紧地带兵追著三路官兵,带著辽东镇隨著他们这三路,这对辽东镇的关寧铁骑来说,並不算太困难。 隨曹变蛟部追上最近的,一路是吴三桂,二路是卢象升魔下参军,罗岱所率的三千刀骑。 三支铁骑成了草原上,不断染上蒙古血的三把剑刃,而强大的辽东镇数方铁骑则成了刀刃后的握柄。 在车臣汗所部的蒙古人眼中,这些明军铁骑是突然的杀出,伴隨著马蹄奔腾的隆隆声,隨即马箭、腰刀就迎面而来,杀向他们! 曹变蛟兵行神速,一人双马,急追多尔袞所在的大致方位,三边铁骑毫无惧色,追隨主將,沿途射杀蒙古韃靶,並烧杀毁掉蒙古包,但为求速度,杀过一轮就不会回头,任由逃跑的漠北蒙古人四散而逃,他们只会继续前进。 铁骑们风驰电,但大明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叫多尔袞知道。 多尔袞在皇帝扭头转道杀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得信了,第一时间,他就收拾了人马,就用足马力带著跟隨他的科尔沁韃,迅速向西北方向逃亡。 大明朝的二十万天兵,宛若奔雷般急速而至,浩浩荡荡,几路想要阻挡的靶牧骑被杀的无不崩溃,碾作粉!並且马蹄未止住,还在狂风骤雨般打过来, 令漠北蒙古的所有部落无不心头狂跳。 “明军方至,不过二十来万疲兵,尔等有何惧哉?漠北俺答各部抽丁於我, 足兵五万,足可挡其兵锋,大败於他!” 硕垒如此说看,真就起到了鼓舞人心的作用。他隨即凭藉口舌游说,说服了各部,真拉起来了一支,由部分布里亚特人,漠北各部和作为主体的车臣汗的各帐男丁牧骑,其中还混杂了少数漠南流窜骑兵,总共凑了十万还多的人马。 十万狼骑声势不小,兵马如此之眾,任谁都会志得意满,何况是已经这些年被林丹汗压制的车臣汗硕垒了。 他立刻带兵东进,指挥著十万牧骑震撼草原,前往阻挡明军,这么多兵马, 似乎真的能够纵横驰骋,可以与明军一较长短的样子。 抓著战驹身上的韁绳,天下的茫茫草原,足可任其纵横了。 狂风忽的出现在草原之上,掀起一阵草灰泥沙。 蒙古的儿郎叫喊,尽情释放著心中的那股狼性,他们奔袭数百里,时而留下换乘战马,继续奔袭。 他们可是漠北草原上孤傲的狼骑,是狼,追踪羊群是他们天生的本事一张大网徐徐展开,搜著羊群的味儿,逆著风来咬了上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追逐数日,已经在草原上瞄准了目標,视野的远处,一道窄圆的黑线终於出现,在草原上很醒目,偏远的平原地带没有遮拦,只有稍稍的起伏波动。 仅有的密林深处,在布里亚特人那里,属於漠北的较北方。 中间的短坡,阻止不了马背上的草原儿郎眺望目標。硕垒勒马,示意眾多漠北狼骑止住进军的马蹄子,开始两边延伸出去,展开三列兵线。 远处的黑线看样子靠近过来的速度很快,在眾多漠北狼骑的眼前,迅速变得越发银白,少有杂色混在其中。 而白线也很快就变得越来越粗,迅速的变成他们能见到的旗帜飘扬,手持韁绳,能够看清的明军骑兵们。 看上去,应该是明军骑兵的前锋兵马,数量並不多,大概也就几千人的规模。 硕垒心中狐疑著想,皱著眉打量著眼前明军的人数,在战场上的所有漠北狼骑都看得出来这一点,虽然心中也有疑惑,但他们却认得出这些骑兵身上的明盔明甲。 这些年林丹汗经常拿著自己手中的铁骑,袭入漠北深处,漠北蒙古当然清楚,这些铁甲都是林丹汗和明朝换来的铁甲。 如此,他们也清楚的知道,这些东边来的骑兵,毫无疑问就是明朝兵马。 “呜呜鸣大角製作的蒙古號被吹响,声音隆隆,盖压一切杂音,使得草原上更显肃杀之气。 金戈铁马,无不顿作铁器声响,漠北人目光不移,但渐渐的,渐渐的,这些明军骑兵並未在远处停留,他们涌上矮坡,伴隨著震撼人心的雷鸣隆隆声,依旧在递进! 等等! 硕垒微微皱眉,连忙看向周围,勒马渡步,挥起手中的马刀,示意周遭骑兵,调出一支给他去截住对手。 这些明军,竟然一路衝到了他们眼前了吗? 一大队的骑兵服从了他的命令,立刻出阵,並迅速衝击上去,他们拉著弓箭,准备在近距离射箭来阻挡明军。 都是惯用套路,明军想必也会用马箭功夫先来几轮,毕竟明朝的辽东镇,漠南蒙古那里就是这么打的。 毫无疑问了,他们就是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出其不意打崩硕垒自己的! 但是他们的冒险,很可惜选择错了对手! 硕垒心中不禁冷笑,他可是身经百战,作为车臣汗,他对这些明军的行为, 唯有冷笑一声。 不看对手的规模,就敢来冲阵?以为自己是谁? 那好!既然来了,就別回去了! 先吃下这一股明军!再去一个一个给他们在草原上消灭掉! 他的冷笑声刚刚冒出个头,就被然的神情替换,並且隨后他脚踩马,儘可能的抬眼去看远一点的方向,神情变得极为严肃。 就在眼前的明军身后,离著相对非常远的地方,草原上再度冒出一支铁骑, 黑线明显比眼下的明军更多,非常的粗长,绵延而来,黑压压的一片! “该死的明贼!这次绝对是辽东镇,只有他们有这么多骑兵!等等!曹?该死的!莫非是曹变蛟?” 硕垒大惊失色,曹变蛟?曹变蛟! 他心头狂跳,早就听说了曹变蛟的威名,曾经险些阵斩皇太极,打得八旗子弟是闻风丧胆的,就是曹变蛟! 曹变蛟的名字早已响彻蒙古,他硕垒根本不知道竟然是曹变蛟来了! 眼前的明军已经能看得出旗帜名字,曹字旗代表主將的姓,而其后方,大股明军已经开始从黑线变成白线,速度比曹变蛟部更加快! “杀!一个不留!速速解决掉眼前的明军!” 硕垒大喝看下令道,隨即亲自驾马衝出,亲卫们也很快反应过来,纷纷领兵衝上,十万狼骑衝锋,震动大地,每个人拎起手中的角弓准备射箭! 曹变蛟!很好! 先打败曹变蛟这部人马,杀死这位名將,到时候他硕垒的威名也能再上一个台阶!手指沾著水点子,令他握住韁绳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晃的很剧烈。 这是碰上辽东镇的主力了,但是硕垒倒是不畏惧,被先前吹的牛逼著,也只能上了,何况自己本身就是来和明军交战,阻挡明军兵锋的。 前面刚刚衝出的蒙古骑兵,距离他本阵根本没多远,远远的就看到,前边派去阻截的漠北狼骑和曹变蛟部撞在了一起。 先前两军都只是互相对射了两阵而已,居然就开始了近战! “砰砰砰砰!” 情况再次震惊了他,甚至於令他韁绳忍不住要上提勒马,等等!不对劲! 眼前的事情超出他的预料! 那些蒙古狼骑被打得登时飞起,一个个韃靶摔在地上,硕垒这才看出来,这些明军中,有不少人提著长长的马! 刚刚飞起的蒙古人,就是被马戳中,从马背上刺起后腾空落地的。 先前明军將这些马骑兵掩藏在眾多弓骑兵中,並没有被硕垒先前发现,这情况著实令他眼皮子打架,神情巨变,內心更是十分惊惧。 太阴了! 曹变蛟! 狗儿的,你居然阴我! 马骑兵对付主动衝上去的刀骑兵,想想都知道是一个大劣势对抗,这些三边骑兵的手中,握著一桿长长的马,牧骑们还没来得及挥刀,就会被马一个个从马背上戳下来,用马蹄子死! 而更让硕垒恐惧的是,这些马骑兵已经杀死了先前衝上去截击的漠北狼骑,朝著他的本阵就杀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漠北之后 第154章 漠北之后 草原在冰冷的寒风中,显然是有些萧瑟,泥土都已经被马儿和羊刨根了的, 根本就没什么青草在土地上。 毕竟是漠北的草原,这里太靠北了,寒冬一到,又没积雪,反而吹杀了大量漠北的青草,青草要么开始枯稿,湿润的地方则开始默默腐烂,发出一股子泥沼地带能闻到的恶臭。 无数的残肢断刀留在染红的草原上,孤马独自吃草,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正午时分了,还有大雾瀰漫了战场。 “噗l!” 不是有人在笑,而是由沾血的塑杆,被人拽著从血肉中拔出,类锋上粘稠发黑的血,一滴滴的落在土地上,发出轻微的动静。 这一大片区域,染上了一样的顏色,高空俯视会更加显眼。 漠北的十万韃骑兵失败了,没多少人活著离开这里,除了近十万具尸首在此,还有大量被马戳死,或者被弓箭射死的马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烟雾撩开,明军脸上还掛著血珠子,戳死又一个藏在尸堆的韃靶,而一队骑兵践踏而过,铁叶子溅落不少血水,但远不及踏起泥地中,溅起的红色多。 孙传庭坐在马背上闭著眼休息,累了这么久,有些脱力,他浑身发寒,头一次感觉握著的刀柄是如此冰凉。 “一个都不要放过,陛下有旨,遇到抵抗的,全数杀了!” “是!总督大人!” 周围副將无不遵令,命令士卒,绝不放过一个。 曹变蛟撑著马,坐在一具马尸的腹背上,口中嚼著肉乾,恢復气力。 他的目光扫视眼前战场,对於这么大的战场,也是少见,依旧在消化內心的不安。 一边骑著大马渡步路过的吴三桂,玩弄著手中那一柄精致的马刀,像是专门来寻他聊天似的淡淡道:“陛下深入漠北,咱们这一战,就算是打垮漠北草原了吧?接下来呢?曹总兵怎么看?” 曹变蛟眸子很冷,只是扫他一眼,嚼著肉乾,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曹某从不揣摩圣意,在此也劝吴总兵一句,莫要这么做。” “不过为应对军事上的协调,早些沟通罢了,这有什么,曹总兵真是为人谨慎。” ” 曹变蛟收回目光,静静地调整呼吸,恢復气力。 而吴三桂虽然自討没趣,但並未有什么不快,而是命令周围的眾多魔下官兵继续打扫战场。 崇禎十二年一月十四日,孙传庭大胜车臣汗硕垒,明军屠戮十万蒙古兵丁, 仅仅停歇三日,隨后继续带著大军兵发至贝加尔湖,並迁走了当地俘虏的十几万蒙古韃靶老弱,强行占据了当地。 车臣汗大败亏输,乃至在硕垒战死之后,他整个部落都完蛋了,他部落第一个被眾多蒙古部族瓜分吞吃,妇孺和牛羊也第一时间,被愤怒的蒙古部落抢夺一空,当然,这些蒙古部落自己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大明天兵近在胆尺,並且还在向西进军,大量蒙古部落被这种碾来的铁骑惊的收拾东西,连忙南下迁徙至林丹汗控制区域,这使得原本就有近三百万人口的漠南,在短短二十儿天时间,就增加了四十儿万人! 这个人口增长是非常惊人的,整个漠北也就一百万人口左右,大半个月的时间,大量蒙古部族被逼无奈的开始举族南迁,使得林丹汗惊怒不已。 但是惊讶愤怒文能怎样? 大明朝很轻易的就打败了硕垒,消息已经隨著那些逃亡的漠北韃传到了林丹汗这里。 十万大军!就这么被明军轻易荡平了?明军损失多少? 林丹汗是没想到,硕垒的十万大军就如此轻易的失败,毕竟十万草原牧骑, 少了说也有三十几万战马啊! 这股力量非常可怕。 毕竟漠北不像是漠南蒙古,漠南的大量马匹这些年都在与明朝互市中,换了粮食。 而漠北,虽然草场比漠南更加稀少,因为风寒,大量草场消失枯竭,马儿缺口想必一定很大,但是蒙古人本身就是流动民族,他们是吃光一处草场,就会跑到有草的地方继续放牧。 漠北蒙古也本身时常会选择跑到林丹汗的漠南蒙古吃草,而林丹汗也趁机可以用小米或者麦米和他们换走大量马匹,再用马去明朝那里换粮食。 其实也就是赚一笔差价。 漠北是有大量健壮的马儿的,这个林丹汗清楚,至少要比现在的漠南多,林丹汗也会时不时带兵前往,儘可能的抢夺一些马匹和黄羊。 这么强大的一支力量,居然逃出来的蒙古汉子都没几个! 出战的还仅仅是辽东镇。 辽东镇有多少官兵? 林丹汗和孙传庭本身就一直有所联繫,他非常清楚孙传庭的大致兵马数目。 辽东镇全部家底也就是大概六万到八万,其中的铁骑有三支,祖家的辽东铁骑,分戌在锦州、寧远、前中后屯所以及辽瀋、山海关的关寧铁骑,再就是现在归属在辽东镇的朝鲜附庸骑兵。 总共也就只有三万到四万铁骑撑死了。 骑兵对抗,以劣势兵力打败优势兵力,这或许很常见。 但是要想留下十万骑兵,几乎没多少人活著离开,可见孙传庭还是做了一些准备和伏兵的,否则也断然不可能发生现在的情况。 林丹汗有些不安,安抚了魔下部眾,想了想再次派出使者敖格和云,必须要明白明军的具体动作。 草原上,铁蹄的呼啸声依旧如同滚滚雷霆,响彻不止。 孙传庭的兵锋稍怠,但很快就再次绕过贝加尔湖,一路追袭到另外两部喀尔喀蒙古,就此流亡后,明军才就此止住进兵,开始沿途各边修筑屯堡,等待步兵抵达当地后,转移势头开始大举南下。 明军一路的侵蚀扫荡,盪灭了喀尔喀,速度非常迅速,全程都是骑兵攻打, 已经不採用步骑混合了,而是马骑兵混杂在弓骑兵里头,轻易打溃漠北狼骑后,再由后万的步兵前来碾压, 由步兵来做细节上的清理当地,並且构筑屯堡,安排二十到三十人的小屯堡后,再继续追赶骑兵位置。 明朝骑兵现在的打法,基本上是皇帝和辽东將门联手安排的,非常耐用好使。 打法上皇帝参考的是满文老档和满文战报档中,早期皇太极摩下满蒙骑兵的打法。 又在其中大量使用了皇太极,在几场对明作战中的经验,依赖弓骑兵衝击的方式,破坏没有重盾兵的步兵和没有重甲的骑兵,依旧非常有效。 唯一可能吃的,就是在对长枪兵上,很可能被白杆兵这种战兵打的灰头土脸。 但是毫无疑问,现在的大明北方,是没有这类兵种的,类似西班牙长矛方阵的兵种,连大明朝,也就剩下白杆兵有差不多的白杆,並且长度还只不过是三米多一点而已。 並且伴隨著歷史,衝击骑兵一直到十九世纪末,甚至於二十世纪初也依旧存在,只不过弓箭没人用了,变成了火枪乃至纯粹的刀骑兵。 而长矛兵到了欧洲三十年战爭后,就几乎夏然而止,被火枪的出现,打了个彻底消失。 火枪彻底取代冷兵器是大势所趋,骑兵凭藉远高於步兵的高机动性和特殊的衝击能力,才得以长久存在,而长矛兵则彻底消失。 铁蹄践踏而过,驱逐或者俘虏所有未能第一时间跑进漠南草原的蒙古人。 大量蒙古韃靶未能第一时间跑入漠南,而被明军截住去路,並且还出现了一些特殊情况,蒙古人跑到漠南土地內,但仍旧被明军追入分界,將人打倒在地, 又重新拖回漠北去了。 这样的行为被许多人看见,令许多漠南靠北方向的部落是人心惶惶。 有的部落在经过部落台吉和老人们的商议后,开始举族南下,目的是儘可能离归化城越近越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杀性之重,堪比太祖! 第155章 杀性之重,堪比太祖! 大明皇帝一路南下,率著大军给漠北收拾骑兵踏过的残局,后勤运输所需要的骡马数量,隨著大明天兵逐渐西进,距离上也开始拉长。 先是输粮数量增加了一些,隨后又开始显得运力不足,为此朱由检是去辽东地方要马。 而刚刚好,洪承畴在打败了叶尔羌,收拾西域,遣送来的大量叶尔羌境內马匹就用上了。皇帝立刻命人把其中的壮马拉过来,给他当驮马来运送豆料和粮食。 有了西域的大量马群可以利用,皇帝要维持漠北大军的运输,也就解决了眼下急迫的问题。 战马不像人,土兵甚至能挨一两天断粮,但是战马断上一天的粮,基本上就饿废了。 而拖到第二天、第三天,这些马即便吃上粮,也是短期內用不上的废马。 而事实上,在真实歷史中,九边的明军骑兵也是这么做的。 一旦面对蒙古或者八旗围城,大军被困於城內,陷入断粮的绝境,明军士兵他们就会选择自己挨饿,省出自己的口粮来餵马。 杀活马来吃肉养活人,这种事情在明朝九边的骑兵那里,几乎不可能出现。 除非方不得已,土兵才会被迫將视为伙伴的马匹宰杀,並拿马肉饱腹。 没有办法,马匹吃豆子的量太大了,每顿草料都固定就得吃那么多,少则掉膘,掉严重的就是瘦马了。 等长期围困的骑兵彻底连草都吃不上了,断粮断草,六,七天就能饿死,而饿死了战马,那骑兵自然就是步兵了。 大明朝在对待步兵和骑兵上面,军发的量,差距非常大。 骑兵能拿到手上的军,往往比一般步兵高出一大截,而为了保住手头多些个军餉、银子,以及自己本能爱护战马,有自己的感情因素,骑兵也会这么去做,也都不用长官逼迫。 一是为了高额薪水,二是感情上过不去,这让骑兵单位在明朝就成了一种无法承受被围城,无法接受断粮的特殊存在。 骑兵单位,是一个只能用於主动进攻,发起衝击、突袭、支援的特殊军队。 要是像大凌河之战那样拿出去守城,朱由检个人认为,被围的骑兵乾脆全部自尽会更好一些。 眼见不如不见,自尽总比被俘虏了的下场要好,指望缺马的朝廷派出援军给你引过去,和你的骑兵一起挨饿,想得美! 皇帝可不是歷史上的崇禎,人已经不同了,决策自然也会不一样。 为了运粮餵马,皇帝也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办。 孙传庭的辽东镇大破草原韃,是有十几万俘虏的韃妇孺,被押到后方的皇帝手中。 这十几万人的吃粮问题,对皇帝来说是个相当沉重和麻烦的问题。在缺少运力的情况下,皇帝也是能为了马,而剷除这些韃靶外族的。 单单是出於军事需要,被迫做出这样显得不太人道的决策,令大明天兵对此讳莫如深,替皇帝办事,都是志芯不安去办。 这些中原官兵內心里头还是有著仁义道德在的,至少比起辽东镇,那显得有些心慈手软,这些官兵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都是被主將摁著去做这种有损阴德的差事,內心深处再怎么样不满,也得替皇帝干。 大明再次使用了蒙古人“洋泳”这个老套路,只儘可能的留著些青壮,这些年轻的会被拉到辽东种土豆和给赵率教去挖金矿,至於老弱的其他人,都给朝廷下海,去了解一下赵为的现状。 在大明的民间,先前在辽东,南洋,朝廷干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瞒不住民间的,毕竟官兵几十万人呢,谁能管得住天底下官兵们的悠悠眾口。 在大明的民间,尤其是江南地区,皇帝的传闻事情永远不缺,天天都有新鲜事情爆出来。 有人说他圣明天子,剷除了魏阉,大袖一扫就平定江南大乱。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几年之內就镊服了南洋眾多藩邦,且从崇禎二年开始,大明开始扭转了辽东败相,转而彻底灭掉了,盘踞辽东近二十年的八旗建奴。 还有人认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杀性之重,堪比太祖! 自崇禎他登基以来便一直是大开杀戒,而且是流寇、叛民、异族一起杀! 不到十年的时间,皇帝掌握著大明天兵,间接杀掉的人何止一二百万! 还有其他人觉得,皇帝这些年扫除的积弊,没有他埋下的国朝弊病多,致使商人做大,压制了官本。 他们这些人认为这个改变的影响,实在是太过深远,是个巨大隱患。这最终结果会叫大明的未来,陷入国將不国,人人敛財只为私利的可怕境地,於太祖的基业不利。 而这些评价,朱由检觉得都对,说的东西,並无不妥,但是· 那又如何? 说这些话的人,他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皇帝杀掉的人,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被杀者,包括被俘虏的这些韃靶老弱,可毫无疑问都是大明的敌人啊! 对於明廷而言,叛民是敌人,建奴是敌人,更是敌人。 而这些被大明俘虏的韃人老弱,会吃掉大明极为需要的粮食,那他们一样也是敌人! 既然是死敌,死敌之间自然要彻底剷除,只有这么做,才能彻底並且迅速的解决问题。 作为决策者的朱由检,没有心思要去统合一切。 他很忙,时间也很紧张,这些年来他几乎没有什么完整的自由时间,为什么会那么赶时间? 当然是要继续西进,要破坏和打断西方的文化进程了。朱由检心思清明,绝不能让未来的大敌,真正完成那些正在產生的奇思妙想。 否则,那种歷史进程的滚滚洪流,就將不是朱由检这个穿越者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皇帝压根不在乎歷史会如何的去评价他,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都算是两世为人了,亦不知道这后来史家的评价又有何用。 总之他得加快速度,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接跨越西伯利亚,穿过原金帐汗国的势力范围,直接打击沙俄! 而不是通过蚕食中业地区,徐徐图之,那样太慢了,並且还有一个奥斯曼帝国拦著,这个强大帝国,绝非大明可以轻易打败的对手。 控制住漠北,必须得增加屯卫,而喀尔喀的土地划分显然是个问题,在內外都需要人口,更需要屯堡和驻兵,皇帝手中的十三万里头,抽调三万人,按照皇帝的想法,在喀尔喀的土地上设立大大小小五十七个屯堡。 大的屯堡甚至不能说是屯堡了,有点类似军镇,但不如宣府、大同这种真正军镇,也不是锦州、寧远这样的辽东镇大城,而是屯驻兵力规格达千人,是能起到支援边地的强大力量。 北方一个堡至有两千人,这个力量无论对沙俄,还是对周遭的布里亚特野靶,都是强横无匹的警示力量。 而那些小型屯堡则是驻防少数官兵,从一十六人到五十来號人,如此的分配下去。 朱由检確信,只要他往这些土地上再迁过来汉民,让这些早期汉民能够存活,並且依靠土豆和冬小麦来自给自足,大明的未来,是能够彻底吃下漠北蒙古的。 彻底吃下,用汉人的脚步踏足在蒙古地界,依靠汉人们勤劳的双手,用耕作的方式征服这块苦寒之地。 处理著南洋一些积压的政务,皇帝仰了仰脑袋,转动脖子,发出一阵阵的脆响,显然,这一天他又连续工作了几个时辰,不由得嘆了口气。 刚刚处理的奏疏,其中解决的问题,一是南洋的调粮出了点岔子。 海上运输粮食,在到山东附近海域的时候,一家皇商的船队受了海上风暴, 地方官、言官和锦衣卫证实了这一点,山东海域的那段时间,风暴范围很大,粮商的船队有一半被风暴席捲触礁,连同船员和粮食一同摧毁了。 二就是南洋的西孟地区爆发了洪涝,需要朝廷拨银子治灾救民,按照地方官和户部的估计,要翻修河堤,改修水渠引流,再加上给当地汉民输粮和搭建屋棚,需要银子四百万两,另外还需要部分南洋的本色粮食。 连续两件不利的大事发生,自然推迟了朱由检南下班师的进程,这也是无奈之举,何况现在打下了漠北,漠北和边外地区的土地安置,也都还需要他来安排,细节处更需要他来修补。 如此他也就留下来,先解决问题了,才能安心去想班师回京的事情。 隨后光是给漠北安排屯堡的选址,他就亲自带兵骑马跑了一趟漠北。 在和卢象升和孙传庭交流了许久以后,才一一定下来了这些屯堡,並依照重要性程度,给他安排兵力。 这些安排给辽东兵可能没什么问题,但中原官兵,皇帝还是要给一些安慰的,提高在漠北和边外地区的兵餉,加到比正常官兵多三成的兵,朱由检个人认为是已经足够多了。 三万人这点增其实不算特別多,属於是朝廷的边边角角,皇帝也算是达到自己体恤官兵的目的了。 朱由检喝了杯茶水润润喉咙,皱著眉让人去取漠北地区绘製出来的新舆图, 刚刚想要多看一眼外头的雪景,摇晃脖颈,手撑著脊背站起身来离开椅子,门外就响起了“瞪”敲门声。 “什么人?” 边上站著等吩附的太监立刻出声,替皇帝开口问道。 门外头传来太监的略微尖细的声音,道:“启稟皇爷,林丹汗使臣敖格和云求见!” “让他进来!” 皇帝开口道,他走到窗边直了直腰板,脸上露出舒畅至极的表情,內心感慨,他这样下去迟早过劳死,可不能再这样忙下去了,等回了南京,怎么也得旅游江南,放个大长假才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威胁之意 第156章 威胁之意 “朕可记得,让林丹汗亲自过来的。” 皇帝开口,目光只是盯著敖格和云,大帐之內,除了敖格和云,无人胆敢直视皇帝,无不是低著头,等待著皇帝的吩咐。 在敖格和云眼中的皇帝,裹著厚厚的羊皮羔子,背后用的是虎皮铺垫的龙刻椅子,桌案上很朴实无华的摆放有几件玉器、几件青瓷。 皇帝態度还算平静,目光淡然,但是语气的话,並未太好这倒不完全是林丹汗未到的原因。 任谁拿到这两份不利情报,都会这样忧愁烦恼的,这粮食半道上折了一大半,那说明海运短期內供应上就出了岔子,虽然还有其他海商在替皇帝搬运粮食,但显然是有了大约半成左右的缺口。 缺口不大,皇帝可以调运朝鲜乃至是辽东当地多余的粮食补充,但势必增加了一些运力上的负担,对战事也多多少少有一点负面影响。 敖格和云为了这趟出使,当然是心中早有逻辑好的语句线路,一连给他埋好了钉子,以为可以隨时拿起来用,於是挑出心中一段来开口道:“启稟皇帝陛下,我大蒙古这些年受寒灾严重,大明灭掉喀尔喀,数十万口人跑到我漠南蒙古的地界,汗王有这几十方人要安置,是以忙於民务,无法赶来赴约,还请皇帝陛下宽恕。” “宽恕二字,用不著你们蒙古人说出来吧?朕也知道有那么几十万漠北韃跑过去了,此事朕知道的一清二楚。” 打断了他的下文,敖格和云內心吐槽“知道你还多问”。 皇帝依旧自光灼灼的开口道:“朕打多尔袞,人没追到,的確是惹了车臣汗的兵马阻击朕的大明天兵,但这些狡猾的韃靶蛮子到底把多尔袞藏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他就混在这几十万人里头?跑到你们漠南去了?” “朕觉得,这倒也並非不可能啊!” 皇帝的话里有予头,更有暗埋伏笔,目的就是直戳人心! 敖格和云来的时候,內心就是算计好了要把话题引到皇帝在漠北没找到人, 你们明朝人最好就此撤退吧,毕竟苦寒之地也不是你们汉人能熬下来的地方。 但他此时目光瞪大,好嘛自己白算计了一切,皇帝自光盯看自己,口中全是惹事,阴险的弔诡之词。 他毫无疑问,问句的节奏此时已经被打乱了,敖格和云立刻沉声反驳道:“陛下!皇帝陛下,这怎么可能呢!多尔袞可是从喀尔喀西遁了的,怎么可能出现在我漠南蒙古呢!” “哦?” 皇帝淡淡一笑,他翻著从太监手里递上来,又一份的报告奏疏,手里翻著, 口中却道:“朕怎么听说,那些漠北到漠南的人口里头,你们可从未进行排查过是否有女真人混入其中,莫非是朕的锦衣卫有所欺瞒?乃至故意构陷?” 敖格和云的智谋自认为在漠南蒙古,乃至整个蒙古,都是拔尖的人物,但现在他已经只剩下皱眉和感慨了。 朱皇帝一直在坐实关於“漠南收容漠北遗民,並且里头一定还存有多尔袞的人”这么个偽实。 根本子虚乌有的事,竟然诡辩成了现在林丹汗的巨大危机。 一旦说按照“法自君出”中原人说辞,皇帝將此事彻底坐实,那么之后任凭他如何说,都没有意义了。 毕竟一是皇帝的反问情况中,提到的漠南没有对漠北遗民进行盘问核对的情况的確存在,漠南地区这些时日內收留的至少有四十多万人口,且这些人都是散碎的从各个地方进入漠南地界,漠南边地又並无林丹汗的骑兵长期巡视,怎么可能做到对这些人的一一盘查过问? 蒙古人又不在漠南漠北设立长城,隨隨便便放牧的牧民都会从漠北跑到漠南来吃草,他们怎么拦得住难民南下! 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何况大家都是蒙古人,甚至不少贵族都是黄金家族的,有大明天兵打到漠北了,还在大搞杀戮,漠南蒙古怎么可能拦著这些漠北蒙古的难民,不让他们入境避难呢? 他林丹汗还想不想称霸草原,作蒙古人的大汗了? 当大汗,必须得保证草原蒙古的利益,这在草原就是共识,林丹汗当然对此也是別无选择。 道德高地在哪儿都有,蒙古人也有。 林丹汗必须放人进入漠南来避难,这是出於黄金家族的利益,和同为蒙古靶的共识基础上,无奈的选择。 谁希望多出几十方张嘴,给他们粮食吃,这得增加多少负担! 但他没得选,敖格和云当然清楚林丹汗的难处,朱由检也清楚,但朱由检就是拿著这一点来针对,林丹汗避无可避。 一旦放开漠北草原的人进入,那几十万人的规模,林丹汗根本没有能力拦下来盘问和检查是不是女真人混在里头。 朱皇帝就是料定了漠南无法盘问,或者无法详实这几十万人的全部身份,也就能够拿做藉口来逼迫,让敖格和云无法和皇帝再谈其他问题。 “不、不可能锦衣卫必然是说的实话—— 天子亲卫,也是无法反驳。 反驳了就是某种意义上的不正確,敖格和云就算是再机智,也得承认了这一点,只不过他依旧在想办法,还以顏色的皱著眉反驳道:“几十万流离失所的漠北子民南下,陛下,任凭谁都管控不过来,我漠南蒙古无法控制边睡之地,外臣以为,这也不是什么难以言说的困难吧?” 只是皇帝並未接他话茬子,令他的反驳没了意义,皇帝声音语气冷漠无情地说道:“朕曾经说过,朕从未针对过你们漠南。” “这些年来与林丹汗多有沟通,给粮食,给甲冑,忍著你们跟朕在粮食贸易上討价还价,这往日交情放到今日再怎么不合时宜,朕也无意攻打你们。” 他眸子微微眯起,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道:“几十方漠北难民无法控制, 朕就不说什么了。” 这个不说什么,十分刻意,直接就撇开了刚刚敖格和云的反驳,轻描淡写的將敖格和云的驳词贬成了空谈废话。 “先前朕要的接詔呢?朕的詔书已经拿去多久了,莫非林丹汗以为朕的大兵,已经在漠北之地打到力竭,无力再行南征?所以不拿朕言当做回事了吗?” “嗯?!” 皇帝一声冷哼,语气猛地冷冽起来,落罪之意此刻是再次明显不过了,开口道:“朕真的是容他太久了!” “朕费內帑钱两,费心劳力的补贴他那漠南百万治民的口粮,每年多少银子!真是费力不討好,全餵了白眼狼了!” 语气虽然激烈,毫不客气,威胁之意拉到极致。但是皇帝仍旧端坐於位置上,眉目刚毅,依然淡定从容,就好像刚刚这番话语並非是皇帝在说,而是旁人惯怒之言,皇帝只是在倾听似的。 在大明,现在的官场对於皇帝的描述中,就是常用一句话来形容。 天威莫测,圣怒难断。 没人知道皇帝的决定到底会是什么,这也是为什么百官对於目前崇禎帝的评价,就是说他很像朱元璋。 原因就是洪武皇帝朱元璋打小是农户家的孩子,后来父母双亡去当和尚,再到后来因为汤和的邀请,跑到红巾军当了兵,一路靠著手里大刀杀到了天下至尊的位置上。 见识人间各个阶层的冷暖变化,让朱元璋对於人性有了最根本的了解,这各个阶层他都接触过,这样的朱元璋活到晚年,已经是很难让人看出来他发怒了。 恩威难测,形容朱元璋的晚年是最为合適妥帖的形容词。 而朱由检的前世,毫无疑问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底层人物,並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出身,也不是什么大官家的孩子,只不过是个半道出来搞歷史学问的。 两世为人,经歷不同的阶段,多年的研究,让他本身变成对於人情冷暖也极为冷漠的一个人。 威胁眼前的蒙古人,朱由检也能做到极致的冷漠,再怎么样的言语表达,依旧可以面色不改的说出来。 “皇帝陛下,我大蒙古国亦从未有过悖逆陛下之意,甚至於庇护多尔袞的事情啊!” 敖格和云的声音有些大了,看得出来,他十分紧张急促,语气都不大恭顺了:“此事我敖格和云愿拿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子虚乌有,断无可能!” 无论如何,敖格和云都得把话题拽回来,他擦擦额头冷汗,皱著眉头面露苦涩。 “那就滚回去!將詔书给你们汗王!” 朱由检眉头挑起,继续施加压力,眸子冰冷的看了眼敖格和云这。 “让林丹汗给朕签字,朕绝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詔书中若有不妥当的地方,你让林丹汗亲自过来与朕谈判。” “朕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若是两个月后,你没有詔书到朕面前林丹汗也不亲自与朕来谈,那朕可就亲自带兵过去寻他。 皇帝冷声並未缓和,只不过他的目光开始看回奏疏这了。 他袖子一挥,旁边的小太监顺子立刻站了出来,敖格和云还想多说什么,但被太监拦住了。 小太监顺子躬著腰,拦著他不急不躁地言道:“皇爷累了,还请使臣隨我退下吧。” 敖格和云嘴巴张了张,最终嘆了口气,从凳子上起身,和皇帝规规矩矩地射身一拜道:“皇帝陛下,外臣是在为漠南数百万草原人,求陛下勿要轻启战端, 能留草原剩下不多的一片祥和之土,绝无冒犯之意啊!外臣-外臣这就告退了!” “嗯,退下吧。” 皇帝没有抬头,而是皱著眉,看著手中奏疏,一副正在细细琢磨的样子。 没有得到回应,敖格和云也不作多言了,而是被小太监送出皇帝的御帐。 刚刚离开帐篷的廊口,就被侧面吹起的冰冷寒风一吹,浑身冷颤,猛地一阵急促的咳嗽,顺子连忙上前拍拍他的后背,手拍拍才发现,这蒙古使者已经是后背湿润,令他有些惊讶。 敖格和云谢过下了小太监顺子给他顺气的动作,有些疲倦,隨后直起腰板, 严肃地快步匆匆向自己的使团位置走过去。 顺子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功夫,隨后招手叫住一队过路的明兵。 他用土兵的水壶给自己的手冲洗了一阵,暗想这是蒙古人恐怕是真的嚇得不轻,满身都是大汗淋漓的模样,隨后甩了甩手中的湿润水渍,这才走入帐篷內去,继续侍奉皇帝。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明军战后的悲欢 第157章 明军战后的悲欢 皇帝的確忙,好吧,这是份报告,令他的確得好好看看,目前辽东镇的情况究竟如何。 这些天还在整理各军的损失报告,包括曹变蛟和吴三桂,这一战辽东系统到底有多少人战死在了正面战场上。 报告写的很详细,孙传庭的军镇报告比朝廷自己的一个地方县府的报告显然要详细的多。 一方面是暴露了明朝官吏过少的特点,官本身少可以理解,明朝本身就是小朝廷的模式。 后世美利坚就特別钟爱、追求的那种,小而精的小中模式,当然他们办不到,想的和做的完全两个方向。 京官数量在朱由检改制前,大概就是一千三百到一千四百人,到两京合併统辖,並扩充了部分后,总计官员数量也就是三千二百来人的样子。 两京一十三省的官吏是扩编后,也仅仅是只有三万一千人的样子,这並非北宋仁宗时期的官员,三万多人,面对一亿五千万的明朝人口来说,属於是绝对的稀少。 並且大明朝的小吏数量,相比起宋元,也是一个比较少的存在,这是洪武朱元璋的个人原因,一般不做多论。 明朝在州府县的衙门,能够呈递上来的报告,时常就出现文字有误,抄录出错的地方,这就是因为文员数量稀缺,工作量更大,出错概率当然就高,这种情况已经被朱由检点名要求,呈递前阅览三次。 而军镇中的报告,也会出错,但相比较而言,出错概率小了许多,孙传庭这里给出的战报十分清晰。 一份是斩获,对於战场的清扫,本次战爭,全数斩杀的韃靶人数,高达八万六千余眾。 允许投降的,大概有一万一千人,这些青壮弃械投降,主要是被孙传庭的辽东镇控制的,这些俘虏是善於骑射,孙传庭很希望能够交由辽东镇,来编练一支额外的骑兵力量作为底子用。 另外就是主要缴获的东西,就是马匹, 大量的优质战马,都是被弓箭射中,看看可以活下来並恢復奔跑的草原良马,总数挑出来有十六方匹。 这个数字令朱由检都吃了一惊,属实在数量上有些太惊人了,大到朱由检的面色,都开始从喜色转变为了忧虑之色。 他上哪儿给孙传庭这些缴获战马找那么多豆子和草料? 这数量也太过夸张了吧?洪承畴搜颳了整个叶尔羌马场,也就那么些马匹。 你一个喀尔喀,在战爭中打杀了不少,也能缴获十六万匹战马,仅仅是一战而已。 显然还有大量马群是被拉到了漠南去了。 这么多马匹,朱由检没有可能让那么多战马留在这草原上吃灰,这里並不是什么草类充裕的地区了,漠北的情况很糟糕,何况豆料、粮食也不够。 另外辽东镇缴获的马刀和弓就真的漠北人手一件,此刻散落在战场上被明军收集,至少都是十几万件。 这些弓都是四十磅到六十磅的轻弓,不符合辽东军镇的兵种要求,但显然可以拿给长城沿线使用,能给皇帝省下大笔的开支。 其次在南下的同时,一些蒙古人流亡时被辽东兵马截住,抢夺了许多黄金以及大量皮革,令朱由检心情愉悦。 黄金不多,加一块也就十几方两,但皮革在大明朝也非常值钱,明朝和漠南蒙古的互市中,皮革生意一向火爆,是互市后的大头。 另外还有一些报告记录,那就是辽东镇的具体伤亡了。 此战,大明天兵一共参战的兵力,是四万四千人,这里算上了曹变蛟的三边精锐,以及卢象升魔下猛將罗岱的几千刀骑。 总共付出的伤亡是一万七千人,其中战死的有一万两千四百余人,而其他则是重伤。 光看伤亡比,这一战,孙传庭打得还是相当不错的,远远比蒙古靶死的人要少许多。 毕竟孙传庭现在控制的辽东镇,说是辽东镇,但其实辽东兵中的老卒,活著留下来的並不多。 毕竟更多的骑兵还是从三边军镇给他训练出来的新兵,这些人其实是山陕或者甘肃镇的人,孙传庭用起来本身不是很合拍。 这样想著,那先前他索要的一万一千名蒙古俘虏,朱由检也就在諭旨中给他批下来了。 这本身没有问题,缺人的话,那些畏威而降的蒙古人一样可以用,只要你总督军门都觉得没关係,朱由检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仗打得不错,朝廷赏赐肯定是免不得仔细思量后,给安排下去。 曹变蛟和吴三桂两部且不说,肯定是要给不少恩赏的,孙传庭本人也得加授一个太保,並且赐爵赐金赐田,朱由检在这方面是不会忘的。 哪怕是孙传庭间接致使祖大寿战死,但那也属於是为国死战,发生的特殊事件,朱由检本身对孙传庭这样的能臣还是很信赖的。 能用,是个忠义的总督,这样的人对於皇帝来说,太过於重要,更何况这人是孙传庭。 另外还有罗岱,这人的及时赶到战场,遵令行事,且敢打敢拼,阵斩了逃亡的车臣汗硕垒,也是大功一件,升两三级都可以,朱由检是將其提拔到总兵,赐金赐田,传旨好好鼓励了一番。 大明控制漠北的速度过於迅速,沿途是毁掉了一些草场,但毕竟石漆带的本身就不多,也不能够覆盖掉那么大片的草原。 並且因为韃要么遁逃,要么就被留下被拉到沿海“洋泳”溺沉,没有了韃靶留下,那这些土地也就没有必要燃烧了。 这些土地在小冰河结束后,依旧能够养活马群,並且皇帝还想用来耕种麦子和土豆。 明军士兵们將那些蒙古人没有带走的蒙古包拆掉,拉到营寨中使用,帐篷数量很多,里头有许多木材,可以拉到营帐中烤火取暖。 被俘虏的蒙古人很安定,明军对他们虽然也是动輒打骂,但孙传庭孙大师有令,受降的蒙古俘虏只要不反,一律不杀。 处罚最狠的,也就是被明军押去赵率教那里,跟著赵率教挖金矿。 那绝对是一项极其劳累的工作,去种土豆或者去挖矿的蒙古韃,基本上这辈子很难有机会再踏上草原了。 明军们在营寨中升起篝火,舞蹈庆祝,有一些官升的明军將官,绕著篝火兴奋欢呼,而战死了弟兄的一些人,则是看著篝火,暗暗神伤。 还有一部分只有轻伤在身,正包扎伤口养伤的士兵,聚在一起看著火星思念同僚,亦或者思念家中亲人。 这些伤员会得到一笔额外的薪水,钱倒不多,大概是几钱银子的铜板,专门是给他们安慰的。 人的悲欢並不相通,蒙古俘虏们围在明军中间,也在愜证发呆,思念起已经不在人世的亲人,也有人蹲坐在离篝火有些距离的地方,他们惆悵未来,去思考想像自己未来的命运。 这时,孙传庭与监军太监一同带兵巡视军营,看到眼下这一幕分开看,不太和谐的场面,眉头微微皱起。 边上的监军停下来,见他凝视篝火堆,疑惑出声问道:“孙总督?您这是?” 面对监军的问话,孙传庭回过神,难掩忧伤的眼神,但强忍著泪水道:“无碍,咱们走。” 监军面露异色,看看周围的辽东將官,也都是一样神情恍惚,有的怀念,有的悲伤,还有人揉著眼眶。 战死那么多人,疆场的廝杀绝非单单只是数字而已,那些战死的同僚显然是再也无法归来。 即便官阶升了,也有了兵,朝廷恩泽不断,令人动容,但他们的兄弟,很多张熟悉的面庞,都倒下消失了。 即便辽东镇的官兵再凶残,他们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皇帝可能不会特意去想这些事,但事情不要去想,不代表就不存在了。 何况是军伍之人,彼此训练,一起吃粮的军旅生涯中,过命的兄弟们。 篝火熊熊燃烧,动不动冒出一撮火星子飞向空中,隨著辽东官兵的载歌载舞,也显露出大明官兵们內心中的温情一面。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攻下布拉茨克要塞 第158章 攻下布拉茨克要塞 崇禎十二年的三月二十二日,明朝天兵们冒著寒风刺骨的恶劣天气,隨著总兵官黑云龙的调遣,默默前进了又一天时间,显得大军有些疲乏了。 在大军的前头,有一些骑兵返回,这些夜不收穿著布面甲来御寒,报告自己见到的地形。 黑云龙按照指示,带了四千三百人前来,攻打距他们应该最近的布拉茨克, 但他们在附近搜索了十天时间,並没有发现所谓的城堡。 这里什么都没有,周围方圆数十里都是雪松,这个罗剎人带著他们在绕圈一样。 一些明军对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好在黑云龙和眾多军官觉得依旧是需要他来带路,佩尔菲利耶夫那流著冷汗,浑身颤慄的模样在黑云龙这些高级军官看来,並没有在撒谎,而是判断出,这个罗剎人可能自己有些迷路了。 这个时代的人的指向能力本就够差,一般长途跋涉山林地带,就是依靠记忆来认路。 明朝这边认路有军伍中的经验办法,依靠日出日落以及地面上立上树枝,依赖影子的变化方向来指向,他们一路西进就这么过来的。 这样的方法当然有问题,隨著他们在北方西伯利亚地带来使用日出日落,一直前进的方位就有一定的误差,隨著一路以来的使用,相对来说,他们一路正在往目標的西南方位移动。 这是件挺难绷的事,事实就是古代的指向技术,想要凭藉指南鱼或者指南针,正確抵达目的地,到了明代依旧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在內地进军相对容易,毕竟內地有百姓,有村镇,而且还有舆图,哪怕没有指南鱼或者指南龟,也可以通过水流方向以及询问当地人来得知,自己的目的地方向。 也就是说,上帝视角来看待的话,佩尔菲利耶夫还的確是在认真的给明军带路。 隨行的明军將佐们,习惯的使用了日出日落的原理导向,而佩尔菲利耶夫並未觉得有什么失误,毕竟明军也说了,这是他们的指向方法。 大军沿途还会狩猎野兽,佩尔菲利耶夫发现明军的剥皮手法很讲究,对於虎和熊的狩猎,明军是要求连野兽的头颅一起割下来,对兽皮绝不能损坏一分。 了解后他才清楚,这些兽皮是为了献给皇帝,皇帝对於虎皮和熊皮,还算是比较钟爱,如果献给这些兽皮,可以得到赏赐。 但是因为这些东西是要献给皇帝的,这些士兵自然会格外在意质量,甚至有的情况下,明军会用长矛来杀熊猎虎。 尤其是狐狸,只是因为用火枪,容易打成对穿,剥皮的时候不好割成无损的整张好皮。 明军没有找到布拉茨克要塞,但也许是真的运气好,他们到了瓦刺地界,漠西蒙古对於大明朝最近以来在漠北的动作,还是很震撼的。 有一些漠西蒙古韃来不及跑路,被明军骑兵围住了盘问,倒是有了些许线索。 他们当地的蒙古韃靶也知道罗剎人的城堡位置,索性黑云龙就用两张虎皮僱佣了一名漠西蒙古的嚮导,隨后真的在了半个月时间后,找到了这座要塞。 布拉茨克要塞的位置,决定了它的防御能力,而且沙俄殖民者在这个要塞驻扎的人员,比起雅库茨克要少的多,仅仅只有两百人而已。 明军突然出现,大股的骑兵包围了这里,这些大明天兵一个个长期缺乏粮食供应,完全靠捕捉羚羊,狩猎熊来生存,带来的穀物並不多。 看到罗剎人的要塞城堡了,一个个是目光露出饿兵见了肉一样凶恶,在黑云龙的率领下,立刻发动袭击。 布拉茨克的反应倒是相当迅速,他们集结了士兵,並且召回外面正在忙於工作的木工乃至石匠,所有人立刻向城堡內撤离。 而明军在黑云龙的统率下,很远就开始衝击,速度很快的席捲而来,沿途放箭並开枪。 左轮火枪火力凶悍,有一些俄国人就没能跑进城堡,被火枪命中或者被弓箭射死。 “轰轰轰!” 城堡內的沙俄殖民者立刻开火,並发射城堡上的青铜炮,炮的口径並不大, 可以说是非常小,大概三到四磅,但发射出来的距离依旧是比火枪远多了。 运气非常好的几枚炮子中,就有一枚打中了明军,有一位明军土兵,膀下的战马马蹄位置顿时炸开血沫。 炮子穿过了马儿前胸,把上面的明军顿时跌落出去,而马匹是前胸位置炸开血沫,死的不能再死了。 明军毫无犹豫,骑兵衝击扫荡周围那些还没逃进城內的沙俄人,步军在后头密林中走出来,在军中百户的喝令下,拽著驮马韁绳,拉出带来的六门大炮。 这不是明军全部的火炮,原本有十门火炮,只不过路上遇到了两次沼泽区, 有那么四门沉掉了。 明军带有火炮,遥遥的就让城堡內的沙俄殖民者是大为震惊,神情骇然。 他们的要塞本身防御力就差,人又少,要塞城堡的城墙都比雅库茨克要塞还要低上一米五,根本无法抵挡火炮的轰击。 明军的火炮刚刚开始轰击,威力就令这些殖民者更加面色凝重。 沙俄殖民者看得出来这是八磅炮,並且被火炮的火力压制住了,这六门八磅佛朗机炮,在火力密度上也压制住了城头上的几门三磅炮。 黑云龙亲自带兵袭杀那些木工和石匠,顺路还俘虏了两个,並隨后命骑兵拖著那些简易长梯进行登城。 “全军听令!先登城头者,赏白银三百两!官升一级!” 黑云龙在兵马前高呼,惹眾官兵面露喜色,士气大振,並立时有数百人脱离队伍,开始发起衝锋。 骑兵身后拽著草绳,后头拖著长长的登城梯子,因为梯子沉重,所以马速稍慢,也更容易被城头上的沙俄殖民者打中。 但是这样一来,登城长梯就能够大量且迅速的到位,至少比人抬著跑要快。 在距离城堡只有二十步的时候,被木匠留下的大量修筑器械阻拦,明军则就此一刀剁掉登城梯上绑好的草绳,翻身下马,准备徒手清理周边,开始在墙周围架梯。 明军使用的是简易长梯,也就是简易登城梯,这种长梯和云梯不同,类似於流寇使用的竹木质地的简易长梯。 搬运时候需要四到六人,本身梯子就相当沉重,长度非常长,想要去推这样的梯子,守城士兵的难度也非常大,一个人在城头想要去推倒,是很难办到的。 明军登城作战,明军的火炮也一下子戛然而止,开始完全依赖於弓射和左轮火枪的密集射击,来替登城官兵做掩护。 “攻击!快!绝不能让他们爬上来!” 同时间,所有人探出头去,手中的火绳枪指向登城的明军,发射一轮火枪打击。 “躲避对方的火力!”米哈伊尔大吼一声。 顿时所有人把身体都缩回来城头,刚刚一阵打击,至少打死十几个明军,而他们也有人惨遭开瓢,脑袋被左轮枪打中,尸体摔下去,上頜骨被贯穿到颅骨, 死的很惨。 “继续!我们需要火力!” “射击!”长官米哈伊尔再次衝著所有人喊道。 又是一轮火绳枪填充完弹药,再次瞄准登城梯上的目標开火发射,隨后用不著米哈伊尔再次呼唤,就连忙缩身躲回墙根。 这一次打死至少七个明军,他们自己则有两人被弓箭射中,一个被射中脑袋一个则是射中肩头,痛苦豪叫。 城堡內为数不多的殖民者是拼了命的阻挡明军攻城,即便有墙壁掩护,依旧显得艰难。 毕竟人数上的差距太大了,明军使用的射击类武器上,也起到了压製作用。 在进行战斗的四个小时后,城门被明军使用数个万人敌的火药罐,强行炸开,隨后明军入城,进行了残酷的收尾。 同样,黑云龙也入驻了布拉茨克要塞,並向皇帝送去了消息。 布拉茨克要塞战役,明军付出一百余人的伤亡,有一些明军登城后血战,被沙俄殖民者用刀砍杀。 黑云龙也是不管了,既然不降,那他入城后,对要塞內的残余是全部清理镇杀掉,原本还想要弄一些嚮导的,看来是不需要了。 只需要佩尔菲利耶夫给明军继续指路,黑云龙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带人赶到叶尼塞斯克要塞,毕竟按照与那个罗剎人的沟通,两座要塞间的距离相对更近,这个沙俄探险家认得前往的道路。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来自东方的殖民者 第159章 来自东方的殖民者 兵贵神速,既然距离相对较近,黑云龙决定继续出击,再次出发。 他们只在布拉茨克要塞停留了不到一周时间,便开始继续出征,只在布拉茨克留了两百人作为驻防官兵,其他四千人马他依旧要带走。 进攻一个未知区域,但是叶尼塞斯克可是沙俄在东亚的西伯利亚地区,防御最严密的城堡。 这是佩尔菲利耶夫曾经主动报告的,他预计叶尼塞斯克至少有五百人,乃至更多。 黑云龙在这次战斗里,也看得出这些沙俄殖民者的確体格雄壮,和他魔下的辽东汉子以及蒙古人都不多让,一旦近战,有一些难度。 大明天兵之所以能够横扫南洋,进入西域,主要是天兵们体格子非常壮硕。 皇帝这些年餵给军队大量的肉和粮食,就是为了让士兵们能够足够壮硕,要有健康的体格。 每年朝廷单单为了军士吃肉,给皇商扩大牲口存栏量的钱,就是七八百万两银子。 这个真的太多了,但是没办法,朱由检是这么设计的,要满足两百三十万名官兵的吃肉,就得差不多四五百万两银子。 另外多的,是扩大存栏量的增修储仓和圈栏销,另外还有养的豆料、谷料、草料销。 有的银子是省不下来的,省下来就是抢,皇帝能够保证每个皇商做了那么多事,有两成乃至更多些的直接利润,这就已经足够。 而这些罗剎人显然平时吃的肉也是够多,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壮实的体格。 黑云龙带著官兵穿梭林海,穿越雪原,大明天兵一个个稍微恢復了一些状態,跟隨主將前行。 风雪越大,前方路线就越加难以捉摸,骑在马上,完全看不清十丈远的地方到底有什么。 “黑总兵,你说皇上到底为了什么,让咱们远赴数千里,到这种鬼地方来?” 忍著寒冷刺骨的狂风,一员副將疑惑不解的多嘴问道,一些游击也凑上来, 掺和道:“是啊,这种不毛之地,都四月了,还有大雪。” “万里大地荒芜无人,只有鸟兽,喷喷喷,便是叫我杨化德在此住,陛下赐下万顷土地,我也不要。” 黑云龙目光扫了眼二人,摇摇头感嘆道:“说实话,老黑我也不清楚,难不成是为了种土豆?这么多土地,种土豆想必是能收成不错。” 言及於此,副將才露出恍然之色,只不过也是露出疑惑再问:“这么说好似有理,不愧是总兵大人,只不过红毛夷给皇上贡来的土豆,真的能在这么冷的地方种吗?” “要是真的能种,那咱们哪怕累一点,牺牲些弟兄们也是甘愿,只怕太累, 土豆也长不了几个。” “乌鸦嘴!皇上那可是真命天子,皇上要是真觉得能种,那肯定是能种。” 黑云龙摊手表示道:“这地方虽然没有人烟,但至少有鸟兽,”看上去和辽东边外也差不多,边外都在种土豆,这里想必没雪的时候也能种吧。” 另有话他没有说,这里有雪,土地就不是缺水,若非太冷,可能连麦子都能种。 毕竟有雪,瑞雪兆丰年,说的就是小麦,水稻本身就是南方作物,需要大量的水。 但是江南或者湖广,本身水系发达,加上雨水相对更加充沛,可以灌溉稻种而小麦生长也是需水大户,麦苗没水可长不壮。 大军一路西进,跟隨的佩尔菲利耶夫都裹上了一些兽皮,刚刚进入四月中旬,西伯利亚地区就开始迎来融雪期。 大量雪水融入土壤內,没有了冰晶支撑,雪地短时间就变成了泥泞难以前行的翻浆地带。 战马踏足在这样的土地上,马蹄下去就足有人小腿的深度,好在大明天兵都是骑兵,脚上套著厚长的马靴,下了马,拉著战马继续前进相对方便许多。 明军忍著土地湿润泥泞的难以前行,口里嚼著肉乾或者炒麦,炒麦在民间又被称之为“咬灾”,在牙口好的明军口中嚼穀,发出清脆的“咯吱咯哎”声响。 一眼望不到头的针叶松,清晨到傍晚,都会瀰漫起难以看清百米外的低空迷雾。 士兵出了帐篷去夜里解手,才搁几丈的距离,很可能走错方向,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帐篷所在了。 融雪期的西伯利亚土地,蒸腾起大量的水汽,这些水汽被高气压的巨大压力摁在雪原地区,一直要熬到雷暴天气为止,然后以降雨的方式再次降落到这片地区。 小冰河期的漫长时间,气压影响会一直维持到康熙时期,短期內並不会改变明军到五月的时候,光是因为迷雾天气导致失踪的官兵,就多达七十人,这令不少官兵感觉到害怕,有些不適。 但是面对上级的敦促,他们只能强撑精神,继续前进。 明军这些年都在严肃军纪,当然,严肃的是听令这一项,朝廷发下来每个士兵一本绢纸,往往写的是文渊阁阁老孙承宗写的一首七言绝句,要求就是听令和忠君。 以大明天兵现在的识字率和识字量,是能够看懂这些诗词的。 好在这种浓雾天气也並非一直存在,等到了五月,太阳最烈的时候,明军进军的路线才从浓雾环绕,逐渐清明起来。 有些想家的士兵情绪得以舒缓,黑云龙组织手段厉害的夜不收,带人狩猎熊鹿,给这段时间忘志不安的大军补充伙食。 为了安抚军心,黑云龙还多用了些盐巴以及一些香料,给大军做了餐烤肉, 算是扫除了军中长期以来的不安感。 吃上一顿好的,给足油水,添盐给官兵增加些气力,也算是安抚军心最適用的方法。 这一点上,估计朱由检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大加讚扬。 黑云龙聪明的渡过了最后的难关,进入了布里亚特野最多的区域。 天兵一到,那就是打杀劫掠,这些布里亚特村落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大明官兵,也是骇然失色,无不畏惧臣服。 几千官兵进驻当地,黑云龙是在接受这些俘虏的归附野靶后,挑选里头的青壮少年,择选出来两千人隨军带走。 並从这些野的口中,黑云龙得知了叶尼塞斯克要塞的大致位置,在隨军的引路下,即刻动身,带领大明军队北上,抵近要塞。 其实布里亚特野生的村落聚集地区,距离叶尼塞斯克也就只有不过四五百公里远,天兵们紧赶慢赶,十几天时间,在五月末终於赶到了城堡这里。 只不过这一次的抵达,却出乎了黑云龙的预料。 从佩尔菲利耶夫这里得知的信息,是叶尼塞斯克城堡有著重兵防御,有大概五百人左右的殖民者,並且有大量火器,防御工事修的很完善才对。 而眼下黑云龙见到的,却是一副荒凉破败的城堡景色,非常破败,城头上很多木桩子都被拆走了。 城堡內的平地上,散落有许多石块和木料,仿佛是在拆毁这座城堡,好在城堡最上方,还遗留有几杆罗剎国的旗帜,说明这过去是有罗剎人的殖民者在当地的生存的。 “这些人!都去哪儿了?”佩尔菲利耶夫有些错,隨后他跟著黑云龙等官兵进驻城堡內,开始检搜堡內房间。 在督军的房间內,遗留的一封书信中佩尔菲利耶夫才算是搞清楚了,当地沙俄殖民者到底去哪儿了。 沙俄殖民者他们撤离了。 书信写著,隨著探索的殖民者们消息越来越少,当地督军深感不安。 在最后布拉茨克要塞陷落,一些逃跑的沙俄殖民者回復督军,说一些东方的殖民者发现了他们,並攻陷占据了要塞。 督军是要为沙皇负责的,他在纠结许久后,主动放弃了叶尼塞斯克,带著全部当地的沙俄殖民者向西去匯聚兵力了。 而这封书信,就是专门留给佩尔菲利耶夫的,毕竟就是督军將他派出去联络雅库茨克要塞的使者。 等黑云龙也明白了信中所写的消息,他立刻召集魔下將官来商议,接下来到底是接著进攻,还是稟报皇帝,留守在此。 这是个问题,如果继续进攻,很可能会面临大量的沙俄殖民者军队,而如果留守当地,则可能耽误时间,让沙俄殖民者能够聚集更多的兵力,对明军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眾人议论纷纷,艰难討论,感觉无论是追击还是留守,对方的兵力在黑云龙部面前,总归是不清楚的。 黑云龙只有四千人,加上两千的布里亚特人青壮,而沙俄殖民者又有多少人?又有多少骑兵?在黑云龙这里就是一摸黑。 当然,对於沙俄殖民者的督军而言,黑云龙的大明天兵数量也极有可能是个谜,双方此刻都非常谨慎。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好战必亡 第160章 好战必亡 明军继续向西进攻,在叶尼塞斯克留多少人,少不得四五百人。毕竟这地区很重要,关乎黑云龙的后路,明军的死活都指望这一个补给。 大军在叶尼塞斯克停驻半月时间,將佐们这才商议出来个大概,就继续打。 留下四百名官兵,以及一百五十多名野生,其他人由黑云龙通通带走, 由佩尔菲尼耶夫带路,继续向西,进攻纳雷姆要塞。 北方其实也有两个沙俄要塞,但根据佩尔菲尼耶夫和另外几个沙俄殖民者俘虏的说法,北方的曼加泽亚与图鲁汉思克两大要塞,距离叶尼塞斯克非常远。 並且两个要塞驻有的沙俄殖民者数量也不会太多,对明军控制的叶尼塞斯克,也不会有任何威胁。 黑云龙没有选择完全相信这些罗剎人,但也局限於手中的兵力,也只能留下这些军队来预防可能的袭击。 除了给皇帝所在的漠北地区传递消息,黑云龙开始收拾官兵,继续西进。 耽误了半个月时间,对於追求速度和效率的现在明军而言,已经耽误够久了。 沙俄殖民者的督军很紧张,他不仅仅撤离了叶尼塞斯克,其实也算是放弃了纳雷姆要塞,一口气撤到了城墙坚固且兵员够多的苏尔古特要塞。 沙俄督军已经集结了相当多的人马,並且也已经向沙皇发送报告。 到底是损失掉了两个远东殖民地,又主动放弃地缘条件非常重要的叶尼塞斯克,这样的责任,督军肯定不敢有所隱瞒,他必须稟告沙皇,並期望能得到沙皇给予沙俄军队的支持。 光靠殖民者以及那些哥萨克人骑兵,督军可没有信心和未知的东方对手进行对抗。 听那些逃回来的人说,那些从东方杀过来的敌人,人数很多,有些像蒙古人的打扮,但有铁盔铁甲。 蒙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的铁骑了。 並且这些军队士兵有火炮,也有大量的火枪,火枪似乎比沙俄殖民者手中的火绳枪先进的多。 那是一种一口气打出许多弹丸的火枪,被骑兵拿著进行急速射击的火力压制督军很担忧,他担忧自己仓促集结的殖民者军队,无法守住苏尔古特,即便他除了一千七百名殖民者军队,还临时徵召一千名当地土著青壮。 巨大的压力压在他身上,急需要附近要塞的支援。 只不过黑云龙没有时间体恤他的压力。 崇禎十二年的六月十四日,大明总兵官黑云龙带兵赶到纳雷姆要塞,发现无人,沙俄殖民者已经撤离后,他进行了短暂休整,之后继续西进。 於七月末,大明天兵沿著鄂毕河,一路向西北方向前进,终於抵达了沙俄在欧亚的门户,苏尔古特。 苏尔古特的沙俄殖民者军队,和黑云龙带领的大明天兵第一次有高级官员进行了面对面的接触。 在沙俄眾多殖民者面前,三千多名大明军队以及近两千人的蒙古韃军队, 陆续的开始出现在苏尔古特要塞附近。在火炮数量上,明军除了六门八磅的佛朗机炮以外,还拖拽来了二十二门沙俄打造的三磅炮。 这种火炮看口径就知道,它能对城墙的伤害事实上非常小,但是黑云龙为了可能的野战,也依旧是拖拽过来,弥补火力上的需要。 一见到苏尔古特,黑云龙就暗暗皱眉,注目於这座要塞的坚固城防上,显然这不单单是依靠木头柵栏加上冻土製作的城墙,外层有石头堆砌,看上去相对坚固得多。 这座要塞和叶尼塞斯克差不多,城防相对於大明自己的一个小屯镇。 黑云龙皱起来的眉头,就能看得出来,这打下苏尔古特,总算是一场真正的硬仗了, 崇禎十二年的五月份到六月份。 这段时间,朱由检一直在忙著给漠北地区,多多少少安排一些汉民,让他们在草原上种土豆和冬小麦、蕎麦。 靠近水源的漠北地区,在融雪期內还是可以种小麦的,这个时间段,小麦种子的耐寒性也可以得到发挥,至少能有一季的麦粮收成,因为漠北地区的土壤情况,本身就是適宜种养麦和冬小麦的。 这些迁来耕作的汉民,多数是一些无地可耕的流民,或者是东北、辽南的乞巧,没有了东江镇的“回乡难民”拿来迁民耕作,皇帝现在感觉手里的可用来迁徙的农耕人口就有些不够用了。 当然是说汉民,他需要汉民来充实地区人口,而不是用蒙古人或者野生女真来耕作当地,尤其是漠北以及辽东的边外地区。 这些土地必须是由汉民来填充的,否则大明很难维持长久的安定。 其次就是大明新控制的地区,叶尔羌西域,这些土地也都需要大量汉民才行朱由检当然也可以学朱元璋一样,乾脆一声令下,从各地选挑百姓,强迫你迁民。 管你普通百姓愿不愿意,大明朝就是要把你土地收走,然后把你丟到一个穷乡僻壤去种地,朝廷和皇帝是可以这么做,因为这是古代,这种强制百姓迁徙的事情,只是一个詔令的事情。 但朱由检並不想依赖这种浪费朝廷稳定度的方式去迁民,毕竟强迫迁徙百姓的行为,本身还是说违背了皇帝想要保护私產的基本理念。 皇帝可是点了重商观念的,重商观念的根源,就是重视私人財產,皇帝推行这个,当然不可能违背自己的想法办事。 汉人迁民要让他们儘可能的自愿迁过来,不可能用强迫,只能说是用好的地方时政来吸引他们主动迁移。 边外土地嘛,本身就是分文不值。 汉民看似老实,实在种地方面机灵无比,一看土地质量不行,环境不適宜, 那就是不大肯来受罪的。 为这朱由检都得真白送一波土地,他草擬了詔书,算是给户部单派发的任务,给各州县发邸报:凡是愿意来边外种土豆的百姓,朝廷分配八十亩地,给屋子,並且还给耕具,以最便宜的价格给予租赁朝廷的耕牛。 是的,白送八十亩地,看似很多,实际上给的也的確够多,但即便这样,朱由检也不敢打包票会有很多汉民主动跑过来。 毕竟在关內百姓们看来,边外地区就是个標准的不毛之地。而且是有野蛮人存在过的不毛之地,埋了不知道明军、女真八旗的尸骨,谁愿意离开关內神州大地,跑边外去吃冰天雪地的寒风呢? 又有一份奏疏到了朱由检手中,这次就连朱由检都觉得有些实在说不过去了。 奏疏来自三边,准確说是西域的叶尔羌地区,来自於洪承畴的。 朱由检是揉著太阳穴看完了奏疏,觉得很不能接受,怎么洪承畴那儿又打起来了? 难以接受的是,西域刚刚打贏了叶尔羌,战爭怎么又开始了? 这场西域战爭似乎没完没了的进行下去了,朱由检本想服了林丹汗后,大明就得停止大多数的战爭了。 可是事与愿违,除了面对沙俄,他还是得经营另外一场战爭,和布哈拉汗国打。 朱由检又得要支持这场多余的战爭了,至少得多拋出上千万两白银。 现在大明朝有个问题,先是和后金八旗打,和流寇打,又打南洋诸国,打完叶尔羌,现在又要打布哈拉汗国打仗可都是要钱的,而且要死很多人,有很多代价短时间內不明显,长期来看,就会一一暴露出来。 朱由检揉著太阳穴,仔细翻阅奏疏,在太监们的小心侍奉下,他沉声嘆了口气。 这战爭中虽然必须要表现得足够强硬,但爆发意料之外的战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样的突发意外,不加以节制的话,对於大明朝而言绝不是好事。正所谓“国虽大,好战必亡”。 一战、二战的歷史已经证明了,沙俄、德意志、英帝国,在战爭中越来越虚弱,大量可以发展国力的人口被提前消耗掉,大量可以挪来发展经济和民用科技的钱也被消耗掉,让帝国看上去疆域获得了扩张,实则消耗了国家的未来。 战爭,终归是一个巨大的消耗进程,如果没有碾压对手的实力,能够避免就应该选择避免,保存实力才是关键。 並且战爭,也会浪费身为皇帝的他许多精力、注意力,朱由检需要为之付出许多时间在上面。 比方说澳洲和南洋以及吕宋群岛,都需要投资,朝廷不可能完全一点资源都不投入,光靠皇商,得猴年马月才能让朝廷从中获得收益。 还不算皇帝考虑更多的东西,前期还在中美洲铺垫了许多黄金,现在已经需要投入钱了。 皇帝越想越是心中无奈。 行! 你打吧,把朕打穷了,你也就放心了。 给洪承畴做了批示,皇帝嘆口气,招手唤来顺子道:“你去,给朕端些蜜水。” 顺子很懂事,连忙躬身应了道:“奴婢遵旨,这就为皇爷准备蜜汤。” 第一百六十章 归附大明的林丹汗 第161章 归附大明的林丹汗 一边饮用甘甜温润的蜜汤水,舒畅身心的同时,朱由检的目光暂时是闭上一阵,休息一小会儿时间。 他是真的很想亲自上阵杀敌,但眾所周知,王不见王,天底下哪有让皇帝亲自打仗的道理。 要是连皇帝都上阵杀敌了,那皇帝养那么多能臣名將又有何用? 皇帝本身就不应该是作为亲征人选的,这一点孙承宗其实说的是很对,哪怕是皇帝真的猛如虎,力拔千钧,有霸王之勇,也该乖乖待在皇城之內。 当领导的亲自上阵斯杀,一是抢夺了底下大將升迁的机会,毕竟一般情况下,朝廷也不是说隔三差五的就打仗。 打仗一般都是几年乃至十几、二十年一次,兵行险著,谁都不敢把宝压在战爭中去,也不会。 再加上战场上刀剑无眼,真的遇到敌军突袭,皇帝真就一个不小心战死了, 管死相难看不难看,这消息传到国內,朝局得有多崩坏,谁也未知啊。 没准就天下大乱了! 民生的发展,一下子从极盛跌落谷底了。 皇帝老子没了,天命没了,听起来就像是老天爷都要完蛋了一样,对普通百姓而言,这毫无疑问是噩耗传来,难以想像,若是后续的藩王们爭位置,闹起大乱,普大之下谁可辛免於难? 但朱由检还是这么做了,他寧可自己疲劳一些,也就是为了彻底征服辽东乃至整个远东地带,这才勤恳这么多年。 否则他是真的得早点撤离了。 关於说林丹汗的归化王这一詔书,林丹汗多半是会签字的,毕竟明朝势大, 此刻大明猛將云集在漠北,光是曹变蛟和吴三桂就能镇住林丹汗了。 “只盼敖格和云那里能够顺利吧,归化王,朕给的条件虽然拿走了许多,但林丹汗” 皇帝自言自语,继续闭著眼暂时休息,几个小太监看著皇帝昏昏欲睡,知道他的確有点太累了,都闭紧了嘴巴,不发出声音。 昨夜皇帝也就是睡了不到三个时辰,现在是腰酸背痛,急需要美人给他按按肩、捏捏脚。 至少得回到北直隶再说。 正想像著风韵之事,大帐之外传来一阵动静,隨后有顺子的声音传出来, 道:“启奏皇爷!有一份西南藏地的急奏刚刚到这,是份捷报。” “直接呈进来。” 朱由检眉头一挑,立刻强打精神直起腰来,招呼两侧站岗的小太监,给他拉开帘帐。顺子立刻带著那份奏疏进来,躬著腰把奏疏递到了桌案上。 朱由检摇晃一圈脖颈,揉著腰皱著眉头,凝视起案前的奏疏,隨后伸手就拿起来翻看。 只求不要吃败仗吧,你看看这段时间,全是捷报传来,就好像我大明天下无敌了一样。 藏地的消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不多,前段时间马祥麟与黄得功、孙应元二路京营联手,打了固始汗一个措手不及,斩杀七百多人,上呈过战报。 那份战报上的结果,朱由检还是很认可的,对此事大加讚扬。 马祥麟毕竟是少年英雄,武艺高强,打仗勇猛凶狠,藏地牧民的一次犯上作乱,就是被他带兵轻易的平定了,並且割下二百余颗首级,震当地民心, 这样的做法可能不会得到其母,忠贞侯秦良玉的支持,但依旧是得到了朱由检的大加讚扬。 能够控制辖区內的军务,就是总兵官的个人能力,你只要守住了土地,朱由检就得给你赏赐。 你要是因为和你母亲提督造命的母子关係,而耽误了朝廷的事,那说明朱由检得换个总兵官才是。 这份奏疏出乎朱由检的意料,是很久没有信的黄得功主动上呈的报告奏疏, 內容则是令朱由检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以確认自己並没有看错其中的一小段內容。 黄得功打贏了! 但打贏的对象不是固始汗,而是带著藏巴汗,攻陷了边上的麻域! 麻域是什么地方?朱由检很疑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显然黄得功也在搞事! 不是!你这打仗的捷报对象有和朝廷呈奏吗?又自己打自己的是吗? 朱由检面色铁青,刚刚处理了洪承畴那的再次战爭,现在又得看看这麻域,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怎么就惹了黄得功了。 黄得功能征善战,號“黄闯子”,此战的目的很快就让皇帝明晰了,一是为了震藏地,震镊藏巴汗。 明军的主要兵力从未在青藏出现过,对付固始汗的,一直就是秦良玉魔下的三万多人,是一个理论上的突出部,很难得到支援。 在秦良玉的授意下,京营两位总兵中,最终决定由魔下有几千铁骑的黄得功,前去剿灭西藏边上的麻域拉达克,展现大明天威。 而黄得功也不辱使命,一战功成,带看藏巴汗的三万人,只付出了两千多人的伤亡,便进驻了麻域,並获得了这里头四十余万人口。 根据绘图来看,这片疆域非常大,竟然看上去有小半个藏地那么大。 只可惜这里土地贫瘠,人口稀缺,那么大的土地范围,根本没有多少资源。 看完奏疏的朱由检还算是鬆口气,行!麻域磕掉了就行,磕不掉这麻域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麻烦。 笔墨添上几笔后,也就是赏赐下去一笔金银,打赏同样参战的藏巴汗和主战的黄得功。 开疆拓土总算是好事,藏巴汗归附大明朝,自然是要让他畏威这没错,但多少也得给些怀柔的手段,缓缓图之,慢慢消化。 没必要做的太生硬,吃相太过於的难看。 朝廷近年不差钱,光是税收征上来的银幣折算旧银就有七千九百余万两,而黄金最近迎来一波小高峰,高达四百余万两,大约是最近吉大港的港口修的差不多,已经在运行了的缘故。 吉大港不单单是一处普通港口这么简单,更是一处贸易节点,恢復这里的人口,对於整体海贸的收入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大明朝自己国內能纳上来的,绝大多数还是银幣,吸收黄金主要就是依赖於海上贸易,然后用通缩金的形式收纳上来。 朱由检这些年不断钱,对於黄金却一直不是那么愿意掌出来,也就是赏赐大將,或者恩赐士兵的时候,会一点黄金。 毕竟要过渡掉银本位的现状,將来以黄金来构筑金本位稳定幣值和財富,这一点是朱由检一直在追求的。 稳定的金本位货幣,是在进入信用货幣体系前,更合適的一种货幣体系,信用体系在没有网络普及前,信用监管非常困难,这也是朱由检为何更青於將银本位转型为金本位的重要原因。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策略完全得到了验证,海商带回来的白银量越来越少,黄金日趋增加。这也让大明朝的金银比,逐步稳定在了一比十九的程度。 当然这还是暂时的,隨看黄金价值越来越高,这个比例会慢慢改变。 崇禎十二年的七月二十五日。 在林丹汗使者敖格和云接到皇帝詔令后,逾期不久,皇帝便点兵点將合计十四万人,九万大明骑兵,向南移动。 天兵们银甲披掛,拖拽二百余门大小火炮,铁骑皆是一人双马,步卒托著火枪,上有明晃晃的银白刺刀在肩,如林一般前行,震动整个漠南草原! 得知消息的林丹汗当即是大惊失色,反应过来后,亲自率领二十方牧骑,在二十天不到的时间內就赶至玉龙,堵住了皇帝的前路。 两军阵前,大明皇帝朱由检言辞激烈,喝问林丹汗如今是归附大明,还是要抵抗大明到底。 两军阵前的林丹汗面露难色,他看著对面阵势震天动地,数百面的旌旗迎风招展,虎豹狼骑皆是精锐非常,魁梧披掛,令人看著就心生胆寒。 恍惚间,林丹汁以为自己见到了当年的皇太极,同样无比精锐的老满洲了, 这些明军已经精锐到了这样的程度? 当然不是,中原骑兵没这个本事,这是三边与辽东镇的骑兵。 朱由检就是拉他们过来压阵的,这些精锐铁骑给了林丹汗巨大压力,二十万牧骑能够困斗这些明军,但也很可能被明军撕碎,打到崩溃。 毕竟这些骑兵一人双马,和他的二十万人属实差的不多,追击起来必然是好手。 最终的结局令人晞嘘,林丹汁没有选择继续反抗下去,即使他兵马眾多,也有数百万治下蒙古部眾,但依旧选择了臣服。 而明朝皇帝也很大度,亲自扶他起身,並再拿出一份詔书来,亲自加印, 授封其为归化王。 这是实力之间的差距,旁人单看人数上,明军是一个劣势,但其实在林丹汗逾期没有接詔的时候,漠南蒙古和明朝的互市口岸就暂时停止了,漠南的林丹汗这二十万人,一个个看上去面黄肌瘦,早就是已经陷入了断粮的险地。 连牧骑都已经有些许断粮,那毫无疑问,林丹汗的数百万部眾一样是陷入断粮险地,真的和明朝皇帝打起来,用不了多久,林丹汗自己就能因为缺粮难以维繫兵马的吃用,自然而然的崩溃掉。 明朝这一招很现实,比起兵马上的实力差距,皇帝更想显示物资上的实力差距。 漠南蒙古与大明朝的数百年战爭,就此终结, 第一百六十一章 西方与莫臥儿的兵器贸易 第162章 西方与莫臥儿的兵器贸易 对於北方的野生女真和韃,朝廷也並非是完全留在边外,至少很大部分要让他们迁往关內。 就比方说朝廷在兜售军中抢掠到的一些幼稚儿和女子,这些人的养活问题, 朝廷不可能说单纯留在手里头天天给他们百吃白喝,也是得找户人家,分下去融入汉民群体里头给他们照顾。 让他们这些女人和孩子,至少在往后可以活下去,如此想著,往往户部会主持这方面工作,乾脆就拉到民间的百姓家里。 西域和边外抢掠的女子,有民间无妻儿的汉子,朝廷分给一个野生女真的女子,给他当妻子的。 有的是富户买走做奴婢的,这方面朝廷也看得开,也是同意立契书,保证这个女子的安全。 娃娃则是家中无后,以军户最多,留在家中吃喝,当做未来的自家孩儿,毕竟军户家这些年里很多都是青壮在战场上打没了,需要后人侍奉祖上的坟荧。 这方面朝廷也是专为这些家中无后嗣继承的老军户著想,儘可能的满足这部分人的需求,给他们留一个男娃娃。 汉民普通人家还是挺朴实的,买来的女子都是做妻子的,並且照顾的很好。 朝廷给这些可怜女人发契,然后官衙做保,给她们找寻一条未来的活路。 至於娃娃,也都是尽心照顾,希望长大了可以给自己养老送终。 相对来说,这样的结果在古代已经算是境遇不错了。大明朝廷的儒学现在再次盛极一时,因为朝廷在推行百姓识字研究学问,百姓也知道礼义廉耻,待人以善。 当然並非没有坏种,但是这毕竟是少数,多数农民家庭,还是对待自家女人不会说捨得糟践的。 皇帝曾经说过:將来的天下生民,皆应自称之为汉,无从者,朕必使其自明为了整合理念,减少大明內部的离心力,皇帝是费尽心机,胆敢违反他諭令的,手段残酷的解决掉,就是他这种人会做的事。 大明正在扩张,消息隨著英格兰人的使节宣传,以及欧洲以及波斯商人们的海上贸易恢復,了解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吸引著很多人的注意。 东方天朝的西扩,明朝商人那里消息是非常多的,一是在民间不少莫臥儿是最激进,最积极的。 莫臥儿皇帝沙贾汗从荷兰人,葡萄牙人的海上贸易中,大量的购买比他自己更加先进的火绳枪,甚至於大量购买防护力更好的板甲、锁子甲。 莫臥儿帝国购买的数量的確很惊人,光是优质板甲,这些年陆续运到莫臥儿的就有六千余副,火绳枪更是达到一万多支,这么大数量的贸易令英格兰东印度公司极其眼馋。 但很可惜,莫臥儿目前只跟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做贸易,英国人的武器產量不够,而荷兰和葡萄牙商人则可以从欧洲战爭中,购买到大量火枪和鎧甲。 在手工业主导的时代,能卖这么多兵器,荷兰人的商人主要是为了疯狂吸金。 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在前两年的鬱金香泡沫破裂事件中,经济损失惨重,急需黄金来恢復经济。 而哪里的黄金最多? 其实是莫臥儿。 莫臥儿在几十年间的海外贸易中,买卖大量的丝绸和布料,吸收了大量海外黄金。 这些黄金此刻因为沙贾汗急需欧洲火器和鎧甲,来建立新的军团,弥补损失掉的军团位置,也就拿出这些黄金来和荷兰人进行贸易。 荷兰人也需要黄金来恢復被戳破的泡沫经济,一环扣一环的接下了,这源源不断的莫臥儿兵器订单,从欧洲以贱价大量购买甲胃和火枪,再远道贩卖给沙贾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些兵器,隨著和莫臥儿人的贸易路线,现在一趟来回到手的黄金,就有至少十倍的利润! 如此看,其实倒还不算是支援莫臥儿来的,从中获利才是真。 但是莫臥儿帝国的皇帝沙贾汗不在乎,无非就是多收些税罢了,他最重要做的,就是训练一支更强大的军队,对抗明朝,乃至夺回西孟! 完成这一切来洗刷战场丧子,且自己承认战败的耻辱! 而这么高的重税,竟然没什么人觉得愤怒,除了熬下去,感觉痛苦外,居然也没什么人叛乱,这一点令许多外国客商非常疑惑不解,认为莫臥儿人的团结令人动容。 有一位波斯商人问了个,尚未被重税整到麻木的莫臥儿丝绸商人,丝绸商人倒是告诉他一个很简单的说法:“当明国的总督和沙贾汗皇帝言和签订契约之前,所有莫臥儿人都在儘可能的往帝国西南部迁徙,原因就是那里距离明国最遥远,可能受到攻击的风险最小。 “沙贾汗期望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能够防御边境,这一点上,几乎所有莫臥儿人都和皇帝的期望一致。莫臥儿人都渴望有一支铁壁般的强大军队,能够阻挡明国人骑兵的铁蹄。” “这种一致性的想法,让大部分人都不会去反抗沙贾汗的重税,因为重税可以训练更多装备精良的士兵,武装那些军队。” 西方商人是难以想像那些莫臥儿人,是如何绘声绘色的做出描述,但是通过波斯商人的语言,还是知道一些莫臥儿的事情。 但实际上,莫臥儿大量购买西式的板申和火枪,明朝这边一清二楚。 有皇商的船队在沿海进行贸易,另外陈奇瑜是知道的,他提前就安排了大量探子进入莫臥儿打探军情,得知了大量莫臥儿的事,只不过陈奇瑜本身是无所谓,也不愿意这个时候生事。 皇帝的諭令早已到了,陈奇瑜得带祖大弼、俞咨皋、刘泽清三路明军,赶往內地,担任湖广、云南、贵州、四川广西的五省总督。 一是镇压云南冒起的哨官李天保叛变,在云南和广西两省进行改土归流的政策,彻底的理清土地。 也就是说,其实莫臥儿再如何闹腾,陈奇瑜是事不关已高高掛起。 战爭会有功劳,但陈奇瑜是多聪明的人,他看得出来朝廷已经不想打仗了, 至少皇帝是这么个態度。 皇帝在解决完漠南的林丹汗一事,就安排了一位挑选的文官,给漠南的马群带走,开始分发耕地的农具,让文官带著汉民来教人种土豆。 儘可能的让这些放牧的有粮食吃,朝廷也是自掏腰包,银子掏钱来办,並且皇帝还带走了林丹汗的长子额哲,邀请其游歷神州。 教育蒙古百姓种地,以及在漠南开始安排屯堡这种事情,按过去的话,皇帝是会亲自做完的,但是这一次显然皇帝並没有,而是仓促吩附完,就带著大明军队的大部分,迅速南下班师了。 並且在洪承畴那里的战爭,朝廷的態度很纠结,一副不是很愿意提供更多资源的样子。 这一点陈奇瑜更是看在眼中,默默思量,提前判断出来自己要离开西孟,回归大明了,现在看来,真是一点没预料错。 如此一来,大明对於莫臥儿购买西式兵器的態度,也就取决於皇帝本人了, 如果真的要打,肯定会有调令,锦衣卫那么多,皇帝那多少会有消息,但並没有调兵遣將,就说明皇帝不愿意打。 皇帝都不愿再起南洋战端,那就是要摁下此事,不作回应了。 朝廷不想打的態度很明显,並且也调了陈奇瑜回到內地,也是避免衝突的考量。 陈奇瑜带著官兵迅速离开西孟,绕过马六甲和缅甸,开始向云贵川地区挺进,先前往云南平叛。 这次所谓的哨官李天保叛乱,比歷史上晚了差不多一年,掀起来的乱象则比歷史上的大数十倍,有近五万人隨他在云南造反! 这个规模在现在的大明朝,属实不能算小,动静闹得挺大,朝廷也是第一时间调兵遣將过来压制。 总兵刘兴祚带的兵马本身就少,富州普厅当地的官员上报又迟,等刘兴祚想要带领官兵前往平叛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比较迟。 双方打了几阵,贼寇大败损失近三千多人,士气低迷,隨著李天保就躲入深山。 刘兴祚自然而然因为兵少不敢深入,只能等待陈奇瑜亲自赶到收拾残局。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体察民情的皇帝 第163章 体察民情的皇帝 大军前往剿灭李天保,大明官军沿著山径小道,连续攻打都占上风,只是收效甚微。 见到沿途进剿效果不佳明军精锐,不管不顾,大量铁骑追剿进山,陈奇瑜亲自统兵,大军追剿起来可谓是训练有素,毕竟这一代人的明军算是对流寇收拾惯了的。 於崇禎十二年的五月到六月,祖大弼率辽东铁骑连胜两阵,打杀贼人三千余眾,且收俘虏近五千人。 隨后刘泽清又追打两场,杀两千余人,俘虏近万。 俞咨皋也有胜仗,但其魔下都是步卒,难以大捷,只能是徐徐图之,不断压缩叛军的空间。 大明朝现在的土司之间的私斗情况,依旧还是比较严重的,虽然只是些寻常丁壮,都用的是很简易的兵器,有些许火门枪和土炮,但若是闹大,对朝廷来说是绝不能够容忍的。 儂氏土司也带著三千土司青壮,攻打李天保,这其实就是一场土司间的战斗而已,但在陈奇瑜到了之后就勒令其退兵回到驻地去。 皇帝的目光显然就盯著西南一块,要求陈奇瑜对这些个土司进行压制,並实行改土归流,在各个县府设立军衙,震镊宵小。 军衙就是在当地县府设立小队的官兵,兵力大约是三十到五十人,保证县府的安全。 身为新普阁老的陈奇瑜带大军前往,手段就是先扫清障碍,將一些陕北在湖广留存的登记百姓,逐一迁往土司所在的地域,稀释当地土司人口的比例。 刘兴祚和云南沐府的官兵当然是不够,就拿俞咨皋的福建、广西官兵入驻最为合適。 数万天兵入驻西南,震成百上千的西南土司,上千家土司在大明朝廷的目光注视过来时,即使是脑子再不大灵光的人,在看到几万大军入驻,也是懂事的按下心思不表,一个个土司在面见陈奇瑜的时候都显得格外乖巧。 大明朝正值鼎盛,皇帝扫荡天下,在皇帝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不长眼的跳樑小丑,只会被朝廷盪灭掉。 陈奇瑜只是朝廷按在西南的剑,准確说是悬在每一个土司头顶的尚方剑。 但凡惹的陈奇瑜不喜,隨便找个理由就把你这个土司火掉了,土司们是忍看愤怒,装成懂事的去给陈奇瑜总督送礼,动輒上方两,有钱的土司家甚至能拿出十儿万两白银,乃至同等价值的黄金出来。 这么多钱看得陈奇瑜都能呼吸急促,他甚至於有些不敢拿这些钱,毕竟锦衣卫这些年在军中渗透的很厉害,谁知道拿了这些钱財之后,能不能遮掩的好。 但凡皇帝知道了,九族消消乐是肯定的,死法通通“剥皮楦草”,都並非不可能。 李天保之乱发生第三个月,李天保就被打得只剩下几千残余,在山间逃窜想要一路南下,遁入莫氏交趾的地界。 但是祖大弼和刘泽清二人,是亲率铁骑一路追击,根本叫他甩不掉。 两路骑兵短时间內就追上了这些仅靠双脚跑路的土司叛贼,並且將之围困在了郎恆的盘山之中。 双方陷入激战,刘泽清命魔下步军冲坡,被李天保的叛军以火门枪、土火雷、土炮等火器打退两阵,令总兵刘泽清大为恼怒,但碍於坡度较大,以及狭窄的地形,的確很难办得到。 用骑兵的话,衝击缓坡,战马踩著南方的泥坡,也是根本上不去,很容易跌马下来摔伤。 倒是祖大弼凭著一口腰刀,带著辽东家丁下马步战,以重甲裹身,强顶著火门枪和弓箭的射击,硬生生杀上了盘山, 在盘山之上,官兵是打得李天保叛军抱头鼠窜,没多久就令这些土司兵纷纷投降,贼首李天保本人,更是被辽东兵就地“梟首”来震镊人心。 可以说平叛还算是顺利,就没吃败仗,追剿叛兵也只是在山里头浪费了些许时间。 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李天保的所谓五万叛军就被朝廷彻底剿灭,消息震动土司各邦。 毕竟李天保这么五万人,规模並不算小了,但依旧被陈奇瑜带来的朝廷大军一场决战就打灭掉,可以说还是让土司们是人心震动。 而当大队大队的官军,托著燧发枪,扛著双手剑乃至大太刀,陆陆续续入驻五省各地,官军们身上的杀气重到连那些看到这些兵卒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双腿打颤。 这些官军可是在南洋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人手都有沾血,这些官军的杀气,便是九边官兵,恐怕也会侧目露出惊容。 改土归流,陈奇瑜曾经按照皇帝要求,有过短暂的推行过,皇帝给的方式效果还不错,只不过当地的汉民生存状態,完全就看当地府衙官员们的能力了。 现在陈奇瑜的到来,短暂休整后,就开始迁徙湖广地区的陕北人,將这些人大量的迁往云贵川以及广西,填充当地的汉民人口数量。 朝廷的意志下达,以十儿人的骑兵一队的方式,南下的皇帝將儿万名骑兵拆散,一支支的进驻到湖广、广西、云贵川的各个官驛和府县,震周围。 这种小规模的骑兵单位,一旦出兵,就足以震镊周围的乡镇土蛮了,若加上几十名步卒,便是千人的土司想要犯上作乱,也得捏一把汗。 朝廷如此大动干戈的对土司们动手整治,毫无疑问引起了眾多土司不满,只不过朝廷大军在此,跳梁者很有可能立即被朝廷清理掉。 如此情况近在眼前,使得这些土司,也並不敢於跳出来学李天保造反。 皇帝班师回到南京,速度並不快,而是沿途体察民情,领著沿途眾多地方官下民间的田地,看了看地方粮食种植的具体实情。 並且看了当地农业,到底是个怎样的作物比例,比方说土豆、番薯、小麦乃至南方依旧最多的水稻,乃至瓜果蔬菜等等。 水稻依旧是目前南方人的基本口粮,恐怕千年后,也是同样。 小麦的话,因为现在小冰河期使得北方越发寒冷,气候异常使得在北方数个省的小麦產量日益减產,令麵食的价格在多省都的確呈现上涨的趋势,只不过依旧和稻米的价格差距很大。 朱由检有观察到土豆和番薯两种高產作物在山东、江苏、湖南三省的种植中,土豆的產量日益拔高,番薯种植亩数在山东、河南都已经少於土豆了,至少地方官衙这拿到的数字是这样。 民间有些很有能力的製作人,会將土豆製作成凉皮、粉条、粉皮等,混合水或者辣椒来吃。 还有人在土豆推广的短时间內,用土豆製作薯粉,在山东和江苏两地卖的很不错。 这些薯粉可以混合麦粉或者米粉,来製作成各种小吃,像水饺、小笼包,以这样的方式,土豆和番薯在这些地区的种植,能够间接作为主食代替小麦和稻穀而存在。 主食在汉人的眼中,那就是淀粉类食物。 此类食物能提供充足的饱腹感,至於说碳水能量矿物质,那是后来人得出的,在古代,尤其是飢饿的灾年,甚至於口感,其实也根本没那么重要。 同样的食物对倭国、朝鲜以及越南国来的士兵,也非常有吸引力,这些藩国军队在大明吃的是白米,如果明军后方运来有米线,这些藩国士兵也会向明军要一些。 不得不说,朝鲜国的军中汤麵味道,朱由检曾安抚藩兵的时候,在朝鲜的帐篷內亲口尝过,那种滋味令人一言难尽——· 崇禎十二年的藩属排行榜中,倭国的粮產量位居第二,明藩排行榜的第一毫无疑问是大明自己,毕竟这体量摆在那里,並且还在扩张,隨便一项条件拉出来,都稳稳碾压藩属国十倍有余。 尤其是粮食產量,南洋的粮仓已经在扩建第三轮了,但不得不说倭国的粮食產量,依旧比第二名的朝鲜要多出近三分之一。 其中的重要因素就是人口,朱由检看到的朝鲜现有人口,大约是九白二十万,朝鲜先前还在使用户籍制度,按户算数量,而在大明这边要求计算人口的时候,是了些时间去筹算的,一直拖到崇禎十一年,朝鲜才算是勉强筛了一遍总人口,到现在他们的数学依旧不太行。 倭国也差不多,但满打满算现在能得出的人口数目,差不多有一千六百万, 与朱由检自己估计的一千五百万也差不多,这样比起来,农民的数量上,朝鲜自然而然就比倭国少了,农民数量少,粮食產量也自然而然更少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御驾凯旋 第164章 御驾凯旋 在两国藩兵看来,能种植水稻,吃的上精粮,为皇帝打仗完全是享福来的。 他们自己国內百姓种的粮食,好的都是给日本藩主,要么给朝鲜贵族吃的。 而来大明替皇帝打仗,出征关外边远的地区,吃到的不仅仅是百米那么点好处。 明廷后方大量的驮马不仅仅会运来粮食和盐巴,还会送来大量的高纯度白酒大概崇禎八年的时候,皇帝为了给將士们御寒,有向民间购买大量酒水,运送到九边军镇供应夜不收们饮用。 后来更是乾脆放开,允许军士来军需官那购买。 其次是为了提炼抗菌消毒的酒精,皇商在替皇帝提纯蒸馏白酒,获取纯度相对更高的酒精,也是供应军中伤残者的。 皇帝要求不需要那么高,有八成纯度就行,当然皇商们即便再怎么去理解皇帝的意思,哪怕是钱跃升也不可能明白皇帝的意思,替皇帝搞到特別的酒液。 总之按照皇帝要求,不断蒸馏数次白酒就行了。 而这些白酒更是对倭国人有巨大的吸引力,他们甚至於感到疑惑,不明白明朝皇帝为什么对底层土兵那么在乎。 他们的藩主可不会这样。 从吃一方面,就米饭、麵条、肉、豆子、蔬果等,考虑到穿的马靴、衣、 皮甲、鞋以及备用衣衫,方方面面都可能被皇帝提出来,然后跑一趟军营看看是否用上了。 乃至於倭兵、朝鲜兵的军营里,皇帝都带著人一同前往问候了一次,给他们向明军自己的军需长官要了皮革,要求定製皮靴。 可以说,令这些藩兵属实有些受宠若惊,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但其实,他们完全明白的是,藩国拉来打仗的兵,在条约中的薪资,依旧是本国来发。 也就是说如果这些藩兵平时是像大明一样吃兵的,那他们的兵依旧是本国来发,明朝提供的是口粮和抚恤。 皇帝朱由检之所以待他们那么好,那就是因为成本够低,並且也是因为对自已的明军待遇够好,以为藩兵们会感觉不公,影响战力,皇帝才给他们如此的关注和体贴。 只要吃的好,穿的好就能给自己打下手,用起来也都没什么道德感的藩兵, 皇帝著实是觉得良心很痛。 以至於他给朝鲜国王李棕、倭国幕府的德川家光都写了封书信,是寻常书信,就不是那种正式的詔书,给的书信中,连语气都好了许多,甚至赏赐了几件自己寻常用的瓷器,想必朝鲜国王已经流泪,在感慨君父的恩典了。 朱由检毕竟是后来人,对待自己人毫无疑问的是心善为主,利用为辅。 南下一路,朱由检回到中原就开始一路体察民情,实行了一系列利国利民的好政策,比方说拨钱修路,比方说拨钱造田,又比方说重修黄河堤坝等等。 林丹汗归附,漠南归於大明,对大明好处很多,其中就有对黄河上游的控制,也就是入主河套。 明朝控制河套,也就可以治理那里的上游河段,先前没能做的修河道,此刻也可以开修了。 否则到了歷史上的崇禎十四年,黄河也该到泛滥期了。 另外最大的事情,就是崇禎十二年明朝重启了一次长城的扩建。 新长城將会从长城一线囊括住了现在的河套地区,修一道高四丈,长五千里长度的新长城。 修筑者是少数的汉民,以及绝大多数从漠南蒙古僱佣招募的普通劳工。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大明收復漠南,是皇帝这些年最值得夸耀的武功之一,这就不是说武宗让文官们承认不承认了。 大明收下漠南是事实,並且服了林丹汗,成为了明朝的一个內藩,这种大事件是必然要加到史书上的。 对於蒙古人,朱由检的办法就是牵走草原上所有的马和黄羊,只要將他们的属性,从游牧转化为了农耕,从驯牧变成种植种麦子、种土豆,那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骑兵的缺少方面,朱由检可以通过训练来增加骑兵数量,而不需要蒙古人继续以过去游牧的方式,来给大明继续提供骑兵的兵员。 这是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对这方面的设计一直是皇帝最重要的未来一环, 任何事情都要为此让步,那就得蒙古人如何融入明朝。 皇帝御驾亲征,大胜而归,在草原上浪费了一年的时间,终於是回到了南京城。 此刻的南京城,少说有六七十万人到了皇城外数里相迎,这么多人迎接皇帝御驾,毫无疑问有朝廷文官们宣传能力的手笔。 百姓们夹道相迎的场面,不得不说,青史留名是少不了的。 何况七月的南京风光无限美好,美色令人动容,阳光又是明媚,时隔一年之后,人到了家前,谁能不高兴呢? 可惜的是— 官兵们在前,皇帝御驾在后,不同以往的是皇帝这次並未乘坐马匹,而是坐著轿攀入城。 这的確出乎文官们的意料,当然,说的是一些文官们的预料。 都以为皇帝今日会骑乘骏马,来鼓舞人心,但可惜的是这个古往今来最大的暴君,今天出人意料的乘坐轿琴入城。 “查不出来?你们锦衣卫干什么吃的?” 皇帝的声音在轿中发出来,语气冰冷,令轿边上一路跟隨的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璉是心头一紧,但还是一路跟著皇帝,骑著马又多跟上些。 “稟皇爷,此事办岔了,臣罪该万死!” “那帮杀手几个人?能耐如何? 1 说实话,皇帝真的很怀疑,大军之中,周围都是緹骑拥护,谁敢造次? 但锦衣卫的报告不会有误,的確有一支钱家派出的杀手,脱离了锦衣卫的掌控,躲到了这几十万欢迎皇帝御驾的百姓之中。 並且应该是带了弓箭,乃至火枪! 这里所说的钱家,並非是钱跃升,而是钱龙锡, 钱龙锡自从挨了板子被皇帝发配边疆,没多久就病死了,其子钱尔復就算是成了锦衣卫的眼中钉,多多少少有消息传出,此人加入了漕帮。 漕帮这两年虽然依旧还有活干,但毕竟海运昌盛,朝廷也在力推火车运输, 从登莱修铁路到济南,由济南现在又开始一路修道北直隶,而南方的铁路是南京、苏州、杭州,现在直接又修到了温州府,很多漕帮的漕工都开始转行干海运和当工人。 有些为了传统,为了生计饭碗的漕工便心生不满,对皇帝和朝廷有些愤怒, 认为是皇帝的错,剥夺了他们的生计需要。 其中就有一帮脑子不灵光,想要借著皇帝回归南京帝都的时候,藉机生事, 或者说严重一点,那就是要叫朱由检血溅五步。 而其中,钱尔復更是故意煽动,精心策划,製作购买兵器,就是此次活动的主谋! 李若璉如实回答道:“稟皇爷,这些人的確武艺高强,是漕帮中的好手,这些人在漕运之中摸爬滚打多年,在江湖中都有些名气。” “只皇爷放心,臣已在队伍周围安排人手,他们如何动作,臣必会以死志来护皇爷万全。” 皇帝的轿琴中发出“嗯”一声,隨后皇帝提点一句道:“让底下人机灵点, 再叫曹变蛟来护佑朕便是。” 李若璉神情恍惚,毕竟护佑皇帝那是他们锦衣卫的工作,可皇帝却让一个边镇大將来皇帝左右护佑。 是嫌弃他们锦衣卫办事不够有效率了? 皇帝的確是非常爱讲效率二字的人,但是李若璉也只能皱眉答应一声,隨后勒马跑到一侧,招手就唤来一个锦衣卫小旗官,將皇帝的口諭吩咐下去,小旗接令,匆匆带著口諭下去传达。 皇城外,早已有数十万百姓连著数里的御道皇街,拥挤在廊坊观看皇帝御驾凯旋还都,这条廊坊还是文官们专门给皇帝搭的。 这几十万人中,有一些外国使臣,荷兰、英格兰、朝鲜、暹罗的使臣,早在数月前就赶到了大明准备勤见,但得知大明皇帝北上征服女真后,就在礼部官员这里接待到现在了。 这些使臣也在人群中参拜,远远的就看到数千大明军队,开始陆陆续续,以六人为一列的进入南京城。 就在眾多百姓准备跪拜,使者们也在礼部官员的要求下,行跪拜礼时,一位大汉將军从明军队伍中脱身出来,手持金执黄绢锦绣,骑著高头大马,就在数十万人的目光中,边走边大声喊道:“传圣上口諭!京中迎圣上凯旋御驾的百姓、 官吏,皆不必跪拜!” 他不断的骑著马渡步前行,边走边喊著好几次,好让数十方人儘可能的都能听到。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当街刺驾! 第165章 当街刺驾! 黄金色的锦绣华盖,倒映日月旗帜,龙在阵中徐徐向前,明军成千上万的隨御驾班师。从御道中缓缓走过,而明朝皇帝的御驾就在后方的锦衣卫緹骑之中。 明军將土中,曹变蛟坐於战驹背上,浑身的银白甲胃上,密布刀劈斧砍的旧伤,他却没有更换。 緹骑们同样浑身披掛,並未换成正装,仿佛依旧在战场上,身为锦衣卫,他们是昂首挺胸,骄傲的用眼中余光扫视四周。 这些精锐緹骑的手就搭在腰刀上,护卫御驾最近的是李若璉同样如此,看得出来,他们有些紧张。 两侧廊坊处旁观的六十余万百姓,无不屏息凝目,注视著皇帝班师凯旋的龙,逐渐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数万申士徐徐而来,千军万马的行动声音宛如闷雷滚滚,军容声势显得浩大磅礴。 后续这一千多名官军就显得格外傲慢,铁骑跨下是不算太高的蒙古马,他们腰跨马刀、倭刀、双手剑,一些骑兵则低垂著马,身著明盔明甲,甚至於有的中高级军官会穿一身御赐的鱼鳞甲。 这些兵马是辽东的关寧铁骑,人数不多,大概有那么一千多人,目光都透露著微红的凶光,看得百姓们无不內心震动,十分骇然。 百姓们如此,遥远还在皇城准备迎驾的百官们,也是同样惊讶於这些军队身上的血气。 杀兵,杀俘,杀普通老弱。 这些辽兵这些年来杀得是够多了,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异样的腥味。 人群之中,有一些异样的眼光投射到队伍之中,的声音里头,躲在廊坊的瓦檐上,有四十六个人蹲在那隱藏身形,手中提溜著弓或者亮出了手中雪亮的刀。 大明崇禎十二年,七月的艷阳下,所有人都全身汗津津的在阳光底下被烘烤著,站一会儿都叫人热的头昏脑涨。 而在御街的廊道后侧,有十四名锦衣卫緹骑已被杀死,最后一名锦衣卫则是被一个高大魁梧的蒙面大汉五指锁喉,抵在廊壁上缓缓掐死。 锦衣卫的血流了一地,一同死的还有十来个蒙面黑衣。 这些锦衣卫誓死奋战,有人想拉动哨箭,但被一个杀手用刀斩掉了手掌,没能来得及拉环。 这些蒙面杀手的武功很高,体格也都十分雄壮,目的明確,和这一队锦衣卫撕杀,也就是三五分钟,没能引起廊墙后头眾多百姓的注意。 毕竟铁甲官兵在街上踏步的动静声,足够震耳欲聋,此外还有城门楼上隆隆的敲响,那个声音更是半个南京城都听得到。 廊后的地上,还有死去的还有十几个蒙面杀手,他们躺在地上,还有人丟了条臂膀在一旁,还有一人脸上的蒙面黑布被拽落,露出来一张中亚色目人的脸。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锦衣卫大多数都隱藏在普通百姓当中,有的身穿锦衣卫衣裳,有的则是乔装打扮,这部分人手就有一二百人。 蒙面杀手剩下的总共有四十六人,彼此互相看对方的眼神,隨后决心已下, 在魁梧大汉的指挥下开始行动。 弓箭手藏匿廊坊的屋檐上,举起手中长弓,隨著皇帝轿离得越来越近,最终在魁梧大汉的喝令下,射出搭在弦上的箭矢! 箭矢乱飞,顿时射翻底下十几个没有预料到刺杀的官兵,百姓们是惊疑地看向四周高处,而正在进军的官兵纷纷驻足,抬头看向周围。 “护驾!保护好万岁爷!” 身在皇帝御驾不远处的李若璉连忙高呼,他拔出腰间的双刀,绣春刀短,腰刀足够长,一短一长接连打飞两枚飞向轿攀的羽箭。 当然,这还没完! 就在百姓们畏惧著尖叫声、逃跑杂乱声中,那些手持刀剑,先前藏匿著的蒙面人纷纷起身,从一侧廊坊上的瓦檐上,纵身一跃而下! 指挥射箭的魁梧大汉也跳落下来,他体格雄魄如熊,有近两米高,拎著一口刀,一刀戳在一名想要拔刀的锦衣卫胸口,脸上溅了大片鲜红,隨后挥动左拳再打倒一人! 一边用脚端飞那名锦衣卫,顺势拔出锦衣卫胸口的刀,蒙面大汉继续一路砍杀,任何衝上来阻挡的锦衣卫,都会被他轻易砍翻,连杀数人於他而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无人能挡他的脚步般,气势汹汹,蒙面大汉口中大喝道:“都跟我杀过去! 拦路者斩!” 在眾多官兵有些震惊的神情中,这些落地的蒙面人迅速起身,挥动刀剑,一路直接砍倒自己身前一到两个锦衣卫。百姓凡是逃难挡路的,蒙面人们也是毫不留情的会给他们砍上一刀来驱赶,並隨后就朝著皇帝御驾那里涌过去,想要刺杀皇帝! 一个锦衣卫慌忙的想要上前拔刀,可是被拥挤的逃亡百姓冲的根本难以站定,他看向指挥使李若璉,露出艰难的表情问道:“指挥使大人,这——“” “该死!”李若璉斩杀一名蒙面人,他也被眼前汹涌逃命的南京百姓,转眼间挤得无法动弹。 还没反应过来,那个锦衣卫就被上方射击的蒙面人射死在了李若璉眼前。 平时保护皇帝的太监们纷纷反应过来,衝上前去抵挡,小太监顺子拔出刀来,砍飞一支拋射过来的羽箭,口中高呼道:“有贼人!护、护驾!” “救驾!” “......” 远处的准备迎驾的百官也是大惊失色,在他们周围的官兵也是呆愣住了,谁能想到会有贼人当街行刺皇帝? 这还是在几十万百姓、几万官兵的眼前去刺杀皇帝! 简直是疯了! 他们的確没有反应过来,而是被周围文官们喝令声惊醒后,这些官兵立刻扶了扶歪斜的头盔,拔出腰刀朝皇帝这头支援过来。 他们想衝过来支援都十分艰难,明辽军都过不去,別说他们了,这场面可是混乱无比,百姓、刺客、锦衣卫、官兵还有这头的群臣,几十万人挤塞在御街这里,难以疏通。 一眾太监从御驾四周纷纷涌过来,手握短棍或者持著手中仪仗,来护住皇帝所在的御驾。 这些阉人此刻恨不得自己立死当场,也要护住皇帝。 这明代的宦官太监,恐怕是真的被朱家调教的太好了,身为天子家奴,明代的宦官对皇帝的忠诚度,恐怕就是歷朝歷代最高的。 类似於王承恩、方正化一类的太监,非常之多,而高起潜这样的,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他们不是净军,但往往最后也会自觉的变成净军的身份。 作为方正化训练出来的內廷高手,更是对皇帝忠心耿耿。 在明末最后,这些太监和一些如李若璉一样的锦衣卫,都是落到了以死明志的下场。 四十余个大汉將军奋力死战,可在那名蒙面大汉以及眾多蒙面人面前,宛如土鸡瓦狗一般,轻易就被打杀过半! 宦官太监们也涌上前去抵挡这些杀手,而太监们一提醒,周围的官兵也是已经纷纷打跑碍事拦路的百姓,拔刀持矛挑开一条道路,衝著蒙面人们杀上来。 火枪手中有一些人刚刚端起枪,就被边上的旗官打落枪桿,低喝一声:“不准开枪!当心伤了陛下!” 这些火枪兵变成了射那些廊坊上的蒙面人,上千支火枪,有一多半在打廊坊的屋檐上,顿时就打死数个蒙面人,这些人的尸体刚刚滑落到地上,就被那些火枪兵用刺刀乱戳,每一具死尸上都会被戳亮数十个窟窿! 官兵们在此处的有几方人,可是百姓们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当街行刺嚇到了, 纷纷涌向两侧,然后在主街涌的中段涌向街外。 凶狠悍勇的明辽军在人群之中行动困难,领这支兵马的游击將军是拔出腰刀当街吼道:“胆敢挡我者!杀!” 话虽然这么说,但谁敢在南京城內当街杀百姓? 游击將军自己没能恐嚇住南京百姓组成的人潮,反被拥挤的人潮挤的不停后退,上千辽兵在几十万人面前,还是不够看。 曹变蛟领家丁铁骑与黑衣人廝杀,他一人便在几个呼吸间连杀三人,但被更多蒙面人阻住。 即便官兵眾多,一时间也真被这些杀手用刀用箭杀了二十几个,而皇帝周围的太监也有十数个被箭撩倒、射杀。 “陛下!” 太监惨叫! 一个魁梧异於常人的蒙面大汉,已然是杀到皇帝轿上去了,眼中凶光乍现,意志坚决。 他左手抓住一桿从官兵手中夺来的铁矛,戳在了那名为顺子的小太监胸口, 右手则是用刀劈在了一个挡在身前的小太监肩膀上,力道之大,不仅劈的小太监內甲崩裂,肩脚骨更是整块凹了下去! “死!” 李若璉以绣春刀挡下一击,宝剑將身前的蒙面人贯穿,拔剑踢开捂著腹部眼神露出难以置信的蒙面人。 只是下一刻李若璉便愣住了,眼见远处的蒙面大汉已经握著长矛,从顺子身上用力拔出长矛。 曹变蛟就在不远处,他毫不犹豫以札甲硬挡那些劈来的刀剑,隨后一刀连著横斩,斩杀两名蒙面人,但是他刚刚起身就目光一顿,也是浑身一震。 蒙面大汉从顺子的胸口拔出长矛,气喘吁吁地举起予杆,魁梧的身体拔高近两米宛如蛮熊,浑身气力用足了,猛然朝著轿內就戳了进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明军中不收赌鬼,你可以死了! 第166章 大明军中不收赌鬼,你可以死了! 大明朝,现在控制的核心区域,是两京一十三省,以及辽东镇和远东的努尔千都司土地,这些土地因为没有或者缺乏人口,大明依旧可以由官兵牢牢控制。 而像南洋的阿洪姆、西孟、阿拉干、马六甲,乃至於西域,这都是大明朝的外省,这是皇帝早年控制阿拉干后进行设计的內外行省制度。 外省需要先儒学实教,当地人需要学会汉字汉语二十年,然后教育儒家汉学,直到忠君爱国等知识,隨后再纳入国朝的核心。 这么做的唯一好处,就是足够慢,慢到当地人连反抗都不会做,地方上更不至於搅成一锅粥,南洋土著也不会特別抗拒。 人性就是这样,当灭亡变成了一段极为漫长的旅程,那么毁灭的事实並不会那么被人所惦记,而是会渐渐遗忘。 皇帝是很懂人心的,他设计的这一切,都足够迟缓,只有开始时的杀戮来得是如此快。 但如果说能够避免动盪,使外省能够安定,缓缓併吞的话,那么在进程中的大明皇帝被刺客杀死。 立即便可搅得天下大地震! 诸多外省能不能稳得住?边地会不会有动盪?大明的十几个藩属又能不能继续效忠大明? 都是问题。 而蒙面大汉手中长矛的矛尖已骤然而至! 长矛猛的戳向轿之內里头的人,而大军的骚动也顿时止住,披掛银甲的曹变蛟奋力挤开残余的蒙面人,也迅速追了上去。 “砰!” “砰!” 石破天惊!接连两声洪亮的枪响! 蒙面大汉身子猛地一颤,向后倒退两步,使得轿木板都整块凹陷下去,他的右臂肩膀和胸口溅射出血液,露出两个空洞! 长矛脱力,被里头的人轻易躲过。 一桿左轮长枪就在皇帝的手中端著,朱由检浑身披掛著银色甲胃,缓缓从轿琴中起身走了出来。 在阳光底下的皇帝,身上鎧甲熠熠生辉,手中的左轮冒著烟气,从轿琴內走出,目光扫视周围,眼神显得有些冷淡、平静。 隨后,他又把目光,看向了身前已经半跪的蒙面大汉,大汉浑身的劲气都散去了,冲阵时候的势不可挡,在左轮火枪的面前,被两发黄铜弹打的早已没了脾性。 子弹造成的贯穿和肌肉震动,让他顿时觉得右臂废了一般,完全使不上力气,而胸口的子弹很可能伤了心臟,只感觉胸闷剧痛,疼的他面罩下的牙齿打颤,又紧紧地咬在一起。 “嗯?” 朱由检这才发现轿周围,被杀死的那些蒙面人和大汉將军,数量超出他的想像,准確说是官兵的死伤数量超出他的预料。 从御琴的阶梯上,就侧躺著四个人,而周围地上,少说也有二十几个大汉將军,死状各异。 远处还有大量锦衣卫和官兵战死。 “皇帝在那儿!杀了他!” 仅剩下的几个蒙面人终於是反应过来,有人大喝著举起弓来,想要搭箭,而皇帝轻描淡写的看过去,左手指过去,袖子滑落,再露出一支短管左轮火枪,扣动扳机,发出“砰”的一声,弹丸瞬息而至,眨眼就叫这名蒙面人毙命当场。 “杀朕?就不要引起朕的注意,白痴吗?” 而仅剩下的几人也根本没能在眾多官兵面前支持太久,多数被杀,仅剩下三人被锦衣卫活捉。 皇帝看向眼前这个魁梧汉子,很淡定的说:“武功很好,真没料到这个江湖中,竟有你这样的人物,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皇帝始终將火枪的枪管指著这名蒙面大汉,而曹变蛟也终於杀败了所有蒙面人,已经握著刀在轿攀下半跪道:“陛下!末將护驾不力,还请陛下治罪!” 皇帝看到他,肯定的说道:“意外发生,將军没能预料,朕不能怪你。” 隨后扫视所有官兵,又看向面前的蒙面大汉。 “区区几十个乱臣贼子,就能將朕的数方百战精锐、锦衣好手是搅得天翻地覆,莫非这些人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祖二疯子?” 朱由检冷声疑惑,他的火枪还在冒著烟气,毕竟不是无烟火药,传统黑火药的烟又多又呛,甚至於遮挡视线。 在歷史上,祖大弼曾经两度直扑皇太极御营,所带死士皆是真正的死士,驍勇无敌,打的满洲白甲无不避其锋芒,骇然而退。 而眼下这个大汉,竟然也能在方人军中,来去自如,这已经出乎了朱由检的意料。 他可是带兵进来的,早有消息到了皇帝手中,他自然是有所准备。 但没想啊,竟然世上真的有这样的高手,江湖之人,能够打杀几十个大汉將军,並杀掉了那些个曾经一路侍奉皇帝的內廷高手。 想到竟然因为意料之外,而死去了自己那么多的贴身兵卒和內廷太监,皇帝心中的怒火根本难以遏制,他皱著眉再问了一句道:“朕问你第二次,你的名字。” 蒙面大汉大口喘息,许久才回答道:“王辅臣!” 朱由检微微点头,暗道原来是他,活吕布,明末很有名气的一员將佐,只可惜后来投降了韃清。 活吕布其实是个骑兵將领,他此刻只是步战,却依旧勇猛无匹,可想而知他如果骑马作战,各祖大弼、曹变蛟、吴三桂等名將,也是差不多。 何况王辅臣看上去,年纪应该也並不算特別大。 “朕问你,为何要刺杀朕?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而且胆量竟这么大,胆敢在朕凯旋当日在御街行刺?” 刺杀皇帝,如果有王辅臣这样的猛人,寻个更好的时机,在皇帝身周只有十几个人的时候,还是有机会办到的。 但他没有,而是选择在官兵之中,当著眾多百姓和群臣的面,来强行刺杀。 成功率变低了,而且哪怕刺杀成功,他们也很难撤离。 “我不知道,我只是缺钱,被人挑中选到队伍里来。” “赌博输了六百两?” 王辅臣眼神透露出愣然之色,反问一句:“陛下怎知。” 皇帝答非所问,眸子冰冷,並且看著他淡淡道:“抱歉,大明军中不收赌鬼,你可以死了!” “砰!” 对付刺客,皇帝还是愿意赏他一枚黄铜弹的。 火枪蹦出火星,而蒙面大汉讶然的眼神陡然变得呆滯,脑袋猛地朝后一仰, 隨后整个人重重侧倒在地,红色涓涓流淌而出,他的脑门上多出来一个空洞,缓缓流淌出鲜血。 皇帝看向四周,李若璉就跪在另一侧,看到皇帝的目光,隨即立刻回復道:“启稟陛下,尸首中,找到了钱尔復,他已经被乱刀砍死,恐怕—“” 皇帝並无怪罪之意,而是看向那三个被抓住的刺客,对李若璉要求道:“给朕撬开他们的嘴,细细盘问,彻查此事,给朕务必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谋划刺杀朕。” “朕清楚,绝不是钱尔復一人作祟,查个水落石出以后,再来稟报。” 此言一出,就势必会牵连甚广,可以说,李若璉在答应的同时,已经足够接近的百官,此刻面露惊慌。 崇禎十二年七月二十七日,南京城谋逆大案,再次搅动风云,拉扯起了天朝的神经高压线。 阁老钱龙锡被判流放边地,最后鬱鬱而终,而其子则策划谋逆,竟然敢在皇帝凯旋迴京的当日,在御街重地,以六十二人的死土,刺杀御驾! 令人震惊的是,逆贼们竟然在乱军之中,险些刺驾成功,为首一人居然还已经杀到了皇帝面前! 此次刺杀事件,通过口口相传,很快在大江南北传播开来,搅得天下震动。 第一百六十六章 满桂入青海 第167章 满桂入青海 大明第一时间封锁南京的消息,並且朝廷命各县府要控制邸报、塘报,乃至是民间的小报、话本,严禁传播此案。 而至於说此次在御街来隨同百官恭迎圣驾的国外使者,也是被皇帝召见,皇帝第一时间接受召见的同时,也敘述了此次御驾刺杀的可能原因。 皇帝给的理由是北方的靶人企图报復皇帝,又或者是西域方向,正在和大明打仗的布哈拉汁国派的刺客。 因为在蒙面刺客中,的確有发现两个人是中亚地区的色目人长相,尸首已经拉到了三司,这一点是朝廷公开的。 对於外交,皇帝看得很重,尤其是眾多藩属,朝廷是相当关注。 第一是允许使臣们颤见皇帝,证实皇帝本人没事,也並未在此事件中受伤。 象徵皇帝有天命庇护,即便皇帝被逆贼杀到眼前,也伤不到皇帝本人。 这一点值得朝廷好好宣传,文官们在搞皇帝是“代天巡狩”、“奉天承运”的方面,是比皇帝朱由检自己还要积极。 毕竟文官集团本身,也是依附於儒学文化,依附於皇权的,礼部、吏部这两帮人对此最喜欢讲这种事,並且將之变得神乎其神。 其二是要证明大明朝廷的內部,是依旧稳定的。 明廷的兵马依旧能够稳稳的坐镇天下,並没有说天下有什么人胆敢挑战的程度。 震天下按耐不住性子的宵小跳梁,並且以此作为理由,来推行明朝的下一步军事行动,是兵部的態度。 阁老孙承宗值此紧张局势下,向皇帝请求批准一些兵部的计划,並得到了许可。 让洪承畴加大对布哈拉汗国的攻势,並令大將满桂,带本部官兵以及其魔下的几千蒙古归汉,进军青海,参与对固始汗的进攻。 对付固始汗的话,满桂这一路是最合適的,毕竟满桂是蒙古人出身,对付固始汗有他的打法。 他的兵马这些年扫除流寇,对山陕的地形最了解,並且满桂作战经验丰富, 无论是对靶进行驱逐,还是对付流寇,满桂是兵部和皇帝最满意的將领。 兵部的文官集团越发的强硬,与南京城刺驾大案有直接关係。 兵部本身也是在这场刺杀动盪中,最期望能剥离出来的朝廷部门。 在锦衣卫的搜查中,竟然发现六十二个人里,居然二十个贼人,居然是来自三边系统的募兵! 这些兵能够逃离兵营,前往南京城进行刺杀,期间时间隔的非常久,但三边军镇没有对於此事进行兵备道的报告。 亦或者报告被摁住不发,没有被兵部官员们得知。 而三个被锦衣卫拉入詔狱细细拷问的贼人,拷问出来的东西已经被皇帝知晓,隨后就抄了一个南京御史的家,並拿办了山西的兵备道按察司副使。 此案牵连的官员,光是南直隶就扯出来十几人,並又牵扯三边重镇以及西域,牵连的边外官吏就更多了。 兵部要求三边地区的官兵都进行动员,发动对固始汗和布哈拉汗国的进攻, 也是在给三边系统洗地,並与谋刺未遂大案的间接关係中开。 而借著和西域中亚地区的战爭,以及收復青海的由头,朱由检也刻意撇开边镇將佐的责任,並詔书进行安抚,没有就此大案来更替边镇將佐,当然也没有调换当地的高级官员。 而当地兵备道也在皇帝授意下,刪掉了叛逆官兵的军中档案,將事情压下, 就此揭过。 朝廷揭过此案,表面上也就是和三边系统没有关係,也是令呆在西域,还在和布哈拉汗国艰苦打仗的洪承畴鬆了口气。 大明天兵在西域和叶尔羌人打了那么久,本身也有些人困马乏,但凭藉著军中火器犀利,铁骑不缺战马,强化了突袭能力,洪承畴还是能够稳得住战局,並不断向撒马尔罕方向施加压力的。 大明和布哈拉汗国之间的战爭,双方都有大量铁骑,並且布哈拉人也会用青铜火炮,来对付明军的火炮。 双方在撒马尔罕彼此的衝杀、驻屯、炮战,明军一直占据主动,有了叶尔羌人土地上粮食、水源的支持,战斗中的明军险些迁回包抄来俘虏伊玛目库里汁。 但是很可惜,这位汗王能力確实强,不仅突破明军的包围网,还进行了反包围,明军一场战斗中,就出现两千人的重大伤亡。 而现在,兵部要求洪承畴加大攻势,洪承畴也只能將魔下的叶尔羌兵马,更多的投入进去,毕竟满桂这一路从他三边系统又剔除了,加入到进攻固始汗的秦良玉魔下去了。 这让三边的战兵员额从大约三万六千人,减少到三万来人,其中大半都是骑兵,想要扩大进攻的势头,也是一种难题。 而依靠新军制,辅兵也是可以战斗的,只不过战斗力依旧是差上许多,洪承畴的三万的战兵加上三万左右的辅兵,以及七千多名叶尔羌骑兵,就是洪承畴手上的全部三边兵马。 光凭手中的官兵,洪承畴是真没能耐主动发起,兵部所期待的大规模攻势。 他不仅得考虑让叶尔羌人多出些人马,並且要求朝廷给他再提些官兵过来, 增加他手中可用的兵马。 而对面的布哈拉,至少也有七万人在战场上,还可能不是布哈拉的全部兵力,他如果没有压倒性的兵力,当然不可能如兵部所愿。 精锐铁骑和布哈拉的精锐火枪骑兵打的有来有回,像贺人龙这样的总兵,都胆敢主动和洪承畴抱怨兵力劣势了。 洪承畴在军中的威镊力,向来是说一不二,给的军令,很少有人敢说个不字。 连贺人龙都抱怨兵少,反攻有困难,那基本上说明,强推的的確確太困难了贺人龙打不了这样的仗,当然他本身在南洋是顺风局打习惯了。 南洋的时候,碰上自己啃不动的战事,吴三桂就会跑出来策应,给他用一两千辽东骑兵凿阵,哥俩是一个劫掠,一个升官,彼此之间悍悍相惜,配合的还不错。 可他被朝廷调回来三边,纯属吃黄沙,洪承畴是能理解他抱怨的,也只能说多加安抚,给些酒水搞劳。 崇禎十二年的八月二十一日,满桂在接到朝廷调令的两天后,开始从魔下调遣归汉蒙古,组建铁骑。 满桂部官兵给蒙古人拨发官银和豆米,在西寧驻兵七日,在当地匯聚兵员, 然后带走战车和火炮,向西域的叶尔羌地区进军。 满桂是从各边卫抽调兵力,加上自己的魔下官军,总计有官兵九千人,此外还有归汉的蒙古骑兵七千,这些是满桂凑到的所有兵马了。 明军从山陕向西进入叶尔羌地区,然后一路南下进入青海,经过的道路和固始汗进入青海是一样的。 当明军的旗帜一出现在自己的北方,给固始汗的打击非常大。 虽说他早就得知了明军已经打败了叶尔羌人,並且沿途修筑屯堡来拱卫西域的消息,但是他不觉得大明会出现在自己的北方。 明朝夺回西域,难道不先对付草原吗? 这可是高原! 固始汗经营了那么久,当然知道在青海作战,消耗可是很大的。 当然,他也离不开青海,也是因为明军在西域三十里设一屯堡,十里设一屯哨,中间还有游骑巡视,他根本带不走自己那么多的財富。 固始汗也不是没有想过撤回瓦刺草原,但是青海毕竟有六七十万人口,以及许多的牛羊。 这些人和牛羊,他要想全部带回草原,显然有些为时已晚,而带不走显然又捨不得。 和满桂打,他心里有些犯忧,满桂带的几乎全是铁骑,只有两千到三千人的步军是拖拽车营和火炮的,连押运粮草的都很少。 一人双马的蒙古精骑,一路南下打来,压的固始汗属实喘不上气。 魔下诸多臣子里头,十儿个格鲁派密宗大师是他的智囊。 他们的意见是如果真的抵挡不住满桂,就守住崑崙山脉,那里的高原高山, 可以让明军自知无法战胜,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因为后勤不济而撤离。 这个提议就是说要让固始汗將自己控制的大量人口迁往中部和西南部,以山势险峻的崑崙山川为天然屏障,令明军的马队无法通过,並可以让固始汗有机会在关键时刻反击,来给予明军巨大损失。 最后固始汁以更好的条件和明朝谈判,让大明承认他在青海当地的存在。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处理积压朝中政务,平平无奇 第168章 处理积压朝中政务,平平无奇 固始汗怎么可能採纳这种意见,当然是直接拒绝了,这些密宗大师的所谓办法,毫无疑问对他自己也不是好事。 明军铁骑之中,蒙古人眾多,而他固始汗这里也是骑兵为主的军队,这些使用弓箭的轻骑兵,只要遁入崑崙山川,势必要丟掉所有的战马,毕竟高山之的地形所有的草料都不足以养那么多马。 让骑兵丟弃战马根本不现实! 本身他的优势就是有大量骑兵,这些骑兵能够助他对付秦良玉的白杆兵和明朝京营的火枪骑兵,如果失去战马,与他固始汗自杀也没什么区別。 就是说他只能够两线作战,同时抵抗北方的满桂以及南方藏地的秦良玉。 好像有点被围杀了的样子·· 要不乾脆学林丹汗归附? 固始汗不是没有听说漠南蒙古发生的事,总有些汉人的走私商贩来到青海做贸易,他多多少少听说了大明这些年的丰功伟绩。 能囊括下漠北和漠南,明朝的兵势著实是有些惊人了。 南京城。 皇帝没有空閒,人刚刚回到南京城就要开始忙碌政务,既要查清御街刺杀的真相,又得看看这积压下来的奏疏。 凯旋还朝的途中,一份份重要的战报奏疏被內阁压下,而一些关於农事和祭祀的事情,倒是由內阁代他办了,甚至於周皇后与懿安皇后也站了出来,代替朱由检在年关祭天祭祖。 也就是说即便皇帝不在,皇后也替他行使了皇帝最重要的祭祀权。 这在明代倒不是没有先例,比方说朱祁镇的皇后钱氏,在朱祁镇被俘后,也曾参与一些明朝的祭祀活动,但真正“代天子祭天”的事情在古代是比较少见的。 皇帝回南京,第一时间就得给洪武爷磕头叩拜,至於其他祖宗,朱由检乾脆就算了, 他还有正事要办。 祭天仪式倒是做的蛮大的,勛贵集团、百官文武以及诸多藩国王子、辅臣都会到场, 朱由检得上表“代天巡狩”北征草原女真一年以来的成绩。 御驾亲征女真残余,是真的在大肆搜山追杀代善和豪格,但追看追看,的確是没找到人跑哪儿去了,要么是躲到了大陆的最北方完全当猎人去了,要么就是死在了那些荒蛮部落手里。 大明朝收復整个远东,隨后又打下了漠北蒙古,最后甚至併吞了整个漠南草原,收復了对大明朝极为重要的河套。 这些成绩都要祭告上天,这其实就是一场表演,对於皇帝而言,做出样子,给天下文武、勛贵、以及藩国使者们看的一场个人表演。 这场表演,他必须要做,做出来的样子不是给天看,而是给人瞧。 回到宫中,不可能是立刻赖到宫里头和皇后卿卿我我,而是得开始忙於政务了。皇帝还得处置诸多事宜,关於南洋莫臥儿的情报,朱由检是和兵部各有一份。 皇帝知道自己在北方,拿到锦衣卫报告的事情会有拖延,於是他命在南洋收集情报的锦衣卫,將莫臥儿的消息直接递到兵部去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让兵部自己下设一个情报网,但这种事很快就朱由检放弃了,因为他不能保证,兵部的情报网会不会被用到皇帝自己这。 古代任何以人伦道德为约束的限制条件,朱由检都不会相信这种限制真的管用。 他同时重用锦衣卫和东厂太监,目的简单明確,一件事情,两个部门很可能同时在查,而查到的档案报告拿到皇帝手中,也就是起到了一个彼此证实核对的作用。 外头渐浙沥沥的下著雨,锦衣卫站在殿宇內,並不被雨水白淋,皇帝对待自己的內臣一向还不错,现在这个时节,浑身淋湿的情况下,用不了一天就能感冒患上风寒。 若不是现在刚刚有过御街行刺,朱由检也不会让李若璉编练的亲卫替皇帝站岗,这是大汉將军该做的工作。 “皇爷!” 一位锦衣卫递上奏疏,隨后边上的王承恩接过来,再转呈到御前的桌案上。 这样的奏疏一共有两份,曹化淳提督东厂的番子和李若璉的锦衣卫,打探的目標都是莫臥儿。 “嗯,你退下吧。” “小人遵旨!” 锦衣卫立刻起身,一步步朝后挪走,走了七八步,再转身迅速离去。 大殿內再次安静下来,两份奏疏容皇帝慢慢翻阅,王承恩亲自给皇帝添茶,皇帝甚至多说了一句:“大伴,添些白。” “是,皇爷。” 皇帝的独特爱好,茶水中喜欢多些甜味,王承恩立刻给皇帝添了一小勺的白。 先前他就接到过莫臥儿国內锦衣卫呈递上来,在和荷兰人买火枪和板甲的情报。锦衣卫遍及天下,並且还迎来了扩编,在诸多藩属和敌国,都有暗子。 不是,沙贾汗你对朕,对大明朝这么有恶意吗? 不就是吃了你差不多十几分之一的土地吗? 这片土地根本就不是你的核心地区,对你的统治也起不到根本性的破坏,和谈之后, 朱由检又本身没什么心思放在南洋,像马六甲和孟加拉,都是任其自己发展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莫臥儿人还要厉兵秣马,穷兵默武,搞出来一副要和大明朝打仗的样子。 真是岂有此理! 难不成真以为朕怕你了? 並且还不单单是陆军,这份锦衣卫报告,说的就是沙贾汗似乎还重金向荷兰人,求购了一批盖伦风帆舰船,数量大概是十几艘的样子。 看上去真的是在提前准备,隔三五年要和明朝再战了。 这个时候大明要进行打断或者遏制莫臥儿的发展,显然是刚刚好的时机,但话虽然这么说,朱由检还是皱著眉把这份报告压了下来,並没有交给任何部门进行商议。 大明已经打了够久的仗了,除了几路边外之地的战事,朱由检都想暂歇兵戈。 尤其是莫臥儿。 目前大明朝想要西征的最大对手,像一堵墙一样遏制住了明朝西进的道路,朱由检也不可能说再像上一次一样,允许明朝军队对莫臥儿进行毫无准备的战爭。 只能说暂时搁置,上一次的五年泥沼般的战爭,对明朝记忆太过深刻了。 朱由检再翻开下一份奏疏,眉头舒展,原来是黑云龙的,看他的进军路线,朱由检是比较惊喜的。 黑云龙一路西进,冒著风雪领著数千军队,居然一路打到了沙俄的东部家门口,在苏尔古特要塞吃了一场小小的败仗,在要塞底下打得损兵折將,有近千人战死,一路败退回了纳雷姆,正在当地绘製地图准备递迴。 小小的挫败而已,朱由检对此並不关注,他看完报告后,写了一份諭旨让边上的王承恩交代下去办,调赵率教的魔下一位游击,再带两千骑兵调去黑云龙魔下听调。 作为见识过毛熊扩张史的朱由检,他当然知道和沙俄战斗的真正诀窍。 不要被他恐嚇住,也不要畏惧死伤。 和沙俄打仗,不能吝嗇土兵,因为毛熊本身也是个不惜代价的主。大明朝如果只是打到纳雷姆,沙俄恐怕还能忍耐,但是你杀到了人家东面的家门口,那就得真的调用些重兵,和他慢慢磨才行。 黑云龙部得到两千人,兵力也就是恢復到四五千样子,这样的兵力也是雷纳姆能够维持的极限了,並非是朱由检不捨得其他强兵调去参与。 另外还有一点是朱由检必须得关注的,那就是奥斯曼帝国的態度。 一旦说明朝军队大举进攻沙俄,突破到了乌拉尔山脉以西,这一点很可能会打破当地的势力平衡,引起奥斯曼甚至是欧洲的注意。 並且因为边际效应的权利稀释,朱由检必须要用文官集团,先加深儒学对边地的控制,这一点非常的有难度,得费大量金钱和资源,以及將生员们一个个变成边官封出去治理地方,也就是说大明得扩招官员编制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贪婪的皇商在东非 第169章 贪婪的皇商在东非 要扩大朝廷的官员编制,增加官员来控制边地,加强地方上的朝廷力量,分化西域奴儿干地区、南洋以及亚洲北部的隶属关係。 这一点大明是不缺生员和小更的。 但是,想当官的人在大明是减少了不少,至少在崇禎帝在位的时候,当官的人就不会很多。 文官和生员们是已经看出来了,这一代皇帝在位时,在大明最好当商人,別当官。 原因是皇帝在北征的时候,远远的就在京畿地区指挥厂卫大开杀戒,抓了两百二十多位京官。 从五城兵马司的统兵小小武官,到南京工部侍郎,最后揪到了皇帝自己身边的一个大太监高起潜身上,罪名是贪了皇帝的银子。 不管是牵扯的太监,还是京官们,都被厂卫番子拉走在詔狱中细细拷问,然后拉到三司衙门再审定罪。 这就出现一种很尷尬的情况,其中不少被抓的官吏甚至就是三法司自己的官员,甚至於主审的三法司自己的上上级,也被拉到台阶下听判。 这些人都是被锦衣卫和东厂查出来的朝廷贪官。 有贪墨官田的,也有贪墨银钱三百两以上的,全部都被锦衣卫抓来,缉拿拷问了个清楚,並且“狗咬狗”的又交代出来了眾多官吏。 像这种罪官能够落到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朝廷额前烙字,然后流放到澳洲,或者被朝廷丟去楚科奇人那里教育汉语和文字,朝廷给予期限,期限一到即可还乡。 当然,去了那么北方的苦寒之地,没有兵卒强健的体魄扛著,能不能活著回来,可就说不好了。 而最差的结果,就是贪污太大,牵扯出十万两以上的大官,那就是被判斩首了。 这一方面,有皇帝给的明確態度,贪可以,小贪的话皇帝甚至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如果被皇帝知道了,那就得认罪伏法,皇帝也不会因为你是自己的亲信太监就给你法外开恩,一样是流放乃至砍头死罪。 这一点皇帝很早就这么做了,甚至有的时候当著阁臣的面提到过,这些人多多少少也能打听到皇帝曾经有过这样的表述,但他们依旧是贪婪钱財。 但处置了这些官员之后,皇帝发现民间的生员现在,居然有些不是很乐意给大明朝当官了。 这种现象的出现,就说明朱由检杀得太狠了,觉得现在当官很可能性命都朝不保夕, 並且文官之间也有舆论,替那些罪官开脱,言明那些官员自己的难处,弄得朝廷的判罚好像很不公道。 对此朱由检也没有多做什么,明朝官员增编势在必行,显然这只是一段时间內没人愿意当官罢了,时间久了,贪婪权力的人依旧会踊跃加入到官本中。 官本就是权力,钱怎么能和权力比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然没错。 但是有权力,人能直接干掉你,就像皇帝,皇帝的权力拿到民间、大明官场上去问, 谁不想要? 那些明朝的阁老官员们满嘴仁义道德,硬说不要,那是因为他们不敢抢,担心当不了,还把命丟了。 没有例外。 积压的奏疏一份份被皇帝批了,直教人腰都坐断在龙椅上,皇帝起身回宫那疲惫的样子,就像是深宫中耕耘数日似的。 忙了一天,最紧要的一份奏疏是郑芝龙的捷报,言其已经剿灭了东南沿海的海盗刘香,俘虏了近千名海盗成员。 一切都算是平稳吧,至少是没什么太值得朱由检费神的大事,粮食和贸易都在稳定的逐步恢復和上升,从税收上就看得出来。 明朝的皇商舰队在非洲南部进行开发和殖民,这已经持续好些年的事了。 皇商们往往几大家族联合到一起,投资购买船只,然后僱佣汉子组建私人军队,前往占领非洲土地。 这里的土著部落被明朝商人的僱佣兵团驱逐,或者恶劣一点的明朝皇商,会让魔下的士官朝当地土著用火枪射击,主动去扩大控制的土地范围。 明朝皇商不像葡萄牙人,会去抓那些非洲土著贩卖,因为朝廷前些年在国內的海关已经设了对於外国人的限制。 除非你是藩属国的使臣,否则是不能允许进入明朝內地的,只能在港口附近的贸易市场停留。 传闻是朝廷为了防止柳病的糜烂,派往广西、广东的那些宫中太医们向皇帝稟告的。 朝廷的文官態度基於对这种脏病、恶疾的厌恶,向皇帝要求彻底遏制,皇帝也同意了,现在是限制西夷,乃至藩属们的人进入中原腹地。 而严令下来,朝廷也陆陆续续驱逐了许多境內的非使臣西夷和外国人,皇商们也就无法通过捕获这些当地土著,带回大明贩卖劳力来赚钱。 而不能赚钱,这些皇商也就没什么兴趣去大肆抓当地人,主要是驱赶为主。 但是没有多久时间,一位姓涂的皇商让自己的私人僱佣兵去抓当地人,然后低价卖给西夷商人,赚点小钱,主要是卖给了北部的葡萄牙人。 大明商人们在非洲抢夺土地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种地和养牛羊。 牛羊是在现在的大明国內是相当畅销的,毕竟朝廷也一直在增加畜力和各种肉荤牲畜的存栏量,而且民间的需求也很惊人,越来越便宜的肉价,在民间的需求也是在逐步上升。 工厂、工坊给的工价都比种地卖粮食要多十几倍以上,民间百姓有钱之后,自然而然的会增加肉食的需求,这些需求又带动皇商去更大力度的投入到畜牧业中。 畜牧业当然需要大量土地来作为草场才行,需要畜牧业的皇商去开拓海外新的土地, 逐渐变成了一个正向循环。 另外他们会砍伐大树,运上船舶送回大明,用於造船业,然后在当地开垦土地,种上甘蔗、葡萄等经济作物,以及稻穀、小麦等粮食。 这些都是大明国內紧俏的商品,尤其是葡萄酒和蔗,现在在大明国內比较值钱的。 像西洋的酒水拉到明朝,一桶红酒至少也能卖到十几两银市,而啤酒一桶则也能卖两三两的银钱。 皇商们当然是极其眼馋这其中丰厚的利润,有那么几家皇商联合一起,就只种葡萄, 甚至有人觉得葡萄牙人有葡萄,凑了三千多人的僱佣兵团,威胁非洲的葡萄牙人交出他们手中的葡萄。 明朝怎么会分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呢?不都是红毛夷吗? 答案是因为明朝的皇帝朱由检,他喜欢爱叫这种红毛夷是葡萄牙国,並且还在南巡的时候给皇商们標註了这些西夷的势力范围。 而这些皇商们就真的以为葡萄牙人手里一定有好葡萄,很简单的就想直接动手抢。 商人们抢习惯了,也没思考要不要和葡萄牙人那买,本能觉得这些葡萄牙人根本不会卖。 加上翻译有很大问题,葡萄牙人和这些明朝皇商殖民者之间就爆发了小的战斗,双方对峙再到彼此攻击,持续了两周时间,互有几十个人死伤。 这场爭斗也被葡萄牙人称之为“葡萄衝突”,算是拿过来嘲讽这些明朝商人的无知和野蛮,並掌到欧洲去宣传。 皇商们是无所谓,他们的坚持不是没有回报的,因为他们真的弄到手了一些葡萄牙在非洲的葡萄园。 这些小型私人种植园是葡萄牙在东非的普拉索自己的私人財產。 但皇商们可不管,他们抢夺了这些土地,杀戮並抢掠了財富,最重要的是他们还瓜分了这些优质的私人葡萄园。 瓜分中,彼此占的利益有多有少,当然也会有矛盾。 隨著明朝皇商在东非南部的逐渐扩大控制区域,他们彼此之间,以及和葡萄牙人、荷兰人的衝突也是越来越多。 非洲的利益依旧很大,没有被瓜分的土地非常多,但现在爭斗多了,广阔的东非土地此时也仍旧是显得有些过於拥挤了。 皇商们彼此看不顺眼很久了,而且这里是东非,朝廷还没有官吏来管辖当地,使得双方的激烈衝突,最后这种消息也传到朝廷文官们的耳中。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该不该收东非的税 第170章 该不该收东非的税 东非这块土地,朝廷的態度倒不是皇帝一个人所关注的,这其中的利益朝廷当然有的是人关注。 在六部的外廷,言称朝廷应该在东非南部的皇商控制区域,设立朝廷州府衙门的部门,这其中支持者可不是少数,而支持的官员,至少有户部和礼部的人存在。 毕竟这皇帝重修的“普天之下”概念,皇商所占据的东非土地,当然应该是朝廷的土地。 这身为朝廷的土地,怎么能没有官员治理呢? 而且这些土地上的商人交易,可都没收税啊!对於户部来说,那怎么能忍呢? 我可是户部啊,这有人呆在外界,不在五行中,不给朝廷纳税那怎么能行呢?没有税,我怎么贪—— 小便宜呢对吧? 而且赚钱还只是其次,他们贪的根本目的还是官位子。 像西域的叶尔羌地区,被文官们划分出来十五个州、八个府,还有具体的县,光是一个西域就能给安排下去多少官位子? 多少自己的学生能够在和诸官竞爭中,找机会在吏部把人安顿进去? 虽然现在想要安插自己人比较困难,但是大明的官场毕竟是人在运作,寻个机会,隱晦一些,別出小错,他们这些人还是能够办到的。 皇帝的锦衣卫毕竟不是真正的现代监控设备,他们要想参与进来,还是得有些手段, 乃至皇帝特意关注你,才有可能办得到。 朝廷最有能耐的,还是官儿! 官员们有的是本事藏私,他们要是藏私房钱,没有人想得到其中疏漏,就像是大明朝的光禄寺,赚皇帝银子都挣多少年了,还有地方收税,他们有的是能耐將朝廷的钱收到自已的兜里,皇帝一样不可能是一一查的乾乾净净。 这就是崇禎朝那么多人都不愿意进入官场,但永远不是绝对的原因之一。 总有人觉得自己能够玩转大明的文官系统,有能耐混入官场之中,贪赃枉法。 为了盘剥商人,东非这块土地,怎么能游离到大明官场之外呢? 既然没有进来,当然得操纵一些朝堂上的舆论,来把这块大明疆土给他纳入进来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像澳洲,因为距离以及有明朝的罪民迁去生活,明朝其实是有设置一个按察司和两个镇的,这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人口不多,两个镇加一块也就两千多人,但是另外还有皇商们的工人,有差不多近五千人,这些人一样要听朝廷按察司的。 这样的事情落到了文官手里,尤其是户部和吏部,当然是要向內阁呈奏,关於给东非土司设立外省,乃至设立海关税官的事情。 而上一届內阁首辅韩,韩太师是已经退休了。 自从那场內阁阁议后,他就已经递交了辞呈,也终於是在十几次呈上辞呈后,把皇帝整烦了,最后勉勉强强给他批阅通过了。 在回乡的过程中,还有皇帝赏赐了的田宅金银,落了个明朝首辅少有的善终。 善终在大明內阁首辅里头,是极为难得的,也是皇帝拉拢文官们的一种表示。 你们看,首辅走了朕可没有进行清算,还赏赐田亩好宅院,並且赏赐了金银財宝。 朕对你们文官已经是很不错了,只要你能当阁老,一样有好处。 当然,这样的手段能骗到几个人,那就说不好了,毕竟文官们又不是傻子,能看得明白的人不在少数,然后看不明白的,和看明白的人在一起交流几句,也就清楚了。 但不得不说,善终还是很值得百官宣传的一件事,证明了你只要尽心尽力地替皇帝办事,你就是好官,有机会在阁老位置上干到死,干到你不想干为止。 这当然是一种好事,毕竟官员也是搞明白了皇帝的真正意图,这一点就很不容易。 继任內阁首辅的,当然不可能是资歷尚浅的杨嗣昌,也不是年事已高的孙承宗,更不是王应熊。 而是明朝著名奉承上司的崇禎首辅温体仁。 温体仁还是得力的,虽然这人比较爱参与明廷党爭,但毕竟是善於窥伺皇帝的一个首辅,他来主持內阁,对於皇帝来说,其实是有好处的。 虽然现在的阁议中,真的进入到投票举手来最后定策,首辅能起到的作用並不大。 但是毕竟是首辅,这层身份在,多少有一点影响,皇帝也乐意由他来控制內阁,属意就是他来当首辅。 像歷史上的朱由检,很可能就会使用离谱的“抓阉”来当首辅,那简直是在给自己挖坑,造黑歷史。 首辅这么重要的位置,皇帝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文渊阁隨便挑人当的,其中要考虑的因素非常多。 一个要考虑这人平时是和谁站一头的,这人的政治手腕如何,再就是看这人能不能代替绝大多数文官集团。 如果有一位阁臣能代表绝大多数文官集团们的利益,那么这位阁老他就不能当首辅。 这是很简单理解的一件事,皇帝不可能让一个首辅有那么多人支持,否则他说话那么算数,皇帝自己怎么办? 这些最基本的帝王心术,其实根本不用什么经验手段,只需要皇帝脑子好使,眼神没什么大问题,就能驾驭的住內阁。 温体仁他个人对於东非的態度,是比较模糊的,毕竟这东非在他眼中完全是个不毛之地,除了有两三万人的皇商殖民者在抢土地,那地方压根和文官们想像中不一样,没多少真正的普通百姓。 按照大明朝现在的情况,要委派官吏前往东非,赚多少银子和朝廷自己可能也没太多关係,毕竟可能变成“东非赚钱东非”,这非核心区域的朝廷销想必会闹成个天文数字。 补窟窿的事情,温体仁不是很想干,万一东非搞成像安南国一样,变成银子的无底洞,每年丟进去一二百万两银子造核心,皇帝不高兴怎么办? “要不就让皇商们多经营几年,朝廷这两年的新官还是得紧著安排北方奴儿干外省和漠南、漠北,西域都还缺官员呢,划分出来的州府衙门官缺这两三年都补不齐——.“” 温体仁的抱怨在內阁有一定共鸣,不是没人支持,王应熊居然也支持他,但是他的態度则和温体仁还有所不同。 王应熊是期望朝廷先发展西域,而不是在海外做什么大动作,毕竟海外可不是和明朝有连结的地方,多少银子下去,都不一定守得住。 “这些年的海外,可是不大安定,朝廷在南洋经营,还是陛下亲自驱赶了西夷,才有了些许成绩,倘若真把精力用在黑人洲,的確是不妥。” 不同意见的是杨嗣昌,他倒是很在乎户部的支持,了解可能的东非税收,他就反驳道:“黑人洲的皇商们,每年交易数目巨大,很多钱货都是在黑人洲就地收割,根据户部计算,这一年黑人洲的贸易税收,至少能有两三百万两银子,这些钱理应收归国库,用於朝廷。” 两三百万两银子,当然是个很大的数字,比天启年间的河南正税额还高的多。 河南作为朝廷徵税最多的省份,连他都不能比东非,显然是很有利润空间的。 开设税官、海关、官衙,然后部署官兵,在东非节流贸易,这些动作当然也要钱但是两三百万的利润空间,朝廷自然是能赚。 內阁廷议温体仁拿捏了一段时间开始阁议,倒没有故意拖延,毕竟皇帝在南京,他这里阁议结果出来,如果通过,直接按规矩呈递就行。 第一百七十章 《朱兹詹和约》 第171章 《朱兹詹和约》 向东非派官员治理?对东非的皇商殖民者徵税? 这事情在皇帝这里,一直是没太放在心上的。 现在內阁却是把事儿搅和到了皇帝御案这里,只不过仅仅扫视了一遍,皇帝就直接留中了。 明朝將来是肯定会收纳东非的,这当然毋庸置疑,但可不是现在。 皇商们能替朝廷在非洲和其他殖民者们周旋,並且驱逐当地土著,这一切本身就是皇帝算计好的。 他的目的就是恢復大明自身。 无论是在京官中拔除贪官污吏,还是这么久的北上灭掉女真,大明朝的疲累在朱由检南下的时候,也是能看在眼里。 明朝打了太久的仗,可以说北方的百姓生存条件的的確確是要变得恶劣许多。 比方说耕牛的数量上,这些年很多牛都被用为存栏的肉牛,给作战的军队拿来吃掉了。 並且徵发役兵,也让这两年连著出生率趋於稳定,也就是没有了前面的大规模增长, 明朝新生儿的减少,对於朱由检来说完全不能接受,这也是朱由检最在乎的一方面。 另外还有漕运,现在的民间漕运已经到了要崩溃的边缘,几十万漕工都需要生计吃饭,养家餬口,压力沉重。 很多女人的丈夫战死在了北方,数十万妇孺在民间守寡和无人照料。在这样的情况下,朱由检自然是要压下这份极有可能让明朝捲入新战爭的阁议奏疏。 皇商打仗,规模也就是几万人,並且他们僱佣民间壮士当僱佣兵,也是直接提供了就业,死伤乃至抚恤,同样不必朝廷国库承担。 何况这只是商人们的行为,与明廷无关,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要结束西域和固始汗,大明就算是结束战爭了,至於说沙俄,明朝完全可以再等等,北方已经摸到了沙俄边睡,不需要那么急著进入欧洲。 再拖三五年最好,比三五年还慢一点都无所谓,別让欧洲同仇敌气就行, 皇帝坐在御前批阅奏疏,一份份奏疏递来容他细细看过,留中了几份,批阅了十来份,驳回又十几份。 比方说户部要求的对京营裁撤老弱,朱由检是直接驳回了,不仅仅驳回,还问户部有没有和兵部核实过,兵部到底有没有老弱。 毕竟大明的兵员按照现在的新军制,是有年龄限制的,从十八到五十岁,兵士是可以在军中吃粮吃的。 尤其是京营,皇帝自已过去天天待在京营里头,对於京营官兵的现状,皇帝有一定的了解,切身体会並未觉得说真的有京营老弱在吃空。 这些被驳回的奏疏,则是一些大而泛的钱项目,比方说是兵部想要在甘肃镇修一条铁路到西域的铁门关,这简直是想太多了。 不仅仅说一两年內不可能批,二三十年內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朝廷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们修铁路,別说铁路了,修那么长一条普通官道都是不可能的这得多少银子? 朝廷还得养兵呢! 连南方经济发达的区域朕都没钱修铁路,你怎么好意思和朕提要跑西域修路的? 还有一份呈奏也是户部的,说是要恢復屯田制,给国库减负,想法很好,但下次別想了。 时代变了,这不是洪武年间,多想想开源官老爷们! 朕就没见过哪朝哪代,真的靠节流省下来银子的,那纯粹是文官集团的忽悠口號罢了。 屯田制的兵好像是有田地的,但过个三十年再看看呢? 兵都变成佃户了,这还能打仗吗? 而且这种半职业化的官兵,战斗力和募兵制的官兵,打起仗来那完全是两种东西。 在未来,徵兵制势必会大行其道,但眼下的大明朝募兵、役兵双轨制可以一直玩到二战后的,虽然这个世界未来存不存在一战、二战,都已经不大好说了。 总之朱由检发现这些大明官员们,似乎这些年有些大手大脚习惯了,居然忘了自己的定额了。 大明的税收一年折算的银子七八千万两,朝廷自己用掉的销是六千多万两,还有一部分是地方上用的,黄金更加不用说,除非特许,否则只有宫中有一些用度。 朝廷明明是手头拮据的情况,空出来国库应急的银子也就每年三五百万两而已,这点银子连救个饥荒都不够,你居然成天到晚的— 皇帝坐在那里,眉头皱著,咬著牙感慨冷笑:“看来这些傢伙,是把主意打到朕的內帑头上了。” 皇帝的內帑,寻常时候当然是皇帝自己的私人钱財,但是必要时候,明朝皇帝还是会拿出自己的內帑金,用於打仗或者给官员们赏赐。 像治理灾荒的时候,要是国库空虚,那明朝皇帝也会使用內来拨钱救灾保民的,毕竟明朝一整个朝代,山陕地区都是灾荒不断,动不动需要几百万石粮食救灾,国库是时常因此告馨。 这些官员们眼下,就是希望皇帝能够出点钱来支持官员们的这些想法。 “想法很好,但是朕可不能答应,像天启一样给国库垫资,垫到朕的钱变成国库的钱,然后被你们贪?” 皇帝一边冷笑,嘲讽文官们敲得好算盘,一边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才想起来教育太子的少詹事就曾向自己提到过,太子这些时间得到过一些皇后赏的私钱,被少詹事以为不妥,特地向皇帝奏请不可让太子对钱有太多的使用,否则会让太子早早学会行商,对儒文就不会那么热衷。 財帛动人心呢。 少詹事是拿著太子的事,指摘朱由检爱財,这都不加掩饰了。 大明的西进,在中亚地区的反响还是蛮大的,像能够有精力观察到西域变化的国家, 希瓦汗国和哈萨克汗国,对此是保持高度警惕的。 虽然希瓦本身这个时期极其的虚弱,哈萨克汗国也是正处於一个三玉兹逐渐形成的状態下,两国军事实力都被大大削弱了。 但哈萨克汗国的扬吉尔汗对此依然很担忧,他个人对於准噶尔的崛起很警惕,对明朝的西进也同样是抱有观望態度。 为了应对准噶尔人,扬吉尔汗是曾经想要和叶尔羌人以及布哈拉汗国结盟的,可是叶尔羌人在这一期间被明朝打败並且归附,而另一个同盟布哈拉汗国则也深陷於明朝的战爭中去了。 这一点令他对明朝態度並不好。 看起来的话,明朝这一路西进,骑兵力量还是蛮大的,能在西域保持三万铁骑,本身就不容易,何况还有一万多人的步军和枪炮。 对此,扬吉尔汗也是派出使者前往了布哈拉汗国的前线,主要目的就是向伊玛目库里汗询问战爭的近况。 一是谈支援,二是要谈和明朝的和议。 意思很清楚,打不过你就別撑著,要么让他扬吉尔汗带兵过来支援,要么就直接和明朝罢兵言和。 再就是把漠北、漠南的事情和伊玛目库里汗言明,叫他拿捏好分寸。 大白话来说,他们二人的目光应该放到崛起的准噶尔人身上,而不能再把兵马丟在朱兹詹和明朝作战了。 明朝家大业大的,你和他陷入长期消耗,艰难无比不说,还可能出现失误,被打的像叶尔羌人一样,被迫投降归附。 伊玛目库里汗是一代雄主他自光长远,也是能看得出自己目前透支的很厉害,的確是需要和明朝进行和谈的。 毕竟他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比方说和莫臥儿、萨法维王朝之间的实力天平,维持二者间自己的地位。 伊玛目库里汗也得保存下来大部分的军队实力才行,他从战事中冷静下来,明確的回覆了扬吉尔汗的使者关於与明朝和谈的意愿。 布哈拉汗国隨后在和明朝的战斗中保持了低烈度,一直拖到十月,伊玛目库里汗才终於是派遣使者前往叶尔羌城,与明朝总督洪承畴商议和谈。 双方交流了半个月,为了彼此的安全,伊玛目库里汗和明朝总督洪承畴二人在两军控制的战线上会面,阵前相商並谈成了和议结果。 明朝和布哈拉汗国二者,以现有控制的兵线划分疆界,布哈拉赔付明朝羊五千只,西域马两千匹,西域美女二百人,另赔付黄金十万两。 这些是洪承畴的要求,黄金和美人是皇帝喜欢的,西域马和羊都有一定价值。 而伊玛目库里汗也並没有犹豫,认可了这样的代价,並二者签订《朱兹詹和约》,对彼此已方都做出了限制保证。 洪承畴本身也有明朝这一边想要和谈的旨意,此番和谈交接的很痛快。 这场战事持续的时间,相对於明朝而言並不算太久,洪承畴只是看出了皇帝想要与民休息的想法,所以为了儘快和谈成功,给出的条件才那么宽容,並没有直接索要土地。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是否重开西域都护 第172章 是否重开西域都护 洪承畴所料不错,为了能够停战,朝廷是可以接受这样的条件的,皇帝也最终给了洪承畴一大笔赏赐。 和平,在明朝现在是当务之急,能打成这样的战局,谈成这样的和议,明朝並没有损失,反而获得了一些真正的和平。 一条和约,重要性不言而喻。 任何的和平,如果没有契约精神,那就没有意义。 而任何的和平,在没有进行签订契约,那么后一步建立契约精神的规则精神,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皇帝很欣慰,朱由检的目光中,看中的不单单是疆域的扩张,这些都是虚偽的,一旦大势所趋,变得连建立规则的国度也无法违逆之时,那么这所有一切都会被毁掉。 建立秩序,维护秩序,遵守秩序。 英帝国就是这么玩转全球的,虽然最终失败了,或者说自己后来是被从最顶层的守序者“退位让贤”,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和他自身体量太小有关,而不是这套东西真的有问题。 如果把英帝国的基本盘从英伦三岛,变成明帝国呢? 细细琢磨,是不是就会显得不大一样了。 明朝现在的战爭,仅仅是剩下一支固始汗的草原蒙古而已,並且他已经是被秦良玉和满桂两路夹击战况其实进展的很顺利,毕竟满桂加入进来的绝大多数都是骑兵。 大量的归汉铁骑和固始汗打了几场小仗,打法上是蛮类似的,但因为披甲率和战马数量上的优势,明军依旧掌控著主动。 好在是明军自己配合不当,白杆兵不能及时的出击进攻,导致多次秦良玉期望的两路同时夹击都不顺畅。 一直打到崇禎十二年的十月,固始汗依旧控制著中部以及西南部的绝大多数地区,甚至还占据著崑崙山川以下的小片平原。 明朝大將满桂对此有些不高兴,他是认为秦良玉只是一个步兵將领,对於真正的战斗或者说边军作战,经验太少。 他可是蒙古人出身,加上在北方有许多对付韃靶的经验教训,认为秦良玉,或者说马祥麟应该听他的,隨他包围围困崑崙山川的山脚下,只需要半月时间,再发起进攻,势必马到功成。 但是秦良玉並不这么觉得,她是认为应该主动攻山,毕竟大明官兵都备有大量火炮和火枪步军,攻山早早拿下,以防有变。 而这样的结果也就使得即便朝廷將满桂分属到秦良玉魔下,两者的配合也不是很妥善朝廷的文官们是这么看的,满桂当然依旧是对付固始汗的不二人选,除了他,明朝就只能从辽东镇或者洪承畴魔下,调其他官军来接替。 毕竟像二曹、吴三桂,乃至於赵率教这样的大將,都是比较麻烦的。 赵率教是找到了一些银矿和金矿,也被皇帝调回,並调去了山海关。 而二曹的话,曹变蛟是调去陈奇瑜那,配合陈奇瑜来改土归流,曹文詔提督京营,管辖京中兵备。 如果调其他人来的话,皇帝是觉得不大妥当,毕竟要么满桂是最熟悉当地地形的大將了,如果另外调派,很可能不那么顺利。 越快越好,伤亡越少越好,是皇帝的两个要求。 等到十一月中旬,冬季到了,朝廷才將山东莱州总兵张可大,和甘肃镇游击李定国调过去会剿作战。 改回原名的李定国如歷史中的普王一样,人是非常能打的。 皇帝的意思是將李定国调到征伐固始汗的战场上镀金,情况如他所愿的那样打得还算不错,从他刚刚到位,就配合著满桂,打了两场胜仗,是能很快提拔的起来的。 赵率教老了,朱由检得多找些年轻將领带兵的,像辽东铁骑的话,目前是祖泽润和祖大弼两路带著,祖大弼的话,南北都能打仗,祖泽润是一直以来和祖大寿在北方建功,祖大寿一死,辽东铁骑在北方的建制就是他来担著。 至於说其他骑兵,比方说吴三桂和赵率教,他们的骑兵其实和黑云龙的一样都是关寧铁骑,虽然也是辽兵,但就像八旗里头有老满洲一样,分嫡系和旁支了。 关寧铁骑开始只有九千人,在皇帝拆掉祖大寿一支后,重新编练到现在,补充到两万多人,也是孙传庭一直带著的辽东镇重要部分。 明廷在培养骑兵方面,一个是依赖专门的骑兵训练营,再一个就是像二曹、吴三桂、 祖家这样的將佐率领,在战阵上积累经验。 任何一支这样的铁骑集团,都是耗费明朝大量的资源打造出来的精锐之师。 三边骑兵、辽东骑兵、京营铁骑,三支骑兵力量是皇帝赖以进攻的重要力量,另外就是宣大骑兵。 宣大的骑兵从马芳提督,开始组成三套打法配合作战后,战力削弱的非常厉害。 但马芳这个人是非常强的,只能说是他的改动,令宣大骑兵的弓射技艺,是大大削弱了,毕竟有三眼、鸟枪平替,以为能用,但实际上和弓骑兵的战斗力差距非常大。 皇帝这些年也是在重新培养这支骑兵,將人数从原来的四五千人,提高到明金战爭后期的一万多人,再提高到现在的大概两万人。 他们主要使用的武器,也从原来的三眼、刀、弓箭,改成了左轮长枪、马类、刀、 弓箭,其实没什么特別变化,主要是对骑兵的火器方面进行了修改。 三眼的確是衝击性很强的火器,但是射击距离近,散射面大,打完之后整个三眼就只能当马上双手锤来用,本身就是一种极其粗糙、低质量的火器。 而左轮长枪的射击速度快,填装黄铜弹的速度也快,射击精度也勉强能达到五十步远,並且射击完你可以抽出另一桿左轮火枪射击,而不用迫切需要填充子弹进行射击。 这也是现在京营左轮火枪骑兵的基本配置,其实是改成一样了。 这是因为宣大骑兵集团被改的太早了,没有好的底子,即便他们也能经常参与对付人的战爭,有那么一定的经验, 但宣大骑兵的战斗力,仍旧是比较令人堪忧的,这一点上从卢象升带兵出宣大,追击代善的过程中就看得出,那一次入塞作战宣大骑兵打得是非常惨烈。 明朝现在是不缺马匹,但是绝大多数都是草原来的蒙古马,马种小,胜在耐力好。 而皇帝朱由检是一直想要搞到一批西域好马,拉到叶尔羌地区养著,最终得到的数量並不是很多。 准噶尔人的势力崛起,对於诸多汗国都有很大威胁,明朝对此也当然比较关注。 在西域地区的洪承畴经营了一条由屯堡和小型屯哨组成的廊道,来保护西域这条丝绸之路。 这些屯哨、屯堡占用上万人规模的官兵,常年的据守,这样一来也就是形成了类似长城防线的拱卫防御措施。 皇帝个人是很不乐意这么修城堡的,数量太多,分驻的官兵数量也占了三边太多的野战力量,长此以往,一定会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变化態势,很不可取。 但是考虑到要彻底解决准噶尔人的代价,朱由检又觉得时机未到。 一来洪承畴在西域待久了,打了那么多年仗,结束了布哈拉汗国的战爭,自然是要调回內阁任职了。 也就是说他可以回南京了。 朱由检得给这位找一个接替者,並且得安排两三个这样的能臣才行,孙传庭和陈奇瑜,也是待久了的旧官。 孙传庭还好说,朱由检属意是由卢象升暂代四年蓟辽总督,反正辽瀋地区还有巡抚方一藻在,关键时候就由他去担任辽东边外总督。 关键是给洪承畴和陈奇瑜找替补对象,他挑了挑记忆中还在的能臣,何腾蛟是他想要拿出来接替洪承畴的,虽然说他能力一般,但似乎是统筹能力尚且不错,並且对明朝也是忠心,至少说可以用。 如此想著,朱由检也就是起调了,將早些年安置在各省的部署都给他改动一番。 一个是將孙传庭调回关內,任北直隶京营提督,將卢象升调至辽瀋,总督蓟辽保定等军务,其次是將洪承畴调回南直隶,进入文渊阁辅政。 西域叶尔羌地区由南阳知县破格提拔,设西域都护安抚使司,另外將刘兴祚从云南调至甘肃镇,担任甘肃镇总兵官,一同调派当地的还有郑崇俭,由他接替洪承畴,担任三边总督的职位。 之所以需要动一动官职,进行轮换一番的大动作,一是因为明朝文官集团和皇帝他们都现在在考虑,是不是要重开西域都护,也就是朱由检现在暂时委派的西域都护安抚使司,就是一个平替,到底要不要开设还需要更多討论。 另外就是明朝现在要考虑的,要不要在西侧加设一个留都。 选地要么是西安,要么就是洛阳。 第一百七十二章 西域都护安抚使司 第173章 西域都护安抚使司 西域都护府,也就是安西都护,在唐时还有北庭都护等等的地区结构,眾多都护府在唐朝的结构中,有个大名鼎鼎的体系名称,藩镇。 明朝是没有藩镇结构的,早期有藩王管辖地方的钱財和政务,但到朱老四夺位后,就彻底结束了,並且明朝如果在西域设置都护府,那肯定也是文官来统辖,几年轮换一次, 逐渐行省化。 像西域叶尔羌人的管辖,明朝最常用的,就是宣慰使司。 这也是轮换制的州府机构,像皇帝暂设的西域都护安抚使司,在明代常用来管控羈摩地区或者说统治的高成本地区,用这个单位结构来安抚和震地方上那些非汉化的百姓。 像叶尔羌人,蒙古人,西孟加拉的土蛮,都同属於这一类。 皇帝是期望於自己外省制,也就是类似阿拉干省、西孟外省一样,用文官来更多的控制这些新疆土。 而要这么做,那明廷也应该要在西侧安置一个留都,否则一条条大明政令难以迅速通达,很难及时的处理边疆事宜。 当然,这方面划分出来的州府乃至总督,依旧是文官来担任,用大明朝的藩王去管边境,那是想都不要想,朱老四的例子是后世明朝皇帝一直有所防范的。 將来朱由检把大明藩王们一个个封出去海外,也会像现在的情况一样,也同样是利用地方官和太监、锦衣卫来一直监控, 他是不可能再像汉帝国一样,去把王子封出去保边,那是绝对不行的,朱由检绝对不可能允许。 藩王们只能混吃等死,当然你也有权利点钱,享受极其奢侈的生活,但绝对不可以干涉朝政,也不能掌控地方財权,更不可能干涉地方官的地方政务。 当然现在也是这么做的,明朝从朱棣一代之后,就一直是这么对待宗室和藩王,甚至越往后,宗室就越惨。朝廷不仅不给钱养他们,也不让他们经商,更不充许他们当官,说句实话在古代这就是等著饿死的意思。 这件事情从十一月,一直吵到二月年关到了才结束,內阁以及吏部忙於设置西域的安抚使司诸官,也使得內阁很多事都做不了,廷臣们为此事,纠结於和勛贵武官们之间的关係,乾脆皇帝就以年关將近为由,先暂且搁置。 既然处理不了,就先用西域都护安抚使司这个机构来行使朝廷职能,对此朱由检的看法就是先安抚叶尔羌人,然后迁民,安抚使司就只要完成这两个工作就行,至於说武官来管还是文官来管,他反正是无所谓。 至於说再次设立一个留都,西安显然单论文化底蕴是完全够的,相比较看,洛阳是逊色许多。 简单的商议后,內阁阁老们大多数都认定了西安,只有一个孙承宗认为不应该再设置留都。 他亲自带著奏疏覲见皇帝说道过:“陛下曾南迁之后统合北京、南京的两地廷臣,这是为了什么?如果说留都有好处,那南北直隶又为何非要同归一个朝廷呢?” 总之孙承宗是觉得南北朝廷合併了,对於再加设西安留都,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这一点虽然有点道理,但朱由检和內阁其他阁臣都认为,还是应该设立西安留都。 原因也是很简单,那就是距离。 留都和皇帝京畿实控区间的距离。 南京与北直隶之间的直线距离,相对於西安来说其实更近,而且路线很多,可以通过京杭大运河,也可以通过海上。 而南京前往西安,路途更加繁杂崎嶇,水路也不甚安全,一些重要的地方事务如果要在南京才能处理,就需要面对三千里的路途限制。 也就是说南北方向,明朝通过南京其实就可以控制江南省和山东、北直隶了,但是西安地区路途上的因素,导致一个南京是控制不了更靠西的土地。 那么西安被搬上来,作为留都西京的首选显得格外合理,反对的人也很少,廷臣年关一到,绝大多数政务都会被要求儘快的处理掉,然后处理不掉的,就先压一压, 要准备过年了。 大明朝的年关,文官们除了极少数留守的,都会放十天甚至半月,今年的年关假期,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朱由检是给了十五日。 毕竟现在大明朝也属於是一个正常状態,战爭结束了,百姓需要休息,官吏们也需要休息,朱由检更需要休息。 除了闹灾,朱由检是一项工作都不想干了,就算是他天天工作又怎么样? 该闹饥荒的地方依旧是闹饥荒,要闹洪涝的地方也是不会少,有那些分配留在朝廷內的文官们打理朝政就行了,等到消灭了固始汗,朱由检乾脆就把事情丟给內阁和六部,学学万历,休息个一两年。 大明朝除了洪武爷和歷史上的崇禎,哪个皇帝天天上班的? 当明朝皇帝,学万历和嘉靖,那样才能长寿,在人均三十的年代,能凑到六十,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朱元璋好像是挺长寿的,也是挺离谱。 崇禎十三年二月十七日,朝廷休沐。 今年的旱灾地区,依旧是有河南、山西、陕西和北直隶地区。 从去年的二月份开始,山西、陕西两省的监察御史和巡抚御史都上疏直言自己的辖地全省范围內,麦苗全部绝收,两省的州府衙门被迫开仓放粮,给百姓吃当地衙门过去积压的官粮。 两省地方上的平仓也会拉出来陈粮,来平抑地方上的粮价。 即使是迁走了大多数人口,这两省依旧是有不少百姓在朝廷救济粮还未到前就饿死的。 而部分湖广北部地区、江苏部分、浙江部分也都有旱情。 这一年的小冰河期已经达到高峰阶段,连番薯、土豆的產量都在这些地区有所衰减, 只能利用更多耕地来种植,种下去无论什么粮食作物,都是长不出粮食的。 江南省的粮食,现在也不大稳定的情况。 朝廷连续数年都用南洋的粮食,去填补北方行省的粮食缺口,南洋是有不少粮食,即便是前不久救助地方洪涝,用掉了不少賑济粮,但毕竟一年三季收成的稻穀,养活了大量北方饥民。 对於这种不可持久的状態,谁都没有好办法,这些百姓就像是钉子户,寧可饿死都不愿意迁徙,就是瞅准了朝廷会发救济粮。 朝廷是不可能因为负担重,就乾脆断掉这部分粮食,这是会饿死人的。 民心可以不重要,但能少挨骂当然最好。 这是百姓祖上的地,祖上的屋子,理由当然正当,也只能是由百官自己多累一累,儘可能的在发生灾害了,能够及时拨发粮食。 朝廷休沐,总有些官员留在京中处理这些事情,至於批红,则是丟给了司礼监,有王承恩呆在司礼监当掌印,朱由检是相当放心,提前就交代清楚了,自己则呆在后宫开始正常休沐。 留官里头人数最多的是户部,他们则是要负责查清各地州府、港口海关那收上来的去年税收,一一列表统计。 第一百七十三章 纠结的沙俄和强硬的沙皇 第174章 纠结的沙俄和强硬的沙皇 大明朝的户部统计,恐怕是现在大明用人最多的部门了,从前些年就一直在招人,以现在的文字、阿拉伯数字识字率,朝廷压力很大。 有的人被选上来,朝廷有专门的考核通过流程,也是皇帝最忌讳此处贪污受贿的部门。 超过三千名生员给他当小吏办事,费钱费力但是值得,皇帝自己也觉得招人上面耽误些时间还很合適,毕竟除了算计人口以外,还得算计税银,算完税银还得算地方上的粮食產出,民间的牲畜存栏量,他户部需要的人当然得多。 不仅官得多,由官下属的小更也多,一年光是给这些人发钱,都需要个三十来万两银子。 筹算这一门学问,明朝发展的的確是迅速,至少比皇帝普及数学前要强得多,因为这一行不仅朝廷自己需要,像內阁的首辅大臣们也得需要学一点, 更別提民间的商人,这些皇商得算销,对懂得筹算的先生,开价也是水涨船高,一个懂得拨算盘的先生,现在一个月的薪金就得十二三两白银了,在南北两直隶,都在不断的涨钱。 莫斯科。 莫斯科大公国现在准確说应该叫沙皇俄国了,当然,现在的沙俄还不是彼得一世在位的时候。 这个时候虽然他自称帝国,在欧洲却是一个边缘国度,实力根本排不上號,刚刚被波兰人打败不久,正在谋求真正解决靶人的问题。 沙俄今年的情况也很不好,在去年,沙皇米哈伊尔一世就收到了叶尼塞斯克被明军进攻的消息,等明军到了苏尔古特后,沙皇大为震惊,隨即他筹集一笔粮食和钱,支持总数为六千人的沙俄军队奔赴到苏尔古特一带,抵挡明军的进攻,效果並不算好。 並且他的托木斯克要塞也已经被围困了超过三个月,要塞內囤积的粮食即將告罄。 明朝? 沙俄並非不了解明朝,在1618年之后,有一部分哥萨克人,伊万·佩特林对明朝的描述信息被送至莫斯科,沙皇对明朝当然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至少知道,这是个东方的大帝国,瓦刺的韃靶蒙古,似乎在给明朝纳税。 当然,这是过去的明朝朝贡。 这也已经中断一段时间了,因为准噶尔汗国的即將崛起,以及明朝西进,和准噶尔人有一定的边缘利益衝突,其他部落也深受影响而不得不停止朝贡。 明朝自身,也因为朝贡体系被明藩体系取代,即便瓦刺这些部落他们想朝贡,也朝贡不了,只会被纳入商业贸易里头。 沙俄的《关於明朝、喇嘛国和其他国土、游牧地区与兀鲁思,以及大鄂毕河和其他河流、道路情况之报告》详细记录了明朝的一些外观。 这里头也体现了明朝的实力。 至少是体现了方歷末期的明朝实力。 现在的大明,直接一波就到他家门口了,不仅让他们在西伯利亚经营要塞都彻底沦陷,还在攻打自己的东方家门口。 双方的激战持续没有多久,明朝的军队仅仅打了两个月不到就撤兵了,损失大概两千多人,其中更多战死者都是, 而沙俄的军队损失则差不多近三千人,大多数都是被炮火打死,毕竟沙俄军队並没有出塞作战,完全被明军的炮火压制著。 在双方的火枪射击中,伤亡取决於火枪的精度和射击距离。 明朝的左轮火枪精度,相比较於那种京营开始装备步卒的黄铜弹击发枪,相比较已经是落后的。 这个时期的火枪,射击精度和距离想要有提升,唯一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想办法增加枪管的长度。 左轮火枪在射程上因为削断了枪管长度的缘故,来匹配骑兵使用,其实保证精度尚可的情况下,射程也就只有五十步到七八十步的距离,再远子弹打出去,那就纯凭运气。 但就算是这样的左轮长枪,在射程和精度上,也已经是著沙俄军队打了。明朝军队使用的简易攻城梯,在疯狂的高密度火枪射击下,有一些士兵杀入城墙,用大太刀对沙俄土兵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但也因此,沙俄还是搞到手了二十来支战爭中缴获到的左轮长枪。 古怪、复杂的机械结构,独特的整枪设计,被打磨光滑的枪膛以及整枪表面,让整个沙俄的枪械设计师全部人傻了。 沙皇让他们复製这种强大的兵器,可这叫他们怎么复製? 整枪的设计图都没有,想尽办法拆开后,里头的螺丝、扣著扳机的铜製弹,击发的原理他们都搞不清楚,还拿著铜壳来製作子弹,恐怕欧洲的那些能工巧匠都会觉得闻所未闻吧? 这么复杂的东西,明国人是怎么列装军队的,这不是造一两支火枪啊,而是大量的配属到几千人的军队,让设计师拿手搓或者磨具製作吗? 这一把枪他们靠手工也能勉勉强强磨製出来,但明军似乎人手一把这样的武器! 你们明朝是把这种精密机械的火枪,当火炮一样铸造吗? 虽然看似沙俄有一些特別精巧的设计,但手磨拉丝的设计怎么弄,都不可能大规模的给军队装备上这种东西。 双方打上不到两个月,明军就直接退到了纳雷姆,並且似乎得到了支援,正在纳雷姆周围筑高墙,囤积大量粮食。 这些都有俄国人自己的报告,俄国的哥萨克也会找时间出去打探情报,这一点是瞒不了沙皇。 米哈伊尔一世皱著眉,揉著自己跳个不停的额头青筋,让自己最好的大臣莫洛佐夫想办法,再凑出一些士兵,前往支援。 “无论如何,我们的士兵是不够的你也听说了吧,事实的確如此,明国向纳雷姆增援了两千人,我们也一定要增加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听上去,好像米哈伊尔一世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一样,浑身颤抖个不停。 连续的欧洲战爭失利,让米哈伊尔一世非常酗酒,导致沙皇身体虚弱枯瘦,整个人坐在椅子上,身上还要裹著厚重毛皮,浑身没劲,只有他说话的声音依旧大声、沉重。 眼前的臣子站在他面前,目光谨慎地抬头看了看沙皇,他就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莫罗佐夫,在米哈伊尔一世逝去后,在沙俄內部权倾一时,成为了实际的沙俄掌权人。 但此刻莫罗佐夫还是很懂事的,毕竟沙皇还活著。 他给沙皇做出毕恭毕敬的模样,稟告道:“陛下,关於我们的財政,还有我们的军队在斯摩棱斯克战爭中,签署的《波尔亚诺夫卡条约》,为此我们赔付了两万金卢布,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和明国的人和谈?您觉得他们给的条件如何?”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莫罗佐夫,必须徵召一部分军队过去。” 沙皇咳嗽声止住,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道:“明国在苏尔古特的军队不多,我们可以抵挡得住,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你要清楚,我们在那有完善的防御!” “沙皇陛下,我们的財政已经告罄了,按陛下您的要求,南方构筑长城的工作还在继续,我们了太多钱在那些防御工事上面。” 莫罗佐夫露出尷尬的笑容,继续说道:“而且农民们也需要我们提供一些种子,要不然他们不能为我们继续种地了。” “至少要有四千人。”米哈伊尔一世坚持著说,他皱著眉头,十分顽固。 “这不可能!我的陛下,四千人太多了!” 莫罗佐夫立刻反驳,並且继续说:“我们承担不起这么多人在苏尔古特的长期作战的!这我想沙皇陛下您十分清楚,我不是在说谎欺瞒您。如果您硬要要求我们维持那里的军队,我们就得获得额外的钱才行。” “要不我们再进行徵税?” “陛下,农民已经没有钱可以给我们了,贵族们的许多钱也用於支付赔款了。” 莫罗佐夫嘆气,这场突发的战爭发生的不是时候,当然也不在他和沙皇的预料之內。 实话实说,相比起徵召军队,来抵挡明朝的黑云龙进攻,他甚至觉得明国给的条件压根並不算差。 黑云龙沿著乌拉尔山脉划出的黑线分界,和约內容他可是看了十几天,对於这样的土地划分,其实根本不会伤害沙俄的根本。 毕竟继续打下去,沙俄就得获得钱和粮食,以及用於支持的土兵必须得配备火绳枪和一些甲冑,这可都需要不少钱才行。 但是米哈伊尔一世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他如果死活不同意就此事达成协约內容,那沙俄也就无法达成最后的协约。 黑云龙攻势很凶猛,托木斯克要塞也在被明军围困下被明军火炮持续不断的轰打。 那距离纳雷姆更近,对於黑云龙来说,比打苏尔古特要方便的多,他甚至可以將一些守兵也拉出来,参与到对托木斯克要塞的进攻中。 有突围出来的哥萨克骑兵请求沙俄的其他要塞驰援,但这些要塞都以兵力不足,粮食短缺,骑兵短缺的缘故,全部相继拒绝了发兵支援。 此外还有图鲁汉斯克也在被明军进攻,只不过双方打了几天时间,明军就因为在那里遭遇极端恶劣的天气,大量士兵冻伤减员,只能是暂时撤了。 是否和谈,在沙俄的贵族圈子里是没有爭议的,贵族们並不想继续为沙皇承担无休止的军费。 明朝军队来势汹汹,拖来了大量火炮,並且还有很多人做僕从军,不计代价的进攻苏尔古特要塞,令要塞內的军队也持续付出著高额成本。 有一些贵族子嗣就在里头当军官,贵族更倾向於和谈。 “那就三千人,可以徵召一些农民” “陛下!” 莫罗佐夫嘆气,隨即重申了一次道:“我们的財政来武装三千人的徵召军队,所需要的钱我们一样也拿不出。” “別说是三千人吃的食物,我们连不够的火枪都打造不出,我们需要钱才行。” 米哈伊尔一世听到这句话,他咬著牙道:“那就缩减宫廷用度吧,顺便再撤掉两处莫斯科大教堂的建造。” 说著他看著莫罗佐夫那皱巴巴的脸依旧没变,只能说咬咬牙,又提出一项缩减经费的措施,问道:“那再把南方长城的防线哨塔暂停,別尔哥罗德那的城堡也暂时停止翻修, 我想这样总够了吧?” 什么?连这些都停了? 莫罗佐夫总算是脸色好看了些,眼里有了些许光彩,不由得做出不大雅观的动作,想要去授授自己下巴鬍鬚,目光看到沙皇,才连忙缩回来,思考著回答道:“这样的话,臣觉得倒是能为沙皇陛下凑一凑三千个徵召兵,但是武器,只能说从淘汰的兵器中选择了。” 有了土兵,沙皇是鬆了口气。 只要有支援的军队,那还是有希望在正面战场上和明国对抗下去,以强硬的姿態,看看是不是能够尝试给两个要塞解围。 总算是商议结束,两人详细谈了粮食和士兵的费,甚至沙皇提出向瑞典、波兰立陶宛的银行家借贷的想法,但被莫罗佐夫劝住了。 欧洲国家此刻银行家大行其道,以其低效率但是可持续的金融手段蓬勃发展,战爭中就连欧洲的国王们,都被迫向各种银行家请求贷款。 而沙俄在这个时期,因为各种原因,还从未向外部银行家进行贷款,现在缺钱,沙皇米哈伊尔一世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莫罗佐夫作为大臣还是得规劝明悉,这银行家可並不乐意向沙俄放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明俄战爭的前奏 第175章 明俄战爭的前奏 欧洲银行家放贷的目標,一直是围绕欧洲本身建立的,这一点需要有共同文化和非君主制的基础,才能正常存在。 义大利地区的几个经济强国,连奥斯曼帝国都不借贷,怎么可能借贷给沙俄。 沙俄在欧洲人看来,极其偏远野蛮,本身就不是一个被视作同等文化程度的国度。 奥斯曼帝国在缺钱的时候,则是会向贵族、富人进行抢劫,抢掠这些人的財富来维持帝国运作。 这哥俩混的,算是都被整个欧洲排除在可交易之外的人物,哪有人肯给这二位借钱? 何况这时候的欧洲人,根本没心思去管沙俄,神罗的许多新教诸侯们虽然已经开始厌倦了战爭,觉得可以和帝国和谈,但是法兰西人可不会同意,並且亲自参与了进来搅和战爭。 战爭的烈度虽然小了一点,但战火仍未结束。 荷兰人在海上歼灭了西班牙无敌舰队,佛兰德地区无法获得西班牙本土的兵力投送扭转了战局,更恶化了哈布斯堡王朝的整体局势。 瑞典因为战爭而財政迅速恶化,债务情况严重,人口锐减,农垦情况因为人员投身军事,也压力巨大,但托尔斯滕森还在,战线被稳住了。 整个欧洲打成了一锅粥,银行家们的钱要么自己放到没有战事的国家,要么借给国王和诸侯,银行业即便是蓬勃发展,但显得並不稳定。 这样的情况还把钱拿去给沙俄,银行家们不是蠢货,怎么可能放贷。 1640年3月12日,沙俄先是购买粮食和准备火枪,就开始將地方上的农奴拉到军中充当徵召兵,拢共勉强武装四千三百个农兵。 这四千人的军队经过十三天时间的短暂训练,就被要求向托博尔斯克地区,和苏尔古特两大要塞前往支援,主要是支援苏尔古特这个前沿要塞。 分兵之后就开始进军,费一个半月时间,总数约两千六百人的沙俄军队主力才终於抵达了苏尔古特。 当地的督军被更换,由沙俄的纳戈伊將军接管当地的军事。 沙皇的要求是让他儘可能统帅沙俄军队打退明军,给托木斯克的守军解围。 莫斯科的统帅部是比较纠结的,他们现在主要就是两个想法,速战取胜和以拖待变。 单从距离来看,以拖待变是最好的选择。 明朝距离沙俄的苏尔古特要塞,那可是要跨越整个西伯利亚和蒙古韃靶的,沙俄统师再怎么不专业,也清楚此间的补给困难程度。 光是给纳雷姆的几千明军运粮,中间隔著几千公里西伯利亚,只有匈奴、蒙古这样的游牧才有能力办得到。 明朝在沙俄的认知里,那显然是个农业国家,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马? 当然,不是没有可能的一件事,根据前线的报告,明军內有数千的存在来进行推理,明朝也极有可能已经吞併了蒙古。 也因此他们才有能力通过数千公里的草原、荒漠、松林,进入到沙俄的视线內。 以哥萨克人传递给沙俄的信息来看,明朝很可能真的如他们所想,毕竟他们所见到的是万历帝,这位明朝皇帝可是对战爭极为热衷的,任何战事发生,这位爷都很强硬的以战爭来对抗衝突方。 虽然哥萨克他们见到的时候万历帝已经很老了,而且他们赶到的第二年,辽东就发生了叛乱。 那有好几万明朝北方军队,被女真人和韃靶人联合打败。 现在看来,可能是明朝之后恢復兵力,然后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打贏了女真人,重新控制辽东之后再又征服了蒙古人。 於是,这么想的话,沙俄的统帅部又和原来想要拖死明军后勤的想法规划不同了,更倾向於速战取胜。 加上原来的以拖待变派,沙俄的军官们如此看待战事,其决策层也就变成了两帮人。 和沙皇的想法相近的速胜派要求主动攻击,越快越好的速战取胜,避免托木斯克要塞里守军可能的投降。 另有一派人还是认为可以拖一拖,毕竟万一拖死了明朝军队呢? 其实还有和谈派,这帮人觉得和明朝打下去没有希望,应该答应黑云龙的和约条件。 只不过这样的人还是很少,毕竟战爭才刚刚开始,目前动员的人数也才几千人规模而已, 沙俄在东部也仍有一万多人的军队,这些损失不算伤筋动骨。 莫罗佐夫就是这一派的。 所有派系的人,认为应该夺回纳雷姆和叶尼塞斯克要塞的人最多。 明朝一旦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很可能兵力会越来越多,並且会对沙俄的核心欧洲土地进行侵略。 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威胁! 沙俄重新增加了四千三百人,这让苏尔古特、托博尔斯克、秋名、塔拉四座军事要塞的沙俄总兵力达到了一万两千人之多,这些人也全部可以拉出来和黑云龙野战。 但彼此之间,距离三百公里到一百公里,並不是完整的长城结构防线。 其中有三千名的哥萨克骑兵,四千五百名韃人,余下的才是真正的沙俄殖民者。 而为了能够拥有抗衡明军的火力,米哈伊尔一世也是费宫廷重金,从波兰立陶宛手中购置了二十四门六磅乃至八磅的轮式炮架轻炮,隨同援军一同赶到。 这一批的火炮,无论是射程还是质量,比沙俄自己打造的轮式火炮要好的多。 能够买到这么多火炮,还得是金钱开道。 沙皇陛下送出了一批极好的皮毛,以及成色上等的黄金,这才从自己的对手波兰人那,以贿赂的手段买到了这些炮。 纳戈伊作为沙俄的將军,是一个典型的军事冒险家,並且他在赶到苏尔古特之后,了解了具体情况,就主张沙俄军队应该集中四座要塞的大部分兵力,向明军控制的纳雷姆发动主动的攻击。 他就是速胜派的一员。 从三月末他就让人收集出足够的粮食,且除了苏尔古特的四千六百多人,纳戈伊还从其他三座要塞抽调了共一千五百人,之后就带著这六千士兵,沿著鄂毕河,向东前往纳雷姆。 纳雷姆要塞的明军在此地的经营主要放在了防御上面,黑云龙在纳雷姆囤积了数月的粮食,並在叶尼塞斯克地区抽调了少部分魔下步卒过来。 加上赵率教的两千骑兵,以及原来的两千布里亚特野生韃,他在纳雷姆的实际兵力也在六千左右。 明朝能在西伯利亚地区维持六千人的军队,已经很不容易了,即使明军有漠南以及漠北的马群,在补给上有了这些地区的大量马匹可以用,但其中的代价也是十分惊人的。 这些马得吃多少草料和豆料? 天寒地冻的,全靠自己马背上的粮食来供应人吃马嚼,这够吃? 而黑云龙的话,也的確遇到了不小的困难,若是要维持住对苏尔古特的进取,他就真得需要更多的兵力。 毕竟他控制的叶尼塞斯克以及纳雷姆,可都紧靠著准噶尔人的势力范围。 双方在托木斯克要塞的周围发现了彼此,並且发生了一些小规模的战斗,闹得双方互有死伤。 明军在野战中利用马箭和左轮火枪占据上风,但奈何准噶尔骑兵人多势眾,就算黑云龙有六千人,也不愿意和准噶尔人在正面爆发战事,毕竟自己要对付沙俄可能的反推,以劣势兵力去对付准噶尔骑兵,一旦出现错失,损失官兵精锐,那消息到了朝廷,恐怕就得论罪处置了。 明朝打败仗了,文官统兵那就文官死罪,武將统兵在外要是损兵折將,更是死罪,除非皇帝肯保你。 也因此,黑云龙还是儘可能的增加了纳雷姆的兵力,儘可能加大对沙俄托木斯克要塞的进攻,一直到了兵围要塞的程度。 他认为只要拿下这里,对准噶尔人就能起到一定的威作用,以后再打苏尔古特或者其他要塞,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否则顾头又得顾靛,他手头的兵力太虚,他得守要塞来著,拉出来的兵力太有限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士子们对数学的態度 第176章 士子们对数学的態度 准噶尔问题,不是说黑云龙能解决的,这股力量已经崛起,因为地理位置的因素,明朝要想解决准噶尔,只能调用三边力量,但那是不可能的,朝廷现在的態度就是不想打大仗,想要与民休息。 若是能够和谈,是儘可能的达成和议。 明朝是派遣过两回使臣了,想要將此事草草解决掉,皇帝不想打仗这一点是最关键的。 明朝在漠北则是划分出来三处军镇,一是吴三桂,再加上赵率教,河套则是调回的贺虎臣来管辖。 三个军镇一方面的目的,就是震漠西草原的准噶尔人。 再就是震漠南蒙古。 对付蒙古,大明朝是以安抚为主。 皇帝从文官们里头挑出那么几个,待人和善的,带著明朝的僧侣一同入蒙,安抚並迁移汉民进去耕种。 在对待林丹汗的问题上,朱由检很大方,皇帝的諭旨是:义王善待百万边民,朕亦衬义王以诚信!去汗號,立我尊王,朕保你千秋以后,子嗣绵延不绝,有明一朝,乘王驾, 食俸千载。 朝廷也因此,对林丹汗是封了归义王,封地是按照林丹汗自己的態度封的,要么入关內,被朝廷封到中原去,要你愿意待在关外,留在归义城就留在蒙古,朝廷无所谓。 只要和平的交接土地和百姓交由朝廷,大明就赏赐黄金十万两,以及整座归义城和周遭一定范围的土地。 明廷和皇帝对於林丹汗,是儘可能的保留下来,按照原来的约定办事,当然对於蒙古人,耕牛留下,替换掉他们手中所有的马匹。 总的来说蒙古人肯定是亏的,但明朝用铁锅和大量粮食穀物直接用价格进行平替,再加上朝廷给蒙古百姓迁移许多老农,教他们耕种,也算是安抚。 明廷的三镇坐落北方,对蒙古人是军事能力的震为主,在朝廷政策上来看又是安抚为辅。 缺粮我给土豆,文化认同方面我將你们蒙古人汉化,一代两代人之后,蒙古人的后代也就会自认为自己是汉人。 这是朱由检能想到最温和的手段,漠南、漠北的草原那么辽阔,还有山地有大片草场,只有三百多万的蒙古人。 这一来是小冰河期的缘故,让蒙古人要么饿死了部分,要么西迁了一部分,但最关键的原因是这些土地上的牛羊马牲口,需要大量草场来餵养。 这些牛羊马所需要的草料,让蒙古人的土地只能承受这么三四百万级別的人口存在, 至於后世为什么能养更多人口,一是因为后世的生產力大大提升,现代產品的进入蒙古市场,勉强维持当地人口。 再就是林丹汗那代蒙古人基本上是换了一代人的,八旗打贏林丹汗,原来的蒙古部落们很大部分,都变成了科尔沁草原上的那批蒙古韃,缘故就是这样。 人种地吃粮食,对土地的占有其实是不那么大的,真正对土地伤害最大的,还是养羊和养马。 毕竟这些羊群或者马群对草的吃用需求,天底下也就是偌大草原能够承担了,而且在寒灾的饥荒时候,羊和马都会儘可能的把草根都拋出来吃,没有了草,羊就开始吃树苗, 树苗嚼完了土地就荒漠化了。 这就是为什么明末之后,北直隶地区常年有沙尘暴的原因之一,甚至可能是直接原因或许长安逐步落魄,华夏土地的西侧的土地荒漠化,也和蒙元时期大肆北方养羊有关,这一点虽然有自然因素,但是不能排除这一点,蒙元的確是將北方人口清空了,怎么清空,那得问刀了。 大明朝现在也需要牛羊肉,但也需要將蒙古人手中的马群、羊群从北方草原挪走,恢復草原的生態,减少可能的荒漠化,减少对自然环境的深度破坏。 崇禎十三年的三月起,大明对原来的马政做了回调,包括马政和盐引的勾连,都被朝廷取消,並朝廷鼓励用马来耕作农田和麦地。 一些羊群和马群,卖给皇商,皇帝亲自商议此事,让皇商们將牛羊马,拉到澳洲去养。 因此朝廷也將手中的马群,拆出几万匹来先卖到民间,看看此法的利弊。 朱由检对马的事情还是很谨慎的,马在火器未能完全普及化的时代,是战爭中的决定性因素,將马用作农耕,普及汉民,成本上也比较贵。 但这也是一件有利的事,马比牛的耕种效率上要更高,並且马的优势,在於他需要餵食豆料或者其他粗粮,现在明朝的粗粮价格总体来看还是不断下降的,百姓养马成本相较於洪武都要便宜一些。 这一点其实过去一直是劣势,因为明朝缺粮,这方面一直不是很宽裕,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有南洋和朝鲜、倭国供应粮食,不管是豆料还是米粮,明朝都不缺了。 只要马被用来种地,不闹出乱子,这方面,朱由检还是很期待成效的。 万一闹出来什么大案和乱子,民间流寇再次冒起头来,或者说有盐帮闹事,想要对抗朝廷天兵,都有大量骑兵,那他就再考虑在火器上增加些精力了。 明朝的火器,现在基本上兵仗局自己想办法改进,皇帝虽然依旧会时不时地提出些意见,但基本上还是让匠人们倒腾了。 朱由检就负责给钱,然后你要做什么,办的火器改进方面,和皇帝呈上来结果就行。 这方面进度缓慢,但是还是有了一些改良的方向,比方说黄铜子弹的弹壳,原先用的是衝压,用起来的有大量的残次品,基本上得用人测量后用肉眼看,確保没有问题后再给兵卒用。 而有工匠对製作黄铜弹的压杆做了一点改进,在下压过程中,下设一个橡胶测尺托, 压杆压下去多深,测量托之间就能对应的看出来,是不是超过尺寸了,而且橡胶底托的使用,让受力面显得更均匀。 为此赏赐了许多金银下去,来激励这些能工巧匠们的工作积极性。 明朝现在对於科举的旧制度,有些不大满意,现在的筹算使用,对於生员们太过苛求了。 毕竟大家学圣人的学问,现在要一门心思往数学筹算里研究,那这个时间就显得太久,文生们对此颇有怨言。 从民间小报里头就看得出,生员们对这么短短数年时间內的变化根本没有预料。 有一些人可能家中有经商的亲戚,能够教一门数学,更多人是被朝廷的改制,闹得措手不及,自己学了许多年的四书五经,结果因为朝廷的推行数学,自己现在是一考试就落榜。 白白苦读那么多学问,任何人都会愤怒,何况是明朝的生员、秀才们。 侯恂之子侯方域在民间小报中写下小诗《雪苑学中课时下士养廉》,讥讽时下的文科功名,根本没有真才实学,更是讥讽皇帝大推商学的谬误,乱了天下养士的旧有制度。 这是一首小儿诗,可以放声唱,也可以读来和人辩论,诗日:仁有明君奉天运,儒有修光照古今。京中造课数学论,引有田农考功名。错假真钱误千年,意在用吏非育廉。好是上能平天下,便是不承也称臣。 听不懂的农民们只觉得是朗朗上口,听懂了的,只觉得侯方域此人胆大包天,在这种时局还敢將满朝公卿和皇帝老爷骂了个遍。 按小官们的看法,这其中诗句的內容满篇都是讥讽,便是拉出去砍头都是正常。 不过好在皇帝和朝臣对此並不多么痛恶,这首诗皇帝肯定是看过了,毕竟此诗因为是雪苑著的,是被端上了帝都报社、南直隶日报刊印发表的。 这两份民间小报是皇帝天天会看的,主要是不出宫门的时候,可以看看民间舆情,若是有民间怨情被爆出,皇帝就命底下的官和锦衣卫都查一查。 真有宗室子被这种日报查出来,是一个洛川的郡王世子爷,然后被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核实,他的確是强抢民间的一个有夫之妇,不仅强暴了妇人,並且还逼死了那妇人的全家老小,迎娶妇人做妾。 此事在洛川当地的民间闹得沸沸扬扬。 当地的官员被人收买,瞒报了此案,並且是抓了几个上京想要逃到京畿的百姓,带回洛川严酷拷打。 皇帝震怒,让人去將这些涉案地方官和这个郡王世子,抓到詔狱收拾,最后通通治下了死罪。 而这诗皇帝看了,没有发怒,显然就说明没什么事。 当然,侯方域的这一篇小儿诗,也就是起了个头而已,见皇帝陛下和群臣对此没什么反应,后面就还有其他人的名诗在题,比方说大名鼎鼎的公子冒襄。 冒襄他也对大明朝现在的数学为重很不满,本身他就年年落榜,动不动就名落孙山, 明明是官宦世家出身,就他一个很不爭气。 但这事实上,这其中也有明朝官场本身已经是积重难返的因素在,他的学问肯定是到水平了。 但皇帝也和歷史上一样,都对他的虚学不大看重,所以你文学造诣再高,朝廷也是不录用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治灾救民和治理水患 第177章 治灾救民和治理水患 对於虚头巴脑,毫无意义的文章,根本没有实际的用途,这一类学问就被皇帝称之为虚学。 冒襄他对此的意见自然是很大,数学这种旁门左道的学问,他就曾写一篇文章,在小报上刊印了,也是传颂一时。 疏文叫《驳筹算之术代诸子论》,传播四海的速度很快,倭国在南京的使臣都听说了,看完之后觉得全篇写的很好,送回一份到了倭国国內。 冒襄这洋洋洒洒五千多字,后有一段明確他对数学的態度,更是震动天下,在生员之中有很多人收录。 结尾写著:方今復员冒姓闻知,忽有朝官春闈,欲以算学尽代诸子之学,此诚天下之大谬也! 算学虽有用,不过勾股丈量、钱粮筹算之技耳,仅为器用之末节,於我大明保家安民更是毫无可用。 有此学问无益治国,有善商者而无益於百姓,於我大明士农工商之太祖基业!更是千秋之大繆! 另外就是一首诗《汰圣詰问》,有这么一句“使有赦汰伤白身,十年青青继何学?” 念起来自带著屈。 朱由检当然还是看到了,包括后面这首诗,在新考开始之后,冒襄又是第二次落榜, 皇帝甚至蛮同情他的,这傢伙看起来已经快疯了。 骂吧骂吧,朝廷也不是第一年被骂了,这次是刚刚榜选结束,人家骂朝廷就骂,反正榜上有名和名落孙山,都已经是定下来了。 数学,不仅仅是朝廷目前考试的重中之重,將来也是一样。 学问上不行的,数学可以也能被户部捡出来当官,说白了就是能力问题。 將来入仕当官,已经不再拘泥於儒学文化了,至少崇禎朝是这样。 今年兴修水利,包括黄河和长江,以及给几个大坝重新修筑加固,明廷任用旧官带新官,徵募劳力数万人。 这恐怕是朝廷除了打仗以外,费最大的一项开支了,河套地区近百年被蒙古靶控制,从河道浊清的情况来看费,积年累月,早已不是寻常的小数目。 但是,就算是这样,户部还是希望能把费压到三百方两,因为只有这样, 他才有钱能拨用到济南府去,賑济山东的粮荒灾民。 皇帝打仗,把国库算是掏空了,去年的税收又得照顾眼下的天下粮荒,的確户部现在的手头不怎么宽裕了。 几十万人待哺,户部压力非常大,当地州府的粮价已经到了“斗米千钱”的极端程度。 倘若事態继续恶化,朝廷不能及时平抑粮价,等闹出匪患来,户部很可能变成眾矢之的,惹得皇帝怪罪。 可这份奏疏被內阁驳回,要求就拨发银幣的数量进行重议。 几个阁臣又不是傻子,黄河中上游的河套地区,这得有近百年都没有修河堤了,哪怕是给中上游河道清淤,恐怕都不止这点银子。 户部的解释將修堤坝的事儿也打包给商人,皇商这几年搞得水泥石头和红砖,在民间造砖,意思是不如打包雇皇商来办。 那些砖头和著水泥石头,造的民宅其实造的很坚固,如果用来修造河堤,总比用石头和木柵栏效果好吧? 朱由检最近有些懒散,但今天的確是比较的忙碌,连陪他一块的那两个小太监,也忙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冒汗。 內阁和乾清宫跑了多少趟,朱由检已经记不得了,不知道小太监路上有没有喝口水的功夫,朱由检自己估计,他们现在一定渴得要命。 这小太监已经是跑不动了,准確说维持不了小碎步了,他是汗如雨下的走过来,站定之后腿都在微微颤抖。 朱由检看著两人的模样,宽慰著提醒道:“你们两个先歇一歇,没有那么急,去喝口水歇歇。” “奴婢们谢皇爷体恤!” 两个太监喘著粗气,连忙叩谢之后退了出去,跟跟跪跪,人没了半条命似的。 皇帝不急太监急,在明代说这句话,真的没错。不得不说,老朱家对宦官的控制力属实有点牛批,能把人调教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皇帝只是以一个后来人的態度,照顾一下这些贴身太监,至少也是把太监们当人看。 不由得心里晞嘘了好一阵,但內阁未处理的奏疏的確堆积如山,皇帝的確是很忙,刚刚让太监下去休息喝口水,自己就得继续翻阅奏疏,看看这各地州府衙门递上来的奏疏。 救灾的拨粮、拨银的奏疏,沉重的压力压得皇帝有些心情复杂,即便没多少人饿死, 但这些人的生死都与朱由检有关係。 可这毕竟是明末,这样的灾害程度是仍旧在皇帝自己的预料之內的,歷史上对於这段时期的描述,就现在这个灾害烈度,全天下都有地方闹灾的情况完全一致。 连山东、湖广、江南省这种土地肥沃,物產丰饶的地区,都开始持续闹旱灾,急需拨粮。 当整个大明都在闹灾的时候,哪怕是南直隶想要靠钱財来救济地方,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皇帝不断的批下开仓放粮的諭令,並且心中还是觉得,要加大迁民规模。 现在的大明朝人口还是太多了,至少这个时间段,明朝国內不能有那么多人口,还是要迁民南洋,不迁民,再熬几年,大明都得被拖垮。 土豆、番薯,虽然是有耐旱属性的高產作物,但在山陕地区以及是乾旱情况极为残酷的河南,依旧是无法在旱灾中存活下来。 尤其是土豆,土豆在这么残酷的旱灾,江河都枯竭了,在土豆成长的阶段,就会被晒死、渴死,根本无法成长到块茎发达的状態。 现在主要种植土豆增加粮產的地方,主要是山东和浙江两省,其他地方的百姓依旧热衷种植小麦和稻米。 这些沿海地区的土地在雨量上,毕竟比河南和山陕要多的多,旱情特別严重的还是少部分县府,朱由检真正需要担忧的是旱灾之后的蝗灾。 旱情之后,就是旱蝗並至。 就今年的灾害烈度看,蝗灾必然已经是在某些州府酝酿了,朱由检个人判断,应该还是山陕或者河南爆发蝗灾,这一点他记不得了,只能说提前预备粮食,方便朝廷能够及时应对灾情。 內阁和廷臣呈上来谈及修水利,治理水患的事情,给黄河甚至是长江修建新河堤, 询问充否外包给皇商来修。 户部提出治理水患?外包给皇商? 也许可以试试,但要警惕商人偷工减料,这一点要让朝廷商议些督办官员出来,以免真的酿成什么祸端。 朱由检想了想,添上几笔后再招手叫来一个太监,递给他道:“给阁老们送去,顺便把王大伴叫过来提银子。” “皇爷要拨內帑?小的明白了,这就请秉笔王公公过来。” 见皇帝点头,小太监连忙恭恭敬敬地接过諭令,隨后匆匆地跑了出去,皇帝嘆了口气,又一大笔银子出去了。 皇帝除了认可了內阁修河套黄河的决策,並从內帑拨钱出来修堤坝之用,添了银幣两百万两,黄金十五万两。 关键时候,黄金再怎么保值,该用也是用了。 这可是一大笔支出,哪怕朱由检財大气粗,但银幣两百万两也不是小数目,何况还有十五万两黄金。 他的意思很简单,三百万两白银和五百万两都远远不够,並且要修就修全。 长江在明年可是个大雷,必须提前遏制解决,这一点朱由检心里常常记著。 长江的河堤是朱由检早就想修的,而黄河当然也得修,上游需要清淤,河堤是单薄的根本靠不住,毕竟嘉靖年间就放弃了的河套,现在要修,要的银子比起以往,那可是要多的多。 一段小的支流修起堤坝来,就得掉两三万两银子,长江、黄河支流眾多,流域甚广,哪怕千万两,这一次修理两条江河也是得掉的。 黄河还得上游清淤,这得多少人力物力砸下去,这银子在朱由检自己估算,一千万两也只能说勉勉强强,效果更是难以保证。 第一百七十七章 北方数省大规模迁民 第178章 北方数省大规模迁民 治理黄河和长江,的確水泥钢筋混凝土,修造河堤的效率的確比单纯用石头,泥沙布袋来交织堆叠的方式要有效,毫无疑问要有效。 当然贵是肯定更贵的,但反而会显得更方便。 毕竟这就是石灰粉和黏土、水搅和一起製作的,比起从石料地带采大石头过来,当然是要方便的多。 大明朝现在於漠北漠南,以及整个西伯利亚边外地区不断地筑造屯堡,也是用这些水泥砖块配合铁条,来打造城屯。 有十几万的役兵陆陆续续从长城迁出北上,驻扎到草原蒙古和西伯利亚,配合三镇来控制边外的土地。 役兵们行军速度倒是並不快,明朝要看看用草原的马群,能不能承担起大明十几万军队的吃嚼后勤补给。 结果显而易见,並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明廷就开始大胆的將兵力安排进入西伯利亚也是因为这个,明朝最近掉了大量的钱。 而朝廷自己的国库缺钱,官员们就得问皇帝老子拿私房钱垫,这一点倒是没什么,皇帝有钱,很有钱,户部没钱賑灾,明代歷朝皇帝都是打开內帑的小金库发钱的。 比方说嘉靖年间,嘉靖帝就数次拨发內帑白银賑济灾民。 在民间,明朝的百姓觉得崇禎帝朱由检,他那所谓的內帑,就是三座山,一座金山, 一座银山,一座米山,没有铜山。 三山传闻甚广,也不知道谁在宣传,其中提到的三山之量,已经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程度。 这当然是胡说八道,两百来吨黄金,一千四百万两的白银,体积小的很,远远达不到金山、银山的地步,那种比喻太夸张了。 而且皇帝更多的钱,恰恰並不是在內帑的府库里头。 朱由检在第一银行里的份额,那可是四成的份额,另外还有大明皇家银行,也有大量的金银幣。 但这两家银行,皇帝也是保留下来进行可持续发展的,將来自己的收益很大程度上都要看里头的钱,属於是自己不能动的钱。 眼下还是得解决北方百姓的温饱问题,朱由检皱著眉,他真的有的时候並不想做恶人,一直到现在,內帑也承担著很大部分饥民的救济,但现在,他还是决定,大搞迁民。 你们不走,就是饿死,那朕为了天下芸芸眾生,请你们走,並且沿途给吃的,给喝的,一路保护,到地方上给你们安排棚屋,安排耕种的土地,但若是就此你们还不肯走, 那就请大明朝的官兵们拉你们走了。 总不能让朝廷,养你们好几千方人吃饭吧? 养一天我养得起,养一年两年呢?何止就灾情看,何止一两年时间! 崇禎十三年五月、六月,粮荒旱灾依旧在恶化,甚至於到了七月,山西、陕西真的爆发了蝗灾,蝗灾灾情极其恶劣,飞蝗掠境,不仅仅连草根都扒掉了一层,就连树皮都扒掉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连是陕西朝廷养的马场都大受影响,十几万匹马被迫在官兵的敦促下迁徙,途中还饿死了数百匹。 消息传到京师,群臣和皇帝都大为震惊,朱由检都已经无法想像,蝗虫是如何扒开土地,去嚼掉地底下的草根和树皮的。 明末的蝗灾,可能的確是古代最严重的蝗灾了,连正在忙於整顿兵备,要迁人去接手中美洲的皇帝老子都被迫在乾清宫待了三天时间,处理蝗灾的事情。 北方数个省种植的土豆和番薯遭到重创,四五月种下,已经生长出叶芽,甚至已经开始积蓄块茎,但被蝗灾席捲而过,没有了表面的叶子,土豆和番薯全部绝收! 许多明朝为救济饥荒而准备的粮仓和草料、豆料也是遭到蝗灾的影响,途中的要么被蝗虫清理一空,到仓房的还得当地官员组织百姓抗灾。 明廷算是百官震动,这场蝗灾被皇帝预言到了,也立刻颁布“济仓法令”和“杀稼令”,为了添补各地这段时间被大量消耗的预备仓、济农仓、官仓,从南洋临时抽调地方仓粮,以及对可能面对蝗灾的地区,进行烧绝当地,杀灭地区的所有庄稼,预防蝗灾。 另外,与此同时明廷也以填充南洋丁口为由,强制性的调派官军,皇帝对此的要求, 是陕西、山西两个灾害情况最严重的行省,十八州府每地至少要迁徙走五成的人口! 河南很独特,朱由检考虑再三,对於河南这个大明的赋税重地,做出南迁三成的人口这其实並不合理,河南其实將来的受灾情况並不比陕西要轻。 可能將来会更加恶劣,但是朱由检考虑的是,可以將河南百姓迁往北方,增加边外土地的屯民数量。 至於说为什么陕西和山西百姓不拉去迁民,而用河南人,这其实是考虑到农垦能力的不同,一直以来朱由检都有一个错觉,河南作为大明粮食赋税重地,人口並不算特別多, 但是粮產量非常夸张。 在元末时期,河南人口在诸省中排名垫底,但依旧比人口更多的山西,多於他两倍的陕西,粮產上的发展速度更快,並且很快成为明朝的粮食正税额重地。 这里可能有误区,毕竟这一点和黄河流域有关係,也可能因为黄河耕地面积更多的缘故,原因相当复杂。 另外朝廷还要迁徙的,是北直隶、贵州、江西、山东,江苏北部,大片州府的百姓, 都要抽调三成南下。 相比起朱由检,朱元璋和朱棣的几次大规模迁徙百姓都显得不算严苛了,崇禎帝是委任官员,调派官军,一定时间內,这些人都得被朝廷迁走。 之所以不能全部迁走百姓,原因非常简单,做不到。 南洋土地也不是无限的,把手里的空余土地分下去,南洋不够用。 难不成真得开闢澳洲土地吗? 澳洲倒是的確可行,作为新大陆来大规模迁民,除了钱多,倒是並无不可。 但这不能一而就,得办好澳洲的基础建设这些都要时间。 先迁徙百姓,不能叫几千万人饿死在这片土地上的情况下,朱由检还得减轻朝廷未来几年的长期压力。 只能是让这些百姓去南洋种地,朝廷寧可一路支持你们一天两顿饭,也不愿意將来每一年每一天供这些人吃饭。 从六月末开始,明朝开始大举迁民,有官兵巡视,严防死守,一旦发现有人闹事,反抗地方官更的敦促,就直接由官兵缉拿。 明军把闹事的人双手捆缚著拉到刑柱上,吊住胳膊一日时间,暴晒一日,风吹一夜, 饿上一整天。 人的双手还被捆缚吊住,等刑法去了,人被放下,整个人双手都能感觉废了一样,浑身都能虚脱上好半个月。 大明天兵以此来震镊百姓,基本上一次刑法之后,这种人就不敢再犯了。 但即便有官兵们一路跟隨,民间还是有不少胆大的敢於在饥民南下的过程中,去抢夺民財,使偷鸡摸狗的事情极其之多,还有人趁乱贱淫妇人,害人的性命。 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官兵只能是抓到一个这样的,就斩首乃至腰斩,来进行威嚇, 事情传播出去,惹的民间百姓对此都不大满意,而指摘的对象也只能是朝廷。 此次迁民,民间反对的声音当然很多,但比较来看,官场上的爭端才更令人担忧。 北方数省的地方官员都很不满,迁徙这么多百姓,需要他们安抚百姓,下到乡镇去敦促里长、申首,挑选被迁走的人家。 朝廷不给钱,让他们靠著双脚迁走上千里地,到几个负责的山东北直隶港口去,说是怨气衝天都不为过。 地方文官们在古代百姓眼里头,也都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这些老爷们亲自下乡劝说,也是闹得人人难压心中愤怒。 反抗的村子不少,一直到这些官老爷第二回把官军引过来,这才完成將这些平头百姓拉走的任务。 朝廷有地方州府的人口数目黄册,该迁走多少人,委派下来的京官心中有数,地方官更是难做假帐。 第一百七十八章 山陕大飢 第179章 山陕大飢 京官们和地方官,不一定是从属关係,毕竟拆分开来属於吏部,但因为地方和京官前些年的爭权夺利,吏部和当地官派、府院都关係很僵。 何况现在是朝廷授意,背后站著的是户部、兵部、內阁和皇帝,京官的目的很明確, 就是要执行朝廷的迁民政策。 山西、陕西现在这几年,因为朝廷的南迁政策,自己流失掉的人口其实就蛮多的。 黄册上面整理起来看,要迁出的百姓是差不多一共一百四十几万人。 这么多人要迁,迁到阿拉乾的土地上,可耕种的土地虽然不缺,但是屋棚是要南洋提前开始预置。 一户人家至少需要两到三间户屋,用棚子先搭个大概,其他则是交给迁民自己做,朝廷会任新的里长和甲首进行管理地方村庄,阿拉干也足够大,不是说加上先前的百来万人就能完全覆盖掉,这片土地几千万人口都养得起,毕竟耕地够多。 屋子加上一户人家给五十亩地的老政策,这千万人口也用不了半个南洋,阿拉干不够的,还有多余的人口可以分去西孟加拉和阿洪姆,马六甲也是可以迁民的。 当然是要另外安排里申来屯民,这些工作量不只是地方官来做,主要还得是有朝廷派下的京官和生员小吏,来辅佐安置。 蝗灾来势汹汹,这种可流动的灾害,自古以来都只能靠熬过去。 到了后现代,也是用药剂杀灭遏制幼虫,但是一旦说蝗虫已经大范围的出现,就只能靠硬扛挺过去。 久旱之后比较容易出现蝗灾。 相比较可以救治的疤疾和瘟疫,乾旱导致的粮食绝收要賑灾,蝗灾是对人类文明打击最大的灾害,近乎没有之一。 因为蝗灾针对的就是粮食,就是庄稼,一旦蝗灾成型,高粱和蕎麦、生都会被蝗虫吃光,朱由检不可能说製作毒药来治灾,只能说把人迁往南洋。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南亚地区雨林密布,瘴气常年存在,蝗灾无法抵及,更无法在雨林地带生存。 这也是朱由检可以迁民的最好选择了。 七月,陕西凤翔府大飢,人相食,饿孵遍野,甚至有人掏开刚刚埋下的病死者、死婴来吃,有官吏写到:飢饿死婴者,民者剔其尸肉下醃在缸,食者面色干苍白色如霜,折寿而图活一时也。 灾情之严重,震动天下! 旱情实在是酷烈,沿途官府的粥棚都因为迁民太多,每一处都可能时不时的断上一两日,饥民们赤红著双眼盯的官吏都会畏惧,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吃过人。 晒死、饿死者,已经埋得人都变少了,很多人被曝尸荒野,而这样烂掉,也没有猫狗来吃,毕竟猫狗已经被吃光了,这样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 这种事情多半藏在荒村乃至废弃的老庙里做,毕竟被官府的官差乃至官兵抓到,都是一律斩杀。 这可是不赦的大罪! 而盗贼趁著四下无人,或者趁著夜色,在饿死迁民身上乱摸,期待摸出几枚铜钱。 而一旦被人发现,被官兵抓住,则同样是当眾斩首,乃至吊死在刑柱上。 七月十九,山西平阳府,辖下浮山县遭大飢,致使县城闹粮者民变! 有人在浮山县自称是李自成,以乡民二十余人称“迎闯王,混口粮”的口號,裹挟上千人衝击府衙,打杀差役三十余人,劫掠满城富户。 山陕两省地区已经近十年没纳粮了,的確不能用“不纳粮”来吸引百姓。 事態闹到八月,总督剿贼的满桂,一边打固始汗,另从魔下调出李定国,令其率三百名骑兵剿贼。 等李定国终於赶到了浮山县附近,当地赶到的两队官军,共计六百三十六人,直接攻击已经发展到六千多人的流寇。 双方於石桥、常柏两地打了三场,斩杀千人,最终在常柏的官兵赶到,李定国又带兵衝杀,杀数百人方才打散了浮山县的整股流寇。 整场战事折损官兵七十五人,还有三个官兵重伤难救也死了。 按照朝廷前些年的旧历规定,弃械的流寇投降了,要么尽数斩杀,要么全部丟掉边外而在地方上疏后,朝廷的意思是全部几千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遣送至西伯利亚去当地种土豆,要么打猎自己养自己。 这都不是一般边外了,说流放都要来的宽容些,西伯利亚那可是真正的北方苦寒之地,就是官兵们,也只敢在西伯利亚南部驻屯堡,抵挡风寒。 这段时间,朝廷严刑峻法,凡是饥民敢於在迁徙过程中聚眾闹事者,首恶诛杀,从犯一律是拉到西伯利亚种土豆。 西伯利亚没有乾旱,有的是雪水,唯一的问题就是冷,那的寒冬又长又冷,轻轻鬆鬆零下三四十,正常飈到零下五十,普通人根本生存不下来。 朝廷准备的船只还是比较多的,沿看山东和江苏、北直隶,有四百余艘各种官船,陆陆续续地按满户后,启程向南洋驶去。 明朝提前在南洋的布置相对来说是不够的,只能安排的户数住宅是远远不够的。 土地很简单,划出一大片山林乃至田地,都是无人区,到时候分地给耕牛和稻种就行。 为了忙活这件事,等於说是大明朝真正开始消化掉南洋控制的土地了。 不管是马六甲,还是阿洪姆以及西孟、阿拉干,大明朝都是驱赶、杀,这些土地目前的总共迁民大概是不到三百万,等山陕、河南、山东、北直隶按比例的汉民迁过去,是最少一千多万人。 这样的规模迁民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成,明廷是分了几波,先北直隶,包括北京城, 超过三百万人口分三批迁民。 之后是山东的三百万人,再之后是河南、贵州的四百余万人口,之后是山西、陕西两省的人口。 这些官船、战舰已经是大明朝沿海的大多数了,现在大明海军虽然有上千艘水师航船,十几万水师官兵,但驻扎的地方还是多。 比方像是吕宋、琉球、福建、阿拉干、马六甲、苏门答腊,都有明朝常驻轮换的分舰队。 这些舰队至少也有二十艘船,眼下的四百艘官船、战舰,这也已经是兵部抽出来的全部海內朝廷船只了。 兵部在钱这方面的投入侧重,依旧是陆军部为主,海军部为次。 对水师给的实在不算多,主要是皇帝拨了几笔钱,让水师依旧能够维持现状,並且还能打造新船。 明朝的船是不贵的,打造和维护都是老传统,非常便宜,无论是水师官兵,还是船只本身,都相当便宜,是可以大规模扩招的,但是朝廷现在的陆上官兵数量太多了,兵部没有这个钱。 钱都是户部来计算,这灾荒那断粮,皇帝老子要打仗,户部的日子即便有第一银行撑著,也是过的越来越紧巴,能给兵部的钱肯定是精打细算。 崇禎十三年的八月份,明廷非常忙,迁民之事占据了京中朝廷大量的精力,另外就是解决准噶尔问题。 准噶尔人和明朝的衝突,其实是有一阵子了,连吴三桂都被准噶尔骑兵主动进攻过, 虽然这是被吴三桂的两千人暴打了一顿,但那只是小股骑兵,瓦刺也是能拉出十几万骑兵的。 巴图尔琿台吉是在今年制订了《蒙古卫拉特法典》,彻底控制了整个瓦刺,成为了漠西草原除了明朝以外,最强大的势力。 他控制著瓦刺,朱由检对此是比较谨慎的,能和平的谈个结果是最好的,不可能和平,那到时候再打也得修养个三五年再说。 粮荒已经把朱由检和户部整得头皮发麻了,哪儿有钱打仗? 第一百七十九章 筹粮賑灾 第180章 筹粮賑灾 与准噶尔人暂时的避战,不代表大明怕了,而是吴三桂本身骑兵较少,更多的是明辽军的步卒。 朱由检想了想,重新再给他拨六千匹马,让他主要靠步兵守住屯堡就行,再多训练三四千骑兵出来,来进行左右支援屯堡。 明朝现在的北方屯堡筑造的还是非常坚固的,像漠西的准噶尔骑兵,很难打得动这种水泥混凝土屯堡。 哪怕里头可能只有五十个乃至十几个明军。 明朝的精锐骑兵想要打败瓦刺,至少要把满桂、赵率教、二曹等兵马都调过去,但这是几年后的事。 朱由检的看法视角,他是觉得一个吴三桂应付这种局面足矣。 仅仅是负责驱离、坐镇,恐怕这种能力,没人比在辽东守国的吴三桂更强了。 松锦之战,明军大败,数万精锐尽丧,连曹变蛟这样的猛人都死绝了,最能熬的祖家也投降了满清。 只有吴三桂带了一路精兵撤回,关键里头还有剩下的三千关寧铁骑。 並且不仅仅是收拢了周围残余的明朝精锐,在寧远又打了一场寧远大捷,以火炮重创满清骑兵的正面衝击,打杀掉的满清八旗前锋骑兵难以计数。 论控制战局,隨机应变,吴三桂是足够一人应付在西伯利亚南部对抗准噶尔人的,何况贺虎臣隨时可以支援,贺虎臣手中也有一万人的蒙古骑兵,都是林丹汗的老卒。 明廷迁民,不断有汉民迁到蒙古和更北部的西伯利亚,西伯利亚屯堡群的存在,主要目的就是让汉民的存在,能够维护养活当地的官兵。 如果可以,朝廷甚至会在北方设立州府衙门,至少在漠南的河套,崇禎帝是已经设立了三块州府了。 应对人吃人,哪怕是皇帝看到这样的言官奏疏,也只感觉脊背发凉,谁能想得到,文官捞起油锅,里头竟然浮起来一枚娃娃的袖珍骨头,仿佛在看聊斋小说似的。 说聊斋都显得苍白了,这分明是真真正正的野史恐怖小说啊。 脸皮查拉著,眼皮被人用刀子扯开,在看有没有熟透,等官差到了拦下饥民,已经烧白熟透了。 一个好好的人吶。 这不是歷史吧,是恐怖片吗? 陕西的饥民奏疏,皇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已经是已经尽力的境地,朝廷每一处衙门都缺人,但紧著户部来安排人手置办粮食。 从山西到河南,一路粥铺,其实比起兵部安排些官兵,要难得多。 皇帝亲自找上了皇商,商议如何给户部找粮食,为此皇商是绕不过去的,商人们掌握如此多的资源,还有大量土地,问他们要粮食就不能完全按规矩,以市价买粮。 否则皇帝也担不起这个银子的想法,太贵,他捨不得,死了百姓,皇帝捨不得,太多的银子,他同样不愿意。 钱跃升一向机智,他倒是给皇帝想了个办法,南洋的粮食拉来了还是不够,除了商人这买办一部分,其实大明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榨取粮食。 那就是莫臥儿,莫臥儿人有的是粮食,他们的土地肥沃,一年三季的粮食土地多的很,而且那里的土邦蛮民种地的本事也不错,沙贾汗他们一定有粮食。 商人消息灵通,更別说钱跃升可是唯一被封侯爷的皇商,他的权柄和財富,足够他凭此了解到大量信息。 比方说莫臥儿人和荷兰人的武器贸易,钱跃升就提议,大明朝完全可以以此为藉口, 向莫臥儿施压,要求沙贾汗停止继续购买西洋武器,並且要求做出赔偿。 要么交出武器,要么交出粮食,要么赔钱。 赔什么钱?当然是赔偿大明朝的信任了! 大明信任你,和你签订和约,咱们和和气气的过日子种地,都是农耕民族,本就不该恶了关係。 你这样大规模向西夷买武器,难道不是想入侵我大明吗? 应该赔钱,或者赔粮食。 虽然说此话朱由检听起来怪怪的,但他看著钱跃升那自信的模样,又觉得似乎真的可行。 这也等於是说將莫臥儿当宋朝,自己当契丹了,陈兵十万,逼莫臥儿交出贡绢吗? 原来逼著別人交出財富,无耻一点,理由真可以隨便挑? 就此事朱由检还是很慎重,並未轻易就认同了钱跃升的看法,现在民生太糟糕,不能打仗,也没有军粮可以用来打仗。 明朝现在看似全盛,在西北都有大动作,已经征服到了叶尔羌西域。 等於是和莫臥儿在西侧也接壤了,一旦开打,给莫臥儿的压力一定会很大。 这是必然的,战线拖成一段,在西孟地区莫臥儿有那么多水系可以挡住明军兵锋,依旧是被打的丟盔弃甲,那两路开战,想必是让沙贾汗脑子都急爆炸。 但打不了,明朝缺粮,所以要遏制兵势,要自己遏制自己开战的欲望,必须要慎重的考虑,是不是要逼著莫臥儿交出明朝想要的粮食。 以免逼得沙贾汗狗急跳墙,和大明的打起来,死活不拿钱粮出来,装的和铁血强明一样,寧可吊死在“德里的煤山”,绝不纳贡,这就不好了。 钱跃升的口才当然不错,由他去谈,朱由检还是很放心的,但必须要说清楚,给皇帝掌捏好分寸,朝廷现在不想打仗。 要安民,不是搞出大战来的时候, 在莫臥儿身上扒粮食,倒不如让皇商们想想法子更快。 皇帝找商会谈生意很多了,但这次要求的是,价格別给朕浮涨,朕清楚灾荒前的粮价,你们要是在朕身上多算钱,那就让锦衣卫上门,拉到詔狱好好盘问,看看有没有税漏。 皇帝嫉恶如仇,尤其是恶自己財富的,毫无疑问是大恶商,当然皇商已经经歷好几轮的筛选了,眼下的几十个皇商,是配得上“皇商”二字的。 有特权就得为皇爷办事,皇帝现在需要的就是粮食,这些商人也都得在商会里头好好商量商量怎么筹粮。 澳洲现在的粮食都是在皇商手中,用作给澳洲疏通工人和佃户自己吃,其实佃户种的土地是有多余粮食的,而且粮食量还不少。 按皇帝的意思,皇商至少也得给朝廷拿出两百万石粮食,这是几十家皇商的粮,等量分配,皇帝等著要买。 有陕西皇商向皇帝就举报,晋商有粮,而且是贱价搜颳了民间前些年攒下的陈粮,数量很惊人。 晋商有粮食,举报者还向皇帝举出了例子,比方说朱由检熟悉的几个名字。 比方说山西范家,范永斗本身现在也是皇商,他在后世被评为明末汉奸,朱由检对此还是比较关注的,也通过几次手段从八大商人身上扒下钱財。 歷史上,明朝自己也没对这方面监管,而且歷史的崇禎帝自己的一些个国策,定的就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哪怕没有普商,大明也是必然存续不了的。 明之所以亡,原因是系统性的,一环扣著一环,也就是积重难返哪有朝代人口越来越多,税收越来越少的? 这样的朝代不活该完蛋吗? 结虽然不在崇禎帝,在洪武那找,但这结果歷朝大明皇帝都不曾改动。 就万历时间冒出个张居正,试图增加朝廷税收,以税款改成银两来纳税,直接把大明的根给刨了。 本来朝廷是徵收本色粮食为主,嘉靖时期开始期待除了本色之外,多拥有一些折色的白银。 万历开始,张居正开始的做法,一是丈量田亩,这一点在万历年间算是好的政策事实,但到天启五年之后,算出的田亩很可能有其他影响,这一点暂且不论,另外一项很大的改动,张居正就是对於税收的实物,从粮食本色,改为折色白银了,大量本色部分都被改为了折色。 银价本来就在跌,粮价可是一年比一年高,还以为自己干的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利民利的是什么民? 晋商的手段,就是依靠手中的钱庄,用超高利息的手段,从民间获得大量的粮食,然后宰。 朱由检的態度就是,给朕把陈粮拉出来,朝廷买粮要救的是山陕百姓,给朕涨价你试试。 几个晋商在南京的代事也是面色不好看,当看皇帝的面只能连连称是,一一应下,毕竟是不敢进詔狱。 詔狱的阎王们手中那些折磨人的手段,若是在他们身上置办起来,出来的都不是人样了,少掉几个零件,没个指甲算什么,指头都可能没了。 第一百八十章 扎陵湖血战! 第181章 扎陵湖血战! 为了筹措粮食,不仅仅是大明朝自己的粮食,朝鲜和后黎朝这里的粮食,朱由检都想办法派人去议价购买了。 至於倭国,倭国去年的保护费明藩驻兵费用还没交。 朱由检的意思就是这驻兵的费用,改用给等价的稻米得了。 一部分稻米交给当地驻兵,其他拉回来施粥。 当然海外的粮食都比较慢,主要是朝廷的官仓粮食,以及拿钱和皇商购买粮食,来支持那么多粥棚继续熬粥发放。 估计那些沿途的粥棚內的粥都是挺稀的,否则千万人都要吃扎实的厚粥,户部铁定是要请內帑支持一部分,但目前还没有,依旧是拿国库和银行的钱在撑著,说明是有部分的剋扣,是用作维持长期的熬粥了。 第一银行现在的主要盈利手段,是发放贷款和新的百姓储户,百姓存储也会涨息,和后世是一样的。 只不过会加个名,压个档,並且只局限於储户所在的州府可以兑换。 方便是没有民间的银行方便,但胜在安全,朝廷各地都压了仓银,实时地拨银幣来补充,很难一口气耗得光。 並且为了避免有商人恶意做空,为祸一方,朝廷特意有一份邸报声明和规章,超过二十万两银幣的大宗取银,需要提前十五日告知银行,以防止地方的第一银行抱死。 现在各地州府都闹了灾荒,户部也得耗费巨大精力在给银行搞平衡, 在抽调当地的户银来賑济的同时,还得考虑到可能的富户取钱,如此则必须要计算, 取用之中能够被朝廷使用的银子。 相比较来看,这整套金融储存体系是非常落后的,一同落后的还有第一银行的放贷体系。 因为信息传递速度的局限性,朝廷也很难做信用评测的,只是用地契、田契、黄金来抵押,至於给多少钱,还得当地官差了解详实向主官稟报,朝廷因为很难监管,一般很难有人借的了钱。 至於瓷器和玉器,这毕竟是银行,不是典当行,玉器、瓷器一律不收。 到十月份的时候,朱由检才算是解决完山东和北直隶地区的迁民,之后赶到山东各港口附近地区的,都是河南百姓,朝廷又得负责给下一批百姓置办迁民的官船。 朝廷如此忙碌,在满桂、秦良玉共同夹攻的固始汗是终於不住了。 明军的一次主动进兵,原本只是想要试探性的大规模进攻,却让固始汗逮到尾巴,双方在青海的果洛诸部处,爆发一场主力间的十日血战。 明军以满桂控制的七千余精骑为主力,四千步卒为后续兵力,绕过了扎陵湖,沿巡东南的三山,环绕了三百多里,准备打一场大的奇袭。 结果是被当地牧民,以几头耗牛的代价偷偷提前告诉了固始汗,隨即双方从袭击和防御,硬生生打了一场主力和主力之间的全面野战! 因为距离,秦良玉一方是无法获悉满桂的袭击作战的,这只是袭击,不是为了决战。 满桂是主要依靠自己的家丁铁骑和韃骑兵来打仗的,而固始汗除了自己的近两万精锐力量,还有一支两万左右的青海牧骑。 四万骑兵打不到一万的明军精骑,哪怕明军人人披甲,大量破甲箭在牧骑手中射出, 轻骑也还是能够压制的。 哪怕说明军精锐非常,这路明军不仅一人双马,而且还弓射技艺拔群。 明军有甲胃有精刀,面对固始汗四万人的数量优势,双方的血战打的极为艰苦。 满桂相对来说兵少,在双方打的第一战,四千人的步卒就被固始汗打溃了,明军铁骑反衝击被固始汗的大量破甲箭矢射败,明军只能是且驰且射一通之后,满桂再带人逃跑。 重甲裹身的铁骑跑起来,即便一人双马,也是绝对跑不过只穿皮甲的轻骑兵的。 而跑不过敌人,明军就得承受对手大量弓骑兵的弓箭射击。 固始汗一路紧追,仗著自己都是轻骑,加上人多势眾,將满桂的精锐铁骑打得是丟盔弃甲,连满桂的家丁都折损过半,伤亡惨重。 而到了扎陵湖北部四百里处,地形真是被固始汗利用到了,利用布尔汗布达山脉高不可攀的崎嶇地形,彻底阻住了满桂这一路的退路。 明军无奈,只能选择就地进行死战! 明军凭藉弓马和刀枪,和固始汗的几万骑兵陷入肉搏廝杀,看样子就知道这是被逼入绝境,再也无路可走,固始汗是对此感到大喜过望。 固始汗急迫彻底打杀了这所有明朝铁骑,目的就是为了震明朝,至少要给自己挣得一个能够和谈、被招安的机会。 他算是看得出来,现在大明势力陡然十年间就强大了非常之多,已经是拳打东南,脚踏西北,周遭一圈都要么灭亡,要么臣服。 就连比固始汗更加强大的林丹汗,拥有数十万骑兵都已经屈服了,还交出了两三百万人的草原部眾,以及数不尽的牛羊马。 必然是要妥协的,这已经是没有可以多余选择的事,但他还是想要爭取一个更好的结果。 守住半个青海,都是不小的財富,固始汗的目的就在於此,只要消灭满桂这路明军, 就都有机会! 而只要他能守得住青海的险要地形,那他就是下一个李元昊! 双方血战,都是蒙古的血脉,血洒在了高原上,有牧骑拿刀去捅、去劈砍明军,而明军则是拿著腰刀与之马上白刃。 双方杀声震动大地,满桂周围的明军一个个倒下,而后他的肩头都被牧骑拿刀砍中, 血流了一地,家丁们拼死搏命,人也在奋力拼杀。 是有叶尔羌的一小队骑兵发现了他们,支援了过来打了一阵,可是一看固始汗的人马漫山遍野,明军已经是被杀得都不剩多少人了,也就连忙撤兵,並通告了西域的明朝官兵。 西域都护安抚使司来驰援满桂,那显然是太过於遥远,但西域都护安抚使司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派人勒令贺人龙和坐镇延绥镇的曹文詔两路官兵,向青海驰援。 消息是贺人龙部得到的更快,但是显然是等他信息到手,也已经来不及再救援满桂了青海的扎陵湖血战是十月一到十月十五间发生的事,而贺人龙接到命令,並开始调兵出击援救满桂,则已经是十月十九的事情了。 战场上的惨状,令半月还多几天时间才赶到当地的贺人龙,內心是大受震撼。 明军的士卒全部被人割掉了脑袋,筑起了京观,而大將满桂则只有盔甲留著,被青海牧骑五马分尺,首级是没有被人找到。 沿著山脉的半山腰处,到处都是明军官兵的无头尸,整片战场都是腥臭难闻,天光底下,就连雪地下的土壤捡起,都能捏出红丝来。 战报肯定是要递送朝廷的,而这自然是震动朝野上下,上万明朝官兵精锐丧师,上一次令明军损失如此沉重的,还是孙传庭北征,损失的祖大寿了。 哪怕是朝廷正在忙於迁民,与民休息,不愿意大动干戈的情况下,也是令皇帝发了大怒。 皇帝怒气冲冲,根本没有如固始汗所愿的那样选择和议。 朱由检立刻命宣大总督陈新甲,兼任青海征剿总督,领宣大官兵和曹变蛟与其叔父曹文詔,接替满桂前往且平定青海,镇压固始汗。 第一百八十一章 陈新甲 第182章 陈新甲 宣大总督陈新甲能不能打仗,他本身战略並没有问题,朱由检考校过才放心让他接替卢象升。 这段时间他在宣大也是重新修了整段宣大防线,加固了屯堡和城墙,对朝廷而言还是有一定的成绩。 陈新甲在接到调令之后,並未第一时间出兵,先是和兵部討论辐重粮问题,商议要么停一停,等来年,大明春耕结束了再动刀兵。 他先整顿地方的军务,谨慎的看过长城防线,再得到兵部依旧让其出兵的调令之后, 才开始聚兵点將。 在十一月二十日,他拖了两天时间,才动身出兵。 满桂战死,震惊的不止是朝臣,也震动诸多边军系统的官军大將。满桂从事过宣大, 从事过辽东,也从事过三边剿贼,四处征战,也可以说是无往不利,是大明朝战功赫赫的名將。 连他都在青海折戟,被固始汗杀得全军覆没,对大明朝在西北的威望,以及官兵的信心都是不小的打击。 不仅仅是整个大明的民间舆论上面,震动非常,宣大的官兵对於此事甚至於是难以置信。 毕竟最熟悉他的就是宣大系统的官兵。 这让陈新甲在带兵的同时,也是挑了许多將领,比方说总兵杨国柱,以及前不久的拆到自己魔下的流寇降將游击白广恩、参將刘光祚、游击孙可望、副总兵猛如虎等。 至於官兵,拢共是抽调骑兵一万五千骑,步卒三万,算是精锐尽出,陈新甲是身披大红官袍,內衬鳞甲,从容指挥著大军向青海地区进兵。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另外还有两路官兵是二曹,曹文詔是亲率铁骑三千,和贺人龙合力打败了固始汗一仗固始汗原先就想趁势打下明朝控制的青海湖屯堡,但被贺人龙和曹文詔一通好打,打的是一败涂地,少说也有千人被杀,也是超出了固始汗的意料。 曹文詔在阵中像是开了无双技一样,从东杀到西,从前阵杀到了固始汗的大营,靠著一桿马上扎枪,是左衝右突,无人可挡。 连一同而战的贺人龙都看得头皮发麻,更別提固始汗了。 曹文詔武艺超群,也是明末“万人敌”,连杀至少十几个韃汉子,打伤者只会更多,令固始汗看得是脊背发凉,也只能带兵撤退。 两军分开,相比较起来,倒是固始汗的轻骑折损更多些,但是也正是因为固始汗人多势眾,他要跑路,明军也是无可奈何,根本不可能留的下来。 明朝现在优先要处理的,仍旧是迁民,像河南、贵州、江苏苏北的百姓,都已经迁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迁走比例最多的山西、陕西两省。 这些土地上的百姓,都是五成要迁走的,並且迁的人口里头,大多数是已经从残酷飢饿中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饥民。 这些人到了山东,也总算是能吃上一口饱腹的厚粥了,毕竟山东当地的百姓是迁走了许多人,吃粮的人一少,粥棚內的米粥煮的也就是够厚。 一边要剿灭青海的固始汗,一边在这么忙碌的迁民,朝廷也是无可奈何,这都是满桂战死的缘故。 朱由检之所以要如此震怒,第一是满桂的兵马,都是大明朝耗费无数资源打造出来极其精锐的铁骑力量,全员悉数都是百战精兵的官兵力量大明现在一共就那么几路,损失掉他这么一路精锐,朱由检怎么可能不愤怒? 第二,这上万精锐战死,无一活口,固始汗还將战死的大明天兵脑袋全数割下,给做成了京观,这是对大明最直接的羞辱,对此他身为明朝皇帝,必须做出反应。 从崇禎二年以后,只有大明天兵筑別人的京观,哪儿还有人筑咱们的京观? 这方面皇太极都不如固始汗,连当年和大明打的八旗都没敢再筑京观,或者说没时间,也没那个能耐,固始汗可是破天荒的头一个,朱由检自然是暴怒。 再提一嘴多余的话,满桂的脑袋呢? 所以哪怕是说大明现在要忙的事情很多,朝廷和皇帝自己都很不愿意打仗,但是此战必须將固始汗从青海连根拔起,彻底的剷除掉! 也正因如此,皇帝要动用的不再是一路官军精锐,而是要用到一整个系统才行,比方说三边,或者这次使用的宣大体系。 宣大其实是大明朝最具象徵意义的系统,因为他属於是北直隶时期的朝廷嫡系,所有兵器一律和朝廷京营看齐。 步卒们不仅装备了大量燧发枪,而且还装备许多的左轮长枪,不仅仅是步兵有击发枪和燧发枪,宣大的步兵还有弓箭和左轮长枪。 他们的作战理念就是火器压制,而不是单纯的弓箭步射乃至骑射进行压制,並且格斗也是极其依赖双手剑和枪械刺刀的,平时的训练就是刺刀衝锋。 论战斗力,恐怕依旧是比不上孙传庭魔下的辽东镇,但若论谁更像京营,那是宣大最像没错的。 数万大军徐徐向前,陈新甲不断和兵部之间有一定的交流保持著,並且了解了秦良玉最近与满桂之间的联络书信,的確是双方存在很大问题。 进攻的理念不同,满桂是骑兵將领,而且是边军大將,並且对手也正是漠西蒙古的靶。 他考虑使用的打法自然会考虑用对付韃人的手段,对固始汗发动袭击,以求敌方暴露后方的弱点,给秦良玉留出机会来。 但是秦良玉是土邦系统的,而且是陆军为主,仅有的京营骑兵数量又不多,根本不可能按照满桂打法来做出调整,反而影响了整体的战局。 陈新甲是个爱观察的人,他就观察到许多双方书信中,对彼此的怨言。 一次,秦良玉劝说满桂,让其和她一同约定时间进攻,这怎么可能呢? 满桂是骑兵,骑兵本来就是打出其不意的,拿来和步兵一样约好时间精兵向前,这不是给对手机会吗? 对方可也是骑兵,也是会打袭击的。 陈新甲最终还是决定以大兵团为基础,徐徐图之,沿途收集情报,寻找战机。 是一直拖到十二月二十日,明军先锋骑兵才从西域进入青海,並收拢曹文詔和贺人龙部,兵力总计达六万五千余眾。 沿途土司、土寨风声鹤,陈新甲性格上倒並不是以势压人的主,但毕竟是大军在手,有好几万朝廷精锐,即便是没有夸大军队人数,也是行营二十里,后头运载辐重粮秣的马车无数,声势浩大,也难怪土司、土寨们纷纷乖巧起来。 明军的宣大官兵辖有数千蒙古骑兵,隨明军杀入青海便是绞杀当地的牧民。 为了报復当地人的出卖,致使明军遭到如此惨痛的损失,明军乾脆就发挥自己的老传统,坚壁清野。 明军泼倒石漆,丟上柴火,在高原雪地中放起火来,燃烧许多高原上的牧草草场。 而且陈新甲还命官军沿途搜杀土蛮,將各村落、土寨的当地牧民俱以梟首,震不臣,官兵们动作乾脆,毫不留情,並且放火烧掉那些村寨,只留下一地灰。 朝廷兵部是已经数次督促进剿,期待他陈新甲能扳回战局,后有皇帝的亲信太监前来询问战事,好在太监们是遏制了兵部的急迫要求,给陈新甲缓了时间。 皇帝是要他陈新申儘可能的减少伤亡,不要急於求成的进兵,致使折损官兵。 高原的超高损耗,令朝廷西部现在缺粮缺的厉害。一路是川藏,一路是青海,两路官兵每月每天的吃嚼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个地方比起辽西来说,运粮难度还要大。 这才让兵部有些头疼,各个西侧兵备道的报告都不容乐观,需要拨粮拨银。 如此难度,也就是大明朝现在战马数量够多,能够强行维持运粮的牲畜,途中的效率可想而知,损耗极其的大。 要不是皇帝老子震怒,强硬要求,兵部也不会在今年,就让数万官军向西进入青藏的。 加上秦良玉的三万多官兵,明朝压在青海的官兵总数其实已经是超过十万人了。 这个兵力已经达到了固始汗的两倍还多,但是朱由检要说能够放心仍旧是难以办到。 固始汗打败了满桂本就超出自己的意料,但凡预料到会这样,他不可能只留满桂这一路的。 满桂看似兵少,但都是明军精锐,哪怕野战十万流寇,这一万人也能將之打到崩溃, 而遇到漠南草原的两三万韃,满桂也是能够凭藉经验,要么打退对手,要么固守叫对方毫无办法。 他常年镇守宣大,剿灭了张献忠等流寇,为大明建立赫赫战功,因此朱由检才信任满桂,认为他一路已经足够压制固始汗了。 谁想到血山之战的旧事还会再次发生,致使这般严重后果,同样发生在了明朝身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吉壤? 第183章 吉壤? 崇禎十四年一月,新的年关將近,山东的粮食灾情才终於减轻,河南也算是进入一个能够持续賑灾,不至於百姓飢饿的状態。 恢復是要不可能的,至少得带三四月份把地耕种新的粮食,再苦熬三四个月才行。 这期间的所有耗费都是朝廷承担,户部主事的侯恂即见皇帝,问今年的宫中用度,是不是还按照去年来拨。 皇帝今天心情缓和了一些,吃著一碗熬的稀烂的豆粥,就著同样煮熟到滚烂的羔羊肋排肉,在乾清宫独自消遣,见到了前来询问宫中用度的侯恂,便招手让人再端一副碗筷过来,並留侯恂同吃。 对待侯恂,皇帝耐著性子和他攀谈,显然是关係是挺不错的。 “宫中用度朕记著除了给懿安皇后修慈庆宫和仁寿殿两处,太妃们的殿宇都无需大修,也没有这般大的费吧?怎么还要掉三百六十二万两?” “难不成去年也是这个数字?” 皇帝心中筹算,眉头便是皱起,算著各种细项,只觉得开支超额定销太多。 这嘉靖帝在位时,修宫殿以及老道士做法事、仪式,也就是一年两百五十多万两的宫廷用度。 万历帝稍微多些,虽然说万历帝吃饭是交给了太监,吃太监的用太监的,但毕竟是万历,光是他自己和儿子们就藩后的婚礼价格,都是出了名的贵。 但是朱由检对於內廷销,控制的是比较厉害的强力把关和杀头恐嚇下,宫廷用度贪墨的算是极少,总的费是常年压缩在两百五十万两左右,这些钱既保证了官宦们有一定的钱能摸得看,但不至於贪墨的太过分。 皇帝允许宫中出现小的贪墨,就类似於赏赐似的,拿捏一点油水,尤其是心腹太监自己不拿钱收人心,谁能给你忠心耿耿地办事? 但今年的宫廷用度,显然超支的过分,被司礼监一股脑的递到户部过来。 里头的油水有多少流出去了,朱由检很警惕,左右翻阅。 侯恂也不用皇帝自己慢慢翻了,直接恭恭敬敬地给皇帝回復道:“启稟陛下,此间独有一项新钱不定知道,是崇禎十二年起,兹陛下吉壤的择选、恭敬、总督、採办、金派、 呈批陵川绘图等等的预算,这一年就要拨五十二万两银子,去年少一些,也有三十四万两。” 吉壤?帝陵修的那么早吗? 听到侯恂的解释后,皇帝眉头是鬆缓放宽,心中不由得是感慨万千。 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原身竟已经是三十岁了,若算两世为人的话,他如今其实也有七十好几了。 真是时光如梭,令人心生无限悲感死亡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自己机缘巧合,在明末的紧要时机重获新生,再活一世,是神秘学的特殊机遇。 便是他人生再如何特殊,成就万万人之上的天下至尊,现在的他也已经步入中年,要给自己准备陵墓了。 古代皇帝,长寿一点的就是六十岁,三十,已经过去了一半。 但想著想著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声音有些不太好听,语气冷了下来接著问话道:“此事乃朕私务,是宫中哪个奴婢的胆子竟这般大?胆敢替朕连吉壤的时机都挑了?” 皇帝的修陵,挑选吉壤,乃至钦定总督,当然都是皇帝自己挑的。 这种关乎根本的大事上,歷代明朝皇帝自然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干预。 朱由检至今从未提到过吉壤修陵一事,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他办的,而要修陵乃至户部给钱,各个方面都离不了司礼监的批红。 没有司礼监掌印的批红,没有皇帝的諭旨,谁能批下户部这三五十万两银钱的款子? 皇帝的质疑声令太监们无不侧目,有些不知所措,而王承恩恰好此时从外头走进来, 听闻此言,是连忙凑过来跪下,埋下脑袋来连忙给皇帝稟报导:“奴婢有事稟奏皇爷!” 朱由检眸子盯著他,短暂的停滯后,允他回奏道:“起来回话!” “谢皇爷!” 王承恩擦了擦额头前的汗珠,咽了口唾沫,这才给皇帝交代了事情经过,皇帝也终於明白了,原来此事,其实是懿安皇后张嫣和周皇后一同办的。 比起歷代皇帝,歷史上的崇禎帝朱由检,他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自己择选吉壤和修陵的,所有的钱都被朱由检拿去造兵器、练兵,发餉剿贼了。 而朱由检自替身之后执掌大明,也是忙於政务,没有心思关心自己的身后事。 更多的钱同样是用於賑灾和剿贼、征战了,相比较起来,自己就连选秀之类的事情, 也事实上只办过一次而已,就这还能被说是皇帝好色,也是服气,不就是逛了一次淮南的妓院吗? 而这也是文官们背地里討论,是不是要把武宗这个称呼按在朱由检头上更加合適,大明朝自太祖以来,朱由检这一朝十四年间,不包括剿灭流寇,对外的大小战事都已经数之不尽了。 可以说朱由检就是大明最好打仗的帝王。 如此,皇帝並不急著给自己安排吉壤,自己那漂亮皇嫂和皇后两个人就开始急了,崇禎十二年的时候,皇帝御驾北上,更是心急,也就抱著给皇帝平替掉意外可能发生的想法,於是安排让王承恩给他自己,从户部把吉壤的钱批下来再说。 有点像是给皇帝保底,哪怕皇帝战爭中出了意外情况,也可以及时入土虽然在朱由检这感觉是很不爽。 皇帝择选吉壤这一点,属於是皇帝的独有特权,两位皇后明显是属于越权了。 但朱由检知道详情后,也是无奈地没有深度追究此事,而是与侯恂交代一番,任命工部尚书刘遵宪,为钦定总督採办用料,並安排张真人替自己择选一个上佳吉壤所在,自己就不去看了,他对於死了埋哪儿並不关心。 对周皇后,朱由检更是没什么脾气,这帝后甜蜜期,区区一个吉壤,古代帝王或许会对此大发雷霆,但是皇帝毕竟是个不在乎身后事的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只要不是底下太监胆敢越权就行。 太监可不是皇帝自家人,那只是家奴,而皇后、太子、皇嫂,那就是家里人,家里人之间有所冒犯,朱由检觉得没有认真的必要。 崇禎十四年,大明朝经歷数年的北方旱情终於是得到了缓解,至少是陕甘地区有许多地区报告雨水渐渐丰沛,江河逐步恢復,一些废掉的农田水渠得到水流浇灌,甚至有些没人了的地方也出现了麦苗。 这种现象算是在皇帝预料之內,明朝自崇禎十四年、十五年开始,逐渐变成北涝南旱,旱情从山陕转向去了湖南湖北、江西、浙江以及安徽省。 这都在皇帝的记忆中,只不过相对於原本的歷史,北方的洪涝灾害並不会说特別严重。 因为明朝前两年就控制了河套,开始对近百年未曾清淤的黄河主干进行了清淤。 改道黄河的渠道,在枯水期就对主干和支流进行清淤,重修了河堤,这些等等措施都加深了河床。 河床深度直接影响河流能够容纳的水量,仅仅一次清淤和加深河道,就能对歷史上的洪灾起到明显的预防和遏制作用。 长江、黄河这两条母亲河,在崇禎十三年这一年时间里,朝廷和皇帝內帑都在不停的往里头砸钱,成效斐然。 长江的加固河堤和疏通,与歷史上相比,没有流寇的影响,就可以得到明廷的修, 朝廷控制下的两条母亲河是没有那么容易闹洪灾了。 山陕的迁民最大的作用,也能降低洪涝情况的伤亡,更可以减少人类活动对河岸的环境影响,朱由检对这些报告中提到的情况还算满意。 崇禎十四年的正月,朝廷陆续从各州府徵收十三年的税银,刚刚达到五千六百万两白银。 今年的税钱是要相较於往年,少了一千多万两,黄金则只收上来十五万两。 这样的税收情况纯粹是因为山陕地区的人口迁徙,朝廷费了太多的钱,从银行中抽出周转的,就有一千六百八十万两,现在那笔钱都需要回添到银行內补仓。 朝廷这一年的销太大,皇帝即便是接到了黑云龙关於调兵的请求,也是略微迟疑了。 勉勉强强发了道旨意,让祖泽薄从魔下抽调一千名辽东弓骑兵,调去黑云龙魔下,算是勉强回应了黑云龙的请求,西伯利亚距离明朝太远了,尤其是纳雷姆和叶尼塞斯克。 现在光是给黑云龙这几千人补给粮食,都得掉朝廷近五十万两银子,加上兵餉,官兵的维护费非常之巨。 明朝想要恢復精力,得看明年的税额恢復后,休养生息一到两年,才能继续向西动作。为此,朱由检甚至耽误了和西班牙人的约定,按照当初的八十万两借贷,西班牙人按月七厘的长息计算,应於崇禎十三年归还皇帝一百二十一万两黄金。 算公吨重量的话,也就是近四十五吨。 当然,计算那么多也根本无所谓,因为西班牙人已经逾期了,这个老大殖民帝国现在都快破產了,哪儿有钱还明朝的借款。 意料之中,这就是朱由检的一个套而已,拿八十万两黄金换中美洲的宣称,现在哪怕西班牙人不讲信用,大明朝隔两年也能有理有据发舰队攻打。 想必西班牙人现在,已经是急得跳脚了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沙定洲之乱 第184章 沙定洲之乱 西班牙的状態当然是极为不利,甚至可以说是处於崩溃的边缘。 葡萄牙独立战爭的爆发,令帝国蒙受巨大损失,“伊比利联盟”已经动摇,腓力四世国王还震惊於刚刚发生不久的曼图阿女公爵被俘事件,甚至有些犯了头疼脑热。 事件导致了那里的西班牙守军投降,並且葡萄牙人凝聚在一起抵抗西班牙。 为了对付葡萄牙人的背叛,排力四世被迫从法国人的战线那里抽调了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期望压制葡萄牙,可情况显然並不乐观,遭遇了一场失利,有近两千人被打溃,四百多人战死。 葡萄牙人有俘虏的西班牙人武器,顽强的和西班牙军队进行交战,而令排力四世更加头疼,还有帝国的贷款。 富格尔、韦尔泽两大家族就还贷一事,不断给排力四世国王施压,其他的还有热那亚的格里马尔迪家族,也已经对西班牙没什么信心了,要求西班牙还贷。 还贷? 排力四世头疼,西班牙现在剩余的钱,基本上都需要用於军事上的维持,哪儿有什么钱支付贷款呢? 別说贷款的本金了,连利息排力四世国王都不想支付,西班牙真的缺钱缺到前线土兵都在饿肚子劫掠来打仗了。 但其实还有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那就是欠明朝的钱。 秘鲁总督的提醒,国王与议会的使者和明国签订的借贷时间,已经逾期,按约定,他们需要割让中美洲的卡塔戈。 这是卡斯蒂利亚议会和明国双方谈好的条件。 这块土地影响南北贯通的路线,一旦失去,对於秘鲁总督来说,他將有直接面对明朝,还得承担更多的统治成本。 秘鲁总督希望排力四世国王能够拿出这笔黄金或者白银,归还给明朝,可一直拖到现在为止,西班牙依旧拿不出这笔钱。 这笔钱在三十年战爭中,基本上光了。 西班牙也靠这笔钱,比歷史上情况有所好转,在和法国人的交战中,他也有更多的兵力,並且也正是这笔钱来自於神秘的东方,现在热那亚的许多银行家都对西班牙依旧抱有信心,至今已经持续放贷,並没有敦促还钱。 还钱?不可能! 那万一明朝人的舰队开过来要求按照借贷,排力四世国王也只能回信要求,让总督按约定交割就行了。 现在欧洲三十年战爭已经是到了拉锯,几万西班牙军队和帝国僱佣兵,都打的是精疲力竭,四处奔走,西班牙是绝不可以和大明打仗。 1641年这个阶段,西班牙的外部情况其实並不算复杂,也就是两个问题,与新教的战爭,与荷兰人、葡萄牙人的战爭,另外就是借贷问题。 朱由检就是拿捏著他还不起钱,但又缺钱来还帝国利息,才给出来的这八十万两黄金,只要拿到了中美洲,那南北美洲也就是徐徐图之的事情。 大明的西南,事態爆发的极其突然,王弄土司沙定洲与其妻子万氏合谋叛变大明,沙定洲突然带兵席捲周遭土司,势力一下子扩张开来,短短一个月,便拥兵五万,並且还在向周围扩张。 沙定洲一起兵,便对付刘兴祚,先是在东川打败了刘兴祚的近万官兵,隨后在曲靖又打败了沐府和刘兴祚的两路官兵,將沐天波的沐府官兵赶到了安顺府,而刘兴祚在被杀败之后遁入广南府。 这两场大战,刘兴祚的几千人报销掉一半,甚至於有二百多人被俘,令他士气低落不能再战。 沐府也是没多少官兵从战场上逃出来,只剩下不到一千人,难提士气。 消息传至陈奇瑜的耳朵里,他是显得有些吃惊,改土归流了这么久,没有想到区区一些个土司,竟然能够打败明朝官兵。 事情闹大了,他立刻准备粮秣辐重,携带大炮火器,亲率大明官兵进剿,並上疏朝廷。 这场叛乱放在歷史中,並没有那么大的阵势,歷史上的这场叛乱,也显得战力不强, 沙定洲是很快被大西军打得大败亏输。 但隨著朝廷进行改土归流,一来是地区汉民数量激增,二来是大量土司对明廷心生不满,纷纷主动归附,直接壮大了沙定洲的势力。 沙定洲之乱掀起,便在云南府和临安府绞杀当地的汉民,有数万迁入的汉民遭了殃, 被折磨杀死。其中最惨的是云南府,甚至沙定洲进行了十日的屠城,大量汉民被杀,震动天下。 消息传播速度到江南,到了南京,皇帝是皱著眉,有些吃惊。 朱由检对於沙定洲之乱这种明末后期的大事,是没有太多的了解,他了解更多的是崇禎年的前中期,倒是知道沙普之乱。 但这个沙定洲竟然胆敢一下子清杀云南这么多百姓,还是说明了土司这种东西,是明王朝的確应该及早遏制的。 没有多余迟疑,平叛是无论如何都要办的事,皇帝为了遏制这股土司叛乱,他急调黄得功从川藏赶回,先去平定云南的乱局,然后又从南洋调回牟文綬,令其参与攻打临安府。 调令没那么快,大明朝现在的土地面积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光靠自己手里头那些知名的明朝將佐,朱由检甚至觉得明朝现在的两百万官兵不够用。 如果按照后世的疆域划分,明朝控制的现有疆域非常辽广。 是半个青海,四分之三的藏地,还有整个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另外加上半个孟加拉, 印度东北部,库页岛,一小块儿澳洲和吕宋群岛,少说也有一千五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了。 这两百万官军,因为明朝的急速扩张,人口没有跟得上这控制土地的增长速度,显得很多地区只有官兵,没有治民,土地有些单薄,无法说及时的调来调去。 也正因这个缘故,皇帝不能够立刻调来更强大的官兵来应付战局。 比方说辽东镇,孙传庭的將佐是调度非常大的,好些朝廷大將常年调职在当地,像孙传庭,朱由检数次想要调回来,但考虑到更多的是漠南蒙古的遏制,一直拖到后来的卢象升。 辽东镇现在总体的官兵人数,四处拨调,长期存在辽东只剩下不到四万人。 缺数很多在四处镇守,彼此距离都很遥远,以至於只有游击一类的官佐,以及兵部的帐上记载,还知道这路兵马是属於哪个系统的。 似乎现在的局势对於明朝来说,看似达到极盛,隱患也显得太多了,单单是西侧的动盪,朱由检就觉得颇为艰难,必须要迅速的解决掉才行。 三月,陈奇瑜部集结贵州、广西、湖广三省官兵进剿,总共也有近五万人马,和沙定洲的土司兵们打了一仗。 沙定洲知道朝廷兵强马壮,也认为不可力敌,而是绕著激江府的中关、上左所和明军激烈交锋。 刘泽清亲率骑兵一千六百人衝破上左所,绕后攻打中关,仅用三日时间,便將此地和明军交战的土司兵马打败,沙定洲带著兵马仓皇而逃,刘泽清追击一阵后,眼见对方进了山才放弃扩大战果。 陈奇瑜带兵进发到九头山,再次和沙定洲爆发战事,又大胜土司兵马,阵斩三千,俘虏过万,沙定洲被打中一发弹丸,险些丧命,连夜就带著残余向西南方向遁逃。 而牟文綬也在三月十五接到朝廷调令,令万余官兵整顿兵备,囤积粮草,从阿拉干地区急行军向临安府进兵。 短短十五日,朝廷便克復东川和云南二府,兵发楚雄和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