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谁会跟任务目标动感情啊?》 1-chapter01 那个,我说我失忆了你信吗? 【主人,你该醒了!快醒啊,主人,你再不醒男主又要暴走了,这回外头等著的可是三朝元老,他还不能死啊!】 “什么啊,好吵。” 应离皱著眉头道,谁在他睡觉的时候这么吵? 【主人!】001急得要死,这种关键时候宿主竟然嫌它吵,它简直太委屈了,系统的命不是命吗?宿主要是再不醒,它就,它就,它就求求他,【主人,求你了,快醒吧,算我求你好不好!】 应离在心里嘆了口气,至於吗,他就在课上睡一会儿,有必要这么烦他吗? 他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然而看到眼前是什么东西时他就彻底愣住了:“这是哪儿啊?” 黑金色的帷幕悬掛在床榻上,纹样华贵,两侧是雕刻著金龙的红木床柱,他似乎就躺在这张床上,而他的侧面就是莹白的珠帘,颗颗圆润的珠子上似有淡淡的光晕,应离看过去一眼就再次闭上了眼睛。看来他还是没醒,这是梦里! 【主人,別自欺欺人了,这怎么可能是梦啊?】 刚闭上眼睛的应离听到这道从他脑子里传出来的声音瞬间又睁开了眼睛,他道:“我靠,才发现,你谁啊?怎么跟我说的话?” 001委屈,合著您之前根本没注意到我是吧。 【我是你的专属系统001,现在这本小说是主人的第一个位面哦,再过两秒男主就要进来了,你可千万別乱说话,我马上把剧情传送给你!】 这声音说完,应离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觉得一大段信息被塞进了他的脑子里。 一大堆的信息涨得头闷,他刚从中了解了所谓的男主叫什么,就见一个身著朝服的男子疾步而来。 来人长相俊美深邃,周身气势更盛,那身黑底金纹的庄肃龙袍都要被他的冷戾压下去几分。 可临近床榻,他的动作却慢了下来,像是怕惊醒一场梦一般,秦渊几乎是飘浮著脚步才走到那人身边,“清廷,苏清廷。” 他的声音轻到自己都听不到,半秒后,男人才哑著声音又唤了一声,“苏清廷!” 秦渊坐到床边伸出手去碰应离的脸,那双锋利沉著的眼眸里全是小心翼翼。 应离看著这人布满血丝的双眸,表情复杂的叫道:“秦渊?” 他试探著去叫男主的名字,看这副长相和气势,眼前这人是男主没跑了,就是有点莫名其妙的。 “你不叫我陛下了。”秦渊的声音很沉,尾音又很淡,似是喟嘆,又似是欣然。 “陛下。”应离瞬间改口。 不是他囂张到直呼男主的名字,只是男主来得太快,001给的那堆信息他只看了个开头,除了名字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希望男主不要计较这点小事了,应离想著扯了个笑出来。 听到这声陛下的秦渊忍不住捏住了眼前人的下巴。 又是这么生疏的称呼,这么冷淡的表情,他阴沉著脸道:“苏清廷,你別想离开朕!死也別想!”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 如果表情可以具象化的话,应离现在就是头顶几个问號:“什么东西?谁是苏清廷?” 他皱著眉扫开了秦渊的手,什么毛病,两个大男人动手动脚干什么?真没礼貌! 【主人!】他脑海里瞬间就传来了001尖锐的叫声,【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具身体现在就是苏清廷,是男主的黑月光!你赶紧说点什么圆一下,否则男主又要发疯了!】 【你他妈?】应离怒骂,【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不早说,老子话都出口了!】 骂过系统,应离这才朝男主訕笑了下,“那个……,我说我失忆了你信吗?” 秦渊表情沉地像是要滴出水来,他的苏清廷昏迷这么多年里当然不是一次没醒过,甚至醒过很多次,但每次醒过来后都是很奇怪,和最初他认识的那个一点也不像。 而这次,他竟然亲口问“谁是苏清廷”,秦渊作为一方主角,智力绝对不低,他几乎是瞬间就在心里有了个猜测。 他紧锁著眉头,浑身气势骤然凌厉了起来,他再次用力的捏住应离的下顎,力道重到指尖发白。 “你给朕说清楚,朕的苏清廷在哪?” 这句话冷得像是浸满了冰雪的湖水,男人表面上一触即发,仿佛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会將所有都摧毁,但眼底深处却藏了抹不可置信的脆弱。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应离都没心思分析。 他刚从系统那得知自己原来只是代班,那个什么苏清廷是由系统所处的修復总局的其他攻略者扮演过的,等自己在这儿代一段时间的班就可以换回最初的那个攻略者了。 此刻的他正在心里骂这个智障系统办的智障事,骂了一半只觉下巴传来一阵剧痛,於是他想也没想的就再次挥手打掉了那只手。 秦渊捏得用力,应离这下也没留劲儿,“啪”的一声格外清脆。 他莫名其妙被弄到这个地方来,一时间总是忘记自己的处境,所以打掉那手后还胆大包天的低骂了句,“妈的,老子下巴都要碎了。” 秦渊没想到自己的手会被挥开,他垂了垂眸,视线才从有些发红的手背放回面前人的脸上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秦渊眯了下眼睛,又忆起这些年苏清廷的奇怪,神色更是阴沉,双眼也是死死地盯著应离。 应离被盯视著才想起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他乾笑了两声,“我接下来要说一个很离奇的事你会相信吗?皇帝陛下?” 秦渊表情没变,依旧是冰冷地看著应离,应离沉默了两秒,想到现在背景算是在古代,猜测男主不回话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够尊敬。 於是又道:“您,您会信吗?陛下。” “讲。” 秦渊十九岁夺权登基,刚一继位便大刀阔斧地將朝堂洗了牌,手腕铁血,近些年更是越发暴戾,一句话听不顺耳就把人拉下去砍了,若是有人敢劝諫,那就一併砍了。 是以本身就极有威势的他如今更让人胆颤,贴身伺候的宫人感受得最为深刻,生怕犯了点小错就脑袋搬家。 此时,皇帝陛下的声音刚冷下来,殿內的太监宫女就哗啦啦跪了一地,甚至大部分都已经叩首在地,忍不住地抖起了身子。 然而,还坐在床上的应离却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皇上的压迫感。 他朝著男主点了点头弯弯唇角,好像在做什么匯报一样露出了个公式化的笑容。 “好的,那我就开讲了。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想必也猜出了一部分吧。 我呢,確实不是苏清廷,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这身体里了,但我知道这个现象只是暂时的,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你的苏清廷就会回来了,我保证,绝对是,您的苏清廷。” 应离说完,又格外真诚地一点头,道:“所以,希望您耐心一些呢亲。” 他说著说著,觉得自己像个被买家催发货的客服,没忍住就在句尾加了句亲。 1-chapter02 你摊上我只能说算你倒霉。 秦渊的眉头越皱越深,他一个不信鬼神之说的人都產生了找人来驱一驱邪的想法。 毕竟眼前这人的性格是真的和清廷千差万別,但他看著那双眼睛,竟有种想相信他的衝动,他沉声问:“朕有什么理由相信你?” 应离也直直的看回男主的眼中,不得不说,这位不愧是男主,眼尾微微上挑的眸子漂亮又凌厉,鸦黑的睫毛投下些阴影,给他添了几分冷鷙意味来。 再加上身为皇帝的威严冰冷,叫人不敢对视。 不过当然了,对於寻常人来说,天子威势,別说是对视了,连瞧上一眼都是大不敬。 也就是应离,刚听系统说原来他们一整个班都在原世界被一个带著炸药的暴徒给炸死了,现在只能完成任务爭取復活,要是任务失败直接就是一个死。 应离是觉得,既然已经死了,能不能復活也不是太所谓,而且据系统说,復活了也是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 况且这刚来就是一个古代的封建帝制世界,有的事他实在是做不来啊。 所以才看得这么开,也才能这么光棍地对男主道:“我也没什么好法子证明,但我也没必要骗你不是。” 秦渊深深地看了应离好一会儿,才沉声对旁边的宫人道:“看好他,朕回来之前不许他出半点的差错。” 说完,男人就拂袖离开了。 等他离开半晌,一旁跪著的太监宫女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安静地回到了角落里。 “这又是干嘛去了?一言不发也不知道相没相信,要是没信我还能保住这条命吗?” 应离刚在心里想到,001这面就接了话:【男主去见外面的三朝元老赵丞相去了,我看说不定男主是信了。主人你可別放弃啊,我还等著升职呢!】 【等会儿,我才想说,咱俩是不是有点太曖昧了,我这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001的声音卡了下:【额,这个……】 【说啊,留半句干嘛?”】应离道。 【你拿著这个,把它戴到中指上就能屏蔽了。】001说著,应离的手里就出现了一枚戒指,应离捏著看了看,问:【这是我的吧?连划痕都有。】 他说著就把戒指戴到了右手的中指上,戴好戒指又在心里喊了好几声系统,【001?001?】 数声过后確实没得到任何回应,应离把戒指改换到食指上,又道:【001?】 【主人?】001很快接话。 应离转了转戒指,说:【我问你这是不是我原来那个戒指呢?】 【確实是,从你那个世界復刻来的。】 【我那个世界。】应离重复了句,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急切地问到,【你说我们班里的人都被炸死了,一个都没活下来吗?】 001猜到了应离想问的是什么,只道:【確实都没活下来,不过我们修復局的系统会寻找年轻时意外而死的宿主进行绑定,主人那个班里得有一多半的人都被其他系统相中了进行了绑定。】 【所以陪我上课的那两个也都和我一样,算是暂时活下来了?】应离问。 001道:【主人的两个朋友也都是眾系统爭抢的宿主,现在肯定和你一样在做任务呢。】 【你们还爭抢啊?】听到他们暂时没事,应离稍稍放下了心,又关注到了別的地方。 【当然。】提到这事,001就想起自己跟其他系统爭抢宿主的混战,【抢的时候我可是大杀四方。】 应离笑了下,道:【我有什么可抢的,你摊上我只能说算你倒霉。】 001说:【主人你別这么说,你这应对的不是挺好的吗?】 应离没接它的茬,反而说到:【你能把我的戒指復刻来,那你能弄个手机过来吗?】 【说实话主人,这戒指都是我贷款积分才搞来的,咱们现在白手起家,需要资金啊!】001哭穷。 【是吗?】应离应和了句,方才抽空系统也跟他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就是他们倒霉,被闯进学校的暴徒给炸死了,然后就被捞过来做他们修復局的员工来了。 目前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替之前的那位攻略者顶一段时间的班,完成任务就能获得积分。 积分也就是修復局內的货幣了,可以在系统商店里购物,也只有攒够积分才能为他重塑身体,重塑身体就等同於另一种意义上的復活嘛。 只不过,【你刚才说的升职是什么意思?】 应离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这个位面的剧情,而是打算先多了解下这个自称系统的东西。 【就是系统也有职称的嘛,我可是非常热爱工作的,之前已经带了九个宿主了,主人是第十个。咱们只要好好赚积分,你能復活,我绩效够了也好升职啊!】 【听著有点像画饼,已经饱了。】 001否认道:【我怎么可能画饼呢,这是互惠互利的事儿啊!】 【行了不说这些,】应离摆了下手,【总之目前的工作就是等到上一任攻略者回来是吧?时间是半年。】 【没错,其实也不难对吧?】 应离翻了翻放到一旁桌案上的书,道:【要是不难为什么之前有那么多失败的攻略者呢?】 【男主作为天命之子,身上是有气运的,咱们算是外来者,要是被过於排斥是会被天道发现强制消灭的,所以之前的攻略者被男主察觉到不对自然就放弃了。】 应离看书的视线停了下来,他挑了下眉,说:【那看来男主对我的说辞也没那么不相信。】 【要不还是主人你聪明呢,兵行险招啊!】001拍马屁道。 【你还好意思说!】应离摔下手里的书,【还不是你什么都没跟我说,差点死了! 话说男主会不会嘴上不说,心里以为这个苏清廷是中邪了,然后找人过来驱邪吧。】 【那倒没有,男主真的在跟丞相议事。】001说。 【你还知道男主在干嘛啊?】 【当然,我们系统对宿主的帮助可是很大的。】001放了个烟,【咱们携手努力,肯定能完美的完成这个任务!】 【真是大学没毕业就成了社畜。】应离吐槽道,【算了,说点正事,你塞过来的剧情我就不看了,你简单讲讲之前什么情况吧。】 【没问题!】001拍著胸脯,【我讲故事的能力一绝!】 【其实这个秦渊呢,一开始还真不是男主,他是这本小说里的反派来著。 他是先帝的儿子之一,母妃在的时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然而他母妃去世后,时间一长,上一任皇帝也就把他忘到脑后去了。 於是他就受其他皇子的欺凌,侍从的冷眼,日子过的很悽惨。 秦渊就在这样的处境下变得越来越冷血狠戾,原故事线里他一直都是男主登基路上最大的障碍,可能也是作者前期把他写的太强大了,下线的那一段就显得格外不合理。 大量读者表示不满,天道力量也隨之薄弱,我们修復局才介入的。 因为原男主气运不够,我们的策略就是帮助秦渊成为男主,然后就调整了故事线,把攻略者投放到了秦渊幼年的节点上,帮他一路登基积攒气运。 等到他成为真正的天命之子,攻略者也就完成了任务撤离了这个位面。 但秦渊对攻略者的执念太深,攻略者离开后苏清廷的身体就一昏不醒,男主黑化,不知道斩了多少忠臣良將。】 001歇了口气,然后又道:【本来这种后果修復局也有解决方案的。 就是让原攻略者回来继续攻略,结果那个原攻略者进了其他位面暂时回不来,这才让其他的攻略者过来拖上一拖。】 【所以这烂摊子就扔我头上了是吧?!】 【主人別生气,就半年而已,你肯定没问题。】001又开始cpu了,它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秦渊那边的事谈完了便道,【男主要回来了,主人要不再措措辞爭取完全说服男主。】 应离嘆了口气往床榻上一躺:【一起毁灭算了。】 001没敢搭茬,宿主现在看破红尘似的不在乎生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可是还有绩效呢,它也不敢惹,只能在心中默默希望主人能放弃这个可怕的念头。 1-chapter03 十分足有八九分的像。 秦渊疾步走进殿內的时候,应离还摆烂的躺在床上。 还是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才在心里嘆了口气再坐了起来招呼道:“回来了。” 【主人!这是古代,你得措辞,措辞!】 应离在心里骂了001几句解气才摆出公式化的笑容,道:“皇上,您回来了。”他说著也很难感受不到男主紧盯著他的视线,於是又道:“您这么看著我有事吗?” “苏清廷……” 秦渊看著这张熟悉至极的脸和截然不同的气场,忍不住这么叫了一声,应离也是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算是苏清廷了,跟著疑惑地歪了下头。 秦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握著他的手腕把人拉了起来。 应离也懒得挣扎地站到了地上,就是苏清廷这身子昏了太久,这样猛地一下眼前有些发黑,他伸著手扶了下柱子,而秦渊准备扶他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刚站稳的应离看到了男主默然收回去的手,他全当没看到,只说:“皇上是还想谈谈刚才没说完的事对吧,不如出去边走边谈?屋里还是有点闷的。” 秦渊没说话,转头就朝门口走,慢了半拍的应离迅速地跟上了男主的脚步。 一边看著男人挺拔的背影,他一边在心里跟系统吐槽:【男主的人设很高冷吗?这么不爱说话啊,回都不回我一句,没礼貌。】 【估计是太关心苏清廷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主人吧。】001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也有那么一丝的道理。】应离算是赞同了一句,这面,男主又发话了:“你还想谈什么?” “是这样的,我真的也是受害人,莫名其妙一醒来就出现在这儿了,我跟你保证就半年,原来的苏清廷肯定回来。” 应离说:“我知道这件事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这些年皇上都等过来了,也不差半年对吧。 等到时候要是苏清廷没回来,你再对我动手还是怎么样都行,至於现在,我们还是可以保持一个暂时的和平的。” 秦渊静静地听他说完,片刻后,他沉声道:“你要知道欺骗朕的代价。” 应离真诚的道:“我发誓!都是实话。” “姑且信你。”秦渊盯著他,“但別想耍什么把戏,否则朕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自然。”应离说,“半年而已,皇上要是实在思念苏清廷可以暂且把我当成他,我可以配合你啊,或者我陪你故地重游忆往昔下也都没问题。” “故地重游?”秦渊逐字说道。 应离两人正走到桥上,他停下来看了看湖里的锦鲤,道:“对啊,故地重游。” 秦渊也跟著他停了下来往湖里看去,只是换了个话题:“你说把你当成他?” 应离换了个靠著栏杆的姿势,重复道:“如果你实在思念的话。” 秦渊看著他的脸,倏地冷笑一声:“这些年,你们都不是他。谁也演不出他的样子。” 【演不出?不信,我试试。001,告诉我苏清廷什么性格,就当演个戏了。】应离在心里道。 【前期比较温和,后期就断崖式的冷漠了,本性有点倔强吧,你演前期的温和中带著点骄傲倔强就行,男主肯定怀念这个时期。】001说完又调出影像给应离参观学习了下。 应离揣摩了下这个角色,隨即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和情绪,甚至努力贴了贴苏清廷的声线,爭取语调温和一点:“秦渊,別这么说。” 此言一出,还沉溺在回忆里的秦渊立马就把目光注视了过来。 脑海里,001也是赞道:【像啊主人,十分足有八九分的像。】 视线炽烈的秦渊显然也看出了这一两分的不像,他道:“倒是有几分神韵,可惜依旧不是他。” “別太难过,就半年而已。”应离像是安慰失恋的人一样,说著还想拍拍对方的肩膀,隨即反应过来男主的身份,嗖地一下把手收了回来。 然而他这面出了戏,秦渊却不同意了,他浑身气势陡然阴沉狠戾了起来,眼尾逐渐地泛起了红。 让人觉得他隨时又要发疯下令砍了多少人的人头,表情可怖,紧紧地抓住了应离的肩膀,厉声道:“不,不对,你应该是清廷,是我的清廷,是朕的苏清廷!” 男主的手劲儿很大,应离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被捏碎了,他边挣脱边在心里骂了前攻略者千万遍,001提议:【主人再演下苏清廷试试?】 001这么一出声,应离气得又骂起了它:【你还敢吱声,真是日了,老子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过来受罪,妈的!】 应离骂虽骂,面上还是不得不演起了苏清廷,他道:“秦渊,鬆手,你弄疼我了。” 可能是语气对上了,秦渊闻言竟然真的鬆开了手,但显然还没完全清醒,他小心翼翼地朝著应离的脸伸手,试探地道:“清廷,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应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现在怎么办?还接著演?】 【只,只能演下去了吧。】001怕又挨一顿骂,谨慎地回答到。 应离现在在苏清廷的身体里,力气不敌秦渊,也只能温声道:“是我,秦渊,我是清廷啊。” 秦渊微抖著手抚上了他的脸庞,说:“清廷,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的,你別想扔下我。 別想扔下我,別想!不,休想!你休想离开我半步!” 秦渊说著说著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应离连忙安抚:“不会的,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妈的,老子真是嘴欠,提什么扮演呢,真是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应离对男主这种偏执到神经质的感情是一万个不理解,想著忍不住又开始骂自己,他这一天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好在安抚了两句秦渊的情绪也没那么激烈了,应离只好发挥著自己的演技,跟哄著精神病人似的又哄了两句。 片刻后,男主的状態也稳定了大多半,此时的应离紧闭著嘴,把自己装成了哑巴。 两人走过半个御园,一只猫却突然跳出来挡在了道路中间,为了避免没有完全正常的男主一脚踩上去,应离只好弯下腰抱走了这只漂亮的白猫。 然而看到这个动作,秦渊却猛地清醒般叫道:“你不是清廷!你不是苏清廷!” 1-chapter04 你们这修復局是不是正经单位啊? 闻言,应离一愣。 不知道男主又是抽什么风,刚打算再装两句苏清廷,这只猫的主人、一位穿著华丽宫装、身后跟了数名侍女的妃子就刚好走了出来。 她弯腰抱起了猫咪,然后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说著就盈盈拜了下去。 面对这样娇柔的美人,秦渊却一手推开了她,精心打扮设计著想要见皇上一面爭爭宠的兰妃就这么跌倒在了地上。 她怀中的白猫可能是受了惊,喵呜叫了一声在她脸上抓了一道,后腿一蹬,两下跳落到地上就从草丛中钻走了。 原来因为主子摔跤的侍女本就够慌乱了,兰妃这又被抓了一道,叫声实在是悽厉,一群下人手足无措,简直要乱成一锅粥了。 应离站在一旁,本就有些烦躁的脑子瞬间就要被吵炸了,一个男主就够他烦得了,谁知好好走著路,又冒出来一群人来。 “够了!別吵了!”应离厉声训了一句,指派到,“你们把她扶起来找个地方坐著,拿帕子止一下血。你,去请太医。你!” 他心烦,安排好了这边也没想太多,冷著脸看向秦渊,刚想让他別发疯了正常点,又骤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好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態。 谁知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男主就自己恢復正常了。 秦渊没分给边叫著皇上边呼痛的兰妃一个眼神,而是上下扫视了应离一眼,冷漠地说到,“你的確不是他。 朕现在还有事,你晚上回紫宸宫的侧殿睡,最好不要有偷偷逃离皇宫的想法。”说完,他就一甩袖走掉了。 应离几乎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男主施然地离开:【他脑子没事吧?这又突然不想著苏清廷了?而且说完话就走人是几个意思,他装什么?】 【苏清廷很喜欢猫,只要遇到几乎都会摸上好一会儿,应该是主人直接抱走那一下让他发现你不是苏清廷了,然后就清醒了。】001说。 应离又看了眼那边的妃子,摇著头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这是什么鬼发展啊,真够离谱的。 不过男主不是喜欢这个苏清廷吗?后宫还纳了妃子啊?】 【主人看出这是双男主了啊?】 【哇哦?我是瞎子吗?】应离阴阳到,【这都看不出来?】 001没搭茬,只回答了应离的上一个问题:【这些妃子都是被群臣烦的才收进了后宫,那时候男主还不是见一个砍一个的暴君。】 【那时候我还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活得好好的呢。】应离说。 【据调查,主人的性向似乎很模糊啊,要不你试著用另一种方式解决问题?】001不接话,反而又给出了个新的建议。 应离震惊:【什么话?这是什么话?你们这修復局是不是正经单位啊?】 001说:【都是成年人成年统了嘛,要是真发展到那一步,我们系统有自动屏蔽声音加画面功能的。】 【滚,少扯有的没的。】应离说,【这苏清廷什么个官位啊?之前一直住皇宫里吗?】 【掛职太傅,因为在男主幼时教导过他,后来就安排了这么个职位,要不是当时苏清廷和大臣极力劝阻,男主绝对想封他当皇后。】 应离冷笑了一声正打算再吐槽两句,却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等下,苏清廷和男主不会已经嗯嗯了吧?妈的我精神洁癖!!】 【没有没有,別激动,还没有过,现在这具身体清白的很。】001马上道,生怕应离一个激动跳河自杀了,【这苏清廷確实还没和男主发展到那一步。】 【差点嚇死了。】应离拍拍自己的胸口,隨后又在外面閒逛了好一会儿,欣赏评价了下皇宫里的风景,直到饭点儿才拐回到紫宸宫里。 应离刚踏进殿內,就有侍奉的太监迎上前问道:“苏大人,要传膳吗?”,他点了下头,陪著男主折腾了大半天也饿了,不过也是正因为秦渊,应离才能反应得过来这一声苏大人原来是叫他,想想这破事也真是头疼。 等到菜都被端上桌,应离顺手拿起了一双玉筷,食指上的金属戒指磕上去发出“鐺”的一声。 “大人。”站在他身后的侍从上前一步轻声道,“奴才给您布菜。” 要不是他出声,应离还以为他是男主安排监视自己的人呢,转头看过去,才发现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一张还没长开的脸上全是顺从和恭敬。 应离摇了下头,说:“我自己来就好,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慢用。” 应离摩挲了两下手里的筷子,玉制的筷子剔透漂亮,握在手里触觉温凉,他沉默了片刻才动手夹了几筷子菜。 不得不说,能到皇宫里任职的厨子手艺是不错,应离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就在他打算放下筷子的时候,门口就跟著传来一声声重叠的请安,“陛下万岁。” 应离几乎是把筷子扔到桌子上就起身往外撤,秦渊大跨步走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说:“这么怕朕做什么?一起吃点吧。” 老子怕你妹?那是烦!应离在心里懟了男主两句,嘴上则是礼貌的拒绝道:“不必了,我刚吃完。” “吃完就陪朕坐坐。”秦渊道。 他说著就带著应离往餐桌处走,应离也不想跟他拉拉扯扯的,说:“陪就陪,不用拽著我。” 他从秦渊的手里把自己的手腕和衣袖全都解救出来,一伸胳膊:“请吧,皇上。” 两人先后落座,便有太监上前行了个礼,道:“陛下,奴才重新给您传膳。” “不必,下去吧。”秦渊摆手让宫人退下,应离则支著下巴这么干坐著,男主让他陪他就陪吧,还能怎么办。 秦渊吃了两口菜,突然道:“清廷不会这样没有仪態。” 坐他旁边的应离正神游天外呢,根本没听到男主说话,还是001出声,他才正了正身子,摆出了小学一年级教的坐姿,挺胸收腹,坐的相当浮夸,应离朝著男主扬了扬下巴,意思就是这样行了吗? 秦渊抬眸看了过去,见到应离的姿势他停顿了下才道:“清廷饱读诗书,为人处世皆有温雅之风。” 闻言应离瞬间就泄了气,他累了,演不动了,开摆:“皇上,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我先走了,您慢慢吃啊。” 他话说到一半人就站了起来,等话音落地人都快走出门了。 秦渊几乎是目送著他走远,落在应离背上的视线简直能透过衣服把他的后背盯穿,然而他愣是半点头都没回,脚步没停,转眼就走出了秦渊的视线范围。 应离走出门,適逢一群鸽子从远处朱红的楼宇后飞出,扇著翅膀飞上远空,排成一行绕了一大圈最后又飞回了那幢小楼。 应离理了理被秦渊抓乱的袖口,转身走进了紫宸宫的侧殿。 1-chapter05 真就人生如戏了唄,开演! 一夜无梦,可能是真的累到了,应离这一觉睡得特別好。 感觉身心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之前心灵上的创伤仿佛都得到了治癒。 然而就算治癒了也架不住一睁眼就看到秦渊那张脸,应离瞬间支著手臂坐了起来:“我…” 他咽下了后半句脏话,看著秦渊无声的张了张嘴,隨后才道:“我要不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秦渊眸光闪烁了下,伸手去扯应离身上的被子,说:“已经午时了,该起了。” 【说人话,现在几点了。】应离对系统道。 【12点。】 “行吧,確实该起了,但皇上你这么拽我的被子是不是不太合適啊。”应离说,“有什么事总得等我换好衣服吧。” 秦渊点头,道:“有道理。” “所以,能鬆手了吗?”应离问。 秦渊意味深长的看著他,说道:“但是清廷之前从不避讳朕的。” “???”应离脑门上就快掛著疑惑两个大字了,【这你还说他们俩是清白的?!】 【清白的清白的,他们古代穿的里衣都裹得严严实实,看了就看了嘛,没必要避讳。】001赶忙道。 应离在心里接受了这个解释,但这並不代表他想一睁眼就开始“上班”,他乾笑了两声:“皇上,就是要我扮演苏清廷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演吧,要不先给我个换衣服的时间呢?” 秦渊看著眼前的人,因为刚睡醒,乌黑的长髮散落在他半边脸颊上,这张印进骨血里的脸在此刻十分的陌生,让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他的清廷。 但…… 秦渊沉默片刻,先是对著门外说了句“来人伺候更衣。”又伸出手理了理应离的发,道:“换好衣服出来用午膳,清廷。” 他在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应离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这就是让他换好衣服就进入角色扮演苏清廷了。 应离懨懨的点了头,道:“哦。”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肯定要把昨天口出狂言的自己掐死,好好的作什么妖提出扮演呢,搞得现在男主玩上癮了,自己累了个半死。 这苏清廷也是,操什么温雅的人设呢,就不能当条咸鱼吗? 吐槽归吐槽,班不能不上,应离本来是拒绝了宫女的服侍,后来发现古代这衣服自己確实穿不明白,最后还是在伺候下穿好了复杂的古装衣饰,对襟广袖,长袍锦带,要是不开口说话还真是长身玉立,翩翩公子。 然而一开口就是:“想活著真他妈的难,真就人生如戏了唄,开演!” 应离咬牙切齿的道,说完就十分敬业的进入了状態,范儿立马就端起来了,他朝著秦渊笑著一頷首,道:“陛下。” 话落,人便优雅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了筷子。 “不对,你该叫朕的名字。”秦渊眼神一滯,冷声道。 应离惊慌的“啊”了一声,“抱歉,我忘了。”他像是感受不到男主阴鷙的目光,又公式化的对秦渊点了下头,才说:“秦渊。” 【主人你故意的吧?】001问到。 【对啊,我就是故意噁心一下男主,谁让他大早上就过来招人烦。怎么,很明显?】 001尬笑了下:【你这个惊慌简直太明显了。】 应离挑了下眉,跟著又用余光看了看男主的表情,哟,表情不是很好。 他说:【这就对了,大清早总不能我一个人受罪。】 【主人,现在已经中午了。】 【少废话,你们系统不用吃饭,我还吃呢,安静。】 【……】001安静的闭麦了。 同时,餐桌上也更是安静,除了偶尔碗筷碰撞发出的声音外,就只剩下侍奉的年幼宫人因为紧张而有些明显的呼吸声。 一顿早饭也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应离本以为男主不至於在期间就开始抽风,结果就在他一筷子夹到某道菜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跟著传来:“清廷不喜欢吃猪肉。” 应离的手直接停滯在了半空。 什么?苏清廷还挑食?猪肉他都不吃? 他抿了下唇到底还是鬆开了筷子,转而去夹了一道鸡肉。 “清廷也不喜欢鸡肉。”秦渊的声音立即就隨之响起,应离深吸一口气,好你个苏清廷!鸡肉也不吃是吧! 他又放下了这块鸡肉,气得夹了很大一筷子的青菜。 不吃肉就不吃吧,多吃点绿色蔬菜就当补充维生素了。 然而这口菜还没送到嘴里,秦渊又在旁边说话了,“清廷喜欢吃鱼。”这句话说的像是冷漠的通知,下一句又温柔的进入了和苏清廷的相处状態,秦渊夹了一口鱼肉送到应离身前的碟子里,道:“你爱吃的鱼肉,多吃点。” 应离还没来得及震惊於男主这丝滑转换的演技,就立马端著碗避开了那双筷子,要说巧也真他妈的巧。 苏清廷不喜欢的自己全都喜欢,苏清廷喜欢的偏偏是他最不喜欢的。 他不喜欢鱼,觉得怎么做都有腥味,打心眼里討厌,所以几乎转过去大半个身子来躲避秦渊。 不过秦渊本来也没打算放到他碗里,那一小块雪白的鱼肉被放到了晶莹的瓷盘上,应离鬆了口气,下一秒就把那盘子推得离自己二丈远,还摇了下头表示了自己的婉拒。 这边刚入戏的秦渊表情瞬间阴沉了起来,应离在心里骂了男主几声癲公,明面上却优雅地放下了筷子,道:“秦渊,我吃好了。” 一日之计在於晨,虽然现在已经中午了,但这也算是自己的早饭,所以他不希望男主这么快就开始发疯,只好这么应付过去。 好在秦渊也只是压著眼皮审视地盯了他几秒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接著匆匆吃了几口也放下了筷子,说道:“今日去长庆宫。 话落,身侧隨侍的太监就立刻下去备輦了。 按礼制来讲,皇帝出行必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这么少的人,只是秦渊从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嫌一群奴才跟著心烦又没用,所以除了轿夫从来都只带两三个人。 又因为他性格暴戾多疑,身边连个最亲近的侍从都没有,伺候的人都是轮值的。 此刻,穿著青白色粗製衣衫的太监正深深地弯著腰伸出手虚扶著秦渊登轿,一身黑色金纹常服的秦渊则隨意地挥退了太监,跨步坐了上去。 宽大的袖袍和墨发散开来,束著腰带的腰背坐的笔直,单是一个背影就颇具肃杀气味。 应离挑了下眉,男主不发疯的时候气质还是很绝的嘛。 “苏大人,奴才扶您上轿。”前面的轿輦缓缓而动,侍立著的小太监立马就恭声说到。 “不用了。”应离回过神来拒绝到,也是两步就坐了上去,一边还问著001,【长庆宫是哪啊?】 1-chapter06 勾股定理知道吧?和这个无关。 【是男主小时候住过的宫殿,他就是在那儿遇到前攻略者,也就是苏清廷的。 那时候为了辅助男主,苏清廷就被安排了个这样的角色,他大男主四五岁,算是男主的伴读,也教了男主不少的知识。】001答道。 【秦渊比苏清廷小啊。】应离说,【合著这还算是年下唄。】 【哟,主人你很懂嘛~】001说。 系统说话的调调实在很难不让人想歪,应离一脸离谱,道:【你是正经途径培训出的系统吗你?】 【怎么能这么说呢!主人】001还打算辩驳几句,但念头一转就转换语调道,【主人你这么说人家可是会很委屈的~】 嘶,应离简直倒吸一口冷气,他说:【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 001其实就是犯个贱,被骂了之后弱弱的说了句【系统是没有脑子的】就安静了下来,只剩应离无聊地坐著轿輦看看沿途的风景,可能是刚吃完饭就犯困,看著看著他就支著胳膊又睡著了。 不知过了多久,应离隱隱约约听到有人在叫什么清廷,苏清廷,睡梦中的他也没想到在叫自己,还是系统唤醒了他:【主人,醒醒,到地方了。】 应离揉了揉眼睛,一睁眼不可避免地又撞进了秦渊望过来的视线里。 这回,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进入角色了,用著苏清廷温和的语气叫到:“秦渊。” 然而刚睡醒的人声音是很难避免哑上几分的,秦渊牵他的手动作一顿,隨后才流畅地握住了应离的手腕,道:“走吧,清廷,我们回长庆宫。” 应离就这么被拉著走进了宫殿,秦渊搬出这座宫殿后一直又安排人在这里洒扫整理,此刻见皇上进来,跪了一地的磕头请安。 秦渊一言没发便屏退了眾人,每到这个时候,应离都觉得男主这个小时候不受宠的设定真是不错。 因为从小身边就没什么伺候的人,所以手握著权力也不喜欢身旁围著一群下人,若不是如此,他就得在这么多人面前陪男主一起忆往昔了。 而等一眾下人都弓著腰退出去后,秦渊就带著应离进了寢殿。 这里的陈设一直都没有动过,倒是看得出男主不受宠时候的境况,单薄陈旧的被子和简单的桌椅烛台,现在一身华服的秦渊坐到床上反倒格外地不和谐。 应离趁著男主用追忆的眼神注视著这些物件时插空在床柱旁靠了一会儿,他还特意让系统帮著盯著点,否则要是让男主看到又要说“清廷不会这样了”,真是想想就烦。 他让001关注著男主,他的回忆一结束,就赶紧提醒自己,这才维持了一个君子端方的“苏清廷”的形象。 秦渊朝著他招了招手,又拍了拍床铺,道:“坐到朕身侧。” 应离强忍著皱起的眉头,说:【我能上去给他一下吗?他是拿老子当猫狗逗了是吧?】 他心里不爽,表面上的体面他是演的完美无缺,只是演得和煦温柔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是剎那就失去了所有温度。 001立马就劝到:【別別別啊,主人,男主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什么意思啊?】为了所谓的积分復活,这点小事应离还算能忍。 他闭了闭眼调整了下眼神,但脚下仍旧没动。只是在他闭眼的时候和系统替他找藉口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床边的秦渊眼里也莫名地转换了某种异样的情绪。 【额……】 001绞尽脑汁的想拿出个解释来,小脑瓜一转想起昨天应离骂他是狗系统,於是諂笑道:【男主肯定是知道主人脑子里有个我了,我不是狗系统吗,他逗我呢。】 这话直接给应离逗笑了:【行啊,你可真能编,这升职就这么重要,都自认是狗了?】 001哭丧著道:【主人,升职真的很重要的!你要是还不满意我给你学个狗叫?】 【够了,大可不必。】应离拒绝,【话说我都不知道你在我的脑子里,这到底算是什么原理?】 就这么一天的时间,应离就掌握了一边跟系统交谈一边动作的技巧,这会儿的他已经顺著男主的意坐到了床边。 【勾股定理知道吧?和这个无关。】听到应离问是什么原理,001玩梗到,隨即又正经的解释起来,【其实说不太清楚了,等主人你能復活也就是拿到身体之后我再给你解释也不迟。】 应离白了它一眼,道:【你还衝我们那片的浪是吧。】 他刚吐槽了句,就听男主在他身旁说道:“清廷,你还记得吗? 小时候长庆宫没有好的炭火,冬日里太冷,手指都冻僵了,你我就靠在一起裹著被子,彼此取暖,就连温书也是这么相依偎著。” 【男主文采不错啊,这么说著我眼前都有画面了。】 人嘛,最应该学会的技能就是苦中作乐,虽然刚刚被男主气得心情很差,但应离还是迅速调整了情绪,甚至还能跟系统调侃到。 毕竟算起来这系统任务就相当於他的工作,对上男主就当对上了神经病甲方好了。 应离心里安慰了下自己,嘴上也是附和道:“那段回忆还真有些久远了。” “我还记得那时你教我《中庸》,你说庸同用,中庸即中用,意指在其位谋其职,其实你从第一次见到我就想让朕做皇帝对吧? 你还讲中正平和,尤其是为君为王者。 这些年在你的劝諫下我已经少砍了很多人的头了,可你后来却陡然地冷漠了下来,有一天竟然乾脆昏迷了,怎么叫怎么医治都不清醒。” 秦渊说著说著,情绪似乎又控制不住了,声音也越来越阴冷:“你知道你昏迷之后朕砍了多少人吗?数不清,已经数不清了。 哈哈哈,既然教我中正平和的人都不在了,我当然不必再克制。 那些说閒话的、朕看不顺眼的,通通砍了,要是还有敢多言求情的就一併杀了,反正没有你在,其他人活不活有什么关係,整个大熙覆灭了亦是无所谓。” 每当应离觉得男主太癲了时候,男主总是用行动告诉他没有最癲只有更癲。 【我看他没救了,要不咱们试试把原男主弄回来当皇帝呢?】 【这不太可能了主人,虽然面对苏清廷的事男主都很不正常,但兵权可几乎全在他手里,毕竟是一路靠兵杀到了龙椅前的。】001说。 应离嘆了口气,安抚道:“我现在不是陪在你身边了吗,秦渊。” 秦渊刚回忆起怎么也叫不醒苏清廷的那天,就听到身边人的这句话,他红著眼尾去看应离。 男人微微低了些头跟他说话,眼睛鼻子嘴巴都是那么熟悉,语气似乎也是和之前那段时光里还没冷淡下来的清廷一样。 可是,…… 秦渊纤长的睫毛快速地眨了好几下,突然狠狠地五指抓住了一侧的床柱,指尖用力到发白,才支起身子站了起来。 他整了整衣襟,又侧头吩咐:“跟朕来。”隨后走向了一旁的桌椅。 应离惊讶,自己就劝了一句男主就听进去了啊?看来今天的精神状態还没那么不正常,他想著也跟上了男主的脚步。 1-chapter07 事实上,没有谁能真的救赎谁。 应离跟著秦渊走到了那张桌角都已经掉了漆露出些木料的桌椅旁。 秦渊施然地坐下拿起了桌角那几本明显被翻阅过多次但仍旧被精心保存到今天的书籍。 说道:“清廷,你还记得这几本书吗?其实在你给我讲解之前我早就读过了。” 他把目光投向了门外的远方,望向了由宫墙围出的四四方方的天空。 “那是我母妃给我讲过的,她在的时候先帝还没有那么冷待我,母妃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她本族是塞外异族,虽然嫁入皇宫非她所愿,但生下我之后明知血统不纯的我不可能继承皇位,却依旧从小教我读书,讲的全是治理天下的帝王之道。” “后来母妃走了,因为血脉,先帝便对我越发的看不顺眼。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我也从没对任何人透露过自己所学。” 秦渊抚上书籍的封皮,说道:“但不对你讲,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我说没有听懂,你就会再一次这样站在我身边细细的讲给我听。” 秦渊伸手拉住应离的手臂,说:“清廷,那段时光里的你就像是我的救赎,让我觉得往身后看的时候终於有人站在那里了。” 秦渊说的一大堆话应离都没怎么往心里去,他在听到异族之后就只顾著观察男主的长相来著。 怪不得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觉得男主的轮廓很深,山根也相当挺拔。 如果他是异族那就很合理了,而且他也发现了秦渊的瞳孔似乎也不是纯黑的,这跟血脉是不是也有关係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应离正认真地研究著这个问题呢,就从穿耳而过的话语中提取到了某个关键的词语——救赎。 天哪,这词一听就让人头大。 事实上,没有谁能真的救赎谁,如果有,那也只能是自己才救赎得了自己。 这样的两个字太沉重,苏清廷承受不承受得住他不知道,但他实在是搞不来。 应离轻轻地摇了下头,说:“秦渊。” 他感情复杂地叫出这个名字,这一声他没有扮演苏清廷。 只是他想,秦渊拿“救赎”来形容苏清廷,那苏清廷又是怎么看待秦渊的呢? 一个公事公办的被攻略者,还是一个虽然后期狠辣前期却遭人可怜的反派? 【主人……】 应离並没有屏蔽系统,所以他心里想的这些001自然也能知道,它想说的是,修復局那些没从小说世界里回来的攻略者,其实只有三成是在任务过程中死亡了。 至於剩下的,则全是对某个角色动了感情而选择了留在小说里。 不要觉得在这安稳地度过一辈子也是件好事,本质上来讲,修復局是天道规则排斥的一方,一旦失去了系统的中和掩护,不止是攻略者会被当做bug被规则消灭,整个小说世界也会陷入巨大的混乱的。 在修復局里,这样的世界会被判定为待毁世界,意思是等待毁灭的小世界。 后续的处理方式则视情况而定,如果没有溢出能量的威胁就任由该世界自然地走向灭亡。 如果世界內的规则能量太过不稳定很可能溢出后造成影响,修復局就会负责去毁灭这个世界。 所以,001想劝应离不要跟男主牵扯太多,但它沉默了几秒后还是没有说话。因为应离在秦渊投过来不解的目光之后就立马切换回了苏清廷的状態重新叫了一声“秦渊”。 他拇指摩挲著食指上的戒指,又从他手里拿过书来用怀念的眼神翻过几页。 说道:“那时的你还只有十岁吧,到如今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秦渊握著他的那只手收紧又鬆开,就在他正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在殿外候著的太监匆匆的进门稟报:“陛下,征西大將军凯旋,现在携沈尚书大人和小世子殿下求见。” 秦渊盯著应离看了几秒,最后吩咐在隔壁嘉成宫主殿接见。 於是应这会儿离就坐在秦渊下首的位子上,手里端著嘉成宫里的宫女奉上的热茶,在心里跟系统交流到:【刚才那人说的什么將军什么世子都谁啊?】 【征西大將军袁杭,正是跟男主一起夺权时的主力。 这位世子则叫秦朔回,是先帝送去和亲的长公主的儿子,男主登基前曾带著袁杭杀到过长公主和亲的部族,先兵后礼,夺权的时候也得到了那个部族的支持。 当时因为制衡合作之类的原因,就把秦朔回偷偷带到了大熙,秦渊登基后自然就封了秦朔回为世子。 后来朝堂稳定之后,秦朔回就跟著袁杭一起在两年前征西去了。】001回答到。 应离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敲了敲茶杯,问:【那沈尚书又是哪位?】 【沈珂,这位有点特別,他是另一位这本小说里的男主。】 应离挑眉,道:【你是说他是前男主的男朋友?】 001肯定:【是这么个关係。】 【那他怎么还活著?前男主不是跟秦渊一起爭的皇位吗?秦渊上位能放过他?】应离疑惑。 001道:【因为攻略者的缘故,沈珂並没有和原男主扯上关係,而是加入了秦渊的阵营里。】 这面应离正想跟系统再说点什么,但几人已经在通报声中走了进来。 居中的是袁杭,身量颇为高大,甚至身上还穿戴著半副盔甲,气势长相都凌厉的如同一把出鞘的刀,他率先行礼:“臣远征归来,拜见陛下。” 他左侧站著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倒是跟男主有几分相像。 一身精致的製衣,贵气两个大字简直是扑面而来,不用猜也知道这位就是小世子了。 兴许是年纪正盛,秦朔回注意到应离的注视后抬著下巴飘过来个傲气的眼神,就是转头对上秦渊的时候又变得格外崇敬的行礼请安。 而右侧的,就只能是沈珂了。 男人眉目柔和清秀,看气质感觉跟苏清廷有些许相似,只是苏清廷要更冷淡些,这位沈尚书给人的感觉则更温润,问安间一举一动都很是优雅。 坐在主位的秦渊却沉著脸色,半晌后才冷声让三人起身赐了座。 秦渊明显心情欠佳,袁杭等人一时间也安静下来没敢先出声,於是室內瞬间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应离迷惑地看了看秦渊,在心里问道:【男主又咋了?谁又惹他了?】 1-chapter08 他的冷淡是平静的不带一点情绪的疏离。 应离提出了问题,001自然也在琢磨。 【会不会是这几人都见过苏清廷,男主担心他们看出主人不是苏清廷啊?】 【那他刚刚可以把我支走啊。】应离说,【话说他为什么要把我也带来,按道理来说,这种偏执掛的不都会说什么你只能我看,不许別人多看一眼这种疯话的吗?】 【看来要弄明白男主的行为逻辑咱们还是得好好研究一下。】001说。 应离暗嘆口气:【算了,没必要。男主要做什么配合他就够了,没必要还去研究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这话说得確实有道理,毕竟算起来应离只是个代班。 不过半年,他也就解放了,要是能少跟男主他们扯上关係还是少扯上的好,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不止要应付男主,还要应付男主的这些手下臣子。 大殿主位上的秦渊久久不开口,坐在下首的袁杭却实在是忍不了太久,他大马金刀地坐著,眼神刀一般的射向应离,道:“苏大人醒了,怎么见到故人也不寒暄下吗?” 闻言,应离这才看向袁杭,他放下手里的茶杯道:“袁將军胜仗归来,確实值得恭贺一番。” 他这话全是发自內心,但听到秦朔回耳朵里就是明晃晃的嘲讽了,他说:“苏清廷,你少在这儿怪声怪气的,领兵打仗这样的事,用不著你关心。” 应离听得一愣,按道理讲,都是跟著男主夺权登基的一伙人,也没道理苏清廷这么不招人待见吧。 “秦朔回。”秦渊沉声叫到,被点了名的秦朔回自然不敢再多说,只是拿眼睛狠狠地剜了应离一眼,颇有股骂他狐狸精的意思。 应离懒得跟小孩计较,乾脆都没给他眼神。 杯中的热茶已经见底,侍立的宫女轻柔的端起茶壶来为他添水,应离轻微一頷首,待她添好茶后便拿起来浅饮了一口。 而袁杭和秦朔回都说了话,沈珂也没落下,开口讲的话题又绕回了他身上:“苏大人能醒过来是好事,只是身子还是要好好调养,免得哪日旧病復发再昏过去了。” “沈大人放心,这次至少半年內我都很难再昏过去了。”应离说。 这话虽是回復沈珂的,但话里的意思却全然是说给男主听的,男主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也听得出来,果然下一刻,秦渊就意味深长地看了应离一眼,道:“朕还有事,见过了你们就先退下吧。” 皇帝发了话,几人也只得起身告退,就是临走前,袁杭抱著拳开口道:“陛下,秋猎快到了,不如臣等暂住宫中,免得出发之时还要奔波折腾。” “住吧。”秦渊的声音虽低沉冷淡,但到底还是没拒绝。看来一起谋反的情分还是有的,应离一边想著一边承受著三道明里暗里不客气的目光从他身上划过。 【这苏清廷怎么混的,是个人就不待见他?】应离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001道:【其实一开始都很正常,就是他昏迷这些年,秦渊因此变得愈发暴虐,他们肯定是把这事怪到到苏清廷头上了。】 应离摇头道:【他们更应该怪男主这个神经病才对。】 他在心里骂著男主神经病,表面上还要试探男主自己是不是可以出戏一会儿,应离轻声的叫了句:“皇上?” 秦渊简单的应了,他跟著便放下苏清廷的温雅人设,说道:“我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適合他们相处太久吧,要是被发现什么端倪可是很难解释的,所以能避开的时候我还是躲躲吧。” 秦渊压著眼皮看他一眼,道:“所以你才该时刻扮演好,不要被发现了端倪。” 应离满眼震惊和疑惑,这他妈是什么浑话,就是黑奴也不带这么压榨的吧? “还叫什么秦渊,他怎么不叫秦扒皮啊。”大概是真的被气到了,本该在心里骂的话应离都没忍住小声说出了口。 “你说什么?”秦渊紧跟著便问。 应离敷衍的笑了下,道:“没什么,我是说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秦渊没再追问,带著应离回紫宸宫后没过一会儿又跟他一起吃了晚饭。 这次饭桌上男主没再挑三拣四的,当然也是应离主动没去夹那些道荤菜。 不过要他放弃平日里喜欢的东西暂且不算太过火,要他接受不喜欢的那就是万万不可能了,那碟放著鱼肉的瓷盘依旧被他推得远远的。 这饭桌上都快凭著他、男主和鱼肉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了。 藉此,也足以看出他对男主的討厌已经不亚於討厌了二十来年的鱼肉了,秦渊也真是后来居上毫不相让啊。 不过这当然不是应离的问题,秦渊对苏清廷的偏执属实是让人难以招架。 饭后他去书房批摺子,应离本想出去逛逛就当放风了,秦渊却偏要他陪他一起在书房里待著。 待著也就待著,应离閒来无事索性就捡了关於这个架空世界的歷史的书拿来看。 他看的认真,那边批摺子的秦渊没批一会儿却晃到他身后。 坐在窗前的这个背影如此熟悉,秦渊忍不住用手指抚上了墨色的髮丝,顺著长发又搭在男人的肩头。 应离看得入神,感觉到有人站在背后像是拍他的肩,於是下意识就道:“行宴,別闹。” 这话一出口应离就觉出不对了,他骤然回头,果然就见秦渊阴沉著张脸双眸死死地盯著自己:“行宴是谁?” “什么行宴是谁,你说什么呢。”应离停顿了半秒,隨后滴水不漏地撒谎到。 秦渊沉默地看著应离,漆黑的瞳孔刚好望进他的眼睛里,应离没有这么一言不发和人对视的爱好,只是跟秦渊浅淡的对视几秒就轻飘飘地率先错开了眼神。 他转头的动作没有半点逃避的意思,只是无谓地结束了没有意义的对峙而已。 他风轻云淡地把心思放回了书中,秦渊却还没打算放过他,那道目光如同阴鷙的猛兽就这么紧盯著应离,像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然而应离是什么人,纵使被这么盯著,但也半点没有反应。 充满了压迫感的氛围里,他却悠閒地慢慢扫视过每一行文字才翻过一页,动作间仿佛背后没有一个面色难看至极地看著他的男人。 而秦渊呢,自小便是面容深邃,气质沉鬱,从十多岁逐渐长开之后就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住他这样锐利冷戾的目光。 更別提在如此恐怖的气场下悠然地把他无视掉。 就是苏清廷也很少能迎著他的目光如此坦然自得。 现在碰上应离,秦渊也只好再次重复他的问题:“朕问,行宴是谁?” 应离微嘆了口气,到底是合上了手中的书籍,道:“皇上批摺子也累了吧,不如唤人送些吃食来,用过也好补充下精神。” 他叫了一旁侍立的宫女:“给皇上准备些夜宵。” 领了命的宫女一福身便下去准备了,应离也站起身来微一欠身,淡声到:“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皇上也早点休息。” 秦渊默然不语,心下不知是何种情绪更多,他这两天確实是过得浑浑噩噩。 有时会回想起幼年时和清廷相依为命的回忆;有时又会忆起莫名的开始对他冷淡的清廷;有时他觉得就是他的那个温柔的清廷站在他眼前;有时他又清楚的知道这人绝不是他的清廷。 面对他脱口的名字,秦渊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愤怒是出自心中的清廷身上还是出自他。 他和清廷没有半点相似,就连冷淡下来的样子也看不出一点清廷的影子。 他的冷淡是平静地不带一点情绪的疏离,比苏清廷那种刻意的冷漠让人难以接受地多得多,否则,秦渊也不会一句话都没接著说下去就眼睁睁看著人走掉。 1-chapter09 喜欢秦渊吧?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了。 又是午后,依旧是那群鸽子从阁楼后飞起。 应离坐在秋桂园旁的长廊边,身后则站著几天前被秦渊指派跟著他的太监。 名字叫念新,年岁只有十七,放到现代甚至还没成年,可现在却恭敬地站在应离身后轻声提醒:“大人,天气凉了,您要披上披风吗?” “我不冷,你要是冷就穿上吧。” 应离收回看那群鸽子的视线,回头去看拿著件披风的念新,他身形单薄,垂著眉眼姿势恭顺。 上次他从书房离开之后,秦渊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除了吃饭的时候都没来烦他,就是把念新安排过来了。 他一开始觉得这小太监就是男主用来监视自己的,但001却告诉他男主没有叫念新回过话,监视他这件事另有暗卫去做。 既然系统说念新不是监视他的,应离自然行事上就没再避讳了,当著人家的面干了不少大逆不道的事。 比如在看大熙事记时对男主、先帝以及再往前的歷位皇帝进行的锐评,或者是正史看得无聊后找了不少野史来看。 念新第一次听见的时候胆战心惊,当即腿就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抖著嗓子劝他不要再说了。 那会儿应离正跟001八卦野史里的到底有没有依据呢,就听见他磕这一下的动静,於是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叫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时间久了,念新自己已经学会了充耳不闻,全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过,跟了应离好几天也稍微地没有最开始那么拘谨了。 所以如今的念新才能低著头回话道:“奴才不冷,大人您冷的话就吩咐奴才。” 要是换做刚来的时候听见应离说你冷就穿上,恐怕这会儿他人已经跪下连声请罪了。 闻言应离便回过头去,道:“念新,你知道宫里的鸽子是有人在养的吗?” 念新跟著他的目光看向天际,答道:“奴才不知,这样的鸽子看起来像是有人在养但又像没人在养。 只是宫里也有驯兽所,供贵人玩乐的猫狗鸟雀不必说,还有些其他的,这段时间应该会有格外多的动物,都是为了秋猎准备的。” “是吗?”应离有些惊喜,这不就跟动物园没什么区別吗? 虽然之前的他对动物园爱答不理,但放到现在,总比他成天在皇宫里看这些不会动的景色有意思多了。 “那咱们去看看?”他说。 “这……”念新犹豫,驯兽所出入倒是没什么禁制,但谁不知道陛下有多在意苏大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他劝道:“大人还是知会了圣上再动身吧。” 应离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不过也是,要是跟著男主起码身边能多些侍卫,安全比较有保障。 他要是自己去了万一出什么意外就完了,但是一想到要和男主一起,这原本算是一件散心的事恐怕也没得散了。 这么想著,应离顿时就没多少兴致了,只隨便地答应了一声。 “你什么身份,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陪你?怎么连自己去个驯兽所都不敢吗?” 一道轻狂的声音传来,不必多猜,这副嗓子加上这样语气的,也只有秦朔回了,少年骄矜地微扬下巴,道:“见到本世子还不行礼?” 念新早就跪了,应离却连头都没回,有001在,秦朔回还没出声之前应离就已经知道他在附近了。 只是他懒得躲了才没提前回宫,现在正对上了他是半分都不想搭理这小孩。 【主人你之前也是上大学的年纪吧,似乎也没有大秦朔回几岁啊?】001说。 【说他是小孩指的是他心理年龄。】应离说,【他好歹也跟著袁杭隨军西征了两年吧,怎么还这么幼稚,喜欢秦渊吧?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了。】 001惊诧於应离的敏锐,毕竟是舅甥,一般人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吧,他道:【主人这你都看出来了?厉害啊。】 应离嗤笑一声:【他都快写眼睛里了,虽然因为血缘关係克制了不少,但他这个性格,克制了还是很明显。】 “苏清廷!”秦朔回叫道,“本世子叫你行礼!” “別喊这么大声,不累吗你?”应离淡声说道。 秦朔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在原地怔愣了几秒才又气得指了他两下,说道:“你竟敢这么跟本世子说话,简直是以下犯上,我要罚你!” “你確定?”应离说,“我现在还住在紫宸宫的偏殿呢。” 秦朔回只是行事有些紈絝,脑子还是好使的,怒道:“你拿皇上威胁我?” 应离耸了下肩,语气是故作地无辜:“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秦朔回只觉一拳打在了上,看著眼前人的背影越看越气,又不能拿他怎么办,只好干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著应离。 可惜连秦渊的盯视都不能把他怎么样,更別提秦朔回了。 小世子锦衣华服,身上也满是薰香的味道,把隨风传来地若有若无的桂香气全盖住了,应离无奈的站起了身,顺便拉起了还跪在地上的念新。 侧头扫了眼秦朔回,也是年轻人火气旺,秦朔回身上的衣服更是单薄,应离拿了念新手里的披风扔过去,道:“出来逛多穿点吧,別冻著了。” 秦朔回被盖了个满头,等他拽下披风后,那人已经带著侍从走远了。 远远的,还听到什么“去秋桂园里看看吧,刚刚闻著还挺香的,不说別的,肯定比薰香好闻。” 什么叫比薰香好闻,什么叫刚刚闻著挺香的? 意思是自己碍著他了?!秦朔回把那件披风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好几脚气愤地离开了。 只是才走几步,耳边又迴响起那句莫名其妙的关心,他咬著牙停在原地左右瞟了好几眼,到底是回去捡起了披风。 他也没有別的意思,就是怕留在这里被其他人捡走了而已。 秦朔回蹭蹭地回了自己的寢殿,而只是閒逛的应离却还在边走边讲方才的话题:“其实秦渊身上的薰香也比秦朔回好一点,没这么浓。还是小孩,喜欢轰轰烈烈的东西。” 比起先前的悖逆之言,直呼皇上名字已经不算什么了,但念新照旧是当没听见不敢接话的。 倒是001跟著道:【主人你这话说的好像自己人到中年了似的,你不是也喜欢烈酒吗?】 应离折了半枝桂下来,道:【这你都知道,我確实喜欢烈一点的酒。】 “这桂也能酿酒吧?”他说。 这话念新敢接:“回大人,桂是可以的。您要摘些回去酿吗?自己动手的话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也行,咱们就摇一些下来。” 说干就干,两人一起弄了不少瓣,就是身上只有手帕没法带走太多,应离有点后悔:“早知道不把披风给秦朔回了,他走远了没,不然我再要回来呢。” 001说:【別想了,他两下就跑远了。】 “要奴才去追吗?”念新望了下那边的长廊,虽然根本看不到人影了但还是问到。 应离只是隨口一说,他道:“算了,不用,咱们隨便弄点也行了。” 1-chapter10 你这背调做的很详细嘛? 紫宸宫偏殿外的石桌旁,应离正跟念新研究著酿酒的第一步是什么。 001纠结再三,到底还是开了口:【主人要不然还是別尝试了?古代又没办法蒸馏,酿出来度数也不会太高的。】 应离拿指尖拨弄著手帕上的桂,道:【是吗?】 【对啊。】001说,【更何况主人在这方面的动手能力……】 它话只说一半,但未尽之意已经足够明显,应离敲了两下桌子,食指上的金属戒指在阳光下反射出晃眼的光来,说:【你这背调做得很详细嘛?】 001訕笑:【只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宿主,方便和主人磨合然后做任务嘛。】 念新说去找个会酿酒的来教教他们,於是应离乾脆冷冷地出声跟系统交谈:【是吗?可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你呢?】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系统,只想升职然后多拿点工资而已。】001说。 应离挑了下眉,没说別的,反倒绕回之前那个话题:“我確实做不好这些东西,每次弄出来的东西看著很正常,但压根吃不了一点,这种事还是得时越来,他做得超级好。” “时越?” 阴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应离被嚇了一跳,刚才正回忆他们之前一起做饭的事呢,连身后有人都没注意到,001也是,应离吐槽道:【服了,怎么又被他听见了,你怎么不提醒我男主来了?】 001也正走著神,更何况就是一句话的工夫,等它注意到男主和袁杭一起从主殿里走出来的时候,应离那句话都快说完了。 【靠,都怪男主耳朵太好使了,而且走得还快,两步就过来了,我没来得及说。】 应离捻上那枚戒指,缓慢的用拇指把它从指根推到指尖再戴回去,道:【真的?】 【绝对是真的,我怎么可能不跟主人一条战线呢?要是早看到男主肯定会提醒你啊。】 001说:【我最多也就是调查了点主人你之前的事,是大大的好统啊!】 【之前?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从出生到现在都了解了个遍啊。】应离说。 001叫到:【冤枉啊,清汤大老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我们也就在宿主刚死的时候有一点点的时间背调,我最多只从后往前翻到了主人你大一的时候,再往前的事我真的都没了解到,这也是系统判断宿主是否能担当得了修復局工作的凭藉嘛。】 应离算是信了它的说辞,道:【怎么进了位面还连得上我们那儿的网啊,还玩梗呢。】 001作为系统,確实不像应离一样只能靠聊天看书打发时间,时不时地也去其他海域衝浪,它说:【逗主人笑笑而已,是系统该做的。】 应离懒得理它,也是该理一理站在他后面等了有一会儿的秦渊了。 该说不说苏时越的名字起得好,应离的解释这不张嘴就来嘛:“我是说十月份,十月的时候酿酒超级好。” 秦渊拧著眉,他听著话里的时越分明是个名字,不然后面为什么会接一个“他”字,但看著应离坦然平淡的面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记得苏大人向来不胜酒力,一杯就醉,怎么会想酿酒了。”站在更后面一点的袁杭突然问到。 应离一愣,酒苏清廷也喝不了? 他向男主投去询问的目光,秦渊轻微地点了下头,应离简直在心里长嘆一口气,对袁杭敷衍道:“一时兴起而已,袁將军不必这么关心我。” 袁杭听了这话冷哼一声:“我不用关心苏大人,苏大人作为官员,也应该关心下政事吧。” 他几步走上前,高大的身影即使未覆甲冑也气势逼人,更是把午后的阳光挡了个正著,於是应离只好偏了偏身子离开那片被遮住的阴影。 “苏大人觉得,这次征西归来带回来的皇室王亲,要怎么处置为好?”袁杭问到。 “我觉得?” 应离简直迷惑,实在不懂袁杭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件事,他说:“怎么处置当然是皇上决定,跟我有什么关係?” 话音刚落,袁杭探究的目光就跟著投过来了。 应离隨之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此事与我无关,陛下决定就好。” 袁杭看著半个身子都在阳光下的男人,墨色的髮丝和瞳孔因为光线都显得模糊耀眼了起来,神色也叫人很难看清,他忍不住说:“苏清廷?” 忽地,秦渊伸出胳膊隔绝了袁杭的视线,道:“清廷醒来后身子还没调养好,自然不关心政事,这件事朕自有决断。” “是。”袁杭退后几步抱拳,他对应离有敌意,却对秦渊忠心耿耿,自是不会以下犯上。 秦渊冷淡的“嗯”了一声:“无事就退下吧。” “臣告退。” 袁杭的身影已经走远,秦渊却还没放下举起的胳膊,宽大的袖袍挡住半个应离,精致的衣料上还有淡淡的薰香味道,应离扯了下,道:“皇上,人已经走远了。” 秦渊这才收回手说道:“清廷很关心国家大事,多少都要提意见的。” 应离坐久了没有靠背的椅子有些累,於是转了个方向把身子靠躺到石桌上,沐浴著阳光闭上了眼睛。 “好,要是还有下次我就也提点意见。” 折腾了一通,应离已然忘了桌子上还有摘回来的桂,他散开的头髮有一些都盖在了上面,秦渊抿了下唇,还是伸手去拨开了他的髮丝。 这一头长髮没什么实质性的存在感,所以只要不是拽他的头髮,应离几乎都感觉不到是不是有人在碰,或者说就算感觉到了,他现在也不是很想交流。 秦渊看著那堆橙黄交杂的桂,道:“清廷也不善饮酒。” 不喝酒不吃肉,这苏清廷是和尚吗? 应离实在无语,但当然还是得顺著男主说:“听到了,刚刚就听到了。” 秦渊沉默片刻才留下一句“晚膳时记得过来”后离开。 而远处,早就拉了人回来却看到皇上和大將军於是没敢上前只遥遥行礼的念新,也在皇上走后带著小宫女走近,说:“大人,奴才带了会酿酒的小芸来。” 应离这会儿也没了兴致,他淡声道:“你们弄吧,我先回去歇会儿了。” “大人他……”小芸慌张的说道,她担心是自己言行不当惹了大人不虞。 念新劝慰道:“没事,大人只是乏了,咱们把酒酿了吧。” 小芸又看了几眼那道纤长的背影,点了点头,说:“嗯,咱们一定好好弄,爭取让大人满意。” 1-chapter11 船到桥头自然直,古人说的话还是应该听一听的。 这段时日里还算是平静,应离也顺著男主的意思每天都有扮演苏清廷的时候,只是总不至於像刚开始的时候一演就是一整天。 算算他进到这个位面的日子,也有近二十天了,先前提起的秋猎也到了眼前。 皇帝出宫,大清早就敲鼓鸣鞭的,排著整齐队列的侍卫整装待发,见到秦渊便高呼万岁。 秦渊对这样大的阵仗自然是习以为常了,只是站在他旁边的应离被宏亮的声音震得揉了揉耳朵,为秦渊牵过来马的袁杭看了他一眼:“苏大人还是与陛下同乘一匹?” 听上去只是普通的问候,但语气里的冰冷实在明显,应离当即拒绝:“不必了吧,我身子挺好的,一个人骑就行。” 虽然秦渊那匹黑色的马高大威风,精神抖擞的极漂亮,若是给他自己骑他一万个同意。 但要是和男主一起,那只能说就算这匹马长著犄角还是翅膀他都敬谢不敏了。 这话一出,又是多了好几道疑惑的注视。“你什么时候会骑马了?我怎么不知道?”这是秦朔回的质问。 应离莫名:“我会与不会都和小世子没太多干係吧。” 秦朔回被堵的哑巴了一下,隨即偏开了头:“我是怕你坐不稳摔下来,要是被马蹄踩成肉泥可怎么办啊,岂不是救都救不回来。” 应离朝他弯了弯眉眼,硬是把嘲讽曲解成了关心:“既然小世子这么关心我,那我就去坐马车吧,別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秦朔回瞪大了眼睛,正要回嘴,便被秦渊一眼制止了。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朔回和他关係变了样子。 “马车里坐的多是后妃,剩下一辆是沈珂,他也一向喜静,你就跟在朕身边,前几日教你的马术也够用了。” 沈珂倒是不知道自己只是坐在马车里就被安了个喜静的习惯,他不在现场就没看到这一出。但在场的两人听到秦渊这么说,反应则各不相同。 秦朔回不出意外地又是狠瞪一眼,凭什么皇上要教他骑马,自己当时求了那么久还不是被扔给了袁杭来教。 而袁杭却疑心更重,这段时间,自己出入紫宸宫次数颇多,皇上似乎很少有空閒时间教人骑马,他把马绳递给秦渊身边的太监:“既如此,我再去牵一匹来。” 他走得利落,秦朔回却伸手叫了一声:“他怎么配坐將军牵的马。” 这一声孤零零的落到了地上,没人回应。 秦渊拍了拍粗壮的马脖子,想到,自己很清楚有没有教过他骑马,但清廷不会他却说会骑,也就是按照那个堪称灵异的说法——现在在清廷体內的那人会骑了。 秦渊忍不住猜测这人原本的身份。 大熙虽然尚武,但寻常人家也是接触不到这些的,若不是王公贵族,至少也要是官员商贾。 又或者並非大熙国人,是其他擅骑射的部族人也可能。 只是此人行为举止间又不大像,他细细地思考了好一阵儿,直到袁杭牵马回来出声,秦渊才反应过来,他是谁是什么身份都与自己无关,只要清廷能够在五个月后回来就够了。 秦渊把韁绳递给了应离:“请吧,苏大人。” 应离站在那儿没动,不是因为別的,而是之前在心里骂系统来著:【你个废物系统,怎么不告诉我苏清廷不会骑马啊?早知道我就不多说这一句了,现在又扯出一堆破事吧。】 001有点委屈:【主人,我是知道苏清廷不会骑马,但不知道主人你会骑啊。 你不是在现代吗,哪里接触的到骑马这档子事啊?主人你还骂我,我简直比竇娥还冤啊!】 【你的意思是怨我了?】 【不敢不敢。】001认怂。 应离扯了下嘴角:【怎么背调的时候没查出我的身份?虽然说不太出口,但怎么也是去过马场的。】 【主人你怎么还想著这码事啊。】001要是有手都想给应离作揖了,【我真的没有对你不利的想法,咱们是一根绳的蚂蚱,可是利益共同体誒。】 【哟,共同体都来了,这词挺高级啊。】应离说,【我就隨口一说,不用这么紧张,我当然信你不会对我不利,否则也不会把戒指给我不是?】 001长舒一口气:【就是就是,我可是一心帮助主人的。】 应离简单的【嗯】了一声,001又道:【主要是话赶话我想提醒主人都来不及,其实我之前总结了一份苏清廷的行为习惯文档,要不主人你把它背下来。】 【多少页?】应离问。 001卖惨:【我从头一点一点捋的剧情,了好几天,怎么也得有个六七页吧,都能当论文发了。】 应离原本想要看看的想法瞬间就打消了:【不用给我看了,隨机应变也挺好的嘛,船到桥头自然直,古人说的话还是应该听一听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看,所以整理出来才没说。】 应离尬笑了两声:【那是,还得是我的系统最懂我呢,咱们心有灵犀嘛。】 001哼了一声,还没等继续对自家宿主的疑心进行控诉,那头应离却已经没再理它,跟袁杭说话去了。 他朝袁杭一点头:“多谢袁將军了。”他身后的念新有眼色的去接韁绳,袁杭却移开了手:“噯,苏大人还是亲手接吧。” 应离挑了下眉,还没等开口问,001就道:【这马有点问题,主人还是別接了。】 【袁杭的手臂都用劲儿成那样了,这马不会制不住它就立马撩蹄子发疯吧?】 【不至於发疯,应该是本性比较凶,还没驯服。】001说,【主人要是劲儿不够牵制不住,多半会被带著摔倒,恐怕要受伤。】 应离摆手让念新退后,盯著袁杭的脸接过了他手里的韁绳。 袁杭表情奇怪地回视著,在两只手碰到一起的时候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下一秒,那只纤长白皙没有任何茧子的手就完全接过了韁绳,生性极烈的骏马只觉莫大的牵制一松,当即嘶鸣了一声就撒开了蹄子。 应离面色没变,脚下却是被拉扯的一个趔趄,一直关注著这边的秦渊和袁杭几乎是同时就跨步上前打算扶住应离制住烈马。 然而,应离手上骤然施力,人便像只是一时没站稳般,调整了下隨后立即悠閒地站住了,单手牵著那根绳子,他淡然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泛著白的指节却昭示著其主人的用力。 空气仿佛都凝滯了,面露担忧和后怕的秦渊训斥袁杭的话都到了嘴边,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而仅仅是试探,准备一出事就立马救下应离的袁杭也停下了脚步,不尷不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本打算试一试苏清廷的马术到底是不是陛下所教。 如果真是近期学会的,这样的烈马肯定是驯服不了的,他若是没拉住韁绳,自己就第一时间出手相救。 而如果他拉住了,那就证明了他的马术绝不是在这几天由陛下教会的。 谁知他竟被晃了一下,虽然也试出了猜测的结果,但比起陛下和苏清廷一起撒谎这件事,苏清廷这个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性格才是对他猜测最好的佐证。 从前的苏清廷从来不会开这种带著戏弄意味的玩笑,也不会无谓地说国家政事和自己无关。 1-chapter12 这还得挑个好看的不成? 而无论是秦渊还是袁杭,应离谁都没看。 他紧紧拉著绳子,也没管骤然用力后有没有已经老实了下来的马匹,只绷紧了手臂上的肌肉,继续加力。 因为马的前腿被应离的膝盖顶住,它不能顺著力道往后退,脖子就只能被迫拉得往身后弯。 绳索上越挣越重的拉扯叫它没了反抗的想法,只有在把脖子弯折到不能再弯的时候痛苦的鸣叫了一声。 应离冷著脸膝盖和手臂都继续用力,於是不久前还威风凛凛准备撒丫子开跑的黑马便更悽惨地近乎跪到地上了,又是叫了几声,那只看上去精致的没什么力气的手才施恩般地鬆了些许。 觉得脖颈一松粗重地喘了好几口气的黑马並没完全认栽,后蹄一扬就打算给这个人类狠厉的一击。 然而早在应离预料之中,他手指一收,把马头拉到了一个比刚才还要折得更弯的地步。 那些痛苦的嘶鸣儘管当成背景音,想要驯服兽类,最不该有的就是可怜。 应离反覆和那匹烈马拉扯了几回,终於,在某次他鬆开些力的时候,高大的马匹低下了扬著的头。 应离犹嫌不够,把绳子松到了一个形同没人在拉著的状態。 黑马甩了甩马头,很明显地觉出了脖子的鬆快,嚮往自由的心还是在躁动,蹄子刚有一点动作,要將他勒窒息的力道跟著就缠了上来,顿时,这马黑色的眼睛里似乎都泛起了水光,也不敢再动上分毫。 应离表情缓和了些,轻声笑道,“够烈。” 他这次全然地鬆开了绳子,抱臂盯著这马会不会还有什么动作,然而乌黑油皮的大马仅仅动了动头,步子没挪开一寸。 应离勾著唇顺了顺浓厚的鬃毛,眼尾瞥向了袁杭:“是匹好马。” 袁杭早就看的有些呆滯,他感觉心里的怀疑都可以直接敲定了,这绝对不是苏清廷吧,他乾巴巴的回道:“是,是啊。” 而另一侧的秦渊表情更是奇怪,方才单是看著男人的使劲儿和泄劲儿,他竟有种自己也被扼住了咽喉般的感觉。 秦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遭,他別开头率先上马,哑著声音道:“出发。” 应离挥退了跪下身献出肩膀当马凳的念新,就他那小身板,別一脚踩骨折了。 他略一蹬地,利落瀟洒地翻身上马,英姿勃发,在束起的马尾摇摆间偶尔能看到含著笑的侧顏。 那笑容真切,眉梢眼角都是落拓洒脱的欢悦,一时间不知有几人都被烫到般移开了眼神。 队伍行进得不快不慢,跨下的马也已温驯,应离举起单手,从一根伸到路中央的树枝上拽了几片叶子下来。 他用拇指擦了擦就放到嘴里吹起了气,奈何这项技能他实在是不会,於是应离往念新隨行的那侧偏了些身子。 “念新,你会吹吗?”他晃了晃手里的叶子,先递过去了一片。 念新双手接过:“大人,奴才不太会,吹不出几个声响来。” 应离坐直了道:“行吧。”说著扔掉了刚吹过的那片又拿了新的塞回自己齿间试了一试。 听过全程的秦朔回去看那人指间的翠绿树叶:“这你都不会,太笨了,本世子可是吹的极好。” 应离没搭理他,秦朔回大抵是生出了炫耀的心思,正打算要一片叶子来展示一下,就听秦渊的声音若无其事的响起:“朕会。” “你会?”应离转头去看男主。 看得出男主母妃还在的时候他確实还算受宠,即使行事雷厉风行又不拘小节,但骨子里的仪態还是很规矩的。 他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加之冷峻的侧脸更是让应离在心里赞了声“漂亮”,秦渊也用眼睛看著那点绿色,说,:“嗯,朕会。” 应离也大方,把手往男主那边递出去些:“那你吹一个?” 秦渊没说话,但手伸得倒是快,从应离两指间挑了片叶子出来。 应离忘了自己当时拽了几片下来,但是自己扔了一个,给了念新一个,在给念新的时候传递间应该还掉了几个,现在手里就剩下三片了。 秦渊的手踌躇了下,拿走了边上的一个,应离隨口道:“这还得挑个好看的不成?” 闻言,秦渊差点没拿住那轻飘飘的一片树叶。 001一脸便秘:【主人,他拿的那片是你第二回塞嘴里没吹出声,然后还没扔的那个。】 【嗯?】应离歪了下头,回想到,【我没扔吗?】 【没扔……】001语气竟有些悲痛。 应离表情露出些无奈:【是你想多了吧,男主肯定没有別的意思。】 【……】 系统不吱声,应离便鬆开手,任风吹走剩下的叶子,然后看向了秦渊,等著他吹出些响来。 作为最开始的反派如今的男主,秦渊的长相自不必说,现下应离把注意力放到他的唇上。 才发现除了因为异族而格外深邃的眉眼颇有攻击性以外,男主的薄唇也带著说不出的凌厉,只是在光线下夹著抹翠绿的时候又无端生出些性感来。 没等001针对这个想法说点什么,一段悠扬的调子就从秦渊的唇间飘出。 配上穿梭在林间身上落著斑驳光影的他们,倒显得时光也悠然了起来。 应离跟著哼了哼,也是觉得气氛正对,刚想说吹一首浮光吧,就突然想起现在是秦渊在吹,他又没听过。 他撇了下嘴,但还是对男主的技术和刚刚那首曲子进行了捧场,道:“好听的。” 秦渊一句“要不要教你”都到了嘴边,就见青年已经收回了懒散閒適的表情,这一段插曲已然是结束了。 於是他捏住那片叶子本想把手放回宽大的袖子里,一动才发现因著秋猎出游,今日穿的是裁剪合身的猎装,袖口是收紧的。 他犹豫两秒,垂下了那只握著袖子的手。 1-chapter13 男人要懂得怜香惜玉啊,皇上。 秋猎围场离皇宫不算太远,不出几个时辰,一行人就已经坐到了围场最中央摆好的宴席间。 应离的席位被安排在男主的身边,然而皇帝的身边本应该都是妃子,他一个男人坐在中间实在是有点奇怪。 但再怎么奇怪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默然接受了。 宴席中间的空地上正在进行著安排好了的开场表演,歌舞昇平,倒是热闹。 只是应离却把注意力放到了一边更热闹的地方——男主的身边。 出游时能跟著的妃子都是位分不低的,其中就有上次应离遇到过的兰妃,此外,在系统的介绍下,剩下的还有簌贵妃、瑾妃、如嬪。 別的还好,这簌贵妃是怎么个意思啊? 应离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人都懵了,这简直就像是性转的苏清廷啊。 【男主还玩上替身文学了?而且这簌和苏就是音调不一样吧,简直离谱。】 应离一边说著一边用一种荒谬的眼神看了秦渊好几眼。 001解释到:【是底下人给男主送上来的,当时苏清廷一直昏迷,男主可能是太过思念了,就把人留下来了,封了贵妃。 但一直也没宠幸过,其实男主也没宠幸过后宫里的其他哪个女人。】 【隨他宠不宠幸,我又不是苏清廷,一点也不关心。】应离说,【我倒是好奇那位簌贵妃是怎么想的。】 四个女人皆是容月貌,不是端著酒杯就是端著吃食往秦渊身边凑,话里话外全是明枪暗箭。 许是应离没收敛八卦的眼神,一身淡青色宫装的簌贵妃也回看了过来。 她其实早知有这个苏清廷的存在,但存在又怎么样呢,一个男人左右也没可能坐上皇后之位。 陛下不过是意识被迷了心智才会喜欢上一个大男人,再怎么样最后不还是要传宗接代的吗。 就算自己是个替身,但借著这身份与皇上相处的时间不也比其他嬪妃多得多吗? 簌贵妃特意打扮的清丽,就是知道皇上喜欢,於是她端著杯盏,轻声道:“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刚呵退兰妃的秦渊不耐地拒绝到:“下去,別烦朕。” “皇上,您都很久没见臣妾了。 臣妾这衣服可是新寻的料子和时兴样,您看看怎么样?”簌贵妃放下酒杯说道。 秦渊本就对这群女人没有半分兴趣,出游也没打算带上,还是那些个老臣担忧皇室子嗣整天劝来劝去,这才吩咐人带上几个宫妃。 现下被一波又一波上来爭宠献媚的妃嬪烦得不行,他侧头冷声斥道:“朕叫你滚,没听到吗?” 簌贵妃没想到皇上会动气,连忙跪下请罪:“皇上,臣妾知错。” 秦渊只看到女人低著头露出的半张脸就忆起了这桩事。 簌贵妃当时被送上来的时候,他確实是不太清醒又实在想念清廷,就把人留到了后宫里。 但此刻清廷已经醒了,秦渊有些心虚的去看应离,谁知应离正一脸看好戏地盯著这面呢。 秦渊眸色暗了下:“来人,把簌贵妃,送回宫里去。” 原本跪著的簌贵妃刚给那个苏清廷递过去一个敌意的眼神,就听见头顶砸下来的冰冷声音。 她险些跪不住,不知道自己就多说了一句皇上怎么就动这么大气,嚇得她连忙磕头求道:“皇上不要啊,臣妾真的知错了,求您別送臣妾回宫。” 秦渊本是想直接让人把簌贵妃拉下去杀了的,就是突然想到现在这个不是他的苏清廷,所以就把人留了下来。 他可还没忘了,昏迷前的苏清廷对自己还冷漠著呢,他身边留一个像一些的女人,倒要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听女人的哭泣求饶心烦,正要再呵斥几句,就听那人说:“来回奔波多麻烦啊,皇上还是把簌贵妃留在身边吧。” 应离眼里带了点兴味,他是真觉得挺有意思的,这齣了皇宫,戏台都跟著变得更大了。 前朝后宫,索性也是安寧不下来的,那不如就更乱上一些。留著吧,说不定哪日男主喝醉了宠幸后妃,注意力被女人吸走了呢? “你劝朕留下她?”秦渊声音阴惻惻的。 应离坦然点头:“当然,男人要懂得怜香惜玉啊,皇上。” 他把重音咬在皇上二字上,秦渊顿觉要留下簌贵妃的不是清廷,而是…… 秦渊摆手让簌贵妃回去:“罢了,回去坐著吧,別再来烦朕。” 哭的梨带雨的簌贵妃不敢置信地抬头瞄了一眼皇上的脸色,苏清廷就说了两句皇上就放过她了? 她心中危机感更甚,这苏清廷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簌贵妃垂下怨恨的眼睛:“是,臣妾多谢陛下宽恕。” 【主人,簌贵妃也恨上你了。】001匯报。 应离剥了个桌上的桔子:【习惯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但我看她像是比袁杭等人更有可能动手的。】001说。 【无所谓,反正下毒还是什么的不有你在吗。】应离说,【总不至於被害死吧?】 001被夸得沾沾自喜:【那是,本系统可是宇宙第一靠谱。】 应离笑了下把剥好的桔子瓣放到嘴里,一只手却突然横到了他眼前。 应离转头一看,秦渊冷著张脸没什么表情,他心里吐槽了句秦渊伸手就要的行径,却也捡了两瓣桔子放到了他手上。 秦渊原本是要质问他留下簌贵妃做什么的,但见到他带著笑意的剥了桔子后,就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直到他也尝到那瓣桔子的酸甜之后,他才骤然回神般沉声道:“过来,到朕身边。” 应离不知道男主又要干嘛,但还是站到了他身边,那个数位嬪妃使尽浑身解数想要留下的位置。 “什么事?” 秦渊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掌翻了过来,白皙的掌心上赫然泛著殷红。 从勒马时他就有所察觉,后面递树叶和桔子时秦渊也仔细地观察过,当时要拉住劲儿相当大的烈马肯定要伤到手的,秦渊心头涌上怒火:“苏清廷!” 应离没想到男主会注意到这茬,当时驯马的时候他自己用了多大的力他很清楚,手心疼不疼他也不是没知觉。 不过都是小事而已,谁知道男主这么生气。 “別別別,小点声,没啥事。” 他连忙安抚男主,毕竟刚那一嗓子把连坐得远的秦朔回这些人都吸引了。 没事?都破了皮渗出血来了,秦渊一掌拍在了桌案上:“传太医!” 他知道男主心疼苏清廷,但这点小伤真的不至於吧,应离想抽回自己的手但第一下没抽动,秦渊拉著他又越来越用力,应离也懒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拉拉扯扯。 他只是轻嘖了声道,“能鬆开我吗,这姿势挺不舒服的,皇上。” 秦渊手劲儿鬆了点,但还是没有要放开的趋势,他往宽大的椅子一边坐了坐,让出些位置来,命令道:“坐下。” 虽然应离对男主的语气很是不满,还在心里骂了他几句,但他向来是能坐著绝不站著,不管男主的身份,让坐也就坐了。 其他看著这一幕的人,或是轻蔑,或是震惊。 几位老臣甚至想上前进諫了,但还是被身边的人劝了下来,这会儿的陛下恐怕谁惹了都要被砍,还是別去触霉头了。 1-chapter14 希望不会影响到青少年的身心健康。 太医来的很快,甚至於在皇上的盛怒下,隨行的所有太医都是提著药箱和自己的项上人头胆战心惊的匆匆赶来,哗啦啦地跪了一片。 然而看到只是破了皮渗出些血的掌心,为首的太医先是在心里猛鬆了一口气,但同时也生出点不好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一眼,果然又是苏大人这位祖宗。 他早该猜到的,若不是这位,谁还能让皇帝陛下动这么大的火气。 苏清廷昏迷这些年,被一个看不顺眼就拉下去砍了的太医或是侍从不知道有多少个,这也正是如今的宫女太监还是太医都十分年轻的原因。 江太医看到是苏大人他就胆寒,生怕和那些位同僚一般一不小心就脑袋搬家。 他甚至细心地隔了一层手帕托起了那只手,然后才小心地为其上药。 应离也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又不是什么瓷娃娃,男主也太小题大做了。 虽然是有点疼,但就算不管它这么晾著过几日就结痂了,哪用得著这么大阵仗。 秦渊坐他身边眼神一错不错地盯著江太医给他上药,好像江太医会趁他不注意给自己一刀似的。 “真没这么金贵,不用这样。”应离无奈地说。 秦渊狠瞪了他一眼,又对眾太医道:“给朕仔细著,要是出一点差错朕把你们全砍了都不足惜。” “是,是,陛下。”江太医连忙应声,其余的也是噤若寒蝉地跪著不敢出声。 应离真想回给秦渊一个白眼,他实在不知道拿纱布包扎能出什么差错,早知道自己就老老实实地闭嘴,说不定男主的注意力就全在那一点伤口上了。 太医们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但包好了手掌还不算,男主愣是不让他自己吃东西,说他手受伤了不方便,要亲手餵他。 应离此刻已经无暇顾及有多少道充满嫉妒的目光了,他只觉浑身的不適,他这个人界线感很强,现在这个情况已经超过正常的相处距离了。 像之前男主神经病一样捏他下巴或者对他招手算是冒犯,但今天非要餵他吃饭更像是一种骚扰。 除非他两只手都废了,否则这种事还用不著別人代劳。 “我手还能用,就不劳烦皇上了。”应离抿著唇拒绝那勺还没递到他眼前的汤。 秦渊吹了吹那口汤,道:“你向来最怕疼了,手受伤还怎么拿勺子,我来餵你,清廷。” 多半是刚才的某一瞬,让男主又把自己当成了苏清廷,或者说又忘记了苏清廷身体里的另有其人。 应离嘆气:“我现在不想喝汤,就算想喝,也有念新呢。” 他寻了个藉口拒绝,但男主大抵是很享受照顾苏清廷这件事,依旧举著勺子没有移开。 应离只好换了个办法,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我右手受伤了,不还有左手可以用吗?” “你看。”他说著张合了好几下手掌,“我左手也能用,不影响自己吃饭的。” 秦渊温柔的目光一顿:“左手?” 他觉得那勺子里的汤被自己吹的太凉了,冷意通过勺柄传到了他的指尖,又一路冷到心臟。 是了,他还不是清廷,清廷惯是喜欢自己照顾他的,不会这么百般拒绝。 秦渊手一松,不止是汤匙掉落到碗中,就连拿著碗的左手也没拿稳,一碗汤尽数洒到了应离的身上。 好在他们俩纠缠了好一会儿,汤不算多烫,应离藉此机会立马就说自己要去换衣服,赶紧逃离了男主身边。 秦渊看著那个走远的背影,高高束起的马尾左右晃著。 他確实不是自己的清廷,秋猎是在苏清廷昏迷之后办起来的,若是清廷,就算会跟著他来到围场,想必也不会身著骑装参与到骑马射箭中来,清廷只会温润如玉的站在一旁罢了。 走出眾人视线的第一秒,应离就没忍住骂出了声。 “秦渊是脑子进水了吧,这么点小伤搞得我人要没了一样,还手受伤了不方便要餵我,玩什么偶像剧套路呢,神不神经啊。” 跟在他身后的念新眼观鼻鼻观心,他家大人口无遮拦说这些犯上的话不是第一天了。 偶尔还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词汇,他也从不好奇,只把自己当个聋子,做好伺候的本分就够了:“大人,这面请,奴才替您更衣。” 这一碗汤的份量还不少,不止外衣,就连最里面的一层褻衣也湿了。 应离把念新暂时赶了出去自己换里面的衣服,这里衣好穿,外面那些个复杂的他自己却还是穿不来,由著念新帮他穿好之后隨手整理了下就打算往席间回了。 只是刚一出门就听见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某种需要被和谐的声音。 应离眨了眨眼睛,顿时也跟念新一样点亮了装聋技能,面色如常地路过了那扇甚至是半闭著的房门。 001欲言又止,在应离脑海里嗯了好几声。 【有话就说。】应离说,【之前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啊?】 【不是不好意思,就是觉得三观被震碎了。】001说。 应离好奇了起来:【怎么,难不成里面还能是男主和秦朔回不成?】 【emmmmm】 【???】应离脚步都停了下来,【臥槽,不会吧?】他感觉自己三观也有点堪忧了。 001连忙解释:【不,也不是,秦朔回倒是在,但是男主不在里面。里面的主要是沈珂和另一个男孩。】 【嗯?!】应离听到001的前半句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什么意思?那秦朔回在里面的作用是什么?】 【他是来找主人的茬的,结果撞见了沈珂,沈珂看到秦朔回竟然也没停。 我现在不仅对沈珂的人设进行了一百万个怀疑,更替里面的秦朔回尷尬到抠出一座城堡。】001说。 应离也是听的一惊又一惊:【这沈珂,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之前的剧情里也没写他是这样的人啊?】001不解。 【这算什么,白切黑?】应离说,【玩得够啊,刚才路过的时候门都没关严吧。】 001说:【倒还没那么离谱,门是秦朔回进去之后震惊的忘了关的。】 应离摇头:【希望不会影响到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估计衝击力不会太小,秦朔回不会被嚇哭吧?】 【主人你想太多了。】001说,【再怎么说秦朔回也是皇室子弟,不可能不懂这种事的,不过確实看他站在里面脸红得都要冒烟了。】 想著001又问:【说起来,主人你好像还挺关注秦朔回的?】 【因为就这货最单纯,在秦渊袁杭和沈珂中间,简直是天真得格格不入啊。】 1-chapter15 我是苏清廷啊,不然还能是谁? “咻。” 数道拉弓射箭的破空声在林中响起,应离挑了下眉,看来在他换个衣服又恰巧撞见某些事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围猎。 他先是走回了最开始摆著宴席的地方,方才端坐於席间的人早就走了大半,就连男主也不见所踪。 应离眼馋男主桌上的酒好一阵儿了,人都在的时候不方便,也是容易跟苏清廷的人设有出入。 他既没动自己桌上的,同时也一直注意著男主,他看秦渊可是碰都没碰过一下。皇帝桌子上的东西,肯定是千金难求的。 所以没剩多少人了的这时候,正好可以趁机尝一下。 只能说不愧是御前的东西,纵使古代的技术不够完善,但这壶酒喝起来还是唇齿留香,回味悠长。 “真是个好东西。”应离满足地敲了敲酒壶。 “你……”迟疑的声音隨之响起,“你到底是谁?”袁杭盯著他缠著纱布拿著酒壶的手,一脸复杂的问道。 应离察觉到了袁杭的到来,左右不是男主,隨便敷衍两句就行了。 “我是苏清廷啊,不然还能是谁?” 【这就是主人说的敷衍?】001问。 【怎么?】应离又喝了口酒。 001无语:【苏清廷哪里会说“不然还能是谁”这种话。】 应离想了下,肯定到:【说的对哦,不过无所谓吧。】 他放下只剩下少许的酒壶,拍了拍袁杭的肩膀:“难得出来围猎,別想太多了,伤神。” 闻言袁杭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他看著说完这话转身就走的应离,突然道:“你会射箭吗?我教你?” 应离没想到袁杭会说这个,要说射箭,他之前有玩过反曲弓,不知道和古代有多少相同,他问:“你教我?” “嗯,我教你。” “行啊。”应离也不拒绝,有人教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袁杭点头:“你没有自己的弓吧?用我的吗?” 他从身后侍从那里接过自己的弓,这弓陪了他好几年了,袁杭空弦拉弓,鬆手的时候弓弦在空气中錚錚地颤动了两下。 “你拉得动吗?不然还是……” 他想说不然还是差人换一把的话突然顿住了,这人连那匹烈马都拉得住,更何况一把弓呢。 袁杭看著那人很快在听他的两句话后上手,此刻已经摆出了个漂亮的拉弓姿势,手臂伸直,眼神专注。 弓矢破空直飞而出,射到了几米外的靶子上。 “歪得太偏了吧。”应离倾身往前仔细看了看,要算起来最多是个一环吧。 【谦虚了主人,准確来说算是二环。】001判定。 【有什么区別。】应离说。他还是没適应这个手感,否则不可能这么差,抽了箭筒里的箭,搭弓上弦。 袁杭默然,他现在已然可以確定他绝对不是苏清廷了。 但他在想的是,到底他是和苏清廷长得一模一样的其他人,还是那种借尸还魂的灵异说法。 而且,最熟悉苏清廷的皇上到底知不知道。 如果皇上知道,那他为什么不关心真的苏清廷,如果皇上不知道——他们这么日日相处,皇上不可能会不知道吧? 如果皇上真的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告诉皇上呢? 这么片刻的工夫,袁杭心里已经闪过了数个疑问。 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那道声音说:“怎么样?看看成效如何?” 袁杭回了神,远处的靶子上已经插满了箭支,看得出是练习了数次。 而除去练习的第一个外,其他一字排开的靶心上都直直的插著只箭,野鸡长羽製成的尾翎轻颤著,格外的夺目。 “好厉害啊!” “好精彩的箭术!”女子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应离先前玩反曲弓的时候准度就是很可以的,他平日里打一打射击游戏也是走技术的。 碰到这种相似又有区別的弓,当然就激起了他的挑战欲,非要掌握这东西不成,於是练习了好久来调整角度力道,才做到了正中靶心。 而袁杭提醒他的那两句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应离这才叫他看一看效果,只是没想到还会见到簌贵妃。 当然叫好的不是簌贵妃,而是如嬪和跟在她旁边的一个女孩,看样子只有十六岁。 如嬪的长相是精致妖嬈掛的,一袭红衣在簌贵妃身边竟不相上下。 【这小女孩又是哪冒出来的?不会也是男主的妃子吧?】 【是如嬪打算献给男主当妃子的堂妹,叫安若。】 【亏得这不是法治社会。】应离在心里吐槽了句,却是对几人笑了一笑,“过奖了。” “苏大人昏迷了这么久,手还受伤了,竟然也还是这么准,本宫真是佩服。”簌贵妃笑著最先开口。 应离隨手转著手里的弓箭,这都是他先前在上课时养成的习惯,手里有什么东西都想转一转,他道:“都是袁將军教得好。” “我没教什么。”袁杭实话实说。 “那还是苏大人厉害了。”簌贵妃紧追不捨,“不如和如嬪妹妹比上一比,还可討个彩头。” 如嬪拉著跃跃欲试的安若:“贵妃娘娘玩笑了,臣妾哪里比得上苏大人。” 簌贵妃唤人拿上来弓箭:“妹妹太谦虚了,只是本宫早就听过安府嫡女的巾幗之姿,想见识一番罢了,这点心愿妹妹也要拒绝吗?”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弓箭也奉了上来,如嬪实在没有拒绝的余地,“簌贵妃別这么说,不过是射一箭而已。” 她身后的宫女看著主子的眼色上来为她束起了袖子,如嬪执起了弓,朝著应离福了下身子:“苏大人见笑,那就本宫先来。” “嗯?”应离迷惑,他请问呢?就没人在乎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1-chapter16 真是以下犯上,对陛下大不敬。 先帝在时,安府那叫一个气派阔绰,迎来送往连门槛都要被踏断了。 安老將军征战沙场数十年,他的两个儿子也算是將才,只是夫人走得早,而安如在两个哥哥和父亲的照顾下长大,不仅生得极漂亮,更是不同於一般女子颇好武道,骑射均在上乘。 只是风云剧变,没人看好的九皇子秦渊登基,站错了队的安府瞬间就破落了下来。 她父亲告老还乡,为求自保她的哥哥也全都卸去了官职。 唯有是文官的堂叔仍在朝中,然而这还不够,从未想过婚事的安如也被送进了后宫。 如今再次摸到弓箭,她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搭弦,鬆手。 那支箭疾射而去,落到了新立起的靶子的红心上。 眼前的女子拉弓姿势颯爽,红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就连眉间点缀的鈿也英气得逼人。 应离站在一旁,见她放下弓箭的瞬间理了理衣袖,朝著他一頷首又变成了妖嬈动人的如嬪。 “大人,本宫献丑了。” “好箭法。”应离只是说。 安如没有多看这边,不仅是因为后宫女子应该少和外男接触,更是因为她有些不敢看他。 她不怕別人把她当做侍奉君上以求家族平安的爭宠妃嬪,却怕別人拿她当那个曾经的安大小姐。 “妹妹箭术过人,当真是將门子女。”簌贵妃悠悠的道,“那苏大人?” “我可没答应要比试吧。”应离冷笑一声,“贵妃既然说想见识如嬪的箭术,见过了也就够了,还看我做什么?” 簌贵妃唇边的笑一僵:“大人哪里的话,本宫只是想开开眼界,何况有比试才好赌一点什么不是吗?” “赌什么?” 这女人想必是同时看不惯他和如嬪,想一次都噁心个遍。 应离却懒得看她玩这些把戏:“贵妃若是拿出几件价值连城的东西当了彩头,谁贏了便送给谁,这还说得过去,否则你有什么资格指使我呢?” 他语气温和,倒像是真的好奇想得到个答案。 簌贵妃没想到应离会这么说,她气得紧紧抓著手里的手帕,深吸了口气才道:“本宫可是地位最尊贵的妃子,管理后宫,形同皇后! 你一个当臣子的,怎可如此无礼!” 应离觉得好笑,他拿手里的箭尾在簌贵妃眼前晃了晃:“鸡毛是鸡毛,令箭是令箭。 贵妃要是眼睛不舒服认不清就早些回去休息,免得风太大吹得眼睛更不中用了。” “你!”簌贵妃被气得仪態都顾不上了,染著丹寇的手指狠狠地指了应离两下,又实在说不过,只能呵斥道:“你以下犯上!” 她说著就想起自己最妒忌的事:“这样以下犯上大不敬的臣子怎么能与陛下同住一宫! 既然病都好到可以射箭了就该搬出紫宸宫!” 就凭她这几句话要是能让自己搬走,应离都感谢她八辈子祖宗。 他摇了下头,本以为这个簌贵妃还有点东西,没想到说两句就破防了,看来也不用太担心她还会怎么害他了。 没管簌贵妃,应离反倒多看了两眼被如嬪阻止无果后拿起了弓的安若。 “誒,当朝有没有女子从军打仗啊?”他偏头去问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袁杭。 袁杭愣了下,这是装都不装了吗?他思考了几秒沉声道:“据我所知,並无。” “看来秦渊……”应离话说了一半,他原想说秦渊的眼光还不够长远,但剎车得很及时,表情自然的像是那个直呼皇帝名讳的另有其人。 袁杭此刻也想说一句簌贵妃的台词:“真是以下犯上,对陛下大不敬。” 只是那人说的几个字在风里飘散得太快,下一刻,又是说曹操曹操到,皇上带著身后提著猎物的一眾侍从出现在了靶场外。 “什么事这么热闹?” 皇帝仪仗,眾人跪地的跪地,请安的请安,应离一个人乾巴巴地站著实在过於突出。 秦渊走到他身边,拉起了他的右手察看:“手上有伤你还敢射箭?没流血吧?” “我没射箭啊。”应离的谎话张口就来。 “你没射箭?”秦渊沉声问。 他环视一圈,叫了眾人起来,才问:“袁杭,清廷有没有射箭?” 应离把头歪了九十度过去,袁杭当然不可能骗男主,自己这谎话真是当场被拆穿啊。 【那主人还瞎说。】001说。 【赌狗心態而已,万一男主信了呢。】 果不其然,从袁杭那儿得到答案的秦渊脸色更沉:“没射箭?都连著正中靶心了还说没射?” 应离尬笑了几声,晃了晃自己的手:“你看,没流血就行唄。” “皇上,苏清廷这是对您不敬,方才也不曾行礼拜见。”簌贵妃说,她面露委屈,“他还以下犯上,对臣妾言语无状。” 可能是真的气的昏了头,簌贵妃竟然跟皇上告上了状。 如嬪在一旁都摇了摇头,这位苏大人在皇上心里是什么地位?她又是什么地位? 本想再斥责他不爱惜身体的秦渊也没想到簌贵妃会说出这两句话来,他甚至不想跟她多说一个字:“来人,把她从朕眼前带走解决了,別让朕再看到她!” 身后的侍卫领命而动。和苏清廷这么像的女人,应离真的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等下,皇上先別管她了,我有事跟你说。” 秦渊盯著他上下看了一眼,挥退了侍卫:“你有什么事?” 应离只是找个藉口,他能有什么事:“额,那个……” 他左想右想,突然忆起了先前听到的一耳朵,拉著男主往边上走了走,道:“你知道沈珂喜欢男人吗?” “就这事?”秦渊说。 “什么叫就这事?”应离问,“你之前知道?” 秦渊说:“不算知道,也猜得出。不过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同朕何干?” 他说著一眯眼睛:“你提起这事,难道是他喜欢的是……” 迎著男主质问怀疑的目光,应离无语:“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说不定他喜欢皇上呢?” 秦渊看著不知何时从自己握著男人变成了男人拉著自己的姿势,说到:“朕只在意清廷。” 应离倏地鬆了手:“这是自然,皇上再等等,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五月了。” 秦渊皱了下眉,寒声道:“希望如此,若是你敢骗朕,朕定让你生不如死。” “放心。”应离答应道。 “还有,別再受伤,清廷身子弱。”秦渊又说。 应离已然不想听了,早知还不如不管簌贵妃的死活了。 要不是这种替身戏码实在有点意思,他也还好奇苏清廷看到簌贵妃会是什么个反应,就不用拉著男主在这儿说了一堆话了。 他无奈的点点头,谁会閒著没事让自己受伤啊?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