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別宅斗了,你的尸体要散了》 第1章 归家,母不认 第1章 归家,母不认 乌京,初雪扬扬洒下。 閬九川看著屋檐下那被北风吹得猛烈摇晃的两只写著奠字的大白灯笼,眸子半眯。 卦不欺我。 真死人了呢。 死的是她这具身体的祖父,开平侯閬埔。 “九姑娘,快披上吧。” 閬九川垂眸,刺目的白映入眼帘,那是一身孝服,作为孙女儿,自然得为祖父披麻戴孝。 呵呵,不需要时放逐,需要时召回作孝孙送终。 看她久久不动,僕妇有些不耐烦,刚要催促,手上的孝服便被扯了过去,她撇过去,那双骨骼分明又细长的手,和那孝服一个顏色,寡白无光。 像死人的手一样。 閬九川把孝服往身上一披,麻绳往腰间一扎,孝帽套在了头上,看向僕妇,扯了个狰狞的笑:“你看我孝不?” 僕妇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寒意从后脊攀爬而上。 这九姑娘一路都沉默不语,阴森森的没啥活气劲,如今一身白,再加上那张青白的脸,越发显得鬼里鬼气的。 果然是不受待见的姑娘,就这阴沉沉的死鬼样,谁会喜欢呀? 閬九川一眼就看出僕妇的想法,哼笑出声,自己如今可不就是个死鬼。 如果有厉害的术师,定会一眼看出这障眼法下破败的身体,被缝缝补补得何等惨澹。 这肉身悽惨地倒在那乱葬岗时,手脚筋是断的,眼眶是空的,胸腔里面还有根骨头消失了,破烂如碎布娃娃。 而她,就被强行按在了这残躯里,借尸还魂,成为了开平侯府家的姑娘閬九川。 如今想想,还得找判官那傢伙拼命啊,这地狱式开局,说不是公报私仇,她都不信,不然世间这么多的死人,为啥偏偏就给她一具残破至极的身体。 閬九川微微低头,一颗圆滚滚的眼珠子掉了下来,被她手快接著,又往眼眶內按了回去。 嘖,狗眼还是不太適合人体,动不动就掉,还得是人眼才行啊。 彼时乱葬岗里被抠了眼珠子的狼狗奄奄一息地趴在尸堆上嗷呜嗷呜地嚎:终日啃尸,却被尸抠走了眼,何等的惨! 僕妇看她穿戴好,引著她向侧门走去,一个管事已经迎面走来,看到她们,黑著脸皱眉道:“怎地这么慢?” 僕妇刚想回话,閬九川已经擦过管事身边,走进了门內。 管事愣住,脸色越发的黑了。 乡下长大的,就是没点规矩。 他追了上去。 閬九川径直往灵堂那边走去,对於耳边传来的管事那喋喋不休的声音置若罔闻,神识透过两只狗眼把侯府的景致收在眼內。 越靠近灵堂,靡靡佛音就传进了耳膜,那是做法事的僧人在诵往生经。 “九姑娘,这边。”管事拦住她往灵堂的脚步,指向灵堂的另一边。 閬九川瞥了他一眼,往那条道走过去。 管事冷汗津津。 那一记眼神竟让他心底发毛。 进了管事所指的小院,有一个嬤嬤立在廊下,看到她似有些意动,上前两步,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一番,激动地开口:“是九姑娘么?” 閬九川没回话,只是看向她身后,有人从那屋子內走了出来,和她四目相对。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一身重孝,身材瘦削,面无表情,看著她的眼神很是冷淡。 閬九川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动了动,眼睛眨了一下,这妇人,是她娘? 她感到了一点微妙的牵绊。 那嬤嬤转身,看向妇人,声音哽咽,道:“二夫人,咱们九姑娘归家了。” 开平侯府二夫人,閬九川的生身之母崔氏,居高临下地看著那站在院中的身形削薄的姑娘,缓缓地走过来,在她身前站定。 嬤嬤上前一步,对閬九川道:“九姑娘,快跟夫人见礼吧,这是您母亲……” “你不是我女儿!” 冰冷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嬤嬤的话。 嬤嬤神色一变,满脸惊愕,很快又无奈地开口:“夫人……” 崔氏不顾她的欲言又止,只是定定地看著閬九川,眼神带著几分冷漠,重复开口:“你不是我女儿!” 久违了,写故事的来相会啦! (本章完) 第2章 身世蹊蹺 第2章 身世蹊蹺 你不是我女儿! 冰冷的嗓音和著冰凉的初雪,显得越发的冷酷。 閬九川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进崔氏的眼,所谓母女连心,这么厉害的,一眼就看出我是借尸还魂? 不,不对。 崔氏眼里没有恐惧和质疑,只有决然和执念,还隱有几分厌恶,烦躁甚至委屈? 作为母亲,这眼神未免过於复杂。 閬九川有些不解,但不是就不是吧,她本来就不是,便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崔氏微怔。 嬤嬤感觉头疼不已,对一个丫鬟道:“建兰,先带九姑娘去灵堂吧。” 建兰立即上前,向閬九川微微屈膝:“姑娘,请隨奴婢来。” 閬九川毫不留恋地转身,跟著她从小院的月亮门穿出去,那嬤嬤的声音顺风飘来:“夫人,都十多年过去了,姑娘马上就要及笄了,您这又是何必?” 崔氏没有说话,她盯著閬九川消失的方向,眉心蹙起,按住了胸口,想把心头那一点怪异的不適感给压下去。 感觉像是丟了什么。 前往灵堂的小道,閬九川仍心存怪异,看崔氏这厌恶的样子,是真的不喜欢她,还是当真看出什么来,觉得自己不是她女儿? 可她分明感到了两人之间的一丝牵绊。 可惜了,她入这具身体时,本体非但死得悽惨,就连灵魂都荡然无存,以至於她都无法汲取这身体的记忆。 但这身体確实是閬家养在庄子上的九姑娘,这是判官確认的。 “姑娘,您別放在心上,夫人她这些年,也不容易。”建兰看閬九川一脸沉鬱,冷气嗖嗖的,在几次眼神飘向她以后,忍不住乾巴巴地开口:“您刚归家,等日子久了,就好了。” 閬九川看向她,十八九岁的丫鬟,气度沉稳又沉静,想来是崔氏身边得力的大丫鬟。 她心头一动,道:“她为何那样说?” 建兰有些尷尬,她在夕照院有十年了,从一个小丫鬟混成了一等大丫鬟,管的是崔氏的衣物首饰,从第一天进这个院子当差,学规矩时就被嬤嬤和姐姐们耳提面命的说过不少次,不许提九姑娘这个人,尤其是在夫人面前。 她觉得奇怪,九姑娘不是二房唯一的小姐么,更是二老爷唯一的骨血了,別说不能提,她甚至都没见过那个小主子,后来当差久了,才渐渐知道,夫人恶这个女儿,是因为她出生时二老爷就战死沙场,被视为不祥人。 但建兰却听曾经给夫人当过大丫鬟的表姐说过,並非如此,是夫人因为二老爷的死魔怔了,非要认为姑娘不是她亲生,有几次更险些要捂死姑娘,正因为她的厌恶,这才由老夫人做主,送去了庄子养著,免了母女相衝,更免母弒女的人伦惨剧。 没想到这过去都十几年了,夫人还是这般认为,明明九姑娘眉目都有几分像她了,怎么可能不是? 夫人这是孀居太久,始终不愿从魔怔中走出来呢。 建兰强笑两声,乾巴巴地回了一句:“您离府多年未归,有些生疏罢了,再说夫人这些日子难以安眠,又要守灵堂,累著了。” 这模稜两可的回话,閬九川不以为然。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不过建兰不肯说,她也无所谓,真相如何,总归会知道的,她只是有一点点好奇罢了。 真的有做母亲的因为厌恶女儿,就能狠心自小把她送走? (本章完) 第3章 你教我做人? 第3章 你教我做人? 带著种种疑虑,閬九川到了灵堂,只是一入院落,她的身体就晃了一下,神魂发虚,险些要从这身体掉出来。 她脑海里顿时冒出一段口诀,手指微动,把神魂死死地按在肉身內。 判官你个遭瘟的,说什么我和这肉身最是契合不过,我呸! 閬九川看向院落一角,明晃晃的十来个大光头在阳光下,险些刺瞎她的两只狗眼,而那连绵不绝的梵音更像是魔音一样钻入耳膜,鞭打著她的神魂。 到底是借尸还魂,且还是具残破不存的尸,神魂和身体都不健全,如今直面这些带著金光的经文,实在是遭老罪。 閬九川默默地给自己加固定魂咒,摇摇欲坠的身体被建兰扶著了。 建兰嚇得不轻,扶著她的手道:“您没事吧?” 她惊骇地看著閬九川的脸色,下意识地吞咽一口唾沫,刚才她晃的这一下,使得她的脸越发青白,没有半点血色,跟死人一样。 还有手,她的手也冰凉一片。 建兰的心在发抖。 这个闻名不如见面的九姑娘,该不会是个身娇体弱的病秧子? 閬九川咬著牙根摇了摇头,道:“进去吧。” 建兰闻言扶著她的手更用力了些,就怕她真的栽倒下去。 此时早已过午,前来弔唁的人並不比上午多,閬九川也只遇到了几个人罢了。 待她入了灵堂,院子里诵经的一眾僧人里,有个身材瘦削的老僧抬起了头,看向灵堂门口,眉头微微隆起。 好奇怪的气息。 而閬九川一入灵堂,那东南角跪坐在草蓆上穿著重孝的人都望了过来,眼神有些惊愕和陌生,但不知谁说了一声,又神色瞭然。 是二房那个不祥人啊。 此时灵堂內没有什么外人,不少人都肆无忌惮地打量著她。 她看起来也太弱了吧,还有她的脸,看起来就跟躺在棺材里的老太爷一样顏色了。 閬九川並没有理会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是看了一眼靠墙停放的雕著寿字的金丝楠木棺材,閬家的老太爷已经大殮,就准备盖棺了。 “九姑娘,给老太爷上香磕头吧。”有管事显然已知她的身份,燃了三支香递过来。 閬九川一时没动,这让眾人看得眼皮直抽。 也太不懂事了吧? 果然是养在庄子里长大的,一点规矩都没有,真木訥。 建兰也有几分著急,轻声催促:“姑娘?” 閬九川回过神来,在眾人看来一脸不情愿地接过了香,对著棺材的方向拜了三拜,插在了棺木前扎满了香骨的香炉里。 等她敬了香,就有另一僕妇示意她靠近棺前瞻仰遗容,並一脸冷硬地道:“九姑娘,作为孙女,久未归家膝前奉孝,当哭灵磕响头以示孝道。” 这屋里的,大大小小的都是孝子贤孙,哪一个不是红著眼睛的,可这位呢,別说红眼睛了,脸上那是一点伤感都不带有的。 不养在府里长大的,这心就是要冷硬些。 閬九川听出这语气里的不满和鄙夷,眼睛一眯,看了过去。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真好笑,她久未归家,难道是她不想归吗? 是閬家没想起要接她回来,等想起了,却是接回来奔丧,且已经迟了。 真正的閬九川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灵魂都不知道哪去了。 思及此,她眼底的戾气就泄了出来。 阴冷且寒。 閬九川看著她,阴森森地说了一句:“閬家的家规,就是让一个奴才教主子做人?” 新规改了,前面十来章字数1千,15以后2 (本章完) 第4章 九姑娘一身反骨 第4章 九姑娘一身反骨 一声比外头飘著的雪还要冷的讥讽,让堂中细碎的私语为之一静,所有目光嗖嗖地落在了那浑身透著寒气的人身上。 僕妇被那眼睛一扫,想要去掀覆在老太爷脸上殮布的手驀地一僵,脸色发白,双腿也有些软了,再定睛去看閬九川的眼睛,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那眼里,全是冷漠。 怎么会,她刚才分明看到她眼里有一丝金黄色闪过,瞳孔像是竖起来,像蛇一样,森冷凛然。 眼了吗? 僕妇一张嘴,连尊卑都忘了,直接道:“我……” 閬九川呵的笑出来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了閬家人。 閬家人脸都青了,她刚才那一句,骂的只有奴才吗,不是,是把整个閬家一起骂了。 年长一点的脸色发黑还能绷得住,年纪小的已经气得跳起来了。 什么啊,这不就是说他们閬家无能,被一个奴才压著? 閬九川把眾人的神色看在眼泪,冷哼一声,骂你们怎么了,她这个九姑娘进门至今,有一个血缘上的亲人上前领导她如何尽孝吗? 一个都没有。 让奴才领她行事,可以,那就换个懂规矩的来,不懂规矩,就別怪她不跟他们讲规矩。 觉得丟大脸了?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关她屁事。 “祖父灵前,不得放肆。”一个穿著孝服容色有几分疲惫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厉声呵斥那僕妇:“不敬主子,下去领二十个大板。来人,带下去。” 僕妇听了是真软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求饶:“大爷,饶命啊……” 她的话都没完,就有管事拿了帕子往她嘴里一塞,快速拖了下去。 閬家大房的嫡长孙閬采勐这才看向閬九川,眉头皱起,不是说二叔家养在庄子的这个女儿脾性很是乖顺,他怎瞧著一身反骨? 他看著閬九川,张了张嘴:“九……妹,我是你大哥!”话音才落,又看向灵堂內某个年轻女子,道:“婉芳,你带九妹认认家里人,该如何行事,也指导一二。” 待吴氏走了过来,閬采勐又对閬九川说道:“这是你大嫂,你这些年一直在庄子住著不曾归家,让她带著你认认人,也熟悉一下家里。” 他虽然是堂哥,但也是男子,所谓男女有別,有些事还是妻子来嘱咐才好,更不说,女主內,由她和这堂妹交涉,比他方便。 因为守灵,吴氏也是容憔悴,对这个堂小姑子扯了一下嘴角,道:“九妹,那你先瞻仰一下祖父的遗容?” 閬九川无可无不可,在閬采勐掀开殮布后,她还没完全看清閬家老太爷的样子,身子就一个趔趄,手臂已经被吴氏拽著跪了下去。 咔的一声。 閬九川听见膝盖发出脆响,疼得小脸狰狞,眼泪涌上了眼眶。 这身体真的太脆弱了。 偏生吴氏仿若不知,轻声道:“磕头,哭就对了。” 閬九川:“……” 哭是不可能哭的,磕头也是被她压著头,小磕了三个。 紧接著,她就被红著眼睛的吴氏拉了起来,到閬家人跪灵的方向走过去,为她一一引见眾人。 閬家人丁尚算兴旺,在这跪坐著的人有男有女,上一辈的有些带著小辈在招待来弔唁的客人,男女各自分工,也有在老夫人身边侍疾的小辈。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正在守灵中,也没寒暄,都淡淡地頷首招呼一声认个脸便过了,偏有一个长相明艷满脸傲气的姑娘眼神不善地瞪著閬九川,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回来就在祖父的灵堂搅得不安生,实在大不孝,九妹你好生自省。” 閬九川看向她,看吴氏那蹙眉头疼的样子,刚才怎么介绍来著,这是长房很受她那大伯宠爱的庶出姑娘,閬采苓? 看著对方那盛气凌人的样子,閬九川气笑了,庶出也这么威风啊,比她这个二房唯一的骨血都霸气。 閬九川微微垂眸,看向刚想要坐下的閬采勐,面上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叛逆表情,道:“老大,这里又有一个在祖父灵前放肆的,你看要拉下去打板子吗?” 眾人:“?” 老大,喊谁? 閬采勐头痛:“……” 他没估错,这妹子果然一身反骨! ~老话重提,喜欢本书你就追更,不喜就打叉关闭离开,你我本无缘,全靠书中连,咱没必要斗个笔帐是不? 老规矩,日更四千,有事会请假~反骨妹儿九川先薅一波推荐,(`)比心 (本章完) 第5章 不受待见 第5章 不受待见 閬家人觉得,这人『流放』在外十几年再回家,不是该小心翼翼夹著尾巴低调做人的么,可他们家的这个九姑娘,怎就长了浑身刺,跟刺蝟似的,管你是谁,逮谁咬谁。 先是发作了僕妇,內涵了全家,然后发作堂姐妹,她怎么敢的,谁给她勇气? 是仗著自己是二房的独苗苗么? 不管是仗著啥,总而言之,他们閬家是要出一根搅屎棍了。 閬九川:嗯,我是棍,尔等皆屎。 她淡淡地暼向被閬采勐血脉压制而不敢吭声,却用眼神把所有怒意化为利刃射向她的閬采苓,嘴巴动了动。 你咬我啊! 閬采苓偏就看懂了这嘴型,气得捏紧了拳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其余年纪更小的看出这眉眼官司,都悄咪咪地对视一眼,又看向閬九川。 她好拽啊,也好土。 瞧她一身孝服,脚上一双不太合脚的黑布鞋,身上啥配饰都没有,因为大孝嘛,这也对,但他们綰髮,都有精致的银饰等物,而她呢? 满头乌髮只是编成了一条麻辫子垂在左胸,绑髮辫的还是一条黑不溜秋的布条? 閬家小辈露出些许鄙夷之色。 真村。 他们却不知道,閬九川从那乱葬岗爬起来时,脚上早就没了鞋子,那黑布鞋是隨手在一具尸首上面扒下来的,头髮么,自然也是隨意绑著的。 而等她刚出了林子,还没回到閬家庄子,就被庄子的人找来了,连庄子没进,二话不说就把她塞进马车回京师奔丧。 閬九川跪坐在草蓆上,半点没打算和閬家人交谈的意思,她脑海里甚至都没消化刚才得来的信息,而是忍受著五臟六腑传来的疼痛和飢饿。 她这身体,千疮百孔,非但需要修补,还得要功德养著,才能肉白骨,定神魂,也才能去寻找她另外的一魂二魄,找她的过往。 现在,她光靠术数去维持眾人眼中『正常』的閬九川,其实很费精气神,一个不察破功了,估计能嚇死这一大家子。 真真是靠功德续命。 她再一次对判官骂了个十八代,要是具健全妥当的身体,她何至於此? 倏地,閬九川抬起头,看向那具金丝楠木,双眼微亮。 丝丝缕缕的功德气运从棺木那边缓缓向她这里聚拢而来,很稀薄,但聊胜於无。 这是属於祖宗庇佑。 是閬家老太爷以及祖辈当年在北境打匈奴守护百姓而积攒下来的万千功德,如今这气运,也有她这閬家女的一份。 閬九川感受著那功德气运的滋养,喟嘆出声。 可惜了,太过稀薄,不然她肯定能得到更好的滋养。 都怪閬家子没几个出息类肖祖的,使得家族日薄西山,连这气运都快散了。 閬九川不满地扫了一眼身侧的人,废物。 那两个在嘀咕的小辈皮一紧:“?” 她那眼神是啥意思? 看不起咱们吗? 嘿,这村姑,要不是场合不合適,大哥又在场压著,不然他们非得给她掰头一二。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两人对视一眼,不掰头,那使点坏? 刚起了心思,但看门口处一暗,他们立即把使坏的念头给按下来。 二伯娘来了,不管她再厌恶这个堂姐,那可都是她唯一的孩子,谁知道会不会护犊子? 崔氏走进来,脚步就微微顿了一下,视线在閬九川身上扫过,若无其事地越过她,走到另一片位置跪坐,隔著好一段距离。 所有人都看在眼內,眉梢轻挑,十多年了,崔氏这当娘的还是那想法,那以后可有戏看了。 刚和閬九川闹了个不痛快的閬采苓轻蔑一笑,二房唯一的骨血又如何,还不是个不受待见的? 她看向閬九川,想要看看她失落的神色,却见对方站了起来,往棺木那边走去了,不由瞪大了眼。 这村姑又要发什么癲? (本章完) 第6章 这个异端,她怎么敢? 第6章 这个异端,她怎么敢? 閬九川靠在棺木前跪坐下来,扭头看向棺內,感受那微薄的功德涌向自己,滋养著这肉身和神魂,不由吁出一口气。 在看到有些气运还是分散到閬家人身上,她眉尖蹙起,直勾勾地看著盖著白布的尸首,要是她也躺在里面,这些功德气运会不会都只涌向她? 想想就欢喜,想薅。 閬九川临时镶嵌的一双狗眼珠子险些把棺材里的老太爷盯出洞来。 呼啦啦。 灵堂內忽地颳起一阵风,吹得地上的黄纸乱飘,烛火也晃动不已。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这风哪里来的?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閬九川,她跪在那里,是不是扰得老爷子不能安息了? 崔氏面色沉沉,眉头紧皱。 閬九川察觉到落在身上炽热的目光,瞥了过去,又若无其事地把化宝盆拖到自己跟前,捡起地上的黄纸扔了进去,道:“我给老爷子烧点纸,保他在地下路路畅通。” 眾人听了,脸色稍霽,倒还算有点孝心,不过路路畅通又是什么鬼? 崔氏闔上了眼,嘴里默默念著经文。 倏地,一声老哥在门口嚎了起来,振聋发聵。 有人杵著个拐杖冲了进来。 “你个老匹夫,你就是比老子命短,说好的在七十时比谁尿得更远,你他娘的说话不算数啊。” 灵堂静默。 閬九川烧纸的手微微一抖,抬起头看向来人,嘴角微抽。 来人是个鹤髮童顏的老者,一身素袍,握著手杖,走到了棺木边,看到里面的人时就哽咽了:“老匹夫,躺在那作甚,起来喝酒啊。” “祖父。”一个穿著月白长袍的青年无奈地扶著老者,轻声劝道:“先给老侯爷上个香吧。” “是啊,赵世伯,家父去得很安详,您別太伤怀,要是因此伤了身子,家父在天也不能安息了。”陪著他进来的閬家世子爷閬正平也上前劝慰,其余閬家人也早已起立,男子如閬采勐等人也跟著劝慰。 “你们不必劝了,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著,哭他一场也是他该得的。”赵老看著已经被掀起殮布的死对头兼老友,神色哀伤,两人斗了一辈子,此后可就没对手了。 “有何好哭,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冰冷如霜雪的声音打破这哀伤。 嗡嗡的劝慰声一静,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閬九川。 她发什么癲? 她这说的什么疯话,这是能对一个来弔唁的老人说的吗? 閬正平瞬间反应过来,厉声呵斥:“放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是……不对,你是谁家的?” 他看向面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少女,一时有些怔楞,这打哪来的,他们家有这样的姑娘? 閬采勐连忙道:“爹,这是二叔家的九妹妹。”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閬正平听了,立时就想起来了,那个被送去庄子养的孩子,二弟唯一的骨血,他下意识地看向崔氏,张了张口,不好说什么,只挥了挥手道:“看她弱不禁风的,就別在这跪著了,带她下去歇著。” 崔氏的脸阴沉如水,指尖在发抖,胸口更气得起伏不已,盯著閬九川,这个异端,她怎么敢? (本章完) 第7章 闯嘴祸,火上烧油 第7章 闯嘴祸,火上烧油 有了现任大家长的命令,閬采勐连忙去拉閬九川,一边叫妻子:“婉芳,你带九妹妹下去安置。” 走,那可不行。 离开了,她还怎么汲这功德气运? “放手,我不走,谁都不能阻止我留在这尽孝。” 閬九川略一挣扎,咔嚓一声。 吴氏惊呼出声,白著脸看著她的手。 閬采勐也感觉到自己握著的手传来的异样,下意识地一松,我的老天奶,我什么时候有神力了? 但见閬九川那只右手完全折了似的,像是失去了筋骨支撑,软乎乎地垂著,一看就是断了。 堂內惊愕的目光唰唰地落在閬采勐面上,得对这村姑意见有多大,才下这么狠的手? 閬采勐涨红了脸,又慌又急地解释:“不是,我没用力啊,我不是故意的。” 天地可鑑,他真的只是拉了一下,绝没有粗暴,更没用力,但九妹妹这手明显折了,谁能信他? “你真是……还不快叫府医过来?”閬正平也嚇了一跳,这个久未谋面的侄女这么脆皮的吗? 现在他也不敢说些严苛的话去责备孩子口没遮拦了,她可是早逝的二弟唯一的骨肉,是独苗,而且,二弟妹也在这看著呢。 閬正平看了一眼崔氏,有些心虚,对閬采勐叱道:“你就没个轻重的,下手这么重,这可是你九妹妹。” 閬采勐:“!” 我冤吶,我真的只是拉了那么一下下! 吴氏战战兢兢地去扶閬九川,颤声道:“九妹妹,府医很快就过来,我们先下去厢房候著吧。” 不是她对閬九川多有好感,而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子刚回府,又是二房唯一的独苗,现在却被自己的夫婿『打』断了手,要是传出去他们长房长子嫡孙在祖父的丧礼上欺负二房孤儿寡母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閬九川甩了甩断手:“不用。” 吴氏被那断手晃得眼前发黑,心怦怦的跳得飞快。 閬九川若无其事地抓著手一接,又是咔的一声,又往手上掐了个术,再举起来:“我自己就能接。” 还得儘快找到合適的手筋接上,不然时不时断一下也是麻烦。 眾人目瞪口呆,看著閬九川跟看怪物似的,看她分明平平无奇的样子,可搁这断了手,还能面不改色的接上,当真是个小姑娘能干的事? “现在没事了,我可以继续烧纸了。” 不是,现在重要的是烧纸吗? 崔氏感觉自己短短几个呼吸经歷了人生跌宕似的,黑著脸上前看向閬九川,沉声呵斥:“孽障,还不跟我走?” 閬九川的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她:“你叫我什么,孽障?” 崔氏看进她的眼,心剧烈一跳,慌得不行,用力眨了一下眼,再看,那孩子的眼很圆很亮,她看错了? 刚才,她仿佛看到两只空洞洞的眼眶,里面什么都没有,十分慑人。 她眼了。 眾人看母女二人似是干上了,暗叫不好,閬正平立即对儿媳妇使了个眼色。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丟脸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丟啊! 吴氏立即上前,去搀扶閬九川的手:“九妹妹,还是下去让府医看看吧,该上药就上药,可不能耽搁了。” 閬九川挣脱她的手,看著崔氏冷笑:“十几年不见的女儿归家,你称之为孽障,敢问夫人,我何德何能担得了这称呼?就因为我说这位老爷子时日无多了?” 眾人眼前又是一黑,你娘其实骂得也没错,你这个孽障,哪壶开开提哪壶,刚刚不是已经把你闯的嘴祸岔过去了吗,干嘛旧话重提还火上烧油? (本章完) 第8章 口出狂言,犯眾怒 第8章 口出狂言,犯眾怒 崔氏也没料到閬九川会质问她,一时愣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场的哪个小辈有她这么大胆,敢在外人面前质问长辈。 閬正平的脸更是黑成了锅底,一边对儿子媳妇催促:“赶紧带她下去。”又快步走到赵老跟前,赔著笑脸道:“让您老见笑了,这孩子自小身体不好,养在庄子上,如今刚回来,还不太懂规矩。” 赵老没说话,倒是他的孙子赵元承冷著一张脸,斜睨著閬九川,道:“閬世伯,这可不是懂不懂规矩的事了,而是她出言不逊诅咒我祖父。” “赵兄息怒,是我们閬家的不是,等家祖父的丧事了,我们定押著这丫头登门谢罪。”閬家的子侄纷纷上前抱拳致歉。 閬采苓带著姐妹更是呵斥閬九川:“你便是再不懂规矩,也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不跪下请罪?” “就是,简直胡说八道。” “这里可不是乡下,像那些无知妇人一样,上下嘴皮一磕就啥都能说的。” “真是搅家精,一回来就没个安生。” 指责叱骂的话像是一张张浸了水的丝縵向閬九川笼罩下来。 閬九川眸子逐渐发红,刚想开口,赵老就抬手重重地咳了一声:“好了,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不必如此计较。” 堂中一静。 赵老看向閬九川,道:“如你所说的,我比你祖父还要年长两岁,说半条腿入了棺材也不为过……” “祖父!”赵元承皱眉,祖父也太好说话了些。 赵老拍了拍他的手,道:“只是个小姑娘,何苦要对她这么苛刻?” 赵元承张了张嘴,心道她嘴巴这么贱,想对她不苛刻都难,瞧瞧她这一张嘴,都犯眾怒了。 閬九川笑了,道:“您老当真是在替我解围么?事实上,您明明也生气的,毕竟我嘴巴真的毒。您故作大度,不过认为我小小年纪便口没遮拦,终有一日会祸从口出,会自食恶果,所以也不必他人训我,且看来日罢了。” 赵老愕然。 他心里確是这么想的,小姑娘出言不逊,若继续这么下去,终將会为她的口出狂言而付出代价。 眼看閬九川越来越放肆,崔氏沉声一叱:“休得放肆。” 閬九川不理她,只上前在赵老跟前站定:“敬老爱幼我是懂的,但我既那般说,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人有三把火,您已熄双肩两把,头顶的那一把,不出三日就会全熄灭。老爷子,头顶最重要的一把火,乃是精神之火,所谓君子坦荡荡,只有保持高尚道德且积极的精神,才能使这把火旺盛。但很明显,您近日走错了一步,您也察觉到自己错了,否则不会因此而焦躁难安。” 这老头儿,三把火都快熄得差不多了,不就离死不远了么? 赵老脸色微变,看进她那双眼睛,只觉得里面像是一个旋涡,想要將他卷进去搅碎似的。 “你……” “救不该救的人,您若赖著不走,那只能您的子子孙孙代您走。”閬九川眼睛一瞥,唇角勾出一丝残忍的笑:“这叫,一命换一命。” 赵老顺著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落在自己的孙子身上,瞳孔一缩,握著手拐的手攥出了青筋。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惊醒了所有人。 “混帐!!” (本章完) 第9章 閬九的话不是人人都能听见 第9章 閬九的话不是人人都能听见 閬九川被扇在了地上,看向那甩自己巴掌的人,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 气笑了。 区区一巴掌就把她扇倒了,这身体,真的是够残弱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舔了一下唇角,冷冷地看了一眼崔氏,走了出去。 崔氏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又看向地上的那口血沫,心臟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似的,难以呼吸。 这不是我的孩子,她不是。 崔氏的指甲用力地掐著手心,避开嬤嬤上前搀扶的手,脚步飘浮地走出灵堂。 眾人面面相覷,神情复杂,有震惊愕然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露出兴味的,表情各异。 閬正平感觉脸上滚烫热辣,当著外人的面,闹成这样,又能是什么好看的? 他尷尬地开口:“赵世伯,您看这整的,真是……我们移步到厅喝口茶吧?” 赵老摇头,道:“来这一遭,算是送了你爹一程,就全了咱们两家的情分嘍。治丧本就事多,茶我就不喝了,你忙你的,回头你爹出殯,我们家也会设个路祭。” 閬正平连忙拜谢。 陪著祖孙俩出了灵堂,再出府,上了马车,赵老又问閬正平:“刚才那个女娃娃……” 閬正平连忙道:“那是我二弟的遗腹子,因是早產儿,身体不好,故而才送到庄子上养著,今儿才接回来。这孩子自小没在跟前教养,到底是差了些规矩,她满嘴狂言,我这做大伯的,代她向您赔个不是。” 说著,他退后一步,行了一个大拜礼。 赵元承想要开口,被自家祖父扫了一眼,便闭上了嘴。 赵老问道:“那孩子,一直都养在庄子上?” 閬正平有些不解他的问话,但仍是点头。 “正汎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这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血了吧,將她送到庄子上养育,你们隔房的叔伯捨得倒还说得过去,做母亲的也捨得?” 閬正平听出这话里的探究和嘲弄,脸上有些尷尬,支支吾吾地道:“护国寺的玄静大师曾说,她们母女八字冲煞,所以……” 赵老有些不以为然,再冲煞,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更不说那是唯一的骨肉,做娘的却是半点不心疼,说打就打了,还是当著所有人的面。 这其中,怕是不止八字冲煞那么简单。 不过这是閬家的家事,他也不好过问太多,只是想起閬九川那一双黑沉如海底旋涡的眸子,再想到她的话,他的心就突突地乱跳。 他甚至有种衝动,想要下马车,再去寻那孩子问个明白。 “你回吧。”赵老攥著五指,看向宅院深处的方向,终是垂了眸子,遮住眼底的暗涌,放下了车帘子。 閬正平看著马车驶远,眉头皱起,转身快步入府。 马车內,赵元承沉声问:“祖父,那閬九说话未免太放肆,您怎就这么饶了她?” “不饶了她,我这能当她祖父的年纪和她计较?传出去了,別人也只会骂小姑娘口没遮拦不懂事,更多的还不是说我赵林小气失风范?”赵老看著嫡孙,嘆道:“你啊,就是沉不住气。” 赵元承道:“孙儿只是气不过,她这已经称不上是口没遮拦,而是出言诅咒祖父您了,恕孙儿不能做到无动於衷。”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那你就没想想,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说那么一番话?” “什么话?” “救不该救的人。” 赵元承面露茫然:“她有说吗,什么是救不该救的人?” 赵老的手一颤,满脸惊骇,他没听见? (本章完) 第10章 九姑娘身娇体弱还短命 第10章 九姑娘身娇体弱还短命 侯府。 閬正平问了下人,疾步来到閬九川被带下去的厢房,见崔氏阴沉著脸站在门口不进去,脚步微微一顿。 崔氏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向他屈膝一礼:“大哥。” 閬正平看到她,就想起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在閬家势微时,出了他一个有勇有谋的安北將军,可定国安邦,卫民保家,那是閬家的骄傲,偏偏这样的骄傲,就早早死在了沙场上。 二弟死之前一晚,崔氏忽然就早產发动了,七个多月的胎儿,硬是难產生了一天一夜,等孩子落地的时候,二弟的死讯也传到了家里。 二弟死了,崔氏也昏了头,整个人魔怔了,非说那孩子不是她的孩子,是灾星,折腾得自己丟了半条命不说,还险些把孩子也折腾没了。 为此,閬九川出生后就养在了母亲的院里,原以为这样可以相安无事,可等孩子养到三岁,在二弟的三年祭时,她又险些把孩子给滃死在水里,听说她当时的眼神,就跟看什么仇人一样。 当时护国寺的玄静大师就说了,要想把孩子养住,母女必不能同处,母亲就带著孩子去庄子上住了两年,后来便一直养在庄子上。 而崔氏,也一直不曾改嫁,只是孀居一院,却不想这么多年了,她依旧不能释怀。 作为大伯爷,对方又为弟弟守寡这么多年,他也不好指责弟媳什么,想了想道:“二弟妹,孩子刚回来,咱们慢慢教就是。” 做母亲的扇姑娘耳光,还是在外人面前,到底是伤了孩子的脸,那也是二弟唯一的骨肉。 崔氏垂眸不语。 “世子爷,二夫人。” 一个老嬤嬤疾步上前,向二人福了一礼,道:“九姑娘回来了,老夫人听说了很高兴,想要见一见。” 閬正平面露喜色,道:“母亲又清醒了?” 王嬤嬤苦笑,摇头道:“您也知道老夫人的记性,一年不如一年,便是九姑娘……”她覷了崔氏一眼,道:“也是偶尔才会记起。姑娘就在里边吧?老奴进去请个安。” 閬九川早就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动静,正若有所思,忽地听到吸气声,看过去,是开平侯府的府医,也是吴氏叫过来非要给她看手伤,如今正惊愕地看著她,脸色发白。 “陈大夫,怎么了?”吴氏见大夫那神色,心都提了起来,別是这小姑子的手真被夫君拽出啥问题了吧? “这脉搏……” 閬九川顺著他的视线落在手上,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光顾著生气,都忘了支棱这副残躯,脉搏没了。 “我自小身子孱弱,你再仔细看看?”她伸出左手时,顺便把一道气导了过去。 陈大夫定了定神,心想定是这两天府中办丧,自己也常给府中人请脉开药而累著了,不然怎么会摸不到脉象呢? 他深吸一口气,双指搭在了她的左手上,凝著眉切脉,半晌,收回手的同时微鬆了一口气,果然看错了。 但很快的,他又皱起了眉,因为这姑娘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亏损得厉害,简直就是活不长的短命种。 “九姑娘的脉象十分细弱沉缓,本是娘胎带来的不足和弱症,再加上气血双亏得厉害,必须要仔细调理才好,否则……”陈大夫犹豫了一下,道:“若不好好调理,不说难以成亲生子,只怕於寿元有误。” 他还有些话没敢说,就是这身体比那风烛残年的老人也没差了。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身娇体弱还短命。 听出府医话里的意思,吴氏呆住,下意识地看向出现在门口的崔氏,再看顶著个巴掌印,一脸淡然的閬九川,不禁有些堵心。 (本章完) 第11章 这身体,凭你们救不了 第11章 这身体,凭你们救不了 閬九川这身体活不长久。 府医的话都让进来的几人浑身一震。 閬正平越过崔氏上前,皱眉问:“她的身体怎会这么弱?陈大夫,该如何调理,你儘管开个方子,要用什么药材,让丁总管调来。” 这可是二房唯一的独苗苗,可不能有失了,不然怎么对得起二弟? 陈大夫得了准话,起身向他行了一礼,道:“世子爷,那老夫就先下去琢磨琢磨。” “去吧。” “不用费心了。”閬九川似笑非笑地道:“这身体,凭你们,救不了。” 眾人一愣。 “胡闹。”閬正平沉著脸,道:“你刚刚在灵堂胡言乱语,诅咒客人不说还惊了你祖父的灵,我念你年纪小,刚归家,不罚你。但身体可不是儿戏,由著你任性放任自如。” 閬九川笑了,反问道:“放任自如,不都是閬家传统吗?” “你!”閬正平气极。 “九姑娘,您可还记得老奴,老夫人一直念著您呢,知您回来了,也吵著要见您。”王嬤嬤上前仔细看了閬九川一眼,道:“您长个了,怎反而更清瘦了呢?不过回来了就好,仔细养著总会好的。” 閬九川看著眼前温和的老僕妇,有些画面忽地闪过脑海,眼前这人笑眯眯地拿了一只小人递给她。 是本体残存的记忆么? 有了这记忆,面对老僕妇,閬九川宽容许多,敛起浑身的尖刺,站了起来,道:“那我隨嬤嬤你去见见老夫人。” “哎哎,好的。”王嬤嬤看向閬正平。 閬正平便道:“你身体既然不好,那就在母亲院子里待著也陪著她老人家说话吧,灵堂就不用去了。” 那不行,在搞到大功德之前,这祖宗的功德气运她还得汲取,不然这身体得散。 “该我尽的孝还是得尽。”閬九川走到王嬤嬤身边,道:“走吧。” 崔氏在她经过身边时开口:“站住。我会拨一个嬤嬤到你身边去教你规矩,希望你此后谨言慎行,莫要再失分寸,以免引祸上身,连累家人。” 閬正平和吴氏都下意识地蹙眉。 閬九川看著她,问:“夫人想教我规矩,不觉得太迟了点?” 崔氏抿著唇,看著她脸上多的五个指印,眼里有著隱忍。 閬九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早干嘛去了,原身都死了。 崔氏一口气被堵得不上不下的,难受地靠在门板上。 吴氏上前,扶著她,劝道:“二婶,九妹妹刚归家,还不熟悉呢,慢慢就好了。” “確实如此。她这模样像你几分,性子倒隨了二弟,一身反骨更是一模一样……”閬正平的话在崔氏抬头看过来时一窒,乾巴巴地道:“母女哪有隔夜仇的,二弟也走了这么多年,二弟妹你也该放下了。吴氏,你多费心,安排好你九妹妹的院落,拨两个伶俐的丫鬟过去伺候著。” “是,爹。” 閬正平快步走了。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吴氏有些头疼,这院子,安排在哪,有心想问崔氏,但见她跟失魂了似的,又闭上了嘴。 做儿媳妇好难! (本章完) 第12章 閬九有些癲 第12章 閬九有些癲 前往康寿院时,閬九川在王嬤嬤的碎碎念中倒是探听了自己这身体的不少信息。 比如她明明是二房的孩子,可按著平辈中的论资排辈,却是排行第九,皆因长房三房的叔伯早已成亲,而她爹閬正汎,晚婚不说还晚育,所以她出生时,长房三房的娃儿早早跟雨后春笋似的,个接个的出,等她落地,排序行九。 “我这一辈,大家都是采字辈取名?我大名却叫九川?”閬九川有些好奇地问。 王嬤嬤闻言有些伤感,嘆道:“九姑娘您的名字是二爷起的,您还在娘胎时,他出征前就先给您择了名,听说是有句诗词,老奴没读过几本书,倒不记得,问二夫人最是清楚了。但老奴听过一耳朵,是二爷希望您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呢。” 閬九川道:“那他该要失望了,我记仇小气还反骨,有仇当场报,海纳百川那是不可能的。” 当大海有什么好的,啥都管不嫌累得慌? 王嬤嬤道:“您是怨二夫人么?” “父母子女缘浅,也不止你看到的这一对,我该也是没多大的资格怨的。”毕竟她不是原身,做不到感同身受,只会有一点因果所然。 王嬤嬤嘆了一口气,道:“二夫人也不易,初嫁时本就和二爷聚少离多,成亲几年才有了孕,可生產时却遇了难產,二爷又战死,一时才入了魔障。这人吶,性子一左,就容易想歪了。二夫人,是个可怜人。” 閬九川淡声道:“最可怜的,难道不是自小被送走的九川么,她又做错了什么?” 说话间,已入了安寿院。 有丫鬟撩起帘子向里面传话,眼神不经意地飘向閬九川,眼含打量。 閬九川走进燃著几个炭笼的正厅,一眼就看到了歪在南窗五福捧寿的靛青色大迎枕上打瞌睡的老夫人。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梳著髮髻的年轻少妇,面若银盘,身材丰腴,腹部微微隆起,那是长房庶出子閬采鋮的妻子,四少奶奶潘氏,听说今年春才成的亲。 潘氏正在轻声叫醒老夫人:“祖母,九妹妹来了。” 閬老夫人眼皮微动,睁开眼来,视线慢慢聚焦,直到看清已经来到身边的小姑娘,她才在王嬤嬤的搀扶下坐直了,笑眯眯地向閬九川伸出手:“乖乖,是祖母的乖乖回来了。” 閬九川一个激灵。 乖乖,跟祖母躺一个被窝,暖烘烘的。 乖乖,葫芦可不能吃多了,粘牙,会长牙虫的哟,行行行,那咱就再吃一颗。 乖乖啊,祖母想你爹爹了。 一幅幅画面从脑海闪现而过,閬九川看到了孩童愉悦的笑声,看到了更年轻的老夫人,也看到了日渐神伤躺在了床榻上的老夫人。 原来她也拥有过为数不多的温暖。 閬九川顺势坐了下来,看向老夫人,眼中有浅金一闪而过,把对方的气数看在了眼內。 这一看,她的脸又白了几分。 这身体,不儘快恢復真不好观气望运,尤其是亲近之人,对她有损无益。 “哎哟,祖母的乖乖,你的手怎地这么凉,快快快,再点两个炭盆,把汤婆子拿过来。”閬老夫人拉著閬九川的手满脸心疼,又叫王嬤嬤:“桂枝,你把我的匣子拿来。” 閬九川看著握著自己手的那只手,皱巴巴的,筋骨在手背十分明显。 王嬤嬤把一个匣子拿了过来,閬老夫人接过,打开了献宝似的塞到她手里:“给你,都给祖母的乖乖留著。” 閬九川打开,匣子里装著些十分精致的珠和小鐲子,那都是属於孩子才能戴的首饰。 可她已经长大了。 紧接著,匣子里又多出了一把用紫色彩纸包著的果。 閬九川抬头,閬老夫人得意地道:“我谁都不给,只给乖乖你留著。” 她伸出手,摸了摸閬九川的脸蛋,喃喃地道:“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她的眼睛早已生出了皱纹,也不再像以前光亮,而是浑浊,但眼里全是慈爱,不带一点掺假。 閬九川吁出了一口长气,轻声开口:“祖母。” 一声祖母,閬老夫人笑出了泪,又在小几上拿了一块芙蓉糕递到她嘴边:“你吃,甜嘴呢。” 閬九川叼住了那块芙蓉糕。 閬老夫人又自说自话起来,没一会,竟眯了眼打起了盹,几个呼吸后,再睁开眼看向閬九川,眼里有些疑竇:“你是我家汎儿吗?这眼睛真像。” 閬九川:“……” 她看著閬老夫人忽然像个小孩似的闹腾起来,被丫鬟嬤嬤哄著又渐渐地睡过去。 坐在床榻边,閬九川把老夫人的手放到被子里,看著对方的一张老脸,微微垂眸。 閬老夫人老了,而且寿数也不长了。 “自从你六岁那年老夫人病倒,就开始糊涂,记不清人和事了,太医院的太医都说了,是因为鬱结於心,忧思忧虑,她想著二爷,把自己想出病了,真正入了魔怔的其实是她。”王嬤嬤在一旁说道:“她老人家並不是打算要一直把你留在庄子上,是害怕你和二夫人针尖对麦芒,而她护不住您……” 閬九川安静地听著。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 灵堂。 越是接近黄昏,来弔唁的人就越少,可以说几乎没有,灵堂里,除了部分如潘氏这样怀著身孕以及身体不適的,就都在灵堂守著。 大大小小的閬家人在一处跪坐著,小辈小声议论著閬九川。 他们算是头一回和这个姐妹见面,但她和想像中大不同,村是村,土也是土,可那性子,却並非他们想的软弱胆怯,而是癲。 閬九有些癲,这是他们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不癲,又怎么会在灵堂上对一个老人说那么冒犯的话,不对,那已经超过冒犯的范畴,而是得罪了。 別说老態龙钟的老人了,就是他们这样的年纪,对方要是咒我快死了,我不得和她干一架? 但閬九偏偏就这么把人给得罪了,而家主却没有惩罚她。 “也就是现在还在办丧,等丧事办妥了,爹爹定要她好看。”閬采苓冷笑。 三房的閬采瑶不置与否,却没说什么。 “我看未必,她可是二伯唯一的孩子呢。”閬採光哼的一声:“大伯才不会罚她。” 閬采苓眼里划过一丝嫉妒,讥誚地道:“那又如何,还不是个不得宠的……” 她被閬采瑶扯了一下袖子,往门口努了努嘴。 閬采苓看过去,脸色微变,崔氏不知何时去而復返了,在她身边站著的,还有轻声说著什么的嫡母范氏。 范氏冷漠的目光扫了过来,含著威严和警告。 而崔氏也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里並无暖意。 是了,二婶出身名门清河崔氏,最是注重女子德行品性,素来不屑在后面说人閒话,如今她在背后说閬九川被抓包了,指不定也认为自己是在打她和二房的脸呢。 閬采苓想起生母曾经说过的,想要过继同胞弟弟到二房做嗣子的话,顿时冷汗津津,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跪好了。 崔氏走进来,站定在她面前,道:“道家强调:君子七慎,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慎言,以养其德,慎行,以坚其志,望你我共勉。” 閬采苓浑身一僵,垂下头颤声道:“谨遵二婶母教诲。” 暂定还是九点半更新吧~ (本章完) 第13章 雷打冬,遍地坟 第13章 雷打冬,遍地坟 閬九川归府,虽然著实让閬家人『刮目相看』了,但也並没有引起多少人在意,尤其是大人们,像閬正平这样的新家主就更不得空了,他也忙著为亡父的丧事奔走,更在意自己以后和家里的前程。 开平侯这个爵位本是大郸国太祖开国时封的世袭罔替,可到了閬老太爷这一代,只因在先帝爭大位时站错了队,就被找由头髮作了,爵位虽然没有被褫夺,但却从世袭罔替变成了降等承袭,所以从閬正平开始,就要一代接一代的降了,除非有出息的子侄立大功,把世袭给捞回来。 閬家在先帝手握大宝时就开始边缘化没落,好在他在位不长,很快就崩逝,今上荣登大宝,適逢北境有匈奴犯边,閬家二子閬正汎早早就投了军,攒到了军功,升了四品的安北將军,閬家隱有光復的气运,然而好景不长,閬正汎死在了正当年,而閬家儿郎却没一个能接上他的棒子。 如今十数年过去,閬家能上朝的只有已逝的开平侯,閬正平这个做世子的也只是谋得个从五品的閒缺,甚至都没资格上朝,而在地方上的,则是庶出的老三閬正文,一个七品知县,还只是举人出身,眼下也要丁忧了。 所以,閬家接下来的三年,会是至暗时刻,他的爵位要是顺利承下,將来尚且有起復的机会,若不能,閬家就真完了。 开平侯未必就没想到这一点,不然不会在生前不顾老迈的身体,也要为儿孙去爭取人脉。 这也是閬正平没空当顾及一个侄女回归的原因,他有更重要的事,也是关乎家族气数的大事。 赵老,就是他要交好和巴结的重点人脉之一,却一个照面就被閬九川给贴面开了个大的,心里虽然恼火,但也不得不替她收拾这烂摊子,亲自拿了一本珍藏的孤本让心腹管事高成送过去赔罪。 他还指望赵老帮他打点一下,先把父亲的丧事办妥帖了,再谋以后,如果今上有追封那就不愁了。 这不,赵老前脚回,后脚就收到了閬家送来的赔礼。 閬家有丧,高成是閬家僕从,也没入府,只在门前磕了几个头,把孤本送到了就走了。 赵老拿著孤本翻了翻,嘆了一口气。 閬正平这个世侄的意思他懂,也知道閬家如今处境尷尬,本来有閬家老二提上来了,军功一直攒下来往上升,閬家未必不能重入中枢,再好的话,捞个一门二侯都是有的。 偏偏閬老二是个命短的,早早就走了,更惨的是,在他走的那会儿,閬家的后辈儿郎,有是有,却都是幼崽,青黄不接,閬家那会家中子弟人才真正出现了断层。 而老友閬侯是能上朝,但没个实权,也就是偶然上朝听政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了,閬家就等个翻身的机会。 老友不是没给他去信求过,如今老友也走了,閬家就更难了,他也想著,到时候能提一把就提一把,总得要让閬正平顺顺利利把爵位给承下来,有爵在身,將来也好谋算其它。 可莫名的,他脑海里就浮现起了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还有她说的那番话。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 赵老身子打了个激灵,心突突地乱跳,抬眼看出窗外。 雷打冬,遍地坟。 黑沉沉的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像是有股不祥预兆。 咚咚咚,似有脚步声从远传来,沉重又带了几分急切。 赵老捏紧了手上的孤本,定定地看著门口,有人躥了进来,是他的长子赵崑,顶著一头风雪躥到跟前,压低了声音。 “爹,西郊那边的莫家村,莫老农家著火了。”赵崑嗓子暗哑,道:“村里人扑了火,抬了五具尸体出来,是莫老农一家子,儿查过了,孩子確实是莫家的孩子……” 是莫家的,也就是说那个孩子跑了,连他们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顶的是谁的身份,而这放火的人…… 啪。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赵老手上的孤本掉落在地。 救不该救的人,一命抵一命,这个命,得他来抵。 赵老的身躯瞬间弯了下去。 (本章完) 第14章 该去尽孝了 第14章 该去尽孝了 冬日惊雷。 閬九川抬眸看了一眼窗外面,雪针子密集落下,凉意从窗缝钻进来,令人忍不住瑟缩一下。 是个冷冬。 閬九川咬下热腾腾的素包,又捧起热汤喝了一口咽下去,热流涌入胃部,让她舒服的喟嘆出声。 这是她活过来后吃的第一顿。 饭食的味道和热量让她终於感觉自己是活著的。 活著,真好啊。 活著才能感受人间烟火,才能在烟火中找到希望。 就好比眼下—— 饭汤是热的,是有咸味的,而不是寡淡无味的蜡烛香。 要是带肉的就最好不过了,可惜在丧孝中,不对,茹素的日子还很长。 閬九川把一整只包子吞咽下去,惹得一旁伺候的丫鬟侧目,看著身娇体弱,但好能吃,不过,九姑娘身上是不是有股子味儿? 眼角余光扫到丫鬟掩鼻的动作,閬九川眨了一下眼,低头看了看自己。 要完。 她刚从乱葬岗的尸堆里爬出来,到了庄子上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侯府来人给接走,只得施了一个净尘诀,说起来,她还没真正沐浴清洗过呢。 死人的味儿,最难除! 閬九川放下碗筷,道:“让人抬水来,我要沐浴。” 丫鬟愣了一下,正是办丧的时候呢,別人都在守灵,姑娘却要沐浴,只怕会落人口舌。 看她迟疑,閬九川的眼睛扫了过去,那眼神清冷冷的,丫鬟不禁打了个激灵,双手迭在胸前屈膝一礼,飞快退下。 半个时辰后,閬九川站在了净房的全身铜镜前,就著橘黄的烛光打量著镜中的尸体……哦,身体。 閬九川明年才及笄,抽条倒是抽得快,比起同龄人高了半个头不止,身材纤瘦,皮肤冷白,细皮嫩肉的倒不像吃过什么苦,可真没有么? 虎口和指腹的薄茧都是什么? 按著王嬤嬤说的,虽然在庄子上,但有老夫人保驾护航,在她身边是一直有人伺候的,其中一个老嬤嬤,还是老夫人的陪房,只是前两年得了病死了,身边才没了人。 而老夫人自己也得了老年痴症,顾及不上她,再者侯府也一直没有要接她回去的意思,才使得她这两年跟个被遗弃的小可怜似的。 人嘛,捧高踩低,跟红顶白,看她成个弃子,也就不会上心了。 所以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了乱葬岗,若不是侯府忽然来人接,她是不是得在那尸堆烂透了才会被发现? 閬九川手一挥,意念一撤,所有在这身体的术数全然消失,镜面的人瞬间换了样儿,空荡荡血红一片的两个眼窟窿,双手双脚的手筋被挑断,结著血痂,左胸下被剖开了,一根肋骨消失,心臟处像被什么戳了几个细微的小洞,像是被取了血一样。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著眼前残缺破的身体,閬九川双眼赤红,戾气在眸中流转,净房內的温度瞬间降低。 什么仇什么怨,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狠手? 似是身体残留著怨气,那眼窟窿淌下两行血泪。 戾气顿时溢出。 砰。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铜镜炸裂,碎片溅出,划破了她身上的皮肤。 “九姑娘?” 听到这里间的动静,外面伺候的丫鬟犹疑著喊了一声。 閬九川一挥手,术数覆盖周身,那残缺的人完好如初,她看著碎裂镜子呈现出来的各个人像,喃喃道:“既用了你的身体,总归会还你一个公道。” 她转过身,昏黄的烛光被风带著晃了一下,却没发现镜子的画面,有一点金光在她脖间一闪而过,顷刻消失,快得仿佛只是烛光带来的错觉。 穿妥衣物,閬九川气喘吁吁的,只是一来一回的切换了术数,这身体就撑不住了,好弱。 嗯? 她忽地抬眸看向灵堂的方向,眸子半眯。 该去尽孝了! (本章完) 第15章 抢她凭后台搞来的身体 第15章 抢她凭后台搞来的身体 入了夜,灵堂那边的僧道已经停了念经,守在灵堂的也只有寥寥几人。 外面惊雷响过,雨雪落下,寒风呼啸,吹得灵堂內的冥纸也噗噗作响,还有纸扎的车轿人马,也有些被掀起了彩纸,露出竹骨。 閬采勐见状便道:“风有点大了,冥钱先不用烧了,以免吹散,倒起了火。” 灵堂內除了棺槨,最多的还是纸扎的祭品,一旦烧起来了,可就麻烦了。 “是,大哥。”閬采鋮点头,过去弄熄了化宝盆,只是忽地后背一寒,他下意识地回头:“谁?” 閬采勐看过来:“怎么了?” 閬采鋮心里发毛,看向那一排排的纸扎童男童女,吞了吞口水,道:“没什么,许是我眼了。” 刚才他感觉到有人在盯著他似的,那视线十分阴冷。 三房的閬采泽笑道:“四哥该不会是在祖父的灵堂都怕吧?” 閬采勐皱眉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认同。 閬采鋮尷尬地道:“自是不怕的。” 閬采泽撇撇嘴,眼睛扫去那些纸扎品上,道:“邓记白事铺的手艺倒是精湛,这些童男童女扎得极好,栩栩如生,尤其这眼睛,画得很真实,跟活了似的,祖父有福了。” 閬采勐看他说话越发不著调,呵斥道:“六弟,灵堂之上,不可胡言乱语。” “切,大哥说我,不如说那村姑閬九,比起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老六我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啊,你看这些童女,不漂亮?老四你说。”閬采泽看向还有些惊魂未定的閬采鋮。 閬采勐沉著脸道:“九妹虽自小住在庄子上,不比京中贵女知时兴打扮,但她也是堂妹,是二叔家的孩子,你如此嘲讽她,就是不尊二叔和二婶。” 閬采泽见他如此,也觉得没意思,訕訕道:“那我不说了唄。” 他欣赏了一下最漂亮的那纸扎童女,还伸手点了一下那红唇,然后转身,他却没发现那纸扎童女的眼睛滴溜溜的似是活了,盯著他的后脑勺,殷红的唇甚至咧了下,诡异得很。 砰。 一阵大风吹来,把大门吹得砰砰作响,冥钱四处乱飞,阴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使得熄了火盆的灵堂越发的阴冷。 这下,不说閬采鋮,就是閬采勐他们也都皱起了眉,怎地忽然好冷。 砰砰砰。 大门被风拍打了几下,忽地重重地关上,堂內烛火驀地熄灭。 “搞什么?”閬采泽的声音有些发颤。 该不会是祖父回来了吧? 閬采勐不愧是嫡长孙,惊愕过后,就让閬采鋮去拿了火摺子重新把烛火点燃,他则去拉大门。 然而,紧闭的大门却是纹丝不动。 “是谁在外面?”閬采勐以为是谁在恶作剧,厉声喝问。 回应他的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声。 閬采勐刚要再问,忽听身后一阵悽厉的嚎叫,嚇得之前憋著的那泡尿险些当场尿了,扭头一看,却见閬采鋮举著一支刚点燃的蜡烛惊恐地看著一个方向。 他再看过去,是閬采泽不知何时站在了那一排童男童女前,双手在空中乱抓,像是在扒拉什么东西,而他的双颊凹下去,嘴嘟起,口水顺著嘴角流下,那模样就像是被人用手掐住了双颊似的。 这样子,是撞邪了? 还是装的? “六弟,不许胡闹!” 閬采泽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艰难地开口:“救……” 不像是装的! 兄弟俩心头冒出这几个字,瞬间冲了过去,一靠近,阴气就缠上二人,眼前竟是出现了一排活生生的童男童女围著他们,笑嘻嘻地转起了圈。 几人:“!” 灵前闹鬼不常见,但也不是没听说过,也曾有人因为子孙不孝而不肯瞑目入轮迴而导致棺材盖盖不上,因为有冤而棺材沉重抬不起来,可却没听说过供在灵堂的童男童女变成鬼的。 眼下,他们閬家开了先河。 纸扎的童男童女活了。 闹鬼了。 閬采勐几人无声嘶吼,看著那些双颊和嘴唇红艷艷,唯有整张脸惨白的诡异鬼童,恨不得死过去,而他们的脸色,比起那些纸扎鬼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不约而同地,兄弟三人齐齐冲向了大门,疯了似的拽门。 他们要出去。 閬九川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原本白天还有僧道唱经的院落此时只有白幡在飘扬,有两三个僕从在屋廊下重新掛起被风吹掉的白灯笼,而灵堂內,已有阴气溢出来了。 她眯起了眼。 哟,有几个倒霉鬼在呢。 听著里面传来的呼救声,閬九川走过去,抬脚。 砰。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门被粗暴踢开。 在门口的閬采勐几人被撞了个正著,仰头倒在了地上。 阴气向閬九川扑面而来。 鬼唳声钻入耳膜,阴冷又尖利。 难听。 閬九川一挥手:“都闭嘴,吵死了!” 乱糟糟的鬼唳声一静。 但隨之,又响了起来,真好笑,凭什么要听这病秧子的,看她那样儿,都快离死不远了,不如这副身子让他们用一下,也好再尝尝人间味。 不过,它们鬼多不够分,那…… 谁抢到是谁的! 一时间,重重鬼影向閬九川扑来。 閬九川刚才用过术,再加上这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一个冷不丁的,就有一只鬼上了身,並跟她抢起这身体的主导权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如此了。 閬九川气笑了,她是正弱著,但还弱到这些死鬼都可以隨意来欺她,她凭后台搞来的身体,都没捂暖,就想抢去,这是做鬼做腻了? 地府鬼见愁,也不打听打听一下? 閬九川直接把那只小鬼扯了出来,当著那些仍在努力附身的小鬼们,意念落在双手上,一撕。 眼看著那先附身的倒霉鬼被撕成了条后魂飞魄散的眾小鬼:“!” 恐怖如斯。 这是遇著狠角了。 咻咻咻。 作鸟兽散。 灵堂上片鬼不留。 唯恐跑慢了被这恶人给撕成条条,惹不起,躲得起。 閬九川也没追,手一挥,把灵堂內的阴气散去,毕竟她体弱,冷不了一点。 转过头,对上地板上三双呆滯的眼睛,她踢了踢閬采泽的腿:“回魂了。” (本章完) 第16章 这个癲人,她嘴巴怎么这么毒 第16章 这个癲人,她嘴巴怎么这么毒 有鬼啊。 悽厉的叫声使原本安静的灵堂又重新挤满了人。 閬正平听到灵堂闹鬼的消息,那张脸都黑成锅底了,待来到灵堂,见老三家的六郎神情癲狂的喊著有鬼,额角青筋都凸起来了。 还有自己的长子和庶子,两人除了额头一片红肿,均是脸色雪白,双目无神,像是被什么惊著了。 而闻讯而来的家人,都在吱吱喳喳地问发生何事,他们怎如此狼狈。 本该肃穆的灵堂硬是整成了一个喧闹嘈杂的闹市一样,这还是故人之棺槨在当前的情况下。 简直荒唐。 “胡闹!”气极的閬正平大喝一声:“灵堂之上,岂容你们喧譁。” 他这一喝用了十足的中气以及怒火,倒使得喧闹肃然一静。 閬九川跪坐在棺槨前,拉过化宝盆,捡起地上的黄纸,往里一扔。 黄纸无火自燃。 閬家长房那出了名的小霸王十二郎不经意地望过来,惊得双眼突出,使劲揉了揉眼睛,灯火太暗,他这是眼了吧。 不然这没有火,那黄纸怎么就燃起了呢。 不对,刚刚六哥说什么来著,有鬼? 难道这是鬼火不成? 閬十二嗷的一声扭头跑出了灵堂,倒像是一颗石头扔进了刚平静没几个呼吸的湖面,使得閬采泽回过神,惊恐地道:“大伯父,真的有鬼,他掐住我的脸,还亲我。呜呜,不信的话你问大哥,我们刚才还出不去。” 閬采勐被点了名,又被妻子狠狠掐了一下手臂內侧的软肉,疼得嘶的一声,人却是完全清醒了。 “荒谬,你要是觉著累了就下去歇著。老三,带他下去。”閬正平又是一喝,瞪了老三閬正文一眼,也不看看你儿子说的什么混帐话? 閬正文也是脸绿,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死孩子还说什么鬼亲他,咋的,想当新郎想疯了? 想也得憋著,等出孝后再说亲! 閬正文叫了小廝把儿子拖走,偏偏閬采泽跟中了邪似的挣扎,道:“我没瞎说,大哥四哥他们都知道的,对了,还有閬九那死丫头!” 閬九? 眾人一怔。 这谁,啊对了,是那个刚归家就整了个大的那九姑娘。 嗅到烧纸的味儿,眾人看过去,只见那没啥存在感的女娃一身白孝跪坐在棺槨旁边,一张张地烧著黄纸,那闭著眼的神情,甚是陶醉,呃,虔诚? 閬九川正吸著薄弱的功德,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唰地睁开眼。 火光映著她冷白的脸,忽明忽暗的,再映著那一双大得有点空洞的眼睛,眾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发出嗬的一声。 我瞧她就像鬼! 崔氏扶著嬤嬤的手看向閬九川,眉头皱起。 閬正平也有点头疼,怎么哪哪都有这个侄女,她才回来一天不到的时间,这灵堂就乱了两次,他想要斥责,但瞥到崔氏,又忍了回去。 閬采鋮吞了吞口水,道:“刚才的门確实开不了,像是被人锁上了似的。” “哪怎么又能开了?” 閬采鋮看向閬九川,没答话。 “九妹踢的?”閬采勐也看向閬九川。 閬采泽脑子忽然灵光一闪,瞪著閬九川道:“该不会是你在捣鬼吧?是不是你装神弄鬼故意嚇我们?” 恶人先告状? 閬九川眯起眼睛,这可是逼著她发癲了,刚要开口,閬采勐就说道:“六弟慎言,出事的时候,只有我们三兄弟在,九妹是后来才来的。” “可她来了,门就能开了。”閬采泽仍觉得她的嫌疑最大。 一旁的閬采苓逮著机会,在閬采泽后面道:“这个时辰她来做什么?” “来守灵尽孝,不行么?”閬九川抓起一把纸钱扔进火盆,砸得盆中纸灰乱飞,烟气散开,呛得人忍不住咳了两声。 她站了起来,盯著閬采泽道:“早知道你这么不识好歹,就让那女鬼缠著你好了,不是我踢一脚,你现在都被鬼拉去做新郎了。也不对,做鬼新郎还得名正言顺,你和人家一无聘书二无婚约,名不正言不顺,你连新郎都做不成,顶多是个外室男。” 眾人瞪大眼:“?” 这都是什么另类的虎狼之词,他们怎么听不懂? 閬采泽气得跳脚,抖著手指著她:“你,你你你……” 连新郎都不是,而是外室男,这也太侮辱人了! 她嘴巴怎么这么毒。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閬九川道:“恶人先告状前也要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不道德的破事,被鬼缠,难道不是你自己招的吗?” 閬采泽:“!” 他做什么了他。 閬九川来到那一排纸扎童女前,道:“你就说,你招没招她吧?” 眾人顺著她的手指看向那只栩栩如生的纸扎童女,不知为何,颇有些毛骨悚然,尤其那眼睛,仿佛在盯著他们似的,十分诡异。 “大晚上的,你嚇唬谁啊!”閬采苓白著脸呛了一句。 閬采泽却已经僵住了,故作镇定地说:“一个纸扎祭品,我怎么就招了她?” “不是你夸人漂亮,她岂会亲你?”閬九川冷笑:“你先调戏的鬼,先下的鉤子,人家如你所愿罢了。” 閬采勐和閬采鋮都愣住了,她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那只缠著閬采泽的女鬼逃跑前生怕被她找晦气而自己爆出来的,巧了,人家生前是个风流的,死后,自然也是风流鬼。 閬采泽浑身发寒,想说点什么,喉咙跟被什么东西哽著了似的。 “一派胡言。”閬正平看家里人都安静如鸡,像是被唬住了,也顾不得崔氏了,瞪向閬九川那:“不是让你在你祖母那边侍疾,你过来做什么?来人了,把九姑娘和六少爷都带下去。” 閬九川说道:“是你们接我回来作孝子贤孙的,那就谁都不能阻止我给老爷子尽孝。” 还是靠近棺槨比较养身,趁著下葬之前,多吸点功德。 她又点了点那纸扎童女:“还有,今晚这事也非偶然,我要是你,就去查一下,这童女哪来的,纸人点灵,凡阴魂可入。” 她扫了那童女的脚部一眼,挑眉,怪不得不止一个小鬼来此,竟还有阴物引鬼。 在场的人听得脑子嗡嗡的,她说的啥,为啥他们都听不懂! 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看清她的动作,崔氏脸色大变,叱道:“孽障,你要干什么,还不给我住手!” 这个癲人,竟是要捣烂祭品! (本章完) 第17章 这天彻底死了,聊死的 第17章 这天彻底死了,聊死的 世人皆知,纸扎祭品不过用些竹篾纸张便可扎成,手艺好的白事铺会把纸扎品扎得栩栩如生,就像眼前的一堆待烧的祭品,无不精致漂亮。 所以,寻常的纸扎品除了竹篾和纸张,定不会出现旁的东西,但谁告诉他们,被閬九川发癲捣烂的童女脚部,为何会有一节黑乎乎透著不祥的东西? 那是,指骨? 外面北风呼啸,忽而砰的一声巨响,有风把外面竖著的白幡给吹倒在了地上,嚇得小的姑娘尖叫出声,躲在大人身后瑟瑟发抖。 女眷们同样怕。 尤其老太爷的棺槨还在灵堂,还没定棺,离得近了,还能看到被风吹起的孝布之下那张惨白无色的脸,乾瘪,阴森森的。 虽然那是他们的老太爷,总不会跳出来害他们,但此情此景此氛围,谁心里不怵? 閬九川把那浸过血的指骨拋向了閬正平,后者下意识地一捞一接。 入手阴冷,他打了个哆嗦,意识到这是什么,凭著本能就想扔出去,但却生生地忍著了,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准备烧给先人的纸扎品,出现这样来歷不明还看起来特別邪恶的东西,谁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孩童指骨,骨上被刻过符,浸过人血的,乃阴邪之物。”閬九川又坐回化宝盆前:“既然没事了,尔等都回去歇著吧,这灵,我来守便可。” 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功德就不必被閬家人分薄了,嘻嘻,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眾人看她真箇就把纸钱扔到化宝盆去,一副守灵的模样,不由嘴角抽搐。 现在是守灵的事吗,那什么指骨,你只说一点而不细说清楚,说书人都没你会放鉤子的,你是想挨雷劈吗? 便是作为新家主的閬正平都有些绷不住,想要把这指骨给扔回给她,吼上一句,你懂你就多说点,而非这没头没脑的。 “九娘,你怎么知道此物会藏在纸扎品內?”閬正平眯著眼睛问。 閬九川头也不抬:“我说是鬼告诉我的,你信吗?” “……” 这是什么回答? “此事非同小可,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崔氏忍著气开口。 閬九川的手一顿,抬头,道:“既是非同小可,你们不会去查,问我有什么用?怎么,堂堂偌大侯府,养不起我一个小娘子就算了,查一查这东西是怎么被放到先人的纸扎品內,难道也无人了?” 眾人怒。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气死人不偿命,什么叫养不起她? 侯府纵然没有祖辈那时的富贵荣光,这些年在走下坡,但烂船尚且有三斤钉呢。 可无一人在这个时候反驳,尤其是看到崔氏寒著的那张脸时,更不敢哼一声。 人家这是暗戳戳地对老娘发泄不满呢。 閬正平很是头痛,这个侄女不仅长了反骨,还长了浑身刺,一言不合就戳人。 他看向崔氏,又看向妻子,最后看向长媳吴氏,使了个眼色。 就你了,你和她能说上两句! 吴氏心中惊颤,接到公爹的眼神,便走了过去,顺手也捡起一张纸钱扔进火盆里,颤声问道:“九妹妹,这邪物要是一直在那纸扎童女上,会怎样?” 眾人竖起耳朵。 閬九川道:“会怎样,他们三个不是已经领教了?何为邪物,阴邪之物,招来的自然邪祟晦气,沾上了这些玩意,会有什么后果,想必不用我这村姑说,你们都懂吧?” 哪个大户人家不求神拜佛,再不子不语怪力乱神,都会拜神,而內宅妇道尤为之,有的人沾了脏东西后是个什么样儿,没见过都听过。 就算没见过,刚才閬采泽一副中邪的样子,不就很全面的詮释被邪祟沾缠是怎样的么? 察觉到眾人目光的閬采泽:“……” 他並不想做这惨痛的例子。 吴氏吞了吞口水又问:“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可能是鬼上身吧!”閬九川嘆了一口气,道:“不然我区区小村姑有何等的本事?你们该不会以为我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的大师吧?” 好的,这天彻底死了,聊死的。 眾人气成河豚。 就没见过这么光听她说话就恨不得捶爆她的人。 閬正平看她这副散漫的模样,自知是问不出多少更有用的东西了,想想也是,她不过一个未及笄的小娘子,能有多大的本事,看出那纸扎童女不对,大概是待在庄子上看多了这些东西,才发现了一点端倪吧。 他眼角余光扫到老爹的棺槨,愧疚顿时用上来,不管如何,要烧给老爹在地府用的东西出了差池,是他这个做长子的不孝,是他失察。 “九妹妹,纸人点灵,这是何意?”閬采鋮在这时颤声问了一句。 閬九川看向那纸扎童女,道:“字面上的意思,何为点灵,便是为一件死物赐予生命,纸人的眼睛又岂是隨意点的,这不是叫它成活?”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眾人又看向那排纸人,画得十分逼真的眼睛,像是要透过纸盯著他们。 “不是,你们这些长在城里的体面人,难道不知纸人不画眼,不点睛?”閬九川故作惊愕地道:“在庄子上,几岁的孩童都知道呢。” 眾人:“……” 知不知是一回事,但这暗讽的语气,真的很欠扁。 “行了,都散去吧,老三,你带人在这守灵……”閬正平看眾人一脸气不平的样子就头大,再扰老爹安寧,真的是他们大不孝了。 閬九川急了,道:“不用,我在就行,此处阴气尚未散尽,你们在此逗留,阴气入体,不是倒霉就是病!” 此话一出,直接把人给气出白眼仁了。 閬采苓仗著人多,指著她大骂:“你怎么这般恶毒,外人如此,家人亦如此,竟然也口出恶言诅咒。” 閬九川冷笑:“好心当做狼狗肺呢,行行行,爱待就待,別怪我没提醒就行。” 她把火盆拉到盘著的腿边,再不发一言。 这態度,反叫人心里惴惴不安。 閬正平还是叫老三带两个男儿留下,灵堂总不能一个男丁都没有,至於閬九川的话,当耳边风。 眾人走出灵堂,被风一吹,打了个激灵。 “不对啊,她怎么会懂这些邪门歪道?” “谁知道呢,大概是在庄子上吃席吃得多,看惯了唄,胆子这么大,说不定还给人烧过纸钱呢。” 崔氏听见这议论声,眼睛冷冷地扫了过去,那两个小辈脖子一缩,不敢再言。 閬正平则是叫来心腹管事,让人去查探这纸扎品的事,看见院子的白幡,想起閬九川在灵堂指点的一番,忽而又想起她对赵老所言,心中驀地一寒。 新的一年,第一天,一早在西藏扎基寺拜神,供品请了两份,其中一份代表广大粉丝宝宝们,祝愿尔等诸事皆宜,万事顺遂,財源广进~ 见留言纳福~ (本章完) 第18章 九姑娘过於可怜 第18章 九姑娘过於可怜 不听九川言,吃亏是必然。 留在灵堂的几个不约而同地被阴气入体,大半夜就发起了热哼哼唧唧的,被閬九川喊人挪出去了。 其实这一点点阴气也不会多害人,但治丧嘛,本就辛苦,他们守灵几天,吃食也只能是素食,疲累加身体缺乏能量,再加上寒冬天冷,这被阴气一入体,自然会病下。 可在閬家人看来,这事就透著古怪和诡异,你说都在一个灵堂里,那更健壮更抗打的的男儿倒下了,那个看起来风吹即倒弱鸡一样的姑娘反而好好的。 最重要一点,她之前就提醒过,灵堂阴气未散,留在那等阴气入体就会倒霉或者病,而在所有人都不当一回事的时候,她一语成讖。 “你怎么会没事?”閬采苓就没忍住,那病了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同母的胞弟閬采毅,被抬回去的时候,姨娘嚇得险些晕过去。 眼看她没事,再想起她之前所言,总感觉是不是这人做了什么邪门歪道的破事儿。 閬九川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著这些重新来到灵堂守灵的閬家人,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像是没事吗?” 儘管有些微薄的祖传功德养身,但这身体残破的地方没有得到替换和好转,所以她这小命依然岌岌可危。 就拿她的脸色,青白青白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健康的人,就连大夫都隱晦地说了,她这身子骨,不仔细养著,活不长。 那时听到这话的,除了吴氏,家主也听到了,她生母亦听到了。 可昨晚她说要留在灵堂守灵的时候,可有一人记得此事,把她给强行拘走? 答案自是没有。 閬九川虽不在意,但难免要为正主鸣不平,怨一下。 真是个小可怜呀。 閬采苓看著她那张青白的脸,是白到可以看见细微的血管,额头的青筋更是清晰可现,一时抿了抿嘴,冷笑道:“怪谁呢,还不是你自己瞎逞强。” 她说完一扭身就回到草蓆那边跪坐,小声嘀咕道:“真的守上一夜,是不是脑子有坑?” 吴氏带著一脸疲色走了进来,看到閬九川,立即想起昨天大夫说的话,快步走上来,道:“九妹妹,你该不会真的守了一夜?” 糟了,她完全把这事儿给撇一边去了,昨儿大夫说了这妹妹的身体得仔细养著,后来閬九川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她只安排人去收拾院子,傍晚,女儿的乳母就说女儿有些发热,她立即去看顾,而到了晚上,出了那一档子事,又要照料夫君,她完全忘了閬九川的身体不好。 治丧本就事多,她作为嫡长孙媳妇,那是一刻都不得空,短短几天下来,腰都瘦了一圈,哪里还记著这个刚接回来存在感不高的堂妹,也就是现在看到她那脸色,才想起自己到底忘了啥。 要完,她善良温贤大方可亲的大嫂人设该不会一天就崩了? 吴氏的心理活动閬九川尚且不知,只道:“该尽的孝尽了,我的院子在哪?” “啊,我就这就让人带你过去。”吴氏立即道。 “有劳。” 閬九川走出灵堂,又看到那些僧道,已经陆续开始坐在院落一角的蒲团上,准备念经了。 真敬业啊。 她不想白日也呆在灵堂,也是因为如此,不耐烦听那些经文。 崔氏迎面走来,看到她的脸色,眉头蹙起,有些苍白的唇抿了起来。 閬九川淡淡頷首就算招呼过了,倒是跟在崔氏身边的程嬤嬤向她行了一礼,得知她要回院子歇息,又让建兰去跟著伺候。 閬九川拒了,崔氏的脸色越发难看,一言不发地往灵堂走去。 程嬤嬤十分头疼,轻声道:“夫人,那是咱们二房唯一的孩子,身子骨这般弱,您对她这么苛刻……” 崔氏看过来,程嬤嬤的话悉数吞了回去,她才走进灵堂。 程嬤嬤嘆了一口气,扭头对建兰吩咐道:“你跟过去看看,有什么能搭手的就看著点办,別因著姑娘冷脸就不管了。咱们二房的人,总不好事事靠著別人。” 建兰追了上去。 “都是一个模出的犟筋,哪就不是姑娘呢?”程嬤嬤摇头嘆息:“本该相依为命的母女却跟仇人似的,这造的什么孽?” 被念叨的閬九川打了个喷嚏,摸著鼻子看著眼前的院落,舌头顶了顶左边脸颊,给她安排的院子方向有点偏,距离崔氏的棲迟阁不远,坐北朝南,方位还行,就是院子风水过於死沉,气不活,不適宜养她这具隨时会散的尸体,不对,身体。 要想身体好转,还得把这气给盘活了才行。 閬九川看向身后的人,除了建兰,还有一对叫大小满的孪生丫鬟,道:“既是给我准备的院子,可说了有要求就能提?”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大小满相视一眼,还没说话,建兰就道:“缺了什么,姑娘只管提就行,不过眼下府中正在治丧,处处忙乱,不好劳烦大少奶奶跟大夫人她们。姑娘想要什么,不妨和奴婢说,奴婢自会和程嬤嬤请示再送来。嬤嬤说了,姑娘是咱们二房的人。” 也就是说,归二房管。 閬九川饶有兴致地问:“要什么都可以?” 建兰道:“自是。但丧孝中,也不能出格,以免落人话柄。” “那我要些玉石什么的无碍吧?” 建兰愣了下,道:“姑娘是想要首饰么?” “那些我自然是想要的,但我喜欢闪亮亮的东西,玉饰就算了,再说了,不是不能戴么?”閬九川道:“且去找几块玉石来就行。” 建兰应了下来。 这时,康寿院的丫鬟又送来了閬九川的粗布包袱,她接过了,又指点大小满把院子的一些东西给处理掉,然后径直进了属於她的闺房,她得睡一觉。 建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回过神,问康寿院的丫鬟:“九姑娘的行李,就只有那个包袱么?” “是呢。” 建兰沉默下来。 九姑娘是二房唯一的孩子,本该千娇万宠的侯府千金,可说出去谁信,她隨身的行李,只有一个包袱,那还是连她都看不上眼的粗布包起来的,寒酸又小气。 她家姑娘,过於可怜。 (本章完) 第19章 帝钟傍身,崔珏误我 第19章 帝钟傍身,崔珏误我 不知道自己是个可怜人的閬九川打开自己带来的小包袱,里面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红色的匣子。 当日她从尸堆爬起来再出林子时,閬家的下仆已经在到处找她,见到她二话不说就把她塞进马车要立即回京做孝子贤孙,是她身体有残念,非要回屋去收拾点东西,否则就跳车,那下仆也只能依了她。 时间紧迫,她啥也没拿,就凭著慾念拿上这个红匣子,隨手抽了一块粗布包起来。 匣子平平无奇,甚至连朵雕都没有,就上了一层红漆,閬九川也没打开,因为这是原主的,她拿起的是包袱里的一只精致小巧的古朴铜铃,这才是她的东西。 它不过婴儿手掌大小,柄断呈山字形,铜色澄亮,铜身刻著数不清的符文,晃动间,仿佛无形的金光煞气在流转。 她意念一动,捏著铃柄轻轻的一撞,叮铃一声,音清气灵,金色的气浪荡漾开去,在院子里的大小满浑身一个激灵,彼此对望。 “你听到了吗?” “好像是铃声?” 姐妹二人看了闺房一眼,又埋头做自己手上的活,只是不约而同地吁出一口浊气,身体轻快了些,彷佛连日来的疲惫瞬间消失。 閬九川也感受著撞铃带来的微妙,浑身舒畅。 此乃帝钟,是道家大法器,素有振动法铃,神鬼咸钦之称,除了震慑神鬼,运用得当,能安魂凝神。 她这具身体过於残破,在没修復好时,还得好好保护,免得被那些不长眼的妖鬼占了去。 残身也是身嘛,是她的宿体,所以得仔细呵护。 帝钟顶端的三叉戟,自有一个小孔,有一缕白色的细如髮丝的拂尘尾穿过,这丝尾据说是从太上老君的拂尘上扯下来的,连地狱之火都不能断,本就具有无上道意,极为珍贵。 閬九川把那帝钟系在了自己腰间的麻绳上,帝钟垂下,不过大人手掌长,倒像是压襟用的掛件,令她笑眯了眼。 帝钟傍身,万鬼莫敢近,大善! 紧接著,她又拿起包袱里的另一物,是一支玉骨符笔,通体紫色,笔身刻著铭文,而笔尾却是一只小小像扫帚一样的扫子。 判官的先天符笔,点生死簿,判因果,逆不平,定公允。 通俗点说,比如有人亦邪术逆天改命,一笔落,本已逆转的天平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真是省事又好搞事的好宝贝啊! 閬九川毫不客气地用笔一戳手心,血溢出,意念一动,她握著的符笔金光一闪,没入了手心消失不见,而意念再动,它又出现在手心。 “算是给我找的这副残躯的补偿了。”閬九川心满意足地点了一下符笔,又按了按掛在腰间的帝钟,这才躺在了床上,安然闔上眼。 她却不知,阴曹地府翻了天。 判官正逮著几个鬼吏追查自己符笔的下落,一无所获,好不容易得到了感应,刚要召回,瞬间就失去了感应,紧接著灵台剧烈一痛。 他的符笔,被人认主了! 谁,谁干的? 判官连忙翻出备用的符笔,这是玉骨符笔的小號,一笔落,水镜现,他就窥见了符笔丟失的真相。 却是他把那晦气的閬九川留在坟堆时逃跑时,对方假模假样地扒著他的衣摆说著不舍,实则那手已经摸走了他腰间插著的笔,她甚至还隨地捡了一根指骨幻化了一支西贝货给他別回去。 可怒也! 世上竟有这般不要脸又手快的妙手空空。 “这贼婆!”判官气得想衝出鬼门去找她算帐,被一眾鬼吏拦住了,七嘴八舌地劝著,就连收到消息的老谢老范都来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忍一时之气,得地府风平浪静,这好不容易送回阳世的混世魔王,就別去招惹了。 判官气:“敢情被顺走法宝的不是你们,所以才在这站著说话不腰疼。” “老崔,旁的咱不说,就她三天两头来翻你生死簿指手画脚的,甚至还乱涂乱改,到头了那烂摊子是谁在后头呕心沥血收拾的?还不是老崔你?”老谢看向同僚那往后移又稀疏不少的发线,目露同情地道:“你的头髮也是头髮,且怜惜怜惜它们吧。”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阎王老爷说了,记你一功。”老范也说道:“別说你符笔丟了,那位连帝钟都没了,愣是一声都没吭。” 判官一惊:“她胆生毛了?” 生毛不生毛的不知,反正老大都不敢动她,那就知点好歹,区区先天符笔,有个小號用著就算了。 判官皱眉,这魔王到底什么来头啊?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閬九川从睡梦中醒来,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她看著头顶的幔帐,脑子有些混沌,她到底是忘了什么? 外头有点声响,是大小满的声音,一个头颅从房中的屏风探头张望。 閬九川扭过头来,小满惊叫出声,隨即又跑了过来,道:“姑娘,您醒了。” 大满听到动静,也跟著走了进来,表情微松,这位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不醒,甚至连睡姿都没变过,安静得跟没气了似的,要不是她的胸口有点微微起伏,真以为她没了。 “什么时辰了?”閬九川坐了起来。 大满回道:“已是卯时三刻了,姑娘再不醒,奴婢们也得叫起了。” “姑娘得快些起来了,今儿老太爷的棺槨要封棺了,府中所有主子都得在场呢。”小满也跟著说了一句:“大少奶奶那边来人,说是辰时二刻封棺。” 郸国办丧一般是停灵七日,丧仪开始第三日封棺,这也是避免有人以假死状態被封棺,如今老太爷离世三日已到,该封棺了。 等七日后出殯,就会由府中男儿护灵回乡安葬,等丧事办妥,就进守丧时期了。 閬九川想到这流程,顿觉处境不妙,要守丧,那就不能出门,不出门,又哪来的机会为她这残躯搞所需要的功德和修復,这岂不是比在庄子还更无自由? 完犊子,敢情她这不是入富贵金丝雀窝,而是入华而无实的麻雀笼啊! 閬九川恨恨地捶床:“崔珏这廝误我!” 咱九川猥琐发育中亦要营养,求推荐一波呀~ (本章完) 第20章 祸閬家风水就是断她生路 第20章 祸閬家风水就是断她生路 所谓封棺就是把棺材盖盖上,这一盖,就不能再开棺了,也就是说,这盖棺之前,见故人就是真正的最后一面。 但盖棺也有讲究,是日和逝者生辰八字相衝的属相就要避开,有孕的也不参与以免被衝撞了,所以閬家也有人不在现场,至少閬九川就没看到大房的那四少奶奶,还有三房的婶母和一个堂弟也不在。 灵堂里,穿著道袍的道长已经在按著流程走,閬九川出现时,閬家大部分人都已经在场了,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该尽孝的时候不尽,躲清净一天一夜不见人,现在还全家人就等她一个。”閬采苓嘀咕一句。 閬采瑶低声说道:“长辈们都在,七妹就少说两句吧。” 閬采苓哼了一声,撇撇嘴,瞪了閬九川一眼,视线又落在了她腰间上,那掛的啥玩意,暗沉沉的,是从哪个土坑刨出来的铃吗? 真土。 “九妹妹,快过来。”吴氏向閬九川招手。 閬九川自动自觉地站在了孙辈那一席,饶有兴致地看著灵堂里的道长拿著道铃走流程。 诵经声不绝於耳。 但比起初来乍到听到经文时那灵魂状似被反覆锤打想出窍的悽惨,如今有宝物压身,那些不適是一点都没有了。 此物果然旺我。 閬九川垂手把玩著腰间的帝钟,心下满意。 她的手按著帝钟忽然一顿,双目如刀,看向那八字鬍道长的手,眼睛眯了起来。 有趣,一个专事处理丧仪的道长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手持阴煞之物,这是欺人外行还是艺高人胆大? 不管是哪一种,都只有一个目的,这八字鬍是要搞事啊。 不过閬家这是得罪了哪路耗子,连丧事都不放过,要阴上一把? 这戏得看啊! 閬九川盯著那道长的动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就在看到閬家浅薄的功德气运避开阴煞之气时,她脑子炸开了。 不对啊,她已经是閬家女了,用这阴煞之物搞棺中的老太爷,一旦扶灵到祖坟葬下,假以时日,这閬家风水被嚯嚯了,还提什么荫佑家族后人?迟早得完呀!到期时,重的话死伤,轻的话倒霉,虽说她真死了都还能再去地府做个祸害,但何必死了一次又一次?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对方这是要断我白嫖功德的生路啊。 思及此,閬九川的脸就冷了下来,浑身也散发著冰如霜雪的气息,冻得她身边的吴氏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这天越来越冷了。 “尘秽消除,九孔受灵,先人超度,皆得飞仙,凡人避。”那道长一摇铃,手拿了一道黄符贴在了老太爷的额头上,又让閬家人转过身避让,意为不惦念,让故人无忧往生而非因为亲人不舍掛念而逗留人间。 没有人有异议,全部转过身来,只有閬九川,一动不动。 “九妹妹。”吴氏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在前方的閬正平见著了,眼皮便是一跳,到封棺的紧要关头,这丫头该不会又要作甚么蛾子? 崔氏眉头隆起,警告地冲她动了动嘴唇。 別作。 閬九川却是像没看见一样,还在眾人愕然的瞪视下走出了队伍。 閬采苓嚇了一跳,低声道:“你搞什么呀,还不回来,这可不是你该玩儿的时候。” 她甚至伸出手去拽閬九川,这个癲人,发癲也要分场合啊,眼下的情况,她还要作妖,哪怕她是二房唯一的孩子,爹都要把她赶去祠堂跪上七天七夜。 不对,也不用爹出手,二婶自会狠狠罚她。 閬九川避过閬采苓的手,径直走向那道长,只是来到长辈身边时,她就被崔氏握住了手。 崔氏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道:“你作什么去,给我安分点。” 閬九川低头看了那手一眼,稍微一转,就挣脱开了,她看向正瞪著她的閬正平,说道:“那个道长,有问题。” 她的声音很冷,却像是一把利刃似的,刺穿了閬正平的耳膜。 啥意思,那道长有异样? 閬正平瞬间就转了身,那道长,正弯腰在棺內贴著黄符,像是察觉到什么,扭过头来时有一瞬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復如常,皱起眉站直了身体。 “不是说了莫要惊扰了故人,善男不该回头,以免让逝者不舍往生。”那道长沉著脸说。 看他如此,閬正平下意识地就要拱手致歉,閬九川却是走了过去。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八字鬍的眼皮跳了几下。 崔氏快步追上,拦住了她:“不管你在庄子上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此处都不是你卖弄的地儿,不想待在这里,就回你屋去。” 她一个孩子,懂什么丧仪之事。 听著这冷冰冰的话,閬九川的气莫名就起来了,同样语气冰冷:“我信了,你確实不是我娘。” 崔氏的手一僵,瞳孔骤缩,情绪在眸中翻滚。 閬九川又道:“我就算不是你看得上的女儿,也没对你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哪怕十多年不见,你对一个小姑娘如此没来由的厌恶和冷漠,是不是过了,崔夫人?” 不管原身是不是她女儿,崔氏的反应都太冷漠了,也太严苛了,原身做错了什么,是杀了她全家还是强行夺去了她心目中亲生女儿的地位,便是后者,一个『弃子』是得到了啥尊贵娇宠,再说了,这十数年不曾得到她一丝关爱的放逐还不够? 崔氏的脸色雪白,本就瘦弱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閬九川没再理她,要不是她这副残躯还得靠著些閬家这点功德缝缝补补的,她才懒得管这閒事。 另外,明明她都能分润这功德,崔氏凭什么说她不是閬家人? 真是一叶障目! 不行,这气不能憋著,她体弱,气多伤身。 也不知是不是那道长在看到閬九川走来而心惊,手上微动,猛一甩拂尘,高声道:“孝子贤孙跪,三磕首,盖棺。” 两个头髮用布条包成小髻的小道长立即抬起一旁的棺材盖要封上。 “这么急,还不是不打自招?”閬九川隨手拿起一条孝棒,一个旋身,就向距离最近也就是棺尾的小道长用力击打过去。 (本章完) 第21章 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 第21章 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 砰的一声。 被孝棒击打中小臂的小道长痛得嗷的惨叫出声,棺材盖也从他手中滑落在地,发出巨响。 而当那沉重的棺盖掉落,有一小角木料被撞击得飞出去,正好打中了閬正平的眼角。 閬正平看清那木料,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脸色惨白。 老爹的这具金丝楠木棺早就准备已久,是採取整块金丝楠木来打造的,现在棺材盖崩了一角,也就不完美了,他这做儿子的,是大不孝。 而他的不孝,是閬九川这冤孽造成的。 所有人也都被一幕给震得目瞪口呆,瞳孔地震。 已知閬九是个癲人,但不知道她竟这么癲,太能作了! 范氏看向二弟媳,狠狠地一咬唇,道:“二弟妹,得罪了。”又转头对儿子吩咐:“大郎你们兄弟几个,快把你们九妹妹带下去。吴氏,你领人守著。” 一生要脸面的崔氏恨不能找条地缝给钻进去。 这样的孽障,不是她生的,一定不是,她怎么敢的啊! 灵堂的突发变故,不但让閬家人震惊,便是在院子的亲友和前来弔唁的,也都探头张望,好奇里面出了什么事。 閬采勐几个男丁听到范氏的吩咐,已经冲了上去,但他们快,閬九川更快,一个箭步就躥到棺木前,抓住了那八字鬍道长的手。 “干什么,你干什么?閬家主,尔等是几个意思?”八字鬍十分慌乱,被掐住的手更是痛得冷汗直冒。 真是活见鬼了,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副短命鬼的相,却不想她竟有这么大的力度,钳住他的手竟是动弹不得。 “九妹妹,不可对大师无礼。”閬采勐觉得头都变成两个大了,这个堂妹咋这么轴啊,简直跟死去的二叔一摸一样叫人头痛的性子。 閬九川却道:“你们几个来得正好,给我把这神棍抓住。你,就是你,小鬼头,去外面喊两个僧道进来。” 这身体真的不中用啊,抓个神棍都倍感吃力,修復残躯的事必须提到第一位。 小鬼头閬采昭指著自己:“你个村姑瞎喊什么?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閬采昭是也。” “晓得了,別废话,马上去。”閬九川瞪他一眼。 “哦。” 閬采昭转身走了两步,忽觉不对,她谁啊,他干嘛这么听话? 他想回头去跟她理论几句,但一看灵堂乱糟糟的,他爹更是一副气得眼睛都鼓起来隨时奋起打人的样子,顿时脖子一缩,此地不宜久留,苟著吧。 閬采勐等人虽没依著閬九川的吩咐去把人抓住,可架不住他们兄弟人多,而各人站位恰好把那她和那八字鬍道长给围住了。 道长心中微慌,眼里飞快划过一丝恶意,本来把手上的事干好就完了,偏这短命相缠上来坏事,左右最重要的已经办妥,那就別怪他心黑了。 他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动,伸向閬九川钳住他左手的手腕,故作愤然地说:“閬家主,这便是閬家处事的规矩……啊!” 他的话未完,就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往后仰倒在地,捂著胸口,惊恐地看著閬九川,抖个不停。 閬采勐等人:“?” 这,他们可没碰到他一点啊。 “看他的手。”三房排行第十的閬採光眼尖,看到道长那露出来的右手,满面惊惧。 眾人顺著他的视线看去,却见那人的右手整个都发黑了,嘴角更是泌出一丝血来,脸色惨白,两鬢的头髮也是肉眼可见的变银白。 眨眼之间,这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眾人下意识地看向閬九川,退了两步,她做了什么? 刚刚分明是她钳住这道长,转眼间,人倒下了不说,还变成这副鬼样子,她怕不是下了什么触摸即变老的剧毒吧? 閬正平拨开几个小的,看清那道长的模样后瞬间脸色大变,又见另外两个小道长躲闪著想跑,当即下令:“老三,抓住他们。” 閬正文立即唤了管事来。 閬九川抬起自己的手腕,在所有人眼中,那苍白得可见条条青色血管的手背竟是被什么利器刺刮出一条小小的血痕,但在她眼里,那不过指甲长的血痕正泛著青黑,阴毒的气从血痕入体,顺著手腕躥向周身肆虐,顿时打了个哆嗦。 这神棍是明著要害她啊! 閬九川瞧著一副体弱短命的模样,这人用阴物划破她的皮肤,阴气便会侵蚀她的身体,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姑娘,都不用等閬家风水彻底坏掉,就得病倒,死於阴怨之毒。 “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她看著那八字鬍道长,露了个笑容。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她笑得人畜无害,可在那道长看来,却是瘮人得很,尤其是胸口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更让他胆颤心惊。 他是想害她,也已经得了手,那棺材钉扎破了她的手,阴气自会入体,她迟早得完,可他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是反噬。 还是又快又急的反噬。 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道行在倒退消失,这就算了,他还感觉到身体在衰败,反观对方? “你,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閬九川用指腹抹过手背的血痕,怎么会没事,残躯本就残,现在还添新伤和阴气,这是给她找事儿找麻烦,她很生气。 “这是怎么回事儿?”閬正平看到閬九川手上新添的血痕,道:“大郎,你带人去搜一搜黄大师的身。” 他再没见识,如今也觉察出不对了,平白无事的,人在眼皮底下迅速变老,这里面说没鬼都难。 再加上之前纸人点睛一事,越发觉得有人针对閬家。 范氏一听,连忙道:“还是让下人前来吧。” 这大师一转眼就变成这副模样,谁知道是遭了什么罪,万一有毒,岂不是害了自己的儿子? 吴氏也紧张地点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谨慎点好。 眾人深以为然,暼向閬九川,眼神带了几分忌惮和审视。 这道长好好的做事儿,被閬九川这么一搅和,別说封棺事宜了,看他那诡异衰老的样子,就让人无法不多想,是被閬九川怎么著了? “不用,我来就行。”閬九川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勾著唇走了过去。 多谢大家捉虫~ (本章完) 第22章 破术,她亏大了! 第22章 破术,她亏大了! 閬九川那邪里邪气的反派样子,莫名让人头皮一紧,尤其是深受其害的黄道长,更是心中直犯怵。 虽不知为何眼前这短命相半点不受棺材钉的阴气影响,但他却顾不上了,如今他遭了强烈反噬,不宜再和对方硬碰硬,活命要紧,先跑为上。 看閬九川走到跟前,那道长眼仁一缩,手猛地向著她甩出一道黄符,那符无火自燃,瞬间一片黑雾瀰漫,他则是快速往门边躥去。 然而,尚未摸到门边的黄道长忽觉寒毛竖起,下意识地扭头,满脸惊骇地瞧见閬九川站在他身后。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连阴雾对她都造不成半点影响。 “是你搞不死的老天奶!”閬九川手持一个小巧的三戟叉,向他的灵台扎了下去。 黄道长再次发出一声更悽厉的惨叫,浑身的力气像被人强行抽取出去,瘫软在地,生机在飞快流失,喉咙咕嚕咕嚕作响。 彼时,黑雾瀰漫在整个灵堂,仿佛有重重鬼影在其中,悽厉呜咽,惊得在堂的人失声尖叫,慌乱无比。 可不等他们的尖叫传出灵堂之外,忽听一阵铃声宛如从远古中来,带著无限道意,劈开那浓稠的黑雾,令人耳目为之一清。 铃起,雾散。 眾人脸色青白,满脸惊魂未定,目露茫然。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啊啊啊。” 就在一片静謐时,吴氏驀地掐著閬采勐的手臂软肉放声尖叫,躲在了他身后。 閬采勐被掐得痛得眼泪从眼角泌了出来,下意识地低头,距离他们两步不远,躺了个乾瘪苍老眼珠鼓胀像是要爆裂的老道,而那人身上,有一只穿著草鞋的脚踩在上面。 是閬九川。 她一手把玩著腰间的一只小钟,一手捂著胸口喘气,面无血色。 閬采勐拽著妻子后退两步,一脸镇定,若不是吴氏费力抽出自己的手,还真以为他真就这么淡定呢。 閬九川没好气地瞥了二人一眼,摸著帝钟微微颤抖的手摩挲著钟上的符文,心里直骂崔判官不做人事,给她找这么副废劲的尸体,用术维持『活样』就很废神,再破这该死的神棍的符术,废上加废。 这点子功德根本补不回来,她亏大了! 閬九川恨恨地碾了一下脚下那在苟延残喘老道的脸,都怪你这狗道。 老道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喉咙咕的一声,越发惨澹。 “他怎么成这样了?”閬采苓惊恐地看向那老道,又看閬九川,她竟然还敢踩在上头,也不嫌埋汰。 閬正平脸沉如水,手捏成了拳头。 老父封棺之日,竟闹出这么个大状况,若传出去,坏的就是閬家声名有损,再坏的,被御史一个弹劾捅到御前,都不知会怎么被天家看待,会不会认为他们大不孝,还是会想閬家在怪力乱神? “来了来了。” 被閬九川吩咐出去喊人的閬採光就在满堂静謐中,带著两个僧道拨开张望的人群走了进来。 閬正平神色复杂地看了閬九川一眼,道:“封棺不能耽搁,旁的一会再说。来人,把这老道带下去。” 下仆战战兢兢地上前。 “且慢。”閬九川的脚收了回来,蹲下来,在那黄道长的袖子摸索了一番。 眾人:“……” 几个姑娘脸色都变了,她一个姑娘家搜男子身,丝毫没有半点男女大防的避讳,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她们下意识地看向崔氏,果不其然,那最重规矩的二婶娘的脸已经呈铁青色,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叮叮。 有什么东西被閬九川摸索著扔了出来,是几条黑不溜秋的长钉,不是新钉,就通体漆黑,让人看著分外的不舒服。 “这是?”閬正平皱眉,数了一下那钉子,七根,应该是封棺木的子孙钉,只是这钉不是新钉,还特別尖利,有些古怪。 他看向閬九川垂著的手,那新添的血痕,倒像是这些钉子给刺刮出来的。 “九妹妹,这不是钉子么?”閬采勐伸手去捡。 就在他的手快碰到钉子时,閬九川喝道:“別动。” 她的声音过於冷沉,閬采勐指尖一颤,碰到一根钉子,被那阴冷的煞气给冻得如触电一般瞬间缩了回去。 好冷。 “这棺材钉好重的阴气。”那被閬採光带进来的穿著青衣道袍的道长皱眉看著地上的棺材钉。 而在他身边的僧人则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阴气?”閬正平脸色大变,连忙上前,双手叉著行了个礼,道:“敢问钟道长,你所说的棺材钉带阴气,可有什么说辞?”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那钟道长摸出一道符握在手中,再弯腰拿起那棺材钉,触及那阴冷的怨气,道:“贫道果然没猜错,这棺材钉是在阴煞之地淬链过的,至少是在尸堆浸润过,乃是阴邪之物,不可沾之。” 眾人一听,惊呼出声。 “啊,那道长你还敢拿著?” 钟道长淡淡一笑:“贫道乃生於至阳的时辰,也有家师所赠的护身符在手,倒不足为虑。” 原来如此,敢问护身符有多的吗,我们也想要! 閬正平还想问点什么,眼角余光却见閬九川走到了棺木那边,弯腰在棺內摸著什么,顿时一喝:“你又在干什么?” 他三步並两步就走了过去,见她的手已经伸向父亲的头,虎目一瞪:“你放肆!” 竟敢叨扰亡者尸身,这丫头好大的胆子。 眾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去,顿觉无语,她好敢。 崔氏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閬九川的眸子往上移,冷沉的目光和閬正平对视,手却是不停,摸到头顶百会穴,手微微一顿,把那扎在穴位的东西给拔了出来。 一支同样漆黑泛著寒气的长针。 閬正平身子一个趔趄,眼前发黑,胸口一阵闷痛。 从纸人点睛到阴煞棺材钉,如今父亲头上还拔出一根同样泛著不祥气息的长针,那背后之人,到底想对閬家做什么,手段层出不穷,竟连死人都不放过,要如此糟践他爹,如此狠毒。 愤怒的火焰砰的一下躥至头顶天灵盖。 噗。 閬正平忍不住喷出了一口乌血。 (本章完) 第23章 此计欲绝閬家 第23章 此计欲绝閬家 隨著閬正平怒急攻心呕血,本就乱糟糟的灵堂越发的一团乱象。 接连吞下两颗保心丸,閬正平如滚油一般的心情倒是平復下来了,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閬九川,眼神带了几分审视和莫名,半晌才问:“你怎么会知道你祖父的遗体被动了手脚?” 閬九川道:“谁知道呢,可能是老太爷託梦给我喊头疼了吧。” 这欠揍的语气,让閬正平气得胸口闷痛,老血又涌上了喉咙,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道:“还有没有別的?他们这么做到底是想做什么?” 最后那问话,已是强压著怒火了。 閬九川撕下贴在棺內的两张聚阴符,递给那钟道长,道:“你能看出那棺材钉的门道,想来也是有几分道行的,你来说与他听。” 钟道长:“?” 不是,这小信女这么理所当然的吗? 他抬头看向閬九川,看到她的面相,有几分疑惑,手接过那黄符一看,眉头皱起:“这是聚阴符?净尺大师,您看看可是?” 净尺大师接过来仔细辨別,念了一句佛號:“確是聚阴符无疑。” 閬正平看二人脸色沉重,心也跟著沉到谷底,他让家中人退至门外,只带了长子和三弟在旁小声问:“敢问两位大师,这符又有何意?” 钟道长和净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之色,他们这算是卷到大户人家的阴司中了,这对出家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他们偏也在凡尘俗世中,遇著了总不好无视。 “小道学艺不精,对此也是略知一二,善人姑且听听。传闻中,以阴煞针定尸骨,棺內又贴聚阴符,再以被阴煞之气浸染过的棺材钉封棺,假以时日,故人尸身必养成凶煞,一旦凶煞大成,所在埋骨之地便也成了阴煞之地,风水上一说是为大凶,祸及一方水土甚至是子孙后代……”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钟道长点到即止。 人讲究落叶归根,开平侯死后的埋骨之地,自然也是閬家的祖坟,所以若不是閬九川搅和,就这么把老爷子下葬祖坟,等著凶煞之地成了事,閬家的风水迟早要完,子孙不存。 背后之人好生恶毒。 閬正平几人脸色大变。 好歹毒的心思,这是要绝他们閬家! 閬采勐从未接触过这样的诡异的阴司,白著脸问他:“若成事,我閬家当真会祸不单行么,世间真有这样的方士?” 钟道长浅浅一笑:“诡道之术一直存在,这样的邪术亦然,而炼邪术的术师,我们亦称为邪道,只是有一定本事的,倒也不容易,所以成事与否,也得看用术之人的本领和所用之邪物是否得用。” “那依大师看,设计我閬家的这术师,可难对付?”閬正平沉著脸问。 钟道长下意识地看向閬九川,语焉含糊,道:“善人不必惊慌,閬家自有功德贵人庇佑,定会安然渡过此劫,眼下这凶煞局,不就破了么?” 而破局之人,好像是眼前这姑娘,真奇怪,她的面相,竟让人堪不透一点。 净尺也看向閬九川,对方看过来,那双眼…… 净尺顿觉双目刺痛,连忙闔上,念了一句佛,心惊不已。 顺著钟道长的眼神瞥过去,閬正平若有所思,双指在摩挲著。 閬九川弯腰给閬老太爷整理了一下拢乱的头髮,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指尖泌出一滴血,飞快在他额头上画了一道符,等符光没入额头,她才直起腰身,对閬正平道:“吉时快过了,先封棺吧,误了吉时不美。” 封棺也是慰故人在天之灵,不宜拖沓,旁的事只能先放置一旁。 閬正平也知晓事有缓急轻重,转头向两个僧道作了一揖,道:“我等对诡道一术毫无所知,不知这些东西要如何处置,家父又是否需要重新殮身,故此封棺仪式还请二位费心,务必让家父早日入土为安,以告他老人家在天之灵。等丧仪毕,我必在慈恩寺和清华观为父点最盛的长明灯。”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有了二人主持,很快又叫来了几位僧道,重新收拾了灵堂,在一片吹吹打打中,封棺开始,所有孝子退到门外侯听。 范氏满面不安,双手绞著,微微倾身问丈夫:“刚才是怎么回事?” 閬正平摇摇头:“回头再说。” 跪在二人身后的崔氏眼皮微微一抬,又垂下了,强忍著没扭头去看閬九川的方向。 待封棺开始,眾人又开始哭了起来,因为棺木彻底一盖,就再也看不到那个人了。 閬正平作为嫡长子,亲自去钉下了最后一根棺材钉,又跪倒在地,额头紧贴著地面痛哭出声。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不远处,一眾人或站或跪坐,神色哀伤的看著。 “治丧治成我们家这样的,满京师也就仅此一家了吧。这要被传出去了,咱们开平侯府就是大家嘴上的大笑柄了。”閬采苓吶吶地说了一句,这以后,他们还怎么见人? 閬採光扯著手臂绑著的黑色孝带,吊儿郎当地道:“笑就笑唄,反正咱们都要守孝又不用出去见人,这笑柄还能笑上三年不成?” 京师最不缺新鲜事儿了,再是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都会很快被新的给掩盖过去。 话虽这么说,但闹成这样,外人肯定也会说他们治家不严,连带著將来他们议亲都会受些影响吧? 都怪那閬九川,真是个搅屎棍,才回来就捅了这么多篓子。 再一看始作俑者,神游天外不说还打了个呵欠。 閬采苓盯了閬九川一眼,后者看过来,她下意识地往閬採光身后一躲,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有些恼怒地跺了跺脚。 她怕她什么? 可一想到这人一连串的动作,还有之前像是做梦一样的黑雾,她心里就有些犯怵。 閬采苓闭了闭眼,心想我才不是怕她,我是做姐姐的,让她一下而已。 忽而,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閬采苓转身,但见有人一身白孝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在他身后,一拨人正满头大汗地劝拦。 那人推开拦路的人,嘴里发疯吼叫:“都给我滚开,閬九,你给我滚出来!” 別养文,养文数据不挺啊啊啊~和渣陌一起叨叨叨啊 (本章完) 第24章 閬九那张乌鸦嘴咒死人了 第24章 閬九那张乌鸦嘴咒死人了 喧闹嘈杂的声音让刚刚才松下一根弦的閬家人又重新绷紧了,纷纷看向那疯了似的衝过来的人。 而在看清那人的模样和身上的穿戴时,眾人浑身一僵,好傢伙,死去的回忆被迫復生了。 你活不过三日! 閬九川那癲人前两日还这么咒赵家老爷子呢,如今三日未到,人家孙子一身白孝找上门了。 这人好好的没事穿什么白孝,穿上了,可不就是家里有人被阎王老爷给收去了? 赵家走的是谁,他们觉得百分之二百就是赵老爷子,不然赵元承不会一副想要生吞了閬九川的样子。 閬家人觉得这治丧很是心累,一出出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每一出,都有閬九川参与的影儿。 不知谁嘀咕了一声:“真是名副其实的搅屎棍。” 赵元承已经看见了閬九川,那个自己站在一角,和满堂閬家人显得格格不入的瘦弱女子,看著似不起眼,可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 閬九。 她正看著自己,神色淡然,哪怕他穿著重孝,她也没有像其余閬家人那样惊愕,甚至没有露出半分意外的神色。 她早已瞭然。 这副冷漠又瞭然的表情,刺痛了赵元承的眼,冲了过去。 崔氏的心提了起来,脚下意识地走了两步,就见一道人影拦在了閬九川的面前。 “赵兄,有话好好说,今日是我祖父封棺的日子。”閬采勐拦在二人中间,看著赵元承拱了拱手,在看到他身上的白孝,欲言又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赵元承磨牙:“你让开。” 閬采勐哪里敢啊,对方一副奋起的姿態,怕是给他一把刀,就会直接把閬九川砍上个九段。 閬正平已经走了过来,看著赵元承身上的白孝,那惊愕的表情不亚於在之前看到老父头上拔出阴毒长针。 “元承,你这孝……” 赵元承喉头滚动了下,眼睛越过閬采勐的肩头盯著他身后的閬九川,哽咽著开口:“祖父,我祖父今晨走了。” 眾人:“!” 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果然不出她所咒。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閬九川拨开閬采勐,直面赵元承,道:“你找我,想如何?” “是你咒死了我祖父!”赵元承双目血红,双拳紧紧攥著,指骨咯咯作响。 “赵元承!” 一声暴喝惊醒眾人。 閬正平连忙迎上去,那是赵元承他爹赵崑,也是当朝的刑部侍郎,同样的一身重孝,他双手一揖,嘴里喊著对方的表字:“启寧兄。” 赵崑还了一礼,道:“犬子失礼了,还望贤弟莫要见怪。” 閬正平摇头,急声问:“刚听元承说世伯他?” “今晨僕人去叫起的时候,发现他老人家已仙游了。”赵崑扯了一下嘴角,道:“是在睡梦中走的,很安详,他没有半点遗憾。” “爹!”赵元承仍有些愤懣,分明是閬九那恶毒的丫头诅咒祖父。 赵崑瞪他:“你闭嘴,都要当爹的人,怎半点不知轻重,你怎么对得起你祖父对你的悉心教导?还有你刚才的话未免伤人,什么诅咒,简直不知所谓,还不向你閬家妹妹赔罪?” 赵元承:“?” 妹妹?去他的妹妹,他赵元承可没有这样恶毒的乌鸦嘴妹妹! 赵崑见他犟著,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扭头看向閬九川,眼神有些莫名,走上前,道:“这就是正汎的女儿吧,都长这么大了?抱歉啊,你赵哥哥自小就在他祖父身边长大,如今突然走了,他一时无法接受,才对你口出恶言,赵伯伯在这代他向你赔罪,你莫要和他见怪。” 眼看他真的弯腰,眾人都有些懵逼,不是吧? 閬九川挑眉,道:“你竟不怪我?他说我把你家老爷子咒死了。” 赵崑苦笑:“生老病死,在所难免,老父也有一定年纪了,至於诅咒什么的,不过是无稽之谈,是你赵哥哥失心疯了。” 赵元承的眼气得更红了,又上前一步,被閬采勐和閬采泽双双拽住了手臂。 “贤弟,今儿真是叨扰了,若不是这不肖子闯来险误事,我也不敢抽身过来,家中刚把灵棚搭起,正处处忙乱著,我们便不作多留,改日再聚?”赵崑对閬正平说完,又向灵堂的方向一拜,犹疑了一下,转头看著閬九川道:“九丫头,可能借一步说话?”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他老人家去了,也就无事。”閬九川彷佛知道他想问什么,回了这么一句。 赵崑却像是鬆了一口气似的,这表情让閬正平不免侧目。 閬九川暼了身旁一眼,又看向赵崑,冲他招了一下手,走到一边,等赵崑走近了,才道:“南书房的书架第二列有一本博物誌,你回去看看。” 赵崑瞳孔一缩,定定地看著她。 閬九川有些无奈,又道:“还有,他老人家要穿那件粉蓝绣著海棠的绸衣走。” 赵崑的手指微颤,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见閬九川已经转身往灵堂里走,她还微微侧头嘴唇翕动,彷佛在和谁说什么似的,不由得顿住了,眼眶有些发红。 眾人看著这一幕,都有些面面相覷,直到赵崑父子被閬正平送走了,才回过神来。 “不是,所以她真的就把赵老爷子给咒死了,这不是妥妥的乌鸦嘴?”閬采苓声音有些尖锐。 站在她身边的吴氏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努了努嘴。 閬采苓一看,但见嫡母和崔氏並排站著,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表情意味不明,脸色不禁白了几分。 閬家其他人儘管心里好奇得要死,也不敢胡乱开口,万一被閬九听见了,也咒他们,然后来一个好的不灵丑的灵呢? 而赵崑此时也在教训满脸愤懣赵元承,道:“你是嫡长孙,你祖父刚走,家里正忙乱,你作为他寄予厚望的长孙,不在家帮忙治丧,却跑来別人家闹事,这像什么样?还有你说什么咒死,你这还是广读圣贤书的学子?这样的话说出来,传出去,不但坏了那小丫头的名声,更会让人耻笑你不明是非。” 赵元承有些羞愧,却道:“您没听见她是怎么咒祖父的,说他没几日好活,祖父果真就……” 赵崑看著他,又道:“没错,你祖父果真就走了,可你不想想,这事若不是个巧合,她是有何依据一语成讖?” 赵元承身子一僵,手指微微蜷缩。 赵崑眼里有些沉痛,道:“等你祖父的丧事毕,我再与你细说。” 他撩起车帘,看向閬家的府邸,想起閬九川的话,还有自己在爹交代下这两日的劳禄奔波,不由抿了抿唇。 閬家,还真有几分命数。 (本章完) 第25章 她浑身都是迷 第25章 她浑身都是迷 夜幕在大雪中降临,忙乱一日身心疲惫的閬家人围著火盆坐在一室,小声议论著白日灵堂发生的事,回想身处那诡异的黑雾中时,均有些后怕和犹疑。 “所以那黑雾到底是幻觉还是那个黄道长搞出来的鬼?他到底想做什么呀?”閬采苓蹙著眉问身边的兄弟姐妹。 閬采瑶垂著眸子把玩著指尖,说道:“那不是我们能管的。” 她这话一落,眾人环顾一周,是啊,在场的除了他们,能说得上话的都不在场,閬家三个房头的人,但凡能管事的都不在。 “爹和母亲二婶三叔他们便算了,閬九她凭啥也能被叫过去书房议事,大哥都没能去呢。”閬采苓不满地嘀咕一声,还暼向吴氏。 吴氏一眼就看出她想要挑拨离间的心思,心下有些不快,什么时候了,还净想著掐尖要强。 这庶出的小姑子因著生母受宠,连带著她自己也受宠,尤其是头上的两个姐姐都出嫁了,剩下她一个在膝下撒娇討喜,就更得公公的意,如今怕也是心里想著自己以后是侯爷的千金,地位更胜一筹,故而那姿態越摆越高。 真是蠢,閬家本就因为先帝爭位时站错队从而开始式微,不在权力中枢,今上讲究一个孝仁,也不敢担个不孝的名头去逆先帝的心意用閬家,故而閬家如今还是个边缘人,如今老爷子去了,公公这个世子爷能不能顺利袭爵还不好说呢,她咋就敢当自己是什么矜贵千金了? 京中比閬家更衰败没落的勛贵,诸如那顺国公,爵位是世袭罔替不假,但空有一个爵位,里面却是个空架子,偏那郑家还能生,人丁旺盛得很,两三个小姐住一个院子,衣裳首饰都是过时的了,那嫡出千金的日子,还不比一个手捏实权的五品官员家的庶出小姐富贵滋润呢。 閬家尚未沦落到像顺国公府那般要典当祖宗留下的东西过活的地步,但若一直没有出息的子弟出头,不出三代,必败成庶民。 就这样,閬采苓还敢作千秋大梦,当真是被宠坏了,不过她年纪都到了,一出孝寻个好亲出嫁,说不准凭著嫁妆还能滋润几年,但女人么,娘家若不给力,在夫家,焉能抬得起头? 吴氏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笑意,道:“长辈们都去议事,灵堂也不能没有人,你大哥是嫡长孙,肩上的担子比谁都重,长辈既不在,自然得看顾著,哪能像个孩子似的事事爭强好胜?” 她是长嫂,將来也是宗妇,娘家也有父兄在朝中任要职,故而在閬家的地位也很受尊崇,閬采苓被她暗戳戳的敲打一番,也不敢怎么反驳,勉强地笑了笑,道:“大哥自然是谁都越不过去。” 心里却是在暗恨,大嫂还是不是她亲大嫂了,都不向著她这个嫡亲小姑子,而是帮隔房的小姑子说话? 亲疏不分。 “话说回来,你们就不觉得閬九那丫头很古怪吗?”閬采泽道:“別说前天晚上那纸人闹鬼,就说今日,那道长怎么会忽然变成那个鬼样,难道不都跟閬九扯著关係么,她怎么会知道那些东西?” “还有把赵家老爷子也给咒死了。”閬采苓补了一句。 吴氏脸一沉:“七妹,诅咒一说压根没有任何根据,都是自家姐妹,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传出去,对你也没有半点好处。” 閬采苓有些委屈,为啥就逮著她骂。 閬采瑶冷笑,真是蠢货。 不过她们那个九妹妹,当真浑身都是迷,叫人好奇得很吶。 …… 閬九川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暼向对面那整一副三堂会审,想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透的几人。 看唄,看得穿算她输。 眼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閬正平说道:“白天的事你怎么说?那黄道长的诡异之处,你怎么会识破?” 这孩子在庄子上都学了什么,一个小姑娘,怎么会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她才多大。 崔氏一直看著閬九川,越看越觉得看不透,总有一种对方就在眼前,却离她十分遥远的感觉,这令她有些不安,甚至害怕。 “比起这个,难道不是更该去查此人是谁在指使?毕竟背后之人可是要绝閬家!”閬九川反问一句。 閬正平沉著脸道:“人已经派出去了,只是不知,这一计不成,那躲在背后的人会否有另一计,这种阴司比明枪暗箭更难防,依你看呢?” 这话就有些试探的意思了。 閬九川脸上表现出一副自嘲的表情:“我只是个在乡下放养长大的小村姑,没受过什么正经教养,自然也没什么本事。所以您这话,是问著我了。” 閬正平:“……” 他暼向崔氏,见她看著閬九川的眼神一眨不眨,想了想,端起了身旁的茶杯,轻轻地用茶盖刮著茶沫子。 谁作的孽,谁受著! 崔氏定定地看著閬九川,看她的眉眼,看她的表情,有些恍惚,这种离经叛道又囂张带著挑衅的表情,她在另一人脸上见过的,是她孩子他爹。 二人初见的时候,他故意逗自己,露的就是这么一副欠揍的表情。 回忆袭上心头,崔氏的后背却是冷汗津津,指甲紧紧掐著手心,刺痛让她清醒过来。 不可能。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崔氏恢復一张薄凉的寡妇脸,看向閬正平道:“她说得也对,只是一个小丫头,见识有限,大哥您別浪费时间了。” 咳。 閬正平被茶水呛得咳了起来。 范氏嗔他一眼,递了一条帕子过去。 閬正平接过来擦了擦嘴角,表情有些无奈地看著崔氏,对方一脸肃容,並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维护谁,她是在说事实。 不是,一对母女,真的有必要生份到这个地步? 崔氏仿佛看不懂閬正平眼神里的含义,道:“先查是谁在背后指使这个道人对付閬家,我亦会给宫家的大夫人去信,请她相帮。” 閬正平一惊,坐直了身子,问:“宫家?弟妹说的是那个生有道根的宫家?” 崔氏点点头:“我和宫大夫人儿时是手帕交。” “那太好了。”閬正平双手重重一击,满脸喜色,道:“若能请动宫家出面,那閬家便不惧那些腌臢阴司了。” 崔氏没说话,只是往閬九川那里看了一眼,缩在袖子里的手指蜷缩起来。 閬九川眸子半眯,宫家,道根? (本章完) 第26章 閬九是个嘴毒又不管对方死活的 第26章 閬九是个嘴毒又不管对方死活的 听崔氏那么一说,许是得到了强而有力的保证,閬正平一直板著的脸,总算鬆散了些,只是想到赵老爷子身故,他的眉头又重新皱起了,看向在发呆的閬九川,咳了一声。 閬九川还想著宫家和道根是啥玩意,她好像对此並不陌生,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还是得找丟了的魂啊。 乍听到閬正平喊她,才回过神看过去。 閬正平看著她说道:“有老话说祸从口出,就算诅咒这样的说辞没有根据也很荒谬,但你说过恶言那是必然,也是多数人的大忌讳,更不说如今赵老去得突然,可谓一语成讖。赵家未必真不会半点想法都没有,你若是知道什么,不妨说一说,我们才能想法子应对,不至於两家结仇。” 閬九川笑了:“您直接说我乌鸦嘴唄!” 閬正平的手一颤,嘴边的鬍子都气得抖了抖,眼睛瞪成了铜铃,手里的茶盖被他捏住就要和往常训子一样给扔出去了,可他的手才动,就被按住了。 他低头看去,顺著那人的手一看,是范氏,后者对他摇头兼使了个眼色。 收著点,你只是当大伯的,还轮不到你来发作,人家亲生的娘还在这坐著呢。 閬正平深吸了一口气,忍,他忍得心发梗。 但崔氏没让他失望,果然沉了脸呵斥:“你这是什么態度,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你的教养呢?” “夫人问得好,我的教养呢?” 崔氏脸色一变:“你!” 范氏一看二人掐起来了,连忙起身,道:“好了好了,弟妹你消消气,孩子还小呢。” 崔氏胸口上下起伏,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閬九川觉得无趣,看著閬正平道:“赵家你不用担心,他们今日来,也没拿我怎样,此后也不会再拿这事说事,他们反倒要多谢我呢,你等著就是了。” 她说完,就站起身,微微頷了一下首走了。 瞧瞧这旁若无人的態度,这接回来的不但长了一身反骨,还是个刺头啊! 一直没说话的閬正文摇摇头,这个侄女,可真是个难管教的,以后有得头疼咯。 不过现在也不是注意閬九川的时候,还是家里的事重要。 “大哥,今儿这一出,是不是得让家中人都闭紧嘴巴,若不然,传到外面,於侯府怕是不利,若传到天家耳里,只怕更觉我们侯府治家不严,失了孝义……” 閬正平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想了一会儿,道:“不,这事我们不捂,传出去也无妨,不但如此,我还得进宫去哭一场。” 眾人一愣,有些不解。 “会哭的孩子有吃,閬家已是势弱式微,隨著爹仙逝,离朝堂中枢越发的远了,就这样,还有人用这样阴毒的手段对付我閬家,赶尽杀绝也不为过。”閬正平冷著脸道:“朝中势力家族政敌中你爭我斗乃是常事,可用如此阴损的邪门歪道,是天家所不容的,亦是大忌。” 閬正文点点头。 “该示弱就示弱,左右我们都要丁忧几年,用这几年韜光养晦也好,下一代里,也得悉心教导。”閬正平有些落寞,嘆道:“我们家,人才断层太厉害了,没有大出息的后代出头,將会败得更快。” 眾人又是一阵沉默。 谁说不是呢,十几年前,好歹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閬正汎,少年英雄,偏偏没活过三十,年纪轻轻就去了。 现在閬采勐这一代,看著姑娘男丁加起来有十多个,但真正拿得出手的,都没一个。便是作为嫡长孙的閬采勐,也不过是个举人出身,也都二十一了,孙儿守孝一年可除孝,可没有考上进士的话,凭著举人功名为官,政绩再好,还能进四品? 閬正平心情沉重,道:“收拾一下,我递牌子进宫,这事宜早不宜迟。” “是。” 閬九川从书房出来,就没再往灵堂去,她体弱嘛。 一路往老夫人的康寿院去,她都想著宫家和道根这几个词,总觉得自己在哪听过,偏想不起来。 啊,这死脑子! 閬九川扯了一下自己的头髮,猛地顿住脚步,因为有人躥到她跟前来了。 跟著閬九川身后的建兰也嚇了一跳,下意识就拦在了她身前,警惕地看著对面的人:“你是谁?” 对面是一个穿著粗布的年轻人,头髮用布带扎著,眉目俊秀,许是险些撞著人而显得有些侷促,往后退了两步,弯腰拱手:“小生柳明,失礼了。” 建兰打量了他一番,皱眉道:“你是南院那边的门生,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京中权贵,多养有门生,开平侯府也不例外,在专门供给门生幕僚居住的,就是府中南院,单开一门,却不想这人都走到主院了。 “小生本想著去给老侯爷上香,怎料走岔路了。”柳明有些惭愧地道:“还险些衝撞了小姐,实在惭愧。” 他后面这话,是对著閬九川说的,又长揖一个君子礼。 閬九川眉梢一挑,走前一步,仔细看了下,对建兰道:“让人把他轰出去,莫要让他到灵堂脏了老爷子的眼。”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建兰:“?” 柳明直愣愣地看著閬九川,怎和他想的不一样。 閬九川满脸嫌弃,冷笑道:“心术不正就算了,浑身狐媚子骚浪味儿都没散去,还敢去给老侯爷上香,你想死?” 柳明心中狂跳不已,涨红著脸,想要辩驳几句。 閬九川却是没有半点要听他废话的意思,对建兰道:“还不快去。” 建兰啊了一声,还没动,柳明便一脸屈辱地道:“在下不过是走迷了路,小姐怎辱我如斯,在下是侯府的门生不假,却也不是任人侮辱的。” 閬九川笑了:“你衝上来,不就是想攀高枝么?这点轻辱都受不住,你怎么攀得高枝,难道乌京的高枝就好你这口故作威武不能屈的套路?” “你!” 閬九川说完就走了,建兰叫住一个僕人,把他带走。 柳明气得跳脚,自南院出发前,隔壁的何超就暗戳戳嘲笑他异想天开,果不其然。 可这九姑娘不是从乡下接回来的么,怎么比那养在深闺的还难缠,嘴巴又毒,果然乡下长大就没受过正经教养。 等此处安静下来,却从暗处走出几人来。 閬正平对身边的管事说:“去查一下那个柳明,有问题的就轰走。” “是。” 閬正文双眉皱起:“大哥,你是听了九娘的话,也觉得那门生想攀高枝?” 閬正平哼了一声:“这个掌灯的时段走迷了路,小姑娘都不信,你信?换著个脸皮薄的深闺小姑娘,指不定都被糊弄了去。” 可惜了,偏遇著了个嘴毒还不会管对方死活的,踢了个钢板! (本章完) 第27章 谁的转机是个娇弱娘们 第27章 谁的转机是个娇弱娘们 在京师,权贵治丧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治丧治成閬家那般別样轰动的,却是闻所未闻,敢问谁家治丧,会有人这么大胆在死人头上动土,不对,下黑手啊。 但开平侯就遭了这个大冤,险些死后都不安寧。 是的,在閬正平入宫哭了一场后,有人慾在开平侯的丧事上做阴损手段祸害閬家的事就传开了,使得京师中对此议论纷纷,閬家这是得罪了哪路狠人,要被这么恶毒的下黑,连死人都不放过啊? 不管如何,在这纷纷扰扰中,停灵七日后,开平侯就平平顺顺的出殯,也因为前有那阴损之事传出来,乃至於出殯当日,还引来不少人设了路祭送行。 閬九川混在孝子贤孙的队伍中,慢慢的挪动,一边想著等这丧事结束了,她乾脆就回庄子上守孝,再溜回来,总能寻到修復残躯的机会,不然困在深宅,她岂不跟折翼的雀儿一样? 她死皮赖脸的从地府爬回来,可不是为了做乖乖千金大小姐的,而是要找回她的一魂二魄,如此才算是全须全尾的一个人。 若不然,靠这么副看著孱弱又脆皮的身体,能干出什么来? 听听,旁人都觉得她娇弱。 閬九川被僕妇从冰冷的长街上扶起来,眼角余光暼向那围观的人,兴许有人认识閬家人,竟还注意到她这副陌生的面孔,在相互打听著她是什么人。 只是,那话能再难听些么,弱柳扶风不胜怯弱没啥的,就…… 短命相? 閬九川看著自己青白的手,嘴角一抽,扭头看过去,那张同样青白的脸配著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偏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被她看过来,说著话都自觉闭了嘴。 “九妹妹,你没事吧?”吴氏眼角余光看到她迟滯的动作,颤著话音问了一句。 閬九川看她自己都是惨白著脸,冻得浑身直哆嗦,脸比初见时瘦了一大圈,气息也不太好,却不忘关心自己,便摇了摇头。 治丧繁琐,对於长年生活於后宅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妇人来说,必然是遭罪吃苦的,尤其是在冬日,像今年,本就天寒,还单薄的穿麻戴孝,得去半条命。 想来这回去之后,倒下的人会不在少数。 委实累人。 閬九川暗中给自己掐了一术,暖意从脚底升腾上来,吁出一口气,跟上那蜿蜒的队伍。 …… 乌京西城的城隍庙,有一棵活了有八百年的银杏树,冬日萧瑟,银杏叶子早已掉光,树冠上压著积雪,宛如换了一团云朵新装。 本该沉寂的老年银杏此时却是无风颤起来,积雪扑簌簌地落下。 有缩在城隍庙的乞儿见了,揉了揉双眼,盯著老银杏,歪了歪头,今日风也不大啊,那老树怎么会颤动呢? 定是他冻得眼了。 却不知,树干中,有一团白如萤光的细雾在里面上下涌动,十分活跃。 “老银老银,我的转机动了,我感受到了。”白雾激动地开口:“等了快一年,可算让老子等到了。” 老银杏微微颤动,似是在回应他。 白雾看它不说话,贴在树干內,如云雾一样的萤光抚著杆支,道:“这一年,多谢老银你借地给老白我容身,等我转机得手,修养好了,必来还你容身之恩。” 树干內嗡地一声震动,似有嘆息传来,仍是什么话都没有。 白雾也不在意,道:“俺老白去也。” 它咻的一闪,很快就消失在树干內,向感应到的方向衝去。 老银杏等它跑远了才鬆了一口气,当初心软怜它渡劫失败,灵识都快散尽在天地间,才借了躯干让它棲身,结果这玩意好能吃,把它这几百年吸来的愿力快吸尽了,倒是日渐一日的好起来,而自己,虚得不行。 树一虚,叶子都不及从前黄了,怨不得有些来庙里上香的香客都在怀疑它这棵老树是不是气数已尽了,不然忽然的叶子怎不密不黄了呢? 如今这大食的玩意终於走了。 老银杏真想来一串爆竹欢送,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漏了什么没跟那傢伙说,是啥呢,算了。 瘟神走了就好。 冬日里,哀乐尤为显得淒绝。 閬九川目送著閬正文带著閬采勐閬采泽扶著棺槨远去,总算鬆了一口气。 “九妹妹,我们也上马车吧。”吴氏招呼她上马车。 致此,丧事就算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守孝了。 閬九川没有拒绝,上了马车,车內,早就坐著閬采苓閬采瑶。 閬家说是孙辈十数人,但除去夭折的,还有已出嫁的长房嫡长女庶长女,尚待字闺中的,就只有閬采苓,閬九川,还有三房的閬采瑶,男丁则是长房的閬采勐和两庶弟,一个同胞嫡出弟弟,三房则只有一嫡两庶子,十只手指刚刚数得完。 所以这个马车里,就是同辈中的女眷在。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閬九川一上车,就合上眼闭目养神。 马车晃动中,她驀地睁开了双眸,一双眼睛直楞登地透过车厢看出外面,眸子深处有金黄色的光一闪而过。 外头,一团白雾跟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明明感应就在这啊,到底是哪个?”白雾急得有些恼火,想了想,忽地浑身细雾形成一股小旋风,刮向那在雪地中行走的马车,车子的车軲轆顿时一拐一塌。 啪嗒。 尖叫声分別从车厢內传出。 閬九川眼神一利,挑起车帘。 等马车完全停下,閬家人纷纷从车內走出,但见几辆马车,不约而同地歪了一个车軲轆,使得车身歪斜,不禁都有些古怪。 閬正平吩咐管事和马夫查探。 閬九川下了车,走到一旁,冷眼看著那团白雾,只见它兴匆匆地卷向閬家的男丁,很快的又离开。 “不对,都不是,怎么会不是?”白雾气得嗷嗷大叫:“分明就是在这里,哪去了。” 閬九川指尖一动,轻轻地敲著腰间的帝钟。 白雾一顿,腾地飘了过来,十分愕然地立在了她面前,像是有些不敢置信,甚至围著她转了一圈。 不是,这脆皮的小娘们是它转机? 城隍庙外,老银杏树呀的一声喃喃自语:“忘记告诉它了,它的转机是个小娘们呢。” 別养文,一起浪,跌宕起伏啊~ (本章完) 第28章 总有不长眼的馋我 第28章 总有不长眼的馋我…… 娘们,怎么是个娘们,还是个风吹就倒的弱娘们? 这样的话閬九川听了一路,反反覆覆的,又看那团白雾百般变形,一会扭成条,一会又胖成球,不断地念叨著这句话,像是在犹豫些什么? 它不动,閬九川也只当不知它存在,只是手一直抚摸著腰间悬掛著的帝钟。 这团灵识不知什么来头,閬九川却从它身上嗅到了点同类的味道,如此,就不能轻视了。 是的,眼前的这团白雾也不是什么云雾,而是一团不知哪来的灵识,閬九川认为,看不出来路的,最好不要忽视,尤其是她如今这么副身体。 它跟了她一路,一直念叨著回到閬家,她的院落,才像是下定了决心。 “娘们就娘们,好歹是老子的转机,总不能不要了。”灵识盯著閬九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大老虎能刚能软,自然能雄能雌,只要我不说,谁能辨我是雌雄?” 什么? 閬九川眼皮一跳,腾地抬头,那团灵识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向她冲了过来。 嗡。 閬九川的神魂猛地一疼,险些被完全撞出去,而那团灵识,则以蛮横之势去抢占她的灵台,欲將她的神魂给完全挤出去。 霸道又强横。 閬九川气笑了,原来如此,她当它是想要如何,原来是在饮恨她是个女子,才犹豫要不要抢她这副残躯。 之前在灵堂的小鬼是这样,如今这不知来路的灵识也是这样。 真的是,总有不长眼的馋我身子! “姑娘……”小满拿了一壶茶进来。 閬九川声音冷厉:“出去!” 小满嚇了一跳,不知她怎么就发这么大的火,把茶水放下,连忙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抚了抚呯呯直跳心,走远了些。 房內,閬九川捏著帝钟,声音阴冷:“是你自己滚出去,还是要我打你出去!” 乍听得这话,正在奋力抢地盘的灵识打了个冷颤,如浑身炸了毛的大猫,道:“你竟然看得见老子?那你这是看著老子叨了一路?” “別让我说第三遍,从我身体滚出去!” 灵识嘿的一声,道:“你这身体是老子的转机,只要老子抓住了,自能捲土重来。”它顿了下,又冷笑:“还有,你不也是外来的,本就不是你的,那就各凭本事。” 好个各凭本事! 閬九川目光冰冷,手中帝钟一摇,嗡的一声长鸣,那带著无限道意的铃音如波浪一般席捲开去,直抵人心,直驱神魂。 灵识被那铃音一震,本將要在灵台內扎根的识体顿时一僵,散开了些,疼痛如百万地狱火针向它狠狠扎来,千疮百孔。 “啊,你这个疯女人。”灵识痛苦嚎叫,反倒激起了它那从不服输的天性,更奋力扎根,道:“老子不好过,你也別想好过。” 细如白雾的灵识不但向灵台扎根,还躥向周身。 閬九川脸色惨白,暗暗咒骂一声,意念倾注在手上帝钟,使得铃音层层震动,如魔音一般钻入灵台,击打著那团灵识。 二者博弈,谁怂了谁输,谁先露弱点谁输。 閬九川的帝钟没停过震铃,而那灵识仿佛也不甘服输,半点不肯退让,可面对跟前这个狠人,它还是被震撼到了。 它扎根在这身体的灵台,可进了这身体內才发现,这本就是一副千疮百孔的身体,好几处都是破败的,但她看起来是个全须全尾好的,不过是因为閬九川用术维持。 如今她与自己斗法,术数一撤,那双黑黜黜的眼珠子就这么水灵灵地掉在了地上,她的手脚软趴趴地诡异垂著,没了支撑,还有那敞开的胸口大洞。 灵识:“!” 不忍直视。 “死女人,你倒是住手啊。”灵识大喊。 这个癲人,她的铃钟玩得好没错,可也不看看击向哪里,是打他不假,可他此时就在她身体,他不好,这副身体又能好到哪,她自己也在这身体,遭罪的还不是她? 这明摆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段数,偏这个疯子还不管不顾。 閬九川恍若未闻,她此时的脸色已经和死人一样了,却仍在摧动帝钟,试图把灵识那和她对抗的那庞大的愿力给打散。 可那是愿力,这傢伙竟然有愿力。 她馋这东西,试著去剽上一丝,可那金光將她一灼,她登时痛得险些从身体飘出来。 閬九川的神魂並不全,眼下和对方强横对抗,那魂就越发的疼。 她不能输。 死了一次就算了,这么快又再死一次,她不要脸的吗? 又不是玩什么无限死亡游戏。 閬九川鬆开帝钟,在灵识以为自己贏了的时候,她拿出了那支玉骨符笔,也是判官笔。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她拿著笔,飞快地在手心画了一道符,金光一现,隨即恶狠狠地往自己的额头一拍。 一符定乾坤。 灵识啊的一声惨叫,终是惧了,从她灵台內退了出来。 啪嗒。 閬九川也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魂虚得不行,快要压不住了,便用符笔往额头一戳。 定魂。 “你,你这个疯婆娘!”灵识比她更虚,只用那些浅金光的愿力將自己包拢起来,指著同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閬九川:“你这么狠,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啊?” 閬九川冲他一张嘴,噗的喷出一口乌血来,她擦了擦,脏污的嘴呸的一声笑了,道:“我的身体,想抢就抢,你问过我了吗?顶多一起死。” 灵识气得快散。 娘的,这就是传说中狠起来自己都怕的那种癲人吗? 灵识再气,也不想跑,他需要这个转机,也是他的生机,便道:“你要是早说能看到我,咱也不至於弄成这样两败俱伤啊,有话还是能商量的不是?” “和你不熟!” 灵识忍了忍,虚虚地强笑,道:“那我们现在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 閬九川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手下败將。” 啊,想和她拼了。 可在瞥到她的符笔和那帝钟时,他又忍住了,察觉到这癲人之前暗晦的动作,想了想,分出一丝愿力给她渡了过去。 閬九川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久旱逢甘露不过如此,果然愿力和功德,都是大补! 只是,那小气的狗东西,停了气。 灵识看她气红了眼,恶劣一笑:“想要?那咱能好好商量了吧?” (本章完) 第29章 你我共体需立契 第29章 你我共体需立契 閬九川和那团灵识围著圆桌相对而坐。 “说吧,你是什么东西的灵识?抢我这副残躯所作为何?”閬九川一脸冷酷,假如那两只狗眼没跟狗看见肉那样眼馋地看著对方周身的愿力,当真能称高冷。 灵识嘆道:“我要是记得,就不会如此纠结你这个转机了?” 不老实啊。 閬九川冷笑一声,指尖微动,那根玉骨符笔彷佛在她手里活过来一样,飞快地转著,让人眼繚乱,漫不经心地道:“哦,啥转机让你纠结我这女子之躯?” 灵识也看得眼,乃至於对方问话时,它想也不想就开口回话:“那当然纠结啊,我明明是威风凛凛的白虎王,入女子之身,岂不成了母……” 它忽觉不对,跳上了桌,嗷呜一声:“可恶的人类,你诈我!” 閬九川眸子半眯:“原来只是猫啊。” 白虎一听,越发的愤怒,张牙舞爪地嘶吼:“什么猫,吾乃太白山的百兽之王白虎,是眾兽朝拜的王者,岂是你口中说的小猫儿?” 猫,这简直是对它绝大的侮辱! “哦,你不是不记得了么?”閬九川似笑非笑地道:“所以你打一开始就没想和我好商量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话果然不假。” 白虎被她將了一军,一时有些词穷,憋了半晌,才道:“我那是间歇性的失忆。” 娘的,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感觉假得很。 果然,那该死的就开始赶虎了。 “没有诚意,不谈也罢,好走不送。” 白虎一急,道:“凭什么要我走?” “凭这是我的地盘,这是我的身体,別说什么我也是外来的,如今是我在,那就是我的,而且,我是正儿八经地还魂,可不是恶劣的夺舍。”閬九川冰冷地道:“你想夺舍,却不想想你这虚散的灵识能挨上多少道雷劈。” 夺舍者,天雷劈,挨过了才能活,挨不过,死! 白虎想到当初自己渡劫时遭的雷劫,那紫雷粗如水桶,它已是得道歷劫,名正言顺的,却依然没挨过去,只余一缕灵识游走於天地间。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可我也是受了指点的啊,既然有大师指点,就算是为我觅到了生机,常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这一线生机,我抓住了,天道也不能奈我何吧?”白虎辩道:“你可知我等转机动等了多久,三百五十九天,才等来了啊。” “与我何干!” “你这身体就是我的转机啊,只要我寄生在其中,我就能真正的存活,不会消失於天地间,假以时日,我再择日飞升,必成神兽……” “你本事不大,吹的牛倒挺大,还择日飞升,你修仙呢,这可是凡界。”閬九川讥笑。 白虎道:“我可是修炼了五百年的白虎,是天生战神。” “嗯,死了的战神!” 白虎气成了河豚,灵识一下子涨了数倍,凶狠地盯著渺小的閬九川。 閬九川手中的符笔一竖:“要战便战,別玩虚的。” 白虎冷哼一声,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逞强,你神魂不全,这副残躯你都是用术来维持表面正常的,弄不好,你也会有力竭而暴露的时候。要是遇著更难缠的,打不过的话,你说不定就魂飞魄散了,比我好不了哪去。” 閬九川脸色沉沉。 白虎恢復正常的样子,道:“所以不如我们合作,来个共贏?” “哦?” “你我共体,相辅相成如何?”白虎循循善诱:“现在我是懒得浪费愿力和法力和你斗,我真要死磕,你也討不了好……” “哦,那就再打一场唄,想来堂堂白虎一族也不会是个怂货。” 白虎气绝:“堂堂女子,战意怎如此强?两败俱伤的打法,哪有真正的贏家?” 閬九川哼笑:“谁知道呢,或许最后我吞了你这灵识而大胜呢?” 白虎驀地一寒,娘的,这死女人好囂张。 “別嘴硬了,你也就是这几日才进的这身体吧?让我猜猜,这人身体破败成这样,必然是惨死。按理说,惨死者,冤魂不散,你用了这身体,因果所然,你定要给人家报仇,如此超渡了怨魂,你才能真正与这身体契合,成为真正的主人。” 閬九川有些意外,想不到这傻猫还有几分头脑。 “你刚才,就很馋我的愿力吧,只要你让我共体,我所拥有的愿力,也能滋养你一二,我们二魂共体,法力无边,肯定比你苦苦支撑要强。等解决了这身体的破败,我寻到新的寄体,自然就从这身体离开了,如此,你神魂也能收到滋养不是?” 閬九川把玩著符笔,道:“你先说,你一生出灵识的白虎,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还能如何,天待吾不公,意欲渡劫成仙时,挨不过雷劈。”白虎王哀哀地道:“渡劫失败后,我这灵识游荡天地间,得了一老僧点化,才谋得一线生机,也就是你,是我的转机。” “如此说来,你比我更迫切啊!” 白虎一僵,它这是又被套话了,真是狡诈的人类。 “可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呢?”閬九川不等它反驳,又用气死人的语气道:“刚才你还说谎,说自己啥也记不得了,现在不是记得挺清楚的?” 白虎捏拳捶桌:“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我谨慎点有何不可?” 閬九川幽幽地看著它:“刚刚说我是你的转机,如今又说不过萍水相逢。呵,大猫你果然不老实!” 啊,好气,我想和她决战到天亮! 白虎强忍怒火:“那你说,要怎么相信我?你可要仔细想想自己如今的境况。” 閬九川垂眸,符笔轻点桌面,状似在思索著它话中的可行性。 愿力啊,她是需要的,她也需要一个好用的帮手。 白虎按捺著焦灼,眼睛暼向她,同样在存疑,她之前那不经意间展露的强大气运来源何处? 要是它身负如此大的气运,岂不是跟远古的祖辈一样,成为千万人膜拜,真正的神兽? 一人一虎都在暗地算计著,可谁都没表现出来。 半晌,閬九川道:“共体也不是不行,但只有一点要求,你我立天地契,受天地约束的那种,如何?” 盯盯盯,我看是谁在养文! (本章完) 第30章 契成,它是白虎王將掣 第30章 契成,它是白虎王將掣 天地契,以魂立,契成,受天地制约,违契者,天地不容,诛之。 閬九川的提议让白虎意外不已,打量著她久久不语,动輒就是立天地契这样伤魂动魄的契约,这女人心思得多深沉。 也不对,她是受过什么滔天背叛,才会这么警惕防备? 閬九川看过来,道:“只有立这契,你我才有共体的可能,若不然,不死不休吧。” 白虎犹疑片刻:“可以,那就立契,不过,这契得我来念。” 她不信他,它亦然。 “行,你念。”閬九川表情看不出什么算计。 过於顺当。 白虎有种自己好像落了对方的圈套的感觉,但又不知哪里不对。 天地契,它也是知道的,它的灵识即是魂,和对方的神魂一样的,要立,自然是把灵识绑上契约。 一如閬九川说的,白虎念契,她书写,用的是她手中的先天符笔,本来白虎还有意见,但得知那是判官笔时闭了嘴。 判官笔,最是公平不过。 “诸天在上,普告万灵,吾將掣今愿……违契者,当诛之,故立天地契,逕达九天。”白虎一边念,一边看著閬九川手下的符笔在空中书写,一笔一划下,二人的神魂落在字符上,化为金光消失在空中,这代表著,契约將成。 等它念完,它和閬九川的名字並排而立,一人一虎相视一眼,各自打了一道魂识过去。 紫金光现,天雷轰响。 京师不少人听得这一声响雷,都嚇了一跳,大冬天的,第二次出现雷响了,这怕不是有灾祸临? 天雷过后,两个名字消失於天地间,一人一虎瞬间就感觉到了彼此的关联,那是契约生成的羈绊。 竟然真的这么顺利。 將掣十分意外,閬九川之前要死要活的情愿和它两败俱伤,都不肯让它共体,如今只是一个天地契,她说立就立了。 不管如何,转机在前,它可以进了? “女人,我来了。”將掣兴匆匆地重新冲向閬九川的灵台。 閬九川垂眸,嘴角泛出不明的意味,神魂不全的閬九川立的契啊,呵呵。 她做好了准备,可当將掣入灵台扎根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防备。 一体双魂,谁占主导谁才是大佬! 她要做主导的那个,偏偏將掣也是这么想的,以至於两人在灵台开始爭夺和割裂。 閬九川防备性很高,將掣要想在灵台扎根一席之地,不得不使出愿力强悍占据,谁也不让谁,后果就是新一论的你死我活。 “契约都立了,你倒是放开啊。”將掣咬牙切齿地道:“是不是想挨雷劈。” 閬九川道:“老老实实的待一角去,別整样,不然神魂排斥是必然。” 將掣:“!” 这真是史上最憋屈的共体了。 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先扎根了,此后再和她论输贏。 这一忍,它就退到边角去,缩成小团,瞬间就扎驻其中,欢喜得快活转圈,自然没看到閬九川那意味深长的笑。 真是只蠢大猫,一步退,则步步退,第一课就先教你何为人心险恶。 將掣不知道人心险恶,却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自己入了这具身体的好处,它和閬九川建立了联繫,感受到了对方的气运,它的灵识如同得到了大补之物,瓷实了。 这一放鬆,就收不住,它所持的愿力散开,使得整个灵台泛著浅金光,閬九川的神魂贪婪地汲取著。 相辅相成。 將掣在这一点上没说假话,这契立下,两人有了羈绊,如同一个循环,你的愿力润我,我的气运旺你,相辅相成。 只是,饱暖思淫慾,人有这个劣根,虎亦然。 虎一好了,就想去窥探別人的秘密。 閬九川猛一睁眼,眼中划过一丝狠厉,念力化为冰刃向將掣刺了过去。 將掣嗷了一声,跳了出来,气呼呼地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毁约。” “知道有句话怎么说的吗?好奇害死猫,你这只猫想刺探我的神魂,是想死吗?”閬九川冷冰冰地说。 將掣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强辩:“没有的事,都是误会罢了。” “共体就共体,我没搞你,你也休想踩我底线,否则的话,毁约也不是什么难事。” 嘖嘖,真的好囂张。 將掣看她那囂张的模样,挠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訕訕地道:“知道了,看你说的什么虎狼之词,什么搞不搞的?”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閬九川哼了一声,两只指尖搓了搓,问:“这就是你原本的模样?” 嗯? 將掣低头一看自己,原本和白雾一般虚散的灵识已是能全然化为虎形,和它从前一样。 它体型硕大,全白的毛髮,唯有额前有一撮金黄色的毛呈著王字型,一双金黄色的虎眸盯著人时,充满了攻击性和威慑。 不说话时,它是真的瞧著挺威风凛凛,极具威严的王者风范。 “怎样,很威风吧?本王可是整个太白山最威猛最雄伟最厉害的白虎,是虎中之霸,不知道多少雌虎迷失在我的威仪之下,想给我生小虎崽。”將掣得意洋洋地摆了个特別威武不凡的虎形。 閬九川看著那毛绒绒十分厚重的毛髮,问:“你为何叫將掣?” 將掣说道:“我们白虎一族,在远古可是神兽,亦是天生战神,我祖辈就有战神將崭,他可是有著赫赫神威的神兽……” “可惜你没有乃祖之风仪,只是个连肉身都没保住的要靠共体而存的灵识。” 將掣被她无情打断,气得白毛全部炸起,一双虎目瞪得恶浑圆,那煞气直衝而来。 閬九川眼睛一亮,指尖跃跃欲试,只是看到对方那硕大的身形,便蹙眉道:“这屋子不大,你碍著我视野了,缩小点,和猫一样大小就好。” “老子是白虎王,迟早会是神兽一只,不是猫!” 閬九川走过去,飞快地薅了一下它用灵识呈现出现的柔顺白毛,道:“好的,小白。” 將掣:“?” 小白,谁? 不是,她固执地喊自己是猫,还叫这么个弱得一批的名字,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无害只会向主人摇尾巴的小白猫吧? 可怒也! 將掣刚想要发出一声虎啸,閬九川就飞快把它一勾,令它消失在灵台里。 “別引人注意。” 她的话才落,门被叩响,建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二夫人有请。” (本章完) 第31章 被不孝女忤逆 第31章 被不孝女忤逆 閬九川是头一回踏足崔氏的棲迟阁,隨著閬家老侯爷出殯下葬,府中治丧的白就撤了下来,换上了素色的装饰,她的院落也不例外。 因为孀居,棲迟阁远离主院,在侯府西边,虽然位置偏远,可院落却是占地颇大且清幽雅静,听说它还有一个小型的练武场,那是从前二房男主人閬正汎的地盘。 棲迟阁没有多余的草草,却种了两棵高大的乌桕,听建兰说,这两棵乌桕,秋日特別漂亮,不比枫叶银杏差,而且还是二老爷年少时就亲自种下的,崔氏在秋日时,最喜在树下品茗赏秋。 虽然棲迟阁內没有旁的木,可崔氏爱兰,端看她的婢女都是以兰命名便知道了,故此这院落专门辟了一个暖房,用以伺弄她钟爱的各种兰,这也是崔氏多年孀居除了礼佛,唯一的喜好和消遣。 如今已是入冬,再过几日就进腊月,棲迟阁的那两棵乌桕早已被积雪压了枝叶,越发显得院內色彩寡淡。 庭院深深。 许是因为主人沉寂,这个棲迟阁和閬九川的那个院落一样,没有太旺盛的生气。 一股药味钻进了閬九川的鼻子,从西北角的小厨房飘出来,而正厅那边隱隱有咳嗽声传来。 閬九川垂眸,跟著建兰往正厅的方向去,门口处,有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见了她们,忙往內传了一声,撩起了帘子。 入了正厅,暖意扑面而来,閬九川抬头,靠南窗位置,放了一张罗汉床,崔氏已经把白色重孝换成了一身靛蓝色的素色褙子,下身配一条不断头回纹的马面裙,低矮的髮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別住,再无余饰。 她许是刚刚咳嗽过,脸颊上有一丝不太健康的薄红,唇色却是苍白得很。 有个和建兰穿一样的墨绿比甲袄裙的丫鬟捧著一个痰罐走过閬九川身边时,停下屈膝行礼,唤了一声九姑娘。 这是墨兰,崔氏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 崔氏把擦过嘴的帕子递给身边的程嬤嬤,又拿起一张新的丝帕攥著,看閬九川杵在那,蹙著眉说道:“现在是连行礼都不会了吗?” 閬九川微微頷首:“问夫人安。” 夫人。 崔氏看著她,攥著丝帕的手紧了紧。 程嬤嬤嘆了一口气,道:“九姑娘,便是不喊娘,称一声母亲也好。” 閬九川呵了一声:“我记得,当日我归府时,夫人说我並不是令千金,我怎能尊称母亲?” 对面的人均是变了脸色。 將掣从她的灵台飘了出来,化为小奶猫大小蹲在她肩膀,看了看崔氏,又打量著閬九川的脸,道:“不对啊,面相上瞧著还是挺有母女相的,为啥她不认你,莫非她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冒牌货?” “闭嘴!”閬九川没好气地呵斥它,又对崔氏道:“夫人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崔氏本有几分薄怒,隨著程嬤嬤的手在她的后背轻抚著,便生生忍了气,道:“从前你在庄子如何我不作多言,如今你已归侯府,明年也要及笄了,该懂的规矩教养也得学起来,免得將来出阁成为他人妇貽笑大方,笑我閬家没有家教。” 閬九川一愣,这是啥意思? “啊,你要嫁人的话,哪个勇夫这么大胆敢娶你这个母夜叉叉……”將掣作死的声音在閬九川微微侧过头来的死亡蔑视下自动消音。 閬九川没拿他怎样,却回了一句:“我要是嫁人,你不也得跟著嫁人?” 將掣倏然一惊。 是了,如今他们可是雌雄同体,偏偏肉身又是女的,真的嫁人了,那得进洞房吧,如此它不得也是被压的那个? 不行,它可是堂堂白虎王,威武霸气,它才该是在上的那个。 閬九川並不知將掣满脑子的禽兽想法,对崔氏道:“不必费心了,我这样的身体,担不得抬不得,一副短命相,说不定孩子都生不出来,就不要去別人家遭嫌弃了。” 嫁人,嫁人是什么玩意? 没兴趣。 “你!”崔氏被这话气得剧烈咳嗽起来。 程嬤嬤连忙帮她顺顺背,对閬九川道:“九姑娘可不要说这种晦气的话,身体养著总会好的,夫人也已经遣了人去请神医房丛为您诊治。” 崔氏抿著唇不说话。 閬九川有些意外,看向崔氏,道:“我说过这副身体,凭你们救不……” “你就一定要和我这么对著干?”崔氏忍无可忍,重重地一拍身旁的小炕几,怒道:“在你心里,就这么恨我,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管不顾了?” 閬九川定定地看著她,一直到崔氏面露狼狈,才道:“您想多了,我不恨您。” 毕竟她不是原主,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 本一书一最一新一章一节 在一一看! “你说谎。”將掣哼了一声:“你分明是有怨懟的。” 閬九川面不改色地回懟他:“不是我,是原主残留的意志。” 將掣轻嗤,死鸭子嘴硬。 閬九川又看著崔氏说道:“我不恨您,毕竟这么多年,我早都习惯了有等於无的孤女日子,也不曾见过您或得到您的关爱,没有得到过也就不会念想,也就谈不上恨。另外,这些年我在庄子上住得挺好的,你们接我回来做孝子贤孙,如今丧事都办好了,明儿我就会回庄子住,在这府邸,反而格格不入了。” 崔氏眼皮一跳。 程嬤嬤上前,急道:“姑娘,从前便也罢了,如今您回来了,哪有还回庄子上住的道理?您可是我们二房唯一的小主子。” 小主子啊,閬九川听到这几个字,心里莫名复杂。 好像迟了呢。 “两看相厌,也没什么意思。”閬九川淡淡地道。 崔氏冷著脸说:“你果然生了一身反骨,和你爹……” 她指尖一颤,忽然闭了嘴,面露痛苦之色,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程嬤嬤见了,大惊失色:“夫人,您可是心绞痛犯了?建兰,快去拿一丸救心丹,外面有谁在,快请府医。” 閬九川眉头皱起。 將掣则是一脸看戏的样子:“她要是死了,也是被你这不孝女忤逆气死的吧?” (本章完) 第32章 装聋作哑十数年 第32章 装聋作哑十数年 崔氏突发心绞,閬九川本来还没多紧张,却架不住將掣那张嘴叭叭个不停。 “气死老母亲,得遭天谴吧。而且你只是个借住肉身的,还这么干,得扣功德吧?”將掣凉凉地道。 扣功德,那可万万不行! 閬九川看崔氏的脸色泛青,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连忙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就拿起崔氏的右手腕,拇指按著她的內关穴,力度从轻到重的按摩,然后隨手扯出將掣的一根『毛』,化为针,向穴位扎去,毛针化成无形的力量,从手腕攀腾而上,直抚疼痛的臟器。 將掣惊得不行,它的灵识,她怎么就能说扯就能扯了? 崔氏的心本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使劲绞著疼,可閬九川一连串的动作却惊得她连揉心口的动作都停住了,愕然地看著她。 “药来了。”建兰手里拿著一个精致的玉瓶,拔开瓶塞,很快倒出一丸救心丹,用手帕托著送到了崔氏嘴边,跟著她过来的墨兰递上温水送服。 崔氏忽然就觉得自己不疼了,只是凭意识咽下了药丸。 閬九川已经退到了一旁,眉尖蹙起,细看崔氏的面相,但却是看不清,心里不禁犯疑。 相术一学,唯自己和血脉至亲不可窥,若强行窥探命数,则反噬。 她看不出崔氏的寿数,证明什么,乃至亲血脉。 所以崔氏是犯的什么癔症,连是不是亲女儿都认不出来? 閬九川的脸色不太好看,沉默地站著,让程嬤嬤看了,误以为她仍在倔强,忙把她拉到一旁,低声劝道:“九姑娘,您先回院子吧,那些气话就別再说了,夫人有心绞痛症,气大伤身。唉,都是一家人,何苦来?” 閬九川没说什么,向她们微一頷首,转身就走了。 程嬤嬤见状越发的头痛,扭头看向崔氏,有心想说两句描补一二,崔氏却先开口了。 “建兰你跟著去伺候。”崔氏捏著自己的手腕,又看著程嬤嬤吩咐道:“刚才之事,不可外传,让她们嘴皮子紧一点。” 程嬤嬤连忙应下。 这自然是不可外传了,否则一个忤逆不孝还险些气死母亲的恶名扣在閬九川头上,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您感觉如何了?还得让府医前来诊个脉才好。”程嬤嬤满脸担忧,道:“实在不行,回崔家……” 崔氏的眼神瞟了过来,神色不虞。 程嬤嬤话音一顿,嘆了一口气,道:“老奴先扶您进去歇著,等府医过来再请脉,也放心些。” 崔氏点头,却吩咐墨兰:“不用传府医了,刚刚才传过,想必府医也在各院忙乎著,我这儿也没事。” 丧事过后,多有人身子不適,她不也犯了风寒邪气而倒下了,总不能一个人霸著府医不放,遭人詬病。 “可是您……” 崔氏站了起来,手摸上手腕,道:“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疼了。” 也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在閬九川抓起自己的手腕揉著內关穴时,这心绞就好像消失了。 她如今脑子清明,才想到刚才閬九川揉腕时,仿佛有热流传至心臟,极是舒適。 靠在床上,程嬤嬤把一个软垫垫在了她的腰后,一边让墨兰去传人来伺候,忙忙碌碌的,把一个汤婆子放在她的被窝里,掖了掖被角,又取来刚煎好的汤药奉上。 崔氏闻到那苦涩的药味,眉头就皱了起来,有些抗拒。 程嬤嬤拿了一碟子蜜饯站在跟前,劝道:“治丧本就疲累,著了风寒就更是伤身,您不喝药,怎么能好起来,眼见离过年也就一个月的光景,您就愿意大过年的都要喝这苦药?” 崔氏接过碗,一口气喝了,那满嘴苦涩,连带著心都跟著苦了,眼看程嬤嬤用银叉子叉了一块蜜饯送到嘴边,想也不想就张嘴含住了。 程嬤嬤覷著她的脸色,开口说道:“夫人,九姑娘已经归家了,可没有再要让她一个人回庄子上住著的理,尤其她都快及笄了。您这些年装聋作哑,也装了十几年,总不能装一辈子,她可是您和姑爷唯一的骨血啊。” 崔氏沉著脸,道:“是我不让她留下么,你也看到她怎么说的,是她要走。” 程嬤嬤嘆了一口气,道:“我的好姐儿,她只是个孩子,还是个姑娘,从小就因您不喜而被放逐到庄子,一晃十四年。若换作是您,您心里怨否?” 她称呼用上了姐儿,就跟崔氏在闺阁时一样,是实打实的在劝。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崔氏浑身一僵,抿著唇。 “老奴是您乳母,您是我奶大的,您还信不过我吗?您生產的时候,老奴一直在,也不曾错眼,还有当年的红菊她们,都是最值得信任,断没有別的人敢作怪做什么狸猫换太子的事,您怎非要说姑娘不是您所生呢?老奴斗胆问一句,您当真不是思念姑爷太过,才犯了癔症?” 崔氏脸色雪白,唇瓣微微颤抖:“如果是您也看错了呢?” “老奴一人看错,所有人都看错了吗?”程嬤嬤看著她问道:“您非要说她不是您所生的那个,又有什么依据?小时候还不显,现在她长得也像您年轻时几分,性子,只怕是隨了姑爷。不,有一点也隨您,一样的倔。” 崔氏沉默,手指抚上手腕,那里仿佛残余著閬九川触碰的余温。 所以真的是她错了吗? 崔氏闭上眼,脑海里有模糊的画面现过,紫红之气在屋內瀰漫,有婴儿的啼哭响彻云霄,她奋力睁眼,有人把孩子捧著让她看,她看见了…… 到底是她过於疲惫,眼睛了看错,还是別的,若是前者,那这些年她弃女的债,又该如何偿还? 眼泪顺著眼角一滴滴地落下来,滴在手腕上,崔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程嬤嬤,让她倾耳过来,道:“乳娘你去和建兰说一声,让她……” 程嬤嬤听著,瞳孔微微一缩,这就是她多年坚持的依据? “若是没有呢?” 崔氏默了半晌,掩下眼底的疲惫,道:“若没有,那便是天意,过继一事,便隨了他们的意吧。” (本章完) 第33章 欲制回阳药符 第33章 欲制回阳药符 表两枝。 閬九川从崔氏院里离开,就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却差点和將掣干了一架,原因无它,皆因它话太多。 “…当务之急,你要注重的,不是离开侯府,而是想法子修復你这快散的尸体。”將掣气呼呼地指著放在床上没什么起伏的身体,瞪了閬九川一眼。 閬九川说道:“修復残躯,总得要有机会,我要是困在这后宅,天天望著这一方天,能有什么作为?你可知,我入此身七日,除了出殯走出了侯府,出了城,就不曾外出过,便是有人正处於生死边缘,我也不得门入啊。如此,不走待何时?” 这倒是个问题。 而且它也看到了,女子行事,始终不如男子,多有不便。 但很快的,將掣就嗤之以鼻:“女子又如何,凭你我,还能真困於这小小一片天?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还不能披张皮马甲?” 閬九川睨向它,这倒是说了句中听的人话,颇得她意。 “离开与否暂且不提,倒是这身体確实是个麻烦,我想过了,光是用障眼术在外人面前维持正常,太费精气神,我有一符,是为回阳,用了看起来可使正常活人无二,你去寻些材料来制符。” 將掣指著自己:“你这是吩咐老子跑腿做事儿?凭什么?” 閬九川沉著脸冷笑:“凭你我共体,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自然是要分工合作。怎么,就我一人干活,而你坐享其成?你是用猫爪子想的这么美?” 將掣:“!” 不对啊,它不来,她不也得为了盘活这尸体而奋力么? 敢情她是为逮到一个能跑腿的挖了个坑,而自己更是自主跳坑。 想明白这一点,將掣的毛又炸了,有一种被自己蠢哭的自卑感。 它憋了口气,呛道:“做人格局要大点,別整那小家子气的。” “你格局大,你逢人就认爹!” 一招击杀。 將掣被懟得冲她露出尖利锋锐的虎牙。 閬九川玩起了玉骨符笔。 来,谁怕谁? 將掣:“……” 一人一虎大眼瞪小眼,最终將掣败下阵来。 “说吧,要什么东西?” 它的声音颇有些垂头丧气的,像是被拔了虎牙一样,失了往日的威风。 閬九川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將它卷了过来,手在它的后脖子薅著,道:“不必觉得是迫於我的淫威而臣服我了,虽然这是事实。但你只要想著,这身体好了,你也会养得好,这是为你自己而用心,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將掣有些受用,但感觉有些不对,这是好的坏的她都说全了,却是不知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道理。 不过閬九川说对了一点,这是为自己而忙活,不是为了谁,干了! 將掣摩拳擦掌,丝毫没注意自己此时像只猫,被擼得眯起了虎眼。 閬九川道:“要想维持更久,普通符籙只怕三天就得失效,需制个好些儿的。要极品黄纸,还有佛前香灰,上品硃砂,以及山巔雪泉的水,没有雪泉,取落新妇瓣的雪水。” 將掣不明:“画符还得要这些?落新妇是什么?” “那是一种耐寒的,亦是一味药材,可治风寒,咳嗽和头身疼痛之症。至於为何要这些,普通符籙,用硃砂即可,然而佛前香灰,日夜供在佛祖前,又有万人愿力,是极好的辟邪之物……” “辟邪之物,你这是打算自残?”將掣想也不想就打断她。 她可算是借尸还魂的,在那些自认为正道至上的佛道来说,她这样的说是邪祟也不为过,还敢把辟邪之物用在自己身上? “既是辟邪之物亦是补物,要的其实是它的愿力,我这是要用这些香灰和雪泉水,在辅以其它药物,画一道回阳药符。” 將掣细细品了一下这符,心道这女人好像不是玩虚的,她是真会。 “那药材呢?就不要了?” “偌大的侯府还能没有药材?”閬九川想了想又道:“你是百兽之王,如果能在深山找来年份颇高的人参什么的,那最好不过。” “行,交给我。”將掣没多余的话,又问了几个问题,灵识便出了侯府。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如今它和閬九川结契,最重要的东西在她灵台里养著,其余便是离体也无碍,假如在外遇到了事,还能有个退路,让她来搭救,再不济就是苟且偷生了。 將掣离了府,閬九川这才唤了建兰要来笔墨,稍微斟酌了一下,便写下数味要用到的药材。 建兰在一旁小心伺候,见閬九川停了笔墨,眼睛偷偷地瞟向纸上,这一看,却是一愣,讚嘆不已。 “姑娘的字真好看。” 雪白的宣纸上,笔墨力透纸张,笔跡苍劲有力,气势磅礴,十分豪气。 建兰是识字的,再看那些字,均是些药材名字,便又问:“姑娘这是写了个方子,治什么的?” 閬九川瞥过去,建兰触及她那双眼,激灵灵地打了个颤,退后一步,躬身垂首,怯声说道:“奴婢多嘴。” “不算是方子。”閬九川看著纸上的字微微出神。 她只是有些好奇,她懂的这些东西,到底是原身残存的意念而下意识会的,还是她本来就会,再有这字跡,是她的本体意念么? 如果是,哪又是谁教她这些本事,谁手执手的教她横撇竖捺,才写下这样苍劲如松的字体? 閬九川摇摇头,等纸张笔墨干了,递给建兰,道:“我想要这些药材,府中是可以给的吧?” 建兰接过来,回道:“姑娘您可是我们二房的小主子,自然是可以的。” 閬九川英眉一挑,看著她问:“你真觉得我是这二房的小主子?便是你家夫人也不认我,连她这作为母亲的都不认,谁又会打从心里把我视为小主子尊敬?” “奴婢会!”建兰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 “你是在可怜我么?” 建兰脸色一变,想要辩驳两句,哪知閬九川又说了一句:“也对,我这样的,谁瞧著不可怜?” 先不管真相如何,作为二房嫡女,本该锦衣玉食,受尽娇宠,却是爹丧娘弃,自小被放逐在庄子上,谁不嘆一声可怜? 閬九川没对著建兰自怜自艾,想到之前给崔氏揉內关穴时摸到的脉象,岔开了话题,问:“夫人这心疾,是什么时候就有的?” 近日体会:一看就会,一学就废,深感自卑~ 同意的扣1 (本章完) 第34章 用力过猛,尸体散了 第34章 用力过猛,尸体散了 崔氏的脉象,並不强健,脉息细弱无力,心气和血气均虚,且又有体寒之症,那心疾若不是娘胎带来,就是后天生成。 建兰沉默了一下,犹豫著要不要说,直到閬九川皱起了眉,才道:“听前面伺候的姐姐说,夫人当年难產,產后血虚,因为鬱结於心,故而没有调理好,后来便有了心疾。不过听程嬤嬤说,夫人的母亲,也就是您的外祖母,也是因为自小有心疾,在夫人十三岁时亡逝的。” 那就是遗传因素也有点。 建兰生怕閬九川对崔氏更为怨恨,又道:“其实这些年夫人也不是多好过,她孀居,並不和长房三房的主子多来往,也就是逢年过节才会坐一处用饭,平日就在院子里,很是孤寂,如今您回来了,咱们二房也会热闹起来的。” 閬九川又笑了:“你確定这热闹不是我惹事生非而闹起来的?” 这…… 建兰想到关於这位回府后弄出的动静,一时也不敢说话,仔细想想,热是確实热了,但也是真闹腾个没完。 看建兰有些无措,閬九川也不逗她,道:“不提这茬,你且去问问我要的这些药材。” “哎,奴婢知道。” 彼时,大满又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是府医给閬九川开的药。 “姑娘,该喝药了。” 閬九川想说端下去倒了,这药对她起不了作用,但想起这药是她和小满亲自煎的,便拿了过来,一口喝尽了,把碗放回托盘,道:“剩余的药不用煎了,我会换个方子。” 大满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建兰,后者想了想,点点头:“按姑娘吩咐的办,大满,你如今是姑娘的丫鬟。” 这是告诫。 谁的人,听谁的话。 大满立即应了下来。 閬九川闻言看了建兰一眼,这丫头也挺有意思。 建兰拿著方子离开院子,就遇著了寒兰,听说程嬤嬤寻她,便往崔氏的院子走去,入了崔氏的寢室,行过礼后,乍听到程嬤嬤的吩咐,就愣住了。 程嬤嬤看她神色,故意带了一丝薄怒道:“怎么,你这丫头,不过伺候姑娘两日,这心就向著她了?” 建兰脸色一白,连忙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你这小蹄子,嘴上说著不敢,心里却满是不岔……” “程嬤嬤,算了。”崔氏打断她,看著建兰,道:“你手里拿著的是什么?” 建兰犹疑了一下,双手呈上了那个药材方子,说道:“姑娘想要这几味药材。” 程嬤嬤接过打开一看,那矫若游龙的字跡映入眼帘,让她浑然一惊,姑娘的字写得这么好? 崔氏看她怔楞,拿过来看了一眼,也有些愕然,道:“我记得,小时候老夫人给她请的西席,写得一手好看的楷体?” 眼前的字,可不是什么楷体,如那人一样,狷狂霸气。 程嬤嬤道:“是的,兴许是姑娘学了两种字体。” 崔氏看著那些药材名,再想到閬九川那副弱不禁风的身体,唇抿了起来,这是久病成医? “去让大少奶奶安排吧,如果公中没有的,回来开了私库找一找,都没有就差人去良医坊买。” 崔氏把方子递给建兰,又道:“你既是心里向著她,就去她那边伺候吧。” 建兰噗通地跪了下来:“夫人,奴婢……” “起来,没有说你背主。”崔氏淡声说道:“她身边总要挑人过去伺候,既然你和她投缘,就你了。记住了,你以后的主子,是九姑娘。” 建兰有些无措不安,看向程嬤嬤,后者道:“还不快谢恩,下去收拾自己的包袱过去姑娘院里,以后要好好服侍姑娘才好,不然仔细你这身皮。” 建兰只能跪下磕了三个头谢恩,又表了一番忠心,才退了出去,站在廊下怔怔地出了一下神,便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放到了閬九川院子的耳房。 閬九川透过窗户看到她带著包袱回来,眉梢一挑,不多久建兰又过来回话,说自己以后是伺候她的丫鬟,请她赐名。 “她们叫你过去是想问什么?”閬九川忽然问。 建兰一惊,腾地抬头,和她四目对视,片刻,就伏身在地,回道:“夫人想知道姑娘脖子后可有月牙形胎记。” 閬九川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摸向后脖,若有所思。 建兰很是不安,连头都不敢抬,有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不踏实感。 “你起来帮我看看。” 建兰啊了一声,见閬九川转过身,拉下了衣领,撩起了头髮,便起身看过去。 细腻冷白的肌肤,不见一点瑕疵疤痕,更不说什么月牙胎记了。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建兰的脸色瞬时惨白,双手不安地绞著,她猜到了一个可能,夫人让她寻机看看閬九川这后脖子可有胎记,怕是认定有胎记的才是她真正的女儿? 但姑娘身上没有,那…… 她真是个冒牌货? 閬九川见身后没有动静,一转身,见建兰面无人色,心中瞭然:“没有?” 建兰的嘴唇上下翕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閬九川懂了,道:“去回话吧。” 建兰身子僵硬,结结巴巴地开口:“姑,姑娘……” “老实回话即可。” 建兰面露震惊,看閬九川面上没有半点在意或伤感的神色,心里莫名有点酸楚,怎么会不是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 閬九川把玩著符笔,她很清楚那点血缘牵绊不是假的,那崔氏想看到的胎记,到底是她的臆想,还是真有其事? 这事有点意思。 她想了想,意念一动,摧动手中符笔在半空写名,一个閬字写下,她就感觉到了念力停滯,再去写九,不过两笔,却力如千钧重,神魂剧痛。 川字才落下一笔,她的神魂宛如被手用力撕扯,念力一滯一绷。 噗。 閬九川喷出了一口心头血,往下一倒,符笔掉落,神魂直接撞了出来。 而地上属於她的那具尸体,因用力过猛,散了。 正在寺庙偷香灰的將掣感觉灵识巨痛,砰的一下,香炉被它撞落,香灰撒了满地。 將掣惊恐地看著自己快散的灵识,连忙摧动愿力拢住,同时气急败坏地在灵台狂呼閬九川那个浑人:“你个虎娘们,是在搞什么自残?还不快些给我支棱起来?” (本章完) 第35章 孤魂野鬼必须打死 第35章 孤魂野鬼必须打死 將掣气得要死,自己哼哧哼哧地出来干些偷鸡摸狗的事,那娘们在家不干好的,倒是嚯嚯自己,想死也別拖它陪葬啊。 她到底是对自己干了什么,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閬九川抓起符笔,往灵台一压:“体有金光,覆映吾身,金光速现,引魂归府,敕令。” 一道浅金光自符笔闪现,閬九川那虚弱的神魂轻飘飘地重新入了肉身,顷刻,她睁开空洞的双眼,胸口微微起伏,耳目眩晕,手脚轻颤。 好弱! 得进补。 躺在地上不动弹的閬九川想也不想就去抢將掣的愿力。 刚感到灵识重新安定的將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將掣:“!” 这强盗。 “我劝你適可而止!”將掣阴惻惻地在灵台內威胁。 閬九川弱弱地道:“先借一点,下次还你。” 气笑了,这他娘的还能有还? 閬九川说道:“我需要入定修復,你快些赶回。” 她说著,再不搭理將掣,爬上床躺下,双眼一闭,神魂入了定。 將掣:“……” 这一拳打在上的感觉怎地这么气人? 閬九川这边小屋的动静无人知晓,崔氏那边听了建兰的回稟就险些心疾再发。 程嬤嬤不停地安抚她:“您生產那会足够忙乱的了,您自己也是拼了大半条命去,看错了也是有的。” 崔氏摆摆手,闭上眼,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程嬤嬤见状,也不再多言,长吁短嘆。 这钻了牛角尖的人,便是有人拉,也得她肯走出来才行,如今所有事实都摆在了眼前,端看崔氏如何想的了。 她要是当真不愿走,这母女情分,也就缘尽了。 毕竟閬九川那边已经给出了选择,否则不会让建兰如此实诚地来回话。 崔氏背过身,拳头抵在唇边,眼泪顺著眼角滑落下来。 二房这对母女的纷纷扰扰,閬家人並没多关注,可暗中关注閬家这个丧事的外人,却是大有人在。 距离乌京五百里外的一处见山望水的庄园,雅名寻仙坞,占地百亩,形为太极阴阳八卦,生气环绕庄坞流转,清幽雅静。 雕龙画凤的主宅內,一个气质雍容穿著缠枝锦裙的贵妇接到乌京传来的消息,眉尖蹙起,神色凝重,匆匆忙忙离开主宅,来到一栋古朴的独栋禪院前。 院內,一个穿著玄袍的小童见了她,往內通稟后,才领著她进內。 “何事如此惊慌?” 屋內,一个用紫玉簪挽著髮髻穿著绣八卦紫袍的中年男人手里拿了一卷经书在看,手边则是放著些占卜所用的龟钱之物,漫不经心地瞥了妇人一眼。 妇人神色恭谨,先向他行了一个拜礼,才递上手中消息,道:“家主,乌京传来消息,那閬家的九姑娘,回府奔丧了。” 閬九,分明死得不能再死,怎么可能回去奔丧呢? 中年男人一愣,接过纸条扫了一眼,顷刻就扔进了桌上的佛手洗笔玉碗里,满不在乎地道:“不知哪冒出来的小鬼,得了巧儿借尸还魂罢了,何必惊慌。” 妇人却蹙著眉心道:“可我心里却有些不踏实,万一……” “哪有什么万一?是不是孤魂野鬼附身,你难道不知?” 妇人沉默垂首,眼里划过一丝冷意,再抬头时,还是那副眉目温和的善容,淡笑道:“是我多虑了。” 那自然是个孤魂野鬼的,毕竟正主,她可是让人连魂都掬回来了,断无逃脱的可能。 “家主,閬家那边,是不是要处理好了?”妇人故作悲愤,道:“区区孤魂野鬼夺舍强留阳世,天地不容,为免为祸人间,当诛邪,还清明。” 中年男人看著她半晌,直到妇人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才收回了视线,浑不在意地说道:“你看著办吧,该死之人,乱了轮迴,魂飞魄散也是她自己的作的孽。” 妇人眼神微闪:“是。” “此事不必告知萱儿,她正是紧要的时刻。”中年男人又说了一句。 妇人连忙应道:“您请放心,这样的琐碎事自然传不到她那里去。”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中年男人不再说话,摆了摆手,妇人便退了下去,等她走了,他瞄了一下桌上的龟钱,手指摸了上去,但也不知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天之骄子,他们家,血脉二百余,也不过只得一条纯正道根,才得以真正问道斩妖邪,通达九天。 只是巧合罢了。 中年男人重新拿起了经卷,细细悟著其中的道意。 而那贵妇人走出禪院,脚步微微一顿,看向左侧远处那一处葱鬱的山体,眼神柔和又充满骄傲。 她的儿,谁人能及? 贵妇人收了视线,再看向西边,神色冷沉,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心。 不管是什么孤魂野鬼,顶著那张脸在尘世行走就是碍了她的眼,留不得。 谁都不能挡了她家萱儿的路,那贱皮子更不能。 贵妇人在所有僕从恭敬的眼神下回到主宅,刚坐下,就见心腹嬤嬤进来,手里捧了一只名贵的长绒盒,那贵妇瞥了一眼,却是见惯不怪,淡淡地问:“谁送来的?” “是三房的小夫人,说是偶然得了这上好的人参,特意送来给少主补身的。”心腹嬤嬤一边说著,一边打开了绒盒,里面用红线绑著一根全须全尾的上品人参。 贵妇人挺满意,道:“她倒是比从前的三弟妹会做人。” 心腹嬤嬤抿嘴一笑,道:“闔族上下,谁不敬著咱们少主呢,只有那不识好歹的夜郎自大,结果咋的?心不正,孩子都生不下来……老奴多嘴。” 贵妇人道:“去拿了萱儿之前画下的护身符给她送去吧。” “小夫人该高兴坏了。”心腹嬤嬤眼中带著羡慕,嘴甜地恭维了几句。 贵妇人被哄得越发眉开眼笑,道:“行了,你这老货,也就这张嘴会说话,去传了方全来,我有事要吩咐他。” 心腹嬤嬤心头一紧,不敢多问,点头应下就退了出去,站在廊下停了一会,心想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又要倒霉了? 新书求票,必然的! (本章完) 第36章 宅斗无处不在 第36章 宅斗无处不在 閬九川从入定中缓过来,已是过去了一宿,日上三竿,她从床上坐起,伸手摸了摸额头,冰冷冷的。 是昨日想要强行看这个名字的命簿遭的反噬还没过,故而这印堂都凉得跟冰似的,连后背都拔凉拔凉。 是不祥的预感,有人想搞她。 建兰从屏风那边探头张望,见她醒来,连忙上前伺候,又说昨晚老夫人身边的王嬤嬤来了,说老夫人闹著要见她。 “给我取了衣物来换洗吧。”閬九川立即道。 建兰应了,又叫来大小满姐妹,三人或是取衣物,或是端洗漱水,或准备朝食,忙个不停。 重孝可以脱下,閬九川换上的是一身兰青色的裙,至於一头乌髮,则是拒绝了建兰想要帮著梳髻的想法,依旧编成了一条大辫子垂在一侧。 “这裙是奴婢和大满她们连夜裁的,回头绣娘会前来给姑娘您量身裁衣,姑娘要守孝一年,衣物也不能著艷色,姑娘可有喜欢的顏色?” 閬九川脱口而出:“青色,银白。” 她说完有一瞬的恍惚,是她从前的喜好吗? 建兰取起那帝钟给她繫上,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配饰,这丝絛倒是太白了,奴婢给您打一条青色的络子换上?” 閬九川呵的笑了:“这可是太白的死对头太上的宝贝。” “啊?” 閬九川看她一脸懵逼,勾了勾唇,没多作解释,道:“不用费心编络子了,这丝絛可不能换。” 这可是法器。 用过朝食,閬九川就带著建兰往寿康堂去,里面却是热闹得很,一打听,却是在劝闹脾气的老夫人用朝食。 “九姑娘到了。”有丫鬟往內通稟。 閬九川一进去,视线都看了过来,范氏带著两个儿媳吴氏和潘氏,还有庶女閬采苓,三房的婶母冯氏和閬采瑶,还有几个辈分都在閬九川之后的男丁。 建兰看閬九川没有行礼的意思,小声提醒:“姑娘得向长辈行礼的。” 她不敢作閬九川的主,但礼节上该要提醒的,便是明知主子不喜,也要提点,以免落了话柄给人。 閬九川倒没有不喜,向范氏冯氏她们都行礼,至於两个嫂子,也见了礼。 閬采苓昂著下巴等著,可瞪圆了眼,都不见閬九川向自己问好,不禁气急,她可是排她前面的姐姐。 这是无视她吗? 刚想要发作,閬九川就已经走向老夫人,拿过王嬤嬤手上的粥,道:“祖母不吃朝食不乖。” 老夫人眯著眼睛凑近了看她,还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笑著道:“呀,我认得你,你是我乖乖呢。” “嗯,那您吃不吃?”閬九川拿著勺子把粥送到了她嘴边。 “吃,吃的。”老夫人乖乖地张开了嘴。 眾人见状鬆了一口气,有些欣慰,但也有些泛酸。 閬采苓阴阳怪气地道:“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术……” 话未完,嫡母范氏警告的眼神瞥了过来。 吴氏笑著上前,拿了银筷夹了一个小巧的包子用手帕虚托著,也给老夫人餵了过去,道:“小时候祖母定是这般餵九妹妹用膳的,如今轮著九妹妹服侍祖母,真可谓乌鸦反哺了。” 閬采苓噗嗤一笑:“大嫂说对了,可不就是乌鸦反哺么?” 冯氏拉著女儿退了一步,微微摇头,大房剩下的这个未出阁的侄女,当真是被宠坏了,说话也不分场面,一句话得罪两人。 明明这是好话,她那嘲讽的语气一出,这乌鸦反哺,就变味了。 谁是乌鸦? 之前一语成讖的说赵家老爷子早登极乐的又是谁,大家心中有数,不就是暗示閬九川就是个真乌鸦,长了乌鸦嘴么? 偏偏閬采苓浑然不知,这一说,得罪閬九川还好,姐妹顶多不来往,可得罪大嫂吴氏,以后出嫁了,有事求娘家出头,这娘家大嫂又会多看顾你几分? 真是蠢不自知。 这不,她这么一说,吴氏的笑都僵住了,心中腾地生出恼火,想和閬九川解释一二,却看閬九川像是双耳失聪,啥都没听到一样,径直餵完了一碗粥,还用帕子替老太太擦了擦嘴,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心头微松,趁机把那银筷子和塞到閬九川手里,她自己则拿起装包子的碟子,捧著让她来夹,在心里却是记了閬采苓一仇。 无人接閬采苓的话,她自己站著便有些尷尬,只得撇撇嘴,拉过同胞小弟,道:“你也过去服侍祖母。”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可十岁的閬采毅嘴一撇,道:“我不去,那都是娘们干的事……呜呜。” 閬采苓惊恐地捂著他的嘴,看向嫡母。 范氏脸色发沉,看向身边的嬤嬤,道:“屋里人多,倒闹腾,带七娘和十一郎下去。” “是。” 閬采苓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想要赖著不走,却在嫡母的眼神下一声不敢吭,灰溜溜地走了。 屋里清净了几分。 冯氏推了推女儿,閬采瑶便瞅著点儿,等老夫人用完朝食,接过丫鬟准备好的热帕子,给她净面净手。 閬九川却是退到了一边,看著眼前的彩衣娱亲还有之前那大宅里无处不在的爭斗,感觉有些无趣。 而在老夫人上了一躺净房换了一身衣物回来,人都被她轰走了,只剩了閬九川,神秘兮兮地拉著她进了內室,拿出一个锦囊,塞到了她手里。 “这是祖母给我乖乖攒著的,谁都不给,就给你。” 閬九川愣了愣,拆开锦囊,里面是一小迭银票,足有贰仟两,夹著银票的,还有一张契纸,那是一个带铺的小宅子。 她看向王嬤嬤:“这是?” “是老夫人清醒时就著人去买下的,没有登记入册,公中也不知,说是要留著给您作嫁妆的。”王嬤嬤解释道:“这小宅子也不大,小两进,但在临街,前面有个铺面,可以打通往后宅。如今铺子租出去了,不过今年就约满,要不要续租,就看姑娘你了。” 閬九川抿了抿唇:“真是给我的?” “不止,还有些首饰都拣出来,她也早交代好了。”王嬤嬤看了老夫人一眼,道:“老夫人说了,她最亏欠的是您,哪怕是失智了,心里也是念著您的。” 將掣的灵识忽然冒了出来:“嘖嘖,感动坏了吧,还不痛哭流涕?” (本章完) 第37章 寧得罪世家,莫惹玄族 第37章 寧得罪世家,莫惹玄族 閬九川的心情確实有点触动,可被將掣这么忽然一打岔,反倒是平静了。 或许老人家是有爱屋及乌的怜爱在,但这点关爱,也是唯一能安抚正主的吧? 倒也不算白活了一场。 “祖母还在,您收著吧。”閬九川把契纸和银票都装了回去,反手就递迴给王嬤嬤。 王嬤嬤摇头:“既是老夫人给九姑娘的,您自己收著便是,也不必担忧被谁知道了,不说这事知晓的人不多,便是知道了,老夫人给自己心疼的儿子孙辈一点体己,谁敢说什么?那是老夫人自己的体己,道偏心?人心本就是偏的,十只手指也有长短呢。” 她扭过头,看老太太已经昏昏欲睡,便道:“老夫人吶,最掛念的,就是你们父女。” 閬九川攥住了锦囊,道:“我好像不曾见过二……父亲的画像。” “老夫人这病就是因为思念过甚而得的,故此寿康堂也不敢留二老爷的画像,怕睹画思人,二夫人那边应该有。”王嬤嬤微微一顿,想到她和崔氏不合,又道:“除了她那,就是祠堂那边有一幅。” 閬九川点点头,把锦囊放进了腰间,再看老夫人时,她已经歪头睡著了,定定地看著对方脸上的皱纹半晌,才对王嬤嬤道:“您费心了。” 王嬤嬤笑道:“以后您在府中,老夫人定然会很高兴的。” 閬九川一顿,半晌才嗯了一声。 走出寿康堂时,將掣道:“你这下,便是想走都走不了吧?” 閬九川答非所问:“让你找的东西,都拿回来了?” “自然,我堂堂白虎王出马,还能跑空?都放屋里了。”將掣飘在她前面,凶巴巴地说:“倒是你,昨儿在作什么妖,身体怎地破败成那样了?我跟你讲,你就是要死都得提前告诉我一声,老子好跑路,別连累我。” “但凡你多给我唆点愿力,我也不至於反噬成那样。”閬九川冷哼。 將掣气笑了:“我看你別的本事不大,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无人能敌。你作死,还怪上我了?” 閬九川面不改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做虎格局大点,给我多蹭点怎么了?” 这话听著好熟,当初她懟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著? 將掣正想著把那原话懟回去,閬九川却不给它反攻机会,问:“你咋回事,怎么回来还带点晦气?” 啊? 將掣下意识地看自己的身侧,有晦气吗? 不过她这一打岔,它倒是想起一事了。 “我在慈恩寺偷灰……不是,捡香灰的时候,听了一茬事,我觉得你可以帮忙解决,搞点功德修復身体。” “哦?” 將掣蹲在她的肩膀,道:“乌京四井坊那大理寺卿沈清河,听说他家小公子沈鹏近日似是中了邪,如今在慈恩寺避秽休养。” 閬九川听了便道:“慈恩寺既是佛门大开,广迎善客,区区中邪,自然不会解决不了。” “还真解决不了。便是在慈恩寺住著,他仍旧在精气渐失,我瞧著,人都瘦成了竹竿,精气都快被吸乾了。我听闻,沈家正托关係找三大玄族的人出马驱邪。” 閬九川心中一动:“三大玄族?” “你不知道?就是有道根传承的三大家族啊,宫,荣,丰,这几个姓氏家族。”將掣把自己这一年来在老银杏那边听来的说了:“你以为佛道二门在这凡尘存在,就人人皆能斩邪除魔降妖么?若此间灵气果真这般盛,老子也不至於渡劫失败,神兽化不成反险些灵识消散了。” 大郸国確实有灵气,但也並非灵气如仙界,尤其是俗世里,灵气更是稀薄些,入佛门或入道门的出家人,真要修出境界来,其实极难,一来是灵气匱乏所致,二来则是因为悟性。 三大玄族为何称为玄族,就是因为他们祖上血脉曾出了道门真人,生有道根,而一旦传承到祖辈的道根,悟性极强,在悟道或悟佛理时,会比一般方士进展更快更能贯通。 也正因为代代传承,这些家族拥有更深厚的佛道资源,如那些绝不经传的佛经道家孤本,或是心法,还有丹药方子法器等等,是外人万金难求的至宝。 若说大郸国三公九卿那些世家矜贵,不,真论贵,不如这三大玄族,因为人家若是敢为,呼风唤雨乱天下也是能的,更不说人家会的东西玄乎得很,惹了他们,给你暗中下个全家玩完的术咒,谁遭得住? 所以寧得罪世家,莫惹玄族,便是这个道理,因为玩不过,更赌不起。 玄族天生带著至高无上的光环,是因为他们有傲的资本。 閬九川听了,眉头皱起,莫名有些烦躁,道:“如果这样的话,这世道他们岂不是横著走?” “那也不是,玄族虽矜傲,但你以为那道根是大白菜一样,人人都能拥有的?他们还不如我呢。”將掣哼了一声,道:“就拿那荣家来说吧,听说他们族里几百人,也就只有一条道根尚存,已是处於末流了,要是这条道根也折了,这荣家怕也守不住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嘍。”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也就是说,虽然他们攒著那些道家资源,也不是人人皆能入道修行?” 將掣点头:“是这样说,但人家有一两个的,也足够立世了。且拥有这样的血脉,即便悟性不如有道根的那般厉害,但也多多少少会,毕竟修道亦是修心养性嘛。而那些有道根的,是他们族中瑰宝,故而三大族彼此通婚以保证下代能生出道根。尤其拥有道根的人,绝对不能与玄族之外的人通婚,以免血脉混淆。” 閬九川嗤的一声,颇有些不以为然。 “此外,三大玄族不敢明目张胆的任意妄为,除了他们並非人人皆生道根,是因为还有一族压在他们头上。” 閬九川愣住,还有一族? “其实说是三大族也不对,该是四大族才是,澹臺皇族,同样有道根传承。”將掣说道:“郸国那神秘的国师,还有护国圣女,都是出身皇族。” 嗡。 閬九川的脑袋忽地一阵刺痛,她疼得闷哼出声,抱著头蹲在地上。 这是一条书名徵集贴,取中奖励800阅点红包~快来集思广益 我起个头: 《大神她一身反骨人还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