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陨落在群星之后》 第一章 剑仙?魂穿! 陈默是个孤儿。 听起来虽然像是骂人的话,但陈默確实是个孤儿。 他从小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长大,哪怕直到毕业后参加工作,他在大多数人眼中依旧是名副其实的“孤儿。” 不仅无父无母,甚至长这么大都没谈过一次恋爱,平日里除了工作外,仅剩的兴趣爱好就是打打游戏和登山。 当然,还有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yy自己穿越成玄幻小说的男主角,靠著金手指逆天改命。 各种人前显圣,邂逅神女圣女仙女,开开后宫什么的。 每次想到这里陈默都会特別激动,顺势打开手机,点开某瀏览器准备实操一下,万一自己哪一天真穿越了,现在不得早早做足准备不是。 ...... 酣畅淋漓的大战后,陈默感觉到一股疲惫和孤独涌上心头。 『自己要是真是爽文男主该多好』,可惜,自己现在更像是阴暗的爬行生物。 下水道的老鼠,隨时都想发疯的那种。 每天被上司压榨,上班靠著一杯不算便宜,三分之二都是冰的美式咖啡续命的苦逼。 黑咖啡哪有打工人的命苦欸~ 寒窗苦读十二年,勉强挤进一所211高校,结果还选了个天坑专业。 毕业出来好不容易才在某新一线城市找了个专业不对口的工作,拿著税后五六千的工资,而朋友圈清一色各种同学朋友发的旅游美食照片,追逐著各自的梦想。 自己只能在劳累一天后回到自己合租的老破小出租屋,泡一碗泡麵,或者点一份地沟油外卖,然后在短视频app上刷著美女。 玛德,为了攒钱买房,连吃泡麵都捨不得吃桶装! 每天这样重复且毫无价值的生活都让他感觉活到头了。 陈默认定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头牛马,本以为投胎成人就解放了,结果这辈子甚至还不如牛马...... 好在平时还喜欢登山,能让自己有个精神寄託。 本来陈默也想过去健身房锻链锻链,练个好身材。 后来一想自己这个长相普普通通,根本谈不上帅,就是去违规平台上当个男菩萨最好都得戴个面具,遂放弃。 日復一日的打工生活已经將自己麻痹,倒也谈不上痛苦,只是每次躺在床上都会有些许空虚和迷茫,更不敢有什么梦想。 就像此刻的陈默,只感觉浑身疲惫。 好在这周末有个调休的“长假”,自己之前一直想去徒步峨眉的计划可以安排上了,想到这里,陈默顿时觉得黑暗的生活中又闪现出一丝光芒,自己乾涸的心灵又找到了寄託。 他已经提前做好了攻略,选择了条十多个小时的徒步路线,这条路线人少清静。 周五坐晚上的绿皮,就在车上睡能节约个住宿费,周六就可以上山,算著时间能赶上周日清晨的日出。 周日又赶回来,周一还能在家美美的瘫一整天,不错~ 想著想著陈默便进入了梦乡。 ...... 周五。 早起收拾需要用到的装备,雨衣,防滑手套,充电宝...... 因为靠近山顶的路可能会结一层湿滑的冰,所以陈默还带了一双防滑的钉鞋放在行李袋里面,他准备把东西直接带到公司去。 只要摸鱼到下班,就可以背著包直接去车站了,不用再回家一趟耽误时间。 等陈默到公司,买好咖啡,打了卡就开始数著时间坐等下班了。 ...... 一晃时间就到下午七点了,本来六点半就下班了,但是又临时开了个復盘会议,被迫加班半小时。 在公司食堂吃完饭,背著包直接出发,他提前把直属上司的消息开了免打扰,就算挨骂也得等下周回公司再说。 自己的行程安排可不能因为那个死禿头给耽误了,这个工位是一秒钟都坐不住了。 陈默比预期还提前了十分钟赶到车站,等他坐上车放好自己的行李,手机熄屏后就开始在座位上蜷成一坨呼呼大睡。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徒步行程,需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態,现在能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 虽然中间睡得並不安稳,迷迷糊糊的,而且全身上下都因为逼仄的空间內僵硬的太久而有些隱隱作痛。但是陈默的精神还算恢復的不错。 到站后,陈默熟练地拿好行李,直接就朝目的地赶去,到登山口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正午了。。。。。。 没有多余的休息,看了眼手机,只有几条工作群消息,陈默直接选择无视,沿著山路进发。 爬了两个小时之后陈默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从上山走了一小段路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其他游客。 按道理来说,这两天是小长假,游客数量必定不会太少。 就算徒步路线敢挑战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会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太过在意,无非是爬山的路上显得安静些,只是略微思索后继续沿著山路往上走。 路上逗留的时间很少,哪怕累了也只是放缓速度。 他不喜欢在爬山的时候看时间,索性把手机直接放进包里。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陈默专门准备了手电筒,没有中途休息的打算。 陈默登上金顶的时候,天空依旧是一片漆黑,周围依旧是空无一人,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 他现在確实有些累了,也没管这么多,准备先找地方坐著休息一会儿。 可还没等他坐著喘两口气,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天际,隨之而来的便是骇人的巨大轰鸣声。 陈默发誓,这绝对是自己这辈子看过最夸张的闪电,没有之一。 雷声似乎並没有止住的打算,隨之而来的是频率更高但是动静稍小一些的闪电,陈默赶紧从包里掏出雨衣穿上。 真倒霉,刚一上来就突然遇到这种天气,明明天气预报说了这两天不会下雨。 果然,这玩意儿信不得。 突然间,只见又一道比第一次更夸张的闪电劈下,这次几乎撕裂了整片天穹! 在天空亮起的一瞬间,陈默看到了这辈子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原本黑暗的天幕中,盘踞著一团巨大的,扭曲的黑影! 『谁把没吃完的肉酱意麵糊天上了!』 更陈默震惊的是,在那天幕阴影之下似乎还立著一道人影! 那人临空而立,似乎一只手还持握著一把剑,正在与那团黑影对峙。 艹,剑修!能脚踏虚空,这起步都是陆地神仙级別的高人吶。 这得称一声剑仙! 光亮一闪而过,天空又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此时的陈默却惊奇地发现,哪怕闪电消失以后,自己还能清晰地看清楚天空中的情景,似乎自己的眼睛產生什么不得了的变化。 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他现在只想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虽然平时经常在幻想现实世界会不会有一天也灵气復甦,自己也能飞天遁地做神仙。 但是当自己真的看著这样的画面在自己眼前发生时,他更多的並不是激动,而是源自人类从古至今最原始的情感—恐惧。 简单来说,就是怂了。 现在的陈默巴不得长八条腿赶快跑路,不是他不想跑,是实在动不了啊。 他刚想撒丫子跑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双腿直打哆嗦,发软的根本挪不动脚。 看著天上那骇人的如同电影般的场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祈祷,希望剑仙前辈大发神威,快点收了这团成精的“意面”,顺便给自己留条狗命。 那黑影一看就不像好人吶,不......是不像个好东西吶。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陈默將视线投向空中,只见那人持剑而立,不断斩向那道黑影,但似乎並未对那团扭曲之物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怎么感觉这剑仙有点刮呀......』 陈默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那持剑身影竟转身看向自己。 『他...不会是在看我吧?』 『隔这么远,应该看不见吧?』陈默自我安慰道。 陈默闪过的同时,那道身影持剑直指陈默,抬手做了个向下斩的动作。 『不是吧~这也行?我心里面想的他也能听到!』 现在神仙这么记仇的吗...... “前辈你玩不起!你打不过它也不能拿我出气呀......” 陈默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只见一道藏青色煌煌剑气从天而降,陈默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第二章 噩梦 ......... 陈默正踱步在海岸线上,体会著阳光带来的温暖和海风拂过的清凉,不远处的海面上正飞著几只灰白相间的海鸥。 他十分喜欢这样舒適温和的场景,脑子里不用装著奇奇怪怪的想法,只需要静静的享受当下。 看著远方湛蓝的天际线,大口呼吸著海边咸湿的空气,脚下踩著的是柔软温热的细沙,浅浅的白色浪时不时漫过脚踝。 可渐渐他的神情变得怪异起来,他发现天际线上的天穹中似乎有些奇怪的东西,顺著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远方蔚蓝的天幕出现一道巨大无比的灰白色圆形轮廓,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使劲揉了揉眼睛后,陈默再次认真的看过去,却发现天上什么都没有,还是如开始那般的蔚蓝无云。 他晃了晃脑袋,原来是自己看错了,便俯下身在脸上泼了一把清凉的海水,长舒了一口气。 可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一种无法言语的巨大恐惧瞬间在全身蔓延。 他又看见了!不是幻觉! 天空中的诡异灰白圆球,是那么的庞大,甚至挡住了大半的光线,就这么掛在整个天幕之上。 圆球不是那种光滑的大理石模样,更像是人类的皮肤质感上面蔓延著纹理和褶皱,准確的说像是死人的皮肤,因为极其的苍白,但是边缘轮廓处又呈现出灰色的脉络。在圆球的表面还有一道黑色的细线,在正中位置横著沿左右方向贯穿。 还未等陈默反应过来,那道黑色的细线便动了起来。 那...那哪是什么圆球,分明就是一颗巨大的苍白眼球!那条黑色细线不过是两道巨大的眼瞼闭合时的缝隙。此时两道眼瞼上下拨开来,露出其中漆黑如墨的眼珠,和那猩红的瞳孔。 那黑色宛若黑洞一般诡异,仿佛只需看一眼就能让人墮入无尽的痴愚,而猩红的瞳孔更像是装著无穷黏稠腥臭鲜血的海洋,见者无不陷入永恆的癲狂。 陈默此时全身瘫软地倒在沙滩上,他的灵魂似乎已经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被古老而诡异的力量扭曲撕碎,冰冷刺骨的海水冲刷著他那同样冰冷尸体。 ...... 新纪元3427年 陈默再次从睡梦中惊醒,他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紧皱著眉头仍然心有余悸。 这是陈默魂穿到阿卡狄兰大陆的第二天了。 之前他在峨眉被一剑劈到双眼发黑,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恢復意识。 当他昨天甦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不是陈默了,或者说不完全是之前的自己。 他也了很久才缓过来並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魂穿到了另一个世界,自己现在的身体原本属於哈伦镇中的一名少年,爱伦·卡西乌斯·图里努斯。 陈默现在更像是融合了自己和爱伦的记忆,只是自己原本的意识似乎更占据主导地位。 这种感觉很奇妙,很难用语言来描述,感觉自己似乎过完了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陈默刚穿越过来时倒是很兴奋,以为自己也是拿到小说男主的剧本,可以逆袭人生了。 可当他冷静下来后,才发现是他想多了。 本以为被剑仙劈了一剑,不应该是穿越到什么玄幻修仙爽文世界吗,可是自己怎么穿到西幻世界来了? 瘪犊子剑仙,这是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球內吗? 最最重要的是,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 谁家男主穿越不带金手指啊?什么属性面板,哆啦a梦,宠物小精灵...什么都没有,我开局咋玩啊? 唯一算得上特別的就是自己有两个世界的记忆,关键是也没啥用啊。 还有令陈默发指的一点是,在这个世界里,爱伦跟他一样也是孤儿。 『我是不配拥有父母吗?』 爱伦出生在【梵都昂斯帝国】边陲的多萨科行省边境的一个小镇,哈伦镇。 本以为靠著主角光环和逆天系统,穿越在这种村庄开局,苟发育一步步做大做强,简直是天胡开局。 但是现在才发现,没有任何金手指,没背景没阅歷,还在一个边陲小镇,还是个孤儿。 地狱开局,纯纯噩梦难度! 不过前世毕竟是上过大学的人,也很快恢復理智,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了以防万一,暂时不能暴露出自己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秘密,得依靠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爱伦·图里努斯。 『反正小说里面都是这样教的。』 好在爱伦本身喜欢读书,对这个世界的知识储备比一般人要丰富不少,甚至包括一些鲜有人知的隱秘知识。 而陈默则是靠著爱伦的记忆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了解,明白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名为阿卡狄兰的大陆。 自己长大的哈伦镇,属於阿卡狄兰大陆,中心大陆中部区域的梵都昂斯帝国。 这片大陆上虽然没有像玄幻世界里面的修真者,但却有一种叫“灵血种”的特殊存在。 灵血种掌握了无数强大,在普通人的眼中形同神跡的禁忌魔法。 当然,一般人別说成为灵血种和掌握魔法,甚至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东西! 灵血种一切信息都牢牢地掌握在帝国官方手中,没有经过帝国认证和登记的灵血种一旦被发现查实,都会被列入通缉名单中。 毕竟非官方的灵血种就像是定时炸弹,天知道会对普通民眾和帝国的治安带来多大的灾难。 陈默暂时也没法想太多,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继续保持记忆中爱伦的生活习惯和方式,至少不能让別人看出自己的异常。 陈默在对这个世界有了大概认知后,他便又关注到了另一件怪事。 那就是在爱伦的记忆中,他已经做过无数次相同的噩梦。 而陈默昨晚已经体验过一次梦中的情境了。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噩梦了,也不明白为何爱伦会反覆生出这样恐怖诡异的梦境,每次在梦境中陷入无尽诡异黑暗,最终死去的恐惧总是让他痛不欲生。 这个梦境从爱伦第一次记事时便存在,最开始的他被噩梦惊醒时会陷入极度的恐惧和痛苦,大概需要半日的时间才能缓过来,而且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整日都战战兢兢,做事也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很多时候別人要大声地喊好几次他的名字他才能反应过来。 现在隨著时间推移,梦境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有些时候可能要半月才会做一次这样的噩梦。 他也逐渐习惯了惊醒后的状態,如今只需要十多分钟的时间爱伦便能调整好状態,不过对於那诡异眼球的恐惧却从未消退分毫。 如今陈默惊醒,就会下意识地捂住耳朵然后大口的喘息,这样可以帮助他更快的调整心率,也算是爱伦这么长时间以来总结出来的小技巧。 陈默也像之前那般迅速的恢復成正常状態,翻身下了床,从地上的杂物中隨意翻出一件沾满油印的黄色亚麻褂,套在了他贴身的白色羊毛衫外面,隨后又將桌上木杯中昨夜残留的黑啤酒一饮而尽后便出了门。 陈默当前的目標倒是很清晰,最重要的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弄明白自己穿越的秘密,同时再想办法解决自己梦境的问题。 当然,既然要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那肯定是避免不了接触这个世界的魔幻事物。 还有,之前与那剑仙对峙的诡异黑影是什么?自己穿越后梦中看到的巨大灰色眼球又是什么? 『哎,看来自己要搞清楚的秘密还有很多啊。』陈默无奈地嘆了口气。 短期內需要做的是,找机会打探些关於这个世界所谓的灵血种还有魔法力量的相关信息...... ...... 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上,爱伦今天刚刚成年,是镇长老约翰从哈伦北方的白玛瑙河附近捡回来的弃婴,老约翰將他抱回哈伦镇后,由镇民们共同抚养长大。 梵都昂斯帝国,阿卡狄兰中心大陆上最庞大的帝国之一。 帝国南部,紧邻著的另一个国家,“白银之国”【瓦兰蒂王国】。 哈伦镇位於梵都昂斯帝国南方边陲行省,多萨科省的境內,距离两国边境线不远,是多萨科行省最南方的大型城镇,目前隶属於帝国男爵,威廉士·维伦。 爱伦目前的住处是一幢两层的木製房屋,底下是臥室和厕所还有厨房,楼上额外隔出来的阁楼则被当作仓库来用,不过他平日都懒得爬上阁楼去,要堆放的杂物全部都胡乱丟在一楼,导致其臥室已经乱的难以下脚。 陈默骑上了马圈里属於自己的矮种马,马鞍后侧绑著两大叠厚厚信件,这便是爱伦平时的工作。 负责將哈伦镇镇民们要寄出的信件送到多萨科省的中心城,莱茵市,再由莱茵市的邮局统一发往阿卡狄兰大陆上的其他地方,如果是在帝国境內则是多萨科邮局的专员寄送,若是发往境外的信件则会再上交到帝国邮局总督办处。 隨后返程时,爱伦又会去邮局领到寄回哈伦镇的信件,每周爱伦会往返一次,中间的距离並不算近。 哈伦镇与莱茵市之间没有铁路,因为地处边境的原因,莱茵市的列车会直接通往南境的军事基地,不会从哈伦地区经过。 內陆的城市都会靠蒸汽列车运送信件,只有像哈伦镇这样偏僻的边陲小镇还在依靠人力运送。 所以每次当爱伦將信件取回时已经很晚了,大部分镇民都已早早睡下,一般爱伦都会选择在第二天早上再亲自將信件送到每人的手中。 此时的陈默骑著马在哈伦镇的街道中穿梭,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精干有力,一头的黑色短髮也衬托著他那精致的面容,散发出少年独有的朝气来。 陈默从人群中穿过,如果半路上碰到有收到信件的镇民就会直接將信件交给他,镇民们也习惯了他的送信方式,当爱伦骑马路过时都会刻意多看上两眼,期待著有信件递到自己的手上。 而那些年龄尚小的孩童每次都会向他投来羡慕和崇拜的目光,哪怕是邮差配发的矮种马也是孩子们所嚮往的,他们都幻想著自己穿上盔甲骑著马那般微风凛凛的模样,平日里的爱伦也乐得享受著这些羡慕的神色。 路上的大多数镇民此时也投来微笑,今天是爱伦的生日,也是他成年的日子。毕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大家都把爱伦当作自己的半个儿子看待,此时也是真心的为他送来祝福。 “嘿!埃尔芙莉夫人,早上好。”陈默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丰腴的中年女人,按照爱伦记忆中那样习惯性地向她热情喊道。 女人穿著一席粉色的连衣裙,收腰的设计凸显出她傲人的身材,胸前还別著两朵粉色的亚隆玫瑰。埃尔芙莉看见陈默骑马过来,顿时热情的迎了上去:“噢!亲爱的,生日快乐。” 陈默俯下身来,不经意地瞥见近在眼前地那抹柔白,埃尔芙莉则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一脸温柔的说道:“我的小爱伦都成年了,想当年老约翰把你抱回来时,比我的胸还小......” 还是异世界好啊! 陈默连忙脸红著打断:“埃尔芙莉夫人,这是你的信。”,说完便把一封橘黄色的信封递给女人,信上的红色漆印刻著的是梵都昂斯帝国邮局总督办的徽章,一只站立的帕都高原雄鹰,信封上还散发著淡淡的茉莉香气。 “哦,亲爱的,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盼这小东西好几天了。”埃尔芙莉夫人伸手接过信封,闻了闻上面的香,顿时咯咯地笑道:“阿伦弗斯顿男爵可真是个细心的绅士,每次总能记得用上我最喜欢的白茉莉香水,等到六月底我就得去亚隆行省了,亲爱的。而我,埃尔芙莉,到时候就会成为男爵夫人了。” 现在已经是五月底,大概还有一个月,勇敢的埃尔芙莉夫人就会去追寻她的爱情,这要是放在地球也算是傍上大款了,陈默心里盘算著。 “祝您路途顺利,埃尔芙莉夫人,为您纯洁的爱情献上最真挚的祝福。”陈默微笑著看著她。 埃尔芙莉將信封揣进隨身携带的羊皮手提包中,隨后再次上前亲吻了陈默的双颊,温柔的说道:“亲爱的,我会想你的。” 埃尔芙莉夫人,真好...... “我也是。”陈默向她回以了一个最標准的多萨科绅士礼。 ............ 告別了埃尔芙莉夫人后,陈默突然想到,和爱伦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拜伦·米尔斯今天刚从莱茵市放假回来,拜伦平时都在多萨科陆军士官学院上学,不过已经快六月了,学院便早早將学生们遣送回了家。 六月份在梵都昂斯帝国是圣月,据说是因为帝国的“第一位皇帝”圣梵赛·尚德拉·萨洛希尔正是在六月初建立了伟大的梵都昂斯帝国,所以如今每到六月帝国內的所有学院,邮局等一些非必要部门都会强制放为期一个月的长假。 每到这个月份,大家都会经常前往各地的教堂做礼拜,並向伟大的圣梵赛以及三圣祈祷,希望能够得到赐福。 第三章 列奥尼游记 陈默骑著马来到哈伦镇南边靠近密林的一处庄园,这就是米尔斯家族世代居住的地方。 他打量了下庄园的四周,虽然对於爱伦来说,这里並不陌生,但是陈默在地球上的那一世连出国旅游都没去过,所以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型的西式庄园还是本能的觉得新奇。 整个庄园宽阔气派,几幢房屋整体由砾石,方石等混合构建,外墙刷著白漆,窗户上装的是奢侈的彩色玻璃。 在这个世界里,自己的好兄弟居然还是个狗大户。 拜伦的祖先在帝国刚建立时被册封过勋爵爵位,房子所在的这片土地也是一直世袭下来,除此之外米尔斯家族还拥有一座大型的酒庄,因此米尔斯家族每年都有不菲的收入。 据说足足有两百枚【金弗仑】(一种金幣,阿卡狄兰大陆最大面值的矿物货幣),换算成帝国的【纳尔】纸幣的话则是整整两百万纳尔,而最大面值的纸钞也只有一万。 『妥妥的有钱人啊,这个收入哪怕放到莱茵市里也算是上流贵族了。』陈默咂咂嘴,隱隱有些嫉妒。 陈默知道,在这个世界,货幣机制跟地球上差不多,阿卡狄兰大陆上的硬通货是【金弗仑】,【卡纳银】和【阿卡铜】,就相当於地球上的黄金白银和黄铜。只不过在阿卡狄兰大陆上以金幣银幣和铜幣形式交易流通,且三种货幣间有固定的换算关係。 1金弗仑(金幣)=100纳克银(银幣),1纳克银=100阿卡铜(铜幣)。 除了矿物货幣外,各国银行还有自主发行的不同面值的纸质货幣,而梵都昂斯帝国发行的纸质钞票,1面值就相当於1阿卡铜,当然各个国家纸质货幣的面值,价值以及各种纸幣间的匯率相差还是比较大的。 帝国虽然保留了米尔斯家族继承部分土地的权力,却没有保留家族的爵位,所以如今的米尔斯家族实际上並不能算贵族。 儘管昔日的荣光不再,但父亲奥托·米尔斯从小便教导拜伦要以家族荣誉为重,日常的教育和礼仪训练都是按照贵族的標准执行,用奥托的话来说“米尔斯家族终將得到陛下的亲睞。” 奥托对后代的要求严格,平时也总是板著一张脸,实际为人却相当和善且乐於助人,若是有镇民遇到困难向他求助,奥托从不会拒绝。 陈默找了个位置拴住了自己的马,然后轻轻地敲响了门铃,然后学著爱伦的说话语气和方式:“你好,爱伦·图里努斯拜访,请问拜伦·米尔斯在家吗?”。 平时的米尔斯家族都比较注重社交礼仪,因此每次爱伦来访时总会多留心一下自己的言行。 等了一会门便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白人女佣,陈默跟她礼貌的问好后便走了进去,进门后便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的左侧则是一个巨大的砖式壁炉,当然五六月的气温较为温和,此时倒是用不上壁炉,不过入冬后便是御寒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 出於礼貌,陈默自觉地走向右侧的待客厅等待,这个房间相对於正厅来说小上许多,不过装修的更为精致些,正对著窗户的那面还摆放著两个高大的书柜,上面有序的摆放著大部分当今帝国市场上流通文学作品。当然,是其中较为“高雅”的书籍,毕竟下流的作品通常是不会进入贵族的家里的。 陈默在沙发上坐下,女佣告诉他拜伦正在楼上陪著他的父亲奥托·米尔斯练习剑术,需要让他稍等片刻,同时女佣也贴心的端来了一杯多萨科当地流行的热茶,里面是多萨科省独有的白菊,还加了些甘草,多萨科人迷恋这种热茶所带来的清甜,喝了后身体会感觉到相当的温暖舒適。 『这就是多萨科有名的白菊茶吗?怎么看起来还不如我在网上买的超低价打折铁观音呢。』 陈默品尝了几口后索性起身走到书架旁,將手中的茶杯隨手放在一旁的樺木桌上,从中间一排抽出一本厚厚的黄色封皮的《列奥尼游记》翻了起来。 《列奥尼游记》在整个阿卡狄兰大陆的书籍市场都十分畅销,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主要讲述了新纪元1388年,来自最北方的安尤克帝国的著名探险家列奥尼·贝洛克,率领著一只探险船队从安尤克帝国的东边海港城市斯堪纳出发,越过凛冬海湾,驶入无边无际的大陆东海,並歷经整整七年时间最终返回阿卡狄兰大陆。 列奥尼的舰队由一艘一级舰“海妖號”作为主体船舰,其余大大小小数十次级舰组成,不过等到新纪元1396年船队返回中心大陆时就只剩下了主舰“海妖號”,以及另一艘二级舰“英灵號”,出航人数也从出发时的三百四十七人减员至三十二人。 探险队回到阿卡狄兰大陆后,便大肆宣扬整个船队在探险旅程中的所见所闻,据说他们驶入东海后便一路向东航行,路途中遇到过海洋风暴,见过神秘而诡异的海妖,甚至瞥见过海洋中数百米巨大的海怪,这使得许多船员在探险的路途中不幸丟掉了性命。 不过真正让探险队声名大噪的,是列奥尼船队在出航三年后在无边无际的东海中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根据列奥尼的日记手稿和倖存船员们的口述记载,在新纪元1391年,列奥尼踏上了一片陌生的大陆,而这片陌生的陆地上和平安寧,没有战火,列奥尼將之称为“东大陆”,即东海尽头的陆地。 与阿卡狄兰大陆不同的是,东大陆上的人们极其富有,可谓是遍地黄金,而且东大陆人民的生活习惯,穿衣风格,文化传说都与阿卡狄兰大陆的国家相差甚远。 船员们在东大陆上待了数月,见识了诸多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蹟,甚至有数名船员拒绝返航,寧愿拋妻弃子也坚定地表示要继续留在东大陆生活。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瞬间使得阿卡狄兰大陆上的所有人沸腾起来,无数人选择相信,也有许多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可耻的骗局。 面对眾人的质疑,列奥尼·贝洛克並未浪费时间去爭辩,而是直接拿出了海妖號上装载的满满一箱金幣,这些金幣不同於阿卡狄兰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银行所铸造发行的,而是一种全新的货幣。 上面雕刻的文字从未有人见过,其独特的铸造技术和雕刻风格,在经过安尤克帝国財政部门的专业铸造师鑑定后,確认並不属於自阿卡狄兰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 经此事过后,列奥尼及其探险队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最后安尤克帝国当时的皇帝“加菲尔德三世”亲自召见列奥尼,並与其进行了秘密谈话。 具体谈话內容眾人无法得知,只是不久之后“加菲尔德三世”授予了列奥尼勋爵爵位,以及一块位於帝国东方的土地作为其封地。这一举动无疑表明著安尤克帝国皇室对於此次探险真实性的认可。 皇帝的授封更是激起了所有探险家的热情,之后的百年时间內,足足有数百只来自阿卡狄兰大陆不同国家的探险船队驶向传闻中的东大陆,然而却再也没有任何一位探险家能再次踏上那片神奇的土地。 后来大家的热情逐渐褪去,也有不少人再次发出了质疑,认为那次传奇般的探险不过是安尤克帝国皇室联合列奥尼一起策划的惊天骗局。 儘管列奥尼·贝洛克及其探险队饱受质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哪怕时至今日,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船长都是各国所公认的最伟大的探险者之一,甚至为了纪念他,大陆上的诸国达成共识,將阿卡狄兰大陆的茫茫东海命名为【黄金海】,寓意著那片黄金无数的梦幻大陆。 爱伦从小便听著这个传说般的故事长大,对各个版本的传闻了如指掌,更是对列奥尼·贝洛克这位传奇充满了敬佩与嚮往,他也曾幻想过,若是自己能如同列奥尼一样拥有如此奇幻精彩的人生,估计都得用上一块巨大的墓碑来刻录自己的生平事跡。 『所以这书也不完全算小说,应该算是人物传记被夸张记录了吧。不过真有个东大陆吗?』陈默咂咂嘴对此还是保持怀疑態度。 將《列奥尼游记》小心的重新放回书架后,陈默又將杯中剩余的白菊茶一饮而尽,放在一旁这么久,茶水都凉了下来。 陈默觉得这个茶还是能接受的,大概是因为爱伦的兴趣爱好也影响著自己的缘故。 此时一二楼之间的楼梯上正好响起了皮靴踩踏的踢踏声,一位瘦瘦高高的清秀少年顶著一头棕色的捲髮跑了下来,在看到陈默的身影后脸上止不住地扬起笑容。 “嘿,爱伦,好久不见!”爱伦也转身看见了拜伦,两人激动的拥抱在一起,互相聊著各自大半年来的生活,陈默也像爱伦每次一样询问起多萨科士官学院的琐事来。 爱伦本身对加入学院也相当嚮往,但是陆军学院招收学生时要对其父母的背景进行审查,爱伦是弃婴,没办法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此事也就作罢了。 陈默也倒是对陆军学院有点兴趣,毕竟关於灵血种和魔法的秘辛都掌握在官方手中,加入军队肯定比一般人更有机会接触到。 按照陈默目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觉得帝国军队中大概率存在官方灵血种,帝国没道理不將魔法大规模的投入战爭中。 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没钱没背景,哪怕加入军队,能接触到超自然力量的机会也不大,可能还没掌握魔法就成为炮灰死掉了。 一旁的拜伦根本没注意到陈默在打著小算盘,而是饶有兴致地谈论起自己在莱茵市的所见所闻,以及最近几年边境地区的一些传闻。 据说最近几年帝国与瓦兰蒂王国在边境处摩擦不断,起因是梵都昂斯帝国的瑞克·哈南伯爵的领地就处於两国边境,位於多萨科行省紧邻的西边另一大行省,安茹省的“铁树城”哈伯巴城。 “铁树城”及其周边领地都是属於帝国的领土,但是哈南伯爵的长子在成年后却选择加入了瓦兰蒂王国的国立骑士团,银白骑士团。 新纪元3423年,哈南伯爵因病去世,鑑於其长子已经加入银白骑士团,经帝国议会的继承法案裁定,封地及爵位应由哈南伯爵的次子继承。 可问题就出现在继承权问题上,瓦兰蒂王国的国王“安东尼二世”公开声称,“铁树城”及周边领地理应由哈南伯爵的长子多恩·哈南继承。 瓦兰蒂人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多恩·哈南並不是瓦兰蒂人,其本身仍是梵都昂斯帝国世袭贵族,理应享有继承权。 但帝国皇室不是白痴,瓦兰蒂王国摆明了是想通过多恩·哈南的宣称来变相控制安茹南部地区,况且哈伯巴城位於战略要地,怎么可能选择拱手相让。 按道理来说,瓦兰蒂人不太可能会为了一块本身就不属於王国的领地而与帝国交恶。 奇怪的却是从三年前开始,“安东尼二世”不知出於什么原因,態度变得相当强硬,在王国北境囤积大量兵力,自此两国的局势就日渐紧张起来。 第四章 雄狮 一开始,帝国皇帝想通过外交手段解决爭端,但瓦兰蒂王国似乎並不买帐。 一再的谈判最终惹恼了现任梵都昂斯皇帝“圣光”涅姆赫·凡·康斯坦斯,最终皇帝决定临时调用前任帝国宰相“雄狮”巴巴托斯·德萨,全权负责南境战局。 此决议由帝国议会审核后通过,同时三圣教会、帝国骑士团也相继默认。 战备指令迅速下放至军队,自此,安茹、多萨科、坎佩尔三大南方行省进入了警戒状態。 『这摆明了是要准备打仗了呀。』陈默此时开始有点担忧起来。 两国战爭本来跟他关係倒不大,但是哈伦镇就地处两国交界啊!我才刚穿过来,难道就要成为炮灰了吗? 『不行,我得想办法躲一躲,嗯...最好带著全镇老小一起跑路。』 “雄狮”巴巴托斯·德萨,一位彻底的战爭狂热者,以铁血手腕治国而著称的男人,曾辅佐前任帝国皇帝“天命”路德维希·克拉伦斯·梭伦,镇压了帝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贵族叛乱【血色之乱】。 不仅如此,在“天命”执政期间,梵都昂斯帝国曾与帝国西面的【海诺尔王国】爆发过短暂的战爭。 这个疯狂的男人,竟带领亲卫队在夜幕的掩护下杀入了敌军的前线大本营,亲手砍下了“疯王”弗里德·威廉的头颅並全身而退。 在巴巴托斯任职期间,正如他的称號“雄狮”一般,他肆意的展露著自己的尖牙和利爪,可以说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前任皇帝“天命”路德维希的声望达到了顶峰,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轻易挑衅帝国的权威。 可他的没落也是与此有关,新任皇帝加冕后,巴巴托斯与皇帝“圣光”康斯坦斯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加之“圣光”康斯坦斯在位的二十年內大力推行和平政策,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下,战爭狂人巴巴托斯则更显得与整个帝国的节奏格格不入。 在任职八十七年后,二百五十六岁的巴巴托斯终究是在皇帝康斯坦斯的要求下卸任了宰相一职。 从那之后,皇室加强了对军队的掌控力度,教会也因为这个原因对皇帝颇有微词。 如今的帝国即將捲入战爭的漩涡,曾经的雄狮又將再次登上舞台,他是否能像从前一样咆哮著撕碎帝国的所有敌人,还是被年轻的鬣狗们分而食之,估计只有巴巴托斯自己才知道答案了。 “那岂不是意味著哈伦镇即將成为战爭的前线?”陈默露出担忧的神色道。 “嗯,这次我回来就是想找约翰镇长商量著暂时將所有镇民撤离至莱茵市安顿一段时间,等帝国的军队將战线推进至瓦兰蒂王国的腹地后再搬回来。” 拜伦说著他的想法,语气间无不透露著对於帝国军队的强烈自信,他相信无论是谁触怒到梵都昂斯的威严,都会被帝国的铁骑与枪炮摧毁。 “可移居至莱茵市需要的一笔不小的费,不是每个家庭都能拿出足够的纳尔。” “额...我確实还没来得及考虑到这个问题。” 不过拜伦在思考片刻后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我们家族在莱茵市南区还有一个酿酒厂,我和我父亲商量一下,將酿酒厂转让出去,这样就有一大笔帐面资金可以调用。” 『这哪是富二代啊!这不活菩萨吗?』 “可是你们家族的重要產业,怎么能说卖就卖掉。”陈默摇头反对道,觉得应该再想想其他更好的办法。 帝国的陆军学院开销可不小,更別说拜伦之后想更进一步,需要各处打点关係,这还没算维持米尔斯家族的日常生活的开销。 自己好不容易有个大户兄弟,好歹在这个世界也是自己的髮小,不能一开局就给他折腾穷了吧。 “时间紧迫,必须要赶在圣月结束前让大家搬过去,我听说可能等圣月结束,帝国军队就会主动发起进攻,这正是巴巴托斯曾经的至理名言——雄狮从不会给豺狼主动出击的机会。” 拜伦说完后又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笑道:“你不用太担心,这两年我在学院的综合成绩一直是第一,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回去后我就能去到【帝国皇家陆军学院】进修,到那个时候我甚至有可能会接触到学习魔法的门路,也有机会去爭取帝国的爵位。” 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了,大部分普通人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超自然事物,而掌握魔法力量更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几乎所有正规的方法都掌握在各个国家皇室,教会以及骑士团的手中,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得到,更何况其中的关键物品【贤者之石】还被官方和各大组织管控,极其稀有。 拜伦看到陈默露出羡慕的神色,又故意笑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也没这么容易,我要是能毕业后在帝国陆军中混个不错的职位就得感谢三圣赐福了。” 『我这兄弟人倒是不错,就是太老实了,一点不觉得自己是有钱人,倒是偏偏和我这个平头老百姓玩到一块。』这要是放到上一辈子,这种事情陈默是想都不敢想。 他也当然知道拜伦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我做梦都希望你能走到那一步,这样我就有足够的底气去把莱茵市邮政局那个討厌的发號员给揍一顿了。” 拜伦显然没想到陈默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愣了愣,然后用手指在嘴唇周围指划著名道:“你说的一定是那个大鬍子吧,到时候你一定得叫上我一起。”隨即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都笑了起来。 突然陈默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我差点给忘了,本想让你帮我一起把哈伦镇的信件全部送完来著,靠我自己每次都得到晚饭时间才能送完。” 自己的任务可得照常完成,毕竟爱伦以前从来都不会耽误送信的工作。 “那我们的得抓紧时间了,我们还得找镇长谈谈撤离镇民的事情呢。”拜伦看了看大厅的座钟说道,隨即动作迅速的上楼拿了件黑色的外套,两人便一起匆匆地出了门。 拜伦从自家的马厩迁来了自己平日训练用的军马,一匹来自坎佩儿的血统纯正的栗色南方战马,他熟练的翻身坐上马鞍,然后向陈默挥手示意,陈默则是熟练地拿出一半的信封绑在了拜伦的腰上,隨后便跨上了自己的马,两人牵著韁绳,吹了声口哨,分头赶向哈伦各处。 等两人送完所有信件会合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此时的阳光相比正午时也黯淡了不少。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教堂做礼拜,我们直接过去吧。”陈默向一旁的拜伦喊道,镇长老约翰每到周日都会在教堂待一整个下午,他总是主动帮尼尔神父一起忙完整个周日的所有活动。 在梵都昂斯帝国,境內的每个行省辖区以及下属城市都会修三圣教会的教堂,教堂的所有修缮费用都由帝国財政部直接拨款,不论当地的经济状况如何,三圣教会的教堂永远是独树一帜的华丽宏伟。 两人来到教堂的门口,从正面看双塔式的教堂上带著修长的十字,正中和两侧分別塑刻著巨大的六翼天使雕像,三位天使圣洁的羽翼仿佛正向人间散播著光辉。 『这教会够腐败的呀,有钱在这么偏僻的城镇上修个这么奢华的教堂,而大部分的镇民还在为了生计发愁。』陈默摇摇头,顿时对教会的印象大打折扣。 事实上教堂並不只是虚有其表,三圣教堂似乎本身就有一种特殊的魔力。 如果镇民们感觉自己被怨灵或鬼魂之类的超自然存在困扰,只需要连续一周前往教堂做祷告,几天后,几乎绝大部分的不適或者疾病都会康復或者好转。 儘管陈默也清楚这一点,但还是觉得教堂修建的过於奢华,难道说非要高端大气上档次,三圣才会回应人们的祈祷? 难道就没有一点奉献精神? 当然这种想法只能藏在心里,他还没蠢到敢公开表露对三圣的不敬,他可不想第二天就被莱茵市的警局派人抓走。 一般所有城市,不论大小,都专门分管的警局。 只是哈伦实在太偏僻,又靠近两国边境,而且民风淳朴。 所以整个哈伦镇,別说警局,连个治安官都没有,绝大部分的管理问题或者纠纷都由镇长老约翰出面解决。 此时教堂的拱形大门开著,无数的镇民正在进进出出,陈默凭藉之前的记忆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中殿正中的尼尔神父,那是一张黝黑且庄重的面容,灰白的胡茬肆意的生长著,他此时正在迎接著来来往往的民眾。 而镇长老约翰此时则站在左侧的耳堂处给来做礼拜的镇民们发著圆形的麦麩麵包,身前的宽大木桌上还放著一本厚厚的《天使福音》。 陈默和拜伦进门后在巨大的黄铜水盆中洗了洗双手,盆中装著的是受过赐福的圣水,人们每次进教堂祷告前都需要用圣水洗涤双手,代表著净化身上的污秽,这是对三位圣天使必要的尊重。 两人隨同著人们一起走到正中的三圣像前祷告起来,这也是教会所规定的必要流程,不论是进入教堂或是离开时都要先向圣像祷告。 老约翰此时也看到了人群中的陈默和拜伦两人,便向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让他们等一会儿。 两人则顺势在身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一边看著尼尔神父布道一边小声的谈论著帝国间流传的关於三圣教会的传闻。 据说教会的实际掌权者並不是如今的教宗“基诺四世”,他也只是三圣在世间的代言者。 在一些流传最广的秘辛中透露道,人们所信仰的三位圣天使其实是真实的存在,他们不仅是三圣教会存在的支柱,更是梵都昂斯帝国背后的守护者。 传说正是因为有著三位天使的支持,梵都昂斯才能成为阿卡狄兰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之一。 陈默则是对这些传闻倒是持怀疑態度,他觉得与其相信虚无飘渺的天使的存在,反而是那些行走在阿卡狄兰大陆上强大的灵血种们更像是神跡。 拜伦对此也说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人们信奉的三位圣天使或许就是最强大的那批灵血种,只不过因为他们强大到超出人们的认知范围,所以被当作神明信仰。 当然,这种言论是万万不能宣扬出去的,一旦被教会知晓,说不定他们两个到明天早上就变成绞刑架上掛著的两具尸体了,或者被推入火堆中接受审判,然后烧成一堆灰烬。 『所以,这世界真的有神明吗?』陈默有些好奇。 或者说,灵血种真的能强大到如同神一样吗? “灵血种”这个名字本身就很值得推敲,是指掌握魔法神跡,还是继承了神明血脉的意思? ...... 第五章 威廉士·维伦 等到下午四点半左右时,教堂的大部分活动也都结束了,老约翰在分发完最后一筐麵包后便擦了擦手然后径直走到两人身前。 “孩子,生日快乐。”老约翰一边笑著看向陈默,一边將最后留下的一块麵包掰成两半分给二人。 陈默过老约翰递来的麵包,隨手掰下一小块放入嘴。其实这种干硬的麦麩麵包並不好吃,甚至可以说难吃,下咽时就好像吃的是扎嘴的木屑。 不过此时身在教堂里,陈默也装作一脸自然地將麵包咽下。 一旁的拜伦接过麵包后则是拿在手中並没打算享用,而是伸出一只手和老约翰握手后说道:“你好,约翰先生。” 老约翰看著眼前清秀的少年也是笑著回应道:“好久不见,拜伦,爱伦这孩子昨天就嚷嚷著你回来了。”,他说完又从一旁的圣坛上取来两个铜杯,倒上两杯甘醇的葡萄酒后递给两个少年。 芬芳的紫红色酒液在黄铜杯中不断晃动著,陈默接过后连忙喝了一大口,甘甜的葡萄酒一入口,他瞬间觉得嘴里的麵包好下咽了不少。 拜伦则是轻抿了一小口后便开口道:“约翰先生,其实我们两个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一旁的陈默此时也是一边喝著杯中的甘酿一边点头附和。 “哦,好的。”老约翰也是在一旁找了位置坐下,摆出耐心倾听的姿势。 於是陈默和拜伦便把转移镇民的想法和当前的情况仔细地向老人复述了一遍,为了防止遗漏,在陈默敘述一遍后,拜伦又补充了些具体的流程安排。 老约翰安静的听著他们讲完,然后思索起来,他其实早已察觉到了多萨科省以及哈伦地区的局势日渐紧张。 不断有帝国军队被调往这里,哈伦镇外十里范围內都驻扎了数只小队,而且这几日哈伦镇中已经出现了很多陌生面孔。 即使两人不来找他商量此事,他自己也早在思考著对策,经过拜伦的提醒,按照巴巴托斯这位铁血宰相的性格来看,在圣月结束后帝国主动挑起全面战爭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老约翰低头沉思起来。 拜伦也凑到陈默的耳边说道: “我之前在学院里听到同学讲起他们的家族祖辈曾见证过当年帝国与海诺尔王国的战爭,他的祖父曾是黎明骑士团里的一名见习骑士。 “据说当年,骑士团中一位强大存在与海诺尔王国的元帅“海啸”帕斯卡·多罗纳在帝国西境的白金城发生过一次大战,没人知道战斗的具体情况,只知道那次战斗结束后,曾经繁华辉煌的白金城被打成了一片废墟。” “简直难以想像,到这种层次后还真的算是人类吗?”陈默也逐渐担忧起来,毕竟哈伦镇的镇民在爱伦的记忆中都是他的亲人,他是绝对不希望任何人被战火波及。 “我也不知道,这种层次的存在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想像的了。” 拜伦摇了摇头,他对灵血种的了解也局限於片面。 老约翰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来坚定地说道: “等尼尔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会和他一起商量撤离的具体安排,儘量在半个月之內將所有人在莱茵市安顿下来。” “不用太紧张,我们还有不少的时间来做这件事。”陈默故作轻鬆道,他不希望老约翰有太大的压力,他这辈子已经为哈伦镇操心的足够多了。 “嗯,只要大家撤到莱茵市就是绝对安全的,帝国会尽力將战爭控制在边境之外。” 拜伦此时站起身来,略带自信地安慰道。 “噠噠噠......” 此时教堂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眾人走到门口向外看去,只见一队红衣骑兵正朝著教堂赶来,领头的男人戴著一顶帝国传统的菲利普帽,上面还装饰著几根洁白的羽毛。 皮夹克外则是掛著鲜红的披风,上面绣著的是一只金色的多萨科麋鹿,这正是威廉士·维伦男爵的家族族徽。 他身旁的男人装扮也与后面的骑兵们不同,身上则是裹著灰色的长袍,宽大的兜帽盖住了大半边脸,一只手握著根黑色礼杖。 教堂外的人们都点头行礼,老约翰也热情的迎了上去。 “威廉士大人,欢迎您的到来。” “约翰,我的朋友,好久不见。”维伦男爵淡笑著回应道 “爱伦·图里努斯,威廉士大人。”陈默走上前行了个绅士礼,同时向维伦男爵问好。 威廉士·维伦顺势看向陈默,打量著眼前俊朗的少年。 “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约翰抱你回来时还跟个麋鹿幼崽一样,时间可过的真快。”威廉士·维伦感慨道,他和老约翰的关係不错,听到爱伦的姓氏便立刻明白这就是老约翰当年抱回来的那个弃婴。 当年老约翰发现爱伦的时候,在襁褓中发现了一小片碎羊皮,上面只写著孩子的名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维伦男爵几乎不怎么到哈伦地区来,他平日都居住在莱茵市,毕竟是多萨科行省最繁华的地方,也是上层贵族们的聚集地。 镇长约翰出身於莱茵市东区的一个工薪家庭,与维伦男爵在陆军服役时相识,两人在军队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威廉士·维伦从父亲那里继承爵位,之后便委任老约翰以镇长职务,代替他打理哈伦地区大大小小的事务。 这些年来老约翰工作勤勤恳恳,把哈伦镇管理的很好,威廉士·维伦男爵对他也是相当的信任。 “威廉士大人。”与其他人不一样,拜伦的动作是標准的梵都昂斯陆军军礼。 “年轻人,我记得你,你在莱茵市的剑术比赛中表现得很出色。” 不等眾人回话,威廉士又指著身旁的灰袍男人主动向老约翰介绍道: “这位是霍普金斯先生,多萨科最有名的通灵大师。” 男人缓慢地摘下头上宽大的兜帽,露出阴翳的面容,一双瞳孔则是呈现出诡譎的墨绿色,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轻轻頷首,作为对威廉士的回应。 『通灵师?』陈默听到男人的真实身份时有些诧异,威廉士男爵到哈伦镇这个靠近边境的前线来居然让一位通灵师隨行,而且看起来威廉士对这个男人还相当尊敬。 『难道说这男人是个“高手”?』陈默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虽说在阿卡狄兰大陆上没有什么奇蹟是不可能的,但是据陈默了解到的,莱茵市內的通灵师几乎都是靠戏法手段骗取那些多愁善感的贵妇钱財为生的。 这些通灵师们掌握的根本不是真正的魔法,只是一些依靠道具和演员的魔术戏法罢了。 一旁的拜伦对此的反应则是更为平静些,他听说过霍普金斯的名號,作为莱茵市最出名的通灵师,他是相当受名流贵族们的欢迎的,特別是那些丧夫的贵妇们,常常为了寻求心灵的慰藉慕名而来,然后便在那双诡异却深邃迷人的墨绿瞳孔的诱惑下自愿交出大笔的弗尔金。 “我这次来,是准备在哈伦地区构筑一道防线,確保战火不会向莱茵市蔓延。”威廉士整理了下帽檐的羽毛后继续说道:“至於霍普金斯先生,则是来哈伦镇找他的助手的,所以我才有幸在两天前邀请到他与我同行。” “哦?不知道这位先生想要找的是什么人,或许我能帮上忙。”老约翰作为哈伦镇几十年来唯一的镇长,除了近日来的那些多出来的生面孔外,镇上居民的姓名,地址以及工作他都了如指掌。 霍普金斯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看向拜伦,不过片刻后便移开来,隨后死死的停留在了陈默身上,同时操著一口明显不属於多萨科的口音,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指著陈默沙哑的说道: “你。” “我?”陈默顿时愣住了。 他根本就不认识这货,自己昨天才穿越过来好不好! 这穿越没有新手保护期的吗。 等等,通灵师?他不会真的察觉到什么了吧? “爱伦·卡西乌斯·图里努斯。”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带著一种不容违逆的语气: “接下来的两个月你就是我的助手,我会给你无法拒绝的报酬。”那深邃的目光感觉像是要摄取掉陈默的魂魄,让他產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是吧,连我名字都打听清楚了,这是专门冲我来的。完了完了,还没走出新手村就被盯上了吗? 老约翰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不过看到威廉士男爵在一旁朝他摆了摆手,也只能將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而陈默身旁的拜伦皱了皱眉,这霍普金斯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过看威廉士男爵的模样显然是提前商量好的,他也不会愚蠢到现在当面去拂了威廉士男爵的面子,所以只能暂时沉默,侧过头向陈默偷偷使眼色。 陈默此时也犹豫了,这货明显不像好人吶,而且他又没说需要自己具体做什么工作,什么偷鸡摸狗的工作还好,要是把自己抓去解剖做实验研究什么的怎么办? 但是此时又找不到藉口拒绝,他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僵在原地。 霍普金斯似乎看出了陈默的顾虑,倒也没有露出不愉的神色,只是开口道: “你考虑好了明天之內到镇上的酒馆找我。” 说完后便朝威廉士·维伦点了点头后,又將那宽大的灰色兜帽戴上,独自牵著马离去了。 一旁的维伦男爵也只是看著陈默笑了笑,又转身和老约翰说道: “约翰,我想先去向三圣祷告。” 隨后在老约翰的带领下,威廉士翻身下马,將马匹交给身后的士兵照看后便同老约翰一起进了三圣教堂。 只留下了外面的拜伦和还处於一脸迷茫的陈默。 第六章 秘密 陈默看向拜伦,犹豫片刻后低声靠在拜伦耳边说道: “我感觉这个霍普金斯跟別的通灵师不一样,他的眼睛好像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一样,看著他的眼睛我感觉我的灵魂都快从身体里飞出来了。” 拜伦警惕的环顾了四周,確定周围暂时没人后,拉著陈默走到教堂正对面荒废的塔楼下,找了个还算隱蔽的角落才停下来,没等爱伦开口便低声说道: “我怀疑这个霍普金斯不是普通人,我对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只不过刚开始我也不明白那是什么,等他离开后我才反应过来。”拜伦顿了顿,然后伸出了左手,同时用另一只手指著左手食指上戴著的青铜戒指: “这是我们米尔斯家族世代传承的魔法物品,据我父亲说,这个戒指可以感应到周围方圆百米的超自然能量,刚才从霍普金斯来的时候,我的戒指就发热灼烧起来。” 拜伦轻轻取下这枚戒指,露出了一圈已经发红得像是烧伤一般的皮肤。 “不过那个通灵师似乎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在他看向我时,我似乎完全忽略了食指上的疼痛,以至於等到维伦男爵同约翰先生进教堂后才反应过来。” 超自然力量,灵血种? 那岂不是说现在就有一个让自己接触到魔法的机会? 但重点是,为什么霍普金斯会给自己这个机会,难道是因为自己长的英俊瀟洒?这个想法也只是出现一瞬就被陈默否定了,他还不至於自恋到这种地步。 难道他真的看出来我是穿越者对我有所企图? 不应该呀,我是昨天才穿越过来的,按照维伦子爵的说法,霍普金斯应该至少在两天前就有到哈伦的计划。 所以他看上我不是因为我是穿越者,而是衝著爱伦·图里努斯的马甲身份来的? 陈默只需片刻便理清楚了思路,只是他现在不知道爱伦本身有什么特殊之处。 『爱伦·图里努斯,爱伦·图里努斯......』陈默在心中默默念叨。 『图里努斯......』陈默思绪翻涌,『唯一值得关注的点就在於这个不太常见的姓氏......』 『所以是图里努斯这个姓氏吗?』 『爱伦是被遗弃的,但是襁褓中还留有名字,说明遗弃爱伦的人是希望他以爱伦·卡西乌斯·图里努斯的名字生活下去。』 那自己大概率是因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才被遗弃的,不然没必要多此一举还给弃婴留下一个完整的名字。 所以跟自己不一样,爱伦是孤儿,又不完全是。 图里努斯这个姓氏极其少见,至少根据陈默的了解,梵都昂斯帝国內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图里努斯家族。这个姓氏反而更像是源自大陆东部的某些地区和国家。 『霍普金斯的口音也很奇怪,应该不是梵都昂斯帝国南部的人...』 所以霍普金斯有可能是衝著爱伦这个姓氏来的,他喊我名字的时候是“爱伦·卡西乌斯·图里努斯。”的全名,不符合一般人的称呼习惯,那说明这个名字本身就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不然他绝对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为了一个本身毫无价值男孩白跑一趟。 上辈子看过这么多网文,陈默根据经验,先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就是中心大陆的某个地方確实存在一个图里努斯家族,而自己也確实是这个家族因为某些未知原因遗弃在外的后裔。 那么根据这个假设为前提,后续的猜想就很容易推理下去了。 可能是仇家,也有可能对图里努斯家族有过接触或者至少对图里努斯这个姓氏有很深的了解。 要么就是图里努斯家族的某些秘密或者某样东西对霍普金斯很重要。 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反而他是图里努斯家族的敌人的可能性很小。 从爱伦的记忆来看,他是绝对不认识这个男人,两人也从未见过面更別说结仇,所以不可能是私人恩怨。 而如果是因为对图里努斯家族的仇恨,那凭藉霍普金斯灵血种的能力,也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当著维伦子爵和眾人的面找到我。 『因为这样就算他把我给做掉,那也绝对逃不过帝国审判庭的追捕。』 审判庭是帝国议会专门设立的组织,用以抓捕某些掌握魔法力量的通缉犯或者未经帝国官方认定的野生灵血种,对於这一类人,审判庭就是他们的噩梦。 他完全可以偷偷摸摸找个没人的地方,比如自己在往返莱茵市和哈伦的路途中间下手,相信凭藉超自然手段,悄无声息弄死我的难度跟踩死蚂蚁差不了多少。 所以霍普金斯大概率是了解甚至接触过自己的家族,找到自己无非是有些事情必须要靠著图里努斯家族后裔才能完成。 陈默前世看过这么多的玄幻小说,当然深知在这样的世界里,血脉的作用当然是很重要的。 『嗯...至少在他达成目的前我是安全的,因为他需要的是活著的图里努斯,如果是像有些小说里面只需要我的血液或某一部分的话,那他先干掉我也是一样的,还避免了被追杀的风险。』 至於在他达成目的后会不会杀人灭口,陈默认为大概率也是不会的,如果他有这种打算的话,他就应该选择私下绑架我而不是以助手的名义光明正大地“邀请”我。 当然,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毕竟他也不知道灵血种到底是群什么样的人。 万一是一群掌握著魔法的疯子呢,拥有强大实力的人时间一长都难免会產生出凌驾於规则之上的优越感。 就像人和蚂蚁一样,即使你踩死几只也不会有罪孽感。 所以自己目前暂时可以与霍普金斯接触,但是需要隨时保持警惕。 虽然知道自己就算有所防备,在灵血种面前大概率也是没有反抗的余地,但是谨慎一点总没错。 自己刚才的一系列推理和猜想陈默没有说出口,而是表现出些许担忧的神色朝拜伦问道: “你说我要是拒绝了他,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用什么魔法巫术,把我变成一只鸟或者一条狗之类的。” 拜伦愣了一下,倒是认真思考起陈默所说的可能性: “其实你倒是可以隨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他不可能强行把你带走,除非他想挑衅审判庭的铁律。” 帝国內一直有著这样一句话“相比於审判官们的冷血,强盗和土匪就是温顺的狐猫。”。(狐猫则是梵都昂斯帝国的莱昂省所特有的一种酷似白狐的猫,因为其极其安静和温良的性格受到帝国贵族们的大力追捧。) 甚至那些公爵夫人或伯爵夫人们都以圈养一两只狐猫为吹嘘的资本,因为其数量的稀少,所以狐猫的价格也一直高居不下,许多贵族都会通过帝国的黑市用高价来买一只送给自己的妻子或情人討她们欢心。 陈默听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对於自己来说这件事其实既是风险也是一次机遇。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拜伦此时也看出陈默心里的小算盘,只能无奈嘆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追寻魔法力量的道路是极其危险的,我希望你慎重考虑后再决定。” 陈默摆出一脸傻笑,“知道啦知道啦。”,隨后又故作轻鬆道: “时间也不早了,你肯定饿了,走吧,我请你吃饭,你最喜欢的奶酪土豆泥,再配上一大杯迷魂香黑啤酒......” 看著突然变活跃的好友,拜伦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这件事暂时先放一放。 两人一路上聊著,沿著鹅卵石铺成的马道径直走到哈伦镇的中心广场,此时广场上还算热闹,镇民们来来往往,摆摊的普斯利夫人正在热情的推销自己的小茴香茶,而她的丈夫普斯利先生则是目前镇上最受欢迎的铁匠,在普利斯夫人不远处就是他的店铺。 铁匠铺的顶上用两根亚麻绳掛著一个不算小的招牌,上面用灰色的涂料画著一个铁砧和一柄小锤,在铁匠铺的正对面,隔著一个广场距离的就是陈默的目的地,哈伦镇上最大的餐厅——红向日葵餐厅。 餐厅的主人是亚契·汉森,汉森先生本来是哈伦镇有名的匠,他最喜欢的便是多萨科种植面积最广的金向日葵,不过他经常念叨:“可惜了,这小东西要是是红色的该多好。” 后来汉森先生结了婚,与夫人一起开了这家餐厅,他便毫不犹豫地將餐厅命名为红向日葵,也算是满足了自己內心的小愿望。 餐厅的內部装修布置乾净简洁,木地板还铺上了一层柔软的红色羊毛毯,每个餐桌上都摆放著一盆修剪过的戈兰月季,整个餐厅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同时混合著部分奶油的甜腻。 陈默按照之前说的,点了两份奶酪土豆泥加上两杯迷魂香黑啤酒,隨后又加了一份烤波特甜瓜,两人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外面昏昏沉沉的太阳投下软绵绵的光,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身上,让人不自觉的有些困倦起来。 『这个世界倒是有不少新奇的美食,要是可以带回地球就好了,我开个饭馆肯定能大赚一笔。』 隨即陈默又感到一阵好笑。 『我甚至连自己能不能生存下去都得听天由命,居然还在想著回去赚钱?』 不一会便有一位小麦色皮肤的年轻姑娘將食物依次端来,她一边將盛有土豆泥的餐盘和装著啤酒的玻璃杯放在桌上,一边礼貌地微笑: “先生们,请慢用。” 两人也绅士的点头回应,隨后便开始享用起桌上的美食来,拜伦將一勺土豆泥送入嘴,然后认真感受起食物绵密的口感和深藏其中的奶酪回味。 在吃完一份土豆泥后,拜伦又拿起一小块切好的烤制的波特甜瓜,另一只手则是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小精致的猎刀放在桌上,然后推到陈默的眼前: “这是我曾祖父留下来的,你把它带上。” “猎刀吗?不用,这是们你家族的留传下的,肯定对你意义非凡,我不能拿,况且这玩意儿我那里已经够多了。” “拿上,不然明天你就別想出门。”拜伦的语气顿时严肃起来,同时皱眉看向对坐的陈默。 『看不出来,我兄弟还有当霸道总裁的潜力......』 “好好好......”陈默连忙悻悻地拿起身前的猎刀。 拜伦见陈默收下,语气便轻和了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猎刀,这刀有著特殊的魔力,只是目前我还没弄明白,我曾祖父给它取了名字,【火之晨曦】,我父亲很早就把它交到我手里,不过现在它是你的了。” 他喝了口啤酒,想了想又说道:“它比一般的猎刀锋利不少,材质也相当硬。我的直觉告诉我,它可能在关键时候能对你有些意想不到的帮助。不管怎样,霍普金斯这个人我看不透,你带上它我也能放心些。” 陈默听后有些感动,道谢的同时,一边小心地取下这把刀的皮鞘来,他看著刀身上篆刻的许多细小的神秘符文,也感受到了这柄猎刀的非凡,当手掌握住刀柄时,仿佛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神秘魔力进入了陈默的身体。 『好东西啊。』 看著精致到近乎完美的刀身,他轻声喃喃道: “火之晨曦......” ...... 陈默和拜伦享用完所有食物时,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落日也已经半数越过了地平线。 两人走出餐厅,街道两边的路灯此刻也亮起柔和的白光,这种新式的电灯还是从西北方的佩洛林共和国传过来的技术,那里的科学家们最喜欢的就是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听说最近那些共和国的智囊们好像又弄出个什么新式列车,用电力代替了传统的蒸汽动力,似乎名字叫法拉特电车,陈默也不太清楚,只是从市面上发行的《光与电》科学杂誌上看到过。 『电车,这个世界还真是科技与魔法並行啊。』 在陈默看来,阿卡狄兰大陆的科技树发展跟地球区別很大,在军事,通信和交通方面都有明显的工业改造痕跡。 但是在国家文化,礼制以及服装方面则是更偏向早期传统,两种不同时代的气息交织,奇特而和谐。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有魔法和灵血种等超自然存在的缘故吧。 在科技发展能全面碾压超凡生物之前,两者依旧能维持一种微妙的共生状態。 同时可能受到超自然事物和魔法力量的影响,阿卡狄兰大陆上的科学家们都保持著一种天马行空的创造力和热情。 当然也有些许的神经质。 不过的確有些发明还是相当实用的,比如说这种新式电灯就在短短数年间普及了整个阿卡狄兰大陆。 另外还有电报机,印刷机什么之类的小玩意,许多商人和企业家也因此抓住机会狠狠地捞上了一笔。 两人在路灯下又聊了许久后,在拜伦的再三叮嘱下两人便分別了。 陈默把火之晨曦掛在腰带上,又把马牵回屋外的马厩,这个简易的马厩是他自己设计然后找的镇上的木工只了半天的时间修的,虽然简陋了一点,但也算是有模有样。 陈默在槽內铺上些乾草,又在沟里加了些水后便进了门,洗漱一番后就回了臥室。 他刚把猎刀放在书桌上时,桌上一封突兀出现的信便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记得出门时桌上是绝对没有这封信的! 陈默小心地拆开信封,里面躺著的是一张巴掌大的棕黄色的磨砂纸,正面空无一字不过在油灯的照射下泛著淡淡金光。 於是他將信纸翻了过来,当他目光落在纸上那个画著的无比熟悉的灰色图像时,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瞬间涌上陈默的心头,拿著信纸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本能的危机感也立刻唤醒了惊惧中的陈默,左手几乎是在从恐惧中抽离的同一时间便摸到了腰上的火之晨曦猎刀,他快速將刀抽出刀鞘紧紧握在手中,然后熄掉了桌上的油灯。 在黑暗中警惕的感知周围,隨后又控制著呼吸,躡手躡脚地走到窗边,紧张地环视著屋外的情况。 黑暗,寧静,看不到任何人影。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他握刀的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太久而开始泛白才逐渐放下心来,不过出於保险考虑,他又在黑暗的角落中蹲守一段时间后才彻底放鬆下来。 当他的目光扫到桌上的那张巴掌大的信纸时,依旧感到有些后怕,就好像那是头极度危险的野兽一般。 这张信纸上並没写太多东西,只是在背面的正中画著一个圆形的灰白色眼球,而眼球的正下方,则是一行蓝黑色的墨跡,那是一个名字——厄普顿·巴克·霍普金斯。 第七章 诱饵 陈默努力平復下自己的情绪,思绪也在飞快转动。 他噩梦中的场景是绝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包括镇长老约翰以及拜伦,霍普金斯是怎么知晓的,难道这就是灵血种的能力? 陈默走回桌边又点起煤油灯,重新拿起那张信纸反覆打量起来。 信纸並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信上的字跡墨水也是市集上能买到的普通货色,唯独那用来画灰白眼球的顏料不知道是什么製成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质感。 “厄普顿·巴克·霍普金斯......”,陈默心里默念著,脑海中浮现出那位高瘦男人的样貌,以及他那一双让人心悸的墨绿色眼睛。 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威胁?还是想利用自己的好奇心做饵,確保自己明天会去赴约。 既然霍普金斯能知晓自己梦中的场景,那会不会他也知道自己被噩梦困扰的真正原因? 虽然对霍普金斯能知晓自己梦境的能力感到后怕,不过冷静下来捋清思路后,陈默也猜测到霍普金斯大概率,是不知道他是穿越者的。 『如果霍普金斯知道我是不属於这个世界的人,那么他也应该会想到,此刻我的精神状態是不稳定的,这样做只会刺激我,让我这个目標应激,这样的后果就是,我绝对不可能冒险与他见面,只会想办法逃得越远越好。』 “而他敢留下这个图案,反而还说明了,他其实只洞悉了爱伦梦境这一个秘密,对於我这个“夺舍”的后来者是一无所知的。” 留下这个图案只是单纯利用爱伦想摆脱噩梦的渴望,以及对梦境背后秘密的好奇心吗? 这个梦境虽然困扰爱伦已久,但是陈默本身才穿越过来两天,即使继承了爱伦的记忆,也被自己的意识和人格所压制,所以这个梦境对陈默的影响其实並不大。 可以说是有一点折磨,但是不多。 『他是把我当成一条拋了饵便会乖乖上鉤的鱼。』 『唉,可是他却算错了一点,因为哪怕没有这个鱼饵我也会上鉤啊......』 不过这封信確实坚定了陈默的决心,不得不去与那个男人见一面了,哪怕会有一定的危险。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陈默都没有放弃这次机会的理由。 第一便是他现在最急迫的事情,必需想办法接触这个世界的魔法层面的事物,自己才不至於一直战战兢兢的苟下去,只有掌握了“修炼功法”自己才有了在这个世界做选择的资本。 这本身又是一个能接触到“修行前辈”的机会,而且如果我的推理方向没错,那他大概率对我没有恶意的。 第二,是他既然“看到”了爱伦的梦境,並且想以此作为诱饵,那么他是很有可能知道怎么解决这个困扰的。虽然这並不是现在陈默的首要目標,但是能搞清楚其中的秘密並顺手解决这个困扰那也是好事。 第三便是陈默也想通过霍普金斯搞清楚自己身世的秘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遗弃,图里努斯家族真的存在吗,图里努斯家族又有什么东西或者秘密是他所图谋的呢? 等等...... 如果霍普金斯来並不是因为自己身世的原因,而单纯是因为反覆纠缠的奇怪梦境呢? 如果这个梦境本身就牵扯到某些隱秘呢? 但是他怎么知道爱伦一直以来会做这个梦呢?灵血种的能力真的有这么神奇? 是他在莱茵市就感应到自己的梦境,还是说是今天与他对视时,他靠著特殊手段才知道我被噩梦困扰呢?那时自己有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就是他当时在使用魔法吗? 各种问题和错综复杂的思绪让陈默一阵头大。 在结合各种客观情况和进一步推理后,陈默的理智判断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梦境本身会不会也跟自己身世有关呢?毕竟从爱伦记事起就开始做这样的梦,难道也跟图里努斯家族有关吗,或者说这也是自己被遗弃的原因之一。 在做出明天前往镇上酒馆与霍普金斯碰面的决定后,陈默也不再过多焦虑,毕竟自己现在考虑的再多也没用,后续安排都只能在明天和那个男人见面后才能再做打算。 霍普金斯既然是多萨科有名的通灵师,又是跟威廉士男爵熟识的人,至少应该会顾忌审判庭或者教会这种官方组织,陈默心里自我安慰道。 『算了,先睡觉,睡醒了再说。』 穿过地上堆积的杂乱衣物后,陈默翻身上了床,为了谨慎起见,他只脱掉了鞋子,穿著衣服不一会儿便缓缓进入梦乡。 ...... 哈伦镇南边某处庄园,房屋二楼的一处房间还亮著灯。 拜伦靠在窗边,手中端著一杯温热的黑咖啡,咖啡的表面还浮著一层雪白的奶沫。 拜伦透过半掩的灰蓝色羊绒窗帘看向外面,窗外是一片漆黑,庄园內樺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你对厄普顿·霍普金斯了解多少。”抿了口苦涩的咖啡后他隨意问道。 “厄普顿?多萨科的那个通灵师?”拜伦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恩,今天他和威廉士·维伦一起来的哈伦。”拜伦转过身来,顺手將窗帘全部拉上,遮住了窗外深邃的夜色。 “让我想想...” 拜伦的身后並没有人,只是空荡荡的房间,而那声音的来源则是雪白墙面上一处凸起的“人脸”。拜伦看了墙上的那张诡异的人脸一眼,將手中的盛有咖啡的陶瓷杯放在了书桌上。 “他是几阶的灵血种,哪条灵路,来哈伦有什么目的?” 那张人脸面对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问题愣了愣,五官有些僵硬,思索片刻后才开口道:“审判庭倒是对这个人有过记录,大概率是【死亡】或者【永夜】路径的灵血种,位阶不清楚,他从来没暴露过自己的真实能力,应该是低阶灵血种,不然那群审判官也不至於放任不管。” “至於他的目的,不清楚,前线有野生灵血种活跃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既然是威廉士·维伦带来的,我想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那张人脸一边说著一边在墙面上移动,就像是在水中游泳一般,不一会儿人脸便转移到了天板上。 “希望如此吧。” 房间內又陷入良久的寂静... 突然拜伦径直走到房间中间,抬头盯著在天板上来回游盪的人脸,皱眉道: “我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你知道的,我需要的东西那群老傢伙都会提供的......你又能拿什么跟我交易呢?”人脸看了眼的站著的男孩,就像是看著无理取闹的晚辈一般,无奈地嘆了口气。 “哼,我能给的......那群老东西可不会给你。” “嗯?”人脸疑惑的看向他,只看见男孩脸上一抹冰冷却意味深长的笑容。 “难道......你......怎么可能!” 只见整张人脸扭曲起来,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 隨后人脸从墙上凸起,“露出”一整个脑袋来,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男人,似乎想从拜伦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说谎的证据。 但是他失败了,隨后而来的又是一阵死寂。 ... “你想要什么,或者...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人脸最终还是心动,因为拜伦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天价”。 “保护爱伦·卡西乌斯·图里努斯......半个月。” 天板上凸出的脑袋顿时呆住了,似乎没有料到到拜伦的条件竟如此简单,当然他也不会蠢到多嘴去问其中的缘由,確认一遍后便应下来: “好,我会亲自去。” “很好。”拜伦见他答应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隨即移步到了书桌旁,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一旁的信纸上写著什么。 那个头颅又重新融合进了天板里,只剩下凸出的模糊,诡异的五官。 那道人脸在四周不停的游荡,最终又在天板上的一处停了下来,在犹豫片刻后开口道: “拜伦......明天你就该启程了,那位大人不希望等的太久。” 顿了顿又补充道:“费图恩会亲自来接你。” 拜伦·米尔斯轻嘆了口气,站在书桌旁沉默良久。 隨后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幅厌恶的神情,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然后淡淡回应道: “知道了。” ............ 第二天清晨,陈默没什么睡意,老早就起了床。 收拾好要带的隨身物品,又確认一遍是否带上了【火之晨曦】,急匆匆地出了门,骑马一路向老酒馆赶去。 此时的老酒馆人不算多,毕竟很少有人一大早就泡在酒馆里。 老酒馆在哈伦的西南方,总共有三层,一楼是喝酒聚会的场地,二三楼则是提供住宿的房间,除了给外乡人准备外,更多时候是供给那些喝酒到深夜的酒鬼们。 陈默在酒馆后院的空地找了个马桩拴了自己的矮种马,隨后便绕到了大门处。 正如陈默预想中的一样,酒馆里面还没有酒客,除了前台法兰先生外,大厅里剩下的就只有倒在角落沙发上,还在大声打鼾的老酒鬼亨利·威特。 “早上好,爱伦。”法兰先生看到走进来的陈默便热情地打著招呼。 “早上好,法兰先生。” 陈默一边笑著回应,一边走到柜檯处,找了个木凳坐下后便打量起周围来,心里正想著厄普顿·霍普金斯此时是否起床。 “你想来一杯吗?” 法兰先生怀里抱著一个小的橡木桶问道。 “刚从莱茵市运来的白朗姆,保证带劲。” 额......哪有大早上就来一杯的? “还是算了吧,我不太喜欢烈酒。”陈默礼貌地回绝了。 “哦,那太可惜了,小爱伦,烈酒才是男人浪漫,比女人更管用。”,陈默的拒绝倒是有点出乎法兰先生的预料。 『主要是喝不了洋玩意儿,你这儿要是卖二锅头倒是可以给我来一杯。』陈默挠著后脑勺,还是摆了摆手。 “下次吧,下次一定。” 见陈默態度坚定,法兰先生只得把怀里的酒桶又放回柜檯下,然后又隨口问道: “来找人的?” “嗯,我和一个外乡人约了在酒馆碰面,他就住在这儿。” “嘿!你说的不会是那个绿眼睛的怪人吧。”法兰先生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额......应该......是吧。” “小爱伦,你可得小心那个怪胎。” “......” “我在莱茵市经常听別人聊起他,也亲眼见过,相信我,这人就是个骗財骗色的混蛋! “他最喜欢的就是哄骗那些蠢女人心甘情愿地爬上他的床。哼,昨晚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真想狠狠教训他一顿。”法兰先生满脸嫉妒地说道,一只手还在不断比划著名,连他肥胖的肚子都跟著晃动起来。 “感谢您的提醒...法兰先生,我知道...我只是和这个外乡人有笔生意要谈,不用担心。” 法兰先生此时又眯起眼睛来,仔细地打量起陈默。 “小爱伦,凡事小心总没错,说不定这怪胎也喜欢你这种长得好看的男孩。” ??? “嗯...法兰先生你还是给我上一杯苦艾酒吧。” 『不喝一杯法兰先生估计是不会消停下来了。』 陈默已经有点后悔这么早来老酒馆了。 角落原本熟睡的亨利·威特听到两人的交流声也哼唧著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目光涣散一脸呆滯,显然还没有从宿醉断片后缓过来。 法兰先生此时也熟练地调好一杯青绿色的苦艾酒,並用一截橙皮在杯口拧动,为酒精增加一抹清香,隨后用两指压著杯底將酒杯沿著桌面推到爱伦身前。 “谢谢。”陈默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股强烈茴芹香味涌上鼻腔,酒精沿著喉咙流下,强烈的刺激让陈默紧皱起眉头,隨后浓郁的芳香又混合著一种苦味返上舌尖。 『果然还是习惯不了洋酒吗?』陈默无奈摇了摇头又將酒杯轻轻放下。 陈默此时有些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去主动敲门拜访呢?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急切了些。 还是再等等好了,谨慎一点总没错。 可还没等陈默把板凳坐热,一道清脆而响亮的脚步声便从一二楼之间的木质楼梯上响起。 陈默和法兰先生都本能地向右侧的楼梯投去目光。 只见一道高大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內,男人披著黑色呢制风衣,头上不再是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兜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顶黑色的宽边礼貌,侧边帽檐插著一只黑色羽毛,標誌性的墨绿色双瞳泛著幽光。 看到霍普金斯的面容,法兰先生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下来,嘴里也不断地嘀咕起来,同时又向陈默投去意义不明的眼色。 『额,看来法兰先生对他的敌意很深啊。』 陈默只能无奈苦笑,隨后便站起身来礼貌道: “霍普金斯先生,早上好。” 厄普顿·霍普金斯没有理会一旁满脸幽怨的法兰先生,只是朝著陈默轻轻地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霍普金斯先生低沉的嗓音说道,说完便朝著老酒馆大门走去。 陈默虽然还是有些犹豫,此时也只能先跟上厄普顿·霍普金斯的步伐向外走去。 推开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老酒馆门口竟然停著一辆华丽的马车,前面是三匹高大的红鬃毛骏马,执著韁绳的马夫跟霍普金斯先生昨天的装扮一样,整个脑袋都藏在宽大的兜帽中。 陈默也看不清他隱藏在阴影中的面容。 “上来。”霍普金斯熟练地拉开车门,大步垮了进去。 “我们去哪?”陈默忍不住问道。 而霍普金斯先生只是用那双诡譎的眼睛看著他: “重要吗?” 看著眼前男人模样,陈默只得深吸一口气,隨后果断地坐进了车厢。 霍普金斯先生在爱伦坐下后,关上了车厢门,隨后只是拍了拍手,整个马车便轻摇起来。 出发了。 看著陈默欲言又止的模样,霍普金斯只是隨手丟给他一本厚厚的羊皮书册。 “先看看吧。” 他停顿片刻后又说道: “至於困扰你的梦境,再也不会出现了。” “那是一种诅咒,也是一种天赋,你现在暂时不需要解太多。” 陈默早就料到了,霍普金斯先生並不一定会轻易解答自己的困惑,他给自己的那封信不过就是个“诱饵”。 在看到那封信的第一眼就明白,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自己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梦到那个灰色的眼睛难道也能算一种天赋?难道是某种我没弄明白正確打开方式的金手指?』 陈默此时只觉得这个梦境背后的秘密似乎比自己想像的更复杂,但直觉告诉他,似乎只有眼前的男人能带领自己找寻真相。 阴翳的男人对陈默的各种想法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轻轻地指了指他手中的古书。 『现在就看?』 陈默也不再多想,整理了思绪后便翻开了第一页。 第八章 启程 书的第一页是一张手绘的阿卡狄兰大陆的地图。 这页地图跟陈默在爱伦的记忆中了解到的阿卡狄兰大陆差別很大,地图上標註的很多名字都是未曾听说过的,看起来尤为陌生。 地图上是大片的海洋,中间漂浮著一大一小两块陆地,位於正中心较大的陆地就是阿卡狄兰中心大陆,西边那块稍小一些的陆地被称为【灰烬大陆】,据说灰烬大陆上没有人类文明的存在,有的只是大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在阿卡狄兰和灰烬大陆之间夹著的狭长海域则是,三大內海之一的【寧静海】,最安全且多產的一片海域。 『这个我倒是清楚,分为三大內海,以及四大外海。』 『我记得好像三大內海除了【寧静海】,剩下的两片海域还有【凛冬海】和【维尔纳海】』 而更加广袤的四大外海,则分別是灰烬大陆更西尚未被大面积探索的【无尽海】,中心大陆的极北之地,危险诡异的【永夜海】,以及大陆南端,拥有无数传说和珍惜资源的【风暴海】。 至於最后一片海域,便是陈默最熟悉的,为纪念最伟大的航海家之一,列奥尼·贝洛克而命名的,原本的东海,现在的【黄金海】。 陈默隨后將注意力放在了阿卡狄兰的眾多国家上,陆地上所標註划分的诸国看的他有些头疼。 『记不住,根本记不住。』 梵都昂斯帝国位於中心大陆的中部,西面毗邻“醃鱼与血酒之国”【海诺尔王国】。 海诺尔王国紧邻寧静海,拥有较长的海岸线,在其北方是“贸易之乡,矮人之国”【墨瑟罗王国】,两国共同掌控著寧静海北部的贸易航线。 梵都昂斯的东面是“铁与火中的蔷薇”【法恩帝国】,两国之间有极大面积的领土接壤,除却梵都昂斯的整个东境外,帝国的东北方也有部分土地相接。 而法恩帝国的东北方则是“山脉,丘陵与沼泽世界”【莱特迪兰帝国】,除此之外,还有眾多零散分布的王国与公国。 梵都昂斯的西北与“智慧与知识国度”【佩洛林共和国】邻接。 从佩洛林共和国再往北方走,就来到中心大陆的最北部,“永夜与凛冬之地“【安尤克帝国】。 安尤克帝国守卫著北方的永夜海,同时坐拥著广袤的北境雪原。 从梵都昂斯向南,就进入了“白银之国”【瓦兰蒂王国】,至於瓦兰蒂王国的更南方,还存在著更多大大小小的国家,那里也是中心大陆战乱最频繁的地域。 跟阿卡狄兰北方的相反,大陆的最南方是广袤无垠的炎热沙漠。 光是记住临近的国家就已经是陈默的极限了,距离梵都昂斯更远的国度他都懒得去看了。 『我感觉我好像要长脑子了......』 多亏了爱伦平时喜欢阅读各种各样的书籍,对这个世界有一定的认知基础,多多少少让自己的开局难度降低了一些。 『虽然还是噩梦难度。』 而之后几十页都是对各个国家地脉,气候以及风俗文化等方面的一些介绍,倒是有些新奇,陈默也顺便多留心了解了不少。 陈默就这样不断翻阅著,直到他最想看到的信息倒映在他眼中,超凡世界的“新手指南”。 关於灵血种的信息。 什么是【灵血种】? 一类靠著贤者之石完成自身肉体和灵魂进化,掌握超凡规则,或者掌握各种魔法和诡异能力的“人”。 他们能吸收贤者之石中蕴含的原始灵力,並將之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陈默认真审阅,过程中突然另一个词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灵路】。 “灵路”是灵血种们的不同晋升路径,每一条灵路都对应著一种不同魔法领域。 不同路径的灵血种,接触的魔法领域相差甚远,所掌握的魔法能力也不同。 泛黄的书页上写著,不同灵路代表了不同的力量来源。 『居然有整整33条不同的灵路,那岂不是说有33种不同的魔法领域!』 可惜书上並没有具体写出有哪33条灵路。 陈默继续往下看去。 每条灵路上的灵血种根据自身进化程度的不同,可以从低到高划分不同的位阶。 1阶是新生的灵血种,位阶依次向上代表进化程度越高,掌握的魔法越强大,越接近灵路的源头。 『那一共有多少阶?最高的位阶是几阶?这咋没写清楚呀。』 这记载的信息仿佛对陈默敞开了一扇通往未知领域的大门,就像潘多拉魔盒一般瞬间让他著迷。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修炼”入门啊!果然灵血种也是有境界区分的,只不过这个世界是按照所谓的位阶来区分。』 这些知识很重要,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么详细的信息。 他继续往后翻著。 之后几页对超凡能力有了更进一步的阐述,比如不同灵路的灵血种所掌握的魔法的相关描述。 灵路代表了灵血种的进化方向,以及所接触的魔法领域,而真正决定灵血种掌握何种能力的,则是每条灵路分支出来的不同【能力系】。 按照陈默的理解,灵路就相当於玩游戏时所选的不同“职业”,而能力系则是同一职业的不同“技能树”。 『33条灵路,每条路径还分支不同的能力系,这一共得有多少种能力系啊?这魔法分类怎么比游戏还复杂......』 至於每一条灵路到底分化多少种能力系,每条灵路能力系分支数量是否相同等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更多的信息估计只能亲自等自己真正掌握魔法后才能更深一步地了解。 不过目前的这些信息对於陈默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自己还不是灵血种,能了解如此多的秘辛已经满足了。 有了对灵血种以及魔法世界的基本了解后,陈默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规划起来。 眼前的霍普金斯先生基本可以確认百分百是一位灵血种了,不过具体是哪条路径,还有目前是几阶的灵血种都不清楚,他有什么能力也是个谜。 陈默目前的选择倒是没有错,若是之前自己过于谨慎,犹豫著没上这辆马车,或许自己很难再有机会接触到书中记载的知识。 虽然不知道霍普金斯先生需要自己为他做什么,不过从目前来看,他对自己並没有刻意隱瞒关於这方面的信息,甚至还主动让自己了解这个层次的相关知识。 至於具体需要自己做什么,他並不打算主动去问,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成为一位灵血种的助手,想必自然会对超自然事物有所接触,时间一长,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自己现在不过是个普通人,能力相当有限。 『什么才算有价值的助手?我就不信他需要的一个肉眼凡胎的累赘。』 『所以对於我接触超凡力量这件事,从他目前的態度来看,至少不会排斥。』 当然,能否有这个契机还得取决於眼前这位阴翳的男人。 陈默自己盘算著,对目前的形势不太担心,想必霍普金斯先生也不至於给自己安排太难的任务。 若是涉及超凡力量的任务,他当然是不可能完成得了的。 『毕竟那是真会死人的。』 霍普金斯先生也没必要给他安排送死的工作。 想到这,陈默微放心下来,闻著从轿厢外飘进来的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內心的思绪逐渐平静下来,手中的书页也继续向后翻动著。 书中的最后部分大多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图纸,以及大量的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符號。 其中一些纸张上还用不同顏色的顏料画著一些诡异的图画,例如一柄黑红交织的长剑,一张绘有紫色和绿色符號的纸牌,以及布满金色血丝的白色头骨等。 光是看到这些图画陈默就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这些绝对是不得了的玩意儿,以现在他的层次怕是连了解的资格都没有的。 只是书页上的粗劣图画就让他不敢直视,那这些东西本身层次的存在...... 陈默连忙打住,不敢细想。 『这些图纸如果放到黑市上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光是这本书上前面的大部分內容,对於教会和帝国皇室来说,就是非法的知识。 『更別提最后那些记录的,自己不敢直视的存在,更是可以列入禁忌的范畴!』 『怕是就凭拥有这本书本身,就足以让审判庭將其划为通缉对象。』 陈默忍不住用余光瞥了眼正坐在对面的霍普金斯先生。 对灵血种的知识有了初步的了解后,陈默现在对这方面的事物,只会更加谨慎和敬畏,因此他不敢再往后翻阅,连忙將手中的书给合上。 “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往往会活得更久。”霍普金斯端著高脚杯,品尝著杯中暗红色的酒液。 呵呵,我要是不谨慎一些,怕是活不了一年。 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苟住,先抱住任何可以抱的大腿,先安稳地混进魔法世界的大门再说。 “我们要去哪?” 陈默刚才注意力都放在了书上,根本没注意马车在往什么方向行驶。 他拨开轿厢的兔绒帘布,发现马车正在一条僻静的林间小道上,两边都是茂密的白樺林。 这是哪?陈默从小就对哈伦镇周边大大小小的树林再熟悉不过了,可他对此刻周围的景色感觉如此的陌生。 难道已经远离哈伦的范围了吗? 怎么可能呢,虽然自己確实刚才一直都没注意轿厢外的情况,但是自己从开始翻阅到合上这本书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凭马车目前的速度来看,绝对不会超过自己熟悉的范围。 “快到帝国边境了,往南一百五十里就进入瓦兰蒂人的国境。” 此时一旁的霍普金斯先生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我们怎么可能走了这么远。” “没什么不可能。” 陈默確认起周围的环境来,想找到些蛛丝马跡的线索来证明霍普金斯说的话並不是真的。 但即使他努力在脑海中不断回忆,但也难以找出与周围景色相匹配的片段来。 似乎他真的隨著这辆诡异的马车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內便远离了哈伦的地界。 第九章 抢劫? 『一百五十里,已经极其接近两国边境了。』 陈默將手中的旧书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 “多萨科边境是由哪支军团驻守?”他隨口问道。 男人將目光移向他,显然是对陈默的话感到些许诧异,一个乡下小子可不应该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这样的情绪波动也仅仅维持了一秒,隨即又恢復成病態的冰冷: “梵都昂斯第三军团,【独角兽】。” 『第三军团,代號是【独角兽】吗?』 陈默又突然想到威廉士·维伦男爵的家族族徽似乎就是一只形似独角兽模样的金色麋鹿,不知道二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繫。 “准备一下,快到了。” 霍普金斯轻轻敲了敲桌子,整个马车逐渐加速到了一种诡异的速度。 陈默只觉得窗外的景色在眼中变得模糊起来,飞速向后掠过。 整个马车却异常的平稳,连圆桌上高脚杯中的红酒都没有洒出一点来。 『这就是灵血种的能力吗!』陈默只觉得莫名的惊悚,知道自己已经接触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一角。 这个世界的“魔法”跟他传统认知中的魔法看起来差別很大啊,『我还以为是需要拿著魔杖,喊著“阿瓦达啃大瓜”的那种。』 他將帘子又放了下来,不再去关注外面的情况。 “我们要去干什么。” “智者要学会保持沉默。” 得得得,算自己多嘴。 『话说,我就叫陈默......』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是一样,索性也不说话了,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轿厢內又陷入了安静,桌角的铜炉里正缓缓燃烧著不知名的香料。 几缕青灰色的烟雾慢慢飘荡,一股令感到寧静的奇异香味在整个轿厢里瀰漫。 ......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马车的速度逐渐减慢下来。 陈默听见四周响起铁器碰撞的声音,然后又是嘈杂交谈的人声。 等马车停稳下来,霍普金斯拿起车內的黑色手杖,用手杖轻轻敲了敲厢门。 五秒后,门便从外打开来,一道高大宽厚的身影出现在车厢外。 “老板。” 磁性的男声响起,陈默不自觉打量起眼前之人。 『身材高大,身穿的褐色皮质外套,腰间別著把银色的转轮手枪,眼神如老鹰一般锐利,他称呼霍普金斯为老板,又是第一个过来开门迎接的人,两人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僱佣关係,男人的职业相比於赏金猎人更像私人保鏢。』 “跟上。”霍普金斯拿著手杖出了车厢。 陈默不带犹豫地跟著走了出去,只是路过高大男人时下意识远离了些,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同时他又扫视观察了四周环境,这是一个林间的驻扎营地,有十多顶帐篷,二三十个男人,营地最左边拴著七八匹健硕的猎马。 『有的在打纸牌,有的在喝酒,每个帐篷前都放著几把步枪,装备齐全,看气质都像是久经沙场的人,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像是一支小型的佣兵团。』 『营地没有安排警戒和放哨人员,对於专业的佣兵团来说这是致命的失误,所以这支队伍要么是临时拼凑,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要么则是...极度的自负。』 『但是不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好事情。』陈默皱了皱眉,霍普金斯先生召集这样一支队伍到底想干什么? 原本陈默判断霍普金斯先生要做的事情危险性应该不高,自己这样甚至没有格斗经验和军械经验的普通人,在高危险性任务里面存活率极低。 但是现在他不確定了,召集这样一支队伍,怎么看都像是有发生正面衝突的打算。 『现在在边境地区,到处都是帝国的军队,这样的队伍太过於显眼了。』 他跟在霍普金斯先生的后面,而那个高大的疑似私人保鏢的男人则是跟在陈默的身后,保持了两到三米的距离。 陈默看到迎面又走来两个男人,一个戴著著银边的眼镜,棕色的捲髮散乱的搭在脑袋两侧,白色的衬衫外套著灰色的西装马甲,有著学者般的气质。 另一个则是络腮鬍,身材有些发福,左眼到嘴唇间的位置有一道显眼的疤痕。 “老师。”戴眼镜的男人喊道,走过来主动接过霍普金斯的手杖。 霍普金斯微微頷首,然后看向刀疤脸男人: “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所有炸弹都用上了,只要明天他们经过塞多河谷,嘿嘿......” 陈默听的一阵头皮发麻。 『逗我呢,这是准备打劫啊!』 『被霍普金斯先生看上的东西,大概率是魔法物品,既然是护送魔法物品,那涉及的势力...』 『是帝国的某个贵族,还是其它官方组织?』 『我的第一个副本任务强度就这么大吗,作为刚过来的穿越者,我只想暂时先当个遵纪守法的帝国公民啊!』 陈默虽然內心相当慌乱,但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霍普金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说道: “安东尼,让你的人今晚就出发,任务完成后每人酬金多1弗尔金。” 话音落下的同时,又给陈默身后的高大男人使了个眼色。 刀疤脸安东尼听见每人多出1弗尔金,顿时双眼放光,好久没遇见如此慷慨的僱主了,要不是忌惮霍普金斯的背景和实力,换做一般的僱主早就被他当做肥羊给宰了。 安东尼曾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狩猎】路径的晋升符文和材料,靠著魔法能力和狠辣的性格手段,才拉拢一批穷凶极恶的罪犯,虽然表面上做的是佣兵团这样的『服务业』,但背地里杀人越货的血腥勾当可没少做。 安东尼脸上还是露出諂媚的笑:“老板,放心,他们绝对跑不了。” 而陈默身后的保鏢一样的男人法比安点头示意后也隨安东尼一同离开。 很快安东尼就组织起整个营地的人手,清点完人数和武器后便动身前往塞多河谷提前埋伏。 “梅林,他交给你了。”霍普金斯先生向梅林·怀尔特轻声吩咐道。 “好的,老师。”梅林微笑回应,然后朝陈默伸出一只手。 “你好,我是霍普金斯先生的学生,梅林·怀尔特。” “爱伦·图里努斯。”陈默也礼貌地伸手回应。 在听到陈默的名字后,梅林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虽然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可还是被陈默察觉。 『他也知道图里努斯的姓氏?』 霍普金斯先生在迅速分配完任务后,又深深地朝来时方向的树林看了一眼,进了营地中间一顶黑色的营帐里。 “走吧,我教你些简单的东西。”梅林指了指营地东边的一块空地,示意陈默跟上。 空地的左边是铁製的军械架,上面摆著不少长剑,短刀以及匕首之类的冷兵器。 “开始之前,你如果有想问的问题,都可以问我。 “仅限於训练之前。” 『还有这种好事。』,陈默早就有一堆问题想问,大概率都是霍普金斯先生不愿意解答的那种。 『估计他会觉得纯属是浪费时间。』 陈默看向梅林,这位既然是霍普金斯先生的学生,那是不是...... 当即好奇地问道: “你是灵血种吗。” “是。” “哪条路径?”陈默追问道,话刚问出口,又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冒昧。 梅林·怀尔特似乎並不在意,回应道:“我是【狩猎】路径的灵血种。” 『【狩猎】路径?』 梅林又接著补充道: “【狩猎】路径的低阶灵血种擅长近战,射击,追踪等方面,同时还拥有影响目標肢体运动的能力。 “所以这条路径的灵血种,至少在这些方面,可以说是很优秀的老师。” 陈默默默记下【狩猎】路径的特点,又接著问道: “你刚才提到了『低阶』灵血种,我想知道灵路是怎么划分位阶的,什么算是『低阶』。” 梅林饶有耐心的解释道:“每一条灵路目前都可以划分为9阶,1至3阶为低阶,4至6阶中阶,7阶以上包括7阶的强者被称为高阶灵血种。” 『一共9阶吗。』 “那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陈默虽然不太想问这个问题,因为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团伙”是在赤裸裸地谋划一次抢劫! 但是陈默想知道,他们要做的事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关係,自己能从中起到什么作用。 “那是我们的任务,不是你的。 “老师要找的,是一件『圣遗物』。” “圣遗物?” 这是什么东西,陈默从来没听说过。 “不同於人造魔法物品,圣遗物是指高阶灵血种死亡时,由於其灵力失控所自然形成的一些,拥有强大力量或者特殊能力的高阶魔法物品。” “所以你们这次要抢的,是一件高阶强者的遗物?” “额...也可以这么说,是『灵修会』的人在探索一处遗蹟时发现了几件魔法物品,而那处遗蹟里的东西本来是老师准备去取的,只不过没想到灵修会的人无意间找到了那里。” 『灵修会,我好像听拜伦说过,应该是帝国內一个被审判庭盯上的地下组织,是妥妥的邪教啊。』 陈默顿时觉得本来悬著的心安稳了下来,既然抢的是邪教的东西,那应该,应该算伸张正义吧。 不对啊,陈默又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如果是高阶强者留下的东西,应该很厉害或者说很重要对吧?” “当然。” “那护送它的人里面岂不是也有很多,或者很厉害的角色?” 一支小型佣兵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得手! “嗯...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但如果...发现他的人並不知道其中一件魔法物品是圣遗物呢?” “你的意思是,灵修会的人以为只是发现了一批普通的低阶魔法物品?” “聪明。” 『那霍普金斯先生是怎么知道的?』陈默並没有將这个疑问说出来,转而又问道: “那需要我做什么?” “不知道。” 梅林耸了耸肩:“这个你得问老师。” 好吧,这个问题看来確实问不出答案,陈默只得换一个问题: “你对图里努斯这个姓氏有什么了解吗?” 虽然梅林早就预料到陈默会问出这个问题,但是还是下意思地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怪异,迟疑一会儿后还是开口道: “老师到过大陆上的很多国家,他很反感把旅途中的事情以写日记,或者任何其它类似的方式记录下来,除非是一些对老师意义非凡的事情或著对他而言很特別的人。 “很早之前,我曾在老师的手册中看到过部分记录,在法恩帝国东部活跃著一批反抗军组织,这批反抗军的大多数成员就是图里努斯家族的后裔。 “关於图里努斯这个家族的更多信息,是后续我从其它途径才收集到的。 “据我了解,图里努斯家族在新纪元第二个千年期间,一直都是法恩帝国地位最高的家族,但在第二个千年末,出与未知原因,法恩帝国皇室对图里努斯家族发动了一次『大清洗』。 “绝大部分图里努斯家族成员都在这场大清洗中丧生,据说只有极少数妇女儿童倖存,事后逃往至法恩帝国境內当时尚且落后和人烟稀少的塔尔瓦地区,也就是后来的西派蒙行省辖区。” 陈默眉头微皱,不断地捕捉梅林话中的关键信息。 刚穿越过来时陈默也幻想过,自己可能是名门望族的后裔,经过一番曲折的寻亲路,认祖归宗,最终靠著家族支持飞黄腾达... 没想到,图里努斯家族还真的存在,而且是曾经的大贵族。 那么看来,如果自己推论正確的话,霍普金斯先生特意找到爱伦,说明爱伦很可能就是图里努斯家族的后裔。 『但结果你现在告诉我,我家族居然发动了叛乱,最关键的是,还特么失败了!』 『哪怕我真的是图里努斯的后裔也没用啊,不仅家道中落,现在如果自己顶著真名到法恩帝国去,高低还得被当成反抗军,分分钟就被处理了。』 『不过以后有机会还得想办法去一趟法恩帝国的塔尔瓦地区。』 陈默现在也不指望能找到什么图里努斯家族的遗產,只是至少尝试找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给这个世界的自己,爱伦·图里努斯一个圆满的交待。 毕竟自己从某种方面来说,算是“窃取”了爱伦的人生。 上辈子自己是没法找到亲生父母了,在这个世界弄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世,想想也算是弥补曾经的遗憾。 看见陈默若有所思的样子,梅林·怀尔特识趣的没有发问,他只需要讲出自己知道的信息就好,至於眼前这个图里努斯和曾经法恩帝国的大贵族有什么联繫,跟他无关。 『要想成为像老师一样的智者,就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梅林將老师的手杖小心的放好,然后面向陈默,礼貌地询问是否还有问题。 “没有了,梅林先生,感谢您的耐心解答。” 陈默现在对自己的身世有一个大致了解,对异世界也有了基础的认知,至少知道了应该努力的方向,其它不重要的问题就没必要著急寻求答案了。 第十章 吞噬 “好,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做一些格斗技巧的训练。” 梅林双手握在一起,以扭动的方式活动手腕:“先是一些在街头格斗中作用比较大的技巧。” “比如说,摔跤技巧。” 梅林说完,脸上露出绅士的微笑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陈默上辈子好歹也是有运动习惯,反应力和耐力等身体素质还不错,再加上爱伦本身的身体就相当结实,所以陈默自觉在近战方面的能力应该还是不错的。 听到梅林要教导自己摔跤技巧后,当即放低重心,防止因为下盘不稳而被一套带走,双手也在身体两侧屈肘打开。 当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后便开口道:“准备好了。” 在陈默说完准备好了的同一时间,梅林动了。 陈默只觉眼前模糊顶来一道黑影,快,太快了!梅林的下潜衝刺的速度让他根本就来不及作出反应。 只觉得双腿被一股巨力锁住,腹部像是撞上了一辆汽车一般,整个人重心不稳,身体顺势往后倒去。 『砰』的一声,陈默的整个背部便狠狠的撞在地上,剧烈的衝击让他顿感两眼发黑,强烈的疼痛也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狩猎】路径灵血种的近身能力吗。』陈默感慨道。 梅林此时已经站直了身体,望著还蜷缩在地上的陈默,还是那標誌性的礼貌微笑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个蛋,我蛋都快碎了。』陈默腹誹道。 “你的身体素质比我想像中要弱不少。”梅林伸手一把將陈默从地上拽起。 是我太弱的问题吗,明明是【狩猎】的灵血种的近身能力太变態了好不好。 梅林一眼就看穿了陈默的想法,左手伸出食指,换了一脸严肃的表情:“第一,我並没有动用特殊能力,甚至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力量。 “第二,我知道你觉得这样不公平,但是你需要知道的是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你的敌人並不会因为你弱就手下留情。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每条灵路上灵血种的能力和弱点都不同,部分灵路所带来的肉体增幅很小,难道这些路径的灵血种在近距离遭遇战时就放弃抵抗吗? “不,你需要做的尽力弥补你的短处,让你不至於太过於依赖魔法力量。 “灵血种不只是掌握魔法,高高在上的强者,更是游走在生死边缘上,与恶魔做交易的赌徒。你的每次晋升和战斗都存在崩溃和死亡的风险,而你的身体素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著你对这些危险的抵抗力。” 见到梅林如此认真的態度,陈默深吸一口气,明白他说的是事实,只不过令自己意外的是梅林居然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身体力量。 於是陈默迅速调整好呼吸,郑重道:“我明白了,谢谢,再来一次。” 梅林看到面前少年蓄势待发的模样,又换了张笑脸:“很好。” “刚才我用的技巧是抱住对手双腿向前顶摔,具体的做法是抱住对手双腿,在被对方下压时,迅速屈肘,两手用力回拉,同时用左肩前顶对方髖腹部,將其摔倒。 “现在你来尝试。” ...... “第二个技巧是单腿拉腿摔。 “当抱对方单腿时,被对方下压防守迅速右手屈肘,回拉对方小腿下边,同时用左肩下压其腿根部,將其摔出。” ...... 陈默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尝试摔倒梅林失败和不断被梅林降伏的过程中度过。 天色渐晚,陈默在梅林·怀尔特的亲自操刀下进步飞速,从一开始的毫无还手之力,到现在,梅林用出一半的力量下还能坚持十几秒。 这样夸张的进步速度当然不是因为陈默的天赋异稟,而是归功於梅林的特殊能力,能使陈默迅速掌握肌肉的发力感,包括关节的活动幅度,哪怕陈默的脑子並没有跟上,但是他的身体却自然形成了肌肉记忆。 除了摔跤的技巧以外,陈默还学习了一些简单的手枪射击技巧,熟悉了枪械的手感,还有射击时怎么去调整呼吸节奏以及如何正確的瞄准目標等。 例如最基础的持枪姿势,除了正常的站立持枪射击外,梅林还教授了怎样跪姿射击,伏射,蹲射等,其中梅林特別强调了一种在站立射击时部分情况下能提高射击精度和瞄准精度的技巧。 这种射击技巧主要类似於猎枪和步枪的抵肩立射姿势。 虽然主要用於老式的步枪和猎枪,但手枪在必要时也可以採取类似姿势,以保持枪身稳定。由於手枪较短,可能需要適当调整姿势来適应其长度和后坐力。 在原本放著黑色手杖的军械架旁,不知从何时起就立著一道高瘦阴翳的身影,右手中握著的正是本被放在架上的手杖,风衣在林间晚风的吹动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霍普金斯用戴著黑色戒指的左手压了压宽大的帽檐,看向一旁正握著手枪,瞄准不远处树木做著射击训练的陈默。 绿色的双瞳中透著冰冷的微光,暗红的唇间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梅林,去准备封印符文。” “好的,老师。”梅林当即心领神会,向陈默点头示意后便径直离开。 多萨科地处梵都昂斯帝国南境,天气总是像孩子的情绪一样多变,白天或许还是温暖如春,一到夜晚气温就飞速下降。 此时停下训练,放下手枪的陈默也感觉到些许冷意,不自觉拉紧了外套衣领,將转轮手枪內的子弹卸下,又將手枪別入腰间。 『这是要给我安排工作了吗?』陈默见到霍普金斯的到来,並且支开了梅林·怀尔特,猜测到他的来意。 “霍普金斯先生。” 陈默还是一脸自然地打著招呼,向著男人的方向靠近些距离。 霍普金斯从怀里拿出一个玻璃瓶以及一张较小的羊皮捲轴,塞到陈默的手中。 玻璃瓶中是一颗鸡蛋大小红色透明的,像是水晶一样的矿石。 还没来得及等他反应过来就开口道:“这就是你今晚的任务。 “踏足魔法领域,成为1阶灵血种。” 等等?什么玩意儿? 让我今晚就成为灵血种,有没有搞错,成为灵血种的过程不应该是极其危险且复杂的吗? 本以为会经歷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任务,得到霍普金斯先生信任后才有机会接触到魔法力量。 『结果现在你告诉我,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今晚成为掌握强大超自然魔法的灵血种,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穿越第二天就要掌握魔法,我要有这学习天赋,我高考至於才考那点分吗。』 自己连怎么晋升都不知道,需要准备什么,比如摆个什么祭坛呀,做什么神秘仪式之类的。 『我还需要做点心理建设吧,毕竟晋升过程中风险很大的,而失败的风险包括但不仅限於疯狂,崩溃,各种离奇的死亡方式。』 例如自燃,化为一片灰烬,或者灵魂崩溃,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壳;以及身体和灵魂承受不了庞大的灵力当场『爆炸』。 是的,是字面意思的爆炸,真正的人肉炸弹。 最恐怖的最倒霉的结果,不是死亡,而是在无尽的疯狂以及灵力失控中沦为痴愚憎恶的怪物,那时比死灵更阴冷,比冤魂更邪恶,比行尸更畸形更令人噁心的诡异存在。 “瓶子里面的是1阶贤者之石,那个捲轴上记录的符文,是图里努斯家族传承的灵路,【吞噬】路径的1阶晋升符文。 “灵血种晋升时需要將灵力灌注到刻刀上,將晋升符文铭刻在对应位阶的贤者之石上,完成后將铭贤者之石与身体接触,能坚持吸收完整颗贤者之石內的灵力就算成功。 “如果进阶过程被打断,或者没能坚持到吸收完贤者之石內的全部灵力,都算失败。 “至於失败的后果,我想你是清楚的。 “你现在的身体里暂时没有灵力,所以,一阶符文的铭刻需要用你自己的血液,去那顶黑色帐篷里面,有任何的疑问,等你成功成为灵血种后再来问我。” “希望明早见到你还活著。”霍普金斯將晋升过程的仪式步骤告诉给陈默,隨后拿起手杖指向陈默,嘴里低声念著陈默从未听过的语言,就像是传说故事中的巫师给別人施加魔咒一般。 陈默感觉到身体表面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阴影,隨后体內又升起一股暖流,这种体验相当奇妙,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这是在给我套buff吗,能让我提高晋升的成功率是吧。』陈默凭自己对上一世多年打魔兽的经验来理解霍普金斯的行为。 『最好多套几层,什么魔甲术,霜甲术,还有心灵之火都多来一点。』 只要套的增幅效果越多,那等会晋升的时候就越安全不是吗。 陈默仔细感受身体周围和內部的能量流动,希望能摸索出来具体的增幅效果,又细致地检查了有没有哪方面的属性和能力有增强,最后发现,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没有任何加强的基础版本。 原装配件,崭新出厂。 “他不会是做个样子唬我吧。”陈默嘀咕道。 霍普金斯念完咒语后放下手杖,只是淡淡的扫了陈默一眼,双手交叉附於胸前,便瞬间化为一团黑色的烟雾融入后方茂密的树林所遮蔽的浓郁阴影中。 “靠,玩这么帅吗?我也要!” 在见识到灵血种的非凡手段后,陈默顿时觉得,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能力吗,只要今晚能“渡劫”成功,就算推开了魔法世界的大门,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要是自己足够幸运,成为高阶灵血种,不仅有机会去探寻自己穿越的秘密,更是能成为上辈子梦寐以求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被万千美少女敬仰......。 当然,前者才是自己的主要目的! 前提是......自己能成功看到明早的太阳。 『管它的拼了,普通人一辈子得不到的机遇,我穿越过来才几天就碰上了,这摆明了是老天爷在帮我,此时不搏何时搏。』 陈默斗志高昂,感觉前所未有的自信,既然老天爷让我穿越过来,那就说明我就是天选之人,没有金手指又咋了,说不定我就是百年难遇的“绝世天才”。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后面是啥来著......算了,不重要,总之,这就是我在异世界闯出一片新天地的开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咳咳,差点看错剧本了。』 念罢,陈默左手握装著贤者之石的玻璃瓶,右手拿著记录【吞噬】路径1阶晋升符文的羊皮卷,大步走进营地中间那顶最大的,本该属於霍普金斯本人的黑色营帐。 营帐里面,角落处摆著一盏大號的银质外壳的瓦斯灯,將黑色帐篷內不大的空间铺上温暖的昏黄色彩。 在柔和的光线照耀下,正中间的位置佇立著一张无与伦比的精致木桌,其表面泛著深邃的蓝黑色光泽,如同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既冷冽又充满诱惑。 最令人嘆为观止的,莫过於桌上那些精妙绝伦的雕。匠人以其精湛的技艺,在这坚硬的木材上雕刻出繁复的纹。 陈默发现,这些雕,其实跟前世地球上的西欧艺术风格很像,有点类似於欧式卷叶的图案。 光影在其间跳跃,为这木桌增添了几分灵动与生命力。 『这一看就是奢饰品!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值钱的高档玩意儿一眼就能认出来。』 其材质源自梵都昂斯帝国境內,最北方的,神秘而古老的【静謐森林】,那里生长著的一种极为珍稀的硬木——龙息木。 龙息木表皮呈黑色,交错著棕色纹路,纤维细腻且有著较高的气干密度,再加上其高含量的油脂和自带的迷人香味,备受阿卡狄兰大陆上各国雕刻艺术家和贵族的亲睞,也是各国市面上价格最高的七种木材之一。 对於灵血种而言,这种木材最珍贵的地方在於,龙息木的油脂因为其特殊的生长环境,不断接触静謐森林中含有魔法气息却对普通人来说是剧毒的白雾,逐渐转变为一种低灵性的魔法材料。 最大的作用就是油脂中缓慢释放出的木质香气,有安抚灵血种体內灵力躁动的作用,甚至能降低其灵力失控的趋势,当然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有所作用,压制小幅度的灵力波动。 对於普通人来说,龙息木的作用更多是安神,静灵;对那些失眠或者沾染到较弱的魔法气息而导致的癔症有不小的帮助。 同时,由於静謐森林內环境就决定了只有魔法生物才能涉足其中,且森林內还潜藏著大量的奇特未知生物,不乏极具威胁的恐怖怪物,各个国家的官方组织都很少会派遣人手深入其中。 反而更多是由一些私人开採组织或者少数非法灵血种频繁地进入採集魔法材料。 一系列原因交织下,导致龙息木的市面价格越涨越高,最夸张的时候,1莱克(阿卡狄兰公制单位,约等於地球0.75克)龙息木的价格被哄抬到了2枚金弗仑。 第十一章 渡劫? 桌面正中心,还有一盏燃著的油脂和香料混合的蜡烛,將整个桌面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光辉。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混合了陈年木料与微妙香料的奇异气息,给陈默一种让人內心平静的感觉。 帐篷內的边角处还堆积著一些各种各样的奇特物品,其中还包括一只精致的银质链金坩堝,散发著淡淡的蓝光。 陈默顺势在木桌前盘腿坐下,將手上晋升用的两样物品放置在身前靠近自己的桌面上,然后又简单打量起桌面上遗留的东西。 陈默的右手边则是一个刻著繁杂纹的玛瑙研钵,研钵中还残留著少量不知名宝石的粉末。 左手边则是隨意摊开的几本羊皮纸捲轴,上面用古老的符文记录著深奥的链金术知识与咒语,字跡虽已模糊不清,却依然透露出令人心悸的力量。而在捲轴旁边则是一只明显不久前才被使用过的羽毛笔。 『看起来都是些好东西啊,不过我暂时没资格接触。』 陈默感慨道,他非常清楚在这个超凡世界,切忌贪婪。尤其是那些远超自己能力范围的財富,魔法物品,甚至是知识,那些自己不够资格了解的知识! 『就像在马车上看的那本古书一样,最后一几页记载的不知名的怪异存在。』 他知道如果当时自己继续往后翻阅,说不定就有可能灵魂崩溃而死,他对此毫不怀疑。 前提是霍普金斯先生不阻止的情况下。 此刻的陈默反而异常的冷静,这些东西是魔法物品也好,还是杂物也罢,绝对不会动手去触碰。 『人一定得学会控制自己啊。』 隨后陈默又將思绪放回自己身上。 『霍普金斯先生不管出於什么目的,至少他到目前为止都对我很不错,光是成为灵血种的机会,其价值就不能单纯用金钱来衡量!』 『......或许足够多的钱可以,在黑市只要肯出价,低阶的贤者之石和晋升符文我猜还是能够买到的。』 至於自己要用什么等价的东西,或者方式来偿还霍普金斯先生给的这次晋升机会,那就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当务之急是先成功晋升为1阶灵血种再说。 只有自己变强才对別人有更多的价值,不管在哪个世界,弱肉强食都是真理。 “好,我先哪一步开始来著?哦对,先在贤者之石上铭刻符文。”陈默坐在桌前自言自语,略显紧张的打开了身前的玻璃瓶。 將贤者之石倒在手心后,一种异常光滑且冰凉的诡异触感袭来,陈默顿感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好在霍普金斯先生还贴心地在桌上留了把秘银打造的精致的雕刻小刀。 『我暂时没有灵力,所以需要先沾著血液雕刻,没记错应该是这样......』 陈默將手中的血色的矿石放在桌上,那种诡异的触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右手拿起黑色的小刀,在左手掌心划过,猩红的血液瞬时淌在蓝黑光泽的刀刃上,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异样的美感。 『手中的伤口一分钟左右就会凝固,难道说每刻几个符文就要划一次吗?这跟用刑有什么区別。』 好在陈默摊开玻璃瓶旁的羊皮卷后发现,上面只有十七个符文,大概只需要割自己两到三次就能刻完。 这十七个符文构造不算复杂,是陈默从未见过的,大部分的符文都是类似螺旋型的曲线构造,而非阿卡狄兰大陆上大多数文字的半直线半曲线构型,就像是群星运行的轨跡一般。 陈默看著这些前所未见的符文,上面还缠绕著一缕缕无形的能量波动,迴响著时间与空间交织的低语。 他明白这些符文蕴含著魔力,同时也潜藏著未知的危险。 『不能凝视太久。』陈默心里警觉。 只需要一次记住一个符文,雕刻后再记下一个。 漆黑的刻刀沾著猩红的血液触碰到贤者之石的剎那,这块奥秘之石散发出淡淡的红光,陈默照著记忆中的符文模样从贤者之石的上端开始雕刻。 奇特的是,那被刻上的符文的部位用手触摸,依旧光滑无比,就好像这些符文並未雕刻在表面,而是融入其中。 好在除此之外並没有其他的特殊情况发生,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陈默只用很短的时间就完整了符文的篆刻。 看著眼前完成雕刻的贤者之石,又將黑曜石刻刀擦拭后放回原处,原本那种冰凉粘腻的触感已经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轻柔的感觉。 『所以,现在是要把它放在手上就可以了吗,还是说我需要先放空自己或者打坐念咒语之类的......』 还没等陈默想完,一阵强烈的酥麻感就从左手传至全身,就像是被突然被电击的感觉,嚇得陈默差点把贤者之石直接丟出去。 不过陈默还是强忍了下来。 『也不知道我要是丟出去算不算中途被打断,还是能捡回来能继续用?』 隨后一股庞大的能量流迅速的从贤者之石中不断转移到陈默身体里,除了周身的麻痹感,还感受到了一股股炽热的气息不断沿著掌心输送至全身。 如果只是坚持一两分钟还好,可是他知道绝不可能几分钟就结束,整个过程估计得按小时计算! 时间一长,陈默就双眼发黑,整个人从开始的清醒到昏昏沉沉,整个脑袋越来越重,一股热流从鼻子沿著嘴唇流下,嗓子也涌上一股腥甜。 『不行...我感觉...要交代在这儿了,得赶紧...想想办法。』 但是陈默根本没做其它的准备,而且自己本来啥都没有!连贤者之石都第一次见,见识短浅,一贫如洗,根本没办法做任何准备。 『难道...我堂堂...穿越者...要创业未半,就,就中道崩殂了吗...』陈默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消散,有种灵魂要脱离身体的感觉,整个身体的血液流动速度都仿佛变慢,血液也在逐渐变冷。 不!我身上还有一件东西......拜伦送给自己的,米尔斯家族的传承物之一,猎刀【火之晨曦】! 陈默意识已经模糊,只能下意识地用右手向腰间摸去,还好,熟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那是【火之晨曦】的刀柄。 顿时,【火之晨曦】上也传来了一股暖流,这股暖流沿著右手扩散至全身,压制了陈默全身的麻痹感,像原本昏沉迷糊的大脑中传来一道清凉。 身上的血液再次流动起来,心臟像是死里逃生般地报復性跳动起来,强大的血泵重新让血液升温,陈默的灵魂就像是被外力又重新塞回身体里一样,大脑又重新开始工作。 呼...『差点就掛了,还好我赌对了,第一次触碰这把刀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特殊的能量,没想到真能救我一命。』 『兄弟啊,你真是我的守护天使!』陈默不断感慨,他现在释然了,穿越过来並不是一无所有,他的金手指就是拜伦! 『米尔斯家族的继承人,我陈默这一世的髮小,阿卡狄兰绝代双骄中的拜伦·米尔斯!』 『嘿嘿,至於另一个,当然是我自己。』 在刚度过一个生死大关后,陈默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当然,自己的危机还没有完全度过,他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但陈默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场挑战还没结束。 他现在根本不敢鬆开握著【火之晨曦】的右手,这是他的救命稻草,必须得牢牢抓住咯。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当陈默真以为整晚都会这样顺利扛过的时候,竟隱约听见有人说话,像是贴著自己耳边低语,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精神过於集中,紧张太久出现的幻听。 但马上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那个声音越来越来清晰,越来越响,甚至让他感觉有些吵闹,让人心里莫名烦躁。 像是有很多“人”在耳边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音说著一种他从来未曾听过和在任何书本上见过的文字语言。 他们仿佛在重复低语著苍白,腐烂,被世界遗弃的语句。 陈默的头脑被这些秽语充斥著,剧烈的胀痛感,就像下一秒就会炸开来。 不仅是强烈的幻听,甚至陈默开始出现幻觉,而幻觉的內容更是让陈默脊背发凉,甚至有些绝望。 他的视线透过营帐顶部,直至那片璀璨星穹,而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中,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不是皎白圣洁的圆月,而是...一只巨大的...比群星更古老...比皎月更苍白,痴愚而疯狂,带著庞大圣洁的羽翼,肆意展现著扭曲怪异美感的...眼睛! 不,准確来说,是一只完整的眼球! 仿佛隨时都会睁开眼眸,然后用猩红之瞳向世界不断传播疯狂的,墮落而痴愚的神明...... “这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我的梦...怎么可能是真的!”陈默的认知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存在,“它”比梦境中更憎恶,更苍白,更古老,光是看见一眼便会摧毁一个普通人的所有理智! “是我的幻觉...一定是我的幻觉!如果是真的,帝国至高的三位六翼天使早就降临了......”陈默虽然拼命的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眼前绝望的场景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实在是太真实了! 连羽翼上每一根巨大的羽毛,眼睛上每一处纹理,都超出了人类想像的极限,幻觉怎么可能这么真实。 『除非是我的大脑疯掉了......难道......我真的疯了吗......』 『晋升失败,所以......疯了......我会死吗。应该会吧...见到了这种存在......』 『主角还没正式登上异世界大舞台就要退场了吗。』 ............ 就在陈默以为自己的结局已经註定了的时候,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熟悉但模糊的身影。 虚幻的黑色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起来,男人浮在低空中,挡在陈默和群星下那位存在之间,男人压了压帽檐,手中捏著根黑色手杖,在拉回陈默濒临崩溃的精神的同时,顺手压制住了陈默体內躁动即將失控的灵力。 他看向群星中的那道身影,深邃的夜空下,无垠的天幕如同那古老的羊皮卷,而闪烁的群星则是古卷上无尽久远的符文。 男人身形挺拔,身披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风衣,那风衣如同夜色本身,吞噬了周遭微弱的光线,使他宛如一尊从深渊中走出的雕像。 面容被宽大帽檐的阴影遮蔽,黑暗中的双眼绽放著暗绿色的光芒。 从霍普金斯出现的那一刻,陈默原本已经失控的身体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中,身体里面混乱暴戾的灵力都安静下来,一股清冷的气息钻进心臟,让疯狂跳动到几近报废的心臟平稳下来。 虽然他在那道神明般的身影下显得如此渺小,但却让陈默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而在那无垠的星空深处,渐渐凝聚起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这股恐怖力量直接笼罩在男人身上,让这道高大的身影重新变得模糊。 晃动几次后,男人还是勉强稳住身形,低声自语道: “图里努斯,你们这是造了个什么怪物......” 隨后紧紧握住手中的黑色手杖,那手杖仿佛蕴含著特殊力量,在他的催动下,手杖的顶端,一颗镶嵌著奇异符文的宝石开始缓缓旋转。 释放出幽绿和黑色交织的光芒,將男人周身包裹,抵御著天穹中那诡异力量的侵蚀。 第十二章 晋升 在这场力量悬殊的对决中,男人只能勉强支撑,黑色风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双眼依旧闪烁著不屈的光芒,但他的身体却在压迫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该结束了。” 隨著话语的落下,男人的身影终於无法再支撑下去,开始逐渐消散於夜空之中,他的存在仿佛被这片星空所吞噬。 然而,在他消散的同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手杖中涌出,化作一道暗绿色的光环,將陈默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陈默只觉嗓子涌起一团热流,整个身子无力地向一侧栽倒,恍惚间看见手中的贤者之石已经风华为一把细沙,从他的手指间迅速滑落,隨后便昏死过去。 ............ 陈默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营帐外已经天色大亮,斑驳的阳光透过缝隙落在脸上。 “你终於醒了。”一个顶著棕黄色捲髮的男人拨开营帐走了进来,看著地上已经撑著坐起来的陈默笑道。 “我......昏迷了多久。” 陈默觉得脑袋有点疼,记忆也有些混乱,只记得最后看见一道墨绿色的光环飞向自己,浑身一软就没了意识。 “大概,四五个小时吧。” 这个世界的一个小时比地球会长一些,如果要换算一下的话,大概一个小时相当於地球上的1.4个小时。 “现在几点了。” 梅林面向陈默,直接背靠后坐在桌子上,挽了挽左手白衬衫的袖口,扫了一眼皮质錶带上的机械键盘说道:“七点。” 看了看还在迷糊中的陈默,於是又刻意用左手腕在陈默眼前晃了晃,咧嘴道: “还不错吧,佩洛林那群疯子研製出来的,最新款,了我整整8枚弗尔金和75枚纳克银!” 陈默脑袋里面像是一团浆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用地球方言形容,就是麻了,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一块奢饰品手錶。 如果那是一块手錶型的光之巨人变身器就另当別论了。 看著原本手中的贤者之石已经消失不见,昏迷前最后画面的记忆又在脑海浮现,贤者之石似乎......变成了一把沙子? 陈默慢慢站起身来,重新找回身体的平衡,挠了挠后脑勺问道:“我算晋升成功了吗?” 梅林·怀尔特从上至下打量了陈默一番,略显疑惑的开口:“当然,你......没感觉到吗?” “什么感觉?” 梅林下意识皱眉,双手环抱在胸前: “就是身体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比如你能感觉到自己更加强壮,感官更敏锐。 “以及关於你有的超凡能力,在晋升后就会自动出现在你的脑子里,就像人类本能那样自然,举个例子,你不需要学习就知道用嘴巴可来进食,知道吞咽食物,你的器官你的大脑从出生起就知道如何工作一样。当然,这个例子可能不是太准確,不过大概就是这样。” 是这样吗?陈默尝试著从大脑中发掘有关自己特殊能力的信息,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半点相关的记忆。 隨后又集中精神感受自己的力量,反应速度以及视觉,听觉之类的感官能力,发现跟晋升前的自己一点差別都没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什么鬼,我这到底是晋升成功还是失败?』陈默无法理解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情况。 “你成功了。”伴隨著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戴著黑色宽檐帽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双手握著黑色手杖,脚步沉重而缓慢,看到陈默迷茫和困惑的神情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吞噬】路径比较特殊,这条灵路的信息属於你们图里努斯家族的秘密,就算是我也只了解一部分。 “跟其他灵路的灵血种不同,【吞噬】路径的灵血种在晋升后並没有本质的提升,也没有像其他路径那样繁多的能力系。【吞噬】路径的灵血种只有一个特殊能力。” 霍普金斯顿了顿,双眸间依旧是深邃的,让人不寒而慄的目光。 “你唯一的能力,就是吞噬其他灵血种的灵力和魔法。” 『?』陈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感觉脊背发凉,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词。 吃人。 还没等陈默开口,一旁靠坐在桌上的梅林·怀尔特已是露出惊骇神色,顿时从桌上弹起,上前一步低声道: “不可能,灵血种死亡后,尸体蕴含的灵力除了自然消散和固化外,至少要【贤者】位阶或更高阶的灵血种才有可能提取出来。” 霍普金斯只是扫了梅林·怀尔特一眼,便让还在震惊中的梅林安静下来,顿了片刻后开口道: “这就是【吞噬】路径的特性,每一阶【吞噬】路径的灵血种都能够吞噬三位其他路径的灵血种,每次吞噬你都能將其他灵血种的身体增幅作用到自己身上。 “如果你吞噬一位【狩猎】路径的灵血种,那么你將在原有的身体基础强度上,得到那位灵血种所拥有的全部肉体增幅。” 『举的什么鬼例子!』梅林·怀尔特听后脸色煞白,因为他就属於【狩猎】路径,此刻看向陈默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些恐惧,『这就是【吞噬】路径成为禁忌的原因吗......』。 『兄弟,你別像看瘟神一样看我啊,我也不想的呀,一想到要吃人我也很崩溃的好不好。』陈默无奈,只能回应梅林一个尷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只是在梅林的视角,这个僵硬的笑容被曲解成什么意思,就只有他才自己知道了。只见梅林急忙移开了视线,不经意地与陈默拉开些距离。 “但是,你並不能得到其他路径灵血种的所有魔法能力,一次吞噬只能隨机获取目標对象所掌握的任意一种魔法。” 霍普金斯继续讲解道: “记住,每一阶只能吞噬三位灵血种,超出三位你將无法消化如此庞大的灵力,最终等著你的,除了融化为一滩血肉和变成疯狂的怪物外,就是被庞大的灵力结晶化,数百年后你会变成一块人形的贤者之石。 “至於吞噬位阶高於你太多的目標,则会因为位阶的压制而被反噬,具体的极限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吞噬目標只能是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的遗体,否则会因为遗体內灵力固化而失败。” ...... 大量关於【吞噬】路径的知识涌进陈默的脑子,他只能尽力去记忆和理解。 『简单来说,就是我其实没有主动技能,只有一个吞噬的被动,能够通过“吃尸体”来获取別人的技能,但是是隨机抽取一项,得靠运气。』 陈默靠著上辈子丰富的游戏经验来总结【吞噬】路径的相关信息。 『当然,还是有很多吞噬的条件限制,不过可以理解,要是能够无条件吞噬別的灵血种,那我岂不是bug级的存在。』 只不过想到自己要通过不断吃死人来升级变强时,陈默还是觉得膈应得慌。 『这个被动技能给人一种很强的偷感。』 看到陈默大致理解了【吞噬】路径的情况后,霍普金斯將手杖单独拿在了右手,左手取下了头上的礼帽,露出一头乌黑茂密,微卷的长髮,再次审视陈默片刻后开口道:“现在该告诉你些图里努斯家族的事情了。” 陈默听闻立刻摆出一副凝重的神色,毕竟关係到这一辈子自己的身世,以及那隱藏在迷雾中的家族秘密,他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眼神中闪烁著既期待又忐忑的光芒。 事实上,这个状態只有三分是真实的,剩下七分是他刻意装出来的。 自己好歹明面上的身份是爱伦·图里努斯,所以就算装也得装出渴望又急切的状態,这种表现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为了掩盖穿越者的身份,我岂不是要演一辈子?』磨练出来的演技高低也能拿个奥斯卡了。 霍普金斯似乎对陈默的反应並不意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深邃,仿佛要穿过时间的迷雾。 “图里努斯家族,正如怀尔特告诉你的,新纪元后从第一个千年末以及第二个千年间法恩帝国最强大最辉煌的家族,其光辉曾一度盖过帝国皇室。它的歷史如同阿卡狄兰上的所有山脉一样古老而雄伟。 “只是不断增长的地位与力量带来的,不只有光环与荣耀,还有日益膨胀的野心。於是在之后的数百年时间內,一个疯狂而危险的计划在图里努斯家族內部的野心派成员中不断酝酿。 “至於他们具体做了什么,以及目的是什么,我並不清楚。但是正因为图里努斯家族不断疯狂的尝试,甚至逐渐脱离法恩帝国的掌控。 “於是,第二个千年末,法恩帝国歷史上第一位女皇,“铁腕圣女”、“帝国蔷薇”、“永恆之钻”狄奥凡诺·特蕾西亚,凭藉其强硬的政治手段,联合了法恩帝国所有贵族,发动了一场大清洗。 “图里努斯家族就如同歷史上其他存在过的,同样古老而辉煌的家族一样,被歷史的浪潮无情地淹没,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图里努斯成员逃亡法恩东部。 “而你的父亲,亚瑟·图里努斯...”提及这个名字时,霍普金斯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短暂沉默后继续说道: “你的父亲亚瑟,我的朋友,正是当年逃出来的那批图里努斯家族成员的后裔。 “一个勇敢且疯狂,充满激情,又极其固执的男人,他对家族复杂的过去並不足够了解,但他总是固执的认为自己身上流淌的是图里努斯家族传承上千年的血脉,恢復家族的昔日荣光是图里努斯后裔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直到他遇见了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陈默喃喃道。 “来自布里公国西海岸,帕加特行省沿海,一位普通渔夫的女儿,一位名叫玛格丽特,拥有黑色长髮,金色瞳仁,和你父亲一样勇敢的伟大女性。 “当你父亲第一次见到你母亲时,就疯狂地,毫无逻辑地爱上了她,而你的母亲也被你父亲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以及独一无二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之后更是义无反顾地投入了你父亲的反抗军事业。 “你父亲在娶了你母亲后才意识到,除了家族的使命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需要他,那就是给你母亲一个稳定的未来。” 第十三章 身世 “但他想从之前的生活中抽身时才意识到,他已经陷得太深了,当人被时代的洪流簇拥时,命运早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他很爱你的母亲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但现实的束缚和责任感对於你的父亲,像是无尽的漩涡,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脱身。” “再到后来,你的母亲生下了你,在一个深夜,你的父亲给我寄了一封信,告诉我他安排了人將你和你的母亲送到了远离战火的梵都昂斯。” “所以我父母是不得已才將我送走的。”陈默感觉原本属於爱伦记忆中,某处难以言说的心结被缓缓解开。 “你父亲將你送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不希望除了名字外,你再跟图里努斯家族有任何交集,他甚至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接触超自然力量。” “为什么?”陈默有些不理解,在这个世界只有成为灵血种,才更能保障自己的安全不是吗。 “因为图里努斯家族野心派的那次疯狂计划,虽然因为皇室的大清洗而失败了,但並没有完全失败。” “什么意思?” “野心派造出了一个脱离他们掌控的东西。” “跟我晋升时看到东西有关?” “没错,那是你们家族的诅咒......也是天赋。所有图里努斯的后裔在晋升时都会引来『它』的注视,所有承受不住这种注视的灵血种都会因为理智崩溃而晋升失败,而且所有图里努斯家族的血裔因为某种原因,无法选择其它路径。 “但是它的存在也並不全是坏处,【吞噬】路径晋升成功的灵血种,会比其他任何灵路的灵血种更快融合完对应位阶的灵性。” 陈默从马车里的那本古书中也了解到,灵血种晋升一个后並不能马上晋升下一阶,並不只是因为很难拿到对应位阶的贤者之石以及晋升符文的缘故,而是体內的灵力所蕴含的灵性需要“融合”。 让灵性与血肉彻底融合后才能晋升至下一阶,若融合不够彻底,就会导致晋升时灵力失控。 在晋升高阶灵血种之前,每个阶段都需要完成四肢以及头部的融合。 而高阶灵血种则需要完成心臟以及灵魂的灵性融合,吸收融合的过程更慢,危险性更高。 灵力就像是人体內流动的血液,而灵性就像是输送的营养物质,需要身体细胞去吸收去消化。 陈默倒也觉得很好理解,就像玄幻世界里的修士,突破一个境界后,需要不断修行才能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至於灵性融合的快慢,不同灵路和不同位阶肯定是不同的,除了灵路和位阶,个体差异也有影响。 “因此你父亲不想让你承担延续在图里努斯家族血脉里的诅咒,而是像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拥有一段安稳正常的人生,他觉得那就能成功让这份血脉延续的诅咒在你的手中终结,所以他甚至没有將有关【吞噬】灵路的一切信息留给我。 “但是你父亲唯一算错的,就是低估了你母亲的勇气和对他的爱,在確认你被老约翰抱走后,她找到了我。 “她太爱你的父亲,也太了解图里努斯家族对他意味著什么,所以她背著你父亲將她所知道的这条灵路的低阶符文交给我。 “不过她为了让你能拥有普通孩子一样快乐的童年,特意让我在你成年后再交给你。 “在那之后,你母亲又义无反顾地回到你父亲身边,只是没过多久,帝国和反抗军之间就爆发了全面的战爭......” 陈默听到这里,感觉心里莫名的失落,像是压著块石头般。 虽然与这个世界的父母连一面都没见过,但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超越时间和距离的情感,对於爱伦的父亲,陈默更多的是一种男人间的敬佩。 对於母亲,是一种理解,尊重的情感。 霍普金斯將手中的手杖轻轻点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將三卷蜡封的捲轴交到陈默的手中。 陈默接过捲轴,不用说,这是【吞噬】路径对应的低阶晋升符文,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復內心的波澜。 他知道,不论自己愿不愿意,自己的命运已经和家族命运紧密的交织在了一起。 『没有挑战性的人生就像平庸的副本一样,只能掉落低价且无意义的战利品。』 霍普金斯將黑色礼帽再次戴上,又恢復到之前阴冷的神色,看向陈默,略微犹豫后开口说道: “爱伦,我希望你不要过於抱怨你父母做出的选择......” 陈默挤出个略显伤感的笑容: “霍普金斯先生,其实只要知道我的父母是爱我的就够了,不是吗?” 对上陈默迎来的视线,霍普金斯竟有了片刻的呆滯,隨后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看向陈默腰间那柄插在刀鞘中的【火之晨曦】。 陈默立马就看出到霍普金斯先生的想法,將【火之晨曦】抽出放到他的手中。 男人接过跳跃著微弱光芒,有著精致雕文的猎刀。 “有人封印了它。” 话音刚落,霍普金斯便用手指划过刃面,陈默看见霍普金斯先生指尖縈绕暗绿色的幽光,隨后【火之晨曦】则像是被唤醒的猎犬一般闪耀出炽烈的红光。 將封印解除后,霍普金斯又將其递还给陈默: “是件不错的魔法武器。” 陈默接过,感觉到了【火之晨曦】那流线型刀身中狂暴的火元素,两侧雕刻的纹此时也泛起红色光泽,像是符文一般的跳跃著火焰流光。 跟之前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前就像是被关在笼中的老虎,再凶狠也困於方寸之间。 但现在不一样,野兽出笼后,才真正有了撕碎猎物的能力,就连一旁的梅林·怀尔特都好奇地凑了上来,想看看连老师都评价不错的魔法武器。 霍普金斯又最后扫视了眼【火之晨曦】后,提醒道:“它上面刻的是精灵一族的图腾,至於这把刀的特殊能力,等你把灵力注入其中后就知道了。” 『图腾吗,而且【火之晨曦】还有特殊能力。欸!不对,重点是精灵的图腾,这个世界还真有精灵啊!』 『等等,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我还没有灵力,我上哪吃个灵血种去啊,我现在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別,碰上別的灵血种我不是纯纯送死吗。』 可还没等陈默继续抱怨,营帐外就传来些许吵闹声。 三人走出营帐,只见不远处完成任务回来的眾人,原本出发的二三十个人,现在回来的只有六道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法比安还押著一个有些肥胖的男人,男人一头凌乱的黑色捲髮,双手被带著魔法气息的绳索反绑在身后,嘴里不停地吵著:“大哥,你们听我说,我真的跟这些什么灵修会的人没半毛钱关係呀,我就是单纯的路过这里......” 后面跟著“刀疤”安东尼,以及搬运著两个铁箱的手下。 法比安將男人押到霍普金斯身前,笑著解释道:“这人一见面就跪地上投降了,余下反抗的已经全部处理掉了。” 胖男人看到自己身前站著的霍普金斯,心里也猜到这位应该就是对方团伙的头目了,忍不住抬头打量起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阴冷,毫无生气的精致面孔,黑色礼帽下是深邃,令人恐惧的绿色双眸。 只是对视了一眼,胖子额头就渗出冷汗,当即老实了,闭上了嘴,像是认命般地低下了头。 霍普金斯没有理会,只是朝“刀疤”安东尼招了招手。 等安东尼凑近后,霍普金斯冷漠开口道:“这次的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泄露出去。 “之前答应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至於死人的酬金,就交给你处理。” 看著霍普金斯意味深长的眼神,安东尼立刻就心领神会,咧嘴低声地保证:“霍普金斯先生,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传出去,一个字都不会。” 一旁的陈默只感觉一阵后背发凉,不自觉看向右边的梅林。 梅林迎著陈默的视线,只能无奈地摊开双手,露出难以言喻的笑容。 『好傢伙,这安东尼可真够狠的。』的確,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尤其是当可以把別人的钱占为己有的时候。 而且安东尼也是个聪明人,他不做选择,估计第一个被处理的就是他自己。 对於陈默,这也是一道开卷的选择题,没有第二种答案,但是在別人眼中,自己毕竟是个刚成年,在小镇长大的普通人,所以还是刻意装出恐惧的神色。 安东尼收起笑容,狰狞著抽出腰间的短刀,朝著手下的方向走去。 作为【狩猎】路径的灵血种,其本身还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杀人技巧,处理几个毫无防备的普通人可以说毫无难度。 几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反抗甚至说话,就被安东尼割开了喉咙,哪怕立刻用双手死死捂住伤口,那殷红的液体仍旧顽固地穿透指缝,沿著他们颤抖的手掌与粗壮的小臂,缓缓滴落至尘埃之上。 没有过多的挣扎几人身体便软了下去,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愕之色,那微弱的呼吸之声戛然而止,只留下一片死寂。 处理完手下后,安东尼从怀里掏出手帕,將刀上的血液擦拭乾净,隨后又將短刀放回腰间。 霍普金斯安静地看著发生的一切,缓缓地拍手,生硬地说道:“做得很好,安东尼。” “感谢您的夸奖,霍普金斯先生。”安东尼躬身,笑著回应道。 “不过,你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泄露出去。”霍普金斯勾起一个诡譎的微笑。 “霍普金斯先生,您.....” 可安东尼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完,他的喉咙瞬间就被一股巨力锁住,发不出声响来。 只见法比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安东尼的身前,用右手牢牢捏住其脖子,单手將安东尼举了起来,此时法比安的右手竟然比之前粗壮了很多,整整大了一圈。 『靠,这是什么能力,比扎类固醇还猛。』原本安静看戏的陈默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臥槽!”就连一旁还被绑著的“俘虏”都忍不住爆出国粹。 等等! 陈默瞳孔骤然一缩,立刻死死盯住此时正蹲著,战战兢兢的胖子。 不是因为他刚才的反应。 而是因为,这货刚才说的......是汉语! 第十四章 超度 阿卡狄兰大陆上绝大部分地区都使用的通用语言,古诺语。 陈默从穿越过来时,就继承了爱伦的一切,包括古诺语。就像是陈默从小学习过这门语言一样,跟使用汉语一样自然。 有些地区和国家也有自己的语种,只不过覆盖范围比较小,而且隨著各个国家之间频繁的贸易和文化交流,即使是原本使用独立语种的地区,也会主动学习古诺语。 所以当陈默刚才听到胖子说那两个字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但反覆回想后,他觉得那货刚才百分百说的是汉语,这种刻在灵魂里的熟悉感是绝对不会听错的。 古诺语和汉语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语系,或许在某些发音上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在陈默的印象中,绝对绝对没有类似“臥槽”这种发音口味地道的国粹词汇! 陈默现在只能暂时强装镇定,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法比安身上时,他已经开始疯狂思考要怎么做,才能保下这个胖子一条命来。 此时的安东尼已经喘不上来气了,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著,同时因为极度缺氧而面色青紫。 而在他的耳边却响起了霍普金斯那低沉的声音,如同那为了宣告死亡的到来,而被敲响的丧钟。 “安东尼·伯纳德,我於此,在冥界执掌者,万亿魂灵统治者,死亡的化身,死魂界之下行走的至高神灵,埃尔蒙德的见证下,净化你所犯下的所有罪孽。 “你曾在蒙特尔港的费舍街,为抢夺財务,当街枪杀一位无辜水手......。 “在『橡木之城』托利亚的郊外抢劫一支当地商队,並用刀割开了商人维吉尔·莫里斯的喉咙,隨后又將其余隨从处决。 “在莱茵市贫民区,与手下半夜潜入一对新婚夫妇的臥室,当著丈夫伯尼·威尔逊的面轮流姦污了其妻子,洗劫后纵火將两人烧死。 “在约克镇......,你......” ...... “你需恭敬,虔诚地欢迎死亡的到来,所有的冤孽与罪恶,都会化为熊熊燃烧的冥界之火,在漫长的岁月中灼烧你污浊骯脏的灵魂。 “愿你的灵魂,在遥远的未来,在圣洁火焰的净化之后,能重新回到冥界诸神的怀抱。” 霍普金斯先生说完,用手在右胸上比划出五芒星的模样,结束后又用两根手指轻轻点在安东尼·伯纳德的眉心。 原本还在双手紧握,疯狂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刀疤”安东尼,在霍普金斯手指触碰到的瞬间,仿佛被安抚下来一般,身体不再剧烈扭动,双手因为放鬆而垂下,原本已经凸出的眼球也被眼瞼遮盖。 而他的呼吸,则是在这肃穆而安寧的一刻停止。 跪在不远处的,被绑著的男人,见到眼前的情形,也是被嚇得有些发抖,只能紧张地低著头,用只有陈默能听懂的语言,偷偷地不断喃喃道:“发哥保佑,发哥保佑......” 『这胖子到底在说什么?这是被嚇傻了吧。』连陈默都懵了,不是哥们,你求神拜佛我能理解,但是你求发哥保佑是几个意思? 陈默这一刻都有些犹豫要不要救这个,看起来被嚇傻了並且开始胡言乱语的胖子,要是自己费力救下来的是个智障怎么办,说不定这货还能把咱们两个是穿越者的事情给抖出来。 当然,以他这目前的精神状態,恐怕就算他自己老实交代,说自己是穿越者,大概率也会被別人当成傻叉。 只是这种事情也不能冒险,毕竟以霍普金斯先生的能力,说不定还真有分辨一个人是否说谎的办法。 『算了,还是想想怎么捞人吧......』 处理完安东尼·伯纳德,霍普金斯先生径直走向那两个被抱回的铁箱,隨意扫视一眼后,直接打开了右边的那个。 里面是半箱的金幣,数百枚的弗朗金,上面则是七件形状怪异带著魔法气息的物品。 他拨开压在最上面的一个巴掌大的金色十字架,將一块类似残缺骨头一样的东西从金幣堆中抽了出来,放在手中仔细观察起来,片刻后他的掌中凭空燃烧起黑色的阴冷火焰,將碎骨整个包裹吞噬。 不过数息,黑色火焰便又骤然熄灭,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那带有超自然气息的骨块。 同时,停在营地边缘的黑色马车,散发著诡异气息,在那全身被黑色长袍裹得严实的马夫的驱使下,缓缓来到眾人面前。 陈默现在哪里还不清楚,驾驶这辆马车的车夫,分明就不是活人。 像是行尸,或者是怨灵一类的死魂界生物。 一切结束后,法比安在霍普金斯先生的吩咐下,將黑色营帐內有价值的东西打包搬到了马车上,梅林·怀尔特则是在一旁研究起剩下几件魔法物品的作用。 紧接著霍普金斯先生招手,把陈默带至安东尼那尚有余温的尸体旁,示意陈默將安东尼的灵性吞噬掉。 安东尼作为【狩猎】路径的1阶灵血种,很適合成为陈默的第一个吞噬目標,【狩猎】路径的低阶段对灵力的单纯增幅並不多,魔法技能也相对更少。 但能大幅增强灵血种的身体素质,包括但不限於力量,反应,敏捷度等,其为数不多的魔法也都相当强力,很適合用於正面战斗。 哪怕与其它所有灵路作比较,【狩猎】灵路在低阶段的战斗表现都是极其突出的。 “我该怎么做。”陈默知道只有吸收掉安东尼的灵性,自己才算真正推开了【吞噬】路径的大门,才能在这个奇幻世界拥有自保的能力。 “集中精神,伸手。” 陈默照做,习惯性地伸出右手,手掌朝上。 “排除杂念,唤醒你內心深处的吞噬本能。” 陈默深吸一口气,试著放空大脑,凝视著掌心的一点,並尝试找回昨晚晋升时,吸收灵力的奇特感觉。 只见慢慢的,陈默右手手掌从掌心处裂开一条缝隙,裂缝逐渐竖直向著两侧延长。 同时裂缝又横向张开,露出皮肤之下,肌肉和血管中密密麻麻伸出的细小尖牙,赫然是一张凭空在手中出现的诡异怪嘴。 『这就是我的被动技能吗。』陈默对此並不感到惊讶,毕竟在这个奇幻世界,哪怕是变一坨史莱姆出来他也能接受。 至少这种小场面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內。 其实,如果能让自己不断变强,就算是血肉畸变或者机械飞升,也不是不行。 “不用紧张,你看到的只是你灵性在精神力和潜意识共同作用下,在现实层面的投影,你可以理解为能影响现实事物的幻象。”霍普金斯先生在一旁解释道。 『幻象,意思是我让它出现就出现,让它消失就消失,有点意思。』陈默此刻的感觉还不错,並没有出现霍普金斯先生预想中的慌乱,不过还是轻轻点头作为回应。 “从脑袋下手,对於大多数低阶灵血种,相比身体的其它部位,头部往往更加脆弱。” 在霍普金斯先生的指导下,陈默试探性地將手掌贴在安东尼·伯纳德还未僵硬的尸体额头上,掌中由灵性幻化的怪嘴,如同嗅到血腥气味的野兽一般躁动起来,无数的尖牙瞬间刺破皮肤,甚至咬穿隆起的额骨,疯狂且贪婪的吸食起来。 与吸收贤者之石中原始的灵力不同,灵血种体內的灵力更加纯粹和稳定,所以陈默並没有感觉到任何阻碍。 隨著安东尼·伯纳德的灵力和灵性以及少数精神力进入陈默的体內,陈默的肉体正在发生质变。 他的右手更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跟身体有种不匹配的错觉,比左手的力量,灵敏度以及之间空气流动的细微感知力都更强! 右手竟然在吞噬的过程中就已经自行完成了灵性融合! 『这就是【吞噬】路径灵血种的天赋吗?』陈默有些感慨,不过他知道这只是刚开始,在下一次晋升之前还需要完成左手,双腿以及头部的灵性吸收。 此刻陈默才真正理解到【能力系】的含义。 安东尼目前掌握的两种技能,都属於【狩猎】路径中的【猎杀】系魔法。 一种是“猎杀·鹰眼”,需要主动开启,进入鹰眼视角后,能大幅度提升使用者的视力和洞察力,能迅速发现目標的弱点和破绽,以给予其致命打击,不过鹰眼状態非常消耗精神力。 1阶的【狩猎】灵血种,本身灵力的提升就相对较小,间接导致其灵魂强度和精神力强度相比於其它灵路的灵血种,会稍微偏弱。 因此,以陈默现在的状態,每6个小时维持一分钟的鹰眼状態差不多就是极限了,继续强撑就会给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而另一个技能则是被动技能,“猎杀·陷阱专家”,作用是让该路径灵血种学会多种陷阱的製作和安置方法。 这类知识会凭空出现在脑海里,让能力者有一种无师自通的感觉。 两种能力都很適合突然爆发的遭遇战,是很实用的技能,不管选中哪个能力,在现阶段陈默都是觉得不错的。 整个吞噬过程速度很快,一个是【狩猎】路径低阶段本身的特性原因。 另一个则是因为霍普金斯先生已经提前『超度』了安东尼·伯纳德的灵魂,同时清除了其精神力中混乱和暴戾的部分,所以陈默的吞噬过程异常顺利,没有遭遇目標残存意识的本能反抗。 完成吞噬的陈默,看著手掌中已经消失的尖牙,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態和精神状態都前所未有的好。 『抽中了“鹰眼”技能,即使只能维持一分钟,但是在战斗过程中一分钟已经能做很多事情了,用得好的话甚至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局势。』 除去每天的睡觉时间,大概能开启三次“鹰眼”。 “去选两件適合你的魔法物品。”霍普金斯先生轻声道。 梅林此刻贴心的將那个装著魔法物品的箱子搬了过来,把剩下的六件魔法物品依次排开置於最上面。 陈默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最显眼的,像黄金铸造的小巧十字架,但他自觉没有上手,而是转身询问道: “这个的作用是什么,有什么副作用吗?” 梅林看了眼这个有著精致雕和镶嵌著红水晶的鎏金十字,直接上手將其拿了起来。 “这几件都是位阶不高的魔法物品,而一般低阶的魔法物品都不会有负面作用。” “魔法物品也有阶级区分吗?”不过刚开口,陈默就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蠢,一般玄幻小说里面的法宝不都有品阶区分吗,这个世界的魔法物品有位阶区分本身同样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当然。” 6阶以下的魔法物品,百分之九十都没有副作用。 当然,6阶以上包括6阶,或者一些有特殊作用的低阶魔法物品,则是存在一定的副作用。 第十五章 peter王 这个十字架是一个2阶的魔法物品,作用是能释放一定强度的圣光,驱散持有者10米范围內的灵体或邪恶生物。 只不过每次圣光释放需要间隔一分钟,而且使用者必须用双手握住十字架才能发挥作用。 『圣光碟机散,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只对灵体或邪恶生物有效,对人类和灵血种的作用有限,而且必须双手同时握住才能发挥效果,我甚至都没法同时使用手枪或猎刀。』 陈默暂时先把它移出自己的考虑范围,继续寻找下一位“心动嘉宾”。 梅林將黄金十字架放下后,继续介绍第二件物品,一个正常酒杯大小的水晶杯,明显经过精细的切割与拋光处理,使得光线在酒杯表面自由舞动。 此外,酒杯的底部镶嵌有一圈精细的金属装饰,黄铜般的光泽,却比黄铜表面更加光滑细腻。 “它能將装过的普通水,转化为真正的圣水。” 梅林一边说著一边將水晶杯靠近鼻尖,鼻翼抽动著,嗅著杯中縈绕的难以言喻的香气。 陈默撇了撇嘴,这杯子好看是好看,但是圣水这东西暂时也不太需要。 他目前最想要的,是能够在正面战斗时能起到关键作用的魔法物品。 还没等梅林继续介绍,他就指著躺在金幣堆上的一枚镶嵌著墨绿宝石的戒指:“这个戒指的能力是什么。” 梅林將水晶杯又放回原处,敏捷而自然地將那枚精致的戒指戴到了右手无名指上,另一只手则顺势抓起一把弗尔金,然后又抬起右手,將戒指上的宝石面贴近抓握的金幣,墨绿宝石闪耀出一抹幽光,梅林手中满满一把的金幣竟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变戏法一般,让陈默眼前一亮,他大概也猜出来了这个戒指的作用,不过为了確认自己的想法还是问道:“不会吸收进戒指里了吧。” 梅林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个表情的意思是『你小子猜对了』。 隨即梅林又向陈默演示戒指的具体用法,只需要用戒指宝石靠近物体,脑海里面构想出想要储存的东西,再將灵力通过手指灌注进戒指中,就能在两秒內將物品吸收进宝石內部的空间。 空间魔法! 紧接著,梅林伸出戴著戒指的右手,只是在空中做出轻轻抓握的动作,一枚金幣就凭空出现,被他用食指和拇指稳稳捏住。 “你只需要有一个想法,想储存或者想取出什么,然后用灵力激活戒指就能实现。” 『这不就是纳戒嘛,好东西啊。』 陈默觉得这个戒指的作用很大,很多不方便隨身携带的物品都可以放戒指里,需要的时候立马就能取出来。 他还有一个不错的想法,如果事先把手枪放进去,就能在对方毫无戒备的时候,瞬间將枪变到手中迅速射击。 既隱藏了隨身携带的武器,又省去了从腰间掏枪的过程,让人防不胜防。 “戒指的储存空间有多大?” “嗯......” 梅林沉吟片刻,然后指著地上装著金幣和魔法物品的铁箱,用手比划道: “大概相当於三个。” 足够了,这个容积已经不小了,这件2阶魔法物品完全满足陈默目前的需求。 “我选择这个戒指。”陈默当即果断做出选择,先確定下来一件。 “当然,这个由你决定。”梅林先將戒指里放进去的金幣全部取出,再把绿宝石戒指取下递给陈默,同时用著近乎隨意却又充满深意的口吻提议道: “给它取个名字吧,每个魔法物品都应该有个名字。” “纳戒。” 『纳戒?这是什么意思。』 看著梅林·怀尔特脸上展露的几分疑惑,陈默心中不禁漾起一丝狡黠的微笑。 『这当然是你们异世界的人理解不了的。』 不过梅林也没把精力过多的放在这上面,毕竟,在命名这一私人的领域里,陈默拥有著至高无上的裁量权。取什么名字都可以,只要他喜欢就行。 在陈默將纳戒轻轻套於右手无名指之上后,梅林隨即转移了视线,再度聚焦於那些剩余的魔法物品之上。 “这柄短剑拥有一种重伤的能力,能造成比正常情况下更严重的伤口,而且难以癒合。” “而这副眼镜作用则是能看到目標的弱点和破绽。” 梅林接著介绍了之后两件魔法物品的作用,但陈默都不太感兴趣,主要是自己已经有了【火之晨曦】猎刀和【鹰眼】技能,跟这两件的功能有一定重叠,对陈默来说没有太大的必要性。 “至於最后一件,1阶魔法物品”梅林拿起一枚黑色的金属胸针,掂了掂接著说道:“能在使用者三十米范围內,任意位置製造出一个与使用者模样完全相同,维持3分钟的幻象。” “幻象受到攻击会立刻消失。” “就这个,『幻象胸针』。” 陈默优雅地接过了梅林递来的那枚精致的胸针,毫不犹豫地將其佩戴在了外衣左胸的显眼位置,並没有因为这只是一件1阶魔法物品而嫌弃。 他看重的是魔法物品对自己的实用性。 与此同时,梅林灵巧地抬起左手,轻轻一打响指,动作流畅地將剩余的魔法物品悉数收纳进了一个带有封印符文的特殊口袋中。 霍普金斯先生缓缓走近,他以一种冷漠而坚定的姿態,示意陈默收下那半箱沉甸甸的金幣。 对於霍普金斯而言,这些金幣並不是必需品。 陈默也不拒绝,当即调动灵力,催动无名指上的纳戒。 一阵幽暗的绿光闪过,箱子里剩下的金幣都尽数转移到戒指內部的空间中,陈默仔细感应了一下,总数大概在3500枚左右。 『发財了,发財了。』 简直是一夜暴富啊! 陈默没来得及兴奋太久,又想到要把那胖子救下来的事情,顿时感觉有些头疼。 因为思考了这么久,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藉口,所以只能看向此时正跪在地上的胖子,硬著头皮开口: “霍普金斯先生,他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这里面可能有一些误会,我想......” 陈默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相当荒谬,像极了上辈子读大学时为了不上早八,厚著脸皮跟导员请假一样。 霍普金斯先生的视线淡淡扫过胖子,隨后又落在陈默的脸上。 那深邃的目光停驻数秒,霍普金斯先生並未说什么,只是优雅地拍了拍手,那原本紧紧束缚在胖子身上的绳索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空中轻盈地翻飞了几下,最终顺从地落入了霍普金斯的掌心之中。 突然重获自由的胖子,脸上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张,愣在原地好几秒,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缓缓地站起身,膝盖因长时间的跪姿而有些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摸索著刚才被绳索勒紧的地方。 他哪里还看不明白,是眼前这黑髮少年救了自己一命,对方出於什么原因他不清楚,不过现在明显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於是识趣的闭上嘴。 陈默心里也鬆了一口气,他之前还担心要是霍普金斯先生拒绝了怎么办,主要是那胖子同为穿越者,自己没理由不救他。 陈默向霍普金斯先生表示感谢,隨后又问道:“霍普金斯先生,这次与灵修会之间的衝突不会引起审判庭的注意吗?” “爱伦,我想你弄错了,与灵修会爆发战斗的是安东尼·伯纳德和他的手下。 “仅此而已。” 霍普金斯先生笑著说道: “而这次衝突的结果,我想审判庭的执事们是满意的。” 陈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好了,爱伦,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属於你自己的旅程。” 梅林和法比安已经將所有的行李放上了诡异马车,此时正等在一旁。 而霍普金斯先生则是拍了拍陈默的肩。 “霍普金斯先生,那我之后怎么联繫您。”陈默下意识地问道。 “如果我们的命运交织,自然会再次相见。” 霍普金斯先生罕见地露出温和的笑容,拿起精致的黑手杖,转身走进了那宽大奢华而阴鬱异常的车厢。 法比安与梅林也紧隨其后。 关闭厢门前,梅林·怀尔特向陈默微笑点头道:“祝你好运。” 看著疾驰运去的黑影,陈默长长地嘆了口气。 『看来我的新手教程基本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 他转身看向杵在一旁的胖子,冷笑著刻意用汉语说道:“你不会是在想著怎么对付我,然后跑路吧。” 胖子明显一愣,隨后便是震惊地用手指著陈默:“你,你...... “臥槽!没想到有生之年,真能碰到老乡,我还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穿越者......” 老乡?都是地球来的,球乡?老乡,好像也没毛病...... 陈默一看胖子准备叭叭叭叨个不停,立马打断他: “得得得,你先缓一下。” 此时的胖子已经因为过度兴奋而急的面色通红,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於激动了,连忙缓了缓,做了几次深呼吸,不过声音还是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兄弟,你不知道,要是不遇见你,我都开始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就是做了一场梦。” “那个胖子,不是,额......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陈默插嘴问道。 男人立马咧嘴笑道,摆了摆手回答道: “兄弟,鄙人姓王,名阳,至於穿越过来后的名字,彼得·沃尔顿,嘿嘿,你叫我胖子也行,不过我比较喜欢別人叫我的艺名。” “艺名?” “对,本人不才,自己取了个霸气侧漏的名字...... “peter王!” 陈默踉蹌了一下,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向王阳。 『神特么彼得王!你是穿越过来的时候把脑子烧坏了吧?』 第十六章 命运,赌徒 陈默暗暗压制下有些抽动的面部肌肉。 王阳並没注意到陈默异样的神色,快速走近,嫻熟地从怀里摸出一根修剪好的鯡鱼牌雪茄,一种备受多萨科上层追捧的发酵型捲菸。 他將雪茄递给陈默,同时热情地问道:“来~整根烟,这个牌子货,劲老大了~那个,兄弟贵姓啊。” “陈默,或者爱伦·图里努斯,你隨意。 “我不抽菸。”陈默摆手谢绝了王阳的好意。 陈默仔细审视了下王阳,发现他从头到脚穿的戴的,都不是啥便宜货,刚才散烟的一套动作更是行云流水,都成肌肉记忆了。 『看来这货在这边混的不错啊,怕是在灵修会里面都是个小头目。』 王阳见陈默推辞,也没强求,傻笑著连连说道:“不抽好,不抽好。” 然后顺势將手中的雪茄叼进嘴里,又摸出个黄铜製的精致打火机,熟练的打火,点菸时还不忘旋转下雪茄,长吸一口后,满脸陶醉地缓缓吐出一口淡色烟雾。 “那个,彼得......,老王啊。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穿越过来多久了?” 一听到陈默问这个问题,王阳仿佛戏精上身一般,立马长嘆口气,一脸悲苦神色,重重摆头道: “兄弟啊,你是问到点子上了,你可不知道我过的可老惨了~” 看见王阳准备大倒苦水,陈默这次没打断他,而是任由他讲下去。 “我上辈子辛辛苦苦工作,老老实实攒钱,钱娶了个老婆,本以为生活走上了正轨。可是兄弟你知道吗,结婚后这娘们没给过我一天好脸色看,一开始我觉得女人嘛,本来就是用来宠的,她不想上班,我就依著她让她做全职主妇。 “想著下班回到家能吃上一口热饭,结果你猜怎么著,毛都没有啊~,我上完班回家还得做饭,什么脏活累活全是我干。 “这些我都忍了,想著等我俩有个孩子就好了,所以我就盼啊,盼啊。欸你说奇怪不,就是怀不上,我都怀疑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怀不上也就算了,可是老天都不想让我好过,没多久我因为一次胃出血,检查出来胃癌晚期,嘿嘿,够倒霉吧。” 王阳苦笑著摇摇头,隨即又想起什么,气得咬牙切齿,吐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如果是这样我就认命了,可是等我住院后,这婊子不仅没来照顾过我一天,还背著老子出去偷男人! “后来我才知道,这贱人其实一直在偷偷吃避孕药,所以才没怀上,更操蛋的是,她看我活不长直接卷著我的积蓄跑路了。 “我爸妈年纪大了,怕他们承受不了,所以我骗他们说是因为给我治病把钱光了,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的后半辈子所以跟她离婚了。” 讲到这里,王阳已经是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嘴角也止不住的颤抖:“现在想想,我太特么窝囊了。” 也是个苦命人啊。 陈默也无奈的嘆气,轻轻拍了拍王阳的后背,安慰道:“老王啊,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看老天爷不是又再给了咱们一次机会吗,这辈子不混出个人样,都对不起咱们两世为人,你说是不?” 王阳闻言,缓了缓情绪,掏出张手帕擦乾净眼泪鼻涕,慢慢点头道: “兄弟,你说得对,所以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发誓,这辈子一定不能活得窝囊,不干出番大事业都对不起这条命。” 王阳平復了下,稍微回忆后说道: “我是两年前穿越过来的,我记得很清楚是新纪元3425年4月。 “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彼得·沃尔顿,是布里公国沃尔顿船运公司大股东乔迪·沃尔顿的小儿子,也算是个富二代。 “一开始我还觉得很陌生,第一次感受到富人的生活,有点不习惯。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结果后来我才发现,有钱是真他娘的爽啊,要啥有啥,嘿你说奇怪不,当你衣食不愁之后啊,就喜欢追求些刺激点的东西。 “所以慢慢的,我通过家族的信息网了解到超自然世界的隱秘,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尝试成为一名灵血种。一切都很顺利,靠著家族的人脉和资源我得偿所愿了。” 『果然,我知道老王这一身暴发户气质是怎么来的了。』陈默腹誹,隨后打断问道:“那你怎么跑到梵都昂斯帝国来了,还加入了灵修会?” “唉,说来话长啊。”王阳缓了缓,继续讲道: “等我晋升2阶后我就有点膨胀了,总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感觉自己是灵血种就高人一等,所以想著接触更广阔的世界。 “於是第二年我就上了沃尔顿公司的一艘往返於布里公国和梵都昂斯帝国之间的贸易货轮,一是过来接手公司在梵都昂斯帝国奥雷利亚省的生意,二是准备在梵都昂斯帝国定居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找到对应路径之后的晋升符文相关的消息。” 奥雷利亚行省拥有帝国最大的港口城市,长夜港,很多外贸公司和船舶公司都会抢著来分一杯羹。 “原本的计划航线是从布里公国西南部的飞鱼港出发,从风暴海向西航行,中途在安拉群岛的几个港口停留一段时间再装一些海货,然后北上穿过维尔纳海域,直抵长夜港。 “只能说天有不测风云,我们的货船在风暴海海域內遭遇了“白鯊”海盗团的袭击,货船上的防卫力量根本不足以抗衡,船上的货物被洗劫一空,男女老少也被当作奴隶囚禁起来。 “好在幸运的是,被囚禁后没多久就遇上梵都昂斯帝国的一支海军舰队,“白鯊”海盗团全军覆没,余下倖存的人也被救了出来其中就包括我,所以我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来到了长夜港。” 看著一边讲述一边吞云吐雾的老王,陈默继续追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又混进灵修会里面去了?” “嗐,你不知道,我到长夜港后又联繫上了我父亲,確定好分公司的大部分安排后,我就寻思著四方打听下我这条灵路晋升符文相关的消息,大概过了两个月的样子,才在一位男爵那里买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跟灵修会有关?” “没错,所以我开始想方设法的混进这个组织,这个倒不难,凭藉我的家族背景,同时又给组织捐赠了不少钱,再加上现在灵修会缺少人手,连中阶的灵血种都相当稀缺,所以我就成功拿下,干了段时间又被安排为多萨科行省地区主教。 “在那之后不久,也成功拿到进阶材料,完成了晋升。” 听完老王的经歷,陈默只有一个想法。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个2阶的灵能者能成为一个地下组织的主教,这不纯是『钞能力』吗? 同时陈默也有些好奇老王到底是哪条灵路的灵血种,毕竟目前他所知道的只有【狩猎】和【吞噬】两条灵路,霍普金斯先生和法比安是属於什么路径暂时还不清楚,所以他赶忙问道: “老王,你是哪条灵路?” 老王吸完最后一口,將剩下的一段隨手扔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菸灰道:“我选的【命运】路径,本来是想尝试【海洋】这条灵路的,只不过整条【海洋】路径的所有信息和晋升材料都掌握在法恩帝国皇室手里,钱都搞不到,没办法。” 『不愧是富二代出身。』 “【命运】......这是什么路径?”陈默好奇道。 “嗯......说实话,我才3阶,对这个路径的高阶能力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从目前的了解来看,高阶以下的【命运】灵血种的能力系分为【赌徒系】和【先知系】。 “我觉醒的就是赌徒系的能力,这个能力系掌握的技能魔法大多都跟赌博类似。” “赌博?” “对,这么跟你说吧,以我举例,我1阶的时候掌握了两个技能,其中一个是被动技能,我把它叫做【幸运值】,简单来说就是我的幸运属性会比其它灵路的灵血种高一点,会比別人更走运。 “像是走路捡到钱,做事情更容易成功或者能幸运地避开危险,不过有个限制,就是每天的幸运值是有限的,如果我当天的好运超过了我的幸运值额度,那么超出的部分就会转化为厄运反馈给我。” “我懂了,就像是信用卡一样,只不过需要当日还款。”陈默理解道。 『怪不得老王之前要向发哥祈祷,还真是个赌徒......』 老王咧嘴笑道:“没错,但是这个『钱』不能主动支出,是被动触发,就像有人想开枪打我,那么在我足够幸运的情况下,要么对方的枪出故障,要么子弹会因为风力影响或者物体阻挡从而射不中目標。 “除了【幸运值】以外还有一个主动技能,“赌博”,我可以用任意一件物品当作筹码,然后选择一种赌博方式,如果我贏了,那么获得的回报就会以魔法力量的形式反馈给我,至於回报的多少则取决於我的位阶以及筹码的价值。” 说到这老王顺势从兜里摸出一枚金幣,不同於市面上流通的金弗仑,更像是专门定製而成的,上面还刻著数字“13”。 “嘿嘿,13是我的幸运数字。 “我举个例子,如果此时我正拿著手枪要射击一个目標,但是我並不確定我这一枪能不能命中,那么我此时发动“赌博”技能,我选择的赌博方式则是掷硬幣,比如我选择的是数字这一面,当我掷出这枚硬幣后“赌博”就生效了。而这次射击的命中率就是此次“赌博”的筹码。 “如果我猜中了,那么產生的作用就是我这一枪一定会命中,相反我猜错了,那么这一枪就一定会射空。 “当然,“赌博”的方式有很多种,只不过最便捷的就是掷硬幣,所以几乎每一位赌徒都会有自己专属的幸运幣。” 第十七章 贤者,圣灵,飞升者 “等我晋升2阶后,除了“幸运值”的额度增加以外,又多了一个主动技能“加注”。 “以射击为例,当我的弹仓中装有六发子弹时,在射出第一发子弹之前,我可以发动“加注”技能,將剩余的五发子弹作为赌注。此时,第一发子弹一旦命中目標,其造成的伤害將相当於六发子弹的叠加效果。” 王阳的描述並不完全准確。强化型伤害並非子弹伤害的简单相加,而是以更为复杂的方式展现。 例如,子弹射入敌人身体后可能会引发小范围的爆炸,或是带来超乎寻常的疼痛感。而这种强化的具体效果,可以由技能发动者本人进行调控。 只是这些细节王阳认为无需过分详述,只需让陈默大致理解。 “当然,剩下的五发子弹因为已经被当作加注的筹码,所以必定无法命中敌人,只能將其退出后装新的子弹。 跟“赌博”一样,“加注”產生的效果取决於筹码的价值,而已经作为筹码的物品我必须將其丟弃。” “如果不丟弃会怎么样?比如“加注”后的五发子弹我退出弹仓后,再重新装填可行吗。”陈默有些好奇。 “已经作为筹码的物品对於我来说已经丧失了价值,无法命中的不是某一次射击,而是子弹本身。如果我想重新拥有已经成为“加注”筹码的物品,那么我必须通过交易的方式將其『买』回来。 “我丟弃的筹码,如果被你捡到,从你捡到它的那刻起,这件物品的归属权就在你的手中,你確定一个价格再『交易』给我,那么这件物品就能对我再次生效,当然交易的前提是同一件物品每天只能交易一次。” 陈默点了点头,在了解王阳的大概能力后,他突然发觉这些能力搭配起来使用简直强的有些过分啊。 先不说赌徒系的被动技能,光是“赌博”和“加注”两个能力配合使用就相当强力。 比如在“赌博”胜利,確认下一次攻击能准確命中目標后,再使用“加注”技能,那不就意味著目標对象必定会承受强化攻击所造成的伤害。 还不知道这种『强化』的上限在哪,要是任何拥有的物品都能当作筹码,那魔法物品理应也能生效。 用魔法物品作筹码获得的强化效果,到底能强到什么地步? 况且用过的筹码还能再次交易回来,並不是永久丟弃,那如果【命运】路径的灵血种还有队友配合,那么就可以无限制的使用筹码。 陈默並没有將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相信王阳只会比他更了解这些技能的使用技巧,所以也没必要多嘴。 “老王,那你晋升3阶后掌握了什么新的能力?”陈默继续问道。 “嘿嘿,兄弟,这个我暂时保密,总得留点压箱底的绝活不是。”老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对灵路了解的不多?”老王敏锐的察觉到了陈默对其它路径灵血种能力那非同一般的好奇心,立刻就明白陈默是刚穿越过来不久。 他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和陈默一样,对相关的基础信息知之甚少。 陈默也没否认,点了点头。 “兄弟,你问其他的问题我可能不清楚,但是这方面的知识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功夫...... “灵路之所以被称为灵路,按照我的理解,它確实可以看作是一条路,只不过是一条『向上』的路。”老王伸手朝上指了指此时略显阴沉的天空。 “超凡力量就像是一座望不到顶点的高山,灵路就是前人在通往山顶的过程中所开闢出来的道路,不同的灵路则是不同方向的登山路线。 “我们灵血种就是那群登山的人,灵路上的不同位阶就是山路上攀登一段距离后的『平台』,你可以选择在平台上休息或者修炼,当你养精蓄锐后就可以再次向上,也就是我们所谓的『晋升』,你在登山过程中学会的技巧和经验就是灵血种所掌握的技能和魔法。 “我们所认知的灵路九阶,並不是说这条登山路线上只有九个平台,而是灵血种目前能达到的极限,至於还有没有第十阶,十一阶,离顶点到底还有多远,没人知道。或者,可能只有那些极少数已经站在九阶尽头处的存在有些了解。” 陈默眉头轻蹙,保持沉默並认真捕捉和理解王阳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灵路九阶从第一阶至第九阶依次是【白铜之阶】,【黑银之阶】,【乌金之阶】,【翡翠之阶】,【玛瑙之阶】,【水晶之阶】,【贤者之阶】,【圣灵之阶】,【飞升之阶】。 “所以高阶强者按照灵路对应,7阶【贤者】,8阶【圣灵】,9阶【飞升者】。除此之外,灵血种晋升高阶时肉体和灵魂会发生质变。 “对了,你打游戏吗?”王阳突然莫名发问。 “废话,肯定啊。”陈默秒回应道。 “那你就很好理解了,刚才说了灵血种晋升高阶时会有发生质变,就相当於很多游戏里面的『觉醒』功能。” “觉醒?” “有点这个意思但是也不太准確,拿【命运】这条灵路举例,在晋升高阶以前,所有的【命运】路径灵血种都只能掌握一种能力系。 “但是到你晋升至7阶贤者时,就能同时掌握两种能力系,这也是为什么高阶强者和其它灵血种有本质区別,双能力系可不是单能力系可以比较的。 “除此之外,灵血种一旦晋升高阶,就代表其体內的部分灵性会转化为神性。” 『是这样吗,那【吞噬】路径贤者阶之下的灵血种没有能力系的区分?晋升高阶之后呢,会不会除了吞噬能力外还会觉醒新的能力系?』陈默心里想著,但是並没有问出口。 他很清楚,作为图里努斯家族的传承灵路,图里努斯家族曾经的眾多绝密之一,老王不可能了解到【吞噬】灵路的具体信息的。 想弄清楚这个问题,摆在陈默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个是问霍普金斯先生,陈默不確定霍普金斯先生是否清楚,就算霍普金斯先生知道,下次再见到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至於另一条路,则是靠自己收集图里努斯家族的信息,或者找机会混进法恩帝国,想办法接触到家族至今活著的后裔或者残留的家族遗產,只是这样做的风险比较高。 一旁的老王並不知道陈默此刻在想什么,见陈默不说话,又主动问道:“兄弟,你选的哪条灵路,之前看你手掌能长出一张嘴来,直接把地上躺著那哥们给吸乾了,我还没见过哪种灵血种能有这技能。” 陈默撇了一眼老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过略微犹豫后还是回答道:“【吞噬】路径。” 当老王得到答案后,並未露出陈默所预料的那般神色,反而显得颇为震惊,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轻轻抽动。 陈默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怎么了?” 老王闻言生硬地咳嗽了几声,没有立刻解释,而是略显尷尬的低声问道:“那个,兄弟啊,你一直都这么耿直的吗?” “有什么问题吗?” 王阳摸了下额头,看著陈默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你知道一共有多少条灵路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默明显愣神了片刻,脱口道:“不是33条吗?” “不对。”王阳连忙摇头否定,旋即又正色道:“记住,是30条。” 没等陈默发问,王阳连忙解释道: “其实你的认知也没错,灵血种能晋升的灵路確实一共有33条,但是被阿卡狄兰大陆上的国家和官方组织所允许和接受的灵路路径只有30条。” “为什么?” “具体原因不清楚,我只知道有3条路径被认为是禁忌路径,分別是【深渊】,【灾厄】和【吞噬】。 “这3条路径是被各大皇室和教会明令禁止的,只要出现这3条路径的灵血种,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强制销户。 “所以兄弟我想提醒你,除了我以外,千万別再让別人知道你是【吞噬】路径的灵血种。” 王阳神情严肃的嘱咐道,言辞间是不容丝毫轻视的慎重。 听完老王的话,陈默顿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本以为自己只是“家底”不乾净,在法恩帝国地通缉名单上,没想到自己所在的灵路路径更是重量级。 呵呵,自己拿的怕不是反派剧本。 好在知道的人並不多,除了老王外就是霍普金斯先生和梅林·怀尔特。 老王不用说,跟自己同为穿越者,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相比於穿越者的秘密,禁忌灵路也不算什么。 霍普金斯先生几人,应该不用担心,如果对方想害自己,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之前就可以直接动手。 隱藏自己灵路路径这件事,难度也不是太大,【吞噬】路径本身除了吞噬技能就没有別的能力,都是靠吃其它灵血种的技能。 自己可以正常的使用能力,別人也看不出问题。 至於掌握的能力太多太杂的问题,则是可以顺理成章地推到魔法物品上面,毕竟灵血种出门在外,谁不带几件魔法物品? 在確认自己不用过通缉犯那种躲躲藏藏的地下生活后,陈默倒是安心了不少。 不过一想到自己开局就自动树敌,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与全世界为敌,陈默还是觉得头皮有些隱隱发麻。 別人小说里的穿越者都是勇者斗魔王,结果到自己身上,哪来魔王?我自己看著就不像好人。 旁边站著的同为穿越者的胖子,需要和自己抱团取暖的老王,说到底还是一个邪教组织小头目! 陈默感觉有些头大,无奈地嘆了口气,脑海里不自觉飘过一句熟悉的台词。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你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第十八章 归程 看来异世界的生活也没有想像中简单。 一旁的老王也不知道在偷偷琢磨什么,於是两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在短暂的安静后,陈默看向王阳,率先开口道:“老王,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吞噬】路径的灵血种有什么能力吗?” 王阳迎上陈默投来的目光,面无表情的摇头道: “作为一名合格的【命运】路径的赌徒,我更喜欢未知事物带来的无限可能,既然命运让相遇,那我只需要遵从冥冥之中的安排就好,打探太多你的秘密並不能为我带来好运不是?” “也是,你说的有道理。” 同时陈默也意识到两人在这里耽搁太久了,这里已经接近两国边境,要是被帝国军抓到就完了。 地上还躺著好几具尸体,其中一具还是自己亲手“吸乾”的,更何况不远处的塞多河谷才爆发过一场战斗。 虽说死的人除了通缉犯就是邪教成员,是帝国政府和审判庭巴不得清除的对象。 但是自己和王阳两个野生灵血种,一个掌握禁忌灵路,一个是灵修会骨干,多萨科地区的灵修会主教。 要是被逮到了,想必不会有好果子吃,下场和地上现在躺著的这几位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没人来超度两人的灵魂,能不能保留全尸都很难说。 两人简单收拾后,决定先暂时离开这里。 陈默打算先回一趟哈伦,留一部分金幣给老约翰,再去找拜伦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王阳则想回莱茵市组织剩下的人手,打算先暂时撤离多萨科行省,隨著战爭的临近,多萨科、安茹几大边境行省必然陷入高度戒备状態,转移阵地已迫在眉睫。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得到灵修会高层的许可。他必须先將电报发出去,等待回復后才能做出进一步的安排。 和陈默互相交换各自想法后,两人选择了个折中的方案,王阳先隨陈默前往哈伦镇,与拜伦取得联繫后再一同返回莱茵市。 在那里,王阳將安排好接下来的撤退路线,而陈默则会在確保一切就绪后,与灵修会一同离开。 显然同为穿越者的两人,抱团取暖是目前最好的选项。 王阳目前不想脱离灵修会的最主要原因,是他打探到灵修会高层手中恰好掌握著他惦记的【命运】路径1到6阶的晋升材料。 陈默同样认为,灵修会这一势力所拥有的能量,是当下他与老王可以利用的资源。 除了老王晋升这一诱因之外,灵修会作为一个拥有千年歷史的地下组织,即便如今已衰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底蕴依然不容小覷。 该组织高层所掌握的隱秘信息,加之其庞大的教眾群体——儘管其中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与低阶灵血种,但这恰好构建了一个广泛而复杂的信息网络。 对於陈默这位初来乍到、对帝国境况几乎一无所知的穿越者来说,有了老王和灵修会这一情报网络的助力,无疑会使他在行事时更加得心应手,减少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於离开多萨科行省之后的去向,那是之后需要另行筹谋的问题,不必急於一时。 霍普金斯一行人离开的时候留下了营地內栓著的几匹黑色或棕色的猎马。 两人各自挑选一匹后,在老王的指引下往哈伦镇的方向赶去。 老王作为多萨科分区主教,平时也没少带著手下在边境做些走私的生意,因此对大多数的路线都比较熟悉。 ...... 与此同时,莱茵市,北城区,多萨科行省警厅总部。 三楼,昏黄的光线透过一面巨大的水晶雕边框全景落地窗,跃进一间交织著古典与復兴气息的房间。 房间內是淡雅色调的內饰,墙上还掛著几幅写实风的油画。 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佇在窗前,茂密的胡茬在阳光的映衬下,其中潜藏的灰白也格外显眼。 多萨科省首席治安官,警务厅长,约瑟夫·普朗克鼻翼微微抽动,伸手沿著窗框推开身前搭配著双层隔音玻璃的落地窗,然后迈步走出。 窗外是宽敞明亮的露台,角落里摆放著两盆半人高的金边柠檬葵,这是约瑟夫特地嘱咐私人秘书以利亚寻来的。 这种金边柠檬葵分布极少,且不受贵族们的喜爱,只有安茹行省部分地区会种植。 其中就包括约瑟夫的故乡,安茹省蒙戈顿市。 蒙戈顿丘陵矮山眾多,气候温润宜人。 那里的土地埋葬了他的父母,埋在一面山坡上,朝向日落的方向。 在他的记忆中,山坡上是成片的金边柠檬葵,在晚风的吹拂下摇摆著,像是挥手告別的模样。 每次约瑟夫心中烦闷时,便会来看看窗外这两株正蓬勃生长的柠檬葵。 以利亚把它们照顾的很好,特意摆在了阳光最好的位置。 “咚,咚,咚。” 三声乾脆简洁的敲门声响起。 “进。”约瑟夫依旧面朝落日的方向,眼底映照出黄昏下的北城区。 伴隨沉闷的木材呻吟声,一身整洁黑色制服的以利亚推门而入,扶了扶眼镜边框,干练地將怀抱的一沓文件整理后放在约瑟夫·普朗克的办公桌上。 看到此刻正驻足在露台上的约瑟夫,以利亚並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轻快地走到靠近露台的一处,安静地候著。 约瑟夫双手自然放在大理石柱栏上,沉闷开口道: “以利亚,我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以利亚关切地看向那道总是让他感到安心的伟岸背影,此时那道身影在他眼中有些模糊和孤单。 这位秘书的眼底泛起一些落寞和担忧,踌躇半晌后,声音轻柔但神色坚定地回答道: “约瑟夫先生,您的一切决定,在我眼中永远都是正確的。 “以前如此,未来也如此。” 约瑟夫並未转身,也未回应,只是静默。 片刻后又开口:“总部上周给你安排的相亲怎么样,还顺利吗?” 以利亚显然没反应过来,约瑟夫突然转变的话题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他磕磕巴巴的,半天都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语言: “啊!....那个...我,那个......” 约瑟夫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私人秘书,故作正色道:“怎么了,觉得人家姑娘不好看?” “不是......” “觉得人家身份配不上你?我可偷偷告诉你,那可是马尔伯特副市长家的千金,她的叔叔还是帝国参议院的莱蒙伯爵。” “也不是......是我......是我配不上她。” 约瑟夫略微皱眉,故意提高声量:“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首席秘书,怎么就配不上她了,还是你觉得我的分量不够?” “不,不是!”以利亚听到约瑟夫的质问一下就慌了神,连忙摆手,急忙想解释,总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以利亚的肌肤如凝脂般光滑白皙,面容精致清丽,五官线条甚至比许多女性还要柔和温婉,此时脸上更是因为尷尬和急切而染上一抹緋红。 与他那雪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面对眼前略显手足无措的以利亚,约瑟夫忽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隨后,他有力地拍了拍以利亚的左肩,笑道: “我开个玩笑,想当年抓捕通缉犯时,你总是冲在最前面,怎么现在一提到女人就变得如此胆怯了? “好了,我会让总部把你后续的相亲安排取消掉,就顺其自然吧。 约瑟夫话锋一转,又带著几分好奇与调侃说道,“不过,我倒是真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女士能被你看上?到时候,你得第一个告诉我,我定要亲自上门拜访。” 以利亚嘴唇紧闭,並不言语,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 哈伦镇此时人头攒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交织成一幅繁忙的图景。 以克拉克伯爵为首的大小贵族们,率领自己的私军入驻哈伦地区。 帝国铁律之下,战时所有公爵爵位以下的世袭贵族必须履行的义务——响应帝国號召,奔赴前线。 未能在这场纷爭中贡献力量的贵族,將被剥夺爵位以及封地。 小镇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各式各样的旗帜装点,无数繁复的贵族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低语著各自家族的荣耀与辉煌。 身著统一红衫,扛著步枪,步伐整齐的小队,胸部覆盖链甲的军士,骑著覆甲战马佇立的重甲骑士...... 而在这动盪不安的时刻,大部分的哈伦镇民正忙著整理行囊,准备逃离这片即將被战火吞噬的土地,前往莱茵市寻求一片安寧的避风港。 陈默和王阳两人小心翼翼地从中穿过,並未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 各条街上的绝大部分商店,餐厅都已经大门紧闭,只有少数的手工艺品摊位还零散分布著。 两人从西大街穿出,前往南边的米尔斯庄园。 陈默突然注意到,老酒馆的大门依旧敞开,只是鲜有人进出,显得有些冷清。 两人推门走进酒馆一楼,吧檯位置依旧是那张陈默熟悉的面孔,法兰先生。 “欢迎光临,小爱伦!” 门口响起的铜铃声將法兰先生的视线吸引过来,在见到顾客的模样后,法兰先生热情地招呼道。 “下午好,法兰先生。”陈默还是一如既往地回应,王阳则是自顾自打量起周围。 几乎没什么酒客,仅有的三四个人从穿著来看应该都是外乡人。 陈默走到吧檯前找了个椅子坐下,点了两杯黑啤酒。 法兰先生熟练地为两人端至身前,並贴心地免费赠送一小盘炸薯条。 陈默將一根热乎的薯条扔进嘴里,嚼碎后混合著酒液咽下,隨后看向法兰先生问道: “法兰先生,您不打算儘早离开哈伦吗?” 法兰先生一边擦拭著桌面一边笑著看向陈默:“离开?去哪儿,莱茵市吗?” 说著又摇摇头:“我哪也不去。” “为什么?”陈默有些不解,大家都巴不得躲得越远越好,可偏偏这个有些臃肿隨时都露出一脸笑容的男人不愿意暂时离开呢。 法兰先生沉吟片刻,然后直起身来,环视一圈后又用手指了指吧檯桌面:“这就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 看著眼前此时有些偏激固执的男人,陈默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去劝说对方,只能表示自己的理解与尊重。 “再说,我也並不是一个人。”法兰先生说著用手指向角落的沙发。 那里正蜷缩躺著一个人,鼻子通红已经酩酊大醉,此时正遨游梦境的老酒鬼亨利·威特。 第十九章 敌袭! 陈默和王阳两人从酒馆推门走出,时间已经不早了,昏黄的落日正摇摇欲坠。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找到拜伦。 地处哈伦南的米尔斯庄园依旧庄严奢华,不远处的密林中似乎还有鹿群穿梭的身影。 两人从大开的庄园正门通过,沿著一条由细碎石子铺就的蜿蜒小径进到里面。 中央的一幢四层住宅环绕著一圈精心修剪的油青树篱,树篱上缠绕著盛开的黑玫瑰与紫藤。 陈默一如既往的礼貌地摇动门铃,“你好,爱伦·图里努斯来访。” 紧隨其后的王阳则是打量起庄园的环境,主楼墙外覆盖著常青的藤蔓,侧边有一片开阔的广场,中央矗立著一座喷泉。 每当夜幕降临,喷泉周围的灯光就会渐次亮起。 庄园內的建筑风格融合了古典与优雅,只是简单的审视,王阳就看出这种规格的庄园大概率是属於某位帝国贵族。 开门的依旧是那位爱伦所熟悉的女佣,在看到爱伦身后那陌生的面孔后,这位深受米尔斯家族信任的女佣並没有第一时间將两人迎进去,而是礼貌性地询问起爱伦的来意。 陈默对此並不在意,做了简单的说明,表示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与拜伦·米尔斯商量。 女佣告知两人拜伦已经离开哈伦,返回莱茵市了。 得到拜伦的去向后,陈默礼貌地道谢,未作过多停留,和老王两人又迅速离开了米尔斯庄园。 『拜伦已经返回莱茵市,只能等明天再和他碰面了。』 陈默和王阳两人在路上又聊了不少关於帝国方面的消息,还谈到了最近紧张的局势。 王阳明显有一些担忧,祈祷能在戒严前组织好人手完成撤离。 隨后陈默领著王阳来到了镇中心的三圣教堂,在这里见到了尼尔神父和老约翰,两人正在做撤离前的最后一次礼拜。 陈默简单地与老约翰交谈几句,將提前取出的三百枚金幣交到老约翰的手中,並提及自己可能需要跟隨霍普金斯先生离开一段时间。 金幣的来源,以及自己的具体去向,陈默並没过多解释,只是告诉老约翰不用过多担心。 隨后老约翰问及隨行的王阳,陈默则是解释是自己在莱茵市认识的朋友。 老约翰点点头,不再询问,只是在望向两人离开的背影时,深深地看了一眼。 出了教堂,两人决定今晚暂时先在哈伦的旅店休息一晚,明早出发前往莱茵市。 在入住旅店之前,王阳顺手拋出自己的幸运幣,来决定今晚是否有必要两人共住一个房间。 “老王,这就夸张了吧,整个哈伦地区都被多萨科地区的贵族军接管了,安全保障没得说。”陈默在一旁说道,觉得王阳有些过于谨慎了。 “行走江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阳轻盈地用拇指將金幣弹出。 金幣不断翻滚,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又掉回王阳摊开的手掌中。 当看见掌心的数字“13”后,王阳鬆了口气,和陈默两人在前台办理入住,选定了二楼的两个房间。 由於平时来哈伦镇的外乡人较少,所以旅店的房间並不多,连接一二三楼的楼梯还是老式传统的黑漆木复式台阶。 整个二楼有八九间房的样子,陈默没有细数,越过掛著油画的昏黄走廊,径直走向尽头的尾房,那是他选定的房间,王阳的房间则是紧邻的左边那间。 入住的人数不多,除了他们两人外,其余只有三间房间有人,走廊里那淡淡木头潮湿发霉的味道让陈默不禁放缓了呼吸。 他现在勉强算是【狩猎】路径的灵血种,灵路所带来的专属增幅让陈默的各项感官能力超越常人,其中就包括嗅觉。 原本不算浓郁的味道经过能力的放大后,顿时让他有些上头,好在感官能力的强弱可以由自己控制,陈默迅速压制了部分嗅觉灵敏度。 重新调整好呼吸后,陈默推开了房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顺手关门上锁后,陈默长呼一口气。 房间中央,一张宽大的四柱床占据了显眼的位置,床柱雕刻著古典神话场景,床头悬掛著精美的织物帷幔。 床垫虽不及现代柔软,但由多层细羽和羊毛混合而成,足以保证旅人一夜好眠。 透过窗户可见小镇的街道、市场,甚至远处高耸的三圣教堂尖顶也能隱约窥得一二。 陈默將窗帘合上,点燃房內的小型壁炉以及炉灯,然后立刻扑向柔软的大床。 房內的温度慢慢变得温暖起来,再加上若隱若现薰衣草或迷迭香的气息,让陈默立刻泛起困意,没多时便沉沉睡去。 夜幕缓缓降临,原本有些嘈杂的哈伦镇渐渐安静下来,高悬的半月洒下清辉,填满每一条街巷。 钟楼里的时针缓缓移动,宣示著午夜的到来。 这份寧静並未持续太久,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划破了夜的寂静,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震撼著每一寸空气。 整个房间的墙壁在这股力量的衝击下不断颤抖,连带著房间內的每一件物品都发出了轻微的共鸣——壁炉上灯火闪烁摇曳,床头木架上的书本剧烈晃动掉落,四周木头在衝击和震动的影响下因为形变而发出刺耳的“嘎吱”响声。 窗户的玻璃在余波的衝击下轰然炸开,碎裂一地。 一阵热风夹杂著烟尘与强光粗鲁地侵入,床上的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思绪有一瞬间的宕机。 不过灵血种的超凡体质和反应力,让他瞬间做出应对,翻滚下床顺势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枪。 袭击!哈伦镇遭到袭击了! 疯了!绝对是疯了! 什么人会正面攻击此时有军队驻扎的哈伦?这是赤裸裸的宣战! 『是谁?难道是瓦兰蒂人为了抢占先机提前发动战爭......如果是这样他们又是怎么越过边境防线的?』 短短数息时间,陈默脑子里就闪过无数问號,可不等他多想,窗外就传来密集的枪声,也分不清是帝国军队还是敌人的射击。 或者说,两者皆有。 不管怎样,外面显然已经乱作一团,甚至有不少子弹射进陈默的房间,在墙壁上留下一个个黑色孔洞,无数细小木屑飞溅。 陈默只得將床掀翻以作掩护,自己低身蹲伏。 听著走廊上传来住客们慌乱逃跑的脚步声和尖叫声,陈默想起来老王还在隔壁,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应该没事吧,好歹是3阶的灵血种。』此时外面原本密集的枪声有了减弱的趋势,陈默確认手枪弹舱填满后,立刻抓住枪火覆盖的空隙起身,开门衝出房间。 逃出来的旅客们在前台男人的组织下,在一楼角落隔间內避难。 走廊墙壁上全是子弹射穿房间后留下的枪眼,地上是掉下的油画和两只红色高跟鞋,大概是哪位女士惊慌失措时不得已落下的。 陈默没有浪费时间,迅速来到隔壁王阳的房间门口,直接一脚大力出奇蹟,將门踹开。 隨后映入陈默眼帘的,不是在角落躲避瑟瑟发抖的王阳。 而是正坐在房屋正中椅子上,悠閒喝著玫瑰茶的peter王! 『tmd,大傻x你在干什么?』陈默只觉得有些发昏,你搁这看烟表演呢! 原本正美美喝茶的王阳,被身后突然的踹门声嚇了一跳,转头看去。 “嘿,兄弟你来啦,快,快来坐,这位置,这角度,嘖嘖嘖,简直完美!”王阳笑著指了指身旁一张空著的椅子,“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不是,你有病啊。”陈默气得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我房间都快被打成马蜂窝了,你居然在这品茶?” 不过陈默很快反应过来,这货是【命运】路径的赌徒,有幸运的被动加持,子弹直接避开了他所在的位置,所以他才能大摇大摆的坐在这。 自己刚才那一点担心纯属多余,深吸一口气后陈默没好气地开口道:“你是不怕,我坐你旁边怕不是被打成筛子。” 被陈默一骂,王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解释道:“忘了跟你说了,你进来前我就发动魔法“赌徒·幸运庇护”,给你的位置套了个幸运buff,放心吧,安全的很。” 『幸运庇护?还能这样玩,这哪是赌徒,这是命运女神吧。』陈默的认知再一次被王阳刷新,此时他甚至有了想抬手给王阳一枪的想法。 唉,这货肯定很难杀。 陈默直接乾脆地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视线透过窗户移向远处。 “你还真別说,这角度挺不错。”陈默看向窗外,此时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浓雾笼罩,根本看不清人影,只能隱约看见各处亮起的火星,“欸,什么时候起雾了?”。 刚才他只忙著从房间跑出来,根本没敢往外看,现在才看清楚外面的状况。 “在爆炸之前。”王阳淡定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没睡?” “嗯,今晚我总觉得心神不寧,有些不好的预感,所以之前做了些简单的尝试。 “我用几件成功概率接近百分百的小事情,发动了“赌博”技能,你猜怎么著,全部失败了。” 陈默看向王阳,不太理解:“为什么?” 王阳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猜应该是被某种更高位格的力量压制了,导致我的魔法丧失了效果。我才一直守在这,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意外,这次还真被我赌对了。” 陈默看著窗外瀰漫的大雾,捏紧枪柄,眉头紧皱道:“这雾不对劲。” 只见雾气中隱约晃动著不少扭曲的人影,动作僵硬,好似无目的的四处徘徊。 陈默眼里淡蓝光芒闪过,眼前的事物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一些常人难以发觉的细枝末此时也有跡可循。 【狩猎】,“猎杀·鹰眼”。 再次盯向雾气中,陈默现在能勉强看到浓雾中零散的士兵。 有些小队正面接触到了雾气中宛若行尸走肉的人影,他们谨慎地直接用步枪向人影射击,一轮排射后人影向后倒下。 正当士兵们鬆一口气时,那原本早该千疮百孔的“人形生物”再度起身向他们走来,与此同时,他们四周的浓雾中走出越来越多的扭曲人影,有將他们包围的趋势。 “保持队形,向教堂方向撤退!”小队中头戴黑色军官毡帽的男人喝道,攥著手枪,紧接著咬牙忒了一口唾沫,“妈的,这是些什么鬼东西!” 其它的小队也是相同的遭遇,不得已都只能选择向三圣教堂方向撤去。 第二十章 迷雾 陈默心中一凛,他意识到这些扭曲的人影绝非寻常之物,是某种魔法力量在作祟。他转头看向王阳,却发现后者正一脸凝重地盯著窗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金幣,轻轻摩挲著。 “看来,今晚是撞上大麻烦了。”王阳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这些……东西,不是我们能轻易对付的。” “你是说,这是有灵血种出手了?”陈默问道,儘管他难以理解为何有灵血种会如此不计后果地袭击帝国军队,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得不正视现实。 王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確切来说,我更倾向於认为这是一支灵血种小队的杰作,或者是某位中高阶强者......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都得万分小心。” “老王,你觉得是瓦兰蒂人发动的袭击吗?”陈默看向王阳。 王阳迎上陈默的目光,缓缓摇头:“不太像,这种规模的袭击在战爭中没有任何意义,还白白葬送了一整支灵血种小队,得不偿失。” “我也是这样想的,更何况在边境戒严的情况下,若真是一支由灵血种组成的队伍,能毫无痕跡的潜入哈伦地区的机率能有多大?” 王阳沉思片刻后开口道:“那敌人是来自帝国境內,混在大量的外乡人中提前潜入哈伦镇?” “有可能。” “但关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某些秘密组织藉此机会报復,並顺势將脏水泼给王国军?”王阳尝试將线索理清,却总觉得某些地方的逻辑说不通。 陈默思考良久后,犹豫著开口道:“老王,我有一个猜想。” “你说。” “动手的人是谁其实不太重要。”陈默又將视线投向窗外,“但是我大概能猜到对方的目的。” “是什么?” “克拉克伯爵。” “你是说袭击的目標是刺杀克拉克伯爵?但就算成功了又能如何?一位伯爵的死亡並不能改变战爭的走向。”王阳面露疑惑。 陈默摇了摇头:“不,有作用,克拉克伯爵是死是活才决定了这场袭击是否有意义。” 见王阳还是一脸茫然,陈默继续解释道: “我问你,这场袭击结束后,你觉得帝国皇室和议会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当然是先调查袭击者的身份,然后转交给教会或者审判庭处理。” 陈默打了响指,点头道:“对,那你再想,如果作为多萨科三位大贵族之一,同时是帝国议会参议员的克拉克伯爵在袭击中身亡,会是什么结果?” 王阳略微思考便彻底理解了陈默的意思,恍然大悟道:“如果克拉克伯爵身亡,这场袭击大概率会直接成为点燃两国战爭的导火索,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提前推动战爭的爆发。” “聪明。” “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难道就为了让战爭提前一个月爆发?”王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如果单看这件事情的话確实很难理解,但是如果你把这场战爭的源头放在一起,就很好理解了。”陈默顿了顿,接著说道:“你不觉得从一开始,整件事情就很不合理吗,难道两国真的会愚蠢到为了一块领地宣称就大动干戈?” 听完陈默的话,同时看著陈默盯著自己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王阳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死死地看向陈默,深吸一口气后低声问道:“是有人在暗地里推动这场战爭?” 陈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看来老王已经完全理解他的猜想了。 王阳此时也陷入了沉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要是真的如同两人所想一般,那这件事情就太可怕了,什么样的人或者是什么层次的组织才有能力去推动两个大国之间的战爭。 最可怕的是两国高层难道对此就毫无察觉吗?教会呢,皇室呢? 当然不可能!但是事实摆在眼前,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各方势力高层在某种层面达成一种默契,默许了这场战爭的爆发。 这是黑金王座上那位的意思,还是说连皇帝都被蒙在鼓中呢? 王阳甚至不敢细想,只觉得一团巨大的乌云压在头顶,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陈默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向窗边,“当然,肯定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见战爭的爆发,既然有人支持,那肯定有人阻止。” 他转身看向老王,缓缓说道:“只要两国战爭还没有真正开始,就说明高层之间的博弈还没结束,我猜这也是这次袭击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有些人明显没有等待的耐心了,只需要牺牲一位伯爵就能提前推动一场风暴的到来,完美的槓桿不是吗?” 王阳此时握著茶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这已经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事情了,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改变这种大势。” “不,还有机会,只要克拉克伯爵活下来,那么至少两国之间就还有挽救的余地。”陈默摇头道,“他身边肯定会安排有灵血种保障他的安全,或者他自己本身就是灵血种也说不定,所以短时间內,他应该是安全的。” “但是保护他的人不会太多,贵族们现在只是过来走个过场罢了,不会带太多安保力量,毕竟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王阳隨手將空的茶杯扔在地板上,茶杯没有摔碎,而是在地板上滚动几圈后停下。 正当两人討论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旅店前台闯入了房间,他的脸上满是汗水,眼中满是惊恐。 “两位先生,请快跟我走!教堂那边集合了军队和平民,那里是安全区。”男人的声音因紧张而显得有些颤抖。 “砰!” 回答男人的是一枚灼热的手枪子弹,正中眉心。 男人的嘴微张,脸上还保留著惊恐和不解,整个身子无力地向后栽倒下去。 陈默靠在窗边,还保持著举枪射击的姿势,枪管散发著余热,一枚弹壳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是活人,没有心跳。”陈默简短解释道,话音落下的同时,眼中蓝光一闪而逝,鹰眼的维持时间到极限了,“看起来迷雾里面的怪物有某种程度的模仿能力。” 王阳盯著倒下去的男人“尸体”,出於对陈默的信任,同时为了保险起见,掏出手枪朝“尸体”清空了子弹。 既然怪物出现在两人眼前,那说明楼下的人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普通人在战爭中总是脆弱的。 在政客和灵血种的视角里,普通人的性命可能比路边的野狗还廉价。 陈默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在心中为几人做了祷告。 “这种模仿能力应该有某种局限性。”陈默冷静地分析迷雾怪物的特点,顺势將手枪中的子弹填满。 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抽搐起来,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重新站起,身上的弹孔不断修復,射入躯体的金属弹头也被血肉挤出。 “男人”毫无血色的脸上正掛著瘮人的诡异笑容,露出两排整齐却异常尖锐的牙,嘴角开裂勾至耳角,带著血丝的凸出眼球同时盯向陈默王阳两人,喉咙里还不断发出“咯咯咯”的怪声。 “砰砰砰......” 两人同时开枪,不断扣动扳机,倾泻的子弹暂时將怪物击退。 “从窗户走!”陈默大喊一声,从窗户翻身跃出,一旁的老王最后扫了一眼正欲衝过来的怪物,抬手射出最后一发子弹,然后紧跟著陈默跳出窗外。 二楼的高度对於肉体强度远超常人的灵血种来说並不算高,两人稳稳落地,回头看向窗口,那个怪人此时正站在窗前笑著看向两人。 不过怪人並没有如两人猜想一般从窗户跳下,只是立在那里,静静地看著。 “走。”陈默和王阳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两人迅速起身,消失在茫茫雾色之中。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类似的扭曲人影在雾气中徘徊,靠著王阳自带的幸运能力,再加上两人谨慎地摸索前进,路上並没有再遭遇到怪物袭击。 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整个哈伦镇仿佛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之中。 到达教堂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倖存的军人、还未撤离的镇上居民以及一些看起来像是冒险者的生面孔。教堂前的大广场上,几盏巨大的炉灯被点亮,勉强驱散了周围的雾气,但那股压抑和恐惧的氛围依旧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淡淡雾气中挺立的三位“六翼天使”依旧圣洁,似乎还洋溢著微光,给恐惧的人群带来一丝心灵的抚慰。 一名身著军装的中年男人骑马立在人群前,他的手中握著一根镶嵌著宝石的长剑,似乎在尝试稳定局势。 上身那类似匈牙利骑兵装扮的阿提拉夹克,红色的单肩披风上是一只金色的多萨科麋鹿,昂首望向天际。 威廉士·维伦男爵,陈默对他印象深刻,只不过此时他的身边没有了那道阴翳的高大身影。 隨后陈默又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熟悉的面孔,镇长老约翰,尼尔神父,以及拜伦的父亲奥托·米尔斯先生。 剑士和重甲骑士在维伦男爵的指挥下,以三圣教堂为圆心,迅速有序筑起一道半圆形钢铁防线,步枪手们后退数十米,排成两列,將子弹上膛后保持警戒姿態。 同时,手无寸铁的民眾和外乡人则是在尼尔神父等人的带领下躲进教堂內。 “我们要进去吗。”王阳看向陈默,又瞥了瞥朝教堂內部蜂拥的人群。 看著人群中那些生面孔的外乡人,陈默皱了皱眉,“没必要,如果外面失守,教堂內也不会安全。”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確认克拉克伯爵的处境。”刚到这里陈默就已经仔细审视过人群,没有找到伯爵的身影。 克拉克伯爵是报纸和杂誌上的常客,標誌性的髮型和独特的家族徽章是极其显眼的,不过陈默並没看见。 难道克拉克伯爵並没有选择向教堂集合,而是选择了其它的撤离路线?还是路上遇到麻烦被拦住了? 维伦男爵神色严肃,身后还簇拥著数位上流打扮的绅士小姐,显然与维伦男爵这种有军队履歷的贵族不同。 第二十一章 孤立无援(一) 除此之外,男爵右侧还站著一位面容冷峻的男人,鹰鉤鼻上那双锐利的眼睛正不断扫视著四周,宛若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灵血种! 陈默只是一眼几乎就可以確定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这是自己【狩猎】的直觉。 看样子是维伦男爵的贴身护卫,就是不知道属於哪条灵路,不过这显然不是目前该关心的重点。 陈默示意王阳在原地等著,他一个人朝著维伦男爵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陈默靠近,维伦男爵身边的那名灵血种便闪身而出,警惕地看著眼前的青年,拔出配剑將陈默拦下。 维伦男爵侧身投来视线,认出了眼前的青年,爱伦·图里努斯,霍普金斯先生选定的助手,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爱伦?” “威廉士大人。”陈默礼貌回应。 不等陈默说话,维伦急切地开口问道:“霍普金斯先生呢,他在哪里?” 陈默虽有些侷促,但还是连忙应道:“霍普金斯先生还有其它事情,已经先离开哈伦了。” 听这个回答,维伦男爵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不过又马上压了下去,抬头环视四周浓密诡异的白雾,“快进教堂里去吧,莱茵市已经收到求援电报了,支援部队很快就能赶来。” 维伦男爵摆了摆手,贴身护卫將佩剑重新入鞘,不再对陈默保持警戒。 “威廉士大人,他们的袭击目標是克拉克伯爵。”陈默抓住机会连忙靠近维伦男爵,压低声音说道。 维伦男爵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顿时变得格外警惕,给护卫示意后,连忙下马领著陈默走至一旁无人处。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维伦男爵盯著陈默的眼睛,露出怀疑的表情。 陈默则是將脑中早就想好的藉口拋出:“是霍普金斯先生离开前告诉我的,他让我转告给您。” 维伦男爵愣了愣,旋即又转身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犹豫过后,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好,我知道了。”,他招来贴身护卫,“布拉德,你带一半的人,去支援克拉克伯爵。” 鹰鉤鼻男人布拉德接到命令,跨马挥剑,扬起一桿金色麋鹿旗帜,一队全副武装的重装骑士便迅速集合其身后,蓄势待发。 “克拉克伯爵正和主力部队在哈伦镇北边,向莱茵市的方向撤退。”,维伦男爵嘱咐完后,翻身上马,指挥剩下的士兵重整队形,再次组建起一圈新的防线。 “威廉士大人,我和我的朋友能帮上忙,霍普金斯先生特意嘱咐过。”陈默此时大声喊道,於其被动的待在这里等待结果,不如主动去验证自己的猜想,说不定自己和王阳两人还能起到一些作用。 威廉士·维伦看了陈默一眼,点了点头,“布拉德,给他们两匹马!” 王阳和陈默对视一眼,心中也有起些许紧张和刺激的激动,他对此再熟悉不过了,是每次赌博所带来的感觉。 这就是一场赌博,赌的是他和陈默两人的猜想是正確的,赌的是敌人的主力攻势不会放在教堂这里,赌的是维伦男爵能依靠剩下的兵力坚持到支援赶来。 而赌注就是教堂內所有人的性命,这也是王阳迄今为止压过最昂贵的筹码! 在这时,一阵更加猛烈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伴隨著的是无数扭曲人影的嘶吼声。 “骑士们,碾碎它们!”布拉德雄浑的声音如同附有魔力般,让人们的心跳和血液流动都不受控制的加快,內心原本残留的恐惧也被这吼声驱散。 【战爭】路径,【狂乱】系魔法,“战吼”。 短暂而锐利的利剑出鞘声整齐划一地响起,伴隨著空气被金属切割的细微声响,骑士们胯下的罩袍战马躁动起来,有的甚至扬起双蹄,急促的呼吸让鼻孔扩张,背上的肌肉也隨著呼吸节奏起伏。 在布拉德的带领下,几十名无畏的重甲骑士士气高昂高昂地撞向迷雾,硬生生从密集的“人群”中撕裂出一条通道,陈默和王阳两人被骑士们护在中间,衝出了迷雾怪物们的包围圈。 “靠,真特么牛逼!”王阳紧紧攥著韁绳,身体前倾,被成建制的骑士的战斗力所深深震撼。 “老王!给带头的哥们上个buff,只有他在,我们这支队伍才不会出问题。”陈默扯著嗓子朝著王阳大声喊道,周遭的空气中迴荡的都是铁蹄碰撞,金属摩擦以及骑士们的咒骂声,哪怕陈默尽力放大声音,也差点被掩盖下去。 不过好在王阳成功捕捉到了陈默的指令,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將目光投向了衝锋在最前,正不断挥剑斩杀拦路怪物的布拉德。 “这哥们我是真佩服,看王哥来祝你一臂之力!”王阳嘿嘿笑道,脸上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猥琐,“魔法~启动!!!” 灵力涌动,“赌徒·幸运庇佑”! 正冲在前方的布拉德突然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態前所未有的好,就好像身上的每一块肌肉,自己每一次的心跳,互相达成了一种完美的配合。 而原本前方密集的“人影”此时也变少了起来,浓雾似乎有变淡的趋势,让他的视线能看到更远的距离。 布拉德手中亮起红光,伸手向前挥动,前方的空气瞬间变得躁动起来,混乱的气流朝著四面八方涌动。 “狂乱·混乱之流”。 前方笼罩的白雾顿时被狂暴的气流衝散,变得稀薄起来,眾人的视线也能透过残存的薄雾看到远处的景观。 “保持队形,跟紧我!” 此时没有什么能阻挡这条由铁蹄组成的钢铁洪流,看起来这诡异的浓雾都好似感到恐惧,为他们开出一条通路。 陈默向老王伸出了大拇指,王阳嘿嘿笑著,脸上掛著“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 克拉克伯爵在亲卫队的护卫下,正率领主力部队沿著大路向莱茵市方向撤退。 树木的轮廓在雾中若隱若现,枝叶间偶尔漏下几缕微弱的光线,努力穿透这层厚重的屏障,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增添了几分幽静与诡譎。 道路蜿蜒,被雾气缠绕得仿佛失去了方向,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之上。 远处,有农舍的灯光在闪烁,但在这雾海中,那亮光显得遥远而不可及。 空气中瀰漫著湿润与泥土的气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悄悄地渗透进每一寸肌肤,克拉克·康德不由自主地拉紧了衣襟。 在迷雾袭来的第一时间,他就下达了撤离指令,同时命令维伦男爵带领部分人手疏散保护民眾。 克拉克很清楚,对方的袭击目標是自己,只要自己远离哈伦镇,民眾们就能脱离危险。 他表面上是在向莱茵市撤离,实际上是以自己为诱饵,引诱敌人在撤退路线上发动攻击。 在开阔地带,敌人才难以隱藏。 另一方面,远离建筑,脱离复杂地形后,才能发挥出军队的真正战斗力,缩小普通士兵和灵血种之间的差距。 克拉克·康德,能凭藉自己的能力手段,躋身帝国议会,三院之一的参议院,绝对不是那些靠家族荫蔽的蠢材可比的。 几乎是遭到敌袭的瞬间,他就明白,对方绝不可能是瓦兰蒂人。 驻防多萨科,安茹两省边境的可是帝国支柱之一,十五支神圣军团中的【独角兽】。 拥有不止一位贤者坐镇的【独角兽】军团! 瓦兰蒂人想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越过【独角兽】的封锁,简直是笑话! 敌人只能来自帝国境內,有这种胆量和手段的组织屈指可数,而那些有这个能力的隱秘组织不会蠢到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克拉克是军人,也是政客,见识过太多骯脏的政治游戏,他已经猜到,自己可能成为了某场博弈的牺牲品。 他对自己的认知相当清晰,爵位不重要,放眼整个梵都昂斯,一个小小的伯爵实在不值一提。 真正有价值的,是他的参议员身份,作为《边境法案》的坚定支持者,参议院鸽派的代表之一,在克拉克·康德遇袭死亡这件事上,能做的文章可就太多了。 克拉克坐在马车內,面色阴沉,內心一阵冰凉。 他明白自己是某些大人物的眼中钉,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对方的手段和能量能达到这种程度。 仅仅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就可以隨意借自己的人头一用。 要知道,这次袭击的目標是帝国贵族,帝国议会的参议员,不是暗地里的刺杀,而是直接正面攻击帝国军队,甚至不惜让平民陪葬! 这样的行为代表对帝国尊严的践踏,是对帝国铁律的蔑视。 是对皇室,教会,军方......的挑衅。 而对方敢这样做,就意味著某位或者某些大人物能承担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或者,他们根本不在乎。 克拉克紧握著佩剑“雏翼”的剑柄,直到指节发白,才微微鬆开。 『是“圣光”的意志,还是教会的想法,或者背后有议会的影子?』 至於国立骑士团,则被排除在外,骑士团独立於帝国政治体系之外,不参与任何政治爭斗。 那群黎明骑士只会按照他们自己所谓的“至高守则”行事,除了那位大团长外不听从任何人的指令。 克拉克此时有些心烦意乱,脑海中的思绪杂乱,拧作一团。 在他的对面,轿厢內还坐著个男人,克拉克的贴身护卫兼私人管家,玛恩·康德。 克拉克伯爵能走到今天,玛恩·康德功不可没,正因为如此,克拉克才將玛恩正式接纳为康德家族的一员。 “克拉克,放轻鬆一些,莱茵市的支援想必很快就到了。”玛恩安慰道,起身为克拉克伯爵倒了杯凉水。 克拉克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看著玛恩的眼睛,缓缓地摇头,“没有支援。” “什么?” 克拉克嘆了口气,轻声道:“暂时不会有支援了。”,既然那些大人物都安排好了,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机可乘。 莱茵市的支援肯定会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被拦下。 克拉克打了个手势,让玛恩不要多问,“你现在听我说,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他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腕錶,“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不会让我们走出太远的,让军队就地构筑防御。” 玛恩虽有些迟疑,但是还是无条件服从指令。 克拉克伯爵率领的主力部队立刻在玛恩·康德的指挥下停止行进,数百人的队伍立刻有序根据四周地形,在一片较为开阔的平原地区建造简易地防御工事。 第二十二章 孤立无援(二) 士兵们的身影在雾中若隱若现,他们的盔甲在微光照射下反射出冷冽的银白。 几处篝火被点了起来,带来的光线和温暖將雾气向四周驱散些许。 士兵们的能见视野很差,只能尽力收缩防御范围,以免因为阵型过於鬆散而被击破。 简易的拒马在四周环绕,运送物资的马车和货箱作为屏障堆积。 他们刻意远离了周遭的密林,这种复杂的地形很容易带来不可观测的风险,同时几名提著“特製”炉灯的骑士向四周分散,警惕占据视野以便隨时发出警戒。 这种炉灯的火焰带有一定的魔法气息,散发的光线能透过雾气,让玛恩能確定哨兵们的位置情况。 克拉克伯爵的马车被围在最中央,玛恩安抚好马匹,解开了马车的连结。 在轿厢旁守卫的除了他,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弟弟约翰和哥哥卢克。 至於其他人,在没有接到克拉克伯爵指令前,都必须与轿厢保持十米的安全位置。 在玛恩·康德的示意下,约翰走至一处篝火旁,口中低语,手掌虚握。 只见那簇熊熊燃烧的篝火像是活过来一般,火焰不断扭动著,膨胀起来。 最后竟幻化成一束巨大的火焰龙捲,捲动著向上蔓延,整个防御圈內的雾气都被拉扯而来,卷进火焰之內,被焚烧殆尽。 梵都昂斯帝国皇室所掌握的完整灵路,【永昼】,【焰阳】系,“火焰操纵”。 待到防御圈內视野清晰,雾气散去后,火龙捲渐渐消散,篝火又重新正常燃烧起来。 约翰长舒一口气,他只是2阶的灵血种,“火焰操纵”用的並不熟练,而且这些白雾与普通的雾气不同,焚烧它们的时候消耗了自己不少的灵力。 在与哥哥卢克对视一眼后,约翰又靠回轿厢的位置。 隨著时间的推移,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厚,仿佛有生命般地在防御圈外徘徊,將一切可见之物都吞噬於无形之中。 突然,玛恩发现原本在四周分散,那些闪烁的炉灯光芒竟然在一瞬间同时消失, “所有人,战斗准备!”玛恩·康德第一时间大喊道。 炉灯同时熄灭,只能说明所有放哨的骑士同时遭遇袭击,而且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警示。 敌人此时就在防御圈外! “卢克!”玛恩转身,看向约翰身旁的捲髮男人。 卢克点了点头,长呼一口气,同时將右手高举起来。 一团极其明亮,极其刺眼的白光顿时从卢克掌心亮起,这团白光不断闪耀,增强。 躁动的强力光线以卢克为中心,向四方闪耀而去,此时的卢克就宛若夜晚中的一个小型太阳! 白光开始撕裂四周的白雾,照出迷雾中的景象来。 在雾气中隱藏的,是无数扭曲的怪物,上千的“人影”! 它们密密麻麻的环形包围了眾人,赤身裸露皮肤苍白,脸上整齐划一掛著僵硬而诡异的笑容。 这样的景象让玛恩·康德顿感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是灵血种的能力吗?能做到这种程度,对方是什么位阶? 玛恩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渗出一阵冷汗。 不过好在,那些撕裂雾气的白色光线,在搅碎白雾后並未结束,当白光照射到这些怪人的躯体瞬间,便发出密集刺耳的“嘶嘶”声。 伴隨著白烟升起,怪物们开始畸形地扭动起来,喉咙里发出模糊难以听清的囈语,白色光线在灼烧它们的皮肤,让它们极为痛苦! 这是卢克释放的“破晓之光”魔法。 卢克和弟弟约翰同为【永昼】灵路,只不过卢克掌握的是【黎明】系魔法。 作为4阶的灵血种,卢克所释放的“破晓之光”能驱散绝大部分的不洁之力,还附带强大的“净化”效果,所以能压制住迷雾中的怪人。 此时的卢克面目有些狰狞,朝著玛恩喝到:“我快坚持不住了,它们数量太多了!” “开火!” 在玛恩命令下达的同时,战场便被此起彼伏的枪声覆盖,步枪口亮起的火在迷雾散去的黑夜里像是闪烁的群星。 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前方的怪物们成片倒下。 后方又有无数的怪人扭曲著向前涌来,士兵们只好分散火力,轮流射击,再加上“破晓之光”的压制,才勉强限制住怪人们的进攻的节奏。 但是步枪火力难以彻底杀死这些怪物,一些原本倒地的怪物再次起身,躯体上的伤口也在逐渐恢復。 只有那些被卢克“破晓之光”正面攻击到的怪物才受到致命伤害,尸体倒在地上腐烂成一滩白色黏液,又迅速蒸发,重新变化成白色的雾气。 “只有魔法之力才能杀死这群怪物。” 玛恩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眼神一凝,从怀中取出一柄巴掌大小,刻有古老符文的法杖。 “嘆息之杖”,由帝国贤者,亚隆科技大学生命学院院长,“大贤者”鲁道夫·肯特打造的人造魔法物品。 “嘆息之杖”能为一切物品附魔,其產生的效果取决於使用者的强弱。 之前骑士们手持炉灯中的火焰,便是由“嘆息之杖”附加了魔法效果。 玛恩手中的“嘆息之杖”发出微弱的光芒,一股魔法之风开始席捲整个战场,士兵们手中的每一柄剑,每一把枪,每一颗子弹,此时都沾染上神圣的魔法气息。 附魔后的子弹射入怪物体內,造成的伤害再也难以恢復,步枪的火力不再是勉强压制,而是彻底清除。 此时已经休整片刻的约翰也看向战场,手中升腾起一团炽热明亮的火球,“焰阳·火球术”,【焰阳】系最简单粗暴的魔法。 火球被约翰甩出,在怪物“人群”中爆炸,强大的衝击力將怪物们“肢解”,高温火焰也点燃了怪物们的残躯。 没有停歇,又有数团火球在不同的地方炸开,清扫了大量的怪物。 无数怪物被炸成白色粘液,或者被火焰烧成白烟。 战场上,笼罩著神圣气息的“破晓之光”逐渐微弱下来,已经到了卢克所能坚持到的极限了。 此时绝大部分的怪物都已经消亡,重新回归於迷雾之中。 玛恩依旧神色凝重,他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能力再发动一次这样的攻势,嘆息之杖的附魔效果已经逐渐消失,若是想再来一次同样的全场范围的覆盖,连玛恩自己也没有成功的把握。 毕竟是由贤者製造的魔法物品,停留在4阶的玛恩,能发动一次大规模的附魔就已经很勉强了。 倒不是因为他的灵力不够强大,而是魔法物品自己本身的原因。 “嘆息之杖”作为“大贤者”鲁道夫·肯特最为杰出的作品之一,虽然只是6阶魔法物品,但是其本身就具备一定的贤者位格,而且並不是玛恩所在灵路的魔法物品,自然难以完全掌控。 按照他的估算,这种范围型魔法,两次施法间隔最好在三十分钟以上,才能保证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约翰依靠火球术配合士兵们將残余的怪物彻底清理乾净,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上衣,这种高强度,持续地使用魔法。 哪怕是简单的“火球术”,对於2阶的灵血种来说也有不小的压力,更何况他才刚进阶不久。 趁著士兵们重新整理防线,约翰也连忙喘息著休息,同时往嘴里送入一小瓶灵力药剂,以防敌人发动下一波攻势。 哥哥卢克也警惕地环视四周,因为“破晓之光”的效果,周围百米內的迷雾几乎都被清除,浓雾也被压制到了远处。 只见四周所有迷雾不断捲动,开始向一个中心匯聚。 『来了吗?』玛恩本能地攥紧嘆息之杖,死盯著迷雾聚集的方向。 此时,还在死守教堂防线的威廉士男爵也察觉到了迷雾正在逐渐消散,不对,是在朝別的方向移动。 迷雾中的怪物也莫名化作雾气远去。 这些怪物在刚才发起了好几波衝击,都在威廉士男爵的指挥下勉强防守下来,怪物和迷雾的离开倒是让高度紧张的威廉士男爵长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吗,还是说......』威廉士男爵望著迷雾远去的方向,心中泛起一种不安的感觉。『希望莱茵市的支援早点赶到吧。』 原本覆盖整个哈伦地区的庞大雾气正在疯狂收拢,如果从天空中往下看,则会看到白雾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朝著一个中心点凝聚。 隨著时间推进,所有的迷雾逐渐匯集到了一起,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渐渐变得凝实,形成皮肤,毛髮,长袍。 五官依次勾勒成型,悬空的人影缓慢落地,睁开双眸,投来幽深的目光。 玛恩看著不远处那道由迷雾凝聚而成的身影,与男人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冰凉的恐惧从脊髓朝四肢蔓延,就连手中的“嘆息之杖”都无法为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安慰。 因为,那身著长袍的男人,分明是一位7阶灵血种,真正的贤者! 別说自己只有4阶,哪怕自己是5阶甚至6阶灵血种,也绝对抵抗不了分毫。 水晶阶到贤者阶看似只有一阶的差距,但这个差距就是天堑! 如果按照王阳对灵路的理解,每个位阶像是山路上的不同平台,不同位阶之间的差距则是向上的山路。 那么把1阶与2阶之间的路程看作一百米的话,那么2阶到3阶就是两百,3阶到4阶则是五百,4阶到5阶大概是一千。 但是5阶和6阶的差距,如果换算成数字,至少有五千,这还是保守估计。 而6阶到7阶的距离,就是以万为单位计算! 所以此时的玛恩感觉一阵无力,绝望在心中蔓延。 一旁的卢克似乎也感受到了长袍男人的强大,提前释放出黎明魔法,光元素在双手间凝聚成一把长剑。 驱逐黑暗与邪恶的“晨曦之剑”。 弟弟约翰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但察觉到了玛恩和卢克两人那紧张中伴隨的恐惧,顿时猜到了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约翰拔出腰间长剑,掌心燃烧起火焰,火焰顺著剑身向上蔓延,直至整把长剑都被点燃。 士兵们將枪口都对准前方的长袍男人,哪怕是普通人,此时也明白眼前的男人就是发动袭击的罪魁祸首。 长袍男人没有过多的动作,表情淡漠,缓步向前走来。 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低沉的声音来, “克拉克·康德,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安心接受属於你的命运。 “帝国会永远铭记你做出的奉献,咯咯咯......” 男人的声音空中飘荡迴响,但没人敢做出回应,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以及些许战马的鼻息声。 第二十三章 孤立无援(三) “请问阁下,是遵循哪位大人的命令呢?” 轿厢里传来克拉克伯爵平静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那位长袍下的身影,扭曲而畸形,缓慢却平稳地靠近著,他的面容,更是超乎想像的苍白,仿佛从未见过阳光的照耀,皮肤下隱约可见乌青色的血管,好像是大自然在创造他时,不慎將诸多不幸与痛苦编织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瘦削细长的身躯,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每一步行走都伴隨著骨骼间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摩擦声,“不重要。” “阁下没有给出我想听到的答案。”克拉克伯爵的声音依旧沉稳,只是话语间有了些冷意。 每一位高阶灵血种在帝国境內,都会受到足够的重视,不管是在皇室,军方还是教会,都会被委以重任。 一位掌控诡异迷雾魔法的贤者,克拉克从未听说过。 绝对不是梵都昂斯帝国所掌握的几条完整灵路之一,至少不是活跃在明面上的强者。 克拉克·康德此时关心的,就是这位代表的究竟是“圣光”的意志,还是遵循教会的神旨。 只要了解清楚这一点,自己未必就没有活路可走。 长袍男人见克拉克伯爵没有放弃抵抗的想法,也不再多说,只是低下了头,继续向前走去。 “开火。” 克拉克伯爵低沉的声音,发出了简短的指令。 预想中的枪炮声並未响起,士兵们保持著射击姿势,却没有一人扣下扳机。 眼神涣散,表情僵硬,所有士兵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態。 不,不只是普通士兵,连玛恩和卢克等人都被一种强烈的眩晕感所笼罩,思维变得滯涩,肌肉开始僵硬。 不过毕竟是4阶灵血种,玛恩和卢克两人还能勉强抵抗住大部分的负面影响,行动虽然明显变得迟缓,好在不至於彻底丧失身体控制权。 弟弟约翰显然无法与哥哥卢克相比,他的眼神此时已经变得空洞,长剑上燃烧的火焰也因没有灵力维持而熄灭。 『那迷雾有问题!』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吸入了白雾,对方能通过吸入的雾气剥夺身体的控制权。 『见鬼,这到底是什么狗屁能力。』卢克心中暗骂,掌中的“晨曦之剑”所带来的净化效果此时正在发挥作用,缓慢地將体內暗藏的白雾驱逐。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卢克知道面对一位真正的贤者,他们的胜算实在小的可怜,如果被动防守只能是慢性死亡,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唯有利用对方轻敌的心理,主动进攻,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玛恩!”不用过多的语言,卢克简单的一句低喝,玛恩·康德立刻明白了卢克的想法。 几乎是同时,玛恩·康德的皮肤表面被渲染上淡金色的光芒,他张开嘴唇,用古语吐出一个词汇,“静止。” 【天国】路径,【神权】系魔法,“圣言”。 “圣言”所述法则,皆为神之意志,不可违抗。 玛恩將“圣言”此时的施法对象集中於单体目標,能將效果放至最大! 仿佛是受到了“圣言”所带来的僵硬效果影响,长袍男人忽然愣在了原地,未能顺利迈出本该抬起的左脚。 有效果!卢克心中一喜,手提光剑,闪至男人身后,挥剑沿著头颅劈下。 依靠【黎明】系魔法所带来的闪烁效果,卢克从迈步,到位移至男人身后,整个过程不超过3秒,他自信哪怕是贤者,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男人还在玛恩的“圣言”效果控制下,只要劈中要害,在“晨曦之剑”强大的附加魔法下,对方就算不死,也会被重创。 10厘米 7厘米 5厘米! 就在“晨曦之剑”即將触碰到长袍贤者的皮肤时,一团灰白之雾从男人的后颈处析出,变形成一面残破之盾,將卢克的斩击挡了下来。 被挡住了。 即便是卢克將灵力催动到极限,“晨曦之剑”的光刃也再难以推进丝毫。 卢克发现这一击没希望得手后,便想立刻拉开距离,跟一位贤者保持在这样的近距离,每一秒都伴隨著死亡的风险。 『无法抽离吗?』 可当他想將光剑收回脱身时,却发现“晨曦之剑”仿佛嵌入了眼前这面迷雾之盾,不再受他掌控。 『不能被拖住!』卢克一咬牙,手中的“晨曦之剑”瞬间涌现耀眼白光,轰得爆炸开来。 既然没法收回,那就放弃“晨曦之剑”,並藉助爆炸的衝击力將自己推开,同时发动闪烁魔法,拉开至安全距离。 当然,引爆“晨曦之剑”是卢克的无奈之举,每次引爆都会承担一定灵力失控的风险,並且三天之內没法再次召唤出“晨曦之剑”。 但是面对一位7阶灵血种,真正的贤者,阿卡狄兰大陆上行走的奇蹟,任何一次犹豫都是致命的。 “晨曦之剑”爆炸產生的光团將长袍男人所笼罩,巨大的衝击力也扬起大量的尘土与碎石。 当白光散去,眾人望去,男人的身影却消失不见。 “在你身后!”卢克耳畔响起弟弟约翰的声音,余光处则是一团疾速飞来的火球。 “火球术”! 在卢克发动突袭的同时,玛恩就利用“嘆息之杖”帮约翰脱离了迷雾的控制,约翰清醒过来后刚好看到“晨曦之剑”爆炸的场景。 他也看到了那位长袍男人在爆炸的瞬间就已经消失不见,再次现身时已经在卢克的身后,来不及过多考虑,开口提醒卢克的同时,朝长袍男人的位置甩出一团炽焰。 火球的红光映在卢克的脸上,他甚至能够感受到火焰散发出的炽热高温。 凭藉著本能反应,卢克迅速向侧面翻滚,避开了火球的飞行路径。 爆炸声在卢克身后响起,他感受到了身后袭来的热浪。 卢克不知道的是,约翰全力释放的这枚“火球术”,经过了“圣言”的精准效果以及增幅效果的加持,意味著火球一定能够命中目標,且威力已经远超弟弟约翰所能释放的极限。 『击中了吗?』卢克保持著蹲姿,他不指望简单的火球术能对一位贤者造成什么致命伤害,只希望能给对方带来一定的干扰,让他有足够的时间释放强力魔法。 没有时间回头去看,卢克双手合十,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后,浓郁的光元素从皮肤中涌现,將卢克的全身覆盖。 光元素凝聚成一副厚重的银白盔甲,將卢克整个人牢牢护在其中。 【黎明】系守护魔法,“纯白之甲”。 这是卢克目前所能使用的最强防御魔法,“纯白之甲”的防御力极限,能正面承受大部分同阶魔法的饱和攻击。 有了“纯白之甲”的庇护,卢克的心神稍稍安定,连忙將视线投向身后。 熊熊燃烧的火焰,包裹著一道瘦削的身影。 男人缓缓抬起头,苍白的皮肤在火光的映照下也显不出一丝血色,“咳...咳...”,男人似乎对火焰带起的黑烟有些排斥。 白色雾气自其周身涌现,熄灭了所有火焰,吞噬了一切烟尘。 看著望向自己的那对死尸般的双眸,哪怕身著“纯白之甲”,卢克也感觉有一股寒意止不住地灌进自己的身躯。 让他的四肢变得僵硬,思绪不自觉地迟缓。 『糟糕......』卢克清晰地感知到,正有一股诡异力量在分离自己的意识和肉体。 “醒来。”一声如同闷雷般的炸响在卢克耳边盪起,是玛恩的“圣言”魔法,將卢克的意识强行拉了回来。 可是太晚了。 当卢克意识清醒的那一刻,他的视线便被一张苍白扭曲的面容所占据,那位长袍贤者正紧贴著站在他的身前。 再往前一步,他的鼻尖就能触碰到那张扭曲邪异的脸。 卢克此时一阵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勉强將目光下移看去,只见一只迷雾巨手正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 迷雾巨手来自长袍贤者的胸前,將他腾空举起。 贤者僵硬的脸上此时罕见地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张口吐出一团白雾来,灰白雾气膨胀著向卢克身躯裹挟去。 白雾层层附著在“纯白之甲”上,发出“嘶嘶”的灼烧声,不断腐蚀著这由纯粹光元素构成,代表著纯洁和光明的保护壳。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纯白之甲”就已遍布细密的裂纹。 卢克的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绝望,他深知,一旦这层“纯白之甲”被彻底腐蚀,等待他的將是无法逆转的命运。 而此时的玛恩和约翰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些束手无策。 並非他们的战斗经验不足,而是在这样一位行走的奇蹟,真正的贤者面前,一切的手段都显得那么无力。 这种位格和力量上的鸿沟不是几件魔法物品和中低阶魔法的配合能够跨越的。 一切的手段都只是延缓死亡到来的进程,这种无力和绝望感足以摧毁任何一个普通人。 还没到认命的时候...... 手中的“嘆息之杖”散发出柔和的蓝光,隨著他的低吟,一束耀眼的金色光柱自天空中落下,携著强大的威压,將卢克与长袍贤者笼罩。 “神权·惩戒”,在“嘆息之杖”的加持下,儘可能的对这位贤者產生一定的干扰,藉此机会为卢克创造出一刻脱身的机会。 惩戒光柱与迷雾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金色与灰白交织,形成了一幅奇异而壮观的画面,在这混乱的色彩碰撞下,那位贤者周身的雾气似乎有了一丝消散的跡象。 灰白雾手在此刻鬆动,卢克的喉咙处那窒息的巨力退去,身体落下去,再次接触到了布满碎石和泥土的坚实土地。 “啊!” 那位贤者竟然受伤了!双眼紧闭流出两行血泪,双手痛苦地在脸上抓下几块皮肉来。 这是机会,若是此时卢克选择闪烁拉开距离,长袍男人根本来不及阻拦。 『就是现在。』卢克没有选择逃跑脱身,他知道,想要在对方手中博取一线生机,这是唯一的机会! 正面交手,他们几人根本毫无胜算!也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手腕翻动间,一把小巧的匕首在掌中出现,强行拖著还未来得及恢復的身躯,“闪烁”至长袍男人身后,目光聚焦於后颈处,竭尽全力地將匕首刺出。 金属划破皮肤的轻微声音,刀刃沾染上些许猩红液体,卢克眼神中流露出绝望。 长袍男人背对著卢克,一只手扭曲到了身后,死死握住了全力刺来的匕首,金属之刃被男人手掌的血肉锁住,隱约还能听见骨头摩擦的细碎声响。 男人身躯僵硬的站著,头颅却从颈部向后扭曲转动,骨头与皮肤筋肉撕裂扭曲的声音响起,男人的头颅转了一百八十度,將那张被抓的血肉模糊的苍白面容对向卢克。 『咯咯......骗到你了。』那双渗著血泪的双眼此刻猛然睁开,两侧的嘴角也同时裂开,裂痕一直延至耳根处,露出两排整齐的尖牙和暗红的牙齦。 那是一副极其夸张,极其扭曲骇人的笑容。 他根本就没有受伤,刚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他所展现的假象。 卢克自以为出其不意的攻击,也是他早已设计好的,所谓的一线生机,单纯是觉得不够有趣而编排的剧本罢了。 雄狮怎么会在意兔子的临死反扑呢? 第二十四章 绝境 莱茵市,北城区。 约瑟夫·普朗克坐在办公桌前,一边抽著香菸,一边翻阅著桌上明显精简整理过的文件档案。 看著手边那份统计著莱茵市毒品交易,人口贩卖以及军火走私的数据报表,约瑟夫用钢笔在纸张底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群杂碎。”约瑟夫將烟雾缓缓吐出,捏了捏有些发凉的鼻翼。 此刻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著房门被敲响,还没等约瑟夫应声,房门就被直接推开。 约瑟夫抬头看去,私人秘书以利亚带著两位身著制服的干员匆忙走了进来。 以利亚將手中的资料递到约瑟夫手边,声音带著些紧张和急促,“约瑟夫先生,哈伦镇紧急电报。”,以利亚顿了顿,等到约瑟夫·普朗克將资料接过后才继续说道: “哈伦镇驻扎的贵族军遭到灵血种袭击,克拉克·康德伯爵请求支援。” 约瑟夫的目光快速扫描一遍手中文件,神情逐渐凝重起来,“目標身份確认了吗,人数呢?” “暂时不清楚。” 约瑟夫將文件放下,又把香菸摁熄,“市长接到消息了吗?” “市政厅第一时间就收到求援信息了。” “那莱茵市的常备军应该已经出发了,你顺便去一趟金雀大教堂,告诉赫勒斯大主教,希望得到教会一定程度的支援。” 以利亚此时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们先出去。”约瑟夫示意陪同的干员暂时迴避。 等到两人离开,房门再次闭合后,以利亚才组织语言开口道:“目前,实际上,莱茵市的军队没有调动的跡象,我已经联繫过市政厅......” “兰斯说了什么。” 兰斯·卡彭特,莱茵市现任市长,职务由帝国议会直接任命,掌握著莱茵市驻防军的调动权。 “兰斯市长,让我转告您......他希望您不要关注这件事,就当它没发生过。” 约瑟夫不自觉皱眉,双手交叉,身体略微后仰,“他这是什么意思?” “兰斯市长还说,多萨科境內目前处於绝对安全的状態,不存在任何风险。” 听到这句话,约瑟夫·普朗克原本还在活动的手指顿时僵住了,刚想开口,愣了愣又沉默了。 以利亚没有再说话,他的一切行动和任务只以约瑟夫·普朗克为主,他需要做到的就是不要干涉约瑟夫先生的任何决定。 “这次带队的是克拉克·康德?”约瑟夫突然开口再次確认到。 “是的。” 听到肯定答覆后,约瑟夫再次安静下来,陷入了沉思。 整个房间也维持著这样一种静謐的状態。 直到一阵寒风捲动,將打开的窗户拉扯出“吱呀”声,才將约瑟夫的思绪带了回来。 他重新坐直身体,手指有节奏的微微敲击桌面,抬头看向自己的秘书。 “教会对这件事什么態度?” “暂时还没联繫赫勒斯大主教,收到求援信息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派人去过金雀大教堂了,但是......” “说吧。” “教会到目前为止並未给出答覆,而且从交涉的几位主教的態度来看,似乎都......” “好,我知道了。”约瑟夫有些烦躁的摆摆手,將那支熄灭的,还未抽完的菸头又重新点燃。 “杂碎!”约瑟夫突然拍了拍桌子骂道,冷静下来后再次开口问道:“现在值守的惩罚者小队是哪一队?” 以利亚略微思索后回答道:“波利瓦带领的『血手』小队。” “血手。”约瑟夫用拇指和食指揉搓著菸灰,眼神中还有些许迟疑,不过还是吩咐道:“让他们去一趟吧。” “好的。” 以利亚不敢耽误时间,点头答应后就转身快步离去,以最快的速度联繫上了代號为“血手”的惩罚者小队。 再次安静下来的房间內,约瑟夫·普朗克看了眼窗外,在橙黄的灯光照映下,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 哈伦郊外,平原战场上。 血肉模糊的卢克此时瘫软在一片深坑中,双手被外力折断,陷入了昏迷,身上的“纯白之甲”早已不见踪影。 “雾之贤者”阿图瓦·梭伦正在不远处,看著自己创造的杰作讚嘆道,“有意思。”,喉咙里还翻涌著模糊不清的“咯咯咯”的扭曲怪笑。 手握“嘆息之杖”的玛恩·康德此时脸色早已一片惨白,他看到的,“雾之贤者”阿图瓦只是將食指轻轻点在卢克的眉心,这位4阶灵血种就如同炮弹般飞了出去。 只是一次轻描淡写的触碰,甚至看不见高阶魔法的施放痕跡,就让一位【永昼】路径的4阶灵血种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看著一旁再次被迷雾控制住的约翰,玛恩此时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克拉克伯爵的声音响起,他迈步从车厢中走出,来到玛恩的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玛恩看著这位哪怕陷入如此境地,依旧冷静沉稳,保持著贵族优雅的帝国伯爵,眼神竟有些恍惚。 他跟隨克拉克伯爵二十年,亲眼见证著这位曾一无所有的落魄青年,只了短短这二十年的时间,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这二十年他们经歷了很多,危险,低谷,颓废,他本以为自己的內心已经足够强大,已经足够勇敢,可以挺直腰板站在这位帝国参议员的身侧。 但这一次,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死亡的气息,过去二十年里,从来没有一次困境让他像今晚一样如此无助与软弱。 若不是身后还有需要誓死保护的克拉克伯爵,或许他早已经放弃抵抗,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耻辱和怯懦。』玛恩此时不敢直视克拉克伯爵那坚毅的双眼,恐惧和耻辱两种极端情绪在他心里搅成一团,难以分割。 他脸色愈发苍白,甚至渗出汗水来。 “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来处理。”克拉克伯爵低沉且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克拉克......对不起,我以为我已经追上了我老师当年的步伐,现在才发现,我是那么可笑。”玛恩僵硬的五官用力扯出一个苦笑,努力將身体挺得笔直。 “老师曾说过,只有经过地狱般的磨练,才能炼出创造天堂的力量。” 克拉克伯爵看著眼前的男人,没有丝毫做作,严肃郑重地说道“他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玛恩在亚隆科技大学求学时的导师,正是帝国赫赫有名的链金师,“大贤者”鲁道夫·肯特,也是玛恩这一生最想追逐的目標。 “嘆息之杖”是鲁道夫·肯特將之作为毕业礼物,赠送给自己的得意门生,玛恩·康特。 “咯咯......真是感人。”一阵沙哑怪异的人声出现,瘦削扭曲的身影看向两人,“雾之贤者”阿图瓦此时已经將脑袋重新转回原位,並用双手將露出的骨头,碎肉以及皮屑重新塞回颈部,隨后又扭了扭脖子,那骇人的裂口就这样消失不见。 “真抱歉,打断了你们的临终遗言......咯咯。”阿图瓦说完,双手合於胸前,优雅地弯下了腰,向两人表达了真挚的歉意。 “疯子。”,克拉克伯爵此时早已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冰冷,手掌不自觉摸向腰侧。 等阿图瓦直起身的同时时,他的背后涌出两团白雾,化作一对宽大的灰白羽翼。 这位刚才还一脸戏謔的“雾之贤者”,此时已是满脸的悲悯,缠绕著淡淡的雾气,周身散发著圣洁的气息,像是沉沦於人间的天使。 他光脚走在碎石和余烬之上,拖著嘶哑尖锐的嗓音吟诵道: “世界在主的面前败坏,地上布满了罪恶...... “主说,尘归尘,土归土......” 阿图瓦张开双臂,高声吶喊著,一边传播著“福音”,一边向克拉克缓缓走来。 克拉克伯爵长剑出鞘,手腕翻动,剑刃划破空气捲起层层气浪。 双眼亮起一抹蓝光,“猎手·鹰眼”,这种层次的“鹰眼”可不是陈默能比的。 4阶【狩猎】路径灵血种克拉克·康德,所使用的“鹰眼”效果,甚至能看清空气中飘荡的每一粒微尘,能仅凭对手的肢体动作细节预判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而这样的效果,能足足维持半个小时。 克拉克伯爵一步踏出,带出一道残影,正面迎向那位白化“天使”。 “不屈。” 身后的玛恩再次使用“圣言”魔法,为克拉克伯爵附魔庇护效果,“不屈”能让目標一定层度上排斥其它魔法的干扰,帮助克拉克伯爵將【狩猎】路径的肉体优势发挥到最大。 【狩猎】路径的灵血种,能带动自己的每一块骨骼和肌肉,將之推向极限。 正是因为这种能力,克拉克伯爵才免疫了“雾之贤者”阿图瓦那诡异迷雾带来的控制效果。 对於克拉克伯爵来说,与阿图瓦拉近距离反而能將自己的优势发挥至最大。 面对一位未知路径的贤者,根本別指望能找到对方的破绽,唯一能做的,是尽力发挥出自己的极限。 克拉克伯爵將长剑舞出“剑”,这不是魔法,只是单纯的剑术,配合上【狩猎】路逕自带的肉体增幅和学习天赋,练习到了极致。 这种奇怪的剑术,是早年间,克拉克伯爵从亚隆省一位神秘的赏金猎人那学来的。 据说,这是那位举止怪异的赏金猎人自己发明的一套剑法,还给它取了个奇怪的名字,好像叫什么...... 【无极剑道】。 此时的克拉克伯爵距离那位“天使”已经不足五米,长剑所带起的气浪甚至拂动了阿图瓦周身缠绕的雾气。 而阿图瓦毫不在意,依旧张开怀抱,闭眼迎向奔袭而来的克拉克·康德伯爵,如同赐福的圣母,要给予虔信者一个圣洁的拥抱。 当距离拉近至一米时,“雾之贤者”阿图瓦终於睁开了双眼。 第二十五章 反击 他没有闪避,张开双臂想將克拉克·康德拥入怀中。 暴戾的“剑”已至,剑刃疯狂撕碎眼前畸形的肉体,將阿图瓦的半边躯干直接劈开。 但飞溅而出不是鲜红血肉,是无数灰白的雾气,白雾喷涌著,糅杂成一团,只是瞬息间又將阿图瓦的残躯修復。 翻转的长剑並未因此停下,继续从颈部,四肢,腰椎处斩下,头颅,手脚,躯干依次断裂飞出。 可无尽的白雾再次从伤口处喷涌而出,重新將残肢连接,呼吸间伤痕就消失不见,仿佛之前受到的斩击都是幻觉一般。 这位“雾之贤者”脸上悲悯不再,嘴角再次勾起。 他笑了,疯狂的从喉咙中挤出“咯咯咯”的声响,暗红的牙齦渗出血渍来,染红了牙齿和惨白的嘴唇,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美感。 “主仁慈,宽恕你的罪,引你进入天国。” 阿图瓦的言辞间充斥著奇特的魔力,带著圣洁,安寧,柔和的气息,让人不自觉想安然投入“天使”的怀抱,以净化自身的罪孽。 “去你的狗屁天国。”克拉克伯爵怒吼道,手中的剑不曾停下,也不能停下。 一旦被阿图瓦抱住,那不用想,基本上可以退场了。 『快,还要再快点!』在“鹰眼”状態的加持的下,他已经大致分析出灰白雾气的极限速度,他需要做的就是超过雾气恢復的极限。 在断掉的躯体恢復前,再次斩击,將其彻底分割成碎片,『然后依靠那件物品,有机会......但要先將其粉碎。』 阿图瓦的双臂不停被切断又被修復,导致他迟迟不能將克拉克伯爵抱住,看著眼前近似疯狂的男人,以及越来越密集的剑影,他笑得越发癲狂。 “咯咯......嗬嗬......” 克拉克手中的剑越来越快,阿图瓦的双臂也难以及时修復,断掉的手臂被斩的越来越碎,每根手指也从手掌上断开。 终於,有些伤口喷出的不再是白色雾气,而是细碎的骨肉渣滓。 此刻,“雾之贤者”的笑容逐渐收敛,再次换上慈悲相,悲悯的凝视著克拉克伯爵。 “你......是不洁者!”阿图瓦骤然拔高了声调,犹如尖锐的爆鸣声,撕裂著克拉克·康德的耳膜,以至於他不得不利用【狩猎】的特殊能力暂时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在阿图瓦咆哮的同时,其背后巨大的灰色翅膀开始收拢,要將两人笼罩在一起。 “静止!”,“圣言”再次降临。 玛恩的“哇”地吐出一口污血,多次配合“嘆息之杖”使用极限程度的“圣言”,且目標是一位7阶贤者,强大的反噬效果终於將他逼到了极限。 不过玛恩拼著重伤的代价,强行释放的这次“圣言”也发挥了出了作用,阿图瓦降下的双翼出现了短暂的僵硬效果,为克拉克伯爵爭取了更多的时间。 眼神坚定的猎人,布满青筋的双手握住剑柄,疯魔般地挥动长剑“雏翼”,密集的风刃聚合成青色的小型颶风,对目標的“雾化”能力进行压制。 灰白羽翼抖动著,隨时可能挣脱“圣言”的束缚效果,几片灰白的羽毛从双翼上脱落,缓缓飘荡下来。 伴隨著羽毛亮起灰白色的光芒,空气中的温度骤降,水汽有了凝结的趋势。 克拉克·康德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的速度被迫放缓,挥动剑刃更加吃力,空气中就像是堵满了某种透明凝胶。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剑刃风暴的压制放缓的瞬间,灰白雾气趁势修復著阿图瓦破碎的身躯,仅用半分钟便完整如初,让玛恩和克拉克两人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簣。 莫名的疲倦感席捲而来,克拉克的思绪也变得呆滯,迟缓。 阿图瓦悬著的双臂,此刻终於落下,將这位【狩猎】路径的帝国参议员搂入怀中。 冰冷,粘腻,腥臭,这是克拉克·康德对死亡最直接的感受,每一块骨骼,肌肉,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逐渐丧失活性。 心臟不再跳动,血液停止流动,大脑也即將罢工。 有一个瞬间,克拉克·康德残存的意识中竟然飘过一种“这样死去也不错的”的想法。 阿图瓦的双臂越缩越紧,近乎將克拉克伯爵的脊椎勒断。 克拉克·康德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视线也模糊起来。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接受了现实,身体软了下去。 “雾之贤者”的双翼也收拢,將两人的身躯包裹在了一起,双翼之外是越涌越多的浓雾,层层笼罩。 在玛恩绝望的眼神中看到,那片灰白雾色中,宽大双翼的笼罩下,骤然闪起橙红亮光,以红光为中心,巨大的爆炸轰鸣声响起,卷出绚丽的火焰风暴。 火焰风暴的源头,来自於克拉克伯爵胸前,掩盖在內衬之下的一条铜黄色项链,5阶魔法物品,“龙之息”。 与一般的普通魔法物品不同,“龙之息”是特殊的,一次性消耗品。 “龙之息”近距离爆炸產生的威力,如果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哪怕是贤者也会受到重创。 这就是克拉克·康德隱藏的底牌,他在赌这位贤者绝对想不到,他会採用这种自杀式袭击的策略。 对方的目的就是来解决自己,哪能想到目標会主动“找死”呢。 此时的“雾之贤者”阿图瓦,正承受著“龙之息”释放的充满毁灭气息的火元素风暴,恐怖躁动的烈焰肆意吞噬著周遭的一切。 圣洁的天使之翼被赤金色的熔流蚕食,仿佛化为地狱深渊的恶魔,那燃著不洁之火的黑翼。 白化的双瞳凝视火焰风暴的中心,克拉克·康德的身影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已经被烈焰烧成焦炭的一个木质人偶。 此时的克拉克伯爵再次从车厢內推门走出,看著火焰中燃烧的身影。 为了不被阿图瓦察觉,克拉克特意在“龙之息”毁灭的前一秒才和木偶交换了位置,这种能力来自於【猎杀】系的空间魔法,“猎手印记”。 效果是能在小范围內,与提前標记过的目標进行空间位置的交换,这种交换是瞬间完成的,类似於“闪烁”效果。 只不过“猎手印记”的局限性也很明显,一次最多只能標记三个位置,且每个印记的维持时间只有十分钟。 他之前刻意拉近距离,表现出想凭藉速度压制目標的行为都是幌子,只是为了迷惑对方,又利用这位贤者的自负心理,才完成了这齣“狸猫换太子”的戏法。 那个木偶也是一件魔法物品,4阶消耗物,一次性道具,能够在短时间內完美模擬使用者的气息。 正是这个效果,才让克拉克与木偶交换的瞬间,骗过了阿图瓦的感知。 克拉克提前激活“龙之息”,紧接著发动“猎手印记”魔法,交换了自己与木偶的位置,木偶变成克拉克·康德的模样,模擬了他的气息,特意留下的“龙之息”也被隱藏在同样的內衬下。 別忘了,【猎杀】系魔法可是有一个被动技能,叫做“陷阱专家”。 好的狩猎表演,可不仅仅是依靠蛮力,而是要靠脑子。 只是,敢在一位7阶贤者的面前,安排这样一出大戏的,克拉克·康德怕是第一人。 半跪在地上的玛恩·康德,一只手撑著地面,另一只手握著“嘆息之杖”。 看著克拉克伯爵完整的出现在自己身后,终於鬆了口气。 即使知道克拉克·康德留有后手,但还是为他捏了把汗,毕竟他们面对的敌人是一位未知路径的高阶强者。 两人死死盯著“龙之息”所覆盖的区域,各自拿出准备好的各种魔法药剂,抓紧时间恢復灵力。 “龙之息”的威力的確很恐怖,哪怕是贤者也未必能正面硬抗。 但是那毕竟是一位贤者,人间奇蹟。 天知道对方有什么神鬼莫测的能力,没人敢保证,“龙之息”的熔炎就一定能伤到他。 此时,两人的视线中,远处出现了一队钢铁之流,正是布拉德带领的援军。 玛恩勉强站起身来,脸上一幅惨澹的笑容,克拉克则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还有支援赶来。 “威廉士·维伦的人。”玛恩看清了领头之人模样。 突然,就在两人的注意力短暂分散的时候,伴隨著火焰风暴中响起“咯咯”的怪笑声,一柄灰白色的长枪从火光中衝出,径直飞向克拉克伯爵。 这柄由灰白迷雾构建的长枪速度极快,且具有自动锁定目標的能力,避无可避。 玛恩此时脸色煞白,克拉克伯爵要是此时硬接这一枪,必死无疑。 他用尽全身力气,衝到克拉克·康德的身前,准备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这致命一击。 “躲开!”,克拉克伯爵失声吼道,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没想到玛恩会第一时间主动替自己承受这次攻击,可灰白长枪眨眼间就已飞至身前,已经来不及躲避。 “混乱之流!”,布拉德的【狂乱】系魔法。 但是“混乱之流”没办法阻止已经射出的长枪,只能勉强影响其飞行的轨跡,让原本应该贯穿玛恩·康德心臟的必死一击,轻微偏移了方向,最终避开了左胸的位置,从其右肩穿透。 玛恩整个右半身近乎被撕碎,血肉模糊,右臂直接断裂,浑身一软向后栽倒下去,像是风中飘落的残叶。 克拉克伯爵在玛恩倒下的瞬间便冲至跟前,检查起他的伤势,在確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鬆了口气,连忙用特製的药膏为其止血,又用特殊的纱布將右臂和断面一起包裹住。 快速做完一切后,將视线投向火中起舞,近似疯癲的“雾之贤者”阿图瓦,这是怎样的怪物存在?连硬吃“龙之息”零距离爆炸都能安然无恙。 『这就是贤者吗,还真是让人绝望。』克拉克·康德露出一抹苦笑,自己拼命將其引入陷阱,自以为高明的设计,简直像个笑话。 他终於认识到了一位真正的贤者,和自己之间那难以弥补的差距,不只是魔法层面上的压制,更是位格以及生命本质形態的全面碾压。 就算威廉士·维伦派来了援手,又能改变什么呢? 『只是延缓死亡,多了几具亡魂而已。』克拉克伯爵此时单手將“雏翼”竖直插入土地,摇了摇头,支撑著自己站起来。 眼中的淡蓝色光芒还未消退,“鹰眼”的持续时间还没结束。 他闭上双眼,主动关闭了这一魔法能力。 即使在“鹰眼”状態下,他也无法预知阿图瓦的下一步行动,以往引以为傲的魔法能力,在面对这位疯癲贤者时,根本毫无用处,不如多保留些灵力。 第二十六章 援手 人群中,王阳透过盔甲和战旗的间隙,观察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战况,缩了缩脖子,刻意放缓了战马的速度,又向陈默招手。 虽然不知道王阳是什么意思,但是陈默还是跟著他来到队伍的末尾,“咋了,老王。” “嘿兄弟,我说要不咱们现在抓紧跑路吧,也忒倒霉了。”王阳刻意控制了音量,只让陈默听到。 “为啥呀,来都来了,我看对面不就一个人吗,他还能给咱们全杀了?” 陈默也不是觉得现在跑路丟脸,如果明知道是去送死,那肯定跑的比谁都快。 他们的目標就是过来支援克拉克伯爵,现在刚瞅见人,总不能直接掉头就走吧。 况且这队重骑之前展现出来的战斗力,那可是相当给力,就算是中阶灵血种,敢正面硬刚,骨灰都给你扬了。 “你信兄弟一次,那个老妖怪咱们惹不起,咱们现在跑还来得及。”王阳神色有些紧张,刻意將身形掩在队伍后面。 “你先说清楚,別来谜语人那一套。”陈默明白这小子肯定知道些什么,蹙眉催促道。 “哎,我直说吧,那老妖怪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7阶灵血种,被尊称为『雾之贤者』的存在,你別看咱们人多,说实话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 “这么nb,你认识他?” “见过一次,说来话长,他叫阿图瓦·梭伦,帝国十二个公爵家族之一,梭伦家族的人。” “梭伦家族?”这確实涉及到陈默目前的知识盲区了,想想也正常,爱伦这种平头老百姓哪有渠道了解这些信息。 老王不一样,纯种富二代,在这世界有个靠谱的老爹,况且来这整整两年了,认知水平肯定不是陈默能比的。 “对,十二公爵,十二大公,或者十二亲王,你爱怎么叫都行。 “这十二个家族,就是梵都昂斯最有权力的贵族,不仅权势滔天,关键是,这些家族的背后可是有皇室的影子。” “你確定对面是梭伦家族的人?” “肯定没认错。”王阳拍著胸脯保证,怕陈默不相信他,又伸出手指欲对天发誓。 “好了好了好了......那不是说明这次的袭击是皇室的意思?” “对呀,所以我才说咱们现在就撤,这克拉克伯爵摆明是颗弃子啊,况且我们就算是想救也救不了,谁上去打得过啊?前面领头那哥们,我看也就3阶,最多4阶,上去一个滑铲就投胎了,咋救呀。” 陈默摆了摆手,愤愤道:“什么狗屁皇室,说杀就杀,最后爆发战爭又得葬送多少人命?这什么世道,不是草菅人命吗?” “小声点我的亲哥欸,你这话被听到了咱俩不就完犊子了吗。” “王侯將相寧有种乎?” “有的有的。” “......” 多年以后,陈默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王侯將相寧有种乎?”这句话,不应该是个问句。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著这么多人去送死吗?我们能干出这种事?”陈默没好气地看向王阳,两人目光相交,大眼瞪小眼。 然后,老王默默地点了点头。 行吧,那只能对不住了兄弟们。 陈默和王阳两人调转方向就准备跑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不是我们不仗义,我们这是要保留革命的火种呀。』陈默內心感慨,露出些许愧疚的神色。 老祖宗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还没等两人开跑,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土地龟裂开来,无数滑腻粗壮的触手从裂缝中探出,向人群袭来。 数条触手砸下,半数骑士翻滚著落马,更多的触手探来,连同人和马匹一起卷向空中。 “你大爷的!”老王此时狼狈地躲避著触手的袭击,还要避开地上躺著的,以及不断从空中落下的马匹和士兵,好在自己拥有“幸运值”被动,才没被砸成肉泥。 而陈默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的战马受到了惊嚇,將他从马背上甩了出去,不过依靠著【狩猎】的增幅,陈默在空中找回平衡,稳稳落地,又凭藉灵敏的反应能力,数次玄而又玄地避开危险。 “上来!”老王朝著陈默的方向赶来,伸手一把將他拉上马,“怎么办,跑是跑不掉了。” 陈默一边拔出手枪,朝著触手不停射击,一边思索著对策,“老王你的『幸运庇佑』还能用吗?” “暂时用不了。”王阳才释放过一次“幸运庇佑”魔法,短时间內再次没办法使用。 陈默射出的子弹射击在灰白触手上,溅起腥臭的灰白粘液,触手上的枪伤正不断癒合,难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往布拉德那边靠!”陈默指挥道,同时给手枪重新装填子弹,他打算先跟布拉德会合,不管他是几阶灵血种,至少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老王,帮我套个buff。” 普通的子弹很难对这些触手產生有效伤害,只能依靠王阳的“加注”技能,將子弹的伤害放大化。 陈默手指攒动,从纳戒中摸出几枚金幣,“用这个做筹码能行吗?” “你的金幣不行,只能用『赌徒』自己的物品,能活下来记得还我钱。”王阳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一把金幣来,脸上带著肉痛的神色,將其甩了出去。 数十枚闪著光泽的金幣,在空中划过弧线,散落在尸体和碎石之间。 【赌徒】系魔法,“加注”。 冥冥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降临,附著在陈默射出的每一发子弹上。 “砰,砰,砰......” 一根扬起的触手断开,露出可怖噁心的横截面,断裂的触手仿佛失去了活性,融化成了一滩灰白色的粘稠液体。 陈默看到了布拉德的身影,那个男人此时皮肤通红,血管凸起,宛如淬火中的青铜,皮肤上蒸腾起水汽。 强化型魔法,“狂怒”。 让施法者能进入狂暴状態,大幅度提升肉体极限,弱点是持续时间越长越容易丧失理智。 布拉德单侧身体悬空,从一具尸体旁抓起一桿长枪,奋力掷出,將前方的触手死死钉在地上。 『好强。』这是陈默的第一反应,本以为【狩猎】路径在低,中阶时是正面战斗的佼佼者,现在才发现,什么叫“人外有人,路外还有路。” “老王,別藏著掖著了,有什么好东西没,快掏出来使使。”陈默拍著王阳的后背,他是彻底没招了,身上的魔法物品只有“纳戒”和“幻象胸针”,这种情况下,这两件物品都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唯一的魔法只有“鹰眼”,都別说能不能起到作用,现在是想用都用不了,还在冷却读秒呢! 陈默目前只“吃”了安东尼一位灵血种,可以说他现在只算是个半成品,算不上真正的完整状態的1阶【吞噬】,能有0.5阶都是高估了。 “我特么怎么跑一趟,啥没捞著,还得搭进去不少。”老王一脸生无可恋,有些后悔跟这位“老乡”一起来凑热闹了,自己老老实实躲在教堂里面多好。 可惜没有后悔药,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赌狗是没有退路可言的! 抱怨归抱怨,王阳还是嘟囔著摸出两个黄铜口哨,將其中一个递给陈默,“吶,拿好,別丟了。” 陈默接过黄铜哨,粗略打量下,口哨的形状呈现出一种和谐的美感,长度適中,一端略微膨大,形成一个精致的装饰帽,上面雕刻著精细的纹,另一端则逐渐收窄,形成尖锐的尾端。 『好看倒是挺好看的,关键是这玩意儿怎么用?』 不等陈默开口问,王阳直接解释道:“这是『唤灵铜哨』,有两个功能,第一个是吹长音,能够產生『精神震慑』的效果,另一个是吹三次短音,可以隨机召唤出一个元素灵。” “元素灵?” “对,就是跟小精灵一样玩意儿,召唤出什么元素全看运气,比较有用的是火元素灵以及土元素灵,最鸡肋的是风元素,那东西简直就是一坨,唯一的作用就是天热的时候给扇扇风。” 王阳说完,將铜哨放在唇间,轻轻咬住,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对了,一次就只能召唤出一个元素灵,想要再次召唤必须等上一个自然灵消散,还有,自然灵存续期间不要使用『精神震慑』的效果,那会强行驱散掉已经召唤出的自然灵。” “这『小精灵』召唤出来能维持多长时间?” “三分钟。” 三分钟,不算短了,陈默点了点头,学著王阳的模样將口哨叼住。 两人都迅速吹响三次铜哨,因为这些触手严格来说並不算生物,只是阿图瓦所掌控的迷雾力量变化出来的,自然也不具备思维能力,“精神震慑”的效果肯定没用。 “砰。” 一个火焰小人在陈默身旁凭空出现,没有五官,围绕著陈默转圈,像个调皮的孩子。 运气不错,陈默第一次召唤就喊出了火元素自然灵。 同时,有许多细小的水珠在王阳身侧浮现,这些小水珠缓缓聚集到一起,组成一个水蓝色的元素灵。 “大爷的,今天简直是不宜出行。”王阳暗骂一句,若是在其它情况下召唤出水元素,王阳完全可以接受,但是在面对这些“迷雾触手”情况下,水元素灵的作用可以说微乎其微。 况且“雾之贤者”阿图瓦所掌握的诡异迷雾,似乎也有吸收和操纵水汽的能力,从某种角度上看,对水元素灵还隱隱有克制的效果。 『管不了这么多了。』王阳意念一动,水元素灵便乖巧地飞了出去,包裹住一名被触手从空中甩下的骑士,缓缓拖住后安稳放在地面上。 那名骑士显然还没从惊恐中反应过来,看著眼前跳动的蓝色小人,本能地將长剑横在身前,不断向后挪动著拉开距离。 水元素灵“好奇”地打量了下这名骑士,隨后不解地挠了挠自己並不存在的后脑勺,转身向下一个目標飞去。 一同动身的还有另一道红色的身影,正是陈默召唤出来的火元素灵,火焰小人的目標与水元素不同,它径直朝著前方横栏著的触手衝去。 它的“嘴”里不断吐出小型的火球来,砸在触手的躯体上,冒出阵阵白烟。 这些触手似乎相当排斥这些炽热的火元素,被攻击后剧烈地挣扎抖动,扭曲著躲回裂缝中。 火焰小人见到这些触手的反应后,显得异常兴奋,隨即又朝向別的触手发射更多的火球,除了用“嘴”吐外,还用“手”从身体里面扯出几团火焰来,揉搓几下后狠狠地扔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劫后余生 战场的另一边,“雾之贤者”阿图瓦双翼震动,將周身火焰压了下去,露出大面积已经烧的焦黑的皮肤。 看来“龙之息”的火焰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大面积的火魔法烧伤让他暂时无法使用“躯体雾化”的能力。 阿图瓦仰首长呼一气,一大团白雾冲天而起,腾挪片刻后落下,变形成一柄极其修长,外形与唐刀有几分相似的武器。 背部的双翼有些残破,不再圣洁如初,散发著难闻的类似硫磺的气味,身上的长袍却完整无损。 身影闪动后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克拉克·康德身后,长刀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下。 克拉克伯爵依靠“猎手印记”再次避开,手中握著的赫然是“大贤者”打造的“嘆息之杖”。 阿图瓦没有第一时间追击,看向拉开一定距离的克拉克·康德,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手中泛起微微红光的法杖。 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嘆息之杖”红光渐盛,散发著禁忌的魔法能量,一道朦朧的红色光柱降下,直直落在阿图瓦的身上。 接触红色光柱的瞬间,“雾之贤者”身躯上就响起骨骼挤压碎裂的声音,苍白皮肤不断皸裂,裂隙深入,露出粘腻的皮下组织。 “鲁道夫·肯特的东西.....如果是他本人使用.....大概这具身躯就得捨弃了。”阿图瓦戏謔道,硬扛著红色光芒的洗礼,细细品味著肉体上传来的痛苦。 克拉克没有指望能靠“嘆息之杖”改变战局,除非他自己也是一位7阶贤者。 能够短暂限制住这疯子的行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沉默著,心底的凉意愈发深重,审视著当下这近乎必死的局面。 他不是畏惧死亡,只是不甘心沦为棋子任人摆弄,连选择的权力都丧失。 身上能利用的魔法物品已经不多了,威廉士男爵派来的人手现在也被拖住,莱茵市的支援更是遥遥无期,大概率是没有援军。 『还是太弱了。』克拉克·康德有些颓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吗.....』 ............ 密林间的黑暗中,一株古木的躯干上挤压出诡异的人脸来,模糊的五官在树皮下滑动,目光投向远处,他看到了正在无数触手中穿梭的爱伦·图里努斯。 隨即又將视线移开,看到了那有著巨大双翼的高瘦身影,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喃喃自语道: “阿图瓦.... “梭伦家族,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条绝路呢......” 人脸用力向外顶起,从树干上“走”出,平稳落地后拍了拍衣尾,又缓缓趴下,从头部开始,逐渐和地面融为一体。 片刻后,身影消失,地上的沙石轻微抖动,一条难以察觉的裂隙向远处蔓延而去。 同一时间,陈默和王阳成功跟布拉德会合,三人相互掩护配合,在元素灵的帮助下,消灭了不少触手,清理出一小片安全区,將伤员安置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陈默觉得视线有些模糊,空气中的光线產生了某种诡异的折射,然后很快又恢復正常,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 『错觉吗。』陈默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扭头朝身后看去。 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眼的时候,光线再次扭曲起来,这次不仅是陈默,连身旁的老王都惊呼起来。 布拉德神情紧张,察觉到了空气中瀰漫的灵力波动,“狂暴”状態所带来的强化受到这股魔法气息的影响,开始逐渐衰退。 在模糊的视线中,三人同时看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所有的灰白触手都以一种夸张的角度扭曲著,又在抽搐中迅速碎裂成一堆肉块。 刚挣脱“嘆息之杖”束缚的“雾之贤者”阿图瓦猛地看了过来,喉咙中发出哼唧的怪声,眼球外凸,眼角微微开裂。 又拧头看向握著“嘆息之杖”,隨时准备发动“猎手印记”的克拉克伯爵,有了些纠结和犹豫。 阿图瓦扫了眼这具损伤严重的身躯,尖牙摩动,大片烧焦的皮肤开始不断脱落,取而代之的是覆盖著灰白黏液的血肉。 带著恨意地看了眼克拉克伯爵后,这位贤者发出了悽厉的尖啸,最终化为一团巨大的灰白雾气,朝著天际远去。 看著已在天际缩至米粒大小的身影,克拉克·康德彻底放鬆下来,靠著“雏翼”强撑著身体,才让自己不至於摔倒下去。 刚才环境的异变他也察觉到了,那种强度的灵力波动,是不弱於阿图瓦的高阶魔法气息,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存在出手了。 克拉克踉蹌著走到玛恩身边,將昏迷的管家抱起,安顿在轿厢內,隨后用“嘆息之杖”將约翰和卢克唤醒。 卢克受到的创伤不轻,但大多都是肉体层面的伤害,没有高阶魔法气息残留,勉强还能走动,只是看著有些狼狈。 陈默收回视线,不再去关注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的贤者身影,走到一具瘫软在地上,半个脑袋埋进土堆的“尸体”旁边。 他用脚踹了踹,“起来吧,人都跑没影了。”,又瞥了眼盘腿坐在一旁,正大口喘气的布拉德。 肥胖的躯体晃了晃,从土里露出的半个脑袋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谨慎地打量四周,確定危险解除后才骂骂咧咧地从地上蠕动著爬起来。 “大爷的,要不是他跑得快,胖爷得让他吃不了兜著走。” 陈默翻了个白眼,摸出那枚黄铜哨,丟给王阳。 两人召唤出来的元素灵已经不见踪影,被刚才那未知的魔法波动强行驱散。 王阳看著手里的两枚铜哨,犹豫了下又將其中一个丟还给陈默,“给你了,多一个我也用不上。” “那你买两个干嘛?” “买一送一。” 好好好,陈默第一次听说魔法物品还有买一送一的说法,这能是好道儿来的吗。 陈默接过铜哨,指尖绿光闪过,铜哨已经放进了纳戒中。 黄铜哨刚好弥补了陈默目前最需要的元素魔法空缺,果断厚著脸皮一脸自然地收下,『以后再用其他东西补偿给他』。 王阳走到陈默身旁,蹲了下来,刻意压低了音量问道:“欸,你说那阿图瓦怎么就跑了呢?是不是跟刚才那股魔法波动有关係。” “有可能,我之前不是说过,这是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博弈,说明有人专门来救克拉克伯爵了唄,跟咱们关係不大,就当没看见。” “也是哈,这事儿不能瞎掺和。”王阳说完伸手往口袋里掏了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隨后又表情怪异地搜寻起四周的地面。 “找啥呢。” “靠,我烟没了。” ............ 约瑟夫·普朗克略显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看著手上这份金雀大教堂刚发来的电报。 大主教赫勒斯·兰德尔的署名在最显眼的位置,只有短短几行字,约瑟夫快速扫了一眼后,將纸张揉作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赫勒斯大主教表明了教会的立场,並及时拦下了本应出动的“血手”小队。 这不只是多萨科教区的態度,更是整个【天秤宫】大教区的决议。 约瑟夫面无表情,用手轻轻按压有些胀痛的脖颈,缓缓闭上了双眼。 ............ 天色既明。 莱茵市以其辉煌的建筑、丰富的文化以及繁荣的商贸而闻名於帝国南部。 洁白大理石铺就的宽阔街道,高耸入云的塔楼,精致的哥德式建筑,各处可见精美浮雕和绚丽彩绘。 四面八方的行人络绎不绝,陈默和王阳正穿梭於其中。 在克拉克伯爵处理好后续事情后,两人早已没有困意,跟隨著贵族们的队伍一起回到了莱茵市区。 至於两人非官方灵血种的身份,也被克拉克伯爵刻意隱去了,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哈伦地区的贵族军和平民都陆陆续续撤离,接下来该地区的一切事务大概率会由军方直接接手。 回到莱茵市的贵族们都默契地对当晚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金雀大教堂也陆续安排牧师登门做相关的安抚工作。 而为何莱茵市的支援迟迟未到的问题,没人去深究。 克拉克伯爵一到莱茵市区,就给梵都昂斯帝都,“万城之城”“双塔之都”,王城圣普利沙耶去了一封紧急电报,隨后又立马安排了一辆蒸汽专列。 在陈默和王阳二人在街道上閒逛的同时,克拉克伯爵已经登上了蒸汽列车,在分別前,克拉克伯爵为了表示感谢,给两人留下了一块金色印章。 这是康德家族的信物,若是两人有需要,可以在信封上盖上印章,只要信件经过邮局,这封信都会按照机密信件的流程,加急转交到他的手中。 穿过檳榔树街,就是莱茵市的心臟地带,最繁华的西区。 南区和西区的交匯处,是繁华的商业街“日落大道”,隨处可见装修精致奢饰的咖啡厅和饭店,商业街的顶部则是覆盖整条道路的琉璃顶,將洒落的日光揉碎成各色的彩带。 看著商店外露出白净小腿,身著蕾丝长裙的少女,王阳根本挪不动脚,被陈默强行推著才不情不愿的离开,“我这叫欣赏,欣赏懂不懂,你这个人一点艺术细菌都没有......” 路过十字路口,陈默停下脚步。 街边一个魔术师正在给围观的路人们表演,只见他凭空摸出一张纸牌,打了个响指,一缕火焰腾起將纸牌点燃,他將著火的纸牌轻轻晃动又变出一只玫瑰来。 围观的群眾都拍手叫好,嘖嘖称奇。 陈默手指间闪过银色光泽,一枚卡纳银就落进了魔术师脚下摆放的铜盒里。 魔术师取下黑色礼帽,深深的朝陈默鞠躬致谢,陈默只是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叔叔,你能....你能变只小兔子出来吗?”一个编著马尾的小姑娘,正牵著妈妈的手,红著脸拖著糯糯的声音问道,眼里闪烁著期待的微光。 男人手里捏著礼帽,別有深意地看著陈默离开的身影,听到女孩的请求后微笑著低头看向她,伸出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温柔说道:“当然可以,小公主。” “慢点老陈,走这么快干嘛,我都快喘不过来气了。”王阳小跑著跟上陈默的步子,肚子上的游泳圈迎风摆动。 “你该减肥了。” “嘿,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这咋能怪我呢,我穿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再说了,你不懂,我这种叫脂包肌,女孩子都喜欢我这种,有安全感......” “......” “老实说,你是不是羡慕哥们的身材,肯定是,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你快闭嘴吧。” ............ 第二十八章 佩奇小屋 日落大道的尽头,是红衫广场,朝南坐落著恢弘神圣的金雀大教堂。 从左边的格贝母大街拐进去,走到底就是多萨科陆军学院。 红衫广场的正中立著一座大理石喷泉,地上落下大片白鸽,簇拥著投餵的人们。 一幅和谐安寧的画面,陈默完全感受不到战爭临近的气息,身体也更加放鬆下来。 两人在广场角落的长椅坐下,刻意避开了大教堂上那巨大的三圣雕塑的视线。 “我要去一趟格贝母大街,你呢?”陈默伸出手,感受阳光落在掌心带来的温度,漫不经心地问道。 王阳瘫在长椅上,伸了个懒腰,“灵修会的秘密基地在东区的一家古董店,叫『佩奇小屋』,在蒸汽大街的中间,有个挺显眼的招牌。”,说完王阳又打了个哈欠,砸吧嘴继续说道:“我去安排下后续的行程,你结束后到那儿去找我。” “佩奇小屋?你认真的?” “我取的名。” “为什么不叫乔治小屋。” “前台老板叫乔治。” 陈默惊嘆於王阳的抽象天赋,默默的伸出了大拇指。 陈默起身,准备儘早去和拜伦碰面,顺便告知他自己已经解决了镇民迁移所需要的销,不用折腾他们家族仅剩的酿酒厂了。 王阳打量陈默,浑身沾满泥土和暗红色的斑点,长裤上甚至还有好几个破洞,“你就打算这么模样过去,你確定能进得了学院大门?” “那咋整,难道还先去洗个澡买套衣服?” 王阳仰头翻了个白眼,“兄弟,咱都穿越到奇幻世界了,能不能有点想像力。”,隨即摸出一颗珍珠大小的浅蓝色“水珠”,“试试看。” 陈默捏著小球,触感冰凉,像凝胶一样柔软,用力一捏,“水珠”就爆开来。 浅蓝色的光芒在身上游走,十多秒的时间,衣服上的灰跡和血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多了,就是得换条裤子。”王阳扫了眼陈默长裤上依旧显眼得破洞,又拿出一枚“水珠”,把自己身上得污渍也清理乾净。 陈默感慨著水珠的妙用,也感嘆於王哥的“財”华,“问题不大,算是嘻哈风格。” 跟王阳分別后,陈默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格贝母大街走去,这条街上有不少报亭,陈默顺便用两枚铜幣买了份最新的报纸。 『【政治沙龙:议会之选,智者之弈】帝国议会新一轮选举在即,各政党积极备战,参议院名额削减,眾议员任期延长......』 『............』 『【科技之光】佩洛林共和国工程院通过决议,於蒙特堡地区实行【法拉特】电力列车试点运行项目......』 『............』 『【莱茵市日闻】本周,市区內一名年轻女子,艾米莉婭·肖,在前往市图书馆的路上神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此事件已引起市政厅和警方的高度重视。 据艾米莉婭的家人介绍,她於本周二下午离家后未归,家人隨即报警,警方接报后立即展开调查,但至今尚未发现艾米莉婭的行踪。 警方表示,已对艾米莉婭可能经过的路线进行了详细排查,且发布了艾米莉婭的画像和相关信息,呼吁市民积极提供相关线索。』 『【紧急通报】即周日起,莱茵市实施交通限制令,多萨科行省列车班次削减至一半......』 “失踪案,交通限制令....看来也並不是毫无影响......”陈默似乎能感知到战爭来临前,平静局势下的暗潮涌动。 等陈默穿过格贝母大街,来到陆军学院时,才发现大门紧闭,除了哨岗上执勤的军人外,学院內已见不到人影走动。 上前问过后才知道,圣月期间学院不对外开放,学员也禁止提前返校。 『拜伦不是回莱茵市了吗,不在学院还能去哪?』 没办法,陈默只得先行离开,短暂思索对策后决定先去找老王会合,到时候离开之前还不知道拜伦下落的话,就给他留一封信。 『寄到学院,他回来的时候应该能收到,或者拜託別人转交。』 ............ 莱茵市东城区,蒸汽大街097號。 “蔓越莓酒馆”旁边一家不算大的古董店,略显破旧,掛著诡异的粉色招牌,与整个街道的风格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佩奇小屋。 小屋前台,正在把玩著一个单筒望远镜,头髮有些灰白的男人,正是古董店老板,兼莱茵市灵修会联络员的乔治·费尔。 在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一侧,有一扇门,门后是古董店的隔间。 隔间內部堆积著大量的杂物,各种大小古董被隨意堆放在地上,都是鑑定后被確认的贗品。 角落处一个巨大的书架,是整个隔间內唯一收拾整齐的地方,各式书籍按顺序分层排列。 如果轻轻拉动第三排中,那本褐色封皮的《沙斯尔特的经济学与哲学》,整个书架就会缓慢滑动,露出藏在后方,通往地下密室的台阶。 地下室相当宽敞,散发著浓厚的工业气息,仿佛是从某个旧时代机械心臟中挖掘出来的秘密空间。墙壁上,各式各样的金属管道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零星分布著些旧式的阀门和仪表。 王阳正坐在长桌旁,两侧还有几道身影,都是灵修会目前在莱茵市的核心成员。 “沃尔顿大人,按照您的要求,咱们在莱茵市內的所有眼线都暂时撤掉了。”一工匠打扮的男人,身子前倾恭敬地开口说道。 王阳点点头,扫了眼安静坐著的眾人,询问道:“这段时间莱茵市有什么特別的消息吗。” 长桌旁另一位灵修会成员主动开口,听声音明显是位女性,“主教大人,两天前,您不在莱茵市的时候,一支惩罚者小队突袭了『祈光会』在南区的一个据点。” “喔,具体情况如何?” “据我们布置的眼线反馈回来的消息,战斗结束的很快,『祈光会』损失了两位中阶的灵血种,这场战斗还波及到了部分普通人,不过很快被官方掩盖下来。” “看来『祈光会』在莱茵市的势力大概率是被一网打尽了,短时间內应该会暂停多萨科地区的绝大部分行动。”王阳挑了挑眉,淡淡地分析道,手指间还不停翻动著枚金幣。 “除此之外,还有一起失踪案引起了官方组织的注意,根据官方灵血种的调查结果来看,这起失踪案可能跟某个未知组织有关。” 听到这个信息,王阳挑了挑眉,『隱秘组织....除了『祈光会』,还有別的势力將手伸到了莱茵市吗....,地狱教派,古蛇神教,还是熔炉之心?』 他轻柔地摸索著金幣上的数字『13』,另一只手敲了敲桌面,“好了,就先这样吧,组织的调动命令很快就会下来,我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莱茵市的一切事务就暂时由赛琳娜接手。” 王阳说完,將目光移向之前开口的那位女性成员赛琳娜·格蕾。 “谨遵您的吩咐,主教大人。”赛琳娜迅速起身,点头回应,“祝您路途一切顺利,沃尔顿大人。” 王阳摆了摆手,打个哈欠,摆出慵懒的姿態,望著眾人叮嘱道:“分开出去,都小心点,有新的任务我会找人通知您们。” 遣散完眾人,王阳坐直身子,看著长桌上,放在自己身前的地图,拿起炭笔在多萨科行省东北方向,亚隆行省某处重重地画了圈。 关掉地下室的电灯和机械,王阳收拾好物品,重新回到佩奇小屋的一楼。 和乔治·菲尔点头示意后,王阳又向他交代了些注意事项,隨即便將其打发走,自己接替了佩奇小屋古董店老板的位置。 他坐在前台的牛皮椅上,將桌上的一盆戈兰月季推到一旁,点燃了银炉里的木质香氛,静静地看著古董店的那扇玻璃木门。 此时的陈默来到蒸汽大道,街道两侧是密集的標誌性铸铁路灯,到处都是大型蒸汽管道和齿轮装置。 『蒸汽朋克风格,跟西城区完全是两个极端。』西区的建筑都以白色和金色为基调,给人一种庄重圣洁的观感,而东城区完全相反,略带破旧的建筑和复杂的机械装置,很难想像两种风格可以共存於一个城市里。 按照王阳的指引,陈默很快就找到了那间掛著粉色招牌的古董店,实在是太显眼了。 正宗的楷体中文“佩奇小屋”映入眼帘。 来自异世界东方的神秘力量。 『这样的招牌真的没问题吗......他到底给莱茵市经济商务局贿赂了多少钱。』陈默从几名铁路工人的中间穿过,闻著煤烟与机油混合的气味,推开了佩奇小屋的木门。 门上的铃鐺响个不停,清脆地敲击声在古董店內迴荡。 “这么快,你搞定了?”王阳看到迈进门內那道熟悉的身影,略微惊讶的问道。 “没找到人,所以先过来了,你呢?” 王阳站起身来,耸了耸肩:“都安排好了,应该这后天就能动身。” “咱们去哪?” “亚隆省的玻利维亚,原本那里负责的灵修会主教上周被审判庭超度了,我去接替他的位置。” “玻利维亚?”听到熟悉的地名陈默不禁怔住,带著询问的目光看向王阳。 “不是你想的那个玻利维亚共和国,是亚隆省的『冶炼之城』。”王阳开口解释道,撇了撇嘴又想起什么,“不过倒是有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都是『坐在金矿上的驴』。” 好冷的笑话。 陈默隨便找了个椅子坐下,询问起具体的行程安排。 “咱俩的蒸汽列车票我已经弄到手了,不过中途得在多萨科省的格兰德维尔转车,然后从那进入亚隆省。” “就我们两个人,你不打算把莱茵市的家底带上?” “算了,走的人越多风险越大,而且莱茵市这边还需要他们运作。” “嘖,老王,你们在莱茵市难道还有没完成的『项目』?这边的邪教都这么纪律严明的吗。”陈默笑著问道。 “哪分什么邪教不邪教,都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王阳摸出一张列车票递给陈默,又继续说道: “到了玻利维亚后我们就暂时分头行动,你跟著我不安全。” 王阳已经提前想过了,自己一个低阶灵血种,“空降”顶替了另一个主教的位置,怕是没那么简单。 虽说前一任玻利维亚主教已经去地下报导了,但是別人留下的班底还在不是?自己要是靠硬实力上位的还好,但他偏偏靠的是“人情世故”,能不能服眾都得两说。 “能有昨晚危险?” “倒不至於。” “那怕啥,我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先跟著你混唄,再说了要是真碰到什么事儿,咱俩一起也能有个照应,你没看过小说吗,小说里面的穿越者都讲究一个抱团取暖。 “对了,先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找条新裤子换换。” 第二十九章 魔术师 傍晚时分,陈默和王阳两人吃完饭,从红衫广场的一家餐厅出来时,天空开始变得阴沉。 没多久就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打著伞往蒸汽大街的方向走去。 渐渐地,雨势变得密集起来,银色的雨丝交织成一张网,模糊起视线来。 街道上的机械汽车驶过,朝街道两侧溅起水,人们匆匆於雨幕中穿梭,有绅士穿著雨衣,帽子紧紧地扣在头上,脸上流露出焦急神情。 从两人身边走过的女人,双手紧紧握著雨伞,伞面在风雨中摇摆不定。 蒸汽大街的铸铁路灯此时已经亮起,洒出柔和明亮的橙光,驱散空气中些许的冷意。 陈默正低著头和王阳说话,突然一个男人从左侧挤过,重重地撞了下陈默的肩膀。 陈默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撞的一阵踉蹌,不过凭藉著超凡的平衡力和肢体协调力迅速调整重心,才不至於摔倒。 男人没有停下脚步,埋著头匆匆离去。 “嘿,这什么人吶,一点素质都没有!”一旁的王阳顿时火大,刚准备討个说法,就被陈默拦了下来。 “算了算了,不是故意的,快走吧等会雨更大了。” 陈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奇怪......』,那男人离去的背影,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古董店的二楼是一个大的展厅和几间臥室,这也是今晚两人住的地方。 临近午夜的时候,外面已是瓢泼大雨,还伴隨著闪电轰鸣。 佩奇小屋的不远处,一个戴著黑色礼帽的男人正站在雨中,看著那座有著粉色招牌的古董店。 男人没有撑伞,但身上却没沾上一点水渍,落下的雨滴似乎有灵性一般,刻意避开了他的位置。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迈步向古董店的位置走去。 只是下一刻,他迈出的脚步又停下了,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顺著他的视线看去,在古董店的大门外,大约两三米的距离,站著一个“人”。 准確的说,是一个轮廓,由雨水笼罩后显现出的透明身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让男人丝毫没有察觉。 “你是谁?”透明人浸润在雨水中,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男人单手將礼帽取下,习惯性地鞠躬,用略带磁性的嗓音回答道:“你可以叫我,魔术师。” “你的目的是什么。”透明人继续问道。 『魔术师』的五官又变得自然,咧嘴笑了笑:“我只是有收藏的爱好而已。” “所以你盯上了他们两个。” 『魔术师』將帽子重新戴好,摇头说道:“其中一个,应该会是一件不错的收藏品。” 透明人沉默了小会儿,似乎在雨中扭动著身躯,“所以,艾米莉婭·肖....也是你的目標吗。” “我的记性不太好,但是听名字应该是件不错的藏品。”『魔术师』揶揄道,並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那道透明的身影逐渐模糊在雨中,最后消失不见,雨水在没有障碍物阻拦后又重新落在地面上。 『魔术师』不理解对方是什么意思,思索再三后还是警惕地朝古董店靠近。 突然,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路灯射出的光线似乎在雨幕中扭曲变形起来,一种令人心悸的魔法气息开始蔓延。 他露出惊恐的神色,立刻身形后退,伸手打了个响指,他的身体像礼一样从內向外炸开来,分解成一张张纸牌。 在『魔术师』脱身的下一秒,他原本所在的位置的空气瞬间凝滯,整个空间微微波动,片刻后又恢復正常,只是那飘落的一张张纸牌,被均匀切割成了细小的碎片,混著雨水落下,漂浮在路边的水洼上。 『替身吗。』密集的雨幕中,不知何处传出人声,隨后又陷入一片沉寂。 此时睡得正香的陈默和王阳二人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只是原本说著梦话的王阳突然消停了下来。 陈默起床时,天已大亮,王阳正在一楼坐著,手里拿著灵修会高层传来的电报。 桌上放著早餐,两份小羊排加炸薯条。 “我去一趟教堂,约见了赫勒斯大主教,今晚不用等我,明天列车站会合。”,王阳说著用银叉將自己盘里最后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十一点的班次,別来晚了。” “金雀大教堂,你去自首吗。”陈默打趣道。 王阳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解释道:“正事儿,你以为灵修会能在莱茵市建立据点靠的是什么?” 他食指和拇指搓捏著,“没有官方的默许,很难得啦。” 说著掏出车票,手指敲了敲,“这可是正规渠道来的。” “灵修会不是审判庭的打击目標吗,怎么还能和官方组织搅到一块儿去。”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要是放在以前,灵修会的势力对帝国具有足够威胁的时候,审判庭当然视我们为眼中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个在帝国境內掀不起什么大波浪的隱秘组织,就不再是威胁了,而是可以在某些方面达成合作的交易对象。 “帝国既不用浪费力量隨时监视和清剿我们,又能通过灵修会將眼线和触手渗透至他们很难触碰的底层角落,只要灵修会不越过帝国的底线,那审判庭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默吃著早餐,若有所思道:“这是某种程度上洗白了?” “算是吧,况且和官方达成这种默契的地下组织並不少。” 『这算什么,信仰自由?』陈默摇头,不再多问。 ............ 拜伦·米尔斯正坐在前往帝国王城,『双塔之都』圣普利沙耶的私人专列上。 这辆合金装甲列车经过大链金术士的附魔强化,並配备了多支灵血种小队二十四小时全天警戒,是真正意义上的从头武装到了牙齿。 车厢入口处,拧开黄铜门把手,木质墙壁两侧掛著黄铜壁灯,天板和地板都经过精心打磨和拋光,有种自然光泽质感。 费图恩·阿米尔靠在拜伦对面的绒面沙发上,饶有兴趣地打量著这位年轻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动弥尔顿,让他留在多萨科的。” 拜伦手里捧著一枚淡紫色的水晶球,上面正在闪烁的影像画面正是昨晚“透明人”弥尔顿和“魔术师”交手的场景。 他反覆回放,仔细审视著每一个细节,想抓住一切有价值的线索,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各取所需。” 费图恩轻声笑道:“你给了他什么?” “与你无关。” 听到拜伦冷漠的回应,他也不恼,瞥了眼闪烁的紫水晶球说道: “你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想找什么?” “他的身份。” 拜伦口中的他,自然是从弥尔顿手中逃脱的“魔术师”。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你知道?” “当然。” 拜伦按熄闪烁的水晶球,重复播放的画面戛然而止,“条件。” 费图恩身体微微前倾,认真说道:“很简单,上次我跟你提到的......” “成交。” 没等费图恩说完,拜伦果断地答应,无视了费图恩那参满了疑惑的古怪目光,“说吧。” 费图恩凝视著拜伦,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冷意,咧嘴笑道:“当然。 “那个自称『魔术师』的男人,来自於最近才进入审判庭视线的一个地下组织。” “他们到多萨科的目的是什么。” “一群脑子不正常的疯子而已,以虐杀野生灵血种为乐,哪有什么目的可言。”顿了顿后费图恩又说道:“大概是多萨科临近前线,混乱的局势更利於他们行动吧。” 听著机械列车与铁轨间的摩擦声,以及压力表指针不断跳动的细微动静,拜伦沉默了片刻。 “这个组织名字是什么。” 费图恩只是略微思索后便说了出来。 “马戏团。” ............ 莱茵市,北城区。 昏黄的光线下,“血手”小队队长波利瓦褪下上衣,露出健壮的肌肉和胸腹部狰狞的伤疤。 他走到镜子前,拿著匕首,慢慢將乱糟糟的鬍鬚刮去,隨后往脸上泼了些冰水。 做完一切后波利瓦走回客厅,一只浑身黑色油亮毛髮,瓦兰蒂血统的短毛猫扑了上来,蜷缩进波利瓦的怀中。 他轻柔地抚摸著,在沙发坐了下来,顿时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几天前,他带领著“血手”小队,配合著金雀教堂的圣徒们,突袭了『祈光会』在莱茵市的最后一处据点。 刚开始一切顺利,『祈光会』的人手根本来不及反应,在他们的火力压制下,很快就突破了据点的外围。 那是一栋公寓,在行动前已经儘量偷偷疏散了群眾。 所以几乎没有什么顾虑,“血手”小队对整个公寓楼进行了饱和式的火力覆盖。 清除掉视野里的所有目標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衝进了公寓楼的地下室,“祈光会”隱秘祭坛所在的位置。 在他们进入地下室的同时,就遭到了“祈光会”长老的魔法攻击,那两位都是【永昼】路径的5阶灵血种。 眾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冲在最前面的队员当场死亡,还有几位重伤后丧失了战斗力。 教会派来的数位圣徒联手,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制,才减少了“血手”小队的伤亡。 而波利瓦在战斗中被其中一位长老的“晨曦之剑”刺穿了腹部,受到重创。 之后,“祈光会”的两位长老被成功击杀,残存的教徒也被清除或抓捕。 他们如愿以偿地找到了“祈光会”隱藏的,用於祭祀“光之王”弗雷德的秘密祭坛。 可是噩梦就在此时降临了...... 那两个“祈光会”的长老在临死反扑前,似乎刚完成了一场献祭仪式,唤来了一丝“光之王”的灵性。 在一位圣徒用手触碰祭坛边缘的瞬间,祭坛中心处降临了一道宛若太阳,散发著极为刺眼灼热亮光的模糊身影。 那是“光之王”的一缕灵性,借用祭品作为容器,降临的化身! 触摸祭坛的那位圣徒,直接被“光之王”的力量烧为灰烬。 剩下的人也在超越承受极限的力量的衝击下失去意识。 波利瓦侥倖活了下来,“血手”小队几乎全军覆没,金雀教堂也损失了三位圣徒。 这次任务的一切记录和资料都被教会秘密封存,就连伤亡报告也禁止对外公开。 “祈光会”的据点被连根拔起后,赫勒斯大主教立刻就將相关资料和秘密文件,连夜上交到【天秤宫】大教区。 至於后续的流程和处理结果,波利瓦就一无所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