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着女主重生后,发癲整顿剧情线》 01重生发癲进行中 熟悉的鸟鸣虫叫,在耳边窸窸窣窣响起。 山涧本草植物的味道,拂过鼻翼,沁入了呼吸之间,掀起阵阵清香。 迷糊之间,容素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慢慢恢復清晰,熟悉的木屋和摆设,倒映眼中。 有种隔世,时过境迁的恍惚感。 容素撑著床榻,慢慢坐起来,忽而脑中皆是痛苦绝望又血腥的画面。 如同巨石一块又一块砸痛她的脑门。 “呃!” 闭眼,双手抱著头用力甩了好几下,才彻底清醒过来,再睁开双眼,她忽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真好啊!真好!” 她笑得疯狂,阵阵略微瘮人的笑声迴荡於木屋中。 许久,容素笑容消失变淡,只剩下微微没有笑意的浅笑。 她环顾四周,再次確认。 看来她回来了,回到了没有被容莹心挖心抽血之前啊。 都来不及做出一丝感嘆,她眼前突然弹出了一个带著看得懂的字体的像琉璃镜子一般的摸不到的物体,悬浮在半空。 【欢迎重生宿主激发剧情阅读器】 【当前世界剧情正在载入......】 【1、2、3......载入成功,当前世界剧情为《天凤三洲录之系统女配逆袭记》】 【以下是实时剧情內容,请宿主愉快观看第一章节到目前的剧情以及剧情简介】 容素愣了下,虽被此物惊讶到,但死过一次的人,倒是不怕这些怪力乱神之物。 认真看完后,她无法不震惊於此物上边所纂写的所有內容。 原来她前世会过得如此悽惨,都是因为容莹心这个异界而来的人! 上边剧情內容简介所描写的,容莹心有一个抢掠气运系统相助。 系统帮助本是女配的容莹心从身为女主的她身上夺取女主气运,拿走她的天凤印记,而自己当上那天凤之女,甚至后来为了完成天凤之女的仪式,不惜设下陷阱抓捕她。 然后抽乾了她的血,挖走她的心,让她落得一个尸身不全的下场! 滔天恨意如星星燎原的烈火在她胸口处燃烧起来。 双眼死死盯著阅读器,捏紧拳头,面容却突然泛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哈哈,真是好得很!容莹心!上辈子种种,这次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正当容素打算往下看,阅读器后面的內容呈现锁定状態,不禁皱起眉头。 “为什么看不了?我要知道后面的事情,我要报仇!” 【剧情阅读器当前只有1等级,功能只有实时观看,若宿主需要看后续事情,需要改变一定剧情任务,提升等级才能看后续內容哦!】 眯了眯眼睛,容素不太明白这个所谓阅读器该怎么操作,不过如今它是她向容莹心復仇的一大利剑。 “告诉我,如何才能提升阅读器的等级?” 【阅读器使用手册如下】 【第一,每提升1级,就可以看一个內容小剧情,且是宿主所即將可能会触发到的剧情】 【第二,提升到10级后,阅读器会开启刪除功能一次,往后每升级一次,就可以开启一次刪除功能,刪除功能开启时再做讲解】 【第三,提升到20级后,阅读器会开启编辑功能一次,往后每升级5级,可以开启一次,编辑功能开启时再做讲解】 【提升阅读器需要宿主自主改变剧情,阅读器判断改变成功,便算一次经验积累,经验积累到提升点就会自动升级】 容素看完,沉默了一下,隨后笑了,笑容有一点莫名的瘮人。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怪物,阅读器是吧,现在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才能看接下来的內容就可以了,不要这般多废话!” 【......】 【宿主可以叫我阅读小助手,或者小助。我不是怪物,只是一个智能助手而已】 容素不懂这些,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脸上含著微笑。 “不要说多余的话好么?” 小助察觉到容素耐心值在一直往下掉,顿时有点害怕,可一想到这不过是一个剧情人物,就压住恐惧。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宿主是重生者,应该有印象。只要宿主可以改变被卖到风流场所的结局,就可以算一次完成任务】 经小助的提醒,容素才想起来,接下来她即將面对的事情,眼底略过了一丝冷寒。 还未开口说话,木屋大门就被人从外边给打开了。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著,就是一个穿著麻衣粗裤的,身材微胖,面容蜡黄,表情恶狠,四十余岁的大娘。 “哟,醒了啊?既然醒了,就別给我装身体不好,你家还欠我家那么多银子呢,既然还不上,你就给我去个地方挣钱还我!” 容素攥紧手指,指甲嵌入手心沁出血跡都毫无感觉,只觉得心中一阵恨意翻滚。 刘大娘看见容素那双眼所散发的黑沉,瞬间有被嚇到,但转念一想,就一个孱弱的小姑娘,还怕她不成? 顿时又彰显起气势,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叉著腰指著容素就是冷嘲。 “瞪什么眼啊!你自己命不好,自己的义妹倒是成了天凤之女去了中洲享福了,而你呢,不过是一个欠钱的穷鬼而已!” 听著刘大娘提起这个,容素心口的恨意就像是蔓延千里的荆棘,疯狂滋长。 容莹心利用那个系统抢走了她的天凤印记,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但是目前,她要先解决这个黑心女人! 当刘大娘以为自己的气势震慑住容素,正沾沾自喜,抱著手臂笑著。 “我告诉你啊,识相点,好好跟外边的人去那边干事,好好干给我还钱,还清了,咱还算好邻居。” 容素低著头,嘴角略起一抹冷笑,而后柔声开口。 “刘大娘,可是我爹娘之前留下的一些值钱的玉佩珠石不是都被你拿去抵债了么?我们应该是还清了才是啊。” 刘大娘一听,顿觉一丝心虚,而后再瞄向容素那娇弱的模样,气势大涨,拔高声音。 “哟!你那死去爹娘留下的东西哪里值钱了?別在这里胡说,我们没那么容易两清!今天你必须给我跟那些人去干活!不然你就等著我告官治你罪吧!” 呵,欠条之前都没给她,现在怎么说都是欠钱的,谅你也不敢不去! 刘大娘满腹算计,望著低著头沉默不语的容素,以为她是怕自己告官,正沾沾自喜。 容素忽而从床上下来,刘大娘以为她要认清现实打算跟外边的人走,要开口说点好话。 而容素也朝刘大娘露出一抹温温柔柔的微笑,慢步走向她,刘大娘真以为容素识趣,正要给她露出了那么一点好脸色。 “可是啊,刘大娘。我呢,现在特別討厌一种人。” 刘大娘望著容素那娇弱静美的小脸,听著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有一瞬错愕。 “你什么...啊!” 下一秒,容素连刘大娘后面的话都没给她说出来,拔出头上的髮簪插在了刘大娘的某个穴位上。 紧接著,刘大娘抱著被扎的地方,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哀嚎出声。 “哎呀!哎哟!好痛啊!好痛啊!” 容素居高临下盯著刘大娘在地上痛得滚来滚去,被扎的地方都没有流一滴血。 见此,容素像是发了狂似的,將屋中的所有东西砸了个遍,哐当哐当地碎了一地。 刘大娘痛得嗷嗷叫,但也同时被容素那像是疯子的举动给嚇得一时间忘记喊痛。 隨后,刘大娘又见容素竟然点起了油灯,再看见容素举起油灯,对她扬起一抹温柔的瘮人的笑容后,她后脊背都发寒了。 “...你,你要干什么?” 出声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发抖,痛意都因害怕给忘了。 容素笑得愈发温柔,眼底儘是冷漠。 “啊,我最討厌背叛我的人了。刘大娘,容莹心给你的钱,我想,你应该没机会用了。” 刘大娘像是被暴露了心思一般,惊恐看著她,脸色惨白如墙灰。 容素甜甜一笑,笑意不达眼底,隨后將油灯丟在被褥上,火势瞬间蔓延。 嚇得刘大娘瞪大了双眼,恐惧得要挣扎起来。 “你这个疯子!你干什么啊!” 可刘大娘被扎了之后,从一个地方抽痛开始慢慢全身开始剧痛,根本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容素笑著,蹲在刘大娘面前,伸手从她身上翻出了钱袋子,然后看了看四周熊熊燃烧的火势,柔声开口。 “你不是看见了吗?放火烧渣渣啊。” 刘大娘眼珠都要瞪出来了,瞬间暴怒,要伸出手去抓容素,但身体又一阵刺骨般的剧痛传来,剎那面容狰狞。 “啊!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容素笑著站起来,不顾刘大娘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剧痛哀嚎,点燃更多油灯,然后让整个屋子的火势都变得更大。 看到这一幕,刘大娘恨死了容素,双眼死瞪她:“你这样做,你也活不成!” 容素耸了耸肩,隨后对刘大娘笑得温和,然后当著她的面,走到一处还没烧到的地方,伸手掀开一个被烂草蓆盖住的狗洞。 见此,刘大娘终於懂了,这疯子有后招,瞬间勃然大怒。 “疯子!你快放我出去!” 容素波澜不惊地弯下腰,爬进狗洞,只当刘大娘的怒吼是在放屁。 从狗洞爬出去,她还从一边搬来了一块石头堵住了狗洞。 之后,侧身朝木屋不远处看去,果然看见了上辈子那两个绑她去风流场地的男人。 容素看见那两人,她记忆犹新,上辈子他们在路上一直对她动手动脚,差一点就失身,若不是他们怕她不是处子之身不好卖价,她早就。 想到这,她嘴角弯了弯,眼中却是蓬勃冷酷。 趁著现在那两人没有发现木屋著火,她整理了下衣裳,而后摆出柔弱的模样,朝他们走去。 两男子正靠著一辆马车,无所事事地互相打趣。 “等下若是好货色,咱们要不要先过过癮?” “你蠢啊,雏子卖得更多。” “嘖,那就换个玩法不就得了。” “呵呵,还是你会啊。” 走近的容素,听著这些噁心人的话,心里布满了冷笑的暗涌。 “那个,不好意思。两位大哥可是刘大娘找来帮我找活计的?” 容素麵露怯意,小心翼翼看著两人。 两人一见容素那娇小却不失凹凸有致饱满的身材,顿时四眼放光。 还有容素那张柔柔弱弱,白白净净,娇嫩如雪的小脸,皮肤更是光滑似玉。 瞬间激起两人的兽性,其中一个男的满脸淫笑,走近她。 “是啊,小美人,我们带你去找活计。” 说著就伸手过来,容素端著一副胆怯恬静的模样,谅谁也瞧不出她下一步的举动。 下一瞬,如法炮製般,容素拿著藏在袖子里的髮簪猛地一扎那男子的手背。 “啊!” 另一个男子见此,一惊一怒,作势要过去制止她:“贱人你在做什么!” 容素攥紧髮簪,笑容浅浅,在男子伸手过去抓她那一瞬,反手就往他手臂某处穴位狠狠一扎。 又是一声惨烈的叫声。 紧接著,两个男人就倒在地上滚来滚去,一直哀嚎喊痛,五官狰狞可怖。 和刘大娘一模一样的惨状。 容素只是笑著看著他们,拿著髮簪往衣袖上擦了擦,而后淡定插回髮髻,然后再次从他们身上翻出不少银子。 隨后,她心情愉悦地上了他们的马车,自己架著马车扬尘而去。 他们被扎了那些个穴位,很快就会因疼痛一点一点失去意识,最后因疼痛而死。 想到已经解决了几个仇人,她心情大好。 “驾!” 【阅读器开始判断剧情任务完成度......】 【判断结果为:成功扭转被卖青楼的命运,等级升为2级!】 【现在可查阅下一小剧情內容章节】 容素侧眼瞄了下突然弹出的阅读器。 原本她会被带到青楼,现在已经被她改变了,那么下面的事情就和她上辈子发生的不一样了。 所以会是什么呢? 【反派沈裴清遭到陷害,已流落中洲重明镇,很快就要遭遇被打断双腿的结局】 然后她还要往下看,结果没了。 能看的就一行字,容素无语凝噎,可盯著那行字,却沉思许久。 “如果我改变反派的结局,阅读器可否会继续升级?” 【这次反派结局能改变,也许会升2级】 一看这话,容素顿时笑容加深,挥动马鞭的速度更快了,这里就在中洲郊城交界处,离重明镇不远啊。 02捡反派继续发癲 重明镇 容素坐在一个茶摊里,带著斗笠,四处观望人来人往的街道小巷。 阅读器没有说明沈裴清会在什么时候被人打断双脚,现在她来到这里已经两日。 还未寻到沈裴清人,她喝著茶,问:“沈裴清不会已经被人打断腿了吧?” 【阅读器没有判断剧情改变失败的话,说明反派的腿还在】 看这话,容素挑了挑眉,拂了拂衣袖,盯著桌面的茶杯思量起来。 沈裴清,这个男人,如果她没有记错。 那可是北洲前太子。 上一世,他最后是怎样的? 好像是武功尽失,双腿残疾,最后得高人指点,利用傀儡术不断给容莹心他们找麻烦,直到后来掉下山崖彻底销声匿跡了。 手指轻点著桌面,现在他流落重明镇,应该是已经武功尽失。 若是救了他,说不定还可以利用他帮自己復仇,毕竟沈裴清再不济也是北洲皇子,即便是个废太子。 抬眼透著暗沉的薄纱,看著远处的车水马龙。 只不过,她貌似只见过沈裴清一次,还是在上辈子被容莹心最后挖心的时候。 当时沈裴清带著木偶傀儡杀入北洲皇宫,好像是为救他的妹妹。 那一眼,她好像看见了地狱而来的煞神,满脸阴鷙,明明坐在轮椅上,却如同君临天下的君王般威严赫赫。 正思量著什么,忽而,一个乞丐走近,对著她弓腰討好。 “姑娘啊,你要找的人,我给你找到了,就在西街尽头的小巷口里边!” 一听,容素嘴角勾起,言笑晏晏,拿出几文钱塞给乞丐,温笑道:“谢谢了。摊主给这位来几碗面吧,钱放这了。” 说著,再拿出一吊钱放在桌面。 “好咧!”摊主连声应答。 乞丐感激涕零地连声道谢。 容素勾勾唇,眼底却一丝笑意都无,而后起身朝乞丐提供的地方走去。 沿著西街走了些许时间,直到拐进巷子里。 还未走近,就听见了两人小声交谈的声音。 “哥,这人长得不错啊,若是卖去倌人馆,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这脸的確不错,就是他好像受伤挺重的,不会影响吧?” “怕什么啊,有脸就行了,趁著他昏迷,我们赶紧把人给运过去吧!” “嘿嘿...不错!” 那两人就要有所行动,突然一声嘶哑至极,低沉含著暴怒的嗓音从那匍匐在地的身影上传出。 “...滚!” “呵!竟然还没晕全啊!” “哥,快把他打晕才行,不然坏事!” 那高个子的男子抡起木棍就要往沈裴清的头砸去,沈裴清似乎还未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挣扎著起身。 “哥,他要站起来!快,打他!” 高个子男人嚇得就拿著木棍要往沈裴清的腿打去。 见此,容素已经明白了,沈裴清就是因为这个被打断双腿的。 她眯了眯眼,將头上的斗笠放下,而后从走进小巷口,柔笑开声叫住高个子男人。 “这位大哥!你知道怎么去药铺吗?” 高个子男人和那瘦不拉几的男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容素嚇了一大跳。 但在他们看清楚来者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两人又歇下那受到惊嚇的胆子。 容素盯著男人手上的木棍几眼,然后怯懦地再次开口。 “我,我想要给家人买些药材,可我第一次下山,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药铺。” 两人一听她第一次来镇上,双双对视一眼,隨后又心生了恶意。 瘦子男人装著一副好心模样走近:“这样啊,小姑娘要找药铺啊,哥哥带你找啊。” 望著男人那乾瘪如枯柴的手朝她伸过来,容素像是受惊似的往后缩了下。 瘦子男人看见后,越发觉得容素就是个胆子小的姑娘,胆子越发大起来,就要双手抓住她的手臂。 望著瘦子男人眼中没有丝毫掩盖的恶意和慾念,容素心里泛起噁心,同时朝他微微一笑。 瘦子男人被这么一笑,晃了下神,下一瞬,容素挥起手,朝他撒了一包东西。 然后就是一声如鸭子叫的惨叫。 “啊!我的眼睛,我的脸!啊!好痛!” 高个子男人看见,惊恐又暴怒:“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 眼见高个子男人朝她扑来,容素笑容不变,处变不惊地躲开,然后一个转身,准確无误往高个子男人脸上撒了同样的药包。 惨叫声和瘦子男人发出的如出一辙。 “啊!!我的脸和眼睛!!痛死了!” 两人纷纷倒地,捂著脸,滚来滚去,哀痛得要死要活,容素看著心情大好。 不过短短十来秒,两人已经没了声音。 容素越过他们,走到了沈裴清面前,居高临下看著他好几秒。 然后用脚踢了踢他,见他没有反应,再用力一踹他的腿。 “嗯哼!” 沈裴清从一阵剧痛中微微醒来,然后就在昏暗的视线中覷见一个身材瘦小的身影。 容素见他醒了些,对他笑了笑,声音柔柔的,但出口的话却极其瘮人。 “別睡死。不然我就將你大卸八块。” 她说这话不是假的,如果沈裴清当真在她救了他之后就没了命,她一定会亲自卸了他的手脚。 沈裴清听这话,不是感到害怕,反倒是低声冷笑一声。 “呵。” 她挑了挑眉,转身去找回她的斗笠戴上,然后又来到沈裴清身边,用脚再踢踢他。 “喂,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最好別死,不然你会后悔的。” 沈裴清沉默不语,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些可笑,且她的话还透著几分疯癲。 之后,她伸手扶起沈裴清,沈裴清还要挣扎低冷叱喝:“別碰我!” 容素没有理会他,现在的沈裴清动一下都吃力,不是她的对手,即便她也瘦小。 只不过这男人的確生得高大,她费了不少力气,才將他给搀扶回到她找的破屋子。 喘了口气,容素猛地就鬆开手,沈裴清猝不及防被丟在地上,阵痛令他发出沉重的闷声。 她没再理会沈裴清,拍了拍双手,在破屋里点起了油灯,此时,外边的天色早就染上了夜幕。 容素再搬来一个有些破洞但还能將就用的火炉,添了柴火,冰冷的屋子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坐在一边缺角的木椅子上,她睨了一眼气息混乱,浑身是伤,半死不活的沈裴清。 “手脚经脉全断了,看来今后只能做个废人。” 刚才搀扶他的时候,给他把了下脉象。 沈裴清撑著地面,好不容易靠著墙壁,听到她这话,微垂著纤长乌黑的睫毛,声音嘶哑低冷。 “你会医术,方才那两人是你毒死的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容素微微挑了下眉头,不可否认,上一世没有一样好的,唯独混跡江湖那些年,七凑八学,会了些医术,只有这一样是她觉得还算可以的成就。 “谁和你这样深仇大恨啊,竟然把你经脉给完全挑断,好好的一身武功,全都没了,可惜啊。” 容素感慨一声,拿起一边的枯木枝挑了挑火炉里的木炭块。 沈裴清没想到这个疯丫头竟然还看出他会武功,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突然觉得有些冷意,容素自然察觉到沈裴清身上那骇人的生人勿近的杀意。 “啪”的一声,她狠狠丟掉手中枯木枝,在安静的木屋中,显得格外刺耳。 沈裴清微垂的眼睫似乎稍微被这突然的声响给惊动了几下。 她抱著手臂,笑容浅浅望著他,吐出的柔声话语字字带狠。 “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想当哑巴,我有办法帮你。” 沈裴清紧抿著嘴唇不语,丝毫不把她的威胁之言放在眼里,甚至他双眸中还渗出几许骇人寒光。 很好,若不是她还用得上他,现在她就想毒死他了。 容素忽而换了一副嘴脸,憋著嘴,用最为柔弱惋惜的目光看著他。 “其实啊,我也是有办法帮你把你的经脉给接回来的。如果你告诉你的情况。我其实很善良的,见不得別人做废人。” 是啊,怎么可以做废人呢,废人比死人更没用。 在心里腹誹了一句,再看沈裴清,他似乎有所动摇,已经抬起眼望著她,声音愈发沙哑暗沉。 “你真的有办法?” 沈裴清不是信这个疯丫头是善良的,就凭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毒死两个男人来看,她並非良善之辈。 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若能痊癒,就算是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他必须要报仇! 对视上沈裴清那双眼睛里无法掩饰的恨意,容素顿时来了兴致,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睛染上了仇恨,真是好看极了。 “有啊,我有办法帮你。所以你说说你的情况吧。”容素微微前倾上半身,双手搭在膝盖上,抱著双颊,笑眯眯看著沈裴清。 沈裴清低下眼,眸底掀起极致黑寒,微微牵动乾涩的薄唇,说著他的事情。 对於沈裴清的事情,上辈子她自己都自顾不暇,所以了解不多。 现在听完后,只觉得他貌似和自己遭遇也差不了多少。 又捡起枯木枝挑木炭块,双手凑近取暖,她浅声开口:“所以你被自己的弟弟污衊毒害了养自己的母妃?” “是。”沈裴清眼底儘是压不住的悲愤,仇恨如烈火般燃烧著,挤出的一个字包含著无数恨意。 听著,容素掀起眼皮,瞥了眼他,起伏的胸口似乎有些异样,眯了眯眼,然后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站起身,隨后走到他面前,蹲下。 沈裴清蹙了下眉,依旧是警惕著她,稍微挪动了下身体,却因此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发出了闷声。 容素扯了扯嘴角,而后弯著嘴唇,笑了笑,眉眼温柔:“我呢,就算要杀你,也不是这个时候。而且,现在我呢,想要治好你。” 听到她的话,沈裴清眉头皱得更紧,冷著脸刚要说话,却见容素对他歪了歪头,笑得越发温柔,紧接著,她一抬手往他脖子扎了一下。 下一刻,沈裴清惊愕一瞬,不过半秒就失去意识了。 伸出手指戳了下沈裴清的脸,容素温柔笑著,眼底却冷到极致:“放心吧,你会成为我最大的利器。所以,没我允许,你死不了。” “现在我没让反派断腿,任务成功了吗?”容素站起身来,双手互相拍了拍灰尘。 【阅读器开始判断剧情......】 【判断结果为:成功改变反派双腿被打断的结局,阅读器升级为4级】 【接下来可以查阅两个小剧情】 容素笑容顿时灿烂起来,看了眼昏睡过去的沈裴清:“看来我没救错你。” 【古云出没中洲南云寺,三日后即將因遭遇山匪失去亲妹妹】 看见古云这个名字,容素有一瞬愕然。 这个人她熟悉却也不熟悉。 上辈子就是他教了她些许医术,才让她有了一点自保的能力。 只不过后来她被容莹心抓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古云因为遭遇山匪而失去妹妹这件事,她略有耳闻,曾经也为他感到惋惜过。 她又低头看了眼昏迷的沈裴清,顿时笑了,小声呢喃:“看来因为我改变了被卖去青楼的命运,所以才让我提前遇上古云啊。” 原本她就打算去南云寺的,因为在那里可以找到一本失传已久的医书。 顿了顿,容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如此,那就让古云来帮沈裴清治疗吧。” 想好了之后,她刚要继续看下一个剧情內容。 却发现內容还是锁著的,顿时笑容变得深了些,语气有些不耐。 “为什么看不了?不是升级了吗?” 【需要先完成前一个剧情点才能提前看下一个】 看到这,容素笑容不变,只不过语气已经有了一丝危险:“这样么,那我升级是有何用呢?” 小助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但还是硬著头皮回答。 【升级是开通观看剧情点的权限,而如果有两个剧情內容,是需要先完成一个才能看下一个的】 容素笑的没有一点笑意,看似不计较,她已经心情糟糕了,所以她就必须发泄。 去破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火炉边,笑容不变地倒进去,灭了火,隨后瀟洒地转身离开破屋子,也没管昏迷的沈裴清是死是活。 小助想要叫住容素看看沈裴清,阅读器一直弹出,却被无视了。 【宿主,宿主,沈裴清这样受著伤会冻死的】 【宿主,宿主,沈裴清这样会死的】 容素漠视不见,找了个小房间关门,躺床闭眼睡觉。 小助才明白自己的確惹到这位疯子宿主了...... 03治病也不能忘发癲 清晨嘰嘰喳喳几只小鸟在耳语,秋末的早日,格外薄凉。 容素一大早就从早市买来了几个包子,和邻里擦肩都会主动地笑著打招呼。 邻里们都被她一脸温柔柔的笑容给融化了,都觉得这个小姑娘真不错。 可容素一回到小破屋,来到屋大堂门前,笑著一脚踹开了门。 砰的一声,“起来了!” 沈裴清一夜受了寒,加上身上的伤,如今连动一下就难。 她將手中的纸袋子往桌子一放,转身朝沈裴清看去,见他冷峻的脸庞上布满了异样的红晕,像火烧似的。 想了想,走过去,低头盯著他脸看了好几秒,才蹲下,伸出手戳了下他的脸。 挺烫的,高热了啊。 容素思考了下,伸手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样东西。 正高热,烧得迷迷糊糊的沈裴清,模糊视野中,看见容素手里拿著比筷子还粗的银针靠近,他瞬间就瞪大双瞳,声音嘶哑的拔高音量差点破音:“你要做什么!” 容素却一本正经地加深笑容,十分认真:“能做什么,治病啊!” 一听,沈裴清只觉得这疯丫头是换种方式想谋杀他,脸色黑成木炭,咬著牙吐出一个有点虚的字:“滚!” 容素没搭理他的反抗,笑容不变,一针下去,隨后沈裴清真真第一次被银针给扎得痛晕过去了。 见沈裴清晕了,容素笑著摇头,看了看手中的粗银针,感到惋惜:“哎,小傢伙,这人不懂你的好啊,我可是费了不少银子才定製的你呢。” 默默收好,她再给沈裴清把了下脉,微微皱了下眉头。 高热倒是好转了,只不过这经脉断得,再伸手去扒拉几下他的衣裳,看见他手臂,胸口,还有后背,都有好几处伤口。 见此,容素这次倒是没有再放著不管,今日卖包子的老板多给了两个她,现在心情还不错,所以打算给沈裴清处理伤口了。 起身去烧水,然后拿东西来给他处理一下。 给他褪去上衣,那血痂都粘著衣裳,不过轻轻一掀开,就已经裂开,大波大波血往外渗出。 容素看著那白皙结实的胸口,血肉模糊,白骨都已经有些露出来,摇著头小声感嘆。 “可惜了,这般好的身体,以后可就要留疤了。” 嘴上感嘆可惜,手上可没有留情,手指捏著银针给他扎了好几针,短短几秒就止住血。 隨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手起针落,几下就將那伤口给缝上。 期间晕过去的沈裴清时不时因为痛意发出几声短暂的沉闷。 渐渐日头已经高掛,外边稍稍有些暖意。 容素正啃著一只包子,忽而听到了些许动静,瞥一眼那边。 沈裴清已经悠悠转醒,缓缓睁开漆黑恍惚的双眸,动了下,扯到了伤口,禁不住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醒了?醒了就吃东西,吃完,我们动身离开了。”容素拎起桌面的纸袋子,往沈裴清那边丟过去,而后对他露出温柔一笑,看上去没有恶意,可眼中却满是不耐。 沈裴清低眼看了看面前地上的纸袋子,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眉头一皱,声音哑得比被冷风灌入发出怪声的破风窗户还难听。 “我动我衣服了?” 一听这话,容素不禁挑眉,笑容加深,吞下口中的食物,声音柔柔的,却有点不悦:“不动你衣服,如何给你处理伤口呢?” 沈裴清脸色却一下子就黑沉得如染上了墨水似的,难看极了,紧紧抿著嘴唇,看著容素的目光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瞧见他这幅模样,容素只觉得好笑,搞得像个贞洁女子,不禁柔笑看他,不打算和他拉扯这些。 “现在你给我把东西吃了,必须得在两日內赶到南云寺。” 说完,容素站起身,就往外走,也不理会他吃不吃,给他一点时间,若是不吃,直接打晕抗走就行。 打定主意,也就没想太多。 反而沈裴清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冷峻的脸庞布满了阴霾,咬著牙,一点也不想吃容素给的东西。 可好不巧,已经几日未进食的他,此刻飢肠轆轆,且又因伤口而流血不少。 视线不自觉就瞟向了那地面的纸袋子,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捏紧了拳头。 “该死!” 低声咒骂了句,沈裴清冷著脸,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拿起了纸袋子,绷著下巴吃著,目光似有若无看向外边那道人影。 眼底流淌著一抹阴冷,咬包子就像是在咬仇人似的,她竟然脱他衣裳! 看他身体的人,他一定不会让其活著! 容素正拿著银针擦拭著,见沈裴清已经扶著门框走出,明明一身狼狈,却也无法將他一身不染纤尘的美给磨灭。 “上马车吧。”她含著一抹浅笑看著沈裴清,用眼神示意他。 沈裴清蹣跚地走了几步,淡淡看了一眼她,走到马车边,一顿,声音幽冷暗哑。 “为何要去南云寺?” 容素將银针收好,坐上马车前座,侧过头看他,温和地笑了笑:“想治病就去,不想,那就给我离开。” 听这话,沈裴清墨色的眸底划过一丝幽冷,衣袖下的拳头攥紧了些,一顿后又鬆开,沉默不语坐上了马车。 见他上了马车,容素眯眼笑意加深,拿起马鞭狠狠一抽马,大喊:“驾!” 一直赶马车,到了夜幕降临之际,他们已经远离了村落镇城,来到山道之中。 容素看了看周围,一大片黑压压的森林,还有望不见尽头的山道,吁了一声,停下马车。 侧头,对马车里边的沈裴清开口:“沈裴清,这里没有客栈,就停在一边休息。明天换你赶马车。” 说完,她也没有理会他答不答应,直接下了马车,开始往森林深处走,准备去捡枯枝。 沈裴清撩起帷裳,下了马车,瞥眼瞧见已经走入森林的容素,眯了眯眼,转身打算找些东西果腹。 他在附近不远处找到了一棵果子树,想要跃上去伸手摘,可一跳,双腿立马传来要骨肉撕裂的剧痛。 下一秒,他便站不稳,往前摔,眼看就要撞树上,他都闭眼打算这样狼狈罢了。 可瞬间他的手臂被人给紧紧拉住,免於撞在树上添新伤,身旁传来了一温柔的声音,可话却充满讽刺。 “哟,你是兔子吗?撞树自我了断?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有毒药,你吃了,就能立马断气。” 沈裴清现在只觉得有一种狼狈和耻辱的感觉,正如烈火般熊熊燃烧著自己的全身心,猛地用力推开容素的手,双眼布满了吃人的血丝,狠狠瞪著她吼出声。 “滚!” 容素笑容不改,慢慢鬆开手,后退两步,然后转身,拿起自己方才捡的枯木,去到一边点篝火。 夜间一阵阵冷风吹过,时不时还会听见些许野兽在不远处的低吼。 伴隨著篝火噼啪噼啪燃烧的声响,格外阴森静謐。 容素挑著篝火里的枯木枝,时不时往里边添,仿佛视坐在一边树桩旁的沈裴清於无物。 她的无视,倒是给沈裴清一些情绪平復下来的时间,他冷静下来后,倒是生出了一丝愧疚,视线若有若无落在容素那边。 火焰光芒折射在容素那秀丽的侧脸上,微微清亮的月光下,周遭一片寂静,显得她此刻有种文静美好的感觉。 沈裴清缓缓收回了目光,心想她没有说话,这模样倒是有几分温柔女子的样子。 “你叫什么?”不知怎么,沈裴清侧开头,有点尷尬,彆扭地轻轻启唇。 容素听到这话,才想起,一直自己都没有介绍自己,她放下手中的长木枝,拍拍手,浅笑回答。 “容素。可以了,睡吧。” 空气瞬间就凝结,容素著態度摆明不想和他说话,顿时沈裴清冷峻的脸庞上染上一丝烦躁,嘴巴动了又动,张了张,挣扎了好长一段时间。 “对不起。” 说完,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燥意,可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 没忍住,他抬起头朝容素那边再次看去,可一看,却发现她早就靠著一树桩闭眼睡著了。 见到这一幕,沈裴清嘴角微微一抽,別开头,有点不忿地闭上眼也休息起来。 就这样他们两人换著赶马车,两日后,就来到了中洲的南云寺附近。 今日是沈裴清赶车,容素掀起帷裳往外一看,还有一座小山就要到南云寺,她想到古云的事,立马开口喊住沈裴清。 “沈裴清,等下。今天我们先不去南云寺。” 沈裴清一听,扯住了韁绳,马车停下,蹙眉不解:“为何?” 容素直接忽略他这个问题,指挥著说:“前面那个山头,把马车就停在这,我们过去那山头待一天。” 见容素不回答,沈裴清眉头紧紧皱著,没动,再次追问,一副没问到答案就不动的样子,用犀利的目光直直盯著她。 “为何?” 容素忽而对上他的眼睛,朝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恬静温和如湖泊静好的笑容。 若是不认识容素的人看了,只觉得这姑娘真是温婉可人,但沈裴清和她相处这几日,多少看出这人可不是表面那样的温柔人。 她行为举止皆是令人捉摸不透,甚至有点不按常理走。 “隨你。” 丟下这句话,容素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往山头走去。 换作从前,沈裴清这般孤傲决然的人,有人胆敢这样对自己,他一定將此人大卸八块,然后沉江,可现在他已然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只是个亡命天涯的废人。 想到这,他压下眼底染满阴沉的暴风,紧紧抿著嘴唇,攥紧拳头,深呼吸,隨后丟下韁绳跳下马车,追上容素。 容素翻过小山头,找了棵树,然后贴在树后,时不时伸头往外的山道小路看。 刚追上容素的沈裴清,见她这般动作,张嘴要询问,可嘴巴动了动,他又將问话给咽回去,这疯丫头就算问也不会告诉他的,还是別多费口舌。 察觉到沈裴清跟上来,容素勾了勾嘴角,而后继续观察山道小路。 直到日上三竿,山道都没什么人。 就在沈裴清离开了一会儿,容素就看见有两个长的五大三粗,穿著粗布麻衣,手上提著一把锋利的长刀的男人。 她看见两人,便沿著树荫和草垛慢慢走近了两步。 然后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大哥让我们来这边看,这里人影都没有一个,哪里会有什么肥羊?” “就是啊!这南云寺就一个孤寺,和尚就那么一个,平日里都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去上香,我们在这巡查,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官道看看。” “哎,算了,先看看吧,有人来就拿下。没有就隨便看看,然后回去交差。” “嘖,也就这样了!” 容素听著他们的话,眯了眯眼睛,嘴角一扬。 她上辈子认识古云的时候,他妹妹就已经死了,也听他说过一些。 他妹妹就是在和他途经南云寺的一条山道里遭遇了山匪袭击而被山匪杀害了,他最后是因恰巧遇到有东洲贵人相助,才侥倖活下来。 失去妹妹后,他悲伤至极,就直接在南云寺当起了带发僧人。 望著那两个男人,从装扮和言语就可以判断出,他们就是山匪。 心中已有了算计,正打算走出去,身后突然传来沈裴清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容素第一次笑容没保留住,有点烦这个男人,为何如此多问题。 她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看向沈裴清,阴惻惻地说:“一边待著,別挡著姑奶奶干大事。” 说著容素就从草垛里走出去,沈裴清看见,满腹困惑,眉头紧锁,想要叫住人,却硬生生忍住,可被人三番几次这样对待,他眼中已然生出了怒意。 容素的出现让山道的两个男人微微一愣,隨后两人不言而喻地对视一眼,看来这荒山野岭的小山道也不是没有好东西的啊。 容素看出他们两人脸上那藏不住的阴险,她怯怯地看向他们:“两位大哥,我好像迷路了,你们知道怎么去南云寺么?” 两人一听,计上心头,其中一男子笑得极其奸诈油腻。 “呵呵,小姑娘,我们识路啊,来,你跟我们走吧!” 说著朝她伸出了一只黑黝黝又长满毛毛的手。 沈裴清藏在草垛里,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见到这一幕,他眼底不自觉地划过一丝阴冷,刚要走出,下一秒,容素的动作让他僵住在原地。 明明男子都没有碰到容素,但那男子突然双瞳流血,砰的一下倒地拼命抽搐。 另一个男子看见这一幕,也嚇到了一瞬,然后就开始暴怒,对著容素吼声而出,甚至举起了长刀。 “好你个贱蹄子!竟敢暗算我兄弟!今日我就要你的命!” 容素从怯懦害怕的表情,忽而换上了柔柔的笑容,然后往暴怒男子脸上一撒,不过短短一瞬。 男子拿著长刀,惨烈倒地,口吞白沫,双眼泛白。 看到这一幕,沈裴清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著容素的身影,此女子年纪看起来不足十八,可手段却如此残忍决绝。 容素拍了拍手,脸上不变的温笑,背对沈裴清,却是在对沈裴清说:“可以了。我们现在可以去南云寺了。” 沈裴清想不通,但也不再问,知道容素不会说,於是跟上容素,和她一同朝南云寺走去。 【阅读器判断剧情任务成功改变,可看下一小剧情內容】 04不按常理髮癲 【南云寺方丈突发疫症,恐有生命危机】 【改变古云救治方丈的结局,获得方丈感激,留在南云寺可判为改变剧情成功】 当容素看见上边显示的內容,秀眉不禁微微一蹙。 没想到救了古云的妹妹,竟然让所有事情都完全发生变化。 边加快脚步,边背对著沈裴清催促起来。 “走快点。” 跟在容素后面的沈裴清,突然听见容素如此捉急地催促,俊眉不由皱起,双眸黑沉沉看著前面身材娇小清瘦的身影。 不明她为何突然这般著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怀揣著这困惑的想法,紧跟隨著容素后面。 容素知道古云肯定就在附近,不然阅读器不会一直在弹屏告诉她要快。 她恨不得三步並成一步,就差跑起来,但她就是不想跑,会显得她多喜欢救人似的。 他们方才的偏道距离南云寺其实不近不远,差不多步行一炷香也就到了。 加上她加快脚速,半柱香就来到了南云寺大门前。 南云寺果然是偏僻孤寺,门前栽种著两个大榕树,大门敞开著,却无人看守。 不过门前倒是乾净,落叶灰尘不多,看上去似乎有人经常打扫。 容素直接迈脚就跨进大门,按著前世的记忆,一路往方丈经常出没的佛堂走去。 跟在容素身后的沈裴清,见她这般轻车熟路,不禁微微眯起了幽深的黑眸,脚步微顿。 觉得甚是古怪,她来过此地? 还未思索清楚,见她已经拐了弯,没了踪影,连忙迈开长腿跟上她,隨后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较为宽敞的佛堂前。 他刚抬眼看去,就瞧见容素直接奔入佛堂,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似的。 见此,他心中对容素的古怪如种下了狐疑的种子,在慢慢生根发芽。 容素一进佛堂,左右张望,果不其然,一眼就发现了倒地在蒲团之上的惠明方丈。 她看到这一幕,刚走两步,才想起身后紧跟著自己的沈裴清,她立马抬手阻止他。 “別跟。你就站这。” 容素的语气十分严肃,比之前那似笑非笑的感觉多了些沉重。 留意到这个的沈裴清不禁蹙眉,张嘴要问,到底还是没问出口,见她表情满是肃穆,他也不知怎么地竟然真听了她话站在原地没动。 等到她已经过去后,他才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眉头皱成川字。 內心一阵彆扭恼怒,他为什么要听她的? 心里明明百般不爽,可眼睛一瞄到她严肃的表情,到底是没有动。 容素在靠近惠明之前,就从衣袖中拿出一手帕戴著脸上。 通过阅读器知道惠明是得了疫症,那可是会传染的病症,稍有不慎,可是会没命。 眉头紧锁著,走到惠明跟前,蹲下,发现他早就血色苍白地昏迷过去。 见此,容素也不再犹豫,一把扯下袖子上的一块布,搭在惠明手上,隔著布给他诊脉。 一看,才发现惠明的確是染上了疫症,只不过。 此疫症的症状似乎並不算严重,大抵是感染疫症的前兆。 若是如此,或许还有办法。 容素其实在前世经歷过疫症大爆发的时期。 当时,她虽已学了些医术,但不过是些许皮毛,遇上疑难杂症,根本治不好。 更別说当时可以让人分分钟死於非命的疫症。 前世的疫症传染性十分强,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已经让中洲,东洲都沦陷。 最后就是古云研究出了根治疫症的药方,才彻底解救了所有身患疫症的百姓。 而她当时不幸染上了,也和现在惠明一样只是得了个前兆。 后来她有幸买到半副药,因为穷,没有钱买到整副药,后面尽了所有去解读那药,可到底医术浅薄,只懂用银针刺穴之法救了患了疫症前兆的自己,而完全得疫症的人,怎么也无用。 所以她到死都没有完全解读完。 低眼看著满头冷汗,一脸血色惨白的惠明,容素掏出了银针,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捏著银针,她聚精会神地在惠明身上的好几个穴位刺入银针。 每一个穴位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別,不然整个救治就会彻底失败,也有可能会加重疫症。 为此,她不能有一点分心。 瞧见惠明嘴唇的血色在快速成灰色,容素的额间开始溢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连手指尖都开始发颤。 站在门口的沈裴清看著容素如此专注地拿著那些银光闪闪的可怖银针扎著那和尚,他心里就发毛,但同时也被她那认真的神色所吸引了目光。 看来她的確会医术。 完全相信这一点后,沈裴清眸底划过了一丝深色,低眼看了下手,或许她当真可以治好自己也说不定。 就在容素將最后一根扎在惠明的头顶上的银针拔掉后,突然就有人从门口走入,声音带著一丝严厉,质问她。 “你在胡乱做什么?” 听到这道声音,容素前世是再熟悉不过。 她抬起手,用衣袖抹了下额头的汗,淡定地转过头看向一脸温怒的古云。 古云身后跟著一个身穿著浅蓝色衣裙的,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大概就是他的妹妹古雨儿。 古云见容素不回答自己,作为医者,他见不得有人在胡乱行医。 更为生气,润朗的嗓音染上了一层怒意,眼神犀利盯著容素看。 “你可知惠明方丈是何病症,竟然就隨意用银针刺穴之法?” 穴位对人体十分重要,一不小心刺错部位就很容易伤及人体性命,不是非常熟悉穴位和刺穴之法的老医者,没人敢隨意用此法救人。 更何况面前这个年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小姑娘。 容素表情淡淡,看著一脸怒色的古云,继续擦了擦额头的汗,直到没有为止,才轻飘飘瞥了眼古云。 张嘴就说:“看来遇到了同行。这位公子,既然你说得那么严重,那你看看,这位师父得了什么症?” 古云被容素那懒散姿態给气的胸脯起伏不定,但救人要紧,他还是先去观察惠明的情况。 这不看不发现,一看嚇得他连忙將古雨儿给推出了门外,古雨儿微微诧异,被推到门口后,无意间对视上面容冰冷的沈裴清,有点害怕地往一边躲。 沈裴清对此毫不在意,面无表情地继续盯著里面的容素和古云看。 古云表情的怒意渐渐褪去,转而换上了凝重,也连忙掏出一手帕给戴著脸上。 容素看见后,微微挑眉,没有先开口说话,毕竟现在她已经施完针了,接下来只要配上那半副药给惠明服下,他不日便会慢慢痊癒。 古云走到惠明面前,因容素刚给惠明施完针,不能隨意动,所以只能站起身,直视容素,口吻略带些质问之意。 “惠明方丈得的乃是疫症,你给惠明方丈刺的是哪些部分?” 这般咄咄逼人的语气,听著,容素就很不爽,但她却突然嘴角扬起了以往不变的微笑。 她这样一笑,倒是让古云那逼人怒色的表情有了一丝皸裂之状。 “好啊,我告诉你啊。”容素並没有藏著掖著,直接將她给惠明刺的那些个穴位一一说出。 她一说完,古云从一开始怒气冲冲渐渐变得用古怪和狐疑的目光盯著她看,甚至眼底还有一丝惊讶。 这些穴位並无不妥,应该说是大胆的尝试,就算让他来,他也不一定敢这般做。 可她这样做,怎么可能救治得了疫症,此症乃会传染的病症,一直都是所有医者都避之不及的病症。 古云像是不信邪般,也和容素一样扯下衣裳上的布,搭在惠明手上,开始把脉。 这一把,他顿时眼中盛满了惊愕,怎么会,疫症当真平稳下来。 顿时他抬起头看向容素,带著复杂的眼神看向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问什么。 见此,容素倒是一点也不想解释什么,直接开口说出了几种药材,然后接著说:“按照我说的药材去配药,八碗水煎成一碗水,给惠明方丈服下,一炷香左右他就会醒过来,而不日后就会痊癒。” 古云如今不能再用吃惊来形容自己了,简直觉得有点梦幻,竟然有人找到了医治疫症的方法,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吃惊归吃惊,古云还是先將惠明给扶去了一间厢房,隨后又和门外的古雨儿说了几句,再然后又匆匆离去。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出了几包药。 期间,容素就隨便找了个地方盘腿坐著,她百无聊赖地看著古云忙上忙下,然后还有沈裴清也靠著一棵树,闭目养神。 在古云煮好药,餵给惠明方丈服下,果然如同容素所说,一炷香后,惠明方丈渐渐甦醒过来。 看到这一幕,古云已经无法再用震惊来表达自己此刻心情,他一时间有些恍惚的迷惘。 倒是惠明清醒过来后,看见古云,一脸惊喜,然后激动抓住古云的手。 “古大夫,是你救了贫僧是吗?贫僧真是感激不尽啊!” 古云刚要开口解释,容素比他快,直接拍手站起来,对惠明笑著指著自己开口。 “惠明方丈,你感激错人了,是我救了你。” 惠明一听,微微一愣,然后皱起眉,显然不信。 “小施主,贫僧看在你年纪尚小,就不將你的胡言听进去。阿弥陀佛。” 容素挑了挑眉,还想说什么,古云这次先一步开口,义正严词地解释:“惠明方丈,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是她救了你。而並非在下。” 这话一出,惠明瞪大了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满脸的皱纹都在一颤一颤,有点震惊看著容素。 隨后古云开始认真解释容素救他的过程。 惠明似乎很相信古云的话,在古云说完后,对她的態度瞬间转变,换上了慈祥有爱亲切的笑容看著她。 “原来如此,贫僧感谢小施主救命之恩。” 容素见他信了,自然很乐得自在,不用自己解释,就剩下了口水。 她笑了笑,一点脸皮也不要,直接索要:“如果要谢我,就让我留在南云寺住一段时间吧。” 顿了顿,她又看向那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裴清,抬手指了指沈裴清,又说:“还有我的侍卫。” 沈裴清一听这话,眉头猛跳,闭著的眼睛瞬间睁开,眸色黑压压,冷沉地死盯著容素,容素却笑著看他,眼中含著一丝挑衅,似乎表达如果他敢否认就別想治病的意思。 看出这一点,沈裴清攥紧拳头,压下胸口的火气,抿著嘴唇,扭开了头,打算眼不见为净。 惠明看不出他们之间的互动,对於容素的要求,並没有多为难,反倒乐意答应下来。 “若是小施主不嫌弃,那便住下吧,南云寺本就只有贫僧一个孤僧,多些人也好,可让寺庙多些人气。” 得到了惠明的答应,容素只觉得已经完成任务,心情越发好起来,嘴角弯成了勾月。 古云对容素救治疫症的方法感到了浓郁的好奇,很想问问她是如何研究得出,这般想著,看著容素的眼神就有了一丝灼热。 一旁的古雨儿注意到古云的表情,以为自己这个醉心医术的兄长终於开窍,对姑娘感兴趣了,顿时心里有点雀跃。 她看向了已经准备去找厢房休息的容素,出声喊道:“这位姐姐!” 听到有人好像在叫自己,容素停下脚步,朝古雨儿看去。 古雨儿对她露出了一抹灿若日暖的笑容,声音甜甜的:“姐姐,你的医术似乎很不错啊,我兄长的医术也是一绝的,你有兴趣拜我兄长为师吗?” 古雨儿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这位姑娘做了兄长的徒弟,那他们就可以朝夕相处,一定可以处出感情来的,那她很快就有嫂嫂了! 这里边,所有人都看不出古雨儿的想法,唯独站在树下的沈裴清看出了些端倪。 这种牵线的行为,他经歷得太多,他的婚事每回都会被自己妹妹给牵线搭桥。 看出古雨儿有此想法,沈裴清扯了扯嘴角,心里不屑。 难道没看出容素这个女人是个比毒还毒的人吗,竟然还敢把她搭线给自己兄长,看来她想自己兄长死得快点吧。 也好,就算被祸害也不能只祸害自己。 心里是一阵腹誹,但他脱口而出的却是:“就凭她那三脚猫,我看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 容素听著沈裴清这不太好听的话,挑眉,看出他是对自己满是不屑,她自然也不会让他好受。 “那我就不救你这只死耗子了。” 说完,还朝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满是挑衅。 沈裴清看见,顿时胸口怒火灼灼,咬著牙瞪眼。 见他不爽,容素心里就舒坦,而后转头看向古云,一脸含笑,但笑容却很是冷然,摆满拒绝。 “我不喜欢找师傅,医术交流下可以。” 古云见她拒绝,心里有些失落,但也不能强求,本来就是自己妹妹太冒犯了。 “无碍,在下替妹妹的冒失之言道歉。” 容素连听都没听,直接转身就离开,沈裴清看见,虽气,但还是跟上。 古云望著她的背影,眼底氤氳著一丝涟漪,深浅不定。 此时,容素已经看见阅读器上的显示內容。 【完成两个剧情点,阅读器升级5级,下个大剧情內容暂时锁定,正在激活既定剧情內容任务】 【一年內救治好反派的经脉,若失败,宿主的命运会回归既定命运】 看得此处,容素瞪大了双眼。 什么? 05坑人也发癲吧 当晚,月色朦朧,悬掛於天际的银月,往寂寥静謐的大地洒下一片片光晕。 此刻,容素正坐在厢房里边的椅子上,双手抱臂,满腹不悦。 死死盯著面前弹出的阅读器。 正因今日所看见的东西而感到生气。 因烫手的山芋根本没有办法卸掉。 原本她打算直接將医治沈裴清经脉的包袱丟给古云。 可哪知道阅读器竟然会有其他变故。 沉著声音,她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嗓子眼,就差喷出火来。 “难道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何种情况吗?” 隔著空间,小助都能感受到来自容素身上灼灼怒火。 它微微斟酌片刻,才编辑语言从阅读器弹框上显示。 【宿主,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剧情大世界,你作为女主,走的剧情线也会分主线和支线的】 容素皱起了眉头,她看不懂阅读器写的话,她只认一个理,那就是她不允许变故发生! “呵呵。我记得之前你给我的阅读器使用手册没有写明白。既然没有写明白,我就不会认。” 她板著脸,丝毫不认帐。 看出容素不会按阅读器的来做,小助有些著急起来。 【请宿主不要任性。阅读器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来的,只会按照程序做事。若你执意而为,很可能真的会回到你前世的命运】 一看这话,容素捏紧了手指,眼底染上了一层黑冷,嘴角上扬,笑的很是瘮人。 小助看出容素有一丝动摇,继续劝诫。 【宿主,阅读器的出现就是帮助你改变命运的,你要相信它的判断】 敏锐捕捉到小助言辞中的重要信息。 “阅读器就是来帮我的?它为何要帮我?”容素目光灼灼盯著阅读器,露出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眼神。 察觉到容素已经发现什么,小助顿时沉默了。 “呵。既然你不说,那我还真不做了,就算不救沈裴清,我也能靠我自己的能力杀了容莹心报仇,就算是没了我这条命,我也得让她付出代价!” 容素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在选择向容莹心復仇那一刻起,她就不会轻易放弃,即便付出所有。 小助感觉到容素不是在开玩笑,著急得阅读器屏框都一闪一闪起来。 【宿主,宿主,千万冷静啊】 容素挑眉,不发一语盯著它。 这种眼神,就算作为智能助手的它也很难忽视。 无奈之下,小助只能选择说出,谁让这位宿主这般敏锐。 【因容莹心这位女配携带了异界系统搅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为了维持世界剧情秩序,所以宿主才会激活阅读器,当然,宿主能够重生也是阅读器的功劳】 看完这些话,容素沉默起来,低垂著眼,陷入沉思。 见容素突然不说话,小助怪紧张的。 【所以,宿主,你就好好珍惜你的第二次生命吧,努力配合阅读器改变混乱的剧情吧】 感觉到阅读器在闪,她才抬起头看,看到上边苦苦恳求的內容。 容素不禁勾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正义言辞地开口。 “呵呵。配合?就算配合,也该是阅读器配合我才对啊。” 小助顿时惊愕,完全不懂容素的意思。 【宿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看是你们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们。不是吗?”容素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小助这一刻才明白自己貌似著了道,它怎么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了? 【!!!】 容素不想和这怪东西拉扯那么多,她现在的確还是需要到这玩意,只不过她可不会那么容易低头。 “废话少说。我要的是阅读器的配合。想要我做那个任务,你先给我容莹心的行踪!” 小助顿时为难起来。 见阅读器一直没有回应,容素耐心有限,然后她直接撂下一句。 “既然如此,你就再找其他人配合吧。反正我復仇不止一条路。” 说著,她就起身往床榻走去。 小助这一看,就真慌了,万一宿主当真直接找容莹心拼命,那这个世界没了女主,就彻底乱套了。 捉急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宿主。容莹心的行踪,阅读器可以给你,不过前提是你需要先改变一些小剧情內容,从而升级阅读器到8级之后,才能获得容莹心的行踪,因为阅读器现在等级太低,容莹心有系统相助,阅读器没办法侦查到她的行踪】 刚躺下,容素就瞧见小助的妥协之言。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倒是心里畅快了点。 “8级是吧。” 听见容素这话,小助明白她这是答应了,顿时有点雀跃。 【对对对】 “啊哈~”打了个哈欠,容素含糊地闭著眼开口,“行了。就这样。” 小助透过屏幕看著已经睡著的容素,无奈摇头。 【重生的女主怎么这样难对付啊,甚至还有点不走寻常路的疯癲】 小助惆悵,可也没办法。 连续过去了三日。 自从那日容素救了惠明得了允许留在寺中,而古云和古雨儿好像也留下来。 至於为何缘故,容素不知道,且也不想知道。 而容素很少出厢房,除去去寺中后厨找吃之外,就没去別的地方。 只因这几日,她在想方法让古云自然而然,或者说主动请缨来帮她医治沈裴清。 她之前说可以医治沈裴清的话半真半假。 她的医术说到底还是很欠火候。 所以还得古云来才行。 当然,现在阅读器要求一年內医好沈裴清,那她就不能单单让古云这老古板大夫一个人来,起码得加上自己。 若是让古云单独来救人,至少也得三四年才能医好沈裴清的经脉。 只不过怎么让古云顺理成章地来帮自己救治沈裴清,这件事不好筹划。 这般一想,就又过去了两日。 就在此时,一直没怎么见人影的沈裴清竟然破天荒出现在她房门口。 瞧见他,容素依旧保持著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却时不时张望某处。 沈裴清站在门口,看见容素在,刚要张口,却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知道自己被无视了,他顿时胸口跃出了火气。 他黑眸盛著星星火点,声音低冷阴森,口吻带著嘲讽:“哈。之前谁信誓旦旦说自己有办法医治好我的经脉。我看你就是在大言不惭罢了!” 听著这些讽刺之语,一般人可能已经怒气冲冲。 但容素不是一般人,她不怒还好,一怒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且现在沈裴清的话,还不足以让她露出其他情绪,她懒懒地掀起眼皮,风轻云淡看了眼对方,然后换了个手撑著脸颊,才散漫开口。 “哦。那你自己蠢,还怪我咯?谁的话你都信,你是猪吗?” 此话轻飘飘,没有任何威慑力,但却足以让此刻的沈裴清暴怒。 他双眸漆黑沉沉,里边蕴含著危险的暴风雨,咬牙切齿地朝她怒说:“你竟敢骂我?” 听他这反问,容素突然觉有点好笑,她呵声一笑,丝毫不惧他此刻浑身散发的冷怒之气。 “骂你就骂你,难道我还得选个黄道吉日不成?” 沈裴清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薄唇紧紧闭著,双眸露出了火气的血丝,死死盯著她。 瞧他那个怒火上脸,整张脸都阴沉沉的样子,容素扯了扯嘴角,若不是看在他那张脸还算好看,她的耐心才没那么好。 “赶紧消失。我没心情和你说话。我都不用救你什么,直接毒死你得了。” 沈裴清听著话,胸腔当真是生了一团熊熊烈火,烧心得很,拳头都捏白了,最终想到此女用毒的手段的確残暴。 他深深吸了口气,冷冷看了眼她,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沈裴清走了一步,容素看见了已经从不远处正往这边赶来的古云。 她勾了一下嘴角,眼神瞟了眼沈裴清,沈裴清背对著容素,不知她所想,只觉得后脊背一阵冷寒。 下一瞬,他就只觉得后脑一痛,紧接著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往后倒,撞地的疼痛让他不禁咬住牙齦。 再接著,他就听到了容素那装得像模像样的尖叫声,隨后看见容素跑过来他身旁,一脸紧张望著自己,绘声绘色地张嘴。 “啊!阿清,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倒地了?別嚇我啊!” 浑身无法动弹的沈裴清,只能瞪著眼看著容素,心里面早就想著要怎么將容素大卸八块。 容素自然看到他那恼怒的表情,但她选择无视掉,继续装著紧张,一边拔高声音。 “阿清啊,你这是得了什么病啊?我给你看看吧!” 说著,装模作样给沈裴清看脉象,同时视线瞟向已经走过来的古云。 沈裴清咬紧牙关,眼底早就布满了狂风暴雨,这疯丫头究竟想要干什么! 下一秒,古云那担忧和著急的声音如约而至,沈裴清顿时明白了点什么。 眼睛瞪得很大,死死盯著容素看,这疯子竟然利用他来套古云近乎! 沈裴清心里面的愤怒,容素完全不放在心上,她现在的目的只有古云。 看见古云来了,她连忙抓著沈裴清的手推到古云面前,一脸认真又慌张地看向古云。 “古大夫,你快帮我看看阿清吧,他突然就倒地了,虽然我会些医术,但阿清的这个怪病啊,总是时不时发作,我也没办法。” 古云一听这话,清秀的眉头微微一蹙,也不推脱,毕竟医者父母心,伸出手给沈裴清把脉。 容素见古云不拒绝,眼底笑意加深。 而沈裴清將容素的表情一览无余,心口的怒火到达了顶峰,若不是此刻无法动弹,他就算被这疯女人毒死,他也得和她拼了! 竟敢利用他!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沈裴清愤怒的想法,容素不知道,但她现在可以看出古云似乎已经看出沈裴清的情况。 古云收回手,满脸的凝重,看向容素,一开口就总结出情况。 “这位公子的经脉尽断,如今能够如常人一般正常行走已属不易。都因他身体算是壮硕。至於为何会倒地,是因经脉受到了衝击,才会如此。” 容素一听,心里面点头,自然就是她暗算的沈裴清,不然也没有办法让古云上鉤。 她对古云还算了解一些,他这个人对疑难杂症很痴迷於解决的。 之前她想那么久办法,倒是忽略了古云这个人的怪癖。 容素看见古云那盯著沈裴清看了许久的眼神,她不由顺水推舟,直接问:“古大夫,我呢,医术算不上特別好,这几日我也从惠明方丈那听到了些你的事情,知道你也是一名有名望的大夫。” 听到容素的讚扬,古云顿时有了一丝羞赧,不好意思起来。 “蓉姑娘说笑。在下算不上有名望。只是对药理有些见解之处罢了。” 容素笑了笑,眼底却是別样深意,继而说出目的:“古大夫愿不愿意和我一同医治我的侍卫阿清啊,他算是我从小相识的好友,我捨不得他就这样成了废人。我找你商量的事情其实就是为了阿清的病。” 沈裴清听著容素那眼睛都不带眨的谎言,心里面一阵唾弃,冷笑著,当真是个谎话连篇的疯丫头! 古云一听,似有点动容。 容素看到了古云的表情,继续乘胜追击:“我会些刺穴之法,古大夫擅药理,我想你和我一定可医好阿清,而且我们还可以互相交流下彼此医术,不是吗?” 这话一出,古云顿时来了兴趣,他一直就对容素那刺穴之法颇感兴趣,如今她都主动提出,也不用他再想办法去请教。 “好。医者父母心,作为医者,对疑难杂症必须迎难而上。我答应你了。” 听见古云答应,容素不禁加深了笑容,然后又装模作样地伸手摸了一把沈裴清的脸。 “阿清,看来你的病有希望了啊。” 看来她顺理成章的小计划做得不错。 早在上午,她就告知古雨儿,她有事找古云相商。 至於沈裴清会突然出现,也是她算好的。 这男人对於医治经脉的这件事十分看紧,她晾著他这么多天,他肯定是知道她找古云了,所以为了医治他经脉一事,肯定会来找她。 因此用言语刺激他,再利用他,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沈裴清狠狠瞪著眼,望著容素那虚偽的笑容,就像要吃了她一样,但都被容素给忽视掉了。 古云没有看出沈裴清那杀人似的表情,只理解为动弹不得让他愤气罢了。 转而,他想到什么,不得不提出了一点事情:“不过,这位公子他的经脉断得很奇怪,就算有幸接好,也是很难再练武,因为似乎还中了蛊,此蛊一直在缓慢蚕食经脉。” 闻言,她心中微微一惊,其实在之前有看出一些端倪,可她从未往蛊方面想,果然找古云是正確的。 而沈裴清听见这话时,眼神不禁黯淡下来。 “那可有办法?”容素追问。 “我暂时没有,但若是找到《经脉药医书》,或许有法,可这本书已在多年前就在江湖中丟失了。” 古云的话给了人希望,却很快又让人绝望。 06找书的发癲日常1 在得知古云所说,唯有经脉药医书或许才有办法医治沈裴清经脉。 阅读器就突然被激活了小剧情內容任务。 容素看著上面所写的內容,不禁扯著嘴角一笑。 【激活小剧情內容任务:寻找经脉药医书,改变经脉药医书被毁的结局,成功可得50升级经验值】 这几日她有研究过阅读器,似乎100经验值可升一级,升级太慢了,她何时才能知晓容莹心的行踪! 盯著任务看了几眼,容素坐在椅子上,单手撑著脸颊,陷入了凝思。 她之前打算来南云寺为的就是一本医书。 至於医书的名字,她皱起眉头,闭上眼开始去找寻上辈子的记忆。 想了大半天,她才找到了零星记忆。 依稀记得古云手上拿著的医书似乎是有药医书三字。 至於前面那两个字,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瞬间就陷入了僵局,她眉头紧锁,脑袋发胀得难受。 忽而,她想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 小声低语:“难道,古云拿的那本书就是经脉药医书?” 若是真的,那本书她的確看过一点,上面的確有残缺,甚至可以称作残本。 因为后半部分的內容都被人撕毁了。 想到这一处,容素连著那些信息慢慢整合,得出了上一世古云手中得到的那本医书就是经脉药医书! 她想要得到这本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古云能够研製出治癒疫症的药方,靠的就是那本医书! 容素脸上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笑容,眼底流露著志在必得的目光。 这本医书,她一定要抢先拿到! 只是,上一世那本医书为何会落入南云寺,然后又为何会被古云拿到? 这一点不禁让容素陷入了困惑。 就在此时,她的房门被敲响。 容素微微侧目看去,就听见了古云那颇为润朗如雨的嗓音。 “容姑娘。多有打扰了。是这样的,在下想起,或许惠明方丈会知道一些医书的事情。” 一听到这话,容素本来散漫的表情顿时来了些精神,她二话不说就去开了门。 脸上摆著极致的温柔微笑,看著古云:“是吗?那我们快些去找惠明方丈问问!” 古云看著她,被她那抹比春日所开的儿还要璀璨耀眼的笑容给晃住了神,还未说什么,就见她已经伸出手拉起他的手臂往外扯。 他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措看著她拉著自己往外走。 容素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拉著古云大步往惠明方丈的禪房走去,心情满是激动和澎湃。 路上不过短短几分钟,却是古云心臟乱跳加速的漫长时间,他抬起眼看了看走在他侧前方的容素。 只一眼,他就不敢再多看,像是看见了刺眼的火光般赶紧收回视线,心里满是紧张和困惑。 他这是怎么了? 在古云思绪乱飞之际,容素早就鬆开了他的手臂,且来到惠明禪房前,抬手就是大力敲门。 “惠明方丈!惠明方丈!我有些事想要请教你,不知你可有时间?” 这声音洪亮的,大中午的安静瞬间就消失,让整个南云寺都惊出了不少鸟儿。 惠明在房中正准备打坐,一听到容素那颇为有力的声音,心臟都被惊得猛然一跳,纳闷著这容素姑娘看著娇弱温婉,怎么声音这般响亮? 他拍了拍胸口,然后才整理好袈裟,慢步走到房门,打开门。 容素看见惠明开了门,立马上前,双眸发亮激昂:“惠明方丈,你知道经脉药医书吗?” 她这般直截了当询问,倒是让方才走神的古云收回了胡思乱想,他也走上前,朝惠明轻轻点头行礼,才开口帮腔追问。 “惠明方丈,在下记得你曾和一些有名望的医者大家有过交情,或许你会知晓些关於经脉药医书的事情。所以才会前来冒昧询问。” 古云的彬彬有礼,倒是让惠明颇为好受,他看向了远处,布满皱纹的脸庞儘是岁月沧桑,不动的时候,简直如同世外高人。 见惠明一直在思考,却没有给答案,容素倒是生出了一丝焦虑。 若是惠明不知道,那她该如何去找这本医书? 上一世她根本不知道古云究竟是怎么得到那医书的,她当时和古云只算得上是大夫和患者的关係,半生不熟的关係,自然没去探究別人的隱私。 容素不自觉盯著古云看起来,秀眉一直皱著。 古云自然有察觉到容素的视线,被她这般盯著看,他顿生出几许不自在,甚至脸热的感觉。 或许是容素看得过於认真,古云不禁疑惑看她,还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在下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听到这问话,容素猛地收回眼神,摇著头,含著笑容:“没有。” 古云听见这话,便放下手,只不过他眼底略生出了一丝不自知的情绪。 就在大家都安静下来,惠明忽而一拍手,一脸豁然开朗的样子。 他的举动惊到了古云,古云看向惠明,一副晚辈请教长辈的模样,恭谦有礼:“方丈可是想起了什么?” 容素一听这话,也连忙看著惠明,心中揣著心切。 “哈哈。想起来了。或许你们可去一趟元镇。那里有可能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惠明一脸想起东西后舒服的模样,眉眼舒展,满脸慈祥。 元镇?容素听到这个地名,她微微垂眼思索起来,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朝著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容素嘴角勾了下,眸底儘是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正合她心意。 古云听到是元镇,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问惠明:“可是中洲西部的元镇?” 惠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此地,此地乃医者大家出身之地。很多医书名本典籍皆出於此。” 闻言,容素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就要走。 注意到容素的举动,古云连犹豫都无,出口就喊住她:“容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容素走了两步,听到叫喊声,停下来,微笑著说:“既然知道医书在哪,那就赶紧去找,省得夜长梦多。”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往厢房走去,打算收拾东西,带上沈裴清那倒霉货一块找书。 还站在原地的古云,望著她急匆匆的背影,眼中爬上了一些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惆悵。 那位沈公子对她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古云向惠明道了谢,也打算去收拾东西,有了和容素一同前往的打算。 一直躲在树荫附近的古雨儿,將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中,摸著下巴陷入思考。 翌日,他们四人共同拜別了惠明,开始起程前往元镇。 要去到元镇,就算是坐马车,也得耗费不少时间。 起码十日起步。 连续走了两日,他们来到了一座小山丘附近。 因夜色逐渐降临,便隨意找了一块稍微高一点的空地歇息。 容素刚打算去找柴火去起篝火,就被古雨儿叫住。 她转身看去,一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姑娘,正双手背在身后,看上去靦腆,却双眼一直紧紧盯著她看。 古雨儿这一路,时不时在和古云说话时都会搭上她,这让她很烦。 她一直在想,早知道当时就不救她好了,省得这小丫头烦人。 现在见她来找自己,容素麵上平和温淡,实则心里面早就不耐。 “怎么?有事吗?” 古雨儿很会察言观色,就算容素没有摆出厌烦自己的表情,她也从容素那细微的小动作以及语气中察觉到一点。 但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那单身许久又不懂情爱的兄长著想。 再不为兄长做点什么,他可能这辈子都得和药材过了,她才不要,她想要可爱的小侄子和小侄女。 容素不知道古雨儿心里面的小心思,见她一直摆著笑脸看著自己,又没有说话,耐心耗尽,她打算扭头走人。 古雨儿一见,也有点著急,伸出手拉住容素的衣袖,容素皱了下眉头,用力甩开。 古雨儿被甩开手,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但一想到古云的终身大事,又立马打起精神。 她看著容素,小声问:“容姐姐。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容素挑了挑眉,她是那种很清閒的人吗? 却见古雨儿一脸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她心里面嘖了声,然后淡笑著说:“哦?好啊。” 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能聊出什么来,也想知道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两人来到了一边林阴下,距离他们的马车不远不近,倒是適合谈话的好地方。 容素低著头看古雨儿,脸上露出没有一丝真实笑意的微笑,问道:“说吧,你想说什么呢?” 古雨儿看见容素脸上那温温柔柔的笑容,就像是春水般柔和美好,瞬间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越发下定了要让容素成为自己嫂子的决定。 她鼓起勇气,將早就想好的话说出口。 “容姐姐。你是怎么看我兄长的?” 容素一听,皱起眉头,不理解怎么和她谈话,又扯上了古云。 “怎么看?当然是正著看,难不成我需要侧著身看你兄长吗?” 古雨儿听这话,顿时一愣,看见容素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她明白了什么,容姐姐好像並不懂她的意思。 意识到什么,古雨儿心里面一阵无奈,所以学医之人对感情的事情真的一窍不通吗? 容素瞧见古雨儿苦著一张脸,她更是满头疑惑,这丫头就问这个? 觉得她被浪费了时间,立马转身,同时懒声道:“既然没其他事,我就去捡枯枝了。” 见容素已经抬脚离开,古雨儿还想出声叫住人,可这时不远处的古云也在叫她。 她看著已经走远的容素,不禁感到无力,跺了跺脚,一脸惆悵地只能转身去找古云。 容素早就將古雨儿问她的话给拋到九霄云外,开始认真捡枯枝。 没想到去找水源的沈裴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拎著水囊靠在一边树上,冷峻的脸庞此时正掛著一丝玩味冷笑。 看见他,容素选择性无视,继续弯腰捡枯枝。 沈裴清看到容素又是一股无视自己的表情,顿时火气又上来了。 “没想到,就你这样子的,也能被人给惦记上。” 听这话,怎么也不是好话,容素手上动作一停,直起身,朝沈裴清看去,笑容浅浅。 “我这个样子起码算是个身体康健的人。不像某些人,身体残废。” 她的话简直是淬了毒,直击沈裴清的痛点。 沈裴清瞬间就脸色黑沉如墨水,散著火色的黑眸死死瞪著容素。 他似想到什么,忽而低冷一笑,带著嘲讽之意:“我看古雨儿是眼瞎,竟然还想帮你和古云结姻缘。你这种疯女人,样子不行,手段狠辣,一点贤良淑德皆无,哪个男子会娶?” 沈裴清不说,容素丝毫不会將古雨儿的行为理解为要帮她和古云结姻缘。 如今听他这么说,容素不自觉地蹙起眉,但更让她心情糟糕的,不是古雨儿的行为,而是沈裴清那讽刺的话。 容素低垂著眼帘,眼底划过一抹冷笑。 沈裴清见她忽而低头不语,娇小的身体在昏黑月色下显得格外柔弱可怜,瞬间他心中生出了一些愧疚感,他是不是说得过分了? 好歹这疯丫头救过自己是真。 正纠结要不要说点什么来挽回下自己那些话,沈裴清刚抬头,就对上了容素那笑得很是阴森瘮人的笑容,嚇得他一激灵。 还未给他一点反应过来的机会,只觉得身体一僵,隨后整个人像是失重一般靠著树坐在地上,这种无力感再次袭来。 他看见容素摩挲著手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这疯丫头的手段! 他咬著牙,怒声对容素道:“你赶紧给我解开!” 上次那一幕的耻辱至今还縈绕在他心头! 容素扯了下嘴角,走近蹲下,忽而单手撑著树桩,靠近沈裴清,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停下。 沈裴清见她突然靠近,瞪大了双眼,咬牙切齿地怒视她:“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容素低声一笑,弯著好看的眉眼,但眼中儘是冷酷,一字一句对他开口。 “放心。就你这样的残废,我看不上。这次就给你个警告好了,下次再来惹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这些话如同烙铁的锤子一下一下击打著沈裴清那有点脆弱的自尊心,他睁著怒气冲冲的双眸,瞪著容素。 容素懒得再和他说话,起身,丟下一句:“半个时辰就会解开。” 望著容素远离的背影,沈裴清浑身布满了杀气,他阴狠盯著容素背影看,他一定要杀了她! 经过这一次,沈裴清似乎真学乖,一直当个隱形人似的,一般情况下都选择不说话。 至於古雨儿,还是一如既往地搞小动作,但容素现在清楚了,也依旧选择无视。 不知不觉他们走了约莫八天。 就在快要去到元镇,途经一片竹林,还未走进去,就听到了好些个爭吵声以及打斗声,还有哭声。 07找书的发癲日常2 竹林深处,打斗声夹杂著女子的哭喊声。 “今日给我好好教训这小子!竟然胆敢拐走我们家小姐!给我往死里打!” 好几个家丁僕人围著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拳打脚踢。 少年双手难敌人多,根本无法还手,只能被迫倒在地上,双手抱著头,护著重要部位。 而一边一个家丁紧紧抓住要往前的少女。 少女一张秀丽的小脸沾满了泪痕,哭喊著:“阿蜃!別打了!不要打他了!求求你们了!” 为首的家丁丝毫不將少女的话放在眼里,依旧大声催促那些家丁下重手。 “给我狠狠打!不打死,回去老爷可就会责怪我们办事不力了!给我用力打!” 少女的苦苦哀求,少年忍受著家丁们的暴打。 场面一阵慌乱惨烈。 途经此地的容素等人,也已经注意到竹林里边的动静。 古雨儿第一个为之感到担心,提议著:“兄长,我们进去看看吧,若是强盗欺负老少,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古云听到这话,没有反对,但也在犹豫要不要同意,容素能看出他在纠结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帮到竹林里边的人。 而古雨儿却满心担忧竹林里边的哭喊声,拉著古云的手臂,恳求道:“哥哥,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眼见古云动容,容素突然觉得古雨儿这般多管閒事,一定会吃亏,当然,这和她没有任何关係。 看到古云已经被古雨儿拉著往竹林里边走去,容素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旁的沈裴清也保持不动,甚至也没有说话。 容素乐得自在,也不想和他说话,正打算思考接下来还有多少路程就能抵达元镇。 忽而,阅读器弹出。 【因小剧情內容已开启,现在可提前触发小剧情內容支线剧情】 看见这行字,容素不禁皱起了眉头,接下来还没说什么,阅读器已经为她开启了瀏览支线剧情的內容。 【改变江妍玉含恨自尽的结局,成功得100经验,升1级】 什么?谁是江妍玉? 一头雾水之际,小助给她解答了疑惑。 【宿主,江妍玉现在就在那片竹林里边】 容素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然后不发一语直接朝竹林里边走去。 本来沈裴清都想要开口问容素要不要提前去元镇,却见她话都没有说,就往竹林里面走了。 他看到后不由微微愕然,隨后眼底划过一丝幽深的疑惑。 这疯丫头不像是会多管閒事的人。 存疑之际,沈裴清见只剩下自己一个,迫於无奈,只能跟上去。 容素刚走进竹林,离著不远,就看见了古雨儿和古云已经在与那些个身穿家僕衣著的人爭执起来。 “你们这些人快放了他们,下这般死手,你们是要杀人吗?若是杀了人,我定要告知官府!” 古雨儿一改之前那胆怯的性格,正义凛然地指著那些人一阵痛斥。 容素看著,暂时没有往前走,只是观望一下。 这古雨儿一开始认识,她还以为小姑娘是个看见生人会靦腆的人,但越是相处,就会发现,並不是如此。 其实古雨儿性格却是有几分古灵精怪和胆子大的,只不过会將情绪完全摆在脸上,善恶分明。 家丁们倒是有被古雨儿这话唬住了下,但他们为首的领头,却镇定不少,直接凶神恶煞地朝古雨儿骂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事情,关你这人什么事啊!给老子滚一边去!” 古雨儿遭到凶骂,气得双颊泛起了红晕,显然还要继续反驳。 不想自己妹妹遭此羞辱,古云挡在古雨儿身前,面容正色地对那人道:“这位小哥。若是你执意如此,那我们也只好去请官府来此地维持正义了。” 那人一听古云的话,瞬间脸色就变了,甚至更加凶狠,抬手就指挥身后的人。 “弟兄们,给我连他们一块教训了!今日我就看你们有没有命去告官了!” 此话一出,古云神情凝重,抬手护著身后的古雨儿:“你们这样做简直目无王法!” “我呸!这里乃是中洲西部,可不是什么北洲,东洲之地,本就不存在什么道德法规!钱权之势才是王道!给我打!” 那人冷笑一声,隨后就拔高声音。 接著,那些个家丁个个拿著木棍將古云和古雨儿团团围住,他们瞬间就陷入险境。 容素在一旁看见了这幕,刚好被追上的沈裴清也看见了,他见容素无动於衷,不禁低声问出了疑惑。 “你跟来,不是为了帮他们吗?” 听到沈裴清的话,容素轻轻一瞥他,而后收回视线,扬起了一抹意向不明的微笑。 她並没有回答沈裴清的问题,反倒在家丁们就要动手前一秒,大声朝那边开口,只看著少年和少女。 “喂!那边躺地上的,被抓的,你们如果答应给我讲故事,我就救你们。” 这话出现的突然,家丁们拎著木棍竟停在半空,纷纷扭头看向了容素。 少年和少女,古云和古雨儿也都全部朝她这边看来。 容素见他们都露出同一个奇怪又疑惑的表情,撇了下嘴角,再次对少年少女重复一次。 “你们,对,就是你们,如果你们答应给我讲故事,我就救你们!” 在少年没反应过来前,少女先抢先一步回了话,她红著眼睛,连连点头,似已经不顾一切地寻求帮助。 “好。我答应给你讲故事!求求姑娘救救我们!” 容素一听,勾起了嘴角,眉眼含笑,甚是满意,然后迈脚走过去。 沈裴清见她往前走,眸中掠过一丝看不透她的神色,知道这疯丫头够疯癲,可也没想到她救人也这般古里古怪。 那些家丁见容素走近,看清楚她不过是个柔弱不堪的小姑娘,其中有人忽而嘲笑起来。 “哈哈!就凭你?我看你就乖乖下地狱去听故事吧!” 说著,那人一脸狠厉凶恶,举起木棍快步冲向容素,下了狠手,作势是要了容素的命! 古云看见,瞳孔微微睁大,紧张大喊:“容姑娘!” “容姐姐!”古雨儿也一脸担心,大叫一声。 就站在容素身后的沈裴清,则一脸平静,他静静看著容素的后招。 这疯丫头多的是狠招,反正他是看见过,也领略过。 果不其然,在家丁自以为可以一招击倒容素的时候,容素却在他面前露出了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容。 这一笑晃了家丁的心神,且他的木棍要打到容素的时候,却在下一秒,他感觉到脖子上一痛一麻,接著他不受控制地就掉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这一幕惊到了所有人,唯有沈裴清眼底生出了一些冷笑。 “不可能的!这是怎么回事?她都没有动,这大壮怎么就倒地不起了!” “啊!她肯定是妖女来著!用了什么妖术!” “对!快,快杀了她!” 那些个家丁纷纷露出了惊恐之色,但同时也都拿起木棍纷纷朝容素衝过来。 容素眼神一凛,这次不再偷偷用大银针,而是直接从衣袖中掏出了好几根如牛毛般细小的银针。 手指捏著银针,在那些家丁不要命地涌过来之前,双手唰唰地朝他们一甩。 银针就像是待发射的箭矢般,凌厉又准確无误,全部都击中家丁们的身体某些部位。 惊人又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家丁们在衝到容素麵前还有两步的距离的地方,同时一一倒地不起,如同一开始的大壮一样,都无法动弹,一脸惨白诧异。 还有一个家丁正抓著少女,此刻一看见容素那凶狠又残暴的手段,嚇得下衣都湿了起来。 在容素的眼神轻飘飘看过来的时候,他身体一抖,然后惊恐失色地鬆开了少女,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竹林。 一切发生都不过在短短一瞬间,在场的人看向容素,露出了各异的眼神。 容素无视这些眼神,又气定神閒地走到那些家丁们的身旁,一个一个地將银针从他们身上拔出,然后收回。 家丁们倒地无法动作,在她拔出银针后,一个一个地都闭眼了。 古雨儿则一脸诧异,明显有被容素给嚇到,颤音问:“他们都死了吗?” 容素拔出最后一根银针,站起身来,抬眼看著古雨儿,还有古云那双透著担忧和询问的眼睛,淡然回了句:“没有,晕死过去罢了,两个时辰后会醒。” 听到这话,古雨儿鬆了口气,古云则关心著看她:“容姑娘,你没事吧?” 容素微愣了下,而后摇头,然后才朝少年少女那边走过去。 少年方才將容素的狠厉手段看在眼中,此刻即便满是伤痕,还是露出警惕的表情,护在少女身前。 看到少年的动作,容素扯了扯嘴角,但目光却是盯著少女看。 “说好了。你得给我讲故事。” 少女有些害怕容素,但因之前已答应容素,便白著脸点头。 但下一刻,少年因浑身严重的伤势瞬间就晕死过去,嚇得少女惊慌失色,哭喊著少年的名字。 “阿蜃!阿蜃!你不要嚇我!阿蜃!” 见此,古云走过来,皱眉道:“姑娘,我是大夫,让我来看看吧。” 少女一听,红著眼点头,发颤道:“谢...谢谢!” 隨后古云和少女一同搀扶著少年去了他们停靠马车的地方,將少年搬上马车进行救治。 容素看见,隨之跟上。 沈裴清刚好走在她身旁,用一种意向不明的声音对她说:“没想到你並没有对那些家丁下狠手。” 听到他这话,容素挑眉,冷笑了声,转眸看他,勾著一抹温和平静的笑容:“我和他们又没有仇。我可不想杀了他们来损我的阴德。” 说完,她大步往前走。 沈裴清却在听了容素的话后,微愣了下,而后眸底略过一丝隱晦不明的神色。 过了会儿,容素从少女口中得知他们的身份和名字。 少女叫做江妍玉,乃中洲临城商贾之家江家的小女儿。 而少年叫袁蜃,是中洲元镇医者世家之子。 他们一听到袁蜃的身份,都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目光。 古雨儿更是惊喜地说:“太好了!本来我们就打算去元镇的,看来这次有你在,我们都能顺利去到元镇!” 江妍玉不解看著古雨儿和他们:“你们要去元镇吗?” 古雨儿点头,笑著说:“是啊。” 江妍玉现在满心担忧袁蜃,无暇顾及其他,隨后点头:“这样啊。” 容素听著他们这没意义的对话,有了些不耐,直接催促江妍玉:“说故事。关於你和袁蜃的。” 听这略含不快的语气,江妍玉对容素的害怕又加剧了些,脸色微微惨白,也不敢直视容素,低著头缓缓道出。 “我和阿蜃是私奔逃出来的。因我不想嫁给那恶霸。所以阿蜃便救我出来,打算带我私奔离开中洲......” 原来江妍玉和袁蜃是在一次郊外的灯节会上相识,而后他们多次相约到郊外游玩,渐渐都心生了情意。 就在江妍玉有意暗示袁蜃来自己家中提亲,却未想到家中父母早就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 那人还是城中的恶霸,她不想嫁,告知了袁蜃后,袁蜃不忍看江妍玉嫁给恶霸,便出了私奔的想法,之后此事被江妍玉父亲知道后,便派人前来抓捕他们。 听完这些事后,容素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她会这般执著要听江妍玉和袁蜃的事情,为的就是要想法子来改变江妍玉的命运。 “哇,好感人。你们的事情简直比我看的话本子还要精彩!”古雨儿听完忽而发出了一声感嘆。 江妍玉苦涩著说:“我只想和阿蜃长相廝守,为何总是事与愿违?” 古雨儿看著,也不由流露著担心的神色,安抚著说:“不会的,我相信有情人一定可以终成眷属的!” 江妍玉感激看著古雨儿:“谢谢。” 此时,古云从马车上下来了。 江妍玉一看见,著急上前询问:“古大夫,阿蜃怎样了?” 古云微微一笑,安慰道:“伤势看著严重,但並没有伤及肺腑。大约不久便可醒来。” 一听这话,江妍玉才破涕为笑,连连对古云道谢:“太好了,谢谢古大夫!谢谢古大夫!” “不必客气,你且上去看看他吧。雨儿,我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適的草药给袁公子治伤。”古云摆了摆手,浅笑著,而后对古雨儿说。 古雨儿笑著回著:“好咧!” 古云和古雨儿离开后,江妍玉也上了马车照顾袁蜃,然后就剩下容素和沈裴清两人。 一个靠著树,一个坐在石头上,都不说话。 沈裴清实在有些疑惑,忍不住要开口:“你...” 还未说完,容素立马打断:“安静。我现在不想搭话。” 一阵尷尬,沈裴清一脸憋屈,眼底含著微微怒色:“......” 08找书的发癲日常3 夜雨朦朧,伴隨著些许薄凉冷风席捲著大地,竹林之间洗洗刷刷,叶子间不断发出牵手的声响。 雨声,叶子吹动的声音,迴荡在整片林子间。 因马车不大,完全容纳不下六人。 所以只有女子和还是病患的袁蜃留在马车里边,沈裴清和古云则戴著蓑衣坐在车辕处,同时赶著车,打算在附近找找有没有避雨之地。 由於古云找回来的药材都很有效果,袁蜃服下后三个时辰就已经逐渐转醒。 袁蜃在得知容素他们一行人要去元镇,微哑著嗓音询问:“各位去元镇所为何事?元镇一般是很少会让外族人进入的。” 容素见古雨儿就要开口说,她立马伸手拉住她,见古雨儿一脸困惑看向自己,她则先一步对袁蜃开口。 “既然是我们救了你们,这份恩情,你们得还吧。袁蜃,你只要带我们进入元镇便可。其他就別多管。” 袁蜃听到这话,见容素丝毫不打算告知缘由,不禁皱眉,对容素这般遮掩產生了怀疑。 “若是不告知,恕在下不会带你们进元镇的。” 容素一听,微微一眯眼。 坐在袁蜃身旁的江妍玉察觉到气氛凝固诡异,她意识到袁蜃的顾虑,连忙对容素说:“容姑娘,阿蜃只是有点担忧罢了。毕竟元镇很少进入外人,他们族人可能会牴触。” 容素瞥了眼江妍玉,而后勾了勾嘴角,笑得温柔:“袁公子。我们就是去求学而已。不用这样警惕。知道元镇乃医者之地,我会点医术,想去学习而已。” 闻言,袁蜃见容素一脸真挚,倒是慢慢放下了戒心。 “如此,既然容姑娘是为了学医,那我可以带你们进去。只不过族人愿不愿意教授,就看姑娘本事了。” 听他鬆了口,容素笑容嫣然:“自然。” 古雨儿听完他们的话,便用一种不理解的眼神看著容素,为何不告知袁蜃他们去元镇的真实目的呢? 半夜,古云和沈裴清终於在一个山丘的半山腰处找到一个不大不小可以避雨的山洞。 眾人便躲进去避雨,打算歇息一晚,第二日再启程。 容素正打算靠著山壁睡觉,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立马睁开双眼,见是古雨儿,便又恢復了慵懒。 古雨儿自然捕捉到容素那一瞬犀利冷酷的眼神,有被嚇到心臟跳快了半拍,但她眨眼间又见容素变回原来的表情,以为自己是看错。 正当古雨儿露出困惑看向自己的时候,容素已经不太愉快她打扰自己休息,便先开口询问:“有事?” 外边淅淅沥沥下著冷雨,雨水滴落下来,撞著岩石,地面,发出了一阵阵有规律的节奏旋律。 古雨儿好奇盯著她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张嘴问道:“容姐姐,你为何不告知袁蜃我们此行到元镇的真实目的啊?” 听到是问这个,容素转过头,將视线移向了洞口外边,目光远眺,听著嘀嗒雨水,不答反问著古雨儿。 “你认为会有人將自家的宝贝隨便借给別人吗?如果你知道有人来你家,是覬覦你家宝物的,你会欢迎那人到你家做客吗?” 两个问题瞬间就让古雨儿难倒,她皱了皱眉,苦著脸思考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想明白其中的意思。 正还要追问什么,却发现容素已经没了动静,似乎已经彻底熟睡。 见此,古雨儿也不好再打扰容素歇息,自己也找了个姿势,闭上眼睛睡觉。 外边雨声不大不小,但也足够掩盖古雨儿和容素方才的轻声对话。 就在离她们不算太远的位置,沈裴清靠著岩壁假寐休息,他的武功虽无,但耳目依旧敏锐。 所以她们两人的对话,他听了个全。 他缓缓睁开双目,黑眸之中浓郁著点点暗芒和一丝一闪而过的迷惑。 盯著那边娇小身影,眯了眯眼眸,她这一路,目標准確,为的就是找医书,而找医书却又是为了给他医治经脉。 她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怀疑和疑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他不得不去弄清楚这疯丫头的真实目的。 一夜悄然离去,也带走了夜雨的身影,但留下了清晨的凉意。 容素在听见那林子里嘰嘰喳喳的鸟儿叫唤声音时,便已经醒过来。 刚缓缓睁开眼睛,映入视野中是站立於洞口附近的沈裴清和古云两人。 她意识彻底清醒过来,也听见了些他们两人谈话的內容。 “古大夫。如果找到那本医书,我经脉可以恢復的可能性大吗?” 沈裴清面容严肃,十分认真地问著古云。 古云看了眼沈裴清,沉默了会儿,才浅声回道:“沈公子,你的经脉被人下了蛊毒,如今是一日一日地被其蚕食。医书或许有办法,也只能找到医书才可知了。” 闻言,沈裴清微微低下眼,攥紧的拳头缓缓鬆开,他自嘲低笑。 “也是,得找到医书才能知道。” 古云看出了沈裴清有些自弃之象,斟酌番言辞安慰道:“沈公子不必丧气。到了元镇,此地医者眾多,总会有人会医治你的经脉的。” “谢谢。”沈裴清听出古云的藉慰之言,抬眼看向他道谢。 古云微微淡笑,摇头,忽而想起什么便问:“沈公子可知是何人给你下了蛊毒?” 提起这个,沈裴清的脸色猛地变得黑沉,眼底翻滚著一阵阴冷怒色。 古云看出这是个不便提问的话,便要开口转移话题,下一刻,沈裴清深吸一口气,沉声回了句:“我弟弟。” 古云听到这个回答,脸上露出了惊愕和诧异。 他看到古云的神情,转而既苦涩又嘲讽地说:“很可悲吧。害我之人却是我的至亲之人。” 古云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眼前男子,最终只能抬起手拍了拍沈裴清的肩膀,以示安慰。 沈裴清感激古云没有用同情的目光看待自己,他自小就没有什么知己好友,因地位身份和性格所致,只有沈枫宇和自己关係好。 可沈枫宇背叛了他,他同时失去了挚友和亲人,还落得如此残废亡命天涯下场。 这份苦,他一直无人可相告,可现在倾诉出来,倒是给了他一个稍微抒发和喘息的空隙。 忽而,他似想到什么,微愣了下。 其实在和容素相处的这两个月来,他和她彼此嫌弃,斗嘴,被她刺激,都令他情绪波动极大,期间他都很少想起这份被背叛带给他的痛苦。 眼底浮现了些复杂情绪,他不自觉转身,下意识看向容素。 容素正偷听他们对话,忽而正主就转过头来,没来得及反应,对上了沈裴清那双黑压压的眸子,沈裴清也没想到她此刻睁著一双大眼睛看著自己。 两人同时一愣一惊,隨后还是容素脸皮厚,直接若无其事般收回目光,没事人似的起身,伸懒腰,直接略过沈裴清往马车那边走。 沈裴清看著容素这般无视自己,神情又阴沉下来,心口鬱结,紧紧抿著嘴唇,冷冷扯唇。 很好,疯丫头,你等著,总有一日,他一定要狠狠教训她的无礼! 雨已停,天也慢慢大亮。 他们几人开始重新上路,赶往元镇。 这次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很顺利的,他们在傍晚时分,就抵达元镇。 元镇看似叫做镇,实则不过是一个村落。 纂刻著元镇两字的石碑就竖立在入村的入口之处。 还未走近,离远就能闻到一股药香,沁人心脾,舒畅极了。 容素看著前方的入口,眼底略起一抹兴奋,很快就可以拿到医书,只要有了那本东西,她的医术一定可以大涨! 正当他们去到了入口处,突然,从里面涌出了一大群人,他们身穿著统一深蓝色,上面绣著整齐纹图案的服饰,手拿著的也是统一样式的木棍。 这些人一下子就团团围住了他们。 那些人缓缓开出一条道,从中间簇拥著一个中年男子,男子下頜长著半黑半白的鬍鬚,浓眉,一双犀利又锋锐的眼睛,此刻正威严赫赫地盯著袁蜃。 袁蜃已经认出来者,在江妍玉搀扶下走上前,颇为恭敬地朝来者行礼。 “叔伯。” 被称作叔伯的中年男子,依旧不变的威严,目光凌冽,並不受此礼,直接抬手,高声而出。 “给我將袁蜃和这没有廉耻之心的女子抓回去!” 此言一出,他们一行人都微微惊愕。 袁蜃和江妍玉都没想到回来会遭到抓捕,袁蜃皱起眉,挡在江妍玉身前,看著男子,护著江妍玉:“要抓就抓我好了!是我坏了规矩,不关阿玉的事!” 男子却丝毫不讲情面,冷叱一声:“给我抓起来!” 江妍玉害怕地抓紧了袁蜃的手,袁蜃见此情形也怒了:“叔伯!你这是作甚!” 男子肃著脸,没有任何动容之色,然后那些人就走上前抓住了袁蜃和江妍玉。 他们两人就这样被抓著带进了元镇里。 看到这一幕,古雨儿急切又担心,就要上去阻止。 容素看见,伸出手挡住了古雨儿,古雨儿看见,一脸著急:“容姐姐,阿玉他们!” 面对古雨儿的焦急,她心里只烦古雨儿的多管閒事,面上带著柔和微笑,提醒著古雨儿。 “別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耗费时间去管一些閒事的。” 古雨儿一听这话,顿时愣住,然后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看著容素:“可是,阿玉他们不是我们的朋友吗?” 朋友?容素心里冷笑,面容不变的淡笑,对古雨儿戳破了一个事实。 “你认他们做朋友,可他们未必这么想。你让他们带我们来元镇,袁蜃都满是警惕戒心。这算朋友?” 古雨儿顿时脸色微微发白,无法辩驳,自从袁蜃知道他们要来元镇,表面答应,实则一直在提防他们,对他们到元镇的目的半信半疑。 可是,这也不是不救人的理由啊! 古雨儿埋怨看向容素:“就算如此,还不是当初容姐姐你不把我们的目的告诉袁蜃吗?现在你又这般心冷不救人!既然你不救,我自己想办法!” 吼了两句,古雨儿愤气地往元镇里冲,当被守门的人挡下的时候,古云急忙上前表示:“我们是来求药治病的。” 元镇虽很少让外人进入,但求药治病者只要带够银钱,也是可进入的。 守门的人一听,再看看古云,用眼神示意。 古云明白是什么,从腰间中掏出了两锭银子递过去,守门人接过后,才放行。 古雨儿已经衝进去,古云嘆口气,又转身对身后的容素说:“容姑娘,请见谅。雨儿她是无心的。” 容素根本不在意这些,点了下头,然后古云才鬆口气,转身去追古雨儿。 这样的事情对於容素来说就像是一场无聊的闹剧,她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转而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裴清。 “走。” 丟下个字,她就迈脚往元镇里走,她打算直接找方才那个看起来威严肃穆的中年男子。 因为他看起来像是元镇里边说得上事的人。 沈裴清见容素已经走进去,垂了下眼,然后才抬脚跟上。 容素问了两三个里边的族人,才找到方才那人的住处。 且也打听到那人的真实名字。 那人叫做袁锋,乃元镇族老,是前任族长的同辈弟弟。 当然,她也知道了袁蜃乃前任族长之子。 等见到袁锋,容素直接表明来意:“我特意来元镇,为的是求一本医书,叫做《经脉药医书》。不知族中可有?” 袁锋一听,浓眉皱了那么一下,然后也毫不客气,直接拒绝:“此物乃族中嫡系才可查阅,不借外人。姑娘要其他医书,只要给足银钱,还是可外借一番。” 见袁锋正色回绝,容素知道这里的確有那本失踪多年的医书,一边放下了紧张的心,另一边为被拒起了些忧虑。 既然暂时得不到,容素也不再多留,起身拱手:“既然如此,我明白了。谢了。” 袁锋没有多大表情,只点了下头。 隨后容素就带著沈裴清一同离开此地。 出了门,沈裴清停下来看向容素,出声就问:“现在借阅不到医书。你是要放弃吗?” 他见她没有多问袁锋,以为她就要就此作罢,他心里不免有了紧张,毕竟关係到自己经脉恢復。 容素睨了眼他,缓缓而笑,笑容看似明媚,实则没有一点真实在笑。 即便已经看多了她这样的笑容,沈裴清依旧还是会偶尔晃神一瞬。 “我怎么可能会放弃?去找古雨儿。”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沈裴清蹙眉,冷峻脸庞上浮现一丝困惑,找古雨儿?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抬腿追上容素的脚步。 09找书的发癲日常4 元镇周围栽种满了可参天的樟树,如今已初秋之际,但依旧繁华叶茂。 樟树包围的地方,到处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有些清雅的味道。 路道之上,时不时会掉落一些近似球状的果子,给石子路铺垫了一层紫黑的垫子似的,別致而清雅。 容素看了看这些茂密的樟树,闻著它们独特清香,心中有了些想法。 不愧是医者之地,连栽种的植物都能入药。 樟树的根果枝叶皆可做成药材,有不同的治疗效果。 刚好她昨日在山洞睡了那一觉,下著雨,给自己感上了点风寒。 拿点这樟,做些药,可做祛风散寒之备。 打定主意,容素就行动著隨便找了棵樟树去取。 跟在她身后的沈裴清,见她在樟树低下捣弄东西,他侧了下头,只安静看著。 见她神色认真专注,不禁觉得她这般样子,比起那虚偽的笑容要来的好看不少。 转念一想,沈裴清顿时沉下脸色,立马移开视线,他管她笑得好不好看! 等到容素收集好樟,她才转身对一边绷著脸的沈裴清说:“去客栈。” 沈裴清硬著嗓音,哼了一个字出来:“嗯。” 注意到他的表情,容素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管他,直接转身朝客栈走去,去找古云和古雨儿。 之前打探袁锋的时候,也顺便打听了元镇收容外族人的地方。 外来客栈,就是元镇唯一一个收容外族人待的地方。 来到了外来客栈,容素刚进门,一抬头,就看见坐在大堂里边的古云兄妹。 古雨儿刚好转过头,就和她对上了视线,古雨儿微微愣怔,然后像赌气一般,猛地扭开头。 见此,容素倒没有多大表情,古云也看见了古雨儿的举动,顿时满是抱歉看向她。 “容姑娘。雨儿只是一时闹性子而已。望见谅。” 容素对古云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在他们对面,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缓声回话。 “我不会和小姑娘计较的。” “谢谢容姑娘。”古云无奈浅笑。 话落下,沈裴清也已经坐在古云对面,自顾自地也倒水喝。 然后,他们都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开口,气氛莫名凝固起来。 直到客栈的小二端来了几盘素菜,满脸笑容招呼他们:“几位客官,你们要的菜来了。” 古云看向小二道了声谢,之后对还在生闷气的古雨儿说:“雨儿,你不是最喜欢吃酿豆腐吗?菜上了,吃吧。” 古雨儿抿了抿嘴唇,侧著头,时不时看向酿豆腐,但又倔强地不愿正坐著,看起来还在生气。 容素自然知道古雨儿生自己气,嘴微微扬了下,自顾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酿豆腐,边张嘴咬一口,边看了看古雨儿,笑著讚不绝口。 “哎呀,这酿豆腐真是做得细腻嫩滑又爽口啊,真好吃呢,若是有人不想吃,那我可就全部都吃光咯。” 作势,她就要伸手將整盘酿豆腐移到自己面前。 古雨儿看见,立马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和不悦,转正身子,抬起手就抓住盘子不放。 “不行!你不可以吃完!” 见她终於正眼看自己,容素笑了笑,鬆开了手:“哦。那你吃吧。” 古雨儿见此,便明白容素是故意用这招来让自己屈服,顿时更气了,双颊气得发红,瞪著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知道小姑娘就要气地哭了,容素也见好就收,正色带笑地对她说:“你不是要帮袁蜃他们吗?吃饱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古雨儿一听到容素这番话,连忙就不哭了,一脸惊喜地看她:“姐姐,你愿意帮袁蜃他们了?” 顿了下,她又憋著嘴,略带些幽怨继续说:“那容姐姐方才还阻止我呢,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古雨儿的这番话,也引起了沈裴清和古云的注意。 见他们都看过来,容素拿著筷子不客气地边吃著,边將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出。 “方才阻止你,是避免我们和元镇的人起了爭执,若是当时你因袁蜃他们和元镇的人闹不愉快,你们现在还有可能进得来元镇吗?” 此话落下,倒是令他们都愣怔了下。 古雨儿垂著眼睛,抿著嘴巴,一脸苦思冥想的模样。 古云看出古雨儿的不理解,便先开了口,含著温笑帮著容素解释给她听。 “袁蜃如今被元镇的人判定为违背族规,那我们隨行的人,如果起了爭执,他们一定对我们產生警惕,以为我们是要来和他们对著干。如此一来,我们是进不来元镇。” 他顿了一下,再看向容素,笑著问:“容姑娘是这个意思吧?” 容素满意一笑,点头认可古云的解释,果然和聪明人待在一起是好事。 古雨儿听得似懂非懂,她想了想又问容素:“那容姐姐现在为何又想帮他们了啊?” 这个说辞,她也想好了,容素淡定回答。 “因为要借到医书,需要族长嫡系才可查阅。而袁蜃是前任族长之子。” 此话落下,古云和古雨儿都露出了惊诧之色,显然他们都还未知道此事。 古云似乎比较关注医书,看向容素便问道:“元镇当真有那本医书?” 容素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开始吃东西:“是的。” 得到了確认,古云沉吟下,也有点些激动道:“那真是很好。” “那我们就赶紧吃饱,想办法帮袁蜃他们吧!”古雨儿现在也不再纠结了,知道容素愿意帮忙,她心情雀跃起来,也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古云看著古雨儿这般,无奈摇了摇头,刚拿起筷子准备吃,却抬眼看见对面的沈裴清似乎没有动作,一脸缄默沉思,以为他不爱吃这些菜餚。 “沈公子。可是这些素菜不合你胃口?若是你有想吃的,可以唤小二过来再点的。” 沈裴清听到古云的话,回神过来,也拿起了筷子,隨意吃几口,然后道:“无碍。” 听他如此说,古云也不再说什么,隨后几人吃饱喝足后,夜色也逐渐晚了。 容素刚打算將今天收集的樟拿去客栈后厨弄点药,一出厢房门便遇见了貌似在等自己的古云。 古云看见她从厢房出来,清雋的脸庞上染上了一些莫名的訕訕之色,他又见她手上拿著一袋东西,不禁好奇问道。 “容姑娘,手上这是什么呢?” 见他望著自己手上的布袋,容素直接將布袋打开让他看。 古云一看布袋,里边装的全是樟,顿时就明白容素这是准备做什么了,他转而轻淡笑著看向她。 “或许有用到我的地方。不如让我帮容姑娘吧?” 这话一出,容素想了想,点头往后厨走,同时对古云说:“那就一起吧。” 古云见她不拒绝,眉眼之间不自觉地流露些不自知的欢喜,然后快步跟上。 在后厨,和客栈小二讲明了需求,他们就徵求到使用权。 容素打算做些药散,樟做成的药散有祛风散寒,止痛止痒,理气活血的功效。 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古云后,古云立马就知晓,给她打起了下手。 古云看著就十分擅长做药理,一举一动看似慢条斯理,但却井然有序,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將布袋的樟都做成了药散。 做完后,容素忽而想起什么,边將药散一分为二,边递给古云一半,又看向他问:“你今晚来找我,不是只来为我做药散的吧?” 古云道谢,婉拒了药散,听到她的话,微愣怔,面上突然正色看著容素,犹豫了一下,才缓声开口。 “容姑娘,之前我见你为帮助袁蜃他们脱困,用了毒药。你可知这对於行医者来说实乃大忌。” 没想到他来找自己,为的是她用毒毒倒那些家丁的事。 容素收回视线,低头慢慢地收拾东西,声音平淡,却透著一丝不在意:“是吗?” 听到她如此敷衍,古云不禁微微蹙眉,温和的面容上爬上了一层心切,想著措辞劝说,希望她不要走入歧途, “容姑娘,我知道我这样说,很冒昧,可我真心不希望你会因为用毒而坏了自己医者名声。医者是救人的,万不可伤人。” 容素手上將最后一个东西摆放整齐,听著古云满口的劝言,她手上动作停下,抬起头看向他。 古云见她忽而抬起头,那双眸子平日里的笑意全无,只剩下漠然和冰冷,宛若寒冬。 他不禁愣住,有些恍惚,也有点害怕是不是自己说错话,惹怒了对方,刚要开口解释自己的好意。 下一秒,容素打断他的话,先开口:“医者救人,不可伤人。在这个乱世,医者也是人,若是连自己都自救不了,何谈救人?我用毒为的只是自保。” 瞧见他听著自己的话陷入了迷惑的沉思,容素转开眼,眼底沾满了薄凉的冷嘲。 “多谢古大夫关心,我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先管好你的妹妹吧,有时候善心过度,可是会害自己的。” 留下这些话,她和古云擦肩而过,直步出了后厨门。 古云微垂著眼帘,思考著容素的那些话,眼中凝著一些迷茫又复杂的情绪,又缓缓抬头看向她离去的地方,低语呢喃著:“自保。她是遇到了什么吗?” 接连两日,他们分头行动,去打探元镇族人的大概情况。 为的是后续如何计划帮助袁蜃和江妍玉。 经过他们各自的了解和打听。 大概是了解到元镇为何对袁蜃和江妍玉私奔有如此大的反应,甚至將身为前族长的儿子给抓走。 原来元镇有一条严格执行的族规,就是不可与外族人通婚,若是违背,就会受到严重惩戒,然后驱逐出族,且不同身份的人受到的惩戒会不同。 容素还去了解到此刻袁蜃的处境,他如今被族老关在族中水牢里边,现在过去三天,也就是说他被关了三天三夜。 古雨儿看了看他们,有些困惑提出了她和古云打探到的情况:“我和兄长还打听到会有这族规,是因为一旦元镇族人和外族人通婚,他们所生的孩子都活不过十岁。” “这个,你们竟然信了?”容素听到这个,心里不由嗤笑,面上浅笑反问,看著他们。 古云和沈裴清都沉默下来,看上去像半信半疑。 古雨儿就较为纯真,面上露出的表情已然是相信,认真看著她:“我和兄长问过那两家人,一家是家中曾有过亲戚是和外族人通婚,结果是他们的孩子是真的活不过十岁。” 容素只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见她顿了顿,又继续后面的话。 “还有一家,这是一对夫妻,他们就是元镇族人和外族人通婚,前一个孩子就是十岁不到就离奇暴毙了。现在他们都不敢再要孩子了。” “难道这样还不能证明么?这是一个诅咒啊!”古雨儿压低了声音,看似困惑,实则已经肯定。 此话一出,瞬间让疑点上升了一个高度。 古云顺著古雨儿的话,讲述了自己的见解:“怪力乱神之事,有此说法,有时候也不是不存在,毕竟存在便是合理。” 古雨儿听了,认同地点头。 容素只觉得荒谬,就算她信怪力乱神之事,但唯独不信诅咒这件事,她忽而看向沉默不语的沈裴清。 “那你呢,你认为这是诅咒吗?” 沈裴清见容素突然问自己,有一瞬微微愣怔,然后沉吟了下,幽声回答:“不信。” 话音落下,古雨儿不理解地追问:“啊,这么多证明在这,你竟然不信?可是...” “雨儿。”古云似察觉到沈裴清的神情变化,出声制止了古雨儿。 容素倒是多看了几眼沈裴清,看来这傢伙也不是总是看不顺眼,起码这里倒是和她想法一样。 就在此时,有两个族人交谈著经过客栈。 “听说袁族老准备对抓回来的那个勾引族长公子的女子动刑了?” “活该,我看她就是个狐媚子,竟敢勾引我们族长公子!” “哎,那我们等会去看?” “走走!” 听到了这些对话,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古雨儿第一时间往外冲。 “快走!江姐姐有危险啊!” 见古雨儿已经急匆匆去追那两个族人,古云也急忙跟上去。 见此,容素不急不慢喝完那杯水才追出去,沈裴清看了两眼她的举动后,想了想也跟上。 10找书的发癲日常5 他们一行人一前一后刚跟著两个族人赶到袁锋行刑的现场。 离远就看见人头涌动,围著一个大圈,中间正是被绑著双手的江妍玉。 对面坐著袁锋,满脸厉色肃穆。 “竟敢私闯水牢!我没有立即对你进行惩戒,那是因你外族人身份,才网开一面。现在你竟然如此破坏我族规矩,那就別怪我不客气!” 江妍玉跪在地上,浑身脏兮,一脸疲惫和畏惧,但即便如此,她看上去似乎在壮著胆子,忍著惧怕的泪水,直视袁锋。 她颤抖著声音,控诉著不公:“什么规矩!这种没有天理的规矩,这种会害死人的规矩,它不应该存在!” 袁锋显然因她这句话给刺激到,脸上充满了怒火,然后叱喝一声:“简直胡言乱语!竟敢詆毁我族族规的圣言!给我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此话一出,就有一个身穿著半身鎧甲的,装束似侍卫的族人,手拿著一根牛皮鞭走到江妍玉面前,他一脸阴险笑容,盯著江妍玉看。 江妍玉看见,身体一抖,脸色缓缓变白,视线落在牛皮鞭上,害怕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往外掉,但却紧紧咬著嘴唇,不让自己去求饶。 眼看那人高高举起牛皮鞭,狠狠朝江妍玉甩下去。 古雨儿像个离弦的箭矢,猛然从人群中拨开,直接衝到了江妍玉面前,张开双手挡在前面。 那牛皮鞭就要落在古雨儿身上,古云瞳孔微微放大,也衝出去,用背部挡下那一鞭。 啪的一声,皮开肉绽的声响,格外刺耳。 “兄长!”古雨儿惊嚇到,大喊了一声。 古云忍著后背如火烧般灼痛,无奈看著古雨儿,他倒是明白了那日容素告诉他的话,他的確该好好管教下雨儿了。 “你们这群人!竟敢隨意干涉我族事宜!来人给我拉开他们,继续教训那女子!”袁锋不留任何情面,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怒吼著下命令。 此话落下,就有好几个人上前,作势要將古云和古雨儿给拉走。 江妍玉哭红了眼,嘶吼著质问袁锋:“你隨意动用私刑,难道就不怕中洲官府知道吗?阿蜃他被你关在那暗无天日的水牢整整三天三夜了!他会没命的!你这样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別啊!” 袁锋冷冷哼了一声,显然不把江妍玉那些话放在眼里,继续催促那些族人。 “还不动手!” 族人们这次不再犹豫,连忙上前抓住古云和古雨儿,將他们给强行拉到一边,然后那拿著牛皮鞭的族人继续对江妍玉行刑,鞭鞭狠厉。 江妍玉明明脸上皆是对牛皮鞭的害怕,但却红著眼咬牙,憎恨看著袁锋也不退却半分。 “好,若是阿蜃活不了,那我也不会苟活!” 落下话音,江妍玉就闭上了眼睛,脸上已经摆出一心赴死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容素忽而有点明白江妍玉的结局是如何造成的了。 江妍玉性格执拗,对感情极其死心眼和坚贞不渝,若袁蜃死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追隨而去。 所以她会含恨自尽,大抵就是因袁蜃。 容素想通这一点,再抬眼,看见那江妍玉已经受了一鞭子,啪的一声,打在她那素色衣裳之上,染上了一道凶狠的痕跡,力度之大,仿佛下了死手,衣裳都裂开了口子,甚至能覷见一些红。 这般鞭打,江妍玉看上去都要痛得面容扭曲,可她依旧死死要紧嘴唇,不吭一声。 见此,容素已经看不下去,她可不能让江妍玉死。 就在牛皮鞭就要再落在江妍玉身上,容素拔高音量,出声喝止:“慢著!” 话落下,那挥动的牛皮鞭的族人是下意识停住的,然后朝容素这边看来。 袁锋一见又有人闹事,脸色一黑,鬍子都被气地竖起来,瞪眼怒斥著容素。 “放肆!你又是何人?竟敢阻碍我族的事!” 容素微扬起下巴,脸上掛上温和的笑容,没有半分因袁锋那威嚇的气场所惧,且没有任何负担和脸皮,直接提出要求。 “放了江妍玉和袁蜃。” 袁锋已经看出容素是谁了,就是那日来求医书的小姑娘,没想到她也跑来闹事,甚至被她这厚脸皮的要求给气笑。 “呵呵,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简直疯了!” 容素不惧上前两步,笑了笑,义正言辞地再次强调:“我要你放了他们。” 袁锋见容素不要脸的强调要求,气得脸都红了些,抬微微颤抖的手,指著她:“给我拿下这个疯丫头!简直是疯子!” 此话一出,已经有族人上前要抓拿容素。 沈裴清站在人群里边,看著这一幕,眉头轻轻一皱,这疯丫头真是够疯,这种事情还敢挑衅袁锋,不要命了是吗? 他本不想动,毕竟这疯丫头捉弄了他好几回,她该被教训下了。 可当看见那身材高大的族人靠近她,面孔凶悍,举起手,就要打在她身上。 沈裴清身体比脑子要快,从人群里边挤出来,然后第一时间,跑过去伸出手一把推开容素。 容素本来已经打算拿出她新研製的毒药,可突然被一道闪过来的人影给推开,一个不留神,没站稳给摔在地上,屁股撞到地面,一阵痛意袭来,她眉头皱起。 她生气了,谁推的? 揉著屁股,她朝那边看去,却见是沈裴清已经被那族人一拳打趴在地上,俊俏的左脸已经肿了一小块。 见此,她有点小小诧异,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袁锋因沈裴清的掺和,已经大为震怒。 “给我將这群闹事的外族人统统抓起来!” 一声令下,一大群手拿木棍的族人纷纷涌上来,面露凶狠之色,作势要將他们都抓捕起来。 容素看到他们逐渐靠近,再瞥了眼不远处的袁锋,眯了眯眼。 她慢慢后退,往沈裴清那边过去,直到她和沈裴清都被围起来。 “餵。等会你想办法帮我突围出去,让我有机会去到袁锋那边。”容素压低了声音,对背对著她的沈裴清说。 沈裴清一听,似乎明白她想做什么,可转念一想,看了看围著他们的好几人,扯了扯嘴角,嗓音幽幽。 “你倒是看得起我。我现在这样子,你觉得我可以帮你突围?” 容素才不听他扯这个,直接下达命令:“我数三二一,你就给我在他们中间弄一条空隙就行。” 见她丝毫不体谅自己,沈裴清眼底划过了一丝冷芒,但一想到她本就是如此疯癲,哪里会管自己如何,心里自嘲了下。 容素不知道沈裴清心中所想,已经开始小声念:“三、二、一...” 在她念到一的时候,沈裴清眼神瞬间从冷淡变得阴戾,周身气势都变得冷寒煞人。 他走上前,挡在容素麵前,颤抖著,忍住手臂的剧痛,快速且狠厉地从其中一个族人手中抢夺下一木棍。 接著,不过眨眼之际,好几个族人都被他那凌厉的动作给嚇得后退了一步,也生生被他给开出了一个很小的道。 容素见此,眯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小道,然后在眾人诧异之际,她就已经来到袁锋跟前。 袁锋没想到容素会这么快突破了围攻,来到自己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惊悚地看见她对自己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下一秒,不知她朝自己撒了一把什么,闻到一股奇异的异香,紧接著他就身体像是被冻住了般,僵硬地动不了,只能火冒三丈地怒吼。 “你竟然对我下毒!快给我解开!” 容素扬起了一抹没有暖意的笑容,手指捏著一根银针,抵在袁锋的脖子处,转眼看向那些还在抓著古云,围著沈裴清的族人们。 “你们的族老现在就在我手上,给我住手!” 声音落下,那些个族人个个惊愕,你看我我看你,隨后一致看向了袁锋。 见此,容素捏著银针又往袁锋脖子处逼近了一分,微微眯了眯眸子。 袁锋能感觉到银针自带的寒意,此刻就在自己脖子咫尺之近,他脸色一变,严肃的脸上爬上了恼羞成怒之色,但唯恐容素真的会伤自己,他不得不妥协。 “你们给我停下来!” 此言一出,族人们都停止了动作,围著沈裴清的都退开,抓著古云和古雨儿的,也都是鬆开。 还有鞭打江妍玉的族人也停下来,可江妍玉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奄奄一息之態的匍匐倒地。 古雨儿看见后,紧张又担忧地衝过去扶起江妍玉:“江姐姐!” 袁锋僵硬著脸,怒声对容素说:“现在可以帮我解毒了?” 她还未开口,江妍玉惨白著一张脸,目光氤氳,虚弱朝他们这边看来,微张嘴:“阿蜃...” 说完,江妍玉就彻底晕过去了,古雨儿看见,又是急切呼唤:“江姐姐,江姐姐!” 容素见状,倒是想起袁蜃还被关在水牢,忽而对袁锋勾起不达眼底的微笑。 “放了袁蜃。” 袁锋瞬间就怒火中烧,眼睛都要喷火似的,暴吼出声:“你不要得寸进尺!” 听著对方的恼羞成怒,容素无动於衷地挑了挑眉头,手捏的银针动了动,立马就嚇得袁锋额头冒出冷汗。 “那你究竟放还是不放?” 这下,袁锋再也不敢多言,全身都在注意著那根银针,就怕它会刺入自己的死穴。 “来人!快將袁蜃从水牢里放了!” 一声令下,已经有族人急匆匆跑去水牢提人了。 等到两人將袁蜃从水牢中带出来,袁蜃早就是晕倒之相,且浑身都是鞭打伤痕,和江妍玉倒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容素看向古云和古雨儿,出声提醒:“你们先带袁蜃和江妍玉离开此地。” 古云一听,微蹙眉,担忧问她:“那容姑娘你呢?” “我和她会断后。”沈裴清突然开口,这话倒是令容素不由多看他一眼。 见此,古云也不敢再耽搁,他明显感觉到有不少族人已经露出凶狠的表情,急忙催促古雨儿,一同带著昏迷的袁蜃和江妍玉匆匆朝元镇出入口走。 容素看见他们走的方向,顿时微微鬆了口气,看来古云是明白她的意思,带他们出镇才是最明確的做法。 “他们走都走了,现在该给我解毒了!”袁锋显然已经怒火已经到了顶峰,双目狰狞狠狠盯著她,眼神若是可杀人,她此刻大概已经死了百遍。 不过,容素不怕,並且还能带著笑容直视对方,这气得袁锋浑身发抖,牙齿都在咯吱咯吱地响。 “就请袁族老跟我们走一趟了,等我和我的侍卫安全出了元镇,这毒,我自然给你解了。” 说著,她伸手推著袁锋往前走,同时看向沈裴清,示意他跟上。 族人们看见她挟持著袁锋,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围著他们走。 等他们已经来到元镇出入口,她压低声音对沈裴清说:“等会,我数三二一,你先出去。” 沈裴清脑子完全还未反应过来,嘴先出了声:“那你呢?” 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蠢话后,他暗自懊恼,可还是盯著容素看,眼底划过了连自己都不知的一丝关切。 容素根本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在看见已经是时机,直接开声:“一。” 沈裴清错愕了一下,这疯丫头怎么不按说好的来,怎么直接就一了? 可已经给不了时间他思考,咬了咬牙,再看一眼容素,然后转身就跑出了元镇。 见沈裴清已经离开,她孤身一人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人,却丝毫不惧,反倒还自然而笑。 袁锋只觉得这女子怕不是真疯子,不过现在就她一个,稍等拿到解药,他一定要立马抓住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今日羞辱他的仇! 容素似有若无瞥了眼袁锋,他那双仇恨愤怒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她不由弯了弯嘴角。 下一瞬,伸手猛地將袁锋往他们族人那边一推,同时朝那些个就要包围上来的族人们一撒粉末。 那些人都被粉末呛到,停下不断捂著脖子大声咳嗽。 容素笑得开朗,后退到出入口,朝他们挥手。 “放心吧,袁族老,那粉末就是解药,一刻钟后,你就可以动了,只不过嘛,你连累了你的手下。他们得陪著你解毒,咳嗽也得一刻钟哦~” 说完,她轻笑著转身离开了。 袁锋恼羞成怒,暴怒一声:“我不会放过你的!” 当容素走出了元镇不远处,看见了沈裴清正靠著一棵树假寐。 看到他,容素笑容略淡了些,然后沈裴清恰好睁开了双眼,似乎在见到她没事后,眼底有闪过一点安心之意。 两人对视,沉默了一下,容素先一步开口询问:“他们在哪?” 沈裴清深看了一眼她,才缓声开口,只不过语气好似有点不悦:“不远处的一小山丘附近的一小木屋。” 她点了点头,根本没有多理会沈裴清的小情绪,而是催促他带路,且思考起其他事了。 沈裴清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也许是气自己现在只能做一个逃兵,就连有危险都得躲在女子身后,他恨现在无力的自己。 两人各有思绪,一同去了小山丘。 11找书的发癲日常6 不知古云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间看起来荒废不少时间的小木屋。 刚走近,她就听到了细细碎碎又悲戚的哭泣声。 “呜呜呜...呜呜...阿蜃。求你了,千万不要死,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会独活的。呜呜...” 这哭声是江妍玉的,容素走进了小木屋,看见她坐在一张陈旧不堪的椅子上,双手捂著脸,颤抖著身体,哭个不停。 古雨儿则站在她身旁,不断安抚著她悲伤的情绪。 她们在看见到她后,古雨儿脸上带著担忧询问她:“容姐姐,你有没有事?没受伤吧?” 江妍玉似乎也停下了哭泣,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看向她,眼神含泪,也带著关切。 容素看到她们眼中过於真诚的表情,她有一瞬愣怔,片刻又隨风消散,只摇头,转而转移话题问起袁蜃。 “古大夫是在救治袁公子是吗?” 一提起袁蜃,江妍玉的眼睛又红了起来,脸上压抑不住,又落下了泪水。 古雨儿看著都跟著难受,不由点头回了容素一句:“嗯。兄长在给袁公子治伤。”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直到都有半个时辰,古云还未从里间走出,这不禁令人越发著急。 江妍玉哭泣流泪一直都止不住,双眼似乎都要哭出血丝,古雨儿看见,惊慌失措去掏手帕给她。 “江姐姐,不要再哭了,你都哭出血了!” 本在想其他事情的容素和沈裴清,一听到这话,都纷纷看过去。 容素一见江妍玉眼睛通红异常,且眼角溢出了些血丝,皱了下头,走过去,伸手就抓起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她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应该是古雨儿处理的,內部没什么太大问题,目前就是虚了些。 再抬眼看了看她的眼睛,她眼白之处有一小块血痕,呈不规则形状,且带出一丝丝血丝。 见此,她不由严肃警告江妍玉:“不要再哭,再哭,你的眼睛就得瞎!” 说著,容素就掏出她的银针布袋,从里边拿出一根银针刺入江妍玉的某处穴位。 “这样可以缓解你流眼泪。江妍玉,你就算怎么伤心也是没有用,你自己身上也有伤势。袁蜃若醒了,看见你这样,难道他会好受?先照顾好你自己吧。还有不要用手去揉眼。” 若不是害怕江妍玉会哭死过去,容素才不费口舌给她说这些话。 收好银针,她就站起身坐回自己的椅子,淡漠著脸,不再理江妍玉如何想。 江妍玉被容素这一通训斥后,也慢慢明白到自己哭是无济於事,她不由双手合十,默默开始为袁蜃祈祷。 靠在门口边的沈裴清,眼神幽深如墨,睨了眼容素,又掩下眼底不明情绪。 就在氛围有几分凝固的沉默。 古云从里间缓步走出,洁白的额间沁出了不少细汗,显然医治袁蜃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由此也可以看出袁蜃的伤势一定很严重。 看见古云出来,江妍玉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双手紧紧相扣,一脸紧张又著急地问古云:“古大夫,阿蜃他怎样了?” 古云见江妍玉这般心急担忧,赶紧开口说:“袁公子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只要服用一些药就能慢慢好转。所以我打算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可以缓解伤势的草药。” 听到这话,江妍玉才鬆了口气,破涕为笑,连连向古云道谢。 “谢谢古大夫!谢谢你,也谢谢你们,是你们救了我们。” 说著江妍玉就要跪下来向他们磕头聊表谢意。 古云见状,连忙伸手阻止:“江姑娘,不必言谢。你先进去看看袁公子吧。雨儿,我们去找找草药。” 江妍玉感激看著古云,古雨儿一听古云的话,也附和著:“对啊,去照顾袁公子吧!” 江妍玉的確也满心都在担忧著袁蜃,也不再犹豫,进了里间去。 在古云往外走时,似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沈裴清,出声请求。 “沈公子,可以劳烦下你去找些枯枝回来当柴火吗?等会煮药需要。” 沈裴清沉默了下,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淡淡点头。 古云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然后他们兄妹两人都离开去找草药。 见沈裴清准备往外走,容素想了想出声喊住他:“等下,我和你一起。” 这话令沈裴清微愣,他诧异看向了容素,眸子里浓稠著墨色,看上去透著意外。 看到他这般表情,容素扯了下嘴角,直接越过他,走出去,边淡声说:“我毒药用得差不多,需要再找些草药而已。” 她知道古云不太赞同她用毒伤人,所以若是请求他帮忙找草药,他不一定答应,还不如自己来找,也不用求人。 虽然她对野生草药认识得不多,以往都是去药铺买的药。 沈裴清听见是这个原因,眼底的意外之色缓缓褪去,旋即恢復一片冷淡,抬脚离开。 他们两人来到一处较为僻静,且枯枝和植被也算不少的林子里边。 容素四处观察,按著记忆中看过书的草药模样慢慢找寻著。 时不时弯下腰去仔细辨別,又时不时伸手去摘下来,放在鼻翼下闻。 找了约莫一刻钟,她也才找到了两三味合適且符合特徵的草药。 刚起身,她就听见了一声很低很低的沉闷声音,以及重物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手上动作微顿,將草药都塞进自己一直用来装草药的布袋里边,才转身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看,便看见是沈裴清深峻的脸庞微微浮现著疼痛的扭曲,捂著手腕,额间似乎已经溢出汗液,脚边散落了一地枯枝木块。 容素见到此情形,忽而想起之前沈裴清挥动过木棍,一定是当时触动到经脉。 想到这一点,她收好布袋,大步朝他走过去。 沈裴清察觉到她的举动,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忍著手腕的剧痛,双眼警惕著容素。 看到他这般,容素不禁调笑起来:“怎么?你这是怕了我?” 沈裴清痛得视线都要模糊不清,强忍著才没让自己丟人的倒地,声音嘶哑地反驳:“我,才不是怕,我只是提防你这疯丫头会不会又要用什么诡计捉弄我而已!” 听到这咬牙切齿的回答,容素撇了撇嘴,又歪了下嘴角,大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把扼住他的手腕。 沈裴清大惊,瞳孔微微放大,用劲要收回手,却发现自己此刻手腕剧痛,轻轻一动,都如削骨抽筋般疼痛难忍。 “给我老实点,如果真不想我又用药的话,就听话一点。”她眯起了眼睛,威胁著他。 沈裴清实在不想再体验那种犹如废物一般任人宰割的感觉,狠狠瞪著她,但也紧紧抿著嘴唇,不再反抗。 见他终於听话老实下来,容素才满意泛起了一抹微笑,拿出之前用樟做好的药散,再动作轻柔地掀开他衣袖,露出已经红肿不堪的手腕。 看见这隱约有血溢出的手腕,她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將药散撒在上面。 沈裴清本以为她又要干些什么折磨自己,可见她竟然在认真为他治疗手腕,他不禁愣怔地看著她,心口莫名浮出一丝奇怪的情绪。 容素撒完药散,一抬眼,对视上他那如墨般的眼眸此刻充斥著迷惑之意,她第一次有些耐心地说:“这是樟做的药散,有止痛止痒功效。” 听到她这话,忽而想起之前见过她在几棵樟树前捣鼓许久,没想到是为了做药。 容素见他还在发愣,且发现他这张俊逸的脸庞露出这般的神情甚是有趣,不由起了一些逗弄他的心思。 “就像你说的,我好几次捉弄你,你理应恨不得我去死吧,今日我被那些人围攻,其实你可以不用理会我的要求,放任那些人攻击我,我这样的弱女子,肯定会被打死。这样不是顺著你的心了?” 沈裴清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茬,且也没想到她看出自己的心思,冷峻的面庞瞬间划过一丝彆扭和尷尬,连忙別开脸,沉默了几秒,沉著嗓子低语出声。 “你说过会医治我的经脉。我还需要你。” 说到这,他突然又觉得不像自己说的话,他像是生自己气似的咬了下嘴唇,然后愤然转过头直视容素。 他神色如暴风雨降临般阴沉,双眸又黑又冷,语气嗜血疯狂:“就算你要死,也必须治好我的经脉。不然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瞧见沈裴清露出这副面孔,容素不但不怕,倒觉得新鲜,不由勾了勾嘴角。 她靠近了他几分,直视著他那对黑眸,用温柔的声音说话,但说出口的话却丝毫不退让地犀利。 “好啊。那就让我瞧瞧,我和你之间,谁先死。” 容素突然说出这种话,沈裴清有一瞬愣住了,皱起眉,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她这个意思前言不搭后语的,意思是她会医治他,还是打算和他斗个你死我活? 他还没想明白,不远处就传来了古雨儿的呼唤。 “容姐姐!沈公子!袁公子醒来了!” 一听到袁蜃醒了,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拿著枯枝回到小木屋。 袁蜃那张脸苍白得可怕,虚弱得像是马上就活不了一般,他看见他们,似乎有些意外,声音暗哑地问:“各位怎么会。我是你们救的是吗?” 江妍玉红著眼,带著哭腔抢先回答:“是的,阿蜃,是容姑娘他们又救了我们。还有,你现在怎样了呢?” 袁蜃听到江妍玉的话后,看向他们,满眼感谢:“谢谢各位,我无以为报。” 说著,他在床榻上挣扎著要起来给他们行礼,古云看见连忙上前阻止。 “袁公子,你现在有伤在身,就不用再动了。” 袁蜃撑著床榻,再次感谢他们,转而又想到什么,看著他们询问:“各位应该是有进到元镇。不知道可否知道我父亲的情况?” 此话一出,他们都微微愣了下。 “你父亲是前任族长?”古云思索了下,浅声问。 袁蜃点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层忧虑和担心:“是的,我父亲袁安是前任族长,可是我在水牢听到一些关於他的消息,说他失踪了许久。我很担心。不知你们可有听到他的消息?” 古云听著这话,皱了皱眉,看上去似乎並不知道。 其他人从表情上看,好像也都没有像听到消息的样子,都困惑不已。 容素看著他们露出这些表情,她略微想了想,袁安的事情,她倒是在打听袁蜃的时候,听过一耳朵袁安的事。 “也许你父亲已经遭遇不测了。”她將最坏的结果猜测出来,那袁锋做事看上去有几分狠辣,袁安失踪了,怎么也不可能是简单失踪。 此言落下,袁蜃脸色一变,摇著头,不愿相信:“不会的。父亲那么厉害,怎么会?” “如果只是流传失踪的话,那应该只是失踪而已。”古云安慰著袁蜃。 “是啊,是啊。应该会没事的!”古雨儿迎合,连连点头。 容素看著他们这般,垂眼,眼底划过一丝耻笑,自欺欺人罢了。 就在此时,小木屋外响起了一阵虚浮的脚步声。 他们一听,都不由紧张起来。 沈裴清先一步贴在里间门口附近,神情肃穆谨慎,手上拿著一根枯枝,一脸隨时战斗的表情。 有人走了进来,沈裴清眼神犀利冷沉,刚要举起手中枯枝朝进来的人攻击,古云看见来人衣衫襤褸,不像是敌人,立马出声制止沈裴清。 “沈公子!住手!” 沈裴清蹙眉,不过倒是將手停在半空。 接著,那人一走进来,目光落在袁蜃身上,隨后哭喊著就朝袁蜃跪下。 扑通一声,膝盖砸在地板上,十分响亮。 “少爷!” 此举令他们都为之惊愕。 见此人不仅衣衫襤褸,那张脸溃烂得看不清晰五官,应是被火烧的。 袁蜃惊讶看著此人,正要问他是何人,忽而那人就已经自报家门。 “少爷!我是林阿伯啊!” 袁蜃猛的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看著林阿伯:“阿伯?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林阿伯双眼通红,哭著对袁蜃道:“少爷,我求你快些离开此地吧,快逃吧!” 这话一出,不禁令人困惑不解,林阿伯为何一进来就要求袁蜃逃命,其中究竟隱藏著什么? 12找书的发癲日常7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袁蜃听完林阿伯的话后,双眼布满了憎恨,竟让苍白的脸染红了愤怒。 林阿伯坐在椅子上,溃烂的脸只有一只眼睛能视物,如今已然被悲伤噙满了红色。 “是真的,老爷外出找寻少爷的时候,在荒庙休息那晚,袁锋那恶胚竟然放火,我。我都是老爷冒死才救出来的。可是我年纪大了,救不了葬身火海的老爷。我是罪人啊!” 林阿伯满是自责,低著头,一直在哭泣,愧疚。 袁蜃气的颤抖著身体,眼中凝著恨意:“我要杀袁锋!” 说著,他就要下床,一脸悲愤地要衝出去,作势要向袁锋报仇。 江妍玉看到他上衣上又溢出了血丝,紧张地伸手去抓住他:“阿蜃!你出血了!” 袁蜃此刻已然被仇恨蒙蔽了双眸,像只暴躁又悲愤的野兽,怒吼著甩开江妍玉。 “我要杀了袁锋!” 古云见此,也出手想阻止:“袁公子莫要衝动啊。” 可袁蜃此刻完全听不见任何人的话,像疯了一般往外走。 见他就要衝出门,容素眯起了眼睛,捏著细银针,朝袁蜃后背甩去,一下子,袁蜃就不动了,像是被定住一般,只能站在原地大吼大叫。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 容素却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对袁蜃道:“我支持你杀了他。” 袁蜃显然没想到有人会支持自己,倒是愣怔了下,而后又怒吼出声:“那你就放开我!” 她忽而低笑一声,沈裴清听到笑声,莫名觉得有种恶寒之感袭上心头,抬眼看著容素那看似温和实则渗人的微笑,不禁心臟一颤。 这疯丫头有想到什么阴招了吗? 容素不知沈裴清所想,走到袁蜃面前,凝视著他,面上露出了嘲讽之色。 “放开你去送死吗?如果是这样,你去送死也没问题,但是你想过江姑娘吗?你死了倒是轻鬆,那江姑娘该如何自处?” 这些话,倒是令袁蜃渐渐从失智中找回了些许理智,转过头看向了一旁满脸难过的江妍玉。 见他恢復了些理智,容素才又继续说:“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只隨时被人揉捏的泥巴。如果想报仇,手刃仇人,那就先筹谋,再出其不备,一击即中敌人。” 袁蜃听到容素这些话,似乎找到了希望般激动看著她:“你有办法是吗?” 见他已上鉤,容素扬起了深意的笑容。 这一幕恰好被就站在门口附近的沈裴清看见,他不禁拧眉,她想要干什么? “那就要看你想要袁锋怎样了?”容素抬起手碰了下下巴,饶有兴趣地看著袁蜃。 袁蜃双眸迸发著怒火和仇恨:“我要袁锋当眾承认是他谋害了我父亲,且跪在我父亲的坟前懺悔!然后我再当著我父亲坟前亲自杀了他!” 容素听著,点著头,歪嘴轻轻笑了笑,拍起了手:“好。那我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呢?” 袁蜃一听,忽而愣怔住了,便明白容素帮自己是有条件的,如今他只想为父报仇,也顾不了那么多,直视容素问:“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一定给你!” 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笑容加深,凝著袁蜃,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事成之后,我要《经脉药医书》。” 此言一出,眾人都惊诧,唯有沈裴清眼中划过了一丝果然如此,这疯丫头会帮人,绝对不会白帮的,一定是在筹划什么,原来是为了医书。 可转念一想,他又不禁迷茫不解起来,她为了医治他的经脉,竟然这样执著於医书,为什么啊? 沈裴清如何想,容素不得知,她只紧紧直视著袁蜃,见他沉吟起来,不由再次问:“如何?” 这次,袁蜃也不再犹豫,即便那本书很重要,但都没有他报仇重要了,他正色看向容素,点头:“可以!只要你帮我报仇成功,我就將那本医书赠与你!” 容素听后,很满意地笑著点头,然后绕到袁蜃身后,伸手將银针拔出,而后浅声说:“很好。记住你的话。” 袁蜃感觉到身体可以动了,再听到容素的话,神色认真:“君子一言駟马难追。” “好。”容素笑了笑,心中开始思量起来怎么对付袁锋。 既然答应帮人復仇,她可不会食言,而且拿个人来试试手也不错,这样等到將来她遇上容莹心,才能知道哪些復仇手段更適合她不是吗? 一想到她即將要和容莹心碰上,容素眼底的冷如同万年雪山一般冰寒无比,蚀骨骇人。 袁蜃经过那么一番激动,身体本就有伤,这么一折腾,又昏过去了。 嚇得江妍玉跑过来扶住他,古云看见也连忙过去帮忙抬著人回到床榻。 凌乱的场面结束,不久天色已经晚了。 沈裴清和容素带回的枯枝当了柴火,小木屋里面弄起了火炉子,让进入初秋的夜晚有了一丝暖意。 为防止袁锋会派人来找或趁夜袭击他们,需要有人守夜。 经过討论,江妍玉和袁蜃还有伤在身,所以他们就不用守了。 剩下的人,林阿伯毕竟年纪大,就和古云还有古雨儿守前半夜,至於容素和沈裴清则守下半夜。 到了下半夜,容素看了看古云他们已经去休息,便起身往外走。 沈裴清看见,拧了拧眉,然后轻步走上前。 “你去哪?” 听到呼唤,容素脚步一顿,侧过头看了眼他,也没有回答他,又转身走了几步,在小木屋外边的空地附近,找了一小块石头,坐了下来。 见此,沈裴清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选择靠著小木屋外边的木桩坐下。 两人彼此沉默,都不说话。 夜晚里的风透著一股冷意,起码比屋內要温度下降了不少。 沈裴清不理解容素为何突然坐在外边受冻,余光里睨了一眼那边,却见容素拿著一小枯枝在地面划来划去,不知在做什么。 她的行为举止总是令他捉摸不透,性格也是古里古怪,身上更像是藏著很多秘密一般,让人费解迷惑。 他即便去问,她也不会回答自己,所以到目前为止,他对她的情况了解得少之又少。 想到这一点,他越发对这个行为疯癲又性格古怪的丫头充满了好奇,只见她一直划地面,忍不住起身往她那边走去。 一走近,都还未来得及窥看她在划什么,只见她眼疾手快,一瞬间就將地面上划得乱七八糟,完全看不见一点痕跡。 沈裴清脸色瞬间微微一沉,但他还未开口,容素就已经先一步说话,且她抬起头含著微微不悦的笑容看向他。 “有事?不会是无聊了,想找人和你说话?可是,我並不想和你说话啊。” 这话一出,顿时就噎住了他,气得他火气又不自觉上来了,双眼瞪著她,沉声说:“谁要和你说话了。” “哦?那你过来干嘛?”容素眯了眯眼,笑容渐渐加深,却透著一丝警惕和戒备,这令沈裴清更加怀疑她方才在地面所划的是什么了。 “你打算如何帮袁蜃?”沈裴清知道暂时打探不到这疯丫头的事情,索性转移了话题。 听到他会问这事,她倒是多看了眼他,收回视线,丟掉手中的枯枝,拍了拍手,一脸散漫,好笑地用怪异眼神看著他。 “没想到你会想知道这个?你平日里不是一直漠不关心这些的吗?” 沈裴清侧身而立,挺拔如松,远眺著不远处幽暗的林木深处,声音幽冷:“帮了袁蜃,就能拿到医书,我的经脉救治就有望。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我关心不对吗?” 听这话,容素不可否认,低低地哼笑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她低下眼,看了看砂石模糊的地面,眼底一抹冷森划过,差点就让这人给看见她在梳理阅读器给自己的剧情內容。 她本来想著自己一个人离远点捣弄,这傢伙应该不会过来,毕竟这傢伙一直都挺冷漠,很少理旁事,除非刺激他,或者对他有利,他才会上心。 哪知道会过来找她问袁蜃的事情。 看来下次她需要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一夜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这两日经过和林阿伯的对话,他们了解到林阿伯之所以会找到袁蜃,是因为他一直潜伏在元镇周围。 早在几日前,他看见他们在元镇出入口处和袁锋发生了爭执,他就有想过要去和他们取得联繫。 可当他准备去找他们的时候,却又看见他们带著一身伤的袁蜃他们从元镇出来了。 因此,他一直跟著他们,在附近观察他们对待袁蜃的態度,发现他们有在认真救治袁蜃,所以在袁蜃清醒之后,就第一时间现身了。 知道这些后,容素从林阿伯的话中捕捉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便去找了林阿伯。 “阿伯,你可是有办法偷偷潜入元镇?” 林阿伯听到容素问这个,便明白她的意思,但想到什么,又有些担心。 “有办法的。可是容姑娘,如今因你们在族中闹了那么一遭,袁锋可能会加重族中的戒备。” 这个她也有所预料,可如果去敌人內部打探清楚,很难找到办法突破困局。 “无碍。此事,我自有办法,且我也需要进到里边找些我需要的东西,顺便调查下袁锋。所以阿伯你告诉我怎么进去吧。” 林阿伯见容素已经执意要这么做,他也明白容素这么做是在帮袁蜃,嘆了口气,对她说:“好,那就请容姑娘隨我来吧。” 知道林阿伯愿意告知她怎么潜入元镇,容素认真地点头道谢。 然后她跟著林阿伯偷偷来到了一处小山丘,此小山丘就背靠著元镇,她看见此地,有些困惑,此处並没有通道入口。 林阿伯看出她的不解,走到了山丘一处堆满了杂草和碎石块的地方。 只见他弯下腰,开始搬开了碎石块,拨开那些杂草,一会儿,那处就露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小洞口。 看到这,容素瞬间明白,看著林阿伯问:“这个入口可通进元镇里边是吗?” 林阿伯欣慰点头,笑著说:“是的。这入口一般人还不知道呢。这是袁安族长早在很久之前看出袁锋那不轨之心,提前挖出来的,入口通到袁宅里边的。这为的是防袁锋会突然发难,用来逃生的。” 说到这,林阿伯又满脸悲哀:“可惜,袁安族长没用上就遭到了袁锋的谋害。” 容素不会安慰人,她的同情心早在很久以前就磨灭掉了,所以听到这些,她心里很平静,不过面上还会说几句安抚之言。 “可现在用上了。阿伯,你回去吧。我会带著好消息回来。” 说著她就迫不及待钻进了入口。 林阿伯都来不及说让她注意安全,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姑娘啊,隨后他先用杂草盖上,防止有人发现,才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不到一会儿,就有人推开杂草,也钻进了入口里边。 隧道狭小,里边黑漆漆,看不见一丝光亮,不过通过细微的风流,可以感觉到前方的確是有出口。 容素顺著风流,慢慢地向前爬,她数著数,一直到三百的时候,前方照入一点光亮。风流越大了些。 看来出口已经到,她就快了速度,不到一会儿,就摸索到尽头。 伸手微微一用劲,挡住出口处的东西就被她给推开,稍微有些刺目的光线照射进来,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等到完全適应后,她才从出口处爬出去。 出来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抬眼看了看四周。 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面前有一个稍微宽敞,能容下十来人的空地,不过空地上已经长满了杂草,看来这里就是袁宅的后院。 容素观望了下后,她抬脚就往袁宅里边走去,打算去找些衣裳换下装,掩饰下。 穿过一条抄手游廊,看见了一间厢房,正准备走过去。 突然,在拐角处,有一个穿著元镇族人服饰的,颇有些眼熟的男子出现,那人察觉到她的存在,朝她这边大喊一声。 “什么人?” 容素一听,心中一惊,急忙转身往別处跑。 身后听到了追赶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別跑!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入前任族长宅府!给我站住!” 那人穷追不捨,容素眼看已经跑到了一个死胡同,眼神一凛。 就在那人已经追上她,在她身后,似逮到好玩的东西一般嘲讽著她。 “看你往哪跑!呵呵,给我乖乖转过来!” 13找书的发癲日常8 听著身后那人的讥讽得意,容素的手已经缓缓伸入袖口,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脚步声步步靠近,就在她转身要用银针攻击对方。 那人惨叫,“扑通”一声,惨烈倒在地上,额头布满了血,面容狰狞一下,气息渐渐就没了。 她微愣了下,看清此人的面容,竟是那日用牛皮鞭鞭打江妍玉的元镇族人。 突然,她听到一声调侃。 “用银针袭击,你就不怕到时候袁锋的人查到这里,怀疑是你所为,然后发现林阿伯的隧道?” 容素眯了眯眼,抬眼看向沈裴清,他手拿著一块沾满了鲜血的石头,目光深邃如夜,在阴暗不明的光影下,透著狠厉和阴鷙之色。 没想到他会跟过来,而且现在还杀了人。 果然不愧是反派吗,杀起人来,眼不眨,心够狠的啊。 容素除去吃惊和意外,不过只是一瞬,因她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是一类人,对他这种狠辣的行为不以为然,抬脚走过去,和他擦肩而过。 “你跟踪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沈裴清丟掉手上的石头,石头落在地上响起啪嗒一声。 他没有否认,扯动了下嘴角,如墨的黑眸直视容素的背影,声音低缓平静:“没有我,你恐怕就得暴露。” 容素沉默了一瞬,选择没有说话,进了厢房。 沈裴清意外地看著她走进厢房,没想到她这次没有反驳自己,幽深的瞳孔中一晃而过不自知的笑意。 他们两人各自进行了偽装,穿上了元镇族人的服饰。 之前她就有观察过元镇族人的装束,也有不少族人喜欢戴些装饰物在脸上进行装饰,所以她和沈裴清都在脸上带了装饰物,她戴了面纱,沈裴清则戴著半张银色面具。 两人同时从屋中走出的时候,都同时抬眼看向了对方,都微微一愣。 容素看见沈裴清一身深蓝色元镇族人服饰,他本身身材挺括,穿著那身复杂式的衣裳並不显得繁杂,倒是显得他气质沉稳,再配上那半张遮脸的面具,更是让他浑身都透著一些清冷和神秘。 沈裴清在看到容素那身装束后,眼底也不自觉流过些许惊艷。 她身材娇小,穿著那纹繁复的衣裙,衬得她身子愈加娇小玲瓏,文静中透著可爱。 可她又戴著面纱遮挡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如湖水般平静无痕的眸子,又令她自带著一丝冷艷感,两种不同的气质放在她身上,竟然也不觉得违和。 两人都对对方的装扮流露出几许讚许,但他们都没有对对方说出半句夸讚之言,都默默收回视线。 然后一前一后从后门离开了袁宅,去到了元镇的街道上。 街道上似乎並没有因为之前那次事情而受到太多的影响,一如既往的热闹。 不过,容素注意到整个元镇的守卫的確比前几日来这里的时候要多了。 容素认为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茶楼,而元镇刚好就有一间不大不小的茶舍。 她带著沈裴清一同走入了茶舍,在小二的推荐下,选了一处有屏风遮挡又静謐的位置,点了一壶碧螺春。 他们刚坐下不久,茶舍陆陆续续就有不少客人进来品茶閒聊。 “前几日,那群外来人真是胡闹,现在袁族老都下令不让我们外出经商做买卖了。” “唉,可不是,都怪那群多管閒事的傢伙,害得老子现在都没有办法出去交药材的货!” “可,你们都不担心那位小少爷的吗?” 容素听著前面那些话,並没有什么感触,在听到有人提起袁蜃,不得不微微侧了侧头。 沈裴清正拿起茶壶倒水洗茶杯,见她这般动作,又瞧见正端著茶往这边走来的小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听到敲桌子的声音,容素斜视了眼沈裴清,沈裴清用目光示意她看走来的小二,她才缓缓坐正。 小二面带笑容,端著茶放在他们桌上,然后对他们招呼几句才离去。 看小二已经离开,容素重新听著那边的对话,似乎有吵起来的趋势。 “呵,那是那小少爷活该!” “就是!他活该,明知道我们族规,还明知故犯,袁族老仁慈,只让他受个水牢之刑,没把他逐出元镇算不错了,他竟敢联合外族人来元镇闹事,就他这个样子,根本不配做族长候选人!” “就是,就是。” “但是,小少爷他无论怎样,也都是族长候选之一啊。即便是违反了族规,也不至於受水牢这么重的刑罚。” 有人在为袁蜃打抱不平,容素眯著眼,透过屏风,看著那个为袁蜃说话的男子,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呵,你现在为袁蜃说话,难道你也认为他为了一个外族女人背叛我们是正確的吗?你也想当叛徒不成?” 少年被质问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双目正怒:“你们就是强词夺理!” “啊哈!我们说的是事实!我看你就是在狡辩罢了!” 说著那两人就要和少年起衝突,这时,小二和店家看不下去,唯恐打扰做生意,便上前劝阻。 三人交谈不快,不欢而散地一前一后离开了茶舍。 容素见人都走了,刚收回视线。 “救走江妍玉和袁蜃那个举动似乎令袁蜃名声一落千丈了,不过这貌似正合了袁锋的心意。” 沈裴清突然冷不丁地出声,话中意味深长,她一听,转过头来看向他,见他表情冷淡如水,不像是为了嘲笑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她却想要这么认为,看著他,忽而笑得毛骨悚然。 明明只露出一对眼睛,却能令人感觉到其中的森然可怖,沈裴清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风凉话?你想说不该救袁蜃他们。还是想说我做错了?”她笑著询问,可语气带有质问口吻。 沈裴清抿了口茶,定了定受到她眼神影响的心,动作轻缓,放下手中茶杯,才直视容素。 “如当时不救,袁蜃和江妍玉不死也半死不活。不过这样会让元镇族人对这对苦命鸳鸯生出同情和怜悯,同时也会对袁锋这个拆散他们的元凶產生怨言。” 他顿了顿,见容素在认真听自己说话,莫名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得到对方认真相待的认同感,还有一点愉悦。 他皱了一下眉,不过一瞬,又继续淡声开口:“如今救了,反倒是让元镇族人认为是袁蜃为了江妍玉这个外族女子而选择违背族规,背叛元镇族人。倒是给了袁锋更加名正言顺的机会和藉口来处置袁蜃。” 听完沈裴清的话,容素不得不承认他分析得很到位。 她垂眸盯著面前的茶杯,望著淡青色的茶水,凝思著。 沈裴清说得不错,如今局势对於袁蜃来说很不利的,袁锋现在已经利用了袁蜃违背族规,背叛元镇族人为由,降低袁蜃的名声。 方才那几人的爭执就可以看出来,已经有不少元镇族人都站在袁锋那边。 这样一来,想要击倒袁锋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初她没想那么多,只为了可以顺利和袁蜃达成交易,才会不顾一切去救他和江妍玉。 可如今,才恍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些细节,就是沈裴清所说的这些事。 她忽而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沈裴清,他安静品著茶,时不时侧过脸看向窗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不过,容素拿起了茶杯,掀起面纱,喝了口,眉眼舒展,笑盈盈地开口:“只要有人还站袁蜃这边,只要袁蜃还拥有继承族长位置的资格。一切都不难办。” 沈裴清一听,愣了下,转过头看向她,见她嘴角微扬,似乎还很有把握的模样,他不禁心生出了一些好奇。 她又有什么鬼点子? 后麵茶舍的人来来回回交谈的事情不外乎就是一些閒言碎语,或者就是像方才那少年和两个青年人爭执的事情一样。 为了袁蜃和袁锋之间谁对谁错而起纠纷,不过都在起纷爭之前就被店家和小二给请走了。 没有了解到再多的事情,他们两人见天色也不早,准备去一趟之前住过的客栈把他们留下的东西拿回来之后,就打道回府。 容素摸了摸袖口的药包,幸亏出来的时候,有带一些迷魂散。 在看见客栈小二处置他们留下的东西时,她就用迷魂散迷晕了客栈小二,將他们的东西都拿回,来不及检查,怕被发现,只能先离开客栈。 隨后,容素又去了一趟药铺购置了些药材,他们才撤回袁宅。 容素和沈裴清分別回到原先换衣服的厢房,將身上的衣物归还,换回自己的衣物。 在容素换好后,从厢房走出,却见沈裴清还没出来,蹙了蹙眉,刚要开口催促。 就听到对面房门被打开,见沈裴清已然换回衣物,不过手上多了一张有些泛黄的纸。 看见那纸,容素不解看著他:“翻人家东西干嘛?” 沈裴清贵为一洲太子,虽然已经是前任,但也不至於有翻人家东西的习惯吧。 沈裴清瞧见容素看自己的眼神极为鄙视,他顿觉不悦,沉著嗓音解释:“此纸是从我换下衣物的暗袋里边掉出来的。” 听这话,容素还是用狐疑的目光看著沈裴清,他见她还怀疑自己,气得他抿紧了下嘴唇,然后將纸递过去,冷硬著声音开口。 “信不信隨你。此纸写著诅咒一事似乎与袁锋有关。” 一听到这个,容素瞬间就转移了注意力,伸手夺过纸,摊开一看。 看完后,她嘴角不禁上扬,眼中冒出了精光,纸上虽然只有一行字,且字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楚,写著袁锋和诅咒有关係。 “这种纸,会因时间长逐渐泛黄,然后字跡消失,再之后纸也会自我消成灰。能用这种纸的,只有江湖上有名的密影阁。” 沈裴清看著纸,浅声说出他的想法。 听了这话,容素不禁拧眉,她上辈子走盪江湖也算不短时间,却没听过这个组织。 她睨了眼沈裴清,看来此人现在是个残废,也不是没有用处的。 收好纸,对沈裴清开口说:“走。先回去。这纸出现在袁宅,说明袁家人有在调查袁锋。回去问问袁蜃,或许他会知道是谁在查。” 沈裴清想了想,点头。 他们两人便再次回到隧道,穿过隧道离开元镇。 族老宅邸。 袁锋闭著眼,坐在椅子上,声音冷怒:“那些傢伙都在哪?” 底下的人嚇得脸色发白,大气不敢喘,低声回道:“我们还在找。他们应该就在我们镇附近的。” 袁锋一听,一拍桌面,“砰”的一声。 “废物!” 嚇得那人身体一抖,立马跪下。 “族老...小的发现之前那些外族人,和郊外的那两户有过来往。” 此话落下,袁锋猛地睁开双眼,怒斥起来:“什么!” 那人抖得更加厉害,脸色都惨白起来。 袁锋攥紧拳头,眯起了那双凌冽犀利的眼睛,不能让那两户给透露出更多信息。 “派人处理了。” 那人一听,肩头颤了一下,连连应是,然后立马离开。 袁锋目光阴狠似毒,袁蜃,给你机会让你离开,你偏偏还跑回来送死,那就別你怪叔伯我了啊。 在容素和沈裴清回到小木屋,就感觉到他们多了几分凝重的神情。 “怎么了?”容素看向他们询问,然后目光落在古云身上。 古云见容素看向自己,便立马出声回答:“我方才和阿伯去周边找能果腹的果子时,发现有元镇族人在找我们。” 听到这话,容素皱眉,不禁暗想,看来袁锋的確派人来找袁蜃了,这里恐怕已经不安全。 “所以,我们在等你们回来,一同换一个地方。”袁蜃看向他们,似乎已经找到其他可以藏身的住处。 知道还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容素缓缓了表情,將拿回的东西一併递给他们。 之后他们在林阿伯的带领下,换了另一个地方。 此地是一个小山洞,和元镇隔著一大片竹林还有一条小溪,起码有大段距离。 山洞里边好像已经有一些生活必需品,连石桌石椅都有。 林阿伯看出大家的惊讶,笑著说:“这里是我早些年给我儿弄出来的,为了给他一个安静的学习之处用的。只不过,现在啊,却是我在用来藏身了。” 林阿伯说著说著,由喜转悲。 瞬间气氛就有些令人压抑。 容素观望了下四周,见此处山洞较为隱秘,入口有不少高过人的植被遮挡。 知道已经安全下来,她就掏出了在袁宅发现的纸,看向袁蜃,递过去。 “你看看这纸上的字跡,是何人的?” 袁蜃微微诧异,接过后,开始摊开查看。 这一看,袁蜃大惊失色:“这是我爹的字跡!” 一听,容素愣了愣,而后就想明白了,看来袁安早就怀疑袁锋了,所以才提前找了江湖组织调查袁锋。 14找书的发癲日常9 “阿伯,你看看,是不是我爹的笔跡。” 袁蜃看著纸上写的內容,面容已经变得愤怒,却还在隱忍,將纸递给了林阿伯。 林阿伯看到了袁蜃的表情,不禁疑惑了下,接过后,往纸上一看,神色大变,既震惊又愤然。 “是老爷的笔跡!可袁锋那恶人,竟然连诅咒一事都和他有关係!” 此话一出,在场的除去已经知道的容素和沈裴清,其他人纷纷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林阿伯把纸递还给袁蜃,袁蜃接过之后,双目含怒,盯著纸,颤抖著手。 “父亲找人调查出来的消息,阿伯也是现在才知道吗?” “我知道老爷在找江湖人士调查袁锋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这消息老爷会一直藏著。”林阿伯的確是不知道此事,他脸上掛著不解和苦闷。 袁蜃看上去却明白了袁安的用意,苦笑著看著纸说:“父亲竟然还想要维护袁锋,没有第一时间將消息暴露出来,想要是一边找证据,一边还在给袁锋机会,等著他给父亲认错。” “可惜,袁锋那狼子野心,又怎么会知错呢?” 容素见他们主僕两人都陷入了悲愤之中,不想看他们这般浪费时间伤春悲秋,出声提醒。 “既然袁老爷找了江湖人调查袁锋,那想必也在搜查袁锋和诅咒这些证据吧。如果能找到袁老爷找的江湖人,或许能得到些我们需要的东西,也说不准。” 此言一出,袁蜃立马会意,看向了林阿伯。 “阿伯,你可知道如何与那些人联络?” 林阿伯听到后,沉吟了半晌,才回话:“应该是可以的。容我想些办法。” 听见林阿伯有法子,容素沉下心来思索,若是拿到袁锋和诅咒谣言之间相关联的证据,说不定这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主动权肯定就在他们手中了。 这时,古云突然提起了一件事:“之前我和雨儿打探过的那两户人家,或许也会有可能会有相关的线索。” 听到这话,容素也回想起一开始知道诅咒事情就是从这两户人家口中得知,或许真能再从他们口中得出些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好,那我去找那两户人家再问问。”容素主动请缨,既然答应帮袁蜃,她绝不会食言,且还会更加用心。 古云听到她要去,有些担忧:“现在袁锋派人正找著我们。你一个人去不妥,我和你一起吧。且我也知晓那两户人家的住处。” 容素觉得多一个人刚好可以分头行事,就没有拒绝。 沈裴清看容素同意了古云一同去找线索,他多看了一眼古云,古云望向容素的眼神多了些柔光,见此,他眸中掠过了一抹深思。 由於袁蜃和江妍玉的伤势才稍微好转些,所以古雨儿就留在山洞里照看他们。 林阿伯则得想办法联络袁老爷找的那些江湖人获取线索。 原本容素以为沈裴清会自然而然地留在山洞帮著古雨儿照顾袁蜃他们。 可第二日清晨,她犹豫了下,去见两家受诅咒伤害的人家,大抵用不上银针,所以她没有带,正隨意整理下便去找先一步等在外边的古云。 一出山洞,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站著两个人。 古云一身淡蓝衣袍,衬得他周身那温润如玉的气质如温柔謫仙般雋秀不已。 而意外出现的沈裴清,则一身浓墨似的黑袍,浑身上下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清冷又孤傲。 古云看见她来了,眼中含著微笑,走过来两步拱手行礼:“容姑娘。昨日谢谢你帮我找回了我和雨儿的包袱。” 容素还未说什么,沈裴清先一步冷声调笑起来:“我和她一起找回来的东西,古大夫怎么就只知道谢她,不谢我呢?” 听到他这话,容素不禁微微一挑眉头,视线瞥了过去,这傢伙大清早的,怎么就开始找茬?还有他怎么也跟来? 古云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连忙訕笑著,拱手朝沈裴清行礼:“抱歉,是的,也理应谢沈公子。” 沈裴清看了看容素,又见古云当真谢自己,冷著脸別开了视线,只觉得无趣得很,不发一语。 他心里鬱闷了不少,疯丫头怎么不问问他为何也跟去的? 一下子都安静不说话,顿时就很尷尬,容素见此,只觉得很浪费时间,便开声催促道:“古大夫。带路吧。” 古云一愣,然后立马回道:“啊,好的。” 他就看了看方位,给他们指著路走著:“往那边走。” 她往那边一看,隨后就往那边走,沈裴清看见后,也抬脚跟上。 走了一小段路,古云时不时会侧目看她,弄得她有点奇怪,感觉他有话要说,直接开口问:“古大夫有事要说?” 古云没想到容素会看出来,顿时脸上染上了一层窘迫,犹豫了几秒,看了眼她后,又低下头,轻声说:“容姑娘,你不用一直叫我古大夫的。叫我古云就行。” 容素略微有点诧异,以为他会说关於那两户人家的事情,或者会是医书的事,怎么也没想到他提起的却是称呼的事。 她並不在意这个,他想她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好。” 古云一听,眼睛微动,抬起头看向她,似溪水般清澈的眼眸含著微笑。 跟著一旁的沈裴清目睹全程,眸色微微暗沉不少,撇了下嘴角,眯了眯眸子。 “素素。昨日你穿的那身元镇族人的衣裙,真的很好看。” 沈裴清突然如此亲昵地叫唤她的名字,容素有一剎那僵住了身体,停下脚步,用极其古怪的目光看著他。 沈裴清则对她露出了一抹挑衅又假得要死的微笑,看得她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一身了,抖了下身体。 古云听到沈裴清叫容素叫得如此亲密,眼底的欢喜瞬间就淡了不少,再看向沈裴清,便浅声问:“什么元镇族人的衣裙?” 瞧见古云脸上微微紧绷的表情,沈裴清勾了勾唇,又看了眼容素那已经冷下来的脸色,故意地对著古云夸讚起容素说:“素素和我为了掩盖身份,换了元镇族人的衣服,素素穿的真是如仙女般美艷动人。” 容素听著,不觉得开心,反倒觉得沈裴清在搞事,莫名其妙提起这个作甚,还发神经地那般喊她。 “沈裴清。你不说话,其实会英俊一些。这个是真的。”容素咬著牙,阴惻惻地对沈裴清说。 沈裴清看出容素已经生气,挑了下俊眉,顺著她的话说:“素素如此说,那我就当个少言的英俊男子吧。” 容素听后,看沈裴清的目光越发古怪,他发什么疯啊? 沈裴清说完,斜视了眼古云,见他脸色差了不少,不禁嘴角扬了下,心情莫名好转不少。 古云看见容素和沈裴清之间的互动,不禁垂下了眼瞼,原来他们已经这边亲密了吗? 容素完全不知两人的想法,只觉得他们就是在浪费她找线索的时间。 “古云,到了没?” 经催促,古云连忙收敛自己的情绪,认真地看路带路:“这边。” 穿过了一小片樟树林,还有一个小山丘。 终於看见了不远处逐渐显露出来的两座稍微並排的木屋。 当走近一看,木屋外边凌乱不堪,晾晒药材的木架子倒在地上,药材散落一地。 摆放在外边的椅子,桌子,上边布满了锋利兵器划痕。 两间小木屋的门都没有关上,皆是打开的。 见此情形,容素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朝木屋快步走去。 “不好!” 沈裴清和古云似乎也同时意识到不对,纷纷追上容素。 当他们三人走到了木屋前,四周观察著木屋的凌乱。 容素先一步走进了一间木屋,往里边一看,木屋地板沾满了鲜血,里边的摆设纷纷被破坏得不成样。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这时,从另一间木屋看过的古云慌忙走进来,对她说:“那边也没有人了!” 听到这话,容素已经想到了什么,刚要说什么,沈裴清却先一步下了判断。 “看来已经有人先一步来到这里。这两户人家应该是已经遇险了。” 容素心情顿时就沉重不少,再看向沈裴清和古云他们,见古云神色尤为凝重,想想也是,古云性情良善,大概会为这两家人的遭遇而感到难过。 不像她,虽然心也有些沉重,但更多是因为没有办法从这两家口中得到有用信息,而感到棘手。 “我们快些离开此地。” 沈裴清面上神情忽而带著一些肃穆,压低了嗓音提醒著,目光一直在往周围扫视。 听到这话,容素快速就明白过来,喊上古云:“古云,走!” 见古云脸上覆著悲伤,容素撇了下嘴角,伸出手扯了下古云,古云才恍然回神,看向她,那双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此刻笼罩著难过之色,著实令人看了会为之触动。 连忙收起有些奇怪的心情,容素再次提醒他:“此地不宜久留,快些走!” 古云这才明白意思,敛下情绪,郑重地点头:“好。” 沈裴清深深看了眼容素的手,而后跟上他们往外走的步伐。 可还是迟了。 当他们一起走出了木屋,却看见已经有人挡在了木屋前方。 好几个身穿著黑衣,戴著黑面罩的男人,正拿著长剑,目光凶狠,含著杀意盯著他们。 见此情况,容素不禁皱起了眉头。 为首的男人站在眾黑衣人的面前,直视他们,声音压著凶悍的气息:“没想到你们当真会来此送死。很好,给我杀了他们!” 命令一出,那些个黑衣人举起长剑,刀光凛凛,全部朝他们袭来。 容素眼神瞬间变得冷然,从衣袖中掏出了毒药散,早知道今日就把银针带上了,现在身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毒药了。 之前买回来的药材都还来得及做新的毒药散。 目光中一个黑衣人执著剑朝她面前刺来,她眼疾手快,凶险躲过后,挥手一撒毒药到那黑衣人眼里。 “啊!我的眼睛!”黑衣人立马丟下兵器,双手捂著眼睛,惨痛不已。 一旁也响起了乒乒啪啪的对打声响,她转眸看去,见是沈裴清不知何时手上拿著一根枯树枝,正皱著眉,和两个黑衣人对打的激烈。 见此,容素拧了下眉头,沈裴清的经脉,这样下去也许他真是成废人。 忽而另一边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她转头看去。 只见古云在苦苦躲避著,他没有习过武,身上也不会带毒药,只能一直躲闪著黑衣人的攻击,身上已经出现了些许伤口。 容素看了看手上所剩不多的毒药,只能救他们其中一个。 好久没有出现的阅读器突然弹出。 【肯定是救反派】 看见那阅读器上显示的內容,她顿时垂下眼帘,勾起了一抹意向不明的笑。 捏著毒药散,一个转身,朝古云那边走去。 阅读器小助震惊得不断弹屏。 【宿主,你要救的人是反派啊】 【宿主,宿主,反派才是你的任务对象】 这些弹屏,容素全部都忽略不看,直接跑过去,用毒药散先救了古云。 那边已经挨了黑衣人一刀的沈裴清,在看见容素毅然决然地去救古云,黑沉的眸子里闪烁著阴鷙又嗜血的情绪,翻涌著讽刺的冷意。 他面前的黑衣人察觉到他的不专心,冷讽一声,加强了力度:“你对手可是我!” 沈裴清咬著牙,双眼发了狠,不顾手上如钻心刺骨般的剧痛,他快速挥动手中枯树枝,乌黑幽冷的眼眸泛起了弒杀之色。 面前的黑衣人没想到他会这般厉害的招数,下一秒,胸口被枯树枝刺入,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可这一招却令他手部仿佛火烧般灼痛,拿著枯树枝的手已经没有知觉,麻痹颤抖起来。 眼看另一个黑衣人已经凶狠朝他挥来长剑,他看见后,在长剑寒光下,露出了一个笑容,苦涩又森冷。 那一霎,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禁瞪大了双眼,看著那把长剑刺穿了她的肩胛骨,炽热的鲜血撒在他脸上,瞳孔猛地一缩。 隨著古云大惊喊了一声:“容姑娘!” 紧接著黑衣人被容素拿著长剑一剑穿了心,惊愕地瞪著眼,不久便倒地而亡。 肩胛骨阵阵切骨之痛,容素咬著牙扶著手臂,险些站不稳,忽而腰上多了一温暖有力的臂弯。 她微微一愣,转头看去,身后紧贴著她站著的沈裴清,正低著头看她,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边蕴含著些许幽深和复杂之色。 【还以为宿主不会救反派,嚇小助一跳】 容素看了眼阅读器弹屏,敛下眼帘,心里冷笑,自有自己的算计。 像沈裴清这样的人,偏爱这种东西,他以前一定拥有过不少,只有让他心里有落差,然后再次给他希望,他才会慢慢对你另眼相看。 既然要利用,肯定要將利用贯彻到底。 15找书的发癲日常10 这时,古云已经来到她跟前,满脸焦急:“容姑娘,你受了伤!” 容素摇了摇头,忍著伤口的痛,刚要说话,却看见方才被她毒倒的黑衣人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慌忙地往樟树林深处跑去。 见此,她忍著痛楚喊:“不能让他跑了,得抓住他问些事情。” 说著她还要去追,却被沈裴清紧紧箍住腰,他声音冷沉透著斥责:“先顾好你自己。” 容素感觉到腰上的手力度有些大,但却又在竭力隱忍,她不禁皱了皱眉,眼睛一瞥,却发现有一个剑穗丟在地上。 “那有个剑穗,古云去捡过来。” 古云听了,虽担忧著她的伤势,但也转身去捡过来。 容素刚要伸手去拿,身体突然腾空,嚇得她瞪大了双眼,见沈裴清抱起了她,面容冷肃如冰。 “別管那些了,先回去处理你的伤口。” 古云也很在意这个,出声赞同:“对,容姑娘,先回去看你的伤吧。” 他们神色態度十分坚定,容素反驳不过,也只能顺著他们,先回去治疗伤口。 那伤口感觉是很痛,可这种痛楚却远远不及上辈子,她所体验的那种刻骨铭心的剧痛来得深刻。 沈裴清看似抱著她直视著前方,实则视线似有若无地放在她的脸上,注意到她那张小脸,面无表情,方才脸上流露的痛色也不过短短一霎,隨后就面如止水,似乎那骇人的伤口一点也不痛一般。 看见她如此,他眼底流转著些许困惑,她身上究竟经歷过什么,才会让她面对如此可怖的伤口,还能无动於衷? 容素不知沈裴清所想,她现在脑中一直想著方才捡到的剑穗。 总觉得那剑穗的样式十分眼熟。 想到这个,她看向了一旁古云,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布满了忧色,她微微一愣,他也注意到自己的注视,以为她是伤口很痛,便愈加担心急切问:“容姑娘,你是不是很难受?我们就快到了,等会我给你看看伤口。” 容素看出古云的关心,不过却是对他这种过度担忧感到有些小题大做,转开话题:“古云,把剑穗给我看看。” 古云没想到她要看剑穗,嘴上劝说著她,但手还是去拿剑穗:“容姑娘,既然你现在受了伤,还是先好好休息才是的。” 接过剑穗,容素就开始认真观察,隨口对古云说:“嗯。” 古云见她如此敷衍自己,却没有生气的跡象,反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神里流露著无奈的宠溺。 沈裴清將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微垂著的眼睫遮住了眼眸深处沉著一片浑厚的戾色。 不久,他们三人安全顺利地回到了隱蔽处。 沈裴清抱著容素刚踏进山洞,古雨儿刚好出来,一看到他们本来惊喜的笑容,在看见容素肩胛骨处的伤,瞬间笑容消失,转而露出了惊讶和担心。 “容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受伤的啊?” 她的这一声,很响亮,瞬间就引起了在山洞里边的袁蜃等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走出来,看见容素受了伤,都面露忧色。 “容姑娘。你为何会受伤的?难道是你们碰上了袁锋找来的人,受了伤吗?” 袁蜃关心地问著,突然想到什么,神情凝重又问了一个连她也在疑惑的问题。 他们遇上的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不是袁锋的人? 容素正要拿出剑穗递给袁蜃看,沈裴清却冷著脸先一步打断他们的对话,声音肃清:“先看伤。” 然后他不由分说地抱著她进到山洞里边,徵用了山洞里面唯一的一张石床,动作算得上温柔,將她放在床榻之上。 隨后他转身看向了古云,表情不变的冷肃:“古大夫。就麻烦了。” 古云一听,愣了下,连忙说:“这是应该的。” 之后古云就过来给她看伤势,古云看著她,再看著她那染红一大片的肩头,嗓音透著温柔:“容姑娘,我要看看你伤口,得罪了。” 容素点头,她看著古云轻轻掀开她的肩头的衣裳,露出了半个白皙的肩头,可如今肩头处有著一道一寸长的伤口,血痂凝结在伤口之上,看起来是很深的口子。 沈裴清就站在一旁,自然也覷见了那道刺眼的伤口,正搁在白皙细腻肌肤之上,十分碍眼,他心情变得很差,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而差。 她望见古云皱起了眉头,也看见沈裴清那肃冷的表情,不理解他们为何露出这样的神色,一个小伤而已,太小题大做了。 她容素不是什么柔弱女子,这点伤,还是可以经受得住。 想著,容素不在意地轻声说:“不过是一道小口子罢了。隨便撒点疗伤药就行。你们不用这样看著我,不然弄得我就像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一样。” 这话一出,沈裴清和古云同时蹙起眉,沈裴清更是抢先一步开口,眉眼冷了几分。 “別以为你自己会用些小毒,就不把自己当做小女子看。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听了这话,容素眯著眼看向沈裴清,沈裴清眼神透著一抹冷色,也紧紧盯著她看。 “什么小毒?就算是小毒,你不也招架不住吗?我厉不厉害,也无需你评判!” 两人对视著对方,谁也不让谁,之间迸发而出的火,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古云眼见他们就要有吵架的趋势,连忙出声制止,他不希望容素起怒火,会不利於养伤。 “沈公子,不如你先出去吧,容姑娘这个伤还需要处理。我不能分心。” 他看向沈裴清,恳切地请求对方配合。 沈裴清看出古云有劝架的意思,压下眼底即將冒起的愤怒,回復冷淡的神色,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走到山洞处,袁蜃他们都看向他,古雨儿先一步询问容素的情况:“容姐姐怎样了?” 沈裴清漠著脸,垂著眼,淡声回:“等古大夫出来,你们再问。” 说完,他就自顾自去到山洞口附近,靠著岩壁,沉默著看著远处。 他这是怎么了?方才为何情绪起伏那么大,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摧毁某样东西。 疯丫头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刺激自己了,却从未再有过像以前那样生出要摧毁东西的戾气。 如今他怎么又来了?那个病难道復发了吗? 过了一会儿,古云从里边出来,大家一看见,都围了上去。 左一句右一句询问容素的情况。 古云並不觉得厌烦,反倒替容素感到高兴,她有很多人关心著。 “容姑娘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只需要安心休息几日就会慢慢恢復。” 一听到古云这么说,大家都稍稍放下心来,一起进了山洞去看容素。 靠著岩壁的沈裴清,自然也听到了古云的话,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眼眸里藏著別人看不懂,自己也不理解的情绪。 容素刚整理好衣裳,一抬头就看见一群人走进来,每个人脸上都带著担忧的目光看著自己。 这一瞬,她有些恍然,因为她好像久违地看见了被人真切关心著的画面。 这种场景,已经久远到她都忘记了被人关心的感觉是怎样的了。 “容姐姐,你还好吗?伤口痛不痛啊?”古雨儿满脸难过看著她。 “容姑娘,接下来你就好好养伤吧。先不要去查那些事了。身体重要。”袁蜃担忧地关心她。 “是啊,容姑娘。那些事也不急在一时的。养好身体为重。”林阿伯也点头附和,关切著看她。 “容姑娘,我记得昨日阿伯有去附近小溪抓到了鱼,等会我就给你去燉了。补身体。”江妍玉含笑著对她说。 容素定定地看著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过真实暖意的心臟,现在仿佛恢復了些暖流般,正在缓缓跳动著。 她呆愣看著,听著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之言,关切之容。 大概这次受伤也算值得吧,起码让她再次体验被人关心的感受。 只不过,她同时也不想再经歷一次被背叛的滋味。 动容的心臟正慢慢冷下来,容素回过神,转而看向袁蜃,从衣袖掏出了一剑穗,递过去,问:“你看看,这剑穗上的纹图腾,是否眼熟?” 袁蜃一愣,低眼看向剑穗,蹙了蹙眉,然后伸手接过去,见他仔细观察,隨即表情一肃。 “这剑穗是我族的,不过只有族老那种地位的身边人才能使用,容姑娘,你是从哪里得到此物的?” 他拿著剑穗,看向容素,表情上儘是沉重之色。 “是从袭击我们的黑衣人身上。那人逃跑的时候掉落在地。” 沈裴清从山洞外边慢步走进来,表情已经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漠,语气平静地回答著袁蜃的话。 古云似想到什么,看向袁蜃和林阿伯:“不知现在族中的族老有几人的身边人可以用到这个剑穗呢?” 林阿伯听出古云想要问什么,沉吟了下,就回道:“不多。且现在族中就袁锋一人独掌族中大权。其他族老皆是以袁锋马首是瞻。” “不过三位是在哪里遇上了黑衣人的。”林阿伯又追问了下。 容素看向林阿伯,淡声说:“就在我们去到了那两家人的住处,可到了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屋中更是凌乱不堪,地上布满血跡,应该是已经遇险。我们一出木屋,就遇到了黑衣人。” 袁蜃已经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捏紧著手中剑穗,眼中浮现一层恨色。 “袁锋应该是察觉到我们在调查诅咒的事情,所以提前杀人灭口了!” 此话一出,不但可以判断那些黑衣人就是袁锋的人,而且也可以判断诅咒的事情铁定和袁锋有关。 不然袁锋也不会偷偷派人来灭口,他就是在掩盖某些不为人知的罪行。 容素还想起一事,再看著林阿伯,问道:“不知阿伯可有联络到袁老爷之前联繫的江湖人?” 提起这件事,林阿伯也才想起来,面露困色:“江湖人有江湖的规矩,不是老爷亲自去找,他们不会轻易答应帮忙的。” 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林阿伯虽然联繫上了那些人,可那些人却只看人办事。 “没有证据,我们又要怎么击倒袁锋啊?”古雨儿心思单纯,一心只认为有了证据就能打倒袁锋,正对找不到证据而苦恼。 其他人大抵也是这般想著,可唯有容素不是这么想的。 有证据自然多一层说服力,可没有证据,也並不是代表没有办法。 “没有证据,那就创造证据。”容素抬头看向他们,露出了一抹久违的富有深意的笑容。 他们一听,都诧异又疑惑看著她。 “容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袁蜃不解,虚心请教。 容素没有想著隱瞒,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想法。 “证据有时候也可以从敌人身上得到的。不是吗?既然我们从敌人身上暂时找不到我们需要的证据,那就想办法让敌人自己暴露我们需要的证据。” 此话一出,袁蜃眉头微微一拧,似在思考著她这个想法。 其他也是在想著,看上去他们好像並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她正想著要不要多加点解释。 下一秒,沈裴清肃清冷淡的嗓音如幽泉般缓缓而出:“你的意思是,打算迎面出击,瓮中捉鱉,让袁锋主动暴露弱点?” 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啊。 容素感到有一丝意外,但也配合地点头:“没错。” 袁蜃他们听了沈裴清的解释,都已经理解容素的打算。 这时林阿伯便追问容素:“那容姑娘你打算如何做?” 容素一听林阿伯问到了重点,她勾了勾嘴角,颇为神秘地轻声说:“我稍等给你们写一份计划。你们就知道怎么做了。” 他们一听,互相都看了看,对容素这话,感到了好奇,也有些困惑不解她究竟会有何想法。 这几日,他们都按照容素的计划,一步一步地进行著。 日子不知不觉到了某个特別的节日。 纯净的黑夜上空,高高掛著一个正好的圆月。 山洞口两边分別都掛著两盏色好看的灯笼。 古雨儿兴高采烈地端著两盘月饼走出来,走到容素麵前,伸手在盘上挑了一个好看的给她。 “容姐姐,中秋快乐啊!吃月饼吧!” 容素看著月饼半晌,才伸手接过,淡笑说:“谢谢。” “嘿嘿,不客气啊~”古雨儿蹦躂著又跑去给其他人送月饼了。 她拿著有些暖意的月饼,心尖似也感知到月饼的温暖,正一点点发热。 “我们这些伶仃之人,竟然在此地过著团圆节日,呵,很可笑。” 沈裴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手上也拿著一块月饼,用著几分落寞又嘲讽的语气说著这调侃之言。 容素咬了一口月饼,没有否认沈裴清的话,的確可笑。 沈裴清微微侧眸看了眼她,她清秀娟丽的侧脸,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柔和不少,看起来像定格著寧静美好的画面。 不知为何,他嘴巴比脑子快了一步,问出了一句连自己都吃惊的话。 “你那日为何要给我挡那一剑,你又为何一直执著找医书为我治疗经脉?” 16找书的发癲日常11 月色清丽,皎洁的圆月如同一华美圆盘,正悬掛於墨黑的天际之间。 徘徊在圆月周围的薄云,给这抹圆月覆上了一层优雅而恬静的神秘之色。 山洞外点燃著温暖的篝火,欢声笑语縈绕著整个小山口。 此刻,沈裴清正目光灼灼地紧紧盯著容素,那双如浓墨一般黑沉沉的眼眸,里面荡漾著一种別人看不懂的情绪,在银月折射下,透著一丝光泽。 为何给他挡剑?为何执著找医书给他医治经脉? 容素心里明白得很,看他如此急切想要答案,她从容不迫地顺著这个时机提出她最想要的东西。 “既然你提到了,那我就不再有所隱瞒。” 沈裴清听到这话,眸底闪过一丝疑惑。 “和我做个交易吧。沈裴清。如今只有我能救你。只有我能帮你復仇。” 她直视著他那双慢慢凝成了一团暗芒的眸子,他神色一瞬变得阴鷙又森冷。 “交易?你救我,是为了和我达成交易的?” 容素见他脸上已经逐渐覆上一层怒色,眼中更是含著在一点点结冰的寒雪,目光幽深似海。 她不明所以,微微蹙了眉,眼神坚定又认真:“没错。救你,为的就是希望和你能够达成交易。一开始没有向你提出,只因我还没有把握找到医书,没有確实的事情,我不会隨意去做。可现在不一样了。” 顿了顿,看向了一眼不远处正和江妍玉一同笑著谈话的袁蜃,再转过来看著他,一字一句真诚且恳切。 “如今,我很快就能得到医书。有了医书,就能救你。所以,沈裴清,你应该也很想快点再练武功吧。和我做交易怎么样?” 沈裴清垂下的手捏紧了好一会儿,动著薄唇,深深看著她,语气略带嘲讽:“你怎么就认为只有你能救我?古云也是大夫,难道你认为他的医术会比你差?” 这个话,她的確无法反驳,古云的医术是在她之上,但是,容素朝沈裴清走近了两步,他看见后,也没有动,黑黝黝的眼珠直盯著她慢慢靠近。 容素凝视著他,带著无比的自信:“我的医术可以帮你在一年內完全根治经脉。如果你想要加快復仇的脚步的话。沈裴清。” 这句话,无疑就像是一句来自地狱使者的诱惑之言,在他的耳中迴荡著,催生著他早就深深根种在內心深处的恨意之果。 容素看见他眼中流转著一丝动摇,不由微微扬唇,继续道:“沈裴清,你弟弟那般待你。甚至有意抢夺你將要继承的皇位。难道你就不恨?你不怒吗?你甘愿只做个废物,一直浑浑噩噩地游荡在这个世间,然后就这个不明不白地死去?” 沈裴清握紧的拳头在颤抖,他的眼神愈加冰冷,慢慢透著无尽的恨意,令人不禁心生胆颤。 他声音低沉又幽冷,从那抹淡色的薄唇溢出:“我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去。更不会只做废物。” 听到这话,容素扬眉,笑容放大,明白这是已经说服他了,她单手抱著手臂,笑著看他。 “好。那就和我做交易。我帮你医好经脉。” 沈裴清抬起眸子,用深不见底的黑眸望著她:“那你要什么?” 听他终於提到这个,她微微低了下头,再抬起头看他时,带著一抹近似疯狂的笑:“报仇。” 闻言,沈裴清眸底划过一丝错愕,再深看她脸上那狠厉又冰冷的笑容,便明白了什么,紧握的拳头缓缓鬆开,低垂著眼帘。 他声音似恢復了冷淡,如幽泉在低吟:“好。我答应你。” 听到他已经答应自己,容素才露出一抹真切又开心的笑容,那眼睛比弯月还要精美几分。 “我不会让你的失望的。沈裴清。” 沈裴清抬了抬眼看她,恍了下神,又移开了视线,淡声道:“嗯。” “容姐姐!沈大哥!快过来啊!那边那么冷,过来坐啊,这边暖和!”不远处传来了古雨儿雀跃的呼唤。 容素心情颇好,举起了手中拿著的咬了半口的月饼,扬了扬嗓音回到:“好!这就过去!” 说著,她又侧身看了看沉默的沈裴清:“过去吧。” 隨后她笑著,拿著月饼大口啃了一下,便大步走过去。 沈裴清佇立在原地,抬眼凝视著逐渐走远的容素,她身影在月光下影影绰绰,仿佛一抹隨风而盪的烟雾,一眨眼可能就会消失不见。 他眼底黑沉沉,一闪而过一抹自嘲,很快就消散,寻不到踪影,只剩下无边的冷漠。 节日过完的第二日。 清早,山洞外就站著两个身穿著深蓝色元镇族人服饰的人。 他们一等人一听有元镇族人来,都有些警惕,唯有容素脸上没有半点紧张之色,仿佛看出这两人来的目的。 “別担心,我们做足了这么多天的功夫,现在就是反击的时候了。若我没有猜错,外边的人是来迎接袁蜃回去的。” 袁蜃一听,有些诧异,他知道容素那个计谋,可做完了那么久,迟迟没有见有元镇族人的动静,可如今,难道真的是? “外边的人是敌是友,还是得出去看看才知道。少爷,我陪你去看看吧。”林阿伯到底是跟著袁安多年,见过很多大场面,这样的事情並不会威嚇到他。 袁蜃听到林阿伯的话,肃穆著神情,点了点头,就往外走。 林阿伯看见后,也跟在袁蜃的后面出去。 江妍玉看见他们出去,心中满是担忧和著急,看了看似乎也想往外跟去,却被容素伸出手阻止了。 她错愕,然后面上布满了担心之色,恳求著容素:“容姑娘,就让我去看看吧。我担心。” 容素冷声拒绝:“不行。若是你出去,一切就前功尽弃。” 古云看见江妍玉的担心,出声安抚道:“江姑娘,请你相信袁公子吧。他一定可以做好的。” 江妍玉听著古云的话,脸上的担忧依旧还在,不过到底也没有再恳求容素放她跟去,只是一直盯著出口处看。 不到一会儿,林阿伯回来,江妍玉一看见他,却张望著林阿伯后面,並没有袁蜃的身影,满脸急切:“阿伯,阿蜃呢?” 容素也看向林阿伯,心里也有了一丝紧张。 林阿伯脸上带著笑,看著容素,口吻透著讚赏:“容姑娘,你的计谋果然奏效了。如今族老们都愿意接回少爷。也再次承认他的身份。我现在回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再简单收拾东西再去找少爷。” 听到这个,容素紧张的心也定了,点头道:“好。那么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林阿伯听后,表情逐渐严肃,认真地点头。 在林阿伯收拾好东西离开后,容素看向了江妍玉,她脸上覆上了些许伤感和忧色。 她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所以她並不知道怎么安抚江妍玉,当然她並没有义务去安慰她,只是。 容素眼底掠过一丝迷茫,心情很古怪,脑海总会浮现那日大家围著关心的画面。 “別担心。我会让雨儿去安抚江姑娘的,雨儿安慰人总是有办法。”古云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正浅笑著对她说。 听到这话,她只淡淡回了对方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既然有人安慰江妍玉,她就不必费这心了。 接下来她该想著怎么做下一步。 其实这次为了扳倒袁锋,他们的確做了很多功夫。 前几日,他们分工合作,古云和沈裴清会乔装成元镇族人,通过隧道进入元镇,然后开始散播袁蜃已经放弃了江妍玉的谣言。 而林阿伯负责偷偷联繫上和袁安稍微相熟元镇族的其他族老,再利用谣言的真实性哄骗族老们帮助袁蜃。 不出所料,今日就有族老派人来接回袁蜃。 这下子袁锋已经不久就会露出马脚,或者说会直接跳脚吧。 袁蜃回去元镇已经有两日,就在江妍玉越来越担心的时候,林阿伯就来接他们了。 林阿伯还是带著他们走隧道。 “阿伯,袁锋有动静吗?”容素比较关心这个,不禁问道。 林阿伯表情也有些严肃:“袁锋知道少爷回到元镇后,就立马带人过去,要抓少爷,但被其他族老挡下了。之后袁锋更是三番两次以少爷之前违反族规为由劝说其他族老。若不是族老们还是认可少爷继承位置的身份,早就被袁锋给得逞。” 一听这话,容素心里倒是镇定许多,这么说来,目前为止袁锋的確受到了压制。 可是,袁锋看上去就狡猾如狐,不可能就这样认输,一定还有后招,且他露出的马脚也还不够多。 不久,他们通过隧道来到了袁宅。 此次再来袁宅,这里已经焕然一新,显然有人在这里进行了打扫。 成堆成堆的杂草已经不见,都换成了一株一株留情草,点缀著整个后院的生意。 林阿伯在找来下人给他们备好房间后,又急匆匆去忙活其他事情。 直到大家都整顿好,在夜晚进行晚膳的时候,他们聚在了一个大厅之中,围著饭桌交谈起来。 风餐露宿了大半个月,这次终於有了一顿正常的餐食,对於他们来说的確算是丰盛。 袁蜃拿起了一杯茶,朝他们举了举,满脸喜悦和敬重:“我袁蜃感激这些时日来,大家对我和玉儿的照料和帮助,我以茶代酒,先敬大家一杯。” 江妍玉也学著袁蜃举著杯子向容素致谢。 大家见状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水,配合著都喝了口。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了?”袁蜃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眼神真挚,带著信任看向了容素。 容素刚放下杯子,就听到这话,再抬眼看去,看到了袁蜃对自己的满眼信任,心情顿时又生出了一丝奇怪,她压住心口的怪异,才缓声开口。 “接下来,自然就是袁公子对外宣布一件喜事。”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都露出了迷惑。 “容姑娘,什么喜事?”袁蜃不解地发问。 容素也不卖关子,直言说:“继承族长之位。” 袁蜃一听,神情一愣,先反应过来的则是林阿伯,他似乎十分赞同:“少爷。老爷一直都希望你可以继承他的位置,我在有生之年竟然有机会可以看著你坐到这个位置,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袁蜃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林阿伯的肩头,安慰著他,而后再看向容素,脸上依旧存著不解之色。 “容姑娘,你的话我还是不明白。虽然我如今回到了元镇,族老们似乎也还认可我。可袁锋不会那么轻易让我继承位置的。所以我不一定能成功继承族长之位。” 容素双手搭在桌面上,交叉著手,下巴抵在手背上,勾了勾嘴角,看上去就像是已经胸有成竹。 “你只需要放话出去,即將开一场自我宣布的族会。宣布你即將继承族长之位,这样的话,袁锋一定会按捺不住出手的,当时候,就是我们彻底扳倒袁锋的时机。” 听了这话,袁蜃似乎已经有些明白容素的意思,想了想,沉著地点头:“好。我明白了。” 在晚膳结束后,容素单独地找来了沈裴清。 沈裴清站在不远处的樟树下,月色朦朧,淡银色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黑袍上点缀著萤光,给他浑身瀰漫的冷气增加了一些肃清的美。 不得不承认,沈裴清的確是一个清冷又俊俏的美男子。 “你来了?”容素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直步走过去。 沈裴清听到她的声音,缓缓转过来,那张俊美又自带滤镜的冷漠脸庞,正淡淡看向她,眼中没有情绪波动,唯有清浅薄凉。 “你找我有什么事?” 容素也不耽搁彼此的时间,从衣袖中拿出了一袋东西递过去,对方看见,不明所以看她,並没有接过去,而是等著她解释。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解释清楚:“此物乃我自行培养的追踪毒蝎。还记得之前我们遇到的黑衣杀手吗?” 沈裴清一听,眼睛微动,点了点头。 知道他想起来,她才继续道:“那次逃了一个黑衣杀手,他中了我的毒,而我在我毒药里面多加了一种香料,我的这只毒蝎可以追踪这种香料。你只要拿著这只毒蝎,你就可以找到那次逃跑的黑衣杀手。” 她说了这么多,沈裴清大概已经清楚她的意思,伸手接过了袋子,想想问出了声:“既然对方是杀手,我一个武功全失的人,你就那么相信我能抓到他?” 他看上去不是不自信,只是看著她的眼睛就像是在打探著什么一般。 容素既然从不做没有胜算的事情,肯定也不会算漏这一点,又指了指他手中的袋子。 “里边除了有我的毒蝎子,还有一个小瓶子,里面装著可以麻痹人的药散,你只要撒在对方身上,他不出一秒就会倒下。无法动弹。而且,我相信你可以,你之前不也很好地帮我从袁锋手下的手里突破重围了吗?” “为了医治经脉,一时的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忍。” 沈裴清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笑容:“我之前被你弄得动弹不得的原因是袋子里边的小瓶子吗?” 一听他这话,容素感觉不妙,警惕看著他:“是又怎样?” 沈裴清眼眸溢出一些诡笑,容素看了,后退了一步。 17找书的发癲日常12 月光下,沈裴清冷峻的脸庞覆盖上了一层让人看不清的幽光,以往孤冷绝傲的黑眸里,眨眼之间似流逝而过一抹冷到骨子里头的森寒,再眨眼细看,又不復再见,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我现在一个废人,难不成你在怕我?” 他的嗓音冷淡如水,听不出一点情绪。 容素一听,站稳了脚,眯起了眸子,她决不允许有人挑衅自己,在重生的那一刻起,她不再怕任何人任何事。 “呵。沈裴清。做好我交给你的事情。我们各取所需,不存在谁比谁高人一等。” 留下这一句,容素轻轻看了眼他,转身就离开了。 沈裴清拿起手中的布袋,用力捏紧了下,再抬眼,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道的拐角处。 他勾了下嘴角,眼底没有笑意,声音低沉呢喃著:“没错。我们各取所需而已。” 很快就迎来了袁蜃宣布的族会上。 袁蜃坐在了椅子上,面容平静,身旁站著林阿伯,两边坐著的都是元镇族人的族老们。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迟迟未见袁锋到场,族老们开始对此颇有微词。 “袁少爷。这袁族老迟迟未至,看来是没有把少爷你放在眼中。” “就是。这袁锋做事越发囂张,之前因袁少爷的事一直揪著不放,就十分怀疑他的私心!如今少爷能够主动认错,並且以我族事业为己任,乃是我族大幸,这袁锋当真是。” 这位族老还未把话说完,一道颇有威严又十足高朗的声音从外传入。 “孙族老,我还没来呢,你就应该在污衊我了吗?” 此话一至,袁锋带著人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他眼神犀利带冷,看了眼孙族老,孙族老气的红脸,但却没有敢多嘴一句。 袁锋满意冷笑了一声,然后將视线定格在袁蜃身上,直步踏入。 “袁公子。今日召集我等族老前来又是所谓何事呢?” 袁蜃淡笑著抬手,请著袁锋:“袁族老,请坐吧。” 袁锋深深看了眼袁蜃,然后坐在位置上,目光如狼似虎,一直都没有从袁蜃身上移开,仿佛要將他看出个洞一般。 袁蜃察觉到,可也没有丝毫慌乱,正视下方一眾族老,认真且镇定地开口。 “我请诸位族老前来,是有一件事需要宣布的,那就是我希望可以在各位族老的协助下,坐上我父亲所遗留下来的位置。” 此话一出,袁锋的脸色猛地一变,眼神更是变得凌厉阴沉。 其他的族老倒是格外欣喜,个个都为此感到高兴。 “太好了,袁少爷终於明白自己的责任和担当,我想袁安族长泉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 “对啊,对啊。袁少爷终於长大了,懂事了。” “袁少爷能够回头是岸,是我族之光啊!” 袁蜃笑著对各个夸讚自己的族老表示了感谢,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袁锋那边。 看著袁锋黑著脸,沉默不语,他不由生出一丝困惑,难道袁锋那么沉得住气? 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容素,她就在族会里边,此刻她乔装著一名侍女,正低著头站在袁蜃身后,全程都留意著袁锋的举动。 可袁蜃都发出了这样的宣言,袁锋难道当真沉得住气? 就在疑惑之际,袁锋突然朗声笑了起来,还拍起了手,看向袁蜃。 “哈哈,好啊,小侄啊。果真是长大了。” 袁蜃警惕著袁锋,面上还是保持著微笑:“叔伯说笑了,人都得长大,何况还是经歷不少折磨不是吗?” 袁锋眯了眯眼,笑容不变:“也是啊。小侄辛苦了。” “不辛苦。接下来小侄做了族长,还需要叔伯辅助呢。到时候辛苦的可能就是叔伯了。”袁蜃顺著梯子往上爬,刺激到了袁锋。 “哈哈。小侄啊。做族长?那你想没想过,比起你,更有资格做那个位置的人,会是谁呢?” 此话一出,族老们纷纷已经看出袁锋的某些意图。 “袁锋,你说这个是什么话?袁安族长就袁少爷一个孩子,这个位置除了他,没人有资格。” “就是,这个位置就算袁少爷坐不得,即便是空著,也不能隨意给他人坐的。” 袁锋瞬间脸色由笑转怒,冷沉著双锐眸扫视一圈族老。 “是吗?我袁锋就有这个资格坐!” 族老们一听,脸色都变了。 “袁锋,你这是什么意思?”孙族老第一个激动地指著袁锋质问。 袁锋冷笑一声,抬头看著孙族老:“什么意思?今日,我袁锋来,不是为了认同袁蜃这小子做族长的位置的,而是来告诉你们,这个位置只有我袁锋有资格坐,其他人不配!” “袁锋,你这是造反!” 袁锋眼神一冷,一抬手,不过一瞬,这个待客厅就被团团围住。 里里外外皆是袁锋的侍卫兵。 族老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神情各异,有的直接指著袁锋臭骂起来。 “袁锋!你这是要做什么?竟然带著私兵来开族会!” “袁锋,你是疯了不成?我们地位身份一样,你没资格这样对待我们!” 袁锋冷冷地笑了,面容疯狂:“哈哈哈!如今你们为鱼肉,我为刀俎,我想要做什么,那都在我一念之间啊。我劝奉各位可不要轻易惹怒我啊。” 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就有些大的族老,显然性格急躁,拄著拐杖就走到袁锋面前,瞪著眼,怒骂著袁锋。 “好你个孽障,你有什么资格肖想族长之位?你不过是老族长捡回来的孤儿,能够给你一个族老身份已然不错了!竟敢!呃!” 这位老族老话都没有说完,袁锋狰狞著脸,猛地站起身,拔出了一旁侍卫的刀剑,一剑刺穿了那位族老的胸口,血溅当场,染红了一地。 这一幕,嚇到了其他族老,白了脸,瞬间都被震撼到不敢再出声。 袁蜃看见,也不由惊愕住,不单单为袁锋的身世感到惊讶,同时也为他的心狠手辣感到吃惊。 袁锋扫视一圈,见眾人都对他產生了畏惧,而不再敢有怨言,將刀剑丟回给一旁侍卫,动作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跡。 沾了红的手帕被隨意丟弃砸在地上,袁锋看向了有些苍白血色的袁蜃,含著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侄啊。叔伯虽然不是你的亲叔伯,但是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叔伯,我肯定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签了这份放弃继承族长之位的契约,我,现在就饶你性命,让你安全离开此地,如何?” 说著,就有一名侍卫给袁蜃呈上了一份契约书。 袁蜃拧著眉头,拿起那份契约书,一看,上面表明了如果他签了,族长之位一生都和他无缘,且他將永远不能再踏入元镇半步,包括他的后代子孙也不能来此地。 袁锋这是要他和元镇族人彻底决绝啊! 袁蜃拿著那张契约书,气得手微微颤抖,咬牙切齿看著袁锋。 “袁锋,你要我永世不得踏入元镇,你竟然如此心狠!” 此言一出,族老们都惊愕看著袁锋,可一想到方才袁锋那般疯狂地杀了一位族老,这些个族老只敢怒不敢言。 袁锋扬了下嘴角,眼神阴冷狠绝:“那你是签还是不签呢?” 袁蜃看著四周围困住自己的侍卫,如此情况,他很难离开此地。 “不要慌,这不能签。”容素压低声音说。 她就站在袁蜃身后不远处,她看到这个场面,早就猜到袁锋会有这个举动,只不过,看了眼地上那个没了气息的族老,她只是没想到袁锋会这么狠而已。 袁蜃听到了容素的声音,心神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稳住了心神,抬起头看著袁锋,表情坚定。 “我不会签的。” 袁锋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滯,而后不知怎么突然加深了笑容。 容素察觉到这笑容,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的小侄当真是有骨气啊,只是,若是你看见她,会不会还有这么大骨气呢?” 袁锋冷笑著拍了下手,这时,有两个侍卫从门口外抓著一个头套著黑布袋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看上去没有动静,大概是昏过去了。 容素还未想到此女子是何人时,袁蜃先一步认出了人,又惊又怒地吼著袁锋。 “你放了阿玉!” 袁锋扬著冷笑,伸手一扯黑布袋,露出了江妍玉昏迷的脸来。 看见是江妍玉,容素微微惊愕了一瞬,不禁蹙起眉。 她不是让她躲进隧道里边了吗?她怎么会被袁锋给抓住的? “你们不要以为把她藏起来,我就找不到她了。也多亏这位小姑娘对小侄你也是情真意切啊,不过放出些善意谎言,就骗得她自己出来了。哈哈!” “想让我放了她?可以啊,小侄,签了契约书,我就放了她。”袁锋紧紧盯著袁蜃,態度已经摆明,他对族长之位志在必得。 袁蜃捏著契约书,手因愤怒而颤抖,双目含著怒,眼底流露著些许慌乱和担忧。 见此情景,容素也觉得事態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发展,脑中在思索著解决方法,刚要小声提醒袁蜃先冷静。 可袁锋突然又从一旁侍卫手上抢过剑,搁在了江妍玉的脖子上,嚇得袁蜃白了脸,出声阻止。 “不要!” “小侄,现在放在你的面前有两个选择,族长之位和美人,你究竟是要位置还是美人呢?”袁锋面上的笑容忽而转变成如近乎疯狂的狠厉。 眼见剑逼近江妍玉的脖子,有一丝鲜红的血溢出,沾上了剑,也染红了袁蜃的眼尾。 “我签!我签!”袁蜃紧握著契约书,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眼含著悲愤。 “哈哈哈,我的小侄果真是一个痴情种啊!放心,叔伯是个说话算话的,我会放了她。”袁锋狂笑几声,一脸的得意之色,眼睛紧盯袁蜃拿著笔签契约书的手。 容素看见这一幕,心里不禁嘆了口气,在看看外边迟迟没有沈裴清的信號,眉头紧蹙,这样下去,她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容素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捏紧藏著袖下的手,不可以,她绝对不能认输! 她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眼神突然一凛,在袁锋將江妍玉丟给一旁侍卫,大步走到袁蜃面前一手夺过契约书,露出满脸兴奋之色之时,她捏紧银针,眸光一闪。 下一刻,眼神锁定了不远处被侍卫抓著的江妍玉,几步衝过去,在眾人反应过来之际,容素已经毒倒了侍卫,成功將江妍玉救下来。 袁锋拿著契约书,猛然转身看向容素,在看清容素的面容后,雀跃的笑容凝固,转瞬化为滔天愤怒。 “又是这个死丫头!竟敢坏我大事!” 容素凝眸,扬唇冷冷一笑:“袁族老还想尝尝我的毒吗?” 见容素丝毫不怕自己,袁锋气得双眼瞪大,甚至想起之前受到的耻辱,恼羞成怒之际,阴冷地大吼出声。 “给我杀了他们!反正我已经拿到了契约书,那么你们就谁也別想活著出去了!” 此话一出,在场被围困的族老们纷纷露出了惊恐之色。 “袁锋!你竟然说话不算话!”袁蜃愤怒地叱喝出声,死死盯著袁锋看。 袁锋猛然转过身,直视袁蜃的眼睛,眼中充斥著狠毒:“那又怎么样!你们给我杀!” “啊!別杀我!啊!” “袁锋!你不得好死!” “袁锋!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人,一定会遭到天谴的!啊!” 看见一个个族老惨死在冰冷的刀剑之下,袁蜃红了眼睛,憎恨地死盯袁锋,抬起拳头就要朝袁锋打过去。 一个侍卫猛然衝过去,一把利刀袭向袁蜃,袁蜃看到,急忙躲闪,却也免不了手臂受了一刀,衣裳立马红了一片。 场面一度慌乱不堪,容素顾不上袁蜃,自己护著江妍玉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身上也受了不少剑伤,她视线还一直盯著外边,心里著急,难道今日她当真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因走神了一秒,一把带著寒气的冷刀直逼她的脖子,容素目光一滯,眼看这一刀避无可避,不是她受伤,就会是江妍玉。 她已经做好自己受伤,毕竟她可以让刀剑避开她的要害,江妍玉若一有不慎就可能有生命危险,她可不想自己做了那么多,最后还是未能改变江妍玉死亡的命运。 冷刃即將砍在她脖颈之处,千钧一髮之际,伴隨著一声苍老又有威严的声音出现,一把长剑猛地把冷刃硬生生给打落。 “都给我住手!” 隨后就有一堆也身穿元镇族人服饰且衣服顏色与之不同的却是青蓝色的侍卫冲了进来,將袁锋的人团团围住。 还有一名族老尚未被杀,在看见来者,惊喜大喊:“大族老!你闭关出来了啊!” 18找书的发癲日常13 容素疑惑看著从外边慢慢走进来的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者,他身后跟著林阿伯和沈裴清! 看到他们,容素的心彻底安下来了! 袁锋看到大族老的到来,满脸惊愕:“怎么会?大族老你怎么在这?” 大族老看出了袁锋的心思,冷叱一声:“你这个孽障!你当然是希望我一直闭关啊!明明就是你这个孽障將我幽闭起来,甚至以我在闭关为由,禁止眾人来找我!” 这话一出,瞬间就激起了眾人的惊讶和愤懣。 孙族老怒气冲冲地指著袁锋咒骂:“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傢伙!他可是你的师父,也是你的叔父啊!” 袁锋却不以为意,反而笑出了声来:“哈哈!师父?叔父?可笑!我和袁家一点关係都没有!至於师父?袁肃,你何曾將我视作徒弟了?你教授给我的东西全部都是一些皮毛!” “你的真传全都没给我!都给了袁安那个一点天赋都没有的人!凭什么!明明我,我才是那个拥有著无穷天赋的人啊!” 袁肃拧著眉,摇著头,用惋惜和悲悯的眼神看著袁锋。 “袁锋。就是因为你心术不正,你学习医术不是为救人,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这些年,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族外都干了什么,你在用医术练蛊!” 袁锋突然疯狂大笑:“哈哈!我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好的,元镇能有如今丰衣足食又盛旺的光景,那可都是有我的功劳的啊!” 袁肃嘆了口气,不可否认袁锋的所为的確有带给元镇族人一些益处,但那都是通过害人才得来的,这都是罪孽之物。 “功劳?我想你把自己想得太高尚了。”容素突然冷笑嘲讽著袁锋。 袁锋猛然一瞪容素,怒不可遏斥责著她:“这里和你这个死丫头一点关係都没有!不想死就给我滚!” 呵,容素心里逐渐爬上了一层阴暗,她要让这个对自己无礼的人有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死到临头还在疯狂?很好。”容素冷笑看著袁锋,看见他怒火衝天的模样,转而看向袁肃和孙族老他们。 “你们有所不知,这位口口声声说著有功劳的人,一直在谗害你们元镇族人,想要通过某种手段掌控元镇族人世世代代。” 袁锋顿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面目狰狞地指著容素大骂出口:“你这个死丫头不要胡说八道!” 见他还在否认,容素心中冷嘲著,面上镇定著对两位似乎还不知晓真相的族老缓声说出:“诅咒。不能和外族人通婚的诅咒。这都是袁锋的阴谋。” “胡说!你给我闭嘴,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满口胡言的女人!”袁锋怒红了眼,一把抢过某个侍卫的长剑,直逼容素而来。 容素衣袖下的手指捏紧了一枚银针,她瞄准袁锋的动作,打算等他攻过来之际给他一针。 下一秒,一道身影先一步快过她的动作,徒手就抓住了袁锋的长剑,他手掌心瞬间就血红一片,袁锋到底不过是学医的人,不是练武的人,很快面露痛色,鬆开了长剑。 隨著长剑丟在地上,发出声响,容素愣怔看了眼手掌垂下滴著血的沈裴清。 他面容平静,似乎受伤不像他一样,她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他。 “既然你认为她说的话是胡言乱语,那你就好好听你的贴身手下说说。究竟是不是胡言。”沈裴清冷著脸,走出了门外,揪出了一个面色苍白,嘴唇发黑的男子。 男子虚弱又痛苦地倒在地上,袁锋一看清来者,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男子却在看见袁锋后,苦苦索救:“主子,救救我!快救救我!” 袁锋神色一滯,阴沉著脸,没有理会男子的求救。 沈裴清抬起腿,踢了一下男子受伤的腹部,男子猛然一声惨叫。 “將你知道都说出来,不然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男子受不了疼痛,喊痛著说:“我说,我说!是,是袁锋,他在二十年就筹谋诅咒的事了,他自从学会了用蛊,就打算通过以诅咒为藉口来掩盖自己想要控制元镇族人的心思。一切都是袁锋的意思,一切都是他干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求求你们给我解药吧!” 男人的话令袁锋的脸阴沉如就要下雨的天气一般,乌云密布。 袁肃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满脸哀伤和恨铁不成钢的悲愤,指著袁锋怒斥。 “孽障!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个诅咒,元镇族人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又有多少孩子活不过十岁!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袁锋见事情已经败露,他疯狂地大笑:“哈哈哈!那又如何?我明明就要做族长了!我明明就差一步就可以將整个元镇掌握在手中了!你们为何要跑出来妨碍我!我要杀了你!” 没想到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袁锋还没有束手就擒,见他又夺过某一侍卫的长剑,转身直逼身后还处於对袁锋所做的事情感到不解出神的袁蜃面前。 眼看见那把长剑就要捅穿袁蜃的胸部,突然从一旁闪出一道身影。 紧接著,眾人都错愕不已,林阿伯挡在了袁蜃面前,给他挡了一剑,胸口噙满了鲜血。 “阿伯!”一声悲苦的呼喊声贯穿了整个族会厅。 袁锋见没杀到袁蜃,气愤的还想要再刺袁蜃,这时,袁肃先一步从震惊中回神,怒声下令。 “给我抓住袁锋!” 袁肃作为大族老的威严是不可小覷的,就连袁锋的侍卫也加入,纷纷阻止袁锋。 袁锋彻底被抓住,他依旧不死心地朝袁蜃怒吼:“我要杀了你!我要做族长!” 袁蜃抱著还有一口气的林阿伯,哭红了眼:“阿伯!我这就为你治疗,你不要死!” 见袁蜃颤抖著手去给林阿伯把脉,可林阿伯抬起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口不断溢出鲜血,却抓住他的手,恳求他:“少爷。你我都是学医的,怎么会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已经被剑刺穿了心脉。没用的。” 说完,林阿伯又吐出了一大口血,染红了他们彼此的衣服,更是感染了眾人的此刻难受的心。 “阿伯!我不想你死!” “...少爷,我只有一个愿望了...找回我的儿子。求你。”林阿伯满脸的恳求,嘴唇愈发无色。 “我一定找!一定会找到你的儿子的!”袁蜃悲痛不已,抓紧林阿伯渐渐冰冷的手。 林阿伯听到这个答案,在闭眼的最后一刻笑了。 “阿伯!——!” 这一声悲惨的哭喊声,传遍了整个族会厅,也穿透了在场人的心。 袁蜃痛苦地红著眼睛,轻轻放下了林阿伯的尸首,捡起地上的长剑,双目染怒,走到袁锋面前,举剑对著他。 “袁锋!我要你血债血偿!” 袁肃看出袁蜃的意思,嘆口气,正要说什么,袁蜃已经先一步打断,態度冷绝。 “叔公。袁锋犯下的错,已经是人神共愤,难道你还要为他求情吗?” 袁肃哑口无言,长嘆口气,闭上了双眼,就再没有说话。 “来人,给我带袁锋去我爹的墓地!”袁蜃冷声开口,死死盯著已然眼神失神的袁锋。 此刻,一道少年声音由远至近传来,甚至也带著一股悲伤。 “爹!爹!” 一个少年从门口外走进,扑到了林阿伯的身上,瞬间就哭不成泣。 跟进来的还有古云,他看了一圈,发现现场十分凌乱,便找起了容素,在看到她后,连忙走过来小声询问:“你没受伤吧?” 容素摇了摇头,看著那名靠在林阿伯身上哭泣的少年,很眼熟,然后很快就想起,那日和沈裴清在茶舍,有位少年一直替袁蜃说话,应该就是他。 袁蜃看见少年,眼睛又不禁含泪,痛苦地闭了闭眼。 少年哭喊著,转瞬愤怒起身,大声质问他们:“究竟是何人杀害了我爹?” 大家听了少年的质问,都沉痛不已,一时间也无人回答。 少年却像是有预感一般,目光憎恨又愤怒地锁定了颓败垂头的袁锋。 “是你!对不对!就是你抓了我锁起来,就是你杀了我爹对不对!我要杀了你!”少年悲愤不已地衝到袁锋面前,狠狠给了袁锋一拳头,打得袁锋脸肿了起来,嘴角溢出鲜血。 袁锋忽而低声狂笑起来:“哈哈,对!就是我杀的!” 少年听到袁锋的话,显然被刺激到,咬牙狠狠又打了袁锋好几个重拳。 打得袁锋鼻青脸肿,袁锋惨痛不断吐了几口血,眼见少年还要打,袁蜃出手阻止了。 “林泽!带上阿伯,我们让袁锋血债血偿!” 林泽哭红了脸,含泪收回了拳头,猛点头。 袁蜃让侍卫压著袁锋,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元镇郊外的一片樟树林中。 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了一座坟墓前,墓碑上篆刻著几个大字:袁蜃生父袁安之墓。 袁蜃红著眼,走到垂著头一动不动的袁锋面前,伸手一把拉扯著袁锋的领口,直接將他拖到了袁安的墓碑前,压著他跪下。 “袁锋!今日你必须要在我父亲墓碑前懺愧认错!” 袁锋低垂著头,缓缓抬起,看了眼墓碑,忽而低声狂笑而起,丝毫不觉得有错道:“让我认错?我凭什么认错?我又有什么错?那些东西原本我也有资格得到的不是吗?” “袁锋!”袁蜃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也揍了一拳袁锋,袁锋被打得又吐出一大口血,伴隨著一颗牙齿,混杂著血液吐到了地面上。 袁锋捂著红肿不堪的脸,擦了擦嘴角,声音略有破风嘶哑:“就算死,我也绝对不会认错。” 此话瞬间就激怒了袁蜃,他抽出了侍卫的佩剑,抵在袁锋脖颈处,用著冷怒又悲愤的口吻质问:“我再问一次,你到底认不认错?” 袁锋看著脖子上的寒剑,眼中丝毫不惧,甚至还勾起了挑衅的冷笑看著袁蜃。 “如果这样的情况下,你都不杀我,那我当真会嗤笑你的,小侄。” 袁蜃握著剑的手在颤抖著,他眼中布满了怒火的血丝,直盯著袁锋,扬声怒吼起来:“啊——!” 袁锋看著那把长剑就要割破自己的喉咙,在那一瞬,他眼神阴冷地朝容素这边看来,嘴巴一张一动。 容素凝视著袁锋,眯了眯眼,很清楚地看懂了他的嘴型——死丫头,你的算计,我记住了。 袁锋看来是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可那又如何,如今他都死了,看著袁锋被袁蜃割破喉咙,倒地而亡,她只觉得这是他罪有应得。 袁蜃將沾满了仇人血的长剑摆在了袁安墓碑前,含泪跪下,磕头哽咽道:“父亲,孩子替你报仇了,希望你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 一旁的林泽也痛哭不已,跪在了林阿伯尸首边上,哭喊著:“爹,蜃哥也替你报仇了,你也安息吧!” 一时间,整片樟树林瀰漫著无穷无尽的悲伤,连掉落下来的叶子似乎也变黄了不少,明明樟树是常青树啊。 容素並没有因此场景感到任何触动,她转眼看向一旁,却看见沈裴清眼中似瀰漫著一丝看不懂的悲戚。 目光往下一瞄,他手掌血肉模糊,还流著血。 她拧了下眉,掏出了一瓶疗伤药递过去,他低头一看,微愣一秒,用疑问的眼神看她。 “明知道经脉受损严重,还徒手抓长剑,我看你真要做废人。” 说完,她就將药拍在他胸膛前,手一松,沈裴清连忙伸手抓住,幽深的眸光微闪。 “你死了,就没人给我治经脉。你和医书都缺一不可。” 听这话,容素扯了扯嘴角,不可否认,只不过她有点看得顺眼沈裴清了,他似乎和自己有些相似,对別人狠,对自己也更狠。 这件事告一段落后,又不知不觉过去了几日。 袁锋死了,被诅咒害得了二十年之久的元镇族人终於重获新生。 但那些被袁锋迫害的无法顺利长大的孩子,因中了袁锋所投下的蛊毒,且袁锋死了而无法解毒。 为了研製出可以解开蛊毒的药,他们找到那些因诅咒所害而被袁锋赶走了的人,找他们回来一同研製解药。 没了诅咒谣言,为诅咒所设下的族规也就是不復存在。 袁蜃和江妍玉终於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且袁蜃也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族长之位。 在袁蜃继承仪式之后,容素找到袁蜃。 “袁族长,该是你遵守承诺的时候。我要的医书。” 袁蜃自然明白容素找他的原因,所以也早就准备好了经脉药医书。 他让人將书拿给了容素,容素看到这本医书正躺在手中,舒了口气。 【宿主成功改变医书被毁的结局,阅读器增加50经验值,目前等级为5级+50经验值】 气都还没完全舒展开来,接著外边传入一小廝紧张的稟告。 “族长,江小姐执意要回临城!” 袁蜃一惊:“什么?” 伴隨著稟告声和袁蜃惊讶的疑问声,阅读器弹出。 【江妍玉的结局还未发生任何改变,请宿主加油】 容素看著阅读器,嘴角猛抽,她差点忘记还有江妍玉这一茬。 19发癲破案小能手1 马车上。 江妍玉神不守舍,一脸担忧,双眼红彤彤,显然哭过。 “阿玉。別担心,我相信会没事的。”袁蜃伸出手握住了江妍玉的手,安慰著她。 “是啊。江姐姐,一定没事的!”古雨儿附和著,满脸关心地看著江妍玉。 容素隔著古雨儿坐在江妍玉的右手边,看了看她满目愁思和难过的模样,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方才袁蜃接到小廝稟告江妍玉执意回临城。 袁蜃急匆匆就赶去,她因阅读器的原因也不得不跟上他去看江妍玉。 他们一来到元镇出入口,就看见江妍玉哭喊著不顾古云的劝说,执意要坐马车回临城。 袁蜃是看见江妍玉哭著那般伤心,一句话都没有问,就答应江妍玉,並且和她一同前往临城。 到现在,他们大家都坐上了马车,踏上了去临城的路。 想到这,容素便开口询问双眼婆娑的江妍玉:“江姑娘。你为何执意要回临城?你好不容易摆脱家人的追捕,你这是要自投罗网吗?” 这些话其实也是大家想要知道的问题,大家听容素问了,也就纷纷看向江妍玉,希望可以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江妍玉听了容素的问话,哀愁得低下了头,满眼悲伤,声音似乎也覆上了哽咽。 “我...我收到了母亲的家书,她告诉我,告诉我父亲因谈不拢生意下药毒害了人现在已经入了狱。可是,不信父亲是这样的人啊,我父亲为人和蔼亲切。” “虽然在让我嫁给男人的这件事上有些固执,可是他断不会杀人害命的!” 听完江妍玉说的话,大家才明白为何她那般不顾一切又心切地要赶回临城。 车內瞬间陷入一阵凝重的沉默。 容素却不认同江妍玉口中所说的那样坚信著她父亲不会杀人害命,她丝毫也没有顾忌江妍玉此刻的心情,直接击碎江妍玉的相信。 “是吗?可那日我们救你和袁蜃的时候,你父亲的手下可是想要置袁蜃於死地啊。” 江妍玉一听,含著泪水的眼眸微微睁大,而后晶莹的泪珠掉落得更多,摇著头,满脸的不信。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那些人,那些人。我不信,我不信父亲是这样的人。阿蜃,你信我,我父亲真的不是。” 江妍玉似乎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她转过头去询问袁蜃,期盼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慰藉。 袁蜃眼神带著心疼,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嗯。阿玉,我信你,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信。但有些事情的真实性,我们需要去验证清楚,所以等到了临城,你回到家,一切都会清楚的。別担心了。” 江妍玉难过地流著泪,靠在袁蜃身上,已经哭成了泪人。 看见这一幕,容素默默地转开了视线。 这时,她右手边传来了一略微哑沉低语。 “你不像不懂看人脸色的人。还是说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听见沈裴清这带著几许调侃意味的话,容素微微挑眉,侧眸看去,对视上他那双透著暗色的墨瞳。 她低低地冷哼著,压低了嗓音,对他说:“我说的不过是事实。若江父真如江妍玉所说的那般和蔼亲切,那么当初派来抓江妍玉的那些人就很有疑点了。不是吗?” 这个反问,倒是令沈裴清收回了目光,略微沉吟起来,他低眼不由多看了眼容素那双透著明睿的秀眸。 见他凝思,她也收回了目光,眼睛不小心瞟了眼沈裴清的手,想起什么,隨口一问:“你的手如何了?” 沈裴清已想明白容素方才的话,突然又听到她提起自己的手,纤长的眼睫微动,声音清浅。 “嗯。暂时没有事。” 听他说暂时没事,容素也不再多询问,她才刚拿到医书,都还没来得及翻看,等她得空一定得儘快研究医书才行。 如今无论是阅读器给的小任务,还是医治沈裴清这个任务,她都迫在眉睫。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必须同时加快进度。 临城和元镇相隔两座山脉,即便快马加鞭赶路程,起码也要三天才能到达。 一天过去,天色逐渐黯淡下来,他们便在一处小村庄找了两个村民家借宿一晚。 村民家看起来小,但五臟俱全,该有的都有。 她们几个女子住一间房,男子那边就他们三个一间。 江妍玉因哭泣了一整日,又情绪悲伤,不久就入睡了。 容素看她睡著,也准备闔眼休息,刚闭上眼睛,睡在她身侧的古雨儿突然小声叫了声她。 “容姐姐。容姐姐。你睡了吗?” 容素微微撇了下嘴,翻了个身,淡声回:“睡了。” 古雨儿一愣,然后鼓起了腮帮子,小声幽怨道:“我知道你没睡。容姐姐。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听到这话,她依旧不咸不淡地反问:“我说不可以,你会不问?” 古雨儿听著知道容素是愿意听她问的,便扬唇笑了笑,眼睛又往容素左手边那看去,怕吵醒江妍玉,伸手捂住了下嘴,过了小会儿才小声开口。 “容姐姐。你应该是不喜欢沈公子的吧?呃。我不应该这么问,有点冒犯。容姐姐,你对沈公子没有想法的吧?” 容素皱了皱眉,不明白古雨儿为何突然问这个,旋即低声调笑著:“怎么?你对他有想法?” 古雨儿一听到这个,瞪大眼睛,立马双手小幅度摆著,虽然容素背对著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小妮子的动作。 “我可没有。容姐姐可別乱说这种奇怪的话。” 容素挑了挑眉头,感觉逗趣古雨儿似乎还挺好玩,又继续浅笑著说:“奇怪的话?沈裴清长相俊美,样貌和身材都是称得上顶好。虽然现在因经脉的问题武功没了,看起来像个废人,可他依旧很出眾。这样的男子,你喜欢会很奇怪吗?” 古雨儿听了,微微低眼认真寻思起来,小声地认同起容素的观点。 “唔。容姐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听到她也开始赞同自己的话,容素低声浅笑,真是个容易带偏的小姑娘。 古雨儿听见容素的笑声,顿时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声音带著一丝怨念,听声音像是鼓起了脸,有点含糊。 “容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容素完全不理解古雨儿为何执著这个,可她不想作答,只因这是个无聊的问题。 所以她选择没听见,装起了睡。 古雨儿没得到容素的回答,又小声叫唤了她好几遍,最终以为她睡著了,才放弃了乖乖睡觉。 听到古雨儿缓缓的呼吸声,容素才浅嘆口气,抬手拢了拢被子,也放鬆身体进入睡眠状態。 她们却不知自己的对话已然让站在外边的沈裴清全部听见。 此刻他耳尖浮上了一层疑似羞怯的浅薄红云,深邃的眼眸看著容素她们房间的窗欞处,眸光闪烁著一层复杂幽光。 沈裴清今夜原本因手臂上的隱隱作痛而无法入睡,所以就起身来到外边,打算待到天亮再回去。 可没想到一出了房间,走过容素她们房间附近的时候,就听见了她和古雨儿的对话。 虽然她们的声音很小,但对於他这样五官灵敏的人来说,要听清她们的话不是难事。 他抿了抿薄唇,抬起手轻轻放在心口处,那心臟似乎正蓬勃快速跳动著,心跳声似比平时响亮不少。 她竟然在夸他样貌身材很好,微垂著眼,眸底瀰漫上一丝笑意。 但一想到她是何时看过他的身材的? 瞬间他又回想起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她没有徵求自己的意见就为自己处理身上的伤口。 沈裴清眼神一沉,脸色变黑,目光冷冷地瞪了眼容素她们房间,轻浮的女人! 然后他愤然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但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心臟似乎没有停止过快速跳动的速度,还有眼底那若隱若现的欢喜。 翌日,他们给借宿的村民道了谢,给了银子,又继续赶路。 容素刚坐上平日常坐的位置,瞧见沈裴清也走上来,和他不经意间四目相对。 对方却瞬间臭著张脸,立马移开了目光,选择了坐在她对面。 看见沈裴清这个举动,容素只觉得一脸不解,暗想自己好像也没有招惹他吧,觉得他莫名其妙,转开了视线,想其他事情去了。 沈裴清余光见容素低著头在想什么,並没有注意到自己,顿时心情更糟糕了。 不知不觉,他们一行人舟车劳累,在两日后,终於抵达临城。 临城与元镇很不同,城池比元镇大了一倍多,且城门虽有城兵把守,但只要有过所牒,就可以顺利进城。 袁蜃作为元镇新任族长,给他们一行人弄过所牒倒是很容易。 不久,他们一行人在城兵查看完过所牒后,就顺利进了城。 一入城,进入到视野的便是大街小巷繁似锦的景象,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小摊贩吆喝买卖的画面。 他们也来不及閒逛,江妍玉一到城门,就急忙催促车夫驾驶马车去江宅。 穿过了两条街道,马车就来到了一座宅府前,宅子上方的匾额写著江宅两字,看来此处就是江妍玉的家,只不过江宅的大门是紧闭的。 江妍玉一看到了江宅,迫不及待就下了马车,袁蜃担心地跟上,江妍玉就红著眼抬起手去敲大门。 容素看见,也下了马车,隨后就是沈裴清,古云和古雨儿他们陆陆续续下车跟上。 “开门,爹娘!我是玉儿啊!我回来了!开门啊!” 江妍玉不断拍打著大门,朝里边哭喊著。 不一会,江宅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接著是一个头髮半白的老伯站在门口,然后看见了江妍玉,满脸惊喜。 “是小姐!真的小姐回来了!” 江妍玉看见老伯,双眼婆娑:“商伯。” 之后,他们就被商伯迎进了门,带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待客厅。 在江妍玉心急如焚,不断催促一旁侍女:“我娘,我爹呢,快去让他们出来。” 侍女似乎也很为难,连忙应答:“是的,小姐,奴婢这就去请夫人老爷。” 侍女离开后,江妍玉还满脸忧色,猛地站起身来:“不行,还是我自己去找。” 袁蜃看出江妍玉的著急,不忍看她忧心如此,伸出手拉住她,安慰道:“玉儿,如今我们已经来到江宅,一切事情只要弄清楚,肯定会有办法的。不要太担心。好么?” 江妍玉婷了袁蜃的话,眼睛不自觉又泛红,抿著唇,点头,似乎情绪又被稍微安抚下来,坐回了位置。 这时,一位穿著淡黄色华服,长相端庄秀丽,保养得尚好,年纪大约近四十的妇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一脸著急又红著眼睛急匆匆走进来。 “我的乖孩子,我的女儿啊,你终於捨得回来了,呜呜,我的儿啊!” 江妍玉一看见,哭喊著:“阿娘!” 只见她立马起身冲了过去,伸手抱住了江母。 母女两人都哭红了眼,不久,江妍玉鬆开江母,眼神关切,心中最掛念的是江母在书信中所写的事情。 “阿娘,阿爹为何会入狱,又为何会说毒害了人?我不信阿爹会这么做。” 江母一听江妍玉提起江父,双眼更红了,捏著手绢就是抽噎。 “呜呜,你爹,呜呜...你爹断不会这般做,他为人老实敦厚,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江妍玉听江母的话,心里也安了不少,知道江母都不信,那就更加篤信这事一定有问题,她追问:“阿娘,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母刚要开口,视线看向了容素他们一行人,转而看向江妍玉:“玉儿,这几位是?” 见江母询问,古雨儿是迫不及待地介绍自己:“我叫古雨儿,是江姐姐的朋友!还有,我们都是江姐姐的朋友!” 古云对江母行了下礼:“在下古云。江夫人好。” 容素见他们都介绍了,也淡声开口:“我是容素。” 沈裴清紧隨容素后边,轻声吐出三个字:“沈裴清。” 最后到了袁蜃,袁蜃却是十分郑重,双手抱拳向江母行礼,脸上似乎还有些紧张。 “江夫人,你好,我叫袁蜃。” 江母不听还好,一听到袁蜃的名字,脸色就变了,瞪著眼:“是你!就是你这个小子拐走了我家玉儿是吗?” 此言一出,袁蜃顿时就尷尬,摆手解释:“不是那样的,江夫人,请听在下解释。” 江母勃然大怒:“有什么好解释的!若不是你蛊惑玉儿和你私奔,也不至於如今我家老爷落得如此田地!” 江妍玉拉住江母气的激动的手,帮著袁蜃解释:“阿娘,不是这样的。” 可容素却在旁听到了很重要的信息,立马开口问江母:“江夫人。你说江老爷会入狱是因江姑娘和袁公子私奔导致的?从何说起,又为何这样说?” 20发癲破案小能手2 江母一听到容素提到这个,眼睛又红了几分,脸上更是露出了悲愤之色。 “因为那杀千刀的高壮山!肯定是他为了娶玉儿耍的阴招!” 高壮山?难道就是要娶江妍玉的恶霸吗?容素心中划过一丝疑惑。 接著江母又继续道:“那廝见玉儿不愿嫁他,甚至私奔,心生了歹毒之心,陷害了你父亲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容素凝思片刻,手指托著下巴,认真询问:“夫人可有证据证明是那高壮山陷害的江老爷的?” 江母悲愤地捶胸顿足:“当日老爷被抓,那高壮山就在现场,且还是他手下一手指认的我家老爷!” 江老爷毒害人的案发现场,高壮山也在场? “的確可疑。”袁蜃此也认同地点头。 江母看了看江妍玉,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悲痛又无力地说:“还有,高壮山在你爹被捕入狱后的第三日就要求我们把你找回来,他说如果可以和你成亲,他就有办法帮你爹脱罪。” 此言一出,江妍玉惊愕地微微白了脸,看了袁蜃,又看著江母:“阿娘。” 袁蜃的脸色也忽而变得沉重。 这下高壮山的嫌疑很大了,若和他无关,他又怎么会以此来趁人之危要挟江母將江妍玉嫁与他? 容素安静地听完后,一旁的沈裴清却小声开了口,似乎是在和她说:“或许可以见一见江老爷,了解一下当日发生的事情。” 听到这个,她转头看去,刚好他也抬眸,两人视线瞬间相撞,两人都微愣了下,而后容素先移开,沉吟低声说:“我正有此意。” 这时,“孩子啊,我的好孩子,这场婚事本就是上一辈,你爷爷和高家爷爷定下的婚约。你和高壮山成亲实属合理的。”江母含著泪,语重心长地劝说著江妍玉。 江妍玉难受地抿了抿嘴唇,侧目看了看袁蜃,袁蜃看著她,脸上也浮现著沉痛之色。 听到江母的话,除了袁蜃,其他人倒有几分惊讶,没有想到江妍玉和高壮山的婚事是上一辈人定下的。 袁蜃攥著拳头,看著江母合情合理地据理力爭:“江夫人,我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正常之事,但你希望看著玉儿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下半辈子过著难过又不开心的生活吗?” 江妍玉眼眶噙满了泪水,凝望著袁蜃,张著嘴唇:“阿蜃...” 江母看起来虽然很恼怒袁蜃之前带著江妍玉私奔,可听了他的话,也並不是没有动容,垂下眼,难受嘆气:“唉,我何尝不希望玉儿幸福,一生快乐。” “可是,玉儿啊,你阿爹已经上了年纪,你忍心看著你阿爹这个年纪仍然要受著牢狱之灾,之后更是面临杀头的罪罚吗?” 江妍玉咬著嘴唇,双眼氤氳著水雾,看了看袁蜃,又看了看鬢髮都有些苍白的母亲,脸上充满了无助和苍凉。 看著江妍玉这般,袁蜃实在不忍,他攥著拳头,站起身来,神情坚定又郑重:“江夫人,我去找高壮山谈一谈!玉儿,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高壮山的!” 说著,袁蜃已经大步走出了待客厅。 江妍玉看著袁蜃转身离开,含著泪,轻声呼唤了一声:“阿蜃...” 江母看在眼中,不禁深深嘆了口气。 看到这幕,容素想了想,看向江母,询问道:“江夫人,不知现在到州官府可否探见江老爷?” 江母听到容素的话,看了过来,思考了下,点头:“可以的。只要有银子通融下,就能去见老爷。我带你去吧。” “好的,那就有劳夫人了。”容素颇有礼貌地对江母道谢。 这一举动引起了沈裴清的瞩目,他眼神微动,她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表现得隨性。 隨后,江妍玉被江母强制要求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江妍玉执拗不过江母的意思,便隨丫鬟回房休息。 至於古云本也要跟著去,可古雨儿大概是舟车劳累了几日,本就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身体吃不消,古云不得不带著古雨儿去了客房休息。 所以跟著江母去探望江父的只有容素和沈裴清两人。 他们两人和江母坐著江宅的马车,一起前去州官府。 不到一会儿就来到了州官府,州官府是每个类似临城这样的州城都会配有的管理城池的官僚部门。 州官府的官府大人亦是从中洲中都选拔出来,被派遣到各个州城进行管理事务。 在江母的带路和打点下,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一直来到了关押囚犯的牢狱之中。 很快就在一个衙役的带领之下,来到一个比较靠牢狱尽头的牢房门外。 透过重重铁栏,闻著刺鼻又难闻的潮湿味,甚至还夹杂著生锈的味道,容素看见了一个半白头髮凌乱,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铁锁锁著的中年男人。 他低垂著脑袋,凌乱披散的白髮遮挡住了他偏黝黑的脸,似在衙役用力打开牢门那一瞬,身体才那么动了一下。 “喂!江老头,你家夫人来看你了!”衙役朝中年男人凶凶地说了几句。 隨后中年男人有了动静,而后他猛地抬起头,朝这边看来,一对视上江母的眼睛,微微沧桑的眼眸红了不少。 江母早就双眼婆娑不已,缓步走了进去,声音发颤:“老爷。你受苦了。” 江父颤抖著身体,扶著墙慢慢爬起来,声音嘶哑不堪:“夫人。你怎么又来了?这里阴寒,你身子骨受不了的,回去吧。” 江母捂著嘴,眼睛落泪,江父看见,微微嘆气,拖著沉重的枷锁走到了江母身旁,伸出手要拍拍江母的肩膀,却在触碰到的时候,又收回了手,轻柔著嗓音安慰。 “別哭了,多大的人了。眼睛不痛吗?回去吧。” 江母含著泪嗔怪地说:“不是为了你,我才不哭。” 江父无奈一笑:“是是是。” 这时,江父终於注意到了站在牢门外的容素和沈裴清,不禁一愣,而后询问:“这两位是?” 江母这也才想起他们,连忙转身看了看他们,然后对江父说:“他们是玉儿的朋友,有心来看看你的。” 容素一听江母介绍他们了,便朝江父行礼:“我叫容素。” 沈裴清对江父抱拳行礼,声音沉稳:“在下沈裴清。” 江父看了看他们,有些不明白江母的用意,朝江母看去,询问道:“寧儿。我不记得玉儿在临城有这么两位朋友。不知这是?” 江母听出了江父的疑惑,赶忙解释了起来。 “阿风。他们都是玉儿在元镇认识的朋友。他们知道你是含冤入狱的,特意来帮助你的啊。” 江父一听到这个,眉头微微皱起,再转而看向容素和沈裴清,嘆了口气,侧过身,摇了摇头。 “你们且回去吧。此事,我不希望连累了他人。” 江母看出江父的用意,可心中却是急切:“阿风。可是你。” 江父这次语气略微加重了些:“寧儿。这是我们江家的事情,何必牵连到別人呢?你带他们回去吧,既然是玉儿的好友,就好生招待便是了。” 江母看出江父心意已决,满目悲痛,也不再劝说,准备转身带容素和沈裴清离去。 但容素却不想这么放弃,上前一步,目光定在江父身上,语气郑重:“江老爷。既然你都知道我和江小姐的关係,那我便不会见死不救。既然其中疑点重重,你为何又要吃下这个哑巴亏呢?” 江父微愣,侧脸似乎染上了一层悲哀之色,沉沉嘆了口气。 “玉儿性情倔强,她从小就嚮往两情相悦的美好,只因我和她阿娘感情美满,也是互相钟情才结为夫妻。所以,我明知她和高壮山自小就有婚约,我也瞒著她,不让她知道。” “可有些事不是瞒著就可以当没有的。在玉儿已经到了可以婚嫁的年纪,我本以为她若是没有心仪之人,嫁给高壮山也不是不可。毕竟高壮山只是为人粗獷了点,並没有太大的恶习。” 江父顿了下,语气有几分无奈。 “可玉儿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心上人,我不忍看她为情所困,才在那日故意放她离去的,我打算自己去面对高壮山。所以派出的人去抓玉儿,我都特意吩咐过装装样子便好。” 听到这,容素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这不对。 那日那些来抓江妍玉的家丁奴僕个个都想要置袁蜃於死地,不像江老爷所说的装样子。 “但是,江老爷,你是有所不知,我们可是从你所谓装装样子的家丁手中救了江小姐和袁公子的。”容素凝视著江父,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可江父听到这话,满脸的震惊:“怎么可能,我明明...” 江父似乎想起了什么,瞬间恍然:“难怪,难怪,那日只有一个家丁回来了,那家丁神色慌张,整个人后来都像受了什么惊嚇一样。” “一定是高壮山搞的鬼!”江父忽而明了,愤懣不已地攥著拳头。 容素拧了拧眉,这高壮山手段的確狠辣,都能和她比上一比了。 “江老爷。那可以细说下你当日案发的事情吗?”沈裴清突然出声询问此事,面容平静,似乎像寻常谈话一般自然。 江父听到了沈裴清的询问,便抬眼看他,似乎在犹豫著,沈裴清看出他的纠结,出声道:“江老爷不必担心,我们既然有意帮助你,就不怕高壮山来报復的。” 江父一听,嘆了口气,才缓声將事情的缘由一五一十道出。 “当日,我和那位有意合作的朋友一同到了天香楼谈事情。一开始,並没有什么问题。大家谈得都很愉快,然后我心情也很好,一时兴起就叫了一壶酒。还是叫的我平日里最喜欢喝。” “当时,我先给我那位朋友倒了一杯,他也是一个爱酒的人,一见酒就会走不动道,他先喝了一杯,就已经有些醉意,我见状也喝了,可是,就在酒过三巡之际,他突然就吐血,然后就倒地不起。再然后,高壮山就像是事前知道一样,带著人就衝进来说我毒杀人。” 江父无力又悲愤不已:“那廝!这摆明就是打算陷害我!可是不知怎么他就从我身上查出了一包毒药,硬是把罪责掛我身上,那包毒药不是我,可却在我身上,我当时哑口无言。唉,只能被州官府的人带走了。” 江母又红了眼,握住江父的手:“老爷...” 江父嘆著气,伸手拍了拍江母的手背,以示安慰。 容素观察著江父的神情,他如此悲愤又真挚,好像也不像撒谎,可是她怎么又觉得还是有些奇怪。 不过,高壮山那么恰巧就能在江父毒害人的时候就闯入,这一点是很可疑的。 “江老爷,你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之后,我们会尽力帮你查清楚的。”容素郑重地看著江父。 江父心中感动,看著容素,感激著说:“谢谢姑娘了,这事你们尽力便好,高壮山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 听这话,容素不禁暗想,不能轻易得罪?那她就偏偏要试试,现在她还没有什么人不敢得罪的,毕竟一身骚的,也不在乎身上多一些。 容素对江父笑了笑,並没有再说什么。 隨后江母和江父含泪道別,在衙役几番催促下,他们离开了牢狱。 江母因此事,似乎有些伤心过度,在回到江宅后,就只吩咐管家商伯来慰问他们,自己则在婆子的搀扶下离开了。 商伯带容素和沈裴清去了他们的客房后,因有事要忙,也告辞离开。 容素见沈裴清准备回房间,挑了下眉,出声喊住了对方。 “沈裴清。你听完江老爷所说的话后,你觉得江老爷说的话可信吗?” 沈裴清脚步一顿,没想到容素会询问自己的看法,心中微微惊讶,面上不变的冷峻,他转过身看向她。 “能信,也不能信。” 听了这话,容素凝视著他的那俊美冷清的脸庞,勾了勾嘴角,然后转身,背对著他,往自己的房间走。 “休息去吧你。不想真残废,就记得给你的手涂药。” 沈裴清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听著关门声,薄唇微微一翘,转瞬又抚平了,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隨后他也转身回了房间。 容素站在门后,眯起了眼睛,认真想著方才观察江父的表情。 总觉得江父並没有完全说出事情的全部事实啊,但从他犹豫一下就说出事情经过。 那他就好像並没有像他口中所说希望他们不去查这件事啊。 可他既然希望他们查,却又不全部说出,为的又是什么呢? 21发癲破案小能手3 月上树梢头,夜里晚来风。 中秋后的天气越来越凉,特別是夜里,不多穿一件外衣,就会感觉到浑身寒冷。 容素点了油灯,摆放在桌上,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本用牛皮充当书面的书籍。 书籍上写著“经脉药医书”五个字,这本就是她辛辛苦苦得来的医书。 为了这本医书,她可耗费了不少心血。 “希望你可以让我好好提升我的医术。不要让我失望。” 小声低喃著,她就翻开了第一页。 才看第一页,精神就不得不专注起来,里面的內容仿佛对她来说如同在荒漠已经口渴许久的旅人看见了绿洲一般,如饥似渴。 看得专注,不知不觉油灯都快要灭了,外边的天色似乎也有些转亮。 有些许灰濛濛的光照透过窗欞照进来,这时,容素才知道自己已经看书看到了下半夜。 低头看了看还有半本没看完,她收了起来,既然没那么快看完,就先放著吧。 只是看一遍还不够她完全掌握其中奥妙,需要认真研究才行。 下定了决心,她便收好书,然后上了榻,盖好被子,先休息一下,醒来再说。 翌日。 容素看到了医书的下半部分,却发现后边的內容有些晦涩难懂。 想起古云上一世就是利用这本书才研製出扼制疫症的药方,或许他能懂书后面的內容。 打定主意,她拿著书出了房间去找古云。 刚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处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袁蜃。 她眼尖地发现了袁蜃嘴角处的淤青,看上去是被人打的。 嘴巴比脑袋要快,她脱口就问:“你嘴角怎么了?” 袁蜃看见她也是一脸激动:“太好了,我正想找你呢,容姑娘。” 容素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心中一阵懊恼,她不是那种多管閒事的人,究竟何时开始竟然变得如此爱管閒事了? 她皱起了眉头,绷著脸,语气略有不好:“找我何事?” 袁蜃不明所以看著脸色突然变差的容素,但想起自己的事情,也不得不先开口询问:“你也看见了,我嘴角的伤。那是昨日去找高壮山,高壮山没见著,却被他下人给打了。我怕玉儿看见会担心,想找你要些可以消退淤青的药。” 听到他要药,容素依旧硬著语气:“我这毒药倒是多,你为何不去找古云要?” 袁蜃一听这话,明显就听出了容素似乎心情不好,脸色一阵尷尬,抬起手摸了下鼻子,然后堆笑道:“古大夫我去找了,可他好像不在房中,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袁蜃何尝不知道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爱用毒呢,他这也是没办法,自己也是医师,可他没有隨身带药的习惯,一时间配药也来不及,出门买药,很容易碰上玉儿,所以他只能求助容素了。 容素只听到了一个对她比较重要的信息,就是古云此刻不在房中,那她要去找他问医书的事情岂不就问不了。 撇了下嘴角,容素又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一脸尬笑的袁蜃,隨手掏出了一瓶玉色瓷瓶丟过去。 袁蜃一见,立马接过,然后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这是...药吗?” 容素翻了翻白眼,大步往前走,同时不屑地说:“不然呢?” 袁蜃看了看手里的药,再看著已经走远的容素,举起药,笑著感谢她:“多谢了!” ——周家—— 不在江宅的古云此刻正和沈裴清前往一处小宅。 两人同时来到小宅门口前,抬眼看了看宅匾上写的周家。 “看来这里就是江老爷毒害的受害人的家了。”古云看著匾额,轻声道。 沈裴清看了看四周,周家的宅院坐落在四条小巷口的中央,有些偏僻,现在已经晌午,四处却鲜少看见有人。 他举步上前,抬起手敲了门,敲了大约一刻钟,才听到里边姍姍来迟的脚步声。 大门被打开,一个身穿轻便白色服饰的妇人看见了他们,脸上露出了警备和困惑:“你们是?” 沈裴清朝妇人拱了拱手,声音浅淡:“我是沈裴清。” 古云见状也拱手介绍自己:“在下古云。” 妇人见他们已经自报家门,倒少了一些警惕,但眼中的疑问並未消退:“你们好,不知两位公子来是所为何事?” 古云先一步开口回答妇人的话:“周夫人。我们来此地是为了了解下江老爷和周老爷之间的事情。” 周夫人一听这话,脸上神色瞬间一变,怒意充盈了双目,语气也颇为恼怒:“没什么好说的!那江家的竟敢毒害我家老爷,他一定遭报应!还有你们给我赶紧离开!” 说著周夫人已经开始准备关门赶人。 沈裴清见状,面容不变的冷静,抬起手抵住了门,不让周夫人关门,周夫人看到沈裴清此举,勃然大怒。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想要私闯民宅吗?我可是会告官的!” 古云见周夫人情绪激动,连忙伸手拉住沈裴清,轻声说:“现在不是打探的好时机。不如先。” 可沈裴清想法却不这么认为,凝视著满脸怒火的周夫人,他手上顶著门,丝毫不退缩,语气镇定:“周夫人。若是因你没有配合,而导致害了无辜之人,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我想周老爷泉下有知,应该也是走的不瞑目。” 周夫人愤怒的表情一滯,然后怒然质问沈裴清:“你在胡说什么?江隨风他被抓的时候证据確凿!怎么可能不是凶手?” 沈裴清盯著周夫人,不变的淡定:“我想你应该是最了解江老爷和周老爷之间的关係,他们的关係当真恶劣到令江老爷用毒来害周老爷吗?” 周夫人听了这话,眼神中明显有了一丝动摇,沈裴清见状忍著手腕的痛意,微微推开了周夫人压住的门。 眼见周夫人险些没站稳,古云眼尖手快伸手扶住了周夫人。 沈裴清走上前,继续对周夫人说:“若是他们的关係如此恶劣,那周老爷又为何和江老爷在天香楼谈生意?难道周老爷就不怕江老爷会因为谈不拢对他做什么吗?” 看著周夫人脸上的神情越发迷惑,沈裴清继续开口:“我想,他们的关係不但不是恶劣的,应该还是很好的好友吧?” 这时,周夫人由怒转悲,双眼通红含泪:“你说的没错,可是他们明明是好友,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江隨风要害我家老爷。” “既然你想要弄清楚来龙去脉,我们可以帮你,找到真相,只不过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沈裴清看出周夫人的动摇,进一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周夫人愁苦的面容微微带著不解:“你们为何要帮我?” 沈裴清倒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古云,古云没想到沈裴清看向自己,隨后他明白了他的意思,拱手对周夫人说:“我们是受江夫人的委託前来的。周老爷和江老爷关係若是好的,我想你和江夫人的关係应该也不差。江老爷入狱,江夫人此刻也是伤心欲绝。” 周夫人听到了这话,眼中噙满了泪水,难过不已:“阿寧。她还好吗?” 古云和沈裴清相互对视了下,都意外於周夫人会关心起江夫人。 “江夫人还好。江夫人还嘱託我们给你带了些话。”沈裴清看出周夫人和江夫人的关係也不是一般。 周夫人听了,抬起通红的眼看向沈裴清,看上去关心比痛恨要多。 “江夫人希望你可以坚强,也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说这件事到底是他们连累了周老爷。”沈裴清思索著,一字一句告诉周夫人。 周夫人听了这些话,双眸再次落泪,捂著脸抽泣。 古云不禁也染上了几分感伤,对沈裴清摇了摇头。 沈裴清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安静地等待周夫人平復了情绪。 这时,周夫人才真正对他们放下了戒心,请他们进了屋內。 周夫人吩咐了一个小丫鬟送来了茶,隨后才看向他们:“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或是需要我帮忙的,就说吧。” 见周夫人愿意配合,古云看向了沈裴清,沈裴清对他点了点头。 古云便轻声对周夫人说:“我们想了解下你们和江家的关係。” 周夫人微微垂著眼,沉默了一会儿,才缓声开口。 “我和老爷同江家夫妇是童年时期就要好的朋友,我们几十年的情谊了。老爷和江隨风的关係更是比亲兄弟的关係还要好,而我和阿寧,是闺中好友,很好的手帕交。” 周夫人顿了下,苦笑著。 “所以当我得知老爷竟然会被江隨风所毒害的时候,我是不信的,他们之间的关係,江隨风怎么可能会下毒手?可直到衙役將江隨风害老爷的证据摆出来,江隨风辩解说自己是有带药,却说不是毒药,可当时他身上就只有一包毒药。那个时候,我就心痛悲愤。” “我怎么也没想到江隨风当真为了那么一个小果林毒害我家老爷!” 沈裴清听出了一个疑点,追问道:“江隨风有解释带的药是什么吗?” 周夫人摇著头,眼中悲痛难受:“没有。” 江隨风竟然没有解释,为何? 沈裴清心中存疑,还打算再问些什么,周夫人似乎看起来十分疲惫,时不时抬手按压著太阳穴。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若是没有,我想休息了。” 古云见状拉住了沈裴清,对他摇头,然后看向周夫人:“周夫人只要给我们一份提证信就行。因为我们想要看看证物,但没有受害者家属的提证信是无法提出证物查看的。” 周夫人瞭然,点头,让小丫鬟拿来了纸笔,写了一封提证信递给了古云。 古云谢过周夫人,从衣袖中拿出了一瓶白色瓷瓶,见周夫人困惑看来,便浅笑解释:“我观夫人脸色气象,似乎有偏头痛的症状,这药对治疗偏头痛有些效果。” 周夫人看了看药瓶,淡声说:“谢谢。” 隨后他们两人便和周夫人道了別,离开了周家。 “没想到真如沈兄你所猜测的,江家和周家有著不一般的关係。”古云看了看手中的提证信,又看了眼沈裴清轻笑道。 沈裴清点了点头,看著前方萧条的巷道:“前日偶然听到江夫人找来了周家下人打听周夫人的近况,神情上带著担忧,且还嘱咐了不能让周夫人知晓此事,我就有了一个猜测。” 古云听著点头,似又想到什么,问道:“沈兄是怀疑江老爷毒害周老爷这件事,不单单是遭到高壮山陷害那样简单是吗?” 沈裴清多看了一眼古云,然后点头,直视前方,朝州官府那边看去:“之前我和容素跟著江夫人去见过江老爷了,我想她也应该这么认为吧。” 古云听到了容素的名字,眼底转瞬即逝而过了一丝光彩,再抬眼看著沈裴清,犹豫了下,问道:“沈兄。在下有个问题想问。” 沈裴清一听,停下了脚步,看向他,示意他问。 “沈兄,你觉得容姑娘如何?”古云在问这话的时候,手心都有些粘稠,心情有些莫名的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还是在怕什么。 沈裴清深深凝视著古云,眼神幽冷如海,一时间也不看出他真实想法,他不耐地开口。 “不过一个疯丫头罢了。行为举动癲狂如疯子,和一般女子完全不同。” 古云听到这些话,明明沈裴清说的都是容素不好的话,他却莫名心定了不少,甚至有一些愉快。 “沈兄,请不要这么说容姑娘,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古云认真且诚挚地反驳著沈裴清。 沈裴清听到他夸容素的话,蹙了眉,嗤笑著说:“很好的姑娘?你见过哪家姑娘动不动就用毒毒倒人的?” 古云被这话给噎住了,容素的確在这一点上有一点让人费解,但並不会破坏她在自己心底的美好,他又出声给她辩解。 “她一个小姑娘孤身游荡在这个江湖,我想不过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而已。” 沈裴清听著古云一直为容素说好话,辩解著,心情越发不好,脸色沉了下来,不再和古云搭话。 疯丫头,你好样的啊,古云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这么维护你了啊! 古云不知怎么沈裴清突然不搭理自己,但他也不没有理会太多,心里却是踊跃不少愉快,回想起和容素交谈的话,他似乎也开始理解她为何总是用毒,也许那只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而已。 两人各有心思,一同走向了州官府。 22发癲破案小能手4 一间整齐排列著好几排书架的房间中,容素来回穿梭期间。 手上捧著好几本书籍,抬头在书架上寻找著。 最后双手堆满了七八本书籍,且每本书多多少少都带著医的字眼。 她抱著书来到了书桌,坐下,便开始认真翻看起来。 方才从袁蜃那知道了古云不在房中,且她又跑去问了商伯,才知道他和沈裴清出了门,所以她也就不打算找古云了。 后面想起袁蜃也是医者,就转头又跑去问他,可没想到袁蜃却告诉她,这本经脉药医书他也没有看过,所以也並不懂里面那些晦涩难懂的意思,且里边还有不少看不懂的字体。 看上去像是某些远古文字。 为了翻译出这些远古文字,她打算找书研究一番,所以便又问了商伯,借江家藏书房一用。 容素维持一个姿势,从外边亮堂堂的天色,逐渐变暗,到屋內已经换成了漆黑,视野瀰漫了黑暗,她看不见字体了,才彻底从书海中走出神来。 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昏黑一片,才明白已经天黑到了夜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动了动肩膀,有些酸软,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突然,门外有脚步声,隨之还有一盏灯在门外照亮著。 隨后就听到了古云轻声的呼唤。 “容姑娘可还在里面?” 一听到是古云,容素又看了看桌上堆放的一些书,她朝门口外应了声。 “在。进来吧。” 话音刚落下,古云就推开了门,他手上提著的灯將整间昏暗漆黑的房间照亮了起来。 古云看见坐在书桌边的容素,再看了看四周的昏黑,不禁微微皱眉。 “容姑娘。为何不点灯呢?” 说著他就提著灯去桌边,换下新的灯芯,重新点燃了油灯。 这下,整间书房彻底亮堂堂。 古云放下了手中灯笼,看向了容素,容素对上他的目光,带著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书房的?这么晚了,为何又来找我?” 古云听到这话,笑了笑回:“我刚回到府,刚好碰上了商伯。听商伯说你在找我,然后我问了商伯,知道你在书房,便寻了过来。” 原来如此,容素点了点头,隨后想到既然古云在了,她就看向古云,拿出了经脉药医书递了过去。 古云见此,脸上浮现了疑惑,並没有伸手接过反而问道:“你这是?” 看出他的不解,容素淡声解释:“话说回来,为了拿到这本书,你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所以,这本医书,我也不能独占了去。所以我自己抄了一本保留著,这本原本就给你吧。” 古云诧异了瞬,而后看著那本医书,眼中微微流露著一丝渴望,但手依旧没有抬起去接。 他反而看向容素,委婉拒绝:“帮到袁公子的这件事上,出谋划策,大部分都在你。我实在难以接受。” 容素见他一直在婉拒,也不再多劝,她能提出分享给他已经算是自己很良心了,是他不要罢了。 这般想著,她就心安理得地独占,又想了想,她看向古云又提出:“我也不劝你了,不过这本书后面有些地方,我很难去理解,这也是我为何要借用江家书房的原因。我想在这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以帮助我翻译医书的书籍古卷这样的。” 古云听到她遇到了困难,心里倒是有些欣喜,这样便可以帮到她了,他看著容素,温柔一笑:“可否给我看看,我曾经看过不少孤本古卷,或许认识。” 一听到古云有可能会看,容素就有几分雀跃,连忙將书递给他。 毕竟上一世就是古云亲自研究出疫症药方,他说不准真的会! 满眼期待地看著古云翻看著医书,心也不自觉微微加速了跳动,有点紧张。 容素看见古云雋秀的眉头微微皱起,以为他也看不懂,心一下子就吊了起来,慌张问道:“你看明白吗?” 古云听到了容素那稍微急迫的语气,低眼看了眼她,对上她那双充斥著对知识渴求的眸子,他心跳不自然地跳快了几下,眼睛都有些不敢看她了,连忙移开了目光。 容素见他突然目光躲闪,心情更加慌了,难道他真不会,在打脸充胖子? “若是你也看不懂,也没事,我自己看,就不劳烦你了?”容素顿时有些失落。 古云见她像只丧失了斗志的小兔子一般,满脸颓废,心不由心疼起来,连忙出声解释:“不是的,不是,我能看懂些!” 又听到他说自己看懂些,容素瞬间又恢復了些精神,目光灼灼盯著他看:“当真?” 古云见她那表情比翻书还快,一下子又变得精神奕奕,不禁掩唇轻笑出声:“呵呵。嗯,当真。” 她不理解他怎么突然笑了,不过这不是重点,现在最重要是古云能够看懂书后面的內容,那她就更加有把握提升医书了! “那你快教教我怎么看后面的內容,或者教我怎么翻译下。”容素积极地去给古云搬来了椅子,然后兴冲冲地又激动地看著他。 古云见她这般对知识渴求,他自然会慷慨解囊,尽全力教她。 见状,古云便坐在她身旁,翻开了书,问她:“你是哪里不懂?” 容素专注地指出了哪些地方不会,古云看到后,就会认真讲解,她便拿起一旁的纸笔认真记录。 古云讲解的话语有种令人恍然大悟的感觉,本来十分晦涩难懂的意思,在他口中一下子就变得简单易懂。 这令她更加积极地提问记录,不一会儿书桌上就多了好几张写得满满当当內容的纸张。 古云看著她如此全神贯注地请教和记录他所说的內容,他不禁心中涌跃著更多情绪。 如今他对她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些,知道她和自己一般对医术学识求知若渴般认真。 心中不禁对她多了一层敬佩之意,很少有女子会对枯燥乏味的医术感兴趣的,因学医必定会和草药打交道,可女子多喜欢香味好闻的胭脂水粉,却不喜味道浓郁难闻的草药。 可她似乎不一样,她不仅认真学医,还会自己製作药散。 古云越看容素,心中的欢喜就多一分,他凝视著她,心跳声就会大到连自己都要听见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他不得不和她保持些距离,害怕自己的心意被她提前知晓。 他希望这份心意可以在一个合適的时机告诉她,也希望她也能和自己有相同的心意。 容素感觉到身体有些疲倦了,侧目看了看身旁的古云,他眼底似乎也有些乌青。 她再看看外边,似乎天色就要亮了。 “古云,不如我们都先回去休息吧,等休息足够,我再请教如何?” 古云听到她还会请教自己,只觉得心头布满了愉悦,看著她浅笑著:“好。” 容素於是就和古云约定了每天晌午时分在书房碰面,一起研究经脉药医书的內容。 那之后,容素除了在为江妍玉和高壮山那件事想办法外,晌午时分都会出现在书房,古云也会如约而至,两人一同互相交流著医书的学识,大家在互相学习之下似乎都有了新的领悟。 几日后,容素拍著书桌,猛地站起来,满脸欣喜:“太好了!终於翻译完医书了!” 古云见她一脸开心,脸上也不自觉跟著掛起了笑容。 “是啊,太好了,你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容素激动不已,盯著手中写满了满满当当字体的纸张,笑容满脸:“古云。根据我所学的针灸之法,加上经脉药医书所记载的內容,只要通过药膳,药浴,沈裴清的经脉有救了!” 原本古云脸上还有著笑容,却在容素提到沈裴清后,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然后淡了很多。 “是啊。我相信沈兄很快就能痊癒的。” 容素顿时信心满满,拍著胸脯自豪著说:“可不是!有我在,沈裴清肯定会痊癒!到时候他就得对我感恩戴德了!” 古云听著,笑容浅浅,雀跃的心情似乎瞬间变得难受了些,他看著容素的笑容,眼底划过了一丝难过,她这么认真和专注学医书的內容,就是为了沈兄吗? 他抿了抿嘴唇,垂下眼,想著,沈兄是她的侍卫,作为主子帮助经脉受损的侍卫治疗,是合理的,或许並没有呢。 这般想著,他这样安慰著自己,再看向容素,他张了张嘴想要问出口。 可还未问出口,门外就传来了沈裴清低冷的催促声。 “餵。你不是说要出门吗?还让我这个时辰来叫你。” 容素一听到沈裴清的声音,才想起了今早她吩咐他要在申时来书房叫她,然后一块出门做事的。 见他已经等在门外,容素笑著对古云说:“古云,谢谢你帮我了。我还有事需要去做,就先出去了,等我回来,我一定好好谢你!” 说著她抱起写好的纸张,推门而出,未曾留意到古云眼神里的落寞和哀愁。 沈裴清站在门口,见她怀中捧著一堆写满东西的纸张,不禁疑惑:“你连续好几天都待在书房,为的就是抄书?” 容素忍不住给沈裴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抄书?呵。不识货的傢伙。和你多说也没有用。” 听到她这鄙视语气,沈裴清嘴角微微一抽,对她不屑地冷笑道:“我看过的书,读过的书,比你吃的盐还多,你和我说,怎么就没有用了?” 容素看了眼他,嘖了声,然后抱著纸张往前走:“不用劳烦你。你又不会医术。看再多的书,也和医书无关。” 听到从她口中提到古云,沈裴清脸色微微一沉,脚步微顿,再转头朝书房那边看去,刚好看见古云走出,他们两人四目相对,有一瞬间,似乎空气中流转著一股看不见的火。 古云先收回了视线,对沈裴清淡淡一笑,沈裴清冷著脸,收回了目光,转身继续跟上容素,心里冷笑,他管他们两人干什么,他们和自己一点关係都没有。 容素將自己写好的纸张整整齐齐地拿回了自己房间,隨后才出门,见沈裴清冷著一张脸站在门口,她心里无语地腹誹著,这人真是每天臭著脸,搞得谁欠了他似的,真是可惜他这张脸了。 两人相顾无言一同出了江宅。 容素提起正事,对沈裴清道:“我让你做的事,做得如何?” 听到她说起了正事,沈裴清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不少,声音依旧冷冰冰:“嗯。观察了高壮山行踪多日,终於摸准了他贴身小廝会出没的地方。” 听到沈裴清这话,容素不禁微微一勾唇:“很好。走,快带我去!” 沈裴清不知道她又打著什么主意,或者想要做什么,但他现在是需要她的,所以她若是有一些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他还是会答应去做。 怀揣著好奇的心思,他带著容素到了一家赌坊前。 容素盯著赌坊两字看了看,又看了看立马人声鼎沸,显然此刻里面有很多人。 “確定高壮山的贴身小廝就在里面?” 沈裴清认真地点头:“是的。每隔两日,那小廝都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赌坊玩一小会儿,然后就会离开。” 听了这话,容素心中有了计量,看来这个小廝还是个赌鬼啊。 “走,进去瞧瞧!”容素扬起了唇,大步往里面走,她前世也混跡过赌坊,在赌桌上栽过不少跟头,后来也慢慢变得会玩,甚至算得上巧手。 沈裴清蹙了蹙眉,但也没有说什么,迈腿跟上了她,一起走进了赌坊。 赌坊里面人头涌动,黑压压的一堆人,每一张赌桌都挤满了人。 不少声音从不同的赌桌上传来。 “大大,小小!” “啊!大!” 异口同声的声音,有悲有喜的声音,混杂其中,比起那集市上吆喝声相差不大,一样嘈杂。 容素环视了一圈,终於在某张赌桌边找到了高壮山的贴身小廝大汗,一个皮肤偏黝黑,年纪在三十上下,头戴著一顶灰色毡帽的男子。 她顺著人流挤了过去。 沈裴清看她已经过去,深吸了口气,满脸嫌恶地避开和生人接触,绕著人,勉强跟上容素,来到了赌桌边。 此时,大汗满脸细汗,手拿著毡帽不断煽动,一直盯著赌桌上的大小,喊著:“大!大!” 可惜,结果却是小。 大汗一脸丧气,似乎已经打算绝望而归,转身的时候还小声嘀咕:“惨了,回去又该被阿娘骂了。” 容素耳尖听到了这话,勾了下嘴角,伸出手一把拍在大汗肩头上,嚇得大汗一跳,大汗见是个长相秀丽的姑娘,但现在输钱的他也没有办法摆出好脸色。 “什么事?” 容素对他伸出手:“给我一块铜板,我帮你贏回来!” 23发癲破案小能手5 大汗像是看疯子一般看著容素,没忍住骂出声:“疯子!老子懒得理你!” 容素耸肩,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若是我没有帮你贏回来,你今天的输的钱,我帮你出。” 这话一出,大汗顿时来了精神,但又警惕著容素:“真?” “信不信由你。”容素轻飘飘地说了句,就转身。 大汗连犹豫都没有了,立马拿出了一块铜板,死盯著她说:“这是我最后一块铜板了,你可是说过了,如果不贏,就帮我出今日输掉的钱!” 容素拋了拋手中的那枚铜板,扬唇道:“放心。一定能贏!” 说著她便转身朝赌桌走去,沈裴清见状微微一皱眉,伸出手拉住她,语气有几分劝阻之意。 “容素。上了赌桌,十有九输,那大汗输掉的钱可不止一丁半点,你当真帮他赌?別忘了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赌钱。” 后面的那句话,沈裴清特地压低了嗓音,贴近她耳朵说的,弄得她耳朵怪痒,她侧了侧脸,再转头看向他,勾起一抹自信又狡黠的笑容。 “我能说得出口,我就一定能贏。瞧著吧!” 她抽出了被沈裴清拉住的手,大步朝赌桌走去,同时大声吆喝:“让一下!让一下!” 沈裴清见她满脸的无所畏惧和自信满满,竟有一瞬失了神,而后又摇了摇头,看著她神采飞扬的神情,暗道,真是个捉摸不透的疯丫头! 隨后一脸迫不得已似的挤进了人群里,走到赌桌旁边,打算观察容素究竟在卖什么葫芦。 容素盯著赌桌,看著上面的大小,还有站在赌桌中间男人拿著骰盅,正吆喝著围著赌桌的人下注。 在大小两边已经堆满了各一半银子的时候,容素隨便將大汗给她的那枚铜板放在了大上面。 大汗就在旁边盯著,见容素这般隨便,他完全没有了希望,看容素的目光充斥著睥睨,早知道就不信这个像疯子的丫头了! 这般想著,他已经挤过去,伸出手朝容素要钱:“你贏不了的,快把我的铜板还我!” 容素一点也不著急,笑著看向赌桌拿著骰盅的人,又浅声对大汗说:“不用著急。都还没出结果,难道我还能欠你一枚铜板不成?” 大汗听了这话,顿时语塞,的確一枚铜板很少,但却是他这个月最后的工钱了,到时候一分钱拿不回去给阿娘,他可就惨了。 大汗对容素已经不抱希望,准备等她输掉后要回一块铜板就走。 摇骰盅的人这时拔高了声音,停下了摇骰盅的动作,一扣桌面:“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汗见还有挽回的局面,出声对容素说:“一定不是大,快拿回铜板放小啊!” 容素挑了下眉,不作理睬,就只盯著骰盅,大汗见容素不搭理自己,心里面完全对容素失去信心,吐了口浊气,就要等她输掉要回钱! 突然,摇骰的人卖了下神秘,引来不少人都去买了小,之后开始开盅。 眾人紧紧盯著盅里面的骰子数看,三个骰子都是六! “是大!” “啊!我又输了!” “早知道我就买大了!” “只有她买了大!刚才买了大的,在最后都改了主意买小了,现在那些钱都是这个小姑娘了的!” “神了啊!” 后面容素又接连贏了好几回,摇骰盅的人那脸色比粪池的水还要臭。 这时,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著容素,最为吃惊的则是大汗,他目瞪口呆,难以相信容素竟然当真帮他贏回来了钱,且比自己之前的钱还要多出好几倍! 容素抱著手臂,扬了扬下巴,颇为挑衅地朝沈裴清看了眼,沈裴清对上她的视线,微愣,而后抿了抿嘴唇,转开了头,眼底划过了一丝不自知的浅笑。 当容素他们抱著钱离开了赌坊,没走几步路,在一条小巷里边就被一群人围住。 看见来者气势汹汹,容素且还看见站在前面为首的人就是方才摇骰子的人。 “不好了,我们贏得太多,应该惹到赌坊老板了。”大汗紧张又害怕地说,双手死死地抱著那袋银子。 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识相的,就將钱给我放下,你们这样还能免去一点皮肉之苦!” 容素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赌坊都有一些心黑的老板,反正她前世遇见不少,不然也不会明白这赌坊其中的黑手。 “贏钱,自然就要带钱走,哪有贏了钱还得还给你们赌坊的道理?”沈裴清俊容带著冷意,目光幽寒。 容素侧眸看了眼沈裴清,不过倒是有些身份一出生就高贵的人,似乎没见过这种场面。 想了想,她勾唇一笑,对沈裴清小声说:“见过黑吃黑么?” 沈裴清一愣,有点莫名看著她,不理解她话中的意思:“什么?” “呵,看好了。等会你就知晓了。”容素神秘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去拿大汗手中的钱袋子,大汗一见,抱得死紧,摇著头不让,她笑著一瞪眼。 大汗被她那双含著笑意的眸子给嚇得一激灵,莫名觉得后背微凉,感觉自己如果拒绝她,一定会死得很惨,他下意识就鬆开了袋子,只是脸上露出了心痛之色。 容素满意一笑,然后提著钱袋子朝那边为首的男人走去,男人看见,倒是很满意容素的行为。 “还是你这小姑娘识趣!” 容素笑盈盈,也不搭话,提著钱袋子来到男人面前,男人目光锁定钱袋子,伸出手一拿,接过钱袋子后,还特意拋了两下,又转眸看著容素,眼中带著一些隱晦暗示。 “小姑娘,见你这么会做人,不如跟了老子?老子带你吃香喝辣的!” 说著,那只粗糙又长著不少黑色手毛的手朝她伸过来。 沈裴清看见,眼神微微一凛,就要上前阻止。 下一秒,男人面色一变,整张脸充斥著痛苦之色,然后手上的钱袋子从他手中掉下,容素眼疾手快接住了袋子,看著他双手捂著脖子,倒在地上像是呼吸困难一样。 他身边的帮手一见他如此,纷纷露出了诧色,更是指著容素叱骂起来。 “你对我们大哥做了什么?” “你想死是吗?” 隨著有人已经义愤填膺,提著棍子朝她衝过来,沈裴清见后拧眉,走到她身旁,正要出手,可那些人才靠近,容素抬起手,一扬手里的东西,那些人没有一秒就倒地,个个像得病似的抽搐起来。 沈裴清看见后,只不过愣怔了一秒,就恢復平静,他倒是忘记这个丫头的后招。 大汗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这时看容素的眼神从崇拜到畏惧,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容素见解决了人,转身看向了满脸惊悚的大汗,大汗见她突然转身,嚇得脸色煞白,声音都哆嗦了不少。 “你...你对他们都做了什么?” 容素淡定地回答大汗:“就用了点小毒而已,他们死不了。过阵子就没事。” 大汗一听那些人不会死,才放下心来,不过一抬眼见容素还笑容浅浅地盯著自己看,那眼神还特別诡异,他顿时毛骨悚然。 “既然,既然解决了,我只要拿走我那部分的钱就行,给我,我就走。” 大汗是一刻也不敢多待,他总觉得容素这个人有点恐怖和危险。 容素笑容不变,拎著钱袋子,晃了晃,对掛著一脸怖色的大汗说:“想要钱,就告诉我,江隨风入狱是不是和高壮山有关係?” 大汗听到容素问了这个,脸色微变,隨后才恍然大悟,惊讶指著她道:“我就想,我明明和你不认识,你为何要帮我!原来你是要打听高少爷的事!” 面对大汗的拆穿,容素不慌不忙,手上拋著钱袋子,用眼神示意沈裴清。 沈裴清看到了她的眼神,无形中竟然能懂她的意思,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可没有多想,他肃杀著脸,步步逼近大汗,浑身上下透著杀气。 大汗看到沈裴清一脸凶杀冷沉的模样,嚇得脸色更白了,不断往后退。 “你要,要干什么?我,我可是有高家照的!你就不怕我家少爷知道了,找你们麻烦吗?” 容素扯了下嘴角,一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用威胁的犀利语气说道:“我再问一遍,江隨风入狱是否和高壮山有关?你不说,那你就和那些倒地的人就不一样了,你可能会就此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大汗瞬间冷汗噙满了额头,看著沈裴清冷肃弒杀的眼神,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棍,他接连后退。 想到容素方才那可怖的手段,还有面前这个男人那周身如同地狱恶魔一般的杀气,他顿时就害怕了。 “我说!我说!其实江隨风入狱和高少爷没有很大关係的,高少爷也不过是听从命令而已。” 容素一听,和沈裴清对视了眼,隨后她眯起了眸子,继续追问:“高壮山听的是何人的命令?” 大汗哆嗦著,摇著头:“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少爷他最听夫人的话了。” 此话一出,容素凝思了下,將钱袋子一半的钱拿走,剩下的丟过去给大汗,大汗接过,一脸又惊又喜。 “拿著钱就走吧,还有今天的事情,最好不要和高壮山说半句,不然被我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开不了口,懂?” 大汗一看到还躺在地上握著脖子痛苦连连的一堆人,他嚇得连连点头,然后抱著钱袋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裴清看著已经跑得没影的大汗,声音冷淡:“这样放他回去,真不怕他向高壮山通风报信?” 容素收好了另一半银子,再拍了拍手,看了一圈地上那些已经逐渐昏迷过去的人,勾著冷笑。 “放心,他报不了信。起码在这件事结束之前,他都报不了一点。” 沈裴清拢了下眉头,不太理解她的意思,不过可以肯定,这疯丫头一定又做了什么手脚。 “对了。前阵子,你不是和古云去了州官府,然后查看证物了吗?结果如何?”容素想起了这件事,便隨口一问。 沈裴清听到她问了这个,想了想,才回道:“衙役鑑定说药包是从江隨风身上搜出来的,还有周老爷喝过的酒杯,古云查证过了確实沾有毒药的痕跡。且毒药和药包中的毒药一样。” 听了这话,容素不禁深思,既然如此,那这事很明显对江隨风很不利。 “后面我和古云又问过一些居住在临城的百姓,知道临城一共就两家药铺。若是要调查毒药处出並不难。且毒药卖出肯定会有记录。”沈裴清认真分析给容素听。 容素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说法,调查毒药处出不难,可是。 “若是被人封了口,那就不一定查的出。”她看向了沈裴清,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沈裴清似乎並没有多大表情,反倒反问她:“真是如此,你会没有办法让人开口?” 她一听,挑了挑眉,低笑一声,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地看他:“看来,我在你眼中已经是个诡计多端又不择手段的人了。” 沈裴清对她这番话不可否认,转身朝江宅走去:“既然打听到的事情已经打听到了,该回去了,我想,你应该有事情要问江夫人吧?” 容素並没有反驳,她的確有事要问江夫人,所以她跟上沈裴清的脚步,两人並排著一同回到了江宅。 一回到江宅,容素就刻不容缓地去找商伯,要求请见江夫人。 江夫人本要歇息了,毕竟天色不早,但一听到容素找她,她也顾不上换衣,披著一披风就赶到了待客堂。 容素见江夫人来了,伸出手请她坐下,然后笑著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想问问江夫人,高夫人和你们江家的关係又是如何呢?” 江夫人一听到容素提起了高夫人,顿时一脸诧异,隨后不解问道:“容姑娘这是?” “江夫人无须紧张,我问这个,也是为了江老爷查清周老爷被毒害的事情而已,为了儘快证明江老爷清白,我想江夫人一定不要有所隱瞒。不然还江老爷清白可就遥遥无期了。” 容素故意將此话说得严重了些,江夫人瞬间就脸色变得微白,她也不再犹豫,说了出来。 “高家和我江家的关係,如今並不算好。自从高家老太爷离世后,高家就和我们疏远了不少,后来因江老太爷也走了,高家和我们更是频频因生意上的事情出现爭执,如今我们之间嫌隙颇多。” 江夫人顿了下,才追问容素:“不知可是发生了什么?” 容素感觉江夫人没讲到她需要的东西,便直接道出:“我怀疑江老爷入狱这件事,和高夫人有很大的关係。所以江夫人你要好好回忆,你们和高夫人之间是不是有过节?” 此话落下,江夫人惊讶不已:“什么?孙如玲她。” 24发癲破案小能手6 容素又给江夫人大致讲述了下她和沈裴清如何从大汗口中得到了消息,且又结合了沈裴清和古云在州官府那得到的信息,再明確她的猜测。 江夫人听完后,脸色愈发惨白,甚至扶著椅子扶手都有些发颤,神情凝起了一层怒意。 “没想到,孙如玲她竟然为了保住高家家业这样心狠手辣!” 容素听到了很关键的事,看著江夫人,追问:“保住高家家业,这是什么意思呢?江夫人可否详细说说?” 江夫人看上去似在强忍著怒火,声音有几许无可奈何的感觉。 “玉儿和高壮山的婚事,容姑娘也知道,他们的婚事是江高两家老太爷的约定。江老太爷当初和高家老太爷定下这婚事,都是在他们两人茶余饭后谈话间定下的,所以江老太爷一直都没当真,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也只当是玩笑。” 江夫人似想起什么,嘆了口气。 “这事,也是我之后无意间参加一些世家族交谈会,和一些其他家族的夫人姨娘们交谈才知道。高家老太爷对承诺一事十分看重,他甚至还给高夫人和高老爷下过死命令。若是高壮山娶的不是江家女子,那高家的家业全部都会上交中洲朝廷。” 江夫人说到这,掏出了手帕抹了下眼角,抽噎著嗓音。 “我和老爷当初为了不想玉儿有负担,一直没有告诉她。又因把这个婚事当做了玩笑话,没有当真,却未曾想玉儿后面有了心上人,高壮山又派人来提亲,才会造成了如今局面。” 容素安静听完,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若是因家业这般大的利益,孙如玲设计这局来坑害江父,然后逼迫江妍玉就范嫁给高壮山的事情就说得过去了。 只不过,现在比较难办的就是,要如何找到证据来先证明江父清白,再揭穿孙如玲的阴谋。 这般想著,她看向了已经陷入哀愁的江夫人,她淡声道谢:“多谢江夫人告知我这些事情,我想我会好好斟酌办法帮江老爷的。” 江夫人一听,连声致谢:“好好好,谢谢容姑娘了,玉儿有你这样有义气愿意相助的朋友,是她的福气啊。” 容素听著这话,心中莫名跃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面上浅笑没有搭腔,隨后隨便找了个理由先回厢房。 回到厢房,她还没想出怎么解决江老爷的办法,再翻看翻译医书的纸张时,她有了惊喜发现。 “原来可以这样!” 容素心情激动雀跃不少,一扫因江老爷的事情而犯难的糟糕心情,捧著纸张看了又看。 “配合我的针灸之法,再找到这三味药材,沈裴清的经脉不出半年一定可以痊癒!” 方才又翻看了下带回来的草药书籍,再对照著翻译的译文,容素才发现了最重要的几味药。 容素赶紧拿来了纸笔,在执著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下:泉山血莲、百苦参、雪七草。 吹了吹纸张,等它干了后,好好收起来,她满足一笑,乐呵呵地躺床休息了。 此时,另一边高宅。 一个身穿浅棕色华丽衣裙的妇人,正是高氏孙如玲,她绷著一张脸,神色难看。 “你说什么?竟然有人在调查江隨风入狱的事情?我不是买通了州官府的人了吗?让他们直接定罪的吗?” 一个老婆子愁眉苦脸,对著孙如玲低眉頷首。 “我们的確是给了银子,可江家人也给了,所以州官府又延后了半个月再判刑。” 高如玲勃然大怒,一甩手,桌面上的茶杯一扫落地,在地上砸出了一声噼啪的声响。 “一定是木依寧起了疑心,派人查这件事了!不能让她查下去!州官府还要多少银子,都给他送去,一定要在五日后判刑!” 孙如玲心中不免生了一丝慌乱,若是事情败露,被木依寧查出来,那入狱的人就变成自己了,她不能入狱,她还没享受够呢,好不容易才熬走了高老太爷和死鬼老爷! 现在只要山儿娶了那江家娘子,整个高家就完全属於她和山儿的了! 见老婆子还站在那不动,她愤气怒吼:“还不快去!” 老婆子被嚇得一个哆嗦,连声应是,然后急匆匆离开。 刚好从外回来的高壮山听到了孙如玲房间传出了杯子摔碎的声响,他困惑不解,连忙走过去敲门。 “阿娘?你怎么了?我听你房中有摔碎东西的声音,没受伤吧?” 孙如玲听到了高壮山的声音,使了个眼神给一边的丫鬟,丫鬟立马就跪在地上收拾,她则朝门外温柔地回答。 “没事,就是一个丫鬟粗手粗脚地打碎个杯子而已。不碍事。” 丫鬟像是心领神会一样,连声道歉:“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笨手笨脚的,请夫人责罚!” 高壮山听到后,倒也没有了怀疑,语气带著关心:“那阿娘,下回请放些手脚利索的丫鬟在身边伺候吧。不然还有下次发生,孩儿怕你受伤。” 听到高壮山关心自己的话,孙如玲,心情好了不少,觉得特別熨贴,笑意连连:“好了,好了,阿娘知道了。山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不是去巡视果山吗?理应酉时就该回来,怎么亥时才回呢?” 高壮山听到了这话,心有几分心虚,不过隔著门,想著没有直接面对孙如玲,他便隨口编了话。 “就是我看果山长势还不错,今年收成很好,就和那的人多聊了会儿。阿娘,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了。” 孙如玲眯了眯眼,语气不变的温柔:“好,去吧。” 但在高壮山离开后不久,看向了一旁已经收拾好杯子碎片的丫鬟,声音颇为威仪:“去给我问问大汗,少爷当真是在果山和山农攀谈才晚归吗?” 丫鬟害怕地低著头,立马回答:“是的,夫人。” 过了两日,容素又从袁蜃那边得到了消息,州官府那边突然下了命令,五日后就要对江老爷判刑,这可想而知是打算直接定罪了。 为此,袁蜃便陪著江妍玉和江夫人一同去找州官府疏通,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此决定已经公布出去,除非有更加有关键性的证据,不然不可再翻供。 这下子,整个江宅都瀰漫著一股哀愁低落的情绪。 容素走在江宅的院子里面,遇到的每一个僕人,脸上都带著愁苦,有的会小声谈论今后的出路,有的会在发愁江家要倒了。 路过一个小庭院,她瞧见了江妍玉和袁蜃,江妍玉正靠在袁蜃身上哭泣。 袁蜃也在用心地安抚江妍玉,离得远,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大抵也都关於江老爷的事情了。 容素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她现在也暂时找不到突破口,现在唯有等待。 她回到房间,打算好好研究医书,毕竟改变江妍玉命运的任务重要,但医治沈裴清的经脉也刻不容缓。 刚走过游廊抄手,一个拐角处,有一个身影急匆匆走过,没留神,她和那个身影面对面撞在一起。 对方似乎和她身型差不多大,所以她倒也没有被撞倒,对方站稳后直接就低著头朝她不断致歉。 “抱歉,抱歉,是奴撞到贵客了,奴的错,请贵客大人有大量,原谅奴的冒失。” 容素听著这一连串的话,抬起眼一看,见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她面容失色,神情惊慌。 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她也没有心情计较太多,便淡声道:“行了。我不怪你,有事你就去忙吧。” 小姑娘一听,感恩戴德地对她鞠了好几个躬,然后才急匆匆往某个方向走。 见她行色匆匆,容素又看了眼她走的方向,后院的方向,不过也没多在意,继续转身回自己房间。 她又待在房中研究了一整日的医书,直到感觉到肚子已经饿到打鼓,她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 容素点起了灯笼,提著灯笼出了门,打算去后院厨房找找有没有吃的。 刚走到后院,快要去到后厨附近,突然就看见一道身影从后厨低墙闪过,直奔后门。 容素视力在夜里也是不错的,借著手上的灯笼发出的微光,她瞧出了那道身影似是今日和她面对面相撞的小丫鬟。 本来她並不想多加理会,只想去找吃。 可是,奈何夜深人静,一丁点小声音都十分容易响亮。 加上后门离后厨不远,她抬脚刚迈入后厨大门,耳边就听到了很小的交谈声。 且被她快速地捕捉到了疑似一个人的名字。 “...怎么那么慢?山少爷已经在天香楼等著了。” “对不起。今日府中事务多了些。” 容素脚步停住,听著轻微关上门的声响,眯了眯眼睛,转身朝后门方向看去。 山少爷? 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追上去。 刚轻手轻脚打开了后门,她便看见了一辆小型马车已经慢慢驶远。 见此,容素也悄咪咪跟上。 知道小马车是要去天香楼,且她之前从江老爷口中知晓天香楼后,就有向商伯打听过路线。 她顺著商伯提供的路线,加跟著小马车一路留下的痕跡,很快就找到了天香楼。 此时的天香楼还未打烊,且里面还坐著不少客人。 她想了想,从衣袖里掏出了手帕作面纱,戴著脸上,隨后走进去。 店小二一看见她,笑容满脸地迎上来:“这位姑娘,是喝茶,还是吃饭呢?” 容素刚想要装作山少的朋友问店小二山少的厢房在何处,余光中她就瞧见了小丫鬟的身影穿过了楼层走廊。 “我有朋友在。我自己去找便是。”容素婉拒了店小二,然后急匆匆就顺著小丫鬟去的方向追去。 很快,她跟著小丫鬟来到了一间小厢房,见小丫鬟突然转身,她心猛地一跳,赶紧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直到听到了关门的声响,她才赶紧转头,看见门晃动的样子,就知道小丫鬟是进了哪一间厢房。 隨后她左顾右盼,这小厢房比较靠近走廊尽头,此时大堂的店家和店小二都在招呼客人,没有人往上面看,看准时机,她找了个靠墙的位置贴身站著,侧耳倾听著厢房里面。 不一会儿,就有交流声从里面传出。 是一个男子比较粗獷的嗓音,透著些许喜悦。 “珠珠。你终於来了,我好想你!” 容素眯了眯眸子,珠珠是那个小丫鬟吧。 “山少爷。珠珠,珠珠也是思念著你。” “哈哈。我家珠珠还是这般羞涩呢。无碍。珠珠,要你这样来见我,著实委屈了你。” “...不会。只要可以见到少爷,珠珠如何都可以。” 男子似乎嘆了口气,隨后才开口说。 “珠珠。你放心。等我与那江妍玉成了亲。顺了我阿娘的意后,之后我一定让阿娘答应我迎娶你做我的二夫人!” “少爷。你这般待珠珠,珠珠感激不尽。” “珠珠不要这么说,我一直心悦的人只有你。没能让你做我的正夫人已然委屈你了。” “少爷不要这么说。” “珠珠...” 后面的事情儘是男女之间的曖昧之语,容素不再去听了,慢慢移开脚步,下了楼,在没人注意之际离开了天香楼。 容素走在街道上,凝视著天边若隱若现的银月,感受著周围微凉的冷风。 “好一对鬼鬼祟祟的有情人。看来我知道该怎么解决江妍玉的死局了。”她勾了下嘴角,眼底一片狡黠精光。 翌日。 容素一起身,就迫不及待去找了江妍玉。 “珠珠?”江妍玉不解容素为何突然要一名叫做珠珠的小丫鬟。 容素见江妍玉满脸困惑,便浅声解释:“我怀疑这个小丫鬟和你的未婚夫婿高壮山有私情。” 江妍玉微微一愣,隨后脸上神情淡漠许多:“我不认高壮山是我的未婚夫婿。” 看出江妍玉对高壮山十分牴触,但她现在要的只是那个叫珠珠的小丫鬟。 “就先劳烦你把府上名字带有珠字的丫鬟都叫来吧,我自有计量。” 江妍玉虽不懂容素要做什么,但她最近一直將容素在帮她解决高壮山这件事看在眼中,她相信这个偶尔行为乖张的姑娘不会害自己。 “好。” 不久,江妍玉就让商伯將江家上所有名字带有珠字的丫鬟全部叫了过来。 商伯身后跟著三个小姑娘,她们都低著头,但看她们都双手紧紧交握,看起来十分紧张。 “小姐,她们就是府上三个名字带珠字的丫鬟了。”商伯微微对江妍玉低头,躬身地说。 江妍玉点了点头:“好。谢谢了。商伯你先去忙吧。” 商伯也不多问,应了声就离开了。 江妍玉看向了容素:“你自己看吧。” 容素认真凝视著那三个小丫鬟,隨后微张嘴唇:“都抬起头来。” 25发癲破案小能手7 隨后三个丫鬟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容素目光瞬间锁定在了一个长相清秀,拥有著一双像小鹿眼睛一样的眸子的小丫鬟身上。 容素走到了那小丫鬟面前,小丫鬟感觉到她的靠近,立马將头压低,连肩头都在发颤。 瞧见她这般紧张,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对其他两个小丫鬟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对这个小姑娘说。” 那两个小丫鬟一听到容素这话,似如释重负一般,然后互相看了看,朝容素低头弓腰慢慢退了出去。 留下的小丫鬟开始微微颤抖著身体,头怎么也不敢抬起,看上去十分慌张失措。 看到她这样,容素抬起手,指尖轻轻勾住她的下巴,感受到她受惊地一抖,手微微用力,让她抬起了头。 小丫鬟看著她的目光闪躲慌张,似乎十分怕她。 “你叫什么?”容素看著她无措的神情,淡声询问。 小丫鬟声音微微发颤,但不敢不回答:“奴婢,奴婢叫柳珠。” 容素只是盯著她看,並没有再说话,江妍玉坐在一边见容素这般,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她要做什么,满脸的不解。 柳珠更是恐慌,她总觉得容素那双含笑的眸子里似乎拥有著看穿人的能力一般,仿佛一对上她的眼眸,自己深藏的所有秘密就要全部给洞察出来。 她不得不將自己的视线放在容素眼睛之外,颤抖著嗓音问容素:“贵,贵客。不知,不知你留下奴婢,可是,可是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容素察觉到柳珠似乎心理防线在一点点被破坏,她便勾唇浅笑,靠近对方的耳边,轻声说:“你知道高家少爷高壮山吗?” 说著的同时,便侧眸留意著柳珠脸上的所有表情,见她明显在自己提到高壮山的时候,眼神在闪躲,呼吸也在微微急促,甚至嘴唇都紧紧抿紧,比方才更慌张了。 柳珠显然心里还在提防著,且並不想將自己和高壮山的关係泄露,压著嗓音,装聋作哑一般:“奴婢,不知贵客在说什么。奴婢当然知道高少爷,他可是小姐的未婚夫婿。” 知道柳珠不可能那么容易说出她和高壮山的关係,容素也不急,淡淡一笑,鬆开了柳珠的下巴,改为伸手捏著她隨意垂在胸前的几根青丝。 “你也知道高壮山少爷是你家小姐的未婚夫婿啊。既然你知道,你为何还要夜会他呢?” 柳珠听到了容素的话后,瞳孔明显微微一缩,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恐,虽然很快,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奴婢,奴婢不知道贵客在说什么。奴婢哪有资格认识高少爷呢。还请贵客不要污衊奴婢的清白。” 见她不承认,甚至还反过来指责自己在污衊她,容素心里只觉得好笑。 容素麵上不变的微笑,手指尖摩挲著了几下对方的青丝后,鬆开,然后用著温柔的语气说著:“不知道?不认识?我污衊你?很好。” 柳珠听著容素三句反问,心里头莫名生出了些许心虚和紧张,但一想到山少的叮嘱,她咬了下嘴唇,抬起眼盯著容素看,语气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模样,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请贵客不要再说一些毁奴婢清白的话了。奴婢绝对不会做出夜会这种事情的,奴婢虽然身份低贱,但是奴婢作为一个女子,清白是很重要的,而贵客你也是女子,难道你不懂吗?” “奴婢知道那日不小心衝撞了贵客,是奴婢的错,可贵客你也不应该拿奴婢的清白来说事啊。” 容素见柳珠这是要破釜沉舟来否认一切啊,见她这般愚蠢,不禁低笑出声。 江妍玉听到了柳珠的话,有些茫然困惑,但她却是认同柳珠的话,出声劝了劝容素:“容姑娘。若是柳珠有哪里得罪了你,你告诉我,我好好训斥她便是,女子的清誉是断不能拿来隨意说的啊。” 见江妍玉在帮柳珠说话,容素並没有不开心,只是盯著柳珠看,看到她明显在江妍玉帮她说话后,脸上流露了些许放鬆了不少。 她心中不由嗤笑,面上不变的淡笑,也不回江妍玉的话,直接盯著柳珠说:“既然你不愿承认,那好。我是大夫,给我把下脉象吧,我能帮你断定你是不是还有清白可言。” 此言一出,柳珠睁大了双眼,惊慌失色。 江妍玉也有几分吃惊,虽然现下只有她们三人在,可这事关女子清誉,她伸出手拉了下容素:“容姑娘,这。” 容素抬起手拿掉江妍玉的手,看著她面上露出的诧异,她浅声道:“同为女子,难道我害她不成?男子都还未娶一个女子,女子却先失身给了男子,让男子得了逞,那男子可还会娶女子呢?” “若是男子失信了,女子的清誉岂不是更遭非议?早些查出,断了不该有的关係,起码还能保住清誉不是?” 后面的话,她是对柳珠说的,见柳珠在她话语中一点点失去了血色,显然已经在动摇。 “柳珠,我说的话,我想你能明白,你是个聪明人。不是吗?不然也不会攀高枝。”容素凝视著柳珠,望著她眼中不断动摇的神色。 她不禁勾了下嘴角,其实她说可以帮柳珠诊脉出是否清白之身的这话是假的,就算是神医,也不可能通过诊脉就看出女子是否清白。 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柳珠最后的防线崩溃而已。 柳珠的眼神在躲闪纠结,见此,容素再走近她,进一步攻心,放轻声音道:“若是你配合我,告诉我一些事和帮我完成一些事,我就帮你,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如何?你也看出,你家小姐心有所属,心不在高壮山身上。” 柳珠一听,眼珠直盯著她,似乎已经彻底动摇,小声询问:“你真的会帮我?” 见她已然信了自己,容素勾了勾唇,淡声道:“那就看你的诚意如何了。” 柳珠抿了下嘴唇,又看了眼江妍玉,才转眸看著她:“你想知道什么?和要我做什么?” 见目的达到,容素扬眉,认真问她:“你昨夜当真是和高壮山夜会是吗?” 柳珠这次不再隱瞒,咬著唇点头。 得到了准確的答覆,容素笑了笑,贴近柳珠耳边低语几句,柳珠微愣,错愕又皱眉看著她。 “怎么?不愿意?若是你不愿,那我很难帮你。”容素侧眸看她,轻描淡写地开口。 柳珠听了这话,咬了下嘴唇,然后目光坚定,朝一脸不解的江妍玉看去,对著江妍玉跪了下来,江妍玉看见到后,惊愕问:“柳珠你这是?” “对不起!小姐,我和山少的確,的確互相心悦对方!”柳珠哀愁著神色,然后又对江妍玉低下头,恳求道,“小姐,我和山少是真心相爱的,我也知道你也有自己的心上人,所以,柳珠希望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帮小姐和袁公子终成眷属!” 江妍玉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同时愣怔著看向了容素:“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容素瞥了眼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浅声回道:“昨晚才知道的。” 江妍玉微微皱眉头,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柳珠:“柳珠,所以你和高壮山已经私相授受了吗?” 柳珠身体一颤,心慌无措,对著江妍玉磕头:“对不起!小姐,奴婢,奴婢只是太喜欢山少了!对不起!” 此刻的江妍玉看著柳珠的目光覆上了一层复杂,沉默了一会,她嘆口气:“你起来吧。” 又转向看容素:“你打算要怎么做?” 容素看出江妍玉应该是已经明白她方才为何如此对柳珠咄咄逼人了,所以才会这般询问自己,她想了想,才开口。 “那就需要柳珠先將高壮山约出来了。” 江妍玉拧眉了一瞬,柳珠也有些错愕不解,容素却看著她们的神情微微勾唇,心中只觉得这將会是一场好戏。 两日后,柳珠按照容素的要求,在戌时约高壮山到临城荒庙相见。 在还未到戌时之前,容素和江妍玉带著柳珠到了荒庙。 容素和江妍玉就躲在荒庙那尊佛像后面,柳珠则站在前面等高壮山来。 戌时都还未到,高壮山也提前来了,可以看出高壮山似乎当真很喜欢柳珠。 高壮山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在看到柳珠后,一脸激动和欣喜,几步就走到了柳珠面前,伸出手抱住了她。 “珠珠,你怎么突然约我来这里呢?是太想我了吗?” 柳珠脸上有一些彆扭,显然是知道她和江妍玉都在佛山后边,所以对高壮山的亲近有些不自然了。 高壮山也察觉到柳珠的不对劲,关心地询问:“珠珠?你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在江宅的活太多了?我和你说过了,你若是愿意,可以来我府上做事的。你若是累到了,我会很心疼的。” 柳珠视线时不时往她们这边看来,嘴上却婉拒著高壮山。 “山少爷。不行的,若是珠珠去了高宅。我们能见面虽然多了,可是若被高夫人知晓,珠珠一定活不成。” 高壮山皱起了眉头,面上也浮出了一层忧色,再次抱紧柳珠,安慰她道:“抱歉,我的错。我一定儘快娶到江妍玉,阿娘心情好了,她就会答应我再娶你了的。” 柳珠显然已经被高壮山感动得一塌糊涂,看上去都忘记了她们的存在,也抱住高壮山。 “山少爷...” 容素看了看他们的行为,再侧眸看向江妍玉,见江妍玉神色复杂,心中不由想,这未婚妻看著未婚夫和別的女子相互诉衷情,江妍玉会是什么感受呢? 虽说江妍玉心里的人是袁蜃,但自己的未婚夫这般,想来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吧。 容素见高壮山和柳珠诉衷情的差不多,便抬起手,拍了拍掌,从佛山后走出,高壮山听到了鼓掌声,神色一变,警惕看过来:“何人?” 见他如此戒备,容素不由浅笑看著他:“山少爷,我是容素,我们第一次见面。” 高壮山看见容素这么一个娇小的小姑娘从佛像后走出,警戒的神色渐渐鬆懈,而后语气带著几分不悦:“本少管你是何人。別多管閒事,速速离去!” 哟~这私下相会的人竟然这般气势囂张,她著实第一次见,不禁又鼓了鼓掌,见高壮山脸上愈加难看和显露出了一些怒色。 “本少再说一遍,离开,不然我可不管你是女子了!” 容素还未开口,从她身后走出的江妍玉,语气透著几分冷意:“山少爷。你现在这种態度可不合適。毕竟你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 高壮山原本还气势高涨,可在看到了江妍玉后,吃惊了一瞬,然后又看了眼柳珠,见她眼神躲闪,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但也丝毫不惧,甚至生气著反驳。 “江妍玉!你有脸说这些吗?你我本有婚约,可你却和袁蜃私奔!就准你找心上人,本少就不行吗?” 这般理直气壮,容素的確没白鼓掌,按理来说他们两个人都做错了的,只不过一个之前不知情却对別人先动了心,一个是明知故犯罢了。 说来也不过是彼此彼此,不相上下。 江妍玉此时脸色也如沾了灰一般难看至极,用著又冷又怒的口吻对高壮山说:“呵,既然你喜欢柳珠,为何不直接娶了她,还来惹我?我不要脸,那你可能便是脸厚至极了吧!” 听到这番话,容素眨了眨眼,用讚许的目光看著江妍玉,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些话来,倒是有几分刮目相看。 江妍玉的话说的高壮山脸色黑成了土色,他含著怒火:“江妍玉!” 而江妍玉冷著脸,瞪著眼,不退让地紧紧盯著高壮山。 双方的火焰都如那互相死斗的蟋蟀,谁也不让谁。 容素浅嘆口气,虽然心里倒是希望看他们再多吵一会儿,只不过再爭执下去,却是浪费时间罢了,於是走上前,开口对高壮山道:“你以为你娶江妍玉之后,孙如玲会让你娶得到柳珠吗?” 高壮山听到了容素的话,沉著脸看著她,显然还很愤怒:“你在胡说什么?” “那你仔细想想你自己的阿娘的脾性,是否真的会让你娶一个丫鬟当二夫人。”容素轻轻瞥了眼高壮山,淡声问道。 她早在之前向柳珠打探过孙如玲的为人,现在是时候拿来摇一摇高壮山的心。 高壮山明显在她问完后,表情微微转变,目光凝重了些。 26发癲破案小能手8 不过高壮山的警惕性比起柳珠要重,所以摇动起来也难上许多。 “你究竟是什么人?在这说什么狗屁?本少的阿娘也是你可以无礼的吗?”高壮山面对著容素,语气勃然大怒,完全是將容素当做了敌人。 容素麵对他的愤怒,却十分淡定,因在学习经脉药医书的时候,她翻阅不少古籍书卷,其中也看过不少和医书无关的书籍。 为了翻译药医书,她觉得也许其他书籍里边也会有类似的字体,所以就去查阅了。 因此她看了不少关於攻心的书,当时觉得有趣,也不知不觉学了不少。 “山少的娘亲,高氏夫人,她的做派脾气,整个临城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毕竟一个寡妇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而且高家没了家主,这么多年来,一定有不少人覬覦高家家业吧?” 看著高壮山逐渐难看的脸色,容素无视一样,继续说。 “为了守住家业,又为了养大孩子,高夫人才不得不学著掌控一切,一是为了让那些覬覦高家的豺狼虎豹对她有所忌惮,二是为了可以好好控制她唯一指望的孩子。” “而你不过是她掌控在手心的一颗棋子罢了。你说,高夫人会同意你把全身心都放在一个女子身上吗?” 高壮山似乎已经忍不住,朝容素怒吼出声:“你给我闭嘴!阿娘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高家而已。” “是吗?这话,你自己信不信?难道你的阿娘没有总是管著你吗?连你夜归也总会找你的身边人问东问西的。明明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是那六岁小孩了。不是吗?” 容素淡笑看著高壮山的神色越来越沉,他眼底已然生出了动摇和复杂之色。 “你不要再乱说我阿娘的坏话了!”高壮山猛然怒瞪容素,双手握紧拳头,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见他如此恼羞成怒,容素倒是依旧不惊不慌,但江妍玉却害怕他会伤到容素,走上前,伸出手挡在容素麵前,对高壮山冷声道:“高壮山。你当真要听你的娘的话娶我吗?” 高壮山拧著眉,神色沉重:“自然。” 此话一出,柳珠眼底划过了一丝黯淡,而江妍玉听这话脸色愈发冷然。 “可是,我不会嫁给你的。” 高壮山一听,拢起眉头,语气颇有几分执拗:“那由不得你!若你还想我救你爹的话。” “你在威胁我?果然,我爹一定是你们所陷害的!”江妍玉气地颤抖著身体,怒声朝高壮山吼出,双眼赤红。 高壮山绷著下巴,面上冷怒:“我不知在胡说什么?你爹毒害了他人,此事与我何干?我不过是目睹了他动手而已。別想將脏水泼我身上!” 江妍玉不输气势地怒斥他:“你在狡辩什么?你的贴身小廝大汗都说出来了!就是你娘乾的!现在你这是在为你娘脱罪吗?” 此话一出,高壮山明显一愣,而后怒气冲冲:“江妍玉!別以为你是女子,与我有婚约,就可以在这詆毁我娘!我有的是办法教训你!” 江妍玉吼的脸都红了:“我没胡说!” “你!”高壮山似乎说不过,就要抬起手对江妍玉动手,容素看见,眯了下眼眸,伸出手,一道冷光在她指尖划过,然后冷光点在高壮山手臂上,一瞬间,高壮山就动弹不得地僵住在那。 高壮山满脸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不过是让你的神经麻痹一阵子而已,不用慌。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虽说你不是什么君子,但是我可见不得男子打女子。”容素浅笑,但声音透著一丝冷森。 高壮山气得瞪大双眼,粗著嗓子吼道:“放屁,本少才不打女子!本少就是,就是想要她闭嘴而已!” 她不想听高壮山辩解,冷淡对他问道:“你当真认为江老爷毒害人这件事和高夫人无关?” “本来就是你们在这里胡诌乱语!我阿娘怎么会害江老爷?”高壮山直眉瞪眼,看上去十分恼火,似不像说谎。 一旁的柳珠见高壮山像是被定住一般,脸色极差,她连忙朝江妍玉跪下,恳求道:“求求小姐不要为难山少爷,山少爷性子是有些急躁,但他不会伤女子的!还有,山少爷也不会说谎的!求容姑娘信山少爷吧!” 柳珠为高壮山求情,一脸心急。 高壮山看见,却十分难受,不忍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去求人,便对江妍玉提高了声音,透著几分请求之意:“我可以给你道歉,方才的確对你无礼!可你不要为难珠珠!” 江妍玉望著他们彼此之间的情谊,不由想到了自己和袁蜃,脸上的慍怒渐渐褪去,看向了容素:“容姑娘。放了高壮山吧。” 容素看了眼江妍玉,並没有动手,而是看著高壮山,语气略微肃穆:“我告诉你,高壮山,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你娘就是陷害江老爷的幕后黑手。你娘为了保住高家家业,害了江老爷。”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或许还能帮你娘减轻一些罪行,只要你能让你娘自行去承认罪行,或许江老爷会向州官府求情。” 高壮山显然十分信任孙如玲,刚褪去的怒气瞬间又被点燃一般,朝容素反驳起来。 “不可能!我娘的確性格有些强势跋扈了些,可是她断不可能谋害人的!” 容素冷冷一笑,见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略微嘲讽著他:“你那么信你娘,可惜了,孙如玲却一直不信你。” 隨著她的话音刚落下,荒庙外就响起了阵阵匆忙而入的脚步声。 不过一瞬间,他们就被十来个家丁团团包围。 隨后从家丁之间走出了一个身穿著华丽锦服的贵妇人,高壮山看见她,眼睛微愣,而后一脸惊愕朝她叫了声:“阿娘?你怎么来了?” 孙如玲沉著脸,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了柳珠身上,语气犀利:“就是她对吧?就是这个狐媚子勾引你是吗?山儿?” 柳珠感觉到孙如玲那狠厉的目光,害怕地躲在了高壮山身后,高壮山察觉到柳珠的情绪,抬起头看著孙如玲,有几分恳求的口吻:“阿娘,珠珠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是彼此钟情的!” 孙如玲见自己的乖儿子突然这般维护一个低贱的奴婢,胸口瞬间就燃起了怒火,双眼瞪大,对著高壮山就是一顿臭骂。 “钟情?山儿,我看你就是被这个卑贱又不知廉耻的奴婢给鬼迷心窍了!你跟我回去!” 容素见状,偷偷伸出手轻轻在高壮山的后背扎了一针。 高壮山感觉到自己可以动了,抬起手一把护住了柳珠,对峙著孙如玲,摇著头:“阿娘,別的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可是唯独有一样,那就是我不可以没有珠珠。” 说著,高壮山完全不顾孙如玲越来越黑的脸,朝她跪下,哀求著她:“阿娘,当做孩儿求你了。让我娶珠珠当二夫人吧。” 孙如玲气得浑身发抖,瞪著眼怒视著瑟瑟发抖的柳珠,怒吼一声:“高壮山!你是要气死我是吗?” “阿娘。不是的,我。”高壮山苦著脸,跪在地上,但却一直伸著手护著他身后的柳珠。 容素已经不想再看他们母子之间爭吵的无聊戏码了,必须要將导火线引出来才行。 她勾笑著出声打断了高壮山的话。 “高夫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是容素。而那边那位则是你为高壮山筹谋许久的江家小姐江妍玉。” 此话一出,本气头上的孙如玲听到了江妍玉的名字,她猛然脸色微变,朝江妍玉那看去,脸上怒色说变就变,变得极为虚偽。 “江小姐啊。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都长得这般亭亭玉立了呢。” 江妍玉自从知道孙如玲就是害她爹的幕后人,她对这个人就厌恶到了极点,如今见她对著自己端著一副长辈慈爱的笑容,只觉得讽刺。 “的確是很久不见了。高夫人。” 孙如玲在高家从来都是最高的地位,没人见了她不尊著她,不敬著她,见江妍玉这般冷中带著憎恶的態度,她顿时脸上的微笑已经掛不住。 “呵呵。江小姐,我可是你的长辈。甚至还会是你以后的母亲。你这样的態度,怕是有失礼数不是吗?” 她都还未和高壮山成婚,孙如玲就已经在这摆起了长辈地谱,江妍玉脸色愈发不好,冷声道:“那很抱歉了,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你的新妇呢。我想高壮山想娶的人也不会是我。” 江妍玉这般顶撞自己,孙如玲的神色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仿佛在皸裂,有些压著怒火地咬牙道:“江小姐,我家山儿不会娶任何除了你以外的女子,你大可放心。” 江妍玉还未再次反驳,高壮山已经先一步开口,著急对孙如玲道:“阿娘!孩儿就算不娶江妍玉,也要娶珠珠!” 简直要被高壮山气死的孙如玲,怒气勃发地走到了高壮山面前,抬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逆子!你以为这事是你可以做主的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你和江小姐的婚约乃是你祖父下的命令!” “难道你是想要你祖父和你父亲的家业付诸东流,毁在你手上吗?” 高壮山被打红了一边脸颊,却在听了孙如玲这番话,似如梦初醒般想起了容素的话,诧异愣怔地直视著孙如玲。 “阿娘。难道你当真是为了高家家业谋害了江老爷吗?” 孙如玲听到了高壮山的质问,黑臭的脸色瞬间一闪而过的愕然,眼底划过了一丝慌乱,不过剎那就变得勃然大怒,指著高壮山的鼻子大骂出声。 “你这个混子!竟然说这种胡话!那江隨风毒害人的事情,与我何干啊!” “我看你这个逆子就是被柳珠这个狐媚子给勾住了魂,才会这样胡言乱语的!来人给我將这个不要脸的贱婢抓去沉江!” 话语落下,就有家丁上前要抓柳珠,柳珠害怕地紧紧抓住了高壮山的手。 “不,不要,少爷,救我,救我~!” 高壮山见自己的母亲当真要伤害自己心爱的人,顿时心急如焚,双手张开护著柳珠在身后,看著孙如玲,大声道:“阿娘!珠珠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做!” “无辜?就是因为这个贱婢迷惑了你的心智,你才会说出方才那种詆毁你娘亲的话!”孙如玲阴狠著眼神,咬牙切齿地说,显然不会放过柳珠的样子。 “少爷!救我!我没有!少爷!” 在好几个家丁的围攻下,高壮山被两个家丁给按住,柳珠已经被一个家丁抓住了。 “珠珠!” 高壮山看著柳珠被嚇得脸色苍白的模样,心疼非常,看向孙如玲,从未有过怀疑自己的娘亲,可如今她的种种行为却异常诡异。 “我和珠珠今晚见面,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阿娘你是如何知道的?我可是连大汗都没有告诉!” 孙如玲一听,脸色黑沉如夜,目光一冷,看著高壮山:“山儿,你在质问我吗?” 高壮山捏紧了拳头,看著孙如玲一字一句问道:“阿娘。山儿也想信你。可是你出现得太巧合了,所以你是在跟踪我吗?还是你一直都派人盯著我的一举一动?” 见自己一直以来都十分温顺的儿子,现在竟然用怀疑又冷绝的目光看著自己,孙如玲心口布满了愤怒。 “好啊。好啊,为了一个低贱的奴婢,你竟然不信你娘了,还质问我!没错!我就是派人盯著你!若不盯著你,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已经被一个狐狸精迷住了双眼!” 没想到自己的亲娘做出这种监视自己行为的举动,高壮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他知道自己的娘亲对自己有著一些偏执,也许因父亲多情的缘故,她应该是將一些感情寄托在自己身上,他念著母亲的心情,就由著她。 可是,如今因为这样导致她愈发变得不可理喻了。 “阿娘。你为何执意要让我娶江妍玉?”高壮山突然很平静直视著孙如玲,那眼神透著一丝期盼。 27发癲破案小能手9 孙如玲不知道为何高壮山突然提起这件事,她以为高壮山这是想通了,便软化了语气,道:“孩子,阿娘不会害你的。只要你娶了江小姐,你祖父的家业才会留给你。不然家业可就是朝廷了的。” 听到这话,高壮山心情五味杂陈,看著孙如玲道:“可是江小姐已经有意中人了。” 孙如玲一听,不禁掩著唇低笑了声,轻瞥了眼那边木著脸的江妍玉,又转眸看向高壮山,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乖孩子,无论如何,江小姐都会答应嫁给你的。” 说完,她再次看向江妍玉,带著一丝趾高气扬又有些威胁之意:“不是吗?江小姐,现在江老爷入狱,也只有我家可以帮你了。” 江妍玉紧紧抿著嘴唇,刚要出声,容素伸出手拉住她,直接出声对孙如玲开口。 “高夫人。就在今日,江夫人找到了新的证物证明了江老爷並不是害周老爷的凶手,所以江老爷已经被无罪释放了。” 孙如玲一脸震惊:“怎么可能?” “不可能?江老爷摆脱了嫌疑,被释放了,这是好事啊。高夫人这嘴上说著要帮江小姐为江老爷减罪,可我怎么看,你好像都不太希望江老爷无罪释放啊?” 容素笑著看向了孙如玲,望著她脸色愈加难看,挑起她的情绪。 “你又是哪来的奴婢?竟敢在我面前放肆?”孙如玲似乎心虚,不敢直接回答容素的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攻击起她的身份。 容素眯了眯眼,眼底划过有一丝冷意,面上不变的浅笑嫣然。 “高夫人。本来我还想慢慢地和你玩,可是现在,我当真是很不喜欢你这种做派。” 孙如玲神情一怒,对著容素破口大骂:“简直是刁奴!我如何是你可以置喙的!来人!给我好好教训下这个卑贱的丫头!” 瞬间就两个家丁朝容素靠近,江妍玉看见,想要上前为她说些什么,容素抬手阻止了,压低声音对她说:“我就不用你帮我说话了。这是麻痹粉,你先去救柳珠。” 说完,她背著手,偷偷塞了一包东西给江妍玉。 江妍玉愣怔了下,隨后点头,趁著孙如玲不注意,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再往柳珠那边移动。 此时,那两个家丁已经来到她面前,他们彼此对视,然后一脸邪笑,朝她伸出手。 不过短短一瞬,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那两个家丁伸出的手不过就停在容素半寸的距离,然后直挺挺的两人同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孙如玲看见,震惊不已,指著容素高声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容素都还未回答,就已经有人看出来,那人正是孙如玲身旁的一位中年男人,看上去似乎和商伯一样,是宅府管家。 “夫人,此女子就是那次伤了不少江家下人的妖女!就是她用毒毒倒了不少人,才害得我们的计划失败的!” 孙如玲面容逐渐变得阴狠愤怒,看著容素的目光就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没想到是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这个阻碍,当时我就能让我家山儿娶到了江妍玉了!” 江妍玉听到这话,猛然一震,隨后明白过来,看著孙如玲,难以置信地愤懣起来。 “原来是你!我家的家丁是你收买了,以我爹的名义来抓我和阿蜃,然后还想置阿蜃於死地!害得我还一直怨著我爹!孙如玲,你好歹毒的心!” 见江妍玉已经知道此事,孙如玲也不再隱瞒,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凝视著江妍玉:“江妍玉,我这是给你一条明路,嫁来我们高家,你是唯一的少夫人了,你跟著那个山野大夫有何幸福可言?” 听著孙如玲这些像是为她著想,给她恩赐一般的话语,江妍玉不由冷笑,只觉得她简直无耻。 “我不会嫁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孙如玲!” “没错,江小姐不会嫁,现在江老爷没事了,她也不需要求你了,自然也不需要嫁高壮山。”容素趁机接著江妍玉后边的话回懟孙如玲。 孙如玲面色臭得像是熏了死鱼一般难看,这时,孙如玲旁边的男人给了她提议,神情有几分阴险之態。 “夫人,既然少爷也在这,江小姐也在。不如就今日让他们好事成了吧。这样,免得夜长梦多。” 孙如玲似想到了什么,掩唇浅笑起来:“是啊,严管家,说得不错。那就按严管家说的做,今日让我的山儿和江小姐生米煮成熟饭,成就这一对好姻缘!” 此言一出,惊愕了他们几人。 容素不禁微微蹙眉,看了眼严管家,此人简直噁心至极。 严管家对那些家丁使了使眼色,隨后那些个家丁全部朝江妍玉围过去,江妍玉本来都快要走到柳珠那边,却没想到孙如玲来这一出,弄得她一慌,不得不朝那些家丁撒了容素给她的麻痹粉。 可和预想不一样,麻痹粉对那些家丁一点作用都没有,容素也看见了,惊愕了一瞬,这怎么可能,她的药不会出错的。 严管家低冷一笑,见她们表情惊讶,出声道:“別挣扎了,这妖女的药不会再有作用的。早在我知晓妖女用毒药弄倒了不少江家人的时候,我就预料到这妖女也有可能会来临城。以防万一,我提前找了大夫配了不少解毒的药。看来现在,一切如我所料。” 容素惊愕看著严管家,再想起了之前在竹林里放倒了不少家丁,唯独跑了一个,种种回想,她眼神里面泛起了一丝冷芒,此人竟有如此谋略! “哈哈,严管家,做得不错!还是你高瞻远瞩,会谋算!”孙如玲见江妍玉已然被抓住,不禁愉快大笑起来。 容素还未想出应对之法,孙如玲突然冷眼朝容素一看,指著她:“给我也抓住这个低贱的死丫头!” 两三个家丁围了过来,这次她的药是真的对他们毫无作用,她被抓住了双手,甚至还有一个家丁凶狠地给她腹部来了狠狠的一拳。 “呃!”一阵內臟被巨石重击的剧痛袭上来,她忍不住发出痛楚来。 忍著剧痛,她咬著牙,盯著严管家看,问出一个疑惑:“既然你早就有给你手下解毒药,为何我方才还可以放倒两个家丁?” 严管家背著手,嗤笑一声,睥睨看著她:“若是不如此,你们又怎么会放鬆警惕呢?” 听到这个回答,容素算是明白了,心中冷冷一笑。 一直沉默了许久的高壮山,却格外平静,他也不挣扎,任由两个家丁抓著,在严管家拿著药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直视孙如玲。 “阿娘。孩儿,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有没有陷害江老爷?” 孙如玲忽而沉著脸:“山儿。难道你就一定要知道吗?阿娘只是为了你好。” 高壮山听到这话,低下了头,然后抬起后,苦笑著继续追问:“阿娘。只要你告诉我,我愿意顺著你的意做任何你要做的事情。” 孙如玲拧了下眉,犹豫了下,再看见高壮山那双哀求的眼睛,淡淡嘆了口气,像是妥协一般,浅声回道:“山儿。若我不这么做。高家的家业就要归朝廷所有了!到时候,你和我怎么办?我只是不想你过苦日子啊!山儿。希望你要体谅为娘为你好的心意。” 说著如此苦口婆心,若不是容素知道孙如玲做了什么,听了这些话,她都要不得不为这么一个为孩子著想的娘亲鼓掌拍手呢。 容素看著高壮山脸上逐渐浮现的失望,她开口对他说:“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孙如玲的確是陷害江老爷的幕后人。” 孙如玲眉头一皱,看了看容素,又看见高壮山眼神里的失望,忽而冷怒道:“无论现在你们如何想,木已成舟,山儿今日必须要和江妍玉成事!至於你这个低贱的死丫头,来人,將她和柳珠一起抓去沉江!” “不,不,少爷,救救我,救救我!”柳珠不断挣扎,哭喊著向高壮山求救。 容素视线瞥向外边,外边此时一片寂静的黑,眼底划过了一丝捉急。 就在那些家丁要架著她和柳珠往外走的时候,噠噠噠的脚步声,不断从外边响起。 孙如玲一听,和严管家同时露出了错愕。 “什么人?” “怎么会有人?我明明已经在附近布置了人看守的!”严管家似乎早有布防,但似乎没有预料到还有黄雀在后,脸上大骇。 “就两个人。这样的看守一点用都没有。”沈裴清不屑冷笑。 古云和袁蜃从外边走入,分別看见了容素和江妍玉被抓住,都紧张地叫了她们的名字。 “容姑娘!” “玉儿!” 沈裴清的目光也不知不觉地落在了容素身上,看见她脸色有些微白,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严管家在听了沈裴清的话后,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而孙如玲看见沈裴清他们几人,並不惧怕,甚至命令严管家:“还等什么!不就三个黄毛小子而已,我们这么多人还弄不死他们吗?” 此话一出,严管家立马又阴狠起来,抬起手对那些家丁下指令:“没错!来人,速速將这三人拿下!生死不论!” 沈裴清面容冷峻,看著要包围过来的家丁,再看向严管家和孙如玲,声音凝了成寒霜似的冰冷:“那就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落下,沈裴清他们三人的身后,纷纷涌进了好些个衙役,衙役中走出了一个穿著官服的男子。 沈裴清他们看见到男子后,纷纷让路,男子就走到了他们前面。 孙如玲看见来人,心头微微一慌,面上又迅速掛上恭敬的神色,对男子道:“见过成大人。成大人来此,所为何事呢?” 成大人神情肃穆,威仪赫赫,沉声问:“反倒是本官想要问高夫人。难道不知道本官来,是为了什么吗?” 听了成大人的话,孙如玲面容的表情微微一滯,似装作不知一般,打算糊弄过去:“民妇怎么会知晓大人心思呢?” 见孙如玲还不如实招来,成大人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高夫人。你陷害江隨风这件事,你认还是不认?” 孙如玲心中一惊,眼底划过了些慌乱,但片刻她又镇定地浅笑著打马虎眼:“呵呵。大人这么兴师动眾,却是来逼问民妇,没有证据,民妇自然不会认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你当真以为没有证据?”成大人眯起了眼睛,眼神透露著严厉威压。 孙如玲心头开始慌张不已,眼底飘忽不定,难道真的像那低贱的死丫头说的一样,木依寧找到了证据,然后江隨风已经被无罪释放了? 不,如果真是这样,那成大人早就带著证据来抓她,又怎么会这般大阵势来质问她。 想通这一点,孙如玲看上去又淡定不少,掩唇浅笑著:“那就请大人拿出证据吧。有证据,民妇自然无话可说,但没有的话,民妇也断不会受这种委屈!” 这话说出,就是表明她不会吃哑巴亏,有些威胁成大人的意味在其中。 成大人自然听出来,眉头轻轻一拢,容素已经看出成大人有了退却之意。 她没想到孙如玲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变得镇定,果然不是心机沉重的人,顾不得太多,只能连忙大喊:“成大人,证据有的!大人你的身后的人里,有我侍卫!证据就在我侍卫沈裴清身上!” 孙如玲一听,眼神露出了一丝阴狠之色,声音略微带著叱喝:“大人,別信这个卑贱丫头的话,她用毒毒倒了我两个家丁,可见她手段狠辣!” 见孙如玲已经在用其他事情转移成大人的视线,容素决不能让她得逞,急忙开口:“大人!毒倒人,我自会承担责任,但是现在务必要找到证据证明江老爷是无罪的!明日就是江老爷判罪之日了!请信民女!” 孙如玲狠狠瞪著容素,对容素的恨意达到了一个高度,却又表情討好对成大人说:“大人,別信这种卑贱丫头的胡言,她哪来什么证据。” 容素捏了捏手指,看了眼孙如玲,又紧紧朝沈裴清看去,这男人干嘛的,为何都不说话,难道他没有找到证据吗? 此时,成大人抬起手,制止了孙如玲继续要说的话,转而看向了沈裴清他们三人:“你们何人是她的侍卫?有证据的话,便拿出来。” 沈裴清抿著嘴唇,一句话没说,容素看著,心里一阵焦急,他干什么呢?难道真的没找到证据吗? 古云和袁蜃同时將视线看向了沈裴清,两人都有些不解。 沈裴清察觉到不少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里一阵懊恼,抬起眼,狠狠瞪了下容素,他才不是她的侍卫! 容素看见沈裴清那愤懣的目光,一阵错愕,不是,他为何用这般眼神看著自己,不是说好的他和古云去找证据的,这不像是没找到的眼神啊? 成大人也看见古云和袁蜃的目光落在谁身上了,便看向了沈裴清,沉声问:“你便是那姑娘的侍卫沈裴清?” 28发癲破案小能手10 一阵沉默的寂静。 沈裴清咬著牙,也没承认,也没否认,直接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帐本。 “这是我从一家药铺中找到的,上边有孙如玲的贴身婆子刘氏购买砒霜的记录。” 此话一出,孙如玲面色大变。 成大人看了眼孙如玲,隨后伸出手接过了沈裴清递过去的帐本,翻开一看,眉头紧锁,神色顿时肃穆起来。 孙如玲看见成大人的脸色,心头微微一凉,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开始开口辩解:“大人,你可不要轻信这些人的话,那帐本也可造假的。民妇的贴身婆子怎么会购买砒霜?” “大人,除了有物证,还有人证。刘氏现在就在外边。”沈裴清看了眼孙如玲,再向成大人淡声道。 听到沈裴清提到了刘氏,孙如玲脸色已经变得有几分把控不住情绪,险些皸裂。 成大人睨了眼孙如玲,沉声道:“那就让刘氏进来。” 沈裴清使了个眼神给古云,古云点头,便出了荒庙,不到一会,就带著一个老妇人走进,她身上穿著虽比不上孙如玲华丽锦服,却也不差,且一直含胸驼背,低眉顺眼的模样,一看就看出此人是富贵人家的侍从。 刘氏一看见里边的阵仗,再瞄见面色如土,眼神阴沉的孙如玲,嚇得浑身哆嗦,一直把头压得很低。 “刘氏,这帐本上写的,你购买了两两砒霜,可是真的,如实招来,不然本官会治你的罪!”成大人將帐本丟在了刘氏面前,刘氏惊嚇得立马跪下,对著成大人磕头。 “老妇,老妇...” 刘氏颤抖地说话,都还未说完,孙如玲就立马出声,声音听著温善,但话中却有著一丝威压。 “刘芳。话可得想清楚再说啊。” 刘氏一听孙如玲的话,身体一直抖个不停,容素看出孙如玲是在警告刘氏,不禁蹙眉,张口对刘氏道:“刘氏,现在成大人在这里,你就將你知道说出来,大人会为你做主的,可是如果你有所隱瞒,我想若是大人查出来,可就罪加一等了。” “老妇,老妇都说!都说!”刘氏显然是听进去容素的话,嚇得已经朝成大人一直磕头。 成大人沉吟道:“说。” “是,是!那帐本所写的都是真的,老妇的確去买了砒霜,但老妇不过是奉命行事。是高夫人下的令,老妇不得不从啊!”刘氏一脸悲哀又为难,视线怎么也不敢朝孙如玲那边看一眼,害怕地看著地面。 容素看了眼孙如玲的面色,已经黑沉得如乌云密布般,难看极了,双眼更是像是藏了剑一样,狠厉又阴冷,死死瞪著刘氏看。 “高氏买砒霜是拿来作甚?”成大人冷声叱喝。 刘氏被嚇得肩头一抖,哆嗦著说:“为,为了陷害江老爷。” “你这老虔婆,你给我闭嘴!莫要胡言乱语!”孙如玲似已被抓了痛脚一样,暴跳如雷,指著刘氏大骂出口。 刘氏怕得侧了身,不敢看孙如玲,成大人见此,冷沉著声音:“高氏!现在本官在审问!若是你再多言,本官就治你一个扰乱审判之罪!” 如此言出,孙如玲愤恨得只能闭嘴,她死死攥著手帕,双目因愤怒涨红了许多。 成大人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刘氏,继续问道:“將你知道的前因后果全部道出,本官可以对你做过的事从轻发落!” 刘氏实在害怕极了,连声求饶:“大人,老妇这就说,这就说!” “老妇在得了高夫人的命令后,就去找了城里的一家关係较好的药铺,暗地里购买了两两砒霜,且高夫人特意叮嘱过,不能留下痕跡,所以老妇还特地给了五十两银子那药铺老板,让他抹掉购置记录的。” 成大人听著这些话,目光严肃,沉声吩咐了一个衙役:“你去將那药铺老板找来!” 古云见了,主动请缨对衙役道:“我带你去吧。” 隨后古云和那衙役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荒庙。 不到一会儿,古云和衙役压著一个满脸惊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想来便是店铺老板。 店铺老板一见成大人,更是惊慌失措跪在地上求问:“成大人,草民不知所犯何罪,大晚上还特意让你让衙役將草民带来此地。” 成大人满脸威肃,抬手指著地上那本被隨意翻开了几页的帐本,低吼质问道:“那帐本可是你的?” 店铺老板受到成大人的气势威压,嚇得脸色微微惨白,急忙伸手去拿起那帐本,抖著手翻开,认真一看,瞬间脸色大变。 “可是你所有的?”成大人再次质问,语气比方才又重了些。 “怎么会,我明明將真的帐本藏好了的。”店铺老板难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帐本。 沈裴清不禁浅笑,轻蔑一笑:“我去找你要帐本,你把帐本给我看,却眼神飘忽躲闪,一看就有猫腻,果不其然,我就在你家中床榻底下找到了这真帐本。” 店铺老板脸色发白,声音发颤,显然已经意识到是什么事情,立马向成大人求饶认罪:“是草民的错了,大人,草民也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才会卖给刘氏砒霜的!” 成大人神情冷肃,看向刘氏一声叱喝:“继续说!” 刘氏被这一声怒吼,嚇得身体哆嗦了一下,低著头,颤抖著嗓音道:“大人,老妇买回了砒霜,就按照高夫人的吩咐交给了严管家,剩下的,老妇当真是不知道啊!” 说完,刘氏不断对成大人磕头认错。 此话一出,严管家见势头已然不对,识时务的连忙朝成大人跪下,伸出手,指著孙如玲,揭发著说:“大人!草民不过是听令行事而已!这一切都是高夫人所指使的!是她让我安排了天香楼的小二,给他银子,然后將砒霜和那江隨风身上的药散做了替换!” 听著这话,容素不禁一愣,江隨风身上怎么带著药散? 显然成大人听出了这个问题,成大人冷沉地继续问:“你如何知晓江隨风身上有药散,又是如何让小二將砒霜做了替换?” “就是那日,草民本想让小二直接给周土的杯子下药,可后发现先到的江隨风在厢房里,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散,一直盯著那药散看,草民就想著,或许江隨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草民就將计就计,让小二想办法將江隨风换下那药。” 严管家低著头思考著,然后一五一十地说出。 隨后成大人又让衙役带著严管家去將那天香楼的店小二找来。 店小二一来到,也是同样的害怕地跪在地上哆嗦。 店小二可能是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是因什么事情,並且心中有鬼,所以一来都还未质问,就自己全盘说出来了。 “小的,小的就是收了严管家的二十两银子,后面听了他的话,故意將江老爷的衣裳弄湿了,然后又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厢房,让他更衣,我就是在他更衣整理衣裳的时候,偷偷换了药散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成大人似乎已经完全了解清楚,只见他眼神充斥著威压,看向了孙如玲,孙如玲原本脸色就苍白,再感觉到了成大人犀利的目光后,嚇得她立马浑身哆嗦,后退了一步。 也不知她为何还能坚持著,竟然还一脸假装镇定地直面成大人,勉强地维持脸上的微笑。 “成大人,民妇是有那个心思,可那江隨风也不是好人,他不也带了药散了吗?说明他也是有意要害人的,我不过是顺著他的意,帮他一把而已!” 容素听著孙如玲这话,心中微微流转著对孙如玲的鄙视,死到临头,竟然还想拉人下水,果真是歹毒。 成大人皱起了眉头,似乎並没有抉择,沈裴清这时突然开口向成大人提议:“成大人。不如就將江隨风从牢狱中带来问话,且听他如何说。” 成大人听了沈裴清的话后,轻轻看了眼他后,便挥手对一位衙役道:“去將江隨风带来。” 不到半刻,江隨风就在衙役地看押下,给带到了荒庙此地来。 江妍玉一看见江隨风,双眼泛红含泪,颤著嗓音叫唤了声:“阿爹...” 江隨风看见了江妍玉,老脸微微一抖,眼睛也红了不少,声音颇为沧桑:“玉儿。” “好了,江隨风,本官且问你,你当日和周土相约於天香楼做买卖谈事情,你是不是身上原本就带有药散的?若是有,药散究竟是不是砒霜?”成大人显然一心只想要破案,並不想看父女情深的戏码,铁面无私地出声打断他们之间想要开始的对话。 江隨风似乎没有想到成大人会问这个,神情忽而露出了一丝犹豫和为难,顿时沉默起来。 孙如玲捕捉到了江隨风的表情,趁机嘲讽著说:“成大人,你也瞧见了,这江隨风就是有意害人的,若说民妇让人偷换了药散,那江隨风也脱不了这罪!” “果然是你换了药散!孙如玲,你这个毒妇!”江隨风听见了孙如玲的话后,脸上惊骇,隨后化为愤怒,看著孙如玲怒骂出声。 孙如玲冷声一笑:“那你和我不过是彼此彼此,你和周土那么多年的好友,你竟然为了一片果林,就要害他,呵呵。说起毒,你不是更恶毒吗?” 江隨风气的双眼死死瞪著孙如玲,充斥著愤恨,额头处都爆出了愤怒的青筋。 江妍玉心中著急,哭红著眼睛,看向江隨风,恳求著:“阿爹,你若是有苦衷,你就说出来啊!成大人在这里,他会为你做主的!阿爹。” “是的,江老爷,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隱,就说出来吧,成大人是一个秉公办理又刚正不阿的人,一定会帮你的。”袁蜃劝说著江隨风,话语中又恭维了下成大人。 成大人倒是颇为爱听,听了这些话,看向江隨风,轻咳了声,对他道:“江隨风,你且说。本官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只要你说的事情合情合理,本官会斟酌的。” 江隨风看了看江妍玉,再看向眾人都看著自己,不禁微微嘆口气,才浅声道:“是的。草民的確在那日带了药散。” 孙如玲抓住时机,指著江隨风,对成大人道:“大人,你且听听,江隨风他承认了!他就是有意害人的!” 江隨风怎么可能没有听出孙如玲这是要拉他垫背,且还要再次污衊他,他愤恨地看著孙如玲,大声回著成大人。 “大人!那包药散不是砒霜!也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治疗疫症前兆的药散!” 此话一出,最为不信的便是孙如玲,她尖锐著嗓音反驳著:“不可能!什么屁话!江隨风!你就是在胡编乱造!周土怎么可能有疫症?” 江隨风似乎將事情说出来后,整个人都显得轻鬆了不少,且也不管孙如玲如何驳斥他,淡声对成大人道:“大人,若是你不信,你可让大夫对周土的尸首做一个查看。而我那包药散已然不见,很难证明了。不过我有向高人求药的信笺,就在我家中。” 成大人肃穆著脸,对两个衙役挥手,那两个衙役就明白地点头,隨后就离开了荒庙。 再等到其中有一个衙役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出了好几封已被拆开的信笺。 衙役將信笺递给了成大人,成大人仔细一看,然后又看向了江隨风:“的確是求药的信笺。那为何你要隱瞒此事?隱瞒了这件事,你就会因毒害周土而被判罪,你也无所谓吗?” 江隨风脸上浮现了一些无奈,嘆了嘆气,小声道:“这一切都是周兄希望我瞒住的,他不幸得了这病,一开始以为不过是普通的风寒头痛,可不曾想到会是疫症的前兆。” “他怕自己的夫人知晓会担心受怕,所以瞒著他家里人,偷偷找了我,让我帮他去找会医治这方面的大夫,可疫症这种病症,如今根本是难以找到方法根治,我只能托一些生意来往比较密切的好友,好不容易找到一位高人,得了一副药散。” 容素听了江隨风的话后,再结合之前所知道的一切,她想了想,便开口说:“所以,你和周土在天香楼见面,不是在谈买卖,不过是以此掩人耳目,你们真正交易的是医治疫症的药散。” 江隨风看了眼容素,沉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只是我没想到,周兄到底是被我所连累了,他没因疫症离开这个世间,且因孙如玲这个毒妇间接谋害而死!” 他说完,双目愤怒地指控著孙如玲,孙如玲完全想不到是这样的,不敢相信地摇著头往后退,有几分疯狂地大吼著。 “不可能!江隨风在说谎!一定是!” 容素虽然也觉得有点荒谬,但这时,另一个离开的衙役也急匆匆回来了,他疾步走到了成大人的身旁,对他耳语了几句。 成大人瞬间神情严肃沉重:“周土的確患了疫症前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 29发癲破案小能手11 知道这件事,容素心中有了一丝困惑。 她已经在中洲这个地方遇到了两个的疫症前兆的人了。 难道这是在说明疫症已经开始有蔓延的跡象? 想到这个,她猛然抬起头,忍著有些抽痛的腹部,走到了江隨风身旁,江隨风看见她,露出了一点不解,她没有理会他的表情,直接要求道:“麻烦江老爷抬一下手。” 江隨风愣怔了下,似因容素没有表明来意,並没有配合,此时古云似乎也意识到了容素的用意,出声对江隨风道:“江老爷,容姑娘她也是一位大夫,你就听她的吧。” 这下,江隨风也就犹豫了下,抬起手,容素掏出了手帕搭在江隨风的手腕上,伸出两指抵在他的脉搏上,隨著脉搏跳动的频率。 容素並没有看出江隨风有中疫症的前兆,脉搏跳动一切正常,她渐渐鬆了口气,將手指收回,抽回了手帕放好。 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成大人不禁有了一丝疑惑,面容保持的严肃,但语气是有礼的:“不知容大夫此举是为何?” 容素正色看向了成大人,郑重道:“疫症的传播能力不可小覷,虽然周土得的是前兆,但万不可忽视,所以成大人,我建议周土去过的天香楼,应该派些人去撒些烈酒,酒有驱散病毒效。” 她並不是在危言耸听,只是有实话实说而已,至於成大人听不听就在他。 而后她又看向了江隨风,问道:“周土在意识到自己有了病症,在家待得多,还是在哪待得多?那些个地方也需要重点撒烈酒。” 江隨风一听,沉吟了片刻,对她道:“周兄在得知自己有了此病的前兆,一面担心自己夫人担心,一面也不想让別人染上,所以已经从周宅搬出来去了城外的小宅住了。” 听到是这个,容素点了点头,算周土是懂得为人著想的。 此时,有一衙役凶神恶煞地大吼一声:“给我老实点!” 这吼声立马將大家的目光给吸引过去,孙如玲面容黑沉,原来是打算要逃。 成大人冷著脸色,肃声道:“既然此案的幕后者乃孙如玲,那就立即將孙如玲收监看押,等三日后判刑!” 孙如玲一听这话,满脸愤懣,大吼道:“不!成大人,民妇没有!民妇冤枉啊!” 见都到了这个地方,孙如玲还死不认罪,容素只觉得她真是个十足的小人,敢做不敢当,真替高壮山感到悲哀。 高壮山一直沉默不语,孙如玲见没人愿意帮她,齜牙咧嘴地看向了高壮山,冲他喊道:“我的儿啊!快救救你的阿娘啊!快救我!” 见孙如玲向自己求救,高壮山脸上似乎有些平静,他看向孙如玲,问道:“阿娘,单单是为了家业,你就害了一条人命,这样做值得吗?” 孙如玲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没有理解自己,竟然还反过来问这样的问题,她疯狂地冲高壮山愤恨吼道:“山儿!你是不是傻啊!家业才是根本,一条人命与我何干啊?我只要保住高家家业就行了!山儿,你快和成大人求求情,阿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到了这样的地步,孙如玲怎么也没有认识到错误,高壮山脸上逐渐浮现了失望,別开了头,痛苦地出声。 “阿娘,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性格强势一些,但也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伤人性命的事来的,可是,我到底是没有彻底地了解过你啊,为了这些表面的东西,你已经丧失了人性。” 孙如玲看见了高壮山已经摆出了不愿救自己的態度,她错愕地愣怔在原地,眼中露出了无法理解,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判死罪,隨后更加疯狂地朝高壮山大喊大叫。 “山儿!我可是你的亲娘啊!难道你要看著你娘就这样被判罪吗?山儿!” 高壮山攥紧了拳头,似乎已经对孙如玲大失所望,沉默不再开口说话。 这一刻,孙如玲才彻底看清,自己如今已然失了势,失神落魄地瘫软坐在地上,双目失神。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做错啊,山儿,你救救我,信信你的阿娘啊。” 成大人摇著头,而后抬手,就有两个衙役上前將孙如玲带走了,隨后成大人表示还需要带走江隨风和高壮山,进行判决书写,所以他们两人也在衙役的扣押下离开了荒庙。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只不过一时间氛围都显得有几分沉闷。 虽如此,袁蜃提议先回去,后续再等成大人的判决出来后再谈。 於是他们就先回了江宅。 容素回去后,刚准备回厢房。 身后就传来了古云的叫唤声。 “容姑娘。” 听到古云的声音,她转过身看向他,现在这个时辰这么晚了,古云还来找她是为何呢? 心中带著疑惑,盯著他看,古云见她一脸困惑,他视线落在了她腹部,无奈嘆气,抬起手,他手中正拿著一个棕色瓷瓶。 看到这瓷瓶,容素微愣,不解问道:“这是?” 古云笑了笑,语气中带著一丝无奈的责怪:“容姑娘,就算你一心想著帮江姑娘,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和个人安危。方才我就看见你脸色不太对,走路也有点不对,时不时还捂著腹部。你受伤了是吗?” 听了这话,容素才知道原来是古云已经发现自己受伤的事情,她心中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是一种她失去了很久的感觉,在前不久她也得到过。 心头有几分复杂,她没有接过古云的瓷瓶,声音有些冷淡地回道:“古云。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自己也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不劳你担心。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应该也累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把话说完,她覷见古云脸上渐渐浮现了一些失落,但她装作没在意,转身就回房,伸手將门关上。 背对著门靠著,直到听见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才嘆口气。 她仰起头,望著昏黑的屋樑,放空自己,陷入了深思和迷茫。 被人关心的滋味似乎很陌生,陌生到她都忘记了,可是最近这种陌生的感觉开始越来越多。 多到令她无所適从,她紧紧抿著嘴唇,捏紧了手指。 在报仇的路上,她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感情,多余的情感只会让她止步不前,没错,她不需要! 眼底逐渐坚定,她不再迷茫,眼神冷冽了下来,隨后又去到了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了医书,再去点燃了油灯,开始看了起来。 屋外寂寥安静,除了些许冷然的晚风,並未其他声响。 但屋外此刻有一道人影,正站在门口处,沈裴清看了眼还有光亮的房间,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浅棕色瓷瓶,弯腰,將瓷瓶放在了门口地面上,隨后又看了眼房间,才转身漫步离开。 三日过去。 成大人最终给孙如玲和严管家他们都做了判刑。 孙如玲是毒害周土的罪魁祸首,自然逃不过死刑,而严管家他们作为帮凶也逃不掉被关牢狱二十年。 高壮山在孙如玲行刑的那一日去看了,孙如玲一如既往地没有一丝一毫认为自己有错,哪怕死的最后一刻,还在叱骂著高壮山。 当时的高壮山应该是满心的悲哀和难受吧,毕竟自己的亲娘如此,想想都是件难过的事情。 不过高壮山的大义令江隨风十分欣赏。 江隨风又见高壮山和柳珠这般情深意切,就收了柳珠为义女,又將柳珠许配给了高壮山。 这样一来,高壮山也不算是违背高老太爷的遗愿,他娶的还是江家女子,而高家家业也无须上交朝廷了。 容素得知这些事的时候,只觉得好笑和讽刺,孙如玲若是知道了,一定是悔恨极了吧,明明有其他办法保住家业的,却用了最危险又最极端的方法,反而害人终害己。 至於江妍玉和袁蜃,因袁蜃在江隨风受了陷害这件事上出了不少力,且他对江妍玉的深情也被江隨风看在眼中,所以江隨风也没有再反对江妍玉嫁给袁蜃。 就这样,江妍玉和袁蜃的婚礼在七日就举办了,至於高壮山和柳珠的婚礼需要等高壮山的守孝期满一年才举行了。 容素从古雨儿那听完这些消息后,並没有多大感触,只觉得不过是理所应当会发生的事情而已。 【江妍玉的结局已发生改变,阅读器判定宿主改变江妍玉的命运成功,加100经验值,阅读器升级6级余50经验值】 见阅读器已经显示完成了任务,容素嘴角才微微上扬了些,看向了远处池塘里平静的湖面,她此刻也心如止水般祥和。 古雨儿正吃著糕点,见她在笑,不由好奇且兴奋:“容姐姐。你笑了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江姐姐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特別美好啊?他们的经歷就像是话本子里描述的那样惊心动魄后终於迎来了美好结局。” 听著这丫头说著这些话,容素嘴角的笑容淡去,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倒了杯茶,轻抿了口,而后抬眼看向了远处的薄云,声音淡然。 “是吗?”她反问了句,然后低声冷笑著,“可是啊,现在的结局很美好,都是因为他们有了不一样的际遇,际遇发生了变化,结局自然也就变了,若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跡,说不定迎不来圆满结局。” 古雨儿听著容素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咬著糕点,似乎並没有听懂:“容姐姐。我不太理解你说的话,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际遇,江姐姐他们的结局就会不好吗?” 容素喝著茶,笑容嫣然,眼底却附著一些冷淡,浅声道:“谁知道呢?” 古雨儿望著容素那脸上带著似有若无的笑容,只觉得有几分难以猜测的深意,可她想不通,便也不费心去多想,追隨著容素目光看向了远处。 翌日晌午。 江隨风派人来请容素去一趟书房见面。 容素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她正好也有事需要找他提。 来到江隨风的书房,一进门,看见除了江隨风在,没想到高壮山竟然也在里面。 江隨风似看出她的惊讶,便伸手请她坐下的同时解释了下。 “容姑娘,老夫请你来是为了感谢你的相助,还有高小侄他也有意感谢你,所以也来了。” 听到是这个,容素点了点头,隨后看向他们,直言不讳道:“既然江老爷和高少爷都想要感谢我,那我也不客气,正好我也需要你们的这份感谢。” 江隨风和高壮山一听她的话,同时都微微一愣,显然也没想到容素会这般直接。 “哈哈。容姑娘当真是个直爽又不拘小节的人啊。”高壮山先出声朗笑了起来,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些欣赏。 容素麵对他们错愕的目光,倒是镇定自如,直视他们:“我是个有话直说的人,那些弯弯道道就算了,既然你们要谢。就给我银子吧。” 她一开口就问要钱,这个举动也让他们两人露出了惊讶和意外的神情。 而后江隨风轻笑著说:“容姑娘能直接向我们提出需求,也好,省得我们还要想著如何谢你呢。 高壮山很赞同江隨风的话,伸手摸著下巴,连连点头附和:“岳父说得对!我们正要问容姑娘需要什么谢礼呢,既然容姑娘提出了,我们一定会满足你的!” 见他们没有反对,容素心情也畅快,直接开口:“好,你们每人给我一千两就行。” 她说完便看著他们两人的表情,似乎除了微愣,也没有为难的神情,心中不由想,她是不是提少了?应不应该再多要点? 正这样想著,江隨风先开口,眉眼舒展,似乎並不在意她的狮子大开口:“哈哈,好,容姑娘可是帮了老夫摆脱了牢狱之灾,且还为老夫破案,就这一件事上,一千两少了,老夫给你两千两如何?” 一听到江隨风竟然这般大方,容素顿时有点懊悔,她应该多要一点的。 此时,高壮山也附和道:“没错,那我也给容姑娘两千两好了!毕竟容姑娘还帮了我,不然我和珠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容素眨了眨眼,心里面暗暗盘算了下,这不就是四千两了? 心情瞬间就美妙了很多,看向江隨风和高壮山,她都能笑面如,扬起了笑容对他们道:“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著,她双手抱拳,向他们点头行礼。 他们两人一看,一愣,而后同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隨后,在容素离开书房的时候,她怀里就揣著四张一千两的银票,她走起路来都是带风的...... 30排队感谢的人真是接踵而来 排队感谢的人真是接踵而来,所以今日又能收到什么礼物呢? 容素前日才拿了高壮山和江隨风的四千两。 今日,江妍玉就派人过来请她去小凉亭一敘,表示想要感谢她一番。 小凉亭四面不知何时悬掛起了几片竹製的屏柵。 在微微秋风中,荡漾起来,发出不少声音。 容素走近,就看见江妍玉已经坐在里边,不过好像除了她外,还有一个熟悉的人。 伸手挑开屏柵,她走了进去,便看见了柳珠也坐在里面。 柳珠看见她后,似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有几分战战兢兢的模样。 江妍玉见他如此,无奈地伸手拉住她,让她继续坐下:“珠珠妹妹,不用这样了,你已经脱离了奴籍,现在你是江家二小姐了,不必如此畏畏缩缩。” 柳珠似乎还有些无所適从,低著头,小声点头:“是的。” 听著她们的话,容素寻了一张石头椅子,坐在了江妍玉的对面,然后自顾自倒了水,才开口问:“所以你们邀请我来这是为了感谢我吗?” 江妍玉倒是对容素这般直接的性子没有意外,她在和容素相处的这些时日,似乎多多少少看出些她的性格来,虽然还未完全摸清,不过不觉奇怪。 “嗯。我和珠珠都想感谢你帮了我们。所以邀请你来,想要当面致谢。” 柳珠羞怯地抬起头,看向她,然后点头,轻言细语道:“是的。容姑娘,珠珠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可以感激你的。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也有些价值,所以我想作为谢礼赠送给你。” 说著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青蓝色的玉佩,玉佩上雕刻著一对正在嬉戏的游鱼,栩栩如生透著无限生机。 只看一眼,容素就有几分喜欢,也不和柳珠客气,伸手就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隨后满意地点头对柳珠道:“不错的玉佩。那你的感谢我就收下了。” 柳珠见容素喜欢,脸上也不由露出了高兴之色,不过还是有一点侷促,轻声道:“谢谢你,当时给了我机会。不然我可能就要因为我的固执,而失去了和高少爷在一起的机会了。” 听了她这话,容素不可否认,收好玉佩,淡声道:“起码如今这样的结局是你想要的,那就好。” “容姑娘。其实我有一个疑问,想要问问你。”柳珠看向了容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 见她脸上带著困惑不解,容素没有拒绝,点头道:“你问吧。” 柳珠抿了几下嘴唇,似在思考措辞,一会儿才看著她问道:“那日,你让我將少爷约到荒庙,你当时只和我说了,会劝说少爷站在我们这一边,而后来高夫人却来了,紧接著后面发生的一切,我问了江姐姐。江姐姐说那些事,她也不清楚。” 没想到柳珠会在意这个,容素看了眼她后,语气散漫地回她:“哦?你这般在意这个的话,告诉你也无妨,我想,其实要问这些话的人不是你吧,而是高壮山吧?” 柳珠一听,脸上显露出了一丝窘迫,显然被她猜中。 “算了,看来那日高壮山因江老爷在,不好问我这些问题,那我就今日通过你的口,告诉他吧。”容素无所谓地说。 见柳珠和江妍玉都认真看著她,她喝了口茶后,才缓缓说来。 “没错,后面的一切其实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包括高夫人会来找高壮山,以及成大人会那么巧合在那个时候来到荒庙,这一切都是我算好的。” 江妍玉脸上染上了一丝不解,虚心请教著:“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並没有找到高夫人毒害周老爷的证据,为何当时沈公子他们刚好身上会有呢?” 容素没想到江妍玉观察得这般仔细,便也一一告知她:“早在不久前,我就暗中让沈裴清他们去找证据了,我交代过沈裴清他们,无论证据找没找到,都要务必请成大人来。所以里面也存在著我赌的成分。我在赌沈裴清他们会及时找到证据,並且將成大人请来。” “容姑娘就这么篤定沈公子他们会找到证据吗?”江妍玉似乎有几分吃惊容素这种冒风险的行为。 看出她的表情,容素却淡定极了,手指玩弄著茶杯的杯盖,勾了勾嘴角道:“无论篤不篤定,结局是我贏了。其他的事情,也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江妍玉听出了容素现在似乎並不想再细说,她也不再追问了,而是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银色雕手鐲,放在了桌面上,推到了容素麵前。 “容姑娘。这是我想给你的谢礼。其实,说来也奇怪,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的內心就有一种衝动,很想將这玉鐲送给你,只不过一直找不到理由。现在好了,总算给了我机会。” 容素看见了那玉鐲,脑袋有一瞬微微空白,盯著玉鐲出神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江妍玉轻声的叫唤,她才回神,隨后她淡声问江妍玉:“这玉鐲是你的贴身之物吗?” 江妍玉浅笑了声,点头看了眼玉鐲,然后对她说:“嗯。这是我阿娘某一次生辰的时候送我的,我偶尔会戴在身上。” 听了这些话,容素第一次心情如此复杂,看了眼笑容浅浅的江妍玉,再看向玉鐲,缓了缓才伸手去拿过来,仔细看著,脑海中对这鐲子的记忆深远,远到可以追忆到上一世。 后面江妍玉和柳珠似乎都还有事,她们就先一步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坐在小凉亭低头看著手中的玉鐲陷入了深思。 这个玉鐲,她是有印象的。 上一世,就在她顛沛流离来到临城的时候,身无分文,就差和乞丐一起乞討了。 就在她饥寒交迫,快因为几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要饿晕的时候,有一个好心的女子,她看她可怜,便帮了她。 不过因她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银子,最后只给了她一支银色雕玉鐲。 之后,她便见到她带著包袱和一个人往城外匆匆而行,连一个名字她都还未来得及询问。 如今想来,她依稀记得跟在她身旁的一位男子唤她“玉儿”。 拿著玉鐲,容素轻轻地扯了下嘴角,小声低语:“看来命运是一个轮迴。你在我困境之时帮了我,而我如今也算是还了你的情。” 正思绪远走,突然,阅读器弹出眼前。 【阅读器因升级,將开启下一个阶段的小剧情內容任务】 【——找到泉山血莲,阻止有心之人利用泉山血莲害人的结局,成功改变结局可升1级,若失败將会面临降级风险】 【备註:泉山血莲乃毒药,非一般药材】 容素看见阅读器给的任务內容,特別留意到失败將会降级。 顿时,就感觉到了威胁,她冷著脸对质小助:“之前的任务从未有降级一说,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惩戒?” 小助看出她的不服,迫於无奈,只能给她辩解。 【宿主,之前也有任务是宿主未完成就会自动回归原点的惩戒呀】 听出这道奇怪的声音透著一丝狡辩之意,容素挑了下眉,而后冷嘲著说:“呵,一码归一码。別想给我转移视线,现在我在问的是为何会有失败降级的惩戒!” 小助没想到容素如此的不好糊弄,声音有几分委屈和可怜。 【宿主,我只是一个小助手,任务的发布全部归阅读器来管的,它或许是认为你之前威胁了它,它不舒服了,所以才会突然给你来个降级惩戒的,吧】 容素顿时有被气到,冷笑著:“很好,换句话说,它就是不爽了,现在报復回来了?” 小助这下子也不好吭声,只能装死沉默。 没听到小助回话,容素咬著嘴唇,莫名的不爽在心口泛滥,她也是个记仇的人,现在她还需要用到阅读器,万不得已她暂时不想和阅读器產生分歧和矛盾。 这样只会浪费她復仇的时间,她的时间如此宝贵,理应用在对付容莹心身上才是。 想通这一点,容素也懒得和阅读器计较,只要保证任务不失败就行。 小助方才都已经感受到容素身上隱隱约约的怒气,可一下子又感觉不到了,正打算好奇询问下。 就在这时,阅读器又弹出了一条支线任务。 【阅读器根据宿主小剧情內容,激发小剧情支线任务】 【——一年內累积医术名望1000积分,达到1000名望积分,阅读器升5级,且可获得一样神秘盲盒礼物,本支线任务无惩戒】 【备註:救一人可得1积分,积累名望达到10后,只要利用名字便可累积名望】 容素看到这个支线任务的时候,有几分惊讶,还没反应过来,小助就已经替她开心。 【宿主,太好了,由於你的善解人意,阅读器感觉到了內疚,特意给了你补偿,这个支线任务不但没有惩戒,而且完成了还有神秘的盲盒礼物】 听了这话,容素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倒是渐渐淡了些,嘴角微微一扬,盯著这个支线任务,这任务似乎不错,医术名望,她不懂这是什么来的。 可是,她知道有一点,那就是若是她名气大了,大到足以震慑容莹心,或者让她有所忌惮,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一点,她心情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要想宣扬我医术,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而且救人,现在也没有病人需要我来救。”容素低下头,小声呢喃著。 就在她寻思不得的时候,小道上走过了两个小廝,他们似乎在交谈著什么,看到她还恭敬地给她行了礼。 她淡淡点了点头,隨后便听到了那两个小廝的交谈內容。 “最近啊,我老母亲得了头晕眼的毛病,幸亏城中还有一家医馆,不然我可愁了。” “还真是,咱们城中就一家医馆,上回我突然发热,去看病,医馆不少人,害得我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我手中的活计都干不完。哎,城中什么时候才能多一家医馆啊。” “是啊,只不过现在愿意留在临城开医馆的大夫不多了,毕竟临城也算不上能挣钱的好地方,要是我,我也去中都开啊,那里达官贵人多。” 两个小廝唉声嘆气地交谈著,然后摇著头,颇为沮丧地渐行渐远。 容素听了他们的对话,抬手捏著下巴,寻思起来,这么说来,她在城中的確鲜少看到有医馆,就连药铺,也只有两家。 感觉奇怪后,她便去找了江隨风。 江隨风听了她的问话后,浅声嘆气道:“容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城主要是贸易做买卖比较兴盛。其次就是耕种农务,至於医馆药铺这一类,大家却是少想到去做的。第一是开医馆不挣钱,第二学医耗费时间,大家都不愿在挣钱上费时间,而且医馆的確不挣钱。” 容素不理解医馆如何不挣钱,人不是石头做的,不可能一年到头不生病,总是会有要看病的时候,而且再不久,说不定疫症就会蔓延,那个时候,需要医馆的地方可就多了。 “江老爷,我不太明白,医馆也不是什么无偿善堂。肯定看病就得收银子,既然收银子,如何不挣钱?城中百姓没有数万,也有几千。这样的买卖难道做不得吗?” 江隨风微微错愕,而后轻笑地摇头对她说:“看来容姑娘是不知道啊,在临城开医馆,有一条规定,每次大夫看病不得超过一两银子。可单单开药材的成本就不小,这样做的买卖是赔本的。谁又想做呢?” 听到这话,容素不得不惊愕,没想到临城还有这样的规定,那难怪城中医馆甚少。 这简直就是开医馆就等於做善堂罢了。 谁又愿意开医馆呢? “城中唯一的医馆能够坚持下去,也不过是成大人在背后扶持著呢。不然临城都快要没有医馆了。”江隨风嘆口气,无奈摇头感慨。 容素听了不解:“既然如此,为何不將那规定给废掉?” 江隨风微微蹙眉,然后又无奈道:“没有中都下达的明文命令,州城官员又哪来资格废掉规定呢?” “那我就不理解,为何中都要设下这样残酷又不近人情的规定?”容素不是为临城的百姓抱不平,她只是无法理解中都这种做法,这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隨风似乎也早就看出这积弊,神情露出了万般无奈。 “临城是中洲为数不多贸易繁华的地方,中都要发展经济,要敛財,就会从临城著手。若是开医馆的多了,谁还去做买卖呢。” 容素只觉得这种想法十分不正常,但不正常和她又有什么关係呢,现在这种不正常倒是给了她莫大的机会。 想明白这一点,她看向了江隨风,淡笑提议道:“既然如此,他们不开,那就我来开。” 31开医馆吧 过两日,容素打算將她的想法告知了高壮山,想著高壮山在临城的商铺比较多,应该对她有所帮助。 坐在了大厅,容素和高壮山面对面坐著,高壮山知道了她的想法后,面容有些严肃,看上去有些深思。 “容姑娘,你这个想法算是勇气可嘉。不过我还是想要提醒你,开医馆是一个赔本的买卖,你当真要做?” 原以为高壮山沉思那般久是不打算盘给她一间铺子,听了他的话,没想到他的顾虑是这个。 容素不禁笑了起来,脸上带著运筹帷幄的自信,从腰上拿下钱袋子,再从钱袋子里面拿出了两百两银子放在了桌面上。 “既然我敢提,敢做,我就肯定有自信做好,且也不会再这是一个赔不赔本的买卖,而且,你又怎知我这么做就一定赔本呢?” 桌上放著两百两银子,高壮山也就看了一眼,隨后抬手吩咐身旁的人,不一会儿,就有人拿著一张东西和笔墨进来。 一看,竟是一张铺子的转让契书,侍从將其放在了容素麵前,还拿出了笔墨。 “这是我家临街最好的一间铺子,原本我想直接给了你。毕竟你对我有恩。可我又想了想,到时候还需要和家中其他长辈交代,所以你的两百两银子,我就收下了。” 看著那份契书,容素二话不说就拿起了笔,蘸墨,然后字体飞扬地在上边签下了名字,再推到了高壮山面前,对他扬起了一抹笑容。 “我就不客气了。不知高少爷可有相熟的人可以帮著我装潢下我的医馆,里面的陈设之类,就按一般医馆的陈设布置便可。费用银钱方面,我自会给足你。” 高壮山已经在契书上籤下了名字,且也盖了指纹,听了她的话后,略微沉思了下,才开口回她:“这个容姑娘可以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至於钱,容姑娘就不用再给了,你在临城开医馆,也算有益於百姓,这等善心,若我还给你提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拿起已经签完名字和盖好指纹的契书,容素看了看后,笑容满面地收好,转眼才对高壮山道:“好。既然这样,就拜託高少爷了。” 和高壮山又交谈了下医馆布置的一些事宜,以及还有开张的日子选在哪天。 一一交代完后,她才离开那里。 一出门,她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一件也算比较重要的事情。 转身朝袁蜃所在的厢房走去。 这医馆有了,但药材方面肯定紧缺,元镇世代居住著医者,同时也是做著草药买卖的,这方面,袁蜃肯定能帮得上忙。 边想著,她已经来到了袁蜃的房屋门前。 抬起手敲了几下门,却没有听到有回应,容素困惑了下,不在? 刚好身后有个途经此地的小廝,她伸手拦住,问其:“你可知住在这的袁公子去了何处?” 突然被拦住,小廝有一些微愣,在看见容素后,立马躬身地低头,再看了看容素所指的房间,思考了下才回:“回贵客。小的一早就看见袁公子和小姐出门了。” 听了这话,容素点了点头,对小廝挥手:“好,谢谢了。” 看著小廝离开后,容素只能先打道回府,等明日再来找袁蜃谈草药买卖的合作。 正低著头寻思著事情,同时也刚好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余光中瞄到有一人站在她房屋门前,微愣了下,抬起头看去,见是古云一身浅青色衣袍,泼墨色长髮披肩,上有半束墨发由一青色银丝云纹绣髮带绑著,他身形挺拔,肩宽背厚,单一个背影就显现出謫仙温润气质,俊俏中带著一丝清秀之美。 她脚才站停,对方似乎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缓缓转身过来,在看见她后,柔和平静的面容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如春风拂面般清美俊雅。 “容姑娘。我记得之前和一起转译医书的时候,发觉你似乎对药理草药还不太熟悉,这是我亲自撰写的一本关於药理草药类的书籍,里面每一味草药,我都有配图,可方便你认识。” 这么一说,才注意到他手上拿著一本书,容素上前几步,来到他面前,伸出手,他看后,笑容微微加深,將他手上的书轻轻放在她的手上。 接过打开粗略一看,里面果然是每一味草药,都有配图,且十分精细。 见此,容素顿觉这真是个大宝贝,她本来还发愁著要如何快速学会辨认草药,现在有了古云给的这本书,她就不能再愁苦这件事了。 合上了书,她抬头看向古云,却对上了他那双清澈又略微有一丝炽热的眼眸,他里面似藏著情真意切,但认真看的时候,又发现不过是如暖阳一般的温煦而已。 “你这本书,帮了我大忙。谢谢了。古云。” 他在听了她这番话后,嘴唇微微轻扬,眉眼间也带著温柔,语气轻和:“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儘管来问我,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他这些话,容素当然是乐意,多一个能请教的人,对她增进医术大有帮益。 “当然!我有不懂一定找你请教!” “好。我等你。”古云俊雅的面庞上噙满了柔笑,语气儘是柔和,让他本身就温柔的人似乎变得更温柔了。 书给了,容素盯著他看,以为他该走了,可见古云一直站在那也不动,她有些疑惑,可他又不开口,索性她先笑了笑对他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正要转身往屋里走,古云又唤住她,语气中透著一丝羞赧:“容姑娘。我。我也有一事想要请教你。” 听他口吻如此犹豫,容素倒起了一些好奇,转身再看著他,问道:“那你说吧。我听著,你都帮了我,那当然你有需求,若是在我能帮忙的范围內,我会帮的。也不会推脱。” 古云望著她那秀丽的小脸,双眸带著一丝不解,此刻正看著他,使得他都不好意思直视她的眼眸,不得不移开了些视线,才敢和她对话,没人知道他如今心臟跳动得有多快。 “我知,容姑娘对针灸之法颇有心得和造诣,我,我也想往这方面学习一番,若以后我有不懂的地方,我可否来请教你呢?” 原来是这件事,容素心中瞭然,也没有要藏拙的想法,大方地对古云道:“可以。你想学,我就教。我说过的,我们医术是可以彼此交流的。毕竟我们不会以对方为师。” 古云不在意为不为师,只在意可以多靠近些她,多有些机会和她相处,当然,若是也能请教学习下针灸之法,也是好事。 他扬眉浅笑,好看的眼睛似乎都要因愉快的心情眯成了弯月:“好。” 忽而容素回想起了某件事,她又对古云说:“对了,那天,谢谢你最后还是给我送了药。” 听容素提起药,古云有一瞬愣怔,药,什么药?是那日他来给她送药,可最后她没要的那瓶药吗? 可是她不是没有收吗,他也拿回去了。 所以后来她收到了药是吗? 古云眼底划过了一丝疑惑和思索,正打算和容素解释一下,可容素已经转身走到了房屋门前,打开了门,对他挥手似催促他离开:“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你给我的那本书了,其他事情,我们日后再说吧。” 语音落下,伴隨著屋门被轻轻关上的声响,古云凝视著那道门,无奈浅笑,而后嘴角微笑浅淡了些,寻思著,那瓶药是何人给她的呢? 在医馆还未正式开张前,容素就一边学习著医书,还有古云给她的辨认草药的书籍,再者就是想一个办法医治沈裴清的经脉。 忙里忙外之际,她还抽空去找了袁蜃商谈草药买卖的事宜。 没想到袁蜃一听到她要在临城开医馆,比起江隨风和高壮山,他毫不犹豫就答应和她合作做草药买卖。 且袁蜃还表示她的医馆在他元镇购买药草的价格可以是一般商家的一半,也就是说她可以一市面上一半的价格买到所需的草药。 容素很满意这次和袁蜃的交易。 把这些事处理完后,且又去和高壮山打听了下医馆开张进展,日子也选在了半个月后,知道一些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著,容素心情大好,见人也表情丰富了不少。 逐渐日子很快就到了袁蜃和江妍玉的大婚。 那日整个江宅都被红绸缎覆盖了,周围都充斥著喜气,每个人的脸上都覆盖著笑容。 江隨风嫁女儿不舍中透著满满的喜悦,所以就拿出了好几千的银子,当做赏钱,在迎亲轿路上撒了一路,沿途不少百姓都追著迎亲轿跑,整个临城都热闹满盈。 元镇的不少医者也破天荒地离开了元镇,来到了临城给袁蜃这位新任族长祝贺,更是给他送来不少珍稀草药。 原本婚嫁事宜是要在男子家中举办,但袁蜃怕江妍玉会因之前在元镇经歷的事情留下不好的阴影,所以就在江宅举办了婚事。 还有不少人调侃袁蜃,这元镇族长这是要做上门女婿。 袁蜃並不在意这些,反倒一笑而过。 这使得江隨风似乎更加满意这个女婿了,毕竟一般男子都很厌恶別人说自己倒插门,袁蜃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今后一定会疼爱他的女儿。 外边锣鼓喧天,鞭炮奏响。 新娘子的屋內,除了喜悦的笑声,还有离別和不舍的哽咽。 江夫人正在为江妍玉梳头,为她添妆,声音略有些抽噎:“我的玉儿,当真是长大了,如今也要为人妻,以后也会为人娘。” 江妍玉听著江夫人的话,双眼不禁红了些,看著铜镜里面的江夫人,她含著一丝颤音:“阿娘。” “乖孩子。阿娘没有哭,就是为你感到高兴而已,你如愿以偿嫁给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为娘替你开心,希望我的玉儿今后可以幸福美满,和你的夫君白头偕老,长久安康。”江夫人边为江妍玉编髮髻,边含泪带笑地轻声说著。 江妍玉含泪望著铜镜的江夫人,抿著嘴唇,无声点头。 最后一根髮簪插入了江妍玉的髮髻中,江夫人给她递去了一张口脂,为她嘴唇添一抹红云。 古雨儿本还因江妍玉和江夫人的对话而感到有些许伤感,但在看见江妍玉完成了妆容后,不由双眼含泪一亮,羡慕又感嘆道:“江姐姐真美啊!比天上的仙女都要美!” 江妍玉被古雨儿的夸讚之言给逗笑了,不禁破涕为笑,羞怯著嗔怪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美。” “真的,真的,容姐姐,你说对不对?江姐姐是真的好看啊!”古雨儿倒是较真的性格,听到江妍玉的话,就有些著急要找人验证自己的话,立马就问起了一旁走神的容素。 容素突然被人叫唤,还未回神,愣了下:“啊,嗯,好看,很美的。” 这般敷衍的语气,是人听了都有几分不乐意,古雨儿不依不饶地拉住容素的手臂。 “容姐姐,你怎么了啊?今日可是江姐姐的大喜之日,你在想什么啊?竟这般入神?” 江妍玉也看出了容素似乎有几分魂不守舍,不,应该说是看上去是遇到了困难。 “容姑娘可是有心事?” 这般问著,江夫人也看向了容素,因现在心情很好,也有了余心关心他人,便也追问容素:“容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见大家又围著自己,关心自己的事情,容素有点不自在,伸手摸著鼻子,移开目光,略带一些窘迫,她才没有什么心事,就是最近看书看多了,有点累,方才不过是放空自己休息罢了。 “没事。我有些想要如厕了。你们继续吧。无须管我。” 容素留下这句话,匆匆离开了房间,她实在是不合適应付这样的场面。 江妍玉她们虽然对容素这样的行为有几分疑惑,但很快就因来了红娘催促婚事事宜而先將容素的事情给放在一边了。 容素像是逃跑似的,来到了后院一处较为静謐的地方,看见了远处的小凉亭,她吐出了一口浊气,快步走过去,找了张椅子坐下,吹著秋风,闭上眼睛,享受一下安静的时刻。 还来不及享受,就听到了一道现在这个时候不太想听见的声音。 “拿到医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究竟何时才帮我医治?” 32请下次换种方式来要挟我 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可总是有人来打扰,容素扯了扯嘴角,单手托腮,缓缓睁开眼,朝来人看去。 见沈裴清穿著一袭墨色衣袍,晶莹如玉的皮肤在墨衣相衬之下显得越发冷白,身姿卓越,挺拔地佇立在不远处,周身散发著卓尔不群的英姿,此刻他正冷眸含著一丝锐利盯著自己看。 无形中透著些许压迫感。 容素无视掉这些压迫感,转开了目光,语气散漫慵懒地回他:“催催,催命是吗?该治的时候,我肯定会给你治。” 见容素是这幅隨意怠慢的模样,沈裴清气得不知怒意从何处来,有种一拳打在上的感觉,咬著牙,忍住恼怒,紧紧盯著她冷淡的侧脸。 “我只是提醒你,你和我既然之间有了交易,我希望你不要隨意毁掉我们的合作。我这个人,最討厌言而无信之人,若你是这种人,我就算死,也会拉上你陪葬。” 听著他那含著冷意,透著威胁的话语,容素抬起手挠了挠耳朵,只当他是在放屁。 隨后,似无所谓,不在意一般,轻轻睨了对方一眼,才浅声说:“你就只会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人吗?能不能换一种说法?我耳朵都听腻了。沈裴清。请下次换种方式来要挟我吧。” 见容素一副不怕死,又不在乎且漫不经心的样子,沈裴清更气了,愤怒上脸,肩头都因发怒而颤抖,他死死瞪著她看,薄唇吐出了冰冷的一个字。 “你!” 还未说完,就被容素不经意间给打断:“既然你那么閒,要找事干,这样吧,你有空就去握笔写一个字,今日你就写我字吧。这个字,你要一笔一划写,写足一千遍。” 沈裴清都还未找她算气到自己的帐,突然对方就拋出了另一个话题,他险些接不住,错愕地蹙眉,脱口而出:“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现在不就是在问我什么时候医治你的经脉吗?现在我已经在给你治病了,去写字吧,我这个字必须写够一千遍。不然,后面的医治就进行不下去了。”容素突然正色看向沈裴清,表情严肃起来。 沈裴清本来还狐疑容素是不是在忽悠自己,毕竟眼前这个疯丫头总是有一些出乎人意料的行为,有著捉摸不透的性子,谁知道会不会在玩弄他。 可又见她现在神色肃穆,说得有模有样,他一时间又不好辨別她此举的真实含义。 若是这样真的对医治他的经脉有益处,他肯定不会拒绝。 难道,他记得其实练字对於练习手腕的力度有一定帮助,难不成这丫头打算先用这种方法来帮自己强化手部的力量,后面再医治经脉? 毕竟现在自己提笔的確还是有一些困难,之前拿木棍枯枝都是强弩之末罢了。 容素见沈裴清一直低眼沉思,表情时不时纠结犹豫,她不禁失去了耐心,开口赶人:“你想治就去写,不想就算了。没事就赶紧走吧。” 沈裴清听她语气中透著不耐烦,心口顿时就踊跃了些不悦,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委屈,她对自己和对古云完全不同,凭什么对他就一副不耐模样,难道他就那么不待见吗? 心中这般想著,可面上依旧不变的冷峻,他凝了一会容素,紧绷下巴,似乎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一个字:“好。” 丟下一个字,沈裴清就转身离开,容素不知他会不会去写字,她不在意,她只是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罢了。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没有一点心思去关注別人。 今后她所走的每一步,將会铺满荆棘,甚至会染上不少鲜血和牺牲。 但都无所谓,只要可以復仇,只要可以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她在所不惜。 容素眼底渐渐流转著尖锐的坚毅目光,仿佛里面藏著无尽的深渊波涛,翻滚著无穷的冷锐。 江妍玉和袁蜃成婚后,没过两日就一同去了元镇。 这刚好袁蜃也告知她,顺便將和她的合作告诉元镇的各位族老。 这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著。 在她的医馆即將开张的前一天,沈裴清竟然拿来了一叠纸过来找她。 她看见那一叠叠纸,起码有好几千张,上边全部写我字,每一个字都不太一样,但都在一点点发生变化,从虚而无力,到慢慢变得形而有力。 “这是我这几日来练的字。”沈裴清木著脸,看上去十分不情愿,可眼神里却又透著一丝期待。 容素拿起一两张看了看,隨后又放下,没有给其他评价,继续发放任务一般,没有感情地说:“明日开始,换一个字写,就对字吧。还是一千张。” 没得到容素的一句评价,沈裴清好看的眉头不禁轻轻皱起,但他也没有多言,深深看了眼她后,扭头就走了。 之后,每一天,沈裴清都会按时来交作业,她也是在那一天將他要写的字告诉他,且期间她也不会说一句夸奖他的话。 不知不觉,医馆开张的日子已经来了。 高壮山还諮询过她要给医馆取一个什么名字,她当时颇为神秘,只给了他一张纸。 现在,她站在医馆面前,医馆的牌匾用红布包裹著,掩盖著那个名字,外边不断有因好奇而围过来的百姓。 他们嘰嘰喳喳地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啊?” “你不知道吗?是高少爷开的医馆。” “啊,高少爷竟然开医馆了?医馆可是最不挣钱的铺子了,竟然开这样的铺子,简直浪费了这样的地段啊!” “可不是啊,这样的地段还是適合开茶楼啊,酒楼才是啊,开医馆未免是大材小用了!” “可我觉得开医馆也是好事啊,不是吗?城中医馆太少了,医馆多了,我们大家看病也方便不是吗?” 不知是谁说出了某些人心中所想却不敢说的话,引来了不少沉默。 隨后,便有人附和著:“是啊,你说得对,医馆开多了,我们大家看病才方便。” “是啊。” “没错啊。” 容素听了一圈他们的议论,再朝古雨儿那看去,和她对视上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大汗来到了她的身旁,小声对她说:“容姑娘,时辰到了。” 听到这话,她就走到了医馆门前,举起手,看向围观的百姓们。 “各位父老乡亲。” 这一声下来,围观议论的百姓们都停下了交谈,纷纷朝容素看去。 容素看了看他们,然后转身伸手將盖在牌匾上的红布扯下,露出了牌匾上的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五铜钱医馆。 之后,她用激昂的声音,高声道:“今日是我五铜钱医馆开张!感谢各位前来医馆祝贺,我开这家医馆,便是因为临城此地明明经济发达,贸易繁华,唯独医馆稀缺,造成许多百姓看病困难,所以我就有意开一家医馆可以帮助到大家!” 见他们听了自己的话,非但没有一丝雀跃,反倒露出了迷惑,甚至还有人提出了疑问。 “竟然不是高少爷开的医馆啊。” “我还以为是高少爷的医馆呢,她是谁啊,一个外人来此地开医馆,谁知道是不是那些三脚猫大夫?” “就是,就是,不可信。” 他们似乎对她这家医馆存疑且有了不信任的表情,容素看在眼中,心中有些不理解,难道临城开医馆对於他们来说还得要分身份的吗? 但是,她既然开了,就不会轻易放弃。 “各位父老乡亲,我叫容素,我家医馆取名为五铜钱医馆,那便是来到这里看病拿药,统统只要五铜钱,不会要多。”容素含笑看向他们,见他们的表情瞬间就露出了惊讶。 “什么?” “怎么可能啊?她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吧?” “就是啊,临城唯一一家医馆都要一两银子,怎么她就那么便宜?” “这其中不会是拿一些以次充好的药材来哄骗我们吧?” “没错,本来医馆就不挣钱,她现在还说五铜钱看一次病,那岂不是亏本买卖?她何来的资本?” 面对眾多质问和不理解,容素听著耳中,看在眼里,也没有反驳他们的意思。 有些事只能靠行动来解答他们的疑惑和不信任,只靠一张嘴,眾口难调,她又如何可以一个一个解释得清楚。 “五铜钱医馆就开在这了,若是大家有需要,便来吧,我说出口的话就不会收回。若是我有欺骗大家的意思,大家大可上报官府,让成大人来捉拿我便是。” 她这番话一出,围观的百姓议论的声音倒是小了很多,可是他们似乎对她还是存在著不信任。 “先不管她是不是这个价,就凭她一个外人来给我们看病,我就不信了。” “是啊,大夫可不是谁都可以当的。” “她看起来还那么年轻,我就算有病,我也不给她看,万一给她看出个好歹来,我可真是不知往哪哭了。” 这些质疑声一出,围观的百姓的议论又多了起来,甚至已经有不少百姓转身离开了。 古雨儿看见这一幕,急忙去拦住一部分百姓,劝说他们:“你们相信我们啊,容姐姐和我兄长的医术也是很厉害的啊!” “话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別挡著我去做买卖!” “就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学什么不好,学医?还不如去好好学刺绣学好以后嫁给好郎君。” 那几个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说著有些讽刺的话,古雨儿听著也著急,想要辩解,可他们一点也不打算听她说。 容素看见后,眼底划过了一丝冷意,出声制止了古雨儿:“雨儿。无需多言!” 那些百姓看见了容素那脸上冷漠又凌厉的神情,都有点被嚇到,急急忙忙地走了。 见此,古雨儿一脸丧气又难过的模样走到了她身旁,还有几分不忿:“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太难听了!容姐姐开医馆明明是为了他们,他们竟然这样想。” 容素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医馆,里面的设施摆放整齐,安静又萧条,因为並没有人来。 “无碍。我一个外人来到这里开医馆,都没有向他们展示过医术,自然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医术又不是戏法,哪里是现场展示的啊。他们简直是顽固不懂变通的傢伙!每个人都只知道做买卖,做买卖!”古雨儿愤然地给她打抱不平,气哄哄地鼓起了腮帮子。 的確是啊,这里的人都只想著如何做好买卖,没有一个人在意看病这件事。 这也是为何临城里只有一家医馆的原因。 她伸手抚摸著桌子上的笔墨,低著头沉思了片刻,隨后想到了什么。 或许需要先壮大她的名望,才能让她的医馆顺利引来客人。 只有她的医馆来了客人,之后每来一位,就容易积累名望了,这也是她开医馆的目的。 为了达到目的,她必须要想个办法先提升十个名望才行。 而且这个办法並且能够让临城的百姓知道后,都放下对她医馆的成见。 就因为这件事,已经愁了她几日。 就在她苦恼不已之际,没想到迎来了一个可破局的人。 “容姑娘。你让我去帮你打听的事情有苗头了!”大汗急匆匆从外边走进,一脸欣喜,显然有了好消息。 她这几日愁的不是想不到办法,而是已经有了办法,只不过就需要有一个有些身份地位的病人了。 只要有这样的一个病人在她的医治下痊癒,那质疑的声音就会不攻自破,甚至还可以得到名望,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但要满足两个条件的人太少了,一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二是这个人必须有一个不是一般人可以医治的疾病。 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终於是等来了。 容素眼睛微微一亮,看向了大汗,问道:“快说来我听听!” 大汗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弓著腰,笑得有点憨:“好。是这样的,小的多番打听后,打听到了寧城,也就是离咱们临城隔著两座山的一座城,那里有一个姓萧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在一个月前患上了一种怪病,那种病啊,让她一夜之间从美貌年轻的样子变成了苍老无比的老媼!” 一听,容素凝思了起来,这的確是一种好奇怪的病症啊,一夜之间从年轻变成了老年? “真是可怜啊,这萧小姐。她之前的样貌那可是名满临城和寧城的,可以说是两城的第一美女子。可惜了她的容顏啊!”大汗已经开始替这位萧家小姐感到可惜起来。 容素只听到了非常关键的內容,那就是这位萧小姐的样貌是有一定名望的。 她刚还要再问问大汗,突然就有人带著愤怒的语气从门外闯入。 “容素!你竟敢耍我!” 33治病怎么能说是耍你呢? 沈裴清的气势汹汹,嚇得大汗连忙对容素行了礼退下。 望著他那俊容布满了怒色,视线再落在他手上紧紧攥成了一团的纸团,上面依稀还能窥见写著素字。 容素自然看出沈裴清怒气冲冲跑来找她是为了什么,淡定地招呼他过来坐:“今日我从高壮山那要了一种好茶,要喝吗?” 正气在心头的沈裴清,瞧见容素一脸镇定自若,且似乎丝毫没有看出他此刻生气的样子,更令他胸口怒火直往喉咙烧。 他深吸一口气,双眼含著怒意,锁定容素,將手中的纸猛地朝桌面一拍,然后声音冷沉道:“难道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看了眼桌面上皱皱的纸,还有纸面写的字,容素挑了挑眉,依旧保持淡定,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推到沈裴清面前,抬眼含著一抹淡笑,对他道:“我看你现在好像很大火气啊,不如喝口茶降降火?免得火急攻心,影响治疗的效果。” 容素不提治疗还好,一提这个,沈裴清眉心突突直跳,都快要压不住心口的怒火,咬牙切齿地冲她拔高了些音量。 “治疗?你摆明就是在耍我!你瞧瞧你让我写的是什么东西?” 说著他愤气地將那些纸一一摆开,然后很好地摆出了一句话。 那句话连起来便是——我对不起容素。 看见了那句话,容素没忍住笑出声来:“扑哧。哈哈。” 听见她在笑,沈裴清实在已经忍不住要暴怒了,冷冷瞪著她,怒吼起来:“你就是在耍著我玩!我们的合作,我们的交易,是你这样可以隨意拿来玩弄的吗?若是如此,那我们的合作就不用再谈了!” 见沈裴清满脸的愤怒,那双黑如夜的眸子已经染上了如火山一般的烈焰怒气,周身都散发著蓬勃火气。 知道自己貌似玩过了,可她肯定不会承认的,谁让这人当时在她心情不算特別好的时候来找她呢,一切只能怪他。 给自己找了个不认错的理由后,容素一脸正色看向正在发怒的沈裴清,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谁说我是在耍你?我这是在给你治病,治病怎么能说是在耍你呢?” 沈裴清现在满心愤怒,听著容素这些话,只觉得她是在狡辩,气得冷笑了一声,黑眸发寒死死盯著她看:“治病?容素,你如果不是真心要医治我,就不要把我当成傻子一样对待,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和耐心!” 这一顿冷静中透著无限怒火的话语,倒是让容素意识到沈裴清似乎的確很生气了,可那又如何,她不是一个愿意低头的人,他生气便生气,她不会惯著的。 就算这件事上,她有错。 “难道你没发现,你写了这么多天的字,你的手腕有了不少力气?”容素適时地转移了话题,没有顺著沈裴清的话接下去,反而反问他。 反问下,沈裴清冷峻的面容凝起了一些深思,再抬起手,看了看手腕。 “不信?你之前提笔写字的时候,是不是总会很虚,写的字都歪歪扭扭的?”容素其实也有认真看过沈裴清之前拿来给她的字,看出了些许问题来,当然她除了耍他玩外,自然这样让他做也是有一点原因的。 那就是让他先通过练字来提供她判断他经脉是否真的没有自动癒合的可能,还是彻底坏死,同时,练字还能强化一下某些还未彻底损坏的经脉。 这些都是有一些益处的,也方便后面她为他正式医治经脉。 沈裴清听完容素的话后,看著手腕,微微握成拳头,明显是可以感觉到以往一握就会发痛和用不上力的手腕,现在虽然还是会痛,但起码能用得上一些劲。 看见他脸上泛起了些许思考,再看了眼他的手腕,容素伸手將桌上的那些纸给他一一再叠起来,微笑著对他说:“既然现在你的手腕能使得上劲。那明日晌午就来找我,我开始帮你医治。” 一听到容素打算为他治疗,沈裴清抬眼看向她,眼中透著一些深沉之色,语气硬邦邦又微冷:“行,练字这事,我就当你是真的帮我医治,我也就不与你计较,明日我再来!” 只见他一说完,刚要转身走,似乎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冷冷瞪了眼她后,伸手將桌上的所有纸全部捞走,隨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容素耸了耸肩,不过一想到他方才那个憋屈愤怒的模样,还是觉得很好笑,捂著嘴偷偷地发笑起来。 翌日晌午。 容素好整以暇地斜靠在书桌上,拿著笔在写著什么。 忽而听到了匆匆而至的脚步声,她连眼皮都没有抬起,就知道是何人了。 沈裴清那微微低沉清冷的声音就已经响起,而他的人也已经站在她书桌面前。 “容素,你昨日说的,今日就要正式医治我。快开始吧!” 听他语气中带著几分催促,容素漫不经心地抬起了眼,看了眼他。 见他俊容如寒霜般冷冰冰,一点姿態谦恭都无,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扯了扯嘴角,心里很不满意他这种態度,就算是合作的关係,她也不喜欢別人用一副命令的口吻来使唤她。 “既然我是医治你的大夫,沈裴清,那就劳烦你好好称呼我,直接叫我的名讳,你觉得这是尊重我的表现么?”容素手未曾放下笔,继续写著东西,语气却又些许不悦。 沈裴清自然听出了她的情绪,不由皱起了眉头,这疯丫头已经拖延到了现在,眼看都已经过去快三个月,寒冬都要到来,她还未开始医治他。 这著实令他心中著急,凝眸看著她一副傲慢的姿態,他紧紧抿了抿嘴唇,忍住心中的不满,忍辱负重一般僵硬著对容素开口:“容,容大夫,不知何时可否开始医治我的经脉?” 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容素挑了挑眉,勾唇浅笑,放下了手中的笔,再抬眼看他,伸出手指,指向了他身后的桌子。 “喏。看那边,那就是你医治的第一步。” 沈裴清微愣下,转身看向容素指向的方向,瞧见了桌子上正摆著一大箩筐的豆子以及还有三个空的箩筐。 且豆子分別是黄豆、红豆和绿豆。 接著就听到她继续道:“你现在就拿著筷子將那一大箩筐里的三种豆子好好地挑出来,一颗也不能乱。” 瞧见那满满的一大箩筐,他现在拿筷子夹菜和拿笔练字也算是不易。 现在还要他拿筷子去挑豆子,沈裴清眉头突突跳,咬紧了牙,转身看向容素,有种感到羞辱的感觉,质问她:“你又要耍我吗?” 见他双眼布满了冷锐的寒意,显然已经十分生气,容素歪了下头,嘴角扬了下,带著一丝不屑:“我再说一遍,我这是在治病,不是耍你,你爱挑不挑。耽误了医治,之后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沈裴清看著容素那清丽的小脸上摆著一副你要干不乾的表情,看得他心中著实恼火,如此隨性散漫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要医治他的认真態度,让他如何相信她是真心要医治自己的! 可即便如此,他又无论如何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也曾去找过古云,没有完全將希望寄托在容素身上。 可古云却说他只懂药理,可药理根本无法医治他的经脉,唯有容素的针灸之法有一丝医治的可能性。 那就说明了,他只能来求眼前这个捉摸不透又满腹算计的疯丫头! 黑眸中一直隱约流转著浓郁的愤怒,可他深深吸著一口气,然后咬了咬牙,最后吞出一口气后,愤然转身朝那些豆子走去,认命一般拿起筷子去挑。 拿著筷子去夹那么小一颗豆子,他的手腕根本无法夹得稳当,没一下,豆子就从筷子上掉回箩筐了。 沈裴清抿紧双唇,黑眸燃起了一丝冷色,再次去夹。 坐在那边看著沈裴清已经开始打起精神且乖乖挑豆子了,容素扬了扬眉眼,隨后低头继续抄写自己的东西。 就这样,他们两人,一个在神情专注地挑豆子,一个在认真抄写东西,互不相干,但又格外和谐,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斜阳的橙光从屋外照射进来。 容素双眼感觉到了一些光晕正照射在自己的眼睛里,眨了眨眼,再抬头一看天色似乎已经有些晚。 放下了手中的笔,收好自己写的东西,放置在一边。 再然后抬头看向了沈裴清那边,只见他还在拧眉,认真专心地挑著。 圆滚滚的豆子被夹在两根筷子中间,本来稳稳噹噹的已经腾空而起,哪里想到还没有从那个大萝筐中出来,又调皮地从筷子中间滑落进大萝筐里面,和那一堆红的绿的黄的混在一起了。 沈裴清似乎没有一开始那样烦躁,看上去已经慢慢耐心下来,就算豆子从筷子上掉落无数次,也能平静地再次去夹。 看到这一幕,容素勾了勾唇,起身走过去,站在了沈裴清面前。 沈裴清好像因为过於专注,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仍然认真地挑著。 就在这时,容素拿起了一个装有不少绿豆的箩筐,然后一股脑地全部倒入了大箩筐中,那些好不容易被挑出来的绿豆全部又再次和它的兄弟姐妹们团聚了。 沈裴清看到这一幕,惊愕地睁大了双眼,都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容素又照著刚才的行为,將被沈裴清挑出来的红豆和黄豆全部倒回大箩筐里面。 这一下子,沈裴清眼睁睁看著自己奋斗了一下午的成果,就这样白费了。 愤怒的火焰已经燃烧在胸口,直窜嗓子眼,然后一直衝到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 他死死瞪著容素,暴怒质问:“你干什么?这是我好不容易挑出来的!” 容素瞧见满脸愤怒的沈裴清,听著他充斥著怒吼的质问,依旧保持著微笑,淡定地伸出手,在那大萝筐里面搅啊搅。 不一会儿,那些红的绿的黄的豆子全部混杂交匯在一起,不分彼此了。 望著容素这般挑衅的动作,沈裴清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猛地將筷子狠狠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无情地哐当一声跌倒在地上。 “容素!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激怒我,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因沈裴清突然站起来,他比她高出两个头,她不得不仰起头看他,皱起了眉头,然后不输气势地冷笑道:“你既然在求医,而我是你的大夫,那你就要听我的,我怎么做,你不用多管,反正最后的结果是,我一定可以治好你就行了!” 听到这话,沈裴清有种气撒不出又不得不憋著的憋屈,胸口抑鬱难耐,最后气笑了,冷声道:“若你是用这种羞辱人的方法来医治我,那我寧可不要痊癒了!” 说著,他就猛然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见他如此硬骨气,容素都忍不住要给他鼓掌,可她的目的不是激怒他,不过是想著他那么认真想要捉弄一下他,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他会反应如此之大。 想了想,容素动了下嘴,正想著要不要喊住他解释一下,可转念一想,她又闭上了嘴。 心里冷笑了声,她是需要这个男人,但她绝对不会低头的,就看看他究竟是骨气多,还是心中的仇恨多了。 在沈裴清已经走出了屋门,容素不轻不慢地说:“爱治不治,沈裴清,我告诉你,这么一点气都受不了,那你註定报不了仇,你还是当废人吧!” 冷哼了声后,容素也不打算再搭理他,回去拿上桌上的抄写好的东西,出门,打算將这些东西都交给古云,都是她对针灸之法的一些见解。 毕竟之后她要去寧城,五铜钱医馆就要找人看著,她觉得古云就是最好的人选。 容素淡泊著神情,从因她那番话定在原地不动的沈裴清身旁擦肩而过。 沈裴清咬著牙,紧紧拧著眉,眼底的愤怒还在,可心里面已经开始翻起了情绪的涛浪。 在看见容素已经从游廊拐角处消失,他目光含著几许纠结和愤懣。 他很生气,一方面是因容素那种完全不解释又挑衅的態度,另一方面又因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当真是废物的不行,无力感和挫败感油然而生。 实在气不过的他,还是选择离开了那里,往房间走去。 刚走几步,就撞上了垂头丧气的大汗,和他迎面撞上。 34有了拖家带口的错觉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看一阵子医馆。古云。” 容素拿著那些抄写好的纸张递给古云,已经將前因后果都告诉给他,然后诚恳地请求他。 古云望著容素一脸认真的恳求,眼底划过了一些无法看懂的情绪,张了张嘴,沉吟了下,然后移开了目光,不敢直视她,才浅声道:“容姑娘。抱歉,这个恕我不能答应你。” 从未想过古云会婉拒自己,容素有一瞬间错愕,眨了眨眼,拿著今天辛苦抄了许久的东西,有种挫败的滋味。 她扬起了一抹没有笑意的微笑,看著古云,问道:“我可以问问何缘故吗?不过是很小一段时间而已,且医馆的收入都可以给你的,虽然营收应该不多,但我也会另外支付你一些报酬的。这你可以放心。” 古云抬眼看著她,见她是在认为自己为了报酬,心中莫名有种落寞的感觉,他垂下了眼瞼,淡声回道:“不是的。容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报酬才会回绝你的。” “那,那是为何啊?”容素这下子有点脑袋空白,怎么也想不通古云为何要拒绝自己,他作为一名大夫,她一直看在眼中,他似乎对於悬壶救人很是热心,理应不会拒绝坐镇医馆的事才对。 那现在这是为何呢? 怎么也想不明白,容素紧紧看著古云,得不到答案她可是不会罢休,她的医馆不能刚开业没几天就关门吧,那样更加会让人无法信任,这样也就不可能会有人来医馆看病了。 “古云,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有的话,你就说出来,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给你想办法解决的!” 古云心中微微无奈,知道她看不懂自己的心意,虽然他能看出她似乎没有將任何心思放在感情上面,所以他也不会著急说出来,因为他怕一旦说出,怕她会躲著自己。 浅嘆了口气,他才抬头看向容素,温柔淡笑对她道:“其实我是想要隨你一起去寧城。” 容素想过无数种古云拒绝帮她镇守医馆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古云竟然想要跟著她一块去寧城。 有一阵子错愕不已,隨后她呆滯地脱口而出:“呃,为何?” 古云抿了下嘴唇,眼眸中流转著淡淡柔光,嗓音温润如风:“我想容姑娘去寧城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作为你的朋友,应该要帮你,或许一起去到寧城,你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也说不定呢。” 听了他这番解释,容素竟真的开始思考用得上古云的地方,伸手摩挲著下巴,凝思了起来。 他说的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也不知那萧小姐得的是何种怪病,万一不是她可以医治的呢? 说不定古云跟著去,还能帮著她给点建议什么的,毕竟古云学医比她学得久,经验也比她多。 想通了这一点后,容素顿时茅塞顿开,张大了笑容,抬起手朝古云的肩膀拍了下,爽朗开口:“好!有你这样的好友,是我的荣幸!那我们就一起去寧城吧!” 话音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了古雨儿疑惑的声音。 “容姐姐要去寧城吗?” “那我也要去!”古雨儿瞬间就激动起来,一脸兴奋看著容素。 见此,容素愣了下,刚要解释她不是去玩,下一秒古云就严肃著神情对古雨儿道:“雨儿,我们是要去做重要的事情,你就留在临城。” 古雨儿一听,顿时鼓起了腮帮子,满脸埋怨不开心:“我不要!我也要去!我也可以帮你们的!我打探消息也很厉害的啊!” “不行。”古云微微冷著脸,这还是容素第一次见古云这般严肃,平日里他似乎很少这样肃穆著脸色对古雨儿。 古雨儿见在古云身上得不了手,就转头看向了容素,嘟起嘴,委屈巴巴地看著她:“容姐姐。我求求你了,就带上我吧,我可以帮你打探消息的!真的,我一定有帮得到你的地方,求你了,带我吧!” 容素看了看古云,他似乎很不同意,但她却並不觉得带著古雨儿会不好,她的確还是很看好古雨儿那打探消息的能力,她之前在元镇的时候,就表现的还可以,就是偶尔会多管閒事这一点不太好。 “可以带你,只不过,遇到任何事,都不准自作主张,必须要问过我或者你的兄长,才能行事。如果你答应这件事,我就带你。”容素认真地看著古雨儿。 古雨儿见容素没有首先拒绝自己,反而认真思考了自己,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条件,但她可以接受,只要可以跟著容姐姐,听容姐姐的话,她绝对没问题! “好!我答应你容姐姐!我会听你的话的!”古雨儿卖乖地朝容素笑成了一朵。 古云见容素竟然真的答应带古雨儿,有几分无奈,浅声开口:“容姑娘。这...” “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多出去看看世面才能成长,不是吗?”容素浅笑看向古云,她觉得带古雨儿不是坏事,既然决定就不会改变想法。 古云看出了容素下了决定,他只能无奈浅嘆,不再多说什么阻止的话了。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雨儿多出去经歷一番也好,人都是在锻链中成长的。 容素直到和他们兄妹俩道別回房间的时候,后知后觉,她好像有了拖家带口的错觉,这是什么情况啊? 又翌日晌午。 容素打算今日找袁蜃说明一下情况,將医馆託付於他。 她向江妍玉打听过,他们暂时会留在临城。 因元镇里临城不远不近,且袁蜃让林泽作为他的代理族长,所有一切族中事宜都交给了林泽处理,除非是一些比较大的事情,林泽才会托人带过来询问袁蜃意见后再处理。 这样想著,容素又拿著自己准备的东西出门。 刚走到门口,没想到沈裴清竟然会在,他表情沉重,就好像遇到了什么重大又难以抉择的事情一般,困扰又纠结。 看见他在,容素就想起昨日他们彼此之间的爭执,她选择无视他,和他擦肩而过。 沈裴清早就看见容素从屋里走出,他都还未叫她,且他也看见对方已经瞧见自己,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直接忽视了他转身离开。 见此,他愣了下,隨后有点气不过,大步追上容素,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对方,语气有一点不爽:“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听到沈裴清用著犀利的口吻质问自己,容素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甚至还觉得他莫名其妙。 手用了些力度,將他的手给甩开,然后转身直视他那微微带著怒色的俊容,冷嘲道:“我对你无话可说,你要治病就必须听我的,若是不愿意听,那你就另寻高明吧!” 容素绝对不允许自己受气,一丁点也不可以,沈裴清愿意治就治,不愿意治就不愿意治。 阅读器似乎察觉到了她这种负面情绪,开始疯狂弹出来警告她。 【宿主!负面警告!警告!】 【医治反派的事情必须进行!必须进行!不然会遭受巨大惩戒!】 望著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阅读器界面,容素眼底一片冷意,心中有种被束缚的难受感。 遭受巨大惩戒又如何? 阅读器好像能感知到她的心理活动,又弹出来。 【小助:宿主!宿主!请冷静!一切以復仇为主!】 这次似乎是小助在劝诫她。 提到復仇,容素难以压抑的憎恨不断从胸口涌出。 那刻骨铭心的挖心抽血之仇,一幕一幕刺痛她的记忆。 等她再抬头看向沈裴清,见他俊俏的面庞上布满了敢怒不敢言的愤懣。 容素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赌气,復仇才是第一要务,他不想治也得治! 这般想著,容素忽而收起了脸上的愤怒,对著沈裴清露出了一抹友好的笑容。 沈裴清本气头上,因容素的话,已经在生气和暴怒之间来回徘徊,突然见她对自己笑,而且还是笑得如此瘮人,顿时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明明他已经有所防范,和容素保持了有一人的距离,可是他正准备后退,却发现自己一点也动弹不了,诧异的愣怔原地。 “你究竟要干什么?”他望著她的笑容,现在莫名就感觉到危险,心头不禁在惊慌,无法忍住地朝她吼出声。 容素见他一脸的惊讶慌乱,勾了勾嘴角,抬起手,手指朝他伸去,沈裴清看见,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出声喊住她,声音差点破音。 “容素!別碰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听了这警告,容素也就停了下来,然后嘲讽一笑,直接手指伸到了他胸膛前,在他瞳孔微微震缩之下,从他胸膛前拔下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这时,沈裴清不由大惊:“你何时將银针扎到我身上的?” 这疯丫头根本不会武功,为何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的举动! 见他如此吃惊,容素默默收好了银针,然后抬眼看向他,淡笑道:“我身上涂有一种可以降低人防备的药物,所以我出手的时候,你没有察觉到也正常。” 听到容素这话,沈裴清看著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冽和阴鷙,想他曾经堂堂太子,如今却沦为任人宰割的牛羊,一种耻辱感油然而生,他冷冷地朝她愤怒出声:“容素!我不治了!放开我!” 就算经脉治不好又如何?他不想再受这个疯丫头的羞辱和折磨了! 没想到沈裴清竟然会轻易说出了放弃的话来,看来的確是被她气到了口不择言。 但是,只要她容素一天没有说出不想治这话之前,就没有人可以先一步阻止她医治沈裴清,即便是沈裴清本人放弃也不行。 一种执拗又莫名的胜负欲在胸口汹涌,她对著浑身充斥著暴怒气息的沈裴清轻笑。 “沈裴清,开始是我说开始的,那么结束也只能是我来结束,你没有资格说结束这句话!” 容素明明比他矮,甚至还需要仰头看他,可她身上瀰漫著的气势却一点也不输他,甚至还有一点王者的霸气,令人不由心生臣服。 意识到这一点,沈裴清的脸色又黑了一层,双眸噙满了冷森的寒意。 “如果我说不呢!” “呵。那我就只好让你失去行动的自由,把你囚禁起来,慢慢医治了。”容素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容。 沈裴清听了这话,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含怒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听不听我的,若不听,那我就只好真的让你彻底失去行动自由。”容素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眼中瀰漫著危险。 这股危险透著认真,沈裴清可以断定,若是他回答不听,眼前这个疯丫头一定会让他失去行动的自由! 想到这种可能性,心中充斥著满满当当的耻辱感,可一面又深受到威胁,他如今对容素简直是又恨又怒,恨不得现在就要杀了她。 可一想到她会死这种可能性,他却又感觉到心底生出一丝奇怪的复杂情绪来,弄得他陷入了矛盾之中挣扎不断。 “嗯?回答我!”容素冷著眼,见他低下了头,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对视著他那双含怒的黑眸,寒声逼问。 沈裴清狠狠地瞪著容素,感觉到她微凉指腹的触碰,竟有一瞬心底浮现了一些异样感觉,迫使他移开了目光,忍辱负重般咬牙道:“听,我听!” 见对方一副在强权之下不得不服从的屈辱表情,容素眯了眯眼,然后鬆开了他的下巴,满意对他勾唇:“好。那明日开始,你就继续挑豆子。不能停,然后每到戌时三刻,就將挑好豆子再弄混,继续留到第二日晌午开始挑。听明白了吗?” 已经答应了容素,沈裴清即便如今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咬牙地回一个字:“嗯。” 见他现在倒是乖乖配合,容素感觉还不够,为防止以后还会出现现在这种不必要的爭执,她继续说:“还有,以后我做什么,你都不用再质疑我了,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为了医治你的经脉,所以你务必服从我的话!懂了吗?” 这样一点道理也不讲,碾压他尊严的事情,他原本是死也不会干,可如今他似乎有种被她压著无法反抗的无力感。 “嗯。”使劲了力气,沈裴清才好不容易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双眼含怒,却又不敢对视她。 “好了。那就这么说好了。以后少在我面前发癲。好好听话治疗。”容素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不达眼底的微笑,然后手捏著银针在他肩头处扎了下。 不久沈裴清就能动了,他抿著唇,眼神冰冷刺骨地瞪著容素。 容素直接无视,然后收好银针道:“好了,接下来我会去寧城,你就老实待在江宅挑豆子,记住了,一天也不能漏了,我会让商伯盯著你。” 说完,她转身去找袁蜃,没有给沈裴清回答的机会。 沈裴清还在气著,突然听到她说的话,有一瞬诧异,正要询问,她已经消失在游廊尽头。 35柳暗花明又一村 袁蜃很爽快就答应了容素的请求。 这倒是没有让她多意外,之前她和江妍玉打听过,显然江妍玉应该提前和袁蜃说过此事。 所以在她找袁蜃谈及此事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痛快就答应了。 於是,过了两日,就到了容素决定前往寧城的日子。 容素提著包袱走出了江宅大门,一抬头就瞧见了站在马车旁边的古云和古雨儿。 古雨儿看见她,还十分雀跃地朝她挥手,对她大喊道:“容姐姐!” 她刚对古雨儿点了下头,余光一下就瞥见了站在不远处正和马夫交谈的沈裴清。 见到他,她是有些错愕,走过去后,一脸不解看向了古云和古雨儿。 “他怎么在这?” 古雨儿听她的话,似乎也很困惑:“啊?容姐姐,不是你答应了让沈大哥一块跟著去的吗?” 什么?她何时答应的? 容素都还没有开口,沈裴清抢先一步出声,甚至丝毫没给她一点回绝的余地:“容素,是你自己说的,我应该听从你的话,按照你的意思医治。但我怕你走了之后,我会忘记该挑多少豆子。所以,我认为跟著你,让你来盯著我,会好些。” 此人说得理直气壮,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可听在容素的耳朵里,就觉得十分奇怪,这傢伙是不是脑子掉入了池塘?不过短短两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前两日明明还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寧死不服从的模样,现在倒是听话不少。 容素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沈裴清,正要说点什么,沈裴清已经先一步上了马车,根本不打算和她交流,铁了心要跟著去。 见此,容素眉头皱了皱,这男人究竟怎么回事? 坐在马车里,沈裴清双手抱臂,目光似乎透过车的帷幕,看著容素的身影,他眼底瀰漫著一层氤氳的黑芒。 他跟著她不过是为了盯著她,谁知道这个疯丫头要去做什么,她发起疯来,简直胡乱而为,万一她没命了,谁来医治他? 这般想著,沈裴清心安理得地闭上了双眼假寐起来。 外面,古云站在一边,有將容素的表情看在眼中,他掩饰了下眼底的情绪,走到了她身旁,柔笑道:“沈兄跟著去也无妨。说不定在途中你又发现了什么办法可以医治沈兄的经脉,就不用拖延就地医治了呢。” 听了古云的话,倒是令她有些恍然,便用讚赏的目光看了眼他,认同地点头。 “古云,你说的没错。这倒是在理的。” 於是,容素也不打算和沈裴清计较这么多,他要去就去便是,只要他不再抽风就好。 四人同时坐在马车里,马车是江妍玉特意借给她的,是江宅上最好的马车,所以立马很宽敞,足够容纳下他们四人。 听著外边马车的车軲轆碾压过地面砂砾的声响,马车里面诡异般的安静。 不知安静的过去了多久,终於有人先开口说话。 “容姑娘。你此次去寧城是为了做何事呢?我想我或许有什么地方可以帮上忙?”古云思考了很久,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动口去询问容素的,心里面还有些紧张。 听见古云的问话,本来在假寐的沈裴清,偷偷地將眸子半闔著,侧了下身。 而容素在听了这话后,沉吟了片刻,才回道:“你也知道我的医馆如今在临城开了,可是去医馆看病的病人屈指可数,大家到底还是不信任我的医术。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將我的名头擦亮。” 古云似乎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思索了下后,接著她的话补充:“所以你去寧城,是为了在那边救人,然后宣扬你的医术吗?” 见他听明白,容素扬了扬唇,还是和聪明人一块交流愉快啊。 她点了点头,认真道:“没错。此次前去,因我知道寧城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得了一种怪病。只要我医治好这种怪病,那我的医术在寧城就会有一定的影响,寧城和临城相差不远距离,所谓好事也能传千里。这样一来一回,我的医术也相当於在临城也打响了。” “呵。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就连临城的百姓都不敢去你的医馆医治,那萧家小姐会愿意接受你的医治?”沈裴清很不合时宜地低笑一声,然后嗤笑著说。 听了他的风凉话,容素冷冷地扫了一眼他,带著一些不满警告他:“萧家小姐愿不愿意,与你何干?” 沈裴清睁开了黑眸,对视上容素的双眸,两人谁也不服谁,彼此不退让,使得整个马车里都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氛围之中。 古云实在看不下去,不仅不想他们彼此伤了和气,且內心深处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让沈裴清和容姑娘有过度的接触,他没有想明白心底的声音,就先出声缓和气氛。 “其实,我觉得只要合理请求,我想容姑娘一定可以让萧小姐接受的。” 没想到古云这般相信自己,容素倒是有几分感动,颇为感激地看了眼古云,再狠狠瞪了眼沈裴清。 沈裴清微微有些受到了刺激,黑眸微寒,轻轻嘖了嘖。 见容素和古云似乎对著彼此微笑,他心里有一点奇怪的不好受,不理解这种心情,便直接忽视掉,闭上眼睛,眼不见不烦。 一日半的日程,他们几人就已经来到了寧城。 寧城的繁华与临城的大同小异。 不一样的在於寧城似乎一进城就能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整个街道都充斥著酒味一般,大街小巷开有不少酒肆和酒楼。 古雨儿似乎很懂一般,开始给容素介绍起来:“容姐姐,你有所不知,寧城是一个酒城来的。” “酒城?何故这么叫?就因为这里酒楼酒肆多了些?”容素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古雨儿扬了扬下巴,一副神采飞扬地说著:“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是因为此地有最大的糯米田地。糯米作为酿酒的原料,此地最多,此城也是以酒闻名,还有作为贸易的商品。” 对於寧城,容素了解的不多,她上一世没有踏足过寧城。 不过,容素多看了两眼古雨儿,见她满脸自豪的模样,不禁调侃道:“雨儿是如何知道的?难道雨儿以前来过此地?” “呵呵。我和雨儿从未来过寧城的。”古云见容素似乎有所疑惑,便低笑著解释。 古雨儿见自己的兄长拆台,鼓起了腮帮子,不开心嘟囔著:“兄长。我都还未向容姐姐炫耀呢。你解释那么快干嘛。” 古云一脸无奈地看著古雨儿,摇了摇头。 “容姐姐,是这样的,之前不是说过我最会打探消息吗?我肯定要证明我的实力啊,所以在出发之前,我就已经去打听过寧城的情况!”古雨儿凑到容素麵前,笑容灿烂,一副求夸讚的表情。 见她如此,容素自然不会吝嗇称讚,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厉害。雨儿竟然打听到这么多关於寧城的消息。” 得到了容素的讚赏,古雨儿的笑容变得更大,一脸满足。 沈裴清冷眼看著容素摸著古雨儿的脑袋,眼底划过了一丝冷森,薄唇微张:“打听的也不过是最没用的消息而已。主要的是萧家的消息。” 这话一出,瞬间古雨儿的笑容就凝滯了,甚至有被打击到。 虽然不得不承认沈裴清说得没错,但容素不会去打击一个替自己认真做事的人。 她瞪了眼沈裴清,然后安慰古雨儿道:“没事。雨儿,尽力就好。” 古雨儿得到了容素的安抚,双眼布满了感动,看著她憋著嘴说:“容姐姐,你真好。” 沈裴清冷嘖了声,转身观察了一下,然后直接走到了一个摆摊卖酒罐的小摊前,拿出了几个铜板,向那小摊贩问道:“你可知萧宅如何走?” 小摊贩一看见铜板,双眼一亮,没人会和钱过不去,立马接过铜板,给他指了路:“就在前面,拐角往左边再做一段路就能到。” 问完后,沈裴清转身看向了容素,有些神气看著她,甚至看出他眼底的挑衅和不屑。 “路问到了。走吧。” 容素挑了挑眉,没有做声,看了眼古云,古云回视了她点头,然后她直接迈脚往小摊贩指路的方向走。 沈裴清见容素连一句谢都没有和自己说,顿时心生了鬱气,眸底瀰漫了阴鬱。 他狠瞪了眼容素的背影,才不服气地迈腿跟上。 隨后,他们四人按照小摊贩的指路找到了一座宅府,看见上面的匾额写著萧宅。 “看来是这里。”古云淡声开口。 容素看了看门口站著一个守门的小廝,目光再扫视了下四周,就在萧宅不远处的一个木质的高牌上看见了一个悬令。 她直接走过去,停下来认真看上面的內容。 上边的確写著寻找能人神医来医治萧家小姐萧嫿,只要医治好,便可得黄金五千两。 “黄金五千两?”古雨儿也看见了那悬令,看到了上边的悬金,不由大吃一惊。 容素对於开出的钱本来是不感兴趣的,可现在又觉得若是能拿到,对於她开设医馆就有了一大助力,未尝不是好事。 这般想著,她就伸手去揭下悬令。 刚拿到悬令,就有人走过去,抢走了她的悬令,容素微微蹙眉,含著冷意看向来者。 竟是守门的小廝,小廝看见容素的目光,有被嚇到后退了两步。 容素不解小廝的行为,压住心中的不快,轻声问:“不知为何要夺走我的悬令呢?我打算请见萧家小姐。我或许有法子医治小姐的病。” 小廝边收好了悬令,边朝容素挥手驱赶:“不用了。我家小姐已经有马修之马神医医治了。请回吧。” 听了这话,容素有点惊愕,什么? 直到看著小廝进了萧宅,大门关上,她才回神,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从未想到还会有人像自己这般主动请缨去揭悬令。 “容姑娘。或许还可以再想其他办法的,不一定需要医治萧家小姐才能宣扬医术的。”古云看出了容素似乎有些沮丧,他不忍她如此,温声安慰她。 古雨儿见自家兄长安慰,就附和著跟著一块:“对啊,容姐姐。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容素垂眸沉思,是自己忽略了这一点,她太自信了,以为除了自己,不会再有人可以去医治萧小姐的怪病,才会导致这样的。 她必须自省才行。 “谢谢。先找客栈吧。”容素收起了有些难受的情绪,振作起来,对他们开口,隨后转身先一步离开了萧宅。 古云看著容素的背影,心里不好受,只能默默跟上她的步伐。 古雨儿察言观色了会儿,选择沉默跟上,和容素並排走著。 至於沈裴清,他看了眼萧家,隨后才跟上他们。 他们几人在萧家不远处找到了一家客栈先住下了。 在晚间,容素正收拾著东西,方才好不容易才將古云兄妹给劝下去,她选择自己待一会儿。 大概是因为有点小挫败,但並没有影响她许久,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下一步而已。 將东西都放好后,她已经收拾好心情,准备出门下楼去吃晚膳。 刚出了门,就见有两个同样住在楼上的客人经过,她侧身让了路。 便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听说很难得到的泉山血莲被人给摘到了?” “是啊。是那个人运气好,不然那么难得的东西,上好几千两都不一定买得到啊。” 容素听到了泉山血莲,眼睛微微一动,立马上去,拦住了那两人。 那两人看见到她,都惊愕了下,隨后其中一人不解看她:“这位姑娘为何拦道?可是有事?” 容素见对方有迷惑和不太愉悦的表情,便从衣袖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递过去,那两人的目光瞬间就被银子所吸引,也同时明白她的意思。 其中一人接过,有些討好地看向容素:“姑娘是要知道什么吗?” 她直接开门见山:“你可知道泉山血莲是被何人拿到的?那人有住在何处?” 隨后那人就將她想知道的消息全部告知了她,她记下后,才让开路,让那两人下楼。 容素眯了眯眼,真是柳暗明又一村,虽然没有了宣扬医术的机会,但让她得到了泉山血莲的下落,也是个好事啊。 36血莲没得 在得知了泉山血莲的踪跡后,容素就將这消息告知给沈裴清和古云他们。 到了第二日清晨,他们一行人便去寻那得了血莲的人家。 一路上又问了几户人家,才终於在城里东边的地方找到了一座比较小的宅院。 他们才靠近,远远就听到了一阵男子的呜咽声。 “呜呜......呜呜,阿娘,阿娘,你別嚇我啊!我这就给你找大夫,你坚持住啊!” 容素看向了沈裴清和古云他们,彼此都对视了眼,明白这是出事了。 他们几人连忙朝小宅院走去,来到小宅院门前,见木门並没有关,甚至还被大大地打开。 知道出了事,容素也顾不得那么多,跨过门槛,冲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了小宅院的院中央,一男子悲痛欲绝地抱著一个老妇人坐在地上。 老妇人气息奄奄,看上去似乎已经命悬一线。 危难之际,容素疾步走过去,蹲下,然后伸出手探了探老妇人的鼻息,再拿起她的手腕,把脉。 糟了,这是喘疾! 男子哭红了眼,看见突然闯入的他们,悲愤地质问容素:“你们,你是什么人?竟然擅自闯入我家!” 容素连看男子一眼都没有,语气严肃又冷然:“我是大夫,现在这位老妇人的喘疾发作了,再不医治,可能就真的不行了。” 男子本就因老妇人的病而慌张失措,如今一听到容素这话,越发紧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容素,哀求著她。 “求求你,大夫,救救我阿娘!求求你了!” 既然男子都已经向自己求助,容素自然会救,严肃地对他点了下头,然后就开始从衣袖中掏出了银针。 如牛毛纤细的银针一一摆在布袋上,银光闪闪,又渗人可怖。 她聚精会神地捏住了一根银针,找准了老妇人身上的某处穴位轻轻扎入。 隨后,老妇人本来剧烈的喘气,竟然渐渐平息了些。 男子看见后,激动得又哭又笑:“阿娘,阿娘!” 容素並没有受到影响,继续捏住银针在老妇人另一个穴位继续扎入。 一一扎入后,老妇人奇蹟般地已经没有大力喘气,甚至神智也恢復了些许清醒。 “...啊,阿宝。” “阿娘!阿娘,你终於没事了!你知不知道你嚇到阿宝了!”阿宝哭笑著朝老妇人喊著,一脸泪痕。 见老妇人已无大碍,容素才对老妇人轻声开口道:“好了。我要拔掉银针了。过程会比扎入要痛一点。你忍住了。” 老妇人似乎看出她的身份,並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听了她的话后,认真点头。 之后,容素再一一將扎入老妇人穴位的银针慢慢拔出。 收好银针后,容素转身看向了古云,浅声对他道:“古云,可以劳烦你去抓药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古云对她认真点头,见此,她看向了阿宝:“有纸笔吗?” 阿宝一听,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猛地点头:“有的!” 说著就跑进了屋內,不一会儿就拿来了纸笔和墨砚。 容素拿过笔,蘸墨在纸上写了好几味药材,隨后转身將其交给了古云。 古云大略看了眼,看见她开的药材,不由会心一笑,温声道:“好的。” 见他露出了这般笑容,容素知道他应该是看懂她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 在古云离开后,容素转身看向阿宝已经將老妇人搀扶起来。 见此,她直接开口对阿宝说:“你好,我叫容素,方才贸然闯入,很是抱歉。” 先礼后兵,这样才方便提要求。 阿宝听了后,连忙摇头:“没事,如果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阿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 这么说著,阿宝似乎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老妇人嘆口气,伸手拍了下阿宝的手背:“阿娘这不是没事了吗?” 阿宝忍住了呜咽,点头又拿衣袖擦拭眼泪,隨后想起了什么,看向容素他们,询问道:“不知你们来此,所为何事呢?” 见他终於提起了这事,容素立马上前表明了来意。 “其实我来此地,就为了泉山血莲。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將其卖给我,多少银子我都愿意买。” 阿宝显然没想到容素他们是为了泉山血莲,顿时露出了一副抱歉和哀嘆的表情。 “恩人,很不巧,就在你来之前,就有人为泉山血莲来过了,而且就是那人害得我阿娘喘疾发作的!” 说到后边,阿宝疾恶如焚,满脸的愤慨。 听了这话,容素便明白已经有人先一步过来抢血莲了。 “何人来此求血莲?”沈裴清突然出声询问。 阿宝提起那人就咬牙切齿:“此人乃萧家新来的一名医者。叫什么,我不知道,那人一来就二话不说直接要血莲,我不给,他就让家丁来抢夺。甚至还推倒了我的阿娘!” 古雨儿最见不得有人欺负弱小,一听到这,顿时就痛深恶绝地开口:“岂有此理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你可以告官的!” 提到告官,阿宝还未开口,老妇人就先一步抢了话,紧紧拉住阿宝的手臂,劝诫起来。 “哎。我这不是好了吗?阿宝,你可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些得罪不起的人啊。我们不过是小百姓,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富斗。” 阿宝微垂著眼帘,沉默了片刻,勉强地露出了一抹淡笑,安抚老妇人。 “嗯,我知道了,阿娘,阿宝不会惹那些人的。你放心。我扶你进去休息好吗?” 有了阿宝的应诺,老妇人似乎才安心一般,点头,在阿宝的搀扶下已经进了屋內休息。 等阿宝再出来,他面容平淡,看向容素他们,浅声说:“你们也听见了,我阿娘无意让我去招惹那些达官贵人。而恩人要的血莲如今我也没有了。所以恩人,我也帮不了你,很抱歉。” 容素救人可不是单单为了拿到血莲,还有是为了积累名望的。 余光看了看早就弹出的阅读器。 【恭喜宿主成功拯救了一位命危之人,医术名望积累2分】 “无碍。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之职责,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容素刚说完,古云就已经提著几包药材回来。 容素看见后,直接走过去接过,然后拿给了阿宝。 “这些药,你每一次分八碗煎成一碗,服用三日,喘疾就会有所好转,之后你再按照我写的药方去多配半个月的药,你阿娘很快就会痊癒。” 话音落下,古云也顺势將药方递给了阿宝。 阿宝看见,面容儘是感动之色,看向容素他们,红著眼,哽咽道:“谢谢你们,你们的大恩大德,阿宝永不会忘!今后在寧城有什么需要阿宝的地方,阿宝义不容辞!” 眼见他就要向自己跪下,容素眼疾手快伸出手托住他的手臂,语气颇有些严肃。 “起来。你不用跪我。好了,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容素也不再多言,转身就离开。 古云对阿宝点下头,才转身追上,沈裴清更是直接转身跟上。 古雨儿看了看阿宝,对阿宝小声道:“会没事的,放心吧!” 阿宝感激看了眼古雨儿,连连点头。 离开了小宅院,古雨儿似乎能察觉到气氛有一点沉重。 “容姐姐,泉山血莲被人拿走了。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容素停了下来,目光朝萧宅看去,有几分深沉。 “无论是我医术需要宣扬,还是血莲去处,这一切都和萧家有关。也许萧家才是突破口。” 古雨儿感觉到容素需要帮助,立马主动请缨站出来,笑著说:“那容姐姐,我帮你打探萧家的消息吧!交给我!我可以的!” “雨儿,不要胡闹。”古云不赞同古雨儿这样做,一个小姑娘到处跑,万一遇到危险。 容素看出古云的顾虑,从布袋里拿出两瓶东西递给了古雨儿。 古雨儿疑惑的接过后,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啊?” “一瓶是痒痒散,一瓶是解药。足够你防身用的。”容素解释后,古云一听,眼神有点不同意地看向古雨儿,颇有些严肃。 古雨儿看见了自家兄长的眼神警告,可她俏皮地朝古云吐了吐舌头,连忙收好的两瓶东西,边转身往外走边挥手对容素道:“容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回来好多好多消息的!” 不一会儿,古雨儿就混跡进了人群之中。 容素见古云满脸的担忧,便淡声开口道:“雨儿已经不小了,你即便是她兄长,也不应该束缚住她,她需要適当的成长,我想她只要好好成长,日后一定会变得很好。” 古云听了容素的话,也明白雨儿已经不再是那个乖巧的小姑娘了,她似乎在容素的潜移默化下一点点被改变,变得更加有主见了,他无奈浅嘆:“但愿吧。”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呢?”古云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容素,也好奇她的下一步。 容素淡笑,直步朝客栈走去:“等雨儿的好消息。先回客栈吧。” 古云见她不说,他也不好再追问,只能跟上。 沈裴清一直沉默不语,看了看容素,又看了看古云,跟在他们后面,微垂下眼睛,有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既莫名气愤,又不解这种气愤为何而来,不禁沉思起来。 回到客栈,容素也不多待大厅,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下后,就开始復盘迴忆自己的挫败。 竟然慢了一步,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又慢一步。 之前没能及时赶到揭下悬令,已经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如今没能拿到血莲,她再次感觉到了危机在一点点逼近一般。 可转念一想,皱起了眉头,她又没有办法解释到这种情况是巧合还是真的是自己所感觉到的那种莫名的危机。 无法控制和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弄得她如今措手不及,甚至还有些不安。 容素闭著眼,不断使自己沉静下来,脑袋中也在思考著下一步究竟如何做。 血莲被人抢先拿走了,还是萧家的那位大夫。 萧家小姐也是那大夫真正医治。 那这么说来,这一切都和那位大夫有关联。 猛地想到了什么,容素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带著一丝凛冽,勾起了一抹冷笑。 要不要將那个大夫抓起来盘问呢? 心里面正有这种想法,门外就响起了古雨儿有些气喘的声音。 “...呼...容姐姐!容姐姐!我回来了!” 听见了古雨儿的叫唤,容素恢復了一贯的微笑,起身去开了门,见古雨儿双手抵在膝盖上,弯著腰,不断喘气,看上去似乎是进行了激烈的活动导致的。 古雨儿身后还跟著古云和沈裴清,她看向了他们,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沈裴清这次抢先开了口,语气带著一丝轻蔑:“这小丫头一回来就急匆匆跑来找你了,连古云的话都没有搭理。” 古云侧眸看了眼沈裴清后,才转向容素,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见此,容素看向了已经走进她屋內,倒水猛喝的古雨儿。 古雨儿见大家都看著自己,然后一拍水杯,挺了下胸脯,一脸神气自豪地开口。 “我打探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容素一听,来了兴趣,追问:“是何消息?” 古雨儿微微前倾脑袋,看著容素故作神秘:“你们可知最近萧家会一件大事吗?” 沈裴清冷瞥了眼古雨儿,开口就扫兴:“有话就直接说,在这卖弄什么?” 见沈裴清这般表情,古雨儿顿时就有点生气,瞪了眼他,很是不满:“你要是不想知道,就出去吧。这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听见古雨儿竟也学著容素开始这样对他说话了,沈裴清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那双寒眸看向古雨儿,古雨儿有一瞬间感觉到了后背微微一凉,脚底生寒,僵住了下。 古云更是察觉到了沈裴清身上若隱若现的杀气,皱了下眉头,挡住了沈裴清看向古雨儿的视线,对古雨儿无奈道:“雨儿,快说吧。容姑娘一直都在等消息呢。” 有古云挡住了沈裴清的阴寒目光,古雨儿一个激灵,有点后怕地点头。 “好。就是,我打听到萧家过几日,就会举办一场很盛大的寿宴,到时候,將会开放萧宅前院,供给寧城所有想要去给萧老夫人祝贺的百姓吃宴。” 听到了这个消息,容素顿时心中就有了计划。 37萧家寿宴 萧家寿宴当日。 容素了五百两银子买了一株长寿树作为贺礼,与沈裴清和古云他们一同前往萧家贺寿。 他们几人刚来到萧家大门,到处都是人,络绎不绝地各自拿著各种贺礼井然有序地排著队伍进去。 见此,他们也跟在了队伍后边,排起了队伍。 等到排到他们,容素给那守门的小廝看了看她手中的贺礼,然后准备进去。 小廝却抬起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姑娘,我们需要登记一下你的名字,还有跟著你身后的这几位和你是什么关係呢?这边需要登记在册呢。谢谢配合一下。” 容素倒没想到萧家会有这么繁复的程序,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沈裴清和古云他们。 她再转过来,对小廝道:“我叫容素,他们是我们的家人。” 伸出手指指了下古云:“这位是我的大哥,大云。” 接著又指著沈裴清道:“他是我的二哥,二清。” 听到容素就这样给自己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沈裴清眉头一皱,眼神阴沉地瞪了眼她。 容素装作没瞧见,古雨儿亲切地跑过来抱住了容素的手臂,笑嘻嘻地回了小廝:“我是小妹!小雨!” 小廝看了看他们,隨后对一旁另一个小廝道:“登记在册了吗?” “记好了。” 小廝隨后便伸出手接过了容素手上的贺礼,恭敬地抬手请他们进去。 进了门,容素就四处观望。 发现前院足足有两个江宅那般大,足以看出萧家的富足程度非同一般。 且如今前院摆满了桌子和椅子,已经坐满了人,人满为患的感觉,明明已经很多百姓,却还空出不少地方。 有小廝看见了他们,正过来招呼他们找位置,容素却不想在前院逗留,她的目的是后院。 她拉了下古雨儿,古雨儿错愕了下,然后她在她耳边低语。 “雨儿,你和古云帮著点我,掩护下我,我打算去一趟后院。” 古雨儿感觉到了临危受命般,立马认真点头,郑重道:“好!我一定会好好帮容姐姐的。” 说著古雨儿就过去拉古云耳语了一阵子,隨后他们两兄妹就挡住了前来的小廝。 容素见没有人留意自己,趁机先往后院溜去。 躲开了不少小廝丫鬟,顺利地溜进了后院。 她看见游廊里走过不少丫鬟,手上端著一些菜餚,她们都从游廊右边走来,她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或许那边就是后厨。 后厨应该会存放药材? 可是泉山血莲应该属於贵重药材,应该不会存放在后厨那种人多手杂的地方。 要如何问到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呢? 这时,有个身穿著一整套比一般丫鬟要华贵一些的服饰,不过髮髻依旧是丫鬟的髮髻。 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地位高一些的丫鬟。 容素贴著墙壁,凝视著那个指挥著一整串丫鬟端盘子的丫鬟,寻思了下,或许可以从她身上入手。 这般想著,视线盯著那丫鬟,见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好似有事要做。 见此,她想了想,蹲下身子,沿著低矮的台阶,走到了一些假山附近,再以假山作为遮蔽物,一路跟上那个丫鬟。 直到她尾隨那个丫鬟来到了一个比较隱蔽的地方,她看了看周围,似乎坐落在宅院的最西侧,且没有什么人会经过。 正困惑之际,她就瞧见了那丫鬟躲进了一间幽闭的小屋子。 见此,她蹲著身子,悄悄跟上,见小屋子附近有一个小窗,就蹲过去。 不一会,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那丫鬟的声音,且屋子里不单单有一道声音,甚至还有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可终於来了,我想死你了!迎香!” “哎呀~公子。不要这样~” 容素有一瞬恍然,原来这个丫鬟叫迎香,而且还在和別的男子私会。 “公子~你不是在陪小姐么?为何突然来找迎香了?” “呵。让我陪那个样貌丑陋的女人,我多看一眼都要快要吐了!” 男子的语气中充斥著满满的厌恶和不屑。 “可是,公子~小姐也是可怜。” “呵呵。我的心肝宝贝啊,你就是善良,那萧嫿脾性又不好。我每回在她身边都觉得晦气。还要耐心哄著她,捧著她。太噁心了。我马修之喜欢的人可是你啊,我的迎香~” “哎呀~公子~” 容素听到了这人提起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微微愣了下,垂眸去细想,马修之? 还没想起,脚蹲累了,正要换个姿势,却不小心踩到了枯枝。 一看,心想糟了! “公子。好像有什么声音?” “有吗?我去看看。” 听著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容素心头微微一颤,视线看著周围,正打算寻找可以隱藏自己的遮蔽物。 就在此时,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腰就被人给紧紧揽住,隨后嘴巴也被捂住,她惊愕一下,正打算挣扎,耳边就传来了沈裴清的清冷低语。 “不想被发现,就別乱动。” 听到是他的声音,容素蹙眉,但也没有再动。 他们就这样躲进了一边堆满了木柴的地方。 这时,听到了脚步声靠近,还有马修之的声音。 “难道是什么野猫?” 马修之小声呢喃了一句,也没有再往前走,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容素才微微鬆了口气。 刚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如黑夜般漆黑如墨的眸子,眼中噙著些许不可捉摸的情绪,此刻正紧紧凝视著自己,令她有点感觉到怪异。 容素没想到沈裴清会跟著自己来,侧眸看了眼小屋子,再转过来看向沈裴清,压低了声音询问:“你为何跟来?” 沈裴清冷冷一笑,也小声地,用著嘲讽的口吻对她说:“若是我不跟来,现在你可能已经被发现了吧?” 听出对方的讽刺,容素无语地颳了一眼沈裴清,不想和他聊这个,伸出手指指了指小屋子里,然后看向他,低语问:“你可听见了?” 沈裴清轻轻瞥了眼她指的小屋子,隨后语气颇为鄙视,冷笑说:“自然。私相授受的男女。且都和萧家小姐有关係,这两个人。男子还在说萧家小姐的不好。” 没想到这个傢伙来得挺早,都听见了,所以他为何不早点现身? 容素也不计较这个,而是看著他提醒重点:“重点是那男子叫马修之。我总觉得有些耳熟。” 见她如此认真地思考,沈裴清心想这疯丫头平日里不是挺好记性,怎么关键时刻倒是忘了,那就让他大发慈悲告诉她吧。 正要开口,容素似乎想起来,眼睛微亮,看向他,颇有几分激动之色,还伸出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拍了几下。 “我想起了,他就是那个抢先揭了悬令的被小廝唤作神医的马神医。” 沈裴清脸色微沉,不舒服自己没有把话说出来,但目光落在了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眸底微微泛起了一丝触动。 算了,反正这疯丫头总是一惊一乍,习惯就好。 容素不知沈裴清心里想些什么,她如今只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马修之,这个杀天刀地,抢了她的病人,竟然还敢嫌弃她的病人。 她一定要让这个傢伙得到教训! 两人正各有想法,此时,有些奇奇怪怪的透著十分羞涩的声音从小屋子里边一点点传出。 他们两人听到这些声音,同时一愣,然后又同一时间抬起眼。 两人四目相视,望著彼此眼中,似乎不禁都露出了些许尷尬之色。 实在是声音越来越那个羞人,容素立马移开了视线,轻声说:“还是快些离开此地吧。” 沈裴清见容素看上去像是因羞涩而转开了目光,黑眸中流连著几许幽光,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想要捉弄她的想法。 谁让这个疯丫头之前一直玩弄自己,现在也该轮到他还回去了。 以此为理由,沈裴清勾了下嘴角。 他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容素的手,目光幽深如黑夜,凝望著她,声音低沉如冷泉般清幽。 “先別动。你现在动了,可能就会惊动里边的人。” 容素本因沈裴清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而感到有点不悦,但一听他的分析,感觉也有点道理,也就没有再动。 刚维持这个姿势,她一抬眼就瞧见对方竟然不知何时已经靠她那般近。 他俊美的脸庞离她的脸不过只有一寸的距离,如此近的距离下,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从他高挺的鼻翼中喷洒而出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 还有他周身散发出的清冷气息,就像是清晨刚凝结的露珠微微散发出来的清凉。 她不习惯和別人有这样近的距离,顿时她瞪大了眼睛,凶狠地压低声音威胁他。 “你离我远点。不然別怪我不客气。” 沈裴清见她露出了这般有些许恼羞成怒的表情,心里正有点愉快,且觉得很是有趣,她三番五次地捉弄自己,这个仇必须报回来。 他压低了嗓音,音色透著磁性和几许通透清冷感,没有理会她的怒色,贴近她的耳边,小声启唇。 “怎么?你是害羞了?平日里,你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还是我高估你了?” 说完,他还微微侧眸看了眼她,见她神色透著几许恼怒,且脸上似乎有一点看不太真切的薄红,像是他小时在御园看过的一棵樱树,是那樱初开的顏色,有些青涩又稚嫩的美。 他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这样的她,比起平时的她,好像多了一些正常小姑娘的样子。 沈裴清的想法,容素不清楚,但她此刻只觉得被一个她不是很顺眼的男人调戏了,这种感觉就很难受,手微微攥成了拳头,脑中已经思索著怎么让沈裴清痛不欲生了。 可目光轻轻一瞥,却瞧见他嘴角在笑,再细看他的表情,明显就是一副捉弄人愉快的表情。 顿时,她就明白了,这男人不过是想要这样戏弄她来看她出丑罢了! 瞬间她心口燃起了滔天怒火,咬了咬牙,正打算反击,可转念一想,觉得若是自己先怒了,岂不是中了这个傢伙的招数? 她容素可不接这种招,微垂下头,嘴角冷冷一笑。 沈裴清见她突然低头,以为她当真是害羞了,眉眼间不禁流露出了一些得意,薄唇微扬,心里想著,疯丫头,你也有这样的一天。 哪知下一秒,容素忽而抬起了另一只手,沈裴清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伸过来。 眼中微微一诧异,沈裴清鬆开了她的手,连连往后退,因本就是蹲著的,这一动,就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容素见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心里嗤笑几下,隨后靠近过去,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伸过去,抚摸著他的脸庞。 “沈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在怕我吗?你方才不是很想靠近我的吗?既然如此,那我就顺著你的意好了。可现在你又为何突然离我这般远了呢?” 沈裴清瞪大了双眸,有些错愕不已看著她,见她靠得那么近,她那双像是透著水波一般的眸子含著灵动又狡黠的微笑,他似乎已经听见了自己心臟在乱跳的声音。 见沈裴清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呆愣地望著自己,容素顿时就失去了反击调戏他的兴趣了。 这男人怕不是被她反击过头,傻了吧。 她略感无语,收回撑在地上的手,正要起来,突然,小屋子里传来的开门声。 心头一震,沈裴清似乎比她反应快一些,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腰,將她压在了他的胸膛上,两人就这样靠得比之前还要近,似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她甚至已经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若隱若现的清淡气味,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冷香。 沈裴清已经不敢去看她,手上柔软的触感,虽不是第一次触碰,但是第一次这般久地停留在那处,且她紧贴在自己胸膛上,那份独属於女子的触感愈发清晰,令他呼吸都有一丝紊乱。 直到小屋子接二连三的脚步声从里边离开后,容素先一步回神,伸出手猛拍了下沈裴清的胸口。 沈裴清猛然觉得一痛,立马缩回了手,捂住了抽痛的胸口,愤然看向她。 容素也狠狠地瞪著他,隨后站起身来,没和他计较方才的事情,直接开口:“我要去找迎香询问泉山血莲的下落。” 说完就转身朝迎香离开的方向追去。 沈裴清想了想,也起身跟上。 38这左右逢源的戏做的不错啊 本来以为要在这个时机抓迎香会有些难度。 倒是没想到她並没有在离开小屋子就回到后院做事,反而去沐浴。 容素悄悄潜入了迎香的房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停止,想来沈裴清也知道迎香要干嘛,所以不打算跟了。 她收回了视线,蹲著身体,轻轻走进去。 想起了什么,她看了看四处,发现有张柜子上有好几条手帕,她走过去,伸手隨意扯了一条,然后覆在面上,遮挡住面容。 在迎香还沉浸於沐浴中时,容素已经走到了她身后,手上飞快地拿出了一枚银针,扎入了她的后脖颈。 迎香这下发现自己房间里闯入了人,满脸惊悚,且因背对著容素,没有办法看清楚她的脸,又发现自己突然动不了,不禁惊嚇的要出声。 容素看见她要喊出声,立马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弯下腰,略含警告:“別出声,我不会伤害你,若是你敢把人叫来,你可不一定了。” “唔。唔。”迎香害怕地瞪大眼睛,听到是女子的声音,更有点慌,因为她得罪过不少人。 “如果你不喊人,我就鬆开你,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开声也能回答我的问题。”容素沉著声音,威胁著她。 迎香一听这话,嚇得脸色发白,连连点头。 见她愿意配合,容素轻轻鬆开了手,然后直接开口问:“你可知泉山血莲藏在哪里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迎香因怕容素会对她做什么,也不敢有所隱瞒,声音有点颤抖地回答:“就,就在藏物楼。” 藏物楼?容素拧眉想了想,她並不了解这里的地形,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视线落在迎香身上,或者直接让这个人带她去找岂不是更快些。 正打算要挟著迎香带她去找血莲,突然她听见了屋外响起了不少脚步声。 看来现在不是找血莲的时机,容素低眼看了眼迎香,手指按在她的肩头上,略含威胁的危险意味:“別將我来找过你询问血莲的事情告知他人,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毒药。若是你不识好歹,那你可就要丧命了。到时候可別怪我。” 迎香听到这话,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害怕地哭了起来,哀求著她:“求你,我不会说的,求你把解药给我吧,求你了!” “呵。等我顺利拿到血莲,解药我自会给你。”容素淡淡看了眼她,隨后听著外边人少了些,伸手拔掉了迎香身上的银针,没一会儿,迎香就晕倒了。 隨后,她快步走到了窗欞边,打开了窗,从窗那处离开了房间。 “问到了?”沈裴清不知何时靠在窗边,浅声问她。 容素侧眸看了看他,拍了拍手,又整理了下衣裙,才道:“藏物楼。” 沈裴清挑眉,这时,附近传来不少脚步声,他面容有几许严肃,对她道:“寿宴快要开始了,后院现在不能多待,后院增加了不少人手。” 容素自然也听到了,看向他:”那就先回前院。血莲之后再寻机会来找。“ 沈裴清点了下头,隨后他们两人又沿著小道,避开不少人,才顺利回到了前院。 前院现在比一开始还要热闹,显然是因为主座上已经坐著主人的缘故。 只见主座上,正坐著一个年迈,长满了白髮的老婆婆,身上穿著雍容华贵的锦服,髮髻上戴满了金镶玉的髮簪和髮釵,这应该就是这次寿宴的主角,萧老夫人。 而坐在萧老夫人身旁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她身穿著一袭鹅黄色的衣裙,髮髻上佩戴著和衣裙一样顏色的头饰珠釵,不过她一张脸都被一个银色鏤空面具遮挡住了。 窥视不到她的真容,且她双眼虽然带著笑容,但隱约可以看出她眼底的忧伤。 看来这位便是萧家小姐萧嫿了。 “容姑娘。你们可顺利?”古云和古雨儿看见了她和沈裴清,连忙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古云看见她第一眼,就温柔询问。 容素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说顺利也顺利,起码知道了血莲的下落,但说不顺利也算不顺利,毕竟她没有真正拿到血莲。 “算不上顺利。”容素浅声开口,视线是一直落在萧嫿和萧老夫人那边的,见已经有不少百姓开始陆陆续续地向萧老夫人祝寿。 她便问古云:“寿宴这是开始了吗?” 古云听了这话,也顺著她的目光看向萧老夫人那边,然后轻声道:“嗯。开始了呢。萧宅似乎很受寧城百姓的喜爱。差不多全城的百姓都来了。” 听见这话,容素侧目大致观察了下四周,的確人满为患,门外还继续不断往里面进人。 且每一个来这里的百姓都带著高兴的微笑,显然是真心实意来给萧老夫人贺寿,並不是单单为了来吃宴席或是来討赏的。 这时,站在萧老夫人身旁的一位老伯,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严,大概是管家。 只见他双手举起,面向大家,高声道:“感谢各位来给萧老夫人贺寿,劳烦大家安静一些,现在老夫人有些话要对大家说。” 此声一出,现场喧闹鼎沸的嘈杂声音就渐渐消失,一下子整个前院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萧老夫人。 萧家管家微微弓腰,对著萧老夫人耳语了几句,萧老夫人面带慈祥的微笑,对著大家温和地开口。 “老身这一把岁数了,还能坐在这里接受大家的祝贺,实属荣幸。谢谢大家的心意。” 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口,站起身来,对萧老夫人说:“老夫人,这可是您的寿辰宴啊,我们大家必定是要来的啊。” 此人说的话一出,就有人开始应声附和。 “没错!您的寿宴开几次,我们就来几次!” “对!对!” “整座寧城百姓,都接受过您的帮助,当初寧城因闹饥荒,许多百姓因为飢饿,无法存活。多亏您仁善,开设粮仓,给予我们施捨,我们实在感恩不尽啊!” 一位有些年长的大伯站起来,满脸感激地对萧老夫人拱手致谢。 隨著大伯起立,就有不少人纷纷从座位上起来,同时向萧老夫人拱手行礼。 不一会儿,整个前院的百姓都起身朝萧老夫人拱手致谢。 见此,容素他们也不得不学著他们,一同起身拱手。 望著百姓这般爱戴恭敬萧老夫人,容素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萧老夫人在寧城百姓眼中声望这般高啊。 萧老夫人有些动容地抬起来手,让百姓们都坐下,慈笑著说:“大家都是寧城人,寧城有难,老身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且开仓放粮,当时乃是我家嫿儿的提议。大家要谢,就嫿儿吧。” “竟然是萧小姐的善心救了我们!” “萧小姐当真是大善人啊!” “对啊!对啊!” “谢谢萧小姐!” 一句话,萧老夫人就让萧嫿成了整座寧城百姓的爱戴者。 容素深深看了眼萧老夫人,有了些许凝思。 “好了,感谢大家的祝贺,府上酒食简陋,大家好好品尝。老身谢过你们的心意。” 萧老夫人笑著让百姓们开始用膳,而她则拉著萧嫿的手,似乎在和她说著什么。 萧嫿听了后,眼中含了笑容,一副温馨的画面。 此时,不知从哪走出了一位看上去有几分俊秀的公子哥,他身穿蓝色锦服,手拿摺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的到来,立马就吸引到萧嫿目光的瞩目。 只见那公子面容含笑,对萧老夫人拱手行礼,隨后就挥手让身后的小廝將手上的礼品递给了管家,似乎还对萧老夫人说了几句什么,惹得萧老夫人笑容满脸,连脸上的皱纹都透著喜悦。 前院充斥著喧闹声和交谈声,完全听不到那边对话的內容。 容素正有点纳闷,要不要偷偷过去偷听。 这时,有些人是认识那公子的,便开始议论起来。 “那位公子不就是萧家新聘请的大夫吗?看上去似乎很得老夫人的欢喜啊。” “你说那位儒雅翩翩的公子?还真是,马公子,我知道,前日他还带著一位丫鬟来我那给萧小姐挑选髮簪首饰呢。” “看来马公子和萧小姐。说不定会是一个好姻缘吶!” “哈哈,可不是。放在以前,萧小姐的容貌乃是中洲一绝美女子啊,可惜得了那么个怪病。可惜了,可惜了。” “哎,我想啊,有马公子这位妙手仁医在,萧小姐的美貌一定会再次恢復的。到时候,我们就准备好礼品,再次来萧家喝喜酒吧!” “哈哈,没错!没错!” 隨后,交谈的两人开始对杯喝起酒来,后面的话就不是谈论萧家的事了。 容素便没有去听,反而將目光放在了萧老夫人他们那边。 盯著那蓝衣公子,原来此人就是马修之啊。 见马修之正站在萧嫿身旁,萧嫿虽然戴著面具,无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但透过眼睛,她可以看见对方似乎带有一些羞怯之意。 再看马修之一直面带温柔和煦的微笑,嘴巴也没有停过,似乎在一直和萧嫿交谈。 容素看了看周围,见附近站著一位似乎走神的小廝,她走过去,对对方笑了笑,对方见容素靠近,有点诧异,再看她的笑容,有一瞬恍然,甚至有点害羞了。 “这位姑娘可是有事需要吩咐小的做吗?” 容素淡淡一笑,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小廝,小廝原本就因容素那清灵的笑容而有点晃神,现在再看见银子,顿时脑袋都迷糊了。 “其实,我就是想要和你了解下马大夫的。我看马大夫一表人才,又仪表堂堂。实在是一个好男子。所以我就想著了解下他。”容素儘量让自己表现得靦腆羞涩,一副对马修之有好感的模样。 小廝见她露出少女怀春的模样,顿时心中一阵失落,但很快又收起了这种不该有的情绪,想了想,才回她的话。 “姑娘。马大夫的確是气宇不凡,待人处事都很好。不过,我想姑娘应该是没机会了。我家小姐和马大夫似乎已经私下定情了。” 小廝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告诉她的,看上去不想看她伤心。 容素一听,心中有了判断,面上露出了些许惋惜和难过之意后,对小廝道了声谢,遗憾转身,惹得小廝看了都有点难过了。 在转身后,容素麵上一瞬间就变得冷凝,眼底略带一丝有趣的嘲讽之色。 看来马修之这左右逢源的戏做的不错啊,一边和萧家的丫鬟私相授受,一边又不怀好意地勾搭萧嫿。 容素想了想,嘴角微扬,这会是一场怎么有趣的戏呢? 真是令她有点期待了。 她单手抱臂,站在一边,凝视著那边的萧嫿和马修之,不知何时萧老夫人已经离席不在主座。 “你方才去问了小廝什么?”沈裴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清冷的嗓音带著一丝疑惑。 容素侧眸看了眼他,而后再看向主座,勾起了一抹饶有趣味的淡笑。 “没什么。就是问到了些有趣的事情而已。” 沈裴清一听,不禁微微蹙眉,低眼看了眼容素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心里暗想,这疯丫头又要做什么? 突然,有一个小廝神色匆匆地不知从哪走到了萧嫿身边,对萧嫿说了些什么。 之后萧嫿眼神一变,似乎发生了什么,立马就起身匆匆往后院走了。 马修之似乎神情也有点严肃,但肃穆的表情也遮挡不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诡笑。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沈裴清也注意到萧嫿和马修之的举动,他低声开口道。 容素眯了眯眼,转身往后院走,沈裴清看见,立马伸出手拉住了她,蹙眉凝眼看她问:“你这是要跟去?” “不然呢?”容素用你问的不是废话的眼神看了眼沈裴清。 沈裴清看见她这目光,嘴角微抽,声音冷沉地开口:“起码你也得乔装一下吧。” 容素下意识地翻了下白眼,抽出手:“不用你提醒。” 隨后她就悄悄躲开人,往后院走去。 沈裴清见此,感觉到容素的嫌弃,心有不悦,可到底也不知为何,还是观察了下周围,跟了过去。 刚去找糕点的古云,正打算端过来给容素,却见她往后院去了,要张口询问,下一瞬又见沈裴清也跟去了。 顿时,他不由垂下了眼帘,看著手中捧著的一盘糕点,眼底流转著些许失落。 古雨儿坐在一边,自然察觉到自家兄长的情绪,再看了看同时不在的容素和沈裴清,她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39一场阴谋 前院因主人突然都离席了,已经有些议论纷纷。 而此刻的后院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到处的侍从丫鬟都面色焦急。 容素隨手迷晕了一个落单的丫鬟,和她对换了衣物,然后混跡进了一堆丫鬟之中。 耳边传来不少小声的交谈。 “天啊,老夫人怎么会突然就晕倒了?” “听说是吃了一份糕点。” “什么糕点啊?我记得老夫人和小姐的饭食都会经过仔细检查才会送到她们面前的啊。” “不知道,现在管家已经將做那份糕点已经传送那糕点的人都叫去问话了。” “太可怕了,万一老夫人出了什么事,那真是。” “嘘,谨言慎行啊。” 隨后那两个丫鬟见前面的人脚步放快了,也急忙跟上。 跟在她们身后的容素凝思了下,也低下头疾步追上。 刚没走几步,身后就有一个丫鬟喊住了她。 “喂!你去哪啊?” 容素脚步一顿,低著头,眼底划过了一丝阴冷之色。 难道別认出来了?手悄悄地已经伸入了衣袖之中,摸到了银针。 那丫鬟快步走到了她身旁,伸出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后气喘吁吁地说:“你是新来的,那个,那个叫小竹是吗?” 容素转了转眼珠,想了下,低著头,掐著嗓子点头:“嗯。” “我可找了你半天,快,快跟我去后厨,现在那就是缺人手的时候!”说著,丫鬟就拉著她的手,一直往后厨跑。 容素暂时也不能对这丫鬟做什么,只能任由她拉著自己走。 等她们来到了后厨之后,容素离远就听到了一个粗著嗓子的中年妇人,叉著腰对著那丫鬟一顿谩骂。 “秋水,你干什么去了?不知道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再这样,我们就不能再让你在这干活了!” 拉著她的丫鬟原来叫做秋水。 秋水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呵,还不快去干活!”妇人对著秋水就是一副傲慢的模样。 秋水低著头,谦逊地拉著她往里面走去,然后就带著她去到了一个角落,给她端来了一盘绿豆子。 “小竹啊,这些豆子,等候就要用到的,你就负责把好色相的挑出来放在一边篮子里就好了。” 容素默默盯著那些豆子看了好一会儿,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抽了抽嘴角,正打算要不要就找个藉口先离开。 这时,突然门外走进了两个人。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正是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马修之和迎香。 马修之一进来,方才还脾气非常不好,脸色臭得比起夜香还臭的妇人瞬间就换了个態度。 只见她满脸微笑,带著討好的姿態走到了马修之面前,微微弓腰询问:“马公子,您来了。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奴这就去做。” 马修之目光也就大致扫了下里面,隨后才看向妇人,淡声说:“留一个丫鬟在此地帮我,我要为小姐煮药。其他人就退出去就好。” 容素听见这话,心中一阵疑惑,萧嫿怎么了? 而妇人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见马修之一脸肃穆,便低头应是,又问了他:“不知公子需要怎么的丫鬟做下手呢?” 马修之有几分漫不经心:“做事伶俐点,不会乱说话就行。” 妇人立马会意,一下子就看向了她们这边,对秋水说:“秋水,我记得有个叫小竹的丫鬟和你挺不错,是个做事谨慎又寡言的丫头,把她叫来帮一下马公子。” 小竹?容素凝思了下,现在她不就是小竹吗? 秋水一听,似乎不是很想她留下,立马自荐:“我也可以帮马公子的,小竹那丫头做事笨手笨脚的。” 她这边说著,手却悄悄伸到背后,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轻拍著她,似乎在告诉她不要害怕。 容素目光落在秋水的手上,寻思了会儿,在那妇人还未开口前,她站出来,低头开口:“我,我是小竹。” 秋水有些吃惊看著她,蹙起了眉头。 妇人一看她走出来,便直接对马修之笑著说:“就是她了,这丫头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所以马公子可以放心使唤。” 马修之深深看了眼容素,露出了一道颇为满意的目光。 站在他身旁的迎香看见马修之的神情后,眼底划过又一丝嫉妒之色,瞪了眼容素,容素自然察觉到,但她对此只能选择无视。 之后妇人就开始將后厨里边的人给往外驱赶出去,將整个后厨都让给了马修之和迎香,容素也顺其自然留下。 门外她还听见了秋水有些担心的声音。 “可现在后厨被徵用了,那前院的宴席该如何?” “嘖,你怎么那么多事呢?萧宅又不是只有一个后厨,大家隨我去西苑那边的后厨。” 妇人的声音还有点如雷鸣般的响亮,真是不想听见都不行。 不久,被赶出外边的人似乎都离开了,她听见了逐渐远走的脚步声。 正低著头,就听到了马修之叫唤的声音。 “你,叫小竹是吧?” 她低著头,也不去看他,捏著嗓子回:“嗯。” 马修之倒是不在意她会不会说话,隨口道:“你现在去给我洗好一个药罐子。” 容素听见,默默去找药罐子,幸亏方才进来,大致扫视了一圈后厨的摆放。 在她找药罐子的时候,她听到了马修之和迎香很小声地说话。 虽然很小声,但她耳朵灵敏,所以倒是听见了不少。 “公子。你真要救小姐吗?”迎香似乎对马修之要救萧嫿的这个举动有几分不满。 马修之轻挑眉,嘴上却满是深情蜜语:“迎香,我的心肝,你觉得我会是真心救她吗?这血莲用在她身上,看似是好的,实则那就不一定了。” 容素不禁皱起了眉头,泉山血莲是好宝贝不错,可那也是一枚十足十的毒药! 马修之要將血莲用在萧嫿身上,究竟想要做什么? 总觉得其中似乎隱藏著一个阴谋。 “公子,奴家已经將我所有都给了你,奴家不求別的,只求公子要想著奴啊。”迎香羞涩又娇媚地说著话,似乎为了依附马修之,已经不顾自家小姐的死活。 听著迎香这种话,容素心里只觉得噁心,但转念一想,人性本就如此,自私自利乃人之本性,说不得是对是错,且她也不想去评判,有些事做了,结局如何全看命了。 “你放心,我的心肝。”马修之言巧语说得好,迎香已经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了。 见容素一直在捣弄,马修之有了些不耐,出声催促道:“小竹!可以了吗?怎么如此慢?” 迎香本就看不顺眼容素,这下听到马修之在斥责容素,也跟著附和起来。 “就是!若是耽误了小姐的病情,要了你的小命,你也赔不起!” 听见他们一人一句地说自己,容素勾起一抹冷笑,当真是姦夫淫妇,真会夫唱妇隨! 无奈之下,容素只能將清洗好的药罐递了过去。 迎香一接过去,立马满脸柔笑,且和马修之眉目传情,声音娇腻令人听了会起鸡皮疙瘩。 “公子。给你~” 马修之扬起了自以为很俊俏的笑容,对著迎香那个传递情意,看在容素眼里,只有噁心。 可眼见马修之已经开始煮药,似乎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锦盒。 那深红色的锦盒被打开,里面正安静地放著一株通体黄色的药材,容素紧紧盯著那株药材,那就是泉山血莲吗? 见此,她正想著办法要阻止马修之煮药,可马修之连给她思考的机会都没有给,眼睛眨都不眨,一股脑就將药给丟进了药罐中。 迎香更是配合著,已经在下面生了火。 看著这一幕,容素错愕不已,难道她就要这样完不成任务了吗? 沈裴清的经脉需要血莲这味药! 迎香见容素一直盯著马修之,顿时心中就升起了嫉妒,这个小蹄子是要勾引马公子吗?竟然用这种眼神看著马公子! 嫉妒之心让迎香看容素不顺眼,便开始找容素茬。 “小竹!你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容素听见迎香的叱喝,她没有动,不能走,沈裴清的血莲没了,或许还能再找一株。 可现在马修之是要用这药害人! 马修之是不是大夫,她无法验证,但是从他煮药的手段来看,他十分生疏,连放药的顺序都乱七八糟,他根本不是在医治萧嫿! 顿时,她倒是明白了阅读器给出的任务的意思。 当时还不明白,一味药能为何能用来害人,现在总算明白过来! 迎香见容素还是一动不动地盯著马修之,嫉妒越来越大,不忿地走过去,伸出手一把推了下容素,恶狠狠地冲她说:“小竹!你耳朵是聋了吗?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迎香的话刚落下,容素眼神冷幽幽就抬起,对视上迎香,迎香看见后,瞬间一愣,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后脊背更是阴冷至极。 容素朝迎香冷冷一笑,小声对她说:“我可是警告过你的,要解毒,就必须帮我拿到血莲。怎么,不过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你倒是忘记了?” 迎香这才想起了一个时辰前,有个恶毒的女人闯入了她的房间,给她下了毒,甚至威逼自己去帮她拿泉山血莲。 可是血莲这种好东西,她认为那个女人一定没见过,所以打算之后再隨便拿一株来忽悠她,哪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就在她的面前! 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迎香身体在容素冷森的目光下一点点僵硬起来。 她很想向身后不远处的马修之求救,可容素看出了她的想法,瞬间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阴冷含笑,压低嗓音:“你別想著去向马修之求救,一旦你告诉他,你立马就会毙命。” 听到了这话,迎香身体开始一点点因为惧怕而颤抖起来,因为她明显看见了容素手中不知何时竟然拿著一根很细的银针,她的直觉告知她,那枚银针极度危险。 一滴冷汗顺著额间滑落,迎香颤动著嘴唇,小声问她:“那,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容素眯了眯眸子,眼底划过一抹冷芒,轻声低语:“想尽办法毁掉那灌药汤。” 此话一出,迎香瞪大了双眼,显然是想要拒绝的。 看出她的表情,容素冷笑著:“若是你不照做。你会悄无声息地死去。你就再也没机会和马修之续情缘了。” 迎香吃惊地看著容素,她內心是慌的,好不容易才找到马公子这样才貌双全的美男子,她怎么也不能因此丟了小命,她还没享受够呢! 她咬了咬嘴唇,眼神有几分愤怒,但却压抑著对容素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事成后,你必须给我解毒。” 容素勾了勾嘴角,对迎香露出了一抹友善的微笑:“当然。” 马修之见迎香一直站在容素麵前,正困惑不已,见药快要煮好,便出声叫迎香:“香儿!药好了,得给萧嫿送过去了!” 听到了马修之的叫唤,迎香转身的时候,瞬间就换上了娇媚的微笑,走到马修之面前:“公子,我来~” 马修之很满意迎香对自己的討好,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交给迎香去倒药汤。 迎香正拿著手帕去倒药,余光看向容素,容素对她微微一笑,迎香立马低头,咬了咬唇,为了小命和马公子。 一咬牙,她装作被烫到,不小心地就將那灌药给洒在了地上。 马修之一看见,顿时震惊,且怒了:“你这是做什么啊!那可是很难得到的血莲啊!” 迎香第一次见马修之对自己这般凶恶,有点委屈地伸出了有点红的手指:“公子,奴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烫了。这血莲没了,还可以吃其他药啊。” 马修之简直要被眼前这个蠢货给气晕了,他勃然大怒,正要开口,却瞧见不远处还站著一个低著头的容素,压住了心口的怒意,对容素道:“你给我滚出去!” 容素见阅读器已经显示提醒。 【成功避免有心之人利用血莲害人的结局,阅读器升1级,目前7级50经验】 见此,她唯唯诺诺地低头退出了后厨。 但她关上门后,並没有立即离开,反而看了看周围,又躲进了一个角落,侧耳听著里面的对话。 “你是蠢啊!血莲是药,用在萧嫿身上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死去。可是现在被你毁了!” “公子,奴不是故意的嘛~呜呜” “萧嫿不死,我是没办法娶你的,我只有得到萧家的家业,我才会娶你。” 听到这话,容素微微惊愕,原来马修之害萧嫿,为的就是萧家的家业啊! 40交锋 “那,那怎么办啊?奴,奴不能没有公子啊。” 迎香一听马修之不愿娶自己,她心头一慌,她身子都给了他,若是不能嫁给他,那她还不如死了算。 马修之见迎香哭得满脸泪痕,放在以往,他可能还会耐心哄一哄,可现在心情糟糕透顶,甚至觉得她的哭声简直烦死了。 “够了!不要哭了!怎么办?呵。”马修之愤怒一吼,迎香被嚇得脸色惨白,哽咽著也不敢出声,满脸委屈看著他。 马修之看见,不仅没觉得她可怜,反倒心烦,可如今血莲没有了,他还得用到这个丫头,不能和她撕破脸。 这般想著,马修之倒是忍住了心头的愤怒和烦躁,走到了迎香面前,伸出手抱住了她,柔声安慰她。 “香儿,我不过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毁了而已,抱歉,我不应该吼你的。” 迎香一见马修之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她那阵子委屈和不安又消失了,靠著马修之,抽泣著,娇嗔地轻打了下他的胸口。 “嗯哼。公子。香儿明白,香儿不会怪你的。” 马修之低眼看著怀中一脸娇羞的迎香,眼底浮现了一丝冷笑和轻蔑,说出口的话倒是甜言蜜语。 “我最爱的可是你啊,香儿,我也很想和你长相廝守,可是现在药没了,萧嫿不死,萧家我得不到,我们怎么廝守啊?” 迎香靠著马修之,抽了抽鼻子,咬著唇,心中很是著急,不能和公子在一起,她会很痛苦的。 “公子,我们要怎么办啊?” 马修之嘴角微微勾了一抹阴冷的残酷笑容,轻声对迎香道:“你可是萧嫿的贴身丫鬟。香儿。虽然没有了血莲,的確很难再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可是,你可以用慢性毒药啊。” 迎香一愣,有些诧异,犹豫不决:“可是,可是若是被发现,我。” “香儿!不会的。萧嫿那么信任你,怎么可能会发现呢?难道你真的不想和一生一世在一起吗?你想看著我迎娶萧嫿吗?”马修之皱了下眉,然后伸出手一把握住了迎香的手,深情款款地低头看向她。 迎香望著马修之那张雋秀无比的脸,不由心跳加速,脸颊一下子就红了,有些害羞地开口:“我。我知道了。公子。香儿也想和你一生一世。” 马修之一见迎香答应,心头一喜,扬起了微笑,一把抱住了迎香,吻住了她,迎香瞬间就动情了。 就在两人要在这里乾柴烈火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很小的声响。 马修之猛地眯起眼睛,此刻他格外敏感,所以鬆开了迎香朝那边看去。 迎香有些不解,含羞看著他:“公子?” 马修之安抚了下迎香,表情严肃地看向那边:“香儿,你先去找萧嫿。我去看看。” 听了这话,迎香想问,可马修之已经先一步出了后门,然后她只能选择整理好衣裳,慢慢退出了后厨。 容素本来是躲在后门这一边偷听马修之和迎香的对话,哪知道会突然从脚边窜出了一只她最討厌的东西,那就是老鼠! 嚇得她不小心就踩到了一颗石子,然后石子很凑巧就击中了一边的石阶,发出了声响。 一激灵,她已经听见了马修之说要看看的话,容素明白他定时听到自己在这发出的声音。 来不及思考,她连忙往后退,然后看见后面还有一条小道,急忙往那跑去。 不知道这条道是通向哪里的,但她可以清楚地察觉到这条道似乎很幽静,甚至跑的途中没有遇见任何小廝侍从。 急忙跑著,有听见身后传来了紧紧追隨而至的脚步声。 还有马修之阴冷的声音:“你根本就不是小竹对吧?你究竟是何人?” 没想到马修之已经怀疑她的身份,容素眼底泛起了冷色,跑的途中,手伸进了衣袖中,去抹自己一早备好的银针。 在进后厨的时候,她以防万一,早就將银针藏匿在衣袖中,防备著会出现突发状况。 看来是时候用到了。 容素此时捏紧了银针,看见前面很快就要拐弯,就在这个时候,她猛地转身,朝紧跟著她的马修之,甩出了好几枚银针。 银针如同一根根无形的牛毛一般,带著锋锐的光芒直接朝马修之的胸膛飞去。 马修之没想到容素还会用暗器,眼神不由一凛,银针眼看就要刺入他的胸口。 在只有半寸的距离下,马修之竟然右脚狠狠地往后一蹬,然后整个人向左边而去,躲开了银针的攻击。 见此,容素不由心中大骇,糟了,马修之竟然会武功! 直到这个后,容素也不再和马修之纠缠,赶紧转身拐弯跑了。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拐弯后的地方,竟然会是一个死胡同! 此时,马修之也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发出了阴冷无比的笑声。 “呵呵。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容素捏紧了手指,眼中浮现了一层懊恼还有不忿,必须要想个脱身的办法才行。 马修之见容素背对著他也不动,他勾起了不屑和轻视的笑容,一步一步朝容素走去。 “我知道你走的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怎么的地方。所以我才没有用尽全力去追你。反正你无论怎么逃,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著,马修之冷笑著抬起手,就要抓住容素的肩膀。 容素眼神凌厉一瞬,然后转身,朝马修之撒毒。 但没想到的是,马修之竟然十分戒备,毒还没有撒在他身上的前一秒,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摺扇,將毒散全部扇掉。 隨后,他眼神凶狠如狼,摺扇在他手中变化多端,他一个曲手腕,用了猛力,朝容素的腹部一击。 容素根本不是会武功的马修之的对手,他的速度很快,不是练家子的她,没有办法躲开。 腹部中了一击,一阵剧痛袭上来,她皱起了眉头,双手捂住了腹部,因痛意不得不弯下了腰。 马修之阴狠地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使劲了拉起身来,目光凶悍盯著她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是何人?来此地究竟的目的是什么?” 手臂在马修之用力地掐著,她都感觉到骨头就快要被捏碎了感觉,死死咬著牙,就是没有回马修之的话。 马修之见容素怎么不肯开口,彻底震怒,收好摺扇,掏出了另一个武器,竟是一把匕首。 匕首被他无情地拔出鞘,寒光熠熠地將她痛苦的表情倒映在匕首上面。 马修之冷笑一声,拿著匕首放在她的脸颊上轻拍,语气阴冷带著威胁。 “说,你究竟是何人?” 容素感觉到脸上的匕首泛著无尽的冰冷,好似它只要轻轻滑动,她脸上的皮肤就一定会立马出现美丽透红的血。 面对马修之阴森又可怖的威胁,容素不为所动,她忽而低笑了一声,抬起眼看向他。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马修之显然是被逼的愤怒肆意,压著声音,怒声而出:“好啊。骨头可真硬,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落下,只见他目光凶狠无比,高高举起了手中寒光瑟瑟的匕首,直接对著她的胸口刺去。 容素盯著那匕首刺入了她的胸口,皮肤被冰冷的兵器刺破,上辈子那种抽血挖心的剧痛再次袭上脑海。 感受到胸口的抽痛越来越清晰,她都要觉得自己体內有什么不断往外流。 就在此时,刚还拿著匕首刺著她胸口的马修之,不知怎么突然哼闷了一声,隨后就是染红的匕首掉落在地上的声响。 再紧接著就是马修之沉重倒地不起的声音。 最后,她脱力地站不稳,也要跟著倒地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个托力,將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冷香。 还有失去意识之前,她模糊视线中,窥见了冰冷的下頜线。 沈裴清低头看著怀中血色渐渐褪去的容素,蹙起了眉头,低冷的声音透著嫌弃和睥睨。 “既然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就不要总是衝到危险的最前端,下回,你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小声呢喃完,他刚要將容素打横抱起,却觉得手腕还是刺痛,没有太多力气,最后无奈只能改为扶著她,然后又瞥了眼躺在地上昏迷的马修之。 方才是他看见容素就要被这个傢伙给刺死了,他才拿起石头给他来了一击。 应该死不了,沈裴清经过马修之的时候,还狠狠给了对方一脚。 隨后才满意地离开了此地。 容素好像是从一阵茫然又迷糊的状態中醒过来的。 等到她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在萧宅,而是回到了客栈。 恍惚迷惑之际,就听到了古雨儿激动的声音。 “容姐姐!你可终於醒了!” 看见古雨儿那兴奋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放大,容素皱眉地往一边挪动。 不动还好,一动她就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 痛得她浑身都开始冒冷汗。 古雨儿察觉到她的表情,紧张地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对她说:“容姐姐你现在不能乱动的!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吗?幸亏你胸口的伤没有伤及心臟,不然,兄长也救不了你。” 听了古雨儿的话,容素很是诧异,不一会儿,她脑海中才慢慢回忆起来之前的事情。 想起了自己和马修之交锋的情景,且自己明明已经被马修之拿著匕首刺中了心臟这里。 可她现在为何会出现在客栈? 古雨儿似乎又看出了她的想法,边转身去桌边端来一碗药汤边开口对她说: “是沈大哥將你带回来的。你知道吗?当时你脸上的血色全无,兄长看见后,你都不知道,他都快要哭了。” 古雨儿一边说,一边留意著容素的表情,还给她餵药。 “除了阿爹阿娘离世那一次,兄长就再也没有哭过。可是昨日容姐姐你受了重伤回来,我兄长当真是都哭了。那双眼睛啊,比兔子还红!” 听著古雨儿夸张的言辞,容素只淡淡点头,不过也对古云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落泪感到有一点好奇。 她喝完了古雨儿餵到嘴边的药汤后,接过古雨儿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巴。 容素才抬眼看她,询问:“我们离开后,萧宅怎样了?” 这是她最担心的一件事,她只要还没有死,任务就必须要完成。 古雨儿没想到容素会这样关心萧宅的事情,不过也没有要隱瞒的意思,直接开口说:“就是萧宅最近喜事变成了丧事。” 一听这话,容素瞪大了双眼,情绪有点激动,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古雨儿的手,也嚇到了古雨儿一个激灵。 “容姐姐?你怎么了?” 容素心中感觉不妙,追问著古雨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喜事变成丧事?” 难道萧嫿还是没能逃脱被马修之杀害的结局吗? 古雨儿不理解容素为何突然露出这样紧张的表情,但她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就是在我们离开萧宅的前脚,后脚就传来了萧家老夫人去世的消息。” 听到了这话后,容素明白不是萧嫿出事,被吊起来的心倒是微微放下,可是萧家老夫人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去世了? 这个疑点令她心中不免生了怀疑。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弹出了阅读器。 【改变萧嫿家破人亡的结局,成功+50经验】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容素才恍惚想起来,之前阅读器已经评判她完成了那个会有心之人利用血莲害人的任务。 都怪自己刚醒来,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见古雨儿正一脸困惑看著自己,容素轻轻吐出了口气,装作累了的样子。 “雨儿。我想休息下,你可以先出去吗?” 古雨儿听了这话,也不敢再打扰容素,点了点头:“容姐姐,那你好好休息啊。” 她点了下头,就侧开头,直到听见了关门声。 才抬起头看著新出现的小剧情任务。 顿时就觉得有点累,她不由小声吐槽:“怎么总有一些莫名其妙,和我復仇主线內容毫无相关的任务出现?” 【宿主。无论是主线任务,还是支线任务,还或者是支线剧情任务,这些都是紧密相连的,希望宿主继续努力。】 容素抽了抽嘴角,没有再搭理小助,选择性闭目养神。 而站在门外的沈裴清,却听到了两个字,心中不免困惑。 41帮我劫个亲 “这个消息简直厉害了!” 此刻,客栈大堂里面热闹非凡,有个人急匆匆从外跑了进来,满脸神秘兮兮对著一些人开口道。 惹得不少人的吸引力,更有人不屑地对那人道:“什么消息,在这大惊小怪的,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啊!” 那人见大家都看向自己,然后就兴奋地说:“听说萧小姐七日后就要和马大夫成亲了!” 这话一出,让在场的人都惊讶住了。 有人提出了质疑河北不相信。 “不可能吧,萧老夫人才刚离世,一般守孝期至少也需要一年,萧小姐再怎么和马大夫两情相悦,不能这般不顾守孝期啊。” “就是啊,萧小姐对萧老夫人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孝心的孙女,又如何做得出在守丧期期间操办喜事呢?” “没错,一定是你的消息有误。” 那人一见大家都不相信自己,顿时有几分不悦,朝桌子拍了几下。 “我这消息肯定准確!我可是有亲戚在萧宅做事的啊!” 有人狐疑看著他,但也有人开始半信半疑。 容素他们就坐一边听著,这时古雨儿似乎十分好奇此事,就追问那人。 “那你说说萧小姐为何会在守丧期就要和马大夫成亲呢?” 那人见古雨儿好似是相信自己的话,又开始扬起了下巴,一脸神气地开口。 “据说是萧老夫人的遗愿信被找出了,萧老夫人的遗愿就是希望萧小姐可以嫁给马大夫。” 这时又有人听出了不对劲,疑惑问道:“可是也不对啊,就算萧老夫人的遗愿信被找到了,萧小姐也不至於这般急切啊,难道里面有什么隱情?” 此话一出,引来不少人瞩目,都等著那人解释。 可那人似乎也犯难了,抬起手摸著脑袋,一脸无奈:“这个事,我还没有问清楚呢。” 一听此人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完整,大家顿时就兴致缺缺,一鬨而散了。 古雨儿摸不著头脑看向了容素,手上拿著一个包子往嘴里塞,还不忘八卦。 “容姐姐,你说这萧小姐怎么那么著急要嫁马大夫啊?” 容素拿著勺子,一下一下地舀著碗中的白粥,低眸看著桌面,沉吟了下,才缓声道:“谁知道呢?” 而萧宅中。 萧嫿坐在房间中,满脸愁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站在她身旁的嬤嬤给她端来了糕点,柔声劝说她:“小姐。为了你腹中孩子著想,你还是答应在七日后和马大夫成亲吧。不然孩子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萧嫿沉默地低头,伸出手轻轻抚摸著腹部,浅声嘆气。 “可是,嬤嬤。祖母的守丧期期间,我不希望在这个期间成亲。我希望你可以帮帮我,帮我去劝一下堂叔。” 说著,她带著恳求的目光看向嬤嬤。 嬤嬤看著萧嫿这般,心里面却没有忘记上面的人交代的任务,她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萧嫿的手,语气温柔。 “小姐。嬤嬤一直看著你长大,难道嬤嬤会害你不成吗?而且我想啊,老夫人在天有灵她是希望看见你快点有人保护,有人依靠的。马大夫为人仁善,又俊朗有才。和你是很相配啊。” 萧嫿听到嬤嬤提起马修之,双眸不禁溢出了一些羞怯之意,微微低头。 嬤嬤见此,乘胜追击一般,加大力度对她道:“小姐,二老爷也是为了你好。而且为了避免遭到非议,你也要为你已经一个多月的身孕著想啊。” 萧嫿抿了抿嘴唇,摸著腹部,她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鬆口。 “好。嬤嬤,你去和堂叔说吧。我愿意。” 嬤嬤一听,脸上带著喜色:“好!好!我想老夫人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盼到了我家小姐终於可以觅得如意郎君了!老奴这就去找二老爷说,二老爷好赶紧安排人公布消息和操办小姐的亲事!” 说著嬤嬤就鬆开了萧嫿的手,激动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萧嫿对於嬤嬤这般欢喜,只认为她真心为自己高兴,也没有多想。 站在一旁的迎香,眼中覆满了嫉恨,看著萧嫿的腹部,垂下的手死死掐著衣裙。 为何她就能拥有公子的孩子,而自己却只能喝下避子药! 不久,萧宅就传出了消息。 七日后,萧家小姐萧嫿將会和马修之马大夫成亲。 此等喜事,萧宅也和举办萧老夫人的寿宴一样宴请了整座寧城百姓。 不过在喜事没有开始之前,萧嫿需要先操办萧老夫人的丧事三日。 容素自从知道了这件事后,她就了不少银子去疏通萧宅的下人,本想趁机见萧嫿一面,可是她的银子收买到的下人只敢给她消息,不敢传递消息。 所以,她又打算换一种方式去见萧嫿。 换作半夜悄悄翻墙进入,奈何马修之不知是不是在防范著什么,竟然在萧宅四周增加了不少巡卫。 夜里更甚,简直是將整座萧宅布满了巡查的侍卫,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当然,也没有办法进去。 暂时无计可施,容素有点心焦,愤然地离开了萧宅附近,返回客栈。 刚回到房间门口,就撞见了沈裴清。 沈裴清似乎只是刚好经过,他手上还拿著一份膳食。 见此,容素暂时也没有心情和沈裴清交流,正打算伸手推开房门进去。 沈裴清好像看出了她的情绪不佳,不过不知为何嘴就开始有点贱,冷笑著开口。 “看来没有任何收穫啊。” 一听这话,容素脚步一顿,面容带著几分忿色,转过身来,看著沈裴清,朝他狠狠地颳了一眼。 “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沈裴清挑了下眉,见容素有恼羞成怒的样子,心情莫名就有点愉快,勾了下薄唇,看向容素,淡声道:“你以为马修之是蠢货?既然第一次被你这样不明身份的人闯入了,他肯定是会有所防范的。” 这些话,容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可是她就是打算碰运气罢了。 不然她又能怎么办?用毒的话,又很容易引起怀疑或者骚动,不到万不得已,暂时用毒这一个方法是不行的。 皱著眉头,她一点也不想被沈裴清这男人嘲讽,对他冷冷一笑:“呵。吃你的东西吧,別惹我,我今天心情不好。保不准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沈裴清微愣,隨后自然就想起她那些个阴险的手段,默默后退了两步,拿著吃食,轻咳一声。 “算了。反正你无论怎么样,都进不了萧宅的。” 他看了看容素冷怒的面容,索性也不再说话,准备转身回屋,毕竟偶尔过过嘴癮就好,这疯丫头不能过度刺激,说不定还真的会再折磨自己。 想了想,他轻摇头,赶紧转身撤。 容素一听到他后面的那句话,她忽而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微闪。 “是啊。我进不去萧宅,不过,只要萧嫿出来不就行了?” 沈裴清听到了她的这句话,脚步微顿,然后正疑惑不已,萧嫿能出来? 容素突然抬起眼,看著沈裴清的背影,朝他大步走去,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嚇得沈裴清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要甩开。 奈何容素的力度大上不少,他臂力不比从前,无法用劲甩,不然会肌肉抽痛。 他忍著不悦,冷声道:“做什么?鬆开!” 容素没有理会他的冰冷和厌恶,含笑著说:“沈裴清。我想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沈裴清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不可能!” 知道他肯定会拒绝自己,容素也没有多大情绪,反倒一个转身,直接和他来个面对面,正视著他,勾唇道:“你觉得你能拒绝我吗?” 见她笑著挑衅自己,沈裴清脸色黑了,冷怒道:“你又想用什么阴招来作弄我?” 一听这话,容素笑容加深,眼眸中泛起些许嘲讽之色,这看在沈裴清眼中,更是令人生气。 “阴招?不,现在你的小命都在我手中,难道我需要作弄你吗?”容素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此时她正用手指抵住他命门。 见此,沈裴清惊骇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就吐出话来:“你想以我的命来要求我办事?” 容素扯了扯嘴角,脸上带著没有笑意的笑容,认真又阴森看著他:“没错。” 没想到容素这般不要脸,竟敢就这样承认,沈裴清简直要被气死,胸口一直燃烧著怒火。 可他的確是被威胁到了,事关小命,眼前这个疯丫头喜怒无常,做事没有一丝一毫的逻辑可言。 压抑住心中的愤怒,他抬起眼盯著容素,咬牙地问:“怎么帮?” 听到沈裴清鬆口,容素笑容变得真切了些,也鬆开了他的手臂:“帮我劫个亲。” 什么?听到这个忙,沈裴清瞬间就明白容素的意思,她这是要让他去劫萧嫿的亲。 可也有一个疑问悬在他心头。 “你为何要帮萧嫿?” 沈裴清那日从马修之手中救出容素,在那之前,其实他也偷听到了一些关於马修之和迎香之间的对话。 马修之这是在图谋萧家的家业,自然迎娶萧嫿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而做的,想必那份所谓的遗愿信说不定其中还有猫腻。 这些不用猜,也能暗自判断的事情,这疯丫头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容素没想到沈裴清会问这个,她愣了下,隨后对他微笑著说:“大概是我对萧嫿有怜悯之心呢,又或许我看不顺眼马修之利用血莲害人。” 可听了容素的这些模稜两可的回答,沈裴清心中的疑惑根本没有消散,反而更重了。 这疯丫头根本就没有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她一定藏著什么。 黑眸中闪过了一丝阴鬱,回想起了前日他偷听到一些疯丫头的话。 她好像也是为了復仇。 沈裴清凝视著容素,眸底幽光肆意,她究竟瞒著自己什么事情呢? 可转念一想,她如何又和自己有何关係?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经脉何时能恢復罢了。 將对容素的好奇忽略后,沈裴清神情恢復了清冷淡泊:“隨你。” 容素看著沈裴清已经转身回了他的房间,不禁嘴角的笑容淡去,双手抱著手臂,凝思起来。 劫亲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起码的还需要一个帮手,得找何人呢? 犯难之际,她转身也回了房间。 夜里,萧宅后院很偏僻的小屋子里。 迎香站在小屋子中,走来走去,神情著急又不安。 这时,她听到了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连忙抬起头朝那看去,看见马修之正披著黑斗篷推门而进,她满脸欣喜,一改愁容。 “公子!” 马修之见到迎香,眼底一闪而过的厌弃,但很快就又带上了一些温柔,对迎香道:“香儿。你怎么大晚上找我呢?” 迎香一听马修之提起这个,她就委屈起来,双眸含泪,走到了马修之面前,伸出手抱住了他,可怜兮兮地说:“公子。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孩子吗?为何你会让萧嫿有了孩子?” 马修之没想到迎香在计较这个,心里已经对她產生了极大的厌恶和厌烦,但迫於要暂时安抚她,只能柔著声音安慰她。 “香儿,若不是这样,萧嫿又如何能嫁我?难道真要等到一年守丧期吗?我这是免得夜长梦多。” 迎香听了这些话,其实也理解,可是心里面就是过不去,看著马修之,有几分埋怨。 “可是,公子。那你真的会娶我吗?你有萧嫿的孩子了,还会给我一个孩子吗?” 迎香多少是有些不放心和不安的心情在了,她很害怕马修之会丟弃自己。 马修之已经不想再听到迎香说这些质问自己的话,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不耐。 “我说过,我会娶你的,你就不能懂事一些?再熬一段时间不就好了?” 很少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神情的马修之,此刻竟然对著自己露出厌烦之色,迎香脸色微微一白,有些委屈地提高了些声音质问:“公子,我只是一个奴婢啊。若是你娶我,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迎香的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马修之已经不想再装,心想反正萧嫿现在已经中了毒,和他成亲后,要不了多久就会死的。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 迎香诧异看著第二次朝自己这般凶的马修之,她不敢相信看著他:“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样对你怎么了?你本来不就是一个小小奴婢吗?別以为我睡了你,你就把自己的身份提高了!”马修之露出了真面目,嘲讽著迎香。 迎香心头一痛,眼含泪:“你在说什么啊?” 42去乱葬岗挖个人 “说什么?我说,你就是一个低贱的奴婢而已!”马修之用轻蔑的眼神看著迎香。 如此令人痛心的话语从她心爱之人口中说出,迎香有种无法忍受的悲痛袭上心头。 同时,迎香又回想起萧嫿腹中怀著马修之的孩子,悲痛和恨意像是一团烈火和深海不断將她的理智淹没,直至消失殆尽。 “马修之!你不是说过你最爱的人是我吗?你给萧嫿孩子就算了,现在你竟然看不起我的身份?”迎香悲痛著,无法压抑地朝马修之怒吼宣泄。 马修之看著迎香脸上的悲愤,嘴角溢出了一声嗤笑,冷眼对著迎香道:“如果我不那么说,你会全心全意地为我办事吗?” 迎香脸色越发越惨白,眼中布满了难受和无法相信的痛苦。 “你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不过是在利用我摆脱奴籍而已。我见你那么恳切,才將这个机会给你的,所以,你现在竟然有脸来质问我?迎香啊,听话的话,就不要触及我的底线,不然有你好受。”马修之冷笑著,走近她,眼神儘是轻视和睥睨。 那些曾经存在他眼神中的温柔,早就没有了,好似以往对她的偏爱和宠爱都是做梦一般。 那么一瞬间,迎香有种从美梦中看清了现实一样,醒来的残酷就像是一把冷刀狠狠地割裂著她的心臟。 她望著面前这个满脸鄙视和冷酷的男人,不得不承认一件实事,他不爱自己了。 可就像是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一般,迎香卑微又难过地流著泪,看著马修之:“你爱过我吗?” 马修之听了迎香这番话,只觉得可笑,不禁低声笑出声来:“哈哈。爱?爱是什么啊?” 迎香看著马修之那雋秀的脸庞上摆著可笑,他用你是愚蠢么的眼神直视自己,那一刻,不用再多说,迎香心中已然得到了一个痛苦无比的答案。 隨之而来的便是憎恨,迎香忽而哭中带笑,看著马修之,惨笑起来:“呵呵,原来如此啊。” 马修之收起了笑,轻蔑地凝望著迎香。 迎香突然不顾一切地朝马修之撕破脸皮大喊著:“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將你所做的一切都告诉萧嫿!我倒是要看看萧嫿知道了这些事情后,是不是还能和你成亲?还会给你生下你的孩子!”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说完,迎香疯狂地哭笑起来,脸上儘是悲痛,愤怒,还有痴狂。 马修之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隨后眼神阴冷残酷,紧紧盯著迎香看:“你以为,你会有机会从这个屋子里走出去吗?” 此话一出,迎香顿时就心生恐惧,望著马修之那双幽深可怖,布满杀气的眼睛,她害怕地往后退。 巨大的危险感涌上心头,迎香顾不得赶紧转身往屋门跑去,可她还没有跑到门口,手臂就被马修之狠狠地抓住。 “想跑?呵。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所有秘密,那你就去死吧!”马修之阴狠地咬著牙,眼眸中带著无尽的冰冷。 迎香被捂住了嘴巴,完全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看著马修之那张面目可憎的脸,感到害怕,挣扎无望下,她惊嚇地流下眼泪。 直到她感觉到腹部被一把匕首捅穿,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遍布全身,再之后,身体都被痛意麻木,一直慢慢失去了意识。 最后视线中,她只看著以往对自己温柔的男人,如今只剩下一张面容残忍可怖的表情。 夜里很冷,好似因冬季似乎在悄然袭来。 中洲地区的冬季不似北洲和东洲那般寒冷到下雪,但也会有那种潮湿的冷意。 黑漆漆的夜空完全看不见星辰,大抵是被乌云笼罩了光芒。 耳边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容素提著油纸伞,走在了去山道的路上。 身后跟著绷著一张脸的沈裴清,他有几分不悦,声音冷沉:“为何大晚上不休息,却非要来此地?” 沈裴清想不明白,他都快要就寢,却突然听到了容素的敲门声,他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哪知道这个疯丫头竟然说什么要去乱葬岗。 外边又是下雨,又是吹风,天气坏到了极致,沈裴清心里有一百个埋怨,可是容素之前已然给了他警告,他不想再和这疯丫头一般见识,就只能认命跟来。 容素不清楚沈裴清心中所想,她现在只想快些去到乱葬岗找人,不然人可就彻底没了。 寧城的乱葬岗就在西边郊区十里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里面。 夜里黑,又没有月光照路,只能在手上灯笼的光照下,她才稍微摸清前面的山路。 沈裴清见容素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打算,他就懒得再追问,这疯丫头从没有將自己的事情透露给自己,每次做事都是不打招呼就做,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令他有些许惆悵。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山道,不久,容素提了提灯笼,灯笼中的微光往远处扫了下,可以看见那些隨意堆满的坟墓,还有一股有些许呛鼻的腐烂味道直接衝来。 她不禁皱起了眉头,隨后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沈裴清,见他也眉头紧锁,一脸冷肃和嫌弃。 见此,容素没有一点心理负担或者可以说是理所应当地对他道:“去里面找出迎香。” 沈裴清猛然大惊,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容素,甚至有种又惊又怒的感觉:“什么?你让我去坟墓堆里边找迎香?你疯了吗?” 容素一脸淡定,认真点头:“没错。迎香现在大概就只剩下一口气,若是你再不把人给翻出来,她就彻底没救了。” 沈裴清沉默了下,然后还是无法相信此事,看著容素严肃又不解:“给我个解释。就算你要使唤我,也得给我一个解释。” 他对於救不救迎香,一点也不在意,他只是好奇容素为何一直关注萧嫿的事,难道当真只是因为要通过她来达到让自己医术得到宣扬? 无论他如何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且其中一点隱瞒著一些秘密。 容素听了沈裴清的疑问,她扯了下嘴角,心里面对这个臭小子有了一定的不爽,真是做事就做事,那么多废话干嘛? “我了银子给萧宅守后门的小廝,方才他来给我报信,看见有人抬著似乎昏迷的迎香从后门走了,似乎走的方向还是西边的乱葬岗。” 不想浪费时间,但她也不想自己动手,只能赶紧给沈裴清解释清楚,好让他动手。 “好了,解释你也听了,快去將人给我找出来。”容素催促著说。 沈裴清看出容素似乎有生气的跡象,再转眼看了看那边有些漆黑,且泛著腐烂臭味的地方,眉头紧紧锁著。 可最后还是深深吐出一口气,沈裴清绷紧下巴,抿紧嘴唇,正要走,一旁递过来了一个手帕,他微愣,看过去,只见容素一脸淡然。 “戴著,不然人你还没有找出来,就被熏死了。” 沈裴清盯著那抹没有绣一点纹图案在上边的白色手帕,眼眸微动,隨后伸出手接过,戴在脸上,鼻翼间闻到了淡淡的馨香,微垂下眼眸,透著几分幽深。 在夜雨的洗礼下,沈裴清走到了乱葬岗那,开始找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夜雨都要变小,沈裴清终於从一个地方把迎香给找到了。 容素看见后,疾步走过去,也顾不上鼻腔瀰漫的腐烂气味,伸出手去给迎香把脉,发现还有一口气,她才鬆了口气,立马掏出了银针扎入了迎香的某处穴位,先吊住她的命脉。 然后,她看著沈裴清,严肃道:“快,我回去,迎香撑不住一柱香。” 沈裴清一听,点头,搀扶著迎香和容素一同往城里走。 终於冒著雨,把人给带回了客栈,一回到客栈,容素就让沈裴清將人给送到了她的房间,此刻迎香浑身都脏兮兮,还一股恶臭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容素如今只要將人给从阎王爷手中救回来。 “沈裴清,麻烦你去叫小二给我烧些热水来。” 沈裴清见容素麵露肃穆之色,明白其中的重要性,也不多问,直接快步往外走。 容素正低头开始摆出银针,在迎香的好几个穴位刺入。 还有迎香腹部血淋淋一片,显然致命伤就是腹部。 她伸出手將她腹部那一块地方的衣物给用刀给割开,隨后查看伤口,已然可以看见血肉和內腑,可见被人捅刀捅得很深。 见此,她转身去找来了针线和白布。 隨后认真给迎香处理那快伤口,先用银针止住血,隨后再用一早就备好的烧酒给针线消毒,最后再给她把伤口缝合起来。 缝合的技巧其实她依旧不太熟练,只有当初帮沈裴清处理伤口的时候,稍微操作过一次。 后面就没有再去练习,看来这缝合伤口的技巧,还是需要向古云请教一番才行。 上回她心口受伤需要缝合,好像是古雨儿在古云的指导下帮她处理好的。 她后来有仔细查看过伤口,缝合得很好,几乎看不见伤痕。 可见古云的缝合技巧一定很好。 正想著的时候,她已经將迎香的伤口给缝合好了。 隨后就是拿来金疮药涂抹在上面后,再用白布给包扎好就完成了。 此时,容素再伸出手去给迎香把脉,她的脉象似乎有了一丝迴转,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又继续拿著银针,手指放在迎香的身上好几处穴位,去摸著,摸准后就扎入。 直到自己额间布满了细汗,手心也溢出了汗水,她望著迎香苍白无色的面孔在一点点回温。 才肯將手上银针放下,最后直起身来,抬手轻轻擦了下额间和下顎的汗水。 稍微等了一会儿,容素又弯下腰,去抓起迎香的手腕,拧眉把脉,感觉到她的心脉在恢復正常跳动,这才彻底舒一口气。 最后將迎香身上的所有银针拔除,此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听说是你需要热水是吗?热水已经煮好了。” 听见是小二的声音,容素才抬起头看去,对著门口说:“是的。你把热水放门口吧,稍等我自己去拿。” 小二应了声:“好咧!” 等小二离开后,容素才过去开了门,將热水从门口搬了进来。 倒了些水进一个矮木盆里面,她净了净手,这个时候,她才有心情认真看迎香浑身的状况。 简直糟糕极了,衣裙遍布了泥土和血污,还散发著令人闻风丧胆的腐烂臭味。 容素皱眉,自己方才是怎么忍住没有吐的呢? 这个答案她也解答不了,最后她实在没有忍住,直接出了门,找了店家的夫人,给了她好几两银子,拜託对方帮她將迎香给收拾乾净,还有她已经脏污掉的床榻。 容素则选择又出银子要了一间客房,又向小二要来了热水,自己也处理了自己身上的恶臭味,洗了一回身子。 直到闻不到臭味为止,她才罢休地停下来。 等她换好了衣裳,从客房走出,就看见似乎也净过身子的沈裴清,他换过一身深灰色的衣袍,侧脸冷峻,浑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似乎听到了她开门的声音,便转过身来,看著她,隨后淡声就问:“为何救迎香?” 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个问题,容素挑了下眉,也许是刚沐浴过,所有心情还算不错,这时候倒没有要不搭理沈裴清的意思。 她走过去,和沈裴清保持著一米的距离,而后朝客栈大堂那处看去,轻声回道:“要对付马修之,必须要用到迎香。” 沈裴清一听,微愣了下,隨后沉吟片刻,似明白了什么。 容素侧过脸,看向沈裴清,对他勾起了一抹看似真切,实则又有点不达眼底的笑容。 “今夜呢,感谢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容素没有给沈裴清说话的机会,直接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裴清还站在原地,满脸诧异,有几分诡异的目光看向容素的房门,心里迷惑又有点怪异的情绪。 她竟会对自己说感谢? 这种诡异感简直令他感觉到毛骨悚然,不可思议。 过了两日,迎香醒了。 迎香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再次寻死。 容素知道后,冷笑一声,隨后狠狠地打了迎香一巴掌。 “我那么辛苦將你就醒,你竟敢还要寻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要死,也得將你的仇报了再死!” 迎香眼神空洞麻木,在听到仇这个字后,才缓缓恢復了一些清明,隨后就是满满的恨意。 “仇。对啊!我要报仇!为什么?马修之要背叛我?他这个负心汉!” 43萧嫿竟然好了? 面对迎香的疯狂哭诉,容素冷眼相看。 她不禁讽刺道:“別五十步笑百步了。马修之背叛你,那你何尝不是背叛了萧嫿?” 迎香一听到她这话,诧异了下,隨后垂下眼帘,苦笑著,显然也开始自责。 “是啊,我也背叛了萧嫿。” 容素找了个椅子,坐在椅子上,凝望著她:“我这有个计划。或许可以帮你报仇。只不过,之后你必须要好好和萧嫿认错。” 听了容素的话,迎香猛地抬起头看著容素,眼神中布满了恨意和渴求:“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帮我復仇吗?” 她换了个姿势,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击,淡声回道:“你先答应我的要求。” “我答应,我答应。只要可以復仇,我做什么都愿意!我一定要让马修之他付出沉重的代价!”迎香紧紧握著拳头,双眼因为仇恨覆满了血丝。 容素深深地注视著满脸恨意的迎香,从她的身上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一般。 迎香是被马修之利用完后当做无用的东西捨弃掉,而她却是被自己所谓的义妹给捨弃。 看似相同,却也不一样,不过她们都背负著仇恨。 只要是背负著仇恨的人,她都会帮这些人完成所愿。 不知为何,这一刻开始她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距离萧嫿要成亲的日子还有最后三日。 容素正为如何让沈裴清劫亲而筹谋著。 就在这时,她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萧嫿的脸好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容素一阵惊异,萧嫿的脸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就会好转,这期间一定存在猫腻。 想著这个问题,容素又了不少银子打点萧宅的下人,然后才较为顺利地装成送菜的店家小二,再次潜入了萧宅。 她按照记忆中的对萧宅地形的了解,躲开不少下人,然后打算去找萧嫿的房间,却不想就在后院碰上了正在做刺绣的萧嫿。 坐在石凳之上,萧嫿满脸微笑,眼中带著愉悦,正一针一线地刺著手中的绣品。 在阳光下,容素可以看清楚,萧嫿的脸上已经不再戴著面具,而是一张清秀美丽的脸,五官端庄优雅,算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可是,萧嫿为何会突然好转? 带著疑惑,容素正要走过去,却瞧见马修之竟然往萧嫿那走去,她急忙后退,然后躲进了一座假山后边。 隨后就听到了马修之的声音。 “嫿儿。你竟然有了身孕,就不要这样劳累了。我很心疼你。” 萧嫿似乎娇羞轻笑了声:“哪有那么夸张啊。我这是在绣我的嫁衣。祖母曾和我说过,嫁衣自己亲自绣的才能圆圆满满,白头永偕的。” 马修之声音好似变温柔了许多:“我们肯定会圆圆满满的。嫿儿。这里日头晒,我送你回房绣也可以的。” “好。”萧嫿一脸羞涩和幸福。 直到他们离开了石桌,容素才缓缓从假山后边走出,视线定住在了他们消失的方向。 容素想了想,决定要一探究竟萧嫿为何那么快治好脸。 明明之前马修之还打算用血莲来医治萧嫿,可血莲本身就是一种毒草药。 想著这会儿,她已经来到了后厨,这次来,她本身就是假装的送菜小二,所以没有怎么引起怀疑。 她瞧见了自己收买过的一个小廝,连忙带著笑容,討好似地走过去。 “那个,菜没问题吧?今日都是很新鲜的从菜农那边收购过来的第一批,我们就赶急赶忙地送过来了。” 小廝似乎已经认出她了,也和她打起了配合,轻著嗓子说:“不错,那你给我过来,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和你交代,毕竟几日后的婚宴席的菜都还需要你们来送。” 容素看了看周围,见那些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看他们,她便弓腰地连连点头,隨小廝去到了角落。 一到角落,两人的身份瞬间就发生了转变,小廝变得谦恭討好:“不知贵人需要小的做什么呢?” 容素拿出了一块灰色布,递过去给他:“帮我收集萧小姐喝剩下的茶汤的汤汁。做好,我会给足你想要的银子。” 小廝一听见银子,满脸笑意地接过了灰色布,连声点头道:“好,好,小的一定会办好贵人想要办的事的。贵人等小的好消息就好。” 见那边的人已经差不多清点好食材的数目,她对小廝点了下头,隨后她又跟著小廝身后,弓腰低头地从角落处走出。 隨后容素就跟著店家一块离开了萧宅。 另一边,萧宅书房。 马修之坐在主位上,好整以暇地倒著茶,轻轻品著。 坐在下方的则是一个中年男子,他一身深蓝锦袍,脸庞微微削瘦,八字眉,眼睛透著一股精明狡诈的感觉。 马修之见萧奇没有开口,还在思考,他便轻笑著,继续道:“萧堂叔,这件事,我希望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我知道你现在欠下了不少赌债。你没有资格继承萧家的家业。所以並没有办法挪用到萧家的钱还清债务,可是我就不同了,我很快就和萧嫿成亲,到时候,我將会帮你还清。” 这些话对於萧奇来说的確有很大的诱惑力,他不过是过继到萧老夫人名下的孩子,所以也不过是萧嫿名义上的堂叔罢了,和萧家的关係其实很疏远。 所以他根本没有一点资格继承到萧家的任何家业。 萧家的家业都是萧嫿一个人的,他萧奇眼红啊,也嫉妒啊,可是那又如何,他没有资格去爭,也没有资格去夺。 可现在,眼前这个长相温和又雋秀的男人,看似斯斯文文,实则却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竟然想要谋害萧嫿,以此来夺取萧家的家业。 但最吸引他的却是,他可以帮自己还清欠下的债务啊,而且说不定还能敲诈一笔大的。 萧奇想到这一点,眼底划过了精光,看向马修之,摆正了姿態。 “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做什么啊,这种事情,我若是做了,岂不是成了萧家的叛徒?“ 马修之拿著茶杯的手微顿,挑了下眉头,勾了下嘴角,明了萧奇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这是打算敲诈自己,这种胆小如鼠的人却又格外贪財,他有的是办法让他答应。 “萧堂叔,这件事,非你不可。你要知道,你看似是萧家的人,实则也不过是一个名义而已,萧家又有多少人帮著你?” 这话一出,萧奇脸色微沉了下,他是將马修之的话听进去了。 没错,他就像是一棵和萧家格格不入的狗尾巴草一般,棲息在萧家而已。 没人会关注他,有时候连下人都会看不起他。 他做不了什么,他在萧家没有任何实权。 想到这个,萧奇心中就有不少怨气,甚至对萧家的不满。 马修之瞧见萧奇的神情变得愤怒,不禁勾了勾嘴角,再淡声说:“萧堂叔。此事做成了,我不但会帮你还清债务,我还会將城东的那一片麦地过到你名下,这样你就有了可以获取营收的渠道,今后想怎么赌不也可以隨意了?” 这么大的诱惑,根本没有人可以抵挡住,萧奇听到了这些许诺,他已经將方才那些所谓的算计都丟弃一边。 “当真?” 马修之从书桌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份契约书,摆在了桌面,再看向萧奇。 “这是我和你做交易的契约书,只要你签了名字,我方才所说的话,都能给你一一实现。” 萧奇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走到了书桌前,伸出手拿起了那份契约书,仔细又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后,脸上那激动的神色已然无法压抑,兴奋地看著马修之,再次確认:“签了,你就会做到方才你承诺的那些事吗?” 马修之笑了笑,拿起了一支笔,蘸墨,递过去给萧奇,点头道:“自然。君子一言駟马难追。” “好!”萧奇已然没有一点顾虑,接过笔连忙就在那份契约书上籤下了名字。 见萧奇签了契约书,马修之眼底一闪而过的诡笑,心里却是对萧奇很是睥睨。 萧嫿啊,你看看,就连你的堂叔都想要你死,看来你还真是可悲呢。 马修之单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侧目看向笑意布满了脸的萧奇,轻声道:“堂叔,那接下来就拜託你了。让萧嫿每日好好服下汤药。” 萧奇收好契约书后,才有一点后知后觉,不解问:“其实为何一定是我来劝萧嫿喝那药汤?你大可以你自己亲自来的。毕竟萧嫿更信任你。” 为何?马修之心中冷笑,说到底他应该还可以说自己有那么一点懺悔心? 当然不是对萧嫿,而是对萧嫿腹中的孩子,那怎么说也是他的亲骨肉,可是如今为了萧家家业,他必须要除掉萧嫿,那么那个孩子自然也不可能存活。 但是,他又不想通过自己的手去做,交给萧奇,起码以后他心中有內疚的时候,还可以以萧奇作为理由埋怨。 自己的想法的確很疯狂,可是他原本就这样的人不是吗? 在接下那位贵人给的任务后,他已经不顾一切了,这一切就是为了得到萧家的家业。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没那么多时间看著萧嫿喝药汤。” 萧奇听了这话,也没有追问,反正只要他最后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行。 到了傍晚时分。 那边一直候在萧宅后门附近的容素,盯著后门看了许久。 直到看见小廝从后门出来,朝四周观望。 容素见到后,拿起了一颗小石子往他那边丟去。 发出的声响立马就引起了小廝的注意,小廝看见后,再小心观察四周的確无人经过后,他才疾步走过来。 “贵人,这是你要的东西。”小廝將包裹著东西的灰色布递了过来。 容素伸手接过后,稍稍打开看了看,的確是药渣,隨后就拿出了几锭银子给了小廝。 小廝接过银子后,满脸喜色,连声感谢。 在看著小廝回去后,容素也趁著没有人发现自己,赶紧回了客栈。 一回到客栈,她就拿著那包东西回去確认里面都是哪些药草。 可一打开仔细查阅,有好几味药材,她似乎没有见过,正打算翻书,可又觉得很浪费时间。 容素就提著那包东西去了古云的房间前,抬起手敲了古云的门。 刚敲两下,古云就打开了门,在看见她后,眼神微愣,而后脸上覆上了微笑,轻语问:“容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容素也没有功夫和古云閒聊,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拉著他走进了他的房间,古云诧异,隨后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温度,耳朵不禁微微发热。 她將那包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將它打开给古云看。 “古云,麻烦您看看这几味药材分別是什么?我才刚开始辨认,若是生的药材,我还能分辨个一二,可现在这是药渣,我很难辨认。” 古云一听是需要他帮忙,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开始伸出手去查看药渣。 见他不时拿起药渣放在鼻翼下闻著,不一会,她看著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甚至开始有几分惊讶。 看到他露出这个表情,容素赶紧追问:“古云,你可是看出了都是些什么药材?” 古云凝重看著她,声音也有几分沉凝:“这些草药分开或许是良药,可是混杂在一起却就是致命的毒药啊。” 容素一听,心中瞭然,马修之的確要害死萧嫿,想了想她又问:“这些药可有医治容貌的效果?” 古云又低头查看一番药渣,隨后才对她道:“这些药没有医治容貌的效果,但是却是可以压抑一些低级蛊毒的效果。” 听到了这话,容素震惊地看著古云,有些惊愕:“什么?这些药可以压抑低级蛊毒?” 古云点了点头,认真回道:“没错。蛊毒也分很多种级別的,一般高级蛊毒,是可以做到操纵人的精神,或是残害人的身体却又能让其不死不亡。” 她震惊在於马修之竟然有可以压抑蛊毒的方子,明明之前她看见过他煮药的手段,完全不是成熟大夫煮药的手段。 这期间究竟还隱藏著什么啊? “容姑娘,这些药渣,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古云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禁问道。 容素一听,也没有必要隱瞒,如实道:“这是萧嫿目前正在喝的药汤所倒掉的药渣。” 古云一愣,隨后似乎明白了她想做的事情,同时得出了判断:“萧小姐看来是被人下了蛊毒。而马修之正用这种草药来压抑她身上的蛊毒,可这也会加速她身上的毒素蔓延,到最后不足半月就会身亡。” 容素听了古云的话后,她心中也不由沉重起来,不能再等到萧嫿成亲那日了,不然萧嫿的家破人亡的结局完全无法改变。 44好戏开场 还剩两日,就到萧嫿和马修之成亲的日子。 容素却不想再等,多一日,萧嫿就会有生命危险,她的任务就无法完成。 在打听到萧嫿有在成亲前要求卦的打算,容素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萧宅。 “小姐,你要的大师,我给您请来。”一小廝从外边走入,恭敬地对坐在位置上还在绣著绣品的萧嫿道。 萧嫿一听,放下了手中的已然绣得差不多的绣品,抬起眼,微笑著说:“好。將大师请到偏室,我稍等就过去。” 小廝应了声后,就转身去做事。 萧嫿轻手轻脚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时,有嬤嬤瞧见,走了过来搀扶著她。 “小姐,这是要去哪呢?” 萧嫿淡笑著说:“我请来了大师算一下卦象。这是祖母生前教过我的,我必须要遵循的礼节。” 嬤嬤听了后,眯眼一笑,恭维道:“小姐和马大夫天生一对,那卦象一定是和和美美的。小姐放心吧。” 这样的话,听著萧嫿的耳中,她只觉得很舒服和熨贴,脸上浮现了幸福的笑容,默认了嬤嬤的话语。 不久,她在嬤嬤的搀扶下来到了偏室。 偏室里正坐著一位身穿著道袍的中年男子,男子有一很长的鬍鬚,眉目慈祥中带著威严,周身散发著浓重的正气。 见此,萧嫿不禁面上露出了尊敬的神色,走进屋內后,对著男子点头打招呼:“大师您好。我是萧嫿。” 男子轻轻瞥了眼萧嫿,他也站起身来,单手曲著放在腹部前,微微朝萧嫿弓腰,然后开始介绍自己:“萧施主,您好。贫道道名真一。” 听见了男子的名字后,萧嫿连忙吩咐身旁的嬤嬤:“嬤嬤,快些去请茶。不能怠慢了真一大师。” 说著,萧嫿又看向了真一,带著敬重的表情,摆著请的姿势对他道:“真一大师,请入座吧。” 真一点了点头,隨后坐在了萧嫿的正对面,再然后他就抬头看向萧嫿,开门见山:“萧施主。您请我来,似乎是为了卦象一事是吗?” 见真一直接提起这个,萧嫿也没有含糊,直接点头道:“嗯,萧家有一条规矩的,就是萧家子孙在成亲之前都必须要卜卦象问未来。” 听到萧嫿说完,真一点头,拿出了一个龟壳和三枚铜钱放在桌子上,然后郑重地看向萧嫿。 “贫道只能用这种方式为您卜卦,虽然可以直接推算,但那样就需要消耗萧施主的一些东西拿来抵销,不然就会折损贫道寿元,所以请萧施主谅解。” 萧嫿不在意这个,她只想简单地走个流程,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嫁给修之了,且她也没有办法不嫁给他,而卜卦只是遵守规矩罢了,还有她自己其实也想了解下自己和修之究竟成亲之后的前程是如何的。 “真一大师,无碍的。您就按照您的方法来为我卜卦就好。” 真一听后,点头,再询问:“萧施主是要问什么?” 萧嫿一早就想好了,直接对真一道:“我想知道我和修之成亲之后,可否白头永偕,圆满安顺?” 在她说完后,真一就已经动手,拿起桌上的三枚铜钱丟进了龟壳中,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摇。 她看著真一,手不禁微微攥紧了手中的手绢,心里头莫名有了一丝紧张。 这时,嬤嬤端著热茶走了进来,眼神落在了真一身上,眼珠子一直在转来转去。 放在茶后,嬤嬤也没有走,只是站在萧嫿身旁,视线却一直瞄著真一。 真一手上摇龟壳的手势停住,缓缓睁开眼,余光见到嬤嬤在,又收回视线,將龟壳中的几枚铜钱拋出了桌面。 看见那三枚铜钱后,萧嫿急切看向真一:“大师,如何?” 真一快速瞄了眼嬤嬤,嬤嬤似乎也十分好奇,头微微凑近了些。 见此,真一抬起手摸了摸鬍鬚,隨后意有所指地开口:“卜卦之事,最好別无旁人。” 萧嫿一听就明了,看向嬤嬤:“嬤嬤,你先出去一下吧。” 嬤嬤微愣,隨后心有不甘,但面上没有其他表现,只是恭敬地欠身转身离开,关上门。 见嬤嬤已经离开,萧嫿才又紧张地看向真一,著急问:“结果是如何的?” 真一看了眼门,先是提高了些音量:“巧笑天定,缘人系径里逢迎。” 萧嫿垂了下眼,思考了下,没有理解,又抬起头追问真一:“大师可否解释下呢?” “萧施主和您的未来夫君是天定的姻缘邂逅,而且情缘上的都是人在维繫著。” 真一悠悠地开口,又看了眼门口那的影子似乎已经离开。 萧嫿正因真一这些话而感到欣喜,觉得自己和马修之的缘分的確是天註定的好姻缘。 “不过。”真一话语一转,萧嫿顿时脸上的微笑就淡了些,心再次被吊起来,紧张看著他。 “大师可是还有什么没有说完吗?” 真一点头,略微放轻了些声音,对萧嫿道:“萧施主,有些话,你一人在此,贫道就直说了。” 萧嫿这么一听,越发紧张,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心跟著紧张起来:“大师,您就直说吧。” “萧施主,未成亲前,或许此姻缘看似天定,实则人有意而为之,在成亲后,您却会有血光之灾,甚至危及性命。”真一严肃地对萧嫿道。 萧嫿听完后,脸色微微发白,面容慌张错乱,追问真一:“大师可有解救之法?” 真一表情肃穆,手摸著鬍鬚,拢起眉头,沉吟了片刻。 真一越发如此,萧嫿的心情就不上不下,十分不安,手中的手绢都被她捏成了团。 “萧施主可知南云寺?” 萧嫿一听,没有犹豫,直点头:“是的,我知道!” “或许萧施主可前往南云寺祈福,消灾解眼前之困也未尝不可。”真一淡声开口。 萧嫿知道还有解救的办法,连声感谢真一,还要给真一重谢。 但真一拂手,只要一两银子,隨后就脚步轻盈地离开了萧宅。 在离开萧宅之后,真一躲进了一条小巷口,抬起手,將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扯下来,露出了沈裴清的真容。 此时,原本就在小巷口里面等著沈裴清的容素,在看见沈裴清来了后,走过来,认真询问:“成了没?” 沈裴清点了点头,將人皮面具丟在地上,再掏出了一根火摺子,丟在上面,一团烈火瞬间就將人皮面具给烧得面目全非,连渣都不剩。 “该说的已经说了,萧嫿这两日一定会去南云寺。”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就必须先去南云寺布置一番才好。 容素想好后,便和沈裴清先回了客栈。 翌日。 容素从收买的小廝那得知了萧嫿和马修之一大早就坐马车前往南云寺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容素也马不停蹄地叫上沈裴清他们,走小路直奔南云寺。 因小道只要骑马,大约半日內就能赶到,而坐马车的话,就算加速,起码也要到傍晚才能到达。 在他们又再次回到南云寺的时候,惠明大师看见他们,格外欣喜。 “几位施主,欢迎再次光临南云寺啊。” 容素对著惠明大师拱手,含笑道:“大师,好久不见。不知我给大师的信是否看过了呢?” 惠明大师明了他们此行的目的,点了点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几位施主的目的,贫僧已经知晓。若是为救人於水火,贫僧自然不会推脱的,所以容施主需要的东西,贫僧也已经一一备好了。” 知道惠明大师是一个十分慈善的人,所以容素明白惠明大师不会拒绝这件事的。 “那我就谢过大师了。”容素双手合十,朝惠明感激地行礼。 惠明也双手合十,回了容素一个礼。 渐渐夜色將近。 临近冬季,夜晚比白日的风还要冷上不少。 萧嫿和马修之坐在马车里,萧嫿靠著马修之,心里一直很不安。 “修之,你说大师的话,该不该信啊?我好害怕。” 马修之抱著萧嫿,声音温柔细腻,但眼底却带著几许不耐:“嫿儿,別害怕,卜卦这种事情本就是那些江湖术士哄骗人的手段,怎么可以全信呢?” 萧嫿抿了抿嘴唇,依旧无法平静:“可是,修之,我心里就是不安稳,而且我也害怕会因此伤害到我们的孩子。” 提到了孩子,马修之眼底划过了一丝幽光,但片刻又消失不见,他低头,轻轻吻了下萧嫿的额头,轻声安慰道:“所以,现在我不就陪你一块去祈福了吗?嫿儿,没事的,我们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听著他的安抚,萧嫿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些,紧紧抱住他,闭上眼睛,点著头:“嗯。”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马夫出声道:“小姐,公子,南云寺已经到了。” 见南云寺已经到了,马修之先下去,后才去接萧嫿下来,表现得十分有礼。 隨后两人並肩地一同走进了南云寺。 躲在暗处的容素和古雨儿看见了这一幕,古雨儿扯了下嘴角,不屑道:“这马修之似乎很会做戏啊,简直是比戏台子上的戏子还会。” 容素不可否认,马修之的行为举止做得很足,一点也看不出他包藏祸心。 但这种人面兽心的人,一般都是很会隱藏自己,心机也十分深重,萧嫿这样心思单纯又情绪都摆在脸上的人,是一点无法防备马修之这样的人。 “走。看看沈裴清和古云都按部就位了没有。”容素收回了视线,对古雨儿道。 古雨儿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点头,然后她们两人一前一后往后退,直接从南云寺的后门回去。 一回到南云寺,容素和古雨儿就已经在一个偏殿和沈裴清还有古云匯合。 看见沈裴清后,容素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们现在是不是就在佛堂祈福?” 沈裴清点头,再看了一眼外边天色:“是的。” “好。那么就等一下。”容素思索著,佛堂那摆放的迷香需要一阵子才会生效。 又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古雨儿:“雨儿,你和迎香那边都准备得如何了?” 古雨儿一听,脸上有几分激动,看起来似乎很期待稍后的事情。 “迎香她说,她已经都准备好了,一定会很好地配合到容姐姐你的!” 听到已经有所准备,容素就安心点头,她只希望这次的事情可以万无一失。 沈裴清似乎想到了什么什么有趣的事情,讥讽著开口道:“我有些期待萧嫿若是知道了马修之的真面目,会露出怎样的神情呢?” 怎样的神情?容素麵无表情,心里却是在想,可能就是绝望和崩溃吧。 就在此时,惠明大师已经走进来,对他们道:“几位施主,那两位施主已经都晕倒过去。” 一听,容素看向沈裴清他们,勾了勾嘴角,眼中儘是狡黠笑意。 “那么,好戏就要开场了。” 那边的马修之和萧嫿,原本在佛堂祈福,突然两人同时感觉到头晕脑胀,不到一会儿就纷纷倒地。 等到马修之有了一丝意识,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原本的佛堂,而是一处阴森恐怖,周围黑漆漆的地方。 他转身一看,面前还有一大尊青面獠牙的,身材十分魁梧的雕像,雕像的手上还拿著一本很厚的书籍。 看到这一幕,他心臟有那么一下子是加速的。 他刚回神,立马想要找出口逃跑。 却发现此地的门都关得十分严实,怎么也打不开。 这一下子,他就有了一丝慌乱,想起了有身孕的萧嫿,立马开口朝屋內大喊起来。 “嫿儿!你在哪呢?嫿儿!” 可是,迟迟没有回应的声音,马修之彻底有些不安起来,难道他中了埋伏? 都还没有来得及细想。 突然传来了一道有著回音的声音,正迴荡在整个屋子,嚇得他一个激灵。 “罪人马修之!见到本判官还不快快跪下!” 声音落下之际,他面前的这座魁梧的雕像周围瞬间就青光乍现。 马修之嚇得脸色有些白,但又还算镇定,瞪著眼,壮著胆子对著雕像道:“別以为你在装神弄鬼,我就会信这些事情!我不会信的!” 从雕像身上传出的声音发出了一声沉重透著威压的声音。 “罪人马修之!死到临头,即將进入轮迴道,你竟然还在此地大言不惭!” “既然你不信,你就打自己一巴掌,看看是否疼痛,死人可是不会痛的!” 马修之诧异,但竟然就信了这话,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的確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意。 那一瞬间,他彻底呆滯住,难道他真的死了吗? 45真面目 屋外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 不时会有白色闪电划过,发出了悲鸣一般的雷声,令人毛骨悚然。 马修之愣神的自我怀疑中,难道他真的死了吗?可是他不过是在佛堂祈福,为何就突然? 想不通之际,突然一道有几分熟悉且拖著尾音的女声,阴森森的从他身后传来。 “马修之,为何要杀我?为何要杀我?” 在听到这道声音之际,马修之汗毛都竖立起来了,惊悚的心臟都要骤停。 猛地一阵雷声在屋外轰然响起。 迎香周身似乎冒著青光,突然站在了他的跟前,一双眼睛就像是一对看不见底的黑洞,阴森恐怖,甚至眼角还流著朱红的鲜血,刺目得令人心惊胆战。 马修之已然嚇得心臟飞速跳动,身体僵硬在原地,手心不断冒出冷汗。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还会,还会在此?” 望著对方白著脸,却强装镇定,迎香桀桀一笑,森冷的声音在整个屋子迴荡,伴隨著冷风吹入,使得他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我为何会在此地?你不是应当最清楚不过吗?” 马修之身体像是僵硬的木头一般,神情恐惧又难以置信地转头看著四周。 难道他真的来到了地府吗? 所以他当真是死了? 一种恐怖感由內心深处不断涌上心头,僵硬如石头的双腿终於能动,可却是他接连后退,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 “不可能!你们不要在这里做什么把戏!我不会相信的!我怎么可能会死!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我不能死!你不是迎香,没错!你不是迎香!” 说著,马修之疯狂地指著迎香,否认她的存在,脸上布满了狂肆的愤怒。 又是一阵刺耳轰鸣的雷声,紧接著划过了一道白光,照亮了一瞬屋內。 白光刺眼闪亮,將迎香那张惨白的脸照得无比清楚。 这一刻,马修之完全看见迎香的面容,嚇得跌倒在地,双腿发软,嘴里还不忘呢喃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多么讽刺的一幕,迎香望著眼前这个像个懦夫一般的男子跌坐在地上,露出惊恐又无法面对的表情,那么一瞬,她感觉到了痛快,同时还有可悲。 她在为自己竟然曾经会爱上这么一个可耻又虚偽的男子而感到可笑。 低笑可怖的声音从迎香口中溢出,嚇得马修之停止了呢喃,满脸恐惧地看著迎香,身体也不禁在发抖。 “马修之,你告诉我,你可曾爱过我,那么一瞬间!” 她要从这个男子的口中得到一个可以让她死心的答案。 马修之已然是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嚇的有几分恍惚,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爱你?谁会爱上一个低贱的奴婢啊!” 是啊,谁会爱一个身份低微又卑贱的奴婢呢? 迎香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是自己无法去承认和相信,还在想著那么一丝侥倖和期待罢了。 啪嗒一声,一个重重的木棍敲击地板的声音轰然响起。 惊得马修之一个身体抖动,抬眼看向了已经许久没有声音的判官雕像。 “罪人马修之!现在可知罪?” 马修之就好像是有一些认清楚眼前的一切似的,整个人有一些失魂落魄的低著头回应。 “知罪?我何罪之有?” 看似一脸落魄失魂的模样,实则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点也没有要承认的想法。 又是一声重重的敲击声,紧接著更是响起了阵阵木棍敲击地板的声音,这几道响声之下,马修之感觉到了耳鸣脑乱,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此时,雕像再次威武地出声:“本官再次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马修之如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虚幻的混乱之中,精神都被弄得涣散起来。 但他依旧嘴硬得像块铁石,怎么也不愿开口认罪。 “我无罪,我何来罪...” 躲在雕像后的容素,顿时皱起了眉头,转身看了看还在昏迷的萧嫿,眼见萧嫿就快要醒了,这廝再不认罪,可就不好了。 她再看向身旁的沈裴清,对他点了下头。 沈裴清似乎瞭然,而后再次粗著嗓子开口。 “来到阎王殿,竟然还不认罪,別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在人间做过的事情,若是你想要被投入畜生道,那你便不认那些罪责吧!来人,將马修之先经歷一百次用绳子绞死亡的痛苦,再投入畜生道!” 隨著话音落下,牛头马面突然就出现在了马修之身侧,他们的手上分別都拿著一根很粗长的绳子。 看见那根粗长的绳子,马修之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浑身颤抖不已,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再次动弹不得。 恐惧感就像是蔓藤一样在他浑身上下滋长开来。 牛头马面都来到他面前,那根粗长的绳子就要套进他的脖子,下一秒,他惊恐万分地朝雕像跪下磕头求饶。 “判官大人!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啪嗒!一声重重的敲击再次响起。 伴隨著雕像带著威压的震怒。 “放肆!本官给过你阐述罪责的机会!你自己不珍惜,如果竟敢还希望本官饶过你?” 眼看那牛头马面再次逼近,马修之已然再也不敢不认罪,慌忙失措地死命磕头。 “我认罪!我认罪!我认罪!” 雕像肃穆地开口:“那便將你的罪状一一说出来,由本官一一记录在册,审判你的罪状!” 这一下,马修之再也不敢不认,低著头开口。 “我蓄意图谋萧家家业,毒害了萧家老夫人。” “可还有?” “我还杀了迎香。” 此话一出,迎香颤抖紧紧攥著的手指却忽而释怀鬆开了,眼神冷漠看著马修之。 “可还有?” “还有,还有我先给萧嫿中了蛊毒,之后再步步接近她,最后又用毒药帮她治好了脸,和她成亲,再利用慢性的毒药让她身死。” “是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谋取萧家家业是吗?” 马修之垂著头,已然相信自己是真来到了地府,所以也没有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推脱。 “没错。” 而此刻,其实已经清醒的萧嫿,也將马修之口中得知了所有真相。 她难以置信地错愕不已,双眼渐渐婆娑湿润起来,捂著嘴巴,身体开始颤抖。 在马修之说没错的时候,萧嫿眼中蕴含著愤怒和悲愤,猛地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容素,愤然地朝马修之大骂出声:“马修之!你这个禽兽不如的败类!” 马修之听到了萧嫿的叱骂声,有一瞬错愕,隨后也认为萧嫿也来到了地府,便无所谓地反驳她:“萧嫿。若不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都是你的命。” 此刻萧嫿已然沉浸在被背叛,被欺骗的痛苦中,撕心裂肺地朝马修之怒道:“马修之!你到底有没有心啊!祖母那么疼爱你,也將你视作亲人一般对待,可是你怎么可以下次毒手?” 这一声声质问,却没有让马修之有一点悔改之心,他反而觉得萧嫿是在无理取闹。 “呵呵。我做著这一切都是为了萧家的家业而已。区区一个都快要进棺材的老太婆,她为我让路不是很正常吗?” 萧嫿惊愕得瞪大了双眼,因愤怒而不断颤抖的双肩,她从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眼前这个看著斯文温和的男子口中说出。 马修之如今觉得自己都已经死了,所以也无所顾忌,阴森地对萧嫿笑起来:“对了,还有啊,你知道我碰你的时候,我有多噁心吗?看著你那张丑陋的脸,都要吐了。” 这样的话就像是尖锐无比的针狠狠扎入了萧嫿的那颗开始血淋淋的心臟,痛得她窒息。 瞧见萧嫿露出那愤怒又憎恨的表情,马修之却只觉得痛快,勾起了疯狂大笑,隨后又面露可惜,小声感慨。 “倒是可惜了,没能完成凤女大人的事情。” 虽然声音很小,可耳朵灵敏的容素瞬间就捕捉到了。 容素眼底划过了一丝冷寒,猛然快步从雕像里面走出,伸出手一把拽住了马修之的衣领,瞪大眼睛,冷声质问:“你刚才说了什么?什么没能完成凤女大人的事情?你说的凤女是不是容莹心?” 突然从雕像走出一个人,马修之一阵错愕,隨后顿时幡然醒悟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愤怒地看了眼周围的一切,似乎渐渐神智清醒不少,明明这屋子的摆设和寺中一些厢房摆设差不多,只不过是中间多了一尊雕像而已,可自己却被矇骗了! “你们竟然骗我!” 容素显然不管马修之是否已经知道这一切是他们算计好的,她如今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关於容莹心的事情! 她死死攥著马修之的衣领,面目疯狂得几乎要杀人一般,再次逼问马修之:“我再问你一遍!你口中的凤女大人究竟是不是容莹心?” 马修之此前中过迷香以及麻痹散,所以此刻依旧没有多少力气来摆脱容素攥著他衣领,衣领处十分用劲,使得他差点要喘不过气,脸色失去呼吸一般变得惨白。 沈裴清感觉到不对劲,刚从雕像后面走出,就瞧见容素死死攥著马修之的衣领,且一副要弄死对方的模样,他拧起了眉头。 眼见马修之都要被容素给弄死,他快步走过去,出声劝住:“容素,你这样会弄死他的!” 而刚好,古云和古雨儿正去换下衣服,就瞧见这一幕,也急忙上前劝阻。 而容素仿佛著了魔一般,怎么也听不进,依旧死死攥著,然后连续逼问马修之。 “说!告诉我啊!究竟是不是容莹心!” 可马修之被她攥著衣领,快要窒息得双眼翻白,显然根本没有办法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沈裴清再也看不下去,手起刀落,敲晕了容素,隨后伸出手抱住了她。 而马修之也因被勒住脖子而暂时缺氧地倒地昏过去了。 沈裴清侧目看向了比较靠屋子里边的一个很黑的角落,对那边道:“大人也听清楚了,马修之已然將自己的所有罪责都认完。” 话音落下,有一道身穿著官服的男子从暗处走出,面容严峻肃穆,对沈裴清点了下头。 男子朝屋外严肃地喊了一声:“进来!” 不一会儿,就有好些个衙役破门而入,再接著就按照男子的吩咐,將昏倒在地的马修之给抓起来。 男子再看向了神色麻木又悲伤的萧嫿,出声道:“萧小姐,此事还需要你的配合。也麻烦你隨本官一同先去一趟州官府吧。” 萧嫿眼神布满了悲戚,只能无声地对男子点头。 迎香在萧嫿要走的时候,她出声叫住了萧嫿。 萧嫿微愣看向她,迎香也没有纠结,带著歉意对萧嫿道:“小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若是说对迎香没有一丝怨恨那肯定是假的,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马修之,她即便再怎么怪迎香,也毫无用处。 萧嫿摇了摇头,苦笑道:“你我都是被欺骗的可怜之人罢了。” 接著,萧嫿就隨著寧城的州官大人离开了南云寺。 迎香望著萧嫿离开的背影,没有忍住,双眸落下了自责和惭愧的眼泪。 中洲都城的一座宫殿。 一声声瓷瓶被砸碎在地上发出的声响震响了整座宫宇。 伴隨著一道愤怒且不悦的娇软声音。 “废物!竟然失败了!简直是废物!” 容莹心看著面前弹出的屏框,上面显示了她的小任务失败了,且扣除了她一百的积分! 心头充斥著怒火,咬著嘴唇,来来回回在宫殿中踱步。 马修之这傢伙如此不可靠,竟然害得她被扣了一百积分! 她好不容易才靠著做一些任务积攒起来的,现在就因为他的缘故而无端端没了一百,这个帐必须要他还回来! 容莹心赤足踩在柔软且精致的兽毯上,转身斜靠在长椅上,浅声唤了声。 “玉。” 一道影子从外边突然就闪到了她的跟前,朝她跪下。 容莹心勾起了一抹残忍弒杀的笑容,玩弄著手指,淡声道:“去寧城,杀了马修之。不要留有痕跡。” 话音落下之际,人影瞬间消失,而容莹心微微眯起了眼睛,笑容冷然。 不能让马修之透露关於她的任何信息。 而后她又面露可惜,小声感慨:“可惜了。萧家的家业怎么就没被破坏掉呢~” 46马修之死了 一个月前 去部分州城做善事的容莹心途经了寧城。 她戴著面纱斗笠,身旁跟著中都的侍从,来到了一间客栈,刚坐下不久,就听到了大厅內有人在谈论某个人。 “听说萧小姐又在萧宅府邸前开设粥棚了。” “对啊,萧小姐真是大大的善心啊。” “可不是啊,不仅是我们寧城第一美人,而且还知书达理,简直是人人想要娶的女子啊!” 听著这些人恭维一个姓萧的女子,容莹心眼底不禁浮现了一丝好奇。 坐在她身旁的侍从安酥似乎也有对此女子感到了好奇。 “没想到这位萧家小姐得到了寧城百姓如此称讚。” 容莹心浅浅勾著嘴唇,手指捏著茶杯轻轻摇晃,淡声道:“是啊,我很好奇这位萧家小姐究竟是如何的人美心善的呢。” 安酥点了下头,提议道:“主子,反正稍后我们就要离开寧城,离开之前去看一眼粥棚,或许就可以亲睹一眼这位萧家小姐的真容了。” 这个提议,很合容莹心此刻的心意,她含笑:“好啊。” 在离开了客栈之后,主僕两人就前往了萧家的粥棚。 在粥棚外边站满了排队的百姓。 有些百姓是衣衫襤褸的乞丐,似乎还有一些是从其他城州过来的难民。 他们都纷纷在粥棚前排起了长队。 而此刻正在粥棚里面,一眼看去,就能很容易瞧见一位长相秀丽绝美的女子,她身穿著浅蓝色的霓裳衣裙,面带温柔和善的微笑,给每一个要粥的百姓,亲自舀粥。 每一个百姓看著那名女子都会带著笑容,还有不少人在一旁称讚女子的善心。 “萧小姐真是好啊。” “对啊,因为她,我们这些天才没有挨饿啊。” “大善人,真的人美心善的大善人!” 看见那些百姓一个一个称讚著那名女子,容莹心內心涌出了一种不爽的情绪。 没错,她承认她嫉妒了,嫉妒著这名女子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爱戴,这是她目前来说最需要的东西。 容莹心看向了一旁的安酥,淡笑却有几分意味深长:“安酥,你说这样的女子若是从天掉到地面,她会不会感觉到痛苦呢?” 突然的话题,令安酥有点摸不著头脑,但她还是如实回答。 “主子,奴不太理解何为从天掉到地面?” 她听了安酥的问话,只是淡淡一笑,隨后再看向那边的女子,浅声道:“一个受所有人爱戴,又美好的人,如果蒙上了尘埃,那这个人会有什么感受呢?” 这次的话,安酥倒是听明白了,只不过不太理解容莹心为何突然这样询问,但也按照自己的理解所回答。 “会痛苦吧。” 就好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容莹心不禁勾起了一抹大大的微笑,再看著女子时,眼中带著一种算计愉悦。 痛苦吗?很好,那就让她痛苦吧。 不久后,容莹心带著安酥回到了中都的凤城宫。 她让安酥带来一个对钱权都十分有野心的男子。 男子来到了凤城宫,心中有恐惧也有些许嚮往,跪在地上的时候,那双眼睛的视线一直在宫殿中来回扫视。 这一切都被容莹心看在眼中,她勾了勾唇,直接对男子道:“叫马修之是吗?” 马修之低著头,听到了容莹心的叫唤,双手立马拱起,恭敬起来。 “是的。在下马修之。不知道凤女將在下喊来是有何吩咐呢?” 这男子,从长相看上去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但是根据安酥给她提供的资料信息来看。 此人唯利是图,且做事犀利,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出卖家人。 前段时间,此男子还为了摆脱一名女子的纠缠,算计其女子和他人私通,如今那名女子已经被投江浸了猪笼。 安酥在看到容莹心的眼神示意后,拿著一副画像走到了马修之跟前。 “此乃寧城第一美人萧嫿。且这位美人还是寧城第一首富的唯一孙女。” 容莹心勾著唇,笑了笑,盯著马修之在接过画像后,听完她的话后,那张偽君子般的面容上露出了贪婪和很强烈的欲望。 “凤女是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吗?在下义不容辞!”马修之似乎看出了什么,大概就是本质是坏胚子的人,往往都能將恶意揣摩得更快,他抬起头,双眼儘是贪慾之色。 见此,容莹心掩唇呵呵笑了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一瓶白色的瓷瓶。 瓷瓶被她递给了安酥,安酥瞭然,接过后转手就將其拿给了马修之。 马修之看见这瓷瓶,似乎有一丝诧异,有些不解看向了容莹心。 “此蛊毒,乃是我从一位用毒高手那费尽了千金才求来的好东西。只要將此蛊毒用在人身上,她的面容就会立马如老嫗一般苍老无比。” 此言听在马修之耳中,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凤女是想要他將蛊毒用在那画像的美人身上。 只不过这美人是得罪了这位贵人吗? 没有来得及想通,马修之很会察言观色,十分躬谦地对容莹心道:“在下明白凤女大人的意思。只不过,之后凤女大人希望在下还要做什么呢?” 这时,容莹心不再说话,反倒是沉默不语的安酥开了口。 “萧家在寧城乃富家,凤城宫一直想和其合作在中洲某个城州开设大的收留难民的屋舍,但萧家竟然拒绝了,凤女希望马公子可以成为萧家的第一把手。” 將此话说得已经够明白,容莹心看著马修之脸上渐渐流露出来的激动,她就明白此人是明白自己的用意。 马修之立马对著容莹心鞠躬,语气激昂:“在下一定不辱使命!一定会成为萧家第一把手,然后帮助凤女开设收留难民的屋舍。” 她不需要什么开设难民的屋舍,这不过是拿来掩人耳目的谎言而已。 挥了挥手,她淡笑道:“下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马修之捧著画像和瓷瓶,春风得意地离开了凤城宫。 安酥站在一旁,余光轻轻看了眼容莹心,心中存了一些疑惑,凤女用这样的手段开设难民屋舍真的好吗? 可大祭司不在,大祭司也曾吩咐过,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全听凤女吩咐,罢了,凤女的话,她只要执行就好。 回忆渐渐远去。 容莹心斜靠在长椅上,可爱甜美的面容覆上了一层冷意。 “究竟马修之为何会失败?明明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也无法想通,容莹心眯了眯眼,隨后对一旁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般的安酥吩咐起来。 “安酥。给玉传书,查出马修之失败的原因。然后细无巨细地回稟给我。” 感觉到容莹心的愤怒,安酥虽有疑惑,但並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开。 容莹心盯著系统屏幕看著,眼神变得有些犀利。 “害得我积分丟失,我一定要查出来问题所在,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我一定要让其生不如死!” 寧城。 在容素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疯狂地要找马修之。 沈裴清看见后,拉住她,皱起了眉头。 “你疯了吗?现在马修之被州官关押著,你究竟要找他问什么啊?” 猛地甩开了沈裴清的手,容素愤怒地看著沈裴清,眼中布满了森寒的冷意,仿佛还能从中感受到滔天的恨意。 这令沈裴清有一瞬间诧异,愣了下后,他还没有回神,就看见容素已经衝出了房间。 她又刚好撞到了送药来的古雨儿,古雨儿嚇了一跳,急忙拿稳手上的药汤,再抬眼看去,在看清楚是容素,她有些惊愕,而后正要叫,容素已然衝出了客栈。 “容姐姐这是怎么了?” 从房间走出的沈裴清,看著容素离开的背影,面容严峻,沉声道:“不知道。我去看看。” 说完,他也连忙追上去。 古雨儿端著药汤,百思不得其解,可一看到手上的药汤,顿时大惊,不对,那这药汤凉了就喝不得了啊,可是兄长一大早起来煮的啊。 她再抬头看向客栈门口,无奈嘆气,容姐姐何时才能將兄长看在眼里呢。 那边容素衝出了客栈之后,她急忙就朝州官府跑去,心里面想著的都是要从马修之口中问出容莹心的下落。 她要找到那个女人,她要报仇! 来到了州官府门前,就有两名守门的衙役看见她,表情严肃地拦住她。 “这位姑娘,官府重地,不能乱闯!请速速离开!” 容素平復了下心里面的情绪,看向两位衙役,扬起了友好的微笑,拿出了好些银子递过去。 “小女子不是要捣乱的,只是我认识一位叫做马修之的公子,听闻他入狱了,我是他好友,想来看看他而已。劳烦两位衙役大哥通融一下?” 那白的银子,顿时就吸引住了两位衙役的眼睛,他们彼此对视了眼,然后又装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態度,手又不忘伸过来接住了银子。 “行吧。那就带你进去看几眼,不能多待,此乃重犯!” 容素笑了笑:“自然,只看几眼而已。” 只要可以进去,管他可以看几眼,她一定要问出来! 隨后,她就在两位衙役的带路下,一路走进了牢狱中。 闻著散发著浓郁铁锈味道,又混杂著一些不明味道,在幽暗的灯火照耀下,整座牢狱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牢狱中发出的悲苦求救声音,还有衙役在惩戒囚犯的惨痛声。 走了不知多久,大约来到了牢狱的尽头。 她心中开始踊跃出兴奋,就快可以问出容莹心的下落了,她马上就可以去报仇雪恨了! 只要想到这个,容素就有几分激动不已,连带著恨意都在颤抖。 可是,这一切都还未让她开心几下,在她看见马修之倒地,面容扭曲,看上去已然没有了一丝呼吸的状態,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一种无法压抑的愤怒油然而生。 两位衙役看见马修之离奇死去,顿时就慌了,有人已经去通知州官大人。 容素却愣愣望著死去的马修之,隨后她愤然地抓著牢狱的栏杆,疯狂朝那已然没有气息的尸身大吼。 “马修之!你凭什么死了!为何就这样死了?你还有东西没有告诉我啊!” “马修之!你给我起来!告诉我,容莹心究竟在哪?她究竟在哪啊!” 她在疯狂地拍打著牢狱门,那张清秀美丽的脸庞布满了愤懣和恨意,还有不甘。 她的举动嚇到了站在一边的衙役,衙役默默地后退了好几步,这女人怕不是疯掉了吧? 容素根本无法接受就快要唾手可及的消息,就这样付诸东流,她不甘心! 疯狂地拍打著栏杆,双手都要出血了,她都毫无所觉。 直到感觉到了后脖传来熟悉的疼痛,一阵眩晕感再次袭来,她模糊视线下,看见了沈裴清那张若有所思的俊容,心想怎么还是这个臭小子,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裴清扶住了被自己打晕的容素,看向了被嚇愣住的衙役,轻声道:“她情绪不稳定。抱歉,还有马修之离奇死亡,或许有蹊蹺,希望衙役大哥可以查清楚。” 这位长相清冷俊美的公子这样好声好气对自己说话,衙役顿时就有种责任感在身上的感觉,他认真地点头:“作为衙役官,我一定竭尽所能查出马修之死去的原因和真相!” “好,有劳了。”沈裴清也没有多留,扶著昏倒的容素连忙离开了牢狱,回了客栈。 一回到客栈,容素就醒了,她一看见沈裴清,抬起手就给了沈裴清一巴掌。 沈裴清的右脸瞬间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他错愕,皱起了眉头,脸部火辣辣的感觉,使得他顿时来了脾气。 “你发什么疯?” 容素咬著嘴唇,愤怒地开口:“我疯了,与你何干!” 说完后,容素扭头就回了房间,重重一声关门声,格外响亮。 惊到了店家和店小二,店小二还有点担心,颇有热心地走过来对沈裴清道:“你是得罪了这位姑娘吗?其实惹姑娘生气的话,你可以试著做些她喜欢吃的东西给她吃,这样她很快消气。” 沈裴清阴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店小二,店小二一个激灵,嚇得往后退了几步。 “谁要给她做吃?” 丟下这句话,沈裴清也愤然回了房间。 这么一弄,搞得店小二莫名尷尬,无奈地转身去干活了。 47自暴自弃 那之后,容素就一直將自己关在房间中。 她不断地研製毒药,解药,似乎陷入了疯魔,达到了废寢忘食的阶段。 给容素送饭食的古雨儿,敲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得到回应,开始有些担心了。 这时古云也来了,看见古雨儿敲容素的房门却没有听到回应,他皱起了眉头,担忧地问:“容姑娘还是没有出来吗?” 古雨儿看了看放在房门前的那盘餐食,是昨日的,可是连动都没有动过。 不由嘆口气,无奈地看向古云:“兄长,这样下去,容姐姐很容易会饿坏身子的。怎么办啊?” 已经一日一夜没有看见容素从她的房间走出来,连雨儿给她拿来的饭菜,总没有吃。 不能再这样了。 古云走上前,抬起手敲了几下门,然后耐心且担忧地对里面说:“容姑娘,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不进食的话,反而会让你的身子熬坏,这是不值的。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容姑娘,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你。” 这些话不知有没有让容素有一点动容,古云不知道,古雨儿也无法判断。 他们只能干站著外边,面上都带著满满的忧色。 其实一直站在房间门后的沈裴清,有听到古云和古雨儿的对话。 他垂下眼眸,在那日看见容素愤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再见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他就打定心里决定不会再管那个疯丫头的閒事。 可如今听到她一日一夜没有进食,心口隱隱约约有种难受的感觉。 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感觉,这是第一次。 无法解释这是什么原因,忽而他想起了那日店小二的话。 沈裴清竟然开始思考,她会喜欢吃什么糕点? 猛然一惊,察觉自己竟然在想那个疯丫头会喜欢什么糕点,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惊恐之下,他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闭上眼睛,决定不听不闻,图个清静。 可外边传入耳朵的交谈声,还有古氏兄妹时不时的嘆气。 这些都在影响著他的情绪,心情莫名有几分烦躁。 实在烦闷得很,沈裴清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著桌面,低著头沉思著,他才不给疯丫头做吃的,他去给自己做! 没错!给自己做,吃剩的再拿给疯丫头! 有了这个想法和理由,沈裴清才绷著脸,推开门,走出去。 这边门一打开,古云和古雨儿同时朝沈裴清看过来。 古云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沈兄也担心容姑娘么?” 根本都没有想,沈裴清脱口而出就反驳,语气带著几分不屑:“我才不担心她,她是饿死的,还是憋死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后厨走去。 古雨儿有些气愤不已,看向古云:“兄长,这沈大哥是在诅咒容姐姐吗?怎么这么坏啊。” 和沈裴清相处久了之后,古云其实发现他有点嘴硬心软,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他淡淡一笑,无奈摇头:“我想沈兄只是在说一些气话吧。” “啊?气话?什么意思?那也不能说这种咒人死的话吧!”古雨儿迷惑,同时还是对沈裴清有很大意见。 可古云却只是笑笑不语,那日他有瞧见容素打了一巴掌沈裴清,他是知道他们两人似乎有很大的矛盾和爭执。 按理来说,他应该当个和事佬,帮助他们两人化解这种矛盾,可私心告诉他,他的心又不希望他们可以和好。 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得他都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可是,兄长,容姐姐还是没有给我们回话,不会是饿晕在里面了吧?我们要不踹开这门进去看看?”古雨儿当真是担心容素会出事,满脸的焦急。 这个提议,古云没想就打算同意,正要和古雨儿踹门。 里面立马就传出了容素的声音。 “东西就放门外,我没事。” 如此坚定又有中气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古云和古雨儿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同时都安下心来。 古雨儿將饭食放在了门前的地面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对里面开声:“那容姐姐,饭食我就放外边了。你这次记得吃了。不然真的饿坏肚子的。” 过了一会儿,就在古雨儿和古云以为容素不会回答,里面又传来了容素淡淡的声音。 “我知道了。” 得到了回应,他们两人才彻底放心下来,又在容素的房门前站了一小会儿,才前后离开。 此刻,在房间里的容素,她正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捣鼓著药罐里的药散。 时不时翻下桌面的草药书和医书,然后又偶尔从一边捏一些草药的叶子放进药罐。 再拿著药杵去碾碎,来回辗轧,直到全部化为齏粉。 隨后就会开始尝试,若是没有效果,她就会將废弃的药散给全部丟进一个箱子。 以至於,当她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看向斜对面铜镜里面的自己,一张秀丽的面容已然憔悴不堪,眼底布满了乌青。 只有这样不断地给自己找事情做,她才不会一直想著自己那些挫败的事情。 没有第一时间从马修之口中问到容莹心的下落,就是她的疏忽,也是她最大的错误。 如今人都死了,什么消息都问不到了,她很难受,也很是自弃。 唯有不断做药试药,才能平復她那些自我厌弃的情绪。 就在做的一味药又一次失败后,容素彻底愤怒了,狠狠地將手上的那个瓷瓶往地上一砸。 “啪嗒!” 一声重重的声音在地上砸开,伴隨著破碎的声响。 火气上涨到了胸腔,使得她不断大口呼吸,双手死死捏著手指,无法平息。 突然,她没有留神之际,房门被人给撞开了,嚇了她一跳,再抬眼看去,却见是沈裴清那冰冷的俊容上露出了一丝紧张。 不过转瞬即逝他又恢復了冷然,在视线落在地上的碎片处,然后平静又语气讽刺道:“砸东西,泄愤?你这种行为有什么用?” 容素沉默不语,那是因为她此刻满身都是怒火,不说话只是避免喷火罢了。 只见沈裴清端著一个盘子,上面似乎是绿豆饼还是什么糕点,绿色的东西。 他把那盘东西放在了桌上,然后一脸趾高气扬地对她冷声道:“我做多了,见你一直不吃东西,就想著也不能浪费,给你了。” 瞧他那副施捨的样子,容素看著就觉得討厌和不爽,扯了下嘴角,咬牙道:“我不稀罕你的东西,赶紧给我端走!” 没想到这个疯丫头竟然这般不领情,想想当初有多少女子想要做东西给他品尝,又有哪个女子有这样的荣幸可以吃到他做的东西! 这个疯丫头简直是想要气死他! 自己费心做的东西遭到了容素嫌弃,沈裴清那高傲的自尊心已然受到了打击。 “我是怕你饿死了,不然就没有人可以医治我的经脉!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吗?” 听著沈裴清那透著冷寒的怒吼声,容素嗤之以鼻,侧了下脸冷嘖了声。 “我有说过你担心我吗?还有,不要多管閒事,反正你死了,我也不会死的。” 这个疯丫头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总能令他情绪发生很大的变化,他攥紧拳头,压抑著胸腔隱隱勃发的怒火。 沈裴清终於深吸一口气,怒极而笑,冷冷地对容素道:“好好。你爱吃不吃。” 丟下这句话后,沈裴清愤然离去,房门都被他给大力拍开。 “哐当”一声,惊到了路过的客人。 容素朝房门扯了扯嘴角,直接走过去,伸手猛然把门关上,也是一声“哐当”。 又一次惊动了不少客人,连刚好经过的店小二都嚇了一大跳。 转身,目光不自觉落在了那盘疑似绿豆糕的糕点上。 容素拧了拧眉头,心里嗤笑著,谁稀罕这种东西,万一那小子在里面放了什么来害她,以此来报復她之前作弄他的事情呢? 她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容素收回视线,选择性地忽视那盘糕点。 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弯腰收拾好被自己砸在地上的碎片。 再继续调药,她不厌其烦重复著无数次想通步骤,只为了可以调出最完美无瑕的药散。 直到月上梢头,外边冷风呼呼吹。 肚子经过了好长时间没有进食,已然开始唱空城计。 容素伸手摸了摸肚子,的確有些饿得难受,就起身,打算去外边把今日古雨儿送过来的餐食端进来隨便凑合一下。 当打开了门,发现她餐食似乎已然遭到了野生猫和老鼠侵占过。 顿时就不想打那些东西的主意,她又跑去找了店小二,却没想到店小二一脸抱歉地说:“姑娘,很不好意思。今晚来的客人多,所以后厨的食材大多数都已经用光了。所以暂时没有食材可以拿来做吃的了。” 容素感觉到肚子真的饿的难受,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双腿都有点发软。 不死心地再问店小二:“一点东西也没有了吗?麵条或是馒头都行。” “真是很不好意思,没有了。若是姑娘可以忍一下,过两个时辰就会有菜农送食材来了。到时候,我第一时间给你去做,怎样?”店小二道歉,同时又给她做了保证。 可是现在她根本饿到不行,一点也不想等,也不想忍。 这一瞬,她想起了今天沈裴清送来的那盘糕点。 內心也就挣扎了那么一会,她也没有和店小二多说什么,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目光瞬间就锁定了那盘糕点,嘴巴不自觉吧唧了下,吞咽了几口口水。 还是没有办法战胜飢饿,容素走过去就拿起了一块糕点狼吞虎咽起来。 吃著吃著,很快一盘糕点就见底了。 吃完,肚子得到了充斥感,容素才满足地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看著那空空的盘子,她陷入了沉思。 吧唧了下嘴巴,有点纳闷。 这味道不像是绿豆的味道,倒像是薄荷。 那小子做的这盘是薄荷糕? 也不想多思考,吃饱之后,人就特別容易犯困。 容素打了个哈欠,就走向了床榻,躺下盖好被褥,就沉睡过去了。 等容素从饱觉中清醒过来后,阅读器终於有动静。 【成功完成认为,改变了萧嫿家破人亡的命运,阅读器已达到8级,宿主可得一条关於容莹心的信息,现在是否要查看】 没想到阅读器有动静了,容素顿时从床榻上坐起来,紧紧盯著阅读器看。 “看。我要知道容莹心的事情!” 【现在开启容莹心的消息情况:容莹心如今是还未举办仪式的凤女候选,正不断救人积累名望】 什么?容莹心也在积累名望? 【下一次可通过升级阅读器到11级就可以得到第二个容莹心的消息情况】 容素没想到还可以有第二次机会得知容莹心的其他消息,这无疑是给她打了鸡血。 “很好。我一定要知道容莹心的所有事情,只有这样,我才能做到完美报復。”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名望的积累也不能懈怠。 既然容莹心也在积累名望,那她也不能输给她,並且还要比她更快积攒名望。 到时候容莹心知道了她的存在时,她的名气又比她高。 那个时候,容莹心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容素只要想到这个,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 翌日。 容素已经完成从颓废和自暴自弃的状態摆脱出来,从房间出来,並且第一时间找店小二,给银子店小二,拜託其去一趟萧宅,向萧嫿表示一下她想要帮她医治蛊毒。 古云和古雨儿见容素似乎好了,都很是高兴,古雨儿还积极地跑去后厨找来好几道菜餚摆在一张桌子上,笑著拉著容素,让她坐下吃。 桌上摆著各种不同的菜餚,有烧三鲜,有葫芦鸡,有紫阳蒸盆子,还有糟肉。 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容素抿了下嘴唇,面前就被推来了一盘葫芦鸡。 那鸡肉色泽金黄,看起来就皮酥肉嫩,没有尝,她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它的美味。 “容姐姐,这是兄长特意让小二做好的。你已经好久没有吃饭了,你瞧瞧你,都瘦了不少。”古雨儿托著腮,一脸愁苦地盯著她看,眼神都透著担忧。 古云也忍不住接话:“容姑娘,即便你痴迷於研製药散,也不急於一时,只有身体康健,才能研製更多药散不是吗?” 他们的无微不至,容素那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心臟也控制不住地软了下。 “嗯。谢谢。”实在不知如何感谢,容素只能拿起筷子去品味,顺口说了句感激的话。 面上不变的淡笑表情,其实心里面已然有了一丝暖意。 48彻底治好萧嫿,医术初始扬名 很快,萧嫿就邀请容素上门。 坐在待客堂里,萧嫿让迎香给她上了最好的茶,还面带笑容对她说:“这是我特意托人从北洲买回来的茶叶,叫一品香。你尝尝看,容姑娘。” 的確,还没有喝,就已经能够闻到一股十分浓郁且幽香的味道。 在拿起茶杯那一瞬,容素瞄到了站在萧嫿身旁的迎香,她边喝了口茶,边淡声对萧嫿道:“没想到你还能摒弃前嫌。” 那入口的茶香直衝味蕾,散入鼻翼,然后最后才流入喉咙,带著一丝甘甜和微微苦涩,十分清雅可口。 萧嫿见容素提起了迎香,迎香一听更是低下了头,自知理亏。 “我和她都是受害人,同为女子,而且她又是从小跟在我身旁的,她也认识到了错误,我不想就这样让她离开,她一个女子已经没有亲人在身边,如果离开了萧家,也没有地方去。” 迎香听到萧嫿这些话,眼睛没忍住红了,低下头的眼眸流了泪。 只有容素听了,只觉得萧嫿只是太善良而已,过於大度。 一个包藏祸心的人,曾背叛过自己,没有赶尽杀绝已然是对其最大的恩赐。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嫿还会让迎香留在身边继续伺候她。 心里嗤笑萧嫿的单纯和善良,但面上並不想多管。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此次我来,你也知道我的目的。请萧小姐,把手给我,我把下脉。”容素也不再多言,看向萧嫿,直接开门见山。 如今萧嫿没有再服用马修之给的药,脸上的东西就又回来了。 变得和以前一般丑陋不堪,如同老嫗。 萧嫿点了点头,將手伸过来,另一只手却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腹部,看上去有些紧张。 看出她的紧张,不过容素不打算安抚,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开始诊脉。 脉象的確是中毒的脉象,只不过这蛊毒似乎比起沈裴清的那种不同,且较轻一些,倒是不难清除,也不像沈裴清那样需要那几味难寻的药材。 见容素一直沉思没有说话,萧嫿的紧张不由加重,她看过来,问:“容姑娘,我的毒会不会伤及我腹中的孩子?” 原本以为萧嫿担心的会是自己能不能痊癒,却未曾想到她担忧的却是腹中的胎儿。 这胎儿是马修之的,马修之害的她如此惨,她竟然还惦记著这孩子? 觉得不可思议,容素带著好奇问萧嫿:“马修之害死了萧老夫人,又处心积虑地毁了你容貌接近你,博取你的信任,再步步设计要毒害你,好继承萧家的家业。你为何还要在意这马修之的孩子?” 此话一出,换来了一阵简短的静默。 过了一会儿,萧嫿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是啊,马修之害我如此的惨,我也是很恨他,但是。我这个孩子不单单是他的,也是我的。孩子没有过错,我不想將罪过都怪在他身上。” 她轻抚著有一点凸出的肚子,面容上的苦涩消散,带有一些浅浅的微笑,那是透著几许慈爱和怜悯的。 听著萧嫿这些话,容素不予苟同,只选择尊重。 后面容素开始为萧嫿施针逼毒,然后又吩咐迎香去煮药。 开的药方都是对胎儿无害的,只是会让萧嫿感觉到一点痛苦而已。 “药可能会在你喝下去之后,你会感觉到痛意,像蚂蚁啃咬一样。不过只是短暂的,很快就过去。忍住就好。”容素提醒著萧嫿,然后动手將扎入萧嫿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除。 萧嫿捂住肚子,咬了咬嘴唇,点头,再拿起迎香已然煮好晾冷了些的药汤,看了看,最后选择闭上眼睛喝下去。 喝下去没有一会儿,萧嫿就已经满头大汗,皱起了眉头,抿著嘴唇,时不时会发出几声痛苦的声音。 迎香看见,满心满眼的担忧,掏出了手帕帮萧嫿擦汗。 “小姐,忍一忍就好了,你很快就可以痊癒了,小姐。” 萧嫿依旧闭著眼睛,紧紧抿著嘴唇,哼闷不断,双手依旧捂著肚子,怎么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她真的很看重腹中的孩子啊。 容素沉默了下后,將银针放进了装有烈酒的碗中一一消毒浸泡。 在最后,萧嫿痛苦地惨叫了一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似乎已然没有那么痛苦了。 迎香不断为她擦汗,担忧地看著萧嫿。 不过一瞬,萧嫿脸上的东西竟然开始消退了。 看到这一幕,迎香惊喜地对萧嫿道:“小姐!小姐!你脸上的东西淡了好多啊!” 听到这话的萧嫿,难以置信,然后也兴奋地对迎香道:“快,快,我要镜子!” 迎香很快就跑出去拿镜子,在將镜子递给了萧嫿后,萧嫿望著镜子里面的自己。 那张秀美如画的面容在渐渐清晰,她不由湿了眼眶,颤抖著手指抚摸著脸颊,鼻腔酸涩,哽咽著:“我的脸,真的要好了吗?” 容素淡漠看著她们主僕的激动表情,低头又將被烈酒浸泡过的银针一一拿出,擦乾,再之后收起。 “是的,只要那药方你多吃半个月,就能痊癒。” 萧嫿体內的毒素是基本清除了,但是她腹中的孩子很不幸也沾染了毒素,这药方是为了清除她孩子身上和她体內最后一些残余毒素的。 听到这话,萧嫿哽咽又感激地看向了容素:“容姑娘,谢谢你,谢谢你,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啊!你不单单帮我识破了马修之的恶毒嘴脸,现在还帮我清除蛊毒,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见萧嫿要感谢自己,容素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如果真要感谢,那你就给我银子吧,在帮你这件事上,我了不少银子。” 容素的直言不讳,倒是逗得萧嫿一愣然后忍俊不禁起来,对迎香耳语了几句。 不久,迎香和另一丫鬟一块提著一个有木盆一般大的箱子走进来。 大箱子放在了容素麵前,她带著疑惑看向萧嫿,萧嫿淡淡一笑,对她道:“容姑娘打开看看。” 容素也不担心会有暗器什么,毫不犹豫地伸手將大箱子打开。 一打开,金光闪闪,银光闪烁,里面全部都是银子,黄金,白银,还有部分珠宝首饰,看得令人眼繚乱。 一下子就抓住了容素的眼球,目不转睛地盯著那箱子看了许久。 “我想拿这些来慰劳下容姑娘对我的帮助,不知容姑娘可满意?若是不满意,我还可以吩咐人给你准备更多谢礼。”萧嫿浅笑著说,似乎这些东西在她看来不足一提。 这样的慷慨,容素自然是乐意接受,最好是多多益善。 她没有推脱著將盒子盖上,脸上掛著笑容,正视著萧嫿道:“我很喜欢这样的谢礼,萧小姐,若是还有谢礼,你就送到我所在的客栈吧。” 听了容素的话,萧嫿低笑了几声,对於她这般没有掩饰地表达喜欢,很是欣赏。 “好。我既然答应了容姑娘,肯定会將谢礼送到你的客栈呢。” 容素听了后,对萧嫿点了下头,心满意足地就离开了萧宅。 回到客栈,古雨儿一脸好奇和吃惊地来到她房间,看见她房中放满了不少箱子,箱子里面堆放著不少金银財宝。 “容姐姐。这些都是萧小姐送你的答谢礼是吗?” 容素看了看那些箱子,点了点头笑著说:“是啊。” “哇,萧小姐可不是一般的有財啊。还有啊,你知道吗?萧家送这些箱子来的时候,整个客栈的人都在议论你的事跡呢!他们都在討论你救治好了萧小姐的脸,说你是神医现世呢!” 古雨儿一脸神气地夸大其词,眼睛也是一直盯著那几个箱子看,很是好奇。 对此,容素倒是觉得这一切的结果就是她想要的。 一开始她就是要通过救治萧嫿的脸,来达到自己医术名气宣扬的效果。 现在这一切都进行的很好,想来不足几日,这些消息一定会被带到临城,到时候她的医馆就会有人了。 她查看了阅读器对於她如今医术名望的判断。 【医术名望积累当前结果为:8分】 【宿主请继续努力,距离10分指日可待】 有了这么多银子,容素心里面更有信心可以早日將自己的医术名望积累到1000。 在那瀏览金银珠宝的古雨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容素:“容姐姐,这么多金银珠宝,我想我们几人应该抗不回临城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容素才想到这一方面,毕竟带著这么多金银珠宝实在很显眼,甚至可能会招惹到某些有心之人。 这时有人敲了她的房门,听声音是古云。 容素走过去打开了门,古云走了进来,也看见了那一堆箱子,不由笑了笑,对她道贺:“容姑娘,恭喜如愿以偿。现在走街串巷都能听到百姓在聊你医术高明的事跡了。” 走到椅子上坐下,又给古云倒了杯茶,淡笑著说:“结果是挺好的。只不过现在有个困扰我的事情。” 一听这话,古云便好奇起来,坐在了她的对面,浅声询问:“是何事呢?容姑娘说出来,或许我也能给你提供些方法。” 容素还没有说,古雨儿就蹦躂著走过来,笑嘻嘻地接话:“兄长,是这些金银珠宝啊,容姐姐正烦著怎么带回临城呢。” 的確是一个烦恼,她看向了古云,希望他会有什么好办法。 她没有得到过这么多金银珠宝,上一回从江老爷他们那得到的几千两都是银票,带在身上是很方便的。 “其实也可以將这些珠宝拿去典当,然后银子可以拿到钱庄换成银票,这样就可以方便隨身携带,当然也可以存在钱庄里面,需要的时候再拿,钱庄会给一张存根的。” 古云想了想,就给容素提了一个建议。 听了之后,容素很认同这个提议,做事也不会拖泥带水,立马就行动起来。 给了点银子小二,让他帮忙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搬箱子去钱庄兑换银票。 再之后,在钱庄换好了银票后,她又拿著珠宝首饰这些去了典当行,將它们都拿去典当成银票。 古云看著那些首饰所有若思,在容素拿到了银票后,便询问:“容姑娘,那些首饰,我看似乎都挺適合你的,为何你都要典当了呢?” 正数著银票数目,都对了后,容素听到古云的话,收好银票,无所谓地说:“我不在意首饰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不实用的玩意罢了。” 说完,她就打算去药铺看看,能不能再购置一下草药,继续研製药散。 见容素已经走进了药铺,古云目光落在了她的髮髻上,平时他就有注意到,她的髮髻永远都是只有一根木簪子,耳饰也是只有一对银耳环,其他便没有了。 都说女子很爱梳妆打扮自己,为何容姑娘却不爱这些呢? 她似乎对珠宝首饰不太爱,唯独对药草这些很是钟情。 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对她的心疼和喜悦,心疼她和別的女子不同,他觉得她也应该如同一般女子一样多爱惜自己,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她的不同,使得她在自己心目中越发美好。 她和自己一样都爱草药,都钟情於医术,说明他们是志同道合的。 这份想法让他有了一丝莫名的开心。 “古云。你来帮我看看,这草药是不是苘麻?” 在药铺的容素一时间不太確定,便转身去找古云,见他佇立在门外发呆,便出声叫唤了他。 古云听到了呼唤,连忙回神朝容素看去,然后大步迈入了药铺,开始认真帮忙看。 不久,容素和古云的手上都大包小包的草药包。 古云还一直对容素道:“容姑娘,你手上的都给我来拿吧。” 容素婉拒著说:“你帮我拿了不少了,我自己也能拿一些的。” 无奈下,古云只能浅嘆,看著容素的侧脸,嘴角浅浅一扬,落日的光辉照在了她的面容上,柔和且美丽。 他竟然有几分看入迷了,若是这一刻可以久一点该多好。 他们刚回到客栈,就看见了一位不约之客。 没想到萧嫿会来找她,难道是因药方有什么问题?还是说她后悔把那几箱金银珠宝给她了? 疑惑之际,萧嫿含笑走过来,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有几分羞涩看她:“容姑娘,其实我的话可能有点冒昧,但是我还是想亲自恳求你。” 满头疑惑,容素眨了眨眼:“你说。” 49如今都敢乱闯男人的房间了 “什么?” 在听了萧嫿说的事情,容素不禁有点诧异,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萧嫿脸上有些红,眼神也带著一丝羞涩,看了看她,笑著再次重复。 “嗯,我希望你可以做我孩子的乾娘。可以吗?” 难以置信萧嫿竟然会想要她做她肚子里孩子的乾娘,容素顿时语塞。 见容素一直没有说话,萧嫿以为她不愿意,顿时有些许伤心,微笑淡了些,低下头。 “我知道我这样有点唐突。可是,我想著若是没有容姑娘的帮忙,我可能就得没命了,我和我的孩子可能只能在地府才能做母子了。你是我和我孩子的救命恩人啊。” 这些话听著,的確没错,但是,容素觉得她对於拥有一个乾儿子或者乾女儿没有太大兴趣。 古雨儿挪动到了容素的身旁,小声对她道:“容姐姐,我觉得你答应挺好的。” 听了这话,她不禁有点不解,看向了古雨儿。 古雨儿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悄悄在她耳边说:“萧小姐可是寧城最有钱的人家,她的孩子以后也会继承萧家的家业,那你做她孩子的乾娘,那你也会很有钱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容素才幡然醒悟,没错啊,萧嫿有钱。 想通这一点,容素笑了,对萧嫿道:“我答应了。” 听见容素答应了自己,萧嫿瞬间就喜上眉梢,激动得双颊泛红。 “太好了!孩子,你听见了吗?我们的恩人答应做你的乾娘了!”说著她还抚摸著她的肚子,一脸微笑。 就在此时,有一个家丁急急忙忙跑进来,来到萧嫿身旁,著急道:“小姐,堂老爷被一群债主围住了。那些债主都要求要见您呢。” 萧嫿一听,眉头皱起,隨后就急匆匆和家丁一起离开了。 见此,古雨儿不由担心道:“萧小姐不会遇到麻烦了吧?容姐姐,我们需要去看看么?” 容素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倒茶喝了几口,浅声道:“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外人不方便插手的。萧小姐之前是被马修之蒙蔽了双眼,才会一而再地做事犹豫不决,现在我看,她会有自己的方式去处理这些事的。” 这些话听在古雨儿的耳中,有点想不明白,但她又觉得既然容姐姐说了萧小姐能自己解决,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也就不追问了。 將药材放好,从房间走出的古云,刚好听见了容素和古雨儿对话,不禁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古雨儿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听到古云问了,就直接说:“萧小姐的家丁来了,说什么萧小姐的堂老爷被债主围住了,兄长,你说萧小姐会不会出事啊,要不要去看看?” 古云听了这些话,眉头皱了皱,再看向古雨儿那满脸的担忧,浅嘆了声。 “雨儿,我想这件事我们是不方便去看的,你要相信萧小姐可以处理好。” “可是。”古雨儿愁著脸,似乎很想去看萧嫿。 听不下去的容素,出声道:“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这是事实,古雨儿不得不承认容素的话,但她的確很担心萧小姐。 “雨儿,我可以拜託你去帮我买点鱼腥草回来吗?”容素突然出声,將一小袋银子放在了桌面上,看向古雨儿。 突然被拜託买东西,一下子就转移了古雨儿的注意力,古雨儿立马拿起了银子,点头地对容素说:“没问题,我这就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见古雨儿离开了,古云明白容素的用意,对她说:“谢谢你了,容姑娘。” 容素给古云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淡声开口道:“小姑娘思维跳脱,这样做,起码她不会再想起萧小姐的事情。” 古云坐下,拿起了茶杯,又对她道了一声谢,才浅口喝了口,嘆气。 “雨儿很小就是我在带,我並不会教,我又总顺著她,导致她什么事都想要管一下。” 容素只安静听著,古雨儿会有这样的性格,也的確是古云平日里没有管束的缘故。 不过,她不想去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古雨儿是他的妹妹,不是她的妹妹。 那日后,容素从別处知道萧嫿帮萧奇还清了所有债务。 不过萧嫿要求族內有些名望的长辈去除了萧奇在萧家的姓氏,也就说萧奇不再是萧家的人。 这么做,容素觉得萧嫿还是太仁慈了,竟然还帮萧奇还清债务,这种人渣就不值得帮他,最好让其自生自灭。 当然,这些事不是容素该关心的,她最应该关心的是泉山血莲的事情。 泉山血莲被毁了,现在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才能找到。 如今已经十月,距离要治好沈裴清的日子也就剩下半年多的时间。 “不能再拖了。”容素小声呢喃著。 刚好被来找她的萧嫿听见了,她笑著走进她的房间:“容姑娘,你说什么不能再拖了?是有什么困难吗?” 迎香已经將手上提著的几个五顏六色的小礼盒放在了桌面上。 见萧嫿又来了,容素有点不解,面上保持淡笑,看向对方:“萧小姐是还有什么事吗?还是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听容素的语气有点是要赶自己走的感觉,萧嫿有点小委屈了,不过她还是笑著,坐到了容素身旁,伸出手拉起了她的手。 突如其来地被拉手,容素很不习惯,下意识想要抽回,却瞧见萧嫿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她就不得不忍住。 萧嫿见容素没有再抽回手,顿时又眉开眼笑,雀跃了几分道:“容姑娘,我可以叫你素素吗?” 这般热情,弄得容素很不习惯,她刚要露出一些拒绝的意思,萧嫿就立马浮现难过的表情,简直是有种令人无可奈何的感觉。 “可以。” “太好了,那素素,你就叫我嫿儿吧。我想和你亲近一些,毕竟你是我孩子的乾娘。”萧嫿开心地看著她,似乎对於可以和自己亲近十分愉悦。 容素没有这种心情,她並不想和任何人產生羈绊或者亲近的想法。 面对萧嫿的高兴,她无法感同身受。 “对了,素素,方才你说你不能再拖什么?是遇到了什么困扰了吗?”萧嫿看上去很希望可以帮到自己,正一脸认真且关心的表情看著她。 这种事情,容素没有打算瞒著谁,且思量了下,萧嫿在寧城名望大,人脉也广,说不定她会有办法帮自己再找到一株泉山血莲也说不定。 “之前马修之利用泉山血莲要谋害你,我就毁了那株泉山血莲,但其实我很需要泉山血莲。” 先用恩情来开启话题,这样才能让萧嫿更加动容,达到让她最后帮自己的目的。 容素盯著萧嫿看,她听了自己的话后,先是露出了感激,而后就十分真诚地思考著,看到她这样,自己心里只觉得很满意。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和目的,只有这样,萧嫿才会全心全意帮助自己。 “我想起来,泉山血莲的確很难得,不过我小时候曾听过我祖父提起,在莲山的冷泉湖底有一种黄色的,有毒且难开。是一种罕见的药材。我祖父曾经也学会医术。” 萧嫿说完,看向了容素,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泉山血莲,因我见泉山血莲就是通体黄色的,祖父描述的和血莲很相似。” 究竟是不是,也得去一趟才知道了。 容素心里面已经有了想法,再抬头看向萧嫿时,淡笑著说:“谢谢你。” 萧嫿又拉起了她的手,满脸真诚,摇著头道:“素素,你不要对我说谢谢。你无论有什么忙,我都会尽全力去帮助你的。” 对方的真诚和热情,就像是一团会灼手的火焰,正烧著她的心,容素不想去触碰这种情绪,压下去后,面上不变的浅笑:“好。” 之后,萧嫿又和她聊了一会儿閒事,就和迎香打道回府了。 目送她们离开后,容素马不停蹄地就直闯沈裴清的房间。 猛地一把推开他的房门,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关门,一下子就將门给打开了。 一打开,入目的却是一个白皙细腻又结实宽广的背部,那光滑的肌理,削瘦而看起来十分有力的腰部,那墨发如瀑布般自然垂在背部,和冷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色。 看到这幕,容素瞬间就愣怔在原地,沈裴清听到了开门声,也嚇了一跳。 他赶紧转过头,一看竟是容素,俊美的脸庞上立马爬上了红晕,冲容素怒吼出声:“滚出去!” 这般雷鸣般大的暴怒声,容素立马清醒,但她不是出去,反而走了进来,顺手还把门给关上。 这个举动嚇得沈裴清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议地盯著容素,双手立马扯过一旁的衣袍套在身上。 “你干什么?你出去!你眼瞎了?没看见我在换衣吗?”沈裴清套衣袍的同时,不忘恼羞成怒地对容素一顿臭骂。 容素则靠在门边,然后毫不在意地闭上眼,开口:“我有事找你,一刻也等不了,你换你的,我说我的,我不会睁开眼睛。” 沈裴清深知这丫头就是个疯子,但是没想到如今都敢乱闯男人的房间了,甚至还是在男人换衣服的时候进来,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若不给她一点教训,怕不会以后还会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打定了主意,沈裴清没有完全穿好上衣,上衣有些松松垮垮,露出了一些白皙胸膛肌理,他盯著门边的容素看了一会儿,然后鼓起了一点勇气,迈步过去。 他眯起了黑眸,眸底如阴戾的黑狼一般带著森冷寒芒。 来到容素麵前,看著她闭上了双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那抹粉红娇嫩的朱唇上,眼神不禁微微幽深了许多。 在容素睁开眼的那一瞬,沈裴清抬起手,一把撑在她的两侧门上,他居高临下地低头,直视著她,声音幽冷如海。 “你知不知道,乱进一个男人的房间意味著什么吗?” 容素皱起了眉头,瞧见沈裴清那双冰冷的黑眸中透著某种令人森寒的感觉,他靠得太近了,近得她都可以覷见他脸庞上的所有纹理,他的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一点瑕疵,简直像是女媧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呵。沈裴清。不要以为我没有办法治你了。我来找你是说事情的,不要误会。” 误会?沈裴清愣了下,顿时明白容素的意思,他越发生气了,抿了抿薄唇,然后咬牙气笑地说:“你这样乱跑进我房间,然后我还在穿衣服,让你出去,你不出去,你说一个正常的男子会不会误会?” 听了这话,容素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但好面子且不喜欢顺著別人话来的她,抬起头,盯著沈裴清,好笑道:“那你就当个不正常的男人好了。需要我帮你吗?” 此话十分危险,沈裴清立马就心里打起了警钟,他连忙后退,和容素保持了一大段距离,然后迅速穿好衣服,坐在了椅子上,一脸冷淡。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容素挑了下眉,看著沈裴清那似乎有点怂的举动,她心里好笑,这臭小子,別以为她长得比他矮了些,就会怕他,他怕不是忘记自己之前被她整得那么惨的事情了。 真是个不记打的傢伙。 默默心里吐槽了下后,容素走过去坐在了沈裴清的对面。 沈裴清只觉得有点尷尬,没有去看容素,装作镇定和淡漠的表情,去沉默喝茶。 他真的忘记了这疯丫头不是一般姑娘,方才差一点,他就不能做正常男子了,想想就后怕。 不知沈裴清心里的想法,容素目前只想要找沈裴清商议何时去莲山。 “莲山的冷泉也许会有泉山血莲。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起程去找。”容素不想多废话,直接表明来意。 沈裴清一听这话,才明白原来容素这般著急来找他,是为了泉山血莲,那为了泉山血莲,其实不也是为了帮他治疗经脉吗? 不知为何,他心里似乎流转的那股奇怪的情绪又涨了几分。 “好。我明白了。” 容素见沈裴清答应了,也不多留,她也需要先回去准备一下,还有多看一下经脉药医书。 万一冷泉里面的並不是血莲,那就得想其他办法医治沈裴清的经脉了。 50莲花山碰熟人 翌日 容素就带著沈裴清前往莲山去找血莲。 因萧嫿体內的残余的毒素还需要调理,容素就拜託了古云留下来偶尔去查看一下。 古雨儿本来也想要跟著去,但古云怕古雨儿去了会麻烦到容素照顾,因此他就没给古雨儿跟著容素去。 这次去莲山就只有容素和沈裴清两人。 坐在马车上,容素一直低头翻阅医书,认真地看,丝毫当沈裴清没存在一样。 沈裴清微微闭眼假寐,看似假寐,实则余光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容素身上。 她安静的模样,像是夜里静謐的曇,此刻淡雅清美,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他的视线似乎有点移不开,心跳仿佛北洲皇宫里最好的琴师在弹奏最动人的旋律时,指尖在上方跳跃的速度,逐渐加快。 突然她抬手动了下垂在她胸前的头髮,他嚇得立马收回了那余光的目光,心跳又快了很多。 他迫使自己完全闭上了眼睛,可失去了黑暗,耳朵变得十分敏锐,只听见了她时不时翻书的声音,还有自己如擂鼓般大的心跳声。 怎么回事?他这是怎么了? 像是要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又或者是他也不知自己想问什么,但还是问出口。 “在莲山,如果没找到泉山血莲,你该如何?” 正看得仔细的容素,突然听见了沈裴清的问题,就抬起头,看向对方,淡声道:“找不到,就另想办法。有问题肯定就会有解决的方法。怎么?你是在担心我没有血莲救不了你是吗?” 她不喜欢被人质疑她的能力,能找到血莲自然可以更方便救治沈裴清的经脉,但是没有,也不会代表著她救不了。 听出了容素似乎有几分不悦,沈裴清顿时心有点慌张,但面上保持著不变的冷峻,声音幽沉回道:“质疑不质疑,我不还是得暂时依靠你吗?” 他没有回答,反倒是將问题拋给了自己,容素只觉得好笑,他这个时候还试探个什么,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懒得搭理他,容素又低头继续看书。 见容素不再和他交谈,沈裴清心里是有几分失落,但很快又恢復,他不愿承认这份失落。 直到傍晚,他们两人终於来到了莲山山下,可是天色已然黑了。 如今十月的天气,本就转冷,特別到了夜里,冷风像是土匪一样一直侵占著各个地方,霸道又强硬。 容素伸手挑起了车帷,看著昏暗的天色,又看见不远处有淡淡的灯火和炊烟。 她便对车夫道:“大哥,麻烦你先带我们去附近的小村吧,这天色晚了,走夜路不好。” 车夫听了,爽快道:“好咧!” 很快,他们两人就找到了一个小村,有银子自然好办事,几下子就找到一个愿意给他们借住的民屋。 这民屋是村长住的,所以空出了两间客房,沈裴清和车夫睡一屋,而容素就自己睡一屋。 在睡下之前,容素侧著身,又想起了今日沈裴清问的话。 没错,若是此趟没找到血莲,她该如何医治沈裴清的经脉呢? 沈裴清身体內要修復经脉不算太难,最难的则是去除体內深入骨髓的蛊毒。 他能苟活至今,想来也是那份彻骨的仇恨在支撑著他。 就像自己一样,能活到现在,都是为了报仇而已。 如果没有血莲,那她就只好用最危险的方式去帮沈裴清逼出蛊毒了。 只希望不需要用到这一个方法吧。 想著想著,容素已然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车夫將床榻让给了沈裴清,自己在地上睡,沈裴清对此十分乐意。 他双手枕在后脑,双眼睁著盯著黑漆漆的半空,思绪飘远。 脑中想了很多,也回忆了很多,可却又像是什么没想一样,也慢慢沉睡了。 直到第二日清早,他们再次前往莲山。 很巧合,他们刚下马车进入莲山的山口,就碰见了两个熟人。 袁蜃和大汗看见了他们,就立马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容姑娘,沈公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容素也很惊讶会在这里碰上了袁蜃和大汗,但也解释了此行的目的。 “要找一味草药。你们呢?” 袁蜃听了这话,也笑笑了:“我们也是要去莲山找草药。你们找什么啊,或许可以帮上忙?” “泉山血莲。”容素也不客气,她知道袁蜃是医者世家,或许对於血莲是知道的也不一定。 没想到袁蜃听到她是要找泉山血莲,露出了一丝震惊,然后瞭然道:“难怪你们会来此地。莲山的確有存在泉山血莲的说法,但血莲一直是稀有的草药,所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莲山里面找到。” 这个事情,在事先,容素就已经想到过,所以她也明白此行不是满载而归,就是失望而归。 但总归需要尝试一番才好。 “我知道的。”容素淡声道,直接往山口里面走。 袁蜃看向了沈裴清,沈裴清刚好对上,他们彼此都向对方点头打了个招呼。 然后他们几人就同行进了莲山。 “袁公子为何大老远来到莲山找药?是临城买不到吗?”沈裴清见过於安静,便隨口问。 袁蜃正觉得不知怎么带入话题,不然进到山里还需要一大段路,一路上不说话有点憋的难受。 这一听到沈裴清发问了,他就连忙接过了话题。 “是我岳父。他的旧疾犯了,有一味药很难买得到,且那药如果可以生摘之后立即磨成粉就会有很好的效果,所以我就来了这里。” 听到是江老爷犯了旧疾,容素本不想多管,但却对草药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不知袁公子要找的药是什么药?” 袁蜃看出了容素感兴趣,就脱口而出:“南藤草。” 听说是南藤草,容素看了看莲山里面的环境,一般会生长於潮湿或者阴凉的地方,还会攀附在岩石或者林木之上。 莲山此地的確灌木丛高大,途经不少地方,都能看见那些植被是湿润的,看出来这里经常有甘霖降至。 只不过,南藤草的期並不是这个时候啊。 “如今已经十月中,南藤草还会有?”容素提出了疑惑,她看古云写的那本草药书里面写的关於南藤草的期和果期都已经过去了。 袁蜃顿时讚赏地看向容素,然后笑著说:“看来容姑娘很认真地在学习草药,你说得没错,这个时候的南藤草已然过去了期和果期。但是有些人会忽略了一个点。” 她不太理解,想了想追问:“是什么?” 袁蜃也没有故弄玄虚,直接就给她解释。 “期和果期是重要,但是这个时候的南藤草更加具有药效,特別是十月的叶茎枝,我就是为了这样而来的。” 听了解释,容素默默在心里面记下了:“谢谢袁公子的讲解。” “哈哈,不客气。我还佩服容姑娘的求问精神呢。对了,你们有了解过泉山血莲吗?”袁蜃爽朗大笑了一番,然后想到什么,便问。 容素想了下,算是了解过,便对他如实道:“算是了解的,泉山血莲是有毒的,不过它也是一个很有价值的草药。” 袁蜃听了,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但又给她补充了一些。 “是这样的,泉山血莲有毒这一点毋庸置疑,还有就是泉山血莲是生长在深湖之下的,且必须是温度极低的冷湖才能生长。十年一结果,五年一开。” 没想到泉山血莲是生长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之中,容素不禁凝思起来,不过知道了这一点,对於她来说是好处。 “谢谢袁公子,起码我知道怎么样才可以找到泉山血莲了。” 袁蜃倒是有些意外,他都將泉山血莲的存活环境告知她,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的植被,即便被她找到,要採摘的话,难度也是十分大。 他对容素倒是越发有些欣赏了,於是笑著说:“客气了。说来你也是我和玉儿的恩人,我帮你是应该的。我要找的草药倒是很快的,不如我就先帮你找你要的吧。” 既然袁蜃都提出了要帮忙,容素也不是那样忸怩之人,也不会推脱,点头道:“好,那就谢过了。” 袁蜃笑了笑,隨后也將情况对大汗描述了一番,然后他们几人就分头行动去找有湖水的地方。 防止山中会有野兽出没,袁蜃还给容素和沈裴清一些可以驱避野兽的香草。 一共东南西北四处方向,他们四人刚好一人一个方向。 如果有人找到了湖水,就以狼烟为提示传达消息。 容素去了南边,一路往南走,植被的高度越来越低,且还能看见不少小只的动物跑过。 兔子,山鸡,像老鼠一样的尾巴很大的东西。 甚至都能瞧见了小溪,就是没有发现到湖泊这一类的地方。 她走著走著,还碰见了袁蜃需要的南藤草,便顺手帮他摘了。 等到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看见了一处类似悬崖的地方,才发现原来已经没有路可以走。 浅浅嘆了口气,打算往回走,刚转身,她就瞧见了西边有狼烟。 容素顿时睁大了眼睛,有了一丝激动,西边是大汗勘察的地方,想到这,她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走去。 因为有些过於激动,跑的时候,完全没有去顾及那些挡著她的荆棘草丛,有好些都划伤了她的手臂。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狼烟散发的地方,一来到此地,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大片湖泊,还有正在堆木材放狼烟的大汗。 大汗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来得那么快,震惊了下:“容姑娘,你来得还真是快啊。” “嗯。”容素直接走到了那片湖泊旁,朝那看了看,发现此湖十分深,完全看不见底,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再蹲下来,伸出手去触摸了下湖水的温度,那如同冰水一般的刺手感瞬间从指尖处传遍整个手。 这时,袁蜃和沈裴清分別从东边和北边也同时赶到了。 “这片湖,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是莲山里的冷泉湖。”袁蜃走过来,也蹲下,伸出手去触碰湖水,也被湖水的凉意给震慑到立马缩回了手。 听袁蜃这样说,容素看向他便问:“这个湖会有血莲吗?” 袁蜃看著湖泊,沉吟了下,才回道:“此湖的温度听说是堪比雪山融化的雪水,我猜大概会有。只不过若是你们要下去找血莲,恐怕还未下去一半就得冻死。” 这的確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她又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听说有武功就会有內力,內力可以帮助人將身体內的经脉热度提高,这只是听说,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她想到这层,不由看向了沈裴清,这臭小子曾经会武功,那肯定也有內力,只不过现在就一个经脉残废的傢伙而已,算了,问了也白费力气。 “那你可有办法?”容素不得不將希望寄托在袁蜃身上,毕竟他好像了解得比较多。 袁蜃低下头,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容素道:“的確有办法,不过有一定的时限。” 听到有办法,容素顿时来了精神,郑重地问:“请你告诉我,我一定要找到血莲。” 一旁的沈裴清听到了这句话,他不由深深看了一眼容素。 见容素这般坚定,袁蜃也没有再隱瞒,直接道:“我可以做一个灼心丹,只要服下,你就会有浑身如烈火灼烧的感觉,身体可以瞬间增加体温半个时辰,你就可以趁著这半个时辰去到湖底找血莲。” 灼心丹?容素也顾不得那么多,如今最重要就是要找到血莲,她点头道:“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对了,这是你要的南藤草。” 说完,她还將南藤草递给了袁蜃,袁蜃看到后,感谢接过,然后看了看四周,才说:“不用,灼心丹要用到的草药,我想这周围应该可以找到,那些草药我认得快,还是我去摘吧。你们等我一下。” 袁蜃一说完就转身再次进入山林之间。 在等袁蜃找药草做灼心丹的期间,容素就一直盯著湖泊看,思索著这一大片湖泊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找起来说不定会超过半个时辰。 没关係,大不了就再吃灼心丹,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泉山血莲。 坚定了想法,容素不再去思考其他,只一心等著袁蜃將草药带回。 51湖中找莲,缺氧一吻 没一会儿,袁蜃就从林中回来。 他回来后,手上就拿著一个布袋。 “这里的药草也算是充足,所以我做多了几颗灼心丹。” 容素见他將布袋递过来,一摊开,里面放著足足五颗,的確是够了的。 接过后,她看向了沈裴清,又看了看大汗,最后又看了看袁蜃,直接就问:“你们会水么?” 这话一出,他们几人面面相覷,似乎只想著湖水温度冰冷,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需要会水才能下湖。 “呵呵,我不会水的。”大汗抬起手挠著后脑,一脸不好意思地说。 袁蜃也嘆了口气,一副帮不上忙的模样,对她打了抱歉:“抱歉了,容姑娘,我也是不会水的。” 容素最后將目光投向了沈裴清,沈裴清也察觉到她的目光,立马严肃地回道:“我也不熟水。” 真是不错呢,搞到最后大家都不会水,那还如何下湖? 沈裴清看见容素眉头紧皱,不由有些困惑:“难道你也不会水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然她干嘛问一圈人呢,自然,容素不会说,她脸皮一笑,淡声道:“你以为我像你吗,我当然会啊。” 话音落下,她就拿起了一颗灼心丹塞进了嘴巴。 灼心丹一溜进咽喉,下到肚子里面后,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烤一样热到不行,她的手心,额头已经出汗了。 感觉到差不多,她將手中的灼心丹,多拿一颗之后,其他丟给沈裴清,然后二话不说就脱掉鞋子,立马跳进了湖。 下到湖里后,湖水的冰冷和身体的灼热互相融合,很快就平衡了温度。 只不过她需要屏住鼻息,学著曾经从母亲那得知的如何在水中换气来维持自己的呼吸。 她其实也不太熟水,但为了摘血莲,只能豁出去。 下到湖里面,四周就显得有点昏暗,这样的情况也很难找血莲。 其实她也早就想到这种情况,为了视线清楚,她提前在袁蜃去做灼心丹的时候,就偷偷用油布包裹著火摺子,这样就能在水里活动了。 水有很大的阻力,她十分艰难才掏出了火摺子,点燃也费了一点时间。 终於火摺子亮了,眼前的视野也被照明了些,她可以看到湖中的一些情况。 眼睛被投入了水中,里面到处都是水,还有岩石,时不时还可以看见几条小鱼惊慌失措地掠过。 只有半个时辰,不能再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她拿著火摺子继续往湖底游去。 越往下游动,越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来自水的阻力,那力量就像是有千斤锤子在將她往上推。 容素咬紧牙关,单手先前划动,双脚也是不断划动,向著湖底游去。 越到湖底,她越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然不足,肺部仿佛被一只手紧紧压住,很难呼吸。 强忍著难受,她快速地拿著火摺子照明周围,去瀏览四处是否能看见泉山血莲。 湖底皆是岩石和沙土石块,绿色的植被皆是一些黑藻,或是狐尾藻,都是一些藻类。 並没有发现黄色的血莲,容素有几分失落,但更多的是快要窒息的难受。 不能再拖了,因为她已经察觉到身体温度在极速下降,不然到时候她不是被冻死,就是缺氧而死。 加快了速度,容素拿著火摺子四处游动去翻找。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找不到泉山血莲而打算失望而归的时候,她竟然在一块小岩石附近看见了一株淡黄色的植被。 一激动,她急忙游过去,將火摺子凑近。 通体黄色,状似莲,却非莲。 是泉山血莲! 兴奋之下,容素伸出手就將泉山血莲摘了下来,收好。 可刚收好,她就突然感觉到窒息,还有全身的冰冷,猛然意识到,糟糕!灼心丹失效了! 危急之间,她连忙去掏方才多拿的一颗灼心丹。 刚掏出,可在水里根本拿不太稳那么小颗的药丹。 灼心丹突然就被一波小水流给捲走了,她浑身发冷,完全无法去捉稳,只能眼睁睁看著那颗药丹就这样消失在水中。 因开始缺氧,她的脑袋已然陷入了混沌,视野开始模糊,浑身仿佛投入了雪水一样,四肢开始麻痹无力。 昏迷之前,她还在想,不会就这样折在这里吧? 岸边。 沈裴清一直盯著那炷香,在容素跳下湖后,大汗就听从袁蜃的吩咐拿出了一炷香,这香原本是拿来做药用计时,现在倒是用在容素去採药这了。 眼看著这一炷香开始快要灭掉,迟迟没有看见容素从湖里出来。 沈裴清开始有些著急,大汗更是直接担心地开口说:“容姑娘这怎么还没有出来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袁蜃其实也有点焦急,万一容素出了事,那他可就良心难安了,毕竟这位是自己的恩人啊。 “这香都完了,容姑娘还没有出来,我想一定是遇到事情了,那灼心丹半个时辰已然失去药效。” “她不是多拿了一颗了吗?她这般厉害顽强的人,怎么会出事。”沈裴清心里面明明在担心,可到了嘴边却说出了反话,他连自己都不太理解自己的做法。 袁蜃看了眼沈裴清,隨后將自己的所忧虑的事情说出:“这冷泉湖看似平静,可是这湖底肯定是暗流涌动的,万一容姑娘因暗涌吃不上灼心丹,那可就糟糕了。” 话才刚落下,沈裴清就已经拿起了一颗灼心丹往嘴里塞,吃下后,连鞋子都没有脱,立马投入了湖中。 见沈裴清跳湖了,大汗顿时著急:“哎呀,这如何是好?沈公子不是会说他也不太会水吗?万一他也出事怎么办?” 袁蜃倒是镇定,他是故意让沈裴清下去找容素的,他看出沈裴清应该是会一些水性的,只不过他为何不下湖,那就不得而知为何了。 “放心吧,既然沈公子选择跳湖,那肯定他会有办法找到容姑娘的。如果他两刻钟还没有上来,那我们就去找人来帮忙吧。” 大汗也不多话了,他毕竟也只是个侍从,不过是知道容素有一个很好的赌技,他所以是比较钦佩她,若是她这样死了,他还觉得怪可惜的,起码將她的赌技教教他也好啊。 此刻昏迷在湖底的容素自然不知道大汗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浑浑噩噩之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往下沉,身体在一点点失去温度。 这是死亡的感觉,看似陌生,实则很熟悉。 和上辈子一样,在容莹心抽血挖心之后,她也有过这种死亡的感觉。 死亡不可怕,她害怕自己没有机会报仇。 对啊,报仇,她这一世回来只为了报仇,不能就这样死的。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如果可以救她,她可以將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这个人,只要可以救她。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手。 一个拉力,她整个人就没有再往下沉,在慢慢向上。 然后她就进入了一个有些温暖的怀抱,再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嘴巴似乎被塞进了一颗什么东西,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吞咽,没有一点力气。 对方好像也是看出她没有办法咽东西,突然感觉到了嘴唇上贴上了一抹很柔软的东西。 她有些惊愕,微微睁开了一点眼睛,看见了一张俊美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放大。 还来不及感慨是哪里来的美男子,对方似乎就在挤她的贝齿,將那颗东西往她嘴巴里推。 那颗东西就这样顺著她的口水流入了喉咙,渐渐她可以感觉到身体在回温。 只是她依旧是缺氧的,无法呼吸。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嘴巴上的柔软一直没有离开,她可以感觉到对方在给自己渡气。 感觉到了氧气,她在慢慢恢復了一些力气,就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肩膀,自觉地张开了嘴巴,想要吸更多对方的氧气。 容素突然这么主动,嚇得沈裴清睁大了双眼,看著眼前的人儿竟然抱著自己一直在吸他口中的气息,他的心跳开始逐渐加快。 为了防止对方会失重,他还不得不伸出手搂住她的腰肢,两人贴在了一起,体温在慢慢升高。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快要缺氧,不能再待在湖底,虽然心里面有一点奇怪的不愿离开,要活命的本能让他赶紧拋弃这种古怪的想法。 他抱著容素的腰,然后轻轻推了她,她皱起了眉头,似乎还想要更多氧气,他看见她这样的表情,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之后他抱著她,慢慢地往上游去。 费了不少时间和九牛二虎之力,终於將人给带回湖边。 当他们一起上来后,袁蜃和大汗立马上前去搀扶他们两人。 沈裴清刚放下容素,自己一下子就晕倒过去了。 大汗看见,惊嚇叫了声:“沈公子!” 这一声有些大,容素其实已经转醒,一听到这喊声,转眼看过去。 见沈裴清脸色苍白,看上去像是缺氧和体温不稳导致。 见状,容素有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给沈裴清把脉。 大汗见了,刚要喊容素,却被袁蜃伸出手阻止,大汗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也识相没有说什么,却是在心里纳闷,容姑娘不是刚醒吗,怎么突然还跑去救沈公子了,咱袁公子也会医术啊。 诊脉发现,沈裴清的的確是缺氧,甚至鼻腔和口腔都进水的跡象。 袁蜃看见容素皱眉,看似无意地开始讲述:“方才沈公子见你一炷香都没有回来,就很著急啊,一著急就吃了灼心丹,立马往水里跳。全然不顾自己会不会死。” 容素听了这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对此事有了一丝计量。 低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沈裴清,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沈裴清还不能死。 她捏住他的鼻子和下巴,让他张开嘴,一边给他渡气,一边按压他的腹部和胸腔之间的位置。 大汗瞧见这么看似香艷的一幕,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移到了袁蜃身后,小声问:“袁公子。这容姑娘有点太孟浪了吧?” 袁蜃也转开了视线,不过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此事乐得其见。 “你不懂。这种方法是在救人。” 大汗狐疑:“是吗?以往浸水溺了,不是用覆伏控水吗?” 袁蜃侧眸看了眼大汗,没想到这小侍从还懂覆伏控水,收回视线,淡笑道:“容姑娘这个办法,有点像当初流传出的凤女救人用过的办法。” 袁蜃和大汗的对话,其实容素也有听见,她的动作没有变,却垂著眼,思绪微微走远。 没错,她这方法还是学的容莹心的。 当初容莹心在做凤女之前,在村里救过一个溺水的孩童,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她心里不禁嗤笑自己,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用到容莹心的方法来救人,真是讽刺可笑。 突然,沈裴清有了反应,容素立马鬆开了他,见他不断地往外吐水,可见此法有效。 有些庆幸,容素终於鬆了口气,坐在地上。 清醒过来的沈裴清,瞧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有些错愕,隨后又渐渐恢復了一些记忆。 似乎自己溺水了,所以带容素一到湖岸边后,他就昏过去了。 “容姑娘可有找到血莲?”袁蜃见他们都已经没事,走了过来,关心地询问。 听到提起这个,容素从怀里掏出了一株不大不小的黄色植被。 袁蜃看见后,不由一喜:“恭喜容姑娘找到了血莲啊。” 她看著手中的植被,是她用命给找到的,的確很不容易。 “好了。既然找到,我们就回去吧,我看天色似乎要黑了。”容素抬头看了看天空,的確有几分昏暗的状態。 袁蜃也看了眼天色,的確是要夜幕来临的样子,便也吩咐大汗收拾了下,准备下山。 他们几人又走了好些路程,等到他们来到山下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下来。 “那容姑娘,我们就此別过吧,等你们回到临城,我们再敘。”袁蜃对容素拱手微笑道。 容素也不是挽留人的人,见袁蜃有意离开,也拱手对他说:“好。” 目送袁蜃和大汗离开后,她和沈裴清打算先回小村子。 他们得找车夫和自己的马车才能回去,且今日她和沈裴清险些溺水没命,都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整顿一下才行。 大汗走在袁蜃身后,有点困惑:“袁公子,容姑娘那样救沈公子,她女子的名声会不好吧?” 袁蜃想了想,然后严肃地开口:“所以,此事你和我都不能乱说出去。” 大汗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应了声是,两人一同找回马车,趁著赶夜路回了临城。 52中都的悬捕令 当晚,沈裴清翻来覆去都睡不著。 只因在他脑海中总是会浮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思绪有些凌乱,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摸自己的嘴唇,眼神里幽暗似夜。 在各种情绪中渐渐深入睡眠。 另一边,容素也睡不著,她睡不著则是因为今日她用了容莹心的方法救人。 就这一件事来看,她很纠结,也十分彆扭。 还有就是她从未去深入了解过容莹心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何她也会医术? 明明容莹心和她相处的那些年来,她没见过她看过任何一本医书,或者向那位医者大夫学习过。 最重要的一个点,这种救溺水之人的方法更是闻所未闻,她曾翻阅过很多医书典籍,的確未曾见过哪一本上写过。 所以容莹心会这样的救人之法,难道是因为她来自一个和她完全不同的世界吗? 带著这些个疑问,容素终於感觉到了困意,慢慢睡著了。 直到第二日,天气似乎並不明朗,甚至还有些阴沉沉,看似就要下雨。 他们借住的村民善心地劝说他们等天晴再走,不然下大雨的话,山路很是崎嶇,十分难行。 可容素不想再待了,她必须要儘快將血莲带回去用自己特製的方法封存起来,不然药效会变小。 婉拒了村民的挽留,她和沈裴清踏上了归途。 只是很不凑巧,马车才行走了半日,天就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哗啦哗啦的雨滴打落在马车上,还有些狂风在侵袭,加上雷电交加,马儿都受到了惊嚇。 迫於无奈,按照马夫的提议,就近他们找了一个小型的山洞,打算进去避雨。 的確十分赶巧,容素和沈裴清再次在此地碰上了前日刚道別的大汗和袁蜃。 他们看见容素和沈裴清也十分惊喜。 “容姑娘,沈公子,没想到还能在此地撞见你们啊。”袁蜃淡淡一笑。 的確很巧,容素微笑道:“是啊,对了,你们不是提前了路程吗?为何。” 提起这茬,大汗似乎有几分抱怨:“唉,別提了。我和袁公子本打算就此回去的,可我们的马匹突然不舒服,腹泻了,然后我们不得不找个地方给马匹找草药先医治它。” “这不,等折腾完了,马匹好了,天也黑了,最后我和袁公子就隨便找个地方休息,没想到起来,天有阴沉,现在又下起了大雨。真是不顺啊。” 袁蜃只听著,面上依旧浅浅笑著,似乎並不在意这路上发生的不顺之事。 “不碍事,现在不是很好,还能在此地欣赏雨景。” 大汗小声嘟囔著:“袁公子就不著急江老爷的病情吗?” 此话袁蜃自然听见,面容严肃了一下,然后又恢復如常:“岳父的病情的確著急,可我想我留下的药方暂时可以稳住。且世事无常,路上发生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听著袁蜃的话,容素发现袁蜃似乎心境变化了不少。 一下子,整个洞口又陷入了安静,除了外边哗啦哗啦的雨声,格外静謐。 这时,大汗突然看著沈裴清的脸浅声啊了一声,看上去有点疑惑的惊讶。 瞧见他如此,沈裴清皱起了眉头,袁蜃不解,有点无奈地责备大汗:“大汗,怎么咋咋呼呼的?” 大汗看著沈裴清,满脸沉思又困惑:“我看沈公子的脸,突然好像想起我在哪里瞧见过。” 袁蜃听了大汗的话,无语地笑了下:“前段时间不是还见过吗?自然是在临城见过。你这廝怎么大惊小怪的。” “不不不,袁公子,我的意思是我好像在其他地方见过沈公子的脸。”大汗立马摇头反驳了,盯著沈裴清的脸冥思苦想。 沈裴清对於大汗的话,突然不得不在意起来,因为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面容顿时开始严峻起来。 原本容素是不太在意他们之间聊了什么的,不过在听到沈裴清的脸出现在其他地方,此事就怪异了。 “大汗。你可是见过悬赏令或者什么张贴悬令,上面有我的样子?”沈裴清带著一些疑惑,看向大汗询问道。 大汗本来还很难想起来,经沈裴清这么一提醒,瞬间就想起来了。 “啊,对对!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我和主子去了一趟中都做买卖。然后,无意间我在一块张贴告示的木牌上看见了沈公子的脸!我想想。”大汗激动地说著,然后又沉吟了下。 “还有,悬令写著只要抓到沈公子的人可以得到黄金万两,而沈公子可以生死不论。” 说完后,大汗再看向沈裴清的时候,带著一些害怕,显然是將他当做了什么恶人吧。 听完大汗说的话后,沈裴清一脸凝重,心想,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沈枫宇下的抓捕令都已经从北洲来到了中洲。 袁蜃似乎还是比较关心沈裴清为何会被下悬捕令:“沈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隱,或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看出袁蜃的关心,沈裴清却无法相告,此事事关重大,且很容易招惹杀身之祸。 “此事,我希望你们不要和別人提起,就算遇到有人问我,就说从未见过我吧。”沈裴清严肃地对他们说。 袁蜃察觉到沈裴清似乎不想说,也没有再去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沈裴清的请求。 过了不久,天也逐渐明朗起来,雨也停了。 他们几人又到了道別的时候。 “这次应该不会再凑巧撞见了。”袁蜃揶揄著说。 容素笑了笑:“是啊。” 因为他们要走的路是一边一条的。 在和袁蜃他们离別之后,回寧城的路上,容素问沈裴清:“你那弟弟的势力都来到了中洲?” 沈裴清似乎猜到容素会问这个问题,表情淡然:“不应该说他的势力来到了中洲,应该说各洲其实都会有一些奸细埋伏在各洲的,一般是用作打探情报,以及传递信息用的。” “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將悬捕令发到了中洲。看来他已经认定我不在北洲了。” 瞧见沈裴清严肃沉凝的表情,容素深思了下。 沈裴清如今经脉还未痊癒,自然不可能和沈枫宇的人硬碰硬,必须要先躲开沈枫宇的人,先蛰伏起来,等到暗中蓄力后,再和对方对峙才是良策。 “当务之急,还是需要你的帮助。”沈裴清侧眸看向她,神情肃穆且带著诚恳的请求。 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番表情,显然他的確感觉到了危机感。 容素收回目光,正视前方,淡声道:“我不是不遵守诺言的人,我们彼此利用,合作共贏,我肯定会帮你先治好伤势的。” 听了容素这话,沈裴清本应该觉得开心,可是不知为何他却高兴不起来,很在意那句彼此利用的话。 可在他说出口的时候,只能轻声地说:“嗯。” 之后,两人相顾无言,两人心思各异。 其实,关於沈枫宇,容素似乎还真是有那么一丝印象。 这份印象,需要追逐到前世她死前的那一幕。 她濒临死亡,身体的血液不断地给容莹心抽出,绝望又满眼仇恨地盯著容莹心。 容莹心却笑容嫣然地看著侍从来抽取她的血液,那双眼神,她永远不会忘记。 那种从她的痛苦和绝望之中得到了快感和满足的目光,太令她感觉到了噁心。 容莹心还有一句话,她也不会忘记。 “姐姐。我会替你好好承担主人公的责任的,所以你就安心死去吧。” 当时意识浑浊,满脑子都是仇恨和绝望,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容莹心这句话的含义。 可如今想来,在根据阅读器给她看过的简介,容莹心就是一个来抢夺她东西的人! 最后,容莹心更是亲自挖掉了她的心臟,那颗血淋淋地在跳动的心臟就这样捧著她的手中,容莹心不但笑容疯狂,更是像是著了魔一样令人感觉到她的病態。 也就是在她彻底死亡的前一瞬间,她看见了一个男子闯入,而男子在看见她后表情震惊,眼中甚至还带著不甘心,她看见他在质问容莹心,容莹心似乎和他很是亲密。 而她在丟失听觉之际,听到了枫宇两个字。 是的,她现在可以判断到,或许沈枫宇和容莹心冥冥之中一定有著某种联繫。 敌人的朋友也是她的敌人,所以这也是容素真心愿意帮沈裴清的第二个原因。 突然,一声:“寧城到了。” 將她飘远的思绪给慢慢拉了回来。 她转头看去,没想到沈裴清会倾身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错愕地看著对方。 沈裴清感觉到了自己耳尖发热,先一步拉开了和容素的距离,別开了脸,轻声咳嗽道:“我见你一直发愣,就想著凑近你耳朵叫的。” 容素已然回神,盯著沈裴清那微微发红的耳尖,她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淡声道:“哦。那就下车吧。” 说完,她先自顾自下了马车。 见容素下去后,沈裴清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气瞬间就消散了,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打起了精神,也跟著下了马车。 回到了客栈,两人也是隔著一小段距离的。 古雨儿瞧见容素和沈裴清回来,正一脸雀跃走过去,却发现他们之间有点说不出的古怪,她甚至已经开始想到,难不成他们两个已经成了? 想到这个,古雨儿惊讶起来,那她兄长怎么办? 想著,古雨儿就走到了容素身旁,伸出手挽住了容素的手臂,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容姐姐,你终於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容素现在有点累,且她还要先封存血莲,所以没有那么多心思应付古雨儿这小妮子。 “嗯,我先回房了。” 说完,她就抽出手,转身离开。 古雨儿感觉到容素的疲惫和敷衍,虽然有点小忧伤,但也还好,毕竟能体谅容素的舟车劳累。 只不过,她將目光转向了同样打算回房的沈裴清,眼神带著一些警惕。 古雨儿大步走过去,跟上脚步,问沈裴清:“沈大哥。这一趟,你们怎么衣服都有点脏兮的。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在他们两人前后回来,古雨儿就留意到他们的衣服下摆好似有点脏。 沈裴清其实也很疲倦,但想起方才和容素的小接触,他心情还算可以,所以还是有点耐心地回答古雨儿的话。 “路上遇到下大雨,难免会弄脏。” 古雨儿一听,还是有点狐疑:“只是这样吗?” 沈裴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古雨儿,看出她表情的怀疑,他不解问道:“不这样,还能怎样?我现在很累,没事就別打扰我。” 丟下这句话,沈裴清一刻也不想多待,立马回了房间。 见沈裴清走路很快,古雨儿想跟上去问个清楚,可是她还没走到沈裴清的房门前,对方就已经把门给关上,给了她一个闭门羹吃。 气得古雨儿在门前直跺脚,气呼呼地瞪了一眼沈裴清的门。 沈裴清和古雨儿两人如何,容素在自己房间不知晓,她连一刻也不带歇息,就直接开始捣弄东西来封存泉山血莲,为了维持药效。 起码得等她再找来几味药草才能开始给沈裴清清除蛊毒。 封存好血莲之后,容素就打算外出找几味草药。 其中有一味草药在城里的药铺是没有的,且需要野生新鲜採摘才会有高药效。 容素就准备去城外的林子里面找找。 等她出门,就瞧见刚好来敲门的沈裴清。 两人都同时一愣,容素先淡定地问道:“有事?” 沈裴清收回了敲门的手,转开了视线,略有一点尷尬,但也强装镇定。 “见你不下来吃午膳,古雨儿一直在念叨著,我听著烦,就来喊你。” 容素点了下头,隨后出了门,把门关上,才浅声说:“嗯。我自己会找小二隨便要点吃的,你们不用管我。” 沈裴清看见她身上带著一个小篮子和篮子里面放著一把小锄子,明白她是要外出。 “你是要去采草药?” “嗯。”容素也没有多回答什么,关好门就准备出客栈。 瞧见她如此,沈裴清想了想,还是跟上:“我和你一起去。” 容素一听,停下来,看了眼他。 沈裴清连忙解释道:“別多想,你这採药也是帮我治疗,我帮你等於帮我罢了。” 听了他这话,容素也觉得在理,也就任由沈裴清跟去。 他们前脚离开了客栈,后脚古雨儿就瞧见他们离开的背影,隨后有点深思,想了想她也跟了上去。 53遭遇杀手 初冬的森林格外清寒。 地面不少堆积在一块的秋叶。 枯黄的叶子就像是一张张泛黄的记忆碎片,不断叠加岁月的痕跡,它们试图用沉厚的泥土来埋葬自己过往的美好和青春。 走在林间,容素望著时不时还有泛黄的叶子从枝丫上飘落,就会陷入一种失真感的错觉中。 就好像她重生復活的这一切,似乎是假的一般,蜉蝣的朝生梦死一样,转眼间可能就会破碎,不復存在。 跟在容素身后的沈裴清,见她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出於奇怪,走过去一看。 瞧见她正在盯著落在她手掌心的一片枯黄的叶子发呆,他侧眸望著她,她清丽的小脸上流露著一种让人无法揣摩的忧伤。 这不禁令他想,她也会有忧伤的时候? 一直以来,容素在他心里就像是一个没有真实情感的女子,仿佛她是游走在这个世界以外的人一样。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出乎人的意料,甚至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做著一些奇怪的事情。 同时,她也不会顾及危险,好似只要想做某件事,就一定要做到一样。 种种行径,在他看来,他摸不透她,也无法理解,可又没有资格去询问。 沈裴清想著没有资格问,应该可以安慰一下,正打算说什么,容素早就调整好情绪,恢復了淡然的虚偽笑容。 同时她还不忘催促他:“我要找几种草药,有一种很好辨认,我给你描述一下,你帮我一块找吧。”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不需要安慰,沈裴清噎住在喉咙中的话就硬生生给吞回了肚子。 “嗯。” 然后容素简单给他描述了一番草药的模样,又告诉沈裴清:“这种草药一般是在树荫底下比较多,且是此草药需要半阴半阳下才能生长好。不过如今初冬的话,也不太好找,但应该也还有。你看著找。” 沈裴清认真地听完容素的话,然后点头,就转身去找她要的那草药。 见沈裴清去找了,容素也开始去找剩下的几种。 沿路一直找,原本想著初冬时节,许多草药都很快要枯萎,应该很难找到。 没想到还能找到不少,容素蹲下採摘到不少所需的草药,不到一炷香,就已经收集完毕。 这时,她站起来,准备去找沈裴清,想问问那傢伙有没有找到她要的那味药草。 转身看了一圈,没见著人,奇了怪了,方才都还在这附近的。 收好草药,容素就朝著林子里面大喊:“沈裴清!你好了嘛?你在哪呢?” 但传来的却是阵阵沉默的空气和冷风声。 顿时她就有点不耐了,开始埋怨起来:“这傢伙跑哪去了?走远也事先说一下,下回还不如让古雨儿陪她一块来。真是不靠谱的傢伙。” 正沿著一条有空隙的草丛道走去,越走近,她耳边就传来了一些很重的呼吸声。 甚至还听到了好几种脚步声。 容素发现了不对劲,连忙拨开了草丛,穿过了好几个草丛,终於瞧见了沈裴清。 可是面前的一幕却是嚇人的。 沈裴清正被一群身穿著黑衣戴著面罩的杀手团团围住,那些杀手拿著锐利的长剑,个个凶神恶煞,那边混杂著说不出的杀气和危险。 “大皇子。啊,不对,现在你可是通缉犯了,沈裴清,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不然等会死的太惨也不好。”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他露出的半张脸,右边眼角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看起来十分凶狠。 沈裴清面对这些个手拿刀剑的杀手,丝毫不畏惧,冷眼看著他们,周身带著可以冷死人的寒气。 “就算我如今暂时没了皇子身份,但国姓岂是尔等小肖隨意叫出口的!” 几个杀手彼此对视,隨后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就是在嘲讽沈裴清的话,完全没有將他放在眼里。 “我们喊了又如何,不会有人知道的,因为等会你就要去地府报到了。”为首的杀手满口的鄙视,转而语气凶狠起来。 话音一落下,为首的杀手瞬间就开始指挥几个杀手向沈裴清围攻过去。 沈裴清眼神冷冽如霜,赤手空拳地和那几个逼近的杀手对峙,没有一会儿,他的手臂,脸颊都多出了一些伤口。 “经脉受损了,沈裴清,你没有了武功,就算一个普普通通会武功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就能杀掉你。真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一定要我出动。”为首的杀手讽刺著沈裴清,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 眼见沈裴清又挨了一刀,但他依旧没有一点要求饶的意思,更是扯动了下嘴角,冷讽为首的杀手。 “因为沈枫宇就是一个胆小鬼,他害怕我的能力。就像你们这样的所谓武林杀手,你们不也是来了一堆人?若是你真的瞧不上我,那你为何不敢一个人来杀我?” 这话明显是在挑衅为首的杀手,而这样也的確刺激到了那为首的杀手。 “我看你就是活腻了,原本还想著让你死个痛快,现在我就要你为你所说出口的话付出代价!” 为首的杀手一挥手,那些围著沈裴清的杀手就让开了道。 隨后,那杀手提著剑,直衝沈裴清面前,似乎耍出了让人看不懂的招式。 沈裴清无法用兵器,但不代表不能用其他东西代替兵器,他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根枯树枝,他拿著枯树枝来格挡杀手的招式,看起来很吃力,但起码不会让杀手刺中他的致命伤。 杀手瞧见他拿著树枝,嘲讽起来:“就凭一树枝就想和我对战?沈裴清。去死吧!” 眼看那长剑就要刺中沈裴清的脖子,容素觉得不能再观战,不然沈裴清真要是死掉,她可就失去一个很重要的復仇工具了。 她正打算拿出毒药帮人,没想到那边战况竟然一瞬间就发生了很大的反转。 完全不知道沈裴清是如何將那根树枝给插入了杀手的胸口的,她有些震惊。 这一幕不但她震惊,就连其他杀手也吃惊不已,甚至为首的杀手他自己也难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被插入了一根树枝。 明明沈裴清已经被废了武功,就连经脉都破损了,为何还能用树枝杀自己? 直到他失去了呼吸,他都没有想明白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些个杀手见自己的老大都死了,个个都变得凶狠起来,拿起长剑就往沈裴清面前冲,打算杀了他为自己老大报仇。 容素见沈裴清明显是力不从心了,他的手臂似乎在剧烈地发抖。 见此,她掏出了毒药,然后朝那么大喊一声:“杀人了!” 这惊动了那些杀手,他们个个朝容素看过来,容素疾步衝过去,他们惊愕地没想到有人会不怕死往这边冲。 他们个个提起剑,要解决容素这个管閒事的人,可没想到还没有靠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久他们就感觉到浑身抽痛,没有一会,就彻底倒地无法起身。 容素看著那些杀手中了她的毒药倒地不起,甚至已经有某些人断了气息。 冷眼看了一会儿,她才走到了身受重伤的沈裴清面前,居高临下注视著他。 他见是容素,满脸疲倦,缓缓抬起头看向她,自嘲道:“很狼狈对吧?” 这是容素第一次在沈裴清脸上看见除去冷傲和漠然以外的表情,他似乎不会露出嘲讽自己的神情,可如今竟然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 容素沉默了一会儿,弯下腰,伸出手搀扶起他,他的身体很是沉重,她是咬著牙才將他给扶起来的,还不忘埋怨几句。 “少吃一点可以吗?重死了。” 手压在她那柔弱的肩膀上,沈裴清听著她的怨言,不但没有觉得生气,反倒有种安心的奇怪感觉。 仿佛方才的惊险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自己,因为他在容素身上找到了一丝依靠的感觉。 “我可是病人。怎么可以少吃?难道你作为大夫不懂病人就需要多吃吗?” 听著沈裴清竟然还有精神和自己拌嘴,容素嘴角微抽,没好气地冷嘲他:“下次我不会扶你,你再受伤就自己爬著回去吧。” 沈裴清听了,心情似乎越加好了,低笑了声,也没有回容素话,只是享受著这一刻在別人身上寻找安慰的感觉。 起码他不是孤身一人,起码他还有,她。 两人正走出了林子,就撞见了蹲坐在一边的古雨儿。 古雨儿正苦恼著,她方才跟著跟著,一走神就把人给跟丟了,还想著要怎么找回他们呢。 没想到现在终於又见到容素和沈裴清了,只是她见到沈裴清身上布满了血腥的伤痕,顿时就紧张起来。 “沈大哥,容姐姐,这是出了什么事吗?沈大哥怎么会受伤了?” 容素看向了沈裴清,沈裴清淡声解释:“我不小心滚下了山坡。” 见沈裴清似乎不想告诉古雨儿,容素也没有去拆穿他。 古雨儿一听,纳闷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的,滚下山坡啊,快点回去治伤吧。” 容素想了想,打算將沈裴清交给古雨儿,淡声说:“还有一味草药需要找,雨儿,你將沈裴清带回去,让古云医治伤口吧。” “啊。好的。”古雨儿愣了下,然后立马点头应好。 沈裴清见容素就要將自己交给別人,他立马伸出手拉住了她,容素微愣,不解看向他。 “你要的草药,是这些吗?”沈裴清的手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些草药,然后眼神深邃地凝视著她。 瞧见他的手还在发抖,但他手里的草药也的確是她要找的那些。 她看了看他的眼睛,眼底中似乎有一丝不安,为何不安,她不懂,不过既然草药找到了,她也就没必要再回去找。 “嗯。我以为你没找到。” 沈裴清將草药塞到了容素的手里,然后垂下眼眸,浅声道:“雨儿那么小力气,根本扶不住我,还是你来。” 容素扯了下嘴角,感情他只是怕古雨儿扶他会把他摔著而已。 也没有多反驳他,现在主要还是先离开此地,万一还遇上杀手就不好了。 不久,他们几人就回到了客栈。 一回到客栈,容素就吩咐小二去准备热水。 古云也知道了沈裴清受伤,急忙赶过来看。 “沈兄这是怎么了?” 古雨儿立马就插嘴:“沈大哥是个冒失鬼,竟然不小心摔下了山坡。兄长,你得好好给沈大哥看看伤口啊。” 古云看了看沈裴清,他发现沈裴清身上的伤根本就不像是摔下山坡会造成的伤口,反而像是被兵器所伤。 沈裴清见古云似乎看出了什么,但他並不打算解释什么。 古云见容素似乎打算给沈裴清查看伤口,他一见,连忙开口道:“容姑娘,还是我来吧,男女授受不亲。” 听了这话,容素正要说什么,古雨儿也见缝插针似的附和道:“对啊,对啊,容姐姐,沈大哥是男子,你是女子,不是什么危急情况,其实让兄长来也可以的。” 说著,古雨儿还推著她往外走。 见此,容素也不好说什么,任由古雨儿带著她往外走,毕竟古云的医术也是很好的。 沈裴清见容素被古雨儿带出去,眼底泛起了一丝不悦,但稍纵即逝。 既然被赶出去了,容素也不能干站著,打算拿起那些採集好的草药拿去客栈后厨,准备分类好,过几日等沈裴清伤势好转,就开始给他清除蛊毒。 来到后厨,容素开始就收拾那些草药,分门別类,再一样一样处理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看见了古云走进来。 大概是已经给沈裴清处理好伤口,她看见后,淡声询问:“是要给沈裴清煮药了是吗?” 古云听容素问这个,便微笑道:“嗯。” 他又瞧见容素在处理採摘的草药,顺口多问了下。 “容姑娘是在准备给沈兄医治经脉的草药吗?” “是啊。为了医治他,我真是煞费苦心。”容素少有的调侃。 古云沉默了下,手上拿著药材塞进药罐,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容素,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问:“容姑娘为何会如此尽心尽力救治沈兄的经脉?” 可问出口,古云就后悔了,他不应该这样去问的,医者父母心,大夫尽心尽力救治病人是理所应当的,他究竟在想什么啊。 正想著弥补自己的失言,却听到了容素浅轻声回话,似乎並不在意他问的这个问题。 “他对我有用。我才救他。” 完全没想到容素竟然会这样直白,古云一下子倒是不知如何开口说话,只能浅笑道:“这样啊。” 而原本想著自己身上还有一点草药,想要將那草药送过来的沈裴清,听到了容素的话后,他默默地站在了门后,垂下眸子,自嘲苦笑好一会儿,又悄然离开。 54你在怕什么? 夜里,外边冷风肆意,似乎寒风萧瑟不断。 容素待在后厨,一直忙到了半夜,终於將所需要用到的草药都一一整理好。 等到她离开后厨,准备回房休息,却见到沈裴清就站在后厨外的小院子里,不知在干嘛。 看著他那背影,在暗月映照下,格外有几分孤寂的感觉。 形单影只,透著一些悲凉沧桑。 容素不是喜欢安慰別人的人,所以打算就此当做看不见。 可她刚踏出了后厨的门,准备往房间方向走,却被沈裴清喊住了。 “容素。好歹我和你也算是认识有一段时间。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也能视而不见吗?” 不知怎么,容素莫名从这语气里面听出了一丝委屈,但细听下,又只是淡淡的清冷和不爽而已。 她无语地扯了下嘴角,然后边伸手拍打著有些发酸的肩膀,边走过去。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我都忙了一天,自然是要休息的,我没有那么閒情雅致在这閒站。” 听了容素这话,沈裴清顿觉胸口有难以排解的鬱气,今日听进耳朵里面的话,还深深刻在脑海里面。 他对於她来说只是有用,所以她才会这样用心用力救自己。 可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一开始,他们就是各取所需的关係而已,他如今究竟是为何而生气不满? 见沈裴清没有说话,容素更觉得他可能是大少爷脾气犯了,所以才会这样,但她是谁,她可是容素,才不会去忍让他这种小性子。 “既然没事,我就去休息了。” 正走了一步,沈裴清突然出声,口吻带著一些质问。 “如果我没记错,凤女乃是三洲都在覬覦的女子,可当时马修之提到了凤女的时候,你对她却带著近乎疯狂的態度,不是崇敬,而是憎恨。你和凤女是什么关係?” 怎么也没有想到沈裴清会提起容莹心,且还隔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容素不由凝视著沈裴清,眼神带著一丝警惕和不悦。 “此事与你无关。我的事情,你不该过问。” 沈裴清忽而转过来,黑眸幽深暗沉,似乎里边藏著一头潜伏许久的凶兽,此刻带著骇人的气息。 “可是,如今我们是互相合作的人。我的事,你知道不少,而你的事情,我却知之甚少。” 说著,他走到了她的身前,低下头,幽暗的眸光闪烁可怖的冷芒,他的手轻轻抬起,停在她的脸颊附近,捏起了她隨意散落的细发。 他轻语低沉地说:“这不公平,容素。” 见他靠得如此近,容素皱起了眉头,伸出手一把推开了他,后退两步,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才直视著他,眼神微冷:“公平?你在和我找公平?沈裴清,我不是非你不可的,我们之间的合作,只要我提出不合作,那你就永远报不了仇。不要想著来打探我的事情。” 沈裴清明显看出了容素似乎有了一些情绪上的波动,那位所谓的凤女,怎么会如此牵动著容素的情绪。 甚至在他看来,现在容素用不合作的言辞来拒绝回答凤女和她的关係的这种行为,都是因为乱了情绪而导致,他並没有因此生气。 “容素,你在怕什么?你在牴触凤女吗?”沈裴清没有就此罢休,凝视著容素,再次试探著追问。 容素紧紧攥著拳头,提起容莹心,她就无法压抑內心里深藏的仇恨,更厌恶有人在她面前去刻意提起她。 “闭嘴!” 沈裴清眯了眯黑眸,第一次见容素会露出这般的表情,满脸的憎恶,眼睛更是透露著杀气,甚至可以覷见里边无尽的恨意。 “据我所知,中都使者已然提前找到了凤女,甚至已经將凤女藏匿起来。传说得凤女者得天下,三洲的王都在找,可惜北洲和东洲慢了一步,给中洲得了先机。” 沈裴清淡声地一字一句说著关於凤女的见解,同时还在观察著容素的表情。 “现在北洲和东洲应该也在暗地里找寻中都藏匿的凤女地点。只不过,你竟然会认识凤女,且从你现在的表情来看,你和凤女之间一定不简单。” 没有再给沈裴清说下去的机会,容素冷森地盯著沈裴清怒吼道:“够了!我和她是有仇,但此事和你无关,不要再打探我的事情。你治好你的病,只要到时候帮我做我要做的事情就行,別的,与你无关。” 无法再隱藏自己的情绪,容素说完立马就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想待在那里,她很怕將这样的自己暴露出来。 太软弱无能,太情绪化了,不像自己,一点也不像。 看见容素像是落荒而逃一般,沈裴清陷入了深思,对於容素和那位凤女之间的事情,他是越来越好奇。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可以让她如今憎恨著凤女。 虽然他並不关注凤女,但那传说却一直影响著三洲的歷史,所以他自小在学习各种政治学的同时,也有了解过。 能被选为凤女的人,必须拥有赤子之心,还有最纯洁的血。 想不通,沈裴清也不会就此放弃,他想要去了解她,虽然暂时也搞不懂自己为何要去了解她,但是他想要这么做,直到了解到她的全部,说不定他就会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了。 翌日。 古雨儿突然匆匆跑回来,手上还拿著一张类似悬赏令的东西。 她拉住了刚坐下来吃早膳的容素,一脸惊讶又神神秘秘的样子,小声在容素耳边说:“容姐姐。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著,见古雨儿在她面前打开了那张悬赏令。 悬赏令上的人明显画的就是沈裴清,且悬赏的金额巨大,足足有五万两银子。 看到这悬赏令,容素蹙起了眉头,看向古雨儿,肃穆追问:“你在哪找来的?” 古雨儿似乎也意识到事態的重要性,想了下,就说:“我是在一条小巷子里边看到的,当时我还怀疑自己看错了,所以就想著带回来给你看看,这上边的是不是沈大哥啊?沈大哥为什么会被人下悬赏令啊?” 小妮子的想法也十分敏锐,甚至都已经开始联想到了那日的事情。 “难道那天沈大哥不是摔下山坡,而是遇到了截杀吗?” 容素不能再让古雨儿猜测了,此事和她没有任何关係,没必要让她知道。 “不是,別乱想,沈裴清曾经会武功,在江湖上肯定也有和別人结过怨,所以不要大惊小怪。” 古雨儿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没问题,但又看了看悬赏令,担心地问:“那现在怎么办啊?沈大哥岂不是有危险?他现在不是还没有恢復伤势吗?” 这的確是一个大问题,昨日那些杀手就已经让沈裴清差点没了半条命,再来,可能就真的得交代了。 “我们先回临城吧。”容素觉得只有先回临城才能安心医治沈裴清了,寧城到底是比临城大上不少,所以悬赏令才会那么快张贴到了此地。 古雨儿似乎也很认同,连连点头,然后起身:“那我去和兄长还有沈大哥说。” 见古雨儿就要去,容素又出声喊住了她:“雨儿,悬赏令你给沈裴清,他自己就会明白为何要回临城了。” 古雨儿听了后,点头,然后去找古云和沈裴清了。 他们几人的动作都很快,简单收拾了下,容素则是將自己准备好的草药再次封存好,带上了马车。 萧嫿知道容素要离开寧城,甚至还急忙跑到城门来给她送行。 “素素。为何这么快就来离开寧城?我还想著你可以留下来,等到我孩儿出生呢。” 容素颇有几分无奈,任由萧嫿抓著自己的手,浅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之后我会再回来寧城看望你和你的孩子的。” 萧嫿一听到这话,脸上的悲伤似乎就变淡了一些,又带上了些笑容。 “若是如此,那就这样说定了。素素,即便你在其他地方,我也想和你一直有往来。到时候我可以与你互传书信吗?” 不过是互传书信,这不是什么难事。 “好。”容素点头答应了。 得到了容素的答覆,萧嫿笑逐顏开,又给容素塞了一个绣著红艷艷的牡丹的香囊。 “这是我亲自绣的,我自己也有一个,我希望你看到这香囊就可以想起我,想起我这个好友。” 容素一时间有点无法適应,但內心却能感觉到一些暖意,拿稳了香囊,对萧嫿笑了笑。 “嗯,我会想起的。” 萧嫿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容。 隨后他们就坐上了马车,离开了寧城。 在回到临城之后,就有袁蜃和江妍玉来给他们接风洗尘。 这次他们还是住在江宅,本来打算去客栈,但熬不过袁蜃和江妍玉的三番劝说。 在当晚的晚膳时,江家安排了一大桌丰盛的菜餚接待他们。 袁蜃和江妍玉自然在,还有江老爷和江夫人。 甚至高壮山和柳珠也在,现在不叫柳珠,该叫江珠儿。 江老爷先举起了一杯酒向他们敬酒,然后看向容素:“几位舟车劳累了,听说容姑娘在寧城的医术已经有了很大的名声。我在临城都有所耳闻。” 一听,容素也拿起了酒杯回敬,喝了口后,才浅声道:“只是多亏了萧家的小姐,是她在其中帮忙宣扬而已。” “哈哈。谦虚了,容姑娘的医术高超,就算不是有意宣传,我想也会一传百传千的。这是好事。”江老爷笑了几声,对容素十分欣赏。 这话容素表示爱听,她就是希望自己的医术可以达到百传千的效果,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快积累到更多的医术名望而升级阅读器。 提到这个,容素就想起她的医馆。 “袁公子,我的医馆最近来看病的病人是否有多起来?” 似乎提到这个,袁蜃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窘迫,略带抱歉道:“也许是在下不太会为容姑娘宣传吧,每日来医馆看诊的病人屈指可数。很是抱歉。” 容素听了,並不打算怪袁蜃,就算医馆来看诊的人多也没用,没有达到十个名望值,不是她本人亲自看诊都不会计算名望的。 “无碍。想来我的名望还没有完全覆盖到临城。所以才会导致医馆看诊不多。” 其实临城百姓不信也正常,她只是在隔壁城州有了医术名气,但在临城却没有,看来也得在此地好好宣传一番才是。 “好了,今晚我们就好好为几位接风洗尘,好好吃好喝好,其他事宜还是等到明日再谈吧!”高壮山看不下去,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高喊起来。 “是啊,今日先好好喝好好吃,吃饱喝足,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江夫人笑著附和一声。 然后,他们便开始畅饮,时而閒聊,这顿晚膳十分畅快。 容素原本以为她要找到机会在临城再宣扬一下自己的医术应该挺难的,没想到过了不到一日,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出现了。 从江宅的一个小廝口中打听到,在临城东边有一个女子得了一个怪病。 此怪病奇怪得很,女子看过了城中之前的医馆,那大夫却束手无策。 女子已经烦恼极了,因为她双手不知何时起就高举著,怎么也放不下来。 容素听到了这么一个怪病,顿时就生出了好奇的心。 她打算要去瞧瞧,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怪病,会让人的双手都放不下来。 打听了不少人,容素终於在临城东边的一座小院落找到了那名女子。 当她看见那女子的时候,女子似乎满脸愁容,她的那一双手是真的一直高举头顶,怎么也放不下来。 “你是何人?”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看起来有点暴躁。 容素现在需要这名女子,所以她自然不会表现出不悦,反倒颇有耐心,笑著对女子道:“我叫容素,城里的那家五铜钱医馆就是我开的,我听闻你得了怪病,就想著过来想要帮你看看。” 女子狐疑看著她,一脸不信任,甚至已经开始要赶人。 “去去,什么五铜钱医馆,我不需要你帮我看,像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还学人家治病,我看你还是多学几年女红,然后过几年嫁人吧。” 眼见女子就要用肩膀把门关上,容素伸出手按住,微笑著说:“难道你想你的双手一辈子都放不下来吗?我想你吃饭都很难吧?我试试又何妨?我又不收你的钱。” 一听到不收钱,女子似乎犹豫了。 55一个怪病 果然不收钱的诱惑对於女子来说还是挺大。 女子在容素几番劝说下,到底是让她进了门。 小院子不小不大,但起码够整洁,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平日里有收拾这个小院。 只不过她的双手放不下来,又是如何收拾小院子的? “我叫玉兰。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我不久前突然双手就放不下来了,我是一个十分討厌周围脏乱的人,所以平时一直都有收拾,自从双手放不下来,做什么都不方便,现在都是隔壁大婶时不时过来帮帮我。” 玉兰用脚踢著一张椅子过来,同时不忘介绍自己,和讲述自己的情况给容素听。 有椅子坐,容素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然后又见玉兰已经坐在了她对面,只不过她的那双手一直高举,显得十分诡异。 要医治,肯定就需要先了解完玉兰的全部情况。 “你能再详细说说吗?”容素有观察到玉兰的状態似乎並不算好。 她眼底有一大片乌青,应该是平时没有睡好。 还有她的身体偏瘦弱,按照大夫的望闻问切,第一个望,她就看出她体虚內寒。 玉兰听了容素的话,浅声嘆了口气,低下头,才缓缓地將自己的所有情况说出来。 “其实,是在半个月前......” 原来玉兰在半个月前,她感觉到手臂有点酸痛,就在午睡的时候,发现高举起来的位置十分舒服。 所以她就在午睡的时候,这样摆放手臂,后面连续好几日这样睡觉,哪知道有一天,高举的手臂就再也放不下来了。 玉兰说完之后,脸上流露著哀愁和烦闷,只不过她双手高举,依旧显得很是怪异。 本要说什么,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位妇人,且手上拿著一个木盒子,她边进来边说:“阿仙啊,我给你带了饭。哎,你家有客人?” 妇人在看见容素后,露出了一丝惊讶,而后再看向玉兰,带著询问。 “啊,对。这位是容素大夫。说来给我治病的。”玉兰从位置上站起来,给妇人介绍了容素。 看见妇人脸上的好奇,容素自觉地起身,对妇人道:“我叫容素,是五铜钱医馆的大夫,我听闻了刘姑娘的事,所以就来看看。” 妇人热心地將木盒子里的饭菜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笑著对玉兰道:“原来是五铜钱医馆的大夫啊。阿仙,先过来吃点东西吧。瞧你最近又瘦了。” 容素可以看出妇人似乎一点也不关注她的话,甚至在她说到五铜钱医馆的时候,那脸上若隱若现出一些瞧不上的表情。 在妇人给玉兰餵饭的期间,容素观察了好一阵子妇人和玉兰彼此间的交流。 她站在一边,显得就格格不入,虽然她的確是客人,但这么明显的对待,就有点令人不爽了。 看出她们两人都不太愿意搭理自己。 容素觉得有些事,得速战速决,便淡声开口:“你的病,我能治。” 这话一出,妇人和玉兰都停下来,纷纷看向她。 特別是妇人,在看向她的时候,看似面容和善,实则眼神透著一股轻视。 “这位小姑娘,有些东西能乱吃,但是话可是不能乱说啊。阿仙这病都看过城里的大夫了,都束手无策。你可不能仗著自己年纪轻,就在这胡言啊。” 话里话外,都带著轻蔑,明显是觉得她年纪小,就认定她说的话是谎话。 容素心里嗤笑著这妇人的愚昧,有没有真本事不是通过年纪来判断的。 就连玉兰在听完妇人的话后,也开始不信她了,语气都有一点不耐:“小姑娘。我的病,你治不了。还是请回吧。” 方才还叫自己大夫,现在又改口小姑娘,她心里面越发受不住这种气。 容素二话不说就走到了妇人和玉兰的面前,她们两人突然就被她这种气势给嚇得愣住在那。 她对著玉兰淡淡一笑:“治不治得了,我说了才算,反正又不收钱,刘姑娘,不妨你站起来,我可以让你立马就能治好。” 听到这话说得如此满,妇人已然没了好笑容,开始用语言攻击容素。 “你这大话说得可真是好听啊。立马就能治好?如果治不好呢?” 容素笑容加深,只不过笑容没有真实一般,看向妇人,面对她的挑衅,她淡定著说:“如果治不好,我就给刘姑娘一百两,如何?” 一听到治不好会给银子,妇人和玉兰都睁大了双眼,说没有诱惑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会嫌弃银子。 妇人立马就抓住了这句话,紧紧看著容素,生怕容素会后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治不好你就得给阿仙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不算什么,毕竟现在自己钱也不少,要能换得名望积分,银子能办的事情,她乐意而为。 “我金口玉言。所以,刘姑娘,你怎么想的呢?”容素看向了玉兰,询问真正需要治病的人。 玉兰对於一百两自然是心动,只是她还是不太相信容素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能帮她治好这双手。 妇人是看出了玉兰的犹豫,她就像是觉得那一百两一定会拿得到一样,小声在玉兰耳边劝说。 “阿仙,你就试试吧,万一不成,你还能拿个一百两,到时候你拿著银子,还怕找不到可以治你手的大夫吗?” 这话说得也在理,总之怎样吃亏的都不是自己,玉兰想明白之后,看向了容素,也没有再犹豫,反而再次確认容素方才的承诺。 “你说若是你医治不好,会给我一百两是吗?” “是。”容素见她们都不信,直接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小袋子,將其打开,里面就放著一百两碎银子。 两人一瞧见那袋子的银子,眼睛都发亮了许多。 这下子玉兰不再说什么,直接问:“你要怎么治?” 容素只是笑了笑,然后看著她:“你站起来就行。” 玉兰看出容素的胸有成竹,有些疑惑,但也按照她的意思站了起来。 刚要开口问站起来怎么治,大夫不都是要把脉医治的吗? 这困惑还没有在玉兰的脑海中成形,下一秒,她就错愕地看著容素伸出手一把扯开了她的衣带,然后眼看她的衣裙就被解开,一种巨大的羞耻感袭来。 玉兰尖声一叫,妇人看了容素的举动,也开口大骂。 “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吗?” 容素却好整以暇看著玉兰已经放下来的双手正紧紧拢住自己的衣裙,再看见妇人瞪著凶狠的表情骂著她说:“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这不是要毁了阿仙的名声吗?你不想治就说啊,有几个臭钱就来这里羞辱人吗?” 面对妇人的一声声谩骂,容素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对视著玉兰那双布满了耻辱的目光,她淡声道:“我这不是给你治好了手吗?你现在不是能放下来了吗?” 两句反问,顿时就让玉兰和妇人反应过来了。 玉兰现在的確可以把手放下来了,然后惊喜地看著自己的双手,有些激动。 “我的手,我的手终於可以放下来了!太好了!” 妇人也注意到了玉兰的双手已经没有再高举,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觉得颇为神奇。 “哎呀,真的啊,竟然治好了啊!” 见她们都沉浸在高兴的氛围中,容素淡声叮嘱了下:“刘姑娘先把衣服整理好吧。” 经容素的提醒,玉兰的脸红了下,然后连忙转过身去匆忙地整理好衣服。 不一会,玉兰整理好后,就转过来,伸出手要拉容素的手,容素立马后退了两步。 玉兰有点尷尬,手停在半空,默默收回来,然后看著她,依旧难掩激动。 “容大夫,你究竟是怎么治好我的手啊?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种病看似奇怪,其实她也看过一些古籍医书,以前的人也有人得过这种怪病,这种医治方法其实她也是从书上学来的。 这种叫做羞耻治疗法,人一旦產生了羞耻感,很多时候就会习惯性地遮掩,所以玉兰的手是为了遮掩住自己的羞耻而顺其自然就放下来了。 不想解释太多,容素浅声说:“既然是怪病,肯定就需要奇怪的偏方来医治。现在还怀疑我的医术吗?” 她是故意这样问的,目光似有若无看向了那妇人,此刻妇人脸上的神情訕訕,似乎有羞愧的感觉。 玉兰对容素感激不尽,看著她的眼神都充斥著敬重,立马摇头,甚至认错:“抱歉,是我眼光狭隘了,竟然会这样质疑容大夫你的医术。谢谢你医好了我的手,太感激了!” “不客气,我一开始就说过,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你医治你的手,只不过有人不信而已。”容素的话意有所指,视线也是有意无意瞟向妇人。 妇人有所察觉,自知理亏,有些心虚且惭愧的低下头,玉兰也知道这一点,用手肘轻轻碰了下妇人,妇人反应过来,纠结了好一阵子,才对容素低头认错。 “哎,是我有眼无珠,竟然对你带有偏见。真是抱歉了。” 容素看著妇人给自己道歉,顿时就失去了趣味,拿回钱袋子,又留下了十两银子,然后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我呢,不会计较这些,那十两银子就给你们了。我的医术,你们也有眼看见,如果觉得对我有愧疚,那就帮我宣扬一下我的医术。我就原谅你们方才的无礼。” 没给她们拒绝的机会,应该说她们也不可能拒绝,所以容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院子。 玉兰和妇人看著桌面上的十两银子,有几分恍惚的感觉。 第一次见有大夫来治病不但不收诊金,甚至还给银子的,也许就容素是第一个吧。 在容素出了院子之后,她看见阅读器显示出来了。 【名望+2,医术名望已经累积到10,宿主的医馆可以正式计算名望值】 成功拿到了10,容素很满意这次的外出收穫。 甚至还去了品味楼买了好多糕点,带回了江宅。 古雨儿看见容素回来还带了品味楼的糕点,兴奋极了,蹦躂著走过去。 “容姐姐!你买了品味楼的糕点吗?” 看见是古雨儿,容素好心情地將盒子递过去给她:“是啊,给你拿去吃吧。” 古雨儿看出容素似乎十分高兴,不由也跟著开心起来,追问道:“容姐姐,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啊?” 能够顺利拿下10个名望,容素自然是高兴,只不过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分享。 “就是遇见了一件开心的事情。对了,看见沈裴清了吗?”容素不打算说,转移了话题。 古雨儿现在一心都在糕点上,也不在意容素说不说,但听到容素在找沈裴清,又打起了精神。 “沈大哥啊,我今天没见到,可能是出门了吧。容姐姐找沈大哥是要开始给他治疗了吗?” 的確是需要给他治疗经脉了,已经拖得太久了。 容素点了点头,然后边往房间走边对古雨儿道:“如果他回来了,就让他来找我。” 见容素已经回房,古雨儿鬆了口气,心里想,原来只是治病,那还好。 隨后她又开心雀跃地提著糕点盒子去找古云分享。 容素已经睡了一个午觉,正准备起来,就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还有沈裴清的声音。 “在吗?听古雨儿说你找我?” 这时间也刚刚好,容素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坐起来:“嗯。你先在外边等我一下。” 沈裴清站在门口,听到了容素的声音,似乎透著一些慵懒的感觉,听上去像是刚睡醒。 过了一会儿,门就被打开,沈裴清朝里面看,容素侧过身,让他进去。 沈裴清也没多想,就抬脚走了进去,然后问:“何事?” 容素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看向沈裴清,神情好像还有点没有睡醒的感觉,散漫了些:“该是时候给你治疗经脉了,你坐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听了这话,沈裴清没有多大的开心,表情淡然,走过去坐在容素的身旁,然后伸出手,看著她开始伸手过来,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望著她表情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神透著几分认真,他一时间看入了迷。 不久,容素收回了手,然后又打了个哈欠,才浅声说:“看来你最近也有按照我说的,一直在练习你的手腕对吧?” 自从那日容素逼迫著他去挑豆子,他就一直都在做,有空没空都会练习。 因为他发现好像这样练习,他的手腕的確比以往更有力了些。 “是。一直都有练。” “好。明日开始,我就给你开始医治。” 56你对我干了什么? 店小二烧好了热水,並且给沈裴清都往木桶里放满。 “沈公子,都好了。” 沈裴清正坐在书桌前,开始练字,听到可以了,就应了声:“好。” 正当沈裴清放下手中的笔,去把门关上,转身来到浴桶旁,刚脱掉一件外衣,眼睛一瞟。 浴桶里面的水不是清澈透底的热水,而是像硫磺一样,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难以压抑住的怒吼出声:“容素!”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容素笑容嫣嫣从外边走进去:“哎,有事吗?” 这个动静嚇得沈裴清眉头猛跳,瞬间就扯过外衣披上,然后冷著脸:“把水给我换了!” 容素则笑容不变,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沈裴清想要反抗,却惊悚地发现自己没有了力气一样,下一秒见她用力一推。 “扑通”一声,浴桶里掀起了许多水。 他整个人就掉入浴桶,再因热水的温度实在太烫,他被烫晕了...... 盯著沈裴清就这样晕倒,容素无语地扯动了下嘴角,叉著腰,鄙视地数落著他。 “真是中看不中用。不就是热水吗?至於晕过去?” 说著,自己把手放进浴桶里面,高热的温度像是高摄氏度的炭火,她手指立马就从浴桶里面缩回来。 “是有那么一点烫......” 转念一想,容素跑出去找店小二要了小半桶凉水,用湿润的手帕搭在沈裴清的额头上,算是给他降温。 做完这个后,容素又从自己布袋里面掏出了准备好的各种草药,一味一味地放入浴桶里边。 望著浴桶在放入各种草药后,从深深的黄色变成了淡淡的浅灰色,她才满意地收手。 鼻翼间还能清晰地闻到了一股独特的草药味,有一点像苦涩中又带著回甘。 她又转身去找来了一根香,点燃放在一边的桌上,又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一边观察沈裴清的脸色变化。 这浴桶的水里,她特意让店小二往里边放了泉山血莲,所以才会变黄。 容素就是需要在沈裴清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泡泉山血莲的水,因为情绪巨大的波动有利於他的血脉加速流转。 不然他也不会在掉进浴桶就会晕过去,那就是因为水的温度和血莲的药效,加之他的情绪强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状况。 转眼看了看已经燃尽了一半的香,容素又拿出了一根,放在一边,等剩下一半燃尽之后再点燃。 这水,沈裴清需要泡够两个时辰才行,且还要不断往里面加热水和草药。 容素已然吩咐店小二一直备好热水,以防她有需要。 做好这一切,容素就拿出医书,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然后浴桶里的人有了一丝动静。 躺在热水里面,因为高温而晕厥的沈裴清,不知在何时慢慢转醒。 身体仿佛就像是被一个大熔炉给包裹一样,浑身无力,体內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入热气一样,难受又无法挣脱。 沈裴清从一开始的小口喘气,到后面逐渐开始大口呼吸。 那张俊美冷绝的脸庞染上了如同落霞一般的红,紧紧抿著的薄唇此刻也红如火焰。 他的额间早就布满了如豆子般大小的细汗,甚至有些俏皮的汗珠不顾主人的不適,顺著他的鼻樑或者鬢角跳落下来。 有的还调皮地停在了他像小山丘一样高耸的喉结处,时不时滚动的喉结,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性感又美好。 如此香艷的场面,容素自然有好好观看,刚好一转眼,就对上沈裴清刚好转醒的目光。 他发蒙了好一会儿,然后瞬间就回神,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状况,又看见容素就坐在不远处,猛地惊嚇地大喊出声。 “你!你对我干了什么?” 瞧他那表情,像极了被人侵犯的良家妇人,一脸的惊悚和恐慌。 沈裴清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所有这样的举动,都在容素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十分淡定。 “在给你逼毒。不要这样大惊小怪的,你的声音叫那么大干什么?你是小姑娘吗?” 容素的淡定自若,简直给了沈裴清更大的暴击,他胸口起伏不定,深深呼吸不过是在尽全力平復自己的情绪。 他死死瞪著容素,隱忍著怒火:“为何不早点告知我?你大可以提前告诉我的!看我出洋相,你很开心吗?” 没有否认一点,看沈裴清出洋相的確很爽,容素当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这是能加快逼出你体內毒素的方法。就是要你的情绪波动大,才好逼毒。” 顿时沈裴清就沉默了,他无法分辨容素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有一点就是现在他泡的水的確有很浓的草药味。 “那你可以出去了。”她的目光实在令他很在意,沈裴清移开了视线,冷著脸赶人。 但容素是谁,她可是脸皮厚的人,看著沈裴清,理直气壮地说:“你现在是我的病人。而我是你大夫,我需要盯著你泡完,还要时刻观察你的状况。” 听了这话,沈裴清的眉头猛跳,抬起手轻轻按住眉头,怒极反笑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看著一个男人泡澡,难道你不觉得很惊世骇俗吗?这样会影响到你的闺誉的。你明白吗?” 以为沈裴清是害羞,却没想到他是在为自己著想,只不过,容素她不需要。 她好整以暇地看著沈裴清,靠著椅背,一本正经地说,完全没有一点羞耻或者害羞的意思。 “首先,我是大夫,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帮你解毒治疗,医者父母心,既然是父母,看著自己害怕泡澡又怎样?其次,我自己都不在意什么闺誉,你一个大男人在意这个干什么?” 这番话下来,听得沈裴清一愣一愣的,她说什么?父母看孩子泡澡?她是真的疯了吗? 谁要当她孩子?沈裴清心情现在就像是自己走在大街上不小心踩了狗屎一样难以言说。 沈裴清气笑,声音冷沉地一再强调。 “我说了,你出去!” 遇到不听话的病人,容素就很想直接让他闭嘴说不了话,但是,沈裴清的情况特殊,他就必须要不断地情绪起伏才能充分发挥血莲的药效。 容素就是纹丝不动,看著沈裴清的怒火都已经上脸,她还是淡然的样子,甚至还装作没听见一样,低头继续看医书。 这个举动在沈裴清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他咬著牙,很想起来抓住她暴打一顿,可是自己现在身上湿透了,起身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的身体还在发软无力。 气著气著,沈裴清索性就闭上眼,眼不见就不烦。 过了一会儿,又有了一点动静。 听到了开门声和关门声,还有木桶碰撞到门框的声响。 出於好奇,沈裴清微微睁开了眼睛的一条缝隙看,瞧见容素竟然搬著一小桶热水走到了浴桶旁边。 这个举动嚇得他立马坐正,然后双手下意识往下放,瞪大了双眼看著容素。 “你要做什么?” 见沈裴清又开始大惊小怪,容素无语地翻了下白眼,抬起了木桶,將里面的热水全部倒入浴桶中。 “加热水。”言简意賅后,容素又往里面加入了好些草药。 浴桶里的温度原本已经很温暖舒適,加完热水后再次升高,被加入了新草药后,水从浅灰色变成了深灰色,水的顏色越来越浓。 “好了,现在告诉你的感受如何?”容素麵无表情地询问,看上去只有认真,没有一丝女儿家的羞涩。 看到她这样子,沈裴清也不好意思再扭扭捏捏,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用身体感知了下,將自己的感受告诉她。 “身体很热,然后就是感觉到原本身体十分沉重,现在开始慢慢变得轻快起来,甚至一直不太舒服的胃部,现在似乎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听完沈裴清的回答,容素沉思起来,看来药效开始有效果了。 了解完后,她转身又回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后又拿起医书,低头看的同时浅声说:“那就继续泡。泡到你想要如厕为止。” 一听这话,沈裴清猛然惊愕住,如厕?什么意思? 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容素倒是好心再解释一番:“泡热澡可以帮你排出一部分表层的毒素,但还有更深的毒素,应该说是藏著內里的,就需要你通过其他方式排出体外了。” 她说完,不知怎么,看见沈裴清的脸色越发难看,就像是涂了一层墨汁一样黑沉黑沉的。 但这些她都没有再理会他,只需要按照她所要进行的方式来逼毒就行。 这次沈裴清倒是听话不少,没有再恶语相向或者牴触,大概他自己也明白反抗没用,且他也知道自己需要逼毒。 期间容素还是照旧给沈裴清倒入热水和加草药,直到两个时辰已经过去,沈裴清似乎神情有点奇怪了。 发现他不对劲,容素猜测应该是可以如厕,便大大方方问:“要去如厕了?” 此话一问出,没有一点悬念,沈裴清的脸色从黑到白再到红,可谓是精彩纷呈。 “你,给我转过去!我要换衣服!” 泡澡已经完成,容素没有必要再和沈裴清对著干,就挑下眉,然后转身。 听到他从水里起来的声响,还有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响,然后就是门被打开,脚步声逐渐远离的声响。 容素听到他急急忙忙的脚步声,没忍住,捂著嘴巴偷笑起来。 等到沈裴清已经解决完回来,他没想到容素竟然还在,脸色顿时就变得有点窘迫起来。 房间里的浴桶已经没了,大概是容素叫店小二搬走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坐下来,我给你把脉看看。”容素没在意沈裴清的彆扭困窘,直接看向他。 沈裴清也就纠结了一下,然后绷著脸,坐在了容素身旁,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她也就轻轻看了眼他,隨后也抬起手,去给他把脉,通过他的脉象,发现似乎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之前的脉象沉厚又浑浊,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毒素很沉重,如今已经少了很多。 沈裴清没听到容素说话,顿时心被吊了起来,有一点紧张,便转头看向她,有些担心问:“怎样?难道没有效果吗?” 瞧他紧张的样子,容素没忍住,开始有了捉弄他的心思,脸上摆出的一些凝重的表情。 “没想到,你的毒素如此深入肺腑啊。” 沈裴清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沉下来,心也跟著凉了半截,眼神流转著一丝失望和苦涩。 “是吗?看来还是不行啊。呵。果然,到头来我还是只能做废人。” 没想到他就因为她这么一句话,就变得如此颓废,一点也不想平日里那个傲气十足又自信满满的沈裴清。 她突然有点討厌看到这样的他,还是冷傲自信的样子更適合他。 “不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的毒素是深入了肺腑,但有了那血莲在,你体內的毒素已经被逼出了將近一大半。还有一点余毒,就需要依靠药疗。” 这柳暗明的话,瞬间又將他脸上的情绪带回了激动,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神情兴奋地问道:“真的吗?我可以治好是吗?” 见他开心得像个小娃娃一样,容素都忍不住也想要开心起来,可转念一想,她不该是这样容易被牵动情绪的人,立马又收回了嘴角要扬起的笑意。 她抽回了手,然后表情漠然道:“接下来,你只要按我的药方好好喝药,不出一个月,就能把毒素清除,之后再找到另外两味草药来修復你的经脉,你以后一样可以重新练武。” 见她抽回手,沈裴清脸上的微笑淡了些,但內心对於可以重新练武这件事依旧是雀跃不已的,他颇为感激的看著她:“谢谢。” 这突如其来的感谢,並没有给容素带来高兴,她反倒更清醒。 “別谢我,以后我的事情,还需要你帮忙。记住,我们之间的合作。” 留下这句话,容素就起身离开了沈裴清的房间。 在她转身离开后,沈裴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只留下冷凝的沉默。 是啊,他们之间只是合作而已,她救他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他谢什么呢?又有什么可谢的。 57警告!医术名望急速下降 午时的五铜钱医馆多了不少人。 自从容素救好了玉兰的怪病后,来五铜钱医馆看症的病人就变多了。 而她积累的医术名望也在一点一点增多,如今已经有50了。 医馆交给江妍玉和袁蜃打理后,袁蜃似乎很喜欢坐镇医馆。 前日就来找她说,希望可以一直合作。 对於此,容素当然是乐意的,毕竟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直看著医馆,她开医馆的原因不过是为了积攒名望值而已。 现在医馆名义上是她的,但已经全部由袁蜃和江妍玉来照看,入帐的钱,袁蜃也表示和她五五开,药材方面的供应,袁蜃依然以元镇族长的名义来提供,购置成本也是和她五五开。 有人愿意帮助开医馆,她十分愿意,所以並不会拒绝。 来到医馆,容素打算巡查一下目前医馆的情况。 哪知道刚来到医馆,就看见了这样的一个场面。 医馆外围站了不少百姓,他们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走近几步,便瞧见在医馆前面,正跪著一个女子,女子的背影十分熟悉,似乎哪里见过。 容素思考了下,瞬间就想起了是何人。 这不就是那日被她医治好怪病的女子,玉兰吗? 似乎已经有人发现了她,朝她看来叫唤了一声:“这不是容大夫吗?” 这一声呼喊,霎时间就將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玉兰听到她来了,更是直接转身看向她,然后神情激动,且立马起身走到了她面前,一脸认真恳请。 “容大夫,你医治好了玉兰的手,玉兰无以为报,想要做你的学徒,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容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禁蹙眉询问:“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刚好看见江妍玉从医馆走出来,容素便看向她。 面对容素的疑惑,江妍玉其实也很困惑,不过她也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了容素。 江妍玉在医馆本来正帮著看了症的病人抓药,哪知道突然来了一个女子,女子一来就询问容素在哪,她还没说,女子就一味地想要拜容素为师,她说容素不在医馆,女子就固执己见地跪在了医馆外边,然后就造成了被百姓围观的场面。 听完江妍玉的话后,容素沉默看向了正满脸期待的玉兰,她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玉兰似乎看上去很怕容素不要自己做学徒,又面对著容素跪了下来,瞬间就引来更大的议论声。 “这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但我看啊,那女子好像有求於容大夫。” “求容大夫治病吗?直接去医馆不就是行了吗?干嘛跪下来呢?” “哎,我看那女子怎么那么眼熟,她不就是那城里东边前阵子得了怪病的女子吗?” “什么?你认识她?” “不算认识吧,就是见过。” “如果她是那女子,那容大夫不就是她最大的恩人吗?她这架势也不像是报答恩人的样子啊。” 已经有百姓开始指责女子这样做的行为很不好。 但女子似乎不在意,甚至红著眼看著容素,露出了悲苦的神情,声音突然拔高。 “容大夫!求你让我做你的学徒吧。我是真的想要报答你的恩情,我玉兰什么都可以学的!” 容素听著这话,眉头皱得更紧,再看周围百姓似乎一瞬间就转变了態度,將指责的矛头转向了自己。 “原来是报恩的啊。” “那她很诚心啊,都跪下来求容大夫了。” “是啊,可是容大夫怎么没有一点反应呢?还让她一直跪著,就算不想要这学徒,也没必要一直让她跪著吧。” “容大夫这么狠心的吗?” “有点事,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事?” “就是医馆一直都是袁大夫和江小姐在照看,都很少看见容大夫坐诊医馆,容大夫不会是根本不会医吧?” 就连这种污衊的话语都开始从某部分人的口中说出,容素听著,眼底的眸色渐渐变深。 再低头看著一直跪在她面前的玉兰,她眯了眯眼睛,好奇怪啊,这人做的事情让她有种很突兀的感觉,可是她又说不出来。 面对百姓的指指点点越来越强烈。 江妍玉很是担忧,走到了容素身旁,浅声对她道:“容姑娘,不如先让这位姑娘进到医馆里面吧?” 这江妍玉的顾虑,容素明白,可她却很不喜欢被人用什么东西要挟自己,她淡声道:“没必要。” 丟下这句,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医馆,丝毫不理会跪在医馆前的玉兰。 江妍玉有点诧异,但也无法规劝容素,毕竟这是容素的事情,她看了眼玉兰,然后也跟著容素进了医馆。 此刻,外边百姓的议论声越发高涨。 容素无视著这一切,直接帮江妍玉清点著医馆新进的药材。 跪在外边的玉兰,丝毫没有动,就那跪著。 这个时候的天气乃初冬末尾,即便是晌午时分,依旧会有些寒意。 玉兰穿著单薄,外边冷风呼啸,吹打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可怜。 已经有百姓看不下去,开始为玉兰打抱不平。 “这容大夫也未免太狠心肠了吧!为难一个病人。” “就是,就是,玉兰姑娘不过是想要真心向你求学,你却这样践踏她的真心,你这样的大夫就算医术再好,我以后都不会来你们这医馆看诊了!” 已经有人將谩骂的话指向了医馆,容素本不打算理会,任由他们怎么说,可听这话,倒真是有点不爽。 “没错!狠心的大夫,谁知道会不会卖黑心药材啊!还卖的如此便宜!” “是的!是的!以后我也不来这里看诊了!” 越来越多百姓不满容素的做法,乃至开始攻击医馆。 容素眼神越来越冷,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玉兰,她低著头,看起来很是委屈,但又丝毫不打算解释,甚至任由百姓胡说。 就凭这个,容素就很怀疑此人的目的。 “容姑娘,这真的没事吗?我怕会影响到医馆的名声。”江妍玉见外边的百姓抵抗声音越来越大,心里不禁担心起来。 不用怕,因为的確会影响到名声,容素在看见突然弹出的阅读器警告,心情就烦躁起来。 【警告!警告!医术名望急速下降,已经降到了40,30,20,10】 【宿主,再突破10,医馆看诊將不再计算名望值】 察觉到事態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容素眼神冷到可以杀人,但她强忍著没有发作。 她捏紧了下拳头,深吸了口气,隨后平稳住情绪,才走出了医馆。 当她走出医馆,替玉兰抱不平的围观百姓顿时就鸦雀无声地看著她。 目光落在玉兰身上,她大步走到了玉兰面前,眼神带著微微寒意,但面前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弯下腰,伸出双手,將玉兰扶起。 玉兰似乎有点受宠若惊的模样,惊喜地看著她:“容大夫。” 容素用余光轻轻看了圈围观的百姓,然后对玉兰淡淡笑了笑。 “玉兰姑娘。你当真想要做我的学徒?” 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有要答应的意思,玉兰顿时就激动地连连点头,诚恳地看著她。 “是的,容大夫,我是真心先要做你的学徒的,我只是想要报答你,我可以一辈子都做你的学徒的!” 听到这话,容素心里面的警戒升高了一个度,但面上不显露出来,依旧保持淡笑。 “一辈子?你这样的话,你家人会同意吗?而且我看上去比你还小一些,你认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做师傅,这真的好吗?” 玉兰似乎生怕容素不答应,脸上已经露出了急切慌乱的表情。 “不会的,不会的,我本就是一个孤儿,无依无靠,现在有机会可以报答你的恩情,如果可以一辈子做你的学徒,我怎么都愿意!而且容大夫年纪是小,但是你有本领啊,有本领就不应该因年纪小而被歧视的,不是吗?” 这些话说得如此正义凛然,这一下倒是令容素对她有了一丝刮目相看的感觉。 以往那些人见到她年纪小,就会质疑她的医术,当然这是某些所谓事实,被人轻视固然不爽,但有些人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又怎能一时间改变。 现在玉兰说出这番话,倒是说到了她的心里面去,就凭这个,她倒是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沉思了一会,容素对玉兰露出的笑容变得真切了一点,她浅声道:“你要做我的学徒,可不会那么简单,首先你先完成我给你这个任务,只要完成了,我就考虑让你做我的学徒,如何?” 见容素这是要鬆口,玉兰睁大了眼睛,眼睛发亮,激动非常。 “当然!可以的!无论是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完成的!” 容素只笑笑,並没有认为玉兰可以轻易做到,她看向了一旁的江妍玉,江妍玉瞭然,然后走过来,她就对江妍玉小声说了几句。 不一会,江妍玉就从医馆里面拿出了一本草药书,並且將书递给了玉兰。 玉兰接过后,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然后看向容素。 “此乃一本很经典的草药书,做我的学徒,就必须要会认全所有草药,是基本功。我只给你三日的时间,你若能认全,且能熟记於心,我就考虑让你做我的学徒。” 只要熟记草药书,就可以做容大夫的学徒,玉兰知道有机会了,脸上泛起了灿烂激动的笑容。 她捧著草药书,后退了一步,然后对著容素鞠了一躬,再真诚笑著保证道:“我一定会完成的!” 说完,玉兰就满脸坚定地转身离开了。 见玉兰离开,围观的百姓都看得一愣一愣,有些百姓还是对容素有一点点非议。 “容大夫不会是忽悠玉兰姑娘吧?” “不好说啊,但三日真的可以熟记那本草药书吗?我连背诵三字经都需要用整整一个月才做到。” “你要一个月?我可以用了三个月啊!” 听见某些人还在质疑自己,容素直接转身看向那两人,笑得有几分冷意,嚇得那两人不自觉后退几步。 “草药书三日背诵出来,只要用功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就看你们抱不平的玉兰姑娘是不是真心想当学徒,愿不愿意下苦功了。” 说完,容素也不再理会那些还在怀疑自己的人,和傻子论长短只会折损自己的智商。 那两人被容素这么一说,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带点红,然后訕訕离开了。 容素查看阅读器,发现医术名望已经回归10。 这就代表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想到这里,她就气不过,对於这突然冒出来的玉兰,她心里很不满。 必须查一下才行。 有了这个打算,她就给了些银子商伯,拜託商伯帮她去查一下玉兰此人的事情。 商伯没有推脱,接了银子就给她去办事了。 容素每次只要在江宅,就会去找沈裴清,继续给沈裴清诊脉开药。 一开始,容素还能找得到沈裴清,但今日她去找他,却发现他不在。 虽然有点纳闷,但沈裴清是个行动自由的人,就算是她的病人,她也没有理由约束他的行动,所以就打算等到第二日再来找他。 哪知道等到第二日来找,沈裴清依旧不在,这就不得不让她感觉到有些奇怪了。 连续两日不在江宅,沈裴清在临城又没有朋友,能跑去哪里? 容素找到了平日里给沈裴清送膳食的小廝,一询问,小廝也百思不得其解。 “说来也奇怪,这两日,我来给沈公子送膳食,沈公子就总是那个点就离开了。还让我直接打包好膳食,他就连同膳食一块带出了府。” 听到这,容素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了,连膳食都带出去? “谢谢了,你先去忙吧。” 小廝点了头,就退下了。 容素决定要在沈裴清的房间附近守著人出现,得问一下他到底去干嘛了,不然每回都找不到人,她的医治就很难进行。 血莲的药效存留在他体內是有一定时限的,若是不在这个时限內配上合適的药汤服用,就很难彻底根除他体內的毒素。 为此,容素就搬了张椅子候在了沈裴清房间外。 直到半夜,容素都快要打瞌睡,突然就听到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她立马精神起来,一睁开眼,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消失了一整天的沈裴清终於回来。 58沈裴清的旧部下 冬日夜里的寒风格外萧条,寒意瑟瑟。 容素见沈裴清有种风尘僕僕的感觉,便裹好自己身上的披肩,然后打著哈欠出声喊住人。 “沈裴清。怎么大晚上才回来?” 暗黑的夜里,突然有人出声,沈裴清没有留神,就被惊到了。 但细听,听出来是容素的声音后,他又不知不觉地放下了警备。 侧过身,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容素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透过若隱若现的月光,可以看出她脸上略带一丝疲倦。 “你怎么在这里?” 沈裴清没有回答容素的问题,反倒是反问起来。 他没有正面给自己回答,容素盯著他看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打了哈欠,说话有一点含糊不清。 “你觉得呢?我来找你不就是为了给你看诊吗?” 这一经提醒,的確是的,她来找自己,只有这个原因。 只是,他心里究竟在期待什么,不禁自嘲自己自作多情。 容素觉得沈裴清不会告诉自己外出干了什么,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打探他这件事,所以没必要追问。 “明日开始,辰时就来找我。你需要趁著血莲的药效还在体內,接受我的针灸治疗法。” 话已经带到,容素觉得没有必要再逗留,就对他挥了下手,然后就准备转身。 见她要走,沈裴清也不知脑袋在想什么,身体比脑子要快,立马走到了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裴清的一靠近,容素就敏锐地闻到了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一些血腥味。 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困惑,但疑惑归疑惑,面上不显,只是淡淡看著对方。 “还有事?” 见容素那双清淡的眸子正望著自己,沈裴清竟有说不出的紧张,甚至都有一瞬间不太敢和她对视。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拦住她,也许是一方面很开心她会来找自己,而另一方面她来找自己不过只是为了医治之事罢了。 这种既喜悦,又失落的复杂情绪在心底不断混杂,使得他很难控制自己的心了。 沈裴清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又不说话,只是看著自己,脸上神情冷淡,除去那双黑眸时而有几分迷茫,时而又有几分黯淡,她根本不知他想要干什么。 不想和他浪费时间,毕竟今晚她已经等了他很久,早知道就让小廝知会他就好。 她自己干嘛要来守著人,现在想想,她都觉得自己貌似有点怪。 “算了,没事我就去休息了。” 刚迈开两步,沈裴清终於开口了,声音听上去有一点沉厚感。 “你为何不继续问?” 听见这话,容素停下脚步,背对著沈裴清,不由困惑不已,不是你自己不愿说吗,怎么现在这是在责怪她? 顿觉沈裴清有点莫名其妙,容素无语地扯了下嘴角,隨后语气慵懒道:“你去干了什么事情,与我何干?当然,除了医治经脉的事情,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过问。” 觉得自己应该是解释清楚了,不想和沈裴清有过多纠缠,又迈脚走。 还没有走几步路,就感觉有人瞬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彻底堵住了她的去路。 抬头看去,见沈裴清绷著脸,神情有点僵,眼神透著一点似有若无的燥意。 “如果我说,这件事就是和我经脉有关的呢?甚至会影响我的经脉治疗呢?那你也无所谓吗?” 一听这话,容素有了一丝沉思,甚至还有一点错愕,他这是啥意思?难道他干什么会折损经脉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那就不能放任他干这种事情,会严重影响她在一定时间內完成任务的。 容素凝重地看著他,语气从散漫变得认真:“你究竟干了什么?” 瞧见她重视起来了,沈裴清有种说不出的愉快,面容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不过提起这件事,他眼神不免凝上了一层沉重。 “我遇上了我的旧部下。但是他被追杀,如今身患重伤。” 了解了这些后,容素没想明白,追问道:“那和你经脉会折损有何缘故?” 沈裴清其实是想利用他遇见旧部下和他旧部下受伤这件事转移下她的视线,只是没想到她当真是只关心自己的经脉而已。 失落感再次縈绕心头,可一想到自己方才也不过是脑子一热才拦住她和她说这件事的,也不能逼迫她和自己一样看重这件事。 这样想著,沈裴清便隨口编了一个理由。 “追杀我旧部下的就是沈枫宇。若是沈枫宇得知我在临城,说不定会给大家带来危险,若是他知道我在逼毒,一定会阻止的。” 这件事,容素倒是没有想到,低下头,凝思起来,沈枫宇那么心狠,说不定真是会阻止她帮沈裴清逼毒。 察觉到事態似乎是有点严重,就在这个时候,阅读器竟然出现。 【支线任务:改变石头死亡的命运,帮助反派获得新的助力,完成可以升1级】 望著阅读器突然给了她新的支线任务,有点诧异,但她还是顺口问了沈裴清一句。 “你旧部下叫什么?” 沈裴清虽然对容素的问题有点错愕的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石头。” 那就是没错,此人得救了。 下定了主意,容素抬头看著沈裴清,一本正经道:“作为大夫,知道有人受伤,我肯定不能不顾的。所以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你的旧部下,我给看看。” 听见容素的话,沈裴清表示有几分意外,从和她相处的这几个月来看,她不像是这样乐於助人的人,但她现在愿意帮石头,是有一部分原因在自己身上吗? 心中似乎又蔓延了一丝喜悦。 容素不知道沈裴清的內心想法,她一说完,就跑著回去找她新买的药箱,备好医治要用的东西,然后再跑回来,见沈裴清还站在原地发愣,她顿时无语了。 颇为嫌弃地开口道:“还愣著干什么?不是说你旧部下受了重伤吗?” 这一声不耐的催促,令沈裴清从走神中回过神来,见容素已经拿著药箱,他立马听话地带路。 “好,你跟我来。” 避免引起江家人的注意,他们是从宅院的后门离开的。 一路上,又是走的比较偏僻的小巷,所以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们去哪。 不久,容素跟著沈裴清来到了郊外,在看见一座似曾相识的荒庙后,沈裴清似乎也看出她的想法,便解释著说。 “郊外能藏身的地方不多,这里离城里不远不近,且因这里四面通风,无法住人,反倒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所。” 的確是一个好的藏身之所,只不过对於一个受伤的病患来说,这里的环境太恶劣,他就不怕他的旧部下会冻死? 当然这不是她该担心的事情,她来不过是看看能不能將人给救活,好升级阅读器。 跟在沈裴清后面,走进了荒庙,隨后就见他绕到了雕像后面,见他抬起手,掀开了一大块草蓆。 隨之而来的是很浓郁的血腥味,沈裴清挡在她面前,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容素微微斜著去看。 一个身穿著黑衣袍,年纪大约接近二十左右的男子,他浑身是伤口,闭著眼睛,看上去似乎已经昏迷不清,不然也不会没有发现他们。 且仔细一看,他那些伤口上还被隨意包扎了下,为何说是隨意呢,因为包扎的布带都凌乱不堪,一看就知道包扎的人的手法不太行。 这不会是沈裴清包扎的吧? 带著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沈裴清,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冷峻的面容上疑似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看上去有点不太好意思。 “我不太会包扎伤口。但石头他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所以我才会想著先看著包扎一下,止住血再说。” 虽然这辩解有点苍白,不过容素又不计较这些,所以没有太在意他之前包扎如何。 她拿著药箱走到了石头面前,然后蹲下来,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剪刀。 正打算用剪刀去剪开石头之前被沈裴清乱来包扎的布条。 下一秒,石头却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里带著杀人的凌厉,他伸出手,一把用力扼住了容素的手臂。 那力度就像是突然被强而有力的壮士掰断手腕一样的痛,容素蹙起眉头,没忍住哼闷了声。 沈裴清见到石头扼住了容素,顿时有点紧张,连忙走过去,蹲下来,伸出手按住了石头的手,出声制止。 “石头,这是我给你请来的容素容大夫,她是来医治你伤口的。不要伤害她。” 沈裴清的声音就好像有安抚作用一样,一出声,石头方才满是防备的神情渐渐平復下来,看向容素的目光也逐渐清明,他抓住容素的手也慢慢鬆开。 不过他的力气大得很,可以感觉到已经在她手上留下了一个挺深的手印。 容素也没有管太多,继续帮石头处理伤口,因为他的確有种快要濒死的状態,连忙给他上药重新包扎。 过了大约两刻钟左右,她终於陆陆续续地给石头把所有的伤口给重新处理了一遍。 抬起手,轻轻擦拭了下额间溢出的细汗。 衣袖滑下,露出了手臂上那道若隱若现的手印。 沈裴清看见了,猛地紧张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臂,皱起眉道:“你的手。” 看了眼他的表情,容素轻轻抽回手,表情淡淡:“不碍事。石头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我会开个药方让他调理下內里。他五臟六腑受损也很严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修养。” 见容素丝毫不在意自己手臂上的手印,沈裴清莫名有点不悦,但他又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石头一直有在观察容素和沈裴清之间的表情,当然也看到了自己方才戒心太重下不小心伤到了容素的手印。 心里生出了愧疚,微微张嘴,声音带著一些嘶哑暗沉。 “抱歉。容大夫。我方才失礼了。还有谢谢你帮了我。” 容素对於石头的道歉和感谢,表现得兴致缺缺,她浅声道:“嗯。” 不过在看见阅读器弹出来的时候,心情还是愉快不少。 【成功改变了石头死亡的命运,阅读器升1级,,目前阅读器9级】 目的达到了,容素只感觉到疲惫,一点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我先回去了。” 见容素要回去,沈裴清连忙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容素轻轻看了眼沈裴清,然后又瞄了眼重伤的石头,懒声道:“你还是看著你旧部下吧,回去的路我还是知道怎么走的。” 丟下这话,也不给沈裴清回答的机会,迈脚就走。 看见容素消失在黑夜中,沈裴清的目光也隨之而往。 石头察觉到自己的主子竟然流露出这种眼神,心里不免有点诧异。 “主子。你似乎很在意这位容大夫。” 被自己的旧部下一下子就点破了心里那点莫名的心思,沈裴清有点恼怒的脸红。 “我的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说说你的事情吧。是不是沈枫宇追杀的你?还有,他们怎样了?” 提到这件事,石头的神情不禁落寞下来,眼中更是逐渐升起了剧烈的恨意。 “他们都死了。只有我从沈枫宇的手底下逃了出来,他们是用他们的命救了我的。主子,我好没用啊,我没有能力杀了沈枫宇为你报仇!” 望著石头满脸的悲愤和仇恨,沈裴清心里何尝不是填满了对沈枫宇的恨意呢。 只是有些事,现在还没有到时机,一旦让他等到了,他一定会让沈枫宇血债血偿! 沈裴清席地坐在了石头身旁,抬起手轻轻拍打了下他的肩头,然后看向了荒庙外边。 “我们会有机会报仇的。一定会有的!” 石头原本都已经存了心死的可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再次遇见失踪很久的主子,他们派了不少人去找主子,可有的人得到消息是主子已经死了,又有的人得到的消息是主子不让他们来找。 各种各样的消息,可唯独没人真正找到主子。 所以他们才会组织了一场为主子报仇的刺杀行动,目的是杀了沈枫宇为主子报仇雪恨。 可,最后他们差点全军覆没,沈枫宇为人太阴险狡诈了。 “主子。我一定会帮你的!”石头郑重地看向沈裴清,表明了坚决的忠心。 沈裴清对石头笑了笑,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59佳节已至 一大早,容素是被外边喧闹的声音给吵醒的。 迷糊之间,换好衣裳,走出房门,就瞧见了不少在廊道上走来走去的侍从。 看上去他们十分的忙碌,且他们的脸上都洋溢著些许兴奋的表情。 还在刚刚清醒和惺忪之间的容素,不明白他们为何笑得这么开心。 见有个小侍从走过,她立马叫住了人。 “今日是什么日子吗?为何你们每个人都笑得如此欢快?” 小廝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对容素道:“贵客你有所不知,在江宅,冬至佳节是最隆重的节日,这天,全府上下的侍从小廝丫鬟奴僕都可以得到比平日多出的三倍工钱,然后还可以提前一个时辰下工回家和家人团圆。我们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原来是冬至啊,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了吗? “好的,谢谢了。”容素有礼地对小廝说。 小廝笑著说:“贵客不用客气的。对了,今晚老爷夫人还小姐姑爷他们会在府上开设宴席,到时候贵客请去参与呢。这是小姐让小的来给贵客带的话,小姐现在有些忙不过来。” 听了这句话,容素点头:“好。我知道了。” 看著小廝又因事情要去忙活了,就没有再拉著人家对话。 望见所有人都开心雀跃地干活,容素靠著门框,感慨下:“冬至。团圆吗?” 她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过冬至了,上一次过这个节日,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阿娘,阿爹还在,他们给她包了好吃的饺子,做了美味的甜糰子。 只是,她再也吃不到这样的东西。 “容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正沉浸在难过之中,古雨儿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脸不解地看著自己。 回过神来,容素双手抱臂,看著那些忙碌的下人们,淡声开口。 “没事。你来找我有事吗?” 古雨儿一般这个时候应该会去医馆帮江妍玉他们的忙,没错,连她这个医馆的老板都很少去,古雨儿却似乎很热衷去医馆帮忙。 有时候她不太理解古雨儿的行为,但也不想去探究。 “啊。就是一个叫玉兰的姑娘来找你。现在就在偏室那边。”古雨儿经提醒,立马想起来,就对她说道。 提到玉兰这个人,容素就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是已经完成了我给她的事情了吗?” 古雨儿似乎也已经知道了玉兰和她之间的事情了,所以想了想,说道:“玉兰姑娘是这么说的,她让我告诉你,她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对那本草药书已经熟记於心了。” 三日,短短三日,她真的做到了? 容素沉吟了下,还是选择去看一下,也不能排除她是在哄骗自己。 让古雨儿带路,然后她们就来到了偏室。 玉兰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她,见容素来了,脸上就带著激动,连忙站起来,看著她道:“容大夫!”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拿出了那本草药书,然后再面向容素兴奋道:“容大夫,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完完全全地熟记这本草药书了,你可以隨意考我!” 容素看了看玉兰,然后就直接开口问:“无地根,有何特徵,功效是怎样?主要治疗的是什么症状?” 问出来后,没有一会儿,玉兰就开始回答,看上去似乎没有感觉到一点困难。 “外表圆心形或者是阔卵状心形,叶子顶端骤尖,基部心形,两面被短柔毛,下面甚密。主要是用於祛风止痛,铁打损伤,主风湿痹痛。” 古雨儿还跑过去拿过了玉兰手中的书,开始翻阅,看著看著,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又朝容素看过来,惊嘆道:“一字不差。” 不用古雨儿所说,她也知道,毕竟这本草药书,她早就熟记於心。 再看向玉兰,她眼中带起需要被认可的期盼,一直看著自己。 容素不为所动,继续出题道:“血染叶。” 刚一出题,玉兰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回答。 “基部斜心形,上面有紫色伏生刺状毛,下面紫色,可用於止血凉血止痛,毒蛇咬伤,痢疾等。” 古雨儿又开始翻书,脸上讚嘆的表情已经完全显露出来,甚至可以用夸张来形容。 “还是一字不差啊!” 玉兰听了这话,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不过她的目光一直在容素身上,满眼都是希望可以得到容素的认可和承认。 她的眼神如此炽热,容素自然有看见,只不过,她对此人不信任。 “不错,你做到了我的要求。” 得到了容素的认可,玉兰脸上瞬间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那我是不是有资格可以做你的学徒了?” 见她神情如此热烈,容素依旧很狠心地说:“你暂时还做不了。” 这一句无疑是將玉兰刚刚提起的热切给全部灭掉,就像是一腔热血瞬间就被冷水磨灭。 “难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如果我是一本草药书背得不够,我可以再去背一本的。” 她不死心,也不甘心,看著容素恳求和哀求著。 面对玉兰的哀求,容素表情冷淡,態度也很坚决:“背草药书不过是基本,除非你能够將草药书里面的所有草药都能通过现实辨认出来。我才会真正考虑你。” 被如此为难,容素觉得玉兰理应会感觉到羞辱了,应该会知难而退。 可不曾想,玉兰竟然还认真地看著她回道:“好!我回去再去学,认真辨认草药,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她就对容素鞠了一躬,然后態度坚决,转身才离开。 玉兰的態度感染到了古雨儿,她走到了容素身旁,有些可惜和怜悯玉兰:“容姐姐。我看玉兰姑娘似乎很较真,她看上去十分真诚想要做你的学徒啊。难道你真的不考虑吗?” 不可否认,容素的確从玉兰身上看出了坚忍不拔和坚持不懈的態度,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可以消灭她心中对她的怀疑。 这个人一开始就有利用百姓来威逼她就范的嫌疑,虽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但她寧愿错杀一个也不想放过一个。 刚要说些什么,容素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沈裴清,看了看时间,似乎是到了给他看诊的时辰。 古雨儿也看见了沈裴清,知道容素要给沈裴清看诊,很识相没有打扰,表示要去医馆帮忙,就离开了。 见沈裴清来了,容素就让他跟自己进来。 坐在椅子上,用眼神示意他坐。 沈裴清坐下后,很自觉地伸出手,给她把脉,但他一直盯著她看,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看出他有话要说,容素把完脉,收回手,直接询问他。 “有什么就说,不要盯著我看,我脸上没什么好看的。” 沈裴清心里倒是直接回答,挺好看的。 自然没有说出来,他看著容素,冷峻的面容上也浮现了些许不好意思,纠结了一番,还是说出口。 “我希望你医馆后面的小院,可以空出一个客房给石头。需要什么才可以答应,我都可以做。” 没想到沈裴清会为了石头来拉低面子求她。 倒是破天荒,容素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是淡定提条件。 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以后无论怎样医治你的经脉,你都不能拒绝,我需要你无条件配合我。” 这样的要求其实不难办,沈裴清本以为容素会提一些为难他的事情。 毕竟她的想法和別人总是与眾不同。 “好。我答应你。” 见他都没有质疑,可以看出石头对於沈裴清来说很重要。 “行了,那你就自己找个时间让石头住进去。目前我也不住医馆,而且医馆都是江小姐在照看。” 沈裴清只要从容素口中得到允许就行,其他可以想办法。 “好。” “那你就先回去。” 这样就让他回去了,沈裴清有点疑惑。 “你不是说让我在辰时来找你做针灸吗?” 容素倒了杯茶,喝了口,润润喉,感觉有点渴,喝完那杯茶才看著沈裴清出声说。 “今天我还有点事,你明日来吧。” 完全不知道容素怎么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但他又奈何不了她,只能先回去了。 在沈裴清离开之后,容素也离开了房间,打算出门。 她的確是需要给沈裴清做针灸治疗,可是她方才给他把脉发现。 他体內由於蛊毒淤积过久,就算喝了她配的药方,似乎还有体寒的症状。 所以,她需要去药铺抓一些可以治疗体寒,又不会影响血莲功效的药材。 来到药铺,给店家报完了药材名字,不一会儿,药材就全部包好了。 提著药材,容素打道回府,可在途经一条小巷,她看见了墙壁上张贴著一个悬捕令。 上面的画像无比眼熟。 走近一看,容素蹙起眉头,这上面画的不正是沈裴清吗? 再细看上面的內容,悬赏金竟然已经高达十万两了。 多么丰厚的悬赏金啊,放任谁都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诱惑。 若不是她需要用到沈裴清的身份,她说不准也会把沈裴清弄晕,然后送去给沈枫宇拿赏金呢。 伸手將悬捕令给撕下来,然后塞进衣袖中,然后回江宅。 回到江宅,她就將药材交给小廝,让他去煮好拿去给沈裴清喝,且也將悬捕令装进信封,让小廝带给他看。 这是给他一个惊醒,临城也不安全了。 在江宅上下都在忙著冬至过节的事宜,容素则待在房间里研究医书。 查阅一番,发现雪七草和百苦参在中洲是没有的。 雪七草生长在比较潮湿且水分有盐分较多的地方,而有雪七草的地方就是在东洲沿海城州会有。 至於百苦参,则生在荒漠之地,而西北部或许会有。 该是时候离开了。 將书盖上,看向门外,喧闹非凡,大家都洋溢著笑容。 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情绪刚有一点落寞,就听到了古云的声音。 “容姑娘。你可在房中?” 听闻古云最近也在医馆帮忙,一般都是在打烊才会回来。 想到这,容素有点想笑,所有人都热衷在医馆帮忙,唯独自己一点也不想待在医馆。 “嗯,我在,可是有事?” 古云似乎一听到她的回应,温润的声音带上了不少的愉悦。 “是这样的,江小姐让我来请你去吃宴席。” 原来是冬至的宴席已经开始了。 容素其实並不想去凑热闹,第一她不过是个客人,第二,她怕自己会触景伤情。 古云似乎察觉到她並不想去,便温柔地说:“江小姐其实给我们这些客人单独安排了一桌,所以容姑娘不用拘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容素再拒绝,也不太好,虽然她並不在意这个,但是她对古云还是有些好感的。 “好。” 她打开了房门,看见古云一袭湖蓝色的衣袍,乌黑亮丽的长髮用一根白带绑著隨意披在身后。 显得他格外的温煦,眉目如画,丰神俊朗这样的词大概形容的就是他这样的男子吧。 古云看见容素出来了,笑著走上前。 “走吧。” 她笑了笑,点头,然后就和古云肩並肩一起往办宴席的地方走去。 来到办宴席的大堂,入目就看见了摆满了桌子,桌上放满了珍味佳肴,琳琅满目,香味扑鼻。 江妍玉看到她,立马迎面走来,笑著对她说:“容姑娘,我们都在等你啊。” 等她? 见容素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江夫人也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笑了笑,带著她来到了主桌,让她坐下。 瞧见主桌上都坐满了江家人,容素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坐其他桌就好。”说著,容素就要起身,但却被江夫人按住了。 “容姑娘,你是玉儿的大恩人,坐在这里,是应该的。” “对啊,容姑娘,我听闻你如今家中已无亲人,但是我们都可以是你的亲人啊。” 江妍玉真诚地对著她笑著,看著她的目光里面充斥著热切。 还有大家投过来的目光,容素都有点不太习惯。 最终熬不过他们的热情,容素索性如他们的愿,反正不就是坐著吃饭罢了。 一开始用餐都十分热闹温馨,大家都有说有笑。 直到有人似乎发现沈裴清是悬捕令上的人。 “这位沈公子,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 “我也有这个想法。好像在哪见过。” 这些话无疑是让人的心臟瞬间被吊起来一样,心慌又紧张。 60出发东洲 一下子,氛围就冷住了一般。 不少客人的目光都锁定在沈裴清身上。 见此,江老爷先开了口,看向了那两位客人:“两位叔伯,现在是过节团聚的日子,我们聊些开心愉悦的话题不更好吗?其他事情,就等之后再聊吧。” 主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两位客人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便訕訕地举起酒杯敬酒。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当晚宴席过后,容素找到了沈裴清,表情淡然,询问他:“现在临城已经不安全。你什么打算?” 沈裴清没想到容素会问这个,不由深看了一眼她,然后心里面踊跃出了一些雀跃。 但面上不显任何表情和情绪,他浅声道:“临城的確不安全了。我需要跟著你,你在哪,我就在哪,毕竟我现在还需要你治疗。” 这话说得没错,但不知怎么的,从沈裴清的口中说出来,就显得有点微妙的奇怪。 容素將这种奇怪给压下来,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去东洲。” 这是她方才就想好了的,要医治沈裴清,就还需要那两味草药,而那两味草药如今就在东洲。 “东洲?”沈裴清困惑的看著她。 容素淡声解释了下:“没错。东洲有需要用到的草药,且东洲距离北洲和中洲都有一段距离。你觉得那个人的势力会那么快蔓延到东洲吗?” 想了下,还是询问下沈裴清的意见,毕竟现在被悬捕的人是他。 听到这话,沈裴清蹙眉,沉吟了片刻,才淡声回道:“不会那么快,且东洲和北洲的关係一直就很微妙,看似平静的表面,低下却暗潮汹涌,隨时都有可能会爆发不可预料的战爭。” 沈裴清作为北洲前太子,他对於现在的朝堂局势还是分析得很到位,可以值得相信的。 所以容素才会询问他的意见,听完这话,容素更加確定要去东洲了。 东洲是唯一一个没有他们两人共同敌人地方,且还有可能和他们敌人是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成为朋友或者同盟。 做好了决定,容素让沈裴清通知一下石头,她则去知会一声古云和古雨儿。 然后就开始策划造一辆结实的马车。 几日后,临城最大的一家造车坊。 里面摆放著各种样式,有豪华的,也有简朴的,或者是雅致的马车。 如今车坊前正放著一辆无比巨大且素雅的马车,从车舆来看,足足可以坐下十来人,整体结实又美观。 甚至马车前的四匹马都是壮硕又结实的存在,毛髮亮丽,四肢矫健,一看就是日行千里的好马。 不少百姓都忍不住驻足,一直观望著这辆素雅庞大的马车。 车坊老板笑呵呵地从屋子里面走出,直接朝刚来到此地的容素走来。 他搓著双手,面容堆满微笑,躬身且开始炫耀著马车说:“容大夫,你瞧瞧,这辆马车,我就是按照你的要求,用重金打造的,价值五千两,无论是车舆还是车轮,或是马匹,我都是给你找得最好的。” 容素走到了那辆马车旁边,细细观察起来,伸手时不时触摸一下。 “容大夫,你也可以上车舆里面看看的,你一定会感到惊喜的!”车坊老板一脸神秘地笑著说。 她看了眼他,而后想了想,就踩著矮榻,上了车舆。 伸手掀起车帷,一抬眼,望进去,里面空阔无比,有个小屋子的感觉。 两边是可以坐人的软塌,在最中间还有一张矮桌,矮桌是镶嵌在车舆里的,上面还有好几个小抽屉。 抽屉上的图纹都是栩栩如生,经过精雕细琢的鸟鱼草虫。 在矮桌比较靠里面,还有一张躺榻,躺榻上铺著一层看上去十分柔软的被褥。 躺榻似乎还挺大,好像可以睡两个人。 “容大夫,你看,这里面是不是符合你心中所想的?”车坊老板搓著手,笑容满脸地站在马车外边,对她说道。 容素慢慢放下车帷,转身下了矮榻。 心里面对於这辆马车是中意的,毕竟它的確有了她想要的东西,也足够大。 她来到了四匹马匹身旁,伸手抚摸了几下马匹的毛髮,的確是光滑细腻。 “这四匹马乃是特地从北洲那边运过来的,都说北洲马匹是最优良的马匹,这四匹更是最好的,日行百里没问题的!” 车坊老板也是个实在人,竟然也没有对她使劲吹嘘,反倒有那句说那句。 无论怎么看,这马车都是她所需要的,只不过若是能压一压价钱。 这般想著,容素板起脸,皱了下眉头,这个表情很快就被车坊老板覷见,他立马紧张了些,急忙询问:“容大夫可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若有,儘管和我说,我可以让人立马去改造。” 容素开始挑起了毛病:“首先,车舆是够大,但是里面华而不实了,空阔却实用的东西还是不足。然后就是这四匹你说的良马,从体型上,就有点不统一,我需要可以体型统一的马匹,不然看上去不伦不类。” 这一堆话说完,车坊老板额间都溢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他抬起衣袖去擦了擦,容素好似已经说到了他的弱点一般。 “容大夫,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我现在就让人记下来,立即让人去改!” 他连忙保证著说,还让店里的工人拿著纸笔过来,一个一个记录下来。 容素说这些的原因,不是让他浪费时间去修改,而是为了可以压价钱。 “不用了。” 车坊老板以为容素不算要这辆马车了,顿时就有点著急。 “容大夫,你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你儘管和我说,我一定会认真按照你的需求修改的。” 看出车坊老板的急切,容素麵上表情不显,淡淡说道:“我择日就要用到马车,你再去修改,会耽误我的行程。” 这么一说,车坊老板额间的冷汗越来越多,看上去急得像是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似乎在不断想补救的办法。 看他如此慌张,容素心里面已经有了压价的胜算。 “这样吧,这辆马车也不是说完全不符合我的要求,只是有点劣势而已,但不妨碍,三千两,我就买下了。” 话音落下,车坊老板瞬间就睁大了双眼,像是惊骇住,然后为难且不同意地摇头。 “这,这不成啊,三千两,怎么可以呢,容大夫,这辆马车,所有的材料用的都是最好的。三千两实在是无法卖给你啊。” 车坊老板的拒绝,容素心中有数,淡声道:“你要知道,很少有人会愿意大价钱去买一辆这样的马车。若是你不卖给我,那这辆马车就会一直閒置,东西閒置得越久,受损程度也会增加,到时候,你可能连三千两都拿不回来。” 这些话不是嚇唬车坊老板的,也是事实。 车坊老板也明白这层道理,只不过这价钱一下子压得太低,他肯定也是心里面难受。 容素也不催促他,只是表情镇定自然,对车辆没有表现得很喜欢,也没有表现得很厌恶。 她的表情都看在车坊老板眼中,过了一小段时间,车坊老板终於咬了咬牙,竖起三根手指,再张开一只手掌。 “三千五,容大夫,不能再少了,这是我能够接受的价钱了,毕竟我真的耗费了很多才打造出来这辆马车的。” 见目的达到,容素淡淡一笑,从衣袖中掏出了一袋子递给了车坊老板。 “这里是三千五百两,三千两银票,和五百两银子。你数数。” 车坊老板一愣一愣的,然后知道容素这是答应了这个价,瞬间就眉开眼笑,连忙接过,开始认真细数。 数完后,笑容就没有变过,收起银子,看著容素道:“呵呵,没错,没错,谢谢容大夫了。” 容素浅笑了下,然后说道:“就劳烦你帮我將马车带到江宅了。” 说完,她又拿出了十两银子递给了车坊老板。 他一见,眼睛又亮了几分,极其积极地接过后,躬腰连连应声:“是,是,我一定会让人將马车送到江宅的。” 见事情办完,容素便打道回府。 刚回到江宅,就碰见了往外走的沈裴清。 沈裴清也看见了她,停下脚步,问道:“你这是去?” “去看打造的马车,明日就要出发东洲。”容素言简意賅地回答他。 见容素並没有要问他,他就有点纠结,但还是直接说:“我去找石头。” 听了这话,容素点了点头,就直接往江宅里面走去。 见她走了,沈裴清心里头的失落感加重了些,但也无法表达,他只能收敛起这种情绪,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江宅。 在江家人知道他们即將要去东洲,都表现得十分惊讶。 江妍玉更是表现得很是不舍,看著容素:“容姑娘。你当真决定要这么快就离开临城了吗?” 这是必然的,她不可能一直待在此地。 “也不快了,在临城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是时候要离开了。且东洲有我需要找的草药。” 容素不擅长抒情,所以都是有那句话就说那句话。 “这样啊。”江妍玉有些难过地浅声说。 容素没有办法说什么安慰的话,就像之前离开寧城的时候,面对萧嫿的难过,她也只能选择无视。 转眼看向了袁蜃,对他道:“袁公子,医馆就麻烦你照看了。很抱歉,明明是我要求开的医馆,但我这个开医馆的人却不在,反而丟给了你照看。不过这段时间,医馆的营收都可以给你。而购置草药的费用都记我身上就可以。之后我回来,我会一一付清。” 袁蜃並不在意这个,反倒笑著说:“我很乐意照看医馆呢,现在每日给病患看诊,我都有种对医术失而復得的喜悦,以往我对医术都荒废了,是五铜钱医馆让我重拾了这一切。其实我还要感谢你开设了五铜钱医馆呢。” 见袁蜃没有拒绝自己,容素倒是对他有礼地回了个笑容。 高壮山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他知道容素他们要离开,就走进来坐下,对容素说道。 “容大夫,你需要马车,你和我说啊,车坊老板我很是相熟,那马车你了多少银子,我让那老板退回来给你!” 这般大方豪爽,容素都开始替那老板感到可怜了,她之前压了对方两千两银子,对方都已经一脸肉痛,现在如果让他將全部银子退还,说不定得哭吧。 “不用了,该给的银子,我是会给的。”容素一脸婉拒。 见容素不答应,高壮山也不好说什么,然后抬起手,便见有一个小廝拿著一个盒子走过来,递给了她。 有点不解,不过她还是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些碎银,还有一张贸易的通关凭据。 “我亲自向州官大人要来的,我知道要过东洲城池,需要有两种凭据,一种是外来使者的通关凭据,另一种则是做买卖用到的,我呢,之前也去过东洲做买卖,这流程还是熟悉的。剩下的碎银,则是我给你的践行礼!” 高壮山爽朗地笑著解释了这盒子的东西。 如果不是高壮山说,容素也差点忘记了,要通过东洲城池,就必须要有通关凭据。 “那我就谢过高公子了。”容素放下盒子,双手拱起,对高壮山道谢。 高壮山摆了摆手,满不在意说道:“小事情而已。最主要可以帮到容姑娘你就行了。” 这份情,容素还是会默默记在心里的。 之后,就是大家又互相说了一些话,简单做下道別。 翌日一早。 那辆大马车就停靠在城外,引来不少百姓驻足观看和欣赏。 容素他们一等人也已经来到了城外,江家人也来到了这。 江妍玉走到了容素和古雨儿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看著她们道:“我可以抱一下你们吗?” 看上去是不情之请,但古雨儿很是乐意,直接张开了双手,给了江妍玉一个拥抱。 “当然可以啊!” 隨后,江妍玉又看向了容素,面容上带著一些不好意思。 容素浅嘆口气,也没有多言,微微张开了手臂,江妍玉一看,脸上瞬间笑了,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容姑娘,我对你总是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希望你和我以后可以多多书信来往。” 自从知道她上一世就和江妍玉结下过缘分,容素一时间也无法回答她,但书信来往还是可以的。 “嗯,书信,会的。” 隨后,大家一一道別后,容素他们便坐上了马车,开始前往东洲了。 才行驶了一小段路,古雨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容素问道:“容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一个人了?” 容素一听,不解:“何人?” “玉兰啊!”古雨儿一脸错愕看著她。 61再遇玉兰 若不是古雨儿提起玉兰,容素大概是真的忘记了这號人。 她是不会带玉兰的,原本她一路上,从未想过带著这么多人一起上路。 可如今从一开始带著沈裴清,到现在不断增多。 其实她很疲惫,虽然心里算不上厌倦带著人,可她到底是走的是復仇之路。 一路上艰难无比,带的人越多,危险就会越难躲避。 容素见大家都看著自己,似乎都在等著她回答。 “我不打算带著她。” 简短的一句话,大家都明白她的態度。 只有古雨儿似乎有点不太赞同,但也只是看了看容素,也没有多说什么。 马车是石头在驾驶,然后就是他们几个男子轮流换著驾驶。 在出发的时候,沈裴清就给大家介绍过石头。 古氏兄妹似乎並没有多问石头的身世,看上去也很欢迎石头。 对此,容素觉得挺好,起码不用过多解释这件事。 去东洲这段路程起码要个一个多月。 毕竟从临城到东洲,这段距离就有千里。 一个多月也是日夜兼程,才能到达的时间,若是慢一点,两个月也是有可能。 所以在马车里的时间,容素也不忘看书学习,和古云彼此交流心得。 然后就是在特定的时间给沈裴清清除毒素。 该带的药材和东西全部都塞到了马车上,也不会让马车显得拥挤,这驾马车的確空间够大。 “容姑娘,你看这个。”古云似乎发现了什么,倾身过来,拿著一本书靠近。 容素看见,也凑过去,看了看,见是这本书上有详细介绍著雪七草的外表还有特有的功效,甚至连画像都有。 她不禁惊喜地伸手拿过来,低头认真一看,然后有几分激动。 “本来我还愁著要怎么去辨认雪七草,没想到被你先一步发现了可以辨认雪七草的医书!” 古云脸上带著温柔的浅笑,看见容素露出了雀跃的微笑,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柔。 “有些珍稀草药在一般的医书,也许很难找得到,但若是去查阅一些杂本或是孤本,或许是会有一点发现的。” 听他这么说,容素將书翻过来,看了看它的封面,竟然是一本閒野图集,並不是医书。 像是得到了启发,容素觉得古云说得不错,世间万千草药,单靠医书不可能一一详细记载在册的。 “谢谢了,古云,我觉得下一个镇休息的时候,我应该去购买一些杂本,或者我能再发现些什么。” 古云对她露出了讚赏和温柔的微笑:“好。若是需要帮助,请告知我,我会帮你的。” 既然他都愿意主动提出帮忙,容素自然乐意,点著头,笑道:“那就拜託了。” 坐在对面的沈裴清和古雨儿自然有注意到古云和容素之间的互动。 古雨儿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双手托著腮,笑看著古云道:“兄长,你和容姐姐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叫容姑娘啊,既然已经是朋友不是应该叫字或者名么?你说对吧,容姐姐?” 古云似乎被说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小声叱喝了下古雨儿。 “雨儿。不要为难容姑娘。” 说著的时候,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容素,看上去有点害怕她不喜欢,还不忘对她道歉。 “抱歉,容姑娘,雨儿是开玩笑的。” 看出古云的窘迫,容素却不在意叫名字这种事情,叫什么都可以,对於她来说没有什么含义。 “古云,既然我都叫你名字,你就直接叫我容素好了。” 此话一出,古云像是受惊一般,抬起手连连摆手,看上去有几分慌张失措,像是让他做什么害羞的事情一样。 “那,那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呢?这不好的。” 见他露出这种模样,容素有点无奈,不想浪费时间在叫名字这种事情上,直接拍板子定夺下来。 “古云,你就直接叫我阿素就好了。一个名字而已。” 古云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耳尖都有点泛红,可见容素都这般坚决,他一个男子忸怩似乎不太像样子,所以也就点头,看著容素的表情,很小声地叫了声。 “阿素,好。” 默默將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沈裴清,双手抱臂,微微垂下眼瞼,扯动了下嘴角。 面上露出不屑,可心里却有点莫名的不舒服。 至於不舒服是为了什么,他不想去了解,因为了解了,也没有意义。 直到快下午时分,他们快要离开临城的郊外山丘。 突然,马车就停下来,坐在马车里面的人都被晃动了下。 这时外边传进石头的声音:“前面有土匪,好像正在欺压一位女子。我去看看。” 听到这话,容素木了下脸,心想怎么又来一个多管閒事的。 但大家还是选择下了马车,去看看是什么回事。 一下马车,就瞧见前面有三四个穿著麻衣布服的中年男子,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拿著兵器,正在凶神恶煞地围著一个女子。 远远看去,那名女子似乎从身影上有点眼熟。 没过一会儿,古雨儿好像认出了那女子,惊呼叫了声:“玉兰姐姐?” 什么?玉兰? 容素认真一看,此时玉兰似乎也听到了古雨儿的叫唤,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在看见他们后,好似看到了希望,正朝他们大喊求助。 “容大夫,救救我!” 土匪也发现了他们,见玉兰呼救,生气地伸出手,一把拉扯住玉兰的手,然后凶狠地吼了声。 “闭嘴!再喊,我可就不客气了!” 玉兰不断挣扎著,眼眶都沁出了害怕的泪水:“求你,放过我吧,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 土匪显然不是看中玉兰身上的东西,而是嗤笑一声,用一种淫秽的目光流连她的身体。 “呵呵,我是要抓你回去做我们的压寨夫人的!给我老实一点!” 那可恶的土匪似乎都不怕容素他们,甚至还挑衅地朝他们冷笑一声。 “你们就別来管閒事了,我告诉你们,这个山头都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若是想要安全离开,就老实点自己主动离开,不然,你们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此了。” 如此狂妄的语气,听著容素的耳朵里,就觉得不爽,虽然不是为了玉兰,但是她容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这般猖狂。 特別是这种败类畜生。 “容姐姐,兄长,难道我们不去救玉兰姐姐吗?”古雨儿有些害怕那些个凶恶的土匪,可嘴上还是在关心著玉兰,希望他们去救人。 但在座地,没有人能打,石头应该会武功,可是他的伤势才痊癒了一点,其他人更不用说。 见此情景,容素看向了石头:“你不是说要去救人吗?怎么不动手?” 石头原本是打算要去救人,可是看见那些个土匪手上拿著利器,且自己赤手空拳,就不能硬碰硬了。 听容素这样问,他想了想道:“我身上的伤,你也知道,我还没有完全好,没有把握在不受伤的情况下救人。我的命是要留下来保护我家主子的。” 石头的话,倒是令容素又对他有所改观了下,这傢伙也並不是完全一股脑地多管閒事。 “你打算怎么做?”容素淡声询问。 石头思索了下,然后对她道:“容大夫会用毒是吗?” 没想到石头知道这件事,她不禁看了眼沈裴清,沈裴清刚好也转过来视线,两人四目相对,隨后沈裴清瞭然,面无表情地轻声说:“这不是事实吗?难道不能说?” 这样义正言辞,容素扯了嘴角,但也没有多在意,现在不想和沈裴清斗嘴。 “会用。所以你要怎么做?” 石头看著那边的土匪似乎有要离开的打算,都已经架著挣扎一直呼叫的玉兰往另一个方向走。 见此,石头简单地说了下他的计划。 “那就请容大夫把毒药什么的给我就好,我自己去对付那几个土匪,然后你们就趁机將玉兰姑娘救下来就好。” 听了这话,容素的確很赞同,目前来说,石头的武力值比他们都强。 想著,她就將一瓶毒散粉递给了石头。 然后又出声叮嘱了下:“这瓶毒散粉可以让人一碰就痛苦难耐,起码会持续一个时辰。你小心点,可別自己碰到了,我暂时还没有做解药。” 石头接过后,点头:“知道了。” 说完,就见他似乎是用了轻功,两三下就追上了已经走远的土匪。 那些土匪似乎也察觉到石头的靠近,纷纷拿著兵器,目露凶残的表情,开始和石头对战起来。 石头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著好几颗石子,在別人没看见的时候,嗖嗖几下,就打落了那些土匪的兵器。 这也彻底惹怒了土匪,土匪表情越发凶残,甚至大声怒吼。 “给我拿命来!” 一个土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石头身后袭击。 眼看石头正对战著两个土匪,背后还受敌,古雨儿看得心惊胆战,不禁紧张地问沈裴清:“沈大哥,你不去帮帮石头哥哥吗?” 沈裴清看似无动於衷,可是他似乎又极其相信石头的样子,表情冷肃又坚定。 “他能做到。不用担心。” 这种信任的表情,在容素看来,他们之间的交情可能比想像的还要深切。 石头背腹受敌,但丝毫不慌张,在身后的土匪拿著刀要砍他的时候,他一个侧身翻转,然后又甩出一颗石子,直接击中那土匪的喉咙。 土匪一阵惨叫声,然后捂著喉咙倒在地上一直滚来滚去,惨叫不断。 这刺激到了另外两个土匪,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隨后同时向石头两面夹攻。 容素就趁著这个时机,对沈裴清和古云道:“那边就只有一个土匪看著玉兰,是时候过去把人给救下来了。” 听了容素的话,沈裴清和古云也对视了一眼对方,无形中竟然还有一点奇妙的默契。 他们一起避开了土匪的视野,直接跑过去,沈裴清引开了土匪的注意力,然后古云趁机一把拉住了玉兰往后面走。 沈裴清见土匪朝自己拿刀砍来,一咬牙,直接三步並两步,直攻土匪正前方,土匪露出惊嚇的表情,没想到沈裴清会不避开攻击,直接攻来。 完全没有想到,土匪一个不留神,就被沈裴清夺走了手中刀,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沈裴清砍了一刀肩膀,然后哀嚎地捂住伤口不断往后退。 那边石头对付的两个土匪已经被石头用毒给毒倒在地,受了刀伤的土匪见状,嚇得丟下伙伴慌忙逃命了。 他们成功地將玉兰救下来,玉兰似乎受了惊嚇,已经昏倒。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容素看了看周围,再看那几个倒地惨叫的土匪。 闻言,古雨儿和古云一同扶著玉兰,大家撤回了马车。 石头再次驾起马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个山头。 就这样赶路,赶了大约两个时辰,天色也已经暗下来。 此时,玉兰也清醒过来了。 “玉兰姐姐,你醒了?”古雨儿惊喜一笑。 玉兰神情迷茫,在看见是他们后,脸上露出了惊讶和难过的表情,甚至还哭了起来。 “呜呜,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就要惨遭土匪的毒手了。” 说著,玉兰就要下榻,想要给他们磕头致谢。 见状,古雨儿被嚇到伸出手扶住玉兰。 容素看了淡声道:“你现在情绪不稳,还是好好休息吧。” “对啊,玉兰姐姐,你还是休息吧,你是怎么出现在临城那么远的山头啊?”古雨儿出声附和著,带著担心问道。 玉兰听到这个问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窘迫,低下头,浅声说:“我,我是为了可以好好辨认一些草药才来到那的,听闻那的环境很適合生长草药,所以我就去了。” 这个意思,那不就是她害了人家吗?容素听了,心里有点莫名的微妙。 感觉到古雨儿看向自己,她轻咳一声,对玉兰道:“认草药,你也没必要跑那么远,一个女子去那种山野地方,很不安全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也许玉兰是因为自己才会陷入危险,所以她到底也不是硬心肠的人,还是有些內疚。 玉兰听到了容素的责备,將头低得很低,十足听话的学生一般。 “抱歉。我知道错了。” 见她如此,容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浅声说:“你先好好休息吧。等到下一个镇,我给你买一辆马车和找一个可以信得过的车夫,让他送你回临城。” 一听这话,玉兰脸上就露出了著急的表情:“容大夫,我不想回临城。你可以留下来吗?” 62帮助玉兰 面对玉兰的恳求,容素无动於衷。 “我不可否认,你的確在学习方面很是用功。但是,我不收徒。下个镇,我会安排人送你回临城。” 这话如此坚决,玉兰顿时眼眶就红了。 古雨儿看著,也替玉兰感到难受,但一时间也没办法去改变容素的主意,毕竟这是容素的事情。 就这样,马车又行了两个时辰,这时,天色已经转黑。 隨著石头传入的声音:“到小镇了。” 听到到达小镇,大家都纷纷下了马车,然后去找了一个客栈,先住一晚,等休息好,第二日再接著起程。 在下半夜,古雨儿正睡得迷糊,突然感到內急,就起夜去如厕。 经过廊道,依稀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影。 瞬间,她就被嚇得心臟猛跳一下,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当举高手中的油灯,仔细一看,竟然是玉兰。 看见是人,而且还是熟人,她才慢慢鬆了口气。 提著灯,古雨儿走过去,小声询问玉兰:“你怎么在这啊?大晚上怎么不休息?” 玉兰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有被惊嚇到,肩头微微一跳,然后转身看来,看清楚是她之后,神情才明显没有那么害怕。 “我,我睡不著。” 见玉兰神色逐渐落寞哀愁,古雨儿回想起昨日,不禁嘆气。 “是因为容姐姐不让你留下来是吗?” 玉兰点了点头,垂下眼眸,浅声道:“我只是想要报答恩情,且我是真的对学医有很大的兴趣,所以我才想要跟著容大夫的。而且不知为何,我就是很想跟著容大夫。” 听了玉兰的话,古雨儿其实有种很认同她的感觉,连连点头。 “容姐姐身上总有一种神奇的魅力。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就很想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就很想一直追隨她。” 突然,玉兰就要朝古雨儿跪下,嚇得古雨儿连忙伸出一只手去拉住她。 “你这是做什么啊?怎么突然就要跪下呢?” 玉兰愁苦著脸,红著眼睛,带著一丝哭腔恳求著说:“古姑娘,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很想留在容大夫身边学习。很想通过自己报答她。” 面对玉兰的苦苦哀求,古雨儿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玉兰看出古雨儿的为难,抿了抿嘴唇,整个人显得十分落寞和哀愁,她转了个方向,面对容素的房间跪下。 古雨儿惊愕了一瞬,想要阻止,却见她已经跪下来了。 “玉兰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玉兰表情坚决无比:“我只是想要留在容大夫身边而已。我不会影响到她,我可以在一边做个別人看不见的影子。” 见她如此,古雨儿都不得不动容了,心里嘆了口气,莫名想起了本子里面写的故事。 什么落魄姑娘遇上了爱施恩的瀟洒冷淡公子,这种爱情故事,简直不要太感人。 但她转念想了想,可玉兰姐姐和容姐姐可都是女子啊,这就不太符合了。 若是容姐姐是男子,说不定她也会喜欢,不,现在她就很喜欢容姐姐啊。 玉兰並不知道古雨儿心里面的奇怪想法,她一直跪著,表情坚定不移。 望著玉兰这样,古雨儿走过去,犹豫了下,然后才开口。 “我帮你。只不过,需要多一个人帮忙。” 这话一出,玉兰仿佛看见了希望,激动地伸出手拉住了古雨儿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谢谢你,古姑娘。” 古雨儿顿觉不好意思,颇有点没底气地说:“我也就是试试而已,容姐姐的性格有些说一不二的,所以我也不確定能不能说服她。” 玉兰摇了摇头,破涕为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跟著容大夫,就算她不让我留下,那我就会跟著她。” 没想到玉兰会做到这个地步,古雨儿有几分惊讶,顿时不得不佩服玉兰,且又不知觉想起话本子的爱情故事。 瞬间,她都觉得她不应该撮合容姐姐和兄长,应该撮合玉兰姐姐和容姐姐? 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骇到了,古雨儿连忙打住这种怪异的想法。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试试。所以,你先回去休息吧。”古雨儿將玉兰从地上扶起。 玉兰感激地看著她,站起来后,对她鞠了一躬。 “谢谢。古姑娘。” “不用再叫我古姑娘了,叫我雨儿就好。快回去休息吧。”古雨儿摆了摆手,催促玉兰回去。 看著玉兰走了之后,古雨儿就开始懊悔了,看了眼容素的房间,一脸愁容。 这可怎么搞啊,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很是烦恼。 想了想,最后她打算去找沈裴清。 虽然她並不太想承认,但沈大哥和容姐姐的关係似乎比较特殊。 容姐姐无论是找医书,还是找草药,都是为了沈大哥。 从这一点来看,沈大哥说不定是可以说服容姐姐让玉兰姐姐留下的最佳人选。 无奈之下,古雨儿来到了沈裴清的房间前,驻足了一会儿,她到底还是鼓起了勇气,抬起手就要敲门。 但下一秒,就有人靠近自己,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就被人给扼住。 嚇得她心臟再次猛地一跳,整个人油然而生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感。 她都不敢动了,直到听见是石头那惊讶的声音。 “雨儿姑娘?怎么是你?” 见是石头,古雨儿才慢慢鬆了口气,心里就纳闷起来,这些个人怎么夜里都不休息,总喜欢到处乱走啊,会嚇死人的啊,没听过人嚇人会嚇死的吗? 石头不知道古雨儿此刻的想法,却很疑惑她为何来到自己主子门前,正盯著她看,想要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古雨儿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子盯著看这么久,顿时感觉到了脸颊发热,不太好意思的別开了脸。 “我,我有事想要找沈大哥商量一下。” 石头听了后,只觉得古雨儿莫名其妙,哪有姑娘家这么晚来找一个成年男子商量事情的。 “雨儿姑娘,现在夜深了,你有什么事情要找主子,不如你就等到白日再来吧,太晚了,对你闺誉不好。” 这些话说的也是合情合理,可是她这是很著急的事情啊,等到明日,玉兰姐姐可能就得被容姐姐送回临城了。 来不及想太多,古雨儿反手就拉住石头,往一边走,石头一愣,蹙眉,本想甩开,但瞧见古雨儿身形娇小,若是力气太大,又怕会伤到她,索性只能任由她拉著自己走。 古雨儿带著石头来到了一个角落,然后她又四处看了看,才浅声对石头说。 “石头大哥。我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 方才她才说有事要和主子商量,现在又有求自己,石头越发琢磨不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想法了。 不过,既然是一起同行的伙伴,他若是能帮,肯定不会拒绝。 “好。你说。” 见对方已经答应,古雨儿顿时眉开眼笑,露出了笑顏,如同初春最娇嫩的那朵儿,似乎在遇见了暖阳,瞬间展开了最美的表情。 石头看著,有一瞬间心头猛然加速了几分,察觉自己的不对劲,立马移开视线。 古雨儿没有注意到石头的变化,而是斟酌著言辞,然后对石头说。 “玉兰姐姐,你知道吧。” 石头一听,想起了今日在山头那边救下来的一位姑娘,似乎听他们叫唤的名字,就是叫做玉兰。 他点头:“嗯。知道。” “就是这样的,玉兰姐姐真的很想要留下来,跟著容姐姐学医,可容姐姐的態度太过於决绝了,不愿意玉兰姐姐留下来,可我觉得玉兰姐姐真的很用心,都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来到郊外去学习如何辨认草药,单单是这份心,我觉得容姐姐就不应该这样拒绝的。” 听完这话,石头大概已经猜测到古雨儿的意思,只不过他还是不太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那你是想要怎么做?或者说,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古雨儿思索了下,然后才说:“原本我是打算拜託沈大哥的,但现在时间紧迫,明日一早,容姐姐可能就安排人送玉兰姐姐走了。所以我也来不及去拜託沈大哥,现在就只能拜託你了。” 对於玉兰走不走,石头不太在意,只是他既然答应了古雨儿,就会尽力去做。 “那你说吧,我要如何做?” 古雨儿又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朝石头走近了两步,石头见此,下意识往后退,古雨儿见他躲自己,抿了下嘴角,无奈地伸出手拉住他,嚇得他猛然一僵。 不理解他为何如此,没想太多,古雨儿抬起头看著石头,奈何他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半头,无奈地小声说:“你弯下腰,附耳过来。” 石头低头,看著古雨儿那双如琉璃一般透彻的秀眸,心跳又加速了几分,但他还是听从她的话,慢慢弯下腰,將耳朵凑过去。 听完古雨儿的话,石头倒是觉得不难,不过她靠得太近,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还有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心跳声在鼓动。 在她说完后,立马直起身,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古雨儿也不在意这个,毕竟已经说完自己的想法,然后看著石头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休息啦!” 说完,古雨儿对石头挥了挥手,然后一蹦一噠就离开了。 独留下石头凝望著那个娇小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翌日。 容素一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去安排人,將玉兰送回临城。 刚准备出门,古雨儿就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说:“容姐姐,你要去哪呀?” “找人送玉兰回临城。”容素淡声回答,也没有想太多。 古雨儿一听,心里面想著,果然是这样。 她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石头的人,心想著,希望石头大哥可以办好这件事吧。 “我也想去啊,容姐姐,我陪你一块吧!” 容素看了一眼古雨儿,也没有拒绝,隨她去。 两人一同离开了客栈,容素已经打算去卖马车的车商那看一下。 一般卖马车的车商是会有配好的马夫,只要谈好价钱,就可以走的。 找了一圈,最后就发现在镇子的最西边有一家挺大的车商,所以容素打算去那里看看。 就在拐入一条小巷口的时候,迎面就有一辆牛车似乎失控地朝她们衝过来。 见状,容素正要推开古雨儿,没想到有一个人突然从一旁衝过来,对著她使出了很大的力气,一把就將她和古雨儿给推到了一边去。 反倒是那人被牛车给撞到了手臂,摔倒在一边,眼看失控的牛车就要衝出小巷口,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一道人影如闪电般的速度,跳上了牛车,拉住了韁绳,彻底制止了牛车,然后又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根木棍狠狠敲晕了发疯的牛。 牛倒地不起,看起来是被打晕。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容素有点错愕不已。 “玉兰姐姐?”古雨儿的一声拔高音量的叫唤,將容素从走神中给叫出神来。 朝那边看去,玉兰跌坐在地上,手臂似乎已经溢出了大量鲜血,显然是擦伤了。 见古雨儿已经跑过去查看玉兰的伤势,容素想了想也走过去。 玉兰抬头看过来,在看见容素时,脱口而出就问她:“容大夫,没受伤吧?” 没想到她第一句问的是自己,容素顿时有些复杂看著眼前这个女子,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但看见她手臂上的血都已经染红了衣袖,容素嘆口气,蹲下来,从身上拿出了一瓶金疮药,给玉兰简单地止血先。 做好这一切,容素冷声质问玉兰:“为何突然衝过来?难道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玉兰面对容素的训斥,並没有感觉到委屈或者难过,反倒是在笑。 “可我能够救你啊,这就足够了。” 听了这话,容素越发看不懂玉兰了,她多次拒绝她,她竟然还这样对自己,真是无法理解。 不过有一件事,容素侧眸看向了一边沉默的石头。 “你怎么也在这?” 石头见容素已经注意到自己,便浅声回道:“刚好出来要给主子买点纸墨,经过而已。” 这么巧合?容素收回了视线,寻思著。 古雨儿看了看他们,然后担心又小心留意容素的表情,提议道:“容姐姐,我想先这样应该不能就这样让玉兰姐姐回临城了吧,她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不如就让她留下?” 原本容素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古雨儿一提到这个,她就眯起了眼睛。 再看向玉兰,她也正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著自己,容素心里想了想。 既然此人不愿走,那就留在身边好好观察,说不定日后会自己露出马脚。 “那就先送她回客栈,我要再看看伤势。” 见容素鬆口了,古雨儿也不知觉鬆了口气,悄咪咪对玉兰眨了下眼睛,还对石头偷偷竖起拇指。 玉兰嘴角微微上扬,石头依旧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有点莫名的欢悦。 63七佳节 回到客栈,沈裴清和古云瞧见容素带著受伤的玉兰回来,身后还跟著石头和古雨儿。 两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雨儿。你们这是怎么了?玉兰姑娘怎么受伤了?”古云面露关心,视线似有若无地看向容素。 古雨儿其实有点心虚,不过还是回了古云:“玉兰姐姐被牛车撞伤了。” 古云有察觉到古雨儿的不对劲,但见大家都在,也不好去问,便赶紧问容素。 “阿素,我去让店小二准备些热水吧。” 容素搀扶著玉兰去了她的客房,淡声点头道:“好。谢谢了。” 想了下,又对古雨儿说:“帮我去我房间將我的药箱拿来。” 古雨儿一听,立马应了声,快步跑去拿。 回到玉兰的客房,大家並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外等著。 这时,古雨儿已经將药箱拿来,递给了容素,她接过后,古云也將热水端进去,放在了桌上,然后又退出去。 容素看见后,便把门关上,在转身来到床边,看著玉兰,將药箱放在一边,从里面掏出了处理伤口的东西。 再坐在床边,將玉兰方才隨意包扎的伤口剪开,打算重新处理包扎。 这一阵子,她们都彼此沉默不语。 直到玉兰似乎忍不住了,因为疼痛,小声闷哼了几下。 听见了声音,容素才停下手,抬眼看著她,玉兰见容素看著自己,又立马扬起微笑,看起来在掩饰痛苦的表情,有几分彆扭。 见此,容素表情淡淡,又低下头,继续给她包扎,同时浅声道:“我不论你是真心想要学东西,还是有其他目的,我希望你不要太快露出马脚,不然我不会轻饶你。” 玉兰听到了容素的话,脸上微微一愣,然后立马出声否认:“我是真的想要向容大夫学医的,我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这些话,容素才不会听进去,相对於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手上给伤口的布条处打上了一个小结,才放下手,起身,去到热水旁,清洗了下双手。 见容素没有回答自己,玉兰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忧,看著容素的背影,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终於將话问出。 “所以,容大夫,你是真的愿意让我留下来了吗?” 问这话的时候,玉兰的双手紧紧捏著衣角,眼睛盯著容素的背影看,心跳一直在加快跳动,很怕又是得到拒绝。 容素没有转身,听到这问话,双手只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清洗,隨后才將双手抬起,去拿一旁的手帕轻轻擦拭乾净。 就在玉兰以为自己得不到容素的回答,自认为容素其实还是不愿意留下自己,垂下了眼帘,眼底浮现了难过之色。 下一秒,容素放下了手帕,才浅声道:“我这个人,比较重承诺。既然我答应了让你留下,我就不会食言。” 此言一出,玉兰眼底的难过瞬间消失,如同灰暗的天气一下子放晴,她激动地看著容素。 “容大夫,谢谢你!谢谢你!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 对於玉兰的雀跃,容素並没有感同身受,她心里对她还是有著很重的戒备。 淡淡点头后,拿起自己的药箱,转身往外走,同时小声叮嘱著玉兰。 “注意休息吧,后日再起程。” 玉兰见容素在关心自己,脸上洋溢的高兴非常明显,笑得像朵灿烂的一样,她连连点头。 “好的!我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之后,容素就和大家说了下情况,表示后日再出发。 那边沈裴清將石头叫去了自己的房间,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石头如实稟报了,沈裴清一听,蹙起眉头,看著石头。 “你不像是这样多管閒事的人。” 面对自家主子的疑惑,石头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但很快就掩饰下来,低著头,態度诚恳。 “雨儿姑娘和我们是同行的伙伴,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自然也不好推脱。且当时主子在休息,我不好让她打扰到主子。” 虽然石头的话没有任何漏洞,但沈裴清却觉得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此事不是这样简单。 只不过此事和自己关係不大,他不过是问问而已,是对石头的关心罢了。 抬手摆了下,隨后沈裴清就开始进入正题,表情严肃了几分。 “有和轩叔取得联繫吗?” 石头想了下,摇头,自知自己办事不力,给沈裴清跪下,低头道:“属下秘密中去和某些江湖私派做了交易,让他们去调查,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回音。” 江湖私派是江湖里面一些鱼龙混杂的江湖流浪者集聚的组织,只要给钱,都可以找得到,他们组织里的人遍布三洲各地。 和一般的正派组织有很大的区別,他们打探消息,各有各的渠道,且十分隱秘。 甚至私派没有一个正规的统领,他们只是一个统称而已,都是各做各的活计。 这也是沈裴清让石头去找私派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是一些亡命徒,接活看钱,不看人,也不会和交易的人有正面接触。 沈裴清知道石头並没有得到消息,眼神透著一些计量,心想,或许轩叔已经遭遇不测了。 他出事后,沈枫宇不会將他的人留著的,那人只有赶尽杀绝的性子,若不是他当时在轩叔的帮助下,他根本逃不出北洲。 “罢了。联繫不上就算了。”他抬起手,手指轻轻揉著眉心,有几分疲倦。 连日舟车劳顿下,昨夜其实並未睡好,他脑子里一直在想著那日容素和古云之间的互动。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那一幕,总是縈绕在心头,他也越发不了解这样的自己了。 想到这,他下意识想要找个人倾诉下,就问石头:“石头,你有没有过对一个人十分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她的喜怒哀乐,都十分关注?” 石头有些惊讶,自家主子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 不过石头还是沉吟了下,然后才回答道:“有的。” 没想到石头会有,这倒是令他起了一些兴趣,便追问:“哦,何人?” 石头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看著他说:“自然是主子你了。属下很在意主子的一言一行和一举一动,还有主子的喜怒哀乐,属下都十分关注的。” 这个时候,石头竟然还在拍马屁吗,沈裴清略有些无语,感觉自己白问了。 “算了。你不懂我的意思。你先回去吧。”沈裴清不想再和这个真的和石头一样的属下交心,问他这些问题,还不如去问店小二。 石头察觉到沈裴清並不满意自己的答案,顿时有点苦恼,但见他已经不想和自己交谈,便只能低著头,顺从地退出了房间。 那边容素回到自己房间,就掀开了自己的衣袖,在手肘那明显有一道擦伤,她忍著痛,自己给自己做了伤口处理。 刚弄完,房门就被敲响,然后就听到了古云的声音。 “阿素。睡了吗?” 容素也没想那么多,就去將门打开,刚要问古云什么事。 古云就已经看见了她的手肘处,满脸担忧且焦急地伸出手轻握住她的手。 “阿素,你受伤了吗?” 没想到古云反应这般大,她不太自在,轻轻抽回手:“不是什么重伤,小擦伤而已。” 古云见容素这般动作,也意识到自己过於鲁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 她不太计较这些,又瞧见古云另一只手上拎著一个木盒子,不禁疑惑。 “你这是?” 看见容素已经注意到了,古云连忙將盒子举起,笑著对她道:“我听店小二说今日后厨的师傅做了新糕点,方才你也没有下去用膳,我就想著给你送一些过来。” 其实她不爱吃糕点,但见古云一脸殷切,也不好回绝。 她便伸出手接过,然后轻声道谢:“那就谢过了。” 说著就要把门关上,可古云却没有走,见此,她困惑看著他,在问还有事。 古云看出她的意思,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还有点她不太理解的害羞,这更是让她迷惑了。 “是这样的,后日才出发,我听店小二说,明日是这镇上一年一度的七佳节。我可以请你一起去镇上游玩吗?” 对於过节,容素其实也不感兴趣,不过留在客栈里面也没有什么事做,倒不如去瞧瞧也好。 想了想,容素也就点头:“好。” 得到了容素的答应,古云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似乎还洋溢著无法言说的喜悦。 “那我明日在客栈外等你,七佳节是酉时开始的。” “嗯,我知道了。” 无法理解古云为何这样开心,容素只淡淡回了句,然后就见他笑著和她道了早些休息,他便离开了。 低头看了看手上拎著的盒子,容素转身回了房间,打开一看,是桂糕。 淡淡又甜甜的桂香,扑面而来,縈绕在自己的鼻翼之间。 浅浅的粉色糕体,上面似乎还精心雕刻了一朵桂,精巧又可爱。 伸出手,轻轻拿起来,放入口中,还未咬下去,就已经在唇齿间荡漾出一丝丝甜味。 甘甜细腻,但又不会过於甜,入口即化的感觉,更是令人回味无穷。 容素吃了一块,就不打算吃了,就算这桂糕做得再好吃,她也不爱吃糕点。 最后,她选择將糕点送去给玉兰吃了,玉兰当看见容素还给她带了糕点,显得更加雀跃了。 容素会將糕点给玉兰,是因为她在观察她是不是会有小动作是在防备著自己,会不会防自己下毒。 但最后她是看著玉兰將所有糕点都吃完的。 “糕点很好吃,没想到容大夫还知道我喜欢吃糕点呢。”玉兰一脸受宠若惊。 容素默默將盒子盖好,然后起身,浅声道:“喜欢吃就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玉兰笑著点头,目送容素离开。 翌日酉时。 容素刚出客栈,就瞧见站在客栈不远处的古云。 他一身深青色的衣袍,身材挺拔,面容雋秀,显得他格外君子翩翩。 而古云也刚好转身,就看见了容素,见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衣裙,乌黑的头髮只別著一支素色髮簪,也没有遮挡住她秀丽明媚的容顏,明明没有笑,但他却觉得格外好看动人。 古云笑著迎上去,可刚走近,却在看见沈裴清从容素身后走出,他脸上的微笑有一瞬间凝固住。 然后站住后,看著沈裴清,笑容浅淡著问:“沈兄。你这是?” 沈裴清瞥了眼古云,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但也没有过多表现出来,漫不经心道:“听说镇上有七佳节,我就想著去看看。你们也要去是吗?” 这话一出,古云脸上的微笑有点勉强,但还是如实回答。 “嗯,我打算和阿素一起去看看。” 沈裴清看向了容素,见她表情淡淡,又收回了目光,不经意道:“那好啊,我们一起不挺好的。人多热闹不是?” 看出沈裴清这是要跟著去,古云也不好回绝,只是心里是不愿沈裴清跟著去的,但面上也只能点头笑著回好。 容素没看出他们两人之间的表情互动,她脑子里只想著一件事。 那就是关於玉兰的事情,今后玉兰会一直跟著他们,那她就需要时刻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但是她还要去教她东西,可她心里是不情愿的,谁会教一个自己想要防备的人东西啊。 既然如此,容素打算让古云去帮忙教授。 这也是她答应和古云一起去七佳节游玩的原因。 只不过,没想到沈裴清这傢伙也会跟著去,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於是,他们三人並排著去了镇上游玩。 此刻天色慢慢黯淡了许多。 镇上的街道开始掛满了各种好看的灯笼,不少摊贩也在街道两边摆起了摊子。 街道更是来来往往许多人,还有不少人脸上戴著面具,给这个佳节配上了一股神秘色彩。 走著走著,容素看见一个卖面具的摊子上,放著不少面具,其中有一个面具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个面具是用七彩顏色描绘出不同云彩的图案,两边还有细细碎碎的星辰。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了过去,摊贩看见她,立马热情招呼。 “这位姑娘,是不是喜欢这个面具啊?这面具我保证在我们镇上独一无二。” 古云和沈裴清见她看中了那面具,竟然异口同声。 “多少银子?” 他们同时出声,都嚇到了对方,纷纷四目相对,瞬间都露出了一抹尷尬的神色。 64面具 容素伸手拿起那个面具,淡定地看向了小贩:“多少银钱?” “哎,姑娘只要一两银子。这可是这镇上独一无二的面具了。”小贩笑著吹嘘道。 她低头看了眼面具,然后爽快就拿出了一两银子递给小贩,小贩乐呵呵地接住。 小贩见她如此爽快,又开始给她吹嘘其他面具:“姑娘,你看你身边的两位俊俏公子,我这也有很多適合他们的面具,不如也看看?” 说著,小贩从一边拿起了两个差不多的面具,唯一不同的是面具上眼睛那处篆刻的纹,一个面具的图纹是云纹,一个面具的图纹则是溪水。 倒是很符合他们两人,容素看了看后,再看向沈裴清和古云,只见他们似乎对面具並不感兴趣。 一个似乎在走神不知在想什么,一个则一直面带微笑望著自己,十足温煦有耐心。 既然自己买了,也不能不给他们买,会显得自己小气,索性她看向了小贩。 “这两个面具,我也要了,多少银钱?” 小贩一听,嘴角的笑容都要裂到了眼角,赶紧开口:“好咧,姑娘,两个面具,一共三两银子。” 这话音一落下,容素蹙了蹙眉,她自己的面具才一两,怎么他们的面具一个就要一两半? 明显不太公平,她有些不情愿买了,语气冷淡:“怎么贵了?我的才一两。” 小贩原本还想宰一下容素,以为她是不缺钱的富贵之人,哪知道对方听了价钱,竟不高兴,唯恐自己挣不到钱,连忙解释起来。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两个面具乃是能工巧匠精心製作的,而且啊,原本是要卖两两银子一个的,我看姑娘长得貌美,就便宜给姑娘了。” 若是换作一般女子,听了人夸讚自己的样貌好看,那一定心情愉悦,就会很爽快买下,小贩用这一招也是屡试不爽。 就在以为容素也会这样做,哪知道她立马放下了那两个面具,小贩微微愣住,听见她木著脸开口。 “那我更不能要了。这样的话,他们的面具就比我的好了,我的东西必须要最好的,算了,他们也不需要面具。” 小贩一听到容素不要了,显然有些著急,好不容易来了一位爽快的贵客,怎么可以说没就没呢。 “姑娘,其实,你那面具也是一流工匠做的啊,我是。” 古云看小贩似乎真的很慌张著急,再看了眼容素,见她很是不开心,无奈一笑,自动掏出了三两银子递给了小贩。 “小哥,这两个面具给我吧。” 小贩一看古云竟如此豪爽,立即眉开眼笑,將两个面具递过去,但下一秒,沈裴清就伸出手,一把夺过了其中一个面具,丟给小贩两两银子。 “这面具,我要了。” 这白的银子就落在自己手里,小贩差点没高兴坏了,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客人你要你就买走吧!” 古云一愣,看了眼沈裴清,沉默了下,隨后那三两银子依旧递给小贩,伸手拿走另一个面具。 怎么也没想到古云还会给自己三两银子,小贩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就差没笑开。 他连声对古云道谢:“谢谢这位贵人,谢谢这位贵人!” 容素侧眸看著沈裴清和古云,再看了眼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贩,有点无语他们。 他们什么时候那么多银子了?有钱没得是吗? 但又和她无关,反正又不是她的银子,他们如何也不关她的事。 拿著自己的面具,容素转身,浅声道:“走了。” 见她要走,沈裴清和古云也各自拿好自己买的面具,各一边跟上。 小贩还特意走出来,对著他们鞠了几个躬,看他们就像在看財神爷一样,心里祈祷,今晚希望再来几个这样的財神爷吧。 容素走了几步,就將面具戴上了。 看见她这么做,古云有些好奇,便柔声询问:“阿素,你似乎很喜欢这面具,这面具是有什么特別的含义吗?” 沈裴清听到古云的问题,余光也不自觉瞟向她。 含义?容素沉默了一会儿,直视著正前方,可视线如何也无法集中。 脑海里不经意间划过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长相柔美的妇人,表情认真细致地给一个小女孩描绘著一个小面具。 小女孩兴高采烈地托著腮端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著妇人绘製。 小面具上的图案和她现在戴著的面具图案十分相似,都是五彩斑斕的云彩图腾,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星辰点缀罢了。 思绪渐渐回笼,容素才淡声回道:“没什么含义。我单纯觉得它好看而已。” 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掩饰什么,但古云也没有再去追问,因为她似乎並不打算告诉自己。 不知不觉又走了一段路,这时,古云目光停在了一个小摊上,浅声喊住了容素。 “阿素,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吗?” 有些错愕,但她还是停下来。 只见古云匆匆跑去了一个小摊那,似乎是一个卖首饰的小摊,见他和小摊的小贩交谈了好一会儿,再等他转身走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支十分精致的梅髮簪。 他来到她面前,目光柔和瀲灩,似乎里面可以瞧见一池清美的泉溪,透彻中带著温暖。 “阿素,我觉得这髮簪很適合你。希望你会喜欢。” 她视线定住在那梅髮簪上,艷红却不俗气,反倒多了几分傲骨,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是她似乎是喜欢的。 也没有想太多,容素就伸出手接过,真诚道谢:“谢谢了。” 然后又想了想,她说道:“早知道方才那面具的银钱就我出好了。” 古云反应过来容素的意思,连忙笑著摇头,浅声道:“不用。这髮簪是我想要送给你的。因为我觉得它很適合你。”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容素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点了点头。 跟在一旁的沈裴清,看著这一切,黑眸微微划过了一丝黯淡的阴霾。 就在这时,不知是什么人突然惊喜地喊著:“放天灯了!” 漆黑的夜空中,瞬间就飘满了各种样式精美的天灯。 天灯上面写满了各种美好愿景,还有对不同人的心愿,它们正带著这些愿望直达云霄。 不少人开始涌上来,似乎放天灯的地方就在他们正前方的空地。 容素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给撞了下,再等她回神,一转身,却发现古云和沈裴清都不见了。 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容素不耐地撇了下嘴,然后就开始找人。 就在以为该不该放弃找人,直接回客栈算了,反正他们也不蠢,找不到她应该懂得自己回客栈。 正打算转身往客栈的路走,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给拉住了,嚇得她就要用力甩开。 一抬头,就看见了那描绘著云纹的面具,容素才鬆了口气,有点责怪之意地对他说:“古云。下回能先出声,你这样突然拉住我,会有点嚇人。” 对方似乎有点愣怔了,然后他点了点头,但没有出声。 容素也不计较这个,又看看四周,再看他问:“沈裴清那傢伙,你看见了吗?” 他似乎在思考,摇了摇头。 见他表示不知道,容素无奈著说:“算了,不管他了,反正那傢伙会自己回客栈的。我们先回去吧。” 对方还是没出声,只是点头回应了。 她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在意,古云平时好像话也没有那么多,也许是刚才太多人了,嚇到了? 两人並肩往客栈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很安静。 走著走著,已经离人群有一段距离了,周围也逐渐恢復了寧静。 突然,他停下来了,容素一看,有点不解,也跟著停下来,看著他。 “怎么了?” 只见他压低了声音,有几分暗沉的柔:“可以將你的梅簪子还我吗?” 这么一听,容素有点诧异,但也没多想,或许人家反悔了,说不定价钱贵了吧。 想著就將梅簪子掏出来,递给了他。 他接过后,默默收起来,然后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对耳坠,耳坠是素白色的,且上面雕刻著精致小巧的梔子,看上去素雅却不失清灵。 “想了下,还是这对耳坠更適合你。” 容素看著那对耳坠,也就看了一小会儿,就伸出手接过了。 这对耳坠令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了,阿娘曾经也戴过类似的耳坠,这也是她为何总喜欢戴素色首饰的原因,她这样佩戴,就会感觉到阿娘还在身边。 捧著那对耳坠,容素心情有说不出的怀念,然后抬头看著他,浅声道:“谢谢你古云。我很喜欢这个耳坠。” 面具之下的黑眸流逝而过一丝浅淡的笑意,然后稍纵即逝,他淡声嗯了一声。 隨后他们两人一同回到了客栈。 容素实在有些累了,今夜对於她来说,总有些感伤,也许是想起了从前,所以她一回到客栈,就回房间了。 古雨儿走出来叫她,她都没有心思回应,古雨儿看出她似乎有心事,就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男子,本来看到面具的云纹和他身穿的衣裳,以为是自己的兄长,可刚要开口,她又看看对方的眼睛后,立马转口。 “沈大哥?” 沈裴清將面具拿下,表情淡漠清冷:“嗯。” 没想到会是沈大哥和容姐姐一同回来的,那她家兄长哪去了?兄长不是今晚就要表明心意的吗?难道被沈大哥捷足先登了? 一个个疑惑在古雨儿心里划过,可她又不可能去问沈裴清,只能问一句:“我兄长怎么没见回来?” 沈裴清表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往自己房间走去的同时淡声说:“不知。” 好一个不知,古雨儿气鼓鼓地瞪了眼沈裴清,然后有点著急地跑到客栈门口,去看自家兄长何时回来。 没一会儿,古雨儿终於瞧见了自家兄长急匆匆地从远处跑回。 “兄长!你可回来了啊!” 古云手上拿著那个溪水图纹的面具,脸上有些著急,但因跑得太久,有些气喘吁吁。 “嗬嗬。雨儿,阿素回来了吗?” 古雨儿点著头,还拿出了手帕递给古云:“兄长,你怎么会和容姐姐他们走散的啊?” 古云说了声谢,接过手帕,擦了擦汗,知道容素回到客栈,才安心。 “七佳节灯会上,很多人。所以我们就突然走散了。” “这样啊,那兄长,你可有向容姐姐表明心意了?”古雨儿看了眼容素的房间,走近小声对古云说。 提到这个,古云的脸上就疑似浮现一层淡淡的红,他轻声咳嗽了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装作小责备的模样。 “雨儿,这么晚了,你还是快些休息吧,晚睡对身体不好。” 说完,古云就立即走回了自己房间,並且一下就將门带上。 如此迅速,古雨儿都逮不到机会去追问,有点不爽的她,跺了下脚,然后对著古云的房间气愤小声道:“傻子兄长,告诉我,起码我还能帮你啊。” 在古雨儿气不顺地回了自己房间后,沈裴清的房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隙,他站在门后,目光幽深如夜。 古云要给容素表明心意? 眸底流转著几许暗芒,低头看向了手上的那支梅簪子,他微微收拢拳头,捏紧著簪子。 石头已经是沈裴清的影子,为了保护沈裴清,无论沈裴清在哪,石头都跟著,所以方才发生的一切,石头都看见了。 察觉到自家主子的情绪,石头现出,浅声说:“主子。你很在意容姑娘。还將古公子给容姑娘的簪子给替换走了。” 在意?他会在意那个疯丫头?怎么可能? 他不过是看那过於艷红的梅簪子碍眼罢了。 “没有在意。” 石头看出沈裴清似乎在嘴硬,但他却觉得主子是还未察觉自己的心思而已,不过这样也好。 “主子,如今你身负血海深仇,若是有了感情,就会受到桎梏。我看古公子和容姑娘都为大夫,他们一起也是相配的,倒不如成全他们。我们拥有两位大夫的助力,也是好的。” 石头的话无疑是將他不愿承认的东西给暴露出来,但他提起的仇恨,又令他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比起感情更重要。 “你说得没错,或许他们是相配的。” “主子,或许可以撮合一下他们。”石头浅声提议道。 撮合他们?沈裴清一听,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许无法控制的难受,但因所背负的仇恨,他又不得不压下这种浅显的难受。 “嗯,知道了。”他淡声道,梅簪子被他递给了石头,“你找个机会,还给古云。” 石头知道沈裴清是想明白了,便点头接过,然后隱入黑暗中。 65矿城的毒 前往东洲的路上,容素研究过路程图。 在东洲和中洲中间有一个地方属於灰色地带。 这个地方是既不受中洲管辖,也不受东洲管辖。 乃是出矿最主要的地方,便是矿城。 谈到矿城,就不得不讲述一下矿城曾经的辉煌。 曾经的矿城也是一个小洲国,只不过在最后一任洲国国主的治理下,逐渐衰弱,特別这位国主还爱和人打赌。 就在十年前,这位国主和一位年轻人打赌,若是年轻人可以让矿城一年的营收翻十倍,他就愿意將矿城拱手相让。 一开始国主不过是在讽刺年轻人的狂妄,哪知道这位年轻人却毫不畏惧,甚至迎难而上。 到最后,输的自然就是那位国主,年轻人不仅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让矿城一年的盈收翻了十倍,甚至还亲自挖出了最有名的玉石——独山玉。 独山玉在其他地方根本挖掘不到,只有矿城有,不少洲国的皇亲国戚更是为了一睹独山玉而一掷千金。 那位国主自然得愿赌服输因为他和年轻人打赌是在全洲国上下百姓面前打的,不能食言。 从那时开始,矿城就易主了。 “可是不对啊。矿城是矿石盛產的地方,按照这种说法,那就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地方,三洲也对那个地方虎视眈眈,为何没有任何洲国去掠夺那片地方据为己有呢?” 古雨儿提出了这么一个疑惑,其实对於任何人都会是一个困惑。 这么一个富有价值的地方,任何人都想要占有,可就是没有人敢去发动战爭掠夺,这是为何呢? “早在百年前,矿城的先祖就和三洲的开国国主签下了千年和平协议。矿城这片地方可以和三洲进行贸易来往,但绝不能沦为任何一国的城池,一旦那个洲国得到了这片地方,那就是整个世界的灾难了。” 沈裴清面无表情地讲著,好似这些事情在他看来十分平常。 不过也是,沈裴清自小学习朝政的东西,也看过不少洲国歷史,定然是对这些事了如指掌。 但是,容素双手抱胸,有些许讽刺的开口:“只不过,我没想到,三洲国主竟然会一直遵守那个协议,可以忍著不去吞併那个香餑餑。看来都很讲诚信啊。” 古雨儿也很认同容素的说法,连连点头附和:“对啊,他们的確很讲诚信啊。” 沈裴清轻轻瞥了眼容素,而后收回目光,淡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情绪:“不是。矿城之地,对於哪个洲国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没有洲国不想要。现在他们看似没有动作,背地里其实早就有所行动,至於为何不当面破坏协议,不过是在等机会罢了。” 他的话,容素何尝不知道,她会说出那番话,也不过是在试探沈裴清如今对当今局势的见解罢了,想要知道他这么久没有接触到这些事,会不会生疏。 耸了耸肩,容素扯了扯嘴角,斜视著沈裴清:“我看,或许是三个洲国都怕一旦撕破了协议,发起战爭,都害怕这种和平被毁掉,鷸蚌相爭渔翁得利,三洲国,总会有一方会失败。” 这种言论出自容素的口中,沈裴清有几分惊讶,他不由深深看了眼她,心里暗想,这疯丫头倒是很会看局势,只热衷於研究医术的她,竟也会对此有所研究。 古雨儿就依著容素坐,看了看对面的沈裴清,又看了看身旁的容素,她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嘴了。 再看看自己的兄长在干嘛,他就是在安静地看书,只不过时不时会抬眸看几眼容姐姐而已,其余他都不发表意见。 顿时,她就有点急了,好兄长啊,你这样何时才能娶到容姐姐? 真是个榆木脑袋啊! 古雨儿的著急,容素是不知道的,她已经不想和沈裴清谈论局势问题了,毕竟她也不是政客,聊这些於她来说没有意义。 在不知不觉间,外边的天色再次日落西山。 暮色降临,但突然马车紧急停下来了,还听到了石头在外边呼叫了声。 “这位大哥!你没事吧?” 见是可能出事,他们一行人立马下了马车。 瞧见有一位衣著朴素,甚至还有些脏兮的大哥,脸色发青,正刚刚好就倒在了他们马车的正前方。 石头已经蹲在大哥身旁,探出手去给这位大哥摸脉搏,看他神情有些凝重,似乎瞧不出什么。 然后石头就看向了容素和古云,神情严肃:“容大夫,古大夫,这位大哥的病十分蹊蹺,我实在看不出来。” 听到这话,容素和古云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两人同时走到了大哥的身旁。 容素先一步蹲下,先拿出了手帕隔在大哥的手腕上,再伸出手去把脉。 这一把,她不由睁大眼睛,有几分惊愕,抬起头看向古云:“古云,你看看。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把错脉。” 可见情况十分严峻,古云也没有耽搁,连忙蹲下,执起了大哥的另一只手去把脉。 古云的面容也染上了凝重之色,沉声道:“中了毒。而且还是一种渗入血脉的矿毒。” 听到古云和自己判断一样,容素再看著那大哥,脸色发青,嘴唇却是发白,再伸手去掀起了下他的眼皮,眼球还有血丝。 “阿素,这种毒的徵兆,在医书上没有怎么记载。”古云的俊容掛上了愁色。 是这样的,医书上很少记载矿毒怎么治疗,但她还是想要尝试一下,针灸之法或许可以先让其甦醒,再想办法压製毒性蔓延,之后再想办法吧。 “我想要用针灸试一下,看能不能先帮他甦醒过来。”容素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古云尊重容素,点头道:“好。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她想了想,才开口道:“麻烦你帮我將我的银针用火烤一下。” “好。”古云没有问为何,他只是开始照做。 大家围著容素看,一听到她要用针灸救人,沈裴清和石头上前帮容素將那位大哥先搬上马车。 隨后,古云也帮她將银针给用火烤热了。 容素捏著银针开始聚精会神地扎入大哥的每一个穴位上,每次扎入一个穴位,她额间就会溢出一颗汗珠。 这时,古雨儿就会拿著手帕给她擦汗。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直到那大哥的手指有了一丝动静,容素才稍微鬆了口气,有种和阎王爷抢人的感觉。 她扎入最后一根银针之后,大哥的眼皮开始在动,这时,她知道人已经惊醒了,再把脉一看,脉搏起码没有很虚弱,只是毒素还在。 又將银针一一拔掉,拔完之后不久,大哥终於清醒过来。 他在看见他们一行人后,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目光,然后古云先给他介绍了一番,大哥才从惊讶的神情平復下来。 “我叫大牛,谢谢你们救醒我,我还以为我就要交代在路上了。” 大牛有些黝黑的脸庞上浮现了一层忧色。 容素將银针一一收好,才转身看著大牛询问:“你知道你身上有矿毒吗?” 此话一出,大牛没有表现得很吃惊,表情反而染上了一些忧伤,他双手捂著脸,沉闷著声音说:“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我从矿城出来,为的就是想要去其他地方找能够医治这种毒的大夫。” “只是,我没想到,我会中途晕倒在路上。我都以为我会就这样死去的。”后面的话,大牛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沉重的沙哑。 想了想,容素继续追问:“你把你如何中毒的事情告知我,或许我有办法帮你將毒逼出。毕竟你的毒似乎还没有完全渗入血脉。” 一听到这话,大牛瞬间一震,脸从双手里抬起,激动地望著容素:“真的吗?” “真不真,你先说。”容素语气有些冷下来了。 听出容素似乎不太愉悦,大牛立马就收起了激动的表情,开始认真讲述他为何中毒的经过。 原来矿城最近新挖出了一种珍稀玉石,叫做铜云母,那是一种比起翡翠还要美丽的玉石,对比独山玉的珍贵,铜云母则是稀少的存在。 城主为了可以挖出更多的铜云母,所以就招揽了不少百姓作为矿民。 大牛就是其中一员。 矿民们去到了矿区挖掘云母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待了几日,身体就出现了问题。 从一开始的轻微头晕,到吃一点东西就想要呕吐,然后就是晕倒,开始疯狂咳嗽,甚至有人会吐出鲜血,最后重病不起,直到离世。 “这些可怕的病症,一开始就一两个人有,所以大家都以为可能是他们平日里太拼命了,所以才会这样的。因为城主给的工钱很丰厚,所以大家都很用心尽力地干活。” “可是谁会想到,有一日,人是一个接著一个倒下,甚至有些人回到家后,他附近的邻里也开始有这种病症了。” “城主请来的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但是却给了一个让大家都人心惶惶的说法,就是这种病症有传染性!” 此言一出,大家脸上都带上了凝重之色。 沈裴清看著大牛,严肃问道:“所以,你是逃出来的?现在的矿城若是真的有传染的病症在传播,城主一定是封城了。” 问出这话,大牛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在见大家都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著他,他不得不低下头承认。 “没错,我是逃出来的,矿城现在已经封城。可是我如果不逃,我,我想活著,我也想我弟弟活著,所以我是出来找活下去的希望的。” 说著,他就看著容素,哭喊著跪下来给容素磕头。 “这位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也救救我的弟弟啊!”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逃出来了,你也將病症带出来了,你会连累到无辜的人。”沈裴清似乎极其不赞同大牛的做法,神情冷肃地直盯著大牛看。 大牛看见沈裴清的表情,如同铁面无私的阎王爷一般,眼神冷森带著几分摄人的威压。 看了后,不禁心生恐惧,他不自觉身体微微发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直视沈裴清。 容素觉得沈裴清现在在责怪大牛是一点用都没有,神色自若开口道:“我需要几味草药,你们各自帮我找找吧,还有一味挺难找的,我只记得它的名字,却忘记了是长什么样的。叫做偶草根。” 早在沈裴清盘问大牛的时候,容素就已经拿出纸笔写好了几味草药的名字和外形,递给了古雨儿。 “偶草根,我知道。”这时,沉默很久的玉兰出声了,她怯怯地看向容素,开口道。 见是玉兰,容素表情也淡了些,她浅声说:“既然你知道,那由你去找偶草根。雨儿,其他就拜託你和古云了。” 古雨儿笑著拍胸脯:“好!兄长,我们走吧!” 说著,古雨儿就伸出手去拉古云,两兄妹一同离开了马车。 玉兰在他们兄妹离开之后,也跟著离开了。 大牛坐在那有点不自在,然后起身说:“我还是出去吧,我怕我会把病症传给了你们。” 对此,容素没有阻止,大牛身上的毒虽然还没有达到可以传染的地步,但是他既然想出去待著,那就出去待著吧。 沈裴清更是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选择沉默。 见他们都没有挽留自己,大牛低下头,默默下了马车。 在大牛下去后,沈裴清看向了容素,有点试探之意:“我倒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你开始学会了多管閒事了吗?” 明白沈裴清话中的意思,这不就是在暗讽自己吗,但容素不接茬,她淡声道:“你觉得我会做一些无用功吗?” 这反问倒是让沈裴清愣住了,蹙起眉,凝视著她,这疯丫头究竟有何打算? 不过一瞬,他又想明白了,盯著她说:“难道你是想通过大牛进城?” 见他是反应过来了,容素用你还算有点小聪明的眼神看著他,这把沈裴清看的气笑了,这疯丫头是看不起谁呢? “进城是一方面。研究这种毒,我也很感兴趣。”容素浅声说,然后就开始拿出她的银针,一根根地拿出手帕擦拭乾净。 没想到容素会给自己解释,他倒是有点意外,看著她低头擦拭银针,那清丽的侧脸染上了几分静謐之美,这一刻他们之间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冷嘲热讽,希望这一刻可以停止。 他是这么想的。 66她很不喜欢 在古云和古雨儿还有玉兰將需要的草药都拿回来,容素就按照一定的量分好,隨后就准备拿去煮。 玉兰看见后,立马就上前帮忙。 “容大夫,我来吧。” 看了眼玉兰,容素並没有將药罐交给她,玉兰似乎也看出她还没有信任自己,脸上露出了些落寞,默默收回了手。 古雨儿看见了,连忙走过来,笑著化解了尷尬:“容姐姐,我来吧,平日里我总是帮兄长煎药,你告诉需要煎多久,交给我就行。” 还没有等容素接话,古雨儿就已经抢过了药罐,看她这么积极,容素也没有说什么,简单地说明了下煎药的需求,然后就交给她了。 在古雨儿拿著药罐离开之后,容素看向了站在一旁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玉兰,她在自己身旁总是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也对,毕竟自己那么防备著她,同时还不信任她,她自然会小心翼翼。 不过,此人当真是对辨认草药如此有天赋? 偶草根,一般人如果不是非常熟悉,都很难在这种山野间找到,可是她却可以在刚辨认草药没有多长时间就能找到。 是巧合,还是真的有天赋? 怀著这种心思,容素看著玉兰,覷著她那战战兢兢的模样,淡声开口。 “你是如何辨认出偶草根的?” 玉兰肩头忽而微微一颤,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话,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受惊的小鸟一般,看著她的目光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但她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所以对於她来说,没有任何感觉。 “我,我就是按照容大夫给我的那本草药书来辨认的。除了看那本草药书,我后面也去书楼买了几本草药书来对比辨认。” 玉兰低著头,在她面前仿佛一个听话老实的学生一样谨小慎微。 听著她说完后,容素深深看著她,看来她的確是一个有天赋的人。 短短半月,竟然就能將她那本草药书给辨认全,甚至还去看其他草药书,懂得自我进步学习。 若是她当真是一位学者,那么对於这样的学生,她一定欢喜。 可惜啊,她不是,她只是一个怀揣著仇恨的报復者罢了。 玉兰见容素一直盯著自己看,却没有发表一句话,心里越发紧张不安,望著她,不由小声说话。 “容大夫。其实,你不用太在意我的,你能够留下我,让我在一边学习就可以了,平时,你就將我当做不存在就好。” 越说,声音越小,甚至连脑袋都压得很低。 若不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说什么,都以为她在欺负她呢。 容素凝视著玉兰,缓声开口:“你在辨认草药方面,我不能否认你的天赋。” 这话一出,玉兰抬起头来,眼中带著几许惊喜,显然没想到她会讚扬她吧。 “不过。你不应该跟著我,你可以去跟著一些有名望的大夫或者医者专业地学习,这对於你来说,以后一定会一番作为。何必浪费在我这?” 玉兰脸上的激动肉眼可见地褪去,在听到她这番话后,更是显露出了一丝难过,然后似乎又很担忧紧张,双手紧紧揪著衣角,看著她。 “容大夫,你又要赶我走吗?我求你了,不要赶我走!好么?我可以努力不说话,不表现,我可以默默在一边,我只求可以待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她眼眶瞬间就噙满了眼珠,眼看著她要朝著自己跪下,容素皱起了眉头,连忙伸出手拉住她,见她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她冷著声音出声。 “你不要动不动就跪我。我不喜欢这样。” 玉兰委屈地看著她:“那我。” “你要留就留,反正我不会教你任何东西。”容素撂下了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 玉兰满脸愁容看著容素的背影,默默低著头擦拭眼泪。 躲在树后,听了一耳朵的沈裴清,微微睁开眼睛,看著远处。 疯丫头还挺绝情。 他侧了侧身,朝古云那边看了眼,只见容素已经走到那边,和古云谈话起来,看上去他们十分和谐,容素的脸上时不时会显露一点笑容,虽然不多,但起码有。 沈裴清的手微微收拢起来,目光深沉如海,隱晦又幽暗,她倒是和古云相处得不错啊。 一种奇怪的情绪又一次袭上心头,被他捶在树上的拳头似乎溢出了几滴血珠。 树桩上也留下了一个微深的坑。 那边古雨儿已经將药给大牛煎好,並且主动给他端过去。 大牛看见后,立马拘束的双手接过,然后认真地感谢古雨儿:“古姑娘,谢谢了。” 古雨儿弯唇一笑,摆了摆手:“小意思。” 在大牛喝完了药后,大牛再次感谢了一番古雨儿,转身,面露郑重之色,走到了容素麵前。 看见大牛过来,容素表情淡淡,没有询问他要做什么,而是看著他打算做什么。 大牛攥紧拳头,隨后就朝容素跪下,这一个举行嚇到了在场的人。 “哎,大牛哥,你这是做什么?”古雨儿第一次惊讶著开口。 古云看了看大牛,又看向容素,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选择谨言。 大牛跪著,抬起头,诚恳且郑重地看著容素:“容大夫,谢谢你救了我,若不是遇到你,我想我现在已经曝尸荒野。” 容素依旧不变的表情淡然,浅声说:“你要说的应该不止这个吧?” 没想到容素会猜到自己还有话没说,大牛脸上露出了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惊讶。 “容大夫,我求求你也救救我那可怜的弟弟吧!他也和我一样去过矿区,只是我没想到他不过是给我送饭,就突然感染上了肺病。求求你了,容大夫!救救他,只要可以救他,我做什么都可以!” 大牛朝容素磕了好几个响头,容素冷淡看著,也没有出手阻止。 眼看大牛的额头都要出血,古云再也看不下去,连忙上前伸出手制止他的动作。 “大牛兄弟,你不必如此的,阿素为人良善,她一定会帮你的。” 这话落下,古云其实就已经有点后悔了,他不该替她做任何抉择的,只是他又不忍看著面前这个悲苦老实的百姓继续这样。 古云看向了容素,眼中透著歉意,轻声寻求她的意见:“阿素。大牛兄弟已经如此恳求,你就帮帮他吧。” 容素原本只打算救了大牛,就以此来要求他带他们一行人进城而已,並不想节外生枝。 现在古云擅作主张地帮她答应了,就这一点,她很不喜欢。 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阅读器就开始弹出发布了任务。 【改变矿区百姓遭受肺病传播的结局,成功升2级】 这阅读器来得真是时候啊,容素在心里默默嘲讽了下,而后再看向大家都看著自己。 她沉吟了下,淡声开口:“带我们进城,再去你家。” 这话表明了她这是鬆口答应了,大牛一听,顿时就热泪盈眶,一个大男子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看著就奇怪。 在上马车的时候,古云走近她,用十分抱歉的口吻对她说:“阿素,对不起,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 这的確是古云的不对,容素认他做朋友,但她还没有那么宽宏大量。 “古云。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今后,我不希望你还这样。” 看出容素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古云心里著急也满是內疚,微垂著眼帘,诚心道歉。 “对不起。不会了。” 容素淡淡嗯了一声,就上马车了。 跟在古云身后的沈裴清看了眼他们,眼底划过了一丝嗤笑。 看古云在容素麵前失利,不知怎么,他有说不出的愉快。 之后,在大牛的指路下,他们一路往矿城赶路。 现在矿城是封城了,正门是无法走的,但大牛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走。 只不过那里山路崎嶇,马车是过不去,只能人先翻过那座小山,才能达到矿城。 马车可是容素费了不少银钱购置,哪能说弃掉就弃掉。 大牛看出容素似乎犯难,毕竟是自己要求人家跟著自己回去救治自己的弟弟,所以这个忙得他来解决。 不一会,大牛就想起了一个地方。 “容大夫,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藏马车,不过马匹若是放著的话,应该过不久就会自己挣脱韁绳自己跑了,若不介意的话。” 现在最主要是保住她的马车,容素点头道:“无碍,你只管带路。” 得到了容素的肯定,大牛也没有顾忌,带著他们一行人走了两条小路,然后来到了一个废弃的矿洞。 大牛指著那个矿洞说:“就这了。这里曾经是一个矿地,后面开採得差不多后,就被遗弃了。所以把马车藏在这,一般不会有人发现。” 矿洞足足有十个人宽,深度就不用看了,毕竟是一个遗弃的矿洞。 见此,容素就决定先把马车藏在此地,等候之后离开再回来拿。 至於那几匹马,容素看著这四匹马,那也是她重金买来的,现在留在这,不久它们也会跑,倒不如。 这样想著,她就上前,將韁绳一一解开。 看见她这样做,古雨儿有些诧异和不解:“容姐姐,你这是?” “放生。”容素简单地回了两个字。 大家一下子就明白容素的意思,放生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到时候留它们在这,无非就两种结果,不是它们自己挣脱韁绳逃跑,就是一些豺狼虎豹会来將它们吃进肚中。 倒不如放生,起码这样不会引来豺狼虎豹,不然可能会破坏马车。 放生了四匹马后,他们就跟著大牛沿著他带著山道翻越一座小山进矿城。 山路地形很是崎嶇,凹凸不平,甚至还有不少斜坡。 她们几个女子走的时候,都不得不要扶著他们男子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稳。 容素低著头,看著地面的路,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比较凸出的石块,险些往一边摔,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两只手,同时將她拉住。 有惊无险地鬆了口气,再转眼看去,见是沈裴清和古云,是他们同时抓住了自己。 且他们两人的表情天差地別,古云面露担忧,而沈裴清则带著一丝嫌弃。 容素扯了扯嘴角,甩开了沈裴清的手,他突然被甩,露出了诧异的眼神看著她。 她也没有给他留面子,瞪了他一眼,然后扶著古云的手臂往前走。 沈裴清在容素这受了气,咬著牙,狠狠地踢飞了地上的一块石子,恰好就踢到了石头的脚后跟。 痛的石头眉头紧皱,五官扭曲,他愕然转身看向了沈裴清,见沈裴清黑著一张脸,显然心情十分不好。 石头以为是自己走在了前面,惹到了自家主子,但他心里却纳闷,不是主子自己要求非要跟在容大夫身旁,让他自己先走的吗? 怎么现在还生气了? 脑袋满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石头也一时间分不开身,因为他要扶著古雨儿。 古雨儿似乎察觉到他的表情,关心问道:“石头大哥,你怎么了?” 石头立马就恢復了平静的表情,摇著头,看似严肃,实则他心里有点紧张。 “没事。你扶稳我就好。” “好啊。”古雨儿见石头都说没事,那也不再追问,笑著点头。 走在前面的大牛是带路的,他同时也扶著玉兰。 大牛看出玉兰似乎情绪不佳,也耐不住好奇,便小声问:“玉兰姑娘,我看容大夫似乎和你之间是关係不好吗?” 玉兰本来在游神,突然听到了大牛的问话,她略微低了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笑了笑。 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大牛大哥你多虑了。” 大牛见玉兰在笑,便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也不再多问,继续看向前方认真带路。 玉兰又低下了头,眼底有几分忧伤和暗芒。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终於瞧见了城池。 大牛则带著他们去了另一条道,穿过了一小片竹林,他们终於进到了矿城。 隨后,大牛又带著他们走过了不少矮小的木屋。 最终停在了一座又小又旧的木屋前,木屋的屋顶之上,瓦片都有好些个是破旧不堪的。 木屋里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正发出了虚弱的呼叫声。 “是,是...咳咳...是哥哥吗?” 大牛一听到这个声音,眼睛又红了,喊著一个名字走进去了。 “小牛!是我,哥哥回来了!” 67爭吵 破旧的木屋中,在一张木板床上,正躺著一个瘦弱的不像人形的青年人。 他那张脸骨瘦如柴,一双眼睛就像是一对黑洞,看得令人瘮得慌。 盖在他身上的被褥薄得可怜,甚至离远就能闻到一股酸臭味,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清洗过。 青年人在看见大牛后,那形容枯槁的面容上显露出了格外的欣喜。 只见他艰难地从发臭的被褥中伸出手,那只手瘦骨伶仃,若不细看,还以为那是骨头。 “哥哥。太好了,你回来了,我终於是撑著见你最后一面了。” 惨澹又嘶哑的声音,像极了七老八十的老年人才会拥有的嗓音,明明他才二十来岁。 大牛泪流满面,走过去的时候,踉蹌了好几步,扑到了床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青年人的手,哽咽著说。 “小牛,哥哥回来了。你不要说胡话,我给你找来了神医,她一定可以救你的,一定可以!” 小牛在听到这话时,那如黑洞般幽深的眸子似乎有了一丝希冀,但转眼即逝,他淡淡笑著,像是安抚大牛,但更多仿佛是在慰藉自己。 大牛看出小牛不信,连忙转头看向了容素,恳求道:“容大夫,求求你帮我看看小牛吧!” 既然答应了,容素肯定不会食言和推脱。 上前去,大牛看见,立马让开给容素坐在床边。 容素看了眼小牛的脸色,他面容就算用惨字都无法形容了,因为已经无法看了。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小牛的脉搏上,把脉一看,原本她以为小牛应该不过是看上去严重而已,可哪曾想到,他已经到头了,现在的他不过是强撑著最后一口气而已,油尽灯枯之象。 小牛似乎看出她所想,对她露出了一抹淡然自若的微笑,这抹笑容有几分震撼到她。 面前的青年人年纪不大,可是他面对即將来临的死亡却有这种看破生死的淡泊之色。 这不得不让她高看了他几分。 大牛见容素安静了许久,心就被吊起来许久,双手搓著,满眼紧张和不安。 “容大夫,我弟弟的病是不是没有什么事情,一定可以医治的对吧?” 望著大牛这般急切慌乱的表情,容素只能心里暗嘆世事无常,口中说出来的只能会是事实。 “你弟弟他已经快不行了,肺病也十分严重,甚至侵入心脉,你还是和他好好道个別吧。” 此话一出,大牛彻底愣住在那里,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双眼红得滴血,像是怎么也不想承认事实,他又对容素跪下来,又哭又求。 “容大夫,我知道你是神医来的,你都能救我,为何不能救救我那可怜的弟弟啊,他还那么年轻,还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 祈求的声音縈绕在耳边,容素却无法动容,因为事实就是小牛救不了,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救得了? 古云见此,皱起眉头,疾步走到了小牛床边,温柔地示意小牛將手臂递过来,小牛照做,他一把脉象,眼中露出了一丝震惊。 脉象极其薄弱,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消失。 大牛见古云在给小牛看脉,跪著走过去,换了对古云又是磕头又是恳求。 “古公子,你是不是有办法救我弟弟,求你了,求你帮帮我弟弟吧!” 古云一脸为难,双手伸出要扶起大牛:“大牛兄弟,你先起来吧。” 大牛犟的真像是头牛,他摇著头,怎么也不肯起来。 “不,若是无法救我弟弟,我也不能独活的。求你了,古公子。” 这话无疑像是威胁,以他的性命来要挟古云,容素听了,只觉得可笑,不由嘲讽著大牛。 “你用你的命来要挟古云又有何用?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大牛一脸心如死灰一般瘫坐在地上,双眼又红又肿,看得小牛心里难受,他却又因喉咙发痛,很难开口劝阻自己这个犟性子的兄长。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大牛望著瘦骨嶙峋的小牛,痛哭流涕地抽噎。 容素直接开口,打断大牛的希望:“没有,等小牛死了,你必须要从里面將他转移到城外,然后火烧他的尸体,不然肺病可是会传染的。” 说完,她又看向了其他人,面无表情地像是没有一点情感的绝情人。 “稍后我配一点药出来,你们每个人都喝一下,防止被感染肺病。” 话毕,她就打算转身离开,大牛看到后,伸出手要拉容素,容素察觉到,立马缩回手,冷眼看著他。 大牛被这股目光嚇得手悬在半空,无法动弹,他颤抖著声音追问:“容大夫,难道你就要这样放弃救治我弟弟吗?” 事实本就如此,除非大罗神仙来,不然没人可以救小牛。 容素冷淡出声,將大牛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磨灭乾净。 “他的病,药石难医。只能放弃。让他赶紧和你交代后事。” 留下话后,容素就转身离开,离开了小木屋,同时吩咐古雨儿和自己一起去煮预防感染的药。 小木屋是麻雀虽小,但五臟俱全,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小厨房在外边就有一个。 容素正和古雨儿分工煮药,她负责分配好药方,古雨儿则是一样样地將其放入药罐,再烧火拿去煮。 这时,古云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著沉重之色,少了平日里的温和。 他站到了容素的面前,欲言又止了许久,直到容素看不下去,她抬起头看一眼她,便询问道:“何事?” 古云望著容素那张清丽的容顏,此刻却充满了令人陌生的冷漠,心里有些莫名的害怕和揪痛。 沉吟了片刻,他才终於开口问她:“阿素。为何要放弃救小牛?” 这话一出,容素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凝视著对方,露出了一抹无语的笑容。 “你自己不是已经把过脉象吗?小牛的情况,你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以往,他听到容素的声音,会有一种欢喜的心情,可如今不知为何,听到她的声音就像是雪山上的终年冷风,刺骨又冰冷。 “可是,作为大夫,就算知道病人有可能无法医好,但我们也应该尽全力去想办法帮助病人缓解痛苦和想办法帮他们延续性命,而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见古云第一次这般指责自己,容素看著他眼中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她颇感到奇怪和无语。 甚至她还有点不悦,她不是谁都可以隨意责备的人,心里不舒服就直接开口反驳。 “既然你不想放弃,那你就去救。我不会阻止你的。和我说这般多作甚?” 这样犀利的言语,古云第一次从容素的口中听到,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打击之色,失望,难过,还有难以相信,一一流过心口,有些无法接受。 最后,他也有些生气了,俊容稍微泛起了怒色,良久才吐出了一个字。 “好!” 见古云拂袖而去,容素收回了视线,低著头继续配药。 而一边煮药的古雨儿自然听到了这些对话,看了看已经离开的古云,再看向容素,见她神色淡漠,看上去並不在意方才的爭吵。 古雨儿心里有些著急了,这该如何是好,兄长和容姐姐吵架了,那之后他们是不是不可能了? 各种想法在她脑袋里过了一遍,正打算开口缓解下尷尬的气氛,却转头一看,容素已经不在了。 顿时,古雨儿就更加慌了,这可怎么办啊? 恰巧看见路过的石头,她就走上去伸出手一拉对方的手臂。 石头看见是古雨儿,整个身体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僵住在那,眼睛也不敢乱看,浅声问:“古姑娘,是有何事吗?” 古雨儿没太注意石头的状態,只是著急询问容素:“石头大哥,你有瞧见容姐姐去哪了吗?我方才还看见她在配药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听古雨儿是在找容素,石头表情倒是淡定不少,心里想,容姑娘现在大概和自家主子谈话,再看看古雨儿一脸著急,看上去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有多纠结,石头还是决定帮一下自家主子,便睁眼说了瞎话,顺便转移了话题。 “没瞧见。古姑娘,那药罐是不是煮药了,我看到好像要溢出来了。” 一听药要溢出,古雨儿一下子就被转移掉了注意力,急急忙忙跑过去看药。 “哎呀,我的药!” 古雨儿没再问,石头才彻底鬆口气,也走过去帮忙了。 另一边,容素的確是在和沈裴清谈话。 她方才发现有一味药材不足,打算去附近的药铺看看有没有。 离开小木屋不远,就见沈裴清靠著一棵树桩,他也看见了自己,甚至还出声喊住了她。 “那小牛当真没有救了?” 容素听到沈裴清的问话,有过一瞬的惊愕,深深看著对方,不由嘲讽起来:“没想到你也这么关心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看来是我平日里看错了你,实则你还是个十分纯善的好人。” 沈裴清听出了容素话中的锋锐,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但没有因她的话而生气,反倒淡声开口。 “你和古云闹不愉快了?” 一提起古云,容素心里就不痛快,说出口的话甚至有几分冲。 “我和他怎么样,和你有关係?沈裴清,你这般清閒,还不如好好练你的手腕。不要多管閒事!” 瞧见容素这样情绪起伏波动剧烈,沈裴清有些吃惊,且心里有点不爽,这么看来,古云已经是一个可以影响到她情绪的人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凝视著容素,她如今正在发怒,谅谁都不应该这个时间再去触怒她,但他不喜欢她为了古云动怒,说不出来为何,但就是不喜欢。 “这太不像你了,容素。你是一个为了利益价值出发的人,既然小牛救不了,事实就是事实,何必生气?” 这话说的,像是在安慰她,容素不禁望著沈裴清那张清冷俊美的脸庞,此刻正对著自己,一双如墨的黑眸,一直注视自己,里面似乎藏著无尽漩涡的深邃,难以揣测的深。 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但他说的没有错,自己不必为了这个事实而生气,或者和其他人置气。 “谢了。”丟下两个字,容素转身离开,去买药。 望著容素离开,还听到了她说谢谢,沈裴清一时间的不悦似乎又恢復了愉快,勾了勾嘴角,双手抱胸,舒舒服服地靠著树桩,凝望因冬季的到来而染上灰濛濛的天际。 等到容素买好了药材回来,古雨儿就要告诉她,大家已经喝下了预防感染的药茶,已经都去休息了。 古雨儿甚至告知她,小牛气息越来越弱了,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在硬撑著,似乎要陪著大牛好好待一小段时间。 听到这些,容素沉默了,只说自己知道了。 隨后,她路过了小矮堂,小矮堂是小木屋里的一个小厅堂,摆著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 此刻,桌子上放置著一盏油灯,有一个脊背挺立的人影,正挑灯看书。 走近看了看,是古云,他正聚精会神地翻看著书,那些书细看,可以看出是一本本医书。 容素看到这一幕,不知该表示出怎么的心情,只觉得第一次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堵得有些慌,心里縈绕著一些有些难以解释的复杂心情。 看了一会儿,她转身走了,又经过整个小牛的房间窗外。 她依稀听见了小牛很轻很轻的囈语。 “兄长...兄长...我其实不想离开的,我也很想再次和你一起放纸鳶,再次给你做饭吃。兄长。不要怪我先走...” 这一幕,就像是一根针,猛地扎入了她的心臟,有些说不出的痛在里面蔓延开来。 有一个画面突然闯入她的脑海中。 记忆中,也有一个人曾经非常虚弱地看著她,说著很多和希望,希望可以和她做很多事情。 可惜最后那个人药石难医,就这样永永远远地离开了她。 那个时候,她就立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学习医术,一定不能再让自己失去一个令自己后悔的人。 容素心臟微微难受,她背靠著墙壁,凝望著寒冷的夜空,天色暗沉,没有一丝亮光,只能空中没有月亮,甚至连星辰都少得可怜。 她捂住胸口,低著头,反思自我,眼底瀰漫了一丝愧疚。 我不应该这样绝对的,大牛现在的绝望和当初的我如此相似...... 68和解 夜里,无论怎样,容素都难以入眠。 若说是因为內疚,她不以为然,但却发现自己似乎重活一世来,好像丟弃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小屋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所以大家都是去了附近不远处的一家小客栈歇息。 容素实在睡不著,就出了房间,打算今晚好好想一想。 刚出了客栈,就瞧见了在不远处树荫下的一个人十分眼熟。 走近一看,竟是古云。 古云也看见了她,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微冷的空气中都瀰漫著一阵诡异的沉默。 大概是一阵冷风吹来,掀起了她的裙摆,刺激著她的皮肤,她才缓缓从走神中回神过来。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回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会露出这般的没有底气。 “古云。夜深露重,你怎么还未休息?” 古云一直没有看她的眼睛,微垂著头,他额前的碎发遮盖住了他的眼眸,无法判断他此刻的表情。 越是如此,容素心里就越发有一点紧张,以往面对谁,她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情。 说到底,她知道自己有些愧对古云罢了。 “嗯。容姑娘,怎么也还未休息呢?” 容姑娘?容素有些错愕,听到他这样叫唤自己,就感觉是很久没有听见过了一样,竟觉得有几分不適应。 意识到了什么,容素微垂眼帘,明白古云还在生自己的气。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不会介意任何人误会自己,或者说是不理解自己,但现在她竟然对古云这般生自己气而感到了烦恼。 在她思量的时候,古云已经转身似乎准备回客栈,她一时情急,竟手比脑袋要快,伸出去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对方似乎也感觉到惊讶,身体明显一僵,容素也明白自己有点冒失,赶紧將手收回。 “抱歉。古云,我们谈谈吧。” 他背对著自己,看不见表情,也还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容素心里像打鼓似的,不安也有点忐忑。 过了好一会儿,冷风又袭来第二回,这次竟带著几分嘲讽之意,她明显感觉到冷风在她耳边讽刺她的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地以为別人会愿意真正和自己交心,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算了,你若不想和我说话,那便罢了。”容素打算转身离开。 才走了两步,古云开口了,他声音带著一丝平淡的清冷。 “好。我们谈谈。” 脚步一顿,容素沉默了下,最后他们选择去附近的小竹林走走。 已经是下半夜,夜深月浓,耳边时不时可以听见虫鸣风声。 走著走著,身上多了一件外衣,温暖而自带淡淡的竹香,縈绕鼻翼,沁心寧人。 容素的確感觉到有点冷,伸手拢好身上的外衣,浅声对古云道谢。 “谢谢了。” 古云沉默不语,就这样安静地和她並肩而行。 见他不回话,容素就明白他心里对她还是有很大的意见,这时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她也是一个性情冷淡,然后性子还有点倔强不服输,不愿低头的人,即便知道自己可能有错,她还是无法低头去认错,心里无尽地纠结。 安静了许久,古云突然停下来。 见他停下,容素也停下脚步,然后正对著他,等待著他的话。 “小牛的病,我会想办法,今日是我语气重了。抱歉。虽然你我皆为医者,但是我也不能將我的思想一味地灌输在你身上。我没有强迫你的理由。是我对不起你。” 古云这般真情意切地和她道歉,容素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明明是自己先说出不好的言语,现在却要他先低头认错,她心里自嘲著,真是犟牛啊! 沉吟了一会,容素才开口,但目光不敢对上古云:“你为何和我说道歉之言?” “因为我逼迫你认同我的想法,我忽略了一点,你不是我,而我也不是你,每个人的行为作风都不一样,也许对於你来说,不救反而对於小牛来说是解脱,对於我来说,我想尽力去挽救每一条生命。” 古云的声音平静有力,似乎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了,甚至还很郑重。 听到这些话,容素不得不深思起来,有一些事情,她至今都没有想通,所以她打算问问他。 “古云。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话题突然一转,古云有点愕然,不过既然容素问到,他自然不会不回答,想了想,缓声解释起来。 “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为何难,因为每个人所看重的东西都不一样。所以,他们所认为的最重要的东西也会有所不同。” “那若是人本身应该所具备的东西呢,最重要的是什么?”容素还是理解不了,她如今最重要的只有復仇,让容莹心付出代价是她目前最看重,也是最想要完成的事情,別无其他。 古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看向她,见她眼中透著疑惑,心里也不免產生了一丝不解。 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他还是选择耐心地去回答她。 “人具备的东西有许多,无外乎心善心坚行净。也就是说,最基本的是,人需要有善良的心灵,坚强的內心,乾净的行为。这是我所认为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人所应该具备的东西。” 听完这些,容素低下了头,认真思索著古云的话,而后却自嘲地笑了笑。 “古云,你觉不觉得,我第一个就没有了,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小牛其实是很严重,但如果多些时间,或许还是可以救的,我只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才选择说他药石难治。” 古云皱了皱眉,用复杂的眼神看著她,沉吟了下后,才说。 “不能以偏概全的,不能因为一件事就断定你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若是你心不善,那为何你还会开设五铜钱医馆,为何还会不顾一切地帮沈兄医治经脉呢?我不认为你不是善良之人。” 容素有些错愕,抬眼看著古云,心里满是意外,没想到自己在古云眼中竟然是心善的人,还做了那么好事。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做这些事,不过是因自己一己之私,她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復仇铺路罢了。 她不会因古云说的话,就自认为自己是个善人,是个好人。 容素心里自我嘲讽了一番,但面上倒是平淡地对古云轻笑著说:“谢谢你。古云,我想我可以帮你一起尝试救小牛的。我想真正地做到你眼中的那个容素,那个所认为的良善的容素。” 古云微愣了下,在看著她脸上那抹真诚又如儿一般美丽的微笑,心头的平静瞬间被打破,留下的是一平激动的涟漪。 他连忙移开了目光,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慌乱,点头道:“好。我们一起救。” 见他答应,似乎看上去已经没有对她有埋怨和生气,容素不知为何心中也轻快了不少。 两人又走了一会,然后就一起回到客栈,各自去休息。 他们回去的时候,天其实也快亮了,容素也索性不去休息,而是直接去看看小牛。 来到小牛和大牛的住处,大牛趴在小牛的窗前睡著了。 她脚步轻轻地走到了小牛床前,望著小牛那张苍白无色,嘴唇发黑的脸。 心里有些沉重,如今小牛还能这样活著,不过是古云用了药方来吊著他那半条命。 凝视著小牛,容素一时间感慨颇多。 就在准备离开,再次听见了小牛低声的囈语。 “哥哥...我想活著...活著...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还没给哥哥娶一个媳妇...我想...活...” 听完这些话,容素那无法因任何事而触动的心,此刻有一瞬间被感触到。 活著,是啊,她上一世死去的时候,也多么希望有人可以救救自己,想要活著。 自己也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也还想活著做完那些事。 久远的记忆像是一阵阵狂风席捲了她的脑海,她再转身,看了一眼小牛,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小牛,我会救你的。 然后她就离开了小木屋。 这次,她下定决心,想要做好一件事,这是一件和復仇无关的事情。 一直以来总是围绕著復仇做任何事,她都已经快要丧失自我,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无法逃离了。 或许只有救活小牛,她就可以找回原来那个嚮往未来的自己吧。 或许吧。 翌日开始,容素就主动找了古云,两人一起去找救治小牛的方法。 古雨儿看见自家兄长和容素又和好,整个人也开心愉快起来,她昨夜还辗转反侧不好睡,现在终於可以不用烦恼,睡个好觉了。 但有人欢喜有人忧。 轮到石头不好受了,因为今日不知为何,自家主子突然心情不太好,竟然要求他跟著他一块挑豆子,且挑的豆子必须是他的三倍。 美名其曰是做属下的要和主子一起同甘共苦。 石头苦不堪言,只能认命地陪著沈裴清一起挑豆子。 沈裴清拿著筷子挑著框里的豆子,眼睛却总是似有若无地朝容素那边看去,只要看见他们两人有一点亲密的举动,眼睛就像是要冒火一般,抓著筷子的手都要爆青筋。 气得不行的时候,一瞧见石头比自己挑得快,就火气冲冲地开口斥责起来。 “挑那么快作甚?是要展示你手腕臂力好是吗?” 石头有苦难言,现在主子正火气上头,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默默承受著主子的怒火。 实在不理解主子为何今日火气如此大,难道是昨夜没睡好吗? 沈裴清为何火气大,他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昨日容素和古云两人关係都达到了冰点,甚至都开始有关係破裂的徵兆,为何今日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又和好如初的一起交谈。 这不是他想要的,但细想他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难道是希望他们两人关係不好吗? 可得到了答案,他又不爽了,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用这种小人的想法去想別人? 种种想法和自我矛盾下,沈裴清彻底和自己闹掰了,所以才会对石头髮起了脾气来。 这时,容素看到了一本书,里面似乎有点关於矿毒的描写,便凑近了古云,拿给他看。 “古云,你看这里,是不是有写关於矿毒的事情。” 古云瞧见后,也没有顾及太多,也凑近了下,接过了容素递过来的手,期间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心尖不禁抖了下,但很快就掩饰好。 “我看看。” 在这边瞧见这一幕的沈裴清,猛地手腕一发力,筷子在他手中立马断成了两截。 嚇得石头大惊,立马伸手过去抓住了沈裴清的手,关切问道:“主子,你的手没事吧?你怎么可以一下子这样用力?万一伤到还没有开始好的经脉怎么办啊?” 沈裴清这时,脸庞儘是黑色,臭得不行,眼神一直紧紧盯著容素那边看,丝毫察觉不到手腕的痛楚。 嘴上还硬得不行:“没事。给我换一对筷子,我继续。” 石头望见他手心都红肿了一块,想要劝下,可见沈裴清一副你不要劝我,我可以的样子,一下子就放弃了,只能无奈嘆气地去给他再拿来一对筷子。 沈裴清这边的事情,容素是一点心思也没有去关注,她现在是全神贯注在小牛的病情身上。 既然答应要做好,她就会全力以赴,决不会轻易放弃。 就这样看似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一个上午。 哪知道到了晌午,大牛突然急匆匆地跑到了客栈来,然后满头大汗,一脸焦急。 “容大夫,古大夫,小牛,小牛出事了!你们,你们快去看看他吧!” 容素和古云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来小牛熬不到了。 “快,我们去看看!”古云赶紧往外走,边出声催促大牛。 大牛焦急万分,急忙给他们带路。 容素在走前,连忙收拾拿上自己的药箱。 看见这一幕,沈裴清也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凝重地起身跟过去。 石头看见沈裴清走了,自然也追上沈裴清的脚步,古雨儿看了也拉上了玉兰一起。 他们几人来到了小木屋,就瞧见小牛疯狂气喘,然后还一直咳嗽不停。 见状,容素脸色沉凝,严肃地赶著古雨儿他们:“你们全部出去!” 69治好了 一滩滩鲜血从小牛的口中吐出来,染红了整张被褥,就连地上都是一朵朵红。 大牛一直站在门口,焦急地望著里面,双眼又是血丝又是乌青,看上去万分难受和疲倦,憔悴的都不成样。 大家都忙里忙外,古雨儿端来了一盆热水,来到门口,瞧见一脸急切的大牛,不禁劝导。 “大牛哥哥,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相信我兄长和容姐姐,他们一定不会让小牛哥有事的。” 可这个时候,大牛又如何能睡得下,红著眼,强忍著哽咽:“不了。我就站在这里就好。” 见劝不动大牛,古雨儿也明白现在小牛命在旦夕,大牛如何也是静不下来的,索性也不再去规劝,將热水放在了门口,然后吵屋里叫唤。 “容姐姐,我將热水烧来了!” 不一会儿,容素戴著面纱,匆匆从里面走出,端起了热水就要往里走,大牛看见,急忙询问。 “容大夫,我弟弟他。” 容素现在是一刻钟也没有办法空出来回答大牛多余的话,只能简单说了几个字。 “我会尽力。” 然后说完,就急忙进去。 现在里面比起外面也差不多,也是一团糟。 小牛一直不停地吐血,她要来热水就是为了给他擦血用的。 古云配合她给小牛擦血,她则用银针先给小牛缓解痛楚,以及开始通过穴位续几口气。 她满头大汗,都顾不得去擦,古云看著心疼,就拿出另一个手帕给她擦汗,她感觉到,就浅声道了声谢。 经过了一轮生死搏斗,终於將小牛的病情给稳定下来,虽然大多数情况都是小牛爭气,是他自己撑住了。 给小牛把脉,感觉脉象慢慢平稳下来,容素才彻底鬆了一口气,但依旧没有掉以轻心。 她严肃看著古云:“古云。这样下去治標不治本,这不过是给小牛续了几日命罢了,我们必须要儘快找出可以根治这种病的药方才行。” 古云也明白这个意思,他近些时间也一直在看各种医书,希望可以从中发现一些可以和这种病情有关的方面。 也许是这种病症自古以来就算是难症,比起疫症也不过是轻一些罢了,很少大夫在这方面有根治方法,因此医书很少有记载也属正常。 “如此的话,也许我们去看看那本医书?” 古云实在没有什么法子,却想起了容素手上那本药医书。 提到了药医书,容素忽而恍然,没错,上一世古云通过那本书研製出了根治疫症的药方,那是不是代表也许也会有治疗肺病的记载? “没错,我这就去拿来!”说著,容素放下了手中的银针,急忙跑出去。 站在门口的古雨儿和大牛,突然看见她从屋里跑出来,都有些惊讶,大牛想要再次询问情况,可容素却非常快就出去了,他根本问不上嘴。 这反倒是令大牛越发担忧:“我弟弟不会出事了吧?” 听到这话,古雨儿表情沉重了几分,但还是相信古云和容素,摇著头,眼神坚定。 “不会的,我相信兄长和容姐姐。大牛哥哥,请你也要相信他们。” 大牛心里很著急,可著急却也没有用,现在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容素和古云身上,声音染上了一些忧愁。 “但愿吧。” 匆忙去找药医书的容素,终於將书给找到,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回去。 將药医书递给了古云,古云严肃接过,又看了看她道:“我们一起看?” 容素也没多想,两个人一起,多双眼睛,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便点头:“好。” 他们两人並排坐在一起,靠得很近,两人之间放著一本医书。 容素目光一直盯著医书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这样认真专注,古云却有点走神,只因她靠得近,肩膀偶尔会碰到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身上的体温,会令他心神游盪了下。 实在是很难专注下来,甚至他都觉得自己全身发热的难受。 “阿素,你先看吧,小牛还是需要人盯著照看的,你看完后,我再看。”说著,古云就站起来,走到了床边。 见古云突然就起来,表情严肃得像是碰见了什么困扰一样,但容素也没有太在意,因为他说的也没错,小牛现在这种情况,是需要有个人看著才好。 容素索性就自己一个人开始认真地去看,一个字一个字地找,专注得仿佛任何外物都无法影响她的状態。 靠在床边,古云时不时会用余光看几眼容素,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 心臟其实一直在飞快跳动,他都害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她听到,所以手一直都捂住胸口,不希望泄露半分自己的心思。 他是有顾虑的,害怕自己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后,她並没有这种想法,那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就一定会有些尷尬。 或许一直保持这样的关係,也是不错的,起码可以这么近看著她,这么近地和她交流。 这样对於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了。 就在古云胡思乱想之际,容素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嚇得他连忙收回了神思,看向了容素:“阿素,怎么了?” 问的同时,他都已经走到了容素身边,眼中流露著些许关切,以为她是遇到什么难事。 容素却十分激动,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笑容染上眉梢。 “古云!你看!这里,这里有记载关於肺病的事情!” 原来是发现了肺病记载之事,古云心里鬆口气,然后弯下腰凑近一看,果然上面记载了不少关於肺病的事宜,甚至还提出了几种草药或许可以缓解这种病症。 虽然並没有详细写著可以根治,但能缓解也算是现在可以解渴的良药了。 “没错对吧?”容素著急看著他问。 古云笑了笑,转过头看她,猝不及防,两人因为靠得近,彼此间的脸也差点撞在一起,两人诧异地盯著对方好一阵子。 直到身后传来了小牛的一声声咳嗽声,才將他们两人的视线给拉扯回来。 古云先一步收回了视线,直起身,单手握拳掩唇轻轻咳了声,浅声道:“阿素,上面记载的草药或许可以一试,既然能缓解,对於现在的小牛来说,也是需要的。” 方才的事情,容素还没反应过来,但听到了古云的话,她又被转移了注意力,表情覆上了严肃,点头道:“是的。我想,还可以配合针灸之法。我再看看有没有穴位可以配合上的。那药理方面就交给你了,毕竟你比我熟悉一些。” 现在最要紧的是小牛的病情,所以古云也没有耽搁,恢復平静温和的表情:“嗯,我去弄。” 在古云出去煮药给小牛的时间里,容素也没有放弃过一分一秒,在一直翻看药医书。 她坚信既然上方有记载草药的记录,那一定也会有针灸经脉这些的记载。 若是没记错,之前有看过一页,上面有记录到某两个穴位可以对肺部余毒清除有功效。 翻了好几页,终於在一页上面找到了之前自己所看的內容。 望著上面记载的东西,容素喜出望外,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抱著书有些许兴奋。 太好了,这样下去,她也算是不负自己的决心。 这是她第一次出於真心实意想要救治,不是为了阅读器的任务,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愉悦的,也是高兴的,更是一种神奇的成就感。 等到古云煮好药,端著药汤进来后,她就將自己的发现告知了他。 古云听了之后,表示这未尝不是一种好方法,认同了她的做法。 在餵了药汤给小牛后,容素就在徵求了半清醒半迷糊的小牛意见之下,开始对他实施针灸清除肺部余毒的方法。 过程一开始,小牛浑身抽搐,像极了羊癲疯,若不是古云一直按著他,容素一个人根本无法施针。 小牛嚷著痛,身体顛来顛去,被褥都给顛下了床,额间露出了青筋,脸色时而涨红,时而发青,又时而发白。 看著他如此,容素只能耐心地尽力安抚:“再忍一下,很快就可以了!” 小牛咬著牙,容素又怕他会咬到自己的舌头,让古云给他嘴巴里塞了一条毛巾,避免他因为过於疼痛而自我伤害。 就这样,一炷香过去。 容素早就已经成了汗人,当然,古云也是一样的。 她都快自我怀疑这种方法究竟有没有效果的时候,小牛突然七孔流血,那个面容恐怖至极,嚇得容素以为是方法用的不对,第一次有了一丝慌张。 古云倒是镇定许多,大抵是见过不少病人的大夫,他坦然自若地对她道:“不急,我看了他的脉象,比起之前要好了不少,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有效果才是。” 原本不安的心,在听了古云的话后,容素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渐渐紧张的心情也平復下来。 望著小牛在流出了黑色的血之后,他的脸色逐渐变好,苍白褪去,红润的气色慢慢迴转。 容素有些惊喜,看向古云,古云回视她,对她微微一笑,似乎那抹笑容里面充满了对她的肯定,这无疑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和鼓舞。 这时,她连忙伸出手,去给小牛把脉一看,眼睛一亮,声音无法掩饰的激动。 “没事了,他的脉象,脉象已经恢復正常了!” 古云也伸手过去给小牛把脉,一看,的確恢復正常,且在一步步好转。 他不由替她感到开心,甚至笑著称讚她:“是啊,这都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懂得配合针灸之法,小牛也不可能好得那么快。” 若是放在平日里,听到这样的夸讚,於她而言已经是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可现在不同了。 这是她第一回真心救人,且经过自己的努力,成功挽救了一条性命。 这种激动的心情,完全不可以与以往的相提並论。 站在门口的大牛,一直关注著屋里的情况,一听到小牛有所好转,立马冲了进来,脸上带著异常的亢奋。 “是真的吗?小牛,小牛好了吗?” 声音都是颤抖的,大牛眼含著泪水,眼睛更是红得一塌糊涂。 古云看见大牛跑进来,走上去,笑著点头:“是的,小牛在慢慢好转。但是,大牛兄,现在你还不能靠近小牛,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看看他是否还会有传染的可能。” 大牛本来要走上去的,可一听到古云的话,就站住在原地不敢动了,但难掩脸上的激动和喜极而泣。 他双手捂住了脸,肩膀颤抖,哭著说:“谢谢,谢谢你们。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大牛永生永世难忘!谢谢你们!” 古云露出了悲悯的表情,安抚他道:“大牛兄,不必客气。我们作为大夫,救人治病乃是天命,不过是尽心而为。” 以往,容素听到这些话,也许会不屑一顾,甚至心里会嗤之以鼻。 可如今,她似乎已经明白了古云这番话的意思,甚至有几分认同。 她看向大牛,轻笑道:“是的,大牛你不用谢我们,我们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天职,这些都是该做的。” 古云没想到容素会说出这一番话,有几分愣怔地看向了她,容素也看见了古云的目光,朝他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 望著这一抹微笑,古云有说不出的欣慰和心动,那一瞬,他也笑了。 与此同时,阅读器出现了。 【医术名望+10,目前累计名望值130】 看到突然出现的阅读器,容素並没有过多激动,反倒是很坦然,现在她似乎体会到了真正救人的意义了,是真的发自內心的高兴,这种高兴不是完成任务的那种可以比擬的。 而这一切都是古云教会了她,她现在由衷敬佩古云的为人。 有他这样的好友,也许就是上天让她重活一世的意义吧。 ——矿城:城主府—— “城主,不好了,城中越来越多百姓感染了那种矿毒症之后演变成了肺病!” 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到了城主府,拱手对座上的人稟告。 座上的青年男子一听,面容凝重无比。 思量了片刻,浑厚的声音带著几分沉凝:“彻底封城。检查好城池四周,绝不能让染病的百姓离开城池,也不能再让人进来。还有若有人私自闯入城池,立即抓捕入狱!” 侍卫恭敬回:“是,城主!” 70搜查 经过两日,在陆续服用了古云配製的药汤后,小牛的病情好转得很快。 小牛甚至都可以下床走路了,也不再咳嗽,脸色红润如常人。 古雨儿看到后,都不禁感慨:“兄长和容姐姐果然是最好的搭档啊,有你们在,就没有你们治不好的病症了!” 大牛现在对容素和古云简直是把他们当做了神医仙医对待,听到古雨儿的话,连连点头。 “没错啊,两位简直就是神医侠侣!” 这话称讚的古云顿时有点不自然,视线还不好意思地时不时看几眼容素。 容素倒是坦然,毕竟她对於称呼不太在意。 但沈裴清听在耳朵里,就只觉得刺耳,不舒服,冷嘖了声。 “还侠侣,不见得,那可都是江湖做派才会喊的称呼。你们不过是大夫而已,又不是什么江湖人。叫这个,怎么都不合適。” 这话说得怎么都不太中听,容素本来並不在乎什么称呼,但现在被沈裴清这样一嘲讽,顿时就有点不服。 她冷笑著看著他:“合不合適,和你什么关係?喝你的药。有这个时间,继续挑你的豆子去!” 被容素这么一懟,沈裴清气得双眼瞪大了,但又暂时想不出什么话可以回击,只能选择气愤地猛灌一口药汤,然后一甩空碗,直接起身离开。 这噹啷一声,碗都被他给摔得翻过来了,古雨儿和玉兰同时被这一声嚇得肩头抖上一抖。 玉兰小声对古雨儿问道:“这沈公子一大早,怎么就发起了脾气?” 古雨儿望著消失在门口的沈裴清,莫名有点得意,翘起了嘴角,又露出不知道的表情。 “谁知道呢?或许今天的药可能太苦了吧。” 玉兰无法理解,小声呢喃:“药汤很苦?一个大男子也不至於发脾气吧。” 又过了两日,小牛的病症已经差不多痊癒,最多就是因为缺乏食疗而面容还是有点憔悴。 大牛为此还特地去变卖了一些东西,再到市集上购置了许多肉和蛋,给小牛进补。 在煮的时候,大牛也会煮一部分给容素他们一等人送去,作为谢礼。 看见大牛如此,容素就意思一下拿了一点,然后就表示心领了。 “容大夫,你帮我和小牛,这些东西不过是一点很小的东西,可能入不了你的眼,但我希望你可以都要了。”大牛一脸担忧,似乎是担心她会瞧不上他带来的肉和蛋。 容素看出大牛的担忧和小心,摇著头道:“不是。我知你目前生活还不富裕,这些是你目前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我救你们不是为了这些东西的。我拿一点也算是承了你的好。拿回去吧,等以后你们有能力,再谢我也不迟。” 前面的话,大牛还在担忧容素会不会看低自己,可后面的话却也提醒了他。 现在报答不了,不代表以后没机会报答。 明白了容素的意思后,大牛也不再强求容素要了他的礼,拎著东西,笑著对她说:“好,以后我定会有本事来报答容大夫的。” 她只笑笑,目送大牛离开。 在大牛离开之后,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去。 低头看了眼手中拿著的两颗鸡蛋,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能说出方才的那番话。 不禁心中自嘲了一番自己,容素转身回了自己的客房,將那两颗蛋放进了药箱的暗格。 刚放好,就听见了外边传来古雨儿大惊小怪的咋呼声音。 “容姐姐,容姐姐!赫赫...容姐姐,你在吗?” 啪嗒一声,古雨儿抓著门框,气喘吁吁,一头细汗,看上去跑了挺长一段时间。 见她如此匆忙急切,容素皱了下眉头,看著她问:“何事?你怎么这么慌慌张张?” 古雨儿顺了口气,抬起手摆了下,才开口说:“容姐姐,现在有大批城主府的侍卫在各个客栈检查搜外来人。我们快些走吧!” 听闻后,容素想了想,立即拎著药箱和东西,对她道:“走。先去大牛住处。” “好!兄长也是这么说的。”古雨儿点著头,伸手出拉住了容素,两人一起往外走。 在客栈门口,容素瞧见了古云和沈裴清。 “你们怎么还不走?”容素有点诧异,这种时候就应该分头跑。 古云先了沈裴清一步说话,看著她道:“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就在这等,一时半会那些侍卫也搜不到此地。” 她有什么放心不了的,容素心里纳闷。 “你可不能被抓,你被抓了,我的经脉谁来医治?我可不是在关心你。”沈裴清瞥了眼容素,语气寡淡,但话说得却十分彆扭。 这些都不是现在该追问的事情,现在最重要赶紧离开此地。 容素刻不容缓地催促他们:“走吧,不要再说了。” 一听这话,沈裴清和古云也没有再说什么,心领神会地同时点头。 然后,他们看了看周围,从客栈后边的小巷离开了这家客栈。 等到了大牛家,已经可以瞧见石头和玉兰在此地等候他们。 石头走上前来,对沈裴清恭敬地喊了声:“主子。” 沈裴清淡淡地点了下头,便问:“大牛的木屋住不下我们,我让你安排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石头点了下头:“已经准备好了,买了两辆马车,已经停放在大牛的院子里。” “好。”沈裴清又看向了容素他们,浅声说,“两辆马车,我和古云睡一辆,容素和古雨儿还有玉兰姑娘睡一辆,就委屈一下几位姑娘了。石头可以在树上歇息的,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没想到沈裴清已经备好一切,容素倒是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毕竟之前这傢伙很少理会这些事情。 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这个地方小,不然也不用委屈各位睡在马车上。” “大牛兄,此事突然,不能怪你。而且有地方歇息就可以了。”古云倒是一直那样善解人意,看出大牛的內疚,就开口安慰他。 睡觉的地方解决了,容素现在关心的则是城主怎么突然派侍卫查人。 “对了,你们有人打听到城主为何要派人搜查各个客栈的事情吗?” 一提这件事,古雨儿就好像有了发言权一般,连忙出声说:“这个我有去打听!” 大家都看向了古雨儿,古雨儿见此,就开始將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我问了不少人,才將事情了解完全。据说城主此前只是关了城门,没有完全封城的,现在陆陆续续城中有不少百姓都得了肺病,感染得很快,所以城主就下令完全封城了。” “那和城主派人搜查客栈有何关係?”容素追问道,心里很不理解这矿城城主的做法,若是肺病传染开来,不应该是將注意力集中在百姓身上吗。 古雨儿听了这话,似乎也很是奇怪:“我也是很好奇这个点,也去打听了,但是没有打听出所以然来。” 这时似乎是大牛知道了什么,就接了话说:“我想应该是城主怕有人闯入矿城,將肺病带出矿城吧。” 容素有些意外,这城主竟然有此等想法:“难不成以前也发生过什么?” 大牛听后,点头,浅嘆道:“是的,曾经矿城也发生过有感染性的病症,就是有人偷进城內做买卖而后又带著病症出了城,之后导致城主受到了三洲国主的施压,险些矿城就要背上战役。” “最后还是城主和三洲国主签下了免费每一年进贡给各个洲国铜矿石五千担五年的契约才算结束。” 听了这话,古雨儿不禁感慨著:“原来之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啊。” 似想到什么,古雨儿又追问大牛道:“那之前的病症又是何人医治好的啊?或许那人还有办法?” 大牛对此似乎並不了解,也陷入了迷惘:“当时是城主找来了人和药方,至於是何人给的药方治好了病症,我们也是无从得知了。” 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算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等明日再说吧。”容素看了看天,似乎夜幕又要降临。 的確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局,只能先作罢,或许一夜过后就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之后,玉兰和石头外出去购置一些食材回来做饭用。 简单地吃过饭后,天黑了下来,似乎还有些潮湿的冷风迴荡在四周。 容素坐在马车边缘,抬头看了看天,古雨儿在马车內铺好了被褥,见她在看天,也凑过来往天上看。 “容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听到古雨儿的问话,恍惚了下,回神,回到了马车內,古雨儿见状也跟进来,有些迷惑看著她。 看见古雨儿看著自己的目光,又垂下眼睛,摆弄了下被褥,浅声开口。 “可能是到了夜晚,人就会很容易多愁善感,虽然我並不是这样的人,但望著就要下雨的天气,多多少少会有被影响到而已。” 明白了容素的意思,古雨儿笑了笑,然后很认同地点著头。 “是的,我夜里也总爱愁著这,愁著那的,別的不说,我的好像都要开始长白髮丝了呢!” 说著说著,古雨儿竟开始抱怨起来,一脸的不爽,还用手去摆弄自己的头髮。 刚好进来马车的玉兰听见了,不禁困惑问道:“谁要长白髮丝?” 见是玉兰,古雨儿就捧著几束头髮凑过去给玉兰看,嘟著嘴巴道:“玉兰姐姐,你瞧瞧,我都要长白髮丝了。” 玉兰不明所以,但还是低头看了看,那几束头髮丝乌黑亮丽,根本一根白髮丝都无,她温柔浅笑著说:“没有白髮丝呢。雨儿妹妹。” 古雨儿嗯哼了一声,坐了回去,將头髮撩到了后边,一本正经地对容素道:“我说啊,还是不要想太多,思愁过多很容易得病的。容姐姐,你是大夫,你应该知道的对吧?” 容素自然看出古雨儿这是在安慰自己,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她不禁忍俊不禁,掩唇笑了笑,点头。 “好。我知道的。” 比较靠马车门的玉兰,看著她们,脸上透著些迷惑。 但她似乎还在小心翼翼地谦逊做人,脸上都显露著很多问题,不过就是没有问。 容素看在眼里,可她也不会主动去帮她什么,因为此人,她还不能够全心相信。 “好了,睡吧。”容素出了声,就躺下来,盖好被子睡觉。 古雨儿见容素睡了,似乎並没有要搭理玉兰的意思,颇有点无奈,转头看向了玉兰,露出了一些歉意的表情。 玉兰並没有在意,虽然心里有几分失落,但脸上没有显现出来,而是对著古雨儿浅笑,算是表示自己不在意。 最后她们也躺下休息了。 另一辆马车。 沈裴清和古云一左一右躺著,中间宽出了一条道,甚至还可以再躺一人的空间。 他们各自背对著对方,谁也没有搭理谁,气氛极其凝固诡异。 过了好一会,古云到底是忍耐不住,先出了声。 “石头兄弟在外边歇息真的可以吗?我方才看见外边似乎就要下雨了。” 沈裴清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睛盯著黑暗沉默了片刻。 “无碍。若是下雨,石头自会寻一处地方休息,他作为影卫多年,这点生存之道还是懂得。就不劳古兄操心。” 这话一出,让他们彼此之间的氛围降到了零点,甚至都有结冰的想像。 古云早就看出沈裴清对自己似乎有很大的意见,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去问,因他好似明白是什么原因,也怕问出口后,会因此破坏了目前的关係,倒不如不问。 他心里浅浅嘆口气,隨后便闭上眼睛,打算就这样安静度过一晚。 下一秒,沈裴清冷淡的声音缓缓而起。 “你放心,我和容素不过是病患和大夫之间的关係,也只能是这一层关係。” 古云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透著诧异之色,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个,但心里也按捺不住有一丝欣喜。 “沈兄为何这么说?” 沈裴清沉默了片刻,黑眸在黑暗中越发冷沉,那份沉著正在一点点淹没住深处的复杂。 “我想古兄是聪明人,难道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你若是心悦容素,我作为朋友,自然会帮你。” 古云怎么也没想到沈裴清会这么说,那就是说他对阿素一点意思都无,那这样一来,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多一些机会? 思来想去,古云难掩激动,温和一笑:“谢谢沈兄。” 过了许久,才传来沈裴清淡淡的声音:“嗯。” 71自荐救人 没过两日,古雨儿和玉兰急匆匆跑回来。 “容姐姐,容姐姐。知道我在告示牌看见了什么吗?” 正在配药的容素一听,拿起了一边的手帕擦了擦,才抬头看古雨儿。 “是什么?你这样急急忙忙的。” 古雨儿走到她面前,脸上洋溢著几分激动:“城主贴告示要寻能够根治肺病的大夫,若是解决了肺病,愿以十万白银作为诊金!” “你都不知道,多少城中大夫已经前去了。容姐姐,你和兄长也去吧,你们不是治好了小牛的肺病吗?” 这一句话接著一句话往外倒,容素只觉得耳朵嗡嗡喊,等古雨儿没再说,她才开始思考。 小牛的肺病是医治得差不多了,可她和古云前日却发现这小牛的肺病还会有復发的可能性,也许是药方面或者针灸方面还存在问题,不够完善。 不过,雨儿带回来的消息倒是好的,说明她有机会去做任务了。 思考至此,容素对古雨儿道:“你帮我將配好的药拿去煮了吧,然后这一副是给小牛吃的,而这一副是给沈裴清的。” 见容素交代了自己,古雨儿自然乐意做,连声应著:“好咧!” 將煮药交给古雨儿后,容素想了想,就去找了古云。 找了一遍木屋,没找到人,后是在小木屋后边找到了人。 见古云在小木屋后边似乎侍弄著什么。 走近一看,他竟在此地种起了草药来。 觉得有点意思,便开口询问:“古云。现在这个时候,你倒是有兴致种草药?” 古云显然没有注意到她来了,被她的声音嚇了一跳,表情明显有几分惊讶,而后知道是她,才平復下表情,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呵呵。我觉得有些草药种来平日里给大牛和小牛煮药汤服用,是有益处的,所以就在此地栽种一些。怎么了,是有事吗?” 他似乎是看出了自己有事才会这样问,容素也就直接开口了。 “我打算去一趟城主府,我想尝试帮助矿城的百姓度过这次传染病症。所以,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先將治疗肺病的药方完善一些。” 望著容素不像是单纯说说而已,她脸上带著坚定和认真,这不禁感染到了他。 古云心里颇有欣慰,越觉得容素似乎有了不少变化,起码比曾经多了一些鲜活的色彩。 “好。我会帮你的。” 得到了古云的允诺,容素回了他一个友好的微笑。 之后他们两人一同交流,一起研製,终於在两日后正式改良了药方。 容素带著药方前往了城主府。 来到城主府门前,她刚要靠近,就有人上前拦住。 “来者何人?竟敢乱闯城主府,不要命了吗?” 她见是一个守门的侍卫,表情凶恶地斥责自己。 “我叫容素,乃是一名走江湖的大夫。我前段日子来到矿城歇脚,哪知道贵城竟然突然封城,我就出不去了。现在听闻是城中开始流传肺病感染,我又看了告示,知道城主需要大夫,我斗胆想要试一试。请侍卫大人通融一下,让我拜见城主吧。” 侍卫用狐疑的目光盯著容素看了好久,而后语气充斥著怀疑。 “你当真是大夫,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怎么会是大夫?莫要誆骗我?” 这种事容素经歷过不少,现在面对別人的不信任,她也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侍卫大人大可让我面见城主,若我是骗子,城主自会责罚於我,我不会让侍卫大人担责的。” 容素说得信誓旦旦,且胸有成竹,侍卫掂量了下,既然此女子打了保证,就让她去碰壁算了,反正说谎是她不是自己。 想通后,侍卫看著容素,依旧没有多大敬意,漫不经心地说:“那你等著吧。” 说著,侍卫就走进了城主府。 过了大约半刻钟,侍卫终於出来,且身后跟著一个穿著深灰衣袍的老人家,他看见了容素,那目光严肃又带著审视,凝视著她好一会儿。 “你就是容素大夫?” 容素正色道:“是的。” 老人並没有露出多大的表情,显然是没有將她放在眼中,语气淡然:“我是城主府的管事梁伯。请容大夫隨我来吧。” 梁伯说话的时候,都已经不看她的眼睛,背著她说话,看上去极其瞧不上她。 这样的对待,容素丝毫无感,只是默默跟上樑伯进了城主府。 被梁伯带到了一个厅堂里,厅堂说不出富丽堂皇,但起码素雅高贵。 隨处可见的昂贵摆件,连供人歇坐的椅子似乎都是乌木雕刻造成的。 中间放著一座不大不小的香炉,裊裊云烟,带著一股淡淡的檀香。 “容大夫先坐下,稍等片刻,我家主子很快就会来的。” 梁伯说完后,就离开了,不到半刻,又来了两个小婢女,她们一个端著茶,一个端著糕点,摆放在她可以够得著的地方,供她食用。 两个小婢女全程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规规矩矩的,倒是令她不太习惯。 等到小婢女们离开后,容素又环顾了下四周,高山流水的画作,飞鸟鱼虫的瓶,整个厅堂充斥附庸风雅之美。 从这些看来,这位城主是一个高雅之士。 正思索之际,就听到了外边传入了脚步声。 容素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玄黑衣袍的青年男子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男子有著一张国字脸,五官平平无奇,唯独一双眼睛自带不怒自威的感觉,浑身上下更是有著比常人不一样的气势。 在容素观察男子的同时,男子也在审视容素,在细看容素的期间,男子眼底划过了一丝深思,而后两人彼此对望了半刻。 最后是男子先开了口,声音也自带威仪。 “我是矿城的城主严良。” 对方都自报了姓名,容素自然也站起身来,行礼自我介绍。 “见过严城主,我是容素,乃一名走江湖的大夫。” 严良已经入座,摆弄了下衣袍后,有小婢女送上了热茶,他端起了热茶喝了口后才正式问话容素。 “容大夫,你的事情,我已经从梁伯口中知道了。若你想要离城,我可以让人送你出城。” 容素微微一惊,蹙了下眉:“严城主,我的意思不是想要出城。我是要帮助矿城百姓摆脱肺病的困扰才来的。” 显然严良不信她,对於她这番话没有任何触动,甚至表情也淡淡。 “容大夫,你的心意,我替矿城百姓心领了。” 明白严良这样对自己的態度,容素渐渐平静下来,端正坐著,也拿起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这茶真是好茶,入口便自带甘甜,清淡可口。温度又刚刚好,在冬日里品一杯这样的好茶,乃是人生快事。” 严良原本以为这样对待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她自然会知难而退,哪曾想她还能这般悠然自得地品茶,这倒是让他对她高看几分。 “容大夫若是喜欢此茶,就多喝几盏。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见严良就起身,容素不急不慢地缓声开口道:“严城主,既然你贴了告示找大夫,却並没有写明要的是男大夫还是女大夫,又或者是年纪大的大夫,还是年纪小的大夫。如今你这是瞧不起我吗?” 这些话平平和和的,但却带著几分犀利。 严良起身的动作一顿,转眼看著容素,目光透著几许凌厉。 “容大夫倒是有一张巧嘴。是,我不信任容大夫能够医治肺病,这肺病就连从医几十年的老大夫都看不了,就凭你一个刚过及笄的小女娃,说可以医治肺病,我是如何不会信。” 果然还是年龄,容素心里浅嘆了声,面上不变的淡然。 刚要出声,就有一个侍从急忙跑了进来,走到了严良的身旁,凑近他身旁耳语著。 严良一听,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隨后急忙催促侍从。 “快些带我过去!叫上两名大夫。” 侍从顿时为难:“城主,城中的大夫也都陆陆续续染了病症,已经臥床不起了。现在城中已经无大夫可用。” 严良听后,脸色明显泛起了凝重。 见此,容素起身上前,望著严良,郑重道:“严城主,既然现在你们没有大夫了,不如就让我试试?” 见容素毛遂自荐,严良深深看著她,犹豫不决:“你?你当真不怕?你也听到了,不少大夫都因为接触了肺病而得了病。” “我敢提出,我就不会惧怕,若是没有一点对抗病症的觉悟,我是不会成为一名大夫的。”容素表情坚毅看著严良。 就凭她能说出这番话,露出这样的表情,严良也不能够再说什么了,他思考了下后,点头又对侍从道:“带路。” 严良这样说,容素就知道他已经退让下来,心里不免有几分欣喜。 去的路上,严良再三嘱咐:“容大夫,若是做不到,你不必勉强,我不是那种急病乱投医之人,万事以性命为重。” 她和严良素昧平生,他竟然能做到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此人是一个极其良善的人。 其实也不难看出他良善,从肺病开始后,他就主动封城,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有感染了肺病的百姓离开矿城,有先见之明地切断了病源。 他是一个很好的上位者。 不久,在侍从的带路下,他们来到了一个很大的矿洞前。 侍从指著矿洞门前的一处地方,那里正躺著一个晕倒在地的人,附近也有不少人围著,但他们都不敢靠近那人。 “城主,就是他。方才做工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不起了。” 容素听到了这话,不由反问:“严城主,现在城中传播著肺病,为何还要让百姓挖玉石?” 严良眉头一皱,容素瞧见了,以为他不悦自己问这些,都要认为他不会回答,可下一秒他却轻声给她解答。 “我不让百姓挖,每日开设粥舍,可百姓却不会答应,他们都是为了吃饱穿暖,为了活著才会干活,若是没有了活干,他们就会无法保证有收入,也就无法吃饱穿暖。” 顿时,容素明白了严良的意思。 百姓不可能一直靠严良施捨来过日子,他们只想靠著自己双手去爭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所以严城主才会继续让他们挖玉石,这里应该不是挖云母的矿洞吧?”容素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一些散落在边缘的玉石顏色,不是云母的顏色。 严良看了眼容素,对她能明白自己用意感到有一丝触动,而后又听到她的疑问,便回道:“嗯,这里不是挖云母的矿洞,是另外一个矿洞,云母的矿洞早在出现了问题后,我就派人封起来了。” 她点头表示了解后,连忙拿出了面纱覆盖在脸上,然后想了想又提醒严良。 “劳烦严城主自己戴上面纱再跟我过去了,肺病有传染性,所以要避免和病人有直接的接触。也麻烦你派人先將这里的其他人安置到別处吧。” 严良见她手法熟练,心里虽然还有存疑,但起码还算信任的点头,然后按照容素的要求吩咐小侍从。 之后他也去让人找来了一个暗色的面纱戴上,才缓步走到了容素身旁。 容素此时已经蹲下来给病人把脉,看完后,眉头微蹙,此人的病症比起小牛所患的也相差不大,且此人身体本就虚弱不堪,再加上感染了肺病,就越发严重了。 但也来不及多想,现在主要是先保住此人的性命,他的气息太弱了。 想著,容素就拿出了银针,开始为此人施针,也没有顾得上站在身旁的是何人,直接使唤起来。 “麻烦让人给我烧一盘热水来,还有烧酒也要一瓶。” 站在一边的严良,微愣了下,毕竟已经很久没人敢这样使唤自己了,有一瞬间不適应。 他身后的侍从一听,倒是先生气起来:“这个无礼的小女子...” 但严良並不在意这个,侧身看了眼侍从,侍从察觉到自家主子不悦了,便立马闭嘴。 “还不快去准备容大夫所需之物?”严良压低了声音对侍从道。 侍从低著头,立马应了声,然后转身去准备。 容素全神贯注地给病人施针,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留意严良和侍从的对话。 直到侍从端来了热水和烧过的酒,本来还对容素颇有怨言,在看见那病人竟然醒来,侍从顿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看著这一幕。 严良比起侍从的吃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明明是一直站在一边看著容素的,可他全程看著她救人的,不过是拿著几根银针在那人身上扎了好几处,没有到一刻,此人就醒了。 这下,严良对容素生出了不可言说的敬意。 72得到严城主认可 寒冷的冬日,冷风席捲周边一切的植被。 容素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给病人施针,额头布满细汗,完全没有觉得冷,反倒手心生出了冷汗。 在最后的一枚针扎入病人的穴位后,病人才算彻底清醒。 见病人醒来后,她伸出了手,示意侍从將烧酒给她,侍从却因她救醒了人而感到惊讶,呆在原地不动。 容素过去將烧酒拿了过去,侍从才回神过来,急忙把热水放在一边。 她拿著烧酒,自己喝了一口,感觉到身体暖和了一些,舒爽地吐出了口气。 这时,病人已经能开口讲话,但嗓子由於咳嗽过多,嘶哑难听。 “你是大夫吗?” 容素听到他这样问,点头,將酒放下,伸出手一根根將针拔出,一一放入热水中洗净。 “虽然施针后,你的神智得到了恢復,但病症並没有消除的,后续需要服几日药汤才能慢慢好转。” 病人一听自己似乎有好的可能,简直难以相信地望著她,有激动也有半信半疑的表情显露在脸上。 瞧出他的顾虑和不信,容素淡声道:“如今你也没有其他选择,何不听我的尝试一下,若是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没有好,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你现在的状態也不过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罢了。” 她的话其实是一个事实,已经没有比死更糟的事情了,病人听了后,嘆口气,认栽一般道:“我听大夫你的。” 见他愿意听她的,便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副药方,正是她和古云重新改善后的药方,將其递过去给他。 “这副药方,你服用三日,三日之后可来东巷口的西侧小木屋找我。我叫容素。” 病人接过药方后,眼神还有几分迷惑,不过他也急忙道谢。 “好的,谢谢容大夫了。小的叫李多寿。”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的名字了。 李多寿瞧见了一旁的严良,给他行了礼,才慢慢地离开了此地。 將这一切看在眼中的严良,看容素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轻慢,到如今带有些许恭敬。 他双手抱拳,朝容素微微低头:“容大夫,是我失礼了。竟然怠慢了你。” 这样的虚礼,容素不甚在意,摆了摆手:“我原本找严城主,为的就是帮助城中百姓脱离苦海的。现在通过这一遭,我想严城主,应该是信我有方法能医治肺病了吧?” 之前那样看不上容素的举止,现在縈绕在严良脑海中,著实感觉到了窘迫和羞愧,他不好意思地低笑下。 “信,信的。先前,我也请了不少大夫来给感染了病症的百姓医治,那些大夫不是自己也感染了,就是只能得出个药石难医的话来,容大夫却可以在片刻之间,就让一个倒地不起的病人清醒过来,且还能恢復正常行路。” “就这一点,我也是相信容大夫你的!” 他所提到了药石难医,容素自己也有点自残羞愧,医治小牛的时候,她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若不是古云的坚持不懈,就不会有如今她能拿著药方来帮矿城百姓的事了。 “能找到医治肺病的方法,不全是我的功劳,还有一位古云古大夫,是他的孜孜不倦,不肯放弃,才会有了现在的方法。” 容素不想把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是自己的功劳就认,不是自己的,就不要认,不然免得落下口舌。 “哦?古大夫。若是有幸,我希望有机会可以见见这位古大夫。”严良开始对古云有了一丝兴趣。 “有的,那严城主,现在是否可以聘用我来为矿城百姓医治了呢?”容素在意的还是医治肺病的这件事,看著严良问道。 严良笑了笑,点头认可:“自然是可以的,我都瞧见了容大夫的医术高明,肯定不会不答应。” 见他答应了,容素心里也有了盘算,將自己的想法先说出来。 “那就劳烦严城主先派人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把一些已经感染了肺病的百姓,或者是有类似咳嗽,高热症状的百姓全部集中起来,这样方便我对症下药医治。” 他觉得这件事不难办,便点头回道:“好的。此事不难。” “然后,再贴告示,告知城中百姓,自觉地备好烧酒,要时不时在家中泼洒。” 听了这话,严良倒有点疑惑了:“为何要泼酒?” 容素耐著心回话:“酒度数高,有祛除病毒的功效。所以可以有一点防止感染病症的效果。” “原来如此,放心,此事我也会让人好好办妥的。”严良听明白后,便满口答应道。 想到什么,容素补充道:“严城主想要见古大夫,那可否允许我带几人来帮我的忙?毕竟我一人也无法照料到所有病人,且还不知道有多少患病的病人。” 这话说出,严良就明了容素的意思,低笑著爽快答应了。 “如此甚好,我手下的侍卫都是一些不懂医理之人,我都怕帮不上容大夫的忙,若是你有人要来,那自然最好不过。到时候古大夫可会来?” 容素看出严良似乎就是一个良善仁厚的人,並不会计较什么,笑了笑道:“会来的。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午时,我就会带人一起过来。” 见容素要走,严良也不好再留人,且自己也有要事,以及容素要求的事情也需要一一安排,所以抱拳对著容素。 “好的。我安排好城中病人后,就会派人去找容大夫,將地方告知你的。” 容素点了下头,而后收好了银针,转身离开。 望著容素离去后,严良眯了眯眼,小声嘀咕了下:“真是有些像啊。” 一旁的侍从听见了严良的话,有些迷惑:“城主,什么有些像?” “没事。你也听到容大夫所说了吧,快快叫人去城中挨家挨户集中病人,就带那些病人去会门轩吧。恰好那间客栈已经荒废。”严良轻声吩咐著。 侍从应了声,而后又小声问:“城主,我好像都未听闻有容大夫这一號人物啊。我们不是好些日子前就封城了吗?怎么突然城中就冒出了个容大夫?” 经侍从一提醒,严良也发觉不太对,伸手摸了摸下巴,凝思了片刻。 “也找人查一查进城的登记册。” 侍从低著头道:“是的。” 矿城接壤东洲和中洲,冬日的天气与东洲相似,会偶尔纷飞大雪而下。 夏日就会如中洲一样,酷暑炎热时而下雨。 如今时节已到十月末,到夜里,植被偶尔会开始结一层薄薄的霜晶。 容素披著一披风,动作轻盈地下了马车,去到了小木屋的后厨。 走到灶台前,翻找了一番,找出了放在篮子里边的一些草药。 將需要的草药一一拿出,再洗净一个药罐,按照所需比例,一样一样放到木盆里边洗乾净。 再去生火,见火已经开始生好,她起身,拿起药罐放置在灶台之上,又將洗好的草药一样一样放进去。 盖好盖子后,她就坐在一边,盯著火看,若是火太小,她就要用蒲扇扇一扇,加大一下火力。 直到灌药里的药汤开始滚烫,有水要溢出的感觉,她就要先熄灭火焰,揭开盖子看一看。 见药罐中的水少了一些,就要往里面加水,然后继续生火,继续煮。 如此循环往復,一直到八碗水煮成了一碗水,她才將火全部熄灭。 在她准备要倒药汤的时候,就听到了沈裴清的声音。 “大半夜,不休息,你在这里餵蚊子不成?” 这廝的嘴巴总是说不出一句好话,她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並不打算和他费口舌。 沈裴清见她没有理会自己,顿觉有一丝难受,但他只觉是她不识好歹,以往不知多少豪门贵女爭先恐后地要来找他说话呢。 难过归难过,但他还是很好奇她为何大晚上不休息。 走近一看,便见她在煮药,想到什么,有一些紧张:“你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在煮药?” 没听出沈裴清的紧张,以为他不过是晚上閒著无聊来找她茬而已,她瞥了眼他:“知道你討厌我,没想到你这么希望我不舒服?” 自己明明在关心她,却被她这样想,沈裴清顿时就一肚子怨气和火气,冷笑起来:“可不是,你总是捉弄我,又折磨我。我自然这样希望,可是你这人就像是推不倒的不倒翁一样,怎么都那般坚强。” 坚强?容素不知用什么表情看著他,一时之间都不知他是在夸讚自己还是在冷嘲热讽了。 倒完药汤,容素放下了药罐,低下头去闻了下,感觉药味符合,又转身去找东西。 沈裴清站一边,见她在找东西,又看了看那碗黑漆漆的药汤,目光一转,就看见了一个汤勺,修长的手指握住,拿起来,递给了过去。 正要找勺子,容素就看见有一根汤勺递过来,目光上移,见是沈裴清递来,她接过来:“谢了。” 隨后,拿著勺子,舀了一勺子,放进口中,浓度刚好,她就在心里记下了煮药的火候还有时间。 沈裴清看著她做完这些,越加迷惑她这样做的原因。 “这碗药是治疗肺病的药方。你为何在煮?难不成药方出问题了?” 对待药方,容素是一丝不苟的人,她摇了摇头:“不是药方出问题。我今日去找了严城主,严城主也答应了让我尝试医治矿城那些染了肺病的百姓们。我是在確保药方可以更精准地提供药效,我在研究药效而已。” 听了她这番话,沈裴清视线落在了她清丽的侧脸上,她目不转睛地继续换药罐,继续生火煮药,全程没有一丝疲倦,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 那颗平稳跳动的心臟,如今正跳快了几拍,他微垂眼帘,眼底流转著一片瀲灩的眸光。 曾几何时,他也和她一般,有著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学习朝政事务,心中一直想著有朝一日可以做一个贤明的君王。 可惜,事与愿违,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通缉要犯,一个亡命之徒,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容素煮著第二个药汤,正扇著火,目光一转,才发现沈裴清一直干站著在那,眉头轻轻一皱。 这廝怎么还在? “说我大晚上不休息,你大晚上不休息又是为何?” 容素的声音將他从走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看向她,她坐在火坑旁,又红又黄的焰火倒映下,她的侧脸染上了一层明媚的色彩,生动又灵活。 “睡不著。就起来走走。” 听出他並不打算说,容素也就不问了,她没有兴趣去探究別人的隱私。 就这样,沈裴清靠在一边的木柱子上,容素则一直在重复煮药汤,煮到草药用完为止。 两人相安无事,又各自安静沉默,直到天色渐渐明亮,如蛋黄一般的日光从东边缓缓升起。 玉兰是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並且来到后厨的,一进厨房,就看见了沈裴清,正要打招呼,一转眼又见到了容素,然后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看,隨后就低头走进去。 “我来给大家做早膳的。” 玉兰的表情,容素看得一清二楚,明显是误会了什么,但她不打算解释,只应了声好。 最近大家的早膳似乎都是玉兰在做,偶尔是大牛做。 一开始古雨儿还爭著帮忙,可玉兰的手艺比起外边酒楼厨娘做的还好吃,索性就交给她来,偶尔古雨儿会去打下手。 容素起身,將位置让给了玉兰,自己收拾好煮出来的药汤,为了不浪费,將所有药汤装进了一个大药罐,这药汤復煮也是可以喝的,虽然药效比不上新煮,但也还可以的。 到时候可以给一些家畜吃,也能预防病症。 在她抬头的时候,沈裴清早就已经不在厨房。 容素也不太在意,正要往外走,迎面就看见古雨儿激动地朝她跑来。 “容姐姐,容姐姐,严城主派人来了,说来接我们过去看看了。” 一听,容素就迎上去:“好的,你去叫上古云,沈裴清。石头就留下来和大牛照看小牛。” 古雨儿记住后,点头,但又想到什么,目光看向了在厨房那正做著早膳的玉兰,不禁小声对她说:“容姐姐,玉兰姐姐呢?” 提到玉兰,容素也不知该怎么对待她,目前还是无法全然信任此人。 “她也留下照看小牛吧。”说著,她又转身对玉兰说,“玉兰,那个大药罐有药汤,你可以喝一些预防,剩下的,你也可以拿去给大牛和石头喝。” 原本是要给家畜的,但想想,觉得家畜也喝不完,还不如让他们都喝一些,也好预防一下。 这药方最大的好处,不禁可以医治肺病初中后期,也可以有预防作用。 玉兰似乎並没有在意她带没带她,点头回应:“好的。” 隨后,容素就带著古云,沈裴清和古雨儿一同去了会门轩。 73会门轩闹事 会门轩。 这是一座很大的別院,此刻门口守著两个侍卫。 门口的两个侍卫看见了他们领头的那个人,非常恭敬对他行礼。 “常幕僚。” 常森点了下头,而后转身拱手对容素道:“容大夫,全城感染的百姓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全部都集中安置在这里了。” 朝里面看,有一个大厅,大厅中央放置著不少床榻,床榻上也睡著不少病人了。 “劳烦常幕僚了。”容素看了后,点头谢过常森。 常森微低头,谦卑著说:“我们在会门轩的附近別院给各位安排了厢房。还有如果各位有需要的话,可以隨时吩咐小刘和小徐去做就行。” 这倒是好,起码不用大家都挤在马车上休息。 “那就谢过常幕僚了。”古云先拱手对常森道谢。 不久后,常森就因有要是需要处理离开了会门轩。 进了会门轩,一看,许多百姓怨声载道,哭声,疼痛声,还有谩骂的声音,无不存在。 “凭什么城主关著我们?”有一个中年男子,肤色黝黑,五官粗狂平常,穿著粗衣麻布,情绪激动异常,指著一个侍卫破口大骂。 “真是杀千刀的,你们知不知道我家里有多少口人等著我吃饭的!你这关著我,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城主又怎么样,城主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再不放我出去,我就和你们拼了!” 说著,那男子就要动手,侍卫十分为难,只能用身体挡住他,又不敢伤到他,看上去是严良对他下了命令。 隨著男子的举动,又带动了其他本就有怨言的人。 “没错!如果不放我们出去,我们就和你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不怕什么肺病感染,我们只怕没有银钱养活家人!” “就是,就是,我们要出去!” “放我们出去!” 瞬间就有不少人开始吆喝著闹起来了。 就一个侍卫挡著,根本没有办法堵住他们,甚至也没有办法平息他们的怨气。 眼看著有不少百姓就要跑出去,容素可不能让这些人出去再感染其他人,而且也会耗费治疗时间,严重的话还会耽误医治。 朝那些义愤填膺又激动的人,她提高了声音,大声出口。 “请各位留步!” 人挤人的往外走,不少人听到了容素的声音,也没有止步,毕竟她就是一个年纪小的姑娘,没人把自己放在眼中,自然也不会听她说话。 所有人依旧闹著,吵著要出去,往大门走。 大门的两个侍卫堵住门,另一个侍卫则要拦住那些衝动的百姓。 奈何人数眾多,三个侍卫也就六只手,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彻底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是栽种在大厅庭院里的一棵大树突然就倒了,那声响响彻天际,可不惊到了眾人。 容素扭头看过去,见是石头拿著一把剑狠狠劈倒了树。 石头不可能平白无故去劈树,能使唤石头的人,也就只有沈裴清。 她看向沈裴清的时候,沈裴清也朝自己看来,眼神淡定无异。 也不知怎么,她竟然有点懂他的意思。 容素也顾不上什么,直径走到了闹事的人们面前,高声道:“我是容素,这位是古云,我们乃是城主请来的大夫,我们可以医治你们的病症。若你们真的想要活下来,就应该留下来认真治病。” 他们一听她的话,就纷纷议论起来,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各有各的表情。 还是那个一开始先闹事的男子,他一副疾恶如仇的嘴脸,对容素很不满:“你一个黄毛丫头装什么大夫啊!別想著骗我们,我还不知你们上位者那一套吗?” 说著男子就开始鼓动身后的人:“各位,千万不要信他们的话,他们表面说给我们治病,实则不过是软禁我们,然后让我们自生自灭,等到我们彻底发病断了气,再找个山头堆个坑埋了,到时候我们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受了病的人本就心思偏弱,经不起鼓动,这下子有不少人已经信了男子的话,看著容素他们一等人都露出了很重的偏见和不信任。 “没错!我们才不会信了你们这些上位者的鬼话!不要以为我们不认字就不知道这种病症哪里是说能治好就能治好的!” “快让开!我们才不要白白耗在这里等死!大傢伙,我们衝出去!”男子嚷嚷著,一直煽动大家的情绪。 “没错!衝出去!” “衝出去!” 几位侍卫难敌他们人数多,根本拦不住。 容素蹙起了眉,对这些百姓,又不能用毒,他们身体上本就染了病症,再用毒来压制他们,反而適得其反。 正发愁之际,大牛突然出现在会门轩门口,他对男子叫了一声。 “大树兄!” 那个煽动百姓的男子一瞧见大牛,愣怔了下,而后转为惊喜:“大牛!是你!你还活著吗?” 也有人认识大牛,纷纷停下来。 “那个是大牛吗?” “没错啊,是大牛!” “可是,大牛不是已经逃出了城吗?” 有人意识到什么,惊呼著:“难不成大牛在外边找到了大夫治好了自己?” “那岂不是,我们也有救了?” 大树看著大牛,惊喜非常:“大牛,你是不是当真找到了医治你的大夫啊?” 能碰上大树,大牛也是很惊讶的,他看见几个侍卫挡著大树他们,而旁边还站著容素一行人。 见此场面,大牛都有点迷惑了,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疑惑归疑惑,但他还是憨笑著对大树说:“对啊,在路上遇到了神医,然后我就好了,她连小牛的肺病也治好了!” 迫不及待地將这个好消息告知了他们。 大树从惊喜到惊讶,再到兴奋激动,睁大眼睛,著急追问:“那,那神医呢?神医在哪?可否帮帮我们?若是可以救治肺病,我们一定感激不尽的!” 大树的话无疑是让大牛百思不得其解,视线落在了一边的容素他们身上,纳闷起来。 这容大夫不是在那吗?大树怎么还要问神医? 他抬起手指了指容素那边,一脸不解:“大树,神医就是那位啊,就是她救了我和小牛的。” 顺著大牛所指的方向看去,大树和其他百姓都为之一愣。 大树直接略过了容素,看著古云,表情如同说变就变的天气一样,变得很快,带著祈求之色:“你就是神医是吗?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话音落下,大树就对著古云跪下。 紧接著,不少百姓都对古云下跪,一声声哀求。 这场面十分轰动,古云看著,顿时有点无措起来,出声:“各位起来,我不是神医,你们请起来吧。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夫而已。而且彻底医治好大牛和小牛的不是我。” 大树一听,抬起头来,诧异:“不是古大夫,那还有谁?” 被人瞧不起,容素习以为常,但是,现在闹这一出,本就耽误了不少医治时间,她心里对这个大树已经颇有微词。 古云抬手,给大树介绍容素:“救治好大牛和小牛的,是这位容大夫。” “什么?”大树显然怎么也没有將大夫这个词和面前这位年纪小的姑娘掛上关係,此刻面容惊愕。 他怎么也不信,看向了大牛:“大牛,你说的神医是谁?” 大牛更纳闷了,古大夫不是介绍了吗,为何大树还问,但他还是回了大树:“就是容大夫救的我和小牛啊。” 此言一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在百姓中炸开。 “那小姑娘就是神医?” “大牛不会是看错了吧?” “那姑娘应该才及笄不久吧,哪里来的本事做大夫?” 面对嘰嘰喳喳的不信,容素只觉得耳朵聒噪,心里不爽。 “信与不信,我也不会做多余的解释。现在摆在大家面前就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你们离开,然后等著病症蔓延身体,隨后又感染给家人,最后走黄泉路。”容素直白地说话,没有一点余地。 “你怎么说话如此难听?”大树指责著她,一张黝黑的脸气得抖了几抖。 容素无视大树的责骂,继续开口:“另一条路,那就是你们留在会门轩,接受医治,只要半个月,你们就能平安无事离开,到时候,可以继续营生。” 听了容素的话,他们自然有些动摇了,只要半个月就可以摆脱现在身上的痛苦,自然有很大的吸引力。 但他们会犹豫不决,只不过是见容素年纪轻,无法完全信任罢了。 “你这话说的倒是狂妄啊,城主请来了不少有声望的大夫医者给我们看诊,可他们都无法医治我们的病,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大树显然是要和容素对上似的,怎么也不信,性格火爆的不行,一味质疑。 和人费口舌,不是容素她的性格,索性她皮笑肉不笑地对一个侍卫道:“劳烦请侍卫大哥让路吧,如果有人不愿留下治病,想要自寻死路,那就让他离开。只不过我奉劝那人一句,祸不及家人,这种病就算不靠近人,也会存在有传染的危险。” 轻飘飘地看了眼大树,他表情早就布满了怒意,收回视线继续道。 “有人想要自投地狱门,我不会拦著,只不过离开的人,你们就自己找个地方自生自灭比较好,不然连累了全城的人,那就是你的罪过了。” 这些话简直是又难听又刺耳,但指桑骂槐的话说给谁听,谁肚子里也是清楚不过的。 几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还当真让出了一条道。 只不过没人再敢吆喝著要离开,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树紧攥拳头,眼中愤怒和憋屈不断交替。 古雨儿看了看大家,先打破了平静,对著那些百姓高声道:“如果还想活命,还想医治肺病,就请大家留下来吧,我们一定会好好帮你们治病的。” 人都是惜命的,若有办法可以活著,谁想自寻死路。 所以已经有不少人嘆口气,转身回会门轩了。 大树看著那些人都回去了,心中自然还是不服气:“可我们家中都有家人要养活,若是半个月都不干活,难不成要我们家中的人饿肚子吗?” 无法理解此人为何如此蛮缠,容素已经不想和此人爭辩,抬起手指向门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请便。” 容素的態度显然激怒了大树,他瞪红了眼,就要上前,古云立马挡在了容素的面前,大树看见,止了步。 沈裴清要动的脚默默停下。 “呵,好得很,我看,你不过就是个学了点皮毛,就来充当大夫罢了,你不就是看中了城主给的诊金?”大树气愤说著,同时瞪了眼容素,转身就要往外走。 大牛见状,喊了声:“大树兄,你这是作何啊?” “大牛,这丫头能治肺病,我是断不会相信的。”大树倔强说著,冷哼一下。 大牛想拦也拦不住人,眼看人就要走。 这时,严良和常森来了。 “大树,你这是做什么?”常森看大树是要走,不由问道。 大树见是严良,倒是对严良颇为敬重,和严良保持了一段距离,没有靠近,想来是怕自己感染病症给严良。 “严城主。我需要回家,我断不能將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黄毛丫头。我若死了,我家中的妻儿谁来照料?”大树字字句句都是真实肺腑,看上去的確惜命,且也慎重。 常森不解大树此举:“可若是你离开了,肺病短短十来日就可以要人性命,你又能撑多久,且还可能传给你的妻儿。你想过吗?” 大树脸上覆上了一层阴霾,语气沉重:“如何没想到,只是我想趁著我还有几日能活,就多干活,攒些银钱,留给他们就好。” 常森还想说什么,严良抬手制止了他,而后看向大树:“大树,你的难处,我明白,你就安心留下治病,你家中妻儿,我断不会让他们温饱断了的。” 此言一出,大树微愣抬起头:“城主的意思是?” “大家请放心,在你们治病期间,你们家中的妻儿亲人,我都会派人去慰问照料,甚至会开设粥舍,保证他们的温饱。直到你们痊癒回到亲人身边为止。”严良拔高了音量,说出的话是对所有百姓说的。 有了严良的定心剂,百姓们似乎减少了怨言,的確不再闹事。 大树心中虽然还是对容素不信任,但起码不再找茬,只是冷著脸转身回去找了个角落待著。 74一波刚停一波又起 日落月升,月下日起。 一日又一日。 容素负责给病人施针祛除肺部余毒,古云则是开方抓药。 古雨儿和石头就负责煮药,端药给病人服用。 沈裴清一则不会药理,二则也不会煮药,就一个閒杂人等,容素就安排他负责跑腿。 若是会门轩缺草药,就会让他和侍卫们去购置。 病人服用药汤,还会上吐下泻,不少人因为此事都在埋怨容素的药方会不会根本医治不好肺病。 还会在背地里说容素的是非,更有甚者说严良是被容素蒙蔽的眼目,受她蛊惑才会让她来医治肺病。 在知道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容素还在认真研究针法。 古雨儿对那些人这样说容素的不是,表现得极其愤怒:“那些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现在冒著被感染的风险在救治他们,他们没道谢就算,竟然还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药汤那是让他们將体內毒素排出才会这样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所以,容姐姐,不如我们就別医治他们了吧!” 瞧著古雨儿义愤填膺的模样,容素则表现得很淡然,没有因这些事感到困扰或是不开心。 救人肯定会救,毕竟这是任务。 看不顺她的,或者背后说过她不是的人,她自会有办法惩戒他们。 没必要为此感到不快,反而坏了心情。 “雨儿。你还是去休息吧,夜深了。” 古雨儿见容素催促自己去睡觉,又低头看著她正在对著一个人体图做標记。 “容姐姐,那你呢?” 容素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窗外,外边夜色浓郁,偶尔闻得虫鸣,或冷风游走的声音。 越是夜深,她就越加有精神,没有什么睡意。 见古雨儿时不时打著哈欠,看起来似乎已经很睏倦。 她无奈笑了笑:“我还想再研究下针法。你睡吧。” 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容素的,古雨儿也不再多言,打著哈欠和她道了声早歇,就离开了她的厢房。 容素又看了看窗外,然后又低头继续標记穴位。 翌日一清早。 还没有完全清醒,门外就传来古雨儿焦急的声音。 “容姐姐,容姐姐,你醒了吗?出事了,出事了。” 听到出事,容素猛地就清醒了,睁开眼,连忙装好衣服,往外走,打开门,见古雨儿一脸慌张,便询问:“发生了何事?” 古雨儿喘了口气,才说:“有人喝了今日的药,突然就晕厥过去,兄长说是药性衝撞了。” 药性衝撞?容素皱起眉头,药方的草药都是经过无数次尝试,才写出的良方,怎么会衝撞? 来不及多想,她看著古雨儿:“走,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著,容素就赶去会门轩。 还没有进去,就已经听到了哭喊声和责骂声。 “说什么要医治好我们,我看你们就是来骗城主的银钱的!” “杀千刀的,你们这些个江湖郎中,都是骗子!我家夫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你们偿命!” “呜呜......呜呜......阿娘,呜呜,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孩童的哭声,妇人谩骂的声音。 “我就说那小丫头怎么会看病?多年郎中都治不好,城主还放任她,我看就是被迷了眼。” “那岂不是个狐媚子啊,骗钱还骗城主,嘖嘖。” “我不治了,我要走!” “没错,谁知道下回晕死过去的会不会是我们呢!” 听见里面似乎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闹起来了。 容素连忙走进去,然后瞧见了一妇人正坐在地上指著古云谩骂,身旁还抱著一个哭闹不停的孩子。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有人看见容素来了,要开口骂的话在看见容素那脸上冷沉的表情,瞬间就咽下去了。 实在是那表情有点自带威慑,让人看了不由自主地心生了一丝畏惧。 “她还敢来。” “就是,闹成这样,竟然还有脸来。” 听到这些话,容素心里冷笑著,面上却十分平静。 古云满是担忧看著她,走到她身旁,小声安慰她:“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反正那药方我也看过,认为没问题才敢开的。” 知道古云是担心她会因此这种场面而感到无措,不过,她不是那真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她感激看了眼古云,轻声开口:“我能应付。对了,你有给那人重新把脉吗?” 古云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为难:“那妇人没有让我靠近她的郎君。” “好,我知道了。我来。” 见她態度坚决,古云嘴巴微微张了下,到底是没有说出不要她勉强的话来。 本是坐在地上的妇人经过旁人的话,认出了容素,就直接起身,指著她哭骂著:“呜呜,你这个狗屁不通的黄毛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害了我家夫君的命啊!” 妇人的谩骂,容素也没有生气,只看了眼晕厥在床榻上的病人,面色苍白了许多。 没有搭理妇人,她直接走到了病人床前,准备给病人把脉,但妇人显然因容素没有理会自己而感到愤怒。 直径地走了容素麵前,就要动手,古云看见后,立马走过去挡在了容素跟前,受了妇人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迴荡在整个会门轩,妇人也很诧异古云会突然走过来,脸上有一瞬没底气,但一看见自己的夫君,又立马涨气势。 “是你自己过来挨巴掌的,和我无关。” 容素见古云右脸红了一片,眼神中透著几许冷意,已经给病人把完脉,她眼神一扫妇人。 妇人一对视容素那泛著锐光的眼眸,有一瞬心臟发慌,但一想到是自己占理就镇定地抬起下巴:“別以为用这种目光就能嚇退我,明明就是你们的药方有问题,害我夫君成了这副模样,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望著这妇人不依不饶,甚至气势高涨的自认为没错的样子,容素真觉得好笑。 冷声一笑,她站起身来,又看了看四处不少围观的人,她高声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我的药方有问题,那你们捫心自问,自从喝了我的药,是不是咳嗽的频率没那么多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开始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就有人小声说:“好像是这样。” 已经有人迷茫起来,似乎也不太確定是不是她的药方有问题了。 “难道是误会?” 妇人见有人认为是误会,顿时就有一丝慌乱,大声反驳:“別信她的话,我家夫君一喝了她的药汤就晕死过去了,现在气息奄奄的,难道有假吗?” 果然这话一出,也有不少人又动摇了想法。 “她夫君的確是喝了今日的药汤才晕厥的。我还是亲眼看见的。那不能有假。” “我也看见了。” 见有人支持自己的,妇人眼中毫无掩饰地流转著得意,看了眼容素,挑衅了下她,又继续语言煽动著:“所以啊,难道你们也想像我家夫君这样吗?谁知道哪日服下了她的药汤,就会晕厥过去了呢?” 这下子,已经有人开始被妇人说动,表现得情绪有点激烈。 “那可不行啊,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就让城主给我们说法!” “是啊,是啊!给说法!” “给什么说法啊,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到时候也晕死过去,连最后的命数都给弄没了。” 也不知是谁说的这话,已经有人要往外走了。 几个侍卫看见,立马堵住了门。 “给我让开,让我出去!”那人在推侍卫,奈何侍卫力气比较大,暂时还能堵得住门。 场面又乱成了一团。 容素看著妇人满脸得意,一改方才哭喊的表情,这让她心中生了疑。 如果此女子当真是心掛自家夫君的,那应该是去找郎中来给他看症,而不是在鼓动会门轩的人闹事。 此人究竟怀揣著什么目的? “请各位稍安勿躁!” 不知何时,严良已经出现在门口,高声对他们道。 严良的出现,果然自带震慑人心的作用,一下子,那些要往外走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妇人见严良来了,转了转眼珠子,隨后又开始哭喊起来。 “城主啊,你可是来了啊,你再不来,我家夫君可就要被黑心大夫给害死了!” 这控诉起来真是有板有眼,不分青红皂白了。 容素心里儘是无语,此妇人真是蛮不讲理! “你胡说!容姐姐哪里害死你的夫君了?明明是你方才不让我兄长给你夫君诊脉,非要让容姐姐来对质的!”古雨儿被容素示意不要说话,已经憋了很久,见严良来,立马开口反击。 妇人显然没把古雨儿放在眼里,转身去,趴在了她夫君床榻边上,边哭边嗷嗷叫苦。 “呜呜,你这个小丫头真是顛倒是非啊,你们的药汤都已经让我夫君晕倒不起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又使什么招,我当然不能让你们再碰我夫君了啊,万一我夫君有什么好歹,可让我和我的孩子怎么活啊!” 字字句句说得可真是悽惨,可是她这话已经將过错推到了他们身上,让人听了怎么都很是刺耳。 她还伸手抱住了她的孩子,一直哭喊:“我的孩子,你爹爹就要被那黑心人给害了去,呜呜。” 小孩子懂什么,只是听到了自己阿娘在哭,便也跟著一块嚎啕大哭起来。 这对母子的哭声都要响彻天际,再次引来不少人的同情。 “真是可怜啊,这因娘也是个命苦的,十岁就没了爹娘,由她舅母养大,好不容易大了,又被自家舅母嫁给了一个贫户,这贫户还是个嗜酒的,经常打骂她,现在又染了病,若这贫户没了,她们母子俩可怎么过活呢?” “可不是啊。” 听到这些人为自己说话,因娘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而后哭红了眼,看了眼容素,又朝严良看去。 “城主,我夫君喝了此大夫的药汤就突然晕死过去了,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求你为我们母子主持公道啊!” 严良沉凝著神色,看了眼因娘,又看了看她那晕死的夫君:“因娘,公道我自会给你,但需要我先了解下前因后果才能有所判断。” 此话就是在说,他严良不会是一个只听片面之词就会下定论的人,不会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因娘眼底划过了一抹不甘,悲痛哭著:“呜呜,城主。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夫君喝了这位容大夫的药汤就晕死过去了。” 安静看著因娘在对严良不断哭诉,容素已然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这时,严良没有回因娘的话,反倒是看向她:“容大夫,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容素走到严良面前,行了下礼,略微低头:“城主,的確和因娘所说的相差不大。” “不是,容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古雨儿见容素竟然承认了,顿时傻眼著急起来。 她则用眼神示意古雨儿稍安勿躁,古雨儿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只能將心急给压住。 因娘更没想到容素会主动承认,虽有不解,不过她倒还是得意的,果然还是个没怎么经过事的小丫头,这点招数已经应付不来了。 下一秒,容素没等严良发话,转身直视因娘,勾唇一笑,不过笑容不太真切,似乎染上了一层冰冷。 因娘一看,浑身不自觉地就生出了一丝恐惧,若不是她强行逼自己镇定,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发抖。 “说吧,你想要什么?” 突然这么一问,把因娘给问懵了,怎么这丫头没有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做? 容素瞧见因娘呆愣了下,不禁又笑了笑:“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再说得简单一点吧。你现在这么大闹,应该是有目的的吧,你就把你的目的说出来,或者说把你想要的东西告诉我,我直接给你便是。” 听了这话,因娘心里大惊,心里顿时就慌张起来,她怎么知道的? 因娘极力压住慌乱的情绪,容素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微扬。 被人看穿了心思,因娘已经有点慌了,她也不知怎么继续下去,只能隨口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看出她已然乱了阵脚,容素不紧不慢道:“钱?还是其他?” 因娘猛然瞪大了双眼,她怎么! 果然啊,就这样一试探,就试出来了。 容素而后转身看向了严良,淡定道:“城主,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接下来就交给你和因娘交谈了,我得去看看那人了。” 因娘见容素不打算和自己交谈,那自己还怎么继续心里的盘算,而且容素还打算去医治那人,顿时慌不择路地一把扑到了容素的脚下,死死抱住了她的腿。 “呜呜,若是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投江!” 75指责谩骂 如此胡搅蛮缠,容素已经越加怀疑因娘的目的。 看了看她那夫君气若悬丝的脸色,再加上方才听见的关於因娘的事情。 忽而心中已然明了。 容素弯下腰,伸出手,因娘察觉到,害怕得往后躲了下,见她这样,不禁心中冷笑,然后边温和一笑,边將她扶起。 “因娘子,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你若要说法,我给你便是,但你缠著我,不让我先去救你的夫君,万一耽误了,你夫君可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这话说得句句在理,因娘眼中一闪而过一丝焦急,见容素就要过去,她又伸出手拉住了容素。 慌忙下开口道:“不准你去,谁知道你是看诊还是做些什么啊,那1我夫君会不会更加没命了!” 这话说的,容素都要哭笑不得,无语至极,面上却淡笑看著因娘。 “因娘子,你这话是个什么理呢?难道你是想就这样放任不管你的夫君吗?还是说你想要他就这样死了?” 这句话显然是让因娘心中瞬间就乱了,看见大家的目光都匯聚在自己身上,立马大声反驳:“不要胡说!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不要想著栽赃什么给我!” 见到如此爭论不休,严良语气严肃:“既然如此,就请古大夫去给你夫君把脉吧。” 因娘抱著容素的腿不放,但一听换人,眼神飘忽不定,声音很大又著急道:“不成!那也不成,他们是一伙的,我不能让他们碰我的夫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因娘一定是有问题。 容素看向古云,给他使了个眼神,古云也收到了她的眼神示意,然后她双手抓住了因娘,因娘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 之后她就挣扎起来,高声叱骂:“你要作甚?放开我!” 见状,容素对古云大喊:“古云,去把脉看诊!” 因娘一听,瞪大了眼睛,立马鬆开了容素的腿,转而要去阻止古云,哪知容素死死抓住了她的双手,因娘哪成想到容素这么个小丫头力气如此大,顿时恼羞成怒。 “放开我!大家快来给我评评理吧!他们这群人不安好心的啊!害了我夫君晕倒在榻,现在还想谋害他性命!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呢!快鬆开我!” 容素才不听因娘怎么大喊大叫,紧紧抓住她,不让她去阻止古云把脉,她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在看见古云已经把脉完后,她连忙询问:“古云,如何?” 古云的脸上透露了些严肃,对她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因娘:“这位大娘子,你夫君除了喝我们的药汤,你是否还给他吃过其他食物?” 此话一出,明显就是有问题的。 因娘一听,迴避了古云的眼神交流,话语变得缓慢了些,也没有了方才那不依不饶的態度。 “你,你,你別胡说八道了,我,我怎么会给他吃其他东西。” “是吗?但我把脉看出这位郎君是因为心火旺盛,然后身体受不住才会突然呕吐昏倒的。”古云直视著因娘,语气肃穆而坚定。 因娘嘴唇在快速地抖动,看上去似乎在找合適的措辞,双手一直在来回搓著。 瞧见她如此支支吾吾,定是有问题的,容素冷肃地质问她:“快说!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还是说你是故意这么做来坑害我们的药汤?” “你別胡说!我怎么是来坑害你们,明明就是你们的药汤有问题!”因娘对她给她夫君吃了什么东西是只字不提,反而是一口咬定因他们的药汤导致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还在硬撑不说,容素心里冷笑,看向了严良:“严城主,请让我去给这位郎君施针。我有办法让他醒来。既然这位大娘子口口声声都说是我们药汤的问题,那就让当事人回答吧。” 严良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点头准许了:“好。” 但因娘却不愿,又要伸手抱容素的腿不让她过去:“施针!怎么可以!我夫君身体已经这般孱弱了!你这一针下去岂不是要了他命!” 这时严良已经看不下去,挥手,就有两个侍卫上前,一把抓住了因娘,因娘惊恐万分,而后又慌又急,挣扎著哭闹。 “没天理了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啊,竟然要害了我那可怜夫君的命!放开我!放开我!” 没再理会因娘的大吵大闹,容素直接走到了那郎君床榻前,古云低声对她道:“这郎君的脉象已经有些弱了,你施针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免得出了事,落人口舌。” 明白古云的意思,容素点了下头,古云又道:“我先去备一些可以给他服用的药缓解。” “谢谢。”容素真心道谢。 古云露出了无奈的微笑,轻声说:“你我何须道谢。” 留下这句话,他就转身往厨房那边走去。 容素也顾不得多想,直接拿出了银针,给那位郎君施针。 虽然是信得过古云的,但她还是自己再次把脉看了看,的確是如古云所说,这郎君的脉象已经很弱,且心火淤积在胸口无法排解。 为此,她先拿银针给他疏通一下淤积的火气,而后再给他续气。 银针扎入他的几处穴位,有一处的淤积火气很多,拔出扎入的银针,就有不少血从那处流出。 因娘看见后,又借题发挥地朝她吼著:“你们看啊!这人竟然放我家夫君的血!这是当著我们的面杀人啊!难道你们就这样由著她吗?” 这个行为在不会医的人眼中,肯定不懂为何,的確引起不少人议论。 “放血岂不是杀人吗?” “对啊,城主怎么就由著她这么做呢?” “就是啊。” “难不成城主真的给她迷住了心神?” 前面的话或许也就是攻击她而已,可后面的话竟然还詆毁到了城主身上。 容素有点听不下去,刚要反驳。 下一秒就有人帮她反驳了,是沈裴清,他眼神一扫,那些人就訕訕闭嘴了,因他的目光带著好些威压和冰冷。 “她是大夫,还是你们是大夫啊?既然你们那么懂,你们为何不自觉地去救人呢?只会在这里用一张嘴胡说八道。” 被他这么一说,那些个有意见的人都低下了头,显然是有点害怕沈裴清的气势。 没了人在议论,容素也安心下来给人施针,心里头对沈裴清帮自己说话,还是心存一点感激的。 过了一会,人醒了。 “呀,他醒了!”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看过来。 容素看著这位郎君,他目光迷茫,脸色依旧苍白,但起码没有方才那种死气了。 “这位郎君,我是容素大夫,你应该知道吧?” 他有点迷惑,不过也是点头了:“知道,我叫大山。容大夫怎么在这,还有城主,因娘?” 大山是看了一圈,见有不少人围著他看,满心的疑惑。 容素视线轻轻一看,见因娘这时倒是龟缩起来,低著头不说话了,心里冷笑。 她再看向大山,淡声问:“大山,你是喝了我的药汤之后就晕倒了吗?” 大山本迷茫,听到容素问这话,就皱著眉想了想,隨后倒是不確定:“我的確是喝了药汤后,头晕眼,胸口发闷,然后就很想吐,吐完之后,以为会舒服些,哪曾想脑袋一下子就黑了。” “你们听啊!就是因为药汤!”因娘见大山是这般说,又有了由头指责容素,立马借题发挥起来。 容素没有理会因娘,继续看著大山问:“那喝药汤之前是否有吃过什么其他食物呢?” 问到这个问题,因娘就拉大了嗓门:“哪有吃什么食物啊!就我们家那个条件,哪里吃得起什么食物啊!” 大山是没想到因娘会这样情绪激动,有点不理解,朝她看去,见她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 捕抓到他们的视线交流,容素耐著心浅声对大山说:“你的情况,我和你说一说吧,你现在也就只能活几日了,若是你不如实告知我关於你的情况,我无法给你医治。” 事关性命,大山顿时就有点慌了,急切道:“我怎么就只有几日可以活了?我每日都按时服用你们的药汤啊?昨日古大夫给我看诊的时候,还说我快要痊癒了啊。” 看出他的紧张,容素越发镇定:“所以你今日在喝了药汤之前可有服用什么其他食物?认真想想。” “我,我想想。我想想。”大山也许是刚清醒,思绪还没有完全恢復过来,所以思考得有些久了。 因娘却已经按捺不住,一直在大声打断大山的思考:“夫君,她这是在誆骗你的,这种山野大夫的话哪里能信得过啊!” “夫君啊!难道你还不信我吗?我可是你的娘子啊!” 因娘如此急切慌张,显然是怕大山透露出什么来,容素冷冷看著她在那一直喊叫,奈何被侍卫抓著,也无法动弹。 大山寻思了一些时间,眉头都快要褶皱成一团了:“我只记得我在喝药汤之前,喝了几口水。” 听到这话,容素蹙眉:“只是喝了水吗?” 大山点头,似乎真的想不起什么了:“是水。” “我就说啊,就是你们的药汤有问题!还在胡诌说是因为吃了什么食物,我看你们就是在混淆视听!想要脱罪而已!”因娘顿时一改方才的慌张,变得嘚瑟起来。 望著大山的表情,他没有一点说谎的跡象,容素心里也开始不確定起来,难道当真是药汤的问题,可是那药汤的配方,她是经过很多次的尝试才確定下来的。 严良也发现了问题,神情有点肃穆看著容素:“容大夫,若真是药汤出了问题,你可就得给我一个说法了。我不能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做赌。” 周遭不少百姓听是药汤可能有问题,个个惊慌失措,还有甚者开始指著她谩骂起来,一改之前逐渐变好的和善模样。 “你怎么这般黑心啊,一开始我就不该信你的!” “就是啊,拿我们性命开玩笑吗?” “学本领没学好,就不要出来称什么大夫!为了钱就不要脸了!简直是噁心啊!” 责备谩骂一通数落著容素,她微垂著眼帘,一时间心里也有一点不確定。 沈裴清皱起眉,看不下去,连忙走过去,挡在她面前,目光流转著一层阴冷冰寒,声音冷沉。 “还真是一场好戏啊,看得真是精彩绝伦。这几日的医治,你们的身体如何,难道你们自己感受不到的吗?她如此尽心尽力为你们医治,到头来因为一个人出事的不確定性,你们就要全盘否定了她这些日子来对你们的用心,黑心的到底是何人啊?”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就心虚了些,议论声小了不少。 容素抬头,看著沈裴清的背影,听著他维护自己的话语,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 以往这傢伙的话,她听一句就觉得不喜,但现在他竟然会这样维护自己,说不感动是假,当然他会维护自己,为的是什么,她也清楚,所以她並不会多想。 就在场面一度僵持不下,各有各的说辞时,从厨房那边传来了大树的声音。 “我知道大山哥在喝汤药之前吃过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掀起了千层浪似的,引来不少人瞩目交流。 “什么?他知道?” “大山知道也不奇怪,这几日都是他在负责厨房的事。” 古云这时也和大山一块从厨房那边出来,他手上端著一碗药汤,走到了容素身旁,又余光看了眼沈裴清,而后再对容素道:“我在厨房遇到了大树兄,和他说了这里的事情,然后他告诉我,他知道大山兄喝药汤之前吃过什么。” 柳暗明又一村,容素不禁惊喜起来,那可是太好了,再看向大树,心里也有点不解,此人之前不是一直和自己不对付吗,为何现在还愿意帮自己? 因娘听了大树的话,脸色骤然一变,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那你且说说看。”严良作为城主,肯定不能隨意帮人,虽然他心里对容素是信任的,但他需要看证据和事实说话。 大树看了眼因娘,因娘也察觉到他的视线,而后目光闪躲,他收回了视线后,对著大家开口。 “在大山哥服用今日的汤药之前,我看见大山哥喝了几口因娘给他的水。但在那之前,我曾在厨房看见因娘在水里面放了薑片泡了一些时间。” “薑片?容大夫不是告诉过我们,我们的病症不能碰辛辣食物的吗?” “对啊。因娘怎么会放薑片泡水给大山吃啊?” 因娘这下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且惨白。 76水落石出 患有肺病的人,是需要忌口辛辣和刺激性的食物。 因刺激性的东西入了肺病患者的口,就会刺激到病患的咽喉,加重病情,甚至会影响药效,从而拖延病症。 容素早就在之前和会门轩的所有患病的百姓说明白,因娘不可能不知道此间的严重性。 “胡说,我哪有拿薑片泡水给夫君喝!”因娘怎样都不肯承认这件事,涨红了脸色,扯著嗓子,提高声音辩驳。 “大山大哥,你可还记得你喝因娘给的水中,是否有尝出姜味?”容素不急不缓地看向大山问道。 话头转到大山这来,大山其实有些难受,他了解因娘,因娘性格本是温顺,如今情绪起伏这般大,怕是这其中有什么。 见大山一直不开口,容素也察觉出了什么,因娘和大山无论怎么都还是夫妻,大山会犹豫,也是看在因娘是自己娘子份上。 “大树大哥。当时你可瞧见因娘子有把泡水的薑片丟弃在何处了?”容素望向大树,想著若是人证不忍心揭穿,那就看物证,总会有一样可以定罪。 大树听了后,认真思索起来,然后道:“我依稀记得是隨意丟在了后厨里的簸箕里了。” 此话一出,严良也出声发话给一名侍卫:“你,现在就去那里搜索。查看一番,是不是有此物。” “是的,城主。”侍卫连忙跑去了厨房。 因娘见此,脸色似乎又变得难看了些,眼神的慌乱无不显示她的忐忑。 不到一会,侍卫回来了,手上拿著一块布,来到了严良身旁,回稟:“稟告城主,是有几枚薑片残渣。” 侍卫说著,摊开了手中的布,布条上裹著些许薑片残渣。 严良看见了此物,神色越发严肃,声音透著几许威压,眼神朝因娘一扫,嚇得因娘顿时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若是你不从实招来,待我亲自查明真相,你就等著按照矿城律例处置吧!”严良提高著声音,拿著布条一把甩在了因娘的面前。 因娘神色慌张,失了脸色,跪坐在地上,口中依旧死不承认:“不是,不是的,城主,你怎么知道不是別人陷害於我呢?万一是大树收了他们这些外来人的贿赂,栽赃到我头上呢?城主大人,你要信我啊,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夫君呢?” 物证都在了,她还想著栽赃到他们头上,容素心里越发好笑了,她还不惜让大树背锅。 容素走上前,对严良拱手行礼,浅声道:“严城主,让人闻一闻她的手就知道是否接触过姜了。毕竟姜的味道不是一时间可以消除的。” 严良听了觉得有道理,就用眼神示意抓住因娘的侍卫,但因娘却慌了神,然后不断挣扎,死也不让侍卫去抓她的手。 “不可以!你们男子怎么可以碰我们女子的手!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各位评评理啊!” 这话倒是令两个侍卫一时不敢动了,的確男女授受不亲,他们停了下来,纷纷朝严良看去,希望得到下一步的指示。 “那就让女子去看。”严良语气缓和下来,对站在一边的两位娘子说道,“劳烦两位过去闻一闻因娘子的手是否有姜味。” 两位娘子见是严良恳求的,也没有推脱,点了点头,就朝因娘走去。 因娘还在挣扎,神情慌乱,其实已经表明了一切,这样做也不过是好让她心服口服罢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两位娘子走过去,一人抓一只手,因娘死死握著拳头不放,两位娘子费了不少力气才扒开了因娘的手。 两人低头一闻,同时抬起头来,看了看对方,然后就鬆开了因娘的手一同站起来。 她们走到了严良面前,行了礼,其中一人回道:“城主大人。因娘子的手上的確有姜味残余。” 严良一听,面容严峻,猛地朝因娘一吆喝:“你好大的胆子!” 见事情已然败露,因娘失神地瘫坐在地。 大山失望地看著因娘,他本来还在自欺,想著因娘和他做了十年夫妻,不至於谋害於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切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而已。 “妻子谋害丈夫未成,按照矿城律例,需自请下堂,然后刺青流放!”严良不留情面,直接当眾定了因娘的罪责。 因娘慌不择路,转身趴到了大山床榻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哀求著:“夫君,夫君,求求你,救救我啊,救救我啊,难道你想我们的孩子小小个就没有了亲娘吗?” 那孩子原本在现场的,但大山醒来后,要求严良让人带走了。 大山眼神复杂看著因娘,声音含著愤怒,难过,失望还有不理解:“因娘,你究竟为何要害我性命?难道你是想我们孩子没了亲爹吗?还有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 因娘低著头哭泣,没有回答大山的话,反倒是找其他理由一直恳求大山。 “呜呜,夫君,我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那薑片泡水会害了你啊,我是见你有些许感冒,以往感冒不都是和姜水散热的吗?呜呜,我不知道,求求你救救我吧!” 大山凝视著因娘,似乎这个十年之久的枕边人,已经变得十分陌生,他越加看不清楚她了。 他给了她机会解释,可是她就是不愿解释给自己听,心里满腹失望,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了。 见大山没有理会自己的请求,因娘哭得越发伤心,眼底却一闪而过的慌张和算计,一个歪头就倒地不起了。 “她晕倒了!”有人大喊一声。 严良见此,肃穆了面容,对两个侍卫道:“將她先扣押到地牢里。等我明日问清缘由再处置!” 侍卫领命后,走过去,將晕倒的因娘给带走了。 见人已经被带走,严良转身对一眾百姓,高声道:“大家已经明白此事的经过,也知道大山並不是因为喝了容大夫的药汤才会突然晕倒,而是有人陷害才会如此,请大家一定要按照容大夫的叮嘱去做,这样才能保证大家早日摆脱病症的困扰。” 有些一开始就指责过容素的人,听了严良的话后,自残形愧地低下头,都不敢看容素了。 容素不是计较的人,但也不是隨意被人指骂的人,所以她也出声道:“经此事,我倒是明白了大家到底还是对我们的药汤存有顾虑,这是人之常情,毕竟我医术名声不大,无法得各位信任,我理解,所以,在场的大家,若是心里还怀疑的话,那现在就请离开会门轩吧。” 这么直白地赶人离开,顿时就令在场的百姓慌了。 “不是的,容大夫,我们没有怀疑容大夫医术的意思啊!” “是啊,是啊,我们是信任容大夫的。” “没错啊,容大夫的药汤,我们喝了这些时日,咳嗽少了,晚上也能安然入眠了,这都是多亏容大夫的医治啊!” “对啊对啊!” 严良看出容素会这样说,是因为心里不舒服,索性他看著百姓们道:“容大夫医治你们,是尽心尽力的,平日里如何待你们,我想各位也是看在眼里,我希望大家能够信任容大夫。若是再有今日之事,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衊容大夫,以及还质疑我和容大夫之间的清白关係,我定然不会放任不管!” 这样的警告,让在场的百姓已经明白容素在严良看来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他们都不敢吱声。 严良犀利的目光扫向某处,然后两个方才指摘过容素的人,纷纷从人群里走出来,低著头给她道歉了。 “容大夫,实在抱歉,方才我失礼了!” “容大夫,我给你赔不是,是我这个人说话不经大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容素麵不改色,看著他们如今倒是慌乱地给自己道歉,方才那指责她的嘴脸全然不见,心里只觉得好笑。 “既然城主都把话说了,那我也补充几句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別人质疑我的医术,你有疑惑可以找我询问,我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若是没有了解过就直接怀疑我,我以后就不会再医治你,毕竟一个不信我医术的人,我也没有必要医治他。” 把规矩立在了此处,容素也不再多言。 在场的人都自知理亏,也没有再多嘴说什么。 “好了,各位先自行回到自己的位置吧,很快就要到时辰服用药汤了。”这时古云出了声,似乎是打算缓和在场的僵硬氛围。 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散开了。 严良转身,脸上带著歉意,看著容素:“容大夫,抱歉了。让你受了委屈。” 此事的错並不在严良,容素自然不会责怪严良:“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提。” 见容素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心里虽然鬆了口气,但严良还是有愧於容素,点了下头,打算想其他办法来弥补容素。 容素原本以为这场闹剧应该就这样落幕,哪知道,没一会,扣押因娘的侍卫去而復返,脸上布满了著急之色。 “城主!不好了!” 见此,容素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严良倒是镇定些,毕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淡定询问:“何时如此急迫?你不是扣著因娘去地牢吗?” 侍卫看了眼容素,神色慌张又犹豫。 见他有顾虑,严良淡声道:“你直接说,容大夫不是外人。” 这下得了严良的允许,侍卫才大著胆子小声对他说:“我奉城主之令押著因娘去地牢,但在去的路上,突然遭遇了好几个蒙面人的拦路,奈何只有我和小四,难逢敌手,那些个蒙面人已经劫走了因娘,小四也受了伤,古大夫正给小四治疗著。” 听见因娘被人给劫持走了,容素心里吃惊,为何会有人劫走因娘? 严良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显然变得棘手了,已经不再是妻子谋害丈夫那般简单的案件了。 “容大夫,此事你就不用多管了,我会处理的,你安心医治百姓就好。”严良安抚著她,而后就带著那名侍卫离开了会门轩。 直到严良离开了不久,容素唯一想明白的是因娘背后还有人,因娘陷害自己的目的也许就是她背后人的目的。 但是因娘的背后之人究竟是何人? 矿城百里外的一座荒凉小竹屋里,在一座屏风后面,坐著一个带著面纱的女子。 因娘突然被人给带到了此地来,整个人是慌的,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视线也不敢四处看,因为四周站满了蒙面的男人。 在因娘心里慌乱之际,屏风后的女子终於出声了。 “因娘子啊。本想著你是个聪明人,做事应该是滴水不漏的,怎么就突然露出了马脚来?” 女子没有用责备的语气,但这淡淡柔柔的嗓音却无透著几分不悦。 因娘已经明白过来是何人抓了自己,是那个找自己做事的神秘人! 就在几日前,她在家中做事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个蒙著面的女子找到了自己,塞给她一封信和一袋银子。 当时她还有些害怕,但一看了信的內容,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因信中说,只要她让矿城百姓对现在矿城那个大夫的药汤不再信服,她就可以得到了黄金五百两,然后还会有人来接应她,带她和自己孩子离开矿城。 只要想著可以离开此地,她自然欢喜,她已经受够了这里的生活。 当年她是被自己的叔父卖给大山做娘子的,大山一个挖矿的矿民能有什么前途和未来,她的一生难道就得蹉跎在他身上吗? 她不要,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要在矿城一辈子学著大山一样成为一个矿民。 但要离开矿城需要有城主给的凭契,一个普通的矿民要离开都很难,何况她一介妇道人家。 可给她信的人可以保证她离开矿城外,还可以拥有一个新的身份。 所以她才会甘愿冒险,为了自己和孩子的未来,走了这一步险棋。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因为没有处理掉丟弃的薑片和手上的味道而失败了。 “贵人,请饶了我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会守口如瓶的!”因娘自知失败,对方找上门来一定是问责的,对方的人方才对那两个侍卫,下手如此狠辣,就知道此人做事一定很心狠手辣的,索性连忙认错求饶。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浅笑了声。 因娘听见对方笑了,以为此女子应该不会太过心狠,刚要抬头,想要说点好听的奉承之语,但下一秒,她那洁白的脖子上多了一道鲜红的刀口。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著屏风,连一点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地断了气。 “呵呵。守口如瓶?也只有下了地狱的人才会做到。” 77惩罚 过了两日,严良派人请了容素过去。 一进大堂,见严良已然坐在主位上,他见她来了,伸出手,请她入座。 容素垂了下眼,然后迈脚走过去,坐在了严良的对面。 这时,就有两个侍女端来了茶盏和一些糕点,整齐有序地摆在桌上。 严良表情淡淡,伸手给她倒了茶,才抬头看她:“容大夫,请。” 见他没有说事,容素也不急,抬起手,接过了茶杯,喝了口,甘甜清苦,入喉就会蔓延一股回味的鲜醇。 “此茶味道淳厚,回味鲜爽,是好茶。” 严良微微勾了勾笑:“容大夫若是喜欢,我便让人给你送上一些。” 她放下了茶杯,心里明白严良找自己肯定是有事,所以也没有接话,而是说:“严城主找我应该是有事要说,不妨直说吧,我不是爱茶之人,城主可以將此好茶送给爱茶之人才是。” 严良目光一顿,表情倒是严肃了些:“既然容大夫问了,那我就直说。容大夫和你的朋友们,不是通过矿城正门进来的吧?册录之上並没有尔等名字和通关凭据的登记。” 时间已经过去这般久,严良却提起了这件事,这不免令容素心存疑惑,他已经不是计较此事的人才对。 思量了下,容素觉得他既然在意,那自然不会有所隱瞒,毕竟如今和他一同谋事,断然不能有所隱瞒。 “是的,当初城主因肺病的病症而紧急封锁了城门,我等一行人迫於无奈,又想救矿城百姓於危难之间,只能鋌而走险,取了偏道进了城。若是城主有意追责,我愿意承担所有。” 容素诚恳地將事情说开,然后站起身来,双手拱起,对严良行礼认错。 她所说的话,严良听了后,神情从严峻缓和了些,因她所言是因百姓,因救人,这样做也情有可原。 他沉默了许久,再次拾起了主人威仪,似乎有种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的意思。 “容大夫为了矿城百姓所作所为,我皆看在眼中。於情於理,我都不应因为此等小事情而问责於你。只不过,法规约束的本就是人的行为,若是无人將法规律条放在眼中,那到时候有人知晓了此事,无规矩无以成方圆。我希望容大夫谅解。” 严良是將自己的难处告知了自己,容素也明白他作为一城之主的不易。 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城主的意思。城主要如何问责便如何问责,我定然没有丝毫怨言的。” “好。我便谢过了容大夫的体谅。稍后我会派人张贴告示,对你的问责公示给眾人看,好防止以后有人以此事生事端。”严良感激容素如此包涵,心里对她不禁敬仰,也多了几分敬重。 “城主不必言谢,一开始我们就是以错误的方式入了城,受到责罚理应的。只不过,城主邀我前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此事?”容素摇了摇头,觉得有错就认是应当的,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但也想著严良应该要说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心里存疑,不过也有了一丝想法,前些日子发生了因娘的那件事,多少让她有了猜想。 或许严良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 严良伸出手再次邀她坐下,她也没有说什么,坐了下来,等著对方给自己答案。 果不其然,严良要说的似乎就是关於因娘的事情,他將这件事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好似这件事比想像中的还要疑点重重。 “因娘歿了。我派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断了气许久,是在郊外的小林里面找到的。” 听到这个消息,容素眼睛微微睁大,吃惊不已。 那群蒙面的人救走她,本来是以为因娘背后人瞧见因娘事情败露了,抓走她是为了避免他们去通过因娘查到自己。 如今因娘歿了,也许那人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因娘活著。 严良见容素惊讶了一瞬,似乎又恢復平静,不禁有点疑惑:“容大夫可是想到了什么?” 见他问自己,容素摇了下头,淡声道:“有些事,就算不仔细想也能知道的,因娘害人败露了,她背后的人肯定也不会留活口的。活的人无论怎么保证不泄露秘密,到底还是没有死人来得可靠。” 严良自然明白容素所分析的,他知道因娘歿了之后,也没有表现得有多么惊讶,不过是不解因娘背后人的目的罢了。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严良又拿出了一封信,放置在了桌子上,伸手推到了她面前。 看见书信,容素有点不解望著严良,严良看出她的疑问,便解释:“这封信是我的人在因娘的臥室床榻底下翻找到的,因娘会留著这封信,大概是为了事后可以更好地找她背后人要钱才会一直秘密保存著。” 她伸手拿过了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內容就只有几行字。 毁了药汤信誉,可得黄金百两,先付定金五十两白银。 就这三行字,就蒙蔽了因娘的眼,利慾薰心果然是没错的,为了私利,都將谋算放在了自己夫郎身上了。 稍稍感嘆了下,容素抬头看向严良,还想追问些其他:“不知城主可还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严良微微摇头,似乎也为此事感到了困扰:“除了发现这封信,以及藏在了因娘臥室隱秘墙体里的五十两白银外,就没有其他发现了。想来那人做事也是滴水不漏,若不是因娘还有更大的野心,可能连这封信也不会有。” 听了这话,容素垂下了眼帘,指使因娘陷害药汤的人,毁了药汤的名声,对於那人究竟有何益处? 那人能够派出好些个蒙面人来劫走因娘,从这里可以看出,此人一定有些许地位,且能够承诺事后给因娘黄金百两,那进一步说明,此人是有钱有势之人。 药汤是她和古云一起研究出来的药方,没有其他会有,在外,古云一直都没有强调药汤也有他研究的一份,虽然有时她也会给百姓解释古云的功劳,但古云却让她不用去刻意强调。 所以很多人都以为药汤是她一人所有,而药汤一旦名誉受损,矿城的百姓便不会再信任她,也就不会愿意服用药汤,肺病就会进一步在矿城传染开来。 意识到什么,容素皱起了眉头,那要毁了药汤的人,不是和她有过节,就是和矿城不对付。 “城主,矿城如今和三洲之间,关係如何?” 严良没想到容素会提起这个,经她这么一问,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容大夫可是怀疑三洲中有人要毁了矿城?” 她沉吟了下,自己终究不过是一名治病的大夫而已,这些朝政洲国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毕竟她连自己的仇恨都还未报,其他人或是事,还是少管为妙。 斟酌了下词措,容素才淡声回话:“我想此事,城主自有判断,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看时间不早了,我应该得回会门轩了。再过半月,我想肺病將会得到遏制。” 说著她已经起身,对严良行了礼,有意离开。 严良明白容素说的话有所保留,但也理解她,此事本就与她无关,他和她说这些也不过是有意让她留意下,如今他们算是暂时同坐一艘船,船一旦翻了,她也会有所连累。 “好,那容大夫慢走。”他也起身,目送容素离去。 容素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直到容素消失在门口,严良还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许久,小声呢喃著:“她的背影真的很像那人。容素。” 又过了两日,严良的確是张贴了告示,问责了容素。 让容素为矿城百姓亲自种上对治癒肺病有用的草药作为惩罚,同时也要兼顾医治好百姓。 这样的惩罚在她看来就是小菜一碟,只不过古雨儿知道后,就骂骂咧咧为她鸣不平。 “这严良城主怎么可以这般无情!容姐姐为矿城百姓做了那么多,还不够弥补了偷潜入城的事情吗?一城之主竟然如此小气,真是可恶!” “雨儿。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古云小声责备了下古雨儿。 古雨儿气鼓鼓地哼了声,双手抱胸,气愤得小脸都红,明明因这件事受责的是她,但古雨儿仿佛受过的是自己一样不爽快。 “兄长,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容姐姐尽心为了医治肺病,我都看在眼里,城主没瞧见那就是他眼瞎,不然就是他黑心!还有,干嘛只问责容姐姐一人,我们也都是偷潜入城的人,怎么不见他一併將我们同罚?” 越说越离谱了,容素也听不下去,就出言替严良说一回话:“好了,雨儿。此事是我要求严城主这样做的。” 古雨儿努了努嘴巴,替容素感到委屈,走到她身旁,伸手抱住她的手臂,轻声说:“容姐姐,明日我和你一同去种草药。错又不是只有你。我们不应该將所有的过错都让你一人承担。” “是的。明日,我也会隨阿素一起栽种。”古云认同古雨儿这个说法,看向了她。 “我也会去的。”玉兰小声开口,目光小心翼翼落在她身上。 沈裴清看了看容素,见她似乎看过来了,立马又收回,闷声说:“既然我也有份偷入城,自然不会逃避,让你一个女子担去所有责。石头,你也一起。” 石头自然不会拒绝沈裴清的话,点头道:“是的,主子。” 见大家如此,容素內心很难不起波澜,再凉薄的心,也该有一丝流淌而过的温度。 “所有人都跟著我去栽种草药,那又有何人去照看会门轩的百姓?” 容素不打算推脱他们的帮忙,只不过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她被问责惩罚,而是矿城百姓的肺病。 提到这个,他们面面相覷,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沈裴清见古云要开口说话,他就抢先一步说:“这样吧,古云你对药理颇懂,自然在栽种草药这方面也有自己的心得见解,你去帮容素,百姓这边,现在都好得差不多,只是每日需要煮药,盯著他们服用药汤而已,这些事简单,有我,石头,玉兰,雨儿,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见他们都看著自己,沈裴清板著脸,冷声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有心要帮的,但是我对草药的確不熟悉,若是种植不好,那不是浪费时间。石头和我一样不熟药理。” 这话说得没错,可方才还打保证说要帮忙,转眼又改了主意,真真是少爷做派。 自然没人会置喙这个,毕竟沈裴清说得也在理。 玉兰这时默默出声:“我可以跟去帮忙的,我能认草药。” 原本古雨儿还对沈裴清突然转了性子感觉到奇怪,但一想到他自己把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兄长,那感情好啊。 见玉兰说了话,古雨儿立马笑著走到了玉兰身边,改抱著她的手臂,热切开口。 “照顾百姓,也需要多一个会药理的人,我是个懒散的人,学药理没有玉兰姐姐认真,我怕我一人应付不来,所以玉兰姐姐,你陪我一块留在会门轩好么?” 话都说在这份上,玉兰面上似乎想要跟著容素的意思也不好表现出来了,只能点头应了好。 这么一下子就分好工,容素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也好,不用自己多费口舌安排。 古云似乎也没有拒绝,只是看著她询问意见:“阿素,你觉得呢?” 按照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她肯定是没问题:“就这样办吧。” 见她答应,古云眉眼间不自觉地流转著些许温柔来,笑意更是藏不住地泄露出来。 容素没有注意到,但沈裴清却看在眼里,他沉默地转身,丟出一句:“那就这样决定。我先去会门轩。” 石头见自家主子都走了,自然也就匆匆跟上。 跟上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主子情绪不对劲,甚至有些许低落。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问:“主子。你明明不希望容姑娘和古公子一起种植草药,为何还要做这种安排?” 沈裴清脚步微顿,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事情,而是该不该做的事情。既然答应了古云,我肯定会成全他。他们两人相处起来会比她和我相处起来还要愉快的话,那挺好的。而我,本身有太多事情缠绕,我终究是不適合她。” 石头明白沈裴清的意思,听了这话,也不再说什么,无论沈裴清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会支持。 78要和她做义兄妹? 不知不觉半月过去了。 清晨起来,天就灰濛濛的,就算裹了两张被褥,都感觉到有些冷意环绕在周围。 屋里的暖炉似乎也抵挡不住冬日的寒意。 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外边传入了古雨儿激动喜悦的声音,她才慢慢转醒。 “哇!是雪啊,我第一回看见雪!” 缓缓睁开了迷濛的眼睛,翻了个身,朝门口看去,紧闭著门,也能感受到外边闯入的欢喜。 十一月中旬就来了雪,难怪她觉得有些冷了。 蜷缩在被褥中,容素又闭上眼睛,睡了一小会。 过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有了睡意,她才慢吞吞地从床榻上爬起来。 穿好衣裙,披著带著保暖的皮毛披风,推门出去。 一出门,就迎面撞上了走过的沈裴清。 他穿著一身深色锦服,披著一件灰色披风,披风四边缝製著光泽亮丽的上好狐皮,衬得他矜贵显赫,眉眼间深峻中透著清冷,犹如那下凡歷劫的神邸,可远观而不可褻瀆。 目光都已经和他对上,正打算和他打个招呼,哪知他视线一剎间就收回,直径地走过去了。 见此,容素微微一愣,待她反应过来时,沈裴清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走道尽头。 眼睛盯著他离开的地方,不由深思了会儿。 沈裴清在半月前就开始和她有几分疏远之意,其实也说不上疏远,他们本就没有多亲切。 只是他从总是会抓著她话柄找茬,到现在的看见她也都忽视不见,除非由她把脉,也许她问,他便会答。 完全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过倒是得出了结论,此人喜怒无常,不用理会便是。 没再去想沈裴清如何,正准备去厨房寻些吃食。 这时就有人来找她了。 “容大夫,城主大人有事相邀。” 说来也奇怪,有人对她冷漠相待,那就有人对她热情款待。 严良从几日前,就总会时不时派人来找她过去,话中是说了解百姓的病情,但她去了,就会抓著她下棋,不然就是品茶谈书。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倒是令她也看不懂严良此举为何意了。 “好。”將思绪拉回,容素淡淡地点头。 跟著小廝算是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严良的城主府,本要拐弯,小廝却叫住了她。 “容大夫,不是书房呢,请隨我走吧。” 这就让她纳闷了,之前都是在书房见面,如今怎么换了的? 带著疑惑,她还是跟著小廝走。 走了约莫半刻钟,终於来到了一处院落。 院落的门庭前偶有积雪,两边种著快要结的梅,稍稍新艷的色彩已经展露出来,还有自带的香味也时不时飘散,縈绕鼻尖,清香扑鼻。 小廝侧过身,低著头:“容大夫,请进吧。大人在里边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点了下头,往里走,心中不免生出了疑惑,为何要约到此地见面?如何都想不通,看来只能去瞧瞧严良卖什么葫芦了。 推门进去后,包围在身边的冷意已经慢慢被屋中暖炉的温热驱散,换来了她浅浅的吐气。 “哈哈,倒是我疏忽,竟然没让人给容大夫备好暖手的小炉子。” 严良从一屏风走出,满脸笑意,眼里没有什么特別的意思,单纯只是在笑。 看见他,容素行了礼,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城主,不知邀我到此地是为何呢?” 他只笑了笑,而后挥手,就有侍卫上前,见他对侍卫低语几句,侍卫点头就出去了。 “先入座吧。稍等我就告诉你。”严良请她入座,笑著自己坐下后,开始动手悠閒地做起了茶。 容素这时才瞧见摆在桌上的做茶工具,想了想,坐在了严良的对面,安静地看著他做茶。 他拿起了茶夹夹著茶叶子放置在茶炉之上,烤乾了茶叶之后,又將茶叶碾碎,放置於茶碾中细细研磨。 待到研磨而出的茶粉十分细腻后,又取出了茶粉开始筛去颗粒较大的茶粉。 完后,才將筛出的正在粉末细腻的那部分,放在了容器中,开始注入清水,一点一点地放入。 他的手法轻鬆熟练,似乎做过上万次一样,注入的水,也刚刚好,让茶和水都保持著一定的粘稠。 这一步完了后,他去拿了早就放在一边备好的木炭,挑选了小几块,放进了茶炉中,又將茶水架上,开始烧火燃烧。 他认真地侍弄了好一会儿,见烧得差不多,就开始温盏,最重要的一步便是点茶。 点茶难在需要很好的耐心,要分七次往烧好的药膏里边注沸水,需要一边注水,一边用茶筅轻轻拍打水面,一直到茶麵出现白色的泡沫,才算是完成。 等到他做完,他就端起了一杯递了过来给她。 “容大夫且尝尝我新得来的夏银雪。此茶乃东安那边才特有的茶叶子。听闻此茶有兰清香。” 茶竟然有香味,这倒是出奇,容素谢了后,接过浅浅地喝了一小口。 才入口,就有一股淡淡的兰香味涌入了唇齿之间,味道醇厚,香味更是直钻喉咙,口齿留香,大抵也可以用此来描述这类茶。 放下手中茶盏后,她看向了严良,他正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著她,似乎在等著她的评价。 想了想,她才想出词句来评价此茶:“色香味俱全,是好茶。” 严良一听,眉眼舒展了笑意,也做了一盏给自己品尝。 他喝了口后,眼睛微亮,笑意加深,讚嘆道:“果然如容大夫所言,是好茶,也不枉费我派人去到千里外的东安买来此茶。” 茶是好茶,可她不是那附庸风雅之人,做茶品茶皆是高门贵女閒暇时候才会做的事情,她出生於普通人家,甚至家境谈不上好,这种雅事只知其二不知其一。 现在她更想知道严良邀自己来是为了何事。 “城主,茶品过了,不知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严良表现很淡定,不急不慢,笑意盈盈:“不知会门轩的情况如今怎样了?” 见他问及此事,容素心里更是疑惑,他每日都会派人前去会门轩查看,会门轩情况如何,他无须问她,也是可知的。 容素索性不回答,默默喝起了茶,她不喜欢多费口舌说一些別人一查便知的事情。 对方似乎看出她的意思,便笑了笑,也不介意她这样对待。 “其实,我邀容大夫来此,的確別有用心。” 严良终於要说是什么事了,容素才抬眸看去,等著他的下文。 他看了眼她,好似在看她此刻的表情,不知他用意,索性面无表情。 容素此举已然被严良看出了些端倪,他笑著直接开口了。 “容大夫无须如此,此处我是按照我当年小时候见过的一处地方所復原的。” 此话一听,容素心里更疑惑了,他小时候和自己又有何干係,为何要与自己说此事。 他仿佛看出她的想法,继续淡声说:“那年我还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乞儿,刚因战乱失去了双亲,流浪在了中洲一个小镇上,靠著去酒楼后门捡猪食狗食勉强活著。” 没想到眼前这位华贵又不愁吃穿,大权在握的城主,竟然也有过这样的光景。 容素心里这般感慨,但面上也不插话,只是听他说,同时也在等他说目的。 对方似乎已经沉浸在过往记忆中,脸上覆著一层淡淡的感伤。 “一日,我高热十分严重,险些就要活不下去,那日也如现今这般寒冷,我饥寒交迫,痛苦绝望之际,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救了我,她的声音,她的样貌,虽然如今我不记得多少,不过她的名字,我还记得,且她救我於危难之际,我至今难忘。” 听到这里,容素隱隱约约有些听明白了。 他抬头看著她,眼里带著一丝期盼和紧张:“不知容大夫生母的名讳叫做什么呢?” 果然如此,容素没有表现什么情绪,淡声回了他:“谢怜。” 这话一出,严良双眼已然湿润起来,眼尾微微红了,声音略微哽咽。 “果然,果然是她的孩子,你的背影好像她,虽然你的长相与她不太相似,大概你是长得像你的生父吧,不过你的背影,你的眉眼还是和她有一点相似的。” 瞧著他又含泪又激动,容素也不知该如何表示,只能沉默著。 对方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连忙笑了笑,来掩饰自己的失礼。 “抱歉,一时间有些难以压制心里的激动,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碰见恩人的孩子。多年前,恩人救了我的命,如今恩人的孩子,也就是容大夫你,又救了我的百姓们,如此大恩大德,我一生难忘,无以报答。” “所以,我想要和容大夫你结为义兄妹,以后矿城就是你的靠山,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突然严良就提起要和她做义兄妹,这个消息有点让她消化不良。 容素心里是牴触的,因为她不喜欢再来牵绊了,有了朋友,已经让她有了顾忌,再来一个义兄,那她就不再是那个孑然一身,为了报仇可以捨弃一切的人。 不喜欢麻烦,这依旧是她的准则。 “抱歉,严城主,不管救你的人是不是我的母亲,即便是,那你的恩人则是我母亲,你要报恩,就为她立碑刻墓上香就好,至於我救矿城百姓,不过是尽我之能罢了。我无意於和你成义兄妹。” 將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容素表情认真,不像是推脱忸怩的意思。 严良从雀跃到渐渐冷静下来,也听出了容素的意思,她的確没有想要做他的义妹,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他也不能强迫容素。 “是我鲁莽了,既然你不想,我肯定不会逼迫於你,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希望你可以允许。” 望著他那满脸的希冀,容素虽然也不怕再拒绝一番他,只不过多一个朋友似乎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些。 “嗯。城主与我自然是好友。” 见她答应,严良笑容又爬上了眼梢:“哈哈,好,那我以后便叫你,不知该如何叫你呢?” “阿素就好。”不过是一个名字,容素並不在意別人如何叫唤。 “阿素,阿素,好啊,那以后你就叫我严大哥吧!”严良爽朗一笑。 容素只是笑了笑,心里自有想法,面上暂时就不驳他此刻的好心情。 严良看人观事,接触的人自然也多,肯定是能察言观色,自是看出容素並没有表面上那般情愿,到底还是对他有些隔阂。 但无碍,他相信只要多些时间,一定能让她认可自己这位大哥的。 是的,没错,他不会放弃认容素为自己义妹的,这是志在必得的事情。 后面他们又品了一会儿茶,聊了一会閒天。 先前离开的侍卫回来了,严良用眼神阻止了侍卫,侍卫不解,但也没有再动。 容素自然看见了,但也没有说什么,准备要起来回去。 就在此时,有小廝急匆匆过来稟告。 “城主,不好了,又有人感染上了肺病!” 一听,容素皱起了眉头。 严良更是惊讶:“怎么会?不是已经將城中所有的百姓集中起来医治了吗?” 严良说这话的时候,犀利的眼神是看向了小廝的,显然在责问。 小廝微微颤抖著身子,低著头:“是的,已经按照城主的安排,我们集中了百姓在会门轩,城中理应不会再有百姓患有肺病才是的,我们每日也定时去撒酒在患者的房屋。” “那怎么还会有人患病?”严良眉头也是皱成了一团,似乎百思不得其解,愁著不行。 容素凝思了片刻,想到了什么,问那小廝:“那患病的人是否接触,或者去过挖掘云母的地方?” 小廝听了容素的问话,有点小慌张,抖著声音回道:“我打听了,是之前去过挖云母的矿场的,但他之前並没有肺病症状的。” 听后,容素已经有了判断,便看向了严良:“严城主,或许单单是医治好了城中百姓也是治標不治本了。” 闻言,严良越发不解:“阿素为何这样说?” “我想去挖云母的矿场看看。”容素向严良提出了这个想法。 严良脸上不太同意,那里早些时候已经封住,且他怕容素去了,万一也染上病症,那他就罪过了。 容素看出严良的想法,淡声道:“请城主相信我,既然我能医治人,也会有自保的能力,我想要了解下病症的来源,才能想出一劳永逸的办法。” 话都说到这份上,严良也不再拒绝,不过他还是关心地对她说:“请务必小心。” 她点了点头,隨后严良就安排两个侍卫带她前去。 79找解决毒气的方法 “城主,你让我带来的东西,不是要给容大夫的吗?” 侍卫手上正拿著一个锦盒,疑惑地问著严良。 严良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桌上的茶盏,里面的茶水早就凉透。 “以后肯定能给到她手里的,不急。” 侍卫也不好再过问主子的事情,只能默默低头。 —— 那边容素离开了城主府,就跟著侍卫往挖云母的矿场去。 因为矿场是在城后,有一段距离,侍卫去找来了马车。 她刚要上马车,就听到了古雨儿叫唤她的声音。 “容姐姐!容姐姐!你要去哪啊?” 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正看见古云和古雨儿两兄妹从一间卖笔墨纸砚的店铺里走出。 古云看见马车,还有严良的侍卫,似乎看出什么,又望向她问道:“是城主找阿素办事吗?” 容素觉得这不是什么需要隱瞒的事情,便如实告知他们:“我要去一趟挖云母的矿场看看。” 一听容素是要去矿场,古云就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矿场有铜云母,毒气肯定也会重。” 听出他的关心,容素自然也明白矿场的情况,早就备好应对的东西。 “放心,我有自备的暂时可以防止毒气的药物。” 知她做事有准备,但古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忧,想了下便提议:“我可否跟你一起去呢?” 容素微愣了下,又看了看他们手上的东西,正要说什么,古雨儿像是意识到什么,立马从古云手里抢过了东西,笑嘻嘻地说:“嘿嘿,那兄长你就给容姐姐保驾护航吧,东西我自己提回去就行了!” 说著,就见她一溜烟地跑了。 古云和容素彼此四目相对了下,他无奈浅笑。 其实马车空间也够大,坐多一人也无碍,容素没有拒绝古云的好意。 两人坐上了马车,侍卫就开始驾驶马车往矿场行去。 他们彼此坐在里面,都互相不说话,安静非常。 容素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瓶药,打开將一颗药丸递过去给他:“这是可以暂缓毒气侵入身体的药丸。” 古云也没有犹豫,伸手接过,就放入了口中:“谢谢。” 见他如此信任,容素倒是起了一丝打趣的心思:“古云倒是不怕。万一我的药丸不是什么暂缓毒气的东西,你该如何?” 对方似乎並没有在意她的调侃,淡笑一声,才看向她,眼神里带著几许难以隱藏的情绪。 “阿素给的东西,无论是毒药,还是良药。我大抵都不会犹豫,会全盘接受。” 听著这话,容素心神定了定,望著他好一会儿,他目光流转情意,迫使她不得不移开视线,望向別处,顿觉自己就不该说这些。 古云见她沉默了,眼底划过失落,不过也没有失落太久,自觉得有些事不能快,得一步一步来。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来,车帷被人掀起,沈裴清跳上了马车,自顾自地坐在了马车里。 见此,容素皱了下眉,驾驶马车的侍卫慌张给她解释:“我已经给沈公子说过了,但沈公子似乎一定要跟著去,容大夫。那这。” 看向沈裴清,他则双手抱臂,闭著眼,一副任谁也赶不走的样子。 容素扶额无语住了,对侍卫挥了挥手:“罢了,你且去继续驾车吧。” 侍卫面带歉意,訕訕地转身去继续驾车,马车又继续行驶起来。 马车里又沉默了一阵子,古云看了看容素,又看了看沈裴清,掂量了下,才缓声对沈裴清说:“沈兄。很巧,你这是在外办事吗?” 沈裴清睁开了眼,看向了古云,语气淡淡:“差不多。见你们的马车是去矿场的,是吗?” 古云刚要说话,容素就冷冷盯著沈裴清看:“既然你知道我们是去办事,你干嘛上来?如此空閒,还不如多练你的手腕。” 这话带著点刺,听者多半会不舒服,但沈裴清现在倒是面对容素的冷眼相待已经习惯如常。 他淡定且不为所动:“这就不劳你费心,该练,我自然会练,你们去矿场,无非就是因为去了解矿场的情况,以及想要找到解决铜云母散发毒气的办法罢了。” 听了他的话,容素微微眯了下眼,这傢伙倒是聪明,对此她没有回话。 沈裴清见她不回话,也没有著急,声音轻浅,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跟你们去,可不是担心你们,我多年博览群书,认识的事物也多,我也好奇铜云母是何玉石,竟然有散发毒气的能力,就想著去瞧瞧。” 呵,感情是个上赶著去看热闹的人,容素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摆出一副不理他的样子:“隨你。” 想去就让他去,反正只要不碍事就行。 见容素没有赶人,沈裴清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古云却不经意间看见了,他微垂了下眼,然后再抬起眼来时,带著淡笑,对容素道:“阿素,既然沈兄要去,矿场有毒气,你方才给我的药丸也给沈兄一份吧?” 差点忘记了这件事,容素再次掏出药丸,给沈裴清递过去一颗。 沈裴清拿过来,也就看一眼,便吞进口,看样子似乎也没有一丝犹豫。 不过容素並没有说什么,沈裴清自然不能怀疑她的东西,不然他就不会放心让自己医治他。 容素的想法却不是古云的想法,古云望著沈裴清毫不犹豫服下容素的东西,而容素也没有疑惑沈裴清为何不犹豫,他们之间无形中似乎有著一种旁人说不出的默契。 想到这个,古云心底出现了一丝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嫉妒。 过去了一刻钟左右,马车终於停下来。 他们三人前后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就望见面前有一座比三层酒楼都要高的山洞。 山洞外边已经用带荆棘的围栏给围住,不远处还有好几个侍卫看守著。 围著山洞像是密不透风的监牢,一只虫子都进不去。 倒是看守得很严密。 感慨了下,这时侍卫停好马车后,走到容素身旁,开始介绍:“这座山洞里面就是挖掘铜云母的地方。我这就带几位进去。” 侍卫早在之前就已经服用过她的药丸,所以容素就任由他带路。 走过去,有几位侍卫看见他们,给他们带路的侍卫给那些个看守的人打了招呼,放出了令牌,他们便畅通无阻地进去了。 这个带路的侍卫,她其实是有印象的,就是之前扣押过因娘,后面又跑回来给严良稟告的侍卫,只不过倒是忘记询问名字。 “这位侍卫大哥,忘了问你的名讳。”容素这才开口询问。 侍卫一拍脑门,笑著说:“是我的疏忽,我竟然忘记介绍我自己给各位了。我叫小四。是城主大人身边的二等侍卫。” 记住了他的名字后,容素便问:“你们是何时发现这铜云母的?” 小四思索了下,边给他们引路边回话:“也就一个月前吧,当时是一个老矿民发现的,那铜云母无论是色泽,还是外表,石面硬度,都是特优的。当挖掘出来,工匠师傅打造了第一件玉器的时候,三洲的达官贵人知晓此消息,都纷纷派人来看了呢。” “后面,城主见铜云母製造的玉器和饰品深受大家欢迎,便和许多州城的贵人签订了买卖契约。可惜,谁知道现在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小四感慨了下,脸上带著些许遗憾和惋惜。 不久,他们就已经走到山洞的深处,周围瀰漫著很浓郁的呛鼻之气。 若不是事先服用了她所备好的药丸,说不定此刻已经毒气倒地不起了。 灯火照射下,肉眼可见一些翠绿色的石块镶嵌在石头之间。 她走近一看,蹲下,拿出了一块手帕,隔著手帕去触摸了下。 这些色彩鲜明的石块便是铜云母,难怪会取名叫做云母,它们的形状和云母样式的块体一般,不过它们的色彩却是鲜艷的。 “难怪这种石块如此受贵人们的喜爱。晶体透明程度都比一般的玉石要透彻。”沈裴清看著那些个石块,淡声开口。 沈裴清作为前任的北洲皇太子,自然见过不少名贵的玉石,能从他口中得到如此称讚,可见这铜云母的確是个好东西。 小四也十分赞同沈裴清的话,连连点头:“可不是,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是很惊喜,从未见过如此好看又晶体剔透的玉石。不过,缺点就是会散发毒气。” 容素看了一圈矿洞,封闭且不怎么通风,在这种情况下,玉石自身还会散发毒气,的確对人来说是致命的。 “若是有什么东西可以吸收掉玉石散发的毒气,或许对於矿民来说,会好一些。”古云沉吟了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吸收毒气?容素凝思了下,她小时候也很爱看各种杂本,总能在其中窥见一些诡譎怪诞的事情。 记忆中,她好似的確有看见过有一种东西,似乎能够吸附毒气,只不过一时间想不太起来。 冥思苦想之中,沈裴清似乎也有了想法,便说道:“有一种炭木,我记得,曾在一本稀奇古怪的绘本上见过。具有吸附毒气的作用。乃是一名游山玩水的游者发现的,当时游者看见此物还觉得神奇,竟有吸附毒气之效,还给其取名为活炭,因它就如同人一般会呼吸。” 听了这话,容素看向了沈裴清,看来他也看过那绘本。 小四听完后,激动起来:“当真有如此神奇之物?那沈公子可知道去哪寻觅此物?” 沈裴清看了看铜云母,来回走了几步,在思考,而后才说道:“活炭也是依附山体而生。至於是哪里,我记得绘本上並没有详细写出。” 还以为有了希望,小四听沈裴清並没有办法给出活炭所在之处,顿时有了一丝失望,耷拉著脸,嘆气:“唉。那这样说来,还是无望了。云母难不成只能一直埋於这矿洞之中,永远无法得见天日吗?” 看出小四也是在怜惜云母没有办法展现其美丽,见他如此烦恼,容素淡声说:“既然知道活炭能吸毒气,且活炭的確存在,只要用心找,定能找到。还没行动去寻觅,就先泄气,这並不是好事。此事,你还是先回稟城主,让城主定夺吧。” 小四听了容素的安慰,气馁之色顿消:“容大夫所言极是,既然有了办法,事在人为,我等需要尽人事,最后结果就看天了。” 见他听进去,容素笑了笑点头。 隨后他们就离开了矿场,既然已经有了想法,也就不能再多待,毕竟此地多待一刻,就会有可能有中毒之危。 在马车上,沈裴清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语气却透著一些调笑之意。 “不会安慰人的人,如今倒是有了不少长进。” 他这话说得隱晦,但容素又如何听不出来他是在嘲讽她以往不会安慰人,如今倒是会了。 这廝总是能无时无地找她的茬,容素习惯,但不代表每回都能由著他。 “谁都可安慰,唯独某个人,我是断然不会在其身上这种功夫。” 话里说的没有很直白,不过该懂的都能听明白,沈裴清攥紧了拳头,眼神微微冰冷了些,而后扯了下薄唇,嗤笑道:“容大夫可真是个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的好手。” 那么爱说这种讽刺之言,那就奉陪到底如何,她对沈裴清咧嘴一笑:“谁是人,谁是鬼,我心里明镜一样。” “你!”沈裴清到底是先她一步破了功,气愤不已地瞪著她。 古云看著他们彼此间一来一回讽刺对方,明明是针锋相对,可在他心里却很不好受,有种他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插入到他们之间去的疏远感。 不时,回到了会门轩门前,小四先回去將活炭的事情回稟严良,而他们自然得先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容素和古云依旧会结伴一起去栽种草药。 原本已经进了会门轩大门的沈裴清,还是没忍住转过身去看那一对结伴而行的身影。 他看了一会儿后,才慢慢转身进去。 —— 栽种草药的田地就在会门轩的后山,並不会很远,约莫走上个半刻钟就到。 路上,他们並排而行,相顾无言,时不时有路过的百姓瞧见他们,都会停下来和他们打招呼。 等快要到后山,古云语气很平和,小声说:“阿素和沈兄,似乎关係比以前好了很多。” 听了这话,容素皱眉了,只觉得古云怕不是看错了,她和沈裴清那廝哪里关係好了? “我和他怎么可能关係好。他和我碰上,就好比水遇上火,不相容的。” 古云侧目看了眼她,见她表情淡然,又收回了视线,浅声说:“那可能是我想错了吧。” “可不是。”容素也没有多想,点头认同。 两人又开始分工合作,做起栽种工作来。 80虎头门 过了几日,严良召集了容素等人到城主府大厅相商要事。 容素已经有所猜想到大概是因为活炭的事情。 他们刚来到坐下,不久,严良就开口说起了活炭的事情。 “我邀大家来此,为的是可以解决云母释放毒气的事情。之前沈公子告知了小四,活炭有吸收毒气的功效,而小四也稟告给我知晓,后来我便派人去找。” 大家都看向严良,严良眉眼中並没有焦急或者是担忧的神情,大抵此事是有了苗头。 严良见他们都不开口,也不卖关子,直言:“我派的人按照沈公子所言的找了几日,还真是在这附近的山头,一些山民口中得知是见过类似活炭的东西。” 说到这,严良面上才稍稍出现了一点难色。 瞧见他的神色,容素便询问:“能找到是好事,但严城主如此表情,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此话问出,严良微微嘆了口气,颇有些许无奈之意。 “的確是难题了。这活炭虽有,但却是在別人家的地盘之中,要得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显然此话令大家都有几许不解,古雨儿就有点没太多耐心,著急想知道活炭在哪,追问著严良。 “那城主你说说看吧,究竟活炭在哪呢?” 严良並没有责备古雨儿的心切催促,看向大家开口道:“活炭就是虎头门的地界里。” 提到虎头门,这样的称呼,显然是江湖派別的名字,大家面面相覷,似乎都没有接触过。 更別说听见过,容素看著严良,既然不知肯定就得问:“不知这虎头门是哪门哪派呢?” 严良好像也看出了他们不知晓门派,正要说,沈裴清开了口插话进来。 “虎头门。我倒是听过一些关於这个门派的事情。” 他们都没想到沈裴清会知道,都纷纷將目光投向了他。 严良更是有点激动:“沈兄竟然知晓虎头门?那不知可否知道他们门主的情况?” 沈裴清原本是不想插话的,但自己的视线一直受到了容素的干扰,怎么也不愿移开,甚至鬼使神差下,嘴巴比脑子转得快,就开了口。 现在见大家都看过来,心里已然后悔。 不过话已经说出,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能將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了。 “这个门派,里面的人並不是真正的江湖人士,都是一些土匪山贼自主占山为王,然后成立的门派。”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听说到的是,他们的门主才是真正走江湖的人,进了这个门派后,发现他们一点规矩也没有,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还是行一些山匪的做派。” “看不下去了,那人就用自己的方式让那门派当时的主事人臣服於他。后面此人就重新成立虎头门,还开始做起了营生的买卖,类似鏢局的生意,不过他们专做江湖人的走鏢买卖。”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其他的就不太了解了。” 听完沈裴清的话,容素深深看了他几眼,没想到这傢伙对江湖的事情还知道不少。 严良一拍大腿,对沈裴清知道的事情讚不绝口:“沈兄啊!我打听不到的事情,没想到你却知道!幸亏有你在啊,看来你也在关注江湖的事情吗?” 严良热情激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沈裴清倒是镇定自然,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自然来,反倒端起了茶盏喝了好几口,才回话。 “走不了朝政,走江湖,对於好男儿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这话不就是在说自己混跡不了朝堂了,只能去江湖闯一闯。 容素却不认同此话,他必须要混跡朝堂的,即便他不愿,她也要让他混跡一番,若是他不走这条路,那她的仇又该如何报。 “哈哈,沈兄说的在理啊,没错啊,好男儿志在四方,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江湖,只要有理想志向,总会有用武之地。沈兄才高八斗,且是个有想法的,日后定不会只是碌碌无为之人!” 这奉承之言,沈裴清听过无数,对於严良这番话,並没有表示任何表情,轻声转了话题。 “那严城主打听到的又是什么呢?” 严良看出了沈裴清的意思,便住了方才的话头。 他是看出沈裴清气宇非凡,乃人中龙凤之姿,但既然对方不愿搭话,他也很识相地顺著对方的话头开口:“他们的门主,叫做徐彪,是一个脾性有些古怪的人。不喜和非无江湖之人打交道。虽然灰岩山和我们矿城也就隔著一座山头,但我们一向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態。” 看了眼沈裴清,因为如今似乎只有沈裴清比较了解江湖之事,那应该也比较了解江湖规矩,所以严良便开始將信赖偏向沈裴清,而后又继续道。 “我比较头痛就在此。我前日就写了帖子,派人送去给虎头门,但是迟迟没有回音,想来徐彪无意和我交流,所以我才想著找各位商量一下对策。” 江湖的事和人,容素没有怎么了解过,上一世她混跡各洲,也见过不少江湖人,可惜都是一面之缘,並没有深入接触过,所以並不了解,她也就没有插话。 目光就不自觉看向了沈裴清,既然他能说出虎头门的信息,那就说明他定是了解。 之前他也对那个杀手门派密影阁有所了解。 “沈兄,你看这该如何是好?”严良需要人出主意,沈裴清无疑现在是他最看重之人。 沈裴清目光看了一圈,见他们个个都看著自己,感到有点麻烦,但这是自己先说开的,后悔也无用,只能沉思帮著想办法。 古雨儿见沈裴清一直没有说话,她又刚好坐在离石头比较近的位置,便转头看向石头,小声叫了叫他:“喂,餵。” 石头听到了声音,侧眸看了眼,见是古雨儿,眼神有一丝躲闪,本不想理会,可对方的目光过於显目,怕被人看见,只能硬著头皮凑近一些。 “不知古姑娘何事?”他压低了声音询问。 古雨儿自然是想要知道沈裴清的事情,此人知晓江湖的事情那么多,平时看著冷冰冰又嘴毒,可关键时候都能派上用场,岂不是將她兄长给比下去了。 肯定得多了解此人,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定得让兄长和容姐姐成功配成伴侣。 转了转眼珠子,她见大家都在冥思苦想,暂时没有留意到她这边,也凑近了些石头。 石头见她凑近,僵硬了下,默默往后退了点,才避免闻到她身上的馨香气味,太让他心神无法专注了。 “石头哥哥,沈裴清为何会知道那么多江湖的事啊?” 听见古雨儿问的是关於沈裴清的事情,石头有一瞬诧异,而后疑惑,隨后见她目光认真,便有了猜想,难道她很在意主子吗,这个想法不知为何让他心生出了几分难过的情绪。 但事关主子,石头断然不会告知任何人,他表情严肃:“抱歉,古姑娘,主子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 古雨儿盯著石头看了会儿,见他像块木头似的,表情木訥肃穆,她已经明白石头的意思,收回了目光,坐直身体,不以为意小声回了句:“哦,那算了。” 石头看到她没有从自己这得到主子的消息后,露出了那冷淡的表情,心里更加確定了她大概是对主子有意思,心情越发难受了,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选择低下头沉默。 石头如何想法,古雨儿不知晓,但她只知道石头这人口风严密,正面问肯定是问不出所以然,得另寻它法才行。 他们两人背地里小声说话,其他人不知道,因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虎头门这里来了。 沉默了那么久,沈裴清终於开口了:“擒贼先擒王。先劳烦严城主派人儘量打听到关於徐彪的消息,越多越好,这样你就会知道该如何做了。” 显然沈裴清並不打算直接给严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提供了一条思路。 他不愿给方法,严良也不能强迫沈裴清给,所以也只能点著头:“好的,我会派人去了解徐彪的事情。谢谢沈兄的提议了。” 沈裴清表情淡淡,像是有事一样,站起身来,提出要先离开了:“我想起我还有事需要忙,就先走了。” 若是其他人这样对严良,严良早就发了脾气,甚至会对此人治罪,但沈裴清不同,此人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又自带气质不凡的感觉,让人不能隨意怠慢。 “好的,沈兄请便吧。”严良也站起身来,伸出手示了意。 沈裴清提出要离开,石头自然不会留在此地,所以他们主僕两人便都走了。 他们走了,但容素和古云兄妹还在,严良便看向他们,询问了一番会门轩的事情后,也就结束了这次的交谈。 毕竟在虎头门这件事上,容素和古云都没有办法派上用场。 离开了城主府,古雨儿就有点不开心,鼓著腮帮子抱不平道:“若是不需要我们,干嘛把我们叫来?” 古云无奈地看了眼古雨儿,语气不是责备,倒像是在循循教导:“我们是一同来的朋友,严城主也不知道我们谁人知晓江湖之事,自然会让我们一同前来商量办法。人有所长,自然也会有所短。” 古雨儿似乎不太喜欢听古云说这些类似教导的话语,表现得有点不耐,挥著手迈开了步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兄长,我先一步回会门轩了,我记得今日的药汤,玉兰姐姐一个人应该忙不过来。” 一说完,人就跑起来,古云伸出手要叫住人都没法子。 他露出了拿她没办法的表情,摇了摇头,想起容素还在身旁,便带著些许尷尬之色看向她。 “雨儿就是这样,她孩子心性还大著,总不爱听我说这些话。” 容素理解古雨儿,也理解古云,谁会爱听教导之言,谁又愿意说教导之言,他们所在的角色不一样,身份不同,自然会有不同的处事风格。 “草药最近的长势还不错。只不过,前些日子下了小雪,倒是淹了一小部分。” 古云听出容素似乎不太想聊那些话,也就换了话:“今日我去看看吧,我看你好似很困,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吗?不如你回去歇息吧,我去就行。” 提起休息,昨夜她做了一个梦,的確没有休息好。 “好。那就拜託你了。” “我很乐意照看草药的。”古云看上去不像是说假话,因他的脸上显示的笑意很真切。 和古云道了別,她就返回了房间,可一碰床,她就全然没有了睡意。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睁著眼睛盯著床顶,思绪渐渐走远。 那是一个存在的梦,梦里的內容其实就是她上一辈子或者说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她和容莹心还是最要好的姐妹,彼此有说不完的话,没有任何嫌隙,没有任何秘密。 可惜,一切不过是梦中泡影,一碰就散了。 过去的事情,永远过去,再也回不去了。 “小助,你可以告诉我,容莹心真的有把我真心当做过亲人吗?还是说她早就不再是她了?” 容素有一种非常可笑的想法,那就是她真的觉得当初那个和她有说有笑的容莹心是真心的,不是假装出来的。 【不清楚。此事和原剧本不相关,我无法解释】 容素抬起手,遮住了眼睛,视线中一片黑暗,脑子却慢慢清晰起来。 “算了,都怪我,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作甚,自寻苦恼罢了。” 为了不再想这件事,容素放下了手,盯著阅读器看,换了话题询问:“我现在的医术名望多少了?” 【宿主累积的医术名望目前为:235,两日前,宿主所医治的病人在一个个痊癒,所以有所累积增加】 “好,我知道了。” 不过距离1000,还有很长的距离,任重而道远。 还有沈裴清的经脉,缺的药材还远在东洲之境,现在矿城的事情还未解决,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明年五六月治癒好他。 一切都是未知数,容素坐起来,起身走到了窗前,打开了窗,望著窗外,对面是好几棵有些禿禿的树木,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想。 “多愁善感?不像你。” 沈裴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就靠在窗欞边上,语气调侃著。 见是他,容素收回了思考的视线,淡声询问:“你当真不入朝堂?” 沈裴清没想到她没有因自己的打趣而不悦,反倒问起这个来,眼底带起了一点愕然,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 “入不入,和你有关?” 81做买卖 如何无关? 事关她復仇的事情,她肯定地关注和在意。 沈裴清没有看著容素,也不敢看著她,更害怕她会说出些什么来动摇自己此刻的心。 没有等她回答,他就抢先一步道:“算了。和你说这个没意义。走了。” 容素见他要走,出声喊住他,想要问清楚:“沈裴清,站住,这件事怎么会没意义?你站住。” 人早就已经消失不见,根本没有停下来一步。 没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容素有点不悦,但气消后,又不解,他的仇人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吗,他弟弟就在朝堂,如今还是如日中天的皇太子,要復仇,他肯定得回到朝堂。 可他那些话中,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不打算走朝堂这条路。 太久没有关注沈裴清,以至於如今她根本看不透他想要做什么了。 无论他做什么,有一点就是不能让他影响到自己的报仇计划。 眼神坚定看了看天,外边太过於清冷,连忙关上了窗,去歇息了。 几日后,严良这次將沈裴清和容素叫来了城主府,想来为的就是虎头门的事。 刚进门,严良就著急请他们入座。 “沈兄,阿素妹子,快快入座!” 沈裴清听到严良如此称呼容素,侧目看了眼她。 愁到他的目光,严良也察觉到沈裴清的疑问,便自己做了解释,面上大大方方地笑著。 “哈哈,沈兄有所不知,前几日,我本有意让阿素妹子做我的义妹,可惜了,阿素妹子不愿,那我就一厢情愿地这样和阿素妹子先做个挚友吧。阿素妹子让我叫她阿素,我怎么叫都觉得拗口,便自作主张在后边加个妹子。阿素妹子想来也不会介怀。” 话都让他说完,容素也没有办法反驳什么,计较这些事情,总是累人。 “隨城主吧。” “哎,反正现下就我和沈兄,阿素妹子,就直接叫我严大哥就好了。毕竟我年龄上的確是大了阿素妹子好些岁。”严良摆出了一副无奈且恳请的表情看著她。 感觉她不喊,事情就没法子谈一样,严良一直等著。 无可奈何下,容素只能淡声回他一句:“严大哥。加我和沈裴清来,为的可是虎头门那边有了消息?” 严良听容素叫了他一声大哥,心里可別提多高兴,心情都舒畅不少,本来因为虎头门的事还烦著,现在已经眉头舒展开来。 “就是为的虎头门的事,我才將阿素妹子和沈兄叫来参谋参谋的。” “是打听到了什么?”上次商討的时候,也没有得出一个解决的好方法,沈裴清虽给了严良思路,就不知道他后面是如何做了。 严良看了眼沈裴清,面容渐渐肃穆了些,沉声道:“经过我所派的人去打听,虎头门果然是江湖人,行事作风都果断且密不透风,我派出的人是周折了好些时日才打听到了一点消息来。” 江湖门派做事自然会有他们自己的规矩,江湖的腥风血雨,比起洲国之间的刀光剑影也不相上下,或者说会更加残忍。 “据说徐彪近半个月来已然很少出山门,就连一些大件的买卖,他也是闭门不出。原先我以为只是徐彪因有了心腹办事,只管做那閒手掌柜。但徐彪的性子我也是派人探过,做事从不喜欢假手於人。” 听到这话的意思,容素有了一点猜测:“是怀疑他定是有了什么个人原因才会减少外出,且將一些不算特別重要的事务交给了心腹去办。” 严良见容素猜出了一些来,用欣赏的目光看著她,肯定道:“阿素妹子说得不错。我派出的人打听来的,就是徐彪他本人有了偏头痛的老毛病犯了。听闻门派里去外边找了不少大夫进去瞧症。若不是他们找了不少大夫,我的人都不一定能探出些什么来。” 偏头痛,这种病症算是比较寻常的病症,一般大夫还是看得。 徐彪找了那么多大夫都没有法子,看来不是偏头痛那么简单了。 严良见容素没有说话,沈裴清也一直不开口,心里面也有点紧张了,这件事事关矿城百姓安危,无论如何都得办妥贴才好。 “严大哥想来是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妨直说吧。”容素看出严良的著急和心切,既然她来了,也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不然任务也无疾而终。 严良的目光又看向了沈裴清,心想著当初的话是沈裴清告知他的,如今要做的事情还得依赖沈裴清,所以还是得先看看沈裴清有什么想法。 见严良视线看了过来,沈裴清其实也明白严良的意思,想了想才开口:“城主就將想法说出来吧,能帮我自会相助。” 有了沈裴清这番话,严良才放心將自己的谋划道出:“虎头门做的是帮江湖人或者江湖人亲属走鏢的生意。我是这样想的,沈兄比较熟悉江湖人的做事方式,由你去找他们谈买卖是最好的。” 严良的话说出,沈裴清已经清楚严良想要如何做了,接著他的话继续说:“城主是想让我假扮江湖人来和虎头门谈生意,而后再藉机或找机会接近徐彪。” 果然是和聪明人谈话最不费劲,严良一拍大腿,笑著说:“没错啊!沈兄果然是才智过人!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谈生意,再接近徐彪,这的確是一个目前最能接近徐彪的方法。 想到了什么,容素不由將自己的疑惑提出:“只不过,徐彪不是已经很少出面管事了吗?如何让他出面,应该也是一件难事吧。” “阿素妹子大可放心,此事事先我也是让人打探过他们虎头门做生意的规矩了,超过一千两黄金的生意,门主是会亲自会面的。”严良已然是做好了全面的打算,胸有成竹地说。 “所以,到时候就劳烦阿素妹子到时候和古云兄弟说一说,让他跟著沈兄一起前去。都说你们大夫望闻问切,谁身上是否有病症都无法逃过大夫那双锐眼。” 严良又对容素提出了这个,容素才想起今日古云的忙著会门轩的事情,今日是最后一日看著会门轩病人服用药汤的日子,所以严良才没有將他喊来。 “好。此事我会和古云说的。”一件小事,容素也没有多犹豫,直接答应了。 严良点了点头,又面向沈裴清,表情带著郑重:“那接下来就拜託沈兄了。” “城主都已经想好如何做,我相助便是。到时候,我需要带上石头。”沈裴清没有推脱,淡声提出了需求。 “自然可以的。”严良想了想虎头门要求去谈事只能带三个人,那加上石头也是可行的,然后再让小四或者小六跟著去就行了。 “那城主已经和对方约好在什么日子见面谈事?”沈裴清不紧不慢问著,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严良有种错觉,在他面前,自己才是地位低下的人。 这自然不免令他心中存疑,听说沈裴清不过是阿素妹子的侍卫而已,为何一个侍卫不但拥有不动声色的凛然气势,且还能拥有一个做事勇敢果断的隨从。 放在沈裴清这样的侍卫身上,他也算是独一份。 罢了,这是阿素妹子的事情,他也不好过问,能办事就行,不管沈裴清是何人,只要不会威胁到矿城,其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就在三日后,在灰岩山门前,到时候他们会派人来接应的。”严良早些时候打探完徐彪的事情后,就立马著手去找人想办法和虎头门谈走鏢的事情,对方是做事爽快的江湖门派,只要银钱到位,一切也都好说。 后面沈裴清又和严良谈了一些细节,常森来找严良了,严良就有了事情要忙,就先一步离开了城主府。 容素见没事,也打算回会门轩看看。 刚走一步,沈裴清就喊住了她。 “你似乎变了很多。” 停下来,容素眼眸微闪,不明沈裴清的意思:“这个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所以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沈裴清凝视著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声音冷淡:“没什么。只觉得你说的不错,最容易变的,就是人。” 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之前他说的事,容素还想抓住机会问个清楚,一转身,人又不见了。 垂下眼帘,抿了抿嘴唇,有点不爽,但她又不喜欢被人牵动太多情绪,索性深吸一口气,吐出来之后,平静下来了后,就转身离开了城主府门前。 回到会门轩,要將严良交代的事情和古云说一下。 却被古雨儿告知古云似乎身体不適,发起了高热。 听到这话,容素还是得去瞧瞧才行,毕竟古云这半个月来帮著她栽种草药,可是付出了不少功夫。 於情於理,还是得去看看。 去到了古云的厢房门口,抬起手敲了敲。 里面就传来了一道虚弱且伴隨著疲惫不堪和难受的嘶哑声音。 “是谁?我这就来开门。” 不久,厢房门就打开了,古云戴著一张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以往温润精神的眸子,此刻眼底一片淡淡乌青,不復往日状態,显然是受高热所扰,而夜里不好入眠所致。 对方看见是她,好似受了惊嚇一般,本要开门,连忙就要將门给关上。 容素见状,立马出声喊住,且伸出手抵住门框:“古云,我听雨儿说你身体不適,所以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一碗治疗疲乏风寒的汤药。” 因她的手突然抵著门框,古云怕自己用力关门会伤到她,於是就鬆开了门,听到她带了药汤,目光又移到了她的手上,见她手上的確拿著一个食盒。 抬手掩住半张脸,明明已经戴了面纱,还做这种动作,倒像是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容素看了心里只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见他一直不动,显然不打算让她进去。 “古云是要让我一直站著吗?” 古云自知失礼,可他房间如今满是他生出的病气,他不希望她沾染上。 “抱歉了。阿素,如今我高热生了病,还是不让你进来吧,万一害你也生了病,那我可罪过了。” 他生了病,一双温润的眼眸露出了自责的眼神,竟然有几分自带可怜的模样,整个人柳若扶风,堪比女子还要柔和些许。 明明对方生病,她不该乱想一些古怪的事情,但奈何她是情不自禁会联想到那些事的。 心里小声默念了下罪过,而后就將手上的汤药递给了他:“那古云你就喝了这些药汤,然后歇息吧。” 古云不知容素想过什么,只是看见那汤药,心里就很是欢喜,似乎觉得害了病也无妨了。 “好,谢谢阿素。” 容素笑了笑,心想还是不告诉他那些事吧,既然他病了,就好好休息吧。 和他简单聊了一两句,见他神情状態的確不好,也就不多打扰,交代他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 沈裴清帮严良做事,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其他人了,既然古云没法子去,那就她上阵算了。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容素就起了大早,拿出前日提前找常森要来的一套瘦小男子穿的衣物,穿戴整体,又装扮了一番,照看了铜镜。 镜子里面少了一位清丽多姿的美人,多了一位粗糙皮肤黝黑的小男子。 满意自己的装扮,隨后又拿上毡帽一戴,妥妥的少年男子模样。 才出门去找沈裴清和石头。 在城外,沈裴清和石头还有小四已经骑著马等古云,哪知来的不是古云,却是装扮成男子的容素。 沈裴清皱起了眉头,表情严肃得像是一个隨时训话的先生:“你以为江湖门派的规矩是摆著干看的吗?既然要求不能带女子就不能带,若是你假扮男子被发现了,就凭石头一个会武功,他救不了我们两人。” 他想著的是规矩,但容素想著的却是接近徐彪要紧,她理直气壮反驳沈裴清。 “古云如今生了病,已经不可能跟著你一起去了。我也是大夫,我只要低著头,他们定然发现不了我的假装。” “呵。容素,此事不是闹著玩的,我们谁都不知道虎头门的高手有多少,且他们的性情如何,万一被发现了,性命在你这难道是儿戏不成?”沈裴清语气有几分冷森,听出了有发怒趋势。 “城中大夫不止你和古云,小四,你去叫你城主换一个男大夫来。”沈裴清不再理会容素,转而吩咐小四去换人。 小四看看沈裴清,又看看容素,而后就要骑著马去找严良。 82庄严 容素不服气,伸出手拉住了小四那匹马的韁绳,嚇得小四脸色一变,连忙拉住了韁绳,才免了马匹受惊伤到容素。 沈裴清见状,也微微嚇到心臟骤然猛跳,而后就是更大的厉声朝容素咆哮。 “容素!” 但她性格本就要强,自然不会低头,且说了要去就肯定要去。 —— 在去灰岩山路上,沈裴清全程脸色都黑沉黑沉的,像是比起那石炭还要黑。 容素勾著嘴唇,骑著马跟在沈裴清身后,心情倒是得意。 骑著马,跟在后头的石头和小四,看见前面两位,一个表情极差,一个心情极好。 彼此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无奈的眼神。 小四较为好奇,小声询问石头:“沈公子和容大夫,看上去关係没那么好,怎最后还真听了容大夫的话?” 石头听到小四的疑惑,看了眼沈裴清老黑的脸,摇了下头,轻声回道。 “主子的病症还需容大夫医治,而容大夫也並非寻常女子。自会有自保的手段。主子也不是听从,只是本就奈不了何。” 小四点著头,不太明白石头的话,容大夫怎么就不是寻常女子了?不过倒是清楚沈裴清需要容素的医治。 不知不觉,他们几人已然来到了灰岩山。 灰岩山顾名思义叫这个名字,因整座山的山体皆是由灰岩石头天然堆砌而成。 由下向上,形成了一个类似尖塔形状的山脉。 山的底部是鲜少有林荫遮挡,都是崎嶇的石块,一直延伸到山的中部,才开始有植被。 不过这个时节的植被已经开始凋零不少,绿色见不著,禿禿的枝丫都是成片。 仰著头看,山顶之上搭建著一座高雄伟岸的建筑楼群。 用的是木材和石头的结合,看上去结实又另有一番別致。 正欣赏著,就有人从山道上下来,迎面来了一位穿著普通还有点小粗糙的男子,他身后还跟著三个年纪相仿的男子。 他们衣著类似,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衣袍的顏色。 走在前方的男子,他的衣袍顏色会比后面的要深一些。 前头的男子张著一张像猫一样的脸,眼睛犀利,定眼看著人给人一种贵气伶俐的感觉。 他看见他们后,上前来,双手拱起,眼睛轻轻一扫,就瞄准了沈裴清,自觉看向沈裴清,拱手道:“我叫啸天,乃虎头门的堂主。” 沈裴清下了马,牵著马,一瞬间,表情就露出了一番淡然模样,拱手对著啸天。 “沈裴清。劳烦啸天堂主带我去见一下门主,好商议买卖的细节。” 啸天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人让开道,请了他们进山。 在山底张望,已经觉得这座山出奇极了,却不知进了山,往里面走,越发现这里边更是陡壁悬崖,地面坎坷不平,走到半山腰,他们连马匹都只能留在原地,徒步而行了。 上下看不出山的险峻,只有亲身去行走才明白其中的峻岭之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也不知绕了多少条山路,走了多少羊肠小道,那些路道又极其相似,根本记不住。 若不是有啸天带路,恐怕他们要在这座山中迷了路,因从半山腰开始就会开始陆陆续续出现植被,且这里的植被也与其他山的植被不同,大部分植被都带有荆棘。 稍不留神,就会被带著荆棘的植被刺破皮肤,刺伤皮肤流血是小事,重要的是那小小荆棘刺出的伤口疼痛难耐,还伴隨著瘙痒,越挠越是严重。 也这是方才容素不小心被一荆棘刺破了手背,才明白此地之艰险。 “小心些。若是走不平,你可搭在我的手臂上。”石头走近,小声对她道。 容素看了眼石头,见他已经伸出了臂弯,再看著地面的凹凸不平,一脚一个小坑,还有不少磕脚的碎石小块。 她走不习惯这种山路,自己已经和前面的沈裴清还有啸天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容大夫放心,是主子让我照看著你的,你就安心依附片刻我吧。”石头看出她的顾虑,浅声安抚她。 听了这话,容素也的確不想委屈自己,就伸出手搭在石头臂弯上,有人搀扶著,的確好走一些,不至於走得东歪西扭,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植被的荆棘所刺伤。 又走了不知多久,他们终於看见前方露出了塔楼的建筑。 “各位,前面就是我们虎头门的区域,稍后我让人带各位先去议事的大堂,我就先去请我们门主前来。”啸天带著他们走到了塔楼门前,然后转身对他们说。 沈裴清点头,浅声致谢:“有劳了。” 而后啸天就安排了一个人带著他们进了塔楼,他则从一处小门消失不见了。 走入塔楼,更加为里边的搭建模式感到惊奇。 曲里拐弯的地方很多,像是一个大型迷宫一般,没人带著走,一不经意间,指不定就迷了路。 房子小院皆是结合了一半木材一半石头搭建而成,给人一种古怪又新奇的感觉。 且每一个房子院落门前都有两个人把守著,隔著一刻钟就会有一队人巡逻。 可以说此地十分森严,想要来此地探查,是极其不容易的。 不单单要考虑到来此地的山体地形,还要考虑到进到了里边的塔楼地形,再者还要避开那么多守卫的巡逻看守。 而且每一个看守巡逻的人,他们孔武有力,走路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非寻常雄武的侍卫可比。 容素一边低著头,一边悄无声息地四处观察,將所见到的,得到的信息全部记在脑子里。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啸天所说的议事大堂。 大堂里边倒是和平常所见的堂屋摆设相差不大,唯一不同则是四面都掛著好些个画像。 画像上面的人物有男有女,虽然没有描色,但却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神采奕奕,可见画师是一个擅长画人像的巧手。 “几位客人先坐下稍等片刻,我家堂主已经去请门主了。” 石头对著人拱手道谢:“谢谢这位兄弟了。” 那人点著头,然后退出了大堂。 他们刚坐下不一会,又有人进来,是来给他们送茶水的。 送完之后,那人目不斜视地就低著头离开了。 整一个气氛是极其庄严的,比起她上一世去过的中洲皇宫还要严肃些。 都说江湖中人豪迈,行事作风也是不拘小节,怎的虎头门却和她所了解的不太一样呢。 正疑惑之际,就有人从大门处走入,步伐稳健带风,还未进来,就已经可以感受到来自其身上的蓬勃气场。 “让各位久等。徐彪,虎头门的门主。”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男子,他穿著一对虎皮靴,身著黑色下袍灰色上衣,目光一直移到上面,在看见他戴著一副图案怪异的面具之后,容素皱起了眉头。 如此来,她如何望闻问切? 男子听著声音有些沧桑带著几分厚重感,似乎年纪上约莫是三四十左右。 沈裴清见状,起身,带著些许敬色对徐彪道:“沈裴清。他们是我自带的一些侍从,徐门主应该不介意吧。” 他给徐彪简单地介绍了下他们,容素见石头和小四站起来,也跟著站起来,学著他们向徐彪行了礼。 徐彪见了,似乎並没有太大的情绪,戴著面具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通过他的声音去判断,他只是淡声开口,同时已经坐下:“请坐吧,沈公子把人都带进来了,才来问我,我介意的话,难不成还让人把他们都赶走不是?” 这直言快语,若是有心人听了,只觉得是在下对方的脸,但容素莫名觉得徐彪就是单纯呈口舌之快罢了,没有任何意思在其中。 沈裴清似乎也知道徐彪不过是过嘴癮,没有恶意,忽略了这话,直接进入了主题。 “我需要门主帮我运一批十分稀有重要的药材去临城。定金我会事先给一半,等门主的人安全將我的东西送达指定的地方,且东西完好无损,我自会將另一半拿给门主。” 徐彪听了后,目光就一直犀利且带著审视性地停留在沈裴清的身上,就好像在做判断一样,一直没有开口。 直到有人给徐彪送上了茶水,徐彪伸出手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才慢吞吞说话。 “沈公子是有诚意的人,我们定会按照你的意思,將你要运送的东西安全送到你所说的地方。定金的话,我希望沈公子可以先给我们。运送的日子,就看你们的安排。” 话说了,这次倒是轮到沈裴清不开口了,他直视著徐彪,两人的眼睛一直看著对方,谁也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 大堂里面安静的就算是掉了一枚绣针在地上也能清楚听见。 气氛过於压抑,容素明显能感觉到都有点透不过气,她余光看了眼沈裴清,又看了下对面坐著的徐彪,又低下头寻思。 或许这就是高手过招,是无声无息的吧,只不过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运送东西,而是接近徐彪,要合作的是活炭。 沈裴清该如何做,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呢? 空气凝著一层紧张,就在以为无人敢打破这平静的时候,徐彪那边似乎按捺不住了。 “沈公子这是作何?若是有心成事,你也有意先付定金,难道付定金还要选日子不成?” 这话就有点挑衅之意了,容素看向了沈裴清,他又要如何应对? 沈裴清却表现得很镇定,目光一直凝视著徐彪,未曾移开过,也没有露出一丝胆怯。 “我的確是诚心要和贵派合作,可惜,贵派似乎並不是这样想的。” 徐彪一听,声音有了一些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素也有点不懂沈裴清的意思,他这话不是在挑战徐彪吗,万一激怒了对方,他们这几个人可不是得跑不掉? “都说买卖过黄金一千两,就会有门主亲自面见,但我至今都没有看见到门主不是吗?所以这就是贵派的诚意?”沈裴清声音顿时一冷,尾音重了些,听出他已然有生气之兆。 徐彪听了后,眼神有一瞬慌,但很快就用拍桌子镇定自己,站起身来朝沈裴清大吼出声。 “你什么意思啊!你眼瞎了吗?我不就在这里吗?所以你是在挑衅我,找事吗?” 沈裴清面对徐彪的勃然大怒,丝毫不为所惧,反而低声一笑,单手撑著椅子扶手,斜视对方。 “挑衅?不是贵派先挑衅我吗?我不过是说事实而已。你可当真是徐彪门主?若是,你为何不敢大声承认?若是,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出了一千两黄金,却连帮我运送东西的人的脸都见不得,我又如何放心將东西交给你呢?” 每一句话都很轻,但却无形中透著不可辩驳的威势在其中。 饶是和他相识不少时间,容素还是无法相信面前的人就是以往那个动不动就喜怒无常的沈裴清。 这是她未曾见过的一面,这种泰然自若,气定神閒又面不改色地指出他对方之人诸多错处的姿態,不得不承认,他有王者风范,若有朝一日,他能登上那至尊之位,定能游刃有余。 这下子,“徐彪”开始有些慌神,眼睛游移不定,也不知看哪,出口的话也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胡言乱语,什么事实啊!承不承认,我现在是让你交付定金!” 这话还未说完,啸天不知从何处走出,猫面一样的脸带著歉意的笑容,双手拱起,对著沈裴清说:“实在是抱歉,失礼了沈公子。” 沈裴清看上去没有再发难於啸天,转眸看向他,浅声反问:“啸堂主这是何意呢?” 对方似看出沈裴清並没有要为难,只是要个理由,啸天笑著解释起来。 “沈公子是个豪爽之人,一般人都出不起一千两黄金,门主也是担心,所以才会试探一番。现在我想沈公子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想必要运送的东西定是好物。” 这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说他们要试一下那批东西是不是正道得来的,没想到这虎头门还看重这个。 容素纳闷著想,这边沈裴清听了啸天的解释,也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只是起了身,也没有给定金,反倒以心情为由开口:“今日我的確是有点心情不佳了。定金改日我们再约,到时候,我想亲自,当面將定金交给徐门主手上。” 说著,沈裴清带著他们一同离开了大堂。 啸天笑著,略微拱手相送,还让人送他们一直下了山。 到了半山腰,他们找回了自己的马匹,下了山,到了回去的路上。 “你怎么知道戴面具的人不是徐彪?”容素比较好奇这个,看向沈裴清问道。 沈裴清睨了她一眼,又正视前方。 “有没有注意到,我在和他谈交付定金的时候,他停了一段时间才回答?” 提到这个,容素顿时恍然,是那个时候,有人给他送茶,原来他是在等人给指示啊。 83徐彪 第一次去虎头门,却空手而归,其实还是有点不甘心。 不过问了沈裴清,他却肯定下一次再去,定可以看见真正的徐彪。 问他为何那么保证,沈裴清却只笑不回话了。 容素回到了厢房后,左思右想,寻思了大半夜,才终於想通沈裴清的意思。 那啸天说过,沈裴清是豪爽的人,一千两黄金的买卖不是一般人能出得起,那不就是说明平日里,他们门派也很少有这种大买卖。 大买卖不常有,他们若不想错过这单买卖,肯定不会再次用同样的方式去糊弄沈裴清。 他们通过今日这件事,一定是明白沈裴清不是那么好糊弄,下一回若真想谈成买卖,定会去找真正的徐彪出主意。 且今日沈裴清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们想要谈成生意,就必须要徐彪亲自见他,不然就免谈。 容素翻了个身,看著床顶,眼睛眨了眨,亮堂堂的,双手枕在脑后。 “他们可真是会说话,说的都不是人话,藏话好手也不过如此了。” 迷糊间已然睡著。 虎头门。 “门主,客人的话是这样说的。”啸天低著头,恭敬地对著侧躺在床榻上的一个双鬢斑白的中年男人。 徐彪轻轻咳嗽著,眼睛半闔著,脸色半白半青,疲倦不堪又虚弱无力。 “看来,要谈好这单大买卖,还是得我去才行。” 啸天一听,抬起头来,一脸担忧:“可是门主,你的身体。” “...咳咳...”徐彪抬起了手,止住了啸天下面的话,声音暗哑却没有什么气力,“本来以为对方也不过是有些钱財的官宦子弟罢了,理应隨意就能糊弄过去,江湖上,也没什么人见过我。” “呵呵,倒是我小看了这位年轻公子了。”徐彪低笑了声,对沈裴清倒是有了一丝好奇和兴趣。 啸天听了这话,知道徐彪已经铁心要去见沈裴清,也不好再出言劝说,不过想起另一件事,他还是稟告了。 “门主,白副门主那。方才白副门主给你送来了新的香,他说是你喜欢的那种。” 徐彪听到白朮此人,面上微变,显然不喜,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以为区区的香就想笼络我?不知轻重的傢伙,竟然想和北洲合作!明知虎头门的规矩,还想用恩情威逼我,他想自寻死路是他的事,不能连累了整个虎头门的兄弟。” 啸天明白地点头,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而是询问一番徐彪的身体才离开去做事。 徐彪望著啸天离开的背影,眼底凝聚著一层看不见深浅的情绪,咳嗽著,將手上的纸条丟进了一旁的香炉之中,让其燃烧殆尽。 又过两日。 啸天派了人来请沈裴清。 此前严良就给沈裴清隨意编造了一个江湖身份,让沈裴清以逍遥公子作为江湖称呼,是一名买卖珍稀草药的江湖公子。 也通知过虎头门,若是要来找沈裴清,就来矿城的金品客栈。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看见了虎头门派的人,沈裴清就吩咐石头去找古云。 哪知最后跟著他去的还是容素。 路上,沈裴清脸色微沉,瞥了眼容素,拉低了声音询问石头:“不是让你去找古云过来吗?为何还是她?” 石头其实也很是为难,原本就是去找古云公子的,可是走到半路,就碰著了容素姑娘,且她好像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一样,直接就拦住他。 甚至还说古云公子一早就去照看栽种的草药,一时半会是抽不出身。 他见事情紧急,迫於无奈才將虎头门来人的事情告知了容素姑娘。 容素姑娘知道了此事后,连手上的东西都没有带,立马放下就往金品客栈来了。 看见她如此,石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跟上去,拦都拦不住。 將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沈裴清后,沈裴清的脸色不但没好,甚至更糟糕了。 上回她且装扮了男子模样,现今竟然一点也不装了,还直接给他来这一出。 “表兄,我们这批药材可贵著呢。若是运送中途出了问题,我可不依啊。” 容素不依不饶地要跟去,且还装著一副大小姐脾气,闹了一小番,最后虎头门的人也是见约定的时辰快过,著急了,不得不让容素跟著,他们想著容素是沈裴清的表妹,也不妨事。 他们走在后头,虎头门的人走在前头,一前一后再次进了灰岩山。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一切都听我指挥。”沈裴清沉著嗓音,对容素说,眼神透露著一丝冷。 容素勾著垂落在胸前的髮丝,装作一副满是好奇的模样,四处张望,时不时提高音量感嘆一下风光,又时不时调侃下看见的植被。 听了沈裴清的话,她看了眼前头的几位虎头门的人,小声冷笑著对沈裴清说:“我是大夫。別忘了,我和你的目的都是一样。” 这话不就是在说她不会听他的,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的意思。 沈裴清脸色越加难看,但又不得不克制,怕控制不住情绪发怒,深深吸了口气,將落在容素身上的视线移开,才稍微好些。 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到时候若是真谈不拢,或是露出了马脚,他再看吧,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没听见沈裴清回话,她侧目看了眼他,瞧见他眉头紧锁,露出一副深沉的模样。 她心里有些好笑,沈裴清真是忧虑过度,也许她不会武功,但自保的本事肯定是有的,她看啊,沈裴清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吧。 两个心思各异,不知不觉就隨著虎头门的人再次来到了塔楼门前。 这次似乎他们早就安排了人,一来到门前,就已经有人来迎接他们,且带著他们去到了另外一处堂屋。 此处堂屋和之前那处很不相同,这里的摆设会更有江湖气息,一面墙掛满了各种刀枪剑戟的武器,另一面墙则掛满了各样豺狼虎豹的皮毛和头颅白骨,充斥著令人森寒恐惧的感觉。 刚坐下不久,就有不少人进来,一些人给他们送了茶,另一些人,只见他们抬著一面巨大的屏风进来,放置在了他们面前,隔开了主座。 见此,容素和沈裴清对视了一眼,这还有什么不清楚,想来徐彪並不想以真容见他们。 等人都退出去堂屋后,他们都喝了一盏茶,啸天才匆匆进来。 “实在是让各位等候多时,门主即刻就到。” 此话落下不久,在好些人的遮挡之下,有一身高大约六尺半的男子穿过簇拥的人群,走到了屏风之后坐下。 有人遮挡去了,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面貌,更別说望闻问切。 这徐彪究竟为何要这般遮遮挡挡,讳疾忌医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屏风后的人挥了挥手,方才簇拥他的人纷纷退出去了。 只留下啸天站在一边,瞬间堂屋安静下来。 在人给那人送上了茶,那人才慢悠悠启语,声音虽然在极力压抑,但难免还是可以听出些许气短。 “沈公子,现在你也亲自见到了我,定金之事就快些谈妥吧,我想你对於运送之事也是著急的。” 透过屏风,只能朦朧看得一些身影在动,容素凑近沈裴清,用很小的声音说:“这样不成。” 沈裴清自然明白容素的意思,隔著屏风,任谁也看不清楚,即便是眼光极好的会武之人也不好说。 “徐门主。定金之事,我的確著急,但是在我看来,找对託付之人更是要紧。” 此话有点挑衅之意了,啸天猛地抬起头来,看著沈裴清,厉声叱喝:“你这是何意!门主已然在你面前,你竟然说出这种放肆之言!” 见啸天如此激动,容素都为沈裴清捏了一把汗,她都已经在想如果之后谈不成,或起爭执,得想办法脱身。 容素的想法,沈裴清不清楚,但他却保持著镇泰自然的样子,只看了眼啸天后,就將目光挪到屏风后的徐彪身上。 “现在这里说得上话的,应该只有徐门主对吧?”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在提醒啸天注意下主次身份。 徐彪自然也听得出来,毕竟是个老江湖,连这点意思都听不出来那可就是白混了,他对啸天淡声训斥了下,不痛不痒的,这也是能听出来的。 “啸天。怎可对沈公子大声说话的。” 啸天低下了头,虽然心里还是有愤懣,但也沉住气应答:“是,门主。” 真是好啊,徐彪连让啸天对沈裴清的失礼说歉都没,此人其实没把他们放眼里。 若不是为了那一千两黄金,想必徐彪连见都不会见他们,而是会隨便找个人打发了他们。 容素心里已然清楚徐彪的意思,再侧目看了看沈裴清,沈裴清倒是镇定自若,这徐彪的意思,她相信沈裴清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他们目的还没有达到,也不能翻脸,只能忍受。 “此前我已然说过,就是不知道啸堂主有没有將我的话完完整整告知徐门主了。” 沈裴清淡声开口,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仿佛对於徐彪的刻意为难不在意,反而將这件事给拋到了啸天身上。 徐彪眯了眯眼,透过屏风看著沈裴清,声音听不出喜怒。 “沈公子说的话。啸天你复述一下。” 容素能感受到有一道视线往这里看,似乎带有极强的穿透性,明明隔著一道屏风,还是可以感觉到那目光里面的气场。 “是的。沈公子的话是,希望可以当面交付定金给门主。”啸天其实已经对沈裴清不满了,他微微抬起头面向徐彪,但那似有若无的视线,透著恼怒盯著沈裴清看。 徐彪低笑一声,视线虽然不变的带著压迫人的气场,但声音倒是轻快。 “好了,沈公子,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也是应了你的要求,可以交定金了吗?” 沈裴清也算是很能忍,原本在別人的地盘就有所顾忌,现在又被人给压著一头,更是有怨言无法抒发,容素现在倒是想看看沈裴清如何反击。 “非也。我的原话是,我要亲自,当面將定金交到门主手上。啸堂主,怕不是你贵人多忘事,將这后面的半截话给忘记了?”沈裴清淡笑晏晏看向啸天,莫名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压。 啸天顿觉得有了一丝慌乱,压低头,话语也有点吞吐:“我。我也许真是,真是忘了。” 此人怎会死抓著这点不放,若不是为了那千两黄金,才不会放任此人在这放肆! “忘了,无妨,徐门主,我现在就將我身上的五百两黄金拿过去给你,你看如何?”沈裴清这一下就將方才不好的局面,扭转过来,主动权又在他身上了。 话都已经放在这了,徐彪若是不愿,那这生意彻底没得谈,但都走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搏一搏,看看徐彪对这单买卖的重视程度了。 容素紧张地抓紧了扶手,视线也紧紧盯著屏风后面。 啸天似乎露出了一些担忧,声音急迫:“门主。这些人我看是根本没有诚意做买卖,这单生意不做也罢。” 没想到啸天会说出这些话,容素怕他完全破坏了他们的事,笑得意味深长看向啸天道:“你什么身份啊?徐门主都还没有开口说话,你就在这里指挥起徐门主了?” 一直没开口的小姑娘,突然对著自己就伶牙俐齿起来,啸天恼怒的脸都涨红了,正要开口反驳,徐彪就发话了,声音带著一点震怒。 “好了!啸天。” 这一声下来,啸天即便想要怒声开口回击容素,却也不得不硬生生给压住,攥紧了拳头。 徐彪似乎沉思了许久,然后是对沈裴清说的,话语中隱约可以听出有威胁在里面。 “我自然会满足沈公子的要求,也好让沈公子安心。不过沈公子见了我,就算是和虎头门达成合作,既然合作了,也就需要守虎头门的规矩。若是虎头门的事情往外泄露半分,即便是做了买卖,我们也是不会放过的。” 沈裴清笑了笑,淡然开口:“徐门主能安我的心,我自然也能安徐门主的心。”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过来吧。” 成了! 只要有一个人看过徐彪的面貌,她就也能有所把握了。 在沈裴清进了屏风之后,容素那颗心臟上下不定,总觉得事情还是不太对。 没想到下一秒,啸天大喊一声:“门主!来人,这些人要谋害门主,將他们给押去地牢!” 话音刚落下,门外就衝进了一大批人將他们团团包围住。 石头和小四见状,一边一个站在容素麵前。 84被关地牢 幽暗,周遭泛起血腥和霉味交杂的奇怪味道,臭不可闻,多闻一会,就会熏死人。 可如今他们几人就被困在了这臭气熏天的地牢中,苦不堪言。 容素走到铁栏处看了看,无人看守,伸手摸了摸铁栏,这铁栏用的是最好的玄铁,牢不可破,难怪那啸天放心不让人看著他们。 “现在该如何是好?”她也就在用毒用药方面能够大展身手,但方才那啸天极其狡猾,竟然先她一步朝他们撒了软筋散。 想来江湖中人都如此有防备之心,一早就备好了。 “容姑娘放心,我们若是没有在指定的时辰回到矿城,我家大人一定会派人来寻我们的。” 小四表面很镇定,可他似乎也很害怕,那双手无处安放似的,一直动来动去,但一听到容素的问话,又连忙安抚她,都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石头观察了地牢四处许久,然后走到沈裴清面前,將自己看见和观察到的回稟。 “主子。此地牢看上去陈旧,但是有好些个地方有修整的痕跡,应该是前不久修葺过。” 听了这话,容素愁著脸,看著四周:“这么说来,想要逃出去只能从正门。” 他们各自都有点担忧能不能从地牢出去,可沈裴清却没有这种担忧一般,靠著墙壁,假寐不语。 他这种稳如泰山的状態,真是令她不得不刮目相看几分。 好奇使然,她看向他,问道:“沈裴清,难道你就不担心吗?都说江湖之人手段狠辣,万一我们当真是交代在这里了。” 当她问出了这话,沈裴清才缓缓睁开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平日里,这双眸子最多就是冷了些,淡然了些,很少会有深不可测且令人毛骨悚然的森然感。 如今不知是不是在这幽暗的环境,昏沉的光线折射下,才会给人这种错觉。 他的嗓音低沉而清冷,如那暗夜中悄然而至会杀人於无形的冷风一般,听著就觉得让人瑟瑟发抖。 “担心无用。既然觉得会交代在这,不如说说你的遗愿?” 容素心顿时就沉了下来,还以为他如此淡定自若,是因为有了自保或者逃出去的办法,竟然还有心情调侃。 “沈公子,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应该对江湖规矩有了解,也了解这些江湖人的行事作风,再想想,或许有办法应对当前困局?”小四听了沈裴清的话,原本强装的镇定都已经飘摇不定了,正焦急地追问。 沈裴清又闭上了那双黑眸,声音浅淡了些,不咸不淡地回答:“江湖人万万千,每个人,每个门派,规矩都不同。我又如何能了解得全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显然就是没有办法,只能干等。 容素索性也不问沈裴清,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来,既然他不想办法,她就自己想。 总不能全都依靠一个人,她不信自己会想不到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的办法来。 小四见容素坐下,沈裴清靠著墙闭目养神,石头也沉默不语,心里忐忑不安极了,只能一直来回走来走去,怎么也坐不下。 过了大半天,地牢中那小小天窗,透过那,可以瞧见外边已然天黑,冷月高掛。 容素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此时忽而听见了有脚步声传来,在这幽静的地牢中格外明显。 这些许声响瞬间就將她眼睛上的瞌睡虫给赶跑了,她连忙打起精神,睁大眼睛看过去。 透过些许昏暗的油灯带来的光芒,看见了啸天带著一个人站在了地牢前。 声音也惊动了其他人,小四看见了来者是啸天,便大步走过去,抬起手,指著他大声道:“快些放我们出去!你们虎头门就这样不讲道义的吗?给了钱,不但不办事,还將人给关起来,这是何道理啊?” 啸天轻轻看了眼小四,直接忽略了他的话,將目光转向暗处的沈裴清。 “沈公子。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你给门主银子的时候,为何门主会突然如此?你对门主做了什么?还是你是其他门派的人,派来谋害门主的?” 声音锐利森冷,听出来是来盘问沈裴清的。 石头听了啸天的话,眼睛顿时染上了薄寒的冷霜,紧紧盯著对方,维护自己的主子:“请啸堂主莫要胡说。我家主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且我主子和贵派门主从不相识。” 啸天低声一笑,透著冷意,显然不信石头的话:“哈哈,胡说?你家主子三番五次地想方设法要见我们门主一面!真见到了,门主就出事!你还敢说这和你家主子无关?” 这是无法辩驳的,本来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一眼徐彪,看他病症如何,但事情发生得如此凑巧,没想到沈裴清就去接触了一下,徐彪就出事了。 “呵,无话可说了?那就是承认你们意图谋害门主,今日我就要將你们这些谋害门主的贼子全部处理了!”啸天冷声开口,话里已然充满了杀意。 感觉到了危机就在眼前,容素不能再坐以待毙,正要开口,谁知道被沈裴清这廝给抢先了话头,她恼怒瞪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看没看见。 “啸堂主连查都不查,就直接將这么大一个罪名扣在我们这些外来人身上,想来是要帮某些人遮掩?还是说是急於隱瞒什么心思?” 听了沈裴清的话,容素顿时有点二丈摸不著头脑,他这什么话,难不成啸天有什么问题? 啸天声音又冷了几分,且还能听出他有些许恼羞成怒的感觉:“胡言乱语,什么遮掩,什么心思,一个將死之人,还想说一些胡诌之话,你还是將这些话留在去和阎王爷说吧!” 话毕,转身就对身后的人吩咐起来:“好好处置了他们。” 那人低著头,应了声。 啸天眯起眼睛,冷冷颳了眼沈裴清,对视上沈裴清那双依旧没有一丝慌乱之色的黑眸,他心里存了疑,可转念一想,此人今日就必死无疑,根本无须多想其他。 在啸天离开之后,容素猛然看向沈裴清,又看著啸天留下来的那人已然开始拔出了刀剑。 她著急,伸出去摩挲身上的东西,才想起在进地牢之前,已经被人给搜刮完了,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待宰的羊羔,毫无还手之力。 “沈裴清!明知自己嘴巴毒,不会说话,你干嘛刺激啸天!你要死,就自己去死,別拉著我!”现在对沈裴清的恨意十分高涨,看了眼他,恼怒地骂了他一顿。 眼见那人打开了地牢,步步逼近,石头作势要防范,但他因软筋散的缘故,根本不是对方几下的对手。 看见即將要面临死亡的命运,容素一直在脑海中呼叫阅读器,可阅读器迟迟没有回应,心急如焚,该如何是好啊? —— 虎头门——猛虎殿 啸天一离开了地牢,就连忙去了猛虎殿。 进去后,就来到了床榻前,双手拱起行礼。 “门主,我已经查出了,就是那群外来人谋害的你,他们皆是其他门派而来的奸细。” 徐彪脸色微微苍白,虚弱无比,咳嗽了几声,声音沉浑追问:“哪个门派?” “密影阁。”啸天低著头,但偶尔目光会小心翼翼抬高,去看徐彪的表情,一接触到徐彪的目光,立马就会低下。 徐彪皱起了些眉头,小声呢喃著:“密影阁。此派,与我们门派似乎的確有过摩擦。” 听徐彪肯定了他的想法,啸天立马出声附和:“是的,门主,早些年我们有一些买卖,护送的人,密影阁刚好又是来杀人的,所以和我们也起过不好爭执,那时他们还杀了我们不少兄弟呢。这次一定是他们怀恨在心,或者是打探到门主你的情况,早就预谋好的。” 说这话时,啸天虽低著头不看徐彪,却也用余光覷著徐彪的神情,心里有了计量。 “好。人都处理好了吗?”徐彪咳嗽了声后,询问。 见徐彪没有一点疑心,啸天一直紧绷的神经到底是卸下来,双手拱著,诚恳地说:“已经安排人处理了,不过是几名不足为惧的小嘍囉而已。门主放心。” “咳咳,很好。你做得很好。”徐彪气息有几分虚弱,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见此,啸天转了转眼珠,斟酌著言辞询问:“门主,关於杀狼殿的掌事,你说过会交由我去负责的。我看是不是可以先將掌印给我?这样我也可以先熟悉熟悉。” 一直没有等到徐彪的回话,啸天的手心开始冒汗,以为徐彪是真的撑不住了,他都有点紧张起来,微微抬起头,一对上徐彪那审视的目光,嚇得他赶紧低头。 “啸天,你跟了我多久了?” 没想到徐彪突然提起此事,心里越加有点不安,但他依旧回答:“回稟门主,已经五年了。” “五年了啊。不知不觉,你从一个小土匪羔子,一步一个脚印跟著我,慢慢成长起来了。”徐彪轻声感慨著,似乎在追忆过往。 没听出对方有生气或者怀疑的跡象,啸天又暗自鬆了口气,隨后附和著。 “是啊,我很感激门主这些年的提携,若是没有门主的关照,我可能还是一个小小的帮眾而已。” 其实啸天也不知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少真有多少假,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可能拿到掌印,说再多好话和恭维之言都无碍。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徐彪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来,这一下子倒是令啸天不好断定,不过他依旧保持恭顺。 “我不会说假话的。这些都是肺腑之言。” 又是一阵简短的沉默。 “好一个肺腑之言。啸天,亏我如此厚待你,如此信任你,看重你,可是你竟然为了杀狼殿的掌印,就要联合白朮谋害我!” 徐彪突然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啸天的衣襟,他咆哮出声,带著重音和愤怒。 如此一招打得啸天措手不及,他连忙挣扎著,运了一下內力,就將早就无力还手的徐彪给推倒在床榻之上。 “门主。门主,我。” 望见徐彪用那种凶狠愤怒的目光盯著自己,啸天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慌乱,可一看见眼前的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人物,如今不过是如同蹣跚老者一般虚弱无力,顿时就平静下来了。 啸天一改之前的恭顺,脸上带著几分居高临下的傲视。 “今日若是门主不將掌印交予我,明日那掌印依旧会在我手上。而我本想念门主多年的提携,我想给门主一个体面,让门主可以悄无声息地少一点被病痛折磨,安然仙逝。可惜了,门主似乎並没有这种想法,那我的孝心也只能歇了。” 如此嘴脸,徐彪从未在啸天的脸上见过,明明前些日子,跟在他身边还是如同当年看见的少年一般,那样恭敬自己,那样真挚。 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男子,已经长大了,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稚子之心似乎也消失不见。 徐彪用失望的目光看著啸天,心里对啸天的失望比起愤怒来得更多:“白朮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现在在啸天眼里,这个风光不现的男人今日必有一死,既然如此,他也不在意告诉对方。 “既然门主很快就要去鬼门关,我也想让门主走得安心,走得明白,那我就告诉门主吧。白副门主只要当上门主,就会將副门主的位置给我,且让我同时执掌杀狼殿和毒蛇殿。” 听了这话,徐彪看啸天的目光越发心寒,冷笑著说:“就为了执掌两殿,你就背叛我,出卖我?” 显然徐彪的失望眼神令啸天有过一剎那的自责和內疚,甚至也激起了他藏了许久的不甘。 “我一直都很想在门派里大展拳脚的!我问过你,求过你,跟了你五年,一直都是在给你打下手,连一个实权都没有,在外人人都称我一声堂主,但是呢,我究竟是哪个堂的堂主啊?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你徐彪养的一条狗而已!” 啸天失声地控诉,双眼染红,悲愤且不服气地朝著他吼出。 徐彪震惊得愣在那里,原来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自己所认为的忠心真诚的孩子,是这样的想法,难受又痛心。 “小天,不是这样的。” “哈哈,事到如今,我既然能做到这一步,我就已经无路可退了,现在整个猛虎殿都是我的人,门主,你就安心走吧,白朮大人会好好接替你的位置的。” 啸天拔出了袖口下的匕首,目露凶光,直接朝徐彪胸口狠狠刺去。 85成王败寇 刀光一现,剎那间,在匕首就要刺入徐彪胸口前一刻。 一颗尖锐的石子不知从何处袭来,啸天来不及躲闪,石子打中了他的手腕,感到一痛,停顿了一下,咬著牙继续握紧匕首往前送。 但下一秒,殿门猛地被人打开,他愣了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柄长剑已经打落了他的匕首,並且搁在了他的脖子上,速度快得令他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 啸天再看去,见是石头冷肃的面容,再移了一下视线,没想到本来就该被处理掉的沈裴清一行人全部出现在此地。 从他们进来后,明明该处置他们的人也出现在了此地。 他不得不心惊,再朝徐彪看去,见徐彪表情没有一点惊讶之意,表现得很平淡。 这一刻,啸天才明白过来,原来入局的人不是徐彪,而是自己罢了。 啸天还想要反抗,伸出拳头,要攻击石头,石头反应也是快,在啸天发起攻击之前,先一步先发制人,重重地用剑柄敲打著他的手背,然后一个翻转剑的动作,啸天就被压制跪在地上,右手出现了两道伤痕,流出了鲜血。 一人提著刀走到了啸天面前,直接搁在他的脖子上:“啸天,你伙同白朮谋害门主,可认罪?” 啸天抬头看了眼那人,冷声一笑:“周地。你也不过是徐彪的一条狗而已,现在的我也不过是以后的你而已!” 周地凝起眉头,神情透著不悦,完全不认同啸天,语气带著鄙视:“你是你,我是我,你背叛门主,门主费心多年培养你,而你却因私利就要谋害门主性命,你如此狼心狗肺之人,不配將你拿来和我做对比。” 啸天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疯狂大笑。 “哈哈,成王败寇,徐彪,我输了。隨你处置。” 望著曾经最忠心的属下,徐彪是將啸天当做亲弟弟一样对待,可是没想到会被背刺。 失望地看著啸天,徐彪声音沉重了好多,还多了一分悲凉:“周地,此事就交由你处理吧。我还有事和沈公子几位说。” “是,门主。”周地接了命令后,就示意好几个帮眾扣押著啸天离开了猛虎殿。 人走了后,殿內一度凝著一层诡异的氛围。 直到徐彪疯狂的咳嗽,他捂住了嘴巴,猛然咳出了一大波鲜红的血液。 鲜血瞬间染红了整张床头,滴在地上,炸开了一束束血。 见状,容素连忙几步走上前,见徐彪抬头看来,眼中带著一丝警惕。 她赶紧表明:“徐门主,我是大夫,说不定可以帮你。” 徐彪听了此话,似乎还不太相信,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沈裴清,像是在向他確认容素话中真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沈裴清看见了徐彪的视线,点了头:“徐门主,且放心,这位容素大夫,医术比寻常大夫还要高明不少。” 这还是第一次从沈裴清口中听到了称讚自己的话,容素心里倒也有点开心,只不过徐彪竟然会信任了沈裴清,这就让她有点好奇了。 徐彪这次没有犹豫,看向容素:“那就劳烦容大夫你了。” 见他没有拒绝自己的看诊,容素点了点头,请他伸出了手,开始为他把脉。 那脉象浑浊不堪,心脉更是有些弱,他这个身体竟然已经弱成这个样子了。 徐彪望著容素露出了一些严肃的表情,心里面其实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淡声开口:“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强弩之末罢了。容大夫,尽力便好。” 看他显然清楚他的身体,容素鬆开了手,的確如他所说,他的身体已经很难救了,现在能够说话,也不过是强撑著而已。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需要告诉他的,容素看著徐彪道:“徐门主,你的偏头痛恐怕是有人给你下了毒引起的。而还是很隱秘的蛊毒,是一种食髓蛊。” 此话一出,徐彪脸色一变,大惊地蹙眉,看上去是不知道的。 “他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显然徐彪是已经猜到是谁给他下的毒。 “徐门主,我可以帮你將食髓蛊引出来,或许可以暂缓你的痛楚。”容素只在书上见过这类蛊毒,还是第一回见,其实还是比较好奇的。 徐彪沉吟了下,淡声询问:“那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提到这个,容素如实回答:“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啊,够了。也够了。”徐彪低声呢喃了下,再抬起头看她,“那就劳烦容大夫了。” 见他似乎准备好了,容素就拿出了银针,先用银针稳住他的心脉,再去写了几味药交给门外的帮眾,让他们找来。 等他们拿来后,她就简单地製作了一种香,放入了香炉之中。 將其点燃,在香慢慢燃烧后,徐彪就开始感觉到了剧痛,身体在不断颤抖,然后就是全身剧烈发抖,要伸手去捂住头。 见状,容素大喊著石头:“石头,快按住他,不能让他动,不然食髓蛊就会从他的头跑到其他地方了!” 石头一听到这话,急忙走过来,用手紧紧按住了徐彪的双手,任由他怎么喊痛,挣扎都没有鬆开。 周地本来是要回稟事情,走到门外就听到了徐彪的几声痛喊声,一著急,就冲了进来,看见了石头按著徐彪,容素捧著一个香炉不知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见周地就要上前制止,沈裴清迈出一步,挡住了周地的路。 周的神情紧张且带著几许愤怒,盯著沈裴清冷声道:“沈公子,你们这是何意?若是门主有什么事,我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即便你和门主之间有过什么交易。” 听了周地的警告和威胁,沈裴清不以为意,声音清浅:“你先且看看,若真出了事,我全凭你处置。周兄弟又何必如此紧张,外边帮眾那么多,若没有徐门主授意,我等能做什么?” 沈裴清的话说得没错,没有门主授意,他们根本对门主做不成什么,冷静下来想了想,周地也明白了,此举是门主同意的。 望著徐彪痛苦非常,脸色都涨红了,他好像看见了自己,似乎为了不失威仪,又死死咬著牙,忍住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看著他如此,周地心里难受得很,紧紧攥著拳头,说出口的声音都带著咬牙切齿。 “还要多久?” 显然周地就了解过沈裴清他们几人的目的,知道容素是大夫,现在看见她这样做,想必是为了医治徐彪。 沈裴清双手抱臂,面容淡定:“若是不忍,就出去等吧。” 听了这话,周地咬了下嘴唇,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不行,他要在这里看著门主。 过了大约一炷香,容素看见有一只丑陋无比的黑色虫子从徐彪的鼻子里跑了出来,一看见那噁心玩意,她立马將香炉凑得很近,黑色虫子似乎很爱那香,瞬间就跳进了香炉。 在它跳进香炉那一瞬,容素就往香炉里面塞进了一个火摺子,火摺子触碰到了香炉里面的虫子,瞬间就燃烧起来。 不过一会儿,虫子就被烧得只剩下渣渣。 在虫子从徐彪身体里出来那一刻,徐彪就不再痛了,脑袋也没有了那种像是被人拿著针刺的感受了。 石头见徐彪没有再喊痛,且容素也让他鬆开徐彪,便鬆开手,退到一边。 周地见此,立马走到了徐彪面前,担心询问:“门主,你还好吗?” 听了这话,徐彪还闭上眼感受了一番,而后再睁开,直接看向了容素,有些感激和激动。 “容大夫,太谢谢你了,多亏你,我现在感觉我的头轻鬆了好多。” 容素將香炉放在了一旁桌子上,又拿过纸笔写了一张药方,再转头对徐彪说:“食髓蛊已经引出来且弄死了,剩下的话,你还是吃点药吧。” 虽然並不会有什么用,但是起码可以让你在仅剩下的日子里可以舒服一些。 “什么食髓蛊?”周地听了这话,著急地追问容素,又担忧看了看徐彪。 见周地问,容素自然不会瞒著,便开口告诉他:“就是有人给徐门主下了食髓蛊,这种蛊毒虫十分隱秘,一般大夫把脉看诊是很难看出来的,我也是偶然看过类似的书卷才知道这种蛊毒虫。” “此蛊毒虫通过进入人的头脑,在里面啃食脑髓,一点点吸乾脑髓的血液。直到人死亡为止。” 周地听得神色惊讶,且想到了什么,顿时愤懣不已:“一定是白朮那个黑心肝的傢伙!可恶,此人在啸天被抓后,就已经跑了!放心,门主,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一定会將此人抓回来!” 想来徐彪是早就知道白朮此人狡猾,对他逃了並没有太大的表情,反而在意其他事情,看向了周地:“啸天他怎样了?” 到底是自己曾经信任的孩子,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会因权势而害了自己。 看出徐彪还是十分在意啸天,周地微垂了下眼眸,然后再抬起眼来,肃声回答:“啸天他已经自縊了。也许是他也知道自己背信弃义不会有好下场吧,所以选择了自縊。” 听到了这个消息,徐彪沉默了一会,也没有再提起啸天了。 他转而看向沈裴清:“沈公子,感谢你陪我演了这么一场戏。” 沈裴清拱了下手,表情自然:“徐门主客气。不过是互利共贏而已。我帮你找出了背叛者,就轮到你遵守承诺了。” 明白沈裴清帮自己是有前提的,徐彪自然不会食言:“我会遵守的。这个请沈公子放心。” 周地看出了徐彪似乎很疲倦,便转身看向沈裴清他们:“还请几位先去我为你们准备的厢房里休息一下吧,门主需要休息了。还有什么事情,就等门主恢復了再商议吧。” 话都已经摆出来了,容素和沈裴清对视了一眼后,见徐彪也没有反对,就选择听从周地的话,他们几人按照周地的安排去了他准备的厢房。 一进到厢房,容素就盯著沈裴清,追问他:“你和徐彪什么时候有了交易?” 这不合理,明明这几日他们一直都在一块,从未见沈裴清外出过,也就那日和今日来过虎头门。 沈裴清找了个位置坐下,听到了容素的质问,他气定神閒地倒了杯茶,喝了几口,才语气缓慢地回答她的问题。 “江湖之间都有属於自己的通信方式,我让石头打听过,且也了解过虎头门如今的情况,虽然他们將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消息传递。” 听了他这话,容素眼睛微动,有那么一点明白过来:“所以你是通过了和徐彪秘密通信,和徐彪达成了交易和合作?” “差不多。我不过是给他分析了下虎头门的情况,且找到了白朮和啸天彼此间私下来往的证据,有了这个,徐彪自然就会信了我的话,和我做交易。”沈裴清认可容素的话,点了下头。 那如此这般,倒是说得过去了,沈裴清有白朮和啸天往来的证据,所以徐彪才会信他。 “所以你才和徐彪弄这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那你和徐彪交易的事情,应该就是活炭对吧?”容素想通了沈裴清的话,便想知道他们交易的事情是什么。 沈裴清抬眸看向她,没有表情,眼神冷清似水。 见他是这样的表情,容素顿时有点不太好的感觉,立马想到了什么,惊讶且难以置信走到他面前,质问:“你交易的不是活炭,你交易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吗?” 容素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沈裴清还是第一回见,平日里她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看著倒是有几分趣味。 他眼神微微现出了一点笑意,不过有点冷然,一本正经道:“那是你的目的,不是我的目的。能不能要到活炭,是你的事情,而我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这廝如此理直气壮,容素差点没被他气死,但即便心中有多少火气,她也得冷静下来,沈裴清说的有问题,严良明明也拜託过他的。 “哈,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有意思了,什么叫做那是我的事,你明明答应过严城主的。难不成你要食言?”容素最近越觉得沈裴清变了不少,他越加令人捉摸不透。 沈裴清挑了下眉头,而后笑了下,不以为然:“我答应相助,但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拿到活炭。生意我也和虎头门谈了,徐彪也接近了,我何时说过定能拿到活炭?” 86撮合不成就认亲戚 听了到他说这种像是耍无赖的话,容素睁大了眼睛,猛然拍了下桌子。 见她生如此大的气,沈裴清越觉得有意思。 “你!好啊,沈裴清,你倒是令我大开眼界了。原本以为你不过是脾气臭,没想到还是个无赖。” 对她骂自己的话,沈裴清並不在意,反倒轻鬆自如地调笑她:“说起脾气臭,我们彼此彼此罢了,既然你如此看重活炭,还不如赶紧想想办法吧。” 实在不想和这廝胡搅蛮缠这些事,他能说出这些话,就说明他已然不会去要活炭,既然如此她就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裴清,容素气愤不已地离开了厢房。 见容素愤怒地摔门而去,沈裴清脸上那浅淡的微笑慢慢消失不见。 石头望著自家主子骤然发生变化的表情,便明白主子心情不好了,又看了看已经离去的容素,心里不由浅嘆著,主子这又是何必呢。 就算要和容素姑娘拉开距离,也可以不用这样的方式的啊。 在石头感嘆沈裴清的时候,沈裴清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沈枫宇竟然已经开始搭上了江湖门派,若不是他一直留意著沈枫宇的一举一动,可能还找不到白朮与啸天那暗道陈仓的证据。 虽然石头找的人盯沈枫宇肯定很快就会被除掉,但他也不能放弃关注著沈枫宇,在他还没有恢復伤势,还未拿回势力,还不能太快打草惊蛇。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些事,都得从长计议,而虎头门恰好可以为他所用了。 沈裴清眯了眯黑眸,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如同黑夜中难以勘测的阴鬱,在悄然地蓄积。 —— 愤怒离开了厢房,容素走在小道上,火气已然慢慢平息,不为別的,就为了活炭,为了任务,她也得让自己儘快冷静地去想办法。 脚步停下来,容素抬起头,视线不知看向了哪处,思绪就像是糊团,在一直搅和,想要理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偏偏越是搅和,越是混乱。 直到耳边传入了几句交流声音,侧过耳朵听了几句。 应是经过附近的虎头门帮眾在交谈。 “我是第一回从周堂主那张比真正毒蛇还要冷血的面上看见了悲伤。” “我也是。但是周堂主为何会有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我是听人说的,据说门主快。” “什么!那该如何是好啊?不对啊,怎么和我听到的不一样?我方才还听到他们那边说门主被一位女大夫给治好了,连脸色都好转不少呢!” “当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不会是乱听了哪个腌臢蠢货乱编造的话吧?” “我是听是毒蛇殿那边说的。” “嘖,白副门主都走了,那些个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了...” 后面的话,容素没有再去认真听,对他们门派中的勾心斗角不感兴趣。 不过他们的话头倒是让她茅塞顿开。 她帮徐彪解决了食髓蛊,又帮他开药缓解了痛楚,就这个来说,就值得她以此来问他要活炭。 实在是无可奈何,反正她並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就直接按照方才从猛虎殿那边走来的地方快步找过去的路。 走著走著,实在这里的道绕来绕去都十分相似,比迷宫还要像迷宫,顿时就有点头晕,不一会她发现自己似乎迷了路。 看了看前几秒就看见的一座门庭,还有右边同样相似的假山,容素有点心慌失措,叉著腰,开始抱怨起来:“好好的路,就不能好好做吗?非得弄得像个迷宫!” 气急败坏下,抬起手就往一旁的一棵不高不矮的树木,打了一拳。 那一拳也不重,但是那棵树似乎很软,就像是打在了身上,软软的,也不会將力回弹到她手上。 诧异了下,转头看去,正要仔细瞧上一瞧,身后就传来了周地的呼叫。 “容大夫。原来你在这里。” 听见是周地的声音,容素的注意力立马从那棵树木身上转移开来,转到了周地身上,她眼睛微亮,激动非常走到周地面前,认真地对他说:“带我去见你们门主,我有事要和他谈。” 见容素提出要找他们门主谈话,周地微愣了下,很快就平静地看著她,態度不冷不热,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请容大夫跟我来吧。正好门主也是让我来找你的。” 听了这话,轮到容素愣怔了一下,有些惊异,嘴巴微微张了张,想要脱口而出问,但想到只要见到徐彪就知道是何事了,没必要问周地,免得节外生枝。 在她打算以恩挟物这件事上,又不是什么特別光彩的事情,不用到处说,万一坏了她医术名望,那可就糟糕了。 默默跟在周的身后,没一刻钟,竟然就走出了她方才用了整整半个时辰都没有办法走出的院子。 看著周围与方才院子不一样的院落殿宇,容素低下眼眸,思考了下,难不成方才那院子是传闻中的那种奇门遁甲? 还来不及细想,他们已经来到了猛虎殿门前。 周地转过身来,看了眼她,態度不变的冷淡,伸出手摆出请的姿势:“容大夫进去吧。” 想著还是正事要紧,容素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瞧见脸色好上不少的徐彪,此刻已经不在床榻上,而是坐在了床榻对面的书桌边。 见此,她走了过去,声音客气不少地给徐彪拱手行礼。 “徐门主。你要找我,是有事吗?” 本想一口气提要求,但她还是打算先听听徐彪找自己是何事。 徐彪听到了她的声音,才放下了手上的册子,抬起了头,望向她,眉眼间的病气是少了很多,精神似乎也变得不错。 他含著友好的微笑对她说:“容大夫,你帮了我解毒。这个恩情,我不能不报答给你。把你找来,就是为了想问问你,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只要是我能做,虎头门能做,我都能帮你。”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徐彪先一步提了这件事,既然如此也省了她再去提。 容素也没有多犹豫,直接就朝徐彪要她想要的东西:“既然徐门主都开口了,我不是一个忸怩的人,我想要活炭。” 听见容素要的东西竟是活炭,徐彪顿时就愣住了,容素帮了他解决蛊毒,让他还能多活半个月,算是救命恩情了,没要金银,没要財宝,更没要其他更有用的东西,竟是要那种没有用处的石头。 皱了下眉头,徐彪怎么也没想明白容素的用意。 见徐彪皱著眉头,以为活炭对於他是很重要的东西,容素就有点著急了,便急忙开口说:“徐门主,活炭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若是你感到为难,我们可以做交易,你把活炭卖给我就好了。我不会白拿的。” 本来就不理解容素要石头的想法,现在听她说竟然要用银子买那些没用的石头,徐彪更是吃惊,然后立马出声。 “哎,容大夫。你要那些个石头,要就拿去便好,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那些石头在我们灰岩山多的是,你只管让人搬去。” 听了这话,容素才晓得是自己误会了徐彪的意思,顿时被吊起来的心就安心放下了。 她笑著感谢徐彪:“谢过了徐门主。” 徐彪见她还谢自己,更是有点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小事一桩,不过,我倒是好奇容大夫要这些石头做什么呢?” 徐彪想著是容素一个做大夫的,如果是问他去找什么珍贵草药或药材,他尚可理解,但要石头,这著实令他费解。 见徐彪疑惑这事,容素也没有要瞒著对方的意思,便大方告诉他:“活炭可以很好吸附铜云母的毒气,我要来活炭,就是为了帮助矿城的矿民们摆脱铜云母毒气带来的困扰。这样他们且还能继续挖掘铜云母求存。” 听了容素这番话,徐彪看她的眼神发生了不一样的改变,从对她救了自己的恭敬到了生出了肃然起敬的表情。 只见他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双手抱拳,对她满脸敬佩之色:“我本来就看出了容大夫是一个救人於水火的好大夫,没想到还是一个为民做好事的人,当真是巾幗不让鬚眉啊!容大夫,我很佩服你!” 徐彪那敬仰自己的目光,还有满口的敬言,令她倒是生出了些许不自在。 且她不知不觉间,內心生出了那么一点心虚。 她根本就没有徐彪所说的那么好,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无论是救徐彪,还是为了矿城的矿民们来虎头门找活炭。 容素訕訕而笑,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应徐彪对自己的这种敬佩之语,只能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尷尬。 但徐彪是越看越满意容素,更是豪迈地大手一挥:“容大夫要多少活炭,就儘管拿去,阿地!听见了吗?” 本是在殿外的周地,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且拱手低头对著徐彪道:“是的。门主。” 徐彪爽朗一笑,而后看看容素,又看看周地,心里驀然生出了另一个想法。 “容大夫啊。你今年芳龄多少了?” 上一秒还在说活炭的事情,这一秒怎么就问起了她的年龄? 心里存疑,不过容素也没太在意,直接回答徐彪的话:“等过了年,就双十了。” 徐彪一听,眼睛发亮,似乎很高兴,拍了一下手,大笑著,看了一眼周地:“阿地啊,我记得你好像已经二十有三了吧。” 周地不疑有他,点著头:“是的。” “甚好啊,年龄合適啊。”徐彪摸了把下頜上有些粗的鬍鬚,笑得一脸都开始瞧不见眼睛,他看著容素,直接就问出来,“容大夫啊,你有没有看上阿的啊?若是你是看上的,以后你可就是我虎头门未来的门主夫人了!” 原本容素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徐彪这么一说,她顿时睁大眼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所以徐彪这是要给她和周地做媒。 她连忙摆手拒绝:“不了,不了。谢谢徐门主的好意,我现在无心这些。” 见容素拒绝了,徐彪立马就严肃了面容,高兴的表情也没了,肃起来的脸有点嚇人:“难道是阿地不好吗?阿的可是虎头门所有未婚男子里面长得最俊俏的一个啊。” 容素心里呵呵一笑,这是俊不俊俏的事情吗,应该是她想不想的事情吧。 恭维的话,她是不喜欢说的,索性就直接对徐彪开口:“周堂主好不好,这不是我隨意可以评价的,我也不喜欢隨意评价別人,我是当真现在对这种事情没有一点想法,我现在只想好好救病治人,当好一个悬壶救世的大夫。” 徐彪听著容素的话,眉头皱成了川字,但他又找不出容素话里的不好来,且觉得她说的话又那么地令他敬佩和认同,最后不得不惋惜起来。 “哎,看来是阿地他没有娶容大夫的福气了。” 他一脸可惜看了看周地,但周地由始至终,他的表情一直都保持不变,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徐彪的话而產生一点波动。 无论是徐彪要给他和容素做媒,还是容素当著他面拒绝了徐彪想要做媒,其实也就是容素直接拒绝了他,他好似也不起情绪的波澜。 容素在拒绝的时候,有用余光看周地的表情,虽说她並不是在意周地怎么想,只是习惯性去看一下另一个当事人的表情罢了。 却没想到对方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容素更加確定一点,周地比沈裴清那块死木头更像木头。 “好了,我总不能勉强容大夫。这样吧,阿地如同我的亲弟弟一样,我呢,我也知道我没有多少日子了,我又很敬佩容大夫,既然容大夫无心阿地,那容大夫有意多个兄长吗?不如你就认阿地做义兄如何?” 徐彪显然是不死心的,他想著既然阿地没有办法娶容素,那不如就认容素做义妹,这样他们亲近一些,让虎头门多一个神医也是好的,而阿地在他走了之后,还有认帮他照看著他,他也能心安一些地离开。 在他这里,容素已经是一个很好的人,一定可以代替他照顾周地的。 容素笑得有点勉强了,以为拒绝了徐彪就可以,哪曾想他还没有放弃,还另闢蹊径地要她认周地为义兄。 看出容素似乎还是不太情愿,徐彪也不想逼著她太过,朗声一笑说:“这样吧!容大夫先回去思考思考,我们虎头门那可是中东洲两国间最大的帮派!” 87为之计深远 这话是什么意思,容素明白,但认义兄这件事,显然在她看来是一个很麻烦的事,因为严良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之后她隨便找个理由离开了猛虎殿,实在是怕徐彪还是提出其他莫名其妙的要求,她现在有求於人,已经拒绝了人家一回,再来一回,虽说她也没在意,但若是徐彪一个不高兴,不答应给她活炭,那可就不好了。 瞧见容素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徐彪摸著下巴,爽朗大笑。 整个猛虎殿儘是他那震天的笑声,容素一听,脚底更是加快了速度,低著头赶紧离开此地。 徐彪在笑,可周地丝毫笑不出来,他心里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徐彪说的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面前这个男人,他是將他视作父亲和兄长一样看待的,他虽然只和他相处了短短三年,可这三年,是他让自己有了立命的本事,也是他教会了自己如何处事的道理,更是他给了自己一个像样的家。 一想到这样的一个好人,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的人,就要离自己而去,周地內心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走不出来的阴霾,接受不了,也不想接受。 徐彪察觉到周地身上的低落情绪,收起了笑容,皱起眉问:“难不成你这臭小子不愿意和容大夫成为义兄妹?那可不成!容大夫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若不是她不愿,我还想让她做我们虎头门未来的门主夫人呢!” 早在不久前,徐彪就和他说过了要將门主的位置交给他,可他从不会反驳徐彪的命令,他让自己做什么便是什么,因为他下的决定一般都是对的。 但这次,周地很想拒绝一回:“门主,我才疏学浅,武功也不太好,恐怕无法承担门主之位。” 一听周地拒绝,徐彪顿时就气了,猛地狠狠一拍桌子。 “好你个小子!翅膀是真硬了不成,不就是想著撮合一下你和容大夫,现在这是在发我的脾气?” 徐彪以为周地是在生气他自作主张,虽然他的確是一时兴起,不过他作为说一不二的门主,自然不能承认是自己的一意孤行,替他做了主。 “不是。门主,我没有生你撮合我和容大夫的气,我也没有生气。我是真的无法胜任门主。”周地极其平静,抬头看著徐彪,眼神里流转著认真。 见周地的確没有生气的表情,徐彪顿时就困惑了,这小子很少会反对自己的决定,怎么突然要拒绝做门主,明明前几日还和他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变卦? 想不通,徐彪便肃著脸,语气有点不满:“我可告诉你,小子,门主这个位置非你不可,若是你不答应,我就揍你揍到你答应!” 这理直气壮又一脸坚定的样子,看在周地眼里,若是放在平日里,他决不会犟,因为他捨不得和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人犟,可如今,他害怕。 害怕门主交代完所有事情后,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他会崩溃的。 周地沉默地低著头,像个堆砌了尘埃的木桩,也像个迷茫和反向的孩子,站在那里低沉悲伤。 这样的周地已然让徐彪看出了端倪,他想明白了周地是因为什么事才会突然这样了。 “阿地,人本就会死,不是重於巨大无比的山脉,就是轻於那轻薄的鹅毛。我这死也算是死得不轻不重了,为虎头门的帮眾们试出了两条毒蛇,是好事。”徐彪语重心长地安慰著周地。 听著徐彪安慰自己的话语,周的双眼红了起来,声音暗哑哽咽,直径跪在了徐彪面前。 “门主。是你带我来到虎头门,是你教会了我许多,没有你,我该如何?” 徐彪低著头,望著面前这个孩子,三年前捡到他的时候,他形如槁木,瘦骨如柴,都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根被人隨意丟弃的木头。 当时的周的眼神空洞,在他眼里看不见一点要活下去的念头,仿佛一块死木。 带他回到了虎头门,整整半年,周地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吃东西都是需要人餵到嘴巴,他才肯吃,不然他都不会自己找吃,饿了就熬著。 徐彪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让周地这个了无生机的人重新有了活下去的想法。 后面又给了他周的的这个名字,周姓是他师傅的姓,徐彪在周的身上看到了他师傅的性格,都是有些犟。 一晃而过的记忆,徐彪慢慢抽离回来,再看向周地,嘆了口气,伸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阿地,答应我。虎头门是我的心血。我能將它託付给你,是我对你的信任,难道你要毁了我对你的信任吗?” 周地一愣,摇著头,仰头看了看徐彪,望见他那张带著岁月痕跡的脸庞,不知何时老了许多,头髮也斑白了好多,他低下头,难以控制地哭了起来。 听著周地压抑的哭声,徐彪无奈嘆气,拍著他的肩膀无声安慰著。 —— 在徐彪答应將活炭给容素的时候,她就立马写了书信,让小四快马加鞭地带去给严良。 不日,严良就传来了书信,希望容素可以在徐彪面前说一下他,他想要来虎头门亲自找徐彪商谈活炭运到矿城的事宜。 容素自然是答应的,有严良去和徐彪直接当面谈,好过她做个中间人夹在期间將他们的话传来传去,麻烦得很。 当晚容素就去找了徐彪,她都还没踏入猛虎殿,就有人出来迎接她,热情地带著她直接去见徐彪。 徐彪一见到她,嘴上的弧度提到最高,眉眼间的威肃荡然无存,剩下一脸雀跃。 “容大夫,我吃早饭的时候,就感觉到今晚会见到一个令我心情畅快的人,没想到你就来了!快些来坐,刚好今晚厨头学了一道中洲酒楼里的糕点,叫做甜芋糕。” 一盘粉嫩软糯的糕点被人端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还未品尝,就已经可以体味到期间的香甜。 淡淡的糕香从其中溢出,还渗透著几许幽幽的香,看来是厨头还在里面加入了的味道提了味道。 “快吃吃看?听闻容大夫一直生活在中洲,想必来了我们这中东地带那么久了,肯定是很想念家乡食物吧,吃一下,是否厨头学到了精髓?”徐彪笑著看她,一味催著她吃,像是找到了好玩东西的孩子一样,献宝一样献到她面前来。 见他一直催,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就伸手去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味道是极好的,入口即化,香糯可口,不太甜,淡淡的口味,就算吃多了,也不会很腻。 “怎么样?和你在家乡吃过的糕点一样吗?”徐彪见她吃了,就激动询问,那双眼睛像是带了光,盯著她过於热烈了,这样的长辈热情是好,可太热情却反倒令她不自在了些。 咬了几口,她就放下了,毕竟今晚来是有事要和徐彪说的,不是来说閒话。 “在中洲,我也就吃过几种糕点而已,且都不是大酒楼所做,都是一些民间小摊贩的街边吃食,比不上门派厨头特意去学的,那必定是大酒楼所出,我的评价算不得数,且厨头做得的確好吃。” 在开口前,还是需要说点好话做铺垫,容素心里对等会说的话有些没底,毕竟虎头门的规矩是不与非江湖之人做交易。 “哈哈,管他厨头学的是哪家,是大酒楼的,还是小摊贩的手艺,都不要紧,只要容大夫爱吃,我就吩咐他每日都做,再让阿的亲自送过去给你!”徐彪朗声一笑,明显是被她的话给逗乐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听了这话,容素就明白徐彪这还是不死心,还想撮合她和周地,不过不要紧,过不了多久她就得走了,之后的事情都由严良和虎头门谈,她才不会再掺和了,到时候任务自然而然也就完成,她也不必再和虎头门接触。 容素笑了笑,喝了口茶,才开口將今晚的目的说出:“门主,是这样的,你之前答应了给我活炭,其实我一开始就是为活炭而来,不过是阴差阳错地帮了你,而我为矿城为矿民要活炭,也是受人之託。是矿城城主严良。他希望后面可以亲自和你谈这件事。” 她一直看著徐彪的表情,见他在听了她说的话后,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好多。 看到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容不深不浅,沉默了许久,都让容素以为徐彪这是在无声牴触,想著要再说些什么来挽救一下。 下一秒,对方就缓声开口了,似乎没有牴触,但是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带著几许意味深长。 “我知道容大夫来找我要活炭的时候,我就已经猜测到了容大夫是受人所託,容大夫和沈公子你们的互动,我都看在眼里,一切为了什么,我也心知肚明。” 听了这话,容素心里不免有些吃惊,这么说来,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倒是有点在他面前露出了做戏的丑態。 “既然门主知道了,那我就敞开了说,严城主希望可以直接来门派,亲自和徐门主谈运活炭的事宜。” 说完她望著徐彪,见他表情不变的淡笑,完全不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些什么,不知他是如何想的,难免心中有些紧张了。 这可是关於她任务成功的关键一棋,紧紧抓著双手,释放她心底的不安和忐忑。 徐彪沉吟了好一会,突然就低声朗笑起来,弄得她那颗心一个咯噔得大跳一下,然后不解看著对方。 “徐门主这是?” 他抬起手,一拍大腿,然后面容严肃看著她,搞得她也变得肃穆认真起来。 “我只会和容大夫谈活炭的事情,不会见什么严城主。我们虎头门不和非江湖中人做买卖的。这是硬性规矩,改不掉。” 这下她那颗心啊,当真是沉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找到了一丝破绽,直面对徐彪提出了疑问:“可我也不是江湖中人,徐门主,那我是不是也不该和你做买卖?” 这问题非但没有难倒徐彪,甚至还给了他进一步將问题丟给她的机会。 “哈哈,这有什么难的,只要容大夫和阿地做夫妻或者义兄妹,那就好说了,你到时候在虎头门就是有身份的人,你要什么,直接和阿地商议就好了!” 这话落下,容素再看著徐彪,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便明白了自己来问这个,其实就是入了坑,不,或许徐彪早就知道她肯定会来找他谈活炭的事情,而这个问题也是他早就想好留给自己的。 想明白之后,容素有点不爽,但现在又奈何不了对方,语气上带著埋怨,开始阴阳徐彪:“徐门主真是好算计,不去当军师可惜了你的才学谋算。一开始我向徐门主要活炭的时候,想必门主就算好了吧,这些日子,我和严城主来往书信都是通过小四传达,小四可以进出虎头门如此自如,想必其中也有门主的默许吧。” “门主煞费苦心地引我入局,为的就是撮合我和周地,门主之於周地,当真是父母之情,唯有父母之爱子,才会为之计深远。” 对方听著她说这些,非但没有觉得被识破而生气,反倒还自得其乐地认同点头,甚至还夸讚起来她。 “不错,不错,我看中的孩子都是脑袋瓜子聪颖的!你和阿地简直是绝配啊,阿地安静沉稳,容大夫你谨慎明睿,有你们在,虎头门不日定可以问鼎江湖之首!” 完全不想搭理徐彪这自作主张的高兴,容素看著徐彪的態度已经不想友善了,这已经影响到她的心情,声音冷冷地对他开口:“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和周地成为任何关係。” 这一盆冷水也泼得徐彪整这个人透心凉,他笑容凝住,而后淡了下,又恢復,似乎打定主意不会改变,语气也很坚定:“孩子,做人其实没有必要那样犟。你也就这一点和阿的那个孩子一样,这种脾气性子不好的,起码对於你们以后不好,可是容易摔跟头。” 哈,她还轮不到他来说教,容素脸色越发难看,就要起身离开。 徐彪也看出了容素不爱听这些,立马住了嘴,不过依旧没有要改变想法的意思,淡声对她说:“孩子,你好好想清楚吧,多个门派做靠山,其实对於你来说,也未尝是坏事不是吗?” 听完这句话,容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猛虎殿,一路上,她自己都可以想像到自己的脸有多黑。 迎面路过好几个帮眾看见她,都不敢和她对视,打个招呼就急急忙忙躲开了。 等回到厢房,她已然冷静下来,脑中回想了徐彪最后那句话。 88山门前起了爭执 想了整整一夜,容素也不知自己是在为什么而妥协。 以前的自己,犟得可以只顺著自己性格去做事做人,如今她竟然想要答应徐彪的要求了。 那是她当真觉得徐彪后面和她说的,或许是对的,若是有虎头门做她的靠山,那是不是在她报仇之路上又多了一个助力。 三洲势力,她现在暂时还是微不足道的小蚂蚁,身份上亦然,完全不可与已经成为凤女的容莹心作比较。 一夜没有入眠,自己想通后,她到底是答应了徐彪,不过自然不是和周地成为夫妻,而是选择了做义兄妹。 徐彪见她答应了,高兴地还送了她不少好东西,金银珠宝,是其次,最重要是虎头门那自由出入的令牌。 “容大夫。啊不对了,你很快就是阿地的妹妹,那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了,容妹子,我现在就让人去选日子,结拜的日子一定得好才行!”徐彪自顾自地开心,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因为这件事有一半是她被徐彪算计了,最后才不得不自己想通,不是自己完全自愿,自然不会显得多开心。 “这个就隨门主安排就好。” 徐彪自然也看出容素还没有完全心甘情愿,不过这不要紧,他心里想著容素早有一日一定会愿意的,阿地那么好的人,有他做容素的兄长,她定会体会到阿地的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去选日子了!” 说著他就转头就去找人办了,还对办事的帮眾说了一堆要求,不清楚的还以为她不是和周地做兄妹,而是做夫妻呢,想著容素就心里还堵著气,不太通畅。 本来此时,容素以为简简单单答应了,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做个义兄妹也不是什么大事。 哪知道,徐彪刚定好在三日后办结拜仪式,结拜仪式的前一日,严良就带著人找来了虎头门门前,且还要求徐彪把容素一行人给交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容素都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赶忙去了山门前,刚走到,离远就瞧见山门前就面对面站著两队人。 一边是徐彪和周地,一边是严良和小四。 他们彼此间,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即將要打起来的紧张气息。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严城主,一大早就带著人来我山门,这是要和我们虎头门宣战不成?虽说我等江湖门派不和朝廷城州结怨,起纷爭,但也不怕事,若是你要挑起战爭的话。” 徐彪出言在先,语气里儘是傲慢,没有轻视,但是单单这傲视的態度,就够人不爽了。 被虎头门帮眾堵在山门前,严良脸色並不好,再听到徐彪这番话,神情越发难看,更是气不过,直接对徐彪道:“徐彪,你不要用这种话来激怒我,我来这里,是为了见容大夫的,一开始我来就和你说了,是你蛮不讲理,找来了你门派的帮眾们围堵我在山门前的!现在倒是倒打一耙,將锅丟我身上!” 本来在话头上自以为胜过严良一头的徐彪,在听了严良竟然开口就撕破脸,一点脸面都不留,顿时面容一沉,周地察觉到徐彪的神色,立马会意,用眼神示意了身旁的帮眾。 帮眾们得了指示,纷纷对著严良那边的人露出了凶恶的表情,甚至已经有要起架的趋势。 小四见状,对面来势汹汹,且人多势眾,不由有了一丝胆怯,小声对严良道:“主子,我们带的人不多,那虎头门到底是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他们的人个个都会些功夫。不如我们先劝说他们让容大夫出来吧。” 听了小四的话,严良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现在是处於劣势,带的帮手不多且武功肯定比不得江湖人士,但他却不想输徐彪一头。 强行挺直了身形,冷冷瞪著对面那看著就討厌不爽的徐彪,严良冷怒著面色:“我作为一城之主,决不能被一个小门派给嚇到退缩,那成何体统?” 瞧见自家主子脸色像是倒翻了墨砚一般黑沉沉的,小四只能闭了嘴,现在他劝说不得了,再看一眼对面的阵势也是蓄势待发,不会退让的状態,想来这是一场激烈而无法避免的战斗,也是关於两位在位者好胜心的爭夺战。 小四嘆了口气,视线一划,突然就看见了站在了虎头门帮眾比较后面的容素,猛地睁大眼,使劲用眼神去试图吸引容素的注意。 后退了两步,小四隱没在几个侍卫身后,对著容素又是眨又是点头晃脑,费劲了力气,终於是对上了容素的视线,引到了她的目光。 容素本来是在悠閒观战,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著自己,眼睛一转,瞧见小四在那边疯狂给自己使眼色。 想了想,她还是缓缓后退了几步,转身去到了靠近岩石山块那边。 过了一会,小四就跑到了她跟前,神情著急:“容大夫,你在这,我家主子一直想要见你,你既然在,怎么不出来呢?” 容素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现在严良和徐彪会起纠纷可能就是因为她,若是去了,她大概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不想露脸,只想等著徐彪解决,她不想夹在他们之间,那简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她又不是扯线木偶,怎能任凭两个男人爭夺,而且他们爭夺的还是关係,这想想她就脑袋疼。 “你还是劝一下你家主子吧,让他先回去,活炭之事,我已经和徐门主谈妥了,不日我肯定会让徐门主派人將活炭运到矿城的。” 小四听了容素的话,就明白她不愿露脸去阻止两位的纷爭,他就更加愁了,万一自家主子打不过徐门主,那岂不是丟了脸面,到时候主子定会气不顺,主子气不顺,遭殃的可就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了。 越想越怕,小四愁著脸,双手合十对著容素苦苦恳求起来:“容大夫,我求求你了,主子又怎么会听我的呢。我一个人言微轻的侍从,哪里劝说得了,还是得你来啊。拜託了,拜託了。若是容大夫愿意出面,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小四做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拒绝!” 饶是这样,容素也不想解决麻烦事,装作没听到一般,就要转身离开。 小四也是迫不得已,情急之下,他高声一喊:“容大夫啊!你在这里啊!” 这一声响彻天际的声音,瞬间就將那边的两队人视线全部集中到了这边来。 容素见小四这般行为,惊了下,然后眼神一冷,扫向小四,小四双手朝她拜了拜,一脸哀求。 根本来不及跑了,严良和徐彪带著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 严良看见她,更是又急又喜:“容妹子!你在啊!” 徐彪一听到严良这般称呼容素,眼睛微眯,看向了周地,周地接收到了眼神,沉默低了下头,徐彪见周地如此,脸上就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气得不过,就自己先开了口。 “严城主,你怎么称容大夫为妹子呢,这不合理吧。” 这廝不但挡著他见容素,现在还用这种口气来攻击他,严良怎么想怎么也压不住胸口那团气了。 “合不合理,也不该徐门主来说不是吗?我年纪比容妹子大些,称一句妹子,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奈何这话说得也没错,严良的確是大过容素,叫妹子是合情合理,可是徐彪就是不想让他人抢走了自家阿地要认的妹妹! 徐彪都快要吹鼻子瞪眼,但眼神一瞄,见容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怨气了,这丫头怎么就干看著,不搭句话,好歹现在是两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在爭著和她攀亲戚啊。 既然事情因这丫头而起,又怎么能让这小丫头置身事外,还得是她来解决才是。 “容大夫啊,既然我和严城主都爭论不下,不然这样吧,你来评评?你是想要和阿地做义兄妹还是要和严城主?” 神思本就是自由自在游走著,哪想到徐彪这么快就將战火引到了她身上,容素顿时就扼住了,收回了跑丟的心神,定眼看了看他们两人。 见严良和徐彪都用那种志在必得的目光看著自己,容素心里面都產生了不解了,为何他们就一定要爭著要当她义兄,她在他们看来那么需要兄长不成? “容妹子,我可是第一个先请求你的,我的诚心难道还不够吗?我是真的想要和你成为义兄妹,那也是为了完成我的一个心愿,报恩於你母亲的心愿啊,你就让我完成了吧。” 见容素一直不说话,严良其实心里就著急,怕容素还是会拒绝自己,索性就將恩人拉出来,希望容素看在恩人的情面上可以答应自己。 徐彪不清楚容素的母亲和严良是什么关係,但他敏锐察觉到严良这廝当真是狡猾如狐,竟然开始打感情牌,越是如此,他越是用眼神责怪周地,这小子就不能积极一点吗? 给他找媳妇不要,那就给他找个可以相帮相护的亲人也是好的,但这小子就是个臭木头,一点也不积极,儘是他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给他筹谋,心真是累。 “容大夫,我们虎头门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定说话的地位,若是你和阿地成为了义兄妹,你就是有一个很大的靠山,以后没人敢欺负你的!” 为了心里的筹谋,徐彪也算是尽心尽力地拉拢容素了。 严良沉著脸盯著徐彪,心里对他也是怨言颇多,这廝是瞧不起他矿城给不了容妹子依靠是吗? 察觉到严良那愤怒的目光,徐彪也毫不畏惧懟回去,他心里也是在想,这廝別以为是些个矿地土豪子,就来他面前耀武扬威,他可不怕,他虎头门那也是要钱有钱,要脸有脸的门派! 双方各执一言,爭论不休,且还谁也不让谁。 这氛围一度要从冰点燃到了至高点,容素夹在中间,看著严良和徐彪,你一言,我一语,若不是他们还掂量著她是一个姑娘,不然早就上手拉扯了。 实在受不住被人如此夹攻,容素双手捂住了耳朵,抬起头,大声喊了一句:“够了!” 这一声,算是用尽了她今早吃完早膳的所有气力,惊得一旁趴在枯枝丫上的乌鸦猛地飞走了,掀起了阵阵惊慌呼叫声。 终於都安静了,他们各自都看著她,也不敢再说话。 特別是严良和徐彪,都用一种你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的表情看著她。 容素嘆了口气,原来被人簇拥爭夺並没有话本子中写得那么美妙,她一点享受都没有,也不知话本子中的女主人公为何会有享受的快感的,简直是丧心病狂,这是她现在想要表达的想法。 “两位都冷静下来了吧。那很好,就听我说吧。” 严良和徐彪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给对方一个冷眼,之后再看向容素,又露出了和蔼的微笑,简直是比翻书还快。 懒得多看他们,容素就將自己想说的说出来,首先是看向严良:“严城主,我会答应和周堂主做义兄妹,是因为他们虎头门有规矩不能和非江湖人做买卖,我只有做了周堂主的义妹,才能和他们做买卖,难道你现在都不为矿城百姓著想了吗?” 听了容素的话,严良诧异了下,没想到容素是为了矿城著想才会如此牺牲自己,他顿时感动得都要红了眼,更是对徐彪越发怨恨,这廝简直是趁火打劫! 想了下,又觉得不对,严良不解追问容素:“容妹子,你不是和徐门主结拜?” 原来严良不知道啊,容素刚要说,徐彪就春风得意地扬起下巴,伸手拍了两下周地的肩膀,对严良说:“自然是和我的阿地结拜!” 严良看著徐彪就嫌弃厌恶,再看了眼周地,冷笑著:“不是和你结拜,你积极个什么劲啊!” 徐彪被严良那话给气得鬍子都要竖起来,激动地说:“与你何干啊!我家阿地可是我看重的未来门主继承人!” 然后两人又开始一轮眼神的激烈对峙,弄得他们各自带来的人也开始追隨著自家主人一样彼此不想让,让整个局面再次陷入僵局。 见此场面,容素扶住额头,只觉得很是无语,她都將详情告诉了严良,为何他还如此不辨是非一样和徐彪慪气,这对他有好处吗? 心中不解,但容素不想思考这个,她现在只想儘快解决眼前凌乱不堪的场面。 正要开口,周地破天荒地说话了,且还十分冷静地给严良和徐彪提了建议。 “严城主,门主。结拜不一定只能和一个人的。” 此话一出,容素明白周地什么意思了,还未来得及说话。 严良和徐彪竟然第一次如此默契,看向容素异口同声道:“那就一起结拜!” 89新消息 都由不得容素拒绝,严良和徐彪竟然就合作愉快一般结成了共识。 严良答应了徐彪,愿意认周地为弟,周地有徐彪出面,自然也不会驳了徐彪的面,答应了认严良为兄,如此这般,容素自然就这样成了严良和周地的义妹妹了。 前一刻还要整个你死我活的一老一中,如今却能握手言欢,一块商议著將结拜日子再定在什么时候,容素在一旁看著,已经没眼看,选择沉默,然后离开。 找了个地方静一静,却不曾碰上了已经有两日没见到的沈裴清。 明明他们都在虎头门里面,但她这两日倒是一次也没有遇见沈裴清,就连石头也没看见。 沈裴清也看见了她,但也就看了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见此,容素皱了下眉头,然后追上去。 “沈裴清,你已经两日没有来找我看诊了。” 这个也不是隨便找的理由,若是需要,她的確有必要每日了解沈裴清的经脉状况。 沈裴清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直接撩起了衣袖,將手腕露出。 见他这个举动,容素也没有说什么,抬起手去给他把脉。 脉象还是和前些日子诊过的差不了多少,收回了手后,她打算说些什么,沈裴清沉默不语地直接就转身走了。 瞧见他如此態度,容素瞬间就恼了,索性也不管他,今日也不知他发什么疯,也没惹他,想不通,冷冷瞪了眼他的背影,转向和他相反的方向离开。 在容素离开后,沈裴清站定在一面矮墙后,眼神阴鬱森冷,黑沉不见底,在那停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当晚,小四就来告知她,严良和徐彪已经选好了日子,就安排在七日后。 不想日子竟然延后,瞧见那两个人比她著急要结拜,问了小四才知道,原来严良还是將活炭的事放在心上的,已经和徐彪先约定好了,先运一批活炭到矿城。 徐彪本来还不太愿意,但周地也將矿城的一些情况详细分析给徐彪听,和严良一起劝说了徐彪,徐彪才答应先运一部分过去。 至於后续的合作就必须要把结拜仪式办好,才能再进行了。 容素知道徐彪为何著急,他的时间不多了,自然是想要在最后的日子里,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过了三日,在石头来找容素询问沈裴清喝药的药方时,她接收到了阅读器判定的任务成功消息。 【成功改变矿城百姓遭受肺病传染命运,升2级,当前阅读器11级】 【宿主是否要查看关於女配容莹心的下一条消息內容?】 见石头还在,容素没有回答阅读器,看向了石头,提笔將药方写好,递过去给他。 “八碗水煎成一碗水,每日喝两回。饭后服用。” 石头接过后,收进了衣袖里边,看著她,似乎欲言又止,迟迟没有走。 瞧他不说话,又不走,容素放好了纸笔,现在心情还不错,倒是耐了些心等他说话。 安静了好一阵子,石头知道容素在等自己开口,小声嘆了口气,低著头,对她开了声。 “这些日子,主子其实也很难,希望容大夫若是遇到主子態度冷淡的时候,可以谅解他。” 提到沈裴清,容素心里就不免来气,她並不欠他什么,凭什么就要看他脸色。 “谅解他?石头,你不觉得你说出这些话来,有什么问题的吗?”容素不笑反问,是带著一些不悦的。 石头也是说出口后,才自知心虚,实在是最近看见主子沉默寡言了好多,就好像回到了先皇后离世那一阵子一样的状態,他有些担心沈裴清过於压抑自己。 若是容大夫愿意亲近些主子多好,但主子的性格,只要做了某些决心,就算是八头牛也拉不回。 心里怎么想,面上石头倒是不显露半分,带著些自责对容素道歉:“抱歉了,容大夫,就当方才我说的话没说过吧。谢谢药方了。” 说完,石头恭顺地给她行了礼就离开了。 看著他走了之后,容素只觉得石头莫名其妙,一会让她谅解沈裴清,一会又让她当他没说,也不知他们主僕两人最近犯了什么病。 算了,先將这个不值一提的事情摆在一边,她要了解容莹心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容素能感觉到有一股热辣的心情从內心深处涌上心头,紧张,焦急,兴奋,像是打翻了调料般,搅浑在心中。 让阅读器將容莹心的信息给她打开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著上边的內容认真查看。 【女配容莹心覬覦东洲军事布防图,布防图藏在晋安王府】 看到了这个內容,容素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终於要碰上容莹心了吗? 单单是这个消息,就足以令她无法平静下来。 抓著桌子的手,抖动得厉害,难以压抑住內心的激动,容素抿著嘴唇笑。 容莹心要拿东洲的军事布防图,那就说明她將会出现在东洲,太好了,她终於找到她了! 笑容落在她嘴角上,可渐渐的,难以平静的心情却突然安静下来。 找到容莹心之后呢,她要怎么做?直接杀了她復仇吗? 眼神阴沉冷暗下来,手渐渐收拢,捏紧,盯著某处看,脑袋疯狂地在转动。 许久,她才浅声低语:“不,现在的我,对於她来说,太微不足道,说不定连接近她身边的机会都找不到。我要强大起来才是。强大到足以和她匹敌,甚至压过她,让她看见自己为之恐惧害怕。” 即便难掩心中愤恨,容素也逼迫自己尽力压抑住这份深藏的仇恨,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蓄力,隱藏势力,等到她羽翼丰满之际,就是她容莹心必死之时。 所以,容莹心,你要好好的,希望你先活的畅快一些,开心一点,只有这样,等到你失去一切,从天边掉落到深渊的时候,那个表情就一定会很精彩,也在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了。 容素闭上了眼睛,平復下內心中的这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后,看见阅读器已经给出了她下一个需要改变的剧情內容。 【改变江湖流浪者阿库在矿区后山死亡的命运,成功升一级】 江湖的人?看见了这个,容素反倒兴致全无,去拿了茶盏,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几口。 “我不想做这个任务。反正下一级没有我想要的信息,做不做这个任务似乎对於我来说没有任何裨益。” 阅读器似乎有些著急,连很少开口的小助都跳出来了。 【宿主。请你还是完成这个任务吧,此人对於宿主来说,是很有作用的一人】 看了小助焦急的话,容素依然不为所动,慢悠悠开声追问:“噢?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此人对於我来说有何用处?若是你没有说清楚,此任务我是不会做的。” 感觉到阅读器的確很急切,有了心思想要逗弄下这个古怪又充满神奇的东西。 “给的任务並没有说明一定的完成,所以主动权是在我手上的,我想做就去做,不想做就可以不想做。难不成你们还要逼迫我去做吗?” 阅读器沉默了好一会,连小助也没有再说话。 不久,小助似乎想清楚了,组织好语言才回復她。 【此人乃江湖万事通,具备一定收集消息的能力,若是宿主能得到此人的信任和恩情,就可以利用此人对付女配】 眼睛定住在了后半句,容素勾起了一抹笑容,没有一点吝嗇,直接夸讚起了小助和阅读器。 “你们倒是狡猾睿智,懂得什么事情才能引起我的注意。既然如此,此人对我有那么大的作用,我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她这话落下,阅读器和小助仿佛鬆了口气一般,阅读器上面弹出了【明日亥时三刻,阿库將会中毒躲在云母矿区后山附近】 见它们给了信息,容素也不用多此一举再问一次,淡声回了句:“知道了。” 要救人,就得先回矿城才行。 回矿城也许用上大半日的时间,且不说矿区后山应该挺大。 那人是中毒才躲进矿区后山,也不知中毒的程度怎样,中的又是何种毒,这些都是未可知,要著手去救人,就需要做好完全准备,不然就算找到了人,是她解不了的毒,那也是白费功夫。 思索好后,容素就立马起身去找周地。 將自己要先回矿城处理一点私事的事情告知他,让他给自己备一匹快马。 周地知道她要离开虎头门,脸上並没有多少惊讶,反倒平静地给她安排了,不过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多问了一句。 “容姑娘。你当真愿意和我做义兄妹?” 结拜宴就在几日后了,周地才来问她这个,且做义兄妹又不是什么大事,容素自然不会在意。 “能多一位义兄,我自然乐意。” 周地的眼神宛若湖面一般静然,看不出情绪,他也没有对她的回答做任何回答,只是对她说:“我会让人给你在前头引路的。” 他知道自己单凭自己的能力是走不出灰岩山,所以就给她安排了人,带著她出去。 这一点上,这人还是挺贴心。 给周地道了谢,容素骑上马就离开了虎头门。 容素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徐彪的耳朵中。 徐彪转头就找来了周地询问容素为何要离开虎头门。 “容姑娘说有点私事要处理。” 但徐彪就不那么认为,將幽怨责备的目光定在周地身上,用不太高兴的语气对他说:“什么私事不私事,肯定是你没有安排好,让容大夫住的开心!你这木头什么时候可以长点心?姑娘家喜欢什么,你得多研究,等哪天我不在了,我看你肯定得怠慢了容大夫去!” 周地暗了暗眸光,低著头,声音沉闷了点。 “我会按照门主所要求的去做好的。容姑娘做了我的义妹,我拼尽我的一切护好她。” 留意到周地的低落情绪,徐彪抿了下嘴巴,知道自己又多嘴提起自己的事情,连忙转开了话题。 “这个我就信你了。好了,还有一件事,阿地。白朮此人阴险狡诈,希望你就不用去找了。他只要不来找虎头门的麻烦,就当他死了算了。若是他敢回来找虎头门麻烦,你也不用心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听著徐彪像是交代后事一般,周地眼尾不自觉地红了不少,一直低著头,不敢去直视徐彪,害怕自己如此情绪化,会令他失望。 “嗯。我明白了。”周地只能压抑住嗓子里的难受,沉声应答著。 徐彪看著这样的周地,何尝心情会好,谁会想死,谁又会捨得自己留念的人或事物而匆匆离开人世,但有些事就是这样令人有所遗憾的,心里暗嘆了声,让周地去忙,自己独自坐在猛虎殿思考,写下了不少东西。 ——矿城 赶了差不多一日,等到容素回到了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沉下来。 因为守城的人认出了容素的样子,就放了她进来。 目前感染肺病的百姓已经差不多医治好,但听小四说,为了避免还有差漏的,所以严良暂时还没有將矿城开放,因此城门还是一直关闭著。 她进城的消息就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经传到严良耳中。 才刚牵著马,打算先回之前的住处,还没有走几步路,严良就派了小四来找她。 小四骑著马,笑著朝她打招呼:“容大夫!” 边喊著,边牵住了马,然后激动地下来,走到了她面前。 “城主得知容大夫回城了,所以让我来护送你回去的。” 容素没有什么意见,他们想送就送,因为拒绝后肯定会很麻烦,还不如如他们的愿。 点了下头,小四就笑嘻嘻地去给她牵马,一直在她身边嘰嘰喳喳个没完。 时而说到矿城里面那些小巷街口的杂碎事,时而又说些他在茶舍酒楼听来的书段子。 总之,她看出小四是为了不让她闷,才说这些来逗乐她。 容素只听著,没有发表一句话,心里想的是,小四要说就让他说,若拒绝了,就只会尷尬,还不如让他说。 所以一直到住处,小四才慢慢停止说话。 “那容大夫就好好休息吧!马匹我就先给你牵区会门轩的马棚里了。” 容素点了点头,给他道了谢,目送小四走了之后,刚转身,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听到了古雨儿的声音,才微微鬆懈下来。 “容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实在是很掛念你啊。” 90送院子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古雨儿,容素才能歇口气,刚回到自己厢房的门前。 身后就传来了古云的叫唤声。 “阿素。你回来了吗?” 她脚步停住,心里却是想,这两兄妹是约好的不成,怎么前脚刚走了妹子,后脚兄长就来了。 勉强自己微笑著,转身看向了古云,古云穿著一身浅灰袍子,一如既往的温和面容,不过细看还是能看出有点不同。 起码比起之前,似乎消瘦了不少。 容素想起了她离开矿城之前,古云还生著病。 难道他还没好吗?这病怎么不像一般风寒热感。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就要上前,古云却往后退了好几步,和她拉开了很大的距离,还用手掩住了口鼻。 看他如此,心里已然有了一定的猜想。 容素定眼看著古云,也没有再上前,而是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古云你是感染了肺病吗?” 她的这话一出,古云脸上的温笑透出了一些无奈,声音在夜里格外地轻弱。 “不过是没有留意,所以就感染上了。服用了好几日的汤药,好上了不少。只是现在还是不能隨意走动。可我得知你回来了,许久没见你,我就还是没有忍住,想来看你一眼。” 果然如此,容素望著古云那面容上的苍白,整个人萧条了不少,早就该想到才是。 之前古云不但会在会门轩帮忙照看染病的百姓,閒下来还会去给她栽种草药,而且他总是因为她是个女子,自己一个人多做很多那些重力活,包括挑水,搬搬抬抬,都是他。 夜里他又会帮著她一块研究药方,即便再强壮的人,也得垮掉,何况古云还是个看起来有点文弱的人。 “既然你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这个时节的夜风很冷。”容素还是很感激古云帮了自己那么多的,在这个份上,还是会说些关心人家的话,不然还真是白眼狼了。 听见容素对自己说了关心话语,古云的眼中流露出不少温柔,嘴角也微微扬了下,声音柔和:“好。那你也早些休息。” 明明他侧面说了对她的思念,但她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也没能从她身上得到他想要的表情,但没关係,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看著古云回去了,容素才缓缓喘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把门关上。 靠著门,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来,走到了桌边,去拿来纸笔,又转身去將存放在箱子里的药医书以及一些看过或是看过不多的医书给捧到桌上。 今晚,她得挑灯夜战了,必须得为明夜医治阿库做准备才行! 看到了半夜,实在有点撑不住,容素就倒在桌上,贴著桌子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翌日一早,还是听到了古雨儿在门外敲门喊她吃早膳,她才从迷迷糊糊的状態中醒过来。 脖子微微一动,就感觉到一股酸痛袭来,扭动了几下脖子,才勉强舒服些。 吃完早膳,古雨儿本来还打算拉著她问话,可她一心想著任务,也没有办法分心,所以就直接出门去找严良了。 还没去到城主府,半路上就遇到了架著马车来的小四。 心想著这正好,直接问了小四:“我想去云母矿区后山找几味草药,你可以带路吗?” 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词措,山里一般草药多,她以这个为藉口才没有那么显得奇怪。 小四一清早过来就是为了找容素,因严良如此吩咐的,哪知在路上就遇见了容素,本来还赶巧就这样带人过去见城主,但一听对方要去云母矿区后山找草药,顿时有点为难。 “容大夫,你有所不知,矿区后山是矿城禁地,早些年,城主就已经封住不让人隨意出入了。此事,恕我帮不了你了,刚好城主让我来寻你,你去见了城主,可以问问城主的。” 以为有小四在,她就可以顺利进到云母矿区后山,怎么也没想到那里竟然会是禁地,不让进出。 这么一想,那就难怪那人会选择躲在了云母矿区后山,若是禁地,就不会有人发现,那人倒是会找地方。 “好的,我这就跟你去见严城主。” 容素也不想浪费时间,抬眼看了看天,距离亥时三刻还有些时间。 见容素如此著急,小四也不由紧张起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用到什么重要的草药,也不敢再寒暄耽误容素时间,立马就带著她去找严良。 有马车,倒是比走路快些,半刻钟左右,他们就来到了城主府。 严良早就派了常森来到门口接应容素,一看见容素下了马车,就迎上来,含笑著说:“容大夫,我家城主大人早就等候多时了,请吧。” “好。”容素暂时想不到其他可以回应的话,毕竟心里面藏著事。 跟著常森去到了霍瑞轩,见到了崭新的院落,容素不由多看了几眼周围环境,优雅且华贵。 常森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竟开始给她浅笑介绍起来:“这个院落是城主特意为容大夫你打造的,等结拜仪式一过,容大夫和城主便是义兄妹的关係,以后霍瑞轩就是容大夫你想住便住的院子了。” 听见这个院子竟然是严良给她的,容素大吃一惊,皱起了眉头,他这样做不就是希望她可以住在城主府吗。 並没有顺著常森的话去说,常森见容素没有说话,便心里知晓了什么,也就不再去说什么,带著人进去后,就守在了门口。 进到了屋厅,就瞧见中间摆放著用黑檀木精致打造的八仙桌,桌上正摆著八个各式各样的珍饈美味。 香气縈绕了整个门庭,还未完全走进去,就已经能闻到了香盈的味道衝进了鼻翼间,引起了飢肠轆轆。 早膳吃得不多,因为一直想著后山的事,这时看见了一桌美味,她倒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容妹子,你可算是来了,我就等著你一块用膳呢!” 严良这时从她身后出现,朗声一笑,並且进去了屋厅,引她入座。 见此,容素也没有拒绝地入了座,既然他有心备好了一桌早膳,那便吃一点,反正自己也还未吃饱。 面前的碗中很快就被严良给夹满了菜餚,他时而说著这道菜色好,时而说著那道佳肴是厨头用了心思新开创的。 反正只要他认为好的,都给她夹来放入了她的碗。 她都还未动筷子,碗中的菜餚也足够她吃了。 “快吃吧,看看好不好吃,合不合你胃口,若是这位厨头做的菜合你胃口的话,那我便让他留在霍瑞轩,专门为你做菜。”严良见她的碗已经夹满,也就不再夹,放下了筷子,还催促她去品菜。 容素拿起了筷子,吃了几口,的確味道很好,也有可能是自己方才没有吃饱,所以飢饿之时所食的东西自然是好吃,也分不清究竟是食物本身味道好,还是因饿著的缘故。 不过,听了严良的话,她吃了个半饱后,就放下了筷子。 抬头看向了严良,有点认真看向他,他见她停下来,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疑惑追问她:“怎么了?是不合胃口了吗?” “不是的。城主,无论是霍瑞轩,还是你所说的厨司,我都不需要。”容素直接把话说开,她不可能一直留在矿城的,即便留在矿城,也不会住在城主府。 显然严良一下子就明白了容素的意思,表情有些紧张起来,似乎以为她觉得霍瑞轩或是厨头不够好才会这样说。 “若是你觉得这个院子不够好,厨头也不太合你心意,那我就给你再换。容妹子,我是真心想要你好。只要你在矿城,我就可以护著你。任谁也不敢欺负你。” 容素平静地看著严良,他的表情是如此的郑重真挚,她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触动。 若是在几年前,或是上辈子,她有遇到像严良这样的人该多好,遇到像他这样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或许,她心里面对容莹心的怨恨就没有那么重了,也就不会有遭遇到那么多苦难。 可惜了,没有那么多若是,没有那么多或许。 现在的她,心中唯有这样的一个心愿,那是唯一驱使她顽强活下去的原因。 她不能停步,也不可以留念现在这些东西。 “城主。我很感激你能说这番话,但是,我是断不会留在矿城的。” 严良其实心里面也知道容素不会留在矿城,但是他还是这样想著,这样希望著,希望恩人的孩子可以留在他身边,让他护著,让他帮著。 沉默了好些时间,严良也不再说让她留下来的话,而是又拿起了筷子给她夹菜,可夹的菜有逐渐铺满了她的碗,多到无法再添,才放下。 “我明白的。不过我还是想对你说,无论你今后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你累了,这里,矿城永远都可以作为你的归宿。” 听了他的话,容素微垂了下眼瞼,停了一会,才抬眼,看向严良:“谢谢。” 见她没再拒绝,严良脸上才又恢復了高兴的微笑,又开始催促她吃东西。 实在吃不下,容素见时辰差不多,就问起了今日的目的。 “城主,我想去一趟云母矿区后山,我需要找几味草药,我看后山地势潮湿阴凉,或许有我需要的。” 正放下筷子,就听到容素说要去后山,严良轻轻蹙起了一下眉头。 见此,容素思考了下,连忙表示也不想要严良为难:“我知道后山是禁地,但我只要找到草药就立马从后山处出来,决不会到处乱跑。” 严良沉吟了下,淡笑著说:“其实后山虽是禁地,但你现在的身份,过不久就是我的义妹了,自然可以进的。你想什么时候去,你就告诉常森吧,让他带你去就行。” 听到严良答应了,容素才安心下来,还以为需要多费些口舌,现在得到了允许,那就好办了。 又陪著严良吃了一会,之后严良因为矿城最近又新开採了別的矿区的需要巡查,也就去忙了,而她在严良走后,也出了霍瑞轩,出来后就立马去找了常森。 將自己要去云母矿区后山还有严良已经答应的事情告知了常森,常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她何时去,她想了想阅读器给自己的时辰,就告诉了常森打算亥时去。 “亥时已经很晚了,容大夫为何不早些去呢?” 早就猜到常森肯定会疑惑这一点,容素也早就想到了措辞来应付。 “有些草药的药性是分昼夜的,一部分草药的药性最好时间就是夜晚时分去採集。” 这些医术知识,常森不太了解,也就听了,既然容素这样说,也只能顺著她的意思了。 见常森相信了后,容素放心不少,起码不会惹起怀疑,不然到时候她也不知要几张嘴才能够解释了。 后面她和常森约定好了时间,自己就先去附近的药铺看看药材,等到了约定时间再来中常森去后山。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下来。 容素从药铺出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去城主府找常森。 刚好常森似乎也是忙完后赶到了城主府门口。 他看见了容素过来,就迎了上去,手上还提著一袋油纸包著的东西,隱约能闻到些许香气。 常森注意到容素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油纸包上,便將油纸包递了过去,含笑道:“这个点,我想容大夫肯定是饿了,所以我就让人去买了些酥油饼。容大夫不如吃点再出发吧。” 如果不是常森说,容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饿了这件事。 毕竟今日除了和古雨儿吃了一点早膳,后面又配严良在霍瑞轩再吃了一顿早膳,其余时间她都待在了药铺,和药铺掌柜聊草药的事情,都忘了吃东西。 既然对方都准备好了食物,容素便不拒绝地接过来,感激地说:“谢谢常大哥了。” 常森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不过心里却疑惑,明明这酥油饼是城主让他拿来给容大夫的,为何他又不让自己告诉容大夫呢,虽有不解,但也按照严良的吩咐,没有说。 然后等容素吃了七八分饱后,他们就起程往云母矿区后山走了。 走去的路上,容素也是突然好奇,便问了:“不知为何云母矿区的后山会成了禁地?” 91后山寻 问起这个,常森就不禁嘆了口气。 他仰头看了眼悬掛在天空中若明若现的银月,脸上有几分难以描述的惆悵和悲凉。 见此,容素更加不明白,难不成这其中的事情还和常森有关? “若是不想说,就不说了吧,反正我不过是好奇罢了。”不想为难对方,容素就打算不问了,不过是因为在去云母矿区后山还有一段路,纯属无聊才会问的。 常森似乎释然了不少,但眼中晦涩,藏著不少內疚,自责,或是悔恨的情绪,都被他压抑著。 “无妨,既然容大夫问起,知道了也好。毕竟城主一直当容大夫是亲人看待。” 这话,容素没有去接,只安静听著。 他也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从何处说起一样,过了半刻钟,才缓缓开口。 “城主的未婚妻,就是从云母矿区那后山死的,跳崖殉情而亡。自从那以后,城主就不再谈论婚嫁事宜,即便旁人如何劝诫,城主都婉拒,后来大家都明白那是城主的伤心事,也就不再擅自提起这些事了。” 听了这些话,容素才明白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件事,难道那里会变成了禁地。 严良的未婚妻竟然跑到那里殉情寻死,那块地方不就是他见不得的伤心之处,难怪今日提起了此地,严良的脸色会变得不好。 不过方才她问到了禁地的事情,常森的表情也不太好,这件事也和他有什么关係? 似乎常森看出了她的想法,声音落寞了许多,淡声说道:“城主的未婚妻,乃是我的亲妹妹。” 什么?听了这话,她终於明白了常森为何会露出悲凉的神情。 容素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人,自己本就不会安抚人,只能有些寡淡地对他说一句:“节哀。” 常森並不是为了容素的安抚,只是突然提起了这件事,又要去那个地方,不免触景生情,才会表现出那些情绪。 他浅声嘆气,脸上掛上了些许惨笑:“事情都过去了。我那么多年再来此地,难免会。” 后面他没再说什么,扭开了头,想来的確是无法忍住,隱约间她还瞧见他眼睛都红了不少。 “我理解的。”容素只能说这样的话了,无声地看著他。 常森深吸了几口气,像是在使劲让自己稳定平復下来,然后才將脸转过来,语气平静了好些。 “我其实很后悔,若是能够从来,我定不会再逼著她嫁给城主了,我以为她嫁给了城主会过得幸福,城主是一个很好的人,我辅佐他这么久,了解他的品性,且城主也有意於我的妹妹,能將我妹妹託付给这样的一个人,我自然是开心的。” 他停了下,声音变得悲哀了起来。 “可是,我却忽略另一件事,这里面我很开心,城主也很乐意,但万万是忽视了我妹妹的意思和感受,我一味地將我认为的好附加给她,却忘记去问她的想法。我明明也知道她的性格怯软,什么事情都爱藏著掖著,若是我多关心她,多去问问她,也不至於会。” “是我错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有了喜欢的人。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她会露出如此绝然的表情,毅然决然地和那个人一起跳下了山崖。” 常森的嗓音又沉又带著些许哭音,在夜里听著格外沉重。 这是一个十分沉重而悲伤的故事,容素选择沉默,有些事她作为外人不好评论,索性不说话才是最好的。 无声的沉默其实也是很好的慰藉,半晌,常森已经从那种悲凉惨澹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恢復了以往面容淡定的状態。 且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来到了云母矿区。 要去后山,首先要从云母矿区这里进去,再从一条小道处绕著进后山,这是她再打算要去矿区后山的时候,就找人打听过了。 进到了矿区里边,虽然是夜晚,视线有点昏暗,不过有侍从在一旁提著油灯,还是可以看清周遭。 瞧见矿区里周边堆放著不少黑色的石头块,且进来后,已然少了很多令人不適的异味。 可见那些黑色石头块便是灰岩山上的活炭。 常森也看见容素的目光落在了堆放著的活炭上,便开口说道。 “多亏了容大夫和沈公子,才让我们矿城百姓能再有活路,自从有了活炭在云母矿区,云母释放的毒气味已经少了。现在云母矿区已然重新开启,不少矿民百姓都欢欣鼓舞,都说又有了盼头。” 听到云母矿区再次开启,矿民能再次有活可做,容素心里也的確感到欣慰,不过最近感谢她的人越来越多了,原以为自己会习惯,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是迷茫了。 “其实此事更应该感谢虎头门的徐门主。活炭乃灰岩山的,也属於虎头门的东西,是徐门主宽厚,和城主做了交易合作。才有了现下云母矿区的改善。” 常森看了眼容素,听出她的谦逊之言,不由淡淡一笑,看著容素的眼神多了很多敬重。 “徐门主自然要谢。但其中功劳最多的便是容大夫你了。你不单单为染了肺病的百姓劳心劳力治病,更是为了有活可乾的矿民费心神去求助虎头门门主。种种事情,种种功绩。值得我们整个矿城人的感谢。” 说著,他就停下脚步,面对著她,双手抱拳,朝她郑重一拜。 见此,容素眼底瀰漫的迷惘更重了一些,拧了一下眉头,视线转向了一处,见快要到后山,然后赶紧转移了话头。 “不知后山哪些地方会比较隱秘些?我要寻的那几味草药一般都会生长在较为隱秘的地方,最好有许多遮挡物。” 常森似乎察觉到了容素是在刻意转移了话题,但他並没有介意,心想也许容素並不想听那些事,也就打住了嘴,再顺著她的话思考了会才回。 “我记得是有几处的。我带你去吧。” 见常森是知道的,容素心里想著这样倒可以先加快些时辰,不然偌大的后山,她得找人找到何时。 隨著常森走在前头引路,他们去了好几处地方,容素见都没有看见有人。 但为了避免露出端倪,她必须得在那附近装作认真地找草药,一见没有她要找的,就摇著头说这里没有。 换了好几处后,容素心里面开始著急了,眼见亥时三刻就要到,那人究竟藏在何处? 常森站在一旁,也能注意到容素似乎有些心急如焚,不由想著,难道那些草药十分重要? 想著,他为了能帮助到容素,便浅声询问她:“或许容大夫可以將草药描述出来,告知我们,我让这些个侍从分散去找,这样的话,人多找起来应该会快些的。容大夫你觉得呢?” 这么一问,容素顿时脑中不断在旋转思考,而后就想,分散找也好,她可以独自去找一找。 想通后,容素就简单描述了下三味草药,这瞎灯黑火,他们也不一定能寻到。 “好了,都听明白了吗?”常森严肃著嗓子,看向带来的那两个侍从。 两个侍从一脸恭顺,点著头,异口同声:“都听明白了。” 方才他们找过不少地方,就去过东西两个地方了,或许那人在南北也不一定。 想著,容素隨口说著想好的辞措。 “我想,方才我们虽然去了东西两边看过,也许会看不仔细。” 常森听了她的话,就明白容素的意思了,立马就对侍从们这样说:“你去东边,你去西边。” 一声令下后,两个侍从应声后就分別去了东西两边,吩咐了侍从后,他又看向容素,瞧见她一直冥思苦想,以为她是担心什么,便开口说道。 “这后山野兽虎豹是没有的,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城主很早就派了人驱赶了野兽完全封起来。所以可以放心去找。” 知道常森是在让她放心不用害怕会遇到危险,容素感激点了头,果然常森能作为严良的左臂右膀,的確是一个做事周全的人。 “那好的,麻烦常大哥了。我就去北边看看。可以麻烦你去南边瞧一瞧吗?” 容素都发了话,常森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她一个姑娘在夜里一个人,即便方才他自己也把话说了,此地没有野兽不会有危险,可到底说和想还是两方面。 “其实我可以陪你一起先去北边看的。” 见常森还是不放心,她不禁笑了,语气有几分调侃:“常大哥方才还说这里安全著的,怎么现在还说这样的话呢?” 听出她的调笑之意,常森脸上露出了一丝尷尬笑容,乾笑了声:“那好,我去南边寻。若是你有事,定要大声叫喊,我不会走太远的。” “好的。”容素笑笑,明白常森的关切。 和常森分头走了后,容素收起了笑容,严肃著一直顺著去北边的路翻找。 夜里实在黑沉,视线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无法看清,提著灯具也是勉强。 这找了一刻钟,心里的焦虑越发浓厚,容素不由开始责备起阅读器,小声地说:“给了时辰,就不能一同將地点方位给我吗?这样无头蝇虫得找来找去,你们这是看我笑话不成?” 过了一会,阅读器弹出,是小助说话了。 【宿主消气。世界剧情因早就被女配和女配的系统搅浑,如今世界处於戒备和混乱状態,很多信息,我们也得不全】 看著它说著自己多无辜,多委屈,可做事的还是她,容素扯了下嘴角,知道它们的確没有办法解决,自己奈何不了什么,还是没忍住低声抱怨几句。 “怎么说都是你们在理。话都给你们说全了,我也就只能当著被你们耍弄的工具罢了。” 阅读器消失,似乎也是心虚了吧,无法回应容素的话语。 容素原本也没有要指望阅读器可以帮到自己什么,从一开始阅读器就没有给过她什么很大的帮助,所以也谈不上指望。 现在这般,也不过是找人找太久了,心里生了些怨气,要发泄一下而已。 找著找著,走入了一处过於幽静的地方,且四处的杂草已经高过了人。 她伸手去拨开,想要开出一条道过去,刚走几步,就听到了很细碎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沉闷的哼叫,她停下来拔草,安静下来去倾听发出声音的方向。 不久,那声音似有若无地从她的右边方位传来,虽然很小,如蚊蝇一般,但只要细心去听,还是可以听见。 难道是那个叫做阿库的流浪者? 眼睛微微一亮,心里欣喜著,连忙转到了右边去,右边的杂草也高,她伸手去拨开,动作自然谨慎著,怕惊扰了那人。 拨草拨了半晌,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拨到了半路,那声音顿时就没了。 容素皱起了眉头,顾不得是不是听错,就算听错也得去看看了才知道。 加快了脚步,终於看见了杂草的尽头,冒出头来后,视野倒是空阔了些,不过周围依然漆黑昏暗。 將灯具往前举了举,照亮了些前方的路,发现前面竟然有一个小洞。 转了转眼珠,想著,小山洞倒是个可以藏身的好地方,不过这里面是藏著人,还是藏著其他东西,因为黑,无法判断,她有点害怕了。 但又想起方才常森说过,这里早就將所有的野兽驱赶了,不会有危险。 这才稍微安心了那么一些,眼神坚定了下,举著灯具往那山洞口走去。 小山洞的高度有点矮,倒是適合姑娘的身形进入,而她身形比寻常年纪的姑娘还要高半个头,所以得低著头才能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边实在是狭窄,不过也足够一个人进。 伸手摸索著四处山壁,凹凸不平,还有些潮湿,想来应该是这个时节,到了夜里霜水重的缘故。 越往里面走,她听见的那些沉重的呼吸声就清晰了很多。 她不禁开始有点害怕,万一遇见的不是人,而是野兽,她还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握紧了灯具的杆柄,不断在心里给予自己安定,无论怎样,都得先看了才知道。 终於,透过灯具的昏暗光芒,她瞧见了不远处有一影子,就倒映在前方,她心猛地一跳。 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油灯举高,再边朝那影子叫唤,边小心翼翼凑近。 “你是人?还是兽类?” 虽然明白若是兽类肯定不会回应自己,自己这样问倒显得傻了,但现在脑子充斥著害怕,只想到这样的问法。 忽而那道影子动了下,还发出了一声十分痛苦的闷声。 灯具的光芒这时也终於完全照在了影子身上。 92少年阿库 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少年,年纪大约十六七年纪,身材算是比较瘦弱,难怪能够跑进这小山洞里面。 容素走近了两步,这下能够很清楚地闻到了来自他身上的血腥味。 方才因为心生了恐惧,倒是一下子忘记了去感受空气中的味道。 同时还感觉到他似乎身受重伤,且危在旦夕,连呼吸都轻了好多。 “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容素压低了声音去问阅读器。 过了会,阅读器才回她。 【是宿主要找的人】 见是自己要找的人,容 素就鬆了口气,自然走过去,蹲下开始给阿库把脉。 小助却开始疑惑了,没忍住,问起容素来。 【如果这个人不是阿库,宿主是打算见死不救吗】 突然瞧见面前又弹出了阅读器,容素有点嫌弃,觉得它在干扰她做事,但瞧见上边的问题,容素看了眼后,继续低下头给人治伤。 同时,也轻声回了小助的话,语气冷漠且无情。 “若不是,自然不救。我凭什么要浪费时间?若我要找的人因为我救了別人而死了,那我任务不就失败,进一步就会影响我升级。” 一阵子沉默,小助没再回应容素,而是陷入了沉默的思索,竟然得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为何这个宿主比起它们还像机器? 阅读器也认同小助的想法,虚空空间之中,浮现了一条混乱的代码,这是对容素无法剖析的迷茫。 小助和阅读器的想法,容素自然不知晓,她现在十分认真地去给阿库治伤,且给他以针逼毒。 幸亏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然现在可能就真的找到了人也会措手不及。 早就猜到阿库的毒会是自己没见过的,没想到还真是一种奇毒。 此毒比起蛊毒,更为隱秘,像是某位製毒高手特意炼製的,如今阿库的脉象乱且还带著很重的淤气,使得他元气折损严重。 必须现在就得一边吃著药稳定脉象,同时一边得逼出毒素,不然他这条小命,不到两刻钟就得呜呼了。 从怀里掏出了备好的药瓶子,倒出了一颗淡黄色的药丸子,往阿库那青黑色的嘴唇塞。 见他一直死死闭著嘴巴,容素捏著银针在他某处穴道一扎,他瞬间就乖乖张开了嘴巴,见此她立马將药丸子丟进去。 药丸子一进口,阿库就下意识吞咽,容素见状倒是欣慰勾了下嘴角。 隨后就是用银针逼毒。 忙活了好一会儿,终於帮他给將体內的一部分毒素给引出体內。 一大股黑色的血液从他的手臂上的一道针孔流出,等流出的血液从黑色变成了红色,她才扎针止住往外流的血。 这时,原本还意识昏沉的人有了转醒的痕跡。 见他悠悠恢復了些许意识,容素低头望著阿库,浅声询问:“醒了?” 阿库睁开了眼睛,神智回笼半晌,才终是透过些许灯具的光看清面前的人,竟是一个长相清雅俏丽,神情淡冷的女子。 但在这荒山野岭之地,怎会有美貌女子,以为自己是中毒生出了幻象,下意识地张口问容素:“山中精怪?还是孤山艷鬼?” 这话听入耳,容素嘴角微抽,被眼前这个似乎还迷糊著的少年给气笑了,没好气地开口。 “没想到我的样貌倒是能让人有朝一日错认为精怪和艷鬼。” 这下子,阿库听完了容素那语气不太愉快的话语,顿时是完全清醒了。 明白是自己说错了话,阿库带著歉意看著她:“抱歉,抱歉,姑娘,我是,是脑袋有些不清醒,冒犯了姑娘。” 说完像个犯错委屈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也不敢再抬起头来看她,不过他脸色还苍白著,在灯光照映著,显得格外脆弱可怜,反倒像是她在欺负他一般。 容素吐出了口气,將银针擦拭乾净放好,换了话头。 “我叫容素,你为何在此地?姓甚名谁?” 阿库察觉到容素似乎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心中还有內疚和些许不安,不过听到她的问话,倒是老实回答了。 “我没有姓氏,不过大家都叫我阿库。我因为得罪了人,被人追杀,杀我的人的武器涂了毒,我不小心挨了对方两刀,所以就中毒了。至於我为何到了此地,我中毒神志不清,是隨意找的地方藏起来的。” 在武器上涂了毒,难怪方才查看他的伤口时,伤口那里也是黑的。 这样想了下,容素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了洞口外边有叫喊的声音。 阿库也听见了,立马就全身戒备起来,一副要战斗的神態,眼神冷冽地盯著洞口外。 瞧见他如此,容素便开口安抚了下他:“放心,那些人不是你的仇人。是我的朋友。他们应该是来找我了。” “你的朋友?”阿库听了她话后,脸上的警戒收敛了不少,不过带著疑惑,而后顿了下又问,“是你帮我解了毒和医治了伤口吗?” 这傢伙现在才想起是她救了他吗?容素心里抱怨了下,面上不显,点了点头。 “我是大夫,原本到这山里採药的,不想会在这发现了你,见你伤势颇重,性命垂危,情急之下便给你施针救治。我不会將你在此地的事情说出去的。你可以放心。” 想著他一个走江湖的人,又受了重伤且被人追杀,应该很忌讳暴露行踪吧,连忙给对方一个自己是无害的说法。 果然,阿库听了后,看她的目光柔了一点,起码没有过於锋锐。 “恩人。感谢救命之恩,可我如今这般,暂时无法谢你。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著,阿库攀附著石壁,艰难地爬起来,眼看著他似乎有要走的准备。 容素拧了下眉头,阅读器不是说此人以后对自己收集消息有很大的作用,既然如此就不能放其离开。 “阿库小弟。我见你年纪比我应该是小上不少,所以我就自詡姐姐了。你受了重伤,虽然我给你做了简易的包扎,且去了一些毒素,但是你如今还是很难走出这座山的。更不用说这附近说不定还潜藏著你的仇人。不如你先隨我走吧,我有些江湖朋友,说不定能帮你。” 话毕,阿库的脚步停了下来,看著他沉默,显然是在思考容素的话。 过了好一会,外边叫唤她的声音越来越近,容素见阿库还没思索好,就又开口。 “若是你认为会麻烦到我,那你倒是可以放心,我不怕麻烦,毕竟是我选择了救你。” 这话若是被沈裴清听了,一定会开口嘲讽她,谁都可以不怕麻烦,但就她容素是肯定最怕的。 当然,没人会知道她说过这番誆骗人的话,除了不懂容素的阿库外。 阿库这下子也不得不听从容素了,他再想拒绝,可身上的伤势的確无法支撑他走出这座山,说不定走到半路就得死。 想清楚后,阿库便答应了先跟容素回去。 刚好常森已经带著人来到了洞口外边,正著急地找她。 却没想到容素会搀扶著一位少年从山洞里面走出来,且少年身上还有伤势。 嚇得常森以为容素是在山上遭遇了什么大事,急忙走过去询问:“容大夫,是怎么了吗?你可有受伤啊?” 本来阿库对容素是大夫的身份还有一点存疑,他方才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他將自己的情绪隱藏得很好,但现在听眼前的这个慌张紧张的大哥说的话后,知道容素真是大夫,没有骗自己,这才心里安下心来。 “常大哥,先回去再说吧。” 容素其实也担心阿库的仇人还在附近,方才那番言语也不全是说辞。 常森自然看见阿库身上那些伤势不像是遇到什么豺狼虎豹弄的伤,明白了容素的意思,连忙吩咐了侍从过来帮容素搀扶阿库。 就这样,他们一等人离开了后山,返回了矿城。 先把人带回了容素他们所住的那座院子。 一听闻容素回来,且带回了一个受了伤的少年人,不少人都连夜过来瞧看。 然后就成了阿库坐在中间,一堆人坐在四周,围著他看。 阿库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著观看,惯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他,也受不住好几双眼睛用各种眼神看著自己的场面。 察觉到阿库的不自然,容素看向了他们:“阿库小弟有伤,你们有什么要问,就等明日再说吧,都回去休息吧。” 严良这位城主都从城主府跑过来了,看著阿库许久,听见容素要赶人,想问但都如此,也只能选择先离开。 “容妹子,不要太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下回你还要草药,就直接吩咐侍从去后山採集就是了,不用再亲自去。” 听了这话,容素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点头。 送走了严良和常森后,瞧见古雨儿和沈裴清还坐在那。 古雨儿像是看什么稀奇东西一样盯著阿库看,沈裴清虽然没盯著阿库看,却从气场上似乎也对阿库进行著攻击。 阿库都感觉到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冷脸的俊美男子,他没用正眼看他,可他身上自然而发的气势,也足以让他全身都生出了警惕。 见这两人还在,容素直接开口赶人,对他们,她似乎也没察觉到自己越发不客气。 “雨儿,沈裴清,你们就回去休息吧。” 古雨儿想著拉住容素问事情,她可是代替兄长过来查看情况的,兄长的病还没那么快好呢,最近已经让她发愁不少。 若不是她发现近日那黑脸傢伙没有怎么纠缠容姐姐,所以她才没愁掉头髮,现在又容姐姐又捡回来一个年轻小子,那可如何是好,兄长的情敌似乎又多了一个? 这小子长得也是清秀,皮肤白皙,感觉比自己的还要白上不少,怕不是一掐就会出水吧? 古雨儿的內心戏,无人知晓,只能小声张口对容素:“容姐姐。你也別累著了,如果需要帮忙,我定会帮你的。” 心领了古雨儿的好意,容素催促她离开:“去休息吧,有需要我会喊你。” 最后古雨儿只能用幽怨的目光看了眼阿库,不爽又无奈地拉著一直沉默不语的玉兰走了。 容素將古雨儿给劝回去,转头看向了一旁冷淡镇定的沈裴清,语气不冷不热对他开口。 “难得了,平日里只有某个时辰才会出现的人,今晚这是有空来了。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招待你。” 沈裴清何尝没听出容素话里的讽刺,近日来,除去必要找容素看脉的时辰里出现,其他时候,他一直都在忙其他事,其实也只有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躲著某些事或人。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他没有多露表情,起了身,淡声道:“既然容大夫没时间,那我就下回再来。” 说完,人就带著石头离开了。 从一开始满座到现在空荡荡,容素无奈嘆口气。 这时,阿库因没了人在,所以才缓缓鬆懈了一点,全身警备著是有些劳累。 察觉到阿库的状態,容素看向他,浅声说:“他们无恶意。你先休息吧,你的厢房就在后边左转的那一间。” 那些人有没有恶意,阿库自然有所感觉,不过被人当做猴子一般盯著看,没人会感觉良好。 “谢谢了。” 她淡笑不语,望著阿库去了厢房,才有空看见弹出的阅读器。 【成功挽救阿库性命,即將开启势力组建】 前面的话看明白了,可后面的,容素不理解,便询问:“何意思?” 【阿库拥有著强大的消息收集能力,建议宿主不要错过此人,快些纳入旗下,作为能人所用】 听得还是云里雾里,容素直接问:“为何还有组建势力的任务?既然我已经救了阿库,不是升级了吗?” 【宿主救了阿库只算是完成了一半任务,还有另一个则是势力组建,只有宿主让阿库心甘情愿认主才算完成任务】 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容素简直要疯,任务之前,阅读器並没有说。 没好气地生了气,容素在心里对阅读器骂骂咧咧的,然后因为实在倦了,打著哈欠回去休息了。 阿库去了厢房,根本睡不著,因在陌生的地方,他会没有安全感。 靠著床边,他凝望四处,眼睛睁大,黑滚滚,又锐利犀利。 脑海中一直縈绕著师傅死去的那一幕,师傅紧紧抓著他的手,叮嘱他。 {阿库,好好活著。} 眼底仇恨翻滚,在黑夜中瀰漫了半边火光。 “师傅,只要我还活著的那一日,定会为你报仇。” 93发火 整整两日,有一件事烦著容素。 正是如何能让阿库认她为主,且这件事本不是她作风。 认主这样的事情,听上去就极其麻烦,可偏偏阅读器给出了这样的任务,若阅读器是个人,她定要好好教训。 况且昨日夜里,阿库突然因伤势严重起来又生了高热,晕迷了许久,现在都还未清醒。 哎,就不能少点糟心事,让她舒服些吗? “容大夫。可是送来的衣裙不好?我家堂主说了,若是你认为不好,可以立马再新换过布料裁製的。” 眼前的一位虎头门帮眾,瞧见容素许久没有说话,还一直盯著那套结拜用的衣裙愁眉苦脸,以为她不喜,便急忙开口。 听见对方著急的话,容素赶紧回了神,隨意看了眼那套衣裙,浅蓝色,绣图是一只翱翔在天的孔雀,美丽又端庄雅致,很好看的一套衣裙。 严良和徐彪商议好了,严良负责宴请的事宜,而徐彪则拿去了帮她製作结拜用的衣裙,一直说她穿的衣裙太普通了。 当时知道他们的决定,容素心里面还吐槽了好些,搞得她是要嫁人一样,结拜兄妹还要换新衣,真是有点令人发笑不止。 不过她隨他们去弄,穿什么对於她来说,只要不是她討厌的红色,都可以。 “没事,就这套就好了。”容素看出帮眾的不安,便浅声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帮眾一听她说好,才安心下来,心里面可怕了,之前他跟著周堂主给容大夫送首饰的时候,容大夫一直拒绝,那时回去的周堂主整张脸都是黑的,弄得他整整一日都心惊胆战。 “好咧,既然如此,我就回去回稟门主和堂主了。” 她点了下头,见帮眾就要离开,忽而想起了什么,又喊住了他。 他疑惑停下来看向她。 容素想了想,才开口问:“你们门主最近身体如何?” 帮眾听她问起了门主,似乎脸上有露出了思考的神情:“近日都是堂主在处理帮里的事务了,很少看见门主出席,所以我等也不太清楚门主的事情,若是容大夫想要知道门主的事,或许可以亲自来帮里看看门主,我想门主一定很高兴。” 门主和堂主对容大夫的喜欢,在门派里是人眾皆知,若是他能劝说到容大夫来帮派里,那就是一头大功了,那岂不是可以去跟堂主討个赏。 想想他就有点激动了。 容素见帮眾用一种热切的目光看著自己,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如此兴奋,不过让她再去虎头门的话,还是算了,她现在还烦著阿库的事情呢。 且明日就是结拜宴了,到时候徐彪一定会来矿城,倒是再给他看看脉象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忙。” 听见容素的拒绝,帮眾脸上的激动瞬间就变成了失落,只能低著头委委屈屈地说:“好吧。那容大夫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隨后他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目送了帮眾,容素转身打算去看望下古云。 因为这两日古雨儿一直都在她耳边念叨著,让她去瞧瞧古云,说古云的病还没好,很难受,她希望自己可以去关心一下古云。 虽然她觉得有点好笑,难不成她去看了古云,古云就能好得快,她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 不过心里这般想,但还是得去看看,毕竟古云之前也是帮了她不少。 来到了古云的院子,还未进去,就瞧见了玉兰从里面走出来,手上还端著一份小粥。 两人迎面碰上,玉兰看见了她,连忙给她行了礼,低头顺眉:“容大夫。” 她也只是点了下头,对於玉兰,她还是保留著一丝戒备,若不是此人在会门轩做了许多事,不然她对其可能还会存著不少戒心。 见玉兰走远,容素才抬脚进去,走到门前,刚敲门,就听到了古云从里面传出的温柔声音。 “玉兰姑娘请回去吧,我现在这种情况不適合见人。你的心意我领了。” 敲门的手微顿,而后放下,她才出声对里面的人说:“古云,是我。” 显然古云不晓得是她,一听见是她,语气似乎激动了些。 “阿素。阿素!” 隨后她便听见了走路的脚步声往门口而来,但走到了门口,对方又停了下来。 容素望著门,能听见只在咫尺间,隔著一扇门的声音。 “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是现在,我不能见你。那夜偷偷去瞧你,我都怕会不会过了病气给你。” 他的声音带著几许內疚和不安。 听著他的话,容素竟有种无奈的心情,古云对自己的情谊已然路人皆知,她又如何感知不到,不过是她不愿去涉及,去深思罢了。 但她的確是这样想,只要古云不戳破,隔著他们的这面墙,她希望永远都在。 “难道你忘记了吗?得了肺病的人,都需要经过我的施针祛毒才能通过服药汤治好的。” 对方一阵沉默,然后才听见古云声音变小了些:“其实我自己学著你之前的手法,给我自己施针了。” 看来古云当真是不愿意开门见人,容素在心里嘆气,再开口便是说:“既然你施针了,可为何你的病拖到了现在还未好?你看我施针,也知道穴位要扎几处,但有几处是自己无法扎得到。你不让旁人帮你,你又如何能好?” 又是一阵沉默,古云的声音越发小了,似乎有点心虚之兆。 “我,我,我。” 她又嘆了口气,摇著头,拍了下门,无奈开口:“还是將门打开,我为你施针吧。作为大夫,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少,你又如何去照顾病人?” 半晌,古云终於將门给打开了。 他一开门,就站到了五步之远,且面上还戴上了面纱,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显得可怜兮兮。 瞧见他如此模样,容素都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自己在开门前已经戴好准备的面纱,直步走到了桌边,找了椅子坐下。 再看向了站在不远的古云,用眼睛示意他坐下。 古云眼睛有点闪躲,似乎还在犹豫。 “我都进来了,即便被感染,那也感染到了,就是这样,你才要赶紧好起来,不然到时候轮到我病倒,我们这里还有谁会施针?难不成你还指望沈裴清他们?” 话说得其实有点难听,还带点嘲讽,不过却是事实。 古云明白,就连自己向容素学施针,也不过学了个皮毛,还未熟练,之前自己给自己施针,都有一两处穴位没有扎准,险些出事,当然,这事他不敢和容素说道。 在容素严厉指责的眼神下,古云脚步缓慢地走过去,坐在了容素身旁。 容素见他听话了,便拿出银针。 他望著她开始动作,眼睛紧紧凝视她,忽而出声:“不要说那些话。” 听到这话,容素捏著银针,一顿,困惑不解看著他:“什么?” 看著容素那迷茫的表情,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扬,他摇了摇头。 “我不希望你说那种晦气的话,你不会被感染的,我也不会让你被感染的。” 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仿佛他要给她保驾护航一般,容素却没有在意,当做听听而已,手上开始给他施针刺穴。 “我是人,是吃五穀杂粮,又不是神仙,哪里不会生病,我也接触了不少感染肺病的病人,不好说会不会被感染。” 这种事,容素是看开的,做了大夫的觉悟,她还是有的,哪一天就会因为感染了什么,病倒了,不过在那之前,她肯定会先完成心里最想完成的事情。 古云自然理解这些事,但是他可以放任自己如此,却捨不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此。 他望著容素,眼神坚定非常:“若你被感染了,我定会全心全力去照顾你。” 刚给他的一处穴道扎入了针,就听见了他像是在给她说誓言一样的话语,手顿了顿,她抬眼看著他,他们彼此四目相对,那一瞬。 他眼底最深的眸中情绪传递到了她的心里去,也就那么瞬间,她连忙收回了视线,心有点奇怪的乱。 连忙动作起来,来掩饰自己此刻的乱。 古云见容素躲开了自己的目光,眼底划过了失落,但很快又坚定起来,没关係,她只是还不懂,不明白而已,慢慢来,她定会明了他的心意。 “还有一处在后背。” 此话一出,古云的脸上莫名热了点,声音都变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我。还是我自己来吧。” 见他如此忸怩,容素无奈开口:“后背你要怎么扎?你的手也没有那般长吧。別像个姑娘家似的,害羞什么呢?大夫看诊不分男女的。” 这话堵住了古云就要说出口的男女授受不亲,他抿了下嘴唇,然后还是脱了上衣,露出了白皙健硕的后背。 容素不是第一次见男子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羞涩,但她万没想到古云看似如此文弱清瘦的人,脱了衣,身体竟还有些壮硕。 她面不改色地给古云在他后背扎好了针。 容素的镇定自若,古云却不是,在自己心悦之人面前宽衣解带,实在让他无地自容,羞涩之感油然而生,自己都不敢去直视容素了,怕自己现在的脸色不太適合见她。 在容素给古云施针的时候,沈裴清恰好也听闻了古云染了病,想著来看望一下。 哪知,刚踏入他的院子,离远就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看见了那样的一幕。 古云赤著上身,露出了后背,容素在给他施针。 这一幕,生生制止了他的脚步,他定在原地许久,久得他都觉得身体似乎发了麻。 黯淡了眼神,缓缓收回了视线,默默转身离开。 沈裴清的到来,没人看见,自然也就无人得知他此刻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容素终於给古云施针完毕。 “好了。感觉如何?” 古云在听到容素说好了那一刻,立马就把上衣给穿戴好,一直低著头,也没敢去看她。 “嗯,阿素的针灸之术高明,我现在感觉身体轻鬆了不少。还出了不少汗,应该是体內的毒素得到了排放。” 她听了,点头,那就没问题。 想著她就起了身,收好了银针。 古云见她似乎有要走之意,急忙下,都没有认真想,就脱口问道:“阿素是要走了吗?” 问出来,他才有些后悔,她帮了自己,自然得走,而且留下来的时间越久,她感染的危险就越大。 “啊,抱歉,是要快些离开才是。” 见他慌张失措的样子,容素儘是无奈之色,浅声说:“那你就好些休息吧。改日我再来看你。” 古云心里有点失落,不过面上还是保持著温笑:“好。” 在目送了容素后,古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离开的方向,迟迟没有收回。 眼神有几分深远,低语呢喃著:“感染了病,似乎也並不是什么坏事。” 那边容素刚离开了古云的院子不久,就瞧见了不远处有人朝她跑来。 见是小四,她便问:“小四是来找我吗?” 小四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来到她面前站定说:“没错啊,那位小哥醒了。” 一听阿库醒了,容素立马催促:“去瞧瞧!” 然后两人赶忙去了阿库的厢房。 刚进去,就听见了古雨儿生气的声音。 “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少爷吗?我好心好意给你端来药,你不喝就算了,竟然还打翻了!你知道这里面的草药都是別人辛辛苦苦採摘回来,你才有得喝的吗?” “我没让你好心给我送药。” 阿库的语气极其冷漠。 气的古雨儿火冒三丈,瞪大了双眼,没忍住开始破口大骂。 “不送就不送!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是吧!不喝你就等著烧傻吧!变成傻子也好,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噁心人的嘴脸!” 这些话骂的有点难听了,小四站在外面,听著满是惊讶,小声说:“这古姑娘平日里总是笑脸对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火气啊。” 容素只觉得脑疼,嘆了口气,为避免里面的两人会將彼此的火焰给搅得更大,急忙进去。 “雨儿,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先去会门轩那边看看。” 古雨儿正还想骂阿库,可一看到了容素,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火炉遇到了一盆水,瞬间就灭了。 “是。容姐姐。”她还不忿地狠狠瞪了下阿库才捡起地上的碗离开的。 小四在门口见到走出来的古雨儿,还笑著给她打招呼,但古雨儿心情不佳,就黑著脸给他点了下头,就连忙走了。 小四摸了摸鼻子,耸肩,而后看向容素,容素见到后对小四说:“小四,劳烦你去再煮一碗汤药过来了。药方应该还在厨房的。” 感觉到这里气氛奇怪,小四识相没说什么,点头应了话就去了。 等人都走了,容素看向了別开头的阿库,淡声问:“感觉怎样了?” 这一句话,令阿库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你为何不骂我?” 94结拜 面对阿库的疑问,容素静静看著他一会,转身去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平心静气地反问他:“我为何要骂你?” 容素这样的態度,反倒是令阿库有点不安,他眼神迷茫了点,充满疑惑。 “我打翻了那位姑娘给我送的药汤,且还那样对她,你也听见了她对我说的话。” 听完,她依旧平和,且还是反问:“所以,你觉得我要骂你?” 阿库更迷惘了,他不理解:“难道不是吗?我那样的態度,你不应该骂我吗?” 望著眼前这个少年,一脸的困惑,甚至还在质疑自己,她已然有些明白什么了。 “骂你能解决事情吗?” “什么?”阿库被容素的这话给问懵了。 容素看出他的確不理解的样子,不由耐著心给他说:“若是骂你,你就会心情轻快些是吗?” 这一刻,阿库愣住了,他看著容素用一种极其平静的眼神看著自己,就好像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透了一样,有点慌张又有点释然的心安,五味杂陈的情绪在心里面炸开。 见阿库眼中浓郁的情绪,容素浅声说:“你方才是故意这样做的对吧?” 此话一出,阿库惊愕地抬眼看著她,就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一样,眼神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想法。 “你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激起我们的愤怒,然后让我们赶走你。你害怕要杀你的人会追来此地,害怕我们会被你牵连,所以就想以此来让我们厌恶你。对吗?” 阿库愣怔了下,缓缓垂下了眼睛,沉默不语。 见此,容素又继续说:“你希望我骂你,却又想要通过被骂来缓解自己做错事的內疚感。” 他的肩头微微一颤,然后半晌才出声,声音儘是低迷。 “要杀我的人很厉害的,我不能连累你们。我必须得离开。” 容素凝视著他,心里想著自然是不能让他离开,想著说辞,才开口。 “那就等你伤势好了之后,再离开。” 原以为容素不会轻易让他走,阿库听了这话,不知为何明明该鬆一口气,但却又有点难过,在心里自嘲一番,还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因这两日,容素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照料,让他想起了师傅。 私心里,阿库如今无人可依,他不知觉间已然將容素当成可以依靠的人,只是自己不成去想。 阿库心里的复杂,容素不知道,但她却想著眼前这个少年性子十分执拗,硬碰硬是不成,还得另寻法子留人。 给阿库看了下脉象,认为他就是简单的高热症,好好调理休息几日就能痊癒。 “明日,城主府会有宴席。你若是想去便去。不想去就好生歇息吧。” 容素给他说了下,见他沉默也没有回应,也就不打扰他,起身离开了厢房。 去到会门轩,就瞧见古雨儿脸色不佳,一直板著脸,显然是因为阿库方才对她的態度而生闷气。 玉兰刚好从厨房那边端来了药汤,见到她,便走过来,又看了眼古雨儿,轻声说:“不如容大夫去劝说劝说雨儿?她看上去很不开心。” 听了这话,她沉默了下,点了点头:“你去忙吧。” 玉兰见她点头,就转身去给人送药汤了。 虽说之前那些患病的百姓大多数都已经痊癒离开,但也不免有部分百姓是后续又被感染了,严良见此,索性就不关闭会门轩,让会门轩一直留著给百姓看病用。 容素走向古雨儿,她也看到了她,但显然还在生气,所以见了她也没有说话,就埋头做事。 她能理解古雨儿,若是放在以前,有人这样莫名其妙对自己生气,她肯定也会和古雨儿一样对对方破口大骂。 且不说,本来就是阿库的不对,他自己希望用那种方式惹人厌恶而达到自己被赶走的目的,才会利用古雨儿。 心里面嘆了口气,容素想了想,对她开口:“我记得前些日子,听说仙品楼最近新出了一款桂蜜糕。雨儿想不想同我一起去吃吃看?” 提到吃的,古雨儿自然是心动,饶是生气也不忘记吃,她听见了容素的话,看了过来,说话还是有点闷闷:“容姐姐要陪我去吃吗?” 她肯同说话,这说明还是能哄好的,容素笑了笑,点头:“我提出的,肯定是我陪你啊。去不去?” 这话一出,古雨儿想笑,但似乎又想起自己还在生闷气,装模作样地强压笑容,显得特別忸怩:“那,那就去吧。” 容素无奈浅笑,便和玉兰说了下,就带著古雨儿去了仙品楼吃桂蜜糕。 古雨儿一去到仙品楼,就乐呵起来,再看见了桂蜜糕,什么气都没了,是一个特別好哄的小姑娘,心思单纯。 等她吃饱喝足,容素才带她回来,回来的时候,古雨儿竟还多要了些桂蜜糕。 “是还没有吃饱吗?”容素带著几分调笑的意味看向她。 古雨儿捧著那一盒糕点,摇著头,嘟著嘴,看了眼容素:“玉兰姐姐应该也没吃过,还有兄长其实挺喜欢吃甜食的,若是容姐姐能给兄长带上一份的话,兄长定很高兴。” 知道古雨儿意有所指,不过容素装作不明其意,淡笑著说:“你这小丫头那么爱吃,还能惦记著你家兄长和玉兰,他们肯定也开心,不过,你要的糕点可不止一人的量,好像是三个人的。除了你家兄长和玉兰,还有谁值得你惦记的啊?” 就好像是不小心戳破了古雨儿的小心思一般,她一听就眼神闪躲,抱紧了盒子,说话都有点支吾。 “什么,什么啊,哪里有三人的量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惦记的人啊。容姐姐可別,別说这种奇怪的话。” 女子怀春人之常情,容素看著古雨儿那双颊微微泛红,不禁嘴角勾笑,也不再逗弄她了。 等两人回到了住处,古雨儿就仿佛害了羞般,抱著盒子就跑了,连句话都没有给她说一声。 容素忍俊不禁,笑著转身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 小四就带著好些个侍女过来,给她梳妆打扮,那架势,容素看了只觉得太过於隆重。 “不过是个结拜仪式,简简单单地操办一下,宴请下认识的人就好,何必这样复杂?” 容素实在忍不住了,看著铜镜里面的侍女在她头髮上捣弄,有点犯难地说。 给她梳妆的侍女,却笑著说:“容大夫乃是矿城的大恩人,如今还和城主以及周堂主结拜成兄妹,这是一件大事啊,怎么会复杂呢?您就安心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將您装扮得漂漂亮亮的。” 几个侍女都面带笑容,似乎这种喜庆的事情对於她们来说是很欢快的事。 只有容素苦不堪言,她不喜欢这样,太累人。 一早就就被人从床榻拉起来梳妆,是人都不太爽快,且不说平日里她若是无事,都会睡晚一些的。 迷糊间,感觉头顶有点重,睁开眼一看,那满头的金银珠釵,差点没亮瞎她的眸子。 “怎么戴这般多头饰?”说著,她就要伸手去拆了,却被一个侍女给阻止了。 “这些都是城主精心挑选的,您就戴著吧,容大夫您这般天生丽质,宛若神女下凡,唯有这些珍贵的珠釵才配得上您啊。” 这些话说得真是天乱坠,容素看了眼铜镜里边的自己,见习惯了平日里朴素的自己,第一回瞧见如此盛装的自己,倒有些晃神。 描好的修长柳眉下,一双俏丽,明若灿星的眸子,雪白无暇,泛起淡淡红粉的肌肤,在一身淡紫色霓裳下,显得格外娇嫩欲滴。 薄红的嘴唇轻轻抿著,即便没有笑容,却有种不可近观的清冷感,如同那长在天边高不可攀的雪莲,冷艷娇丽。 “容大夫可好了?时辰到了咧。”小四在外边出声催促了下。 侍女们看见装扮好的容素,都移不开眼,一直对她称讚不绝。 她们没听见小四的催促声似的,一直围著容素讚嘆起来,容素连忙打断了她们的讚誉。 “出去吧。” 侍女们彼此相看,笑著,都以为容素是害羞了,其实不然,她只是不想被人当成猴子一般看而已。 在侍女们簇拥下,容素从房间出去,小四就在站在院门口,一看见容素,眼睛都直了。 走到他面前,见小四一直盯著自己不动,像是没了魂似的,她忍不住就出声叫唤。 “小四?不是要走了吗?” 被叫了好几声,小四才恍恍惚惚从呼叫声中清醒过来,一脸訕訕,红了红脸颊,傻笑道:“呵呵,抱歉,容大夫,就是您这打扮起来比起仙女都美啊。” 覷了眼他,容素没做反应,小四见此,连忙收起傻笑,带著她去了城主府前厅。 一路上,容素是引来不少人的围观,有惊喜的,有羡艷的,也有傻愣的,总之都是没有恶意的目光,也皆是一些欣赏的眼神。 即便如此,容素还是不自在,被人这般看著,总觉得自己像个唱曲的戏子。 一直到了城主府前厅,人更多了,那里本来就够大,现在还摆著十几个桌子,还来了不少百姓。 他们一见她来了,每个人的视线都匯集过来。 容素平日里还能装一下笑容,现在太不舒服了,实在笑不出来。 “容大夫果然是天姿国色啊!” “是啊,我看比起那中都圣女还要美了!” “我看是的!沉鱼落雁,香草美人,皆可比作容大夫啊。” 本来他们讚不绝口的话,容素是没有听进去的,不过提到了中都圣女,她眼底就一闪而过一抹阴鬱。 这时,有人高喊一声。 “虎头门,徐门主,周堂主到!” “城主到!” 可以说他们两人是约好似的,前后都到了。 他们一来,直接就朝她走来。 严良看见她这一身装扮,甚是满意,笑得眉眼舒畅:“容妹子,果然还是这套衣裳合適啊。” 徐彪也在周地搀扶著走过来,看著她笑道:“本来严城主在我这吹嘘他给你找的衣服有多好有多好,我还不信,现在我看了,的確是很好。很適合你。” 见他们也开始称讚开来,容素见大家都看著自己,怕一直木著脸不合时宜,就扯了下嘴角。 “是要开始了吗?”她没忍住,开始问了。 严良看出她的不自在,体谅著立马转身吩咐了小四。 小四的令,连忙开始招呼侍从,然后结拜仪式正式开始。 徐彪就坐在了一边,严良和周地,还有她一同上前,前面什么也没有摆,他们结拜只要拜天地就好。 小四让人端来了酒。 “严良,今日与周地,容素结拜为异性兄妹,皓如日月,血浓於水,同心同德,不求同日生,但求日后患难与共,互相扶持。” 严良高声说完,就轮到了周地。 “我周地今日与严良,容素结拜为异性兄妹,皓如日月,血浓於水,同心同德,不求同日生,但求日后患难与共,互相扶持。” 接著就轮到了容素,她也学著他们开口。 “容素,今日同严良,周地结拜为异性兄妹,皓如日月,血浓於水,同心同德,不求同日生,但求日后患难与共,互相扶持。” 都说完了誓词,一人捧著一杯酒,同时拜天拜地,喝了一半酒,撒了一半酒落於地面。 小四看见后,大声喊:“礼成!” 於是在场的百姓高声呼喊。 “恭喜啊!恭喜啊!” “恭喜,恭喜!” 宴席也正式开了。 可这时,一位帮眾脸色著急地跑来找周的。 “堂主,门主不好了,快去看看他吧!” 周地一听,面露了惊慌,转身去看,並没有瞧见徐彪,急忙问:“门主在哪?” “门主方才觉得胸口很闷,就去偏堂歇息了。”帮眾也是很急切。 “快带我去!”周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些。 见此,容素喊住了周地:“周地,我也去。” 周地看了眼她,凝重地点头。 两人就跟著帮眾离开了。 见此,严良吩咐好小四招呼著大厅里的百姓,也匆忙跟去。 坐在席面上的沈裴清等人也瞧见,看出了似乎出事,本想跟著去。 但严良好似也提前预知了般,让小四来和他们说,先在大厅享用席面。 意思是不想他们去看,沈裴清也就没动了,古雨儿见沈裴清没动,也不好动。 而坐在另一张桌的阿库,低下了头,陷入沉默。 没想到她会和严良还有虎头门结拜了。 95认主 刚到偏堂的时候,徐彪似乎已然气息薄弱。 周地慌神地扑到了徐彪腿边,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堂主......” 他连忙转身看著容素,红著眼恳求她:“容大夫,快,救救门主!” 容素蹲下来,伸出手搭在了徐彪的脉门上,气息很弱,已经气若悬丝。 周地通红了双眼,紧紧凝神地看著她:“怎么样?” 没有办法欺骗周地,容素心里嘆息,摇了摇头,淡声说:“我帮徐门主扎几针,让他稍微提几口气,你还有什么话要和门主说,就说吧,门主撑不过一个时辰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容大夫!你救救他!我求你了!救救他!” 周地像是疯了般,伸出手紧紧拉住了容素的手,那力度大极了,弄得她痛得没忍住抽气。 严良看见,立马上前,將容素给从周地手里解救出来。 “二弟,你做什么?你这样纠缠容妹子也没用啊,错过了时间,那徐门主可能连话都和你说不了。” 被推开的周地,仿佛如一个失了魂的人般,红著眼,难过铺满了脸。 “不,不可以。” 从昏迷中迷迷糊糊清醒了些的徐彪,看向了周地,见他哭红了眼,便伸出手。 周地红著眼,看到徐彪朝自己伸手,立马伸手握住他的手,声音哽咽。 “门主。” 徐彪望著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般的男子,苍白的嘴唇扬了扬,安慰他道:“孩子,坚强一点。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过是去另一个地方而已,在那里或许比在这还要好,那里无痛无病,说不定我还能再次见到我师傅他老人家呢。” 周地无声抽噎,紧紧握住了徐彪的手,哭声哽在他喉咙,他根本无法出声,怕一出声就会破功,怕门主看见这样软弱的自己会失望。 徐彪又朝容素看去,容素看见了,也蹲下来,认真地听徐彪的话。 “孩子。阿地是个性格有些许孤僻的孩子,做事有时候也会执拗,不听劝,但我希望你可以帮著我偶尔规劝下他,还有啊,我这个长辈其实挺对不住你的,盘算著你。” 他的气息越来越轻了,容素看著他如此,心里面哪里还能有什么怨,平静道:“我没那么小气。不计较了。” “那就好,那就好。”徐彪听到容素原谅了自己,笑了笑,又看向了周地,用最后一口气叮嘱他,“不要难过。还有,保护好容大夫。” 周地咬著牙,红著眼,点著头,就是无法出声。 徐彪见周地点了头,像是终於安心了,他带著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周地手里鬆了手。 那一瞬,周地早已通红的眼睛睁大,一颗硕大的泪珠从他眼眶里低落下来,落下了一地悲伤,终於哭喊出声,响震了整个偏堂。 “门主!” —— 结拜仪式刚结束,虎头门第二日却掛上了白。 如今容素和严良是周地的义兄妹,徐彪算是周地如父如兄的存在。 他离世了,他们也理应帮忙。 所以城主府也掛白七日,以此来祭奠徐彪。 去祭拜徐彪的那日,他们都去了虎头门。 看见周地,他沉默著面向灵堂,悲伤地跪著。 容素给徐彪的牌位拜了拜,就走到了周地面前,浅声说:“周地,节哀。” 他低著头,无声地一动不动。 见如此,她也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在此刻其实显得有几分苍白,还不如什么也不说。 走到了一边站著,这时,其他人也上前给徐彪的牌位拜了拜,无意间她瞧见了阿库也来了。 心里有了一点思忖,他怎么来了,难道他认识徐彪? 等待到徐彪入土为安了,他们一等人才离开虎头门,想来周地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他了。 容素刚回到了住处,身后就被人喊住,她转头一看,是阿库。 原本还想著过一两日再去找他,倒没想到他自己找上来了。 看向阿库,安静地等著他的话。 阿库见她没有问自己为何喊住她,脸上不免露出了一点窘態,又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昨日,我去了,才知道你是和严城主还有虎头门的周堂主结拜义兄妹。” 听了这话,容素微微一挑眉头,所以他说这话是想要做什么呢,她还是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看著他。 看到容素依旧只是看著自己,阿库越发不知如何开口了,他抬起手挠了下后脑勺,犹犹豫豫,时而看几眼她,又时而一脸烦恼地不知看向何处。 实在等著他开口太久了,容素故意装作还有事要忙的样子,表情淡然地说:“若是想不起来要说什么,那就等你想起来再和我说吧,我还有事要去忙。” 说完就转身,打算朝会门轩那边去。 阿库看见了,便开始著急,又出声喊住:“稍等好吗?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吗?” 他又是提起她和严良还有周地之间的关係,然后又想要求她办事,似想明白了什么,容素便勾了下嘴角,看来不用她去怎么盘算让他认主,这不就自己送上门了。 “阿库小弟,你这话也很好笑,我救你,原本理应是你先报答我才对,怎么现在反过来,你来问我要帮忙了?” 阿库听出容素的意思,他捏了捏拳头,明白自己这样做其实真的很难看,甚至还有点无耻,哪有让恩人做事的,可是他不能不这么做。 没听到阿库说话,她转身看向他,然后下一秒,就看见他毅然决然地朝她跪下,嚇得她一跳,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这人怎么说跪就跪,容素皱了下眉。 阿库没有起来,挺直上半身,跪对著她,神情认真。 “如今只有姑娘你可以帮帮我了。我师傅遭人杀害,我也被人追杀,我想要为我师傅报仇,可是那人势力强悍,又身在高位,我空有那三脚猫功夫,根本不会是那人的对手。” 听了他的话,容素沉默下来,脑中却在思考著,原来他有这样的身世。 “我又能怎么帮你呢?我不过是一个大夫而已。”她开始装作为难,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阿库想来已经將自己想要怎么做的事情都想好了,看著她就开始说出。 “姑娘现在是虎头门堂主的义妹,虎头门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若是有虎头门相助,我定能报仇雪恨!” 本来就知道这小子將主意打到了虎头门身上去,不过这也是好事,她本来还愁著不知该用什么来引诱这小子。 既然他需要虎头门,而她身后又有虎头门,那这一切就那么顺理成章了。 容素看著阿库那双满是祈求的眼睛,露出了些许为难,轻声说:“若是我能帮你,我自然会帮你的。只是,你我的关係,我怕二哥並不会出面。” 阿库垂下了眼帘,沉思起来,明白容素的意思,容素是他的救命恩人,本来他这么没皮没面地哀求她帮忙已然是无耻,他们之间没有关係,她又如何能向周堂主开口。 看见他一脸愁苦,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容素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而后伸出手去將他扶起。 “若是你不介意,你认我为主,以我的人这样的身份,我想二哥应该会愿意出面的。” 听到容素说的话,阿库有一瞬诧异,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明白她的意思,连想都不想就双手抱拳朝她喊了一声:“主子。我阿库愿意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容素摇著头,伸出手將他的手给压下,嘆口气道:“这个关係不过是让我有由头向我二哥开口而已,我哪能真的让你认我做主子的。私下,我们还是朋友关係。” 但是阿库却十分坚决,面容不改地认真,双手再度抱拳对著她。 “不。我阿库一言九鼎,既然说出口的话,是绝对不会收回去的!我认姑娘为主,那是我自愿的,姑娘不但救了我,且如今还要帮我这么大的忙,你做我主子,我心甘情愿,心愿臣服!” 话毕,阿库就直挺挺地再次朝她跪下,那神情宛若虔诚无比的忠士,丝毫不像是说著玩玩而已。 见他如此,容素顿时心中生出了一些神奇的感觉,那是一种好像终於得到了一个会对自己忠诚的人的感觉,很安心。 仿佛一直漂荡在茫茫无际的荒芜中的她,终於拨开了云雾,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愿意和她並肩而行的伙伴,那份藏匿在心里的孤寂,似乎有了一丝安定。 “我会帮你的。所以,在此之前,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吗?” 容素收起了快要露出面的脆弱,低头去伸手扶起了阿库。 见她如此,明白她已然愿意相助,他心潮澎湃了些,自然愿意將自己的事情告知。 他们找了个小亭子,面对面坐下,阿库便看向远处,思绪飘远,脸上已然在追忆过往,开始缓声说起了他的事情。 “我的师傅,乃是千机者。擅长轻功,有擅长收集消息的能力,所以他一人成立了一个门派,就叫做千机门。他老人家不喜欢太多人,所以门派成立至今,除了他这个门主,就只有我这个徒弟了。” “本来买卖消息,在江湖中其实就不少仇家的,所以门主的住处就建立在一个十分隱秘的地方,且周围都布下了防止外人隨意进出的奇门遁甲的阵术。一般人解不开此阵,也找不到门派所在。可是,没想到那人竟然能破解,最后还派了高手来追杀师傅和我。” 听到这,容素便问:“你可见过那人的容貌?” 阿库看了眼她,摇了摇头,又是难过又是气愤,拳头狠狠砸了下石头桌面。 “我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我通过师傅和此人来往的书信,看出了一丝端倪。那人也是一个极其狡猾谨慎的人,每次来书信,笔跡都不是同一人,內容更是从没有提起半分自己的身份,只买要的消息,和给师傅银子之外,就没有其他话。” 想了下,容素不解问道:“那你看出的端倪是?” 说到这里,阿库眉眼间凝重了下,语气有些沉重:“就是最后一次,那人和师傅来往的书信里,那人要求师傅將消息亲自带去中都。我就知道,那人一定是中都的某位权贵,肯定是身份尊贵的,不然怎么会请得动江湖第一煞,许镰。” 中都。 容素凝了下眉,阿库见她没有说话,又继续说下去。 “江湖第一煞许镰乃是江湖顶级杀手,在杀手行列里排行第三。师傅回到门派的时候,他身上已经受了重伤,他用最后的生命掩护我才从许镰刀下逃了出来。我一定要找出杀害我师傅的凶手!” 他悲愤的狠狠又是砸了下桌面,手上都印出了红印子。 容素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沉默著陪著阿库坐了一会儿,然后直到古雨儿来找她,让她去会门轩看诊,才和阿库道別,阿库沉苦著神情,也没有多打扰她,就自个回去了。 在会门轩忙完,回到自己的厢房后,阅读器已然给出了判定。 【阿库认主成功,任务圆满完成,升级+1,目前阅读器12级】 看见任务完成了,容素也算鬆了口气,不然为了让阿库认主,还要费很长时间的话,那她其他事情都不用做了。 幸亏他还是比较懂事,会自己主动自投罗网。 那么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呢? 其实容素心里面有了一定的盘算,阿库擅长消息收集,这对她来说是一大助力。 她说是有了矿城和虎头门做后盾,但是这个后盾当真结实吗,当真能为她所用吗。 其实不然,这些人都不是她的人,也算不上属於她的势力,总的来说,她如今一点势力都没有,又如何快速成长起来,如何日后和容莹心斗? 所以她必须要有完全属於自己的势力,而阿库將会是建立她势力的第一个关键者。 打定了主意,也有了盘算后,容素才放心睡下,打算明日亲自去虎头门找周地商议一些事情。 一早,容素就去了虎头门。 虎头门的人看见她来了,都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去,还让人给她找了个雅堂坐著。 什么糕点香茶,一一送上来,这个待遇,比起前世她看见那些被伺候著的皇室公主郡主也差不了多少。 正思绪走远之际,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门被打开,周地一身黑衣,腰间还繫著白条,他神情漠然,眼底还泛青,显然没有怎么休息好。 求人办事前,还是得先关心一下,容素便关切道:“二哥还是要多多保重才是。” 周地听了她安慰的话,感激看了眼她,直接问:“不知三妹找我有什么事?” 96百条门 对於江湖规矩,容素不懂,也不太了解,要建立门派或是帮派,需要怎么做,这是她这次来找周地的主要目的。 周地一听到她要自己创立门派,就有点吃惊,且也有点困惑。 “三妹为何要建立门派?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其实说辞,昨日夜里,她也是翻来覆去思量了许久,才想到了一个勉强还算是能听得过去的理由。 “其实我小时候,就对江湖有很大的嚮往,自从见到了虎头门,遇见了徐门主,还有二哥你。我就更加嚮往江湖,且也越加確认心里的想法。 我是一个大夫,没有学武功的天赋,但是医术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民间,或是在哪里,都有用武之地,我想成立一个可以救病治人,悬壶救世的门派。” 说完后,其实她还有点紧张,这些话也算是她左思右想了许久的说辞,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周地,毕竟在她听来,自己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周地沉吟了一会儿,再抬头看她的时候,却笑了,那不是嘲讽她不自量力的笑,倒像是欣赏的微笑。 “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不如三妹你的,接任了门主一职后,我迷茫,又不知所措,以往我总是听从门主的命令,门主让我做什么,我便是什么,从来未有过自己的想法。” 他停了下,又继续说:“听了你的话,你的想法,我自愧不如,你能有这种想法,我想在江湖中,却无人能有的。以救人作为己任,设立门派,却不是为了扬名立世,你当是第一人。” 他的口吻皆是讚赏,听得她都有几分质疑自己了,自己有他说的这般好? 那不过是她为了得到势力,为了以后的復仇才想出的说辞罢了。 不知为何,心底莫名生了些心虚和惭愧。 容素訕訕而笑,没敢对视周地那双清澈又满是讚嘆的眼睛:“二哥夸讚过头了,我这不过是一些不自量力的想法而已。” 周地却一口否定,十分认同她那想法的样子:“哪里不自量力,有我在,我定帮你实现!三妹可是想好了门派的名字?” 没想到周地当真是答应了帮她,她有些惊喜,一提到起名字,摇了摇头:“还没有想好,我本来想著和二哥商议下,都以为我的想法成不了的。” “放心,只要有我在,没有不成的,你就回去想好名字吧,门派成立不需要什么繁杂的流程,只要有根据地成立门派就行,至於名头都是通过做大事打响的。”周地已然打定主意帮她,一点也没有犹豫。 有他这话,容素自然放心很多,和周地说了好几声感谢,才离开了虎头门。 回去后,她就將设立门派的事情和阿库说了。 阿库当知道她要设立一个门派,也是吃惊得很,然后就联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他顿时看容素的眼神变得越发敬重,且也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恭敬顺从容素,且只要容素不离弃他,他必定生死相隨! 阿库单手捂胸,跪在了容素麵前,態度坚定,真诚无比。 “属下阿库拜见门主!” 显然他这个意思是同意她设立门派,有阿库在,她相信她的门派不久定然会蓬勃发展起来。 容素满意一笑,已经开始设想远大的日后。 两日后,容素將自己想好的门派名字告知了周地。 周地一听,小声呢喃著:“百条门。百条门。三妹这名字可是有什么含义吗?” 见他疑惑,容素笑了笑:“我给二哥介绍一位朋友。阿库进来吧。” 在周地不解的时候,阿库从外边走进了堂內,双手拱著,给周地行礼。 “周门主,在下阿库。” 看见阿库,周地显然还是没能认出他来,又看向了容素。 容素见此,便开口道:“阿库之前是千机门的人。他的师傅曾是千机门的千机者老前辈。” 此话一出,周地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是想起了千机门,看著阿库道:“那你便是千机者前辈唯一的徒弟对吗?” 阿库似乎一提到千机者,脸上就会有些许难过,他还是如实回答。 “是的。” 周地不得不吃惊,沉吟了下,感嘆道:“江湖上都在传著千机者前辈遭到了暗杀,就连同他那个徒弟也消失不见,还有人撒播出谣言,说是千机者的徒弟弒杀师长,偷取千机门机密逃亡了。” 听了这话,阿库產生了距离的情绪,愤怒地反驳。 “不是我杀了师傅,是许镰!是那廝收了人的钱財,不知谁给了他破阵的东西,来到千机门,一言不合就刺杀我师傅!” 周地听著阿库的愤懣之言,却表现得一脸平静,见他如此,容素便立马给阿库使了眼色,但阿库似乎没明白什么,依旧錶情愤慨非常。 “都说千机门的奇门遁甲溯死阵,乃是千机者亲手设下,十几年了,无人可破,这么久都无人能破,却被人破了,有人怀疑阁下给了別人破阵之法,故意引入杀手,杀害尊师。” 这些话,听著就像是在定罪一般,容素不禁微微蹙眉,看向了周地,他为何要这样说阿库? 阿库听了周地这番话,愤怒已然浮现於面,双眼压不住的怒火,死死盯著周地,大吼出声。 “我没有!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是那种狼心狗肺之徒!师傅为了护我让我逃亡才死的,我多么憎恨我武功不济,没有办法將师傅从贼人手中救下!怎么会是我將破阵之法给了他人!不是我!” 以讹传讹的流言蜚语,总是令人悲惨的源头。 周地用这样的话激怒阿库,为的是什么,容素不理解,见阿库越加控制不住怒气,连忙出声叫住他:“阿库。我信你。” 有容素这一句相信,阿库脸上的愤怒才稍稍褪去一些,但他对周地已然有了憎怒和警惕。 她让阿库和周地认识,可不是为了让他们结仇。 “二哥,我想你將这些消息告诉阿库,应该是有什么想要对阿库说吧?”心里打不定主意周地的意思,她选择直接问周地。 周地沉默了下,看了眼她,眼神中带著几分肯定,而后转头看向阿库。 “千机门做的买卖消息的生意,结下的仇人亦是无数,但千机者为人宽厚,自然也结下不少朋友。两两相抵,前有千机者设下的溯死阵,后又有千机者所结交的江湖好友,且千机者手中多多少少都有江湖中人的秘密。一般人不敢轻易刺杀千机者。” “如今千机者被杀,千机门没落,已然给江湖打起了一记警钟,不少江湖门派以及江湖人都开始各有所思,一方面他们在找已经失踪的千机者徒弟,想要將他们身上的秘密给毁掉,另一方面他们又害怕刺杀千机者的人,不知那人会给江湖带来什么腥风血雨。” 听完这话,容素和阿库都若有所思。 “二哥的意思,是说阿库如今有危险是吗?”容素只想到了这一层面,江湖门派都在找阿库的话,那阿库只会身在危险之中,还不说还有那个刺杀千机者的幕后人也在追杀阿库。 周地点了下头,表情有几分凝重看著她:“三妹你可真是决定要和阿库一起设立百条门?我看你將阿库介绍给我相识,我就能隱约猜到,你或许要做的生意,也许和千机门的相差不大。” 没想到周地竟然如此心细和聪明,竟然猜到了她所想,容素沉默了下,心中本就坚定了这事,这是不可转头的事,她认真点头。 “已经是下定决心的事。我想要设立百条门。” 周地看出容素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但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劝她不去做,只是给她一个奉告罢了,做不做这个决定依旧还是在她。 “你下定决心,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江湖上,虽然不止千机门在做买卖消息的这门生意,但能做到像千机门这样精准,从未出过错的,只有千机门。所以不少做消息贩卖的门派,多少都以千机门马首是瞻。 而你设立的门下有千机门的人,那这无疑就是在向江湖宣布,你不是继承了千机门,就是叛变了千机门的人。” 周地的话语虽然没有很直白,但容素已经从中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在告诉她,她设立一个带有千机门人的百条门,就可能会变成江湖人来找她麻烦的理由。 设立百条门,其实算是她报仇路上必然要做的事,可是很多事她並没有认真去想过,毕竟涉及江湖,对於她来说是陌生的,不然她也不会来找周地商议。 “那依照二哥的意思,我该怎么做可以减少麻烦?”她是真心向周地求助,不会固执己见。 周地见她听进去了,有几分欣慰,又瞥了眼阿库,才浅声对她说出了提议。 “设立百条门可以,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第一阿库不能再用千机门的名字,既然你要成为百条门的人,就请改名换姓。” 这话一出,阿库脸色微变,似乎连想都不想,就脱口反对。 “不可以,我的名字是师傅赐的,我不会將这个名字改了!” 看出阿库对改名换姓有些牴触,容素便追问周地:“二哥可还有其他方法?” 周地也体谅阿库的激动,他的名字也是徐彪给予他的,若是有人让他改名,他就算死也不会答应。 “这最后一个方法,那就是你宣告出去,你结识千机者,得知他遭遇,扬言要为他报仇,也呼吁更多结识千机者的江湖人士一起为之復仇。起码可以减少和千机者相好的那部分人的怨恨。” 帮千机者报仇,容素从未想过这件事,她自己的事都已经够她烦恼,若是再多一件,其实有些吃力。 可若是只有这个方法可以减少她的麻烦,就不得不做了。 在容素沉默思考的时候,阿库自然也听出周地要表达的意思,看著容素开口。 “主子。师傅的仇,我自己会报,不用你来。” 他不想为难容素,原本千机门的事和她就没有任何关係,不过是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忌讳。 周地也看出阿库是一个执拗不喜欢麻烦他人的人,但就这一件事,不让容素这么做,那就是一个大麻烦。 他眼神有一丝冷然的犀利,看著阿库:“那你就改名换姓。三妹是门主交给我照顾的,我是断然不会让她陷入麻烦之中。” 这话显然就是在说阿库是一个麻烦,容素也听出了周地的意思,看向了阿库,他神情有点难过的沉默。 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阿库要说话,容素也看出他挣扎过后,用极其勉为其难的表情说出口,索性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头。 “我会为千机者前辈报仇的。” 阿库神情一变,惊讶看著她:“主子...” 要下定这个决心得多难,那就意味著以后她会遭遇各种不必要的麻烦事。 但容素既然打定主意,自然不会改变,她认真地看著阿库:“既然你在我手下办事了,我就需要先了却你的心愿,你才能专心为我做事。我知道千机者前辈是你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定会帮你报仇的!” 其实这事,容素是下定了决心,可也有点没底,自己本身就有个强大的敌人,现在又多了个不知身份的敌人,是走到哪都是困境。 阿库感动看著她,眼眶都已经开始闪烁著泪,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 容素对他笑了笑,转而看向周地:“二哥,那这个宣告的事宜,就劳烦你来帮我宣传出去了。” 明白容素是真的要这么做了,周地沉吟了下,点头道:“好。” 如是这般,百条门正式在江湖中成立,主要做消息买卖的生意,另外还有也扬言出可以製作任何毒药的解药,有一个百解堂专门负责此事。 且百条门的门主扬言要为千机门的门主报仇,找出刺杀千机门门主的幕后黑手。 这个消息一出,立马就轰动了整个江湖,且阿库在百条门这消息也引来不少人关注。 多多少少引来了不少议论和猜疑,甚至各种谣言传於江湖间。 —— 密影阁。 “阁主。阿库竟然在百条门。要不要我去找许镰去將其抹杀了?” 一个坐落於屏风后的人影,沉默了下,忽而抬起手。 “不用。让许镰先去做其他事。百条门背后有虎头门。暂时不好动手。” “是的。” 人影挥手,下属便离开了。 人影在屏风后下著棋,手指捏著一枚白棋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风雨欲来,新的风浪怕是要將三洲席捲一遍。” 97阿索依的恳求 百条门的事宜,容素將其都交给了阿库。 阿库熟知怎么运作门派,交给他来做是做好的。 周地知道她要人用,还有意在虎头门里挑几个好使的人给她办事。 但这事被阿库知道了,他立马就回绝了周地的好意。 当时她还不解问了阿库为何不收周地的人,毕竟她觉得周地如今和她的关係匪浅,目前来说自然不会害自己。 当然她也没有全心全意相信今后还会如此不变,只是目前相信而已。 可阿库似乎谁也不信,他回她说:“就算他是主子的二哥。那也不能全信。在这个暗藏著无数刀锋剑影的江湖,谁都有可能成为在你背后插上一刀的恶人。” 阿库的警惕无可厚非,容素也没有反对,在阿库拒绝了周地后,周地似乎也没有说什么,只问了她需要帮她去宣扬出去招揽人。 容素看出阿库不想周地掺和进百条门的事情中来,她也就婉拒了周地的好意,且周地也好像明白他们的意思,后面也没有再询问他们要不要帮忙了。 后面阿库真的自己去找人,还真给他找了两个,只不过他找人的地方是一个挺特別的地方。 当他带著一对姐弟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 这对姐弟,看上去年纪比阿库小,姐姐也就比阿库小两岁。 “我叫阿索依,是回藏人。”阿索依消瘦的小脸带著几分镇定,看上去像是强装的,她的双腿都在轻轻发抖。 说完她又伸出手去拉了下站在她身旁的弟弟,又小声给容素介绍。 “他是我弟弟,叫做阿纳安。” 阿纳安显然是比较胆小,害怕的本就没多大的小脸都白了。 见他们如此,容素便看向阿库,小声问:“你是在哪里找来的?” 看他们的衣著破破烂烂,身体娇弱,面黄肌瘦的,且他们的长相有点异族的特徵。 双眼都很大,五官比起北洲人还要更立体一些,那个叫阿索依的小姑娘扎著好些辫子,手腕带著银器打造成的,带有蛇形图腾的手圈。 她的弟弟,右耳打有一个耳洞,虽然没有佩戴耳坠,但应该是之前有戴过。 男子打耳洞的,根据她所了解的,也只有生活在西北地区的回藏人才会有这样的习俗。 阿库看出容素困惑,弯下腰,小声对她说:“我特意去了一趟黑市。” 黑市?来矿城这样久,从未知道这里还有黑市。 容素对此来了兴趣,她听过黑市,但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黑市应该不在矿城吧?” 阿库见她显然不清楚黑市的事,还看出她似乎有些好奇,便点头道:“严城主怎会让黑市开到矿城。黑市隱秘,在矿城的东南边的一个小山寨里。那个小山寨白日做的都是编织买卖,只有黑夜才会开黑市。” 小山寨,容素想了想,的確知道在矿城东南边有一个小山寨,之前还偶尔听常森说过城里有不少种竹子的百姓会和那小山寨做买卖。 只是没想到大隱隱於市,一个小山寨竟然会有黑市。 容素再看了一眼阿索依姐弟两个,再问阿库:“你打算怎么安置他们?” 阿库似乎早就有了想法,浅声说:“阿索依是个很机敏的小姑娘,由她跟著我做消息情报收集最好不过了,她这个年纪学轻功或许有点不易,但若是下定决心,还是可以的。” 听了这话,她倒是认同阿库的想法。 从小姑娘的言行来看,她的確挺適合做消息收集,起码她胆子比她弟弟大些。 “她弟弟呢?” 阿库看向了阿纳安,思考了下,和她说。 “阿纳安虽然性格有点怯懦,不过他有个本事,就是过目不忘,且心思细。百解堂以后负责各种解药妙丹的买卖,定是需要有人心细如髮。” 听完阿库的分析,容素心里对於阿库的能力越发看好,果然一开始找他来负责百条门的事宜是最佳的。 “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那我也就不过问了。”容素已经打算全权將百条门交给阿库处理,她设立门派本来就是知之不多,阿库不仅了解多,且办事能力也利索,如今就不用太操心。 阿库见容素如此信任自己,便更加认真忠诚:“是的,主子。” 不过,容素觉得虽然是她要阿库认主的,但她其实內心是不想做他的主子,这个称呼怎么听,都觉得不好听。 “阿库,以后就不要叫我主子,既然我已经成立了百条门,你就还是叫我门主吧。” 本来听到容素不让他叫主子,心里就有点忐忑,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可一听了后面的理由,阿库也就释然,点头应了好。 她满意看了一眼阿库,隨后再看向那对姐弟,想了想,指著阿库给他们介绍。 “你们两个,记住了,他是百条门的副门主。以后你们都要听他的话,明白吗?” 阿索依和阿纳安彼此看了看对方,阿索依先一步朝阿库跪下,见阿纳安不敢动,就伸手拉著他一起跪下,並且对阿库喊著:“副门主!” 阿库怎么也没想到容素竟然会给他一个这么大的身份,顿时有点不知所措,有些著急想要拒绝。 他这个表情流露出来,容素自然看到了,先一步抢了话头。 “我信你,只有你才有担任副门主的能力,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坐稳这个位置了。” 容素眼神认真且真诚,用著不容置喙的口吻,这无疑令阿库惶恐中又生出了一些责任感。 最后他还是答应了接住这个位置,不为了別的,起码就为容素的信任,还有她愿意为师傅报仇这一点,他愿意协助她,让百条门在江湖立足。 之后阿库又给容素简单地说了一下江湖的事情。 听著听著,容素其实觉得比起去听书塾的先生授学还要难受。 学习草药医术针灸,或许她还能提起精神,其他以外的东西,总不能集中精神。 阿库见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明白她应该是累了,便止住了话语,先让她休息,等明日再给她继续说。 其实容素很想表示不用再说,那些事他自己看著办就好,可转念一想,起码自己还是百条门的门主,什么事都推给了阿库,也不是个理,想想也没有说出那些话来。 等阿库去忙门派建在何处的位置,他是去找严良还有周地商议了。 容素是打算紧挨著虎头门还有矿城附近找个地方,阿库会些许奇门遁甲,只要找个地理位置还算隱秘些的,再设个奇门遁甲阵术,就可以避免有人隨意闯入的可能。 门派位置就由阿库去商议,她还有其他事需要做。 自从得知容莹心將会在东洲的晋安王府,她日日夜夜都难以入眠。 迫不及待都想要去会一会她这位故友,容素明白有些事不能急,一旦急了,也许就会出问题。 所以万事都应该先准备好,才能万无一失地去见仇人不是吗。 容素拿出了纸笔,开始在上面写出自己的计划和盘算。 设立好了门派,江湖上她就会有自己的势力,而五铜钱医馆那边也在一直进行著,名望积累够了,这是为今后自己拿回自己的身份做铺垫。 笔一直在纸上写,可写到最后,她停下来了,盯著最后那处,如何处置容莹心。 她看著这短短几个字出了神,其实不是很容易就能得出答应,还能如何处置,应该让她也尝一尝自己上一辈子的痛苦才对。 可不知哪里跑出来了另一道声音,对她进行劝说。 “你真的要她死?可是这一辈子她还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是吗?” 容素拧眉,迷茫地转动著眼睛,心想著不得不认同这些话。 对,她这一辈子还没有开始伤害她。 可是!那她上一辈子的痛和伤害就因此而被磨灭了吗? 那些痛恨,她一直紧紧记在脑海里,心里面,永远不会忘记。 容素捏著笔的手指渐渐泛白,笔头蘸著的墨汁滴黑了纸面,染黑了那几个字。 这时,门外传来了阿索依的声音。 这道声音將她从迷乱又黑暗的深渊拉了出来,她连忙回神,將桌上的纸张揉成了一团,丟进了香炉之中,纸团一触暗火,瞬间变得旺盛,不过剎那就化成了灰烬。 “进来吧。” 门被打开,阿索依已经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裳,应该是阿库给了她新衣裳。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时而看她,时而又有些畏惧的低下头。 见她如此,容素推了推椅子,邀请她坐:“有何事?” 阿索依看到了椅子,再看见她似乎的確邀请了她坐,才恭敬地走过去坐下,然后听见了容素的问话,又纠结了下,才小声出口。 “门主。我听副门主说,你是很厉害的大夫,求求你,若是有可能,以后可以去安城吗?我的阿舅等著救命。求求了!或者可以给我一些药吗?让我送去给我阿舅也好。” 她说著就起来,朝容素跪下了,双眼通红,泪水一直在眼眶里面旋转,苦苦哀求著容素。 见这个小姑娘一脸悲伤,再想起安城乃是在西北部,便起身过去扶起了阿索依,淡声询问。 “你阿舅怎么了?详细和我说说。” 阿索依抿著嘴唇,眼睛红红的,在她扶起后,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就开始抽噎著。 她安静地看著阿索依哭得差不多,就掏出了手帕递过去给她,她受宠若惊地接过后,声音沙哑地说了谢谢,平静下来不少才回答她的问题。 “我阿舅在半年前突然一病不起,我们是住在安城周围的一条小村子里面的,小村子是没有大夫的,我和阿弟还去了安城找大夫,可是大夫们都不敢去看我阿舅,说我阿舅活不成了,我不信,我甚至还跑去了其他城州找大夫,他们也拒绝了。” 听到这,容素不禁想到了什么,想起了一件被她遗忘了许久的事情。 “可以描述一下你阿舅的情况吗?” 阿索依听闻后,就皱起小眉头,似乎已经在尽力回想。 “当时阿舅突然就开始不断呕吐,然后就是频繁的如厕,之后就开始倒地不起,我和阿弟怎么喊他都起不来,呜呜,我...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后面情急之下就跑出去见人就求助。” “最后却不小心连累了阿弟和我一起被恶人给抓走了,且被迷晕过去,等我们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待在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边,周围都是带著黑色面具的人,一直围观著我们,铁笼子里还有不少和我还有阿弟相差不大的孩子。” 说到后面,阿索依面露难受和惊恐,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她看上去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容素不懂怎么安慰人,所以只能无声陪著她,偶尔就抬起手轻轻拍几下她的手。 不过对於阿索依所描述的关於她阿舅的病症情况,心里面已经有了一定想法。 这个不就是和惠明方丈差不多的情况,不过方丈的情况比起阿索依阿舅的情况要好一点。 阿索依阿舅的病情显然更重一些,她看了眼低著头,脸色不好的阿索依,西北部那边,她知道会有疫症传播,只是当时她並没有办法,且当时也被许多事缠身,有些事只能爱莫能助。 似想到什么,她急忙起身去翻找了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瓶药,倒了一颗淡棕色的药丸,递给阿索依。 阿索依看见,泛著泪痕的眼睛带著困惑。 她塞到阿索依的手上,淡声说:“无害的,强身健体用的。” 阿索依听了后,似乎就不再多问,似乎对她並没有一点疑心,直接就吃下去了。 看见如此,她又伸出手给阿索依把脉,感觉並没有她所想的那样,心里才安定下来。 然后又对阿索依说:“这药你也拿回去给你阿弟吃吧。” 阿索依睁著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擤了擤鼻子,拿过拿瓶药点头。 见容素没有其他要说,阿索依又心里惦记著她阿舅,看起来胆怯的模样,可问话倒是胆子不小。 “门主,你有可以医治我阿舅的药吗?” 如此直白索取药的,阿索依倒是第一个这样对她的,这也许就是小姑娘的单纯而已,没有什么心机在里面。 容素又转身去找来了一瓶药,递给了阿索依,阿索依看见后,眼睛亮了些,似乎难掩激动,看著她问:“这是可以让阿舅痊癒的药是吗?谢谢门主!” 说著就看见她给她鞠了好几个躬,容素淡声制止住她:“別著急谢我。这药只能缓解一下你阿舅的病痛,但是能不能治好,得等。” 阿索依听见这话,脸上的激动褪去了些,面露忧色。 “等什么啊?” 98哭闹又难缠 后面的话,容素並没有对阿索依详说,但她却和阿索依说明,只要她阿舅有那个药,起码还可以延一些寿命。 阿索依面上很著急,想要快些救治好她的阿舅,但容素还是不变地说只能等。 最后阿索依再次感谢了容素,且表示今后会好好努力做事,还说她以后不要银子作为报酬,只要可以缓解她阿舅病痛的药。 看出阿索依是一个十分有孝心的孩子,容素並没有拒绝她的这个要求,答应了以后她做得好,就让阿库把那药给她。 这时阿索依才带著些许微笑离开了她的厢房。 容素在阿索依离开后,陷入了沉思。 一开始遇见那种疫症,她以为疫症肯定会在很快的时间內就会传播开来,所以在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在利用前世得到可以救治疫症的药方上进一步研製。 研製了许久,才研製出一种对减缓疫症病痛的药丹——回神丹,只是那也不过是缓解病情而已,並不能有效根治。 而阿索依阿舅的疫症已经不是惠明方丈那前兆的症状了,他那种已然属於症状中期了。 所以她救治方丈用的药方已经不管用,所以只能给阿索依回神丹。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疫症並没有传播来中洲,和上辈子所经歷的不一样了。 “疫症爆发明明只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却变了。” 小声低语著,还没有思考出所以然,面前就突然弹出了阅读器。 【因为宿主就是改变剧情的命运者】 看到这话,容素半信半疑问:“所以,是因为我的出现才改变了疫症传播的时间吗?” 【差不多,但宿主一直都在,不能说是因为宿主出现才改变,准確来说,是宿主的一些和剧情不同的行为,对整个世界的剧情都有了影响】 因为她的行为,才会有影响。 思考著这个事,容素似乎明白了些,正要再问阅读器些问题,突然古雨儿就出现在门口,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著她。 这边被看著,容素心头一跳,但看古雨儿的目光並没有停在阅读器上。 这才鬆了口气,心里纳闷,嚇得她还以为古雨儿看见她在和阅读器交谈了。 她扯了下嘴角,微笑问:“雨儿。你怎么来了?是有事吗?” 古雨儿看出了容素的微表情,见她笑容带著几分心虚,以为她当真是和她自己所猜想的那般,顿时就开始生气了。 气鼓鼓地走进来,那架势有点来势汹汹,看见她这样,容素顿觉不解,安静地看著她。 古雨儿直到站定在她面前,脸上那气愤的情绪就消去了,转而变为委屈和难过。 她凝视著容素,一副要哭欲哭的模样:“我听说了,常先生说容姐姐你要离开矿城了是吗?” 没想到是这茬,提起这个,容素才回想起,前两日她私底下和严良讲过,当时还在忙门派的事,也就隨口和他说一下,毕竟等门派的事办完,她必须得离开了。 只是这话这么快就被严良告诉了常森,还被常森告知了古雨儿。 望著眼前这个带著控诉的目光盯著自己看的小姑娘,容素露出了无奈:“在矿城已经太久了,原本我往这边来的目的是给沈裴清找草药的。不能再耽搁了。” 听到从容素口中说出的话,验证了一件事,她丝毫未提她和兄长,一种直觉,容素是不打算带上她和兄长。 “容姐姐,我知道这个,我来问的不是这个,你是打算不带我和兄长去了是吗?” 古雨儿声音突然拔高,委屈感充斥著她的语气,她睁著一双喊著泽光的大眼睛直盯著她看。 这些带著控诉性的话语,容素听在耳中,心里既感觉到无奈又有点烦躁,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敏感,这么快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正思考著怎么编织好的藉口转移过去或者敷衍下,古雨儿就好像是一头正在勘察危险的敏锐小鹿,立即就察觉到了容素的想法一般。 只见她立马就哭红了眼睛,委屈地抽噎起来:“呜呜,你现在还想要用什么话来糊弄我啊?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没有办法帮到你吗?嫌弃我是累赘吗?” 容素心里一惊,咽了咽口水,有些愕然没想到古雨儿竟然会察觉到自己曾经的想法。 可见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怕会引来院子里的侍从来看,她连忙出声劝诫。 “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啊。雨儿你別哭了,不然都以为我欺负了你。” 看出容素的確有点害怕,且有点著急,古雨儿抽噎的声音小了点,但还是委屈巴巴看著她:“你就是欺负我了。容姐姐,你不能就这样丟下我和兄长在矿城的,之前是你带著我们一起来的,现在要走了,你就必须带著我们一起离开!” 这小丫头从可怜委屈的小模样,瞬间就开始威胁起她来,那姿態宛若竖立毛的傲娇小猫,眼神透著不忿。 容素扶额,想过古雨儿难缠,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难缠。 脑袋一阵痛,垂下眼,不去看古雨儿那张愤然委屈的小脸,自己选择静一静去思考下。 还没思考个所以然,古雨儿又开始哭诉,显然就是赖上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只要她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有一种一直哭诉下去的可能。 “呜呜,容姐姐,为什么不带上我和兄长一起离开,我们相处得也很好啊。呜呜,你之前在临城就有过要丟下我和兄长的想法,这次也还是要丟下我和兄长吗?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我们一起並肩走到了现在,呜呜,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我好伤心,我好难过。” 一连串像是蚊子在耳边疯狂跳舞似的声音,还夹带著呜咽,她简直快要脑袋炸开了。 实在是被古雨儿缠得难受,容素已然有点精疲力尽,抬手:“別哭了。我没说过不带你们。” 这话一出,就像是止住小山口一直往外流泉水的塞子,瞬间,古雨儿就止住了抽噎声,一脸激动惊喜,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又哭又笑的。 “容姐姐,这可是你说的啊,你一定会带上我和兄长的对吧?” 再不答应,她可能要听一整天这个小丫头的哭闹声了。 “是。”容素无奈至极,只能点头答应。 古雨儿破涕为笑,兴高采烈地在原地转了两圈,隨后像是想到什么,表情严肃看著她。 “容姐姐的话当真吧?” 这丫头竟然还怀疑她的话来,容素嘆口气,笑著反问:“你何时见我说出口的话有假?” 这下子,得到了肯定,古雨儿笑得更加雀跃,还开心地走过来,激动地给了她一个拥抱,隨后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望著她欢快的背影,容素浅嘆口气,拖家带口的行事风格当真不是她想要的。 还有古雨儿这个跳脱的小丫头,总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就怕日后会阻碍她的计划。 “容门主也有烦恼?” 一道清洌的嗓音从门后传来,带著一丝调侃之意。 容素一听,正了正神情,拉回了思绪,表情冷肃:“来了就进来,躲在门口看热闹有意思?” 此话一出,沈裴清就从门口走出,他那黑湛湛的眼眸深沉如夜,不含笑意,但起码没有攻击性。 也不知这廝站在门口多久了,铁定是看了她的笑话,当真是可恶。 容素看他的眼神没有一点好感,语气冷漠:“按照往常。” 瞧出容素对自己的態度不友善,沈裴清却也不甚在意,迈开了长腿走进去,坐在了她的身旁,自然而然地將手搭在桌上。 见此,容素就和往日一般,给他诊脉看看他经脉和气象的情况。 “恭喜。成立了门派。” 这话十分平静,没有听出其他寓意,容素抬眼看了看沈裴清,见表情淡然,像是真心道喜。 收回了视线,她浅声说:“谢谢。现在你经脉的毒素已然清除差不多,找到了草药后,立即开始治癒你的经脉,很快就能好的。” 鬆开了手,容素声音浅淡了很多。 沈裴清静静凝视著她一会儿,也收回了手,在起身后,却淡声对她说:“江湖的凶险可不是闹著玩。为千机门报仇,没那么简单。” 以为这廝是来嘲讽自己不自量力,听到这,容素倒是听出来了,他这是在给她警告。 她勾了下嘴角,正视沈裴清,不是为了刺激他或是挑衅他才说出这番话,而是她內心真实想法。 “简单不简单,这都是我的事情。就不牢你费心,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若是想利用虎头门,你也得拿出一样可以和虎头门做交易的东西来不是吗?” 沈裴清微微一愣,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愕,不过瞬间就恢復了平静。 他不发一言,转身就离开了。 看著他离开,容素淡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口,润了下嗓子,感觉到喉咙得到了滋润,才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在和周地商议百条门的时候,他有告诉过她,她的下属沈裴清私自找过前任虎头门门主,也就是徐彪,想要和虎头门做交易。 当时的周地,是堂主,徐彪和沈裴清做交易的交谈,他知道的不多,后边周地也没见沈裴清再来找他继续谈这件事,周地也许是疑惑徐彪和沈裴清究竟谈的是何事,也可能是因为沈裴清代表她在和徐彪谈,所以才会隨口问了她。 虽然周地也没有完全和她说出这件事,但她清楚沈裴清想要做什么,自然也就能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些什么来。 之前他就曾隨意说出过,也许不走朝堂这条路,想要走江湖这条道。 本以为他也许说说而已,现在来看,他或许是认真。 那时候,容素反对他这种想法,不过现在,她却觉得,或许不失为另一种好的復仇方式。 罢了,以沈裴清的手段和能力,或许比她还適合混跡江湖,她犯不著为他想那么多,她只需要利用好他就可以了。 又过了两日。 会门轩多了好些个从別城州或是镇村上请来的大夫。 严良知道她就要离开,但矿城百姓还需要会治疗病症的大夫,所以他请多了几位大夫跟著容素和古云学习一下。 如今,容素和古云分別给那些大夫做个教学授课。 古云的病症已然是好转了,所以才能出面给人授课。 在和古云交接的时候,容素看见古云眼底还是有些乌青,似乎没睡好。 “不如今日都由我来吧。” 古云见容素的视线盯著他眼底看,有些不自然地抬起手遮掩住那处,浅声婉拒了她:“不用,没事的,我就是昨夜有些没睡好罢了,不碍事。” 他都这样坚持,容素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由著他。 刚离开了会门轩,就迎面碰见小四。 小四看见她,就停下来,给她打起了招呼:“容大夫!” 见他似乎有点匆忙,手上还拿著好几封书信。 她的目光被小四注意到,小四举了举书信,笑呵呵说:“这些都是购置矿石的单子,我正要给城主送去呢。现在城主和周门主有了关係后,矿城和虎头门达成了合作,如今我们玉石运送完全不用担心了!这都多亏了容大夫!” 小四这拍马屁的功夫也见长了不少,她笑了笑,不过谁都爱听被夸赞的话,她自然不例外。 “那我不打扰你送书信了。” “好咧!”小四的確是忙的,应了一声就马不停蹄地跑起来。 在离开矿城之前,她必须儘快完成门派建立。 所以她离开了矿城,去了郊外,往一处密林走了很长一段路,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有一块石头,她蹲下来,將石头挪开。 然后,她往后退了两步,之后在眼前,面前的一堆成群结队又密密麻麻的林子像是被人牵动了线,向左右两边移动,露出了一条直通尽头的小路。 她沿著小路走入,走了大约一刻钟,就看见了一个小山洞。 走进去后,眼前从昏暗一瞬,然后便是视野开阔,面前更是出现一座不小不大的楼宇庭院。 入口前方还立著一块石碑,上面刻著百条门三个大字。 这时,阿库已经从大门里走出来,看见她,连忙笑著走过来。 “门主。你来了。” 容素笑了笑,点头。 再看了看四周,鸟语香,又有种曲径通幽处的感觉,能给人静謐又安详的感官。 “真的是好地方。不但给这里设了阵,还费了心布置了一番,你做得不错。” 听到了容素的夸讚,阿库那张青涩的脸庞上爬了一层薄红,挠著脑袋,不好意思笑了。 99坚不可摧的格子 “门主,我带你去看看门派里面吧。” 阿库像是个献宝的人一样,兴匆匆就带著容素往门派里边走。 她其实也很好奇阿库是怎么打造百条门的。 跟著他,走进了百条门的门庭,一路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精雕细琢过的,上至天屋檐上的云纹图腾,下至摆放在四周各处的摆件。 他带著她来到一处类似药铺布局的地方,此地放置著许许多多带著格子的大柜子。 望著此地,阿库看出她的好奇,就开始介绍。 “此地是专门放置门主今后研製出的每一款解药。还有,门主你来试试这个能不能打开?” 他笑著,走到了一个柜子前,伸出手指了指那柜子上其中一个格子,示意她去拉格子上的铜製拉条。 望了阿库一眼,瞧见他笑得神秘兮兮,容素走过去,伸出手去拉,哪知道怎么用劲都无法拉出来,顿时她就迷惑了。 “难道这个格子暗藏了什么玄机吗?” 阿库听了她这话,瞬间眼睛放光,用讚嘆的眼神看她:“门主果然是聪颖啊!没错,每一个格子都需要特定的方式才能將其打开。而且每一个格子打开的方式都不一样。” 说著,他就来示范了这个格子如何打开。 他將格子下方的一个鏤空出现的小方格打开,露出了一个像是九宫格的东西出来,然后九宫格上每个格子都放置著一块刻著数字的小方块。 只见阿库在上面对调了几个小方块之后,他再次去拉格子的拉条,就顺利地打开了。 看见这一幕,容素只觉得神奇,不由感嘆:“竟然还有这种神奇又隱秘的打开方式吗?” 阿库笑了笑,似乎並没有以此感觉到自傲,又转身去打开了另一个格子的小方格,將上面的九宫格露出来,然后又去对调数字,不过这次对调的数字和方才那一个格子的不一样。 这次也顺利打开了,容素不得不再次惊嘆:“真的是如同你所说的,这里好几千个格子,每个格子的打开方式不同?” 阿库上扬著嘴角,点头道:“是的,每一个格子调好的数字摆放方式都不一样。这种就是千机门独有的机关术。可以千变万化。” 心里面对千机门的机关术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和惊嘆,同时她还有疑惑,便问:“这么多个开启方式,若是记不住该怎么办?” 提到这个,阿库便耸肩摊手,似乎很无奈:“若是记不住,那这个格子將永远打不开,所以必须要牢牢记住每个格子的打开方式才行。” 听了这话,容素皱眉,觉得这是个弊端啊。 阿库像是看出了容素的想法,就收起了开玩笑的样子,抱著手臂说:“好了,门主,你的表情都表现在脸上了,这个的確是麻烦,不过也是保证东西安全的最有效的方式。” 明白阿库的意思,容素还是不得不问:“没有办法打开,可是这些个格子都是木头做的,拿东西砸开不就行了,如何保证它的安全,不被人给打开?” 这时,阿库笑而不语,直接拿来了一个锤子,递给了容素。 看到了锤子,容素就明白了阿库的意思,带著一点疑惑:“你这是要让我去敲这些格子?” 他点了点头,似乎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会被破坏,可容素有点担心,因为好不容易才建好的,她不想又因自己的好奇而损耗了,到时候又得耽搁了去东洲的进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阿库看出了她的犹豫和顾虑,直接夺过了她手上的锤子,猛地朝格子狠狠一砸。 看见这一幕,容素心臟猛烈跳动了下,怕看见格子破裂的场面,就要出声制止,但是在阿库用力敲砸格子的时候,並没有出现她担心的一幕。 这让她不得不震惊盯著格子看了许久。 “这就是机关术的奇妙之处,別看它们都是用木头打造而成,但是比起铜铁炼製的都不差,它们的坚硬程度可与金子一比的。” 听著阿库这般的自豪狂妄之言,容素若是没有看见方才的场面,说不定只以为阿库是在吹嘘,可现在看见了,的確相信了。 心里还有一丝好奇,她伸出手摸了摸那些个像是蜂窝一般的格子,浅声问:“若是用火烧呢?” 阿库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拍著胸脯,让她放心的样子说:“格子外边用了一层特殊的涂料,那种涂料可防水防火,怎么也不会让格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除非是有人破解了九宫格的数字,要不然谁也打不开。” 听到这话,容素再次感嘆著,阿库果然是一个人才,或者说千机门里的人都是人才。 “这些都是你师傅教给你的吗?” 提起了千机者,阿库眼神黯淡了些,同时透著敬意,认真地点头:“是的,这些都是师傅教给我的。” 果然如此,和自己心中所想一样,阿库都是从千机者那里学来的。 只是可惜了,若是千机者还活著,她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位大师般的人物。 后边阿库又带著她去看了其他处,无论是以后用来存放解药的地方,还是存放消息条子的地方,阿库都用了方才那种格子。 原本她也担心自己以后势力大了,门派或许还会多人,那收集的消息或者是研製的解药,怕有人覬覦偷拿,还是需要有一个隱秘且安全的地方存放才行。 现在阿库打造的格子完美地解决了她这个顾虑。 “主子,你等下。我给你再看一样东西。” 阿库见她就要往外走,出声叫住了她。 听这话,容素倒是有了兴趣,有了那坚不可摧的格子,还有什么神奇的东西要展示的,她好奇地看向了阿库。 只见阿库走到了门边,摸索了下门附近的墙壁,然后轻轻曲起手指一敲。 大门“轰隆”一声巨响。 不过眨眼间,大门外边瞬间就出现了一层一层用木头搭建的柱子,没有规则地横放或者是竖放著,仔细一看,透过山洞最顶端洒落的些许日光,可以看见那些柱子上方还有密密麻麻的银线。 “还有呢。”阿库神秘一笑,接著就不知从哪捡来了几片有些枯黄的树叶,朝那些柱子丟去。 那些叶子触碰到了柱子,不,应该说是接触到了攀附著柱子的银线,一剎之间,叶子已然四分五裂,悲惨地掉落在地。 看见这一幕,容素心里震撼不已,这机关简直是妙不可言,想要走近细看,却被阿库喊住了。 “主子,別靠太近,那些银线可都是锋利无比的,就算是坚硬的石头都可以切成粉碎。” 听到这话,容素就没再上前去观看了,转过身来,开口就讚扬起来。 “阿库,今天你给我好多惊喜啊,没想到短短几日,你就给百条门建立起了安全!果然將门派交由你这个决定是对的!你真的很厉害!” 这些讚赏的话,听在阿库耳中,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他很少听到別人夸讚和肯定自己,就连师傅都是吝嗇讚扬之语的,他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主子將门派交由我负责建造,我肯定会用心尽力的,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看到这般可靠的阿库,她就更加放心把门派交给他,然后去东洲了。 “阿库,我不日后就会离开这里去东洲。也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容素不得不先告知阿库这件事,要做离开的准备才行。 听到容素就要离开,阿库顿时有点紧张:“主子,你要去东洲干什么?” 看阿库的表情,像是以为自己就要被拋弃一般,著急找安全的孩子,他用担忧害怕的眼神看著她。 想了想,走上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容素笑著调侃地开口。 “放心,我会回来的。我只是先將百条门託付给你照看一段日子,百条门还是我的门派,难道你怕我会跑了不成?” 阿库垂了下眼,似在难过什么,又或是在担心什么,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她,像是下定决心。 “那我就好好帮主子看守好百条门!等著主子回来!” 有他这番话,容素笑容笑得真切了不少,又拍了下他的肩头,给予他肯定。 然后阿库將存放消息的万密堂大门上的机关给关闭,他们两人穿过长廊,往十圆门去。 听阿库给她说过,十圆门就是日后进门派的弟子所居住和练功的地方。 见他已经安排得妥当,容素也就不插手去管。 刚进了十圆门,就在庭院空阔的地方看见了阿索依姐弟两人正在蹲马步。 他们也看见了她和阿库,但都没有停下来,同时抬头向他们打招呼。 “门主好,副门主好!” 阿索依打完招呼,阿纳安才慢吞吞,靦腆著脸小声叫了好。 看见他们如此乖巧,容素会心一笑,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转眼看向阿库,问道:“他们这蹲马步,学的是什么武功?” 其实她也有点想学,有武功傍身,起码以后她就多了一个可以保命的东西。 阿库挥手让阿索依他们继续扎马步,不用管旁的事,这听了容素的话后,就回答。 “我现在教给他们的是最基本的轻功。且也是千机门独门轻功——凌波步。” “凌波步?可是有什么不同?我虽然没接触武功,但是我看的话本子上描写的,轻功就是让腿脚能跑快,若是厉害的话,甚至可以攀岩走壁。”容素將自己所了解的说出来,又看著阿库,等著他的解释。 阿库思考了下,像是在想著怎么简单解释比较好,一会他才缓声说:“每个门派的轻功都有不同的名字,招式也不太一样,但是其实也相差不大,主要就是像主子您说的,攀岩走壁和加快脚步用的。” “而凌波步和其他轻功不同之处就是,它可以点水而行,让人的身体如同一根羽毛,悄无声息地横渡十米宽的河面。” 一听这武功如此厉害,容素就有种想要学习的衝动,亮了亮眼睛,询问:“我能学吗?” 没想到容素会有这样的要求,阿库虽然有点惊讶,但並没有为难或是要拒绝的意思,他看了看她,认真想了一会儿,才犹豫著说。 “主子,我不是要拒绝您,而是学武必须要从小开始扎稳了基础,如今您已然不適合学凌波步。且学武是一个需要时间积累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就连阿索依他们这个年纪去学,也有些困难。” 后面的话,不用阿库说全,容素都明白了,他这个意思就是她现在这个年纪不合適学习凌波步了,学了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看见容素脸上的失落,阿库也有点担忧和內疚,自责自己竟然没有东西可以帮到主子。 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著容素,不確定地问她:“若是主子愿意费一些时间,或许你可以学另一个武功,此武功对於您来说应该不会很难。” 这话就是说还是有合適她的武功,容素眼睛微微一亮,刚沉下去的希望顿时又升起来了。 “是什么?我不怕难,也不怕辛苦,只要可以学!” 见她如此激动和渴望,阿库也有点心潮澎湃,因为看见这样的容素,就仿佛回忆起当初自己向师傅求学的模样,很像。 “好的,那明日我就教主子您千变鏢。只要您学会了,任何东西在您的手中都会变成一把武器,隨时都可以取敌人性命。” 如此好的武功,容素更加激动了,这样她就可以多一个保命的东西了! 和阿库约定好时间,容素就满心雀跃地回矿城的住处去了。 在容素离开后,阿库独自一人站在一棵树荫下,不知看著什么地方想著什么。 这个空旷的山洞,有一个小水潭,阿库看见后,就在这附近移植了好些棵树木,为整个黯淡的山洞做了生机的点缀。 阿索依扎完马步从十圆堂走出,就看见了阿库站在树荫下发呆。 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恭敬地给阿库行礼。 “副门主。门主可是离开了?” 听到阿索依的声音,阿库才回神,淡声应了一个嗯字,然后又不说话了。 见阿库不说话,阿索依犹豫了下,有种没话找话的样子。 “副门主,为何门主不住在门派里?” 阿库並没有觉得阿索依烦或者打扰到他,表情淡然,还是回了她。 “门主很忙,她有很多事要做。这些你都不用管,练功才是你要做的事。” 而后阿库就转身离开了,阿索依想要张嘴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嘴了。 100千变鏢 在和阿库约定好学习千变鏢之前,容素当真是难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整整一夜都睡不著,那是心情过於澎湃了,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拥有一门属於自己的武功,那简直不要太惊喜。 然后,翌日,她顶著眼底两片薄薄的乌青去见了阿库。 阿库看见这样的容素,又被嚇到,担心地问她:“主子,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眼底乌青如此重?” 这她可不敢如实告知阿库,她可不想被他笑话,为了学一门武功就激动得睡不著。 要是让他知道了,那岂不是有损她百条门门主的威严,那可不行。 略带心虚,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张口就来:“没有不舒服,就是昨夜外边寒风呼呼叫囂的厉害,听得我心烦,所以没睡好而已。” 听她说不是因为不舒服,阿库才放下心来。 容素现在比较关心学千变鏢的事,她就著急问:“什么时候开始学千变鏢?” 见她这般著急,阿库也没再说其他,想了想:“那跟我来吧。” 跟著阿库来到了百解堂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庭院。 庭院里边放置了一个像是落了单的木製鏢盘。 阿库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套银制的,如同叶子一般大小的飞鏢。 他將飞鏢摊开给她看,浅声说:“我现在就教您怎么使用这飞鏢,技巧是如何的,诀窍又是如何的。” 听了这话,想来他是体谅自己就快要离开了,肯定是不可能每日来此练习,所以才会將秘诀告知她。 “好的。”容素开始神情专注地看著阿库开始给她讲解。 “千变鏢,从字面上,就可以体现,我们需要將手中之物如飞鏢一般,千变万化地运用起来。当我们只要懂了其中窍门,万物皆可在你我手中成为利器。” 此话一出,本来还在阿库手上的石子,瞬间就宛若一阵无影风,直戳中那鏢盘,在鏢盘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看见这惊人的一幕,容素的內心像是掀起了激昂的波浪,已经想要跃跃欲试。 阿库看出她的想法,將特製的飞鏢递给她:“现在你可以先看看你的武器。” 接过了飞鏢,仿佛像是没有拿一样,感觉不到一点飞鏢的重量,她不由感到惊奇。 “这特製的飞鏢用了什么材质,竟然如鹅毛般轻盈,还这般剔透!” “是我特地找了矿城里一位能工巧匠定製的,特別叮嘱他將飞鏢打薄,炼製得可以如琉璃般晶莹透明。” 阿库点了点头,拿起了一枚飞鏢。 “虽然轻盈,但它掷出的威力只要你运作得当,那就很大。” 然后他边说边眼神一凛,手中飞鏢掷出,剎那间,飞鏢击中了鏢盘正中心。 看他动作如今流畅利落,容素很是羡慕,低头看著手上的飞鏢,想著自己究竟得要多久才能像阿库这般百发百中。 阿库瞥了眼容素的神情,瞧出了她眼中的羡艷,便勾了下嘴角,笑著鼓励她说:“主子,你先试试看?以你的资质,说不定一发击中呢。” 有了他这话作为鼓励,容素拿起了一枚飞鏢,深吸了口气,聚精会神在眼睛上,然后瞄准了有一丈远的鏢盘。 隨后手臂一用力,將手中的飞鏢掷出,那飞鏢並没有如同阿库掷出那样利落,反而像是断了线的纸鳶一般垂头丧气地在半空之中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哀嚎的声响。 看到这一幕,容素有了些沮丧,阿库看到后连忙开口说:“第一次而已,您已经很厉害了,能將飞鏢掷出到六尺远。我当初学的时候,也才三尺呢!” 听出阿库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她並不打算放弃,失败一次而已,没必要就这样丧气。 重新拾起了信心,容素再次拿起飞鏢,用同样的动作,这次比之前加大了力度,瞄准鏢盘,用力掷出。 飞鏢再次以同样的状態,在同样的位置哀嚎摔落。 不信邪的容素,將手上的所有飞鏢全部掷出,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惨烈。 那些飞鏢都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就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容素沉默地凝视著那堆散落一地的飞鏢,心里的热情仿佛已被冷水浇灭,挫败感油然而生。 看到她这副表情,阿库先跑过去把所有的飞鏢捡起来,再跑回她身旁,正要说些什么话。 下一秒,容素猛然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眼神认真得宛若在赴死一样:“阿库,你要对我手下留情!” 这话一出,阿库有点懵,愣怔了下,不解:“什么手下留情?” 容素肃起了脸,认真地说:“別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其实就没有认真教我。若是认真教,就应该狠狠地给我批评,严师才能出高徒,这句话我认为是真理。所以,请你不要再说一些什么安慰的话给我听了,我要的是一位严格的先生!” 闻言,阿库的表情逐渐也严肃起来,他沉默了,看著容素一脸认真,其实他的確是对容素宽鬆不少,因为他觉得主子没必要那么辛苦学习这个,只要让他待在她身边,谁都不能够伤到她。 可是,现在。 阿库望著容素的表情,就明白了,他的这个主子下定决心的毅力有多么可怕。 那怕是即便是刀山火海,想来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就算是粉身碎骨都会去做的,这样一个下定恆心的人,他又如何能不为之感到佩服。 “好。那么接下来,我將会严厉地教你。” 容素得到了这一句话,她笑了,没错,就是这样才对。 “听著,这飞鏢每日都必须要练习一千遍,即便你没有时间,也得拿出时间,和態度来!就三日,三日后我会来抽查结果,若是不理想,往后每日你在练习时间上就多加五百遍!懂了吗?” 阿库瞬间化为严师,表情肃穆起来,简直比凶恶的野兽还要恐怖。 不过这正是容素需要的,她无比认真地点头:“懂了!” “好,那接下来,我给你讲讲千变鏢的技巧。” 说著,阿库再次从她手上拿起了一枚飞鏢,然后声音肃冷了几分,显然是开始认真起来: “要发挥出千变鏢真正的实力,重点就在於你的手腕,发力点就在此处。全神贯注,將你的专注力全部放在了飞鏢和目標之上。耳清目明,平心静气,再瞄准目標的那一霎,手腕发力掷出,且在脑海里,就必须提前描摹好它掷出后的路径。” “那样才能体现到千变鏢的千变万化。以及可以在百步內击中目標。” “还有一点,手腕需鬆弛灵活点,这样夹住飞鏢的一角,一抖,瞄准即掷出。” 话毕那一刻,他演示了下,手指夹住的飞鏢像是脱了弦的利箭,带著十分强悍的攻击性,凶猛地击中鏢盘,甚至鏢盘还受到了飞鏢余力的衝击,在那晃动了许久才得以停下。 容素听著阿库的话,算是半懂不懂,拿起了飞鏢就去尝试,可结果虽然比之前好了一点,可是还是惨不忍睹。 见此,阿库本来还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可一想到方才她的要求,又严肃起来脸。 “不要想著一次两次就能学会千变鏢,这门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名號的,虽然比不上刀剑的武功,那也是使用暗器这类武学之中出了名的。” 她自然是明白的,从来没有想过一次两次就学成这个武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向阿库问:“这武功不需要內力的是吗?” 提到这个,阿库也想起来了容素是一个大夫,没有从小学武,自然是没有內力。 “不用担心,即便你没有內力也可以將千变鏢学好。当然有內力自然更好,有內力相辅就可以让千变鏢的威力加大而已。” 听到千变鏢不需要內力也可以学成,容素才放心下来,不然她短时间內哪里去学来內力,內力这种东西听起来十分玄乎,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要得到这样东西,需要的不单单是时间,应该还有他们学武之人所具备的四经五脉適合练武的人才能练出来。 接下来的三日,每日容素都按照阿库的要求,练习一千遍千变鏢,每回练习回去后,右手都快要脱力,累得连一个茶杯就无法拿起。 真是一碰到床就能立马入睡,也没有办法去管其他事情。 不过说来练千变鏢,还有一个大大的好处,就是练了之后,她竟然出奇地没有感觉到夜里特別冷手冷脚。 就连自己平日里用草药调理,都没能那么快见效,如今练了千变鏢反倒是好了起来。 这无疑是令她感到雀跃的。 这时,严良派来了小四询问她何时去东洲,他好帮她做准备,他想要给她办一个临別宴。 还要给她做一个能远行的马车。 提起这个,她可想起来她之前那个重金打造的大马车。 “不用给我做什么马车了,我有一辆大马车,但是藏著了一个废弃的矿洞里,可以劳烦你找几个人帮我从那里给拉出来吗?” 小四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然后又看了看她,傻笑著问:“那,容大夫几时出发呢?” 其实她有意不提这个就是怕严良又要办宴,她是怕了办宴席这件事,太麻烦了,要应付的人也多。 “后日我就出发。还有,你回去稟告你家城主吧,不用办什么临別宴,我不喜欢这种。” 小四本还想將想好的说辞说出来劝一劝,可看出容素的確是不喜欢,就作罢,点著头说:“那我就先回去稟告了。容大夫放心,我定会將你的马车给找回来,可以將马车藏匿的大概方位告知我一下吗?” 之前给她找地方藏马车的是大牛,她就对小四提起了这个人:“你去找大牛问问吧,是他帮我找的地方。那个地方好像是一个废弃的矿洞,我也不太清楚。劳烦了。” 小四想了想,表示明白,就和她又说了几句閒话之后,就离开了。 今日是最后一日去跟阿库学千变鏢,她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之后就只能靠自己去摸索了。 在穿衣的时候,容素手腕微微一用力,就传来了一阵刺痛感,她皱了下眉头,强忍著一声不吭,抬起手腕。 低头一看,手腕上肿起来一块,又红又黑,看著特別嚇人。 她默默看了几眼,就去换了一件上衣,特意穿了袖子长一点的上衣,刚好遮住了手腕上的红肿。 隨后收拾完毕,就出了厢房,再次去了百条门。 刚去到通入百条门的路口处,就瞧见了站在那里的沈裴清。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转身朝她看来,两人的视线一触即挪开。 容素淡声问:“你来这里作甚?” 沈裴清表情淡淡的,但眼底划过了一抹无人发觉的暗色,他忽而扯了下嘴角,语气听起来清冷,但话却怎么听著都像是在控诉。 “还能作甚,自然是来看看你都在忙什么,竟然忙得两日连人影都没见著。” 说著的时候,他还装模作样地摆弄了下手腕,她瞥见了他的动作,就明白这廝是为了何事。 想来这两日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练习千变鏢上面来,倒是忘记在特定的时间给这廝把脉了。 见容素脸上浮现了一些窘迫,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且用一种略带讽刺的口吻说话。 “也对啊,贵人事忙,哪像我这种废人啊,只能等著您来给我治病。” 这话怎么听都不太能入耳,容素蹙眉,有点不悦:“好好说话不成,非得阴阳怪气是吗?我看你不是来找我诊脉,倒像是来给我找不快的。” 瞧见容素的確开始生气,沈裴清就像是个会见风使舵的舵手,转眼就收起那副嘴脸,清了下嗓音,浅声说:“刚成立了百条门,我想你的手下应该很需要钱来做事吧,毕竟一开始名號没有打响的门派,想要做买卖不容易。” 容素挑了下眉,这廝转话头倒是快,双手抱胸,凝视著他,已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来。 “你这个意思,是来给我送钱的?”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令人愉快不少,不用多解释,对方就能听明白意思。 这一点,沈裴清是对容素很满意的,除了她那古里古怪的脾性不太好外,谈交易,她总是聪颖。 “我给你钱,日后我有需要的消息,我要第一个知道。” 听了这话,她眯了眯眼睛,他倒是好盘算。 阿库原是千机门的人,在收集信息方面自然是好手,本事也是非寻常人可比,想来沈裴清也是看中了这点,不然他之前也不会只是来提醒一下她,並非阻止她组建百条门。 想来他心里面早就有了谋算,容素想通这一点,也有了其他想法。 “既然沈公子愿意给我送银子,我自然不会不收,不过这银子你能给我多少?若是不满意,这合作我可不做。” 沈裴清凝视她,蹙了一下眉头。 101移花阵 一阵冷风在身旁吹过,拂动了她的裙摆。 瞧见日光已然被冷酷的云层给遮住了光芒,四周瞬间就冷了不少,加上林间不断灌入寒风。 “先不说这个,这件事你先回去好好思考,该给我多少银子吧,我还有事要忙,今晚戌时三刻在我院子前见。” 容素丟下这话,就转头往百条门的路逕入口处走,用脚踢开了石块,一条路就露出来了。 然后她抱著手臂,上下搓了搓,就要往里面走。 还未走两步,沈裴清就出声喊住:“等下。” 听到这话,容素不禁皱眉,转身看向他,用眼神问他还有什么事。 只见他快步走过来,將身上的外衣给脱下,二话没说就盖在她身上,而后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扭头就离开。 这一举动利落得像是自然极了,倒是令她诧异,闻著那件外衣上淡淡的檀香味,甚至还夹杂著一股无法判断的清香,她不知不觉间就目送了沈裴清离去。 直到一股冷风吹过她的脸颊,寒风刺骨,她立马瑟缩地下,赶紧拢好外衣,进去了百条门正在的入口。 进入山洞后,寒冷的感觉减轻不少。 她才敢將缩进外衣的半张脸给露出来,刚好阿库已经站在百条门大门处等著她。 一看见她,便笑著迎上来,可视线一落在她身上披著的那件男子外衣上时,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很多。 “主子身上的外衣不像是女子所著。” 两人一起边往里面走,边交谈著。 而容素听到阿库提起了沈裴清的外衣,就將那件外衣给脱下来,丟给他:“沈裴清的。” 见她竟然如此对待那件外衣,阿库顿时又笑容绽开,接过那外衣,追问:“主子怎么会有你那侍卫的外衣啊?” 侍卫? 对了,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在以为沈裴清是她的侍卫。 容素也不打算解释太多,她和沈裴清的关係有点复杂。 想了想,她隨口说:“在外边碰见了他。他应该是担心我吧,毕竟我这几日天天往矿城外跑。” “对了,百条门的路,他已经知道了。” 这件事还是得和阿库说一声,毕竟以后门派还是他来管的。 阿库听了这话,却丝毫不担心:“无碍,就算多少人知道这条路都没事,应该我设在门派外边的那个阵是移阵。有著瞬息万变的能力,每一刻钟都会变化一种路径。” 听著这话,容素也对这奇门遁甲之术感觉到了神奇。 “那按你这么说,那我为何每回来此都只看见一种路径啊?” 阿库笑了笑,颇有点嫌弃地將手上的外衣给放在了一边的石头上,然后又面带微笑看她,没有卖关子说:“主子,我是不是每回都和您约定一个时间点碰面呢?“ 提到这个,好像是的,阿库每回都会给她一个时间,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她抬眼惊讶看著他,难道是。 她不由惊讶问:“你是算好了移阵移动的时间,然后才和我约的时间吗?” 阿库用你真是聪明的眼神看著她,点头道:“没错,主子真是聪明。移阵为了隱藏真正的路径,就会每时每刻都在改变出入口的路径,所以需要算著时间来触碰机关,才能找到真正的路径。” “不然在不准確的时间触碰了机关,一样找不到路径,对吧?”容素只觉得移阵当真是一个奇妙的门阵,不由稍微激动地接住了阿库的话。 见容素那激动的神色,阿库忍俊不禁起来,抬手放在嘴边轻笑:“是的。您真的很聪明,若是由您来学习奇门遁甲之术,我想您学得一定比我出色许多。” 被人夸讚是件好事,不过也容易自傲起来,容素摇了摇头,神色冷静了许久。 “非也。你不用这样夸我。” 瞧见容素突然严肃了起来,阿库也肃穆几分,还有点紧张,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显得侷促。 “主子,是我说错话了吗?” 看出对方的不安,容素收敛了下表情,淡笑道:“没事。我这个人比较实在,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希望我的部下可以勇於直言不讳,这样我才能不断在进言中成长,有错就改,无错加勉。” 听了这番话,阿库明白了容素的意思,认真地点头应了好。 她又想到了什么,淡声提了句:“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叫我主子了吗?” 意识到了自己又没改过,阿库露出了一点做错事的惶恐:“门主,抱歉。” 嘆了口气,容素挥了挥手,道:“罢了。我们今日开始学千变鏢吧。” 转了话题,阿库见容素没有责怪他,心里的不安才消散,连忙点头,且神情也逐渐肃穆严肃起来。 他们再次来到了之前训练的地方。 还是一样的位置,容素站在一丈远的地方,手握紧了飞鏢,眼睛集中精神,瞄准鏢盘。 “好,专注精力,让你的视线紧紧盯著你的目標,然后开始发力,將手中的武器掷出!” 阿库的声音含著几分严厉,他就站在她两尺远,仿佛近在咫尺一样,声音十分有力度。 边瞄准,边开始用力在手腕,这一发力,手腕上的刺痛感如同虫子啃咬骨头似的,隱隱作痛。 容素咬著牙,隱忍著,不让自己露出一丁点痛苦的表情,依旧保持精神集中的神色,隨后憋著一股气,狠狠地大喊出来。 “嗬哈!” 隨著她这一声助力,那飞鏢如同离了弦的箭矢,威武不屈的將军,直面前方的敌人,直衝向前,带著火团般,直接钉在了鏢盘上。 那一刻,容素看见自己歷经了三日之久,终於將自己的手上的飞鏢给击中了鏢盘,看得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心情有喜悦,也有心酸,更有苦楚,像是打翻了无数调料罐,五味杂陈。 “我竟然射中了。”声音里都还是充满了不自信。 阿库也很吃惊,本以为容素会需要费更长的时间才能將飞鏢击中鏢盘,可现在她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门主你很厉害!你在学武方面也是富有天赋的,假以时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將千变鏢使得千变万化,且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当然,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恭维你的。” 容素还有点愣神,听了阿库的话,转过头看他,见他的確是真心实意地说这些话的,她心情无法言说地激动不已。 但有些事盈满则亏,不能骄傲自满,容素使劲將这种飘飘扬扬的心情给压抑下去,一副平静的表情,走到了鏢盘的位置。 看著上方钉在鏢盘上的飞鏢,只是被钉在了上面罢了。 她抬起手,感觉右手正在剧烈刺痛,改换另一只手,亲自將飞鏢拔下来。 这时阿库已经走到了她身边,面上带著微笑,见她脸上並没有开心的表情,他立马解释:“我是以一个教课先生的角度说的那些话,门主你难道不信我吗?” 捏住飞鏢,她抬头看向阿库,淡声道:“不过是射中了鏢盘,可还不是正中靶心。好了。我们继续吧。” 说著,她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阿库见此,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看了眼她眼神的认真,吐出了一口气,也打起了精神来,也走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指导容素的动作。 甚至他还教了一些没有用到飞鏢作为武器的方式来运作千变鏢的威力。 渐渐地,日落西山,斜阳照射下来,昏黄的光芒从山洞顶部直落而下,把整个山洞都照得像是一个金光灿灿的神圣之地,美不胜收,又带著別样的祥和平静。 “好了。已经天色晚了。门主明日你还要早起,今日就练到这里吧,以后你多加练习就好了。”阿库抬眼看了下山洞上鏤空的半边天,然后看向容素说。 容素停了下来,手腕上的刺痛愈加明显,她忍著不发,点头默默走到鏢盘处收回掉在地上的或是打中鏢盘边缘的飞鏢。 隨后阿库就送容素出了山洞,来到了出入口。 她正要离开,阿库喊住了她:“门主。” 以为他还有什么要事,停下来,疑惑看著他,等著他发话。 只见他定眼看了她一会,欲言又止,最后他只说了一句:“保重。” 容素听了这话,点头:“好。” 隨后她就离开回矿城去了。 目送完容素,阿库转身回到山洞,却瞧见阿索依站在山洞门口处。 “副门主。门主明日要离开了吗?” 阿库停顿了下,而后点头:“是的。” 阿索依垂了下眼,然后再抬起来,眼中有点不舍,甚至还有点担心。 “副门主就这样安心让门主一人离开吗?” 这三日,阿索依虽然很少和容素说话,但是他们用膳的时候都会一起。 容素没有瞧不起,或者对她和阿弟趾高气扬,还友善地让他们和她一起坐著用膳。 在阿舅家的时候,她和阿弟都是等著阿舅先吃完饭,他们才能用饭,且还是蹲在地上吃的。 阿索依的担忧,阿库何尝没有,只是他没有那个资格央求容素带著他去,且她还委以重任给了他。 他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且门主还扬言要为师傅报仇,就单单这一件事,就足以令他一生难以报答了。 “我们只有做好门主交代给我们的事情,那就是在帮助门主减轻负担。只有我们变得更强大了,门主才会有坚实的后盾,门主才会更加强大。” 听到这话,阿索依心里不免有点震撼,只要他们变强,门主就会变强,他们是门主的后盾。 这话一直留在了阿索依心目中,她紧紧记著。 “阿纳安最近研学门主给的那本草药书如何了?”阿库走近,和阿索依並排走入了山洞。 阿索依思考了下,认真回答:“这几日门主在的时候,阿纳安有不懂的,门主都会教他,他自小就对草药多有了解,他学得很快。副门主放心。” 知道阿纳安学得没问题,阿库也就放心了,他希望可以用半年的时间,將他们两人打造得可以和他一起撑起百条门的运作。 这对姐弟是他精心细选的,无论是阿索依的敏锐和应变能力,还是阿纳安学草药的自学能力,都是在他们同龄人中出挑的,只是因为遭遇了不幸,才会被人给抓到了黑市。 望著洞中的这一片小天地,阿库思忆回去,仿佛又回到了只有他和师傅两人的那个千机门一样,他还记得师傅曾对他说过。 “阿库,將来你即便没有了我,也一样可以独当一面。” 阿库心中想著,师傅,现在徒儿已经开始独当一面,您在另一个世界有没有为徒儿感到骄傲呢。 —— 在黑暮瀰漫了整片夜空的时候,容素才终於在闭城之前回到了矿城。 越到了夜晚,四处安静下来,容素就会越加冷静,就会思考得更多。 脑中开始思索著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也在慢慢盘算下一步。 凝思想著东西,就容易忽略身边的东西,正走著路,突然面前有个人影挡在了她面前。 容素微愣,抬起头看去,瞧见是沈裴清,今日这廝才来找茬过,怎么到了晚上还不让她好好休息是吧。 心里对沈裴清的怨念增加了,她板起脸来,冷声说:“这个时辰可不是什么给你把脉的时候。” 沈裴清见她满脸摆著不想见到他的样子,心情虽然不快,但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倒平静看著她。 “有人托我给你送个东西。还有,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戌时三刻。” 话毕,就塞给她一个药罐子,她蹙了下眉头,打开来闻了一闻,竟是治疗扭伤的药膏。 寻思了下,她的確今日要求这廝来找自己的,想著就收好,然后表情严肃看著沈裴清:“谁让你送的?” “古云。”沈裴清在说完后,眼眸就一直紧紧凝视著容素,隱藏著眼底的情绪在慢慢发散。 听见这药膏是古云给她的,容素倒也明了,看来是昨夜她去了一趟种草药的地方,碰见了古云当时就在那,他当时应该是看出了她手腕有伤吧。 想明白这事,她也不纠结,明日再感谢下古云就好了。 “想好了吗?你打算给百条门多少银子?”容素收起严肃的表情,改为正色看著沈裴清,提起了正事。 见她终於提了这一件事,沈裴清缓缓掩下了眼底的情绪,眼神冷淡了几分。 “一千两。” 一千两?这廝竟然有这么多银子?他不是一个被通缉的废弃皇子吗?哪里的银子? 102一千两交易 月色朦朧,云雾悠哉游哉地漂浮而过,那可怜的月儿就给它挡住了散发魅力的身姿。 月下,朦朧的光照射在沈裴清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浅薄的冷光,衬得他愈加像个黑夜里的修罗使者,冷酷又阴戾。 他像是看出了容素所想,望著她惊讶的表情,淡定地缓声开口,声音宛若染上了山泉的清冷:“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是个废人没错,但是不代表我没银子。” 这话说的真是有点令人不太理解,当然容素也不打算多问,管他哪里来的银子,只要有人送银子,她没有道理不收。 她转了转眼珠子,开始思索起来。 “怎么?不满意这个价?”沈裴清看著她转动她那对黝黑的像是黑珍珠的眼珠子,她这副样子比起平日里那副淡若清水又冷傲的样子要有趣多些,看到这样的她,他的心情莫名好了点。 瞥了眼他,容素撇了下嘴角,然后装模作样地开始轻咳起来:“这么和你说吧,你要知道我百条门虽然是个新门派,但是以后的实力和势力都肯定会不一样的,若是一直这个价。我也不好和我的手下交代。” 这话说的那样又为难又吹嘘的,沈裴清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就是摆明了不能是这个价。 当做是今晚能瞧见她这副机灵模样令他有了好心情,沈裴清便勾了下嘴角,泄露了一点笑意来:“一千两就当做是我成为你们门派第一位客人的契约金,往后每一年,我都会按照当年的在江湖上的消息標价来给百条门多一倍的价,如何?” 原以为自己这样说,沈裴清会骂她不要脸,还会生气或者扭头就走,哪知道这廝当真是个豪气的,竟然一出手就先给一千两作为契约金,日后还按江湖价多一倍的价给百条门。 这敢情好事啊,天大的好事,果然是日后大反派,做事就是这样豪迈,容素在心里已然对沈裴清有了新的看法,那就是眼前这位主可是大財主啊! 容素顿时陪了一个笑给沈裴清:“成交了,那就这么说定,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写契约书如何?” 瞧著她这眉开眼笑和討好的小模样,沈裴清很受用,点了下头。 两人去到了容素的厢房,她就笑呵呵地请沈裴清进来,然后转头就急忙去写下了契约书。 在写完后,就兴冲冲拿著笔和墨砚来到了桌前,放在桌上,拿著笔来到沈裴清面前,歪了下脑袋,对著他笑了下,將笔往他面前举了举:“请。” 沈裴清低眼看了看她手上的笔,视线再上移到她那討笑的脸庞,眼底一闪而过的浅笑,然后接过了笔,走过去,就看了一眼契约书上的內容,然后就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字。 见状,容素还走过去掏出了印泥递给他,笑著说:“还有这个呢。”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又瞥了眼,不发一语地在契约书上印了手指印。 看著他盖完了手指印,容素心里別提多开心,因为马上就能看见有银子进帐到百条门,这算是她为百条门谈成的第一单生意啊。 沈裴清拿出了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著手指上的红印,而后转眼看向容素,见她盯著那张契约书傻笑著,他不知觉地扬起了一下嘴角,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交易完成,容素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副冷淡的表情,不过语气倒是客气了一点。 她看向了沈裴清,妥帖地將契约书收好,开始赶人:“既然如此,天色也很晚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得出发前往东洲宣城了。” 知道她变脸如此快,沈裴清轻轻愣了下,不过也没在意,转身走,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 “药膏记得涂。你的手还想以后扎针救人的话。” 留下这句话后,沈裴清整个人都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容素听了这话,目光转到了被她隨手放在了桌上的那罐药膏,手再轻轻握了下手腕那处,方才痛感也许是因为做交易过於兴奋而忘记了疼痛,现在兴奋的感觉消逝了,那份刺痛感又再次袭来。 微微蹙了下眉头,她凝思了下,古云怎么不亲自来送,却让沈裴清这廝来送? 想不通,她摇了摇头,罢了,明日再问问吧,转身去將房门给关上,然后怀揣著做成交易的雀跃准备入睡,可睡到一半,突然睁开眼睛,意识到一件事。 “不对,那廝好像还没给她一千两契金!” 顿时就睡不著了,她心里打起了鼓来。 这廝不会是在给她开玩笑吧,想要空手套白狼?不然为何不將那一千两给她,不成,得向他拿钱! 想著就要起来,可一看见夜色很浓,她刚掀开的被褥又被她老老实实地盖好,闭上眼,然后很不快地小声嘀咕。 “算了,明日再找他算帐,我要好好休息,不然明日要帐可会没精神的!” 迷迷糊糊地嘟囔著,她就睡著了。 翌日一早。 容素连懒觉都不睡了,天一亮,她就立马穿戴完毕,板著张脸,准备找沈裴清要钱去。 刚打开门,就瞧见了石头已经站在了门口。 一看到他,容素脸上肃穆著的神情就愣怔了下,刚好她就要对石头髮作。 哪知石头就好像事先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表情恭敬地朝她行了礼后,立马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子。 “容大夫,这是一千两。主子命我拿过来给你的。” 这都快到喉咙的质问,像是咽下了一大口乾巴巴的馒头一样难受,不得不给她硬生生给吞下去。 对著石头冷哼了一声,抬起手,猛然接过了那张银票子,摆著脸色不爽地问:“你家主子为何不亲自送来?这么没有诚意吗?” 对方好像因早就签了契约书一样,觉得这件事早就铁板钉钉一样,篤定她不能怎样,石头淡定地说:“昨夜主子来找容大夫做交易的时候,来得急,就忘记带银票了。” 且她就算是生气了,也不能说什么,人家的確有很充足的理由,太急了没带钱,是她自己听到有钱赚就太急和他签契约了。 算了,反正最后这廝给钱就成。 收好了银票子,她轻咳了声,算是不再计较此事。 “你们准备好了没?等会就要出发了。” 石头看出她不再为此事而生气,心里对主子的料事如神感到了敬佩,他方才来的时候还心里有点紧张,容大夫平日里总是给人不好相与的態度,说话做事都有点不按寻常的,他都怕会给她骂一顿。 “嗯,谢过容大夫关心,我们已经准备就绪。” 容素顿时又不快了,看著石头这人和沈裴清仿佛就一样样的,一样的看著就不顺眼,她冷声开口:“送完钱还不走?难不成还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吃早膳不成?” 她突然一生气,石头就蒙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面前的门就被带上了。 茫然地看著紧闭的门,他错愕了下,方才容大夫不是已经不生气了吗,怎么又生气了? 百思不得其解,石头想不通,放弃思考后,便打算回去问沈裴清,这容大夫果真是非寻常人,连性格都古里古怪的,边想边摇著头离开了。 等到天色彻底亮全,他们一行人已经整装就绪。 小四早前就给她把她之前那辆大马车给找回来,且还重新修葺了一番,甚至还配了四匹好马。 那四匹马显然比起她之前买的那几匹还要好上不少,应该是严良吩咐小四这么做的吧。 容素心里面对严良是感激的,不会因为他们已经结拜为义兄妹这层关係,就会心安理得地接受。 她已经將那半副治疗疫症的药方给了小四拿去给严良,这就算是感谢他为她重新修葺马车的礼吧。 在没有看见阿索依之前,或许她能將疫症这件事给遗忘,现在不能了。 有可能不久之后,疫症当真会开始迅速蔓延开来,到时候希望矿城起码能稍微保全一下,因为这里的百姓有一大部分得过肺病,身体是禁不住再经受一次大病干扰的。 小四安排了人將他们送到了城门外。 他双手拱起,对容素带著歉意说:“城主让我给小姐您说个对不住了,他因为有好些事要忙,来不及给小姐您送行。这五百两银子,请小姐您收著。算是城主给小姐的践行礼。” 说完,小四就从怀里掏出了两个沉甸甸的袋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著贵重的银子。 看著那两个钱袋子,容素没有犹豫太多,就接过了,然后递给古雨儿。 古雨儿眨著眼接过收好。 “好,那就让你回去帮我谢谢大哥了。” 小四笑著点头:“好咧。” 阿库这时也来到了容素跟前,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递给她:“门主,这是千变鏢的技巧,我想我之前都是用口讲述给您听的,我怕您有可能已经忘记了,所以特地写在了本子上,您带著。” 听了这话,容素笑了笑,接过收好,这可是好东西,阿库说的正是她所担心的,她也怕等到了其他地方,若是忘记了这武功的技巧,有可能就会练错,现在有他写的本子,那就好办了。 “谢了。对了。” 容素想起了什么,她凑近阿库,小声说:“我刚才交给你的契约书和契约金,你收好。那可是百条门做的第一门生意,也算是开张了。” 阿库听著这话,点头,虽然他不知道容素是从哪里谈来的生意,但是只要是她做的生意,他定然会认真对待。 见他露出了特別郑重其事的表情,容素又笑了下,抬起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好了,就这样吧,百条门就交给你了!” 阿库双手抱拳,低头:“属下定会守好百条门,等待门主归来!” 於是,他们眾人上了马车,又开始了新的旅程。 矿城距离东洲最近的城州——宣城,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 但多多少少也需要个五日的天日。 在马车走了大约快一日,到了夜晚,他们找了个空地做暂时的歇息时,容素才想起了昨夜的那罐子药膏。 她就去找了古云,古云正和古雨儿说著些什么,但古雨儿似乎很不高兴,一副不愿听的模样,在古雨儿看见了容素后,她就收起了那副不愉快的表情,给容素摆出了雀跃的笑容,走过来。 “容姐姐,你来找兄长是吗?正好,兄长他啊,也很有空呢!” 后面那句话她特意拉长了尾音,古云一听,脸颊瞬间就泛起薄红,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狠狠责备了一下古雨儿。 “雨儿!我的话还未说完呢!你给我站住!” 古雨儿像只逃生的小兔子一样,慌忙从容素身旁逃窜,走的时候,还小声对她说:“容姐姐,拜託了,帮我拦住我兄长,他真是太烦人了。” 说著她用可怜兮兮的目光寻求了她的帮助,容素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两个之间怎么回事,不过她刚好有事要找古云聊聊,也就顺手帮了。 容素站出来,挡住了古云要去追古雨儿的路。 古雨儿已经走远了好几步,见古云被挡了道,她庆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笑嘻嘻地转身去別处待著了。 被容素挡了道,古云自然不会迁怒於容素,他深深嘆了口气,脸上儘是对古雨儿的无奈。 不过他还是看出了容素似乎是找他,他便问起了容素:“阿素找我是有事吗?” 其实他心里很高兴,因为容素能够主动要寻他,这件事就值得他可以將所有不快都丟弃了。 容素默默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罐,古云瞧见了那瓶药罐,微愣了下,就想到了这不是昨夜沈裴清到他那里要的吗,怎么到了阿素手上了? 见古云一直盯著那瓶药罐,容素知道这瓶药罐还真是古云的,沈裴清那廝起码没有誆她。 “谢谢你让沈裴清给我送了药膏,这药膏很不错。下回也可以教教我怎么做吗?”她真诚地对古云笑著感谢,心里盘算著请教一下,日后她肯定都要练习千变鏢的,那手腕的伤还是得好好治疗才行。 她擅长针灸和製作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药,当然会做毒药,解药自然也是了的,只是在製作铁打损伤这些药就不太会了。 可古云一听到这话,他心中就不免疑惑,这药膏。 不过让他更心切注意的是,阿素受伤了! 古云不免紧张了些,他目光也不好上下看容素,只能急声问:“你是哪里受了伤?” 此话一出,容素看著古云著急的脸色,开始有了一丝困惑,古云不是知道她受伤了吗,为何还问? 103晕车 后面容素解释了一通,才从古云那回到马车上休息。 古云一听到她手腕受了伤,就拉著她问长问短的,又著急紧张的,又对她说了很多话,虽然平日里古云话也不算少。 可今晚和她说的话比平日里多了好多,简直像没完没了。 当然都是在说一些让她注意安全,以及一些关心又语重心长的话语。 或许她已经充分体谅到古雨儿为何那般烦古云了。 身边有个总是嘮叨个没完的人,的確很容易心烦。 回到了马车上后,瞧见古雨儿和玉兰早就睡著了,她便靠著马车,在黑暗中凝思起来。 古云那个样子就是不知道她受伤的事,所以那药罐也就不是古云让沈裴清送来的。 那药罐是谁送来给她的? 无论怎么想,容素都没有往沈裴清那廝身上去想,她没觉得沈裴清那傢伙会有什么好心。 之后实在没有心力去思索这些事,她也就將这件事给丟到了脑后,开始躺下来呼呼大睡。 女子睡在了马车上,男子就稍微在外边搭了个简单的营帐休息。 但沈裴清却一直靠在外边的树荫下,双手抱胸,抬头凝视著那遥远的黑色天际。 听著耳边拂过的冷风,刺骨的寒冷打在脸上,明明应该感觉到刺痛,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不知脑子在想什么,就这么一直没有焦点地看著。 自家主子没有休息,石头肯定也不会先一步休息的,他看见沈裴清就那样孤独地靠著树,心里不免心疼起来。 他家主子真是坎坷,明明可以拥有这世上最好最尊贵的地位和身份,可却因为信错了人,导致如今这副田地。 无论怎么想,石头都为沈裴清愤愤不平,对让沈裴清落得这般淒凉下场的罪魁祸首感到憎恨不已。 眼看著天色越来越晚了,石头实在不忍心看著自家主子这般心事重重地在外边吹冷风,他便走过去。 “主子,夜色那么晚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沈裴清听到了石头的声音,缓缓拉回了不知飘到了何处的思绪。 身体还是没有动,只是浅声开口,声音有几分暗哑。 “石头,轩叔当真在东洲地带吗?” 石头听到沈裴清提起了轩叔,便想起之前他找了一些专门寻人的门派找起轩叔他们的行踪,就在前些日子,那些一直没有什么回音的门派终於给他回了信。 给他的信中所说,有在东洲发现到轩叔他们的行踪。 “他们给我的消息是的,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他们,让他们继续找了。我相信轩叔他们一定还活著,既然有他们的消息了。”石头坚定地说,心里也是希望快些找到轩叔他们,他们生死未卜,他如何能安然,他想主子也是这么想的。 沈裴清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声说:“是的,他们一定还活著。” 石头听出沈裴清语气中的落寞,再抬眼看去,见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马车上,他就联想到了什么,心里不免嘆气。 掂量了下,他才轻声问:“主子这样撮合容大夫和古大夫。真的甘心吗?” 其实石头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问的,之前又是他因私心,劝说主子不要感情用事,可他实在又心疼这样形单影只的主子,而且感情这件事,的確很难受控制。 见沈裴清没有说话,石头自知不应该问,便致歉:“抱歉,主子。” “我和她都背负著一份仇恨,而我身上肩负著更多东西。在这件事上,没有甘心或不甘心,只有合不合適。”沈裴清是想清楚了,才选择这么做的,即便心里不好受,他也在不断催眠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他们不適合。 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好受一点。 石头知道这件事,沈裴清已经下定了决定,他也不再说什么,再陪著沈裴清站了一会,见他要回营帐歇息了,才浅浅嘆气,依旧站在那里眺望黑暗无光的天际。 晚上需要有人守夜,不然在深山野林之中,容易遭遇野兽袭击。 翌日一早,他们继续赶路。 这回赶路,要绕过一座有些许积雪的小山,路面並不好走。 马车一直顛簸不断,特別是古雨儿脸色变得难看,显然是不舒服,有些晕车了。 看著她倚靠著马车,小脸微微发白,嘴角也没有血色,容素拿出了一瓶药,倒出了一颗药丸递给她。 “这是可以缓解下晕症的药。你吃下去吧。” 古雨儿虚弱地抬起手,接过了药丸,刚咽下去,没一会儿,又起身,攀上了车窗,大口大口地往外吐。 这样的情况被石头瞧见了,他连忙让车夫给把车停下。 他转身撩开了车帷,目光定在了古雨儿身上,著急问:“雨儿姑娘,你怎么了?” 容素见是石头,且望见古雨儿还在干吐,应该是早上的早膳都吐完了,没东西可吐了,她就淡声替古雨儿回答了:“雨儿晕车。” “晕车?可是路面太过於顛簸,所以导致的?”石头急切再问,眼神一直没有从古雨儿身上移开过。 “是的。”容素望了眼石头那脸上焦急担心的表情,又看了看古雨儿,才轻声点头回答。 “那我让车夫停下来给大家休息下吧。”石头倒是会说话,没有直白地说让古雨儿休息的话,却是用大家做了挡箭牌。 容素听了,没有反对,心里跟明镜似的,视线倒是划过了坐在对面神色冷漠平静的沈裴清,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就有点好奇了,不知他知不知道。 古雨儿一听到石头要停车休息,就怕会因为自己耽误了容素的行程,缓了缓之后,立马开口回绝石头:“石头大哥,不用的,我可以的,我能撑得住。方才我吃了容姐姐给我的药,我已经好了很多。” 见古雨儿不愿意停下来休息,石头看著她脸色微微泛白,满心的担忧,还要开口劝说,下一秒就被沉默了许久的古云给打断。 “雨儿。別逞强。停下来休息片刻吧。阿素,你看可以吗?” 古云望了眼石头,皱了下眉头,再转头看向容素,询问她的意见。 容素自然不可能拒绝,她点点头:“就停下来休息吧。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宣城那么快。没必要那么赶。” 这句话其实是堵住古雨儿的话的,她看出了古雨儿在担忧什么,古雨儿似乎听到她的话后,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感动。 石头见古雨儿终於答应休息,那脸上才稍微安心了些,他的表情和態度显然已经被大家所看见,只是他自己混不知晓。 原地休息的时候,容素拉过了古雨儿的手,把起了脉象,脉象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她都把东西吐完了,如今空腹,会脸色发白也正常。 “雨儿,吃点东西吧。”这时,玉兰不知从哪拿来了一包糕点,递了过来,眼神带著担忧。 容素沉默地看了眼玉兰,玉兰和她四目相对了下,玉兰对著她浅浅一笑,她点了下头,就伸手接过来,递到古雨儿面前。 但古雨儿似乎没有一点食慾,看著那包糕点,满脸的抗拒,显然是怕了呕吐,因为吐东西的感觉没人可以忍受得了。 “吃吧,要吐起码也得有东西继续吐才行,不然你就得吐血了。”容素见她如此,便淡声开口劝她,不过言语没有多好听,哄孩子这事她並不喜欢做就是了,虽然之前哄过古雨儿,但是她哪能每回都迁就。 古雨儿听了这话,瘪了下嘴巴,嘟嘟囔囔著埋怨起她来:“怎么可以这样,我现在都那么不舒服了,容姐姐不应该说点让我开心的话吗,我现在那么难受。” 边说边用委屈的目光盯著容素看,容素心里表示她可不是古云,温温柔柔哄人不像她,她忽而对古雨儿笑了:“不吃的话,那你就继续难受吧。我看玉兰这糕点似乎很好吃,香气扑鼻,糕体做得那个晶莹剔透啊,我吃了算了。” 说著就拿起了一块糕点,一边摆弄一边讚嘆著,然后一口咬下去,露出了很美味的样子,引得古雨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顿时心里对容素就有更多怨念,容姐姐明知道她最爱吃东西了,怎么可以这样!太可恶了! 可怨气归怨气,古雨儿还是没有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气哄哄地一把將容素手上的所有糕点给全部抢走,像个护食的崽子一样,侧对著她,朝容素冷哼一声。 “容姐姐太坏了,那是玉兰姐给我的,我才不给你吃!” 话毕就开始拿起一块块糕点大口大口地吃著。 见她终於肯吃东西,容素才放下手上的糕点,视线不由和坐在对面的古云相交了,他们彼此都露出了无奈的浅笑。 “容大夫可是喜欢吃那糕点,日后我可以多做些的。”突然玉兰就插了话,看向了容素。 容素愣了下,朝玉兰看去,再垂眼看了看手上的半块糕点,然后抬头看向她:“糕点是你亲手做的?” 玉兰一听,浅浅笑了笑,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嗓音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出她的羞涩。 “嗯。我也不知道我的手艺好不好,但是我想大家要去东洲一定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就提前做了一点糕点,若是大家半路肚子饿了,又找不到可以买吃食的地方,起码还有点东西可以填肚子。” 话说得很好,人人听了都得讚嘆一句她的心好。 可是容素对玉兰是没由来的有警惕的,那种警惕感就像是一种玄乎的无法言说的感觉。 “谢谢玉兰姑娘的糕点。若是没有你的糕点,我想雨儿就得饿著等到去到下一个小镇才能有的吃了。”古云听了玉兰的话,对她表示了感激。 玉兰听到了古云的话后,表情有很细微的变化,虽然被她藏得很好,可容素还是瞧见了,见她没有太敢直视古云的眼睛,只是略微低著头,含笑著说话。 “古公子若是想吃,下回我多做一些,拿去给你吃吧。” “那那俄海妖!尊的好好次!”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的古雨儿,顺著玉兰的话头还插了一嘴。 这话一出,古云露出无奈,声音温柔地说出了几句责备古雨儿的话,但没有什么威力:“你就知道吃。我看以后谁有好吃的,都能將你拐走。” 听见亲兄长这样的话,古雨儿对著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哼哼唧唧地回懟。 “谁让兄长做的糕点简直难吃到连小狗都不爱吃。” 顿时,古云那张清雋的面容就泛起了一层薄红,显然是被古雨儿说得有点羞怒,瞪了眼古雨儿:“好好吃你的。” “略略!”古雨儿再次朝古云吐舌头。 玉兰看著这一幕,抬手掩唇轻笑著。 而容素摇了摇头,真是一刻也不能清静了。 有古雨儿在,场面总不会过於失去乐趣。 相对他们这边的吵闹,沈裴清坐在比较靠近车帷那,就显得格外安静,很是格格不入。 他没有看过来,也没有搭话,只是平静地转头,一只手撩起车帷,露出一条缝隙,看著外边,神情清冷。 明明她就坐在他对面,距离不远,却不知为何,这样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好似他那俊容覆盖了一层模糊的薄纱,看不真切。 其实不难发现沈裴清的不对劲,这些日子来,沈裴清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他脸上的沉静也多了,整个人似乎心事重重,可他却又那样沉稳,没有怎么流露出来。 容素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想去过问,毕竟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又哪来的心思去管別人呢。 这样想著,她轻摇了下头,抬起手撩起了车窗上的帷幕,看向外边,林子,石头,还有道路都被一层不薄不厚的白雪给覆没了。 遥遥看去,整片天地,只剩下两种顏色,白茫茫,灰濛濛。 古云一直留意著容素,见她神色流露著些许茫然,他心里就想,她究竟在想什么呢,她又在为何事露出这番表情呢,他能不能可以帮她呢。 在古云看著容素的时候,玉兰的余光也会偶尔追隨著古云,却在他望著容素时,她眼底就会流转著一丝落寞。 一辆马车上,除去一个小姑娘正吃完东西后,满足摸著肚子闭眼睡觉外,另外的四人都各有烦扰的心事,而这种烦恼似乎还在不断增多加剧...... 104滩涂之困 马车赶路,赶了两日,终於看见了一个小镇。 马夫负责去给马匹餵饱,顺道还要去吃东西,所以他们几人也下了马车,各自去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容素眼看手上的晕症药快要没了,打算去药铺买些草药来製作,而古云也打算跟去帮个忙,自然他们两个大夫就一同去了药铺。 石头去帮马夫了,沈裴清一下马车就不见了踪影,也没有说去干嘛,自然容素也没有管他,只要没出性命危险,其他她都不会管。 而最后负责购置大家的吃食的任务就落在了玉兰和古雨儿身上,因古雨儿身体还有点小虚弱,所以她也就跟在一旁看著而已。 容素和古云找了一家在这个镇子上算是比较大一点的药铺,进去之后,她向老板要了好些草药,顺便还多付了些银子给老板,借用了一下药铺里的工具来製作晕症药。 她在忙著弄一部分草药,古云就自觉地帮她去弄另外一部分,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却已经知道对方需要做什么了。 在这种不言而喻的情况下,他们彼此配合得很好,仿佛彼此间的默契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形成。 在熬製草药的时候,他们围在了药炉前,古云这时浅声开口,声音里带著温柔和开心。 “若是现在这一刻可以暂停就好了。” 听到这话,容素盯著药炉里边的火焰,没有搭话,只是安静地听著。 见她没有回话,古云眼底划过了一丝忧伤,不过很快又消去,他温声询问:“你手上的伤怎样了?” 提到了她手腕上的伤,容素下意识拢了下袖子,浅声道:“没事。不用担心。” 察觉到容素的动作,古云心里就不是滋味,知道她有意在隱瞒什么,可就算她不说,他也看在眼里。 这两日赶路,只要停下来休息的时间足够长,她就会找理由下马车,然后就找一个离马车不远不近的地方,之后就能看见她拿著一些泛著银光的利器以树木做標靶,不断地练什么。 他是看不懂她在练习什么,可是他也认识一些江湖人士,知道那可能是一种武功。 看见她学武,他没有不支持的,因为在这个动盪的时代,多一份自保的能力,那就是好事。 只是,他不想看见她揣著伤去练武,不但令他担心,而且也会令他心疼。 古云望著对面的她,她眼神平静如水,药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影子折射在她那双动人的眸子里,显得格外亮丽。 或许他可以在什么地方可以帮到她。 最后容素做好了晕症药后,就和古云离开药铺,不过不知古云要做什么,在离开前还找老板要了几味药。 想了想,也许是他要做什么药以防备用吧,她也不多想,最后他们打算去找石头他们。 因为分开之前,说好了在镇上的一个小客栈碰面。 在去的路上,却偶尔听到了一些坐在麵摊边上的商人交谈著,且看见他们满脸愁容,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会突然在滩涂那多了那么多可怕的怪物啊?” “我怎么个知道!真是晦气,本来还想著去宣城做买卖的,现在都过不去了!” “也不是,听说有的商队请了会武的江湖人,倒是过去了,只是啊,那个银子可就多了。” “我就一个做小本买卖的,哪里还这个银子去找江湖人!算了,还是去中都看看吧。” 两个商人愁眉苦脸的,都垂头丧气著。 容素和古云四目对视了下,都意会到了肯定在去宣城的那条路上出了事。 想到这个,容素就朝那两个商人走过去,脸上掛起了友好的笑容:“两位大哥啊,我方才路过,恰巧听到了两位在说什么去宣城,那不巧了吗,我也正要去宣城做买卖呢,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两位大哥如此愁眉不展的?” 本来容素靠近过来,两人瞧见她面容清丽,倒是没有太多敌意,只是听到她也是做买卖的,多少还是有点警惕,只是看了眼她,之后彼此视线交匯了下,也没有说话。 见此,容素会做,转身就去和麵摊老板说:“老板,这两位大哥的面钱我付了。再给这两位大哥多来两碗!” 古云在容素说完后,就去付银子,麵摊老板才不管谁给银子,只要有银子就成,且又来生意了,他自然高兴,立马就高呼了声:“好咧!” 两个商人见容素这么会做人,防备心便降低了,开始给她说起了滩涂的事情。 在了解完滩涂的事情后,容素陪著笑对两位道了別,和古云去客栈找石头他们。 回去之后,除了沈裴清没在,其他人都在了。 容素也没有等沈裴清了,让大家坐在客栈大堂,容素就给他们说了滩涂有怪物这件事。 古雨儿听了之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什么怪物啊?竟然是爬在地上的,而且还有一张血盆大嘴,嘴巴里面长满了獠牙,还成群结队的,太嚇人了吧!” 是的,这种怪物,容素也是第一次听说,完全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怪物,皱著眉,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好。 现在这个消息对於他们来说不是好事,因为这样就会再次耽搁他们去宣城的行程。 一阵漫长的沉默,毕竟大家似乎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因为要去宣城,那个滩涂是必经的地方。 这时,沈裴清来到了客栈,瞧见他们个个愁容满脸的样子,倒是生了些好奇。 他直接看向了石头,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石头看见自家主子回来,立马起身让了位置,沈裴清看见了,直接坐下,双手抱胸,等著石头给他说什么事。 “主子,容大夫和一些之前去过滩涂的行商了解到了滩涂的事情,那片滩涂不知何时出没了大量长嘴獠牙,皮甲坚硬,身体匍匐在地的爬行怪物。” “现在大家都在为此事感到困扰,因为那片滩涂是必经之地,若是过不去,就去不了宣城。” 听了这话,似乎大家的面容更是沮丧。 沈裴清视线直接落在坐在对面的容素,见她一直蹙著秀眉,冥思苦想的样子,他凝思了下,才缓声开口:“难道管理此地的县官没有去处理这件事吗?” “他们说此地县官早些日子就找了人去处理,但是那些怪物实在凶猛,已然咬伤咬死了不少人。现在县官对此事也是一筹莫展。”容素听到沈裴清这话,就將所了解到的说出来,心里对此事依然很头痛。 这话说完,一阵简短的沉默,沈裴清似乎还是很淡定,他缓声说:“这种怪物,若是我没有记错,我在一本书鉴上看到有一种这样的怪物,和你们所描述的极为相似。” “土龙有四足,状似鼉,麟皮如鎧甲,嘴有利齿宛若锯刀,而动作敏捷迅速。” 听到这个,古雨儿来了点兴致,便激动地追问:“那你看的那本书鉴上有没有写如何对付这怪物,啊不对,这土龙啊?没想到这怪物竟然还能被叫做龙,明明就害人不浅啊。” 问完,古雨儿还小声嘀咕了下,对怪物的出现满是不快。 在古雨儿问完,大家也都看向了沈裴清,希望可以从他口中得到可以对付土龙的方法。 沈裴清望著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表情淡然,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 “书鉴並没有写。” 本还以为找到了一丝希望,没想到还是落空,自然不免有点失落。 容素担忧的是若是不能儘快赶去宣城,容莹心万一早一步拿到了她要的东西就走了,她岂不是落得一场空。 无论怎样都要想办法渡过滩涂! 最后也没想到一个实用的方法,容素就先让大家在客栈里开几个厢房住下来,不然干坐著也不是办法。 到了夜里,寒风肆意,比起在矿城,似乎靠近东洲边境这些个镇子,没有那么冷,即便有冷风在呼啸。 也许是因为越来越靠近海的缘故吧。 书上写著,靠海的城州或镇子村落,是夏凉冬暖的,显然並没有错。 心中装著事情,容素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著。 便点了油灯,起身,在床边坐了一小会,然后也待不住,想起小客栈后面还有个小庭院,就打算去那里待一会,吹吹冷风静一静。 有时候她很喜欢找个格外安静且环境没那么舒服的地方冷静下来思考事情,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全身心都集中在脑子里。 来到小庭院,这里四处无人,院落中只有一张石桌和四张石椅固定在地上。 她提著油灯,走过去,找了个石椅坐下,任由冷风在耳边呼啸。 因为身体被寒风吹袭著,脑袋就越加清醒,很多事在脑海中也得到了清晰的思考。 还没坐一会儿,就听见有脚步声。 容素拉回了思绪,抬起头看去,透过油灯黯淡的光芒,瞧见一个人影缓缓走来。 那人靠近之后,在微光的照映下,她看清了他的面容,清冷又严峻,表情漠然,是沈裴清。 看见是他,容素就收回了视线,稍微紧张的心情消退了。 “大半夜还能瞧见沈公子,说明沈公子也睡不著啊。” 沈裴清听到容素这般称呼他,俊眉微微一皱,自从那日和她做完百条门的交易后,她就这样叫他,明明比起之前那般无礼的称呼,这样的称呼显得有礼节许多,可不知怎么,他心里並没有很开心。 还是像以前那样,她直接连名带姓地叫他来得舒服。 心中这样想著,沈裴清也就直接开了口:“没想到容大夫也能有这么礼貌的一面。” 这么话里带嘲讽,容素如何听不出来,顿时就来气,这廝一刻不对她说这种嘲讽的话会死是吗? “呵呵。沈裴清,別给脸不要脸。” 若不是看在他目前算是百条门的大財主这份情面上,她才不给他好脸色! 再次听到容素这样叫他,沈裴清眼底稍微缓和了些,心里也舒服了。 这样骂了他,却没见他生气,容素用古怪的眼神看著沈裴清,这人怕不是脑子被什么磕傻了吧。 一下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周遭就只听得见冷风的呼啸声,偶尔听到打更人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容素实在不喜欢多一个人打扰她思考,而且她和沈裴清这人独自两人待著,就令她感到很不自在,见也说不了什么话,就有了想要回去的想法。 正打算起身,这时沈裴清开了口,嗓音在静謐的夜晚里,显得有几分幽沉的感觉。 “你打算何时渡滩涂?” 听到了这个问话,容素停下了起身的动作,思考了下。 “两日后。” 沈裴清转眸看向她,眸光泛著一些深沉的光芒:“你是想到了方法渡过滩涂?” “没有。方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但是去宣城是不能耽搁了。”容素摇著头,对於去宣城却带著几分坚定。 对方沉默了下,忽而问出了一句令容素生了点戒备的话。 “你去宣城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找草药。”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话语,容素眯起了眼睛直视沈裴清那双深幽的黑眸。 可想到了什么,容素又恢復了平淡的表情,边起身边浅声说:“睡觉去了,这天越晚就越冷啊。” 见她没有打算回答自己,沈裴清目送著她离开了庭院,还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沈裴清这人给气了下后,反倒是能睡得著了,一回去碰到床榻就入睡了,简直是神奇。 自然此事也不过一个心里感嘆,过不久容素就忘记了。 等到两日后,容素就要求大家出发渡过滩涂。 她敢这样做,不是因为她很有把握,而是她已经不能等了。 不过她也不是贸然行动的人,毕竟自己也练了挺久的千变鏢,虽然说不上百发百中,起码也能派上一点用场,说不定能稍微对付下那些土龙。 这么说来,他们几人里面,只有古云兄妹和玉兰不会武功,那就分头行动。 她便做了这样的安排,由她和石头还有沈裴清三人去引开土龙,之后等古云他们通过了之后,他们再想办法避开土龙和他们匯合。 这个计划一告诉他们,第一个反对却是古云。 “不成的,阿素你练习的千变鏢还没有那么熟练,如何能应付土龙?” 105不愉快 隨著古云的反对,古雨儿也开始说话帮腔。 “对啊,容姐姐,那些怪物土龙那么凶残,昨日我都还听到一些人在討论他们,有的商队带著好几个武林高手去都受了伤才通过的。” “石头大哥,你说对吧,昨日你还和我一起听到的那些商队说的不是吗?” 石头见古雨儿提到了他,他愣了下,木木地点头:“是的。有听到。” 古云见容素的表情如此坚定,便皱著眉,温和著语气,又开了口劝说。 “阿素,我知道你心里著急要去找草药,可是找草药也不急著一时半会,不是吗?我们可以再等几日,你就一条命,如此衝动,太危险了。” 然后还有就连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玉兰也开了口劝她。 “容大夫,我觉得古大夫说得有道理的,现在去还是太危险了些。不如再等等?或许过不久,这里的县官就找到了驱赶或者对付土龙的办法了呢?” 他们一个两个都反对,容素知道他们在担心自己,可是也不能因为几只土龙就一直耽搁行程。 “今日一定要去。我们连见都还没有见过那些土龙,又如何做出对付它们的方法?我不是遇到困难就会退缩的人。”容素心里已经篤定要去滩涂。 不,她不是只为了草药,可是她却也不能说出来,只能心里干著急,可见他们似乎都好像支持了古云他的想法,认为再等一等,可是她等不了了。 於是她將目光转到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沈裴清身上,就像是急病乱投医似的,著急地询问了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没有想到容素会来问自己的建议,沈裴清心里有点惊讶,不过面上不显,眼神平淡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又看向容素,沉吟了半晌才说话。 “我觉得与其乾等,还不如主动去碰一下。毕竟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土龙,不去了解,去见识一下,是很难想出应对它们的办法。” 容素听了沈裴清的话,目光倒是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支持自己。 反倒是古云的情绪有一点激烈,他似乎是第一回態度这般强烈,只见他对著沈裴清放大了些声音,还能听到他的生气。 “沈兄!性命不是儿戏,你怎么可以同意这样的衝动?阿素她是一女子,即便学了武,那也还是刚学不久,怎可让她冒险和你们一起去引开土龙!阿素她衝动便罢了,你怎么也不劝说一下,反倒是支持她呢?” 相比古云的激动,沈裴清反倒是冷静许多,甚至在直视古云眼中透著责怪的怒意时,他还能平心静气地说话,只不过说出口的话就带著几分耐人寻味的讽刺。 “我的確是一个搏命的人,若是拿不到草药,我就是个彻底的废人,和死了没区別,去滩涂和土龙硬碰,或许会死,但也有贏的机会,比起等死来的强,我和古兄是不同的。古兄不明白没关係,我能理解。” “况且,巾幗不让鬚眉的女子多的是,从古今来有不少女子上战场衝锋陷阵杀敌,容素能有这种刚学武就拼的精神,敢去迎战土龙,我为何不支持,且她又不是一股脑的衝动,而是有计划地做事。” 说了这么多话的沈裴清,容素虽说不是第一次见,但是他这样为自己说话当真是第一回瞧见,心里有说不出的震撼。 古云听了沈裴清的话后,渐渐冷静下来了,也开始懊悔方才自己那么不经大脑地对容素说出了那些话。 每个人听完沈裴清的话,自然也都有不同的想法。 古雨儿则是觉得沈裴清说这些话就是为了博得容素的关注罢了。 石头却觉得自己主子倒是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心啊,一阵心里感嘆。 玉兰心里却觉得沈裴清对容素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而正主自己说完这些话,已经开始后悔了,沈裴清捏住了拳头,心中一阵懊悔不已,为何没忍住啊,还说了这么多废话,明明不应该说的。 看了一圈大家,容素明白他们已然是被沈裴清的话给说服,为此她看了眼沈裴清,恰好他又刚好抬头,两人视线相撞在一起,她看到他愣怔了下,又快速转开了目光,她不由深思了下。 最后又经过了一小会的商討,最终大家都答应了前往滩涂。 其实主要是古云松没鬆口,而古云如何想的,容素打算得去详问一下。 在他们已经在准备行礼的时候,容素独自找了古云。 来到古云的厢房前,瞧见他的房间门打了个半开,她便抬起手轻敲了下门。 正背对著她收拾东西的古云,听见了敲门声,转身过来,透过门缝隙看见是她,愣怔了下后,就开口让她进去了。 进去之后,容素也没敢多看,就是找个位置坐下,然后视线一直盯著手背看,將心里想问的说出来:“古云,若是你真的认为此行去滩涂有危险,你可以考虑一下和雨儿她们一起留在镇上的。找草药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事,我不应该自私地让你们跟著我冒险。” 有事情还是需要说清楚才好,既然如今一起同行,她也不能过於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他们的意愿。 古云站在一边,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最终上前了两步,但他们还是隔著两步距离,他脸上露出了些伤心的表情。 “是的,我觉得现在去滩涂很危险。但是,我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我是怕。” 话说到了这里,他却突然顿住没有再往下说了,容素不解地抬起头看去,他一看见她的目光,就侧过身,转开了视线,没有正视她。 “沈兄所说的也是对的,我们道听途说地从別人那打听到关於土龙之事,心里就產生了恐惧之意和退缩之意,而没有亲自前往看之查之,或许滩涂並没有想像中那么糟糕。” 听了这话,容素知道古云是看开了,也想通了,没有固执著之前的想法。 但是她现在却也有点明白古云之前的想法了,人为生而忧,为死而惧,这是人之常情。 “古云,那我就还是那句话,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將你们的生命置於危险之境,若是到时候到了滩涂附近,发现那里的確很危险,我希望你可以带著雨儿她们先回镇。” 容素凝视著古云的侧脸,他听到自己的这番话之后,却选择了沉默半晌,直到外边传来了古雨儿的叫唤声。 “兄长!你可以了吗?怎么每次收拾行李都那么慢吞吞哦,你这手脚都快赶上了年迈老爷爷了!” 隨著古雨儿的声音越来越近,容素从位置上站起来,又看了眼古云,认真地对他说:“我是认真的,我的事情,你们没必要跟著我冒险。” 说完后她就踏出了古云的厢房,恰好迎面碰上了古雨儿,古雨儿看见是她,又看她是从古雨房间走出来的,顿时就神秘一笑,小声问:“容姐姐啊,你找我兄长有什么事么?” 见她这一副笑嘻嘻打听事情的小样子,容素露出了一些无奈,而后淡声回道:“没事。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出发吧,不然到了夜里就更加过不了滩涂了。” 容素没有说,古雨儿想要追问也不行,因为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於严肃了,古雨儿转了转眼珠子,討笑地应了声,看著容素回去厢房之后,又看了看古云的房门,想了想还是去问自己那个像块顽固朽木的兄长吧。 等到差不多晌午了,他们在客栈都吃完午膳之后,就开始起程出发。 出了小镇之后,周围行人少了,林子开始增多。 一路上,他们在马上,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得诡异。 古雨儿是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平日里他们都很欢乐的,有说有笑,当然除去沈裴清那个像个孤狼的傢伙外,可现在就因为那傢伙的一番话,弄得容姐姐和兄长他们像是有了隔阂似的。 真是不爽!古雨儿鼓起了腮帮子,侧了侧脸,朝坐在她对面的石头看去,今日轮到了沈裴清去外边隨车夫一起看路线,所以是石头在马车里坐著。 视线一直盯著石头看,使劲用眼神让石头可以看见她,她心里憋著一堆话想要说,可现在这种气氛,她说不出来啊,难受极了! 她的目光那般强烈,石头如何注意不到,可他有点犯难,因为他不敢对上古雨儿,都是內心的想法作祟。 石头一直没將目光移过来,古雨儿就只能干著急,在同一个马车上,又不能弄出太大动静,很容易惹来容素和古云的瞩目,为此,古雨儿已经在心里面骂了石头千万遍。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下来了。 感觉到马车停下来,容素立马开口询问:“怎么突然停了?是到滩涂了吗?” 下一刻就来了沈裴清的声音,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是的。” 什么情况?既然到了滩涂,那不就是过不过得去的问题了,难道是滩涂太险峻了,无法通过? 各种想法縈绕在心头,容素皱了下眉头,也没有再等,直接起身去了车帷前,掀开了车帷,还没有看见什么就开口问:“究竟怎么了?” “你自己看。”沈裴清声音浅淡如水。 一听,她抬起头,放眼望去,前面一大片灰黑灰黑的滩涂地,滩涂里面杂草丛生,各种绿色植被覆盖著,看不见里面会隱藏著什么危机,只不过如今却是风平浪静。 且也不知道这滩涂的水位有多深,容素想到了这点,不由蹙眉。 这时车夫就开口了,似乎也是看到了这片滩涂感到了困扰:“哎呀,容大夫啊,依我的经验看,这片滩涂不好走啊,那草长得老高了,都能到人的胸口了。再说不是还听说了滩涂里边有凶狠的土龙吗?你看我们还不还是先等等吧。” 这位车夫是矿城的百姓,也是她救过的百姓,因为他听到她要车夫,就主动请缨来帮忙,且途中很尽心尽力,即便遇到什么风吹雨打或者劳苦的事情,他也没有怨言,显然是来报恩的。 这下过滩涂这件事,已经危及到性命,他会这么打退堂鼓也是正常。 容素没有责怪车夫的意思,表情淡然,看向了车夫,又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塞到了车夫的手上。 车夫看见她这个举动,正疑惑:“容大夫,你这是做什么啊?” 她看著对方,浅声说:“大哥你送我们到了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我知道你是为了报恩才会送我们去宣城的,可现在这里危机重重,我不能枉顾你的性命。这些银子就算是你的酬劳,你拿著银子回矿城吧。” 这话一出,车夫就沉默了,过了会,他还是忧心著他们,问道:“那你们呢?会驾车吗?” 石头这个时候就从里面出来,看向车夫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会驾车的。” 有了石头这句话,车夫再看向了容素,见她態度认真,便嘆了口气,自己也明白还是性命重要,即便报恩也不可能拿命去报的,他最终还是选择拿著银子离开了。 看著车夫大哥离开了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容素收回了视线,將目光落在了刚好出来的古云和古雨儿她们。 “古云,你们就到这里吧。剩下的路,你们就別跟著了。” 话说出,古云还未开口,古雨儿就著急了。 “不是,容姐姐,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不会再拋下我和兄长的!” 容素明白古雨儿那份心,还有知道她是小孩子心性,便语气坚定:“雨儿,现在关乎性命,不是儿戏了!” 顿时,古雨儿就有点眼红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脸上泛起了委屈。 容素还是將目光放在古云身上,等待他的决定,相信他不会拿古雨儿的性命乱来的。 沉默了一会,古云终於开口,他声音淡了不少,对玉兰说:“玉兰姑娘,麻烦你带著雨儿先回镇上。” 这个决定一出,古雨儿就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大喊出声:“兄长!” 古云態度似乎也很坚决:“我不能让阿素去冒险,而自己独善其身。雨儿,我作为你的兄长,我也有责任保护好你。听话,先回去等著。” 但古雨儿如何也不能答应,兄长和容姐姐同时拋下她这个决定如何也不能答应! “不!我不走!我不用你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我自己的!这片滩涂,你们能过,为何我不能过?”古雨儿哭红了眼睛,大声吼出来。 古雨儿如此任性,古云便头痛不已,无奈地用话语责备了下她:“雨儿,莫要任性。” “我就不!”古雨儿又是一大声吼出。 这时,沈裴清淡声幽幽而来:“现在你就是想离开都不行了。” 106危险的滩涂1 明明还没有完全踏入滩涂,只是在浅滩附近,怎么也没想到就会引来了那些怪物。 如今马车四周已经被好几条长尾巴的土龙围住了,它们瞪著那一对对虎视眈眈的锐利森冷的眼睛,一直盯著他们看,虽然还没有动作,可单单是这样,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土龙的出现,立马就嚇到了方才还吵得气势汹汹的古雨儿害怕地抓住了玉兰的手,脸色发白著,颤声问:“怎么办啊?” 看到这些只土龙凶狠地盯著他们看,容素心里也发毛,且也有点慌神,突然就被围堵,这显然就打乱了她原本想好的计划。 本来想来到滩涂后,先观察一下地形和了解一下土龙究竟有多少数量和体型,再做下一步打算,现在这些怪物的突然袭击,完全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看来现在我们只能和它们硬碰硬了。”沈裴清幽声开口,拔出了一直携带在身上的佩剑。 隨著沈裴清拔出了佩剑,石头也拔出了剑,他们主僕两人站在了车帷前,一左一右,隨时进入战斗状態的样子。 看到他们如此,古云也上前了一步,挡在了容素和古雨儿她们前面,明明手无寸铁,却也义无反顾。 手突然被人抓住,容素转眼看去,是古雨儿,她脸色发白,显然是被这个场面给嚇的,毕竟是他们这群人里面年纪最小的,这些个嚇人又凶悍的怪物还那么多,她被嚇著了也情有可原。 她现在也没有心力去安抚古雨儿,將目光放到了那些成群结队,匍匐在浅滩上,对著他们虎视眈眈的土龙。 一条条土龙,方才看滩涂里面,看不出来什么,原来是有缘故的。 那些土龙皮甲的顏色和滩涂水的顏色相近,只要它们藏在水下,根本找不到它们。 它们身上的皮甲甚至还有点倒刺的感觉,那张嘴巴果然和镇上的行商所形容的一模一样,有半尺长,这嘴一张,说不定就能吞下半匹马。 由於动物对於危险有原生態的本能,在那些土龙靠近的时候,四匹马早就开始乱来跺地,甚至开始有慌乱的痕跡,一直在小声嘶吼。 也许是那些土龙自身散发著碾压马匹的威势,马匹没到半刻就开始疯狂骚乱起来。 见状,沈裴清立马指挥石头:“快抓住韁绳!” 石头得令,连忙单手抓住韁绳,使劲地要牵制住已经发了疯的马匹。 就这个时候,不知是发疯的马匹跺地面的时候跺到了潜伏在浅滩上的土龙,还是土龙已经暗戳戳行动咬了马匹,总之情况极其慌乱之际,马匹不知怎么就疯狂挣脱起来,土龙已经开始朝马匹扑上去。 “嘶嘶!——” 一阵阵悽惨拖拉出很长的悲鸣声从马匹身上传出。 “不好了!它们动了!”石头看见了那些条土龙纷纷朝他们马车涌过来,丝毫没有因为它们庞大的躯体而有所减缓动作,甚至动作极其灵敏。 眼看著四匹马匹纷纷都被土龙咬伤,它们张开了血盆大口,那锋利的牙齿凶狠地咬断了一匹马的腿,马匹瞬间悽厉嘶喊。 一匹马被咬死了,其他马匹就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开始疯狂跺地嘶吼,挣扎著要脱离韁绳的控制。 整个马车都在摇晃不断。 “啊!” “呜呜,怎么办,我好害怕啊!” 古雨儿紧紧抱住了玉兰,哭红了脸。 容素刚要伸手抓住了马车里的车舆边缘,还没有来得及抓好,马车產生了激烈的晃动。 “啊!”伴隨著古雨儿的尖叫声,整个马车都往一边倾斜了。 她心里头暗叫不好,那些土龙在撞马车! 连忙朝车帷外看去,沈裴清他们还在和前面那几头土龙激烈战斗中,而古云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剑,也帮著沈裴清和石头,挥著剑驱赶著往这里靠近的土龙。 外边凌乱的打斗一片,耳边又是古雨儿哭哭啼啼的声音,容素只觉得心里越加焦躁不已,完全冷静不下来思考。 烦躁之下,她冷肃著声音,朝古雨儿吼了一声:“够了!” 这么一声吼叫下,古雨儿愣住了,只是红著鼻子和眼睛在抽噎,满脸的委屈。 玉兰看见了容素那脸上阴沉的怒气,还有古雨儿可怜委屈的表情,就柔声安顺著容素:“容大夫,你也別生气,雨儿还小,遇见这种事情会害怕得哭了也正常的。” 这边说完,马车又是一阵激烈的晃动,嚇得古雨儿又是一声尖叫。 容素听著就觉得心烦意燥,放在心里的不满也在隱隱而发,她冷声对著古雨儿道:“既然害怕,当时就不应该任性著要跟著我来滩涂,现在这个样子,就不值得可怜!” 这话一出,古雨儿听了,因为害怕而感到委屈就已经很想哭,如今又被容素这般怪责,心里就越加不好受,难过地看了眼满脸阴沉的容素,咬著嘴唇落泪。 可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没有给他们说太多话的机会。 “不好了!马车的车轮已经被土龙给撞毁了!” 石头突然刚砍退了一头土龙,就发现了马车的问题,急忙大声说出。 听到了马车被毁了车轮,看来马车已经不能撑住多久,容素心里头更加不安。 她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的决定,难道当真是不应该这样衝动? “我要证明我不是一时任性的,我也,我也可以保护大家的!我也可以不害怕的!” 古雨儿不知是从哪又弄来了一把剑,容素只见她颤颤巍巍地提著剑就往车外衝去。 看见她如此,容素就要伸出手拦住,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因沈裴清他们几人都专注於对付土龙,没人留意到古雨儿正在他们之间插缝,可马车本来就已经往一边倾斜,她提著那把不是女子能拿得住的重剑根本站不稳。 “雨儿!”容素瞪大了眼睛,扶著车舆走过去要抓她。 可古雨儿一个不小心,整个就隨著手上那把剑一起往外边掉。 “啊!” 古雨儿脸色惨白,手上的剑早就掉出了马车外边,而她也快要掉到了一头土龙面前,那土龙眼睛犀利锐利,见有食物掉下来,就要张开大嘴,那嘴的獠牙锋利得像是一把把利刀,那一口下去肯定头脚分离了! 情急之下,石头原本是站在车帷附近的左边位置,离古雨儿那还有好几步的距离,但他看见古雨儿就要掉入土龙口中,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立马提著剑,跳下了马车,落在浅滩上,连忙衝过去狠狠砍向张嘴的土龙。 土龙的嘴巴突然被剑砍到,立马就吼叫了一声,然后退了一步,带著防备盯著石头手上那把剑,石头见此,趁机伸出手一把拉起了嚇得坐在地上的古雨儿。 古雨儿像是嚇傻了似的,整个人都愣住不动,石头顾不得那么多,眼见还有其他土龙要逼近,急忙催促古雨儿。 “雨儿姑娘,你快回到马车上面去!这里太危险了!” 石头的催促將古雨儿从惊嚇的恐惧中拉拽了回来,红著眼睛,转身就要回马车,可双腿因为害怕都已经软了,走路都不太顺。 一直颤抖哆嗦著,她爬上马车,容素看见立马伸出手將她拉上来,玉兰看见围过来关心。 “雨儿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啊?” 古雨儿苍白著脸色,委屈害怕地摇著头,显然还没有从惊嚇中恢復过来。 容素本来还想骂几句古雨儿,可还没有开口,就又听到了古雨儿惊恐大叫。 “石头大哥!小心啊!” 一听,她將目光放到了外边,瞧见石头应对著两头土龙,已经被一头土龙的嘴巴给咬伤了手臂,若不是沈裴清及时提著剑赶去將土龙给砍退后,石头的手臂就得断了。 “这样下去不行!都回马车上去!这些土龙皮甲太厚,一般的刀剑都很难砍伤!”沈裴清看到此情况不对劲,连忙高声,扶著石头连连往马车那后退,而土龙们像是大捷的战士一样越战越勇,步步紧逼而上。 沈裴清带著石头上了马车,古云看见后,也后退回到了马车上。 虽然马车倾倒了一边,但是马车的材质坚实,车帷出还有一道结实的车门,只要关上,一时半会土龙都撞不开。 他们上了马车之后,就急忙將马车的车门给紧紧关上,但隨著车门关上之后,外边就一直传来激烈的撞击声,马车也在一直左右晃动。 马车每受到一次撞击,古雨儿就有嚇得身体抖一下,但她还心繫著石头的伤势。 “兄长,石头大哥的伤势怎样了?” 古云在给石头做伤势的处理,將左手臂上的衣裳给撕开,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差点连白骨都能看见了。 看到这一幕,古雨儿又哭红了眼睛,哽咽著自责起来:“呜呜,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让石头大哥受了伤。” 听到古雨儿又哭又內疚的样子,石头心里也不好受,即便伤口严重很痛,却也比不上古雨儿哭的样子让他心焦。 他连忙就开口说:“没事的。雨儿姑娘,这种伤势很快就能好的。別哭了。” 石头越是这样说,古雨儿就越加难受愧疚,捂著嘴巴一直在抽噎著,也一直对石头说对不起。 给石头包扎好伤势的古云,一直沉默著脸,在做好最后的处理后,他停下来,转过身看向了古雨儿,神情看似平静,其实已经蕴含著即將爆发的风雨。 古雨儿明显感觉到古云的情绪,有些害怕地看向了容素,但容素还记著她方才的衝动,冷著脸没有看她。 见容素没有看自己,古雨儿只能躲到了玉兰的身后,低下头,一脸害怕。 古云凝视著古雨儿,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爆发出来,朝她大吼一声:“古雨儿!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衝动和任性,差一点就让石头兄弟丧了命!” 平日里的古云温和得像是一头绵羊,好脾气好性格,怎么也想像不到他大发怒火的样子,即便像上次在客栈那里,也不过是生气而已,並没有如此激烈的发怒,连额头都爆出了怒火的青筋。 可想而知方才那句话有多么大声。 哪里见过古云发过如此大的怒火,古雨儿嚇得又开始小声抽噎,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你平日里任性做什么,我都已经很少管你,可是今日那么危险的境地,你还敢提著剑下去,你不要命了吗?因为你的缘故还连累了石头兄弟,你错得很离谱!”古云凶狠地瞪著古雨儿怒骂起来。 古雨儿被骂得一直在小声呜咽,即便心里难受委屈也不敢哭得大声,因为自知有错。 石头看见古雨儿这样,心里难免心疼,便开口帮她说话:“古大夫,雨儿姑娘也是一片好意,想要帮我们驱赶土龙。她也不是有意的。” “好意?石头兄弟你不用替她说话,你有错就得认!”古云如今气头上,谁的话都不好使。 容素看著他们,没有去帮嘴,不过却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就问出口:“我知道沈裴清和石头都有佩剑,但为何马车上会多出两把剑的?” 提到了这件事,沈裴清看向了石头,石头刚要说话,玉兰就抢先开口了。 “是这样的,之前石头大哥拜託我去购置多一把剑,说快要去滩涂,若是有危险起码有武器在身会好些,然后我又想到只是多一把剑会不会不够用,就多买了一把。” 容素看了眼玉兰,见她神色也没有什么异样,就看向石头。 “没错,是我让玉兰姑娘去买的剑。因为我想你们女子也应该要有趁手的武器,若是我们自顾不暇,你们还能自保。”石头点了点头。 “可是那两把剑都是男子用的。”容素拧著眉头,將目光放在了玉兰身上。 玉兰这下才有点慌张,有点不知所措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是听漏了,我以为只要买剑就可以了,没想到是女子趁手用的剑。” 凝视著玉兰好一会儿,容素还要说什么,这时,马车又是一阵震动,那激烈地程度,显然是有土龙在撞击了。 容素坐在右边,可马车是左边没有了车轮,一个撞击下,她重心不稳,就要往前面摔。 突然从一边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將她拉住,她稳住因为没坐稳而突然的心跳加速,转头看去,是沈裴清帮了她,她正要说谢谢,对方就鬆开了手,一脸冷淡地开口。 “现在不是爭论这些的时候,还是想办法先离开滩涂再说。” 107危险的滩涂2 瞬间马车里面就陷入了沉默。 他们如今的境地就像是被困在了悬崖之上的困兽一样,外边都是危险,危险重重下,思考就容易凌乱。 可在听了沈裴清的话后,古云也是认同的,他看了眼沈裴清和容素位置之间的距离,黯淡了下眸色,隨后浅声说:“渡过滩涂起码还有一段距离,我们马匹已经都没了,马车也受损严重,我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了,那就是先回镇上。” 这提议一出,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古云便问沈裴清:“沈兄你认为呢?” 古云就像是知道了容素是不会轻易离开一样,没有选择问她,反而是问沈裴清的意见。 看出古云所为的意思,容素捏紧了手指,便也看向沈裴清,想要知道他是如何想的,换作是她,她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 沈裴清沉吟了一下,才缓声说:“古兄的提议可以说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 连沈裴清都同意了,容素还能说什么,可她还是不甘心,明明都走到了这里来,可却要打道回府,她怎么也很难放弃。 “好,那我们就。”古云下了决定。 可还没有等古云说完,容素就开了口打断:“不是只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我们今日肯定能渡过滩涂。” 这话落下,古云看向了容素,眼神带著几分不认同且也有了一丝责备之意。 “阿素。难道你方才还没有看到雨儿的任性带给石头什么伤害了吗?难道你也想因为你的任性將大家带入危险之境吗?” 容素捏紧手指,沉默了几秒,她便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从头到尾都表明我的立场,我不需要你们跟著我去宣城的。我也没有任性什么这一说,我的命我自己会负责,你们可以离开。没必要拿命来陪我做这些有风险的事情。” 这下轮到了古云沉默了,他眼神里已经覆上了些许伤心,看了看容素,声音淡了些。 “阿素你已经强调了很多次。我们不是伙伴吗?为何你总是如此,我们一路走来,患难与共,你就那么著急想要摆脱我们吗?” 古雨儿本来不敢出声的,毕竟自己方才还做错了事,但她现在也明白自己的错误,所以也不想看到容素也犯错而后悔莫及,就看著她小声劝说。 “容姐姐。你就听兄长的劝吧。滩涂太危险了。” “阿素你为何就要这么固执呢?”古云难过望著她,眼里又多了一层无力的伤心。 容素看著他们都在劝说自己,咬了下嘴唇,是的,她很顽固,还要说什么,这时沈裴清开口了。 “现在你们想要离开也晚了。” 说著,他掀开了右边的车窗,露出一条缝隙。 只见围在马车周围的土龙越来越多了。 “容素,你有什么办法呢?”沈裴清转向看她,等著她给出答案。 见此,容素从怀里掏出了两瓶药瓶,看向了大家。 “这是我这次从矿城出来唯一带的毒药。或许可以试一试拿来对付土龙。” 她之前倒是忘记了毒药这一回事,因为她太久没有用过毒药了,倒是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武器。 自遇见古云兄妹开始,她所遇到的人都是一些友善的人,以至於自己似乎都忘记了要时刻谨记性命安全的感觉。 那种奔波和朝不保夕已然不见,生命也没有威胁了,所以自然就忘了自己的本领。 且之前古云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也许也有对她有所触动吧。 “好。那我就在前面开路,石头你还能战斗吗?”沈裴清看了眼容素手上的毒药之后,又看向石头询问他的情况。 石头一听战斗,状態瞬间就恢復到警备,点著头:“能。” 沈裴清见石头还可以继续,就开始安排起来:“那我来开路,石头断后,古兄你就在中间和容素一起保护古雨儿和玉兰姑娘吧。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安排得已经很明確,他们彼此之间对视了一番,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沈裴清还特地看了眼古云,古云沉默著,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是没有异议的。 做好了决定,古雨儿倒是平静了不少,没有因为土龙撞击车厢而產生惊嚇尖叫了。 在土龙將车厢撞击得快要有破裂的跡象后,沈裴清冷静自持地发號施令:“就是现在!你们跟紧我!” 话毕,他提著剑,首当其衝地走在了前面,一把推开了车门,在土龙们凶狠地吼叫著,它们听到了响动,就立马朝这里涌过来。 握在沈裴清手里的利剑,就不像是一把,仿佛凝成了千百把一般,速度很快的就將涌上前来的土龙给嚇退了一部分。 他们才能一个个跳下了马车,接著旁边又有土龙看准了时机,它们似乎很聪明,懂得见空插缝地衝击。 古云看见了,也连忙挥起了手中的长剑,虽然他並不是习武之人,对於用剑没有多么熟练,但是起码拿武器对付敌人还是可以的,只是有点毫无章法。 长剑在土龙面前胡乱挥动,长剑的锋利光芒到底还是对土龙有几分威胁,它们也慢慢后退了两步,没敢有所动静,真正待续而发。 可古雨儿方才还平静的情绪似乎瞬间就因为太过近距离接触土龙,现在又开始有些许一惊一乍,甚至死死抱住了容素的手臂不放,这惊嚇害怕的样子惊动了另一边的土龙注意。 那些土龙仿佛能看懂人的表情似的,正悄无声息地缓缓靠近。 潜伏於灰黑的浅滩之中,只露出了一双阴森幽暗的眼睛瞪著他们。 容素明显感觉到有一股阴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一直朝她和古雨儿这个方向盯著。 这种感觉就在古雨儿一声惊嚇的尖叫声中变得十分清晰。 下一刻。 “小心!阿素!雨儿!” “雨儿姑娘!容大夫!” 古云和石头的声音一前一后同时响起。 离的最近的古云本来可以帮著她们的,可因为他那边也被一头土龙给纠缠著不放,无法分身,更別说给他们断后的石头也是自顾不暇,身上还受著伤。 那头潜伏了许久终於冒头的土龙,正凶猛地飞快朝她和古雨儿这爬来,那长尾巴掀起了阵阵浅滩水跡,还张开了那满是獠牙的大嘴巴,极其凶悍。 “啊!” 眼见那头土龙就要张嘴扑来,容素一把將古雨儿从身边给推开,然后按住心头的飞快跳动,强迫自己冷静地快速拿出了毒药,猛然朝迎面袭击而来的土龙洒出。 毒药撒在了土龙身上,那极具毒性的药物如同疯长的蔓藤一样,开始迅速將接触到土龙的皮甲慢慢溶解。 接著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嘶吼。 “吼!——!” 那头土龙不一会就奄奄一息地躺在了浅滩之上。 也许是因为这头土龙遭到了容素手上毒药的对付后而败下阵来,完全是激怒了周围的土龙。 一声声激烈又浩荡的吼叫声在整片滩涂迴荡。 “吼吼——!” “吼——!” 沈裴清看见此情此景,迅速做出了思考,皱起眉,严肃地说:“不好,它们这是在呼叫更多的同伴。” 听到了这话,大家都不免有了一丝慌乱。 容素看著手上已经用完的一瓶毒药,只剩下最后一瓶,抬眼看向不远处,那滩涂面上,慢慢浮现出一头一头的灰黑皮甲。 显然是它们的援军来了。 “我只有一瓶毒药了。沈裴清,你还有把握走出这片滩涂吗?”容素看著越来越多的土龙,心里已经有了一点慌神,將目光放在了沈裴清身上,也不知为何会问他,也许是他方才临危不惧的態度令她觉得能可靠的感觉。 沈裴清沉著脸,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神定在了一处看了一会,之后才认真且肃穆地说话。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它们之间拼出一条血路来,在东北方向,看见了吗?那里有一片荒林,距离我们的位置大概有五百丈远。只要坚持住,我们躲进了荒林里面,荒林里面杂草丛生且还有不少阻挡物,土龙视线低矮,我们只要躲进去就安全了。” 听明白之后,容素就握紧了手上的毒药,且也掏出了铜钱袋子,准备作为飞鏢使用。 “行!那我们就按照沈裴清的方法来!大家准备就绪,进入战斗吧!”她大声说著,而后又转而看向了一脸苍白害怕的古雨儿。 “雨儿,想不想活著?” 古雨儿颤抖著身体,看了眼容素,猛地点头。 “那你就给我打起精神来。不想被土龙给吃进肚子,就好好振作!”容素认真地对她说,將手上的毒药给了古雨儿。 古雨儿拿住了毒药瓶,手也还在抖动,愣了下:“那容姐姐你呢?” “我有千变鏢,毒药就给你和玉兰了。我们一定可以离开滩涂,顺利去到宣城的,我坚信著!”她用坚定的语气对古雨儿说。 古雨儿听了这话,望著容素眼神中的坚毅和决心,心里面的害怕似乎也慢慢平復了点,有被鼓舞到。 她握紧了药瓶,打起了精神,吸了吸鼻子,瞪大红彤彤的眼睛朝那些围堵他们的土龙看去,虽然还有点害怕,但她用足了勇气直视它们,並且朝它们大声喊出。 “你们这些丑陋的怪物!你们听著,你们敢靠近我,我就毒倒你们!” 见古雨儿没有再那么害怕,也振作起来了,容素才放心著拿出了铜钱,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夹著铜钱,再看向周围的怪物,眼神愈发坚定。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得很突然,那些土龙就好像发了怒火般,在某一刻有人在给它们发號施令了一样,全部开始行动。 面对十几头土龙的进攻,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吃力,但也不能不坚持著抵抗。 容素麵对两头土龙的袭击,她夹住了手上的铜钱,朝它们发力掷出,每回掷中了它们的皮甲,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威力一样,使得她不得不后退好几步才能躲开它们的攻击。 她本来可以用飞鏢,可是她又怕飞鏢用在了这群土龙身上了,之后就再找不回来了,那可都是特製的飞鏢。 千钧一髮之际,一头土龙就要扑来,她已经来不及多想,她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隨手拿物就可以攻击目標,只能用飞鏢了。 飞鏢在她手上倒是发出了一些威力,瞬间就击中了土龙,土龙一声哀嚎,不断在浅滩上甩头摆尾。 另一头土龙见自己的同伴被击中了,並没有生出后退之意,更是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更加凶猛朝她张嘴。 见状容素也眼神猛然变得凌厉起来,夹紧了手上的飞鏢,视线专注於土龙那张大嘴,以此为目標,盯准了时机,就在土龙已经快要离她只有三尺的距离的时候,瞬间就將手上的飞鏢掷向它。 飞鏢像离了弦的利箭,猛然射入了它的嘴巴之中。 又是一声惨烈的哀嚎,土龙简短的四肢在浅滩上拼命挣扎,掀起了一波波灰黑的水,之后一股鲜血从它的嘴巴里溢出,蔓延在灰黑水面上,它才渐渐停止了动作。 解决了这头土龙,容素就抬起头来,已经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那是一种打贏了敌人的畅快感和成就感,所以她立马就有了再接再厉的想法。 转身去看有人是否需要她的帮忙,见玉兰已经和古雨儿分开了,古雨儿手上有毒药,那些土龙都畏惧著毒药而不敢靠近。 可玉兰那就有点麻烦了,她就一直拿著石头去丟土龙来躲开攻击的。 见她要被两头土龙给包围住,容素就快速衝过去,同时拿出了飞鏢。 在一头土龙就要张嘴咬住玉兰的腿时,容素眼神一凛,飞鏢在手指间掷出,狠狠地扎入了土龙的嘴里,没一会土龙就在滩涂上挣扎著而失去了动作。 另一头看出了容素的厉害,就没太敢轻举妄动了,后退了两步只是一直盯著。 容素看向了玉兰,边留意著土龙的动作,边问:“你没事吧?” 玉兰似乎有点意外地看向她,然后摇了摇头,感激地开口:“谢谢容大夫。我没事。” “没事就好。你怎么有点脱离了队伍,快跟我回去。”容素发现玉兰的位置起码离他们队伍有了十来步的距离,已经有些偏离了。 “好。”玉兰轻声道,脸上好像有点抱歉。 她也没计较那么多,边警惕著土龙的行动,边走在前面,带著玉兰往他们队伍走去。 突然后背有一股推力,滩涂本就很难站稳,地面比较滑,一个没站稳,容素瞪大了眼睛,就往前面摔,且很恰巧的是,前面正好有一头土龙,它似乎也发现了她,正凶悍地张嘴朝她来。 109夜里的守护 这个季节虽然也会有一些草药是冬季生长,但也不多。 好不容易才和古雨儿找到一两种草药对治疗伤势有效的。 最后也费了不少力气和时间,才给他们三个受伤的人看伤包扎。 这时,已经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晚了,且温度也骤然慢慢下降。 到了夜里,肯定是会冷,林子又到处透风,这不得不担心一件事,他们这样衣裳单薄的,还有三个病患,就这样呆一晚,第二日一定会加重伤势。 想起被他们遗落在滩涂的马车,上面有他们之前备好的保暖衣物。 容素决定要回滩涂拿回来。 一听到她有这个决定,古云就不同意,担忧地说:“天色那么晚,四周都昏暗,看不清路,你如何能找到马车,且说不定到了夜里,藏著滩涂里边的土龙就更难对付了,不用去的,我们男子能撑得住。” 容素却不认为他们能撑得住,受了伤,若是再著凉,那可是会加重病情的。 “不是已经发现了如何对付土龙的办法了吗?就算遇到,我也不怕。” 见容素又是这般固执,古云想要劝说,可他又明白了一件事,容素下定决心的事情,谁也说服不了。 “那我陪你去。”古云突然站起来。 这话一出,容素微愣下,看了眼他肩头那,立马摇头:“不行,你受伤了。” 这时,沈裴清插话过来,淡声说:“我去。” 见这廝也来插一脚,容素顿时瞪了眼沈裴清:“你给我闭嘴,你也不能去,你也受伤了!” “那,那我...”石头刚说了没几个字,就被容素愤怒打断,她甚至叉著腰凶回去,眼神犀利冷肃。 “你也不行!” 这凶悍的表情,嚇得石头哆嗦了下,立马默默坐下。 朝他们三个大男人看了一圈,见他们都看过来,似乎都被她生气的表情嚇到了。 “你们几个都是病患,我是大夫,听我的!” 见古云要说话,她又猛然看向他,嚇得他一激灵,她瞪著眼肃声说:“別和我说你也是大夫,但是你现在就是一个受了伤的大夫!” 完全堵住了古云的话,他表情愣愣的,而后露出无奈且担心的眼神,还要说什么,容素直瞪眼道。 “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不用说,我也知道,但是你们要知道现在若是你们都受了寒,完全病倒了,那还有一半滩涂没有过呢,就靠我们剩下三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也过不去不是吗?” 其实这话说的没错,他们只是走了滩涂的一半路而已,剩下还有一半没走完。 顿时古云就沉默不语,因为没有话头可以反驳容素的了。 这时,玉兰突然开了口,看向容素,声音柔柔弱弱地问:“我和你一起去吧,容大夫。雨儿胆子小,我怕她会害怕。” 古雨儿本来想反驳,可是也没说错什么,只能委委屈屈地努了下嘴巴。 容素看了眼玉兰,没说什么,点了下头,就提上了之前古云用过的长剑,和玉兰一起前往滩涂找他们的马车。 在她们离开之后,石头就看向了沉默寡言的沈裴清,小声询问:“主子不劝一下容大夫吗?” 沈裴清低著头,视线没有焦点,不知看著哪里,听到石头的话,淡声说:“劝有用的话,古云的话,容素早就听进去了。而且她说的没错,我们几个男子如果再加重伤势,那么剩下的一半滩涂就难过了。” 这个道理,石头自然是懂,只不过他还是没忍住那份好奇心,追问:“那主子就不担心这个时候容大夫她们会遇到土龙吗?天那么黑了,其实很危险。” 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以容素那比顽石还要顽固的性格,说不定真遇上了土龙的埋伏,她还得拎著长剑来验证自己战胜土龙的诀窍。 为此,沈裴清没有直接回答石头的问题,瞥了一眼那边的古云,见古雨儿正和古云谈著话,他便转而小声安排石头。 石头一听,点了点头,起身朝古云那边走去。 在石头去了后,沈裴清就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黑暗。 那边,容素和玉兰两人並排前往滩涂。 幸亏她有隨身携带火摺子的习惯,所以身上还是能拿出火摺子来照亮道路。 点亮了火摺子,前面的路起码没有那么昏暗看不清。 火摺子的光辉之下,四周的树荫影子摇摇曳曳,像是黑夜里面的怪物,隨时会对人张牙舞爪,可怖又阴森。 容素和玉兰两人很快就要走出林子了,可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她们之间沉默得令人感觉到尷尬和陌生。 在快要完全走出林子,到滩涂的时候,容素突然开口,心里怀揣著对玉兰的一些疑惑。 “今日我救了你。” 玉兰似乎在走神,在听到了她的问话后,停顿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忙小声回:“谢谢容大夫,谢谢你救了我。” 她说出这件事不是为了听她感谢的,又继续说:“当我转身带你回去的时候,我感觉到后面有一股推力。就像是被人往前推。而当时前方恰好又有一头土龙在靠近。” 说著这些话的时候,容素的眼睛紧紧盯著玉兰的脸看,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透过黑暗,又在火光的折射下,玉兰的脸上倒映著树荫的影子,影影绰绰,瞧不太清楚,不过她明显可以感觉到在她说完这些事后,她似乎身上散发著一丝稍微凌厉的气息,虽然一闪而逝,但她有感受到。 “容大夫。抱歉,当时我太过於害怕了,本来是想要伸手拍一下你的,想要你走快一些,可哪知道你前面突然来了一头土龙,我被嚇得忘了动作,就推了你。对不起。若是你要骂我,就骂我吧。” 玉兰说著,就一脸愧疚地低下头,一副任她责骂怪罪的意思。 凝视著玉兰,容素不言不语,心里对她的这个回答没有很信任,可也没有说出话来再次质疑她,有些事先慢慢观察比较好,现在不適合马上质问,因为她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时情况那么凌乱,说不定她当真是因为害怕才会不小心推挪了她,可她真的那么害怕吗? 无论是在马车上,还是后面离开了马车来到滩涂和土龙对战,她似乎除了表现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外,没有任何害怕的跡象,相对她,古雨儿的害怕才是那么的真实。 还有一点,她手无寸铁,当时就拿著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就能在土龙的攻击下毫髮无损,这个人绝对没有表现那样简单。 玉兰低著头,一直没有听到容素的回话,著急地要表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慌忙开口,同时还要朝容素跪下。 “若是容大夫不信我,那我就给你跪下赎罪吧,我自知犯了错。就得认罚才是。” 见她当真是跪下来,容素皱起眉头,她最不喜欢別人动不动就跪地,如此没有自尊的样子,会让她回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算了,那件事就过去了。现在我们主要是拿御寒衣物。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说完,容素转身就走进了滩涂的里边去。 玉兰见容素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心里的紧张才慢慢褪去了,鬆了口气,连忙起身跟上。 她们两人离开之后不久,就有一道影子缓缓尾隨著,和她们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 虽然这是在夜里,视野也没有很清晰,不过容素的方向感还是可以的,走了大约一刻钟,终於是在不远处瞧见了马车的轮廓影子。 “终於找到了!” 而后她们两人还是保持著小心翼翼的动作靠近马车。 也不知道夜里的土龙还会不会潜伏在浅滩之中,所以她们必须动作小心才行,以免惊动了潜伏在附近的土龙。 虽然她们已经知道如何击退土龙的方法,但是能不直面土龙还是不要直面的好,毕竟夜里战斗起来,还是没有优势的。 当她们来到了马车之后,也没有发现有土龙的踪跡,才稍微安心些。 “玉兰你去把大家御寒的衣物都找一找,然后打包好,我去找一下治疗用的药瓶还有备用的草药。” 做好分工之后,她们两人就开始忙活起来。 又是一刻钟左右,就將所需要的东西都收拾打包好了。 容素看见玉兰也已经弄好东西之后,就问了句:“可以了吗?” 玉兰听到问话,连忙回答:“嗯,可以了!” “好,那我们就回去吧。”得到了回应,容素就点头,背上行囊,拿好长剑和火摺子,跳下了马车。 玉兰也紧隨其后。 两人再次靠著火摺子那零星火光往回走。 心里希望回去的路上,还是不要遇到土龙为好,不然她们身上背著东西,也不好应付土龙。 走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就连呼吸都有点紧张和忐忑。 就走了一半的滩涂地,容素忽而就感觉到了不远处有一道一闪而过的影子,嚇得她眼睛瞪大,呼吸紧促了些,以为是土龙,就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瞄准那边的方向。 然后她不敢特別大声地叫著:“难道是土龙吗?” 不过问出来之后,就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样问很傻,是土龙的话,那不会回答她啊。 有点尷尬地看了眼身旁的玉兰,见她神情没有露出嘲笑的表情,才连忙转回视线,装作没有在意的模样,紧紧盯著方才那个地方。 “容大夫,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玉兰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开始有些害怕,往她这边靠近了点。 听了她这话,容素不免也开始有点胡思乱想起来,握著剑柄的手似乎出了不少冷汗。 其实玉兰提到那种东西,她不应该害怕才是,毕竟她自己似乎也算是那种东西吧,不过是重生了一回罢了。 可是到了黑夜之后,加之今日遭遇了那么多事,心里的安全感在慢慢下降,所以会容易忘记自己不应该害怕的事情。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害怕,容素小声叱喝了下玉兰:“別自己嚇自己!哪有那种东西!” 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明白究竟有没有,这么说不过是找个藉口缓解一下害怕的感觉。 藏著暗处的沈裴清,瞧见她们两个女子的你一言我一语,还带著害怕的表情,虽然在一边看著觉得十分有趣,特別是看见容素那张清丽的小脸能流露出害怕的表情,就更加有意思了。 只不过感觉到周围开始变得寒冷,且滩涂那的確充满了不確定的危险,他也就不打算再藏起来,不然她可能还真是一步也不挪,傻不愣一直站在那等著『他』这个危险出来也不一定。 “你们两个,拿个御寒衣物都要像个老头一样慢吞吞的,我们都得冷死吧。” 沈裴清突然从暗处走出,语气带著些嘲讽之意,黑眸盯著她们看,也满是调笑。 在看见沈裴清之后,容素那乱想的脑子才停止下来,且又是看见他之后,心里的害怕立马就转为愤怒。 “你有病吧!不是叫你待在林子里吗?干嘛跟著我们?还在著装神扮鬼的,嚇唬我们有意思吗?” 若是放在平日里,沈裴清一定会回答有意思,可现在这个时候明显不太合適。 “我这么个男子就这样装作无事一样等著你们女子给我们去危险的地方拿东西,我可没有那么没有君子风气。” 呵,君子风气,平日里也不见得你多有君子风气。 容素在心里吐槽了句,可现在不適合和他吵,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没有搭理沈裴清,对玉兰说了句:“走,快点回去。” 玉兰也不好插话他们之间,现在听到了容素的话后,就连连点头跟上容素的步伐。 看出容素没搭理自己,沈裴清也没有在意,隨后也追上。 可在容素刚要转身,她突然视线一晃,就瞧见了沈裴清脚边有一片灰灰暗暗的影子,隨后她猛地睁大眼睛。 只见有一头土龙突然张口袭击还没有发觉的沈裴清,见状,容素二话不说就拎著长剑衝过去,在沈裴清惊嚇的眼神中,她瞄准了土龙的鼻头击去。 土龙一声吃痛的嗷嗷叫之后,就慌忙逃窜,潜入滩涂里,游走了。 见击退了土龙,容素才鬆了口气。 可刚安心下来,沈裴清就突然生气朝她发起火来:“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沈裴清莫名其妙地朝自己发怒,容素不是善茬,更不是任人骂的软包子,瞪著眼回:“你才不要命才是!干嘛跟著我们,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你的腿方才就得没了!” 顿时,一股怒火在他们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玉兰看著他们如此,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开口劝说。 110高热的呢喃 吵归吵,他们还是先选择了回去再说。 只不过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气氛诡异极了,且冷到了冰点。 等回到了大伙歇息的地方,容素冷著脸,默默地去找出药瓶分给了古雨儿和石头。 “这些药是治疗伤势的好药,你们快些拿去给受伤严重的人用吧。玉兰,把他们的衣物都分一分。” 说完这些,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回话,容素就独自一个人拎著自己的东西到一边去捣弄。 大家明显都能感觉到容素似乎在生气,不了解內情的人都一头雾水。 古雨儿转了转眼睛,就去找了玉兰:“玉兰姐姐,你们去拿个御寒衣物,怎么容姐姐就生气了?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玉兰边拿出了药瓶和小瓷碗,边回古雨儿的话:“就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刚好碰著了沈公子,才知道沈公子在暗中保护我们,之后遇到很险的事情,就是有一头土龙要袭击沈公子,容大夫看见了帮沈公子击退了,但沈公子就突然对容大夫发火了,容大夫好像也生气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古雨儿看了眼容素侧对著大家,脸色很难看,再转头朝沈裴清那边看了看,瞧见沈裴清的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显然两人都在闹彆扭,互相生气,明白了这一点,古雨儿勾起了嘴角,那现在岂不是兄长上场的好时候? 那边石头瞧见自家主子回来了,却也注意到他脸上那黑沉沉的脸色,看上去十分不好。 连忙就从古云这边过去,一走过去就小声询问:“主子。是在滩涂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一提起这个,沈裴清的脸色就愈加不好,更黑沉了些,绷著脸不说话。 见沈裴清不说,石头心里边其实也有点好奇,眼睛朝容素那边看了看,看到容素独自一个人待在一处,再看回沈裴清,明显感觉两人似乎都在生气。 石头是比较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格,主子很少真的会动怒,一般动怒都会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话都不爱说,就好比现在这样,他是真的怒了。 可作为下属,也不会追问,石头只能纳闷地在心里面揣测,不过还是先去给沈裴清先上伤药。 沈裴清冷著脸,低头没有聚焦一处的发愣著,心里面那股恼火其实在一点点减弱。 说实话,他会这样莫名其妙的生气,完全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好地处理掉对容素的感情,可是不知为何在看见她不顾危险地救自己,那种藏在心底的情感瞬间就跃动起来。 怎么也按捺不住,甚至在想到若是她会因为自己而受伤的话,他会有多么自责,多么內疚和难过。 这种心情是无法言语,也没有办法磨灭掉的。 视线悄悄地,似有若无地朝容素那边划过,然后又迅速收回。 他在生气什么,垂下眼眸,眸底迷茫了一瞬,渐渐又明朗,他在气容素明明应该是一个討厌麻烦又爱惜性命的聪明人,她又那么不待见自己,凭什么要不顾安危救自己。 內心一边是在纠结著她是因为交易而为之,另一边却是在纠结著那一丁点希冀,她也许对自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各种想法就像是麻团一般在脑中缠绕不休,直到他心中的怒火减退,只不过脑袋似乎因为想得太多,开始有点眩晕感,而后在昏暗的视野里,看到了周围的画面在变得扭曲,变得模糊起来。 正给沈裴清上著伤药,石头突然就留意到沈裴清的不对劲,见他一直在甩头,见状关切询问:“主子,你怎么了?” 听到石头的问话,沈裴清装作著没事人,淡声说:“没事。你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主子都发话了,石头也不好多说什么,给沈裴清做好最后的包扎,他就去到一边休息。 夜深人静,大家都围著中间升起的火堆,裹著取回来的衣物取暖,希望可以平静地度过这个充满不安的夜晚。 容素缓缓睁开眼睛,睡不著,心里面自然还是存著气,所以怎么也睡不著,索性就不睡,起身继续去摆弄自己拿回来的草药,研磨製作毒药。 或许明日继续渡滩涂的时候,对付土龙还能作为备用。 只有在专注做药的时候,心里面才会平静一些,脑袋也不会乱想,不会因为某些情绪所困扰。 正做得认真,身边感觉到有人靠近,便停下来,转眼看过去,没想到会是古云。 “怎么还不休息?”古云先她一步开了口,关心地问,然后他就在她身边坐下来了。 她將视线转回到草药罐子里,动作再继续,缓声说话:“你受了伤,不应该好好休息吗?” 听见容素並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古云沉默了半晌,看见她不断捣弄手里的药罐便又开口:“听羽儿说,你和沈兄吵架了。虽然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在滩涂那处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我希望你可以找我诉说,我不想看到你因为不开心而不休息。这样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一阵冷风从林荫间吹过,吹动了不少林木上的残枝片叶,发出唰唰的声响。 容素没有说话好一会,才停下来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向古云,看见他的確真的很担心自己,抓著罐子的手蜷缩了下,才缓声说。 “古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担心我这么个没有受伤的人,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你的受伤还挺严重的,快去休息吧,我没事。只是睡不著而已。” 她还是不愿和自己说,古云心中流转著淡淡的难过和失落,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依旧不信任自己。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坚定著自己以往的想法,没关係,慢慢来,她总有一天会对自己敞开心扉。 “好。那你弄完了就去休息吧,夜已经很深了。” “嗯。我知道。” 古云又看了眼容素,见她继续捣弄药罐,便沉默地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透过昏暗的火光,视线一直关注著那边的容素,看著她弄东西的身影,迷糊间才睡著。 在容素弄好了两瓶毒药后,她就放下来,心情似乎也畅快不少,抬起双手,伸了伸懒腰。 又握著拳头,用手轻轻敲著后背和后腰处,舒缓了下劳累感。 打算回去接著休息了,可一起身,她在安静的夜里就听到了一些短促又透著痛苦的哼闷声。 皱起了眉头,转身去看,是谁不舒服了吗? 朝大家扫视了一圈,最后將目光定格在了沈裴清身上。 沈裴清就靠著一棵树荫,双手抱著胸,闭著眼,但脸色露出了十分难受的表情,在火光摇曳折射下,显得他脸上似乎有些许微红。 见状,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到了他面前,蹲下,伸出手,用手背碰了下他的脸。 好烫! 感觉到手背像是被火炽烤一般滚烫,容素意识到沈裴清这时发高热了。 为了不吵醒大家,她就选择伸手抓住沈裴清的肩膀,轻轻摇晃了几下,小声叫唤他。 “喂,沈裴清。醒醒,沈裴清,醒醒。” 可是怎么叫他,他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跡象,还是闭著眼,满脸的难受之色。 见此,容素转身去翻找著行李,翻找了好半晌,都没有找到退高热的药。 耳边是沈裴清不断急促又难受的沉闷声。 心里有了一点小焦急,又想了下,容素打算先去给他弄点冷水来退热再说。 这里有水的地方,只有在滩涂那块地方,也顾不了那么多,急忙往滩涂那边去。 急忙火燎地去到了滩涂,那里寂静无人,偶尔听到几声低低的吼叫,令人听了发颤。 容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迅速地拿出了手帕,靠近浅滩边,去打湿手帕。 正打湿著手帕,忽而她瞧见到在不远处,有一道浮在水面的黑色影子。 立马就联想到了土龙,她嚇得心臟都跳快了几下,连忙將手缩回来,可一想到正在发高热的沈裴清,她还是壮著胆子继续打湿手帕。 心里默念,不用怕,土龙害怕打鼻头,若是敢靠过来她就打它鼻头就好。 幸亏土龙一直没有动作,也许是入眠了,容素鬆了口气,连忙將弄湿的手帕收回,然后又起身急忙赶回去。 將冰凉的手帕放在了沈裴清的额头还有手腕各处。 等到手帕的温度变高了,她又继续循环往復地在滩涂和这里来回跑了好几趟。 直到她用手背触摸到沈裴清的额头没有那么滚烫之后,她才鬆懈下来。 一个受伤的人,若再是感染风寒和高热,那就真的是会死。 她这般想著,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藉口来帮沈裴清而已,至於心里真正怎么想,容素自己也无法清楚。 忽而听到了沈裴清迷迷糊糊间呢喃了句:“水...我想...喝水...” 听到了他的话,容素就回神过来,转身就去拿水袋子,打开了塞子,递过去给他,可他还在昏睡,不可能自己喝水,懊恼之际,又听见他一直声音嘶哑地呢喃要喝水。 无奈之下,容素只能伸出手扶住他的脑袋,握住了水袋子,往他嘴巴上贴。 心里不忿幽怨著,沈裴清,本姑娘第一回这么好地对一个人,以后若是你还那么不识好歹,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这样在心里面怨懟著沈裴清,容素才好受点,见他碰到水就懂得自己吞咽,她也就放心了点。 他喝了水,也没有再吵著喝水,容素就放下水袋子,扶好他,让他继续靠著树荫。 又给他把了脉象,確认不会有什么事情,容素打算起身回去休息,一晚上那么多事情,她够累了,现在直打哈欠。 正要起身,她的手就被人给拉住,嚇得她一惊,转头看去,可沈裴清还是在昏睡状態,並没有转醒。 见他没有醒,容素被吊起来的心就稍稍放下,用手拍了拍胸口,嚇到她,以为这廝醒了。 若是被他看见是自己在帮他,肯定就要以此事嘲笑她了,明明他们之前还在吵架,转过头她还来帮他,那岂不是很丟脸,她才不要被这廝发现! 想著,她就伸手去拎起沈裴清的手,要从他的手里拿出自己的手。 正动了下,她却听到了沈裴清迷糊之间,小声地囈语了几句。 声音有点小,听不太真切,容素想了想,就凑近了点。 “疯丫头...” 就单单听这三个字,容素顿时就恼火冲天,瞪著眼,盯著他那张现在虚弱又显清冷的俊脸,真想在这张脸上印一个手掌印! 火苗眼看就烧到她心口,都恨不得现在就有所行动,手也蠢蠢欲动。 但下一秒,他后面的话就让她的心头火被水给泼灭了。 “...千万要活著...好好活著...” 听到了这些话,容素垂下眼,凝视著沈裴清好一会,心底一片复杂,不是滋味,也不知是何滋味。 最后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休息,明明身体很累很累,却怎么也睡不著,到底还是辗转难眠。 翌日清早。 沈裴清只觉得浑身上下很是轻鬆,便觉得困惑,明明昨夜还浑身难受,甚至有种被火灼烧的痛苦。 扭动了几下肩头,轻快不少,带著不解,他去问了石头:“昨夜是你?” 石头突然被问,一脸懵:“啊?主子,什么?” 见石头露出了这番表情,沈裴清更是疑惑,朝其他人看了一圈,最后定在了古云和容素身上。 恰巧视线和容素的目光相撞,容素却冷冷地看了眼他,就移开了视线。 见此,沈裴清就將是容素帮他退热的可能性给排除了,转而將目標投到了古云那,认为是古云帮自己退热的。 便走过去,对古云说:“谢谢了,古兄。” 古云正低头收拾东西,突然就听到沈裴清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谢谢,弄得他愣了下,而后他以为沈裴清知道了自己昨夜里去找容素帮他缓解他们之间关係的事。 想了想,古云淡笑道:“朋友之间,小事。” 见古云这么说,沈裴清就確定是古云了,郑重地点头,又说了句谢谢。 转身那一瞬,他忽而脑袋里闪过了一个画面,那就是昨夜他好像还抓了下那人的手。 这个意识令他直接愣住,顿觉窘迫和懊恼,怎么回事?他竟然把古云当做容素了吗?他是不是被高热给弄傻了不成? 在某人一直懊恼之际,容素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渡过滩涂剩下的一半路。 111揭榜 鑑於他们这些人里,有三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可他们手上用於治疗伤势的伤药也不多,且如今天气寒冷,草药不好找。 所以他们决定一鼓作气,用对付土龙的方法,儘快渡过滩涂。 他们再次来到了滩涂附近,朝西北方向看去。 容素看了一圈滩涂不远处,那里似乎还潜伏著几头土龙。 它们就像是这片滩涂的土匪一般,对著每一个想要渡过滩涂的百姓耀武扬威。 此情此景,容素是有心而发的,浅声开口:“等去到了宣城,我想要写信给阿库,要让他想办法找人来解决这片滩涂的土龙。不然附近几个镇子的百姓都很难做买卖。” 听到了容素的这番话,沈裴清有几分诧异看了看她,並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看她的时候,觉得她似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段日子里,她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她已经完全和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只谈交易和益处,冷血的不像是人的容素不一样了。 “若是那些镇子的百姓知道阿素你为他们那般著想,他们一定会很感谢你的。”古云对於容素能够说出这番话,也是真心替她感到高兴。 容素不求別人的感激和谢意,只是想要这么做而已,还有就是这些土龙不解决,之后他们要回去也还是要解决的,还不如先找人来解决了再说。 隨后,他们就开始打起精神过滩涂。 因为他们已经了解到了土龙害怕什么,知道只要攻击它们的鼻头,它们就会害怕得逃跑,所以才半天左右,他们就很顺利地离开了这片滩涂。 他们都鬆了口气,再朝身后看去,只剩下最后的一片小山谷,只要穿过去,就能见到宣城的城门了。 之后的路程上,除了偶尔碰见一两头猛兽,在石头的武功下,並没有成为阻碍。 不到一日,他们终於看到了宣城的影子。 整座城池由山和河水从左右两边包围,左边的山脉延绵不绝,右边是一大片宽阔的河水面,据说这片河水是通往辽阔的大海。 在看守城兵把控查看了他们的行装之后,容素拿出了进城的通关令,他们便顺利进到了宣城。 进了宣城,才发现似乎比起先前在滩涂那一块地方要暖和不少。 虽然还有些冷风,但看到街道小巷的地面上积雪並不多。 整座宣城是东洲的最重要的要塞之一,而东洲皇帝也重点拿宣城作为各洲通商做买卖的重要贸易城州。 因此,这里人来人往,可以说比起已经很繁华的矿城和寧城,这里是那里的两倍之多。 甚至可以看见来自不同洲国的人来到这里行商做生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著一种喜悦的满足感。 找客栈的路上,容素就看了一路,心里面也有所感触,若是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就好了,只是单纯来这里做买卖做生意。 颇多感慨,却也只能是感慨,在找到了客栈之后,他们便各自先去休息整顿一下,等到休息完毕再商议接下来的下一步。 —— 晋安王府 一间华丽且充盈著贵气感的厢房中,满屋子的珍贵稀有摆件,中间摆放著一座正在香气繚绕的香炉,香炉的炉体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奇鸟异兽,通体用金子打造,在窗外的日光折射下金光灿灿,精美且华贵逼人。 搁在小厅和內室的中央放置著一座用琉璃打造而成的半透屏风,屏风之上雕刻著一头翱翔於天际的红色凤凰,张开著庞大的羽翼,正神气十足地昂首飞翔。 这时厢房的门外响起了一道轻声的呼叫。 “主子。” 容莹心躺在用上好又华美的丝绸褥被之上,娃娃脸的面容透著几分慵懒的表情,声音淡淡而出。 “让人进来。” 门被打开,一个人影从外边走进,然后就朝屏风跪下。 容莹心从床榻上起来,就有侍女连忙端著水盆进去,供容莹心洗漱。 她边洗漱,边状似不在意地询问:“如何?” 跪在外边的人,低著头,一副顺从的样子,恭敬地回:“容素等人已经来到了宣城。” 听到了这话,正洗著手,容莹心停了下,然后眼底划过了一丝不屑的冷笑,拿起了一边的手帕擦拭乾净手后,丟进了已经有点凉的水盆里边。 语气带著一分怒意,朝侍女笑著责骂起来:“水都凉透了。你是要让我著凉是吗?” 嚇得侍女端著水盆当即就跪下来,战战巍巍地直摇头求饶恕。 “主子,不是的,奴婢这就是去给主子换温水来!求主子饶了我吧!” 容莹心掀了眼皮,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著跪在她面前的侍女,望著她畏惧自己的表情,心情有那么一瞬畅快了点,而后语气轻飘飘地叫来了人。 “来人,好好教她规矩。” 侍女一听到这话,嚇得脸色已经由惨白变成了苍白,但手上依旧不敢鬆开水盆,哭喊著求饶。 已经有人进来將侍女拖出去,那侍女的求饶声音还在继续,可过了没一会,已经再也听不见。 而后,容莹心赤足踩著地面上的软绵毯子,走到了一旁的太妃椅上侧躺下,了无兴趣地看向了还在跪著的人。 “玉。你说,容素她究竟来这里干嘛呢?” 那人还低著头,从没有抬起来过,容莹心问什么便回答什么。 “她来此地为了找草药医治沈裴清。” “沈裴清?” 容莹心眯了眯眼睛,在使劲想著,突然系统弹出了提示,忽而才想起这么个人。 哦,原来是男二啊。 为了一个男二,容素这个女主竟然这么费心费力,还真是有意思。 “若是我没记错,沈裴清乃北洲的前太子,且还在被通缉著呢?”她玩弄著手指,勾了勾嘴角。 “是的。” 容莹心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险笑意,上半身稍微往前倾了下,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这样吧,我还想和北洲现太子的关係拉近一点呢,既然北洲现太子需要通缉这么个罪犯,那么我们就该送他这么个好消息才对。不是吗?” “主子说的是。” 很满意那人的回答,容莹心笑了笑,坐正了身子,又摆弄了裙摆。 “你回去吧。继续帮我好好看著容素。” “是的。主子。” 那人一回完之后,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厢房之中。 容莹心眼神凝著一层诡笑的暗芒,勾唇轻嘆:“女主放弃了男主,转而投奔到男二的怀抱,这么个小说故事,好像还挺有意思的。你说对吧,系统。” 面前弹出的一个虚框,伴隨著稍微带著一点情感色彩的机械回音。 {请宿主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在无相关的事情上,只要儘快完成任务,你才能加快脚步夺取到女主的光环} 每回和系统聊这个,系统回话却总是催促她完成那些个没完没了的任务。 容莹心脸上覆上了一层冷色,但一想到能给容素一些闹心的事情,她瞬间又有点心情愉悦了。 即便现在杀不了女主,可能给点麻烦事给她,也是不错的。 玩弄著手指,心情良好地哼著歌儿。 將消息送给沈枫宇的话,男主会不会就会对她有那么些许好感呢? 容莹心一想到沈枫宇那张俊俏又泛著不羈的面容,就很难压抑住蓬勃的心跳,笑容愈发加深。 —— “这里的天气真不错啊。都快十二月末了,可这儿的晌午偶尔还有些许暖暖的日光。好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古雨儿雀跃地趴在窗边,伸出手在日光底下,开心地说。 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而看向了一旁正在看书的容素,问道:“容姐姐,要给沈大哥找的草药在哪啊?难找吗?” 听古雨儿提到这个,容素就想起了雪七草的事,將书翻页,而后才开口。 “我已经传书给阿库,让他找人去打探了。应该不日就会有消息。” “哦。”古雨儿听著这话,又看了看容素,轻声应了下,隨后又好奇问,“阿库一个人管著百条门,还带著两个小孩,容姐姐就能放心著由他来吗?” 正翻页,容素就停了下,昨日他们来到了客栈后,她就立即呼唤了飞鸽,传书给阿库询问他那边的情况。 那只飞鸽是阿库专门训练过的,所以不用担心它找不到路。 这么多日离开了矿城,说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每回都会在想自己那么著急创立了百条门,可最后还没有管理过,就直接交给了阿库,这件事自己做的其实是很不厚道。 她也问过阿库的想法,但阿库却没有一点怨言,甚至还很积极主动地承担一切。 就这一点,她很满意,同时也有些惭愧。 “你问这个做什么呢?”容素没有打算回答古雨儿的话,毕竟这件事到底还是自己的事,不想和別人分说。 见容素不回答,古雨儿努了下嘴,双手托著腮,嘟嘟囔囔道:“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对了,容姐姐,晋安王收义女,大办宴席,还宴请了全城百姓,包括了来自各洲来此做买卖的商行。你说我们能去吗?” 听到这个,容素心里面有了盘算,昨日他们也是在大堂用膳的时候,偶尔听到有人谈论这件事,所以针对这件事,她传信给阿库的时候,也顺道求助了严良。 严良作为各洲矿石供应大城的主人,一定在各洲有自己的人,说不定会给她一个好建议。 那晋安王宴请了全城百姓和商行,但他们不是商行,自然就不在晋安王宴请的客人之中。 那就没有办法去参宴,可是在她看来,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参宴才行,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见容莹心。 因为她怀疑晋安王收的义女就是容莹心! “好了。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一点草药书。”容素见古雨儿这般无所事事的样子,为了避免她再次问问题,只好化身语重心长的长辈劝说她。 一听到催学习的话,古雨儿就开始装聋作哑,一脸表现很忙的样子,连忙起身往外走。 “啊,什么?我记起来了,我是有事要去忙的,我先去忙啦!” 看古雨儿溜得十分快,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容素看著,无奈地摇头。 没有人陪著的时候,厢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很多。 可是这种安静,又令容素似乎多了一丝不习惯,她忽而一愣,觉得自己竟然有这种想法,不由皱眉,抬起头,看向了窗外,陷入了沉思。 到了第二日,容素打算外出去购置点草药,准备做多几种毒药和解药,等之后去驛站寄给阿库,之前阿库就说过阿纳安在研究草药製药方面有很大的天赋,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多一个製作毒药的渠道。 毒药这种充满危险和机会的东西,或许在这个纷乱的世道,可以给他们门派多一份立足之地,和自保的能力。 正路过一处拐角处,瞧见有不少人围在了公示板前。 本不打算看閒事,却听到了有人在討论晋安王府。 脚步停下来,她就走过去看了一眼。 认真一看,竟然是晋安王府在贴告示要找一个能够治病的大夫,无论是江湖名医还是身怀医术的大夫,只要能够医治好郡主,就会有赏金三千两。 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会引来不少人围观。 容素看到这个告示,二话不说就去揭榜了。 顿时就引来了两个城兵,他们走过来,满脸严肃且凶悍:“你在做什么?你不知道这是王府告示吗?乱揭榜可是要入狱判罪的!” 容素丝毫不惧,理直气壮地看著他们:“我是大夫,我可以给郡主治病。” 两个城兵一听,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其中一人看著她,肃穆著面容:“那就请你隨我们来。” 而后容素就跟著他们城兵来到了晋安王府门前,其中一城兵进入了晋安王府,应该是去稟告。 容素紧紧握住双手,心里不免有几分紧张和激动,就要见到容莹心了,看到她,她应该怎么面对她呢? 这个问题其实縈绕在她心里许久,当然恨意从未褪去过。 可当那城兵从晋安王府里出来后,请她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开始反思自己。 她是不是有点太衝动了,现在的自己就算要杀容莹心,也还不是她的对手,她也做不到杀了作为晋安王义女的容莹心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顿时,容素脑子有点乱,可都已经进到了晋安王府了,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被带到了一处偏堂室內,侍从请她坐下,要她稍等片刻。 在她万般思绪地思索著各种面对容莹心的场面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来请她去见郡主了。 112碰面 穿过了漫长的游廊,就如同走过了很长的心路,容素如今说不出是什么感受,直接要面见仇人的感觉,仿佛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在心头蔓延。 直到踏进了一间高贵雅气的厢房,闻著浓郁的紫檀香味,她的心跳声在快速跳动,心头的恨意也在翻滚。 隔著一座精致的屏风,可以隱约瞧见里面人的影子。 容素知道里面的那个人有可能就是容莹心! 眼底踊跃的仇恨,像极了眼睛充血的感觉,在炽烤著她的双目和內心。 “民女容素参见郡主殿下。” 可迟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容素的內心在被火煎熬著,袖子底下一直紧紧攥著手指,在思考著要不要现在就用毒杀了屏风后面的人。 在屏风后面的容莹心,一直透过屏风凝视著容素,就像是在看一只拼命挣扎的蚂蚁一样,用可怜又傲气的目光看著她。 女主?呵呵,不过如此而已,是女主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地对她俯首称臣。 在她面前还不是只能卑躬屈膝,容莹心心里面说不出的畅快,果然只有见了容素,看到她过得不好,过得悲惨,她才能心情变好,才能缓解一下从沈枫宇那边得到的不爽。 容莹心眸底泛起了一抹冷冷的嫉恨之色,凭什么那么好的男主会是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主的?凭什么不能是她的! 真想现在就杀了容素! 可容莹心这个念头一出,就收到了系统的警告。 {宿主再对女主起杀心,你就会被扣积分} 看到系统的警告,容莹心才稍微收起了杀心,但也抹不掉对系统的不悦和埋怨,若不是容素身上的女主光环还在,她一定现在就杀了她! 拥有同样想法的容素,一直低著头等对方开口,心里面多么焦急,她是起了杀心,可她也还在確认对方究竟是不是容莹心。 在容素起了些许杀意的时候,容莹心感受到了一点,虽然稍纵即逝,她还是感觉到一些。 她看著屏风后的人,瞬间起了困惑,容素现在不知道她就是容莹心,为何会有杀意? 不对,就是知道了,也不应该是杀意,她都还没有对她做过什么特別过分的事。 忽而想起了一件事,难道她知道了刘大娘做的事是她指示的了? 回想到刘大娘那个废物,容莹心就满心的不悦,竟然没有成功將容素卖出去,当真是废物,还自己烧死自己了。 一直等不到郡主说话,容素內心真的很急切,有些没忍住,就要开口,不过还没完全张嘴,对方已经发话了。 “你就是容素大夫吗?” 在听到对方说话后,容素內心中的恨意消退了,因为这道声音不是容莹心的声音。 “是的,盈儿郡主。我是容素。” “他们告诉我,来了一位女大夫,且还是一个相貌娇美的,我还不信,虽然我还没有看见你的脸,可是听声音,准是一个美人。”容莹心笑著说,可眼神带著几分幽深。 容素在確定了不是容莹心之后,也就不再表露任何情绪,语气浅淡回话。 “谢郡主夸奖。郡主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为你先把脉,好开药。” 见容素一副兴致平淡的样子,那股隱若的恨意早就没有了,容莹心半眯著眼眸,心里存疑,难不成是自己感觉错了? “好,那就有劳容大夫就隔著帘帐诊脉吧。”容莹心话音落下,就有侍女上前为她放下了帘帐,放好之后,才请容素进来。 容素盯著帘帐看,看见从帘帐里深处了一只玉白色的手,细腻纤美,本心里面还是有点不確定,现在看到对方的手,她就真正確信了。 此人不是容莹心。 容莹心早些年在她家的时候,一直都帮著阿娘干活,和她一样,双手都带有些许茧子。 即便如今贵为天凤女,养尊处优,那些茧子的印跡保养得再好也不会那么容易消失。 给盈儿把完脉,確诊不过是身体有点忧思过度,且积食不消。 將她的症状都告知了对方后,又给对方开了药方,简单宽慰了几句,容素就提离去了。 容莹心没有阻止容素的离开,还让人送她离去。 在容素离开之后,容莹心心中的疑惑不断放大:“为何她丝毫不怀疑我?明明前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 房中无人回答她,就在这时,眼前弹出了系统的屏框。 {请宿主不要再试图挑衅女主} 看到这句话,容莹心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盯著系统看:“是你的手笔?” {我在你身上开了声音和皮肤bug,才能避免女主怀疑你} 容莹心拧了下眉,不过瞬间就笑了,伸出手掀开了帘帐,勾唇问:“挑衅了又如何?如今的容素不过就是一只隨意碾压的蚂蚁,我一只手指就能碾死她,若不是你阻止,她早就死了千百回。” 系统沉默了半晌,觉得容莹心太小看女主的能力,只能用心规劝。 {请宿主不要低看女主,如今你的实力还不足,且势力也还未稳定和发展,你和女主硬碰硬,只会得不偿失} 完全不將系统的话放在眼里,只因为容莹心见过容素那狼狈且低微顺从的模样后,就更加没有把容素放在眼里,也不觉得她会是一个威胁。 容莹心换了个姿势,翘起了二郎腿,不屑又自傲地笑了。 “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我现在可是天凤女,过不久我又是东洲晋安王的义女,现在他们都叫我郡主。等我拿到军事布防图,我回去后,说不定我就能拥有大军了。她容素有什么?別以为开一家小医馆,和一群脏乱没规矩的江湖人勾搭在一起就算培养势力?” 她对容素所做的一切满是睥睨。 “一个做生意运鏢的虎头门,还收了一个被江湖追杀的人建立一个满是仇人的门派,还扬言要给人报仇,呵呵。这些一点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东西,能有什么威胁?” 容莹心的自大自满,在系统看来,觉得很危险,当初它选择她一方面看重她那满是野心和欲望的灵魂,另一方面她的灵魂对这个世界的女主有一部分制约作用。 可是它不太满意容莹心轻敌的態度,她总是不听它的劝说。 {別忘记,女主拥有一个阅读器} 提起阅读器,容莹心是有那么一瞬间严肃,不过又放肆地轻视起来:“怎么?难道是你怕了不成?当初可是你和我说过,那个什么所谓阅读器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系统一阵简短的默然。 {没错,那阅读器不会是我的对手,但我还是那句话,请宿主打起精神来,做好所有任务,积累积分升级,之后才能拥有对付女主,夺取光环的能力} 这些话已经看太多了,容莹心已经不想再看,又是嫌弃又是敷衍著说:“知道了,能不能少囉嗦,你真是烦!” 系统无话可说,有些事是你不听,那若是日后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它来擦屁股,也不知为何要绑定这样的宿主,不听劝,早晚吃大亏。 —— 离开晋安王府,容素回到了客栈之后,心里不免有些无法诉说的不甘。 为何那人不是容莹心,容莹心现在究竟在哪里? 她又要如何才找到她,找到此人报仇。 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也没有人可以帮她找到答案,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这时,厢房门被敲响,传来了小二的呼喊声。 “容姑娘,驛站有人来找你了。” 一听,她就知道是阿库已经將她的信传达给了严良,所以应该是严良通过驛站来信给她。 “好,我这就去。” 刚准备离开,窗边就听到翅膀的煽动声响,一转头,就看到一只通体白色的小鸽子佇立在窗欞上,正耷拉著脑袋,用它那双灵动又可爱的眼睛盯著她看。 容素走了过去,伸出手,小鸽子就像是有灵性,懂得认人一般,乖巧地跳到了她的手心上,甚至还转了个身子,露出了左脚给她看。 她看到这一幕,不由忍俊不禁,然后看见它左脚那里正绑著一封信,便將信给拿下来。 而后她又动作小心地將小鸽子放在桌上,去向小二要了个馒头,掰碎之后放在一个小茶杯里面,推到小鸽子面前。 小鸽子扭动了下脑袋,在看到了馒头碎后,似乎眼睛一闪一闪,有雀跃闪过,就低下头去啄馒头碎块,快快乐乐地吃起来。 之后容素又去了客栈大堂,见了驛站的人,果真是收到严良的信笺。 回到厢房,分別都看了严良和阿库的信。 严良知道她想要去参加晋安王的宴会,就给她推荐了一个好友。 这位好友据说就是在宣城做玉石买卖的,叫做钱章,此人在宣城有一定的名號,大概是会收到晋安王的请帖,他已经去信给钱章,之后有消息就会让钱章来寻她。 容素看完后,其实也不著急了,因为她已经確定晋安王府的盈儿郡主並不是容莹心,只不过去参宴是一定的。 既然阅读器给出的信息是容莹心是为了东洲的军事布防图,而军事布防图就在晋安王府內,她只要先一步找到布防图,来一个守株待兔,就一定能等到容莹心露面。 想了下,她就又回了一封感谢信笺,给了一点银子交给店小二,麻烦他替她送去驛站,送回矿城给严良。 接下来,她才看阿库的信。 在信里,阿库说了一些关於最近百条门有条不紊地运转著,表示虽然江湖上还有不少人在传百条门的流言蜚语,不过在周地的帮助下,他们多少还有些顾忌,不敢过於明目张胆地去闹百条门。 当然那些人也找不到百条门的位置,而阿库做百解堂和万密堂的买卖,都是通过周地的一些渠道。 对此,容素觉得也应该写一份信给周地来表示她对他的谢意。 然后阿库还说了点关於阿索依和阿纳安的事,表示他们姐弟两人都学习得很不错,不出半年就可以独当一面,以及还有之前她让他调查的雪七草有了一点眉目。 阿库给她的消息是,雪七草似乎在一个叫做弯月村的沿海渔村附近出现过。 而弯月村的位置,阿库也调查出来,就在宣城不远,只需三日两夜就能达到。 知道了雪七草的消息后,容素又寻思了一会,晋安王的宴会是差不多在一个月后,她可以先去找雪七草,等到拿回了雪七草,再考虑拿布防图的事。 可转念一想,万一容莹心在这段时间里先她一步得到了布防图呢? 这种可能性是有可能存在的。 又回想起晋安王府的布局,先前进去晋安王府里面,虽然晋安王府很大,没有机会窥得全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里面的安防森严,对於布防图这种如此机密的东西,想来晋安王定是藏得深,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拿到。 她之前还在矿城耽搁了將近一个月的时间,也没见收到阅读器提醒容莹心得到布防图,说不定她也在烦著这件事。 想明白之后,容素也就没有那么焦虑,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盘算接下来的每一步。 容素想得没错,容莹心的確在为拿取布防图而烦恼至极。 且也对晋安王此人感到厌烦,但也迫不得已要应付他。 就像如今,此人就坐在容莹心对面,正用严肃的目光盯著她看,质问她:“盈儿,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身体不舒服,你可以叫人去请御医。为何要让一个江湖大夫来给你看诊?” 如此的质问口吻,容莹心只觉得烦躁,根本无视了晋安王的关心,她想快些探寻出布防图的踪跡,然后完成任务离开,回到专属於她势力的中都。 “义父。女儿知道若是叫来了御医,那御医定是会將我的病情告知您,我不想让您担心我。”容莹心摆出了一副好女儿的姿態,委屈地低头,心里却满是噁心。 晋安王本来还挺生气,可一听到容莹心是为了自己,顿时就没有那么生气,语气就软下来:“好了。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还是看御医比较好,等会我会让御医给你看看的。” 晋安王是个说话说一不二又控制欲强的人,容莹心看出来,若不是为了任务,她才不受罪,身体不好的bug倒是好用,给她营造出了一个柔弱人设。 “好。女儿明白。” 晋安王对於容莹心这么个在自己面前乖巧的女儿,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他一生已经无缘亲生子女,有一个贴心的孩子是他一生难以想像的愿景。 “你们照看好郡主,若是郡主有什么,我拿你们试问!” 一群侍从战战巍巍的低著头应是。 113前往弯月村 在得知容素有要去找雪七草的意思,大家都有决定要隨她一起去的想法。 坐在客栈大堂中,因在晌午时分,是吃饭的时候,所以客栈大堂里格外多人,热闹非凡。 而他们一行人就坐在一个角落处,在店小二上完了菜后,容素看了一圈他们的表情,便直言:“我只需要沈裴清和石头,我们三个去就行了。” 此话一出,古雨儿第一个不答应。 “容姐姐,你难道忘记答应我什么了吗?”古雨儿现在就像是拿到了鸡毛当令箭一样,瞪著眼,有点激动地看著她。 容素自然没有忘记,之前表示不会丟下她和古云,嘆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忘记。可是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都跟著我去了弯月村,之后严良来消息了,我们之中没有人在这里,那岂不是会坏了事情,雨儿,你之前不也还想去参加晋安王的宴会吗?” 说完后,他们自然是明白容素的意思,而且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古雨儿想去参宴只是想凑个热闹,因为她听到宣城的百姓都在议论盈儿郡主拥有比仙女还要美丽的容顏,自古爱美欣赏美乃人之常情,更何况古雨儿挺在意容貌,她还在长身体,她也希望可以拥有好看的样貌。 只不过对於容素为何那么想要参宴这件事上,其实有人是想不明白的。 又商议了一会,最后没有人再反对了容素的决定。 古云和古雨儿还有玉兰就留在客栈,等严良的消息。 而容素,就会和沈裴清还有石头出发前往弯月村找雪七草。 决定好之后,午膳也用完,容素打算先回去准备一下包袱,想好明日一早就出发,早去早回。 刚回到厢房,古云就来找她了。 见是古云,她就请对方进来坐,还给他倒了茶。 坐下来后,见古云一直没有说话,容素就先问了:“来找我是为何事?” 她问了话,看著古云,古云似乎才想著问出口:“阿素,其实我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我们来东洲只是为了帮沈兄找雪七草,为何你会对晋安王的宴会感兴趣?” 其实这件事,古云也犹豫过要不要问,但不问的话,他就会有些心里不好受,其实他也很想跟著容素去弯月村。 在滩涂那的时候,想起容素要被土龙咬到的那一幕,他就心里难受。 他没能保护好她,差一点就让她受伤,当时还是沈裴清出手才没有造成糟糕的结果,不然他无法原谅自己。 没想到古云会问这个事,容素肯定是不能將军事布防图的事告诉古云,只能选择用其他藉口。 “雨儿一直都说想要去看看那位被宣城百姓说得貌若天仙的盈儿郡主。当然,我也是很想看看。” 古云想过很多理由,却唯独没有想到容素会是这个理由,有点诧异,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姑娘爱美也是很平常不过之事。 他便浅声一笑,而后又沉吟了半晌,颇有点认真问:“我真的不用陪著你去弯月村吗?” 听到了这话,容素才恍然过来,古云这铺垫了前提,原来主要目的是在这。 想了想,容素也十分认真坚定地看著他:“嗯,真不用。” 见容素的表情如此坚决,古云明白自己说再多似乎也是无法改变她的决心,只能浅浅嘆了口气,而后轻笑了下:“好。要多加保重,还有不要衝动行事。” 古云的嘮叨不是一般的少,拉著她说了许久,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容素也只能听著,直到快要落日夜临,他才离开。 转过头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笼罩著一层看不清天际的薄纱,仿佛前方的路也陷入了一片迷障。 “容莹心。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拿回一切......” —— 晋安王府 容莹心侧躺在太妃椅上,手上捧著一个暖手的用厚厚又华美的褥子包裹的小炉子。 她假寐著,下面跪著的是来给她稟告事情的人。 “容素要去弯月村找雪七草。” 听完这话,容莹心並没有多大兴趣,抱著暖炉,声音慵懒,透著一分隨性。 “去就去。这么点小事稟告给我作甚?以后关於容素的事情,你不用事事都来稟报。我现在可没有精力对付一个小蚂蚁。” 来人低著头,没有说什么,只回了个好,而后就离开了房间。 在人离开之后,容莹心缓缓睁开了眼,低头盯著手上的暖炉思考了一会儿,眼底有点困惑,小声呢喃起来:“我好像忘了点什么,弯月村......” —— 一大早,容素就备好了包袱,等在了客栈大堂里。 终於看见沈裴清从厢房里出来,他们两人视线相对,而后容素绷著脸说:“快些。不然得耽搁。” 沈裴清转身关好了房门,这时石头也来了,他接过沈裴清身上的包袱,两主僕都这么个样子,容素看著就觉得鬱闷。 难不成就她一个人在著急? 等著两主僕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大堂,容素就没忍住,冷嘲了句:“病人不急著治病,倒是我这个做大夫的人著急。” 沈裴清听到这话,挑了下眉,也没有搭话,一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样子,走去桌上拿了一个馒头,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瞧见他这副德行,容素气不打一处来,真想给他一拳头,但现在不是闹这个的时候,只好选择先跟上。 石头看出容素生气了,走近两步,又看了看走在前头的主子,小声对她说:“容大夫,消消气。主子就是昨夜睡不太好。主子一睡不好,早起就会有不爱怎么说话,请你谅解下。” 啊哈,她凭什么要谅解他?他睡不好关她何事?心情不好发泄她身上了是吧。 容素脸上的脸色越发难看,盯著沈裴清后脑勺看,冷笑一声:“睡不好,那就是身体出问题了,我这个现成的大夫在这呢,可不要前面的病还没治好,后面又来了新病,那可就白费我心力帮你医治了。” 沈裴清听著容素那阴阳怪气的话,因昨夜的事而不太舒服的心情似乎有了一点好转。 但他依旧不想开口说话,任由容素在冷嘲,他也许当真是得了什么怪病,竟然她这般对他说话,他已经不会生气,反倒有种说不清的开心。 真是太奇怪了,他是不是真的生了怪病? 见沈裴清还是不说话,容素气地咬著牙,但上了新买的马车之后,她慢慢就冷静下来。 他不说话是吧,那她也不说话了,看谁斗得过谁! 然后,整个车厢瀰漫著一阵诡异的沉默,石头就坐在中间的位置,他可以感受到一股比外边的寒风还要冷的冷气在这里面蔓延,他十分无助地低著头,心里默哀一片,为何他得夹在中间啊? 到了一片小林子里,石头让车夫找了一个空地停下来休息一晚。 下了马车,容素还是没给他们主僕好脸色,自个去了一边绷著脸,闭目养神去了。 石头去附近的小溪流抓鱼,车夫负责生火,沈裴清也去林子里找能解渴的果子。 不一会,石头提著几条不大不小的鱼回来,刚好沈裴清也回来了,似乎一无所获。 石头看到沈裴清,举了举手上的鱼,笑著说:“没想到在这里还是能抓到鱼,想来在东洲,冬季並不会影响到渔民捕鱼。” 沈裴清不可否认,点了下头,目光不自觉地看了眼容素。 石头也注意到沈裴清的视线,想来是主子不知该如何找容大夫说话,想了下,他提著鱼往火堆走:“主子,我先去烤鱼。” “嗯。” 沈裴清而后就找了个可以靠著树荫的地方坐下,视线朝前方看去,没有焦点地看著,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心里面並不安静。 昨夜石头突然给他回稟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之前暗中在寧城培养的人遭到了毒杀。 死了差不多三分二的人,另外好不容易逃出寧城的人,又遭遇了第二批追杀,最后活下来的就零零散散的三四人,他们根据石头之前放置好的暗號,去到了矿城。 因他之前和徐彪做过交易,即便徐彪离世,那份交易的契约还在,周地自然也需要遵守,所以他的人在周地的帮助下安顿下来,才给石头传来了消息。 在知道这消息之后,他都不需要去查,都可以知道是谁做的。 只是没想到沈枫宇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人,不应该的,明明那些人都很隱秘行事。 想不通,但有一件事他必须要快完成,那就是儘快修復好经脉,恢復內力,然后。 目光又不自知地看向容素那,只一眼,他就有点难以收回的感觉,可最后还是石头呼叫他,他才勉强收回看出去的视线。 石头拿著一个烤好的鱼递给他,见他还在看容素,就说:“主子,这鱼不然你给容大夫送过去吧。剩下的我还要继续烤。” 看了眼鱼,沈裴清想了想,伸出修长的手接过,又看向那边,思索了下,就起身,缓步走过去。 见沈裴清主动过去找容素了,石头抬起手指,弄了下鼻子,嘿嘿笑了笑,走回火堆旁,继续烤鱼。 车夫瞧见他这傻笑,便调侃起来:“石大人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 石头看了眼车夫,呵呵著说:“你不懂的。烤你的鱼吧。” 石头不说,车夫只能耸了耸肩,不再追问。 那边沈裴清来到容素跟前,低著头看她,再看了看手上的烤鱼,以为她睡著了。 一个想法在脑袋里油然而生,半蹲下来,拿著烤鱼靠近,放在她鼻子附近,轻轻晃动了下。 果然没一会,瞧见她那小巧的鼻子在动了,像极了一只嗅到好吃的兔子,模样可爱极了。 沈裴清嘴角不由轻轻弯起,又將烤鱼凑近她,然后看到她闭著眼睛,在慢慢起身往烤鱼那凑近,看见这一幕,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这个样子的容素,他也是第一回看见,完全不像往日的她,和兔子一样可爱,好像伸手去捏捏她的脸。 可这想法也不过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还是清楚自己內心的坚持。 在听到笑声,容素就已经醒了,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看,没想到竟是沈裴清这廝拿著一条烤鱼在她睡著的时候来逗弄她! 顿时,她就勃然大怒,朝对方怒声而出:“沈裴清!你是不是有病!” 哪知对方似乎完全不觉得羞愧,还理直气壮地点头:“嗯,我是有病。” 容素听了这话,更加愤怒了,气得脸颊都泛起了红,沈裴清瞧见,觉得差不多了,不能再气她,不然兔子著急也会咬人。 想著,他就將手上的烤鱼往她面前举了举,浅笑著说:“好了。是我不对。这鱼是石头烤好的,你也快大半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吃吧。” 本来容素是绝对有骨气不会接受这廝的东西,但是现在肚子在闹空城计,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香气扑鼻的烤鱼,而且今日吃的乾粮都是馒头和炊饼,没有一点肉。 望著眼前在和她招手叫好的烤鱼,那香味正是绕鼻三圈,舌头都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使得她不断吞咽。 最后所有的倔强和理智都被美味的食物给占据了,容素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沈裴清之后,抬手一把夺过烤鱼,咬牙说:“这不是你烤的,石头烤的,我才吃的!” 一说完,就侧过身,一副不搭理沈裴清的模样,开始埋头猛吃。 瞧著她这傲气十足的小模样,沈裴清强忍著笑意,心里的烦心事似乎一扫而空。 著她吃东西的画面,明明她吃东西的样子並没有很优雅好看,可在他眼里,就算是比宫中的公主娘娘吃东西还要能令他觉得美好。 等著她吃完,沈裴清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过去给她。 容素也没有拒绝,就接过去直接拿来擦嘴,也不说谢谢,这在沈裴清看来並不会计较。 在容素擦著嘴的时候,他浅声说:“我需要找一个人。我希望你可以让阿库帮我查。” 现在他的人都受到了沈枫宇的残害,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找人。 一听到这话,容素就明了,果然这廝突然对她这般友好,和今早的態度完全不同,就一定是有事。 容素记仇,不过分大仇和小仇,沈裴清这仇算小,以后有的机会可以报。 所以她暂时性可以和他正常说话,便问:“什么人,我需要人的特徵,名字,还有年纪,总之有多详细就多详细。” 沈裴清想了想,点头:“好,我会让石头写给你。” 之后,他们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天还未亮,就继续出发前往弯月村。 114差点被骗 整整用了三日两夜的时间,终於是来到了弯月村。 弯月村真是村如其名,整个村子从高处看,可以看出是像一道弯月,附近又靠著一座山脉,而左边连著山脉可以看见一条很长的河流,此河流形状如镰刀。 村子的右边就是一大片宽广无际的蓝色海洋,那海水壮阔无比,深沉又藏著无数神秘一般,令人嚮往却又感到畏惧。 因弯月村的地形类似弯月,且三面环海,也有弯月岛的称呼。 在这里的百姓都是以捕鱼为生,所以他们走进了弯月村的时候,可以到处瞧见不少民户外边都掛著捕鱼网还有捕鱼用的各种用具。 弯月村不似他们之前去过的城州,地面上没有铺垫到顺畅平滑的路面,这里还是很原始的泥沙土面,或者是石子路。 环视了一圈,他们的穿著和弯月村的村民穿著不同,所以引来不少关注。 甚至有些村民围在一起,盯著他们这几个外来人议论纷纷,但却又无人敢靠近。 看见这样的场景,容素想了想,就打算凑过去,但她刚走近两步,那些村民顿时就害怕地后退了好几步。 他们如此,弄得容素有一瞬感到尷尬,只能站在原地,露出友好的笑容,问他们:“几位好,我们是从宣城来的,不是有意打扰各位,我们来这里是想找雪七草的。不知道各位是否知道?若是各位知道,可以告知我吗?” 说著的时候,她已经拿出了好些银子,以示诚意。 几个村民一看见了银子,態度就有了转变,其中有个大娘走了过来,眼睛盯著银子看,笑容满脸地说:“这位姑娘,是要找雪七草啊?” 听见大娘这话似乎是认识雪七草,容素笑著將两锭银子塞到了大娘手上,望著大娘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直愣看著银子,便问:“可否告知下哪里可以找到呢?” 另外几个人一见容素当真是会给银子,都走了过来,一下子就围住了她,甚至都主动表示自己也知道。 看见此情此景,容素微微一笑,没有再將银子给出去的意思,拢好银子,转而看著他们再问:“若是有知道的,只要告诉我,我肯定不会亏待的。” 望著银子就这样被收走,好几个人都一脸急切,隨后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竟爭相开了口,七嘴八舌的,乱起来,都听不清谁说的是真。 “我知道!就在海里啊。”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问我,我知道,在那石头里。” “他说的一点也不对,在那洞里面才对!” “你才不对,是在海里!” “在石头里!” “在洞里!” 瞬间,那几人就开始红著脸吵起来,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耳朵仿佛就像是被炮仗炸开一样,容素皱起眉头,刚要出声制止,沈裴清就已经上前,声音冷沉且带著几分威势。 “够了。谁说出雪七草的真实位置,银子才能给谁。” 这一股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气势,瞬间就將那爭吵得面红耳赤的村民给镇住了。 这村民们一边畏惧沈裴清的威势,一边又没有什么底气想要上前开口,便变成了互相推搡的样子,谁又不上前了。 容素见状,瞪了眼沈裴清,这廝能不能不要帮倒忙,沈裴清看见了她责怪的眼神,顿觉不解,她不是不想看见村民大吵吗,怎么就怪起他来了? 而后容素就看向了方才给了银子的大娘,改为问她:“大娘可以告诉我吗?” 大娘尝到了甜头,转动著眼珠子,笑容和蔼又透著一股精明。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雪七草啊,我家就有,不如几位去我家吧,我给你们拿。不过那银子,可就得另算了。” 没想到大娘家中有雪七草,容素心里一喜,看向了沈裴清,沈裴清也回视了她一眼,他们彼此似乎都感到了惊喜。 就在容素要答应大娘去她家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略微暗沉又带著一点沧桑感的声音。 “你家有雪七草?林大娘,我只知道你家有不少咸鱼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请我去你家吃一顿咸鱼干?” 这般调侃的语气,顿时就气到了林大娘,瞪大眼睛,指向了他们身后的人,大骂出声。 “好你个许草!竟然敢惦记我家咸鱼干!我呸,滚蛋!” 骂完出气后,林大娘搓著手,笑著討好看向容素:“別听他胡说八道,这人只会胡说八道,我家是真有雪七草,是我那总是调皮的孩子去海边玩耍的时候捡到的。” 这林大娘刚说完,许草又插嘴道:“海边捡到的雪七草?那还真是有海神保佑啊,怎么我平日里去海边就没见到这么珍稀的食物呢?” 食物?容素看了眼许草,许草一身陈旧又有些破旧的衣裳,头髮乱糟糟地隨意用一块灰黑色的布条扎著垂在肩上,一双眼睛透著一股瀟洒不羈,看上去有点蓬头垢面的样子,而年纪上应该是三四十左右。 “那是!我家孩子一直都受海神眷顾,捡到雪七草这种食物那不是很正常!”林大娘一脸神气。 可听到这,容素就听出来了不对劲,什么食物,雪七草是一味草药,怎么会是食物。 再望一眼许草,见他只笑不语,这下子容素就明了,林大娘根本就不知道雪七草是什么东西,她会说自己家里有雪七草不过是衝著她手里的银子来。 想明白之后,容素已经收好了银子,再看向林大娘,淡声说:“大娘,我就不去你家了,若是你真有雪七草,就麻烦你自己从家里拿过来,我看过確认是雪七草,我就会给你报酬。” 这话一出,林大娘顿时就不愿意了:“那怎么成呢,那么珍贵的雪七草,我怎么可以隨意从家里拿出来,还是姑娘隨我走一趟吧。” 呵,去到你家,那岂不是任由你索取钱財,不管你家有还是没有,你肯定都会以各种理由要钱。 这种事情,容素也不是没有经歷过,倒是因为一听到对方有雪七草,太过於惊喜而疏忽了戒备心。 “林大娘,我问你一个问题。雪七草是什么东西来的?” 一时间没想到容素突然问雪七草是什么,心里就困惑了,这姑娘难道不知道雪七草是什么就来找吗?转念一想,这不正好,她不懂,那不就可以隨口编造了。 林大娘心里面已经打起了算盘,笑著说:“哎呀,我当然知道啊,雪七草那可是十分稀有的,属於海神的东西,难得的食物啊。” 瞧林大娘说的那是一个天乱坠,將雪七草说得那么的神圣。 可在容素看来,此人就是个为了银子而说谎的骗子。 “是吗?那你家的雪七草不是我要找的,我要找的不是食物的雪七草。” 林大娘一听就慌了起来,立马就开始解释:“不是,姑娘,你要不就是雪七草吗?管它食物不食物的。你跟我回去,我立刻就给你拿!” 到这个时候,这位大娘还在胡诌,容素已经没有耐心和她周旋,看了眼沈裴清:“走。” 沈裴清没说什么,也跟著她转身。 见他们准备要离开,林大娘眼见到手的银子就要飞,著急地就拦住了他们,急忙说:“不是啊,姑娘,我家真的有雪七草!” 容素见林大娘还不死心,且还没有看出她已经看穿她的把戏,不由冷笑直接点破。 “我劝你不要以为这样的把戏就能骗到我。想骗我们去你家,然后再誆银子?若是你再拦著我们的路,方才你吞进肚子的银子也得给我吐出来。” 这话立马就让林大娘脸色一变,明白自己的那点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又真的怕容素会要回那两锭银子,顿时就红著脸,慌张地装作家里有事掉头就跑了。 其他村民本来也是心系容素手里的那点银子,现在一看对方也不是好惹的,都纷纷怕牵连,赶紧走了。 见人都走完,容素心里就像是被塞了一只臭虫子一样,噁心得不得了。 转眼一瞧,许草已经走远了,她又想到方才是这人提醒了她,便觉得此人或许真的知道雪七草。 想到这一点,容素就立马追上去。 沈裴清见她追上去,对石头小声吩咐了些事,石头应了声后离开了,他便跟上容素的脚步。 那边容素追上许草之后,就开口询问:“这位大哥,你知道雪七草在哪吗?可以告诉我吗?” 许草是听到了容素的脚步声,但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现在又见小姑娘都追上来,便转头看了眼她,而后又正视前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懒洋洋的。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雪七草?我告诉你,你也给我银子是吗?” 这人说话不清不楚的,容素顿时就脑袋疑惑满满,所以他究竟知不知道? 但凭著此人可以提醒了她这点,她还是想要抓住这么一点希望。 便认真且肯定分析起来:“是你提醒了我,不然我可能就要上了林大娘的当,还有,只要你告诉我雪七草的下落,我一定给你报酬。” 许草斜视看了一下容素,见她表情有几分著急,想了想,语气继续懒怠著:“哦。你要雪七草做什么?” 听这话,对方似乎有愿意的意思,容素也顾不了那么多,还是如实相告。 “治病用的。那人很需要它。没了它的话,那人就无法完成心中抱负,就要做一辈子的废人。” 话糙理不糙,容素不过是陈述事实。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裴清就跟著容素身后面,听到她这话,一开始还有点感动,可听到了后边,越觉得这丫头是有意在嘲讽他。 许草听完,沉吟了好一会儿,隨后停下脚步,伸出手摩挲著下巴那些鬍渣,露出思考的表情看著她。 “你还挺会卖惨。” 还以为他会因为她的话而感动然后会告诉她呢,哪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顿时容素脸上的表情险些绷不住,只能干笑著。 “呵呵。许大哥,我这说的是真的。” 其实她心里面是有那么一点故意卖惨的成分,可是也都差不多是事实,容素內心对此是很理直气壮的。 许草凝视了她一会,而后他又故作深沉,严肃地说:“別叫我大哥。我年纪比你大了不止是一丁半点,我都能做你爹了。” 这人怎么思绪那么跳脱,就不能好好说一个话题吗? 容素压住快要抽搐的嘴角,笑得有点嘴角僵硬,老实点头:“那要我怎么称呼您呢?” 这人当真是认真思考起来,摸著下巴的鬍渣好一会,隨后打了个响指,憨笑道:“还能叫啥,当然是叫叔啊,难不成你愿意喊我爹吗?也不是不行,毕竟我多个女儿养老送终也不错!” 什么!容素心里一惊,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哪有要刚认识的女子认自己做爹的! 士可杀不可辱,容素已经没了耐心,顿时收回了笑容,冷著脸转身,不打算再求这人了。 见容素真的生气了,许草明白自己好像玩过头,也有点不好意思,慌了下,立马挡住伸出手容素,带著歉意的语气说:“抱歉了,小姑娘,我知道雪七草在哪。我告诉你吧。” 容素绷著脸,虽然目的达到,但是心里面多少还是不痛快,此人竟敢拿她消遣! 看出容素没那么容易消气,许草挠著后脑勺,一时间没了主意,眼睛朝一旁看去,看见了沉默不语的沈裴清,立马笑著看向他。 “这位小兄弟啊,你的姑娘好像被我弄生气,不知你可有办法?” 沈裴清见许草向自己求助,他又看了看容素,便对许草摆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前辈,无能为力。” 许草顿时就一脸哀愁,苦恼著说:“那真是糟糕了呢。” 容素本来的注意力是许草在耍弄她,现在一听他向沈裴清求助的话,一下子又让她转移了注意力,瞪著眼反驳许草:“什么你的姑娘!他是我的病人!你能不能別胡说八道!” 那林大娘有一点说的没错,此人胡说八道的本领很厉害! 看见容素似乎越加生气,许草闭了嘴,一脸尷尬笑著,认错道:“是是,我是胡说八道的,那你还找不找雪七草救人了呢?” 若不是为了雪七草,为了任务,容素一点也不想和许草有任何关係!此人比起沈裴清还要令人討厌! 115可怜又好心的姑娘 隨许草来到了他的住处。 一座就靠在海边不远的一座小木屋。 木屋外边摆放著不少架子,架子上面的簸箕篮子放著一些草药。 看了眼后,容素想了想,这许草还是大夫? 许草似乎注意到容素的目光,没等容素问就自个说话给她解释起来。 “早些年,我跟村里面的老大夫学了一下,也不是为了能少点看病的费用,还不如自己学著,自己能治了,以后有了什么大病小病还能自个治。” 容素听了后,双手抱胸,嘖了声,小声说:“谁问你了。” 许草自知理亏,所以遭到容素这般对待,也没有脾气,憨笑著应:“我自己想说,你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就好。” “好了,请进来吧,我这陋室比不上村里的民居舒服些。你们將就著先待著吧。” 进了小木屋,虽然许草將自己的屋子说的很是简陋的样子,可是里面每一样东西都井然有序地摆放著,中间摆放著一火炉子。 整间小屋一尘不染,显然他平日里不少打扫,整个屋子虽小,但却是很乾净,还透著几分简朴又舒適的生活气息。 容素又瞧了眼许草一身的不羈邋遢的样子,倒是没想到此人装扮那么灰头土脸又邋邋遢遢的,他的屋子倒是挺乾净。 见许草搬来了椅子,容素也不和他客气,坐下来后,直截了当就问:“现在可以了,告诉我雪七草在哪。” 沈裴清谢过了许草搬来的椅子也坐下,而后看向许草,等著他回话。 坐在他们对面的许草,摩挲著鬍渣,做思考状,而后才开口,看上去不像是在捉弄她的样子,倒是有点真诚。 “我知道雪七草在哪,只不过啊,你们现在去也瞧不著。还有,你们这个时间来找雪七草,草药在冬季都一般很少会存活,小姑娘,你是大夫,应该明白吧。” 这话一听,容素心里难免会想,难道这次跑空了不成,雪七草这个季节当真是没有吗? 本来是想著碰碰运气,毕竟雪七草生在潮湿的地带,沿海的地方如今冬季並不算很寒冷,说不定还会幸运地得到一两枚,只要一枚也是够的。 见容素已经皱起秀眉,一脸失落又苦恼的表情,许草对方才有意捉弄容素的事还存在一点不好意思,所以看到她愁苦,也想著弥补下她,帮帮她解决问题。 想著,许草就开口道:“这样吧,有一处地方说不定你还能寻到雪七草,但是你们需要等一下。这个时候去的话,你们进不去。” “为何?这是何意?” 容素有几分著急,她现在只想儘快找到雪七草,然后好赶快回到宣城,等著容莹心,怕自己会耽搁太多时间在此地了。 看出容素的急切,许草也没有隱瞒什么,而是如实相告。 “那个地方叫做盐水洞。那几个村民说得也没错,雪七草有一些是会生长在水洞里边。现在这个季节,海水看似会比岸上的温度高,实则还是会比夏气时节的要低。不过在水洞就会有所不同。所以雪七草应该还会有些长在里面。” 听到这些话,容素更是疑惑不解:“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何这个时候不能进去?不过是水温低了些,这个没关係,我有办法。” 之前她也下过湖水底,当时的温度也是极其寒冷,所以她早就向袁蜃学过如何製作灼心丹。 “別急。我还没说完。”许草见容素当真是心急得不行,都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不禁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容素心里自然是著急,这万一就因为找雪七草而放走了容莹心,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先等容莹心,但是沈裴清的病情也不能再耽误了。 左右为难,她有时候就在想,能不能同时做两件事,一个人来干有时的確是难以分身。 “前辈请继续说吧。”沈裴清看了眼容素,见她表情不耐,便替她去追问许草。 许草嘆了口气,感觉到火炉子不够炭木,就起身去找来了炭木往里边放了些,再拿起了铁锹去推了推火炉之中的炭块。 做完这些之后,又坐下来,浅声说道:“这个时候,我说你们进不去是有原因的,因为这时的盐水洞涨潮是填满海水的,即便你们去了,你们也进不去,海水咸味重,且这时水温又低,你们现在去了,说不定找不到雪七草还把命给搭进去了。” 许草是不太同意他们现在去,显然也是为他们的性命担忧。 听出他的意思,他们两人沉默了下,都回想起了当初找泉山血莲的一幕。 沈裴清又侧目瞥了一下容素,而后又转过视线继续问:“我看过一些写海的记录书卷,海水有涨潮也会有退潮。那何时会退潮?” 提到这个,许草似乎是了解的,就开口回答:“海水退潮和涨潮是看日子来推算的。初一到十五,十五后的时间,都是不同的。” 许草又低头想了下,应该是在推算著时间,过了一阵子,他才说:“今日涨潮的时辰是寅时和申时,而退潮时间一般都是在退潮时辰里往后推三个时辰。现在这个时候是涨潮的时辰,即便要去,你们也得等两个时辰之后。” 按照许草所说的,那就是说今日是无法拿得到雪七草了。 容素逐渐心里面的著急也平静了点,也许是一遇到容莹心的事,她就会著急,现在反倒只能冷静下来,急也是无用,只能等了。 许草看向容素,询问:“所以小姑娘,我还是觉得夜深去盐水洞也不安全,不如你们就等明日退潮的时候再去吧?” 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容素但还是因许草之前的耍弄而没能完全消气,木著脸说:“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提醒。” 看出容素还在气,许草尷尬一笑,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没正式介绍一下我。我叫许草,就是个赤脚大夫。当然是半吊子水平,应该是比不得小姑娘你。” 话里还以调侃自己为乐子,似乎想要用来逗容素开心。 但容素丝毫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好笑,不过沉思过后,明白自己一直生气,责怪许草也没用,语气缓和了点:“我叫容素。” 沈裴清也自觉报上了名字:“晚辈是沈裴清。” “好了,我看天色也不早,我先去找小莲心,让她多做几个菜。哦对了,小莲心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就住在隔壁不远的,今晚容小姑娘你就去她那休息一晚吧。” 许草一说完,就笑呵呵地离开了木屋。 木屋安静下来后,容素和沈裴清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容素发现了石头不在,就问道:“石头去哪了?” 沈裴清一听,淡声回:“我让他去办点事。” 然后又沉默下来。 容素现在满心想著快点找雪七草,然后回宣城,也没心思想其他事,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和沈裴清说。 不过沈裴清却有话想说,可又不知怎么说,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著。 容素拿著铁锹去搅著火炉里边的木炭块,火焰在火炉里边燃烧得更旺盛了些。 这个时候,沈裴清突然出声了:“雪七草找到之后,你还要像来弯月村一样去到西北那边找百苦参吗?” 只觉得沈裴清问的是废话,容素又搅动了下铁锹:“难道你不要医治经脉了吗?你不想恢復內力了吗?” 问题拋给了沈裴清,他只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容素,浅声说:“我的意思是,百苦参我去找。你没必要去那边。” 搅动铁锹的手顿了下,容素忽而笑了,又继续搅动:“你会认草药吗?我不放心,万一你给我找回来的不是百苦参,那就是在耽误我时间。我的时间那么宝贵,你耽误得起吗?” 这话说得有些不好听,沈裴清並不在意,他只是不愿容素去冒险,因为他的人似乎有的打听到西北那边在传一种奇怪且会死人的病症。 “我不会认草药,我可以学。”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的,本来治疗经脉是他自己的事,不过是之前和容素达成了交易,她才会这般帮自己,如今涉及她的安危,他已经不能完全熟视无睹。 完全不明白为何沈裴清怎么这个时候那么执著这件事,容素放下了手上的铁锹,抬起头看向他,皱了下眉:“沈裴清,你以为学习辨认草药那么容易的吗?” 有了玉兰的前车之鑑,沈裴清认为辨认草药不是难事,凭著他那一目十行的记忆力,一日看十本书都是常事。 “只要我肯学,没有什么难的。” 瞧见沈裴清如此自信,容素冷声一笑:“好啊,那我就教你。就看你是不是有这个天赋在。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不要以为玉兰几个月可以做到的事,你就一定可以。有些事天赋重要,但是努力和时间也很重要。短短几日,不可能一步登天。” 沈裴清听出容素对他的怀疑还有嘲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容素暂时没有那么坚决去西北那边就行。 “其他有些事也许我可以不自信,但在学习这方面,我自认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见沈裴清当真是自信过头,且还有点自傲成分在,容素心里不禁嗤笑著,而后就说:“等拿到雪七草,再说吧。” 两人刚聊完不久,许草就回来了,且还带回了一位长相清秀的小姑娘,只是身体有点乾瘦,还有一双特別圆的眼睛,她透著一股纯真和清澈的目光看向他们。 “她就是我和你们说的小莲心,小莲心啊,这两位是来自宣城的客人,她叫容素,年纪应该就是比你大一点而已,还有这位小兄弟叫沈裴清。”许草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下。 莲心在许草介绍完之后,就露出了十分淳朴的微笑,开始指手画脚,似乎要表示些什么。 许草看到了就开始给他们解释莲心的意思:“小莲心是在说,欢迎你们能来弯月村,她等就给你们做饭。” 许草说完,莲心就开心一笑,隨后就转身出去了,应该就是去准备饭食了。 在莲心离开后,容素便问:“莲心姑娘这是不能说话?” 提到这个,许草便浅浅嘆了口气,脸上似乎带著一丝对莲心的怜悯。 “唉。小莲心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五岁那年父母就因为出海捕鱼,再也没有回来过,而她那个时候又患了病,就她那黑心的舅舅,根本就没理会她死活,她发了高热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许草说著,眼睛投向了木窗外边,又带著一丝淡淡的忧愁:“小莲心是个很好的姑娘,她看我一个人孤独,且一个男人不会女子的针线,也做不好饭食,她就总过来帮我。我看她也可怜,所以我学医,一方面是偶尔给村里的百姓看病拿点铜板或换点海食,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小莲心治好她的病。” 听完后,容素倒是明白莲心的境遇。 在他们聊天的途中,石头回来了。 石头似乎给了什么东西沈裴清,而后莲心也过来招呼他们过去她家那边用饭了。 隨后他们一行人就去了莲心的家。 莲心的家和许草家的摆设都相差不大,且也是打扫得乾乾净净,井井有条,中间也有一个小火炉,正烧著炭,整个屋子暖和得像是有太阳在照拂一般,很舒服。 吃完后,容素看莲心去忙活洗刷碗筷,她也没有閒著,也过去帮莲心。 来到了小小的后厨,虽小但五臟俱全,该有的都有,很有生活气息。 看见莲心正坐在矮板凳上,双手放在木盆里洗涮著碗筷。 容素看了看周围,刚好有一张矮板凳,就搬过去,坐在莲心身旁,也伸出手去帮她。 她一伸手,莲心就著急要阻止,可是晚了,她的手已经伸进去木盆,哪知木盆的水冷得刺骨。 容素猛地一缩,惊讶地说:“水怎么如此冷?你怎么不烧水洗呢?” 这话一出,莲心清秀的小脸带著满是歉意还有无奈,连忙去找来了手帕给她擦手,然后又是一顿比划手指,但看得容素直皱眉,她完全不懂莲心要表达什么意思。 莲心也看出容素看不懂,无奈一笑,收回了比划的手,手指沾了沾水,在一边的石坑上写了一行有些歪歪扭扭的字。 容素好奇一看,上面写著:抱歉。容姑娘,家里木柴不足,所以我才用冷水洗的,不过放心,你们沐浴的水已经备好的。 看到这,容素心里顿时有点不太好受,她自己用冷水洗碗筷,反倒是先考虑了他们这些意外来客用来沐浴的热水。 116林子遇杀手 后面在容素坚持下,莲心才一脸无可奈何地去从用来沐浴的热水里取来一些洗涮碗筷。 容素也帮著她一同將碗筷给洗完。 做完这一切,等她们从后厨出来之后,许草表示天色晚了,得回去休息,就带著沈裴清和石头回他家去了。 外边不但有呼啸的寒风,且还有那哗啦哗啦的海水拍打著海岸的声响。 中途许草和石头过来取了热水,莲心也笑呵呵地帮他们。 等莲心做完这一切,她就来到了容素麵前,笑著指了指后厨。 容素一直都在看著莲心做事,自然有点明白莲心想要表达什么。 “想要我去沐浴是吗?” 莲心见她看懂自己的意思,笑容放大了些,连连点头。 容素双手抱胸,看著莲心好一会,摇著头:“不用。那些热水你洗吧。” 这话一出,莲心顿时就著急了,显得有点慌张,急著在她面前比划,可她似乎又想起容素看不懂,连忙转身,看上去想要找什么来写著,最后找不到,就从水壶里倒了水在水杯里。 然后她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写著:容姑娘,你就去洗吧。不然水就凉了。 她一脸急切看著自己,显然是极其担心她不愿意去沐浴,容素想到莲心也许是担心水凉了,到时候没有足够的柴火再次烧热就浪费。 见容素还是没动,莲心更加焦急地在桌上写:您是城里娇贵的姑娘,来到我们这穷乡僻野的地方,海水盐气重。你去吧。 写完,她就用一股近乎祈求的目光看著她,这令容素心里愈加不適,实在僵持不下,她只能去沐浴。 的確在寒冷的时候能用热水沐浴是一件极其舒服的事情,可容素也不得不想到莲心这个姑娘,怎么可以如此令人心疼。 在这样一个贫苦且艰难的地方,一个人生活,听那许草说她舅舅小时候都不管她死活,想必长大也不会理会。 这样的情况下,莲心还能长得如此善良,甚至看上去並没有对生活產生绝望,容素心里面不禁对她有点好感和敬佩。 夜深人静,她躺在床榻上,侧过身去看睡在那张破旧长椅子上的莲心,正蜷缩成一团,身子一直在颤颤巍巍,想必是很冷。 她看了,不由心里嘆了口气,整个屋子就一张被褥和一张薄薄的被子。 方才休息的时候,她怎么劝说,莲心都不愿和她一张床,说自己今日已经下过海,所以身上盐气很重。 然后她就自己一个人去那边睡了,还盖著一张薄被褥。 容素抓了抓盖在身上的被褥,想了想,她又嘆口气,起身拿上了被褥,脚步轻盈地走到长椅子那边,低头看著不断小幅度颤抖的莲心,她默默地將被褥盖在她身上。 显然莲心很累了,所以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给她盖了被褥。 没有被褥,屋內的火炉其实也烧得不旺,回想起外面有堆放著一小部分柴火。 容素就出去,来到外边,迎面就有一阵带著潮湿感的冷风拂过脸庞,没忍住的双手搓了下手臂,把门关上,走到堆放柴火的地方。 低头一看,柴火似乎並不多了,这些也只能够今晚用。 思索了下,又抬起头看向周围,瞧见不远处有一小片枯林子,看来得去找点回来。 反正也睡不著,容素就转身回屋,动作轻盈地套上了一件披风,才出门。 往林子方向走去,夜里的温度似乎到哪都是寒冷的。 提著油灯,来到林子里边,看到地上有枯木枝,就捡起来往背著的箩筐里边丟。 捡著捡著,鼻子一阵酸涩瘙痒,一阵寒风吹来,她顿时就感觉到了冷意,小声地打了一个喷嚏。 见背后的箩筐重量上来,有点沉重了,她拢了拢披风,觉得应该是足够,便回去。 可一转身,就瞧见前方有一道黑影慢慢向自己靠拢。 容素下意识地后退,伸手从衣袖里边去掏飞鏢。 这些飞鏢是她后面去到了宣城,又重新打造的一批,虽然比不上阿库给她打造的那一套好,但起码也还不错。 眼见黑影靠近,她边拿出飞鏢,边冷声质问:“谁?” 黑影脚步一停,冷风颯颯而来,突然一道闪烁著冷光的锐刃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瞪大了眼睛,手快速地捏准了飞鏢,在昏暗的视线里,躲著利刃的攻击,同时掷出飞鏢攻击来者。 对方的攻击狠中带著一股劲,但似乎又透著几分不屑,並没有认真和她打,看上去仿佛是在逗弄猫儿一样。 看出对方瞧不起自己,容素心里猛然就升腾出一团怒火,边和对方过招边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但对方就是没有说话,听到她的话,冷笑了一声,之后对方的速度变快了,完全不是她可以抵挡的程度。 一阵痛意在手臂上传来,接著就是她刚拿出新的飞鏢,就被对方一刀给打落,手腕的痛楚宛若被重石给击中,她额头已经铺满了一层冷汗。 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警惕著前面那黑影,黑暗中完全看不见对方的面目,且对方似乎还蒙著脸,她只看见那把利刃已经沾染上了她的鲜血。 对方那双眸子泛著杀意,步步靠近,提著刀,这次那人终於开了口,听上去声音雌雄莫辨,不知是男还是女。 “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閒事。” “什么意思?”容素完全不懂这杀手为何要杀自己,说是和人结怨,她想不到人,容莹心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即便发现了,她也还没到要杀自己的地步,所以究竟是谁。 那人已经没有再回答她,那把利刃就迎面刺来。 如同一道夜里的冷芒,带著凛冽的气息直衝过来,她没有东西可以阻挡。 千钧一髮之际,不知从何处闪来一道锋芒,將快要刺中自己的长刀给打开。 下一秒,她腰间传来一股力道,將自己给拉到了另一个位置。 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站在了她前面的身影。 透过朦朧的月光,可以窥见到他伟岸的后背,接著就是他提著剑和杀手对打起来。 两人在月下来回接招了好些个,最终是杀手不敌,被他一剑刺穿了胸腔,倒地而亡。 然后他从杀手身上翻找著什么,似乎找到了一块令牌。 这下容素去找掉落在地的油灯,用火摺子点燃,才看清他的面容,是沈裴清。 见是他,容素不知怎么有种鬆一口气的感觉,为自己有这种感觉感到困惑。 不过转瞬她还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沈裴清手上那块令牌上。 “这令牌看起来像是什么门派的。”她走过去看了眼,令牌上刻著一朵重叠的红色彼岸。 沈裴清凝视著令牌,淡声说:“这是密影阁的令牌,重叠红彼岸算是他们玄级的杀手才会佩戴。” 没太了解密影阁,虽然之前有听过沈裴清提起过,当时並没有详细聊到这个门派。 “但是密影阁为何要派杀手来杀我?方才那杀手说我多管閒事。难道是因为袁锋那件事?”容素如何都想不通,袁锋的事早就过去那么久,要杀她也是更早那时,现在这个时候不应该。 沈裴清將令牌收好,看了眼她,见她身上还背著箩筐,箩筐里边都是枯枝,视线一扫,落在了她手臂上,眼睛猛地一凛。 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有几分冷沉:“这么晚了,为何你还跑出来捡枯木?你受伤了,回去先治伤。” 一说完,就拉著她往回走,他的表情十分严肃,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看得她只觉得他大惊小怪。 “一点皮肉伤,我是大夫,我清楚。我是看莲心家里枯木不多了,就出来捡点给她明日用。毕竟住在她那,她又不肯要银子。”总是想做点什么,心里面才心安,容素心想著,也不知是不是在同情这个小姑娘,还是从她身上看到自己前世的影子。 沈裴清却不认为那是小伤,方才若不是他出现及时,她的小命就要没了,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千变鏢,根本打不过杀手。 他顿时就生气,加重口吻,似乎能听出他的责备之意。 “容素。你就是多管閒事,你变得不像你了。捡枯枝,你还不如拿银子去村里和村民换一些来的快,为何自己独身一人到林子里捡。你就不能多顾著点自己吗?” 声音略微大,在静謐的林子里边格外响亮,容素一愣,听后,不免也有点不爽,猛然甩开了他的手。 “我怎样和你有何关係?沈裴清,不要以为我现在对你態度还算友好,你就得寸进尺地管起我的事情来。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说这些话,是不是越界了。” 被甩开了手,沈裴清攥紧了拳头,拼命压住心里面那份踊跃的快要喘不过气的感情,他重重闭上眼睛,好一会再睁开,又是一片冷然。 “抱歉。是我语气重了点。” 没想到他会主动道歉,容素那刚起的气顿时就消了,也没法再发出,只能淡声说:“算了。你救了我是事实。谢谢。” 然后两人並肩走著,回去后,他们两人是在莲心家后厨那处理的伤口。 处理好容素手臂上的伤口后,沈裴清沉默了下,开口道:“密影阁派杀手来。派的还是玄级的杀手,想来是有顾忌到我和石头的。” 提到密影阁,容素还是想不明白这件事,不禁疑问道:“究竟是谁找的密影阁派杀手来杀我?” 沈裴清看了眼她,思索了会,浅声问道:“阿库,你有和他了解过他为何被追杀吗?” 听这话,他的意思是有可能和阿库有关係,容素皱眉,想了想摇头:“我並没有过多去问,只知道阿库是因他师傅被杀害,而后就被追杀了。” 见容素的確是不知道,沈裴清拧眉,摩挲著手指,回道:“有人想要灭千机门,但阿库却被你救了。或许就是冲这个来的。如今阿库在虎头门地界,那些人根本靠近不得。索性就从你这入手。” 还是想不通这一点,容素追问著:“你是怎么想到杀手是因为阿库的事?” 听她这么问,沈裴清瞥了眼她后,垂下眼帘,淡声开口。 “在矿城时候,阿库在帮你筹办百条门的事宜,有次石头办事碰见阿库,恰巧石头和他一块解决了两个杀手,那些杀手是密影阁的人。” “什么?可是阿库从未和我说过在矿城遇到杀手的事。”容素心里不免有点不安,那这么说来,密影阁和要杀阿库的人如今是在追击她,那自己岂不是陷入了危险之中。 看出了容素担心的是什么,沈裴清忽而冷笑了声,双手抱胸,看著她,有点调侃意味:“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为何那么奋不顾身地要帮阿库还要组建百条门,你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听出他的调笑,容素瞪了眼他,不忿道:“那又如何,我既然做了,我就会负起责任。害怕又能怎样,也不能阻挡我想做的事情。” 救阿库,她不后悔,一开始为了完成任务,但是现在在她看来,阿库会成为她的后盾,那她更加不会因为被追杀感到畏惧而后悔。 见她一脸坚定,沈裴清眼底幽深加重了些许,声音又轻又浅,却听不出他的情绪。 “你真是不太一样了。”是因为古云吗?这个想法在他心头滋长。 听到了这话,容素看向沈裴清,刚要问,他就已经从矮凳上站起来,声音冷淡。 “晚了,回去歇息,明日还要去盐水洞。” 说完,他就离开了,容素坐在矮凳上沉思著什么。 又没一会,看见沈裴清抱著一张被褥走进来,直接塞到了她的手上。 容素微微一愣,有点错愕看著他,想要问他干嘛给自己被褥。 他似乎看出她心里的想法,就浅声说:“你出来捡枯枝,应该就是不够暖和。那你就拿去盖吧。” 还以为他看出她没被褥,原来他没猜出,容素想了想又问:“那你呢?” 沈裴清丝毫不在意,转身出去,同时说:“我身为男子,身体强壮,一晚不盖被褥也不会怎样。” 说完他就出去了。 容素抱著被褥,低头看了看,而后心里流淌过一丝奇怪的滋味。 之后她心安理得抱著被褥回去睡,反正他都给了,那就盖。 翌日一早,莲心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盖著被褥,顿时大惊失色,慌慌张张的一脸歉意对容素比划,还不断鞠躬。 虽然不知她要说什么,但倒是明白她的意思。 安慰她说不在意,让她不要自责,之后莲心更是小心翼翼,显然並没有將她的话听进去。 可她也没有时间给她说开,因为还要去盐水洞。 117寻草 许草带著他们来到了盐水洞附近的海岸边。 他计算著时辰,然后神奇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 明明一开始还被海水掩盖著的洞口,不过短短一瞬,那些海水就全部退去。 退去了海水,就露出了一个可以容纳四人以下的洞口来。 看见洞口露出来,许草就转身对他们说:“这个盐水洞还挺深的,里面潮湿,进去小心些,还有你们一找到雪七草就赶紧出来。不要逗留,有时候涨潮也不一定就是准时,还会有提前或者延后。” 听到这话,容素点头,再看向沈裴清:“走吧。” 沈裴清没多说什么,轻轻点了下头。 於是,许草就留在了洞口外边守著,而他们三人就一同进了盐水洞。 昏暗潮湿,充斥著很重的盐水味道,甚至还能闻到一些奇异的味道,像是喝著一罐苦涩又加了很多盐的过夜汤水一样。 那滋味格外令人喉咙乾涩难受。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因为这盐水洞很大,似乎黑暗的尽头很长,里面的路也是崎嶇不平,走路很不便。 过於安静,他们彼此都没有怎么说话,在看见石头,容素想起昨日他好像离开了好一阵子。 “石头,你昨日跑哪去了?” 算是太过於安静,想要找个人搭话,所以就隨口问的。 突然被问到了这件事,石头侧过头看了眼沈裴清,像是在徵询他的意见要不要回答容素这问题。 容素也看见了石头的举动,扯了下嘴角,差点忘记石头是沈裴清的狗腿子。 “算了,我现在又不是很想知道了。” 石头听了这话,一脸尷尬,看著沈裴清,露出为难又不解的表情。 沈裴清看见,淡然地开口转移了话题:“雪七草有什么特徵?” 说起雪七草的特徵,容素思考了下后,才回:“形状和海芙蓉类似,但雪七草有七朵瓣,芯呈蓝紫色,一般有三寸或四寸长。” 沈裴清听了点头,表示明白,而后他们又不说话了。 走到了一个分岔口的时候,容素直接指著右边说:“我去右边,你们就去左边找吧。” 但沈裴清不同意:“我和你一起去。石头你去左边。” 见容素要说什么,沈裴清抢先一步说:“难道你忘了昨晚的事了吗?” 提到昨晚遇到杀手的事,虽然容素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但是这盐水洞能有什么危险,许草大叔还在外边守著,杀手也进不来。 觉得沈裴清是有点忧虑过度,容素摆著手道:“行了。你们就去那边找。我自己一个人找。” 容素也没理会沈裴清答不答应,直接就走进了右边的分岔口。 见根本说不动容素,沈裴清既无奈又有点气,石头瞧见,也不好说什么,小声问:“主子,那你要去追容大夫吗?” 想来他也是气不过,容素这样固执己见,他冷著脸:“追什么追,她不是说了要自己一个人走吗?” 丟下这句话,沈裴清就往左边走了,浑身上下都带著莫名的愤怒。 主子的脾性,石头再了解不过,只要给点时间,主子就会自己消气,而且他一个做属下的,主子和容大夫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跟上沈裴清的步伐。 走著了一小段路,石头明显看出沈裴清状態不在,时不时走神,冷峻的面容偶尔会露出一点担忧的神色。 看出沈裴清担心容素,石头还是多嘴了:“主子,不如你就跟过去吧。不然你也不放心。” 一直这样没有分心,也找不到雪七草,这话石头当然不敢直说。 沈裴清也有闹彆扭的时候,就比如现在,冷硬著语气:“我哪里不放心她了,她就应该尝尝苦头,才会明白自己那固执的性格一定会让她吃大亏。” 石头明显就听出沈裴清这些话就是气话来著,心里嘆口气,又想到昨日主子吩咐自己做的事,便问:“主子怎么不告诉容大夫,你昨日是让我去找那个欺骗容大夫的村妇要回银子呢?” 昨日石头就是按照沈裴清的要求,去给了那个企图哄骗容素的林大娘一点小教训,甚至从她手里拿回了被她骗走了银子。 说到这件事,沈裴清沉默了半晌,声音冷淡著说:“没必要和她说。” 他是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欺负她,要说欺负,容素只能给自己欺负,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石头完全看不懂自家主子了,心里面明明一直记掛著容大夫,时常又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容大夫,但又要將容大夫往外推。 或许感情这件事,对於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自我矛盾且有顾虑的事情吧。 走著,走著,石头看到沈裴清突然停了下来。 “主子?” 沈裴清沉默了下,然后就转身往回走,同时浅声说:“你在这边找。我去外边再看看。” 听沈裴清这般说,隨后石头就反应过来,不禁一笑,看来主子还是放心不下容大夫啊。 另一边,容素一直拎著油灯四处观看,就连石壁的缝隙也没有放过,认认真真地仔细找。 可是,找了好一会,还是没有看见雪七草的踪跡,甚至可以说连一棵植被都难看见。 心里不禁不安了些,难道这个季节真的连一棵雪七草都没有存活下来吗? 忧愁不过一瞬间,容素就打起了精神,坚定著:“不。一定会有的。雪七草是冬春季都能长的。一定可以找到!” 就在聚精会神地找著,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的事物,忽而有一点动静在一块石头里边。 发出啪嗒的声音,容素嚇了一跳,將油灯往那处举了举,光照过去,就看见有一小石子蹦躂著从一块稍微大的石头块上掉落。 见是小石子掉在地面所发出的声音,容素才稍微鬆了口气,看到那块稍大的石头块,想著有些草药也喜欢生长在石头附近,便提著油灯走过去。 蹲下来,用油灯照了照,藉助著光芒,开始低头去翻找。 伸出手就要去挪动那块石头,哪知道才刚动了一下石头块,就有一东西从里边滑出。 还没看清,容素就嚇得心臟猛跳,发出了一声惊嚇,再看清是一条蛇之后,想要站起来躲开那东西对自己的攻击,可脚踢到了一块石头,重心突然不稳,眼看就要整个人扑倒地面。 地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坚硬石头子,容素闭上了眼睛,预料到自己得受点擦伤了。 可和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样,没有感觉到坚硬的地面,也没有感觉到有疼痛的感觉,反倒有点柔软和温暖。 这个意识令她一震,立马睁开了眼睛,竟然在昏暗的火光之中,看见了沈裴清,此刻她倒在了他的怀里,而他一手环住了她的腰背,另一只手提著长剑。 再沿著长剑看去,那条嚇著她的蛇已经被砍成了四段,地上满是鲜血。 “容素,你没事吧?”静謐又有点狭窄的空间里,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如同前世她在中都宫廷里听到的那乐师弹奏乐曲所使用的编钟。 眼神诧异,也许是还没从受惊中回神,视线凝聚在了沈裴清那双透黑的眸子上,看见里边竟带著几许担心,晃了一下神,容素连忙回过神来,伸出手將沈裴清给推开,自己站稳后,平復了下心情。 而后才看了眼沈裴清,又扭开了头,淡声说:“谢了。” 这人已经救了她好多回,真是麻烦,人情如何才能还清? 不知容素在纠结什么,沈裴清只担心她有没有被蛇咬伤,上前靠近了她几步,声音带著些急切:“我问你,你有没有受伤?” 听见他问这个,容素看了看自己双手,並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便摇头:“没有受伤。” 知道她没有受伤,沈裴清才稍微放心下来,而后才慢慢收起了手里的长剑。 这时,容素才想起什么,看著他问:“不是让你和石头一起在那边找雪七草吗?” “我不过来,你就要被毒蛇咬了。”沈裴清盯著她看,眼神好像带著一点责备之意,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听了这话,容素顿觉无语,这只是凑巧而已。 “算了。你们在那边找的怎样了?” 容素问到了这个,沈裴清张嘴就来:“找得不怎样。”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认真找,心里都在担心著某人会不会遇到危险,所以全程都没有仔细找雪七草。 沈裴清心里弯弯绕绕,容素不知道,她只是有点失望,开始担心自己这次要无功而返。 “既然你来了,那就在这边找吧。我看这洞穴似乎有点深,说不定走到里边就能找到。”容素看向了洞穴的深处,只期盼著里边要有雪七草。 沈裴清嗯了一声,只要这丫头不赶他过那边就行。 接著两人就开始並排著往洞穴的深处走。 刚走了一阵子,沈裴清突然出了声,语气轻浅如绵云,但是带著真诚:“对不起。” 不明所以的容素转过头看了眼他,沈裴清看到她疑惑的目光,转开了眼睛,看著前方的黑暗,轻声说:“那次在滩涂,你夜里救了我。但我却和你发脾气。” 他竟然说起了那次的事情,毕竟都过去了挺久,容素倒是忘记了。 见他露出愧疚和真诚的表情,容素也不是揪著这种事情不放的人,便摆手道:“既然你都诚心诚意道歉,我原谅你了。” 见她不计较,沈裴清心里是欢喜的,微微勾了下嘴角:“谢谢。” 容素古怪地看了眼沈裴清,心里纳闷,这人怎么变得都能开始顾及这些了,她还以为这孤傲又冷漠的人是不会轻易低头的。 就像昨夜也是,越发看不明白这男人了,不过想不通就不想了,容素现在觉得主要任务是儘快找到雪七草,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谁知道海水何时会开始涨。 又找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发现雪七草的痕跡,容素都要沮丧了,心里不是滋味。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沈裴清敏锐地提起了长剑,挡在容素前面,眼神冷凝地盯著发出脚步声的方向。 见沈裴清挡在自己前方,容素有点诧异,而后便提高了警惕,看向那边,心想,难道是杀手? 隨著脚步越发靠近,还有火光也慢慢接近,就在沈裴清手上的长剑都要出鞘,却看见石头出现在他们的视角里边。 看见是石头,沈裴清才收回了长剑,容素疑惑看著石头:“你怎么过来了?” 石头提著油灯走过来,一脸不好意思道:“那边的路,我已经走到了尽头,然后没有发现雪七草,所以我就赶过来想著帮你们一块找。” 原来是这样,容素恍然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找吧。”说著,容素就转身继续去找。 石头看了看容素,又瞧了眼自家主子,寻思了下,悄悄走近沈裴清,小声问:“主子,我没有打扰到你和容大夫吧?” 沈裴清睨了眼石头,忽而露出了一抹你明知故问的笑容:“你觉得呢?” 看著沈裴清明明在笑,却给石头一种森冷的感觉,顿时脊背一凉,不由乾笑了下,立马认错一般地低头。 遭了,早知道他就晚一点过来了,主子貌似不高兴了。 石头在心里替自己默哀起来。 两主僕的互动,容素没看见,她一心找雪七草,心里面不知有多著急,因为她害怕任务完不成。 若是沈裴清经脉没有在一年內彻底恢復,那她就任务失败,就会一切回到原点。 不可以这样,无论怎样,沈裴清都得恢復经脉,而她也务必得完成任务。 石头见容素如此认真地找雪七草,不由小声感慨:“主子,容大夫难道对你真没想法吗?她找雪七草真的很尽心尽力。” 沈裴清自然也看见容素一直都很认真在医治自己的经脉,石头不知道他和容素之间做了交易,所以他这么认为也正常。 可他自己知道,可即便知道了她这般尽心不过是有目的,不过为了交易,他心里还是欣喜的,只不过心里也有耐人寻味的滋味。 这时,容素似乎发现了什么,將油灯往前举了举,竟然看见了一块石头缝隙中有雪七草,虽然只是一棵快要凋零的雪七草,但那也是能用的雪七草! “雪七草!” 发出这一声惊喜之后,容素什么也没留意,直接跑过去,就要伸手摘。 可下一秒,沈裴清看见了有好几条蛇就在雪七草那附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大喊的同时衝过去:“容素!小心!” 118遇险 沈裴清的行动很快,在好几条毒蛇开始进攻之前,就已经来到容素身边,伸手就將她给抱住,然后带著她后退了好几步,与那些蠢蠢欲动的毒蛇拉开了距离。 眼看就要拿到雪七草,却被沈裴清给拉开,容素心里不免难受,同时也著急。 “得儘快摘下雪七草,不然就要完全凋零了,完全凋零的雪七草就会失去功效!” 见她万分的急切,沈裴清深深看了眼她,这一刻心里面多么希望她露出这些著急的表情是单纯地担心自己,而不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易。 可这样想的自己,是有些愚蠢了,沈裴清心里嗤笑了下自己,而后表情冷肃,看向石头开口:“石头。你看著她。我去取。” 石头听到沈裴清要亲自去拿,虽然也担心,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家主子的能力,走到了容素身边。 盘旋在石头块附近的毒蛇起码有十来条,且条条都是有毒,容素见沈裴清面容肃穆冷然,提著长剑,浑身自带肃杀之气,缓缓朝那边走去,她心里莫名有点奇怪的情绪,嘴巴动了动,想要和他说小心点,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在看到他轻鬆砍死好几条毒蛇的时候,容素就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沈裴清担心,这男人比坚固的石头还要顽强万倍,区区十几条毒蛇,根本也伤不了他。 见他已经在蛇窝里砍出了一条路,他已经靠近了雪七草,看他伸手轻鬆地將雪七草摘下,容素那颗紧张的心终於可以放下了,这样她的任务就有希望了。 可刚松那么一口气,她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注意力,竟然发现有一条毒蛇还没有死,且因身上的顏色和石壁相似,正沿著石壁攀爬著靠近了沈裴清。 眼看那毒蛇张口就要攻击沈裴清,容素脑袋都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一步行动,朝沈裴清扑过去。 因为事发突然,石头也一直关注著沈裴清,所以没有注意到容素的行为,在看见她扑过去的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而沈裴清刚摘下雪七草,一转身就看见容素朝自己扑过来,不禁愣怔在原地,忽而听见吐蛇信子的声音,立马回神,可还是慢了一步,被扑过来的容素给伸手挡住了。 那毒蛇狠狠地咬住了容素的手臂,沈裴清一看,眼神一震,眸底流转著冷芒,提剑就將咬著容素的毒蛇砍断了头颅,甚至毒蛇掉在了地上,他还不忘补了好几刀,直到毒蛇都成了肉碎为止,沈裴清才停止心底生出的惊慌和怒意。 容素中了蛇毒,已经站不稳,就要往地上倒去,沈裴清眼疾手快,伸出手紧紧环住了她的腰,將她抱入怀中。 “容素!你给我清醒点!” 她也没想到这毒蛇的毒如此狠,竟然这么快就起效果,眼睛都有点模糊不清,只能看见沈裴清那脸庞模糊的轮廓。 见容素眼神涣散,沈裴清再看她手臂上那处伤口,完全顾不了那么多,声音很大开口:“石头转过去!” 明白此刻的沈裴清似乎像是失控又愤怒的猛兽,石头也不敢多话,连忙背过身去。 沈裴清在石头背过身后,就伸手將她手臂上的衣袖给挽起到胳膊肘上,露出了白皙如雪的胳膊,目光定住在了那道开始发黑的伤口。 连想都没想,低头就要给她將毒血吸出来。 容素其实还是有意识的,只是有一点混沌,她感觉到沈裴清的举动,用尽了力气,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沈裴清的嘴唇,那薄凉柔软的触感让她清醒了点。 沈裴清见她如此举动,心里著急又愤怒:“鬆开!你做什么?” 但她像是没听见一样死死捂住,沈裴清伸手想要去掰,她能感觉到,就开了口,声音透著些许虚弱感:“不...用。我身上有...” 可沈裴清心急如焚,一点也不想听容素说这些话,害怕她会因此出事,用手用了点劲,就將容素的手给拿开了,这时她早就陷入了昏迷,显然是毒性开始蔓延。 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低头,张口就堵住了她胳膊上那明显的两个黑色圆印子。 吸了一大口之后,就往地上吐出,一堆黑色的血液落在地面,他也就看了一眼,再盯著她胳膊处看,似乎淡了点,又继续循环往復地吸吮了好几回。 一直到见她胳膊处的黑色印子淡去,只剩下微微泛红的正常感觉,他才將头抬起,凝视著她的状態。 发现容素脸上呈现的表情似乎少了点痛苦,他才稍微安心了点,抬起手,用指腹擦拭了下自己的嘴唇,垂眼看见指腹上些许粘稠带著黑色的血液,並没有理会,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轻轻去擦拭她胳膊上有些濡湿的痕跡。 擦拭的时候,他放慢了动作,如同对待一尊珍宝,不敢用力,很温柔地对待。 昏迷中的容素,本来以为自己当真是要没了小命,可渐渐她找回了意识,在迷糊的意识中,她可以感受到有什么柔软如最绵软的绸缎正在她胳膊上啃吮,又温热又绵柔。 有一种很舒服又特別的感觉,她不知不觉就放鬆了身体,直到脑袋得到了清醒,一开始蔓延全身的疼痛也被那种温柔的感觉给驱赶了。 容素缓缓挣扎著將双眼睁开,迷离的视线中,慢慢呈现了沈裴清那张冷峻的面容,但不知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竟然在他的眼神之中看见了难以想像的温柔。 那双平日里只有无尽冷意的黑眸,现在仿佛里面装载著宛若冬季里的暖阳,只要轻轻地一眼,就能扫去所有不安和痛楚。 逐渐,她找回了清晰的视野,看清了他的面容,缓缓出声询问:“我怎么...没事了?” 一听到容素的声音,沈裴清眼神里面的温柔就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淡的幽冷,他一把將手上的手帕塞在了容素的手里,眸子冷酷看她。 “没事了,就起来。就因为你的衝动行事,现在耽误了我们很多时间。” 容素听到他这番话,本要生气,可视线一扫,看见自己胳膊上的印子淡了,还有地面上一堆黑色的血,顿时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且也回想到昏迷之前,她似乎是看见沈裴清准备给她吸出毒血的行为。 一切串联起来,容素看见沈裴清已经站起来,她伸出手一把拉出他:“沈裴清!” 他见她突然拉出自己,微愣了下,而后表情不变的冷漠,低头看她,无声问她还有何事。 看到他如此,容素简直气不过此人这样的態度,但还是需要问:“你是不是。” 可还没有问完,就传来了石头焦急的声音。 “不好了!主子,容大夫,我听见了海水的声响,看来是要涨潮了!” 石头的话音刚落下,洞口外边也传来了许草著急的呼叫声。 “容小姑娘!沈小兄弟!石头小兄弟!你们开出来啊!涨潮了啊!” 听到了要涨潮,容素吃惊起来,还没有说话,就被沈裴清给拉了起来,他严肃著表情说:“你还发什么愣!快点!” 话音落下,洞中就已经开始听到了海水汹涌撞击著石壁发出的巨大声响。 哗啦哗啦的声音在整个洞穴都可以听到一清二楚。 眼看已经来不及在海水没有到来之前离开,沈裴清当机立断地喊住了往前走的石头:“石头,往后面走!” 听到沈裴清竟然要往后走,容素大吃一惊,那不是自寻死路! “往后走,你想让我们都被海水给淹死吗?” 沈裴清紧紧拉住容素的手腕,一直往后跑,听到容素的质疑,冷声道:“从进来我就感觉到这个洞穴两边都有风的气息,那说明这个盐水洞不是只有一个出入口。” 听到这话,容素又感到了些许惊讶,没想到沈裴清观察得还挺仔细。 可能是自己一直顾著找雪七草,倒是忘记了去认真观察环境。 发现容素竟然走神,被他拉著跑也有些跟不上,沈裴清就朝她大喊了声:“容素,给我打起精神!” 被这么一喊,容素立马就回神,开始认真逃命。 身后的海水汹涌的就像是会吃人的猛兽,此刻正不断向他们靠近。 哗啦哗啦的海水声,再也不像是夜里所听见的能带给人安謐和祥和的感觉。 现在就是催命的怪物,一不小心,他们可能今日就得死在这个盐水洞。 越往洞穴后面跑,容素就越感觉到些许微弱的风和空气,看来沈裴清说的是没错,洞穴不止一个出口。 她不禁庆幸起来:“沈裴清,你感觉到了吗,前面有风了。” 可拉著她跑的人,却没怎么回话,正以为这廝是在有意不搭话,心里就要生气,却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他跑起来的步伐有点不稳,踉踉蹌蹌的。 还没有看出什么,一声石头惊慌的声音响起:“主子,容大夫,海水来了!” 接著,容素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人给紧紧抱在了怀里,隨后就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海水中,窒息感迎面袭来。 本来自己会被海水给衝到石壁边缘,可身体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意,她睁开眼睛,看见一片昏黑,可还是能感受到有人紧紧抱著自己,而自己的后背也有他的手隔著石壁。 什么都来不及说,脑袋在海水的衝击下变得眩晕起来,之后完全是失去了意识。 直到不知过去了多久,容素才缓缓从脑袋发痛的状態下清醒过来,且视线一片混沌。 眨了许久的眼睛,才找回清晰的视野,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现在似乎在海岸边的沙堆里。 挣扎著从沙堆中起身,愣了下,连忙找起了沈裴清。 “沈裴清!沈裴清!” 没有得到回应,容素有那么一点慌了,不会出事了吧? 立马从沙堆中站起来,四周去找人,终於在不远处发现了同样倒在沙堆里的沈裴清。 急忙跑过去,查看沈裴清的脉搏,发现还有跳动,容素才稍微鬆口气。 可是,接著她发现沈裴清的嘴唇发黑,脉搏虽然有在跳动,可是却有点像是要熄灭的灯火一样微弱。 发现了这个问题,容素惊慌了起来,伸出手猛推沈裴清:“你给我醒醒!沈裴清!你不能死!” 怎么推他,他都没有反应,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时她也明白就是沈裴清为自己吸出了蛇毒,现在才会因为体內残留了蛇毒而昏迷不醒。 容素皱起了眉头,看著沈裴清浑身狼狈不堪,衣裳早就破烂了不少,似乎是被什么硬物割破的痕跡。 想起在被海水衝击的时候,就是他一直抱著她,护著她没被撞到石壁上。 看著沈裴清苍白的脸庞,她心里面五味杂陈。 “沈裴清,既然要冷心冷肺,就应该一直冷著,竟然还在我面前装大英雄,不適合你。” 容素边冷笑著唾骂著他,边在自己身上去翻找出各种药瓶子。 將所有药瓶子往地上丟,有些自己备好的药瓶子不见了。 她面上没有表现的著急,可是心里面满是焦急,在哪,究竟在哪,她的解毒丸。 手指上覆满了灰濛濛的砂砾,终於找著了一瓶椭圆状瓶子。 她一脸惊喜,手指微微有点颤抖著將瓶子的塞子拔掉,然后急忙从里面倒出一颗淡棕色的药丸。 捏著药丸就往沈裴清的嘴里塞,可是这人紧闭著唇齿,怎么塞都塞不进去。 容素顿时就急了:“沈裴清!你是真的要找死吗?你给我吞下去!那是救你命的药!” 他失去了意识,又怎么可能会听得见她说的话,容素捏著药丸的手在发抖,一种莫名的恐慌在心口散开。 虽然完全搞不懂是什么原因,但此刻她只一心不想沈裴清这个男人死在她面前。 感觉到沈裴清的气息愈发薄弱,她顾不上太多,就要含住药丸,打算以这种方式餵他吃下。 而后却听到了石头浅声的呼叫。 “主子,容大夫。” 听到了石头的声音,她愣了下,转而想到什么,把石头叫过来:“石头!快过来!你主子毒性蔓延了,快帮他吃下这颗药丸!” 石头一听到沈裴清毒性蔓延,顿时就从沙堆里面爬起来,跑到了沈裴清身旁,二话不说接过容素手里的药丸。 119剧情 在石头用內力,帮助沈裴清服下解毒丸之后,他的嘴唇开始慢慢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见他已然是没事,容素才彻底安心,那莫名的心慌也隨之消失不见。 瘫坐在沙地上,紧绷的神经一得到鬆懈,顿时她腹部那如同有什么在里面搅动翻腾一般开始隱隱作痛起来。 捂住腹部,容素捏紧了手指,强忍著难受,也许是很不凑巧,看来是月事提前了。 都来不及思考,就听到了石头惊喜的声音,还有就是一声短促的沉闷。 “主子!你醒了!” 沈裴清缓缓从眩晕的感觉中醒过来,黑眸还残留著迷离,没有焦点地看著石头和容素,而后才渐渐彻底清醒。 看见他醒了,容素提起来的那口气终於可以松下来。 “主子,你可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差点因为毒性蔓延就要没了,幸亏容大夫有解毒丸。” 沈裴清听到解毒丸,看了眼容素。 见他看来,容素没好气地对他嘲讽起来:“本来我身上就有可以解毒的药丸,区区蛇毒及时服下药丸就可以得到缓解。你自己在那装英雄给我吸毒血,现在好了,还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这也是当时她感觉自己要毒发了,不让沈裴清吸毒血的缘故,她有办法解毒丸,根本不用他给她打肿脸充胖子。 面对容素的冷嘲,沈裴清並没有感觉到有一点后悔当时的行为,因为他绝对是做不到自己什么都不做,任由她就那样在自己面前那样痛苦。 见沈裴清低著头沉默,看起来像是个做错事无助的小孩子一般,容素说著说著,就不忍心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过分了点,好歹他救自己也是好心。 石头见氛围不太对,连忙打圆场:“那个,容大夫,我们既然从洞穴出来了,而且也拿到了雪七草,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么一说,容素低头去看了看自己放进小袋子的雪七草,只是有一点湿,並没有事,又安心了些,便点头。 “好。我们先回去。” 这时候,不远处就听到了由远至近的呼叫声。 “喂!你们还好吗?” 抬头看去,看见许草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来。 石头看见后,抬起手挥了挥:“徐叔!我们没事!” 许草跑到了他们面前,看见他们都没事,才放心,鬆口气道:“幸亏你们没事,不然我的心可就不得安寧了。” “好了,不说这么多,你们应该受了惊嚇,也该好好休息了。先回去吧。”许草看到他们都很狼狈,显然是受了惊又疲惫的。 没有拒绝许草的话,他们就隨著许草一同先回去了。 石头搀扶著沈裴清回了许草那边,莲心一听到容素出事,也赶忙从屋里出来,带著她去了她屋里。 莲心给她忙前忙后,又是煮热水,又是去找来乾净的布条给她包扎伤口,无微不至的样子,看在容素的眼中,只觉得这个姑娘当真是一个再纯洁善良不过的人。 给她包扎完之后,莲心又用以往和她交流的方式,在桌子上,手指蘸水在上面写字。 莲心:伤口还痛吗?被水毒蛇咬到,伤口一般都会很痛的,我给你敷了一层可以缓解疼痛的草药。 容素看见了,莲心给自己敷的草药的確是有止痛淤血的效果,想来莲心也和许草学了不少关於草药的知识。 她摇了摇头,淡声说:“谢谢。我没有那么痛了。” 在听见她这么说之后,莲心担心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些,而后她捧起了水盆,回来后,將空的水盆放下,又转身去端来了一杯水,递过来给她。 莲心笑得纯善亲切,將水杯往她面前举了举,她明白她是想要自己喝水,也就接过了,喝了两口。 见莲心还站在一边,用关心的眼神看著她,容素有点不自在,便开口说:“你不用管我的。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 本来她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而干扰到莲心做事,哪知她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以为打扰到她休息了,就露出了慌张的表情,在她面前比划了下。 可能是和莲心相处两日,倒是有点看懂她有时候的比划动作。 现在她是在感到抱歉,容素怕她误会,出声解释:“我不是说你打扰到我的意思,只是觉得又麻烦了你而已。” 莲心听了这话,微愣,而后浅笑了下,摇著头,用颇为友好的眼神看她,似乎是在告诉她,这没有什么麻烦的。 之后有人来找莲心去海边捕鱼了。 在莲心离开之后,容素低著头,陷入了沉思。 找到了雪七草,还差百苦参,这个任务,就要到头了。 那沈裴清恢復之后呢,这时她有些迷茫,而后她又摇了摇头,將这种迷茫的思绪给甩开。 不对,既然救了他,他就应该发挥自己的价值,没错,他是她復仇的利器而已。 突然,门被敲响,传来了沈裴清的声音。 “容素。” 听到了他的声音,容素疑惑,这人受了伤也中了蛇毒,怎么不休息,跑来这干嘛? 困惑之际,她还是开口:“你进来吧。” 话音落下,门就被从外给推开,沈裴清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浮现著一层虚弱感,她看了后,不禁问:“有事?” 只见他走近了几步,也没有马上回她的话,而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目光看著她。 周围很安静,却隱约能听见外边海浪的声响,还有屋內火炉子燃烧柴火的噼啪噼啪声响。 容素也没能从沈裴清那张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上看出什么,他就这么一直看著她,实在被这么盯著看那么久,对方又不说话,十分难受。 就在她忍不住要出声,沈裴清终於开口了,他声音浅淡:“我来问你,何时返回宣城?” 什么?就问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还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那么久,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一头雾水的容素,撇了下嘴,换了个坐姿,说:“后日吧,你的伤势还有蛇毒都被你给吸走了,你体內虽然吃下了我给你的解毒丸,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休息。” 话毕,沈裴清斩钉截铁地就回绝了:“不用,明日就回去。” 完全搞不懂,现在给时间他休息,不是很好吗,为何拒绝? “我去让石头准备。”沈裴清似乎做好了主意,看了她一眼后,就转身离开。 直到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容素才从恍惚中回神,只觉得这男人怎么越来越奇怪。 “既然你自己做好的决定,还跑来问我?难道脑子是进了海水不成?” 没想明白,容素又经过了一日的劳累,不知不觉倒在床榻上,就睡著了。 那边沈裴清离开了小木屋后,並没有立即回许草那,反而是站在了一棵树荫之下,眺望著那片波光粼粼的蓝色海洋。 石头刚好帮许草劈完柴火,一抬头就瞧见沈裴清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吹海风,有些担心他的伤势,便走过去:“主子,你受了伤,不如还是回去休息下吧。” “明日回宣城。”沈裴清淡声说了这句话,目光一直望著远处。 石头愣了愣,又想到方才看见沈裴清朝莲心姑娘那边过去了,想来是找容大夫商量回去的事宜。 容大夫昨夜遇险的事情,他也听闻了,看了看沈裴清沉静的侧脸,看来主子是担心容大夫啊。 “我们的人,如今都在哪?” 见沈裴清提起了这个事,石头想到或许是主子需要用到人办事,便连忙说:“之前主子说我们的人不能都集中在一个地方,所以我安排他们各自以不同的身份去了不同的地方。” 听了这些话之后,沈裴清沉吟了半晌,点头,而后才缓声开口。 “辛苦你了。石头。” 石头听到了沈裴清的话,宠辱若惊地低著头:“能成为主子的助力,是我的荣幸。” 沈裴清转过头看著石头,心里已然有了想法,便道:“等我向容素问到了百苦参的模样还有去处,到时候我需要你带著人亲自去找。” 本来被沈裴清委以重任,石头是很高兴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得离开內力未恢復的主子,石头就惊慌起来。 “主子,若是属下不在你身边,太子派了人来,你就会有危险的。之前在矿城,你就遭遇过几次暗杀。” 只不过这些都瞒著別人,他作为沈裴清的贴身侍从自然是清楚不过。 看出石头是担心和紧张他,沈裴清抬起手,轻拍了下石头的肩头,眼神冷沉了几许:“石头,虽然我现在用不了內力,但是简单对付几个杀手还是可以的。不要把我看得太脆弱。” 意识到自己竟然將主子看成了弱者,石头明白这样是触犯了主子心里的禁忌,立马低头致歉:“属下错了,请主子责罚!” 沈裴清收回了手,並没有要责备石头的意思,看向了远处,淡声说:“等回到宣城,你就带著人去找百苦参。” 这件事显然已经被沈裴清决定好了,石头明白自己多说也劝不住主子留下自己,不过找百苦参也是很重要的事,那是关乎主子恢復功力的草药。 石头心里担心也纠结,也明白主子的用意,经过找雪七草这件事,主子大抵是担心容大夫会再为了找百苦参而不顾自己的安危吧。 “是的,属下遵命。” 沈裴清望著远处,那双黑眸幽深又流转几许难以探寻的孤寂和冷漠,仿佛他是游走在这世间的孤独游魂般,伶仃而寂寞,如青烟般让人捉不住。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周围开始转黑,冬季的冷风开始伴隨著海风加强了势力。 容素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了桌上摇曳的烛光,然后看见了莲心的身影,正坐在一边专注著做草鞋子。 晃了晃神,她从床榻上爬起来,似乎是她的动静惊动了莲心,莲心转过头来,见她醒了,便扬起了微笑,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急忙往外走。 看到莲心出去不到一会,就端著一碗热腾腾的麵条走进来,麵条上面还放著些许煎炸过的小鱼乾,看上去十分诱人味蕾。 莲心將麵条往她面前推了推,显然是示意她吃。 看了看麵条,闻著那股麵条的清香夹杂著淡淡的鱼乾鲜味,容素已经感觉到肚子在开始奏曲,也就不客气接过,而后轻声说:“谢谢。” 莲心笑著给她又递过来一双筷子,然后才回去位置上继续做草鞋。 吃著甘爽又有劲道的麵条,配上那些咸度適中,又十分鲜甜的鱼乾,一碗麵条下肚,本来还觉得有些冷的身子,瞬间就暖和起来,肚子也舒服了。 吃完之后,容素將碗筷放在了一边,莲心也看见她吃完,就起身去收拾,她原本还想说自己可以去收拾,但莲心似乎早就看出她的想法,连忙抢过去,笑著出去了。 见莲心如此,容素也不好和她抢,不过在心里面想著该如何谢这位善良的姑娘。 视线在屋子里此处观看,两日来,她心里记掛著找雪七草,倒是没有怎么认真看过莲心的家,她的家很温暖,摆设简单朴素,但不失温情。 目光一晃,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柜子上,那柜子侧边似乎悬掛著一副字。 想了想,有点疑惑,莲心看上去並不像是会书法的人,从她平日里给她写的字来看,莲心似乎只是简单学过几个字而已。 走过去一看,是一副字,写著:纯如雪,善似白。 容素在看清了那副字之后,冥思苦想起来,因为她发现上面的字跡好像在哪见过。 还没有想明白,突然阅读器弹出了任务。 【支线任务剧情:帮助莲心改变被卖结局,成功升2级,当前阅读器等级12级】 【温馨提示:阅读器12级之后,可触发命运捲轴】 容素愣了下,看见了阅读器的內容之后,没想到这样也触发到剧情。 还有命运捲轴是什么东西? 这时,莲心已经回来了,她看见她在看那副字,就走了过来。 给她比划手势,但想起容素看不懂,莲心露出了一脸羞怯。 容素望见莲心这表情,看来她得去找许大叔学一下怎么看懂莲心的手势才行。 方才她猛然想起了,那副字在哪见过了,在晋安王府。 晋安王府的牌匾上,这几个字与晋安王府牌匾上的字跡十分相似。 所以莲心和晋安王府有什么联繫呢? 120慪气 翌日。 容素在表示她暂时先不回宣城,將此事告知了沈裴清之后,沈裴清的脸色一直都没好过,黑沉得像是涂了一层墨汁。 了解容素性格,沈裴清知道她一旦有了什么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只能沉著脸来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 他的情绪,容素自然感受到,但是早一日回去,和晚几日回去,对於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別。 雪七草也找到了,即便不回去,她也能给沈裴清做可以修復经脉的汤药,只要去村里市集买到相应的草药配药就行。 完全不懂沈裴清为何要闹脾气,不过她不是那种哄著人的人,索性也不理会沈裴清如何。 容素转身就去找了许草,向许草请教学习哑人的手势。 许草知道了容素的来意,且也听说她打算留在这里待一小段时间,这自然是好的,人多热闹,他乐意至极。 简单地学了一小会,许草见容素学得专注,便调笑著问:“容小姑娘,你这么认真学这些东西。是想要和莲心交朋友吗?” 交朋友?容素微微一愣,其实她不过是想要从莲心那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方便她完成任务,她从未想过要交朋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曾经,她將朋友视为洪水猛兽,只因上一世,她就是被朋友出卖,才会落得被容莹心所逮捕的下场。 可今生,她遇到了太多人,每一个人似乎都和她上一世遇到的不一样,他们很善良。 所以她才渐渐適应了有朋友这种想法,若是让她主动去交朋友,这件事在她心里还是无法接受。 容素沉默了下,而后说:“只是想要方便交流而已。毕竟我还要在莲心那住上几日。” 见容素这么说,许草凝视了她一会,隨后朗笑著说:“原来是这样啊。怎么突然要留下来了?前日我看沈小兄弟一副急著要回宣城的样子。我以为你们今日就得回去了。” 她也不明白沈裴清怎么要著急回宣城,反正这人的心思越来越难懂了。 “好不容易拿到了雪七草,且这棵雪七草也快要凋零,若是不儘快做成药汤,就会浪费功效。所以我觉得还不如先待在这用了那棵雪七草。”这些话也不全是藉口,容素也是有这一方面的想法。 许草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笑了笑,而后也不说什么了,继续认真教她怎么看手势。 学了大半天,之后许草要去村里面的市集看医。 见许草要出门,容素就拜託他帮她去买几味药材回来,她准备做沈裴清要喝的药汤。 许草记下来她所需的药材之后,就背著一个有些陈旧,且还有点破烂的药箱出去了。 目送许草离开之后,容素就离开许草的木屋,往莲心家走去,刚好沈裴清不知从哪里回来,和她在门口相遇。 两人看见了彼此,都愣了下,之后沈裴清面容冷淡地先移开了目光,直接和她擦肩而过,走进了屋里。 见这人竟然这般臭脸態度,容素顿时就气了,跺著脚,冷哼了声,大步回了莲心的屋子。 沈裴清听到了容素冷哼声,站住了脚步,听见隔壁关门的声响,他才缓缓转过身,透过门缝朝那边看去。 他眼底流露著几许无奈和冷寂,这么一人站在空荡的屋里,斜影映照在墙壁上,让整片灰白的墙壁也透出了一丝落寞的空虚感。 “主子,你和容大夫还在彼此慪气?”石头捧著一堆木柴走入,方才进来碰见了容素,因为容素和沈裴清之间吵架,连带著容素对他的態度也变得不太好。 沈裴清沉默了下,收回眼中的情绪,淡声说:“现在宣城怎样了?” 一听沈裴清问起宣城,显然是在询问宣城的晋安王,在来到宣城之后,沈裴清就让石头去调查晋安王。 至於为何调查晋安王,石头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主子应该是想要通过晋安王和东洲结交。在东洲培养一部分属於他的势力。 “我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在宣城找了人,不过接近晋安王似乎不易,晋安王好像没有什么破绽一样,油盐不进。”石头其实也很犯难,晋安王太难对付了,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安排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入得他的眼。 早知道晋安王不会轻易让人接近,沈裴清也不急,有些事不能急。 那边容素刚回到莲心家,就瞧见了莲心正和一个妇人交谈,那妇人还有几分眼熟。 妇人在看见有人来了,就鬆开了莲心的手,笑呵呵地转身离开了。 容素看著妇人的背影,眨了下眼,凝思著这人怎么那么眼熟,但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莲心见容素回来,微笑著招呼她,手上捧著一个油纸包,里面装著好几块香咸的酥饼。 看莲心那热情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意思是在邀请她品尝。 看了看她,容素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拿起了一块,小尝一口,可那味道实在难以描述,明明酥饼该是香鲜可口,酥而不腻,可这酥饼却像是泡过水一样,湿湿绵绵的。 莲心看到了她的表情,也拿起了一块吃,也吃出了问题,立马对她露出了尷尬而不好意思的笑容。 见她如此,容素还是强忍著酥饼的难入口,勉强吃完。 莲心看到后,惊慌地出手要阻止,但见她已经吃完,连忙將酥饼放到了桌上,慌手慌脚地给她比划起来。 也许是许草大叔学了一些,她现在倒是能看懂一点莲心在比划些什么了。 莲心:对不起,对不起。这酥饼不好吃,你不应该。 后面的手势,她又看不懂了,容素便將自己猜到的意思问了莲心:“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吃完是吗?” 莲心低了下头,点了点头,而后意识到什么,她惊讶抬头看容素,有些小激动,又给她比划著名手势。 可惜容素这次没看懂,莲心见容素皱起眉头,便知道她没看懂自己的意思,便转身又去找来了水,手指蘸著水,在桌上写著:你看得懂我比划什么吗。 还以为莲心在激动些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啊,容素点了下头:“嗯。和你写字交流的话,还是有点麻烦,我还不如直接向许大叔学怎么看你的手势,或许可以和你顺利地交流。” 听到容素为了和自己顺利交流,竟然特意去学怎么看懂她的手势,莲心顿时心里暖暖的,感动和开心的情绪晕染了她的心房,好久没有人会为了她特意去做某件事了。 这样有种被人真真切切地关爱著的感觉,很高兴。 容素见莲心面上露出了些许红,满脸的欣喜,不由有点疑惑,有这么开心吗? 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打探消息方便罢了。 莲心似乎又想到什么,又在桌上写著: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回宣城那么快了吗。 看了眼她写的內容,容素又见莲心那脸上带著的期待,她点了下头:“暂时不回去。我想要弄清楚一点事。” 一听容素没那么快回宣城,莲心难以压抑的开心,笑容放大如一朵好看的向日葵似的。 不明白莲心究竟在开心什么,有人一直麻烦著自己,她为何要那么高兴,不应该是討厌的吗? 完全不懂莲心的想法,不过容素还是提前先和她说一下,还掏出了银子:“又要再麻烦你几日了。这些银子,算是我给你交的住宿费用吧。” 本来莲心知道容素有要留下来的想法,她很开心的,可一看见她拿出了银子,脸上的雀跃又淡了点,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容素见她露出这番表情,更加不明白了,难道她嫌弃这点银子不够吗? “我身上暂时就还剩下这些银子可以给你,我还得留一部分去购买草药,等我到时候回了宣城,我再派人给你送来。” 莲心听出了容素这是以为自己嫌银子少,立马慌张地摆手摇头,著急地又去蘸水在桌上写著:不是的,我是不想要你的银子。你住在这里,我很开心。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女子的朋友了。 正抱著手臂,认真地看著莲心一笔一划艰难地在桌上写著,等她写完,容素一看內容,不禁一愣。 朋友,她把她当做了朋友。 容素盯著桌面上逐渐消失的字体,沉默了一会,再抬头看到莲心面带著微笑看著她,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呢。 她的心情很奇怪,又是暖又是开心但又是矛盾的难受,还有一些惭愧和不安。 莲心真心对她,把她当成了朋友,可是她对莲心不过是利用,不过是为完成任务,就算是向许草大叔学手势也不是真心的。 望著莲心高高兴兴地继续去做草鞋子,容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而是隨便找了个藉口:“我去村里买点草药,银子还是给你吧,要不要就看你了。” 银子她还是留在了桌上,然后有点慌不择路般逃离了莲心的家。 望著容素匆忙离开,莲心微愣了下,又看了看桌上的银子,脸上泛起了一点小难过。 在村里的小市集,偶尔可以看见有些认识草药的渔民,他们会从山上採摘草药拿到市集上做买卖的。 神不守舍地走在小市集中,容素时不时看看这,时不时看看那。 发现小市集还是有不少草药是可以用到的,索性她就买了一定的量,只不过售价有点贵了,毕竟是在渔村,大家都是以海物做买卖的多,相对於草药买卖就会显得很稀缺。 买完草药之后,容素又在附近隨意走了走,却不曾想到会碰见了在莲心家看见的妇人。 这次认真看,她终於回想起来这妇人是谁了。 不正是一开始她来到弯月村的时候,那个欺骗她有雪七草的林大娘! 这人欺骗她,她就该给她一个小报復的,可是又想到了莲心,万一影响到莲心和这个林大娘的关係。 愣怔了下,容素有点诧异起来,自己竟然开始担心这些了,她难以想像自己会有这样的变化。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沈裴清的话,她真的变化很大,大到她有点適应不了,有点害怕了。 “话说那哑巴会愿意?” “我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呢,那可是她舅舅给她找的亲事,我不过是个说媒的而已。” “哈哈,我看你还不是为了那十几两红钱。” “嘖,瞧你说的,我口舌费,跑腿费,十几两算少了,那李安国自己拿的礼钱可大大几百两之多,我才从他那口袋里要来了那么一丁点蝇头小利,李安国真是个吝嗇鬼来的!” “十几两也不少了吧,那可是我们家大半年的口粮钱了。” “那可不成,明日去见李安国,我得再来点来,不然这事我可不用心干了。” 躲在墙后的容素,听到了林大娘和另一个人的谈话,陷入了沉思。 李安国,说媒,礼钱。 难道有人要给莲心说亲? 想了想,容素眯起了眼睛,捏著一枚银针,朝,林大娘某处穴位射去。 以往距离太远的话,她可射不准,但是由於一直都有勤加苦练千变鏢,所以她现在捏飞叶已经可以轻鬆做到,更不用说飞银针。 银针一下子就刺中了林大娘的穴位,林大娘显然没有察觉到,还和另一个人有说有笑。 但走了一小段路,林大娘却像是控制不住地一直捧腹大笑,嚇得一旁的人手足无措起来。 林大娘最后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笑,眼看笑得脸上肌肉都裹成一团,都开始笑得抽搐起来,最后是被好几个人抬著离开了小巷的。 容素从墙壁后走出,走到某处位置,捡起了被林大娘给抖落的银针,眼神冷然地看了看银针,而后拿出手帕擦拭下收好。 转身的时候,容素半眯起了眼眸,李安国,看来得查一下了,或许要改变莲心的结局得从这个人入手。 在容素离开了小巷不久,沈裴清从另一边的树荫下走出,黑眸幽深,眸底流转著一层层令人看不懂的暗色。 回到莲心家,容素借了莲心的后厨,去给沈裴清做了药汤。 雪七草虽然只有一株,但它有叶子,有根茎,这些分开来用,也是有效果的。 煮好了一碗药汤,容素就將石头叫来,让他端去给沈裴清喝。 石头看了看药汤,又看了看正在收拾的容素,犹豫了下,开口:“容大夫。主子也是担心你才会想要著急回宣城的。” 听到这话,容素转眸看他:“你什么意思?” 121说亲 “就是因为在这里,容大夫你差点就被杀手给袭击成功。主子也是担心你啊。” “所以,容大夫,你能不能不要再和主子慪气了,虽然我有点多嘴,但是你们这样僵住了关係,也是个问题。主子自尊心强,你也是执拗,彼此都不愿低头,我这个旁观者看著也怪难受的。” 容素端著药汤朝许草家走去,一路上回忆到方才和石头的对话里。 石头和她说了沈裴清的顾虑,还一脸忧愁地劝解她,然后说完就说自己有事要去做,劳烦她去给沈裴清送汤药。 都没有给她一点回答的机会就溜走了。 容素那个不爽啊,怎么搞的她和沈裴清有什么关係一样。 若不是怕药汤凉了会影响药效,她当真是一点也不想和沈裴清面对面。 心里面和他慪气是真,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是一个很有自尊的人,给人低头这件事,她真的很难做。 真想倒了手上这碗药,但心里这么想,手上可一直稳稳噹噹地端著,一滴也没让它往地上洒。 来到了许草家,敲了门,见许草也在,沈裴清则看了她一眼,就冷淡地靠著一边,又转过去不知在看什么。 见他如此,容素咬了咬牙,心里別提怨气多重。 许草是知道他们两人因为不回宣城而在互相斗气中,朗笑了声:“哈啊,我想起来我得找莲心说点事。” 看他那样子就是找的藉口,但容素正好也需要点空间找沈裴清谈谈,也就点了下头。 在许草离开了屋子后,容素將汤药放在了桌上,冷声招呼沈裴清:“喂,过来喝你的药。” 沈裴清动了下,才转过来看她几眼,而后不发一语走过来,伸手端起了药汤,一口闷地全部喝完。 噹啷一声,药碗放回了桌子,见他又要回去靠著,容素再也忍不住开口。 “沈裴清。你人怎么比我还要犟,那脾气和牛一样呢。你那么想要回宣城,你大可以自己和石头先回去的。” 沈裴清脚步一顿,黑眸闪过了一丝郁色,半晌才出声,嗓音带著几许低沉。 “没有犟。你暂时不回宣城,我也改变了主意,我也暂时不回。” 哈,他还嘴硬,还不想承认,容素气不过,大步走到了沈裴清的面前,瞪著眼看著他。 “既然没有犟,那你现在这是什么態度,我可没有欠你什么。別总对著我臭著一张脸。” 沈裴清望著容素那带著怒意的小脸,此刻正怒气衝天地朝他瞪眼,活像一头髮怒的小兔。 他心里觉得很可爱,但面上却不显,淡声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你现在很在意我怎么对你吗?” 这话一出,显然问倒了容素,她面露愕然,然后转念一想,这廝说的什么奇怪的话! “还是说,你想要我怎么对你?”沈裴清突然缓步靠近她,他低著头,额前有些修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黑眸,打落在黑眸上的阴影似乎透著一些冷暗的微茫,使得看不清他那双黑眸里的情绪。 见他忽而靠近,容素下意识往后退,她退几步,沈裴清就靠近几步,直到逼著她贴到了墙壁边上,后面已经无路可退。 发现自己身后没有了路,容素又抬头看见沈裴清和自己如此近,她心头莫名有了一丁点慌张,绷著脸,瞪眼发火。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我想你怎么对我,你怎么对我,和我有何干係?” 沈裴清低头凝视著她那著急的神情,微垂了下眼瞼,片刻又掀起,声音浅淡幽冷。 “那你在意我对你什么態度又作何?你可以选择无视我,就像一开始那样。” 什么?容素顿时一脑袋疑惑,一开始。 没错,现在她回想起来了,明明一开始她对沈裴清的態度就是保持著不靠近,不搭理,不在意的態度,除了交易,他们的关係一直都是彼此看不顺眼的存在。 可是从何时开始,她竟然会开始在乎了呢? 沈裴清看见她眼中划过的疑惑,冷色的眸子微动了下,隨后直起身,后退了几步,和她保持了距离。 又转过身去,声音低沉而浅淡。 “好了。你做决定就好。雪七草只有你能配出我所需的药汤,你不回去,我回去了,谁给我医治经脉?所以你別乱想,我没有要和你斗气的想法。” 幽冷的气息从身前离去,容素才平復內心奇怪的慌乱,她直视著沈裴清的背影,听了他这番话,那他的意思就是说一直是她在和他斗气了? 呵呵,容素顿时心里就不满了,但转念又一想,不能气,她要將这廝当做陌生人才对,没错!不能被他给牵动情绪! “明日你让石头过来拿药汤,我最近有事要忙。”容素下定了决心后,语气也冷了下来。 说完,她转头就离开了屋子。 等到容素离开后,沈裴清站在原地,垂眸,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黑眸,无人可窥视到他此刻的情绪。 唯有他自己可知,只觉自己可笑,竭力隱藏的情感差一点,就要露馅。 两日后。 容素在熬煮药汤的时候,盯著药炉子里边的药汤陷入了沉思。 经过这两日的了解,无论是在许草那旁敲侧击,还是在莲心那打探询问。 差不多,她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关於莲心和她屋里那幅字的情况。 大概是在两个月前,莲心一天傍晚,她在林子的一条小溪流附近救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若是容素没有猜错应该就是晋安王。 因为从莲心口中知道那男人为了报答莲心的救命之恩,给她留下了一幅字还有一块玉佩。 只是那玉佩后来不见了,只有这幅字是莲心珍惜著藏起来才没有丟。 至於晋安王为何会认错了人,也许是因莲心外出都不爱露面的缘故。 这些时日的相处,容素发现莲心只要外出,都会用面纱覆面,从未遗漏。 想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导致晋安王认错人? 可晋安王府的盈儿郡主难道和莲心颇为相似?女子身型也都是大不相同,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是值得深究的问题。 今日格外有一些阳光,许草打算要整理草原拿出去晾晒一下。 容素刚好有空,且她也会辨认草药,不容易將草药弄混,所以就受许草请求,过来和他一块整理。 她低著头,在簸箕上面弄了弄,將草药有条不紊地摆放整齐。 这时,许草忽而出声问:“手势学得怎样了?还要我再教你吗?” 其实手势学起来並不是很难,只要用心一点,倒是很快学会。 “还行。”容素见许草递过来了几株有些潮湿的草药,伸手接过,帮他放置在簸箕上面。 想到什么,她便问:“之前你不是说过,莲心曾经救过一个姑娘,还让那个姑娘住在了她家。那姑娘长得怎样啊?” 许草低著头挑拣草药的根茎,突然听见容素提到这个,並没有什么怀疑,直接就说:“这个啊。我想想啊。” 可过了好一会,容素都没有得到许草的回答,她不禁有点诧异,抬起头看向许草,见他一直冥思苦想,似乎在思考一个很复杂很久远的事情一样。 见他如此,容素不得不困惑了,一个月前的人,那么难想起来长什么样吗? “想不起来吗?” 许草愁苦起来,皱著眉,停下手上的动作,单手摩挲著下巴,苦思著说:“奇怪了。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那位姑娘长什么样子了呢?” 看出了古怪之处,容素不由追问:“那记得她叫什么吗?” “叫什么?”许草又陷入了思考,眉头越皱越大,最后苦恼地摇著头,甚至都开始质疑起来自己,“怎么回事啊,我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难道我这是脑子进水了不成?” 说著,他还当真左右地摇晃自己的脑袋,显得有几分滑稽。 容素无语看了看他,而后低头沉思。 一个月前,时间相隔也不远,许草也不是那种记忆不好的人,他连那么多种类的草药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记不住一个人的名字和样貌。 这件事有古怪。 在帮了许草收拾完了草药之后,就回了莲心家。 她打算再问问莲心,或许莲心知道。 刚好回到莲心住处的时候,她老远又瞧见了林大娘在拉拽著莲心,似乎在说笑著什么,但莲心似乎笑得很勉强。 容素眯了眯眼睛,走近了些,恰好听见了林大娘在说什么亲事。 “莲心啊,大娘不会害你的,你阿舅也是为你好,他给你找的郎君那可是一顶一的好,那郎君在安平镇可是做官的啊。家里有权有钱,你真的要好好想想,做权贵家的贵妾,可比做普通人家的娘子要来的贵气啊!” 可莲心听著这些,脸上的微笑僵硬得不得了,一直摆手,比划手势来表示自己的意思。 但那林大娘似乎是看不懂,只一味在劝说莲心,满眼的精明算计,都看在容素眼中。 林大娘看不懂,容素现在可看懂了不少莲心所表达的意思。 莲心表情上带著些许焦急,摆手比划,明显就是不愿意这门亲事。 “哎呀,莲心啊,大娘何时骗过你呢?那郎君当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等你做了贵妾,你以后肯定会感激我的。”林大娘一副好心好意的样子,好像在给莲心施恩一样。 容素看著就觉得噁心,让她回想起了当初的经歷,也曾经被某位装好心的人说亲,可最后说到是什么玩意,就是个大男子主义,且嗜酒爱打骂娘子的噁心人罢了。 这也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去碰感情的原因,或许她压根就不信会有感情存在,那些都不过是人的虚偽和偽装罢了。 眼看著莲心脸上显露出了几分为难,容素走了过去,伸出手,一把將莲心从林大娘那手解救出来。 林大娘突然见有人插入,顿时喷气,瞪著眼,恶狠狠朝容素看来:“谁啊!” 在看清是容素之后,她猛然回想起了容素,林大娘有那么一瞬间没底气,但转瞬间又恢復了一副假慈爱模样,看起来格外膈应人。 “哎哟,这姑娘长得可真是秀丽可人啊。是莲心的朋友吧。这位姑娘,你也来劝说劝说莲心吧,能得到一位有权有钱的夫郎,那可是打著灯笼都捞不著的好处啊,错过了,那可真是大大的可惜不是。再说,这郎君长相也不差不是吗?” 林大娘又去摆弄她手上的画像,容素瞄了一眼,画像上的男子,五官平平无奇,甚至那脸还有些麻子,连石头的样貌都不如,心里满是不屑。 远在某处的石头忽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用手指揉了揉鼻头,满眼疑惑,小声嘟囔:“谁在骂我?” 她一把扯过了画像,林大娘本还想责骂容素没礼貌,可又看了看莲心,就没有发作,而是笑著继续吹捧那幅画像里的男子。 “姑娘你看看,是不是俊俏,气质非凡,人中龙凤啊,这样的好男子不多了,唯一的缺点,哎呀,也不能算是缺点不是吗,男人三妻四妾的,也多正常啊,再说了,多了知心的姐妹一起伺候夫郎那也是好事。” 容素越听就越觉得噁心,再侧眸看了看莲心那低著眉眼,忧愁为难的表情,她忽而抬起头盯著林大娘看,对她勾了下笑:“既然你把这男子说得那般好,怎么不见林大娘嫁给他呢?” “你!你这什么话!”林大娘顿时就涨红了脸,显然是被气到。 “什么话?人话。这男子当真那么好,你早就让你家侄女嫁了,你还会来给莲心说亲?你心里面什么算盘,你自己心知肚明,你这种黑心老妇,我见得多,我骂人的话说得难听,不要让我对你说。滚!” 说著,容素冷著脸,猛地將手上的那幅画像狠狠地朝林大娘的那张脸甩去,拉著莲心就往屋里走。 砰的一声就將门给牢牢关上,气得林大娘在外边骂骂咧咧。 等到那林大娘骂得口乾舌燥,且引来不少人围观,她才不甘心地离开。 等人离开,容素看向了莲心,见她低著头,似乎脸上浮现了不少悲伤的神色。 莲心察觉到她的目光,连忙掩盖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对她比划手势。 莲心: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今日我又抓了不少海鱼,等下我去煮一锅,我们再拿去许大叔那边,大家一起吃吧。 看出莲心不想提方才那件事,容素也没有去追问,明日大概就能知道了。 122羞辱 清早,容素就起了个大早,来到林荫处。 不一会,就听到一棵树上有咯吱咯吱的呼叫声。 转身看去,就看见一只白胖白胖的小鸽子探头探脑,它似乎看到她了,也雀跃地朝她飞来。 容素认出这小鸽子,是她和阿库经常用来传信的小鸽子。 之前她还问过有没有给小鸽子起名字,阿库说还没有,他还让她来取名字。 她並不是很想帮它取名字,一旦起了名字,就会有牵绊,她的牵绊已经够多了。 后面还是阿库自己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胖头。 因为这小鸽子的脑袋比同龄的鸽子要大一点脑袋。 她伸出手接住了胖头,用手指轻轻抚摸了它的小脑袋,轻声说:“你还真是有点慢。是不是去哪里偷懒了?” 容素並没有真的要责怪胖头的意思,只是想要逗弄它,当然也是因为它听不懂的缘故才会这么说。 胖头用脑袋蹭了下她的手背,隨后背对她,露出了绑在脚上的信条。 看见后,容素將信条从它的脚上拿下来,又给它餵食点小虫子。 那些小虫子还是她昨晚在地里挖出来的,哪知拿出来给胖头的时候,这小傢伙竟然还有点嫌弃的样子似的,那脑袋一直左右晃悠,盯著小罐子里面的小虫子看,就是没有动嘴。 容素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小声说:“看来是我把你的胃口餵刁了。平日里总是给你吃好吃的糕点,现在小虫子都入不了你的口,是吗?” 嘴上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去了莲心家的后厨,翻找了下,最后找到了点小鱼乾,想了想,拿了点,再放些点碎银子在罐子旁边,用一块抹布遮挡下。 拿来了小鱼乾,胖头倒是开心了,没有再嫌弃的意思,埋头就开始吃起来。 在胖头吃东西的时候,她则看起了阿库给她的信。 阿库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短短两日就给她查到了李安国还有李安国让林大娘给莲心介绍的那个男子,叫做姜东的小官吏。 看完之后,容素就將信给烧掉,再写了点东西,又让胖头捎去给阿库。 可她都还没有想到怎么帮莲心的时候,李安国就上门闹事了。 “李莲心!” 又粗又嘶哑,格外刺耳又难听的大嗓门,带著气势汹汹的口吻。 李安国愤怒地走到了莲心的屋外,一言不合就狠狠地踢开了地上摆放的一堆柴木。 哗啦一声,所有柴木都给他踢得散落在地上,甚至还有些柴木给提到了积雪堆里边,弄湿了。 莲心看见李安国满脸的怒气,有些害怕,但也不得不从屋里出去,急忙走到李安国面前,著急地阻拦李安国,说不了话的她,一直在比划著名手,希望可以让李安国没那么生气。 但是李安国气在心头,完全才不去顾著莲心想要说什么,伸出手一把狠狠地捏住了她的手腕,恶狠狠地朝她怒吼。 “好你个死丫头,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鬼样子,一个哑巴,还拒绝我给你找的亲事!” 莲心被李安国捏著手腕,感觉到了疼痛,挣扎著,却根本没有力气可以挣脱出来,只能红著眼,红著眼睛,湿润了眼眶,在李安国面前不断比手势。 可这样更加激怒了李安国,他一手就拍掉了莲心的手,怒声道:“我告诉你!李莲心,姜大人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也是我们李家的福气!你敢不答应这门亲事,那你就等著被卖去风尘地吧!” 莲心一听,睁大了眼睛,流著泪,不断摇头,用眼神去恳求自己的亲舅舅,希望他可以多少怜悯自己,可是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根本不会理会她的哀求,这人满眼的利慾薰心,失落和悲哀充盈了整颗心,无力感蔓延身心。 见莲心不再挣扎,李安国冷冷看著莲心,低著头望著她,警告著她说:“你必须得嫁给姜大人,做他的第十三房妾室,不然,你就等著去做那低贱的人吧!” 以前,莲心曾以为自己没了双亲,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亲舅舅,只要真诚待他,就可以得到他的真心相待,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很恭敬他。 即便他之前欠的钱和债,她都会替他慢慢偿还,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一种无助和悲哀由心而生,莲心闭上了眼睛,落下了痛苦的眼泪。 李安国才不理会莲心如今是怎样的心情,他只要唬住这个丫头,能牵制住她让她嫁给姜大人就行,只有她嫁给姜东,他才有钱还债,且还多了个有权有势的侄女婿。 到时候他在弯月村和安平镇的地位可就水涨船高,任谁都不得敬他一声大人的舅父! 如此想来,李安国心里便畅快不已,又瞟了眼在黯淡神伤的莲心,冷嘖一声,和她索要东西:“给我十两银子。” 莲心红著眼,摇头,表示没有银子。 这个举动又惹到李安国不快,他一脚又踢了下散落在地上的柴木,狠声道:“你怎么可能没有银子!想骗我是吗!你每天都捕鱼去卖,怎么可能没银子!我要十两银子!” 李安国紧紧捏著莲心的手腕,那力度重得就像是要捏碎了她的手骨一样,痛得她死命挣扎,可怎么挣扎都是无果,她哭著摇著头看著李安国,求著李安国。 家里哪里拿得出十两银子,她身上最多也就是两两银子,那还是她存起来,本来打算替李安国还债用的。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恶狠狠的男人这般对待她,令她心痛不已。 “好啊!不给是吧!你那副字,我看著就觉得值点钱,我现在就拿去典当了!”说著,李安国猛地甩开了莲心的手腕,直奔屋內走。 一听到李安国在打那副字的主意,莲心顿时就慌了,也不顾不上手腕的剧痛,连忙追上去要拦住李安国。 可李安国十分冷心手狠,在莲心苦命拉著他的手恳求他的时候,他眼里只要钱,更加没有理会莲心哭得撕心裂肺,给了莲心一巴掌之后,就去抓掛著柜子附近那副字。 刚从外边回来的容素,一靠近莲心家,她就听到了凶狠噁心人的话语。 “死丫头,这幅字你留著做什么,我看怕不是你去勾了哪门子的汉子,那汉子给你的私会的玩意,不想被浸猪笼,就给我滚开!” 哭声不断从屋內传来,容素皱起眉头,莲心家怎么有男人的声音,想到了什么,她急忙衝进去。 猛地推开门,砰的一声,就让李安国注意到,容素也看见了李安国那张黝黑又瘦削的脸,一对三角眼下布满了黑,看上去活像个吊死鬼。 此刻李安国见有一个长相秀丽的姑娘跑进来,顿时眼中浮现了点令人噁心的眼神。 “哟,死丫头什么时候认识了个长得清秀玉立的姑娘了?长得倒是有些姿色啊。” 看见这种猥琐噁心的目光,容素眼底泛起了冷光,再看见李安国手抓住那副字,眯起了眼睛,这人竟敢打那副字的主意! “你是谁?为何在莲心家闹事?” 李安国色眯眯望著容素那张小脸,心情倒是好了点,但手里依旧抓著那副字不放。 “我啊,我是莲心的舅舅,我叫李安国。姑娘叫什么啊,可有婚配?我很快就要是姜大人的舅父了,我看姑娘长得是配得上我的,刚好我也缺个继弦。” 好不要脸的狗东西,竟敢羞辱她! 容素捏紧了手指,眸底早就生出要弄死此人的心思,可又想到暂时做不到弄死此人可以全身而退,只能先忍住心中那杀意。 眼神一凛,手指捏著一根银针,在李安国还在用淫秽噁心的眼神看著她时,那根银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刺中他的侧脖子之上。 杀不了他,不代表此人就可以安然无恙地从这件屋子里走出去。 突然,扑通一声,莲心就跪在地上,苦命哀求李安国,比划著名手。 容素看见后,睁大了眼睛,走过去拉起莲心,冷声说:“给这种人下跪,只会脏了你的膝盖。” 李安国听到容素的话,顿时勃然大怒,指著容素吼道:“你说什么呢!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找打!” 冷眼望著李安国就要对她动手,容素丝毫不畏惧,目光瞥了眼他侧脖子那枚如牛毛一般细小的银针已然在他衝过来的时候掉落。 莲心看见李安国要打容素,惊慌失措地挡在容素麵前,要替她接住了那一拳头。 而李安国的拳头根本都碰不到容素,在前一刻,从外部就射进了一颗石头,重击了李安国的拳头。 “啊!我的手!” 一阵惨叫,李安国捂住了流血不止的拳头,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还凶恶地朝外看去:“是那个王八羔子!竟敢暗算老子!” 沈裴清从屋外缓步走进,神色冷峻,一双黑眸蕴含著冰冷刺骨的寒意,带著强大的威压,只看了李安国一眼,李安国就觉得浑身像是被冰雪覆灭了一样,动弹不得,心里充斥了一股由心而生的恐惧感。 “滚!” 李安国见自己根本不是沈裴清的对手,捂著受伤的手,狠狠瞪了莲心一眼,之后边往外跑边恶狠地对莲心说:“死丫头別以为你找来了帮手就行,你怎么还是我的侄女,我安排的亲事,你就算是死,也得给我嫁!” 一刀凌锐的眼神又扫到李安国,嚇得他不敢再多说什么,落荒而逃了。 只是当他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没有撑住一刻,浑身突然就疼痛难耐,特別是脑袋,甚至都拿头砸柱子来缓和剧痛。 那边李安国离开之后,莲心的屋子已经一片狼藉,她瘫坐在地上,捂著脸无声哭泣。 容素低头看著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再看了看还尚在的那副字,幸亏没有给李安国那混子拿走这幅字,不然之后还怎么搞清楚晋安王和莲心的关係。 之后从市集回来的许草了解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去安慰莲心,直到莲心哭累了,表示要休息了,他们才从她的屋子离开。 他们到了许草家,许草一坐下就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气愤不已。 “这个李安国就是个混蛋!莲心可是他的亲侄女啊!这么多年来,若不是莲心一心为他还债,他早就被那些债主给打死了!简直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许草怎么想都很气愤,替莲心鸣不平,站起身来,怒声说:“不行,我要去给李安国一个教训!不然他当真是欺负莲心没有人帮了是吧!” 见许草义愤填膺地就要往外走,容素叫住了他:“许大叔。慢著。” 被叫住了,许草站住了脚,但气不过:“你要阻止我吗?你也知道莲心多好一个孩子,就这么白白遭到这么一个噁心亲人的欺辱,难道不应该给李安国那混蛋一个教训吗?” 在场的都看出许草是真心担忧莲心,也是真的生气想要为莲心討公道。 “许叔。你先听容素说一下吧。”沈裴清淡声开口,语气平静。 许草强忍住心里面的怒火,看向了容素:“容小姑娘,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见许草面前冷静下来,容素才说:“就算你过去了,除了打那李安国一顿,还能做什么?只要李安国在,莲心就摆脱不了他,莲心的婚事也还是握在他的手里。” 容素说的没有错,许草也明白,他並不是莲心的什么人,只能算是一个热心的邻居而已,那李安国却是莲心的亲舅舅。 无力感和帮不了莲心的难受在许草心里交集,他发怒地猛捶了一下桌子。 望见许草这般,容素想了想,才开口:“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帮莲心的,只要李安国不在。就没人敢对莲心怎样了。” 这是什么意思? 许草从生气到了诧异,不解看了一眼容素,似乎想到什么,顿时惊恐:“容小姑娘,你可別嚇我,那样做可不成,可是要入狱的。” 见许草惊慌了一脸,容素了解到许草大抵是以为她要杀了李安国,虽说她的確是想,但她还没那么衝动。 还不想因为一个噁心的人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说,让李安国再也没有办法出现在莲心身边。”容素摇著头,心里已然有了计划,看著许草浅声说。 可许草不明所以,不太理解容素的意思:“容小姑娘,你就別卖关子,究竟是何意思?” 123谋算 黑夜,在外边的海边,沈裴清一身能融入夜色之中的黑衣,双手抱胸,听著海浪,吹著海风,视线一直凝望著不远处那间闪烁著暗淡灯火的屋子。 忽而,一道黑影从不远处走来,昏亮的月光下,石头走到他面前,单手覆在胸口,对沈裴清微微低了下头。 “主子,李安国这下子没三日,都无法下床了。” 沈裴清听了后,点头,今日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是不是就得受伤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心里就不安,再想到李安国,眼底就覆上了一层蓬勃凛冽的杀气。 石头明显感觉到沈裴清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咽了咽口水,主子这是怒了,那李安国没丟命算是好的了,主子只命他去断了李安国一只手。 不过想到了一件事,石头还是如实和沈裴清稟告:“主子,那李安国似乎中了毒,我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一直在弄脑袋撞柱子,都撞得头破血流了也没停,不过撞了一刻钟之后就跟没事一样。” 石头心里也厌恶著李安国,自然不会理会他撞柱子撞的流血还是怎样,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撞死了挺好的,就不用缠著莲心这样可怜的姑娘了。 听了石头的话,沈裴清倒是明白怎么回事,或许这是容素的手笔,也只有她能做到在没人发觉的情况给人下毒。 见沈裴清没回话,石头悄咪咪抬头看了眼,却瞧见了沈裴清勾了那么一下嘴角,虽然很快就消失,但他的確看见了。 主子干嘛突然笑了? 沈裴清又將视线投向了那边的屋子,目光深远,也是,她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在屋子里的容素,正调配製作药丹,忽而听到了內屋有点动静。 她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朝內屋里看去,见莲心从里边走出,一双眼睛红彤彤,满是泪痕的痕跡,想必她哭了很久。 莲心看见容素,微微一愣,应该没想到这么晚了容素还没休息。 她就那么站在那没动,一脸错愕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瞧见她如此,容素想了想,便开口:“你的手腕没事吧,我这有舒缓疼痛的药,你过来,我给你涂一点吧。” 连自己都没有怎么在意的伤口,却没想到容素会关注到,莲心忽而有一种又想哭的感觉,红了眼,泪水止不住又往外蹦了。 容素见她又哭了,浅嘆了口气,起身走过去,伸出手拉著她过来坐下,转身去找来了药。 坐下后,看向莲心:“可以给我看看你的手腕吗?” 莲心无声落泪,红著眼,很乖巧地抬手,容素看见后,去掀开她的衣袖,看见那手腕已经发肿了,李安国那恶人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 小心翼翼地去给莲心涂上药,莲心被触碰到伤口,脸上露出了疼痛的表情,但是她强忍著,只是手腕在微微颤抖,想来是很痛。 容素放轻了动作,更加轻地给她上药:“忍著点。这药一开始可能会让你痛一阵子,但过后就会很舒缓,明日你这伤就能消肿。” 莲心感动地看著容素,双眼湿润,单手比划:谢谢你。对不起,我连累你了,竟然让你受到了羞辱。 给她涂好之后,容素放下药膏,淡声问:“李安国来找你,要你嫁人。你是怎么想的?” 这话一出,莲心脸上又浮现了悲伤和落寞。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所操办,而你的双亲不在,只有李安国这么一个长辈在,你的婚事由他来操办,其实很正常。”容素平静地望著莲心。 莲心听到容素的话,眼中的难过更深了,比划著名:是啊,你说的没错,舅舅他有资格替我说亲。 见她这么想,容素眸色微微一暗,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 “莲心,你当真是这么想吗?你当真是愿意嫁给李安国选的人吗?那个所谓的姜大人,你了解吗?十三房妾室,这种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不知为何,容素现在就很討厌莲心这种不敢反抗只能顺从的性格,她那般善良,命运给她的结局为何如此不公! 莲心愕然地放大了眼睛,望著容素这样激动的语气质问她,心里面的委屈和不安,还有对前路的害怕都从內心深处给拔了出来。 她大哭了起来,摇著头,比划著名:不是的,我不愿意,我一点也不想做妾室! 莲心流著泪,將埋在心里面的苦楚一一道出。 她用颤抖的手比划著名:我听小叶说过,妾室的命运比起贫苦人家的孩子还要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妾室就像是主人家的宠物一样,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打骂都是寻常事,就连死都无法自己做主。 莲心噙满泪水的眼睛带著决心:我即便是死了,也不愿做別人家的妾室! 了解过李安国的事情,容素自然是知道莲心口中说的小叶是何人。 李小叶乃是莲心的表姐,是李安国第一任妻子难產生下的孩子,早些年也被李安国这畜生给卖给某个商户做第十房妾室了。 望著她泪流满面的苦楚模样,容素也是替她感到可悲可怜,有任务在,她不会不管的。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定然会帮你。” 她边说边拿出了手帕递给莲心,莲心接过手帕,有些错愕,眼中渗出了一些希冀,可转瞬又黯淡了。 只见她沉默了下,比划著名: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我之前有听过关於那位安平镇的姜大人的传闻,他手段狠辣,我怕会连累你。 见她这么说,容素凝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眸中坚毅,心里有了猜想,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莲心微愣著抬头看她,朝自己强顏欢笑著:没事,这些事我不想麻烦你。 “你是想死是吗?”容素一语道破了莲心的想法,她顿时愣住,而后双眸再次落泪,咬著嘴唇无声抽噎。 曾几何时,她自己不也想过一死了之,但上一世有个人告诉她,只有活著才会有希望,只有活著才能有机会击垮敌人。 只不过可惜,她最终还是被人给祸害死了,但她没有后悔过在那时活下来,后面经歷的一切虽有无尽的苦难,却磨链了她的人生。 “莲心,记住了,活著才是希望。我说了,我会帮你,就会帮你,这对於我来说也不算麻烦。信我。”容素用认真且坚定的目光看著莲心。 莲心这一刻哭得更加崩溃了,抱著她哭,哭了整整一夜...... 另一边,李安国一直徘徊在赌场。 手上没有现银子,只能去找人借了银子,还是以快成为姜县令的未来舅父为由。 赌场一阵又一阵喧闹,每个人围著一张又一张赌桌,桌面两边堆放著不少白的银子或者小山般的铜钱堆。 “这会肯定是大!”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一定是小!” 李安国望著大小两边,一咬牙,將仅剩不多的一锭银子给拍到了小那边去。 骰手一晃一晃手上的骰盅,嘴上吆喝著:“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哈!” 骰盅猛地一拍桌子,一揭开,骰子都是大的! “真是倒霉透顶了!竟然是大!” 李安国恨得牙痒痒,竟然又输了,伸手去晃悠了下钱袋子,比家里的米缸还要乾净。 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正心情不爽的时候,被人打扰了,气愤地转头看去:“哪个王八羔子在拍老子啊!” 没想到是赌场的赌头子,立马李安国就大变脸,笑嘻嘻地说:“哎呀,是赌头大人啊,这找小的有何贵干啊?” 李安国其实心里有点忐忑,毕竟欠了赌场不少银子,而且之前还借了不少,若是要让他还,那肯定是还不起,那就又得挨揍,这么一想,浑身哆嗦了下,心里更加恨莲心那死丫头了。 赌头瞄了他一眼,招手让他跟来。 啊这,李安国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很识相跟过去。 来到了一处安静不少的空地方,李安国更加不安,略微低著腰,討笑著:“那个,赌头啊,我是欠了赌场不少银子,你就再宽限些日子,我很快就会是姜县令的未来舅父了,到时候肯定还上!” 赌头冷嘖了声,这么一声弄得李安国额头都冒冷汗了。 “你可是欠了赌场五十两银子,你哪里来的自信,肯定会成为姜县令的未来舅父?” 见赌头明显不信和不屑,李安国心里有气,但欠了钱到底还是低人一等,露出了尷尬又討好的笑容,双手搓了搓,说:“我已经和姜县令说好了,等我家侄女进了他后院,会给我八十两银子的,到时候一定全部还清赌场的钱!” 说到他就要成为姜东的未来舅父,李安国就一脸神气起来,显然以此为豪。 赌头眼里只觉得李安国这种赌鬼一点信任度都没有,心里满是鄙视,不过却露出了精明的目光,看著他说:“你这种和姜县令攀关係的人我见得太多了。你侄女能不能做姜县令的妾室,我不能肯定,但是现在我这边有个大財主看上了你家侄女,愿意出一百两礼金。” “那位大財主姓严。做的可是玉石买卖。” 这话一出,李安国那双三角眼就亮了,且露出贪婪又激动的眼神,玉石买卖,玉石一般都是贵人才用得到,岂不是矿城的大財主! 赌头看著李安国那满脸的贪婪,心中儘是睥睨,但还是继续说:“这件事若成了,你就有银子还我赌场,还能多出五十两银子。我可是在帮你啊李安国,看在你经常光顾赌场,我才给你介绍这么大財主的。” 李安国越发激动了,连忙低头感谢赌头:“真是太谢谢赌头了!这种事情还能想到我,我之后肯定得请赌头去醉迎楼喝上一回酒!” “这酒我肯定得喝,那你怎么说,若是愿意,就可以去著手上报申请聘文了。”赌头抱著双臂,睨著李安国说。 可李安国一听到要申请聘文,顿时就丧了,这可不成啊,申请聘文那岂不是得面对姜东那人,到时候他肯定得大发雷霆! 他又看了看赌头,三角眼的黑眼珠在转了转,心里面开始有了盘算。 “赌头啊,其实吧,我这一开始就先答应了姜县令,所以啊,你也得给我一点时间去婉拒姜县令对吧,就算之后要申请聘文,那也得过姜县令的手,也不能弄得太难看。” 听了这话,赌头想了想,摆手:“那你就儘快办,別浪费时间,大財主那边可不喜欢等。” 见赌头已经离开,李安国眯了眯三角眼,满心算计著,这死丫头还挺抢手,八十两,一百两,既然这么抢手,那还不如多挣一笔! 顿时因输了钱而糟糕的心情就好上不少,李安国转头去赊帐买了一盒糕点,哼著小曲儿往莲心家走去。 昨日刚把家弄得一片狼藉的人又来了,莲心心里忐忑不安,可李安国面带笑容而来,她又没理由赶人,毕竟此人还是和她有血缘关係的亲人。 给李安国倒了水,莲心坐在了一边,面上带不了一点笑,不安地朝李安国比划:不知舅舅来是为何? 李安国自然是看得懂莲心的手势,之前那是气过头,一点没心思去看,现在心情颇好,给莲心立马就低头认错:“昨日是舅舅的不对,是舅舅说了不好听的话,现在舅舅给你道个歉。” 莲心望著李安国竟然给自己道歉了,顿时又有点慌张,还以为李安国当真是悔过,心里也不好受,便连连摆手比划:舅舅,不用这样的。 李安国笑得灿烂,见莲心已然原谅,笑著將那盒糕点给她推过去:“我还记得啊,你小时候可喜欢醉迎楼做的这个糕点,我给你买了。” 从未想到李安国还会记得她喜欢的糕点,莲心望著那盒糕点,多少有点感动,对昨日发生的一切,倒是没那么难过。 李安国看出莲心有感动的跡象,觉得是时候了,开始苦口婆心起来:“莲心啊,你如今也到了適婚年纪了,再过两年,你可就要成老姑子了,舅舅也是为你好。若是你能嫁,也是好的。我知道你不想做人家的妾室,舅舅也不逼你了。” 一听这些话,莲心红了眼,看著李安国,比划著名:舅舅当真不逼我了吗? 李安国眼底闪过一丝精明,而后嘆口气:“但孩子,你总归要找个郎君,未来才能有保障的。舅舅的朋友介绍了一位做买卖的商人,他愿意娶你为妻。这样你就不用做妾室,你可愿意?” 莲心愣住了,有人愿意娶自己为正妻? 124谈判 在莲心和容素说了李安国今日来过的事情后,容素也听说了李安国要给莲心找个会娶她为正妻的郎君。 “这么说来,你答应了?”容素望著莲心。 莲心苦笑了下,停下了做草鞋子的手,开始比划:只要不是做妾室,嫁给谁都没有关係。我也不希望舅舅难做。 容素知道了莲心的想法后,寻思了下,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浅声说:“嗯。既然你有了想法,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 听了容素的话,莲心感激看著她,比划著名:谢谢你。 可容素只沉默看了眼莲心,心里却在想,或许这样也好。 过了一日,容素將煮好的药汤倒出,石头也刚好过来拿药汤。 石头看到她后,走过来,小声对她说:“容大夫。李安国要加礼金钱。” 倒完了药汤,容素拧眉,拿起一边的手帕擦拭著手:“多少?” “他没说,看那样子像是要我们自己加。”石头摇了摇头,显然也很疑惑,这贪鬼既然要加,为何不直接开口,反倒问他们。 容素听后,眯了眯眼,问石头:“李安国有没有和姜东的人接触?” 这么一提起,石头顿时也明白过来了,恍然道:“我派的人跟著李安国,有回报李安国昨晚的確是去了醉迎楼。也看到有姜东的人叶进了醉迎楼。” “这老赖还真是会算,看来他这是两边比价,然后暗中提价,再选高价的那一方啊。”容素冷笑著开口,对李安国满是厌恶,这种人当真只配做畜生,竟然將亲侄女当成了买卖的物件来比价。 石头也觉得李安国这种人简直是人渣,气愤不已:“要不要就直接带走莲心姑娘好了?” 其实这也是一个办法,可是李安国这种不要脸的人渣就像是恶臭的寄生虫一样,死死缠著莲心,无论莲心去哪,李安国肯定都会想尽办法缠著莲心,这人始终对莲心来说是一个隱患。 “先不说莲心愿不愿意和我们离开,再说李安国此人肯定会对莲心死缠烂打的。”容素见过也接触过类似的人,一旦和这种人有了关係,想要摆脱关係简直是难如登天。 这种人只会一直咬著你不放,直到吸乾了你身上的所有价值为止,甚至连骨头都不会给你留下一寸一毫。 “那可怎么办?莲心姑娘那么好的人,难不成就要被这种人渣害了一生?”石头义愤填膺地说,满脸的嫉恶如仇。 容素冷冷地看著某一处,眼底闪过了一道犀利的暗芒:“既然如此,那就让李安国永远都见不到莲心,不就好了。” 见容素突然露出了这么一个冷森的表情,嚇得石头一个哆嗦,总觉得这种表情好像在哪见过,恍然大悟起来,好似在主子身上也见过。 怎么感觉容大夫是要將李安国挫骨扬灰似的,好恐怖! “你先给沈裴清端药汤过去。还有给我打探下姜东上一个妾室最后给了多少礼金。”容素看到石头一脸惊悚的表情,便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淡声说。 听了这话,石头连忙应是,心里面还对容素方才那表情心有余悸,慌忙地端著药汤走出了后厨。 见石头这傢伙溜得那么快,容素无语了,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眼中的冷光一闪而过。 本来她不过是想通过这样的手段帮助莲心避免被逼婚,虽然也不知她知道了,会不会因此怪自己。 可李安国此人贪得无厌,竟然还想背地里捞更多的银子,很好,那她就让他最后什么都捞不著! 石头刚给沈裴清送去了汤药。 沈裴清喝完之后,闭上眼稍微运作了下体內的內力,发现似乎有一点感觉了。 缓缓睁开眼后,他淡然出声询问:“关於姜东的证据,收集得怎样了?” 石头想了想说:“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主子是在帮容大夫吗?” 沈裴清忽而瞥了一眼石头,石头立马就低下头,心里面纳闷起来,难道不是吗?总不能是为了帮莲心姑娘吧,虽然这样帮容大夫,其实也是在帮莲心姑娘没错,但主子到底还是为容大夫才是。 “別乱想,我在想或许通过处理掉姜东这条毒虫,我就能和晋安王接触了。”沈裴清看出石头在那想什么,连忙就冷声说。 行行,主子你就嘴硬吧,石头当然只能在心里面吐槽,面上恭敬点头:“主子英明。” “那主子接下来的一步该怎么做?还是你要出面先对付姜东?” 沈裴清凝思著,微冷的双眸透著如那无法探寻的深渊般暗沉:“你先收集完姜东肆意敛財,强抢民妇良女等证据,之后再等容素她的下一步。” 主子这般深思熟虑地帮容大夫,还说不是帮她,找什么说是为了接近晋安王的藉口,主子要是想,他理应有无数种接近晋安王的办法才是。 石头看破不再说破了,点头应了是,刚准备离开去办事。 “等下。容素若是有什么动作就来告知我。”沈裴清喊住了石头,沉声说。 石头听后,明了沈裴清所想,又应了话,才转身离开。 待石头离去后,沈裴清便闭目养神,盘腿调息,慢慢开始运转体內开始有些修復的经脉,虽然过程依旧有些痛苦,但比起以前那种撕肝裂肺之痛要可以令他忍住。 第二日晌午。 穿著一身男装,嘴上戴著一束鬍子,用布条绑住了脖子,甩著一把摺扇,容素就前往了安平镇。 来到醉迎楼,店小二看见她,立马笑容满脸地迎接她:“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容素挺著腰杆,面容严肃,丟给店小二一块银子,小二一接过,更加热情了:“谢谢客官,谢谢客官,小的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给我最好的一间雅间,然后上你们店最好的菜餚。”容素甩著摺扇,一折,拍在手心上,表情泛著不羈和傲气。 店小二明白来了一位財大气粗的財主,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称是,还弯低了腰,恭恭敬敬地请著容素走进了一间最好的雅间。 待容素坐下,就有另一个店小二勤快地给她倒茶,上点心。 “客官,先品一下我们店里最好的糕点,您吩咐要的菜,厨头已经在做了。” 容素看了眼热茶,一甩摺扇,抬起手,挥了挥:“下去吧,等会有人来找我,你就对那人说...” 说完,她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那店小二嘴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显然已经把她当大財主了。 店小二点头的动作比起摇拨浪鼓还要快,笑著退出了雅间。 另一边刚从赌头那得到了消息的李安国,已经来到了醉迎楼,心情可谓是兴奋至极。 很快就可以和大財主会面,如何不激动,李安国已经下定决心,等会一定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一定要从此人身上捞到最多的银子才行! 李安国刚踏入醉迎楼,就有店小二笑著上前迎他:“这位客官,可是要找严老爷?” 听到小二提到严老爷,立马就想到了赌头说的严大財主。 “没错,我是来找严老爷的。” 店小二看了眼李安国,此人衣衫寒酸,举手投足一副市井小混的模样,满心的嫌弃著李安国,这种人也能和那位贵客攀上关係,怕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吧。 店小二的这种看不起他的眼神,李安国也瞅见了,一个小小的店小二竟然也敢用这种目光看他,气得攥著拳头,等他成了大財主或是姜县令的舅父,到时候一定要让这个店小二趴在他面前给他求饶! 带著人去雅间的时候,店小二按照容素的吩咐这样和李安国说:“这位客人,严老爷和小的说了,今日必须要谈拢银子,不然这单生意就不做了。” 李安国本还沉浸在等会要好好敲诈一下对方,哪里知道对方竟然留了一手,这不就是断了他抬价的后路! 惊慌之下,李安国接著追问:“那,严老爷可还有其他话?” 店小二听出李安国的慌张,心里不齿,看来这人的確是有想要搞小动作啊,不过和他也没关係,只要他能挣到小费就成。 “没了。客官,严老爷就在这间雅间里等著你,进去吧。” 李安国有点踌躇不前,站在雅间前,脑子里疯狂在思考该怎么提价才算合理,赌头从未泄露过关於这位严老爷的消息,还有姜东那廝给了他三百两的价,那还是他以也有其他人看上莲心为由爭取的。 如果他给严老爷提了高於三百两,这严老爷会答不答应。 实在不满足於三百两,李安国咬咬牙,推开了门走进去。 一抬头,见有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公子哥坐在里边,悠閒地喝著茶。 李安国愣住了下,怎么是个年轻公子,难道这公子就是严老爷,带著疑惑,他便问:“请问可是严老爷?” 容素缓缓抬眼,露出淡淡微笑,抬起手请李安国坐下,將茶水壶推过去给他:“没错。在下严子素。住在矿城,专门来往各洲做玉石买卖的。李老爷幸会了。请坐吧。” 李安国本来还有点惊讶,这么年轻的公子已经做了老爷,不过他的確有向一些在市井做走商的朋友打探过。 在矿城的確有姓严的大户人家,且矿城的城主就是严姓,眼前这位年轻的严老爷或许还和矿城城主有些关係呢! 这么一想,李安国更加激动,那他以后岂不是也能攀上矿城城主的关係? “严老爷,幸会啊,幸会啊。严老爷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之资,能看上我家莲心,简直是我家莲心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修来的!就算是让我家莲心做妾室,那也是她的福气啊!” 李安国朗声一笑,满眼的算计试探。 容素自然听出,淡定一笑,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摺扇,轻轻摇了摇。 “李老爷,此言差矣,我要娶妻,不是纳妾。” 李安国一听,眼底一闪而过的雀跃,激动得都要掐大腿,才能忍住没有露出一点高兴的表情。 只不过他嘴角上扬的表情,容素捕捉得一清二楚。 “那娶妻的话,可就不是一两百两礼金就可以了的。毕竟我家莲心长得那也是清秀可人,做事待人也是蕙质兰心,就不知道严老爷能出得起多少礼金呢?” 见李安国那副贪財的嘴脸,容素打心里觉得噁心,不过面上並没有显露,而是摇著摺扇,先不说礼金多少,反问道:“方才我想店小二已经將话带给李老爷了吧,今日我定能出到你满意的礼金价,但,有一点我必须说明,一旦说好,莲心就必须嫁给我,李老爷不会再去给莲心说第二门亲了吧?” 本以为看见这么一个年轻公子,李安国觉得可以轻鬆拿捏,可哪知此人气宇不凡,满满的商人手段,不是他可以隨意拿捏的。 心里不免还是有点犹豫,当真要將眼前这个人当做莲心最后的卖主,此人来自矿城,可不是在平安镇和弯月村的,那他今后可怎么耀武扬威? 李安国这心思百转千绕,容素不知道,但她能猜到李安国一定在盘算著什么。 过了好一会,李安国都没有说话,容素捏紧了手上的摺扇,淡声再开口。 “怎么?李老爷这是不相信我能给得出你满意的礼金?” 说著,容素已经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小袋银子,起码有五十两,李安国一看,眼睛都放大了。 那白的银子就近在眼前,李安国的双手已经蠢蠢欲动,盯著银子,眼神都挪不动道。 看见李安国一嘴脸的贪財之相,容素冷冷勾唇,將银子往回收了收,李安国望见后,著急起来:“哎!” “李老爷想清楚了吗?你究竟要多少礼金?”容素逼著李安国做最后的决定。 李安国看著那袋子银子,整整五十两,此人说拿出就拿出,管他在不在安平镇还是弯月村,只要拿到银子,之后还不够他挥霍吗! 一咬牙,他看著容素道:“一千两!” 此话一出,李安国其实也有点忐忑,怕说出这么大的数额会把对方嚇走。 容素凝视著李安国,忽而一笑,一拍摺扇在手心:“那就这么说定了。一千两。李老爷,两日后就是好日子,到时候我就將银子和彩礼一同带到府上,然后接莲心。” 没想到容素这样爽快,李安国顿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他就应该再喊多一点的! “好说,好说。我定会在家里等候严老爷大驾!”李安国见容素站起来,也连忙站起来相送。 可等容素一走,李安国就坐不住了,一千两的確是多,很有诱惑,可是此人是矿城之人,之后带走了莲心,那他还怎么拿捏莲心? 这么一想,李安国转头又跑去找姜东了。 李安国去找姜东这件事,容素也知道,但並没有很著急。 125遇匪 “事情就是这样了。哎,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渔民,哪里是人家財大气粗的大財主的对手。其实啊,我心里面还是偏向姜大人您的。” 李安国压下眼底的盘算,弯著腰,一脸无奈又苦楚的表情看著姜东。 哗啦的一声巨响,一个瓷杯就狠狠被摔到了地面,炸出了碎。 “岂有此理!一千两,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姜东气得火冒三丈,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著,眼神噙著阴狠之色。 轻而易举就拿出一千两,此人还姓严,难不成当真和矿城城主严良有关係? 不成,莲心他志在必得,那一千两,他也要! “李安国。那你就让莲心先跟著那严姓小子走。再收好那一千两。”姜东突然就平静下来,这反倒是令李安国不懂,这姜东不是一直都很想要莲心吗,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李安国就不安起来了,有些著急:“这,姜大人,我是真心想要成为您的舅父,那严姓的小子,我根本就看不上,一千两也比不上我对您的忠心啊!” 瞧李安国说的那样感人肺腑的,姜东心里冷笑,此下等东西不过就是想借著他的名义在弯月村和安平镇作威作福罢了。 呵,他当真以为他姜东会要一个低贱的渔民做自己的舅父?解决一个低贱的下等人,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姜东对李安国忽而微微一笑:“本官自然是明白你的意思,你能不受那一千两的诱惑,我就看出来,你是有心和我做亲戚的。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而我也是真真喜欢你家莲心。” 听姜东这么一说,李安国才稍微鬆了口气,比起那不知底细的严老爷,他还是攀好姜东这位镇县令的关係才好,那他以后就能在安平镇和弯月村横著走了!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不过李安国还是不明白姜东的意思,怎么想和他做亲戚,又为何要让他收了礼金和让莲心嫁给那姓严的? 姜东意味深长地对李安国露出一抹阴险的算计:“那可是一千两白银,若那人当真捨得出,只要他在安平镇,在东洲范围,出了事的话,那莲心就成了寡妇,哎,我这人比较心善,既然喜欢就不会计较这些。到时候,那一千两稳稳妥妥入了你的口袋,我又能美人入怀。不是一举两得?” 这下子,李安国顿时就明白过来,姜东是想要杀了姓严的! 心里不免有点怂,忐忑著说:“可,可是这人说不定和矿城城主有些关係。若是。” 瞧见李安国那没出息的样子,姜东嗤笑了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从未听说过严城主有亲戚,前些日子也就收了一位义弟和一位义妹,义弟姓周,义妹姓容。何来姓严的?再说了,退一万步,那人真和严城主有关係,那又如何?” 姜东勾起了一抹极为狠辣的冷笑:“矿城距离东洲相隔千里,且近日来矿城到东洲这片区域活跃著不少匪类。他迎亲离开的队伍在路上遇上了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是他自己倒霉了。怨不得人。” 经姜东这么一说,李安国想了想,的確如姜东这样说,他也安心下来,想到有一千两入袋,那当真是好啊,顿时就雀跃不已。 “大人好计谋好计谋啊!小的佩服不已!” 姜东笑了笑,但眼底划过一抹鄙视的冷意。 “你就先回去安抚好莲心,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 李安国连连称是,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李安国已经以姜东的话马首是瞻,当然心里面开始对那一千两想入非非,同时还能继续在安平镇和弯月村耀武扬威,以后的日子可不要太逍遥,想著就哼著小曲回去了。 两日后。 莲心穿著一身緋红的新娘服饰,坐在铜镜前,这面铜镜还是李安国那噁心的傢伙送来了,美其名曰说莲心家里没有,特意送来让她好好梳妆打扮,风光出嫁。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给莲心梳著髮髻,容素看了眼铜镜里边莲心的表情,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不愿嫁的话,和我说。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莲心听到了容素的话,脸上才稍微显示了些许笑容,她摇了摇头,感激地转头看她。 比划著名:女子的一生本就如浮萍一样身不由己,不用成为妾室,我已经很满足。 容素微垂了下眼眸,又继续给她梳头,转移了话题:“我会送你出嫁的,也算是报答你这些日子来一直照顾我的恩情。” 莲心眼眶噙著些许光泽,抿了抿嘴唇,比划著名:谢谢。但是不用了。你能为我梳这个好看的新娘髮髻,我已经很开心了。 见莲心就是不愿她送,容素也不多加强求,之后给她盖上了盖头,便出了门,这时刚好瞧见林大娘一脸笑意走进去:“哎呀,我的祖宗啊,可得快些了。” 容素看了眼林大娘,浅声说:“莲心交给你了。” 林大娘现在还有点怂容素,不过现在是挣银子的好日子,她也就厚著脸皮继续笑著。 “好说,好说!” 离开了莲心家,容素就去到了许草家,许草也去为莲心的事做打点,大概是给莲心备好陪嫁的嫁妆。 说来也可笑,亲舅舅除了给莲心一面铜镜,连一文钱都捨不得给莲心做嫁妆。 反倒是许草这位邻居大叔愿意拿出十两银子给莲心做陪嫁。 “你当真要去?” 沈裴清看著容素,表情冷肃。 看了眼他,容素已经拿著男装衣物去了里屋,同时淡声说:“起码不能现在穿帮。做戏也要做全。” 见里屋的门关上了,沈裴清沉默地垂眸,再看见门被打开的时候,容素已经换上了新郎装束,脖子处繫著一条红色绸带。 嘴巴上依旧带著鬍子,她样貌本就清秀,不笑的时候会有些许英气,如今装上了男装倒是有几分男子气。 她现在的个子倒是高了不少,只比男子矮半个头而已,但有些过於清瘦,不过身材矮小的男子也不是没有。 见沈裴清望著自己许久,容素不禁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这么穿应该没有问题吧?” 那日和李安国会面,李安国也没有看出破绽,理应现在也不会,她还在鞋子里塞了好几个鞋垫子,才给她撑高点的。 沈裴清望著她,没有什么表情,但说出口的话就特別令人不爽。 “没问题,就是看起来像个小白脸罢了。” “你!沈裴清,就没有什么好听的话可以从你的嘴里边吐出来的是吧?”容素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瞧见容素开始有生气的跡象,移开了目光,在移开那一霎,眸底划过转瞬即逝的笑意。 “主子,容大夫,轿和马匹已经在林子那边等候了。”外边忽而传进来石头很小的呼叫声。 听到了声音,容素也懒得和沈裴清这傢伙计较,还是办事重要,往外走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问沈裴清:“你准备好了吧?” “嗯。”沈裴清不假思索地浅声回了一个字。 得到了回答,容素才安心走出去,隨著石头静悄悄地进了林子,看见了已经备好的轿,还有一匹毛髮亮丽的骏马。 坐上了骏马之后,容素牵著韁绳,让马改了方向,看向莲心的那边,抬手,粗著嗓门大喊道:“出发!” 石头也跟著在一边高喊:“奏乐!起轿!” 隨著声音落下,那些拿著喇叭和响锣,小鼓的人,纷纷开始奏起了乐曲,轿也跟在容素的身后,前往莲心家。 穿过林子,路过不少渔民,他们看见了迎亲队伍,因为好奇和惊艷,都驻足在那里议论著。 容素目不斜视地看著前方,抬头挺胸的,要好好做今日份的新郎官。 第一次娶新娘,其实还有点奇妙的感觉,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做一回新郎。 迎亲队很快就来到了莲心家面前,这时林大娘也透过窗欞看见了容素,连忙缩回,催促莲心:“丫头,你的郎君当真是英姿非凡,气宇轩昂啊!你可真有福啊,快些起身,我扶你出去吧!” 莲心心头一颤,红盖头下的双眸稍微淡了下来,抿了抿嘴唇,缓慢地起身,在林大娘的搀扶下出了门。 外边喧闹轰天,敲锣打鼓的迎亲奏乐刺激著双耳,却也带走了莲心仅剩的光芒,容姐姐,我有点后悔了,若是可以,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 可惜这样的心声再也无法说出口了,莲心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看见了一只纤细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清瘦的手摆在了自己面前。 望著那只手,莲心犹豫了会,林大娘一直在一边给对方赔笑著:“呵呵,新娘子这是害了羞。丫头,別害羞了,你家郎君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莲心落寞著闭了闭眼睛,幸福大概和自己已经没有关係了吧,她再睁开双眸,已经將手放在了对方的手里,对方的手似乎比自己的手只大一点而已,她有一瞬诧异。 来不及多想,对方已经將她送进了桥,而她坐到轿之中,视野从光亮转入了昏暗的红。 容姐姐,这一別,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 这时容素见莲心已经进了桥,林大娘就一直盯著她看,那眼神透露的热情,可想而知是想要什么。 她便给石头使了眼色,石头会意后,给了林大娘两锭银子,林大娘立马喜笑顏开。 “谢谢新郎官!祝新郎官和莲心丫头白头永偕,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容素淡淡扫了眼林大娘,而后牵动韁绳转了头,再次挥手:“走!” 轿也隨之声落而起了轿,奏乐再次喧闹起来,响响亮亮一直出了弯月村。 许草是听著奏乐越来越小才从林子里边走出来,望著走远的迎亲队,嘆了口气。 “莲心丫头啊,別怪许大叔我没有去送你。这种离別的场面,大叔我年纪大了,见不得。” 摇著头,许草哀愁著脸,回了家。 这迎亲的队伍朝著矿城的方向前进,弯月村离宣城不远,但也没必要一定要走宣城那条道离开东洲,可以选另一条官道离开。 出了通关驛站,迎亲队已经正式离开东洲范围,在半路中,石头遣散了奏乐队。 容素骑著马来到轿旁,对里面的人安慰著说:“我会直接带你回矿城的。放心,以后矿城就是你的家。” 刚说完,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在附近蔓延,在走完官道,他们已经改道走小路,因小路会比较快些,可现在小路这里过於安静了。 小路连接著山脉和木林,很適合埋伏。 容素警惕著环顾四周,感觉到不对劲,抬起手制止了身后抬轿的人,然后扫视一圈,定格在某处。 “各位就不要再藏了,有什么要求,你们儘管提,今日在下不过是娶亲路过此地,只求平安带著我妻子回家。” 话毕,山道附近,林木里边,从四面八方走出了不少人。 石头看见,立马握紧了腰间別著的长剑,警惕著那些人。 那些人衣著粗鄙,个个长得也是凶神恶煞的,看起来不是杀手,倒像是这附近的匪徒。 “哈哈,这小白脸还挺会规矩的啊!大哥,你觉得怎样?”其中一个长著一张猫脸鼠眼的男子,狡猾大笑而后,阴笑著看向为首的人。 为首的男人,目光凶悍,身材强壮,提著一柄一丈大刀,光头的形象给人的感觉是凶残且有危险。 “小兄弟,若放在平日里,你给足了银子,我等看你这般能来事,定会给你行个方便,可惜了,你得罪了人,今日你必定是要死在这里,你的新娘也必须被我等带走。” 一听这话,容素眯起了眸子,看著为首的男人,还有他身后那些个面露凶光的匪类,並没有感到惧怕,反倒淡定质问:“是姜东给了你们好处?” 为首的男人只是皱了一下眉,而站在他身旁的那猫脸鼠目的男子却露出了惊讶,举著武器指著她,狂妄笑著说:“哈哈!看来你这小白脸还不算蠢,知道自己结了什么仇家!既然你也不算死得不明不白,就让你爷爷我送你一程吧!” 说著,那人就提著武器,朝她的马匹狂衝过来。 容素还是没有动,猫脸男子看见了,感觉到了被轻视,开始气愤:“竟敢无视老子!我定要你死!” 猫脸男子点地一跳,双刀就要砍向容素,在双刀带著一阵风袭过容素,石头早就拔出了剑,闪身到容素麵前,稳稳地挡下那一刀。 这一幕,嚇得猫脸男子跳开了一大步。 126迎战 以为只是会点三脚猫功夫,没想到此人怎么会武功?明明没有从此人身上感觉到內力气息!看来他会隱藏气息! 猫脸男子警惕著石头,握紧双刀,见对方表情镇定,显然没有將他放在眼里,胸口猛地灼热起来。 “哈哈,真是好久没有人可以和我一比高下了!你!今日看来得死在我的双刀之下了!我疯双刀看来的认真起来了!” 容素听著疯双刀这话,似乎他很厉害,而她並不认识江湖人,朝石头看了眼。 石头自然是认识,便出声给容素解释起来:“疯双刀乃江湖中算得有名气的刀系武器的高手。他耍的一套双刃白莲,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竟然这么厉害,容素现在倒是有点高看一眼疯双刀了,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姜东倒是下了血本,竟然请来了江湖高手。 “那你有把握对付他吗?”容素开始有点担心,现在自己的千变鏢还没有很熟练,不然也能和石头一起挑战一下对方。 石头握紧了长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自信满满地说:“放心,他疯双刀有绝招,可我石头也不是软柿子。” 见石头还能开玩笑,想来他肯定有把握对付疯双刀。 疯双刀听见石头那大言不惭的话,冷冷地嘲讽起来:“石头?我在江湖可从未听见石头这一人的名號,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还敢在你爷爷我面前叫囂!看刀!今日就让你看看爷爷的看家本事!” 一说完,对方就已经向石头疯狂进攻,双刀在他的手中简直像是在拿著两根筷子一样简单,旋转,刺挑,还有他可以同时运转双刀,双刀旋转得快起来那一瞬,双刀就变成了一朵朵散发著冷气的白莲。 石头提著长剑在他的攻击下,接连后退了好些步,目前来说石头一直是防守,並没有回击。 疯双刀看见后,得意地放肆大笑,双眼噙满了疯狂的杀气:“哈哈,不是软柿子?我现在就把你给刺成软石头!” 双刀在他手中再次化为白莲,那旋转的速度扫过几棵林木,瞬间那几棵林木都被一刀削成了两半,掀起了阵阵沉重的飞尘。 望著石头和疯双刀激烈的对战,且石头一直在防守,容素当真是提起了心来,难不成石头当真是敌不过疯双刀? 还有那个为首一直站著没有动作的光头男人,他抱著双臂,闭著眼,暂时似乎没有要硬抢的意思,这弄得她有点紧张起来。 “哈哈,孙子难道只是个缩头乌龟吗!看来是爷爷我的攻击太过於快了,孙子你连动作都没有办法跟上,所以攻击都没办法攻击了是吧。你叫我一声爷爷,我就大发慈悲慢一点,哈哈!” 疯双刀招招狠厉,根本就没有想过给石头一丁点回击的机会,在外人看来,都会为连回击都做不到的石头而担心。 可是若是仔细看,明面上疯双刀一直都在进攻石头,可石头却未必是处於下方。 容素凝视著他们的对战,过了一会,忽而恍然,难道石头是在。 这时,石头突然从防备猛然开始进攻,长剑从他的右手一个翻转到了他的左手,疯双刀诧异了一瞬,然后嘲弄他:“以为换了手就能攻击你爷爷我了吗?不过是小儿把戏!” 疯双刀耍著千变万化的双刀从石头的两侧甩去,石头沉稳如泰山,左手提著长剑,脚跟用了力,点地而起,瞬间躲开了双刀的两面攻击,也同一时间,他已经在疯双刀反应之前,闪身到了疯双刀后面。 长剑就像是在石头手中幻变出了五把长剑一样,剑气强大地扫过空中,附近的几棵林木受不住衝击纷纷被直接破开。 就在石头的长剑就要劈中疯双刀的天灵盖,一股庞大的威压气息袭来,伴隨著巨大的刀光,石头看见,连忙收起了长剑,躲开了攻击。 等石头退回容素那边,光头男人已经扶住猫脸男子退回了他们那边,猫脸男子嘴里吐出了一口血,似乎是受到了石头剑气的波及而受伤了。 疯双刀受伤之后,身上强硬的气息明显虚弱了不少,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著石头:“你竟然会五影破气剑!你究竟是何人?” 五影破气剑又是什么武功?容素听得一头雾水,但知道这种武功大概就是石头方才使出的那一招。 石头看向对面,並未答话,反而直说:“请各位让道,今日只要有我在,你们是伤不到新郎,也带不走新娘的。” “未必。” 光头男人忽而冷光一闪,提著一丈大刀就朝石头跃起劈去,且带著滂湃汹涌的强大刀气。 感觉到那一霎,石头本想躲开,可一想到容素就骑著马在身后,咬著牙,提剑迎面接住了那一刀。 两人迸发出的內力,像两股颶风朝两边散开。 “轰隆轰隆”一棵棵林木,接连倒地,碎成了好几段。 容素更是被颶风一般的內力给震慑到,惊嚇到她座下的马匹,根本牵不住,马匹一直在疯狂乱跳,迫於无奈之下,她只能弃了马,跳下去。 这时,容素发现疯双刀竟然已经指挥身后的人靠近轿,见此她就使出了千变鏢,立马刺死了靠近桥的人。 疯双刀看见后,眯起了阴险的眸子:“千变鏢。看来你和千机门有些关係啊。不像姜东口中所说的普通玉石商行那么简单啊。” 容素转身,直接面对疯双刀,眼中带著警惕。 此人虽然已经被石头重创,但如果她和他对战,此人是近身战,而千变鏢是属於远程攻击,对上他还是无胜算。 突然,一道沉闷的声音从石头和光头男人对战的那边传来。 朝那一看,容素瞪大了双眼,紧张地提起了刚放下的心,石头! 那把一丈大刀看起来就和巨石一样沉重,石头的长剑完全不敌如此重器的攻击,接连被攻击得无法还手,就算能还手,大刀就像是能在下一秒可以预判石头的动作一样接住。 现在眼看那把大刀就要砍到石头的手,那一刀下去,石头肯定会断臂! 如此情急之下,容素也只能出手,放弃了桥,转而冲向石头那边,手上旋转著飞鏢,眼神一凛,瞄准光头男人的手腕,然后掷出。 在飞鏢掷出那一瞬,光头男人似乎早就注意到了一样,大刀紧紧距离石头手臂一毫米停下,而后朝飞鏢飞来的方向甩出,“砰”的一声,飞鏢像个脆弱的羽毛瞬间就被挥开到了很远的一棵木桩上。 而那强大的刀锋之气,迎面朝容素袭来,她看见,连忙后退,可她不会轻功,根本跑不过那般汹涌而至的气息。 眼看就被气息给打中,她都准备好承受痛苦了,下一秒,腰间被人给环住,被人一个用力拉扯,她整个人就被带到一边,躲开了刀锋气息的攻击。 抬眼一看,是沈裴清。 看见他来了,容素倒是鬆了口气,同时不忘埋怨:“可算是来了,你速度再慢点,我和石头就得死在这里了。” 沈裴清带著她站稳后,上下扫视了下她,发现她並没有受伤,才鬆开了手,安心地收回了视线,又斜视了一眼光头男人,淡声说:“你们坚持到我来,就死不了。” 呵,这个男人真是自负,不过,容素看了看他冷峻的侧脸,似乎他有了什么变化。 或许这段日子有了雪七草的治疗,他的经脉有了四层的修復,给他找回了自信吧。 “人怎样了?” “嗯,已经安全带到。” 听见沈裴清的话,容素仿佛吃下了定心丸,再对视那些个阻拦者,丝毫不惧。 那边成功又去偷袭轿的匪徒,一掀开轿的红色帷帐,惊讶大喊:“不好!大当家,二当家!轿根本就没有新娘!” 疯双刀一听,满脸的不可思议,愤怒叱喝起来:“怎么会!姜东不是说过他派人一直盯著他们的吗?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把人给转移了!” 看对方捉急,容素冷笑著,手拿出了一瓶紫色瓷瓶,看向他们说:“就凭姜东那几个三脚猫又无用的侍从?又或许他们所看到的並不是真实的呢?” 光头男人看见了容素手上的瓷瓶,厚重的银色带著一丝冷怒。 “此女会用毒!那些人看来是中毒了,看到了幻象。” 见光头男人看出来了,容素也不隱瞒,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光芒,猛地朝他们甩去瓷瓶:“既然被你们知道了,那么就让你们也尝尝我这亲自研製的幻月散吧!” 瓷瓶甩去的同时,容素又快速掷出一枚飞鏢,直接击破了瓷瓶。 在空中破碎掉的瓷瓶,瓷瓶中的幻月散隨著瓷瓶破裂给散出。 “不好!快屏息!”光头男人惊恐大叫起来,同时双眸狠厉起来。 见他们因幻月散开始慌乱,容素连忙看向沈裴清和石头:“趁他们乱了,我们快些走!” 沈裴清和石头对视一眼后,不言而喻,石头断后,沈裴清拦腰抱起了容素,一直往宣城方向走。 疯双刀看见,愤怒都要从眼睛里喷出火来,边挥散面前的幻月散,边大喊大叫:“他们要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跑了!” 可他们带来的手下似乎都已经中了幻月散,已经有不少坚持不住倒地,开始幻觉不断地在地上露出各种奇怪的表情。 “可恶!这三个该死的傢伙!大哥!”疯双刀朝光头男人看去,喊了一声,光头男人已然跳出了受幻月散扩散的范围。 “二弟,我先去!” 说完,光头男人已经朝容素他们逃离的方向追过去。 沈裴清和石头各自用轻功走了一小段距离,本以为已经逃脱成功,可容素朝后一看,光头男人凶悍的目光如恶鬼一样从后边飞速而来。 沈裴清自然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凶狠杀气,半眯著黑眸,抱著容素来到了石头身边,將容素交给石头,石头和容素都同时诧异看著他。 “此人是光一刀,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山匪行当里,都有一定名望,我来对付他,石头,你带著容素先回宣城吧!” 说著,沈裴清头也没回,提著长剑就去拦住光一刀的追杀。 见此,容素还要说什么,石头边带著她往宣城,边事先打断了她的话头:“容大夫,相信主子,即便他只恢復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內力,但是对付光一刀,主子一定可以。” 听了石头的话,容素望著后面,沈裴清已经和光一刀纠缠起来,那战斗的光影快得以肉眼也只能看见一二而已。 “沈裴清若是內力恢復了全部,他究竟会有多厉害?” 这是她一直都很好奇的地方,阅读器曾说此人是这个世界的反派,但並没有说沈裴清的武功究竟有多强。 石头似乎在提起沈裴清的內力,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崇拜和敬仰,语气都激动了几许:“主子若是武功的全盛时期,在江湖中无人能敌,他是妥妥的第一!即便是江湖盟主,也挡不住他的两招!” 听了之后,容素微微吃惊,沈裴清竟然是这么恐怖的存在吗? 而惊嘆沈裴清的强悍之外,她想的却是若她也可以有这样的武功,那是不是代表著她根本不用蛰伏起来,直接面对容莹心也是可以的? “哈哈,看来你这石头还真是慢啊,竟然这么快就被我给追上了!” 疯双刀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竟然已经挡在了他们的去路! 石头带著容素来到一棵树荫之上,看著对面树上的疯双刀,满脸警惕不安:“容大夫,等会我和那人打起来,你就趁机跑吧。” 什么?容素看了看疯双刀那疯狂的面容,还有如同毒蛇一般死死要咬住石头的脚步似的阴冷眼神。 明白若是无人挡住疯双刀,他们谁也跑不掉。 可是,容素捏住了手指,手指已经被她用力捏得泛白,第一次逃,或许迫於无奈只能做懦夫,可是第二次再逃,那就不是她的风格了! “不,我不能逃。” 石头惊愕,皱眉不认同地劝说:“容大夫,现在不是对付匪徒那么简单了,疯双刀会叫疯双刀,因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那我更加不能走了。石头。”容素突然严肃地看著他。 石头看到后,微愣了下,容素继续认真地说:“你是將我看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是吗?我会证明我不是,我也可以成为你並肩作战的同伴。” 见容素如此郑重,石头內心倒是有一些动摇,可对面的疯子丝毫没有给他们太多交流的时间。 “啊哈,你们两只小虫子在这商议什么啊,想逃是不可能的,若是把新娘的下落告诉我,我还能给你们两只小虫子留个全尸!” 127实力 疯双刀手上的那两把能耍得行云流水一般的刀子,仿佛自带凶狠光芒,脱离了疯双刀的手,直面朝他们这边甩来。 石头见状,抱起容素往另一棵树跳去,站稳后,提起长剑,指著疯双刀。 “那就看看究竟是你的双刀厉害,还是我的破气剑胜一筹!” “哈哈哈!五影破气剑又如何?没有练到顶峰,那就还是有漏洞,我的双刀肯定能將你撕碎!”疯双刀狂肆大笑,双眼迸发著无比狠厉的凶光。 话落之际,他们两人同时从树上一跃而起,向著对方使出了招式。 而站在树上的容素,视线一直紧紧跟著他们的一招一式看,且不断从扭打的两个身影中找疯双刀的弱点。 即便她如今没办法近战,但是有千变鏢在,帮助石头远程攻击疯双刀还是能做到的。 眼睛来回穿梭在两个身影之间,他们的速度就像是只能看见黑影在半空中纠缠,还有兵器碰撞的火影子,很难看见谁是谁。 手捏著飞鏢,容素心里不免著急起来,怎么办,找不到疯双刀的弱点的话,石头能坚持吗? 容素明显可以看出石头在格挡疯双刀的某些招式时,有动作的迟缓,还吃了不少疯双刀的攻击,受了不少皮肉伤。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了,一定可以找到疯双刀的弱点! 她眼睛不眨地死死盯著他们之间的动作,忽而一道有点刺目的光芒不知是从谁的武器上折射过来,她不適地眨了一下,下一秒,她便看见了疯双刀在挥动右手的时候,明显慢了一小拍。 他右边肩胛骨下方部位似乎不对劲,容素思考了片刻,突然朝石头大喊:“石头,攻击他的右边的肩胛骨,他那里有伤!” 此话一出,石头立马会意,没有犹豫,直攻疯双刀的肩胛骨。 疯双刀自然是听见了容素的声音,阴狠在眼中一闪而过,咬著牙接连拿著刀去抵挡石头的接连攻击肩胛骨处,而石头每一次的攻击都比前一次攻击要加重力道。 攻击的疯双刀因为剧痛,不得不和石头拉开了距离,想要跳到一棵树上做休息。 容素和石头都看出来了,容素见此,眼睛一眯,现在就是一个回击的好时机。 一枚带著毒的飞鏢猛然从她手指间掷出,疯双刀察觉到后,拿著双刀格挡住飞鏢的攻击。 眼神阴冷至极,死死地看著容素:“死丫头!竟敢偷袭你爷爷我!我要你死!” 容素才不管疯双刀说什么狂妄难听的话,不断朝他掷出飞鏢,同时石头也趁机继续进攻。 在他们两人的攻击之下,疯双刀溃不成军,挡住了飞鏢,却又挡不住石头的攻击,眼看就要输,他双目愤怒地爆出了血丝,大吼一声:“啊!” 双刀如恶鬼一般凶残直接脱离了他的手,他没有去格挡石头的攻击,任由左手臂受了伤,反倒是刀子像是收割人头的傀儡,直面朝她这边而来。 她只有飞鏢,这般凶狠的双刀,她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抵挡,且她还站在树上。 “容大夫!小心!”石头看见容素就要被双刀砍中,但他还在被疯双刀纠缠著,来不及去帮容素。 眼看容素可能就要没命,那一瞬她毫不犹豫,从树上跳了下去。 那棵树起码有三丈高,普通人从那跳下去,不死也得残。 疯双刀突然疯狂大笑:“啊哈哈,一个弱鸡也敢和我叫囂,摔死算是便宜你了!” 石头眼神一凛:“混蛋!” 又开始用长剑攻击疯双刀,双刀定在了那边树上,疯双刀不断在石头剑下躲闪,然后飞到那边將双刀拿到后,一个转身,直接攻击石头的胸口,眼神暴戾阴狠。 疯双刀这种不要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石头招架不了,可一想到已经从树上跳下去的容素不知死活,他就必须得赶紧解决眼前此人,他才能去替主子把人给找回来! “啊!”石头也不顾身上的伤,开始疯狂攻击。 可是,疯双刀是完全不顾死活,似乎失控了一样,双眼赤红充血,双刀上沾满了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石头的。 “桌球!” 两人擦身而过,分別又落在了面对面的两棵树上。 石头撑不住地扶住树干,吐出了一口血,而疯双刀也浑身是伤,但他还站著,狂肆讽笑起来:“哈哈哈!你这种不成熟的破气剑也敢和我的双刀对打!既然你那么担心那死丫头,我现在就送你去陪她吧!” 石头捂著伤口,不甘且冷冷地盯著疯双刀已经再朝自己攻过来,可手腕受了很重伤,已经提不起剑了。 难道他真得死在此地?主子那边还不知道怎样,容大夫也,还有雨儿。 就在疯双刀笑得狂妄,从那边飞过来,双刀举起向他劈开之际,一枚带著银光的飞鏢从下面射上来。 直接就射穿了疯双刀的胸口,疯双刀面目狰狞,又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著自己胸口,猛地惊恐大喊:“不——” 声音穿透了整片树林,疯双刀就在半空中掉落下来,摔在地面,双眼布满不甘心的怨恨,可最后只挣扎了片刻就彻底没了气息。 石头也惊讶不已,看见这一幕愣住在那,这时,容素艰难地攀扶著树干,衣服在掉下去的时候,被不少树枝勾破,脸上,手上,腿上,也有不少伤,但她还是坚持著站稳了。 “石头。你没事吧?” 听到了容素有些虚弱的声音,石头惊喜朝下面一看,果真是看见了容素,只是情况不太乐观。 见此,他忍住身上的疼痛,用轻功从树上跳下。 来到容素麵前,著急询问:“容大夫,你可还好吧?” 容素见石头也没事,才安心,摇了摇头:“我没事。幸亏跳下来的时候,我抓住了一条攀附在树干上的藤蔓,不然我可能真的得见阎王爷了。” 听容素还有心情开玩笑,石头也放心了,只要容素没出事,他还是对得起主子的託付。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去找沈裴清吧!”容素看向石头,眼神坚定又肃穆,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石头微愣,犹豫著:“不行的,主子让我带著你先走。被疯双刀追上,是预料之外的事,现在疯双刀死了,他们的人大概都中了你的幻月散,应该也追不上来,趁这个时候,我们得赶快走!” 其实容素知道石头在担心什么,他在顾虑自己,也是,她现在这种三脚猫在他们看来就是不起眼的,也是累赘。 但是!容素十分认真看著石头:“都已经这么久了,沈裴清却还没有赶上我们,那就是光一刀根本没有想像中那么好对付,你內力没有受损,对付疯双刀都险些陷入危险,可你想想沈裴清!他的內力才恢復了那么一些,就算他以前多厉害,现在他就是个病人而已!” 见石头有点动摇,容素继续说:“石头,我不是会丟下伙伴临阵脱逃的人。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帮沈裴清,既然沈裴清是我的病人,我这个做大夫的,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说完,容素忍著浑身难受,毅然决然地扭头往回走。 容素的话已经动摇了石头,他抬头看著容素坚定的背影,一攥拳头,而后也跟上。 “容大夫,我用轻功带你吧,这样会快点。” 容素见石头终於被说动,她笑著点头:“好!” 於是,石头带著容素用轻功一直往回去。 等他们终於看见了沈裴清的身影,却刚好瞧见光一刀被沈裴清狠狠地击中了腰部,从树干上重重地砸在地面,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给地面打出了一个大坑。 看到这一幕,容素为之一愣,心里不由大惊,这就是沈裴清的实力吗? “我就说了,容大夫,你要相信主子,主子不会输给光一刀的。”石头见沈裴清打倒了光一刀,展开了笑容,眼中满是崇敬。 显然也察觉到身后有人,沈裴清黑眸一凛,声音冷沉似冰:“谁?” 一转身,却见是容素和石头他们,那双冰冷森寒的眸子才缓和了一点,但隨之而来的却是冷怒的责备:“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且他的视线一扫,定在了容素那浑身的伤,眼神一沉,一眨眼就来到了他们面前,从石头怀里夺过了容素,语气似有点著急:“你怎么受伤了?” 容素愣愣地看著黑眸噙著几许急切神色的沈裴清,沉默了下,他的能力很厉害,若是她也有该多好。 见容素在发愣,以为她是看见了他凶残的样子感到了害怕,沈裴清眼眸微暗一瞬。 “主子,容大夫说不愿丟下伙伴,所以就要求和我一起回来帮你了。其实我也和容大夫说过,根本就不用担心主子,主子的实力是可以战胜光一刀的。”石头看容素没有说话,就连忙开口回答沈裴清的问话。 沈裴清沉默看著容素,用冷肃的口吻对她说:“光一刀即便你来了,你也帮不了我战胜他,以后你遇到强者,在你还没有能力之前,为了性命逃跑並不可耻,即便丟下伙伴。只有活著,你才能做你要做的一切。” 他的这些话將容素从走神的状態拉了回来,她捏紧手指,低垂著眼眸,轻声开口:“我会变强的。” 沈裴清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望著她如此坚定,无奈笑意在黑眸眸底一闪而逝。 “......我不会...输...给我去死吧!” 没想到光一刀竟然从那个大坑给爬起来了,满身都是鲜血,完全就是个血人,一跳而起,举起和他一样沾满血痕的大刀,直接砍向沈裴清。 在光一刀声音落下之际,容素看见了光一刀提刀偷袭,可浑身本就有伤,她想要帮沈裴清,用尽了力气甩出了飞鏢,同一时间,沈裴清就像是早就预料到光一刀的举动一般。 长剑在他手中如灵活的巨龙,凶猛且神速,在光一刀的刀来到他身后之前,长剑已经早一步割破了光一刀的喉咙,一股股刺目红艷的血喷洒而出。 光一刀难以置信地睁著眼,喉咙破裂喷血,从半空之中再次掉落在地上。 “...不...可能...” 这一次彻底断了气息,周遭也完全安静下来。 一阵阵冷风席捲而来,盪起了浓郁的腥味,也捲起了沈裴清墨衣的衣角,侧面而看,犹如地狱罗剎恶鬼,森冷而嗜血,笼罩著他全身,闪烁著冷光的长剑上滴落著令人感到刺眼的红。 “本来还想给你留一口气。看来你要寻死,我便成全你吧。” 沈裴清这一刻的声音冷到极点,仿佛像是没有了人气的勾魂恶魔,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不自觉心生恐惧和颤抖。 但容素並没有觉得很怕,反倒是心里面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那是想要变强的兴奋。 也许是兴奋过度了,脑袋顿时觉得有些发晕,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最后好像只看到沈裴清那张死人脸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失去意识前,心里想,惊恐不应该出现在沈裴清这样的强者身上才行,还有,她晕了,他怕个屁啊,是怕她死了,他就恢復不了內力了? —— 安平镇——县令府邸 “你说什么?光一刀和疯双刀都死了?” 姜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而后勃然大怒,用手大力拂落了桌上的茶杯。 “砰啪!” 茶杯落地碎成了碎片,姜东指著面前的人,大吼大叫:“他们死了,你们就不会再派人去杀了他们吗?我只要我的新娘!你们还有胆子来找我再要银子?” 来者戴著黑色面具,眼神冷淡,面对姜东的愤怒,不为所动。 “这是和我们交易的规矩,无论我们的人完不完成任务,客人你都必须给银子。若是你毁约,那可就不是给银子就那么简单了。” 姜东一听,脸色一变,抓住了扶手,心里有点慌了,眼前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可难道他就这么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吗! 怎么也是不甘,姜东眯起了眼,阴狠之色在眼中闪过,將银子给了面具人:“银子我多给了一份,你再替我解决一个人。此人解决起来很简单的。也许只需要你一个小指头。” 面具人接过银子,查看了下没有错,听到姜东的话,沉默一下:“行。” 而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姜东咬牙,双眸满是怒火,捂著嘴咳嗽著:“咳咳!好不容易找到莲心这种符合我血源的人,竟然给她跑了!咳咳!” 128自救 寒冷的街道,冰冷的人们,还有飢肠轆轆的身体。 这里是哪?好像她哪里来过。 低头看了看,一双脚丫子又脏又红,甚至生满了冻疮。 她也不知自己拖著头晕目眩的身体去哪,漫无目的,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找到一个破庙,她感觉到了一丝暖意,急忙走进去,可脚上的痛意让她脚步变得缓慢。 躲进了破庙,瑟缩在一个角落,她紧紧抱著身体,好饿啊,好冷啊,会有人帮帮她吗? 啊,不会有的,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帮她了。 “我说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个臭乞儿!” 一个凶悍的声音生生將她从眩晕的飢饿感中拉扯回来。 “喂!你叫你呢!没听见吗?”来人十分凶恶,一把就將抓住了她的衣领给提了起来。 无力挣扎的她,只能发出孱弱的声音恳求对方:“对...不起。求,求你允许我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我第二天一定走。” “你那一身污臭还敢求我留在这里休息?给老子滚!”身体就像是纸鳶一般给他给狠狠拋出了破庙外边,她整个人扑倒在了冰冷的雪堆上,没一会,手脚都冻得僵硬。 那人还站在破庙前,朝她大吼大骂:“赶紧给我滚!不然我打死你!” 颤颤巍巍得从冰冷刺骨的雪堆里艰难地爬起来,浑身已经感知不到所谓的温度了,现在她都开始分不清是冷还是热了。 那人不是她可以惹的,只能缓慢地转身,走路就像是蹣跚的老人,每走一步,皮肤破裂的剧痛就会掺和在失去知觉的身体上,双倍疼痛在身体蔓延开来,她难受地想要去死。 是啊,为何她不去死呢? 这个念头一直都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可每一次只要想到能找到妹妹,也算是不辜负阿娘的期望。 阿娘一直都希望她可以和妹妹相亲相爱,好好地保护妹妹。 自从妹妹被中都使者带走之后,她又因为被阴险之人给卖到了风尘之地,好不容易逃出来,却遇到了旱灾迸发严重的地方,好不容易躲起来熬过了,又迎来了雪灾。 听闻现在还有可怕要人命的疫症。 妹妹,你会不会有事啊,为何你走了之后,连一封信都没有写回来给我? 是不是真的和那些人所说,中都使者找你去中都是为了献祭你吗? 不行啊,我得把妹妹找回来,得把她带回来才行。 还不能死。不能死。 “好你个臭乞丐!竟敢偷我的包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倒在雪堆上,被人给狠狠地殴打了,浑身剧痛无比,可她死死咬著口中的包子不放,要活下去! 也不知是那人打了她多久,显然是对方出完气了,就又踹了一下她的肚子,她痛得撕心裂肺,可也死死撑住,吞下了口中的包子。 活下去,成了她那一辈子唯一的信念,为何她会这么弱,如果能变强就好了,可是她怎么变强?没人可以帮她,她好像也没有办法帮自己。 “你好像受伤了啊。需要我的帮忙吗?” 第一次,有一个人不会用厌恶和鄙视的目光看著她,而是用一种温和关心的眼神在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她错愕不已,也感激不尽。 在那人朝她伸手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就握住了对方的手......可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內心深处疯狂涌来...... “不!不要!” 容素惊恐地从梦中惊醒,心惊胆战的恐惧在浑身上下瀰漫著,就像是啃噬骨头的吃骨虫一样,死死啃噬著她全身的骨头,让她又害怕又心慌。 显然是听到了容素大喊的声音,沈裴清第一时间冲了进来,皱著眉看著她:“你没事吧?” 见她一头冷汗,眼神噙满了恐慌,他不由微微愣怔了下,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副模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会有这样的表情吗? 她究竟梦到了什么,竟然会怕成这个样子。 沈裴清转身去端来了热水,用手帕浸湿之后,拧乾,拿著手帕去给她擦额间的细汗,刚碰上,容素就猛地回神,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彼此间对视上,都为之一愣。 已经找回了神智的容素,拿过了手帕,自己擦拭著:“我没事。呃!” 沈裴清见她自己擦了,默默收回了手,又听到她沉闷的发痛声,便开口说:“你暂时还是不要乱动。你双腿我找大夫给你看过了,有撕裂的痕跡,起码得修养半个月才能好。” 双腿撕裂?对了,她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双腿太过於扎实著地了,当时也没有顾得了那么多,即便当时地面有不少杂草帮了她,但还是伤到了腿。 “不用半个月。给我五天,我就能好。”容素才不会休养半个月,半个月会耽误她很多事的。 沈裴清明白容素这是想要自己帮自己医治,他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一句:“莲心在客栈。” 然后就看见他出去了,容素收回了视线,又试图动一下腿,发现一动,那锥心刺骨的剧痛简直是难以忍受,死死咬著牙,才勉强忍住没有喊出声。 伸手去摸索身上的银针,找到了银针,容素才吁出一口气:“幸亏银针藏在最里面,不然丟了,可就难办了。” 一时半刻可打造不出一副称手的银针。 拿著银针,容素掀开了被褥,一看,双腿倒是被包扎过,掀开裤脚,一直挽到膝盖上,然后慢慢地解开了包扎的布条。 白皙的双腿上隱约能看见透过雪白的皮肤而露出的有些破裂的血痕。 还有红肿的已经发黑的膝盖,甚至还有些血丝在膝盖上方。 將擦汗用的手帕拧成一团,咬住,容素微微向前倾,伸手去轻轻按压腿部。 手指才碰上腿上的皮肤,撕裂剧痛瞬间就攻击起神经,痛感简直在啃噬她的全身,咬著手帕,都差点要叫出来。 好痛,真的好痛! 紧紧攥著拳头,浑身都在发抖,后背已经湿透了。 但也不得不从疼痛之中调整好自己,让自己可以清晰地判断现在双腿的受伤情况。 忍住剧痛,容素开始诊断双腿撕裂情况,看来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竟然有要断裂的痕跡。 不禁小声自嘲起来:“还真是有点遭了啊。万一当真是已经走不了,该怎么办呢?” 房门突然又被人给从外推开,容素一愣,转头看见是沈裴清,他正端著一碗药汤进来,刚好他的视线扫过她的双腿。 皱了下眉,连忙將房门给关上,防止冷风吹入,他声音稍微冷沉:“为何將布条给解开了?” “不解开,我如何看诊?”容素痛得也没心情应付沈裴清,拿下口中咬著的手帕,语气不太好,“我要医治我自己,你出去。” 沈裴清看著容素在艰难伸著手,捏著一枚银针,似乎要扎某个穴道,他端著药汤上前,居高临下地说:“这药是大夫给你开的,喝了吧。” 心情正烦著,再见沈裴清这男人好像没听懂她的话一样还在这,她就冷怒看他说:“不喝。没有我自己开的药更能让我自己快点痊癒。” 沈裴清就这样静静看著她,也没有因为她的態度不好而生气,看得她莫名有点不自在,皱眉冷声说:“別阻碍我。” 明白了他是无法让容素喝药了,就一把夺过了她手上的银针,现在她因为伤势,力气不大,就稍微用一点力就能轻易抢到她手上的东西。 见自己的银针被沈裴清这男人给抢走,容素当真是彻底怒了:“你够了啊!你能不能別那么烦我啊!” 沈裴清却依旧很平静,一点情绪也没有外露,淡声说:“你告诉我,要扎哪个穴道,我帮你。” 没想到他是要帮她,容素用古怪的目光看了眼沈裴清,沈裴清也看见她的眼神,然后声音浅淡得听不出情绪来:“你的手也够不到一些穴位。不是吗?” 他的话也没错,的確有些穴位,她的手不够长,是够不著。 忍住胸口的不爽,还有现在只能依靠沈裴清的情况,容素冷著声音:“下巨虚。上巨虚。” 沈裴清捏著银针,眼神认真,手准无误地就扎中了她说出的两个穴位。 看到这,容素倒有一丝惊讶,对方察觉到她的表情,淡声就给她解释著:“学武之人,最基础的第一个就是需要学习人体脉络和穴位,只要了解到人体的脉络,就能更加准確无误地找到敌人的致命点。一招致胜。” 原来如此,容素想了想,又继续说出了几个穴位,沈裴清这次依旧很准確地给她刺中。 一刻钟过去了,终於將所有需要扎的穴位都扎完。 稍微感觉到刺中的地方有些许温热感,疼痛已经有些舒缓,容素吞出了一口浊气。 沈裴清还有点执著,看了眼一旁的药汤,又问:“当真不喝药?” 没想到这男人还不死心,容素冷著脸:“你拿笔来,我写几味药材,你去抓,再拿回来熬给我喝。” 见容素当真是丝毫不客气,沈裴清也没放在心上,不如说不是不放心上,应该是说是他有些欣喜她会这样对待自己,就像是他似乎已经和她很亲密了一样。 “好。” 转身就出去,不一会,就拿来了纸笔。 容素接过去,迅速在上面写了好几味药材,写完之后就递给他,还不忘吩咐著:“记得,需要八碗水煎成一碗水。多抓几副。” 沈裴清接好了药方,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她有些白得晃眼的双腿,方才只顾著给她扎针,倒是没有心思想其他,现在竟有点脸热的感觉,连忙移开了视线。 “你的针要扎多久?” 没想到他问了这个,容素倒也如实回答:“大概要半个时辰,如果我需要拔针的话,到时候我喊石头或者莲心就好。” 沈裴清却立马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会儘快回来。拔针叫我就行。” 说完,他一脸严峻地离开了。 容素一脸无语,什么意思?为何拔针叫他? 算了,容素没有放在心上,她开始思考起来事情了。 现在自己这样的情况,別说赶回宣城参宴,连走出这个房间都是个问题。 正一筹莫展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听到了房门声,容素以为是沈裴清回来了,不由诧异,这才过去不到半刻钟,那么快就回来了? “呃唔唔...” 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容素微愣了好一会,而后轻声说:“进来吧。” 果然是莲心,但莲心在看见了她双腿上的伤痕,顿时就红了眼眶,眼睛猛地开始流泪了。 见莲心看到她伤势之后,突然就哭了,容素顿时头大,连忙出声说:“这不过是小伤,你哭什么呢?” 莲心哭著抽噎,双手比划著名: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是我的错! 无奈嘆了口气,容素不想和莲心揪著这个问题来说,转移了话题:“现在我们是在哪呢?你知道吗?” 方才一心想著医治自己的腿,倒是忘记问沈裴清了。 见容素不想谈这个,莲心內疚感更重了,可她还是回:我问过石头大哥,这里好像是距离宣城不远的一个小镇。 一听这话,容素想著,原来不是在宣城啊,不过也是,在他们遇到匪徒的地方,离宣城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沈裴清带著受伤昏迷的她,还有也受伤的石头,根本走不远。 “对了。石头他的伤如何了?” 莲心又红了眼,显然又开始自责:石头大哥被大夫看过了,腰部和手臂都有伤,在躺著。 见莲心如此,容素浅嘆了口气,想到什么,又问:“你出嫁之前,我让你收好的那副字,你带著吗?” 容素提起了这个,莲心也恍然想起来,点著头:嗯,带著的。不过,容姐姐为何那么在意那副字?若是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的。 那副字自然很重要,可是关乎到你未来的命运走向。 当然,这件事,容素並不会对莲心说。 “你好好收著吧,我看你一直很紧张那副字,应该很重要,我就怕你走了之后,那副字会被李安国给拿走,才叫你带好的。”容素摇著头,浅声说。 莲心见容素这样帮自己,受伤了还在关心自己,眼泪止不住又掉,比划著名:谢谢。还有谢谢你帮我从我阿舅手里逃脱了。 看来莲心已经从石头或是沈裴清那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了啊。 “没什么。只是看不惯而已。” 但莲心还在哭,用一种担心她又难过的眼神看著她。 容素无奈极了,这丫头怎么眼泪说流就流的啊,怎么比小溪还多,真是麻烦。 129包围 五日后。 “勉强不了,就不要勉强。” 沈裴清见容素从床榻上站起来,险些就要摔倒,立马推开门,將手上的药汤放在桌上,快步走过去一把扶住容素。 站稳之后,容素冷呵地说:“我说过我五日就能痊癒,这话可不是说假。” 沈裴清都不知怎么说容素好了,完全拿她没办法,她也不知为何这般要强,不过这性格一开始就如此,他也是知道的。 没有说什么,他鬆开她之后,去给她端来药汤:“今日当真要回宣城?” 容素接过汤药,一口喝完,药汤进喉的苦涩,她是觉得苦,但这种苦反倒给她一种满足的清醒感。 望著容素连眉头都不带皱地喝光了所有药汤,沈裴清看著她的目光变得愈发深沉。 她喝完后,放下碗,用袖子擦乾了嘴,认真著说:“我的伤已经没事了,自然得赶快回去宣城。还有几日就是那宴会了。” 沈裴清沉默了半晌,总觉得容素肯定是有事瞒著他,只是问她定然不会说,看来还是得好好查一下。 “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那就按你的办。” 没想到沈裴清现在这么好说话了,容素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眼他,刚好沈裴清也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那一瞬,他们又愣怔在原地,过了一会,是石头的声音將他们给唤回。 “主子,我有事要稟报。” 沈裴清一听,先一步移开视线,转身往外走:“我知道了。” 人离开之后,容素还处於愣怔的状態,满心怪异,方才沈裴清的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可是是什么不对劲,容素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那种就像是黑夜中蛰伏的野兽一瞬生了的哀愁落寞,他干嘛哀愁? 还是看著她露出那种表情,奇奇怪怪的,这个男人自从矿城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了。 容素摇了摇头:“不对,我想这个做什么,沈裴清如何,和我有什么关係。算了,还是想想莲心的任务。为何我已经帮莲心摆脱了李安国,怎么还未显示完成?”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时阅读器弹了出来。 【莲心的结局还未完成,完成进度百分之五十】 盯著阅读器的进度条看了看,容素眉头一皱:“什么意思?是哪里出了问题?” 期待能从阅读器这得到信息,似乎是不太可能了,阅读器除了给她这个进度条,一点也没有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容素鬱闷极了,若不是这所谓的阅读器不是人,她肯定得餵它几味毒药,好好让它自我反省一下! 抱怨归抱怨,这並不能解决问题。 “究竟问题出在哪?”容素低著头寻思著,这时已经去而復返的沈裴清又来到她跟前,还朝她伸出手,在他的手触碰到她的面颊之前,她连忙回神,忽而侧过脸躲开。 “你干嘛?” 沈裴清微愣,將停在半空的手收回了,神色並没有什么表情,淡声问她:“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我叫了你好几声,为何你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发呆?” 她发呆?难道是她在和阅读器交流的时候? 有些心虚看了眼沈裴清,见他似乎並没有怀疑她,才暗自放心,便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石头有事要稟告吗?” 他自顾自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见他这样,容素挑了下眉,这傢伙还真是完全不客气,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羞耻心吗,还是说没把她当女子? “稟告完了。李安国死了。是被一个会用绝杀刃的江湖人士所杀的。” 听到这个消息,容素微微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看著沈裴清,很肯定地说:“是姜东找来的人。” 沈裴清点了点头,声音深沉似海:“嗯。他大概是除去后患。毕竟今日来东都会有巡抚前来安平镇巡查,他必须会在巡抚到来之前解决后一切威胁。” 东都巡抚?容素眯了眯眼,似想到了什么,看来任务不成功还有一个原因啊,最大的原因就在於姜东才是,李安国不过是一个小角色。 这位幕后黑手或许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只不过沈裴清为何要將这个消息告诉她,他自己查到的信息。 想不通,容素盯著沈裴清看,试探著说:“看来没有利用百条门,你自己倒是也在暗自培养探查的势力啊。” 他眼睛微闪,抬眼看向容素,幽深的眸子里似乎隱约蕴含著一丝暗芒,声音清冷:“百条门收集情报是很强,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培养势力,才能让我得到更多有利的东西。” 这傢伙究竟什么意思?啊,看来他也並不是完全信任她,也对,这个男人其实还是危险的存在。 是她以为和他相处久了,就放鬆了警惕心,认为他已经不足以构成威胁。 还是自己太过於掉以轻心,他可是最大的反派啊,男主最后难以匹敌的敌人。 男主,自己的原定伴侣,沈裴清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沈枫宇。 看来以后或许旋涡会更复杂啊。 没关係,就让她將这个本就复杂的漩涡搅得更加危险吧,只有越危险才能找到一丝生机。 翌日,容素决定將回宣城的决定改成了回弯月村。 在得知容素做这个决定时候,沈裴清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反倒很平静。 看来他就是故意將李安国死去的情报告知她的,他希望她回弯月村,为何? 如今看来,她当真是越来越难看透沈裴清了。 回弯月村其实並没有用太多时间,他们休息的小镇离弯月村不太远,一日不到,他们就回到了弯月村。 可回到弯月村,许草竟然不在了,莲心家似乎被人翻找过一通,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容素看见有渔民走过,拦住了对方,对方嚇了一跳,见是个姑娘,稍微没那么怕,只是还抱著警惕性:“什么事啊?” “你知道住在海岸沿边的许草吗?他怎么不在了?”容素有点担忧是不是出事了。 渔民一听,似乎是认识许草的,见是在询问许草,便说:“他啊,搬走了啊,说什么已经打听到了弟弟的消息,去找亲人去了。” 去找亲人了? “谢谢了。”给了渔民一锭银子,渔民雀跃地离开了。 沈裴清走上前来:“姜东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容素惊愕看著沈裴清,他怎么知道?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表情冷淡得看不出一丁点情绪变化,只是俯身望著她,低语道:“你对莲心似乎很看重。既然你帮了她,又回来此地,应该是打算帮她帮到底吧。” 原来他是这么认为,嚇到她以为他是知道了点什么。 容素颳了眼沈裴清,用极为危险又低冷的声音说:“我帮的可不是莲心,我不过是在自己报仇罢了。我可是很小气的人。” 他凝视著她半晌,黑眸变得愈发幽深,就在容素感觉到那双幽暗的眸子之中正散发著什么未知的情绪时,他移开了,淡声说:“看出来了。” 啊?呵呵,那还真是谢你看出来了,容素努了下嘴角。 突然,沈裴清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了他身后,嗓音冷沉如冰:“看来又有不速之客来了。” 容素本来还奇怪他怎么突然抓自己,可一看见他们两边同时出现了两队身穿黑衣的杀手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又是姜东!此人看来一直派人守著这里啊。”容素冷笑著,扫视了一下两边的黑衣杀手。 沈裴清黑眸轻轻一扫,变得深邃凛然,浅声开口:“不止姜东吧。这里似乎还有別的人。” 听到这话,容素微愣:“別的人?” 还有什么人想要抓莲心? 侧头看向莲心,此刻莲心脸色泛白,看上去显然是被现在的场面给嚇到了。 心里冷嘖一声,早知道就不带她回弯月村,应该直接让石头先送她回宣城才对。 可没有后悔药可吃,容素对石头大喊:“石头看著点莲心!” 石头一听,立马就护在了莲心周边。 沈裴清就站在她身旁,听到她直接对石头髮號施令,不由淡声说:“你还真不客气啊,吩咐起石头来,还挺顺口。” 呵呵,现在是在开玩笑的时候吗?容素瞪了他一眼,但他却对她微微挑了下眉头,样子有点欠打就是了。 两边的黑衣杀手不动手的缘故是因为他们似乎也並不知道还有另一队同行埋伏在此。 现在看见了还有同行,他们都纷纷对彼此警惕起来,没有先动手,都在观望。 “头儿。那边那堆人,难道也是来抓那个莲心的人的?” “我哪知道啊!真是晦气,好不容易接到了活,竟然还碰上了同行!姜东这廝竟然没把我看在眼里是吗?还以为我们抓不住一个小娘们,还多找了帮手!” “头儿,那现在怎么搞?” “还怎么搞!肯定是快点把人给抓住,別给那边的人抢了人去!” “好咧!” 於是正当三方都无人敢动的情况之下,右边这边的那帮黑衣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们的目標似乎很明確,就是直奔莲心来的。 石头护著莲心,对著好几个黑衣人,虽然他们人多,但没有落下风。 在那边黑衣杀人动了,这边的那一堆也开始了行动,且动作明显比起右边那一堆要快。 容素注意到了区別,对沈裴清说:“莲心是没有武功的,石头打不了那么多。你和我去拦住左边这些黑衣杀手吧。” 沈裴清低头一看,见她眼神坚定,本要说出口的不必,他一个人就可以的话,就没有说出口,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並排著,直视那些已经衝过来的黑衣杀手。 沈裴清拔出了长剑,冷光肆意在刀锋之上,他的速度快狠准,每一个黑衣杀手和他擦肩而过,不过一息,那人就倒地不起了。 容素看见沈裴清的强,心中依旧不免有所震撼,但面对就要来到她面前的黑衣杀手,她也打起精神来,掷出了飞鏢,虽然她近身战不太可以,但论掷飞鏢,还是游刃有余。 唰唰掷出了好几枚飞鏢,都掷中了不少敌人。 他们似乎也很吃惊她会武功一样,本来还没有將她放在眼里,但现在也开始对她有点提防。 她掷出的飞鏢可是瞄准了人体的每一处弱点,这都是她熟练人体脉络的功劳,毕竟针灸之道是很需要熟知的。 所以每一枚飞鏢都没有浪费,都很准確地击中敌人的弱处。 她的飞鏢有限,掷出了不少,但那些杀手並不是轻易对付的料,明明被飞鏢掷中,却还能重新爬起来攻击。 见此,沈裴清一个闪身给她解决了一个从她侧边攻击过来的杀手,伸手拉著她往一边闪开。 “这批杀手比石头对付的那批要厉害。他们会用內力自封被你攻击过的经脉,达到隱藏痛楚。” 听到这话,容素吃惊著看著那些手段凶狠又死缠烂打的黑衣杀手。 竟然还有这样的武功,还能自封经脉! “唔呜呜......” 听见了莲心的呜咽,容素边闪躲黑衣杀手的攻击,边看了过去。 石头又要对付黑衣杀手,又要护著莲心,那些黑衣杀手还个个心狠手辣的,招招致命,石头身上似乎已经有不少伤了,这样下去不行! 突然手臂感觉到了阵痛,转眼一看,一个黑衣杀手的剑已经割破了她的手臂。 在对方的长剑就要直刺她的喉咙前,容素眼神一冷,快速去抽出一枚银针,猛地扎入敌人的某处穴道。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用银针攻击,可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扎,惊恐看著容素,而后动都动不了地直挺挺地倒地不起。 沈裴清解决完一个黑衣杀手,见容素没事,才安心,方才那么惊险,嚇得他心臟都要骤停,可他本想衝过去救她,但有一种没由来的信念在告诉他,要相信她並没有想像中那么脆弱。 现在见她果然从杀手剑下躲开了,沈裴清由衷欣慰,转眼扫视一圈围在四周的黑衣杀手,眼神仿佛嗜血的怪物一般殷红,冷厉在眸底一闪。 嚇得那些围住他的杀手,都为之而颤抖,此人明明內力看似不高,为何会给人一种恐怖感! 杀手们彼此对视,都在心慌,一时间也不敢轻易动手。 他们在畏惧著沈裴清,而后是他们似乎在交换了眼神,沈裴清也捕捉到他们的交流。 “有什么小心思,还是收起来比较好。不然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杀手们显然被激怒了,他们纷纷围攻沈裴清,招招都是狠辣的招式。 130撒毒 在沈裴清对付十来个黑衣杀手,他在为她分散了一大批黑衣杀手的注意力。 容素看出来了,这就很好,给了她时间准备东西。 还有两三个杀手在攻击她,但她用银针扎了他们不少穴位,即便他们自封了经脉,又如何,现在他们明显动作迟缓了不少。 容素边躲闪,边掏出两个瓷瓶,用嘴咬开瓷瓶的塞子,將一个瓷瓶里面的东西往另一个瓷瓶里边倒入。 紧接著,往周围看了下,见到有一处比较高的地,连忙往那边跑去。 追著她跑的杀手,咬牙切齿的:“这臭娘们究竟扎了我们什么穴位,为何我们的內力竟有点泄气!” “啊!等我逮到这娘们,我一定將她碎尸万段!” “她想干什么?跑到高处就以为能逃出我们兄弟三人了吗?” “不自量力!” 三个黑衣杀手对著她穷追不捨,提著长剑朝她后背直攻,容素察觉到,一个侧身,躲开了。 “怎么会!我的动作明明那么快!这娘们怎么识破的!”其中一个眼角有刀疤的杀手气急败坏起来。 容素听见他的话,冷笑著,继续往高处跑。 现在他们动作就和普通人耍杂技一样慢,她肯定能躲得开。 只不过在他们自己眼中,还以为自己很快罢了。 快到了! 眼见已经快跑到最高处,容素忽而停下来,转身面对已经追到她跟前的三个黑衣杀手。 他们见容素停下来,在看她身后没有退路,便得意起来。 一个死鱼眼的杀手狂妄大笑,嘲讽她:“没路了吧!还想跑!大哥,二哥,现在我们就將她杀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话音落下,他们三人从不同的方向,提著长剑,凶狠地朝她袭来。 如此来势汹汹,容素丝毫不惧,淡定地对他们三人一笑,他们都为之一愣,但下一秒就要明白可能中计了,可一切都晚了。 容素將瓷瓶兑好的东西,朝他们一撒,三人抬手去挡,根本来不及,鼻子已经吸入了不少。 “这是什么!” “我的头好痛,就要爆炸了!” “啊!” 望著他们三人跪在地上,疯狂惨痛不止,容素冷冷一笑,摇了摇手上的瓷瓶。 “我新研製的毒药,还没起名字呢,就先拿你们试试吧,看来效果还不错~” 三人睁圆了赤红的眼睛,满是怨恨和愤怒,可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攻击容素,只能带著剧痛和怒火渐渐失去了生机。 他们五孔流血地死在了地上,挣扎得像个可怜虫子一样。 容素冷冷看著他们死去,之后转身朝下方看去,沈裴清和石头还在苦战。 这是唯一的办法,就看他们能不能配合上来了。 “沈裴清,石头带著莲心往高处跑!快!” 容素大声朝他们喊著,手上的瓷瓶飞快地朝下方撒。 沈裴清一早就察觉到容素的行为,在听到她的话后,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到石头那边去:“走!” 见沈裴清都发话了,石头自然没有质疑,抱起莲心,三人一同往远处撤离。 那些黑衣杀手见他们要逃,纷纷也要去追,可在他们追过来的时候,沈裴清黑眸暗芒一闪,转身,挥动长剑,一股仿佛如同狂风的內力发散而出,直接朝那两队黑衣杀手甩出。 “快躲开!” 两队的黑衣杀手的首领异口同声,彼此对望一眼,而后纷纷往两边散开后退。 他们退回了后面的地方,恰好瓷瓶洒出的药散已经全部隨著冷风瀰漫了整片区域。 “啊!” “我的头!” “我的耳朵!” 接连的黑衣杀手倒地不起,且他们惨状各异。 为首的领袖看见后,立马屏息,可还是吸入了一部分,如今站不稳,可愤怒也油然而生,他们同时看向了站在高处的容素。 “是那个臭娘们!” “找死!” 没想到那些黑衣杀手的头头竟然拥有这么强悍的忍受力,还能撑住的提剑向她袭来。 见此,容素肯定也不会任由別人攻击,捏住了银针,看著同时向她攻击而来的两人。 只能攻击一个,她的速度还做不到同时攻击两人。 看来註定得承受其中一个人的剑了。 容素眯著眼,集中注意力,捏著银针,毫不犹豫地朝右边那黑衣杀手射出。 那黑衣杀手没想到她会选择先攻击自己,眼神阴狠,要提剑挑开银针,可內力凌乱不堪,完全不受控,银针扎中了他的穴道,一声痛楚发出,从半空掉落。 另一个黑衣杀手冷嘲著,长剑已经刺中了容素的肩胛骨:“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婆娘!既然你要死,我成全你!” 她忍住裂骨的剧痛,咬著牙,冷笑看著面前的杀手:“呵。” 这一笑,激怒了杀手:“你还敢笑!我要將你头割下来碾碎了!” 杀手猛地拔出了长剑,鲜红的血从她肩胛骨处喷出,她咬著牙都无法忍住剧痛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溢出,已经没有力气地倒在地上,眼看对方的长剑就要刺向她的脖子,手指上的银针也在积蓄而发。 千钧一髮之际,冷光一闪而过,杀手的脑袋和身体就分了家,他难以置信地盯著前方,张大的嘴低喃了一个字,彻底身亡气绝。 红色的鲜血撒了一地,红了她的视野。 在瘫软前,有人一把抱住了她,她大喘著气,抬眼看著对方,有种脱险后的轻鬆:“哈,沈裴清,那毒散竟然没波及到你。你还得命挺硬的。” 沈裴清低著头,望著她,冷肃著嗓音:“我的命硬,你的命也不差。” 被他一把拦腰抱起,不知他要带她去哪,容素现在有点脱力,就是想挣扎也没力气。 “石头和莲心没事吧?” “容素,我以为你变了,看来还是错觉,你还是那么的疯狂。”沈裴清语气冷淡,但他的话明显有几分意味深长。 容素没有否认,方才她撒毒药的事是很疯狂,沈裴清他们只要迟了一步,就得陪著那些黑衣杀手一块中毒了。 可她也不是没有后手的,沈裴清一直在她的医治下吃了不少汤药,她给他吃的汤药可不止修復他经脉那么简单,还有放了不少可以提高体质的草药,所以沈裴清即便中毒,也不会那么快毒发,之后她只要赶到给他服解药就好。 至於石头和莲心,她其实是有点內疚,可情况这样紧急,若是不这么做,大家都得死。 是的,说她残忍也好,无情也罢。 沈裴清死了,她活不成,但石头和莲心,却並不会牵扯到她,他们如何,並不会影响到她。 莲心的任务完成不了,至多就是现在放弃了升级阅读器的机会而已,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没错,沈裴清。我怎么会变,我还是我,我还是一个为了目的不罢休的自私人来的。”容素冷漠看著沈裴清,完全不打算否认他的说法。 沈裴清微愣了下,看了看她,而后选择沉默,移开了视线,抱著她往前走。 等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石头和莲心看见容素,都纷纷上前来关心她。 “容大夫,你没事吧?” 莲心也红著眼,比划著名:容姐姐,你受伤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们不该救我的。 容素望著他们,一直盯著他们的脸看好一会儿,確认到他们並没有受到毒药的影响,才放心,想了想,掏出一瓶解药,倒了几颗在手上:“这是解药,你们吃了吧。” 以防万一,还是吃点解药比较好。 石头拿过两颗,分了一颗给莲心,心里纳闷,之前主子不是给过他解药了吗,难道和容大夫的不同?不过也没想太多,就放进口里吃。 “你也吃吧。”容素將手心推向沈裴清,看向他。 沈裴清瞥了眼容素,黑眸微垂,掩住了眼底的眸中情绪,沉默地张口,示意她喂,容素见他暂时没手,便拿著药丸放进他嘴里,手指擦过他微软的唇瓣,沈裴清眼底瞬间变得幽深了些,容素连忙收回手指,觉得手指处有点莫名发烫。 沈裴清含著药丸好一会,才慢慢吞下。 然后,他抱著容素走到一处石头块边,轻轻放下她,让她靠著石头坐下,望了眼她肩胛骨处,蹙眉,伸出手指,在她那处点了下,帮她止住了血。 而后他站起来看向已经吃完解药的石头说:“东都巡抚应该已经在安平镇,你去將东西都交给巡抚,以免姜东再派人来。” 石头点头,转身就离开去办沈裴清交代的事。 容素觉得沈裴清应该是早就收集到姜东的某些证据了吧,所以现在是打算解决姜东此人了。 也好,不用她再动手了,其实她手上也有姜东的证据,既然沈裴清出手了,那她就这样吧。 见沈裴清似乎要往方才的地方去,她疑惑喊住他:“你回去作甚?” 沈裴清没有停下来,继续走,同时留了四个字:“斩草除根。” 隨后,人就消失在林道之中。 容素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瘫著靠住石头,脑袋都还有点浑浊。 这时,莲心流著泪来到她面前,用那可怜兮兮又担心她的眼神望著她。 哎,倒是忘了,莲心这姑娘很爱哭。 一个古雨儿就够她烦了,又来一个爱哭包,真是麻烦。 “有什么好哭的。你有时间哭,还不如点时间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容素无奈看著她。 莲心被提醒之后,慌了起来,也注意到她肩头那块地方染红了一大片,手忙脚乱的,又开始落泪比划:对不起,对不起,我来给你包扎。 看著莲心边哭著,边用心疼她的目光给她包扎伤口,容素就忍不住要嘆气。 哭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她从来不会用哭来解决问题。 不是。曾经的她似乎也很爱哭,只是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罢了。 “莲心,我会帮你找到最终的归属。”容素突然看著莲心浅声说。 莲心似乎没能理解她这话的意思,给她包扎好后,比划著名问:是什么意思啊? 她摇了摇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上一辈子,她没能遇到可以救她脱离苦难的人,这一辈子,既然遇到了那么像她曾经的莲心,或许也算是了却她的一个心愿。 —— 安平镇,县令府邸。 “快逃,再不逃就得被抄家入狱了!” “你別抢啊!那东西可是我先拿到的!” “贱人,你竟敢拿我的银子!” 两个身著靚丽的贵妇人互相殴打,只为了抢夺手中的银子。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们身后,一个贵妇人看见了姜东,露出了惨白的脸色:“老爷...老爷!” 姜东阴沉著脸,眼神阴鷙,拿著一把剑,猛地砍向贵妇人,贵妇人根本躲不了,就被一刀致命,满地鲜血,嚇得另一个贵妇人脸色苍白无色,死命朝姜东求饶。 “求求老爷,我不是有意的,我对你是忠心的,忠心的!” “呵呵哈哈啊哈哈!忠心?那你就去地狱里等著我吧!”姜东疯狂大笑,然后残忍无情地给了贵妇人一刀,贵妇人面露狰狞的恐惧,吐血而亡。 姜东开始疯狂在府邸里杀人,见人就杀,就像是著了魔一般。 不过短短一瞬,府邸里满地尸体,哀鸿遍野,一片惨状。 直到府邸大门被人从外边撞开,两队士兵蜂拥而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他凝视著浑身都是血的姜东,姜东看见了来者,更是失控地扑向来者。 两个士兵看见,立马拔刀砍断了姜东的手,姜东一声惨叫,鲜血从他的断臂上疯狂溢出,撒红一片地面。 “大胆姜东,不仅徇私敛財,贪赃枉法,还买凶杀人,强抢良女,残害人命,现今还杀害人命十几条,你可认罪!”男人怒斥著被两个官兵压在地上惨痛不断的姜东。 可姜东似乎已然陷入疯魔,除了惨痛喊叫之外,就是一直吆喝著要杀人,活像是失去了理智的怪物一样。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回答男人的话。 “贼子姜东已然伏法,带走!”男人皱眉,看了一圈府邸鲜血淋漓的情况,冷肃出声。 隨后官兵便压著疯了的喊痛喊杀人的姜东离开了府邸。 站在屋顶上方的石头,將府邸的情景都看完之后,才转身离开。 另一边,已经回到战斗地方的沈裴清,用视线快速扫视一圈地上的尸体,忽而黑眸眯了眯。 少了一具尸体。 沈裴清冷邪一笑,幽深的黑眸划过些许阴鷙之色。 眯著眼,沈裴清望著某处,地面滴落的看不太清的血印,似乎沿著某条山道滴了一地,他勾了下嘴角,走进了一处山道。 “我倒要看看,这些老鼠的主子会是谁?” 在盐水洞里边的某个蒙面女子,著急地等著,小声低语:“难不成失败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来?” 突然,听到了洞外有轻微的脚步声,还听到了拍打山壁的声音。 女子仔细一听,本来还有点警惕,但一听到拍打的节奏,就明白来者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