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娇又软,糙汉可汗日日哄》 第1章 怎么不多睡会儿? 腊月的草原,夜空孤寂辽阔。天幕上没有月亮,散落著稀碎的星辰,一直延伸到天际。 天上的星辰与地上军营里的火光连在一起。 寒风呼啸,时不时有携甲列队的士兵巡逻,兵器偶有碰触发出沉闷刺耳的声响。 军营的主帐內,温暖如春。李清婉支撑著疲惫的身子坐了起来,灯光洒在她凝白的肩头,显得愈发凝白胜雪。 李清婉拢了拢衣衫,看向身侧的男人,他睡得正香。 这个男人嗜杀成性、残暴无比。这次汴京城破,便是他的手笔,一个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王。 李清婉时常想,若是有一把刀她会刺入男人的胸膛吗? 应该不会吧,若是他死了,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她的家人会死得更快,死得更惨。 李清婉下床坐在铜镜跟前,看著镜中的自己发呆。 在一切从简的军营里面,她跟耶律烈的居住的主帐內,却满是女人使用的东西。 耶律烈把她当做金丝雀养著。 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双属於军人的粗糙的大手落在李清婉圆润的肩头,铜镜里面很快出现一个男人的脸庞,剑眉朗目,鼻樑高挺,是英俊的浓顏长相。 耶律烈轻吻著李清婉白皙纤长的天鹅颈,看著镜中的女人。 肌肤凝白胜雪,巴掌大的小脸儿上五官精致,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清丽脱俗,宛若清荷出水。 “怎么不多睡会儿?” 男人呼出的热气铺洒在她的肌肤上,新生的短小胡茬扎在她滑嫩的肌肤上,有些许痒。 李清婉身子略显僵硬,不敢躲开他的亲昵,毕竟家人在他的手上,不能將他惹恼了。 “这就要睡了。” 李清婉不敢说睡不著,因为上次说睡不著的下场还歷歷在目。 耶律烈握住李清婉的小手,冰凉,他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打横將李清婉抱了起来,迈步向床榻走去。 到了床榻跟前,將她轻放在床榻里侧,自己也躺了下去,將她搂在怀里,同时把软毯拉过来,將二人盖住。 李清婉能够察觉到自己的两只冰凉的小脚,被耶律烈的两条小腿夹住,温暖將她包裹。 可是这样的温柔却让她有些无所適从。 耶律烈曾经说过等他腻了之后就会放她离开,可是都两个多月了,也没有见他腻味,反而越发上心起来。 照此下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个男人,回到她的家人身边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我的脚太凉了。”李清婉说著便要把脚抽出来,却被夹得更紧了。 “不许躲。”耶律烈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著不那么生硬,可是还是让怀里的女人哆嗦了一下,再不敢动了。 她就这么怕他? 李清婉在男人温热的怀抱里不再动弹,闭上眼睛,期许著早点睡著,不能让耶律烈察觉出她没有睡意。 就这样躺著,竟不知不觉睡著了。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两个契丹侍女正在房子里面收拾她的东西,其实也不算是她的东西,都是耶律烈命人给她置办的。 玛雅发现她醒过来了,赶忙跪在地上曲臂行礼,“打扰您睡觉了,还请恕罪。” 金也赶忙跪了下来请罪。 “没事,起来吧。”李清婉说著拿起衣服穿起来。 玛雅和金赶忙过去帮忙,自她进了主帐开始,便是这两个侍女侍候她,李清婉已经习惯了。 看到李清婉脖颈上的桃瓣状的痕跡,玛雅和金有些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耶律烈是可汗的第二个儿子,身份尊贵,且身居高位,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要职,大权在握,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他最是克制內敛,虽已到了而立之年,府里连个侧妃也没有,走得近的女人更是寥寥无几。 可是这样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在见到李清婉的当天便把她收入房中,日日恩宠,对这位被俘虏来的代国公主委实不一样。 李清婉穿戴洗漱好,饭菜被端了上来,她只吃了一碗清粥,便不再动筷子了,“端下去吧。” 自她入了主帐后,膳食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准备的。 玛雅有些为难,“元帅特意吩咐让您好好吃饭,若是知道您吃得这么少,奴婢会受惩罚的。” 金也跟著附和。 李清婉咬了一下唇瓣,上次她没有吃饭,耶律烈便当著她的面惩罚了两个侍女。 本以为这次吃了就可以了,吃得不多还不行。 “我会对元帅说是我自己不想吃,跟你们没有关係。” 玛雅和金对视了一眼,最终將膳食端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李清婉和两个侍女坐上了马车,队伍开拔,向著契丹都城上京前进。 李清婉掀开车帘看向前方,愁眉不展。 再过几日,便要到上京了,入了上京,便是虎穴狼窝,要想逃跑就难了。 就在这时,几个士兵进入李清婉的眼帘,其中一个士兵的脸上生了暗疮,时不时地抓挠。 李清婉看在眼里,眉头不觉皱了起来。她放下车帘,看向坐在对面的玛雅,“你去请元帅,我有事情要同他说。” 玛雅略显惊讶,李清婉性情淡漠,嫻静不爱说话,在元帅面前更是话少得可怜,眼下却要叫元帅过来,实在是奇怪。 见玛雅发呆,一边的金推了推她。 “是,奴婢这就去。” 玛雅说著叫停了马车,亲自去请元帅。过了半晌才回来,“主子,元帅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没有见到人。” 李清婉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傍晚,军队在山脚下安营扎寨。 李清婉躺在床榻上等著耶律烈回来,她之前总是害怕耶律烈回来,甚至连害怕听到他的脚步声,害怕见到那个挺拔伟岸的身影,可是现在却盼著他回来,前后相差太大了。 时间如细沙点点流逝,营帐外肃杀零星的声响也一点点沉寂下来。 夜深了,李清婉却毫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外传来声响,李清婉坐起身,直勾勾地看著门口。 毡布掀开,一个頎长魁梧的男人低头走了进来,偌大的营帐瞬间变得逼仄压抑。 李清婉一瞬不瞬地看著耶律烈——那个让人望而生畏的男人。 第2章 强大到可怕的男人 耶律烈身长九尺,身姿挺阔。脸稜角分明,剑眉朗目,深眼窝高鼻樑,一双深邃的眸子,淡漠冰冷。 就是这个男人亲率大军杀入皇城,俘虏了一眾皇亲国戚。 那是她第一次见耶律烈,他脸上鬍子拉碴,满是鲜血,让人看不出面容,好似来自地狱。 看到李清婉还没有睡,耶律烈略显意外,他脱下外衫扔在木架上,到火炉边烤火,姿势隨意衿贵。 火光將他小麦色的肌肤照得红彤彤,可是他的眉目还是天生冰冷,让人不敢接近。 “怎么还没睡?”语气平常的好似丈夫在询问妻子。 但是李清婉知道他们不是,他只是耶律烈消遣的玩意儿而已。 她拥被坐著,本就生的娇小,此时与偌大的床铺对照起来,显得愈发娇柔可欺。 “我有话要同你说。” 耶律烈待身上暖和了一些,才走到床榻跟前。 李清婉仰头看著床边頎长的男人,他黑色的影子將她整个人都罩住了。她不禁又想到了被送入主帐的那日,他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著她,好似看一个欒宠。 耶律烈坐在床沿,连著被子,將李清婉抱进怀里,安置在自己的腿上。这个女人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轻得过分,但是该有肉的地方倒是很会长。 耶律烈低头审视著怀里娇软的美人,肌肤白皙滑嫩,吹弹可破,乖巧嫻静的模样,一看就是被娇养著,没受过任何磨难。 一朵被细心供养的娇,不像他,每天面对的都是血雨腥风,阴谋诡计。 “说吧。” “元帅,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耶律烈玩味地看著她,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你的交易?” 李清婉知道与耶律烈做交易,无异於与虎谋皮,怎能是件简单的事情? “就凭这一路行来,元帅没有让人欺辱妇人,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当然这些妇人中不包括她,她被抓入敌营后就被送到了耶律烈的住处。 耶律烈淡笑,“那你可看错了,本王手上染满了鲜血,並不是一个好人。” 李清婉抿唇静默。她何尝不知他不是一个好人?只是今日的他著实有些奇怪,之前说话从来不会这般冷硬,难道他已经知道她要逃跑的事情了? 耶律烈一手搂著她,一手將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把玩。指若葱根,凝白纤细,好似稍一使力便会折断。“说说你的交易?” “我懂医术,能遏制军中正在扩散的瘟疫。” 耶律烈的视线落在她的水眸上,他今日这么晚回来,就是发现了身染瘟疫的士兵。为了不引起混乱恐慌,他命人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不让任何人声张。连他也是今日刚发现的,而李清婉是如何得知? 原来她早已经和尉迟曄勾结在了一起。 “说下去。”耶律烈不动声色地说道。 “若是我能够根除瘟疫,还请王爷能够放了我的家人。”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再过几日就要到契丹都城,这一路行来,她和她的家人以及旁的俘虏因为耶律烈的原因,並没有受到过多的苛待。 可是到上京之后就不一定了,那里不乏皇亲国戚,不乏有权有势的达官显贵。他们想要欺辱代国皇帝和亲眷,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室內寂静无声,耶律烈眼神锐利,好似在审视到手的猎物。 李清婉儘量让自己表现得淡定自若,可是放在袖口里的手,却握成拳头,手心汗涔涔的,紧张。 耶律烈的目光定格在李清婉稚嫩娇软的小脸儿上,“我可以放你的母亲和妹妹回去,至於你的父亲和弟弟,放了他们不可能,但是我能够保证在上京没人能动他们一根汗毛。” 李清婉眼眸闪动,他就知道耶律烈是不可能完全放过她的家人的,只是在希望落空的情况下,心里面还是破了一个口子。 “你若是不同意……” “我同意。”李清婉赶忙抓住他的大手,能救出一个是一个,母亲和妹妹若是回到外祖父家,也能够平稳度日。 耶律烈將视线落在那双抓住他的小手上,“五天时间。” 李清婉看著耶律烈,等著他继续说下去。“给你五天时间,若是五天之后,瘟疫还没有消除,交易取消。” 李清婉眼神篤定,“好,还请元帅让我给病人诊治。” “不急。” 李清婉疑惑地看著耶律烈,灯火中,他俊朗的面颊愈发立体严肃。 耶律烈低头吻了吻李清婉香软的唇瓣,稍稍抬头看她,“先睡觉,明日再去。”他说著低头更加深地吻了上去。 李清婉的小手无措地抓住他的衣衫,抓得那样紧,指节处可见淡淡的白。 她的小脑袋被亲得轻微地晃动,长而密的睫毛抖动,好似振翅的蝴蝶,在凝白的肌肤上落下淡淡的暗影。 突然床边响起“砰”的一声,李清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耶律烈按在怀里护住。 李清婉看到一尾长箭射在床头,箭头深深插入木头里,箭尾因为强劲的力道剧烈地晃动。 难道是尉迟曄的人来了?可是她还跟耶律烈在一起,尉迟曄定然不会让人將她一起射杀。 簌簌的声音从周遭骤然响起,更多的箭射了进来,营帐好似成为巨大的靶子。 城破之时的恐惧和慌乱如潮水般涌来。李清婉心头充斥著命悬一线、前途未卜的恐慌。 耶律烈一手抽出软剑,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將她护在宽大坚实的怀抱里,低头看著她,“別怕。” 李清婉顺势抓住他的衣襟,偎依在他的怀里,眼下能够保她安全无虞的只有耶律烈了,她有要守护的亲人,她还不能死。 李清婉贴在耶律烈的怀里,能够听到耶律烈平稳有力的心跳。 一直以为耶律烈视她为玩物,竟没想到在危急时刻,他会这般护著自己。 也许是还没有对她腻味吧。 耶律烈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武功高深莫测。面对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箭矢,他左挡右挡间,黑色箭矢旁落,细密的箭矢没有能近身的。 强大到可怕的男人。 眼看著一柄长箭直射而来,李清婉惊呼出声,紧闭双眼,將脑袋深深埋在耶律烈宽大的怀抱里。 预想的疼痛没有来临,甚至连箭矢的声音也没有了。 怎么回事? 第3章 这些人就是你和你家人的下场 李清婉缓缓睁开眼睛,四周没有箭矢射入。 她抬眼的功夫便落进一双深邃的虎眸里,好像两汪深潭,要將人吸进去。那种成为他人猎物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好在帐外有人说话。 “启稟元帅,刺客都被抓住了。” 李清婉向后退开,脱离开男人的怀抱。耶律烈看著李清婉,將软剑插入腰间,起身,从木架上拿起一套衣衫,扔到床上,“把衣服穿上。” 他的话音刚落,便起身径直向帐外走去,留给她一个挺阔的背影,被他挡住的光线也隨之洒落下来,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魁梧高大了。 李清婉看到耶律烈走出营帐,拿起衣裳,展开,是一身契丹男人的衣服。她没做多想,换上衣裳。 李清婉本就生得娇弱,契丹男人的衣服宽大,她不需要把衣服脱了,只需要把契丹男人的衣服套身上就行了。 李清婉用最快的速度穿上,將袖口和裤腿卷到里面,却依旧宽宽大大。换好衣服,她掀开厚厚的毡布,走了出去。 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气,不少契丹士兵正在抬刺客的尸体,有些尸体已然肢体残缺,还留有一口气的刺客被捆绑著押解走了。 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李清婉已经有些適应了,坦然了不少。 看到李清婉,那些契丹士兵將头低了下去,不敢再多看一眼,上次有个士兵痴迷李清婉的美貌,多看了几眼,被元帅看到了,第二日那个士兵便不知去向。 敢覬覦元帅的女人,確实该死。 李清婉看到耶律烈立在不远处,正背对著营帐听一名將领匯报著情况。那位將领先看到了李清婉,向耶律烈说了句什么。 耶律烈转过身来,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看向一边的护卫。 巴特尔会意,向他曲臂行礼,然后走向李清婉。 “跟我来。” 看著二人离去的背影,霍顿看向耶律烈,“元帅,您真的信任她吗?” 耶律烈没有回答,而是將视线继续落在李清婉娇弱的身影上,问道:“上京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妥当,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李清婉跟著巴特尔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营区,有七八个营帐都被圈禁了起来。巴特尔递过来一个面纱。 李清婉蒙上口鼻,“有纸和笔吗?” 巴特尔语气平淡,“没有。” 汉人是他们的敌人,元帅素来不近女色,对这个代国俘虏来的公主却另眼相待,还夜夜让她留宿,定然是被这女人下了什么迷魂药。 这分明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元帅总有一天会看清她的面目。况且,他可不觉得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人懂什么医术。 “王爷让我给这些病患医治就说明信任我,若是耽误了给病人看诊,你担当得起吗?” 虽然知道耶律烈未必信任她,但是此时只能拿鸡毛当令箭了。巴特尔虽然心中不服,但是也不好忤逆自家王爷,只好叫一个契丹士兵去取纸笔。 李清婉跟著巴特尔走进营帐,几个脸上手上生疮的士兵躺在简陋的稻草蓆面上,眼神呆滯,口流秽物。 有两个契丹人正在熏制艾草等物,显然是隨军的大夫。 见巴特尔进来,两个契丹大夫围了过来。待弄清楚李清婉的身份和来意之后,他们眼中皆是轻蔑不屑。 李清婉並不在意这些,城破被俘的这些日子,她见过的不怀好意的眼神不知多少,只要不伤害她和她在乎的人就行。 她走到一个病人跟前,从袖口里拿出丝帕搁置在那人的手腕处,给那人诊脉。她要的纸笔也送来了。 李清婉观察一番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 巴特尔和军医本来对李清婉颇有轻视,待李清婉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没有那么轻视了,因为李清婉说的话很专业,一看便知在治病救人方面经验丰富。 看来李清婉並不是空有其表的绣枕头。 但是他们仍然对李清婉能够根治瘟疫这件事情存有极大的怀疑。这场瘟疫来得迅猛,传播速度极快,类似的瘟疫,医书上並没有任何记载。 在短时间內遏制和根治绝无可能,除非是华佗在世。 李清婉將病患一一看诊了一遍,边看边在纸上写著什么。待把几个营帐的病人都看完,天已经破晓。 李清婉想要和巴特尔说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刚开口,便被巴特尔打断。 “你有什么话等见到王爷再说吧。” 於是,李清婉跟著巴特尔向耶律烈的营帐走去。期间看到好几辆拉物的推车,车子上面盖著破布。 起初李清婉並不知道车子上是什么,直到行经一处。 在那个位置能看到营区外面烟火繚绕,浓烟滚滚,味道刺鼻。 有两个士兵从车子上面卸东西,然后扔进火堆。李清婉看清楚火堆里的东西,再也难掩噁心,跑到一边止不住地剧烈呕吐。 李清婉呕吐出来的都是苦水,见她不再呕吐,巴特尔走了过来,神情轻蔑,冷声威胁。 “若是你胆敢欺骗元帅,对元帅不利,这些人就是你和你家人的下场。” 李清婉直起身子擦著嘴角。她身子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颳倒,方才的画面在脑海中盘旋。 那些被扔进火堆的尸体都穿著契丹士兵的衣服,应该是耶律烈通过设置陷阱引出了叛徒,並且血洗了他们。 巴特尔的话恰恰证实了她的想法,战爭权斗果真是残酷的。 若是有一天她和她的家人,以及代国的俘虏惹恼了耶律烈,应该也会落得个被扔进火堆的下场。 李清婉想到跟耶律烈谈交易时,那双深邃的眸子让她看不透,是不是他也想过杀了她? 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跟耶律烈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慎之又慎,小心再小心。 李清婉还没有平復好激动的情绪,便被巴特尔催促著回到了主帐。 营帐已经被修復,营帐前面大片大片的血跡也都被清理掉,那场刺杀好似没有发生一样。 第4章 婉婉,你要乖一点 见李清婉回来,门口把守的士兵进去稟报,片刻功夫便出来了,让她在门口等著,耶律烈正在议事。 寒风彻骨,若不是这一身契丹男人的衣服,她恐怕都要冻僵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李清婉感觉自己的脚尖冻得都没有知觉了,毡布才掀开,有契丹將领走了出来。 这些將领皆生得人高马大,魁梧健壮。 李清婉心中一片悲凉,难怪代国会被契丹打到都城,契丹兵强马壮,而代国的將领多是想要建功立业又没有真才实学的贵族子弟。 两者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就在她愣神之际,巴特尔提醒。 “你可以进去了。” 李清婉走了进去。耶律烈正靠坐在主位上,低头查看地图,议事的长桌上凌乱地摆著喝茶的杯子。 “元帅。” 耶律烈抬起头来,眼神锐利。透过熹微的晨光看去,他是標准的浓顏长相。虽然英俊,但是眼神过於凌厉,让人只有害怕,而忽视了他长相的优势。 看到他,李清婉瞬时想到了那些被送入火堆的尸体,不觉向后退了半步。她本就离得远,此时离得更远了。 耶律烈意味不明地看著李清婉,她面色苍白如纸,身子纤弱,宛如春日里柔嫩的朵,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可是耶律烈略显痴迷的眼神落在李清婉的眼中却变了味道。 李清婉以为耶律烈想要杀她,內心忐忑。生杀大权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若想要她死,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的事情。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清婉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半晌,耶律烈向她招了一下手,“过来。” 李清婉只好走近一些,却依旧离得足够远。 耶律烈不说话只淡淡地凝视著她,眸子里皆是危险的讯息。李清婉害怕极了,只好走到他跟前。 耶律烈向李清婉伸出手,他的手宽大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有层层茧子,是长期握兵器造成的。 李清婉將小手落在他的掌心,耶律烈稍一使劲,便將她扯坐到自己的怀里,圈住。与他高大的身躯相比,她显得实在过於娇小。 李清婉不敢抬眸,却能感受到男人灼热的视线和温热的呼吸,她的小脸儿渐渐烧了起来。 在耶律烈的威势下,每一刻都让她感觉到煎熬。 “说吧。” 男人的声音终於传来。 “元帅,我,我已经写好了药方,按照这个药方熬药,给病人服下,等晚上我再看看效果如何。” 她说著將几张写满字的纸拿了出来。耶律烈接了过去,看到纸上面写著工整娟秀的契丹文,略显意外地抬眼看她。 “你懂契丹文?” “略懂一些。” 耶律烈审视著李清婉,她写的契丹文工整熟练,可不是略懂一些。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惊喜给他? 在他低头看的时候,李清婉说道:“王爷,瘟疫传播的速度很快,这些病患需得按照生病的严重程度重新安排营帐。” 耶律烈抬起头来,眼神算不上凌厉,但是周身縈绕著的冰冷淡漠,让人望而生畏。 李清婉制止住了想要退缩的想法,让自己儘量显得镇定自若。 “我已经对每个病人都做了记录,这些病得严重的病人安置在一处,这些病得较轻的可以另外安置。” 她边说边就著耶律烈手上的纸,圈圈画画。 耶律烈的视线落在她葱白般的手指,纤细而修长,仿佛轻轻一触,便会脆弱地折断。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温婉娇弱的女子? 耶律烈粗糲的手指碰到了李清婉的手,李清婉把手缩了回去,被他触碰的地方有些发烫。 耶律烈將她写的几张纸仔细看了一遍,“我会吩咐下去,按你说的办。” 李清婉“嗯”了一声,便要起身,却被耶律烈粗糙的大手箍著,她一挣扎,反而被箍得更紧了。李清婉怯生生地抬眼看他,他依旧不著喜怒,高深莫测,让人心里没底。 耶律烈抬高她的下巴,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婉婉,你要乖一点。” 李清婉“嗯”了一声,她在他面前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他要做什么都配合他,只等著他腻味了放过她,还不够乖吗? 许是看出了李清婉的心思,耶律烈大手扣住李清婉的小脑袋,张口吻住她的唇瓣。李清婉被迫张口迎合。 没多久,耶律烈忽地起身將桌案上的地图和水杯都扫落在地上,把李清婉放在了上面。 李清婉嚇坏了,生怕有人进来,“要不要去屏风里面?”床榻被屏风遮挡住,就算有人进来也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耶律烈哪里肯依她,欺身上来,吻著她的脖颈和锁骨,含混出声,“就在这里,没人敢进来。” 过了许久,耶律烈才把李清婉抱起来,放在床上,拿药给她擦伤口。李清婉想要从他手里接过去,“我自己来。” “你看得见吗?” 李清婉不再说话,拥被闭上眼睛,任由耶律烈给她擦伤口。 耶律烈因为常年拿兵器,虎口处皆是老茧,手指也很是粗糙,落在细嫩的肌肤上,让人多有不適。耶律烈见状放轻了动作,“快好了。” 李清婉“嗯”了一声,虽然耶律烈跟平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直觉告诉李清婉,他行事中总是透著古怪,有时候莫名其妙便生了气,偶尔也会在她不经意的时候直直地看著她。 黑漆漆的眼眸意味不明,让人捉摸不透,真害怕他察觉出自己的计划。 待擦好药之后,耶律烈给李清婉穿上衣裳。李清婉躺在床上,抬眼看著耶律烈,他的脸色比方才更阴沉了,她处处迎合他,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他了。 耶律烈迎上她的视线,“想见你家人吗?” 李清婉高兴地想要坐了起来,可是因为起得太猛,身子的不適如潮水般袭来,让她止不住闷哼一声。 耶律烈什么也没有说,大手托住她纤细笔挺的后背,將她扶坐了起来,看了她一眼,去屏风外面默默把衣服捡了回来,把她的衣服扔在床上,自己则闷声穿衣服。 穿好衣服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5章 我怎么教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很快玛雅和金走了进来,玛雅侍候李清婉穿衣裳。 金则收拾外面的桌案,收拾著收拾著便红了脸,元帅居然跟李清婉…… 青天白日的,谁能想到高不可攀、衿贵自持的元帅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李清婉收拾停当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和两个侍女向俘虏们呆的营帐走去。 现在正是用早饭的时候,处处飘著饭的香味,她得抓紧时间才行,过不了多久,大军又要开拔了。 玛雅见李清婉行走不便,关心道:“主子,您身子不舒服,走慢一些。” 李清婉小脸儿有些发烫,她竟连这个都看出来了。“无妨。” 一路上李清婉感受到了不知多少不怀好意的眼神。 在契丹士兵看来,她上了耶律烈的床,待耶律烈腻了之后,她就是他们的玩物了。 而那些同样跟她沦为阶下囚的汉人,对她是嘲讽和不屑。 代国金尊玉贵的公主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为了生存,打碎了脊樑,低到了泥土里? 在玛雅的带领下,李清婉很快就看到几座简易的营帐,那就是俘虏们所呆的地方。 有拿著兵器的士兵在那里严密看守,偶尔能看到被推搡著出来运送重物的俘虏。 他们都穿著破衣烂衫,脸上手上都是冻疮。其中有一座戒备尤其森严的营帐,比別的营帐要好一些。 玛雅带著李清婉来到营帐跟前,对把守的士兵说道:“元帅有令,让公主看她的家人。” 门口的士兵让开了道路,李清婉看著厚厚的帐帘,一帘之隔便是她的家人所在的地方。 她的眼眶早已湿润,自汴梁城破,他们被捕之后,李清婉便被从他们身边带走。两个月过去,她没有被准许看过他们一面。 今日若不是耶律烈太过分,伤了她,恐怕也不会大发善心鬆了口。 士兵將帐帘打开,李清婉走了进去,狭窄的营帐里关押了二十几个代国俘虏,不分男女的挤在一起。 他们皆穿著俘虏的衣服,面黄肌肉,见有人进来,拿黑漆漆的眼睛看了过来。 因为他们穿著相同的衣衫,男人的头髮高高梳起,女人的头髮则编成了一条辫子,一时之间,李清婉竟找不到自己的亲人。 直到一个不敢置信的声音传来,“婉婉?” 李清婉顺著声音看去,看到说话的母亲,还有一侧的父亲,以及偎依在两人身边的弟弟妹妹。 她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穿过人群走到自己的亲人身边。 李睿和徐静澜也迎上自己的女儿,他们比起外面的那些俘虏是受到优待的,脚上没有被脚镣死死扣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母亲。”李清婉哭著和徐静澜拥抱在一起。 徐静澜眼中落泪,拍著女儿的后背,“太好了,你还活著。” 十岁的李清辞哭道:“阿姐,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带走阿姐的契丹士兵那样凶,阿姐又长得那样好,所有的人都认为阿姐被带走只有死路一条。 一家人伤心得不行,徐静澜更是以泪洗面。 “我没事,你们放心。” 只是她现在已经身处泥淖,早已经不冰清玉洁了。 李清婉打量著自己的家人,眼窝深陷,都瘦成皮包骨头了,心疼得泪都没有断过。 就在这时,两个白髮老人跪在地上,哭道:“殿下,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女儿。” 李清婉看了过去,两个老人身上已然伤痕累累。 她认得他们,老翁是代国的丞相魏学渊,老嫗是魏夫人,城破之时跟他们一起被俘虏。 他们的女儿,李清婉在她参加过的为数不多的宫宴上见到过,有点印象,是名满京城的才女魏如歌。 生得白白净净,不爱说话,虽然颇负盛名,但是却知书达理,一点儿也不傲慢,给人的印象很好。 魏学渊泪涕横流,“昨夜几个契丹士兵带走了我的女儿,彻夜未归,还请公主可怜可怜我们老来得女,救救我们的女儿。” 旁边的契丹將弯刀架在魏学渊的脑袋上,“闭嘴,再闹事,老子宰了你们!!” 李清婉看向身边的玛雅,“你去让他们放人。” “可是……” “元帅在汴梁城破的时候,就下过命令不能欺辱代国的妇孺。若是元帅怪罪,我一力承担,不会殃及你。” 玛雅只好去跟外面的士兵交涉,很快便回来了,“奴婢已经跟他们说了,他们现在就把人带来。” 魏学渊夫妇闻言,咚咚地往地上磕头,“多谢公主。” 李清婉能够感觉到家人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尤其是李睿,一副不可置信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么说,你果然如外界说得那样跟了耶律烈?”他虽然身处俘虏营,但是也能听到不少关於李清婉的风言风语。 传闻说耶律烈很是喜欢李清婉,將她养在房里。 李睿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自己的女儿他还是了解的,寧愿死也不可能委身代国的仇人。 见李清婉没有说话,李睿便知道是真的,他抬手便重重扇了李清婉一巴掌。 徐静澜挡住李睿的胳膊,哭道,“好不容易见到婉婉,你这是干什么?” 李睿气得浑身发抖,怒视著李清婉,“我的女儿就算是死了,也绝不能委身仇人!” “婉婉定然是有苦衷的。” 李睿怒道:“就算是有苦衷也不行,我怎么就教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李清婉立在原地,一侧脸上是清晰的巴掌印,暗自垂泪,眼睛早已经哭红。 她若不委身耶律烈,耶律烈又怎么会下令不让契丹將士欺辱代国的妇孺,又怎么会不让人折辱她的家人? 可是这些她不能说,父亲刚正不阿,绝不会同意她的行径,所以她才会备受煎熬。 李睿转过身去,“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父皇……” “別叫我父皇,你若是不跟耶律烈断个乾净,你我恩断义绝,我们跟你没有任何关係。” 金有些心疼地看著李清婉,世间竟有这样的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女儿打一顿。“我们走吧。” 第6章 我答应你,別哭了 李清婉无顏面对自己的家人,含泪走了出去,到了门口便看到两个士兵把魏如歌带了回来。 俘虏营的契丹將领早就对魏如歌覬覦多时,皇后公主他们动不了,一个丞相之女还是可以的。 之前他们之所以没有採取行动,是因为元帅下过命令,绝对不能凌辱女俘。 耶律烈自小在军营长大,处事雷厉风行,手段甚是狠辣,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耶律烈自己则收了代国公主,做將领的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底层的將士,自然不用再遵守戒律。 他们早已经蠢蠢欲动,昨夜遇上兵变,他们趁乱就把魏如歌给掳走了。一个低贱的女俘丟了,自然也不会有人追查。 可是他们还没有商量好顺序,耶律烈派的人便开始清查全军,他们几人害怕事情暴露,不敢轻举妄动,先把人关了起来,想等著风头过了再为所欲为。 魏如歌被推搡著走了过来,她虽然眼圈红肿,头髮有些凌乱,但是衣衫齐整,身上未见伤痕,不是被欺凌过的模样。 李清婉在玛雅的搀扶下向主帐走去,魏如歌看著李清婉的背影,眼神变得有些许阴暗。 为什么她总是比不上李清婉? 以前在汴梁时,那些男人的目光就落在李清婉的身上。他们被俘虏的当日李清婉就被带走了,魏如歌还因此窃喜过,终於没有人能压过她的风头了。 没想到再见面,她们同样身在囹圄,待遇却千差万別,李清婉被人照顾得很好,依旧过著锦衣玉食的日子。 为什么不管她多努力,那些臭男人都看不到她? 帘帐打开,魏学渊夫妇哭著抱住被他们捧在心尖上的独生女儿。 “歌儿,你可算回来了。” 魏学渊说道:“多亏了公主救了你,要不然你这次真是凶多吉少。” 魏如歌没想到是李清婉救了自己,是啊,委身於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一句话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她心里愤愤不平,嘴上却是善解人意,“以后得了机会,我定然要好好谢谢殿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魏丞相夫妇连连点头称是,李睿听了默默坐在角落,眉头紧锁,一声不吭。 徐静澜坐在他的身边,揽住李清辞,数落他,“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婉婉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跟咱们见上面,你倒好,没说两句话便把人给打了,她该多伤心。” 李睿气鼓鼓地说道:“她竟然这么不爭气,这些年教给她的仁义廉耻都作废了。” 十三岁的李鈺眼中皆是仇恨,“阿姐定然是被逼迫的,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耶律烈。” 徐静澜赶忙提醒,“鈺儿,你小声些,不要招来祸端。” 李睿沉默不语,脸阴沉得可怕,心內五味杂陈,气愤、失望、心疼,更有浓浓的自责。 他早该听李清婉的话,不应该为了虚假的兄弟情,登上皇位,害得全家被俘。 李清婉回到主帐,情绪低落,让玛雅和金出去,待帐中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便呜呜地哭起来。 哭过之后,她便打起了精神,再忍耐几日,到了跟尉迟曄约定的地方,救出自己的家人,父皇定然会理解她的苦衷。 李清婉坐在铜镜跟前,看著自己红肿的眼眶,还有脸上的巴掌印,拿起脂粉涂抹,想要遮住,不要让耶律烈看到。 谁知刚抹了一半,耶律烈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她的身后,透过铜镜看她,一眼就看到她的异样,眼底染上寒霜。 耶律烈抬手托起她的下巴,迫她转过脸来。 当看到被打的印记,耶律烈咬了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放开李清婉的小脸儿便要向外走去。 李清婉知道他要去找她父皇的麻烦,赶忙起身,抓住他的衣袖,“你不要去,你说过我只要好好跟著你,你就不动我家人的。” 耶律烈哪里肯听,甩开她的胳膊便要向外走去,李清婉焦急,自后面抱住耶律烈的颈腰,“求求你,不要动我的家人。” 她说著將脸埋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呜呜哭了起来。 耶律烈背脊僵硬,最终转了过来,將她搂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好,我答应你,別哭了。” 李清婉“嗯”了一声,哭声渐小,只有一下没一下地啜泣著。耶律烈稍稍躬身,偏头给她擦脸上的泪渍,“吃点东西?” 见李清婉点头,耶律烈命人把饭菜端了进来。 玛雅给李清婉拿过来一块温热的软巾,李清婉垂目擦著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耶律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吃吧。”李清婉低头慢悠悠地吃起来,时不时还抽噎一下。 天大亮之后,军队继续行进,耶律烈把李清婉送上马车才离开。 同坐在马车上的玛雅看著李清婉红肿的眼睛和红肿的脸颊,说道:“主子,我还从来没有见元帅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过。” 金也在旁边帮腔。 李清婉低头看著手中被泪水打湿的帕子,沉默不语,他若真对她好,就应该放过她跟她的家人。 不过她也知道,这关係到契丹的利益,就算耶律烈现在再痴迷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和她的家人,想要离开只能自己想办法。 一路上,马车顛簸,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枯黄草原和湛蓝湛蓝的天空,偶有叫不出名字的动物在草间一闪而过。 李清婉正对著窗外发呆,便听到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她將窗户关上,不想见什么人。 有人敲车窗,李清婉將车窗打开,便看到耶律烈骑著高头大马,勒住韁绳与马车一起行进。 他身材魁梧,穿著厚重的鎧甲,端坐在马背上更显得威风凛凛,神圣不可侵犯。 耶律烈仔细看李清婉的面容,眼睛已经有些消肿,只是脸上的巴掌印却愈发明显起来,楚楚可怜。他將一个笼子递进车窗。 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李清婉接了过去,这天寒地冻的,居然能够抓住小兔子,实在难得。 看著她低头打量,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耶律烈嘴角微扬,对玛雅说道:“天冷,把车窗关好。” 玛雅赶忙应下。 第7章 有心事? 耶律烈说完,便打马离开了。李清婉看著耶律烈的背影,愁眉不展,若是他知道她要逃跑应该会很生气吧。 金看著笼中的小兔子,“主子,你要不要抱抱,兔子很温顺,不咬人。” “好。” 玛雅拿著笼子,金把兔子抱出来递给李清婉。 兔子只有李清婉的一个手掌那么大,抱在怀里,东嗅嗅西嗅嗅,鬍鬚刮著皮肤痒痒的,摸起来毛也软软的。 因了这只小兔子,李清婉的悲伤有了些许缓解。 入夜安营扎寨。李清婉在巴特尔的带领下来到病患所在的营帐,给病患诊脉。 服过药后,不少病患们出现了咳血的现象。契丹军医不知道李清婉的身份,只以为她是一个普通的汉人,对她颇多非议。 “我看你这不是在给病患治病,而是在害他们。” “你这是在给我们添乱。” “庸医是会害死人的,会遭天谴的!” 他们实在不明白,咳血是病情加重之兆,为什么元帅还要用这个汉人给病人诊治? 有军医大著胆子告到耶律烈跟前。 耶律烈当时正对著作战地图发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清婉哭得那么伤心。 “启稟元帅,有军医求见。” 听到传报,耶律烈敛了情绪,淡然出声,“进来。” 军医很快便被引了进来,跪在地上曲臂行礼,“启稟元帅,您派去的汉人是一个骗子,根本就不懂医术,病人们出现了咳血的症状,这是短命之兆。” 耶律烈森森然看了军医一眼。 那军医只感觉后脖颈发凉,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只是据实稟报而已,没说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啊。 就在他以为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耶律烈起身向外走去。 军医起身,抬手擦拭额头上出的冷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莫非那个汉人颇有来头,元帅不允许旁人说他的坏话? 不管怎样,以后要小心对待那个汉人了。 耶律烈来到病患所在的营区,把守的契丹士兵赶忙跪下阻拦,“元帅,这里疫病严重,您不能进去。” 若是元帅有个三长两短,大军必然群龙无首,是会出乱子的。 “让开。” 耶律烈抬脚走了进去,巴特尔也远远看到了自家元帅,赶忙从军医那里拿了一面遮挡的面纱,快步迎了上来。 “元帅,您戴上这个比较稳妥一些。您不为自己也要为公主想想。” 若是没有耶律烈的庇护,像李清婉那样难得一见的美人,定然会被生吞活剥。元帅那么稀罕李清婉,定然会有所顾虑。 果不其然,耶律烈接过面纱戴上。 巴特尔心道,还是提代国公主好使。他带著耶律烈来到李清婉所在的营帐將毡布帘子打开。 昏暗的灯光下,李清婉端著药正在给病患餵汤药。 一个士兵扶著病人,她来喂,丝毫不嫌弃那些生了脓疮,浑身是秽物的病人。 有病患看到了耶律烈,激动不已,元帅亲自將他们安置好,入夜了还来看望他们,让大家心里面如何不暖心? “参见元帅。” 李清婉抬眼看了一下耶律烈,正看到他看似不经意地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李清婉垂目继续餵病人。 耶律烈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走进营帐,询问病患的情况。这些病患虽然吐了血,但是吐血之后却感觉呼吸顺畅,浑身轻鬆了很多。 看了一圈之后,耶律烈走到李清婉身边,將碗从她手里拿过来,递给旁边的巴特尔,“跟我来。” 李清婉跟著耶律烈走了出去,二人立在空旷的营地里,营地四处亮著火把,火光照在二人的身上。 李清婉仰头看他,“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你应该知道为了我的家人我也会竭尽全力,绝不会害那些士兵。” 耶律烈凝视著她,看她小嘴张张合合说著话,看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消了肿,脸上的巴掌印跡也没有那么明显。 “累吗?” 李清婉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一时怔愣,却听男人继续说道:“你只管开药方,餵药的事情可以让他们去做,不用亲力亲为。” “嗯。” 李清婉看著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將来若是哪个女人嫁给了他,日子也不会难过。 虽然耶律烈为人淡漠,不爱说话,行为又有些粗鲁,但是心思细腻,挺会关心人。只是那个女人永远也不可能是她,光家国深仇这一点,她就跟耶律烈绝无可能。 “那些军医说的你不用理会,我也会传令下去不让他们从中阻挠,你只管按照你的方法治就好。” 李清婉身影微晃,他竟这样信任自己。 耶律烈低头看她,询问她的意思,“跟我回去?”李清婉摇头,“还有几个营房没有看。” “你自己当心些。”耶律烈说著抬手想要摸李清婉的发顶,被她不著痕跡地躲开。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她还穿著契丹男人的衣服,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若是知道她的身份,以契丹士兵对汉人的仇视程度,也不会让她接著治疗。 耶律烈將手放了下来,摩挲了一下手指,绕过李清婉,迈步向主帐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李清婉每晚都会给病人诊治,然后修改药方,亲自给病患餵药。 到了第五天,病情出现了转机。有些病人已然痊癒,一些重症的病人也能坐起来,能够进食了。 病人只要能够进食,就说明,身体要好起来了。 这几日李清婉为了不被耶律烈抓住痴缠,故意很晚才回主帐,但是每次回去耶律烈都是醒著的。 他似乎很忙,基本上都在桌案前处理公务,见她回来,才將公务收起来,待她洗漱好之后,抱著她睡觉,只是单纯地睡觉。 第二日便要到跟尉迟曄约定的地方了,李清婉有些睡不著觉,窝在耶律烈的怀里睁著眼睛,不敢动弹。 可是耶律烈却察觉出她没有睡,忽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目光灼灼地凝视著她,好似要將她看穿,“有心事?” 李清婉目光躲闪,怯生生地抬眼看他,“没,没有。” 耶律烈眼中笼罩上阴霾,抓住她的手,將她的两只细腕禁錮在床榻上,张口便吻住她的唇。 吻得有些凶,动作很是粗鲁,好似是有意惩罚她。 第8章 恨到想杀了我? 事毕,耶律烈翻身从李清婉身上下来,平躺在床上,深邃冰冷的虎眸凝视著帐顶。 李清婉背过身去,露给他一个光洁凝白瘦削的美背,眼泪滚下,她悄悄地抬手擦拭,肩膀因为抽噎时不时地抖动。 耶律烈眉头皱了起来,猛然起身,將软毯拉过来扔在李清婉的身上,动作算不得温柔,低身捡起方才被隨意丟弃的衣服穿上,穿上靴子,走到木架跟前拿起外衫,迈开长步走了出去。 李清婉拉过软毯,盖在身上,只留小小的脑袋和一只抓住被子的小手。 翌日清晨,李清婉起身並没有见到耶律烈的身影,他昨晚离开便没有再回来。 队伍开拔行进,到石崖关安营扎寨,过了石崖关就到了上京的地界。 凡是入京的队伍都要在这里经过严格盘查,军队落脚是必然的,这也是唯一能够確定契丹大军行军路线的地方,所以尉迟曄便选在这个地方劫囚。 傍晚,军队驻扎在石崖关城外,军队补给粮草,部分將士得到允许进入城內,军营里面的守卫也变得薄弱起来。 李清婉掀开毡布凝望外面的夜色,不知道尉迟燁的人是否混入了军队里面。 外面寒风呼啸而过,发出呜呜的声响,玛雅提醒道:“主子,外面风大,进屋来吧。” “你去问问元帅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玛雅领命出去,李清婉把酒温上,又让金命伙夫营准备些下酒菜,只等著耶律烈回来。 不多时,主帐外传来脚步声,耶律烈低头走了进来。 他面色如常,让人看也看不透。昨夜是气呼呼走的,现在脸上倒看不出慍色。 耶律烈解开外衫的带子,李清婉走了过去,將外衫接了过来,放在木架子上,转身便看到耶律烈已经坐在桌案跟前。 李清婉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看著耶律烈,“我给你温了酒,还让人准备了下酒菜,你要不要吃点?” 耶律烈抬眼直直地凝视著她,不说话。 这样的视线好像在看一个犯人,李清婉本就心虚,有些不自在,以退为进道:“你若是不想吃,我便不让他们端来了。” 耶律烈这才把视线移开,落在桌案上,“端上来吧。” 李清婉心內鬆了一口气,让金去吩咐,自己则走到耶律烈身边坐下,她的屁股还没有挨著椅子,便被耶律烈掐住纤腰,搂进了怀里,圈住,一瞬不瞬地凝视著她,“恨我吗?” 李清婉的小手不自觉地抖一下。 怎能不恨他? 是他率军攻破了汴梁,灭了代国,毁了她们的家园,让她们成为了阶下囚。 “恨到想杀了我?” 耶律烈专注地看著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小的神情。 “我没有。”李清婉抬眼看著他,直视他的眼睛。 尉迟燁让她杀了他,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狠下心,只在酒里面放了蒙汗药。 耶律烈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將她的脑袋按向自己,两个人的脑袋几乎贴在一起,呼吸相接。 “你最好没有。”耶律烈说著视线落在李清婉娇红的唇瓣,张口含住,辗转。 李清婉的小手落在耶律烈的肩头,任他深吻,过了今夜,他们就再也没有瓜葛了。 金领著几个伙夫营的士兵来到主帐,到门口將眾人拦住,清了清嗓子,对帐內说道:“启稟元帅,下酒菜端来了。” 片刻后,帐內才传来耶律烈略显沙哑的声响,“进来。” 金端著菜进去,便看到耶律烈手搭在李清婉的椅子后面,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只是嘴唇红得很不自然。 而李清婉低垂著头,嘴唇红润,脸也緋红一片,领口微斜,前襟虽然经过了整理,但是揉过的痕跡依旧明显。 金不禁感嘆自己聪明,还好方才停了下来,先在帐外询问,若是莽莽撞撞进来,看到不该看的,必然会被元帅问罪。 一行人把酒菜摆好,低头出去。 偌大的营帐里面,只剩耶律烈和李清婉。李清婉起身拿起放在温水里的酒壶给耶律烈斟酒,耶律烈则抬眼看著她。 李清婉將酒壶放回温水里,坐回耶律烈身边,端起酒杯递给他。 “昨夜是我不好,惹你生气,我跟你赔罪。” 耶律烈虎眸微寒。 “昨夜是我失了分寸,害你受苦,应该赔罪的是我。”见李清婉依旧举著杯子,“你很想让我喝了这杯酒?” “冬夜天寒,你从外面回来,定然冻坏了,喝了酒刚好暖暖身子。”李清婉说著违心的话。 耶律烈接过杯子,看著淡青色带著细纹的酒杯,苦笑了一声,“我可不记得你这般关心我。” 李清婉眼眸微闪,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唇瓣。 刚跟著他的时候,她夜夜垂泪,直到他拿她的家人相逼,她才不哭,但是见了他依旧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能躲便躲,能不说话便不说话,巴不得耶律烈不要记得她才好,哪里会主动关心他? 后来她这个样子,耶律烈许是烦了,给她发了脾气,说她最好好好地跟著他,等他腻了烦了就会放过她,她若是一直这般,他將来就算是腻了烦了,也不会放过她。 李清婉便对他依从了很多,只盼著他能够厌弃自己。 耶律烈看了李清婉一眼,仰头將酒喝了下去,拿起筷子吃菜,只吃了几口便闭眼晕倒在桌案上。 李清婉拍了拍耶律烈肩膀,见他已然昏死过去,便从柜子的最下面將包袱拿了出来,等著跟外面的人会合。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帐外传来低声搏斗的声音,还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李清婉抓紧包袱起身走到门口。刚到门口,一个身影高大,眉清目秀的男人便掀开毡布走了进来。 尉迟燁抓住李清婉的手,“婉婉,你父皇和母后已经被救了出去,咱们走吧。” “好。” 尉迟燁对跟在身后的一个黑衣人说道:“这里交给你。” 黑衣人领命走了进来。李清婉抓住尉迟燁的衣袖,“你要杀了他?” 第9章 以后还跑不跑了? 尉迟曄看著李清婉,目光如炬,“婉婉,你莫要糊涂,他是我们代国的仇人。” 李清婉看向桌案上趴著的男人,还未等她说话,尉迟曄便拉起她的胳膊,向外走去, “快走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李清婉出了营帐,便看到几个蒙面黑衣人在外面接应,门口倒了好几个契丹士兵。 她心里面隱隱有些不安,耶律烈是何等人,自小在军营中磨炼,怎么会容许外人直插自己的营地? 这一切似乎来得太顺利了些。 尉迟曄拉著李清婉向营帐外面跑去,在山林的那一边有人接应。 在那里,李清婉见到了自己的家人,他们来不及说话,骑上马准备离开。 李清婉坐上马背的那一刻,都感觉还在做梦。 就这样逃出来了? 一行人刚准备离开,四周的山头突然亮起了火把,將尉迟曄带来的几十人团团围住。 火把將周围照得亮如白昼,山头上可见密密麻麻的契丹士兵。他们这么多人埋伏在这里,竟然没有让人察觉出任何端倪,好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鬼魂一般。 尉迟曄將李清婉护在身后,和其他黑衣人一起纷纷拔出佩剑。 尉迟曄的副將说道:“將军,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掩护你们离开。” 李清婉看到契丹士兵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人一驥走了过来。 她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耶律烈竟然没有昏倒。 耶律烈身著鎧甲端坐在汗血宝马上,身长体阔,威风凛凛,好似天兵神將。但是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又好似阿鼻地狱里来的阎罗。 他落在李清婉身上的目光好似利剑一般锐利,让人心生怯意。 到了队伍最前面,耶律烈勒住韁绳,凝视著李清婉。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过来,我便饶了你的家人。” 言下之意,其他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尉迟曄阻隔住耶律烈的视线,“你休想带走她!” 当日,若不是耶律烈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也不会被调离汴梁,他不离开,汴梁就不会城破,李清婉也不会被掳走。 耶律烈轻蔑地笑了一声,“就凭你,也想跟我抢女人?” 他说著向一边伸出手去,巴特尔把弓箭放在自家元帅的手上。 耶律烈拉弓搭箭,蓄势待发。 敌眾我寡,已成定局。李清婉策马走到尉迟曄前面。尉迟曄焦急地看著她,“婉婉。” 李清婉看著耶律烈,“我答应跟你回去,你放过他们。” 耶律烈依旧是拉弓搭箭的姿势,脸色冷到极点,沉声道:“让开。” 李清婉不为所动,“你若是杀他们,便先杀了我。” 耶律烈將弓箭放下来,满脸讽刺,“你以为你在我心中很重要吗?” 李清婉当然並不觉得自己有多重要,但是只要他还痴迷她的身体,应该就不会想要杀了她。 看到耶律烈把弓箭放下来,李清婉以为自己想对了,却听到身后传来痛苦的闷哼声和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几个黑衣人將自己的同伴杀死。 不知谁恶狠狠说了一声,“有叛徒!” 顷刻之间,不少黑衣人与契丹士兵形成了里应外合之势,原来耶律烈的人早已经潜入到尉迟曄的人里。 李清婉瞬时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日子耶律烈没由来的古怪和生气,原来他从一早便察觉她要逃跑。 一时之间兵器碰撞声、廝杀声、马鸣声混杂在一处,乱成了一锅粥。 尉迟曄想要保护李清婉,却被契丹士兵有意衝散。 耶律烈飞身而起,稳稳地坐在李清婉所在的马背上,將她禁錮在怀里。 李清婉捶打著耶律烈的胳膊,“你放开我!” 可是她的力气小得可怜,对於常年生活在军营里的耶律烈来说无异於挠痒痒。 耶律烈將她搂紧,冷声说道:“你的帐我还没有算,老实些!” 李清婉不再挣扎,抬手抹著眼泪,“你连我一起杀了吧。” 耶律烈抬手捏住李清婉的下巴,恨得牙痒痒,“你以为我会轻饶了你?” 看著李清婉婆娑的泪眼,耶律烈喉结滚动,重重地鬆开了她的下巴。 很快,黑衣人几乎被斩杀殆尽,李睿等人被俘虏,只剩下尉迟曄和几个黑衣人负隅顽抗,但是他们已然受伤,被抓住也是迟早的事情。 耶律烈低头看著李清婉,看著她不停地抹眼泪,气不打一处来,“心疼了?” 李清婉趴下咬住耶律烈手背上的肉。 耶律烈不躲不闪,低头看著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待李清婉抬起头来,耶律烈拨转马头,带著李清婉策马向军营的方向疾驰而去,不少契丹护卫跟隨。 留下的人则將尉迟曄等人密密麻麻围了起来。 尉迟曄已然自身难保,无瑕东顾,李睿等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李清婉被带走。 到了主帐跟前,耶律烈翻身下马,將李清婉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打横抱著向帐內走去。 李清婉捶打著耶律烈的胸膛,“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进去,你放我下来!” 耶律烈铁青著脸把李清婉扔到床上。 李清婉想要起身,却被耶律烈欺身压住,半点都动弹不得。他抬手拉扯她的衣衫,“今日我就好好给你长个记性,看你下次还敢跑。” ……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响起巴特尔的声音,“元帅,卑职有要事稟报。”他迟迟没有得到回答,便在帐外等候。 半晌,耶律烈从李清婉的身上起来,坐在床边穿衣服。 李清婉將软毯拉过来盖住身子,只留一条细嫩纤柔的藕臂。 她早已经哭红了一双眸子,头髮散乱,鬢角是被泪水打湿的髮丝,有几缕头髮粘在凝白的脸颊上,不住地哽咽,脖颈处和锁骨处可见细嫩的骨头,整个人好像破碎的瓷器娃娃。 耶律烈穿好衣裳,穿上靴子,脸阴森森的可怕。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转头看著床上不住哽咽的人,“以后还跑不跑了?” 李清婉垂泪斜睨了他一眼,转过身,留给他一个脊背,不理睬他。 耶律烈自后看著她,自顾自说道:“下次若是再跑,就不会像今晚这样简单了。” 李清婉咬了一下唇瓣,她都要死了,他还说风凉话,还说简单,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 第10章 所以你真的喜欢他? 耶律烈凝视著李清婉的背影,片刻之后嘆了一口气,“过来。” 李清婉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裹著被子爬起来,坐到耶律烈身边。 她低垂著眼瞼不看面前的男人,因为刚哭过的原因,皙白的小脸儿上透著淡粉,好像水洗过一样,嫩得能掐出水来。 “坐过来。”耶律烈放柔了声音。 李清婉也不看他,起身坐到他的腿上。 耶律烈顺势將她搂在怀里,好似搂一个小婴孩一样,將她身上的被子裹紧,不让她著凉。 待被子裹好之后,耶律烈低头看著李清婉水嫩的小脸儿,一手搂住她,抬起另外一只手给她擦脸上的泪痕,將粘在她脸蛋上的髮丝顺下来。 “你还哭,你让人杀了我,我都没把你怎么样。” 李清婉抿唇,他果然是装的,根本就没有昏迷,之所以当时没有抓她跟尉迟曄,不过是静待时机,一网打尽。 “你遏制了瘟疫,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办到。” 李清婉这才抬眼看向耶律烈。 耶律烈自嘲,他也只有说起她的家人,她才会有点反应。 “你要把我母亲和妹妹送回汴梁?” 耶律烈点了一下头,“我会派人护送,直到把她们安全送到你的外祖父那里。” 李清婉看著耶律烈,他怎么知道她想让母亲和妹妹回到外祖父的身边,这个男人洞察人心的本领让人震惊,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可怕。 耶律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凝视著她的双眸,“以后你乖乖跟著我,我自然会保护好你的家人。” 李清婉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你能放了尉迟曄吗?” 耶律烈脸色瞬时变得严肃,眸子染上霜雪,眼中皆是危险的讯息,“所以你真的喜欢他?” “我没有,他是因为救我和家人才被抓的,我不想欠他人情。” 人情债是怎么样都还不清的,尉迟曄本来很安全,不必冒险来救他们的。 “你不欠他人情,他被抓都是因为他太蠢了。”蠢到轻易相信別人。 李清婉垂下眼瞼,知道他不同意,多说也是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兴许有別的法子救尉迟曄。 耶律烈將李清婉放在床榻上,让她躺好。 李清婉抓住他的袖子,“我母亲和妹妹临行前,我能去见见她们吗?” 耶律烈给她掖著被角,“我会安排。”见她依旧看著自己,好像有话要说,“还有事?” 李清婉红唇轻启,“你曾经在军中下达过命令,不允许將士欺辱女俘。那日我去见我的家人,俘虏营的几个统领抓走了魏丞相的独女,他们显然与你有二心,你要不要派人调查一下?” 若是耶律烈抓住那些害群之马,俘虏营的女人们也能免於被迫害。 “好。”耶律烈去柜子里取了一件新的衣衫放在床榻上,低头吻上李清婉的脸颊,“你好好歇息,我出去一趟。” 耶律烈走后,李清婉在床上躺了片刻,才起来穿衣服,然后又躺回被窝,睁大眼睛看著帐顶,脑子里乱鬨鬨的。 许是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李清婉没一会儿便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兵器落地的声音,还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难道军营遭了刺客? 李清婉瞬时清醒,刚坐起来,一个黑影便掀开毡布闪了进来。 下一刻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李清婉的脖颈上,隨之而来的有浓烈的血腥气,挟持她的人受伤了。 “老实点,否则老子要了你的命。” 忽也木说著就把李清婉从床榻上扯了下来。 这忽也木正是俘虏营的统领,上次命人绑架魏如歌的便是他,耶律烈命人抓了俘虏营的好几个人,他知道事情败露,便想抓住李清婉,拿她保命。 巴特尔带著几个契丹士兵冲了进来,“放开她!!” 元帅很是看重李清婉,若是知道李清婉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会吃不了兜著走。 忽也木抬高了匕首,李清婉被迫仰起头来,脖颈上丝丝缕缕的疼痛传来,她不觉皱起眉头。应该是破皮了。 “再敢上前,我杀了她!” 巴特尔等人不敢再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忽也木把李清婉带了出去,拽著她上了马,骏马长嘶,很快消失在暗夜中。 巴特尔就近扯过马匹的韁绳,翻身上马,紧追而去。 元帅因为紧急公务不在军中,但是临行前,特意嘱咐要保护好李清婉。 若是元帅知道李清婉被歹人抓走了,凶多吉少,他们就都完了。他可不想承受自家王爷的雷霆之怒。 巴特尔策马急追,几十名契丹士兵也牵来马匹,追了上去。 李清婉趴在马背上被顛得五臟六腑都出来了,根本找不准时机点忽也木的穴道。 直到行经一处,忽也木勒住韁绳,停了下来,显然是要判断方向。也就是这时候,李清婉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忽也木肚子上的鳩尾穴。 忽也木闷哼一声,瞬时昏死,从马背上重重地掉了下来。 主人坠马,马匹受惊,前蹄扬起,仰天嘶鸣。 李清婉手忙脚乱间紧紧抓住韁绳,双腿夹紧马肚,才没有被马给掀下去。马匹见甩她不掉,载著她没头没脑地狂奔起来。 李清婉拽著韁绳,想要让马停下来。奈何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根本无济於事,只好整个身子趴在马背上,抓著韁绳的同时紧紧抱住骏马的脖子。 如此一来,马翻腾著更想把李清婉甩下来,愈发发狂起来。 李清婉只感觉被顛得头晕目眩,身上每一处都要散架一般。即使这样也比在忽也木手里强,在他手里她会死得更惨。 寒风刺骨,天旋地转,李清婉觉得自己要死了。 直到一个人如神明一般,突然骑著马靠近。在足够近的时候,猛然跃到她的马背上,一手搂著她纤细的腰肢,另外一只手则抓紧了韁绳,使劲往后一勒。 马匹吃疼,扬起前踢长嘶,原地踢踏了两下,最终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天地终於停止旋转和发狂。李清婉忍耐著身上的顛簸之痛,转头看向身后之人。 第11章 我没有想逃跑 月光下,马背上的人面容清冷衿贵。居然是耶律烈。 李清婉心中涌起一种还好是耶律烈的庆幸。 耶律烈搂紧怀里的女人,只感觉李清婉娇弱的身躯好似冰块,周身散发著冰冷。 李清婉穿著单薄的白色薄衣,浓密的长髮披在脑后,小脸儿五官精致,一双水眸漆黑灵动。 月光给她精致的小脸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单薄脆弱,楚楚可怜,如遗落人间的神女。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耶律烈抬手解下披风,將她整个人包住,只露出一双溜圆的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他眉头紧皱,声音中带著慍怒。 李清婉裹紧披风,上面还带著耶律烈的体温,他的两条臂膀强壮坚硬,与他高大的身躯相比,她娇弱得好像小鸡仔,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终於活下来了。 被俘虏的这段日子,她每天想的都是活著。让自己和家人活著,让那些可怜的俘虏活著。看著耶律烈不悦的神情,李清婉知道他误会了,“我没有要逃走……” 李清婉正要解释,紧追而来的巴特尔赶了过来。 他远远看到自家元帅魁梧的身形大喜过望,赶忙策马迎了上来。还隔著不少距离,巴特尔便从马背上跃下来,跪在地上,向耶律烈行礼。 “启稟王爷,忽也木察觉要抓他,绑架了公主,我们一路追赶,抓住了忽也木,但是公主却下落不明。” 他们追赶的时候,发现了昏死过去的忽也木,李清婉却不知去向。 李清婉冻得直哆嗦,“我在这里。” 巴特尔抬头便看到自家元帅怀里搂著一个女人,心內一松,还好公主没有丟。 看到巴特尔一瞬不瞬看著李清婉,耶律烈不悦,淡声说道:“忽也木呢?” “他被人点了穴道,昏死过去,现在还没有甦醒,已经送回军营了。” 耶律烈低头看著李清婉,“是你乾的?” 李清婉也正仰头看著他,姣好的容顏就落在他的眼里,她的眼睛比白日里显得更大更灵动。 “我会给人点穴。”李清婉眼眸澄净,回答得甚是乖巧,美好得一塌糊涂。 就在这时,成片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耶律烈带的人赶了过来,纷纷向耶律烈行礼。“参见元帅。” “你们先回营。” “是。” 为什么不一起回营呢? 眾將士看到耶律烈怀里的人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元帅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很是稀罕这代国公主。 李清婉不明白耶律烈为什么要让那些契丹將士先走。正疑惑间,便看到耶律烈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那匹方才发疯发狂的马老老实实地立著,连个响鼻都没有。李清婉不禁感嘆,原来连牲畜也知道见人下菜碟。 耶律烈拿起李清婉的脚踝。方才披风能够把她罩住,但是一双小脚却露在外面。她的脚很小,被月光蒙上一层幽兰的光辉,但是脚底板上却被枯草扎破了好几处,暗色的血已然凝固。 李清婉有些难为情,向后缩回自己的脚。 耶律烈没有阻拦,顺势放开她的脚踝,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哨子。 正在不远处吃草的烈焰马很快飞奔了过来,鬃毛一上一下。李清婉认得,那是耶律烈的坐骑。 那马很是通灵性,来到耶律烈跟前仰著头,愉悦地打著响鼻。耶律烈抬手摸了摸它的鬃毛,然后从马背上將软垫解了下来。 李清婉坐在马背上,握著韁绳,却並不害怕,耶律烈不会让她有事。 在这个寒冷的深夜里,她是信任他的,她不知道这种信任是从何时建立起来的。 耶律烈转身给李清婉整理了一下披风,掐著她的纤腰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转移到另外一匹马上。 李清婉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骤然来的失重,让她扶住了耶律烈的肩头,好似搂住了他的脖颈。二人脑袋离得很近,呼吸相接。 耶律烈把李清婉放在自己的坐骑上,让她侧坐在马背上,然后把软垫,撕开,把李清婉的两只小脚放进里面,捆好。 李清婉居高临下看著耶律烈给她捆绳子。 从她的角度看,耶律烈剑眉修长带著英气,鼻樑高挺,异常俊朗。令她震惊的是,耶律烈竟然会如此细心,对她这般照顾有加。 他攻城略地,令人闻风丧胆,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李清婉抿唇,打消了自己心中不该有的想法,她身处敌营,最不能有的就是心软和心动,任何人善意的举动可能都是杀机四伏的。 给李清婉綑扎好,耶律烈抬眼看她,四目相对。 李清婉心弦猛地拨动,不自然地將视线扫向一边,有些做贼心虚,“多谢。” 耶律烈看了李清婉一眼,一声不吭,手扶马鞍,翻身上马。李清婉又落到了他的怀里。耶律烈“驾”了一声,策马向著营地而去。那匹忽也木骑的马就跟在他们身后。 马匹顛簸,一路上,为了防止掉下去,李清婉不得不双手抱住耶律烈粗壮的胳膊。 耶律烈低头看著怀里的女人,娇小可怜。他的眸子不觉柔和了一些。 方才看到李清婉的身影,耶律烈以为她要逃跑,心中的暴怒可想而知。 好在她不是逃跑,但是一想到她被人掳走,还是心有余悸。 回到营地,耶律烈策马来到主帐跟前,翻身下马,伸臂將李清婉抱了下来,打横抱进营帐里面,將李清婉放在床榻上,把厚厚的毯子围在她身上,起身去旁边的柜子里找药箱。 李清婉被顛得浑身疼,脚上的伤口更疼。她抬脚看向脚底板,有好几处伤口,有些结了痂。 耶律烈拿著药箱过来,一条腿跪在床边,把李清婉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给她擦药。 药抹上去又凉又疼,李清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耶律烈抬头看她,“忍著些。” 李清婉轻轻地点了点头,若是伤口不处理,就会发炎,又正值冬季,很容易生冻疮,到时候再想处理也比较费劲了。 第12章 你不要害怕 耶律烈给李清婉抹好药,净了手,把李清婉安置在床上,坐在床沿凝视著她,“我会多派些人保护你,你不要害怕。” 李清婉点了点头,耶律烈继续说道:“明日便到上京了,我让巴特尔送你去元帅府,我去见可汗,要晚些才能去见你。”李清婉乖巧地应著。 耶律烈拿起李清婉的小手,揉了揉,“我还有事,让侍女进来陪你。” 李清婉应下,方才被掳走的一幕好似还在眼前,她心內惶惶,不想自己呆著。 耶律烈抬手摸了摸李清婉的小脸儿起身走了出去,命两个侍女进去陪李清婉。待毡布合上之后,他的脸色瞬间染上了冰霜,问道:“人呢?” “回稟元帅,忽也木被关在营地北边的营帐,正在对他严加审讯。” “带路。“ 巴特尔在前面引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元帅这样可怕的神情,忽也木这次是触到元帅的逆鳞了,惨了。 二人很快来到营地的北边,还没有走近便听到鞭子抽打和男人痛苦的叫声。 门口守卫的士兵远远看到耶律烈赶忙將毡布掀了起来,室內昏暗,一股浓浓的血腥气翻滚而来。 审讯的將士看到是耶律烈来了纷纷跪下曲臂行礼。耶律烈淡声说道:“起来吧。” 將士们站了起来,有士兵给耶律烈搬来了圆椅。耶律烈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忽也木。 被殴打得浑身是血的忽也木强睁著肿了的眼睛,畏惧地看著耶律烈。 耶律烈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往那里一坐就让人心存害怕,好像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反正耶律烈也不会放过他,他招不招供都是死,遂嘴硬道:“你们打死我也没有用,並没有人指使我,难不成还想要屈打成招?传闻元帅英明神武,也不过是一介屈打成招,只会严刑逼供的武夫罢了。” 巴特尔冷眼瞧著忽也木,看著他如何作死。 耶律烈只轻抬了一下手,立刻有士兵搬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有密密麻麻的锈著血的刑具。 好多刑具,忽也木见都没有见过。他虽然不知道这些刑具怎么用,但是也知道绝对不会让人好受。方才鞭子沾盐水的抽打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看到一个士兵拿著锋利又带著倒刺的刑具走了过来,忽也木拼命挣扎,“你,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元帅让我们不要手下留情,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那士兵说话的同时,將倒刺一点点扎进了忽也木的肩膀,边扎边使劲旋转。 忽也木疼得不住地喊叫,拼命挣扎,拴著他手腕和脚腕的铁链里侧有锋利铁针,他一挣扎铁针就深深地刺入他的骨肉里,比扒皮抽筋还疼。 这简直是人间炼狱,不是人呆的地方。 那士兵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忽也木以为终於得到喘息的机会,谁知那士兵冷笑一声,猛然將刑具拔了出来,倒刺不知道带了多少血肉出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他当场就昏死过去。 行刑的士兵看向耶律烈,他淡淡地看著昏死过去的忽也木。士兵立刻知道是什么意思,旁边的士兵也明白过来,端起一边的冰水,猛地朝忽也木头上泼去。 数九寒冬,被冰水泼头,忽也木张大嘴巴醒了过来,痛苦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过来。 他抬眼看向坐在不远处观刑的男人,高高在上,姿容衿贵,他在战场上廝杀无数,早见惯了这血腥的场面。 见士兵又要对他用刑,忽也木赶忙说道:“元帅,我招供,我把知道的统统告诉您,求您给我一个痛快。”他知道自己绑了耶律烈的女人,已然是死路一条,只想死得更快些。 耶律烈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仍旧一句话都没有说。审讯的士兵又换了一样刑具,走上前。 忽也木脸上因为极度的害怕变得扭曲,拼命挣扎,深深体会到有时候死根本算不了什么,这酷刑才是世间最可怕的。 “抓住他,別让他动。” 立刻有几个士兵將忽也木牢牢控制住。忽也木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刑具奔著自己的头颅而来,他害怕地大叫起来,没多久又昏死了过去。下一瞬又被泼醒,承受著极刑的痛苦。 忽也木不知道被泼醒了多少回,也不知被折磨了多少回,直到自己早已经遍体鳞伤千疮百孔,把自己知道的招了个底儿朝天,耶律烈才吐出他自进门口后的唯一一句话,“掛起来示眾。” 忽也木强撑著脑袋看向耶律烈离去的背影,传闻说耶律烈是嗜杀成性、残暴善虐的阎罗,果然是真的,若重来一次,借给他十万个胆子都不敢与耶律烈为敌了。 翌日清晨,队伍整装待发。李清婉被玛雅扶著上马车,巴特尔走了过来,“主子,元帅说让卑职带您去见您的家人。” 巴特尔虽然不喜欢汉人,但是也渐渐接受了李清婉,毕竟她是元帅放在心尖上的人,而且还遏制了军中盛行的瘟疫,是以说话都客气了很多。 李清婉欣喜,自从耶律烈答应让她取件她的母亲和妹妹,她就一直盼望著,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了。她高兴地下了马车,隨著巴特尔来到队伍的最后方,那里有一对打扮成商队的人马。 好几辆马车,竟不知母亲和妹妹在哪个马车上。李清辞扒著车窗看了李清婉,高兴地喊道:“阿姐,我们在这里。” 李清婉快步走了过去,心中百感交集,既有母亲和妹妹终於要回到亲人身边的欣喜,又有浓浓的不舍,此次一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到了跟前,李清婉提裙要上马车,巴特尔叫住她,並且將一个重重的钱袋子给她,“这是元帅让卑职交给您的。” 李清婉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巴特尔,耶律烈竟然这么细心,知道她想要给她家人一些盘缠。“多谢。” “大军马上就要开拔,你们不能说太久。”巴特尔在她身后提醒道。 上了马车,李清辞扑到李清婉的怀里,仰著小脸儿看她,“阿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徐静澜在一边轻斥,“说什么丧气话,咱们一家人以后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其实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第13章 好生保护你们主子 徐静澜上下打量著李清婉,“婉婉,昨晚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昨晚耶律烈那样生气,眸子猩红,要杀人的模样。尤其是他怒气冲冲带著李清婉策马离去,一家人的心全都悬了起来。 “他没有把我怎么样,母亲放心。”李清婉说著拿出包袱,掏出一个钱袋。 徐静澜知道是什么,推著她的手,“母亲知道你很不容易,你自己留著用。”他们被俘虏了,而李清婉却有这么多钱,不知道在耶律烈跟前受了多少苦才得来的。只可恨,她身为人母,却只能眼看著她受委屈,什么都做不了。 李清婉有些著急,“母亲,出门在外,需要钱周转的地方多,你为了妹妹也要把这些拿著。” 徐静澜看了一眼李清辞,最终把钱袋子收下,放在囊中。“我们见过你父亲和弟弟了,他们也希望我们能够离开。”其实当得知耶律烈要放她们走的时候,徐静澜並不相信耶律烈的好心,而且对那群契丹人也信任不了一点。 后来李睿和李鈺不知怎么的,被带了过来,两个人也劝徐静澜带著李清辞回汴梁,能回去一个是一个。他们死了也就死了,可是李清辞才只有十岁,实在可怜。徐静澜这才答应。 李清婉没想到耶律烈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徐静澜靠近,压低声音说道:“你父亲让我悄悄告诉你,尉迟曄那里你不用担心,到了上京会有人把他救出去。” 这一点,李清婉委实没有想到,而且父亲竟然知道这一点,难道他见到尉迟曄了?若是尉迟曄真能够被人救出去,她就没有那么愧疚了。 看著李清婉,徐静澜眼圈红润,“婉婉,苦了你了。”他们能够回去都是因为李清婉的关心,不知道李清婉在耶律烈跟前过得有多艰难,才让耶律烈大发善心。 李清婉摇了摇头,泪眼婆娑,“我过得不苦,母亲和妹妹宽心回去,我定然会想办法把父亲和弟弟也救出去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徐静澜哭著点头,“上次你父亲打了你,很是后悔,你不要怪他,他是心疼你的。” “我知道。”虽然李清婉很小的时候便因为天资聪颖,跟著外祖父四处云游,鲜少在家,但是每次归家,父亲忙前忙后,对她特別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李清婉將包袱递给徐静澜,“母亲,这里面除了衣物还有几包我制出来的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她又嘱咐了李清辞几句,“阿辞,以后母亲就靠你照顾了,你要听话懂事些。” “知道了阿姐。” 三人没说几句体己话,巴特尔便在马车外说道:“主子,大军该起程了。夫人和小姐也要早点出发,以免耽误行程。” 李清婉只好跟徐静澜和李清辞告別,三人哭著抱成一团。下马车时,徐静澜哭著说道:“婉婉,你要照顾好自己。” 李清婉站在马车旁边拭泪,看著队伍出发,渐行渐远,直到队伍消失在远处密林,再也看不见了。她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汴梁,虽然自己回不去,但是自己的家人能够回去也是好的。 “主子,咱们该回去了。” 李清婉跟著巴特尔回到马车上,期间她並没有看到耶律烈的身影,神龙见头不见尾。不过她乐得清静,不需要再应对那个可怕的男人了。 李清婉上了马车便歪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她头疼得厉害,好像有根针有一下没一下地扎著他。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疲惫不堪。 好在她懂医术,通过按压手上的穴道来缓解头痛。 石崖关的大门缓缓打开,大军经过盘查可以通行,然后回营地。耶律烈和数位主要將领在城內,端坐在马背上,看著大军通行。 耶律烈的视线落在李清婉所在的马车上,车窗紧闭,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到了近前,巴特尔赶忙上前稟报,“启稟元帅,人已经送走了。” “她怎么样?” 巴特尔说道:“公主很是不舍,但是对自己母亲和妹妹能够回到汴梁也是极其高兴的。”在耶律烈身边长了,他知道如何让耶律烈高兴。 “好生保护你们主子。” “是。”巴特尔领命离开,其实以李清婉的身份只是被俘虏的亡国公主而已,称不得主子,但是自李清婉入了主帐的那一刻,耶律烈便让人这么称呼她,可见对她极其爱重。 大军到了正午时分到达上京,兵分几路,大军去驻地驻扎,耶律烈带著主要將领入皇宫覲见可汗,李清婉则坐著软轿进入元帅府。 元帅府占地面积大,楼宇相连,山石林立,树木丛丛,灌木修剪齐整。 李清婉被管家模样的人带著进入听雨轩,这里应该是耶律烈的住处,院中有练武场,练武场旁边搭有棚檐。棚檐下的木架子上插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再往里走,便是好几座楼宇,中间的主楼有三四层,处处显示了契丹民族的建筑风格。 管家领著李清婉进入主楼,把她带入寢屋,“已经给您准备了吃食和衣物,若是再有需要,您隨时吩咐。” “好。” 李清婉环视四周,这里是耶律烈的寢屋,掛衣服的木架子上还有耶律烈的衣衫。她转头对玛雅和金说道:“我休息一会儿,你们有事情去忙吧。” 玛雅和金本就是元帅府的人,之所以隨军是奉命照顾耶律烈的起居,后来被耶律烈指给了李清婉,自己身边则一个侍女都没有留。 方才两个人进入元帅府的时候,便想要去见故人,可是害怕元帅怪罪,不敢怠慢李清婉,眼下听到李清婉这么说,简直是如遇大赦,谢过李清婉便退下了,交代门口的侍女小心侍奉。 李清婉坐在圆椅上,托腮闭上了眼睛,行了两月有余的路,终於脚踩大地,消停了下来。她刚坐下没多久,主楼外面便传来喧譁,“今日本公主就要进去,你们闪开!” 巴特尔为难道:“公主恕罪,元帅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入內。” 耶律质古气极,“任何人?难道也包括外祖母吗?是外祖母让我来见代国公主,你也敢拦?” 第14章 到底谁才是可汗 巴特尔依旧伸出手臂阻挡,“元帅说有人想要见代国公主,不管是任何人都要拦下,一切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如果本公主偏要闯进去呢?” “那卑职们只好拼命阻拦。” “你……”耶律质古老早就听说自家二哥甚是宠爱被俘虏的代国公主,她跟外祖母都不相信。今日她刚好来元帅府陪外祖母说话,便想见见这代国公主,没想到连门都进不去。 巴特尔武功高强,若是硬碰硬,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好放弃硬闯进去的决定。“二哥真是被女人冲昏了头脑,现在连外祖母的话也不听了。” “实在是元帅吩咐,还请公主恕罪。” 耶律质古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走了。 李清婉站在窗边將外面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也许她想要逃离耶律烈,这位公主和她口中的外祖母会成为她的助力。 当夜,契丹王廷灯火通明,昊阳宫更是歌舞昇平,管乐之声不绝如缕。 今日是耶律烈的接风宴,若他仅仅是一个王子,必然不会这般隆重。耶律烈同时还担任著天下兵马大元帅、南院大王的职务,权倾朝野。也是下一任可汗呼声最高的人。 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巴结他,皇亲国戚以及主要官员和官眷都参加了此次宴席,觥筹交错间都是对耶律烈的溢美之词。 目睹著群臣在耶律烈面前竞相諂笑,却將他这位可汗置於一旁,耶律亮憋闷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之间,烈酒滑入喉间,辛辣苦涩。 从旁服侍的侍女赶忙將酒杯斟满。 坐在耶律亮身侧的是可敦朵古丽。此刻,她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不经意的弧度。 “这些臣子真会见风使舵,照这个架势都不知道这天下是谁的了。” 耶律亮冷冷地看她一眼,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案上。 朵古丽继续煽风点火,“阿烈也真是,以为立了战功,就可以囂张跋扈、目中无人了。他明知道阿尔怒是您的人,今日竟然把他给绑了,这分明就是打您的脸。” 今日耶律烈还朝,阿尔怒身为內侍总管让耶律烈等瘟疫事件查明之后再入朝,没想到耶律烈直接把人绑了,关押在北枢密院,这是一点儿都没有把耶律亮放在眼里。 耶律亮一声不吭,拿起酒杯喝闷酒,朵古丽看了他一眼,眼中的不满一闪而过。 耶律亮真是越来越窝囊了,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想指望著他废掉耶律烈,扶持她的儿子登上可汗之位是不可能了。 当然,她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耶律亮这个窝囊废,朵古丽这样想著四处张望。 耶律齐又不知道跑哪儿玩儿去了,將近二十岁的人了,还是小孩脾性,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跟耶律烈爭一爭。 他怎么就想不明白,等登上可汗之位,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 酒宴正酣,君臣都有一些醉意。 草原上的男子本就想说什么说什么,更何况喝了酒,更是快意恣肆,口不择言。 “可汗,臣听闻元帅此次南征俘获了代国的皇帝和亲眷,何不让臣等开开眼?” 另有臣子帮腔,“是啊可汗,臣听闻代国的女人都生得如似玉,不知道被俘获的代国公主长得怎么样。” 坐在女眷席的乌珠抬眼看向坐在首位的耶律烈,他还没有回到上京,乌珠便得到消息,代国长公主生得如似玉,耶律烈夜夜召她侍寢。 乌珠心中燃起一股疯狂的嫉妒之火,在这世间,唯有她才有资格成为耶律烈的女人。那份自信与渴望如同烈火般炽热,然而,现实却似冷水浇头。 耶律烈避她如蛇蝎,让她满心不甘与愤怒,所以当臣子提到代国公主的时候,乌珠下意识地看向耶律烈。 只见他缓缓將精致的酒杯放至唇边轻抿,动作中带著一种不言而喻的淡然。无怒无喜,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囂都与他无关。 乌珠欣喜,看来耶律烈召代国公主侍寢纯属谣言,她就说嘛,耶律烈素来不近女色,怎么会看上一个贱奴? 定然是那个狐媚子勾引了耶律烈。她早年间便听闻汉族女子擅长以柔情蜜意虏获男儿心。 想到这里,乌珠拳头不由自主地紧握起来。胆敢覬覦她乌珠的心爱之人,她誓要让那代国公主尝尽苦头,死状悽惨。 耶律亮看了一眼耶律烈,“听闻代国俘虏已经被送到俘虏营,现在派人去接,一来一回,太晚了,改日再让你们见见。” 就在这时,大王子耶律鲁起身,向耶律亮曲臂行礼。 “父汗,儿臣为了给您一个惊喜,早已经派人把代国皇帝和太子接了过来,眼下就在后殿等著,只等您的召唤。儿臣自作主张,还请父汗不要怪罪。” 耶律亮发出爽朗的笑声,“吾儿如此孝顺,处处为父汗著想,父汗嘉奖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 这几年,耶律烈与耶律亮之间经常有意见相左的时候,最终败下阵的永远是耶律亮。此言含沙射影的意味实在太浓,明显是针对耶律烈。 群臣都装作听不懂,一笑了之,耶律烈战功赫赫,將军事大权牢牢握在手心,哪里有人敢得罪? “把人带上来吧。”耶律亮命令道。 很快李睿和李鈺便被士兵带了上来,眾人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身后,並没有看到女人半个女人的身影。 不是说耶律烈俘虏了代国皇后代国公主吗?怎么一个女眷都没有? 眾人低声议论起来。 耶律鲁看著耶律烈,心中得意,但是却不敢太表现出来,毕竟被耶律烈收拾的情景还歷歷在目。 可是今日耶律烈一进城便断了他的左膀右臂,如此奇耻大辱,耶律鲁实在是忍不了,於是便想著在宴席上羞辱耶律烈。 在士兵的催促下,李睿和李鈺带著厚重的脚銬,站在厅堂最中央,他们像稀罕物件一样被契丹君臣们打量著。 有臣子起鬨,“可汗,听闻代国皇帝最是金尊玉贵,天子骄子,不知道臣有没有这个荣幸喝到代国皇帝亲自斟的酒?” 其他臣子跟著附和。狂放的笑声、羞辱的言语充斥在偌大的厅堂里面。 第15章 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李睿梗著脖子,“士可杀不可辱,想让朕给你们斟酒,做梦!” “还真是硬骨头,”耶律鲁坏笑,“让男人斟酒有什么意思,要本王说,还得是女人斟的酒才有滋有味。”言辞粗鄙。 此言一出,殿堂里响起阵阵邪恶的笑声。 耶律鲁皱眉道:“只是我的人去的时候代国皇后和代国公主却不知去向,不知去了哪里。” “莫不是有,有人见代国公主长得如似玉,悄悄收入房中?”说话的是耶律鲁的人,他畏惧耶律烈,眼皮都不敢抬,说话底气明显不足。 耶律鲁在心內骂他废物,就这点胆气如何助他登上汗位。 “无耻!”李鈺怒道,想要跟这群无耻之徒拼命,被押解他的士兵死死控制住了。 耶律烈將酒杯放在桌案上,淡声说道:“怎么,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厅堂里的声音瞬间消失殆尽,耶律烈这是承认纳了代国公主。 按理说,代国皇亲如何处置应该由可汗决定,但是耶律烈在契丹权倾朝野,他想要哪个女人,谁敢置喙一句? 乌珠没想到耶律烈会这样说,居然称“我的人”,看来对那个代国公主很是痴迷。她握紧了手,她的男人没有人能从她手里夺走。 耶律鲁环顾满朝文武,握紧了拳头,他今日本想藉助朝中臣子的力量给耶律烈添堵。 毕竟汉人是契丹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耶律烈护著一个汉族女人,朝中那些顽固老臣必然会对他口诛笔伐。 本想著虽然不能把他扳倒,添添堵也是可以的。 却没想到满朝的怂包,耶律烈未经可汗允许纳了代国皇帝的亲眷,便是违背祖制。如此大逆不道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实在是可恶。 他现在有滔天的怒火需要发泄。耶律鲁將视线落在李睿和李鈺身上,今日就拿他们俩开刀吧。 耶律鲁抬手指向李睿,“把他押过来给本王倒酒。” 李鈺护父心切,“你们不许动我父皇!” 李睿则是一副杀了他也不会倒酒的模样。 耶律鲁骂道:“你们还冷著干什么,把他给本王压过来。” 押解的士兵想要上前,却被另外的士兵给拦住了。 耶律鲁认识那些士兵,是耶律烈的隨从。他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耶律烈,怒气冲冲,“耶律烈,你什么意思?” 耶律烈不慌不忙地起身,向耶律亮曲臂行礼。“父汗,代国的俘虏动不得。” 耶律亮压下心头的不满,“这是为何?” “儿臣刚刚得到消息,李密已经在临江称帝。代国俘虏可以成为谈判的筹码。” 李睿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失落。李密是他的胞弟,因为能说会道,深得父皇喜爱,所以早早被立为太子。父皇殯天后,李密登基为帝。 几个月前,契丹大军压境,李密到李睿跟前哭诉,说他早已经心力交瘁,无力担天下之大任,希望李睿能够登上皇位。 李睿顾念手足之情,不顾李清婉的劝说登上皇位。在这期间,李密带著亲眷离开汴梁去了临江。都是一母同胞,他並没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李清婉给他列出证据。原来,李密在一点点地转移京中近臣还有財產,李睿才察觉出不对。 但是他依旧相信自己的亲弟弟。血浓於水,李密怎么样也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李睿还因此训斥了李清婉好几回。 直到汴京被围,君臣被捕,李睿才真正意识到李密是把他当做幌子,来拖住契丹军队,好掩护其逃跑。 如今想到过去种种,李睿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在皇权面前,哪里有兄弟情可言? 耶律亮说道:“竟有这事。李密果真是贼心不死。阿烈,你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朵古丽气得直咬牙,到底谁才是可汗? 次次都让耶律烈拿主意,也难怪臣民只识天下兵马大元帅,不识耶律亮这个可汗。 “大军征战数月,人困马乏,眼下又值年关,当休养生息,年后再议不迟。” “说得对,就照你说的意思办。来人,把代国俘虏带回去,好生看著。” 耶律鲁不服气,“父汗,耶律烈分明是为了一个女人袒护代国皇族,您不能……”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无需再议。” 耶律鲁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耶律亮都发话了,他也只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父汗,儿臣身体不適,先行告退。” 耶律烈的目光如寒冰般刺向耶律鲁,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带著不加掩饰的讥誚之意。 “莫非你散播瘟疫不成,反而自己染上了瘟疫?”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瘟疫乃是军中大忌。 契丹最强大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军事。在军中散播瘟疫那是在动摇军心、动摇国本,等同於卖国,是当诛的大罪。 耶律鲁心头猛地一紧,难道忽也木招供了? 这不可能,忽也木的家人可都在他的手上,任忽也木有十个胆也不敢背叛他。 耶律鲁心中如擂鼓,面儿上却不动声色。“你什么意思?” 耶律烈抬手动了一下手指,立刻有两个士兵押解著忽也木登上大殿。 耶律鲁看到忽也木,冷汗都流出来了。 耶律烈最是阴鷙狠绝,但凡落入他手之人,皆难逃剥皮削骨之劫。忽也木这软骨头,定然没有抗过去。 果不其然,忽也木跪在大殿上。 “可汗,这都是大王子的主意,是大王子命卑职在军中散播瘟疫。他还抓了卑职的家人,若是卑职不听他的,他就杀了卑职全家,还请可汗为卑职做主。” “你含血喷人!”耶律鲁跪在地上,曲臂行礼,“父汗,儿臣並不认识此人,定然是耶律烈屈打成招,让他来污衊儿臣,还请父汗明鑑。” 忽也木赶忙说道:“可汗,卑职有证据,大王子给卑职每一封信,卑职都放著,上面涉及的人和事,您派人一调查便都清清楚楚了。” 押解忽也木的士兵將一沓书信递了上去。 “启稟可汗,这是根据忽也木的口供取得的证据。” 第16章 被代国公主吃得死死的 耶律亮脸色阴沉,接了过来,只看了两页,便將东西扔在了地上。 “耶律鲁,白纸黑字,你还要狡辩吗?” “儿臣没有,儿臣是被陷害的。耶律烈工於心计,这都是他一步步设计好的,挖好了陷阱让儿臣往坑里跳。” “是吗?”耶律烈语气淡然,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瀰漫开来。 这时殿外传来老妇的呼喊。 “可汗,是大王子抓了我们来要挟我儿忽也木,您一定要为我们一家老小做主啊。” 耶律鲁转头,忽也木的一家老小,齐齐整整地在外面哭天抢地。 哈布不是说把这群人藏得严严实实吗?怎么这么快就被耶律烈找到了? “父汗,儿臣是冤枉的,您要相信儿臣。”耶律鲁指向耶律烈,“都是他,他担心儿臣跟他抢可汗之位,所以才陷害儿臣,请父汗明察!” 大臣阮山川说道:“可汗,大王子言辞恳切,確实像是被冤枉的。” 耶律鲁欣喜,朝中大臣畏於耶律烈的威势,一声不敢吭,眼下竟然有人愿意替他说话。 耶律鲁眼里瞬间有了光彩,重重点头附和。 “为了不让大王子蒙受不白之冤,不如按照书信上说的,派人一一调查,定然能够查出蛛丝马跡。” “不可!”耶律鲁赶忙说道,说完便后悔了,他这是不打自招。 他本就不经查,若是派人查下去,恐怕暴露得更多。阮山川这不是在帮他,分明是在害他。 耶律鲁恨得牙痒痒,他就说嘛,阮山川是耶律烈一手扶持的汉族大臣,怎么会向著他说话? 耶律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耶律鲁,从今日起削去你的北院大王之位,禁足博砚宫,没有本汗的命令不许出来!” 耶律亮说完,撂下群臣,甩袖离开,朵古丽也带著侍女离开。 耶律烈看了耶律鲁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大臣也纷纷带著自己的女眷离开。 生怕走得慢跟耶律鲁扯上联繫,避耶律鲁如蛇蝎。 方才的一幕,他们看得分明,耶律鲁確实让人散播瘟疫,而且还不止这一项罪名,与这样的人交好,只会惹祸上身,得躲得远远的才行。 耶律鲁颓然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有士兵要將忽也木带下去。 在忽也木经过耶律鲁身边时,耶律鲁突然愤然而起,掐住了忽也木的脖颈。 “本王杀了你!!” 旁边的士兵事先得到耶律烈的命令,並没有诚心阻拦,让他们狗咬狗。 没一会儿忽也木便被生生掐死,忽也木的家人崩溃哭喊。 好好的接风宴,变成了一出闹剧。 有士兵上前催促耶律鲁,“王爷,可汗让您禁足……” “滚!滚开!” 昊阳宫外,耶律烈与霍顿並肩而走。 “可汗还真是偏心,这般轻拿轻放。”霍顿压低声音。 耶律烈神色如常,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意料之中。若非如此,他怎么收买人心?而耶律鲁又怎么甘心被他当枪使?” 霍顿点了点头,很是认同,“元帅,拓跋浚和其他几个友人在雅楼订了雅间,要给你接风洗尘,现在要过去吗?” 耶律烈虽然不苟言笑,性情冷淡,但是为人刚正仗义,公平持正,有不少对他死心塌地的好朋友。 他们一听说耶律烈回来了,便兴致勃勃地订了雅间,等著跟他一醉方休。 “你自己去吧,就说我有事,改日再设宴相请。” 霍顿止不住心中腹誹:没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了去见代国公主? 方才在宴席上霍顿便听到耶律烈向隨从问李清婉的情况。世人大多见色忘友,连耶律烈这样清心寡欲的人也如此,不得不让人感嘆。 见霍顿不说话,耶律烈看了过来,“怎么了?” 霍顿赶忙陪笑,“没什么,没什么。”就算对他的这种行为不满,谁敢表现出来? 二人一起到了皇宫里存放车马的地方,耶律烈的几个护卫已经在那里等候。 耶律烈看向霍顿,“替我多喝几杯。” 霍顿笑著应下,眼瞅著耶律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一骑绝尘,把身后的护卫远远甩在后面,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 霍顿看著耶律烈的背影摇了摇头,看耶律烈这副模样,被那个代国公主吃得死死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元帅怎么走得这样急?”阮山川在霍顿身后担忧地说道。 霍顿嚇了一跳,捂著心口,“你走路怎么没声音?人嚇人也会嚇死人的。” 阮山川懒得听他废话,“快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顿笑道:“能发生什么事情?当然是著急会佳人嘍。”他说完,笑著走开了。 阮山川立在原处,原来传闻是真的,代国公主果然在元帅府。 耶律烈快马加鞭回到元帅府,管家迎了上来行礼,“元帅。” “都安顿好了?”耶律烈说著向松鹤轩的方向走去。 松鹤轩是他外祖母塔娜的住处,他征战数月,好不容易还京,理应前去拜见。 管家错后他一步走著,“回稟元帅,已经將主子安排在了听雨轩,主子下午一直在屋子歇著,质古公主想要见主子,被巴特尔拦在了外面,没有让进。晚上主子用了饭,但是用得不多。” 李清婉是耶律烈第一个带回元帅府的女人,可见在耶律烈心中的地位不一般,管家不敢轻慢,事无巨细地稟报。 耶律烈静静地听著,当听到李清婉没有用太多饭,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命府中上下小心侍候,若是发生任何事,命人来报。” “是。”管家领命退下,耶律烈在护卫的陪同下来到松鹤轩。 门口的侍女见到耶律烈来了赶忙进去稟报,其他侍女则赶紧跪下行礼。 耶律烈迈进松鹤轩主楼,塔娜已经带著侍女迎了出来。 “祖母。” 塔娜眼圈微红,拉著耶律烈的胳膊,將他上下打量,满眼的关切,“黑了也瘦了。” 每次耶律烈征战在外,塔娜的心每天都是悬著的,刀剑无眼,让她如何不担心。也就只有见到耶律烈了,她才能不担心。 “身上可有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