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月影》 分卷阅读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 书名: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文案: 日行一善的济世堂少堂主沈寒,机缘巧合下先后救了两个命运多舛之人。结果,让自己的命运也变得多舛起来…… 他向往疏旷洒脱的随性人生,未料却被迫卷入那波谲云诡的天下之争中。沈寒无语问苍天:这就是所谓的好人有好报吗? 江隐:你选谁? 沈寒:白天属于你,晚上属于月影。 江隐:滚! 月影:滚到这里来,我要! 江隐气绝身亡。 一句话简介:不要天边月,但求江中影。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月影 ┃ 配角:沈寒、韩墨、江隐 ┃ 其它:情有独钟、虐恋情深 ================== ☆、楔子 三月,草长莺飞。 天霖国都——晋阳,到处都是一派春意暖暖、万物复苏的景象。 繁华的集市,在经历过寒冬淬炼后,显得格外热闹。 突然,一只镂金的酒杯从天而降。 “当心!”恰巧经过此处的白衣男子赶忙将身边的青衫男子拽到一旁,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接住了那只险些肇事的酒杯。 “谁啊!”白衣男子愠怒道,“大白天喝酒像话吗?” “呃,没人规定白天不能喝酒啊。咦,美人儿,两位美人儿!” 那满是调侃的声音让两名年轻男子不由得齐齐地抬起头来向上望去,但见一位身着红衣,半袒.胸膛的俊美男子正托着腮,醉眼微醺地望着二人:“两位美人弟弟,上来陪哥哥喝一杯。花好、月圆,再拿两坛花雕来,呃……” “哈哈,阿隐。”白衣男子扭头望向青衫男子,“向来只有我调.戏别人,今日竟被人调.戏了去!走走走,我们且上楼会他一会!” 青衫男子眉头微蹙:“那种地方,怎么能去!”说着拉起白衣男子的手腕便要走。 “哎……”楼上的美男见状,不禁“嗤”地一笑,随手揽过一位香肩半露的女子朝二人喊道,“别走哇!美人弟弟,上来……呃……我给你们赔个罪。”说完,“啵”地一声亲在了女子的粉面上。 “花公子,你真坏!”女子娇笑着将身体靠在美男赤.裸的怀里,微微闭上了眼睛。 “阿隐,人家盛情难却,我们不如上去看看?”白衣男子颇觉有趣。 “呃……还是这位美人弟弟识趣,上来吧!”红衣男子闻言,语气愈发放荡,“上来,我这儿的女人你们随便挑,放眼这都城,别的地方可都没有我这沐春楼的姑娘好看呢!” “胡说!”白衣男子闻言,笑着将青衫男子揽在怀里,“你这儿的姑娘再美,也不及我家阿隐半分。” “你!”青衫男子的脸顿时一片绯红。 “你的脸乃是我亲手打造出来的,若被旁人比了去,可是要砸我济世堂招牌的!”白衣男子压低了声音笑着在青衫男子的耳畔说道。 是啊,别说这张脸,我江隐身上每一寸新生的肌肤都是沈寒所赐,青衫男子面色微凝,神思却似飞回了那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开新文啦! 作者君已完结短篇耽美虐文《剑囚》; 双开古风耽美《小和尚,站住!》,被《剑囚》虐到的,可以看这篇甜回来。 感谢每位看文的小天使!!! ☆、第一章 求死不能 “少爷,您真要把那个活死人带回去给老爷治?”一个清脆还略带稚气的声音传进了马车里。 “那当然!”另一个纯净爽朗的声音也跟着飘了进来。 “少爷,其实老爷让您接管济世堂又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还有那柳家的大小姐跟您可是青梅竹马呀,而且论相貌、文采、品性哪一样不是在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您怎么就……” “你懂什么?” 听着外面有一搭无一搭的对话,马车内那个被称作“活死人”的人,已经被颠簸得悠悠醒来。 然而,如果让他选择是生还是死,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像现在这个样子活着,还不如死去。 昏迷前的血腥还历历在目—— 他是被四肢抻开悬空而吊的。 无色无味的七消丹摧毁了他的五脏六腑,耗尽了他的内力修为; 嗜血的宝剑挑尽他周身的筋脉,所有的关节寸寸皆断; 沾有辣椒水的藤鞭,没头没尾地扫在他的身上; 每每疼晕过去,总会迎来一盆浓盐水让他保持清醒。 “太子殿下,哦,不……”一个低沉阴鹜的声音响起,当他费力地抬起头来,站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位戴着牛头面.具的执刑男子。 “宇文轩,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那人冷笑道。 宇文轩哼了一声,复又闭上了眼睛。 “主子还是心软。”那人又道,“你当太子时,挑拨得皇帝、群臣那般不待见我们主子,他竟然还大人有大量地饶你一命。” “宇文炀?”冷笑着摇了摇头,宇文轩无力地回道,“这天下,若他当真有心治理……咳咳……太子之位给他便是……” “唰”!一道鞭子狠狠甩下:“混账!我们主子的名讳岂能从你的狗嘴里说出!” “老三,别打了。”一位戴着夜叉面.具的男子上前几步,按住了那只又欲挥鞭的手,“主子说了,要留他一口气,他现在的伤势我们不动手,也活不了几天。” “哼!”执刑男子冷哼一声,顺手丢掉了鞭子,“我们主子就是太心慈!不过,就这般放过他,一旦死不了,岂非留下后患?” “主子说了,留下他的贱命让他亲眼看着主子登基。成天这么打,恐怕难以熬到那一天。” 戴着夜叉面.具的男子一边说一边邪笑着走到宇文轩的近前。 他将手伸进那已被打成碎条状的衣衫内,抚摸着前胸犹自渗着鲜血的伤痕。 食指用力一按,注意到宇文轩的身子微微颤动,旋即大笑着将粘着血液的食指伸向自己的嘴里舔.舐着,那股血腥味似乎刺激得他精神为之一振: “其实,留他一口气,让兄弟们乐呵乐呵,等到完成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2 任务,再解决了他,难道不是更好的办法?” “不行,”执刑男子摇了摇头,“当初我跟主子提议该怎么折磨他时,主子强调过,除了这条,其他的方式随我们的意。他毕竟是皇族血脉,那种方式还是算了吧。” “唉,可惜可惜。”戴着夜叉面.具的男人不由得遗憾地摇了摇头。 “其实,”执刑的男子诡异的一笑,“待我废了他的嗓子,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再毁去他的那张脸,即便活着,也没人识得他便是宇文轩。这样折磨到他死,估计主子也该满意了。” “杀了我……”听到二人的交谈,宇文轩直觉得气血上涌:将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只留下一口气,看着自己的亲弟弟登基亦罢了,用其所谓的手段治理天霖国么?那还不如让他现在就去死! 可是,没人会在意他的想法。当一杯苦涩的液体被强行灌入口中,宇文轩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烧灼感在咽喉处愈演愈烈。他想要喊、想要叫,想要骂,可是换来的却只是有如困兽般粗哑地嘶吼…… 那些带着面.具的人,不,他们都是带着面.具的鬼!当一股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从头顶浇下的时候,宇文轩再次痛得晕了过去。 晕厥前,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你们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们会把天霖给毁了,你们会…… 马蹄嗒嗒,车轮滚滚,两个陌生男子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活着,我竟然还活着,宇文轩在心里喃喃道。 恍惚中,宇文轩模糊地忆起:我不是被他们拽到渔船上了么?我不是被他们装进渔网里了么?这里又是哪里?他们又是谁? 为什么要救我?他痛苦地试图睁开眼睛,可是哪里能够睁得开?脸上的肌肤似有毒虫在百般噬咬,周身的疼痛伴随着意识上的清醒显得愈发不可忍受。 宇文轩试图稍稍运气调息,可是丹田内早已空空如也。 活死人?宇文轩惨然一笑,他们说的没有错,现在的我,本就是一个只会喘气的活——死——人!心下一痛,不辩东西的宇文轩径直从座榻之上翻落下来。 “吁……”感受到车内的动静,沈寒赶忙示意沈茗停下马车,自己则一跃掀起车帘快步入内,“你醒了?” 感受到身体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扶起,虽然不得视物,可是宇文轩还是本能地扭过头去,当了十八年的皇太子,今日的这副样子,被人瞧见,没地亵.渎了皇族的尊严。 “你叫什么名字?怎的受这么重的伤?”沈寒在沈茗的帮衬下好不容易将宇文轩抱起,重新放回座榻上。 “我家少爷问你话呢!”见宇文轩沉默不语,沈茗少不得没了耐心,“你这人,我们救了你的性命,少爷问你话,怎的不答?” 宇文轩本是一心求死,暗道:如果没人来救,我这样子,熬个三、五日也便解脱了,被你们救了起来,不知要多遭几日的罪?这样的大恩,还是不要也罢。 沈寒见宇文轩咬紧牙关沉默不语,故意笑道:“小子,你可是我从渔网里捡来的,要不是本少爷发现了你,你早就死了。” “唔、唔。”宇文轩鼻息沉重,表示不满。 “虽然你这样子怪难看的,”沈寒仔细端详了一番,“不过,本少爷并不嫌弃。所以你听清楚了,既然是我救了你,那么你就是本少爷的人,给你两条路:要么以身相许,要么当牛做马。说,你选哪个?” “哼、哼!”宇文轩的声音愈发愤懑。 “难道你是哑巴?好,先不说这个,你既然不愿意将你的真名告诉我,少不得我便给你起个名字吧。” 看着怀里的人儿身躯轻颤,沈寒颇觉好笑:“我是在江边的渔网里把你捡回来的,你说是叫江小鱼还是江小虾?” 宇文轩挣扎着摇了摇头。 “都不喜欢?”沈寒停顿了一下,“有了,你全身筋骨尽断,活像一滩烂泥,就叫你‘江泥巴’可好?” “你……”宇文轩忍无可忍,急怒交加愤然蹦出一个字,然而已被毒液侵蚀的嗓子,除了剧烈的疼痛根本由不得他再说出其他的话来。 “什么?阴?江阴?”沈寒没听清楚,将“你”听成了“阴”,“不好,不好,‘阴’字太晦气。这样,我取个谐音,叫你‘江隐’可好?江边隐士、江上隐客,嗯,不错,就叫江隐!” “唔……”宇文轩无奈地偏了一下头,心道:江隐总比那些鱼、虾、泥巴要好听,索性不再挣扎。 “阿茗,取些水来。”沈寒俯身查看了一番宇文轩的伤势,吩咐道。 “是。”沈茗应道,旋身去取,回来时只见自家少爷竟然把那个“活死人”抱在了怀里,似乎在帮他顺气,不觉嘟嘴道,“少爷,你也不嫌他腌臜,还是把他放下吧。” “腌臜?”沈寒笑道,“你觉得他腌臜,我可把他当个宝贝呢!” “您说什么?把他当宝贝?”沈茗入坠雾里,完全摸不到头脑。 “是啊,他现在这副样子,除非大罗神仙能救他性命。”沈寒得意道,“我爹医术再高,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我输给了他九十九次,眼看百次之约近在眼前,上天竟然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你说说,他不是宝贝,又是什么?” “哼!”沈茗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将水壶递给了沈寒,道,“少爷,不是我说您,您也是太任性了些。” “哟嘿,臭小子,敢说本少爷任性,小心我敲断你的脊梁骨!”沈寒佯怒,弹开壶盖,试图给宇文轩喂些水喝。 宇文轩本是死意已决,现在没来由被人多管闲事地救了下来,听口气还拿他当什么赌注,当什么宝贝,心头已是气苦,感受到沈寒给他喂水,更不理睬,愈发紧闭了双唇。 “咦,还真有求死之人?”沈寒自幼长在医馆,见惯了病人垂死挣扎拼力活下去的,可是如今执意求死,放弃生念的,宇文轩竟是第一人。心中颇觉好奇,亦感有趣。 “我还真不信了。”沈寒说着用揽着宇文轩脖颈的手顺势捏住了他下颌的穴位,一阵酸麻袭来,宇文轩不由自主张开了嘴,清凉的液体入内,宇文轩禁不住呛咳了起来。 沈寒见状,赶忙放下水壶,给宇文轩抚胸顺气:“你可不能死啊,好歹再多活几日,死在我老爹手上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3 ,也算帮我一个大忙。” 宇文轩闻言,直直地被气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唉,宇文轩——江隐,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求死不能”。 ☆、第二章 天霖太子 这是谁的手?放开!不要! 宇文轩想要挣扎,可是哪里挣扎得动?只剩下喉间呼噜呼噜的响声。虽然嘴巴是张开的,然而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少爷,这块跟皮肉已经粘连上了,怎么办?”沈茗无奈地扯着大腿上的碎布条抱怨道。 “没关系,不差那一条,留着吧。”沈寒回应着,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歇。 “嘶啦、嘶啦……”撕扯衣服的声音听起来是那般的刺耳! 住手!那里……别动!“嘶啦……” 宇文轩脑中一片空白,“我乃当朝太子,宁死也不能受辱!”想到这里,宇文轩心一横,张大嘴巴便欲咬舌自尽。 “哎哎!别乱动!”可是没等咬到舌头,宇文轩直觉得两腮被人捏住,根本动弹不得。嘴巴是张开着的,旋即,感觉一团麻布塞满了口腔。直到这时,捏住两腮的手才松了下来。 “嗯?嗯!”宇文轩摇着头,想要将麻布吐掉,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你个混小子!”沈茗“啪”地一声拍在宇文轩赤.裸的身上,“我家少爷好心买来衣服给你换上,你怎的还如此不识好歹?” 换衣服?听闻此言,宇文轩复又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可是,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哪怕在皇宫,沐浴更衣便不再假手于人。如今,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被人脱光了换衣服,亦是难看。想到这里,将头一扭,身体兀自哆嗦了一下。 如果宇文轩没有被毁容,相信映在主仆二人眼中的定是一位面色绯红的俊美少年。 安静下来的宇文轩,任由二人折腾,毕竟身上的伤太重,沈寒的动作尽量轻柔,避免触碰到大的伤处,以便减少宇文轩的痛楚。 说来也怪,宇文轩暗自嘀咕,前几番醒来,身上痛楚难当,怎的这番竟没有那般难受了?身体除了无力,不能动弹之外,那种锥心刻骨的痛感倒是减轻了许多。 “少爷,”换好衣服后,沈茗又将一食盒递给了沈寒,“给您。” “不是说要稀粥或者面条么?”沈寒接过食盒,睄了一眼,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干粮。“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吃得下?” “可以拿水泡开呀。”沈茗不服气地说道,“这荒山野岭的,离晋阳那么远,我这可是跑断腿才买来的。因为能途径此地的,都是些赶远路的,所以店家准备的都是些容易带的干粮。” “好了好了,我只说一句,你便那么多抱怨。”沈寒拿出一块梅花形的酥饼递给沈茗,“给你,现在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出门在外,怎的你越发像个少爷?”说着又将塞入宇文轩口中的麻布拽了出来,准备喂他些吃食。 “哼。”沈茗接过酥饼,倒是不客气地咬上一口,“不过,我这一道还真没白跑,您可知道我们天霖国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茗此言一出,别说沈寒起了好奇之心,就连那座榻之上,和衣而卧的宇文轩心里都咯噔一声,他担心从沈茗嘴里说出来的大事会跟他有关。 果不其然,沈茗绘声绘色地向沈寒讲述了关于当朝太子为国捐躯的一桩大事来。 原来,七月初十,太子宇文轩亲帅五万大军剿灭兹煜、染穹、华宇、琉城等北方叛乱的小国。本是得胜回京,可是途径滕州,看到当地百姓正遭遇洪灾,便命众将先行回朝,自己只带了少数贴身的近侍,顺路去访查下灾情,岂料途中一时不查竟中了埋伏。 据说太子被这伙叛军擒了去,想用太子的性命收复旧土。可是没等天霖帝下旨呢,太子竟宁死不屈,没等到三皇子率兵救援,便撞墙自尽。那三皇子一怒之下,不仅灭了叛军,更是将那几个小国一夜屠城! 天霖帝痛失爱子,虽然报了杀子之仇,可终究抑郁成疾,一病不起…… “哇……”五内俱焚!胸口的绞痛再不受控制,一身的虚汗已然浸透了刚刚换好的衣衫。当听到天霖帝一病不起,宇文轩再也难以压抑住内心的苦痛,一扭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我讲的是当朝太子的事,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讲得正在兴头上,沈茗不提防这重伤之人竟会听得如此激动,还咳出一口血来,不由得兴致全消,抱怨起来,“你看看,这衣服真是白换了!” 沈寒瞪了一眼沈茗:“就你话多,这衣服的银子是我花的,又没动你的份钱,你啰嗦什么?”说着,俯身用衣袖为宇文轩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你也是,自己都这样了,听别人的故事还这么激动。若非我是在近郊发现的你,若是在南离,还真以为你会跟当朝太子有什么关系呢。” 宇文轩闻言,哑着嗓子咳嗽了几声,心道:如今我这副模样,任谁也认不得我便是当朝太子。宇文炀啊宇文炀,没想到你伤我至此还不罢休,竟然假借为我报仇的名义屠城!那些贫民百姓何辜!你……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父皇因思我而病,想必母后这几日亦会为我心伤。就算我活着回去见他们,又有谁人能信?此身已残,今生已毁,就算他们相信,难道我还能恢复名分,当回储君么?让一个残废当未来天霖国的国君,岂不为天下人所耻笑? 宇文炀,这皇位你夺了便夺了,希望你……忽然,曾经的过往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 “太子哥哥,看剑!” “好,这招不错。” “怎么样,我的剑法比你的要凌厉吧!” “嗯,三弟确实进益了。” “何止剑术,太子哥哥,恐怕你兵法谋略知道的都不见得有我多呢!” “哈哈,三弟聪颖,我岂能不知?” “可是,为什么我只不过比你晚出生了一个时辰,你便是太子,未来的储君,而我长大后只能当个寻常的王爷?” “三弟这是什么话?天霖国是我们共同的国。太傅曾言,所谓家国天下者,虽名为君王所有,然,亦为天下之人所有。我是储君不假,可这天下并非是我一人的,我还需要好兄弟来帮我一起守国安邦,让我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4 们的国傲立于世,让百姓以我们天霖国为荣。” “那……如果我们的身份调换一下,你还会这么想么?” “当然!”十岁的宇文轩一脸阳光,笃定道,“若你是未来储君,我亦会竭尽全力辅佐你成为一代明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太子哥哥,你真好!” 原来……你当真不是玩笑!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落,父子兄弟,家国天下,在一个人的野心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我已然回不去了,你待我怎样我可以不计较,这天下只盼你能如约守护! 可是,你真能做到么?如若你背弃了诺言,我宇文轩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泪,顺着眼角滑落至鬓间…… “哎,真是个怪人,动不动还哭鼻子?”沈寒的衣袖擦完了血迹又换个角度擦泪水,“难道你是疼的?不能啊!上一次你昏过去的时候,我特意喂你服下的天麻丹,那可是止痛的良药啊,就怕你因为受不住疼,没等见我老爹呢,便挂了,那我的苦心可就都白费了!” 天麻丹?宇文轩这才明白为何此番醒来,身上不觉得那般疼痛了,原来是江湖人用来疗伤时的辅药,专门用来麻醉止痛的。想到自己身上想必早已体无完肤,用在自己身上的天麻丹想必也少不了。唉,既然是将死之人,若这残躯真能与人有益,我便成全了他,又有何妨? 思忖至此,宇文轩倒是平静了下来。对父母的愧疚,对家国无助的自责,这一瞬,宇文轩通通放下了。因为他知道,即便他放不下又能怎样?他又能改变什么?难不成拖成残躯回到晋阳,召集人马灭了宇文炀?到那时,天霖国势必大乱,早已觊觎天霖霸主地位的诸国焉能放弃如此良机?只怕,最后遭殃的还是天霖的百姓! 放下,唯有放下,就让那些记挂他的人,认为他已经死了吧!长痛不如短痛,就让那个十二岁舌战群儒,十五岁披挂上阵,十八岁已有王者风范的天霖国太子长眠于地下,亦长眠于爱戴着他的人们的心中。 “这才乖。”看着宇文轩终于放松下来,还微微张开了嘴,沈寒这才放下心来,先用汤勺盛了一点儿水润湿下宇文轩干涸的唇部,接着又挑着酥饼最为软腻的部分掰下一块送进宇文轩的口中。 口腔虽然被毒.药戕害得满是血污,天麻丹虽然缓解了身体的痛楚,但对嗓子却没多大用处,此时,仍旧感到火烧火燎般地灼痛。唉,既然想着成全这位貌似不务正业,不思进取的少爷,宇文轩索性忍着疼,煎熬着咀嚼了起来,旋即又痛苦地咽下。 干巴巴地糕点,刺激着宇文轩禁不住又呛咳了起来,喷出的碎末,犹自带着血星儿。 “少爷,这小子八成是不中用了,”沈茗摇了摇头,“我可得提醒您,老爷可说过,他有三不救,难道您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不虐,一点儿都不虐。 ☆、第三章 临危不乱 宇文轩倒在沈寒的怀里喘.息着,意识渐渐模糊,至于沈茗提到的“三不医”,一句也没听进去便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昏迷中。 这次昏迷,倒真激出沈寒的一身冷汗:明明已对伤口进行过处理,明明已为他服食过护心丹与释风散,缘何还会寒热间作、面容抽搐、身体强直? “糟了!”沈寒眉头紧锁,“七日风!” “七日风?”沈茗见状不明觉厉,然而,见到沈寒用拇指猛掐宇文轩的人中,以解痉挛,便知这“活死人”的大限可能不远了。 “笨,就是破伤风!”沈寒白了一眼,“换个名就不识得了?” “哦,我哪有少爷博览医术,什么都识得呀。”沈茗嘟囔一句。 “还愣着作甚?”沈寒督促一声,“快赶车,尽快到通县,那儿有药铺,我身上的护心丹估计撑不到赶回济世堂了。” “好!”沈茗不敢怠慢,连忙出去驾起马车。沈寒忽然觉得,自己不像是给老爹捡个麻烦,倒像是给自己捡个麻烦回来。 如今,捡都捡了,就这么不顾生死地把他丢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即便这人命里该绝,也要尽力救上一救。 来不及多想,当宇文轩稍微平静下来后,沈寒快速地点了他身上的几大要穴,护住心脉,又撸开袖子为其清天河水。 望着那张已被毒液侵蚀得面目全非的脸,沈寒莫名生出一个念头:若你有命活着,虽然我医术不济,然而,我的易容术天下舍我其谁?你这个丑样子若是也能修补好,到时候…… 没等到时候呢,宇文轩又是一阵剧烈地抽搐令沈寒不得不再次为其输入一些内力缓解不适。 出发的时候刚刚晌午,等赶着马车来到通县的时候,已近傍晚。这几个时辰,宇文轩一直挣扎在生死线上,饶是沈寒年轻体力好,断断续续为他输了几次内力后,亦是疲态尽显。 “少爷,马家药铺到了。”听到这个消息,沈寒眉头一展,“好,你速去让阿荣按我的方子把药煎来。” “好嘞,您说!” “川乌、草乌各三钱,苍术、细辛、川芎、白芷、防风各一钱。五七分,调酒服!” “好,阿茗这就去!”沈茗答应了一声,便飞身落地,快步赶至药铺。 且不说沈茗忙着为宇文轩配药,单说沈寒正护着宇文轩帮他解痉挛之苦。忽听迎面一阵马蹄声,来势汹汹,那嘈杂的声音,毫无善意。 沈寒闻声不对,赶忙掀起窗帘向外望去。原来,大概十来个壮汉,正翻身下马,手持火把聚集到药铺的门前:“开门!开门!” 不多时,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位约莫五十左右的老儿。这老儿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几位好汉,请问有何贵干啊?” “去你妈的!”为首的一个虬髯壮汉,二话不说,一脚便将老汉踹倒在地,“成泰、成岳,你们进去搜!他妈的,就不信挨家药店、医馆搜,还能搜不到!” 老汉吓得蜷缩在一旁,不敢言语,只得任由那两人横冲直撞。霎时间,小小的药铺一阵喧闹,叮叮当当、摔摔打打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哥,没有。”片刻后,店铺内安静了下来,进去搜查的两人出来回道。 “真是见了鬼了!”那几个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5 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位长着鹰钩鼻、三角眼的瘦削汉子说道,“大哥,别忘了……”说着,压低了声音,耳语了几句。 “他妈的!唉,只得如此,怎么可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一路找个遍,竟然连块死人骨头都找不到!主子明明说了让他活,怎的又下了死令?”虬髯大汉忿忿道,“走!回城!他妈的,我就不信一个废人能活着进晋阳城!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救了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大、大哥,”成泰挤出一丝笑讪讪道,“等逮着他,我、我一定……” “闭嘴!”虬髯壮汉厌恶地喝道,“你一定个屁!那晚你是怎么看着的?连人带船都他妈被人劫走了!连他妈到手的两个小娘们都没影了!害得我们都被迷晕!” “我、我错、错了。”成泰被骂得面红耳赤,赶忙垂着头,不再多言。 “兄弟们,走!回晋阳!”虬髯壮汉也不理睬,纵身上马,向着晋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十来个汉子亦纷纷上马,紧随其后。 沈寒心头一沉,因为在那十来个汉子里,被唤作“大哥”的,还有那个鹰钩鼻子的人是沈寒认识的。“他们不是煞岭七雄的老大跟老三么?难道又是包了什么杀人的买卖?” 忽然,沈寒脑中光影一闪:难不成,在江边遇到的几个就是他们? 沈寒兀自想着,手中却依旧不停地为怀里的宇文轩擦拭了渗出的冷汗,和嘴角挂着血丝的津.液。 “少爷,药煎好了。”车帘一掀,沈茗左手提着盏油灯,右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进入车内。 “刚才是不是秦明那伙人?”沈寒一边接过药,一边问道。 “可不是!”沈茗一脸怒气,“成泰那个混蛋还推了我两下,这胸口到现在还疼呢!” “你别恼,”沈寒安慰道,“等下次江湖再见,本少爷一定会为你出气。” “嗯,好!”沈茗感激地点了点头,“少爷,我这一共抓了六副,剩下的五副估计这小子命大的话,帮他熬到济世堂应该没问题。” “很好!只是……”沈寒示意沈茗离他近些,好接着油灯的光亮,方便给宇文轩喂药,“我们恐怕不能这样回医馆了。” “为什么?”沈茗好奇地问道。 “刚才我听见秦明他们说的话,应该是又包了一起杀人的生意。” “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且别管,我只是以防万一。”沈寒俯首,一手捏着宇文轩的下颌,一手将汤药缓缓注入他的口中。 “少爷!”沈茗惊呼一声,“难道,难道你怀疑他就是……” “嘘!”沈寒瞪了一眼沈茗,“喊什么喊?生怕别人听不见么?” “少爷!算我求您了!”沈茗带着哭腔道,“老爷有言在先,他再三叮嘱,不能招惹是非,若他真是被秦明那伙盯上的,我们还是不要管了吧!” “看你这小胆儿!”沈寒不屑道,“你是第一次跟本少爷出来吗?” “不是。”沈茗摇了摇头。 “那你就该知道本少爷最见不惯的是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您最见不惯的是什么,”沈茗噘嘴道,“我只知道您最擅长什么。” “哦?”沈寒眯起了桃花眼,似乎很感兴趣,手上喂药的动作却未曾停下来。 “您最擅长给老爷捡麻烦!”沈茗苦着一张脸,“但是,这次的麻烦求您千万别捡!” 沈寒一脸无所谓:“放心!这个麻烦,我会解决。” “少爷!”沈茗一脸无奈,“是,您会解决,只是每次都拉我垫背……”后面几个字说的很轻,可是,仍然清晰地传入沈寒耳内。 沈寒白了一眼:“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如果不是本少爷路见不平,救下湘儿父女,你能那么早订下亲事?” 沈茗闻言,立刻红了脸,想起了沈寒探望老夫人归来,机缘巧合救下被骗到妓院的湘儿,还把这个好人全让自己当了,惹得姑娘芳心暗许。虽说当时沈茗刚刚十五岁,还是个少年,不过面对湘儿那样温婉可人的女孩儿,少不得也动了心。 “少爷,您、您说过不揭短的。”沈茗粗着脖子,红着脸嗫嚅道。 “本少爷就喜欢日行一善!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被秦明那帮人害成这样的,秦明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说吧?他们害的人起码不是坏人吧,你跟了本少爷这么久,良善之心呢?”沈寒见沈茗局促不安的模样,心头暗觉好笑,戳着沈茗颇有正气地说道。 “好好好,您日行一善,您侠肝义胆,行了吧?”沈茗垂头,无奈地道,“您是少爷您说的算,小的卖命就是了。” “这就对了!”沈寒颔首,“所以,这个人不管能不能救活,至少这两天,我不会让他死在我手里。可是,听秦明的口气,我们回晋阳恐怕还没那么简单,不展示一下本少爷的能耐估计看来是不行的。” “您是想?” 机灵如沈茗,岂能不知沈寒的打算?这样的形势,料定少爷又是想要易容进城。 沈寒的易容术,除了本人说出来,旁人是决计看不出来的。别看沈寒无心接手医馆,可是对易容却天赋异禀,可以算是无师自通。 沈茗,常常被拿来练手。有一次,沈寒硬是将这个小书童打扮成自己老爹的模样代自己向柳先生赔礼。虽然最后是因为撞到了本尊,挨了板子,关了黑屋,禁食三天,可易容的能耐却令众人深深折服。 还有那官宦家的小姐、妓院的姑娘慕名前来,舍得花大价钱只求沈寒能将自己变得更美貌。 如今,想要进城,若这个“活死人”真的就是秦明等人追杀的对象,那么除了易容,估计别无他法。这一身的伤病,带着他飞檐走壁,只怕一个不慎就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这回,易容成什么样子比较好呢? 当一个满脸土气,长着一张蛤.蟆嘴的少年出现在马车前时,沈茗恨不得将那一脸坏笑的老头儿一脚踢飞。 “少爷!您干嘛把我弄得这般丑陋?”沈茗哭丧着脸,那蛤.蟆嘴显得愈发难看,“湘儿会笑话我的!” “乖孙儿,你怎么忘了,现在应该管我叫爷爷!”那佝偻的身形,那遍布满脸的褶皱,那几乎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怎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6 么看也不看不出竟是济世堂那英俊多才的少堂主——沈寒! “是,爷爷……”沈茗的声音颤抖着,夹杂着一丝哭腔。 “乖,来来来,”沈寒招呼着,掀开车帘,用沙哑的声音叮嘱道,“记住,里面这位,是你的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求沈茗的心理阴影面积? 欢迎加入如是谁说书友会,群号码:479250654 这样催文、剧透最有效。 本文即日起只在晋江独家发表,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也不会在贴吧放链接了。 强推渣作者的短篇虐文《剑囚》,不怕虐就看过来!多谢支持哟! ☆、第四章 搬石砸脚 春意正浓的晋阳城,此刻正笼罩在一片愁云当中,居住在此间的百姓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暖意。 城门口往来巡逻的护城兵正凶巴巴地挨个盘问准备进城的各色人等,特别是对那些遮着脸的、身体似有不适的行人更是被毫不留情地推推搡搡,有的甚至直接当众剥开衣襟,或者被侍卫浸入一旁的水缸之中。 众人皆敢怒不敢言,大家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天霖国已不再是往日那个使人安居乐业的国度了。自从皇太子遇害、皇帝一病不起,三皇子监国后,天霖国便再无宁日。 短短几日,先是不知何故调换了全部的护城军,接着又褫夺了宗太傅的官职,强令其告老还乡。同时又将朝中几位名望颇高的重臣假天子之名纷纷罢黜,如此雷厉风行的手腕,一时间使整个朝堂人人自危。大小官员纷纷对这个昔日里只知道征战杀伐的三皇子心生恐惧,为求自保,只得曲意逢迎,有些不愿随波逐流的,亦是静观其变。 有权有势的尚且如此小心翼翼,平民百姓自然人心惶惶。 “过来!”一个刀疤脸的士兵凶巴巴地左手拽过一位头戴幂篱帷帽的行人,右手一把将帽上的黑纱撕下,仔细观看。 那人约莫四十左右,被吓得连忙捂着脸:“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把手拿开!”刀疤脸毫不客气地当胸一拳,直打得那人蹲在地上捂住胸口。 “官爷饶命!”那人吓得哆里哆嗦不能自已。 “滚!”刀疤脸又低头瞧瞧,复又喝道。 那人闻言如蒙大赦,顾不得头上的箬笠已歪,爬起来,连连作揖,跌跌撞撞地进了城。 刀疤脸转身望了一眼,“哼”了一声。当他转过身来,突然一辆徐徐赶来的马车映入他的眼中,“站住!干什么的?” “官爷,”说话间,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是样貌却不敢恭维的少年从马车上下来,上前施礼。不说那拉车的白马亦是老态龙钟,且说那赶车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别扭,别扭在哪儿呢?刀疤脸蹙眉思忖了一会儿,有了,就是那张蛤.蟆嘴。怎么能那么大,那么厚?看着直叫人恶心。 刀疤脸厌恶道:“你们从哪来?车上还有什么人?” “回禀军爷。”少年道,“我奶奶身染重病,我是跟爷爷一道陪奶奶进城来济世堂看病的。” “哦?”刀疤脸闻言,眯起了眼睛,“看病?让他们下来!” “啊,官爷,万万使不得,我奶奶病得厉害,只怕这三两日就……”少年伸开双臂试图阻拦冲上前来的刀疤脸。 “去你妈的!”刀疤脸抬手就是一巴掌,将少年打到一旁,快步来到马车前,掀开车帘向里望去。 这一望不打紧,刀疤脸只恨自己手太贱!原来,这车里果真坐着一对老夫妻,那老头儿正搂着他那一脸褶皱,皮肤焦黄时不时还咳嗽几声的老太婆。这倒也不稀奇,令刀疤脸作呕的是,那车内的地上正有一摊呕吐物,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滚!滚!都他妈的快滚!”刀疤脸赶忙转身回走,一边走一边挥着手,离着远了些,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才压抑住了急欲呕吐的欲望。 “谢官爷。”少年见状,连忙牵过缰绳,赶着马车向城内走去。 “真他妈晦气!”刀疤脸瞪了一眼远去的马车,忽然脑海中又想起那坨……以及那……又是好一阵恶心。 这边把刀疤脸恶心得够呛,那边车内的老头儿亦是忍无可忍:“阿茗,快停下!” 原来这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易容的沈寒。那蛤.蟆嘴的少年自然就是沈茗,车内的老奶奶不消说,除了宇文轩更有何人? “少爷,您再忍忍吧,快到济世堂了。”沈茗揶揄地笑道,“都忍那么久了,演戏要演全套,您说是吧?” “臭小子!”沈寒恨恨道,忽然眉头一展,复又笑道,“好啊,你说的对。我看这张蛤.蟆嘴也着实适合你,这样吧,要不这嘴我给你做个永久的?” “不要!”沈茗心头一惊,望了望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少爷您还是开恩吧,阿茗认错了还不成?” 说着沈茗将马车赶到一旁停下,回身掀开车帘,一阵刺鼻的气味袭来,引得路人掩鼻侧目。 “只是,少爷,再忍忍,这外面目标还是太大了。”沈茗掩住口鼻,压低声音道。 “那你还不尽快!”沈寒亦是被这股气味晕得忍无可忍,连着闭气已经将自己的脸憋得通红。 “好嘞!”沈茗忍着笑,旋即放下车帘转身赶着马车,此番速度果然快了起来,不消多时,那济世堂的牌匾已映入眼帘。 济世堂,晋阳城内首屈一指的医馆。 馆主沈奕,医术之高莫说天霖国无人敢望其项背,放眼天下也无人能及。在他手里,各种疑难杂症几乎都能药到病除,每日里寻他求医的络绎不绝。上门求其医道,愿意拜其门下的青年才俊几乎踏破济世堂的门槛。 然而这沈奕亦是个有性格的人,譬如他看病从不将人分为三六九等,不管你是皇亲国戚、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三教九流,他亦能一视同仁,在他眼里只有康健与病患之分。 可是,饶是这样一位心系苍生的医者,亦有自己的三不医: 身份不明者不医; 罪大恶极者不医; 自寻短见者不医; 为了这三不医,这济世堂也没少招惹江湖上的恩怨。可是沈奕依然故我,从不将那些是非放在心上。 对他而言,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7 唯一能让他头疼的便是膝下这唯一一棵独苗苗——沈寒。这沈寒天资聪颖,本来在医术上悟性极高,可是无论沈奕如何劝告,就是不肯接下这济世堂,这点令沈奕时时想来都会胸闷气短。医人者不自医,自己的这块心病始终压得他心头郁结难消。 故而,当今日看到衣衫不整、臭味熏天,易容成垂垂老者的沈寒,心头立刻涌起了一股怒火。 “还不快去洗洗干净再来见我!”沈奕蹙眉,声音冷冽道,又望了望身后蛤.蟆嘴的沈茗,“你也快去!” “遵命,父亲大人。”沈寒望着脸色铁青的沈奕,压抑住心头的笑意,暗道:老爹,您先别火,待会儿看看儿子给您带回来的大.麻烦,再生气也不迟。 “是,老爷。”沈茗低眉顺眼,心中亦暗道:老爷,您若是看到少爷给您带回来的大.麻烦,您便会知道,这根本不算什么。 说完二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开,可是这方向并非是去沈寒的房间。 “等等。”沈奕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往哪儿走?”刚才只顾着生气,稍稍平静下来后,才发觉沈寒此番回来,举止怪异,没走正门,从后院绕进来;让他去沐浴,不往湢间走,反而又要回后院,想到这里,心下不禁起疑。 “爹,”沈寒忍着笑,“稍后您便知晓。”说完,拉着蹙眉的沈茗不再多言,快步离去。 “哼!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沈奕摇摇头,看看时辰已然不早了,遂唤来一位小医童,嘱咐了几句,将已开好的药方交代下去,只说是今日若无十分紧急的病症,便不再接诊。小医童应了一声转身回到前厅将药方交给药童抓好药,又将沈奕的意思转达给了几位刚刚前来的病人,这一番腿脚下来,夜色已然浓重了起来。 可是,当父子二人再次相见的时候,并非在沈奕的书房,而是在沈寒的卧室。 “爹,孩儿求您医一个人。”沈寒躬身施礼道。 “何人?”沈奕瞥了一眼卧榻之上已然覆上锦被的宇文轩,沉声问道。 “他是一位侠客。”沈寒起身道。 侠客个鬼呀!一旁的沈茗忍不住扭头撇撇嘴,反正沈奕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沈茗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哦?”沈奕不置可否道,“什么来历,你且说说?” 当沈奕来到宇文轩的近前,望着那张被毁的面目皆非的脸,不由蹙眉侧目,炯炯的目光似要看清沈寒带这人回来的目的。其实,即便沈寒说的是谎话,沈奕也明白,这是那小子与自己打下的赌——若能医好沈寒带回来的百人,那这医馆沈寒就得继承下来,当下一任的堂主;若有一人未治好,自己便不可再强求沈寒。 “爹,是这么回事。” 接着,沈寒面不改色心不跳,只说是自己探望外祖母回来,途径渔村,发现一伙儿蒙面的歹人强迫两位女子。而这病榻之上卧着的人名叫江隐,是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力有不逮,着了那伙强人的道,被打成重伤,毁了容颜。自己本不想惹事,可是看到此情此景,焉能袖手旁观,于是…… 沈寒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沈茗在一旁无数次地飞着白眼:少爷,若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恐怕连我也会信以为真。那个“活死人”竟生生成了你嘴里的真英雄、大丈夫,如此的可歌可泣。 “爹,您说说,这样的人,我能不救吗?”说得兴起,沈寒话锋一转又绕到救宇文轩的话题上来,神情满是期待,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宇文轩的伤,早已深入骨髓、五脏六腑尽损,想要医好,只怕难于登天。 “嗯,没错。”沈奕颔首道,“寒儿,你做得对,这样的人应当救。” “爹,您是答应就他了?”沈寒眸色一亮,喜不自禁。 “这人是你带回来的,”沈奕舒展了一下眉头,“我摸了摸他的脉象,似乎你应该是为他输过内力。” “正是。”沈寒连连点头。 “唔,这脉象虽衰败,但力有未竭,似乎你刚刚医了他的七日风?” “没错!”沈寒心中暗喜,看着样子,老爹是要接手了。 “很好,你的处置都很恰当。”沈奕颔首道,“如此,这人你既然医过,做事便该有始有终。你且尽管治来,有不解之处,可以问我。” 说罢,沈奕面带微笑,望了一眼神情怪异的沈寒,迈步离去:臭小子,三番五次给我找麻烦,这一次,我便要你明白什么叫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尽量笑得低调点儿。 欢迎加入如是谁说书友会,群号码:479250654 强推耽美短篇虐文——《剑囚》 ☆、第五章 宁王求医 “爹,您不能这样啊!”沈寒愣了一下,“我们打过赌的,我们有言在先。” “那都是你自己说的。”沈奕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和蔼地笑道,“我何时答应过你?只是,你每次都给我带病人回来,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这是最起码的医德。” “那这次,您为何不医?”沈寒指着床上的宇文轩恨恨道,“您刚才把过脉,想必此人的病情您已知晓。想要治好他,难于登天!所以……所以……”沈寒涨红了脸,但是碍于面前之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强忍着吞下后面的话。 “寒儿,”沈奕敛起笑容,肃然道,“你莫忘了,不管你是否接管济世堂,你都是我沈奕的儿子。即便将来行走江湖,这医术与你都是至关重要的。我知道,你生性疏旷,不喜欢被拘束在这方寸之间。为父也不强求你。故而,你多番为了推脱接收医馆而带来病人给为父医治,我都未曾推辞。” “那、那为何拒绝治他?”沈寒急道,“您若有心,就该知道他正是你我赌约的第一百人!” “寒儿,”沈奕颔首道,“那是为父想要看看你的医术究竟到了怎样的境界。” 说到这里,沈奕缓步来到宇文轩的近前,坐在床边,再次将宇文轩的手腕搭在自己的左手上,右手双指轻扣脉搏,凝神细思。 片刻后,沈奕放下宇文轩的手腕,起身转向沈寒,笃定他:“此人有救。” “什么?”沈寒不可置信道。 “他虽五脏被摧,筋骨具断,然而许是他天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8 生的资质不错,被摧残至此,心头仍有活血,故而,为父才敢说此人可救。” “但是,那又该如何救?”沈寒听到父亲如此肯定,心头不禁好奇起来,一时间竟忘了赌约这桩公案。 “先医断骨、再接经脉。”沈奕捻须道,“其实,若是为父先发现此人,估计伤情此刻已改观许多。” “这……”沈寒闻言,面色微红,心道:本来就是要你出手治的,我所做的只为了吊他一口气,别死在我手里就行。 “如今,此人筋骨已断数日,即便医好了,恐怕也是个残废。”沈奕语气凝重。 “爹,我……”沈寒闻言,不禁心生悔意,“孩儿知错了。” “知错就好。”沈奕面色转暖,“人命关天,寒儿,为父命你救他,除了想知道你医术究竟如何,更重要的是希望你能明白,无论是何缘由,都不能拿人命当儿戏。” “爹……”沈寒心中一凛,被老爹说中了心事,顿觉愧悔难当。 “此人的伤虽非为你所致,然,既然你捡了他来,存心又不正,故而为父命你必须亲手医好他。” “可是,爹……”沈寒颇觉底气不足。 “明日先为他接骨,一步步来。”沈奕温言安慰道,“其实,我答应过你娘,不会强求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此人治好之日,海阔天空为父不再约束于你便是。” “爹!” “好了,时候不早了。”沈奕拍拍沈寒的肩膀,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直到沈奕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沈寒这才缓过神来。 原来,爹竟然早已把自己的心思看透。沈寒长吁一口气,忽然间明白什么叫作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回到床边,望着那张有些可怖的脸,沈寒不禁蹙眉。是啊,当初看到江隐,之所以出手救他,存心确实不正。若是存心救他,第一时间就该为他接好断骨,清除面上余毒,光是眼睛,明明可以先让他粘连之处分离开来,可是自己又做了些什么?捡他回来,只是为了跟亲爹的那个可笑的赌注! “少爷,该休息了。”沈茗从未见过如此正色的沈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于他,只得借口夜色渐晚,让自家少爷好生休息。 “你去睡吧,我到书房。” 书房?沈茗闻言不由一愣。没听错吧?少爷要去书房?少爷竟然要去书房!少爷竟然主动要去书房!!! 沈茗本来是不信邪的,但今天,他信了。 第一次,夜阑人静,少爷竟然能在书房秉烛夜读,竟然能主动翻阅那些从来未见他上过手的医书。难道少爷转性了?真不知究竟是被那个从渔网里救出来的小子刺激到了,还是真被老爷那番话教育到了,总之,如今自己眼中的少爷,这位济世堂的少堂主,今夜竟是如此的陌生。 “阿茗,你去睡吧,不用管我。”沈寒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抻了个懒腰,复又坐下依着医书圈圈画画。 “少爷,我不累。”沈茗心想,你不去睡,我去睡,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唉,今晚大不了舍命陪君子罢了。 心是这么个心思,可是待等金鸡报晓,沈茗突然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睡在自己的屋里。 “少爷!”沈茗喊了一声,赶忙起身,来到书房。可是此时书房早已没了沈寒的身影,“到哪儿去啦?” 无需多想,沈茗快步来到沈寒的卧房,果不其然,但见自家少爷正为那“活死人”接筋续骨。 “少爷,您怎么不叫醒我?”沈茗嘟囔一声,赶忙走上近前,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别说话。”沈寒蹙眉道,旋即只听“嘎嘣”一声,宇文轩咬紧牙关,忍着没有呻.吟出来。可是,饶是如此,冷汗是做不得假的,簌簌渗出的汗液,粗重的喘.息声令沈茗感同身受般哆嗦了一下。 “若是疼,你便喊出来,不用强挺着。”沈寒取出绢帕轻轻擦拭着宇文轩身上的汗液,“虽然我不确定能救活你,但是,至少敢保证,你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什么残缺,下辈子还能投胎做个健全人。” “唔……”宇文轩心头好气又好笑,心想或许自己上辈子真的做错很多事,或者是亏欠了这位大少爷,让自己临死之前把账还清。说是为自己接骨,可是就算骨头接上了,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了,可是……唉,“嗯?” 还没等想太多,又是“咔吧”一声,左胳膊关节被接上。“咔吧”、“咔吧”这回又是双腿。宇文轩疼得几欲速死。 当“死”这个字,再一次出现在心头,宇文轩不禁厌恶自己来:没想到,我宇文轩竟然也有如此懦弱的一面,成天将‘死’字挂在嘴边。死,我便这样死了,到底有何意义?可是,我若活着,又有何意义? 想到这里,连日的折磨,未卜的前路,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心中酸苦,两行清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怎么?很疼吗?”沈寒见状以为那人是受不得痛,故而疼哭了,“我刚将断骨连上,稍后给你固定,你且忍忍。今日只能先将四肢接好,你的十指还需稍缓两日。” 沈寒自顾自地解释着,手上的动作未停,拿出事先备好的硬板、膏药,一层层在断肢处为宇文轩敷好,绑定,一通下来,累的沈寒犹自出了一身汗。 “哈哈哈,”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屋外传来,没等沈茗开门,只见一位身着华服,器宇轩昂的男子在沈奕的陪伴下迈步进来,“我只见过寒儿为人整容,却从未见过他亦能为人疗伤、治病,今日倒要瞧个仔细。” “王爷,让您见笑了。”沈奕躬身施礼。 “哈哈,沈堂主,您真是太见外了。”说着,那位被唤作‘王爷’的男子缓步来到近前,看了看沈寒又望了望病榻之上的宇文轩,“噫……伤的竟然如此重。” “您是?”当沈寒为宇文轩固定好四肢,这才站起身来略一施礼。 “寒儿,这位是宁王殿下。”沈奕介绍道。 “沈寒参见王爷。” “哎,别别别,你只管治你的病人,不用管我。”宁王宇文睿上前扶住沈寒,“本王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哦?”沈寒不解道,“我的医术浅薄,您能有何事求助与我?” “唉,贤侄请往这里看。”宇文睿哭着脸道,“看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9 看本王这张脸。” 沈寒定睛一看,那位宁王的脸上竟然有几道深深的抓痕:“这脸?” “猫挠的。”宇文睿摇摇头。 “这样啊,好说!”沈寒闻言笑道,“阿茗,看看我年前配的养容膏还有么?若有,都拿了来给王爷。” “是!”沈茗闻言赶忙跑了出去。 见沈茗离开,北宁王忽然敛了刚才的神情,向沈寒道:“沈公子,不知你有没有办法将毁容之人的容颜恢复过来?” “什么,毁容?”沈寒一惊,下意识地挡在宇文轩的床边。 “唉,沈公子,此事关系巨大,若非本王深知沈堂主的为人,亦不敢开这个口。” 沈寒迟疑地望了望沈奕,不知该怎样回答。 “寒儿,你有所不知。”沈奕面色凝重,“你走的这几日,天霖国出的几桩大事,你可知晓?” “寒儿略有耳闻。”沈寒道。 “你听到或许只是太子罹难,”宇文睿肃然道,“可是,本王查到的却是,太子未死!”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安利自己的第一篇短篇虐文《剑囚》 欢迎加入如是谁说书友会:479250654 在这里,小天使们可以你来点梗,我来写。有一些文的番外,只在群里赠阅,还有一些可能被河蟹的内容,也同样只发群里。 ☆、第六章 向死而生 “太子未死?”沈家父子闻言,不觉一凛。 “正是!”宇文睿待要解释,忽听“唔”地一声,这才注意到适才心急竟忽略了这屋里的病人,“二位,请借步说话。” 说着,宇文睿便向门外走去。沈家父子心照不宣:太子的生死乃国之大事,不论真假,少一人知道便少一份麻烦。沈寒轻声对宇文轩道:“你且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 令沈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床上之人竟突然激动起来,嘴里“呼噜、呼噜、呜呜……”地发出奇怪的声音,身体也不安地扭动着,似要挣扎着起身。 “别怕,我不走。”沈寒以为那人是担心自己离开,遂好言安慰道。 “唔唔……”床上之人还是激动不已。 “少爷!养容膏取来了。”就在沈寒为难之际,取药回来的沈茗令其眉头舒展开来。 “回来的正是时候!”沈寒道,“将药膏给王爷,你留在屋里照看他,我去去就回。记得勿动他四肢,我刚刚固定好,容易折。” “好。”沈茗依命照做。 可是,就在沈寒快要迈出房门之际,只听“咕咚”一声闷响,“啊呀,你这是干嘛?” 沈寒回头看时,不觉惊出一身冷汗。原来,那人竟挣扎着从床上翻落下来,沈茗年龄尚小,试图抱起那人竟不能够,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沈寒无法只得快步回来,当他伸手与将那人抱起之时,只见那人竟伸开双臂用力将他抱住。虽然手上不能用力,刚接好的关节更是借不上劲,可沈寒依然能感受到那人的执着……上臂的力量虽不够将沈寒束缚住,然而他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人似乎强欲挽留的心情。 “你究竟是怎么了?”沈寒不解,“疼傻了?” 在外等候的宇文睿与沈奕见沈寒久久未出,又听见房内怪异的动静,遂返身入内查看。 “沈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宇文睿凝眉问道。 “我也不清楚……”沈寒与沈茗合力将宇文轩再次放到床上,为了防止宇文轩折腾,这次索性点了他的穴道,“八成是疼疯了。” “唉,也难怪,”宇文睿上前几步,“伤的……这么重?” 当宇文睿走上前来,仔细看病人的情况,忽然语气突变:“沈公子,请问此人你是怎样遇到的?他又是怎样受伤的?” “这个?”沈寒突然被问,想起昨夜跟老爹解释的缘由,忽然觉得十分棘手:说实情,那昨夜跟老爹解释的不就露馅了?老爹的“三不医”里,有一条便是“来路不明者不医”;不说实情,看这王爷似乎……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说? “寒儿,”沈奕面色微沉,“说实话。” “哦。”沈寒闻言,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索性硬着头皮,将如何在江边寻船渡江,结果未找到船家,却发现一艘私船。 看到那伙人戴着面.具调戏被抢来的两名渔家女子,心中不平,便用迷烟弄晕了众人,救下了两名女子,顺手“借用”了那艘私船。当欲走时,发现船头的渔网里竟还装着一个人…… “你是说,发现他的时候是在江边?”宇文睿来到床边,伸手触碰着宇文轩那张可怖的脸追问道。 “是啊,返京途中的必经之地——泠江。”沈寒笃定道。 “糟了,难道是……”宇文睿突然睁大双眸,俊朗刚毅的面容显出隐隐不安。 此人的伤势与南安寺那位如出一辙:一样的筋骨具断、一样的容颜被毁、一样的有口难言。可是南安寺里的那位即便自己就在身畔,除了身体的伤势令其痛苦不堪外,情绪上并没有任何起伏。而眼下这位,缘何如此?难道,南安寺那位是假的,只是鱼饵?想到这里,宇文睿的神情愈发凝重。 “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宇文睿顿了一顿,“也不知你缘何重伤至此,只是我心下有几个疑问,想得到你的答案。” “王爷,”沈寒连忙道,“他、他这个样子怎么回答您啊?” “无妨。”宇文睿摆摆手,“他只需要对我的问题点头或摇头即可。” 语毕,双眸炯炯望着床上之人:“你可识得本王?” 那人用力点点头。 “你可识得当朝太子?” 那人继续点头。 “你是太子身边的护卫?” 那人摇头。 “唉。”宇文睿轻叹一声,原来他并不是……等等,难道? “你……可是”宇文睿在那人耳畔低语了几句,只见那人重重地点了点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泪水顺着坑坑洼洼的肌肤滚落下来,宇文睿抬起身来,眸里隐隐闪着点点星光,“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说到这里,宇文睿轻轻拍了拍那人落着累累伤痕的手,安慰道:“别怕,本王会救你,一定会!”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0 宇文睿站起身来,缓步走向沈家父子,深施一礼,沈奕见状连忙伸手扶住宇文睿的双臂:“王爷这是为何?老夫愧不敢当。” “沈堂主!”宇文轩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潮涌,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床上之人,乃本王至亲,望堂主全力一救!” 至亲!那个江隐是王爷的至亲?沈寒被这意外之举惊得如坠雾里:难道,我竟捡个皇子回来?这怎么可能?再说,皇子怎么可能沦落至此?又有何人敢戕害皇子? “王爷严重了。”沈奕躬身道,“草民虽是一介布衣,然而医者父母心,莫说是王爷的至亲,即便非亲非故,只要沈某见到,亦会尽力去救,还请王爷放心!” “好好好!”宇文睿感激道,“有劳沈堂主!” 宇文睿的目光又落在沈寒的身上:“寒儿,有劳了!” 沈寒惶惶然不明所以,唯有深施一礼表示心意。 宇文睿复又回到床边凝望着身体微微颤抖的那个人:“你且好生养伤,其他的事我来安排。” 那人“唔唔”了两声,举着双臂似要挣扎着摸索着什么,宇文轩连忙伸手扶住:“别担心,一切有我!” 那人又摇了摇头,宇文睿叹了一口气:“放心!” 放心,是啊。现在除了放心,除了让皇叔不要踏入陷阱,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当房间里再度只剩下宇文轩与沈寒二人之时,宇文轩不由得感到深深的疲累。 如果我当初已然死在他们手上,或许他们便不会大费周章地再害一个人,按上我的身份,引诱皇叔他们护着我。宇文炀,你究竟要将整个天霖国至于何地?难道下一步你还要加害皇叔不成?可是睿皇叔他又与你的皇位有何威胁? 如此想着,带着深深的不安与身上的疼痛,宇文轩终于昏昏睡去。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耳畔熟悉的声音让他再度不安起来。 “轩儿,别怕,是睿皇叔。” “唔唔”两声,算是宇文轩的回应。 “轩儿,我明白今日若非你担心我踏入陷阱,只怕你宁死也不愿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宇文轩神情凄冷道,“可是,轩儿,现在的天霖国需要你振作起来!这几日,你可知朝堂上已经变成何种景象了吗?” 宇文轩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从他被沈寒救下那一刻起,他便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死人,还计较那么多作甚? 宇文轩尽量平静地听着宇文睿带来的或是震惊、或是揪心的消息。他万万没想到短短的几日,天霖国的朝堂竟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对外,宇文炀宣称父皇染病,实则软禁,皇城的禁卫军已经被宇文炀假借天子之名全部替换成自己的府兵;年纪仿佛的四弟、五弟强行迁出皇宫,到荒凉的乾州、抚州封王;幼弟宇文卓更是与其母妃一道被安排到时有流寇作乱的庆州做安平王。 太傅亦被迫告老还乡,与宇文轩早有婚约的东钺国冰怡公主更是…… 冰怡妹妹!当听到冰怡公主被私改婚约要在今年八月嫁给宇文炀为妃,以结两国秦晋之好,宇文轩痛苦地摇了摇头。 “轩儿!”宇文睿道,“你既然活着,一切便都有转机!” 轻轻掖好被角,宇文睿又道:“现在的第一步,便是养好身体,沈家父子的医术天下无人能及。至于你的脸,那沈寒自有妙手可以助你恢复容貌,只是,切勿再存死念。” “唔……” “寒儿已经将经过都告诉我了,”宇文睿叹了口气,“他说你曾心怀死念。” “唔……” “可是,轩儿,如果你真的就这么死了,对你确是一种解脱,可是对于旁人呢?”宇文睿自顾自地说道,“一旦宇文炀登基,那么你想要的朗朗乾坤,你想要的家国天下,恐怕只能是一场黄粱美梦。最可笑的是,连这梦,你都未曾做完!” “唔唔……” “活着!”宇文睿道,“朝堂内本王自会尽力护住那些清明的朝臣,皇上的安危,本王就算舍了性命亦会护他周全!轩儿,本王会等着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下一章大家期待的月影终于要出场了! 强推短篇虐文《剑囚》,不怕虐就进来看看吧! ☆、第七章 绝魂赏猎 夜凉如水,宇文睿长叹一声轻掩房门。 这位他从小看大的侄儿,这位天霖国历代储君中的佼佼者,如今的形容怎不令人心疼? 沈奕陪着宇文睿甫一出门,宇文睿便恢复了那一脸无奈的愁容,捂着半边脸道:“唉,老哥哥,今天又让你见笑了。” 沈奕笑道:“王爷哪里话?以后再有这种事,您托人捎个话,我带着药去您府上即可。” “不不不。”宇文睿苦着脸,“我亲自来,还能说得清楚,若是派人来,不知道会被以讹传讹到什么地步。我这老脸更没地方搁。” 沈奕忍笑道:“也好。” “哼!看什么看!”宇文睿抬眼看见守候在车冕前的随从那忍俊不禁的样子不由火大,“本王今晚回府便要一振夫纲给你们看看!” “王爷,娴侧妃刚才托人传话,”一个年纪不大的仆人上前两步,“她说她今晚想吃桂花羹,可是府上已经没有了……” “怎么不早说?”宇文睿快步抬腿进入车内,一盖车帘,“快到锦绣茶楼,那儿的桂花羹娴儿最爱吃!要最好的,还有买上一罐玫瑰蜜,免得王妃……” “王爷,”那个小仆继续回禀,“可是王妃她刚刚气得回了大将军府,说……” 宇文睿一掀车帘,急道:“说什么?” “她说要跟您和离,再也不回王府了,还……” “还怎样?” “还把世子也带走了。” “什么?”宇文睿的眼睛登时圆了一圈,“小安子,你代本王去买桂花羹带回府给娴侧妃;你们,快快,赶紧改道去大将军府,接王妃回来。” 说完,宇文睿坐立不安地擦着额头渗出的冷汗,那样子恨不得马上插翅赶到大将军府。 众随从见状,面面相觑,哑然失笑:就这个样子,还想一振夫纲?真是笑话! “有趣,”当众人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1 消失在夜色中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一袭夜行衣,黑纱遮面,一双寒星似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果真是一出好戏。” 语毕,纵身一跃,轻盈的身姿眨眼便融入这无边的夜色中,不见影踪。 *********************************************************************** “哈哈哈!” “快杀呀!砍他!砍他!” “唉唉!他妈的,老子又押错了!” “就该押那个大个儿!” “是啊,他妈的,那个傻大个都赢了八场了!” “操,赢八场能怎样?还他妈不是死路一条?” “嘘,小点儿声,被听见了不打了怎么办?别害老子赔钱!” 残阳如血,绝魂谷内更是一片刺眼的血色。 江湖第一大帮派——御天阁,每月一度的“赏猎”随着一阵隆隆的鼓声拉开了序幕。 所谓“赏猎”,当然是欣赏猎食的意思。每月的月圆之夜,御天阁总会将当月敢与本帮为敌或者,被御天阁盯上的人带到绝魂谷,让他们捉对厮杀,扬言只能活一个。 而那些被他们捉来的人,为了那唯一一个活着的机会,无不放弃人性,甘做野兽。什么父子、什么师徒,更遑论爱侣、朋友,在那人间地狱里,为了活着,纷纷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然而,最可悲的是,即便是最后的胜利者,也难以活着离开。 因为,那个机会,不过是让他们彼此拼命,供那些猎食者一笑的赌注而已。 烈焰焚烧过的干草地,隐隐窜着火星。 随着“哗楞楞”的锁链声响起,一位只用粗布遮住私.处的裸.体男子被推到了中央。 被烫的“嘶嘶”作响,隐隐传来一股焦味的足底,已分不清那抹红色就是血还是火。 高大的身躯,结实的肌肉,累累的鞭痕,再配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月色的映衬下刺激着每位杀手的灵魂。 他们都急不可耐地等待着结果,想要看到今天最后一场“赏猎”的赢家到底是谁? 是这个男人?还是那头——被射瞎一只眼的花斑虎…… 虎,百兽之王。 可是当失了一只眼睛,脖颈上套着粗重铁链的老虎被人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时候,它便不仅仅是百兽之王,更像是一头嗜血的困兽。 在它眼里,跟前的那个充满血腥气味的人,仿佛就是那个布下陷阱、伤它眼睛令它枷锁在身的恶魔。它要撕裂那人、它要啃噬那人、它要咬碎那人的每一块骨头! 一步、两步,炙热焦黑的干草刺激得野兽红了眼睛,“嗷呜”一声,当伴随着震天的怒吼,花斑虎纵身一跃,铁链叮当作响,两只虎掌已然扑向那男子。 男子侧身一跃避了过去。 一扑不成,花斑虎晃了晃头,呲了呲牙,又是一声闷吼,再次向男子扑来。 男子如前次那般灵巧地避开。 “他妈的,躲什么躲,上啊!”周围一片嘈杂的怒骂声,“快上!” 又一阵隆隆的鼓声响起,突然男子耳畔传来“嗖”的一声响,男子赶忙偏下头,只听“嗷呜”一声,花斑虎痛苦地抖了一下身体。原来刚刚从男子身后不知是谁发过来一枚飞镖,那飞镖直直地插入花斑虎的废眼当中,连.根.没.入!花斑虎伤上加伤,顿时狂性大发,连窜几下,吼叫着扑向男子。 “唰!”男子的前胸连皮带肉被硬生生地扯下一块,新鲜的血液,再一次刺激着花斑虎连扑过来。 男子咬着牙,忍着剧烈的疼痛,胸前的鲜血已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不能死!不能死!我决不能死! 男子紧蹙双眉,炯炯的目光里看不到一丝胆怯,虽然厚重的铁链令他的动作没有那般灵活,可是对付那头花斑虎却绰绰有余,当那猛虎再次扑空的时候,男子大喝一身翻身跃到它的身上,单手将铁链向花斑虎的颈项一缠,接着双手用力向后一拉。 “嗷呜……” “呜呜……” 窒息的感觉令花斑虎猛地翻身试图将身上之人甩开,“呲呲啦啦”炙热的草面与肌肤相接触,即刻便闻到一股焦腐的气味,此时无论是男子还是花斑虎都如遭炮烙。 男子身体挣扎着站起,右手死死拽进锁链,左手握拳狠狠地砸向花斑虎的头部。 一下、两下、三下…… 头颅开裂、血浆四溅,霎时间四野里寂静得除了老虎的呻.吟,重拳击打的声音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就连那站在观星台上擂鼓助兴的红衣男子也不由得停下了鼓点,一双美目,不带半点感情地向下观望着。 终于,呻.吟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男子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落下的拳头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无力。 直到,男子颓然地伏在那只血肉模糊的老虎身上…… “哈哈哈,漂亮!” “来来来,哥几个干一杯!” “他妈的,还真能干死那只花斑虎,真他妈没想到。” 随着四周笑骂声的响起,三位背着弓箭的壮汉登上了观星台。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嗖!嗖!嗖!”夹着风声,闪着寒光,三支雕翎箭一支射中后肩,一支射中右臂,一支插在右肋。 男子痛苦地抬抬头,双拳徒劳地紧握着,充血的双眸冷冷地注视着羽箭射来的方向。 那三名壮汉狞笑着继续弯弓搭箭。 “赏猎”毕竟只是一种游戏。直接射死了,还有什么意思? 每一次,那最后一个活着的人,都会被慢慢折磨致死,区别只是,死的方式不同而已。 这一次,御天阁的阁主下达的指令是——万箭穿身。 所以,那三支,不过预示着游戏才刚刚开始。 无尽的绝望袭上心头:太子殿下,莫云再也不能为您效力了。 男子的唇角露出一丝惨笑,他缓缓地挣扎着站起身来,仰头凝望着观星台。 他不怕死,可是这么死,他心有不甘! 忽然,他神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2 情疑惑开来,只见那观星台上的三人似乎不情愿地放下了弓箭,一名红衣男子不知在他们面前说了些什么。 少顷,他感到身上的铁链被人牵动,他摇晃着身躯被带离这片炙热的黑草地。 “把他押回去,洗洗干净,给他件衣服穿。” “噫,真是活见鬼,阁主竟然真同意放了他。” “你也不看看是谁求的情。” “是他求情又怎么样,说到底,还不是我们阁主养的娈童。” “你他妈不要命啦!敢这么说花公子。” …… 花公子?莫云眼前一黑,身体被两名男子驾着不知被拖到何处。累,真的很累,多想就这么睡过去…… 一场狂欢过后,夜色渐沉,先前擂鼓的红衣男子终于弃了手中的鼓锤,轻呼一声,脚尖一踮,飞跃至观星台旁的二层小楼——摘星阁。 “冷!”刚跃上楼的人拎起搁在一旁的薄裘赶紧披上,嘀咕道,“好了吗?” “急什么?多炖些时辰才会入味。”火炉旁盘膝而坐的人,掀开陶罐道。 刚探出手去,想要掀开瓦罐盖,却在半空中被竹筷打了手背。 “饿......!”舔了舔唇,无辜的眼睛看向举筷打在他手背上的人,小声埋怨,“爷,我伺候了您一日一夜,您怎么还舍得让我饿肚子呢?” “你刚刚得了赏,还用吃东西吗?”那人戏谑道。 “哼,那您快杀了他吧,我可不想为了他而饿坏自己的肚子。”红衣男子撅起粉唇小声嘀咕道,接着向那人展颜一笑,“爷,您说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花公子究竟是谁呢? 强推短篇耽美虐文——《剑囚》,不怕虐的就点进来看看吧! ☆、第八章 月影之舞 “以往那么多个‘猎首’赏给你,你都不稀罕,”透过半截纯银打造的面具,月影注意到面前那位一身华衣的男子露出了危险的眸色,“为何今日这个会让你如此感兴趣?” 月影慧黠地反问道:“那缘何您手里有那么多娈童,这么多年唯独宠爱我一人?” “小影,”男人语气稍沉,“别考验我的耐性。” “爷,”月影娇笑道,“您看看我。” 说着月影站起身来,似蝴蝶起舞般旋了几个圈,复又挨着男人坐下。 “您喜欢我这身子,”月影边说边用修长的玉手抚摸着男人的面具,“那外面的野男人看见我,哪个心里不如狼似虎?” 轻叹一声后,月影放下玉手:“每次一有人轻薄我,您总会砍手砍脚,看得我心里作呕,连饭都吃不下。” “哦?”男人闻言将月影拦在怀里,轻拍柳肩,“看来你是在怨我?” “我哪敢?”月影摩挲着男人的胸前衣衫的苍云图文,低声道,“我只是不想每次做事都因为自己的身体给您找麻烦。” “所以?”男人语气稍缓。 “所以我决定收了他,”月影咯咯笑着,“爷,他打杀那头花斑虎的样子您应该都看到眼里了吧?” 男人点点头。 “他身上的戾气那么重,功夫还那么高,”月影淡淡地说道,“如果他在我身边,试问还有哪个登徒子敢觊觎你的小影?” “哈哈哈,”男人大笑道,“小影,你这张嘴还真是会说!若不是养了你整整十五年,还真会被你骗过去。” “爷,你不信我?”月影扬起脸来,撅着小嘴似有不满。 “哼,小影,”男人冷冷道,“就算你真的别有用心,我也会成全你。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爷这是哪儿的话?”月影蹙眉道,“不过爷还真要时时盯着小影,常过来看看,指不定哪天小影一个不开心,就把御天阁给毁了!” “什么时候学会闹脾气了?”男子故作愠怒。 “没闹脾气,实话!”月影后退几步,裹紧薄裘,轻哼道,“这一直是我的心愿!” “是啊!”男子点点头,不温不火地看向月影,“我知道,这,一直是小影的心愿。” “......!”月影脊背一颤,刚想抽身逃离,却被男子抓住了手腕。瞬时,一股侵入心肺的寒流让其全身颤栗。 “小影,你是逃不开的!”男子搂过月影,在他耳边轻声道,“除非,你比我更狠!” “我早晚会做到!”月影低声说道。 “好久没看到小影跳舞了!”男子似笑非笑地,捏着月影的下颚,“给我跳一支舞可好?” “......冷,不想跳!”月影无趣地耸肩,“最近也没练什么舞曲!” “没关系!”男子俯身脱下月影套在足上的绣花鞋搁在案头,“我来教你跳一支新舞!” 语毕,男子单手一翻,手中便多了一只宽厚不到半寸,长不到一寸的木盒,含笑间男子启开了木盒,从中抓出一把细若牛毛的银针,以内力把银针拍入了绣花鞋鞋底...... “小影!”男子将绣花鞋搁回案头,道,“再过两刻,花雕炖鲫鱼便能吃了,小影趁这间隙跳支舞吧!” “......”月影。 “小影!”男子仰起头,悠然一叹,道,“每个人的脚下都有数条路可以走,我是,你也是!但如果你想要知道我是谁,想要等到我的结局......你......” “呵呵!”男子干笑两声道,“......你就必须忍着!” “早晚有人会收拾了你!”月影冷哼一声,拎起案桌上的绣花鞋,面不改色地将鞋套在脚上,“我会等到这一天,会看着你是怎么下地狱的!” “没事!”男子笑了笑,“有小影陪着,就算下地狱又有何妨,就怕小影费劲心思,也等不到那一天!” “......”月影不再回话,套上绣花鞋,纵身飞向了楼阁前竖着的梅花桩...... 他没有把握看到那人的结局..... 御天阁决定他人的生死,那人则掌控着江湖闻之色变的御天阁。 可他,自有记忆的那天起,他的生死就握在那人的手上。 幼时,他曾试图逃走,但无论用了什么方法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3 ,他都没有办法逃出这座山谷。 少时,他也试图反抗,但饶是他费尽心机,最终都会被那人轻易制服。 及冠之后,他有了自由,可以离开山谷,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但此时的他却发现,他已经不属于外面的大千世界。 他知道是为什么,他无力改变,所以在外面兜兜转转漂泊了一年后,他还是回到了这片山谷。那一年,所有与他相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他记得那一日是个雪天。 那人,就如今天一样,带着纯银打造的半截面具,怡然自得地在楼阁之上,守着炭炉,用上好的花雕酒炖着鲫鱼,笑着看他跃上楼阁。 那一日的惩罚是什么? 他已经记不清了,他不太喜欢去记那些事。 他只记得,那一次“回归”他在床上躺了小半年,以至于...... 脚,触到木桩上便是穿透心肺的痛,每一次他出言不逊后都会换来惩罚,但他不后悔,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人对他永远“感兴趣”。 又一次凌空飞跃,再一次落下。偶尔,月影也会落在空地上,于是,木桩与尚未融化完积雪的空地上,便有了朵朵梅花。 至少,他还活着。 他一定要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看到那人是怎么下地狱的。 虽然他也是个该下地狱的人。 那人的手不干净,那么他——月影的手里又何曾干净过?一样的血腥…… “不错,跳得很好。”男子轻扣双掌,微微一笑表示赞许。 月影微蹙着双眉,纵身一跃回到男子的身边,搓着冻得发红的双手,嘀咕道:“这回可以赏我一口了吧?” “当然!”男子一把将月影揽入怀里,舀了一勺汤放在唇边吹了吹,接着含在嘴中俯下身来,将那汤汁渡入月影口中。 “爷,让我自己来。”月影咽下那口温热的汤汁,旋即想要起身。 “怎么,今晚爷主动伺候你,你还耍上小性子了?”男子面露不愠。 “爷,您知道我不是……”月影话音未落,男子湿热的舌尖便借机钻了进来,肆意地掠夺。一双大手粗暴地扯开月影的衣襟,向内摩.挲。 “小影的肌肤总是那般细腻,”一番唇.舌纠缠后,男子抬起头来揽着月影的腰身笑道。 “还不是爷赏的凝香丸?”月影媚笑道,“别说男子,就连女子又有几人能胜过我的?” “哈哈!这话爷爱听!”说完,男子便将手伸入了月影那最为羞涩之处…… 一番云雨后,男子轻吻着躺着怀中那个赤.裸的人儿:“小影,帮爷去查一个人。” “您确定是‘查人’不是‘杀人’?”月影从男子怀里坐起,伸手拉过被甩在一旁的衣衫,披在身上,复又倚靠在那人的怀里。 “当然是去‘查人’。不过,中间你愿意杀谁就杀谁,随你好了。”那人抚摸着月影似玉的面庞笑道。 “是什么人?”月影淡淡地问道,“这次,爷又给我安排个什么身份?” “帮我查一个该死之人,”那人眸色倏地变得阴冷起来。 “至于你……”反手摸了摸月影秀挺的鼻尖,“这一次当个头牌如何?” “哈哈哈,爷舍得么?”月影抬起手来搭在那人的肩上,“您不怕我在那里待得乐不思蜀?或者勾当上个达官显贵?” “哼!”男子冷哼一声,“我掌控不了的人,你说他的下场会怎样?” “!” 男子望着月影略显苍白的美颜,平复了下语气:“才过子夜,你我也来一场赏猎吧!” “......赏猎?爷,您有没有期待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猎杀?”月影浅笑道。 “小影,你可知捕食了螳螂的黄雀,下场是什么吗?”男子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捕食了螳螂的黄雀,逃不过猎人布下的天罗地网。” “......”月影。 “小影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一句话?”男子柔声道。 “嗯?” “没有我的准许,脱下的衣服不许穿起来。” “爷……啊……” 月色清冷,寒星闪烁。 一声凄冷的哀鸣划破这静寂的夜空。 “我的小影越来越会叫了。”男子喘着粗气赞叹道,作为奖赏,男子将一枚肉色的药丸塞.进了月影的口中,“这凝香丸再想得,估计又得两个月。” “爷。”月影疼得额头冷汗涔涔,“求爷能不能不要……这么疼……小影。” 男子向月影的身侧望去,一条胳膊反拧着,显然是脱臼了:“你现在怎么变成个瓷娃娃?轻轻一碰胳膊就折了?” 说着,男子伸手一捏关节,“啊!”随着一声轻呼,月影眉头一紧,旋即痛感消失。抬了抬左臂,伸展一番玉指,“唉,看来我应该学学怎样自己接断骨,爷哪天要是生气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 “好啊!”男子笑着帮月影穿好衣裳,“晋阳城内除了那间号称揽尽天下绝色的沐春楼外,还有一间天下闻名的医馆。” “哦?”月影眼前一亮。 “那间医馆名叫济世堂。”男子淡淡答道,“只是,听说那堂主有三不医,就怕他知道小影的身份,别说教你接骨呢,你就算断成一摊烂泥,人家也不肯救上一救。” “呵呵,有趣。”月影笑道,“我倒真想去看看,他是真不医还是假不医,实在不行……”月影话到嘴边,复又咽下,只用一双美目笑望着男子。 “实在不行,你待怎样?”男子斜眸问道。 “哈哈哈,”月影靠在男子身上,“当然是……色.诱他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部分梗,来自于蓝儿友情提供。 欢迎加入如是谁说书友会,群号码:479250654 在这里剧透、催文最有效。 强推短篇耽美虐文《剑囚》 预收耽美新作《秋无迹》 ☆、第九章 日行一善 说好的要去色.诱,说好的想杀几人是几人,可是当无意间看到沈家公子颈间的那枚白玉葫芦,一袭黑衣的月影压抑住自认为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4 早已死去的灵魂,悄无声音地跃然离去。 江边、望月亭,任冷风拂面,亦难掩那无可名状的心绪。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月影望向天边的冷月,喃喃地问着自己。 **********往事如烟的分界线********** 娈童、影子杀手、沐春楼头牌。 十五年间虽然身份各不相同,可是哪一个都不是他——花月影想要的,包括这个名字。 月影斜依在望月亭的玉柱旁,苦笑一声,美眸低垂,轻轻摇了摇头。 他没看错,那人确实救下了他。应该是一把飞刀吧,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老男人终于松开了那双油腻的肥手。当那人将瑟瑟发抖的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还特意捂上了他的眼睛,叫他别怕。 有那么一刻,月影对他是心怀感激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一切只是噩梦的开始…… 从那一夜开始,月影便有了第一个身份——娈童。 从那一夜开始,他便称那男人为“爷”。 从那一夜开始,他第一次想到死。 就在前不久的一个雨天,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翔飞哥哥浑身是血的被人用一卷破席拖了出去。 那天头牌哥哥搂着他,告诉他一定要忍。活着,只要活着或许能遇到良人。虽然,这个机会很小,很渺茫。可是,死了,就真的一点企盼都没有了。 可是,月影还是忍受不了。 不是说好只是陪着睡觉么? 不是说好只是来跳舞么? 那半截的纯银面.具,在月影眼里犹如恶魔般地存在! 他不愿意醒来,他多想一直昏睡下去! 恍惚记得他曾留下一句话:“好好养着,十日后我来接他。” 不,绝不! 还记的那时候的自己,咬了咬牙,在床上躺了足足七天。 当第八天,他刚刚能下地,便蹒跚着要出去。 伤的这么重,他能去哪儿? 不要闷出病来,到时候不好交代。 这是兰姨跟头牌哥哥说的话。 记得那天他是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出去的,那上面绣着漂亮的牡丹花。他的头发是披散着的,原本粉嫩的小脸,透露出一丝苍白。 他走起路来那怪异的姿势惹得路边的小孩儿捂着嘴巴嘲笑他: “快来看,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看不出来呀。” “娘亲说那红楼里的小孩儿都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嗯,走走走,我们不要理他。” “嗖,啪!”,不知是什么砸在了月影的额头上,月影伸手一摸,黏黏的,有一股腥味,看着残留的碎皮,原来不知是谁扔过来的鸡蛋。 一阵哄笑传来,等他抬眼望去的时候,那些恶作剧的孩子们已经嬉笑着跑开了。 月影无暇理会这些。他很累,也很疼。 投井死吧?不好,会把井水弄脏的,别人该怎么喝水; 上吊死吧?不好,个子太小,树太高,根本上不去; 撞墙死吧?不好,这里如此热闹,不要让人觉得晦气。 死在哪里好呢? 还是走远点儿吧,能走多远走多远。不吃不喝一直走下去,总会死的。 月影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可是他毕竟太小了,也伤的太重了。直到累得实在走不动,他才在路边的大树旁,扶着大树缓缓坐下。 一片黑云飘过,清风夹着细雨徐徐落下。开始还是那般轻柔地滴在身上,少顷,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月影仰起头来,竟露出了一丝甜甜的微笑…… 咦,雨怎么停了? 哦,不是雨停了,是一把伞,一把小小的伞。 伞的另一头,蹲着一个穿着米色褂衫的小男孩儿。肉呼呼的小脸蛋上,长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 “美人哥哥?”小男孩儿糯嚅地叫着,“下雨了,你怎么不回家?” “……” “呀,你的额头出血了!”小男孩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蹙着眉,一手撑着伞,一手用袖子轻轻地擦拭着月影的额角。那一处,是那夜留下的伤,刚刚被鸡蛋扔到,伤口又裂开了一小处。 “啵!”小男孩儿单手搂着月影的脖子,在那伤处轻轻地亲了一下,“娘亲说,亲亲痛痛就飞走啦。” 说完,望着惊讶不已的月影,又甜甜地笑了起来。 “美人哥哥,我叫沈寒,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儿忽闪着大眼睛继续问道。 “……” “美人哥哥,你不会说话吗?”小男孩儿撅着嘴巴,“你真的好可怜。我会让爹爹给你治病的,我爹爹医术可高了。” 小男孩儿信心满满道。 “轰隆隆!”一道闪电,雷声滚滚。 “美人哥哥!”小男孩儿死命地拽着月影离开那棵老树,“爹爹说,下雨打雷不能藏在树下,因为妖精都藏在树里,万一雷神爷爷把你当妖精怎么办?” “……” “少爷!少爷!” 忽然一阵急促的呼唤传来,几个短衣襟的男子满脸焦急地奔来:“少爷,可算找到您了!” “给您买糖饼,您怎么不知会一声就跑了?吓死我们了!” “喏,”小男孩儿站起身来指着月影,“我发现一位美人哥哥。” “美人哥哥?”那几位男子盯着月影看了几眼,其中一位道,“少爷,他这身打扮多半是……” “唉唉唉,别提那几个字,别教坏了少爷。”一位年纪稍大的男人阻止道。 “也对,少爷,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老爷跟夫人该等着急了。” “李叔,”小男孩儿还是尽力在为月影撑着伞,“我想带美人哥哥回去。” “少爷,这可不行。” “美人哥哥很可怜的,他都不会说话。”小男孩儿撅着嘴巴乞求道。 “那也不行。”老李摇摇头,“少爷,别任性了,快走吧。喏,糖饼给你。” 说着,用油毡纸包着的两块冒着热气的糖饼出现在小男孩儿的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5 面前。 “美人哥哥,给你。”小男孩儿接过糖饼,略一犹豫,便将糖饼放到月影的手上,月影的两条胳膊都不能动,根本接不住,小男孩儿手一松,糖饼就落在了地上。 “你的手?”小男孩儿惊讶地注视着月影的那两条垂下的胳膊,急得眼眶里满是水雾。 “美人哥哥。”小男孩儿想了想,把伞递给老李,随后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来一对白玉葫芦。 肉肉的小手将线拆开,拿出来一枚握在手里,又重新系好锦线,将那剩下的一枚玉葫芦踮起小脚挂在了月影的脖子上:“这是今年我过生日,娘亲送我的礼物,保平安的,这样就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接着又将那把伞从老李的手里拿过来,可是这次他却犯了愁:“美人哥哥,这把伞,唔,我要怎么给你好呢?” “唉呀,我的好少爷!”老李向小男孩儿身后的男子使了一个眼色。男子旋即会意,上前一步便将小男孩儿抱在怀里,不顾小孩儿的哭闹,转身就走。 小男孩儿挣扎着,小小的雨伞从手里滑落。 “放开我,爹爹不是说要日行一善吗?” “那也得看是对谁啊,老爷还有三不医呢,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美人哥哥……” *************************************************************************** 月影的眸色越发柔和,他伸手摸出颈间的小锦袋,轻轻地从中取出那枚带着体温的白玉葫芦,喃喃道:“真的是你吗?” ☆、第十章 恨再相逢 “真的是谁呀?”月色下,寒光乍现。 手里的玉葫芦一瞬脱手。 “还给我!”月影旋身扬手一甩,一枚精致的玄铁镖毫不犹豫地刺向那位不速之客。 “果然,”那人侧身抬手接过飞镖,笑着在手里把玩着,“我的小影还是从前的那头孤狼。” “爷,”月影面无表情,冷冷道,“请把玉葫芦还我。” “小影,你还记得以往因为这玉葫芦,你吃了多少苦头么?”那人用玄铁镖在玉葫芦上轻轻摩挲着。 怎么能不记得?月影的眸中闪出一丝寒意。 那人第一次询问玉葫芦的来历,月影咬着牙也不肯说,直到被那人用藤条抽得晕死过去; 那人第二次询问玉葫芦的来历,月影忍着百枚牛毛般的蚀骨销魂针同时射.入体内。那一夜,犹如从鬼门关走过一遭; 那人第三次询问玉葫芦的来历,并欲将玉葫芦砸碎,月影眸中带血,不顾生死地要与那人同归于尽……那一次,换来的代价是什么?呵呵,还是忘记的好…… 每一次,当那人以为将月影已驯.服成一条狗,只要触碰到那枚玉葫芦,月影瞬间便会化作一匹孤狼。似乎,那枚玉葫芦比月影的命都重要。再后来,那人便不再碰那枚玉葫芦,原因就像刚刚跟月影说过的那样: “不是我舍不得杀你,小影,希望你记住:我会留着你,只是想带你看一出属于你的好戏。”男子伸手,将玉葫芦放在月影面前,“在此之前,我都不会让你死,特别是为了这枚玉葫芦。” 月影垂眸将玉葫芦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回到锦袋中,紧紧系好,旋身背对着那人,遥望着天边的明月:“爷怎么来了?” “看看你头牌的日子过得怎样。”那人从身后将月影揽入怀里,颌下刚刚蒙出的胡茬似鉄针般坚硬,磨.蹭在月影的粉面上,不多时,便留下一片浅红。 “成天对着那些臭男人,您说呢?”月影淡淡道。 “我要的人,你寻的怎样了?”那人言归正传,将月影转过身来,正对着他。 月影摇摇头:“我设了个局,原以为是那个宁王,可是这几天我一直跟踪他,除了发现他惧内外,竟然一无所获。” “宁王那只老狐狸。”那人松开月影,低头把玩着自己的玉扳指,“我倒要看看他这出戏能唱到什么时候。” “爷说的是,”月影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有您在,再狡猾的狐狸也会落入您的陷阱中。” “对了。”那人抬首注视着月影的双眸,“那夜,你怎么不继续追下去?” “嗯?”月影不解,“哪一夜?” “就是从济世堂出来的那一夜。” “那一夜啊。”月影咯咯笑道,“爷,那一夜宁王是要到大将军府追回离家出走的王妃跟世子。第一,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第二,那可是大将军府啊,天霖国执掌重兵的廖大将军府,一旦被发现,我月影的小命安在呀?” “是吗?”那人眯缝着眼睛,拉过月影的右手玩味地抚摸着,“小影的手愈发好看了,就是……” 右手一翻,袖间顿时出现几枚细若牛毛的噬魂针,略一催动内力,那针便直直没入五根手指的指尖,月影玉手一抖,眉心微蹙,冷汗顺着额间渗出。 “小影,”那人似乎很高兴看到月影痛苦的表情,“从指尖入针的感觉可好?” “还好。”月影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 “那再来几枚?”那人语毕针入,又是五枚射.入指尖。在内力的催动下,销魂蚀骨针恣意在体内游走,月影终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那人见状方才笑着揽过月影那不盈一握的腰身,俯身向着粉唇轻轻一吻:“小影啊,记住:我要的是你的身体跟你的这里一样诚实。” 那人边说边用食指点了点月影的额头:“明儿起,给我盯紧那个宁王,记住了么?” 月影扶着心口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紧靠在那人的怀里,点了点头。 “还有,”那人索性将月影拦腰抱起,“济世堂恐怕也有问题,那沈奕在二月里,明知是我御天阁的人也不救,过几日,找个机会,替我除了他父子罢!” 月影闻言,心头一惊,那销魂蚀骨针最忌动情与多思。一时间莫说那刚入体内的十根针,连着原有的数百枚,一起在心口搅动起来。月影直觉得眼前一黑,喉间一股腥热袭来,但见一抹鲜红从唇角渗出,人便就此晕了过去。 那人冷笑着抱起月影消失在暗夜里:“今夜,让你在沐春楼当一次真正的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6 头牌吧。” ******************************************************************** “美人哥哥,你长得好美呀。” “娘亲说,亲亲痛痛就会飞走了。” “美人哥哥,我会让爹爹救你的。” …… “真的是你么,沈寒?”多少年,以为再也不会见到,除了那枚玉葫芦真实地挂在颈间,提醒自己那不是梦外,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那只暖暖的小手,纵使逃离御天阁的那整整一年,月影都遍寻不见。 可是,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不期而遇,在这个被主人下达诛杀令的时候,恨再相逢! “花公子,你可算醒了。”当月影睁开双眸,一层薄衾盖在自己赤.裸的身上。周身的疼痛无不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事情。 好像那人在拧断他手指的一瞬跟他说了这样一句:“小影,找沈奕看病去吧,学学接骨。若是查不清宁王来济世堂真正的原因,那么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灭了沈奕,反正此人的医术留着,对御天阁亦是无用。” 月影挣扎着坐起身来,沐春楼的老鸨云姨赶忙扶住月影,帮他穿戴停当。 一袭艳红,青丝如瀑;眉目如画,唇齿含情。云姨上上下下将月影打量一番,啧啧道:“莫说男子,女子若生了公子这倾城之姿亦是世间罕见,唉呀呀,真是合当我沐春楼发大财。” 月影嫣然一笑,伸平胳膊将断了指骨的手放在云姨的面前:“云姨,恐怕这几天小影接不了客了。” “唉哟,我的儿,怎的伤成这样?”云姨看到摇钱树的手因为断了骨头而红肿不堪,不由得心疼不已,“好好好,我这就给你请郎中去。” “谢谢云姨。”月影笑道,“不劳云姨费心,月影来了这几日,连晋阳城都没有好好游览过。今日春光正好,想跟云姨告个假,准我四处走走、散散心可好?月影自会找医馆接好我的断骨。” “这个……”云姨面有难色,“按理说,花公子有这个念头云姨不该拦着,可是……” 云姨心道:你这模样,放在我这沐春楼,那些客官个个看着都如狼似虎想要吞了你,若是让你出去,还不被人连骨头一起吞进去,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云姨连连摇头:“我的儿,你有所不知,我沐春楼的姑娘也好、小倌也罢都不能私自出游。何况我儿还是这儿的头牌?这要是出去,没的被人占了便宜。” “哈哈,云姨疼我。”月影不由得展颜道,“您是担心月影被人拐跑了,不回来?” 被说中心事,云姨也不隐瞒,点了点头:“你呀,只有放在眼皮底下,云姨才能放心。” “那月影带上面.具呢?” “面.具?”云姨一愣。 “喏……”月影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指了指梳妆台…… 饶是那张碧色面.具戴在脸上,云姨犹自不肯放心。还是让四名小厮紧紧地跟在月影身后,生怕一个不留神,把摇钱树弄丢了。 月影呢,倒是不在意。对于他,很少能行走在阳光下,虽然心中烦恼的事情多如牛毛,可是此刻,还是竭力地享受着那春日的暖阳。 对他而言,生活在无间地狱中的他,最奢侈的想法就是有朝一日能活在阳光下。 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有漆黑的夜,方能容得下。 “我们沈堂主不在。”今日济世堂的人特别多,偏巧沈奕不在,据来前厅帮忙的沈茗说,沈奕是又被宁王接了去,听说又被猫挠了。 月影慵懒地坐在前厅的竹椅上,四名小厮如护卫般在身后列成一排。月影那一袭红衣,偏又绣着戏水的鸳鸯,惹得前来排队看病的人们,也时不时地将那眼角的余光瞟向月影。 沈茗跟几个药童还有请来的另外两位郎中,忙的不亦乐乎,当轮到月影时,只听月影不时地“唉哟、啊哦哟”地叫个不停。 月影的声音清脆悦耳,这声音与其说是吃痛的呻.吟,不如说更像是与人欢爱的愉悦之声。 “唉哟,郎中啊,你就不能轻点儿?”月影媚眼一瞟,虽然隔着面具,可是为他查看断手的郎中亦是不能自持,红着脸,松了手。 “唉唉唉,你们到底会不会看病啊?”月影嘟囔着,“可痛死我了。” 沈茗见到月影的那身装扮,饶是年少,亦知其必是来自那烟花柳巷,遂没有好气地说:“你若看病就好好看,别那么废话。” “哟哟哟,”月影佯作生气,“这位小哥儿,这是怎么个话说?我来这济世堂不是看病,难道是寻汉子的?” ☆、第十一章 月影接骨 “你……”沈茗毕竟年少,月影随意的一句话便把他气得红了脸,几欲辩白却被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盯得别过头去。 刚刚准备为月影接骨的郎中沉着脸,伸出手来,试图继续为他接骨。 “你到底接不接的好呀?”月影毫不领情地将手放在胸前,可怜兮兮道,“如果你要是没那能耐,可千万别接这活。要是接不好,会耽误我接客的,我可就没法活了……要知道,客人有多喜欢我这一双纤纤玉手呢。” “……这位公子,你到底接不接骨?”郎中沉声道,一把拉起月影的手腕。 “啊,你这是接骨还是断骨啊!”月影撅着嘴,扯着嗓子叫道,“啊!杀人了!痛!救命啊!” “您等着,我给您另请一位郎中来。”给月影接骨的郎中姓陈,行医半辈子,像月影这样难伺候的却也是头次碰见。他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想到里屋还有一位正给人接骨的郎中,便打算将月影推给那人。 “那……好啊,好啊!要漂亮的!”月影声音微颤,虽然带着面.具,但是那双明媚的凤目即便隔着面.具,依然能看出主人的慧黠。 “要漂亮的?”郎中一愣,“你是来看病还是来看脸?” “唉,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啊?”月影撇撇嘴,“就算是跟你一样医术不高,不过看在秀色可餐的份上,我便忍忍也无妨。” “你!”郎中闻言,饶是再有修养,也是一脸的难堪。 “阿茗!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就在月影与郎中僵持之际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7 ,沈寒一脸焦急地从后堂来到前厅,一把抓住沈茗的胳膊。 “我爹呢?”沈寒问道。 “老爷去给王爷看伤去了,”沈茗回道,“听说,又被猫挠了。” “你赶紧去王府,快把我爹找回来!”沈寒擦拭着滚落到腮边的汗珠,“要快。” “那这边……”看着排队等着问诊的人们,沈茗怂了怂肩。 “这边又不是什么急症!”沈寒急道,“里面那个情形不妙,再迟些恐怕会出人命。” “好好好!我这就去!” 沈茗答应了一声,不敢耽搁,赶忙快步出了前厅,往王府方向奔去。 沈寒喘了口气,正要赶回后院,结果一阵淡淡的幽香袭来,一袭红袖挡在面前。沈寒抬眼一看,原来是位身着红衣,头戴面.具的少年。 “要看病你便在那儿等着,拦着我做什么?”沈寒心里记挂着后院的人儿,起急得伸手弹开红衣少年的手臂。 “哎唷、哎唷唷!”那红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月影。 从沈寒来到前厅的一刹那,月影的眸光便停留在他的身上。 会是他么?曾经的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会是面前的这位身材修长、容颜俊美的男子吗? 如果没有那夜听到的一声“寒儿”,如果没有颈间那枚跟自己锦袋里一模一样的玉葫芦,月影真的很难把眼前之人与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儿联系在一起。 如果真的是你,我的余生只愿静静为你守候! 沈寒不会知道,自己幼年的日行一善,给已无生念的月影带来的是什么。 地狱般的生活,千般蹂.躏、万般践.踏,月影活下去的希望,竟然只是为了再次见到那个记忆中,给他无限凄惨的人生带来唯一一丝光亮的小男孩儿。 “你鬼叫什么?”沈寒压着火,冷声道。 “你、你弄疼我了!”月影心里暗自好笑。可是他知道,在这围观的人群里,不管是在他视线范围内还是范围外,总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除掉沈家父子,这是那人的命令。 那人的命令,从来就没有人敢违背;那人的命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沈家父子,即便不是他动手,只要那人下达了命令,自然会不止他月影一人来执行。 “让开!”沈寒剑眉倒竖,声音里夹杂着三分怒意、七分焦急。 “嗯,这位郎中倒是长得俊俏,只是……”月影故意擎着伤手,靠近沈寒,“脾气像块小爆炭。” “你到底要怎样?”沈寒语气愈发冷冽,双眸狠狠地盯着月影。 “我想让你帮我接接骨啊。”月影说着,将伤手抬高横在沈寒的眼前。 “我家有两位接骨高手,用不到我。”沈寒此番有意绕开月影,结果,月影一旋身,又将伤手放到了沈寒面前。 “俏郎中,帮我接一下骨头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月影浅笑道,“所谓医者仁心,你……” “这是断续膏,你且……”沈寒只想速速离开,故,拉起月影未受伤的手,从怀里取出半盒给江隐接骨时剩下的断续膏,放到月影手上,打算请他人为月影上药,自己好脱身。可是,万没想到,就在指尖轻搭月影手掌之刻,忽然沈寒感到一阵怪异的内力顺着指尖涌向体内。 这奇怪的内力,是沈寒从未接触过的。 既有男子的乾阳之气,又兼有女子的柔媚。隐隐似有不足之症。心惊之余,抬眼注视着月影的双眸,心下已知此人并不简单。可是,如今江隐的病情瞬息万变,又哪里有时间纠结在这怪异的少年身上? 这些念头快速地在沈寒脑中闪过,对月影的态度亦有了微妙的变化:“我屋内还有一位病人等着我来医治,公子的骨伤可以请陈郎中代为接骨,并敷上我沈家独传的断续膏便可。” “哼,你们这济世堂在我看来不过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罢了。”月影索性将身体靠近沈寒,“我这大老远慕名而来,不过是想接个骨,还这么麻烦?” 沈寒眉头一蹙,刚要发作,忽然,耳畔传来一阵极低的声音:“想要屋里的人活命,就带我进去。” 沈寒一怔:此人究竟是谁?难道他知道阿隐的身份?怎么可能? “我不会害你!”突然沈寒感到月影纤长的玉手猛地用力扣住他的手腕,一股寒凉的气息较之刚才更加汹涌地袭来。 “我若想害你,此刻你已没命了。”月影斜倚在沈寒肩头,唇角无限媚意,声音虽低,语气却听不出丝毫玩笑。 “哎唷、俏郎中,再耽搁一会儿手就要断了。”月影的声音越发娇媚,围观的人们有的嬉笑着看好戏,有的则一脸鄙夷地骂着有伤风化。 跟随月影而来的四个人,一个个面面相觑,阴沉着脸,心里暗骂:果然是biao子,离不得男人。看见俊俏的恨不得就贴上去。你贴上去不打紧,害得兄弟们陪着你丢人现眼。 月影对这些仿佛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擎着伤手,另一只手则依旧紧扣在沈寒的手腕处,暗暗用了两分力。 沈寒心中虽满是狐疑,但此情此景,除了信他,却也别无他法: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意欲何为? “好,既然你如此看得起我,来来来,我给你接骨便是。”说着沈寒将月影打横抱起,向后堂大步走去。 周遭的人都被沈寒突然的变动惊住了。前厅的两位郎中、几位药童、月影带来的跟班还有那些等着看病的人们,全然不明所以。有的忍不住啧啧两声:“那红衣男子到底是哪家妓院的小倌?” “身材倒是真不错。” “戴着面.具看不清样貌,不过那声音倒是真不错。” “我倒是听说最近沐春楼新来了一位小倌,短短几天就成了头牌,听说床上的功夫好得很哪。” “我也听说过,难道是他?” “十有八.九。” “除了沐春楼,哪家小倌出来能有这么多人跟着?” “嘘,还是别说了,没看见那四位金刚正盯着我们呢吗?” 窃窃私语的声音稍歇,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跟着月影而来的四人身上。看得那四人心下愈发愤懑。 到底是两位老郎中见过世面,压得住场,虽然看见沈寒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8 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那妖精似的人物进了后堂,亦努力沉下气来,继续按部就班地接诊。 一刻钟、两刻钟,直到沈茗将沈奕从王府中请回来,沈寒跟月影都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堂主,您稍后千万别动怒。”陈大夫善意地起身提醒一句,他是沈奕多年的好友,知道沈奕行医以来的习惯,更知道沈奕有三不医,其实除了那三不医,还有第四种情况,沈奕也绝不会医治,那便是——看不惯的,不医! 陈大夫担心沈奕若是撞见沈寒与那妓院的小倌一旦有什么除了接骨之外的亲密举动,会受不了而动了肝火。 沈奕见状,瞥见那金刚式的四人,心下顿时有了几分狐疑。 沈茗在请沈奕回来之前,本就跟月影打过交道,自然认得那四人。可是,此时竟不见那红衣小倌,便拉住一位小药童问道:“刚才那个想要接骨的在哪里?” 小童道:“哦,被少爷抱进后院了。” “什么?”沈茗一惊。 “嗯,是抱进后院了。”小药童年纪尚幼,约莫只有十来岁的样子,笃定地答道,“那人的骨伤好像很严重,刚才我从后院的药房取药过来还听见那人一个劲儿地在少爷房里哎哎哟哟地叫,叫的声音可大了呢。” 童言无忌,可是这一番话却听得众人脸色微红,特别是沈茗。再看那沈奕,面色更是难堪。 少爷啊少爷,你还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求评! 爱每一位喜欢这篇文的小天使! ☆、第十二章 色字当头 “喂喂!哎唷!啊哈……痛、痛死我了……” “忍一忍,就快好了。” “啊,没脸见人了!” “闭嘴!别再鬼叫了!” “你这是……唔……” “别躲,给我过来!” “唔……你怎么这般粗鲁?弄成这样,叫我以后……” “大不了给你赎身!让你在我家药铺旁边摆个茶摊……乖,过来!” 从前厅到后院这条路,中间只是隔着一间环廊。可是从后院东厢房里传来的声音,让沈奕恨不得马上将沈寒从屋子里拽出来,再一棒子打死。 一旁的沈茗感受到沈奕身上的怒火,赶忙高声喊着给那东厢房里的少爷报警:“少爷,老爷回来啦!” “爹,别进来!”沈寒在屋内喊着,“等等、等等,我……” “救命!快来人!唔……” “咣当”一声,沈奕将房门一脚踢开,满目的狼藉,桌上赫然放着一盆白浆。 “爹,叫您先别进来您怎么还是进来了?”沈寒双手缠着粗布,正在往月影手臂上涂抹着泥浆,“这白泥见风硬化,我本来还要修修的,唉,还得敲碎重来!” “敲碎重来?”月影惊得花容失色,“不用了,不用了,就这样吧!” 月影带着哭腔,擎着双臂,“我本来是接手指的断骨,你干嘛将我的双臂都弄成这样?” “我若没猜错,你的双臂已经习惯性脱臼,我这是帮你一劳永逸。”沈寒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放心,只收你一份诊金。” “我给你十倍诊金,把这些白泥给我除掉!”月影带着哭腔,嘤嘤道。 “唉,见风硬化,就这样吧。”沈寒无奈地摇了摇头,“除了难看点儿,该固定的地方还是都固定好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拆?”月影委屈道。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沈寒仔细端详着涂满白泥的双臂,大声说,“但这白泥里有我家祖传的秘药,估计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两个月估计差不多。” “什么?”月影无望地跌坐在旁边的椅上,“要那么久?” “想要复原,就得这么久。” “哼,你这个庸医,你给我等着!”月影倏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两个月后,如果我的手好不了,我一定找人砸烂你家的招牌!哼!” “慢走,不送……”沈寒笑道。 看着月影气哼哼远去的背影,沈奕指着盆中的白浆,满腹狐疑:“寒儿,这是……” “拿他给阿隐试药啊。”沈寒笑道,“我往里加了几种新药,看看效果如何。阿隐摔得全身骨头都碎了,我们家的断续膏药力不够,所以拿他试试新药。” 全身骨头都碎了,断续膏药力不够?拿他……试药? 别说沈茗挠着脑袋不明所以,连沈奕也有些犯糊涂,但他明白,沈寒如此行为,言必有因。 “你加的什么药?把方子拿来。”沈奕双眸注视着沈寒,伸出手来。 “方子在那儿。”沈寒向桌角努努嘴,一张被砚台压在下面的药单出现在沈奕面前,“阿茗,快给我接盆水来,让我洗洗手。” “好咧。”沈茗答应一声,旋身而去。 就在沈奕拿起药方,翻到正面细看的时候,原本平静的神色微微起了波澜——欲救太子,火速离京。 沈奕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沈寒:“这几味药……” “爹,先试试呗,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沈寒笑着回应道。 且不说沈奕父子如何商量救治江隐,只说那月影气咻咻地端着两条涂满白泥的胳膊晃晃荡荡地从后堂来至前厅,即便隔着面具,众人也感受得到他的羞恼,再看现下的这番打扮,无不窃窃私语,有人更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月影嚷嚷着,走出大门,回头望了一下牌匾,忿忿道,“他日我花月影必定要亲手砸烂你这济世堂的招牌,哼!” 当月影回到沐春楼,可把老鸨云姨心疼坏了:“唉哟,我的儿!啧啧,你不是去接手指头吗?怎么、怎么连胳膊也……” “云姨!都是那济世堂的少爷!”月影咬牙切齿道,“我跟他势不两立!哎哟哟……” “我的儿,可苦了你了。”云姨赶忙扶着月影回屋,她看着月影的双臂,连连摇头不尽叹气,心想,如今这样子,别说今天接不了客,估计一个月内是好不了了的,唉,那个杀千刀的,这不是断了我这段日子的财路吗? 虽然如此想着,可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关心月影身体的模样,不停地安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9 慰,让月影放心。又召唤来两个没开面的丫头,叮嘱二人这几日小心伺候着月影。 可是,饶是如此,奈何月影的艳名已经在坊间流传看来,今日午间,本就有几位恩客慕名前来,但都被云姨打发走了。 刚刚那一路,有人亲见着月影回沐春楼,故而,华灯初上,那些恩客们便纷纷进来,点名要月影接客。 云姨见状,只得好言安慰,让其他的姑娘跟小倌好生伺候。为了免生事端,对那些有些来历的恩客甚至减免了银子。 可是偏偏就有那财大气粗的,前几日看了月影的舞,听了月影的琴,今日里即便云姨已经表面月影身体不适,不能接客,但还是执意砸出三百两雪花银,要让月影伺候。 这人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来历,正儿八经是那晋阳城首富的亲侄儿——程春来。 “程公子,”云姨陪着笑脸道,“月影今天实在是接不了客,他的两条手臂都打上了白泥,等好了,一准让他好好伺候您。” “少鬼扯!”程春来生就一脸横肉,样貌凶狠,自幼还学过几年的功夫,喜欢女人,却更有龙阳之好。这沐春楼的小倌,但凡长的精致的,被他看上眼的,都会被他包下来,有的甚至花钱赎身,买回家里做娈童养着,供他一人yin乐。 这几日他听说沐春楼新来个头牌,那日看完月影的舞蹈就想晚上包下来,可惜家中有急事,硬生生地被家奴赶来劝走了。这几日得了空,便耐不住性子来看月影。 “月影只是手臂折了,又不耽误做事。”程春来不以为然道,“我小心些不伤了他便是!” 说着,程春来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云姨,径直往楼上月影的房间走去。 “程公子,不妥啊不妥!”云姨赶忙追了过来,拉住程春来的手臂,“程公子,我的程大爷!月影是新来的,原本这个月所谓的接客,不过是留下来听月影跳舞、弹琴,再说这月影刚来就被一个韩大爷以百两黄金包了下来……” “哦?”程春来怒道,“百两黄金?我呸!若是真好,我出千两!” “程公子!”云姨陪笑道,“我知道您有钱,可是您别让我这生意难做啊。再说,这月影双臂涂满白泥,就算让他伺候您,您也不能舒服啊。” “滚开!能不能伺候,舒服不舒服还轮不到你这老东西说三道四!”程春来脸上的横肉乱颤,“我告诉你,爷穷的只剩下钱了,今晚上,别说月影只是断了胳膊,就算连腿都断了,我也要定了他!” “唉唉唉,程公子!”云姨被程春来一胳膊甩得倒退了几步,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来。 “哟,是程公子啊?”就在程春来被云姨拦得怒不可遏,心头较劲非要得到月影之时,月影那宛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便传入他的耳中,“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哈哈哈,我的小心肝儿,还是你会说话!”程春来抬头望去,只见月影倚靠在门前,虽然双臂涂满白泥,可是却掩盖不住那倾城的姿色,顾盼神飞夺人心智。 “程公子,”月影楚楚可怜地退进屋来,“今夜月影不能给您舞上一曲,亦不能为您弹奏雅乐,真是……” “哈哈哈,我不是来看你跳舞的,也不是来听你弹琴的。”程春来色眯眯道,“我是来要你这个人的!” 程春来一边说,一边伸手捏了捏月影的粉面:“我的可人儿,上一次见到你,我的魂儿就被你吸去大半。今夜,无论如何,你也得从了我。” “别急。”月影娇笑着向后躲去,“您这样会弄疼我的。” “哈哈哈,”程春来笑道,“美人放心,我有分寸。” 说着程春来跃到身后,揽住月影的细腰,将整个身子贴在月影的身上,又向颈间深深一吸,不禁陶醉道:“难怪你叫花月影,身上这花香真是醉人啊。” “程公子说笑了。”月影浅笑道,“不过,程公子,别怪月影没有提醒您。” “嗯?”程春来吻着月影的香颈,身子已然酥了,“不用提醒,本公子今晚会尽量温柔不会弄疼你的手。” “唉,弄疼我的手是小事。”月影悠悠地说道,“我是在担心您。” “担心我?”程春来银笑道,“担心我不尽兴吗?” “我是担心您,不仅双手难保,舌头难保,只怕连命都要交代到今夜了。” “哈哈哈……”程春来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啊……” 感受到抱在腰间的手已然松开,月影转过身来,看着瞬间被砍断双手,割掉舌头,横尸眼前的程春来,冷笑道:“都提醒你了,你不信,又怪谁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天使们,本文求鼓励!求收藏! 爱每一位喜欢这篇文的小天使! ~\(≧▽≦)/~ ☆、第十三章 虚与委蛇 一袭黑影执剑挑起一双断手,又向那具温热的尸体上洒向一层红色的药粉。 眨眼间,程春来的尸身已化作一摊血水。 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月影不禁擎着左侧涂满白泥的胳膊,略显笨拙地蹙眉掩鼻。 “爷,这腐尸粉咱不能再改良一下?”月影无奈道,“好臭。” “这么多年了,还没习惯这血腥味?”话音甫落,从黑衣人身后便又多出一位戴着纯银面具的锦衣男子,“将这断手送回他家里去,敢动我的人,这便是他的下场。” 黑衣人点了点头,人影一晃,便消失在一片茫茫夜色中。 男子扶着月影的胳膊缓步走向床边,稳稳坐下,唤来两个小丫头清理下地上的血迹。 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直吓得脸色煞白手脚哆嗦。 “爷,您快吓死她们了。”月影浅笑道,“春柳、夏荷不用怕,他是我的主子,只是看着凶一点。你们快把这里清理一下,再去厨房端一份上好的酒菜。” 两个小丫头闻言,这才捡回差点吓丢了的魂,先是向来人行了福礼,挽起衣摆收拾起来。 片刻,清理干净,刚欲起身告退准备膳食,却被男子叫住:“酒菜不必准备了,告诉老鸨,月影在这儿只卖艺不卖身。” “是。”两个小丫头站起身来垂首应道,身体依然瑟瑟发抖。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20 “如果,”男子抚玩着食指上的玉扳指,冷声道,“要是月影在这里受了委屈,这沐春楼便不必再开了。” “爷,都说别那么凶了,”月影温言对那两个小丫头道,“走吧,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 两个小丫头如蒙大赦,赶紧施礼转身告退。 她们虽然年幼,对这个头牌的来历不清楚。但她们知道,包下月影之人,是个连官府衙门都奈何不了的人物。 “小影,”男子淡淡问道,“今日可是会你的小情人去了?” “小情人?”月影忿忿道,“爷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还想瞒我到几时?”说着男子拉过月影的胳膊,略一用力,月影顿时疼得浑身一颤。 “爷,把话说明白!”月影一脸委屈,“我哪里来的小情人?” “沈寒——”男子手上的力量加了两分,“他是不是就是你朝思暮想之人?” “他?”月影闻言忍着剧痛,咬牙道,“求爷帮我把他杀了!” “嗯?”听到月影如此说,男子的神色略显疑惑,但只是一瞬,旋即便那抹疑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他知道你当了头牌,不肯要你了?” “爷再冤枉我,还不如现在就把小影杀了!”月影面上一脸羞愤举起被白泥裹着的手道,“您看看那个沈什么寒把我弄成什么样?害得我一路上被人耻笑,我看我这头牌是当不了了。” “哦?有这样的事?”男子眯起眼睛,手上的劲道却没有丝毫改变。“既然如此,我帮你除了这白泥可好?” “当然好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月影索性将另一只胳膊也擎到了男子的眼前。 男子冷笑一声,双手握住月影的两条胳膊,催动内力试图震碎白泥谁料,那白泥竟坚硬异常,以内力打下的一掌,除了让月影疼得直叫唤,白泥的表面竟然没有一丝裂纹。 “啊呀,疼、疼死我了!”月影疼得脸色铁青,“爷还是把我的两条胳膊砍了吧!” “怎么可能会这样?不过是普通的白泥而已。”男子见状也不再用强,扶着疼出一身冷汗的月影坐在了床边。 “谁知道那个混蛋往里加了什么?”月影恨恨道,“爷,小影伺候您十五年,您要给月影做主啊!” “你舍得?”男子冷笑道,“你舍命守护了十五年的玉葫芦终于找到了另一半,不应该高兴吗?” “哼,玉葫芦?”听到“玉葫芦”三个字,月影咬了咬嘴唇,“爷快别提玉葫芦了,喏喏喏,快帮我将它摘下来,砸烂它!” 说着月影凑上前去一仰脖,将颈间的锦袋露出男子面前:“我被那个臭道士骗得好苦!什么有求必应的玉葫芦,明明就是烂大街的东西!” “臭道士?”男子声色一转,“哪里来的臭道士?什么烂大街的东西。” “不瞒爷说,”月影微微垂下头来,眸中闪着点点星光,“没被爷接回御天阁之前,月影因第一次受不得疼,刚能下地便逃了出去。” “哦?还有这档子事?怎么没听旁人提起?” “谁敢提啊?难道你让兰姨,让头牌哥哥提?”月影一嘟嘴,“他们才不会自找麻烦呢!” “好,你只管说来听听。”男子微微一笑双手扶膝,“让我听听我家小影编故事的能力有没有进步。” “爷,您要这么说,还是直接把小影杀了吧。”月影凤眸微闭,不再言语。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语调微沉,“让你讲你便讲。” 月影闻言,这才睁开双眸,心有不甘地娓娓道来。当说到年幼的自己原本想投井自尽的时候,回首往事,月影的眸色亦有一丝凄冷。 “你就那般不想跟着我走?”男子站起身来,靠近月影,眸中的寒意渐盛。 “不想,我宁可死也不想。”月影固执地望向男子,声音里没有一丝悔意。 “哼,你不想又如何?”男子捏起月影的下颌向上抬起,“你是我的玩物,这个身份永远不会变。” “可是我想改变!”月影眸光一闪,“否则也不会被那个臭道士骗了那么久!” “呵呵,有趣,”男子松了手,转过身去,双手背后,“继续你的故事。” “就在我想投井之时,一个道士抱住了我,给了我一枚玉葫芦。”月影淡淡答道,“他说,这是一枚心想事成的如意葫芦,带着它,总有一天会让我如愿以偿。” “所以,你一直当它是宝贝?”男子冷笑道,“以为你的命运会因为这枚小小的葫芦而改变?” “没错!”月影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我的愿望就是想有朝一日离开御天阁,离开你!所以这葫芦我把它看的比生命还珍贵!因为,我宁可死,也要离开你。” “你就真的那么想死?”男子倏地一转身,手已经恨恨捏住了月影的脖子,“你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就不怕我真的会杀了你?” “咳咳、爷……求你……杀了……我……”月影紧闭着着双眸,因为咽喉被紧紧扼住,月影的脸色渐渐变得青紫。起初还挣扎了几下,随后干脆放弃了挣扎,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哼!”男子手一松,月影的身体晃了两晃,双臂本就因为涂满白泥而活动不便,此刻更因此而失去了平衡,连连后退,跌坐在地。 “咳咳、咳咳……”刚刚透过气来的月影,连声喘咳,平复下来后惨笑一声,“爷,您一直如此‘疼爱’我,您觉得我是不是死了比活着会更好受些?” 说完,两行泪顺着眼角滑落,男子心头莫明的一紧,望着气息不平、满脸是泪的月影,那梨花带雨的样子显得是那般楚楚可怜。 面前之人,男子见惯了他的倔强、不屈与骄傲,却极少见他软弱的一面。 如果不是因为命运的捉弄,自己何尝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或许,他会真的好好疼惜他、爱护他不让他受一点点的伤! 然而,不会!永远不会!让他活着,让他以玩物的方式任他蹂.躏、践.踏,是他应有的惩罚!要怪只能怪他的出身! 当年那小小的人儿屈服在他的身下,自己如同恶魔般极尽摧残之能事,他只是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把他带回御天阁: 让他练习歌舞只为供他一人取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21 乐; 给他服食凝香丸,让他生长的速度减慢,不管长多大,看上去永远只有十六、七岁; 为他体内埋针,每次动情欢好,便是他痛不欲生之时…… 自己一次次欲擒故众,跟他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是啊,千般凌.辱、万般践.踏,只要是个人,当然会选择去反抗! 如果反抗无用,死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月影,或许从来就没有骗过他…… 他现在说的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区别?等到他知道真相,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到那个时候,我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跟真相比较起来,一切或许都不值一提。 他心里想什么不重要,沈寒是不是那个放在他心里的人不重要,那个道士是编的还是果有其人,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真相揭开之时,包括月影在内,所有相关的人,都会死! 从来没有人会从他的手中逃脱,既然注定会死,那么死之前,就陪着月影演出戏,又有何妨? 男子想到这里,眸色竟然变得柔和了许多,他走到近前,俯下身去想要将月影扶起,月影却像受惊的小鸟般向后一躲,当双臂触地,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烂大街又是怎么回事?”男子问。 “您看。”月影吃力地努嘴指向梳妆台,几枚精致的玉葫芦静静地出现在男子的眸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在评论区看到三位新的小天使,真的好开心! 不管是评论人物的,还是提出质疑的,我都非常感谢! 本来计划随榜,一周四更,完成榜单字数即可。但现在改变计划了,在榜期间日更。 再次感谢每位看文的小天使~\(≧▽≦)/~ ☆、第十四章 千金之手 “这么多的玉葫芦?”男子问道。 “对啊,”月影委屈的嘴角一撇,“今日去逛晋阳城的集市,爷,您是知道小影的,以前在御天阁,哪里有出来的机会?唯一跑出来的那一年,还是东躲西藏,净找那偏僻之处栖身……” 说道这里,泪水又止不住留了出来。男子见状,轻叹一声,伸手给月影擦了擦脸上的泪。 “难得这次可以借着接骨的机会,小影当然想去那最热闹的地方好好游玩一番,结果……竟然看到我奉若至宝,几次三番为了它忤逆您的玉葫芦!” 月影脸上浮现怒意:“可恨的道士,骗的我好惨!如果我不信他的话,那天也就死成了,哪里用多遭这十五年的罪……” “小影,这种话以后不准你再说。”男子的声音低沉却不似以往带着怒意。 “所以,我买来那集市上所有的玉葫芦,给四个随从每人一枚,路上只要见到小孩儿都会送出去一枚。接骨回来,把剩下的全都分了出去,有几个好看的,喏,是给您留着的。” “小影,”男子伸手扶起了月影,微微一笑,“这一次,我信你。” “您还是别信我了。”月影黯然垂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不想像现在这样没有希望地活着。” “小影!”男子终于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将月影一把揽入怀里,俯身咬住月影的双唇,舌尖更是凶狠地翘入口中,一阵掠夺式的亲吻过后,男子竟从心底涌出一股悲哀,这种悲哀令他第一次感到: 操控他人的生死要比操控他人的感情容易得多! 感情?当哥哥抑郁而终,心爱的女子被人掳走,撞墙而死的时候,他或许便对世人绝了情! 男子神情一恍,他抬起头,微喘着,望着怀里的人儿。 他是要强行逆天改命的人,他提醒着自己: 小影只是一枚棋子,是自己报复的工具,更是自己泄.欲的工具,除此无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每当这人儿求死的时候,那绝望的神情,总会令他抑制不住想要挽回些什么…… 不!他一定是疯了! 若不是戴着面.具,想必自己扭曲的表情跟困兽没什么区别。怀里的人身躯轻颤,牙关紧咬,双眸紧闭,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还疼么?”许久,男子终于缓缓吐出这么几个字。 “嗯……”月影睁开眼睛,眉头紧蹙,“我的手,好疼好痒!可能……真的保不住了……” 泪珠忍不住从两边滚落:“爷,如果小影的手真的保不住了,求爷给小影留一具全尸,千万别把胳膊砍掉……太难看。还有,求您让小影死的有点儿尊严,千万别用那个腐尸粉……” “不许胡说!”男子说着将月影拦腰抱起,“你不会死,胳膊也不会断,我这就抱你去找他。” “爷……”月影柔弱地唤了一声,“给小影戴上面.具,这个样子……不好看……” 冷月寒星,静夜蝉鸣。 当锦衣男子抱着月影施展轻功来到济世堂的时候,除了前厅留下一位夜诊的郎中外,已见不到第二个人。 夜诊,整个晋阳城唯有济世堂,肯为病患开放。 “把你家少堂主叫出来。”男子将月影轻轻放到椅子上坐稳,替他擦擦额角上的虚汗,冷声道。 “二位,”郎中仔细看了看月影,“我们少堂主歇息了,看这位公子应该只是断骨之伤,而且已然固定好了,至少今夜不会有事。您看,可不可以明日请早?” “哼!”男子盯着郎中,眸色不善,“想活命,就快把那个沈寒叫出来,否则……” “哎哎哎,吵什么吵?”就在男子与郎中僵持之际,沈寒打着哈欠,抻着懒腰从后堂来到前厅出现在二人眼前,“哟,这不是白日里的那位花公子么?” “你就是沈寒?”男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错。”沈寒哈欠连天地走了过来,他低头看了看月影,“不是说两个月后过来,我帮你拆白泥吗?” “哼!臭小子!”月影狠狠道,“这东西让我又疼又痒,你是不是往里加什么毒.药了?” “啧啧,”沈寒一脸不屑地摇了摇头,“真是好人难为啊。若非有人试图强力震碎,你焉能有如此感觉?” 沈寒的话甫一出口,男子与月影不禁对视了一眼,月影的眸色流露出一丝凄苦,可是嘴上却不饶人:“你涂满我的双臂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22 ,让我活动都不得自由,难免磕磕碰碰撞到伤臂,这能怪我吗?” “哼,说吧,想怎么治?”沈寒坐到问诊桌旁,中指轻扣桌面,“本来两个月就能好,可是你偏偏不听劝,如今只怕断骨接好,也是畸形。” “畸形?”男子与月影异口同声道。 “没错!”沈寒笃定道,“不过,有我在,想治好也不是没可能。” “那就有劳少堂主。”男子的语气沉稳地说道。 “不过,”沈寒眯起桃花眼,“如今治他的难度可比白日里难上几分,就不知道你们是想医几分好?” “几分好?” “没错啊,是三分、五分、七分还是十分好!”沈寒继续轻扣着桌面,“三分好,只管接上;五分好,勉强能动;七分好,行动自如;十分好,恢复如初。” “当然是十分好。”男子走到沈寒面前,“请尽力医治。” 沈寒得意地笑着,右手一摊,“诊金拿来。” “这个自然。”男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请。” “这么点儿?”沈寒一脸不屑道,“你是打发要饭花子呢么?” “那你要多少?”男子压着火问道。 “三分三百两、五分五百两、七分七百两、十分——一千两!”沈寒站起身来,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极其认真地答道。 “爷,杀了他,咱们找别人治!”月影闻言气的一挥手,“啊!”地一声,手臂碰到身旁的花瓶,花瓶晃了两晃没倒,月影却疼得撅起了嘴巴。 “好,给你银票。”男子冷声地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我身上只有这八百量,剩下的明日还你。” 沈寒笑呵呵地接过银票,脸色甫变:“这位爷,今天我也是听人说,这位花公子的身价,听个小曲都要一两金子,如今,我是要给他医治两条可能废掉的手臂,您不会以为,我只是要收一千两白银吧?” “无赖!无赖!”月影站起身来,身子一晃,男子手疾眼快地过去搀扶,“爷,小影反正已是没有生趣之人,贱命一条死都不怕,这两条胳膊,纵然砍了去,也不能被这臭小子诓了钱去。” “不就是千两黄金吗?”男子扶着月影重新坐好,“没问题,只是我现在没有,明日,必将银票送上,一分不少。” “爽快!成交!”沈寒乐得紧,赶忙吩咐值夜的郎中把沈茗喊起来,说是有大生意。 这边月影一直埋怨着男子不该为了自己的手臂如此破费,男子则笑着好言安慰;那边沈寒则取来几味药材到后院配药,在沈茗的协助下,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方才准备妥当。 说来也怪,两条涂满白泥的断臂,在一盆不知名的液体中渐渐发生变化,接着,沈寒又向其中倒入食醋,接着敲了敲。 月影吃痛刚想咒骂几句,只听双臂的白泥竟然传来碎裂之声。片刻后,两条红肿的双臂出现在三人面前。 月影蹙眉,时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之声,男子则将双手按在月影肩头,给他安慰。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沈寒望着两条缠上厚厚纱布的手臂,满意地笑道:“妥了!” “这就好了?”月影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是觉得疼?”沈寒斜睨一眼,“还是觉得痒?” “这?”月影轻轻抬起两条手臂,“好像真的不觉得疼了,也不觉得痒,只是觉得好热。” “热就对了!”沈寒笑道,“三日后过来,保证还你一双完美的手臂!” “多谢,”男子点头致意,将月影扶将起来,“小影,我们走。” “等等!”沈寒忽然叫住男子,“你且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男子迟疑一下,又看了看月影:“小影,你且稍等。” 语毕,男子便随着沈寒来到后堂。 “这位大爷一看就是真心喜欢那个小倌,这样吧!”沈寒诡秘地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在男子的面前轻轻打开,“您花了千两黄金,出手如此阔绰,沈寒呢,也真心想交下你这个朋友。喏,这个是我为朋友配制的三益丹,今日就免费送给你!” “这……”男子略有不解,接过锦盒看了看里面装着的几颗红色药丸。 “哎呀,说白了,千万别告诉我,你没听过五.石散?”沈寒笑道,“这三益丹比那五.石散更能让你春.宵恨短!” “你……哈哈哈!”男子笑着将锦盒扣上,微微点头,“那我便笑纳了,明日一早自会遣人把诊金奉上。” 当男子与沈寒并肩说笑着回到前厅的时候,月影已是一脸倦意地昏昏睡去。 男子将月影打横抱在怀里,向沈寒致谢后,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一路上,纵然是在男子的怀里,月影还是被颠簸得清醒了过来,他喃喃道:“爷。” “嗯。”男子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的温柔过,月影狐疑地问道,“刚刚你们在说什么?” “他让我今晚好好疼你。”说着男子向月影的额头轻吻了一下,便向着沐春楼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看到两位新的小天使!超开心! 不过,请小天使们最好可以登陆留评,因为我会不定期在回复中悄悄送份小小的礼物。 继续表白每位看文的小天使,如果还可以,拜托顺手加个收,鼓励我一下,好吗?感谢小天使们! 在榜期间日更ing!!! 欢迎加入如是谁说书友会,群号码:479250654。 ☆、第十五章 锥心往事 轻轻摘下面.具,缓缓褪下红衣。 “爷,”月影无奈又委屈地望着面前为他宽衣的男子,嗫嚅道,“今天小影不能伺候爷更衣,还让爷……” 男子伸出双指轻扣在月影的粉唇上,月影知趣地闭上了嘴。 扶着月影躺好,褪下自己的外衣顺手搭在一旁,吹灭了红烛,又将一床锦被盖在月影的身上。 当温热的唇舔.舐在月影的颈间,月影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别怕,今天爷不会让你疼。”男子轻轻地说道。 每一个占有他的夜晚,月影都会如此。埋针、鞭笞、蜡油、烙铁……最可笑的是,男子都会用一种抚痕膏为月影涂抹伤口,此膏的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23 奇特之处,就在于每一次不管多重的外伤,涂过此膏,不出七日,皮肤就会恢复如初,看不见一丝旧痕。 正因如此,男子每一次的占有都会毫不留情地尽兴蹂.躏着月影。看着他痛苦,听着他呻.吟,似乎跟占有他的身体相比,看到月影诸多痛苦的神情,才是他最大的乐趣。 饶是过去了十五年,月影仍然改不了幼时的习惯,虽然知道接下来男子会怎样,可是身体仍然会诚实地颤抖起来。 可是当月影紧闭双眼等待着接下来的“承欢”,他却发现,今夜,那人与往日的不同。 男子接下来只是吻了吻月影的额、月影的鼻、月影的唇,然后让月影靠在他的胸前,似乎只想揽他入眠。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放下心来,或许只是这一日的伤痛折磨,容不得月影细想缘由,没过多久他便在那人的怀中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当月影睁开眼眸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是躺在那人的怀里,此情此景,倒是令月影十分不适应。 “你醒了?”男子感受到怀里的人儿似乎想要挣脱他的怀抱,“还疼吗?” “不疼。”月影有丝不安地回答道,此时他揣摩不透那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就这么躺在那人怀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月影故作好奇,没话找话道,“爷,昨晚那个沈寒究竟给您的是什么药?该不是看您出手那么大方,想谋财害命吧?” “嗯,你说的没错。”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药据说是比五.石散药性更猛的春.药。” “……” “小影,你觉得我需要吗?” “沈寒,我非杀了他不可!”月影恨恨道,心下却颇觉好笑。他知道,沈寒信了他的话,一切只不过是演戏给那人看而已。 “杀他不急。”男子淡淡道,他伸手抚摸着月影精致的五官,“如果,我一直如昨夜那般待你,你还会想要死吗?” “……” “别害怕,说实话。我喜欢说实话的小影。”男子扶正月影的脸,让自己能够看清月影的眼睛。 “爷……”月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不敢直视那人,生怕心底的秘密被那人窥探了去。 “小影,答应我。”那人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从你知道我叫韩墨,是御天阁阁主的那一天起,你就该知道,我的一句话,便会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嗯。”月影乖巧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不杀你,因为你有用。然而……”男子的眸色突然变得阴沉下来,“再好的棋子,只对一盘棋有价值,当你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你猜我会怎样待你?” “怎样待我,我也不怕。”月影仰面注视着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人——韩墨真实的脸。或许,直到他死,他也见不到。 “我知道你不怕,”韩墨轻哼一声,“因为你知道怕也没用,是不是?” “爷知道了还问?” “其实,如果你怕我,或许这十五年来,我也不至于那般待你。” “怎么待我还不一样?我只是你的玩物。”月影眸色黯淡,试图转过身去不看他。可是刚一有动作就被韩墨的大手按住。 “你虽然是我的玩物,可是这十五年,在御天阁,谁人敢欺负你?” “那是当然,打……嗯、还得看主人。”月影黠笑道,“不过,他们不敢当着你的面欺负我,背地里却没少嚼舌根子。” “那些嚼舌根子的人又有哪个保住舌头了呢?”韩墨说着坐起身来,亦扶着月影起身,让月影靠在他的胸前,他则双手抱住月影,眸色里一片温柔。 “还说呢,那些死人舌头……”月影装作恶心欲吐的样子,逗得韩墨十分难得地展颜一笑。 “小影,答应我。” “嗯?” “不要在我的面前总提到死。” “嗯。” “你的命,你的身体,你的心,只能由我来掌控。”韩墨的声音又恢复到以往的冰冷,“虽然你只是我的玩物,我从没想过把你当人看。可是,你要知道,这天下又有谁能真正值得我把他当人看?” “爷?”韩墨的这番话,令月影十分不解,他只有乖顺地道一句,“那是因为爷就是整个天下。” “哈哈哈,好个小影。”韩墨笑着吻了吻怀里的可人儿,“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爷还会讲故事?”月影浅笑道,“那小影可要一饱耳福了。” 韩墨用食指勾勾月影的鼻尖,不悲不喜地为怀里的人儿讲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许多年前,在一个富庶的家庭里,生活着兄弟二人。他们兄友弟恭,哥哥早已成家,弟弟也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是,有一天,一伙强盗拿整个家族的兴亡威胁哥哥。哥哥没办法,只好将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拱手相让,只求那伙强盗不要伤害他的家人。 后来,那伙强盗带着战利品满意地离去,哥哥却因此觉得愧对祖先愧对族人,抑郁而终。 临死的时候,哥哥将年幼的孩子托付给刚刚及冠的弟弟照看。兄弟情深,弟弟发誓要给哥哥报仇!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位跟弟弟青梅竹马的女孩儿,竟然被那伙强盗中的一员相中,硬是将那女孩儿抢走!女孩儿为保贞洁,趁强盗不备,撞墙而亡! 可恨的是,那强盗竟然毫无人性,命人剥.光女孩儿的衣裳,将女孩儿赤.裸的尸身高悬于城楼,曝晒三日三夜…… “呃……”听到这里,月影不禁轻哼一声,“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比爷的手腕更狠更毒。” “哈哈哈!”韩墨笑道,“这是小影在夸我吗?” “爷,那个弟弟后来怎样了?”月影追问道,他隐隐觉得这并不是故事,而是真事,是发生在韩墨身上的真事。 “后来,”韩墨的声音低沉下来,“那个弟弟死了。” “怎么死的?被强盗杀了?” “好了,今日爷还有事。”韩墨没有再回应关于那个故事的问题,“你的手,自己要好生养着,记得去找那个沈寒。” “哼,爷,可不可以帮小影换一个郎中?”提起沈寒,月影一脸怒意,“我恨不得杀了他,才不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24 想去找他看手。” “哈哈哈,”韩墨笑着伸手拿过月影的衣裳为他穿好,接着起身下床将自己穿戴整齐,最后唤来昨晚的那两个小丫头,伺候着二人洗漱停当,这才悠悠地说道,“沈寒不能杀,我还等着他为我多配几副三益丹呢。” “爷!”月影一脸羞愤,“您不杀他,我也要杀他!” “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韩墨望着月影那双看似藏着杀机的眸子,似笑非笑道。“最近,这晋阳城恐怕不会很太平。你在这里,还是要帮我盯着北宁王,这老匹夫狡猾得很。” “那,爷要我查的那个人呢?” “他活着也是个废人,”韩墨冷笑道,“其实他活着更好!” “小影不明白。”月影疑惑道。 “你不需要明白。”韩墨捧起那张美艳的令人浑然忘我的脸,“你只需要知道,一切都逃不开我的掌控。” “嗯,”月影轻轻地答应一声。 十五年来,二人之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如此多的话。 韩墨看起来心情不错,陪着月影用了早饭,又叮嘱云姨善待月影,一个内的不许让月影接客,哪怕这所谓的接客只是为客人跳舞、弹琴。 云姨只有连连点头应诺,昨夜那不知死活的程春来,已经给足了她教训。 她明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位金主。因为其他金主只是给钱买笑;这位金主除了买笑连带着还会买命! 虽然她不懂这位韩大爷,明明那么喜欢月影,却为何还把月影卖入青楼,卖入青楼还不许别人碰。可是她明白,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看着云姨唯唯诺诺的样子,韩墨知道这老鸨亦是个聪明人,遂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月影倒是凭着韩墨的几句话,足足享了几日的清闲。他没有心思想着韩墨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只是担心沈寒,不知道有没有将那个人送走。那个人的存在早晚会给沈家带来灾难! 沈寒,你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 ☆、第十六章 五行之针 沈寒当然明白。 从那日在前厅他便知道月影绝非普通的小倌。月影虽为男儿身,可是内力却充满阴柔之气。 沈寒虽然疑惑不解,不知月影是何来历。但是,在非常时期胆敢铤而走险来暗示此处非太子久居之地的人,他只能选择相信! 起先唯一令他不解的是,他不懂月影缘何自断双臂,而那夜发生的事,令沈寒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真正盯着他们沈家的,或许就是那夜肯为月影一掷千金的锦衣人。既然如此,那么做戏就要来全套。 那所谓的“三益丹”,哪里是什么春药,分明就是给隔壁张婶之女治病的回血丹!那回血丹对女子有止血养血的功效,可是对于男子,嗯哼,不用便罢,如若那人真敢服用,哈哈哈…… 可是,笑过之后,如何离开晋阳,又该怎样安置江隐,却成了一个真正的大难题。 江隐的外伤易好,可是内伤却不容乐观:他五脏俱摧,加之前些时日感染了七日风,短短几日便反复了几次。日日昏睡,偶有清醒之际,亦是神思恹恹。 眼睑处因被毒.液腐蚀而粘连的皮肤经沈寒之手处理好,虽能视物,然而眸光恍惚,不能聚影。沈奕为其施针,放其淤血,再辅以良药,却依旧无法正其根本。这一日,对于江隐而言,又是一场生死大劫。 “爹!我想这次是我判断错了……”沈寒急道。 “寒儿,别慌,我们可以试试五行针。”沈奕虽然心中起急,可是依旧温言安慰道,相比沈寒,他更知道病榻之上,那原本是个怎样的少年。天霖国本来由他来继承大统,熟料……唉! “爹,那我们赶快施针吧,阿隐的气息似又弱了!”沈寒红着眼睛道。 他对江隐的身份未曾看重过,不管他是爹爹跟宁王口中的太子也好,还是自己任性救下的人,既然救了,给了那人希望,就要全其始终! “先给他服下一颗护心丹。”沈奕吩咐道,“接下来,必须要彻底清除他体内的淤血。” 当沈寒将护心丹用温水化开,扶起江隐,喂其服下后,接下来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阿隐,你别吓我!”突然,沈寒发出一声低吼:“快给我醒过来!” “寒儿,冷静!” “爹,如果我不是为了跟您斗气,如果我见到阿隐就为他正确施救,阿隐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沈寒的眸子现出一团水雾,“爹,我没想害人!” 从来没有过的自责,从来没有过的对生死的敬畏,瞬间袭上心头。当看着江隐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气息越来越微弱,一条鲜活的生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逝,沈寒忽然觉得自己跟刽子手没有区别。 “寒儿,你怎么如此不冷静?关心则乱!寒儿,阿隐只是体内正气不足才会如此!” 又是一阵死寂…… “神庭、印堂!” “寒儿,人中!” “百会!” “通了!” “寒儿,神阙穴!” “没反应……” “加两成劲道!” “动了!” “再加一成!” “右手有反应!” “有汗了!” “好!” “收针!” “过一个时辰再施针!” 望着脸上渐渐渗出一丝血色的江隐,沈奕这才长吁一口气,挽起衣袖擦擦汗:“寒儿,幸亏阿隐根基好,否则真的连大罗神仙也没法救他。” “可是,阿隐现在虚耗过多,即便救活了,只怕以前的修为亦全毁了。”沈寒用沾有温热的水的湿布轻轻地润湿江隐干裂的嘴唇,“他现在残留的气息都是乱的,唉,若是那日我……” 说道这里,沈寒又忍不住自责地摇了摇头。 “寒儿,若不是你,估计阿隐就活不到今日。”沈奕缓步来到沈寒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为医者,但尽人事,生死只能各凭天命。” “爹!” “寒儿,你可还记得你师父那儿的承元天泉吗?”沈奕眸光一闪。 “当然!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师父天天让我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25 泡足两个时辰,才肯放我出去玩。”沈寒说着,忽然明白了沈奕的意思,连忙旋身站起,“爹,您是说要把阿隐送到我师父那里去?” “没错!”沈奕捻须笑道,“那承元天泉,承载天地灵气,冬温夏凉,是祛除百病,固体培元的绝佳所在。寻常人,你师父才不会让他沾那圣泉之水。” “爹,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现在就带阿隐去?”沈寒面露惊喜之色。 “这几日恐怕不行。”沈奕摇头道,“阿隐现在的体力经不起颠簸,从晋阳到乾州快马加鞭还得三日三夜,你觉得阿隐现在能熬得住?” “这……”沈寒的眸色黯淡了下来,“难道只能等?” “对,只能等!”沈奕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打开后放到沈寒的手中,“这里是几枚玉露清骨丸可以去附骨之污浊,顺体内之阴阳。现在给阿隐服下,可以起到以毒攻毒,健体还阳的功效。只是,这药为父也只有这九枚,再想得,恐怕至少得月余。” “爹,您的意思是说……” “嗯,你猜的没错。这九枚,每日一枚给阿隐服下,估计能挺九日。”沈奕转身望望窗外,一抹阳光正暖暖地照向屋内,“只要九日后,阿隐能顺利到你师父那儿,那么为父就有十成把握让他复原!” 沈奕说完,嘱咐两句,便推门而出到前厅去为其他病人诊脉。 阿隐,你会好起来的,记住了,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没有我允许你绝对不许有事。 沈寒一边想着一边从锦盒里取出一枚玉露清骨丸,用适才的方法,将药丸化水,扶起江隐喂其服下。 “咳咳、咳咳……”许是喂的急了,一阵呛咳声袭来,唬得沈寒连忙放下药碗,为江隐抚胸拍背。 “阿隐,你感觉怎样?”沈寒一脸焦急地问道。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当这阵咳嗽平息后,今日里,江隐终于第一次悠悠醒来。或许是听到了父子二人的谈话,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有救,不由得内心翻腾起一股热流。 “唔、唔……”江隐向沈寒眨了眨眼睛,嘴角向上努力露出一丝微笑,“唔……” “哈哈,阿隐,你能不能别笑了?”看着刚刚从鬼门关抢回来的江隐,沈寒终于放心地开起了玩笑,“你现在笑的样子好难看。” “唔……”江隐闻言,收起了笑容,转而狠狠地瞪了沈寒一眼,用来表示不满。 “哈哈,这才对嘛!”沈寒调侃道,“不过,阿隐,你且放心等到了我师父那儿,将你的内伤彻底医好,你的这张脸,到那时再看我的本事。” “唔……” “至于你的嗓子么,”沈寒凝眉道,“只要你信我,让我切开你的喉管,给你换上个新的,保你能正常说话。” 那人是不是疯了?此刻的江隐后悔自己醒来听沈寒的那番胡话。从来没听过喉管可以随便切开,再……再换个新的!那人一定是疯了! 可是,即便那人是疯了,然而这疯言疯语亦是给了人无限希望…… 活着,有尊严的活着,为了父皇母后,或许我的残躯还能有用? 自从与宁王叔父相认,自从知道宇文炀的所作所为,江隐便无时无刻不在生死一念间挣扎:死了,注定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活着,难道就真的有希望? 如果,他还是那个器宇轩昂的太子,他会毫不犹豫地想要活下去;可是现在……即便他苟活于世,凭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凭什么来守他的家国天下? “喂喂喂,跟你说话呢!”沈寒将右手放在江隐的眼前晃了晃,江隐这才回过神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寒伸手将刚刚的那只药碗端了起来,“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唔唔……” “别感谢啦,来,把药喝了。” “唔……”、“咕咚、咕咚”、“咳咳……咳咳……” “都喝了。”望着碗里的药渣,沈寒毫不客气地将药碗又放到江隐的唇边,江隐一皱眉,紧闭着双眼,索性一饮而尽。 “这才乖!” 听到沈寒如此同他讲话,江隐心头又是气苦不已——堂堂的太子,在沈寒眼里竟然被活活当成个三岁的奶娃娃! “又是一身汗。”沈寒摸了摸江隐的衣衫,不知何时,又被身体渗出的虚汗打湿了。“你这身体,外伤并未痊愈,这湿衣衫最是容易引邪入体,愈发不易好了。” 沈寒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从衣橱中找来一套干净的衣衫搭在床边,接着伸手就要帮江隐脱掉身上的湿衣服。 “唔……”江隐急得向后一躲,眼神里透出恳求,似乎在告诉沈寒,自己可以慢慢换。 “哟,害羞了?”今日是沈寒第一次在江隐清醒的时候试图为他换衣服,见到江隐的这副“护体”的样子,突然起了促狭之心。 “你这身子,我都看过多少遍了,”说着,沈寒轻松地拨开江隐挡在胸前的手,三下两下就将上衣褪下。因为本来就是疗伤,故而,除了上衣,里面只剩下依旧印着各种伤痕的肌肤。 江隐实在不喜欢被人如此伺候着换衣服,索性闭紧了眼,用沉默表示抗议。直到感受到身上复又穿好一件干爽的外衣后,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眸。 不睁还好,甫一睁开,正好与一对桃花眼四目相对:“别害羞,我会对你负责的。” 沈寒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调.戏! 赤果果滴调.戏! 不过,这才哪到哪儿啊? 喜欢月影的小天使别着急,让月影先休息两天,再让他惊艳出场。 反正渣作者是日更!等不了多久哒!比心! ☆、第十七章 北泽玄苍 负责?负什么责? 自从被沈寒救下的那一日起,江隐不得不说,虽然这位少堂主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放荡不羁,可是,每一次为他医治的时候,但凡他是清醒的,总能感受到沈寒那不同的一面。 沈寒的眸子明亮、深沉,似一汪清澈的湖水,莫名地令江隐感到心安。当了多年的太子,他早已习惯世人对他的好,可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当他不是太子,甚至会落魄到如斯境地时,旁人是否还会如此待他。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26 更重要的是,这人看着颠三倒四,实则心细如发……送至口边的汤药不含半分药渣,温度亦刚好适合饮用,这是他做太子时都不曾遇到过的“礼遇”,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他还担心什么? 人,或许只有在病中,甚至是在濒临绝境之时才会对世事真正地有所领悟。 江隐,何尝不是如此? 从被戕害到生无可恋;从惊闻风云突变,到痛恨自己无力回天。多少次,江隐都暗暗期待过下一次的昏迷,莫要醒来…… 可每一次都事与愿违。 渐渐的,每当将要陷入昏迷的时候,江隐竟然莫名地期待着再次醒来的时候,还会看到那双眼睛…… 然而,对于沈寒的那张嘴,江隐骨子里还是抵触的。 身为太子,他幼承蒙训,除了沙场上是白袍银枪,血性张扬外,对任何人,哪怕是布衣平民,他都是谦逊有礼,进退有度。正因如此,天霖国上上下下无不从心底里敬佩、爱戴这位未来的天子。 故而,凡是与江隐——宇文轩接触之人,从来不会像沈寒这般口无遮拦。 所以,当沈寒一而再、再而三说出一些令江隐难堪的话时,即便说者无意,也让听者羞的面红耳赤。 今天,亦不例外。 江隐一扭头,避开沈寒的眸光。挣扎了一番试着自己躺好。沈寒见状心里暗自高兴:不错,终于有些精神了。 “阿隐,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之前的容貌,”沈寒收起了戏谑的语气,“但是,你放心,待你养好内伤,我会亲手给你打造一副新皮囊,一准儿比你自己的那身还要好。” 新皮囊?那么,我还会是我么? 是我,会怎样?不是我,又能如何?这一身残躯,即便真能重见天日,我…… 父皇!母后! 绵愁少壮志,久病多胡思。 遥想那未卜的前路,江隐的眸中又禁不住涌出一团水雾。 “哎哎哎,”沈寒看到江隐这副样子,猜到是刚刚提及为他整容,惹的江隐又想起自己不堪的遭遇,连忙说,“人家都是女孩子成天抹眼泪,难不成你也担心自己日后没人要?” “唔……”江隐努力地将脸埋在枕畔,没想到沈寒下一句更令他气结:“你放心,没人要,我要!” 江隐努力地装作没听见,可是沈寒依旧在他的耳畔不停地呱噪着。 接下来,沈寒已经不再局限于调侃江隐的伤情,转而给他讲起了他游走江湖时发生的趣事。 天南海北,三教九流,那些江隐从未曾听过的亦未曾见过的新鲜事渐渐驱散了江隐对自己的自怨自艾,终于静下心来为沈寒口中的那一段段故事而或喜或悲。 不知过了多久,江隐终于平静地进入了梦乡,嘴角还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 沈寒望着进入梦乡的那个人,亦长吁一口气。 他不知道究竟能帮那人走多远,既然不知道,索性也不再多想。 突然,沈寒的脑中闪现出一人的身影,那个诡异的红衣小倌,他到底知道些什么?还有那个宁王殿下,怎么连着几日都不见踪影?连着几日晋阳城除了王公大臣,平民百姓都是只进不出。如今阿隐过几日便要出城,没有宁王,这城要怎么才能出? 对于沈寒担忧的事,宁王更是无计可施。 原本约沈奕来雅园楼品茶,结果,没等到沈奕,竟然碰上了按例来天霖国纳贡的北泽国的使团。 北泽国乃天霖国的附属国,年年纳贡,一年四次从未间断。只是这一次与往日有所不同。前来献贡之人,不是普通的使臣,而是北泽国的辅政王——玄苍。 玄苍是北泽帝的亲叔父。二十多年前先帝玄越病故,托孤给玄苍,没想到所托非人。 玄越在位时,玄苍还是个守规矩的王爷,玄越驾崩,当他手握北泽大权的时候,竟然一改往日中规中矩的模样,胡作非为起来。 他先是假天子之名,横征暴敛,大兴土木,在隆山建了一座揽仙台。 揽仙台修好之后,将从民间遍寻而来的容颜娇丽的女子汇聚其上,日日歌舞,纵情享乐,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早将先帝的托孤之情抛诸脑后。 宁王宇文睿万万没想到,今日在这雅园楼竟然与这北泽国的辅政王不期而遇。 “哎呀,我道是谁,原来是北泽的辅政王!”正在苦等沈奕的宇文睿甫一见到玄苍不由心头暗暗叫苦。 玄苍的身后只跟着两名贴身的护卫。但见他一身紫衣便服,虽然已近不惑之年,看上去却是精神矍铄、一表人才。瞧那面相怎么看也想象不到此人竟是那位在北泽一手遮天的荒.淫王爷,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宁王爷!”玄苍一边躬身施礼一边唤道,“小二,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茶上来,今日我与宁王殿下的茶水钱,算我头上。” “这怎么可以?”宇文睿连忙道,“这里是天霖,怎么样我也要略尽那地主之谊才对。小二,再加几盘最好的茶点,把账记我名下,我请。” “哎呀,宁王跟我客气什么?”玄苍笑道,“小王早已久慕晋阳的热闹繁华,今日趁着献贡之际便想来此游玩一番,万万没想到竟然能遇见宁王殿下,真是幸会幸会!” “哪里那里!来来来,快请坐。” 二人一边寒暄着,一边相对而座。 “宁王兄,您这……”二人谈笑间玄苍忽然瞥见宇文睿的脸上那两道暗红色的伤痕,不由得眉头微蹙,轻声问道。 “哎呀,别提了。猫、猫挠的!”宇文睿闻言赶忙伸手挡住了那两道血印,面露不安地辩解道。 “哈哈哈,猫挠的?您别说笑了。”玄苍朗声大笑道,“您若说猫挠旁人尚可,您这出入宫廷、王府,到哪儿都是近侍的尊贵之人,还能被猫挠,我却不信。” “哎呀,看破不说破。”宇文睿苦着脸,无助道,“王爷当到我这份上的也是少见了。” “您且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玄苍笑道。 “唉,都是家丑!家丑啊!”宇文睿闻言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无奈道,“我也不跟您见外,按年纪我痴长了几岁,这里不是朝堂,您别把我当什么宁王,我也不把您当什么辅政王,今日你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27 我就兄弟相称可好?” “哈哈,宇文兄所言正合我意。”玄苍笑道,“玄某这就认下您这位兄长,还望兄长别嫌弃。” “岂敢岂敢!唉,我说兄弟啊,”宇文睿与玄苍起身互施一礼落座后,忍不住长叹一声,“人家当王爷,我也当王爷。人家娶王妃、聘侧妃,我也如此。可是缘何差别如此之大?” “这是怎么说?”玄苍赶忙追问道,“宇文兄,您慢慢讲,看看小弟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唉!说来惭愧!”宇文睿耷拉着脸,满面愁容道,“后院起火,殃及我这条池鱼啊!” “后院起火?难道是您府上的王妃跟侧王妃不合?” “岂止不合?简直就是犯相!”宇文睿脸上隐隐出现怒意,“我堂堂一个王爷,奉父皇之命纳廖大将军之妹为正妃。” “嗯,这个小弟略有耳闻。” “我的侧妃,是丞相翟斌庶出之女。虽然是庶出,可是我自认也没有亏待过她。”宇文睿咬了咬牙继续道,“原先只有王妃一人,日子还算和美;岂料自打今年侧妃进府,我便没了好日子过!” “原来如此。”玄苍颔首道,“如此说来,这两位王妃性情恐怕都不是易与之人哪。” “唉!别的不说,前几日,这两位在我府中为了点儿琐事又大吵一架,喏,”宇文睿指了指脸上的血印,“我是给二人说和的,结果,被她们……” “岂有此理!”玄苍闻言不由得凝眸望向宇文睿,“您怎么说也是堂堂的王爷,怎么可以被两个夫人辖制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我……好男不跟女斗……”宇文睿红着脸,“原本我是有想法的,可是……现在父皇母后因为我那苦命的皇侄儿思子成疾。我若在此时为了后院之事给他们徒增烦恼,也实在说不过去啊。” “也对。”玄苍点头道,“可是,您也不能自己一人在这里喝茶解闷啊。难道如此之大的天霖国,就没有温柔的姑娘能让兄长舒心的吗?实在不行再纳一位侧妃?” “唉,我哪有那个心情啊?”宇文睿摇头道,“我这两位都让我焦头烂额,再纳一位,我这老命就该交代了。” “哈哈哈,兄长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玄苍笑道,“如果再纳一位,您对她们三位态度一样,当然会让后院之火烧得更旺,可是,如果您是专宠一人呢?” “专宠一人?”宇文睿不解道? “对,专宠一人。”玄苍黠笑道,“当您专宠一人之时,那么另外两位会如何?” “哦!原来如此!”宇文睿恍然大悟,拍掌叫好,“此计甚妙,多谢兄弟赐教!只是……此时我纳侧妃,恐怕会……” “不是非让您纳一位妃子,”玄苍解释道,“您可以从青.楼中选一绝色女子,日日留恋烟花之地,到那时,恐怕您府上的两位皇嫂嫂一定会拧成一股绳,将您扯回王府,想尽办法拴住兄长您的心呐!” “哈哈哈,此计甚妙!甚妙!”说着宇文睿站起身来,“择日不如撞日,来来来,今日就有劳兄弟陪愚兄去一趟我天霖国春.色绝佳之地,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噫……好戏开场咯! 花式求收求评中!~\(≧▽≦)/~ 接下来月影又要出场啦…… ☆、第十八章 结伴同游 若说宁王将那玄苍带至何处?想必天霖国的诸位王孙公子、风流雅客都不陌生,正是那晋阳城内春.色汇集之地——沐春楼。 提及沐春楼,真是艳名远播,坊间有人传唱道: 春景小楼,柳巷之家;雕梁画栋,粉缦轻纱。 偎香倚玉,傍柳随花;慢解罗衣,梦里天涯。 锦幕低低,绣屏展展;玉枕双双,昨夜黄花。 楚腰纤细,公子多情,惟愿风流,慕我年华。 故而当两位王爷一袭便装在几位随侍的护卫下来到沐春楼,放眼望去,朱门两侧早有那浓妆艳抹的女子,或轻摇罗扇或浅挥绢帕迎来送往着各色宾客。 “宇文兄,怎么不走了?”玄苍兴致颇浓却见宇文睿面有难色地停下了脚步。 “兄弟,真要进去?”宇文睿抬头望了望“沐春楼”三个大字,不安地搓搓手道。 “当然!”玄苍笑道,“宇文兄啊宇文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今之计,只有兵行险招,只有这样,才能让两位嫂夫人一直对外,您才可以一振夫纲啊!” “可是……”宇文睿犹自踌躇不前。 “宇文兄!”玄苍低声道,“您对两位嫂夫人一路忍让,结果,反倒让您有家不能回,成为他人笑柄。您放心,有我玄某人在,一定会助您风风光光回王府,让两位嫂夫人以您为尊。” 宇文睿闻言,咬咬牙,“也罢!走!受了这么久的窝囊气,今日且跟你疯一回!” “哟哟哟,两位贵人来啦?”宇文睿刚下定决心,就有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艳女子走上前来挽住宇文睿的胳膊,“二位爷,来的真是时候,今日是三月十五,酉时三刻,会有我们沐春楼的四公子歌舞助兴,来来来,快请进吧!” 沐春四公子,即便没来过沐春楼也对这个称谓不会陌生。 彩衣、蝶韵、沁雪、竹馨这沐春四公子可谓是沐春楼的当家小倌。 与一般妓.女、小倌不同,这四公子乃沐春楼的雅妓。 所谓雅妓,即卖艺不卖身。 他们与恩客之间无非是吟诗作对、品茗下棋、歌舞吹笙、书画写意。除非雅妓本人愿意,一般不接皮肉的生意。 但是,一旦看到属意的,或是因权势无法开罪的,也只得接客。 因那床上的功夫令人流连榻上,春.宵恨短,时间久了,沐春四公子这雅妓的名头渐渐被人抛诸脑后,慕名而来的,早已淡忘他们的才艺,更多的只是来鉴赏他们床上的功夫。 宇文睿与玄苍闻听此话,自然欣欣然向那楼内有去。 当两位王爷进入内堂,云姨自是见过世面的,一看就知道来的是两位贵客。 她虽不识得辅政王玄苍,但是对北宁王宇文睿倒是有几面之缘。 这宇文睿对外号称自己是风流王爷,但仅仅去过茶馆、棋社。 因为被人风传惧内,索性每每来到茶馆时常会点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28 上几位歌姬、舞妓前来助兴。而茶馆的歌姬、舞妓都是来自沐春楼的,因为宇文睿的尊贵身份,每每都是云姨亲自送来。故而,识得那宇文睿。 “啊呀,我说今儿早上怎么喜鹊一直叫喳喳啊,果然是贵客啊。宁王殿下,来来来,请到雅间。”云姨满面堆笑,唤来两个上等的姑娘前来服侍,自己则亲自引着两位王爷上了二楼的雅间。 且说这正堂的二楼,只有六间别致的小屋名唤“引凤斋”,是专门为那些达官显贵、名流雅士准备的。便于他们居高欣赏雅妓的才艺。 宁王宇文睿第一次来到沐春楼,虽然表面上仍然对此番越矩的行为惴惴不安,可是当身边美人环坐,投怀送抱;耳畔靡靡之音摄人心魄,心中也是十分惬意的,若非有心事,倒真想在这里过一段随性的日子。 就在两位王爷推杯换盏之际,忽听一声脆响,沐春楼里彩带飞扬,一时间钟鼓齐鸣,宇文睿醉眼微醺地向楼下望去,只见四位盛装打扮的女子正娉娉婷婷立于戏台之上。 “这、这几位姑娘叫、叫什么名啊?”宇文睿喝的舌头直打结,“叫她们上来……伺候。” “王爷,他们可不是姑娘,”被宇文睿揽在怀里的女子掩面笑道,“他们是我们沐春楼的‘四公子’,是我们这儿的当家小倌。” “哦哦哦,怎么,他们竟是男子?”宇文睿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定睛观瞧。 “哈哈,一看宇文兄就没有那龙阳之好。”玄苍将宇文睿面前的酒杯斟满,笑道,“宇文兄,不瞒你说。在这床上,女子有女子的味道,男子有男子的味道,旁的不讲,单论我府上养的十几个娈童,那味道,哈哈哈,真是令人欲.仙.欲.死啊。” “唉!兄弟啊,”宇文睿喟叹一声,“我倒是什么味道都想尝,可是,唉!” “宇文兄莫急,”玄苍笑道,“等兄长解决了后院之事,我亲自挑几个上好的娈童,送到您府上。” “此话当真?”宇文睿眼前一亮。 “绝无戏言。”玄苍颔首道。 “好极、好极,哈哈哈!” 这边两位王爷陷于声色洋洋自得,那边台上四公子舞姿翩跹惹来众宾客不断地叫好喝彩。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啊呀。” “蝶韵、蝶韵你怎么了?” “跳啊,怎么不跳了?” “快跳啊!” “他妈的,大爷花钱就是来看你们跳舞的,快起来跳!” 一时间哭泣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宇文睿蹙眉望去,原来台上一位身着露肩舞衣的雅妓——蝶韵不知何故跌坐在台上。其余三位也止了舞,围上前来探看。 云姨闻声知道不对,也赶忙拨开众人,挤上前去。这一看不打紧,原来蝶韵一个不小心崴到了脚,此时脚踝处已是红肿不堪。 “你这个不长脸的东西!你说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崴脚?”云姨急道,“快拿冰包来。” “云姨,韵儿不是有意的,哎哟……”蝶韵一脸委屈,疼的冷汗直冒。他咬着牙,在彩衣跟竹馨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韵儿还可以跳。” 说着他推开两人,向乐师挥手,示意重新开始,可是刚刚摆了一个起势,便“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真他妈扫兴!” “这算什么‘四公子’?” “这小倌身子骨就是硬,哪有女子柔软?” “还是老老实实陪着上床吧。” “有道理,腿脚不灵便,也不妨碍被人上。” “这都说的什么混账话?四公子乃是雅妓,请勿出口伤人。” 虽说沐春楼只是一家妓院,但是,却非一般寻花问柳之所。沐春楼本是晋阳城的一所官.窑,来这里的除了一些有钱有势的真嫖客外,还有一些人则是慕名前来找雅妓品茗赏花,纾解情怀的。故而,看到蝶韵跌倒,有人起哄也有人抱不平。一时间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蝶韵伤了脚跳不了,你这儿不是还养个头牌吗?”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声音,让大家将注意力终于从蝶韵身上移开。 “对啊,头牌在哪儿?” “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你们说的头牌是谁呀?” “张兄,你怎么忘了花公子呀?” “对对对,花公子!” 云姨原本忙着让彩衣他们将蝶韵带回去,再找几个当家的名妓换支舞。忽然间便被台下众人拦住去路,逼着她让月影快出来。 月影固然是唯一能够压住场子的人,可是前几日那位韩大爷的手段云姨心里更清楚。 他清清楚楚地交代过:月影卖艺不卖身,一个月内不许让月影接客,连跳一支舞、弹一首曲子也不行,就让月影好好养伤。 没奈何,云姨只好硬着头皮给台下的众人解释道:“月影前几日伤了手臂,恐怕一个月内都不能……” “什么!”话音未落,众人便情绪激动起来,“伤了手臂,那就让月影出来,我们给他验验伤!” “不就是一个表子嘛!排场比谁都大!” “我们来这儿是取乐的,不是看表子摆架子的!” “瘸的瘸,伤的伤,信不信爷今儿个拆了你这沐春楼?” “快把月影叫出来!” 这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到宇文睿跟玄苍的耳中,两位王爷不由的四目相对,摇了摇头。 “这些下作的东西,”当着玄苍的面,宇文睿颇觉难堪,“沐春楼乃是官.窑,什么时候混进来这么多粗鄙不堪的货色来?” 玄苍笑而不答,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宇文兄何必动怒?妓院里为了争个妓.女、小倌动起来手来那也是稀疏平常的事,官窑怎么了?你还没来我北泽看过呢。” “唉,还是让贤弟见笑了。”宇文睿摇摇头,无奈道。 玄苍不再看宇文睿,转而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台上,静观其变。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悦耳的琴音响起,宛如天籁。 随着行云流水般的旋律萦绕在众人的耳畔,一层帷幕缓缓地向上展开。霎时间,四下里除了琴音,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云姨侧目一看,不禁面露喜色,那轻抚琴弦的红衣公子,不是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29 月影又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里面坊间传唱,改编于徐琰的《青楼十咏》 ☆、第十九章 仗义解围 月影此时正恬静如水地跪坐于飞泉琴旁。 但见他身着一袭红衣,如云的墨发整齐地披散于身后,一条红色丝带将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 美眸低垂,朱唇轻启;歌声袅袅,绕梁而上—— “小园春绿,可透窗纱;闲敲玉子,倦煮新茶。倚蘭听雨,红烛夜话;钗头旧凤,今落谁家……” 一曲终了,月影轻轻止住了琴音,缓缓站起身来,向着云姨盈盈一笑。 人们这才如从梦中惊醒般,高声叫好: “果然是头牌!” “花公子真乃世间尤物!” “那四公子是四个人,今日花公子代他们献艺是不是也得来四个呀?” “哈哈哈,有道理!” 月影闻言,凤目一扫,巧笑道:“话虽如此,可是月影每夜原本只为一位恩客献艺,今日原是破了例的。” “哈哈哈,既然破例,何不破得彻底些?”一位约莫三十左右,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一身酒气地嚷嚷道,“今日这曲儿我是听到了,人也是见到了,但就是、呃……还未曾一亲芳泽,不能尽兴啊!” “对对对!不管怎样,既然破例了,至少也要陪爷们喝一杯才对。” 月影闻言不羞不恼:“诸位公子所言甚是,也罢。” 说着月影从颈间摘下那个锦袋,从中取出那枚原先视为珍宝的玉葫芦展示给众人:“月影这里有一枚玉葫芦,稍后,我会将它抛向某一个角落,哪位公子如能在它未落地之前便能拿到手中,那么,”说道这里月影抿嘴笑道,“今夜,月影将会亲自为他暖酒三杯。” “妙啊!” “哈哈哈,往爷这儿扔,爷等着呐!” “本公子在这儿!” 台下众人心如雀跃,直盯着月影握住玉葫芦的那只手,生怕一个不留神,被别人抢了先。 云姨见此光景心下却深感不安,她拉过月影低声道:“我的儿,你这么做,万一被那位韩大爷知道了,我可吃罪不起呀。” “那云姨可有其他法子能过了今夜?”月影拍了拍云姨的手笑道,“云姨放心,月影自有分寸。只是敬酒,又不会被占了便宜去。” “那便好,那便好。”云姨闻言这才放下悬着的一颗心,扶着身旁的小丫头走下台去。 “花公子你到底扔不扔啊!” “快扔啊!” “对啊,快扔!” 月影低眉浅笑,把玩着玉葫芦,忽然旋身一抛,只见玉葫芦腾身而起在空中翻了几圈,随着一道优美的弧线向地面落去。 “我的!” “给我!” “放手!” “哎唷喂,谁踩我肩膀?” “我的头!哪个混蛋!” 这枚小小的玉葫芦,辗转于众人之手,当一位头戴纶巾,身着墨绿华服的青年男子刚刚从他人手上抢过玉葫芦,还没来得及得意呢,便感到右臂一阵酥麻,握着玉葫芦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就在玉葫芦快要落地之时,身后掠过一袭清影,飘然接过玉葫芦,随着脚尖轻点,纵身一跃,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上了那二楼的引凤斋。 “卑鄙,抢我玉葫芦!”那个刚刚被人抢走玉葫芦的男子忿忿道,“我的手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能动弹?” “张公子,你这是不是被他点了穴道啊?” “哼!那小子,快将葫芦还给我!知不知道我爹是谁?”男子怒道。 然而,那抢走玉葫芦的清影,却对下面的大呼小叫充耳不闻。只见他来到玄苍面前躬身施礼,将玉葫芦双手奉上:“王爷,给您。” “很好,退下吧。”玄苍接过玉葫芦,在手里玩赏了片刻,站起身来朗声笑道,“玉葫芦在此,不知那位花公子是不是该守诺暖酒了呢?” 就在台下众人因为没有抢到玉葫芦而心怀不满出口抱怨之时,云姨赶紧上前打圆场:“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宁王爷的朋友,我家月影真是好运气。” 宁王爷的朋友?原来是王爷!这身份一撂,原来心怀不满的人们马上住了口。 虽然,这宁王口碑不怎么样,传说还很惧内,然而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当今皇帝唯一的亲弟弟。 跟他抢小倌,这脑袋还要不要? 刚才的一幕分毫不差地落入月影眼中。那抢夺玉葫芦之人,轻功一般,或者……根本就是刻意隐藏身手。 好,我倒是要上去会会,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暗忖至此,月影柳眉一展,笑意盈盈地走下台来,朝引凤斋的方向走去。 这月影说来也怪,他的体内似乎自带一股清香。人长得本就倾城,通体的幽兰之香更是令人迷醉。 台下众人,眼见着美人拾级而上来到那雅间成为旁人掌中的宝贝,心下自是十分不满。 云姨见状,赶忙吩咐着沐春楼的姑娘跟小倌们,好好伺候着。 特别是那些熟客,在晋阳城有些脸面的,更是尽量挑好的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沐春四公子自然也不在话下,脚崴了的蝶韵也忍着疼被一位富家老爷抱上了床,一时间沐春楼内春.色无边。 且说月影来至引凤斋,那宁王他自是识得的,而旁边那位身着紫衣便服,看上去已近不惑之年的男子却眼生的很。 细细打量了一番,虽然生得器宇轩昂,可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总似隐藏着什么秘密般令人捉摸不透。 “月影参见宁王殿下,参见……”月影躬身施礼,心中正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位陌生男子的时候,却被那男子有力的大手一把揽入怀中。 “哈哈哈,果然是个绝色,比我府中的娈童好上十倍、百倍。”说着,男子将头埋在月影的胸前,深深一吸,不禁赞道,“好一株空谷幽兰啊。” ? 月影心中暗自冷笑:真是个不怕死的,轻薄旁人还好,轻薄与我,那韩墨岂能容你? 饶是如此想着,月影面上却依旧笑靥如花:“月影还没给贵人施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30 礼呢。” “哈哈哈,施礼?施什么礼?”玄苍笑着将月影拦腰抱起回到座位上,“我北泽便没有你们这儿的诸多虚礼,来来来,快快遵守约定,为本王暖酒。” “哈哈哈,小公子,你可知道抱着你的是何人?”宇文睿笑道,“他可是北泽的辅政王。” 辅政王?月影心头一凛,他来天霖做什么?难道是来看天霖国的热闹?还是另有所图? 哼哼,也好,旁人亲近与我,那韩墨不是砍人手就是割人舌头,死无全尸。今儿轻薄于我的可是北泽的辅政王,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为了我杀了这个辅政王! 想到这里,月影打定主意,欲拒还迎道:“啊呀,原来是辅政王,月影身份低贱怎么可以躺在王爷怀里?” 说着,月影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双臂却被玄苍的铁臂紧紧钳住,动弹不得:“小公子,你叫月影?” “正是。” “哈哈哈,本王喜欢!”玄苍朗声笑道。 “贤弟,”宇文睿仗着酒意说道,“你不是说要给为兄找个好一些的娈童带回家养着吗?呃……我看、我看这小公子就不错,要不,呃……你把他让给我可好?” 玄苍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旋即笑道:“哈哈哈,难得宇文兄喜欢,也罢,今儿我就割爱,只要这小公子愿意,多少钱我都给他赎身,然后送到您府上,可好?” “好极好极!”宇文睿笑道,“小公子,你可愿意?”宇文睿眯缝着醉眼问道。 “这个……两位王爷有所不知。”月影楚楚可怜道,“月影福薄,恐怕没缘分伺候王爷。” “这话怎么说?”宇文睿面带愠色,“难道你不愿意?” “唉,”月影叹了一口气,“不是月影不乐意,而是……” 月影眉头深锁,身体在玄苍的钳制下,不由自主地贴在了玄苍的胸前:“月影卖艺不卖身,而且,已经有人包下月影了……” “什么?告诉本王,那人是谁?”宇文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重重地将酒杯砸在桌子上。 “王爷,”月影故作委屈道,“请恕月影身不由己。” “哼!”宇文睿喘着粗气道,“本王在这天霖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不信要个小倌还求之不得!” “宇文兄,你且息怒。”玄苍笑着将月影从怀里扶起,“这小公子看起来还是挺懂规矩的,这样吧,我们也没必要难为他。虽说是我的人得了玉葫芦,但那三杯酒,我可以让给宇文兄。” “这倒不必,唉!”宇文睿叹了一口气,“这三杯酒,贤弟还是自己享用吧。” “也好,那小弟便不客气了。”说到这里,玄苍笑问着月影,“不知你要怎样暖酒?” “当然是用温水暖呀?”月影笑道,“难道王爷还有什么好办法么?” “办法倒有一个。”玄苍侧身在月影的唇上轻轻一吻,“用这里啊。” 真是不知道你该怎么死?月影心里暗骂: 不过也好,我倒要看看韩墨会不会为了我要了你的命! 月影想到这里会意地起身为玄苍斟上满满的一杯酒,接着将酒水含在口中,面色微红。 玄苍大笑着将月影揽在怀里,温热的唇紧紧地贴在了月影粉嫩的双唇上,舌尖轻轻一挑,旋即霸道地吸.吮着那入口的甘甜…… 作者有话要说:  月影唱的歌词,是群里小天使“秋无际”撰写的,感谢,笔芯。 ps: 1.月影丢掉的玉葫芦,不是沈寒送给他的那枚! 2.韩墨虽然与玄苍是一人,但是,因为刻意伪装,无论在外貌还是声音、气质上都会有所不同。 因此,月影没有认出来。 本周更新随榜: 6.29——7.1连更五天。 爱每一位看文的小天使! 如果喜欢,拜托加个收,鼓励一下渣作者,好吗?先谢谢各位看文的小天使啦! ☆、第二十章 生.不.如死 “唔……”月影身子一颤,他吃痛地蹙紧了眉头,疑惑地望着将他抵在墙角的男人。 嘴唇上的血,刺激着男人进一步地侵犯,月影试图挣扎,可那都是徒劳的。 两只手腕被男人的右手牢牢钳住向上束缚在一起贴在墙上。 那人的一改往日的唇舌交融,只用牙齿啮咬着月影的唇、舌、还有香颈…… 直到月影感到体内的血液几乎要顺着伤口流干了,那人才微微喘着粗气,松了口。 “小影,”那人在月影的耳边吹了口气,湿润的舌舔着月影玲珑的耳廓,禁锢他行动的手,反手一掌,将一枚细若牛毛的银针刺入他的背部。 如梦魇般的魔音,带着几分熟悉的调侃和戏谑,轻声道:“怎么样?是爷的味道好,还是那个王爷的味道好?” “爷……”月影闻言眉梢一挑,忍着疼轻轻一笑,反问道,“那王爷的舌头在哪儿呢?” “哈哈哈,”韩墨笑道,“王爷的舌头当然长在他自己的嘴里。” “您怎么没把它割下来?”月影故作不满地笑问道。 “我为什么要割他的舌头?”韩墨诡异地笑道。 “……” “听说你被那个王爷看上了,”韩墨继续道,“不,是被两个王爷都看上了。” 随着月影“啊”地一声惨叫,十余根蚀骨销魂针同时刺入月影体内:“既然被他们看上了,我便把你送给他们可好?虽然爷还没有玩.腻你,然而,若拿你换来更为有利的东西,也不亏!” “你无耻!”月影声音陡变,奋力地挣扎着,他愤怒地瞪着面前的那位戴着半截纯银面.具的男子,那个带给他无限痛苦,把他推向无底深渊的男子——韩墨,“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韩墨笑道,“小影,你这是恼羞成怒了么?” “哼!”月影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你以为,我会为了你杀了那个辅政王?”韩墨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唉,为什么你好像总也记不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 “小影,你记住。”韩墨冷冷地说,“你只是我的一枚棋子,你只是我的玩物。那些因你而被砍掉双手跟舌头的人,不是因为他们该死,而是因为他们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31 没用!” “你!”月影正过脸来,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韩墨现在一定已被月影的目光碎尸万段。 “可是,如果那人有用呢?” 韩墨轻舔着月影嘴上残留的血迹,“即便让我亲手把你送给他,又有何妨?” 感受到月影或是因愤怒或是因疼痛而颤抖的身体,点在额头上的吻,比先前要轻柔了许多:“小影,看来你的计划落空了……” 绝望!无边的绝望!面前的这个人,自己竟然猜不透他半分! 对手强不可怕,可怕的是根本不知道对手在想些什么! 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筹谋,在那人眼里都成了笑话! 月影啊月影,你拿什么跟他斗! “杀了我,求你!”月影第一次感到绝望,那种渗入骨髓的绝望。 “如果,你想让沈寒带着丑鬼活着离开晋阳城,我劝你,还是乖乖听爷的话比较好。” 沈寒! 月影一个磕绊跌在地上换来韩墨的狂笑:“你果然是在意他的。” 话音未落,却见月影竟将双手插入地上的炭盆之内,在他尚未回过神来时,月影已抓起炭渣,往自己脸上打去。 “祸水红颜呢。”月影惨笑,“小时候影儿多看人一眼,您就把那人杀了;影儿抱了一下猫儿,您就把全山庄的猫都杀了。如今……如今……随您吧,谁让影儿斗不过您,但您若看不住影儿,影儿也不知道会做什么……” 语毕,月影竟双手为钩,直直地往眼窝插去:“眼不见为净……” 一双大手牢牢地钳住月影的手腕:“又想跟爷玩什么苦肉计?” “爷既然知道是苦肉计,又何必拦住小影?”月影不能动手,只能动嘴,“爷,小影在您身边伺候着真是太累了。小影永远也摸不透您在想什么,小影累了,求爷成全。” “要我说几遍你才记得?”韩墨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你的生死由爷掌管,不容你来置喙。” “可是……”月影撅起小嘴,满脸的委屈。 “好好的一张脸,”韩墨语气缓和了一下,拂去脸上残留的炭渣,仔细查看着几处渗着血丝的伤痕,“你是不是知道这炭火已温这才敢拿来伤自己的脸?” “爷!”月影哀叹一声,“随爷怎么想……最好还是杀了我!” “我说过,你现在还有用。譬如……”韩墨忽地松开了右手,月影的两条臂膀本来刚刚被沈寒治好,长时间的束缚,又令月影的双臂使不上任何力气,只得顺势垂下。 韩墨将月影拦腰抱起放到床上,悠悠地问道,“这沐春楼需要换个管事的,还需要你这位头牌多多帮衬她。” “云姨!”月影一声惊呼,暗道不好,“你把云姨怎样了?” “对于不听我话的狗,你说爷应该怎么办?”韩墨摩挲着左手上的玉扳指,“虽然,她年纪大了些,可毕竟也算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所以,把她赏出去,让她物尽其用,你觉得怎样?” “你!”月影挣扎着坐起身来,不顾双手断骨处刚刚接好,愤怒地立掌劈向韩墨。那架势,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死,有的时候并不可怕;活着,有的时候才是最可悲的。 “哼!”韩墨并未躲闪,只是轻蔑地笑了一笑,随手一掌迎着月影的掌风而去。 一招、两招、三招……月影一招狠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 他知道,活着杀他恐怕是没有机会了。可是,再让他像曾经那样没有尊严地以娈童的身份待在韩墨身边,他就算立刻死了,也比屈辱地活着强! 何况,他心愿已了,他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着的那个人,知道他活得很好,那么,此生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想死?”韩墨的眸中闪出怒意,他的右手向左手袖中一摸,用力将数枚噬魂针沿着要穴射入月影体内!顿时,一阵酥麻感涌遍全身,穴位被封,动弹不得…… “哈哈哈,”韩墨将身子略微前倾,伸手捏了捏月影的小脸,“爷最喜欢的就是小影的这副表情,受用得紧。也罢,爷今日再赏小影一朵兰花可好?” 赏一朵兰花?没错,是一朵。 当韩墨褪去月影的衣衫,将赤.裸的月影背朝上放到床上的时候,美如凝脂般的后背赫然出现了一束兰花,那是一束血色的兰花。 那朵朵兰花,实际上是每次月影惹得韩墨大怒后,赏给月影的印记。 小小烙铁状若兰花,在蜡烛上灼烧至通红,再按照韩墨的意愿烙印在后背上。 听着皮肉因烧焦而发出的嘶嘶声响,韩墨总会很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而今晚,韩墨似乎心情大好,足足在月影的后背上增添了三朵兰花…… “嗯,不错……”韩墨赞叹道,“小影,你可喜欢?” 月影疼得浑身直冒冷汗,声音都略带颤抖:“多谢爷的赏赐,小影笑纳了。” “哈哈哈,乖!”韩墨满意地一边大笑着,一边抚摸着刚刚烙好的兰花,“那小影又该怎样报答我呢?” 月影惨然一笑:“小影本来就是您的,怎样报答,当然是爷说的算!” “哈哈哈,不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韩墨猛然褪去自己的衣衫,将月影压.在.身.下,“爷都不会让你失望!”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被封住穴道的身体,像风浪中的小船随着韩墨的动作上下颠簸。 没有爱抚,只有疯狂的占有! 体内的蚀骨销魂针,也应景般地在月影体内四处游走,趁机兴风作浪…… 每一次疼晕过去,都会被韩墨施以内力来激醒,接着再疼晕过去……这一切,似乎像是要不死不休般…… 记不清是在第几次清醒着的时候,月影咬着牙,无力地惨笑道:“爷,您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当然。”韩墨喘着粗气道,“特别喜欢。” ——特别喜欢利用你,特别喜欢折磨你…… 活着,为了守护沈寒;活着,为了送韩墨下地狱!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翌日,当月影醒来的时候,韩墨已不在身旁,只有春柳跟夏荷眼睛红肿着陪伴在他的身边。 第三日,当月影醒来的时候,还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32 是春柳跟夏荷,喂他喝些米粥,帮他为伤口换药。特别是脸上抹的药膏,那是韩墨特意嘱咐的,要用足七天,否则留下一丝痕迹便会要了二人的命; 第四日,当月影醒来的时候,虽然动一动,身体还是痛得很,可是至少能被人扶着靠着床头坐上一会儿…… 就这样大概过了半个月,月影终于可以下地活动,舒展舒展筋骨,身体上的淤青已淡了许多,除了背上的兰花,其他地方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痕。 月影微微一笑揉捏着自己的臂膀,伸展着玉手:“过的真快,好像都过了约定去看手的日子了。” “没错。”一个熟悉的令月影痛恨却又无法摆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影的手是时候去找那姓沈的小子去查查有没有完全复原了,毕竟,我可是花了足足千两黄金呢。” 月影转身笑道:“爷说的是,不过,今儿小影就要让他把那千两黄金怎么收下的再怎么拿回来。” “哈哈哈,”韩墨笑道,“没想到,小影竟然是个财迷,你是想把那些金子要回来收作自己的小金库么?” “小影哪敢?”月影娇笑道,“这金子本来就是爷的,小影是要帮爷,把金子拿回来。” “小影真是有心了,”韩墨淡然一笑,“不过,这金子恐怕是讨不回来了……” “为什么?”月影不解地问道,“难道这小子怕咱们去找他晦气,先跑了?” “小影真聪明。”韩墨点点头,“沈寒确实离开晋阳城了。” 这么多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算他跑的快。”月影故作气愤地咬牙道,“可是那又怎么样,跑得了大夫,药铺还能跑吗?” “那家药铺我还有用,放心,帮你治伤的人他跑得并不快。”韩墨抚摸着月影如画的容颜,“带着一个将死的人,你说他跑的怎么可能快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第一卷结束啦! 下一章开始第二卷。 第二卷,开始涉及朝堂。第一卷里许多伏笔会在第二卷一一揭开。 ☆、第二十一章 妙手解危 六月,晋阳。 求贤榜自打张贴出来已有三日。从跃跃欲试到望榜兴叹,渐渐的,走过路过的人们,不再聚集在皇榜前踌躇满志,更多的是三三两两围坐在酒楼、茶馆里,谈论着榜上之事,直到—— 一位长身玉立、容颜俊美的青衫男子站在皇榜前。 只见他微微一笑,伸出双手便欲揭下皇榜,突然,旁边守卫皇榜的将官高声喝道:“小子,你确定有能耐破解棋局吗?” 男子放下手来,转身施礼:“江隐不才,愿意一试。” “愿意一试?”将官冷哼一声,围着江隐来回踱了几步,“你要知道,此番棋局乃关系到天霖的荣辱,一旦失败,可是要掉脑袋的!” “草民身为天霖子民,”江隐浅笑道,“自当为国分忧。如若侥幸破解危局,那是草民尽了本分;如若学艺不精,甘愿以死谢罪。” “说的倒好听。”将官道,“也罢,反正为了这局棋已经死了十来位棋坛高手了,你若不怕死,就揭下皇榜随我来!” “遵命!”当炯炯的目光再次落在皇榜之上,江隐更是没有丝毫犹豫地伸手揭下皇榜。 三年了,我江隐等的就是这一天! *******搞事情的分割线******* 太极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面色阴鹜的年轻君王。 朝臣分列两旁,个个愁眉不展。 大殿之上唯有一人,面露得意之色。 “陛下,”那洋洋得意之人乃东瀛使臣,“距离三日之期还有一个时辰,不知贵国可还有能破解泣血局之人么?” 一群废物! 天霖国君宇文炀心中暗骂,面上却不动声色:“来使稍安勿躁,既然时辰未到,那便再等上一个时辰。” 东瀛使臣面露轻蔑之色,略施一礼:“陛下,臣奉皓仁天皇圣旨来中原以棋会友。所到之处,各国君王均重信守诺,三日之内,若解开泣血局,我东瀛愿献国宝于君上,年年纳贡、岁岁来朝;若解不开泣血局,只怕……” “哼!想你东瀛,区区岛国,即便朕赏了万两黄金与你们又有何妨?”宇文炀冷笑道,“不过,现在言之尚早……” “报!” 正当太极殿上的气氛异常紧张之际,忽听御前有人来报:“启禀陛下,今有棋师江隐,已揭皇榜,正在殿外候旨。” “快宣!”宇文炀眼前一亮。 “宣江隐觐见。” 话音甫落,从殿外信步走来一人。当众人将目光都落在那个外表俊逸洒脱的年轻人身上时,不由得心头一紧:三日来,天霖国十余位棋坛高手,均败落在泣血局上,如今来了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棋士,顶多是刚刚出师,怎堪大任? 唉! 众人心中不禁一片哀叹,就连那龙椅上正襟端坐的宇文炀,神情也为之黯然。 “草民江隐,拜见陛下。”江隐不卑不亢、神色自若地上前行君前大礼。 “平身。”宇文炀虽然心中失望不已,然而,此时已无可用之人,只盼这江隐能输得不要那般难堪,“江隐,你有把握解那泣血局么?” “没有。”江隐朗声道。 “什么?”宇文炀脸色骤变,瞥见东瀛使臣那一脸张狂的笑容,不得已强行压住心头的怒火,“你没有把握,缘何胆敢揭那皇榜?” “启禀陛下,”江隐不疾不徐地回禀道,“草民自幼学棋,先生曾言:博弈之道,贵乎谨严。如今,草民连棋局都未曾得见,怎敢夸下海口?” “嗯,”宇文炀止了怒色,颔首道,“如此说来,还颇有几分道理。” “那就请贵国的棋师与我东瀛的棋师共同参详‘泣血局’吧!”东瀛使臣笑道。 “也好,那便有请东瀛棋师!” “宣东瀛棋师秀泽觐见!” 片刻后,早在驿馆久候多时的秀泽带着两位棋童一道进入太和殿。 江隐抬眼望去,只见秀泽虽已过不惑之年,然而观其面,朗目疏眉;望其形,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十足的大家风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33 范。 两边的侍卫早已在大殿中央摆好棋盘、软垫。二人互相施礼后,隔着棋盘相向而坐。 秀泽先是将那泣血局摆好,接着便问道:“此局乃我东瀛棋师的精华之作,名为泣血。江隐君可执黑先行。” 语毕,秀泽欠身施礼。待再次抬起头来注视江隐的时候,唇角出现了一抹不易差觉得微笑。 泣血,这,当真是泣血局? 江隐双眸紧盯着白玉棋盘,但见那盘面之上,黑白交错,乍看上去黑棋似乎略占优势,白棋只是在苦苦支撑。 不对!江隐神色一黯,秀泽摆出的上一手白棋看上去似乎是自寻死路,可是,若此时黑棋飞起,固然飘逸,防住急所的同时还能竞争中央的头。他能看出来的,难道前面的十余位前辈都没看出来? 绝无可能! 大殿内一片死寂。秀泽盯着眼前的年轻人,江隐的目光所聚之地,正是他所期盼。 对,就是那里,落子吧!秀泽心中暗道。 果然,江隐如秀泽之愿,坦然地飞出。秀泽几乎不假思索地当头一镇! 正当秀泽得意之时,忽然,他注意到江隐已久久未曾落子。嗯?当他抬起头来,愕然地发现眼前这俊美的少年正对着他展颜一笑?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笑得出来,若非受人所托,知不知道此局你已无回天之力? 秀泽心中有气,不由得想给江隐一些教训。可是,当他拿起白棋试图按照之前的思路挫一挫年轻人的锐气之时,赫然发现,形势已然大改! 原来,原来这江隐——竟是诱敌深入,暗藏杀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士之怒也。夫专诸之刺王僚,彗星袭月! 棋盘之上,凛冽的杀气犹如腹中出鞘的鱼肠剑!区别在于,当年握剑之人是专诸;今日,竟然是那刚刚弱冠的青年…… 秀泽只觉得额上冷汗直冒,他蹙眉深思,欲求破解之法。可是棋盘之上,风云早已突变: 原本白棋一路追杀,黑棋大龙危在旦夕,可是,自己适才轻敌的一拐,生生葬送了大好局面! 秀泽硬着头皮暗忖:崔柏啊崔柏,你口口声声让我对你那个徒弟留情,助他一臂之力,你可真是害苦我了!这江隐,哪里用得着我留情? “啪”,就在秀泽苦苦支撑下,江隐黑子一跃,势成三江! 手里的白子黯然地跌落回棋盒,秀泽无奈地投子告负。 “我输了。”秀泽的面色一阵白一阵红,双手紧紧地按在双膝上,缓缓地握成拳。 “多谢前辈赐教。”江隐淡然一笑,回施一礼。 二人旋即起身来到龙案近前,行拜谢之礼。 “赢了!江棋师赢了!” “这后生果真不一般!” 众位朝臣不禁面露喜色,纷纷向江隐投来赞赏的目光。 “江棋师赢了?”宇文炀原以为败局已定,没想到盼了三天,竟然盼来个天才棋手,力挽危局,不由得龙心大悦,“哈哈哈,江隐棋高一招,朕要好好赏你!” 说着宇文炀得意洋洋地瞟向东瀛使臣:“看来贵国的第一国手,还不及我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棋师。” “这、这……”东瀛使臣原本张狂无比的笑脸霎时间窘迫得连面容都有些扭曲,他苦笑道,“天朝大国果然人才济济。” “哈哈哈!”宇文炀大笑着从龙椅上走下来,当他来到江隐的面前,情不自禁地扶住江隐的双臂,“快快平身!” “谢陛下。”江隐应声而起。 宇文炀心情大好,望了望旁边还跪着的秀泽,语气中难掩揶揄之意:“卿也快平身吧!想必连日对弈,穷思极虑,难出妙手,亦在情理之中。” 秀泽闻言,强忍怒意,站起身来,拱手施礼:“皇帝陛下,秀泽斗胆有一不情之请。” “好,你且说说看。” “秀泽学棋三十载,鲜有败绩”,秀泽抬首将目光转向江隐,“中原大国有一句话,叫作‘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今日,秀泽有幸得见天国竟有如此奇才,心甚慕之。故而,请求皇帝陛下恩准,令我与江隐仿我东瀛,来下十番棋,胜负与两国无关,重在以棋会友,不知陛下能否恩准?” “你是心中不服?”宇文炀笑道,旋即目光又落在江隐身上。“江隐,你意下如何?” “草民久慕秀泽前辈的风采,”江隐淡然地答到,“今日与之对弈,倍感荣幸。秀泽前辈相邀,草民焉有推辞之理?还望陛下成全。” “这么说,你愿意应战?” “草民愿竭尽全力!”江隐道。 “好好好!”宇文炀朗声笑道,“如此甚好,那么朕便成全你。” 语毕,宇文轩转身回到龙椅上做好,正色道:“今日起,封棋师江隐为天霖国手。” “谢主隆恩!”江隐闻言,掀起衣摆,跪拜于地叩谢皇恩。 “江爱卿,三日后朕便命你与那东瀛国手对弈十番棋。至于规矩么?不知二位有何打算?” 江隐站起身来禀道:“陛下,既然十番棋是秀泽前辈提出来的,那便尊重秀泽前辈的意见。” 众朝臣听到江隐的此番话,都不禁颔首赞叹:好一个落落大方、谦恭有礼的后生!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这章写完,作者内心是惶恐哒! 作者喜欢围棋,然而棋艺不精,不是不精,是很渣的那种。 至于十番棋什么的,哈哈,完全是因为个人十分崇拜吴清源,请大家切勿过度考究,谢谢!!! 从今晚开始,渣作者要双更! 古风耽美新文《小和尚,站住!》求收求评! 文案: 神迹堂是江湖中的神秘组织,连武林盟主都需经神迹堂堂主的钦点。 可是,到了秋无迹当堂主的时候,他却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舍掉堂主的位置,不顾正邪势不两立,非要将那人压!在!身!下! 秋无迹:何鸿飞,跟我成亲! 何鸿飞:施主,小僧尘缘已了…… 秋无迹:我说未了就未了! 何鸿飞:放开……不要…… 本文是短篇虐文《剑囚》的师父篇,甜虐交织,攻受双洁!1vs1!he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34 。 强攻美受!秋无迹(攻)vs何鸿飞(受) ☆、第二十二章 物是人非 是夜,江隐与秀泽均被安置于皇宫内的坐隐阁。 坐隐阁,是先天霖国弘文帝所建。弘文帝酷爱手谈之技,曾将坊间有名的棋师请来与之切磋棋艺。兴起时,甚至不眠不休。源于此,弘文帝索性将闲置已久的晨曦阁改为坐隐阁,专为方便棋师起居所用。 对于江隐,天霖国的皇宫对他而言曾是那般的熟悉。坐隐阁,亦是年幼的他时常跟兄弟们嬉戏之所。可如今的坐隐阁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父皇御笔亲题的匾额,挂在墙上他写的字,全都…… 三年,整整三年,好一个物是人非! “阿隐,路你要怎么走,为师不干涉,只是……” “师父,您放心。阿隐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可是阿隐别无选择。我不能眼看着天霖毁在宇文炀的手里。” “万事小心。” “嗯,多谢师父!” 临别时恩师的嘱托言犹在耳,可是即便今日破解了那“泣血局”,一切便真能像计划那般顺利进行下去吗? 江隐不知道,他也无法确定。但是,对他而言,除了走下去,他别无选择。 三日后,十番棋如期而至。 第一日,江隐半目胜,秀泽黑着脸出来; 第二日,江隐屠龙,秀泽无奈投子告负; 第三日,盘面焦灼异常,秀泽长考两个时辰,申时打挂; 第四日,江隐一子解双征,秀泽中盘告负; 第五日,坊间赌坊高价压江隐,众人赢得毫无争议; 第六日,当人们兴高采烈地等待着江隐获胜的喜讯时,却从宫里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江隐染病,咳血昏迷。 秀泽到底是位有德行的棋师,他坦承若是按盘面推测,不出意外,此盘的胜者还是江隐。他输得心服口服。 宇文炀闻言,心中自然很是欢喜,但见江隐咳血昏迷,一时亦动了恻隐之心,赶忙令御医悉心医治。 可是足足经过了三日三夜,江隐仍不见起色。宇文炀忍不住发怒,众太医只得说江隐是先天体质较弱,加之连日来劳心劳力,故而才会如此严重。 江隐时昏时醒,等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神志已经清明了许多。 面前,那一对好看的桃花眼正关切地注视着他。 “阿寒……” “哈哈,阿隐!”那对桃花眼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济世堂的少堂主沈寒。 “说吧,”江隐一边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一边疲惫地问道,“得了多少赏金,欠你的药钱总能还上了吧?” “哎哎哎,怎么个话说?”沈寒赶忙上前一步,扶着江隐让其躺好。 “咳咳、咳咳……”江隐喘着气笑道,“沈少堂主在我面前还用装么?您妙手回春救下新任国手,皇上的赏赐还能少?恐怕都能再建一所济世堂了吧?” “哼!”沈寒闻言冷哼道,“别跟我提那个皇帝了,一两银子没得来,还想让我进宫给他当太医。” “唔……太医还好,咳咳……”江隐笑道,“只要不是让你当太……” “好你个没良心的!”沈寒佯怒道,“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谢谢。”江隐敛去笑意,正色道,“阿寒,如果没有你帮我,这一遭不会如此顺利。” “哼,还顺利呢!”沈寒不屑道,“我师叔发疯,你怎么也跟着发疯?他是一个棋痴,曾经跟我师父连下三日三夜,你却根本不考虑自己的身体,那十番棋原是装装样子,助你成名的,你怎么还上心了?” “阿寒,我……” “我什么我?”沈寒的脸色依旧不善,“若非宁王提到我爹,再耽搁几日,你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我就是个废人!咳咳、咳咳……”江隐忽然起急,一阵剧烈地咳嗽让他不得不勉力强撑着身子好让憋闷的胸口透透气。 “废人?哪里废?是那里?还是这里?”沈寒拿着折扇指指点点地调侃着。 “……咳咳。”明知沈寒出口安慰,江隐仍忍不住瞪了沈寒一记白眼,“我身体怎样,自己清楚!” “你这是怎么了?”沈寒伸手去扶,却被江隐用力地推开。 “咳咳……我连下几盘棋都没体力支撑到底,咳咳……”江隐眸子不禁红了,“我还拿什么去争?咳咳……我不过是在白日做梦罢了……” 突然,温热的唇毫无预兆地贴了上来,孱弱的身躯被紧紧拥抱着。 江隐想要挣脱,却根本无能为力,只得任那人的唇舌在自己的嘴里肆意掠夺。 江隐的精神有些恍惚,眸光亦有些涣散,那一日的情景却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大病初愈,二人在瀑布下一个抚琴一个舞剑。 琴声悠扬,剑影婆娑。 一曲终了,沈寒卖弄似的又在江隐面前舞了一套他独创的瀑云剑法,结果惹得江隐好一阵笑。 “哈哈哈,瀑云剑法?”江隐笑道,“看起来倒更像是破云剑法呢。” “唉唉唉,就是一个名称而已,”沈寒不以为意道,“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我沈寒独创的,这要是行走江湖,我这一招恨倚黄昏,一准儿能出奇制胜。” “‘恨倚黄昏’?这名字倒是有趣,”江隐颔首道,“不过,看起来不过是空架子。” 说着,江隐站起身来,走到沈寒近前,伸出手来:“借你的龙渊剑一用。” “做什么?”沈寒笑着将剑柄交到江隐手中,“不服气?想要破解我的招式不成?” “没错。”江隐顺势接过剑来,就着刚刚沈寒的剑招,反其道舞将起来,“接招!” 话音未落剑锋到,江隐简简单单的一招金雁横空,看似无奇,却刚好破解了沈寒颇为自得的恨倚黄昏。 “好!唉唉,怎么了?”沈寒刚欲击掌表示赞叹,却见江隐右手一软,龙渊剑应声而落。 沈寒赶忙走上前来,扶住了冷汗涔涔,面色苍白的江隐:“没事吧?” “走开!”江隐用力一推,沈寒倒是没有防备,松了手,退后两步。 “呵呵,呵呵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35 ,哈哈哈……”江隐转身踉跄着走了几步,回到琴旁,黯然坐下,颤抖的双手,似乎带着愤恨,在琴弦上用力地弹拨着。 随着高亢的羽调响起,只听“啪”的一声,断裂的琴弦猛地向江隐面部扫去。 “当心!”早已觉察到江隐有些不对的沈寒,原本只是在一旁陪着,任其发泄怒气,琴弦乍断的瞬间,这才及时出手拨开了那根断弦。 “你这是做什么?”沈寒握住江隐的手腕,将其一把拉起,双手十指因为太过用力已然被琴弦割除道道伤口,血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你疯了吗?”沈寒怒道,“你知道把你治好有多么不容易吗?你的身体已经不是你的了,你有什么权力这么糟蹋?” “是,这身皮囊不是我的,”江隐一脸绝望地望着沈寒,“你拿回去好了,说吧,我该怎么还你?” “你……”沈寒被江隐气的一时语塞,“好好的,你这是发什么疯啊?” “发疯?哈哈,”江隐惨笑道,“阿寒,你错了,我没疯,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沈寒怒道。 “我只是恨自己没用罢了。”江隐凤眸低垂,黯然道,“我这身残躯,别说舞剑,熬上几宿都受不住,这样的身躯还虚谈什么家国天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沈寒的脸色柔和了许多,“有我沈大神医在此,你有什么可愁的呢?武功或许恢复不了,但身体可以慢慢养好,记着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选择什么路,我都会陪着你。” “你陪我?”江隐摇摇头,“你又能陪我多久?” “你想多久,就有多久!”沈寒笃定地答道。 “阿寒,你知道我要走的是一条不归路么?” “我再说一遍,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选择什么路,我都会陪着你。” “为什么?” “哈哈哈,人打出生那一天起,哪天走的不是不归路?有你作伴至少不会乏味。” 沈寒爽朗的笑声,令江隐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瞎扯,你陪我不过是要我还欠下你的债而已。” “也可以这么说。”沈寒笑道,“你欠我的诊金、药费我一笔笔都记着呢,也不是没给你看过。” “唉,恐怕你那些账都是白记了,我可没钱还。” “没钱还?”沈寒忽然坏笑一声,“那你还不以身相许?” “啵。” 话音未落,一个若有若无的吻便轻轻落在了沈寒的唇上。 “这样可以了么?” “欸?”突然的一个吻,倒是让沈寒红了脸,“你你你……” “我怎么了?”江隐笑道,“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当然!”沈寒眉梢一挑,“应当是这样!” 说着,沈寒一把将江隐揽在怀里,俯首吻向了怀里那人的额,又一路顺着吻下去,直到吻向那没有多少血色的唇。 那吻很是轻柔,可是江隐却蹙起了眉心: 沈寒,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便成全你好了。 是你救了我的命,可惜你这救命之恩正如你所说,除了以身相许,我还真是无以为报。 即便来日我能达成心愿,这身残躯也入不了宇文皇族的宗庙。所以,你若喜欢,拿去就好。日后,你我两不相欠。 江隐如此想着,索性伸出双手环住了沈寒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沈寒的那个浅浅的、轻柔的吻。 虽然每次为江隐疗伤,沈寒总会故意拿江隐的身体调侃,可是在沈寒心里,那真的只是调侃而已。 既然人是他救的,他便想着既然救了这人,救活的便不应当仅仅是那个人,更应该包括那颗心…… 可是,究竟是哪里做错了?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拥抱着江隐的手竟然舍不得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月影的不要着急,这只是回忆。 沈寒是月影的!江隐只是初恋!!! 渣作者站正版cp不动摇,虽然江隐也很好(哭!) 喜欢江隐的,可以告诉渣作者,我会给他俩写番外,满足大家。 月影很快就会回来,大家莫急莫急! ☆、第二十三章 以身相许 瀑布前的相拥热吻,最终因江隐岔了气而告终。 明明是自身体力的问题,江隐却再三强调是被瀑布水呛到了,引来沈寒的一记白眼:你怎么不说是被口水呛到了呢。 两个年轻人,是第一次接吻,谈不上技巧,但因各怀心腹事,再次对视的时候,却总也无法像往日那般坦然。 两人难得连着几个时辰不争不吵,甚至连话也不多说一句。 不管是他们的师父崔柏,还是沈奕,抑或是沈茗还有其他的什么人,都觉得这份沉默颇为诡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入夜,按照惯例,沈寒要为江隐泡药浴、施针通络。 往日里虽然江隐有些忸怩,但总算是比较坦然地宽.衣.解.带。 而今夜,这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望着水汽氤氲的浴桶,沈寒第一次自觉地别过脸去:“水温刚刚好,你快进去吧。” “哗”、“哗”……一阵踩水声响起,沈寒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红了。 活见鬼,脸红什么?沈寒暗自骂着自己,只不过是像往常那般泡药浴而已,你的心乱跳个什么劲儿?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沈寒一直是背对着江隐的。 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别说度日如年了,连这一炷香的功夫,沈寒都觉得太过漫长! “哗”、“哗”……踩水声再次响起。 紧接着身后又传来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沈寒转过身来,直奔面前的浴桶而去,直到一切整理妥当,沈寒长出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准备为江隐施针。 江隐像平日那样半裸着身子,俯卧在床上,沈寒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边夸耀着自己的手艺一边为江隐施针,全程下来,只是在静静地施针、拔针…… 当从后背拔下最后一根针后,沈寒为江隐盖好了被子,一言不发地准备出去。 “站住。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36 ”江隐道。 沈寒鬼使神差般地立在那儿。 “白天……”江隐穿好鞋子下了地,“如果……” 再一次欲言又止,却伸出双臂缠上了沈寒的腰。 想到自己曾经是堂堂的天霖太子,如今,为了不欠他人的债,竟然当真打算以身相许,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打了自己几记响亮的耳光。 他只期盼着过了今夜,至少能跟那人两不相欠。 在中原诸国,男风都很盛行,做了这一次,大不了日后达成所愿后,以死谢罪,也不辱没了先祖。 而沈寒此刻,所思所想却跟江隐截然相反: 虽然是我救了你,虽然是我口口声声让你以身相许,但那也只是为了让你不要想得太多,逗你开心而已,我不是真的要你…… 突然,沈寒身子一颤,一股电流从腰间传来,向上直达百会,向下贯通涌泉。而给沈寒带来这种感觉的,不过是一双手而已,一双搂在腰间的手而已。 “阿隐!”沈寒挣开了江隐的双手,转过身来,却又闭上了双眼,“你!你……衣服……” “阿寒,我知道你的心。”江隐赤.裸着身子站在沈寒的面前,出奇的平静,“不管我是宇文轩还是江隐,我都不想对任何人有亏欠。你救了我,让我日后有机会重返天霖,这份大恩即便你不记账,我也记在心间。” 顿了一顿,江隐鼓足勇气将自己贴到沈寒的身上,再次用双手紧紧地将其环住:“如果这身子,真的是你想要的,你拿去便是。” “阿隐,你说什么呢?”沈寒向外推了推了江隐,脸已经涨得通红,“别这样,快把衣服穿上。” 沈寒的脑子此刻一片混乱,他忽然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口无遮拦?一句玩笑,说一次是玩笑,天天说,正应了那句: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是口口声声让人家以身相许吗?现在人家当真以身相许了…… 他是喜欢江隐,从开始同情他的遭遇,到后来欣赏他的坚韧,跟在父亲身边,他从来就没有见过除了江隐以外的任何一人在承受身体上巨大痛苦的同时能隐忍着一言不发。 只要江隐是清醒着的,从他嘴里你便根本听不到他喊疼。江隐被毒液腐蚀的那张脸,是在经历七天的去腐皮,七天的修整,再加上足足三个月的休养才得以重生。 “你到底做不做?”江隐冷得打了一个寒颤,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用自己的身体来还债,结果,竟被人晾在这里! 强烈的羞耻化为阵阵的怒意,骨子里的傲气被激发出来,他松开环抱沈寒的双手,转而试图为沈寒解开外衣的带子。 “阿隐,你这是何苦!”沈寒也急了,赶忙拽住自己的衣带,“我、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 话未讲完,嘴已经被另一张带着怒意的唇恨恨地覆盖上。 沈寒挣扎了一下,捧着江隐的脸用力地往后一推。疼!沈寒舔舔嘴唇,那里有血的味道。 “你开玩笑?”江隐冷冷道,“我却没有跟你开玩笑!过了今夜,我欠你的也就还清了!”说着,江隐又扑了过来。 江隐的气力弱,沈寒见到江隐的嘴唇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都有些发紫了。心下不忍,抬手便点了江隐的穴道,看着江隐僵直的躯体还有那双喷火的眸子,沈寒一咬牙,把江隐打横抱起,送回床上,帮他把里衣跟中衣穿好。 “阿隐,早点儿休息。”帮江隐盖好了被子,沈寒长出一口气,抬腿欲走。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既然你不要我的身子,那么,明天你便来为我收尸吧。” “阿隐!”沈寒闻言眉头一蹙,返身回来坐在江隐的床边,“说什么傻话呢?” “不是傻话,是实话。”江隐冷冷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你知道我骨子里埋藏着宇文皇族的骄傲。反正我在你面前已经什么尊严都没有了,继续活着,自己都觉得是个讽刺。” “阿隐,你不要这样。”沈寒急道,“对,我是总让你以身相许,可你知道的,我救你……欸?你别哭啊……” 两滴泪分别滚落至两边的鬓角,曾经的那个豪气爽朗的天霖太子,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在的江隐,就是个废人!废人呐!想到这里,江隐心头气苦,不由得紧闭了双眸。 绝望,彻头彻尾的绝望。 沈寒忽然觉得心头似乎被什么扎了一下,他伸手轻轻地为江隐擦干眼泪。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对江隐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不管是哪一种,沈寒唯一知道的便是,想要护眼前之人周全。 最初从渔网里将他救起,到为他疗伤、为他换脸;从同情他的遭遇到欣赏他的才华,对于沈寒,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叫他如此挂心。 他甚至想过,陪着江隐达成心愿后,带着他游遍万水千山,跟他做像伯牙子期那样的知音。可是,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了江隐的身体…… 沈寒望着床上那人的脸,那张自己亲手打造的如玉容颜,忽然心念一动,忍不住俯身吻向了那人的唇。 阿隐,我……这算喜欢你了么? 可我想要的不是你的人,而是……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也罢,感情这事儿谁能说的准? 这世间有人几个人能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 熄了灯。 解开了江隐的穴道。 两个年轻人各自褪去衣衫,相拥到一起。 从未有过的肌肤相亲的感觉,令两人的身体都微微发颤。 (此处河蟹一千字,自行脑补) “咳咳、咳咳……” “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咳咳……” “疼吗?” “还……好。” “阿隐,其实……”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说了,过了今夜,你我两不相欠。” “怎么可能两不相欠?” “你还要怎样?”声音里夹带着隐隐的怒意。 “我会对你负责的……” “呃……” “我会陪你达成心愿的。” “好。” “不要再说自己是废人,不要再妄自菲薄,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37 好吗?” “嗯。” “你若是再犯……” “怎样?” “我会……” “欸?你还来……” ****************************** 不知过了多久,江隐的神思终于从记忆中醒来。 说好的,不能妄自菲薄,不能再说自己是废人,这是约定。是跟沈寒两个人的约定。 可是,自己孱弱的身体,连几盘棋都支撑不下来的事实,无疑给了江隐致命的一击,正是这一击,击溃了江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 深深的一个吻,夹杂着江隐的泪,停了下来。 “阿隐,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我说的话么?”沈寒的脸上隐隐带着怒意。 “阿寒……”——无言以对。 “这几日,你已经凭自己的实力成为了国手,你已经走出了第一步,难道你现在后悔了?” “我怎么可能后悔!”江隐咬牙道,“三年的时间,宇文炀倒行逆施,天霖已经内忧外患。我既然活着回来,自然有一番计较!” “这才是我的阿隐!”沈寒的神色缓和了许多,“来,给你看样东西。” 沈寒说着站起身来走向书桌,那儿赫然放着一份圣旨。 沈寒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命国手江隐于六月二十八申时进宫赴家宴,钦此。” “赴家宴?”江隐心念一动。当了十八年的皇太子,江隐明白,每月家宴通常只是皇家的私宴。可是为了彰显圣德,偶尔也会请有功之臣前来赴宴。 好,宇文炀,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当年你处心积虑想要除去的兄长,如今会以国手的身份重返天霖吧!你欠我的,我不屑让你还;可是,你欠这江山、欠这天霖百姓的,不管有多难,我江隐定会让你加倍偿还! ☆、第二十四章 皇室家宴 天霖皇宫,祥宇大殿。 皇室家宴往昔只在年节或皇家重大庆典之时才有,今日却为了国手江隐而破例,虽说准备仓促,但其隆重程度不亚于任何庆典。 智破泣血,勇战十番。 天霖皇朝的颜面竟被一位容颜清秀,身体孱弱的青年力挽,在诸国面前长了颜面,宇文炀自然是欣喜万分。 无论在外的风评如何,他亦是爱才之人,当然这爱才之人需懂得顺他,敬他。 江隐恰是这样的一个人,故而他下旨相邀,请江隐来赴皇室家宴。 琼楼玉宇,雕梁画栋;珍馐美味,曼舞轻歌。 熟悉的宫乐,熟悉的场景,让江隐心间一时恍惚,仿佛过往那三年不过只是自己做过的一场噩梦而已。 而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太子——宇文轩。 申时一刻,宇文炀面带微笑地携姜贵妃来到祥宇大殿,正在欣赏歌舞的皇亲国戚们纷纷站起躬身施礼。 宇文炀笑着示意:“今日乃家宴,诸位不必拘礼。” 语毕,又令江隐上前,赐予东瀛进贡的稀世珍宝——五色夜明珠一颗,以示隆恩。 宇文炀命江隐日后就住在坐隐阁。随后,他逗弄着姜贵妃怀里的麟儿道:“等皇儿长大些,让他跟江棋师学学下棋,爱妃你意下如何?” 姜贵妃掩面一笑:“不好。” “为何?”宇文炀奇道。 “棋再好,亦是小技,我可不想让皇儿沉湎于此。”姜贵妃笑道,“我们的阿勉日后还是多在文治武功方面多用心思,长大后才能为陛下分忧啊。” “哈哈哈,”宇文炀闻言,不由喜道,“爱妃啊,你这小小女子,竟有如此远见。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说着宇文炀将眸光转到江隐身上:“来人,命内务府在外选址,设皇家棋馆一座,江棋师,就由你担任馆主,供你受教,如何?” 江隐刚要叩谢隆恩,姜贵妃却又开口道:“何必如此麻烦呢?” “那爱妃有何高见?”宇文炀问道。 “听说安平王在庆州终日无所事事,倒不如……”姜贵妃抿嘴一乐,“而他不是好这一口吗?就让拜江棋师为师,可好?” “哼!”宇文炀闻言,面色一沉,“好好的,又提他作甚!” “陛下!”姜贵妃眼波微转,“安平王毕竟年幼,与其让他闲来无事动歪脑筋,不若让他有点事儿忙,若他真沉迷于起棋局中,陛下将天下棋馆交于他管,亦是美事一件。” “爱妃是想……”四目相对,二人心照不宣,“也罢,就依贵妃所言,江棋师……” “臣在。” “安平王乃朕幼弟,他自幼顽劣,不思进取,”宇文炀肃然道,“原本朕好心将其安置在庆州,让他成为一州之王,本想要让他得到些锻炼,好为国效力、为君分忧,可惜他每日里还是不务正业。昔日他在宫中,亦素喜手谈之技,所以,不知江棋师可否代朕分忧?” “承蒙陛下信任,”江隐淡然道,“臣必竭尽全力。” 江隐暗自冷笑:阿卓年幼,素来与我感情深厚。庆州地广人稀,乃是极其荒芜之所。你将阿卓安置在庆州,连家宴都不曾将其召回,宇文炀啊宇文炀,你的心思还用明说么? “好好好!”宇文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有劳江棋师了。” “微臣不敢。”江隐再度施礼。 “别站着了,快快入席。”宇文炀心中自是快意得紧,在兄弟当中,除了在他心中已殁的太子宇文轩外,唯一顾忌的便是这安平王。 因为宇文卓毕竟年幼,除了他,恐掩不住悠悠众口;留着他,这个幼弟素日来跟宇文轩感情深厚,对自己倒是淡漠得很,这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宇文炀比任何人都清楚。 每次看到宇文卓,眸中散发出的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清冷之光,总会令他深感不安,所以还是远远打发了的好。 当江隐回到席间,听着那丝竹声声,望着那歌舞翩翩,那些所谓的皇亲国戚,除了自己熟悉的宁王宇文睿,竟然更无一人眼熟。 哪里来的皇亲?哪里来的国戚!只怕那些血脉至亲如果能残存于世的早已寥寥无几。江隐默默饮下一杯琼浆,心中隐隐作痛。 “皇后驾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38 到。”突然,总管太监前来禀报。 话音甫落,江隐抬起头来,只见从宫门外被宫娥簇拥着走来一位凤冠霞帔的贵人。 江隐定睛一看,那位贵人面似芙蓉、肌肤胜雪,只是,那双美眸并无半分神采。 冰怡妹妹! 江隐暗道,三年,整整三年!三年前自己出征平叛,原定凯旋之日,便与冰怡公主完婚,可熟料…… 江隐按捺住心头的苦楚,站起身来与众人一道躬身施礼。 “皇后啊,你可来晚了。”宇文炀笑道。 冰怡的神情,不悲不喜,只是木然地绕过龙案,坐在宇文炀的身边。 宇文炀拉过冰怡的手:“皇后啊,来来来,今日我特意命人为你安排了一支舞,你且看看是否喜欢?” 冰怡闻言,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冰怡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面前的皇后,虽然有着跟冰怡公主同样的容颜,可是,在宇文轩的心里,那个聪明灵动的冰怡妹妹何曾有过今日的这般的神情?究竟是何缘故? 江隐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心中的波澜,赶忙低下头来,继续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独上凤阙兮,冷月如钩;寂寞梧桐兮,宫锁清秋;梦里浮生兮……” 江隐犹自为冰怡担忧之时,耳畔已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只是这调子略显悲凉。 江隐抬眼望去,但见十余位舞女正轻舞水袖,深情款款地舞之蹈之。 “哼!”突然,宇文炀怒道,“谁让你们选这么悲凉的曲子的?” 乐声戛然而止,众位舞女当中,除却一位身着淡蓝色水袖裙的女子之外,尽皆亦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启禀陛下,”只见那女子聘聘婷婷地施了一礼,轻启朱唇道,“这首曲子名为《浮生》,前半段虽然略显萧瑟凄凉,但是小女还是斗胆希望陛下准我们继续舞下去,相信一定会给您带来惊喜。” “哦,此话当真?”宇文炀不禁好奇地眯起眼睛。 “陛下,”姜贵妃笑道,“既然她有胆子如此说,未若,我们便给她一次机会可好?” “哈哈哈,”宇文炀笑道,“爱妃若想听,那么好,朕倒要看看这首曲子究竟有何惊艳之处。” “多谢陛下!”那名女子闻言,拍了拍手,只见从门外抬进来一口大红鼓。 “有趣,”宇文炀眼前一亮,“难道说,你是要在这鼓上起舞?” “陛下圣明,确实如此。”女子浅然一笑,旋身飞至鼓上,双脚的足尖轻点鼓面,双手展开,纤腰微摆。 众人尽皆被眼前这从未见过的起势撩拨起好奇之心。 其余舞女见状,亦纷纷站在属于各自的位置上,玉手拈花,轻抬莲足,好似一朵朵淡雅的幽兰盛开在殿前。 乐起,人舞。 那婉转悠扬的丝竹声,时而低沉如泣如诉;时而清幽似梦似幻。 佳人们的舞姿更是蹁跹动人……忽然一阵清越的鼓点声起,人们凝眸细看,原来竟是那位站在大鼓之上的少女正以右足脚尖轻点鼓面。 但看她,香颈微扬,纤腰轻旋,倏然之间,自鼓上凌空跃起。 十余名舞女环在一起,玉手齐挥,眨眼间便将那数十条七色绸带抛出。 少女展颜一笑,纵身飞到那彩绸之上。 蓝绸浮动,女子曼妙的身姿,伴着激昂的鼓声,让人浮想联翩。 众人刚想击掌喝彩,忽然那少女竟借着绸带的力量纵身而起,当一个华丽的空翻过后,双足竟先后落于鼓面之上:“咚、咚!” “好啊!” “妙啊!” “真乃神乎其技!” 顿时,大殿之上,赞美惊叹之声四起。 然而,少女的表演并未到此为止,只见她又在那鼓面之上连着几个翻身,鼓声愈发激昂!与此同时,丝竹之时亦随着鼓声跌宕起伏,众舞女更是将水袖舞的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 “咚!” “咚!” “咚!” 三声鼓响,少女再度腾空而起,接着又是一个漂亮的翻身,只是这一回她并没有落在鼓面上而是——直直地飞向龙案之后的宇文炀! 在那双舞鞋的前端,寒光闪烁,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两把锋利的匕首! “护驾!” “皇上!” “来人!” 众人无不被眼前这骇人的一幕惊出一身冷汗! 宇文炀毕竟是马上的皇帝,见惯了刀剑,此刻反倒格外冷静。只见他双眉紧锁,将身子一侧,抬起一脚便将龙案踢飞。 那女子见状不由一惊,赶忙旋身,踩着飞过来的龙案又向上跃去,眸光旋即变得愈发凛冽,毫不犹豫地翻身二度击向宇文炀! 可是,第二次,注定还是以失败告终。 宇文炀身侧的殿前侍卫哪里容得下这般的刺客?早已飞起的锁链将那女子的双肩紧紧扣住,向后一拉,女子的整个身体便横在半空中,旋即应声落地。 当她试图挣扎着站立起来,谁人还肯给她这个机会?数把宝剑早已横在她的身上! “哼!”宇文炀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朕?”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里,沈寒跟江隐的初.夜让群里的小天使们对我是鲜花与刀片齐飞,咳咳…… 今天是剧情流,不妨剧透一下,本章出场了一位能够左右沈寒、江隐、月影三人命运的重要人物,猜猜他是谁? 另外三人的对手戏也即将登场,敬请期待!!!请小天使们继续支持这篇文!谢谢大家! ☆、第二十五章 新仇旧恨 “跪下!”单薄的身体被两名殿前侍卫一左一右地拽起,复又重重地按在地上。 “哼!”蓝衣女子冷笑一声,她倔强地昂起头,那张原本浅笑盈盈的脸,如今早已冷似冰霜,“昏君!我杀不了你,是天不长眼!不过没关系,我会在地狱为你烧开一锅热油,盼着你早日驾临!” “哈哈哈!”宇文炀闻言,怒极反笑,“好啊,好一个盼我早日驾临!我便成全于你!来人呐!” “陛下!”一声应答,殿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39 前众侍卫应道。 “将今日殿前献艺的所有人都拖出去施以凌迟之刑!” “遵旨!”侍卫们应答一声,不顾那些优伶舞姬们的连声哀求,便要生拉硬拽地将他们拖出大殿。 “把他留下。”当擒住蓝衣女子的两名侍卫正打算遵旨照办之时,宇文炀却转向姜贵妃笑问道,“爱妃,你说朕应当怎样处置她才好?” “陛下,”姜贵妃笑道,“这种事,还不是您说得算?” “哈哈哈,”宇文炀玩味地笑道,“我只是觉得像‘凌迟’、‘车裂’这些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轻了,不想让她死得那么轻松。爱妃,你平日里鬼点子最多,快帮朕想想办法。” “多谢陛下抬爱。”姜贵妃眼波流转,浅浅道,“此人既然有胆量行刺您,想必不是一般人,先问清楚她的真实身份才好。” “对,刚刚连名字都忘了问了。”宇文炀闻言正过脸来面对蓝衣女子道,“你姓甚名谁,缘何要行刺朕?” “哈哈哈!”女子笑得浑身发颤,半晌方歇,“果然是昏君!方才行刺与你的原本只有我一人,可是你这昏君,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将所有参演的优伶尽数凌迟。现在,竟然才刚刚想问我的名字?” “哼,快讲!”宇文炀不耐烦道。 “我说了,你是不是还打算灭我的九族呢?”女子充满嘲讽地问道。 “弑君乃大罪,灭你九族亦不冤。”宇文炀冷笑道。 “没错,是不冤!”女子收起那嘲讽的神情,冷冽地回道,“只可惜,陛下啊,您灭不掉我的九族呢!” “放肆!”宇文炀怒道,“朕乃天子,难道连灭你一个小小优伶的九族还会心软?” “哈哈哈!”女子忍不住再次仰天笑道,“对,您当然不会心软!只是啊……” 女子顿了一顿,眸光中寒星闪烁:“我早已没有九族可以让您再灭一次!” “你说什么?”宇文炀心中一凛,眸光阴冷地注视着女子,“你究竟是何人?” “陛下,您可还记得被您冤死的礼部尚书么?”女子一字一顿地问道。 “礼部尚书……陈广平?”宇文炀恍然大悟道,“你是他什么人?” “乃是我的祖父!”说着,女子的声调竟然变得陌生起来,听上去早已不像柔美的女声,反而是那种略显低沉的男声。 “你的声音?”宇文炀疑惑道,“你……难道?” “没错!”女子朗声道,“昏君!你看仔细了!我可不是什么优伶舞女,我乃前任礼部尚书之嫡孙——陈安之!” “呵呵,好一条漏网之鱼!”宇文炀面色阴鹜地冷笑道,“灭九族之日你在哪里?” “这个,你不必知道。”陈安之朗声答道,“这三年,我一心想要报仇,苦于没有机会,今天机会来了,可惜啊!” “确实可惜。”宇文炀颔首道,那语气仿佛陈安之要杀之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今日事败,”陈念之毫无惧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陈安之死得其所!” “陛下,”没等宇文炀搭言,一旁的姜贵妃把怀里的皇儿转身交给身后的侍女,自己则轻轻靠向宇文炀,浅笑道,“既然,这位罪臣之孙一心求死,臣妾倒是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未若……” “未若怎样?”宇文炀虽目露寒光,但语气上待姜贵妃却还是极尽温和,“爱妃切莫吊朕的胃口才好。” “既然他是礼部尚书的孙子,”姜贵妃那面若桃李的脸上突然显出一抹嘲讽的微笑,“那么,何不让他……” 姜贵妃突然压低声音,靠近宇文炀的耳畔,掩面私语了几句。 宇文炀闻言,忍不大笑着连连称妙:“好极了,就依爱妃之言,华锦!” “老奴在!”一直侍奉在旁的总管太监华锦赶忙应声来到龙案旁,躬身施礼。 “这小子,既然那么喜欢当女人,今日朕便成全他!” “陛下的意思是?”华锦微微抬首,想要求证自己的想法是否跟天子相同。 “哈哈哈,朕的意思是,那便让他当女人好了。”宇文炀冷笑道,“该留的地方留,不该留的一定要除尽。然后,把他送到我天霖的官窑中,让他好好享受一番当女人的乐趣。” “老奴遵旨。”一个声音恭敬地应答着; “宇文炀,你混蛋!”一个声音愤怒地叫骂着…… “安之呀,”宇文炀眯起眼睛,看着陈安之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愈发得意,“想必你家人为你起名的时候便是存了叫你‘既来之则安之,且受之’的心思了吧?哈哈哈……” “皇上大才!” “皇上圣明!” “这陈氏余孽,真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么?听着那些所谓皇亲国戚奉承的话语,若非三年时间的隐忍,江隐此刻早已拔剑而起,一剑刺穿宇文炀的胸膛! 即便他早已听闻宇文炀的暴戾残忍;早已听闻宇文炀的荒淫无道。可是,在今日的家宴之上,亲见他冷血无情地下令凌迟那些无辜的优伶,亲见他听从奸妃的恶毒建议,将那昔日三朝元老的陈氏后人……江隐的心,忍不住绞痛起来。 宇文炀啊宇文炀,这便是你治理国家的手腕么? “昏君,死也不会让你如此羞辱于我!”陈安之怒道,说着,他作势便欲咬舌自尽。 “不能让他自杀!”宇文炀急道。 话音未落,早有一名殿前侍卫眼疾手快地奔上前来,一手捏住两腮,一手扳住下颌同时用力,只听陈安之一声闷哼,下巴已然脱位,再也使不上半分的力气。 “哼,想死?”宇文炀冷哼道,“没那么容易!” 宇文炀眼睛一扫华锦:“吩咐下去,陈安之净身后,充当官妓三年。这三年,若是自杀了或是跑了,相关人等一律灭九族!” “遵旨。” 陈安之是一路被人拖出殿外的,虽然口不能言,可是那双愤怒的眼睛却似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江隐的心上。 接下来的家宴,似乎并没有受到行刺一事的影响。大殿之上,换了一批优伶,继续载歌载舞。席间众人照旧推杯换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知道江隐近来出尽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40 了风头,深得皇帝的喜爱,便你来敬酒我来攀谈。江隐则一概有礼有节地淡然处之。 家宴终于在一派歌舞升平中告一段落,宇文炀命人好生护送着江隐回到住所。当沈寒扶着醉眼微醺的江隐来到卧房,刚想戏谑他几句不胜酒力还逞强的话,可没等出口呢,江隐便“哗”地一声吐了起来。 “阿隐,唉!”沈寒连忙抚胸拍背,帮其缓解不适。看着江隐紧闭着双眸,喘着粗气,那张清秀的脸上隐隐挂着泪痕,沈寒知道,今日里压在江隐心上的石头定是又重了许多。 这一夜,沈寒是数着次数度过的。 陈安之,十六次; 宇文炀,二十次; 冰怡妹妹,三十二次。 陈安之是谁,沈寒不知道,也不关心; 宇文炀,这个名字以前江隐说梦话的时候便经常听到,每次提起都是咬牙切齿; 冰怡妹妹,这个称呼沈寒也并不陌生,原本是江隐的未婚妻,结果变成了宇文炀的皇后。 可是,这些名字被提及的次数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人多。 那个人姓沈名寒,每一次提到沈寒,后面都会加上两个字——帮我! 沈寒,帮我! 阿寒,帮我! 噫……对我就是这般不放心么?沈寒坐在床边,握紧江隐的右手,低声道:“阿隐,你——放——心……” 翌日晌午,江隐终于从宿醉中醒来。右手依旧被沈寒紧握着,沈寒的身子则俯在床边沉沉地睡去。 这个场景江隐并不陌生:阿寒,说好了两不相欠,如今,我欠你的好像更多了…… “怎么,醒了?”三年来,沈寒已经养成了浅眠的习惯。江隐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只要略有不同,他便会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嗯,”江隐将右手从沈寒的手中抽.出,面色绯红,“抱……” “歉”字未曾脱口,便被沈寒温热的唇堵了回来,缠绵了一会儿,沈寒才略带怒意地放过了江隐:“没记性,说过多少次,对我,永远不要说‘抱歉’。” “好,”江隐笑道,“沈大夫,那咱们便大恩不言谢好了。” “这才像话。”沈寒的转变很快,江隐的一句话,便令沈寒的神色从深秋转到初春。 “阿寒,”江隐突然肃然道,“今日,陪我去一趟沐春楼,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第九章,我改了。请读者见谅。 ☆、第二十六章 无名之火 “你不是不让我去那种地方么?”沈寒一愣,“怎么还让我陪着你去?” 沐春楼,是天霖国的官窑。 沈寒犹记得带着江隐重返晋阳之时,奉沈奕之命为宁王送药。途径沐春楼,那只从天而降的镂金酒杯险些砸到了江隐。 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拗不过那红衣美人的盛情邀请,他拉着江隐便上了那沐春楼。 花雕虽醉人,但沈寒却清醒地记住了那红衣美人的容貌与名字——花月影。 没错,是花月影。 他是暗中相助江隐脱险的那个人; 他是自断双臂与自己演了出好戏的那个人; 他是自诩天生丽质不自弃的那个青楼头牌——花月影。 那一天,江隐始终是沉着脸的。 当三杯花雕入腹,看着花月影再次妖娆地将酒杯递到沈寒手里,江隐忍不住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再登这污秽之地,便别来碰我。 这话言犹在耳,可是今日…… “阿隐,我没听错吧?”沈寒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没听错,”江隐冷静地说道,“陪我去沐春楼。” “好啊,”沈寒眉开眼笑道,“乐意之极!” “哼,”江隐沉声道,“你别想歪了。” “怎么可能?”看着江隐微嗔的表情,沈寒好笑道,“不知今日去那里所为何事呢?” “赎人。”江隐斩钉截铁道。 “赎人?”沈寒奇道,“那种地方的人,赎出来……” 可是,令二人大失所望的是,想赎之人,卖的是死契。 所谓死契,是终身为女昌为妓,至死方休——不可赎。 江隐托沈寒所赎之人正是前任礼部尚书之嫡孙——陈安之。 一般卖身为妓之人,都会有个雅号。本名毕竟是带着祖宗的姓氏,人,来到这花街柳巷,无论是卖艺还是卖身,都不想辱没了自己的祖宗。 可是陈安之不同。 不仅连名带姓地被人挂在嘴上,连带着陈安之所住的门上都贴着醒目的招牌:佞臣陈沛之嫡孙——陈安之。 问过价格,是整个沐春楼里最低的。 半个时辰五钱银子。 江隐示意沈寒,让他包下陈安之。 结果老鸨告知,此人包不得。一次最多半个时辰。 江隐气急,正在为难之际,竟然看到那日醉霞头牌——花公子。 “云姨,”一袭红衣的月影懒懒散散地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哦?”老鸨闻言,赶忙堆着笑脸,向着江隐跟沈寒施礼道,“原来是花公子的朋友,是我怠慢了,两位公子,请恕罪啊。” “不用赔礼,”沈寒见机道,“只是能不能让我们包下这陈安之?哪怕只有一晚?” “你们也别难为云姨了。”月影又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凤眼微睁,“大不了你们一起进去,一人半个时辰,两个人不就有一个时辰了么?” 哈!江隐忍不住气结:还以为能想到什么好办法,竟然是…… “好,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沈寒使了使眼色,示意早已面露愠色的江隐暂且忍耐,“那现在我们可以去看他了么?” “恐怕不行。”老鸨蹙眉道,“因为这个陈安之,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又是那样的身世,价码又低,打昨儿夜里送来,便已经接了十余位客人。” “什么?” 江隐的神色倏变,沈寒赶忙打圆场:“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41 今夜恐怕是没空了,”老鸨摇头道,“轮到二位公子,估计得三日后。” “什么?”江隐突觉心头热血翻涌,“三日后?” “两位公子,”老鸨无奈道,“虽然卖身到这里的都是玩物,可是如果真要他们日做夜做,恐怕谁也挺不了几天。” 看着江隐气色不善,老鸨又赶忙补一句:“公子莫急,那陈安之一天会接二十个客人。估计三日后,一定会给二位公子排在前面,让他好好伺候着。” 江隐黑着脸,知道今日是白来了。 无能!废物!当年与那礼部尚书陈沛一老一少商议天霖礼制之事似乎就在昨天,可是,如今的自己,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忠臣蒙冤,嫡孙遭此凌.辱,可是他——江隐,却无能为力! “云姨,”月影微微一笑,“难得我这两位朋友对那陈安之如此感兴趣,不如这样,今夜,我辛苦一番,为那些恩客多弹首曲子,你看如何?” “花公子,这敢情好……”老鸨喜道。 月影那可是沐春楼的红人,无论是歌、舞还是琴艺都是均价——十两金子。 那陈安之,半个时辰五钱银子,饶是他不眠不休做上十年,都比不过月影的一首曲子。而且,但凡月影登场,那些恩客们的眼里便再无旁人。 越是算计越发觉得是赚到了,老鸨自然是欣然接受了月影的提议,不过想到包下月影的那位韩大爷,还是难免有些惴惴不安:“那……韩大爷若是来问……” “无妨,”月影浅笑道,“只不过是多弹首曲子罢了,又不是陪人上床。” 说着,又打了两个哈欠,凤眼瞟向沈寒:“美人弟弟,记得下次过来陪哥哥再喝三杯花雕啊。” “哈哈,一定!”沈寒笑道,“只是,你看上去分明比我要小上好几岁,下次能不能将这称呼换过来?” “我只是看上去年轻而已,”月影捋了捋身前的秀发,笑得愈发妩媚,“这可是老天爷赏我的呢,我到死,也是这般模样,咳咳……还真是羡煞旁人呢。” 注意到沈寒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江隐虽然感念月影适才的仗义相助,可还是对面前如此矫揉造作的月影心生厌恶。 “多谢花公子,”江隐道,“那我们现在可否去见见陈安之?” “等他接完屋里的这个,”月影笑道,“你们便可以进去了。” “多谢!”忍着心里对月影的不满,江隐还是道了声谢。 “不必!”月影笑着,转身对老鸨道, “云姨,我先去沐浴了,记得今夜我要用宁王爷送我那把古琴,可别弄错了。” “花公子,您只管放心。”老鸨赶忙答应着。 “臭表子!”突然从二楼传来一阵叫骂声,“爷让你叫,你为什么不叫?臭表子!” 拳打脚踢的声音接踵而来,“砰”地一声响,那扇挂着陈安之牌子的门被撞开了。一个浑身赤.裸的人从里面飞了出来,撞到栏杆上,又弹向了地面。 那人周身青紫,身上布满了各种伤痕——咬痕、鞭痕、烙印还有因为刚刚被针所刺而渗出的血痕。 那人挣扎着爬起,却被从身后赶来的半裸着上身的壮汉一把揪住头发,狠命地向地面撞击着:“叫啊!爷让你叫,你为什么不叫?不叫怎么能爽啊?” “咚”、“咚”、“咚”,三声之后,那壮汉又是猛然一甩,再看那人,整个脸贴在地面上,血已汩汩流出…… “唉呀,宋大爷,可不能再打了!”老鸨见状急了,赶忙吩咐人上去把二人拉开,“我的宋大爷呀,这人您怎么玩都可以,就是不能要他的命呀,送他来的人可说了,这人要至少做足三年官妓呢!” “哼!”那壮汉闻言直起身子,猛地抬起脚来复又狠狠地踏在那人的手上,碾、压、磨…… 那人起先哆嗦了一下,接着便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这么个不会叫的货色,”那壮汉犹自忿忿道,“真是扫兴!鸨儿,让你家小翠柳上来伺候爷!” “好好好!”老鸨应着声,人已来到近前,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那个人,眉头紧蹙道,“来人啊,还不过来把他带下去清洗清洗,一会儿还要接客呢。” 说完,又满面堆笑着冲那壮汉道:“宋大爷,您消消气,我这就让翠柳姑娘过来伺候您。” “宋大爷,”老鸨正说着,月影翩然而至,那双凤眸,仿若盈盈秋水般撩人心魄,“您是要翠柳姑娘来伺候,还是要看小影为您跳支舞呢?” “哈哈,当然是看花公子跳舞了。”壮汉答道,色眯眯的眼睛止不住地往月影的身上瞄着。 “那就好。”月影笑道,“稍后请宋大爷一定要赏脸啊。” “哈哈,一定!一定!” “那么,宋大爷,咱先去楼下雅座等着?”老鸨赶忙借这个机会圆场道。 “好!等着看花公子的舞。”语毕,那位宋大爷便大摇大摆地走下楼来,找了个好位置,饮起茶来。 “花公子啊,”老鸨长吁一口气,“今日可都多亏了你解围了。” “云姨,何必客气?”月影瞟了一眼楼下的沈寒与江隐,“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当那个“血人”被清洗干净,架着回来送回屋里,老鸨将沈寒与江隐请到了楼上。指着刚刚安好的门,无奈道:“这就是陈安之,恐怕……” 江隐的心被揪紧了:“无妨,只是今夜……” “今夜,公子若不嫌弃,这陈安之就是您的,我分文不取。”一支舞、一首曲子,二十两黄金到手,谁还会在乎那几钱银子? “多谢!”江隐忙道。 “那你们又怎么谢我呢?”月影凑到近前,朝着二人妩媚地一笑。 “不是说好了再陪你喝三杯花雕么?”沈寒笑道。 “不够。”月影笑着摇了摇头,“三碗花雕那是两个人一个时辰的谢礼,如今这整晚都是你们的了,哪里还够?” “那你说,还要怎么谢你?”沈寒道。 “美人弟弟,你若是肯为我弹上一曲,”月影色眯眯地笑道,“我便会为你起舞,这样……” “不行!”江隐赶忙打断,“我来弹。” 哼,这花月影一身的邪气,还是让阿寒离他远远的才好。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42 “你来弹?”月影不屑地白了江隐一眼,“我看今晚着急着见陈安之的那个人是你吧?” “我……”江隐一时语塞。 “你便好好陪着你那陈安之吧,”月影嗤笑一声,“再说,我不过是让他为我弹奏一曲,又非一宿,你又何必介意?” “……” 真是……无耻呢。江隐在心里恨恨道。 看着月影跟沈寒说笑着一前一后下了楼,江隐顿觉心头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他咬咬牙,转身进到了那挂着陈安之字样的屋里:不生气、不生气……沈寒,你若敢……我必当…… ☆、第二十七章 掌心之舞 陈安之。 不过一日光景,昨日那个神采奕奕男扮女装的陈安之,竟然变成了如今这副躺在床上仿佛只剩下半条命的可怜人。 人还是晕着的,一件透明的蓝衫形还在,然而,陈氏一族的血脉恐怕早在昨夜便已断绝了。 宇文炀,你果然好手段! 随着一声叹息,江隐伸手将床脚的薄被掀起,复又轻轻地盖在陈安之的身上。 那张昨日还明艳照人的玉面,如今已被伤得变了形:额头的伤口还隐隐渗着血,双眸的四周一片乌青,那嘴是微张着的,江隐知道,那是昨夜被侍卫将下颌错位才会如此的吧。 不会叫?当然,像这样的一个孩子宁肯死也决不会靠曲意逢迎、辗转承欢来出卖自己的灵魂跟尊严。 江隐坐在床边,紧蹙着双眉: 安之,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安之,我江隐对天发誓,终有一日,我一定会还你陈家一个清白! 安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必实现今日对你许下的诺言。 房间内,一盏油灯若明若暗。心潮翻涌的江隐,不觉间,将双手握成了拳…… “小园春绿,可透窗纱;闲敲玉子,倦煮新茶。倚蘭听雨,红烛夜话;钗头旧凤,今落谁家……” 靡靡之音! 听着门外那婉转悠扬的乐曲,江隐的心头不禁愈发烦闷起来。 他知道,此时,在那听着靡靡之音的人群里,有一人,是他在意的。 不知为何,当沈寒答应月影为其弹奏一曲时,明明知道那是沈寒不得已,可是他仍然忍不住会生闷气。 沈寒的琴、沈寒的画、沈寒的剑,沈寒的身,沈寒的——心,都应该是他——江隐的。 月影是谁?一个下.贱的官妓而已。 即便他江隐被人断筋骨、毁容颜,可是他身上流着的仍然是皇族尊贵的血…… 这世上,能与沈寒相伴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少顷,阵阵叫好声代替了那靡靡之音传进屋内。不多时,一阵如行云流水般的琴音响起——这竟然是沈寒的《相思》! 噫……沈寒!你竟然为一个小倌弹奏《相思》? 江隐忍不住站起身来,推开房门,向楼下张望: 嗬!好一个—— 舞姿翩跹,身轻似燕;柔弱无骨,步步生莲! 江隐不得不承认,无论他骨子里多么鄙视以色侍人的青楼小倌,可是当看到那一袭红衣,裙袂飘飞的花月影时,竟不由得在心中轻声赞叹。 收了心神,江隐将眸光又聚集在那位正在倾心演奏《相思》之曲的沈寒身上。可恨!沈寒,你弹相思也就罢了,我只当你是不得已,应个景儿。 可是你那神情……哼! 我这是怎么了?江隐心中猛然一惊,这种感觉从前竟未曾有过。 哼,我只是看不惯阿寒在这种地方为人弹琴罢了,江隐自我安慰道。 眼不见为净!噫……这是什么舞? 正当江隐赌气打算回房守着陈安之,不再看沈寒之时,忽然见到月影竟然灵巧地纵身跃到沈寒的琴头,在那方寸之间,仍然极尽妖娆。 “好!” “绝了!” “花公子真是堪比赵飞燕啊!” 月影闻言一个旋身飘然落地,沈寒的琴音亦就此暂些。 “月影近日来新编了一支十分有趣的舞,”月影笑意盈盈地说道,“只是尚未精熟,不知道哪位公子愿意陪着月影试练一番呢?” “哈哈哈,我来!” “花公子,让我来!” “我来陪你!” 台下的众恩客闻之不由得雀跃不已。 “宋大爷,”月影朝向宋昆浅笑道,“不知您能否赏脸陪我一练?” “哈哈哈,”宋昆笑道,“这敢情好,花公子相邀,宋某是求之不得啊!” 说着,宋昆站起身来,大踏步来到台上:“不知花公子需要宋某如何相陪?” “别急,”月影一边说一边示意台下的小姑娘将那把竹椅搬上来,“您先请坐。” “好好好!”宋昆大笑着,一掀下摆,转身坐定。 “把手伸出来,”月影看到宋昆乖乖地伸出了两只手,摇摇头道,“一只足矣。” “哈哈,好!”宋昆照做。 “今日,月影再为大家跳一只掌心舞。” “掌心舞?” “这怎么可能?” “那有什么不可能,刚才花公子的琴头舞,你又不是没见过。” 月影没有理睬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回眸朝沈寒微微一笑:“沈公子,请您为月影试弹一曲《殿前欢.听琴》如何?” “好!”沈寒闻言,笑着轻拨琴弦—— 搵啼红,杏花消息雨声中。十年一觉扬州梦,春水如空…… 伴着悠扬的琴声,但见月影似一艳红的花瓣,飘然纵身落在宋昆的伸出的单掌中。 宋昆不禁暗暗称奇:即便这美人再轻,也不至于丝毫感觉不到重量。除了偶尔脚尖星星点点地触碰到宋昆的掌心外,竟然再无其他感觉。 宋昆呆住了,台下众人呆住了,楼上眉心微蹙的江隐亦不禁微微颔首。 突然,只见月影单足立于宋昆的掌心,将整个身体向后仰去,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于此同时,琴声亦恰到好处地停歇在那里。 “好啊!” “妙!实在是太妙了!” “神乎其技啊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43 !”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月影缓缓直起了腰,他足尖轻点便要纵身跳下宋昆的掌心,岂料身形一晃,只听“啊呀”一声,整个身子竟然倒在了宋昆的怀里。 宋昆赶忙扶住月影,那双手却不偏不倚地扶在了月影的芊芊细腰上:“花公子,你没事吧?” 手,未曾拿开。 “我没事,”月影垂眸,面上浮出一抹红晕,“让宋大爷见笑了。” “没有、没有……”看着月影粉面含羞的神情,宋昆不禁连身子都酥了半边。 月影浅笑道:“宋大爷,今晚您可尽兴了?” “尽兴!尽兴!”宋昆痴痴笑道。 “无憾了?”月影又问。 “无憾!无憾!”宋昆知道月影是卖艺不卖身,他亦听闻包下月影之人貌似来头不小。可是今日,美人近在咫尺,宋昆虽然不敢太造次,却仍忍不住再次捏了捏月影的细腰。 “那就好。”轻轻地推开宋昆扶在腰间的手,月影的眼中闪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突然,一阵邪风吹来,前厅的油灯尽皆灭掉。 “怎么回事?” “快掌灯。” “啊呀……” 一声惨叫传来,众人更是不知所措。当老鸨手忙脚乱地命人将油灯重新燃起,得见光明后,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手,一双血淋淋的手。 那是一双被人在瞬间剃去筋肉,只剩森森白骨的手。 现在,貌似称呼白爪,更为恰切。 宋昆,是活活疼晕过去的; 月影,抑或是被吓晕过去的。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醉霞楼瞬间乱做一团。唯有沈寒,若有所思地纵身上了二楼,回到江隐的身边。 “阿隐,你可曾看到一个人影。”甫一进屋,沈寒便压低声音暗暗问道。 “你是说?”江隐一点即透,“那个花公子是故意的?” “没错。”沈寒颔首,“虽然这个花公子看起来亦正亦邪,然而他今日所做之事倒尽皆是为他人。”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江隐注视着沈寒的双眸,故意说道,“你若看上了他,大可以把他赎出来。” “你胡说什么?”沈寒面色微愠,但很快又展颜道,“阿隐,你吃醋了。” “呸,谁会吃这种干醋?”江隐闻言,脸色一红。 “阿隐,”沈寒笑着将江隐揽入怀里,在他的耳边吹着热风,“我有你一人足矣。” “咳咳……”江隐的脖颈彻底红了,他轻轻推开沈寒,“正经些吧,我们赎不了安之的身,最起码你也该治治他的伤。这孩子,太可怜了。” “为夫遵命。”沈寒闻言,亦不忘揶揄江隐,二人携手来到床边。 沈寒细细查看了一番陈安之的伤势,从怀中取出几种药膏,涂抹在不同的伤口上。 半晌,沈寒摇摇头:“阿隐,现在的形式,我们似乎只能护着陈安之一时,恐怕护不了他一世。” “我知道。”江隐咬了咬下唇。 “刚一日,这孩子已然不成个人形,还三年,能熬过三个月都算他命大。”沈寒无奈道。 “那怎么办?”江隐急道,“这孩子不能死。” “花公子,”沈寒眼前一亮,“能救陈安之的人唯有花公子。” “为什么是他?”江隐不解道。 “阿隐,你相信我,”沈寒笃定道,“这位花公子绝不是一般的小倌,我若没看错,他刚才根本没晕。” “你说他是装的?”江隐奇道。 “嗯,没错。”沈寒道,“我若未猜错,什么掌心舞,不过是他故意做戏给旁人看而已。那个暗中动手的人一定与花公子有莫大的关系……” “唉呀,韩大爷息怒、息怒啊……” 沈寒的话尚未讲完,便听得门外传来了老鸨惊慌的喊声。 作者有话要说:  《殿前欢.听琴》作者:元代——倪瓒 ☆、第二十八章 杀手月影 “闹够了没?”带着半截纯银面.具的男子冷冷道,顺势将怀里的人儿扔到床上。 “哎哟!”随着一声呻.吟,“昏迷不醒”的人儿吃痛地睁开了眼睛,满脸委屈地扶着床沿翻身坐起,“爷,小影哪有胆子闹啊?” “哼,”韩墨冷哼一声,抢身来到近前,一把捏住月影的下颌向上翘起,“今日,你缘何强出头,说!” “哪有!”月影粉唇一抿,秀眉紧蹙,“小影只不过是给自己挣口气罢了。” “为你自己挣口气?”韩墨未置可否地松开了手,转身走到竹椅旁坐定,“说说,是谁给我家小影气受了?” “还不是滢滢?”月影气咻咻地站起身来走到韩墨身边,双手环住韩墨的脖颈,衣裙一摆,整个儿身子侧坐在了韩墨的大腿上。 “哦?”韩墨眯缝着眼睛笑道,“滢滢做她的贵妃娘娘,几时碍着我的花公子了?” “哼,她就是嫉妒小影可以经常陪在爷的身边,”月影忿忿道,“所以从宫里弄出来个什么礼部尚书家的嫡孙,好巧不巧地非得送来我这沐春楼!” “哈哈,难道他抢了我家小影的风头?” “哼,可惜她打错了算盘。”月影扬起秀美的玉面,神情里满是骄傲,“别看那个陈安之昨夜一送来,就连着接了十余个客人。” 月影顿了一顿,得意道:“但是,当听说今夜我要献舞,那些恩客便纷纷弃了陈安之,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小影,你的故事编的太假。”韩墨冷哼一声,伸出右手直扣在月影的咽喉处,只三分力,膝上之人便痛苦地闭上眼睛。 默默忍受,决不挣扎。 因为,每次挣扎的后果便是加倍的痛楚。 “我要听你讲实话。”韩墨松了手,毫不怜惜地将月影推到在地。 月影疼得蹙了蹙眉,片刻后,反倒笑着站了起来:“看破不说破嘛,没趣!”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韩墨把玩着食指上的玉扳指,语气愈加阴冷。 “是,我是可怜陈安之,我想替他出气,故意跳掌心舞,故意跌倒让他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44 扶住我。”月影笑着说道,“我的目的达成了,那个宋昆的手被阿奎剔肉除筋,是他活该!” “嗯,然后呢?”韩墨头也未抬地继续把玩着玉扳指。 “然后?”月影嗤笑一声,“恐怕日后小影都不会再吃鸡爪跟鸭掌了。” “为何?”韩墨抬起头来明知故问。 “看到鸡爪恐怕眼前都会出现宋昆的那一双森森白爪。”月影笑道。 “你还是没有说实话,”韩墨的眸光变得愈发冷冽,“至少没有说全部的实话。” “唉!”月影缓缓走到床边,靠在床头上,“爷既然不信我,小影也无话可说。” “沈寒。”韩墨冷冷道,“是因为沈寒,对么?” “又提他!”月影倏地站了起来,“爷究竟想要小影怎样?” “哼,怎么,说中了?” 小影,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不管你这只黄雀如何聪明,我韩墨,都是站在你身后的那位猎人。 沈寒、江隐,不要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二人的来历,只是,他们同样是我韩墨的棋子而已。 天霖,需要江隐这样的“已故”太子来搅动朝局,我要看着天霖国一步一步走向内忧外患,变得外强中干。 没有人会逃得出我韩墨的算计,沈寒不会、江隐不会,小影——你更不会。 “哼,既然爷这么说,”月影笑道,“沈寒那样一个俊朗青年,小影三年前便对他一见钟情了呢。” “终于承认了?”韩墨的眼神透露出危险的信号。 “所以,请爷成全,莫如……”月影走到韩墨身边,跪下身子,双肘支撑在韩墨的双膝上,双手托着腮,“您想个办法,把沈寒也弄到沐春楼里来,这样,小影天天都能见到他,也省得受那相思之苦了。” “哈哈哈,”韩墨不怒反笑,“好一个欲擒故纵。” “爷在说什么?小影不懂。什么擒什么纵的,我只希望爷能成全小影。” “你就不怕因为你刚才的话,我会杀了沈寒?” “怕什么?”月影浅笑盈盈,“您又不是第一次为了小影杀人。” “有趣!越来越有趣了!”韩墨说着伸出双手将月影打横抱起,“放心,这个沈寒,爷留着有用。” 一枚凝香丸口对口地喂到了月影的嘴里,褪下那一袭红衫露出胜雪的玉肌,嗅着淡淡的兰花香……(河蟹内容,自行脑补) 身下的人儿,婉转承欢,早已将这些变成了习惯。 不知从何时起,每次与月影行那欢好之事,韩墨总要迫使月影说出喜欢自己的话来。 起先,月影咬着牙不肯说。 后来,韩墨总有办法让让月影变得更乖巧: “小影,呃……说话,说你嗯啊……喜欢我……” “唔……喜……喜欢……” 这就对了。虽然明知道是假的,可是,韩墨就是喜欢听。 风停雨歇,韩墨搂着刚刚因为承受一场欢爱而变得面色有些潮.红的月影,抚摸着他的那张永远停留在十六、七岁的如玉容颜,淡淡道:“现在,爷只想听你说实话。” “说……什么实话呀。”刚刚的蚀骨销魂针又是直接拍入脏腑,这种形式,是令月影倍感痛苦的。 “陈安之,”韩墨道,“你想救他,对不对?” “嗯。”月影点点头。 “因为今日沈寒带着江隐来这儿想包下他,对么?” 月影又点了点头。 “好,我可以成全你。”听不出韩墨什么语气,这让月影愈发不安,“明儿个让沈寒跟江隐带着陈安之的尸体走。” “爷,您说什么?”细密的汗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从额前不停渗出。 “陈安之是被宋昆虐打致死的,”韩墨揉捏着月影的光洁的玉臂,“明天自会有人上报给天霖帝。” 原来如此。 “你去说吧,”韩墨将月影扶了起来,摸了摸颈间那些青紫的吻痕,“把摄魂丹给陈安之服下。” “爷的意思是?”月影忍着痛问道。 “怎么,疼傻了?”韩墨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这个陈安之,或许对我们有用,沈寒跟江隐如此看重他,更验证了我的猜测。” “爷是认为沈寒跟江隐跟先太子有关系?”月影隐隐感到不安。 “没错。”韩墨颔首道,顺手捡起月影的红衣为他穿好,“这江隐不是一般人,陈安之服食了摄魂丹,便会像那冰怡公主一样,受我们支配。这送上门来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月影身子一抖,倒吸一口凉气。 “还在疼?”韩墨幽幽问道。 “是啊,这样子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这句话,像是问韩墨,更像是问他自己。 “不出意外,三年。” 三年……哈,还有三年。 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还有三年。 韩墨一直知道月影的心不够狠,从小到大,月影逃过、自杀过,每一次都没如愿。因为韩墨比他狠的多: 他逃,可以,相关的人,都得死; 他自杀,可以,没看住他的人,同样都得死。 既然你不让我死,月影曾经想过,那我便好好活着等待时机看着你死。 然而,或许正应了: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这句俗话吧。 这么久,莫说天来收他,韩墨竟然连生病的次数都很少,相反的,御天阁的势力倒是越来越强大。 月影总觉得韩墨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但韩墨并没有给他机会让他去证明。 沐春楼,月影住了三年。以头牌小倌的身份,卖笑于人前。 这个身份时刻提醒着月影,他是卑贱的。 不过,还好,他只是韩墨一个人的娈童,他从来不必担心自己的身子会被其他人践踏。 可是,当他褪下红衣,换上那夜行衣。他的眸子里闪现出来的便不再是妩媚的光芒,取而代之是杀手的冷漠。 “是谁?”沈寒警觉到窗棱上有一道人影闪过,“阿隐小心!” “嗖”!话音未落,一枚玄铁镖穿透纱窗带着风声灭了灯火。 “什么人?”将江隐护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45 在身后,沈寒强身上前与那破窗而入的黑衣人缠斗在一处。 究竟是什么人?是冲着阿隐来的么?难道阿隐的身份已然败露? 来不及细想,二人过招眨眼已有三十余回合,突然,那黑衣人似乎力有不逮,力量渐弱,沈寒抓住机会迎面便是一掌。 那人没来得及躲闪,直直地接了下来。跌跌撞撞,倒退几步…… “唰”!油灯复燃,一抹光亮照在床边。 “住手!”眼前的情景令沈寒心中一凛:那黑衣人不知将何物迅速地塞入到陈安之的口中! 沈寒一急,掌上已然运足了十分的气力。那人一惊向后一躲,还是慢了一步,虽然避开了胸口的要害,却仍然在左肩上结结实实地接下了这掌。 眉头微蹙,亦不抵抗,一个灵巧的转身,那黑衣人便跃出了窗棂…… ☆、第二十九章 江隐吃醋 哼!我御天阁的第一影子杀手竟然会被人伤成如此模样。 甫一进门,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人——竟然那般容易便晕了过去。 拦腰抱起,放到床上,掀开面纱,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韩墨不禁冷哼:小影啊,看来你还真是手下留情呢!可惜,那沈寒却并不领你的情。 蚀骨销魂针是最忌讳动内力的,同样十二个时辰内如果身体遭受重创亦会伤人五脏。 伸手抹去唇角的血,韩墨坐在床边,凝望着月影那张绝美的脸。 是啊,绝美。 当初亲手把还是婴孩儿的月影送到妓院,那双未经尘世、不染纤尘的眸子竟然令自己差一点儿动了恻隐之心; 那年,还是同样的一双眼睛,热切地注视着自己想要得到保护。可惜,这孩子求错了人。 他永远也想不到,带给他一生痛苦的人,竟会是那个他曾想要寻求保护的恩人。 ……可是,想到自己的兄长抑郁而终,想到青梅竹马的恋人被掳走惨遭践踏,呵……小影啊,你生下来就是还债的,难道不是么? 别怪我狠,就算我下地狱,我也会带着你一起走,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褪下黑色的夜行衣,换上艳红的里衣。 小影啊,我还是喜欢你穿红衣的样子。 一股暖暖的气流顺着韩墨的手掌涌入月影体内。 小影啊,我知道今生你心里恨惨了我。那个沈寒,虽然我尚不清楚你之前跟他是怎样结识的,可是我明白,他应当是被你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吧。 我杀沈寒,易如反掌。可是,我却不打算动他。 你每次在我身下承欢,都是被逼着说出“喜欢”二字。 我知道,这不是真话。但我想听真话,想看到你付出真心的样子。所以,沈寒,我会让他活下来。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小影啊,不出三年,我筹谋的一切便会达成。在你得知真相之前,如果沈寒真能让你有活下去的念头,我倒是不介意给你一次机会。 收回了手掌,看着神情稍微舒缓过来的月影,韩墨的眸色里竟然闪出一抹难得一见的温柔。 弹指灭了油灯,合衣上床。 将那锦被轻轻盖在月影的身上,俯身在额前一吻,随后将月影揽入怀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你不是那人的孩子…… 如果——不,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小影,对不起…… 不由自主间,揽住月影的那双手,似乎又紧上了两分。 翌日,月影还在昏睡。沐春楼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安之,这位佞臣之孙,被凌.虐至死。 生前与之接触的宋昆因在众目睽睽下暴虐陈安之,成为了致死的主因。故而,按照宫里早就传下的口谕,判宋昆凌迟,诛其九族。 圣旨一出,朝野哗然。 那宋昆狎.妓,凶残暴虐活活将人打死,确实死有余辜。可是为了一个青楼小倌,连累九族被灭,未免量刑不当,将人命当儿戏。 然而,陈安之死后,皇帝依然不解恨。毕竟胆敢行刺他,藐视天威,原本想折辱他三年,结果刚刚两日人就没了,还是太便宜了他。 是故,宇文炀命人将陈安之鞭尸百下,于乱坟岗中与猪狗同葬。 此桩公案,就此了结。 “那怎么可能?”月黑风高,一个被有意压低的声音响起。两个黑衣人穿梭于大大小小的坟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阿寒,你不是亲见他们把那孩子埋在这儿了么?”另一个的声音急切道。 “没错啊,可那不是白天么?唉呀,阿隐,别急啊。”——原来竟是沈寒与江隐。 “能不急么?”江隐站住脚,气息一时不稳,“那孩子本来就有伤,又被打了一百鞭,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活着!” “阿隐,你要信我!”沈寒赶忙走到江隐近前,为他注入一些内力,帮他缓解不适,“都说我自己来就可以,这儿阴寒之气那么重,你怎么受的了呢?” “我没事,”江隐摇摇头,“我站在儿休息片刻,阿寒,你继续帮我找。” “好!”沈寒应了一声,又嘱咐了几句,遂按照白日里的记忆,伴着清冷的月光,继续寻找着什么。 “安之啊,真不知道我这招究竟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江隐一时体力不支,摸索着扶着身旁的一株老树,颓然坐下。 那日看到的夜行人,令江隐实在是不放心陈安之的安慰。在确定陈安之并没有生命危险后,江隐下定决心兵行险着,期盼着置之死地而后生。 原本想借着沈寒炼制的龟息丹,再利用宋昆当面暴虐作为引子,令陈安之假死,再暗中救出。再求沈寒为其易容,神不知鬼不觉,让陈安之得以重生。 谁成想,到头来,还是低估了这宇文炀的残暴——竟然连死人也不放过,还要鞭尸!还要与猪狗同葬! 当得知这一切,江隐置自己孱弱的身体于不顾,一心只想着与沈寒一道寻到那陈安之。 可是,安之啊安之,你究竟在哪儿? “阿隐,找到了!”借着那荧荧鬼火,沈寒终于找到了陈安之的葬身之所。 不忍让江隐看到陈安之的惨状,沈寒迅速地褪下外衣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46 盖在陈安之那满是累累鞭痕的身上,这才三纵两纵回到江隐身旁。 “安之他还好吧?”江隐站起身来焦虑不已地问道。 “好不好,等回去再说。”沈寒急道,“此地不宜久留,阿隐,我们快走。” “好……” 快走,嗯,江隐走的是非常地快——快似蜗牛。 “阿隐,怎么了?”沈寒察觉到江隐的异状,索性回到江隐身边,在他的面前转身蹲下,“累了?我背你!” “你……”看着沈寒怀里还抱着一个陈安之,江隐这才后悔不该跟来,让自己此刻竟成了沈寒的累赘。 “没事儿,”沈寒明白江隐担忧着什么,“背一个抱一个,我真是好福气呢!快上来!” 江隐一咬牙,知道不能再耽搁了,索性伏在沈寒的身上,双手搭在他的胸前,任沈寒纵跃在暗夜里。 算我……又欠你一次。 欠沈寒的次数越来越多,饶是江隐记性再好,也记不得次数了。 这一次,他主动跟沈老堂主坦诚,陈安之这个麻烦不是沈寒捡回来的,而是他逼着沈寒捡的。 沈奕闻言,虽觉不妥,可也没计奈何。捡都捡了,也不好再扔出去,只是嘱咐江隐再过两日还要赶去安平王那儿当侍棋,让他注意休息。 江隐,确实想好好休息,可是,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原本看着陈安之的身体有了一些好转,江隐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没多久,便被两名不速之客搅乱了心神。 来者正是韩墨跟月影。 只是,月影是被韩墨抱着进来的。 纯银面.具下,韩墨依旧惜字如金。留下一张千金的银票,抛下两个字:救他。 人,便走了。 这算什么?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真是轻巧啊! “不救!”江隐道。 “给个理由?” “安之还没有醒,怎么能分心救旁人?” “安之现在需要的只是静养。” “那也不能救!” “为什么?” “此人虽为小倌,但在行为处事上却有胆有量,进退有度,恐怕……” “这是优点啊!” “阿寒!” “阿隐!”沈寒忍不住将凑到江隐的耳畔戏谑道,“你这是在——吃——醋!” “胡说!”江隐闻言,不由急了,没等辩白,耳根子倒是红了,“你愿意救便救,反正这花月影绝非等闲之辈,是敌是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说完,双眉微蹙,玉面含嗔,一甩袍袖,竟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沈寒望着江隐离去的背影,心中并未着慌,反而暗笑道:别说,阿隐吃醋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呢。 心下高兴,连看病也比往日精神了几分。熟料,这病竟然越看越精神! 看了看月影的气色,把了把月影的脉搏。 从神色自若,到眉心微蹙; 从眉心微蹙,到双眉紧锁; 从双眉紧锁,到额间渗汗; 从额间渗汗,到坐立不安! 这人怎地会有如此脉象? 解开衣扣,看那外伤并无甚奇特之处。可是这内伤,倒当真重得很! 光是内伤也好办,只是,这体内相互冲撞的气流又是为了哪般? 沈寒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将自己的内力缓缓注入月影体内,试图辨清这体内的异状究竟是和成因? 可是甫一注入,便见月影扶住胸口,头一偏,“哗”地一声咳出一口血来。 “哎哎哎,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生平第一次,沈寒竟然问起病人吐血的原因。可惜,待月影呼吸渐渐平稳后,人还是紧闭着双眸沉沉睡去。 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咦,藏在这人体内的是什么? 浅浅的一道印记,转眼即逝,沈寒心头一惊,赶忙将月影的衣衫完全解开。 当赤.裸着的上半身展示在沈寒面前,胸口处那起起伏伏,时隐时现的细丝状印记不由令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是谁那般恶毒?竟然在他体内埋了这么多根针? 没来得及擦汗,月影模模糊糊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瞬间令沈寒精精神神地打了一个寒颤:“阿寒……” ☆、第三十章 月影之泪 阿寒?我没听错吧!他竟然唤我作——阿寒! 沈寒定了定心神,望着月影那张绝美的脸——你不会对我动了什么心思吧? 虽然你长得确实不错,但你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我家阿隐,待你醒来,我可得想法子断了你这非分之想。 暗忖至此,沈寒复又想着如何医治月影身上的伤。 这内伤少许来自于外力,大部分可能拜体内的银针所赐。 可是,这些银针是如何埋进去的,究竟是什么形状、尺寸,沈寒却一无所知。 而这些,却都影响着他接下来设定取针的方案。唉!当真是棘手呢! 沈寒暗忖:体内埋针,定非正派人士所谓。若是求助老爹,八成是自找麻烦;更不能告知阿隐,若被阿隐知晓,岂非验证了他的推测? 有失面子失小,关键是,面前的花月影,无论如何也不像是那种奸佞之人。三年前,若非他暗中相助,阿隐焉能顺利脱身? 唉! 长叹一声,沈寒思量着还是先喂月影服下一枚护心丹,再注入内力,外以磁石相吸,将困于心脉的银针引出,至少这样能保住月影的一条命。 想到这里,沈寒不敢耽搁,寻来必要的物件,专心为月影施救。 果然,那针在沈寒内力的催动下,渐渐引向左手手腕。沈寒右手继续施力,左手则拿着磁石相吸。露头了!当细若牛毛的银针出现在沈寒的视线里,他不禁长出一口气。 欸?怎么露出了大半,却不能完全出来?沈寒不禁狐疑道。他放下磁石,收了内力,索性伸手去拔那根银针。 “啊!”随着一声轻呼,那针尾竟然连带着一小块皮肉一齐被沈寒拔了出来! 好恶毒!沈寒不禁暗骂一声! 体内埋针,本就为正道人士所不耻,可这针的针尾竟然还带着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47 锐利的小钩!相信埋针之人早就知道此针埋下容易,取出难! 这小银针若停留在体内,被人以内力催动,直击五脏,人,即便不死,也必是痛苦万分! 唉!想不到如此一个人,竟然会遭这般罪! 沈寒轻轻地将刚刚取下的银针放到事先备好的铁盒内,旋即拿出绢帕为月影擦拭脸上渗出的细密的汗。 应当是疼的吧?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月影,虽然对他的来历已然产生怀疑,可沈寒终究还是不忍看着月影遭罪。 “疼!”月影蹙着眉呻.吟了一声,即便那声音弱不可闻,“爷,小影不跑了,小影……” “难道是那个韩大爷?”听着月影的喃喃之音,沈寒忖道,“哼,真是有几个破钱就不把人当人看!” “杀了……我……”面色惨白的月影忽而攥紧了手,继续道,“杀了……我……” “别怕。”沈寒莫名觉得有些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来,握住了月影那已然攥紧了的玉手。 三年前,那个时候戴着面.具第一次出现沈寒面前的月影是放荡不拘小节的,虽然看不清脸,可那慧黠的眼神却令沈寒印象深刻; 不久前,沐春楼下的意外相逢,月影的放浪形骸中又多了几分妩媚; 昨日,面对宋昆、面对陈安之,月影的所作所为不禁令人令人想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 可现在……躺在床上的月影,却是那般无助。 唉……沈寒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月影的神情似乎平稳了一些,这才松开手,试图继续为月影取针。 “阿寒,住手!”沈寒正催动内力,眼见第二枚银针露头,忽然听到江隐的声音,心中暗道不好:不行,不能让阿隐看到月影体内的银针。 想到这里,沈寒连忙将已露头的针,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啊!”月影疼得一哆嗦,那根银针再次进入体内却是错了方向,引得体内数枚银针同时游动,“哗”,又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阿隐,你这是做什么?”从未对江隐红过脸的沈寒,终于按捺不住,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这花公子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他内伤很重,我内力收得太快,他根本受不了。” 沈寒一边说,一边用绢帕为月影擦拭唇边的血渍,心里犹自忿忿不平。 “还真会演戏呢!” 江隐快步走上前来,伸手拉住月影的手,试图将月影拽起来,却被沈寒握住了手腕。 “阿隐,你这是做什么?快松手!” “呵呵,好一阵兰花香啊。”江隐甩开沈寒的手,凝眉冷对。 “阿隐,你这是做什么?”沈寒不解道。 “阿寒,你不觉得他身上的气味很熟悉么?”江隐冷冷地反问道。 “气味?”沈寒停了手,转身望向江隐,心头隐隐涌起一阵不安。 是啊,这气味。沈寒一直以来是月影身上有什么熏香,是那种兰花的香味。 三年前,这气味还比较淡;现在,这气味愈发重了。 “昨夜,那黑衣人身上是不是也留有这样的一种兰花香?” 沈寒愕然无语。 他知道江隐说的都是事实。 “阿寒,”江隐顿了一顿又道,“刺客,我见得多了。可是像他这种带着兰花香味的刺客,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或许只是熏香,又或许……”沈寒忍不住为月影辩白。 “呵!”江隐冷笑道,“你只是不肯承认罢了。这花公子身上的气息非常人所有,昨夜那人身上的气味跟这花公子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阿隐!”沈寒急道。 “阿寒,”江隐眸色冷冽,“我不知道你缘何一直护着他,可是刚刚安之醒来了,若非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决计也不会想要难为他!” “安之醒了?”沈寒喜道,“那是好事呀!” “哼,”江隐的眸色里有一股藏不住的怒火,“人是醒了,可是却变得跟冰怡妹妹同样了!” “你说什么?”沈寒急道。 “你没听错,”江隐的怒意更甚,“安之是中了跟冰怡妹妹同样的毒!人虽然醒了,可他已然神志不清!你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听话得紧!听话得犹如一只牵线木偶!” “阿隐,”沈寒蹙眉安慰道,“就算那日果真是他,如今这人就在我们手上,你容我将他医醒,咱们再详细问个究竟,可好?” “好啊!”江隐冷冷道,“如果他醒了,承认是他下的毒,你又当如何?” “这个好办,”沈寒故作轻松道,“让他将解药奉上,不就结了。” “哼!”江隐怒道,“我天霖奸佞挡道,多少忠臣良将遭人陷害,我料这花月影无非是受人指使,可是,通过他想必亦能找到线索,查出幕后黑手!” “最大的黑手不就是现在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人么?”沈寒刻意转换话题。 “宇文炀是我要对付的,这个不消你说。”江隐冷道,“可是,下毒之人的幕后主使却一定不会是他!” “为何?” “因为他需要的是让陈安之活着体会那被人凌.辱的滋味!”江隐咬着牙说道,“他又怎肯费力气让安之变得没有神识?” “……” “没有神识,他便不会意识到痛苦,这点,可不是宇文炀想要看到的!”江隐忿忿道。 “阿隐,这点我明白。”沈寒无奈道。 “所以,”江隐的神色显出一抹期待,“阿寒,答应我,此人不管你治还是不治,都不要阻挠我通过他来揪出那只幕后黑手,可以么?” “阿隐!”沈寒摇摇头,“这件事当中的厉害关系,我自然懂的,可是在沐春楼他是如何待陈安之的,你也看到了。我相信此间必有误会。” “误会?”江隐冷哼道,“那便等他醒来叫他说清楚!” “放心,我会让他尽快醒过来。”说着,沈寒站起身来走到江隐近前,“相信我。” 手在落到江隐肩膀的一瞬,竟被江隐躲开了。 “阿寒,我希望你明白,”江隐的双眸似凝结成冰,“我这三年活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阿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48 隐,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沈寒心下一凉。 “我之所以活到现在,”江隐的双手已然握成了拳,“就是为了让天霖能够回到从前的样子。所以,任何的杂草我都会毫无顾忌地一一斩去!” “阿隐,我明白。”沈寒又试图将手搭在江隐的肩头,可是又被江隐不露声色地躲开了。 “阿寒,这人你尽管救,”江隐冷冷道,“可是,无论他是谁,一旦被我查出他会危害我天霖,不管是他还是指使着他的那只幕后黑手,我都绝不姑息!” “阿隐,我答应你。”沈寒点点头,这回是伸出了双手。江隐却没有再躲,任凭沈寒将他揽在怀中。 “阿寒,”江隐眼眶微湿,“我想要救安之,我想要救冰怡妹妹啊!” 提到冰怡,虽然今生再也无法用宇文轩的身份守护在冰怡的身边,可终究即便是江隐,他也还是想要像从前那般护她周全。 “相信我!”沈寒心头一热,“我一定会帮你,若这花月影确实会危害到你想守护的人,我会帮你亲手杀了他!” “阿寒,我信!” “给我时间,”沈寒吻了吻江隐的薄唇,“容我查清楚他的来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知道是在梦中感觉到疼了,还是梦到了什么伤心事。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月影的鬓间…… ☆、第三十一章 自欺欺人 我一定会帮你,若这花月影确实会危害到你想守护的人,我会为你亲手杀了他! 呵,沈寒,你真的会杀了我么? 听着那二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月影心头一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果然我只是暗夜里的影子,终归见不得光。 月影侧身望去,屋内除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外,已是空无一人。 沈寒陪着江隐去看陈安之了,那毕竟是忠臣之后。而他,花月影又是谁?这条命即便活下来,恐怕早晚也会交代在江隐的手中。 我的命本不值钱,给你们又有何妨? 挣扎着翻身坐起,挣扎着下地,挣扎着整理好身上的红衣。 此刻体内数百内销魂蚀骨针因为沈寒的那一枚而乱了方向,有的是顺着经脉行进,有的则是逆着经脉行进。直疼得月影眼前一黑,可是月影知道,他不能晕,他要活着离开这里。 沈寒既然对他起了疑心,那么依沈寒的性格,必定会顺藤摸瓜,迟早会怀疑到韩墨身上。可是沈寒,此刻的他,又能拿什么跟韩墨斗? 既然你已把我当做恶人,那我便恶到底好了。月影惨然一笑:不如回到韩墨身边,如此一来或许能守得你一世平安。 “呀……”一步; “噫……”两步。 这是银针游走在足底穴位的感觉,那夜为韩墨一舞,便似这般。 冷汗涔涔,咬紧牙关。 门,打开了。 此刻正是月明星稀的深夜,月影深吸了一口气,拧起脚尖纵身跃上屋顶。他俯首望去,东厢房里正映出两个人影:沈寒,希望我的离去,能让你引起警戒,万不可轻举妄动才好。 轻叹一声,周身的疼痛引得月影咬破了自己的下唇。管不了那许多,凝神聚气,一道红色的身影轻盈无比地穿梭在无边的月夜里。 “拿酒来!”沐春楼的门前,人流如织。 虽然面色有些惨白,可是月影的妩媚多姿依旧是沐春楼里的一道最为亮丽的风景。 “哟,这不是花公子么?” “花公子不是去看病了么?” “身体可大安了?” 恩客们献着殷勤,妓.院里的小倌、姑娘们亦是纷纷围上前来嘘长问短。 月影顺手接过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扬起玉颈,一饮而尽。 “好酒量!” “哈哈,花公子果真是花公子。” 月影放下酒坛,凤眸瞟向四周,放浪地笑道:“月影今夜好得很呐!再来!” 众人见状,虽觉月影今夜有些不同以往,但是美人醉酒的好戏还真是千金难买。 一坛又一坛,不管是谁人敬的酒,月影只是一味地笑纳,决不推辞。 “再、再……来……”月影醉眼微醺伏在桌上,眸光已然涣散,半举在空中的手似乎等待着下一坛美酒的到来。 可是,触碰到掌心的,不是冰冷的酒坛,而是一只有温度的手。 月影浅笑一声,眼神迷离地望着那只手的主人:“爷……来,我们喝酒……” 周围的人早在韩墨到来的一瞬,便作鸟兽散。 这个人,他们惹不起;这个人,是花公子的主人。 韩墨左手轻轻捏了捏月影举在半空中的那只手,旋即就势将月影拦腰抱在了怀中。 “欸?”月影眉头微蹙,似有不满,“酒……来喝酒……” 韩墨面无表情地抱着月影径直向二楼走去,这样的月影,韩墨第一次见到。 “哗!”没来得及将月影放到床上,当然也便避无可避。 一口掺杂着血水、酒水的污浊物全然喷在了韩墨的怀里。 那身华贵的锦衫原是韩墨素来最喜欢穿的,可是韩墨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便将月影安安稳稳地放到了床上,索性用衣袖擦拭着月影唇边的残留。 他褪下了那身锦衣,唤过下人,将盛有净水的浴桶放到了屋内。 轻轻扶起月影,缓缓地褪去衣衫,再次试过水温后,韩墨便将赤.裸着的月影放到了浴桶当中。 水汽氤氲。 这是第一次,韩墨认真地甚至是略带怜惜地触摸着月影的身子。 除了后背上的那一束兰花,月影的肌肤美好得令人无可挑剔,通体散发出的幽幽兰花香,那可是十余年来服食凝香丸的杰作。 凝香丸?当这三个字浮现在心头,韩墨不觉一凛,他伸手抚摸着月影那景致的五官,不由得眉心紧蹙。 真的留不住了么? ******搞事情分割线****** “阁主。”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暗室里的油灯似乎受到惊吓,小小的火焰在不安地跃动着。 “东钺那边怎样了?”韩墨背着手望着挂在墙上的中原地势图,开口问道。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49 “东钺那便还算安分,”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国内尚算安稳,只是自从新帝登基,小皇帝主张变法,要还耕与民,惹得那些皇亲国戚以及诸位元老十分不满。” “乳臭未干的小儿,”韩墨冷哼一声,“真是心比天高!这变法是谁提出来的?” “还不是那位户部侍郎裴远。” “老匹夫,”韩墨骂了一声,旋即转过身来望向那个沙哑的声音,“派玄门的人盯紧点儿,有什么动静马上来报。” “好!”沙哑的声音应道。 “凝香丸配好了么?”韩墨淡淡地问了一声,“算一算,小影有一个月未曾服食了呢。” “阁主啊,”一阵冷笑声响起,“上一次,您给花公子服食的依然是最后一枚了呢。” “什么?”韩墨心头一凛,语气听起来却没有丝毫变化,“不是说还有三年的药量么?” “吱扭、吱扭”,车轮声由远及近,那沙哑的声音听得越发真切:“如果,没有您那蚀骨销魂针,别说三年,就算十年花公子都享受得起。” “你说清楚!”韩墨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俯首狠狠扼住了那人的喉咙,“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 “咳咳、咳咳……”被韩墨扼住喉咙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只见他披散着头发坐在椅子上。 往上看,右眼被遮,一脸沧桑;往下看,那人膝盖之下竟…… 没错,那人不知何时早已没了双脚,长长的衣摆只是掩盖了膝下的虚无。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韩墨的手上略一用力,那人便连咳嗽的声音也没有了。 “快讲!”手一松,“咳咳”声骤起。 “哈哈……哈哈……咳咳……”那人冷笑连连,“阁主啊,事到如今,您还不承认么?” “承认什么?”韩墨怒极。 “承认您喜欢上月影了啊,”那人似乎很懂得引燃韩墨的怒火,“难道不是么?” “我不会喜欢他!”韩墨冷冷道,“我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呵呵,”那人蔑然一笑,“阁主啊,你我幼年相交,你怎么想的,我顾谦焉能不知?” “哼!”韩墨的神情变得愈发冰冷,甚至带着一抹危险的讯号,“我说过,月影只是我的一枚棋子,你——不要再拿他来挑战我的底线。” “底线?”顾谦摸了摸脸上那只被遮住的右眼,“是啊,可是那只是您的底线。” “我再告诉你一遍,”韩墨的脸上凶光毕露,“月影,除了我,谁敢动他,便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顾谦俯身用仅有的一只左眼怜惜地望了望膝下的那片空无,“连脚被您砍了,我想自寻死路也没那个能耐啊。” “说!你又对小影动什么手脚了?”韩墨俯身揪住顾谦的衣领,怒问着。 “我哪里敢对花公子动什么手脚啊?”顾谦冷冷地笑着,笑得好似一朵妖娆的罂粟,“我只是一直在按阁主的吩咐为花公子配制凝香丸而已,只是……” “只是什么?”韩墨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怕听到他不愿知道的事实。 凝香丸,不过是被自己无意间加大了用量而已。 顾谦的语气十分平静,似乎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凝香丸,若按正常计量服食,无论男女,除了另其容颜不老之外,活到四十岁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若加大了计量,再有蚀骨销魂针的推动,别说四十,连三十都是奢望。 而月影,体内的银针近乎千枚,每次承欢之时除了服食凝香丸,还要遭受银针的折磨,如此相辅相成,时至今日,月影活着的每一天几乎都可以成为他生命里的最后一天。 怎么可能?怎么会!骗人!顾谦啊顾谦,你好大的胆子! “你胡说!”韩墨怒极,“小影现在不能有事!我的仇还没有报,他怎么可以先死!” “哈哈哈,”顾谦忍不住笑出泪来,“阁主啊,只有花公子死了,您才会心无旁骛专心复仇,完成您的宏图大志;花公子若是活着,您必定会为其所累,到时候,……”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韩墨怒吼道,他扬起右手,照着顾谦就是一记狠狠的巴掌,血色的手印,唇角的血映衬在顾谦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分外鲜明。 “哼,”顾谦轻轻舔舐了一下唇角的血痕,冷笑道,“阁主啊,您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时间7月18日晚九点。 ☆、第三十二章 取针疗伤 自欺欺人? 顾谦说的没错,我就是在自欺欺人!可那又如何? 韩墨赤红着眼睛,似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了去。 “我要你救他!”韩墨一字一顿道,“他不可以有事,没有我的许可,他不可以死!” 将额前散落的碎发别过耳后,顾谦冷冷道:“阁主啊,真不知道你图的究竟是什么?” 是啊,图的是什么?望着面前那张愤怒、紧张又焦虑不安的脸,顾谦忽然觉得很熟悉。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韩墨—— 十岁那年,顾谦被人带到韩墨的身边,成为他的贴身侍读。 那个时候的韩墨,脸上永远都是挂着笑的,似乎从来不知烦恼为何物; 那个时候的韩墨,从不会以主子的身份命令、呵斥任何人。对待顾谦,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更像是兄弟、像朋友; 那个时候的韩墨,在顾谦眼里只有一样不好,那便是他的身体。韩墨先天体质较弱,故而一年之内总有大半年的日子是与汤药相伴。 或许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药草一无所知的顾谦,总会借着当侍读的便利,偷偷到家里的藏书阁去研习医书,他最大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能亲手医好韩墨的痼疾。 陪在韩墨身边的日子,让顾谦感到很满足,直到——韩墨的家被毁了。 顾谦亲眼见证了韩墨从人到恶魔的变化。 当那半截纯银面具戴在韩墨的脸上,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从此便消失了。 顾谦心里有恨,他恨所有伤害过韩墨的人。从那个时候开始,顾谦便决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50 心用他这一生来守护着韩墨,帮韩墨复仇,不惜任何代价,哪怕这代价是他的命! 眼看着韩墨所筹谋的每一件事,都在按计划中的方向发展,顾谦的心中自然与之同乐。可是,直到一个七岁的孩子出现之后,顾谦才发现,韩墨命中的劫难原来远未终结,随着那个孩子渐渐长大,顾谦意识到韩墨的心发生了变化: 韩墨为了那个孩子开始变得口是心非; 韩墨为了那个孩子开始疏远那些宠妾、那些娈童,甚至是疏远他。 顾谦明白,这个孩子留不得。 不为私情,只为韩墨,这个孩子也是留不得的。 韩墨若是当真为了这个孩子动了心,那么他之前所筹谋的一切,都有可能前功尽弃。为此,他亲手研制出凝香丸,并让韩墨辅以蚀骨销魂针。当然,那个时候他告诉韩墨的跟今日告知韩墨的不可能完全相同。 他本来是想让月影慢慢死的,可是,他发现月影带给韩墨的变化愈发大了。于是顾谦便决定除掉月影。 第一次,月影没死成,韩墨砍断了他的双脚; 第二次,月影没死成,韩墨让他永远都当不成男人; 第三次,顾谦设计让月影逃出御天阁,结果,韩墨亲手挖去他一只眼睛,剩下的那只,是让他见证月影还会自己回来。 既然这些手段都不成,那么,便让韩墨自己亲手解决掉月影吧。 前尘往事在记忆中翻腾,顾谦冷笑道:“阁主啊,希望您千万别忘了当初把孩子婴儿的月影送到妓.院的初衷,更不要忘了,您把月影带到您身边的目的。” “不用你来提醒!”韩墨恨恨道,“我只要你想办法,让小影活着!他现在不可以死!” “可以啊。”顾谦幽幽道,“只是,怕阁主您舍不得啊。” “舍不得?”韩墨疑道,“他能活着便好,我有什么舍不得?” “喏,”顾谦微微一笑,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四方锦盒,“打开看看。” “这是?”韩墨赶忙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凝香丸?” “没错,”顾谦颔首道,“是凝香丸。” “你……”韩墨双眉紧蹙,眸中喷火,“你不是说小影已经不能再服凝香丸了么?” “这枚不一样。”顾谦笑道,“里面我加的药是不同的,不过……” “不过什么?”韩墨急道。 “这一枚药的名字,其实应该叫做‘敛香丸’。” 没错,是敛香丸。 服下此丸,便会慢慢化解凝香丸的毒性。只是敛香丸亦是一种毒药,它与凝香丸不过是以毒攻毒罢了。 凝香丸,服食之后,令人身体含香,容颜永驻; 敛香丸,服食之后,香味会慢慢褪去,容颜却会以快于常人十倍、百倍的速度衰老下去…… “你说什么?”韩墨再次忍不住揪起顾谦的衣领,怒道,“这种药,怎么能吃?” “怎么就不能吃了?”顾谦冷笑道,眸中毫无惧意,“只是衰老的比常人快些罢了,倒是能多活个几年。” “多活几年……”韩墨一愣,松了手,忍不住把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多活几年……” “没错!”顾谦深吸一口气,“至少多活个两三年,是没问题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恐怕到那时,您的花公子,呵呵……老得只怕连您都识不得了。” “你!”韩墨怒极反笑,“顾谦啊顾谦,到现在你还想着打小影的主意?” “嗯?”韩墨这反常的一问,反倒令顾谦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药,”韩墨的眸中闪出危险的讯号,“还是你自己享用吧!” 语毕,那枚敛香丸已然进入顾谦的口中…… 吞下药丸的一瞬,顾谦苦笑一声,闭上了唯一的一只眼睛。 “阿谦,”韩墨转过身去,漠然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我永远不会动手杀他,那个人,便是你;这世上同样只有一个人,他只能死在我的手上,那个人,便是小影。” “呵呵,”顾谦惨笑道,“我还真是幸运呢!” “别再打小影的主意了,”韩墨不带一丝感情地答道,“这是我的底线。” 说着,韩墨抬腿边走。 “等等!”顾谦睁开眼睛,“你不想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救他么?” “……” “将蚀骨销魂针,从他体内取出,不要……”顾谦欲言又止。 “不要什么?”韩墨停了下来,转身问道。 “不要行欢好之事,或许……” 话在嘴边,人影已然消失在眼前。 韩墨看不到,此刻一颗浊泪正顺着顾谦的眼角滚落下来,他的心里只想着尽快把月影从沈寒那里接回来。 可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当他来到济世堂之时,月影早已不告而别。 难道,小影借这个机会又逃了?怎么可能? 刚刚萌生出来的想法,令韩墨自己都颇觉可笑。不过,能让月影主动离开济世堂,总归是一件好事。 当在沐春楼,看到醉眼朦胧的月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果然,我的小影没有逃。 水渐渐有些凉了,韩墨收回神思,将眸光再次落在月影的身上。 他将月影从浴桶中抱了出来,忽然感觉怀里的人儿似乎轻了许多。 轻柔的毛巾,拭去身上的每一滴水珠,背上的那束兰花惹得韩墨不由得拧眉蹙目:我到底是伤了他。 为月影换上了干爽的里衣,帮月影盖好了柔软的锦被。 韩墨这才唤人进来将浴桶抬走,并将污秽的衣物一并交代出去,这才回到床边,弹指熄了灯,贴着月影躺下。 那么多年,像今晚这样只是把月影揽在怀里,安然入睡的次数,屈指可数。 淡淡的兰花香,光洁的肌肤,幽暗月光下那如玉的容颜,这样的人儿躺在怀里,韩墨总是难以抑制来自身体里最真实的欲望。 “不要行欢好之事,或许……” 呵,小影,以后我还真是碰你不得了呢。 ***亲亲小嘴,拉拉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51 小手的分割线*** “啊……”一个激灵,月影被生生疼醒了。 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半截纯银面具让月影的心向下一沉——韩墨,又打算拿我的身体玩什么花样? “放松。”韩墨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爷……”月影唤了一声,清醒过来的他,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疼。 难道又为我烙印兰花了?呵呵,再印上去,估计都能开花圃了,月影暗忖。 “啊……”眉头一蹙,身子一抖,当韩墨将一枚带血的银针放到桌上时,月影这才意识到,原来,韩墨竟然正在为他取出蚀骨销魂针。 “疼么?”看着月影额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韩墨顺手用袖口帮他擦干,“再忍忍,今天先为你取出三十枚,剩下的以后再说。” 月影听闻,不觉好笑:“爷,好端端的,取出来做什么?难道以后都不用埋针了么?” “不用。”韩墨说着,一手用磁石牵引,一手施以内力,继续为月影拔针,“因为爷想到了更有趣的。” “哦,”月影心一凉:就知道你这魔头没安什么好心。 “而且,”韩墨又道,“这拔针远比埋针有趣的多。” “什么?”月影扭过脸来问道,“拔针有什么趣?” 伴随着月影又一声痛苦的呻吟,韩墨将一枚血淋淋的蚀骨销魂针拿到他的近前:“看,每一针都沾着你的血、钩着你的肉,这种玩法,是不是更刺激?” “……”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时间7.20日21:00。 ☆、第三十三章 生无可恋 “哈哈哈!”月影顿了一顿,转而大笑不止,像听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那般,直笑得浑身轻颤,“咳咳……哈哈哈……” “你笑什么?”韩墨被月影笑得不知所措。 “咳咳……”月影用双臂撑起身子,勉力地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惨然的笑意,“我是笑自己真是好福气呢。” “好福气?”韩墨一边将滴着血的蚀骨销魂针放好,一边不解地问道。 “当然,”月影笑意更甚,“虽然月影只是爷手里的一件玩物,可是,从没见爷对其他玩物如此费尽心机。” 说着,月影竟然竟赤.裸着身子站了起来,他伸手双手大胆地摩挲着韩墨脸上的半截纯银面具,随后猛一用力…… 月影明白,现下这个动作,对于自己而言是十分危险的。 这面具,对于韩墨而言,是他的禁忌。 御天阁内,活着的人没有谁看见过韩墨的真面目。因为看到韩墨真面目的人,都得死。 可是,对于月影而言,激怒韩墨,求得一死,不仅对自己是一种解脱,更是对那人的一种讯号。至于那人能不能懂,月影已无心计较了。 “找死!” 果然,韩墨向后一纵,左手一挡,右手迅速地扼住了月影的喉咙。 为什么?为什么!韩墨的眸中喷火,小影啊小影,你为什么要逼我?你就那么想死么?在沈寒那里,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一反常态? 看着脸色渐渐发青的月影,韩墨的手缓缓地松了下来。 月影本就重伤未愈,被韩墨如此一折腾,身体早已吃不消。他向后连退了几步,几欲跌倒却又被韩墨扶住。 “爷,”月影靠在韩墨的怀里,稳了稳心神道,“小影真的很累,不想陪爷玩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韩墨的声音冷厉,这是他固有的威严。 “当然知道。”月影淡然地笑道,“可是,小影真的好累啊。我活着,只能给您当作棋子,可悲的是,我连自己是何原因蒙您厚爱当上棋子的,都不清楚!” “别急,”韩墨吻了吻月影的额头,“三年,最多三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到时候,你便可以死了。” “还要三年?”月影嘴角一撇,“太久了,小影不想等了。”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韩墨问道。 “不想。”月影决绝地回道,“左右都是死,我的身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哼,”韩墨冷哼道,“区别?当然有。我得让我的小影死得明白。” “不要了,不要了。”月影痛苦地摇了摇头,“就让我这么死吧,或者,求爷赏我一枚摄魂丹吧。” “要摄魂丹做什么?” “成为您手里没心没肺的影子杀手啊。”说到这里,月影的眸色愈发黯淡下去,“没心没肺,没有感情,只听主子的命令,永远忠诚于主子,这样多好?” “你知道的,”韩墨一怔,“我并不缺这样的影子杀手。” “是啊,您不缺。”月影无力地笑了一笑,“可是我想当。” 一个霸道的吻袭上月影的双唇,坚实的臂膀将那如玉的胴体拥在怀里。 算了,有没有小影这枚棋子,也耽误不了我的大计,我何必……我何必……那个秘密,就将它永久埋藏在心底。 小影,求你,求你给我机会! 如果我从现在待你好,你会不会…… 吻,一层又一层不断地加深着,这种似乎要将自己融化的感觉,无论是对韩墨还是对月影都是陌生的。 不知过了多久,韩墨终于放过了月影的粉唇,进而将这深沉的、迷醉的吻顺着唇角转向耳廓、耳根与颈间。 月影试图挣扎,试图回避,可是赤裸的身躯早已被韩墨的铁钳般的双臂禁锢得使不出一丝力气。 不肯放过我,是么? 月影惨然一笑,趁韩墨用软舌尽情地玩弄着耳珠之刻,他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猛然咬向了韩墨的颈间…… 血腥的味道,刺激着月影的嗅觉、味觉,没有丝毫犹豫,一撕一拽,颈间那柔软的部分,便被月影脸皮带肉地咬下一块儿…… 他感受到韩墨的身躯为之一震,他等待着韩墨的暴怒,他等待着韩墨对他的惩罚。 果然,韩墨停了下来。 但是事情却没有像月影期待的那样发展。 月影还没来得及得意呢,韩墨便伸手点了他的穴道。期待着的惩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52 罚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不过是韩墨将他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继续——拔针。 脖颈上的伤,不轻。 穴道是被封上了,周身动弹不得。可是,那偶尔滴落在背上的液体,即便没有亲眼所见,月影也知道那是什么。 血,韩墨的血。 所以,所谓的惩罚,便是为我拔针吧?月影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咬着牙挺着,当那蚀骨销魂针逐一从后背取出后,月影忍不住恨自己当时那一口还是太轻,或者咬的位置不对…… “小影,”当取出第三十枚蚀骨销魂针后,韩墨玩味地一笑,“我改主意了。” 改主意?呵!月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不信?”韩墨从袖中取出抚痕膏,先为月影敷上,随后才为自己脖颈处的咬伤上药,“明天开始,这沐春楼,你便不必待了。” “好啊,”月影的额前因为疼痛依旧渗着冷汗,“爷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处置?”韩墨扶起月影,顺手解开了他的穴道,让他以一个尽量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的怀里,“现在有两件事需要你来办,暂时你还会很安全。” “哪两件事?”月影冷冷地问道。 “其一,加紧训练第十批影子杀手,我要他们一个月内能为我所用。”韩墨顿了一顿,接着道,“其二,回到沈寒身边,帮他的忙。” 沈寒!又是沈寒! “爷,”月影冷笑一声,“第一条,小影能办到;第二条,爷还是另寻他人吧。” “哦?”韩墨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说说看,为什么?” “那沈寒已经怀疑我了,”月影凤眸扫向韩墨,“他要为了江隐杀我呢。” 实话,月影说的非常坦诚。 “所以呢?”韩墨淡然一笑,“我的小影才会连病都不治,气得跑回来了?” “没错,”月影轻轻闭上了双眸,“所以,第二条,小影做不到。” “那如果,爷帮你呢?” “帮我?”月影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愈发疑惑地望着韩墨。 “你可以出卖我啊,”韩墨的笑令月影愈发不明所以,“天霖国太安静了,需要动一动了。” “可是,我身上的兰花香已经让沈寒与江隐怀疑我了,”月影眉心微蹙,“我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么?”韩墨轻轻揉捏着月影那张略显苍白的粉面,“出卖我。” 告诉沈寒,你真实的身份; 告诉沈寒,我便是御天阁的阁主; 告诉沈寒,你是御天阁的头号影子杀手,你负责靠药物训练影子兵; 告诉沈寒,陈安之的毒,只有你能解; 告诉沈寒,你有多恨我,所以决定背弃我。 韩墨的话令月影心中愈发不安:“爷,这么做,对您究竟有何好处?” “好处么?”韩墨微微一笑,“当然有。” 让沈寒信任你,把你留在他的身边。 韩墨的这番解释,令月影几乎怀疑是不是被自己那一口给咬傻了,他似乎更加看不清韩墨心中的所思所想。 看出月影的困惑不解,韩墨俯下身来向着额前轻轻一吻:“小影啊,别急,只管按照爷的说法做。” “可是……”月影若有所思道,“光凭江隐,想让天霖大乱,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韩墨把玩着月影散落在胸前的秀发,“小影啊,这些不需要你担心,你只需要知道见机行事,关键时刻我的影子杀手你可以随时拿来用。” “爷,您就这般信任我?”月影笑道,“您就不怕,有朝一日,我羽翼丰满,我跟江隐、沈寒联手除掉你么?” “如果我说,你的身世亦跟天霖有关,若非天霖的太上皇,你也不会有如此的人生,你会不会相信我?” “你说什么?”甫一听到跟自己的身世有关,饶是月影隐忍了这么多年,依然忍不住动容。 “小影,别急,”韩墨难得地在月影清醒的时候对其温柔以待,“给我时间,我会让你死一个明白。” “呵呵,爷……”月影嫣然一笑,“就为了您这一句‘死一个明白’,我便要搭上这一生么?” “……” “这个代价太大了,”月影敛起笑意,冷冷道,“我不要什么真相,我只求爷一件事。” “你讲。” “求爷看在小影二十多年来一直伺候您的情分上,”月影顿了一顿,又道,“能让小影走的有点儿尊严。” “尊严?” “没错,譬如现在。”月影挣扎着从韩墨的怀里坐起,“死的时候求爷想着给小影一件衣服穿,就算您心疼小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有良心地告诉小天使们,韩墨真的真的不会再伤害月影了。不是渣作者替他洗白,他这么对月影虽然很渣,但确实…… 总之,月影的春天要来临了! 我会让他过一段很幸福的日子哒! 另附请假条:渣作者暑假比较累,要去两次外地,更新暂时保证不了,请小天使们见谅! 预计发文时间: 7.29 8.5 8.12 8.19 8.26 九月份恢复正常更新!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第三十四章 寒影结盟 心中一阵刺痛,语气却依旧低沉、冰冷:“好,我答应你。” 穿上吧。 等着韩墨点了头,发了话,月影这才离开韩墨的怀抱,虚弱地走到床头,拾起衣裳,从里到外穿戴停当。 去吧,去找沈寒。 天霖即将大乱,在这乱世中,江隐也好、沈寒亦罢,都是我借以掌控天下的棋子。 小影,我不担心你会将这些告知沈寒,即便沈寒信你,江隐亦不会信。 坐在那天霖龙椅之上的既是江隐的兄弟,亦是谋害他的仇人,更何况—— 望着消失在眼前的红影,韩墨缓缓地摘下那半截纯银面.具:小影,在顾谦没有配好解药之前,离我远一些,或许才能保你周全。 韩墨心中所想,月影无从知晓,他只明白一点:韩墨所言非虚。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53 韩墨所图之大,绝非一介江湖人士所能企及,或许,御天阁的阁主,仅仅只是他的一张面孔。 至于那张掩藏在面.具之后的真实身份,或许,正如韩墨所言,只有月影死的时候,才能见到。 可是,真相对于月影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不管韩墨是何居心,月影只愿自己能站在阳光之下,守护着那个人。 阳光下,是啊,阳光下,对于月影而言,站在阳光下,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从十二岁开始,月影便被训练成为影子杀手,他是唯一一位没有服食噬魂丹的影子杀手。 因为不受药物的控制,所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月影难免会因为心软而犯错。 第一次执行任务,月影奉命在满月宴上,刺杀一个婴孩儿。 几欲得手之际,那婴孩儿竟从奶妈的怀里张开双眸,对他眉开眼笑,咿咿呀呀地张开双臂似乎想要让他抱抱。 犹豫之间,月影的右肩中剑,失手了; 第二次执行任务,月影奉命暗杀南诏国兵部侍郎邹麟,可是,当看到一家三口正于凉亭之上其乐融融地赏月之时,月影忍不住偏了偏手腕——再次失手; 第三次执行任务,月影奉命灭幽冥派枯木长老满门,这一次,月影得手了。 因为韩墨下达死令,要么枯木死,要么,跟他一同长大的数十位影子杀手都会为他陪葬。 从那一次开始,月影便走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不就是杀人么,杀的人多了,心也就麻木了。 说什么站在阳光下,对于月影不过是一种奢望。可是,他想守护着的那个人,对于他这种只能生存在暗夜中的残影而言,是那么的可望不可即。 “美人哥哥,娘亲说,亲亲痛痛就会飞走了……” “咦,花公子,怎么是你?” 相比幼时的甜软,沈寒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成熟冷静。 “花公子去而复返是何意?” “我想与你结盟。” “结盟?” “没错。” “代价呢?” “我要住在你家。” “花公子可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么?”沈寒不屑道,“我让你住在我家,岂非养虎为患?”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月影笑意盈盈道,“你喜欢那位江公子,韩墨的目标正是他;而我最恨的便是韩墨,在他身边狭缝求生十余年,对他了如指掌,你我结盟,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阿隐那一关便过不得。” “我若是能解陈安之所中之噬魂丹之毒呢?” “你有解药?” “你怎么知道安之中毒了?” “因为,毒是我下的。” “……” “不知这份诚意可够?” 眼前的月影,虽是一袭红衣,与往日无异,但其眉宇之间却少了一分妩媚多了一分英气。 安之所中之毒,一直都是阿隐的一块心病,可是就这样与月影结盟,究竟…… “看来,”月影浅笑道“沈公子对我还是不放心呐!” “此事关系到阿隐,”沈寒被说中心事,“我自然……” “沈公子啊,”月影忽而又现出往日的妩媚之姿,“我体内有什么,你还不清楚么?” “啊?”沈寒一愣。 “你是医者,”月影凤眸低垂,“自当明白我体内所埋之针的厉害。若我有异动,你大可以内力催动之,到时候,还怕我敢有所隐瞒么?” “你竟然!”沈寒不由得心中一凛,这花公子竟将自己的命都交到了自己手上! “没错,沈公子,”月影敛起笑容,“我知道,你现在疑虑重重,但是,月影别无他路可走。” 是的,别无他路。 韩墨放自己走,说是借由江隐、沈寒之手,搅动天霖。但又有谁知道他究竟是何居心? 然而,不管韩墨用意何在,只要我能陪在沈寒的身边,自当随机应变,护他周全。 阿寒,当初你待落难的我,不问由来,尽心呵护;今日,你且信我一信! “……换身衣裳,”沈寒站起身来,转过脸去眺望窗外,“我怕阿隐不喜欢看到你这身装扮。” “这身么?”月影语笑嫣然,“那烦劳沈公子帮我挑一身。” “还有,”沈寒转过身来,眉心微蹙,“你这沐春头牌说消失就消失,我恐怕会在你的脸上动动刀子……” “不!”月影赶忙捂着脸,尖着嗓子惊呼一声,“你若担心江公子嫉妒我这花容月貌,大不了我拿银子,你替我做张人.皮.面.具,只要不太丑,我都能忍!” “不行,要做就做的彻底点儿,从今世上再无花月影这个头牌。”沈寒微微一笑,“怎么,你怕了?” “哪有!”月影伸手揉揉自己的粉面,“人家只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而已。” “哼,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沈寒的语气冷厉起来。 “好好好!”月影闻言,站起身来,无奈道。 “说,你究竟为何要来我这儿?”眼角眉梢再没有一丝温度。 “看来,我想为自己留点尊严都不能够啊!”月影轻叹一声,“我不过是一件被人始乱终弃的玩物,那韩墨有了新宠,我又浑身是伤,索性让我出来自生自灭……” 月影说到动情处,眸中竟然闪出星星点点的泪光来。 “你是被韩墨赶出来的?”沈寒不可置信地问道。 “没错,”月影咬了咬呀,“所以我恨他!” “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先解陈安之的毒,再告诉你一个关于韩墨的大秘密……” 果然,服下了月影带来的解药,陈安之的毒,解了。 但是,关于韩墨的大秘密,月影几次却都是欲言又止。 沈寒也不逼迫他,江隐虽然对月影心怀不满,可是看到月影为陈安之解了毒,也只好勉强答应收留月影,毕竟他确实有需要借助月影的地方,譬如——冰怡妹妹的毒。 能解陈安之的毒,自然也能解冰怡妹妹的毒。 可是,正当江隐欲筹谋着将解药送到宫中解冰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54 怡妹妹所中的噬魂之毒时,宇文炀竟然命人送来一只灵狐。 那灵狐尚是一只幼狐。 但见她通体长满火焰似的皮毛,只在四肢、尾尖嵌入一抹雪白。 这灵狐似乎与江隐极为有缘,天霖国的大巫祝预言,此狐若赐予有缘人,必能保天霖久安。 令宇文炀没有想到的是,大巫祝占测星象后,竟然在北斗星的指引下,确定江隐便是与那灵狐有缘之人。 宇文炀虽然心中不舍,可是巫祝之言凿凿,不可不信,索性便将灵狐赐予江隐。 至于远去庆州一事,只得往后又压了几日。 与其说是等待江隐七日后进宫谢恩,不如说是宇文炀不想让江隐带着灵狐去庆州。 然而,金口一开,无法更改,只得忍痛割爱,暗地里却下旨除掉了那大巫祝。 且说这灵狐似乎真的与那江隐有缘,甫一见面便挣脱了束缚投向江隐的怀抱。 温柔、软绵,除了江隐的怀里,别的地方一概不去。 白日里还好,入夜,每当沈寒要为江隐泡药浴之时,小灵狐都挣扎着不肯离开。 “咳咳……咳咳……”衣衫半解的江隐,望着在沈寒手中踢蹬着四爪,挣扎不已的小红狐狸,不由得心疼道,“轻些、轻些,她还是个丫头!” 沈寒斜睨一眼江隐:“正因为是个丫头,难道还要让她在这屋里看着我们做事?”说着,快步走向门口,顺手一丢,小红狐狸“吱嗷”一声便被扔到冰冷的地面上。 “吱嗷,吱嗷……” “唰唰唰、唰唰唰……” 没等沈寒回到床边坐定,便被小红狐狸百折不挠的挠门声跟嘶叫声惹得心头火起,遂打开房门,毫不客气地揪住小红狐狸脖颈上的毛,气咻咻地来到院内,直奔柴房而去。 “吱嘎”一声响,柴门被沈寒一脚踢开,说不清是第几次被沈寒扔到地上,小红狐狸委屈地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想要找机会冲出去,结果,这个愿望终究成了奢望。 当柴门关上的一刹那,小红狐狸听到了来自沈寒的恫吓:“媚儿!再叫唤、再挠门,可就不是剪你尾巴尖尖上的毛那般简单,我会剪掉你整条尾巴给江隐当围脖!” “唔……” “吱嗷……” 小狐狸的尖声嘶叫终于变成轻声呜咽,几不可闻。 “小家伙,”住在西厢房里的月影,觉得这小灵狐倒有几分意趣,推开了柴房的门,将灵狐抱在怀里,抚摸着它那柔润似锦的皮毛,轻轻一叹,“你终究还是比我幸运,至少白天会长伴在你喜欢的主人身边,而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文时间: 8月5日 我保证过了暑假,更新会恢复正常频率,谢谢大家支持~\(≧▽≦)/~ ☆、第三十五章 定情信物 “吱嗷……” 小狐狸蜷缩在月影的怀里,瑟瑟发抖。它一边伸出小小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绒毛,一边用黑曜石般的眼睛满是不安地偷偷瞟向月影。 “小家伙,对了,你有名字——媚儿。”月影的笑容愈发温暖,“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呜呜……”媚儿似乎听懂了月影的话,将身躯向月影的怀里缩了缩。 “果真是灵狐呢,”月影禁不住赞叹了一句,“乖,你那主人身子弱,饮食清淡,难为你还天天粘着他。” “吱嗷……”媚儿闻言,扬起头来,乖巧地回应着月影,神情里满是期待。 “想开荤?”月影笑意更盛,抬眸望向灯光已熄的东厢,不由敛起了笑容,轻叹一声,“也罢,明日你便要跟着江隐赶赴庆州,今晚不妨让你见见荤腥可好?” “吱嗷!”小狐狸的眸子顿时亮了。 “嘘……”月影赶忙将手指放到小狐狸的唇边,“小点儿声,一会儿被人发现了,烧鸡就吃不成了。” 烧鸡,这个主意不错。 闻着愈来愈浓的香味,小狐狸忍不住围着火堆转起了圈圈。 “香吧?”月影转着穿起烧鸡的树枝,掌握着火候,“别急,还得等上一阵儿。” “吱嗷……”媚儿闻言乖乖地来到月影身边,伏在他的脚边,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月影见状,心中忍不住对这个小家伙平添了几分好感。 这小灵狐好像他曾经偷偷救过的那只的小鹿,那只被御天阁的猎手射伤的小鹿。 小鹿很是幸运,在清点猎物的时候因为他太小了,猎手们捡走了他的兄弟姐妹,唯独丢下了瘦小的它。 那年月影刚十岁,他也被训练着要见点儿血腥。可是,一天下来,唯独月影一无所获。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那只受伤的小鹿,只要把它带回去,便没人会嘲笑他,他也不至于饿着肚子在院子里跪上一夜。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把受伤的小鹿抱到一个地势相对低洼的所在,又用一些枯草做了简单的伪装,这才放心地离开。 第二天,刚刚重获自由的小月影,带着膝盖上跪了一整夜而留下的淤青,从厨房偷走了一些青菜,偷偷地去看小鹿。 那只小鹿就如今夜的小红狐狸这般,乖巧地趴在那里,神情满是期待。 可是,那只小鹿…… 月影用力地摇了摇头,他不愿意继续回想下去。 那天,当韩墨亲自喂他吃下鹿肉的瞬间,月影便…… 轻轻地撕下一块鸡肉,在唇边试过温度:“可以吃了。” “吧嗒”,一口吞下,心满意足。 “慢点儿,”又撕下一块,“小家伙,你都不用嚼的么?” 满眼的宠溺。 当小狐狸吃饱了,翻了一个身,将圆圆滚滚的肚皮暴露在月影的眼里时,月影忍不住伸出双手挠了挠这贪吃的小狐狸:“喂,你可是个姑娘家,这姿势,可不美哟。” 听到月影如此说,小狐狸赶忙试图翻过身来,或许是吃得太撑了,第一次竟然没翻过去,又试了两次,这才将身子正了过来。 小狐狸娇憨的神态令月影忍不住一把将其抱在怀里,柔声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只见月影纵身一跃,借着月色回到了沈寒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55 的家中。 “柴房毕竟有些阴冷,”望着敞开的柴房,月影怜惜地抚摸着媚儿的皮毛,“未若今晚跟我一起睡?” “吱嗷……”小狐狸似乎受到了惊吓,赶忙从月影的怀里挣脱出来,自顾自地朝柴房的方向跑去。 “噫……”月影不由得气结,却又满是无奈,“看来你跟阿寒一样,都只属于那个人……” 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纱窗照进东厢之时,一夜浅眠的江隐在沈寒的怀里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三年了,整整三年。 今日一别,前路未卜。 感受着与自己肌肤相亲之人的温度,一种莫名的愁绪涌上心头。 江隐不敢抬头望向沈寒的那张熟悉的面孔,他怕他会舍不得。 从“以身相许”来还债的那一天起,虽然江隐无数次地自欺欺人,可是终究抵不过内心深处的那道柔软。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那场磨难,他江隐恐怕早就顺理成章地迎娶冰怡公主,继续当他的皇太子或者已然成为天霖的国君。 而沈寒,恐怕这一生能留下擦肩而过的邂逅都是奢望。 是缘、是命、还是宿世里千万年的羁绊,江隐不得而知。 如今的他,只想早一天让天霖恢复曾经的国泰民安,等到那个时候,他或许可以放下一切跟沈寒在一起——即便在之前的十八年,从未想过,他堂堂的宇文轩会真真切切地爱上此刻的枕边人。 深深地吸一口气,似乎要让自己牢牢地记住那人的气息。 阿寒…… “阿隐,”轻柔的吻落在额前,沈寒将怀里的人儿拥得更紧,“怎么醒得这么早?” “你也一样啊,”江隐红着脸回应道,“如果你没醒,怎么知道我醒了?” “别担心,庆州那边已经安排好人手了,”沈寒似乎猜到了江隐的心事,“你只管放心去,这边我为安之换好脸,我便带着他去庆州。” “我没有担心。”江隐不肯示弱,更不肯给沈寒机会,让他猜中心事,“倒是你,你真的相信花月影是真心与我们结盟么?” “不管是不是真心,”沈寒冷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毕竟是他解了安之的幻毒,想要救出冰怡公主,我们必须借助花月影之力。” “他心机颇深,”江隐略微涌出一丝不悦,“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所言真真假假,实难分辨。” “你是担心我会着了他的道?”沈寒笑问。 “我相信你没那么蠢。”江隐笑道,“我只是怕……” “怕什么?”沈寒一手揽着江隐的腰,一手捏着他的下颌,令江隐的脸微微上仰,这个角度,江隐的目光刚好能触及到沈寒。 “我怕你英雄难过美人关。”见沈寒认真了,江隐不由得起了促狭之心,索性信口胡诌开来。 “你说的有道理,”沈寒见招拆招,“那位花公子确实难过我这关。” “你……”江隐闻之不由得气结,可没等他说下去呢,沈寒早已俯身用一个绵长、温柔的吻封住了江隐的唇。 江隐挣了一挣,却被沈寒牢牢地钳住。想要用力将沈寒推开,没料到揽住腰身的那只手把江隐往怀里一带,整个儿人都贴在了沈寒的身上。 江隐心有不甘地挣扎着,沈寒却似乎更加毫无顾忌,不断地加深者那个吻,肆意地掠夺着齿间的甘甜,直到他发现怀里的人儿似乎软了下来,柔顺地回应着他的欲.望。 一夜的缠绵犹在眼前,离别在即,万千情愫此刻尽在不言中。 “阿寒……”趁着沈寒唇吻向耳珠,江隐红着脸道,“今天可不可以换一换?” “换一换?”俯在耳畔,轻声呢喃,“换什么?” “我……在上……”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没等把话讲完呢,沈寒又是一记热吻封唇,“唔……唔嗯……” “不准。”别的事可以迁就,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沈寒才不会说是因为担心江隐身子弱,没体力才坚持让自己在上位的。其实,原本让着他点儿也无妨,因为,即便让阿隐在上,真正费体力的还是他——沈寒。 一室旖旎,春光无限。 (此处拉灯,和谐一千字,请自行脑补。) 风停雨歇,江隐蹙着眉,轻喘着靠在沈寒的胸前。 忽然,江隐感觉到环绕着他的那双手不知为何离开了他的身体,兀自犹疑不解间,颈上却多了一样装饰——原来是一枚精致的白玉葫芦。 “阿寒?”江隐喘息着问道,“这不是你从不离身的玉葫芦么?” “听人说‘穿金穿富贵,戴玉保平安’。” 亲手将丝绳系好,望着犹自抚摸着玉葫芦的江隐,沈寒笑道:“这枚玉葫芦,可是我四岁生日那年,母亲送于我的礼物。” “哦。”江隐压下心头所喜,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道。 “它会保佑阿隐平安顺遂的。”沈寒的扶住江隐的双肩,郑重其事地说道。 江隐点了点头,忽然他感到这小葫芦似乎有些不对,将之托起放在眼前仔细观察:“阿寒,这葫芦是不是应该有一对?” 圆形的豁口,很是明显。 “哈哈,你猜的没错。”沈寒笑道,“这葫芦原是有一对的,可是不知怎的就剩这一枚了。” “你确定没有送人?”江隐咬咬下唇,“如果你是把另一半送人了,我……” “哈哈!”沈寒忍不住笑道,“太小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谁能记得清?不要揪着不放好么?” 意识到此时跟沈寒还是“坦诚相对”的,不由红了脸,扭过头去,寻自己的衣裳。 “别动,我来。”沈寒宠溺地将锦被批在江隐的身上,“入秋了,小心着凉。” 一如平时那般,帮着江隐收拾停当,匆匆用过早饭后,宫里派人来便要护送江隐赶赴庆州。 庆州,山水迢迢,目送着江隐抱着小狐狸登上了南下的马车,恍惚间,一抹离愁模糊了沈寒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下一章开始,就要启动正版cp——寒影霸屏的模式,当当当…… 另外有特别喜欢韩墨或者江隐的小天使也不妨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56 留言给我,我会为部分小天使写专属番外哒~\(≧▽≦)/~ 爱每个看文的小天使!爱你们,么么哒…… ☆、第三十六章 转眼间,江隐赶赴庆州已有三日。 留在济世堂的沈寒,依照江隐的嘱托,为陈安之易容换脸。 与为江隐易容时有所不同,陈安之的这张脸,换起来相对简单。江隐当年是容颜尽毁,而陈安之则只需在脸上稍加改动,模样便与之前大不相同。 陪在一边的月影时不时发出赞叹之声:“啧啧,沈公子也算是神乎其技了。” “看明白了么?”沈寒直了直腰,任由月影在一旁用绢帕为他拭去额前渗出的汗。 “有这么好的师傅亲自示范,再蠢笨的徒儿也该看会了。”月影笑着收起绢帕,继续仔细地看着沈寒接下来的动作。 按理说,这换脸的技艺乃是沈寒独创的绝活儿,可是因为月影提出若想得到给冰怡的解药,则必须以沈寒的这项技能作为交换,沈寒虽有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应承了下来。 因为月影的要求并不过分——在救下冰怡之后,月影便想金盆洗手,希望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做惯了杀手的他,不想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做惯了青楼头牌的他,亦不想再卖笑于人前。 所以,月影需要有一技傍身,一样能让他靠自己的双手,体面地活下去的技能。而沈寒的整容之术,对于月影则有极大的吸引力。 事实上,沈寒原本可以拒绝。因为月影的命本就在他手里,那体内残留着的数百枚蚀骨销魂针。 只要他用内力催动,月影轻则,无片刻安宁;重则,顷刻之间,便可命丧眼前。 可是,沈寒却仍忍不住想要给这位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却总自称二十有五的绝美青年一次重生的机会。 当缠上最后一块纱布,看着因服食麻.沸散陷入沉睡中的陈安之,沈寒不由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换好了。” “脸是换好了,”月影在一旁若有所思道,“可是,安之的心病恐怕不是一日两日可好。” “嗯?”沈寒听出月影的弦外之音,略一失神,只得摇摇头,“希望安之能像阿隐那样挺过来。” 但是,令二人均没有想到的是,陈安之醒转过来的那一日,沈寒还没来得及将好消息飞鸽传书于江隐呢,天霖国内便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天霖国的皇后、东钺国的冰怡公主竟然薨了。 据说是病死的,也有人传言是被毒死的,更有甚者,传说冰怡公主是在游览御花园时,失足跌落进荷花池中因此香消玉殒的…… 国母之殇本已是天霖之恸,而那东钺国主乃是冰怡之兄,听闻妹妹在天霖死得不明不白,不禁一怒之下,由丞相之子颜朗挂帅,兴兵十万,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仅五日光景便已来至距离晋阳城不足百里的天澜关。 天澜关,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乃是天霖国的一道天然屏障,易守难攻。 两边是悬崖峭壁,下方是天澜江水,只有一条狭长的索道连接南北。 仗着地利,天霖国内这才得了几日修整的时机,而东钺的将士则在天险面前不得已暂时停下了征伐的脚步,一边派人赶回东钺报信,等待粮草的补给;一边寻找冲破天险的办法,伺机再战。 与此同时,天霖国内早已风起云涌。 皇后冰怡之死,东钺兴兵来犯,使得天霖国的朝堂之上亦是动荡不安。 大臣们权衡利弊,那些有识之士不惜得罪朝廷上的权贵,大力主张天霖帝——宇文炀重新启用那些因先太子一事明里、暗里被罢黜的忠臣良将。 然而宇文炀的决定却再一次寒了众人的心:向附属之国——北泽借兵十万以解燃眉之急。 北泽虽然成为天霖之附属国已有二十余年,年年纳贡,岁岁来朝,现任的辅政王玄苍更是但凡国事唯天霖帝马首是瞻。 可是,当有人提出担心北泽会趁乱脱离天霖的控制之时,天霖帝竟然以造谣生事之罪灭起满门,此举虽令朝野上下为之不满,可是毕竟是天子金口,众人也只能是愈发敢怒不敢言。 幸存在天霖的老臣们,面对着内忧外患的天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年那位少年太子,如果他还在,天霖焉能陷入当下之困境? 可惜斯人已逝,如今只能徒叹奈何! 天霖国都——晋阳,亦沉浸于一片前路未卜的叹息中。 这一日,当沈寒为陈安之最后一次换好药,站在后院抻抻腰、舒展一下筋骨之时,三只飞鸽先后飞落至他的手上。 第一只信鸽,摘下爪子上绑缚的纸条,展开一看——空无一字; 第二只信鸽,摘下爪子上绑缚的纸条,展开一看——还是空无一字; 第三只信鸽,没等沈寒拆纸条呢,月影忍不住在一旁笑出声来:“江公子这不远千里,传这无字天书也算一绝了。” 沈寒朝着月影白了一眼,不紧不慢地将第三张纸条展开,果然还是空白的。 “哼,无字天书?”沈寒不屑道,“亏你还自称是御天阁的第一影子杀手呢,连这点手段都猜不透,可笑!” 说完,沈寒忍不住又白了一眼强忍着笑意的月影,回到书房,将三张纸条都浸入到水中。 果不其然,一张纸条上画着一幅画,另外两张则都呈现出字迹来。 只是那两张纸条上的字,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只是当将这两张纸条重叠后,一封完整的信终于呈现在眼前。 沈寒读罢,不禁眉头微蹙,随手便将那三张纸条撕成碎片…… “收拾一下,”沈寒的声音少了以往的温度,“明日随我一道去庆州。” “啊?”月影一愣,旋即慧黠地笑问道,“随你去庆州,是因为舍不得马上杀我么?” “杀你?”被说中了心事,沈寒的神色不禁一怔。 “你家那位江公子最是不待见我的,”月影笑道,“你既让我随你去庆州,少不得是因为江公子想杀我,你又舍不得我这么个好徒弟。” “你少胡说,没有的事!”沈寒赶紧回道,却忍不住一阵心虚。 月影猜的没错,江隐的纸条上,列在第一位的便是除掉月影。 因为冰怡公主既然殁了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57 ,那么留着御天阁这位第一影子杀手,非但没有任何价值,还相当于在身边留下一个隐患。 这样的月影,焉能不除? “你说没有就没有。”月影也不争辩,转身便要离开。 “到哪儿去?”沈寒急问。 “回房啊,”月影笑着转身答道,“不是要去庆州么?路途遥远,确实需要准备准备。” “你……”沈寒欲言又止,望着月影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是纠结。 阿隐,我知道你恨月影,你恨伤了冰怡公主的人。可是,给冰怡下药,最后起杀心的并非月影啊!真相可以慢慢查明,然而一旦杀错人…… 阿隐,给我时间,我会帮你查清事实。 如果这月影接近我们,当真是别有用心,我沈寒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可是,月影啊,为何你的秘密那般多? 我想相信你,因为三年前,若不是你暗中相助,阿隐不会那么容易离开晋阳,可是,你这身份,一旦我信错了你,那么阿隐便会陷入险境。我答应过阿隐,这一生护他周全;我答应过阿隐,这一生助他将天霖重换青天。 月影,你既然想要摆脱御天阁的控制,那么让我亲手给你换一张脸,助你远离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不好么? 点了几道大穴,将无力挣扎的月影放到床上,喂月影灌下一剂麻.沸散,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月影渐渐闭上了眼睛,沈寒手里的那枚精致的小刀发出瑟瑟的寒光。 “不……要……”残存的意识,挤出两个软绵无力的字。 阿寒,看来你当真早已忘记当年树下的那个“美人哥哥”了。 我想用本来面目跟你一同站在阳光下,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四周静的可怕,当意识稍一清醒,月影便猛然睁开眼睛。 身边没有人,月影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噫?没有纱布、没有伤痕,难道? “你醒了?”这是沈寒的声音,月影翻身坐起,正对着推门而入的沈寒,沈寒的右手上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醒了就吃碗面吧,我们也该动身去庆州了。” 月影微微一愣:“你不是?” “我没有动你的脸。”沈寒将面碗放到桌上,淡淡道,“只是,你若想以后长长久久地摆脱御天阁的控制,想要真真正正重新开始,那么这张脸还是留不得。” “没关系啊,”月影闻言,心中大畅,笑意盈盈道,“只是要辛苦师傅除了需要动刀子的换脸外,再多教我一手制作人.皮.面.具的手段,以备不时之需,不就成了?” “我凭什么信你?”沈寒的声音倏地变冷,“如若你用这手段想扮谁就扮谁,我岂非助纣为虐?” “唉,”月影凤眸低垂,“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般不堪?” “……你快吃吧,我爹不日便要从我师叔那里回来,他见不得你这种……”无意间瞥到月影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沈寒赶忙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其实,”月影忽然语笑嫣然,“留着我,真的对你家阿隐很有用,天霖国之乱早在一人掌控之中,只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为过渡章,我可以负责任地讲,从下一章开始,满满的都是寒影cp。 当然,韩墨也会时不时地出场。不过,我发誓,韩墨不会再欺负月影的,而江隐…… 关于更新: 即日起不管有榜无榜—— 八月份每周五篇文:除了周一、周二都有文; 九月份日更到完结——9.30日最终章。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 ~\(≧▽≦)/~ ☆、第三十七章 沈寒与月影自从那日离开济世堂后,一路上晓行夜宿,饥餐渴饮。 虽然说不上是披星戴月地赶路,却也是风雨无阻、马不停蹄,任凭风吹雨打,也在所不惜。 沈寒是为了尽快赶到庆州,因为他知道江隐此时一方面因冰怡公主之死内心大恸;另一方面原太子旧部正汇集在平庆王府蓄势待发。 天霖之内忧外患此时均压在病弱的江隐与尚显年幼的宇文卓身上,未来的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 而月影更是深知此番天霖之骤变,定与韩墨脱不了干系,只是韩墨一直在暗,少不了陪在沈寒身边,随机应变。 二人心中急切,只顾着赶路,根本无暇欣赏身边的青山绿水和秀丽的风光。路上的行人无不用异样的目光瞅着二人,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为什么这样匆匆忙忙。 “老天爷呀,活不了啦,叫我回去怎么向主人交待呀?” 忽然,沈寒与月影发现前面不远处围着一大群人,从人群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哭喊声,少不得下了马,以免惊扰众人。 “什么事就活不了啦?”沈寒心中奇怪,便紧走几步,来到近前,分开众人,仔细一看,只见在一辆马车的旁边,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捶胸大哭。在老者的身后,站着两个年轻的家人,也在抹着眼泪。这两个家人的帽子歪到一边,身上沾满泥土,再看看脸上,俱都鼻青脸肿,嘴角上还淌着血。 “少奶奶呀,老朽无能,让你遭此大难,老朽真是该死呀!” 地上的老者不住地哭喊着。 “这也太欺负人了,哪有这么干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人给抢走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人家,赶紧去报官吧?” “报官有什么用?县太爷也惧怕人家三分呢!” “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我看是没什么办法了,听天由命吧!”围观的人们义愤填膺,议论纷纷。 沈寒从围观者的口中,猜出了事情的大概。沈寒最见不得老人被欺、女人被抢,一团怒火立刻从心头升起。 “老人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说一下么?”沈寒来到老者跟前,问道。 老者正哭得伤心,一听有人问话,便连忙抬起头来。可是,当他看到沈寒的时候,刚刚透露出的一点希望又立刻消失了,低下头去继续哭。 “老人家,你到底有什么伤心事啊?跟说说一下不行么?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沈寒又说道。 “是啊,老人家,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58 你只顾着哭也不管用啊,就什么委屈就说一下吧?啊?”一个围观的人说道。 听了众人的劝说,老者止住了哭声,慢慢地爬起来,身后的两个人连忙把他扶住。 “这位少侠,不瞒你说,老朽说话你也别不高兴,这件事情你管不了。”老者站稳身子,看着沈寒说道。 “你还没说呢,怎么知道我管不了?”沈寒问道。 “对啊,我家公子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人们不禁转身望去,这一望不打紧,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低低的私语声: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生得这般俊俏?” “八成是路过的,还不知道我们安阳县地头蛇的厉害。” “小公子啊,你赶紧离开这里,趁他们没瞧见你,赶紧走。” 人们纷纷善意地提醒着那位英俊的少年。 而那令众人惊艳不已的少年,面对可能遇到的险境似乎浑然不觉。因为他自然不会将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畜生放在眼里。 他,是暗夜里最锋利的飞刀;他是御天阁第一影子杀手——月影。 看到众人忧虑的神情,沈寒心中不由得更加起疑,连忙又问老人家:“您老暂且说与我听听,能管我便管,实在管不了我自然不会逞能。” “没错,”月影走到近前,站在沈寒的身边,“我家公子喜欢日行一善,今天好事还没来得及做,老人家,您不妨成全下我们家公子吧,有什么委屈,您但说无妨。” “少侠,唉!”老人边说边跺脚,最后叹了一口长气,“抢走我家少奶奶的三个歹人是安阳县出了名的地头蛇,在当地被称作丁家三鬼。” 原来,安阳县里有位丁老太爷家大、业大、财大、势大,家有良田千顷,珠宝万贯,如狼似虎的家奴数十人。尤其是他那三个儿子,人称丁家三鬼的,专门欺压良善,横行乡里。 他们是见财物就夺,见到佳人就抢。 “这位少侠,你说,这丁家三鬼你管得了么?”老人连连摇头道。 “那县太爷怎么也管不了?”沈寒更奇怪了。 老人闻言,愈发唉声叹气: 前任县太爷纵有爱民之心,除恶之意,怎奈孤掌难鸣,力不从心,手下的一班衙役早就被三鬼收买了,明着是县衙的衙役,暗地里却是丁家三鬼的走狗。 其实,这班衙役刚来的时候也想协助县太爷弘扬正气,打击邪恶,无奈那丁家三鬼武艺高强,功夫了得,几次捉拿都被三鬼打得带伤挂彩,自身难保。 而后,丁家三鬼又将这一般衙役请到家中,大摆宴席,款待他们,并赏给每个衙役十两银子,恐吓他们今后不许听从县太爷的调遣,要服从丁家的安排。 这般衙役功夫平常,根本就不是三鬼的对手,无奈之下,也只好屈服于三鬼的淫威,做了丁家的走狗。 所以前任县太爷也奈何他们不得,常常被弄得升不了堂,办不了案,最后硬生生地被三鬼逼得丢了官。 现任的县太爷那是跟三鬼一个鼻孔出气的,报官,那相当于是自取其辱。 “当真?”沈寒突然对武功高强的丁家三鬼很感兴趣。 “少侠,这是真的,大家都知道。”老者看着沈寒,不知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月影却似猜到沈寒心中所想,笑道:“老人家,您只管相信我家公子所言即可。” “你们……”老者还是不敢相信。 “那好,老人家,你跟我走,我替你把你家少奶奶给接回来。” “你?你真能把少奶奶给接回来?” “当然能。” “你......?”老者还在犹豫,沈寒又接着说道:“我不但能把你家少奶奶给接回来,而且我还要收服丁家三鬼,为我所用。” “你要收服丁家三鬼?”老者吃惊地问道。 “正是!” “这样的恶霸你也能收服?” “能!” “可是,可是这三鬼也实在太坏了,简直就不是人哪!” “老人家,你放心,这丁家三鬼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坏,我就把他们灭掉。他们如果还有一点人性,我就把他们收服!”沈寒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好,少侠,我跟你走。文平、文安,赶上马车,咱们走。”老者招呼着两个家人,跟在沈寒的身后,默默地走着。 围观的人们一听沈寒要灭掉丁家三鬼,也都来了精神,一声呐喊,也跟着去了。 在路上,沈寒向老者问道:“老人家,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是怎么遇到丁家三鬼的?” “唉,不瞒少侠,是这么回事。”老者抬头看了沈寒一眼,接着说道:“老朽和文平、文安都是周庄文老员外的家院。今天护送文府少奶奶回娘家。谁知走到此处就被丁家三鬼给撞上了。”老者气喘吁吁地说道。 原来,今天早晨,周庄文府的少奶奶要回娘家。文少爷特意吩咐家人备了一辆马车,并有老家院带着两个家人护送前往。 离开周庄以后,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可是,当马车走到距离安阳城外不足五里地的时候,就见从身后冲过来三匹高头大马,在马后还跟着十几个家奴。 “吁。”这伙人本来已经跑过去了,可是为首的三个人看到马车,却调转马头,又回来了,拦在马车的前面。马上的人面目狰狞,一脸凶恶,不住地打量着马车。 “老东西,这辆马车可真漂亮啊,里面装着什么东西?”马上的一个人不怀好意地问道。 啊?这不是丁家三鬼中的大鬼吗?老家院心中一咯噔,慌忙说道:“大爷,这车里装了一些......一些。” “一些什么?”大鬼追问一句。 “一些衣物。”老家院撒了个谎。 “一些衣物?真是一些衣物么打开帘子,让大爷我瞧瞧。”大鬼狞笑着。 “对,老东西,快把帘子打开,让大爷们仔细地瞧一瞧。”有一个鬼上来说道,是二鬼。“快点!”三鬼也喊上了。 这时,坐在车里的少奶奶听到外面的喊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掀开帘子,探出头来问道:“怎么不走了?出什么事了?”文府少奶奶年轻漂亮,貌美如花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59 ,看得丁家三鬼傻了眼,一个个像木头一样。 文府少奶奶一抬头,看到三双狼一样的眼睛在看着自己,立刻缩回身子,放下帘子。 “老东西,你刚才不是说车里装了一些衣物妈?说吧,多少钱?大爷我全都买下了!”大鬼嘿嘿地笑着,笑得吓人。 “大爷,这是......这是我家少奶奶。请......请大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老家院感到事情不妙,挡在车前,连连地作着揖。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让大家尽快看到寒影相爱,渣作者决定不等到九月份了,现在就开始日更! 楔子一章,正文八十章,希望小天使可以支持我~\(≧▽≦)/~ 每日18:00,日更到完结o(∩_∩)o ☆、第三十八章 “大爷是买东西,你慌什么?”大鬼说着下了马,走到车前。 紧跟着,二鬼和三鬼也同时下了马,来到车前。 “这是二两银子,收好。”大鬼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塞到老家院的手里。 “大爷、大爷,这万万可使不得呀。”老家院带着哭腔,极力推辞着。 “滚开!”大鬼伸手就是一掌,把老家院推出去一丈多远,瞪着眼睛叫道,“老东西,别不识好歹!” “大爷,大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给你们磕头了。”老家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爬到大鬼跟前,一个劲儿地磕头。 “老东西,敢扫大爷的兴?你是不是活够了?啊?你要是活够了,大爷我就成全你!滚!”大鬼一抬腿,又把老家院踢出去了。 “你们凭什么打人?还讲不讲理了?”两个年轻的家人不知道丁家三鬼的厉害,一齐冲过来拦住大鬼。 “哟呵,小子,你们找死呢!”这时候二鬼和三鬼也冲上来,对着两个家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这两个年轻的家人如何是二鬼的对手?转眼之间便被打得遍体鳞伤,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丁家三鬼把又哭又喊的少奶奶抱到马上抢走了。 这些恶霸,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 听完老家院的讲述,沈寒在心里骂着,同时劝慰老家院,“老人家,你也不必难过,此番前去,我一定替你们把少奶奶救出来,你们就放心吧。” “那太谢谢少侠了。”老家院感激地说道。 沈寒及众人在老家院的带领下进了安阳城,顺着大街径直来到了丁家大院门前。 “少侠,”老家院指着前面的一座高墙大院,对沈寒说道,“这里就是丁家三鬼的府宅。” 这座大宅院,一看就非同一般。高大的门楼上雕梁画栋,气势非凡: 漆黑的大门上钉着金光闪闪的铜钉子,两只怪兽的口中各衔着一个铜环;一对汉白玉雕成的大石狮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蹲在大门两侧。青砖砌成的围墙,足有两仗两高,像一条青龙盘绕、守护着丁家的府宅。 果然是大户人家,气势确实不一般。 丁府的几个家奴懒洋洋地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相互逗着趣,口中吐着污言秽语。 “你们是什么人?”正在说笑的几个家奴,猛然间发现了沈寒等人,立刻跳了起来,恶狠狠地叫道。 听到丁府家奴的恶嚎,前来看热闹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去,就连文府的老家院和两个家人,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一齐看着沈寒。 “本公子,”沈寒见状不慌不乱地从袖中套出折扇,朝着丁府家奴的面前一晃,“是来接文家少奶奶的。” “就凭你?”丁府家奴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小白脸啊,你拿把破扇子就打算学人家英雄救美?” “哈哈哈!” 一阵阵狂笑声响起,跟着一同前来的众人,这才注意到,那位打算要救人的少侠果然除了手中的那把折扇之外,竟不着寸铁!老家院跟两个家奴见罢,不由得在心头叫苦连连。 “公子!”就在这时,远远地一少年牵着两匹马走来,只听那少年带着几分委屈叫嚷道,“公子,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嘛!” “噫!”突然,一位身材瘦长,长着一对三角眼,留着八撇胡的家奴注意到了站在沈寒身侧的少年,“来来来,你们看看这小子。” “这小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啧啧,真是俊俏呢!” “可不是,比那文家少奶奶模样还周正。” “依我看,他们八成是一对儿私奔的鸳鸯,看看那小子,细皮嫩肉的,比那春华苑里的头牌生的还要俊俏,保不齐就是女扮男装。” “哈哈,言之有理,来来来,让哥哥摸上一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嗯!既然来了,哈哈……”八撇胡斜着眼银笑道,“那就请到府上吧?” 众人见状,心中不禁哀叹:“唉,叫你们逞能,这回可好,文家少奶奶没救出来,倒是把自己带来的小兄弟坑进去了。” “公子,”月影朝着沈寒低声耳语道,“当真要管这档子闲事?” “当然,”沈寒笃定道,“这安阳县亦是天霖地界,若是阿隐见到亦不能袖手旁观。” 月影闻言,心头一热,微微一笑,亦不多言。 沈寒,或许从来就未曾变过——永远都是那个好管闲事,喜欢日行一善的沈寒。 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月影将两匹马的缰绳交给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位中年男子代为看管后,转过身来走到沈寒近前笑道:“公子,人家请我们进府呢。” “好,那便进去喝杯茶。”沈寒笑应道,“正好赶路赶得口渴。” “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八撇胡见沈寒与月影面无惧色,谈笑风生,不觉心头有了怒意,给身后几个家奴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给二人一个下马威。 “你给我滚开!”八撇胡朝着沈寒嚷道,“又没有让你进来。” “滚开?怎么滚啊?”沈寒将折扇展开,故作不解地挥了一挥。 “不会滚?”八撇胡冷笑一声,“那小爷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语毕,八撇胡猛然挥出右拳击向沈寒,沈寒轻挥折扇,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抬了下右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60 腿,只听“啊”地一声哀嚎,这个八撇胡便像石磙子一样滚到了院墙下。 “嘿,滚得真不赖!”沈寒笑着与月影对视了一眼。 “好啊!”看热闹的人们也笑了。 “这年轻人真不一般啊,看来那文家少奶奶有救了。” “啊呀!”剩下的几个家奴愣了一下,也冲了过来,要对沈寒大打出手。 “好小子!你们还真有点胆量?不愧是丁家的奴才。”沈寒脸上笑着,轻轻地甩了几下胳膊,那几个家奴便立刻鬼哭狼嚎般地也滚到墙角去了。 “好啊!好啊!”看热闹的人群里又发出一阵叫好声。 沈寒、月影也不管这些奴才们的死活,径直走上石阶,沈寒抬腿踢开大门,便与月影一道走了进去。 跌倒在地的几个家奴,一见二人闯进了大门,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了进去。 在丁家大院里,沈寒、月影一边说笑一边随手打翻了几个前来阻拦的家奴,继续朝里走去。 头道院子里雅雀无声,二人又来到二道院子,二道院子里还是鸦雀无声。 当二人踏入三道院子的时候,便听到从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哭骂声和男人银荡的笑声。 不消多说,二人忍不住心头火起。沈寒有心破门而入,又担心文家少奶奶此时难免衣裳不整,徒增尴尬,便在院子里高声叫道:“丁家的三个畜生,还不快快滚出来!” 骂声刚落,屋子里银荡的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 “哪里来的混小子?”随着怒骂声,从屋子里接连跳出来三个赤.裸着上身的恶汉,一个个横眉立目、满脸怒气,好像要吃人一样。 “大爷!就是这两个人把小人给打了,还闯进院子里撒野。”被打的几个家奴立刻跑到这三个人的跟前,指着沈寒说道。 “什么?”三个恶汉一听,凶恶的目光立刻射向了沈寒、月影二人,上上下下打量着。 “哼!”沈寒冷笑道,“想必你们是丁家的三个畜生了?” “臭小子,你们是活腻歪了!”站在三鬼中间的虬髯大汉乃是丁家的老大,“两个小白脸,我看你们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来坏爷的好事!” “大哥!”站在大鬼左手边的矮胖汉子眯缝着眼睛一边打量着沈寒与月影,一边笑道,“咱们哥几个玩那一个娘们总觉得不尽兴,如今送来两个小白脸,咱们哥仨正好一人一个,好好快活快活!” “老三所言极是!”站在右手边的粗壮汉子闻言,连连点头,“我就要定这个长得跟娘们儿似的小子了。” 说到这里,丁老二便银笑着伸手向月影袭来。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那只化作利爪样的右手近在眼前即将抓到月影的右肩,月影一个轻巧的转身便避了过去。 “哟嘿,”丁老二见状,不可置信道,“没想到还真有那么两下子!” 丁老大毕竟要比自家的两个兄弟要见多识广,月影虽然并未出手,只是随意地避开了袭击,但那步法已非常人可比。望着咬牙切齿再度扑向月影的老二,丁老大不由得出声提醒道:“二弟,小……!” “啊呀!”丁老大的话音未落,丁老二的闷哼声便传入耳畔,看着摆着前扑姿势一动不动的丁老二,在场的众人均意识到今日是碰上了对头。 “二哥,我来帮你!”丁老三看到丁老二被点了穴道,连忙冲上前去为之解穴,站在近前的沈寒哪里容得他上得近前?右手一挥,折扇铺开,横向一扫,再看那丁老二的左脸上便挂了彩。 鲜血顺着伤口流出,丁老二赶忙用手捂住了伤口,他们丁家三兄弟何时受过这种气?盛怒之下,忍不住挥单手冲向沈寒。 “三弟,住手!”丁老大知道别说丁老三一人,恐怕现在合他们三兄弟之力也斗不过沈寒一人,于是,丁老大沉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少爷,不好了!” 没等沈寒搭言呢,从里屋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小丫头:“文家少奶奶……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么么哒~\(≧▽≦)/~ 看到小天使留言问,其他文的更新情况,在这里做一下说明吧: 《寒江月影》九月,日更到完结; 《小和尚,站住!》十月,日更到完结; 《那年雪后话飞流》十一月,日更到完结; 新文《承欢颜下》,力争十二月份日更。 小天使们没看错,不管有榜没榜,入没入v,只要发文就日更(努力.jpg) 我要做个日更的大大 o(∩_∩)o ☆、第三十九章 小丫头焦急的语气令院内的众人尽皆一凛。 眼见着几个丫鬟婆子从那间厢房里神色忐忑地出出进进,沈寒忽然觉得一团怒火在胸前熊熊燃烧。 此时,沈寒已顾不上其他,三步两步跃入屋内,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凄惨的景象: 文府的少奶奶仰卧在床上,乌云散乱,满脸泪痕,身上的华衣早已被扯得稀烂,遮不住洁白如玉的身子。 在少奶奶的心窝处,深深地插着一支金簪,殷红的鲜血顺着小腹汩汩地流着,把床上的被单都给染红了…… 沈寒快步上前先封住几道要穴,为其止血,又赶忙按住右腕查看是否还有挽救的可能。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对于沈寒而言,身在济世堂,虽然早已见惯了生死,但并不意味着他已然可以冷静地看着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从他的眼前消失。 错了!错了!错了! 沈寒后悔自己当初的想法。 原本他只是想救下文府少奶奶,再看看是否可以制服三鬼令其为他,不,应该说是为江隐所用。 江隐身边虽然有旧部依附,可是毕竟势单力孤,多几个身手好的,能帮阿隐多少算多少! 结果,若非开始浪费了些时间,若非顾念一些世俗礼仪没有马上冲进来救人,文府少奶奶也不至于…… 按住脉搏的手缓缓松了下来,沈寒的眸中已显出一缕血色。 “臭小子,该管的事你管,不该管的事你就不要管,免得惹火烧身!” “你也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61 不打听打听,我们丁家三少的事儿,这安阳县有谁人敢管?” “哼,要不是这俩小子多管闲事,我们兄弟三人一个接一个地快活,这小娘子焉有自寻短见的机会?” “无耻!”看着床上文府少奶奶的惨状;听着丁家三鬼不知悔改的言论,沈寒倏地站起身来,跃出房门,只见原本被他把玩在手中的折扇此时更像一把利刃依次扫向丁家三鬼。 左臂、左脸、胸前。 随着“啊呀”几声惨叫,折扇在半空中旋了两圈再度飞回沈寒的手中。 “我这手,本是医人的,今日怕是要破例了。”沈寒冷冷道。 “兄弟们,我们一起上!”丁老大扶住受伤的左臂,右手一挥,示意自家兄弟、阖府的家丁一起上,想着要借助人多势众将沈寒、月影一道拿下。 沈寒虽然从未杀过人,但刚刚文府少奶奶的惨状已然将他心头的怒火点燃。 垂眸、执扇,听着那愈来愈近的喊杀声,沈寒的嘴角竟然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你们这群人,原本就不配活着! “公子,你的手还是留着救人吧。”一道人影闪过,冲到沈寒近前的几个恶奴便惨叫着跌倒在地,“杀人的事还是月影来做吧。” 丁老大是被月影一掌劈碎天灵盖而断气的; 丁老二是被月影一记锁喉捏断喉咙而亡的; 丁老三想跑,月影好心助他,一记轻盈的连环腿,踢得丁老三连连后退,一个站立不稳向后仰去,未等落地,月影又飞起一脚,将那丁老三直直地踢到墙上,好巧不巧地,头部率先撞墙,随着一声闷响,再看那丁老三已是脑浆迸裂,死在面前。 丁府剩下的家奴,哪里见过这些个?一个个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两个小丫头吓得腿肚子直打转,当看到月影转过身来望向她们的时候,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冲着月影磕头:“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你们起来,”月影的声音很是柔和,“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不过,需要你们帮一个忙。” “少侠尽管吩咐。”两个小丫头浑身哆嗦,只求活命哪里敢说不? “你们帮文府少奶奶收拾一下,她现在的样子,怎好出去见家人?” “是!是!”两个小丫头闻言,赶忙起身进屋遵命照办。 “还好,没有溅到他们的脏血。”月影仔细地查看了下周身,在确定衣裳没有被溅到血污后,这才笑意盈盈地走到沈寒身边,“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 沈寒凝眉望向走在他前面的月影,忽然觉得,如果抛却二人的身份,单论行为处事,月影都是可以相交的朋友。 杀丁家三鬼,是他的意思。 虽然他的手是救人的,可是今天原本也想为了那惨死的文府少奶奶破例。 但是月影竟似看出了自己的一丝犹豫,挺身而出,代替他了结了那三个畜生的性命。 看那月影的身手,杀起人来干净利索,当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御天阁的第一影子杀手。 或许,对付那个畜生,月影恐怕连十分之一的气力都未曾用上。 然而,月影,我当真可以信你么?沈寒不禁在心中自问道。 守候在丁府门外的老家院看到沈寒、月影全身而出,心下自是十分高兴。 可是,他使劲地向门内张望,却并未见到自家的少奶奶出来,一阵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敢问两位少侠,我家少奶奶……” “老人家,对不起。”沈寒来到老家院的近前,满脸愧意地答道,“贵府的少奶奶不堪受辱,已经……” “什么?”不待沈寒说完,老家院已然明白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正当沈寒为老家院顺气之时,远远地只听一阵人声嘈杂,原来,早有丁府的家奴,趁月影杀三鬼之时,偷偷地从后院溜走,跑去安阳县衙报官。 那安阳县令向来是跟丁家狼狈为奸,丁家三鬼即便做出再丧尽天良之事,有人前来报官,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会颠倒黑白,将前来报案之人以莫须有的罪名下了大狱。 如今,当丁府家奴来报,是丁家三鬼被人杀了,这安阳县令焉能坐得住?每年的千两雪花银就这么白白没了,焉能咽下这口气? 是故,这县太爷二话不说便要将沈寒与月影双双拿下。 “你便是安阳县令?”月影见状,不慌不忙地来到那位生得肥头大耳的县令面前,不跪不拜,只是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向那县令面前一晃,“你可识得此物?” “这是?”县令稍一犹豫,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师爷眼尖,“启禀老爷,此人动不得!” 语毕,便将身子前倾,凑到安阳县令的耳畔低语了几句。这几句不打紧,直说得那安阳县令一个劲儿地用宽大的袍袖擦拭着额前的冷汗:“哦、哦,原来如此。” 月影微微一笑便将那枚玉佩收好:“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处理此案?” “这个?”安阳县令冷静了片刻,摆出一副公正廉明的架势,“适才有人证指出,那丁家的三位恶少,当街强抢民女,适逢两位侠士路过,仗义相救。” “好啊!” “说得好!” 安阳县令的话未讲完,从周围的人群中便传来一阵阵叫好声。安阳县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丁家那三位恶少死有余辜,故而对两位少侠不予追究。至于那自尽的女子,命丁家赔偿纹银千两好生抚慰。” 随着安阳县令命人打道回府,周围的人群亦渐渐散开。 丁家的三个恶少总算是恶有恶报,只是可怜了那无辜受辱,自尽而亡的文府少奶奶。 沈寒与月影此时并未急着离开,而且先行帮着老家院简单处理了一番文府少奶奶的身后事,这才在老家院及文府的两个家奴的千恩万谢中跨上白马,朝着庆州的方向扬长而去。 月影的这番举动,令沈寒不由得在心头再次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月影不过是一界江湖人,他让那安阳县令看到的玉佩究竟是何物?是何人所赐?竟然能令形式瞬间扭转?这个月影,他的身上究竟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疑惑归疑惑,回想起跟月影并肩而战;回想起月影为了自己的双手不沾那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62 污浊的血迹挺身而出,心下总是难掩一丝感动。 唉,真是谜一样的月影…… 然而,这谜一样的人儿,却在赶了大半天路之后,直直地从马上坠落了下来。 身子是凉的,惨白的面色,唇角渗出的血丝令将其拥在怀里的沈寒不禁莫名的心疼。 紊乱的脉象,令沈寒蓦然想起那一夜给月影拔针疗伤,那一夜,当他跟江隐一道查看陈安中毒一事返回,发现人已不在房中。 再见月影,是他带着解药来投诚。 明明知道月影身上的伤势不轻,可是……唉,真是糊涂! “这……是哪儿?”当月影悠悠然地醒来,看见沈寒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做些什么。 “你醒了?”沈寒转过身来,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粥,“这里是贺县的驿站,地方比较偏,找不到太好的食材,你先将就着喝些吧。” 心头不禁一热,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月影依旧挣扎着直起身子,伸手去接那碗粥。 “别动,”沈寒舀了一勺粥,吹了吹,这才送至月影的唇边,“我喂你。”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小天使看文愉快o(∩_∩)o ☆、第四十章 “美人哥哥,下雨了,你怎么不回家?” “美人哥哥,娘亲说,亲亲痛痛就会飞走啦。” “美人哥哥,给你糖饼……” 蹙着眉,半张着的嘴里含着沈寒喂进来的蔬菜粥,月影用心品味着这粥里每一丝的味道。 “哗……”猝不及防的一口血喷出,捂住胸口,眼前一黑,月影整个人便斜斜地倒了下去。 蚀骨销魂针,最忌动情,沈寒不知,可是月影知道。 当一股暖暖的热流涌向四肢百骸,清醒过来的月影不由得面露歉意。 “你身上的这些针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寒的语气充满关切。 “没什么,不过是蚀骨销魂针而已。”月影淡淡地答道,“十多年了,都习惯了。” “习惯?”沈寒的声调忍不住高了几分,“你体内的针少说也有几百枚,你……” “死不了的。”月影虚弱地笑了一笑,安慰道,“我真的没什么。” “你放心,”沈寒凝眉道,“等到了阿隐那儿,我会帮你把体内的银针都取出来。现在,我手里没有必备的东西,强行取出,你会更遭罪。” “有劳公子挂心。”月影浅然一笑。 “你……”沈寒顿了一顿,“你也不用喊我什么公子,叫我阿寒吧。” “……” “怎么?”沈寒笑道,“梦里这么喊我,醒了反倒拘谨起来了?” 梦里?月影凤眸低垂,何止是在梦里,“阿寒”,这两个字早已在心里不知唤过多少回? “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瞒着我,”沈寒笑道,“不过,我愿意信你。” “阿寒?”月影的双手不由得揪紧了被单。 虽然我不知道三年前你是何原因帮助阿隐离开晋阳;虽然我不清楚你投诚于我的背后究竟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我只知道,在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里,你从未伤害过我与阿隐,这便足够。 沈寒的一番话,令月影不禁将脸背转过来。 “在丁家,”沈寒又道,“你说我的双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所以你代我出手解决了丁家那三个畜生,这件事,我不会忘。” “你想多了。”月影闻言轻声道,“那三个人,原本也是我想杀的。杀几个人,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你说谎。”沈寒的神色倏地变得肃然起来。 “哈哈哈,”月影大笑着转过头来,想要挣扎着坐起,却被沈寒扶住,只得老老实实地躺在暖暖的被里,“我可是御天阁的第一影子杀手啊,杀人是我的本分。” “你!”沈寒突然对月影这不知死活的回话气得心头一颤。 “沈公子,”月影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道,“我的身份是不配直呼您的名讳的,即便我在梦中唤过一两声,也说明不了什么。” “随你好了。” “沈公子,我知道你日行一善是个好人,”月影的声音还是难掩虚弱,“可是,不要对我这种人随意怜悯,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沈寒心中微愠:怎么还会有这种自轻自贱之人?若是阿隐,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沈公子,”月影晒笑一声,“你别忘了,我投诚之日早已与你交代清楚,我只是想过平常人的生活,可是,只要御天阁存在一日,我便不可能有生活在阳光下的日子。我帮你跟江公子,不过是在帮我自己而已。” “随你怎么说,”沈寒站起身来, “你既然说过,我的这双手是用来救人的,那么,我便不能看着你在我面前有事。” 端着那只已冷了的粥碗,沈寒又道:“粥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别等着还没治好,先把你饿死了。” 阿寒…… ******小小幸福的分界线****** 在沈寒的照料下,月影还算争气地好转了过来。 体内逆行的银针,虽然没有被取出,但至少还算安分。 修养了三日,计算着行程,二人便再度起身赶赴庆州。 因为顾念着月影的身体,赶了大半天路的二人,又在傍晚时分随意找了一家驿站歇脚。 这间驿站位于贺县与宾县的交界,这两座县城对于天霖国而言,地广人稀,一年到头,能来驿站暂歇的人自是不多。 沈寒与月影也不挑剔,要了两间房,点了几样简单的下酒菜,沈寒本就生性豁达,既来之则安之;月影陪在沈寒身边亦是别无所求,所以两个人难得坐在一起,以一个相对轻松的心情举杯对饮。 算算路程,再有两日,便能赶到庆州,想到这里,沈寒心下愈发畅快,不知不觉中已露微醺之态。 “哼!”突然,冷冽的剑光闪过,一把寒意彻骨的宝剑赫然横在二人的眼前,清冷的女声无情地喝道,“你们两个臭小子,杀了我三位兄长,还有心思在这儿喝酒?” “师妹,且慢动手,问清楚了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63 再说。” 随着另一个女子焦灼的声音响起,起先略显醉意的沈寒,不由得身子微颤,心下暗道:糟了,她怎么也来了? “沈寒?怎么是你?” 原本扭过脸去,不想与来人对视的沈寒此时只得硬着头皮装作醉眼惺忪的样子抬起头来望向站在面前的两位姑娘。 一位身着素衣,容颜秀丽,满面悲伤中夹杂着几分恨意; 一位身着蓝裳,眉目如画,面带疑惑。 “原……原来是……柳姑娘……”沈寒故意大着舌头说话。 “哼,”那位被称作柳姑娘的蓝裳女子道,“原来你还认的我?” “怎么可能……不认得?”沈寒双手撑住桌面,努力地站起身来,“小五,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倒想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被唤作小五的蓝裳姑娘拉过一把椅子,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沈寒的身旁。 “师姐,你认得此人?”素衣女子急声问道,横在沈寒面前的宝剑却未放下,反倒架在了沈寒的颈间。 “嗯,”蓝裳姑娘点了点头,“不仅认识,还是自幼相识。” “哼!”素衣女子闻言冷哼道,“那我想杀他,你也拦不住!” “你想杀他,我何必相拦?”蓝裳姑娘侧眸看了一眼素衣姑娘,“只是,凭你的本事,根本杀不了他。” “那我倒要试一试!” 素衣女子听罢,心头愈发火起,手腕较劲,剑起之时,一道寒光掠过,没错,只是掠过,剑只是横在半空,却迟迟未落。 “啧啧啧,”不知何时出现在素衣女子身后的月影,松开了点在素衣女子身后要穴的手,咋咋嘴道,“好好的一个美人儿,火气怎么这么大?” “无耻!”素衣女子眸中喷火,“快给我解穴!” “帮你解穴?”月影故作惊诧道,“解开穴道,你再动手杀我家公子?” “他杀我三位兄长,害的我父母伤心病倒,此仇不报,妄为人女!” “师妹,只不过是一封飞鸽传书,”蓝裳姑娘站起身来,解了素衣女子的穴道,将其拉到身边,“杀你三位兄长之人,未必是他们啊。” “画像还有假?”素衣女子泫然欲泣,伸手从怀中取出两张揉皱了的宣纸,展开来拍在桌上,指着画像中人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就算是他们,”蓝裳女子蹙眉道,“也要问清是非曲直,你那三位兄长,我亦素有耳闻,他们身在家中,如果不曾招惹是非,又岂能引来这杀身大祸?” “师姐!”素衣女子拭了一把忍不住从眼角滚落下来的泪,怒道,“当日的情形你也未曾亲见,怎么今日一味地替此二人说话?难道,就因为他是你的旧相识?” “师妹,不要胡说!”蓝裳姑娘被素衣女子的无礼抢白不由得心头也动了三分怒气,“我陪你同行,便是为了帮你报仇,但是,他二人缘何会杀你那三位兄长,是不是也该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哈哈哈,还是这位美人儿明白事理。”月影闻言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稳稳地坐下。 “好,那我便给你一次机会!”素衣女子宝剑回鞘,横眉立目道。 月影见状不疾不徐地将那日发生的一切讲给面前的两位姑娘听。 “所以,那日杀你三位兄长之人,并非我家公子,而是——我。” 素衣女子本是丁家的小女儿,名叫丁敏。她亦早知自己的三位哥哥素日来德行有亏,可是当她接到飞鸽传书,知道丁家三鬼被人打死在家中,父母双双病倒,自然十分心痛。可是,她并非那种蛮不讲理之人,听完月影讲清楚来龙去脉,也面露羞愧之意。 自作孽,不可活,此言非虚。 “丁姑娘,”月影敛起笑容,正色道,“还打算为你三位兄长报仇么?” “嚓棱”手里的剑倏地横在了月影的颈间。 “我三位兄长是有错,可是你连夺三命亦非善类,我……” “师妹,你怎么善恶不分呢?”蓝裳姑娘紧紧握住丁姑娘的手,“这件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若就这么放过他,叫我怎么向爹娘交代?”丁敏蹙眉道。 “丁姑娘,”月影戏谑道,“人是我杀的,凭你的本事,恐怕你想杀我,再练二十年都没机会。” “你!”丁敏气得跺跺脚,“欺人太甚!” “这样吧,”月影弹开了丁敏的剑,伸平双臂,“我可以给你一个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介意柳姑娘的存在,她跟沈寒不会有交集,以后会有交代,保证大家满意。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_∩)o ☆、第四十一章 “给我个交代?”丁敏冷哼一声,“是让我刺你三剑还是怎样?” “咳咳……”月影浅笑着故意轻咳了几声,“姑娘那三剑下去,我焉有命在?” “那你想怎样给我个交代?”丁敏愤然道。 “虽然你那三位兄长该死,”月影道,“但毕竟是你的至亲,就这么放过我,你心中必不情愿。所以我愿意站在这里接你三招。我只守不攻,能伤到我或者杀了我,便看你的本事了,如何?” “嗬!”丁敏红着眼道,“你莫要后悔!” 语毕,只见丁敏手握宝剑在月影面前踱了几步,摆了一个起势,突然,剑光一闪,“啪”,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一条软鞭不知何时握在了丁敏了左手中,从左向右,横着扫向月影。 月影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然的浅笑,整个身子柔弱无骨般迅速地向后仰去,眼见第一鞭落空,丁敏一咬牙,顺着软鞭回来的方向,逆着劲道又快速地挥出第二鞭。 这第二鞭的来势要比第一鞭凶狠,斜着自上而下劈落。月影但凡想要起身或者躲闪不及时,这鞭子都将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身上。 结果,出乎众人意料,月影竟以双脚为轴,将整个身子彻底放平,一个完美的弧度掠过,再次避开了丁敏的软鞭。 “哼!”冷哼声中不乏赞叹,“果然有些能耐,不过……” 话音未落,趁着月影将身体尚未抬起之际,丁敏竟从袖中抛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飞镖,月影身子微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64 侧,飞镖从他的左肩夹着风声越过。 正当众人以为三招已过,刚想替月影吁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又一枚飞镖直射月影的颈嗓咽喉! 月影又是一个仰身,再次避过。 熟料,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头。 丁敏伸展腰肢,转眼间从她的袖中又接二连三抛出数枚飞镖,每一发都直逼月影的要害。 月影双脚按照约定无法离地,只得见招拆招,左躲右闪,直到将最后一枚飞镖衔在口中! 月影的内伤本就不轻,一番折腾下来,已显疲态,岂料随着丁敏的一声冷笑,就在月影将口中的飞镖吐落之际,一枚小巧的飞镖竟从丁敏的口中飞出! 顿时,在场的众人爆发出一声惊呼:糟了! “当啷”一声,那飞镖竟断裂成两截,直坠地面。 “你无耻!”丁敏怒道,手中的宝剑再不犹豫,剑身直挺竟然刺向了站在月影身边的沈寒。 “师妹,你够了!”柳姑娘一把握住丁敏的手腕,“你输了。” “我没输!”丁敏挣扎着试图甩开柳姑娘的手,“师姐,是他们无赖!那个人凭什么挡住了我的飞镖?” 原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沈寒眼见月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地展开折扇为月影挡下了致命的一枚飞镖。 “丁姑娘,”沈寒挥着折扇向前几步笑道,“适才你与他约定的是站在原地,只守不攻,是也不是?” “正是!”丁敏怒气未消道。 “那么,”沈寒回首看了看依旧站在原地的月影,又转过来对丁敏道,“那你也看清楚了,他倒现在都未曾移动过脚步,可是事实?” “没错!” “他是不是只是一位闪躲?” “对!” “那么好!”沈寒将折扇收起正色道,“他何错之有?” “他没错,错的是你!”丁敏怒道,“你凭什么站出来替他挡住我那一镖?” “咦?”沈寒扮作无辜状,“他与你的约定中,可曾说过不许他人相帮?” “你!”丁敏闻言,急怒交加,不禁脸色涨红起来,“欺人太甚!” 说着,不顾身旁柳姑娘的相拦,执意仗剑刺向沈寒。 沈寒也不躲闪,只是伸手右手,用双指夹住了剑锋,好言劝道:“丁姑娘,你真是蠢!” “你还敢骂我?”丁敏愈发怒不可遏。 “你有工夫跟我们争长短,为何不为你的父母多考虑一二?” “你少假慈悲了!”丁敏试图将剑从沈寒的指缝中抽出,竟未得手。 “看来你父母这一生竟然连一个像样的,有脑子的儿女都未曾有过。” “你欺人太甚!”沈寒的话,令丁敏愈发恼羞成怒。 “你那三位兄长在世的时候,为祸乡里,如果身死,那么以前的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苦主可愿意放过这次机会……” “糟了!” 沈寒话音未落,丁敏却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是啊!三位兄长虽然对父母尚算孝顺,对自己,他们唯一的亲妹妹也算疼爱有加。 可是,他们三个仗着家里的产业,仗着学过功夫,横行乡里多年,被他们欺负过的乡亲只是不在少数。 如今他们三个为人所杀,那些乡亲若是趁机向自己的父母讨还公道…… 想到这里,再也顾不上与沈寒、月影多做纠缠,手上的劲道减了减,沈寒知其何意,便松了手。 收回宝剑的丁敏,急匆匆地与柳姑娘道声别,便欲转身离去。 “师妹!”柳姑娘急道,“我陪你回去。” 丁敏转过头来,感激地说道:“有劳师姐。”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说着,柳姑娘便紧随其后,可是到了门口,柳姑娘突然站了下来,她扭头朝向手执折扇的那人道,“沈寒,你我的事还望尽早说清楚。” 语毕,转回头,与丁敏一道消失在众人眼前。 刚刚过去的惊心动魄的一幕,令在场的众人唏嘘不已。 店家亦知道那两位长相俊美的青年,实非凡人,自是不敢怠慢,看着桌上的菜已冷,便自作主张地令后厨重新炒几样拿手的小菜,又奉上一壶上好的花雕伺候着。 “你没事吧,身体可还受得住?”沈寒坐在面色略显苍白的月影对面,关心地问道。 “没事,”月影笑着摇了摇头,“我好得很。” “把手伸出来。”沈寒不信。 “你都看到了,她又未曾伤到我,我怎会有事?”月影笑着拒绝道。 “她是未曾伤你,”沈寒正色道,“你该知道我关心的是你的内伤。” “哈哈哈,沈大神医,”月影自斟自饮了一杯后笑道,“你看我现在好好地坐在你面前,能有什么事?倒是我很好奇关于你的一件事。” “哪一件?”沈寒猜到月影想要问什么,故意装糊涂。 “柳姑娘啊。”月影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戏谑道。 “你是说小五啊?”沈寒倒也不回避,直截了当地答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望着笑而不语的月影,沈寒有些沉不住气:“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五的大哥开始,我爹就与柳伯父有言在先,若同生男,则为兄弟;同生女则为姐妹……” “一男一女则为夫妻。”月影笑着接道。 “唉,正是这话。”沈寒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柳姑娘?”月影托着腮,笑望着沈寒。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沈寒顿了一顿道,“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可是我爹……” “我看那柳姑娘挺明白事理的,而且样貌也很出众。”月影凤眸低垂,夹了一枚什锦豆放入自己的小碟中。 “我知道小五很好,”沈寒蹙眉道,“可我对她并没有儿女之情,再说,我答应阿隐……” 提及江隐,沈寒马上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赶忙道:“你这小子,是不是担心身体有伤,不想被我灌苦药,才故意岔开话题?” “哪有?”月影抬起头来,一脸委屈,“柳姑娘的事,你若不愿意说,我哪敢追问?自己说了出来,现在又怪到我头上,月影可承担不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65 起。” “总之,”沈寒敛起笑意,正色道,“我会跟小五说清楚,不会耽误她的终身。” “嗯,”月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信你。” “你信我?”沈寒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跟小五怎样,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个‘信’字,说的好没道理。” “确实没道理,”月影有些落寞地讪讪道,“不过,你说的话,我总归是信的。” “噫……”沈寒望着面前看似柔弱的月影,愈发觉得好奇。 “我的未来能否站在阳光下都把握在你的手中,”月影的神情略显黯然,“除了信你,我又能怎样?” 月影的话,倏地似一根银针刺中了沈寒心中最为柔软的所在。 如果,说这话的是阿隐,想必我一定会将他揽在怀中,好生安慰,不让他受一点点委屈吧?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话从月影嘴里说出,会令自己更加心疼? 阿隐,改头换面是为了以新的身份将他的国重塑; 月影,坚持以本来面目示人,只为了有一天能摆脱御天阁的束缚,堂堂正正地生活在阳光下。 阿隐…… 月影……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_∩)o 声明:柳姑娘无害,不会干扰到沈寒,她已有心上人。 ☆、第四十二章 “臭小子,快点儿走!” 就在沈寒与月影各怀心事举杯对酌之时,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材不高,满 脸横肉的汉子左手拎着包袱,右手拽着一个看上去约莫只有八、九岁的男孩儿走进了客栈。 “小二!”那汉子哑着嗓子喊道,“两碗面,一盘酱牛肉,要快!” “好嘞!”小二应了一声,便去吩咐后厨备菜。 “臭小子,给我老实点儿。”汉子朝那个还没坐稳凳子的男孩儿嚷道。 那个男孩儿脸上的泪痕未干,被这一声低吼吓得不禁哆嗦了起来,双手不安地将自己环抱住,生怕那人要揍他似的,一双好看的眸子,充满恐惧地望着那个汉子。 “记住了,一会儿到了地方,嘴巴要甜,懂吗?”那汉子瞪着一双小眼睛,恶狠狠地叮嘱道。 “……”男孩儿使劲地点点头。 “说话!听懂了没?”看那孩子只是点头却未开口,汉子不由得心头火起,站起身来,揪住男孩儿的耳朵厉声道,“你是哑巴吗?” “听……听懂了,呜呜……”男孩儿疼得扶住那人的手,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客栈里的众人见到此情此景,虽然觉得那孩子可怜,不过,在这鲜有人至的两县交界处,还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装作没看见。唯有沈寒与月影那一桌,只见二人均放下酒杯,冷眼静观。 “客官,您点的都上齐了,请慢用。”店小二将两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跟一盘酱牛肉端了上来,汉子这才松了手,哼了两声,从桌上的竹筒里取出筷子,自顾自地狼吞虎咽起来。 两碗面,在场的众人原以为那汉子是自己一碗,给那孩子一碗,未料,那两碗面竟都落在那汉子一人的腹中。 打了两个响亮的饱嗝,汉子又将那盘酱牛肉尽数吃光。 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儿木木的神情,汉子咧开嘴阴阴地一笑,将那剩有残汤的两只碗推到小男孩儿的面前:“给你,快喝,喝完了我们好继续赶路。” 小男孩儿巴巴地瞅着两只汤碗,似乎没什么胃口,亦不打算喝下去,只是呆呆地盯着。结果这样的神情再次激怒了那个汉子:“让你喝你就喝,怎么,嫌老子吃过的不干净?” 说着,站起来便打了那孩子一巴掌。 泪水再次涌出,就在小男孩儿委委屈屈地端起汤碗的时候,汉子又是一巴掌:“现在想喝了?哼,你不配!” 孩子的手,抖了一抖,碗里的汤溅落出来,汉子见状忍不住再次将巴掌高高举起,可是这一回,却迟迟未曾落下。 “唉哟哟,松、松手!”汉子疼得直冒冷汗,定睛细看,原来站在面前的是一位面色清冷的绝美青年。 “小二,”青年冷冷道,“给这个孩子再做一碗面。” 小二赶忙答应了一声,这个青年他知道,更加惹不起,他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接过丁敏三招的月影。 “你是谁啊你,”汉子不敢挣扎,右手的虎口被月影死死地掐住,疼痛难忍,“敢多管闲事……唉哟哟……” 手上的力道默默地又加重了两分,那汉子的声音已经变成杀猪般的嚎叫:“好汉饶命,疼啊!疼!松手,快松手!” “哼!”月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顺势一送,那汉子便向后“唉、唉”了两声仰面跌倒。 这一跤,力道十足,整个饭桌连着汤汤水水都被撞落于地。 看着那汉子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直唉哟,小男孩儿吓得傻傻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孩子,过来。”月影走到那小男孩儿的近前,俯身按住那犹自颤抖的双肩,“到哥哥那桌去吃,好么?” 小男孩儿惊魂未定地盯着月影那张好看的脸,点了一下头,又猛地摇了摇头,目光便倏地转到那挣扎着站立起来的汉子身上。 “不用怕他。”月影柔声安慰道。 “啊!” 随着小男孩儿的一声惊呼,月影冷哼一声,“找死!”旋身朝着身后风声响起的地方飞起一脚。 “哎唷!”一声惨叫,当月影转身去看的时候,那汉子已然将邻桌也跟着撞翻了,此时正口吐鲜血直直地倒在地上,手里还兀自紧握着一条板凳腿。 “好,打得好!”一个叫好声甫落,不多时,叫好的声音便从整间屋子的各个角落传来。 月影没有搭理那汉子,只是牵着小男孩儿的手,缓缓地来到沈寒的桌前,拉过来一把椅子,扶着那孩子让他坐好:“别怕,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谢谢……呜呜……谢谢哥哥……” “别哭。”月影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孩子滚落的泪水,“那个人是谁啊?” “是……是爹爹。”男孩儿抽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66 噎道。 “爹爹?”月影不可置信道。 “是他逼着我喊的。”小男孩儿一边说着,一边犹自心惊地盯着不远处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汉子。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汉子扶着腰,蹒跚着试图走到近前,不过当他看到月影冷冷的眸子,最终还是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我没胡说!”坐在月影身边的男孩儿,突然鼓足勇气,站起身来,用手指着那汉子,“他是坏人!我是被他拐来的,他要把我卖到勾栏院里当小倌,呜呜……” 说到伤心处,男孩儿止不住地再次哭将起来。 月影将那孩子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肩头,无声地安慰着。 勾栏院?小倌? 呵呵,多么熟悉的地方,多么熟悉的称呼。这个孩子至少比自己那个时候要幸运,毕竟他知道自己是被谁卖掉的,而他,从明白事儿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身在青楼。 “他说的可是事实?”月影的声音愈发冰冷。 “这事你少管!”那汉子硬着头皮道,“拐他的又不是我,我拿了人家的钱,自然要替人办事儿。” “哦?”月影一挑眉,眸中的杀气顿现。 “哥哥,拐走我的人,现在是跟我妹妹在一起……妹妹……”当小男孩儿提起自己的妹妹,哭声愈发大了。 在场的人,不由得心头一紧:这么好看的小男孩儿要被卖去当小倌,那他的妹妹岂非更加危险? “原来是人.贩.子!” “打死这个人.贩.子!” 听到小男孩儿的哭诉,加上有月影这么个厉害人物,在场的众人也放下对那汉子的恐惧心理,纷纷指责开来。 那汉子也是聪明人,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孩子估计他今日无论如何也带不走了,如果硬抢,好一好还会把自己的命搭掉。如此想来,只在嘴里碎碎地嘟囔几句,作势向门口走去。 “急什么?”月影一抬手,从竹筒里抽出一支筷子信手一扬,随着“啊呀”地一声惨叫,那汉子便跌倒在地。 月影也不睬他,从竹筒里另取出一对筷子交到孩子的手上,面带微笑哄着那小男孩儿道:“乖,你一定饿坏了吧?哥哥桌上有什么是你爱吃的,尽管吃,一会儿面就上来了。” “嗯。”小男孩儿用力地点了点头,接过筷子,可他还是有些胆怯,一边拿眼睛瞅瞅坐在身边笑着看他的沈寒,一边又抬起头来看看刚刚救下自己的月影,始终不敢真正地去夹那桌上的菜。 看到小男孩儿的这副神情,月影的心不由得揪紧了——曾几何时,在韩墨那里,我也是这副样子吧? “来,尝尝这个。” “再来块牛肉。” 沈寒跟月影很有默契地将桌上的菜肴,挑好的地方夹到了那孩子的碗里。 “哥哥……”小男孩儿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他扑倒月影的怀里,不禁放声大哭,似乎要将这几日受到的伤害一并哭出来似的。 “好孩子,不哭,不……哭……”突然,月影摸到了那孩子的手腕,不禁牵着小手放到面前,这一看不打紧,一条丑陋的鞭痕赫然入目。 月影心下一紧,忍不住撸起那孩子的袖子,又掀开孩子的衣襟,果然,不出所料,幼小的身体上竟遍布着累累的鞭痕。 “畜生!” “打死他。” 忍无可忍…… 此时,无需月影亲自动手,那汉子已被人们一拥而上,桌椅板凳,碟儿碗儿齐刷刷地向那汉子的身上招呼开来。 不一会儿,肉丝面端了上来,小男孩儿终于平复了平静,安心地吃面。 地上那汉子呻.吟的声音渐弱,人们愤怒的情绪业已渐渐平息。 “别打死了他,”月影淡淡道,“留着他,让他说出妹妹的下落。” “这位公子说的有理啊。” “住手,住手。” “看看还有没有气在?” 当众人各回各位就座后,只见那汉子哪里还能看出他的本来面目? “说,这孩子的妹妹在哪儿?”月影冷冷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ps:所有的人.贩.子,都会像文中这个一样,得到应有的报应。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_∩)o ☆、第四十三章 “饶……饶命啊,”躺在血泊里的汉子,早就没了最初的凶狠与彪悍,用那沙哑的声音苦苦哀求着,“那小丫头被、被送到春、春华苑。” 春华苑? 当这三个字从那汉子的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有人忍不住喊道:“那是宾县的一家妓.院。” “真是缺德!” “这一对孩子,如果就这么被人卖了,这辈子就毁了!” “哥哥!”小男孩儿听到众人的议论,知道妹妹的境况堪虞,便再也吃不下面,倏地站起身来,快速来到月影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大哥哥救救我妹妹,呜呜……” “好孩子,快起来。”月影见状,心里一酸,连忙将那孩子扶了起来,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暖声宽慰道,“你放心,哥哥现在就去救你妹妹出来,跟你团聚。” “哥哥……”男孩儿止住了泪,可是小小的身躯仍然抽搭不已。 月影将小男孩儿带到沈寒的面前道:“沈公子,这孩子有劳你帮我暂为照料一下,我这就去把他妹妹救出来。” “月影,”沈寒站起身来道,“我同你一起去。” “怎么,”月影笑道,“你不放心我?” “不是。”沈寒忙道。 “你是怕我趁此机会,一去不返?”月影凤眸低垂,抚摸着小男孩儿散乱的头发,低声问道。 “你别乱想,”沈寒急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我没事,”心头一暖,月影抬起头来对沈寒报以浅然一笑,“宾县离此不过百里之遥,现在时辰尚早,酉时我必将那小女孩儿带回来。” “可是……”沈寒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孩子,你叫什么名?”月影俯下身来,一边擦拭着男孩儿眼角的泪,一边问道。 “我叫云小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67 楼。”声音里略带哽咽。 “你妹妹叫什么名?”月影又问。 “云小蝶,”男孩儿抽噎着答道,“妹妹比我小一岁,她的眼角有一颗很小很小的胭脂痣。” 云小楼边说边用手指比划着位置。 “好,”月影点头道,“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把你妹妹救出来的。” “嗯!”云小楼兴奋地点了点头。 “你先跟沈公子在一起,”月影说着,将云小楼送到沈寒身边,“他会保护你的。” “沈公子。”云小楼怯怯地唤了一声。 沈寒被这声“沈公子”唤得有些难为情:“小楼,不要喊我什么公子。他叫月影,你唤他影哥哥;我叫沈寒,你叫我寒哥哥就好。” “影哥哥,寒哥哥。”云小楼听话地答应着。 “至于你,”月影转过身来,走到那汉子的身旁,拿脚踢了踢他的后背,“就算你不是诱拐两个孩子的那个人,可是你现在做的同样是丧尽天良之事,罪罪无可恕。” “啊呀,求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吧。” 顾不得浑身的伤痛,那汉子只惊得连忙爬起来,朝着月影磕头如捣蒜:“求您饶小的这一遭,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月影低声笑了起来,这一笑直笑得柳眉弯弯,眸中亦盛满笑意,这笑容宛如春日里的暖风,吹得众人心中一阵酥软,唯有沈寒皱起了眉头。 “下次再也不敢了?”月影刻意地压低声音,那酥酥麻麻的声音让汉子瘫软在地,禁不住探出手去,想摸摸月影那张如玉的脸。 月影一翻手,将那只胖如猪蹄的手握住:“我,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下一回再也不杀人了。” 汉子瞪大了眼睛,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刺入了心口窝,温热的液体正在流失…… 疼吧?应该是很疼的。 血泊中的男子如困兽般剧烈地抽搐着,不过,没过多久,便放弃了挣扎,整个人像睡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杀——人——了? 这三个字,同时涌上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月影抽出匕首,在那汉子的身上将血迹蹭蹭干净后,重新入鞘,收回腰间。 “此人,”月影顿了一顿,朗声道,“强抢幼童,为人所杀,杀人者——花月影。” “这个人该杀!”人群中突然有人感叹道。 “确实该杀!” “花公子是为民除害!” 月影微微一怔,脸上竟泛起一道红晕:当了那么多年暗夜里的影子,我竟然也有被人赞叹的一天? “把这个人拖出去喂狗吧。” “就怕狗都不吃,嫌他脏。” “少侠啊,此人的后事就不需您费心了,您还是尽快将那孩子的妹妹救出来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手脚勤快的,也不顾死人腌臜,两个小伙子径直地便将那具尸体拖了出去。 月影见状,心中不胜感激,此时,也不便多说什么客套话,便信步走出店门,寻到了自己的那匹追风,认蹬搬鞍上了马,自西向东,朝宾县方向驰去。 “影哥哥。”云小楼靠在沈寒的身侧,抿着嘴,紧握着小小的拳头,向月影远去的方向努力地张望,在他的心里默默祈祷着:早些回来。 心中有了牵挂,顿觉度日如年。 直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月影仍然迟迟未归。 “影哥哥。”躺在床上的云小楼,不安地翻身坐起。 白日里,那个好看的影哥哥已然成为云小楼心中最强大的依靠。 “小楼,好好睡觉。”沈寒佯做不满地扶着云小楼重新躺好,“你身上的伤不轻,刚刚为你上了药,不许乱折腾。” “寒哥哥,”云小楼怯怯道,“我想影哥哥了。” “别担心,”沈寒的神色转暖,低声安慰道,“你影哥哥很厉害的,一定会把你妹妹救出来。” “嗯,我相信影哥哥一定可以。”云小楼重重地点了点头,听话地重新躺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月影,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沈寒的心中一凛:奇怪,平时只会担心阿隐的那颗心,今日怎么会对月影有了同样的感觉?像月影那样的人物,根本没必要担心。 熄灭了油灯,溜着床边合衣而卧:睡吧,也许醒来就会看到他。 其实,没等沈寒睡实诚呢,月影便脚步略显踉跄地推门而入。 “沈公子……”一个不稳,月影便扶住胸口,将整个身子向前倾去。 暗夜里,即便沈寒并非睡实,可是习武多年,听风辨向的本领自是不差。顺着声音,沈寒赶忙翻身坐起,朦胧中上前一把扶住了来人。 “月影?”沈寒急道,“你受伤了?” “没有,”暗夜里月影摇了摇头,“小蝶被人灌了迷药,在我背上睡着,你且看看能不能解。” “好。”沈寒应了一声,摩挲着先将月影背上的女孩儿抱在怀里,又快速来到桌旁,点亮了油灯。 “妹妹……”听到声响的云小楼此刻已然揉揉眼睛清醒了过来,“影哥哥!” 原本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亲妹妹的身影,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却见白日里一直守护着他的影哥哥,竟然在他的面前脸色惨白地直直晕倒过去。 “月影!” 搭上了月影的手腕,细听脉搏的跳动,沈寒只觉得一阵心凉:月影一定是又动了内力,银针在他体内早已乱了方向,四处孽行。 “影哥哥,”云小楼忍不住又要哭出来。 “哭什么哭,”沈寒颇感烦闷,“你也是个男儿身,难道长大了,遇到什么事都要哭一通鼻子么?” 被沈寒如此呵斥了几句,云小楼吓得连忙噤声,可是此刻小孩子的眼里、心里装着的全都是对影哥哥的担忧。 “他不会有事的,你去照看下妹妹吧。” 小孩子遇事只会着急,还是支开得好。 云小楼咬了咬下唇,努力地将熟睡着的妹妹放到床上安置好,可是那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落在昏迷着的月影身上。 此刻的月影柔弱无骨地软软地靠在椅背上坐着,沈寒蹙紧双眉,将一股内力顺着右手的掌心注入到月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68 影的体内。 闭上双眸,感受着体内银针的走向,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只听一阵干咳的声音响起,月影猛地吐出一口赤红的血来。 “月影!”沈寒心下大喜,这口血乃是堵住心脉的淤血,吐出来才干净。 果然,没等沈寒唤出第三声,月影便已缓缓地睁开双眸,望着面前焦急的沈寒,月影努力地挤出一丝浅笑:“你又救我一次。” “那你还不以身……”沈寒心头一喜,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当“以身”两个字冒出来的时候,竟一咬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沈寒啊沈寒,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口无遮拦? 以身相许,这四个字,只能说给一个人听。 那个人绝不会是面前的月影;那个人只能是远在庆州的——阿隐。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_∩)o 明日起凌晨两点左右更文,据说会有机会让更多的小天使看到(捂嘴) 本文已过半,倒计时——38 ☆、第四十四章 安置好小楼、小蝶兄妹,熄了灯,沈寒抱起月影,来到隔壁。 怀里的人儿比阿隐轻多了,沈寒暗忖。 此刻,体内的银针已然跟主人一样安静下来。不过沈寒知道,这些银针多停留一日,月影便会多一分危险,特别是那些游弋在心脉附近的银针,月影每一次催动内力,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原本打算等到庆州,为月影安置好适合取针之地,可是如今看来,必须早做打算。 然而,月影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拔针之痛,实在是不得而知。 不仅如此,在取针过程中,月影是绝对不可以用内力相抗来减轻痛楚,这样一来,凭月影现在的状况,能不能撑得住,熬得下去,当真是个未知数。 “月影,”沈寒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关切,“我现在必须为你先行取出心脉附近的银针,你可受得住?” 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下,深潭似的眸子无力地看了看身旁的那个人,微微挑起的唇角,似乎在默许着这个决定。 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想要最大限度地减轻月影的痛苦,则必须将那些潜伏在心脉附近的银针,从后心以内力逼出。 眼下手里没有磁石相吸,难度自然要大了许多,沈寒深知,那些牛毛似的银针,打进去容易,想要出来,势必会夹皮带肉,稍一迟疑,引得筋脉逆行,月影之命危矣。 像帮着江隐褪去衣裳那样,沈寒的动作很是小心地帮月影脱去外衣、中衣跟里衣。 当他扶着赤裸着半身的月影,将他背对着自己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一幕,不由得令沈寒讶然不已: 那是一束兰花,被烙印在后背上的兰花。 “怎么,”月影的声音若有似无,“吓到了?” “……” “没什么啊,”月影无力地笑了笑,“那是我不听话,被韩墨烙上去的,算是惩罚吧。” “韩墨真不是人!”听得出,沈寒的声音有些愤怒。 “沈公子,”月影微微侧目,“我本来就是他的娈童啊,这是我的命。” “可你并不想认命。”指尖忍不住轻轻碰触着那朵朵兰花,沈寒一字一顿道。 “是不想认命,可这些烙印却是抹不掉的。”一言既出,月影心中忍不住一阵的心灰。 就算把这些烙印抹去,可是自己曾经经历的这一切真的能就此烟消云散? 曾经的过往,一桩桩、一件件,早该下地狱的自己真能坦然地抛开一切生活在阳光下,守候着阿寒? 怎么可能? 从心里泛起的一阵绝望,不由得令月影默默闭上了眼睛:“沈公子,有劳了。” 果然,此番取针难度颇大,沈寒先喂月影服下一枚九转护心丹,这才用内力试图牵引着体内银针的走向。 血点渐渐在后背闪现,沈寒抓住时机,猛一用力,但见心脉附近的红点破皮而出,月影一咬牙,忍着疼,将那快要脱口的呻.吟之声吞入腹中。 “忍着点儿,就快好了。” 来不及擦拭额角的细汗,沈寒将力道又加了三分,当细若牛毛的针尖露出半截之时,月影已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一根、两根、三根…… 连皮带肉,终于从心脉附近取出了五十五枚蚀骨销魂针。 扶着月影俯卧在床上,清理着后背那些细碎的伤口,看着月影昏昏然地睡去,沈寒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应该信任他的,不是么? 他活着,只是为了能摆脱掉御天阁的束缚,能活得像一个正常的、普普通通的人那样。 虽然不知道月影从小到大究竟都遭遇了些什么,可是,这蚀骨销魂针、这后背朵朵的兰花,难道还用月影亲口解释吗? 沈寒犹自想着,听觉却依旧敏锐:“进来吧。”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 云小楼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搭着肩膀走了进来。 “把门关好,你影哥哥后背有伤,莫要见风,会着凉的。”沈寒沉声道。 云小楼听话地关好房门,复又站在门前再次忍不住地抹了抹眼泪。 “怎么还不睡?”沈寒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不满,他似乎拿这个爱哭的小孩儿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影、影哥哥。”云小楼抽噎地伸手来,指着俯卧在床上的月影。 “你影哥哥没事。”沈寒的神色稍缓:这孩子虽然爱哭,但他如此关心月影,可见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 “寒哥哥,”云小楼努力地抑制住将要流下的眼泪,“我想陪着影哥哥,可以么?” “你这小鬼,”沈寒沉着脸,“赶快回屋睡觉,明天我会把你们兄妹二人送回家。” “不要,”云小楼闻言,连忙后退几步,“现在不想回家。” “为什么?”沈寒奇道,“难道你不想念家人?” “当然想,”云小楼点点头,但又带着哭腔道,“但我想看到影哥哥好起来之后再回家。” “小楼……”没等沈寒说话,床上的月影便醒转过来,虽然还是俯卧的姿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69 势,可是仍然勉强伸出手来招呼着云小楼,“过来。” “影哥哥!”看着月影醒过来叫自己,云小楼立即破涕而笑地飞奔到床边,“影哥哥,你好些了么?” “我没事。”月影挣扎着坐了起来,沈寒见状连忙在一旁将他扶稳,“影哥哥只是有些累了,不妨事。” “可是、可是那些针……”云小楼看了一眼桌上那些还挂着月影血肉的银针,眼眶一热,忍不住扑到月影的怀里。 这就是被人关心的感觉么?月影忽然觉得心头一暖,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伸手轻拍着小楼的肩膀:“没事的,你看,影哥哥不是好好的么?” “嗯,影哥哥好好的!”云小楼使劲地点点头,可是却将月影的腰抱的更紧了。 “小楼,这回你该放心了吧?”沈寒担心月影的身子受不住,便伸手拉着小楼的胳膊,“快回去睡觉吧,你影哥哥也需要休息啊。” “嗯,影哥哥好好休息。”虽然心里十分舍不得,可是云小楼还是松开了手,来到沈寒的身边。 “小楼乖。”月影努力地笑了一笑,不过,刚刚经历过取针,此刻也着实没什么气力。 苍白的脸色看在沈寒与小楼的眼里,令二人的心愈发揪紧了。 “对了,小蝶的迷药解了么?”看到小楼恢复了平静,月影这才放心地问起了小蝶的情况。 “小蝶中的迷药并没什么。”沈寒道,“只是剂量大了些,恐怕要多睡上一段儿。”, “那就好,”月影点了点头,“小楼乖,回屋睡觉去吧,明天等小蝶醒来,我跟你寒哥哥会亲自送你们回家。” “不,我们不能回家。”云小楼一听连月影都要把他们送回家,心下连忙着急起来。 “为什么?”这下沈寒跟月影都好奇起来。 “我们是偷偷溜出来的,”小楼红着脸低下了头,双手不安地攥着衣襟,“爷爷不知道的。” “什么?”一言既出,沈寒不由得望了一眼月影,刚巧碰到了月影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也正望向自己。 “我跟小蝶出来是找爹爹的。”小楼撇撇嘴,“我们很久都没见过爹爹了,每次问爷爷,爷爷都会很凶地骂我,还说爹爹早就死外头了,而且是该死。” 哪有这样咒骂自己儿子的?沈寒与月影不约而同地蹙起了眉头。 “可是,奶奶活着的时候曾说,我爹是在晋阳当大官的,所以……” “所以你就带着妹妹出来找爹爹?”沈寒蹙眉道。 “我本来是想自己出来的,可被妹妹发现了,硬要跟来。”小楼委屈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向月影,希望能得到影哥哥的安慰。 “虽然情有可原,”月影猜中了小楼的心事,可是想着明日还是要把两个小孩儿送回家,这样才能放心地去庆州,只得硬着心肠道,“可是也不能说走就走,毕竟你爷爷、奶奶还是会着急的呀。再说,若不是你俩任性,又怎么会碰上坏人,被他们卖掉?” “影哥哥……”小楼一听,眼泪哗地便涌了出来,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膝前行来到床边,拉住月影的手摇晃着,“小楼真的不能回家,小楼一定要到晋阳去找爹爹,我不能、我不能……” 越说越委屈,云小楼从哽咽转为涕泪横流,哭声也愈发大了。 我救的难道是个小哭包么?月影颇觉无奈,沈寒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好气又好笑。 “村上、村上的人都说、说我爹是坏人,说我爹,呜呜……”小楼索性扑到月影怀里,“我一定要找到我爹,然后带爹回家,让他们看看,我爹不是坏人……” “好了、好了,别哭了,”月影心一软,“我们不回家,影哥哥带你找爹爹,可好?” “真的?”小楼闻言,顿时破涕而笑,扬起那张哭花了的脸,“谢谢影哥哥。” “月影,”一旁的沈寒忍不住提醒道,“我们还要去庆州,怎么带孩子去找他们的爹爹?” “放心,”月影笑道,“我会安排人先把他俩送到济世堂。” “济世堂?”沈寒一愣,“做什么?” “让他俩先当个小药童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_∩)o ☆、第四十五章 “我家何曾收过这么小的孩子当药童?”沈寒连忙摇头道。 忽然,他注意到月影的眸子轻轻一眨,旋即心领神会:“呃……原本是不收的,不过,如果我开口,或许我老爹能同意。” “正是!”月影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望着小楼道,“这回你可放心了?” “嗯,谢谢影哥哥。”小楼满意地笑了起来。 终于将这难缠的小子送回房,帮他盖好被子,直到听见那孩子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沈寒这才放心地回到月影的屋里。 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发现月影已然俯卧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昏暗的油灯下,月影的侧颜有着一种别样的美。 不知是否已经进入梦乡,只见那眉间是微蹙着的,倒不似白日里看起来的那么洒脱。 背上拔针留下的细微伤口已慢慢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痂,沈寒轻手轻脚地走到近前,将一件薄被缓缓地盖在月影的身上。 床很窄,饶是清瘦如月影,此刻只余下床边窄窄的一道,想要躺在床上,估计不大容易。 沈寒摇摇头,心道:也罢,就这么一晚,纵使坐着睡也无妨。 可是当他打定主意准备靠在椅子上过夜的时候,他发现床上的月影有了动静: 眼睛还是闭着的,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接着变换了一个姿势,由俯卧改为侧卧,似乎很怕冷似的将身体蜷缩在一起,拥着被向床里挪了挪。 转眼间,床边宽敞起来,沈寒心念一动:难道是月影故意的?故意给自己留的? 也罢,这一日,无论是月影还是沈寒,熬到现在也确实困倦难当。 不管月影是有心还是无意,至少是有地方安睡了。 想到这里,沈寒索性熄了灯,就着床边和衣而卧。 一夜好梦,可是当沈寒醒来的时候,他发现那床薄被竟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而月影却不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70 知上哪儿去了。 “月影!”沈寒心下着慌,惦念着月影身上的伤,忍不住一个翻身下地,急急地穿好鞋子快步推门而出。 刚一踏出房门,就听见隔壁有小孩子的笑声,再一细听,原来是月影正在给云小楼讲故事。 “那后来呢?” “后来呀,盘古发起怒来,抓起一把与生俱来的大斧,‘咔擦’这么用力一劈……” “影哥哥,快讲啊、快讲啊。” “就把那个大鸡蛋给劈开了,”月影继续讲道,“那大鸡蛋骤然破裂,其中啊轻飘飘又很干净的东西向上不断飘升,变成了天;另一些厚重又污浊的东西渐渐下沉,变成了大地。” “哦,我懂了,”云小楼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原来,我们头顶的天是鸡蛋清变的,我们脚踏的大地竟是鸡蛋黄变的呀,哈哈哈,真有趣。” 门外的沈寒听了小楼这番话也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他一边推门而入,一边说道:“我竟不知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原来可以这么讲。” “寒哥哥。” “沈公子。” 看见沈寒进来,月影跟云小楼亦笑着站起身来。 “没想到月影还会讲故事,”沈寒笑道,旋即来到月影身边拉住他的手腕,轻扣三指为其把脉,“身体感觉好些了么?” “我没事。”月影回应道,眉梢眼角都满含着盈盈笑意。 “嗯,脉象还好,”沈寒点点头松开了手,“不过,在银针没有完全取出之前,还是不宜动内力,昨夜我只是将你心脉附近的银针取出,还有几百枚,若是你妄动内力,只怕还会伤及你的身体。” “嗯。”月影点点头。 “寒哥哥,”云小楼看见两位哥哥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心里愈发高兴起来,便从桌上拾起一枚鸡蛋递到沈寒的手上,“吃个‘天地’吧。” “吃个‘天地’?”略一愣神,沈寒忽然想起月影刚刚讲的故事,忍不住会心一笑,“好,这个‘天地’呀,哥哥一定会把它吃掉。” “嗯!”云小楼闻言笑得更灿烂了,“等小蝶醒来,我要影哥哥再给她讲一遍,影哥哥讲的故事,听不够呢!” “这孩子,”月影笑着走到小楼跟前,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想听故事,就要乖乖听话,知道么?” “嗯,”小楼重重地点点头,“影哥哥的话,我一定听。” “这才乖。”月影望着小楼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小楼的脑袋瓜。 “寒哥哥,”小楼突然朝着沈寒唤道,“影哥哥早上给我们煮了蛋花粥,寒哥哥不来喝一碗么?” “嗯?”站在一旁的沈寒故作惊讶,“我竟不知月影还会熬粥?” “那当然,”云小楼一脸骄傲,“我的影哥哥不仅长得好看,武功高强,还会讲故事、熬粥、煮鸡蛋,真是天底下最最了不起的人物。” “别胡说,”被小楼如此地吹捧,月影不禁脸上一红,“被你夸的,哥哥都快上天当神仙了。” “哈哈哈,影哥哥就是神仙,我心中的无敌哥哥。” 有那么一刹那,月影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可能就连在梦中也没有此时此刻这般美好过。 从小到大,月影的笑都是曲意逢迎的笑。 没有一丝微笑是发自肺腑,是真正感受到幸福才笑出来的。 而现在,这幸福的感觉好似从天而降,不仅有沈寒陪在自己的身边,还多了一位机灵可爱的弟弟。 如果这是梦,但愿长醉不复醒。 说话间,又过了两个时辰,云小蝶终于清醒过来。 当她见到云小楼的时候,小姑娘忍不住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哥哥,喜极而泣。 这个时候,云小楼倒是不像昨天那样是个小哭包,而是在安慰了一下妹妹后,马上便让云小蝶也来认一认先后救下他兄妹二人的大恩人,他的神仙哥哥——月影。 小孩子毕竟只是小孩子,不管曾经吃过什么苦,遭过什么罪,一旦遇到开心的事,很快便将那些难过的事情抛诸脑后。 说来也是奇怪,月影似乎很有小孩儿缘,起初只是小楼喜欢缠着他,现在清醒过来的小蝶也似乎十分喜欢这位好看的影哥哥。 耽误了两日的行程,到了未时沈寒便与月影打算动身去庆州。 这两个孩子,私底下月影便与沈寒商议好,待到庆州,套出孩子的实话,便将他们两个送回家去,毕竟不可能当真把他俩送到济世堂当什么药童。 而两个孩子依然懵然无知,小兄妹俩兴奋地议论着到晋阳找爹爹的事情,那种神情,好似马上就能跟爹爹重逢了似的。 望着兄妹二人,月影倒是忍不住歉疚起来:小楼、小蝶,等正事一了,影哥哥一定会亲自带你们去找爹爹。 两个孩子此时哪里猜得到月影想的是什么,眼看着要启程了,两个小家伙却争执不休、互不相让。归根结底那争吵的起因竟然是谁跟影哥哥共乘一匹马。 沈寒跟月影都知道小楼是只小哭包,眼泪说来就来,没成想,这小蝶哭起来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猜谜猜输了,看着月影抱起小楼共乘一匹马的时候,小丫头竟然哭的泣不成声,扬言再也不要睬哥哥了。 沈寒与月影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被两个小娃娃一哭一闹,不由得头大起来。 最后还是月影打圆场,说是以一个时辰为限,先带哥哥、然后带妹妹,两个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转眼四人过了宾县来到桐城,相比之下,桐城显得热闹了许多。时至傍晚,看着两个小家伙的脸上已略带倦意,最初的兴奋早已消失殆尽,月影跟沈寒便找了间客栈打算休息一晚。 晚霞如火,染红了半边的天幕。 夕阳里,两个孩子一扫疲态,围着月影追逐嬉戏,倒是把沈寒晾到了一边。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沈寒不禁暗想,如果江隐也在这儿,孩子们会选谁? 阿隐是很好,可是因为心里背负的东西太多,连沈寒都极少见他展露笑颜;而月影则不同,虽然并不清楚月影的过去,但是体内那残余着的数百枚蚀骨消魂钉还有那后背上被烙印上的一束兰花,却无不在诉说着月影的过去。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71 然而,月影的笑,却是明媚的。 当然,亲见过月影杀人的沈寒知道,每每月影下狠手的时候,他也会笑。 可是,此时此刻,跟两个孩子嬉笑打闹的月影,他的脸上挂着的则是一抹天然,纯净的如同孩子般的笑容。 “两个小畜生,还不给我滚过来!” 突然,暴戾的吼声传来,两个小家伙像被人定住穴道似的,瞬间停了下来,不安地望着来人。 月影跟沈寒也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声音的主人:六十来岁,精神矍铄,一看就是练的一身好功夫。 突然,云小楼嗫嚅地轻唤了一声:“爷爷……”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_∩)o ☆、第四十六章 爷爷?这老人难道就是小楼嘴里凶巴巴的恶爷爷? 那人见云小楼非但不过来,还往外人身后躲,不由得愈发气恼:“小畜生,今天老夫不把你的狗腿打断,就不是你爷爷!” 语毕,老人纵身一跃,来至月影身侧,作势欲抓云小楼。 月影哪里肯让小楼就这样被抓回去?随即旋身抬手硬生生地挡住了老人的攻势。 老人也不简单,反手一扣,便按住了月影的手腕:“敢拐我的孙儿,今日老夫就要了你的命!” “爷爷,爷爷松手啊,”小楼、小蝶见老人把月影当成坏人,赶忙奔过来一左一右地攀住他胳膊,“影哥哥是好人,是他救的我们。” 沈寒见老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心下也自气恼,将折扇横在老人与月影之间:“老人家干嘛这么凶?难怪你的孙儿们都怕你,怕的要离家出走。” 老人闻言,心知是错怪了好人,但是心头愈发对两个不懂事儿的孙儿着恼,松了手,面露愧色,抬起头来向着月影一抱拳:“多谢少……你!” 少侠的侠字未出口,竟然换来一个惊诧不已的“你”字,老人怔忡了片刻,这方觉得失礼:“多谢少侠,少侠长得实在是……太像老夫认识的一位故人……” 何止是像?若非月影着男装,简直就跟那位“故人”一模一样。 那位故人曾是一国之绝色,更是一国之母。 难道那人的孩子没有死?难道那人的孩子便是眼前这位看上去尚未及冠的青年?不,绝无可能! 那人的孩子如若长大,应该是二十五岁,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位只有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可是,如果不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的人?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在被抱走的时候,右手的手腕处有自己亲手烙下的一枚火焰的印记,只等着有朝一日可以把那个孩子找回来。可是,最后得到的竟然是那个孩子被自己的逆子卖入青楼折辱至死的噩耗。 难道是那个孩子冤魂不散?还魂索命? 难道他早已知道小楼、小蝶是我的孙儿,故意设局,引我出来? 难道……不,我这一生已经为还债舍弃了太多,如今只想带着孙儿过平常人的生活,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我都决计不会让你搅乱我云晟的生活! 心中的疑云与杀念顿起。 云晟的脸色倏变,只见他突然旋身一拧,绕开两个孙儿,身形诡谲地绕至月影身后,一手扣住月影的右腕,一手则点向月影的死穴。 月影见那老人的脸色有异,心中原本加了几分小心,见老人袭来,自然小心应对,然而,他躲过了老人点向身后死穴的手,却没能挣脱开扣住右腕的手。 一时之间,月影心中也有几分恼意:我救了你的孙儿,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步步紧逼,真是好没道理! 单掌对单掌,几招之后,云晟猛然一翻月影的右腕,当那枚久远的印记落入眼眸之时,老人心中还是止不住一紧: 果然是他! 可是,我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二十五年前没有保护得了那个孩子,二十五年后难道为了自己一家人的苟活于世,还要亲手杀了那孩子么? 心念一乱,云晟早已无心恋战,松了手,跃出圈外,一左一右拉起两个孙儿的手头也不回地便想走。 “爷爷,我不走!” “爷爷,我也不走!” 云小楼、云小蝶一边挣扎着一边可怜兮兮地回头望向月影,月影此刻被这老人的举动也搅得心头疑云顿起: 一位故人?难道这老人认识自己的父母?二十五年来,我连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从记事开始便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这老人是谁?今日我定要让他说个明白! 月影的脸上旋即挂上一层冰霜,他快步跃至老人的跟前,双臂一伸,拦住了老人的去路。 “老人家,敢问您的那位故人是何人?” “恕老夫无可奉告。”老人侧身打算绕道,却被月影再次拦住。 “老人家,晚辈本不想为难您,”月影心中发紧,“可是,您的那位故人对于晚辈来说或许重若千斤,还望老人家能够成全。” “说了无可奉告,便是无可奉告。”云晟此时心中已然大乱,“少侠救两个孙儿之事,老夫铭记五内,他日有缘定当报还,今日,还请少侠放我们祖孙离去。” “老人家!”月影闻言不觉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当抬起头来注视云晟之时,眸中竟闪现一层水雾,“月影一生孤苦,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此为生平之大憾。老人家既然觉得我与您口中的那位故人长相有几分相似,还望老人家能够坦然相告,不管您的故人跟月影有无关系,月影都不会为难于您,还望老人家成全!” 语毕,月影再次深施一礼。 “唉,老夫只是认错了人,一时情急。”云晟遮掩道,“少侠确实跟老夫认识的一位故人样貌十分相似,所以在刚刚交手的过程中,老夫才有意试探。” “老人家,您的意思是……” “我那位故人只有一位女儿,出生不久便被人抢走,”云晟索性编了一个人物,“那孩子的身上,左手的手背有一块胎记,我看少侠的样貌俊美,误以为是女扮男装,所以才去试探,多有得罪。” “哦,”月影凤眸低垂,“原来如此。”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72 女儿?左手胎记?女扮男装? 月影心中不禁一阵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么?你若是怀疑我是你故人之女,试探一二倒是情有可原,可你为何要点我死穴,刚才的招式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月影转念一想:也罢,既然你不肯说出实情,那么来日方长,不信你露不出破绽。 “既然是场误会,”月影的脸上恢复了一丝笑意,“那便就此解了,老人家,不妨过来跟我们喝一杯?” “爷爷……” “爷爷……” 刚刚那一幕,把云小楼跟云小蝶吓得不轻,虽然他们很怕爷爷,可爷爷毕竟是他们的最亲的人;影哥哥,虽然不是亲人,可是从影哥哥救下他们的那一刻起,两个孩子已然把影哥哥放在心中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看了看两个孙儿,云晟暗道: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毕竟是我们云家亏欠了这年轻人。 看着爷爷点了点头,转身向回走,两个小家伙立刻喜笑颜开,松开了爷爷的手,跑到月影的身边,一左一右拉着月影的手,“影哥哥”、“影哥哥”开心地叫着。 “老人家,”各自落座后,当小二将好酒好菜摆到桌上,月影笑着为云晟斟了一杯酒,“这杯敬您。” “不敢当。”云晟心虚地站起身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爷爷,爷爷,”云小楼见到爷爷与影哥哥敬酒,心下十分高兴,忙兴冲冲地把自己跟妹妹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云晟。 说起自己被人贩子打,还特意掀起衣衫让云晟查看鞭痕。 这一看不打紧,愈发勾起了云晟的心事: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当初那逆子将那孩子送到妓院,不知那孩子遭了多少罪?抬眼望向月影,虽然斯人如玉,可那清瘦的模样,还是令他如坐针毡。 可是,万没想到,自己的孙儿被人拐卖,救他们出虎口的竟然会是当初的那个孩子! 这份恩情,这份债,不知要怎样才能偿还得清…… “老人家,”月影在给坐在身旁的小楼、小蝶分别夹了一块鸡肉后,闲话家常般问道,“我听小楼说,他们兄妹此番离家出走,是为了寻他们的父亲?” “唉,这两个不懂事的娃娃。”云晟叹了一口气道,“我那逆子早已死了多年,可是家里的老婆子活着的时候日夜思念思念逆子,看着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便编个谎,说那逆子在晋阳当官,原是哄她宽心的。” “爷爷!”小楼、小蝶听到云晟的话,忍不住眼圈又红了。 “孩子啊,爷爷这回没骗你们。”云晟叹了口气,“你们的爹爹确实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他死的不冤。” “影哥哥……”小蝶闻言,忍不住扑在月影的怀里呜咽起来。 “两位少侠,”云晟举起酒杯朝向沈寒与月影略施一礼,“这杯是敬二位的,二位相救稚子之情,云某此生不忘,来日若有机会,定当好生报答。” “老人家何必这么客气?”月影赶忙回敬道,“只是,看老人家的身手,在江湖上也算难得一见,怎么会……” “唉,”云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缓缓坐下,“不瞒二位少侠,云某的那位逆子做下了伤天害理之事,逃了多年最终也难免一死,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孙儿受累。” “原来如此。”沈寒与月影对视一下,心照不宣。 “虽然我有一身武艺,”犹自斟了一杯,“可是我却从未教过这两个孩子,特别是小楼,即便教他识得几个字,他日也不会让他谋求仕途之路。我只盼两个孩子平平安安长大成人,以续我云家香火,便余愿足矣。” 你的余愿足矣,那我呢? 月影心中不觉愤然:我这一生就该当浑浑噩噩成为他人的玩物,到死都难以瞑目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月影的身世之谜露出冰山之一角……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 ☆、第四十七章 是夜,月影被两个孩子缠着讲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 明明早已困得哈欠连天,可偏偏不肯乖乖入睡。月影虽然怀着心事,可是看到那两张纯真的小脸,又不忍心出言呵斥或者是说些拒绝的话来,正犯愁间,突然心念一动。 “小楼、小蝶,”月影故作神秘道。 “影哥哥。”两个小家伙应了一声,便又欺上身来。 “想不想做个游戏?”月影俯下身来笑着问道。 “做游戏?太好啦!” “好呀好呀,小蝶最喜欢做游戏啦。” “嗯,这是一个考验谁更有耐力的游戏想不想玩?”月影故作严肃道。 “想!”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点了点头。 “那……”月影看了看小楼,又望了望小蝶,“你们现在就乖乖地到床上躺着去。” “啊?” “我可不要睡觉。”小楼毕竟年长,心思多了些。 “谁要你们睡觉啦?”月影右手握拳放到嘴边,佯做气恼地干咳了几声。 “那让我们做什么呀?”小蝶眨着一双好看的杏眼,歪着小小的脑袋瓜,甜甜地问道。 “我们呀,比谁闭着眼睛不睡觉!”月影笑着将游戏内容说了出来,“谁要是先睡着了,就算输。赢的那个呢,明天呀,我会单独奖励一个故事给他听。” “这个游戏我一定能赢。”小蝶骄傲地仰着脖说道,“我从小就不喜欢睡觉,哥哥都打呼噜了我还睁着眼睛数星星呢。” “你少吹牛了,”小楼不服气地回敬道,“好几回你都睡得流口水了,还是我帮你擦掉的呢!” “你胡说!”小蝶红着脸嘟着嘴,一脸地不服气。 “那你更是在胡说了!”小楼也毫不退让。 “那我们就比一比!”小蝶气咻咻地来到床边坐好,“看今天是谁先睡着。” “好啊!”小楼满不在乎地也来到床边,“比就比!”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不服气地冲着对方重重地“哼”了一声,旋即脱掉鞋子,在床上躺好,一个头朝里,一个头朝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月影见状,虽然觉得十分好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73 笑,可是为了不让两个小家伙发现破绽,硬是强挺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他轻轻地走到桌前,熄灭了油灯。 屋里甫一黑,小蝶便敏感地喊了一声:“影哥哥。” “小蝶,影哥哥在呢。”月影连忙答道。 “影哥哥,不许走。”小楼也补了一句。 “谁说影哥哥要走啦?熄了灯才是对你们最大的挑战呢!”月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影哥哥,能不能再讲一个故事啊。”小蝶的声音,软嚅可爱,这句话刚刚说完,就听见小蝶又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好啊,那影哥哥再给你们讲一个女娲补天的故事好了。”月影暖暖地回应道。 “好呀。”两个孩子同时答道。 暗夜里,月影笑着摇了摇头,开始讲起了今天连他自己都忘了是第几个的故事。 “传说啊,女娲娘娘乃是上古的一位十分了不起的神仙……” 渐渐的,月影的声音越来越轻,两个孩子呼吸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均匀、绵长。很显然,小家伙们是真真正正进入了梦乡。 当月影来到近前,确认两个小家伙已然入睡,这才将床头的被子拽起,复又轻轻地盖在两个孩子的身上。 虽然,像小楼、小蝶这般大的时候,月影已身处御天阁,每天晚上都睡在韩墨的身旁,可是却没有一个夜晚可以像这两个孩子那样睡得如此香甜。 长吁一口气,转身走出房门,一抬头竟看见沈寒正站在门口依在门旁,嘴角缀笑。 “沈公子,你怎么还没睡?” “原本是想进来找你,”沈寒笑道,“可是谁成想在门外听你讲故事入了迷,索性便听了下去。月影,我看你蛮适合哄小孩子的,我帮你留心带小娃娃的活儿可好?” “哈哈,沈公子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愿意听故事?”月影笑着摇了摇头,”孩子嘛,偶然让我管管还好,一直让我带着,估计十有八.九都得废!” “何必妄自菲薄呢?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幸福呢,”沈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过身来向对面丁子号房间走去,“小时候,我也很爱听大人给我讲故事。” 月影随着沈寒回到房间,心里却开怀不起来。沈寒在一旁有意无意说的话,月影似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月影,”沈寒突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会作何打算?” “……”猛然被提及这个在脑中被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一瞬间,月影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沉默了片刻,月影才缓缓地说道:“从我记事起,我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小倌,做的是这世上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事。” “月影……” “我没事,”看到沈寒关切的目光,月影心头一暖,“当时我那么小,许是贪玩被人拐走了,又或许是爹娘有仇家,将我抢走了……” 月影如此说着,内心却远远没有嘴上说的这般平静。 韩墨曾经对他说过无数次的话,在这一刻,再次回响在耳畔:小影,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清清楚楚地知道你的身世,明白你是谁。 “如果,”沈寒又道,“你的身世远没这般简单,你又作何打算?” “没有这般简单?”月影轻叹一声,“我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要我?若我父母将我抛下是无奈之举,那么,我会尽力帮他们一把。” 尽力,帮他们一把。 沈寒将这一句话在心底反反复复说了几遍,蓦然间,他竟突然想起了江隐。 真相有时候比想象更为残忍,阿隐承受的痛苦难道月影也终将会一一尝遍? 今夜,当孩子们缠着月影讲故事的时候,沈寒便来到云晟的屋内,单刀直入地问他关于月影的身世。 老人要么闭口不言,要么顾左右而言他。 不论是月影还是沈寒,其实知道这位云前辈很有可能便是知晓月影身份之人,故而沈寒便试图从云晟的口中打探出与月影身世相关的事情。 可是,不管沈寒怎样试探,这云晟就是装聋作哑,无论如何都不肯吐露出关于月影身世的只言片语,直到—— 云晟看到月影笑意盈盈地给两个孙儿讲故事。 在门外站了片刻,云晟这才转过身来对沈寒道:“少侠,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云晟讲故事的本领虽然远远不及月影那般生动,却亦令沈寒心惊。 故事里的主角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本来贵为皇子,母亲乃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这个孩子打一出生便被立为一国的储君。 可是,偏有奸妃、佞臣编造谎言污蔑皇后与当朝的一位王爷有染,人证物证具在,皇后与王爷百口莫辩。 皇帝得知这个所谓的真相,勃然大怒。 可是为了保存皇家的脸面,只得下了三道秘旨: 第一道:将王爷毁去容颜,以叛国将领的名义凌迟处死; 第二道:将皇后以鸩酒杀之,对外则称其染病暴毙; 第三道:是关于那个婴儿的。皇帝在盛怒之下,本想亲手摔死那个孩子,然而竟被奸妃拦下,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稚子无辜。 然而皇帝哪能让这个令其蒙羞的孩子好生活着?此时,奸妃提出一计:未若将那个婴儿送到青楼,那个王爷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行径,那么便父债子偿,让这个孩子一辈子做尽那最羞辱之事,尝尽世间讥讽,让那个孩子生不如死,以赎其父之罪。 听到后来,沈寒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哪里是一个故事;这,分明便是月影苦求不得的身世。 “这只是一个故事,沈公子何须惆怅?”云晟长叹一声,“故事嘛,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少侠要不要将故事说出去,全凭少侠的思虑了。” 沈寒呆了呆,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 云晟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也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一物抛向了沈寒。 沈寒扬手接住,触及手上之物时,脸色一变:“云前辈,您……” “啊哟,不服老不行啊。” 云晟自言自语地道,“少侠请回吧,老朽撑不住了。”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74 捏了捏手中的物件,沈寒长长一叹:没错,这样的事实,若被月影知晓,他又该当如何? 他本不应该出现在青楼做小倌,他亦不该成为韩墨的娈童,还有那御天阁的第一影子杀手。 他是皇子,是这世间身份最为贵重的皇子!可是有些人却为了自己的野心与阴谋,将那个本应高高在上的人,从一出生便将其推落至尘埃! 这痛,何止铭心刻骨! 阿隐是清清醒醒、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的遭遇,尚且用了足足三年的光景令其重生。 那么月影呢?沈寒只觉得一阵恍惚:真相就藏在他的心中,可是……可是这真相本身便足以摧毁一个人生存下来的全部意志! 他的仇人是谁?杀他母亲的人是谁? 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父亲,他的生身之父!呵呵,这个仇,要让月影怎么报?父子相杀?国破家亡? 月影真的能够承受得起么? 纤瘦绝美的月影在默默地搭好地铺之后,合衣而卧。 沈寒不觉心中一痛,顾不得月影惊诧的神情,便将月影拦腰抱起,随即轻轻地放到床上。月影试图坐起,却被沈寒无声地制止了。 “你身上有伤,我睡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临时改为18:00,嘤嘤嘤…… 因为昨天没改设定时间(哭) 明天开始改为早上6:00,直到完结。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_∩)o ☆、第四十八章 这一夜,饶是躺在床上,月影睡的亦是十分不安。 白日里的一切,让他坚信那位云晟一定知道些什么。 韩墨曾经无数次地提及,自己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 打从那么小便落入韩墨的手中,想必父母与那韩墨之间的必定藏着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或者是仇怨。 可那秘密究竟是什么?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韩墨苦苦折磨自己那么多年? 如果真是父母的错,那么这些年来自己所受的折磨只是为了偿还父母欠下的债,倒也无妨,但是,为什么就不肯告诉自己真相? 这一夜,月影的梦里全是韩墨。 他梦见韩墨终于站在他的面前,亲手摘下那半截纯银面具。他能感觉得到韩墨脸上挂着的那副阴冷、残忍的笑,可是,他却看不清韩墨的容貌。 “你到底是谁!” “醒醒、醒醒……” 感受到自己是靠在一个人的怀里,无意间紧攥被角的手这才缓缓地松开。额前细密的冷汗跟不知何时落下的泪让月影意识到——原来那不过只是一场梦。 这样的梦境,月影并不陌生,可是,却没有一次像今夜这般真实。 宽厚的掌心、温暖的感觉让月影的意识迅速恢复过来。他轻轻地推开沈寒,有些难堪地低语道:“沈公子,抱歉,我……” “月影,”扶着月影重新躺好,沈寒索性坐在床边,“别再称呼我为什么公子了,你我又不是主仆。你若不介意,我们明日可以结拜为兄弟,你愿意喊我大哥,或者喊我‘阿寒’都随你。” “沈……”蹙起眉头刚想说些什么,但是望着沈寒那双热切的眸子,月影终于低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轻声地唤了声,“阿寒。” 大哥,是决计不能叫的。 因为明明比沈寒大上几岁,虽然因为常年服食凝香丸,身形已经无法彻底长开,可是年龄却骗不得人。 “夜还长,”沈寒再次熄灭油灯,合衣而卧,“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江公子那边……” “不是去见阿隐,”月影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被沈寒打断了,“明天你便知道了。” 月影在心里狐疑地画了几个圈,往日里,沈寒想什么,他总能猜得到,这一次,却实在想不明白沈寒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翌日,云晟带着两个孩子前来与沈寒、月影作别。 两个小家伙再次化身成为小哭包,一个搂着月影的腰,一个拽着月影的衣袖,就是不肯撒手。 “我不要回家,呜呜……” “影哥哥骗人,不是说好了要带我们去晋阳么?” “我们不找爹爹,也要在影哥哥身边当药童,呜呜……” 两个小孩儿的四只眼睛,没一会儿便哭得跟桃子似的。 月影只好安慰他们,赌咒发誓地说等到做完该做的事,便会亲自接两个孩子到济世堂。 一边是爷爷的催促,一边有月影的誓言,两个小家伙心知,这一次,不管怎么闹,影哥哥也不会带着他们一起走了。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同时伸出小指。 “影哥哥,我们拉钩钩。” “好。” “一定要来接我们。” “说话算话。” “一百年不许变!” 当大拇指与小拇指相碰,看着两个孩子纯净如水的眸子,月影不禁一阵心虚:影哥哥不想食言,可是…… 目送着一老二少远去的背影,月影不禁长吁一口气:“阿寒,我们也该动身了。” “不忙,”沈寒笑着走到月影的前面,“这里很热闹,我们不妨去逛逛。” “啊?”月影惊诧的似乎连心都少跳了半拍,“你不担心江公子么?” “阿隐那里有我们的人,”看着月影站在原地疑惑地望着自己,沈寒不由得拽着月影的胳膊大步向市集走去。 宾县,虽然不似晋阳那般繁华,但市集却是同样的热闹。 月影不明所以地跟在沈寒身后,眼看着他买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连着药房,沈寒也不放过。 当沈寒拎着大包小裹回到客栈,沈寒便让月影将桌子收拾干净,随即净了手:“阿影。” “江公子不在这儿。”月影蓦然听到沈寒唤江隐,不由得好笑道。 “我喊的是你,”沈寒抬头来,睁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阿影。” “哦。”原来是在唤自己。 一低头,掩盖了那转瞬即逝的红云:这是,拿我当朋友了么? “还愣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75 着做什么?”沈寒笑着催促道,“今日,师父要给你露几手。” “啊?”月影又是一愣,当他睁大眼睛注意着沈寒的一举一动后,不到片刻,他便明白了沈寒在做什么。 人.皮.面.具。 买来的那些东西,在沈寒的手里奇迹般地融化又重新被打造成各种形态。不多时,一张薄如纸的人.皮.面.具便赫然入目。 “试一试?”沈寒笑着将那张面.具递到月影的手上,随即又帮着月影仔细地戴好,“怎么样,不错吧?” 当从铜镜中看到一张虽然陌生,但却还算眉清目秀的脸时,月影不由得由衷地赞叹道:“阿寒,你这手艺当真是绝了。” “哈哈,你不是一直想学么?”沈寒的朗朗笑声,令月影顿感暖意融融,“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便把这一手教给你可好?” “嗯,”月影笑着躬身施礼,“徒儿月影拜见师父。” “好说、好说,”沈寒拿腔作势道。 要说这人.皮.面.具最难的一点便是要先有画工。如果不是想要扮成谁,那做起来还算容易;如果想要装扮成其他人,那么想要做的惟妙惟肖便要下一番真功夫。 月影的画工倒是令沈寒不必担心。 因为自幼长在青楼,从五、六岁起,便由教习师父开始传授琴棋书画。后来到了御天阁,韩墨虽然在身体上会凌.虐月影,但在平时,心情好的时候,亦会亲自传授书画的技艺,每每画不好,也难免会换来令月影难以忍受的折磨。 然而,无论如何,这一手好字画,若是放在当下,超过月影的只怕也不多见。 看着月影认真地在柔软的胶状物上一笔、一笔地勾勒着人的样貌,恍惚间,站在沈寒面前仿佛不是月影,而是江隐。 阿隐,你若知道月影的身世,你又会怎么做呢? “师父,我画好了。”月影的话将神游的沈寒拉回了现实,“下一步该怎么做?” “别急,慢慢来,我们先这样……” 沈寒认真地做着示范,然而因为角度问题,饶是聪慧如月影,有的细节还是琢磨不透。 看着月影面露疑惑,一副犹自不解的小模样,沈寒不禁绕到月影身后,环过他的纤腰…… 当沈寒贴身上前,双手紧握月影的手腕,刹那间,月影的身体便忍不住微微一颤。 “手放松,”沈寒浑然不觉月影的不适,依旧认真地指导着,“这里不应该这样握,不然做出来的,脸上会多出一个坑。” “阿寒……”月影觉得脸上倏然一热。 “这回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月影的声音细不可闻。 若不是沈寒在他的身后,恐怕月影的窘态一定会尽数落在沈寒的眼中。 就快做好了,就快了…… 忍着,忍着,终于,月影亲手完成了第一张人.皮.面.具。 月影旋即装作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的样子远离了沈寒,并带上了那张面.具。 仔细地戴好,转向沈寒:“师父,看看怎么样?” “你……”正打算喝杯茶的沈寒,差一点儿便将含在嘴里的茶水喷浆出来,“哈哈哈……” “笑什么,不像么?”看着沈寒的笑得难以自抑的神情,月影不禁转向铜镜。 “噗嗤……”看到镜中神似老年的沈寒出现在面前时,月影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师父赎罪,徒儿第一次画师父,手抖。” “咳咳。”沈寒装作严肃的样子,干咳了几声,“手抖?那你便将为师画成个老头子?” “徒儿不敢。”月影笑着又仔细地看了看,“眼角这皱纹是有些多,可能是塑性那一步,没有处理好。” “不仅仅是塑性,”沈寒一本正经地提醒道,“将面.具摘了,为师告诉你,你究竟错在哪儿。” 当沈寒将面具稍加改动,再次让月影戴上的时候,镜中便同时出现了两个沈寒。若非身材在那儿摆着,说他俩是双生儿,都不会有人质疑。 “嗯,不错。”沈寒点点头,“明日起,你便留在这里做人.皮.面.具,做出一千张。” “唰”地一声,月影将面.具撕下,“为什么?” “原本我便要为阿隐做面.具助他行事,”沈寒收起笑容,“既然收了你做徒弟,那这分辛苦便有劳徒弟代为承担吧。” 阿寒……,这是你的真心话么?月影默不作声,停了半晌,这方开口:“那师父是想独自去庆州么?” “没错。”沈寒点点头,“不过,你要记住,我并不是要放你走,这千张面.具对我十分有用,望你十日之内能够完成。” “这是江公子的主意?”月影淡淡地问道。 “与阿隐无关,是我想起了一个可以帮到他的办法。” “好,月影但凭沈公子吩咐。”月影闻言规规矩矩地答道,只是这面上的笑容显得那般僵硬。 终于还是叫你沈公子比较适合,月影暗暗忖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点小小的误会,沈寒是舍不得将月影卷进来,小天使们表要误会他啊(真诚脸) 前面章节里,月影说的要学做面.具,要以此谋生,摆脱御天阁,所以沈寒才会这么做。他待月影的心已然跟之前不同了。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_∩)o ☆、第四十九章 “阿影,你别多心。”看出月影神色有异,沈寒赶忙安慰一句。 “沈公子,”月影的神色自然了一些,“我没有多心。你放心,月影定会在十日内做出千张面.具,不负你所托。” “阿影……”沈寒还想再说几句,可是看到月影已然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做面.具,犹豫了再三最终放弃。 阿影,聪明如你,既然料到阿隐对你已然起了杀心,还望你当知我心——我虽然打算带着你同去庆州,让阿隐对你放心,可是如今天霖的局势,内忧外患,瞬息万变,我实在不忍看着你再去犯险。 我知道你当日所求的安稳生活,未必可信,但以你的性情,想必亦有你的真心。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带你去那庆州? 如今,这做人.皮.面.具的技艺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76 你已掌握,既可以用来自保,又可以用来谋生。虽然我无法将你的身世坦然相告,但是,有时候不知道真相或许才是对你最大的保护。 我不想让你成为第二个阿隐,不想让你为所谓的家国所累,阿影,你可明白? “呜……呜呜……”突然,一阵埙声响起,原本做着面.具的月影倏地放下手里的物事,疾步破门而出。 沈寒的轻功不弱,可是月影的轻功似乎更在沈寒之上。 饶是沈寒提步紧追,也只是遥遥地望见月影正在三百米开外的屋脊上与一身穿兽皮,右脸挂着半截猛鬼面.具的人交谈着什么。 那人身材高大、健硕,远远望去未见其张嘴,却听到了嗡嗡的腹语之声。 沈寒见状,索性原地观望,不想前去打扰。 果然,不消多时,那人便向月影躬身施礼,一跃而去。 “阿影,那是何人?”沈寒迎上前去问道。 “阿奴,影子杀手。”月影淡淡地回道。 “你不是……”沈寒闻言眉头一蹙,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庆州不必去了。”月影从沈寒的身侧跃过,抛来这样的一句话。 “为何?”沈寒自是不解。 “江公子已经与平庆王赶赴天澜驰援去了。” “什么?”沈寒闻言不由的大惊失色,“那里,怎么可以让阿隐跟一位年纪尚幼的王爷去?” “自然是天霖帝的主意,”月影并未转身,只是语气颇显不屑,“借刀杀人,让可能对自己有威胁的平庆王以殉国为名死在天澜,倒是一手好棋。” 对沈寒而言,莫说天霖,纵是这天下姓甚名谁,他也从不关心。可是,自从救回江隐,他便忍不住为江隐之忧而忧。 可是,即便如此,他对那些阴谋诡谲的算计还是十分的反感,他只盼有一日,能跟阿隐策马江湖,纵览山川。 是故,当他从月影的口中,得知那天霖帝竟然藏着如此恶毒的心思,一瞬间心头火起,难免再度为江隐担忧。 “沈公子,你莫要着急,”发现沈寒没有跟来,知道他此刻心中必是担忧江隐,月影这才转过身来安慰道,“我早已派人暗中保护江公子了,即便你安排的人没有跟来,江公子也不会有危险。” “阿影,你竟然会派人保护阿隐?”沈寒心念一动。 “沈公子,”月影正色道,“与你结盟,实为自保,你且记住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即可。不管江公子如何看我,是信我,还是疑我,抑或想要杀我,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共同对抗的势力。” “阿影,你放心。”沈寒伸手想去拍拍月影的肩膀,却被月影闪身避开,一时间,沈寒也颇为尴尬,想着江隐飞鸽传书要除掉月影,愈发觉得有些难堪。 “沈公子,”月影展眉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月影要回去继续做面.具了,刚学会,手生……” “影哥哥……” 月影话未说完,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小楼?怎么是你?” 沈寒顺着说话的声音望去,眼前那个上半身满是血迹,脸上似有伤痕的孩子,不是云小楼又是何人? 顾不得其他,当月影与沈寒跃至云小楼的面前,只见那孩子许是见到了月影,放下心来的同时,亦觉得委屈万分,不禁扑到月影的怀里,但这一次,不是撒娇般地哭泣,而是晕了过去。 没等沈寒运内力将小楼救醒,只听得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十分微弱,以至于二人都未听清。 “少侠……少……” 沈寒抬头一看,踉踉跄跄向这边走来的竟然是云晟,他的怀里抱着一个许是晕过去的女娃,不用多想,自是他的孙女云小蝶。 “前辈!”月影大惊,将小楼交给沈寒,自己则连忙飞身跃至云晟近前,一把将其扶住,“您这是怎么了?” 云晟颤抖着将早已昏迷过去的小蝶送到月影的怀里,那双曾经看尽世态炎凉、人间百态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下去。 “前辈……” “嗖”,突然,一枚玄铁镖迎面飞来,月影一闪身,飞镖落空; “嗖”、“嗖”、“嗖”又是三枚飞镖齐发,饶是月影身形灵巧,左躲右闪,可是此刻的他怀里抱着小蝶,右手还扶着昏迷的云晟,躲闪不及之际,只听“噗”的一声,还是有一枚飞镖直直地插.中云晟的左肩。 “韩墨!”望着云晟肩头已被血水浸染的飞镖,月影不禁惊疑交加,这飞镖,月影是再熟悉不过。它乃是专为御天阁影子杀手所造,追杀云晟之人显然是韩墨派来的,可是为什么韩墨会杀他,难道? 昨日云晟的态度,早已令月影怀疑,他可能是知晓自己身世之人,而今日刚走不多时,便遇到御天阁的影子杀手,这难道也是巧合? 看着云晟的躯体渐渐滑落,月影也顾不得其他,只见他从腰中取出一支精巧的玉埙放在唇边吹响。 埙声悠扬绵长,四下突然寂静起来。 “阿影。”刚刚惊险的一幕,令沈寒的心也不禁悬了起来。看到月影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先救人。”月影拧起双眉,一手扶起已无知觉的云晟,一手将怀里的小蝶抱得更紧,纤弱的身体,看起来颇为吃力。 “我来帮你。”沈寒见状,赶忙抱起小楼来到月影近前,“我来背着云前辈。” “好。”答应了一声,月影也不跟沈寒客气,因为他现在的气力已然不足,“不能回客栈。” “你是怕?” “他们并未走远。”月影道,“影子杀手,在未确定目标死亡之前,是绝不会离开的。” “又是影子杀手?”沈寒奇道。 “没错。”月影的神色清冷,心里暗忖:这是要杀人灭口呢。 “阿影,”沈寒突然感觉后背一沉,心知不好,“快看看云前辈。” 月影心中一凛,赶忙向云晟身上看去,这一看不当紧,只见云晟刚刚中镖的伤口处赤血已然变黑,再看面部,已是七窍流血…… “这镖上有毒!” 二人心中大骇,先将小楼与小蝶放下,随后又扶着云晟躺在沈寒的怀里。 “云前辈!” “云前辈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77 !” “哗……”云晟一歪头,顺势喷出一口紫黑色的血,人倒是有了几分精神,只听他又呛咳了几声,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眸。 当涣散无神的眸光落在月影的脸上时,云晟的神情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又稍纵即逝的愧疚。随即,他努力地望了望身边的沈寒,嘴唇微微翕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当沈寒试图用内力为其护住心脉之时,云晟艰难地摇了摇头,便又将目光落在不远处躺在草地上的两个孩子身上,满眼的无奈。 再多的不舍,再多的愧疚,也终要尘归尘,土归土。 伸出手来帮云晟闭上那双满怀着无限牵挂的双眸,沈寒的声音微颤:“前辈,您放心,我会帮您好好照看这两个孩子。” 呵呵,韩墨啊韩墨。 月影站起声,别过脸,他不想让沈寒看到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绝望。 这么多年来,苦寻不得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御天阁里的影子杀手,惯用玄铁镖,却从来不曾喂过毒。韩墨啊,你该是多么害怕我提前知道真相啊! “影哥哥……” “啊,爷爷!” 当受尽惊吓、疲累的云小楼缓过神来,睁开双眼的时候,他不仅看到了影哥哥,更看到了那满身是血的爷爷。 “爷爷!”小楼挣扎着站起来,猛地奔向云晟的身边,伸手摇晃着云晟的胳膊,眼里噙着泪,大声地哭喊着,“爷爷你醒醒,你醒醒啊。” “小楼,”月影红着眼,来到小楼身边,将他揽到怀里,搂住那颤抖着的双肩安慰着,“小楼……” 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怀里孩子,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小楼,别怕……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_∩)o ☆、第五十章 云小楼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影哥哥,而是寒哥哥。 只记得他是靠在影哥哥的怀里,影哥哥一直搂着他,一直安慰着他,他却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小蝶呢?妹妹还在。 当小楼扭头看见小蝶正躺在自己的身侧熟睡着,这才把悬起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没有了爷爷,小楼不能再失去妹妹。 如果,不是自己任性,不是自己非要到晋阳去找爹爹,那么便不会有这些事发生,妹妹不会受伤,爷爷也不会死。 刚刚八岁的小楼,第一次明白了,死,有多痛。爷爷流了那么多的血,一定会很疼;可是看着爷爷死,那种感觉便是心疼吧? 眼圈禁不住又红了起来。 “寒哥哥,”小楼从床上翻身坐起,许是哭得狠了,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影哥哥呢?” “你的影哥哥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了。”沈寒的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很难看。 阿影,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沈寒心道。 从未想过月影会趁自己不备出手。 “沈公子,”当月影亲手解决了两个影子杀手后,随手便点了沈寒的穴,“我要去见韩墨,否则这两个孩子即便躲到天涯海角,韩墨也决计不会放过他们。” 不能动也罢了,为什么要点我哑穴。沈寒紧蹙双眉,一双原本十分好看的桃花眼,此刻正带着三分怒意,牢牢地盯在月影身上。 “我是韩墨的棋子,”月影浅然一笑,“既然我对他有用,那么这两个孩子的命或许还能留得住。” 沈寒奋力地挤出“呜呜”声,用力地眨着眼睛,示意月影不要做傻事,一切可以从长计议。 “沈公子,”月影转过身,操控着一个年龄较小的影子杀手,向门外走去,“我只用了七分力,想必半个时辰内你便可以行动自如,两个孩子,有劳你了。” 纤薄的背影渐渐远去,月影,只盼你不要食言,只盼你能平安归来。 果不出月影所料,当他出现在韩墨面前的时候,那种一贯的不屑与得意都在韩墨的嘴角呈现出来。 “我道是谁,”习惯性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韩墨笑道,“原来是我御天阁第一影子杀手——花公子回来了。” “爷,”月影单刀直入,“求爷放过那两个孩子。” “哦?”好似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一阵大笑过后,韩墨的语调变得十分阴冷,“放过?嗬,笑话!” “稚子无辜,”月影秀眉紧蹙,“您已然将云晟杀了,那两个孩子求爷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稚子无辜?” 一步、两步、三步。 带着一股杀气,韩墨来到近前,一把捏住月影的下颌:“当初,你来到御天阁的时候,只有七岁,是不是更无辜呢?” “小影的人是爷的,”月影未做丝毫挣扎,只是尽力将话说出,“不算……呃……无辜。” “哟,”韩墨冷哼一声松了手,“我的小影几时那般会说话了?” 月影就势向韩墨怀里靠去:“爷,您可还记得过年的时候,答应过小影的事?” “答应过你的事?”韩墨若有所思地揉捏着月影的小脸,“嗯,好像是答应过送你一份你喜欢的礼物。” “爷的记性真好。”月影笑道,“当时,小影还没想好,可是现在想好了。” “该不会是想要那两个孩子吧?”韩墨的声音再度变得阴沉、冰冷,“活的不行,死的可以。” “死的有什么好玩?”月影一手缠在韩墨的腰后,一手用两指轮流地轻轻扣打在韩墨胸前,“活的才有趣嘛。” “难不成我家小影也想尝尝小娃娃的滋味?”韩墨戏谑道。 “因为他俩喊我‘影哥哥’,”月影敛起笑意,身体向后,凤眸直视韩墨,“我不想失去他们,求爷成全。” “原来小影今天来找我,竟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我呀。”向着额前送去一吻,韩墨不满地说道。 “我……”正欲辩解着什么,韩墨猛然用温热的唇封住了月影的嘴。 这样的亲吻,已经有无数次。每一次,月影都是被动着接受,任凭韩墨的舌在他的口中攻城略地。 不回应,不反抗,听之任之,就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78 。 无论是亲吻,还是身体的结合,月影都是这样,顶多算是——逆来顺受,曲意逢迎罢了。 “吻我,”松开月影的唇,韩墨冷冷地命令道,“像我刚刚吻你那样。” 缓缓地仰起头,闭上眼睛,将唇贴上去,却被韩墨猛地推开。 “今天晚上,伺候的爷高兴了,或许那两个小孩儿,可以留下来一个。” 咬了咬下唇,无声地站在那里。 “去沐浴吧,记得换上红裳,爷不喜欢你穿其他颜色的衣裳。” 望着转身离去的月影,韩墨收起那抹邪魅的笑容,喃喃道:“小影,你怎么又瘦了……” 不多时,当一袭红衣着地的月影姗姗来至榻前,像以往承欢那般,月影乖顺地站在韩墨面前,自然地褪去衣裳,复又帮韩墨宽衣解带。 可是今晚,月影不知韩墨是有意为难还是另有打算,当自己向韩墨投怀送抱之时,竟被韩墨一把推开:“小影,不知怎的,爷有些厌倦了。” “爷?”月影一怔,往日里巴不得这样的事越少越好,早一天厌倦,便可以早一日解脱,可是今夜不行。 小楼、小蝶的命还在那人的手上,韩墨想杀的人,月影从没见谁能逃得过。 “爷是厌倦了你身上的兰花香,”韩墨若无其事地抚摸着月影的胴体,“未若,换一种香,如何?” “但凭爷吩咐,”月影笑道,“不知道爷现在喜欢哪一种香呢?” “药香。”将月影抱在怀里,伸手将红裳为其批上,“爷今日觅到了一个药方,据说会令我的小影在床上愈发风情万种,未若今晚就试试?” 果然,韩墨啊,看来你对我真是费尽心机地折磨,终有一天…… “来人呐,将浴桶端上来。” “浴桶?”当两位下人抬着早已备好的浴桶来至房间,月影见状不禁心头一紧,“看来爷是早有准备。” “哈哈,我的小影总是那般善解人意。”韩墨笑道,“小影,你放心,今夜若是让爷高兴了,那两个小孩子,便活生生地赏给你,又有何妨?” “此话当真?”月影喜道。 “爷何时骗过你?”韩墨眉梢一挑,笑答道。 “好。”应了一声,月影便试图离开韩墨的怀抱。 “别急,爷抱你进去。”说着,韩墨站起身来,将月影打横抱起,那件原本简简单单披在月影身上的红裳随之滑落在地。 浴桶里的水微微有些热,不过当月影将整个身子浸入其中的时候,竟然觉得很是舒服。 浴桶里的液体散发出来的阵阵药香在不知不觉间令月影有些迷醉,渐渐的、渐渐的,月影的眼前模糊起来,他似乎看到了小楼、小蝶蹦跳着向他跑来,甜甜地喊着他“影哥哥”;他似乎看到了沈寒,正环着他的腰,手把手地做面.具。 月影不知道,此时的韩墨正站在浴桶外,将浑厚的内力注入到他的体内; 月影亦不知道,这水中的药,乃是韩墨命顾谦为他配制的解药——解凝香丸的药。 然而,顾谦亦坦然相告:凝香丸之毒,月影此生已无药可解,只能尽力助其延些时日,当身体的兰花之香淡去,多活三五年,倒也可期。 至于那个秘密,韩墨早已打算将其埋葬,因为他也会怕。 他不怕月影恨他,他只担心月影在知道真相后会如何。 原本打算用来复仇的棋子,如今竟只想捧在掌中悉心地呵护。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所以,凡是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得死。 而那两个孩子,韩墨本已无心去杀,可是顾谦却私自出手了。 那派去斩草除根的影子杀手,是奉顾谦之命去的; 那一枚枚有毒的玄铁镖,亦是来自顾谦之手。 真正能够折磨到月影的,便是那个尘封已久的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带着一身暖意的月影缓缓睁开了双眸。他是赤身躺在韩墨怀里的,这么多年,今夜是月影在韩墨身边难得安睡的一夜。 轻轻地动了动,身体没有任何被侵犯的异状,混不似以往每次承欢之后,身体各种的伤痕总会让他痛楚难当。 “别乱动。”韩墨的语气里竟夹杂着一丝宠溺,这让月影十分地不适,却没办法抗拒。 “舒服么?”韩墨闭着眼,低声问道。 “嗯。”月影点点头,轻声应道。 “吻我,”韩墨突然睁开眼睛,用手抬起月影的下颌,“就像我吻你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_∩)o ☆、第五十一章 “吻我。”韩墨命令道,“如果你想让我放过那两个孩子的话。” 韩墨知道,为了那两个孩子,别说一个吻,恐怕逼着月影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月影都不会推辞。 所以,他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月影的那个吻。 月影,始终都是那么个傻孩子,不管使什么手段,都不曾摧毁过那孩子心中的柔软。 正因如此,朝夕相对,如果撇开仇恨,似月影这样的人本应当被人捧在手心里的。 可是,命运却开了如此残忍的一个玩笑。 因为,月影注定要毁在他的手中。 果然,期待中的那个吻,温柔地落在唇上。 月影轻轻地将舌尖伸入韩墨的嘴中,随即灵巧地追逐着韩墨湿.热的舌,极尽缠绵。 欲.望在这温柔的对待中似火焰愈燃愈高,韩墨忍不住一个翻身将月影压.在.身.下,可是终究,还是忍住了想要侵.入的念头,只是紧紧地、紧紧地与月影相拥。 小影,对不起,这份爱不仅来得太迟,而且我也真的给不起。 放过了月影柔软的双唇,轻轻吻着月影的额前、眉梢、眼角,还有精致的鼻尖,多想放下心中的仇恨,好好地宠爱一下怀里的人儿,可是,那怎么能行? “穿好衣裳,快滚。”前一秒还极尽温柔的令月影心生疑念,后一秒便狠狠地将月影从怀里推开。 “小影啊,你真的没有以前好玩了。”韩墨坐起身来,伸手将华衣披好,下了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79 地,“看来我得多想几个玩你的花样了。” “小影随时奉陪,”月影穿起那身红衣跟着下了床,语笑嫣然道,“爷,那两个孩子?” “暂时留着吧,”韩墨转过身来,冷声道,“哪天你伺候得爷不爽,可以拿他俩代替。” 韩墨,你真是个恶魔! 心里暗骂,脸上却堆着笑:“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会伺候爷的么?” 韩墨没有接他的那一句,而是说了一句令月影深感意外的话:“天澜一战,你一定要助江隐获胜,我亦会派影子杀手来助你。” “……” “回去吧,”韩墨似没有看到月影脸上的疑惑,自顾自地来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喝将起来。 小影,我会让这天下尽早变成我喜欢的样子,到那时……我会把属于你的一切尽数奉还。 月影猜不到也无心去猜韩墨此时的想法,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待在韩墨身边的每一分钟都会令他感到恶心,而离开韩墨的每一刻,他亦会觉得自己更加恶心。 曲意逢迎、媚态百出,嗬,这么个样子,跟阿寒在一起,真是自惭形秽呢。 可是那两个孩子却不会在意这些,当一袭红衣的月影出现在小楼、小蝶的面前,两个小家伙都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影哥哥,你好美。” “影哥哥,你真像画里的美人。” 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刚刚失去爷爷的小楼跟小蝶,月影忍不住红了眼圈:不管怎样,我都定会护你们周全。 这一次重逢,两个孩子因为刚刚失去了爷爷,虽然他们喜欢的影哥哥就在他们的身边相伴,却也不再像前日那样,缠住月影讲故事,变得沉默了许多。 月影怕两个孩子憋出病来,便主动给他们将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失去爷爷的悲伤中引出,毕竟,逝者已矣,九泉之下的云晟也不忍心看着两个孙儿伤心难过。 端上来四碗热粥,两盘小菜,小楼、小蝶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望着沈寒:原来会做饭的不仅仅只有影哥哥,寒哥哥也会。 “这两个孩子暂时不会有危险,”虽然沈寒没有问,月影还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我会让阿奴先护送他们回去。” “去哪儿?” “先回你的济世堂,”月影分别给两个孩子夹了一块鸡蛋放到碗里,随即抬起头来望向沈寒,“等事情一了,我会带他们离开。” “不必,”沈寒垂着眸,“我爹见我不愿继接手,正准备收几个资质好的孩子为徒,代替我以后管理济世堂,我看小楼就不错。” 语毕,沈寒笑着问小楼:“愿不愿意长大后当郎中?” “嗯,愿意。”小楼闻言赶忙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小蝶在一旁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沈寒点点头,“阿影,你看如何?” “很好啊,”月影笑着又向两个孩子的碗中分别夹了一块肉,“多吃点儿,今天呀会有人送你们去晋阳,寒哥哥的家。” “小蝶想去影哥哥的家。”云小蝶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月影。 “影哥哥的家……我都不知道在哪儿。”月影的脸色略变,但又很快恢复了固有的笑模样。 “别逗小蝶了,”沈寒见状一阵心疼,“寒哥哥的家就是影哥哥的家。” “哦,我懂了,”云小楼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原来两位本来就是一家人呀。” “可是,”云小蝶抬眼看看沈寒,又扭头望望月影,“一家人为什么长得都不像呢?人家说我跟哥哥长得就很像。” “可能……不是一个娘生的吧?”云小楼蹙眉分析道。 “你们两个小家伙,不许胡说八道,”沈寒心里引俊不禁,看着月影尴尬地将一口粥送到嘴中,忍不住及时制止了两个孩子的胡思乱想。 用过午饭,月影便用埙声引来了阿奴。 阿奴脸上的半截猛虎面具,把小蝶吓得紧紧抱住月影就是不肯撒手。 “阿奴,将面具摘了,莫吓到他们。”月影赶忙吩咐道,随即俯下身来安慰小蝶,“他不是恶人,是影哥哥的朋友,今天让他来是送小楼跟小蝶去晋阳的。” “可是、可是……”小蝶望了一眼摘下面具的阿奴,嗫嚅道,“还是让他戴上面具吧。” “为什么?”月影不解地问道。 “他脸上的蚯蚓比面具还可怕。”小蝶鼓足勇气道。 小蝶所言不假,果不其然,那位身材高大、健硕的影子杀手——阿奴,在他的左侧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瘢痕,似一条巨大丑陋的蜈蚣。相比那张猛虎面具,在小蝶的眼中,这张真实的面孔更是令他心生恐惧。 阿奴闻言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向着月影点了一下头,便伸出双手来拉小楼与小蝶。两个孩子都是本能的一躲,最后还是在月影的劝说下,胆怯地分别拉住阿奴的一只的手。 “照顾好他们。” 月影的话音甫落,阿奴已带着两个孩子跃出丈外,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也该动身了,”月影说着简单地收拾了行囊,“北泽大军已与东钺援军交锋,天澜那里,只有江公子与平庆王的五千兵马在镇守。”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沈寒听闻,不由暗暗心惊,这天霖帝摆明了是要平庆王死,以绝后患。可是,难道他不知天澜一旦失守,那么东钺大军便会长驱直入,天霖危矣么? “沈公子,”月影微微一笑,“你我之间不过是在合作,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因此,我只会把与两方都有用的事情相告,其他,恕月影无可奉告。” “欸?!”沈寒被月影一句话堵回来,直觉得胸口发闷,可是想到江隐处境堪虞,又不得不跟着收拾起包裹,可是嘴上却不服输,“难道,我们就不能成为朋友?” “沈公子说笑了,”月影闻言“噗嗤”一乐,“只是月影担不起‘朋友’这两个字而已。从没听说一个专门干杀人买卖的能跟专门救人的人成为朋友。” 月影心中暗道:阿寒,你便让我静静地守在你身边,看你平安无事就好。 连着被月影的话噎到,沈寒闷声不语地收拾包袱,少顷收拾停当,他抬头看一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80 眼月影的红衣不禁眉头微蹙:“阿影,我们此去天澜,未若你换身轻便点儿衣裳?” 月影自然明白沈寒的用意,不禁莞尔道:“这身红衣我已然穿惯了,说不定可以凭着这一身不战而屈人之兵。” “哪里来的自信?”沈寒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句。 无心继续说笑,二人便骑马向天澜的方向奔去。 这一路,时常看到有百姓拖家带口,流离失所,四处逃亡。 有亲戚的,投奔亲戚;有朋友的,投奔朋友;那些无亲无故,或是因为战乱,失去亲人的难民则看上去惶惶无依,甚是可怜。 沈寒、月影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沈寒不禁在心中暗忖:这一番景象,若是阿隐见了,不知会为他平添几多忧心? “啊,快跑啊!” “鬼新娘来啦!” “这位小哥,何事如此慌张?”沈寒翻身下马,拉过一位急着逃命的男子问道。 “你、你是外地的吧?”那男子惊魂未定“我们这里不太平,又是战乱,又有鬼新娘吃人,你们赶紧走吧!” 鬼新娘?吃人? 沈寒与月影不禁对视一眼:这又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看文愉快^o^ ☆、第五十二章 “七月半,夜更寒;红烛泪,照影残。凭栏只嗟秋色冷,水清浅,意阑珊……” 空灵缥缈的歌声从远处传来,如泣如诉、似梦似幻。 难道这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新娘要来了么? 据那位刚刚被吓破胆的男子所言:这鬼新娘原来也是名门之秀,二八年华有幸得嫁如意郎君。可是,在行大礼当日,夫家竟惨遭灭门,夫妻二人血溅洞房。 死后,男子被点了天灯,女子则被抛尸荒野,为野狗分食。 “阿影,”沈寒轻声道,“鬼我是没见过,但是装神弄鬼的人倒是见过不少,你猜今日里我们就要见到的鬼新娘,她是人是鬼。” “无论是人是鬼,”月影若有所思道,“不过都是可怜之人罢了。” 月影话音刚落,突然从远处的空中飞来五位戴着白色面纱的红衣女子。 在她们的手中各执一条白色的绸带,只见五名女子围成一圈,将五条白色绸带向空中一抛,落到半空之时竟自动成结。 “几位姐姐好。”月影在马上笑道。 适才月影已看出那五名女子的轻功不一般,心中暗忖,看来今日是碰上厉害角色了,可是,江湖上何时有出了这么一位鬼新娘,竟是连御天阁都不知道的,当真也是怪事。 “哼,”为首的一名女子冷哼道,“少在这里耍甜嘴,没用的,遇到我们主子,你就乖乖受死吧。” “没错,”另一位女子也朗声道,“不过,你们两个臭小子可以自行选择喜欢的死法。” “沈公子,”月影闻言笑着扭头问沈寒,“你说我们应该让她们怎么死才好呢?毕竟是姑娘家,动刀动枪,万一破了相就不美了;拿根绳子勒死,舌头吐出来也……” “混账!”月影的话音未落,便见为首的那名女子从袖中摸出一串锁链信手一扬直击月影的前胸。 那串锁链看似不稀奇,内里却暗藏玄机。 锁链的顶端原本成花苞状,可是当那女子将锁链抛出之时花苞绽开成莲花状,仔细看时,花心皆为一寸来长的钩状钢针,若被此物击中,后果可想而知。 月影见状不慌不忙,身子向后一仰,躲过了一击。 女子那肯善罢甘休,随即舞动锁链,一招紧似一招地向月影袭来。 “糟糕,”又躲过一击的月影身子一侧,眼看着接下来的那计猛击避无可避,索性只用右手勒住缰绳,令整个身子悬空而起。 “哼,这回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为首的女子冷笑道。 可是还没来得及得意呢,只见月影就势松开缰绳,整个人旋身跃至那五位女子结成的白绫之上。众女子赶忙收起绫罗挥出袖箭齐齐地刺向月影。 “唉,”,月影一边闪展腾挪,一边摇头叹息,用略带戏谑的语气说道,“各位姐姐,都是神仙似的人物,怎么偏爱打打杀杀,将来哪个敢娶你们呀?” “胡说八道!” “臭小子,你混蛋!” “看招!” 五位女子何曾受过他人如此讥讽,一时间怒不可遏,恨不得将立刻将月影一把抓住,撕成碎片。 沈寒在马上观战,却并不急着帮月影。因为那五位女子虽然轻功尚可,但身手确实一般,月影一人应付她们绰绰有余。 “好大的胆子!”突然,那空灵缥缈的歌声暂歇,换来的是一声冰冷的断喝。 “主人。”五名女子赶忙收了招式,向远处奔去。 待沈寒与月影定睛细看之时,在众位女子的簇拥下,一位身穿红色嫁衣,头上还披着红盖头的女子飘飘然来至近前。 这便是鬼新娘?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鬼新娘冷冷地问道。 “沈公子,”月影故作惊恐道,“千万不能告诉她我们的名字,传说,如果鬼问你叫什么,你若告诉他了,他便会索命,把你当替身。” “有道理。”沈寒点头道,“都说鬼是最能迷人心智的,我们必须多加小心。” “嗯,没错,”月影又道,“沈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尽早赶路吧。” “也好。”月影的嘴角闪过一丝慧黠的微笑,沈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遂调转马头,试图绕过鬼新娘等人继续赶路。 “放肆!”鬼新娘的语气急躁起来,手一扬,“把他们给我拦下。” “是!”接到吩咐,五名女子飞身上前再次拦住了沈寒与月影的去路。 “你们好没道理啊,”沈寒的语气透露出浓烈的不满,“我们是人,你们是鬼。人鬼殊途,拦住我们作甚?” “沈公子,勿恼。”月影笑道,“我有办法让她们即刻灰飞烟灭。”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沈寒奇道。 “听说,”月影故作神秘道,“当鬼魂缠人的时候,有一样东西,他们是最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81 怕的,比符咒都厉害。” “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月影骨子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看着月影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颇觉新鲜有趣,便安心陪着他演戏。 “是马——尿。”月影故意抻长声道,“您没听过“马尿沾身鬼气消”么?” “哦,原来如此。”沈寒忍着心里的笑意,装作恍然大悟地回道,“我说小的时候,因为我总生病,还治不好,有人说我可能是遭了邪魅。那天来了个和尚,教爹娘拿沾过马尿的柳枝在门外画圈,结果,当天我便好了,看来这招果然灵验。” 见沈寒与自己如此心有灵犀,月影不禁愈发正色道:“不错,既然今日被鬼缠了身,少不得用用这招了。” 说着,月影与沈寒翻身下马,月影拍了拍了追风的后背,“有劳你了。” 沈寒见状,自是依样画葫芦,作势要取那马尿来。 “欺人太甚!”话音甫落,只见鬼新娘一把将红盖头掀开,朝着沈寒、月影二人怒目而视,“你们若是敢无礼,我便将你二人阉了,送到宫里当太监。” “沈公子,”月影转身望了望气急败坏的鬼新娘,接道,“我们继续,鬼说的话,不可信。” “没错,都说鬼话连篇嘛。” 沈寒与月影在哪里自顾自地一唱一和,鬼新娘那边越发地沉不住气来。 “你才是鬼,你们两个才是鬼!”鬼新娘怒道,“你们两个看清楚了,我是人,我有影子的!” “哈哈哈,”沈寒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说是鬼就是鬼,你说是人就是人?” “我家主子本来就是人!”为首的女子上前一步替自家主子争辩道,“我家主子不过是少年心性,想要看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不惧鬼神之人。” 月影敛起戏谑的笑意这才仔细地打量起那位“鬼新娘”。 鬼新娘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模样,容貌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算百里挑一。 “既然你不是鬼,那么为何百姓那般怕你?”沈寒亦正色地问道。 “哼,”鬼新娘扬起秀气的小脸道,“那还不容易?这儿离天澜那么近,本就民心不稳,我派人趁机散播一些关于鬼新娘的流言,再派人装鬼吓跑几个,不就结了?” “说的轻巧,”沈寒不可置信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来这里装神弄鬼,居心也着实可恶。百姓已在忍受战乱之苦,你还在这儿让他们不得安生。” “哼,”鬼新娘不屑道,“他们安生不安生与我何干?我高兴就好。” “既然如此,”沈寒脸色一沉,“不管你所言是真是假,今日我都要扮一次钟馗,除了你!” “你敢?”鬼新娘闻言,心头的火,顿时燃了起来,“除了皇叔……”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鬼新娘连忙捂了一下嘴。 “皇叔?”沈寒追问道,“难不成你还是个小郡主?” “哼,我才不是什么小郡主呢。”鬼新娘说着将自己头上的凤冠除去,又脱掉身上的大红喜袍,露出了一身男儿的装束,“我乃北泽永安王之子——玄月,辅政王玄苍便是我的皇叔。” “主子,您怎么可以?”为首的女子一见自家主子把家门都报了出来,吓得面色发青,连忙跪倒,其余随侍的女子亦战战兢兢跪俯于地。 “说了便说了嘛,”玄月不以为意道,“就算他们知道我的身份,还能吃了我不成?” “主子!” “蓁蓁,没事儿的,”玄月笑道,“就算皇叔知道我来这儿,他也不能把我怎样,再说,我这不是也变相帮他招揽人才呢么?” “世子殿下,”那位名叫蓁蓁的女子急道,“此事不可儿戏啊,您明明答应过奴才,说过无论如何不会泄露身份,可是您……” “瞧把你急的,”玄月将蓁蓁扶起,又命另外四名女子也起身,“你看看他们。” 玄月用手指指沈寒跟月影:“我扮鬼新娘这么多天,才碰上这么两个不怕死又有点儿本领的,皇叔最喜欢人才了,他一定会喜欢我送给他的这份大礼。”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看文愉快^o^ 下一章开始有虐…… ☆、第五十三章 “我不是鬼,”少年俊朗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稚气,走到沈寒与月影的近前,“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了吧?” “原来是北泽国的世子殿下,”二人施了一礼,沈寒道,“世子好意,原不应辞,只是我与这位朋友都是天霖的子民……” “天霖的子民怎么啦?”玄月听出沈寒的言语里有婉拒之意,脸色一沉,“我皇叔亲率十万大军前来为你们天霖解困,如今将士们正与东钺援军厮杀。既然是友国邻邦,请你们二位辅佐我皇叔有何不妥?” “世子殿下……”沈寒刚要解释什么,却见玄月忽然诡异的一笑。 这笑容虽美,却隐隐透露着一丝邪气,随着笑容一闪即逝的还有那阵阵奇异的花香。 这香味十分特别,它不似茉莉花的浓烈,也不似紫丁香的温和;它不似佛手般馥郁,更不似兰花般清幽。 远远闻之直觉得神思幽远,如坠云 雾…… 糟糕,月影心里一惊:如果没猜错,这是尸香魔芋的气味!此人竟会西域的幻术? “沈公子,不要看他的眼睛!”月影一边惊呼,一边伸手试图遮挡沈寒的视线。 然而,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如鬼似魅的声音从玄月的口中传出。 “沈寒。” “沈公子!”月影心中一凛,暗道不好。 “你愿意辅佐北泽辅政王么”玄月又道,深潭似的眸子仿若将沈寒的魂魄尽数吸了去。 “愿意。”沈寒面无表情,目光发直。 “那么,”玄月说着,一伸手,蓁蓁心领神会地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剑,“先杀了你身边这个人。” “是,主人。”沈寒的眼睛瞬也不瞬,缓缓伸手右手接过蓁蓁递过来的短剑,随即转身向月影一步步走来。 眼神空洞,似不见人。 “沈公子,你醒醒!”月影伸手便将沈寒的右腕按住,“你是中了幻术了,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82 快闭上眼睛。” “没用的,哈哈哈。” 沈寒似乎没有听到月影所言,冷冷地试图再次将短剑举起。 月影深知此术的厉害。这是一种西域的幻术,以尸香魔芋花为引,闻之便会产生幻觉,若无解药,终身为施此术者所控,再难获得自由身。 而此术的特别之处在于,每次施咒只能针对一人,故而旁人即便闻到那花香也无大碍。 眼前这玄月,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会如此阴毒的幻术?那尸香魔芋花更是西域的奇花,极难觅得。 眼看着沈寒的眸色愈来愈暗,月影心中愈发焦灼:“沈公子,得罪了!” 管不了太多,月影抬手便点了几处要穴后,沈寒便缓缓闭上双眸,身子一歪,作势欲倒。 “沈公子!”月影见状赶忙将沈寒扶住。 “咦?”玄月眸光一闪,“你竟然知道我用的是西域幻术,不简单啊。” “解药!”月影右手将沈寒揽在胸前,左手手心向上对着玄月,冷冷道,“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玄月笑道,“对不住,这解药啊,我忘记配了。” “什么?”月影横眉怒目道,“你忘记配了?” “没错啊,”玄月见月影一脸焦急之色,倒是愈发开心起来,“我配这尸香魔芋丸就是想控制那些不听我话的人,还犯得着配解药,做出这等多此一举之事么?” “你!”月影冷哼一声, “当真没有解药么?” “真正的解药么,”玄月故作无奈地摇摇头,“确实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话音甫落,但见月影左手一扬,一枚闪着寒光的玄铁镖向玄月刺去。 “世子小心!” 五名红衣女子见状,赶忙飞身相护,可终究还是迟了。 那枚玄铁镖不偏不倚正中玄月的发髻之上,自始至终,玄月都未曾躲闪。 “就知道你不敢真的杀我。”玄月灿然一笑。 “不想杀你,不代表不能杀你。”月影一字一顿道,“我想杀的人,从来没有活着的可能,所以,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出解药的好。” “可是我真的没有解药啊。”玄月扮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 “不要再考验我的耐性。”月影的声音了多了几分杀意,眸色也愈发清冷。 “想救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玄月摆出个托腮思考状,“只是这世上恐怕没有那么蠢的人会按我说的去做。” “快讲!”月影已然没了耐性,眸中泛红。 寻一心甘情愿的傻子与中幻术之人换血。换血之法简单,割破二人掌心,以内力摧之,待中幻术之人血色变为赤红便可清醒过来,只是—— 那尸香魔芋的毒性对于中幻术之人而言,只是控其心智;而对于换血之人,则是夺命的毒.药。 此毒不会骤然而发,只会慢慢侵蚀换血之人的五脏。 换血之人先是失去味觉,接着会失去嗅觉、听觉、视觉乃至触觉,五感尽丧,成为活死人。 “你说,”玄月戏谑地问道,“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么?” “那么蠢的人有没有我不清楚,”月影凤眸微睁,声音愈发阴冷,“但像你这种人,是决计活不过明——” ——天! “保护世子!” 五道红影各摆起势守在玄月的身前,远处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向这边赶来。 玄月见状不禁得意道:“喂,究竟是你活不过明天,还是我活不过明天呢?” “哼,就凭你们?”月影垂眸一扫,纵身跃起。 “拦住他!” “别让他跑了!” “哎呀!” “蓁蓁,怎么了。” 当月影抱着沈寒稳稳落地,那五名女子已各自带伤地颓然倒地。 没人看的清月影是如何出手的,映在眼里的只有月影在他们身上留下的伤。 “拿下他!” “世子……” 扫了一眼身上的斑斑血迹,月影眉梢一挑,唇角微微上扬:“多久没畅快地杀人了,看来今日我要尽兴而归了!” “哼,等你尽兴而归,恐怕……”玄月冷笑着欲言又止。 “恐怕怎样?”月影冷然道。 “这尸香魔芋花的毒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解开,”玄月朗声笑着,宛如一个刚刚做完游戏,开心得无可附加的孩子,“若是解不开,即便有人换血,不过是多搭一条人命罢了。” 一个时辰? 月影眉心紧蹙,周身的血液似乎凝滞,一个时辰、一个时辰? “世子殿下,”当远处的人马赶到,为首的将领跳下马来,执剑护住玄月之时,所有的人都听见了玄月那无害的笑声。 弓箭手早已箭在弦上,只等玄月的指令一下,便将月影.射.杀。 月影似乎根本未将那一干人放在眼里,自顾自地抱着沈寒来至追风近前,纵身一跃,左手拉紧缰绳,右手将沈寒的后背紧紧地护在胸前:“逐月,走啦!” 语毕,只见追风四蹄蹬开,逐月紧随其后,两匹马儿一前一后,试图绕过箭阵而去。 “世子爷?”为首的将领赶忙一抱拳,请玄月的示下。 “让他们走,”玄月双手背后,扬起那张看上去还满是稚气的脸,“我倒要看看这为中了尸香魔芋之毒的人换血之后,是否真能变成活死人,哈哈哈……” ******忧伤的分界线****** 天色渐渐地黯淡下来,晚风徐徐吹过,带来阵阵寒意。 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旁,坐着两个年轻人。 他们的坐姿很特别:白衣男子靠在红衣男子的怀里,一手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却和红衣男子的手紧紧相握。 血,紫黑的血,顺着两手之间的缝隙静静地流着…… 那便是沈寒与月影。 “阿寒。”看着怀里,那气色渐渐恢复正常的沈寒,月影那惨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 “我一直想问你,”月影的脸上浅然一笑,“还记得当年大树下的那个美人哥哥么?” 美人哥哥,这是你第一次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83 见到我的时候,便是这样开口唤我的。 “喏,你看,”月影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颈间,那里系着一个小小的锦囊,“这里面装着的,可是你给我的那枚小葫芦呢。” 沈寒禁闭着双眸,面色微红,像个熟睡着的孩童那般。 “我知道,你可能早就将那个美人哥哥忘了,”月影脸上的黯然之色转瞬即逝,“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活着,能咬牙活过来不就是为了……” 为了跟你一同站在阳光下,为了能像当日你守护我那般,让我能够守护着你,哪怕只是…… 俯下身来,月影情不自禁地在沈寒的额前轻轻一吻: 阿寒,等你醒了,你便能看到江公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看文愉快o(∩_∩)o ☆、第五十四章 黑暗,无边的黑暗。 朦朦胧胧间,沈寒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他只觉得脚下的这条路似乎很长很长,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这里究竟是哪里? “阿寒……”忽然一个声音在半空中响起,沈寒的眼前倏然一亮,那是一道白光,温暖、明亮如朝晖。 “你是谁?”在那道白光中,恍惚有个人影站在那里,“阿影,是你么?” 话音甫落,突然那道白光瞬间笼罩在沈寒的四周,其中有一束猛然变强的光线几乎刺的沈寒睁不开眼睛。 待沈寒感觉到那光线渐渐变弱,这才试图缓缓地将双眸睁开。 这里……是哪里? 山色青青,溪水潺潺;鸟儿啾啾,鲜花点点。 眼前的景色宛如一幅恬淡的山水画,令人如坠仙境,神思幽远。 “阿寒,你来了。”突然沈寒听到有人在唤他,连忙转身去看,原来不是旁人,正是身着一袭红衣的月影坐在离他不远的江心亭内笑意盈盈地举杯独酌呢。 “阿影,你怎么在这儿?”沈寒心头一喜,赶忙飞身轻点水面,转眼便跃至亭内。 “阿寒,喝一杯?”月影眉目如画,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站在身来,双手擎着酒盏走到沈寒的近前。 “好啊,”沈寒笑着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复又举目四望,快意道,“阿影,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美么?”月影将空酒盏接过来,转身放回桌上,悠悠地问道。 “当然美,”沈寒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跟阿隐说过,待他心愿一了,便会带着他寻一个如画的所在,纵情山水间,神游天地外,喏,就像这里。” “纵情山水间,神游天地外。”月影闻言,神情稍滞,默默跟着念了一边,旋即转身再次来到沈寒身边,与他一同凭栏远眺,“阿寒,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沈寒扭头笑对着月影,“阿影,到那时……阿影,你怎么了?” 兴致正高的沈寒,忽然发现眼前的月影在眼前竟然慢慢地变得模糊起来,急得沈寒赶忙伸出手来,想要握住月影的手腕:“阿影,怎么回事,你怎么……” “阿寒……”当眼前的红影渐渐消散,似萤火虫般消失在眼前,那半空之中竟然传来月影缥缈的声音。 “阿影,阿影,你在哪儿?”沈寒急得四处寻找,“别闹了,我又不是小楼跟小蝶,不跟你玩捉迷藏,阿影,你快出来!” “阿影!”眼前的美景瞬间消失,哪有什么山川河流,哪有什么鸟语花香,黑暗,黑暗,一如曾经…… “阿寒,醒醒,我在这儿!”突然,沈寒的耳畔传来一串熟悉的声音,“醒醒啊。” 沈寒猛然睁开双眸,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紧紧地握着眼前之人的双手,那人俊眉修目,那人唇红齿白,那人正惊喜地望着自己:“阿寒,你终于醒了。” “阿……隐?”沈寒的脑子很乱:不是月影么?刚刚陪在身边的不是月影么?怎么会是阿隐? “是我啊,”江隐笑道,“以前我可从来没听你说梦话的时候喊我的名字,这一回,可算是听到了呢。” 我在叫阿隐?不,我明明喊的是阿影,是阿影……头疼,头疼…… 沈寒松开了紧握着江隐的那双手,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拼命地回忆着、回忆着,昏睡之前的记忆,碎片似的冲击着他的头脑。 我是跟阿影一起赶赴天澜的,路上……鬼新娘……玄月:“啊,头疼……” 当服下一碗养神汤,沈寒终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头脑中的记忆也逐渐清晰了起来:“阿隐,我……我是怎么到这儿的?” “是花公子送你回来的。”江隐一边说着,一边用柔软的绢帕为沈寒擦拭着额前的细汗。 “是月影……那他人呢?”沈寒的心稍稍放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原来只是一个梦。 “走了。”江隐道,“将你送回来,他便走了。” “走了?”沈寒闻言,不由得直直坐了起来,“他上哪儿去了?” “咦,奇怪,”江隐的神色透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满,可是转瞬即逝,“那个花公子向来神出鬼没的,你也不是不知道,难道他去哪儿还要向我报备么?”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寒蹙眉解释道。 “我还以为你睁开眼睛看到我,该有多惊喜呢。”江隐神色转冷,“结果,才说没两句,一听花公子走了,你便先急了。” 看到江隐板起脸来,语气不善,沈寒这才将神思转到江隐身上来,一把将江隐揽在怀里,便向额前一吻,故意戏谑道:“原来,我的阿隐是吃醋了?” “你胡……”话还没说完,沈寒那温热的唇便已剥夺了江隐说话的权力,“唔……唔嗯……” 双手捧起江隐的那张如玉的脸,沈寒不断地加深着那个吻,忽然,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左手的掌心有些疼,还似乎被什么包裹着。 心中一凛,沈寒便放过了江隐,将他轻轻地推开,转而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我的手?”一看不打紧,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时缠绕着一层层纱布。 沈寒将左手在江隐面前晃了晃:“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84 这是怎么回事?” “你竟然不知道?”江隐奇道,“花公子说你受了伤,他已经帮你治好了。手心上的不过是一道刀伤,也是他为你包扎好的。” 我受伤?月影为我疗伤?手心上的是——刀伤? 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寒怔怔地愣在那里,已然听不清江隐后来又说了些什么。 江隐告知沈寒,幼弟宇文卓已将他所授之棋理与兵法向融合,当真是孺子可教; 江隐告知沈寒,他已制备了万把连云弩,待东钺大军突袭之时,便能以巧取胜; 江隐告知沈寒,他已在天澜山布下奇兵,准备引东钺进攻,到那时定让东钺大军有去无回; 江隐告知…… 每告知一件事,江隐的眸中都难掩兴奋之色,沈寒的脸上虽堆着笑,虽然时不时地点头,可是那双隐藏着牵挂的眸子却不曾骗人。 江隐见状,心中虽十分不解,但也隐忍着装作没看见。 阿寒,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跟那花月影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月影既然送你来我这儿,又不做停留地转身便走,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联日后我必然会查清。 现在你既不肯说,我自不会问,只为了—— 阿寒,我信你…… 将孱弱的身躯靠在沈寒的胸前,伸出双手将沈寒环扣,江隐扬起脸来深深浅浅地吻着沈寒,期待着他的回应。 柔软的双唇与灵巧的舌尖终于将沈寒真真实实地带回现实: 我这是怎么了?沈寒此时才真真正正地关注着怀里的人儿,那人是阿隐,是他这几日来时时牵挂着的那个人。 沈寒俯下身来,进而用更为热烈的吻回应着江隐。 然而,饶是如此,心中对那人的疑问与担忧却没有减少分毫:阿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究竟在哪里…… ******担忧的分界线****** “你小子,走路没长眼睛么?” “跟你说话呢!” “你是聋子吗?” “我看他呀,不仅是聋子还是个瞎子呢。” “哟,那可真惨,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我觉得……咱们还是快走吧,你看他年纪面色如此苍白,活像个痨病鬼……” “你不喜欢,就闪开,美人儿让哥哥摸摸……哎哟喂,真打呀……” “美人真凶。” “啊,你们看,你们看,他在流血……” “天啊,那里来这么多血……” 不知名的市集上,一群小混混被一位容颜绝美的红衣男子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 那人似乎看不清东西,也听不见声音。只是通过身体在感知到风向微微转变,来辨别那些小混混的方向。 既然看不清也听不清,那么出手自然也便会没轻没重。 几个小混混,不消片刻,便被打倒在地,连滚带爬,哭爹喊娘。 他们不晓得今儿遇上的这位男子究竟是谁,只觉得此人仿佛是从地狱中出来似的,没有一丝鲜活之气。 握着从小混混手里夺过来的棍子,男子仔细地摸了摸,感知一下这根木棍的长短,稍后,手执着它当拐杖,眼睛直直地盯着不知是何处的远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尸香魔芋花,果然是要将我生生地变成活死人呢。 男子的脸上隐隐现出一抹近乎绝望的微笑:真是遗憾,别说守着阿寒,如今恐怕连韩墨都不屑让我再做他的棋子了吧。 我花月影终于可以解脱了…… 男子喃喃道…… 他的衣衫已经被血水染红,而他看不到的身后,血水已然蜿蜒而成一条狰狞的赤蛇。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_∩)o 昨天那章,群里有小天使问我: 月影的血有毒,能跟沈寒换血吗? 其实月影中的凝香丸之毒是跟蚀骨销魂针并用才会真正伤人的,这是其一; 其二,尸香魔芋花的毒一旦解了 ,此人便会百毒不侵,但只限中幻术之人。以后会体现出来的,感谢每位看文的小天使,爱你们^o^ ☆、第五十五章 这里……是哪里呀? 身体的感觉越来越弱了,若非四下里静谧的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依旧在跳动,月影几乎可以认为,他已然死了。 身体好像是平躺在什么地方,眼前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白光,似乎有人影在眼前晃动:该不会又是那几个小混混在自寻死路吧? 想死我便成全你。 想到这里,月影的嘴角微微扬起,他抬起手来便挥向那道人影。 可是,他发现不管自己多用力,手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扣住那样,动弹不得。 随后,他发现手被那道人影慢慢地放了下来。 难道,不是那几个混混? 难道,这人没有恶意? 难道,是他救了我? 那道人影似乎离他更近了,月影感觉到那人正将他扶起来,似乎是为了让他坐得更舒服,后腰垫上了一层软绵绵的东西。 “沈公子,是你么?”月影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之人,话一出口,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为沈寒解了毒,可是他至少要昏睡三天三夜才能彻底清醒,所以,救他之人绝非沈寒。 那人没有说话,或者,即便说了月影也听不见。 “谢谢你救了我。”月影紧紧盯着面前的那道模糊的人影,“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月影便试图站起身来,可是当他的脚甫一落地,还没等直起身子呢,月影的脚底便像踩到二两棉花似的,一个趔趄,向前倾去。 身子是倒在一个人的怀里,随后又被人抱起,重新放回床上的。 那人抓起月影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月影只是感觉到那人的动作,却没有其他的反应,不禁眉头微蹙:果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呢。 那人犹豫了一下,复又握住月影的手腕在空中写着:“别怕,我能治好你。” 顺着手腕书写的走向,月影喃喃念道。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85 “别白费力气了,”月影苦笑着摇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身上的毒是无药可解的。” 那人闻言,又拉住月影的手腕继续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 “别多想,”那人又继续比划着,“我去给你煎药,你先好好休息。” “嗯。”月影点点头笑道,“不过,我可没钱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 “但……”月影的脸上笑意更盛,“我还是要提醒你,我可是个麻烦,你救了我,以后可能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那人顿了一顿,继续比划,“我……” “嗯?”那人迟迟没有比划下去,月影看不清那人的神情,只得用充满疑惑地注视着面前那道模糊的人影。 那道人影放下了月影的手,扶着他慢慢躺好,为他盖上一床锦被,又细心地掖好被角。看着月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这才转身退出了房间,轻轻关好门。 “现在,倒是不必再带面具了呢。” 那人缓缓摘下挂在脸上的那半截纯银面具,露出一张眉目英挺的俊朗容颜。 纵使岁月在他的眼角镌刻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痕迹,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人出尘的气质与那说不出、解不开的淡淡愁绪—— 小影,你放心,我会让阿谦治好你的。 小影,你决计想不到救你的那个人,竟然会是我——韩墨吧。 “阁主,花公子醒了?”就在韩墨摇头叹息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韩墨转身怔了一怔,便轻轻点了点头。 “阁主不必担心,”那人继续道,“虽然他身中尸香魔芋之毒,然而,花公子并无大碍。” “刚刚我试过他,”韩墨面无表情道,“眼睛多少能见些光,看得到人影;耳朵,基本是听不见任何声音;连触觉都极不敏感……” “阁主莫要挂心,”那人微微一笑,“旁人若是中了此毒恐怕活不过三日,待五感尽丧成为活死人之日便是他丧命之时,可是花公子与旁人不同。” “有何不同?”韩墨奇道。 “阁主忘了花公子体内有何毒么?”那人的笑声变得愈发诡异。 “你是说……凝香丸?”韩墨恍然大悟道,“凝香丸之毒与这尸香魔芋花……?” “没错。”那人颔首道,“阁主可知凝香丸是以何花为主配制而成的?” 韩墨摇了摇头:“当初你提及此药,我并未多想。” “阁主啊,”那人摇摇头,“当初您让我配一味能令花公子容颜永驻,又令他……,我想到的唯有曼珠沙华,此花乃西域奇花,即可医人又可杀人。我在凝望丸中加入此花,徐徐图之,等的便是有那么一天,可以看见花公子死在你眼前……” “顾谦,”韩墨的声音陡然变冷,“看来你确实很想让小影死啊。” “咳咳……哈哈哈……”顾谦突然狂笑不止,“阁主啊,因为我恨他啊,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韩墨猛地跨步来到那人近前,俯下身去,伸出右手狠狠扼住那人的喉咙:“阿谦,别逼我,以前你做了些什么,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尽心医好小影,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呃……阁、阁主啊……”顾谦双手紧握着韩墨的手,因为窒息,脸色已然憋得发青,“死,永远都不是最惨的。” 韩墨倏地就势将顾谦向后一推,顾谦便连人带轮椅倒退两尺,翻倒在地。 “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顾谦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先拍了拍残腿,接着又捋了捋苍白的头发,最后将手放到自己那张苍老、丑陋的脸上,挤出一丝惨笑道,“阁主,您让我活着,让我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难道这不是比死更惨么?” “我永远不会杀你,”韩墨侧过身去不看他,“你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不会杀你。” “哈哈哈,”顾谦又是一阵惨笑,“您也记得我救过您的命啊。” “没错,我不会忘,”韩墨突然转过身子,冷冷地盯着坐在地上的顾谦道,“但是,希望你记住,永远不用触碰我的底线。” “您的底线,”顾谦忍不住又是一阵冷笑,“不就是花公子么。” “你既然知道,”韩墨上步揪住顾谦的头发,令其不得不扬起头来直视着他,“那便不要再动歪脑筋,懂吗?” 语毕,缓缓松了手,一字一顿道:“小影的毒,若是解得不好,我会让你便得更丑,更加生不如死。” 看着坐在地上犹自神情有些呆滞的顾谦,韩墨的语气稍缓:“按你的配方给小影煎药去吧,我去给他做点儿吃的,不知道他的味觉还剩几分。” 看着韩墨渐渐远去的背影,顾谦挣扎着扶着轮椅,让自己残缺的身子能够再次安坐其上,随后喃喃道:“阁主啊,这难道不是报应么?我一颗诚心待你,你从来都弃如敝履;那月影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你,可你却……哈哈哈,这样也好、也好……” 双手推动着轮子,向前慢慢滚动:“我会帮你医好你的小影,然后睁大双眼看着,看你是如何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上,哈哈哈……” 仰天大笑后,一颗浑浊的珠泪顺着眼角滚落,直直地滴在心间上,恍惚间,顾谦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躺在屋里的月影早已失去听觉,对屋外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身上的内伤以及在为沈寒换血疗伤损耗的内力,令他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没过多久,便沉睡过去,直到有人将他抱了起来,这才让他恍惚有了些意识。 “是谁?”月影睁开无神的双眼直直地望着眼前模模糊糊的那张人脸,“是……?” 韩墨轻叹一声:“小影,是我啊。” 明明知道月影看不见也听不到,韩墨索性让月影靠在自己的胸前,握住他的右手在空中比划:“喊我一声‘大哥’,我比你年长。” “大哥。”月影笑着应道,“不过您当我的大哥,肯定会吃亏的。” 韩墨不解地边说边比划:“亏什么?” “因为您这个弟弟是个废人啊,”月影的笑意更盛,可是那无神的眸中却闪过一丝无奈与凄凉,“您还得照顾我,当然吃亏得紧呀。” “没关系,”韩墨道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86 ,“做大哥的,当然会尽心医好弟弟的病。” “大哥,”月影敛起笑容,“谢谢你……” 擎在半空的手,没有继续比划下去,韩墨的心中蓦然一痛:“小影啊,小影,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我会对你……” 放下月影的手,紧紧地拥着月影,就像下一秒怀里的人儿会长了翅膀飞走了似的:小影,对不起、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 ☆、第五十六章 月影忽然觉得自己很像是个木偶娃娃。 他机械地咽下韩墨喂进来的每一口粥,虽然浑不知味,可是脸上却挂着一副感激的笑容。 “好吃么?”轻轻拭去嘴角的饭粒,韩墨拉起月影的手比划着。 “嗯,很好吃。”月影点头赞道,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这是专门为你熬的薏米山药粥,”韩墨边说边比划,“多吃些。” “嗯,薏米的味道真香啊。”月影满足地赞叹着。 “小影,看来你的味觉也丧失了,”韩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放下月影的手,紧蹙双眉道,“我为你熬的是红米莲子粥啊。” 小影,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分明就是失去味觉,难道,你是为了怕我担心,才故意这么说的么? 月影听不见韩墨说的话,只是乖乖地任由韩墨一口接一口地喂他。 一小碗粥很快地见底了,韩墨将碗放在一边,拉过月影的手比划着:“你先休息,待会儿我喂你吃药。” “大哥,”月影感激道,“谢谢你。” “不必。”韩墨略一蹙眉,心中不禁又五味杂陈起来。 “大哥,”月影忽然反手握住韩墨的手腕,“月影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大哥能不能答应?” “你说。”韩墨就势比划着。 “让我摸摸你的脸,好吗?”月影无神的眸中隐隐藏着一丝企盼,“这一生,待我好的人不多,不管这毒能不能解,不管我的眼睛还能不能看的见,我都想记住大哥的样子。” 韩墨身子一僵,半晌无语。 “我知道是自己唐突了,”月影凤眸低垂,尽力不让韩墨看出自己的失意,“大哥不要介意,我不会再提这事了——大哥?” 倏然,月影感觉到面前之人握住了自己双手的手腕,向那人的脸上摸去。 因为身体的触觉已然弱了许多,略微有感知能力的唯有指尖。月影只好放慢速度,用纤长的手指在韩墨的脸上慢慢的摩挲—— 宽阔的额头,浓密的眉毛,英挺的鼻梁,纤薄的嘴唇…… 月影笑着在心里勾勒出大哥的样貌,就像曾经,在心里无数次地描绘沈寒那般。 待月影好的人,太少、太少,所以,要将每一个人都记在心上。 其一是阿寒,其二便是大哥。 念及沈寒,月影突觉心口一阵绞痛,他捂着胸口,紧咬牙关,想要强行咽下嘴里的那股腥甜,可是却没能够。 一口紫黑色的血,抑制不住地顺着嘴角涌了出来,人一恍惚,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月影猛然惊醒:这是在哪里,我怎么在水里? 虽然感知消失殆尽,可是此时身体的触觉却是异于平时的。月影倏地睁开双眸,努力地辨别着自身的所在,忽然他的神色一黯: 是韩墨,一定是韩墨,只有韩墨喜欢让他泡那些奇怪怪的药浴,喜欢变着法儿地折磨着他的身体,糟了,那大哥怎么办? 韩墨不会放过大哥的,从小到大,所有跟他有过接触的,都会死! 刚刚在晕过去之前,我还因为想要记住大哥的样貌,而触摸过他的脸,那么韩墨,韩墨怎么可能放过他? 是谁?那人是谁?谁在我面前?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影,月影不禁心中大骇:“爷,是您么?” 那人走到近前,从水中拉起月影的手,便向自己的脸上摸去:宽阔的额头、浓密的眉毛、挺直的鼻梁、纤薄的嘴唇…… “大哥?”月影的嘴角这时才向上微微一翘,“原来是大哥,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是谁?”韩墨故意比划道,“是你嘴里说的那个‘爷’么?” 月影的身子一颤,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过了半晌才露出一丝苦笑:“没错,我以为是他找到我了。” “他是你什么人?”韩墨比划道,“你好像很怕他?” “嗯,”月影点了点头,“他是我的噩梦。” “噩梦?”韩墨心中暗道:果然,小影心里是怕极了我的。 “不过,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也便不会再怕他了。”想到现在的自己,月影忽然释然起来。 “你的后背……”韩墨试探着问道,“那些兰花是怎么回事?” “大哥,”月影咬了咬下唇,“知道我为什么会说,我是一个麻烦么?” “难道是因为那个人?”韩墨的心里轻颤起来。 “没错。”月影蹙眉道,“告诉你也无妨,趁着韩墨没有找到我,现在我离开这里,便不会连累你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握住月影的手不禁紧了几分,“我知道你说的那个韩墨,他不是江湖第一神秘组织御天阁的阁主么?” “正是。”月影惨笑着将视线努力地聚焦在那张模模糊糊的人脸上,“我叫月影,是韩墨的娈童,是御天阁的第一影子杀手,还曾经是沐春楼的头牌,大哥啊,您说您是不是救了一个大麻烦回来?” “你很怕他?”韩墨比划着。 “我不是怕他,我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怕他?”月影冷冷道,“小时候或许怕过,可是随着长大,随着我求死欲望的增加,我愈发不怕他,而是可怜他。” 可怜我?小影竟然可怜我? “说出来,恐怕很难相信吧?”月影笑道,“我真的很可怜他,他不过是一条可怜虫而已。而且是一条卑鄙无耻的可怜虫。” 韩墨无语,静静地听着月影讲述着那条可怜虫的故事。 没错,在月影心里,韩墨确实只是一条可怜虫。除了拿月影在意的人、在意的事来要挟月影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87 之外,韩墨什么都不是。 譬如那枚玉葫芦,月影视如生命的玉葫芦,光是这枚玉葫芦,韩墨便可以让月影做出许多件违背心意的事。 譬如跟月影同为娈童或者影子杀手的那些孩子,月影一旦违背韩墨的指令,那么除了他自己遭受折磨外,他的那些同伴也会死的一个比一个惨。 多少次,月影受不了,甚至连沈寒带给他的温暖都不足以让他活下来的时候,韩墨便用折磨月影同伴的方式,逼他就范。 你想死,好啊,杀了他们,你再死! 月影曾试图杀死过韩墨,毕竟他是韩墨的娈童,贴近韩墨的机会有很多,可是每一次,当计划败露,御天阁内便会有人代月影死。 韩墨是要月影记住:这一生,月影的一切,包括生死,都只能由他韩墨一人掌控。 “大哥,”说完了自己的故事,月影凤眸微垂,“韩墨,至少现在江湖上没人能动得了他,所以……” “先把你治好再说。”韩墨长叹一口气,比划出这么几个大字来,“治好之后,你想走便走。” 看着那柱香渐渐燃尽,韩墨伸手将赤.裸着的月影从浴桶中抱了出来。月影的腿软绵无力,根本直不起来,韩墨索性便一直将月影抱到床上,再用准备好的浴袍将他紧紧裹住。 中毒后的月影,比以往更容易疲累,刚刚清醒了一阵,便又神思困怠起来,他躺在韩墨的怀里,任由他为自己擦干身上的水珠, 在意识抽离的一瞬间,眼前的人影蓦然清晰起来,那不是别人,正是阿寒,月影忍不住轻声唤道:阿寒…… 阿影! 又是那个梦,那个只有他跟月影的梦。为什么,为什么这几日,每晚都会做相同的一个梦?月影究竟在哪儿?月影究竟怎么了? 身上的冷汗涔涔,沈寒的睡意全无。 睁开双眸,窗外夜色正浓,而身边,正安睡着一位玉面朗颜的男子——江隐。 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江隐,就着透过窗棱的清冷月光,沈寒举起左手,将缠在掌心的纱布一层层绕开。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掌心会有刀痕?阿影又上哪儿去了? 手心的伤痕,绝不会是自己留下来的,若有人故意伤自己,周身又岂能只有这一记刀伤? 难道难道! 突然,沈寒眸色一黯:难道是有人为自己换血? 难道自己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曾中过什么毒?不,或许是因为中毒才失去了意识,那么究竟是什么毒,救自己的,为自己换血的,难道是…… 不要!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沈寒不禁翻身坐起。他双手按住膝盖,用力地揉捏,脑子里拼命地在回忆着那一日的情形。 “阿寒,怎么了。” 这是江隐的声音。 “我、我没事。”沈寒一怔,连忙转身安慰道,“这几日,许是睡多了,有些睡不着了。” “哦,”江隐淡淡地应道,“我以为你又做噩梦了呢。” “噩梦?”沈寒重新躺好,搂住江隐笑道,“我还会做噩梦?” “嗯,”江隐转过身来,将脸靠在沈寒的胸口,“你总在梦中喊我,以前从未这样过。” 阿隐……阿影……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这几天被鼻炎君打败了t^t ☆、第五十七章 沈寒心念一动,却不敢说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跟以往不同了。”江隐喃喃道。 “胡说些什么?”沈寒惩罚性地在江隐额前狠狠地啄了一口,“我哪里有什么不同。”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江隐将脸埋得更深了,“不说这个了,阿寒,我总觉得北泽的那个辅政王深不可测。” “怎么讲?” 江隐顿了一顿,便将心中的疑惑合盘托出。 原来,在沈寒养伤的这几日,东钺大军接连溃败。在江隐的筹谋下,平庆王宇文卓领兵击溃了围困天澜的东钺大军;与此同时,北泽辅政王统率的十万北泽大军亦将前来驰援的东钺援军尽数歼灭,不仅如此,更是一举直抵东钺京城,连着拿下数座城池,竟逼着东钺王交玉玺、递降表。 天霖帝宇文炀,原以为北泽玄苍会趁机独占东钺,未曾想,玄苍竟然将东钺的玉玺敬献给宇文炀,所得城池亦是完整地交由天霖掌管,口口声声一心称臣。 “还有这样的事?”沈寒闻言,也不免觉得此事匪夷所思。 “我想去查查那个玄苍,”江隐道,“宁皇叔也曾提及过此人,说他城府极深,而且,渐渐有参与我天霖朝政之嫌,绝非看上去那般谦逊,无欲无求。” “那你打算怎么查?”沈寒道,“能让你起疑之人,岂是泛泛之辈?” “所以,”江隐道,“寻常之人不会近得他身,更没机会查探到他的消息。” “那你打算如何查他?”沈寒捏了捏江隐露在外面的耳珠,戏谑道,“我不管阿隐用什么办法,只要不是……就行。” “你想到哪儿去了?”江隐脸一红,用力把沈寒推开,掀起被子,佯怒地转过身去不理他。 过了片刻,江隐发现沈寒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凑过来赔不是,哄他开心,心头不禁涌起一团疑云。 又等了一会儿,只穿着一件单薄里衣的江隐被冻得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人也蜷缩了起来,这时江隐这才感受到来自沈寒的温暖。 本想赌气不理他,可是当沈寒用温热的臂膀将他环住的时候,江隐心里的火气还是很快便消散了。 “阿隐,”沈寒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言自语,“如果,我现在就带你走,带你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你会跟我走么?” “阿寒……”江隐心头一暖,“你知道的,等我做完该做的事,一定会随你……” 话音未落,身子便被沈寒转了过来。 “阿隐,如果我现在就想带你走呢?”沈寒急切地问道。 “阿寒,”江隐奇道,“你究竟怎么了?这条路是你答应陪我走的,我也答应你等到辅佐阿卓成为天霖之帝,等到天霖重现盛世,我便会全身而退,随你去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88 海角天涯的。” 一把将江隐揽在怀里:“我没事,我只是等不及想立刻把你带走了。” 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儿,沈寒的心中却如一团乱麻。 “你今天真是奇怪,”江隐嗔道,“打你这次回来,若非确认那是你,若非听见梦中你喊我,我还以为你是旁人假扮的呢。” 如果是旁人假扮的就好了,如果真有两个沈寒,那么必有一个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去寻找月影。阿影,你究竟在哪里? 翌日,江隐见沈寒的精气神已恢复了七八成,便向平庆王宇文卓请旨,率领大军,班师回朝。 今年刚满十六岁的宇文卓,对这位以棋理教导他兵法谋略、治国兴邦之道的先生,自是十分的信服,遂,即刻整顿兵马,返回晋阳。 可是,等待着宇文卓等人的并非庆功宴,而是将他们草草地安排在晋阳的驿站候旨。 此举自然令追随平庆王的将士们忿忿不平,可是自家王爷没发话,也只能隐忍下来。 三日后,圣旨下,天霖帝命征北将军程国骏将宇文卓的兵马整编,此举不禁引起了将士们的众怒。 有功不赏也便罢了,还将军队整编,这不是要将宇文卓架空么? 一个手里面没有一兵一卒的王爷,自然是令人放心的。 江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原本还怕宇文卓急躁,没想到他竟是低估了自己的这位幼弟。接旨后,宇文卓只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冷笑,便无他言。 只是,从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还有那双曾经热忱坦荡的眸中,江隐竟读出了一丝狠绝。 天霖帝宇文炀见宇文卓如此顺从地听他安排,不由得意起来。毕竟是个孩子,拿什么跟他斗?既然这个弟弟已然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那么做兄长的当然也要有所表示才好。 果不其然,在晋阳医馆遭受冷遇的第三日,天霖帝传旨意,大摆宴席,命宇文卓与几位有功之人进宫面圣。 当一行人来至祥宇大殿,但闻殿内丝竹声声,笑语连连,一派喜气平和之相。 “哈哈哈,来得好哇!”宇文炀举起酒杯站起身来,走下龙案,“阿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陛下,”宇文卓等人赶忙双膝跪地,施以朝拜之礼,“不敢当,臣弟只是尽了天霖子民之责,岂敢言苦。”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宇文炀笑着将宇文卓扶起,“来,这杯美酒,算朕为你接风的喜酒。” “多谢陛下。”宇文卓见状,亦不推辞,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好,真是朕的好兄弟。”宇文炀朗声笑道,“这天霖,有你我兄弟齐心治理,还怕这江山不能永固?哈哈哈,赐座。” 少顷,众人落座。江隐扫视了一眼,只见席间端坐的皆是天霖的皇族与重臣,因为江隐为宇文炀亲封的国手,所以,在末尾留有一偏座。 “哈哈哈,”宇文炀斟满一杯酒,得意地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东钺臣服,多亏众位爱卿倾力相助,我天霖,乃天命所归之国,看他人,谁人还敢起那狼子野心?” “陛下说的对!” “那东钺真是不识好歹,如今还不跟那北泽一样,成为我天霖的附属?” “只怕连北泽还不如呢?” “不错,北泽还知进退,那东钺简直是不自量力。” 宇文炀心中畅快,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少顷已露微醺之态。 “启禀陛下,”突然大殿之上有人匆匆忙忙进来请旨,“北泽永安王家的世子在殿外被人拦住了。” “什么?”宇文炀一听,不由大怒,“谁敢拦我请的客人?” “是……”来人扭头望向宇文卓,“是平庆王殿下的人。” “什么?”宇文炀将目光转向宇文卓,带着一丝怒意道,“你带来了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启禀陛下!”宇文炀这边话音甫落,殿外又进来一人,跪倒请旨,“庆王殿下带来的人挟持了永安王家的世子。” “看看你做的好事!”宇文炀闻言大怒,“你还不速速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宇文卓闻言亦是不明所以:我带来的人?除了棋师,还有……难道是他? 暗忖至此,宇文卓站起身来略带愧疚地施了一礼,便向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将不解的眸光瞟向微微动容的江隐。 江隐见状,也起身离席,随宇文卓同去查看。这一看不要紧,果然不出所料,挟持那小王爷的不是旁人,正是沈寒。 只见沈寒不顾御林军的长矛相挟,一把折扇抵在那小王爷的颈间,眸色赤红:“说,月影究竟怎么了?” 原来今日宇文炀除了邀请群臣一道庆功之外,亦邀请了北泽辅政王前来同庆。只因辅政王国内有事,不便前来,便命他的侄儿永安王的世子——玄月前来献礼。 熟料那玄月在大殿之外,竟见到了沈寒。 “咦?”玄月啧啧道,“真是神了,你竟然当真解了我的幻术。” “原来是你,”沈寒自然认得玄月,“你说我中了幻术?” “正是,”玄月孩子气地笑着说,“那可是我辛辛苦苦配出来的尸香魔芋丹啊,啧啧,看来那个美人真是豁出去了。” “尸香魔芋?”沈寒听到这四个字,不由一怔,身为医者,对世间的药草自然是熟识的。这尸香魔芋的歹毒之处,不用玄月相告,他亦了然。 难道,我竟中了尸香魔芋之毒? “没错啊,”玄月得意道,“确实是尸香魔芋啊,原本我想控制你,让你为我皇叔所用,谁成想,竟被那个美人把你救跑了,而且,看你现在神清气爽的样子,八成你身上的毒,已经除了,真是不好玩。” “解毒?”沈寒心头一颤。 “对啊,哦,那个美人现在可还活着?”玄月好奇地问道,“我还从来没见过活死人呢,我也只是听说,如果有人为中了尸香魔芋之毒的人以血换血来解毒,那么他便会五感尽丧,成为活死人。” “五感尽丧……活死人?”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利刃深深地插在沈寒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o^ ☆、第五十八章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89 “唉,”玄月嘟起嘴来,那无害的表情令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他同那种邪恶的地狱之花联系到一起,“都怪我,如果我能同时对你两个施幻术就好了。” 玄月说着说着,竟颓然地摇了摇头,似乎对五感尽丧的月影感到无比遗憾。 “你说的当真?”沈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袖中的折扇不知何时已横在手中。 “骗你做什么?”玄月斜睨了一眼,“那个大美人应该跟你在一起,他什么样子难道你还不清楚?” “他不在我这儿!”说着,沈寒伸出手来,“你快将那尸香魔芋的解药交出来,或许我可以饶你不死。” “解药?我可没有。”玄月两手一摊,“那个大美人也曾问我要解药,如果我知道他真会傻到为你以血还血,估计我一定会给他。可是,我压根儿就没有解药啊。” 一张纯美的脸,在沈寒的眼里却是丑陋无比,他冷笑着握紧折扇一步一步向玄月走来。 “放肆!” “退后!” “保护世子!” 嚓楞楞,长矛撞击的声音响在耳畔,沈寒垂着眸,脸上的笑容似凝固了般,僵硬中却透露出阵阵寒意。 “我再问你一遍,解药呢?”沈寒的声音的不大,可是每一个字听起来都令人胆寒。 “我根本没有解药啊!”玄月闻言,委屈的似要哭了。 “那……好!” 话音甫落,折扇飞起,只听“当当”几声响,拦住沈寒面前的矛尖便被齐刷刷地削去。 众护卫见状,无不大惊失色,拼了命地用身躯护住玄月,失去矛尖,哪怕只剩根木头,也紧紧握在手中,随时等待着跟沈寒拼命。 “哼,”沈寒略一挑眉,无情的眸光扫在面前的每一个人脸上,“原本,我只想杀他一人,既然你们如此忠心护主,那么我便成全你们。” 说着,沈寒再无顾忌,只见手中的折扇时而铺开,时而并拢,一开一合中,但闻哀鸣之声不绝于耳。 “快去禀告皇上。” “保护世子!” 当见血的折扇终于如愿横在了玄月的颈间,沈寒的面前不禁出现了月影的身影: “你的手是用来医人的。” 沈寒心中一恸:阿影,今日我便为你破例,势要为你报仇! 许是玄月命不该绝,千钧一发之际,宇文卓与江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放肆,简直是胡闹!”宇文卓怒道,“沈寒,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放手?” “阿寒,快将世子放了。”江隐急道。 沈寒注视着面前的江隐,摇了摇头,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两分:“阿隐,旁的事情,我可以听你的,可是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 “阿寒,不要胡来!”江隐努力地沉住了气道,“有什么事,慢慢说,他可是北泽的使臣,北泽乃我天霖友邦,不可意气用事。” “嗬!”沈寒眸中的杀气不减分毫,“北泽是天霖友邦如何?我只知道杀人偿命!” “阿寒,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要……” “阿隐,不要再说了。”沈寒生硬地打断了江隐的话,“你可知,是他对我施下幻术,尸香魔芋乃地狱之花,种此毒,产生幻觉被人操控,若无解药,终生成为其手中之傀儡。” 此言一出,别说江隐,就连宇文卓的心头都为之一颤。 “月影为了救我,不惜以血换血,”沈寒深吸一口气,又道,“如今,只怕他即便不死,也已五感尽丧成为活死人了。” “阿寒,”江隐忙道,“既然自那日起,我们都未见过月影,说明,他可能还有活着的希望。为今之计,我们只需多派人手,细细查访,说不定还能找到他。” “先杀了他,再去找月影。”沈寒冷冷道。 “阿寒!”江隐闻言急道,“就算月影对你有救命之恩,可是你为了他一个人,便要枉顾天霖与北泽两国的友邦之盟么?” 见沈寒不为所动,江隐心头亦是十分气苦,索性分开众人,直直地来到沈寒近前:“阿寒,今日你若想杀了他,便先杀了我!” “阿隐,你!”沈寒见状,虽然心中有千般恨,可是终究还是缓缓松了手。 随玄月前来的北泽侍卫见状,赶忙一拥而上,护着玄月后退数步。 宇文卓见玄月已然脱险,赶忙上前施礼:“世子殿下,您受惊了。” 玄月却不以为意道:“没什么啊,我倒是觉得有趣得很,没想到这天底下还真有这般有情有义之人。” “将沈寒拿下!”宇文卓一挥手,上来两位带刀侍卫便一左一右将沈寒缚住。 “别呀,”玄月见状,倒蹙起眉头上前相拦,“其实,我蛮喜欢这小子的性情,他跟那个美人,一个宁肯自己五感尽丧也要以血换血来相救;一个抛却一切也要为那个美人报仇,真是难得啊。” 宇文卓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一面命那两位侍卫将沈寒押至祥宇大殿听候圣裁,一面令人护送着玄月同往大殿见驾。 一路上,沈寒沉默不语,到了大殿,见到宇文炀也不肯为自己申辩。倒是玄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不断为沈寒求情。 自从灭了东钺,宇文炀的心情大好。今日之事,对宇文炀而言本就无关痛痒,沈寒是生是死,不过是他一念之间的决定而已。他见玄月亲自为沈寒求情,自然愿意卖个人情给他。 于是,宇文炀下旨:沈寒冒犯来使,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杖责八十。 圣旨一下,即刻行刑。 大殿之上,歌舞声再起,宇文炀与群臣们推杯换盏,似乎要不醉不休。 坐在角落里的江隐,此时的一颗心却早已飞出殿外,他似乎已然听到那厚重的廷杖击打在皮肉之上的声音…… 一、二、三……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每一杖都杖落无情,杖起见红。 行刑之人原本是要将沈寒绑住,因为以往被施以此刑的犯人,都会被捆在刑台之上,以防因挨不住痛摔落在地,再打伤其他位置。可是沈寒却只是直挺挺地俯卧其上,双手紧紧按住刑台的边缘,将眼睛一闭,任由执行人施刑。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90 八十下廷杖,沈寒硬是咬破了下唇,也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一袭白衣,早已被血水浸染,那廷杖除了落在臀部之外,还有几杖是落在了大腿之上与腰间。 这一切,不是执行人的手法不熟,亦非跟沈寒有私怨,只是因为宇文炀传下来的一道暗旨:若不死,令其残。 沈寒是被人拖出宫外,摔在石阶旁的。 他试着挣扎着坐起,可是从腰间以下,除了剧痛,竟使不出半分力气。 心头一阵气苦,那八十下杖责都没将他打垮,可是想到自己的身子,想到没办法去查月影的下落,人便生生急晕了过去。 “阿寒,阿寒……” 当沈寒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然躺在床上,周遭的一切,是那般的熟悉,这里,分明便是自己在济世堂所住的东厢房。 腰部以下又疼又麻,这样的姿势,连试图翻个身都不能够。 “阿寒,你想做什么,告诉我便可。”这个声音很熟悉,可此刻听起来竟也是那般陌生。 “水。”不知怎的,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来,我喂你。”少顷,江隐便将一杯温热的水端至沈寒近前,想要扶着他喝下。 “自己来。”沈寒伸出左手接过杯子,右手用力支撑起身体,可就是这略一用力,腰部便剧痛不已。手一抖,水便洒落出来。 沈寒心头一冷:我的腰,我的腿! 顾不得喝水,沈寒将杯子随意地扔在地上,惊慌地伸手向自己的身手摸去。 “阿寒,别乱动。”江隐赶忙将他的手扶住,“你受的伤虽然很重,但是不妨事,老堂主说了,腰上的骨头没断,只是你需要多休养几日。” “多休养几日?”沈寒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中竟难掩几丝悲戚,“阿隐,你知道么,是月影为我以血换血,这么多天,他始终下落不明,我要去找他,知道么?” “我知道!”江隐赶忙安慰道,“我已经派人去找月影了,一有消息便会告诉你。” “阿隐,”沈寒一把拉过江隐的手,那双原本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已见道道血丝,“我想亲自去找。” “你别胡闹了,”江隐凝眉道,“你先照看好自己的身子罢,你的伤势不轻,十天之内你能下得了床,都是你的造化。” “十天?”沈寒冷哼一声,“十天之后,我见到的是阿影的人,还是他的魂?” 阿……影? 当从沈寒嘴里真真切切地听到这两个字,江隐的心头不禁一凉:原来,那几日在梦中,阿寒唤的人不是我江隐,而是——阿影。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一日,祝看文的学生朋友们新学期有新气象^o^ 欢迎养肥,有时间再看。 学习最重要,爱你们,么么哒o(∩_∩)o 祝所有小天使都看文愉快^o^ ☆、第五十九章 江隐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床上的沈寒别过脸去,也知多说无益。 然而,此时此刻,江隐第一次觉得他猜不到沈寒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更猜不到沈寒跟月影之间究竟发生过些什么。 以血换血,宁可自身五感尽丧,也要救阿寒,换作是我…… 江隐不禁犹豫了。 如果,肩上没有那么多放不下的责任; 如果,心中没有那么多弃不掉的情缘。 应该是会的吧。可是,连自己都要权衡轻重而为之的事情,为何月影竟似义无反顾般去做? 江隐忽然希望月影没事,至少没有死。因为,月影若活着,汗毛未损地出现在沈寒面前,那么沈寒或许不会对他如此牵挂; 可是,若月影真的五感尽丧,甚至因此死于非命,那么像沈寒这样重情重义之人,自然会将月影放在心上,任谁也无法…… “寒哥哥。”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两个孩子手拉着手站在门口,眼泪汪汪地望着床上的沈寒。 “进来吧。”江隐朝两个孩子点点头,伸出手来招呼他们进来,“你俩叫什么名字?” “云小楼。” “云小蝶。” “小楼、小蝶。”沈寒强打起精神想要坐起来,可是哪里动弹得了?江隐见状赶忙扶住沈寒,示意他不要乱动。 “寒哥哥。”小楼哽咽着来到沈寒的近前,“你怎么受伤了?很疼的吧?” “我没事。”沈寒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伸手摸了摸小楼的脑袋,“一点儿小伤,养几日便好了。” “嗯,”小楼用力地点了点头,“那,影哥哥再哪里?他怎么没来?” “影哥哥……”沈寒敛眉道,“我不小心跟你影哥哥走散了,等我伤好一些,就会把影哥哥找回来。” “好!”小楼乖巧地点头道,“等寒哥哥伤好了,我要跟你一起去找影哥哥。” “我也去。”小蝶也凑上近前,“带我一个,好吗?” “好,一起去。”沈寒挤出一丝笑意,勉强应道。 阿影,你听到了么?这两个孩子也要去找你呢,你究竟在哪儿呢? 阿寒…… 靠在屋外的藤椅上,月影摸了摸挂在颈间的锦囊,喃喃道。 “累了吧?”韩墨来到月影近前,拍了拍月影的肩头,“我抱你进屋吃药。” 虽然听不见韩墨说些什么,可是月影已然对眼前的那个模糊的人影有了几分默契:“大哥,我想试着自己走。” “自己走?”韩墨眉心一蹙,“也好,我扶着你。” 说着,韩墨便将月影从藤椅上扶起,试图向房门的方向走去。 虽然知觉已然渐渐恢复,可是身体还是倍感无力,那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那般,让月影无从着力。 凭着感觉,月影向前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动着,不知不觉中,已将身体的中心靠近了韩墨。韩墨小心翼翼地扶着月影向前走着。 可是,月影此时体力远不如前,没走几步,身体就渗出了层层虚汗。韩墨索性一把将月影拦腰抱起:“你的身子还是太虚了,还是我抱你走吧。” “大哥……”月影心知这是“大哥”的好意,可是,却忍不住心下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91 一凉:已经像今天这样多久了?真快成了大哥的累赘了。 进了屋,将月影放回床上,韩墨拉起月影的右手腕比划着:“已经见好了,不要着急,慢慢来。” 月影轻轻叹了一声,欲言又止。 “这是什么呀?”忽然,月影觉察到左手的手心里多了一样毛茸茸的会动的小家伙,他将那一团捧起来放在眼前,想要看清楚一些,但却是徒劳的。 “这是墨猴。”韩墨比划道。 “墨猴?”月影奇道,“大哥,你是说,我手里的这是一只猴子?” 韩墨点了点头:“正是。” “怎么可能有这么小的猴子啊。”月影奇道,“从哪儿得来的呀?” “喜欢么?”韩墨笑着问道。 “喜欢,”月影将墨猴托至腮边,在面颊上蹭了蹭,“好想看清楚它的样子呢。” “别急,”韩墨安慰道,“过不了几日,你的眼睛便可复原了,到时候让你看个够。” “大哥,”月影点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管它叫墨猴呢?” 原来,这个小家伙,长得极小,小到能够装入笔筒,因此常在筒内盘曲而睡。主人常常将它连同笔筒置于案旁。如果叫它磨墨,只要把笔筒轻叩三下,它就飞快地跳出来,跪在砚台旁边,先用前爪捧墨,然后慢慢地磨。直到主人叫它住“手”为止。 有趣的是,主人写字时,它一直趴在砚台旁静候,有时发现桌上出现蚊、蝇、蚂蚁一类的小昆虫,它即奋力扑去,捉住吃掉,待到主人离去,它又伸舌将砚中余墨舔个精光,然后跳入笔筒里睡大觉。由于它能磨墨、舔墨,所以人们形象的称它为“墨猴”。 “原来这个小家伙这么能耐?”月影笑道。 “是啊,”看着月影的脸上因为小墨猴而生出光彩,韩墨忍不住问道,“喜欢么?” “喜欢。”眉眼弯弯,笑意盈盈,这样的笑容,对于韩墨而言实在是难得。 “你若喜欢,就留它在你身边可好?” “大哥真舍得把这么个宝贝送给我?”月影笑着说道,可旋即神色又黯然了,“还是大哥收着吧。” “为什么?”韩墨奇道,“你不是很喜欢么?” 喜欢,确实很喜欢。 可是,我喜欢的东西往往都很难一直陪在我身边…… “没什么可是,”韩墨道,“你喜欢,便只管留下来,对于墨猴,我也只是听人说过它的来头,待会儿我们可以亲自验看一番,可好?” “嗯,好啊。”还是不要让大哥知道太多关于自己的事,平白让他忧心,想到这里,月影将视线集中在墨猴的身上,虽然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饶是如此,已然足够。 果不其然,韩墨送来的这只墨猴,正如传说中的那样,当韩墨将它放入笔筒内,轻轻敲了三下筒壁,那小家伙便倏然跃出,来到砚台旁,双手抱着墨用力研磨。 月影心疼小家伙,没过一会儿,便喊声:“住手。” 果然,那小墨猴便停了下来,趴在砚台旁,用一双烁烁有光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韩墨与月影。 “写两个字给墨猴看看。”韩墨笑道。 “嗯,”月影一时来了兴致,虽然眼前模糊一片,可写起字来却丝毫不受影响,凭着感觉,片刻后,便洋洋洒洒地写出了“春华秋实”这四个大字。 小墨猴盯着这四个泛着墨香的大字,兴奋不已,发出“吱吱”、“叽叽”的笑声,随后竟然手舞足蹈起来。 看着眼前模糊的影像,月影也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小家伙,还真是有趣呢。” 说着,月影忍不住换了一张纸,想要继续写。韩墨见状,连忙帮着将纸铺好,由着月影继续写了起来。 小墨猴似通灵性般,月影写字的时候乖巧地蹲伏在一边;写完的时候便极尽讨巧的能事逗得月影开心不已。 “小影,休息休息吧。” 韩墨担心月影的身体,便不欲让月影继续写下去,将笔从他的手中取出。墨猴见状,蹦跳着过来抱住笔杆,将笔尖朝上,张开小嘴巴竟将余墨舔的干干净净。 月影虽然看不清,可他也猜到了墨猴在做什么,不禁笑着想要将一旁的砚台端起来递给这个小家伙。 可是,月影手腕的力量还是很弱,那砚台虽然费力地举了起来,不过手腕上的力道一软,砚台便又落到了桌上,里面的余墨溅了出来。 星星点点的墨汁溅落在月影的手上,小墨猴见状,“吱吱”叫着跃到了月影的手上,用两只小爪攀着沾有油墨的地方,小脸伏在上面,伸出灵巧的舌头,认真地将墨汁一点点舔舐干净。 “好痒。”月影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是他还怕吓到墨猴,不敢用力甩手,只能硬,挺着。 “小影,你的触觉恢复了?”韩墨突然喜道。 话音甫落,韩墨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笔,蘸了蘸砚台里的余墨,又在月影的另一只手上划了一道,果然,小墨猴飞也似地扑到另一边,继续舔舐,惹得月影又笑了起来。 这才是我的小影本该有的样子吧。 韩墨望着月影那张绝美的笑脸,不由得心中微微发怔,如果不是自己当年执意要将小影当做复仇的棋子,如果从把小影接到御天阁便好生宠爱,或许,一切便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吧? 可是,小影啊,等你的伤好了,等你看得见、听得到的时候,还会像今日这般平和快乐么? 未若、未若就像现在这般,看不见无所谓,听不到亦无妨,忘掉曾经的一切,我会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当你口中的那个“大哥”,一直宠着你,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有两小段关于墨猴的介绍,源自百度。 ☆、第六十章 自从有了墨猴的陪伴,月影疗毒的日子便不似以往那般难熬。 因为墨猴实在是太小了,月影便怜爱地唤它:小不点儿。 小不点儿很好养,也不贪吃,每天只要偶尔喂它两颗花生或者一小把黄豆,便足以饱腹。 月影的体力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每日晨起便会带着小不点儿去外面走走。虽然视力没有恢复,还是雾蒙蒙的一片,但月影与生俱来的方向感,还是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92 让月影很容易地便熟记了通往后院花圃的路。 那条路,韩墨曾抱着他走过一次,现下,月影的体力独自走到花圃除了喘息的声音重点儿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不适。 “小不点儿,”月影双手捧着墨猴笑道,“今天,你陪我给大哥编个花环可好?” 墨猴闻言在月影的掌心上打了个滚,又翻腾跳跃了几下,吱吱叫着表示赞同。 “别急,”月影用食指的指腹揉了揉墨猴的小脑袋,“我先去折根柳条,待会儿啊,你还要帮我摘几朵好看的花,好么?” 墨猴蹦了两蹦,算是答应了。 编个花环对于平常人来说并不难,可是对于几乎丧失视觉的月影而言,便没那般容易。 柳条的长短、花朵的选择,都要比普通人花费更多的心思,摘花时更是如此。 有的花枝上生着尖锐的刺,月影看不到,一不小心便会刺伤手指,摘一朵还好,一连摘了好几朵,月影的手上便被刺扎得渗出血来。 “吱吱”、“叽叽”…… 小墨猴见到血珠,似乎很着急也很心疼,像舔舐墨汁那般,帮着月影舔舐伤口。 一条、两条……;一朵、两朵…… 当一个花环编好的时候,月影的手指已满是伤口。 “小不点儿,”月影忍着疼,朝向墨猴笑道,“好看么?” “吱吱”,墨猴翻了个跟头。 “你要帮我保密啊,”月影神秘地说道,“今晚我便要离开这里了,大哥对我那般好,可惜我没什么东西可以留给他。” 说着,月影的神色黯淡了起来:“结草衔环,来世报答。大哥,谢谢你救了月影的命,不过,请你一定要原谅月影的不告而别。我现在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能再留下来成为你的累赘……” “吱吱”墨猴在月影的掌心里打了两个滚,又蹭了蹭月影的掌心。 “小不点儿,”月影将墨猴捧到眼前,“以后你要乖乖的哟,留在这里,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墨猴似乎听懂了月影的话,叫唤个不停,似有不舍之意。 “小不点儿,”月影暖声道,“我也很舍不得你,可是外面很危险,我的视觉跟听觉都没恢复好,怕是很难保护得了你。” “叽叽”、“吱吱”墨猴发出来不满的,甚至是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 “你要乖,”月影无奈地转过身来,向房间方向走去。 这一日,月影很安静地度过了。他比平日里都更期盼大哥能来陪他吃饭,喂他服药,韩墨却只在月影快要入睡的时候才出现。 他在月影的颈间系上一条七彩绳,绳上有枚硬硬的坠子,韩墨说,那是青鱼石,有解毒、除魔、保平安的神奇作用。 戴上那青鱼石没多久,韩墨便离开了。 今天,大哥这是怎么了?月影狐疑道。可是他已经没时间去揣度韩墨的心思了,他一心想着要趁着晚上,离开这里。 大哥,对不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吧。 韩墨这么久没有找到我,以他的性情必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来。一旦,有眼线找到这里,恐怕韩墨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走了,月影身无所长,只好将这花环送给大哥,大哥待月影的好,今生无以为报,只盼来世,月影有机会报答大哥今生对月影的救命之恩…… “吱吱……”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将墨猴放到笔筒里了,墨猴异常执着地从笔筒里蹦了出来,跳到月影的掌心。 “小不点儿”,月影无奈地蹙眉道,“难道,你非要跟我走么?” “吱吱。” “唉,也罢,”月影摇了摇头,“到时候没有吃的给你,你可不要怨我啊。” “吱吱……” 月影摇了摇头,将早上编好的花环放到桌上,把墨猴藏到了袖中:“那好,小不点儿,我带你走。” 外面暮色渐浓,月影的视线越发不好。他只能凭着连续几天在屋外找到的方向,施展轻功,悄然离去。 “小影,”当看到月影跃上屋顶,韩墨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手里赫然拿着那顶花环,“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能放心?” “守着小影,”韩墨手一扬,四下里跃然而出几位黑衣人,“保护好他,谁敢伤他,杀无赦。” 齐齐地点了一下头,眨眼间,黑衣人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体内的毒基本是解了,但是视觉与听觉想要恢复只怕急不得。今日,月影的一举一动其实尽在韩墨的掌握之中,他想要留下月影,可是当他看到月影为了他这位“大哥”免受牵连而执意要走之时,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触动了。 随他吧,这样的小影,哪怕躲在暗里,只要能默默地守护着他,也便足够。 将小影的踪迹传出去,让沈寒那小子知道; 将沈寒受廷杖之事传出去,让小影知道。 让小影心中有牵挂,这样便可以不必担心他会躲起来。 韩墨的想法月影自然是不得而知的,他只知道,这一路上的人都很奇怪——好心人忽然多了起来。 每当他腹中饥饿,便有人帮他指路菜馆; 每当金乌西坠,自然会有人指点他客栈之所在。 饶是视觉、听觉很是微弱,但聪明如月影,自然明白这一切绝非偶然。 是谁,究竟是谁在一旁护着我?难道是—— 这一日,满腹狐疑的月影又被好心人带到一间饭庄,随意地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叠花生米,月影喂饱了小不点儿,自己则自斟自饮起来。 可是刚刚喝到第三杯,只见月影脸色甫变,蹙起眉头呻.吟不已。小不点儿见状,急得左蹦右跳,月影则疼痛不已地捂着胸口。 店家见状,惊诧不已,赶忙过来相帮,但月影不仅没有丝毫想要好转起来的迹象,反倒是愈发疼痛起来,直疼得面色惨然。 “这、这酒……有毒……”月影挣扎着吐出这几个字后,人便晕了过去。 突然,一道人影跃过,将月影抱在怀里,那小不点儿见状,亦快步蹦到月影的身上,藏在衣襟里。 “醒醒、醒醒……”不知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93 过了多久,那人便将月影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将他轻轻放下,一边为他诊脉,一边焦急地呼唤着。 忽然,那人发现有一只手正抚摸着自己的脸,不由得微微一怔。 “大哥,”躺在那人怀里的月影,倏然睁开了眼睛,笑道,“你终于现身了。” 那人见状,微微一笑,拉着月影的手腕比划道:“你几时猜到是我的?” “能一路守护着我的,”月影笑意更盛,“除了大哥,还能有谁?” “机灵鬼。”韩墨见到被拆穿,也不再伪装,索性捏了捏月影的鼻尖儿,“警告”他莫要太聪明。 “大哥,对不起。”笑过之后,月影敛起笑意,认真道。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韩墨安慰道,“只是,以后不要再不告而别了。” “大哥,”月影垂眸道,“我只是不想……” “你放心,”韩墨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那韩墨找我的麻烦。” 月影闻言点了点头:“虽然我没见过你,但在我的心中,你便是这世上待月影最好的一个。” 韩墨闻言,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我说过,我是韩墨的娈童,”月影的神情愈发黯淡,“论江湖势力与手段,整个江湖,无人能出其右,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被韩墨伤害。” 小影啊,韩墨闻言,苦笑一声,你若知道我既是韩墨,又是你大哥,你便又该如何呢? “告诉我,”韩墨拉着月影的手腕继续比划着,“你想去哪儿?” 是啊,去哪儿?我能去哪儿? 去找阿寒么?不成,现在他的毒已解了,身边还有江公子来照顾,不需要我; 去找韩墨么?继续做他的娈童,做他的棋子? 还是,随意找个僻静所在,退出江湖,隐姓埋名? 月影轻轻咬了咬嘴唇,半晌无言。觉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暴雨倾盆而下。 小不点儿似受到了惊吓,在月影的怀里瑟瑟发抖,月影见状赶忙将小不点儿从怀里取出,轻轻地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后背安慰道,“别怕,刚才那声响,不过是在大雷而已。” 打雷?当这两个字脱颖而出的时候,月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兀自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韩墨不禁喜道:“小影,你的听觉恢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结束 还有最后一卷^o^ 群里的小天使们站墨影的多了起来⊙▽⊙ 不管站谁,都要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爱你们o(∩_∩)o ☆、第六十一章 虽然听得不是十分真切,但是月影确实听到了来自大哥的声音。 “大哥,”月影心中自是惊喜不已,“你在跟我说话么?” “是啊,”韩墨喜道,“现在我不拉着你的手腕比划,看看你都能听到些什么?” “你说……”月影蹙着眉回忆片刻,随即眼前一亮,“你是在说不拉着我的手比划,看看、看看……” “看看你都能听到些什么。”韩墨大声地在月影的耳畔重复道。 “大哥……”月影猛然抓住韩墨的胳膊,兴奋道,“我、我能听见声音了,我终于能听见声音了。” 看到月影喜不自胜的神情,韩墨欣喜之余,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小影,等你的视觉、听觉完全恢复的时候,恐怕,我这个大哥,便再也当不成了吧? 作为韩墨,在月影面前是半截纯银面.具,声音低沉、阴鹜; 作为另一个身份,虽然以真面目示人,但毕竟那个身份,也不是月影喜欢的。 如今这个大哥,待等月影彻底好起来后,也到功成身退之时了。 思忖至此,韩墨的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大哥?”韩墨突然的沉默令月影十分不解,“怎么不说话?让我好好听听你的声音。” “……” “大哥?”月影凝眉问道,“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韩墨挤出一个让自己都感觉很奇怪的声音,拍了拍月影的手背安慰道,“我是替你高兴啊。” “多谢大哥!”月影笑道,“若非大哥悉心救护,月影绝无可能绝处逢生。” 若没有我,你本不必遭受如此多的磨难。 韩墨的神色一黯,算尽天下人心,却唯独对自己的那颗心失算。 “小影,”韩墨故意岔开话题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打算去哪里呢?” “去哪里?”月影凤眸低垂,兀自犹豫间,小不点儿从他的怀里蹦跶了出来,吱吱、叽叽说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 原本打算离开大哥,自生自灭,如今五感当中除了视觉跟听觉没有完全恢复,其他的感觉已与常人无异。 如果,如果自己当真可以完全复原,那么……阿寒…… 想到沈寒,月影的眸中不禁多了几分神采,未若去晋阳,哪怕见不到阿寒,见一见小楼、小蝶这两个孩子也好。 暗暗打定了主意,月影扬起眉目如画的那张脸,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晋阳。” “好,我陪你。”韩墨点点头。 “不过,我们还是需要准备一下。”月影若有所思道。 “准备什么?”韩墨问道。 “大哥,”月影敛起笑意,“月影曾做过晋阳城里沐春楼的头牌,如果就这般模样回晋阳,恐怕……” “我可以买个面.具给你。”韩墨道。 “这倒不必,”月影笑道,“买的面.具哪有做的面.具好呀。” “你还会做面.具?”韩墨奇道,小影什么时候有了这般能耐? “当然,”月影玉面一扬,“月影若有后半生,怕是要以此为生了呢。” 月影所言非虚,翌日,陪着月影采买了一些制作面.具的必需品后,韩墨也算亲眼见证了月影的手艺。 虽然月影的视觉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大致的形状还是很容易便勾勒了出来。 两个时辰后,两张面.具便做成了。 月影分别试戴了这两张,一张五官还算周正,另一张则显得略为老成。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94 “大哥,你喜欢哪一张?”月影笑着问道。 “都喜欢。”韩墨答道。 “选一张吧,”月影将两张面具分别放在两只手上,擎在韩墨的面前,“你一张、我一张。” 韩墨顺手将那张略显老成的面具拿到手里,戴在了脸上,随后又帮着月影将另一张戴在了脸上。 “嗯,这回旁人轻易不会认出我们了。”月影自信道。 “吱吱。”还没等月影得意呢,小不点儿竟一跃而且蹦到了月影的肩膀上,伸出小小的爪子便向月影的脸上抓去,那神情满是焦急。 “别抓!”韩墨眼疾手快,一把便将小不点儿握在了手中,随即又紧张地看了看月影的脸,“幸好没被这个小畜生抓伤。” 月影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手心朝上地伸到韩墨面前,示意韩墨将小不点儿送还给他。 “小不点儿没见过我这副样子,”接过小不点儿,月影一边揉揉它的小脑袋,一边替它解释道,“所以,有些害怕了吧?” 说着,月影将小不点儿举到眼前,柔声道:“小不点儿,你放心,不管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是这世上最疼你的那个人。” 看着语笑嫣然的月影,韩墨的心中不禁再次泛起涟漪,想起自己便觉得可笑:小影啊,你可知这世上最疼你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月影永远也猜不到韩墨此刻心中所想的是什么,这一路的山穷水尽,这一遭的柳暗花明,中了尸香魔芋之毒,竟然会为人所救,甚至连五感都随之慢慢恢复——老天终是待我不薄,月影不禁暗暗想道。 既然我还活着,那便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赶往晋阳的这一路,韩墨跟月影都是带着面具的。 有了韩墨的照顾,虽然月影的视觉、听觉依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已无大碍,恍然中,月影仿佛觉得这段日子倒成了他苦涩人生中难得的一段随性时光。 月影的身体虽然恢复得很快,但还是不宜远行。韩墨索性便带着月影走一走、停一停,听一听趣闻轶事,品一品风土人情。 这一日,眼看着便要入那晋阳城,韩墨见月影脸色有些不好,知道他是又走累了,便带着他到近前的茶馆品茗小憩。 这间茶馆在当地是颇有名气的,除了茶好之外,在这里有一位说书人更是远近闻名。那人尤擅蔓子活儿——长篇大书,每日里打赏者众。 可是近些时日,那人不再说他最拿手的神册子,而是说起了不久前天霖与东钺之战。 说书人,惊堂木手中拿,双眸炯炯有神,一张巧舌,两片薄唇,举手投足间便将那两国大战演绎得如临其境。 每每当人们为天霖大胜而喝彩、打赏之时,说书人却将话锋一转,提及了一位神秘的红衣人。 在说书人的嘴里,那红衣人虽为男儿身,可他生就倾国倾城之貌,尤擅歌舞。此人名为青楼的头牌,实则是一神秘组织的杀手,但其却爱上了同为男子的名医之后。 天霖与东钺大战,那红衣人为救所爱,不惜以血还血,救得情郎归,自己却五感尽丧,死于荒野,连身子都被野兽分食了去。 这个故事,月影起初并未在意,可是听到后来,脸色却变得愈发难看。 这红衣人,说的分明便是自己。究竟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编排起沈寒跟自己了! 这故事,说书人说的已然跟老段子似的,熟练得紧,说明这故事编出来已非一日。究竟是何人?编这样的故事究竟意欲何为? 突然,月影想到了一人,可随即又用力摇了摇头:不会是他,一定不会。他是阿寒所爱之人,又怎能拿阿寒的事情让旁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定不是! 月影庆幸自己是戴着面.具的,月影也庆幸着这故事里的红衣人已然死的干净,不复存在。 也好,若阿寒真的认为自己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叫月影,注定只能在暗夜里,以影子的形式存在。 思忖至此,月影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月影脸上的细微变化,分毫不差地落入韩墨的眸中,他不禁伸出手来握住了月影扶着桌沿的那只冰冷的玉手:“小影,别在意,这说书的八成是活腻了。” “大哥,”月影赶忙反手一扣,握住了韩墨的手,“不要为我杀人,不值得。” “哼,”韩墨冷哼道,“这人好大的胆子,你好好的活着,竟然敢出言诅咒,说你已死,我岂能容他。” “不要,”月影眉心紧蹙,“其实,这样也好。” “小影……”见到月影那一副焦急的样子,韩墨无奈也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大哥,”月影神色稍缓,“这说书人所述如此熟练,想必已然训练多日。” “没错。”韩墨颔首道。 “不管此人是何目的,编纂这故事的人如此说这个故事,想必亦有他的深意。”月影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向光线充沛的方向移去。 “再有深意,也不能咒人死啊。”韩墨心疼不已道。 “其实,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好,”月影淡淡地说道,“倘若阿寒真的认为我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影,你究竟想说什么啊?”韩墨不解地问道。 “大哥,”月影垂眸道,“如果我不死,恐怕阿寒便会有为难之日。”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大哥,那说书人已然提到了我的身份,”月影忧郁道,“若我不死,我是杀手,阿寒是医者,如今他还守护着江隐,你让阿寒如何自处?” 昔日,晋阳城内,只知我是头牌,并不知我的另一个身份。若今日,世人知晓我乃一杀手,那么但凡与沈寒相关的事情,便会成为日后攻击他的利器。 所以,我还是死了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比较缓,韩墨的争议好大。 完结倒计时——19 ☆、第六十二章 月影黯然的神色,令韩墨忍不住想要把那纤弱的人儿揽在怀里好生安慰。 许是感知到主人的落寞,小不点儿忍不住从月影的怀里蹦跳着出来,跃到月影的肩头,蹲在他的耳畔“吱吱”地唤着。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95 月影微微一笑,伸手便将小不点儿捧到眼前:“小不点儿,你是在安慰我吗?” “吱吱。”小家伙双手擎在面前,点点小脑袋。 “我没事儿,”月影捏了捏小不点儿那小小的爪子,“我……大哥?”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影一晃,月影心中一凛:发生什么事了?大哥怎么突然离开了? 耳畔说书人还在继续着他的故事,可月影早已无心再听。 他轻轻叹了一声对着小家伙道:“小不点儿,你猜大哥是到哪儿去了?” 月影自然不知韩墨此刻刚刚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秘报:西戎国与南诏国结盟欲趁天霖大战结束不久,恐其一国独大,便趁机举兵试图拿下尚不稳定的东钺,欲将天下四分。 影子杀手传来的秘报,正中韩墨的下怀:东钺已灭,西戎、南诏、天霖这三国争霸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场绝魂谷的赏猎而已。 二十余年,这盘棋整整下了二十余年,是时候动手了。 小影,这二十余年,我韩墨唯一做错的事,便是对你的残忍。不过,这一切就快结束了,给我机会,小影,让我好好对你…… “哎唷,兄弟,茶馆那边怎么了?” “好像来了个北泽的世子殿下。” “这也太欺负人了!” “是啊 ,欺负一个瞎子。” “算了、算了,这闲事我们可管不了,算那个瞎子倒霉。” 北泽世子?瞎子?小影! 当韩墨快步回到茶馆之中时,茶馆内的客人已尽数散去,连说书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映入韩墨眼帘的是一位华衣少年,他的右手正握着挣扎不已的墨猴——小不点儿。 “还是不肯说么?”华衣少年甫一闪身,左手一挥,站在门口的韩墨便看到了被人缚住双臂,身上已挂着几道鞭痕的月影,“这只墨猴,是谁给你的?” “哼!”月影虽看不清面前之人,但那声音却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挂着血丝的嘴角微微扬起,一脸的不屑。 玄月,北泽世子,为沈寒种下尸香魔芋花之幻术的那个人,真是冤家路窄呢。 “不肯说,是么?”玄月那张还略显稚嫩的脸上戾气顿显,“给我打到他说为止!” “是。”站在月影身前的那手执软鞭之人听到玄月发话不敢怠慢,“刷”地一声响,但是那鞭梢眼看着便要斜剌剌地落在了月影身上时,却被人紧紧攥在了掌心。 “好大的胆子!”玄月望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不速之客怒道,“你是谁,敢管我的闲事?” 松开了鞭子,轻轻撕下面.具,转过身来带着丝丝寒意。 “皇……”那冰冷的眼神示意玄月闭嘴,玄月一愣,赶忙噤声。 缚住月影双臂的两个侍卫见状,赶忙松开月影,月影的身体本没有恢复,连着几日赶路,已然疲累得紧,脚下一软,身子前倾,将倒未倒之际,竟被一人稳稳地揽在怀中。 他本来易容,早已不是原貌,不曾想玄月对他动手,竟是为了小不点儿。 他的视觉、听觉都远远弱于常人,内力修为连几个平常的侍卫都难以抵抗。是故才被玄月硬生生地从手里将小不点儿夺走。 可是,刚刚是怎么回事?月影心下疑惑不止。 刚刚替自己挡下那鞭的人,应当是大哥,可那玄月似乎对大哥很是忌惮。难道,这两人原本就是认识的,难道,大哥竟是北泽国的人? “大哥?”月影虚弱地唤了一声,“他抢走了小不点儿。” “小不点儿在这儿。”韩墨伸出右手,玄月见状,虽然蹙眉不满,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小不点儿送回到韩墨的手上。 “吱吱……”欢快的叫声,柔软的一小团,没错,是小不点儿。 “对不起,小不点儿,”抚摸着重新回到怀里的小不点儿,月影轻声道,“我真没用,连你都保护不了……” 揽住月影的手,不禁更是添了几分力:“说什么傻话呢,你跟小不点儿不都是好好的么?” 韩墨一阵心疼,不顾玄月惊诧不已的神情,将月影打横抱起,径直走出了茶馆。 “世子殿下?”身旁的侍卫小心翼翼地唤道,“我们……” “奇了怪了,”玄月百思不得其解,一边摸着下颌,一边缓缓走到门口,向着韩墨远去的方向张望,“皇叔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小子?” 这个答案,自然只有韩墨清楚。 望着躺在床上沉默不语的月影,韩墨忍不住来到近前:“小影,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的伤没事,”月影淡淡地回道,“只是挨了几鞭子,不妨事。” “那也需要上药啊。”韩墨将月影从床上扶起,尽量轻些帮他脱下上衣。 胸前那几道鞭痕已然翻起血肉,血迹虽然渐干,可是,稍一触动,还是会渗出血来。 “忍忍。”韩墨说着从怀里取出疗伤的药来,当扶着月影让他重新躺好后,复又将药粉轻轻地洒在伤口上。 月影只是微微地蹙眉,从始至终,未发一声。 “若是疼,便喊出来,”韩墨道,“这样你会好受些。” 月影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这几道鞭子伤不了我,可是,大哥,不知道,我还能否继续唤您‘大哥’?” “小影?” “刚刚抢走墨猴之人,想必是大哥认识的吧?”月影敛起笑意,正色道。 “没错。” “大哥应当知道那人乃北泽的世子殿下?”月影又问。 “他确实是北泽的世子,辅政王之侄。”韩墨颔首道。 “一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世子殿下,竟然对大哥……”月影欲言又止。 他很怕,他怕自己心中的大哥将一切坦诚相告,那么大哥曾经对他的好,又是为什么?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难道这一切另有阴谋? “小影,”韩墨沉声道,“这对你很重要么?” “很重要。”月影转眸望向面前的那道模糊的人影,旋即又垂下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不过,大哥如果为难,月影也不勉强,只是,日后万不敢与大哥再有瓜葛。” “你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96 说的这是什么话?”韩墨的语气不禁变得急躁起来。 “我之所以五感尽丧,”月影平静得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就是拜那位北泽世子所赐,他伤了我最重要的一位朋友,为了救朋友,我才选择了以血换血,后面的不用我说,大哥你也都看到了。” 月影顿了一顿,又道:“那世子对大哥似乎还有几分忌惮,说明大哥亦是北泽的皇族显贵。” “就算我是北泽的皇族显贵又怎样?”韩墨坐在床边,俯下身来按住月影的双肩,“我都是你的大哥,有我在没人伤的了你。” 后半句,韩墨说的很没底气。因为只有他清楚,伤月影的,毁了月影一生的不是旁人,正是他——韩墨。 至于另一个身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月影轻叹一声,闭上了眼,忍着疼,挣扎着将身子侧过来,背对着韩墨:“我累了,想休息,请大哥先出去吧。” “……”韩墨怔了一怔,微蹙着双眉,摇了摇头,亦不再多说什么,伸手将床尾的锦被拽了过来,轻轻地盖在月影的身上。 刚刚一直蹲在旁边关注着月影的小不点儿,此刻亦乖巧地蹦到月影的枕边,面对着月影,将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眨动着豆大的眼睛,看看月影,又望望韩墨。 脚步声渐渐的弱了,旋即又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月影缓缓睁开了双眸,伸手抚摸着睡在枕边的小家伙:“小不点儿,你来告诉我,我可不可以相信大哥呢?” “吱吱。”小不点儿叫唤了两声,伸出舌头舔着月影的手指。 “小不点儿,”月影翻手让小家伙跳到他的掌心,“我不想以后与大哥为敌,你懂么?” “吱吱。”小家伙蹲在月影的手心里,两只小手向前抓挠着。 难道一切都是阴谋?月影不敢再去深思这个问题,可是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为什么,当时救下自己不是别人,而是大哥? 为什么,玄月那种不可一世的北泽世子竟会对大哥如此忌惮? 为什么,为什么大哥到现在都不肯告知我他的身份? 难道,这也只不过是一局棋,可是,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来做棋子? 大哥,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18 ☆、第六十三章 这一夜,月影睡得很沉,翌日,当韩墨进来打算看看他的鞭伤恢复得如何时,都没有清醒。 轻轻地唤了几声,没有反应,韩墨暗道真是糊涂,小影的听觉没有完全恢复,怎么能听得见?可是,连着大声唤了几遍,月影还是没有醒 。 小不点儿倒是精神得很,在月影的枕边翻着跟斗,吱吱叫着。 怎么睡得这么沉?韩墨心头涌起一丝不安,伸出手来轻拍锦被里裹着的那人——好热! 心下一惊,赶忙又摸了摸月影的额头:“糟糕!” 顾谦曾说过,月影的身子已然很是虚弱,此时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伤寒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命。昨天的几鞭子,若在平时,本不是什么大事,可现在的月影…… 将似个小火炭般的月影打横抱起:“小影,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当一位年过半百的郎中气咻咻地骂着伤月影的人没人性的时候,韩墨紧蹙的双眉终于展开了,小不点儿也似乎知道主人得救了似的,蹲坐在一旁,只用豆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郎中的一举一动。 “这小子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郎中的胡子不长,此时却因医者父母心,而气得一翘一翘,“不过,切勿再伤分毫,本来这命就不长久,再这么折腾下去,欸?你楞着干什么?把药端来。” 韩墨一言不发,只是依言而行。 “把这小子扶起来啊,”郎中捋着胡子道,“你不喂他喝,难道要我喂?” 还真是无礼呢!韩墨斜睨一眼郎中,然而毕竟心中挂念着月影,也便不与他计较,将月影扶好,细心地将温热的药为月影服下。 看着月影的眉心渐渐舒展,额前渗出一层层细汗,韩墨亦长吁了一口气。 “这副药,”郎中冷声道,“四个时辰服一次,连服三日,可保无虞。” “多谢。”韩墨道声谢,用衣袖帮着月影擦干额前的汗后,复又将月影抱起,让小不点儿钻进自己的怀里,拎着两包药,起身欲走。 刚到门口,便听到郎中的叹息声:“真是造孽啊,活了一辈子,第一次看到体内被埋下几百根针的人,唉,怕是活不长了呀。” 韩墨身子微颤,牙关紧咬,略定了一定,亦不搭言,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绝不会让你有事。”这样的话,韩墨已在心底重复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韩墨都觉得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多想逆天改命,明明可以选择的路有千万条,为何自己会选择了那自认为是最冷酷、最残忍的方式? 难道一切真的无法逆转么? 轻轻揭下月影脸上的面具,那张绝美的脸上微微显露一丝痛苦:“大哥,为什么……” 月影紧闭着双眸呓语着,许是在梦中又想起昨天的场景了吧? “小楼、小蝶……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这个小影,自己都这样了,心里还放心不下那两个孩子,韩墨苦笑着摇了摇头。 轻轻地将月影放到床上,将被子盖好,韩墨将小不点儿从怀里取出叮嘱道:“小不点儿,不要吵到小影,知道么?” 小家伙很通灵性地点了点头。 韩墨见状,遂将小不点儿放到月影的枕边:“小影若有什么事,你便大声地喊,我出去给小影带些吃的回来。” 小家伙闻言,眼睛一亮,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 “少不了你的那一份。”韩墨不禁被小家伙的萌态逗引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伸手捋了捋散落在额前的青丝,韩墨轻叹一声,转身欲走,突然他感到右手竟似被人牢牢地抓住了:“阿寒,阿寒……” 韩墨一怔,唇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苦笑:“小影啊,真不知道你究竟跟那个沈寒有什么渊源。” 当月影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虽然软绵无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97 力,可是身子却觉得清爽了许多。 眼前的景象似乎比以往更清晰了,眼前的轮廓也能大致看清。 月影知道,陪在身边的还是那位神秘的“大哥”,只是此时,他已没有力气再去计较大哥的身份了。 不言不语。 月影机械地吞咽着韩墨喂到嘴里的吃食,很软,应该是蛋花面。 吃了一半,月影便吃不下了,将头扭到一边,面前的那人便将碗收了回去。 前胸的几道鞭伤还是有些疼,但因为月影刻意回避着韩墨,也没有让韩墨过来帮自己,月影便挣扎着躺了下来。 “小影,”韩墨无奈地坐在床边,“难道,我的身份对你而言便是如此重要么?” 月影无语地闭上了双眸。 “没错,我是北泽皇族中人,”韩墨淡淡道,“那玄月算是我的晚辈。” 月影闻言,复又睁开了眼睛。 “可是,不管我是谁,”韩墨一字一顿道,“我都不会伤……大哥是不会伤你的。” 这句话,韩墨每每提及,都会十分的心虚。 “只要有我在,任他是谁,也不会再伤你分毫。”韩墨忽然鼓起勇气,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小影,有没有想过抛下过往的一切,跟大哥走?” 月影心头一颤,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握住月影纤长的玉手,韩墨的声音有几分急切:“大哥会待你好,大哥会带你到一个没人伤害你的地方,让你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 “回答我啊,小影,”韩墨索性伸出双手将月影扶起,逼着他正视着自己,“只要你点头,我这就带你走。” 月影不仅没有开口,反倒索性闭紧了双眼。 “小影!”韩墨猛然间将月影揽在怀里,俯首便将温热的唇贴向了月影那略失血色的唇上,舌尖霸道地撬开月影的齿间,不顾怀里的人儿瞬间拼命地挣扎,只是一味地揽在怀里,任舌尖在月影的口中肆意横行,攻城略地。 这不是大哥,这感觉——韩墨? 月影倏然睁大凤眸,惊恐地盯着眼前那个人,虽然还是看不清,可是这种感觉,只有韩墨,只有那个恶魔…… 不,怎么可能? “看来,我要想点儿更有趣的事情了。”那日,韩墨的话言犹在耳。 不,不可能!那个救了自己一命,连着数日悉心呵护着他的人,怎么可能是韩墨? 月影拼了命地别过脸去,用尽气力试图推开眼前那个人,可是虚弱如他,怎么能撼得动? “疼……”好不容易韩墨给了月影喘息的机会,月影却已无力挣扎,只是颓然地喊了一声疼。 “小影……”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水珠,韩墨心中一凛:我疯了么?刚刚,我刚刚又做了些什么? “对不起,我……”韩墨赶忙伸手拭去那抹湿润,“大哥只是,只是喜欢你,想要带你走。” 看不清容貌,声音也不对,可是,刚才的那种感觉为何如此强烈? 月影茫然地注视着面前的那道依旧模糊的人影,惨然一笑:“喜欢我?” “没错,我喜欢你!”韩墨让月影靠在自己的胸前,毫不犹豫地答道。 “大哥,”月影自嘲地笑道,“你喜欢我?哈哈,喜欢我什么?你莫要忘了,我可是旁人的娈童,我可曾是勾栏院里的头牌,你喜欢我?” “喜欢你,我喜欢你,”韩墨的心不禁揪得痛起来,“只要你答应跟我走,答应我抛下过往……” “不可能!”月影忍着痛,从韩墨的怀里挣扎出来,“我可以不再多想你的身份,因为这条命毕竟是你救下来的,可是,我还有必须要亲自解决的事情,不可能抛下过往跟大哥走。” “小影!”不经意间,韩墨的眸子已然赤红。 “大哥待月影的好,此生无以为报,”月影努力地注视着韩墨,“今生,虽然月影不是女子,但毕竟身份低贱,以他人玩物的身份若是允了大哥,月影莫若一死。” “小影,那些、那些明明不是你的错啊。” 小影,你一直都是我的,一直都是。 “大哥,”月影定了定心神,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月影已然叨扰多日,如今,毒已解了大半,身上这区区几道鞭痕,亦没有什么大碍,不如,就此别过。” “吱吱?”蹲坐一旁的小不点儿倏然跃起落在月影的肩头。 月影心中一软,伸手将小不点儿捧了过来放到眼前:“小不点儿,从今天起,你还是跟着大哥吧。” 说着,月影便将吱吱叫着的小不点儿送到韩墨面前, “去吧,小不点儿。” “小影,你这是何必?”韩墨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你若真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三日,再过三日,我便让你走。” “为何要等三日?”月影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感染了风寒,”韩墨沉声道,“昨日夜里你发热,今早我抱你去看的郎中,待等服过那三日的药,任你想去哪儿,我决不相拦。” 三日?月影浅然一笑: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17 寒影明日复出。 ☆、第六十四章 “走吧,动作快点儿……” 承安大街上,一队特殊的少年正缓缓前行。 两边的人群看着这十余位各有特色的美少年,有的发出啧啧地赞叹,有的则摇头为之叹息。 这些少年的父母们也夹在人群之中,只为看自己孩子最后一眼——他们不是不知道,此行,等待着他们孩子的是什么。然而,一切均为生活所迫,身不由己罢了…… “哥哥!哥哥!”忽然,从人群出钻出一个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只见她快步跑到一位容颜十分出众的少年近前,拉扯着他的衣袖,带着哭腔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少年刚想停下来跟小女孩儿说上两句话,便被一个长得高大魁梧的兵丁猛拍了一下后背:“快走!” 那少年没说什么,只是朝小女孩儿眨了眨眼睛,留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便头也不回地随着队伍继续前行。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98 小女孩儿被刚才的情景吓到了,眼里噙着泪,却不敢哭出声。 在她幼小的心里长相好看的大哥哥如神仙般地存在着。对,是神仙,是一位能够保护她的神仙。 那是两日前,小女孩儿的父母患了重病,小女孩儿看着父母卧床不起,在将家里仅剩的一点儿干粮喂给父母吃后,索性跑到外面,跪在集市上学着乞讨。 她从辰时跪道了午时,有人赏给她几枚铜钱,她便小心的接下来,有人赏给她几口剩饭,她亦小心翼翼地托在碗里,想着一会儿回家带给阿爹阿娘吃。 然而,毕竟是太小了,又连着几天食不果腹,当小女孩儿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回家的时候,突然,有两个掉着草根儿的人晃晃荡荡地朝她走来,一边走一边银笑着说:“小妹妹,我们盯着你一头午了,怎么样,是不是很饿?” “你们……”小女孩儿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那只破碗,生怕被面前的人抢去,那么阿爹阿娘就又要饿肚子了。 “小妹妹,”左边的那个浪子晃着步子来到近前,捏了捏小女孩儿的瘦削的脸蛋,“来来来,给哥哥亲一个,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啊~”小女孩儿惊叫一声,“啪嗒”碗掉到了地上,摔碎了。 那些残羹剩饭亦洒了一地,没等小女孩儿为这饭食难过呢,另一个浪子,亦凑到近前,竟伸手向小女孩儿的怀里摸去:“哟哟哟,我怎么什么都没摸到呢。”说完,“撕拉”一声,便扯下了小女孩儿半边的衣衫。 “不要!”小女孩儿将双手抱在胸前,掉头就跑,可是没跑两步,就感到颈间被人紧紧勒住,“哈哈哈,小妹妹想去哪儿啊?哥哥带你去醉霞楼,让你当个雏·妓,以后啊,就再不用乞讨了,哈哈哈……” 小女孩儿想要喊,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已被人死死地捂住;她想要挣扎,却发现身子、腿都已经被人牢牢地固定住。 “阿爹、阿娘……”想着病中的父母恐怕再也无人照料,小女孩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顺着眼角缓缓地流下…… “你、你是谁?” “放下她。”一个冷冷地却极好听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小女孩儿不由得睁开了双眸。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白衣胜雪的大哥哥,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哥哥怎么可以美成这个样子?就像从画中走下来的神仙一样。 对,一定是神仙,神仙哥哥看我可怜,就来救我了!阿爹、阿娘身体好的时候,常带着我去庙里烧香拜佛,今天,一定是佛祖显灵,派神仙哥哥下凡来救我……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两个浪子,看到面前的这个人,身材颀长,容颜俊美,竟生了另外一个心思。 二人相视一笑,倒是把小女孩儿放了下来,二人晃晃荡荡地走到男子面前,其中一位竟伸手试图去摸那男子的俊脸:“美人,你是谁家的娈童么?” “啊哟!”手未等触及男子的脸,反被男子钳住,只见男子略一用力,碎骨之声伴随着痛苦的嚎叫一并传到女孩儿的耳中。 “松、松手!” 男子并未搭理,须臾间,只听又是“唉哟”、“妈呀”的几声鬼哭,小女孩儿定睛再瞧的时候,不由得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那两个浪子,纷纷跌坐在地上,两条胳膊都反向地耷拉在后面,他们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不能够……因为,腿骨已然齐刷刷地断掉了…… 小女孩儿吓得闭上眼睛,浑身不由得哆嗦起来。 “小妹妹,不要怕,我送你回家。”忽然小女孩儿感到身上一暖,睁眼看时,一件白衣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暖暖的…… “神仙哥哥……”小女孩儿望着面前的男子,软嚅地唤着。 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小女孩儿望着月影远去的背影无语凝噎…… 哥哥,阿爹、阿娘服下你买来的药,病真的好了许多…… 哥哥,你知道么,今天有人给家里送来十两银子,阿爹、阿娘没有笑,反倒都哭了。 如果那一日我没有遇见哥哥,没有让哥哥送我回家,你就不会被坏人盯上。 那两个欺负我的坏蛋,非说你是我的亲哥哥,还去报官,说哥哥长的好看,便要送给一个什么王爷当……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女孩儿不知道,她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令她牵肠挂肚的月影哥哥,此刻正跟那些押送他们去王府的官兵,打得开心。 那些仗势欺人惯了的官兵,做梦也没有想到,向北泽辅政王府送过那么多次娈童的差事,这一次会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那少年在天霖与北泽的交界处,竟似变了个人一般,身形诡谲,招法狠毒,虽不致命,但也足令押送他们的官兵吃尽了苦头,不得不眼睁睁地开着那十余位俊美的少年在眼皮底下得意逃生。 更令那些官兵气结的是,那放走了娈童的少年,似乎并不尽兴,还当着他们的面,做起了面.具。 “我这手艺可是得了高人的指点呢,”少年一边做着面.具一边笑道,“那些男孩子再好看,也没有我做的面.具好看,不信,你们试试?” 少年说到做到,每做好一张,便选择其中一人为其戴上。 当真是张张美艳,张张娇嫩。 直到为那些官兵全都换完脸,这才撇下那些扔被点着穴道的官兵,笑意盈盈地走开。 最令他们无奈的是,那少年的脸竟然也是戴着人.皮.面.具的。 那故意掀开的一角,却让他们无法一睹少年的真容。 畅快! 当远离了那些兀自愤恨不已的官兵是,那少年亦感到有些疲倦。 溪水潺潺,鸟儿啾啾,天高云淡。 少年来到小溪边,蹲下身子双手并拢盛来那清凉的溪水,润一润干燥的喉咙。 脸上似乎有些不适,那少年眉头一蹙,索性伸出右手,自左向右,自下而上,只听“嘶啦”一声响,竟将脸上的面.具揭下。 露出的那张脸,远比那张面.具不知好看多少倍。 “阿寒,”望着溪水中那张绝美的倒影,少年眉儿弯弯,眼波流转,“看来,你的徒弟可以出师了。” 没错,那少年,除了月影,还会是谁?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99 月影站起身来,微扬玉颈,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不由会心的一笑。 想起三日前,当他醒来时,已然神清气爽,双眸所见愈来愈清晰,双耳所闻亦然。 看来大哥果未食言。 月影翻身坐起,举目四望,屋子里除了自己,再无第二人。 桌上,放着一碗蛋花粥还有一张人皮.面具。 月影站起身来走过去,将那面具拾起,仔细端详,心头不禁涌起一丝无奈:看来,日后我只能带着它行走江湖了。 轻轻地戴上那张面具,望着铜镜中那张陌生的面孔,忽然,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这一生,可曾有一刻是为自己活着的?月影喃喃道。 能否忘记阿寒、大哥、小楼、小蝶,无牵无挂,过几日随性的生活?哪怕,只有一日? 什么身世,能否全都抛下? 镜中那张陌生的脸,竟轻轻地扬起一抹笑意。 回想起往事,月影不由得灿然一笑: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的。 难得的身心舒畅,月影不禁飞身跃到溪旁的一棵老树上,倚靠着树枝,仰面朝天歇息起来。 一阵微风拂面,月影贪婪地享受着此刻的惬意,不知不觉间,面前浮现出跟沈寒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一道除恶霸,一起救幼童:“阿寒,你说今日,我算不算也是日行一善了呢?” “算,当然算。”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清风飘至耳畔,月影不禁整个人都怔住了。 “阿影,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16 ☆、第六十五章 来不及躲闪,月影便被凌空跃起的那道白影拦腰抱起,飘然而落。 惊愕的眸里,映出那人的修眉、朗目、直鼻、薄唇。 那人的眉梢唇角,盈满失而复得的笑意。 “沈……公子?”月影的声音轻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阿寒…… “阿影,”抱着怀里那单薄的身子,沈寒脸上的笑意渐消,取而代之的一丝担忧与歉疚,“苦了你了。” 红着耳根,挣脱了沈寒的怀抱,当双足着地,月影别过脸去走到溪水旁,努力地平复着怀里跃动着的那颗心。 “沈公子说笑了。”月影俯身拾起几枚碎石子,逐一扔到河里,看着水面泛起的阵阵涟漪,遮掩着别样的心绪。 “你身上的毒,解了?”沈寒径直来到月影身边,握住那纤细的手腕,双指扣住脉搏,仔细地诊视着。 “我何曾中过什么毒?”月影笑道,“好好的,为何咒我?” “阿影,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言,还是不要说了吧。”沈寒松了月影的手腕,却将月影紧紧地拥在怀里。 “当我醒来,看到左手的那道伤痕,”沈寒揉着月影如墨的长发,喃喃道,“我便知道你定是做了傻事。” “我没有。”月影还想极力掩饰,却被沈寒一把将右手举起,那道狭长的刀痕直看的沈寒眼眶一热。 当两只手上的刀痕相抵,十指紧扣之际,月影直觉得周遭的空气都似凝滞了一般。 “我以为,”沈寒的声音微颤,“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公子……” “叫我阿寒。”沈寒似有不满地打断了月影对他的称呼。 “阿……寒。”月影脸一红,凤眸低垂:我在做梦,一定是。 定了定心神,月影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批送往北泽的娈童里有阿隐的人。”沈寒直言道。 “所以,你是奉命暗中护送?”月影蹙眉问道。 “没错,”拥着月影的手,没有一丝想松开的迹象,“但并非是奉命,而是,我要查清楚你的事,我要让北泽那个玄月为你偿命。” “查清楚?为我偿命?”月影心念一动,“我不是已经死了么?不是已经被野狗分食了么?” “哈哈哈,原来,你曾到过那间茶馆?”沈寒忍不住笑道,“那是我命人故意散播出去的。” 原来如此。 自从知道你为我以血换血,我便四处寻你,怎奈寻而不得。 故意散播你的死讯,是我想趁此机会,让你摆脱掉过往的一切,让那些背后利用你的人彻底死心。 可是我,只要不是亲见,绝不相信你真的已死。 “阿寒……” “我不相信老天会那么不开眼,”沈寒继续道,“你知道小楼、小蝶有多想你么?只要看到我,便会缠着问‘影哥哥在哪里’?” “这两个孩子。”提起小楼跟小蝶,月影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今天,我终于可以把你带到他们面前,我若再食言,这两个小家伙一定会吵死我的。” 月影闻言不禁‘噗嗤’一乐。 “阿影,今天原本我看你放了那些娈童,又狠狠教训了那些官兵,心头不知有多畅快。” “原来,你一直都在?”月影心头一暖。 “嗯,”沈寒笑道,“都在,你做的面.具已然青出于蓝,我这个师父,怕是吃不成这碗饭,要被你这徒儿饿死了。” 说着沈寒竟双手扶着月影的肩头,扮了一个鬼脸。 月影只是笑着、笑着,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影,”敛起笑意,沈寒复又低低地问道,“这些日子你到哪儿去了?是谁救了你?” 月影轻轻摇了摇头,拂开搭在肩头的手,背过身去,脑海里却呈现出那片模糊的人影。 不能把大哥的事告知阿寒,这条命是大哥救的,可他毕竟是北泽的皇族。如今江隐已对北泽辅政王起疑,再加上那个玄月,少不得…… “阿影?”沈寒绕到月影身前疑惑不已。 “我并不知道是谁救了我,”月影暗忖:这并不算是骗阿寒,我确实没有看清过大哥的样貌,也不知他的姓名。 “嗯?”沈寒愈发好奇。 “当时我五感尽丧,”月影的脸上现出一抹阴云,似乎看到了那几日落魄的自己,“我看不见也听不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00 …” “阿影,”沈寒连忙关切道,“都过去了,我只是好奇,这世上竟能有解尸香魔芋之毒的人,此毒唯有以毒攻毒可破,哪怕毒解了,亦会伤身。” 月影浅然一笑,身平双手:“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失去五感的日子,我倒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行尸走肉究竟是怎么个样子。” 沈寒闻言,一阵心疼:“跟我走吧,回济世堂,只要有我在,决计不会让你再受半分伤害。” “回济世堂?”月影缓缓放下手臂,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勉强,“我还是不跟你回去的好。” “为什么?”沈寒急得上前一步,看着月影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又将月影揽在怀里,可是,却被月影蹙眉推开了。 “我回济世堂做什么?” 月影的声调转冷,“既然我在世人眼中已死,又何必诈尸还魂来吓人?”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沈寒笑道,“无妨啊,你做面.具的手段早已青出于蓝,随你高兴,改头换面,岂能难得住你?” “既是如此,”月影淡淡道,“我更没必要跟你回去。” “不行,”沈寒的语气急促起来,“你体内还有数百枚蚀骨销魂针,若不帮你取出,迟早会危及你的性命。” “那针,我自会找人取出,不必……唔嗯……” 猝不及防,一个温热的吻袭上了月影的唇。 无论如何,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离开,因为……因为…… 忽然,沈寒听到了月影的笑声,只是那笑声满是不屑。 错愕地放过月影的唇,发现怀里那人此刻正笑意盈盈,周身洋溢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媚态。 “看来,”月影眼波流转,“我这身勾人的本领,竟连沈公子也抵挡不住呢。” “阿影,你胡说些什么?”被月影看的有些不自在,沈寒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嗬,沈公子你急什么?”月影向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抑。 “阿影,你怎么了?”沈寒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公子,你应当知道我花月影的身份。”不容易敛起笑意,月影直起了腰,“您应当知晓我是什么人吧?” 看着沈寒沉默不语,月影眉梢一挑:“我花月影第一个身份是韩墨的娈童,第二个身份是御天阁的杀手,第三个身份乃是沐春楼的头牌。” “这些我都知道,提他作甚?”沈寒不解道。 “你是见过我杀人的手段的,”月影的神色稍缓,“那是我作为杀手的本分。” 顿了一顿,月影又道:“可是作为娈童、作为头牌的手段,沈公子可能还未曾得见吧?” “阿影?” “你是不是很想见识一下呢?”月影说着,嘴唇微勾,竟伸出双臂环在了沈寒的腰间,将整个身子软软地靠在了沈寒的胸前,“看在你曾救过我的分上,可以让你尝尝我的味道。” “别胡说。”沈寒愈发急了,伸手试图将月影推开。 可是月影竟似较上了劲儿般,抬起头来将细碎的吻星星点点地落在沈寒的颈间,进而竟然含住了沈寒的耳珠,不停地舔.舐、玩.弄。 “阿影!”沈寒虽然与江隐不乏房中之事,可江隐始终都是那个欲拒还迎,时感羞涩的样子,从没有一次像今日月影这般肆意挑.逗过。 “怎么,”月影低喘着,面带红晕,“这就受不住了么?” “别胡闹。”沈寒虽然是个年轻的男子,在月影舌吻之下,禁不住有了反应,可他清楚地知道,这绝非月影的本意,可他又实在不理解月影此举究竟为何,所以猛然用力,径直推开了月影。 “哟,沈公子害羞了?刚刚,你不是还吻了我么?”月影被推得倒退几步,脸上却笑意更盛,“只要公子喜欢,今儿月影便把这身子给了你,可好?” “……” “不知沈公子喜欢在哪里做事呢?”月影复又欺身上前,将双手都搭在了沈寒的肩上,“是在床上?还是在树下?或者……” 月影抬眼望向不远处的溪水:“到水里,我们来个双龙出海,可好?” “阿影!”沈寒的脸色愈发难看。 “怎么,”月影媚笑道,“这便受不住了?” “我不许你说这些话。”沈寒突然觉得心口似压着一块巨石,沉沉地透不过气来。 “表子无情,逢场作戏,这回,沈公子你该懂了吧?” 月影那张绝美的脸,此刻笑得宛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虽美艳,却透着一股摄人的邪气,这样的月影,是沈寒从未见过的。 见沈寒没有回应,月影这才松了手,冷冷道:“这才是真正的我,请沈公子收起好心,切勿表错情。”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15 ☆、第六十六章 没有一丝犹豫,月影转身便走。 莹白如玉的脸上,一丝黯然的苦笑挂在唇角:阿寒,知道你心里竟然有我,这一世便足够。可是,我既然已“死”,又何必再复“生”? 我的身份是刻在骨子里的耻辱,根本不配站在你的身侧,更何况,你的身边早已有了江公子。我与他更是云泥之别,天地之差。 “阿影!”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月影的纤细,“知道么,人有两双眼,一双长在脸上,一双长在心里。” “沈公子?”月影的脸色瞬间白了,一道心防瞬间土崩瓦解。 “不管你怎样掩饰,你都瞒不过我的心。”沈寒沉声道。 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那个在三年前施巧计,助阿影离开晋阳的少年; 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那个红袖善舞,却有着侠肝义胆,助安之脱困的少年; 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那个宁肯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也不肯让我出手的那个少年; 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那个扶危救孤,不顾安危也要护稚子周全的那个少年; 在我心里,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说:你的手是用来医人的,杀人的勾当还是由我来做吧。 阿影,知道么,你为我以血换血之后的每一个夜晚,我都会重复地做着那个梦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01 。 在梦里,只有你跟我…… 阿影,我不会再让你从我的身边离开,那个梦,让我读懂了自己的心:我苦寻的一心人,不是阿隐,而是你——月影。 从没后悔救下阿隐,陪他达成心愿,但我却一直弄错了自己的心。 我以为对阿隐的那份情便是爱,可是,当我要杀玄月,为你报仇,被阿隐拼命拦下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是自己错了。 八十廷杖,我不曾怪阿隐,作为天霖皇子,他苦心孤诣,徐徐图谋到今天这一步,实非易事,他自是不肯为了我的心而做出任何有损大计之事。 但那颗心,那颗自以为是爱着阿隐的那颗心,却清醒了过来。 阿影,多少次听见你在梦呓——阿寒。 可是醒来,你却只愿喊我沈公子。 你虽藏着太多的秘密,可却藏不住你的那颗皓月之心。 阿影,你可知道,当我梦到你满身是伤,衣衫被血尽染的时候,我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很痛。 这种感觉,或许才是真正的爱吧…… 静静地拥着那个人,似要将他融化在自己的怀里。 “阿影,别怕,”沈寒喃喃道,“跟我回去,什么都不要想,因为那些都不重要。” “不……我不能回去……”月影的心底五味杂陈,沈寒的怀抱令他一时不知所措。 “哎唷、哎唷,”沈寒忽然大声地呻.吟起来,“腰,我的腰。” 说着说着,沈寒竟松开了月影,将双手按在腰间,双眉紧锁,似乎疼痛难忍。 “沈公子,你怎么了?”月影急了,赶忙上前扶住沈寒,关切地问道。 “腰……”沈寒的呼吸沉重起来,似乎难受得紧。 “受伤了?”月影急道,“我看看伤在哪里?” “没什么,”沈寒痛苦道,“不过是挨了狗皇帝的八十廷杖,死不了。” “八十廷杖?”月影惊道,“打在腰上?” “唉,好不容易才养好了几分,刚才不小心又……”沈寒满脸痛楚道。 “快让我看看,”月影闻言,顾不得其他,便欲掀开沈寒的长袍,急着要看腰间的伤。 “阿影,我没事,只是现在,我走不动了。”背对着月影,沈寒露出了一丝黠笑。 “伤的这么重?”看到了腰间的伤痕,过了这么久,仍然可见青青紫紫的痕迹,月影不禁修眉紧蹙,贝齿紧咬,“沈公子,别急,我可以背着你走。” “你?”沈寒不可置信道,“你要背我回济世堂?” “嗯,”月影点点头,“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吧。” 说着,月影俯下身来,将纤薄的后背对着沈寒,示意他快上来。 “你那么瘦,”沈寒犹豫着,“怎么背的动?” “我可以,你快上来。”月影催促着。 “你可别后悔,”沈寒闻言,一边呻.吟着,一边将身体靠在月影的背上,双手搂住月影的脖子,“记着,这可是你说的,要把我背回济世堂。” “嗯,决不食言。”月影点头道。 当真将沈寒背起的时候,月影心中忍不住忖道:好沉啊。 月影的身体固然比五感尽丧之时好转了许多,可毕竟还稍显虚弱,力有不逮。 沈寒生的比他高大,当一个人的分量真真实实地压在后背之上时,月影还是感到有些吃力。 起先,月影凝神提气,运用轻功以便加快脚程,可是没走多久,不到半个时辰,速度已然慢了下来。 已是深秋,寒意渐重,可是月影的身上却被汗水湿透了。 脚步略显踉跄,身子也摇晃了起来。 “阿影,”沈寒觉察到月影的不适,脸上的笑意渐渐凝结,“我的腰没那么疼了,你可以把我放下来,我能自己走了。” 沈寒啊沈寒,你这是在做什么,这玩笑开大了吧?想带阿影回济世堂,也不必想出这样一个馊主意啊。 “你是担心我累到么?”月影努力地笑道,“我不累,只是怕你嫌我太瘦,硌的不舒服。” “欸?”沈寒没想到月影竟会如此回他,不禁愈发羞愧起来。 “前面应该是郢县,”月影喘息道,“等到了那里,雇辆马车,我再把你放下来。” 阿影,你怎么那么傻?你的心里难道永远只有旁人,从来不顾惜自己么? 一步、两步、三步。 身.下那人的脚步愈发凌乱,深重的喘息声令沈寒愈发不安。 “阿影,放我下来,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这、这边许是刚下过雨,”月影摇摇头,“道不好走,等到前面、唉呀……” 话音未落,月影一个踉跄,整个身子便倒向了一边。 “脚……” “阿影!” 两个人斜斜地滚落到一起,月影说的没错,这地方确实刚下过雨,道路泥泞,一瞬间两个人的衣裳便沾满了泥水。 “让我看看,”沈寒连忙直起身子,将倒在泥水里的月影扶起,“扭到了?” 月影忍着疼,一边揉揉许是伤到了的左脚,一边摇了摇头:“我没事,没扭到,只是刚刚被绊了一跤而已。” “我看看。”沈寒哪里肯信,伸手便握住那只受伤的脚。 “噫……”月影疼的嘴一撇,迎面竟对上了沈寒那焦急的目光,复又故作轻松道,“我真没事。” “有事没事,不是你说的算。”沈寒道,接着二话不说,便脱了月影的鞋袜,当那红肿不已的脚踝映在沈寒眼里时,不禁令他心疼不已。 “阿影,对不起。”沈寒仔细地查看着月影的伤势。 “是我没用,”月影连忙安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唔、嗯唔……” 叫你言不由衷,叫你口是心非,叫你……让我心疼…… 拥着月影纤薄的身子,沈寒不顾月影错愕的神情,便将温热的唇贴了上来。 月影想要挣扎,可是脚上的伤一动,便忍不住疼出一身冷汗。 放过月影的嘴,沈寒将月影拦腰抱起,径直向郢县的方向走去。 “沈公子,”月影急道,“放我下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02 来,我可以走,你的腰。” “骗你的,”抱着月影的手又紧了紧,“我的腰伤早就不碍事了。” “……” “小傻瓜,”沈寒又道,“我只是想带你回家。” 带我回家?回家?家? 阿寒,你说的是真的么?你,爱的不是江公子么?我……这根本不可能。 眼前涌出一团水雾,月影赶忙侧身靠在沈寒的怀里,生怕被他看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开始喧闹起来,那是人流涌动的声音,天将傍晚,小小的郢县却热闹非凡。 “店家,”那是沈寒的声音,“开一间上房。” “好咧,上房一间。” “麻烦店家准备些热水。” “好咧,这就给您备好。” “这里有十两银子,麻烦店家帮我们买两身衣裳。” “这个……”店家犹豫了一下。 “只挑舒适的来。”沈寒嘱咐道。 “好嘞,这就去。” 月影的脸一直是埋在沈寒怀里的,直到进了屋,他才感到沈寒接下来的动作。 “小心些,别碰到受伤的脚。”沈寒一边将月影扶到椅子上坐好,一边关心地叮嘱道。 “不过是崴了脚,”月影面色绯红,“哪就那般金贵了?这碰不得,那碰不得的。” “就是金贵,”沈寒的语气充满宠溺,“阿影,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哪怕是崴脚也不成。” 月影闻言,不由噗嗤一乐:“那你还不如把我变小,变成小不点儿那样,揣在你怀里,这样任谁也伤不到我。” “小不点儿?”沈寒不解地问道。 “哦,是只墨猴。”月影这才觉得说漏了嘴:还好没把大哥的事说出来。 月影安慰着自己道。 “墨猴是什么?”沈寒愈发好奇。 “墨猴啊,是只会研墨的小猴子,只有这么丁点儿大。” 月影也来了兴致,不由的细细地给沈寒讲起了关于小不点儿的趣事。 正说到兴头上,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当沈寒把门打开后,进来了四个小伙计。 其中的一位端着一个浴桶,另两位的手里各拎着两桶热水,最后一位的手里则捧来两件崭新的衣服。 “客官,热水备好了。”当小伙计放下浴桶后,规规矩矩地说道。 “好,把东西都放这儿吧,你们可以出去了。” “是。” 四个伙计应声而退,门被牢牢地关上了。 将热水倒入浴桶中,沈寒撸起袖子试了试水温,点了点头:“嗯,刚刚好。” 语毕旋身来到月影近前:“来,我帮你沐浴。”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14 ☆、第六十七章 “沐浴?”月影一怔,没等反应过来呢,沈寒已俯下身子将月影打横抱起,径直地走到浴桶边。 轻轻放下怀里的人儿,伸手去解衣带,月影赶忙伸手拦住:“沈公子,我可以自己来。” “啪啪”,身上的穴位被点,月影不禁急道:“沈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快帮我解开。” “叫我阿寒!”沈寒一边帮月影解下衣带,先是外衫,接着是中衣、里衣,直到美玉般的胴体暴露在水汽氤氲的空气中,“今天你太累了。” “沈公子……”月影禁不住紧张起来。 “说了叫我阿寒!”沈寒不怀好意地笑道,“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望着看向自己的眸子的沈寒,月影忙问道。 “在你的面前放块铜镜,然后我呀……”沈寒微微一笑,“学牛郎收走你的衣衫,直到你……” “沈公子,你,你别乱来。”月影双颊通红地道。 “阿寒!”沈寒拎着月影的衣服,得意地道。 “阿寒……”月影坚持了一下,还是顺了沈寒意思。 “闭上眼睛,把事情交给我,别怕。”沈寒道。 “嗯。”月影闭上双眸,轻咬下唇,任凭沈寒再次将他抱起,轻轻地送入水中。 轻撩水花,沈寒双手温柔地擦拭着月影身上每一寸莹白的肌肤,可是当看到盛开在后背的那束兰花时,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来。 那是阿影一生中最痛苦的印记。 果然,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月影的身子微微一颤:“很脏吧。” 月影喃喃道。 只要有这束兰花在,那耻辱的烙印便永远挥之不去。 阿寒,放弃吧。你能如此待我,我已经满足了。 至于幸福,至于你的爱,对月影而言,不过是奢望罢了。这被践.踏、蹂.躏过的身子,自己都觉得脏,又何必拿来污了你的眼? “别胡说,”沈寒的声音低沉却又很是温暖,“闭上眼睛。” 舀起一勺水,自上而下,滑过柔顺的乌发为月影冲洗着周身。 过了一阵儿,沈寒伸出手来将月影从浴桶中扶起,不顾水汽萦绕,径直地将他揽入怀中,打横地送回床上,用柔软的浴巾帮他擦干身上的水痕。 “现在可以帮我解开穴道了么?”月影红着脸,小声地问道。 “躺好,”沈寒伸手将床头的锦被拽了过来,温柔地盖在月影的身上,“等我。” 这暧昧的语气令月影惊诧不已,阿寒,难道说…… 一切都应了月影的猜测,不多时,锦被里便多了一个同样赤.裸的身子。 轻柔的吻星星点点地落在月影的脸上、颈间、耳珠,最后用舌尖灵巧地撬开月影的双唇。 “不要……我……脏……”若不是被点了穴道,月影势必会想尽办法让自己脱离如此的窘境,他不明白沈寒为何会突然如此对他。 这身子,连自己都嫌恶的身子,被韩墨糟.蹋过无数次的身子,破败如斯的身子,怎么可以,怎么能够? “不要再说这种话,”沈寒紧紧地拥着月影,伸手去揉捏那张因惊恐、羞涩而挂着点点泪珠的玉颜,“今天,我要让你成为我的阿影。” 脏?作恶的人是韩墨,凭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03 什么说你脏? 你是娈童、你是杀手、你是小倌又如何?这世间对你的伤害,为什么要让你一个人扛? 曾经迷茫、曾经犹疑、曾经否定,可是当遍寻不得,以为你当真不在这世间时,那种失去的痛,刻骨铭心。 阿影,你才是我于茫茫人世间真正寻觅的那个一心人。 我爱的那个人,他曾说过:你的这双手是用来医人的,杀人的勾当还是由我来做吧; 我爱的那个人,是小楼、小蝶嘴里好看、侠义的影哥哥; 我爱的那个人,是为了救我,不惜以血换血,以至五感尽丧的那个世间最痴最傻的那个人。 明明心里有我,明明爱惨了我,明明梦里都会呢喃着喊出我名字的你,为何不肯承认你爱我? 既然嘴上不承认,那便让身体来说出真相。 这一生,可以得到、可以失去,唯独不可错过。 让我进入,让我为你抹去那个韩墨带给你的伤害,从现在起,你是我的。 别哭,你的泪,我会为你舔干; 别怕,以后的日子,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身体与身体的结合,灵魂与灵魂的交.融,看着身下的月影,眸色愈发迷离,沈寒忍不住再次贴向了那片柔软的唇…… “唔……嗯唔……呃……” “别再蹙眉了。”一番云雨后,月影躺在沈寒的臂弯轻声喘息着,任由他伸手轻轻揉开自己眉心的褶皱。 月影的身体,除了因情.欲而显得潮.红外,脸色却不知为何有些难看。 身体还是动弹不了,月影闭着眼,抿着唇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我弄疼你了?”沈寒怜爱地拨弄着月影额前的发丝,用低沉而又复又磁性的嗓音说道,“阿影,从现在开始,忘掉过去,只把我记在心里就好。” 虚弱地点了点头,刚刚揉开的眉心,又蹙到了一起:“阿寒,帮我把穴道解开……我疼。” “可以,”沈寒连忙伸出两指,为月影解开了穴道,歉然地吻了吻月影的额,“对不起,阿影,不用这个办法,我怕你又躲着我,刻意回避我。” “不……会……”薄唇轻启,似乎用尽了力气才吐出这两个字。 身子微微发抖,额前的冷汗又细又密,怎么会这样? 感觉到月影的情况有些不对,沈寒暗暗一惊,赶忙摸索着按住月影左手的脉搏:糟了,怎么会这样? 体内的蚀骨销魂针正沿着经脉逆行,怪不得行这鱼.水之事,不见他有一丝欢愉之色。 蚀骨,伤的是月影的身; 销魂,却是令进入月影体内的那个人…… 封闭了穴道,只会让阿影的痛感翻倍,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阿影,对不起,对不起,”沈寒惊得松开了手,猛然坐起身来,将月影搂在怀里,“我不知道韩墨为你埋针,竟是……” “没什么啊,”月影睁开双眸,回以淡然的一笑,“这针,本就是为了操控我才埋下的。” “阿影,你为什么不早说?”沈寒心疼不已,细细碎碎的吻满怀着歉意地落在月影的身上,“我不想伤你的。” “没关系,”月影伸手抚摸着沈寒的脸,安慰道,“我已经习惯了,其实,并不怎么疼的。” “胡说!”沈寒的眼眶不禁红了,“怎么可能不疼?你真是个小傻瓜。” 沈寒一边说着,一边将一股温暖的内力缓缓地注入月影的体内:“好受些了么?” 靠在沈寒怀里的月影,微微点了点头:“好些了,其实,你没必要浪费内力的,我休息一会儿自然便会好起来的。” 曾在韩墨的身.下屈辱地承欢,每次欢好,换来的都是无尽地羞辱与折磨,这体内的银针不过是让月影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娈童、玩偶,除此无他。 阿寒,谢谢你。 从未想过,你的心里会有我; 从没想过,这破败的身子竟能被你温柔以待。 真的,没有遗憾了。 抱起月影,将其放在刚刚换好的温水里,细细地清理着身子。 被人爱着的感觉,真是好呢。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不安? 你能找到我,恐怕我的行踪已不是秘密,韩墨,迟早会发现我,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你有江公子,你有你要守护着的人,你有你要做的事,就算你不嫌弃我,我也会没有勇气陪在你身边。 “想什么呢?”沈寒笑着为月影整理着衣衫,“看看合适么?” 这是一身素雅的长衫,衣裳的做工很是精致,除了几道暗云的水纹,一条浅黄色的腰带之外,别无赘物。 不等月影搭言,沈寒倒是连连点头,嘴里赞不绝口:“这身白的穿在阿影身上,倒真显得文质彬彬,气质高雅,很像出身在诗书世家的公子呢。” 是啊,说的没错,月影上下打量着自己:果然,只是很“像”而已。 “饿了吧?”还没从衣衫上缓过神来,沈寒已经又将他抱起,稳稳地放到床上,“刚刚唤伙计来倒水,看见楼下有人点餐,你猜这里的人们喜欢吃什么?” “嗯?”月影自然不知道,遂仰起脸来望向沈寒,“什么呀?” “五熟釜。” “五熟釜?”好奇怪的名字,月影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沈寒坐在月影身边,抬起扭伤的左脚,轻轻揉捏着,“我已经让伙计去准备了,待会儿让他们把那‘五熟釜’端进屋来,给你瞧瞧新鲜。” “嗯,好啊。”月影闻言,不由得露出一丝纯净的笑容。 不多时,月影终于见识到了沈寒口中所谓的“五熟釜”。 原来,那是一种特制的温鼎,分五层,每一层都煮着不同的底料。 一层放着八戟天、覆盆子、枸杞、红枣; 一层放着淮山、玉竹、沙参、枸杞子; 另外三层分别放着诸如川穹、当归、白芍、薏米等等的底料,不一而同。 在这五熟釜下,放着一枚燃着的炭块,待等里面的汤汁沸腾了起来,沈寒便将店家事先准备好的肉片、青菜等食材放入其中。 “怎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04 么样?”沈寒望着月影,宠溺地问道。 “嗯,真是新鲜呢,”月影笑意盈盈,“如果小楼跟小云见到了,不知会欢喜成什么样呢?” “哈哈,”沈寒朗声笑道,“这个容易,等明天我们回济世堂,也照这个样子做这道‘五熟釜’你不就知道了?” 明天,就要回济世堂了么? 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可是月影的心却不禁黯然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13 五熟釡的梗来自百度百科,作者是吃货,这么好的火锅,得让月影尝尝^o^ 另:存稿已空,一脸黑线…… 渣作者今年教高三,学校的晚课晚自习得陪学生到8:30。好怕没精力日更,剩下的13章请用收藏跟评论来鼓励一下我吧!虽然这篇虐文不会v了,但看到数据在增长,还是能够鼓励到我的。爱每个看文的小天使^o^ ☆、第六十八章 红泥炉外知冬夏,五熟釜内品春秋。 “阿影,尝尝这个。” “阿影,多吃些。” “阿影,这种肉片蘸酱才好吃。” 阿影……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想都不敢想的幸福么?月影有些恍惚,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总感觉自己是在做梦,竟是如此的不真实。 第一次被人抱在腿上喂食,每一口入嘴的食物都被那人细细地吹过,生怕烫到了他。 可是月影却感到浑身不自在,无奈沈寒左手端着一只小碗,环过月影的双肩,将他固定,下意识地望着沈寒盈满笑意的双眸,一时间竟舍不得从沈寒的腿上挣脱下来。 “张大嘴,”沈寒将一块蘸好酱料的羊肉片送到月影的唇边,待月影张嘴衔住的时候,沈寒突然坏笑道,“我也想尝尝。” 话音甫落,沈寒竟贴上了月影的双唇,灵巧的舌尖轻松地探了进去,在月影的嘴里品味着别样的香甜。 月影一时怔忡,脸上已是一片绯红,哪里有心思跟沈寒争这口中之食,只是愣愣地任其动作。 “嗯,味道真不错。”沈寒一语双关,“少爱了你那么多年,我该怎样补偿你呢?” “我……饱了,”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月影连忙岔开话题,“放我下来。” 沈寒闻言,哪里舍得?只是将手里的碗筷放到桌子上,笑吟吟地俯在月影耳畔道:“你饱了,我还饿着呢。” “啊?” “啊什么?喂我。” 噫……这样的阿寒,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不要用筷子,”沈寒的眸中映出月影的尴尬,“啵”的一口,“用这里。” 就是喜欢看到阿影害羞的样子,这才是最真实的阿影,沈寒心中暗忖。 褪去那身红衣,此刻的月影不再是沐春楼里妖艳绝美的头牌,那放浪的形骸不过是月影无助的伪装。 看着月影不肯动,沈寒促狭之心更盛:“不肯用上面的这张小嘴,那阿影是想用下面的……来喂么?” “你……”窘到闭上凤眸,扭过头去。 明明知道被作弄了,可是,月影还是贪恋起沈寒待他的温柔。 红着脸,含着一块蘑菇送到沈寒的唇边,可是沈寒并没有想预期中那样张开嘴接过来,而是紧闭着双唇。 月影又试了一次,沈寒笑意更盛,可是两片薄唇却始终不肯分开。 蘑菇在月影的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沈寒的那点儿小心思,月影实则早已明了,索性将心一横,搂住沈寒的脖子,主动地迎了过去,用舌尖将沈寒的双唇撬开,终于将那块蘑菇送到了沈寒的口中…… 窗外,晚霞羞红了脸,拉过那一轮圆月后,便躲进暗夜里不肯见人。 “阿影。”炉火渐熄,熟釜尚温,酒未冷,人已醉。 轻揉着月影乌黑的长发,沈寒蓦然想起怀中人曾遭受的那一切,不由得愈发心疼。 皇子——阿影,你可知道,你本也是这世间最应享有尊荣的皇子,然而,你却…… 四目相对,愈发觉得阿影的眼睛真是好看:澄澈清明。但为何,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总好像在哪里见过。 月影被沈寒炽热的目光盯得脸上微微发烫,明明做惯了韩墨的娈童,当惯了沐春楼的头牌,投怀送抱,魅·惑撩·人的事情不知做了多少,可是在沈寒的怀里,却难掩羞赧。 阿寒,毕竟是不同的; 阿寒,毕竟是自己深爱着的。 “阿影,”轻轻吻着略带红晕的脸颊,沈寒将温热的唇游移到月影的耳根,“现在可愿真心陪我回济世堂了么?” 心头一颤,月影避过沈寒神情的目光,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明明知道阿寒的心意,可是,正因为知道,才不能回去。 阿寒,你知道么,你我之间身份相差实在是悬殊。你爱我,你不在意我的过往,可旁人呢?旁人说我无所谓,我早已是泥潭中人,但是你不同。 你辅佐江公子,你要接手济世堂,将我这种人带在身边,只会惹人非议。 因为体内埋着蚀骨销魂针,沈寒已晓得这针的邪魅,故而除了将月影揽在怀里,时不时予以轻吻之外,再无动作。 努力地回应着沈寒的爱,月影不禁有了打算: 再让我贪恋两日你的温柔吧,阿寒,或许你并不知道你跟江公子在韩墨眼里不过是螳螂与蝉,抑或是黄雀。虽然,我不知韩墨究竟所图为何,但你们每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 如果想要摆脱他的操控,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叫他死。 只有韩墨死,这江湖、这朝堂或许才能恢复平静。 在韩墨身边的日日夜夜,我只盼能有一日再见到你,像幼时你守护那样,守护着你。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不仅见到了你,还能得到你的真心。 老天待我终归不薄。 虽然,我恐怕至死都不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但那又如何?韩墨,嗬,我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御天阁第一影子杀手,真想看到你死在我手上的样子,哪怕,让我陪你一道下地狱,又有何妨? “阿影,”发现月影的眼神有些飘忽,沈寒不满地捏了捏月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05 影的鼻子,“想什么呢?有没有听见我问你的话?” “哦,”月影脸上一红,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你答应了?”沈寒喜道,“记住了,这可是你亲口答应我,是你主动要跟我一起回济世堂,不能反悔。” “不反悔。”月影努力地笑道。 “这才对嘛!”沈寒闻言,顿时眉开眼笑,“阿影,等我帮阿隐达成心愿,我便带着你跟小楼、小蝶一道纵情山水,做自在的江湖客,如何?” “好。”月影点点头。 “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日行一善,说不定在江湖上能闯出一个名号来呢。”沈寒神采飞扬地畅想着未来。 “名号?”月影笑道,“你想要得到什么名号?说来听听?” “积善之家。”沈寒一本正经地答道。 “哈哈,这名字好俗。”月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啊,你敢笑话我,”沈寒佯怒地伸手手来,猛然抓向月影的腋下,“俗不俗,嗯?这回还俗不俗?” 月影怕痒,被沈寒双手在腋下作弄,忍不住又痒又怕:“不、不俗,沈大公子所提的名号,雅的很,哈哈哈,快饶了我吧……” 待等沈寒心满意足地松了手,这才发现月影已被痒得笑中带泪,面色显得愈发红润起来。 “嗖——啪。” “这是?”窗外亮光一闪,二人不禁止住了嬉闹,“抱我过去看看。” 推开纱窗,仰望夜空,不知是谁家在放烟花。 “今天是什么日子?”月影似在问着沈寒,又似在问着自己。 “好像是八月十五。”沈寒应道。 “是了,”月影贪恋着夜空中灿烂的烟火,带着一丝遗憾道,“这烟花真是好看呢,不知道外面会热闹成什么样子?” “你想看?”沈寒在月影的耳畔问道。 “嗯,”月影点点头,眉心微蹙,“可惜我的脚……算了,就这样看看,也不错。” “脚上那点儿伤算什么?”沈寒说着将月影扶好站在地上,转过身来俯下腰,“上来,我带你出去买烟花。” “不用了,”月影赶忙摇头,“何必这么麻烦?” “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放烟花?”沈寒不禁催促道,“快上来,我带你买烟花,过年的时候,我还买过带字儿的烟花,不知道这儿有没有人卖。” 沈寒的担忧是多余的。 当沈寒背着月影来到外面,此刻,入夜的集市因为有佳节相称,显得格外热闹。 男女老少,赏月游人;酒馆茶肆,琴瑟悠扬。 沈寒跟月影都暗叹,没想到这小小的郢县竟能热闹到如此情形,真是出乎意料。 “糖葫芦,冰糖葫芦。” “来吧,今儿我们这里新来了一个角,那嗓子才叫一个亮。” “客官,我们这儿菜那可是郢县一绝,过来尝尝?” “月饼,祥隆记的月饼,皮薄馅大,买回去尝尝吧。” 沈寒背着月影,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兴奋地笑。虽然感到周围看向二人的目光有些怪异,可此刻,二人已是全然不顾。 “阿影,你看,”沈寒的眼睛倏然一亮,“那边有卖烟花的。” 当各式各样的烟花摆在二人面前时,月影忍不住低声道:“放我下来。” “好,”沈寒依言,小心翼翼地放下月影,扶稳站好,“你来挑,喜欢哪个我们便买哪个。” 月影闻言,便细细地打量着这些烟花,不多时,已然挑好了几样。 “太少了,”沈寒摇摇头,“这几样哪里够放?” 沈寒说着,伸手又指了几样,嘱咐老板帮着收好,这才抬头问道:“老板,不知你这儿有没有放出来带着吉祥话的烟花?” “有有有。”老板忙道,“只是那种烟花可是比这些好贵出好几倍呢,譬如‘吉祥如意’,这一样就得五两银子。” “好,把你们这儿带吉祥话的烟花挑不重样的拿来。”沈寒握了握月影的手,“阿影,待会儿我们一定要放个尽兴而归。” 买的时候不知多少,结了账才发现,这烟花少不得要放上一个时辰。 沈寒雇了一辆马车,将烟花打包放好,自己则扶着月影坐上马车:“走,今夜我们就来个赏月放烟花,驾……” 马蹄哒哒,卖烟花的老板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大主顾,笑得连脸上的褶皱都给抻开了:“这外乡人,真是不懂行,这一样我便多赚了四两银子,该当我发大财。” 话音未落,忽然,从院里跑出来一个伙计,一边慌张地擦着汗,一边焦急地秉道:“老板,不好了,拿、拿错烟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12 ☆、第六十九章 “咻——啪!” 一颗不起眼的小火种夹着风声,迅速地化作一团披着彩色锦带的红色火球一飞冲天,在空中倏然绽放成绚丽的花朵,将这夜幕点亮。 “哈哈,阿影,好看么?” “阿影,你看这个。” “来,我抱着你,小心啊,对,手别抖啊。” 看着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着各自美丽的生命,月影心中暗忖:这一刻,对于它们而言,便是永恒,而这流光溢彩的夜晚,又何尝不是令我最值得珍惜的永恒? “来,我们一起点这个。”沈寒将月影打横抱起,月影一手紧紧搂着沈寒的脖子,另一只手则由沈寒扶着,拿着火折子将一圆形的烟花点燃。 “哈哈,还真像‘摇钱树’呢,”火光映红了沈寒那张兴奋的脸,“快看快看,愈燃愈高了,喜欢么?” “喜欢,当然喜欢。”月影紧紧地搂住沈寒,将身体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用心地来欣赏每一朵烟花给他带来的惊喜。 放烟花,对于月影而言,并不陌生。 在沐春楼,逢年过节,云姨也会张罗着买些烟花来放,图个喜庆,可月影从来都不去看。 在御天阁,这烟花更是会连放三个夜晚,在每一次赏猎之后。 月影尤为难忘的那一夜,是他十六岁那年,当韩墨在他体内埋下十枚蚀骨销魂针,又在后背烙上一朵兰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06 花后,让他穿着薄如蝉翼的红色丝衣,在燃着的烟花丛中跳舞取乐。 身体的疼痛,导致舞步的凌乱。 一不小心便会踩到烈烈的火舌,每当疼得脸色骤变都会令韩墨变本加厉地命人摆上更多的烟花,让月影一直跳、一直踩,直到眼睁睁地看着他跳晕过去为止…… 所以,看到烟花,月影应该是恨的,但今夜,不同。 跟阿寒在一起,这些烟花才变得可爱,值得将它们牢牢地记在心底。 “阿影,这些带吉祥话的,你便坐好了,看我来放。”沈寒说着,将月影放在柔软的草地上,“这些呀,必须连着点燃,看那些字依次在天空绽开才好看呢。” “嗯。”月影笑着点点头,满心期待。 “这十六个字我只曾看过‘吉祥如意’,其他的都没见过呢。”沈寒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些烟花摆好,“阿影,要仔细看啊,看到字的时候,在心底许愿,很灵验的。” “嗯。”月影再次笑着应道。 “咻——啪!”——第一个字是花; “咻——啪!”——第二个字是好; “咻——啪!”——第三个字是月; 第四个字,沈寒跟月影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圆”…… 花好月圆?这……怎么感觉怪怪的? 接下来,沈寒楼主月影,屏住了呼吸—— 夜空中竟依次绽放出:佳偶天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特别是那个光亮的“心”字,当它闪现在夜幕中时,周遭赫然出现一个十分醒目的心形,竟将“永结同心”这四个字围绕其中。 “永结同心。”沈寒与月影齐声念到。 直到光圈散去,夜幕恢复宁静,二人这才缓过神来。 “阿影,刚刚许愿了么?”沈寒忽然转向月影,目光烁烁地询问着。 “哦。”月影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得敷衍了一声。 “到底有没有许愿呢?”沈寒箍住月影的双肩,急切地询问着答案,“是永结同心呢,真没想到,这家卖的吉祥话竟是这个。” “有。”月影勉强地一笑,心虚地回应着。 阿寒,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谢谢你的“永结同心”,只是……只是今生…… “呃……唔嗯……” 月影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身子便被沈寒扑倒在草地上,那满含温度的吻,令月影不禁动情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请再长些、再长些…… 不光月影,连沈寒也是这般想的,不过,翌日,沈寒便后悔了。 他不知道月影之前身体是刚有好转,这一夜,更深露重,待等二人回到客栈,月影便支持不住,昏昏然睡去,日将晌午,方才徐徐醒来。 早已为月影把过脉,虽然只是积蓄了些寒气,但也足矣令沈寒自责不已。 “阿寒,”浑身无力的月影甫一睁眼,便看到沈寒一脸歉疚的样子,“我没事的,只是有些累。” “都发热了,怎么会没事?”沈寒一边帮月影掖着被子,一边自责道,“都怪我。” “怪你什么?”月影轻声笑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阿影……”看着略显憔悴的月影,沈寒愈发难受,倏地,沈寒眸色一亮,“刚刚店家来送饭,倒是告诉我了一个好去处,能让你好的快些。” “什么地方,竟能这般神奇?”月影不禁奇道。 等沈寒抱着他来到那里,月影方才明白,原来,这所谓神奇的地方,竟是这郢县的一处宝地——郢山汤泉。 这里的泉水,四季常温,是富家子弟时常流连之所,据传因其独特,寒症之人入内,一刻汗出,可解表症,若是无病之人常泡之,更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效。 沈寒将月影抱到一间天地为幕,四周用泥墙围好的小池旁,这才将月影轻轻地放下,扶他坐好。 沈寒向池水中张望着,只见那池水之上,水汽氤氲,他走过去俯下身来试试温度,又目测了一下水深,心里想着:阿隐此刻正病着,如果让他自己汤沐,体力不支再晕过去反倒更麻烦,不如——不如陪他一道…… 想到这里,沈寒打定了主意,回到月影身边:“阿影,这汤泉之水,可解寒症,来,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说着,伸手便要去解月影的衣衫。 “我……自己来。”月影脸色一红,连忙伸手挡住沈寒。 “阿影,”沈寒板着脸佯怒道,“是不是还想让我点你的穴?” 想到昨日沈寒点了穴道帮他沐浴,月影的脸更红了,他也不知道为何,在沈寒面前就是放不开,扭捏的像个大姑娘。 但是,毕竟怕沈寒真的再来点穴,那样会更被动,这才闭上眼,任由沈寒为他宽衣。 当一丝不挂的月影被沈寒抱着送入水中,那温热的泉水顿时令月影感到身上一阵说不出来的舒畅。 他扶着池边,缓缓地将身体浸入水中,那池水不深,当月影靠着池壁坐在水中之时,那温热的泉水才刚刚摸到胸前,将一对好看的蝴蝶型锁骨露出水面。 月影忍不住轻撩泉水,惬意地闭上眼睛,忽然,他听到了踩水之声,当他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竟发现池中竟多了一人。 那人,伸出健硕的臂膀一把便将月影揽到身边:“坐过来,我陪你。” “阿寒……”肌肤相亲,月影忍不住一阵眼晕,身不由己地坐在了沈寒的身上,任凭他将自己紧紧地拥在怀里。 “阿影,睡一会儿吧,”沈寒将月影额前的一绺长发别致耳后,轻轻地吻了吻月影的薄唇,宠溺地说道,“睡醒了,病也便好了。 温柔的目光,温暖的胸膛,月影忍不住眼前一湿。 怎么办?阿寒,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快舍不得离开你了,舍不得、舍不得……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月影努力平稳住自己的情绪,四目相接之时,开口道:“阿寒,我们可不可以晚两天回济世堂?我喜欢这里,我想在这儿多待两天。” “嗯?阿影喜欢这里?”沈寒忍不住又吻了吻月影的鼻尖,“可现在不行。” “为什么?”月影蹙眉道。 “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07 其一,尽快回济世堂,我才能尽快地帮你将体内的银针取出;”沈寒柔声道,“其二,我本是帮阿隐护送娈童去北泽,如今娈童被你放跑了,阿隐那边恐有麻烦,昨日已是耽搁了……阿影怎么了?” 沈寒话未讲完,便见月影的神色倏地黯淡下来,便赶忙安慰道:“阿影,你放心,既然你喜欢这里,以后我便带你常来,决不食言。” “嗯。”轻轻地点了点头,可是眉心仍是紧蹙的,似乎那里藏着什么秘密。 “抱紧我,”月影喃喃道,“我冷。” “好。”沈寒闻言将月影拥得更紧。 阿寒,我多想跟你多待几天,可是……算了,我何必这么贪心?有这两日,已是赚到了,我该知足。 阿寒,让我俯在你的胸口,听听你心跳的声音,以后,恐怕是再也听不到了呢。 “阿寒,”月影用修长的指尖在沈寒心脏的位置画了一个圈,“在这里,你要记得我爱你……” “阿影,你-放-心。”沈寒一字一顿道。 这温泉的水,暖是暖,可是这水汽怎么让我的眼睛这般不舒服?流泪了么?怎么可能?阿寒待我这么好,我应该是笑着的才对,阿寒…… 月影呢喃着闭上了眼睛,这温暖的感觉,是要记一辈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11 ☆、第七十章 这是什么声音? 是埙声么?竟是如此的低沉悠扬。 四周一片雾蒙蒙,不辨东西。倏然,那埙声骤然上扬,一束耀眼的白光冲破,,那层层迷雾,刺得沈寒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待等光环散尽,沈寒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这里是哪里?好一片芙蓉花海! 天高云淡,清风习习,芙蓉花们正自开得娇艳。 花丛中,一位翩翩公子正吹着埙,花儿们仿佛听得懂似的,随风摇曳着花姿犹如伴着埙声飞舞。 “阿影!”沈寒大喜,他纵身跃至花海中的月影。 将埙从唇边移开,月影浅笑嫣然道:“阿寒,你来了。” “阿影,你怎么在这儿啊?”沈寒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月影便要走,“来,跟我回济世堂吧。” “阿寒,你看这些芙蓉花,开得可好?”月影指着那片花海道。 “好,当然好,你若喜欢,等回到济世堂,我将后院让给你,随你种去。”沈寒宠溺地将月影揽至怀中,“不过,现在你要做的,是跟我一道先回济世堂。” 月影不为所动,突然,身边的花海竟然消失了,沈寒心中一惊,“阿影……” “阿寒,来,陪我下盘棋。” 沈寒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明明是要带月影走的,现在居然坐在了他的对面,眼前还出现了一副棋盘。 “阿影,你几时学会下棋的?”沈寒奇道。 月影笑而不答,双指夹起一子,轻轻地放到棋盘上。 “阿影,你若喜欢下棋,等回济世堂……” “你若不下,那便在一旁看着,我自己下。” 一语既了,月影竟熟若无人般自顾自地对弈了起来。 “阿影!”沈寒见状不由得心中起急,“我们先回济世堂好么?” “阿寒,你觉得我这颗黑子应该落在哪儿?” “哎呀,阿影,等我们回济世堂,我陪你下上三天三夜,可好?”沈寒蓦然觉得心里发慌。 “阿影……”看着月影依然故我的样子,沈寒急的站起身来,想要直接将月影拉走,突然,眼前的景象又变了。面前出现了一条冰雪覆盖的小路,向前无限延伸着。 “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寒愈发迷茫,“这里是哪里?” “阿寒,我冷。”月影双臂环抱,将纤细的身体紧紧地靠在沈寒身上,喃喃道,“抱紧我。” “阿影,”沈寒揽过月影,虽然心中千般疑惑,此时此刻亦是化作绕指柔,“还冷么?” “阿寒,我们就住在这里,不要走,可好?”月影展眉望向沈寒,眸中满是期待。 “阿影,”沈寒动情地吻了吻月影的唇,“等我帮……” 话音未落,月影竟化作点点的萤火,倏然飞去。 “阿影,”沈寒不禁急得伸手去抓,“你要去哪儿,阿影!” 一个激灵,沈寒翻身坐起,猛然睁开眼睛,急促的呼吸,涔涔的冷汗——还好,只是一个梦,一个梦…… 长吁一口气:“怎么能做这种梦,阿影……” 转过身来,想逗着月影起床,可昨夜与自己相拥而眠之人,竟没了影踪。 阿影…… 突然,昨日月影的话似一道霹雳在耳畔炸响:阿寒,你要记得我爱你。 记得?为什么要我记得?我们可以每日在一起,为何要我记得? 糟了! 沈寒一个翻身,从床上滚落,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四处寻觅着什么。 果然,一封有着淡淡油墨香的信笺赫然地放在离他不远的八仙桌上。 沈寒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他颤抖地将信封撕开,从中取出一封墨迹尚未干透的手书:阿寒,勿念。 阿影! 刹那间,沈寒只觉得心如刀割。不,不是刀割。刀割,会疼;若是连心都没有了的人,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痛? 月影,走了。带走了他的心,沈寒的心。 你若不想回济世堂,我自不会勉强,可是阿影,你究竟去了哪里,去了哪里啊…… 沈寒的梦境并非全然虚幻,譬如那埙声。 丑奴闻声而来,便将月影背至御天阁的暗室。 那里,是训练影子杀手的所在。 一批又一批冷血无情的影子杀手从这里走出;一批又一批资质不错的少年被送到这里。 “阁主呢?”月影冷冷地问着坐在轮椅那须发皆白,看似又老又丑之人。 “咳咳,”那人哑着嗓子咳嗽两声,“我倒是谁,原来是花公子,你竟还没死呢?” “左护法还没入土,”月影冷笑道,“月影哪敢先行呢?” “哈哈哈,咳咳咳……”那又老又丑之人,正是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08 御天阁的左护法——顾谦。 半晌,顾谦方喘着粗气笑道:“花公子的这张嘴啊,永远是不饶人的。” “这是哪里话来?”月影在丑奴的搀扶下,扶着暗室里的长椅坐好,“我待人向来和善,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对于那些披着人皮不做人事,为虎作伥之徒,实在是没有丝毫的耐心。” “说的好,说的好啊。”顾谦闻言不怒反笑,“只是你花公子所作所为又能清高到哪里呢?你手上所沾之血,恐怕十个顾谦都比不上。” “你也知道我的手不干净,”月影挑眉道,“这世上只要是我月影想杀之人,自是逃不掉的,左护法,要不要在我欲杀之人的名单上,添上您的大名?” 月影恨极此人,自从心存杀韩墨之意,便欲将顾谦一并除之,可此时,月影心知还不是时候。 顾谦讪笑两声,按动机关,所坐之椅便缓缓向前来到对面那一排刚刚服食过噬魂丹的少年面前。 那些少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顾谦似笑非笑道:“这些孩子的命还算好的,至少不会为自己烦恼,不过,为何总会有自作聪明之人呢?” 话音甫落,顾谦眸光倏地凶狠起来,左手一拍把手,触动机关,霎时间一排铁钉向上跃出,顺着一道弧线直射其中一位少年的面门。 “啊!”一声惨叫过后,那少年猝然跌倒,双目圆睁带着满眼的恐惧与仇恨。 “哼,”顾谦冷笑道,“有时候稀里糊涂地活着,要比明明白白的死好受些。” 一语双关,这弦外之音,月影自是明白,不愿与顾谦多费唇舌,遂开口道:“阁主几时回来?” “阁主的事,岂是我能左右的?”顾谦冷笑着再次按动机关,车轮滚滚,径自向门外而去,“他几时回来,自不必向我报备。” 月影见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是,那一颗迫不及待想杀韩墨的心,苦苦被压抑着,着实难忍。 一天、两天、三天。 韩墨都没有回来,只是那些影子杀手似乎出动得更为频繁,月影心中隐隐不安,他知道,韩墨此刻一定在筹谋着什么大事是为他所不知的。 这一夜,月影熄了灯正要入睡,忽然他听到了吱吱的声音。 这是什么,毛绒绒的一团,难道是——小不点儿? 月影心中惊喜不已,赶忙翻身坐起,正待将小不点儿擎在手里之时,忽然掌风掠过,暗夜里,月影只听到小不点儿痛苦地惨叫。 “你是谁?”这话甫一出口,月影的心头便是一冷:在这御天阁的暗室里,能来去自如,从自己手里夺走小不点儿的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怎么,”果然,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听说,小影你不是一直在这儿等着爷的么?怎么,爷就在你的面前,竟然问爷是谁?” “爷,”月影笑道,“您说的哪里话,小影这几日想爷想的紧,这才回来看爷的。” 油灯亮了,虽然昏暗,可是并不影响月影将那锦衣华服之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依旧是待着半截纯银面具,与以往不同的是,那人手里还倒挂着一只黑色的小猴——小不点儿。 “它叫小不点儿?”韩墨一边用指尖撩拨着墨猴,一边坐到了月影的身边。 “没错。”月影笑着压抑着心中的不安,伸出手来想要接过小不点儿。 “你认识它的主人?”韩墨又道,声音里隐隐有着危险的讯号。 “爷,”月影笑着将身子靠在韩墨的怀里,“要不是小不点儿的主人,您恐怕再也见不到小影了呢。” “哦?”韩墨一手抚摸着月影的肩,一手将墨猴拎到眼前,“没想到那个人竟有这本领。” “嗯,”月影的声音愈发酥软,“您见过他?” “见过,当然见过,”韩墨笑道,“若没见过,怎么能得到这个宝贝?” “这是他送给爷的?”月影的眸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小不点儿的身上,看着小家伙痛苦地挣扎,心下十分难受。 “送?”韩墨冷笑道,“他可没那么大方。” “那……”月影心头一凛:大哥,您千万不要有事。 “那人被我挑断四肢筋脉,锁了琵琶骨,扔在暗牢里,恐怕……” “爷!”月影身子一颤。 “哈哈哈,恐怕已然没命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10 ☆、第七十一章 “怎么,”韩墨钳住月影的下颌用力上扬,阴冷地笑道,“心疼了?” “爷,”月影强忍住想要将韩墨碎尸万段的心,勉强笑道,“您想到哪里去了,只是,小影的命是他救的,所以……” “所以,你便喊他‘大哥’?你便与他投怀送抱?”韩墨敛起笑意,用力地将月影向后一推,“果然,你是天生的下贱。” 难道,我中毒之后,韩墨都是知道的?知道大哥救了我,那……阿寒? “爷,”月影蹙眉道,“小影这辈子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怎敢对爷有二心?” “哦,这是小影的真心话?”韩墨猛然将月影揽在怀里,俯身吻向月影柔软的唇,可在轻轻一点后,便又一脸嫌恶地将月影推开。 小不点儿还在韩墨的手上拼命地挣扎,许是这叫声惹得韩墨心烦,只听韩墨唤了人来,冷声道:“吵死了,将这小畜生拿去泡酒!” 韩墨!月影的心一沉,眼睁睁地看着有人从韩墨的手里接过小不点儿后转身离去。 从小到大,凡是月影喜欢的,有生命的小家伙,无一例外,都难逃一死。 小不点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大哥,对不起,是小影害了你; 韩墨,这一笔笔血债,我月影,哪怕跟你同归于尽,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盈盈浅笑着,伸玉臂搂住韩墨的脖子:“爷,今天怎么那么大的火气呢?” 见韩墨不语,月影索性将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香软的舌尖舔弄着韩墨的耳珠:“让小影帮爷消消火,可好?” 一边说着,月影一边褪去自己的衣衫,光洁如玉的胴·体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09 诱人。 韩墨心中掠过一丝不忍:小影啊,我怎么会拿小不点儿泡酒呢?那个“大哥”不过是…… 如果靠这种手段,能让你主动留在我身边,也好。 将月影抱在怀里,感受着特有的软玉温香:如果这是小影的真心,该有多好? 回应着怀里的人儿,真心也罢、假意也罢,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月影的吻第一次如此主动,如此热烈,如此缠绵,迷离的眼神令韩墨不禁深陷其中。 男人的欲.望一再被月影点燃,可是顾谦的话却一直令韩墨不得不隐忍。 可是小影今日是怎么了?往日不管我是真的还是假的杀了他喜欢的小家伙,他的眼神都会透露出痛苦、憎恨与恐惧,而今天,从小影的眸中我竟然什么都读不出,难道,是绝望了么?难道开始真心认命了么? 不,不可能,我的小影绝不会,噫…… 突然,一阵酥麻的感觉自下而上地袭来,月影竟然! 乖巧柔顺的似一只小猫,撩·拨的韩墨再也难以自抑:小影,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你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了,可是,我却舍不得松开,舍不得离开你的身体,对不起,小影,我的小影…… 月影的脸色愈发红润,神情亦是愈发放浪:“爷,您喜欢小影么?” “唔……嗯啊……” “小影会一直陪着爷的,唔嗯……”耳畔的缠绵呓语令韩墨不禁心旌旗摇。 忽然,韩墨觉得后背似乎有些不对:小影,你要动手了么?这才是你的目的么?韩墨不懂声色地装作沉湎与月影的温柔乡,右手却暗暗并拢双指。 小影,希望是我猜错了。 月影的手在韩墨的脊椎骨上时轻时重地抚摸着,而这个动作,是韩墨曾教过月影的:当人沉湎在情.欲之中时,那便是他最脆弱之时。脊椎上第五节,决定着那人的生死。 小影,不要;小影,不要! “爷,我会陪着您一道下——地——狱。” 果然,还是出手了呢,可惜,月影的神情除了愕然再无其他。 僵硬的身子更是无法动弹,赤.裸着的月影,如同待宰的羔羊,静静地躺在韩墨的怀里,任其为所欲为。 “小影,”韩墨揪住月影的墨发迫其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竟然敢对我用这招,不觉得很可笑么?” “哼,”月影此刻全无惧色,“杀不掉你,还真是遗憾呢。” 韩墨松了手,温柔地抚摸着月影的脸:“你若真的想死,好,我成全你,不过,你别后悔。” 后悔?是的,月影后悔了。 当一袭红衣的月影被韩墨打横地抱到暗牢里时,月影,后悔了。 “小影,”双指一点,韩墨便将月影扔到地上,“临死前,去看看你的‘大哥’吧。” “大哥?”心中一痛,月影挣扎着站起身来,快步跑到那人的近前。 眼前那人——如果能把他当做是个人的话。 赤.裸着半身,蝴蝶型的琵琶骨早已被人反穿,四肢被人用精铁链箍住,抻成一个大字,悬在半空。 身上遍布着数不清的伤痕,有鞭痕、刀痕、烙印,有的伤口早已溃烂流脓,被汗水、血水浸湿的头发似杂草般垂在额前,遮住了那人的整张脸。 “小影,看清楚是不是他,”韩墨的狠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的大哥,北泽裕王殿下玄霖。” “北泽裕王?”月影心里一惊,“你连北泽的王爷都敢动手?” “哈哈哈,”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韩墨仰天大笑,“区区一个北泽的王爷,我韩墨又怎能把他放在眼里?这天下,都早晚是我的,何况北泽?何况一个王爷?” “你!”月影又惊又急,倏地转过身来,双膝跪倒,“爷,是小影胆大包天,是小影错了。” 双膝交替,跪行于韩墨面前,一脸焦急,仰面求道:“爷,求爷放过大哥,他是为小影所累,而且、而且您也说,他不过只是一介寻常的王爷,求爷饶他一命!” “你求我?”韩墨俯下身来,双手揉捏着月影的粉面,“我凭什么答应你?” “只要爷答应放过大哥,”月影急道,“小影发誓,再不敢做任何一件违逆爷的事,小影求您!” “刚刚你不是要杀我,自己也不想活了么?”韩墨松了手,直起身子,玩味地说道。 “小影错了,小影再也不敢了,只要您放过大哥,您让小影做什么都行。”月影心里愈发慌乱起来,一定要救大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死在韩墨手里。 “哦,做什么都行?”韩墨眯缝起双眼,若有所思道。 “对,做什么都行。”月影又向前蹭了两步,将身体靠向韩墨。 “站起来,”韩墨冷冷地吩咐道,“小影,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他么?” “爷……”月影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谁叫他觊觎我的小影呢?”说着,韩墨的眸色愈发阴冷,“我的一切都不愿与人分享,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玩物,更加不可以。” “爷,大哥他真的只是救小影一命,”月影急道,“并无非分之想啊。” “好,既然如此,”韩墨嘴角微扬,“那便按我说的做,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但凭爷的吩咐。” 嗬,照你说的做又如何?月影暗忖,蚀骨销魂针、凝香丸……还有什么是我月影没尝过的呢? “脱!”韩墨冷冷道。 “爷?”月影心下一惊。 “同样的话,我从不说第二遍。”韩墨一字一顿道。 “爷,”月影强自挤出一丝笑容,“小影是您一个人的,想让小影伺候您,我们可以……” “脱!”韩墨喝道。 在大哥面前让我赤·身裸·体?在大哥面前让他亲眼看到,亲耳听见我是如何在你身·下承欢?是这样么,韩墨? 下唇,不经意间咬出了血,那抹笑容似乎僵在了脸上。 “嗖!”韩墨右手一扬,瞬间便听到大哥的一声惨叫。 那枚御天阁特有的玄铁镖径直地飞向“大哥”,既准又稳且狠地钉在他的左臂上。 “大哥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10 !”月影回眸惊道。 “脱!”又是一声冷喝,同样的又是一枚玄铁镖,这一番是刺在了“大哥”的右臂上。 倏地站起身来,月影紧蹙着双眉,紧咬贝齿,双手伸向衣带。 红色的长衫,红色的中衣,红色的里衣,一件件褪至脚边。 冷,好冷,彻骨的寒冷。 白皙光洁的胴·体与昏暗的牢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哥,不要看;大哥,不要听。 身子被韩墨打横抱起,不是走出暗牢,而是—— 一步、一步走向满身血污、遍体鳞伤的那个人。 韩墨,你究竟要做什么? 紧闭着双眸,双手搂紧韩墨的脖子,身子抖得厉害:韩墨,不要!韩墨,不要! 终于,韩墨停了下来,朝向那人冷冷道:“看清楚,小影只是我一个人的玩物。” 那人呜呜咽咽,却似有口难言。 “小影,乖,吻我。” 不动,不是没听见,而是,无法忍受自己在大哥面前与韩墨亲昵,那前所未有的羞耻,令月影觉得整个人都被碾碎成泥。 “怎么就是学不会听话呢?”话音甫落,月影耳畔又传来一声惨叫。 “爷,我听话、我听话……”细碎的吻颤抖着落在韩墨的脸上,“求爷带我走,带我走……” “小影,就算你死了,这人我也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就死。”韩墨冷哼一声道,“我会慢慢折磨他,让他代替你,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何?” “不要,不要……”在月影紧闭的双眸周围,已被一团水雾浸染,“小影会听爷的话,小影、小影……”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9 ☆、第七十二章 “小影会乖的……” 一整夜,月影都是躺在韩墨的怀里,瑟缩成一团,喃喃着这句话。 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是,不这么做,小影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身边?天下已乱,我亦不想再将你卷入纷争。 远离江湖,远离沈寒,待在我身边,我自会护你周全。 “你是谁?”忽然,怀里的人儿仰起一张白皙光洁的脸,满眼疑惑地盯着韩墨。 “……” “你究竟是谁?”月影忽然恐惧地挣脱了韩墨的怀抱,赤.裸着身子瑟缩在床角,“你、你是坏人!” “小影!”韩墨心中一颤,伸手便拉住月影的胳膊,想要拽到自己的怀里,“别胡闹。” “啊……你别碰我,你走开……”月影拼命挣扎着,“爷、爷快来救小影,有坏人!” “胡说什么呢,”韩墨急道,“看清楚,我是谁!” “你是坏人,”月影一口咬定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小影别闹。”韩墨无奈,语气先软了下来,“是不是被梦魇到了?” “放开,你放开!”月影挣扎不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秀美的眸里写满恐惧。 “欸?”血顺着月影的唇边滴落,韩墨的手不禁一颤。 “放开我!”月影松开嘴,声嘶力竭地喊着。 手,松开了,狰狞的伤口,淋漓着鲜血。 月影将身体紧紧地蜷缩在一边,环抱双膝,将头埋下:“爷,救我……小影……害怕……呜呜……” 眼前的一幕,令韩墨不禁呆怔在那里,小影这是怎么了? 赤.裸的身躯微微颤动,韩墨忍不住伸手将锦被轻轻地盖在月影的身上。 “不要,不要打我,爷,求你饶了我。”月影猛然抬头,一只手护住自己的头,一只手奋力地将锦被拿开,两条修长的玉腿不住地踢蹬着。 “我不打你,”不安与恐惧瞬间盈满韩墨的整颗心,“来人呐,叫左护法速来见我。” 当韩墨无奈地点了月影的穴道,喂他喝下一碗安神汤后,不禁蹙眉问道:“阿谦,小影还能恢复正常么?” “花公子是得了失心疯,”坐在轮椅上的顾谦,正双指按在月影的左腕处为其把脉,“心思郁结,困于五内,想要恢复常态,只怕……” “滚!”韩墨低吼道。 不会,小影才不会疯,顾谦你好大的胆子,敢咒小影得了失心疯! 来,小影,我帮你把衣服穿上,你不喜欢穿红色的,没关系啊,咱们就穿那身白的。 小影啊,你看到的不是真的,我没有杀那个人,而那个人,根本只是用来骗你的。 还有小不点儿,喏,就在这儿,你喜欢的我怎么可能拿来泡酒? 小时候,你喜欢的小家伙,我一只都没杀过,围猎那天,你救下的小鹿,是我叫人偷偷地放跑了,给你端上来的不过是普通的猪肉而已。 小影,你不是答应要乖乖听话么?那我叫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我喜欢那个藏着小小心思,一门心思想要逃离我魔掌的小影,那个有血有肉有真性情的小影。 小影,你听到了么? 不知过了多久,月影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挂着浅笑,看上去是那般柔顺、妩媚,只是那双眸子却没有丝毫神采,淡淡地、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小影,饿了么?”韩墨柔声问道,“起来,喝些粥吧?” “爷,”月影的视线缓缓地移到韩墨身上,笑容依旧,“您是喜欢小影的吧?” “喜欢,当然喜欢。”韩墨道。 “呀……”月影突然抱紧自己的头,旋即又拼命地扯拽身上的衣服,“爷不喜欢我穿这身衣衫的,脱掉,要脱掉!” “小影,住手,”韩墨赶忙伸手拉住月影,可惜衣衫还是被扯开了。 “来人,将小影的红衣拿来。”韩墨命道。 “小影,来,我帮你换这身可好?”韩墨柔声哄着月影。 “嗯、嗯。”月影呆呆地盯着那身红衣,机械地点着头,“红色的,要红色的。” 可是当韩墨帮其褪去那身白的,月影却死活不肯穿上那身红的。 “爷不让我穿衣裳的,”月影的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不穿,小影不穿,呜呜……” 小影,你这是在惩罚我么?韩墨苦笑不已。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11 好好劝他,那是没有用的,月影根本听不进去,衣衫只要贴身,便会三两下地被他扔在地上; 摆出一副凶样子,月影会吓的瑟缩起来,嘴里呜咽着喊道:小影听话,小影不穿衣裳…… 索性又点住穴道,虽然把衣裳穿好了,可月影会凶巴巴道:你欺负我,爷会好好教训你的。 只这一句,片刻后,月影便又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痴痴地看着,傻傻地笑着。 韩墨索性把这样的月影抱到床上,月影竟然有些惧意地问道:可不可以不扎针?不烙兰花?好疼的,小影会乖的。 胸口发闷,韩墨索性叫人来看着月影,自己出去处理一些事情。那一封封密报,本来都是亟待处理的,可韩墨哪里有心情? 满脑子都是月影痴痴傻傻、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原以为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看不到月影,他的心更是难受。 也罢,小影,就算你真的永远是这个样子又如何?暗忖至此,韩墨径直回到房内,一把将正呆呆望天的月影抱在怀里,伸手解了穴道:这样也好,你再也不会想着杀我,想着逃跑了吧? 月影似茫然不解地望着韩墨,痴痴地笑着。 一连几日,月影都很乖巧,但却十分粘人。 韩墨陪在身边的时候,他会乖乖地听韩墨的话,虽然神情呆呆的,可是当初自己擅长的琴棋书画,却依旧烂熟于心。 他会给韩墨弹奏《相思泪》; 他会为韩墨跳《枉凭栏》; 他会为韩墨绘制一副锦绣山河,他亦会与韩墨相对手谈。 只是,月影实在是过于乖巧了,眼神总是那般空洞,似没了心一般。胆子变得尤其小,哪怕是韩墨不经意地咳嗽一声,都会吓得他手足无措,满眼含泪。 入夜,月影会乖巧地脱去衣衫,将自己莹白如玉的身体藏到锦被里,不管韩墨有什么动作,他都只是傻傻地笑着,一副予与予求的样子,似乎,这身体不是他的,或者,这具身体早就没了灵魂。 没错,失心疯的人,本就是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可是,一旦韩墨离开,面对旁人,月影则是好大的脾气。 陪在身边的人,不管来的时候神色多么不同,走出这个房间,几乎都是一样的。 身上的伤是月影给的,这么说也不恰当。因为不是月影要伤他们,而是,痴痴呆呆的月影因为见不到韩墨,便总会随意拿到身边的东西来伤害自己。 旁人怕伤了月影没法向韩墨交代,只好拼命相拦,结果身上免不了会挂彩。 韩墨见状,往往只是骂众人一句:废物,便简简单单地了事。 这一日,韩墨深夜方归,与往日不同,月影的房门竟是敞开着的,里面的油灯已熄。 许是小影睡着了吧?韩墨暗忖。 可是当韩墨信步来到床边的时候,赫然发现床是空着的。 心里一惊,韩墨忍不住喊到:“小影,你在哪儿?” 难道,小影没疯,他是装的,他竟跑了? 正自揣测间,信手点亮了油灯,昏暗的灯光下,韩墨的心定了下来。 一袭红衣,满脸的委屈,躲在窗下的月影缓缓站起身来。 “爷,小影怕。” “小影,”快步上前,拥着那纤巧的人儿,“别怕,别怕……伺候你的人呢?怎么都不在?” 话音甫落,只听桌子底下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韩墨一挥手,掌风所至,整张桌子竟向后退去,两个被衣衫捆住手脚,塞住嘴巴的下人出现在韩墨的眼前,不消说的这是月影的杰作。 “来人!” “阁主。” “把这两个废物带下去。” “是!” 拖走了那两个人,韩墨低头吻了吻月影的眉心:“他们都是我找来伺候小影的,他们不会伤害你。” “小影只想陪着爷,”月影痴痴地说,“爷不要撇下小影……” “怎么会?”韩墨心疼地将月影打横抱起,“小影,你且等等,大事一成,爷便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还要等多久?”月影似有不满,蹙眉道。 “就快了,”韩墨道,“明日起,小影要乖乖地留在这里等爷回来,这一回,爷可能会多走几日,如果顺利,不出两个月,大事可成。” “嗯,小影会等着爷回来的,”月影的眸色又便得空洞起来,痴痴地回应着。 翌日,韩墨命人取来一条特制的链子,那链子非金非银亦非铁,非常的轻,将那链子套在月影的左脚上,长度可以让月影随意来到这屋子里的任意一个角落。 月影呆呆地望着脚踝处的链子:“爷,小影不是狗狗。” “这是保护小影的,”韩墨柔声哄道,“爷不在的日子里,你若待的烦了,跑出去,我怕你被旁人欺负了去,可怎么办?” “哦,小影乖,小影带着链子不出去,”月影傻傻地点着头,“小影乖乖听话,等爷回来。” 我的小影。 韩墨的吻细细碎碎地落在月影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舍:等我回来…… 当韩墨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月影的眸子里倏然闪过一丝光亮。不多时,滚滚的车轮声响起,来人正是顾谦。 月影见状,赶忙瑟缩地躲在床角:“坏人,你是坏人,别过来。” “花公子,”顾谦冷笑道,“你究竟想要演到几时?”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8 我才不会让月影疯掉呢,真把月影写疯了,我怕会被群里的小鲸鱼(余音)、年总受(兰瑟)给杀掉。 我可是很惜命的(捂嘴) ☆、第七十三章 “哗楞、哗楞……” 脚上的锁链随着身体的蜷缩而发出声响,月影似乎没有听懂顾谦所言,只是愈发恐惧地将自己环抱起来。 “没想到,花公子的戏演得竟然这般好。”顾谦冷笑道。 抚摸着自己的那双残腿,顾谦森森道:“花公子果然将阁主的心思拿捏的很准。你以退为进,装疯卖傻,既护了你的那位‘大哥’,又让阁主愈发怜惜你,当真耍的好手段。”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12 月影歪着头,似乎想要努力听懂顾谦的话。 “哼,”顾谦抬起头来斜睨着月影,“你愿意演,随你,不过,如果错过这几日,恐怕你跟你那沈公子便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月影将头偏到另一边,继续蹙着眉,茫然地望着顾谦。 “不妨告诉你一个消息,”顾谦冷哼一声,“北泽辅政王玄苍已恳请天霖国主将棋师江隐赐与他为男妃。” 月影神色未变,可环抱自己的那双手的力量却不禁加了几分。 痴痴地望着,静静地听着。 顾谦似在自言自语般将天霖与北泽的事一一告与月影。 天霖与东钺一战,江隐的才华已引起天霖帝宇文炀的猜忌。 如今西戎、南诏趁天霖战后未稳,兴兵来犯,此时,天霖帝能依靠的外力只有北泽。 北泽玄苍,是出了名的好色,更有那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其府上家养的娈童不计其数,因助天霖有功,天霖帝更是从国内精选姿容秀美的男子赐与玄苍。 前些时日,一队刚选出来的娈童在送往辅政王府的路上遇到意外,十余名娈童被人救走,惹得辅政王大怒,亦令天霖帝颜面尽失。 为了安抚辅政王,宇文炀便许那玄苍自行在天霖挑选他中意的美人,做他的男宠。 熟料,那辅政王千挑万选之后,竟然选中了棋师江隐。 “花公子,”一对浑浊的眸子死死地盯在月影的脸上,“江隐的身份,旁人不知,想必你也清楚。那江隐如若当真成为北泽辅政王的男宠,那隐藏在天霖守护原太子的势力岂肯善罢甘休?” 似乎觉得顾谦的故事讲的很有趣,月影眨了眨眸子,竟然唇角微扬,忍不住痴痴地笑了起来。 顾谦也不介意,续道:“江隐如若抗旨,那天霖势必大乱,你心心念念的沈寒沈公子只怕亦会被迫卷入其中;江隐如若遵旨,那些固有势力又怎能甘心让原太子受辱?沈寒更是会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亦会救江隐脱困……” 说到这里,顾谦不禁得意地扫了月影一眼,这一眼,不看还好,看了不禁令顾谦一阵冷笑:月影竟闭上眼睛,靠在床角睡着了。 “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顾谦从腰间取出一枚精致的钥匙,随手便将它放在身旁的八仙桌上,“你想走便可以走。” 十六岁那年,我将你放走,被阁主打断双腿,今天,再放你一次又何妨? 睡梦中的月影轻轻地吧嗒了一下嘴,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像只小猫般犹自睡得香甜。 顾谦沉默了片刻,按动机关,车轮慢慢向前滚动,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渐渐的,这声音消散在这阴郁的空气中。 阿寒……明知这不过是韩墨势必要走的一步棋,明知我们不过都是韩墨手上的棋子,可就算如此又怎样? 哪怕为你剥皮为纸,刺血为墨,削骨为笔……我也决计不会让韩墨伤你分毫。 阿寒,等我。 …………心有灵犀的分界线………… 阿影,你究竟在哪里? “花好月圆。” “佳偶天成。” “百年好合。” “永结同心!” “阿影,你许愿了么?刚刚可是永结同心呢。” “你到底有没有许愿呢?” 夜风凉,月影寒。 当沈寒独自在晋阳御用的驿站外眺望天上那一轮弦月时,忽然感到身后有人为他披上一件大氅,扭头看去的时候,原来是江隐。 “阿隐,”沈寒微微一笑,“你不是睡了么?” “没睡着,刚刚骗你的,”江隐紧了紧身上的小貂绒披肩,站在沈寒身后道,“唉,还想陪你多待会儿呢。” “外面更深露重的,别冻着。”沈寒没再看江隐,而是继续仰望着夜空,“你放心,明日我会陪着你一起到北泽辅政王府,我倒要看看那老狐狸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阿寒,”江隐叹了一口气,“我决定还是自己一人去比较好。” “你说什么?”沈寒一愣,不禁转过身来面向江隐。 “我决定了。”江隐淡淡道,“我知道宇文炀的居心,他是一心想要除掉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任何人。到北泽辅政王府,虽然危险,但可能也是最安全的。” “可是?”沈寒蹙眉道,“你明知那辅政王对你存的什么心,你毕竟是……一旦那辅政王对你不利,宁王殿下都会为你担忧的。” “阿寒,你放心,”江隐笑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看着面前的江隐,沈寒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是阿隐么?这次,他为何没有像以往那般跟我说:阿寒,帮我。 虽然明知道与江隐走的注定是两条截然相反的路,虽然明知道江隐心在朝堂,即便答应达成心愿会与他隐迹江湖,可是,沈寒清楚地知道,那根本不是江隐的心愿。 江隐,他血液里流淌着的永远只是天霖皇族之血。他属于天霖,属于朝堂,属于百姓,唯独不属于他。 可是,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江隐,虽然容颜未改,可总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阿隐会临时改变主意?难道,他有什么筹谋是我所不知的么? “阿寒,”看到有些怔忡的沈寒,江隐笑道,“怎么,你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沈寒赶忙回过神来答道,“阿隐,只是你一人前去,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你总不可能守着我一辈子吧?”江隐将目光转向远方。 “阿隐,我……”欲言又止。 没错,阿隐,我早已对你说过,你是我沈寒的知己,但阿影、阿影他才是那一位…… “花公子,”江隐突然面对着沈寒提到了月影,“你可有了他的消息?” 沈寒闻言,神色一黯:“没有。” “阿寒,”江隐注视着沈寒温言道,“有的人,注定会成为我们生命中的过客,花公子便是其一。” “你胡说!”沈寒面露愠色,“阿影不会,阿影离开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 “既然是重要的事,”江隐欺身上前,“那他为何不告而别?难道,他不知道你会帮他么?”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13 “他自是有他的难处,”沈寒正色道,“阿隐,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有曲解阿影的言论。” “唉,阿寒,”江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你总是那般容易轻信人。” “时候不早了,”沈寒道,“我送你回去休息,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暗里护你周全。” “阿寒,”江隐眉心微蹙,“抱抱我,好么?” “阿隐,你知道住在我心里的人是谁,你又何必?”沈寒无奈道。 “抱一抱我,”江隐索性环住沈寒的腰,“哪怕,让我靠在你身上一会儿也好。” “阿隐,你……”话音未落,江隐已经玉颜靠在了沈寒的胸前。 “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江隐喃喃道,“好好照顾小楼、小蝶还有……” “阿隐,”听到江隐叮嘱自己照顾好小楼、小蝶,沈寒不禁又狐疑起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那两个孩子来了?” “哦,”江隐应了一声,“那还不是因为你在意那两个孩子么?” “阿隐,我觉得今夜你跟以往不同了。”为何,为何站在身边的人明明是阿隐,可我看到的竟全然都是阿影。 阿隐,他思虑的每一件事都是天霖的国事,他很少费心去考虑他身边的人,今夜,他竟然提到了小楼跟小蝶,阿隐,你究竟是怎么了? 莫名地,沈寒忍不住将江隐拥在怀里:“我送你回去,你身子弱,现在更深露重的,我怕你受不了。” “嗯。”江隐点点头,这才松了手,清秀俊美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二人肩并肩将江隐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江隐推门而入,却将沈寒挡在门外:“阿寒,你也快去休息吧。” 话音甫落,便毫不犹豫地关紧了房门。 阿隐,你今日当真是奇怪的紧。 沈寒虽然十分不解江隐的举动,却也只是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便转身离去。 听着窗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江隐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走向床边,徐徐道:“江公子,得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7 爱每一位看文的小天使,么么哒 明日更文时间改为晚九点,不是故意让小天使们等到晚上的,而是渣作者木有存稿,每天抽时间码字造成的。 原谅我吧,哭唧唧…… ☆、第七十四章 翌日,天高云淡,大雁南飞。 江隐一早便来至沈寒的住处,一袭青衫,墨发轻绾。 “送我一程吧。”江隐浅然一笑。 心疼、不舍,沈寒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并肩无语,沿着小路缓缓前行。 前方,是北泽辅政王府的仪仗,看那气势,想必那辅政王为了迎接男妃,尽显友邦之仪,也算是费了不少心思。 “恭请王妃蹬辇。” 江隐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浅浅淡淡的微笑,信步上前,由宫人扶着上了辇。 坐稳后,帘幕低垂,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驿站,前往北泽。 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怅然若失的感觉,在沈寒心中蔓延,昨夜江隐对他说的话,江隐的一举一动不禁沈寒的脑海中迅速闪过—— 糟了,他不是阿隐! 若是阿隐,媚儿——那只灵狐,怎么可能不跟在他的身边? 他若不是阿隐,那、那在辇车里的那位,难道是?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红影,不可以! 沈寒猛然转身,像失了心般快步走向江隐的房间。 门,推开了。 “吱嗷,”那是灵狐媚儿的声音。 小家伙正伏在一名男子的身边,听见响声,这才抬起小小的脑袋向门口张望。 “阿隐!” 果然,刚刚送走的那人并非阿隐,那昨夜与我在一起的那人,难道真的是——阿影? 正欲开口相问,突然,沈寒发现屋内除了江隐之外还有一位陌生人。 说他陌生却也似曾相识,但是沈寒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江隐扯上任何关系。 “参见沈公子。”上前施礼的正是那位陌生人,他的身形高大魁梧,生的是浓眉大眼,鼻直口阔。 “你是?”那人的声音很特别,似乎说话的声音并非出自喉.咙,而是来自腹部,难道他会腹语? 腹语?好奇怪,那日与阿影在一起之人,脸上有烙印故而带着半截面具之人,也擅腹语,难道,他们竟是同一人? “卑职莫云,”那人道,“乃太子殿下之近身护卫。” “你竟然是阿隐的护卫?”沈寒闻言更为震惊,“你是从何处而来,怎知阿隐易过容?” “当年卑职同太子一道访查灾情,”莫云瓮声瓮气道,“结果在路边歇息时着了道,被人迷晕,待醒来之时,竟发现身在御天阁内的绝魂谷中,多亏花公子相救,这才幸免一死。” 提到月影,莫云眼前一润:“花公子早知我的来历,他将我收在身边,名为护他周全,实则保我平安。” “那阿影呢,阿影……”明知答案是什么,可沈寒偏偏不死心。 “花公子命我保护太子殿下,”莫云的手不禁暗暗攥紧,“他则代替太子殿下前往北泽的辅政王府去了。” “你,是不是那日阿影身边的丑奴?”沈寒忽然问道。 “不错,我便是那丑奴,”莫云道,“当年深陷御天阁,花公子救我脱险,只是这脸……” 说着莫云不禁抚摸起自己的这章脸来:“还是被人毁了,不仅这张脸,还包括这声音,只能靠腹语。花公子今次安排我与太子殿下相认,让我能守在太子殿下身边,才特意为我做了这张脸。” 果然,不出所料。 “阿寒,”江隐站起身来,抱起媚儿,来到沈寒近前,蹙眉道,“对不起,是我没拦住花公子。” “不,”莫云挡在江隐身前道,“是卑职拦着太子殿下的,虽然花公子对卑职有嗯,但,莫云毕竟是天霖的子民,太子若是去那辅政王府,必将受辱……” “阿隐会受辱,那阿影呢?”沈寒怒道,“阿隐是天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14 之骄子,阿影就该命如草芥,任人践踏?” 阿隐,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阿隐,原来你与你的臣子都是那般看待阿影。 望着沈寒那双失神的眸子,江隐轻声长叹,神思更是不禁回到昨夜—— 当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映进了屋子,跟那月光一道的,还有一位黑衣人。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可蜷坐在身侧,“吱吱”叫着的小狐狸却一跃而入那人的怀里。 “媚儿,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 这是——花公子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起身,只听“啪啪”两声,身体便动弹不得。 “花公子,你要做什么?”江隐急道,“还不快把穴道给我解开。” “急什么。”月影笑着将油灯点燃,借着灯光仔细观看着江隐的容貌,直看得江隐浑身不自在。 “沈公子的手法真是巧夺天工,”月影不禁啧啧叹道,“这张脸,做的真好。” 听见月影如此夸自己的那张脸,江隐不禁愈发觉得不自在,他别过脸去,努力避开月影的目光。 片刻,月影起身来到八仙桌旁,虽然是背对着自己,可是直觉告诉江隐,月影此时正在做着人.皮.面.具。 小半个时辰,当月影转过身来的时候,江隐竟有种照镜子的感觉:太像了,饶是阿寒,也不见得在短时间内能做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来。 “江公子,”月影笑道,“不介意,我穿走你一身衣裳吧?” 刚想说什么,又是“啪”的一声,月影索性点了江隐的哑穴。 除了怒目而视,除了媚儿在一旁呲着牙,月影旁若无人般将江隐枕旁的一套青色衫子穿到了自己身上,接着披上了江隐的貂绒披肩,又顺手拿起一件大氅,这才仔细地在铜镜里上上下下打量起自己,直到微微点了点头。 “这回,沈公子必定认不出我来。”月影自信道,旋即熄了灯,笑着推门而出。 江隐只得一个人气闷不已地闭紧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门应声而开,江隐这才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那是与自己有着相同的一张脸的人——月影。 “啪啪”两声,穴位解开了。 “花公子,”江隐冷声道,“在我面前,这面.具可以摘掉了吧。” 月影一笑,将手伸向耳根,顺势一拉,露出一张绝美的脸:“看样子,看来我做的面.具果然能够以假乱真了。” 四目相对,江隐摇了摇头,沉声道:“花公子,江某实在是想不通,你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月影噗嗤一声笑了,“当然是为我自己后半生做打算啊。” 只有我冒充你,做北泽辅政王的王妃,那么我才可以摆脱韩墨的纠缠,光明正大地活在这世上,这便是我的算盘。 “这谎话,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也不信吧?”江隐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月影道,“能为阿寒舍命,能走进阿寒心里的人,又岂是一般世俗之人?” “哟呵呵,”月影掩面而笑,“你当我是对沈公子动了真情么?这怎么可能?” “你不用掩饰,”江隐肃然道,“我不会让你代替我去北泽辅政王府的。” “你不让?”月影轻哼一声,俯身试图抱起小狐狸,却被那小家伙灵巧地一躲,避开了。 小狐狸三窜两窜跃至江隐的怀里,将自己藏好,只露出一对闪着荧光的眼睛望向月影。 “小没良心的,”月影嗔道,“早知那夜就不给你开荤,请你吃烧鸡了。” “吱嗷”一声,小狐狸仿佛听懂了月影是在揭自己的短,不禁将小狐脸全部埋在江隐的怀里,不肯再露出来。 “你我之间亦不必遮遮掩掩,”江隐转过身来,一边抚摸着小狐狸那柔软似锦的皮毛,一边正色道,“此番去辅政王府,关系重大,一旦你被人发现是假的,那么天霖更会腹背受敌……” “连阿寒都没认出来,”月影闻言幽幽地打断了江隐的话,“那辅政王又岂能识破?江公子,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无论你是去还是不去,都是身在局中,为人设计。” 江公子,只有我代你去,才能利用辅政王的身份制衡御天阁的势力,趁机除掉韩墨,救出大哥,这亦是我唯一的机会。 月影在心中默语道。 江隐眉峰一挑:“既然你知道这是一个局,难道你就不怕将自己陷入其中?” 月影莞尔一笑:“若是怕,我又何必非要去?自是有了万全之策才敢来找你。” “那……阿寒,”江隐心念一动,“阿寒他心里有你,岂能舍得让你涉险?据说那玄苍对付男宠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若你有什么事,阿寒该怎么办?” “哈哈哈,”月影忍不住笑道,“江公子,您无需多虑,我是什么人?我是御天阁的第一影子杀手,我是沐春楼的头牌,我既可以魅惑人,亦可以杀人。” 至于阿寒,想到那一日韩墨命自己当着大哥的面褪去衣衫,与之亲昵,月影便忍不住紧咬着贝齿。 “我相信花公子可以做到,”江隐摇摇头,“我是问阿寒,若阿寒知道花公子代我去做玄苍的男妃,他又当如何自处?” “唉,沈公子就是心思过于单纯了,”月影故意做出不经意的模样来,“我接近他,是为了摆脱韩墨;我离开他,投奔辅政王,还是为了摆脱韩墨,我不过是一直利用他罢了。” “我不会答应你的,”江隐面无表情地抱着媚儿转身回到床边坐下,“我这便去告知阿寒。” “来不及了。”月影笑道。 话音甫落,只见从门外又进来一人,那身身姿挺拔,丰神俊朗,上前几步,竟朝向江隐双膝跪倒:“卑职莫云,参见太子殿下。” 莫云,竟然是莫云。 还没来得及细问,江隐便又被点中了哑穴…… “吱嗷……”怀里的灵狐软软地叫着,江隐这才从昨夜的茫然中回过神来。 望着双眉紧蹙的沈寒,江隐叹了一口气:“阿寒,趁着他们没走远,一切都还来的及。”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6 ☆、第七十五章 水汽氤氲的汤泉旁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15 立着一道百鸟朝凤的屏障,里面不时地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守在屏风外侧的侍女们垂首随侍两旁,静候着里面那人的吩咐。 “好大的胆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们不在里面伺候着,倒站在外面躲起清闲来了。” “王爷赎罪,奴婢不敢。”十余名侍女闻言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赶忙双膝跪倒,伏地请罪。 来人身着一袭华丽的冰蓝色锦服,腰盘玉带,墨发整齐地套在一枚精致的碧玉发冠之中。剑眉朗目,英姿勃勃,虽然人到中年,却掩不住其天生的一副好样貌。 原来,那人竟是真正掌控着北泽朝堂的辅政王——玄苍。 “哼,”玄苍的声音听起来不怒自威,“来人呐,怠慢爱妃,拖出去每人重打二十。没命的,拖出去喂狗;有命的,再补十下,打死为止。”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此时那些可怜的女子,有一些早已吓得瘫坐于地,瑟瑟发抖,只是本能地哀哀求饶。 “吵死了,快拖下去。”玄苍愈发不耐烦。 “王爷息怒,”就在一众侍卫领旨前来试图带走那些女子之时,突然,从屏风内传来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是江隐不许她们进来伺候,并非她们偷懒,还请王爷恕罪。” 说话间,屏风内水声涟涟,一道人影闪现在屏风内。 “哈哈哈,爱妃怎么又直呼自己的名讳了呢?”那人笑道,“该罚该罚。” “臣妾知错。”话音甫落,从屏风的另一侧款款走来一位身着宽敞的青色锦衣的男子。 细细看来,只见那男子生的清秀俊朗,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由月影易容而成的江隐。 “这才对,”玄苍走到近前也不顾月影墨发未干,便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向着额前送去一个轻吻,“我还担心天霖帝舍不得把你送与本王呢,没想到,哈哈哈。” “王爷,”月影眉心微蹙,并未接着玄苍的话应答,望着那些跪在地上,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到忐忑不安的侍女们,月影道,“臣妾请您收回成命,放过她们吧。” “哦?”玄苍冷哼道,“本王的旨令似乎从未更改过,如今,也不会为了任何人破例。” “那好,”月影淡淡地说道,“您杀一名侍女,我便剁下一根指头,以敬其因我而殒命。” “好!”玄苍闻言,不怒反笑,“你剁一根指头,我便活剥一人,谁让你为了他人伤身。” “……” 玄苍用双指捏住月影的下颌,似笑非笑地道:“别忘了,你可是‘我的爱妃’呀!” “恐怕,”月影浅笑道,“恐怕,是王爷错爱了呢。” 玄苍闻言,唇角微微上扬:“你这么说,就不怕激怒我?” 月影道:“激怒您,有什么后果吗?” “叫你生不如死!”玄苍手上的力度不禁加强了几分。 月影直视着玄苍:“那我岂非不用死了?” 玄苍冷笑道:“你自然不会死,可凡是跟你有瓜葛的人都会死,你可以试试,看看本王会不会对他们动手。” 看到怀中人面色有些苍白,玄苍又道:“好了,爱妃也不必害怕,只要你顺从于我,我自会好好待你。” “王爷厚爱,是臣妾的福分。”月影柔声道,江隐的那张脸,虽然不带一丝媚态,但正是那种如清风拂面的爽朗气质反倒别有一番韵味,“只是,今天臣妾刚进王府,若她们因我而死,臣妾怎能安心留在王爷身边?” “哈哈哈,爱妃说的也有道理”,玄苍点点头,“可这些贱奴毕竟怠慢了爱妃……” “臣妾有王爷的宠爱便足够。”月影浅笑道。 “好好好,”玄苍闻言,脸色顿时好看了起来,“那今日便依了爱妃。” 语毕,玄苍一手揽着月影的腰,一手朝那些早已吓破胆的侍女们摆摆手:“还不快滚?” “谢王爷不杀之恩。”侍女们赶忙伏地谢恩,随后便被侍卫们拉拽着跌跌撞撞地退出门外。 看着那些侍女们总算逃过一劫,月影心中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今天是你我二人的好日子,”看着月影的神色缓和过来,玄苍便又吻了吻月影水润的唇,“本王要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月影好奇地问道。 “来人呐,”玄苍道,“将画师带进来。” 一声令下,门外应声而入两位肩背画轴的男子。 一位看上去已近不惑之年,五官端正;一位年纪尚轻,不过十七八岁,模样也还周正。 两位画师上前两步,便对着玄苍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玄苍一遍揉捏着月影的手,一边转向二人道,“还不快见过本王的爱妃。” 两位画师不知该如何称呼月影,一时间面面相觑:“参见……” “哦,对了,是本王疏忽了,”玄苍道,“忘记还没有给爱妃起封号。” 说着,玄苍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怀里的人儿一番,倏地眼前一亮:“赐爱妃一个‘丽’字如何?” “多谢王爷赐字。”月影应道。 “参见丽侧妃。”两名画师赶忙向月影施礼道。 “好了,”玄苍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说话,“今日命你二人前来,便是为丽侧妃作画。” “遵命。”两位画师应道。 “作画?”月影笑问,“王爷,若要给臣妾作画,请容臣妾换身衣裳,免得……” “不必。”玄苍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将月影腰上的锦带一拉,那身华服本就宽大,没了束缚,瞬间便滑落了下来。 月影心里一惊,暗骂这玄苍果然是为了故意羞辱江隐,先是赐“丽”字,接着又要画师为江隐做裸画。堂堂的天霖太子,若是遭了这番羞辱,即便日后报了仇,这耻辱也难抹去分毫。 可是,就在月影一怔的瞬间,玄苍的脸色突然变了:“滚!” 两位画师正将画卷铺在桌上准备作画,玄苍的这一声把他们吓得一激灵,赶忙跪倒在地,不明所以地磕头请罪。 “我叫你们滚,”玄苍俯下身来将落在地上的华衣拾起为月影穿好,“还不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16 快滚。” “是是是,小人告退。”两位画师一脸茫然,心道这王爷是犯了什么魔怔?叫我们来作画,没等画呢,就让我们滚,真是,不可理喻。 眼看着两位画师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月影心下愈发疑惑不解,刚想发问,却被玄苍的吻堵住了嘴。 这个吻很是温柔,竟一点儿没有传说中那生杀予夺的辅政王所应有的霸气。 月影想要有所回应,可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对待韩墨那般,像个木偶似的任玄苍摆布。 如果可以用这样的身子,借玄苍之手,破韩墨所谓的大计,总归还是赚到了。 月影靠在玄苍的怀里,任其施为,可是那玄苍竟意外地没有过分的举动,除了将月影像宝贝似地抚摸、亲吻之外,没有其他动作。 不仅如此,玄苍接下来的举动,更令月影疑惑不解。 堂堂的一位辅政王,竟然将他打横抱起,亲自将他送到玉华苑。 一路上,整个辅政王府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或是暗自揣度,或是三三两两地低声私语。 因为他们从没有见过自家王爷如此对待过任何人,特别是男宠。 是的,只是一位男宠,却被封为侧妃,这也罢了,王爷竟然还不顾惜身份,对那人如此恩宠,真是从未得见。 那玉华苑的管事与众侍女见状,心中倒是欢喜的紧:自己主子如此受宠,看来以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奴才参见王爷、参见丽侧妃。” “奴婢参见王爷、参见丽侧妃。” 直到进了屋,接受众仆的参见,玄苍都没有将月影放下来。 玄苍抱着月影来到床边坐下,月影刚想直起身子,却又被玄苍吻着不得不再次老老实实躺在他的怀里。 片刻后,玄苍这才放过月影的唇,抬起头来扫视了一番正在下面跪着的人们。 “杨管事,”玄苍道,“这玉华苑归你管?” 那位被称作杨管事的男子,看上去年近半百,一副老实稳重的模样:“正是老奴。” “丽侧妃从今儿起便住在这玉华苑,”玄苍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月影白皙光洁的小脸,“好生伺候着,若是有丝毫怠慢,你可仔细着。” “是是是,”杨管事闻言,垂着头连连应道,“老奴明白,老奴定当竭尽所能伺候好主子。” “嗯,”玄苍闻言,似乎很满意,“你们都抬起头来,让本王的爱妃选一选。” “是。”众人闻言,赶忙抬起头来,低眉垂眸,不敢造次。 “爱妃,”玄苍宠溺道,“你看看这些人,挑几个你看上眼儿的,让她们贴身伺候你。” 月影闻言,不觉一阵好笑,这玄苍他不是没有见过,三年前,曾在沐春楼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并不觉得他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不曾想,今日竟会如此待自己。 “谢王爷。”月影应了一声,玄苍这才松了手,将月影从自己的怀里放了出来。 月影站起身,来到众人近前,逐一细瞧,指了指两个模样周正的女孩子笑道:“让这两个孩子陪陪我就好。” “只选两个?”玄苍闻言似有不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你喜欢便好。” 说着便示意杨管事将那两个被月影选中的女孩子带到近前。 玄苍的一双鹰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两个女孩子:“你俩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两个女孩子连忙答道:“奴婢名叫茵儿,今年十六岁了。” “奴婢名叫弦儿,十五岁。” “好,”玄苍点头道,“茵儿、弦儿,从今日起,丽侧妃的一应事宜都交由你二人打理,切记一定要用心伺候着。” “是,奴婢遵命。”茵儿、弦儿闻言,赶忙应道。 “嗯,都退下吧。”玄苍摆了摆手,杨管事等人便知趣地退出了房间。 “爱妃,”玄苍站起身来,走道月影身后,伸出手来环住他的纤腰,“安心住在这里,我会好好待你。” 月影闻言,嫣然一笑,点了点头,乖巧地将身子靠在了玄苍的怀里。 二人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 月影不知道,此刻揽他入怀的那个人正在心中默道:小影,没想到你竟然会代替江隐来做我的男妃,那便将错就错好了,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5 ☆、第七十六章 玄苍的温柔,令月影深感意外。 代替江隐成为男妃的那一刻,月影便将自己的生死、荣辱置之度外。 可是,任月影怎样想,都没成想玄苍竟会如此待自己。 一连三夜,玄苍每晚都留宿在玉华苑,抱着月影沐浴香汤,搂着月影锦被共眠。 令月影觉得奇怪的是,传说中的那位好男风的辅政王,对自己除了温柔轻吻外,竟然没有丝毫过分的举动。 明明,肌肤相亲之时,月影已感觉到玄苍那已燃起的欲.望,可玄苍却不知何故,只是将他温柔地拥在怀里,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难道,他猜到我不是江隐?不可能,若他知道我非江隐,不揭穿、留着我,有何用?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每一个清晨,玄苍都用轻吻将月影唤醒,亲手帮他穿好衣裳,甚至不顾茵儿、弦儿诧异的目光,哄着月影共用一盆清水来净面。 一日三餐,所有膳食,若月影用后点头面露笑意的,玄苍都会赐一个:赏。若月影眉心微蹙,玄苍便会吩咐管家,让那做菜的厨子不要再出现在王府。 月影一次便学个乖,不管是爱吃、还是不爱吃的,都会笑着用下。随侍在旁的下人见状,无不在心中感念这位丽侧妃实在是好相与,心地善良。 每当上朝议事无法相伴,为了不让月影待在玉华苑觉得烦闷,玄苍便会命人请来锦春堂的伶人挑月影喜欢的戏来解闷。 每当忙完正事,玄苍便会来玉华苑与月影作伴。 或品茗对弈、或抚琴吹箫,玄苍的温柔体贴,令月影愈发迷惑不解。 此间,不解的又何止月影一人? 辅政王有龙阳之好,那本不是秘密。可是,但凡王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17 府众人,都知道玄苍所纳娈童、男宠,无论再怎样受宠,都超不过三天。 三天后运气好的被送到勾栏院做小倌,运气不好的,一卷破席抛尸荒野。 原本纳男妃,玄苍的正妃与其他侧室都没当作一回事,可眼见着自从这位丽侧妃来到玉华苑,竟妖精似的将玄苍的魂魄勾住,令玄苍再也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短短几日,王府内那些原本备受玄苍宠爱的姬妾,都忍不住怨声载道,每每提及“江隐”或者“丽侧妃”的字眼儿,心中都会忿忿不平。 从那玉华苑传来的明明是笑语欢声,可听起来却是那般的刺耳。 一个声音终于按捺不住地响起:哼,江隐?丽侧妃?本妃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山雨欲来的分界线***** 深秋将尽、初冬来临,晨起的寒意比早些时候更重了些。 玉华苑中,茵儿与弦儿正伺候着月影洗漱、更衣,昨晚玄苍不知朝中有何要事,整晚都没有回府,月影难得放松心情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此时心情大好,忍不住与茵儿、弦儿说笑起来。 “主子,”茵儿一边为月影整理发冠,一边笑道,“昨日听锦春堂的人说,他们刚刚排了一出新戏,今日要先孝敬主子呢。” “哦?”月影微微一笑,“他们还真是有心呢。茵儿,今日见到他们,记得将王爷赐我的珍珠赏给他们吧,排这一出戏,想必也是十分辛苦呢。” “奴婢遵命,主子的心真好,”茵儿喜道,“来这府上三年,能伺候像您这样好的主子,真是好运气。” “谁说不是呢,”弦儿整理着床铺,又帮月影取出一身月白色的锦衣准备伺候着月影换上,“像主子这么好的人,奴婢从前是想都不敢想,这王府……唉。” “你们怎么又是‘奴婢’来‘奴婢’去的?”月影佯嗔道,“不是说好了么,王爷在,你们称奴婢,王爷不在,你们就是我的妹妹,不许再把‘奴婢’两字挂在嘴上。” “是,茵儿知道了。” “弦儿也知道了。” 两位少女忍不住对视一眼,各在心中感念月影待她们的好。 “茵儿、弦儿。”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王妃命你二人速去回话。” “王妃找我们?”茵儿与弦儿不禁面面相觑。 “快去吧,”月影闻言,“我这里现在也没什么需要伺候的事。” “主子,那我们……” “速去速回就好。”月影笑道。 可是,没等茵儿与弦儿速去速回呢,杨管事也被王府的陈总管叫走,月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平日里在外间伺候着的侍女小翠进的门来禀道:“启禀丽侧妃,王妃娘娘有旨,今日锦春堂的戏改在兰园,请您移步兰园观赏。” “兰园?”月影蹙眉道,“那是什么地方?” “奴婢、奴婢没有去过,”小翠眸光一闪,可那一丝慌张之意却没逃过月影的眼睛,“请主子随奴婢尽快过去吧,让王妃等久了,恐怕对主子不好。” “嗯,好。”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定了主意,月影也不拖延,起身便随着小翠出了玉华苑。 那条通往兰园的路似乎很长,不知走了多久,小翠这才停了步,抬手指向前面一座院落:“主子,那里便是兰园,主子请进,王妃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你不随我一同进去么?”月影追问道。 “王妃没让奴婢进,王妃她……”小翠本来就是个老实孩子,在玉华苑是个出名的闷葫芦,被月影如此一问,不自觉地红了脸,手足无措起来。 “小翠,你是不是有事瞒我?”月影早已觉察出事有蹊跷,但是看到小翠那慌张的神情,又忍不住心软道,“你既不想说,我也不再问了,这兰园我自会进,不会让你为难。” “扑通”一声,小翠星眸含泪地跪倒在地:“主子,是奴婢对不起您,可是,奴婢真的是有苦衷的。” “快起来,”月影见状赶忙将小翠扶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有人存心算计,我便是不离开那玉华苑半步,也不会太平。” 月影一边安慰着小翠一边伸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主子……”见到月影非但不怪罪自己,还好言安慰,小翠愈发觉得心里难过。 “好了,别哭了,都快哭成小花猫了。”月影故作轻松道,“你且回玉华苑等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语毕,月影笑着转身径直走向兰园。 小翠含着泪,目送着那道颀长的背影不疾不徐地走进兰园的大门,忽然抿了抿唇,在心中暗暗做出一个决定…… 果不其然,当月影前脚迈进兰园,后脚便有人将大门关上:“来人呐,有人私闯禁地,把他抓起来……” 月影闻言,举目四望一下这陌生的兰园,不由得发出一阵冷笑,原来,这里竟然是禁地呢。 当早已在兰园四周埋伏好的侍从将月影带到一间华丽的居室时,周围的空气顿时凝滞了起来。 卧于美人榻上的王妃斜了眼月影,淡淡地道:“你就是江隐?” 月影莞尔一笑,眸中却闪着不屑,落落大方地行了个半礼:“王爷唤我爱妃。” “爱妃?”王妃冷笑道,“你也配?不过是个王爷心血来潮,弄来的泄.欲的玩意罢了。” “唔,那一定是您什么地方没做好,惹得王爷只能在外寻找慰藉。”月影浅笑着回道。 他没有料到,正是这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王妃,她不会忘记玄苍与她情到浓时口里唤的是谁: 小隐,小隐。 “大胆!见了王妃居然不跪。”守在王妃身侧的嬷嬷见王妃眉头紧皱,喝声道:“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王爷许我见他,不行跪拜之礼,莫非娘娘您……” 仗着王妃奶娘的身份,李嬷嬷在王妃那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即便是玄苍看在王妃的面上平素对她也礼上三分,这回居然被身份下贱的男宠给怼了回去,瞬时怒火中烧:“你这个贱·人,除了床上功夫你还会什么?” 月影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18 咯咯咯地笑了,抬手抹去眼角那笑出来的泪:“嬷嬷,您说得对,我就是床上功夫了得,把王爷伺候舒服了,他这才夜夜寻上我,不知道王妃的床上功夫是谁教的,竟让王爷唾弃至此。” “你,你,你……”李嬷嬷被呛得出了声。 “是啊,我哪里比得上你?”王妃冷笑道,“然,就算王爷宠你又如何?王府之中,王爷主外,我主内!” 语毕,大声喝道:"嬷嬷,拿出你的手段来,我倒要看看,这王府之内,谁说了算!” “王妃,”月影敛起笑意,正色道,“请问,我究竟犯了什么错,您要使出手段来教训我?” “犯了什么错?”王妃冷哼一声,“就凭你今日擅闯兰园,那里是王府禁地,只有王爷一人去得,今日你竟好大的胆子!” “原来如此,”月影颔首道,“难怪一大早杨管事、茵儿、弦儿便都被您支走了,他们可都是能提醒我兰园是禁地的人呐。” “哼,就算你知道又如何?”王妃站起身来,走到月影面前,杏眼微眯,“我便是要凭这个借口除掉你这个魅.惑王爷的贱·人,你能耐我何?你私闯兰园,便是犯了王爷的大忌,就算王爷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于你。” “看来,王妃竟然如此看重江某,实在是荣幸至极。”月影忍不住又笑道。 “王妃,”李嬷嬷看不惯月影此刻的轻狂劲儿,随即发出一声冷笑,“这贱·人无非仗着一张脸才来迷惑王爷,照理该毁了这张脸,但人家好歹还是棋师呢,您可不能毁了他的脸面啊。给个教训,让他不敢乱说话,这事亦算过了。” “嬷嬷,您有什么好主意吗?”王妃笑盈盈地问道。 “他不是棋师吗?先在木板上铺一层棋,用粗绳把他绑了在木板上,然后再……” “算是便宜他了。”王妃给嬷嬷使了个颜色,悻悻地道,"我先睡一会儿,别让他吵到我。” 月影刚想回话,一左一右跑来两个仆役将他死死按住,接着迎面走来一仆役,一出手便卸了他的下颚。 “糟糕”月影暗道不好,这根本不是仆役,这,这是府兵啊。 对了,听杨管事说过,玄苍的王妃未嫁之前极其受宠,出嫁之时,其父曾亲自挑选了十名亲随陪嫁! 少顷,有人搬来木板与板凳,将他死死地按在木板上…… 棋子?这哪里是棋子? 这分明是大小不一棱角分明的石子。 教训?这哪里是教训? 这分明是想要置江隐于死地吧。 “啪!”一棒子打在月影的背上——背上的伤算不了什么,但身下的石子因为受力划破了他肌肤…… “啪”又一棒,刚刚换好的月白色长衫,此刻已见斑斑血痕。 “啪”第三棒,月影暗忖:不好,照这么打下去,若是江隐那病秧子非给活活打死不可。转念又一想,还好,我不是他。 想到这里,月影不禁运用内力相抗,可是,月影却忽略一点:他体内的蚀骨销魂针最忌动情与运内力,如今月影为了保命不至于被活活打死,竟然运用内力来护体,结果,顿时感到体内的银针在各个经脉逆行起来。 “不过就是下贱的男宠,还那么狂傲,活该!” “哼,看他下次还敢放肆不。” “王妃,是不是够了,再打就真的打死了。” “哼,死无对证不是更好?” “怕什么,他私闯禁地,你见王爷放过哪个?” “啪啪啪……”一棒接着一棒,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喉间刺痒不已,随着一口热血的涌出,月影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4 小天使们,从本章开始不管看到什么都莫方,不管是撒花还是寄刀片都不要着急。 爱每位看文的小天使,么么哒。 ☆、第七十七章 冷,为什么这么冷?身体像是被浸在清冷的冰水中,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是谁,是谁在我身边?救我,救我…… 身体连一丝力量也使不出,就连呼吸,都会牵引着周身每一寸肌肤跟着一起疼。 我,竟然还活着,因为,死人是感觉不到疼的。 在意识恢复的一瞬间,月影不禁在心里暗道。 努力地睁开双眸,想要看清身边的那个人,耳畔便传来一个低沉却不失温柔的声音:“爱妃,你终于醒了?” “王爷?”原来,是玄苍。 此时的辅政王看起来有些憔悴,身上穿着一袭华丽的紫衣,墨发虽被束在发冠里,可是还是显得略微有些凌乱。 在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原本紧蹙着的双眉此刻方才稍稍舒展,惊喜映在眸中,那神情仿佛是看到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爱妃,本王一直都在。”玄苍拉过月影那双冰冷的玉手,放在胸前,“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玄苍的动作虽然很温柔,可还是牵动了月影身上那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疼得月影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明明冷得紧,额前却渗出一层细细的汗。 “王爷,这里是……”定了定神,月影不禁举目四望:这里不是玉华苑,也不想普通的房间,倒像是个宫殿,一座由冰雕塑成的殿宇。而他,此刻躺着的地方,也绝非寻常的暖床,而是一张厚厚的由千年玄冰打磨而成的冰床。 “这是冰室,”玄苍暖声道,“我抱你来这儿是帮你养伤的。” “多谢王爷。”月影努力地将一抹浅笑挂在脸上。 “这千年玄冰,”玄苍续道,“对疗伤有奇效,现在是否感觉身体好些了呢?” “只是疼。”月影诚实地答道。 “疼不怕,”玄苍点点头,将月影的手放下,“只要不是麻、痒,就没大碍。” “还有……冷。” 因为月影浑身的棒伤、石子的划伤很多,想必为他上药的时候,只好褪去衣物,此时的月影是赤裸着身子蜷缩在病床之上的,身上虽然盖着一床柔软的蚕丝被,可仍抵不住那蚀骨的寒意。 “忍一忍,”玄苍心疼道,“我请太医来为你诊治过,你还有内伤。” 内伤?糟了。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19 月影脸色微变:那我体内的银针…… “爱妃,我不会放过伤你的人的,不管他是谁。”觉察到月影的不安,玄苍安慰道,“告诉我,是谁在你体内埋下了那么多的针?” “……” “别怕,”玄苍伸手擦去月影额前的细汗,柔声安慰着,“我让太医喂你服食了麻沸散,已将银针尽数取出。” 尽数取出? 月影闻言,不禁暗暗运了运内力,虽然还是很疼,可那只是运气过程中牵扯到了皮外伤,体内那原本游动着的银针果然消失了。 “爱妃,”玄苍俯下身来向着那张或是因为失血过多而略微发白的薄唇上轻柔地一吻,“知道么,你已然昏睡了三日三夜,本王的心,很疼。” “王爷……”月影心中一乱,他猜不透玄苍这心思,难道玄苍之前曾经认识江隐,已经爱慕江隐许久了?可他并非江隐,这凭空借着江隐的这张脸,这个身份骗取玄苍的宠爱,实在是…… “爱妃,你在这里还需要多休息两天,等把内伤彻底养好了,我便接你回玉华苑。” “王爷,”月影心生歉意,“这几日,臣妾让您担心了。” 这句话,月影说的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这位辅政王,看来也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虽然在沐春楼的那一次,他确实霸道无礼,可他那不过是对我——对一个小倌的态度而已。可是,若他知道现在陪在身边的江隐是假的,那…… 来不及胡思乱想,虚弱的身体便又令月影沉沉地睡去。 当月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子清爽了许多也温暖了许多,他发现自己已然离开了冰室回到了玉华苑,躺在温暖的床上,盖着柔软的锦被。 “王妃,您可醒了!”茵儿惊喜道,“王爷说的果然不差,他说您今日一定会醒过来,还让弦儿去为您熬粥让您补补身子。” “王爷呢?”月影抬眸问道。 “王爷进宫了,最近好像朝政有什么大事,”茵儿将月影扶起,拿个软垫靠在身后,将还算温热的粥端到月影的面前,坐在床边,喂他喝粥,“这几天王爷衣不解带地在冰室陪着您,朝中大臣都快把我们辅政王府的门槛踏破了,我们王爷竟然一概不见。” “他竟然……”月影眼前一热,忽然刚刚茵儿对他的称呼让他心中一凛,“茵儿,你刚刚唤我什么?” “王妃啊。”茵儿笃定道,看着月影一脸疑惑的样子,茵儿甜甜地笑道,“您呀,现在是我们家王爷的正妃。” 正妃?怎么可能! 看着月影那不可置信的神情,茵儿笑道:“王妃,您也算是因祸得福。” 原来,那日辅政王妃对月影动私刑,是存心要对月影先斩后奏。故而,趁着玄苍在元大将军府上议事之际,将月影偏至兰园,并封锁消息。 百密一疏的是,王妃万没料到,小翠竟然因为感念月影待人的宽厚与赤诚,竟拼了命地私逃出府前去报信;更没想到的是,北泽帝下旨命玄苍即刻前往天霖,玄苍接旨后打算回府料理下事物,更重要的是想看看月影,让他安心等自己回来,结果走到半路便看见一脸焦急,行色匆匆的小翠…… 当玄苍为月影拦下那致命的一棒时,月影已然陷入昏迷,人事不知。 他不知道玄苍在盛怒之下,将王妃——柳馨废黜,禁足在冷苑 ; 他不知道玄苍在盛怒之下,命人将李嬷嬷做成人彘,每日喂以参汤,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知道玄苍在盛怒之下,将原柳府带来的府兵剖腹挖心,尽数坑杀。 最令月影动容的是,玄苍竟然当即封月影为辅政王府的正妃…… 那些血腥的事,茵儿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只说玄苍狠狠惩处了他们,说到封月影为正妃,则是眉眼里都盈着笑。 “王爷有没有为难你们?”月影忽然问道,“小翠在哪儿,让她来见我。” “王爷没有为难我们,”茵儿脸上的笑意淡了,“可是小翠……” “小翠怎么了?”月影追问道。 “小翠觉得对不起您,她当着王爷的面……” “快讲!” “小翠没事,王妃莫急,”见月影真的着急了,茵儿赶忙笑着安慰道,“她本来是想当着王爷的面撞柱自裁以死谢罪,可是被王爷命人拦下了,并没有处罚她……” “爱妃醒了?”茵儿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玄苍的声音。 茵儿见状,赶忙识趣地将粥端走,退了出去。 此刻,二人四目相对,月影却再也无法向刚到王府那般释然。他隐隐地察觉到玄苍待江隐的那颗心,恐怕与自己待沈寒的心是相同的。 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即便他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可是玄苍的这颗心,这颗待江隐的心却是那般的深沉与柔软。 还要骗他么? 还是要——让他知道真相? 不,不能。 月影抿了抿嘴唇,却抑制不住内心的不安。 “口渴了么?” 玄苍见状,笑着倒了一杯水送到了月影的唇边。月影刚要接过,却被韩墨伸手拦下:“来,我喂你。” 一口一口缓缓喝下,月影的心却愈发无可名状。 看出了月影的不安,玄苍愈发地温柔:“爱妃,你很怕我么?还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没有,”月影赶忙笑道,“王爷英明果决,睿智……” “我不喜欢听你说谎话,”玄苍摇摇头,摆摆手,示意月影不要再说下去,“如果你不想说,可以选择不说,但是,爱妃,我希望你可以记住本王是真的爱你,便足够。” 要怎么说,要怎么告诉他,我不是江隐? 月影眉心紧蹙: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将韩墨的事告知王爷,因为只要韩墨活着一天,那么我们所有的人都不过是韩墨所筹谋的大事中那枚用过即弃的棋子。 江公子、阿寒、还有大哥,恐怕连辅政王也被韩墨算计在内。跟了韩墨这么多年,之知道,他绝非只是御天阁阁主这么简单的一个身份,他所图之大,心机之深,手段之毒恐怕世间再难找到第二人。 “王爷,”暗忖至此,月影终于开口道,“臣妾确实有事相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20 瞒,还望王爷恕罪。” “哦?”玄苍剑眉一挑,“爱妃瞒了本王何事?” “启禀王爷,”月影道,“臣妾除了天霖棋师这个身份外,实则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御天阁的人。” 月影暗道:我这不算骗王爷,毕竟我说的是“臣妾”,现在做您辅政王妃的是我花月影,而非江隐。 “御天阁?”玄苍鹰眼微眯,“本王倒是听说过,据说这是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 “正是,”月影点头道,“御天阁的阁主名唤韩墨。” 月影言词至此,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将近些年来为韩墨所做之事,以及此番韩墨伤害北泽裕王借机搅乱天下之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这个韩墨……”玄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王爷,”月影正色道,“臣妾蒙您厚爱,理当为您分忧,若想天下天平,除韩墨,毁御天阁是势在必行的。” “你真的那般想让我除掉韩墨?”玄苍的眼睛,此刻好似深潭之水,令月影猜不透他所思所想。 “王爷,”月影道,“只有除掉韩墨,这天下才能安宁啊,想那天霖与东钺之战,起因便是冰怡公主之死,那冰怡公主曾中噬魂丹之毒,那毒便是御天阁所有。” “原来如此,”玄苍颔首道,“本王知道了。” 语毕,玄苍微微一笑,将身体贴近月影,俯下身来吻了吻月影的脸颊:“本王会如你所愿,替你除掉那韩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 今天开始更新不定时,写完就发,因为没存稿,也不打算压稿。 每位看文的小天使,真的,感谢你们一直陪我走到现在,本文在周日会有一篇五千字的番外在我的微博里奉上。 这篇番外是蓝儿为墨影写的,因为不是我主笔,就不在晋江发了,喜欢墨影的小天使们可以到微博看看。 ☆、第七十八章 月影万万没想到,玄苍给他的承诺竟然只是承诺而已。 北泽辅政王玄苍——失踪了。 那一日曾有人见玄苍去冷苑见过已废王妃柳氏,待从冷苑出来后,被领旨进宫。 可是这一去,竟再无踪影。 月影不禁也为这王爷担忧起来。 月影从杨管事那里断断续续地了解到一些事: 南诏与西戎兵败,归顺天霖; 庆王逼宫,天霖帝让位。 月影听着这些天下大事,神色宁静,似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 一切尽在预料中,想必江公子已然得偿夙愿,阿寒正辅佐着他重塑天霖。 可是御天阁呢,韩墨呢?这些变化的背后推手难道不是他么?他此刻又在算计些什么?王爷呢? 那一日,月影将御天阁的秘密尽数相告,只要玄苍肯出兵,那么御天阁便绝无存活的道理,可为何到现在仍然没有一丝消息传来? 玄苍,你究竟在哪里? 又是一个月上柳梢头的夜晚,月影在茵儿、弦儿的服侍下正准备歇息,虽然伤势已无碍,可月影的身体还是很虚弱。 “王妃,”弦儿笑着拿出一个小锦盒,打开来看里面装着的是几枚乳白色的药丸,“该服药了。” “哦。”月影点头刚想接过,突然杨管事慌慌张张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王妃大事不好,快躲躲、快躲躲!” “发生什么事了?”月影赶忙问。 杨管事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尊卑,抬头望向月影的脸:“有人说您是天霖派来的细作,王爷与您狼狈为奸,图谋造反!” “什么?”这个消息宛如一颗天雷在月影头顶炸响,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就在昨日天霖举兵三十万,分三路兵发北泽! 杨管事来不及细说,只道北泽王府此刻被封,禁军统领奉旨正亲率禁军前来捉拿辅政王府的一干人等。 尤其是辅政王妃。 “王妃,快走、快随老奴走,”杨管事的声音有些颤抖,“此刻王府的所有通路都被禁军封锁,梁统领正逐门拿人,您若是落在他的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 月影眉心微蹙,却未露出慌张之色,而是伸手向耳后摸索着,接着顺势一带。 那张藏在人.皮.面.具下的绝美的脸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王妃?”杨管事看得目瞪口呆,茵儿、弦儿也惊得睁大了眼睛。 “我确实不是什么王妃,”月影淡淡道,“我是代替江棋师而来的人,我叫花月影。” “这……怎么可能?”茵儿急道。 “杨管事,”月影冷静地回应道,“事不宜迟,趁着禁军没有搜到这里来,你速带着府内众人,从你说的暗道离开。” “王妃,那您?”杨管事急道。 虽然与这位王妃相处时间不长,可月影的为人却令阖府上下都十分敬佩,如今大难来临,这些人自然起了护主之心。 “我没事,”月影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此刻眸中已闪出一丝与往日不同的凛冽, “暗道在哪儿,我送你们走。” “王妃……不,花公子……”杨管事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月影已然闪身到了门口,身形移动之快,令人咋舌。 “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月影催促道。 果不其然,玉华苑内的众人没等走出几步,只见迎面而来一队手持全身戎装打扮的禁军,为首的一员将领,龙行虎步,不怒自威,正是禁军统领梁硕。 “来人,”梁硕喝道,“把他们统统拿下。” “哼,”月影冷笑着护在杨管事等人的面前,“这位将军,您今日前来不是要捉拿奸细的么,与旁人何干?” “你是谁,”站在梁硕身边的一员年轻的将领喝道,“好大的胆子,敢在我们面前放肆。” “我么?”月影嫣然一笑,“我便是你们要捉拿的假王妃啊,今天,你们若能放过他们,我跟你们走便是。” “好大的口气!”梁硕怒道,“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休想活着离开,通敌叛国本来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此话当真?”月影笑意渐凝。 “哼,来人,”梁硕冷哼一声,一挥右手,“给我统统拿下。”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21 “是!”话音甫落,跟随梁硕而来的百余位禁军将士随即各持锁链一拥而上。 杨管事等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是一味地喊着:“花公子,快跑、快跑……” 月影倒是微微一笑,以诡谲的姿势,迅雷不及掩耳地闪到了梁硕近前:“当真要将我们统统拿下么?” 梁硕略一怔忡,突然,一把锋利的宝剑已然横在了他的颈间。 “你你……你究竟是……”梁硕惊得冷汗直流,其余将士见状亦惊得连连退让。 “我的剑呢?”刚刚还在梁硕面前威风凛凛的那位年轻人,正欲拔剑,却发现,横在腰间的只剩一把剑鞘,至于宝剑竟不知何时被月影擎于手中架在自家统领的颈间。 “我么?”月影展眉一笑,“我的身份可多着呢,曾经当过御天阁的第一影子杀手,统领您落在我的手中,不冤。” “你不要乱来。”梁硕惶然道。 “我乱不乱来,完全取决于将军您,”月影不由将那森森宝剑压得紧了两分,“我说过,你们要抓的人是我,与这府里的人无关,让他们走,我便随你处置。” “好好好,”梁硕眼珠一转:好汉不吃眼前亏,前脚当着你的面放了他们,难道我还不能后脚把这些人抓回来?暗忖至此,赶忙点头应道,“就按你说的做。” “杨管事,”月影见状这才朝向王府众人朗声喊道,“你快带着他们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北泽。” “王妃……” “花公子,那您呢?” 眼里噙着泪,茵儿、弦儿本与月影感情极深,此刻见危难关头,月影竟舍身护着他们离开,不由得心头愈发难受。 “你们快走,”月影笑道,“我不会有事的。” “花公子……” “还不走?”月影佯怒道。 杨管事等人见状,只好含着泪无奈地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一咬牙,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月影这才长吁一口气,右手微松,将宝剑掷于地上:“走吧。” 梁硕见状先是向站在他左侧的十余位禁军将士使了个颜色,接着才喝道:“来人呐,将他锁了。” 月影一摆手,剑眉一挑:“哼,谁敢锁我?” “这个……”梁硕道,“请公子不要为难梁某。” “你们只管在前面带路,”月影冷笑道,“刀山火海,我随你们去便是。” “好,您是真英雄,”梁硕赶忙点头道,“走,将此人带入天牢,听凭皇上发落。” 语毕,这百余人的禁军将士果然列队离开了辅政王府,只是,月影用那眼角余光赫然发现有那十余人,所行的方向与他们是背道而驰:“梁统领,叫你的人回来,若是你们食言,还想捉拿那些无辜之人,休怪我出手无情。” 梁硕见状,只得朝另一个方向喊道:“别追了,都给我回来。” 月影此时才算放下了心头的一块石头:王爷,虽然月影不知您身在何方,究竟遭遇了什么,如今,月影能为您做的只有这些了。 梁硕跟在月影身后,心里这个不痛快,可是又不敢把月影怎么样,只得忍气吞声,心里想着,等你枷锁在身,我非要好好折磨你一番不可。 然而,梁硕的算盘终究落空了,许是他流年不利,刚刚在无奈之下不得已放走了王府众人,心里想着好歹月影在手上,也算能交差,熟料,刚走出王府没几步,一道黑影闪过,没等梁硕等人反应过来呢,便将月影打横抱起,三纵两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他妈的活见鬼!”梁硕不禁咒骂道,“你们都是干嘛吃的,明面抢人,怎么连个反应都没有?这让我跟皇帝怎么交差?” “梁统领,”刚刚被月影抢了宝剑的那人道,“未若,我们放火将这里烧了,回头便说他们畏罪自尽,您看……” “只得如此。”梁统领闻言无奈地点点头。 霎时间,辅政王府内火光冲天,什么琼楼玉宇,画栋雕梁,尽皆付之一炬…… 望着那冲天的烈焰,躲在暗夜里的黑衣人俯身吻了吻刚刚被他抱在怀里的月影,这才缓缓道:“阿影,这回我绝不会让你再离开。” “阿寒……”扯下那人脸上的黑纱,看着那双熟悉好看的桃花眼,月影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不是在做梦,”沈寒情不自禁地将月影搂得更紧,“对不起,阿影,我来得太晚了。” “不晚,真的不晚。”月影靠在沈寒的胸前,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了?” 沈寒闻言,俯下身来贴向月影的唇,轻轻一咬。 “阿寒?”许是被咬疼了,月影眉心微蹙,不解地望着眼前一脸坏笑的沈寒,“这是做什么?” “刚刚疼了么?”沈寒笑道。 “疼。”月影点点头。 “你说是不是在做梦?”沈寒说着又是轻轻一吻。 “阿寒……”月影脸一红,不禁将脸深深地埋在了沈寒的怀里。 辅政王府的火渐渐熄了,月影的心也不禁黯然。 “阿寒,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这样?” 揉了揉月影的墨发,沈寒这才叹了口气,将这几日来的惊天变故说与月影听。 原来,不知何故,天霖在灭了南诏与西戎之后,新帝继位,原本以为那宇文卓是个心系苍生的明君,岂料,继位后竟在国内大肆征兵,前后征得三十万大军,兵发北泽。 一时间,北泽举国难安。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友邦么?怎么突然兵戎相向? 一夜之间,北泽十余座城池尽皆陷于天霖的铁蹄之下。 而此番领兵前来的,是廖平章,而随军前来的军师竟是天霖的棋师江隐。 这个消息令北泽帝又惊又怒: 江——江隐?棋师江隐? 怎么可能?江隐不是辅政王的王妃么? 他若是江隐,那么现在辅政王府里住着的那位又是何人? 辅政王本是先帝的托孤之臣,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不禁令北泽帝既惊且怒。 这才有了今日之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22 变。 月影闻言,心中依旧困惑不解,他想不明白,这些时日,为何辅政王就像人间蒸发了那般,若他在,北泽安能有此大乱?他们君臣焉能有此嫌隙? 可是,就算自己信他,那旁人呢?北泽帝若信他,辅政王府便不会有今日之殇,王爷啊,您究竟在哪儿? 看着月影怅然若失的神情,沈寒不禁将声音提高两分,兴奋地说道:“阿影,让我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嗯?”月影闻言,这才缓过神来,“什么消息?” “你的仇,就快报了。”注视着月影的那双眸子,此刻显得格外明亮。 “我的仇?”月影似有不解地问道。 “阿影,告诉你吧,”沈寒见状,笑着捏了捏月影的鼻尖,“御天阁已毁,我们抓到韩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噫……我终于更了这一章。 今天发烧烧的晕晕的,生怕会断更,我可是说过一定会日更到完结的呀,还好,还好,终于码完了。 明天,月影的身世就会被揭开,敬请期待。 ☆、第七十九章 御天阁已毁,韩墨被俘? 虽然,这是月影在心中想象过无数次的事情,可是,当真真切切地从沈寒口中说出的时候,月影却无法真正地相信。 那个人间炼狱,真的就此消失了么? 那个恶魔般的韩墨,真的被俘了么?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花月影的身世…… “阿寒,”月影从沈寒的怀里抽出身子,扶住他的双臂,眸光闪闪,“带我去见韩墨,求你。” “阿影,你是想?” “我想要知道我究竟是谁,”月影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想要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想要知道韩墨为什么要那般待我……” 从记事时起,他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小倌,是天下最卑贱、最肮脏的人。 他曾亲眼见到跟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儿哭着喊着被人送进来,有的是因为家里没钱,没法活着,被家人卖进来求几个活命钱;有的则是被人贩子卖进来;有的,则是家族里有人犯了罪,被株连,还有的…… 然而,不管什么原因,那些小孩儿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什么原因来到这里,唯有月影不知道。 多少个夜晚,月影都会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想象着那个把他带到这个世上的人。 是因为家里穷么?是因为自己不乖?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为什么生了他又不要他,为什么? 直到被韩墨带到御天阁,那日日夜夜不死不休的折磨,终于让月影渐渐觉得:身世,或许没那么重要,死,才是对他最大的解脱。 可是,当韩墨被俘,这世上唯一能告知他身世之谜的那个人即将身首异处之时,怎么可以让他带着自己的秘密下地狱? “阿寒,求你。”月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那双秀美的凤眸此刻已蒙上一层水雾。 沈寒蹙眉,欲言又止。 “阿影,”缓了片刻,沈寒这才再次将月影搂在怀里安慰道,“让你从小就生活在那种地方,这样的身世,又何必知道呢?” “阿寒,我……” “不要总想着那些事,”沈寒柔声安慰道,“既然注定会让你难过,我们何不把它们抛诸脑后?” “抛诸脑后?”月影挣扎着推开沈寒,赤红着眼,“怎么可能?阿寒,以前没机会也便作罢,可是现在明明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何拦着我?” “好,”沈寒咬了咬牙,“我不拦着你,我陪你去,不管你听到什么,不管你的身世究竟怎样,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好么?” 阿影,你的身世,当真能承受得住么?看着纵身跃上屋檐的月影,沈寒摇了摇头,提气紧随其后。 不管你要面对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跟你一道承担。 可是,在返回天霖的路上,无论是沈寒,还是月影,心情都是沉重的。 北泽的大好河山,此刻已是满目疮痍。 到处都是饱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的百姓,惶惶然、戚戚然。 “造孽哦,苍天啊,你开开眼吧。” “阿爹、阿爹,你快醒醒。” “孩子,我的孩子,这位大爷,您看到我的孩子了么?” 这入目的惨景与那入耳的悲鸣,无不似火热的赤铁无情地烙印在沈寒与月影的心上。 天霖的铁蹄无情地践踏着北泽的每一寸土地,这便是在阿隐的辅佐下,天霖新帝宇文卓所建下的丰功伟绩么? 沈寒的心,沉了。 生在帝王家,天下、皇权、征服、铁腕,这些才是必须的吧? 江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隐么? “阿寒,”看出了沈寒的心事,月影不禁在一旁安慰道,“江公子可能也是身不由己,他只是个军师,他……” “他更是那曾经为人称颂的天霖太子。”沈寒接言道。 阿影,你可知晓,阿隐,早已不是当初我从渔网里救下的那个人了。 是他,从中谋划,令宇文卓废掉兄长之皇位,取而代之; 是他,从中设计,挑起天霖与北泽之战。 是他,明明知道你是替他成为辅政王妃,可是趁那玄苍失踪之际,竟以军师之名与廖元帅一道出征,陷辅政王于不义,令北泽君臣反目,才会逼的你无路可走。 …… 阿影,陪你见过韩墨,我们便远离朝堂,远离江湖,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可好? 这天下,谁称王都与你我无关,阿影,只要能长长久久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便好。 可是,月影终究还是失望了。 见到韩墨,是在天牢,这一日,是韩墨接受凌迟的第一天。 天霖帝宇文卓吩咐过,必须要割足一千刀,执刑三日,方可令其气绝。 在这三日内,若韩墨未满千刀便死,那么行刑之人便与其同罪。 见到韩墨之时,已是第一天行刑结束,韩墨被人浸在盛满浓盐水的浴桶中,早已疼晕了过去。 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月影亦不禁屏息蹙眉,那水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23 是腥红的,韩墨的头正无力地搭在浴桶边。 直到此时,他的脸上仍挂着那半张纯银面.具。 “两位公子,”看到沈寒手里的令牌,狱卒虽不敢违令,但还是不得不提醒道,“韩墨是重犯,为防意外,请二位务必长话短说,否则,出了什么乱子,小人担待不起。” “放心。”沈寒道。 狱卒见状,摇了摇头,上前来揪住韩墨散乱的头发用力地一摇:“醒醒,有人看你来了。” “呃……啊……”韩墨痛苦地呻.吟一声,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阿寒,”月影心头一颤,“我想单独问他,可以么?” 轻轻地点了点头,沈寒便同狱卒一道,退了出去。 一步一步走到近前,月影俯下身,试图伸手摘下那半张面具,却因韩墨惊恐地一抖,而不由得住了手。 “咳咳……咳咳……”韩墨痛苦地咳嗽着,“不要……” “嗬,”月影媚笑一声,“爷,您这是怎么了?我是小影啊,你怕什么?” “走,你走!”韩墨似困兽般地吼道。 “我会走,”月影冷道,“不过,在我走之前,希望你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万千人中,你为何单单选中我,折磨我?” 痛苦地摇了摇头,韩墨闭上了眼睛:“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月影闻言,双手猛地按在浴桶边缘,凤眸怒视着韩墨道,“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韩墨,你都死到临头了,为什么还不肯将我的身世告诉我?” “小影,”韩墨无力睁开眼睛,“你走吧,你的身世,我会带着它一同下地狱。” “你!”月影伸出右手狠命地扼住韩墨的喉咙,“说,我要你说,你快说啊。” 没有挣扎,静静忍受,这一幕,像极了以往韩墨待月影的情形。 “哈哈哈……”突然,一阵嘶哑地笑声传来,“花公子,阁主不愿意讲,那便让顾某代劳好了。” 手一松,韩墨的身子不由得又向浴桶中沉了沉,身体上的疼痛不算什么,可刚刚传来的那句话,却令韩墨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顾谦,不可以,不可以……” 望着月影决然离去的背影,韩墨愈发痛苦不堪:“不要,不能说……” 循着声音的来源,月影径直来到与韩墨相隔一个牢房的井字号牢房,不用进去,便看到一位浑身是血的老者俯卧在杂草堆。 “顾谦,你都知道些什么,你快讲!”月影手把着铁栏杆,红着眼急声问道。 “哈哈哈,”早已辨不清面目的顾谦,在一阵狂笑声过后,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我知道的可多着呢,南诏国的准太子。” 什么,什么南诏国的准太子? 顾谦的这句话,不禁令月影愣在那里。 “顾谦,住嘴,不要……讲……”三丈开外的另一间牢房里,传来一个人的痛苦哀求。 “刚刚你说什么?”月影似乎没有听见韩墨的哀求,只用一双凤眸死死地盯住牢房内那张苍老的脸。 “这故事很长,咳咳……”顾谦挣扎着让自己坐了起来,捋了捋杂草般的头发,这才徐徐道,“听我慢慢跟你讲。” 终于,如愿了呢。月影暗自忖道,可是不知为何,握着铁栏杆的手心,竟攥出了汗。 顾谦并没有直接将月影的身世,而是用嘴将韩墨戴着的那张面具撕下。 顾谦告诉月影,韩墨,不是旁人,正是曾竟救过月影的那位大哥,正是纳他为妃的北泽辅政王——玄苍。 月影闻言,脸色已然惨白。 顾谦似乎没看到月影神色的变化,依旧自顾自地讲述着韩墨的故事。 韩墨,北泽先皇的二弟——玄苍,曾经也是一位无忧无虑,心怀天下的少年王爷。 虽然父皇过世得早,可是玄苍并不孤单,他有太后的宠爱,他有皇兄的教导,还有一位青梅竹马淳儿妹妹做他的未婚妻。 可是,这幸福在玄苍十四岁那年便戛然而止。 那一年,玄苍明白了什么叫做弱肉强食; 那一年,玄苍懂得了什么叫做委曲求全。 当四国的铁蹄即将踏破北泽皇城的大门之时,他的皇帝哥哥率领群臣携玉玺跪俯于地。 从那一日起,北泽便成了当时最强大的天霖国的附属国; 从那一日起,皇帝哥哥便卧病在床,未出十日,便抑郁而终; 从那一日起,淳儿妹妹便成了天霖友邦南诏帝的妃子。 可是,未出三日,噩耗传来,因为淳儿妹妹不堪受辱,竟撞墙而死,死后,南诏帝竟丧心病狂地命人将其衣裳剥光,其尸高挂在北泽都城的城楼上…… 从此,玄苍便不再是以往的那位少年王爷,他学会了韬光养晦,他学会了阴诡算计,他不惜重金遍请名师教自己习文练武,他更一掷千金养了一批只效忠于他的死士。 终于,江湖中渐渐多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御天阁; 终于,江湖人也渐渐知道了御天阁的阁主——韩墨。 足足五年,他将眼线遍布于天霖诸国,他要让曾践踏北泽的那些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南诏国的贵妃便是从御天阁走出来的人。 是她设计令南诏帝疑心皇后所生之子并非己出,而是与他的皇弟——齐王珠胎暗结,诞下的孽种。 南诏帝在所谓滴血验亲的事实面前,无法相信皇后苦心的解释,亲赐鸩酒毒杀了皇后,旋即又诛杀了齐王,而那个刚满月的婴儿更是在贵妃的言语刺激下,被南诏帝下令以一文钱的身价卖入青楼,让这个孩子成为世上最下贱的小倌,以赎其父母的罪孽。 而这个婴孩儿,便是月影。 可是韩墨千算万算,最终却算错了自己的那颗心,因为他发现随着月影渐渐长大,不管怎样折磨这个孩子,他都似乎带着天生的善念,渐渐融化着韩墨的那颗自以为冷透了的心。 虽然当着月影的面,韩墨都是恶魔般地存在。 鞭笞、蜡油、蚀骨销魂针、烙印兰花、凝香丸——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只有顾谦知道,韩墨的另一面却早已爱上了这位绝美的少年。 月影遗传了他的母亲——南诏国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24 第一美女的倾世容颜; 月影弱小的外面下,潜藏着的不屈; 还有那数不清的点点滴滴…… “花公子,”似乎讲的太累了,顾谦忍不住喘息道,“你中了那尸香魔芋丹的毒,当日救你的大哥,便是阁主,咳咳……” “不可能……”月影狠命地敲打着铁栅栏,“韩墨他绝对不可能是我大哥!” “咳咳……当日,你以为王爷为何会突然不再命人为你作画?”顾谦冷笑道,“还不是因为你背后的兰花?王爷认出来你是月影,他便想将错就错,甚至想要放弃一切,跟你长相厮守!” “不,你骗人!”月影猛然抱住自己的头,蹲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不是一个人。” “哈哈哈,花公子啊花公子,”顾谦冷笑道,“其实你该高兴才对,若非阁主爱惨了你,若非他存了与你相守一生的心,我又怎能忍心与那王妃柳馨儿携手害了他?” “你说什么?”月影倏地站起身来,“你跟柳馨儿?” “没错,”顾谦森森笑道,“当日王爷因为你,废了柳馨儿的王妃之位,那柳馨儿焉能不恨?” “所以,你们……” “对,正如你猜测的那般,”顾谦敛起笑意正色道,“既然得不到,不如毁了他。” 是我将幻梦之毒交给柳馨儿,让她示弱将王爷骗入冷苑,服下幻梦。 幻梦之毒不会骤然发作,但若没有解药,便会在十二个时辰内,令服毒之人内里尽失,筋骨软化,成为一个废人。 与此同时,我将消息传给那江隐,后面的事由他处理便好。 顾谦越讲越觉得有趣:“花公子,你可知道,当时王爷毒发之时,正以韩墨的身份想要解散他一手开创的御天阁,你说可笑不可笑?” “别说了,不可能,我不信……”月影的脸扭曲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哈哈哈,”顾谦笑得浊泪纵横,“你可知,当时的王爷那手软脚软的样子,被江隐的人,用绳索拴在马后,拖在地上,那画面,真的堪称绝美……” “不要说了,我不信,我不信……”月影挣扎着捂住耳朵,站起身来倒退着离开。 骗人的,一定都是骗人。 “阿影,你怎么了?”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站在天牢外的沈寒早已忍不住进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不是的……”即便被沈寒搂在怀里,可是月影仍然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当眸光游移到泡在冰冷盐水之中的那人身上时,月影猛然挣扎着朝那个方向奔去,一把扯下那人的面具—— “爱妃,我不会放过伤你的人,不管他是谁。” “爱妃,知道么,你已然昏睡了三日三夜,本王的心,很疼。” “爱妃,我希望你可以记住本王是真的爱你,便足够。” 怎么可能?那人竟长着一张跟王爷一模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赶在零点之前发文,咳咳……还算日更(笑哭) 明天大结局,粗长更,加意想不到的番外,但就是更新的时间稍晚,大概,还是这个时间段吧。 感谢每位看文的小天使,爱你们,么么哒。 ☆、第八十章 大结局之一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月影不禁痴痴笑道:“哈哈哈,你扮谁不好,为什么要扮作王爷?” 韩墨的发髻已完全散落下来,颓然地搭在身后,那双原本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此时早已失去往日的神采,是黯然、是惊恐、是怜惜、是彷徨,抑或是无助。 他拼力地摇了摇头,发出阵阵困兽似的低吼:“小影,你走……” “为什么撕不下来?”月影红着眼,痴笑着将手伸向韩墨的耳后,摩挲着,“应该在这里啊,阿寒,我为什么找不到这张面具的边缘,为什么啊?” 韩墨挣扎着将身子向后仰去,露出水面的肌肤上,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口痕赫然入目:“沈寒,你快把小影带走,把他带走……” 韩墨痛苦地吼声将狱卒引来:“时候不早了,两位公子请尽快离开。” 沈寒闻言,赶忙进去一把拉住月影试图撕下韩墨面具的手:“阿影,人你见到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回去?”月影的眸色有些涣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两天,还有两天。” “什么还有两天?”沈寒不解道。 “要死不是应该死在我的手上么?”月影喃喃道。 “这种人,死在你手上,也是脏了你的手。”沈寒这才明白月影的两天,指的是韩墨的凌迟之刑,还有两天。 “不,他应当死在我手上!”话音甫落,月影挣扎着甩开沈寒的手,从腰间摸出一物猛然刺入韩墨的胸膛! 那是一枚玄铁镖,陪伴月影时间最久远的玄铁镖。 那一年,,御天阁的杀手们刚刚狩猎回来,收获颇丰。 其中,有一头小豹子,身上中箭,却未致命,为了防止它跑掉,杀手们早已敲断了它的四肢,把它扔到后院,等着过两天剥皮裁衣,再剔骨煲汤。 那一年,月影刚八岁,他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直到那些杀手们全都走开了,这才带着创伤药,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那药,是韩墨命顾谦为他准备的,因为月影总受伤,所以,各种各样的疗伤药,自是少不了的。 当小月影将药膏抹在小豹子的伤口上时,小豹子忍不住发出痛苦而又低沉地呻.吟:“小豹子,你忍一忍,抹上就不痛了呢。” 小月影的眼里噙着泪,那小豹子似乎听懂了月影的话,除了身体微微颤抖,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乖,”小月影抹了一把泪,继续为小豹子上药,“我帮你多抹些,这样你会好得快些。” “你把药都给这畜生用了,”突然从小月影的身后传来一个令其不寒而栗的声音,“今晚,我若将你弄伤了,你便没药可上了。” “爷……”小月影心下一惊,手一抖,药膏应声而落,只见他瑟缩地站起来,转向身后,抬眼望去,那带着半截纯银面具的人,不是韩墨又是谁?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25 “你是在救它?”韩墨冷冷地问。 小月影紧张地点点头。 “你能救活它?还是能让它重新获得自由?”韩墨又问。 小月影抿了抿好看的薄唇,无力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这畜生早也是死,晚也是死,”韩墨冷声道,“你若真是好心,便应当给它个痛快,让它少受些罪,而不是让它难逃一死地活着。” “爷……”小月影哽咽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来,拿去。”韩墨从腰间掏出一枚冰冷的铁物,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熠熠寒光,那是一枚御天阁专用的玄铁镖。 “不、我不要。”小月影的泪“哗”地一下便涌了出来,他摇着小手,连连后退,直到脚后跟碰在了小豹子的身上,这才停了下来。 “还敢不听我的话?”韩墨步步紧逼,“乖,把这枚玄铁镖刺入它的胸口,它才会解脱。” “不、不要……”小月影惊恐地睁大眼睛,却无力对抗韩墨伸过来的手。 冰冷的玄铁镖被韩墨硬塞到月影的手中,不顾月影的哭喊与退缩,韩墨进而死死地握住月影的小手将那枚玄铁镖深深地刺入小豹子的胸口。 鲜血飞溅,月影脸上一热,他已分不清脸上流着的究竟是自己的泪,还是小豹子的血…… 或许,韩墨说的是对的…… 大结局之二 “不要!” “天哪,我是活不了了,你们、你们可害死我了……”狱卒见状,吓得面如土色,“你们谁也不能走,你们、你们……” 沈寒哪里顾得上狱卒的哀嚎,只见他伸出双手,从月影的身后环过,搂住那瑟瑟发抖的身体,不住地安慰着:“阿影,阿影,你报仇了、你报仇了……我们走……” “嗯……”月影痴痴地一笑,“报仇了呢……” 紧握着玄铁镖的手,松开了,身子被沈寒打横抱起怀里,便要冲出天牢。 “我自会向皇上禀明原委,不会连累于你。” “沈公子,”狱卒急道,“您可以走,但您怀里的这位公子必须留下。” “对,请沈公子将此人留下。” “皇上有令,谁让韩墨先死,那便由谁代他接受余下刑罚。” “请沈公子不要为难小人。” 呼啦啦,天牢里闻声而来的其他狱卒,此刻也纷纷赶来将沈寒、月影二人围住,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沈公子,”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沈寒抬眼望去,一位身形高大,满脸络腮胡身着官府的汉子正迎面走来,原来他便是看守这天牢的狱卒长——邵杰,“您何必为难我们呢,这是皇上的谕旨,我们岂敢抗旨?” “邵大哥,”沈寒微微一顿,脸色变得十分清冷,“难道,您要逼小弟动手么?” “你既然称我一声大哥,”邵杰沉声道,“那我便指一条明路给你。” “请讲。” “烦劳二位暂且留在这里,”邵杰近前道,“待我将此事回禀刑部邹大人,请他出面,看看此事是否有转还的余地。” 见沈寒未置可否,邵杰又道:“你此刻若将人带走,那么别说是你,恐怕整个沈家都会成为共犯,到时……” “好,我们留下,”沈寒紧了紧怀中之人,忽然发现,那人正盈盈笑着,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阿影,别怕,我会守着你的。” 月影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只是静静地笑着,可沈寒却觉得莫名地心慌。 他从月影的眸子中曾经看见过赤诚、看见过深情、看见过期盼、看见过失落,却从未看见过——空洞。 此刻的月影,竟是那么的陌生。 “请。”邵杰见状,亲自将沈寒与月影引入“人”字号牢房,这间牢房,相比韩墨与顾谦待过的,要宽敞、干净一些。 “咣当,哗楞。”牢房的门被重重地关上,并且上了一把重锁。 沈寒见状不禁哑然失笑:“我若想走,这锁岂能拦得住我?” 摇了摇头,抱着月影靠在墙角坐下,伸手拭去月影未干的泪痕,俯身轻吻着前额:“阿影,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嗯,”月影点了点头,像是听懂了沈寒说的话,脸上的笑容还是那般嫣然,“下雨了。” “啊?”沈寒一愣,“阿影你在说什么?” “下雨了,小兄弟,还你伞。”月影的眸光有些涣散,笑容却不减分毫。 “哪里来的小兄弟啊?”沈寒被月影没来由的话说的有些发愣。 “嗯,糖饼真的很好吃。”月影又道,眉眼弯弯,笑意更盛。 “阿影,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沈寒有些慌了神,赶忙伸手按住了月影的脉搏,还好啊,脉象虽然有些急促,但…… “阿寒,我没事。”月影挣扎着将手收了回来,敛起脸上的笑容,从沈寒的怀里坐了起来。 看着月影终于恢复了些常态,沈寒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月影淡淡道,“阿寒,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用得着跟我这么客气么?”沈寒笑道,“阿影的事便是我的事,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帮我把这个还给它的主人。”月影一边说着,一边从颈间解下那个小解囊,将它戴在沈寒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啊?”沈寒疑惑地问道。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月影微微一笑,重新靠在沈寒的怀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沈寒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的一幕幕也令他觉得有些疲累,索性也合上双眼,闭目养神起来。 可是没过多久,二人便被重重地解锁开门声惊醒:“皇上有旨速将南诏余孽花月影带至大理寺。” “你们说什么?”沈寒闻言不禁怒道,下意识地将月影紧紧地拥在怀里。 “阿寒,该来的迟早回来。”月影的声音柔和而又坚定。 “这是皇上的指令,”为首的一人道,“皇上令有一旨,济世堂名医沈寒,济世救人,医术精湛,即日起封为三品殿前御医,钦此,沈御医,还不速速接旨?” “阿寒,接旨啊。”月影笑着提醒道,自己则从沈寒的怀里坐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26 起,随即站起身来,“我便是花月影。” 伸出双手,任由厚重的枷锁套在身上,沈寒想要阻拦,却被月影避开了:“阿寒,没用的。” “阿影,你等我,等我见到皇上,一定会救你出来!”沈寒急道。 同样是走出天牢,月影是被推上囚车送往大理寺;沈寒则是被簇拥着回济世堂,沐浴更衣换朝服准备殿前谢恩。 翌日,当沈寒行色匆匆地赶到祥宇大殿之时,迎面而来的是位年轻的公公:“沈御医,皇上有旨,请您偏殿稍歇,待会儿自有人引您前往御医院。” 不是殿前谢恩么?怎么变成先去御医院了?沈寒心里暗自焦急。 阿影,阿影你现在可好,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可是,不管沈寒多么心急如焚,直至金乌西坠,竟无一人前来引沈寒到御医院。 沈寒几次三番想要强行走出偏殿去寻天霖帝,可又担心如此冒然前行,终归对月影不利,只得一次又一次忍了下来,直到有个小太监前来宣旨:“今日繁忙,误了时辰,请沈御医留宿偏殿,明日……” “你说什么?”沈寒闻言,再也按捺不住,他上前几步,一把揪住小太监的衣领:“我要你现在便带我去见皇上!” “沈御医不要为难奴才……”小太监哪里受的了这个,小腿立刻软了。 “哼,好一个圣明的君主,”沈寒忿忿然地将小太监推开,“我且会你一会!” “哎,沈御医……”小太监朝着沈寒远去的背影急道,“你这可是抗旨啊……” 话音未落,又一个声音从暗处响起:“小顺子,你做得很好。” 小顺子闻言,赶忙转向那阴影处施礼道:“安公公,您来了。” 大结局之三 当沈寒终于在御花园内见到天霖新帝之时,宇文卓正与棋师江隐在凉亭内秉烛对弈。 见到沈寒一脸怒气的前来,江隐心中不由一惊,宇文卓的脸上更是笼罩着一层怒气。 “微臣参见陛下。”沈寒冷着一张脸,上前施礼道。 “平身,”宇文卓剑眉一挑,冷冷道,“沈御医未经传召,可知罪么?” “微臣知罪,”沈寒蹙眉道,旋即抬起头来,与天霖帝四目相对,“微臣是有急事求见陛下。” “哦,有何急事?”宇文卓故作不解,拾起一枚白子毫不犹豫地落在棋盘之上,笑问道,“江棋师,您看朕这一步棋如何?” “进益多了,堪称妙手。”江隐点头赞道。 宇文卓闻言,笑道:“还是江棋师指点得好。” “陛下过奖了。”江隐起身施礼,随后又缓缓落座。 “臣,沈寒……” 沈寒刚预发问,却被宇文卓抢先道,“你是想问花月影么?” “正是。” “朕送他回南诏了。” “回南诏?”沈寒惊道。 “朕没想到这花月影竟还是个孝子,”宇文卓又执起一枚白子,这一回有些举棋不定,思索了片刻,犹豫着落下,“南诏余孽试图起兵叛乱,朕本欲诛杀南诏帝以示本朝皇威,未曾想那花月影竟然愿意代南诏帝一死。” “什么?”沈寒闻言,不觉心下一惊。 “花月影愿以皇太子的身份招降南诏余孽,自焚于泰和殿……” “不,”沈寒急道,“陛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宇文卓转过身来,冷冷道,“南诏余孽之所以兴兵,打着的旗号便是复国,如今花月影代替南诏帝一死,既可以全了他孝义的名声,又可以令南诏余孽日后出师无名,一举双得,何乐而不为?” “陛下,”沈寒涨红着脸道,“可那花月影何时真正当过南诏太子?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金口玉言,岂容你说改就改?”宇文卓怒道,随手一拂,棋子噼里啪啦应声落地。 “阿寒,还不快谢罪。”江隐见状赶忙一边屈膝跪倒,一边蹙眉望向沈寒,“你我皆为天霖的子民,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沈寒闻言,不禁站起身来,仰天大笑,随即伸出手来指向宇文卓,怒道,“难道为了这所谓的大局,便要牺牲一位无辜之人的性命么?阿隐,你看清楚了,站在这里的君王,便是你昔日来要尽心竭力辅佐的圣贤君主么?他圣在哪里?贤在哪里?” “阿寒,你……”江隐一时如鲠在喉。 “哼,陛下,”沈寒摘下官帽,脱下官袍,正色道,“请恕微臣冒犯,微臣此生已存下与月影生死与共之心,既然皇上赐月影一死,那么沈某只得与他生死相随,就此别过。” 语毕,沈寒竟毫不犹豫地提气纵身而去。 “皇兄,”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宇文卓森森道,“这样的人,你说我留他何用呢?” 大结局之四 阿影,你不能有事。 阿影,你一定要等我。 南诏国,泰和殿,青砖碧瓦,雕梁画栋。 月影此刻已是头戴太子冠,身披朱红色的太子袍端坐在殿内。 举目四望,这里的一切是那般的陌生。 他本该是这里的主人,可是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当他那日见到自己的生父——南诏帝之时,他的眼里无惊无喜,不怨不悲,他能怪南诏帝么?怪他听信谗言?还是怪他冷酷无情? 当南诏帝说出那句:孩子,你长得太像你的母后了。 月影这才落了泪,这泪,是为他的母后而流。 天霖帝的旨意传来,是月影代替南诏帝接下的旨意。南诏国愿意就此臣服于天霖之下,国以破,可以继承皇位的是他——花月影,如今,他甘愿代南诏帝一死,这样,世间再无人可以用南诏的名义兴兵作乱。 天霖帝准月影选择他喜欢的死法,月影欣然地选择了他喜欢的方式。 泰和大殿的四周已泼上浓重的火油,四周的墙上围着一圈特殊的弓箭手。 他们的弓上搭着的是油毡布,只待时辰一到,便将这泰和殿引燃。 “安公公,时辰已经到了。”泰和殿外,一员武将打扮的人对一位身着总管太监服的宦官回道。 “再等等,还有一个人没来,”那名宦官拈着兰花指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寒江月影 作者:如是谁说 分卷阅读127 似乎闻不惯这火油的味道,不禁挡住了口鼻,“只有那人来了,才算时辰已到。” “是。”武将不再多言,只在一旁静候着。 又过了两个时辰,南诏的皇宫外终于有了动静,那是沈寒的声音。 宦官听了,这才笑道:“是时候了,放箭吧。” 语毕,久候在红墙上的弓箭手们,这才引燃了油毡布,夹着风声,将那泰和大殿顷刻化作一片火海。 “不……”当沈寒愤然地踢翻正欲继续放箭的弓箭手时,泰和殿内已是浓烟滚滚、烈焰腾腾。 “阿影,你在哪里?” “何将军,”那名宦官见状邪魅地一笑,“传皇上圣旨,沈寒与南诏余孽勾结,其罪当诛,杀无赦。” “是!” 那员被称作何将军的武将领旨后,旋即命弓箭手真正地搭弓放箭,一瞬间万箭齐发,一袭白衣的沈寒,赫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大结局之五 阿寒…… 心头一颤,手上的棋子应声而落,那里是一个劫,一个生死劫。 “皇兄,”宇文卓摇头道,“你这生死劫,处理得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陛下,”江隐努力控制住心头翻涌的情绪,“请陛下开恩,沈寒毕竟于我有恩,他也算是国之栋梁,饶他一死。” “嗯,”宇文卓点点头,“朕没想杀他,可是他求死心切,朕也没办法。” “陛下!” “朕的天下,容不得再出现第二个玄苍,所以,月影必须死。”宇文卓落下一字,旋即提掉了江隐的一条大龙,“朕的天下,同样容不得有二心之人,哪怕他再有才华,朕也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皇兄。” “陛下?” “皇兄,这局棋,你输了。”宇文卓笑着望向江隐,那眸中却无一丝温度。 “陛下,您要的桂花酿来了。”小太监端着一壶酒来至近前。 “放下吧。”宇文卓淡淡道。 看着那桌上的残局,宇文卓喃喃道:“朕怕了,这天下得来不易,前车之鉴不得不铭记于心,这也是皇兄您教给朕的。” 江隐闻言,惨然一笑,心中却豁然开朗起来。 他端起酒壶,自斟一杯,站起身来,拜谢宇文炀:“愿陛下从此心无杂念,为天下百姓做一圣明君主。” “皇兄,你且放心,朕必不负你所望。”语毕,宇文卓起身离开了仙弈亭。 今日的桂花酿,很醇…… ******番外***** “司命星君,你给我站住!”南天门内,吵吵嚷嚷。 “开阳星君,这不关我的事啊。”仙帽被打歪的司命星君苦着脸,左躲右闪。 “不关你的事?”一袭白衣的开阳星君怒不可遏,“你身为司命星君,神仙历劫,所经凡间之事,是不是都是由你执笔?” “没错,”司命星君委屈道,“是小仙不假。” “那你是怎么写的,啊?”开阳星君怒道,“竟然把我写成个断袖!” 司命星君道:“这不怪我啊,是玉帝下旨,让您历劫三生三世,怎么苦怎么来,再说,您这三生三世,本就没有顺乎天理的情缘,何况,断袖的又不是您老人家一个。” “怎么个话说,嗯?” 突然,司命星君身后又出现了几道仙影,司命心头一凛,转身一看,竟是刚刚历劫归来的玉衡、摇光、隐光三位星君。 “三位星君呐,”司命星君百口莫辩,“这真的不关小仙的事啊。” “诸位星君莫怪,”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仙凝眸一看,来者竟是月老,“你们往这里看。” 说着,月老从袖中取出一面桃花镜,镜中,一朵七色曼陀罗正追着一只九尾红狐,那朵花忽而化成一位绝美的红衣男子,忽而化作花身。 “那红狐,应该是我那孽徒媚儿。”开阳星君道。 “那朵花,好熟悉……”玉衡、摇光、隐光三位星君突然异口同声道,“月影!” 月老收起桃花镜,点头道:“没错,当年那九尾红狐,私闯月老宫,将玉衡星君与曼陀仙子的红线扯断,从此便注定了与诸位仙家纠缠三生三世的孽缘……” “三生三世?” “不会吧?” “还来?” 全文完 分卷阅读1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