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陈情书》 分卷阅读1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1 《闺秀陈情书gl》孙茶宝 文案: 她这人既有趣又有本事,会惹我生气又能哄我开心,绝大多数时候还对我百依百顺。 我养一个怎么了? 谁有意见? 有又怎样呢。 风流入骨女算命先生x轻度病娇厚黑小姐。 作者三观清奇,背景设定参考初唐, 原名「一个病娇的独白」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三教九流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泽 ┃ 配角:白玄微 ┃ 其它: 第1章 内心戏很丰富 我和白玄微的事,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好了。 我单名一个泽字,意指我的出生对景家是一种福泽,虽然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名字是三个字,可我还是很庆幸父亲去掉了那个“福”。景家在我这辈人丁兴旺,我头上有三个哥哥,最小的三哥也大了我十来岁,物以稀为贵这点诚不欺人,我虽是女孩,可打出生便实现了父母多年来想要个宝贝女儿的心愿。当然,我以上说的不含那些庶出的姐妹,他们也不重要。 长安城名门景家唯一的嫡女,从小到大被全家捧在掌心,这样的出身可能会给人一种被宠坏了的不谙世事的大家小姐的错觉。可高墙大院之下哪有简单的人?连那个小我一轮的庶出弟弟,话都说不灵通的时候就学会了在我跟前讨好逢迎。至于我,打小听到的评价,最多的便是“严整”二字,连我母亲都觉得我严整过头,不符合她期待中的贴心小棉袄,父亲倒还可以,随着我渐渐大了,甚至愿意跟我商量家中的大事小情。父母如此,更不必提那些下人,除了跟在我身边伺候多年的,其他人见了我多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点不敢怠慢。这样也好,他们不自在了,我才能自在。 待我及笄之年,行笄礼那日,家中大宴宾客,我陪着母亲在客堂接待前来贺礼的女眷。来的大多是我熟识的,除了夏夫人外。夏夫人多年缠绵病榻,夏家女儿年岁又小,母女俩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但是父亲和夏老爷确是交情极深,两家也是沾亲带故,论起辈来,夏家的小女儿是要叫我一声姑姑的。 夏家也是长安的贵姓,母亲觉得面上有光,十分欢喜的给我引荐。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侄女,夏灵兮。 还是三个字的名字。 她那年五岁,梳着两个小抓髻,穿一件大红的贯头衫,贯头衫上用明黄色的线绣了南方七宿朱雀图。素闻夏老爷子痴迷五行术数,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夏灵兮走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啃了一半的元宝酥,咧着小嘴,冲我傻乐,没有半分礼数。她朝我伸手以示亲近,每一根手指上都有食物的碎屑。我朝她微笑,不动声色的拈过一块糕点递了过去,没有碰到她的手。她却更乐呵了,说好姑姑,我还要。 搞什么?她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她可都五岁了。 夏灵兮只是那天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如果不是她无忧无虑的样子让我觉得我前面有句话说的不对,我可能不会记得这点小事。 待到吉时,我端正的跪于堂中,在母亲的主持下,从晋阳赶来的王夫人亲手为我绾发。行笄礼的时候,观礼的女眷们开始窃窃私语。窃窃私语就是为了让人听的,否则,可以回家关上门说。 她们说的是我与王家长公子王寅的亲事。我当然知道这门亲事,对于我身上的每件事,我都希望能牢牢控制在手里,唯独成亲一事我很少去谋划。有什么可谋划的?以我的身份,自然不会嫁的太差,王家兴盛了百年,族中不乏朝中权贵,便是市野从商的,也是闻名的富贵户。王寅是嫡长子,王家的一切以后都是他的。 想到这,我冲着王夫人微笑示意。王夫人此时正用黑布包裹我的发髻,并以簪插定,她对我点头,表示赞许。王夫人许是久不来长安,她行的这套笄礼有些不入时,不入时的甚至有几分乡野粗鄙气息。也是,晋阳,确实算乡下地方。 我不喜欢王夫人,最不喜欢的一点是她此番来,没有带上王寅,如今民风开放,就是名门子弟成亲之前男女双方见面也实属正常,这王夫人,竟是打算让我到成亲那日才见到自己的夫君? 看来,到了要为我的亲事筹谋的时候了。 及笄之礼后,王夫人在我家中小住了几日,每日里都要拉着我跟母亲闲话家常。待她走后,我便开始了计划。我的计划说来也简单,我要去晋阳见王寅一面,他面目丑陋也好,蠢钝如牛也罢,只要他王家不倒台,我都会依约嫁过去,只是,我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嫁。 但他最好不要面目丑陋。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我去拜会了三哥。三哥成家立户多年,身上却始终有根反骨,也有可能全天下老三都是这副德性。听闻我的来意,二十多年来缺少叛逆同谋的他一边拿着兄长的样子要管教我,一边却掩不住脸上的兴奋。我便顺着他的意思,拿出妹妹的样子央他,没求几句,他便开始眉飞色舞的给我支招。 几日后,三嫂到我家中做客,邀我去城郊清心庵小住半月,陪她听慧明师太讲经,母亲欣然应允。清心庵里,早已为我备好了不至引人注目的车马人手,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我走一趟晋阳。 一路顺风顺水,不出五日,晋阳城的大门便在我眼前。 什么富家小姐逃出家门,路遇歹人这档子蠢事实在是跟我没有关系,可能,会发生在我侄女那种小姐身上吧。 我屏退下人,自信满满的踏入城内。 熙熙攘攘的早市,我一眼便看到了她。 她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坐在一处面点摊上,身边还围着一圈叽叽喳喳的小孩,周围是叫卖的小贩,地上有些扫不净的油渍。 第一缕晨光落在她脸上。 我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 正愣神间,她缓缓起身,直朝着我这边走来,定定地立在了我跟前。 她走的近了我才发现她身量很高,比我还要高过半个头去。灰蓝色的长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不是上好的布料,而这身长袍之外,再无半样饰物。绫罗绸缎,钗环步摇,这些东西绝大多数时候代表的是身份,而与美无关。好看的人,就是摔在一滩烂泥里,依然还是好看。 我抬头望她。她微笑着跟我说了第一句话,她说,“这位小姐,算个卦吧。” 之后的很多年里,我都对这句话无法释怀。但凡是女人,闲来无事,多少会想想自己与心爱之人会有怎样的邂逅。这个要与我纠缠半生的人,怎么可以给我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2 这种开场白? 她说完也没管我情不情愿就拉着我去了那个面点摊,我瞥了一眼泛着油光的长凳,心中嫌弃不止,还不及开口,只见她从袖中掏出一方白色的巾帕,小心翼翼的铺在凳子上,又抬手示意我坐下。她自己倒是浑不在意的直接坐到了我对面,双手支住下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与我介绍,她说,“我姓白,叫白玄微,玄奥微妙的玄微。我在晋阳东城集市支了个算命摊子,今日还没开张,现在给你算一卦,准不准都不收钱。“我没理算命那出,只觉白玄微这个名字真是好听,果然还是三个字的名字好听。 她从袖中拈出三枚铜钱,随后向上抛掷,观其正反,如此重复六次。我知道她这是在起卦,从前在家时,母亲也曾请过长安城里有名的先生给我卜卦,但是她一个女儿家,挥着白皙纤细的手,观感与那些形容猥琐的老道士很是不同。 她瞧着桌上的铜钱,直说我今日有一个想见的人。看我不置可否,又冲我眨巴着眼睛问我可否告知这人姓名。 我一贯不是口没遮拦的人,这次却鬼使神差的报上了王寅的名字。 她听后沉吟片刻,笑容里多了一分狡黠,缓缓开口道,“你好,景、小、姐。” 我的脸色冷了下去。她觉察到我的不快,向后挪了挪,冲着我摆手,“你别生气啊。全晋阳的人都知道,景家嫡女是王家未来的儿媳妇,你操着长安口音,又是富贵人家打扮,还正当年岁,所以我就这么随口一猜了。”说罢又指了指桌上的铜钱,“这是六十四卦里的第二卦,坤为地,你既是来见人的,我便给你占出行,这个卦象说你这趟来是肥羊失群入山岗,饿虎逢之把口张。你今日不仅见不到王寅,还会有性命之虞。” 耐着性子听完,我才惊觉,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骗子吧。真的白废了这副好皮囊。我懒得多费唇舌,起身欲走,她却一把拉住我,指着街口方向的两个人道,“你带的这两个暗卫,不足以护你周全。”见她精准无误的指出暗中保护我的人,我心下一惊,反手要去扣她的手腕,她却早我一步脱了手,稳稳当当的坐回长凳上。 这样的眼力和身手,难道是江湖骗子的平均水准?不论如何,她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兴致陡增,也坐了回去,问道,“照你的说法,这饿虎早就盯上我了,我来的这一路上,不比在这晋阳城里动手方便吗?” “我猜路上不动手,是因为你在这出事,就算是在王家的地盘上出事,干系重大。” “你如何证明这饿虎不是你诌出来诓我的呢?” “那只能等你眼见为实了,可到时候就晚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何苦冒这个风险呢?” “我若信了你,该如何是好? “ 她想了想,摆出好心规劝的样子,道,“趁他们在城中给你下套的空档,你现在立即掉头返回长安。” 我反驳道,“你这套说辞,稍做更改,拿去跟今日进城的任何一个人说,不是能吓的所有人都不敢进来了?问题是你没有半点证据,单凭一个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便回了长安,岂不荒谬?” 她摸摸下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道,“确实荒谬了一点。” 我一时语塞,跟这人在一起,一下就说了我从前三天的话。空争自然无意,不过争赢了还是有一丝快感的。我带着一丝快感甩手告辞,扔下她,只身离开了面点摊子。之前下人打探到的消息,王寅今日会去城中的白马寺上香,我拐入一条巷道,朝着白马寺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道蓝色的身影闪过。 我定睛一看。 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无赖相,“那我陪你去好了。” 好气,甚至不想保持微笑。 她负着手凑到我旁边,几乎要贴到我的耳朵,她说,“你这么好看,我不忍心见死不救 。” 作者有话要说: drama queen.景 第2章 白马寺 自从朝廷开了武举,民间尚武之风渐盛。我家中也请了几位教习骑射和武艺的师傅。名门闺秀于此道大多浅尝辄止,这舞刀弄枪的事一旦深入,皮肤容易粗糙。可我却在其中找到了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感,父亲瞧着其他兄弟姐妹经不住吃苦遭罪的不成器样,也乐得支持我的习武。教习的师傅都说我天分极高,可从小到大,除了跟他们比划外,我从未有机会真正施展过。 此刻我越看她那无赖相,越觉着,眼下可能是我的第一次机会。 “景小姐,大家闺秀当街打人不合适。”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与我并行,仿佛一眼看穿了我。 我懒得说话,闷头走路。 她又开口道,“看来是要去白马寺,白马寺规制不大,又没有高人坐镇,一向香火不旺,王公子为什么要去那儿? “我抬起左手打了个手势,片刻后那两名暗卫便现了身,一左一右包夹她。 她立刻举手投降,连声讨饶。看她这副样子,让我有一瞬的愉悦。这种愉悦也贯穿了我们之后相处的日子。 我踱到她前面,要她说说到底错哪儿了?。 “我不说话了,我保证。”她说着还做了对天起誓的手势。 我挥了挥手,那两名暗卫又退了下去。 之后,她真就一声不吭的跟在我身后,走了有半个时辰,便到了白马寺正门。白马寺果然如她所言,门庭冷落。我心中咯噔一下,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回头看她,她却一反之前的嬉皮笑脸,面色平静,提了提衣摆,先我一步跨进了寺内。见我没有反应,轻轻的牵过我的手,沉声道,“别害怕。” 待我走近了,又附到我耳边,“来都来了,去会会他们。” 她就这样牵着我走到庙中的大院内,两棵参天的梧桐树对称的栽在大悲殿前,当中一座香炉,香炉中一炷香都没有,四周静的诡异。正殿房顶,梧桐树上,大悲殿内,这方圆不过十丈的小小庙宇里,我至少感到了八股真气。 她却似毫不在意,像是带我来此游玩一样,“白马寺是前朝炀帝巡幸晋阳时的行宫。炀帝虽然名声不好,可这天下第一等的牡丹都是他派人四处寻访搜集的。人说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白马寺虽小,花儿开的却是真好。”说着还兴致颇佳的一一与我介绍,“这是飞来红,这是一拂黄,那儿是颤风娇。“一边介绍,还一边摆弄着那些花钵,就像生怕我不能好好的欣赏。她越摆弄,我越觉得蹊跷,经她手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3 之后,这一盆盆的牡丹,似是成了个阵法,我瞧的久了,只觉双眼迷蒙。 她停了动作,又走到我身旁,邀我进去上香。我不知她是何打算,冥冥中却笃信她能护我周全。于是从善如流,走入正殿。潜伏正殿的人似乎是在等一个绝佳的出手时机,她倒是一脸虔诚的双手合十,徐徐跪下参拜,叩完首,还拿起了签筒。一只签竹落地,她俯身去拾,突然佛像之后窜出四道人影。与此同时,从白马寺正门传来一阵打斗声,估计是我的两名暗卫正在与人交手。我心道不好,足尖一点,退了半丈有余,又觉身后杀气涌动,转头就见梧桐树上跳下四人,还未及准备,就见其中两人撞到一处,轰然倒地,另外两人落地后也不朝我这边来,只在原地打转。 是了,她方才果然是在布阵。 再一转身,她已经与那四人交上了手,她虽高瘦,身手却极为灵活,脚下有节奏的辗转腾挪,在那四人之间斡旋。 “东南。”她一声喝道。 我立刻心领神会,平地跃起三尺,右手变掌为指,重重点在她东南方位一人的颈后。 佛祖拈花,迦叶一笑。拈花指除了听来文雅,使来好看外,还有一样好处,便是这是内家功夫,只需增进内力,便能发于指端,跟铁砂掌那些个世俗的外家功夫不同,再多的练习也不会粗糙了手指。我之后跟她说起这些,她反倒笑我不知民间疾苦,她说学会铁砂掌可以在困窘之时开发副业,如,卖糖炒栗子。 扯的远了,总之现下我的中指被弹的生疼,却仿佛能听见那人颈椎节节错位的声音,一种气血上头般的快意朝我袭来。 原来与人交手是这种感觉。 她不再恋战,转而向我这边来,一手揽住我的腰向寺外跑去,我只听见身后轰隆几声,登时白烟弥漫。她的轻功比我好,我几乎是被拽着在动。寺庙大门倒着四个人,不知生死,其中两个正是我的暗卫。她没有理这些,只是加快脚步,带我逃离了这是非地。 一口气发足狂奔至三里开外,她把我拉进一条隐蔽的窄巷,停下后不知又从哪掏出一方丝绢扑在一处石阶上,我知晓她的意思,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来,这才有功夫喘匀了气。她却是气息平稳,蹲到我旁边,替我按压小腿,这个举止相对我们相识不足半日的关系来说,实在是过于亲昵,我却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这个人,还真是体贴。 “你方才布的是什么阵?”我主动找起了话茬。 “反五行花树阵,一点障眼法而已。” 反五行花树阵,人置身阵中,如坠入浓云密雾,耳目俱失效用,无法走出咫尺之地。我对奇门阵法不甚了解,却也略有耳闻。 这当然不是,一点,障眼法。 我紧紧的盯着她,“白玄微,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悠悠道,“有、缘、人。”顿了顿又说,“拈花指是佛家内功,你方才下手那么狠厉,实在不适合学这门武功。” 我没想到她这样爱卖弄口舌的人倒是有颗慈悲心,“那人可是要加害我。” “嗯。”她不置可否,又去帮我揉另一条腿,“一会我去买两匹马,送你回长安。” 我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我说“第一,我要见到王寅,第二,我要查出是谁想害我。” 她笑了,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白玄微,你每日摆摊算命最多能挣多少?” 她想了想,“那得有一两银子吧。” “我每日给你十倍,你来帮我做这两件事。” 这回她想都没想,直接回道“不行,一百倍,一千倍,都不行。” 说完她站起身,双手交叉在胸前,弯着身子盯着我,“除非你答应我的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要是有一天问我要星星,要月亮,我怎么办?” “那你可以赖账呀。”她伸出右手,“成交吗?” ??? 这世上还有这么不会做生意的人? 我毫不犹豫的握住她的手。 “我算了一下。”她顺势拉过我,“你会,不想赖账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司机.白 第3章 不过,很可惜 白玄微带我去了号称全晋阳最好的永盛源客栈。永盛源,这个名字,晋阳人民还真是朴实喜庆。 她在柜台和掌柜的商量了半天,等她说完了,我就看见七八个伙计去到二楼,有条不紊地从一间客房中搬出一张巨大的黄花木架子床,搬进另一间客房内,又将那间客房中原有的罗汉床搬了出来,另有一个伙计跟在他们身后,一边指挥,一边还给房间换了一个门牌,如此一番折腾看的我摸不着头脑。 “走吧。”她又牵过我的手,带我上了二楼。 走得近了,我看清了新的门牌,在水。 “之前叫四喜。”她冲我眨眨眼。 在水间临河而建,房间里开了一排观景的窗户,一应家具造型简洁朴质。她的眼光倒是不错,就是那刚换的架子床,足能睡下四个人,着实大的碍眼。 她自顾自的走过去,懒散的躺下,“永盛源每年三月二十,会公开贩卖自家的桃花酿,只有二十坛,价高者得。你那个王公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此。所以只消等到明日,就能见着他了。再者,我们如此招摇的住进这家客栈,要加害你的那帮人,收到风声,自然也会摸过来,到时抓一个活口,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名堂来。” ??? 这些我当然都知道,可是这张床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个挺身坐起,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我也过去坐下,“你是想问这张床吧。假如那些人半夜来了,躺在这床上的人就是最危险的,可让你睡别的地方,你恐怕又不乐意,那只好我们俩一起睡在这了,可你大概是不习惯跟别人同榻的,所以我便叫掌柜的换来一张最大的床。” 见我面色不善,她识相的换了话题,“不说这些了,你晚饭想吃什么,我下去点,或者不吃这家,我出去给你买也成。” 之后我们还是在客栈里简单用了晚饭,我一贯吃的少,她还堆着笑脸哄我多吃几口。说起来坊间虽是以丰腴为美,但是长安城里的名媛贵妇多半都是身材苗条纤细的,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毫无节制的体型反而显得像个贪馋的人一样,这像什么话? 眼前这个哄着我白玄微还不知道这些,等我以后告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4 诉了她,她一脸认真地跟我说,胖胖的也很可爱,胖一点还有手感,只要是我不管怎么样都好。 真讨厌。 等到夜间就寝时,我久久不能入睡,其实不论如何强装镇定,我内心还是焦虑不安的,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遇上这样攸关性命的事情。 也是, 第一次遇见到她这样的人。 “我在房间里布了九宫八卦阵,有人来了我会知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呐,你把手伸过来。”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伸过左手,就触到了她冰凉的指尖,一丝怪异的悸动涌上胸腔,我没有再挪动分毫,她也没有再近一步的意思。 她说,她听说这样,可以让人安神。 于是真就,一夜无梦。 等我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日上三竿了,睁开眼就瞧见她拿着个类似罗盘的物件在房间里轻手轻脚地走来走去。 “你起来了啊,早饭我准备好了,你洗漱完就用了吧。”她背对着我,在摆弄一处屏风。 说到早饭,我就想起了昨日与她相遇的那个油光锃亮的面点摊子,又是一阵嫌恶。待我一番收拾,打眼却瞧见桌上摆着一小碗透着几抹浅红的素粥,旁边佐着切丝的红、白萝卜,搭配裂纹青瓷餐具,格外的精致好看。这让我有了一点胃口,坐下尝了一小匙粥,只觉口中有股淡淡的花香弥散。 是什么花儿呢? 案几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朵待放的月季,花苞上还有未干的露水。 是了, 是月季的香气。 阳春三月,阵阵清风吹拂,细瘦的柳条枝不时飘过窗棂,她站在和煦的阳光里,收起手上的物件,转身朝我微微一笑,她说,“早上好。” 我感到一阵恰到好处惬意舒适,这种惬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房间外嘈杂的人声打断了。 “一会就要叫卖那二十坛桃花酿了,我们出去看看吧。”我随着她来到二楼一处僻静的位置坐定,一楼大堂的景象尽现眼底。看来这酒当真值得一尝,店家竟然还搭了台子摆上桃花酿,十几张方桌围着台子摆正,大半的位置上都坐了人,门口还有陆续赶到的顾客。 “铛,铛,铛。”掌柜的掐着时辰敲响台上的铜锣。 “店家会一坛一坛的叫卖,台下的人每举手一次表示加价十两,三次之后无人加价就算成交。虽然都是同样的酒,但这二十坛桃花酿最后卖出去的价格都不大相同,出手的时机相当有学问。”她一边给我添着茶水一边介绍道,“王公子就在下面坐着,你不妨猜猜,哪个是他。” 我一一扫过大堂里的人,王寅大我五岁,底下与他年龄相近的大概有七八人,再看穿着打扮,目标很快就只剩下四个,我在那四人间逡巡不定。 她看着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公子不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就好像知道我的耐性有限,她也不再玩笑,“左手起第三排那位。” 我的目光落到她说的那人身上。 反复打量。 王寅是个并不起眼的人。 长相普通,身量普通,打扮普通。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也抱着最好的期望,可他既不使人惊艳,也绝不算面目可憎。那我这一路奔波,从长安到晋阳,一下子显得毫无意义。 我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她却道,“再看一会。” 桃花酿一坛坛的售出,大堂里一时好不热闹,待到酒也售空,人也散去后。她才悠悠道,“你的这位王公子,是个很不错的人呐。本可派下人做的事,他却亲自来了,说明他很有情致;他坐的位置,既不扎眼,也不至于无人问津,说明他很懂拿捏尺度;方才他买下的那三坛酒,成交的价格都不高,说明他懂生意的门道;但是最难得的是,他年年来此,分明爱极了这桃花酿,以他的家境,买下二十坛根本不成问题,但他只要了三坛,说明他这个人懂得,分享。” “不过,很可惜。”她说完王寅,又抛下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对王寅的评价在我之后的生活里都一一得到了印证。 是啊,王寅是很好。 不过,很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要瘦 第4章 舍我骑谁 见过王寅,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午后时光,她拿来一副围棋,我看闲着也是闲着,便与她对弈起来。 其实围棋啊,是一种策略,说到底玩的是头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 不到半个时辰,我杀的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她笑吟吟地收拾起来,“其实围棋啊,就是术数,说到底玩的是计算。我们再来一局。” 第二局棋我下的意兴阑珊,谁知下来下去,却下成了三劫连环的和局。 ??? 还故意让我? 好气。 “你不喜欢输,又不喜欢别人让,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称心呢?”她双手捧着脸,摆出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我喜欢赢,还喜欢险胜,但是这种险又要在我的预期内。你懂吗?” “这很矛盾,可控的风险还叫风险吗?一切都在掌握中,又怎么体验的到。”她停了一会,又接着道,“刺、激。” “不然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 “唔,那再来一局吧。” 第三局,我执白棋。 前几十手,我占据左边和上边,她则占据右边和下边。我围住左下角,有三颗子还未稳定,我竭力让它们向中央逃出。 待到第四十手,黑棋在左上安定,白棋在整个棋盘的上方连成一片,接下来,我需要打入黑棋右边的阵营。原本我想让白子在右边黑阵中撒豆成兵,却不小心被黑棋一刺,导致右下角的白棋棋型凝重,形势不好。 她看着我,面带狡黠,这让我拿出了十二分的斗志。 进行到第六十一手,我的白棋经过一系列辗转腾挪在下方形成一个劫争,这个劫对双方来说都有不小负担。面对这个负担,她既不显锋芒,也无丝毫畏惧。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我下的很认真,她也下的很认真,你来我往,一时局面胶着。 进行到一百回,黑棋几乎包围了右下角的白子,打赢了劫,白棋形势险峻。 我嘴角划上一抹笑意。 第一百五十二回,白棋仅仅在棋盘中央靠近右上方的区域围出一小片,我小心翼翼,连回了两子,全盘定型。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5 她没有再落子,向后一靠,对我耸肩,“你赢了。” 我一时觉得好笑,“白玄微,你想让我开心,就不该那么多话。我都知道你是在绞尽脑汁的琢磨如何让棋,还有什么惊喜可言,还有什么。”我也顿了顿,“刺激呢?” 她也不争辩,反倒收拾起桌子,待到收拾完,她才悠悠来了一句。 她说,“我没有捞到吗?” ??? 谁要你捞针了? 和她对弈的时间过的特别快,三局下完天色就渐黑了,我发现天色愈晚,她的情绪似乎就多绷上一根弦。 挨到就寝时分。她没有更衣就躺到了床上,居然还嘱咐我也不要更衣。 我坐在床头,冲她勾勾手,她一个挺身半爬着就过来了,还是有说有笑的样子。我探过手去,捏住了她的脸,她嘴角的弧度就被鼓起来的脸颊盖住。 终于。 痛快了。 我想这样做很久了。 她挣了挣,我手下的力气也加了几分。她干脆不挣了,一副任君发落的表情。 “白玄微,今天晚上要来的是人是鬼,你有什么打算,你现在就给我说明白了。” “我,非常不喜欢,一无所知的活在别人的安排里。” 说完我放开了她,她摸了摸自己被捏出几道手印的脸,道,“你对所有人,都爱这样动手动脚的吗?” 我白了她一眼。 她又道,“看来是只对我这样。” 然后好像心情不错般靠到我旁边坐好。 “昨夜你睡着之后,有三个人来客栈踩点,大约是因为白马寺的事,外加多了我这个变数,他们没有下手。昨日房间里的九宫八卦阵我是临时布的,今早我又改了几处。拖的越久,只会对他们越不利,他们今晚一定会有所行动。如果人来的太多,我们还是不要纠缠走为上策。我想,你大概不会想跑出去的时候,只穿着一层亵衣吧?” “早说清楚不好吗?” “嗯,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不敢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她起身,吹灭了桌上的蜡烛,“睡觉。” “这种情况怎么睡得着?” “你要是不非问个究竟,自然能安睡,等人来了,我叫醒你便是。女人睡眠不足,对皮肤不好呢。” “你……” 好气。 我背对着她躺下,懒得费唇舌,她也静静地躺着,没再说话。 时间一下子就慢了起来。 等待本就是最让人焦躁的事情,更何况我这次等的,还是要伤我性命的人。 不知道这样躺着多久,她终于开了口,她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 到底是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东西? 也不管我乐不乐意听,她就继续说了起来,“据说三藏法师前往西天取经的时候,某日用尽了盘缠。” “他有大唐王室支持,怎么会缺钱?” “远水难救近火嘛。于是呢,三藏法师看着自己的那帮徒弟,告诉他们为今之计,只有卖掉他们其中之一换钱了。” “得道高僧怎么会说这种话?” “这你就不懂了,佛家,总讲究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他怎么不卖自己?” “也对,这个老和尚真真狡猾。总之他说完这话,几个徒弟纷纷表示理解,孙悟空说我们应该有殉道的觉悟,八戒接着说就是不知该舍弃谁,沙僧若有所思的望着白龙马。白龙马毕竟是个畜生,觉悟不高,它慌慌张张的跟三藏法师说了一句话,三藏法师听了欣慰一笑,就将白龙马卖了。” “白龙马说什么了?” “它说,师傅,舍我骑谁?” 她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头顶之上传来“噗嗤”一声轻笑,一把刀堪堪擦着我的耳际就钉在了床上。她一把推开我,“东南巽位”。我顺势起身,依着她的指示向后退去,房中本是漆黑一片,隔得远了什么都看不分明,可待我退至巽位,房间里的局势忽然尽现眼底。 整间房以她为中心,依井字形分成,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九宫。她坐直身子,任凭周身刀光剑影,只紧守着中宫之位不动分毫。高手对决,招式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气势,也不知是她内功深不可测,还是这九宫八卦阵为她聚集了方寸之地的所有精气,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她虽不变,却足以应付万变。 至于我,原来她早就为我想好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我站在巽宫之内,那帮人恍若不觉,难怪,难怪她什么都不想与我解释。 正当此时,方才刺我的那人似乎是寻到了一个突破口,以刀带人,势如雷霆杀向中宫。 “别动。”她再次开口,这话自然是对我说的。我一时呆愣,只见她微微闪身,恰恰避过了刀锋,她伸出右手,手指纤细,骨节分明,速度快如鬼魅般扼住那人的脖颈,空出的另一只手又自袖中夹出一纸道符,道符瞬间自燃,红光闪耀,白烟升腾,一时难辨。 我感到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是她。她竟然生生从床上消失,瞬间就到了我的身边。她一手拉着我,一手还拽着方才那人的衣领,手下用力,直将那人从窗户抛出。又回身护住我,轻巧稳当的飞出了窗户,落在一处舟船上。 “老刀,快走。”她刚停住,就如此吩咐道。名唤老刀船家一声应答,即刻驶离。 原来这人从选房间开始,便想好了一切。 我还被她揽在怀中,竟也忘了动作,我转过头去,看着她。 “白玄微,方才那个笑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舍我其谁?” 她不慌不忙的替我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眼波流转间缓缓道,“就是,除却巫山不是云。“作者有话要说: 脱离了一切高级趣味的冷笑话 第5章 不准凶我 我们一路顺着汾水直下,老刀不是个多话的人,只安静的划着自己的船,行了快有两个时辰,被白玄微扔到船上的人才清醒过来。白玄微封住了那人的几处大穴,把人提溜到我跟前,然后就抱手退到一旁。 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她凭什么一副觉得我擅长做这种事情的样子。 我很有恶人的潜质吗? 那人半倒在船上,转过头去不愿看我。 “你转过头来,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那人恍若未闻,不动分毫。 白玄微忍不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6 住笑出了声,冲那人道,“唉唉,你快转过来嘛。” “白玄微,你帮我挑断这人的手筋和脚筋,然后把他扔回那家客栈。” “你不问了啊?” “不喜欢就不想问了。我啊特别好奇,把他扔回去之后,派他来的人找到他,会做什么?” “唔,大概会问问他。不过他什么也没跟我们说,应该会没事的。” “哦?谁信呢?” 我说着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白玄微。白玄微接过,笑吟吟的蹲到那人旁边,一边比划着一边道,“你不能怪我啊,我家景小姐吩咐的事情,我不敢不从。” 冰凉锋利的匕首滑过那人的手腕,慢慢地游走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一个绝佳的位置下手。 那人一个挣扎,转过了身子,她赶忙挪开匕首,生怕不小心伤到了他。 “你抓我来到底想知道什么?”那人终于开了口。 “我说了我现在不想知道了。白玄微你愣着干什么,继续。”说实在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血淋淋的现场,哎呀,有点刺激。 她面露犹豫,道“你给别人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嘛。” “把匕首还给我,我不介意亲自来。” 我朝她伸出手,她没有递给我,略显焦急地对着那人道,“你倒是快说点什么啊。” “我只是听命行事的!冤有头债有主啊!”那人提高了嗓门。 我心下好笑,对白玄微道,“把匕首给我,这话我不说第三遍。” 白玄微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身体却很诚实的递过了匕首,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再不说就没机会咯。” 那人还在犹豫。 我接过匕首。 “是,是崔陵崔都尉派我来的,景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确实有这个潜质。 如果方才我还是跟白玄微一唱一和,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我就是真动了杀心。我冷着脸走近那人,白玄微却先我一步点了他的昏睡穴,生生挡在我俩之间。 她握紧我持着匕首的手,对我摇头。 我盯着她,“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在这帮人的刀下了,他有什么值得你说情的。” “他怎样我无所谓,但是你,你不用行事如此偏激。” “你要是不舍得我动手的话,那你帮我,杀掉他,好不好呢?” 她听了这话,手下忽然发了力,我手腕被捏的生疼,“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崔陵是什么人?” “关你……” 她直接打断我,语气严肃,压迫力十足,“我问你,崔陵是什么人?” 认识她这几日,她还从未这样与我说过话。我可能是离长安远了,脑筋也不清楚了,此时此刻的她,比之平时那个总是笑脸以对的她,竟让我生了几分畏惧,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说起来,那些自始自终,由内到外都是一团软和的人,纵使他有千般温柔万种体贴,我还是懒得多看几眼。这样的人,就是写进传奇故事里,也是最无趣的那类吧。但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天之骄子我也很是不喜欢,谁还不是骄子,又想作与谁看呢? 恰到好处,就是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 我低头不看她,回道,“我母亲也姓崔。” 我的祖父一度官拜户部尚书,父亲从小长在官宦之家,二十四岁时便在殿试拔得头筹,之后一路平步青云,如今已是正二品的中书令,我的三位哥哥,即便是那位最不成器三哥,也是从四品的轻车都尉。但这些都不足以使我家跻身名流,我父亲这一生最成功的经历恐怕是娶了我的母亲。清河崔氏是百年的贵姓,如果不是崔家当年急于在长安立稳脚跟,是万万不会许了这门亲事,也是时也命也。 一个崔姓子弟想要谋害我,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眼下我是理不出来的,我只知道,我绝无可能放这人回去。 她听我这样说,也立时心下了然,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揉着我被捏疼的手腕,喃喃道,“对不起,方才是我失态了。你只是不想这人回去通风报信,我一会儿与老刀商量下,办法有的是。” 我抽开手,她俯身拾起匕首,收进袖中,“这个,我先替你保管。”她说完转身去找老刀商量。 半响,又回来我这边。 其实我一点也不恼她,可又觉得不做出点生气的样子来好像不太合适。 她歪着脑袋凑上来,“明日我们就上岸,老刀会废了他的武功,带着他继续顺流而下。等走得足够远了就丢下他,一个没有武功又身无分文的人,没个三年五载回不不去,就是回了也没有用。老刀是我的朋友,你放心,他不会到处乱说。” 她又温言软语道,“你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不准再凶我。“ “好,以后,只有你凶我。” 我一定是离长安远了,脑子不清楚了,这都是什么话啊,什么以后? ??? 作者有话要说: m 第6章 气什么 次日一早,我们辞别老刀上了岸。置备行装,风尘尘仆仆赶回长安。好在有她,一路上也不至于乏闷。 四日之后,我们便到了清心庵,这趟晋阳之行,一来一回总共用了十一天,没想到横生变故后比我原定的计划还快了几日。 我的贴身婢女晓霜瞧见我回来,略显惊讶,还不住的打量着与我一道的白玄微。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准备兰汤,我要沐浴。”这是我说的第一句话。 晓霜素知我的性子,一声应下后立刻退下去吩咐准备。 白玄微在院里转了一小圈,问道“那我怎么办呀?” “白玄微,你是小孩子吗?”我瞪了她一眼。“你就在这呆着,不准乱跑。” “哈哈,遵命。” “你这人……” “这个时辰,庵里的小师傅们是都去正殿诵经了吗?” “嗯。” “那我也去瞧瞧。” 与她说完,我便径自去了房间,晓霜跟着进来伺候。 我抬起双臂,晓霜跪着替我褪下衣衫,“三嫂呢?” “三夫人嫌庵里乏闷,昨日就随三公子去乐游原踏青了,估计今儿晚些时候回来。他们出去玩都没有声张,小姐您放心。” 晓霜说罢扶着我踏入浴盆。 温热的清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7 水浸润身体的瞬间,我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晓霜正待替我擦拭身子,我摆了摆手,她便静静地侍立一旁,不再动作。 “你今年多大了。”我慢悠悠地问她。 “还有两个月就满十八了。” “那你在我跟前伺候多久了?” “小姐您五岁的时候,夫人就派我来侍奉您了。” “已经十年了呢,真是耽误了你的青春年华。” 她闻声立刻跪了下来,“小姐,您这是哪里的话。” 我倚着浴盆,看她故作镇定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我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吗?你在害怕什么呢?” 她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晓霜啊,我寻个好人家,将你许配出去如何?我瞧着我们府上那位薛账房不错。” 她顿时抖如筛糠,道,“小姐,我想在您跟前伺候一辈子,求小姐不要赶我走。” “你不喜欢薛账房啊,那李护卫呢?” “小姐,我要是做错了什么惹了您不高兴,您只管打骂就是。”说着左右开弓,毫不留情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饶有兴致的等着她继续,她倒是下的去手,我没说话,她也不停手,几下之后,脸颊青肿,嘴角留下几道血痕。 真不愧跟了我这么多年。 我甚至有点欣赏。 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精神。 “你过来。” 她立刻爬到我身旁,我探出左手捏住她的下巴,“薛账房你不要,李护卫你也不要,那这样吧,我把你送去教坊司,你自己挑。” “小姐,我妹妹在他们手上,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出卖您。小姐我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说完就哭了起来,原本她这张脸还算清秀耐看,如今扭作一团真是让人败尽胃口。我放开了她,“你妹妹的命在他们手上,你这条命在我手上,你说,你死了,谁去救你妹妹啊?” 她闻声一连磕了几个头,道,“半年前他们掳走了我的妹妹,威胁我告知他们您的一切行踪。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啊。” 我心中咯噔一下,半年前,父亲受命巡访晋阳,也是那个时候定下了与王家缔结姻亲。 她又哭哭啼啼的倒出了一堆话,却是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我听的腻烦,也觉得洗了太久,“替我擦身子,你跟他们那边,照常回报,不要露出马脚。” 她又是一阵磕头感谢我的大恩大德。 就好像我会放过她一样。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我觉得通体舒畅,便去寻白玄微。谁知我刚出房门,一打眼就看见她立在一颗槐树下,跟庵里的一位年轻的小尼姑有说有笑,说到兴头上,那个小尼姑还羞的捂住了脸。 呵,难怪要去正殿,看什么小师傅诵经。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们也看到了我,白玄微带着那个小尼姑走过来,还与我引荐,走得近了,我发现这个小尼姑不止年岁轻,相貌也是清秀可人。 我朝那个小尼姑点头示意,“你们在聊些什么?” 不待小尼姑开口,白玄微就回道,“我跟妙语小师傅聊佛经呢。” 唤妙语的小尼姑羞涩地点点头,耳根都红了。 聊佛经,这快把人聊的还俗的心都有了。见我面色不善,妙语赶忙欠身告退。白玄微本想挽留,看了看我,识相的没多说话。 气氛一时尴尬。 半响,她一脸疑惑的问我,“你在气什么呢?你又为着什么生气?” 见我不回答,她也不再追问,只牵过我,“你不喜欢我跟小师傅聊佛经,那你带我去长安城里转转吧,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 我以为她是起了玩心,便打算带她去东市逛逛,可她对权贵聚集的东市没什么兴趣,偏要去那三教九流盘踞的西市。我们在西市转了一圈后,她指着一处不起眼的街角位置,跟我说,以后她就在这给人算命了。我其实很不明白像她这样的人中翘楚为什么成日跟这些庸碌之辈混在一处,总不至于是为了挣几两碎银度日吧。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她还在为自己相中的那个位置兴奋不已,拉着我解释那个地方的风水有多好。 “白玄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她的开心并不能感染到我。 “我喜欢啊,喜欢看形形色、色的人,喜欢听各种各样的事。” 她说的认真极了,这样说着话的她也耀眼极了,晃地我眼角发酸心中生疼,晃地我直想把她从云端拽下。 作者有话要说: 聊佛家经典,读夜光剧本 第7章 我养你 三哥派出护送我去晋阳的人一个都没能跟着我回来,这件事我自然是瞒不住他。待他与三嫂兴尽而归时,我便将晋阳发生的事情掐头去尾告诉了他,有关崔陵的部分只略过不提。 比起关心有去无回的手下,比起关心我遭际之事的蹊跷之处,三哥明显更关心帮我策划的这出晋阳之行会不会被父亲知道。 你看,这世上,总是不缺这种拎不清的人。 跟三哥聊天只会让我平添烦躁,安抚好他之后,我又继续在清心庵住下了。白玄微每日清晨都会走一趟西市,午后回来时,还不忘给我带上几样有趣的小玩意。从小到大我什么金贵的礼物没有收到过,偏偏她送的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就是能让我欢喜,尤其这些东西就只送给我,我一个人。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能容忍短短几天的时间,清心庵上上下下的小尼姑,没有哪个看见她不是咧着嘴的。真是,像什么话? 清心庵的生活悠闲惬意,几日之后的一个夜晚,她突然来到我的房间,邀我去赏月。我一头雾水的被她带上了房顶。我想房顶,大概是江湖人士必备。但是不得不承认仲春时节,趁着暖风,看看月亮,又看看她,是件悦目怡心的事。 我原以为她会跟我聊聊风月,没想到她开口却是,“回家吧。” 这三个字几乎将我击溃。 她体贴的搂过我,我靠着她的肩,声音细不可闻,“他们是我父母啊。” “你心中怎么想便怎么去做,没关系的。”她看着我,目光里是那份恰到好处的柔和与坚定。 话音才落,一个虔诚的吻落在我的眉间。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并不是我的作风,那夜之后,我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回到家中。不及跟大半月未见的母亲闲话,我便直奔父亲的书房。遣退了一众下人后,我一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8 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向他交代了此番在晋阳的遭遇。 父亲自然是勃然大怒,拍案怒斥我不识大体,行事荒唐。 就好像事到如今,这些还是重点一样。 我端端正正地跪着听完他的训话,等他自己也觉得无话可骂的时候,我缓缓起身,坐到了他的对面,我看着他,面沉如水,语气坚定,我说,“如果您不清楚明白的告诉我景家和崔家之间到底生了什么嫌隙,我会不知道这件事我该不该说出去,又该对谁说,我会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我和王寅的婚事,我还会不知道之后再生事端的时候该如何选择。如今我一无所知,我却选择了站在您这边,我恳求您,回应我这份诚意。” 他看着我,第一次不是以看一个孩子的眼神。 崔家的财力与声名在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里,是父亲仕途最大的支撑。两家互惠互利,一向安生。崔家新一辈的佼佼者是当朝的辅国大将军崔克双,崔将军与我母亲同根同脉,与我家来往紧密,我见了他也要唤一声崔伯伯。只是崔氏家大业大,旁系复杂,这几年内斗愈发严峻,也正因为这场内斗,崔家但凡是个位高权重的,都在尽一切的努力抓紧可以拉拢的势力。而这种努力,让如今已经官拜中书令,三个儿子也前程似锦的父亲开始难以忍受。 任何有能力的人,都不会甘愿成为别人的附庸。 父亲生了摆脱崔家控制的心思,而与王家缔结姻亲则给了他摆脱控制的实力。 我听完这个俗套的故事,沉默不语。 崔家这一手确实不错,我私自去晋阳,如果在王家的地盘上出事,我父亲是查还是不查?要查起来,首先我的行为就有伤门楣,也会使得景王两家生了芥蒂。不查,那我景家损了嫡女,还只能吃个哑巴亏,以后要如何立足? 不过都是棋子,做王家的,跟做崔家的,差别有多大? 父亲目光深邃,道,“王家是文官世家,物以类聚,人也要以群分。你与你母亲不同,你嫁到王家,往后谁掌大权,却也未知。” 我知道父亲素来重视我,如今听他这番话,还生了几分开心,我收敛情绪,只回道,“崔家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我骂你荒唐,你若是老实呆在长安,他们断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手,事态也不至于如此难看。”他想了想话锋一转,“不过你的事也算给我提了个醒,这趟你受委屈了。” “你在晋阳认识的那个朋友我听着是个人物,改日你可遣人邀她来府上做客。至于你,成亲之前,不要踏出景府半步。” “我知道了。” 我与父亲说完正事,又去给母亲请安,母亲看上去对崔景两家的水火之势一无所知,我不在的这半月里,她已经开始着手为我的婚事准备。我不知在选择背弃她后该如何与她闲话家常,只推脱身体疲乏,便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的房间还是那个一尘不染的样子,从前我去哪儿都嫌弃不如家中干净,现在倒是看这儿也觉得不很顺眼。就在我遣走了所有伺候的婢女,想一个人安静会儿的时候,一道身影从窗外窜了进来。 不是她白玄微更是何人。 好气。 又有那么一点开心。 “白玄微,你是做贼的吗?” 她摸摸脑袋,径直走到我旁边坐下,对我说道,“景小姐,我在长安没有落脚的地方,你能收留我吗?” “这话我可是信不及,我瞧着清心庵里的那些小师傅都在排着队欢迎你下榻呢。” “求求你啦。”她往我身上凑了凑。 看她这个样子,我就很愉悦,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我让下人给你收拾一间房出来。” “唔,那我还是去清心庵住吧。” “嗯,你去啊。” 她说完居然真的起身要走,未几又坐了回来,摇摇头跟我说,“不行啊,我这样,会不会被你打断腿?” ??? 谁稀罕打你了? 我当然知道她跟我磨磨唧唧是为了什么,而且我也觉得这样挺好。只是嘴上还是回道,“这里不是晋阳,你与我住在一块,叫下人看见,成何体统?更不必提叫我父母知道了。” “你前几日在清心庵还把你那个贴身的婢女欺负哭了呢,下人嘛,你还管不住?” 这次换我凑近了她,我戳了戳她的脑袋,慢悠悠的问道,“白玄微,你说,你安的是什么心思?” 其实我觉得,女人可能天生就懂得情爱二字。彼时我未经人事,于她的想法不说清楚明白,起码也是略知一二。 她总不至于是要来跟我做个好朋友的。 好多人很喜欢书中的故事,那些芳心暗许,那些互相揣度,那些懵懂无知。我很奇怪,为什么一个人喜欢你会有人看不出来?分明有那么多明显的待你与旁人不同。 她是个女人又如何,高墙大院之下,断袖磨镜之事并不少见。我生在这样的人家,为了家族门第殚精竭虑,总得享受点出身显赫的好处吧。 她这人既有趣又有本事,会惹我生气又能哄我开心,绝大多数时候还对我百依百顺。 我养一个怎么了? 谁有意见? 有又怎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钱,真好 第8章 打情骂俏 她就这样死乞白赖的在我房中住下,我也只好却之不恭。 心知肚明的迂回曲折,真是有趣。 父亲不许我出家门,我明面上也不好逆他心意,只得每日安分守己的呆在家中。我开始更多的关注长安城里的权贵纷争。一来二去,晓霜倒成了个不错的消息来源。 我本想把白玄微引荐给父亲,以她的能耐,在我家做个谋士轻而易举。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她自由惯了,当然不愿受制于人,我也没有勉强,来日方长,我总会有办法让她听我的话。白天人多事杂,她也觉得躲躲藏藏的不方便,于是只在晚间来我房中休息,顺便跟我汇报这一天的见闻。 但是很多时候我不太懂她的点。 她这个人啊,好像对什么都很有兴趣。 我记得有一回,她不知道拿着一把什么东西回来,还劲头十足的跟我说,她今天遇到了一个精通占星术的胡人,她与那胡人打赌在几个时辰内会天降大雨,结果她预测的时间要更准一刻钟。那胡人本想予她财物,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左思右想竟然要了那胡人一撮头发。她捧在手上,一本正经跟我说,这个胡人的头发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9 是黄色的,与我们不同。我告诉她天、朝子民,自然不是这些蛮夷能比的。她却很不认同,说自己有朝一日也要去我口中的蛮夷之地看看。我笑着问她想丢下我跑去哪儿。她也笑了,没有说话,又趁我不注意,凑上来,亲了亲我的耳朵。 闲下来的时候,我总忍不住去想,除了她告诉我的,她还做些什么?这种事想是想不出来的,不过想不出来也没关系,我找来两个身手不错,头脑灵活的下人,谴他们去西市盯着她。以她的武功,迟早会发觉这两人,不过还是没关系,她发现了又怎样。 凶我? 事实证明,人果然不能太闲。这两个下人是如此回复我的,他们说,白玄微这一天,先去了潇湘馆,接着又去了云良阁,到他们回来复命前,她还在对越楼。这三个地方我是没有去过,可也闻名已久,长安城烟花巷大小馆阁七十八所,这是最出名的三处。你得承认,她白玄微就是初来乍到,也是有眼光的。 “哦,她进去那些地方之后呢?” “回小姐的话,您让我们不要惊动到她,我们也只敢远远的跟着,并不清楚她具体都做了些什么。” “你们看不到还不会去问吗?”我说这话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落在桌上“小姐,那些地方不是我们随便就能进去的啊。” “她一个女人怎么就随便能进去了?” 他们闻言支吾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我们听说,她与对越楼的头牌姑娘娉婷关系很好。” “你们两个这个月都不用去李侍卫那边了,每日替我去西市看着她就行。” 他们回禀完后,我就一直坐在房中,动都不想动,任由心中五味翻腾,一股怒火无从宣泄。生生坐到亥时已过,她才捻手捻脚地推门进来。见我闷不作声,连蜡烛都不点,她也不像平时那么多话,知趣地唤我早些休息。 我拿起一只茶盏,径直朝她身上扔去。她倒是敏捷,一个闪身避开。 “有话好好……” 不待她说完,我一只接一只地将桌上剩的茶盏扔将过去,房间里位置本就不大,她左闪右避还是被砸到了膝盖,一个踉跄就栽到了我跟前。我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她也不与我犟,求饶道,“你别按着了,我不起来,我就这样好好反省。” 我放开了手,就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子,顺势往后退了三步。 “白玄微,你自食其言,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吗?” “你先跟我说,我做错了什么。” “你今天都干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去给人算命了呀。” “好,你、很、好,你现在就出去,今后也别再回来。” 她闻言也不往后躲了,愣愣地立在原地,“都是我的错,你要我怎样做才能消气?” 其实女人很复杂也很简单,不管有没有错,认错态度不诚恳就是错,在态度诚恳这件事上,她属于佼佼者。 “你在这跪一晚上,想想自己错哪儿了。我考虑原谅你。” 她面露难色,“这不好吧,都说膝下有黄金呢。” ??? 我踱到她跟前,“白玄微,你是男儿吗?” 她见我过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总要向好的事物看齐嘛。这样吧,我去墙角站着,反思己过。” 她说完就走到墙角,笔挺的站好。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的一腔怒火忽然就没有了。 “景泽啊,你知道吗。绝大多数人,在街上看见我和其他那些一把胡须的老道长,都会选择后者。人做事总要知扬长避短,那些风月之地,道长们不花钱是进不去的,可我不一样,我是个女人。” “我不喜欢你去那些地方,我养你就是了。”几乎是脱口而出,才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感觉自己又掉进了这个人的套路里,“等一下,算命是吧。对越楼的头牌家底不少,打赏你多少了,你拿出来我看看。” 她忽然轻笑出声,转过身一步步朝我逼近,完全没了方才小孩子的样子。 这气氛暧昧极了。 我不由自主的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床边,她揽过我的肩,与我一起倒在床上,又探手拽开我的衣襟,整个人附上来,在我的锁、骨处不重不轻的咬了一口,“你方才,砸疼我了。” “你放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 我与她相处这些日子,虽不乏亲昵之举,但还从未到今夜这个地步。她闻声依然没有放手,这让我觉得有点危险。 “你说你,桩桩件件都要一清二楚,事无巨细都要握在手里。”她吐气如兰,顺着我的锁、骨一路吻到我的双唇, “真是再找不到比你更难伺候的人了。” “白玄微,不,不要。” 我有些经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放开了我,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细细地端详,左手放在我的腿、根处来回抚摸着。我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只好偏过头去。 “真乖。”她喃喃道,随即拉我起身,又道,“我瞧你今日大概连晚饭都没用过,我回来的时候路过晚市,买了一屉素蒸饺,口味清淡的很,我陪你吃一点。” 她这样贴心,我忽然觉着,难得糊涂,就这样吧。 暂时。 于是我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废柴景 第9章 最毒妇人心 日子好像从未如此快活过,我常常乔装打扮,溜出府去,与她纵马乐游原上,像两个意气风发的鲜衣少年;又或者一时兴起,去西市看她如何替人观相掐算,她闲下来总会拉着我,一家一家去逛,一边逛一边与我讲着三百六十行的门门道道;但其实就算是每晚静静地枕着她的手臂,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也很快活,快活地我都开始迟钝起来。 一晃眼,由春入夏。大暑那日,我精神恹恹的在自己的小院中纳凉,她也嫌日头毒辣,没去西市,只与我躺在一方凉榻上,偶尔来了兴致便随便说道几句逗我开心。她如今越发随意,我对下人就不得不越加严苛,走漏风声总是不好。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半眯眼睛,心中开始盘算起来,等我盘算地不住哈欠,睡意阵阵来袭时,晓霜脚步匆匆的进来院中。 晓霜依然日日贴身伺候我,对白玄微已经是见怪不怪。白玄微还懒懒地跟晓霜打了个招呼。有时候吧,我真怀疑白玄微这人是不是浑身都抹了迷魂药,怎么晓霜这个丫头见了她也遮掩不住的满脸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10 开心。 ??? “小姐,夫人身边的安兰来传话了,说夫人请您去一趟。” “有说是什么事吗?” “这倒没有,只说让您尽快去。” “我知道了。”说罢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我缓缓的起了身,白玄微还是那个懒散的样子,我支着凉榻凑近她,掐了她一把。 “你什么时候跟晓霜都熟识了?” 她往旁边挪了挪,又握住了我的手,“哪有,她那是爱屋及乌。” 我挣开手,点了点她的脑袋,“我先去母亲那边,回来再跟你算账。” “哎呀,好可怕哦。”她说这话的时候,半阖着眼睛,细密的睫毛扑闪,从我这个角度看去,迷人极了,我不禁俯身去吻了吻她的眉心,就像她第一次吻我时那样。 入夏以来,母亲一直身子不爽,除了每日请安外,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私下相处过,上个月母亲干脆搬去了冬暖夏凉的别院静养。我想不出母亲今日找我所为何事,只觉得她挑的这个时间有点扫兴。 一路乘轿至别院,我才发现母亲这回带的人格外的少,与她平日事事讲究的作风很不相称。越走近她的房间,心中不祥的预感越盛,她的房门紧闭,一点不似要迎我的样子。我轻叩几下,无人回应,又加了力道,依然毫无动静。附近甚至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我也不再管什么规矩,打算直接推门而入,谁知门竟从里面锁上了。 不妙。 我运起内力,一掌击在门上,震断了门闩。 两扇门缓缓打开,母亲就这样正对着我,悬于梁上,面目狰狞,身上还是那件她最爱的暗紫色绣花襦裙,不时来回晃动。我顿感五雷轰顶,头脑空白一片。麻木着将她从梁上放下,触手只觉她的身体冰冷僵硬。 等回过神来,我一腔肺腑中,只来回响着一句话。 最毒妇人心。 她不甘心沦为景家的弃子,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在两家的争斗中夹缝求生。是,是我的隐瞒,我的冷漠推了她一把,事到如今是我活该,她这一去,三年孝期,不、举红事。王家不会等,而我等不起。她不找父亲,不找哥哥们,更加不去找她的母家,只找我,我的亲生母亲只恨我恨到要用她的死来报复我的背叛。 是我快活过了头,快活到如此后知后觉。 我反身关上门,将她抱到床上,小心翼翼的为她盖上薄被。再遣人去找父亲,父亲仓忙赶到后,我与他商量了此事该如何处置。我想到白玄微几日前与我说过,盛夏之际,多发疫病,城南贫民聚集的永和坊,永平坊最近就有不少人急病去世,死相可怖。于是建议父亲对外声称母亲因为去这几处布施,不慎染病。她的脖上有勒痕,要尽快寻个擅变装易容的江湖道人替她变改遗容,不能叫崔家的人看出破绽。还要通知几个哥哥做好准备,所以发丧之事务必再等几日,最后就是贴身伺候母亲的下人,尤其是当年从崔家带来的,一个都不能留。父亲一一应允。 我在别院忙到子时将近,才赶回家中。一进房就发现她在等我,不待我合上房门,她就走过来搂住我,我这才感到浑身脱力,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拥着。 半响,我才喃喃道,“白玄微,我要怎么办。” 她说,“那我娶你,好不好。” 她就是这样,什么都知道,完全不需要我去解释前因后果。 我有气无力的拍着她,“白玄微,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说,“是了,都怪我,你就不要怪你自己。” 我不是轻易会哭的人,从来就不是,即便是遇上今日这样的事,我也没有掉过一滴泪,直到这一刻。 我就这样枕着她的肩,泪如雨下,“你拿什么娶我?你有王寅的家世么?啊?你能改变我家的处境,我的处境吗?白玄微,你告诉我你有什么?” 她问道,“王寅有什么我没有的?” 我不知她存了什么心思,一句不提我的母亲,反而与我论起这些,好,那便好好的论,我告诉她,“王家光去年一年上呈户部的明账就有二百七十万两白银,你有吗?啊?” 她静默片刻后放开了我,只身走到书案旁,略做思忖提笔落墨。写完郑重其事的拿来递给了我。那纸上写着,兹今欠长安城崇仁坊景中书令府上泽小娘子纹银二百七十万两,依此据为证,立据人白玄微。 她点了点这张借据,道,“往后你拿着这个,叫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半步。你曾经许诺要答应我的一个请求,我现在请求你,收下这张借据。” “你,你这人……”我一时不知该是羞是恼是开心还是难过,“怎么这么讨厌。” “你今日失去的,我会帮你补回来。”她的声音蛊惑力十足。 我拽住她,在她的颈后重重的咬下去,直咬到口中弥漫着血腥气,才慢慢松开,“我收下了。白玄微,我要你,正大光明的入住景府。白玄微,是你要来惹我的,你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白条 の爱 我自己蛮喜欢这章的,捂脸 第10章 不知死活 三日后,我家正式对外发丧,父亲和三哥忙于应付各路达官贵氏,在外为官的大哥与二哥也得了圣上恩准,日夜兼程赶回长安。府内的丧葬事宜自然落到了我的肩上。为母亲招魂沐浴,大敛停柩,每晚亲自守灵自不必提,外加招呼安顿崔家来的女眷,种种繁琐让我忙的不可开交。白玄微心疼我,不知上哪儿学来了医家推拿的手艺,有她伺候着倒也减了不少疲乏。 母亲出殡前几日,我安抚完那几个常年不往来却又悲痛不能自抑的姨母,又将出殡相关的安排吩咐与下人后,终于挤出了点喘息的时间。 白玄微焚香净手,给我沏了云雾,与我一起坐在小院里品茶休憩。 根据我之后和之前的生活经验,一般在这种时候,一定还有你想不到的蠢人惹你烦心。 果然,茶还没喝到第二泡。我新收的小丫鬟寄灵就来通报,说曹姨娘请我去她那儿一趟。 说起这个曹姨娘,还真是个鱼跃龙门的典范。曹姨娘的父亲在长安城里为官,资质平庸家中又无背景,这么多年就只做到个七品的闲职宣德郎。一般安分守己的小户人家宁可女儿嫁个普通人也不会挤破脑袋去大户人家与人做妾,可曹宣德郎显然是个心比天高的,看着自家女儿有还有几分姿色,硬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11 是挖空心思献给了我父亲。曹姨娘过门没两年,就生下了双胞胎女儿,景家一向男丁兴旺,这对女儿就显得格外金贵,再加上曹姨娘调、教有方,我这两个妹妹如今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凭着乖巧嘴甜,府中上上下下都宠着惯着,就连我母亲生前都喜欢把她们抱到跟前逗弄。而曹姨娘一向表现的温顺柔和,会在父亲跟前讨好,又对我母亲尊敬有加,去年竟被父亲扶成了侧房。要知道,父亲碍于母亲的出身,这么多年就只收过妾侍。 如今想来,他对崔家的不满大概也是立侧房的原因之一。 我没有回寄灵的话,抬头示意白玄微给我续茶。白玄微看着寄灵战战兢兢的跪在那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小声对我道,“她不是新来的嘛,她做错事你就教她嘛。” “这种事都要我教,要她何用?” 白玄微笑着替我添了茶水,摆手道,“景小姐,你可真是,令人生畏呢。还好啊我不是你的下人。” 我抿了口茶,回道,“我是你的债主,你这地位还不如她们呢。” “你就再给她一个机会吧。我这地位不如她的,想着以后要是不小心犯了错,心中简直惊恐难当,怕的都想逃债了。”她冲我皱皱鼻子,这样说道。 听了这话,我忍不住笑了,转头对寄灵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寄灵立刻叩首道,“小姐,是我初来乍到,不知轻重。曹姨娘遣人来通报,我就该替您回绝,不该拿这种小事扰您烦心。” “嗯,怎么回?” 她一时语塞,犹豫后,道,“您在丧中,心中悲戚,又兼诸事繁忙,曹姨娘如有要事,还请她挪步您的院中相商。” 还算是个能点拨的,我摆摆手,“下去吧。” 寄灵退下后,白玄微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我出去一趟,她找你说话,你不要动肝火,生气对女人不好。” 我按住她的手,“白玄微,你答应我的事可要好好做。别往后连个曹姨娘来了都要躲躲藏藏。”说完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才放了她离开。 曹姨娘是铁了心要在今日招惹我,白玄微前脚离开,她后脚就前呼后拥,带着一群下人挤满了我的小院。待她走得近了,我才发现她还盘了一个复杂无比的四环抛髻,妆容也是格外用心,可惜我母亲丧中她只能着孝服,影响了她在服装上的自由发挥。 我站起来朝她微微欠身,请她坐下。她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我身旁,一把握住我的手,开始念起了我母亲种种的好,不时劝慰我节哀顺变,说到动情处眼眶还能配合着发红。我懒怠接她的话茬,只偶尔点头算作回应,顺便抽回了手。 她念完了我母亲,话锋一转,“泽儿,你这么小的年纪没了母亲本就可怜,这些日子看你忍着悲痛忙里忙外,我这个做二娘真真心中不忍。不知姐姐的后事,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我不是不知道她平日的温顺是曲意逢迎,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她在我跟前装,可是要装,就给我好好的装到底。我母亲尸骨未寒,她就惦记上了景家内院,迫不及待的来我跟前摆正房的派头,装的也太不努力了。 我朝她微微一笑,回道,“多谢二娘关心,长安城里这么多眼睛看着我景家,我就拼了全力也不能叫母亲的丧事失了礼数。” 她面上略有不快,道,“你这话我听不明白,怎的请我帮忙就叫失了礼数呢?” ??? 你一个七品文官家的女儿,让你做这些事你做的来吗?你就是做了上的了台面吗?嫌弃你都听不明白? “我也不敢做主,您有什么想法不如直接去请示父亲。” 她面上的不快之意更甚了,父亲这些日子忙的焦头烂额,她自然不敢去找不自在。她一时尴尬,又换了话茬,“说起来我家沐雨和沐雪啊,打小就长在夫人跟前,又有幸得夫人疼爱。前几日去了夫人院中,又哭又闹说什么也不走,周管家见了也不忍,就收拾了一间小房,给她俩歇息,也算是给夫人守孝了。我也知这样不合规矩,还望你看在她俩年纪小,不要计较。” 她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回事,所以蠢人,在不知死活这件事上真是天赋异禀。 我给她添了茶,“二娘哪里的话,两位妹妹也是一片孝心,回头我还要告诉父亲,他听了也会倍感,宽慰的。” 我那两个妹妹,沐雨,沐雪。 是吧,好。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 第11章 搭台唱戏 母亲出殡当日,长安城里但凡叫的上名的人物,大半都来了景府吊唁。 我与三个哥哥一字排开跪在正堂,身后是曹姨娘及其他侍妾并一众庶生的兄弟姊妹,我们同立在棺前的父亲一起给来宾谢礼。先是三皇子,再有高太师,范国公,崔将军,接着六部尚书,御史大夫,门下侍郎,国子祭酒等等,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市野富户,直跪到我腿脚僵硬发麻,这家属谢礼才算完了。 当今圣上尊祖崇老,单长安城周边的道观就有大小三十余家,道教在民间繁荣兴盛,以至丧葬仪式多半需要请此中高人做法方才符合规矩。虽然母亲平素信佛,但我家还是请来了近年在长安城里崭露头角的孟道长。待家属与来宾纷纷落座后,孟道长自母亲棺后缓步走出。他的弟子们迅速于大堂之中置好法坛。侍经,侍香,侍灯,击磬及击钟的一应执事训练有素各就其位。钟、鼓、铃声响起,孟道长手执法剑,脚下生风,一边踏着罡步斗,一边掐诀念咒,一左一右两名弟子挥动着桃木长尺紧随其后。 “天尊哀悯救群速,九夜幽魂尽出离。” 孟道长口中念念有词,他每念一句,鼓声就跟着他的念词变化节奏,他的弟子们也于堂中变化着方阵,由六合阵变至八卦两仪阵,又作十二都天门阵,让人眼花缭乱。 鼓点愈发急促,法坛之上的灯烛火焰也愈长愈高,原本只有孟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渐渐的方阵中的弟子们也开始跟着念了起来。人声催鼓声,鼓声追人声,将这场法事推向高、潮。 “径上南宫感受度,普皆同会入无为!”孟道长原地腾起,一声喝到。火焰忽然化作两道的人形,直燎上房顶,又于大堂之中投下巨大的阴影,气氛一时诡异至极。在场的人什么大小法事没见过,都知道这样的状况实在不寻常。此刻器乐之声也跟着停住,他的弟子们收了动作。众人都一脸震惊的望向那两道人影,孟道长忽地喷出一口鲜血,手捂胸口,跪倒在地。他面露痛楚,似乎在强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12 忍着不适,又努力站起身子,道“景夫人不愿这样孤身上路啊。” 崔家来的几个姨母闻声就是一阵骚动,崔将军则定定地看着我的父亲,其余人深知别人家事不好随意插手,位高权重如高太师、范国公也只表情凝重默不做声,三皇子年纪轻轻,涉世未深,见他们不说话,也便从善如流。我回过头去,目光扫视一圈,景家这边原本还有动静的几位也登时噤若寒蝉。 大堂内气氛肃穆,大哥二哥站起身,同父亲一起走过去搀住孟道长,父亲问道,“不知该如何化解?” 他话音刚落,坐在我身后沐雨和沐雪忽地一把推倒座椅,哐当几声引来注目。她们就这样站了起来,两人紧闭双眼,猛地伸直双臂。口中不清不楚的念着类似咒文的东西,只隐约能辨“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这几句。曹姨娘目瞪口呆来不及制止。下人们正要拦住她们时,孟道长大声道,“别拦着。” 父亲心领神会,跟着摆手示意。 只见沐雨和沐雪以一个怪异无比的姿势向母亲棺前走去,继而双双跪下,声音尖的凄厉“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这些都显然不是孩童会念的东西。 孟道长看着她们,在父亲焦灼的目光下,犹豫着吐出两个字,“生殉。” “孟道长,你这话可要说清楚啊。”高太师终于开了口,三皇子也跟着附和。崔将军本欲说些什么,却似是被崔家那边的人拉住了,我母亲猝然离世,急病这个理由早就让他们心生不满,如今出殡生了变故,他们也乐得看我家到底如何处置。 孟道长叹一口气,道,“景夫人对人世还有留恋,只有用活人陪葬,方能让她安心上路。刚才火焰中那两道人影正是景大人家这两位千金,她们被夫人选中,如今已经丧失智识。” 不待旁人反驳,孟道长又接着道,“诸位可以不信,但还请不要见怪。贫道本可袖手旁观,却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说出这番话。” 孟道长才说完,侍立在堂上的小厮司棋忽地魔怔了一般,瘫软在地,口中喃喃道,“沐雨小姐和沐雪小姐前几日去到夫人院中,一直闹着,闹着不肯离开。”他话没说完,就生生被其他下人拖走,曹姨娘闻声急得恨不能冲将上前,我看见父亲瞥了她一眼,眼中有浓浓的警告意味,曹姨娘只得强忍着不敢轻易动作。 一阵慌乱后,又是一阵沉寂。众人都在等我父亲和崔将军放话,崔将军不开口,他在看我父亲对母亲之死的诚意,父亲则在犹豫该不该明面上开罪崔家。 我徐徐起身,走近两位妹妹,对着众人跪下, “我作为景家的嫡女,我母亲的亲生骨血,如果母亲当真泉下难安,那我理所应当也心甘情愿代两位妹妹去陪母亲。”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三哥第一个急了,冲过来就要拉我起来。 “简直荒唐!”父亲声音高了几倍。 底下的人也坐不住了,堂中一时喧嚷,言辞中都不乏对孟道长和崔家的不满。 我听着身边人交头接耳,又看看还在迟疑的父亲,觉得真是可笑极了。 是时候了。 我抬起头,望向正堂之外,一道白色的身影由正门翩然而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 真好看,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她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凑到三哥耳边,小声道,“那人姓白,道行很深,我与她是朋友。”三哥读书不行,这方面却是一点就通,连忙迎了上去,介绍道,“这是白先生,是位隐居山野的道家高人,家妹与我曾有幸受过白先生的恩惠。”介绍完还有模有样的跟白玄微寒暄了起来。 白玄微作了一揖,朗声道,“当今圣上仁慈宽厚,皇家规制的葬礼都鲜少生殉,你我更当效仿发扬。孟道长所言也绝非欺天罔人,只是此事大可不必如此。” 她说完抬起左手,指尖微动。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母亲灵位旁供放的两个纸扎的小人儿倏然间似活过来一般,四肢有节奏的动作起来。细细观察,那两个纸人竟是在对着灵牌行大礼,就像两个真的孩童。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孟道长,看到这样的景象,无不瞠目结舌。 一整套的大礼行完,她轻轻挥手,念道,“人世长夜苦,烦恼三涂中。烈火出喉部 ,常挂饥渴思。杨柳甘露水,驱热得清凉。净瓶法相生,魂神生大罗。”她的声音,她的模样,叫人辨不真切这是一个凡人还是普世的神仙。仿佛带着一股子温润如水的力量,法坛上的高涨的火焰也渐渐熄灭,我只觉心中也是一派祥和。 “慈悲渡众水,润及於一切。甘露洒人间,一了百世苦。去吧。”话音绕梁,两个纸人徐徐飘起,飘出大堂,飘向高空,我那两个妹妹也神色清明起来,她们站起身子,小步的跑到曹姨娘身边,瞪大眼睛抓着曹姨娘的手一副撒娇的模样,与平常无异。 “好,好,好。”高太师自座位上起身,“以纸人代活人,白先生真高人也。”一旁的范国公冷哼一声,道“不知崔将军有何高见?”崔将军不好再话其他,也跟着赞起了白玄微。白玄微笑着点头示意,不动声色的扶起跪在地上的我。 作者有话要说: 景受手段很多的 第12章 性·冷淡 母亲出殡后,我顺势将白玄微引荐给父亲,父亲自然以上宾之礼相待,还嘱咐我要好生安顿她。我心中一阵好笑,将白玄微安排在了离我小院最近的厢房。之前她没个住处天天往我这跑,如今倒不知是生了哪门子的羞耻心,竟然一连三夜都没来叨扰我。我还在丧中,依然深居简出,她不来,日子一下就乏闷了。 我精神懒怠,侧卧在榻上。寄灵一边替我揉着小腿,一边细细回报着这几日的听闻。 “曹姨娘那日后,一直在自个儿的四锦院里休养着,我听说沐雨小姐和沐雪小姐好像完全不记得那日的事情,还吵闹着要去夫人的院子里住,结果被曹姨娘好一通管教。” “嗯。” “司棋还被关着,周管家遣人来问要如何处置。” “把人放了,罚他三个月的俸钱。你明日挑几件金银器物替我送与周管家,我听说他在老家的母亲近来身子欠佳,周管家为府上劳心劳力,可这百善,终归孝字为先。” 寄灵会意的点点头。 “这几日朝堂之上,可有什么事发生?” 寄灵想了想,回道,“老爷书房的文波告诉我,今儿早朝,圣上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13 寻了个由头责骂了崔将军一通。另外圣上此番与咱们府的赏赐颇丰,似乎还有意留二少爷在京中任职。” 圣上一向耳目聪明,又派了三皇子来吊唁,出殡之事自然会传到他耳中,各家的表现他也是心知肚明。如今看来,成效不错。思及此,我嘴角漾起几分笑意,寄灵见了,也少了几分小心翼翼,又继续道,“再有就是,孟道长来府上好几趟了,指名要见您,都被我打发了。” “去三哥府上通报一声,就说孟道长唱砸了戏还要寻我家的不自在,让他多派几个手下盯着姓孟的,别叫他在外面胡说八道。这往后啊,长安城里没有孟道长,只有白先生。” 我话音才落,白玄微推门而入,我冲白玄微勾勾手指,又对寄灵吩咐道, “跟你晓霜姐姐好好相处。下去吧,把外面伺候的下人遣走,你一人在门外守着就行。” 寄灵乖顺的点头,又远远的冲白玄微欠身,白玄微跟她打招呼,她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白玄微来到我身旁坐好,自觉的继续着寄灵方才的活计,替我揉起了小腿,“你这个丫鬟还真是人如其名,怪不得能得你赏识。” “嗯。”她手法熟练,我舒服的半眯起眼睛,“你这几日去哪儿鬼混了。” “我这几日学了门新手艺呢。” 新手艺?我不由想起了那两个纸人,“白玄微,你会的花招真不少,那日的纸人是怎么回事?” “那是傀儡术,学的深了,可以操纵活人。不过讲傀儡术的书我就读了前三章,只能玩个纸人唬弄。” “你念的的那段经也真像那么回事,我原以为你就只管算命呢。” 她会心一笑,道,“触类旁通,这些事儿都在我业务范围内,可惜从前没人请我做法,所以说,还是我们景小姐知人善用。不过你那两个妹妹年纪那么小,你拾掇孟道长给她们下咒……” 我冷哼一声,坐起来靠到她身上,“嗯,现在知人善用的景小姐问你,去哪儿鬼混了?” 她慢条斯理的自袖中拿出一支发簪,那发簪由红木制成,色泽匀实,隐有光亮,比之一般的簪子要瘦上几分,通体笔直,只在末端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风骨十足。她递与我时,我注意到她手上还有几处浅浅的刀伤。 “年华灼灼,结发簪花。”她轻声吟出这两句,我正想打趣她怎么说话换了个风格时,她又吐出一句,“谨贺芳辰。” 以往每年八月二十,家中都会非常热闹,今年我再三叮嘱免掉一切庆贺。没想到,还是被这人知道了,这个人,真是。 真是,招人喜欢。 见她坐在那没有举动,我一声嗔道“你不给我戴上吗?” “现在戴上,一会还要摘了,多麻烦。” ??? 她说这话前还规矩的很,才说完,就不老实起来,双手扣紧我的腰,脑袋顺势倚到我的肩上,幽声道,“景、小、姐。” 我反身推开她,“青天白日的,你想什么呢?” 她又附了上来,“在想,你想我在想的那件事。”话音刚落,我整个人就被她抱了起来,她缓步走到床边,将我放下。 我整了整被弄乱的衣襟,道“寄灵在外面站着呢,叫她听见像什么话?” “她往后听的多了,就习惯了。” “白玄微,你是不是第一次看见我,就在想着这种事?” 她双手支起身子打量着我,“想这些不是人之常情吗?我喜欢你,自然会情难自禁。” 她说的这么正经,我都不知如何反驳。 “你都不会想吗?”她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确实不反感,甚至有点喜欢平日里与她亲昵,可再进一步的,似乎是没有。 哎,真尴尬。 见我没个反应,她的表情里忽然有几分受挫, “真不想啊。” 我伸手摸摸她的脸,调笑道,“小白乖,不难过。” 她贴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像个十足的小孩,问我“那可以试试吗?” 我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她现在这副样子,于是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她颓丧的靠在床边,眼神幽怨。 我们衣服脱了,该亲的亲了,该抱的抱了,她在床上也同平日里一样温柔体贴的很,可我就是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还没有偶尔腻味在一处时有反应。折腾到后来,我一脸冷漠,于是劝她赶紧伸进去就是,她却说什么都不舍得。 “你冷淡倒是早说嘛。”她声细如蚊。我瞥了她一眼,她就老实的闭了嘴。 “你有没有想过,没准儿是你魅力不够,不那么让我喜欢呢?” 她想了想,认真道,“我认为,床笫之私属于技术范畴,情感更像一剂调料。你这么冷淡不代表不喜欢我。换言之,那些所谓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戏码也就只是用对了方法,不非得是份言不由衷的真爱。所以归根到底,是我的方法不对。” 她才说完,就被我踹下了地,她一时吃痛,闷哼了几声。 “白玄微,你到底跟多少女人好过,才能说出这种话!” 她捂着摔疼的胳膊站起身,摇头道,“舒舒服服的不好吗?我不喜欢折腾别人,也不喜欢被人折腾,你这样,我们会不和谐的。”说着拽下了系着床幔的绑带,也不理我满脸的费解,对我道,“把手给我。”她还是温言软语,可脸上却敛了笑容,我没来由的生了几分畏惧,不自觉地伸出左手,就被她冰凉的手指扣紧。 “右手。” 我又伸过右手,她迅速而熟练的将我缚住。 “你乖一点,我们,换一个方法。”她掰过我的身子,将我按在床上。 “换你会喜欢的,刺激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拉黑我,哈哈哈哈哈哈 第13章 一种自卑 自从白玄微被请为我家的入幕之宾,她在长安城里的名头就愈发响亮起来。父亲得空就好找她谈论朝堂之事,对她的信任和欣赏大有超过我这个亲生女儿的架势。我二哥承蒙圣恩,升了正四品的黄门侍郎,成了皇帝身边的近侍之臣。父亲更希望皇上留下的人是我大哥,可我大哥那人脑筋迂腐的很,尤其是对女儿家,恨不得全天下的女人只能在家中学学女红,跟他说话我都嫌费劲的厉害。 也不看看是什么年代了。 与二哥交流就容易多了,晋阳之事让我有了心结,我央求二哥替我招了十几个功夫上佳的手下。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14 平日我没事就打发白玄微去指点他们,她嫌授人武功不如去西市呆上半日有趣,总是耍各种滑头推脱,直逼到我亲自盯着,与她同去才作罢。 就这样挨到母亲出了末七,我终于能脱下孝服,走出家门。这也意味着,我要再一次回到长安城名媛贵妇的交际圈子。 十月初八,寒露,高太师府上大宴宾客。 我嘱下人去宝顺和置备了两套衣裳,淡黄色窄袖罩衫、墨绿的曳地襦裙、搭配暗红色腰带。我亲自替白玄微穿好,又把她按在梳妆台前,敷铅粉、抹胭脂、涂额黄、描黛眉、点口脂、画面靥、贴花钿,一桩一件,直到挽好高髻才算了结。 望着铜镜里跟我差不多穿着打扮的她,我感到一阵满足。 “你今日心情真好。” “一会你陪我去赴宴,往后这种事你都要陪着我。” “哎呀,我也是很忙的。” “嗯?” 她侧过头来,细细地打量着我,又轻轻拂过我的发髻,那上面还插着她送我簪子,她忽然感叹了一句,“你好像真的很喜欢长安城里的生活。” “谁说不是呢。”我笑着回道。 晚间,高府灯火通明,门庭若市。 趁着开席前,我将她引荐给了一些与我家交好的来宾,我本以为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难免会格格不入,没想到她却应对的游刃有余。可越看着她与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弟谈笑风生,我的心中越有几分不是滋味。 她察觉到我心绪不对,便牵着我入座。 “你怎么了?”她面带关切。 我摇了摇了头,“我没事。” 我认定她并不真的喜欢这个地方,她甚至不用刻意的去瞧不起这些人,这些与我一样的人,就像真正的富人不用去瞧不起穷人一样,她本身的富有已经足以让我捏紧衣角,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善意她的好,也就像一种悲天悯人,怜悯所有人,而我并无特殊。可我想要特殊,我还要她,就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我喜欢上一个人,也患了一种名叫自卑的重病。 心乱如麻间,只觉口中被塞入了一瓣橘子,她对我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道,“我没有不喜欢,你也与其他人不同。” 说完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我的手,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道,“我方才听人说今日高太师是为她的千金高柔设宴?” “嗯,她下个月就要入宫为妃。” “倒没见着今日的主角。” “你往中间看,像块冰疙瘩的那位就是。” 白玄微注目良久,道,“她看上去兴致不佳。” 我抬手示意案旁伺候的人退下,才回道,“她一年四季都是这副不假辞色的样子,不过她今日确实该心情不佳。” 白玄微摆出求知若渴,愿闻其详的表情。 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我很想摸摸她的脑袋。我饮了一口郎官清,解释道,“追逐名利的游戏,对女人来说,以宫门为界,不踏进去,想怎么玩都可以,能走多高凭个人本事。她这样的出身,若是正常婚配,再不济也是一家主母。可入宫为妃,上头就有皇后和贵妃压着。再则,寻常夫妻,合得来自是最好,合不来大可以各过各的,但她的夫君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给白玄微指了指宴席上几位皇子落座的地方,“皇上有七个儿子,三皇子已过弱冠之年,那边最小的七皇子也满了八岁。她这个时候才进宫,就是肚子再争气,将来争储之事都与她没有关系。高太师膝下还有两个嫡子,如今把她送进宫,真的就是指望她能吹几年枕边风,为自己儿子铺路。” 她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高太师真是舍得啊。” “要不怎么做到太师。”我还待说点什么,就看见崔陵与他表兄崔胜端着酒杯向我这边走来,我给白玄微使了个眼色,她转头望向来人。 崔陵与我打了招呼,又对着白玄微道,“都说长安城里最近来了一位得道高人,还是位女先生,想必就是这位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他说完,崔胜就跟着要敬白玄微一杯。 白玄微面色冷淡,道,“我不饮酒。” 崔胜讨了个没趣,心有不甘,道“白先生不喝酒的话,不如给在下算一卦,也让我见识见识白先生的本事。”崔陵则皮笑肉不笑的补了一句,“白先生如今是景大人跟前的红人,可不是你我能轻易请的动的。” 他俩一唱一和,周围人也纷纷侧目。 我接过崔胜的酒,一饮而尽,道,“白先生不习惯这种场合,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没想到白玄微却不咸不淡的来了句,“我也不给死人算命。” 崔胜闻言勃然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白玄微只掸掸衣襟,拉着我一块又坐下,完全不再搭理那二人。崔陵和崔胜哪里肯罢手,正欲纠缠,一个小厮脚步匆匆赶到,一个拂身,道,“二位爷,我家高小姐请二位过去一叙。还请随我来。” 正主请他们说话,他们也不好耽搁,只横了白玄微一眼就甩袖离开了。 我瞧着白玄微这副少有的冷淡样子,道,“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对待谁。” 她说,“连我都舍不得欺负的人,怎么能叫他们随便欺负了去?” 她的话让我心中一阵欢喜。 “景泽,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吗?那位高小姐面相之中隐有龙气,她不是简单人物,不可能一直任由他父亲摆布。你懂我意思吗?” 三日后,崔胜的手下在街头闹事,连累崔胜被贬了官职,崔胜被调职派往洛阳的路上竟染了急病,没坚持几日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车 容我先点个题,病娇的病自卑 第14章 一种扭曲 从高府回来,已到入定时分。我意兴盎然,毫无睡意,便拉着白玄微去了我母亲院中。自母亲去后,这里就没人住了,只有下人每日会来打扫。母亲的小院里有一方天然的温泉,四周砌着产自苍山的上等白大理石,也因着这方温泉,这儿还得了个月曜涟漪的雅名。 我与白玄微彼此替对方放下发髻,又去了衣裳,挽着手踏进热气弥漫的水中。 一轮半月高悬天际,四下寂静无声。我紧握着她的一只手,就这样靠着她的肩,许久,我才轻声说道,“你在遇见我之前是怎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从未听你讲过从前的事。”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15 “遇见你之前,我在晋阳城住了小半年,大部分日子都会去集市算命。刚到那儿的时候,街市上还会有人排挤我,有事没事就好集结着弟兄找我的麻烦,一来二去的竟然也都熟识了,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老刀……” 她娓娓道来间,我顺势坐到她腿上,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顺着她的脖颈慢慢向下滑。她真是太瘦了,不管与她欢、好几回,我都会生出这种感受。来回抚着她寸寸见、骨的肌、肤,好像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捏碎。她曾说自己是最凶的骨相,书上讲这样的骨相注定一生无所依傍,她还没说完就被我捂上了嘴巴。 就这样四目相对,我又问道,“瞧你也不像会置产业的人,你都住在哪?”说完我单手覆上她的下、身,反复按压,她半眯眼睛很是享受,“就,今天住这儿,明天住那,也没个定处的。”我加了几分力气,探、指小心的拨、弄开,正欲进入,她闷哼几声,握住了我,道,“你有耐心一点。” 我抽、回手指,继续反复揉捏起来,又拉进她,对着她的耳朵吹着气,“再之前呢?嗯?” 她原就比我敏感的多,此刻有些禁不住的搂紧了我,“之前,我在,嗯……” “我在襄阳,再之前是扬州,这三处呆的最久。有时路上觉着什么地方有趣,也会停留一段时日。” 我埋首她的胸前,口中轻轻吮、吸啃、噬。一根、手指已经递了进去,缓缓的抽、动。 “你最喜欢哪儿?” 她断续地挤出两个字,“扬,扬州。” “喜欢扬州什么呢?”我稍稍停了动作。 她得了喘息的工夫,整个人就瘫软在我怀中,“扬州,就像诗里写的那样,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人好景也好。” 她贴着我的脸颊,来回细细摩擦。她最喜欢这种舒适的亲昵。 “那是我好,还是玉人好?” 我问完,想听她的回答,又不想听她的回答。 未几,就吻上她的双唇,长驱直入,挑、弄她的舌、尖。又添了一、指,保持着这个姿势,自下而上愈发用力,愈发急促的进、出。她就这样在我怀中的不住的颤抖,又不时的呻、吟,一次又一次的体会着蚀、骨的快感。 水气氤氲,她浑身隐隐泛着红色,脑袋搭在我肩上一动不动。良久,才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我想带你去看看。” “白玄微,我……”我一时羞涩不知如何开口,又换了话题,“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你的父母呢?” 我才问完,就感觉她的身子一寸寸的僵硬下来,她放开我,向后靠去,半低着头,幽幽道“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我小时候啊,我小时候很乖的。”她分明神色如常,却有藏不住的漫漫忧愁,像一个很乖的小孩子,与家人走散,茫然无措地立在人群中。 我就再舍不得去追问。 她再抬起头来时,嘴角蓄着笑意,又轻抚我的后背,指尖略过一道道鞭痕。叹了口气,“你身上的伤还没见好,再过几日吧。” “反正,永远都好不了。你要记着,是你,是你一次次让我这么疼。” 我靠过去,咬着她的耳垂,“我不要在这儿,去房里,去我母亲的灵牌前。” 我就是要你愧疚,要你亏欠我,还清之前你哪儿都别想去。 她神色晦暗,不再言语。伸手扯过一件薄衫,起身披上,又将我从水中捞起,就这样抱着我去了我母亲的卧房。久无人住的房间格外阴冷,我冻得牙尖发颤,她冷着脸将我放下。我立刻探手去拽被褥。 “我准你动了吗?” 我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 她欺身上前,单、腿抵在我两、股之间,不重不轻的来回摩擦。 “你……” “我准你说话了吗?” 我打心底里喜欢她强势起来的模样,可就是我硬逼着她朝我挥、鞭的时候,她的强势里也带着三分怜惜,她是真的舍不得。她现在这样本该能满足我扭曲的小小心思,矛盾的是,我却感到委屈极了。相处这么久,她是第一次生我的气,我才发现原来她发起火来这么可怕。我红了眼眶,她看都没看,将我一把按住,背上的伤口磕的生疼。 “别哭。”她一边用力的在我胸前揉捏,一边道,“一会儿再哭。”继而紧紧地压在我身上,只偶尔发出只言片语的命令,让我跪着,让我趴着,又寻着我身上每一处敏、感的地方,毫不怜惜的反复刺激。刚开始我还能咬紧牙关承受着每一波冲击,后来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呻、吟,再后来我叫也叫不出声的时候,就只能抓着床上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像濒临溺死的人紧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我泪如雨下,不停的低声哀求,她恍若未闻。 “啪”地一声,我腿、根处又挨了一下。 “跪好。”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惩罚性的添了一、指,一贯到底,用几乎让我崩溃的速度来回抽、插,胀、裂般的疼痛阵阵袭来,我哭着喊出声,“我错了,白玄微,我知道错了。” 终于听到这一句,她顿住了,缓缓抽回手。 “我跪不住了。”我不敢随便动作,只能如此请示般的说道。 她立刻小心的扶住我发颤的身子,让我躺好,又拽过被单,仔细地替我盖上。她摸了摸我的脸颊,给了我一个温柔的吻,“乖,睡吧。” “我讨厌你。”我精疲力竭吐出最后一句。“我也好爱你。” “我深感愧疚。” 她说,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m的最高境界,逼良为s 写的心累,摊手 第15章 妻管严日常 时近年底,家中置办的产业,封赐的田地,和挂在他人名下的生意等,都要着人去各处查账,并回复到府中。往年这些我只需搭把手,如今则不得不事事躬亲。外加一些亲戚走动,人情往来,结果我比之前阵子,竟也没闲多少。 好在崔家那边倒是消停了,一方面我与王寅的婚事没了着落,他们也就少了几分危机感。另一方面还得多谢范国公,范国公今年六十,是当朝的儒学大家,从前是太子太傅,如今只挂了个闲职。范国公脾气古怪,赋闲在家后除了研读经典外,又培养了一个新的爱好,就是骂人。甭管文官武将,官拜几品,跟他熟是不熟,只要做了他看不顺眼的事,他就要参上一本,被参的人如果不加改过,他还能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参,而且他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16 今日能骂你,改日你做了好事,他又能夸你,完全不惧打脸。最最可气的是,还没人能拿他怎么着,他是皇帝老师,门生也是遍布天下,皇帝心中敬他,也明白范国公骂人,是一种纯粹的高尚不利己的骂人,比之权贵们的勾心斗角,各怀鬼胎,听他一言终归没错。久而久之范国公简直成了长安一霸,谁见了都怕,人送外号鬼见愁。崔将军有幸成了他的新任目标,范国公每日明着指责崔姓子弟行事跋扈,暗着劝皇上削崔将军的兵权,崔胜出的那档子事和崔将军在葬礼上的表现早就让圣上心生不满,崔将军也不敢再生事端,只得暂时敛了锋芒。 这就让我二哥成了头一个受益的,二哥新官上任,本以为会遭责难,如今没了阻碍,在朝堂之上混的风生水起。二哥跟三哥一样,都是顶潇洒风流的性子,但在仕途生涯上,他明显是个更有追求的人,三哥闲来无事就好留连风月之地,很少回家,二哥则隔三差五登门拜访,与父亲促膝长谈。一来二去的,他跟白玄微也熟识了,还成了棋友,不过对他,白玄微是一个子都不让,我没事的时候也乐得看她们二人对弈。 白玄微还是会老老实实的陪着我去大小宴席,她如今名头响了,每每在这种场合,总有人拉着她不放,好话歹话说尽但求一卦,她不胜其烦干脆想了个缺德主意,尽挑晦气的人算,这些人里有磕头碰脚的,有家中走水的,还有连逛青楼都被正房抓包的……渐渐的找她触霉头人就少了,她还因此得了个衰姐儿的诨号。衰姐儿也认识了不少长安城里的人物,她最喜欢的偏偏就是那鬼见愁,两人可谓一拍即合,每次碰面都是相谈甚欢。还特别好一起在宴席上寻人刺头,往往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老一少并称雌雄双煞。 我真??? 我忙里忙外,她这些个瞎胡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忍了。待出了正月,总算清闲下来,也是时候跟她算算总账了。自打白玄微跟我在一起之后,我至少安排了五六个下人每日跟在她左右,有明着的也有暗着的。这一来嘛,她本就该着受我的管,二来我不能成日与她相伴,这也不失为增进联系的好方法。 沏了壶瓜片,我坐在书房里,颇为悠哉的听着寄灵与我回报这几个月里白玄微身上桩桩件件的小事。她居然出乎意料的本分,没再去那些个烟花巷子,收到什么赏赐也都一分不少的上交了。我是不稀罕这些钱,也从没指望着她能还清欠债,只是这个行为的本身,让我一点过日子的感觉。 你得承认,恋爱真有趣啊。 “上个月太史局修订历法,郑太史知白先生精通此道,遣人来府上请她帮忙,被她推了。”寄灵说完,稍作犹豫,又道,“正月里实在是太忙,所以一直没跟您提这件事。另外白先生似乎不太想让您知道。” “她人在哪?” “圣上令二少爷督建击鞠场,白先生懂风水,陪着去挑地方了。” “遣人去找她,一个时辰之内她人没到,就叫她这个月都别来找我。” “我这就去吩咐。” 我在书房里掐着点,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白玄微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我跟前。 我指了指墙角,“去那儿站好。” 她一副受教的模样,半句都不争辩,老老实实的走过去。 我转过身去,打量着她,问道,“知道找你来为着什么吗?” 她低着脑袋,“知道。” “郑太史来请,你为什么要推辞?” “修订历法这种事既繁琐又乏闷,没个一年半载做不好。” “你知不知道应下了,你往后就能在太史局谋个职位,说不定还能立女户,不非得在我家呆着。” 她点了点头。 我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你还不答应?” “可我不喜欢。” “你……”我一时气闷,“第二十九条怎么说的。” 鉴于她经常会惹我心烦,所以每次她惹到我的时候,我便会定下一条规矩,免得她再犯,当然除了她能倒背如流外,成效甚微。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陪我玩,把这些事儿当成一种情趣。 “认错态度要诚恳,不准顶嘴。”她立刻回道,又歪了歪脑袋,“我是真的不喜欢,不是要与你顶嘴呢。我从小看这些讲天干地支的书,历法这种东西我好不容易都记在脑子里了,现在又要我给写下来,实在太没意思。” “第五条呢?” 她举起右手,道,“报告大人,事无大小提前报备,不得自作主张。” 你看,她玩的多开心。 “我知道错了,下次他们来请,我一定先问你的意见。” “那你连坏了两条规矩,该怎么罚?” 她站在那想了想,开心一下就漾上嘴角,几小步凑过来,捧住我的脸亲了一口,“我看你最近也不像先前那么忙了,再过几日,等天气暖和点,罚我陪你一起去乐游原踏青好了。” 我… 我真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哦对了,能问你要几两碎银吗?” “哈?” “那个,我还欠着街口小贩的账。”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求求你啦。” 我掏出手绢替她擦了擦额前的细汗,“这种小事,回头你跟寄灵说就是了。” “我想跟你说啊。” “不害臊。”我敲了她一记。 “你二哥还在等着我,我现在可以去找他吗?” 她又是一脸真诚的样子在请示,连遣词用句都这么招人待见。 我还能说什么??? 我冲她摆摆手, “快点走,别在我跟前晃悠。” 她有几分不好意思,道,“那我今晚去你房里。”说完不等我发作,脚底生风般出了门。 见她走了,寄灵便回来书房中给我续茶。 “小姐,方才清言来回报,说白先生这一整日都与二少爷在一块儿,寸步未离。”她说着,还顺带挪远了茶杯。 我真??? !!! 白玄微这个天杀的小畜生! 居然能让我的人听她的话,一帮人合起伙来诓我。 “小姐您息怒,白先生她是江湖中人,如今安定下来,成日里被人跟进跟出,不习惯在所难免,并不真就是为了欺瞒您。有的事情我虽然不懂,但我也看的出来,这天底下,再找不到比她对您更上心的人了。” 见我脸上阴晴不定,寄灵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好,你很好,你当真以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17 为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替我安排一下,就这几日,我要去趟对越楼。” 作者有话要说: 去会会情敌 第16章 友好的情敌会晤 我从未去过青楼,虽然有意无意的听人谈起过,但是他们谈的多半是里面的人而非青楼本身。我也是女人,如果排除掉白玄微,我对女人是没什么兴趣的。 在我的想象中,青楼,首先应该是个楼,少则二三层或是更高,正厅可能华丽到令人头晕目眩,铺着红色的地摊,挂着红色鸯帐,点着红色的灯笼,一个个身着各色薄纱的女子持扇扶栏,望着下面为她们颠倒神迷的客人。 这种想象一直持续到我踏进对越楼。 对越楼甚至不是一座楼。 它更像南方的园林,花草山石掩映之下,隐约可见错落有致的大小庭院。一名素衣少女引着我在其中穿梭,时觉山穷水尽,时感柳暗花明,顺着一泓西向的浅流,我来到了那位只闻过其名的娉婷姑娘的院中。 伫立门前,一时心绪万千。 长安城近乎于偏执的讲求一种对称的美,所以有东市就必有西市。大大小小一百一十坊,极方正,极规矩。上至皇家宫殿,官员府邸,下至街市店铺,百姓住宅,无一不受这种偏执的影响,又无一不在融入这种偏执。假如我是个男子,每日于官场周旋,偷得闲暇,也会想到这个地方来吧,这个极软和又极离经叛道的温柔乡。 缓缓推开门,一位妙龄女子静坐案旁,仿佛等待了许久。 她一张素净的瓜子脸,峨眉弯弯,正中一点朱砂,一双杏目顾盼生姿眼,琼鼻玉挺樱唇微启,下巴的弧度尤其迷人。 这个人,真好看。 这个人,也真像我。 她也看着我,一个眼神的交流,我们彼此心下了然,不是她像我,也不是我像她。我的心忽然就像被某种钝器拉开了一道伤口,极缓慢又极残忍。 “景小姐,您这边请。”她说着一口吴语,既软又糯,与她娇小婀娜的身形再是相衬不过。我坐定后,她面露几分娇怯,又解释道,“我是苏州人,说不来官话,见笑了。” 她不再言语,为我斟茶,安静的等着我开口。 明明是我来找她,此刻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初是我们这儿的管事妈妈去咸宜观拜神的时候遇上的她,管事妈妈向来不好相与,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讨了妈妈的欢心,让妈妈领了回来。”她体察到我的局促,也不点破,只继续娓娓道来,“她在这儿,大多时候就是给姐妹们观相掐算,她的卦很准,话也说的让人喜欢。我有时候想想,这种喜欢多半缘自她有一副悲悯的心肠。不知你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她顿了顿,瞧了瞧我的神色,“她经常来这里,不止对越楼,也不止与我一人熟识。有段时间来的少了,她跟我说有个人不喜欢她来。不知怎的,之后又渐渐来的多了,还是从前那副有说有笑的样子,我却觉得她每回都是心绪不佳。很多表面上云淡风轻的人,心事又往往最重。” “她有跟你说过她去扬州之前的事吗?”白玄微那晚跟我说的经历,我都一一调查过,她半句没有欺瞒我,可再之前的,却是什么都查不到,就好像世上凭空多出了她这个人一样。 “她没跟你说过的事,自然也不会与我说。她心里有一个坎,她自己过不去。景小姐,她待你与旁人不同,也许你能帮帮她。” 我哑然失笑,我还没有不忿却该着先去帮她。 “我有几个想法,不一定对,既然你来了,很想与你分享一下。” “但说无妨。” “我觉着任何一段关系里,都是人无完人,可我们又好给人的不足之处定个高低。不专情是最大的可耻,其他如自私、善妒、贪婪,与之相比就显得可以原谅。果真如此吗?一个不体贴的情人经年累月,既无自知,也无歉意给的伤害,就不是伤害吗?这世上只有你能接受,和你不能接受的缺陷,而没有硬要分个高低的缺陷。去计较这种高低,心中愤懑难平,一步不让,又要怎么相处下去?人在互相包容中变得更好,总比在互相挑剔中要容易点。”她说的很慢,还是那软糯的语气,却有种让人信服的坚定,难怪说女人是水做的,大概就是所谓的至柔者至刚。 “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歪理了。”她掩嘴轻笑,“你觉不觉得,受欢迎的人专情要比不受欢迎的人专情来的可贵。” 我抿了口茶笑道,“就好像,好看的人犯错都更值得原谅一样。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与你说话也很有意思。” 我望着她身后的字画,上书——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落款景清宁。 “娉婷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她面带疑惑,冲我拂身。 辞别娉婷,我屏退了轿夫,从对越楼一路走到西市。 白玄微站在夕阳里,手上拿着五六串糖葫芦,正在一一分给那些围着她的孩子们。难怪,她前几日会问我要几两碎银。她将手中最后一串糖葫芦递给了一个圆乎乎的小胖子,又拍了拍他的额头,再抬起头时,就发现了我,她满脸欢喜的跟我挥手。 这场景熟悉极了,我好像又回到了晋阳,那个与她初次相逢的早市。 她带着小胖子走到我跟前,她说,“我们回家吧。” 说着蹲下身子,背起了那个小胖子,又自然的牵住我的手。 所以,为什么这样的时候要有这个胖子? “他今天玩闹的时候弄伤了手,要我背他回去。”白玄微解释道。 “嘿嘿。”小胖子冲我咧嘴。 又到底为什么伤了手要人背? 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下来,自己回去。” 小胖子好像被我吓到了,一下就拽紧了白玄微,白玄微安抚了几句,将人放下。我又瞥了他一眼,他一溜烟般跑开了。 “你干嘛吓唬小孩子。” “你蹲下,我要你背我。” 白玄微一脸好笑的看着我,又听话的蹲下,就这样背着我向我家走去。 我贴着她的耳朵,来回摩擦着,“你喜欢我什么?你不用现在告诉我,我要你好好的想,你想好了再跟我说,你要是说的我不满意,我就要罚你。” “嗯,我知道了。” “小白,你总是不听我的话,我会好好的惩罚你。” 你背着我找的小姘头,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我能接受你,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18 我这辈子就只能接受你这一个人。我也有万般的不好,可我咽不下这口气。你在我心头剜了一刀,总有一日,我要回你一刀。 往后,我们就舔着对方的血,一辈子在一块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不成熟的观点 说起来,白景这对cp的灵感来源是「最完美的离婚」里的上原谅x上原灯里。 第17章 你想得美 春分前后,天朗气清,白玄微挑了个吉日陪我同去乐游原。出门前,她一脸讨好的问我能不能带上沐雨和沐雪,她们俩想去放风筝,她也想。我让她别问我,去问曹姨娘,曹姨娘放心我带着她的宝贝女儿出门,我就没问题,她只好悻悻然作罢。待出了门,她又不住嘟囔着我带的下人太多,不好与我亲近。 反正不嫌人多的是她,嫌人多的也是她。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就觉得我们的感情可能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之前她不管做什么说什么,我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还充满着新鲜感。如今很多不喜欢的事也已经见怪不怪,见怪不怪后就只剩下了成倍的烦躁。 “白玄微,你想去乐游原上弹琴,就得有人背着瑶琴,你想去品茗,就得有人端着茶具,你要是想去招蜂引蝶,还得有人备着花瓣给你洒。不带下人,这些东西你想让我拿吗?” “你现在是不是看我特别不顺眼?” “你说呢?” “我听说老夫老妻都这样。” 她说着走到我身旁,悄悄地牵住我,“我跟你说笑呢,你最近总是心烦意乱的,对我也是爱答不理。难得一起出来,你就开心一点嘛,我有什么错,等回去了你再发脾气好不好。” 我叹了口气。 好吧,我们有时候还是在第一阶段的。 又指了指不远处,“你看,快到了。” 乐游原在长安城东郊,地势高平轩敞,是登高的好去处。又兼南临芙蓉园,西近大雁塔,景色也是十分宜人。每逢三月上已、九月重阳,游玩者络绎不绝。城中官员多半在此地置了别院,我此番来就打算跟白玄微在我家的小庄子里住上几日。 山道两旁种满了樱花树,适逢花季,阵阵微风吹过,晕着浅红的花瓣纷纷扬扬,她细心地不时替我掸去飘落发间的花瓣。我们就这样牵着手,悠闲惬意的在山间漫步。偶尔也会遇上一两个熟人,他们往往先是一惊,细细打量认出今日换了男装打扮,活脱脱一副细皮嫩肉面首相的白玄微后,才恍然大悟般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白玄微也笑着朝他们挥手,然后附到我耳边,小声道,“做女人,真好。” 我也忍不住跟着掩嘴轻笑。 不留神间,手中的丝绢就飘了出去。 正待弯腰时,一道身影走近,先我一步拾了起来。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就伸到我的眼前。我接过丝绢,抬起头打量着来人。他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墨绿色圆领窄袖袍衫,袍子前面的一层襟自然松开垂下,形成一个翻领的样子,也没有戴幞头,只将头发简单的束在身后,穿着打扮既入时又风流。他的脸也像他的手一样,清秀素净极了。 “谢谢。”我淡淡地对他说道。 “打扰二位雅兴了。”他这样说着的时候,眼睛却定定的望着白玄微,“在下王宁,还未请教?” 白玄微好像被看的浑身不舒服的样子,不咸不淡的回道,“在下白玄微,方才有劳王公子了。” 得了她的回复,王宁面有喜色,又接着问道,“白公子可是长安人士?” “我不是长安人。”白玄微看了看我,对他道,“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一步,还请包涵。” 王宁吃了个没趣,也没羞恼,只细声细语道,“实在冒昧了,在下初到长安,就看见二位这样的风流人物,心中向往,很想与你们交个朋友。”他这副模样加上这种语气,倒叫人不忍心拒绝。 正当白玄微和我都不知如何是好时,又一个人大步走了近来,对我们抱拳道,“家弟不通人情世故,多有得罪,二位请便。”说着也不容王宁再做纠缠,便拉着人走开了,王宁只得一脸无奈的冲我们挥手作别。 他们走的远了,白玄微才一脸懵怔的问道,“王寅怎么来长安了?” 我收起再见到这位前未婚夫的震惊,解释道“王寅的伯父几个月前升了户部尚书,从晋阳调职到京中。我听说王家打算在长安城里发展生意,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般快。” “原来如此。”白玄微若有所思的点头。 “从前就知道王寅有个弟弟,却甚少听说他的婚配之事。”我戳了戳白玄微的脸,“难怪了。” 我不依不饶的打趣道,“哎呀,有人看上我们俊俏的白公子了呢。” 白玄微顿时羞红了耳根,又四处望了望,偷摸着抱住我,跟我说,“他来晚了,白公子有主了。” 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白玄微这种人也有吃飞醋的一天,王寅匆匆现身后,她忽然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比任何时候都要粘我。看风景的时候粘着我,抚琴的时候粘着我,就连用饭的时候都要粘着我。一直粘到我们晚间在庄子里就寝的时候,她还没羞没臊的蹭了蹭我,问我今日有没有兴致。 关于床、事,虽然我们偏好不同,但始终还有点心照不宣的默契。从对越楼回来后快一个多月了,我都没什么兴致,她也没多问过。今晚倒是闹个没休的,我掐了她一把,她才老实了。 我翻了个身懒待理她。 她揪了揪我的衣服,小声问道,“你要睡了吗,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吧。” “之前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好了。”她掰过我的脸,认真的看着我,说道,“你母亲出殡那日,你跪在大堂里,抬起头远远的看着我,我瞧见了你嘴角有一抹笑,那么胸有成竹的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我觉得那一刻的你好看极了。然后我才发现,我喜欢的就是你,原原本本的你。” 她停了会,又补了一句,“哪怕是,高高在上,又心思阴暗,可我就是喜欢。” ??? 我坐起身,探手从衣裳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香囊,把它挂到了白玄微的脖子上。 “之前托太医局的朋友做的,送给你了。”我顺势骑到她身上,悠悠道,“据说有催情的功效。” 白玄微愣住了,问道,“你不是没有兴致吗?” 我拍了拍她的腿,她听话的张开,“我是没有兴致,可听了你的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19 话,生了弄哭你的兴致。” 我说完没再理她,一把扒下了她的亵裤。她今晚出乎意料的乖顺,随我怎么折腾,都一声都不吭的默默配合,折腾的到后来,她居然真的就哭了起来。我被她的反应吓到,赶紧抱住她,来回的抚着她的后背,不住的安慰。 她一动不动的在我怀中,半响,才幽幽道,“我好像犯了一个错。从前我觉得什么都好,扶风弱柳好,出水芙蓉好,梢头豆蔻也很好。好的事物当然多多益善,还该着共同分享,可人心却又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我一身是罪,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我们往后好好处,你饶过我这一次,好吗?” 我笑了,又将她推回床上,并着双、指用力地挤、入她的身体中。 我说,“你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小白脸 第18章 泼妇与少年 白玄微和我在乐游原的庄子里小住了几日,待我们回到府中时,王寅兄弟来京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城风雨,据说他们二人花高价盘下了前朝王爷的一处旧宅,又在东西市置了几块位置颇佳的地皮,还招了一批城中的能工巧匠。 王家要来长安分一杯羹显然已成定局,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与王寅的婚事被搁置后,王家待我家的态度却就格外冷淡,他们对王寅的将来显然有了新的打算。父亲的耐性也很有限,已经着手物色下一任女婿。他心中的上佳人选们,都是我打小便认识的几家公子,要论出身人品都还过得去,要论相貌不说貌比潘安,比王寅还是有余的。可就在父亲安排的种种相处的机会中,我却越看这些人越不顺眼。首先,他们即便拿出最好的一面都比不上白玄微最惹我气恼的时候。虽说能伸能屈是一种难得的本事,但能伸着谁愿意屈着,能伸一辈子也是本事啊。其次,我心中有种不甘,这倒不是因为我对只见过两回的王寅生了什么感情,也与王家的财力很不相干。招了我又想甩掉我,做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没想到的是,这厢我的婚事还没着落,我家却迎来了一桩红事,八月中秋前后,父亲择了吉日收了刑部尚书的女儿扈氏为侧房。 扈氏大我整十岁,一直待字闺中。她年轻时也曾许配过人家,听说某日她一时兴起溜出家门,偷偷去看自己未曾谋面的新郎官,谁知找来找去,最后竟在青楼门口逮见新郎官与一名妓子狎昵。扈氏学过外家功夫,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就是一顿暴打,当场就打断了人三根肋骨。新郎官不敢开罪扈家,又不愿真娶了这等泼妇,这般好流连风月之地的人,居然直接出了家。从那之后,长安城上上下下,再没一户人家敢去扈府下聘。 白玄微听我说这件事时,差点没喷出口中的茶,猛地一口咽下后,边咳嗽着边问“这样当众打人就没个拦着的吗?” “你慢点喝。“我赶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别说路人,就是我看见一个大家闺秀这样自我放飞也会呆愣住的,哪里还顾得上拉架。” “那她进了你家,岂不会闹的鸡犬不宁。” “可不嘛,她才来几日,她院里的下人们便被教训过一个来回了,还是亲自下场的,我看她这么多年,外家功夫是一点没落下。” 白玄微一时语塞,面有忧色。 我知她是在担心,没有立刻接话,让她又多担心了一会后,才慢悠悠回道,“我若矮她一头,说不定还得受几分窝囊气,她现今还不敢骑到我头上来。这泼妇呢,除了泼之外,最大的特色就是蠢的毫不掩饰,事事要让人知道自己占强,那我避着她就是,无关紧要的事让着她就好。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还好同情表面上的弱者,真遇到事,我一滴眼泪就能让众人的唾沫淹死她。当然了,不到关键时候我也不大乐意做这些,我父亲有的是小妾,拾掇她们挤挤眼泪就够了。” “我知你比她厉害的多,也在府里与她打过几回照面,别说谋略了,就是真打起来,她的功夫也不如你。” 我敲了她一记脑门,“那你跟我摆这种表情做什么?” 她握住我的双手,讨好的看着我,“反正也瞒不过你,我主动坦白,你看在我态度诚恳的份上别跟我计较。” 我回了她一个笑容,“嗯,你说来听听。” “你父亲总爱缠着我给他算卦,你也知道,不是我感兴趣的,我不爱算的,而且很多卦象也是极模糊的,知道了也无从改变,只能徒增烦扰。几个月前,他一次磨的我没法子,我就信手一占,结果出了个牢狱之灾的像。我当时告诉他他还不高兴,谁知他这么未雨绸缪,竟然纳了刑部尚书的千金。” 我正要发作,寄灵神色慌张的走进屋,也没顾我和白玄微还在谈话,直接道,“小姐,扈姨娘方才在花园散步时遇上曹姨娘,也不知沐雨小姐说了什么冲撞了她,扈姨娘竟然直接给了曹姨娘一耳光。” “真是名不虚传。”逃过一劫的白玄微躲在旁边笑道。 “人有大碍吗?” “曹姨娘那边没叫大夫,估计无妨。” “传我的话下去,我院里的下人,从今往后对扈姨娘要尊敬有加,就是不小心触犯了她,也要认打认罚。别处的人怎么想怎么做我不管,只这儿的,若是不从,往后就去下院呆着,不必再回来。” “是。”寄灵回完又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冲她挥挥手。转过头对白玄微道,“你去韩管家那要几样上好的外伤药,外加一些人参燕窝,送到曹姨娘那。你不是最喜欢小孩子吗,顺路去安慰安慰沐雨。跟她说,父亲这几日公务繁忙,眼泪留着月底二哥回家探望时再去他们跟前一并流个尽兴。” “这还叫什么安慰。”白玄微嘟囔道。 “嗯,你回来也别着急找我,先去书房写个千字的悔过书,晚上送到我房间。” “我立刻就去,立刻!回来给你画幅画吧,我画比字好呢。”她还完价,便脚底生风般逃了出去。 确认她离开后,寄灵领着一个少年来到房中,这是我与他第二次见面。他规矩的与我行礼,随口寒暄几句,就发现他从打扮到谈吐都与半年前买下他时有天壤之别。 我心下满意,赞赏了几句,“往后还跟着给你请的几位师傅好好学,你的家人我会好生照应的。” 少年感激的连连点头。 “也没给你重新取名,等着你的新主子好了。你放心,他只比我好。” 听我提到新主子,少年耳根都红了,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20 配合他这张阴柔又魅惑的脸,真是我见犹怜。 我探手抬起他的下巴,“有的事你不用跟我回报,你心中有数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可能过年前写好了,手动滑稽 第19章 带你去流浪 兵贵神速,将近年关时,王家举家迁来京城,他家的丝绸生意和茶叶生意也顺势做到了东西集市中。与这份雷厉风行极不相称的是他们的低调处事,除了乔迁的宴席外,王家极少参与到权贵间的交际中,也未对一家一姓示好。而正当年纪,本该大放异彩的王寅几乎日日闭门不出。据传他暂时放下了终身大事,一心在为来年的春闱准备。名门子弟考取功名很正常,可王寅今年已经二十又二,如今王家大半的生意都由他亲手打点,几乎没有人会觉得他有致仕的打算。更奇怪的是,会做生意的王寅此番也没有把他家最重要的当铺生意带来长安。 王家的到来,就仿佛地方上卖茶叶的积了点本钱来城中开了家店铺一样。这简直让所有指望着长安城势力重新洗牌的人摸不着头脑。 最摸不着头脑还要属崔将军。崔将军本有野心吃下整个崔氏,这也是他们家内斗僵持不下的最重要的原因。许是王家给的威胁太大,短短半年时间,崔将军手起刀落,砍下了大半的家业和人脉,而反对他的另一支人直接就从家族中分了出去。一个人勤修苦练,招兵买马,只等大干一场,如今对手死活不放招,这真是???我想崔家那边是很沮丧的,这种沮丧表现在,他们已经很久没找安插在我身边的晓霜去问话,这种沮丧大概一直持续到春闱结束。 春闱之后,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王寅考中三甲第十二名,这个不功不过的排名实在是配不上他的身家,他本人倒是不以为意,还放下家中的生意,安心做了一个小小的翰林,每日准时去翰林院报道。他在翰林院中认识了范国公,几月之后,圣上责令二人共同督建学院。 第二件事,一个不起眼的七品文官突然上书,列了整整二十一条极言国无储君的祸患,言辞恳切请求圣上早日立储。皇帝有七个儿子,却无嫡子,多年来立长还是立贤一直悬而不定,再加上皇帝如今春秋鼎盛,谈这些的本身就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禁区。上书的官员次日就在家中自缢以明志,一石激起的千层巨浪,立储一事被摆到了明面上,就是再自命清高,自诩中立的人家,都不得不思虑着如何站队。 第三件事,白玄微的乌鸦嘴应验了,我家当真遭了牢狱之灾,而身陷囹圄的人是我三哥。他在云良阁过夜,一早起来被人发现身旁的妓子早已气绝身亡,死个妓子本不是大事,谁知发现此事的小丫鬟竟然冲出房门,四处喊叫,三哥根本不及阻止,一时闹的人尽皆知,三哥当日就下了刑部的大狱。虽然有扈尚书多方游走,三哥没受皮肉之苦,也勉强保住一条小命,可墙倒向来会有众人去推,针对父亲和二哥的折子一时多如牛毛,父亲被责令在家中思过,只剩二哥独自在朝堂上苦苦支撑。 我知道以父亲物尽其用的性格,不会让我悠哉太久。也罢,兵来将挡,我想。 他找我谈话的那晚,扈姨娘也在,就坐在我母亲生前坐的位置上。 他们坐着,我站着。 父亲说,“等明年你守完三年丧期,我便送你进宫。” 我只是没想到他的吃相会难看至此。 见我不言语,父亲又道,“现在的形势你也清楚,你是景家唯一的嫡女,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到了你救家族于水火的时候了。” “三哥的事情是谁设计的?”我沉声问道。 父亲犹豫片刻后道,“崔家。” “崔家内斗都结束了,没有理由抓着我们不放。除非……” “住嘴,这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该议论的,现在说的是你进宫的事情。” 扈姨娘根本不掩喜色,道,“要我说,这世上没有比大明宫更富丽堂皇的地方了,能进宫侍奉皇上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父亲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你和白玄微的那点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人就在我家中,该怎么做你看着办。” 扈姨娘闻声,给了我个仿佛一口吃下苍蝇的表情,还不住的摆着手。 我看着他们俩,忽然就笑出了声,直笑到站都站不稳,一把扶过身旁的太师椅,在他们惊诧的目光中,回道,“女儿在此谢过父亲和三娘了,白玄微那里你们就不用去说了,父亲你不是还需要她为你谋划吗,撕破了脸将来怎么处?我反正都是要进宫的人,她这点事还能闹出什么乱子来。女儿现在就等不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我踉跄着走出门,只觉手心生疼,摊开手掌看去,才发现掌心已经被自己攥出了血。天色已晚,我不想回房,就带着这满腔的愤恨一路走出府,等我再回过神来时,已经置身景家的墓地。 母亲的墓碑前有一道高瘦的身影,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白玄微似乎没料到我会来,略显惊愕,她立刻解释道,“我有时会来这,也不做别的,就是说说话。我不知自己父母是谁,我想我都和你在一块儿了……”她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太合适,没再继续下去。 “可惜,她不会喜欢你,你也不会喜欢她。白玄微,你没有父母,是谁养你长大的?”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 。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心中的那道结痂的伤口忽然又被狠狠拉了一刀,刺啦一声,鲜血淋漓。 我缓缓闭上双眼,一字一顿道,“我父亲要送我进宫。” “你抬头看看。”她又开了口,指着天空道,“青龙,玄武,白虎,朱雀,天上有二十八星宿,不同星宿对着地上不同的州国,观行星运行,可知一地之兴衰。我幼时在方寸之地仰望星空,就想着,若有朝一日,能踏遍各州各国,该多好。景泽,这世界很大,远比一个长安大,这世上那么多人,我如今只想与你一起去看看。” 她说这话时,整个人就像在发着光一样,像极了年少时见过的流星,美的耀眼,却握不住。 一寸寸的抚着她的脸庞,我说,“别让我成为我母亲,我求你。” 那光芒在这一瞬消失不见,只剩漆黑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t_t 第20章 机会 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翻盘的机会。 睡不着的时候我偶尔会想到高柔,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21 这个我自小就认识却总也不大喜欢的人。想到她我就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即便到了如今这种局面,我身后都站着一个人,会在我无路可走的那天,冲破一切阻碍,带着我远走高飞。 我转了个身,细细摩挲着身旁的白玄微。她浅浅的一呼一吸着,模样乖顺极了,就只占着床上的一小块地方,动也不动。我一时情难自禁,蜻蜓点水般在她的鼻尖上啄了一口。她十分敏锐的皱了皱眉,又忽然像个阴谋得逞的小孩子,一头钻进我的怀中蹭来蹭去。 “你最近总睡不好。” 我没有回答,握着她的手慢慢滑到下面,触手就是一片湿润。 我说,“用你喜欢的法子来。” “这是奖励吗?”她停了动作,不再闹腾。 “嗯,是奖励。” “奖励我什么呢?” “不准再说话了。” 她自然晓得我的意思,换了派温柔的作风。感受着她的舌尖掠过我的肌肤,整个世界就只剩一阵酥、痒,一阵快活。 我想,要不干脆就无路可走吧? 可机会还是来了。 当寄灵告诉我嘉树有书函送到时,我还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嘉树是谁。想必王宁很喜欢我送他的这份礼物,连名字都取的这样用心。 这封书函只有寥寥几笔,在最醒目的地方写着“尚主”,这两个字却解开了我一直以来的疑惑。 难怪,难怪不以诗书见长的王寅会参加春闱,他根本就不指望着在仕途上有何作为,他要的不过就是进士及第的名头,好让他这个商贾出身的人能名正言顺的迎娶皇帝的女儿。皇帝子女众多,眼下正当年岁的只有一个南临公主,南临公主与四皇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王寅娶了南临公主,王家跟四皇子就攀上了亲,往后争夺储君之位,王家也必然会尽全力支持四皇子,更确切的说,王家是为了支持四皇子才会结这们亲事。 如今城中大势尚未清明,高太师应当是支持好跟着他一唱一和的三皇子,崔将军虽未表态,近来却跟大皇子走动颇多,总之不管崔将军最后选择谁,我只知这个人绝无可能是母亲出身低微,向来在众皇子中最名不见经传的四皇子。 合上书信,我一时心绪复杂,滋味难辨。 想等到的是它,不想等到的也是它。 稍事平定后,我对寄灵吩咐道,“传我的口信给对越楼的娉婷姑娘,明日早间在景家别院一聚,要她务必小心谨慎,不能露了踪迹。” 寄灵点点头,道,“晓霜姐姐这几日与我聊天,提到那边似乎很关心您与高家有没有来往。” 我想了想,道,“我晓得了,她知道的东西有限,留在我身边终究是个祸患,我把她交给你处置,该怎么做,什么时候做,你看着办。” 寄灵神色错愕,紧抿着双唇不言语。 “往后会有更多的事,我不会去做,却要别人替我做。” 她抬起头直视着我,头一次没了从前的那种谨小慎微,她回道,“多谢小姐提拔,请您放心。” 第二日一早我到别院的时候,娉婷已经在那候着了,她起身与我招呼时,脚步虚浮,她那娇小玲珑的身姿,和楚楚可怜模样,也不知触到了我哪根心弦,我赶忙上前伸手扶稳她,不经意间碰到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那根心弦就又被拨弄了一下。 她对我微笑示意,笑容中有对我这种表现的习以为常。 “不知景小姐找我所谓何事?”她轻声细语的问道。 我护着她坐好,又坐到她对面,回道,“找你帮一个忙。” 她对我的话也无惊异,抬手示意我继续。 “我想请你帮我放一个消息给崔陵,下月十五太乙书院落成,届时京中会举办击鞠比赛以襄庆贺,而主修书院的王寅会参加比赛并以此为契机公布自己和南临公主的婚事。” 她听到这等消息面上也未变颜色,“我虽认得崔陵,但他远算不上我的恩客。这事儿倒是可以假手于人,毕竟好投机的总是不缺的。可是……”她连语调都没变,仿佛在谈着家长里短。 “这个人你去挑就好,无论之后发生什么,我自然有办法让这件事就只能查到这人过。”我说着拿出一只锦盒推到她面前,“一点诚意。” 她纤纤玉手,轻启锦盒,看着里面丹药哑然失笑。 “内服即可解你体内的剧毒。”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如何中毒的,我想你总不至于冒着让白玄微中毒的风险也要玩上一回吧?还望景小姐不吝赐教。” “你房中的那副字画,是我三哥的手笔,我托人送了三哥一个香囊,这个香囊里有七味药材,我又送了白玄微另一个香囊,装着另七味药材。这两个香囊分开用是没什么,还是催情的良药。可若是用到一个人身上,可就剧毒无比了。” 她闻言捻起丹药递入口中,又饮了口茶,才悠悠道,“方才我生平头一次为自己流落风尘而庆幸,若我没这点用处,你恐怕永远不会找我,我大概只能慢慢死在这药下了。” 这个女人,分明与弱质女流四个字毫无干系,却把“示弱”这门艺术掌握的炉火纯青,不动声色也不费功夫,厉害极了。 我收起心中的赞叹,道“像你说的,我本意就是为了玩,我又舍不得玩白玄微,那就只能委屈你了。不过如今我们的关系不同了,比起玩来我更想与你好好合作。我不指望靠一剂毒、药去拿捏你,又不是江湖上那些搞邪教的。这世上能真正长久维持关系的,是利益而不是威胁。这次若能成功,我许你一件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娉婷掩嘴轻笑,满是赞同,道,“那我现在就说这件事可好?” “但说无妨。” “你总有出阁的一日,我想要的不多,待你在夫家立稳脚跟,叫你夫君纳我做个侧室就好。” 这样的场合其实不适合有这种情绪。 但我真的。 ??? 上回与她交谈时我便领教过她不同常人想法,谁知这次居然还能变本加厉。 “跟你说些掏心的话,哎,想来也怪,上回我与你说的也是掏心的话。我经历了太多的人,对情爱一事早就没了追求。这城中有的是愿意娶我的男人,可他们中的大多数并不能给我一个正房的地位,这倒没什么,可那些人的正房是怎样的人却不是我能左右,甚至无法事先知晓的,女人终归是善妒的,那我这下半辈子岂不是太糟糕了。当然也还有极小一部分人,不惜为着我与家族闹翻,就是被扫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22 地出门也要给我一个明媒正娶,可这种脾性的人,没了家族依傍,又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生活呢?眼下我认识了你,不管你的夫君如何待我,你恐怕是半分不会在意,所以我们能和谐共处,以你这想玩弄崔王两姓的野心,我也相信你能在长安城里有一席之地。简单点说我要的,就是一份,长久稳定又自在快活的锦衣玉食。” “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她顿了顿道,“你说白玄微。” “娉婷姑娘,白玄微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极可贵,说出来就不可贵的,雾水情缘。”她似乎是受了药效的刺激,说完就咳嗽起来。 我连忙探手,点了她几处穴道帮她舒缓症状,又点头道,“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娉婷:“就你把她当个宝” 第21章 耳光响亮 每年开春前后,家中都会请京中有名的画师来作画像,今年虽不景气,这种装点门面的事宜也没省了去,只是几位画师还没到我这边来,就都被扈姨娘召到了她院子中,说是让她先鉴鉴好坏,这一鉴就是三日。要说扈姨娘出身不低,画像这种事也该是从小做惯的,如今到了我家,倒像个不知打哪儿来的粗鄙人,一朝得了势,什么没见过的世面都要争个一二。 白玄微人缘好,府里下人尤其喜欢她,这事儿她自然也知晓了。原本我并不在意,她却跑来我房中,在衣柜中好一通翻找,半天才相中了一件胭脂红的襦裙,让我换上后又觉得我的妆容与衣裳不衬,便亲手替我化了妆。 她牵着精心打扮后的我一路行至花园,兴头十足的跟我说,“你去池边站着,我给你画像。” 我看见她身后早就备好的案几和笔墨纸砚,“你这是在扈姨娘置气吗?” “我与她置什么气。”她摆摆手,道,“我听说了她的事,就想到要给你画像。好多事情,不论本身好坏,都可以成为一个契机。” “你是尽了兴,我这一站几个时辰,最后落个腰酸背痛的。” “你就站一会,我记在心中,再去画就行。” “看把你机灵的。”我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一阵温暖,走到她给我指的地方,才发现她真是用心挑选过了,那位置临着一棵开的正好的垂丝海棠,脚边是一圈花朵硕大的山茶花,绯红和雪白连成一片映在波光粼粼的池塘中,春和景明分外撩人。 她拿着笔细细端详着我,就好像看不够一样,半响才对我招手。 “你坐在我对面就好,别盯着,我会画不出来的。”她第一次给我作画,生了几分腼腆。 她不要我靠近,我就偏生了戏弄她的心思,我缓缓走近她,她瞪大眼睛向后躲了半步,又在我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没出息的向前走了一步。 一个吻顺势落在她的脖颈间。 “你最近总是奖励我。”她嘴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我,要我坐好。 她端端正正的立在我对面,全神贯注,刻画入微。如此久了,鼻尖就有细汗冒出,我掏出手绢替她擦拭,她脖间还有我留下的那抹胭脂,红的扎眼,我却不想擦掉。 “白玄微。” “嗯?” “有机会我给你刺青如何?” “唔,那很疼吧?” “应该是很疼的,不过我现在还没学怎么弄,你有很长的时间做心理准备。” “准备了就不疼吗?” “不准拒绝。” 她收了一笔,抬起头,言笑晏晏,“那你要温柔一点。”看见我称心的表情,她又低下头继续描摹起来。 “京中的北击鞠场是你给指的位置吧?” “是的,也不只我,当时还有旁的几位风水先生,按分金定穴的法子找的地方。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说说那处好了。” “因为是皇家御用的击鞠场,那几位先生就坚持要在龙气聚集处修建,听着挺玄乎,其实水就是龙之血脉,他们最后敲定了一块地下水系庞杂的山坡。但那个位置并不太好,一来击鞠场务求平滑坚实,以利驰骋和击球,所以不得不推平整个山坡,耗时又耗资。二来所谓砂交水会,阴阳交合确是极佳的风水,但在修建时,也不知是为了显得有气派还是怎样,竟然在球场的四角处引出地下水,砌成了四方池塘。” “池塘有什么不好?” “金木水火土,对于精通此道之人都是可以利用的物质,你还记得孟道长念经的时候涨起的火焰吧,那便是控火。水若在地下,有它自然的运动规律,很难改变,可到地上来就不同了。” “这么说来,你能控制那块地方了?” 她闻声搁下笔,正色道,“你想做什么?” “你紧张什么呢?要凶我吗?”我站起身来,戳了戳她的肩膀。 她一下就势弱了,摇摇头道,“答应过不凶你的。” 这反应让我很满意,我探手转过画卷,这画上有两个女人,一个就像方才的我那样,规矩的立在海棠树旁,另一个女人则背过脸去,赤、身、裸、体着紧紧缠附在我身上。 “解释解释吧。” 她蹭到我身边,在我耳旁小声道,“就是想跟你试试这个姿势。” 我没理她的嬉皮笑脸,只盯着这幅画出神,她停了戏谑,道“画的自然都是你。从前我看你在旁人面前持重得体的样子,我觉得你是被这个家,这个城困住了,你的心思你的手段是也是被逼出来的。可这要是真的,当初你怎么会不管不顾的跑去晋阳,又怎么会这样轻易的被我惹上?我才发现原来你没有被任何东西困住,家族声名也好,金钱权力也罢,你不能失去这些,你也不真心在乎这些。你就是想由着自己的性子玩自己喜欢且擅长的游戏,玩的越好,你就越有资本。比如你想与我在一起就与我在一起,谁也不能拿你怎么着。” 她摩挲着画纸,又看着我,道,“这大概就是你了,天字第一号的任性。” 我按住她的手,道,“那你要排天字第二号吗?你这人,平常张口就是,好好好,你的错,你不敢了。可你心中对什么事都有一杆秤,你认准的东西,我好说也罢,歹说也罢,也改不了你的主意。最好相与的是你,最难拿捏的也是你。”我叹了口气,又道 “把剩下画完吧。” 我们不再说话,她专心致志的描绘起了空白的地方。 待到一幅画作完,已经将近正午,我看见寄灵步履匆匆的赶来,本以为她来叫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23 我们用饭,没想到带来的消息却是扈姨娘要见我。 扈姨娘找我当然是不安好心。 白玄微也不喜欢扈姨娘,她平常总爱跟我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好,她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很多我都看不下眼的人她都能抱着欣赏的态度,这一点常会惹怒我,但是万千种人里,她却独独讨厌待我不好的人,这又让我有几分欢喜。 她面有忧色,想与我同去,却被我拒绝了。老实说,有很多的腌臜事我都不愿意她瞧见。 我抚了抚她瘪着的小嘴,道,“还说自己不跟扈姨娘置气,我这几日胃口不好,你去厨下吩咐他们用新采的紫藤花做几样小菜,你教着他们点,这些下人们弄的总不如你亲自给我做的。” 她顺了毛,回道,“那我等你一起用饭。哦,还有,扈姨娘学的是七十二路大擒拿手,我看她用过,她功夫不到家,攻她下盘,再封膻中穴,她在你手下走不了二十招。” 我掩口笑道,“你以为我当众会跟她动手吗?” “我怕她不讲道理,你没个准备岂不狼狈,你照我说的做,她近不了你的身,打起来也好看。”她有几分调皮的说,“你不是最讨厌不好看了吗。” 我拍了拍她,“乖,回去等我。” 我不舍得让白玄微久等,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扈姨娘那边。 扈姨娘此番阵仗颇大,若不是院落布置不同,看着这跪了一地的平日里伺候在我左右的下人,我还真以为来了自己的地界。 此刻正主端坐在一张巨大的太师椅上,我冲她拂身行了一记礼,她面带不屑的踢了踢自己的脚边,我顺着看去,就见满满一包裹物事散落出来,勉铃,玉如意,药煮的白绫带子,封脐膏,颤声娇,并上几本《玉房指要》、《玄女经》、《洞玄子》,末了还滚出来一幅女子交、媾的春宫图。 扈姨娘的丫鬟们发出娇羞的尖叫,个个做掩面状,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窃窃私语道,“真是伤风败俗。”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佩服蠢人做戏的排场。 我微微侧过头去,道“三娘特意喊我来就是看这些?” 扈姨娘冷哼一声,道,“这就要问你院里的倚翠了?这些肮脏玩意儿都是从她房中搜出来的。” 寄灵赶忙探到我身旁,给我指了指双颊红肿跪在一旁的丫鬟,小声道,“倚翠是几日前才分过来的。”侍立在侧的司棋端来了一方圆凳,我坐下后,对着扈姨娘道“既然是在她房中搜出来的,三娘罚她便是,又何必叫来这么多人。” “要不是倚翠说,这个包裹是从你房中偷来的,我怎么会叫来这些人?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怎么能叫人如此玷污名声。今日必须得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件事说清楚,好还你个清白。” 我看着扈姨娘惺惺作态的模样,有些忍不住想笑,嘴上还是道,“那真要谢谢三娘的苦心了。” 倚翠对着我连连叩首,嘴中不清不楚的说着,“小姐,偷东西是我的错,您饶了我吧。” “不过三娘你有所不知,我从小就有洁癖,除了最贴身的丫鬟,谁也不能进我的闺房。我怕有不懂事的犯规矩,就是白日里门口都派人盯着,不知道这位,哦,叫倚翠是吧,是怎么进去的呢?” 扈姨娘脸色难看,道,“你那边的事儿我怎么知道。” 我转过面去,对着倚翠道,“你说你进我的房中偷了东西,我问你,我房中的屏风上画的是花鸟还是山水?” 倚翠在扈姨娘的怒目下,支吾了半天,才道,“是,是花鸟。”寄灵闻声愤而上前,扬起手,“啪”的一声给了倚翠一记耳光,“个小贱蹄子真是张口就来,小姐房中用的可是圣上赏赐的黄花梨木侍女观宝图屏风。” 扈姨娘见状猛拍扶手,起身怒斥道,“放肆,这里是你一个下人说的上话的地方吗?”又觉面上难看,挥手遣走了满院子的人。 “寄灵,过来。”我笑着对扈姨娘道,“三娘也说了她是一个下人,您何必跟个下人一般见识的。现在已经证明那包裹不是我的,该澄清的也都清清楚楚了。倚翠既是我院中的下人,个中情况如何,还是交由我好好审问吧。” “呵,一个小小的倚翠胆敢诬陷主子,我看此事必有蹊跷,不如禀明老爷,让他来主持公道吧。” 父亲知晓我与白玄微的事情,能留白玄微在府中已是我多方妥协勉强为之了。这些东西虽然与我无关,却也触了他的逆鳞。扈姨娘吃定了我不敢生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辱我。 我对寄灵使了个眼色,寄灵会意地退了出去。 不多会,父亲院中的丫鬟杏雨进了院中,对着扈姨娘请罪道,“那包裹里的东西是我和倚翠的,我们是一时糊涂做下这等丑事,倚翠她怕您责罚才会口不择言。” 倚翠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杏雨,惊的说不出话来。 “三娘,我看到此为止吧,传出去,旁人指摘的不光下人,还有主子呢。这两个人就交给我处置如何?” “哼,这等事还是不要脏了你这个清白的女儿家。”她刻意咬重清白二字,“就让我这个做三娘的代劳吧。” 她没达成目的,心中的火气难宣,以我目前的处境,也无法再争一步,又一番假惺惺的寒暄后,我搭着寄灵的手出了扈姨娘的院子。 “小姐,您千万别往心中去。”走到僻静处,寄灵才开口道。 “给杏雨的家人送点金银器物去,嘱托李侍卫盯着扈姨娘那边,人能救的回来就救。” 我停下脚步,确认四下无人后,缓声道,“寄灵,打我一耳光,用力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两种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击鞠=马球 以及,为了写这章,我去看了金、瓶、梅 第22章 击鞠大赛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比之往年,今年最热闹的不再是灯会,而是为庆贺太乙书院落成举行的击鞠比赛。长安城上上下下的青年才俊和名门闺秀几乎都在受邀之列。 说起来,在多数情况下,盖房子是工匠的活计儿,上不得什么台面,可是书院不同。兴修书院与传道授业挂钩,是百年的功德善事,也是一桩不折不扣的肥差。对很多今日应邀前来的人而言,这也是一个极佳的相亲场合,游赏灯会和观看击鞠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两相结合,主修书院且尚未成婚的王寅就成了今日最受瞩目的人物。 不过以上都与我很不相干,婉拒了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24 几位贵胄子弟的示好后,我在一片喧嚷中寻了处视野开阔的僻静位置。才坐定,就瞧见了不远处的的王宁,嘉树也在他身旁,做了一身的书童打扮,一段时日不见,原本就清秀俊逸的他愈加的容光焕发。我打量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了我,王宁想必是认出了我,却又不知是否该上前问候。我不欲人打扰,悄悄地给了嘉树一个眼色,他当下会意的指着别处,与王宁说起话来,王宁被吸了注意,也便作罢。 “景小姐,久违了。”正当我以为自己能清静会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连忙起身,向来人作了一揖,道,“见过夏侍郎。” 夏咸淳牵着夏灵兮走到我旁边,道,“我这个小女儿平时里在家憋闷坏了,今日非要缠着我来这凑凑热闹,见笑。” “夏大人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坐在这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夏咸淳笑着点点头,又拍了拍夏灵兮,“灵兮,快叫人。” 夏灵兮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道,“景姑姑好。”才问候完,就转过身去抱住了她父亲,凑到她父亲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夏咸淳似乎被逗乐了,对她道,“不行不行,去前边看太危险,万一被球砸到我可就没法儿跟你母亲交差,乖,咱们就坐在你景姑姑旁边。”夏灵兮有几分不服气的嘟嘟囔囔,被夏咸淳说了几句,才撅着小嘴坐了下来。没安分个一时半刻,又站起身,在我们身旁绕来绕去,玩的好不开心。 几年不见,她个头也没大见长,粉雕玉琢的娃娃样,还是从前那副天真无虑的派头,就像她五岁的时候那样,现在也毫无已经八岁了的自觉。 夏咸淳与我父亲交情甚笃,业已成家多年,可论起辈分,我们确是同辈人。与他在一块儿,我往往都有点不自在,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身份说话。为了化解这种尴尬,他随意的寻起话茬来。 闲聊几句后,我们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夏咸淳这几年对阴阳五行,八卦风水之术的痴迷只增不减,关于这片击鞠场,他与白玄微的想法相同,他不觉得选址的本身多值得称道,对那修建的气势恢宏四方池塘也无法苟同。“你看场下遍布的赤旗,其实是一个正反四象阵,巧妙的占据了四个下方向和四个斜方向,虚实相生,正反互用。”他说着,递了一个火晶柿子到夏灵兮手中,继续道,“这个阵平衡了此地引出地下之水的不足,真是高明。” 我对他说的并没有太大兴趣,可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虽然我自己很少夸白玄微,但听别人夸她就是另一回事了,别人夸她总是让我欢喜的。 “不足之处到底是什么?”我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毕竟是皇家御用的击鞠场,安全自然要放在第一位。简单来说,若有深谙奇门法术的人,控制这儿的水路走势,甚至可能造成整个击鞠场陷落。”他说完这句就笑了,改口道,“不过话说回来,能有这等本事的人世上也没有几个,何况现在还有这个阵法的克制,又有谁会冒着耗尽内力的生命危险做这等事。我方才说的那些大概也是杞天之虑了。” 他的话让我心中咯噔一下,还不及回话,夏灵兮凑了过来,道“景姑姑,给。”她伸着小手,将剥好的柿子递到我嘴边。在夏咸淳慈爱的目光中,我忍着几分嫌弃,尝了一小口。 与夏咸淳聊着天,再加上他这个小女儿的不时搅合,时间过的格外快。没多会,场上作红蓝二色打扮的两支队伍已经各就各位。身形魁梧的王寅着一身宝蓝窄袖袍,脚穿黑色长靴,头戴幞巾,左手执马缰,右手执偃月形球杖立在队伍中间。如此打扮竟让他那张不足称道的脸有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一时吸引众人侧目。 王寅勒着马缰,缓缓从观者席前经过,他朝着在场的人挥手致意,又在最前排四皇子和南临公主落座处停留了片刻,这才回到队伍中。 随着隆隆如春雷般作响的鼓声响起,击鞠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着玄衣的司正抛起木球,两队人手纷纷出动,王寅策马执杖,手臂暴涨,于半空拦下木球,向对方阵营用力一击,击完球他又毫不慌张的俯下身子,从对手的严密的列队中寻了一个间隙,他狠击马背,以极快的速度从这个间隙中掠过,追上木球后又做了一击,顺利地将球传给了右前侧的队友。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场下立时爆发了阵阵喝彩,连我都看的紧张不已。其实我对诸如击鞠、捶丸,木射之类的游戏毫无兴趣,但是王寅的身手着实震惊了我,只刚才的表现,他的外家功夫就远在我之上。 当真是个含明隐迹,大巧若拙的男儿。 场上的形势时急时缓,蓝衣一方比分始终领先,王寅的表现也尤为出色,若算下来,他拔得的筹数也不是最高,但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将木球传给合适的队友。夏咸淳看的津津有味,对王寅赞赏有加,我不时的望向前排的四皇子和南临公主,他们的兴奋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稍事休整间,红衣一方替换了三位人手,当这三位骑着通体枣红,毛色光亮的大宛马登场时。我就知道真正的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双方排阵时,他们三位依次靠近王寅身边,以三角之势包夹王寅。王寅立在这三人之中,也没有轻易动作。待到开球,王寅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队友,见一名清瘦的蓝衣少年率先夺球,王寅向左虚晃一计,干扰到那三人的判断后,他立刻驾马奔向红衣阵营。三人反应过来追在王寅左右,紧咬不放。就在这时木球传到了王寅这边,三人中的一个当下紧抓缰绳,半个身子都脱离开□□坐骑,向着木球便是一记狠击,那木球并没有飞向红衣一方,反而以一个迅猛无比的态势直向王寅飞去。王寅见状不妙,也不再争抢,赶忙闪身躲避。球势渐缓后,三人中的另一个又探出手臂,将球沿原路打了回去,这一球的态势更加猛烈。王寅才避一球,还不及调整,又要面临新的冲击,他策马闪躲不及,只得一跃落地,木球堪堪擦着马的身子飞到蓝衣阵营。 乍看之下,这似乎是红衣一方制约王寅的手段,是一种技艺的比拼。于是台下众人又是一阵揪心,一阵喝彩。大概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三位是要置王寅于死地。 大家的目光随着木球而动,当场上另一边的人向球扑去时,方才斗在一处的四人就不再是焦点。我紧紧的盯着那三人,最靠近王寅的那位不时牵动着马缰来回走动,逼的地上的王寅左闪右避,好不狼狈。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人逮到机会,猛的一拉缰绳,□□的马儿登时抬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25 起双蹄,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王寅踩去,同时另一人已经抵到王寅后方,封了王寅的退路。身手敏捷如王寅这次也是无法再躲,他干脆放弃了躲避的策略,双腿后蹬稳住下盘,伸出双手,精准无比又凶悍异常的直直握住了大宛马的双蹄,他用力向下拖拽,马儿失了平衡,连带马上之人跟着坠地。无奈双拳难敌四手,他顾了前面就失了后门,封在王寅身后之人和侧方的另一人抬起球杖就向着他后背和大腿攻去。王寅登时挨了扎实的两记猛击,瘫倒在地。马上的二人如法炮制,操着坐骑再度向王寅踩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色身影如旋风而至,一把捞起地上的王寅,王寅得了助力,顺势坐到来人的马上。两人一马旋即逃开恶斗之处,向着看客的席位奔去。我这才看清前来搭救王寅的正是这场比赛的司正,司正本该紧跟着木球以便公正评判,这位确是一反常态。看来王家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我端起案上的露浓笑,一饮而尽。 真是。 真是功亏一篑。 击鞠场上,身受重伤甚至不幸丧命都并非稀罕事,这也是去掉王寅的绝好时机,可这时机也仅有一次。王寅已知来者不善,观客也不是傻子,如今这种状况崔家人断不会再度出手。 也罢,也罢。 正当我唏嘘感叹时,人群中传来阵阵躁动,这躁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我身边的夏咸淳与我有着同样的不解。他转头望去,神情错愕的向下指去,我顺着去看,这才发现,除了我脚下的这方寸土地,其余地方正在发生不同程度的地动,这地动一波高过一波,以合包之势向球场袭去。 一时天昏地暗地动山摇,马鸣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这震动愈发剧烈,在某一时刻仿佛超过了能承受极限般,接连不断的轰隆声响起,由球场正中,土地开始寸寸陷落,巨大的裂缝向着四周发散,当中一道迅如闪电般向着王寅的方向袭去,王寅和司正的马儿早就受了惊,不断抬着前蹄原地打转,司正拽紧王寅欲弃马奔逃,谁知才着地,那裂缝就像生了感应一样生生分作两道,其中一道直接扩散到了二人脚下,二人不及反应就落入其中,几乎是间不容发,这裂缝止了扩散转而收拢,那缝隙愈来愈小,到了几乎难以容下一人的尺寸时,一道蓝色的身影被顶将出来。 没想到这司正为了救王寅居然甘愿被生生挤压至死,可惜王寅负了伤,自己无法发力,纵然有人相助,半个身子还是卡在了裂缝之中。尽管离得颇远,我还是能感受到王寅此刻撕心裂肺地的悲嚎。 那厢是生死一线的殊死搏斗,这厢侍立在旁的护卫们终于弄清了状况,匆匆赶到席间,疏散众人。 我正欲随人流而去,就见夏咸淳双目放光,状似癫狂,口中不住道,“神迹,真乃神迹也!”他拉过早就吓傻了的夏灵兮一把推到我怀中,又看了我一眼,便只身奔向击鞠场中,夏灵兮见父亲跑走才反应过来,一声哭喊就要去追,无奈被我拎住了衣领,只能在腾在半空挥动着小手。一把将她抱起后,她还是不依不挠闹个没休,我耐心有限懒得纠缠,抬手击在她颈后,她登时昏了过去。我已经顾不得球场上的局势,赶忙跑离坐席,寻了个眼熟的侍卫便将怀着的小人儿托付了出去,又要来一匹马,侧身而上,就向家中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喜欢写场面戏,摊手 第23章 那个女人 从北击鞠场到景府的这一路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时光,一时一刻于我而言都是种炼狱般的煎熬,马走的愈快,我心中不安之感愈盛,到最后我控制不住的反复念着,“她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好像不这么说我就再也见不着她一样。 我几乎像疯了般跑到她的房前,房门紧闭,我从未如此害怕过,颤抖着探手推开门,便见一口碎裂的水缸立在跟前,水流了一地,房梁之上吊下一道黄符,符上书着我告诉她的王寅的生辰八字和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图案。 “白玄微!”我一眼没瞧见她,便高声喊了起来,“白玄微,你在哪!” 无人应答。 “白玄微!” 我迈步进去,一边喊着一边环顾四周,直到转过屏风,才看到一个弱不胜衣的身影颤颤巍巍的蜷缩在墙角。她好像才听到动静,眼神涣散着转过脸来,嘴角挂着未干的血渍,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凄凉至极的笑容。 只一眼,我几乎无法喘息。 我赢了,我终于在这个人心上剜了一刀,我终于把这个人从云上拽到了泥里。 我也后悔了,我突然不想跟她计较了,她喜欢怎样活着便怎样活着,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还能在我身边。 就这样愣愣的对视,她忽然猛的一阵咳嗽,吐出一滩血来。 我一个俯身半跪到地上,紧紧的抱过她。 她歪在我的怀里,满身的酒气,我这才注意到她身后倒落的酒壶。她不停的来回蹭着我的脸颊,在我耳边含糊不清的喃喃道,“对不起,你不许我喝酒的,我没听你的话。我错了,我不该做你不喜欢的事,你不喜欢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做……”语气中是我从未听过的软糯和依赖。 我常跟她说“不准”二字,不准她嬉皮笑脸,不准她与我顶嘴,不准她放纵无拘。我却唯独没有跟她说过不准饮酒。 白玄微向来滴酒不沾。 过往的种种在那一瞬如潮水般袭上心胸。 她说,你这么好看我不舍得见死不救。 她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说,求求你收留我。 她说,她一身是罪。 她最初的纠缠,她满目的深情,她一贯的包容,她残忍的沉默,和她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还有,娉婷那张与我相似的脸。 一道巨大的身影忽然横亘在我们之间。 那个女人,那个养大她的女人,那个要走她第一次的女人,那个如今不能陪在她身边的女人,那个让她在茫茫人海追一个泡影的女人。 可我呢? 痛彻心扉大抵如此,我霎时泪如雨下。 “算了,都算了,只要你好起来,我求你。” 她却虚弱到无法回应我的呼唤。 白玄微一连两日高烧不退,昏迷难醒。每每痉挛时,她都痛苦在床上扭着身子,口中支吾不清,有时候说的是那个人,有时候说的又是我。我衣不解带的侍候在她左右,她却丝毫不见好转,更可笑的是除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26 了衣不解带外,我什么都不能给她,我甚至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为她请个大夫。 她又出了满身的虚汗,为她擦拭身子时,寄灵小步走到房中,迅速的掩上房门来到我跟前向我禀报。 “嘉树那边来了消息,说王寅勉强保住了性命,可他下身骨节尽碎,恐怕以后都不能再站起来,王家已经动了全部的力量在查要加害他的那三人。再有就是,那日击鞠场上折了二人,李司正和夏侍郎,另有十几人负伤。据说太史局和刑部的人已经介入调查。” “夏咸淳怎么死的?” “他是溺毙的,前个儿才从池塘中打捞出来。另外老爷那边好像得了什么风声,今日早间谴了人来这儿查看,都被我们挡了回去。小姐,您要早做打算。” “我父亲人现在何处?夏家吗?” “是的。” “夏家人丁单薄,如今当家的又去了,我父亲这几日脱不开身,那边再来人还是拦着,就是起了冲突也不打紧。” 我们说话的时候,白玄微又咳嗽了起来,我连忙帮她扶正身子。 “派人到别院将我平日里训练的那十几位全都传来,你去后厨找马大娘,让她备好运送蔬菜粮食的马车,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你不用多做解释。”我腾出一只手指向一侧的柜橱,继续道,“第二格里有一屉黄金,今日晚些时候,你带上白玄微,随马车一起去对越楼,把银票交给娉婷姑娘,告诉她大夫不能请长安城内的,万事务必小心谨慎。” 寄灵不话其他,取好银票便直接退了下去。 白玄微软在我怀里,间歇的抽搐着,我看着她紧锁的眉头,就忍不住伸过手去来回摩挲,尽管这样做并不能减缓她的苦楚。 “不要,不要丢下我。”她声细如蚊,这也是她这几日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我这辈子都不会丢下你,你想都不要想我会把你让给别的女人。”我不知此时的她能否听到我的话,又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于是改口道,“你先去她那儿养伤,我很快就去找你。你别想不开,这事不怪你,是我,是我不甘心。” 我就这样搂住她,不时来回摇晃着,就像安慰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喧嚷声,司棋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脸慌张的说道,“小姐,扈姨娘来了。” 我轻轻地放下怀中的人儿,沉声道,“莫慌,别院那边的人来了吗?” 司棋摇了摇头,道,“应该还要会,寄灵方才过来说后厨的车马都备好了,就等着您这边把白先生送过去。” “你留在这儿替我照看白玄微,她身子虚,等人来了,千万要注意着点,不要磕磕碰碰的伤了她。” 司棋闻声上前,侍立在床侧。 我起身就走,明知不能耽搁,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几眼。 出房门没行几步,就跟扈姨娘打了个照面。 我收敛倦容,道,“三娘是来找我的?” 扈姨娘面有得意,道,“我是来寻白先生的,我表兄家的瓷器店要开张了,想请白先生给择个吉利日子。” “真不巧,白先生这几日都不在,也不知上哪儿玩乐去了。你也知道的,她就是这么个不羁的性子,回头她回来了,我跟她说声,让她上您那儿走一趟就是。” “你就打算让我站在这儿说话吗?你父亲平日夸你知书达理,怎么,都不请我这个当娘的进去坐坐?” 我对着她欠了个身,低着头道,“三娘误会我了,那日击鞠场回来,女儿一直心有余悸,这几天都没出门,刚想着去散散心,就遇上了您。三娘若是想找我闲聊,不如一起出去走走,正好换个地方,我也换换心情。” 扈姨娘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我俯的更低了几分,道,“三娘不是一直想去别院逛逛吗?那处产业是我母亲的嫁妆,父亲怜惜我母亲早逝,一直没带您去过。我倒觉得没什么好避讳的,母亲去了,我往后就仰仗你们的疼爱了。”说完我强忍住恶心抬起头看着她,又侧身让出一块地方,抬手道,“当然了,三娘若是嫌路远,只在我这儿小坐也行。” 我这等作低的姿态称了她的心意,她笑着说,“那就去看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那个女人指路我的短篇「缚地咒」,也是一个很苏的人呐 第24章 踢皮球 送走白玄微的第二日,三哥牵着夏灵兮来了家中。说是夏府现在乱成一团,夏夫人本就体弱,听闻丈夫过世的消息更是一病不起,父亲与那边的老管家商量后,决定暂时将夏灵兮送到我家。 夏灵兮小脸煞白,双目红肿,小模样儿好不可怜。她大概是还记着那日我在击鞠场上打晕她的事,看见我既不打招呼,也不敢上前,只畏畏缩缩的半躲在三哥的身后。我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想到,这种呆呆傻傻的小孩子白玄微想必是很喜欢的,等她身体好了,不如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送给她逗弄。 三哥摸了摸夏灵兮的脑袋,对我道,“这几日就麻烦妹妹照顾她了。” “嗯,正好我院中还有空房,我吩咐下人收拾一间出来。” 夏灵兮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不住的拉着三哥的衣角,三哥把她抱到腿上,小声的安慰着。 三哥自从在青楼出事后,就被免了官职,如今随着朝廷出使西域的使团做起了丝绸生意,自由自在倒也过得滋润。 “三哥是半月前回的京中吧?一路上还好吗?怎的也不多回家中看看。 “出去转转还是很有意思的。妹妹你还不了解我嘛,难得回来,成日里都被从前的那些朋友拉去喝酒了。原想着能好好休息一番,谁成想……” 没等他说完,我就挥了挥手,唤来几个下人带夏灵兮去梳洗。 “三哥也是在夏府忙前忙后吧,真是辛苦。” 他也自觉失言,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转而道,“说起来妹妹那日也在击鞠场,今日见你没什么大碍,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我抿了口茶,笑道,“劳三哥挂心了,我是没什么,就是听说这几日京中乱的很,刑部和太史局都在查这桩事呢。” 三哥向来交际广泛,消息灵通,还是个管不住嘴的主儿。听我这么说,他话匣子一下就开了,“这个说起来就有趣极了。毕竟出了人命,起初圣上是责令扈尚书彻查此事,刑部抓犯人什么的是在行,可这回没有犯人啊。那天那么多人在场,眼睁睁看着李司正被活活压死,夏侍郎也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27 是,自己个儿非要往危险的去处跑,最后不小心落了水。刑部查不出来,可是上面又逼着要个说法,于是坊间开始传起了击鞠场的地动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的谣言。扈尚书当即禀明皇上,说果真如此就该太史局的人去查,等他们确定了原因,刑部才好协助着抓人。” “这扈尚书踢皮球的本事倒是不错。” 三哥闻言哈哈大笑,继续比划着手,道,“事情到了太史局头上,郑太史也不敢耽搁,带着手下最厉害的几位风水大师就去了击鞠场调查,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蹊跷来,可若是普通的地动,按理不该就一个击鞠场出事,你猜那郑太史是怎么回复的?” 是不是全天下话多的人,都喜欢话说一半让别人猜?哪怕有的事情分明无从猜起,就该一次性讲完的。我配合地对他摊手道,“妹妹猜不出来呢。” “郑太史说,那儿的风水没有问题,这地动也非一般人力能为,要真是奸邪之辈作祟,也该留下什么痕迹,如今是半点没有。况且天子脚下行这种事总要有个动机吧,还是劳烦刑部先去查查其中有没有什么利害干系。当日到场的都是什么人物?没个铁证谁敢乱揣摩这等事?扈尚书还没安生半日,球又被踢回去了,于是他只得领着手下人又走了一趟击鞠场,估计是看着满地的裂缝得了灵感,就直接回禀,既然周围都没出事,只这一处有事,太史局又说不是地方的问题,那就还是发生了地动,只是这处工程不行,才会损伤严重吧,说到底还得工部先查。” “击鞠场的工程,二哥也参与其中了吧。” “这个妹妹就不用担心了,二哥负责的只是选址。如今工部内里正在互相甩锅呢,设计的,采办的,修建的,真恨不能把击鞠场的每一寸砖石都挖来了查。” “京中哪项工事不要捞点油水,如今这种查法,这锅是再甩不了旁人了。” 三哥点头道,“估计最后也就在工部找个倒霉的替罪羊了。” 话完这茬,三哥似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道,“跟你说这些,都忘了今日来还有一桩正事了,皇上昨个儿赏了白先生一些书画珍玩,她人不在京中,方才我已经交给账房那边,待她回来,你记得告诉她。” ??? 我差点连茶盏都没握住。 三哥见我满脸诧异,抚掌道,“原来她连你都没告诉啊,这个白玄微不愧是性情中人。她去洛阳会她的老朋友范国公了。范国公前两年天天追着骂崔将军,结果骂来骂去也没削了崔将军的兵权,皇上后来听腻了就给了他主修太乙书院的差事,让他有点事做别成日惹人烦心。他大概是觉得没意思,没到一个月就把督造之事抛给了王寅那小子,自己跑去游山玩水了。就是前阵子,他到了洛阳,约了白玄微去那洛水河畔登楼赋诗,也不知是洛阳的山好还是水好,竟让范国公生了隐居的心思,白先生当时就给他指了处比邻白云山的绝佳位置。这消息传到京中,皇上当着群臣的面褒扬了范国公半生的功绩,又夸白玄微虽是江湖中人,也是真名士自风流。父亲代她领完赏赐还跟我说,白玄微是个人才,她做这种事你不用瞒着,让他瞎担心一场。” 我从小听他废话,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他这么顺眼,我给他续了杯茶,道,“我也说呢,有阵子没见着她人了,她这人没个定性,说是我家的门客,也少见她留宿的,谁知道她晚上都去哪儿了呢。这回倒是跑的更远了。” “说半天也乏了,难得见面,三哥留下来跟妹妹一起用饭吧。” 他颔首欣然应允。 午饭过后,送走了三哥,就收到娉婷那边的消息,大夫已经请到,白玄微五脏俱损,生死垂危,需一剂固本培元的急药吊住性命。寄灵说到这我就摆手示意她无需继续,固本培元从来只能徐徐图之,这天底下能固本培元的急药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而白玄微等不及我满世界的去找,好在我就住这稀罕物最多的长安城里,我也用不着去找。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我吩咐道,“去给贤妃娘娘的人传个口信,说我向她求火灵芝一株,他日必当投桃报李。”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都去哪儿了呢? 贤妃娘娘=高柔女士 以及这事还没完:) 第25章 孩子气 龟兹国的使者昨年进贡时,献上了三株世间罕见的火灵芝。没几日的工夫,高柔就遣人将其中两株送来了我家中,随着灵芝来的还有一本账簿。 说起来我与她认识有十几年了,长安城里跟我们差不多年纪,自小玩在一处官家子弟的少说也有几十人。女人多的地方自然免不了虚荣和攀比。不了解的人可能会觉得,比的东西是家底和出身,果真这样,那倒不用比了,直接按各自父亲的官职往下排就好。实际在很多时候,比的是你在家中所受重视的程度和你愿不愿意为一次风头多方周旋。当你处在一个圈子里时,就难免会受影响,连我也不愿意为了诸如生辰宴席这类事折了面子。偏偏高柔不在意这些,高太师向来偏心自己的儿子,也未见她为此做些什么邀宠的事,连此番进宫也不见她有反抗之举。我无法相信她就是无欲无求的性子,为了证明这点,未懂事的年纪我便常常观察她,明明心中不喜欢还跟着她后面柔姐姐长柔姐姐短,可无论怎样,我都猜不透她的心思,最气人的是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惜字如金。她越沉默,我就越想知道,如此僵持,终于那年才满十岁的她摸着我的小脑袋,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真是孩子气。 最终我也没能从她那儿得到解答,此后多年,我每次见她,便觉得她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可她既不会惯着我,也不会成全我。 想着陈年旧事,又翻了翻账簿中所记的内容,我生了一种自己都很嫌弃的名为自喜的情绪,我没猜错,她也有要争的东西,可我作甚搞的跟好不容易终于追上这人一样?真是莫名其妙。 好在那火灵芝果有奇效,说白玄微服下后便清醒了过来。我尽力克制着自己想见她的冲动,应付完琐屑的家事之余,终于寻了个适当的时机。换上在宝顺和定制的墨绿色绣花襦裙,又一番精心的梳妆打扮后,便准备去对越楼,这身打扮放在这个季节略显单薄,我也感到了几分寒意,可也不想换了。我给白玄微描眉的时候,她常说,做女人真好。是啊,哪怕我下一刻要赴的是刑场,这一刻我也要将自己收拾妥帖了。 所谓女人啊。 谁知我还没出门,下人就来通报,说扈尚书来府上指名要见我。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28 我只得按捺心情,去了正厅接待。 我与扈尚书也只有几面之缘,他虽是刑部尚书,又有那样泼辣的女儿,他本人倒是老派的儒生作风,看上去彬彬有礼。 “见过外祖父。” 我对他行了个大礼,他赶忙扶了一把,让我坐下,道,“莫见外,都是一家人。” 他与我饮着茶,闲聊一番家常后,才慢慢奔了主题,“夏府的小千金可是在你家中?” “就在我的小院里住着,成日也大不说话,这么小年纪没了父亲,看着就让人心疼。” “哎,夏侍郎也是可惜了。”他长叹一口气,道,“我听说那日他就坐在你身旁。” 我点点头。 “外面的人都说他去的离奇,怎么好好的偏往陷落的击鞠场中跑。” “这个嘛。”我略作思忖,回道,“我也受了不少惊吓,前些日子刑部的人来问也没见他们。如今心情平复了,回头去想,夏侍郎把女儿交到我手里时,好像是跟我说了一句要去救人之类的话,那位受伤的王公子离我们这边比较近,他可能是要去帮忙吧。谁成想……” 扈尚书似乎对我这个回答很是满意,道,“我猜也是如此啊。” 又面露悲痛跟我赞美了几句夏咸淳的为人。 我微笑着一一颔首称是。 “带了一些南方进贡的焦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尝个好玩。” 我赶忙起身道谢,他又将我拉住,道,“我那个女儿被我娇纵坏了,平日里让你受委屈了。” “外祖父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三娘只是性子爽直,对我也是极为疼爱的。”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孩子。” “您平日里公务繁忙,三娘也要管着家中后院,难得来一次,我这就引您去她那处坐坐。” 扈尚书欣然前往。好在扈姨娘一惯看我不顺眼,到了她院中,她也不拉我久坐,扈尚书颇不好意思责了她几句才放我了离开。 怀着一颗焦躁不已的心,我终于出了府,一路上催促着车夫,愣是没用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对越楼。 娉婷知我要来,识趣地安排好丫鬟带我去了白玄微的屋中,她自己并未现身。 白玄微背着房门躺在床上,听见动静也未转身。 我走过去,顺手脱下罩衫,不声不响的抱住她同榻而卧。她好像比从前更瘦了,硌的我心中生疼。 “你不打算理我了?” 一阵沉默后,她才用沙哑的声音回道,“我只是心中难过。” 她不愿回头看我,我便掰过她的身子,道,“才三年,你就看厌我了吗。” 在我殷切的注视下,她才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会伤的这么重,我不该逼你。” “所以你那日脸上挂着伤来找我,也都是骗我的了。你明知我不愿做那种事,可我……”她停住了,一阵咳嗽后,才道,“可我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我将她搂地更紧了几分,道,“对不起,白玄微,对不起。” “你跟我说实话。” 我忽然没了直视她的勇气,我从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半分羞愧,可她,她在我心中就是云上之人,我是那样的无地自容,羞于开口。 她面沉如水。 我抬手附上她的双眼,心中挣扎不已,良久,才道,“王寅有意尚主,才会不顾与我家的婚约,他本打算在那日击鞠赛后公开与南临公主的婚事,他家想要扶南临公主的哥哥四皇子上位。我知道后,就将这个消息送给了崔家,击鞠场上伤亡都是常事,崔将军向来视王家为宿敌,所以一定会趁机下手。我担心他们成不了事,为防万一便又求了你。王寅的弟弟王宁明明正值年纪却从未提婚配之事,想必他那龙阳之好已经到了装都装不住的程度,王家是害怕辱了门楣,才不敢轻易让他娶妻,他家在京中根基不深,一旦失了长子,定会尽快为这个小儿子定下亲事。而我,我大概是全天下最不介意他不喜欢女人的了。白玄微,我不想进宫,就必须给我父亲一个更好的选择。” 一口气说完这些仿佛已经掏空了我所有的精力,我不敢放下手,半点儿不想让她看见现在的我。 “景泽啊,你怎么这么孩子气呢。” 我做好她会恨我怨我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她会跟我说这句话,我小心翼翼的挪开手,她脸上写满了无奈。 “你以为闹的这么大,太史局的人真看不个蹊跷来吗?击鞠场那块地当初我说不好,最后还是选在那,不光是那几位风水先生的坚持,更重要的那是皇上的意思,郑太史不敢拂皇上的面子罢了。这事就是明面上定了是天灾,别人私下也会去查,如果没有范国公帮忙,早就查到我头上了,到时候你要怎么办?你想借崔家的手除掉王寅,就是一击不中,也还有转圜的余地。况且这京中除了皇宫,难道就剩他一户显贵人家了不成?你不满王家背弃婚约,才会抓着他们不放。你曾说要罚我,才会借机试我肯不肯为了你行那伤天害理之事。” 她正言厉色,像个训诫学生的先生一样,没给我留半点驳嘴的余地,又因着体力尚未恢复,喘息了很久,才继续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既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又能成一番图谋的两全事啊。” 我拽了拽她,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她忽然满脸悲切。 “有一日我不在了,你被人欺负去了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t-t 第26章 打你还用挑日子? 这之后,扈尚书又约见了我一次,连同那日坐得靠近夏咸淳的几位一道。我们的证词最终让夏咸淳的死盖棺定论,还为他博了个“舍己芸人,义勇无双”的美名。可惜名声再好,也没留住病弱的夏夫人,不出两个月佳人便香消玉殒了。夏灵兮还是寄居在我家中,按说她父母双亡我难逃其咎,每日看着她孤苦伶仃的模样,我是该良心难安的。可我就是这么想着也没能真的痛苦起来,所以说到底,痛苦只是当事人的,感同身受是一种很虚无缥缈的情绪,伪善也毫无助益。 我还是尽力寻机会去见白玄微。她虽不至于昏迷不醒,但每回身子都不见好,人也愈发的寡言少语。从前什么时候都是她来粘着我,如今换作我去求着她,她虽不像我,鲜少在言词间责难,可只要看到她那满目的怅惘,我心中的一团热火便会被淋个透彻,我知她凄入肝脾,故也不忍相逼。 这种对她的不忍心渐渐变成了一股子无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29 处发作的躁郁,每当到了这种时候,我就会迫切的希望能借题发挥或是趁机发作。这事搁在扈姨娘身上,完全可以找个不顺眼的下人打骂一顿泻泻肝火,以此亦可见人若是对自己没有要求,能活的多么自在。可惜我不是扈姨娘,我既不允许自己摆出像她一般无知者无畏的派头,也不见得能如此轻易的得到满足。 不过这种机会嘛,总是会有的。 三年丧期将尽,父亲公务之余为我请了一位教养嬷嬷。嬷嬷姓桂,资历颇深,曾是先皇后的贴身婢女,高柔进宫前也是她负责教习的皇家礼仪。当桂嬷嬷趾高气昂来到我跟前时,高柔在我心中的地位又高了一截。 也亏她能忍。 据说嬷嬷调、教过太多人,导致她既不拿自己当下人,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学生们一个不好,便会被她打骂。 “我们从祭祀的礼仪开始说,景小姐,快起身吧。”桂嬷嬷手中执着藤条,半点儿不跟我客气。 我闻言歪了歪身子,才道,“不急,我想先请教嬷嬷,家父花了多少银两请您来此。” 桂嬷嬷面有疑色,又带了分自喜的回道,“纹银三百两。” 我点点头,道,“跟我们府上孙管家一年的俸银差不多,孙管家与您年岁相近,每回见我都是客客气气的。您既然是来教习礼仪的,那我们不妨先论一论礼,所谓礼逾其制,则尊卑乖,乐失其序,则亲疏乱。嬷嬷见了我,连个礼都不行,可是乱了尊卑?” “景小姐若是对老身不满,大可让您的父亲另请高明。” “食人俸禄,忠人之事这话嬷嬷听过吗?怎的我一句话说的不顺耳,您便要摆脸色给我瞧了,还是您以为我景家是个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界呢?” 桂嬷嬷一声冷哼,道,“景小姐还是别为难老身了,一切都是老爷和夫人的意思。” “哪位夫人?我父亲又是何时续的弦?嬷嬷在宫中多年,居然讲出如此不知礼的话来。”我话中的嘲讽让她这张老脸有些挂不住,没等她开口,我换了个恭敬的语气道,“是我不知轻重,嬷嬷受委屈了,快去夫人跟前求她主持公道吧。” 她想是见过乖顺的,也见过悖逆的,就是没见过我这样不怕告状的,没等她回过神来,我便挥了挥手,让下人把她给架了出去。 一旁的寄灵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 “三哥上回来,是送了我一条束带吧?你去帮我取来。”我对她吩咐道。 她很快就从柜橱中翻出来那条镶玉的皮束带,那束带产自西域,镶的玉虽算不上极品,可贵在样式独特,有几分男儿家的英气。替我换上时,我又道,“一会儿你随我同去,把其余伺候的下人遣走,你若是想看热闹,可以留在门外。” “那先谢过小姐了。”她嘴角还有笑意,如此回道。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我就被请到了父亲的书房,扈姨娘和曹姨娘都在,曹姨娘见我来了,小声的跟父亲说了几句,又略显同情的看了我一眼,便退了下去。自打扈姨娘来了,曹姨娘的日子越发难过,看到她现下的表现,真让人觉得,挫折使人成长。 我给父亲行了个礼,就自己寻了个位置坐定。 扈姨娘用一种“你怎么还有脸坐”的表情打量着我,父亲则沉着个脸缄默不语。对绝大所数聪明人来说,他们会选择更轻巧的方式去达成目的,比如身边有扈姨娘这杆好使的枪,父亲便犯不着做恶人,所以他打算送我进宫的时候,戳破我和白玄微的事情的时候,包括今日这种时候,扈姨娘都会在。 她一在就好像我会以为所有的主意都是她出的一样。 正思虑间,只听扈姨娘一声斥道,“你竟敢如此失礼?” “女儿愚钝,不知哪里做的不对,还请三娘指教。” “还敢嘴硬!桂嬷嬷是我和你父亲花重金请来的,你居然冲撞她……” 我笑盈盈得当即打断道,“这位嬷嬷出言无状,倨傲失礼,恐怕是不能胜任您和父亲交给她的重任啊。” “放肆!”扈姨娘怒拍桌案,指着我道,“你有错在先还毫无悔改之意,我们允许你坐下了吗?” “看来三娘对自己的身份有一定的误解,我父亲也就罢了,什么时候一个侧室能来能管教我了?我坐在这处没见什么问题,倒是三娘,您现在坐得可是正妻的位置。” 侧室二字大概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扈姨娘口不择言,道,“一个跟女人厮混的人还好意思谈什么礼!我看你就是不想进宫才会闹这出。” 即便父亲对我有诸多不满,也听不下去如此腌臜的话,他面色愈加难看,喝道,“住嘴。” 我直直的盯着的扈姨娘,道,“你再说一遍。” 扈姨娘在娘家的时候就娇纵惯了,来我家后,因着父亲承了扈尚书的人情,众人对她也是一再退让,如今见我满脸的挑衅,她顿时怒不可遏,道,“我说你,恬不知耻,跟白玄微那个小贱人苟合。”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挺身上前,趁她不及反应,对准她的膝盖就是一记猛踢,她顿时失了稳心,向前一栽,我反手点上她的膻中穴,又一把钳住她的脖颈,自丹田运上真气,狠狠将人摔将出去,她活生生飞了半丈多远。 父亲目瞪口呆,他养育我十几年,从未见我做这种事,甚至忘记了喊人,只道“混账,混账!” 我一边不慌不忙的解下束带,一边安抚道,“父亲稍安勿躁,外面伺候的下人我都遣走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难得就我们仨人在,趁这个机会论论家丑吧。” 扈姨娘趴倒在地动弹不得,口中不停咒骂着我这个小畜生。 我抖了抖束带,簌簌作响,对着父亲正声道“女有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扈氏自嫁入我家,屡屡僭越,不知尊卑,未能正身立本,是谓失德。” 我说完这句就是一个扬手,用上十成的力,“啪”的一记便落在她的背上,她立时疼的惨叫连连。 “妇有长舌,唯厉之阶。扈氏薄唇轻言,时常恶语伤人,好挑弄是非,是谓失言。” 她吃了苦头,扭着身子欲躲,我缓步跟上,又给了她重重的一记。 “不改霸道善妒本性,于上于下百般苛责,是谓失容。” 许是方才用力过猛,那束带前段的玉珏当啷几声散落在地,我换了方向,手起带落,扈姨娘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嚎。 “月给三百,实则每月花销近纹银一千二百两,如此靡衣玉食,持家无方,是谓失功。” 最后一记挥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30 下时,她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我扔掉束带,一把将她揪起,“父亲仁慈宽厚,不忍心责罚你,只好由我这个女儿代劳。你知道错了吗?” 扈姨娘那个脾气哪里肯认错,她拼命挤出一句话来,“老爷您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孽障无法无天吗!” 父亲早就从方才惊愕不已的情绪中走出来,假如他能阻止我,他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既来不及阻拦也不愿意让下人看到这一幕。如今木已成舟,重要的就不是我做过什么,而是这件事要怎么收场,他冷冷地看着我,等我给他一个解答,对扈姨娘的痛苦他则视而不见。 我拖着扈姨娘向父亲那边缓缓走去,口中幽幽道,“三娘要是不服,大可以离开,只是现下不管是府中还是外边,可都说您专横跋扈,暴戾恣睢,我这个丧母的嫡女则是处处忍让,备受欺辱。恐怕连扈尚书都不信我能把你怎样吧?再者,您还有母家可以回吗?好不容易嫁过来,如今回去,岂不是连累你全家被天下人耻笑?” 父亲听完,对我骂道,“不像话!你三娘就是有错,也不该受这么大的罪,你今晚去祠堂好好反省。” 说罢起身扶住扈姨娘,“咱们是夫妻,没有过不去的坎,我这个做丈夫的,既该引导你,也该包容着你。今日的事就莫要对旁人说了,下去好生歇着吧。” 扈姨娘难以置信的盯着父亲,被我那般教训时不见她哭,此刻却一下就红了眼眶,她还没有傻到读不懂父亲话中的威胁,几乎要将下唇咬破,才挤出一个“好”字来。 我见状传来寄灵,将她扶了出去。 父亲被这一出戏搅地心烦意乱,不欲与我多言。我却面无波澜的坐到了方才扈姨娘的位子上,徐徐道,“当初三哥出事,我就奇怪,明明那时崔家与我们已经没了冲突,他们犯不着非要设计构陷。而那次之后,景家就一蹶不振,于是您想到要送我进宫,可您分明知道我跟白玄微的事,我也断无可能还是处子之身,又打算怎么隐瞒呢?直到高柔那边的人主动跟我示好,我才想明白了,原来当初是因为您要跟着高太师扶持三皇子,崔将军才会下这个狠手。而高柔深居后宫,定能想出法子替我隐瞒。“我凑上前去,握住了父亲的手,故作动情道,“父亲,我家还没有穷途末路到要把这种诛九族的把柄送给高家。” 父亲摇摇头,叹了口气。 “眼下就有一个转机,王寅已是废人,放眼整个长安城,也不见得有几户人家肯把女儿许配给他。可一来他家家业俱在,二来我们两家也从未在明面上解除过婚约。您不妨去与他们接洽,您许他家以名,他们许我们以利,我与他的婚事想必十拿九稳。比起进宫,这是更好的选择。” “这……” “女儿不孝,自知做了不少荒唐事惹父亲生气,可我们是骨肉至亲,再多磕磕碰碰,往后都还得彼此照应,互相扶持。” 我给出的选择显然诱惑力十足,父亲一把老泪自责了几句不忍让女儿嫁过去守活寡之后,还是应允了我的请求。 从书房退下后,我通身一阵酣畅淋漓。 忍让从来都是为了爆发,没有爆发的忍让不如改称软弱,无能或是愚蠢。有趣的是,人性往往逃不开“贱”之一字,其具体表现可以有,死皮赖脸,不识好歹,得寸进尺。比如扈姨娘,忍她只会让她觉得你好欺,跟她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反而抽一顿就彻底乖了。 我想,又比如,白玄微,我让着她这么多日子未见成效,不如好好收拾一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白老师命苦啊 第27章 和解 王夫人来我家那日,我颇有些百感交集,许久不见,她苍老了不少,还是一样的不让我喜欢,可她这次倒是既干脆又大方下了聘礼。 三年,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这样的日子我就格外想见白玄微。明知道眼下府中人多事杂,不宜外出,我还是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去了对越楼。 白玄微不知是每日都睡不好,还是与我心意相通,当我推门而入时,她正端坐在床榻上,呆呆的像在想着心事。 “想什么这么入神?” “啊?”她愣了片刻才回道,“没什么。” “身子好点了吗?”我走上前去,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她不喜欢繁复的发髻,从前她自己打理的时候,总是有几分凌乱,如今她在伤病中,需要别人伺候,头发反而服帖了。我不喜欢这种服帖,于是所幸将它揉的更乱。 “嗯。”她往后挪了挪。 “不准敷衍我,我问你,身子好点了吗?” “好了一点,我有些累,想休息了。” 我闻言放下手中的锦盒,坐到她身旁,替她解起了衣裳,“晚点再睡,我想做一件事。” 白玄微是个很敏锐的人,对我的情绪尤其敏锐,她既没有误会我意思,也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连忙握住我的手,道,“改日吧。” “这可由不得你。”我拍开她的手,将她上身剥了个干净,她局促难安的看着我,我将她按到床上,安抚道,“乖一点,别乱动。” “你想做什么?” 我腾出一只手打开锦盒,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道,“给你刺青。” 她转过身来,对我道,“夜里太暗了,会看不清的,下次再弄行吗?” 我笑着拈拈手指,轻轻一弹后,烛台上几支未燃的蜡烛瞬间点亮,“你看,现在刚刚好。” “会很疼的,我身子不舒服。”她摇了摇头,语气里带了点恳求的意味。 “那怎么办呢?你答应过我的。”我捻着银针,在她的锁骨处游离,“况且你现下也打不过我。” 她见我的态度与前几次来时截然不同,也知强争无意,只一脸认命的叹了口气,那银针便自她肋下扎了进去,我说,“我不喜欢你叹气。” 她默不作声的趴好,我便骑到她腿上,俯着身子在她腰间雕琢起来。 “刺青脱胎于黥刑,书上说黥刑是上古五刑之一,自周朝便有,施行起来比这刺青还要简单许多,只消在人的脸上或身体的其他部位刺字,再涂上墨便可。很多人觉得与劓、宫、刖、杀相比,黥刑是最轻的。可我觉得,这种刑罚就像给人打上了印记一样,受罚的人一辈子都要带着它过。” 我手法生疏,白玄微不时疼的发颤,既不情愿也顾不上与我聊天。 我不以为意,只继续幽幽道,“到了我朝,本是刑罚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31 的东西慢慢变成了一种装饰,诗中也写过长安少年多英雄,胴臂竞相比雕青。噢对了,我记得有个跟我从小长在一处的阿哥,居然把那亭院池榭、草木鸟兽都雕到了胳膊上。” “呐,白玄微,你是喜欢前一种意思,还是喜欢后一种?我比较喜欢前者,我给你打个印记,你就属于我了,至死方休呢。” 她的情绪终于起了波澜,回道,“不要这样子对我,不要在这种时候这样对我。” 我停了手上的动作,欺身上前,侧着脑袋,目不转睛的打量她,“我这样对你,你觉得委屈是吗?” 她点了点头。 我笑着在她鼻尖落下一吻,“委屈好,怎样都比你死气沉沉的好,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你这是何苦呢。” “我问你,你能事先想到找范国公帮你隐瞒踪迹,为什么想不到要给自己治伤,还是你当初就打算一死了之。” 我提及此,她似乎顿生了摧心剖肝的痛楚,直痛的她紧闭双目,好像不愿再多看这人世一眼。 “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当初我愧于去为自己找条后路,而现在这种情绪更甚,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原来即使背负着罪孽,我还是想要苟活于世。你有什么好自卑的?我只是个普通人啊。你看,我双手沾满鲜血,还是只会说,我、我、我。可能罪人,就该穷其一生跟自己兜着圈子,一圈又一圈。” “那就别想了” 我一字一顿道, “那就堕落好了。” 见她不置可否,我忽然想到一个人,“夏咸淳的女儿夏灵兮还在我家中,她父母双亡,只有母家那边还有个远房的表舅,据说她这个表舅素来放纵奢侈,荒淫无度。你不是最喜欢小孩子吗?我把夏灵兮要过来,送给你,好不好?” 她闻言就笑的惨淡,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我们。 “伪善也是善。我不会照顾人,也不喜欢这种呆呆傻傻的小孩子,你不忍心看她吃苦头,就好好活着。” “你不用这样讨我开心,景泽,你天生就不是该做这种事的。” “但是我想你活的开心。” 抚着她的眉心,我忽然生了勇气去提一件我害怕提及的事情,“你小时候过的开心吗,白玄微,她疼你吗?” 她神色错愕,她也当然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抛了银针,支起身子,苦笑道“是不是我跪下来求你,你都不会开口?” 久久的一阵沉寂后,她轻轻的拽了拽我的衣角,缓声道,“她很疼我,她不在了,碧落黄泉,都再没她这个人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 我仿佛能看见她一袭青衫,踽踽独行的身影,“上回来的时候,你在休息,娉婷跟我聊起你,她说感情从来都不是纯粹的,这个人生得好看,这个人腹有诗书,这个人说话有趣,甚至与这个人相交可以自己满足小小的虚荣心都足够成为最初的际遇,但无论以任何一种理由开始的感情,一旦它发自心底真正开始了便都是美好的,就都不该因为某个理由而变得丑陋。” 她似乎不敢相信我会说这种话,道,“你不恨我了?” “我恨你,我也想试着跟自己和解。我只妥协这一次,别再追了,白玄微,就停在这儿吧。” “我爱你。”她说,一行清泪滑落,她又说,“可我们要怎么跟生活和解。”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很不喜欢“替代品”这三个字和围绕它纠缠没休才写这章写完觉得“病娇”已经立不住脚,不如改名叫「闺秀陈情书」,手动再见 第28章 小废物 听说王家极其重视我和王寅的亲事,有多重视?比如京中街头巷尾都传着王夫人为了一套婚礼上的茶具豪掷千金的消息。又比如今日王寅送来的一匹匹绫罗绸缎,起先堆在桌案上,桌案上堆不下了就铺到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实在铺满了便放到床榻上,连床榻上都没有位置时,所幸挂在了窗上。 朱红、嫣红、橘红、杏红、桃红、茜素红。 豆绿,茶绿,玉绿,墨绿,青绿,松石绿。 红男绿女,呵。 看着这满屋子耀目的鲜艳,我开始去想一个早就该想的问题。 白玄微会不会介意我要嫁人了? 从前我们没有将来,因着她不拘一格的脾性我也不用想将来,就像我没有哪怕一次去想过因为她便不成亲。我与她永远不可能像我跟我未来的夫君一样,正大光明的在人前恩爱。其实不相干的人爱怎么看便怎么看,以她的所作所为恐怕她自己都觉得没有资格说点什么。 可要是她在意她难过,那怎么办? 从头论起来,我们这段关系里,最初我就没有去在意她是个女人,这倒不是说她不像女人,即便她是个男的,我们也绝无可能,所以是男是女就无所谓了,我只当养着个会讨我欢心的小玩意儿,养着养着她对我来说就不是一个小玩意了。所以喜欢大概就像她那番不悦耳的表白,喜欢的就是这个人而已,也只能是这一个人。 如今我希望有将来,那这条出路又在哪儿? “小姐。”心乱如麻间,一旁的寄灵打断了我的思绪,“王家那边的人说,让您先挑着,如果看不上眼,明日再送新的来。” “不是说成亲当日的一切事宜都由王夫人安排吗?” “这是王公子的意思,他说其他事情不想让您操心受累,但女孩子的嫁衣还是让本人去挑更妥帖些。” 我点点头,道,“这些就够了,回头我选好了直接送去宝顺和就是,那边的师傅我也熟悉。” 寄灵为我斟了盏茶,我吃了一口,又问道,“这些日子,京中是怎么说白玄微的。” “白先生小半月前辞别范国公回了长安城,这几日一直住在范府的别院替范国公清点一些典籍和字画。” 她稍事思忖继续道,“还有就是,现下都说她料理完这些事便要去云游江湖。” “我父亲那边呢?” “老爷邀她好几次了,让她照旧在咱们府中住” 父亲的反应在我意料中,从一开始他就笃定白玄微不会影响到我的亲事,把她留下一来于他的仕途多有助益,二来待我出阁,还能靠她牵制我。 所谓老奸巨猾啊。 说曹操曹操到,我刚跟寄灵讲完这些,就听到院中传来一阵笑声,随后白玄微夹着个锦盒便进了房中。 寄灵忙不迭一记拂身就退了下去。 “来这儿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32 做什么?” 白玄微被满屋的锦缎吸引了目光,四下环顾着回道,“来见景大人,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顺带拿了上回的赏赐,刚刚交给你院中的司棋了。” “外面为何传你要去云游江湖?” 她坐到我身旁,满脸期待的将锦盒递了过来,道,“你打开瞧瞧。” 我探手挑开,就见当中放着一只花纹精美的缠臂金。 “送给你的。” “什么意思?算我成亲的贺礼吗?” 她颔首称是。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白玄微,谁要跟你契阔?我成亲你很开心吗?” 我说着一挥手打掉锦盒,她迟滞的俯身下去,不但没接到,还被锦盒砸中了手。 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我心疼的赶紧握过她的手,仔细看了没有大碍,才道,“接不住还逞强,砸疼了吗?” 她摇摇头,“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呢,你戴着肯定很好看,不过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你听好了,不该打的主意半点儿不准去想。” “唔,我真希望你待我温柔一点。” “我不疼你吗?我待你不够好吗?” “好好好,你最疼我。”她笑着靠近我。 我一边替她揉着手,一边问道,“方才在院子里跟那些人聊了什么,那么开心。” “许久没来,她们缠着要我说说在外面的见闻。” “也就是跟你,没上没下的,你都如何胡诌了?” 她面上有一分调皮的喜悦,道,“我说,洛阳的白云山上有只吊睛白额老虎,时常出来吃人,客商过往,好生难走,普通人不是成群结伙,都不敢轻易去了那里。可我给范国公指地方的时候不知道这茬,话都说出口了,我也不放心让他一个老人家独自去,只得抱着侥幸心舍命陪君子。谁知好死不死的当真让我们在遇上了,那老虎体态壮硕,目有凶光,吓的我和范国公脚都软了。” 我点点她的额头,道,“最会一套又一套的耍弄人。” “我也没办法啊,不说不给我进来看你呢。”她情绪颇好,又被我揉的舒服,不觉中坐的更近了,“还好啊这时有个阔面棱棱的壮汉与他老母亲路过,那壮汉一把抽出腰间的大刀就去与那虎搏斗起来,我跟范国公赶忙躲到一旁观战,没几个回合壮汉就占了上风,只见他举刀要砍时,壮汉的老母亲突然高喊,儿啊,你省可而的砍,莫砍坏了虎皮!” 她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讲完了这段瞎编乱造的经历,我也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气氛就有点不对了,也不知是我的手烫,还是她的手烫,只觉得浑身都些燥热。 算起来,自她伤后,已经几个月不曾如此亲近过了。 我摸了摸她有些泛红的耳朵,幽声道,“我呢,有的是钱,这满地的绸缎你弄脏了,弄坏了,都没关系。” 说完我就拽着她倒在了那片耀目的红里。她趴在我身上,磨蹭了会才羞涩的说道,“我现下没什么力气。” 我掐着她的纤腰,笑道,“那你想怎么做呢?” 她当真就想了想,坐起身反手抽下一道松石绿来,小心翼翼的吊起我的脚腕。 “花招真多……”我还没说完,就被一记温柔的吻封住了唇。 交颈戏水,并头穿花。 津津甜唾缠绕着舌尖,几番揉搓出万种妖娆。 我今日格外动情,敏感的让白玄微都觉得诧异。 她出了一身的细汗,才微微气喘着进入,我只觉星眼朦胧,转而扣住她的肩随着她的节奏扭动。 一阵羞云怯、雨后,她果真就像她说的那样,即便有了助力,也还是累的动弹不得,她贴着我的锁骨呢喃细语,她说好软和,好舒服,她又说喜欢,特别喜欢,最后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听见她呼吸均匀,才轻轻地将她的手、指、拨、弄出来,一边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湿润,一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你这副病弱的样子也好,所幸一辈子就这样。你呀,到底伤的多重,重的连有人在偷看我们都没察觉。” 我扯过罩衫披到身上,将白玄微揽到怀里,才对着后窗那边道,“小灵兮,你是要我亲自去抓你,还是自己乖乖的过来。” 窗户应声而开,夏灵兮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恐。 “爬,过来。” 夏灵兮原本身量就小,八岁的年纪也只比窗沿高出一小截,她与我相处几个月后,现下见我便像那老鼠见了猫一般。听我这样说,她呆愣了半晌还是没那个胆子跑开,只能手脚并用爬到屋内,哆哆嗦嗦的趴在我脚边不敢说话。 我伸过手去抬起她的下巴,道,“跟姑姑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她张大着嘴巴不住摇头。 “呐,我花了三千两黄金才从你表舅舅手上将你买过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我,我不知道,谢谢,谢谢姑姑。” “真可爱。意思就是往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问你话,你就要回答。”我手上加了几分力气,她立刻就不争气的眼泪直流。 “我看见,她……”她咽着口水,道,“她骑在你身上,姑姑,你们在做什么?” 我笑着放开了夏灵兮,轻抚着怀中的人儿,道,“她叫白玄微,玄奥微妙的玄微,她好看吗?” 夏灵兮傻乎乎的直点头。 “她啊,不只生的好看,脾性也好,会把人宠坏的好。可是她过的不开心,小灵兮,以后你要学会哄她开心,她开心你便好过,她不开心,我就让你比她更难过。” 夏灵兮听我这么说,才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掉了下来。 我掏出手绢替她擦干眼泪,道,“真是个,小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白老师的笑话出自「□□」 第29章 高柔 高柔给我送了封请帖,邀我与夏灵兮进宫赴宴。这类宴席从前我也参加过,多由后宫的妃子们主持,美其名曰体恤官员家眷,本质上就是七嘴八舌,搬弄是非的场合。我马上想到了前些日子高柔还遣人跟我说过她有些话要当面与我交待,兜个巨大的圈子,请上几十个命妇作陪外加夏灵兮这个幌子,只为不给人任何猜测余地的一次会晤,这事做的真是太有高氏风范了。 进宫那日,天还未亮我就起了身,花了半个时辰换上繁复的公服,又花了半个时辰梳妆打扮,和全家上下一起用了早饭,再向各人问候完一遭,才与夏灵兮同乘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33 一辇往宫中出发,夏灵兮疲乏的不行,抱着我没多会便睡着了,进到宫门,经历长长的等待,过了重重的检查,才赶在正午之前到了含象殿。 高柔就端坐在殿内的主位上,还是从前那张不喜不悲的脸。 “参见贤妃娘娘。”我顿住脚步道。 夏灵兮睡饱了,精神头十足的学着我作揖。 高柔冲我摆摆手,立刻就有侍女宣道,“娘娘请大家自便,不必多礼。” 她难得面带着笑意,打量了一会夏灵兮后,指着身旁的桌案道,“坐这儿吧。” 夏灵兮咧着小嘴看看她,又看看我,道,“谢谢娘娘。”一溜烟儿般窜了过去。 我知晓她的用意,懒得多做推辞,谢了一声,问过安好,便被引至次席坐定。几位早到一步的命妇顶着满头的珠翠,提起曳地的长裙,纷纷前来与我招呼。 余下的人也在陆续赶到,待成昭仪,沈美人和莫婕妤等人落座后。高柔才不紧不慢的道,“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嘱托我好好招待各位,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说罢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 大家纷纷起身举杯道谢,随着尚食司言一声传令,侍候在门外的宫女们端着各色菜肴鱼贯而入,光明虾炙、红罗丁、巨胜奴、水炼犊、金银夹花平截……不一会就摆满了桌案。 平日里就嘴碎的那几位一边品尝着菜肴,一边已经按捺不住畅所欲言的冲动,她们试探性先聊了些家长里短,高柔只偶尔应和几声,大多数时候都在逗弄着她身旁的夏灵兮,夏灵兮原本还老老实实坐在自己位置上,没过一会胆子就大了起来,眼下已然快歪到在高柔怀里,我眼光扫过的时候,高柔还喂了她一勺小天酥。 我真…… “这位是景家妹妹吧?”坐在我身旁沈美人笑着对我敬了一杯,“妹妹婚期将近,在这先道声喜了。” 我连忙起身回敬。 “不知道王公子的腿伤是否好些了,可惜了大好男儿啊。”我后排传来这话后,立时就引来了关注,于是向我贺喜又表示惋惜的人愈发多了起来,我不胜其烦,偏有那好事的又起身道,“泽姐姐跟王家公子早有婚约,横生了几番变故,如今终算圆满,也是好事多磨,你看你们一个个的缠着不放,王公子知道了要心疼的。” 众人闻言就是一阵哄笑。 “恭喜景妹妹。”高柔淡淡的说道,“西域那边新传来一道菜,唤作天花毕罗,今日也做了。” 她话音才落,就有侍女用镶金的莲花玉碗给众人呈上这道菜,这天花毕罗是各色果脯就着糯米炒制而成,我尝了一小口,咸香适宜,还隐有酸甜的味道,着实新鲜好吃。 因着高柔适时的打断,众人搁置了我的家事,转而去聊其他,见气氛愈来愈好,有的人嘴上便没了拘束起来。 “近日来闹的满成风雨的延兴门一案,你们听说了吗?” “有人呐,在延兴门上悬了三具无头的男尸,到第二天清早才被打更的发现。” “哎呦,延兴门靠近东市,每日都有大量的人马巡逻值守,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块地界上行这等事。别说了,别说了,怪慎得慌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成昭仪居然阴阳怪气的接着这话题插了句,“前段时间街头巷尾还都谈着击鞠场的事,这么快就成了明日黄花了。” 击鞠场一事不久前已经尘埃落定,盖因建造时滥引地下水致土层空洞,又兼所用砖石为残次品,才引发了如此严重的地陷。为着这事工部从九品以上官员罚俸半年,工部尚书谪迁江州,水部郎中革去官职。当然这其中判罚最重的还要属司采办的莫郎中,刑部的人在莫府搜到一本账簿,账簿上详细记载了他历年来在各项公事上贪污受贿的记录。据说莫郎中的女儿莫婕妤带着她的儿子七皇子在大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圣上才从轻判了个刺配充军。 莫婕妤今日就在场,听到击鞠场三个字已经面色不善。 我给自己斟了杯马乳葡萄酒,抿了一口就望见高柔正低头对夏灵兮轻声说着些什么,并没有理会成昭仪的话。 “工部这帮人,真真儿个朝廷的蛀虫。” “可不是嘛,这北击鞠场才修了几年就不成了。” “呵,要我说,这场子是小,人命是大。” 高柔闻言咳了一记,那几位立时收了声。 沈美人似乎不愿意就此翻过,连忙道,“咦,莫姐姐脸色好差啊,这是怎么了?” “莫姐姐身子不适的话不妨去歇息会。”高柔一边抚摸着夏灵兮的小脑瓜,一边对着莫婕妤道。 莫婕妤感激的看了高柔一眼便匆匆起身告退。 成昭仪和沈美人见高柔放走了莫婕妤,也就没了逞口舌的兴致,其余的人不愿见到场面难看,都很默契的不再提击鞠场的事。 待到饭毕,几位着素服的女子端来茶坞、茶灶、茶焙、茶鼎、茶瓯等物件,在大殿之中表演起了煎茶道。原来高柔将歌舞助兴和诸如投壶这类的游戏环节改成了品茗。 品茗是雅事,既是雅事,就不适宜喧嚷,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所幸就没有人再随意言语。 不得不说,宴席进行到这里,才真正让我觉得不愧是高柔主持的,跟她这人一样沉闷就对了。快散场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强忍着哈欠,高柔向众人的家眷问了安好,留了我和夏灵兮,大家只当贤妃娘娘可怜这孩子要再叮嘱几句,便都忙不迭的起身告辞。 高柔牵着夏灵兮走下主位,弯着腰对夏灵兮道,“你先出去玩一会。” 夏灵兮笑着点了点头,又跑到我跟前卖了回乖,便被高柔的侍女带了下去,满屋子伺候的宫人也都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门,含象殿内一下子就只剩了我和高柔两个人。 “账簿的事你可曾假手他人?”她就这样笔挺的站着对我说道,不话其他,直奔主题。 “不曾。”我回道,见她似是不满我答的如此简单,便补充道,“我亲自扔到了卫郎中的府上,卫郎中一向不入扈尚书的眼,他想讨好扈尚书,刑部又急着结案,自然会用到这账簿。” “嗯。”她点点头,道,“崔将军要请温家兄弟来京中。” 温家兄弟指的是温向风和温慕义二人,据说他们是退隐江湖多年的术数大师天枢的关门弟子,如今这二人也是四海之内最富盛名的此中高手。我心下惊骇万分,甚至毫不怀疑高柔告诉我这些是因为她知道了白玄微的事。那两株火灵芝……是我大意了,我向她求这等不寻常的东西,她自然会多加注意我,她能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34 查到白玄微身上,击鞠场一事的前因后果恐怕也并不难联想。 “你不必多想,这个消息于我无用,你我不存在利益冲突。”她面沉如水,道“相反,我希望得到王家的支持。”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懒得多兜圈子。 她看了看我,就像看一个沉不住气的孩子般,道,“受王家荫庇的言官不在少数,我需要你说服王寅,请人上奏皇帝,就说莫婕妤言行有失,恐不能胜任教养七皇子一事,恳求皇后代为照养。” “成昭仪和沈美人都是皇后的人?皇后膝下无子,见莫家倒台,七皇子年幼,已然坐不住了?” 高柔点了点头。 “倒是不妨一试。”我哂笑道,“不管你想放多长的线,没有子嗣你就没有与人争的资本,任何一个环节失败了你便是与他人做嫁衣赏。” “我知道。”她忽然也笑了,好像是在笑我没有耐性。 我定定的看着她,幽声道,“但我也要回报呢,柔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重写了 第30章 三观不兼容 白玄微不顾我父亲的百般挽留搬出了景府,眼下暂住在范国公闲置的别院中,巧在这别院跟清心庵离的近,我便常打着替母亲诵经的名号去她那儿。从宫里回来的路上,我突然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她,迫不及待到我都不想再去找什么理由。于是所幸丢下夏灵兮,换了乘轿撵向范府别院赶去。 别院的下人多是我派过去伺候她饮食起居的,司棋见到我从轿子中出来,诧异的走上前来搭过我的手。 “不用通传了,你引我过去便是。” “呃……是。” 司棋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身旁的小厮见状就要往里边走。我看了司棋一眼,他识相的赶紧喝止了那人。 “白玄微在做什么?” “白先生在会客。” “会什么客?” “我也不认得他们。” 这话一出,我便知多半不是能让我开心的事,正当此时,一个身着蓝布长衫的虬髯大汉脚步匆匆的从别院中出来,和我打了个照面,我觉得这个人很是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见过。大汉眉头紧锁,心中似乎有什么挂记的事,只漫不经心的朝我看了一眼,便迈开大步的向街口方向走去了。 “这就是她的客人?” 司棋点点头,道,“来了大半日了,可能是白先生在江湖上的朋友吧。” “你刚才说的是,他们。”我冷哼一声,“一会进去见不着其他客人,我拿你是问。” 他不敢再耽搁,赶紧领着我向里间走去。 范府别院的西南角有一处幽静的亭子,名唤忘机,化自“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范国公早年常邀文人雅士于此处饮酒赋诗,随着他自己的声名越发显赫,这处亭子也跟着闻名京都。 绿树掩映,流水潺潺,形式朴质的忘机亭矗立其间,亭尖深沉的枣红,亭柱古老的墨绿,在那一水或绯红或雪白的山茶花的印衬下,美的有几分出尘。比这景致更美的是,亭中那一个个或斜倚栏杆,或扶额懒坐,或起身嬉闹的佳人们。白玄微一袭银丝线叶沙绿百花裙,正被她们围在中间,纤纤玉手,欲破新橙。 光洁的刀具泛着淡淡的银白色,探手下去,汁水四溢。 她抬起头,眉目如画,笑靥如花,直到看到我的那一瞬,所有的怡然自适荡然无存。 我回了她一个微笑,轻提裙摆,不紧不慢的朝亭内走去。其他人察觉到我,纷纷打量起来。 白玄微局促不安的给我让了个位子,道,“你来了啊。” “小玄微,这位就是你成日里挂在嘴上的心尖儿吗?”她旁边那个着茜素红五彩通袖罗袍的吊梢眉佳人打趣道。 白玄微羞红了脸,不敢看我,只轻轻的点点头。 “这位姐姐真好看呢。”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的也靠了过来,顺手捻了一瓣甜橙,声音娇俏极了。 众人闻声就是一阵玩笑。 我伸手掰过她的脸,笑道,“呐,小玄微,快来介绍下,你满世界给我找的姐姐妹妹。” 她不接我的话,朝栏杆旁的一个美妇人递去求救的眼神。 美妇人轻笑几声,站起身来,“今日乏了,改日细聊,这厢告退了。” “哎呀呀,小玄微这么,惧内啊。”方才打趣的佳人似乎不愿放过这个有好戏可看的机会。美妇人拽拽她的衣摆,便要带着她一道退下。 旁的人见美妇人要走,也收了玩笑的心思,纷纷向我和白玄微道再见。 待到人散尽了,白玄微才傻乎乎的坐下,思量了好一会,道,“厨下烹了江南凤团雀舌牙茶,要不我端一盏来?” 她见我不理,又小声解释道。“我有阵子没去那边,她们挂心我身体,才一道来探我了。” “高柔今日喂夏灵兮吃了小天酥,这东西油性大,平日里我不准她沾,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就多用了几块,原本想带她来见你,谁知半路上她直嚷嚷肚子不舒服,我便让寄灵带她回府了。”我边说着边替她理了理衣襟,“小玄微,别紧张。” 白玄微僵硬的点点头,道,“她还好吗?” “那就不知道了,我瞧她又矮又小的样子,不像是身子骨好的。” “要不让老刀给她看看。”白玄微对夏灵兮总是心有亏欠,每每提起都关切不已。 “哦,老刀?我还奇怪方才在门口遇到个人那么眼熟,原来就是当年在晋阳帮助你的那个朋友。他怎么来这儿了?怎么他是大夫吗?” 白玄微自觉失言,道,“他略通医术,刚巧来京中办事,顺道来看看我的。” “这么巧的。”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今日这么多客人,都聊了些什么?” 她仰着脑袋,欲言又止。 “原来你不好意思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谎啊。” “别说了。”她神情苦楚的摇摇头。 我扬起手,啪的一声落到她脸上,她一个不稳,就被打翻在地。我紧跟上去一把拽起她被掸的干干净净的衣襟,反手又是一耳光。不等她回过神来,我便将她死死的按在地上。 “这几个月来,你的内力一点都没恢复,在我家的时候便连个锦盒都接不住。眼下又是找大夫,又是见旧人,白玄微,你想瞒我到几时?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一动不动的伏在那,既不打算挣扎,也不打算说话。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35 “今日得不到答案,我就打断你的腿,再给你栓条链子,你这辈子哪儿都别想去,你哪天活不成了我就陪你一起死,我说到做到。” “我数三声。” “一。” “二。” “三。” “我要离开长安。”她终于吐出这几个字。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我居然丝毫不感觉惊讶。从我真正喜欢上她这个人开始,我好像就一直在等这句话,我也认定了我一定会有等到的那天。她这么好,她这么无拘无束,怎么可能永远属于我一个人呢? 她缓缓直起身子,也不顾红肿的双颊和嘴角的血渍,道,“等你成为王夫人,等你真正走进权力斗争的中心,我只会成为你最大的软肋。” “所以到头来,你还是怨我,怨我利用你,怨我嫁给王寅。” “人无完人,你都不怪我,我有什么资格怨你?我们之间不存在原谅与否的问题。你扪心自问,即便我不走,你又能留我到几时。景泽,这一次你勉强不来了。从你说你不要步你母亲后尘的那一刻起,不,是我,是我决定帮你的那一刻起,你未来的人生就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你怕拖累我,这样好不好,我把你藏起来,我去找高柔帮忙。你等我些时日,等我在王家稳住了脚跟,等谁也拿我无可奈何的时候,你就不用藏了。” “我不想困在方寸之间,我也不想活在没有尽头的等待中。人如果把自己的一生都寄托到另一个人身上,那就太悲哀了。你要是打算给我系条锁链,不如现在就打死我。”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互相约束的关系,那为什么不干脆一个人,好,你要自由是吗?那你带我走,你带上我一起走。” “可你不愿走啊,我既然喜欢你,为什么要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 “你口口声声喜欢我,为什么不争取我。” “有一天你后悔了怎么办?” “你是不肯逼我,还是怕负责任,怕我以后会恨你,白玄微,我是舍不得离开这,你用捆的也好用绑的也罢,你试试看啊,你替我做决定啊!”我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我不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任何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被强加?” 她整个人忽然就无力的向后靠去,沉默了半响,才道“可我只能以自己的认知去行事,人大概就是这样吧,强加与否都是狭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她说,“我会待到你成亲那日。” “我从来不相信距离这东西有什么用,你在我身边,我都整日惴惴难安,何况你走了。我不要你开始什么新的生活,你分明知道这对我不公平,除你之外,这世上任何人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我探过身去,替她擦拭掉唇边的血迹,“你还欠我纹银二百六十九万七千七百两,我不会放手,我偏要勉强。”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自己觉得好神经病惹orz 第31章 大婚 婚期将近,各种杂事纷扰,我再也难脱开身。当宝顺和的师傅第九次送来改过的嫁衣时,连寄灵都忍不住为我着急起来,她一边取下衣裳,一边对我道,“小姐,明个儿就是您的大喜之日了,您就是再不满意,也勉强将就一下吧。” “就这样吧,不用试了。” 她立刻松了口气,将衣裳挂上,又去拨弄起熏炉中的熏香来屋子里弥散开来一股淡淡的果香,今日用的是鹅梨帐中香,我定了定神,问道,“对你来说,成亲意味着什么?我要听真话,你但说无妨。” 她思忖片刻,才谨慎的答道,“就是把自己的一辈子交托出去了吧,不过我是个下人……” “就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了?” 她点点头。 “仪式重要吗?旁人怎么看重要吗?”没等她开口,我忽然心中一阵自嘲,“难道不重要吗?” 若是不重要,那日在范府,白玄微眼中的痛楚为何会那样深切,深切到我这样的性子,也终归不忍心当真将她锁起来。 “你去对越楼帮我传句话给娉婷姑娘,就说是那个赌是我输了,她想要的东西我会给她。我想一个人静静。” 寄灵得了吩咐便退了出去,只剩下我对着那红的像火一般的嫁衣发呆。那股果香越发浓郁,带着化不开的甜腻,攫取我的每一次呼吸,钻入我的每一寸肌肤。就在我难耐之际,一阵凉风吹过,吹走了满室的烦躁不安。 白玄微推开了门,穿着我第一次见她时的灰蓝色长袍,还是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还是再无半样饰物,只除了她手上多的那道明黄的卷轴和面上带的三分薄怒。 “生气了?”我指着床榻的另一边。 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吐出了一声清晰的,“嗯。” “才接到圣旨就跑来了?” 我伸出手将别扭的站着不动的她拉到身旁坐好。 “你问高小姐求来的吗?” 我点了点她的挺翘的鼻尖,笑道“真聪明。” “那你许什么东西给她呢?” 从前,有很多事情我是不愿主动跟她说的,可此刻我突然发现,不跟她说,我又能跟谁说?现在不说,再说起的时候该是何年何月? “高柔膝下无子,一众皇子中只有七皇子尚且年幼。她借击鞠场一事除掉了七皇子的母家,七皇子的生母莫婕妤失了家族依傍,在后宫这种是非地举步维艰,她知道同样膝下无子的皇后不会按兵不动,于是所幸推了皇后一把,她要我替她找个身份清白的言官上奏皇帝,说莫婕妤品行有失,不能胜任教养七皇子一事,恳请皇后代为照养。我手下自然是没有这号人物,可是王家有,这些日子我与王寅多有往来,我俩又大婚在即,往后就是一家人,彼此之间也算交待了些根底。你知道吗,原来王寅当初并不是诚心要悔婚,我母亲去世后,王家就被圣上秘密的赐了婚约,谁能想到圣上最有心扶持的居然是最名不见经传的四皇子,可惜,有我从中作梗,皇上到底也没忍心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个残废。如今这纸婚约毁了,王寅也辞了官,王家就没必要留在京中趟浑水,但是他们咽不下这口气,他们认定一切都是崔克双所为。前些日子京中闹的沸沸扬扬的无头尸案,死的就是那日击鞠场上对王寅出手的三人,王寅跟我说找到这三人时,他们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就算他派人将这三人吊上城楼,惊动刑部出面查案,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所以王家决定留下,他家早晚也要选择支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闺秀陈情书 作者:孙茶宝 分卷阅读36 持某一方势力,对他来说,帮高柔这个忙并不难,他也乐得送一个皇子顺水人情。那道奏折一呈上,莫婕妤就突发急病死在了自己的寝宫,当然这是皇家对外的说法。后宫干政一向就是圣上最为忌讳的,想也知道圣上会把这些事都算到皇后头上,他一气之下就将七皇子交给了这几年装足了低调,做尽了局外人的高柔。” “有句话你说的对,高柔不是普通人。”我抿了口茶,又补了一句,“我不知道忠贞这档子事对你来说算个什么,不过王寅不只是腿残废了。” 听完这一长段话,白玄微面上的薄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眼底惯有的悲天悯人,这种悲悯也转瞬即逝,似乎是为了照顾我厌恶被她同情的心绪一样。 盏中的茶水已经见底,我递到她跟前,她无比习惯的接过去,替我续了一杯。 “那你可以提前告诉我。”她幽声道。 我知道她想说那道圣旨,便打断道,“你腰上结的痂脱落了吗?”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让我瞧瞧。” 她闻声半解衣裳,乖乖的转过身去。我探手过去来回抚摸着那道刺青,不由道,“虽是头一回弄,倒也不难看。” “你弄的都好看。”她被摸的不自在,往旁边躲了躲,道,“是什么图案?” “杜鹃鸟,早知便不刺这么悲悲惨惨的东西。” 我笑了笑,“皇上下旨,让你协助太史局的人,去各地寻找龙脉,绘制成册。这差事让你不高兴了吗?” “我并不喜欢这样子。” “就算你不尽职尽责,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知道,这跟差事本身没有关系。” “我喜欢牵绊,你想要自由,那我所幸给你画个全天下这么大的牢。” “别这样逼我。”她有些难耐的摆着手。 “我只能做到这儿了,这就是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捧起她的双颊,“你又何尝不是在逼我,你乖一点,好不好?” 她沉默良久,终于在我殷切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你想去哪儿?” “扬州。” “去那儿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 “嗯。”我摇摇头,道,“不行,我帮你想好了,你顺着汉水直下,先过襄阳,再到岳阳,转道江州,沿长江而上便是苏杭。太史局的人走的差不多就是这路线,你用不着跟着他们跑遍那些穷山僻壤,不过也别再往其他地界儿去。这几处我家或是王家的势力都能到,我知道吃穿用度你从不在意,可我见不得你不在意,缺了什么我都会遣人送到。” 她扯动着嘴角,最终也没挤出个笑容来。 “别做会让我不高兴的事情,你是走了,你那些姐姐妹妹都还在京中。” “这样走很好,我也会去扬州。”她犹豫片刻,坦诚道,“别伤害无关的人,我要去扬州见老刀的师父。” “白玄微,你好好的。” 她缓缓站起来,神色坚定的看着我,喃喃道,“景泽,再见了。”到某个时刻终于就像再也承受不住多看一眼般。 于是她转身,离开。 -------------后记------------- 十一月初八,寒意料峭,庭院内,砖瓦上,已然覆有一层薄薄的寒霜。 微弱的阳光洒到我的一袭红装上,如同银针般,竟有些砭骨般的疼痛。不远处传来唢呐声,锣鼓声,间或还有炮竹鸣放。 我打量着这个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一个晃神间,竟然觉得屋脊之上有道人影。好像下一刻,那个人就会轻巧稳当的跃下来,笑嘻嘻的跟我说,“你好啊,景小姐。” 果然整宿没睡,人都有些恍惚了。 一阵“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夏灵兮从另一边跑进了院中,她远远的看到我,立刻就傻乎乎的愣在那,动也不动。 我没再看房顶,没再看夏灵兮,没再看这里的一草一木。 于是我转身,离开。 分卷阅读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