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前妻拒不复婚》 第1章 他要离婚 叶眠累极了,浑身酸软无力。 浴室传来水流声,磨砂玻璃倒映出男人模糊的身影,想起昨夜的激情,她心里泛起丝丝甜蜜。 乔湛北一向不是个重欲的人,昨晚却格外猛烈。都说小別胜新婚,他出国的大半个月,也是有想她的吧? 水流声消失,不一会儿,一阵乾净而清冽的木质香调飘来,床沿沉了沉。 叶眠睁眼,对上乔湛北那如雕刻般,线条利落的俊脸,心砰砰地跳。 十年了,她对他的爱意只增不减。 男人唇线紧抿,不发一言地看著她,眼神宛如一泓深潭,漆黑、神秘。 叶眠暗暗清了下混沌的喉咙,想要跟他道声“早安”。 乔湛北先於她打破寧静:“叶眠,我们离婚。” 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 叶眠顿时如坠冰窟,全身冰凉。 她大脑嗡嗡作响,恍惚著问:“怎、怎么这么突然?” 她差点忘了,他们本就是合约婚姻。 “瑶瑶醒了。” 瑶瑶醒了…… 她无意识地在心里反覆咀嚼这句话。 童瑶瑶,他的初恋前女友,三年前出了车祸,成了一个永远不可能醒来的植物人,现在奇蹟般地醒了? 所以,他这大半个月其实一直在陪著童瑶瑶? 在她这个妻子加班加点帮他打理公司事务的时候,他在大洋彼岸,陪著他的初恋。 叶眠心如刀绞,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抓著床单,用尽气力,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恭喜啊乔总,失而復得。” 话音刚落,她的喉咙就哽住了,硬邦邦的疼。 对於他而言,童瑶瑶醒了,就是失而復得吧,这三年,他表面不说,心里其实一直惦记著她的吧? 闻言,乔湛北微愣,眯起眸子,睨了她一眼。 男人起身,光裸著上半身走向衣帽间,宽肩窄腰长腿,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肌肉线条清晰极具张力,肩头还残留著她昨晚动情时留下的抓痕。 昨夜,他掐著她的腰,失控、疯狂的画面还歷歷在目,这就要跟她离婚。 叶眠苦笑。 他把她当什么? 婚前,他把她当妹妹。后来,他们有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后,她以为,他已经渐渐接受了这段婚姻,她以为,滴水可以穿石…… 结果,无论她多努力变得优秀,当他的贤內助,无论她多温柔体贴,都永远走不进他的心里。 他的心里只有童瑶瑶。 叶眠翻了个身,背对著他的方向,裹紧被子。 衣帽间里,乔湛北看著一排排掛著的西装、衬衫,蹙起眉头,平时都是她为他搭配好的套装,他走到门口,看向床畔,她似乎又睡著了,他没叫她。 她今天也是难得休息。 他隨意选了一套铁灰色西装,穿上西裤、衬衫,取下西装外套时,发现后面藏著一幅画框,画框中等大小,用深蓝色绸缎盖著。 他好奇地取了出来,正要揭开盖布,突然一阵风,裹挟著香甜的气息,他手里的画框被人夺走。 他抬眼,只见叶眠双臂紧紧地抱著画框,一脸的惊慌。 叶眠暗暗鬆了一口气,幸好她抢得及时,不然,他就看到了。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乔湛北扫了眼她赤裸的双脚,挑眉看著她,问。 她急得拖鞋都没穿,光著脚就冲了过来。 从没见她这么慌张过。 叶眠的心又悬了起来,“是我绣的一幅画。” 乔湛北瞬间想起,前段时间她经常在睡前背著他,悄悄绣著画,当时还看不出绣的是什么,隱约可以看出是一个少年的轮廓。 男人的脸色沉下,嘴角勾起一丝轻嘲的笑意,“绣的是姓顾那小子?” 他以为她绣的是顾野。 做了三年夫妻,他还以为她爱的是顾野。 这是一幅双面绣画,正面是他,背面是她,是他们初遇那天的画面,距离现在正好十年,她刻意藏在他的衣柜里,等他发现,她对他暗恋十年的爱意。 看著眼前爱而不能得的男人,叶眠委屈得鼻酸,想著他就要跟她离婚了,更是撕心裂肺,喉咙堵得说不出话来。 乔湛北当她是默认。 男人咬了咬后槽牙,心口莫名很不是滋味,他转身背对著她,烦躁地穿上西服外套,边对她交代: “离婚协议,我让周律发你邮箱。离婚的事先別声张出去,如果妈妈知道,又有得闹了。” 一字一句,像是锋利的匕首扎著她的心,残忍地提醒她,他当初是乔妈妈以死相逼才肯娶她的! 是她一直活在一厢情愿里。 叶眠看著冷光灯下,永远那么高冷矜贵的男人,视线越来越模糊。 在眼泪就要落下的瞬间,她狠狠给逼了回去,挺直背脊,“好!我上午就搬出去。” “你不——”见她已经在收拾行李箱,乔湛北欲言又止。 “我把银泰的公寓分给你,你搬去那边。”他戴上腕錶,交代一句,就要离开。 “谢谢,不用了,我在那边有一套自己买的公寓。”没想到,她之前以投资为目的置的房產,现在成了她的家。 不然,偌大的京城,还真没她容身之所。 她是个孤女,十四岁就寄居在乔家了。 乔湛北微诧挑眉,看著她镇定自若的身影,不知该讚赏她清醒独立,还是挖苦她为了离婚早就做好了准备。 到底不是当初那个寄人篱下,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了。 “隨你。”男人丟下冷淡的两个字,大步离开。 他走后,叶眠瞬间像是泄了气的氢气球,身子沿著柜门缓缓滑下,瘫坐在地上,她捂著嘴,再也控制不住濒临崩溃的情绪,失声痛哭。 * 顾颯颯进了叶眠的公寓,踢掉十厘米细高跟,越过玄关,只见叶眠坐在沙发上,正独自喝著闷酒。 “怎么了这是?你不是说,你家那位从不让你沾一滴酒的么?”顾颯颯走近,手挥了挥冲天的酒气。 叶眠抬起头,看著唯一的闺蜜,逞强地牵起嘴角,笑著说:“颯颯,童瑶瑶醒了,他要跟我离婚。” 话落,她又仰头喝乾杯里的酒,烈酒入喉烫胸口,麻痹心口那股锥心的痛。 顾颯颯愣了愣才想起童瑶瑶是谁,她反应慢半拍地问:“所以,乔湛北那丫的是为了童瑶瑶,才要跟你离婚的?” 他忘了童瑶瑶当初是怎么拋弃他的了? 第2章 脱胎换骨 三年前,乔湛北的父亲突遭意外过世,高官二叔被调查,乔氏集团动盪,乔家失势,京圈谁人不知,童瑶瑶就是以为乔家要不行了,才跟乔湛北分手的。 才跟乔湛北分手不久,童瑶瑶就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大家都说是报应。 现在童瑶瑶醒了,为了这么个嫌贫爱富的女人,乔湛北居然要跟陪了他一起风雨同舟的叶眠离婚! 顾颯颯越想越气,她替叶眠不值。 她可是清大金融系的高材生,当年还没毕业就收到了世界五百强的金融巨头云杉资本的offer。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偏偏去了当时正陷入危机中的乔氏。 “颯颯,你坐下,陪我喝几杯。”叶眠伸手抓住顾颯颯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这边拉,夺了酒瓶,又为自己倒酒。 她喝了一口酒,平静地说:“也不怨他,他婚前就跟我说过不爱我,等乔妈妈病情稳定,我们就离婚。” 不爱你,那他別碰你啊!渣男! 这些话,心直口快的顾颯颯硬是憋在了心里,她怕说出来是往叶眠的伤口上撒盐,她会更痛。 她现在看似平静,只有她这个闺蜜知道,她这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喝,这杯我干了!”顾颯颯坐下,话落,一饮而尽,她揽过叶眠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別怕,天塌下来,姐们给你顶著!” 叶眠將头靠在顾颯颯的肩头,仰著脸,看著不停转圈的天板,笑著说:“颯颯,我不要再爱他了……” 话落,她揪紧胸口的衣襟。 嘴上说不爱了,心就像生生被剜掉一块肉,疼得无法呼吸。 她爱了他十年,他早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嗯,下一个更乖!”顾颯颯附和道。 十年爱恋,说不爱就不爱,哪那么容易。这个时候,她这个闺蜜能做的也就是陪著她了。 借酒浇愁愁更愁,叶眠越喝越难受,哭哭笑笑。最后,威士忌的后劲上来,她醉倒,昏昏睡去。 梦里都是乔湛北要跟她离婚的事,那种感觉像是十年前,唯一的亲人外婆也永远离开了她,天塌了似的。 也有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画面,那时,霞光漫天,他白衣黑髮,宛如神祇,降临到她身边。 他对她说:“你是眠眠吧?走吧,跟我回家。” 梦里,她泪流满面。 * 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眼皮红肿,但叶眠选择准时去乔氏上班。 大地色系眼影修饰红肿的眼皮,妆容精致乾净,搭配西装、连身短裙、高跟,一改往日端庄稳重柔顺气质,干练中透著性感,刚柔並济,更吸引人。 “叶助早!” “早。”电梯里,叶眠开口招呼,一顰一笑,迷倒一片,不分男女。 电梯上升至顶楼,只剩她一人,墙壁光滑如镜,她打量镜中的自己,神采奕奕,看不出一丝憔悴与难过,这才放心地出去。 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乔湛北面前有任何失態。 * “乔总,咖啡。” 总裁办公室,叶眠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敲门而入。 “嗯。” 乔湛北抬抬眼皮,应了声,翻阅文件的动作没停。 他剑眉微挑,神情专注,认真办公的样子,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爱他,始於初遇的美好,忠於运筹帷幄,在商界翻手云覆手雨的才能。 三年前,乔爸突然病逝,股市跌停,各大董事股东趁乱夺权,內忧外患的处境下,乔氏岌岌可危。 是他力挽狂澜,凭藉个人能力拿下让乔氏转危为安的新项目。乔氏稳定后,他开始剷除蛀虫、异己,杀伐果决,洗牌重组,为乔氏注入新鲜血液。 短短三年时间,如今的乔氏集团已从单一的地產公司,蜕变为商业、文化、地產、金融四大支柱的產业集团。 这三年,她一直陪在他身边,看著他没日没夜地奔波、加班,心疼又敬佩,她以前常常在想,就这样一直陪他走下去,直到白头,於她而言,就是莫大的幸福。 如今,她刚陪他打完江山,他就要换新人。 叶眠在心里自嘲一笑,打起精神,向他报告: “乔总,东南亚分部那边已对接好,上午十点,分部高管层准时跟您开视频会议,地点在您办公室。” 闻言,乔湛北合上文件,抬起左手,看了眼腕錶,“我去换衣服。” 叶眠:“西装已经搭配好了。” 乔湛北抬眸的一瞬,眼前一亮,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打扮得十分惹眼,不似往日端庄嫻静,脱胎换骨般的性感张扬。 別的女人面临离婚,要死要活,她倒好,就差蹦迪庆祝了。 男人阴沉著一张脸,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讥笑,大步走向更衣间。 …… 乔湛北从更衣间走出,指间夹著一条领带,看见她,指腹捻了捻领带,示意她。 叶眠会意,鼻头一酸,他们都要离婚了,他还让她帮他打领带。於她而言,妻子为丈夫打领带,是一件特別亲密的事。 “乔总,我先去做事了。”她装傻,说完就走。 乔湛北眼神一黯,以命令的口吻道:“叶助,帮我打领带。” 叶眠顿下脚步,心酸又有些恼他,小性子上来,倔道:“不会。” 让她打个领带都不情愿了。 乔湛北大步上前,扣著她的胳膊,稍用力一扯,將她带入怀中。 叶眠“啊”的一声惊呼,熟悉入骨的男性气息將他包裹,他俊美的脸近在眼前,她心跳漏了一拍。 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男人浓黑的深眸盯著猎物一般,危险又迷人,他操著略带磨砂质感的磁性嗓音: “不会?我教你?” 说话间,用领带摩挲著她的脸颊,丝丝的酥痒,她的心尖儿过了电般,颤慄不止。 曖昧像是海藻,疯狂缠住她的四肢百骸,拉她往欲的深渊坠落。 看著他染著慾念透著危险气息的深眸,叶眠挤出仅有的一丝理智,颤声说:“我,我会!” 她如受惊的猫,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乔湛北嘴角勾起戏謔的笑,將领带递给她。 叶眠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心臟还没有节奏地一通乱跳,她微微踮起脚尖,帮他扣上领口处的扣子,男人性感凸起的喉结滚了滚,浓郁的荷尔蒙气息,要人命的撩。 她暗暗咬了咬下唇,提醒自己爭点气,別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 “离婚协议看过没有?” 第3章 前任示威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叶眠心臟揪起,手指抖得不行,领结都没打好,扯开又重新弄。 “看了。”她轻声说。 “有不满意的地方,儘管提出来。”乔湛北沉声说。 “乔总,我可太满意了。”她略带自嘲地说,“我们本来就是合约夫妻,干嘛还平分婚后財產?” 《离婚协议书》里,他將他能分配的財產都分了一半给她。那些財產加起来,够她好几辈子的了。 她认真仔细地帮他整理衣襟,指尖眷恋般地缓缓抚过泛著金属光泽的领带夹。 他的这番做派,会让她忍不住念他的好,继续沉沦其中。 乔湛北照著镜子,轻描淡写道:“別跟我客气,法律上,是这么分配的。” 叶眠唇角的笑意渐渐凝住,心凉了半截,她以为他对自己有点夫妻情分,其实他是跟她讲法律。 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谢谢乔总,我先去做事。”她挤出笑容,话落,迅速走开。 待叶眠那白得晃眼的长腿从他视线里消失,乔湛北才回过神,他点了根烟,紓解心口那缕说不清道不明的鬱闷。 * 叶眠日常去秘书室巡视一圈,交代工作安排后,接到前台的电话。 “叶助,楼下有位姓童的小姐,自称是乔总的朋友,想要见乔总。” 姓童? 叶眠心里一咯噔,“问她全名。” 直觉和童瑶瑶有关。 前台很快回:“她叫童瑶瑶。” 居然是她本人。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不是刚醒不久吗?没在住院吗?怎么找来了乔氏? 叶眠稳了稳情绪,保持冷静,平静开口:“请她上来。” 吩咐后,她亲自去电梯口接人。 这个点儿,乔湛北正在开会,以往有客人,也都是她代他招待客人。 乔氏集团大厦,高耸入云。 三年前,乔家落难,这里差点成为烂尾楼,如今成了整片中央商务区的地標性建筑。 昏迷三年,像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被她分手的乔家大少爷,摇身一变,成了叱吒商界的风云人物。 童瑶瑶坐在轮椅上,看著门禁森严的乔氏,勾著嘴角。她一点不后悔跟乔湛北分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再说了,乔湛北现在还是她的。 “童小姐,这边请。”前台接待过来,对她说道。 童瑶瑶回神,被保姆送进了电梯,她独自上楼。 电梯门打开,一辆轮椅从里面缓缓驶了出来,带来一股又甜又婊的斩男香水味儿。 轮椅上的女孩,妆容精致,穿著c家米白高定连衣裙,脖间手腕佩带整套的钻石首饰,脚踩细高跟,腿上放著c家黑色经典款链条手包。 一贯的千金大小姐打扮。 只是,她太过瘦弱,四肢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巴掌大的脸,瘦到脱相,一头黑长直,应该是假髮。 看著大病初癒的童瑶瑶,训练有素的叶眠,不计前嫌,像接待一般客人,礼貌开口:“童小姐,这边请。” 轮椅上的童瑶瑶愣了愣才认出叶眠,她穿著西装,手腕上戴著百万名表,一副商务精英范儿。 童瑶瑶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这三年,真是便宜这个叶眠了。 “是眠眠呀,刚刚我差点没认出你来,你现在是麻雀飞上枝头呀。”她语气幽幽。 明褒暗贬。 叶眠神色一凛,瞬间察觉出,童瑶瑶还是老样子,发自骨子里地瞧不起她,在她面前优越感十足。 她以前私下没少被她冷嘲热讽,人前,又把她当姐妹。 童瑶瑶见她失神,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眠眠,我跟乔哥哥分手是因为误会,他也跟我说了,娶你是逼不得已,现在,我们已经和好了。” “这三年谢谢你帮我照顾乔哥哥啊,辛苦了。” 童瑶瑶的前一句话,字字戳著叶眠的痛处,但后一句话,也惹毛了她!她在乔湛北面前自卑,是因为他不爱她,但不代表她真的自卑。 她居高临下地看著轮椅上的童瑶瑶,骨子里透著自信,气场全开。 叶眠皮笑肉不笑:“我和乔哥这三年风雨同舟,我们夫妻相互照顾,用不著你这个前任感谢我。” 童瑶瑶一愣,没想到叶眠说话还会夹枪带棒了,她以前都不说话的。 她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地打开从手包,从里面取出一只首饰盒,打开,展示给叶眠看。 黑色的首饰盒里,躺著一枚蓝宝石袖扣。 “乔哥哥人呢?我来给他送袖扣,他昨晚落在我那的。”童瑶瑶嘴角噙著优雅的微笑,对叶眠问。 叶眠一眼认出这是她前不久刚送给乔湛北的礼物。 他轻易就给弄丟了,还落在了童瑶瑶那…… 听童瑶瑶的意思,他们昨晚还在一起了。 叶眠咬牙,生生將胸腔里的酸涩给压下,扬起职业化的微笑,说:“童小姐,我们乔总正在办公室开会,现在不方便见客,请你到会客室等候。” 童瑶瑶將首饰盒放回包里,仰脸看著叶眠,笑盈盈道:“我又不是乔哥哥的客人。” 话落,她乘著电动轮椅,仰头看著指示牌,朝著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行驶而去。 叶眠想起乔湛北的交代,立刻追了上前,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及时挡在童瑶瑶面前,她再次劝告:“童小姐,我们乔总在开会,你不能进去!” 童瑶瑶看著叶眠,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而后,整个人像只没筋没骨、软绵绵的布娃娃,从轮椅上摔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叫。 叶眠不明状况地愣在那。 “瑶瑶!” 身后传来男人难掩惊慌的低喊。 第4章 她要辞职 乔湛北的手臂擦著她的肩膀,他从她身边挤了出去,叶眠脚下趔趄,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她稳住身体,只见乔湛北双手扣著童瑶瑶瘦削的肩膀,將她轻轻扶坐起。 男人语气温柔地问:“摔著没有?哪里疼?” 童瑶瑶轻轻摇头,泪在眼里打转,却扯起一个坚强的微笑,轻轻摇头,说:“乔哥哥,我没事。” 她故作坚强的样子,让人更担忧,乔湛北悬著一颗心问:“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了。”童瑶瑶哑著声说,乖巧得让人心疼。 乔湛北仔细检查一番,確定童瑶瑶没摔著后,將她打横公主抱起,放在轮椅上。 动作极其轻柔,小心翼翼,仿佛眼前的人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她的丈夫,当著她的面,像个温柔的王子,细心呵护著他的前女友。 叶眠怔怔地看著这一幕,心在滴血。 三人进了办公室,叶眠最后进来,带上门,回身时,对上乔湛北神情严肃的俊脸。 “刚刚是怎么回事?”男人沉声问。 叶眠一脸镇静,向他匯报:“乔总,童小姐要进办公室找你,你交代过,任何人不能进去打扰,我拦了她。” 乔湛北拧眉,语带指责:“她是一般人吗?” 她是需要细心护理,大病初癒的病人,哪经得起任何折腾。她做事一向有分寸的,今天是怎么了? 叶眠诧异地看著向来公私分明的男人。 是,童瑶瑶能是一般人吗?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失而復得的爱人,打扰他开会又如何?为了她,他就是丟了江山都愿意的吧? 剎那间,叶眠感觉自己在童瑶瑶面前输得彻底。 童瑶瑶移动轮椅过来,拉了拉乔湛北的西装下摆,“乔哥哥,你不要怪眠眠,都是我不好,身体太弱,风一吹就倒,眠眠她也没用多大力。” 闻言,叶眠瞪大了双眼,她恍然明白,童瑶瑶刚刚是故意摔倒,诬陷她,又在乔湛北面前扮可怜装好人。 她看向乔湛北,斩钉截铁地说:“我没碰她!” 乔湛北神情严峻,胸口大幅起伏,语气不怒自威,“叶眠,这不是第一次了。” 那次,他亲眼看见她把瑶瑶推进了泳池里。那时,她年纪小,小姑娘无依无靠,心思敏感,他没跟她计较,还在童家人面前帮她说话。 现在呢,她还小吗? 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子,叶眠受伤地看著乔湛北,心口像是塞满了,闷得喘不上气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居然信了童瑶瑶的话,不信她。 她以前是推过童瑶瑶,但那次实在是气急了。 “叶眠,你能住进乔家,是因为你妈妈你外婆死得早死得好,她们不惜用命把你送进乔家,真是疼你呢。” 想起童瑶瑶那次说的不是人的话,她现在都不后悔把她推下泳池。 如今呢? 她是他平时最信任的助理,陪他一起作战的战友,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妻子。 童瑶瑶的茶言茶语他就听不出来吗? 不,他只是太爱童瑶瑶,不爱她罢了。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爭辩的? 见她沉默不语,他当她是默认,冷声说:“向瑶瑶道歉!” 他还要她向童瑶瑶道歉! 叶眠攥紧拳头,怔怔地看著他。 童瑶瑶见势,连忙劝:“乔哥哥,我真不希望你们因为我闹矛盾,你別怪眠眠了。” 乔湛北脸色有所缓和,看向童瑶瑶,语气略带责备:“你也是,医生交代要静养,跑出来做什么?” 童瑶瑶將那只首饰盒递给他,委屈地说:“我有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的,这不是来给你送落下的袖扣嘛!” “一枚扣子而已。”乔湛北接过,隨手朝旁边的桌上一丟。 “在我心里,你的东西都珍贵!”童瑶瑶甜甜地回。 “我先送你回去。”乔湛北说罢,推著童瑶瑶出了办公室。 一枚扣子而已…… 只剩叶眠一个人落在原地,脑海里儘是他刚刚说的这句话。 一枚扣子而已,那是她在顾颯颯那精心挑选的蓝宝石,自己设计,亲手做出来送给他的礼物,他弃之如敝履。 指尖深深嵌入肉里,疼得她回神,她快速回到自己办公室,打开word,开始写辞职信。 尊敬的领导: 您好! 我很遗憾自己要正式提出离职申请。 来到公司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我在您的帮助下…… 写著写著,她泪眼模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脑海里儘是这三年她陪他加班、出差、应酬的画面。朝夕相处三年,童瑶瑶甫一现身,她在他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想起他刚刚对她无心无情的样子,叶眠敲不出完整的句子,趴在键盘上,无声落泪。 乔湛北送童瑶瑶回来,办公桌上多了一封《辞职信》,他打开,右下角写著柔美清丽透著风骨的两个字:叶眠。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下,抬手扯鬆开领带。 她做错事,他不过说了她一句,她就跟他闹脾气要辞职! “乔总,叶助要辞职,已经在人事那边走流程了,这事您知道?”特助安城敲门进来,问。 安城表面冷静,內心慌得一批,昨天,叶助才休假一天,乔总都没能喝上一杯满意的咖啡,整天情绪都不对。 她要是真辞职了,他们这些高管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乔湛北站在大幅落地窗前,背对著安城,沉声交代:“让她走。” 乔氏高管离职时,必须签署竞业协议,五年內,不得从事相关行业、职业,她是学金融出身,出了乔氏,她还能去哪? 冷静几天,她自然会回来。 叶眠抱著沉甸甸的纸箱,出了乔氏大楼,她离职,他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乔氏员工离职,要提前一个月提申请,她申请辞职,他直接交代人事,放她走。 她在他心里,连个普通员工都不如。 也是,他们都要离婚了,她再不走人,他的心肝宝贝童瑶瑶会生气,会吃醋。 她庆幸自己还有点自知之明,在他撵她前,主动提辞职,体面地退出。 * 从乔氏离职后,叶眠给自己放了两天假,调整身心状態。听她说,她签了竞业协议,顾颯颯在电话里把她狠狠数落了一顿。 签了竞业协议,她以后还想不想在国內混了? 她在电话里回:“颯颯,我有新的规划,我要重拾苏绣,我打算先去之前投资的国贸中心的工作室坐班。” 叶眠的外婆,是国宝级苏绣大师。 叶眠从小就跟著外婆学刺绣,外婆说她是个有天赋的绣娘,叮嘱过她,一定要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这是国粹。 十四岁那年,外婆过世,把她託付给妈妈生前的闺蜜,乔湛北的妈妈。 她对乔湛北一见钟情,后来,为了能离乔湛北近一点,她没有回家乡念高职技校,而是填报了清大金融专业,成了他的学妹。 想起这些,叶眠只觉很对不起外婆,为了一厢情愿的爱恋,她差点忘了自己的使命。以后,她一定潜心钻研技艺,將外婆的技艺传承下去。 去工作室坐班几天,她庆幸,外婆留给她的那些手艺都还在。 这天,她刚出门,接到安城打来的电话:“叶助,乔总请您回来上班。” 第5章 她是贵人 他为什么还让她回去上班? 辞职的时候,他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现在让安城叫她回去? 莫名其妙。 她態度冷淡地回:“不去。” 安城连忙又劝:“叶助,乔总那天也是在气头上,他其实不想您辞职,您的辞职申请他一直都没批!” 闻言,叶眠心臟隱隱悸动,他还是有些在乎她的吧?转瞬想起他那天是怎么护著童瑶瑶,不信自己的,她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 他但凡在乎点儿她,也不该是让安城给她打电话。 “安城,我现在很忙,也不可能再回乔氏。”她语气坚定地回。 掛了电话,她坐在车里,平復了很久的心情,才发动车子。 叶眠驱车来到目的地,国绣研究院,顾颯颯说今天这里有个活儿,让她过来看看能不能接。 会议室里,坐著十几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她们都是京城本地的绣娘。 不一会儿,研究院的江主任,搬来一个人偶模特,模特身上穿著一件石青色长袍。 “各位师傅,这套是清代的古董衣,多处受潮遭虫蛀了,僱主拜託我们把诸位师傅请来研究研究,看看是否有师傅能把这件衣服补好。” 江主任向大家介绍。 这套年代久远的清代服饰,雍容华贵。石青色缎面,五顏六色的绣,裙摆处绣有海水江涯纹,寓意福山寿海。 “这明黄色的袖口,在清朝,可是皇亲国戚才能穿的。好傢伙,这衣服准是江南三织造出的。” “这可不光是苏绣啊,这里的堆绣、孔雀羽绣、锁绣手艺早失传了,怎么补?反正我是做不来。” “我也做不来,这得南下,找江南研究所的那些专家,兴许还有会的。”又一位师傅上前去,看了看,也摇著头说。 “师傅们,我们家夫人著急要这身衣裳,只有三四天时间,现在哪还赶得上出京去请人啊?各位师傅,拜託想想办法!我家夫人说了,会重重酬谢!”模特旁的一位中年男人,叫老吴,他对大家几乎是哀求道。 “我可以修补。”叶眠捧起长袍下摆,打量著上面破著的不像是被虫蛀的一块大洞,认真道。 她这话一出,会议室霎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都向她靠拢了过来。 大家推了推老镜,仔细瞧了瞧,確实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老师傅们还以为是他们眼了。 “小姑娘,你刚刚说啥?”一位老阿姨,以为自己耳背,扬声问。 叶眠面带微笑,“我说,这件衣服,我能修补好,不过需要几天的时间,三四天应该够了。” “小姑娘,你说什么大话,拿过针线么?现在网上很多没拿过绣针的网红,搁那摆拍刺绣博眼球,你也是这种吧?”一位老师傅质疑她。 “各位,这位小师傅叫叶眠,是我请来的,她是已经过世的苏绣大师方清眉的外孙女,打小就跟著大师学苏绣了。”江主任这时帮叶眠说话。 听著如雷贯耳的名字,各位刺绣师傅对叶眠有些另眼相看。 “传人归传人,这一行,没个十年二十年的手艺可不成,这小丫头年龄才多大点?甭回头把人这衣服给毁完了!就那个大洞,她能知道原来的是啥样的纹?还有这清代的绣线顏色和我们现代的顏色相差十万八千里,復原了也没清朝的感觉!” “小姑娘,这可不是胡来的事!这衣裳要是被你弄毁了,你就甭在京城混下去了!”僱主老吴冲叶眠道。 没见过求人帮忙,脾气还这么横的。 “那您就另请高明吧!”叶眠也横了起来。 “让她试试。”这时,僱主老吴的耳机里传来他家夫人的话。 既然夫人发话了,老吴也不怕担责了,连忙上前好声好气地请叶眠帮忙。 “还真让这小丫头补?” “得,四天后,我们再来凑凑热闹。” 老师傅们可不信自己修炼了大半辈子的手艺,不如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他们抱著看好戏的心態,等著大言不惭的叶眠出洋相。 叶眠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专心做她的事。 这件袍子修復起来还是很难的,最难的就是绣线的配色,正如那位老师傅所说,清代衣服的顏色和现代完全不同,她需要自己调色,染线。 好在小时候就学过染线,研究院里有很多她没有的工具。 她废寢忘食,昼夜赶工。 四天后,老师傅们看到被叶眠修復好的衣服,难以置信它是原来的一套,完全看不出任何修补过的痕跡。 应了那个成语:天衣无缝。 “小叶,前些天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那位质疑她的老师傅,向她道歉。 其他师傅纷纷向她竖起大拇指:“咱这一行,后继有人了!” 僱主老吴家的夫人,亲自来取衣裳,单独面谢叶眠。 原来,她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权贵家族,周家的大夫人。 周夫人握住叶眠的手,十分激动地说:“小叶师傅,你是我的贵人。” 叶眠莞尔,“周太太,您言重了。” “叶小师傅,这件古董衣是我婆婆最珍贵的一件藏品,一直交由我保管,我是最近才发现不知怎么遭虫蛀了——总之,你这是救了我,这张支票是我对你的感激,你收下。” 看著支票上六位的数额,这远远超过这件衣服的价值了,叶眠推辞。 “小叶师傅,我找遍了名师,没一个能保证全部修復的,有让我去江南请人的,还有让我去西北,后天就是我婆婆的大寿,她指定要穿这套衣裳的,哪来那么多时间?遇到你,可真是万幸。” 周太太发自肺腑地说,有些话,她不好和外人道来,这衣服她一直小心保管,却不知怎么被虫蛀了,还破了那个大的洞,一定是有人故意害她被老太太责难。 幸好遇到了这位年轻有才的刺绣师帮她躲过一劫,不然,她在周家的地位不保。 叶眠在乔家耳濡目染,明白越是有钱有权的人越在乎感恩一说,她不再和周夫人推辞,收下了支票。 “小叶师傅,后天我婆婆寿宴,我邀请你这个小朋友过去玩玩,我这个圈子里有不少太太爱好收藏刺绣作品和古衣的,到时,你去跟她们交流交流,可好?” 叶眠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喜欢刺绣,她欣然答应了周夫人。 她刚从研究院开车出来,乔湛北打来了电话,看著车载屏幕上,他的名字,她略微失神,差点忘了变道。 第6章 假扮恩爱 叶眠接了电话,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车厢里环绕:“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有什么事吗?”她扬声问,这个点儿,民政局也下班了,应该不是找她离婚的。 乔湛北:“奶奶出院了,叫我们今晚过去吃个饭。” 她14岁就寄居在乔家了,那时乔妈妈忙著事业,顾不上她,常把她託付给乔爷爷乔奶奶照顾。虽然没亲没故,但爷爷奶奶一直把她当亲孙女疼。 奶奶刚出院,她当然得过去探望。 “好,我现在离大院很近,我开车自己过去。”她现在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態面对他,能不独处就不独处吧,避免尷尬。 乔湛北:“你在大院门口等我,一起进去,免得老人多疑。” 半小时后,叶眠到了部队大院门口,乔爷爷是退休老首长,离休后,老两口一直住这边。 不一会儿,车喇叭声响。 她一眼便看到停在大院门口,外现霸气惹眼的suv,劳斯莱斯库里南,他的私人座驾。 她深吸一口气,咽下喉咙口那隱隱的痛,走到车边,打开车门,上了副驾。 几天不见,对上他俊脸的瞬间,她心底略微一颤。 “走吧。” 她努力克制情感,露出一个礼貌疏离的微笑,拉上安全带后,开始玩手机,分散注意力,削弱他强大的存在感。 乔湛北侧著脸,眸子微挑,打量著她。 褪去成熟干练的职业装,一袭传统款式的月牙白旗袍,衬得她更显文静柔美。她看著手机,嘴角染笑,很欢乐的样儿。 没心没肺的,把他当空气。 前几天,他让安城叫她回去上班,她还是不肯。 他才意识到,她是真心要辞职,不是在跟他赌气。 “工作上,你打算就这么撂挑子走人了?”乔湛北严肃地问,还是老板对下属的口吻,带著责备。 叶眠转脸看著他,眼神疑惑,她那天要辞职,他不也没拦著么。 “我是真心要辞职的。”她坚定道。 乔湛北脸色沉肃,没再说什么,车厢再陷入了静默里。 很快到了爷爷家小院门口,下了车,她刚要进门,乔湛北握住了她的手,牵著她一起进院子。 叶眠反应过来后,本能地要挣开,男人垂眸看著她,低声道:“配合著点儿,奶奶看著了。” 她不再挣扎。 乔奶奶看著小两口牵著手一起进门,高兴得合不拢嘴。 晚饭的时候,乔爷爷拿来一瓶茅台,要乔湛北陪他喝二两。 “爷爷,乔哥胃不好,不能喝酒。”叶眠脱口而出。 话出口,她自己都愣住,这三年,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都成条件反射了。 乔奶奶:“就是,这老头子,自个儿大孙子的身体都不关心,还是眠眠对湛北最上心,到底是夫妻!” 乔爷爷一拍脑门,“忘了忘了。” 饭后,隔代的两对夫妻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纳凉,乔奶奶握著叶眠的手坐在长凳上,他们爷孙俩下著象棋。 聊著聊著,乔奶奶神情渐渐变得严肃:“湛北,听说童瑶瑶醒了?这事儿,我要给你念念紧箍咒,你甭嫌烦。” 乔湛北连忙抬起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儿:“您说。” “乔湛北,你不要糊涂。三年前你爸突然走了,你二叔蒙冤被调查,乔家失势,公司动盪,没人认你这个刚毕业回国的少爷,连你女朋友都拋弃了你。” 听著奶奶的话,乔湛北执棋的手,微僵在半空中,转瞬,嘴角扯起云淡风轻的笑。 叶眠悄悄看著坐在灯光下的男人,想起三年前那段灰暗的时光,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能理解他当时的痛苦。 “只有我们这些家人相信你会带领乔氏走出危机。”乔奶奶抹了抹眼泪,又说。 “奶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別再难过了。”叶眠反手握著老人爬满皱纹的手,心疼地劝。 想起老人家当年经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叶眠也红了眼。 “眠眠说得对,过去就过去了,奶奶。”乔湛北说。 “是,希望你也別再惦记著过去,你们小夫妻俩恩恩爱爱,俗话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一个家最重要的就是和气!” 乔奶奶提起精神,拔高了嗓音,又说:“乔湛北,说起来,你最该感激的人就是眠眠。当年,你初入乔氏,身边一个亲信都没有,招人都招不到,那些人躲瘟疫似地躲著咱家,只有眠眠,放弃去大公司的机会,来乔氏帮你,跟你风雨同舟!” 乔湛北眼角的余光瞥向叶眠,心口热流涌动,转念在心里自嘲一笑,她只是报恩罢了。 他还是诚恳地说:“奶奶,我当然懂眠眠的好。” 平分婚后財產,就是给她的补偿。这几年,她在乔氏的各方面待遇仅次於他。 叶眠在心里苦笑,明白他是在哄奶奶开心,为了奶奶的健康,她也配合著演戏,“奶奶,乔哥对我,跟爷爷对您一样的好。” 一直没说话的乔爷爷,这时帮老伴儿说话,“乔湛北,你小子敢辜负你奶奶和眠眠,老头我第一个不饶你。” 话落,他执起棋子,將了乔湛北的军! 乔湛北连说“不敢”。 不一会儿,闷热的夜晚颳起了大风,预报说今晚有极端雷暴天气,小两口被留宿在爷爷奶奶这。 乔奶奶看著小夫妻俩恩爱地上楼,刚到二楼,叶眠立刻挣开乔湛北的手,带头进了臥室。 洗了澡,她从衣柜里又找出一床空调被。 乔湛北抽完烟进来,只见大床被叶眠用几个长条形抱枕从中间隔开,涇渭分明。 男人眯著眼睨著蚕蛹似的紧紧裹著被子,与他划清界限的小女人,嘴角扯了扯。 感觉到他进来,叶眠闭著眼装睡,心臟却突突直跳,有紧张有不安,还有著……期待。 她对他竟然还有期待,叶眠苦笑,他对她的影响就是这么强烈,强烈到只是同处一室,她的心就被他牢牢地牵引著,更別说睡一张床了。 他的手机振动声打断叶眠的思绪。 “乔哥哥,我在的这层楼,有个老人刚过世了,我好怕……” “你別怕,我离你很近,马上赶过去。” 听著乔湛北的话,不用猜,叶眠也知道是童瑶瑶打来的,一颗悸动的心骤然凉透,她僵在那,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她眨了眨眼皮,一滴清泪无声滚落。 她翻了个身,看著大床中间她放的抱枕懊悔不已。 他刚刚看到这些抱枕时一定在笑话她吧?她以为他会碰她么?他外面还有心尖宝贝在等著他呢! 她想多了! 她深深吸气,逼著自己不要再想他,安心睡觉,赶工的这几天里,她每天只睡三四小时,实在很累。 就在她刚要入睡时,狂风肆虐没关严实的窗户,鬼哭狼嚎,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室內亮如白昼。 惊慌间,她本能地往乔湛北的怀里钻,却发现床畔是空的,这才想起他去陪童瑶瑶了…… 第7章 童年阴影 童瑶瑶所在的楼层真有病人过世,乔湛北赶来后,找关係,临时帮她换了一间病房,把她安顿好后,准备赶回大院。 “乔哥哥,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阿姨请假了,我害怕。”童瑶瑶抱著他的手臂,仰著巴掌大瘦削的脸,眨巴著大眼,撒娇道。 “瑶瑶,我现在还没离婚,留下来不合適。”乔湛北沉声说。 这时,一道惊雷响起,童瑶瑶直往乔湛北怀里缩,双手无助地紧紧抓著他的衣襟,“可是,乔哥哥,我害怕打雷,会睡不著。” 乔湛北拧眉,抬腕看了眼手錶,沉声道:“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嗯!”童瑶瑶感动地点头,刚从他怀里离开,脚下虚软,又將他紧紧抱住。 “乔哥哥,我腿麻了。”她皱著眉,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乔湛北將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乔哥哥……”童瑶瑶的胳膊还圈著他的脖子,一双清纯无辜的大眼直勾勾地锁著他。 “快睡吧。”乔湛北拿开她的胳膊,不解风情地说。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掏出手机,“你快睡,我回復几封工作上的邮件。” 童瑶瑶闭著眼,满心气恼,他以前也是这样无趣,总忙著学习! 回復完邮件,乔湛北见童瑶瑶似乎睡著了,看了看时间,准备回去。 “乔哥哥,不要……救我……呜呜……” 他刚起身,童瑶瑶像是做噩梦了,哭著囈语,双手在空中乱挥。 “瑶瑶,我在!”想著她可能是梦见车祸的场景了,乔湛北浓眉紧锁,握住了她的手。 童瑶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抓著他的手,睁开双眼,看著他,抽抽噎噎地说: “乔哥哥,我,我梦见,我开车去找你,跟你解释分手的事……我,我没注意,对面来了一辆大货车,然后……呜呜……” “瑶瑶,別怕了……都过去了……”乔湛北轻轻拍著她的背,轻声安抚。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作响,叶眠孤零零地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大气不敢喘。 此时,她仿佛回到小时候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只有四五岁的她,被妈妈关在门外,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叫喊,她都不肯放她进屋。 她全身湿透,淋著暴雨,缩在院子的角落,闪电亮起,高大的树影可怕如鬼魅,张牙舞爪,震耳的雷声,像要把她劈了…… “妈妈……”耳边响起小女孩虚弱的哭叫声,她看见,全身湿透的她爬到门口,推开门板。 那是四五岁的她自己。 她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双脚,再往上,她的妈妈悬在半空中…… 妈妈丟下她,上吊自杀了。 可怕的一幕,嚇得她翻滚下床,身体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搪瓷檯灯,碎了一地。 这时,一声巨雷,她瞬间像是被定住,蜷缩著在床头,屏息著,惊恐地看著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脑海里有道声音提醒她:呼吸,不呼吸你会死! 她知道要呼吸,可她呼吸不了。 这种感觉像是陷入了可怕的梦魘,想醒醒不过来。 “叶眠!” 一道焦急的男声响起,她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 叶眠无神的瞳孔渐渐有了焦点,眼前模糊的脸,渐渐清晰,是那张刻骨铭心的俊脸,是他。 乔湛北。 她惨澹人生里的一束光。 他来了。 眼前一黑,叶眠没了知觉。 病房里,童瑶瑶把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地上一片狼藉。 她满脑子都是乔湛北接到乔爷爷电话时的样子。 他手紧紧握著手机,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怔怔地定在那。 “乔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眠眠,出事了……”他声音沙哑带著颤音,眼尾通红。 他当时的模样,著实把她给嚇到了,反应过来后,连忙说:“那,那你快回去啊!” 那种时候,她哪还留得住他,只能顺著他的心思,让他走。 童瑶瑶越想越气,心也越来越慌,他和叶眠朝夕相处三年,他会不会已经对那个乡巴佬动心了? 叶眠醒来,是第二天早上,人在医院病房,手背扎著针,打著点滴。 她从小到大一直很害怕打雷,每次打雷的时候都要戴耳塞堵住耳朵,躲在狭小的地方防御。 但她不记得为什么这么怕打雷。 昨晚,她全记起来了,也记起妈妈是怎么死的了。 妈妈是在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把她关在院子里,自己在屋里上吊自杀的。只有四五岁的她,透过门缝,看到了她惨死的画面。 “叶眠?”低沉喑哑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她转头,对上男人一张落拓的俊脸,双眼布满红血丝,他身上的烟味很重,还穿著昨天的衬衫、西裤,看起来皱巴巴,没了一贯的精致。 她记得,在她恐惧无助到窒息的时候,自己落入了他那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 婚后,每逢雷雨夜,只要往他怀里一钻,她就不怕了。 他的怀抱,能给足她安全感。 他昨晚不是去陪童瑶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想起她怕打雷,特意赶回来的? 见她醒了,乔湛北鬆了一口气,“有没有哪不舒服?” 他以前知道她怕打雷,但结婚后,打雷的时候,她连耳塞都不用戴了,他以为,她这个毛病早就治癒了。 昨晚,要不是佣人听到他们房间里发出的动静,多了个心过去看看,她可能就…… 叶眠轻轻摇头。 乔湛北不放心,去叫了医生。 他前脚刚走,同在一家医院住院的童瑶瑶推门进来。 “你来干什么?”叶眠没给她好脸色。 童瑶瑶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眠眠,你对我是什么態度?昨晚,还是我让乔哥哥回去的。” 她的老公是她赐的,她的命也是她赐的,她哪来的资格跟她甩脸色,跟她爭? 童瑶瑶高傲地瞥了叶眠一眼,出了病房。 叶眠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爷爷奶奶家的保姆送来早饭,讲了昨晚的事,叶眠才明白,是爷爷打电话给乔湛北,他才赶回来的。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叶眠看著乔湛北,嘴角扯了个笑:“谢谢啊……给你添麻烦了。” 乔湛北听她这么说,脸色一沉,她说的什么话? 第8章 宴会相遇 七年兄妹,三年夫妻,她用得著跟他这般生分? 乔湛北咽下心口的闷堵,睨了她一眼,开腔:“你是给我添麻烦了。” 昨晚著实把他嚇得一夜没闔眼。 他出了病房,去了天台,摸出烟盒要抽菸,这才发现昨天傍晚刚开的一包烟,只剩下了一根。 都是昨晚送她来医院后抽的。 结果换来她一句客气的“给你添麻烦了。” 没良心。 经过一系列检查,叶眠身体没任何问题,可以立刻出院,至於她对雷电的恐惧,医生建议她去看看精神科,那边有心理医生。 两人的妈妈以前是闺蜜,乔湛北对叶眠的身世有所了解,他妈唐女士都不知叶眠的生父是谁,在她四岁多时,她妈妈上吊自杀了,是她外婆把她养大的。 想起她的童年遭遇,乔湛北哪还忍心跟她置气,他关心地问:“我有认识的心理諮询师,帮你约?” “不用,我继续戴耳塞就好。” 她一副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態度,乔湛北也没再劝她。 他也有他的骄傲。 回到爷爷奶奶家,想起叶眠昨个半夜差点窒息而死的事,老两口都心有余悸,对叶眠一番安慰,把乔湛北狠狠数落了一顿,指责他半夜出去,没照顾好叶眠。 为爷爷奶奶身体著想,叶眠还帮他圆了几句。 第二天,是周家老太太大寿的日子,宴会在周家別墅举行。 乔湛北受周家长孙周启深邀请,只身来赴宴。 “乔哥哥!” 他刚下车,听到一道娇俏的女声。 循声望去,只见童瑶瑶一身高定裙装,佩带著整套的钻石首饰,拎著包,朝他走来。 乔湛北不悦地拧眉,待她到了跟前,严肃地问:“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乔哥哥,医生说我都能出院了,你不要担心嘛,我恢復得这么好。”童瑶瑶笑盈盈道,还在他面前活泼地转了一圈。 乔湛北依然严肃,“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跟著我,外人会误会。” 他居然怕別人误会他们的关係。 童瑶瑶听著乔湛北的话,差点没做好表情管理。 她今天来,就是想让这上流社会以为,她和他复合了的。 童瑶瑶努力沉住气,隨口扯了个谎:“乔哥哥,我和周家的大小姐是大学同学,你忘啦?今天是她邀请我来的,我没要跟著你。” 实际上,她连请帖都没有,不跟著乔湛北,她连周家大门都进不去。 童瑶瑶娇嗔地说完,带头走了。 距离周家大门,有几级台阶,童瑶瑶刚上两层,就要摔掉,男人上前,及时扶住了她。 “乔哥哥,这儿的台阶太高了。”童瑶瑶皱著眉,扁著嘴,可怜兮兮地说。 乔湛北迟疑片刻,面无表情地说:“你挽著我吧。” 童瑶瑶察觉出他有点不悦,连忙说:“你放心,我进去后就乖乖坐著,不给你造成困扰,我们现在的关係也確实尷尬。” 乔湛北没说什么,童瑶瑶挽著他,两人结伴进了周家別墅。 外形优越,气质清贵,自带王者气场。无论怎样的名流群集的社交场合,乔湛北甫一现身,总是能吸引全场目光,成为焦点。 今天也不例外。 更惹人注目的是,他身旁还挽著一个女孩,女孩一身名媛风打扮,眾人里,有人认识了她。 正是乔湛北的前女友,童瑶瑶。 传言,她当年不是拋弃了乔湛北,又出车祸成植物人了吗?她怎么又活了? 角落里的叶眠,顺著大家的视线望去,剎那间,手一抖,杯里的香檳晃了晃,差点溢出。 他们还没离婚,他就已经开始带著童瑶瑶出席宴会了。 他以前也带她出席过商业宴会,不过,她都是以他助理的身份隨行的,他从没向外人介绍过她是他的妻子。 叶眠苦涩一笑,背过身子,躲去屏风后的雅座,不再看那刺眼扎心的一幕。 此刻,她应该庆幸,没人知道她和乔湛北的关係,不然,她真无地自容。 还好,周家別墅墙壁上掛著一幅油画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是莫奈的《睡莲》。 “还真的是叶眠啊,她怎么有脸来的?” 身后响起一道嘲讽的女声,叶眠转身,只见两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孩,手持红酒杯,正打量著自己。 其中一个正是童瑶瑶。 刚嘲讽她的人是另一个,这个女孩叫何芊芊,童瑶瑶以前的跟班。 叶眠不屑地扫了她们一眼,转身继续欣赏名画。 “叶眠,乔少今天的女伴是瑶瑶,他就是想让大家知道,他和瑶瑶当年分手是误会,现在他们和好了。你这个横刀夺爱,鳩占鹊巢的小三,还跟来干什么?自找难堪!” 何芊芊听童瑶瑶讲述她和乔湛北的苦恋后,揪心不已,尤其是,这个叶眠,居然趁著瑶瑶出车祸后,逼乔湛北娶她。 简直太可恶了! “啊!” 叶眠手一挥,一杯香檳毫不客气地泼上了何芊芊的脸。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你家主子是哑巴了?要你这条狗跟我叫囂?” 讽刺间,叶眠的目光直盯著一脸无辜的童瑶瑶。 “眠眠,你,你怎么这么凶?芊芊不就是说了你两句,你就泼她酒,妆都了,她还怎么出去见人啊!”童瑶瑶皱著眉,边说边给何芊芊递纸巾。 “叶眠,你敢泼我,我,我让周大夫人把你撵出去!”何芊芊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是谁要把我的贵客撵走啊?”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响起。 来人正是周家大夫人。 一脸狼狈的何芊芊连忙垂下头,童瑶瑶笑盈盈地上前要跟她打招呼,周大夫人目光越过她,看著叶眠。 “小叶,我前天跟你说的那些阔太太正等著我带你去见她们,走吧!” 叶眠莞尔,一袭古法旗袍的她,被周大夫人牵著手,从屏风后走出,不一会儿,她们进了京城上流名媛社交圈。 童瑶瑶傻了眼,叶眠今天居然不是来蹭乔湛北的,她是什么时候结交了周家大夫人这样顶级贵妇的? 他们童家都攀不上这层关係。 第9章 人帅活好 童瑶瑶不甘心地咬咬牙,想来,一定是之前乔伯母经常带叶眠出席这样的社交。说到底,叶眠能这么风光,都是託了她童瑶瑶的福! 麻雀就是麻雀,永远变不了凤凰! 童瑶瑶不屑地走开了。 叶眠落落大方地走进一群名媛里,她今天穿著一条古法剪裁的香云纱旗袍,曼妙雅致,配上她那张江南女子特有的柔美清秀的脸,动人心魄,別有韵味。 周太太帮她介绍:“各位太太,这就是我跟大家提过的,我的贵人叶眠,叶师傅,她是苏绣大师方清眉先生的传人,手艺是一绝!” 打量著叶眠身上穿的自己手作的旗袍,一眾太太们被叶眠的手艺折服,从旗袍上栩栩如生的纹图案,到精致的盘扣,以及古法的款式,大家都讚不绝口。 “叶小姐这枚玻璃种翡翠鐲子也是有价无市的,哪家拍卖行拍来的呀?” “霍太太,这鐲子是我外婆留给我的。” “小叶,你才貌双全,还是清大毕业的高材生,条件这么好,是有男朋友的吧?哪家公子啊?” 叶眠愣了下,“还没有。” 周太太扬著声说:“真的假的?真没有的话,我帮你留意留意。” “乔总,我妈要给你老婆做媒呢。”周启深找到乔湛北,对他打趣道。 乔湛北的视线越过眾人,落在那一群珠光宝气中,她如明月一般的存在,脱俗又耀眼。 他早就看到她在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识的周家大夫人,还受邀请来参加宴会。她应该也看到了他,假装不识。 “我说你们这算什么夫妻,各自出门应酬,遇到还相见不识的。”周启深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乔湛北和叶眠关係的人。 一对快要离婚的隱婚夫妻,她有念念不忘的心上人,他有纠缠不清的前女友。乔湛北在心里回答周启深的问题。 “嫂子这是以为你把童瑶瑶带来,吃醋了,才不理你的吧?”周启深见他不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儿,又问。 “她不会。”乔湛北心底泛起酸意,沉声说:“喝酒去。” 傍晚,叶眠和周太太告別后,准备离开时,周启深找到她。 叶眠跟他算是熟人了,两家公司有业务往来,他又是乔湛北关係很铁的朋友。 “嫂子,乔总他喝高了,直喊胃疼,你去看看他吧。” 乔湛北上次胃出血休克的惊险一幕还在眼前,叶眠的心瞬间揪紧,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条件反射般地问:“他现在在哪?” 男人一身酒气,高大的身躯靠在沙发里,闔著双眼,像是睡著了。 童瑶瑶反锁上房门,悄悄走近他,边將连身裙一侧的肩袖往下拉,露出莹白香肩,她在他身侧坐下,吐气如兰,“乔哥哥,你喝醉了吗?哪里不舒服?” 她说罢,动手解他衬衫的扣子。 一股甜腻的香水味儿,乔湛北慍恼地皱眉,他捉住女人的手,嫌恶拋开,童瑶瑶差点摔下沙发,又灵机一动,索性直接扑在他怀里,投怀送抱。 “乔哥哥,是我啊!我是瑶瑶!” 乔湛北扭头避开她凑来的唇,醉醺醺地喊:“叶眠……” 童瑶瑶睁大了双眼,她都扑他怀里了,他,他居然喊著叶眠。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 门外的叶眠转动门把手,房门却被人从里面反锁了,这会儿周启深帮她找药去了,她又重重拍了拍门板,大声喊:“乔湛北!你在里面吗?” 听到叶眠的声音,乔湛北清醒了几分,童瑶瑶见状,心生一计,立刻起身去开门。 门开,叶眠看见了衣衫不整的童瑶瑶,及靠在沙发里,衬衫半敞开的乔湛北。 童瑶瑶嘴角的口红都晕开了。 她拉起滑落的肩袖,欲盖弥彰地说:“眠眠,你別误会,乔哥哥喝高了,我只是在照顾他。” “砰!”的一声,叶眠从外面帮他们把房门关上。 她都替他们觉得羞耻。 这还在周家呢,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搞在一起了。 “嫂子,你说的药找到了。”周启深匆匆赶来。 他的话,像是火热的一巴掌,打在叶眠的脸上,疼得已经麻木。 只觉得自己又蠢又可悲。 听说他胃病犯了,心急如焚地就找来了。 “给他换头孢吧。”叶眠面无表情地说,话落,朝著楼梯口走去。 周启深:“……” 头孢?她是想谋杀亲夫? 当晚,叶眠叫上顾颯颯去酒吧喝酒,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泡吧,以前顾颯颯叫过她无数次,她死活不肯来。 觉得不安全,也不感兴趣,她喜静。 重金属乐震撼心臟,舞池里,男男女女隨著动感的节奏,蹦跳狂欢。 氛围渲染,叶眠放开了胆量,握著酒瓶站了起来,豪气地仰头喝了几大口,看著旁边的顾颯颯说:“颯颯,我不要他了!” “好啊,姐们给你找乖的,兵哥哥好不好啊?”顾颯颯大声问,她认识的男人,就那些当兵的是直男,其他都是弯的。 “我喜欢兵哥哥!我要人帅活儿好的!”叶眠真醉了,满嘴跑火车。 这一套都是跟顾颯颯耳濡目染的。 兵哥哥,人帅活儿好…… 幽暗喧囂里,乔湛北將叶眠的话听个正著。 他看著蹦得正欢的叶眠,拳头越攥越紧,脸色比夜还要黑。 他醒酒后,周启深说,叶眠可能误会他和童瑶瑶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吃醋了,伤心地走了。 他以为她是在伤心买醉,实则,她在蹦迪狂欢,还在想著那个去当兵了的顾野! 男人额角的青筋直跳。 “老大,嫂子这是嫌你没当兵,不够帅,活儿不好呢,到底行不行啊你?嗷——!” 季洲的话音刚落,胸口被乔湛北的胳膊肘重重顶了下,疼得嗷嗷大叫。 “美人儿,面生啊,颯姐,你朋友?” 酒吧出了名的二世祖秦少走进卡座,冲叶眠吹了个口哨,嘴角勾著邪魅的笑。 这美人儿,长相清纯秀美,穿著传统款式的旗袍,宽鬆有余,曲线若隱若现,又纯又欲,很是勾人。 顾颯颯搂住叶眠的细腰,点头示意,將她往自己这边拉,免得她的小美人遭这二世祖揩油。 “颯姐的朋友就是我朋友,得喝一杯。” 秦少刚要给自己倒酒,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拍,他扭头就要骂人,在看到季洲以及他身后的乔湛北时,立刻变了脸。 “乔总!季哥。”秦少怂得点头哈腰。 季洲挥了挥手指,示意他“滚”。 秦少不敢说一个“不”字,识相地滚了。 “颯颯,我们继续喝——”手里的酒瓶被人夺走,叶眠气恼地皱眉,抬首,一张清雋的俊脸闯入眼帘。 她是醉了么? 怎么看到了乔湛北? 她用力眨了眨眼。 第10章 你吃醋了 “你没看错,是我。” 乔湛北看著喝得醉醺醺的人儿,沉声说。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酒瓶,42度的威士忌,她当水喝。 长本事了! “是你又怎样?把酒还给我!”酒壮怂人胆,叶眠凶巴巴道,伸手就要夺酒瓶。 乔湛北眼神微诧,她一直乖乖顺顺,他还是头一回见她闹脾气,他轻易避开她伸来的手。 “把酒还给我!”叶眠瞪他再吼。 身后的顾颯颯暗暗为她打气:好样的!就这样,別怂! 只是她的样子奶凶奶凶的,很是可爱。她但凡是个男人,哪还有乔湛北什么事,倾尽所有也要抱得美人归,偏偏这位大佬不懂珍惜。 乔湛北直接將酒瓶拋进了垃圾桶,牵住她的手:“跟我回家。” 一句“跟我回家”差点让叶眠破防,一双氤氳的杏眸仰视眼前的男人,十年前,就因他这句话,她的少女心沦陷。 转瞬,她想起他和童瑶瑶在房间里衣衫不整的画面,以及这些天以来的种种,她奋力挣开他的手。 “颯颯,再给我叫酒!”她扭头,用行动回答他。 “霸气!”顾颯颯为她拍手叫好,打了个响指,叫服务员。 乔湛北脸色一沉,上前一大步,扣著叶眠的细腰,將她打横抱起,转身便走。 顾颯颯立刻要追上,被季洲拦著:“颯姐,人两口子的事儿,咱外人就甭掺和了!” “乔湛北,你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他凭什么管她?! 叶眠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在乔湛北怀里不停挣扎。动静之大,惹来眾人注目。 很多人认出了气质清贵,平时只能在財经新闻里才能看到的商界大佬,京城名门乔家的长孙,乔湛北。 他的真身尊容,比图片、影像里更显风姿卓然。 这位传言中不近女色的钻石级单身汉,怀里正抱著一个闹著脾气的女人。 “別闹了!” 乔湛北面无表情地看著怀里不停闹腾的人儿,沉声喝。 叶眠很想撕烂他那张永远高冷的扑克脸,这么想著,手已经朝他脸上挥去。 男人侧头避闪,她的手轻轻“pia”的一下,拍在他的脸上。 眾人倒吸一口凉气。 大佬被怀里的女人打脸了! 顾颯颯也著实为叶眠捏了一把汗。 像乔湛北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商界呼风唤雨的大佬,哪能容人当眾打他的脸? 但他像无事发生一般,抱著叶眠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出了酒吧。 “闹够了?” 车上,乔湛北看著一身酒气,老实许多的人儿,嘴角勾著若有似无的笑意,沉声问。 她真是长本事了,敢打他的脸。长这么大,他妈都没打过他。 “唔……”叶眠闷哼,软软地朝他扑了过来,趴在他的肩头,全身的重量都给了他,很亲密的姿势。 男人扬唇,心情一下豁然,他抬手轻轻拍著她的背,只听“呕”的一声,一股酸味呛鼻,他肩头渐渐感觉到了湿热。 空气在瞬间凝固住。 她趴在他肩上……吐了! 真想把她扔下去。 乔湛北深眉紧锁,吩咐司机开窗通风,他把叶眠从肩上拉了下来,用消毒毛巾擦掉她嘴里的污秽,餵她水漱口,一番细致伺候。 以前她也是这样照顾他的。 叶眠打了个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她和乔湛北的臥室大床上,嘴里一股清新冷冽的漱口水味道。 凌乱的记忆片段,渐渐拼凑成完整的场景。 她在酒吧撒泼,打了乔湛北的脸,还在车上吐了他一身? 她手肘撑著身子坐了起来,一瞥间,看到乔湛北就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椅里看书。 “清醒了?”乔湛北抬首,睨著她,淡淡地问。 他穿著深蓝真丝睡袍,衬著天生冷白皮,贵气十足,举手投足间,散发著高冷禁慾的气质。 想起自己刚刚竟然吐了他一身,还当眾打了他的脸,叶眠紧张得咽了咽口水,慌乱地点著头。 “去洗洗吧。”他说完,捧起书本,继续看。 叶眠讶异,他竟然没发火,他那么一个讲究,甚至有轻度洁癖的人……她也想起,他在车上还耐著性子帮她弄乾净。 以他一贯的性子,在酒吧就该把她扔了。 他对自己,还是有些特別的吧? 叶眠心头一暖,转瞬想起他和童瑶瑶苟且的事,心凉了半截,她语调生硬地说:“我今晚是真喝醉了,才不受控制地做了些出格的事,你別介意。” “很晚了,我回自己公寓。” 她起身,朝房门口走去。 她到门口时,半开的门板被男人的大手强势按了回去,他单手撑著门,將她堵在他的胸膛与门板之间。 她双手推拒著他的胸膛,却如螳臂当车。 “人帅活儿好……也是酒后胡言?”男人垂眸,目光紧锁著她,语调缓缓地问。 说话间,修长的手指插进她颊边蓬乱的髮丝里,慢条斯理地梳理,在她慌张地抬起脸时,他的大手扣住了她半边脸颊。 他居然听到她的酒后胡言了! 人帅活好的兵哥哥…… 叶眠羞得脸颊緋红,面对男人危险的目光,她紧张得心臟狂跳,他一定是以为她认为他不够帅,活儿不够好。 这是在挑衅他的男性尊严,无关其它。 意识到危险,她点头如捣蒜,“是酒后胡言!” “可我听说,人都是酒后吐真言。” “不,不是……”她忙不迭地反驳,男人带著侵略气息的吻落下。 在要碰到她的唇瓣时,脑子里闪过童瑶瑶那张脸,叶眠羞愤地別开头,躲开他的唇。 她冷著脸:“別碰我,我有洁癖。” 乔湛北眯起眸子,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气恼,他在她心里,就那么地不堪? 他眸色一转,邪气道:“巧了,我也有。” “那你还跟童瑶瑶——”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她骄傲地打住。 乔湛北愣了愣,而后,不自禁地扬唇,灼灼目光落在她气鼓鼓的绝美小脸上,语调略显生硬地问:“你吃醋了?” 她会么? 第11章 小三生的 心思被看出,叶眠的心猛地一紧,转瞬一股委屈涌上,鼻尖泛起酸意。 到嘴边的话被她骄傲地咽了回去,嘴角牵起嘲讽笑意,“乔总,你开什么玩笑——唔……” 乔湛北狠狠吻住了她。 惩罚性的吻,攻城略地,狂烈而火热,击溃她的理性,诱她沉沦。 叶眠忘记了思考与反抗,渐渐迷失在他的吻里。 手机铃声响了又响,第三次响起时,乔湛北才不舍地从她唇瓣离开,他扣著她的细腰,將她稍稍抱起,一起去了床边。 她双脚刚落地,像是一滩春泥,软软地黏著他的胸膛,她一脸的意乱情迷,娇媚得很,乔湛北心头一盪,忍不住又在她红肿的瑰色唇瓣上啄了一口,这才拿起手机。 正想著关机,见是童瑶瑶那边的保姆打来的,他迟疑了下,到底是接了。 “乔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她被滚开的水……被滚开的水烫到了!好可怜啊,她还不让我叫你,你快来呀!” 听著保姆心急如焚,语无伦次的声音,乔湛北的脸色骤然沉下,欲色尽失。 叶眠看著他这副表情,不用猜也知道,又是和童瑶瑶有关。 只听他说:“我马上过去。” 叶眠想起今天童瑶瑶在周家宴会上对她说的话,她反手圈住他的劲腰,脸贴上他裸著的胸膛,轻轻蹭著,撒著娇:“你別走……” “別闹!” 话落,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乔湛北低头,安抚性地要吻她,叶眠及时躲开,从他怀里抽开身体。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他撒娇。 结果…… 刚刚的温存,荡然无存。 像是坐过山车,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瑶瑶被烫伤了,很严重,我过去看看,你先睡。”乔湛北看著她的背影解释,话落,立刻去换衣服。 不一会儿,他就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她一个人。 他今晚的种种表现,让她以为他对自己是有点特別的,实际上,只是她的那句话,刺激了他的男性自尊。 他对童瑶瑶才是真特殊,特殊到那女人当初拋弃了他,他还把她捧在手心。特殊到一个电话,就能把他从她这叫走。 叶眠悲哀地笑了笑,起身走人。 今晚,京城的二代圈子里都在流传一张照片,昏暗的酒吧里,不近女色的乔家大少,怀里抱著一个女人。 据说那女人还打了他的脸,他也不恼,抱著她走了。 照片很模糊,但童瑶瑶一眼认出他怀里抱著的女人,正是叶眠。 “啪!”的一声,她气愤地摔了手机。 她今天要跟他一起进周家门,他都不愿意,今晚却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抱叶眠那个贱人!他是瞎了吗?叶眠那个乡巴佬哪点儿比她好? 不,叶眠都不配跟她比较。 一个爹不详的私生女,小地方出生的土包子,怎么能跟她这个豪门出身的千金大小姐比较? “水烧好了吗?!”童瑶瑶拍著桌子,声音尖锐。 “好了好了。”保姆小心翼翼地端著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走来,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童瑶瑶端起那杯热水,咬咬牙,朝自己左手手背上泼了一点,就一点。 她原本白皙的手背立刻被烫得通红。 “瑶瑶,你,你怎么这么狠心啊?那可是你自己的手啊!”保姆激动道,心都揪了起来,仿佛那杯开水浇在了自己的肉上。 “嘶……还愣著干嘛?快去给乔哥哥打电话!別说我叫的!”童瑶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忍著手背的灼痛感,对保姆颐指气使道。 都怪叶眠那个贱人,逼她对自己这么狠,今天她色诱乔哥哥,他都无动於衷,还叫著她的名字。 “瑶瑶,他说马上过来。” “他当然会过来,他看到我受这么重的伤,肯定心疼死了。” 童瑶瑶看著自己手背上鼓起的硬幣大小的水泡,一股委屈涌上,眼泪就流了下来。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样的罪,都是被叶眠害的! “你个傻孩子,乔湛北那么在乎你,你烫个黄豆粒大小的伤,做做样子不就好了吗?”见她哭了,保姆心疼地抹眼泪,“我叫医生过来!” 医护过来,给她挑破水泡,上了药,叮嘱不要沾水就走了。 乔湛北很快赶来,童瑶瑶见到他,眼泪汹涌而下,抬起自己的手到他面前,抽抽噎噎:“乔哥哥,我的手不小心被烫伤了,好疼啊!” 男人看著她的手,额上掛著三条黑线,他还以为她伤得有多严重。 不过,她从小就娇气。 “上了药,过会儿应该就不疼了。”乔湛北安抚道,他看向一旁的保姆,厉声指责:“就这点伤,你至於大半夜地把我叫来?” 闻言,童瑶瑶都愣了,她的手伤得这么严重,他居然还嫌她伤得轻。 “阿姨!我都让你不要跟乔哥哥说了,你非要背著我给他打电话,乔哥哥每天够忙的了!”童瑶瑶感觉脸上有点掛不住,也冲保姆指责。 “乔少,小姐,对不起,怪我自作主张了!”保姆连忙弓腰道歉。 “乔哥哥,我的手已经不疼了,你別生气了,这么晚赶过来很累了吧?去喝点汤吧?”童瑶瑶绕到他跟前,仰著脸,扯出一个故作坚强的微笑,柔声安抚。 “不用了,你照顾好自个儿就行了,这些琐事让阿姨帮你,別再莽莽撞撞的了。”乔湛北耐著性子,对她叮嘱。 转脸又对保姆严肃地交代了几句,吩咐她照顾好童瑶瑶,然后神色匆匆地走了。 他前脚刚走,童瑶瑶后脚就把剩下的半杯热水砸在了保姆身上发泄。 “童瑶瑶,我是你亲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保姆江秀锦愤怒又受伤地看著自己的亲生闺女。 这些年,她为了她,以保姆的身份守在她身边,她居然这么对待自己。 “你闭嘴!我妈是童家原配夫人,才不是你这个小三!”童瑶瑶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她捡起角落里的手机,甩门而去。 到了安全通道,她拨了一个號码,接通后,她语气落寞道:“阿烽哥哥,这么晚,没打扰到你吧?” 第12章 毁了容顏 医院天台,月色迷人。 女孩一袭白色长裙,站在月光下,夜风吹拂,裙角飞扬。 她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圣洁高贵,不可近犯。 秦烽隔著数米远的距离,看著他心尖上的女神,仿佛再往前一步,就会把她玷污。他的女神,却缓缓朝著自己走来,唇角染著轻浅的笑。 他本能地想后退,他只是夜店看场子的打手,一个混混,满身污泥,她是天上的月,他只配卑微入尘,远远地悄悄地仰望著她。 “阿烽哥哥,谢谢你这么晚来陪我。”童瑶瑶面带微笑,语气却很落寞。 秦烽想问她怎么了,就见她慌忙地把左手藏在背后,她的手好像受伤了。 “瑶瑶,你的手怎么了?”男人紧张地问,大步上前,在距离她一步时,自卑地顿下脚步。 “一点小伤而已,我不想你为我担心。”童瑶瑶轻轻摇头。 她泪汪汪的水眸里含著让人心疼的笑,秦烽的心都要碎了,衝动地到她跟前:“我看看!” 男人一身菸酒臭味,童瑶瑶嫌弃地皱眉,但还是把手伸给了他。 借著月光,秦烽看著她红肿破皮还冒著脓水的手背,心臟紧缩成一团,“怎么弄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她大半夜突然把他叫出来陪她,肯定有事。 童瑶瑶眼皮一眨,晶莹剔透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摇著头,“阿烽哥哥,你別问了,那个人不是你能得罪的,你能来陪陪我,我就很知足了。” “谁?!”秦烽双手扣著童瑶瑶单薄瘦削的双肩,咬牙切齿。 男人穿著黑色背心的胸膛大幅度起伏,额角青筋暴起。 “她,她是我前男友的老婆,阿烽哥哥,我不明白,她都抢了我男朋友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对她又造不成任何威胁,她那么美……”童瑶瑶说著说著泣不成声。 “瑶瑶,你別这么说自己!你还和以前一样完美!”秦烽沉声反驳她,“是那个女人不好,趁你出车祸昏迷,抢了你的男朋友!” 男人紧咬著后槽牙,双手用力,童瑶瑶双肩被他捏得生疼,明显感觉出他的愤怒。 “阿烽哥哥,跟你聊聊,我心里好受多了,你可千万別为了我做傻事啊!” 感受到她的关心,秦烽心口涌动著一股热流,这样美好的人儿,为她赴汤蹈火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瑶瑶,谢谢你,在难过的时候找我。”男人垂著头,满眼痴恋地看著她,说话时喉间混沌。 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他,从没被一个人这么需要过,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女神。 “阿烽哥哥,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想到你,总觉得有种安全感,你就像是我的骑士,暗暗守护著我。”童瑶瑶仰著脸,满眼崇拜地看著他。 听著她的话,秦烽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涌动,他满眼感激地看著他的女神。 感激她,把他当骑士。 * 那天晚上,乔湛北回到家,叶眠早就走了。 安城怀著上坟的心情进了总裁办公室,自从叶助离职后,乔总周围每天环绕著低气压,眾高管们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首当其衝的就是他这个特助。 他先后给乔总换了三名临时助理,没一个能让他满意的。 以前,下面递上的项目文件,叶助能帮乔总过滤掉九成,剩下的项目,都是乔总签个字就能分下去执行的。 现在,乔总的工作量是翻了几番,还天天受这些饭桶的气。也不算是饭桶,能进乔氏的,哪个不是精挑细选来的顶尖人才? 只是有叶助这颗珠玉在前,衬得其他人都成了庸才。 她实在太优秀了。 据说,最近有几家海外的猎头公司向她递来橄欖枝,偏偏人叶助不为金钱所动,拿起绣针,玩刺绣去了。 作为乔湛北的谋士,安城今天决定斗著胆子,向他进言:“乔总,我认为您还是亲自请叶助回来上班,显得比较有诚意。您跟她约个时间,见个面好好谈谈?” 乔湛北合上文件,面无表情,轻描淡写地说:“刚给她去过电话,没接。” 心底却琢磨著她是故意没接,还是手机静音了。 “叶助肯定是静音了!”安城难掩心底的兴奋,语气稍显激动。 叶助是乔总一手带出来的,就算离婚了,两人也还有十年的情谊,只要乔总开口,她不会拒绝。 回苏绣工作室上班后,叶眠的手机,日常调成专注模式。 刺绣,需要极高的专注力与耐心。 上午九点,商场还没营业,已经工作了三个小时的叶眠,只身进了商场四楼的洗手间。 她冲了马桶,刚解开门锁,门板却被人从外面拉开,一股浓重的菸草味扑鼻,只见一道人影朝她压迫而来。 来人蒙著脸,手持一把银色匕首,刀锋尖锐泛著银白寒光,朝著她的脸猛地扎来! 出於本能,她正要抬手防御,念头一闪,立刻放弃,只能別开头躲避。 尖锐的刀尖,扎破凝脂一般细嫩的皮肤,用力一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皮肉外翻,白骨隱现! “啊!”门口的清洁工乍一眼看到女厕有个男人,嚇得放声大叫。 蒙面男人听到动静,第二刀没落下,迅速闪身,撞到门口的清洁工阿姨,逃离现场。 叶眠跌坐在隔间里,只感觉左半边脸颊麻麻热热的,渐渐地,被尖锐的疼痛感伴隨著肿胀感取代,汩汩温热的液体缓缓流淌进脖子里。 她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清洁工爬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隔间门口。 只见穿著旗袍的女孩跌坐在瓷砖地面上,头靠著门框,她的脸颊上,皮肉外翻,半边脸都是血! 清洁工愣了几秒后,放声大喊:“啊!快来人啊!” 叶眠被清洁工阿姨扶起来,走出卫生间,这个点,商场只有刚来上班的店铺员工,大家听到动静赶来,很快认出了她。 四楼刺绣阁新来的旗袍美人。 这大白天的,她的脸被歹徒拿匕首划了!多么美的一张脸,这是要毁容了呀! 第13章 为她心疼 叶眠很快被商场经理、自己店里员工和目击者清洁工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清创室里,一袭沉绿色旗袍的她,坐在高脚凳上,侧著头,露出受伤的半张脸,原本白皙无暇的脸颊,又红又肿,血已经止住,血跡被擦拭乾净,创伤清晰现於眼前。 斜著的一道伤口又深又长,皮肉外翻。 多么清水芙蓉的一张脸,被一刀毁了,见惯了创伤病例的医护,都觉得惋惜。 叶眠咬牙忍痛,双手紧攥成拳,骨节泛白,瘦削薄肩止不住地颤抖,却一声不吭。 坚强得令人心疼。 乔湛北进来,乍一眼看到这一幕,身形僵在原地,確定是她后,瞬间被夺去了呼吸,双拳攥得死死的。 他缓了缓神,深吸一口气,提步走向那抹揪著他心臟的绿色身影。 “眠眠。”他在她跟前站定,轻喃她的乳名。 乔湛北轻轻扶著她的头,让她悬著,无处倚靠的脑袋,倚著自己的胸口。 他来了。 一滴清泪落下,叶眠吮著他身上的气息,两条纤细白皙的胳膊本能地圈住他的腰,无声地一再收紧。 乔湛北大手抚著她的后脑勺,安抚性地轻轻揉了揉。 垂眸间,瞥见她脸颊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他的脸色骤然铁青。 看向眾人:“她是怎么受的伤?!” 顷刻间,清创室的气压低到窒息,个个大气不敢喘。就连训练有素的医生,手中的镊子都抖了抖。 “她,她是被一个蒙著脸的男人,用匕首割伤脸的,那人是故意的,被我发现后,撒腿就跑了!就在我们商场,四楼女洗手间!”清洁工阿姨颤声回答。 想起当时的情景,她现在都心有余悸,心臟病都要犯了。 乔湛北攥紧拳头,骨节咯咯作响,他看向保鏢,脸色肃杀。 戴著墨镜,气场冷肃的黑衣保鏢,点头领命,迅速离开。 去抓人! 医生在叶眠的脸上盖上无菌布,开始给她做清创,镊子在伤口里搜刮异物、灰尘,叶眠疼得全身紧绷,冷汗直流。 “没上麻醉吗?” 见叶眠疼成这样,乔湛北的情绪到了临界点,他看著医生。 他身上的那股威压感迫人。 “病人对麻醉不敏感。”一旁的麻醉师倒吸一口凉气,回答。 乔湛北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看著怀里被疼痛折磨的人儿,杀人的心都有。她来乔家十年,一直被当成大小姐,精心细养大的,哪遭过这份罪。 “我,我没事……能受。”半边脸肿起,肌肉僵硬,叶眠说话都含糊不清。 闻言,男人周身肃杀气场有所缓和,像是被顺了毛,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脑勺,语气极其温柔:“疼就哭出来,別忍著。” 感受到他的温柔,叶眠满眼是泪,兴许是麻药的药效上来了,感觉也没那么疼了。 做完清创,安城带来全京城最好的整形外科医生给叶眠做伤口缝合手术,儘可能地不留下疤痕,不过,她的伤口太深,已经见骨,情况不容乐观,后期可能需要医美手段除疤。 缝合手术很顺利,术后,叶眠被送入了病房。 她整个脸都是肿的,没受伤的半边脸也像是发麵馒头,受伤的左脸颊,贴著纱布。 她倚靠著床头坐著,不哭不闹,垂著眼皮,卷长睫毛扑簌,不停活动著一双纤细灵巧的素手。 她看起来平静,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 记得以前童瑶瑶就是脸上长颗粉刺,都对他大惊小怪地哭诉,焦虑会不会留下痘印。 乔湛北走到床沿,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带有宠溺意味,柔声安慰:“別担心,现在医美整形技术发达,你的脸会好的。” 又是摸头杀。 她的心,又少女似地一阵悸动,他其实还是很关心她的。 叶眠仰起头,虽然面目全非,一双灵动的杏眸,仍然如星子般耀眼。 她冲他轻轻摇头:“我不在乎,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出口的话,含糊不清,脸肿了,嘴都没法完全张开,她冲他活动自己的双手,又拿过纸笔,写字: 我是靠手吃饭的。 “你是指刺绣?那能吃上什么饭?当个兴趣玩玩。我早上给你去过电话,让你回乔氏上班,你没接。”乔湛北在床沿坐下,顺著她的话题,把这事给说了。 他们都要离婚了,他为什么还要她回乔氏? 乔湛北回答她那疑惑的眼神:“眠眠,不管我们的关係怎么变,你都是乔家的半个女儿,在乔氏工作,天经地义,你无需顾虑別的。” 他的眼神温润,透著认真,心平气和的语气,一下消解了她之前对他的怨愤。仿佛回到了婚前,把他当亲人的时候。 他也一直把她当亲人的。 他又沉声说:“乔氏需要你。” 她是他的左膀右臂。 叶眠喉咙一哽,之前离职的时候,他没留她,她以为自己在工作上对他可有可无的,原来,他是看到她的能力的。 她扯起微笑,牵动伤口,疼得眼眶蓄起了眼泪,低头在纸上写:“谢谢乔氏对我工作的肯定!” 乔湛北心口一下豁然,“以你的能力,再过两年就是副总裁。” 话落,看到了她写的字。 “我坚持辞职,我现在有想做的事业。” 乔湛北的脸色沉下,“你是指刺绣?” 叶眠写字:“我今天明明可以用手防御的,想起这双手还要绣,及时控制住了。” 她寧愿脸毁容也不愿用手挡一下,就是担心手会受伤。 “刺绣就这么重要?”乔湛北皱起眉头。 “我外婆是苏绣大师,我是她的传人,她生前叮嘱过我,一定要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发扬光大,这是我们国家的国粹。” 乔湛北当然知道她外婆的生平,他看著她篤定的眼神,好奇地问:“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年还学金融?” 她高中的时候还是个美术生,高考的时候,却报了清大金融系。 小姑娘学习刻苦用功,他记得以前,她找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向他请教问题。不像童瑶瑶,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学无术。 她天资聪颖,是块学习的料,问题一点就透,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当年能够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清大,成为他的学妹,他並不意外。 也很为她骄傲。 只见她看著自己无声以对,眼眶渐渐红了,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怎么了?”乔湛北抽出一张面纸,帮她擦眼泪,免得眼泪沾湿伤口,发炎。 她能告诉他,当初学金融是为了能离他近一点么? 第14章 打脸绿茶 她不能。 叶眠指了指脸颊,表示是被伤口疼得落泪的。 乔湛北以为是麻醉的药效过了,去问医生能不能给她开些止疼药。 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以前,她为了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恋迷失过方向,如今,她要加倍努力精湛苏绣技艺,才是对得起自己和外婆。 她很庆幸,今天没有伸手挡那把刀。 乔湛北餵她吃了止疼药,她的脸肿得厉害,嘴张不开,喝水都费劲,要用吸管才勉强喝点。 吃了药,她很快疲惫地睡去了。 看著她几乎是面目全非的脸,那股恶气再次涌了上来,她不在乎,他在乎! 这时,安城打来了电话,伤害叶眠的凶手,抓到了。 乔湛北脸色骤冷,全然没了面对叶眠时的温柔,他给顾颯颯打了个电话后,出了病房。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亮著一盏昏黄的灯泡,灯光下,飞蛾扑火。 双手戴著手銬的男人,被绑在一张铁椅上,瘦削粗獷的脸,表情无畏,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儿。 “乔总,他叫秦烽,混混一个,平时给黑匣子夜总会看场子。我仔细查过,他和夫人,无冤无仇,没有过任何交集。应该是受人指使,问了,他不肯说一个字。” “我这边查了么?”乔湛北眯起眸子,视线落在秦烽脸上。 叶眠是个孤女,在京城的关係网很简单,不可能有什么冤家,有,大概率也是因为乔家,因为他。 想到这,乔湛北脸色愈发变得阴沉。他容不得她受伤,更容不得她因为自己受伤! 保鏢:“查了,这人跟您也没有过任何交集。” 乔湛北张开手心,保鏢会意,將高尔夫球桿递给他。 他缓步朝秦烽走去,眸光阴鷙。 秦烽看著手持球桿的乔湛北,想起他在他的女神昏迷不醒时,移情別恋,另娶他人,拳头越攥越紧,双眼迸发出恨意。 乔湛北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他目光阴狠,挥起球桿,朝著秦烽的脸上挥去! 迅猛利落,猝不及防。 秦烽惨叫一声。 霎时,鲜血喷洒,牙齿溅落,男人的半边脸颊,血肉模糊,裸出白森森的颧骨。 血腥味瀰漫。 他大脑眩晕,眼冒金,难受得想吐,想起那晚天台上的童瑶瑶,想著自己为她的付出,他却满足地笑了。 那个女人,不是觉得自己比瑶瑶美么?那他就毁了她的容,早知道这么快就被抓住,他当时就不跑,多划她几刀了! 乔湛北摁住他的后脑勺,將他被打烂的脸往铁桌子上摁碾。 “你他妈的有种冲我来,伤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说,为什么?!” “不为什么,看见漂亮的脸蛋就想毁掉。”秦烽忍著剧痛,吐了一口血水,嘴角噙著扭曲的笑。 乔湛北自然不信他的话,他冲手下递了个眼神,“整到他说为止!” 在男人的惨叫声中,他出了阴暗的地下室。 “派人去查这个秦烽最近活动的所有监控录像,和近期接触过的所有人!还有,有没有什么亲人,必要时……”乔湛北拿著消毒毛巾慢条斯理地擦著手。 阳光下,一身清贵的男人,眼底透著阴冷森寒。 “明白。”保鏢点头应道。 * 顾颯颯接到乔湛北电话的时候,人正在艺术中心参加时装设计比赛,听说叶眠住院了,她丟下手头工作,跨上机车,以最快的速度从京郊赶来医院。 当时,护士正在给叶眠换药,看到伤口的剎那,顾颯颯手上的头盔落地,眼泪夺眶而出。 她抱著叶眠,哭成了泪人。 “哪个挨千刀的乾的?!我去宰了丫的!”她恨恨道,下一秒抱紧叶眠,声音嘶哑颤抖,“这得多疼啊……” 顾颯颯哭得心都要碎了,脸上的妆得一塌糊涂。 叶眠哄小孩似地哄了她很久,她才去卫生间洗脸,进了卫生间,顾颯颯又悄悄哭了很久。 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儿,脸被毁成了这样,顾颯颯越想越难受。早知道她昨晚就死缠著她,让她今天跟她去比赛了,管她忙不忙的。 叶眠也悄悄地不停擦眼泪,不是伤口疼,也不是因为毁容,是被顾颯颯感动的,第一次见没心没肺的她,哭得像个泪人。 这时,一股甜腻的香水味儿飘来。 女孩一袭c家经典小白裙,提著白色纸袋,施施然走了进来。 “眠眠,我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童瑶瑶眉心紧皱,十分同情地看著叶眠,“你的脸怎么被伤成了这样啊?肿得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哼,不就是被割了一刀嘛,她还以为被泼硫酸了呢,瞧把乔哥哥给紧张的,忙里忙外一整天,她的手被烫了都没见他这么紧张! 阿烽那条舔狗也真够没用的。 童瑶瑶满心的不甘和气愤。 叶眠不好张嘴,也不想张嘴,懒得理她。 只见童瑶瑶將纸袋放在矮几上,从里面捧出一只素雅的白色瓶,里面插著几朵姿態妖嬈的鲜红色的。 彼岸。 叶眠脸色一沉,就知道这童瑶瑶来看望她,没安什么好心! 童瑶瑶抱著那瓶走向床畔,放在床头柜上。 她歪著头,冲叶眠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眠眠,这瓶送给你,祝你早日……”赴黄泉! 这时,一阵疾风袭来,来人抓住童瑶瑶的一条胳膊,將她拽了过去。 顾颯颯扬起手,对著童瑶瑶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耳光! 第15章 膈应谁呢 声音清脆响亮。 顾颯颯从小是跟著一帮大院子弟屁后长大的,他们打架,她是给他们递砖头的那个。 耳濡目染,她下手稳准狠,打得童瑶瑶像枝头的一朵孱弱小白,摇摇欲坠,两边脸颊当即就肿了起来,红色巴掌印一边一个,十分对称。 童瑶瑶被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像条充满战斗力的小白狗,冲顾颯颯叫囂:“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绿茶婊!你丫送的那是什么?膈应谁呢?!” 顾颯颯一身黑,脚踩马丁靴,比小白童瑶瑶高上一个头,她堵在童瑶瑶面前,垂著眼,冲她啐骂。 童瑶瑶置若罔闻,满脑子只有自己被打了这件事,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打她的脸。 她气急败坏,逮著眼前顾颯颯赤条的胳膊,张大嘴巴恶狠狠地咬住,任顾颯颯把她的假髮都扯掉了,她也不松嘴。 叶眠见顾颯颯被咬还甩不开疯狗似的童瑶瑶,她掀开被子下床,拍著童瑶瑶的手:“童瑶瑶,你鬆开!” 这一下刚好拍在童瑶瑶烫伤还没好的手背上,她疼得鬆开嘴,反手就故意朝叶眠贴著纱布的伤口上挠去,她使著全身力气去挠,挠烂了,医美都除不掉疤痕! 眼见著童瑶瑶的手就要抓到叶眠受伤的脸,千钧一髮之际,顾颯颯扯住童瑶瑶的假髮,把她给甩开。 童瑶瑶连忙爬起,再次反击。 病房里乱作一团。 “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呢?”季洲跟著乔湛北进病房,看到这一幕,人都傻了,大喊一声。 她们三个居然在扯头。 只见乔湛北薄唇紧抿,冷著一张俊脸,迈著长腿朝这边走来,叶眠心下一慌,连忙上前,护在顾颯颯跟前。 他那么在乎童瑶瑶,肯定不会放过颯颯。 乔湛北顿下脚步,眉心轻皱,深邃的双眸,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拉住她的胳膊,將她轻轻拽到一旁的空地。 “乔湛北——” 顾颯颯还以为乔湛北这个渣男会对叶眠动手,抡起拳头正要护,只听乔湛北对叶眠问:“伤著没有?” 声音里透著关切。 叶眠和她都愣了,童瑶瑶也愣了。 他居然关心叶眠,不关心她! 他没看到她的脸都被打肿了吗? “乔哥哥,我好心好意来看望眠眠,她们居然打我,她们两个人打我一个,你看我的脸……还有手……好疼……”童瑶瑶哭著告状,肩膀一耸一耸地抽噎起来。 她假髮快要掉了,双颊清晰地浮著两个巴掌印,身体纸片一般的单薄,隨时就要倒下,模样甚是可怜。 乔湛北眉心紧皱,视线扫著三个女生,严肃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怎么回事,你看看她给你老婆送的是什么?”顾颯颯指著床头柜上那瓶红色妖嬈的彼岸,气愤道。 “那是传说中开在黄泉路上的!她给眠眠送这种,安的是什么心?”知道乔湛北这直男不会懂,顾颯颯激动地补充。 闻言,看热闹的季洲一愣,顺著顾颯颯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童瑶瑶止住抽泣,看了看,扮起了无辜,委屈地摇著头,“没有,我不知道还有这个意思,你们误会我了。” 话落,她的眼泪像泄了闸的洪水,抽抽噎噎地解释:“我只是看这个很特別,顏色红艷艷的很喜庆。” “我躺在冷冰冰的病房里三年,同为女孩子,我太懂眠眠的心情了,我想,眠眠看著这么红的,心情一定会好很多,就买了一束送给她的,我真的是好意。” 说完,她看著乔湛北,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又哭了起来。 看著童瑶瑶的表演,叶眠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不同於叶眠,顾颯颯直接把白眼翻在脸上,“丫的真能装,眠眠跟你什么关係?你是她老公的前任,用得著你来探望她?膈不膈应?” “还顺带著卖惨,好让你的乔哥哥心疼是不是?童瑶瑶,你要点脸吧,人是有妇之夫,你哭也朝你姨哥哭去!” 她霸气地指著季洲,童瑶瑶的姨哥。 季洲拱手示意:颯姐,我可谢谢你! 他最烦女生哭了。 叶眠抿唇轻笑,颯颯是她的嘴替吧。她眼角的余光瞥著一言不发,但存在感极强的乔湛北,他此刻一定心疼死童瑶瑶了。 他又会像上次那样,让她向童瑶瑶道歉吧。 “这么多年,我一直把眠眠当姐妹的,我明白了,是你们是对我有成见,曲解我的好意,藉机打我……乔哥哥,眠眠她还故意往我烫伤的手背上打,你看,都快流血了,好疼啊……” 童瑶瑶抬起自己的手,不依不饶。 “童瑶瑶!是你咬著我不放,眠眠才来帮我的,有什么你冲我来!”顾颯颯担心乔湛北会指责叶眠,上前就要扯童瑶瑶。 她虽然怕乔湛北,但更怕叶眠伤心,今天她豁出去了。 “行了,她也是护友心切,季洲,你送瑶瑶回去。”乔湛北看了童瑶瑶一眼,冲季洲扬声道。 眠眠都伤成这样了,本来情绪就不稳定。她明知道眠眠一直不待见她,还没心没肺地来看她,惹她烦,还送容易让人引起误会的。 真不知说她什么好。 听著乔湛北的话,童瑶瑶都懵了,他居然不帮她指责叶眠。 叶眠和顾颯颯也愣了。 “我,我……”童瑶瑶一副难过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软软地就要倒下,季洲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她被季洲扶著出了叶眠的病房。 “刚咬我的时候没见她这么柔弱,她就是选择性柔弱,装给谁看呢。”顾颯颯嫌弃地吐槽,说话间,瞥了乔湛北一眼。 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叶眠拿来碘伏,帮她消毒胳膊上破了皮的牙印。 “眠眠,下次她再来膈应你,你就直接上手,打出事了,姐们帮你顶!” 叶眠冲她递了个眼色,让她別说了。 “怕什么,谁敢欺负你,有我,有顾家给你……撑腰……”顾颯颯故意扬著声说,说著说著,感受到一双阴冷的视线,她的语气越来越怂。 乔湛北的俊脸,冷得像块冰雕。 叶眠是乔家养大的,什么时候轮到顾家给她撑腰了?男人脑海里闪过顾野的身影,脸色愈发阴沉。 这时,叶眠冲他瞪了一眼。 他对颯颯是什么表情? 乔湛北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他清了清喉咙,“顾大小姐,时候不早了,我老婆该吃饭休息了,你下次再来?” 第16章 一如初见 “老婆”这个词出口,乔湛北都为之一怔。 叶眠也愣了,心里的某根弦狠狠震颤了下,婚后,他从没这么称呼过自己,转瞬明白,他这是刻意说给颯颯听的。 “得,我也还得赶回去比赛呢。眠眠,你安心养伤。”顾颯颯说著,在叶眠没受伤的一边脸颊亲了一口。 叶眠反手抱住顾颯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 看著她们姐妹情深的样子,乔湛北的脸色又冷下。 看著顾颯颯泪眼婆娑,又要哭的样子,叶眠给她看自己问店老板订的微信聊天记录。 老板答应她明天把全京城彼岸的货都给她调来,送童瑶瑶的病房。 顾颯颯当即笑开了,“干得漂亮!” 小美人够腹黑的。 她带走那瓶膈应人的,刚出病房,就扔进了垃圾桶。 她们不迷信,也很喜欢这个,她们以前上学的时候还画过,是童瑶瑶用心险恶。 乔湛北將插著吸管的水杯递给她,淡淡地问:“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叶眠將手机举高在他眼前,眨巴大眼,眼神仿佛在说:我给你前女友订了几百朵她喜欢的呢。 乔湛北看了聊天记录,大手罩上她的发顶,用力薅了薅,“幼稚。” 叶眠抬首,对上他宠溺的眼神,心尖一阵荡漾。 他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护著他的心肝宝贝童瑶瑶。 叶眠怔怔地看著他,心臟隱隱悸动著,夕阳的余暉从西面的落地窗洒落进来,照耀在他的身上。 此时的他,一如初见时,美好,温暖。 “怎么了?” 见她迟迟没喝水,乔湛北抬起眼皮的一瞬,与她明亮的水眸相对,女孩极黑的瞳仁里,映著自己的身影。 这双眼,勾起了他久远的回忆。 那是一个盛夏的傍晚,他辗转大半天,从京城赶到江南水乡的一个小镇,走过一座又一座石头拱桥,在一条傍水而铺的青石板路尽头,遇见了她。 小姑娘穿著一条简洁素雅的白裙,两条麻辫垂落胸前,额角別著一朵白色小雏菊。她顶著一张明月般皎洁的脸,一双乌黑明亮的水眸,闪烁如星子。 美好的模样,令他一扫长途跋涉的疲倦,想起她淒凉的身世,他心生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他的手,罩上小姑娘的发顶,垂眸看著她,满心温柔,温声道: “你就是眠眠吧?走吧,跟我回家。” 乔湛北回神,视线落在叶眠此时贴著纱布的脸上,他呼吸一顿,紧咬后槽牙,抑制胸腔里涌起的一股强烈情绪。 明月一样无暇的脸,被毁成了这样。 叶眠也从美好的回忆里,回到现实,她在心里心酸地笑笑,喉咙有点堵,张嘴咬著吸管,喝水。 “凶手抓到了,名叫秦烽,夜店看场子的混混,你认识么?” 叶眠皱眉,仔细思索,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起这个人,她看著他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乔湛北更加篤定,背后的人是冲自己来的。 “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抽根烟。”他说著,就要出去。 叶眠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跟上他的背影,一只手臂从他背后圈住他,一手摸进他的裤兜里,掏出烟盒,阻止他抽菸。 乔湛北微愣,勾起唇角,转过身,垂眸看著她,似笑非笑地问:“管我?” 叶眠不出声,就看著他,眼神坚定。 “都不是我助理了,还管我?”男人眯著眼,饶有兴味地看著她问,隱隱期待著什么。 他以为,她平时管他抽菸管他喝酒,只是以助理的名义。 內心的一股衝动使然,她点点头,心臟砰砰直跳。 乔湛北抬手轻轻捏了捏她没有受伤的一边脸颊,操著低沉磁性的嗓音,又问:“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老婆。 她在心里回答他。 他是真的没把她当过妻子,才会问这样让人心塞的问题。 叶眠不说话,转身把那包香菸丟进了垃圾桶。 让他自己猜去。 乔湛北心尖儿像有小猫爪子在挠似的,痒得难受。 更想抽菸了。 家里保姆送来晚饭,清粥配几碟小菜,口味清淡,除了盐,没放任何调料。叶眠脸上的伤要忌口很多,刺激性食物、发物都不能碰,以免发炎感染。 半边脸颊僵肿疼痛,张嘴都费劲,叶眠只勉强喝几口白粥,就不吃了。 见乔湛北让安城送来换洗衣物、公事包、电脑,叶眠诧异,她忍著伤口被牵扯的疼痛感,问他:“你……今晚要在这住?” 乔湛北:“嗯,我今晚在这陪护。” 她拿纸给他写字:谢谢你~你今天忙里忙外一整天了,还是回家休息吧,吴阿姨留下陪我就好了。 乔湛北看著她写的字,轻轻捏了捏她没受伤的一侧脸颊,“我不放心。” 他说罢,走去落地窗边的书桌,加班。 叶眠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心酸,他对她一直都挺好的,只是不爱她,没把她当妻子。 她去给他倒了杯水,他却说,要喝咖啡,他今晚得加班。 想起安城之前说,她离职后,乔湛北都没能喝上一杯满意的咖啡,快戒掉的烟,倒是越抽越多,叶眠心软又心疼。 她吩咐自己投资的咖啡店送来咖啡豆和一套工具,为他手冲一杯咖啡。 是他熟悉的依赖的味道。 乔湛北喝著很久没喝到的咖啡,有叫她回去上班的衝动。 叶眠閒著没事,坐在他身旁,帮著他处理文件。 不经意间,乔湛北看著身旁认真看文件的人儿,仿佛回到了那些她陪著他一起加班的夜晚。 胸腔里,涌起一股热流。 帮他处理完文件,叶眠准备去洗漱睡觉。 “你不能洗澡。”乔湛北叮嘱一句,她的伤口不能沾水,容易发炎。 “嗯,我自己擦擦。”叶眠点头。 “我帮你。”乔湛北认真地说,人已经站了起来。 他要帮她擦身? 第17章 叫他老公 他们都要离婚了,他还要帮她擦身? 想起上次的那个吻,叶眠脸颊烧得更红,她稳了稳情绪,淡定地说:“谢谢,我自己可以。” 她快速去了卫生间。 乔湛北:“……” 叶眠洗漱后出来,男人还在认真加班。电脑屏幕的亮光,照亮他神情专注的俊脸,五官立体、深邃。 她收回迷恋的视线,帮他铺了陪护床,劝他早点睡后,自己先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傍晚,乔湛北早早下班回到病房,听保姆说,叶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说是没胃口。 她吃了那么多消炎药,抗生素,不多吃点饭,胃怎么受得了?胃疼的滋味,他比谁都清楚。 晚饭的时候,见她吃几口粥,就不肯吃了。乔湛北挖了一小勺燉蛋,餵到她嘴边:“这个燉蛋很嫩,不用嚼,你再吃点。” 他还从没餵过她吃东西。 叶眠心尖儿一盪,不自禁地张开嘴,刚咽下,脑海里浮现起以前他餵童瑶瑶吃东西的画面。 心里瞬间很不是滋味。 她刚来乔家时,他和童瑶瑶还不是男女朋友,但私下里,童瑶瑶总跟她炫耀,说乔湛北喜欢她,等她长大就会娶她,他们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每次聚餐的时候,童瑶瑶总会让他餵这餵那,剥虾剥蟹,他对童瑶瑶也总是予取予求。 有次,他顺手也给她剥了一只虾,她没吃,事后,童瑶瑶对她说了一堆难听的话,还骂了妈妈和外婆,她实在气不过,推了她。 他当然是心疼童瑶瑶,指责她的,不问青红皂白。 哪怕童瑶瑶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拋弃了他,他依然把她当宝。 当初童瑶瑶跟他分手,她其实一点不意外,他出国进修的那两年,童瑶瑶没少勾三搭四。 她边吃他边喂,一碗燉蛋见了底,乔湛北满意地勾唇,他又端起白粥,舀一勺要餵她。 这时,手机响。 叶眠看到屏幕上“瑶瑶”二字,鼻尖轻嗤。 乔湛北当著叶眠的面接听后,没拿起手机,开了扬声器。 “乔哥哥,眠眠她送了我一屋子的彼岸,有红有白的。”童瑶瑶的声音里透著委屈。 此时,她的病房里,床头柜、电视柜、茶几,甚至卫生间的洗手台上都被摆满了彼岸,红白相间,场面十分壮观。 该死的叶眠,她可真恶毒! 乔湛北眉心轻皱,睨了眼一侧的叶眠,缓缓开口:“哦,眠眠有心了,送你这么多你喜欢的。” 听他这么说,叶眠嘴角缓缓上扬。 电话那头的童瑶瑶气得咬咬牙,看著满病房红得妖嬈白得淒冷的彼岸,她背脊一阵一阵地窜寒,想起这是开在黄泉路上的,她觉得瘮得慌。 童瑶瑶暗暗深吸一口气,调动委屈的情绪:“乔哥哥,我送她这个,是真不知道寓意,她知道寓意,还送我这么多,什么意思啊?她就这么恨我吗?我不明白,我到底哪对不起她了?” 她越说越委屈,声音里带著哭腔。 听著童瑶瑶婊里婊气的话,叶眠在心里直翻白眼。 “行了,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这么迷信?”乔湛北面无表情,语气里略带不耐烦。 童瑶瑶:“……” 她没听错吧?他居然说她迷信!他昨天怎么没说叶眠她们迷信? 他这明显是在偏袒叶眠! “老公,我要吃这个,你餵我!” 属於叶眠的声音传来,童瑶瑶的双眼越瞪越大,拳头越攥越紧。 该死的叶眠,居然叫乔哥哥餵她吃饭,还叫他老公! 她怎么敢?!她一个乡下土包子,也配乔哥哥照顾她?! 听说昨晚,乔哥哥陪了她一夜!他都没陪过她! 童瑶瑶越想越气,她极力沉住气,訕訕地说:“乔哥哥,你们在吃饭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乔湛北:“再见。” 掛了电话,男人好整以暇地看向慢吞吞咀嚼食物的人儿,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著波光。 感受到他的目光,叶眠也看向他,明白他的意思,她咽了咽喉咙,镇静反问:“怎么?我叫错了吗?” 他是在责备她,当著他的心上人,跟他秀恩爱吧。 乔湛北抬了抬眼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著他的反应,叶眠抑制不住胸腔里连日以来堆积的憋屈,她忍著伤口被撕扯的痛,挺直背脊说: “乔湛北,我们虽然是合约结婚,但我现在名义上还是你的妻子,童瑶瑶她是你前女友,在你前女友面前,我难道不配有一个妻子该有的尊严吗?” 伤口再痛,都不及她的心痛,眼泪不爭气地掉落,她抬手抹掉,“童瑶瑶她是你的前女友,你们再相爱,也得在我们离婚之后再双宿双飞,不然,我成了什么?我不欠你们的!” 她咬牙说完,双手撑著桌子站起,转身动作太大,撞倒了椅子。 “嘭”的一声响,震颤乔湛北的心。 他看著她纤细单薄的背影,止不住颤动的双肩,感受到她的委屈,心像是被划开一道口子。 乔湛北暗暗调节呼吸,起身走到她身后,从她背后,心疼地抱住了她。 “眠眠,我一直以为,你不在乎。”他弯腰,侧首,看著她没受伤的脸颊,话音轻颤,“我以为,你一直只把我当老板,不在乎名分。” 一股委屈涌上,叶眠眼眶蓄满了泪水。她不仅在乎妻子的名分,她还深深爱著他呢,却要看著他带著童瑶瑶在她面前秀恩爱。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乔湛北想起之前的事,愧疚道。 比这更委屈的是,你不把我当妻子,不爱我。 叶眠扁著嘴,唇瓣不停颤抖,他的怀抱很温暖,熟悉的男性气息包裹著她,她却感觉呼吸都是痛的。 “周家宴会那次,我和瑶瑶是偶遇,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眠眠,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护著你还来不及的。”乔湛北卸下骄傲,拥紧了她,发自肺腑地说。 可是,乔湛北,这世上,伤我最深的人就是你。 第18章 又纯又欲 她也明白,他对她的很多伤害都是无心的。 他不知道,这十年,她一直在悄悄爱著她。 至於他的解释,她是信的,他不至於欺骗她,只是想起那天所受的屈辱感,以及在公司,他信童瑶瑶不信她,还让她道歉。 她还是觉得委屈。 叶眠的一言一行都牵动著乔湛北的神经,看她还很生气很难过,他一时有点无措。 认识她十年,除了上次发酒疯,她在他面前,总是很温顺、听话,从没跟他闹过脾气,平时工作上,他遇到不顺心的事,都是她安抚他。 乔湛北满眼柔情,看著她的侧顏,小心翼翼地拥著她,轻轻吸吮她身上淡淡的甜香,薄唇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廝磨。 “乖,彆气了。”低沉磁性的嗓音,略带磨砂质感。 他从没这么耐心、温柔地安抚过她,叶眠鼻尖一酸,差点破了防,他的温热呼吸,繾綣的唇,轻轻撩著她的心弦,鼓譟全身的细胞,为他雀跃。 她卷翘的睫毛,轻轻扑闪几下。 见她有些动容,乔湛北微微鬆了一口气,“我以后一定注意,不让你委屈。” 叶眠咽了咽喉咙,心里好受了很多,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態下跟他发脾气,现在情绪下去,她自己反倒有些侷促了。 刚刚会不会太激动了?他会不会多想?明明都要离婚了,她还跟他爭这个,有什么意思? “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扯著伤口了吧?疼不疼?”男人细心地问。 “疼。”她闷哼著回。 是真的疼,裂开了似的,心是没那么疼了。 “你別再说话了,我叫护士来给你换药。”他神情变得严肃,心疼著她的疼。 护士很快过来,给叶眠换药。 再次看到她的伤口,矜贵优雅的男人瞬间满身戾气,乔湛北克制住情绪,走去一旁,不忍再看。 这两天,任他的手下用尽了手段,把秦烽折磨得没了个人形,他还是不肯鬆口。 叶眠送走护士,在病房落地窗外的小阳台找到了乔湛北。 他气场凛冽,阴沉得可怕,让人望而却步。但她不怕,全公司唯一不怕他,能说得动他的人,只有她。 以前,他因为公事跟其他高管发飆时,都是她在中间调和,红脸黑脸都唱,有时还跟他一起唱双簧。 他现在又是因为公事吧? 她信步走近他,轻轻扯了扯他衬衫衣袖,侧过脸,仰望著他。 “怎么出来了?外面热,小心热感冒。”见到她,乔湛北立刻收敛戾气,心情也舒畅许多。 “你不开心啊?”她关心地问。 “一点公事,现在没事了。”话落,他牵起她的手,带她回病房。 两天没洗头髮了,叶眠有点受不了,请了个护工过来。护工刚到,乔湛北给了她工钱,然后,把她遣走了。 这一顿操作,把叶眠看懵了。 乔湛北慢条斯理地捲起衬衫衣袖,一双漆黑的深眸紧锁著她,语气淡淡地问:“洗个头髮还请护工,把你老公当摆设?” 灯光下,他白衬衫,冷白皮,气质清贵,深眸里,溢满了宠溺。 这样温柔的他,让她难以拒绝,叶眠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一颗心都快融化了。 她横躺在床上,一头长髮垂落,飘进面盆里,男人单膝跪地,蹲在一旁,耐心细致地帮她洗头髮。 直到头髮快被他吹乾时,叶眠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镜子里,男人手持吹风机,修长的指节分明的长指在她微卷的髮丝里穿梭,他神情认真专注,动作轻柔细致,仿佛一个王子正在细心照顾他的公主。 公主? 叶眠喉间哽住,她哪里是他的公主,童瑶瑶才是。 他也这样帮童瑶瑶洗过头髮的吧? 叶眠心里酸得难受。 “嗯……很香。”乔湛北关掉吹风机,鼻尖埋进她蓬鬆的发顶,闻著香香的味道,成就感十足。 他生平第一次给人洗头髮。 “谢谢。”叶眠语调生硬地说。 男人挑眉,转过她的身子,扣著她的细腰,將她抱起,让她坐在洗手台上。 他很不爱听她对他说“谢谢”这个词,显得尤为生分,想著她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小的时候,还总是躲著他。 乔湛北心里很不舒服,大手捧著她没受伤的半边脸颊,迫使她仰著脸,与自己对视,“乔太太,谢,要有谢的诚意。” 乔太太…… 叶眠內心一阵激盪,她屏气凝神地看著他,只见他那张高冷的禁慾脸,压了下来。 “唔……”她吟哦。 顾及她的伤,这个吻,浅尝輒止,男人鬆开她,睨著她泛著水光的娇艷红唇,眸色深浓,嘴角勾著邪肆的笑:“要这样才算有诚意。” 唇齿间残留著属於他的气息,眼前的他,又欲又撩,叶眠吞了吞口水,迷离的眸子紧紧盯著男人上下滚动的性感喉结,而后,像一头小兽,扑了过去。 男人发出性感的闷哼。 她吻住了他全身最脆弱亦最敏感的——喉结。 像是一道电流,窜遍全身。 镜子里,披著一头海藻般微卷长发的女孩,扑在他脖颈里,对著他的喉结,又是吻又是轻咬。 画面又纯又欲。 这样的她,令乔湛北有一瞬的闪神——她也太会了! 男人血脉僨张,在她鬆开他时,他扣著她的后脑勺,热烈地吻住了她。边吻边顾及她的伤,这种感觉,抓心挠肺,欲罢不能。 两人吻得难分难捨,她纤细的双手,有气无力地將他衬衫下摆从西裤里艰难扯出,垂眸的瞬间,乔湛北眼窝一热,慾火烧红了他的眼。 他发狠地咬住她肩头细细的睡裙肩带,往下撕咬…… “嘭嘭嘭!” 重重的拍门声,混合著人的叫声,吵得人不得安生,两人气喘吁吁地鬆开彼此。 听著动静,叶眠严肃地蹙眉,心想,该不是发生火灾了吧? “我出去看看。”乔湛北清了清喉间的混沌,出了卫生间。 叶眠整理了下睡裙,穿上真丝睡裙外套,跟著出去。 “乔少!你快出来呀,我家小姐她,瑶瑶她——!”病房门口,江秀锦不停拍打著门板,边哭喊。 第19章 遗憾终生 出卫生间时,叶眠还沉浸在脸红心跳的曖昧情愫里,乍一听到“瑶瑶”这个名字时,像是被迫吞了一只苍蝇。 曖昧情愫荡然无存,只剩膈应。 “乔少!瑶瑶她突然不好呼吸了,你快出来呀!” 再次听到这个保姆心急如焚的叫喊声,乔湛北想起上次童瑶瑶手被烫伤的事,眉间浮起一丝慍恼。 他还是不放心地走去门口。 叶眠跟上去,从他背后抱住他,黏著他,拖著他,无声地阻止他开门。 “乖,我去问问怎么回事。”乔湛北顿足,侧过腰身,扭头看向身后的她,抬手在她发顶抚了抚,温声轻哄。 叶眠鬆开她,跟著他一起到了门后。 乔湛北开门:“什么事?” “乔少!瑶瑶她,她突然呼吸困难,你快去看看呀!” 门口的保姆跺著脚,拍著手,哭天抢地,仿佛童瑶瑶真的快死了。 乔湛北温和的脸色,渐渐沉下,神情严肃,就要出门去。 叶眠挤到他面前,双臂抱胸,看著门外的保姆,板著脸讽刺:“这里是医院,她有病,你叫医生去救她,来找我老公干嘛?” 话落,她一手將门关上。 门外的江秀锦愣了下后,又拍起了门:“乔少!瑶瑶已经被送去急救室了!万一她,她今晚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会遗憾终生的呀!她,她好不容易才醒来的呀!” 这保姆真会说话,句句往乔湛北的神经上戳,也理所当然地把他这个有妇之夫,当她家大小姐的男人。 叶眠心里更加膈应。 “我过去看看。”乔湛北的语气明显没了温度。 叶眠后退一步,背抵著门板,眼神坚决,用行动回答他。 乔湛北眉头轻皱,语气有点冷:“她都送去急救了,眠眠,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別任性。” 任性? 她努力捍卫她为人妻的尊严,在他眼里就是任性。 叶眠木然地挪开身体,没看他一眼。 乔湛北看著她像是生气、受伤的样子,略迟疑了下,然后立刻开门出去。 他走后,叶眠满脑子是当年,童瑶瑶出车祸后,乔湛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菸酗酒的颓唐模样。 是呢,他差点遗憾终生。 上次,童瑶瑶就是手背被烫了点伤,他都觉得很严重,现在听说童瑶瑶被送去急救了,他当然得过去。 想起自己刚刚就因他的一声“乔太太”就热情成那样,叶眠很想抽自己一顿。 抢救室门口,童瑶瑶被推了出来,脸上戴著氧气罩,闭著双眼,看起来很虚弱。 乔湛北看了她一眼,走向医生:“她是什么情况?” “患者突然诱发过敏性休克,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好在抢救及时,现在已经没大碍了。至於过敏源,还要等血检结果。” “怎么会突然过敏?我家小姐这两天没吃什么容易过敏的食物呀?我对她的饮食,一直盯得很紧,一直不敢给她乱吃的。”江秀锦一脸惶恐,一副怕被问责的样子。 “患者先前是植物人,身体的各方面机能都还没完全恢復,不仅是饮食上,各方面都得注意,就连对空气都很敏感。”医生解释。 “空气?医生,会不会是粉过敏?今天有人给我家小姐送了一屋子的……”江秀锦说著说著,看向乔湛北,不敢再说下去。 医生蹙眉,严肃道:“一屋子的鲜?我叮嘱过,病人的房间一定要保持空气洁净、流通。” “是啊,我当时要拦著的,没拦住……这,我家小姐差点被害死啊!”江秀锦一脸为难。 “结果还没出来,你激动什么?”乔湛北睨了眼保姆,不悦道。 医生:“是,等过敏源结果出来,再分析原因也不迟。当前,保险起见,还是要给病人换一间病房。” 童瑶瑶被安排进了新的vip病房,她生命体徵一切正常,护士给她拔了氧气。 乔湛北抬腕看了下手錶,交代保姆好好照顾童瑶瑶后,刚要走,病床上的人醒了。 “乔哥哥……”童瑶瑶虚弱地喊。 乔湛北走近病床,童瑶瑶伸手要抓他的手,他轻轻避开。 “乔哥哥,我,我刚刚好难受,窒息的感觉好可怕……就像是溺水,对,和那次溺水时的感觉一样,想呼吸,呼吸不了,我当时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童瑶瑶说著说著,撇著嘴,泪如雨下。 溺水,指的是被叶眠推下游泳池那次。 想起那次,乔湛北颇为无奈,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抽了张面纸,帮她擦了擦眼泪。 “瑶瑶,我在这陪你,別怕了,过去的事也別想了,安心睡吧。”他面无表情地说。 想著叶眠这会儿可能在生他的气,乔湛北如坐针毡。 童瑶瑶猜不透他此时到底有没有又气叶眠,她挤出一个懂事的微笑,“乔哥哥,那次的事,我早就不怪眠眠了,就是想起来,还会有心理阴影。” 乔湛北蹙眉,若有所思。 童瑶瑶见状,补了一句:“乔哥哥,你也別因为我,又生眠眠的气啊。” 乔湛北回神:“我没有。” 童瑶瑶:“……” 他不是该生叶眠的气吗? 那次,游泳池的水虽然只到她膝盖深,但她故意呛了几口水,可把他心疼坏了。 见乔湛北又在看手机,童瑶瑶无趣地闔眼。 那边,江秀锦鬼鬼祟祟地拿到了童瑶瑶的过敏源化验单,过敏源里,清楚地写了“粉”一项。 “姑妈,这个事,我只帮你一次,绝不能有下次。” 无人的角落,穿著白大褂的化验员,对江秀锦低声说。 “多帮帮姑妈又怎么了?要不是我帮你找关係,你能来这么好的医院上班?”江秀锦一脸不高兴,“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不就是在乔湛北面前,冤枉一下那个叶眠么? “行了行了,我去值班了。”年轻男人低声说完,若无其事地走了。 江秀锦拿著化验单,赶紧回了病房,交给乔湛北。 第20章 昔日少年 “乔少,她,她这是差点把我家小姐给害死啊!不行,我得给我家老爷去个电话,这事得给我家小姐一个交代!”江秀锦得理不饶人,说著就要打电话。 “阿姨,你別打,我因为当年被逼分手的事,已经跟家里闹翻了……”童瑶瑶醒来,连忙拦著,她看向乔湛北,满眼都是泪。 乔湛北看著她,沉声说:“这件事,眠眠是无心的,她订的时候,我知道。这事,是我没考虑周全,你要怪就怪我。” 闻言,童瑶瑶呼吸一窒,差点背过气。 他非但没怪叶眠,还帮她背锅! 他真的变了。 童瑶瑶被子底下的手,死死抓著床单,恨不能把叶眠给撕了。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究竟有什么好?即使她现在毁容了,他也不嫌弃,反而越来越偏袒她! 不经意间,她也注意到了他的喉结。 男人性感的喉结上,清晰地印著一块粉红的,草莓印。 一定是叶眠乾的! 童瑶瑶极力隱忍著怒火,“乔哥哥,我怎么会怪你,都是我没用,身子骨太弱……咳咳……我……我……” 她说著说著,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仿佛又要窒息。 “瑶瑶!”乔湛北上前,握住她的手。 江秀锦连忙去按呼叫铃,边哭,“小姐,你太善良了,太可怜了!” 凌晨两点,叶眠被伤口疼醒。 她翻了个身,看向陪护床,空的,他还没回来。 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叶眠困得不行,迷迷糊糊间,身体落入一个乾净清爽的怀抱,她无力挣扎,很快沉入了梦乡。 补了一觉醒来,看到身旁侧臥著的熟睡的男人,叶眠立刻要起床,他的铁臂却拥紧了她。 “眠眠,別闹。” 睡梦中的乔湛北,眉心轻皱,嘟噥道。 叶眠苦笑,他是怎么做到一边陪著初恋,一边又跟她夫妻似地亲密的? 她用力掰开他的手臂,狠心决绝地离开他的怀抱。 早上,叶眠的伤口消肿了不少,嘴巴动起来利索很多。护士来给她清洗伤口,又涂上新的药。 她换好药,乔湛北也穿上了安城送来的西装,只差领带没打,他脖子上掛著领带,走向她。 指尖撵著领带,示意她:“乔太太。” 只补了三四个小时的睡眠,男人已精力充沛,浓眸紧锁著她,嘴角勾著一丝浅笑,比以前少了几分高冷,多了一丝雅痞的气质。 叶眠逼著自己对他心如止水。 无视他,进了卫生间,把门反锁。 小没良心的! 乔湛北看著紧闭的门扉,嘴角抽了抽,想著她应该是还因为昨晚的事跟他置气,他脸色有所缓和。 他赶著去公司开会,来不及跟她解释,想著她回头知道童瑶瑶的病因,应该就能原谅他了。 童瑶瑶因为彼岸过敏,差点窒息而死的事,中午的时候,在住院部传开了。之前她收到那么多的彼岸,大家是知道的。 叶眠听说这事后,心情很复杂。 她本来只想气一气童瑶瑶的,没想到会这样。 她虽然气童瑶瑶婊里婊气,在她和乔湛北面前两面三刀,但她从来没想过让她死。 乔湛北昨晚一夜没回来,也是因为她差点害死童瑶瑶,才留下照顾她的吧?这么一想,她心里对他的怨气消去了大半。 叶眠寻思再三,终究是没绕开良知,她问护士站打听了童瑶瑶的病房號,打算诚恳地向童瑶瑶道个歉。 环境清幽的病房,比她那层档次还要高级,叶眠路过窗口,见病房门开著,她正欲伸手敲门,被里面的一幕劝退。 她立刻退开,仿佛一切没发生,匆匆走了。 他原来没去上班,一直在陪著童瑶瑶,还跟她搂搂抱抱,恩爱如从前。 亏她还以为,他昨晚照顾童瑶瑶一夜是因为帮她犯的错买单。 她真是天真。 病房里,童瑶瑶紧紧抱著乔湛北,见叶眠走了,她唇角得意地上扬,“乔哥哥,我,我好难受!” “瑶瑶,你鬆开。”男人沉声喝。 童瑶瑶这才如梦初醒似地,鬆开了他,哭著解释:“对不起,乔哥哥,我又做噩梦了,总会梦到一屋子的彼岸,还有溺水的事……” 乔湛北捏了捏鼻樑,不胜其烦。 他今天下午刚上班,她打电话给他说,噩梦不断,一闭上眼就是彼岸和溺水的事。想著这两件事都是因叶眠而起,他只好过来。 乔湛北沉思片刻,开腔:“我给你联繫心理諮询师,瑶瑶,你这是心病,得做心理疏导,总把我叫来,於事无补。” 听著他的话,童瑶瑶气得唇角直抽搐,他现在哄都不肯哄她一下了。 “乔哥哥,你就不能哄哄我吗?我以前生病,你哄哄我,我就会好,比吃药还管用。”童瑶瑶泪眼婆娑,冲他撒著娇。 “瑶瑶,我现在是眠眠的丈夫,再做那些事,不合適,对她是一种伤害。” 乔湛北说话间,满心思都是叶眠,她会不会还在生他的气?中午休息时,给她发微信也没见回。 童瑶瑶止住抽泣,“你不是为了我要离婚的吗?” 乔湛北回神,视线落在童瑶瑶梨带雨的脸上,索性跟她表明態度:“瑶瑶,我离婚不是为了你。” 童瑶瑶难以置信地看著他,渐渐地,面色苍白如纸。 “瑶瑶,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看著童瑶瑶备受打击的样子,乔湛北临走前又添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 …… 医院过道尽头,叶眠趴在护栏上,吹著热烘烘的夏风,看著遥远的天际,神游。 她刚刚去列印了《离婚协议书》,决定快刀斩乱麻,一刀跟他断个彻底,这种藕断丝连的滋味太难受了。 这时,有人从她身后,用力地扯了扯她的马尾。 她微愣,翘起唇角。 这傢伙,还是和以前一样,討厌。 她几乎没有片刻的迟疑,转身朝来人的小腿踢去。 她这一脚很用力地踢在男人硬邦邦,笔直修长的小腿上,对方纹丝未动,反而是她的脚踢疼了。 叶眠皱眉,瞪著他,气鼓鼓道:“就知道是你。” 一个见到她,就拽她辫子的傢伙。 顾野。 她的铁哥们。 他嘴角勾著痞气的坏笑,“拳绣腿!叶小眠,你还和以前一样,不自量力的。” 叶眠白了他一眼,对他的態度还和上高中时一样,隨性自在。 算起来,距离他们上次见面,正好三年。 第21章 她要离婚 三年前,也是盛夏的某一天,他突然从部队回来,找到她,问她是不是真要嫁给乔湛北,那时她和乔湛北已经领完证了。 他说:“叶小眠,祝福你!姓乔的要是敢欺负你,儘管告诉哥们,哥们是你娘家人,懂么?” 她当时感动得差点落泪。 三年不见,他蜕变得愈发成熟稳重了,全然没了少年时的痞气与不羈。俊容英气硬朗,留著极短的寸头,宽肩窄腰大长腿,天生的军人架子。 顾家是军门世家,顾家的男人个个当兵。 “你是变了很多。”叶眠回神,接他刚刚的话,“你怎么突然有空回来?” 这傢伙,一走就是三年,音信全无。 只听说他进了特战部队,很忙,很神秘。他和家人关係也不好,上次顾爷爷突发脑梗差点过世,他都没回来。 看著叶眠脸上的纱布,顾野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眉眼皱得有稜有角,眼底浮现起一层疼惜。 他当然是特意请假回来看她的。 顾野漫不经心地说:“回来办点事,听说你受伤的事,顺道过来看看。还疼么?” “还好,今天感觉好多了,前两天这边脸都是肿的。” 顾野一手摸进工装裤裤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朝她一拋。 叶眠伸手接住,是一管药膏,药盒上只印著红色的“特供”二字,十分醒目。 顾野看著她,轻描淡写地说:“部队发的止疼药,前线作战的时候急用,挺管用的,也没副作用。” 他们之间关係铁得根本不需说“谢谢”二字。 叶眠的关注点全在顾野的这句轻飘飘的话里,反覆咀嚼,眉心越皱越紧。 以前就听颯颯说,特战部队很艰苦,不是在魔鬼训练,就是在衝锋陷阵,那都是荷枪实弹,动真格的。 顾野被她带有情感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在,他伸手又扯她的马尾,打趣道:“傻子,不会一管药把你整感动了吧?” 这討人厌的傢伙! 她就不该心疼他。 过道转角处,西装革履的乔湛北站在导医台边,冷沉著一张俊脸,失神地看著尽头一对打打闹闹的男女。 那年,她刚来乔家不久,他就发现,小姑娘好像怕他,总躲著他。 他以为,她是性子內向,慢热,怕生。直到,看到她和顾家的一对堂兄妹打打闹闹,他才意识到,小姑娘只是对他有距离感。 那会儿,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哪惹到她了。 后来,他发现,他对她越是关心,她躲他越远。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你喜欢顾家那个野小子?”那次,他忍不住问。 小姑娘看著他,面露羞怯地点点头。 他当时很恼火,有种自家养的好白菜被猪给拱了的感觉,“那个成天游手好閒,打架斗殴的紈絝小子,有什么好的?” 小姑娘被他训得当即红了眼,一声不吭地跑了。 再后来,她考上大学,这个顾野为了她改了性子,当兵去了。三年前,她被逼嫁给他,两人被迫断了联繫。 看著他们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很要好的样子,乔湛北脸色难看无比。 他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叶眠倚靠著扶拦,仰著脸看著浸在阳光里的顾野,她笑容灿烂地跟他聊著天,眼角的余光瞥见走来的男人。 她的心忽地一揪,脸上没了笑容。 顾野顺著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两个男人的目光隔空相接,一个斯文有礼地点头,一个桀驁挑眉。 乔湛北走到叶眠身侧,长臂圈住她的肩膀,亲昵地拥住她,看向与他个头相当的顾野,“顾少校,谢谢你来探望我老婆。” 占有欲十足。 闻著他身上令人膈应的甜腻女香,叶眠只觉讽刺。他现在顾野面前这样,有没有想过,他跟童瑶瑶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怎样的心情? 不过,顾野已经是少校军衔了吗?她这个好友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顾野嘴角勾笑,双手插进裤兜,“乔总客气。” “你说这光天化日的,乔家少奶奶在商场被人割脸,真够荒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乔家又不行了。” 乔湛北眸光一凛,乾笑著回:“確实是我这个做丈夫的责任。” 整句话的重音在“丈夫”二字上。 他明白,顾野这是在嘲讽他不行,没照顾好叶眠。 就像当年,他在酒吧找到他,揪著他的领口讽刺他:“你这样混日子,將来怎么给眠眠幸福?难道要她养你?算什么爷们!” 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 连叶眠都察觉出了不对劲,又不明白怎么不对劲。 顾野回神,抬腕看了下军事雷达表,冲叶眠说:“叶小眠,我还有事,先撤了。” 叶眠:“嗯。” 乔湛北:“顾少校,不送了。” 顾野礼节性地冲乔湛北点了点头,转身,迈开长腿走向电梯,走了几步后,他想起什么,回身看向叶眠,边倒著走,边並起右手,隔空对她行了个看似很隨意的军礼。 那一霎那,叶眠著实被他帅了一脸。 她也打心底为这个昔日的不良少年感到骄傲。 夕阳下,她目光紧紧跟著那道逐渐远去的挺拔阳刚的背影,眼神……眷恋。 乔湛北心里很不是滋味,待顾野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鬆开她的肩,叶眠也回了神。 他一言不发,带头走向病房。 叶眠跟著他回去,手里握著顾野送她的药膏。 她看著乔湛北的背影,喉咙堵得难受,回到病房,还是狠下心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式三份的《离婚协议书》。 她走到茶几边坐下,將协议书放下,看著落地窗边,他顷长的背影扬声说: “乔先生,这是我新擬的离婚协议书,请你过目,如果没异议的话,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话落,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闷、寂静。 静得只剩下热水壶“呼嚕嚕”冒热气的声音。 第22章 委屈你了 乔湛北怔在原地。 她昨晚咬著他喉结,为他动情的模样还清晰在眼前,这就要跟他离婚。 不过,眼前很快又浮现起她刚刚和顾野打打闹闹的画面,阳光下,她仰著一张笑盈盈的脸,跟顾野说说笑笑。 那样灿烂的笑容,她从没给过他。 窗外,一只飞鸟离开枝头,向著湛蓝无垠的天空翱翔而去,奔赴属於它的自由。 乔湛北咬了咬牙,转身朝她走去。 他在她对面的独立沙发里坐下,拿起一份协议书,认真地看。 “比起先前周律发我的,我把財產分配一项作了修改,你的財產,我一分不要,德不配位。我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段本就不该有的婚姻,不想再拖一天,希望乔先生成全。” 这段本就不该有的婚姻。 三年前,她也是被他妈唐女士逼著嫁给他的。 如果没有这段婚姻,她和那个顾野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乔湛北放下协议,抬首看著对面一脸决绝的她,他语气缓缓地说:“叶眠,婚我同意离,具体时间,我让安城安排,儘快在本周內。不过,该分你的財產,我不能少你一分。” 末了,又加了一句:“你配得上这些財產。” 她急著跟他划清界限,连財產都不肯要了。 乔湛北极力克制著情绪。 她配么? 他都没把她当过妻子,还跟她平分婚后財產。 或许是他那骄傲的男性自尊心在作祟吧。 叶眠暗暗思忖。 “那……谢谢乔先生。”她要是不肯要,又有得耗了,长痛不如短痛。 乔湛北唇角染著若有似无的笑,看著她,略带自嘲地说:“抱歉,这三年,委屈你了。” 委屈你们这对有情人了。 叶眠喉咙一哽,这三年的婚姻,她不觉得委屈,是他提离婚后,她才受尽了委屈。 看著她眼眶泛红,乔湛北心臟揪紧,嘴上打趣著她:“別委屈了,再过几天就解脱了。以后,姓顾的那小子,敢欺负你,儘管告诉我,乔家是你的娘家,知道么?” 他语气越来越重,以掩饰濒临临界点的情绪。 说罢,迅速站起身。 他刚转身,叶眠泪如雨下。 他太可恶了,把她欺负成这样,还在装好人。 她很想告诉他,她从来就不喜欢顾野,但想起他和童瑶瑶抱在一起的画面,又抑制住了那股衝动。 “时间確定了,到时我给你电话。”他站在门口,背对著她说,没等她回应,开门出去。 关门的时候,比平时用力。 他刚走,叶眠窝在沙发里,抱著抱枕,边掉眼泪边擦掉,防止眼泪沾湿伤口。 耳边,响起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 “你喜欢顾家那个野小子?” 每每回想起他的这个问题,她都觉得无比委屈。 有次,乔湛北回大院,许是撞见她和顾野打闹了,晚饭后,把她叫到一旁,冷不丁地问了她那个问题。 叶眠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那晚的心情。 那时,月色迷人。 他像是韩剧里走出的男主,大手轻轻罩在她的发顶,月光照在他冷白的脸上,熠熠生辉。 她本就喜欢他,这样温柔的他更让她难以招架,她感觉,自己痴恋的眼神快要出卖了她,像是做贼心虚,生怕被他看穿。 她赶紧点头承认,故意让他误会她喜欢顾野。 十四岁的少女,面对喜欢的人,都像做贼心虚…… 那时,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年少无为,他是含著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在他面前,她自惭形秽。 这些年,她不断努力,好不容易觉得能与他匹配了,准备向他告白,他前女友醒了,他要离婚。 叶眠擦掉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向绣架边。 她不能被伤感的情绪牵著走,她应该开心,很快就要解脱了。 她在绣架前坐下,努力让自己投入进工作里,继续绣之前没绣完的客人订的旗袍。 等离婚手续办完,伤口癒合了,她就回苏城老家去,继承外婆的衣钵,重振叶家的老字號绣房。 * 用了顾野送的药膏后,伤口果真很快就不疼了,叶眠睡了两三天的整觉。期间,乔湛北打来过电话,约在周五上午九点去民政局办手续,他这两天去外地出差了,不见踪影。 倒是他们原来小家里的阿姨,一天三顿地给她送饭。 这晚,她刚要躺下,病房的门被人敲响。 门刚开,酒气衝天。 大醉酩酊的乔湛北被季洲架著,站在门空,一脸迷醉,冷白的俊脸,脸颊晕开一点红。 “嫂子,老大喝高了。” “你把他送回家去,我这不方便。”叶眠面露难色,见他喝成这样,心里气得慌。 他的胃是不想要了。 “嫂子,我是要送老大回家的,可他嘴里嘟囔著要找你。”季洲也一脸为难,“他刚还喊著胃疼。” 叶眠眉心紧蹙,她迟疑片刻,才让开身体,让季洲把乔湛北扶进了病房,放在陪护床上。 送季洲到门外,她有点不悦地问:“今晚是什么局?怎么不劝他少喝点,他的胃再这么喝下去得穿孔了。” “没局,就我跟他俩人,也不知闹的什么不痛快,45度的威士忌,闷头喝。我劝他,他还非要拉著我喝,再说了,我哪劝得动他。”季洲苦不堪言。 叶眠的脸色有所缓和,“麻烦你了。” 回到病房,看著陪护床上蜷著的男人,酒气熏人,叶眠气得不想管他,但还是给他冲调了一杯蜂蜜水。 “乔湛北,起来喝蜂蜜水。”她站在床沿,轻轻拍了拍他。 闻言,他听话地坐起。 他酒品很好,即使喝醉了也比较安静,不会暴躁惹事。 “太甜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下肚,他拧眉评价。 叶眠:“……” 有的喝就不错了,他还挑剔。 “胃疼不疼?”她忍不住关心地问。 他有严重的胃病,都是前两年应酬的时候喝酒喝出来的。他以前虽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但接管乔氏后,跟一般的创业青年没什么区別,很多饭局都要亲自到场应酬。 男人不说话,长臂一捞,圈著她的腰,將她带坐上他的腿,她起身要离开,又被他拉了回去,铁臂牢牢圈著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叶眠无语,他们明天上午就要去办离婚了,他还这么亲密地抱著她。 第23章 配不上你 叶眠一根一根地將他的长指掰开,刚掰开完一只手,他又一根一根地收了回去,像是故意地,跟她调皮。 喝醉的男人,死沉死沉的,她刚要挣开一点,他又黏住她,將全身的重量都给了她,孩子气似地依赖著她。 调皮?孩子气? 她竟然用这两个词形容高冷的乔湛北。 叶眠被自己无语住。是他真的醉了,不过,他以前喝醉,也没这样。 浓浓的菸酒气包裹著她,让人皱眉嫌弃的味道里,裹挟著她贪恋的属於他的气息,渐渐地,她放弃挣扎。 平静地感受他的力气,听著他均匀的呼吸,感受离婚前,最后的一点温存。 叶眠微微侧首,看到他的侧顏,他闭著眼,鼻樑挺直,睫毛在他眼底投下暗影。 她的心柔软成一片。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她柔声地劝:“乔哥,你以后別再喝酒了,我想你好好的。” 看似睡著了的男人,喉结滚了滚。 “嗯。”他嘟噥一声。 叶眠愣了下,他没睡著呢。 “你鬆开我。” 男人抱得她更紧,仿佛稍微松一下,她就会飞了。 叶眠感觉自己快不好呼吸了,挣扎间,只听他在自己耳畔,醉醺醺地问: “那个姓顾的小子究竟哪里好?” 让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他一现身,她就要跟他离婚。 叶眠顿住。 “他配不上你,那些小子都配不上你,我们眠眠是最好的……”他的鼻尖埋进她侧颈里,深深吸吮她身上的清甜气息。 他以前就认为顾野配不上她,现在同样这么认为。 听著他的话,叶眠眼眶里闪动著细泪,沾湿了睫毛。 她再好,他不也还是不爱? 他太可恶了。 说著动听的话,往她的心上扎。 不知过了多久,叶眠隱隱感觉乔湛北身体在发颤,她的心忽地一惊,“乔湛北?你是胃疼吗?” 他没回应,叶眠更確定,他是胃疼了。 他每次胃疼都忍著不说,不过,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她好不容易挣开他,让他躺下,给安城去了电话,让他送药来。他每次胃疼都要吃一种进口的胃药,才能缓解。 久病成医,她常年照顾他,看得出他现在的情况还不至於去门诊。 等药的间隙,她餵他喝了两杯温水,帮他按揉穴位。 安城很快赶到,叶眠餵乔湛北吃了药后,走出病房,对安城一再叮嘱:“以后看著他点儿,別再让他沾酒了,烟也得戒了。” “叶助,乔总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也就您能管得住他。”安城苦笑。 叶眠:“……” 不过,她相信,为了公司,乔湛北不会糟践自己身体的,他一向是个很自律,有责任心的老板。 今晚也不知闹得什么不痛快,难道因为童瑶瑶? 这两天也没听说童瑶瑶出什么事。 回到病房,乔湛北的脸色看起来缓和很多,两片薄唇也有了血色,她总算鬆了一口气。 …… 乔湛北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人在病房,他正犯迷糊,看到了趴在床沿睡著的人儿。 她披著微卷的长髮,穿著珍珠白色睡裙,露出的半边脸颊贴著纱布。 她为了照顾他,趴在床边睡著了。 男人攥了攥手,看著她,目光浓得化不开。不一会儿,他想起什么,立刻下床抱起她,將她放在病床上,让她睡得舒適一些。 他坐在床沿,静静地看著她的睡顏,看著第一缕晨光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从床尾,缓缓移动到她的脸上。 那块纱布剜著他的心。 这些天,他的手下一直根据监控在排查和凶手秦烽有过接触的人,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可疑对象。 …… 迷迷糊糊中,脸颊传来丝丝的酥痒感,起初,叶眠还以为是伤口上传来的,隨著意识渐渐清醒,她发现是他的手。 男人长指一根一根地將她脸颊上的髮丝撩开,染著清冽木质香的指尖,轻轻从皮肤上擦过,泛起丝丝痒意。 她睁眼,与他四目相接。 晨光里,他穿著深蓝真丝睡袍,一身清爽,不似昨晚烂醉的样子,矜贵优雅。他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她抑制住心口的那股悸动,打破静謐:“早,胃还难受吗?” 乔湛北回神,轻轻摇头,“昨晚,辛苦你了。” “还好。”她微微一笑。 “伤口这两天癒合得怎样?还疼吗?”他关心地问。 “已经在结疤了,不怎么疼了。”她说罢,坐起身,“今天早点出发吧,早高峰,这一段非常堵,你的证件、材料都准备齐全了吗?” 乔湛北:“……” 只见她急匆匆地去衣柜拿衣服。 “眠眠,今天我去不了民政局。”他看著她的背影,扬声说。 叶眠:“……为什么?” “今天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东南亚分部那边出了点问题。”他眸光一转,回答。 在乔氏三年,乔氏相当於她的半个儿子,叶眠当然不想拦著他,可是这婚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离了? “那下周一呢?”她急切追问。 “再说吧。”他漫不经心地回。 “……” 想著乔湛北也没理由拖著不离,他和童瑶瑶早就迫不及待要双宿双飞了,叶眠也就没再紧逼。 听说童瑶瑶差点粉过敏去世,她的昔日跟班何芊芊,听说这事后,特意来医院探望她。 “瑶瑶,你这是差点被叶眠害死啊,乔少他就不管的吗?”何芊芊不禁怀疑,乔湛北到底还爱不爱童瑶瑶了。 童瑶瑶眼睫沾著细泪,嘴角强撑著笑,“他当然心疼我了,每天下班后就来找我,一整夜一整夜地陪我,可是他也拿叶眠没办法,那是乔伯母给他选的老婆。” 何芊芊听她这么说,愤愤地攥紧手,“这个叶眠太不要脸,太可恶了!你和乔少歷经生死,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她还想把你害死!” “芊芊,快別这么说,在她眼里,她才是原配,我是小三。”童瑶瑶说著,擦了擦眼泪,“都是乔伯母把她宠成这样的,上次,你就说她两句,她就泼了你一脸的香檳,我看著都为你委屈。” 听童瑶瑶提起这件事,何芊芊想起那天自己还没能应酬就顶著一张脸落荒而逃的事,她更加怨愤叶眠。 “瑶瑶,这口恶气我必须得出了!”何芊芊双眼死死地盯著某一个点,咬牙切齿道。 童瑶瑶一愣,看著她要走,赶紧劝:“芊芊,你千万別做傻事啊!” 第24章 被泼脏水 这天,叶眠沉浸做女红,放在病床上的手机第五次振动,她才接到顾颯颯的电话。 “小美人,童瑶瑶那个绿茶婊,上次真的差点因为粉过敏死了?”顾颯颯乾脆明亮的声音传来。 “嗯,我也没想到,她身体还那么弱。”提起这茬,叶眠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 “她死了才好!” 叶眠:“……” 颯颯对她真是无脑护。 “颯颯,別这么说,我上次是真玩过了。” “那个绿茶,天天浓妆艷抹,香水喷得熏人都没事,闻点粉就过敏了?再说了,她自个儿不也买了吗?” 叶眠:“这问题我也想过,可能量多量少的问题,有人就对粉过敏。” “我看她就是故意诬陷你!现在好了,全京城二代圈的人都以为你是故意让她死的了,还给你扣了个小三上位的屎盆子!” 顾颯颯在电话里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什么意思?”叶眠的脸色沉下。 顾颯颯让她看微信。 原来,一夜之间,她和乔湛北、童瑶瑶三人的爱恨情仇在京城二代圈里传开了。 大致意思是,乔湛北和童瑶瑶相恋多年,三年前因为误会分手,童瑶瑶伤心出了车祸,昏迷三年。 叶眠是趁人之危,逼著乔湛北娶她的第三者。 如今,童瑶瑶刚醒不久,和乔湛北解除误会,叶眠担心地位不保,故意送童瑶瑶一病房的彼岸,差点把对粉过敏的童瑶瑶害死。 聊天记录里,还有童瑶瑶病房里的彼岸图片,有图有真相。 有人逐条分析这个爆料,比如乔湛北为何隱婚?一定是被逼的。他为什么带童瑶瑶一起出席周家宴会?就是帮童瑶瑶正名。变相说明,他不爱叶眠,叶眠当初是用手段上位。 一夜之间,叶眠成了眾矢之的。 看著这些內容,叶眠哭笑不得。 “颯颯,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议论去吧。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素人一个,这圈里也没几个人认识我,不疼不痒的。” “还有,乔湛北上回跟我解释过,他那天不是有意带童瑶瑶去周家的,他们是偶遇。” 这个时候,顾颯颯肯定比她这个事件当事人还气愤,她赶紧哄她。 “你不在意,我在意!这都传成什么样了?童瑶瑶那个落井下石的拜金女,摇身一变,成了苦命痴情女了?当年乔湛北出国进修的时候,她认过多少个哥哥?我呸!现在她洗白了,还给你扣上了屎盆子!” 顾颯颯气得灵魂都在颤抖,她就是见不得自己的好姐妹被人这么侮辱。 “不行,我特么越想越气,眠眠,这关乎你的名誉,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打听过了,这事最早是何芊芊传出来的!” “何芊芊以前就是童瑶瑶的狗腿子,八成是她指使的!操,这事决不能让小人得志,不然我得气炸!” 何芊芊? 叶眠想起,上次在周家,这个何芊芊也是说她趁人之危,鳩占鹊巢,她气得当时就泼了她一杯香檳。 “乔湛北人呢?去上班了吗?你给他去电话!这事,他必须得管,他不管,我跟他拼了!”顾颯颯霸气道,“我让我玩黑客的哥们,去查查童瑶瑶到底是不是因为粉过敏窒息的。” 乔湛北怎么管?难道要对外承认她这个妻子?他心甘情愿娶她的? 他们差点都要离完婚了,他和童瑶瑶就快可以双宿双飞,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刚刚她还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伤人,现在,心里是又苦又涩。 乔湛北对她是很好,但,前提是,在没有童瑶瑶的情况下。为了童瑶瑶,他不可能帮她的。 “好,我跟他说。”为了安抚顾颯颯,她只好撒谎。 结束通话后,叶眠站在落地窗边,望著不远处的乔氏大厦发呆。 三年前,乔爸爸突然过世,乔妈妈不久后就查出了癌症,当时要动手术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那时,童瑶瑶已经成了植物人。 乔妈妈要乔湛北娶她,逼著她嫁给他,不然,她就不肯做手术。 因为乔爸爸的死,乔妈妈的求生欲本就不强,他们担心她真的不肯手术,於是就答应了。 私下里协议,等稳住乔妈妈的病情后,就离婚。 这一拖就是三年。 她是一直爱著乔湛北,但从没想要插足他和童瑶瑶,就连当初他和童瑶瑶没恋爱时,她都躲他远远的。 乔妈妈逼她的时候,她也求过她,她不愿意嫁给乔湛北。 现如今,在这些外人眼里,她成了趁人之危上位的小三,还成了一个恶毒的坏人。 想起这些,她心里还是特委屈的。 叶眠终究是没给乔湛北打电话,她不想自討没趣。关了手机,继续沉浸在一针一线的世界里。 乔湛北还是从季洲那知道这件事的。 他从来不关注这个圈子,也看不上这群啃老吸血的少爷小姐们,他平时结识的都是这些二代的爸爸们。 乔湛北看了聊天內容后,给叶眠打电话,结果,她关机。 清吧,何芊芊正和几个二代圈里的男男女女聚会,她正兴致高昂地跟大家聊著这件事。 “那个叶眠,好像十几岁就来了乔家,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女。她以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瑶瑶都把她当姐妹,结果呢,趁著瑶瑶昏迷,用手段逼乔少娶她,麻雀变凤凰,鳩占鹊巢!” 何芊芊坐在高脚椅上,手里把玩著酒杯,扬著声说,恨不能全酒吧的人都能听见。 她的话音刚落下,一道纤细高挑透著颯气的身影朝她走来,来人长腿朝著高脚椅猛地一踹,当即,连椅子带人都摔了下去。 何芊芊“啊”的一声尖叫,人撞翻了一旁的矮几,酒水饮料瓜子果皮撒了她一身,十分狼狈。 大家都惊呆了! 来人正是京城红色权贵顾家的长孙女,顾颯颯。 见是她,没人敢上前帮扶何芊芊一下,只见她挣扎著从一堆垃圾里爬起,顾颯颯抬脚又要踹,被匆匆赶来的叶眠拦著。 她担心以顾颯颯的暴脾气,真把人打出事。 顾颯颯抡起一只酒瓶子敲碎,抓过何芊芊,以锋利嶙峋的尖子,抵著何芊芊的脸:“说!是不是童瑶瑶指使你这么干的?” 何芊芊看著那尖锐的酒瓶碴子,怂得瑟瑟发抖,这时,她看到乔湛北正朝著这边走来。 第25章 大佬护妻 男人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身剪裁合度的高定西装,胸膛挺括,气质冷峻,远远地便给人凌压感。 一眾富家公子千金们见到乔湛北,个个不由得收敛了散漫,紧张到手心冒汗。 叶眠顺著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乔湛北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他在她身旁站定,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喜怒。 他来干什么? “嚯,颯姐又在打人啊……”季洲看著不远处的一幕,惊嘆道。 再一眼,他著实被顾颯颯给惊艷到了。 今天的她,脚踩10厘米细高跟,短裙西装,烈焰红唇,美得妖冶,手上却握著碎了半截的酒瓶,又野又帅。 绝了。 季洲在乔湛北耳边,低声说,被顾颯颯揪著的女生就是何芊芊。 顾颯颯没看他们一眼,她继续冲何芊芊质问:“你丫说话!” 何芊芊咽了咽吐沫,理直气壮地说:“没人指使我,我就是替我好朋友瑶瑶打抱不平!她和乔少,青梅竹马,我是看著他们相恋相爱的,也是看著他们误会分开,瑶瑶被撞成植物人的。” 说话间,何芊芊看著一言不发的乔湛北,像是他给了她的底气,继续说:“他们本来就是一对,瑶瑶好不容易醒来,他们这对苦命情侣好不容易失而復得,这个叶眠,趁人之危不说,还想把瑶瑶害死!” 听著何芊芊的话,叶眠暗暗握拳,还真是阿猫阿狗都能侮辱她一顿了,还是当著乔湛北的面。 顾颯颯很想把何芊芊一酒瓶碴子给捅死。 她正要动手,只听一道冰冷无情的男声响起: “何总,你家千金出言不逊,毁我夫人的名誉。现在,乔氏决定终止与何家的一切合作,一切。” 没等那头的何父回应,乔湛北已经结束了通话。 他身侧的叶眠,仰著脸,呆愣著看著他。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何芊芊,此时,小脸惨白,她大脑嗡嗡作响,比刚刚摔的那一下还要懵。 她没听错吧,乔湛北居然帮叶眠撑腰。 他,他不是被逼无奈才娶了叶眠的吗?他不是一直深爱著瑶瑶的吗?他们上次还一起出席宴会的…… 想起爸爸之前说过,何家80%的產业要仰靠著乔氏,何芊芊这下更懵了,五雷轰顶般的毁灭感,悔不当初的懊悔感,使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跌坐在地上。 “对,对不起……叶眠,对不起!我错了!乔少!”何芊芊看著叶眠,情绪激动,说话时,声音颤抖不止。 叶眠看著何芊芊悔不当初的样子,一点不同情,只觉解气。 她也没想到,乔湛北会当眾这么护著自己。 其他围观的少爷小姐们也都傻眼了,谁说乔少不爱他老婆,大佬护妻,上来就是“天凉王破”啊! 不,是天凉何破! 顾颯颯扔了酒瓶,嘴角一勾,乔湛北丫的还算识相,关键时刻没掉链子,不然,她这一酒瓶子的对象就是他。 “你们这些吃瓜的都看明白了吧?”季洲看向眾人,扬声问。 “看明白了,季少!”眾人异口同声。 “以后这事怎么传,还用我教吗?”季洲又问。 眾人齐齐摇头。 怎么传,当然是传大佬如何护妻的。 此时,大佬已经拥著他的爱妻,朝酒吧门口走去。 女人披著一头微卷的及腰长发,戴著口罩,看不清面容。她穿著一条款式復古的旗袍,气质大气温婉。 她与气场强大的乔湛北並肩,丝毫不逊色,有一种锦上添的美感。 酒吧外,华灯初上。 “颯姐,咱就不当灯泡了,小的坐您的车?”季洲看著那对径直走向库里南的夫妻,他转脸向顾颯颯问。 “跟著我?我这是要去医院抽你那宝贝姨妹的!”顾颯颯说著,打开死亡芭比粉色的法拉利敞篷跑车驾驶位的门。 季洲:“……” 他反应过来后,立刻拉开车门。 车上,叶眠扣上安全带,看著驾驶位的男人,心里还因为他刚刚护著自己的事而震盪著,嘴上却冷静地说:“乔哥,你刚刚为了我跟何家终止合作,会不会太意气用事了?” 一向公私分明的男人,竟然也会衝冠一怒为红顏。 她上次看到这样的他,还是因为童瑶瑶。 不过这件事比一个会议严重多了。 乔湛北腾出右手,左手扶著方向盘,伸长手臂,大手罩上她的头,用力揉了揉,“这点损失跟你所受的委屈比,根本不值一提。” 叶眠心窝一暖,心如止水的少女心,又因他的宠溺而蠢蠢欲动了。 “你还是三思啊,我不想你当昏君。何家向你求情的时候,给他们个台阶下就好了。”她还像以前做助理时一样,劝他冷静。 乔湛北不知该夸她是个贤妻,还是不解风情了。 他坚持自己的决定。 欺负她的人,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心里才会好受些。 医院里,童瑶瑶刚刚得到消息,乔湛北为了给叶眠撑腰,竟然终止和何家的一切合作。那些二代们还在群里绘声绘色地描述,乔湛北当时是怎么护著叶眠的。 “瑶瑶,你別难过。乔湛北就算再护著那个叶眠,她差点把你害死的事也洗不白,现在,她在外人眼里,就是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的毒妇!”江秀锦对她安慰道。 童瑶瑶气不过地说:“我要把这件事爆料给媒体。” “瑶瑶,你別衝动啊,这事万一闹大了,我们作假的事被查出来,可就竹篮打水了呀,你现在利用这件事,还能继续拴著乔湛北,这次,你一定不能衝动。”江秀锦低声说道。 正在这时,“砰”的一声响,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踹门的人,是叶眠。 童瑶瑶和江秀锦一脸懵。 叶眠气势汹汹,直奔童瑶瑶,她抄起眼前的一把椅子,朝著她就砸去,毫不留情,江秀锦见状,一把推开童瑶瑶,躲过一劫。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啊!”江秀锦护著童瑶瑶,看著一脸杀气的叶眠,大声叫唤。 第26章 阴谋揭穿 她们也是第一次见叶眠这么狠的样子。 叶眠扔掉手里的椅子,抄起桌上的水杯,朝著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砸去。 水杯砸在江秀锦后背,杯子里的水淋了童瑶瑶一脸,她气红了脸,“叶眠,我怎么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她一定是以为何芊芊是她指使的,指使的又怎么样?不就是被那群二代们討论几句吗?又不疼不痒的。 “眠眠,继续打!打到她们认罪为止!”跟来的顾颯颯,霸气道。 江秀锦紧张地伸手护著童瑶瑶,“认,认什么罪?你们以为那个何芊芊跟我们家小姐有关?” 这时,见乔湛北走了进来。 童瑶瑶哭著喊:“乔哥哥,眠眠她,她又冤枉我,我因为粉过敏差点死的事情都没有怪过她,她反而……何芊芊確实是来看过我,但我没跟她说这件事啊,她是听其他病房的病友说的。这件事,整个住院部都知道。” “乔哥哥,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我最近因为过敏休克,连当年溺水的应激反应都出现了,天天夜里,噩梦连连,窒息到喘不上气,每天活在恐惧里,被折磨得都抑鬱了。我每天这么痛苦,可是从没怨过眠眠一句。她现在,怎么,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病房里,身材羸弱的女孩,泪眼朦朧,语气哽咽,任谁看了都心生几分同情。 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话,叶眠觉得自己都能被她的眼泪和话语给骗了,她摊开手心里的纸条,拍在桌上。 “我没说何芊芊是你指使的!我说的是粉过敏的事!”叶眠厉声道。 这时,乔湛北冲病房外的人做了个手势,他的保鏢把那天晚上的化验员给带了进来。 江秀锦一见到他,大惊失色。 难道,事情败露了? 乔湛北走到病房中央,冷沉著脸,看向童瑶瑶,“这个人,你认识吗?” 童瑶瑶一脸茫然,“他,他是谁啊?乔哥哥。” 话落,眼泪又汹涌流下。 “是,是我!这人我认识,是我侄儿!这件事跟瑶瑶没关係,是我自作主张的!”江秀锦见势不妙,主动帮童瑶瑶背锅。 “阿姨,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童瑶瑶双手抓著江秀锦的手臂,用力地晃。 “小姐,对不起!那晚,你不是因为粉过敏被送去抢救的,是,是我在你喝的果汁里兑了一点你容易过敏的芒果汁!”江秀锦哭著说。 叶眠和顾颯颯默契地相视一眼,就知道她们两个是在一唱一和,企图把童瑶瑶从这件事里摘乾净。 童瑶瑶一脸错愕,她缓缓地摇著头,“阿姨,你,你一向疼我,为什么要害我?” “小姐!我也是为了你!”江秀锦悲痛欲绝地说,她看向乔湛北,“乔少,这件事,我家小姐確实不知情,她一向单纯善良,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的,你是知道的呀。” “你为什么诬陷叶眠?!”乔湛北冷声质问。 他刚刚跟著顾颯颯来医院,顾颯颯丟给他一份医院化验中心的电脑档案屏幕截图,里面清晰显示,童瑶瑶的过敏源里没有粉这一项。 他立刻找去了化验室,把这个姓江的化验员给揪了出来,原来,那天晚上,他看到的报告,是他偽造的。 江秀锦抹著眼泪,“乔少,我家小姐太可怜了,她当年跟你误会分手,又遭了车祸,一躺就是三年,醒来后,心爱的男朋友成了別人的丈夫。她心里多苦啊!小姐是我从小照顾到大的,我太心疼她了!” “阿姨,这都是命,我已经认了。”童瑶瑶满眼是泪,哀戚地看了眼乔湛北。 认命了?真好笑。 叶眠看著又在乔湛北面前扮可怜装无辜的童瑶瑶,感觉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他呢?这次还会相信童瑶瑶吗? “小姐,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你太苦了,躺了三年,我每天照顾著你,常常听你在昏迷的时候喊『乔哥哥』……那是多深的爱啊,才能如此念念不忘!” 江秀锦大难临头也没忘帮童瑶瑶洗白。 “所以,你他妈为了你家小姐的爱情,就能隨意诬陷別人杀人?”顾颯颯上前,嘲讽地说完,抓著江秀锦,一巴掌甩在这老绿茶的脸上! 江秀锦被扇得两眼冒金,她捂著脸,缓了好一会儿,“我,我们小姐那么善良,都没有怪她。” 顾颯颯又是一巴掌:“少他妈装,你就一保姆,又不是她亲妈,能这么帮她?还有那个化验员,还是你亲侄子。说,是不是童瑶瑶叫你这么干的?!” 江秀锦被打得嘴角流血,她摇著头。 “乔哥哥!她这么冤枉我,你就不管的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指使的?”童瑶瑶说著,从茶几上拿起一把匕首,对著自己的手腕。 “瑶瑶!”乔湛北沉声喝,冲保鏢示意。 童瑶瑶像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乔哥哥,你是想要我以死证明清白吗?我现在,是真的不想活了,早知道,我就不要醒来了……” 话落,她朝著自己的手腕割去,被乔湛北的保鏢及时扣住了手臂,夺走了匕首。 被踩中了尾巴,就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真教人不齿。 这就是乔湛北深爱著的心肝宝贝。 叶眠嘴角鄙夷地扯了扯。 “瑶瑶!这件事我信你!”乔湛北担心童瑶瑶还想不开,这几天她精神状態很差,沉声道。 而且,这个保姆之前的种种表现,確实是对童瑶瑶特別在乎的,能为她做出这么极端的事也不奇怪。 听乔湛北这么说,叶眠迈开步子,扬声说:“颯颯,我们走吧。” 今晚才被他打动了一下,现在…… 顾颯颯提著拳头,瞪了乔湛北一眼,追著叶眠出去了。 不一会儿,江秀锦和化验员侄儿都被警察带走了,病房只剩童瑶瑶还在哭,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儿,乔湛北叫来季洲,把她交代给他。 “老大,放过我吧!”季洲欲哭无泪。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纯纯的工具人。 “你看著她,我担心她会做傻事,或者找俩女护工来,看著她!”乔湛北丟下这句,大步走向电梯口,边给叶眠打电话。 她还是关机状態,他找去她病房,她也没回病房。 第27章 始作俑者 顾颯颯要带叶眠去k歌,叫小鲜肉陪她放纵,叶眠拒绝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让顾颯颯送她回了她自己的公寓。 刚进门没多久,门铃响了。 她开了可视电话。 “乔先生,有什么事吗?”看著门外的男人,她態度冷淡地说。 之前在车上还叫他“乔哥”的,这就乔先生了。 显然是在生他的气。 “眠眠,今天的事委屈你了。”乔湛北对著话筒,诚恳地说。 “我今晚不是有意偏袒瑶瑶,那个保姆之前也確实做过类似的事,上次瑶瑶只是手被烫了一点伤,她在电话里说得多严重,半夜把我叫过去,瑶瑶也没让她叫我。” 他又解释。 呵,那还不是她们主僕二人一起对他演的戏。 在他眼里,童瑶瑶永远是一朵纯洁又善良的白莲。 她说什么,他都信。 “我知道了。”叶眠冷淡地说,就要掛断。 乔湛北:“微信群里传的八卦,我让人都刪了,你被陷害的事,我也让人给你澄清了,谁再敢传,律师函警告。” “你觉得还有哪件事哪个人让你觉得气愤或是委屈的,我去处理。”他又补充。 还有你。 叶眠在心里回答。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可也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结果。 “没了,乔先生请回吧,今天的事,谢了。”她態度冷淡地说完,果断掛断。 乔湛北:“……” 她可真乾脆利落,对他毫不留恋。 男人落寞地离开门口,走向电梯口,正要吩咐保鏢留下守著她,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想起她上次差点被嚇死的事,乔湛北没有片刻的迟疑,折回去按门铃。 任他按了数十下,她也没开门。 看著密码键盘,他忽地想起她惯用的六位数密码,120720。 门锁“唰”的一声响。 “欢迎回家!” 没有感情的电子女声对他说。 “眠眠?” 进了屋,他怕惊著她,小心翼翼,轻声地喊。偌大的客厅,不见她的身影,按照整间屋子的布局,他判断出主臥,走了过去。 结果,主臥里也没人。 乔湛北又找去了书房、卫生间,都没找到她,最后,推开了最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的大小,他一眼看到了角落里蜷缩著的身影。 她靠著墙角蹲坐在地上,双手捂著耳朵,一动不动,剎那间,一股疼惜涌上心头,乔湛北轻轻走了过去。 “眠眠?” 戴著耳塞的叶眠,感到有人在动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杏眸圆睁,抬眼间,看到是他,悬到嗓子眼的心,倏然落了回去。 她鼻头泛酸。 乔湛北动作温柔地將她拥进怀里,抱著她,在床沿坐下。 叶眠缩在他怀里,像被抽去了魂儿,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摘了耳塞,渐渐恢復了感知,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从发顶传来他均匀绵长的呼吸。 外面依然电闪雷鸣,窝在他怀里,却满心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仿佛很小的时候,生病了,妈妈抱著她,温柔地哄著。 也像寒冷的冬天,外婆半夜起来给她盖被,她会用力拍几下,使被紧贴著她的身子,那种被被包裹住的感觉,很窝心。 闻著他身上她贪恋的气息,叶眠渐渐红了眼眶。 他是她生命里,除了妈妈、外婆以外,最亲的人了,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她放纵自己,再贪恋他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乔湛北垂下头,侧首在她脸颊边,吮著她身上的气息,柔声地喊:“眠眠?” “嗯,我没事了。”她低声地说,“其实戴耳塞就好了。” 乔湛北想起她一个人蜷缩在狭小房间角落里的样子,还是觉得心疼,用力抱紧了她,“我陪著你。” 她刚来他家没多久,就听爷爷奶奶说她怕打雷,但从不知道她会怕成这样,婚后也没见她怕过。 叶眠听著他的话,在心里苦笑:你又不能陪我一生。 雷阵雨过去,她从他怀里挣开,两人出了这间狭窄的杂物间改造的臥室。 在门口的时候,乔湛北又打量了下这个小房间,那么大的房子,她把这里当成臥室。他想起,心理学上说,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转身,对上叶眠面无表情的样子,她说:“不早了,你请回吧。” 乔湛北咬咬牙,大手罩上她的后脑勺,用力揉了揉,语带一丝幽怨:“小没良心的。” 用完他就撵。 叶眠疑惑,不然呢?留他在这过夜么?他们是隨时要离婚的。 “你吃晚饭了吗?”他关心道,“今晚不回医院了?” 叶眠:“不回去了,明天再回去,我打算自己煮点吃的。” 乔湛北的注意力被电视柜上的一幅画吸引了过去,他走了过去,低头欣赏。 叶眠见状,心一下悬了起来。 画中的女孩,正是他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一袭白裙,两条辫子,一朵白色小雏菊,一张瓜子脸,皎洁明亮。 这是一幅苏绣画。 乔湛北不得不佩服她的刺绣技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画,比画得线条还要细腻,画面明暗交错。 想起她还给顾野绣过,他的眸色骤然冷下,一股酸意翻涌而上。 这小没良心的,就没想过给他绣一幅。 见他没有拿起那幅画,叶眠这才鬆了一口气,这幅画的另一面是他,她初见他时的样子。 两面三异绣是苏绣里的顶级技法。 “家里有菜吗?我去给你做饭。”乔湛北回神,扬声问。 说著就脱了西服外套,掛在衣架上。 “你还会做饭?我怎么不知道。”叶眠好奇,以前从没见他做过饭。 他们工作都很忙,她也从不下厨。 “留学的时候,嫌外面的饭不好吃,都自个儿做。” 乔湛北走向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除了鸡蛋和方便麵,还有午餐肉,什么菜都没有。 “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广式的吧,清淡点。”他转身看著她,没捨得批评她。 她一个人住的时候,就吃这些? “我现在只想吃方便麵,这段时间,清汤寡水的吃腻了。”她看著冰箱里的老坛酸菜面,馋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