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妻奋斗在八零年代》 第1章 好看的屁股万里挑一 茹玥不喜欢做梦。 因为她总是梦见同样的事,而且梦境也太真实了些…… 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有东西绑住她手脚,她努力挣扎,浓密的黑髮在枕头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响尾蛇。 一扇门“吱呀”打开,有个修长的人影披著橘色的灯光进来。 他微微转头,侧脸沾上几许光影,显得神秘而俊美,门就关上了。 黑暗更甚,她更加剧烈的摆动她的发。 可是,人影压下来。 有带著淡淡香味的热气喷在她耳侧:“你是个好女人……” “走……走……”她想大喊,但是不管怎么张嘴,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反而有东西凑在她唇上,柔软,清凉。 她颤慄,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激动。 有人在轻笑,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颈项,耳侧的热气加速了她的体温飞升:“不是开玩笑呢,我等你,等你……”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下一刻,有重物猛的一下压住她胸口,身下的床就晃动了起来,越晃越快,越晃越晕,直至成为一个漩涡,像要把她带入一个无底深渊。 那种猛然失重的恐惧,使她伸手去抱住压著她的“人”:“你带我走!你带我走!” 但是那“人”忽然就飞了。 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摇晃她,耳边还有喊声: “哎,哎,茹玥,你醒醒。你怎么抱著这捆床单睡呢,这能挡得住啥,我给你放哨呢,车间主任来了我一准叫你,这下压著胸口做噩梦了吧,喊得啊啊的。” 茹玥睁开眼。 四周是无数印著牡丹和喜字的床单,对面是个拎著一捆床单的圆脸姑娘。 茹玥诧异得像梦境里的自己,惊慌的不断摇头:“不不不,不是……” 圆脸姑娘把手里的床单往旁边的被单“山”上一丟,来拉她:“不是什么?你这会儿好点了吗?” 茹玥顺著她的手站起来,更惊讶了。 四周没有床。 没有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境的男人。 也没有高级病房里那些密密麻麻的仪器。 更没有那两个一直在討论她死了怎么分遗產的人。 太诡异了! 她记得她躺在病床上的,听著別人的话她正气得难受,怎么一转眼一切变了。 这里,好像是几十年前曾经工作过的工厂车间啊。 她的梦还没有醒吗,怎么梦境不一样了? “茹玥,你怎么傻愣愣的?” 圆脸姑娘看茹玥依然不动,手放上她额头:“不发烧了呀。哎,要吃中饭了,你不是说吃完要去邮局给你姐寄钱的吗?” 茹玥定定的看她。 是苏丽芳,她年轻时就交下的好朋友,这会儿圆脸红扑扑的,和记忆里又老又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茹玥本能的回答:“不,我不去寄钱。” 那个处处算计她、只等著她死了分遗產的姐姐,她一分钱都不会再给的,梦里也不给! 苏丽芳拍手:“哎呀,我就觉得你不该寄,大学都是有补贴的,哪至於她说的那么苦,倒是你,生著病还加班挣加班费给她寄钱,何苦来的!走吧,吃饭去吧。” 苏丽芳拿起了饭盆。 茹玥试著探手到桌子下面,果然摸到了自己的搪瓷缸子,和几十年前一样! 搪瓷缸子冰凉的触感縈绕在指尖,茹玥心跳加速。 这是真的! 难道她重生了? 要是重生到和苏丽芳搭档工作的话,那现在,应该是……八十年代! 哪一年呢? 茹玥浑浑噩噩的跟著苏丽芳走出车间。 苏丽芳一无所觉,一边走,一边问:“茹玥,你今天不去寄钱的话,吃了饭是不是可以陪我逛逛街呀?” 茹玥的眼睛看著四周,隨口答:“行。” 苏丽芳笑:“啊哈哈,茹玥,你怎么打了个瞌睡像变了个人似的,连逛街都敢去了,那你敢带块布回去,帮我做条裤子吗?” “行。” “啊啊啊啊!”苏丽芳在去食堂的路上转圈圈:“太好了太好了,茹玥,快走,吃完就去买布!” 两人到了食堂,茹玥隨便打了饭,就去看食堂的大日历纸。 只见上面写著:1984年10月30號。 真的是八十年代,而且是八四年的十月尾…… 也就是说,现在,她才十八岁,她还没有被家里和各种舆论推给李长年! 那就是最好最好最好的时刻啊! 茹玥激动的站在日历前发抖。 只要没有和李长年那个恶魔在一起,那么她的人生就能彻底改写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还会遇见那个把她从李家捞出来的男人吗? 她记了他一辈子,到死都在梦里抓他。 她想看见他。 很想。 苏丽芳过来看看她:“哎,茹玥,你在发抖,饿成这样了吗?” “啊不!我很久没吃肉了,我激动。” 茹玥稳住自己的情绪,和苏丽芳在食堂一角坐下开吃。 筷子在搪瓷缸子里搅动几次手就不抖了,没人看得出来茹玥的各种回忆在翻江倒海。 但吃到一半的时候,面对著食堂门口的苏丽芳敲了茹玥的碗一下:“哎,李科长在过来了!” “啊?谁?” 茹玥一听这几个字,整个人忽然坐直,筷子上的肉都掉了。 啥也不知道的苏丽芳还捂著嘴笑呢: “哎,李长年李科长呀,他朝我们这走过来了!哎,他是不是看上你了,不然怎么总是找你说话?” 茹玥“忽”的站起来:“苏苏,不吃了,走,去买布。” 苏丽芳还愣著:“啊?我还没吃完呢。” “那你慢慢吃,我先去布店帮你选布。” “那我得去!” 向往时髦的苏丽芳立马跟了上来,一边走一边把剩的饭扒完。 茹玥头也不回的从另外一个门口离开了。 能感觉到背上有一双目光粘著,阴冷而鬼祟。 茹玥把背脊挺直,大步向前。 苏丽芳毫无所觉,去把搪瓷缸子放好了,就挽住茹玥的胳膊出了厂门去逛街:“哎,上次我借你的电影画报你看了吗?现在大城市流行牛仔裤呢,你说我扯一块蓝涤卡做那样式的,行不行?” 茹玥看著街道两边低矮的建筑、红色的標语、以及穿著灰扑扑衣服的人,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適应。 原来她十八岁的时候,外头是这样的啊,她对这段岁月的很多事都忘记了! 她心不在焉的回答著:“牛仔裤……你说的是哪种?” 苏丽芳:“就那种包著屁股,裤管大大的呀,哎呀,你看你看,那个小店门口,那男人穿的,就叫牛仔裤!快看!” 苏丽芳激动的直抖茹玥的袖子。 茹玥从恍惚中顺著她的手指看去…… 噢哦! 看呆哦! 吸引她目光的,不是牛仔裤,是一个被牛仔裤紧紧包著的翘臀。 这年头的人们开始追求时髦,但还没有普及时髦,绝大部分人的裤子都是松松垮垮的,没啥型款。 而苏丽芳指的那个人,確切的说那个背影,却因为牛仔裤的合身,臀部被穿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又翘又饱满,还显得两条腿十分修长。 茹玥忍不住顺著长腿翘臀往上看。 那男人把一件白衬衫扎在牛仔裤里,越发显得肩宽腰窄,身材修长。 他的头髮似乎有点自然卷,乌黑的留到脑后,显得脖子也很修长。 乌髮和衬衣领子之间,露出挺白皙的一截皮肤。 这人就这么身姿挺拔的站著,已经很有气势。 他的正面咋样不知道,但,妥妥的背影杀手啊! 第2章 穿牛仔裤的都不是正经人 茹玥就看得很来劲。 她现在可不是土生的十八岁单纯小姑娘了。 经歷了上辈子的苦,重生前身家上亿,肯定懂得大胆去欣赏美好的事物呀。 这些美好包括了人。 八十年代小县城,满大街的青、灰、绿著装里,前方三米处那抹浅蓝配著白的修长身影,实在是养眼。 那个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苏丽芳抖著抖著茹玥的袖管,开始觉得不对劲:“哎,我叫你看牛仔裤,你在看啥呀,看得笑眯眯的?” 茹玥指指那个背影:“苏苏,你不觉得那个男人挺时髦的吗?真就是你说的,牛仔裤包著……就是好看!” 茹玥用手比划了一个括號。 苏丽芳捂嘴笑,又忍不住兴奋: “哈哈哈,就是啊,我就是想要那样式的!可惜那人是个男的,要是个女同志,我早就上前问她了,『裤子在哪儿买的,能不能给我带一条?』这种时髦东西,怎么也得粤州或者沪市才有的吧?” 茹玥马上迈出一脚:“男同志也没啥呀,我去问问好了。” 她从厂里出来的路上,就已经在为自己打算了。 现在是八十年底初,不是改革刚开放吗,那得马上搞事业啊! 她早早的经济独立了,再摆脱上辈子的那些吸血鬼,就比啥都强。 前面那个男人既然穿的这么领先,要么就是个大胆的时髦精,要么就是知道这些东西的来源。 上辈子她不做服饰这一行,倒还不知道这年头应该去哪儿进货呢,她先去跟人了解了解好了。 但苏丽芳一把拉住了她:“哎哎哎,还是別去,那里站的都是男的,而且我怎么看著他们都不像正经人?正经人可不穿牛仔裤!” 嗯?? 这还能划等號吗? 茹玥一时间都被苏丽芳整懵圈了。 想了想才回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一开始,牛仔裤並不是人人穿的,穿牛仔裤的人会被保守的人视作不良青年。 茹玥:“那你还不是想穿牛仔裤?” “我……我就想想,那我也,也还没买嘛……哎哎哎,那人转过来了,呀!真不是正经人,快走!” 苏丽芳支吾几句,忽然拉住茹玥就跑。 怎么就不是正经人了呢? 茹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看见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挺直的鼻樑,以及半张蓄了络腮鬍子的脸。 这个……正面也挺个性的嘛! 但是,苏丽芳还在扯住茹玥一路狂奔。 大街上都是两人“噠噠噠”的脚步声。 茹玥在一个拐角处努力拉住苏丽芳停下:“哎哎哎,別跑了,我们又没干什么,你跑啥,那几个男的还以为我们干嘛呢。” 苏丽芳手支著膝盖喘气:“哎呀妈呀,嚇死人了,我知道那个男的是谁了,我听我堂哥提过一嘴,好像姓陈还是啥,总有警察找他的,真不是正经人。” “……他做什么坏事了?”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警察找的,能是好人吗?应该是混混吧,好像没有工作的。他这个年纪没有安排到工作的,肯定有这样那样的不对头,而且你想啊,正经人是不会留那样的满脸鬍子,嚇人!肯定是个混混!” 苏丽芳就这么给人下了定论。 茹玥转头看著来时的路,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上辈子,她在別人眼里,也不是正经人。 嫁了人生不出孩子,还敢闹离婚,绝对精神不正常; 养母到处和人说她白眼狼,生母永远在哭诉她的不孝,还有那个名义上的婆婆,只要有机会就向人宣扬她这种敢提离婚的,就不是正经女人——一准的在外头搞野男人了! 呵呵!“正经”这两个字,还真是让人为难。 不过,这辈子,她才不会被套在这两个字里面。 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茹玥拽住苏丽芳:“好了,不要跑了啊,要是那几个人真是混混,我们这么跑,可不犯人家忌讳嘛!” 苏丽芳前后看看,吐舌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那种男的我就有点怕,我妈一直说,千万不要和那样式的男人认识,否则名声不好,家里会打断我的腿。” 茹玥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 苏丽芳比茹玥还大两岁,早就有人开始介绍对象了。 她的爸妈很保守,苏丽芳最后找的丈夫,就是她父母眼里的老实人。 可是,老实人就能过好日子了吗? 想想记忆里苏丽芳的半生,那也只能“呵呵”了。 茹玥想到这,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打断了你的腿,以后还怎么穿牛仔裤呀?快去百货公司吧,不然我们买好布走回去要迟到了。” “哈哈哈,对哦,快走。就是茹玥,你也觉得牛仔裤好看吧?” “是很好看。” “我不买那个混混穿的那种,好看是好看,可太……招摇了!你能给我做成那样式的吗?” “应该能。你扯稍微硬一点的布……咔嘰就行!到时候我给你后褶多做几个,后浪也稍微加大一点,这样就算没有牛仔裤那么时髦,但也是屁股翘上天的好看。” “啊啊啊啊,茹玥你最好了!” 苏丽芳开心死了,转头就把刚才的事丟开了,挽住茹玥的胳膊往百货公司去。 而仲宸,本来正和人说话: “……会有变化了,弥陀,你懂啥叫『允许贷款修路,收费还贷』政策吗?那接下来各地肯定发展交通去了……” 说到一半,站在他对面的、外號“弥陀”的男青年笑起来:“哎,宸哥,后面有两个小姑娘一直看你,有一个挺漂亮的,是不是认识你?” 仲宸转过头。 就见有两个姑娘立马撒丫子跑了。 兔子似的。 仲宸:“……”啥意思这是? 一旁还有一个叫大武的男青年就嘿嘿笑起来:“估计看见宸哥你留的这把大鬍子,嚇著了。” 弥陀:“大武说的有道理。宸哥你这把鬍子留的好啊,以前愁小姑娘围著你转,现在小姑娘见了你就跑,她们看你背后想犯罪,看你前面想自卫,哈哈哈!” 大武笑得抖肩:“死弥陀,这话说得,哈哈哈!还別说,不单单是小姑娘跑,前几天我们去北方遇上路匪,咱宸老大擼著袖子一露脸,那几个混帐嚇得嗷嗷跑。咱宸老大想的鬍子嚇人这招,还是管用的。” 弥陀:“也对。不然,就凭我们宸哥那张跟姑娘似细致的脸,还真不適合帮你押车呢哈!” 第3章 仲宸:我不会结婚 姑娘似细致的脸? 本来仲宸也在笑,一听这话,微微转头,斜看弥陀一眼。 弥陀立马身子往后退:“宸哥,我错了,我说错了。” 仲宸:“滚。” 弥陀转身想走,却又挠著头回来站在一米外:“那个,宸哥,你家……老仲,呃,好像进医院了……” 仲宸抬了抬眼皮,那双眼尾弯翘的魅惑凤眼里是冷冷的光。 弥陀转头就跑:“我走了,我啥也没说。” 大武看著仲宸的脸色,似乎想了好几想,最终还是指著右手边问了一句:“宸哥,你,你要去医院吗?你要去的话,我车子捎你一段?” “不去。” 仲宸丟下两字,转身就往相反方向走了。 大武连忙喊一声:“宸哥,宋经理说有活还得请你,鬍子你千万別剃啊!” 仲宸挥挥手表示明白,却一点没回头。 他顺著马路走,修长挺拔的身姿在路人中是那么的突出,时不时有人回头看他一眼,目光新奇又羡慕的落在他的牛仔裤上。 他毫不在意,脚步匆匆,在一个小院停下。 小院门开著,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在院子里晾衣服。 仲宸看著门,微微皱眉,但还是跨了进去:“姐,你又来啦。” “嗯,给你换一下床,啥叫又……”女人一张姣好的脸,很是秀美。但她一回头,秀气的眉宇里马上涌上愁: “你怎么鬍子留成这样了?敢情你一直不要我过来看你是在留鬍子?你搞这么满脸鬍子是做什么?嚇死人了!还有,你这穿的什么裤子呀,像个混混!” 仲宸靠在门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喜欢。” 仲大姐无奈的摇头: “就爱胡闹!鬍子赶紧剃了。跟你说正经事啊,我找了我家隔壁的曹岁珍大姐帮你介绍对象,她在国营被单厂上班的,里头小姑娘好多,我让她专门给你找个漂亮又性子好的,这几天要是说成了,你得去相个亲,这留著鬍子,不得把人家小姑娘嚇跑啊。” “你还是別忙乎了。我早说过了,我不会结婚的。” “哪有人不结婚的?你想什么呢!找个正经姑娘好好处著,有了感情,日子就过起来了嘛!不结婚那种话以后不许说!” “呵呵!”仲宸扯起嘴角笑了笑:“行啊,那你得和人家说清楚,我是个不生孩子的,人家肯嫁吗?” “你!”仲大姐气得胸口疼。 她顿住,不断的拍著胸口。 但再开口,她声音反而更柔了些:“好好的,怎么能说那种话,人家还以为你有啥毛病呢!好了,小弟,你就不要再……唉!小弟,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和咱妈那样的。” 可仲宸的脸瞬间寒了。 他再没开口,光洁饱满的眉宇一皱,径直穿过院子,进了房间。 仲大姐的脸上也有些哀伤,但她马上收敛了,跟进去: “小弟,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现在爷爷不在了,你要住这儿就住这儿,就是你一个人过,我不放心,你找个对象成个家,我就再不来管你,好不好?” 仲宸不答。 他站在后窗那儿,挺拔的身姿透著倔强,一点没有妥协的意思。 仲大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回头,嘆了口气,丟下一句话: “別的事我不管你,但是婚一定要结。反正我是郑重的请人给你找对象了,到时候说好了相亲时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你就当没我这个姐!” 仲大姐脚步重重的走了。 仲宸这才回身,到门口的镜子边照了照。 他摸摸鬍子,嫌弃的拔了几下,却又拿起梳子理了理:“给我长!好好的长!” 而此时的茹玥,正和苏丽芳买好了布,回到了国营被单厂。 厂区大门左侧摆了一张桌椅,好多人都在那里排队。 被单厂女职工多,妇女们一聚到一起,就嘰嘰喳喳的说著话,非常热闹,还把去楼上质检车间的路给堵了。 茹玥站在人群边上等上楼:“她们这是在干嘛?” 苏丽芳看看她,有些诧异:“领下个月的劳保用品啊,不是每次都这样的吗,你不知道?” 茹玥摸摸脸:“我给忘了。那我们也去排队吧。” 苏丽芳更诧异了:“今天还轮不到我们车间,我们质检是明天领的,昨天你还提醒我来著,怎么今天都忘记啦?” “……还真是忘记了。”茹玥有些尷尬的笑笑:“主要是家里催了几次,要我领了手套马上拿回去,她要送人,我就有点急了。” 苏丽芳皱眉:“你那个伯娘真的好过分,这种事都要催,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哎哎哎,李科长又在后面过来了!瞧好了,他一准的是来找你说话!” 苏丽芳说著,忽然笑了起来,眼里还有些兴奋。 而周围排队领东西的几个女人,眼里也已经带上了八卦的笑意,看著茹玥的身后。 茹玥浑身一个激灵。 阴魂不散的李长年! 怎么这辈子比上辈子更加鬼祟了?她都已经在食堂避开了,而他就是能再次逮住人多的场合,来实施他猎捕的阴谋。 说出来都没人信,上辈子,李长年就是用这种极简单但又极细微的方法算计她的。 一开始,就只是一次一次的在食堂和她靠近一些,说几句话,笑一笑。 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笑的也是挑不出错的笑。 但在八十年代,又是在女人多的单位,他这种看似一个人的表演,却很容易让人误会。 那时候的茹玥,在养母的手底下艰难生存到十八岁,好不容易用尽关係才进的厂,见到李长年过来说话,人家又是科长,又是副厂长儿子,茹玥根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於是,渐渐的,厂里就有人拿他俩说事起来,动不动就拿他们两个开玩笑,说荤话。 李长年的妈——副厂长陈群枝,就咬死了茹玥和李长年看对眼了,很快跑到茹玥家去提亲。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李长年名义上的对象、未婚妻、妻子,再等著李家用尽各种齷齪手段,只为了她给他们隱瞒一个真相。 呵呵,润物无声的一个局呢! 第4章 打脸就是爽 茹玥也是经过了上一世李家的各种欺凌,才知道自己刚进厂就被盯上了,也才懂李家这种处处算计人的心思。 此时的茹玥,人没有回头,但是她眼睛眯起来,仿佛就能看见上辈子的自己,低头坐在食堂里,桌子底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却不敢看靠近来说话的李长年一眼。 那般无助。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重生了! 先討回点利息再说。 茹玥的眼睛眯著更深,却通过正看她身后的苏丽芳视线角度变化,敏锐地计算著李长年靠近的距离。 等到苏丽芳的视线落在她肩膀,等到附近几个女人手抬起来捂嘴笑,等到眼角瞥见一点藏青色衣角的时候,茹玥突然抬起手,手肘往上大力的一提,再往后重重撞击。 就听见身侧“嗷”的一大声。 茹玥马上灵敏地闪避开一米,再看向来人。 一个穿著藏青色中山装的男人站在她之前站的地方,两只手捂住口鼻,看不清楚脸,但是他紧皱的眉头显示著他此时的痛苦。 苏丽芳愣在原地,张著嘴。 附近那几个女人一脸的惊讶和兴奋。 茹玥悄没声息地活动一下手肘,再理理头髮,问苏丽芳:“怎么了?刚才好像有人叫唤?” 苏丽芳尷尬地指指男人:“那个……你,撞了李科长了。” 茹玥一脸无辜:“撞了人?怎么可能,我只是抬手理头髮而已,哪有人离別人那么近的。走吧,快回车间,主任要骂了。” 她拨开挡住楼梯的人群,提脚就往楼上走。 身后传来沉闷的一声喊:“茹玥!站住!” 茹玥回头。 李长年已经放下了手,露出红肿的鼻子和已经快速紫涨鼓起来的上嘴唇,还有几丝鲜血在他裂开的唇上渗出来呢。 大概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太痛了,他连眼圈和上下頜都是红的,这使他那张鞋拔子脸有些狰狞。 茹玥居高临下地看著他:“李科长有事?” “你犟到偶了!” 应该是连牙齿舌头都撞到了吧,所以李长年口齿有点不清楚。 毕竟茹玥觉得自己的手肘都有点撞麻了。 茹玥:“哦,是吗?真奇怪,我好好的站在那儿,怎么会撞到李科长你的呢?” “偶要找姨说话!” “李科长,我们不熟啊,你要找我说什么话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嘶……”李长年吸了口气,揉揉嘴巴,让说话清楚一些:“我妈说,让你今天下了班去我们家一趟!结果你突然抬手撞了我一下,你看,我嘴巴都肿了!你看你看!” 李长年的眼里是阴冷的光,前面一句还带著怒气,但最后的几个字腔调就变了,是那种委屈的、求安慰的、甚至是向人撒娇的味道。 男人还对茹玥指著自己的嘴唇。 附近几个女人就毫无顾忌地笑了出来。 有个年长一点的女同志还拿腔拿调地说:“哎哟,李科长,嘴巴被人小姑娘撞肿了呀,那就让人小姑娘揉一揉嘛,揉一揉就好了,哈哈哈!” 还有人八卦:“哎,李科长,陈副厂长找茹玥去干什么呀?你们俩是不是在处对象啊,小媳妇要去见公婆啦?哈哈哈哈!” 这么简单粗鄙的调笑,李长年並没有解释,反而还半捂著嘴追过来和茹玥说话:“记住了啊,一会儿来啊,不会耽误你加班的,啊?” 从茹玥的角度看李长年,如果忽略掉他眼里的怒火,这男人抬起下巴说话的样子,还真有点討好又亲近的味道。 你就说他这副鬼样子,別人能不往男女之事上去想吗? 真是挺会演的。 但谁又不会呢? 茹玥的脚往上走了一级,让自己更高一些:“哦,是要我去给陈副厂长量身做衣服的事情吧,不好意思,忙著呢,我加不加班都不会去,当领导的哪能为了省两块钱,盯著我一个小职工呢,是不是?” 四周静了静。 刚才说调笑话的几个妇女相互看看,一副“啊,竟然是这样的事”的样子。 苏丽芳惊讶地张嘴,眼睛里满满的疑惑。 李长年的整个头脸都红了,嘴唇和鼻子都成了深紫。 实在想不到,茹玥能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话。 她这不是在说他妈占人家便宜吗? 她不是一向来不说话的吗? 李长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差点连维持表演都忘了,最终抬手摆了摆:“……那,那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然而茹玥没打算放过他。 她站得高,一开口说话就特別的响亮: “没有以后。李科长,我们並不熟悉,麻烦你今后都別离我太近,因为我对李科长没有任何的意思,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四周立刻都是闪亮的眼睛、惊讶的神情,接著就是各种窃窃私语。 哦豁! 进厂不久的小姑娘以特別刚的方式拒绝了副厂长的儿子! 这种场面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太有意思了! 茹玥却在这样的窃窃私语里坦然地上了楼。 重生第一天,她打了李长年母子的脸。 爽! 苏丽芳过了好半天才追进车间。 等到两人面对面工作了好一阵,苏丽芳还在偷偷地看茹玥。 能感觉到,她有些紧张。 茹玥揪准时机抓住她偷看的眼,好笑地说:“怎么了,喜欢上我了啊,这么偷看了我一下又一下?” 苏丽芳“噗嗤”笑出来:“去你的,哎,茹玥,跟你搭档这么久,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厉害的呢,敢那样子和人说话……像换了个人!” “是吗?那你是以为我换成男的了吗,所以一直偷看我?” “哈哈哈!真像换了个人,看这小嘴巴,都会说笑话了呢!” 苏丽芳笑著,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她转头看看车间主任不在,手里的活都停了,身子前倾著说:“哎,我有点替你担心。你刚才那么直接地说那些,半个厂的人都看著,李科长脸红得都发紫了,有点下不来台呢!你,真的就一丁点儿也看不上他?” 下不来台? 那不是活该咩! 李长年就是欺负她小姑娘脸皮薄,篤定的以为她不会当面拒绝,才特意当著眾人的面和她黏糊上,好让人们有一种错觉:茹玥和李长年真有那么回事。 现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挺好的么。 茹玥心里很解气,但口气淡淡的:“不过是一个厂的同志而已,最多算认识,哪儿来的看上看不上呀。” 苏丽芳:“噯!我都看出来了,李科长是看上你了,难道你会没感觉?要不然他总找你说话干什么,你可是咱们国营被单厂的厂!” 第5章 心里住著一个人 苏丽芳:“噯!我都看出来了,李科长是看上你了,难道你会没感觉?要不然他总找你说话干什么,你可是咱们国营被单厂的厂!” 可不,苏丽芳这种小姑娘都看出来了,其他人能看不出来? 她今天懟李长年可懟得真及时啊,否则不是又要被人把他们绑在一起议论。 茹玥想著这些,庆幸地笑了笑。 苏丽芳一派纯真:“你笑啥,李科长吧,虽然长相不出挑,人也不高,但他妈是咱们厂的副厂长兼工会主席,告诉你啊,我听说他爸还是县委的大领导呢,这条件还是不错的呀,你就不认真考虑考虑吗?” 岂止不错,那是相当好了。 八十年代初,一家子都是干部,都挣高级工资,李长年还是独生子,要是谈婚论嫁起来,这条件,简直是打著灯笼都难找的好人家。 但,这么好的条件,上辈子他们家为什么不去挑个门当户对的,非要选茹玥这么个家里穷得要命,还有两大群兄弟姐妹拖累的姑娘下手呢? 还不是看准她性子好拿捏,家里又不看重,特別適合背锅。 现在的好条件,就是日后欺凌她的大能力。 副厂长、县委的大领导什么的,对著茹玥这种毫无背景的小姑娘,真的可以隨便捏在手里,左右她的命运。 上辈子就是这样。 要是没有那个暗地里帮了她的男人,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在李家怎么死呢! 茹玥想著往事,压下心里的不適,假装隨意地说: “我没兴趣。苏苏,咱们还是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吧,我刚刚一直在想著怎么给你做裤子,才能让你穿出牛仔裤包屁股的效果来呢!” 最喜欢谈论啥衣服好看的苏丽芳果然就把刚才的话题丟下了: “啊,你真好!说实话,我就是知道你手艺好,才敢买那么好的布。可你家伯娘看见你回家做这些,会不会又骂你呀?” 茹玥向她调皮地眨眨眼:“你瞎担心这个做什么。要不,我就说是帮厂里女领导做的?女领导压迫我,我不敢不做嘛!” “女领导?”苏丽芳眨巴眨巴圆眼睛,过了几秒钟才笑得拍桌子:“哈哈哈,你这个坏蛋!我们厂女领导就陈群枝一个,你你你……我可不当李科长的妈!” “哟,你听出来了呀,哈哈哈!” 茹玥也笑。 两个年轻姑娘笑得在工位上前仰后合。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看,重生一世,她进步了。 她学会了面对不適马上勇敢地拒绝,也能够隨时隨地拿陈群枝李长年来开玩笑了。 而且,她自己觉得自己说话的腔调,很像那个人。 那个虽然是她人生里相处最短、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朋友,但却最让她难以忘怀。 是他在她人生至暗的时刻给予了光明,是他將她拉出了李家那个泥潭。 只是,这辈子她绝不会嫁到李家了,那她和他,还能相见吗? 他在哪儿呢? *** 心里住著一个人,心思难免总是飘忽的。 后来苏丽芳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茹玥没怎么听进去。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苏丽芳摘了围裙和袖套,特意靠到茹玥身边说话:“我先下班了啊,一会儿你和曹碎嘴搭档,別那么老实。她可坏了,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年轻的!” 茹玥这才完全收回心神:“哦,那明天见。你放心,今天我不加班,不和她搭档了,她欺负不著我。” 苏丽芳很惊讶:“啊?你,你真不加班?不赚加班费啦?” “不赚了,早点下班。” “茹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今天……我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你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唄,说说心里也舒服点嘛。” 苏丽芳挺担心,圆眼睛里还有著隱隱的同情。 茹玥给她一个安心的大笑容: “没有事。我这不是发烧还没有完全好嘛,早点回家。反正以后我不给我姐寄钱,也不用拼死拼活的嘛。” 苏丽芳就掏了掏口袋,递过来两块钱: “茹玥,那做裤子的钱先给你。你別跟我客气,我就算去外面做,也是要出钱的,但你手艺好,给你钱我还占你便宜了呢。拿著。” “不用。苏苏,你是我好搭档,我做我伯娘拿回来的活一分钱都没有,还得不到一句好话,我还不如帮你做。” “不,茹玥,你拿著。你那个伯娘,要是看见你今天没加班早回,说不定又骂你,你拿著嘛,就说你接了给人做裤子的活才早回的,她估摸少说你几句,我有事先下班了啊。” 苏丽芳丟下钱就走。 是怕茹玥不要的意思。 茹玥看著她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气。 好吧,来日方长。 她重生了,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而那些对她好的人,她也要帮一把,不让他们走上那条辛苦的老路。 茹玥起身收拾东西,把印著厂里標誌的围裙、帽子、袖套都摘下折好。 身后传来带著斥责味道的喊话声:“哎,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去印染车间拖货来啊?” 听这口气,茹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加班搭档曹岁珍来了。 说是搭档,但曹岁珍倚老卖老,每次都差使茹玥一个人去印染车间拖要检验的货。 那种装满半成品的拖车有六七百斤,拉过来时要过楼道上下的两个坡,很不容易。 茹玥回头,眸光冷淡:“我不加班。要拖你自己去拖吧。” 曹岁珍愣了愣:“……哎!小姑娘不好这么偷懒的哦,懒姑娘將来找不到婆家!加个班会累死你吗?怎么就不加班了呢?” 茹玥没理她,越过质检台往外走。 爱说就说去吧! 说別人是非越多的,自己就会成为话题中心。 不然曹岁珍怎么就落了个曹碎嘴的外號呢? 可曹碎嘴急了,叫住她:“哎,別走別走,我有话跟你说呢!” 茹玥被她拦在质检台过道里,冷脸:“我说了我今天不加班。” 曹碎嘴一反常態地笑起来:“不加就不加,我只是问你几句话,哎,你还没对象吧?” 第6章 釜底抽薪 曹碎嘴一反常態地笑起来:“不加就不加,我只是问你几句话,哎,你还没对象吧?” 茹玥皱眉。 不会是她中午直接拒绝了李长年,李长年马上就换了招数,让人来说合了? 这可比上辈子糟糕。 果然,曹碎嘴的眼里闪著兴奋的光,也不用她回答,马上说:“我知道你没有。哎,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茹玥本能的反感,一把推开她:“不怎么样!我不嫁人,用不著你操心!” 这一下还挺重的。 曹碎嘴撞在隔壁的质检台上,气得嗷嗷喊:“哎你干什么!就没有女人不思春的,你別嘴硬,还不嫁人,哼哼,我等著看你追著男人跑呢!” 这话说的! 她一个上辈子拼死拼活才离婚的人,会追著男人跑? 真真的要笑死人! 茹玥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厂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当下班铃声响起的时候,这些人像是泄洪似的冲了出去。 茹玥跟在这洪流的最后出了厂门,却站在街道上茫然四顾。 忘记一九八四年的时候,她住的那老房子怎么走了。 她的记忆里,有关於那个老房子里阴冷的风、那种压抑的气氛、还有那里经年不断的辱骂声,独独没有回到那个老房子的路。 上辈子从她提离婚想搬回娘家住,却被伯娘举著扫帚赶出来的时候,到躺在病床上动手术为止,应该有三十多年没有回去了。 城市拆迁又变化,再加上她刻意忘记那段时光,现在,她只知道大致方向,真不记得那个“家”,该拐哪条弄堂进去了。 唉!反正这个时候回去,也颇多口舌,还是先看看这个城市的情况吧。 茹玥背著自己做的布口袋,在街道上慢慢地走。 一边走,一边整理著思路。 现在已经是十月尾了。 记忆里,好像就是今年十一月底的时候,伯娘自作主张把她和李长年的事定下来的。 看今天中午李长年连著两次非黏上来的样子,还有她脑子里对陈群枝母子的恶劣印象,这事儿,並不会因为她在楼梯上刚了那几句就会过去的。 曹碎嘴不就开始给说对象的事了么。 得釜底抽薪,彻底断了这些人的念想。 茹玥想到这儿,忽然转身回去了。 她回到距离厂门十多米的一个路口等。 没等很久,就有一个中年妇女骑著自行车出来了。 茹玥连忙喊:“罗大姐,託儿所下班了呀,您停一下。” 妇女回头看了看她,下了车:“哎,下班了。你是那个谁……质检车间的那个茹,茹什么吧?” 厂子大,不是所有人相互都认识,但是茹玥长得漂亮,很多人都认得她这张脸。 茹玥走近些:“罗大姐,对,我是质检车间的,我叫茹玥。” “对对对,茹玥,我听人说起过你,这个姓难得,名字也好,人也漂亮,看看这大眼睛白皮肤的,哎哟,真好看!” “谢谢罗大姐夸奖。罗大姐,我知道有人要卖掉工位,你想听听吗?” 罗大姐立马瞪大眼:“啊,工位,咱们厂吗?哪个车间的工位?” “就质检车间的工位。” “真的?这么好啊,谁,谁要卖工位?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罗大姐,可不敢开这种玩笑,是我要卖掉工位。你看在路上说这个……不大好吧?” “走!去我家说。” 罗大姐立刻跨上车,带了茹玥,往城东的住宅区骑了过去。 这边的房子都是被单厂分配的。 罗大姐家住很敞亮的两室一厅,因为,罗大姐的丈夫江国强也是厂里干部,今年还提了副厂长,分管供销。 茹玥在罗大姐家呆了有半个小时。 罗大姐满脸喜气地送她出来:“那就这么说好了,等我家老江今天晚上回来商量一下该给你多少钱,反正不会让你吃亏,你可千万不要再找別人啊!” “好的。罗大姐这边也最好不要让人知道,如果你们决定了,咱们直接找厂长签字就是了,要是让陈副厂长知道了……” 茹玥顿住话头。 厂里能左右这事的,只有三个人,除了厂长,就是陈群枝和江国强了。 而她,是李家相中要弄回去背锅的软柿子,要是让陈群枝知道她想离开工厂,肯定会从中作梗的。 罗大姐可不知道这种事,但是她马上生气地“哼”了一声: “那不能让她知道!上回,管仓库的老周病退,其实我们老江和厂长都说好了,把这个名额给我妹妹,结果那个死女人从中作梗,扛出她县委的男人压厂长,硬把这个岗位抢了去,把她的什么侄女塞了进来!我都气死了!这次我绝不会再让她知道的。” “嗯,我就是那个意思,我也有点怕这个女干部,不想和她打交道。”茹玥心满意足的笑著。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上辈子就知道江国强和陈群枝不对付,不然,她哪里敢找罗大姐卖掉自己的工位呢,这种事实在太打眼了。 而罗大姐听她这么说,反而更加高兴了:“就是!那个死女人就不是个好人,別理她。你放心,岗位我肯定要的,就是该给你多少钱,咱们得公正,不能沾你便宜。” “哎,那我走了。”茹玥说著往外走了两步,却又退回来:“罗大姐,你说,大柳条巷子,和你们这儿隔得远吗?” 罗大姐:“啊?大柳条巷子……那还挺远,过县东街再过梅子街再往里呢,怎么了?” 茹玥可不敢说,自己是不记得该从哪条弄堂拐回家了,只好找了个藉口:“嘿嘿,就是咱这个事不敢让人知道,在厂里说不合適,我算算明天一早几点到你家听答覆比较好呢?” 罗大姐热情的说:“这样吧,明天七点半我们在厂门口右边的麵店碰头,我请你吃麵。” “吃麵就不用了,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不不,吃麵也说定了,不管成不成,工位的事你先想到我,我就喜欢你,一定来。” “哎,那谢谢罗大姐了。” 茹玥笑著走了。 第7章 一家人 这么一转悠,外头天色都有点黑了。 江南小城,巷陌弯弯曲曲如迷宫,茹玥顺著罗大姐说的那几个巷子走了一段,记忆里的路慢慢找回来了。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茹玥停在了一座很老旧的楼房外头。 五十年代末林业局安排给伯父的公房,最高三层,她家住二楼。 很旧很旧的楼了,外头经年有爬山虎,墙壁就被染得一半黑一半黄,看著就很苍凉。 即便已经过了一辈子了,看见这个楼,茹玥的心里依然会涌起一种强烈的不適感。 她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往黑乎乎的门洞走去。 却差点撞上人。 有个身影悄没声地从最后两级楼梯上跨下来,急急的,嚇得茹玥赶紧让开,惊呼出声:“哎哟,谁!” 那人似乎也嚇了一跳,脚步顿了顿,原本插在裤子里的手拿出来,捂住半边脸看茹玥。 茹玥则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態,也捂著嘴,识別眼前的人。 只看见那人褐色的大手不住地在脸上磨来磨去,却始终没有放下手。 然后,他一双狭长的眼在略暗的门洞里闪了闪,一声不吭地走了。 茹玥盯著那人微躬的背影,疑惑。 这个中年男人,好像並不是这楼里的住户。 但是,她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熟悉呢? 上辈子应该是认识的。 是谁呢? 正想著呢,楼上传来一声妇女的喊话:“茹新,茹宝,別在高奶奶家玩了,回家啦,要吃饭了啊!” 听见这声音,茹玥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嗯,伯娘唐自红的声音。 隔了一辈子,这女人一吼,她心里还是会不舒服,仿佛看见自己小时候跪在地上,看唐自红举著鸡毛掸子边抽边吼。 茹玥甩甩头,甩掉那些影像,踏上了回家的楼梯。 狭窄的楼梯走九级,再转个弯上去,就到了二楼。 一个中年妇女拉著两个孩子,从三楼下来,笑著走向二楼左侧的屋子。 她一眼瞥见上到楼梯口的茹玥,脸上的笑容很神奇地马上消失,变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厌恶:“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干啥呢?” 茹玥走上前去:“伯娘,我发烧刚好一点,今天不加班了。” “哼!偷懒就偷懒,说什么发烧呢!隨便你,反正我又拿不到加班费!” 伯娘唐自红丟下这句话,拉著两个孩子就进了屋。 屋里用布帘子隔出来两段。 前一段通向小阳台,靠尽头摆了一张一米左右的木床。 那是茹玥和堂妹茹新的“房间”,总共三个平方大小。 后一段就是客厅饭厅厨房过道的总和,七八个平方的样子,中间摆了张桌子。 桌子上,三个菜,三碗饭,却摆了四双筷子。 饭菜並不热气腾腾,似乎吃过的样子。 伯娘当茹玥是空气,只管和两个孩子占据了桌子,一人一方坐下吃饭。 茹玥把包包放在床头,转身出去,擼起袖子就到门口的铝锅里盛了碗饭,端进来也坐在桌子上。 唐自红当即就炸了:“你干什么?” 茹玥大大方方地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吃饭啊,伯娘。” “谁让你吃饭的?” “一家人,不用让。” “你!” 唐自红看著茹玥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以往,茹玥一直是怯懦的。 但今天,她似乎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还特別的坦然。 唐自红就把筷子“啪”地拍在桌子上:“你脸皮挺厚啊,你干嘛不在食堂吃?还有,这肉丝是给茹宝的,你怎么敢吃!” 茹玥只管扒了口饭,看向对面坐著的三岁男孩。 堂弟,茹宝。 男孩子长著一双狭长的眼睛,正眨巴眨巴地看著茹玥。 见多了唐自红对茹玥的压制,这种拍桌子的把戏,这孩子一点也没在怕的,反而对茹玥很是敌意地撅了下嘴:“哼!” 也不知道唐自红怎么回事,年轻时不生孩子,近四十岁了倒是生了女儿又生儿子的,很忙乎。 为了生这个儿子,唐自红丟了工作,伯父茹大涛也被林业局一擼到底,从在编的办公室干部变成了临时工护林员,每天住在半山,一星期才回家一次。 工作丟了,生活自然不好,各种不顺心,这一切的过错,唐自红全部归结在了茹玥的身上。 因为如果不是已经领养了茹玥,儿子就不会变成超生。 那恨,就跟黄河之水似的,滔滔不绝。 所以唐自红不许茹玥叫妈,甚至不许上桌吃饭。 今天,茹玥的这种动作,真是犯了唐自红的大忌讳了。 茹玥看著唐自红盛怒的脸,微笑:“伯娘,小点声,看嚇著茹宝。” 话照说,饭照吃,她笑眯眯又是一筷子青椒炒肉丝。 唐自红就气得忍不住了,拿筷子“啪啪”地拍桌子:“哎!我说你不许吃!你没听见啊?不许吃!” 茹玥只管扒饭。 还別说,经过上辈子的磋磨,现在再面对唐自红这样,她已经没有一点害怕了。 但唐自红不开心。 她见茹玥根本不听她的,伸手就来抢茹玥的饭碗。 茹玥已经吃了个半饱,在唐自红伸手来抢的时候,她紧紧拉住饭碗。 唐自红气得用两只手拉:“你给我放手,抢你弟弟的菜,你怎么好意思,不许吃!” “不吃就不吃。”茹玥突然鬆手。 唐自红没提防,一下子没地方用力了,捧住碗“蹬蹬蹬”地往后退,“哎哎哎哎哎……”的找地方要靠住。 可是,她后面的不是墙,是当作区隔的布。 唐自红就这么连著退后几步,“咚”一下摔倒在地,四脚朝天。 半碗饭扣在脸上了,塞鼻子遮眼的。 唐自红:“……!!”臥槽!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桌上的茹宝马上大笑起来,拍手:“哈哈哈,哈哈哈,妈妈摔个大马叉,妈妈摔个大马叉!哈哈哈!” 坐在另外一边的小姑娘茹新,对著茹玥“哼”了一声,下桌去扶唐自红。 唐自红气得说不出话,还不捨得脸上、鼻子里的米,一边捡拾著吃,一边骂: “贱种!不要脸的贱种!所以抱你这种不要脸的贱种到底是为什么!啊啊啊,死老太婆,还说你这种贱种会养我,我呸,你只会气死我,贱种!我死了也不要你这样的贱种给我烧纸!贱种!滚出去,滚回你的乡下去,贱种!” 第8章 伏弟魔养成中 茹新七岁,脸有些狭长。 小姑娘斜一眼茹玥的时候,已经颇有气势,骂人也学到了母亲的六成功力:“贱种姐姐真坏!妈妈,你別生气,来,我扶你起来,我对你好,你死了我一定给你烧纸,烧好多好多纸!” 唐自红:“……!”特么女儿你可真孝顺! 但怎么那么气啊! 这个家,只要有茹玥那个贱种在就让人生气! 唐自红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爬起来。 她倒是想要再继续找茹玥麻烦,但是粘了一胸口的米,地上也都是的,眼见著只是骂没有用,她就指著茹玥喊: “还不把米捡起来吃掉!你看看你个坏心眼的,你要是不把地弄乾净,看我不出去说你个贱种哦!” 茹玥:“……”怎么办?现在一点也不害怕呀! 她无奈地摇摇头,没理唐自红,只管去搬靠在墙边的缝纫机。 这种无视,彻底激怒了唐自红。 中年妇女涨红头脸从地上爬起来,再咬牙切齿向茹玥衝过来的样子,活像是要拼命。 茹玥忽然开口:“等一会儿。单位头头要我给做裤子,两块钱呢,做好了再捡。” 唐自红立马在距离茹玥两尺远的地方止步,脸抽抽著:“啥?两块?……头头的……你还收两块?不都是一块八吗?” 茹玥:“说是两块,做好了可能给一块八。” “那……”唐自红咬了咬牙:“那等你做好了再跟你算帐!对了,今天不是发上半个月工资的日子吗?工资呢?” “今天没发。工会的领导说,明天和劳保用品一起发。” “真没发?” 茹玥:“没发。”把真拿掉就是不真吧? 唐自红没听出来:“我不信!你包呢?” 不用茹玥指,不用唐自红找,二妹茹新已经去拿了茹玥的包过来:“我也不信!我来找,要是让我找出来有钱,我塞你眼皮里!” 这七岁小姑娘,说句话就瞪一眼人,那架势,像个积年撒泼的老妇。 茹玥看得好无语。 上辈子,唐自红天天辱骂茹玥,其实也在用这种方式影响女儿,导致这姑娘长大以后,动不动就是要和人干架的样子。 这样的姑娘,她的人生能好嘛? 唉! 那娘俩就开始翻茹玥的包。 翻来翻去,翻出一块布和几块毛幣,还有食堂的几张饭票。 茹新往茹玥那儿看一眼,得意的小嘴一撅,把那几张毛幣塞在唐自红手里。 唐自红非常骄傲: “哎哟,到底是我自己生的姑娘贴心!新新,以后你长大了也得这么想著妈妈呀,我们是要养弟弟的,知道不?你有了钱也给妈妈,我们一起养弟弟的哦!” 茹新大力点头:“知道!弟弟是宝,是家里的宝!” “对!那你先把地上的米弄了,不然一会儿你弟弟吃好了下地玩,会弄得到处都是。” “……妈妈,那不是便宜姐姐了吗?” “不便宜,她得给你弟弟赚钱呢,她赚完钱我再找她算帐,看我不抽死她!” 有了这许诺,茹新就忿忿地瞪茹玥一眼,心甘情愿地蹲在地上捡米。 唐自红把包包往茹玥的床上一丟,开心地陪儿子吃饭去了。 茹玥嘴角不可遏制地抽了抽:伏弟魔就是这么养成的吧? 闹了这么一出,唐自红看在茹玥能赚两块钱的份上,暂时放下了仇恨。 这个“家”,总是这样。 唐自红是个钱罐子,不管是对丈夫茹大涛,还是对养女茹玥,只要是拿钱回来的那一刻,什么都可以放下。 除此以外,那就是仇人。 茹玥得以安安静静地给苏丽芳做裤子。 她先在地上铺一张油布,再铺布,然后扒在地上画线、裁裤子,最后才能缝製。 等到茹玥弄好这些前期工作,把裤片拿到缝纫机上做的时候,唐自红已经伺候儿子吃好了饭,茹新也把地上的米清理了。 唐自红丟下一句:“裤子做好把碗洗了再睡。还有啊,既然说了是两块,到时候就跟人收两块,少给我一分都不行!” 说完,她就带著儿子睡到唯一的房间里去了。 茹新小姑娘自己洗洗漱漱,呆坐在隔断那儿的小床上,看了茹玥做衣服一会儿,自己倒在床上睡著了。 没有人再理茹玥。 她只是个赚钱的工具人。 茹玥得以顺利地把苏丽芳的裤子做完。 十一点的时候,茹玥也洗洗漱漱睡下了。 但睡不著。 前世,她从李家脱身以后,出去打工,再自己做生意,一开始很苦,渐渐的生意有起色了,然后越来越好。 千禧年的时候,她就已经住大房子了。 一个人住一套,睡一张大床,不要太舒服哦! 而现在…… 茹玥看看茹新搁在她肚子上的脚,再闻到小姑娘几天没洗头的那味道,她真是无法忍受。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 往事一点一点涌在心头,这么回忆到半夜,茹玥坚定著自己的打算:就算重来一世,也无法改变唐自红对自己的態度,她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些人曾经加诸她身心的磋磨。 人生苦短,早点远离垃圾人,这才是她该做的。 茹玥悄悄地起来,把藏在鞋底的钱塞在布包包里,迷迷糊糊地睡下。 这钱是今天发的上半个月工资和加班费。 原本月工资三十来块钱,厂里分两次发,那是必须给唐自红的,一分不能少,否则就是家庭战爭; 另外八块多加班费呢,是奶奶吵得不行,要茹玥必须每个月寄给姐姐茹玉六块的。 以往,茹玥辛苦一个月,只能留下两块钱买食堂的菜,真的是很辛苦。 但现在,她才不会那么傻了。 等到天刚亮,茹玥就悄悄地起身出了门。 门口的铝锅里,还丟著昨天唐自红娘仨留下的碗。 茹玥当没看见。 她再不是前世那个逆来顺受的养女了,吃轮不到吃,洗碗却变成她分內必做的,就算冬天加班半夜回到家,也得就著冷水把一家子碗洗掉才睡,否则就是不孝女、贱种。 呵呵! 不孝就不孝吧,给唐自红这样的女人奴役才是下贱,离开他们几个,先赚一个亿它不香吗? 茹玥大步地走了。 第9章 仲宸:讹诈? 小城的早秋,一出门凉颼颼的。 茹玥身上不过是一件唐自红穿旧了的列寧衫,袖口都磨毛了,她走出老旧的公房楼,不禁紧了紧领口。 等再抬头,迎面遇到三楼的周奶奶。 茹玥:“周奶奶早,出去锻链了呀?” “哎,小玉,你今天这么早出门上班啦?” “嗯,和厂里同事说好了有点事情。” “哦哦,呃,小玉你等等。” 小玉是茹玥的小名。 周奶奶本来已经错肩而过了,却又忽然叫住了她。 周奶奶和茹大涛一样,也是林业局的,退休了,和茹玥家做上下楼的邻居好多年,是从小就叫著茹玥小名儿长大的那种长辈。 但茹玥不管是读书的时候还是工作的时候,都被支使著做很多很多活,很少有机会和邻居閒话。 所以她虽然和周奶奶住著一个楼,平时不怎么交流,倒是茹新茹宝常常去老人家里呆,因为老人家里有电视机。 茹玥站住脚:“周奶奶,您有事吗?” 老太太清瘦,但面目慈祥:“呃,你爸……他护林站那边,其实也不算远,常常回家住著不好吗,干嘛非住在山上呢?一家子没个男人,有什么事起来也麻烦。” 茹玥有点不明白老太太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但,老太太心地善,不会是恶意。 茹玥:“哦,周奶奶,我爸他主要是为了省钱。我伯娘她……节俭嘛,说我爸来回一趟坐车就得两毛钱,还说住在林区那边,我爸做饭什么的可以用林区的柴火和水,也能省不少钱。” “唉!”周奶奶就重重地嘆了一声:“得了,那没什么事了。你小姑娘家能知道啥,我也是瞎操心。” 老人一个人嘀咕著走了。 茹玥再往外走的时候,不禁皱起了眉。 要说这世上还有她愿意付出亲情的人,大概只有养父、也是伯父茹大涛了。 但上辈子茹大涛去世得早,在茹玥嫁出去的第三年就生病死了。 那时候,茹玥发现了李家的秘密,正被李家圈禁,没能见养父最后一面。 人生遗憾啊。 茹玥想到这儿,出公房大门的时候,往和国营被单厂相反的方向去了。 她到了街道上,等最早班的公交车来就坐上去,隨著老旧的公交车,往城外“哐哐哐”。 松虞县这个地方虽然小,但在城西外围有山,山上林木很是茂盛,茹大涛就在山上的护林站住著。 公交车开了有二十来分钟就远离了城。 茹玥在山脚下车,还特意到林区专属的小卖部买了一卷油酥饼放在包里,开始爬山。 早晨,山上有雾。 茹玥走的这边山道,属於后山,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到了清明节的时候,这边才会热闹非凡。 因为,山腰那处,是一整片的墓地。 人在雾里晃,越晃越心慌。 茹玥走著走著,心有点颤。 这段路她也不是很熟悉,记忆里,她只来过一次。 那时,唐自红自作主张答应了李家的提亲,茹玥心里不愿意,才偷偷地到山上找茹大涛回家帮忙。 但…… 茹大涛哪里敌得过为他生下一儿一女的大功臣唐自红啊。 最终吵吵闹闹的,她还是被唐自红扛出奶奶和亲娘,把她推到了李家。 茹大涛的歉疚写在脸上,掛在心里,扛著唐自红要离婚的压力,借了钱给茹玥置办了力所能及的嫁妆——一台缝纫机。 虽然嫁入李家,茹玥是万般不满的,但是茹大涛为她做的这些,她都记在心里。 茹玥脑子里不可遏制的涌起这些回忆,心神就有点恍惚。 等听见后面有脚步声的时候,她正好爬到墓地附近。 雾气里有隱隱约约的爬山喘息声,“呼呼呼”的,茹玥开始觉得背脊里发凉。 妈呀,谁这么大早的也爬山,是人吧?是人吧?是人吧? 她僵硬著脖子,缓缓地转头去看,眼梢瞥见一个留著鬍子的男人已经离她一个台阶那么近,就伸个手能从背后搂住她的那么近。 雾气、墓地、孤男寡女的情境下,茹玥脑子里立刻补出了后世里的一个新闻——《年轻女孩跑步途中失踪》 可嚇死她了。 茹玥慌张的往旁边退。 但这山道不是给旅游者的,是给附近村民和巡山人用的,比较狭窄,茹玥慌张间脚滑了一下,就跌倒下去。 还没完。 才一米宽的地方,她这么突然的刻意避让,倒下后,还给滚到山道边上的杂草里。 本来正晨跑的仲宸:“……?!”讹诈?没有一百块不起来的那种?! 仲宸只能停下来。 虽然他没干什么,人家是自己摔倒的,但是这么一个无人的地方,要是人家真有什么意外,他总不能真的只是看著。 再说了,这里很荒僻的,他每天跑步都没遇见什么人,一个年轻姑娘大清早的往这儿来……不会是有啥想不开吧? 空气就这么突然安静。 茹玥两只手肘支著地,惊恐莫名地仰头看著眼前高高瘦瘦的男人,浑身戒备著。 这一看,惊恐变成了惊讶。 他不就是那天街上看见的时髦精“不正经”吗? 时髦精不愧是时髦精,男人今天穿的是一件海魂衫,配一条藏青的运动短裤,从茹玥的角度看,只看见这人修长笔直的腿,精瘦的大腿肌肉上还渗著细密的汗。 健壮有力刻在腿上似的。 茹玥连忙移开眼,心里倒是没一开始那么慌张了。 好歹是见过的,不是鬼。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感觉,这人不会是坏人。 谁知道她刚这么想呢,就看见男人忽然向她脸侧伸手过来。 茹玥刚才的惊惶还没有缓过劲来,眼看著男人弯下腰,手即將触到她脸; 她都闻到男人身上力士香皂的味道了; 她甚至看见男人的睫毛又密又长; 茹玥本能地扬手扇向男人:“你干什么!” 谁知道男人的手顺著她脸侧下去,並没有停。 当茹玥在他那劲瘦的手臂上敲下“啪”一声的时候,男人拎上来一条细长的东西。 那玩意儿黑里带著红色细纹,在透过雾气照下来的太阳里,闪著阴冷的光。 是蛇! 还是有毒的那种! 第10章 狐仙小哥哥 是蛇! 还是有毒的那种! 茹玥嚇得,顾不得手掌拍到男人紧实肌肉的痛感,整个人从山道上弹起来,狼狈地坐在石阶上:“啊啊啊……” 两辈子为人,蛇这种生物依然是她最害怕的动物,没有之一。 能不“啊啊啊”吗? 而男人见她这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把蛇拎著抖了抖,眼看那蛇从扭来扭去的挣扎变成直挺挺了,才一下子丟到了远处。 茹玥闭了嘴。 但真的好尷尬啊。 幸亏没人看见,否则真是大型社死现场。 说来这脑补不是病,病起来真要命,她刚才误会他想耍流氓呢,结果人家发现了她头下方有毒蛇,救了她。 “咳咳咳!”茹玥清清嗓子,尷尬地挤出几个字:“谢,谢谢你。不好意思,我,我有点怕蛇。” 男人似乎生气了,也可能不屑於和她说话。 他的表情被大鬍子遮掉了一半,茹玥不大確定他到底是生气还是嫌弃,就看见他那双深邃带点微翘的眼睛隨意地瞥了她一下,转身开始先往山上走。 一步一步,坚实有力,给后面的茹玥留下一个挺翘的臀和修长的腿。 茹玥看著他的背影,对自己嗤之以鼻:说好的重生后谁都不怕,结果第二天就打脸。 站起来,继续走唄。 茹玥跟在男人的后面,慢慢地走。 就是…… 这男人时不时回头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跑步吗,你倒是跑啊,现在这样三步一回头是怎么了? 茹玥不明所以。 仲宸也不太確定:这人是想不开吗?是去山上寻死的吗?要管吗? 不然先陪一段再看看。 走后面一定误会他跟著她,只能走前面,才能让人安心。 两人就这么间隔著七八米远,亦步亦趋。 直到茹玥在过了成片的墓地后,转向通往护林站的小路。 小路尽头就是三间红砖小屋,“护林站”三个白字刷在外墙,挺明显的。 男人站在岔口前方看了看,开始跑步。 但是,他不是往上跑,而是退了下去,然后就转向了墓地里。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茹玥:“……?!”所以这人其实是在陪我?! 就是谁大早上的往墓地跑啊! 挺奇怪的人。 跟聊斋里的狐仙小姐姐似的,又妖气又好心! 茹玥想通了男人的行为,心里有点暖。 不管男人听得见听不见,她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哎,刚才那位时髦精,谢谢你啊!” 仲宸听见了。 山里静,还喊那么大声,聋子都听见了。 看来他误会了,这姑娘不是想不开,而是去护林站的,那就没事了。 就是……时髦精是什么鬼? 茹玥的喊声不但仲宸听见了,护林站里的人也听见了。 茹大涛披著一件下摆都破了的外套走出来。 一只黄毛狗跟在茹大涛身边,对著茹玥的方向“汪汪”起来。 茹玥看著那乾瘦的身影心情复杂,喉咙口都有些酸涩:“爸!” 茹大涛的脸上倒是绽开了笑:“哎哟,小玉!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旋即,他就走上几步,急著问:“家里出事了?” 隔了一辈子,又听见父亲喊自己小名,茹玥差点破防。 她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爸,我好多天没看见你了,今天早起,忽然就想来看看你,我给你买了酥饼呢。” 她把酥饼递过去。 茹大涛没接,脸上更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真没事啊,爸。” “那你怎么眼圈红红的?你妈又骂你还是打你了?” 茹大涛从来没有不许茹玥叫爸,即便唐自红不许茹玥叫妈,背著人,茹大涛照样称呼唐自红是“你妈。” 这是老实人茹大涛最后的倔强了。 可是在这个家,这种倔强毫无分量。 茹大涛心知肚明,所以乍见茹玥,惊喜之余是浓浓的担心。 茹玥扯了个谎:“真没事,刚刚在半道窜出来一条蛇,嚇死我了,差点哭出来,还好有个人爬山经过,帮我踢走了。爸你拿著饼嘛。” 茹大涛看了她的脸好几下,確定没有伤痕啥的,这才接了她执意递来的饼:“买的……你这哪儿来的钱买?” 茹玥:“我给同事做了条裤子,和伯娘说是厂里领导的,没给她钱,就多出了两块。” 茹大涛再看看茹玥的神情,重重地嘆了口气,接了东西放去屋里: “唉!你这孩子,要是真有多个几块钱,你自己买点东西吃就好,给我买干什么,快进来吧,这么早你还没吃吧,我煮点粥,我们一起配酥饼吃。” 茹玥跟进去,难得地撒娇:“粥不用了,爸,我想喝你们茶厂的好茶,你给我泡点嘛,我又不能呆久,一会儿还要上班的呀。” “行,那我看看水开了没有,马上给你泡。” 茹大涛脸上终於露出了慈爱的笑,去泡茶了。 茹玥蹲下来擼护林站养的狗。 这狗很温顺,除了一开始“汪”了几声,见茹大涛和茹玥熟悉,它就很是安然地在茹玥身边绕圈圈。 茹大涛还是有点不放心的,用搪瓷缸子给茹玥倒了茶后,又问了起来:“家里妹妹弟弟都好?” “都好。” “……你妈,没有骂你吧?” “有。爸,伯娘没有不骂我的时候。她要是不骂我了,可能咱家不太正常了。” 茹大涛就皱著眉头不语。 茹玥:“爸,没什么的,我都这么大了,早就习惯了。” 茹大涛没再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肚子里憋著很多的话。 两人默默地喝茶。 茹玥透过茶杯口看养父。 茹大涛还没到五十岁,但是两鬢已经全白了,眉宇总是皱著,看起来像六十的人。 因为过得不快乐。 唐自红刚嫁那会儿,身体不好,几年没生孩子,就被外人说道。她在外不声张,回家里就拿茹大涛各种发泄,茹大涛得让著; 后来茹玥到了这个家,唐自红心里不满,就开始对茹玥各种打骂,茹大涛但凡帮茹玥几句,唐自红就变本加厉,茹大涛得忍著; 后来为了交生小儿子的罚款,茹大涛的积蓄全没有了,唐自红又丟了工作,家里捉襟见肘,唐自红就天天嫌弃茹大涛,各种贬低和辱骂,茹大涛只能受著。 直到茹玥进了工厂,工资一分不少的上交,唐自红把茹大涛赶到山里住,茹大涛的耳根才清净些。 可以这样说,茹大涛结婚后就没有过过一天安静日子,结果还是早死。 唉! 第11章 运动达人 茹玥想著父亲的半生,在想到接下来自己卖了工作,將没有钱给唐自红了,唐自红肯定又要不停地闹茹大涛,心里就非常难受。 她试探著问:“爸,你住在这儿,身体还好吗?” 茹大涛从茶杯里抬头,笑:“傻孩子,我好啊,山里多清净啊,身体当然好。” “爸,你们局里有安排你们体检吗?” “体检……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身体检查啊,年纪往上走,身体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对劲,有的病做定期检查能早早查出来,这样就能防止一些小病拖成大病,我听说有的单位会安排职工体检,我觉得挺好的。爸,你现在临时工估计轮不到,那改天我找人问问,体检多少钱,要是不贵,咱自己也去体检吧?” 其实这年头还没有体检这种福利,但茹玥找不到更好的藉口。 茹大涛诧异地看著茹玥,好一阵子才说: “谁没事去做这些啊?那不是平白的钱吗?小玉,你別瞎想,我好著呢,我现在就是想著,你大了,早晚要嫁人,你妈那个样子……我没用,帮不了你太多,咱要是一个月能多出几块,咱也攒著,將来给你添嫁妆,唉!爸让你吃苦了,希望你嫁出去,能过得好。你们厂里,有品行好的年轻人吗?你自己留意留意嘛!” 茹大涛眼里都是慈爱,茹玥的心就非常酸涩。 也不知道上辈子,茹大涛到底怎么就会心臟病突发的,她都没听过他有这方面的问题啊。 看来,她得早点脱离出去,早点赚钱,然后带茹大涛好好的检查身体。 “爸,我年纪还小,嫁人什么的就不要去想了,你在这儿也要注意营养,我……我以后多赚点钱,给你买好吃的。” “傻孩子,你怎么今天尽说傻话,咱家这情况,有钱都得存著,买啥好吃的啊。就算有好吃的,也该我买给你。” 茹玥不再討论这些。 苦日子过惯的人,消费思维早被绑住了,说什么都没用。 她站起来:“好好好,我知道了,那我得走了,一会儿要上班的。” 茹大涛跟著站起来,第n次问:“小玉,家里真的没有事?” “没有。真没有。我真的就是得了两块钱,想看爸在山上好不好,才坐了车过来的,你知道的,平时我一分钱都多不到嘛。” “唉,那行,就是爸不捨得你钱呢,饼我吃一个,剩下的你带著,在厂里吃。”茹大涛终於信了,拿了刚才的酥饼,非要塞茹玥包里。 “爸!你这样我生气了!我好不容易才给你买点吃的,你怎么这样!” 茹玥板脸。 茹大涛就定住了:“我……我都老了……又不是孩子……” “老了才吃啊,孩子有的是机会吃。行了,我真得走了,爸,你可別把饼藏来藏去的不吃,想著给茹新茹宝啥的,伯娘从不亏待他们,我们两个的工资都是自己一分不剩的交,难道还不够他们娘仨吃吗?你自己吃。” 茹大涛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和女儿推让。 茹玥转身出去,走出一长段回头,看见茹大涛还拿著一卷饼站著。 她没再出声,只管走了。 来日方长,等她有了钱,父亲自然就过得好。 巧得很,茹玥从护林站出来往下走时,正好看见“时髦精”从通往墓地的那条小路出来。 他还在跑步,擼起袖子的手臂在阳光下亮晶晶的,跨出的每一步都展示著腿部优美的线头。 豹似的。 茹玥连忙靠边一点,等著他过。 他几乎擦著茹玥身边跑过,目光都没有停留。 就像他们从来没打过交道一样。 茹玥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时髦精真是酷毙了! 就这身材,就这形象,在后世是能当模特的,那些娘炮的小鲜肉根本没法和他比呢。 就不知道鬍子剃了,会是啥样儿? 好好奇哦! 本来,她还想著是不是可以问问他,“牛仔裤在哪儿买的?”但是这人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茹玥不大敢开口。 任时髦精从她身边跑开了。 这人跑得挺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茹玥慢慢地下山,等著了公交车,回到城里。 公交车上,茹玥问了一位有手錶的大叔,离七点还有十五分。 正好够她去麵店和罗大姐碰头。 罗大姐已经在店外头引颈张望,当看见茹玥的身影,她马上往店里喊:“来了来了,买上买上。” 茹玥便看见店里有个中年男人去买筹了,很豪爽地喊著:“同志,三碗大肉麵。” 茹玥认识,那人就是江国强江副厂长。 她走过去,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罗大姐,江厂长。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罗大姐笑著:“没有等很久,我们也才来一会儿,快来坐著,让老江去挤。” 这年头吃麵都是自己去拿面,需要在出面口等著,人群里挤来挤去地端回一碗热面,也是不容易的呢。 茹玥:“哪里好意思让江厂长一个人走那么多趟,我也去吧?” “没事,这种时候不使唤男人,啥时候使唤,坐下坐下。”罗大姐只管拉著茹玥在一旁的空位子坐下。 江副厂长走了三趟,捧回了三碗热腾腾的面。 一块有三指宽的五肉横陈在面上,散发出浓香。 江副厂长:“小茹,怎么忽然想到要卖工位……” 罗大姐白他一眼:“你这人,先吃了再说嘛,看你急的。” “对对对,先吃,先吃。” 高大的江副厂长在罗大姐面前非常听话的样子,马上给茹玥递了筷子。 茹玥没有虚客气:“谢谢江厂长。” 三个人就西里呼嚕地吃麵。 吃到一半的时候,茹玥看见山里遇见的时髦精竟然也进了麵店。 他还穿著爬山跑步的那身衣服,海魂衫后背湿湿的,看来,他是从山上一路跑回城的。 这运动量啊,光山脚下的车站到城里就三四公里路呢,別说跑步上山的力量了。 还这么快。 这时髦精堪比后世的运动达人啊,怪不得身材这么好。 茹玥一边看著他的身影一边吃麵,就听见罗大姐和江副厂长说话:“哎,你看那个,是不是仲宸?是的吧?” 第12章 没有工作是找不到对象滴 茹玥一边看著他的身影一边吃麵,就听见罗大姐和江副厂长说话:“哎,你看那个,是不是仲宸?是的吧?” 江副厂长回头看了看,皱眉:“是他。这小子,留著鬍子是什么意思?一天到晚古古怪怪的,也难怪老仲和他过不到一起。” 罗大姐本来凑在面碗里的头一抬,声音就大了些: “这算啥话?我要是仲宸我也不和老仲过,他妈死是他的错吗?那么小就折磨他,是当爹的样子吗?老仲有啥资格那么对孩子,他怎么不怨自己?” 江副厂长有些难堪地看茹玥一眼,压著声音劝罗大姐:“唉,你看你,你那么大声干嘛!” 罗大姐也看看茹玥,无所谓地说:“没事,小茹又不知道我们说的是谁。反正老江我告诉你,你可別去和老仲提仲宸留鬍子的事啊,別给仲宸找麻烦。” “我去说这种事干啥,真是的。” “那是最好,反正我不喜欢你那个老同学,真的让人討厌,假仁假义说的就是他那样的人!討厌死了!当初咱家小琴有喜欢仲宸的苗头,我一想到老仲的假仁假义我就怎么都给她掐灭了。千万別沾上仲家!” “行了行了,你怎么又提女儿了,她都嫁人了你还说这个,在外头呢,吃你的面吧。” “还不是你先提那种话的嘛。” “好好好,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吃麵,吃麵啊。” 夫妻俩靠近说著话,但因为麵馆噪杂,他们音量其实不低,同桌还是能听著的。 茹玥埋头吃麵,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也算是因此知道了时髦精的名字。 听起来,应该是姓仲,就是不知道chen是哪个chen? 听起来,仲时髦精的妈不在了,跟爸也不咋好的样子。 呵呵,看来,世上有复杂家庭问题的,不止她一个。 茹玥想著这些,不禁又抬头去看时髦精。 麵店也卖馒头,仲时髦精拎了一个纸包,嘴里叼一个馒头,走了。 大街上人流匆忙,不知道怎么的,茹玥从他大步离去的背影里,看出了形单影只的孤寂感。 江副厂长吃得快,大概是为了化解刚才的尷尬,再次先提起了工作的话题:“小茹,你,確定卖工位的,是吧?” 茹玥吃的也差不多,毕竟刚才那夫妻俩爭执的时候,她一直埋头苦吃。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对的,江副厂长,我確定卖掉这个工作了。” 江副厂长:“你家里同意吗?” 茹玥答非所问:“我已经十八岁了。” 这不就是家里不同意的意思嘛! 江厂长就回头瞪罗大姐一眼。 罗大姐拿手一擦嘴:“瞪我干什么?小茹说得对,她都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决定自己的事啊?” 江厂长又瞪老婆一眼:“这么大的事呢,小茹没有了城里工作,以后找对象都是个大问题。” 这是事实。 这年头的情况是,年轻人没有一份正经工作是被人极端看不起的,男的直接影响相亲对象的美丑,女的直接影响找婆家的身价,严重的是直接找不到对象。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茹玥连忙出声:“江厂长,我年纪还小,不找对象。而且我是要回乡下去的,乡下不讲究这些。” 江厂长夫妻俩相互看看。 最后还是罗大姐快人快语:“小茹,昨晚老江回来,听了这消息也是高兴,就是觉得你一个小姑娘卖掉工作,实在是……怕你家里人反对,变成了我们占你便宜,要是闹起来,影响不好。” 茹玥沉稳的说: “罗大姐,昨天我已经跟您说了家里的情况,我这领养的身份,怎么都是惹人厌的,我家伯娘一直希望我回乡下去,我也已经被她骂的烦了,现在,我真的决定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就算这边不同意,我到了乡下也不会再来上班。那么到时候就是面临开除,我的岗位就会平白便宜了別人,所以我才第一个找你。你们要是担心影响不好的话,我再找別人好了。罗大姐,我给你吃麵的钱。” 茹玥开始翻自己的包包。 罗大姐连忙按住她手,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打算全说了: “不不不,既然你定了,那我要,我要!老江说现在一般买工位是一下子出两年的工资,那就是该给你七百二十块,但是你还常常加班,每个月加班费就不少,你又第一个想到我,所以我们可以出九百块,你看怎么样?” 好极! 这下,做生意的本钱都有了。 果然没找错人,就知道这夫妻俩是实诚的人。 茹玥心里很高兴,爽快地答应:“好,就这个价。” 罗大姐反倒扭捏起来: “就是有个情况得跟你说明,我们家刚嫁了女儿,手头上比较紧,我昨晚还去找我爹想办法,两家人凑来凑去先凑了些,我妹妹在乡下,这几年苦著呢,她是掏不出钱来的,所以我想著,我们能不能先付你五百块,再给你写个欠条,明年內,一定一定连本带息地还你,你相信我们吗?” “当然相信。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罗大姐,江厂长,要不要听一听?”茹玥笑容真挚,目光比较集中看江副厂长。 江副厂长点头:“小茹你说,你只管说。” 茹玥:“我听说厂里的瑕疵品,都是供销科当废品布料,按斤卖出去的,江副厂长,你能不能卖给我?就拿四百块抵扣好了,我每个月来拿一些,你每个月帮我付掉就行,这样你们不会有压力,我拿了东西去乡下卖,也是个营生。” 这年头正品的床单,在百货公司一条也要卖到五六块钱,高级的要七八块。 但是厂里瑕疵品按斤卖出去的话,一斤才三块,有时候一斤能有两条床单,这价格和正品差距老大了,所以就算是本厂职工,要想买到瑕疵品也是要找关係的呢。 江副厂长再次和妻子对看。 罗大姐“噗嗤”笑了出来:“真没看出来,小茹年纪不大,还挺有生意脑子的,那种床单確实是很好卖的,早就有人求著老江批出去呢,但既然你要,老江你就卖给小茹好了,人家小茹一有工位可是先想到的我。” 江?耙耳朵?副厂长就无奈地挠挠头:“行吧,到时候我跟门市上的人说一下,每个月有了瑕疵货都留给你。” “那可真是谢谢您了。” 第13章 茹玥:我擅长把天聊死 “那可真是谢谢您了。” 茹玥笑得甜美。 简单算算好了,一斤瑕疵床单大约两条,折合进价就是一块五一条,她拿去乡下卖三四块一条,利润绝对是50%以上。 四百块能变八百的买卖呢,这么一弄,一年工资就出来了。 而江国强夫妻也觉得还了茹玥的人情,皆大欢喜,马上先付了茹玥五百块。 三人愉快地走出了麵店。 罗大姐在进厂以后要去託儿所了,交代丈夫:“一会儿你直接带小茹去办公室找厂长签字,那,我妹的资料你拿好了,她得把孩子安顿好,明天下午到。” “知道了。” 就这样,茹玥跟著江副厂长直接去了厂长室。 厂长已经快退休了,和江副厂长私人关係不错,这种事情既然人家双方都说好了,他也不会过多询问,不过按照常规告诫几句,类似於茹玥以后和厂里没关係的话,就在终止用工关係合同上签了字。 这么大一件事,茹玥在一天一夜里搞定了。 这会儿,她的布包包里躺著五百三十多块钱。 这可是比上辈子提前十五年实现了財务自由。 要知道,上辈子她二十六岁结的婚,但是给娘家工资给到离婚以后,她离开这个城市才算完。 这辈子她可太进步了。 想想都开心。 就是按照和江副厂长说好的,她今天还要上一天班,算是把这个月做结束,同时等罗大姐的妹妹从乡下回来接上工作。 正好可以和苏丽芳告个別。 茹玥春风满面地走出厂长室。 冤家路窄,茹玥才走了两步,就迎头遇上“前世婆婆”陈群枝。 中年妇女陈群枝剪了八十年代经典蘑菇头,一张老脸黄里透著红,比茹玥记忆里要年轻多了,但眼眸里的精明和算计,一直都没变。 她拎著个印有“上海”两个字的皮包,应该是刚来上班。 是她先看见的茹玥,她精明的眼眸里没掩住惊讶,脚停在走廊上。 茹玥当作没看见她,只管擦过她身边走了过去。 但,陈群枝叫住了她:“哎!茹玥,你回来!” 命令式的口气。 茹玥坦然地回头:“陈副厂长叫我?” 陈群枝的脸上,难掩火气,说话就阴阳怪气的:“哟,原来你认识我啊?” “认识。” “那你看见我也不打招呼,不问早?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厂长吗?”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哦,我还以为,陈副厂长作为领导上班迟到了,不希望別人看到您呢,原来不是啊,那好,陈副厂长您好,您今天来得不早了。” “你,你!” 陈群枝气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天是彻底聊死了,还直接影响了她发挥往日教导员工的能力。 而茹玥,还明目张胆地对她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那么的囂张。 简直了! 这再次击打得陈群枝呆住,心里只觉得惊讶: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明明前几天在车间门口叫住她说要量身做衣服,她连眼睛都不敢看人的呀,怎么现在这么凶了? 变了个人似的! 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昨天大庭广眾的给长年难堪,长年回家把家里所有的热水瓶都砸了,现在她又对自己冷嘲热讽,这还是那个万里挑一最合適的人选吗? 第14章 准备好了吗,又要打脸啦! 这一天,苏丽芳特別愉快,一直笑著,嘰嘰咕咕的跟茹玥说话。 只要车间主任不在,她就跑到別的质检小组去炫耀她的新裤子。 然后载誉归来,同时带回各种八卦消息。 “哎,茹玥,好几个人在议论昨天你懟李科长的事呢。” 茹玥:“他们说什么了?” 苏丽芳:“说你真厉害,倒不怕得罪了陈副厂长。” “还有呢?” “还说你高傲,陈副厂长家你都看不上。” 茹玥:“……”呵呵噠。 她又不是和陈副厂长处对象,那些人老提这个老女人是什么奇怪的人类思想? 茹玥垂著头只管干活,也不去分辨。 苏丽芳又说:“哎,还有啊,我听说染整车间的赵红霞前几天给李科长写情书了。” 呃…… 茹玥抬起头:“然后呢?” 苏丽芳:“哈哈,怎么了,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那啥,吃醋啊?” 茹玥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不过是不希望別的姑娘被李家骗了,走她的老路罢了。 但是这种事,现在的她不適合说。 连苏丽芳这个单纯姑娘都会以为她吃醋呢,別人还不是误会更甚。 再说了,现在的她,暂时还抗衡不过李家,贸然去揭开李家的秘密,不是明智之举。 苏丽芳在质检台对面低喊:“哎,我开玩笑的,你生气了?” “没呢。我想著这种事跟我无关,我不该问。” “但是我还没说后来怎么样了呢。” “好吧,那你说,后来怎么样了?” “我听她们说,情书被技术科的人给看见了,就读了出来,大家起鬨,可是李科长当著人面就把情书撕了,说他不喜欢赵红霞,他喜欢你这样式的,夸你是厂里最漂亮的!” 茹玥无语。 如果她现在告诉別人,“李长年这么说就是个策略,实际上恨我漂亮恨得要死”,不知道这话有人信吗? 茹玥脑子里划过上辈子李长年心情不好就拿著把小刀,在她脸上来回蹭的画面,背脊里一阵寒意。 谁喜欢一个变態夸自己呢? 再说了,如果是一个懂得尊重女性的人,怎么会隨便就让人读了別人给自己的情书呢?又怎么会当著人面的说不喜欢谁谁谁? 这种明目张胆標榜自己有人喜欢的样子,却又大张旗鼓地提起她,製造各种舆论,不就是李家上辈子惯用的手段么。 又阴又坏! 好在这辈子她不会再被骗了,还有两个小时,她就不再是这个厂里的职工,以后也会极少见到李长年。 茹玥实在不想再提姓李的,只想跟苏丽芳告別一下。 离下班的两个小时,足够她给苏丽芳开退场新闻发布会了。 “苏苏,別听人说这些,我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吧。” “嗯?什么重要的事?茹玥,你那么强烈地反感李科长,你是不是谈对象啦?可不许瞒我,咱们说好的,谁有喜欢的人就相互告诉的。” “你脑袋里的都是啥呀,我是想跟你说……” 茹玥话没说完,车间主任忽然一嗓子喊了过来:“茹玥同志,去厂长办公室一下,陈副厂长找你。” 空气突然安静。 质检车间近三十双眼睛,全部齐刷刷看向茹玥。 茹玥心说话:嗬!我都要走了,陈群枝你还要来招惹我,那我……要开始我的表演啦! 她眨巴眨巴眼睛,脸上就涌上了害怕的神情,在眾目睽睽之下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往外走。 苏丽芳马上担心了:“茹玥,这……是因为昨天的事吗?她要找你麻烦了吗?” 这可问出了別人的心声。 一车间的人啥活不干,等著听茹玥怎么回答。 茹玥委屈巴巴的看看苏丽芳,声音却也不小:“我不知道。难不成我不喜欢和李科长说话都不行?今天劳保用品就我们车间不给领,陈副厂长不会是用这个来罚我吧?” 茹玥问的是苏丽芳,但是这种话题涉及面广,苏丽芳这儿还没反应过来,別的同事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今天都三十一號了,劳保用品怎么还没叫去领?” “啥呀,中午別的车间都已经领了,只是说我们车间的迟一点。” “咦,为什么我们要迟一点?” “这个……有时候东西不够不就迟一点咯。” “切!不会真的因为茹玥昨天在食堂得罪了李长年,陈群枝才不给我们车间的吧?” “那不能!要这样那就过分了。” “……” 茹玥就在这样的议论纷纷里,像是奔赴刑场似的,颤巍巍走了。 走出质检车间大门,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上辈子,在厂里还没人知道陈群枝到她家提亲的时候,茹玥鼓起勇气找过陈群枝,说自己还小,不想处对象。 而陈群枝是怎么说的? “……茹玥,我都跟你妈妈说了,你小我们可以等,先处著,谁让我家长年喜欢你呢?不然凭你家的条件,还入不了我的眼。但是你看你,连先处对象也不愿意的话,这就过分了啊!太不给我面子了!只有我家长年不喜欢你的份,可轮不到你挑!你妈收了我家那么多东西,你现在倒敢跟我说不谈对象?要脸吗?” “听我的,先处著!也许过一年长年也不喜欢你了,那咱就另说呀,是不是?影响你啥了?別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只要你还在这个厂里呆,我就有的是方法收拾你,比如现在十一月底了,我就是能让人以为你工作没做好,所以给你们整个车间都取消劳保用品!你要不要试试?” 十八岁初涉社会的小姑娘,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孩子,哪里敢轻易反抗?又哪里敢背负起一车间人因她而被罚的责任。 茹玥鬱鬱寡欢,还不敢告诉人,就盼著李长年一年以后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现在想起来,年轻时的自己,真的是太没有心机,太胆小了,总以为很多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其实不然,面对李家母子这样的,只会退一步卵巢囊肿,忍一时乳腺增生。 对付这种人,应该啥机会也別给,直接干就完了! 第15章 不好,软柿子长刺了! 茹玥大步走进了陈群枝的办公室。 作为副厂长和工会主任,这女人有一个人一间的办公室。 她坐在办公桌后面看著茹玥进来,那傲慢的神情,像一只等待工蜂进献食物的蜂王。 茹玥顺手关了门:“陈副厂长,您找我?” 陈群枝观察著茹玥。 她再次觉得奇怪:这小姑娘,明明就是她看中的软糯柿子,怎么现在发现,浑身带著刺似的。 不过,对付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她有的是办法。 陈群枝往木椅子背上一靠:“嗯。茹玥,你知道你们车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通知领下个月的劳保用品吗?” 茹玥:“……”嘖!就不能玩点新鲜的? 上辈子下个月底才说的话,现在就提前了呀? 茹玥站在陈群枝办公桌前,两只手隨意地插著兜,微笑: “知道。因为你不想让他们领。你的藉口多的是,比如你可以说是因为我质检的东西出错率高,影响了整批產品,所以罚整个车间都没有下个月劳保用品什么的。” 陈群枝张著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这姑娘把她想说的话说了,她该说“对”好,还是说“不对”好? 特么的竟然无话可说了。 茹玥却还对她隨意的晃了晃头:“陈副厂长,我不是牙医,你张著嘴是什么意思呢?” 陈群枝立刻闭上嘴。 但是又马上不甘心地打开:“茹玥!你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领导吗?” “哦,那陈副厂长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车间领下个月的劳保用品呢?” “咳咳,嗯!”陈群枝和所有的男领导一样,喜欢用假咳嗽来引开话题: “不说那些了。我只问你一下,茹玥,你昨天在下面楼梯口,和我儿子……就是技术科李科长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茹玥:“哦,李科长是你儿子啊,我还不知道呢,我昨天还在奇怪,怎么有个男人突然跑过来跟我说什么『我妈叫你干嘛干嘛』的,我还想了,我哪知道他|妈|的啥事啊!呵呵!” 这声tmd骂得太巧妙,以至於陈群枝听著了,也没法生气,反而心里又泛起了疑惑的泡泡:这么说,这小姑娘是不知道我是长年的妈呀,那现在知道了,是不是就…… 陈群枝心里泛起涟漪,不禁假假地笑了笑: “哦,对啊,是我让李科长过去问你一声的,但是你当著大庭广眾的对他说那些话,你不想给我解释解释?” 茹玥憨憨的一侧头:“呃……解释?解释啥?请问我跟你儿子说什么他不能理解的话了?” “你不记得?” “不记得,您给再说一遍。” “你……”陈群枝紧紧皱眉,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她一向骄傲。 像茹玥这种在家里像小奴隶似的姑娘,是没有能力没有胆子敢挑衅她的。 陈群枝装作语重心长: “你这种小姑娘啊,怎么能这么任性呢,隨口胡说。我家长年对你印象挺好的,所以昨天我让他帮我带个话他还挺高兴的,谁知你当著那么多人的面就说什么……哦,你对他没有意思,什么现在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哎,小姑娘不能这么没分寸的,伤人心哦。你不小心撞了他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茹玥仰头作恍然大悟状: “哦,我说了这个呀,您现在找我的意思是,我说的这些话,您和李科长听不懂,要我再来解释一遍?这个容易,那我再给您说一遍,陈副厂长,我对您儿子李长年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想法,我这辈子绝不会跟他谈对象,所以请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要靠近我。现在您明白了吗?” 陈群枝靠在椅背上,眼里是忍不住的惊讶和压不下的气恼: “你!茹玥,你以为你是谁!只有我儿子看不上的人,你还敢跟我说这个,你不想在这个厂干了是不是?” “切!” 茹玥不屑地斜了陈群枝一眼,忽然拎起她桌子上的水杯盖子,手指头伸下去蘸了点水,一边慢慢地涂在自己脸上,一边说: “陈群枝,別跟我来这一套!我只是不想和你儿子接近,你就拿出厂长的架子压我啊?劝你积点德吧,万一有报应呢?” 陈群枝是呆滯的状態。 一没料到茹玥敢这么对她说话,二在疑惑茹玥到底在干嘛,三被这些话气坏了。 她好一阵子才拍桌而起:“茹玥你干什么!我儿子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当著人面说那些话,你这样不是给他没脸……” 茹玥没给陈群枝发挥的机会,拎起手里的茶杯就往她那张气得变形的老脸上泼了过去:“你们本来就是不要脸的齷齪鬼,要脸做什么!” 说完,她还把茶杯隨手一掷。 茶杯碎成片。 清脆的声音外面一定听得见,所以陈群枝那扇对著走廊的窗户上,立刻有人影晃动著来看。 陈群枝气得七窍生烟,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呸呸呸”地吐沾在嘴唇上的茶叶,不然骂起人来也影响发挥不是? 可是茹玥立马地拉开门跑了出去,边跑边哭: “呜呜呜,我不干还不行吗,哪里有这么欺负人的,不就是不和你儿子说话吗,你就不给我们整个车间发劳保用品,可我就是不想隨便和男的说话啊,你这是想要逼死我啊,啊啊啊啊……” 走廊里听见茶杯碎而出来的人都听见了,眾人面面相覷。 茹玥还哭著回去车间。 车间里的人正像等待连续剧开场似的等著呢,这场重头戏得发挥好。 茹玥抬著一脸茶叶水痕,偽装成梨带雨的样子回到自己座位,一边哭一边收拾东西。 苏丽芳:“茹玥,怎么了这是?” “呜呜,就因为我不想和李科长说话,陈副厂长说,会和车间主任要求惩罚我,说我质检的东西出错率高,然后,呜呜,然后,要让咱们整个车间都没有劳保用品,呜呜,呜呜,她还要开除我,我不能因为我自己,害了大家,呜呜,我走了,我呆不下去了,呜呜……” 第17章 把这对CP锁死 只有一个单身的男人住著的房子,不是租房的首选。 但像这家这么宽敞乾净的房子不容易找啊。 茹玥:“大姐,如果我租最左边那一间和厨房,多少钱一个月?” 妇女:“哎呀,这个无所谓,你说多少钱就多少钱。” 茹玥:“……”太热情?2! 搞得她有点想多,这不会是专等单身人士下手的黑店吧? 茹玥:“大姐,我还有个条件。” “你说你说,你只管说。”大姐笑盈盈的,一双眼睛很漂亮,还让人有种熟悉感。 茹玥的心在怀疑是坏人和认定是好人之间反覆横跳,最终说道: “就是我看过了,左边那间是和厨房连著的,还有后门,那我租下来以后,你能不能让人把厨房通向院子的门先封一下,以后我从后门出入,这样我和主人就能相互不打扰。你放心,你请人封门的钱也由我来出。” 大姐倒是看出来了茹玥的担心: “呃……你是不是怕我弟弟是男的啊?哎哟,我弟人很好的,而且如果把厨房封了,我弟弟吃饭怎么办呢?” 茹玥:“那边不是还有一间厢房吗?你们可以把那边改造成厨房,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就见这位热情的大姐咬了咬牙,大力点头:“愿意!怎么不愿意?当邻居也好,挺好,就这样,小姑娘,租给你了!” “大姐,你还没说房租多少呢。” “三块钱一个月行不?” “三块钱一间吗?” “不不,总共三块。” “……真的?” “当然真的!” 茹玥反而有点犹豫起来。 这也太好了吧? 两间靠近县城中心的房子才三块钱一个月,有点天上掉馅饼的味道。 “大姐,咱们说好了,也得写个正规合同,就是先小人后君子的意思,里面有什么家具你都写清楚,要是我弄坏了我赔,但也不能平白的讹诈我,封厨房门的多少钱,咱也標註清楚,还有,你刚才说这房子是弟弟住,那房租我应该交给你弟弟吧,怎么交,这些都要写清楚。” 大姐眨巴眨巴眼睛:“哟,看不出来呀,你这么斯文漂亮,怎么还跟我弟弟似的,办什么事都要写字据,可以可以,写,你想怎么写,你写,我按照你写的办就成!” 太热情?3! 这家人是特別缺钱还是特別缺人,怎么这么好说话的呢? 茹玥:“那个,大姐,你弟弟呢?我是不是得等他在了,再写合同签字?” 大姐隨手往屋外一指:“我弟被派出所的人叫走了,有事。你跟我签就行,放心,我不讹你。” 派出所?! 被派出所的人叫走了…… 茹玥突然明白了曹碎嘴的心態。 被派出所叫走的,肯定有事吧? 这房子不能租。 可別贪图便宜,和一个盗窃犯或者啥啥的做了邻居,那就麻烦了。 茹玥退却了:“大姐,我再回家问问我爸。” “噯,你先別走!”大姐一把拉住她: “要问什么都行,你要嫌贵我还能再便宜点呢,来,后门钥匙我都能先给你,方便你隨时带家里人来看咱家房子,好不好?” 茹玥看著手里的钥匙:“……”太热情?4! 但是,竟然不捨得拒绝。 和拥有財务自由一样,茹玥渴望空间自由。 钥匙在手天下我手的感觉太好了。 再说了,这年头虽然购物不需要票据了,但是住招待所也还是要介绍信的,她要是真的被唐自红赶出来,亲娘那边一样不会欢迎她住,那她难道去睡大街上吗? 形势所迫,茹玥赌了一把:“大姐,你弟弟被抓去派出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吧?” 茹玥的意思是,抓起来了,怎么也会是拘留还是会判刑吧? 那她可以酌情看看,大姐的弟弟是拘留,她先租几个月的,大姐的弟弟要判刑,她可以租几年。 “啊?” 这下轮到大姐傻眼,想了想,这位差点坑死弟弟的大姐才恍然大悟地拍脑袋: “哎哟,看我这……唉,你误会了,我弟弟是派出所请他去帮忙办事的,不是做了坏事被人抓,我弟弟很好的,读过专门的大学……哎,反正,小姑娘,我弟弟又高又俊,绝对不是坏人,你不信你先去隔壁打听打听好了。” 这误会闹得! 原来还是派出所请去帮忙的,还读过大学,那,不会坏到哪里去。 茹玥当即答应了,在厨房的桌子上坐下,凭著上辈子她租房给別人的记忆,自己写了一份合同,递给大姐:“大姐,我写好了,你看看,就是签字的事……你能作主吗?” 大姐拿过合同看了看,快速地签了字: “你字写得不错。这院子是我爷爷留下的,我弟弟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怎么不能作主?那,好了。” 茹玥拿过来看了看,甲方是仲婉两个字。 茹玥:“谢谢仲婉大姐,那封门的事……” 仲婉站起来就去关了厨房的门:“这个容易,不用请人来做那么麻烦,把这门反锁上,你搭把手,我们把水缸移过来顶住,你要觉得水缸不够,这个榆木桌子也搬过去顶住就是了,你不说你一个人住嘛,桌子顶了门,剩下三方隨你坐。” 茹玥看看屋角那个能藏一个成人的大水缸,再看看坐著的实木大桌子,想想也未尝不可。 事情就这么定了。 天色全暗的时候,茹玥手里拿著钥匙,哼著歌回家。 现在有钱有房,接下来,就剩下先赚一个亿了。 太开心了。 仲婉也很开心。 看著茹玥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她回院子一个人在院子里笑了半晌: “哈哈哈,臭小子,我让你总是说不结婚!我就不信,每天看著漂亮小姑娘进进出出的,你能不动心?哎呀,这一定是咱妈在天有灵,才派来的姑娘,又利落又精明,一定能把你个臭小子捏得死死的!” 仲宸在巷子口连著打了两个喷嚏:“阿湫!阿湫!” 他揉揉鼻子往家里走,等到看见院子门又开著,眉头皱起了。 正好仲婉拎了布包包走出来:“咦?小弟你回来啦,吃饭了吗?” 第18章 每个月的那几天 仲宸往家里走,等到看见院子门又开著,眉头皱起了。 正好仲婉拎了布包包走出来:“咦?小弟你回来啦,吃饭了吗?” 仲宸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呢。姐,你怎么又过来了,我就一个人住,也没啥好收拾的,你別总是搞突然袭击行不行。” 仲婉站在门口挡住他: “我本来是来监督你有没有剃鬍子的,结果走到街口看见你和肖杰他们走了。没吃饭就跟我回去吧,去我那边吃,肖杰他们找你帮忙竟然也不请你吃饭,真是的。” 仲宸不走:“我不去你那儿,我隨便做一点吃了,还要去派出所的,事情还没做完。” “厨房没了,没法做的。” “厨房没了……啥意思?” 著火了? 仲宸扒拉开拦著门的仲婉,看看自己家厨房。 那里只是关著,其他都好好的啊。 可仲婉说:“我把西小间连同厨房租掉了,里头用水缸堵死了,租客从后门出入。以后你要做饭的话,就重新买个煤炉子放在厢房里。其实你也很少做饭,有没有厨房无所谓。” 仲宸:“……”这是我亲姐? 竟然连灶头都给他弄没了,真的是让人气恼。 仲宸无奈地晃了下头:“我才走了半天,你就把房间租掉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我不想和不认识的人住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你结婚。老弟,听姐一句话,赶紧的把你的鬍子剃了,有惊喜!” “姐,我在和你说房子的事,你別跟我说別的。我不想出租!你租给什么人了?写合同了吗?合同没写的话你赶紧去和人说我不租。” 仲宸径直往房里去。 真的是要被这个姐姐气死了。 身后传来仲婉轻飘飘的一句:“写合同了,如果突然不租了,得赔人家三百。” “赔三百?!”仲宸立刻转头:“怎么可能?你收人家多少房租你得赔三百?” “三十六。” “三十六一个月……”仲宸都惊讶了。 虽然突然把房子租出去让人意外,但有钱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仲宸都有点妥协了:“姐你还能想出来替我隔断了,那行吧,我再去买个炉子。” 仲婉:“不是。三十六一年。” 仲宸惊讶地看著姐姐,说不出话来:“……”你怎么不乾脆白送呢? 姐姐到底想干什么? 她脑子挺好使的,怎么会干这种傻事? 一定有阴谋。 果然,仲婉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老弟,我走了,你不去我那儿吃还省我粮食了,租金我还没跟人收,回头人来住了,记得去收啊!” 仲婉哼著小曲走了。 背影那叫一个得意。 那个小姑娘非要先付给她半年的租金,她没收,说每个月给他弟弟就行。 呵呵,小姑娘就是小姑娘,隔断了门又怎么样呢? 一个月付一次房租,一年也能见十二次哩。 她家弟弟长那么好看,只要鬍子剃了,多见几面说不定就来电了。 小姑娘不是说被单厂的吗,她还可以找曹岁珍问问,那小姑娘为啥要搬出来住。 她看准那小姑娘了,真好看,主要还有主意。 她弟弟就该这样的姑娘管著,只要问下来那姑娘不是情况太坏的,她就给那姑娘和弟弟锁死在一个院子里! 仲宸看著姐姐走了,气得吹鬍子,还不信邪地去推厨房门。 厨房门真的堵住了,根本进不去。 得了,反正要出差一下,等回来再说吧。 仲宸去自己房间拎了件外套就又离开了。 这一天,茹玥是开心了,但別人不开心。 小城最好的某处公寓楼里,明亮的白炽灯下,李长年阴沉著脸坐在藤沙发里,两只手紧紧握住拳:“妈,你再说一遍,她怎么说我的?” 陈群枝的脸在白灯下显得越发黄,神情比李长年好不了多少: “能说啥好听的,说她真看不上你,说绝不会和你搞对象!我就奇怪了,这小姑娘进厂的时候那人人都能欺负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吗?还是她知道了什么?” 李长年猛一瞪母亲:“知道什么?她能知道什么?” 陈群枝就噎住了,不像个当母亲的,倒像是受虐的小媳妇:“……我的意思是,是,她是不是知道我们要製造机会,想让厂里都议论你们处对象了?” 李长年没吭声。 但那阴沉的脸色,让陈群枝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长年,这姑娘变得这么凶,不合適了,不然我们换一个吧,那个谁,染整车间的赵红霞不是给你写情书吗?她怎么样?” “不要。哪个正经姑娘会这么大胆地给人写情书?她今天敢给我写情书,明天就敢给別人写告密信!” “那,妈再给你看看。” “不,我就要茹玥。本来我还觉得我们这么做会有点对不起她,但她竟然敢对我说那种话,让我在全厂下不来台,哼!我现在心安理得了!就她了!给我使劲儿哄著她进门,我要弄死她!” 李长年的眼里,有一种阴冷狠毒的光。 这种光让陈群枝都觉得怕:“长年……人家不乐意……” “你不是已经让人查她家里了吗?她养娘討厌她討厌得要死,亲娘也不看重,这种人家多给点钱就是了,你不是说她怕她家里人吗?那你就跟她家里人谈啊,这种事你都不会吗?我现在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又不让我手术又不帮我找人挡著,你们到底想怎样!” 李长年说著,忽然起身,一下子掀掉了面前的藤茶几。 茶几上的玻璃台面掉下地,摔成几片。 “哗啦”声响里,陈群枝忙不迭地答应:“好好好,我去找她养娘,我去找她养娘。” 李长年狠狠地瞪了母亲一眼,转身回了自己房,“嘭”一声关上门。 外头大门上,一个中年大背头髮型的男人推门进来:“又怎么了?我在外头都听见砸东西的声音。” “他爸你回来了。”陈群枝招呼了一声丈夫,冲李长年的房间努努嘴:“能怎么呢?估计每个月那几天吧。” 第19章 茹玥: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陈群枝招呼了一声丈夫,冲李长年的房间努努嘴:“能怎么呢?估计每个月那几天吧。” “唉!”大背头男人嘆了口气,看著地面上的玻璃,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 他小心地把大门关了,说:“今天又有人问我家儿子怎么二十四了还没结婚,哎,你不是说你看中了一个姑娘吗?赶紧定下来啊。” 陈群枝看看男人,再看看李长年的房间:“知道了,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嘛,也得是好拿捏的姑娘,不然还不如不找呢!其实,你说,要是我们现在给他去沪上做手术……” 男人打断了陈群枝的话:“放屁!怎么做?人家都说了,现在的情况,做了也不一定行,反而说不定会因为处理不好引发各种病死掉的!” “我是说,就不能做另外一种选择,他不是偏向於……” “陈群枝你给我住嘴!我现在是有望升上去的,要是被人议论家里的事,你觉得我还会有希望吗?不管做哪种手术都不会让你有孙子,你为什么要拿儿子的命和你男人的前程去赌,啊?” 男人伸著脖子质问的样子,和李长年同出一辙。 在厂里凶悍的陈群枝,此时却乖顺得像猫:“我不过是和你商量……” “商量啥?没得商量。就按照之前我说的做,找个安分的女人给长年结婚,別让外头的人议论就行了。以后不许再提別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男人的皮鞋踩过玻璃,径直回了臥房。 客厅的碎片更多了。 陈群枝拿起扫帚一边扫,一边咒骂:“茹玥,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 茹玥到家的时候,老式公房门口亮了一盏昏黄的灯,但楼梯上还是黑乎乎的。 她小心地踩上楼梯,却听见楼上有人下来。 为了不至於和人相撞,茹玥还问了一声:“是谁下楼呀?周奶奶吗?小心哟。” 那人没应声。 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只管下来,和茹玥擦肩而去。 茹玥只闻到一股烟味。 她回头看了看,那人不高的身影在门洞昏黄的灯光里一闪就不见了。 是个男人。 还有点熟悉。 似乎就是昨天回来遇见的那个人。 这人连著两天都在差不多的时间碰到,可能是楼上搬来了新住户,她还不认识吧。 茹玥站在黑乎乎的楼梯上想了一下,也没多心,继续往上走。 一上楼就稍微亮堂一些。 楼梯平台上有窗户,外头的灯光照进来一点,茹玥能看见她家摆在门外的煤炉子里有微微的红,上头温著的铝锅里,散发出微微的饭香。 那是新米才有的香味。 唐自红对她这个养女是不好,但是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挺捨得的,吃的都是纯白米饭,还一定买新米,菜也是鱼肉不断,比一般人家吃得都好。 茹玥想到昨天唐自红抢碗的事,只管轻手轻脚地在铝锅里剩了一碗饭,又从窗台的一个瓶子里捞了一条酱瓜,站在门口吃了起来。 干嘛不吃,这些东西可都是她和爸爸的工资买的! 她倒不是怕唐自红再抢,就是万一吵起来,有点费米。 浪费粮食可耻。 茹玥呼呼地扒饭,就听见虚掩的门里,唐自红在说话:“……新新,千万不要和人说蔡叔叔来吃饭的事,知道吗?” 茹新的声音,有点不耐烦:“妈妈,你都说很多次了,我知道的,我不说。就是他每次来吃我们家的饭,还吃掉弟弟的肉,我不喜欢他。” 唐自红:“不许这么说!” 茹宝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喜欢他,姐姐,他给我买跳跳的小青蛙了,还给妈妈修床。” 唐自红马上喝止:“茹宝!你也不可以说,知道吗?你要是告诉別人,以后蔡叔叔就把小青蛙收走了!” 茹宝大胆的坚持:“不会的!蔡叔叔可喜欢我了!” 茹新插话:“妈妈,修床可以等爸爸回来修,为什么要让蔡叔叔修啊?” 唐自红声音有点急:“胡闹什么!听你弟弟瞎说,哪有修什么床!你弟弟小,不懂事,你大了,不许说这种话。” 茹宝生气了:“我没有瞎说!是叔叔说的,你们要在房间修床,我不吵,才给我小青蛙在外面玩的!我听见了,床坏了,吱嘎吱嘎的!” 唐自红声音尖厉起来:“茹宝!不许说!你是不是要我把小青蛙还给人家?” “不要,小青蛙是我的。” “那以后不许再说这个!知道吗?” “……知道了。” 外头站著的茹玥:“……”我,我,我听见了什么? 蔡叔叔?! 难道是上辈子唐自红在父亲去世后,再嫁的那个蔡老流氓? 茹玥惊得差点连饭碗都掉了。 这事,有点大啊! 上辈子她结婚第三年,父亲就去世了。 当时她发现了李家的秘密,李家生怕她说出去,就把她关在房里,她完全不知道父亲去世的事情。 没有任何人通知她。 等她假装答应李家的条件,李家也以为她被威慑住放她出去的时候,她才听唐自红说,父亲去世了,是突发的心臟病。 人火化了,也已经葬了。 茹玥伤心又有什么用。 后来她筹划著名向李家提出离婚,就和唐自红商量,希望暂时回到家里落脚,唐自红却把她赶了出来,说茹大涛死了,她们之间就没有关係了。 茹大涛死了还没到一年,唐自红就要和前面街道一个姓蔡的男人结婚,想住在现在这个房子里。 本来茹玥没在意唐自红结婚这个事。 正如唐自红所说,茹大涛死了,她们之间就没关係了,难道唐自红嫁人她还能干涉吗? 但是乡下的奶奶开始去找唐自红闹。 说那房子是茹大涛留下的,唐自红不能在里头再嫁; 还说唐自红拿了林业局给的抚恤金丧葬费,一分没给奶奶,得分那些钱; 老太太本来就是个刻薄人,在屋里骂得很难听,说什么自己发骚要嫁人可以,自己滚出去,茹家的孩子得留下,钱也全部拿出来。 唐自红不是省油的灯谁,闹得狠了,最后就气愤地喊出来: “茹家的孩子?你儿子生得出来吗?孩子不是你儿子的,但是你儿子死的时候我是他老婆,这房子和钱当然归我,你说啥都没有用。” 第20章 偷吃 唐自红不是省油的灯,闹得狠了,最后就气愤的喊出来: “茹家的孩子?你儿子生得出来吗?孩子不是你儿子的,但是你儿子死的时候我是他老婆,这房子和钱当然归我,你说啥都没有用。” 嚇!孩子不是茹家的?! 这么大的丑事,连凶悍的茹老太太都接受不了,直接气倒了。 眼看著人躺在楼道里没人处置,唐自红估计是怕老太太死了,就去厂里找茹玥,说老太太骂得太难听,她气不过才说了几句过分的话,谁知道老太太气倒了,让茹玥去把老太太弄回乡下去。 茹玥不想去的。 但是想到要和强大卑鄙的李家闹离婚的话,也需要帮手,养娘不帮,亲爹亲娘那边也还得支援一下,哪怕是心理上的。 那时候的她因为嫁给了李家,亲爹亲娘亲奶奶每次对她都好言好语,这让从小缺乏爱护的茹玥误以为,那就是亲情,所以奶奶发生这种事,她还是要去看看情况的。 当时茹老太躺在过道里,看见茹玥去还对著她含糊不清地念叨: “唐自红那个骚货,说孩子不是你爹的,说你爹生不出来,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你爹竟然还为了孩子把好岗位丟了,这些年自己吃糠咽菜的养孩子,一分钱都捨不得给我,啊啊啊,天杀的唐自红啊!” 唐自红则大呼冤枉:“死老太婆!要不是你先骂人,我会那么隨口说吗?都是你逼我的!” 当时的茹老太嘴都开始歪斜了,手脚不停地抖,大小便也失禁了。 茹玥没法子,只能先不管这些纷爭,想把茹老太送医院去。 但是她那时候很瘦很瘦,根本背不动老太太。 就在这时,唐自红要嫁的那个男人走了出来,说他来背老太太,还自称蔡叔叔,让茹玥在旁边扶著就好。 茹玥记得自己还说了谢谢,但也顾不上去认识这个男人。 到了医院,那个男人却趁著帮忙茹玥老太太的时候,竟然来摸茹玥的手,甚至有顺著手要往衣服里去的前兆。 茹玥嚇了一大跳,立马弹开了看这个男人。 可噁心坏了。 就一个一口黄牙的禿顶老男人,吊梢眼斜斜的,一副淫邪相。 那时候茹玥经歷了李家的事,受的压迫多了,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胆小如鼠了,对著这噁心男人就骂:“你干什么!你动手动脚我喊人了!” 男人擦擦鼻子,若无其事:“你瞎说什么呢,蔡叔叔怎么你了?我这不是帮你背人来吗,你不谢我就算了,还诬陷我,哼!有你这么对长辈的吗?那你自己在这呆著吧。” 男人转身走了。 茹玥噁心得直发抖。 但是老太太情况不怎么好,只能先求医。 后来她一个人看顾不了,打电话给姐姐茹玉。 那时候的茹玉已经是一家单位的主办会计了,说工作忙,暂时不过来,但却喋喋不休地说了老太太去找唐自红的缘由,还攛掇茹玥一定要帮奶奶一起闹,闹得越凶越好。 茹玥这才知道,老太太其实是想和唐自红分房子分抚恤金。 鑑於这个情况,茹玥没把老太太和唐自红对骂的那些话当真。 吵架无好话,本来就都是凶悍泼辣的人,说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但现在听见了唐自红母子三人的对话,回头来看这个事,唐自红应该是早就出轨了。 而她昨天今天在楼道里遇到的那个人,大概率就是那个姓蔡的老流氓! 怪不得那个人下楼不出声呢,一定是心虚。 怪不得周奶奶欲言又止呢,一定是知道了內情。 她上辈子几乎天天加班,父亲回家的日子也是固定的,所以她和父亲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合著她和父亲两个节衣缩食的,就是帮著养唐自红出轨来的孩子? 太噁心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父亲的死,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呢? 茹玥想到这儿,“啪”一下,把饭碗在窗台上放下了。 屋里立刻噤声。 很快,门拉开了,唐自红伸出头来看。 屋里昏黄的灯透出来,茹玥看见她眼里的慌张。 但唐自红很快稳住了,照样对著茹玥瞪眼睛:“你啥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在这里偷吃,啊?” 茹玥先不回话,身子前倾著,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唐自红。 这是她跟李长年学的。 上辈子刚发现李家秘密的时候,李长年就是这样看茹玥的,仿佛一头恶狠狠的狼,无理都能占三分,不要说她现在已经听见那些噁心的对话了。 唐自红对著这样的眼睛,果然有点紧张,色厉內荏地叨叨:“你干什么,我问你话呢,为什么又偷吃?” 茹玥:“偷吃?我从到了这个家开始,大部分家务都是我做,九岁开始帮你糊纸盒,十二岁就能挣六块钱一个月,十五岁就能收外头的裁缝活,十八岁上班赚工资,这些钱我一分没拿,我吃一碗饭,你凭什么说我偷吃?反倒是你,我爸不在家,你有没有偷吃?” “你,你,贱种,你在说什么!” 唐自红身子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点。 茹玥不屑和她做口舌之爭,推开她就进了屋。 屋子里,茹新和茹宝坐在桌上,有些惊讶地看著茹玥。 茹玥看看两个小孩,越看越觉得,和茹大涛长得不太像。 尤其是茹宝,那双眼睛是狭长的,狐狸眼,和那个蔡老流氓神似。 可惜,现在还没有亲子鑑定。 她也不想打草惊蛇。 通姦这种事,得有证据才能彻底解决。 茹玥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隔断帘子后面,想收拾一些东西,儘早离开。 如果唐自红真的和那个老流氓有牵扯的话,她留在家,非常没有安全感,早走早好。 可唐自红追进来:“工资呢?不是说今天发的吗?拿出来!” 茹玥已经在开始卷自己的被子:“我不会给你。” 唐自红:“为什么?” “我凭什么给你?” “凭……凭我养了你!” 茹玥停下手里的动作:“呵呵!要我把我从九岁开始赚钱的话再说一遍?” “茹玥!你要造反啊你?我不管,你给我把工资拿出来,不然我拿什么养你弟弟妹妹?” 茹玥盯住她眼睛:“我的,弟弟,妹妹?” 第21章 离开要快,姿势要帅 茹玥盯住唐自红眼睛:“我的,弟弟,妹妹?” 唐自红眼里涌起心虚:“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不是你弟弟妹妹,你个杀千刀的想什么呢!” 茹玥摊摊手:“你都说了是我弟弟妹妹了,又不是我生的,我为什么要给你养?你怎么不回家养你弟弟妹妹?” “你!” 唐自红伸著手指头,却发现自己理屈词穷。 憋了半天,也只剩下了撒泼: “贱货,你今天要是不把工资拿出来,你就给我滚出去!你把这儿当什么了?给你吃给你住,你倒好,敢跟我大小声,工资都不交,那你住在这里干什么?滚回你的乡下去!” 茹玥抱起一个枕头放进被子里,拿下头的床单一裹:“好,我走了。” 唐自红:“……”什么什么?竟然真的走了? 一切太出乎唐自红的意料,这个女人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道要干什么。 而茹玥,把被褥和衣服背在肩头出门,转身往三楼去了。 等唐自红醒悟过来,追出来的时候,只知道往楼下看。 黑乎乎的楼道里,她把茹玥上行的身影完美错过,只听见她对著楼下骂:“贱种!走了就別回来!死外头算了!” 过了一会儿,茹新也喊了一声:“姐姐!” 声音里竟然有几分著急的味道。 茹玥从三楼的平台探身下去看看,见茹新小小的身影趴在栏杆上,对著楼下愤愤地嘟囔:“猪一样,说几句就走,哼!走了就別回来!没良心的狗东西!” 茹玥:“……”茹新你確定七岁? 不会是穿越来的七十岁老泼妇吧? 而三楼的周奶奶,估计是听著外头骂人的动静,已经打开了门。 一看茹玥背著个铺盖在外面,她马上说:“小玉,你伯娘赶你出来了?来来来,到我家里来!” 周奶奶的老伴去年去世了,孩子在沪市工作,所以家里只有一个人。 茹玥没出声,先跟著进去了,把铺盖在一旁放了,去关了门才答:“周奶奶,我伯娘动不动就赶我,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这次我真的出去住了,我租了房子。” “啊?你租了房子?这不好,一个姑娘家出去住,容易被人说。要不然你在我家住就是了,我儿子他们也就孩子暑假寒假的才回来,住得下的。” “谢谢周奶奶您的好意,我不在乎別人说。出去了,至少能少听几句骂人的话。再说了,我伯娘的脾气,我要是住在您这,她还不得天天的指桑骂槐啊?不能平白地连累您。不过,我这会儿先上来,是想问您一个事。” “唉,你伯娘那个臭嘴。”周奶奶並没有再劝,可见得也不敢真留茹玥。 她转开话题:“小玉你要问我什么?” 茹玥开门见山:“早上您在门口跟我说,我爸应该回家住。您是不是看见了什么?我的意思是,有男人找我伯娘?” 周奶奶的脸上,难掩惊讶。 茹玥这么直接,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唉,这种事怎么说呢……小玉,一个家拼凑起来不容易的,夫妻闹矛盾的话,孩子也遭殃,也是我多嘴跟你提了一下,你还小,有些事就算知道了,也不適合和你爸说的,反正我觉得吧,你要是有机会,就劝你爸爸住家里比较好。” 这不就是有嘛。 茹玥:“周奶奶,今天我提前回来,看见那个男的了,也听见茹新茹宝提那个男的。” “……”周奶奶嘴抿起来,好一会儿才嘆气: “唉!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啥好给你伯娘瞒著的,那个男人总来,我都看见好多回了。而且那个男人一来,你伯娘就让你弟弟妹妹到我家看电视,我这心里……唉,她这样,怎么就不帮两孩子想想呢?这种事情闹出来,孩子一辈子都被人说呢!小玉,我老了,见得多了,也劝你一句,这种事你不能马上闹开,要顾及你爸和你弟弟妹妹的,太丟人了。” 茹玥深吸一口气,看著周奶奶说:“谢谢周奶奶,这个道理我懂。但是,万一那两孩子不是我爸爸的呢?” 好傢伙! 这是什么情况? 周奶奶都嚇坏了。 老太太张了好几张嘴,最后大力摇手:“小玉,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那都是你弟弟妹妹,不能那么说的,要真是那样,让你爸怎么办!” 茹玥非常冷静:“要真是那样,我爸就不该给人养孩子。周奶奶是什么时候开始看见那个男人来的呢?” 这下,周奶奶都不敢隨便开口了,她搓著手: “我这……我这前几年,也没有天天住在这儿,今年我孙子大了,我才从沪市回家住著嘛,就今年,我都看见不下十次了。” 茹玥点点头,表情凝重认真: “对啊,周奶奶您是今年在家多了,才常常看见的,但以前究竟发生什么,谁知道呢。如果我伯娘对我爸好,就算她品行上有不端,我也不会去怀疑两个孩子,但是,我伯娘这些年对我爸越来越不上心,我爸偶尔回来,就算正逢过年过节,她都非赶我爸去山上住,还动不动就对我爸打打骂骂的,除了要钱的时候,就没当他是丈夫,也从不教两个孩子叫爸爸,这已经不是一个妻子做得出来的事情了,说实话,孩子……茹新还有点像我伯娘,但茹宝明显长得也不像我爸。所以,我才怀疑孩子不是我爸的。” 茹玥说完,看著周奶奶。 周奶奶也看茹玥,但真不知道能说啥好。 自古国人对待婚姻的態度就是:寧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周奶奶是传统老人,不好劝人离婚。 还是茹玥先开了口: “要是两个孩子真不是我爸的,我爸不该当这样的冤大头,这些年的积蓄都交了罚款,自己苦得在山上啃窝头,给別人好吃好喝养孩子,到头来说不定还嫌他碍事,对他有什么不利。我会找个机会提醒他,让他自己决定,但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这种事还得抓个现场,所以,我特地上来跟您说一下,我现在住城南街23號,要是您发现楼下有什么不对劲的,请来跟我说一声,行吗?” 第22章 白眼狼 听完茹玥的话,周奶奶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会儿,最后握了握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说实话,我也看不惯那个女人那样对你爸,以前她子宫有问题生不出孩子,你爸每年一半的工资都给她去沪市看病的,你爸从不抱怨什么,这治好了病,她倒对你爸嫌弃起来,那种凶狠哦,我都看在眼里。你爸多实诚一个人啊,这些年搞得像个乞丐似的,唉……行,我帮你看著点,要是掌握了那个男人来的规律,我来告诉你。” 茹玥笑了笑:“您最明白我家的事了。对的,我就是这个意思,那先谢谢周奶奶,我走了。” “唉!真不知道你伯娘怎么想的,行的吧,你住外头也小心些,姑娘家还是要注意言行的。” “知道了。” 茹玥背著行李,摸著黑下楼。 经过二楼自己家,就听见唐自红在屋里骂骂咧咧: “……贱种!白眼狼!茹新你给我看著点弟弟……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我早就想把她丟出去了,就是工资没拿到,气死人了!改天等那个没用的男人回来,我非要这个贱种把工资拿出来不可……茹新?茹新?你死哪儿去了?一个两个都是没用的赔钱货……” 这种连绵不绝的谩骂,以后可以不用听见了。 茹玥脚步轻鬆地往下走。 等到她走出这座老式公房大门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外头的路灯下。 是茹新。 小姑娘紧贴著电线桿子,往前方张望,时不时地还举起袖子抹一下眼睛。 茹玥:“……??” 不会是在为她这个“白眼狼”的离去而哭吧? 茹玥走过去,能听见小姑娘轻轻的抽泣声。 茹玥暗地里挑了挑眉。 上辈子她没结婚前,茹新对她一直是一种仇视的態度。 或者说,茹新给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唐自红的帮手,所以在跟她这个姐姐交流时,完美的延续了唐自红说话的腔调,不是嘲讽就是怒骂。 似乎这姑娘对別人也经常这样,所以没见有什么朋友,十四五岁时就輟学了,唐自红还很高兴,哎呀,女儿可以做零工赚钱帮著养儿子了。 后来茹玥结了婚,偶尔回娘家遇见,就觉得茹新变得更加阴鬱,她也並不在意,毕竟对著这样的妹妹,她也攒不起来多少姐妹情。 再后来唐自红再嫁了,很久没有茹新的消息,茹玥只知道,最后唐自红生病了,被儿子儿媳送到养老院自生自灭,茹新也没有出现过。 仿佛失踪了一样。 现在,在她重生后的第二天,她竟然看见了茹新在为她的离去哭泣? 怎么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茹玥想著这些,还是开了口:“茹新,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小姑娘明显嚇了一跳,她回头,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脸上,有清晰的泪痕。 但她擦了一下眼,立刻生气地说:“关你什么事!你不是走了吗?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哦,那再见。” 茹玥马上往巷子外走去。 大概走了十几米,茹新忽然追上来拉住她袖子往后拽:“你要死哪儿去!你能住哪里!白眼狼!跟我回去!” 茹玥站住脚,看著只到她咯吱窝下的小姑娘问:“茹新,你知道白眼狼的意思吗?” 茹新放了手,狭长的眼里有迷茫:“我要知道干什么,跟我回去!” 茹玥低下头,凑近她,一字一顿地说: “白眼狼,是指那些得到好处却忘记恩情的人。可是,茹新,我在这个家得到了什么好处?你妈给了我什么恩情?她没有餵过我一口饭,没有给过我一件衣。反倒是你,你三岁前,是我带大的,你妈没奶,我用糊半年纸盒子的钱去给你买奶粉,在你妈都嫌弃你发烧流鼻涕的时候抱紧你,在你打破碗害怕的时候跪著替你挨打,可你做了什么?你只会和你妈一起骂我。所以,你才是白眼狼。不要再拉住我,回家去吧。” 茹玥转身就走。 走不了几步,茹新再次跟上来拉她:“不要走!姐,不要走!” 但七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力气。 茹玥想到这姑娘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不是茹大涛的女儿时,连最后一丝亲情都没有,甩开她就回去了。 身后先传来小姑娘的骂声:“贱种!贱种姐姐!你不听话,就死在外头吧!” 等茹玥转过弯,就听见了哭声:“姐姐,回来,姐,回来啊,呜呜,姐你不在我不敢一个人睡啊……” 茹玥没管,径直走了。 她来到城南街23號。 小院子安静极了,也没有灯火。 说明房东並没有回来。 茹玥走到后门开了锁进去,打开电灯,里面跟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炉具碗筷都是现成的,水缸里还有半缸水,红壳子暖瓶里的水都还热著呢。 仲婉大姐说了,既然答应她房子租给她,就什么都不动,直接给她用,她隨时可以来住。 这大姐没有食言。 真好。 她现在带著被子铺盖呢,稍微打扫一下就能睡了。 茹玥心情愉快地去里面房间的空床上放好了被褥,仔细检查一下四周,发现房间里虽然没什么家具,但挺乾净的,无需额外打扫。 看来,这房东是个勤快人呢。 不错不错,哎呀,一个单身男人能把家里弄这么干净,是值得尊敬的。 茹玥在心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房东增加的几分好感,她自语了一句,“我喜欢乾净的男人哟”,就稍微洗漱一下睡了。 五十公里外的一个小镇上,仲宸“阿湫阿湫”连打了两个喷嚏。 一旁一个穿制服的男同志一边做著记录,一边问他:“怎么了?感冒?” 仲宸:“没。” “那是对象想你了。” “肖队,这种玩笑就不开了吧,我没对象。” “那就是未来的对象想你了。” “我想我未来也没对象,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 肖队长停下手里的活,认真地看了一会儿仲宸,开始说教: “哎呦,仲宸,没有女人可不行啊,那家里头得像狗窝,没有家的味道。要有个內掌柜的给你收拾著,回家热汤热饭的吃著,多美!別瞎说八道的不结婚,马上天冷了,有个女人给你暖被窝都是好的!” 仲宸很无所谓:“得了吧!我家里不会乱得像狗窝,你也不看看我从哪个队伍出来的!” “那倒是!某分区尖刀团,又被推荐到咱国內最高级的刑侦学校……哎,其实仲宸,你老实跟我说,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当初要是你没有违反纪律回家见你爷爷最后一面,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分配到省厅工作了,哪至於搞成现在这样。” “不后悔。没有爷爷没有我。没工作就没工作吧,我现在不是也挺好。” “唉!对了,你知道不,其实你爸,有找过我们局长说你的事呢!” 仲宸头都没抬:“呵呵,你怎么知道他找你们局长是为了我的事?咱还是不提这种事了吧。” “……你这个傢伙。这不能说,那不能提,那这边的事忙完了,我去你那儿下盘棋总可以吧?” “行!杀你个片甲不留!” 第23章 分析下单身狗家突现女人衣服的案情 茹玥一觉好睡。 终於终於恢復了一个人的自在清净生活,这种感觉太棒了,睡觉都是安稳的。 等第二天起来,她透过厨房的窗户往院子里望望。 那边没人,非常安静。 哈哈!这么幽静清洁的院子,竟然变成她一个人在住。 真的太好了! 自从重生,她变成锦鲤了。 要卖工位就找到了好买家,要找住处就找到了好房子,这可比上辈子好太多了。 茹玥心情舒畅。 她把厨房归整了一下,发现还有一点米,也有少量的盐和。 茹玥生了炉子,熬了一点白粥,放白下去搅一搅:嗯,能够过这么清净的生活,就算只有一碗白粥,都是幸福的。 就是这位仲婉大姐这么上道,她也不能得了便宜装作不懂事,等会儿去买点米粮还给房东吧。 茹玥先去粮店採购了一些粮食。 现在布票是不用了,粮票却还要,但是管控没有以前那么严格,如果粮票不够的,可以直接买议价粮。 无非是多付点钱。 茹玥就买了十斤新米,买了点麵粉,也採买了一些常用的东西,肩扛手提地搬了回去。 从厨房窗口再次看院子,那半边依然安静,风在院子里轻轻地吹著,有两条钢丝晾衣绳在阳光下发出亮闪闪的光。 茹玥看著,心就痒痒的。 看来,这个房东今天都不在呢! 唐自红自从有了儿子,对茹新就不怎么管,导致这小姑娘不太讲卫生,前天和她睡了一晚,茹玥只觉得身上发痒,那些被褥也总觉得有味道,那,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个院子,好好的洗漱一下,再把床铺也晾晒一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么好的阳光,不晒晒东西多可惜呀! 茹玥当即就烧了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再把身上的粉红色衬衣啊、咖啡色外套啊,大牡丹的被子床单啊,统统都洗了。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移开堵住厨房的大水缸,除了內衣內裤,其他的东西都拿去院子里晾晒。 心里还盘算著,照今天这个阳光,只要她在下午三四点回来收走,衣服被子就都有太阳味道了。 她在闪亮的阳光里拉平床单:“现在我出门,房东你千万別回来啊。” 一公里以外的吉普车上,仲宸“阿湫阿湫”连打两个喷嚏。 肖队长:“一定是感冒了。” 仲宸:“没。我这身体,都不知道感冒是啥滋味。” “那一定是你对象念叨你。” 仲宸斜看他:“……” 肖队长开著车都接收到了他的不满,笑:“哈哈哈哈!小子,別瞪我!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是个正常男人,没有不找对象的,那是你没遇到对的人!” 仲宸以沉默表示不认同。 两人很快回了城。 肖队长开车送仲宸到城南街口,一起下了车:“走,去你那儿杀一盘我再回局里,下午南门那边的材料你自己去鑑定吧,这案子真折磨人,我脑子得放鬆一下。” 仲宸依然不出声,但任肖军对他勾肩搭背。 等两人到了家门口,一开门,仲宸顿住脚。 然后,他退出去,看看自己家门牌。 肖队长看著他的动作,再看看院子里晾晒的衣物,笑得那叫一个曖昧:“没走错!单身男人家里突现女人衣物,你是自己交代,还是由我来帮你分析下案情?” 仲宸搓了下脸:“屁的案情!我姐趁我不在家,把房子租了一间给人,现在看来,房客是个女的,大概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性子不討喜。估计是被家里赶出来的。” 肖队长摇手指:“我跟你有不同看法。房客是女的这一点可以肯定。但是年龄有待商榷,应该是十八九到二十二岁左右。你只看外套,我看的是衬衫,你看你看,粉嫩粉嫩的,还洗得很乾净,小姑娘一个!” “滚!看什么女人衬衫啊你!这要是个十八九到二十二岁的,那性子更不討喜。” “为什么?” “这个年纪被赶出来,肯定不听话啊,或者很叛逆,多半是看不上家里安排的对象,离家出走。” “不能是准备跟对象私奔啥的?” “不会。把被子拉得这么对称这么平整的,衣服晾成一条线的,性格比较谨慎,男人不容易拐走。” “嘿嘿嘿嘿,那跟你倒是绝配,能看看是你哄得了她还是她哄得了你。” “……!” 仲宸翘著鬍子看肖队长。 肖队长举手投降:“哈哈哈,不说了。下棋。” *** 茹玥弄好了家里的活,直接去了被单厂的门市部。 门市部也是这两年才开始有的,正品的被单卖得价格和百货店里差距不大,只是样多些而已。 那些比较受欢迎的特价瑕疵品,大部分人是买不到的,都是要有领导批条子才能来买。 茹玥找了门市部的负责人,说是江副厂长让来拿货的。 负责人看了看她,並没有多问,就拎了一个麻布包出来丟给茹玥:“十斤,十五块。你在这个本子上籤个字,快走。” 茹玥签了字,背了包就走,等到了个背静的地方,忙不迭地拆开来看。 天了嚕!这叫瑕疵床单? 所谓的瑕疵,不过是一米八门幅的全床单上有那么三四个小线结,摸起来稍微不平整一点而已。 这种级別的瑕疵,得是她这种质检员才看得出来,要是一般的消费者,直接就能忽略不计了! 而且似乎不止十斤,里头有二十多条大床单呢,这么折算下来,一条床单才几毛钱成本啊。 简直是白送。 一定是江副厂长交代的,才会有这么好的事。 这工位卖得太值了,这种大床单隨便卖个四五块,她利润就高了! 茹玥挺兴奋,背上床单就去附近的公交车站坐车了,然后,选在一个叫二號桥的地方下了车。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这地方应该是有个自由市场的,后来发展成了国际知名的服装城。 她得去看看。 这里算是城乡结合部了,附近有个长途汽车站,如果茹玥要回乡下去,是要从这里坐车的。 就在长途汽车站旁边的空地上,聚集著好多人,远远看著就人头攒动,走近了就有杂乱的吆喝声和討价还价声: “来看一看了,看一看了啊,我家这个是羊毛的,羊毛的!” “这款式好吧,是香江那边流行的,老板衫,真的,就叫老板衫!” “不好这么还价的!批发价懂吧,批发价!” 听著这些声音,就能感觉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应该就是这块发財地儿了! 第24章 带货主播 茹玥背著大包挤过去,学这些人的样子,在地上摊开自己的货品。 其实她没做过这种生意,她上辈子是靠美容院发家的。 到她临死的时候,她有上百家连锁店,也有自己的化妆品產品,总资產也是几十个亿的女强人好吧。 但是做美容服务行业的话,现在根本没有这个市场需求,化妆品的话,也是要到九十年代初才开始兴旺,所以她现在英雄无用武之地。 当然,她还有一个优势是,可以做基础的护肤品发家。 但是她没有资金和资源。 得等等。 现在,积累第一桶金是正经。 有了资金,到时候干啥行业都行! 茹玥把床单摆得整整齐齐的,不好意思大声吆喝,就跟隔壁摊借了一截粉笔,在地下写了几个字:“优质床单,一条五块,两条九块,三条十二块。” 然后,搬几块砖当凳子,坐等。 集市人来人往,但这些人大都是来批发针织服装的,而且周围的人卖的都是针织类的东西。 茹玥坐了半个小时,没卖出去一条床单。 反而是隔壁借给她粉笔的中年男人看看她的货品,搭訕:“哎,你这个床单比百货店便宜,我还借你粉笔呢,你四块钱卖一条给我吧,让我拿回去给我老婆高兴一下。” “行!” 茹玥爽快地答应了,赚进这辈子的第一个三块五毛钱净利润。 她还夸中年男人:“大哥挺疼老婆的,不然你买两条嘛,拿回去替换替换,我这床单这么合算,买到赚到。” 男人犹豫著犹豫著,最后没捨得买:“还是先买一条,要是我回去有人喜欢,我转让掉一条再跟你买。” “我的东西不是天天有的,你要是觉得划算,就赶紧买。” “倒也是,我没见过你。而且,你一个小姑娘也来这儿摆摊,倒不怕难为情?” “为什么要难为情?我又不偷又不抢。” “呵呵,那你不看看,咱们摆地摊的都是啥人啊,不是犯过事的,就是没工作的,再就是不甘心种地的,说起来是不偷不抢,但就是低人一等,得亏我老婆不嫌弃我,没工作也嫁给我,不然像我这种人,老婆都娶不到的。” 茹玥看这中年人挺实在,存心鼓励他: “大哥,像你这种知道感激老婆的,一家人劲往一处使,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谁看不起谁!把看不起的人拿小本本记住,以后等你当了万元户,千万別借钱给那些人!” “哈哈哈!”中年男人就笑起来: “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姑娘,倒比我们大老爷们还有志气,那你倒是大声吆喝呀,咱们这个集市只做上午生意,到十一点客户就都走了,你这么闷声不响的,等到十一点再把东西背回去啊?” 茹玥大方地承认:“这一点我还真不行,我不害羞,但我也放不开。” 中年男人眼睛转了转:“这么的吧,我帮你喊,要是全卖了,你送我一条床单,好不好?” 茹玥非常乐意。 反正她多的是赚钱的主意,也相信自己能赚到钱的,那早点找个帮手有何不可? 两人三言两语就谈好了合作。 由这位叫刘伟明的男人帮茹玥叫卖,茹玥负责收钱,全部卖完,茹玥送他一条床单。 刘伟明十分积极,扯开嗓子就喊开了: “来来来,国营床单厂的床单啊,百货公司卖八块的,现在四块一条了啊!数量不多,卖完了就没了啊!赶紧来买,赶紧的来啊!” 一遍一遍,喊得跟后世那些打了鸡血的主播似的。 但是有用。 很快有人围过来。 东西不差,价格便宜,自然有人肯打开钱包。 茹玥开始不断收钱。 还是第三套rmb的时代,四块得是好多张纸幣。 茹玥数钱都来不及。 好在数量有限,二十几条床单而已,大概这么忙乱了一个小时就卖完了。 茹玥遵守承诺,留了一条床单送给刘伟明:“谢谢大哥,下回我要是拿到了货,我再找你帮忙好了,以后我可以给你提成,比如卖一百给你五块啥的。” “那可太好了!” 刘伟明也非常高兴,把床单收在自己的自行车上,期待地问:“那你啥时候再来啊?” 茹玥:“这个不好说,这些货不是每天有的,得等。但是我也不是一定卖床单的,要是我找到了別的好卖的东西,我还来。” 刘伟明就说:“哎,那你可得到这儿来找我啊,別去小商品那边啊,我每天在这儿的。” “小商品那边?你是说,还有別的市场?” “是的,停车场那边还有一个,专门卖小商品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可正在想著,干嘛这里都是卖羊毛衫的呢,这和后世那个有33个分类市场的国际招商城不符啊。 茹玥兴奋起来:“那个专门卖小商品的,谁都能去卖东西吗?” 刘伟明:“能的,不过那边好多外地来做生意的,有时候会抢地盘、打架什么的,很乱的,你一个小姑娘……反正我劝你还是在这儿卖比较好,这里都是本地人,我还能帮你。” 茹玥当然能明白,他说这个,其实就是担心不让他帮著卖东西的小心机,但这不妨碍茹玥谢谢他:“好的,刘大哥我知道了,那我走了。下次我拿到了货找你帮忙。” “行,说好了啊!” 茹玥用扎头髮的橡皮筋把钱卷了一下,和空包袱一起塞在隨身包包里,走了。 等一离开刘伟明的视线,她就往他说的那个小商品市场找了去。 刘伟明说有好多外地的人来做生意,那不就意味了会有很多这个县城没有的商品在流通嘛。 让那些人抢地盘打架好了,跟她又没有关係。 茹玥顺著马路走了一段,拐个弯,果然又看见一个很热闹的市集。 这个市集比刚才的还大一些呢,关键是这里不是露天,还搭著一个大棚的。 嘖嘖!这应该就是后世国际招商城最初的样子了。 好! 茹玥大步走了进去。 很多东西卖。 对比后世是称不上应有尽有的,但在这个刚刚改革开放的时代来说,这里的东西已经足够做个二道贩子小买卖的了。 茹玥走了一会儿,就停在了一个卖文具用品的摊位前面,定住了。 哇哇哇,看她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第25章 梦里的男人出现了 茹玥走了一会儿,就停在了一个卖文具用品的摊位前面,定住了。 哇哇哇,看她发现了什么。 竟然有《射鵰英雄传》的贴纸呢! 虽然只有一张,但这个,真的是满满的回忆啊! 茹玥忍不住拿起一张来看。 印刷粗糙,面容失真,但是架不住翁美玲小姐姐还是那么美,那標誌性的小虎牙,真是娇俏可人。 茹玥不记得这个电视剧是什么时候开始播放的,只记得,这种贴纸在上辈子是很风靡的,似乎到九十年代还是每个孩子的心头好。 茹玥捏著这种贴纸问守摊位的人:“这个怎么批发?” 守摊位的青年长著一张不笑也像在笑的脸。 他手插在裤兜里看看茹玥,很隨意:“啊?这个啊……呃,一千张起批,两毛一张。” 两毛一张?还得一千张起批?! 这么贵的吗,她一张床单才多少钱啊! 茹玥心里盘算著利润空间,还想再看看有没有別的摊卖这种產品,对比一下价格,就把贴纸放下了:“谢谢老板,我再看看。”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谁知守摊青年突然对著她不断挑眉,还笑起来:“哎,別走啊,你要多少?说说唄。” 呃…… 茹玥没读懂他眉眼里的意思,只觉得一个男青年这样,很轻浮。 她是曾经单身了一辈子的人,无法接受这样的。 茹玥立马退后几步,走了。 青年还在后面喊呢:“哎,回来回来,回来,我给你便宜点啊!” 茹玥连头都没回,还走得快了些:男同志流里流气起来,真嚇人! 市场里人挺多的,过道小,走路都有点摩肩接踵。 茹玥才走了没多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放手!把东西拿出来。前面的同志,回来!”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难道是他? 茹玥立马回头。 只见她身后三米外,一个板寸头男人被压著,半跪在地上,手里还捏著一包东西在挣扎:“放开我!关你屁事!” 他的另一条胳膊被人扭在背后,这是迫使他如此狼狈的关键。 而扭住他胳膊的人正低著头紧紧按住他,只留下乌黑的发顶和一截挺白皙的脖颈:“还嘴硬!把偷的钱拿出来!” 茹玥震惊极了。 她,终於找到他了吗?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他! 茹玥的心大跳起来,身处杂乱的人群,思绪却不可遏制地飞回到了上辈子最不堪的那个夜晚。 那时,茹玥正式和李长年提出离婚,却没想到,李家嘴上说著可以商量,背地里却筹谋著害她。 有一天她刚一进门,公公李青山就突然过来,一巴掌把她扇翻在地,而李长年母子俩则联合著捂住她嘴,把她绑在床上。 黑漆漆的夜里,他们放一个陌生的男人进来,实施他们要借腹生子的计划。 茹玥被堵住嘴,看著床前站著的高高的影子,几乎绝望。 男人低下身,靠近来,茹玥急得不断摆头,拒绝的声音却被掩盖在堵嘴的破布下。 就听见那个男人说:“嘘!別怕,我对绑住的女人没有兴趣,不会害你的,只是他们守在外面听,我必须装作配合他们。” 茹玥是惊讶的。 这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舒缓,略带磁性,听著让人安稳。 而且,他靠近来,气息很好闻,给人的感觉很乾净。 茹玥没再挣扎。 就是接下来的场景,让人尷尬。 男人开始用皮带敲了几下地,还摇起了床。 就,谍战片里头,男女主假装夫妻,为了迷惑敌人,摇床脚假装房事,摇得吱嘎吱嘎那种。 茹玥的脸烧得滚烫滚烫的,心里只庆幸,没有开灯。 在摇床的间隙里,男人又凑近来小声说话: “估计你不会轻易相信我,那我简单说明一下我的情况。我出了点事,需要办出国手续,李青山知道我出国后不会回来,就打我的主意,卡住我材料不给我盖章,让我来做这种事,我不怕他,但我挺好奇,什么样的女人会愿意做这种事?原来是来强的啊,呵呵,这次真的惹到我了。哎,如果你想逃出他家,我们可以配合,愿意的点一下头,我拿掉你的布和你商量。” 茹玥马上点了头。 男人又摇几下床,说:“你想离开吗?” 茹玥像被堵了一千年的嘴,不管这个男人对她家的前情知道多少,立马说道: “想!我想离婚他们才这样对我的!李长年是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而且偏女性,会来月事!他家不想让儿子变成女儿的让人议论,就不给他做当女人的手术,反而骗我结婚,然后还想找人给他们生孩子,处心积虑地算计我,先对外说我生不出孩子是我精神有问题,现在又找了你……” 大概是她太激动了,声音大了一点,或者是外头听不见摇床声音了,门上“吱呀”了一声,似乎有人要推开。 男人猛地一跳,上了床。 他顺手拉过被子盖住两人,身子弓起一些,手也压在茹玥唇上。 突如其来的事,茹玥有些懵,只见门被推了一条缝,外头的灯光进来一点点。 就是这一点点亮度,她看见了男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点浓眉。 男人开始对著茹玥唇上他自己的那只手,发出亲吻的声音。 茹玥心里尷尬得要死过去了,但也感激男人的机智。 男人非常注意分寸,连捂住她唇的手,都尽力让掌心不碰到她,拱起的身子更是尽力不压著她。 这种场合还能做到这样,让人发自內心无条件地信任他。 茹玥配合的假意挣扎起来。 床真的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 那扇门又轻轻地“吱呀”了一声。 男人转头看门关了没有,垂在茹玥额头的发轻轻扫过,痒痒的。 茹玥鼓作勇气看他,只看见他的五官轮廓在暗夜里很深邃,別的,实在是看不清。 而男人看见门关了,马上跳下了床:“对不住,冒犯了。” 茹玥:“没,没关係,还有,谢谢你。” “不要说废话。如果信得过我,你就听我的,他们给我的时间不多。”男人的声音有点冷,但沉稳依旧。 “我信你,救我出去,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