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我有五个大佬女婿》 第1章 杀人啦杀人啦 “妈,事儿稳妥不?刘癩子拖著几个娃,听说还打女人,他前头那个婆娘是被打死的,梨嫁过去,我这个做伯娘的心里不落忍。” “得了得了,跟老娘我装什么蒜?我收刘癩子五十元让梨嫁过去,是为了给咱大军娶城里来的赵知青。” “那弟妹醒来咋办?” “我给傻子灌下了一整碗牛药,那药牛喝了都得倒,她喝了没几天功夫能醒?” 这些天忙著春种,和平大队的社员全往田里头忙活了,门口连个鬼影子也没,陆家老婆子和她大儿媳两个也就没避著人,声儿很大。 只当这话传不出去。 须不知挨著堂屋的厢房门后站著个人,正是被陆老婆子灌下牛药的二儿媳。 一碗牛药灌下去,牛都要倒。 人哪能不倒? 前些天倒春寒,原身婆婆还非得逼她给侄儿陆大军洗被。 洗被得用脚踩,那河水凉得从脚下往上窜,那几天恰好又是好日子,这么一来人就病倒了。 大女儿梨求著给她抓药,陆老婆子攒下的钱,那是为了娶孙媳妇的。 哪捨得? 为了糊弄梨,给她灌下了一碗牛药。 然后,她就换芯了! 在屋里躺一天飢肠轆轆,又在厢房门后听了一耳朵,白苏弄清楚她这是穿进了一本年代文里。 她侄儿陆大军看上了京城来的知青赵清柔。 而陆老婆子,想著等哪天赵清柔回城,好带著孙儿陆大军进城享福。 所以要將她这个二儿媳生下的女儿梨,卖给村里的鰥夫,得了钱给孙子陆大军娶媳妇儿。 书里的白苏,也就是陆家二儿媳。 嫁给陆家老二后,一连生下了五个女儿。 被重男轻女的婆婆百般嫌弃,妯娌也嘲笑她生不出儿子,队上的人跟著说三道四,就此埋下了心结。 她是个脑子糊涂的。 內心深处想著过继侄儿陆大军当儿子。 陆老婆子和她大儿媳,知道白苏的心思,將她拿捏得死死的。 就拿老婆子將梨卖给刘癩子这事儿来说,她也不是没想到闹,侄子陆大军跳出来说娶了媳妇儿后,拿她当亲妈孝顺,她就歇气了。 说女人这辈子总归要嫁人过日子,哭著求梨嫁过去。 这下陆老婆子更好拿捏她了! 又將她二女儿兰嫁给了隔壁大队一个瘸子,三女儿荷嫁给了县城职工家的傻儿子。 要不说剧情曲折离奇呢? 被婆婆卖完三个女儿后,她完成了过继侄子陆大军的心愿,因为她在部队立功的哥哥转业回来,在县里头当官了。 梨她们舅舅是个宠妹子的,当初在部队省吃俭用也要顾著自家妹子。 得知外甥女的悽惨下场,自然是要撑腰的。 当舅舅的强硬,架不住自家妹妹脑子糊涂,她过继了侄子陆大军当儿子,还闹著要哥哥给安排个好工作。 这下,梨她们舅舅彻底不管她了。 为了让陆大军和媳妇儿赵清柔过上滋润的好日子,她又將主意打到了四女儿桂头上。 桂受不得她妈逼迫,跳河自尽了。 小女儿梅也彻底心灰意冷,乾脆輟学跟城里的混混跑了。 最后等恢復高考,陆大军考上大学,丟下她一个孤寡婆子,跟他媳妇赵清柔回京了。 回忆完整个剧情,白苏被气到了! 不止是被无耻的陆家婆媳和白眼狼陆大军给气的,还被原身气到了。 她曾以医生的身份,协助警察到偏远山区解救被拐卖的妇女,不管过了多久,那个被解救女人的惨状挥之不去。 当时她被关在一间黑屋的笼子里,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衣衫襤褸,一身发臭,眼神溃散无光。 长期遭受凌辱和殴打,已经让她变得麻木,活著也是行尸走肉。 警察衝进去解救她时,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用手抓著盆里的餿饭往嘴里塞。 她的存在就是一个发泄的工具,以及生育机器。 不管她愿不愿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已经给那户人家生下了一串孩子传宗接代。 而原身的女儿们,命运跟那个被拐卖的女人一样,特別是大女儿梨,同样被刘癩子关起来长期凌辱和殴打,成为发泄的工具和生育机器。 而造成她悲惨命运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的奶奶和亲妈。 这如何能让白苏不气愤? 她最,最恨买卖妇女儿童的畜牲! 听清楚堂屋择菜的婆媳两个还在嘀咕,趁著春种田里忙活没人瞧见,一会儿让刘癩子母子来领人,白苏气得青筋直跳。 也顾不得晴天霹雳的,她一个大龄剩女怎么就成了五个女儿的娘? 顺手就抄起门后头的镰刀衝出去,往陆家婆媳身上劈。 这具原身太虚了,准头不好,镰刀擦著陆老婆子的面门,在她脸上划下一道血印子。 “杀人啦,杀人啦!” 陆老婆子惨叫一声滚倒在地:“老大媳妇,快,快给我挡住她。” 梨她伯娘倒是想挡,白苏握著的镰刀已经飞过来,看弟媳眼眶红肿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婆婆又从地上躥起来往屋外头逃命。 谁挡谁是傻子! “疯了,疯了,弟妹疯了!” 手臂被划破一道口子,陆老大媳妇鬼叫一声,连滚带爬往屋外跑。 而白苏就拿著镰刀在后面狂追,一边追一边喊:“让你们卖梨?让你们把梨卖给刘癩子?” “断子绝孙的阴毒玩意儿,连亲孙女都敢卖。” “灌牛药杀人,买卖人口,真出息啊,你们咋不上天?” “把我闺女往火坑里推,那就都別活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砍死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畜牲……” 第2章 她妈变了 大队社员都在远处稻田里忙活,一开始陆家门口没人,陆老婆子和她大儿媳被白苏狂追,嚇得哇哇大叫。 终於,前头来了一个挑著秧苗担子的年轻后生,陆家婆媳大声求救往人家那头躥。 挥舞著镰刀的白苏嚷嚷她们要卖梨,长相周正的后生仔秧苗担子甩了甩,將陆老婆子和她大儿媳甩到了坡坎下。 白苏追著人砍,闹出的动静,早惊动了在田里忙活的社员们。 陆家婆媳滚落坡坎扶著腰哎哟哎哟叫唤时,指挥春种的大队长,在社员们的簇拥下出现了。 “春种队上最忙的时候,你们不出工在闹什么?” “陆家要將梨卖给刘癩子,將老实人白婶子逼疯了!” 挑著秧苗担子的年轻后生,替白苏给大队长解释了一句。 然后冲白苏道:“白婶子別怕,咱们大队长是人民的好干部,一定会为你做主,有什么冤屈只管跟他说。” 看田里头赚工分的梨,这会儿赤脚上了田埂,社员们也都被她闹出的动静引过来。 火候差不多了! 白苏眼眶红肿丟下了手里的镰刀。 “我在屋里头睡得迷迷糊糊,听我婆婆和嫂子说,大军和赵知青在处对象,他娶媳妇儿得给一百八十八元钱彩礼,显得阔气!” “梨她舅从部队寄来攒下的钱不够,所以要將梨卖给刘癩子。” “还说给我餵下的那药,是上回梨大伯帮队上餵牛,剩下的牛药。” “著凉受寒的人,一碗餵下去死翘翘。” “断气了才好,能將梨她们姐妹几个都拿捏在手里头。” “贱丫头片子养著浪费粮食,这回卖了梨,下回还能卖兰荷,她们姐妹个顶个的好看,都能卖上好价钱……” 被白苏手里的镰刀威胁,陆老婆子一直不敢吭气儿。 等反应过来白苏在添油加醋,她气得跳脚:“只卖了梨,哪个要卖兰荷她们几个?你个糟心烂肝的贱货,故意挑事儿……” 一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显然不打自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聚拢过来瞧热闹的社员乡亲们,全鄙夷的看向陆老婆子。 买卖人口,蓄意谋害! 亲口认下,证据確凿! 没想到和平大队在他的带领下,竟然有陆家婆媳这样的封建愚昧和败类? 大队长当场就吩咐社员们:“將人绑起来,晚上在大队打穀场接受思想教育。” 不管陆老大怎么替他娘老子和媳妇圆场,被大队长撞上了,晚上的打穀场接受思想教育如期举行。 队上不晓事的小娃儿,还有跟陆家婆媳两个有仇的大娘们,以及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挨了批评的刘癩子娘,毫不客气拿树枝和泥巴往她们身上招呼。 白苏,也趁乱拣了石子砸她们。 看她奶和大伯娘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梨惊讶的看向白苏,一时顾不上伤心了,眼泪婆娑看著她。 哟,下黑手被瞧见了? 白苏朝她眨眨眼,往她手里塞了个石子:“来,扔一个!” “妈?” 梨很忐忑,感觉她妈像变了一个人。 妈为了她,拿著镰刀追著奶和大伯娘砍时,那会儿她激动得热泪盈眶。 还以为妈只喜欢大堂哥。 她错了! 为了她,性子软和的妈,也能拿著镰刀跟奶和大伯娘拼命。 梨不敢拿石子砸人,白苏凑近她耳边悄声嘀咕:“傻丫头,砸啊!” “快砸,扔一个!” 被白苏催促,用鼓励的眼神看著她,压在心里头的委屈涌了出来。 梨到底没忍住,趁乱將手上的石子扔了出去。 瞧见石子砸中了她奶,陆老婆子捂著额头惨叫,梨觉得真解气,看向白苏的眼睛里有了光。 “是不是很解气?” “嗯!” 梨兴奋的点点头,有些害怕:“妈,这样是不是不孝?” “你外公以前总教我跟你舅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意思就是父亲慈爱了,兄长友爱了,做儿子的才能孝顺,做弟弟的才能敬重哥哥。” “长辈都没个长辈样,不慈爱还恶毒。” “这样的人,你孝顺她们做什么?” 白苏拍拍梨的肩:“傻丫头啊,刘癩子是什么人?他前头的媳妇就是被活活打死的,你要是嫁过去,就得管她那个难缠的老子娘,还得拖著他那几个小娃子,当人后娘。” “回头他怕你跑了,会將你关起来,逼你给他生娃儿。” “那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这样害你的人,你要是还孝顺她,那就是愚孝,我会瞧不上你。” 白苏从来没有推心置腹给她说过这么长一段话,梨眼睛里的光芒更甚了,像倒映著天上的星光。 “妈,我以后只孝顺你。” “好了,乖啊!” 书里写的没有骗人,白苏的五个女儿继承了她们娘身上的美人基因,在乡下风吹日晒一个比一个长相清丽。 梨鹅蛋脸,桃眼。 虽然在陆老婆子长期的压榨下营养不良,脸色蜡黄,但胜在底子好,身子一点儿也不乾瘪。 养养就能是个丰腴的大美人。 她拿镰刀拼命那个劲儿,还有刚刚教导那几句话让梨有了感触,这会儿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透著满满的孺慕之情。 白苏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长这么好看,性子还孝顺,就该有个人护你疼你一辈子。” 她妈变了! 但,梨很喜欢这样的妈。 为了护住她们几个,能拿著镰刀找奶和大伯娘拼命,还会教她,做人不能愚孝,长辈不慈,子孙不用孝顺。 被白苏捏了脸,梨有些害羞:“妈……” 鼓励梨丟石子砸完陆老婆子,教会梨不用愚孝。 白苏拍了拍手上的灰:“行了,咱们回家,让你奶和大伯娘,好好接受社员们的思想教育,为咱们和平大队这个先进集体爭光。” 深刻接受了大队社员们思想教育的陆家婆媳,疼得闷哼了一晚上,被石子砸过的膝盖肿得像包子,不能下床。 而睡好了神清气爽的白苏,饿得肚子咕咕叫。 春丫煮的红薯粥不扛饿,一早轮到梨煮饭,白苏砸开了放粮食的穀仓,从里面翻出陆老婆子攒下的几斤白面,还有一小筐鸡蛋。 所以早上的饭食很丰盛,鬆软的白面馒头,一人一个煮鸡蛋,粥也是用白米熬的,熬得稠稠的。 早饭端上桌,陆老大的脸都憋紫了。 “弟妹啊,咱家的粮食可不经这么造。” 陆老大支支吾吾:“不时不节的,你咋能蒸白面馒头?” 第3章 被掐住了命运的咽喉 “还有鸡蛋是多金贵的东西,二军读书费脑子,这是妈留给二军补身子的……” 陆二军跟这具原身的四女儿桂一样,都在镇上读中学,上初三。 而白苏的小女儿梅,也上初一了。 从和平大队到镇上中学,有十几里路。 桂梅她们都是寄宿在学校,一个星期回来一次。 陆老婆子偏心得没边,要不是梨她舅定期寄钱票,早不让桂梅去上学了。 白面馒头和鸡蛋只有孙子能吃上,桂梅每回去学校,带的都是野菜糰子,硬得能嗑死人的杂粮窝头。 陆老大在一旁说教,白苏听得心头火起。 伸手就將陆家父子和春丫碗里的白面馒头和鸡蛋拿了,分给梨姐们几个:“你们大伯和堂哥不爱吃鸡蛋白面馒头,你们多吃点。” 梨她们懵住了。 白苏催促:“愣著干什么?吃啊!” 不顾陆老大震惊的目光,还有陆大军气得摔碗的动作,白苏动手將鸡蛋剥了,又搁回梨她们碗里。 春丫要来抢,白苏一根筷子砸过去,眼神能杀人。 “以后谁敢抢梨她们一口吃的,老娘砍死她!” 婶子这是疯了吧? 见筷子插进桌缝里,还在摇晃。 想到她发疯拿镰刀砍人的劲儿,陆家父子和春丫脸都气黑了,不敢轻举妄动。 梨她们就著白粥,吃完了碗里的馒头和鸡蛋,打著饱嗝去上工了,白苏这才舀一碗粥笑吟吟起身。 “我吃饱了!” “我去给妈餵粥,好好孝敬咱妈。” 白苏一离开,被嚇坏的春丫终於回过神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婶子,这是被鬼附身了吧?” “瞎说啥?回头她去告状,说你搞封建迷信,得跟你奶和妈一样被抓去大队打穀场。” 陆老大觉得白苏这是被逼急了! 跟队上人说的那样,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这是为了梨被卖的事儿,跟他们彻底撕破了脸皮。 弟妹存著过继他家大军的心思,从来能拿捏她的只有大军。 陆老大看向他儿子陆大军,没吃到白面馒头的陆大军气急败坏就著咸菜下白粥:“等著吧,看她硬气到什么时候?” 春丫总觉得她婶子是见了鬼,从昨天知道要卖梨,她像变了一个人。 “我咋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婶子还说要孝敬奶……” 春丫话没说完,屋子里传来了陆老婆子的尖叫声。 陆家父子衝进屋,看到陆老婆子已经从床上滚落在地,身上沾著粥渣子,手还指著柜子直抖,而白苏气定神閒砸开了柜门,从柜子暗格里掏出一叠钱票。 家里的钱是留著给大军娶媳妇儿的。 这下陆大军父子沉不住气了,扑向白苏。 白苏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从他们扑过来的缝隙挪步一下躥出屋,跑出屋门后一副受了惊嚇的样子。 “好痛,你们別打我!不给妈和嫂子抓药,她们身子骨哪能好起来?” 陆大军父子追上来,白苏乾脆抱头蹲地一身发抖:“你们说大队社员们下手太狠,要让他们赔医药费,那咋行呢?” “妈和嫂子那是犯错接受思想教育!” “咱大队的社员们都是好人,可没下过重手,妈和嫂子自个滚下床摔著了,我得给她们抓药。” “大军吶!婶子知道这钱是留著给你娶媳妇儿的。” “但你奶和妈滚下床伤著了,不给抓药咋行?” “这钱先给你奶和妈抓药,等回头梨她舅寄了钱回来,婶子再攒给你娶媳妇儿。” 吃过早饭这会儿正是上工的时候,陆家离村里小道近,不时有人往来。 白苏这一喊,又瞧见陆家父子追她,队上路过的全顿住步子挤在屋门口,对著陆家父子七嘴八舌数落开了。 “你看,陆家的这是还想讹咱们呢?” “自己媳妇和老子娘滚下床摔著了,想赖在咱们头上,心眼咋这么坏?” “昨天才受过思想教育,今天陆大军父子又打人了!这是思想觉悟还不够。” “大军以前瞧著是个好的,咋这么不孝?梨娘还是太老实了,她婆婆和嫂子这么对她,她还想著拿钱给她们抓药。” “京城来的赵知青,人长得多好看,要我就看不上陆大军这种人模狗样的。” “回头得跟赵知青好好说说,陆家这样的人家嫁不得……” 仿佛被掐住了命运的咽喉! 陆大军父子被队上的人再一次指指点点,还听到有人要去大队长那儿告状,让他家继续接受思想教育,还会劝赵知青別嫁进陆家。 他们父子俩硬生生止住了步子,不敢抢钱了,也不敢动白苏一根手指头。 吃了好大一记闷亏,两父子铁青著脸下地赚工分去了。 而白苏拿著从陆婆子那儿搜来的几十元钱票,顺上一早藏起来的白面馒头和煮鸡蛋,用纸包上了陆老婆子给她灌牛药留下的药渣子,丟下屋里头躺著的两个,拎著篮子往镇上公社方向走。 才走了一会儿,拐到大路上,后边传来拖拉机突突突噠噠噠的声音。 白苏往路边避,拖拉机在身边停下来。 昨天帮她抡婆婆和嫂子下坎坡的年轻后生,扶著拖拉机把手,嘴上叼著一截乾草。 “哟,婶子,这么巧,你这是要去镇上公社?” 白苏点点头,年轻后生招呼她:“大队长让我开上拖拉机,去镇上公社接人,你上来,我顺路搭你一程。” 昨天闹得鸡飞狗跳,顺利將陆家婆媳抓去教育,多亏了这个年轻后生。 是他甩秧苗担子將陆老婆子和她大儿媳妇抡下坡坎,又是他帮著在大队长面前说话,夸大队长是人民的好干部。 她这才能砍完陆家婆媳,將她们送去大队打穀场。 白苏上了拖拉机,跟他搭话:“小伙子,昨天那事儿多亏有你。” “婶子跟我客气啥?婶子是不是忘了我是哪个?” 他一边开著拖拉机,一边跟白苏嘮嗑:“我是贺家那个小子,贺岩,就是大队卫生所,婶子娘家旁边那户人家,以前白大爷在时,没少给我娘上山找草药,我也没帮什么忙,只在大队长面前说了句实在话。” 第4章 小伙子,你有对象么 贺岩? 名字听著这么熟悉? 书里那个投机倒把跑黑市的反派,不正是叫贺岩么? 为了给他妈治病,顶著地主成分的贺岩,除了下地赚工分,还悄悄上山打猎,干黑市倒卖的活儿,得以让他们孤儿寡母在缺衣少吃的年代存活下来。 他被男主陆大军举报过,被害得脱一层皮,就此结下了梁子。 这么敢闯敢拼的人,改革开放后成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干个体户赚足了第一桶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时候,贺岩又认回去了港市的叔叔。 港商注资,如虎添翼,他最终逆袭成了商业大佬。 跟陆大军有旧仇的他,发达后没少给男女主在背后使绊子。 看书的时候白苏还觉得他是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狼崽子,伺机而动,手段狠辣,很擅长玩背后下黑手的阴招。 但这会儿她成了梨娘,白苏觉得贺岩给陆大军使绊子的事儿,简直太让人解气了。 更何况,昨天的事情,人家真帮了大忙。 贺岩跟她说话的时候,提起梨,脸色有几分不自在。 白苏记得书里后边写过,梨落魄得不行,被刘癩子打狠了,拖著娃离家出走,大反派贺岩还隱在背后帮过她。 她看书时只以为贺岩想让梨去给陆大军添堵。 现在看来,或许梨没嫁给刘癩子前,与贺岩之间就有了点朦朧的好感。 贺岩昨天才帮她將陆家婆媳两个甩下坡,又帮著她在大队长面前说话。 白苏仔细打量著开拖拉机的贺岩,心思活络了起来。 “贺家小子,你去镇上公社接什么人?” “来咱们大队的知青,听说还有犯了错,上头让住牛棚的。” 贺岩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大队长忙著指挥春种的事儿,让我跑镇上公社一趟。” “那不错,你还会开拖拉机呢?真是能干的小伙子。” 白苏突然开口问:“贺家小子,你有对象没?” “没,没有……” 贺岩没想到婶子会突然问这个,给闹了个大红脸。 他清了一下嗓子解释:“婶子,我家成分不好。” “这有啥?” 白苏搭话:“过去那些有钱人,也不全是坏人,勤快点多买下几块地,这咋就是犯罪了?” “错了的事儿,迟早得拨乱反正。” 贺岩愣住了! 他家成分不好,不管他多努力,队上的人也很少跟他家往来,特別是姑娘家,看到他躲得远远的。 没想到白婶子竟会说,他不是坏人,这些都不是他的错。 贺岩心里一暖,收起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婶子,这话咱不能乱说。” “不跟人乱说,只跟你说,你也不是外人。” 他不是外人? 贺岩握著拖拉机把手,手抖了一下。 等到了镇上中学那条岔路,白苏下拖拉机走了好远。 贺岩还在背后激动地喊:“婶子,一会儿接完人,我在公社门口等著。” 白苏往学校来时,桂饿得差点栽倒在地。 她奶给准备的粮食不够吃,她和梅两个带的口粮,加起来没有二堂哥一个人的口粮多,她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在学校饿得成天流青口水。 桂疼自家妹子,知道梅吃不饱,想著两人都饿著,不如她一个人挨饿。 早上就將自个的那份菜糰子窝窝头给了梅。 本以为扛一扛喝点凉水,假装吃饱了能对付过去。 才上了不到一节课,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头晕眼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桂要去给自个灌一肚子凉水,这时候有同学拦住了她。 “陆桂,学校门口有人找。” 桂脚步虚浮走出去,瞧清楚校门口熟悉的身影,激动的朝白苏奔过来。 “妈,你咋来了?” “来看看你!” 白苏从篮子里拿出准备好的粮食口袋,塞到桂手里:“上回给你和梅准备的口粮不够,我今天刚好来镇上公社办点事,给你们捎一些吃的。” 饿到了极致的人,嗅觉格外敏锐。 桂觉得好像闻到了白面馒头的味道! 白面馒头那是大堂哥和二堂哥才吃得上的,怎么可能是白面馒头? 一定是自己太饿了! 饿出了幻觉。 桂迫不及待扯开鼓鼓囊囊的布袋子,瞧见里边塞满了白面馒头和鸡蛋,一脸不敢置信。 她眼睛湿润了:“妈,咋是白面馒头和鸡蛋?” “读书费脑子,妈想让你和梅吃饱。” 白苏看著眼前五官清秀,却瘦得乾巴巴像根竹竿子的女孩儿,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和梅先对付著,下周来学校,妈给你们再备点好的。” 她们妈跑来学校给送吃的,已经让桂够意外了! 竟还说要给备些好的? 意思是不是说,以后还能吃上白面馒头和鸡蛋? 想到她们和堂哥一样,也能吃上白面馒头和金贵的鸡蛋,桂捧著粮食袋子鼻子发酸。 白苏怕耽误桂上课,刚要吩咐她拎著粮食袋子回教室,斜刺里冷不防躥出个比桂高一头的小子,上手就抢她手里的粮袋。 “婶子,你来给我送吃的吧?” 白苏上前一步挡住,没能得手的陆二军盯著桂手上的粮食袋子两眼冒精光。 “我瞧见了,桂捧著的袋子里是白面馒头,一定是奶心疼我读书费脑子,让婶子给捎来的。” 陆二军还要扑上来抢粮食袋子,桂紧张地死死拽住,脸色发白。 她就说奶咋会这么大方,让她们吃上白面馒头和鸡蛋? 是不是这本来不是给她们的? 妈一向最疼大堂哥二堂哥。 二堂哥想要她手里的粮食袋子,妈肯定要偏帮著。 桂饿得太狠了,到嘴的粮食眼看著要被二堂哥抢走,她急得眼泪汪汪。 就在她以为白苏会让她將粮袋子让出来时,她惊讶的看到,挡在她身前的人狠狠推了陆二军一把,凶巴巴冲他吼。 “还知道我是你婶子?我又不是你妈,我还得管你吃喝拉撒。” “白面馒头只有你能吃,凭什么?凭你长得丑,凭你在学校混日子?” 第5章 先下手为强 “学习学习不行,人品还不咋嘀,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你这种见人拿东西就上手抢的,迟早会成车匪路霸,成为新社会的败类。” “凭什么我给桂梅备的粮食要分你一份?” 陆大军还会装装样子,陆二军那是仗著老太婆护得心肝儿似的,霸道专横,將桂梅往死里欺负,她们身上被掐的青印子就没好过。 校门口有同学围拢过来,白苏说得更起劲了:“你奶给你带的口粮,比桂梅加起来还多一半,怎么没见你分她们一口吃的?” “你要再敢抢她们姐妹的东西,信不信回家我揍死你。” 霸气侧漏替桂撑腰,白苏拍拍她的肩:“他要是敢抢你和梅的东西,告老师那儿去,昨儿你奶和大伯娘差点卖了你姐,我今天来镇上公社就是找公安告她们。” “陆二军敢抢你的东西,那就是犯罪,我上公社一起將他告了,让他吃枪子儿。” 被劈头盖脸一阵痛骂,陆二军人傻掉了。 他搞不懂一向性子软,处处顺著他的婶子,怎么突然骂他? 还骂得那么难听? 这会儿同学们已经围著他开始指指点点,咬耳根子窃窃私语在评头论足,陆二军觉得好丟脸,哇的一声哭著跑开了。 桂看向白苏的眼神在泛光,眸子里的兴奋和崇拜劲儿快溢出来了。 白苏说奶和大伯娘要卖她姐,桂急死了:“妈,我姐她没事儿吧?” “有我在呢?能有什么事儿!” “事情没能成,你奶和大伯娘还被抓去大队打穀场,接受思想教育了。” “陆二军要敢在学校欺负你,你只管往死了欺负回去。” 上课铃响了,白苏推了推一脸感动的傻丫头:“以后有妈给你撑腰,谁也不能欺负你们,快回去上课。” 桂拎著粮食袋子,一步三回头走了,白苏这才往镇上公社走。 她先是拿著药渣子找民警报案,告陆家婆媳蓄意谋害以及买卖人口。 然后,去邮局给梨舅舅发了一封电报。 再拿上从陆老婆子那儿抢来的钱票,去供销社买了油盐酱醋等调料,买了几斤白面,买了枣子红鸡蛋糕,还扯了一块布。 將手里的票用完,剩下的钱也买不上东西,白苏这才遗憾的收手,拎著装满东西的篮子回到公社门口。 贺岩十分有眼色,跑来帮忙拎篮子:“婶子,事情办得咋样?” “还行!” 药渣子是物证,队上社员们是人证,公社那边的民警说一会儿要去和平大队核实,情况属实绝不姑息。 买卖人口还有灌药蓄意谋害,都是罪大恶极的事儿,是在拖新社会的后腿。 白苏知道以老太婆和陆大军父子的阴毒劲儿,吃下的大亏不会容易揭过去,还得折磨她和梨她们几个。 那就先下手为强唄! 报案的事儿成了,那几个黑心肝卖人的,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事情不成,倒也无妨! 能闹得陆家鸡飞狗跳,名声败尽,而她还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让那几个极品自顾不暇,没劲儿找她麻烦,好找机会彻底摆脱那一家子吸血鬼。 一会儿,等民警到和平大队核实完,出现在陆家,那才是好戏登场呢! 这一步棋走得如此顺利,白苏心情大好跟贺岩这个好小伙聊上了。 大队长让贺岩上公社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知青,还有一对爷孙,老先生身子骨很不好,虚得像隨时要掛掉的样子。 他身边陪著的年轻人倒是好相貌,贺岩已经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小伙子,陪著老头儿的年轻人,长相不输他,气质儒雅,身上还有一股贵气儿。 从白苏上了拖拉机,年轻人就一副很警惕的样子,所以白苏只当他是透明人,跟贺岩有一搭没一搭聊著。 被年轻人扶著的老头儿病秧秧的,面色泛白,有些喘上不气的样子。 等那两个去供销社买东西的知青回来,拖拉机启动开了一会儿,他像是病得更厉害了,捂著胸口,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扶著她的年轻人急死了,喊贺岩:“同志,能不能停一下?” 没等贺岩回应,旁边塌鼻子的女知青不乐意了:“跟你们坐一辆拖拉机,已经够倒霉了,事儿那么多?不能停,停了要耽误去大队报导。” 男知青看一眼脸色泛白,越来越喘不上气的老头儿。 他有些不忍心:“还是停一下,他病得好厉害。” “你忘了他们是什么身份?沾上不得惹一身骚。” 女知青很不满的责备同伴:“晦气!我不愿意跟他们一辆车,拖拉机要停下,我走著去和平大队。” 头髮泛白的老人家,明显呼吸困难,脸色白得嚇人,捂著胸口像是要马上要倒下去。 胸闷到了这种程度,一个不慎就能酿成大祸。 守著老先生的年轻人虽一脸警惕,让人反感,但摆在白苏面前的,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作为医者骨子里的职业操守,白苏也不允许自己冷眼旁观。 她到底没忍住,懟了作妖的女知青一句:“那你就走著去大队。” “我看跟你坐一辆拖拉机才晦气,尊老爱幼你懂不懂?” 白苏冲贺岩喊:“贺家小子,停一下,这位老同志情况不太好。” 贺岩受够了成分的苦头,原本只想將大队长吩咐他接人的事儿给办好,不想管閒事。 但就凭白苏来时搭拖拉机说的那句话,他对她那是言听计从,两个知青吵吵嚷嚷他没打算停车,白苏一喊,他忙將拖拉机停了。 从老先生发病开始,陪著他的年轻人喊完贺岩停车,就开始扯开行李袋子找药。 这会儿拖拉机一停,他忙扶著老人家躺在自己腿上,然后手忙脚乱给他餵药。 “这位老同志脸色发白,呼吸困难,发病的时候一直捂著心口,胸闷得厉害,他这是心疾发作了。” 刚刚多亏眼前这位婶子,让开拖拉机的同志停车了。 不然他爷爷的情况很危急,有性命之忧。 尹凡对白苏没有一开始那么防备了,点点头嗯了一声。 药效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见老人家的情况没怎么好转。 白苏跟年轻人搭话:“你要是能放心,让我给他看看。” 第6章 被整得没脾气了 尹凡愣住了,有些犹豫的样子。 一旁的贺岩看不下去了! “哼,不识好人心!我白婶子她爹,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中医,省里头当官的都跑来队上找他治病,也就是我白婶子人好,愿意帮忙看看。” “不愿意,那开拖拉机走嘍!回去队上卫生所找周知青。” “我可不敢保证拖拉机一路开到大队,会出什么岔子,你家老爷子是不是熬得住?” “你不肯给我婶子看,我还不稀罕我婶子搭理你!” 贺岩对拖拉机上这个冷脸的傢伙很不爽,对著他一通懟,然后要开拖拉机走人。 被老先生扯了一下衣袖,尹凡面露羞愧之色:“是我们爷孙怕给白婶子惹麻烦。” 说完,还瞥一眼旁边的知青。 “这有啥麻烦的?不管是知青还是什么身份,是下乡来我们和平大队做贡献的,作为大队的一员,不能让你们还没到大队报导,路上先出什么意外。” “这样我们和平大队也担不起这个责。” 小伙子挺谨慎,可见他们爷孙俩在下放前,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白苏藉口他们出事和平大队担不起责,杜绝了有人告状的可能性,伸手搭上老头儿的脉搏。 “寒邪內侵、邪热內蕴,情志失调,心血瘀阻,老同志你这个病要看开一点,放宽心,我这儿有法子替你先缓解一下胸闷不適。” 白苏替她按揉了一会儿內关和睛明穴,又將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按在他目內眥的上方凹陷处,先向下按,再向上挤。 如此反覆,按揉了一会儿老头儿皱著的眉头舒展开来,胸口也不怎么闷了,脸色好转很多。 “这位同志,麻烦了!” 老头儿客气的冲白苏点点头,意思是他好多了。 等贺岩重新开动拖拉机,尹凡脸上的警惕之色没了。 “白婶子,我姓尹,尹凡。” 他想多说几句,拖拉机上还有知青在,特別是那个女知青,一看就是那种爱挑事儿的。 也不知道白婶子对他们的帮助,会不会给她招惹麻烦? 所以,尹凡只介绍了一句自己,就此打住,一路上到了大队,也没有再跟白苏说过一句话。 白苏去镇上学校送完吃的,先去公社报案,然后才去的邮局和供销社。 她耽搁的功夫,民警已经先一步来大队了解情况。 大队长李志强这才知道,陆家那个性子软和的二儿媳,竟將婆婆和嫂子告到公社去了。 这傢伙! 也不是没给她做主吧? 她就直接將这事儿捅去公社,还报了公安。 偏她又在公社那儿,说他是人民的好干部,绝不纵容封建残余买卖人口这种风气,是他鼓励她去报案。 大队长还怕她这么闹腾,將和平大队的先进集体给整没了,可因为她这番操作,民警同志来了解情况时,还传达了公社书记的话,將他好一阵夸。 所以大队荣誉什么的先摆一边吧,总算他在书记那儿落了个好。 大队长被白苏整得没脾气了! 当贺岩开著拖拉机突突突到了大队,跟民警在一块儿说话的大队长,冲白苏没好气道:“怎么才从镇上回来?民警同志等你好久了。” “白同志,你告婆婆嫂子灌牛药蓄意谋害,还有买卖人口的事儿,基本核实清楚了。” 民警迎上来:“带路吧,我们这就去抓捕嫌犯。” 白苏带著民警走了,贺岩才发现她將镇上供销社买的东西全落在车上,他要拎著篮子追上去,透过遮住一半的破布,看清楚里边装了什么。 他没追了! 还替白苏將篮子收起来。 凭他白婶子对付陆家的手段,也知道她是个胆大心细的人,绝不会將供销社买的东西就这么给落车上。 篮子里头多是油盐酱醋什么的,还有红红枣布匹啥。 婶子她,绝不可能买这些东西,便宜了陆家那一家子极品。 这回闹开了,陆大军父子俩个奸猾的,怎么容得下梨妹子她们? 不得给她们母女吃尽苦头啊! 所以,她婶子这是为离开陆家做准备吧? 知道不能白白便宜了陆家,贺岩忙贴心將东西给白苏收好,然后拿著一包烟找到了大队长。 大队长接待完民警,又吩咐人去安顿新来的知青和那对爷孙,刚要去田间地头转转,贺岩一包烟塞过来。 他愣了愣:“你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这烟哪来的?” “上回去县城救了个人,人家给的。” 贺岩吊儿郎当:“这么好的烟,给我抽也是糟蹋了,就想著留下孝敬孝敬叔。” “好了,没大没小的。” 大队长一脸嫌弃,將烟揣兜里:“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贺岩於是將上头下放那对爷孙,老先生路上发病,白苏救人的事情说了。 大队长很惊讶,陆家那个长相標致的二儿媳,原来还跟她爹学过几手医术,这些年也不声不气的,队上没人知道她能给人瞧病。 大队长心下瞭然,义正言辞道:“白苏同志是怕尹教授发病,给咱们大队招惹麻烦,行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有人到我这儿告状,会將这件事压下去。” “不是,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贺岩嬉皮笑脸:“叔,我在镇上公社都打听到了,这回有三个工农兵名额,咱们队上怎么得也要分一个吧?周知青跟叔走得近,回头那名额要是落在周知青头上,队上卫生所的活儿咋办?” “我看我白婶子能行!” 贺岩凑近大队长:“叔,你不知道我白婶子多厉害,那老先生捂著胸口差点一头栽到拖拉机上,那傢伙就得血溅当场,將新来的两个知青给嚇坏了。” “人没到大队报导,在路上没了,公社不得找咱们大队麻烦啊?” “幸亏有我白婶子在!” “我白婶子给老头儿號完脉后,就那么在他手上还有脸上按了几下,好傢伙,一个快死的人,又活过来了。” “叔,你看我白婶子能给人瞧病,不是正好能顶上周知青那活儿?” 第7章 孽种你少管閒事 贺岩囉嗦一堆,绕几个弯,竟打的是这个主意? 难怪昨天这小子不仅將陆家婆媳给一秧苗担子抡下坡坎,还帮著说上了话。 其实公社分到队上的工农兵名额,他的確想留给周知青,小伙子为人谦和,还有眼色,是个好青年。 只是他那一身医术,队上缺了他,一时找不到合適的人去干卫生所的活儿。 陆家那二儿媳要真能瞧病,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行。 大队长打量了贺岩好几眼:“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梨那是个好闺女,也要人家肯愿意。” “嘿嘿,我哪有打什么主意?叔你別瞎说。” 贺岩脸色有几分不自在:“我白婶子那是真能给人瞧病。” “行了行了!” 贺岩还要死皮赖脸凑上来,大队长一脸嫌弃:“这件事回头我再合计合计,琢磨一下,春种活儿忙,赶快给我下地干活去。” “好,叔你合计合计,好好琢磨,我下地干活嘍!” 知道大队长说的合计,十有八九能成,贺岩嬉皮笑脸退出屋,愉快的吹了一声口哨…… 被牛细细犁过的水田,一副热闹繁忙的景象! 扯秧苗的,打格子的,插秧的,大队社员和知青们忙得火热朝天。 兰分去带知青们干活儿,梨荷还有春丫分到一亩田里插秧。 脚踩在泥水里泡著,本来就挺冷的,白苏的三女儿荷弯腰插了半上午的秧苗,一直被人盯著感觉脊背发凉。 侧过身对上堂姐陆春丫夹杂著恨意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像鵪鶉似的缩了一下,凑到梨身边:“姐,春丫看我的眼神咋那么瘮人呢?” 梨趁著解秧苗看向春丫,春丫在弯身插秧,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別怕!” 梨安抚胆小的妹妹:“早上那馒头和鸡蛋,不是你抢的,是咱妈给分的。” “妈怎么突然变硬气了?” 想到吃了堂姐陆春丫的馒头和鸡蛋,以她的小心眼儿,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荷有些瑟瑟发抖,紧挨在梨身边,儘量离陆春丫远一点儿。 陆春丫就是气死了! 凭什么梨她们吃白面馒头和鸡蛋,她只能吃白粥配咸菜? 她奶为人抠索,早饭天天就是红薯粥配咸菜,还是稀得跟米汤似的那种,压根不顶饿。 本来有浓稠的白粥吃,很好了。 但陆梨她们吃的,可是金贵的鸡蛋和白面馒头。 没摊上一口乾的,在田里干活很快饿了,慢腾腾的磨了半上午洋工,让梨荷多干活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趁荷总算落到了她姐姐后头,春丫眸子里涌起一抹坏笑,抓了一捆秧苗,瞅准了荷砸过去。 “荷,你那儿没秧苗了,我丟给你。” 荷闪避不及,秧苗落在她身侧,溅了她一身泥水。 荷脸色发白,咬著唇:“春丫姐,你故意的?” “我没,你那儿没秧苗了。” 见前头插秧的梨扭过身来,春丫一脸无辜:“梨姐,我好心给荷扔秧苗,她咋冤枉人呢?” 荷那儿的確没多余的秧苗了,看起来春丫不是故意的。 但,她得意的小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这样的小把戏,春丫以前不是没有玩过,因为白苏喜欢陆大军,连带著对春丫也偏疼几分,梨姐妹都是忍气吞声。 她瞪了春丫一眼,打算忍忍算了。 不知怎么眼前浮现了昨晚白苏往她手里塞石子的画面,当石子砸向她奶那一刻,梨感受到胸口的闷气一扫而空,从来没有过的舒畅。 她还记得白苏说过的话,你要是愚孝,我会瞧不上你。 梨不想忍了! 更不想眼睁睁看著妹妹被欺负。 她拣起田埂边堆著的秧苗,朝春丫砸过去。 一捆秧苗落在春丫脚边,泥水飞溅了她一身。 这还不够,梨继续接著砸,接连砸了几个,准头好得很。 泥点子飞溅,溅到了春丫挽起的裤腿上,溅上了她的衣裳,甚至那泥点子躥得老高,她脸上也沾了好些泥点子,泥水还溅进了她嘴里。 做完这些,梨回给了春丫一个得意的眼神。 春丫想尖叫,想怒骂梨,但巨大的屈辱感涌上来,她委屈得哇的一声哭了。 恰好挑著秧苗担子的陆大军回来,见梨拿秧苗砸妹妹春丫,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不由得心头火起。 婶子像见了鬼一样发疯,连带著堂妹也开始疯了! 她婶子先是拿刀砍人,一大早的又演上了,他为了娶赵知青卖堂妹的事儿,现在传得整个大队都是。 更糟糕的是,他刚去帮著赵知青插秧苗,连知青们也在议论这事儿。 还在传他眼里只认钱,装得人模狗样的,不捨得拿钱给她妈和奶抓药看病。 队上现在人人夸他婶子白苏人老实,都闹成这样了,还想著让梨舅舅寄钱来,攒下给他娶媳妇儿。 听到这些传闻,赵知青看他的眼神已经变得鄙夷起来,不让他帮著干活,有了疏远他的意思。 陆大军本就窝火,憋著一肚子气。 看梨拿秧苗砸春丫,那火气更是蹭蹭蹭往上躥:“陆梨,你搞什么?” “给春丫扔秧苗啊!” 梨一脸无辜:“春丫那儿没秧苗了,大堂哥你难道看不见?” 陆大军死死盯著梨,一脸凶狠:“扔秧苗你砸她一身泥水?” “春丫也是这么扔,荷身上不是也沾泥了?我好心给春丫扔秧苗,大堂哥你咋冤枉人呢?” 梨以牙还牙,將春丫的那套说辞给还回去。 “陆梨,谁给你的胆子!” 陆大军气得青筋直跳,担著秧苗担子要逼过来,他身后响起了吊儿郎当的声音。 “哟哟哟,干活儿不使劲,这是在耍什么威风?” 拎著空篮子站在田梗溪渠旁的贺岩,扯住了陆大军挑的担子。 见是昨天帮著白苏將他娘和奶抡下坡坎的贺岩,陆大军恨得直咬牙。 他恶狠狠盯著贺岩:“昨天那笔帐还没跟你算!” “狗崽子,死孽种,你少管点閒事。” 第8章 宰她的命根子 大队部离贺岩家近,白苏带著民警往家里去,贺岩已经將她落在拖拉机上的东西拎回去,翻墙进了隔壁白大爷家。 將他白婶子买的东西归置好,贺岩来下田干活了。 被骂狗崽子孽种,他敛下了眸子里迸出的狠光,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陆大军,你要打梨?” 揪著陆大军的担子,大声嚷了出来,贺岩还衝梨眨眨眼。 被嚇坏的梨这才缓过神来,配合的尖叫失声:“啊,大堂哥,你怎么又打人?別打我!” 贺岩和梨这一喊一叫的,惊动了隔壁田里忙活的婶子大娘们。 一早见证了陆大军父子追著白苏打,这会儿还想打梨。 她们一个一个看不下去了! “陆家小子,做人別太浑了,你们家没能將梨卖给刘癩子,你就想打她,你还是人吗?” “他可出息了,一早还追著他婶子打呢!” “听说是白妹子要去给婆婆嫂子抓药,他心疼钱,想留著钱娶媳妇儿,就追著他婶子打。” “以前咋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赵知青长得多好看,骨朵似的,一朵鲜插在牛粪上。” 嗓门儿贼大的婶子,热心肠衝著远处稻田里喊了一声:“赵知青你快来瞧瞧,可不兴嫁给这种打人的,咱们队上刘癩子前头的媳妇,是被活活打死的……” 在弯腰插秧忙活的赵清柔,觉得太丟人了,恨不得將头埋进田里。 陆大军脸色灰白! 贺岩突然鬆开了他拽紧的簸箕,然后扯著担子跟贺岩较劲的陆大军,就那么一头栽进了稻田里。 贺岩嘖嘖两声,假装伸手去拽他,实则在泥里狠狠踩他一脚。 “陆大军你快起来,劳改犯的儿子没什么丟人的,去了农场好好改造,陆奶奶和大娘一定能洗心革面,接受教育,重新做人。” 陆大军沾一身泥,忍著脚疼狼狈不堪爬起来。 “你什么意思?” 贺岩坏笑,扯著嗓子超大声回应他:“你不知道吗?民警来咱们和平大队替白婶子主持公道,陆奶奶和大娘被抓去公社了!~” 陆大军跌跌撞撞爬上岸,沿著田埂往陆家狂跑。 而完败他的贺岩,拎著竹篮子昂首挺胸站在田埂上,骚包的样子,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 “贺岩哥!” 陆大军刚刚的样子好凶,队上这么多人在田里干活呢? 他就发了疯一样想打人。 免遭堂哥毒手,梨感激的看著他。 梨那眼睛水汪汪的,柔柔喊一声贺岩哥,声音像鉤子一样,像是能一下將人的魂勾走了。 贺岩遭不住啊! “那个,白婶子將篮子落拖拉机上了,一会儿下工,你將篮子拎回去。” 贺岩感觉胸口砰砰砰跳得厉害,被梨勾得心神荡漾,他脸颊发烫落荒而逃了。 “姐,你也不是母老虎!” 荷一头雾水嘀咕:“贺岩哥咋像怕你一样,跑得那么快呢?” 梨脸颊发烫,嗔荷一眼:“不许瞎说,干活儿!” “那贺岩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公社民警真將我奶和大伯娘给抓走了?” “贺岩哥说篮子是妈落在他拖拉机上的,是不是妈去镇上公社告状了?” 荷想到他大堂哥刚刚要打人的样子,害怕的缩了缩。 妈去镇上公社告状了,大伯和堂哥会不会打死她们? 梨其实也一肚子疑问,可惜贺岩跑得太快了,没给机会让她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捱到下工,干完手上的活儿,梨顾不得赤脚上沾著泥,拔腿就往家里跑。 这个时节正是长竹笋的季节,这几天忙著春种插秧,队上的娃儿们也去上学了,陆家屋后坡那片矮竹丛还没被扫荡过。 白苏钻进去一会儿,扯了好大一把笋子,剥壳后,挖一大勺猪油给炒上了。 早上白苏砸开穀仓,找到了陆老婆子存下的黄豆,她舀了一碗在水里煮熟,捞上来后,用蒜苗干辣椒粉一炒,是一道下饭的好菜。 另外还炒了一个葱鸡蛋,穀仓里的鸡蛋被白苏霍霍完了,但鸡窝里那两只鸡,又新下了两个蛋。 白苏掐了小葱,炒成了香喷喷下饭的鸡蛋酱。 扯笋子时,她还钻进了坡上的油茶树林,找到几丛茶树菇菌子煮了一碗汤。 煮汤时白苏觉得菌子汤搁点葱像是少了什么,毫不手软抓了一把陆老婆子当成宝贝的猪油渣,丟进了汤里。 这样,香喷喷的菌菇汤就出锅了! 梨还在屋外,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气,一进灶房看到她妈又在糟践只有堂哥和陆二军才能吃上的猪油和油渣,还煮上了白米饭,一时愣住了。 没错,就是没掺杂一点红薯丝,煮出来的干白米饭。 有了早上白苏霍霍白面和鸡蛋的事儿,梨只惊讶了一下,接受良好。 “妈,咱家的日子这是不打算过了?” “过啊,怎么不过了!” 看梨赤脚上沾著泥,白苏在缸里舀了几瓢水,將桶递给她,让梨去灶房外的石板上洗脚。 “你奶和伯娘被公社民警抓走了,你大伯和堂哥也去镇上公社打听消息了。” “霍霍你奶抠索下来的口粮,真快活,可惜他们不在家,不能看他们气得牙疼,眼珠子要瞪掉的样子。” 灶房外就是鸡窝,听到鸡咯咯咯的声音,白苏乐了:“噫,我怎么没想到宰这两只鸡?” “等过两天桂梅回来,咱们宰鸡吃肉!” 梨:“……” 真敢想啊! 你还想宰鸡? 那可是她奶的命根子! 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跳过相亲结婚生子,直接成了五个女儿的娘,一路从公社回来,白苏都想好了。 既然不能改变这狗血的命运,逼不得已要当她们的娘,那就在心里將她们当成姐们儿好了。 知道梨欲言又止要问什么,白苏拿著瓢舀了水冲她脚上的泥:“我去镇上公社告状,跟你大伯他们彻底撕破脸皮,以后我们孤儿寡母跟他们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你觉得更难了是吧?” 第9章 生米煮成熟饭 妈竟会舀了水替她冲脚?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只有对堂哥,她才会这么上心。 梨心里有些暖:“大伯那人闷声不吭的,心却狠著,大堂哥也很凶,我是怕咱们要吃亏。” “那不在一个屋檐下呢?” 舀了几瓢水將梨的脚给冲乾净了,赫然发现她白嫩的脚上,吸附著一条软趴趴的东西。 白苏握著水瓢的手一抖,差点將瓢砸地上。 要命! 她最怕蚂蟥! 想到家里被抓的被抓,打探消息的去打探消息,明儿她要下田插秧苗,面对一条条软趴趴附在腿上吸血的小东西,白苏整个人不好了。 原身可是下地干活的一把老手,被陆家当成老黄牛使那种。 会怕蚂蟥吗? 为了不在梨面前露怯,白苏不去看她的腿:“你,你快点將脚上那东西扯下来,別钻进肉里吸血了。” “那个,不跟他们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事儿,我心里有成算。” “今天去镇上我给你舅拍电报了,总之,不会让咱们娘几个吃亏。” “你將心放进肚子里哈……” 跟陆家婆媳一起被带走的问话的,还有参与了此事的刘癩子。 陆大军父子到了镇上想进公社打探消息,被赶了出来! “婶子发疯,梨也跟著发疯,今儿还敢拿秧苗砸春丫一身泥。” 陆大军瘸著腿灰土头脸站在公社门口:“爹,就让她们这么闹下去?” 牙齿和舌头,还有磕著碰著的时候。 梨也没嫁成给刘癩子,他弟妹咋就跑到公社將婆婆嫂子给告了? 陆老大闷声不吭,陆大军继续说下去。 “婶子昨天那么一闹,早上又演上了,唱大戏的都没有她能演,我们爷俩打人的事儿,现在传得整个大队都是。” “知青点那边也是风言风语,我去帮忙,赵知青不搭理我。” 陆大军气得眼眶涨红:“再这么闹下去,我和赵知青处对象那事儿要黄了。” 听说陆大军和赵知青处对象的事儿要黄,这下陆老大没有不吭声了。 他脸色阴沉:“可不能让她们闹下去,梨多听话,如今也长反骨了。” “別看她们闹腾得厉害,娘们能有啥子力气,要耍横,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总有她们落在咱手上的时候。”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陆老大眼眸微眯,在心里算计著。 “不学乖,迟早让她们娘几个吃尽苦头,等这事儿过去,你跟刘癩子说,他和梨要是能生米煮成熟饭,咱们陆家就认了。” 他爹倒是真敢想? 陆大军虽觉得解恨,不得不提醒陆老大:“爹,被咱婶子连累,刘癩子如今也被关在公社里头呢!” “梨也没嫁成,还能关他一辈子?” “这事儿通融通融,你奶和妈关几天就能放出来了。” “不过,刘癩子那儿要鬆口,就说给的那五十元是彩礼钱。” “还是得找个能进去公社传话的人。” 陆老大想了想,吩咐陆大军:“咱们这就回去开个介绍信,你上县城找你姑。” 他姑嫁给了县城食品厂的职工,姑父最近升上了车间主任,说是等坐稳了这个位置,想办法將他介绍到厂里当临时工。 姑父人脉广,是真能在镇上公社跟民警搭上话的。 梨不是也没嫁成给刘癩子么? 这样,事情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陆大军觉得可行,忙点点头:“好,开完介绍信,去县城找我姑……” 粥不扛饿,要下田干活儿,白苏早上蒸的红薯,又用玉米粉和白面烙了饼子。 有了吃白面馒头鸡蛋的教训,陆老大和春丫老实了,他们闷声不吭就著粥吃饼子,生怕吃少一块。 白苏瞧见分给二女儿兰的饼子,她悄悄藏了半块。 昨天给兰分鸡蛋馒头,她藏了一个煮鸡蛋,因为是给了双人份的鸡蛋馒头,白苏只当这个文文弱弱的女儿胃口小,揣著鸡蛋等在田里忙活饿了,再垫垫肚子。 但今儿的饼子,因为陆老大和春丫识趣,是没有多剩的,每人只分了一块。 吃下去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她藏什么? 她的这个便宜二女儿,身材倒是高挑,就是人太瘦了些,因为缺少营养,小脸儿蜡黄蜡黄的,可能因为太过苗条,身上反而有一种清雅的气质。 昨儿下工回来,入睡前她还就著煤油灯,捧著书本看了好一会儿。 梨嫁给刘癩子这事儿她闹得很大,將陆老婆子和她大伯娘都闹去了公社,兰也没什么表示。 比起三女儿荷的胆怯,小心翼翼,兰对发生过的事情像是漠不关心,这让白苏觉得她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一路去上工,白苏一直在暗中观察她。 看著她將藏的饼子塞给分工的记分员,记分员让兰去带大队的知青干活儿,白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城里来的知青,没怎么干过农活吧?” 白苏问梨:“她们干活儿慢得很,赚不了几个工分,兰怎么愿意跟她们搅在一块儿?” “为了跟知青们借书看,城里来的知青带了很多书。” 梨不以为意,觉得没什么。 白苏却看著跟知青们搭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兰,特別是兰跟一个高高大大长得白净的知青走得很近,白苏觉得兰不止借书看这么简单。 不过,白苏很快也没空管兰了。 因为陆春丫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她先一步跑来上工,跟队上的大娘小媳妇们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 等白苏带著梨荷来领工,陆春丫挑衅的看白苏一眼,竟死皮赖脸拉著刘癩子娘一块儿搭伙干活。 刘癩子娘一开始不肯,对她横眉竖眼的,陆春丫凑近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两个拉扯著走了。 这样一来,分到白苏她们手上的一亩多田,就少了一个人干活。 “谁要跟白婶子搭伙?” 大队书记的女儿周燕问了一圈,小媳妇和大娘们纷纷摇头,一脸嫌弃。 后边有人挤了过来:“我,我跟婶子搭伙干活儿。” 白苏见是贺岩,微愣了一下。 贺岩討好地笑,生怕白苏不要他:“婶子,我力气大,干活儿贼麻利!” 第10章 他的心好黑 队上的人昨天还帮著她说过话,今儿翻脸生怕跟她沾上边,白苏就知道是陆春丫干的好事。 毕竟昨天她和陆老大父女两个,关在屋子里好一阵嘀咕。 无非就是又蠢又坏的陆春丫,趁著来上工早,將白苏到公社告状的事儿传播开了,让大队的人觉得她心狠手辣不好招惹。 反正闹腾来闹腾去,她是为了摆脱陆家这一家子吸血鬼,陆春丫给她传播不好惹的名声,正好遂了她的意。 以后她们孤儿寡母分出去单过,也让人知道她惹不起。 她可是会动真格到公社告状的人! 白苏一点儿也不在乎陆春丫坏她的名声,欢快应下:“贺家小子是个好的,我们愿意跟他一起搭伙干活儿。” 没有被他白婶子嫌弃,还被夸了,贺岩的脸有些涨红。 梨悄悄儿看过来,他脸烫得厉害,忙掩饰的咳了一声:“婶子,我去挑秧苗过来。” 怕什么来什么! 白苏还在田埂上,就看清楚打著格子的稻田里,有软趴趴的蚂蟥在扭来扭去。 蚂蟥这种东西,不但能沾在脚上吸血,还能往皮肉里钻,在人的身体里存活,这玩意儿繁殖能力特別强,烧不死,扯断了也会变成数条小的。 白苏以前从医,听同行说起有人头疼,一揭开脑袋壳子里面全是蚂蟥,还有人背上痒得难受,切开皮肉一堆蚂蟥在里面吸血。 从此就对这玩意儿產生了心理阴影。 七十年代的稻田,没怎么打过农药上过化肥,蚂蟥特別多。 白苏挽起裤腿试探著將脚伸进稻田里,看清楚落脚的地方有条蚂蟥,差点蹦上岸。 梨在一边看著呢,连胆小的荷也下田了,白苏只能忍著,难受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实在没忍住,趁著梨荷说话没注意,她捡了田埂上的乾草,將脚边的那条小玩意儿赶快划拉走。 这玩意儿划走一条,又来一条? 还没完没了! 等贺岩挑著秧苗担子朝这边走,就见他白婶子拿根乾草,在田里猛戳蚂蟥。 贺岩来了,白苏丟下手上的乾草:“咳,戳著玩儿。” 贺岩:“……” 敢拿刀砍人,敢上公社告状的白婶子,竟怕几条小蚂蟥? 不能笑! 惹恼了她婶子,他和梨处对象的事儿,更没影了。 “这小玩意儿真烦人!” 贺岩弯腰將白苏戳的那条蚂蟥捏起来,丟进隔壁知青们干活的稻田里,將担子里的秧苗丟散在稻田里,下了田跟白苏一起干活。 “婶子,东西我翻墙搁进大爷家了。” 白苏將篮子里的东西落在拖拉机上,是想让贺岩先帮她收起来,反正她娘家那栋空屋子,隔壁住的是贺家,等她们搬过去再拿来用,省事儿,还不会便宜了陆家的人。 好傢伙! 他直接翻墙进去,將东西都给放好了。 白苏有一种找到同盟的兴奋感,这个同盟还是个反派大佬。 “小伙子,有前途,我看好你哦!” 白苏笑吟吟夸贺岩,贺岩被她夸得很不自在,悄声道:“婶子,我今天来跟你搭伙干活儿,是想跟你说件事。” “你没发现陆春丫一早往刘癩子娘身边凑,还有陆大军人不见了?” 陆春丫那点小伎俩,白苏懒得搭理她。 经贺岩一提醒,白苏才发现陆大军一早没见著人,的確不对劲。 “他上哪儿去了?” “去县城了!” 贺岩告诉白苏:“我找大队长问过,陆大军昨天找他开过介绍信。” 白苏仔细回忆一下剧情,想起陆老婆子有个闺女在县城,她嫁的那个县城职工,后来还做了食品厂的车间主任。 她嫉妒自己二嫂长得漂亮,处处要跟白苏攀比,没少在原主面前显摆,秀优越感。 白苏懂了:“他这是上县城找外援去了。” “所以,婶子你们要搬出来的事儿,趁早拿主意。” 贺岩提醒她:“刘癩子和陆大娘要是一口咬定,那五十元是彩礼钱,民警那边也不能定罪,陆春丫今儿又跑去跟刘癩子他娘凑在一块儿,指不定商量什么阴损主意,要算计婶子你和梨妹子。” “这事儿我琢磨著,也只能將人关几天,要真让陆大军找到了往公社递话的人,她们该被放出来了。” 果然不愧是心思縝密的大反派,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將难缠的陆家婆媳送去公社关起来,就是为了拿捏陆老大,趁著这个机会分出去。 白苏欣赏的看著贺岩,翘起了嘴角:“梨她大伯,一肚子肠子,你放心,我会让他儘快上鉤,速战速决。” “我也能帮婶子……” 贺岩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白苏眼神发亮,觉得贺家小子又跟她想一块儿去了,到底是爱在背后下黑手的人,想出来的主意老阴损了。 他心好黑呀! 不过,白苏很喜欢,看他更顺眼了。 这个专坑外人的傢伙,骨子里却是个大孝子,一旦他拿你当家人,会挖空心思帮著你护著你。 这样的人,很適合发展成自家人。 有贺岩陪著干活,白苏都忘了田里有蚂蟥的事儿。 一行秧苗插过去,就是六行。 贺岩动作麻利,白苏一落在后面,他就帮著將她的那两行格子也给插上秧苗。 有了这个强有力的外援,白苏看起来动作不慢,没露出什么马脚,让视察的大队干部觉得她在磨洋工。 干惯了农活的梨荷,动作也不慢。 不到收工的时辰,一亩多的水田活儿干完了。 反观分到隔壁田的几个知青,动作慢腾腾的,她们负责的水田怕是等收工也干不完。 知青负责的水田临著溪渠,干完活的白苏在溪渠里洗脚,瞥见那个將秧苗插得歪歪斜斜的女知青有几分眼熟。 这不是,昨天她从镇上回来,跟她搭一辆拖拉机那个知青吗? 想来是昨天刚到大队报导,休息了一天,今儿是第一天下田干活,动作慢不说,插秧的活儿压根不会干。 看她在水田里跳来跳去的,就知道她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怕蚂蟥的。 “啊,有虫子!” 第11章 处对象要擦亮眼睛 “林惠娟,你別跳了,溅我一身泥!” 身边有个在水里跳来跳去的,將泥水给搅混了看不清格子,很容易將秧苗插歪,回头被视察工作的大队干部看见了,得挨批。 林惠娟老跳来蹦去的,还踩毁了好些格子。 说话的姑娘直起身子,白苏看清楚了,竟是她侄子陆大军处的那个对象,赵清柔。 一白遮三丑! 她皮肤白皙,扎著一对麻辫儿,柳眉杏眼,鼻樑挺翘,还长著一张好看的樱桃小嘴,身段儿也苗条。 也不怪陆大军丟了魂,这姑娘长得真好看。 站那儿解秧苗,就是一幅画卷,说话也柔声细气的。 但她身边的林惠娟,可没有新来知青的自觉,白苏还在打量赵清柔,林惠娟已经冲她吼上了。 “我跳来跳去招你惹你了,虫子咬我你没瞧见啊? “大队干部要你教我干活儿,可没让你管我跳没跳。” “赵清柔,我是新来的知青,你就能仗势欺人了?” “別以为我不知道,你怨我姑和表妹抢了你爹,你这是在打击报復,我要去大队干部那儿告你。” 赵清柔不太会干农活,不让陆大军帮忙了,分到她手上的活儿总是没法干完,跟新来的知青搭伙干活已经是雪上加霜,偏林惠娟还是个捣乱的。 早上只吃了半碗红薯粥,这会儿一阵头晕目眩,赵清柔实在没力气跟她吵。 怕队上分到她手上的活儿干不完,她乾脆不搭理胡搅纠缠的林惠娟了,离远一点儿继续插秧。 “你怎么不搭话?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吧?” “你这个没人要的扫把星!” 赵清柔不理她,林惠娟更来劲了,几步躥到赵清柔身后,趁她起身时狠狠推了她一把。 赵清柔一个站立不稳,一头栽到了田埂上。 然后,没起来了! 跟她一起干活的知青觉得不对劲,忙丟下手上的活儿来扶她:“清柔,清柔,你怎么了?” “装什么装啊?她这是在装死。” 扶著赵清柔的两个知青,拿眼瞪她。 林惠娟死鸭子嘴硬:“我就轻轻那么推一下,她在讹人。” 在溪渠里洗完脚的白苏,本来不想管知青们的爭执。 更何况,晕倒的人还是她侄子处的对象赵清柔。 可她又实在看不惯林惠娟的囂张劲儿,昨天坐拖拉机嘴贱就挺噁心人的,这会儿推了人还说別人装死讹她。 “她要是装晕,可以离田埂近一些,这样半条裤腿不会浸在泥水里。” 瞥一眼被人扶著的赵清柔脸色苍白,嘴唇寡淡,白苏提醒一句:“瞧著像是贫血,受不住累被人一推晕过去了,你们快送去大队卫生所。” 哪个多嘴的敢管閒事? 林惠娟扭过头来要懟人,瞧见站在白苏身后的贺岩眼神阴狠盯著她,顿时不敢吭声了。 又不是他婶子和梨妹子晕倒了,贺岩才不想管閒事儿。 但想到大队卫生所那个名额,这可是个好机会。 贺岩眸子闪了闪,上前一步:“婶子,赵知青突然晕倒了,送去大队卫生所还来得及吗?” 白苏微愣了一下! 贺岩对梨有意思,偏偏陆大军想娶赵清柔,差点將梨嫁给了刘癩子。 以他睚眥必报的心性,不该管赵清柔啊! 这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知道贺岩不会无缘无故管閒事,已经有知青去喊人,要將赵清柔抬去大队卫生所,白苏忙蹲下来。 “我来给她看看!” 白苏搭上她的脉搏,確认赵清柔的確是因为贫血晕厥过去,忙让扶住她的知青帮忙,將她搬上了溪渠旁的空地。 让她的身体平臥,头低足高,这样有利於保持呼吸通畅,供血供氧。 等做完这些,她开始按压她的胸口。 待赵清柔幽幽醒转,白苏扶著她的头,在她的头上和颈后的穴位按揉了一会儿。 隨著白苏的动作,赵清柔感觉那股晕眩感消失,身子舒服了很多,她看白苏的目光有些复杂。 其实她和陆大军刚接触不久,远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陆大军老来帮她干活儿,赶也赶不走,队上的人和周围的知青们,就以为她和陆大军在处对象。 赵清柔看陆大军老实憨厚,人长得也周正,对他有些好感,想著先观察一下,看是不是合適谈对象。 队上突然就起了风言风语! 这才知道,她还没点头,陆家那边已经在准备彩礼钱。 为了筹给她的彩礼钱,陆大军她奶奶和妈,要將他堂姐陆梨卖给那个色眯眯的刘癩子做媳妇。 原本这事儿,她要跟梨和白苏解释清楚的,但平白摊上了这么个名声,这几天不但被队上的人指指点点,连知青们也在背后閒言碎语。 她觉得她的名声毁了! 到底有些怨上了將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的白苏。 林惠娟胡搅蛮缠推她,她晕倒了后,將她救醒的人是白苏,所以赵清柔心里才会五味杂陈。 “婶子……” 赵清柔要说一句谢谢,得知她晕倒的大队长,领上拎著药箱的周知青赶来了。 见赵清柔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大队长一脸意外:“噫,人没事了?” “没事了,人被我白婶子救醒的。” 大队长和周知青一出现,一直不说话的贺岩,这会儿开口了:“我婶子给赵知青號了脉,说她是贫血晕倒,还给她按了头和后颈,赵知青就不晕了。” “周知青你替她號个脉,看我婶子诊得对不对?” 周知青替赵清柔诊了一回脉,忙点头:“的確是贫血晕厥了,白婶子诊得没错,赵知青贫血很厉害,要多吃些红枣红猪肝补身子。” 周知青说这话时,还眼神发亮看一眼白苏。 贺岩马上在一旁滔滔不绝:“我婶子乐於助人,甭管晕倒的是谁,她就上前帮忙將人救醒了,真是医者仁心,高风亮节,有我白大爷当年的风范。” “我婶子不计前嫌,有些人处对象啊,得擦亮眼睛嘍!” “哎呀,我白婶子真是个好人……” 赵清柔:“……” 你可闭嘴吧! 第12章 她笑得好放荡 大队长李志强也在一旁笑,这小子太鸡贼了。 知道白苏的爹白志承对他有恩,故意说这一荐儿,这是在提醒他,別忘了答应过的事儿。 周知青都认可了白苏的医术,大队长李志强自然会兑现承诺:“白苏同志,你昨天搭拖拉机救了人,今天又救了赵知青,这是得了你爹那手医术的真传。” “周知青很快要去上工农兵大学了,明天你来大队卫生所上班。” 去卫生所当赤脚医生,每个月有十元钱补贴,还能记工分。 白苏还在琢磨怎么得到大队卫生所的活儿,机会就砸到她头上了。 贺岩在朝她挤眉弄眼,白苏忙应下:“谢谢队长,我一定当个好医生,为大队社员们服务……” 几家欢喜几家愁! 知青们羡慕嫉妒周知青得了工农兵名额,有了回城的机会,队上的人也因为白苏能当上赤脚医生眼红。 特別是陆老大,並没有因为白苏得了当赤脚医生的机会,每个月能有十元钱补贴高兴。 他觉得他这个弟妹,越来越不好掌控了。 在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还能追著他娘和媳妇儿砍,真成了赤脚医生,更不会將他们一家子放在眼里。 哪还有机会从他几个侄女身上得到好处? 陆家给一口饭吃,好不容易养大了几个姑娘,要是不能落到一点儿好处,陆老大觉得心里堵得慌。 更让他脸直抽搐的是,他弟妹说当了赤脚医生要庆祝,將家里的鸡给宰了。 看著桌子上摆的两碗鸡肉汤,陆老大的脸都黑了! 白苏笑得如沐春风:“孩子她大伯,你不喜欢吃鸡的吧?” “吃,我爱吃!” 鸡都宰了,能怎么办? 陆老大一咬牙,伸筷子狠狠夹了几块鸡肉。 白苏笑意更深了:“谁不爱吃肉呢?肚子里没点儿油水,春种干活又累,我还以为咱家真有不爱吃肉的傻子。” 白苏將傻子两个字,咬得很重。 陆老大想到好好的一家人,只剩下他和陆春丫上桌吃饭,心里更堵了。 她笑得可真放荡! 不能再让这个臭女人得意下去了! 陆老大泄恨般咬著鸡肉,眼神阴惻惻盯著白苏。 眼神又看不死人,白苏说得更起劲了:“桂梅读书费脑子,鸡肉是多金贵的东西,这鸡本来我想等明天桂梅放学回来杀。” “我能去大队卫生所上班,先杀只庆贺一下吧!” “还有一只,留著给桂梅补身子,嗯,也补补脑子。” “读书多费脑子……” 陆老大:“……” 嘴里的鸡肉不香了! 气得胸口要炸开,食不下咽…… 家里过年过节杀了鸡,只有陆大军陆二军能吃上,分到陆春丫和梨她们嘴里的只有一口汤。 她爹眼神好嚇人! 陆春丫很怕她爹惹恼了婶子,婶子將菜分了,不给她吃鸡肉。 见桌上除了两碗鸡,还有梨在后坡扯的笋子,陆春丫贪婪吃著鸡肉,討好的冲白苏笑。 “我看婶子很爱吃小笋子?” “是啊,我就好这一口。” 对於白苏这种穿书人士而言,鸡肉的诱惑其实没那么大。 鸡刚出锅时,陆老大父女没下工,白苏已经提前给梨姐妹几个开了小灶。 吃肉谁会嫌多呢? 这会儿陆老大气得食不下咽,白苏丟下那碗爱吃的小笋子,麻利的伸筷子给几个女儿一人夹了几大块鸡肉,还往自己碗里倒了半碗。 看菜碗里只剩下鸡头鸡屁股,陆春丫脸色都变了,怕连鸡汤也喝不上,將碗底那点汤全倒进自己碗里。 她恨死白苏了:“婶子,我知道哪儿有小笋子,大队卫生所后坡那片竹林,小笋子多著呢!” 陆春丫说这话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还悄悄看她爹一眼。 白苏当作没看见她的小动作,笑著接话:“笋子除了吃新鲜的,还能晒笋乾,明天去大队卫生所跟周知青学习,我上那片竹林转转,多扯些回来。” 看他弟妹笑得嘴角漾起了梨窝,陆老大吃饭的动作一滯,伸筷子夹起了小笋…… 大队卫生所挨著贺岩家隔壁,贺岩家原来的宅子,打土豪分田地时已经收归集体所有,贺岩和他娘住的房子,还有如今周知青住的屋子,都是贺家鼎盛时下人和长工的住处。 卫生所一共两间,一间用来住人,一间给大队社员们看病,离白苏的娘家也仅有几步之遥。 白苏一大早来上工了! 见周知青还没起来,她拿钥匙打开了娘家的大门,將贺岩帮她归置在柴房的东西,收进柜子里锁著。 然后又从井里舀了一桶水洗洗刷刷。 不出所料,她们很快要搬过来。 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趁著有空,她將屋子打扫抹了一遍,这才去了大队卫生所。 周知青昨晚点著煤点灯看书到深夜,起得晚了些,他洗漱好吃完早饭,见白苏来了,忙迎进屋。 “白婶子来了!” 儘管白苏救了下放牛棚的老教授,还有赵清柔,贺岩在周知青面前说白苏医术好,周知青也只信了七八成。 跟白苏交接卫生所的药品时,周知青跟她討论医术,白苏说得头头是道,周知青这才知道和平大队竟藏了这么个有真本事的。 要是她早些显山露水,这个大队卫生员的活儿,还真轮不到自己头上。 周知青很感激:“得亏了白婶子你会医术,要没你,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也落不到我头上。” “贺岩帮我在大队长面前说话了,我说要谢他,他说要谢就谢婶子医术好,和平大队有人能做这个赤脚医生,大队长那边才不会卡我的工农兵大学名额。” 原来她能当上这个大队卫生员,还是贺岩在大队长面前爭取的。 难怪昨天他暗示自己替赵清柔看诊。 这样既帮上了周知青,又让她当上了大队的赤脚医生。 一举两得! 她未来女婿还真是八面玲瓏。 比起田里干活腰酸背疼的,白苏干回老本行一身是劲儿,第一天上工,就帮著周知青给伤脚的老婆婆换了药。 周知青去后房舀米做饭,看到有人在竹林旁探头探脑,转身进屋。 “婶子,外边躲著的那个,是不是你女儿?” 第13章 你个臭流氓 “那不是我女儿,是我侄女陆春丫。” 白苏看向窗外,穿著衣裳的陆春丫闪身要往竹丛里躲。 “春丫,你来干吗?” “我,我来扯小笋子……” 陆春丫心虚的看一眼白苏,拔腿跑了! 扯小笋子不往竹林里钻,反而往陆家的方向跑? 白苏朝著她消失的方向瞥了瞥嘴,然后问周知青:“后坡这片竹丛笋子多么?” “多著呢,这会儿是长笋子的季节,我早上在竹林边上转了转,没往深处钻,扯了一把笋子,搁点辣椒跟猪油渣蒸在一起很下饭。” “是么?” 白苏翘起了嘴角:“那你借个篮子给我,我多扯些回去留著晒笋乾。” 送走来卫生所换药的婆婆,白苏跟周知青借了竹篮子,钻进后坡的矮竹丛里。 靠著卫生所这一片,被周知青扫荡过,白苏找到的笋子不是刚冒出头,就是太长了,下边一截有点老。 沿著山谷溪流往深处钻,笋子多了起来。 特別是靠著溪流边上的竹丛,长的笋子粗粗长长,还嫩得很。 临水这一片矮竹丛,没被人涉足过,白苏够不著的地方,乾脆撤了鞋袜,站在溪流里。 没多一会儿,得了大半篮笋子,白苏这才拎著沉甸甸的篮子上岸,坐在溪流边一块大石上穿鞋袜。 “弟妹,可算是等到你了!” 白苏刚要起身,矮竹丛里响起一阵窸窣声,陆老大钻出来挡在她面前。 他目光落在白苏穿了鞋袜的脚上,直愣愣盯著她露出的那一截白嫩脚踝,贪婪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会儿该是下工往家里煮饭的时候,陆老大提前收工,突然出现在她拔笋子的竹丛旁,还眼神发绿盯著她,白苏警惕的退后一步。 “你怎么在这儿?你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你不知道?昨天你笑得那么浪。” 陆老大眼神阴沉,逼近白苏:“弟妹,梨也没嫁成给刘癩子,你就敢拿刀砍妈和你嫂子,还去镇上公社告状,让民警將她们抓起来。” “谁给你的胆子?” “我那个短命弟弟没了,做大哥帮著他养了你们母女几年,难道不该是你们娘几个报恩的时候?” “几个贱丫头片子白吃了陆家这些年的饭,浪费粮食,大军娶媳妇儿等著用钱,她们也该给家里出一份力。” “你还闹上了!” 陆老大越逼越近,阴惻惻看著白苏:“你自己闹上了,还带著梨她们几个闹。” “弟妹,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没想到你有落在我手上的时候吧?” “昨天你宰鸡端上桌,笑得可真浪,当著梨春丫她们的面,我没法儿动你,这会儿山里只有我跟你两个,妈和你嫂子也不在家,我要將你给教老实了。” “死了男人旱这么些年,我把你搞老实了,你能乖乖听话……” 隱在暗处的周知青,听到这些混帐话,气得青筋要暴出来了。 白苏跟他借篮子扯笋子,那会儿他舀完米要煮饭。 但陆春丫下工那么早,跑到大队卫生所躲在暗处偷瞧,他觉得有些奇怪。 总不能是来看他的吧? 他虽然確实长得好,但向来深居简出,除了给大队社员们看病,不怎么跟队上的人往来。 所以被知青点那个长相俊俏、嘴皮子利索的孙明远,给衬得没什么存在感了。 陆家这几天发生的事儿,队上传得风言风语的,他从来卫生所瞧病的社员们嘴里都知道了。 贺岩叮嘱过他,白苏是他周长卿的大恩人,有她这个会医术的,大队长才会鬆口让他得到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他答应贺岩,白苏来卫生所学习,一定会多看顾。 陆春丫鬼鬼祟祟的,他还是觉得不对劲,想著反正要上一趟后坡自留地摘菜,也跟著钻进了竹林。 陆老大说出一堆混帐话,见他扑向白苏,周知青这才知道,刚刚陆春丫那是在替她爹盯梢。 陆家父女俩可真够噁心的! 白苏拿装笋子的竹篮砸向陆老大,还踹他一脚,见陆老大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向他白婶子,周长卿怒了。 他顺手捡起一截树棍扑过去:“你要对白婶子做什么?你这个臭流氓!” “让你耍流氓,让你耍流氓!” “来人啊,快来人,有人在耍流氓!” 陆老大腹背受敌,狠狠挨了几下,栽倒在地。 以为这就完了? 並没有! 周长卿这么一喊,拎著大砍刀的贺岩,还有拖著一根竹子的李向阳,从山坳里衝出来。 “周知青,谁在耍流氓?” “青天白日的,还有对大队女社员耍流氓的?” 李向阳是个上进的好青年,正义感爆棚,见白苏头髮散乱,目光呆滯倒在地上,他对著陆老大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浑蛋,老色鬼,让你耍流氓,让你耍流氓!” 贺岩也上去补了几脚,专往要害的地儿踹,一边下脚一边喊:“你敢对我白婶子耍流氓?” “你个混帐老畜牲,下流东西!” “还好我来帮向阳砍竹子搭篱笆给撞上,不然我白婶子要被你个畜牲糟蹋了!” 打得陆老大有气儿进,没气儿出,贺岩將大砍刀往地上一甩:“李向阳,你说咱们队上出了耍流氓的,要不要报公安抓起来,送去当劳改犯?” “得抓,將人绑起来!” 李向阳將竹子一丟:“我这就去喊我爹和大队书记。” 陆老大以为这处山坳里不会有人,躥出个周知青不说,还给来砍竹子的贺岩和李向阳给撞上了。 李向阳是大队长的儿子! 这事儿要闹开了,他真要被公安抓去农场劳改。 顾不上被打得鼻青脸肿,陆老大嚇坏了:“向阳啊,这事儿周知青误会了,我来寻我弟妹回去煮饭,帮她拎笋子。” “弟妹,你帮我说句话,我就是嚇嚇你,没有別的意思。” 陆老大拿眼瞟白苏:“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 “你不是人!” 白苏一身发抖,眼眶都红了:“我不活了,我要跟你同归於尽。” 第14章 上了这小子的贼船 “你个齷齪的老混帐,你还敢威胁白婶子?” 周知青火冒三丈:“婶子,你別怕,他说过什么混帐话,干过什么事儿,我都瞧见了,去了公社我给你作证。” 贺岩冷颼颼说了一句:“你是嚇人,还是流氓罪,被公社民警抓起来就知道了。” 李向阳也在一旁虎视眈眈,扯了一根藤条要將陆老大绑起来。 见糊弄不过去了,陆老大顶著被打肿的猪头脸,眼泪鼻涕横流。 他砰的一声跪地求饶:“弟妹,弟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看在我是梨大伯的份上,饶我这一回。” “我不该起那种心思,我是混帐东西。” 陆老大扇了自己两耳刮子:“你饶了我吧,你跟他们说不抓我去当劳改犯,你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真的做什么都愿意?” 白苏接话:“那我不想跟你这种人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了。” “你迟早要害我,要卖了梨她们给陆大军换钱娶媳妇,我要分家。” 陆老大面色僵住了! 想到被抓去公社当劳改犯的后果,他一咬牙:“好……” 扭著陆老大回到大队卫生所,白苏让周知青帮忙写一份认罪书,灰头土脸的陆老大按了手印。 李向阳也跑回家找他爹了。 等白苏和陆老大回家,李向阳带著大队长上门了。 这些天李志强忙得脚不沾地,眼看春种的事儿要忙完了,刚吃上一口热乎饭,又被李向阳拉著往陆家跑。 刚去公社告状將婆婆嫂子抓起来,又要跟大房闹分家? 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李志强一对上白苏额头隱隱作疼,问陆老大:“你们想好了,真要分家?” “向阳说你们两家粮食对半分,白苏同志不要陆家的房子,將梨她舅寄钱票买的那台缝纫机搬走,你再贴补她五十元钱,是不是真的?” 陆老大面露犹豫之色,白苏从兜里掏出那封认罪书。 他一下慌了:“是真的,大队长,我们商量好了的。” 白苏將那封认罪书揣回兜里,指了指在院子草丛里啄食的那只鸡:“它,我要了!” “我杀鸡请大队长和向阳吃个分家饭,感谢大队长帮忙分家,还有今天在山上摔倒,是向阳帮了我。” 白苏一脸感激看著他,李向阳神色激动,觉得自己救白婶子脱离狼窝了。 大队长头又开始隱隱泛疼了! 这个傻小子,被贺家小子当枪使,还乐得跟什么似的。 得了! 谁让他生了这么个傻儿子? 凭贺家那血脉,还有那小子脑子好使,迟早山沟沟里困不住他。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小子承了他的情,以后也会对他傻儿子多照看几分。 “咳,分家饭不吃了,大队干部不能拿群眾一针一线,鸡你留著下蛋。” 大队长一锤定音:“好了,既然这个家分了,梨她们今年赚的工分,也跟著户头分出去,秋收后好分粮食。” 陆老大的脸色马上像死了爹一样! 他娘和媳妇不怎么下地,二军又在学校读书,大房这边赚工分的,只有他和陆大军还有春丫。 二房她弟妹和梨几个,赚四个人的工分呢! 户头也分出去,工分算到二房头上,那等秋收后分到他们手里的粮食铁定不够吃。 见白苏又往口袋里掏啊掏,陆老大脸憋得青紫:“户头划出去了,工分是该算到弟妹她们头上,我没意见。” 怎么会没意见呢? 怎么会没意见? 陆春丫急死了! 觉得她爹一定是撞鬼了,上一趟山要收拾婶子,回家突然要分家。 还將她奶攒钱买的缝纫机也分走了! 要知道队上的姑娘们知道她家有缝纫机,都跑来討好她,连知青点的孙明远,也爱多跟她搭几句话。 这下,缝纫机没了! 没了! 贺岩和李向阳还有周知青来帮著搬家,將缝纫机搬走了,白苏扑向院子里那只鸡,將鸡也给拎上了。 大机小鸡都没了。 “爹,我恨你!” 陆春丫再也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等白苏她们搬完东西往屋外走,屋子里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白苏要大步走出家门的,听到哭声顿住步子,往兜里掏了掏。 “她大伯,要管好陆春丫哦,別让她来找我和梨她们的麻烦。” “谁要让我不好过,那我也不想让你好过。” 白苏从兜里掏出那张认罪书扬了扬:“你家的人跑来找我麻烦,我就將这封认罪书交到公社,让你去当劳改犯,向阳和贺家小子,还有周知青都是证人。” 白苏的娘家,从她爹死后屋子一直空著。 梨舅舅常年在部队,也会抽空回来探亲,所以白苏和梨一直有来打扫屋子,里头也不怎么脏。 一早上工,她四处抹了一遍,也没什么好打扫的了,只需要將陆家搬来的衣物被日常用品,还有粮食什么的归类整理好。 队上春种的活儿已经近了尾声,因为要搬家,大队长答应她们下午可以不用去上工。 白苏將梨她们指挥得团团转,挑水的挑水,抹灶台的抹灶台。 来帮忙的贺岩和李向阳他们见插不上手,將从山坳里砍来的那根竹子劈了,在屋外空地上开始搭篱笆。 不是砍了竹子要帮大队长家搭篱笆? 怎么先给她家围上了? 白苏乐了:“你们这是在帮我围菜地吧?来,先吃块红薯垫垫肚子,等晚上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白大爷以前就是在这块地种菜,我还帮著翻过土,篱笆搭起来,回头將地锄了,移些菜苗种下还来得及。” 贺岩將一块红薯塞下肚:“这儿,我们再给婶子搭个鸡窝。” “鸡窝不搭了,今天在山里多亏有你们帮忙,回头我將鸡给杀了,晚上给你们燉鸡汤,请你们吃个分家饭。” 小伙子什么的年轻气盛,馋肉那是馋得慌。 听白苏说要杀鸡,李向阳咽口水了,但他爹说过,不能拿群眾一针一线。 他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鸡,囫圇吞完一个红薯:“婶子,篱笆搭得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下地干活。” 周知青也馋鸡肉,想著白苏她们刚分家,鸡该留著下蛋。 再说,他缓过劲来了! 贺岩这个肠子弯来绕去的,没將臭流氓扭送去公社,攛掇他们帮白婶子分家搬东西。 怎么感觉上了这小子的贼船? 这事儿,他得回去琢磨琢磨。 刚好有人来大队卫生所拿药,周知青找个藉口走了。 脸皮薄的都走了,留下脸皮厚的贺岩:“那我得留下来,尝尝婶子的手艺。” 第15章 好吃的兔兔我来了 梨拎著桶来院里井边舀水,听到贺岩要吃她妈煲的鸡汤,忍不住嗔他一眼。 那只鸡要留著下蛋,他好意思吃? 瞧他梨妹子这个抠门的样儿,还会白吃她家的东西不成? 贺岩被逗笑了! 当著她的面前眉来眼去的。 这些年轻人哟! 空气中全是恋爱的酸臭味,白苏没眼看了。 “都这个点了,桂和梅怎么没回来?” 周六只用上半天学,搬家收拾东西,这会儿半下午了,往常这个时候,桂梅该早从学校回来。 从镇上学校回和平大队,有一条小路可以插近路,为了赶时间上学放学,桂梅和队上的娃儿,会搭伴抄近路。 陆二军那个被他奶宠坏的东西,不会没吃上鸡蛋和白面馒头,为难桂梅吧? 白苏喊贺岩:“贺家小子,婶子要请你帮个忙,从镇上回来那条路没什么人,你陪梨走一趟,帮忙接桂梅回家。” 能跟他梨妹子做邻居,贺岩心里乐开了。 她婶子还瞧得起他,让他陪梨去接人,贺岩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一路往队上那条山路走,见梨慢腾腾地落在后面,贺岩停下步子催她:“梨妹子,你走快些。” 她和贺岩哥走在一起,被人瞧见了可咋办? 梨拿眼瞪她:“谁要你陪来著。” “我婶子让陪的。” 贺岩冲梨笑:“你长这么好看,婶子怕路上遇到流氓,让我陪著你。” 贺岩笑起来痞坏痞坏的,手插著裤兜,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她。 阳光照著,他看她的眼神在泛光! 他还说她长得好看,会遇到流氓? 梨闹了个大红脸:“我,我看你才像流氓……” 镇上回和平大队的路十分绕,快到大队时,走小路翻过一个山头,能抄近路回家。 梨被贺岩目不转睛看著,心口砰砰砰直跳,恼了他一句,乾脆小跑著上了岔道。 贺岩在后面紧跟著。 翻过山走进一片林子,听到远处传来桂的喊声:“陆二军,你別过来,你过来我拿石子砸你。” “在学校不是挺厉害的?一块馒头都不捨得分我。” “没想到我在半路上等你,你有落在我手上的时候吧?” 桂的喊声,夹杂著梅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梨著急地往前跑。 落在后边的贺岩,突然就从她身边躥了过去,衝出这片林子。 看陆二军要欺负桂梅,人高马大的贺岩衝过去,拎住他的后衣领子:“小子,厉害啊?还学上了车匪路霸那一套?” 这是第二次被说成车匪路霸了! 陆二军见是成分不好的贺岩,使著劲儿挣开他:“你谁啊?我教训堂妹,要你多管閒事。” “怎么算多管閒事?我是她们姐夫。” 贺岩一巴掌扇向陆二军:“你以后再敢欺负桂梅,我就打死你个小畜牲,知道没有?” 陆二军被扇得脸上火辣辣的。 见梨跟在贺岩身后跑来,他一阵鬼叫:“陆梨,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快让你的野男人放开我。” “奶要將你嫁给刘癩子,你还敢勾搭地主恶霸的儿子?” “回头我要跟奶告状,让她打死你。” 想到白苏说將他奶和妈告到公社去了,陆二军改口:“让我爹打死你。” 贺岩说他是桂梅的姐夫,梨听得面红耳赤。 这会儿陆二军被打了还不老实,梨心头腾地一阵火起。 搬出陆家后,梨人都硬气了:“他嘴里塞过粪,贺岩哥,你再抽他几下。” “听到没有?你梨姐让打的。” 贺岩拽著他的胳膊,在他头上来了几下:“找你奶告状,找你爹告状,你还没断奶吧?” “想送你爹去劳改,你回去告状,说是我打的你。” “看你爹敢不敢来找我麻烦?” “小兔崽子,跟我玩,你还嫩了点。” 一把將人拽翻在地,狠狠踩上一脚,贺岩这才丟下陆二军,跟在了梨姐妹后头。 桂好奇的扭头看贺岩,凑近梨:“姐,你是不是在跟贺岩哥处对象?” 梨已经后悔,让贺岩帮著打陆二军了。 这样岂不是承认,他是桂梅的姐夫? 她急得掐桂:“瞎说什么?不许胡说!” 梅也好奇的看著她姐。 姐妹几个的小动作落在贺岩眼里,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已经翻过山头,下了坡就是和平大队了,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你们先走,我山上一趟。” 让她们姐妹几个说话,贺岩往山里钻…… 桂梅没想到上一趟学回来,已经搬到了外公家的空屋子里,还分到了她奶摸都不让摸一下,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缝纫机。 屋外围著一圈竹篱笆,里头还关著一只咯咯叫的鸡。 梅趴在篱笆外,盯著那只鸡直流口水:“大姐说这只鸡要杀了给咱们补身子,四姐,咱们真能吃上鸡肉?” “不吃了吧!” 桂也馋得不行,忍著诱惑:“留著鸡下蛋,有鸡蛋吃。” 这两孩子是有多馋肉? 白苏拿著刀,拎著一桶烧好的热水出来,瞧见姐妹俩围著那只鸡转,有些忍俊不禁。 “杀,杀了这只,回头抓两只小鸡养著下蛋。” 白苏让桂帮著將鸡给抓了,绑在青石板上要下刀。 贺岩挑著一担柴回来了,他扬了扬手上拎的东西,大喊一声:“婶子,刀下留鸡。” “杀这只兔子,鸡留著下蛋!” 他將手上的兔子递给白苏:“婶子,我昨儿设的陷阱,跑去一看,好肥一只兔子,把兔子燉了,咱们好好吃一顿乔迁饭。” 贺岩將柴堆在屋檐下,还看了梨一眼,意思是不会白吃你们家的鸡。 瞧见贺岩手里拎的兔子,梅眼睛都直了。 妈呀! 有肉吃,还能帮著打陆二军,这个姐夫她认了。 谁能拒绝肥兔子的诱惑? 好吃的兔兔,我来了! 梅三步二步躥过去,接下贺岩手上的兔子:“妈,不杀鸡了,吃燉兔子,晚上吃燉兔子。” 有肉吃,梅比过年还高兴…… 第16章 给你姐招个女婿 一只四五斤的肥兔子,加点土豆燉上有一大锅,够十个八个人吃了。 白苏燉完一大锅兔子肉,炒了一个小笋子猪油渣,猪油渣是白苏离开陆家搬东西时,从陆家碗柜里顺过来的。 陆老婆子留给陆二军吃的猪油渣,白苏连一块也没给他留。 李向阳硬被贺岩拉著来吃饭,他在自家菜园子里拔了几根萵笋,割了一把韮菜拎来,刚好周知青送了十个鸡蛋,庆贺白苏搬家。 白苏另做了一碗韭菜炒鸡蛋,清炒了一大碗萵笋。 蒸了一锅米饭,还摊了几张韭菜饼子。 李向阳吃得满嘴流油:“太好吃了,比过年吃得还丰盛。” “那你还像小媳妇上轿似的,拽著你才肯来。” 贺岩回他一句,大口吃著兔肉。 觉得他婶子煮的菜,连吃剩的骨头渣都有味儿。 贺岩不吝嗇他的讚美:“我婶子煮的菜,比国营饭店师傅做的还好吃。”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白苏对贺岩这个未来女婿越来越满意,让他陪著梨一起去接桂梅,梨回来羞答答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事儿能成。 贺岩被他请来吃饭,白苏没有忘了他养病在床的娘。 病人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白苏告诉贺岩:“我还切了些鲜嫩兔肉,让梨煲了一碗肉粥,一会儿你端回去给你妈。” “等回头过两天,我替你妈看看,要上山寻些什么草药给她治病。” 贺岩虽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听到白苏这话,鼻子有些发酸。 周知青替她妈看过,那病也不见彻底好转。 白婶子还让梨给煲粥了,这是惦记著她妈的病,將他当成自己人看。 贺岩很感动! 这会儿倒不说什么俏皮话了,难得的乖巧听话:“好咧,回头麻烦婶子。” 贺岩和李向阳很馋肉的样子,周知青吃饭倒是斯斯文文,说出来的话也有见识,惹得性子清冷的兰往他身上看了好几眼。 白苏这两天在暗中观察她二女儿,觉得这回陆兰的眼神总算好使了。 別以为她不知道,陆兰往知青们那一块儿凑,是因为那个长得高高大大、样貌英俊的孙明远。 在白苏这种阅人无数的看来,孙明远长得是很打眼,却是个不適合过日子的。 那男的跟个孔雀似的,不仅跟兰有说有笑,跟队上和知青点的姑娘们也不避嫌,打成一片儿。 偏陆兰还以为,孙明远对她不同。 省著口粮,给大队书记家那个记分的周燕吃,就是为了跟孙明远一块儿干活。 长那么大的个子,让姑娘家帮著干活儿? 这像话嘛! 人家周知青,是內敛型的。 他的五官偏精致,长相也没有那么张扬,这种人很耐看,气质儒雅。 他的长相,配个金丝边的眼镜,就像那种民国风留学归来的斯文败类,白苏很吃这一款的顏。 再加上今天他衝出来维护自己,不怕得罪队上的人,要揪著梨大伯送去公社,也知道他这人三观很正。 明显她逼著陆老大写认罪书,顺利分家,周知青神色不对,可见他已经猜到了山坳里发生的事情,固然是因为陆老大不做人,背后也有隱情。 他还是个脑子清醒好使的,很会审时度势。 原书里对这个做了大队卫生员的知青,笔墨描写很少。 白苏只记得考上大学回城的知青里,就有一个姓周的知青。 小说的结尾几章,有写过大反派贺岩生病进医院,他的主治医生就是眼前这位周长卿。 那会儿他去国外进修过,是国內数一数二的医学教授,在医学界有一席之地的大佬。 只是这会儿周长卿要去上工农兵大学了,白苏拿不准高考恢復后,考上京城医科大学的周知青,是不是眼前的周长卿? 这样的人要是能跟兰凑成一对,那她继有了贺岩这个大反派女婿后,还会有一个未来医学界的大佬当女婿。 可惜啊! 周长卿很快要去上工农兵大学了,她女儿陆兰的眼神也不怎么好使,还在知青点那个孙明远身上打转转…… 荷肚子吃得饱饱的,感觉在做梦。 就这么跟大伯一家分家,搬来外公家空屋子住了吗? 不用跟她奶大伯一家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以后是不是没人欺负她们了? 不对! 还是会有人欺负她们。 荷想到队上那些关於她妈生不出男娃的风言风语,帮著白苏洗碗时,小脸皱成个苦瓜。 白苏接触了这么几天,也知道她这个三女儿胆小怯弱。 见她皱著眉头,白苏问:“荷,你怎么了?” “妈,我就是担心,搬来了外公家,家里没个男人,队上会不会有人欺负咱们?” 真是个傻丫头! 脱离了苦海还想东想西? 胆小怯弱就罢了,还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主。 白苏將洗好的一摞碗搁进碗柜,没忍住点了一个她的脑袋:“那我给你姐招个女婿,有你姐夫护著,就没人敢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 脑子一根筋的荷,总算转过弯来了! “贺岩哥那天护著我姐,今天又来送兔子。” 荷眼神明亮:“妈,他是不是对我姐有意思?” 白苏无奈的点点头。 这真是个反应慢的。 她才知道? 荷又担心上了:“可是贺岩哥他家成分不好,我姐真要跟他处对象,队上的人又得说三道四。” 母女两个说著话,铺好了被褥来拎桶烧洗澡水的梨,站在门外全听见了。 听到妹妹提贺岩成分不好,梨握著桶柄的手一紧,指节有些泛白。 下一刻,屋里传来白苏语重心长的声音:“以后这话,不管是当著你姐,还是你贺岩哥,不许再提了知道不?” “摊上这么个成分,难道是你贺岩哥的错?” “人还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再说,嘴长在別人身上,要说什么咱们也管不了。” “別人说閒话,也不能多赚几块钱不是?咱们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多赚钱赚工分,吃好的穿好的,难道不香?” 第17章 便宜了你个老东西 白苏耐心的告诉她:“做人不能目光短浅,你贺岩哥现在是成分不好,以后怎么样难说得很,指不定他是个香餑餑呢!” “贺家小子是个重情重义的,咱们家现在不嫌弃他,对他好,他以后也能真心对咱们。” “患难见真情!那就是共过患难的交情,知道不?” 有个围著知青点孙明远转的陆兰,白苏得给这个胆子小的女儿上一课。 別到时候被不靠谱的混小子给骗了! 她教荷:“找对象也不能光瞅著条件好的挑,你挑人家,人家还挑你呢!你贺岩哥不管是人品还是长相都出挑,要不是摊上这么个成分,多少姑娘抢著要嫁他,我看贺家小子人错不了,是个潜力股。” 荷听不懂,迷茫了:“妈,什么是潜力股?” “就是,你贺岩哥以后会越来越好,有出息……” 梨在屋外听到了这话。 贺岩也听到了! 白婶子让梨给他妈燉肉粥,贺岩將粥端回去腾出碗还回来。 梨拎著桶站在灶房门口,他好奇她在干吗? 刚要喊她一声,就听见了屋里她白婶子跟荷说的话,每一句都说到了他心坎上。 原来在婶子眼里,他不管人品还是长相都很出挑。 婶子跟队上的人不一样,她不嫌弃自己家的成分,还教著荷她们也不能说三道四。 也只有婶子將他这个成分不好的当成香餑餑,还说要不是摊上成分不好,多少姑娘会抢著嫁他。 在婶子眼里他这么好吗? 贺岩又有些鼻子发酸了! 知道婶子真有让他跟梨妹子处对象的意思,他站在梨身后脸颊发烫。 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他说话还能隨意洒脱,荤素不忌,白婶子愿意让梨跟他处对象,贺岩反而不好意思了。 “梨妹子,我来还碗。” 他害羞的將碗往梨手里一塞。 梨被嚇一跳! 转过身去看他,瞧见落荒而逃的贺岩差点绊著门槛跌一跤,梨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桂梅周一去上学,白苏將准备的乾粮袋子给她们塞得满满的。 她们妈真的越来越好了! 就是分家的粮食,能不能撑到秋收? 坐著队上的拖拉机到了学校岔路口,拎著满满的乾粮袋子,桂梅有些犯愁。 白苏却不觉得有什么! 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赚工分和上学,不容易生病。 也是在陆老婆子的淫威下过惯了苦日子,稍微吃好一点儿,她那几个便宜女儿就害怕这么造下去,日子以后没法过了。 其实,砸陆老婆子柜子抢的那几十元,在镇上供销社买了东西,还剩二十多元。 分家不要房子,她要陆老大补贴了五十元。 大房的老本底儿私房钱都给掏空了,陆老大才拿出四十元,还给她打了一张十元钱的欠条。 她手上现在攒著六十几元钱,做赤脚医生还有队上每个月补贴的十元,梨舅舅时不时也会寄些钱票回来补贴她们娘几个。 摆脱了那一家子,日子哪会过不下去? 好日子才开始呢! 趁著送桂梅来学校,贺岩开拖拉机来镇上拉化肥,白苏乾脆跑一趟公社趁早將户头分出来,这样才能彻底跟陆家划清界限。 等日子过好了,陆家那些厚脸皮的,也別想巴著她们过日子。 陆老大在山上说的那些噁心话,说他弟死后,是他帮著养了梨她们这些年,所以陆大军要钱娶媳妇,就该梨她们做贡献。 这话白苏一直记著呢! 占著梨她舅舅寄来的补贴这份便宜,还说是大房养的她们,够让人倒胃口的。 她倒要看看,陆家不用养她们娘几个了,能把日子过得有多好? 贺岩將拖拉机停在公社门口,白苏进去公社將户口给分了,有队上开的证明,镇上公社的干事也没为难她,顺利將她们一家的户口给划分出来。 白苏去公社办事,贺岩已经將化肥弄上车。 这一拖拉机化肥,还是贺岩给队上弄的。 秧苗插下十天左右,要来禾除掉田间的杂草,氮肥供应不足,会引起颖退化,不利於高產,这时候要施肥了。 但县里的化肥,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 贺岩答应给队上弄一拖拉机化肥,大队长恨不得將他给供起来,要不是这小子成分不好,李志强都想將他弄到大队部上班。 “你小子行啊,化肥都能弄到手。” 贺岩去队上开拖拉机时,大队长还捶他一拳:“有这个本事,你给我藏著掖著。” “这不是怕招人眼么?我一个成分不好的。” “行了,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成分的事儿不好弄,你和向阳像亲兄弟俩似的,我回头琢磨一下,替你想想法子。” 对贺岩来说,白婶子不嫌弃他成分的事儿,愿意让梨跟他处对象,这件事情对他触动很大。 婶子將他当人看,那他也不能丟了婶子一家的脸。 贺岩就琢磨著,他成分的事儿,不能委屈了梨,得给自己想想法子。 也就不再压著自己一身本事,给队上弄了这一车化肥。 跟著化肥一起到镇上的,还有一袋东西。 贺岩將袋子搁在拖拉机座椅旁,坐在公社门口等著办事出来的白苏,然后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派出所门口出来。 赫然是消失了几天的陆大军。 在他身后,是一个穿裙子扶著陆老婆子的女人,贺岩认出来了,是陆大军那个嫁了县城食品厂车间主任的姑姑。 陪在她身边那个男人,是陆大军和梨她们的姑父。 果然跟他和婶子猜测的一样,梨没卖成给刘癩子,最多將陆家婆媳关几天。 有人往公社递话的情况下,不会再追责。 真是便宜了那个老东西! 刚好白苏从公社办事出来,贺岩怕给白苏添堵,还惦记著拖拉机上那个黑袋子,催著她上了拖拉机。 等陆老婆子和她女儿,还有陆大军看清楚突突响的是队上的拖拉机,想搭一程,拖拉机突突突噠噠噠开走了。 第18章 你很坏,我很喜欢 “贺岩,贺岩,你等等!” “我们要搭拖拉机!” 拖拉机突突突噠噠噠,贺岩他听不见。 听见了也只当有狗吠。 拖拉机绝尘而去,追在后面的陆大军吃了一鼻子灰,气得跳脚:“奶,婶子在贺岩开的拖拉机上。” “那个黑心肝的毒妇,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等回家我让她好看。” “哪家的媳妇像她那样,將婆婆嫂子告到公社抓起来的?” “她还將药渣子拿去公社告状,害大军你妈被送去农场改造。” 一身伤还被关了几天,差点去掉半条命。 陆老婆子咽不下这口气:“好女婿,你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你得替妈出这口气。” 陆大军的姑姑陆秋霜看一眼她男人。 扶著陆老婆子的塌鼻子男人点头应下:“二嫂这回太不像话了,妈你放心,我给你撑腰……” 陆秋霜將她妈扶上自行车后座,让她男人推著往队上走,贺岩开著拖拉机已经带著白苏走了好远。 一开始上拖拉机,白苏还没瞧见后边那几个。 听到陆大军在喊,坐在拖拉机上的白苏,才看到扶著陆老婆子,想来追拖拉机的人。 瞧见陆大军吃灰的倒霉样,白苏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小子,你真是蔫儿坏。” 贺岩有些紧张,生怕在未来丈母娘面前表现不好。 白苏一拍他的肩膀,笑得不行:“坏得真好,婶子喜欢。” “看他们一家那倒霉催的样子!” 贺岩这下放心了,原来婶子是觉得解气。 他提醒白苏:“婶子,我守在公社门口见她们从派出所出来,没瞧见陆大军他娘。” “公安那边不肯放人唄!” 白苏告诉贺岩:“当初我来公社告状,知道梨那事儿关不了她们几天,也就是为了分家让她们鸡飞狗跳。” “被她们欺负狠了,总得让她们吃上一壶,所以我將她们给我餵牛药倒屋后那药渣子捎上了。” “梨的事儿她们能顺利脱身,那药渣子的事儿总糊弄不过去吧?” “看样子,是陆老婆子为了脱身,一口咬定给我餵药的人是陆大军他娘。” “灌牛药害人,怎么也要送去农场劳改几个月。” 白苏冷笑:“陆大军那几个舅舅难道是摆设不成?有他们来闹的时候。” 祸水东引啊! 他婶子太高明了。 贺岩总觉得,一个乡下妇人不该有这种见识。 何况,她婶子以前还不显山不露水的。 贺岩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想著也只有这样的婶子,才不会看低他,愿意让梨跟他对处象。 这在以前他来说,顶著一个成分,是想也不敢想的。 贺岩很感激白苏:“婶子,你太厉害了!” “我家屋檐下那堆柴火,都是你打的吧,堆满了。” 贺岩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 白苏笑他:“你小子有些害羞啊,那天我在灶房跟荷说话,你来送碗听到了,这两天一直躲著我和梨。” “梨妹子也害羞,她脸皮薄。” 贺岩老脸一红,等拖拉机开到队上,他喊白苏:“婶子,你將帆布袋子里的东西拿上,是我托人在县城买的布,你和梨妹子一人做一身衣服。” 白苏將帆布袋子拎回家打开,里面除了贺岩说的布,还有核桃酥、鸡蛋糕和饼乾,麦乳精,以及鱼肝油。 核桃酥和饼乾什么的,在供销社能买到,补身子的麦乳精和鱼肝油有票也难弄到。 他这一买还是几瓶。 是从黑市弄到手的吧? 贺家小子这是跟她交底了! 从她成了梨她们几个的妈,她也没做什么,一直是贺岩在帮她。 只应下了他跟梨处对象的事儿,他就敢將心给掏出来,亮出底牌来告诉她,以后会让她和梨过上好日子,白苏多少有点触动。 贺岩对她们好,她也要记著这个未来女婿的好。 她那儿还留了些布,回头也给贺岩做一身衣裳。 梨缝衣服的手艺不错,家里买下的布,是梨一针一线缝上的衣裳。 白苏这才会在分家时,打上了缝纫机的主意。 只留了些桃酥和饼乾,让女儿们解解馋,白苏將软和的鸡蛋糕,还有补身子的麦乳精鱼肝油全拿著,上了隔壁贺岩家。 “柳姐姐,你在家吗?” 因为跟娘家是隔壁,白苏记得贺岩妈比她大个几岁,那时候她在娘家还没嫁人,贺岩的爹叫她,都是喊柳儿柳儿。 贺家的这个媳妇,是贺岩爹在海市上学时,从大城市带回来的。 听说是娘家遭难,才跟著贺岩爹嫁来这儿安家落户了。 人长得白白净净,如弱柳扶风,白苏没嫁人那会儿很喜欢偷瞧她,觉得她是最好看的女人。 贺岩有这个长相,其实是继承了她妈的基因。 白苏听到屋子里有咳嗽声,拎著东西走进厢房,瞧见了臥在榻上一脸病容的人。 五官还是那么好看,但被病痛折磨得肤色寡白,精神不济。 看清楚走进来的是白苏,她挣扎著想爬起来。 白苏见她咳得厉害,忙上前扶著她,让她靠在床头。 贺岩妈虚弱的笑了笑:“妹妹,贺岩那孩子,说你搬回娘家住了,我该去串门的,可惜这身子不爭气。”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讲这些虚礼。” 白苏將拎的东西搁在桌上,给她冲了一杯麦乳精:“贺岩是个孝顺的小子,这些都是他让捎回来,给你补身子的。” 半杯麦乳精喝下去,润了润嗓子,贺岩妈觉得好多了。 她冲白苏温和的笑:“妹妹你骗人,这麦乳精鱼肝油,是我让他买给你和梨的,你又全给拿来了,我还让他扯些布给你们做身衣裳。” 原来这些东西是贺岩妈让买给她们的? 大概是贺岩说了她答应他跟梨处对象的事儿,这个躺病床上的人,已经开始操心对儿媳妇好了,还要贺岩孝顺她。 白苏哭笑不得:“你身子虚,该多吃这些补补身子。” “你又咳又喘的,我给你號个脉吧!” 白苏將手指搭上她的脉搏,替她號了个脉。 等將手放开时,贺岩妈冲她笑:“妹子你別费心了,我这是老毛病,每年要咳几个月,咳得厉害还喘不上气。” 第19章 你生得一副好皮囊 “你这是百日咳,咳得厉害还喘上了。” 知道她是害怕陷入失望,又知道自己的病棘手,不想让她为难,这才反而安慰上了她。 白苏將诊断结果告诉她:“也不是不能治,就是麻烦些,我爹以前给你寻些草药喝了,不是有几年没发过病?回头我也给你寻些草药煮上,再配合扎针,多费些心,总有断根的时候。” “这病真能治好?” 这些天被病痛折磨,贺岩妈好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周知青给开的那药,只能暂时压制咳喘。 听到白苏说好好治能断根,她眼神里有了光彩。 白苏陪著她聊一会儿,贺岩妈精神多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著,屋外传来了梨的声儿。 “妈,你在贺岩哥家吗?我姑和奶上门了!” 从在镇上公社见到陆秋霜她们,白苏就知道以她那小姑子的心性,咽不下这口气,要替陆老婆子出头。 只是陆老大的把柄还捏在她手上呢? 她倒是要看看,陆秋霜怎么个出头法。 贺岩妈有些担心:“妹妹,你婆婆不是个好相处的,还有你那个小姑子也难缠。” “不怕,她们是来送钱的,回头我让梨来陪陪你,我先去会会她们。” 白苏安抚了贺岩妈一句,出屋往家来。 陆老婆子已经叉著腰,在她家屋门口嚎上了。 “老天爷啊,这是造的什么孽?” “娶了一个不能替我们陆家生孙子的儿媳妇,这个烂心肝的玩意儿先是剋死了梨爹,又拿刀砍我这个当婆婆的,跑去公社告状抓我们。” “不孝儿媳,这是要让陆家家破人亡,要害死我这个老婆子,不给一天安生日子过……” 陆秋霜和她那个当了车间主任的塌鼻子男人,站在陆老婆子身边,得意地替她撑腰。 白苏都给整笑了:“瞧把你们厉害的,嚎,使劲儿嚎,將大队社员们全引过来看热闹。” “你这么厉害,你儿子知道吗?” “家里有一个去劳改的,要不要再添一个?” 嚎叫声截然而止,陆老婆子不敢骂了! 陆秋霜也恨恨的盯著白苏,没想到她这个二嫂真变了。 本以为將她妈送回队上能来找场子,二嫂却已经带著梨她们离开陆家,还拿捏住了她大哥的把柄。 对上白苏讥笑的表情,陆秋霜咬牙切齿:“二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必要闹成这样。” “是啊,二嫂,都是一家人,不能这么闹。” 被白苏拿捏得死死的,陆秋霜的塌鼻子老公,满脸堆笑:“二嫂你就是再闹脾气,也用不著搬回娘家住吧?你看你们孤儿寡母的,家里没个男人,早晚要受欺负。” “听我一句劝,之前的事情算了,一笔勾销吧!” 他眼里闪著算计的精芒,冲白苏道:“之前的事情是妈和大哥做得不对,我替你做主,闹了这么多天算了,总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这就搬回去。” “牙齿和舌头还有磕著碰著的时候,一家人过日子哪能顺风顺水……” 白苏记得陆秋霜这个丈夫,好像叫严伟才。 他还要滔滔不绝说下去,白苏打断她:“严伟才,你难道是我男人?” 严伟才愣住了,觉得这话没头没脑的。 陆秋霜也气得想骂脏话。 又在勾人了? 不守妇道的! 白苏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冲严伟才道:“你是哪根葱?你又不是我男人,凭什么给我做主?” “你以为这是你食品厂那一亩三分地?谁都要给你面子?” “知道的你是食品厂车间主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县里领导。” “你做主,还做到我头上来了。” “你好大的脸!” “让我搬回陆家去,好骗回我手上那张认罪书,然后再拿捏我,利用梨她们的亲事赚钱,给陆大军娶媳妇,让你们一家子吸血,算盘打得可真棒。” 白苏冷笑一声:“陆秋霜,我是不是跟你那个哥说过,你们要敢闹到我家来,我马上將认罪书送去公社,抓他去劳改。” “我手上可是有证人的,还好几个呢!” “这回进公社,可没这么便宜了,卖梨的事儿你们能一口咬定是彩礼,这件事情是铁板钉钉,恭喜你们家又要多一个劳改犯。” 陆老婆子气得翻白眼,陆秋霜也要破口大骂。 严伟才更是觉得邪门了! 一段日子不见,他这个老实木訥的二嫂,怎么嘴皮子这么利索了?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他朝陆老婆子母女使个眼色,要她们別多嘴。 “二嫂,你想清楚了,你非要將事情闹成这样?你可要想一想,將婆婆和嫂子报公安抓起来,又送大哥去公社,队上的人会怎么传话?” 严伟才提醒她:“你一个女人带著梨她们几个,日子能过好?” “呵,你这是在威胁我?” 白苏乐了:“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要什么名声?我不好惹,孤儿寡母不是更好过日子?” “名声值几个钱?你们想坏我名声,隨便去。” “我名声再不好,是不是比当劳改犯的名声好听?咱们大队的社员们可不是傻子,听劳改犯一家子说什么是什么。” 白苏张口闭口劳改犯一家,不说陆老婆子和陆秋霜气得够呛,就是严伟才也想上手打人了。 左右说不通,这个女人硬气得不敢认。 严伟才威胁她:“二嫂,你別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懂事,我不跟你计较,我这就替你搬回去……” 严伟才话还没说完,坡下传来了痞痞的笑声。 “哟,好大的口气,谁要给我白婶子吃罚酒?” 白苏还没来得及给严伟才一脸子,贺岩从坡下熄了火的小轿车里钻出来,带著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还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上了坡。 贺岩已经很高了,大概有一米八左右,走在他身侧的男人比贺岩还高半个头。 更衬得他身侧那个干部模样的人,黯淡无光了。 来人浓眉大眼,脸部轮廓稜角分明,身上还有属於军人那种硬朗的气质,一看让人移不开眼。 在现代见多了帅哥美男的白苏,也被他的长相,还有那一身气度给震住了。 第20章 替白苏同志撑腰的来了 贺岩指给他看:“秦书记,那就是我白婶子。” “白苏同志,你好!” 他目不斜视,径直朝白苏大步走过来:“我是秦炎越,白茅同志的战友,你拍给他的电报他收到了,他人没法儿回来,得知我转业来了你们县城,让我替他来看看你。” 白茅是白苏的哥哥。 她爹白志承给一双儿女用的药材取名。 她哥也反抗过,但是老爷子说,白茅是味好药材,白茅根能凉血止血清热利尿。 儿子白茅,女儿白苏。 反抗无效! 看来她拍的那封电报有用,她要搬回娘家的老房子住,她哥没法儿赶回来,就找了战友来家里帮忙看看。 被战友託付,秦炎越也是个合格的撑腰者。 他淡淡往陆老婆子她们身上扫一眼:“怎么?白苏同志这是遇上麻烦了?” 被他锐利的眼神一扫,陆秋霜她们几个脊背发凉。 连严伟才这个自命不凡的,这会儿也缩得跟鵪鶉一样,不敢说话。 他的眼神能杀人! 白苏很满意,接话道:“也不算什么麻烦,门口来了几条野狗乱吠。” “咱们做人的,总不能被狗咬一口,也咬回去。” 白苏推开屋门:“你远道而来,进来喝杯水吧!” “好!” 秦炎越看向身边那个干部模样的人。 他马上会意了:“我这就去车上搬东西……” 严伟才要拉著陆秋霜她们离开,被骂乱吠的野狗,陆秋霜没法儿忍了,还要跟白苏闹。 严伟才拉住她,压低声音:“姑奶奶,你给我消停些,你知道刚下坡去车上搬东西的是谁?那是我们厂长。” “连我们厂长也要巴结討好的人,可见他来头很大。” 这算怎么回事? 她要替她妈和哥找回场子。 怎么隨便来个人,是她惹不起的? 陆秋霜气得牙都咬碎了,只能跟她男人离开。 她要离开,哪那么容易? 白苏喊住她:“在我家门口乱吠一气,这就打算走了?” “你哥还欠著我十元钱,你们给不给?” 白苏玩味的笑了笑:“不给也行,我拿著欠条和那张东西,明儿去找公安。” “给,给还不行嘛!” 陆秋霜气得要死,让严伟才从身上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白苏,憋著气离开了。 秦炎越跟著白苏进屋:“看来白苏同志的麻烦能自己解决,我算是白来一趟。” “怎么会呢?我这是狐假虎威。” 队上有一片茶坡,每年采了茶,分到各家手上的有那么小半罐子,白苏之前在陆家,存了一小撮茶叶。 这下能派上用场了。 贵客临门,白苏让贺岩和梨去烧水泡茶。 人是贺岩带来的,白苏试探著问:“秦炎越同志,你认识贺家小子?” “刚转业来这儿,遇到一点小麻烦,是贺岩同志帮了我的忙。” “受你哥託付来一趟和平大队,又遇上了,让他帮忙领个路。” 秦炎越有些惜字如金的意思,但是白苏问什么,他不好冷场,还是愿意接几句话。 “贺家小子住我隔壁,也是巧了。” 两人閒聊了几句,之前那个干部模样的人,搬了一个大大的包裹进来,手上还拎著两袋东西。 “这是你哥从海岛那边托我捎来的。” 秦炎越先是接了包裹递给白苏,然后另外两袋东西也递给白苏:“头次登门,在食品厂那边买了点吃的,白苏同志別嫌寒酸。” 她便宜哥哥寄来的包裹,封得严严实实,白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是后边秦炎越递来的两个袋子是趟开的,白苏看到了桃酥、鸡蛋糕和饼乾,另一个袋子里竟然装的是新鲜猪肉。 大概是原身身上没什么油水,白苏看见猪肉馋得两眼发光,想到了红烧肉、小炒肉、粉蒸肉…… 连秦炎越的逆天顏值,都没有猪肉受欢迎了。 人家上门给送了猪肉,白苏大方的留人吃饭:“多亏秦同志捎来了我哥送的包裹,你和这位大哥留下来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秦炎越一副要起身的样子,看到贺岩帮梨端著沏好的茶进屋,改变了主意。 他稳稳坐著喝完一盏茶,站起来:“你们大队风景不错,贺岩同志,你陪著我四处走走。” 贺岩尽地主之谊,带著秦炎越和那个干部模样的人出去转了,白苏和梨开始愉快地拆起了包裹。 剪开外边的袋子,又扒了里边那层裹的报纸,看清楚了她哥寄来的这个包裹里赫然是海產品和果乾罐头什么的。 一大包的芒果乾和椰条,一包干桂圆,罐头是芒果和荔枝味的。 海產品有紫菜,虾米和小鱼乾,魷鱼乾,另有几条大咸鱼,都是海鱼醃的,以及一袋鲍鱼乾。 在这个资源匱乏的年代,收到这个包裹,让白苏觉得自己突然暴富了,笑得合不拢嘴。 “全是好东西,等下可以做个紫菜虾米汤,再做个炒魷鱼。” 白苏让梨帮著归置东西:“关键是这么好的东西,都归咱们娘几个,再也不用便宜陆家那一家子吸血鬼。” “当然了,芒果和荔枝罐头是稀罕东西,分一点给你柳伯娘,桂圆乾回头也拿些,这玩意儿燉鸡汤很补身子。” 白苏提起贺岩妈,梨脸色有些涨红。 兰和荷这会儿还在田里忙活,梨突然跑回来,是看到她奶带著她姑陆秋霜往家来了,怕白苏吃亏。 突然跑出舅舅的战友秦炎越,然后她姑姑姑丈灰溜溜跑了,这也是梨没有想到的。 將东西归置得差不多了,白苏拿出一点紫菜和虾米,还有魷鱼乾。 中午饭白苏做了一个小笋子蒸肉,一碗土豆红烧肉,一个干辣椒蒜苗炒魷鱼。 贺岩领著秦炎越他们去后坡转,在他家自留地上扯了几个萵笋,白苏用煎猪肉的油,清炒了一碗萵笋。 再烧个紫菜虾米汤,出锅时撒上碧翠的葱。 四菜一汤有点少,好在分量很大,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秦炎越大概没有那么重口腹之慾,陪著他来的那个郑厂长一个劲夸白苏做菜好吃,跟贺岩一样,说她做的饭菜比国营饭店大厨做的好吃。 第21章 惹不起的大人物 “粗茶淡饭的,哪有那么好。” 白苏接话:“郑厂长要是不嫌弃我的手艺,下次再来做客。” 郑厂长知道他就是来给秦炎越打掩护的,摸清楚了队上牛棚的位置,下次秦炎越不会再捎上他了。 他幽怨地看向秦炎越。 秦炎越淡淡瞥他一眼,眼神暗含警告之意。 饭桌上这不著痕跡的一幕,沉溺於美食的其它人不会发现,但是白苏看到了。 吃完这一顿饭,秦炎越觉得在和平大队耽搁了很久。 他站起身来:“多谢白苏同志款待,我下次再来。” 还来啊? 她哥也不会一直给她捎包裹,让秦炎越送来吧? 白苏心里很疑惑,她要是貌美如的小姑娘,会以为秦同志瞧上她了。 但她是有五个女儿妈的半老徐娘啊! 將秦炎越送上车,看著小汽车开走了。 白苏让贺岩拿罐头和桂圆乾回去时,有些疑惑:“贺家小子,你带他们转哪儿去了?” “倒是没往哪儿转,就去后坡转了转,靠近队上养牛那一片。” 后坡山坳是队上养牛的地方,那儿很偏僻。 怎么就转到那里去了? 见白苏神色疑惑,像在琢磨什么。 机灵的贺岩顿时觉得,她白婶子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 他仔细想了想,告诉白苏:“秦书记说那边有条小溪,风景好,转到那片山坳,他有些尿急,去草棚借了个茅房。” 部队的大老粗,原来还是个斯文人。 山坳里地方偏僻不找个地方解决,还跑去借茅房。 不过白苏倒是对养牛那边住的人,没什么牴触,甚至知道那些人是有真本事的,只是时运不济,龙困浅滩。 “哦,那没事儿,梨她舅这回托秦书记送来好大一个包裹。” “罐头和桂圆乾你拿些回去,给你妈补身子……” 陆秋霜领著她男人和陆老婆子去找白苏,蔫儿吧唧的陆老大拿出藏了很久的旱菸杆子嘴了几口。 不抽一口不行! 被三个后生仔下狠手一顿打,他一身酸疼得厉害,还得下地干活儿。 好在春种的活儿忙完,总算能歇一口气。 还在等著城里来的妹夫替他撑腰拿回那封认罪书,坡坎下传来他娘激动的怒骂声。 “你们凭啥拽著我走?你还给她一张大团结?我不活了!” “我的鸡,我养了一年的鸡,全进了她的肚子。” “那缝纫机,好不容易攒钱攒票买下的,没用过几回,还崭新崭新的。” “家里有台缝纫机,大军娶媳妇儿摆出来多体面,就这么被她给抬走了,老娘我咽不下这口气。” “糟心烂肝的玩意儿,她良心被狗吃了,还让人打我儿子孙子……” 陆老婆子嚎得像死了爹娘,陆秋霜和她男人,一个拽著她往家里拉,一个急得扑上去堵她的嘴。 陆老大將烟杆子搁下:“这是咋了?” “认罪书没要回来?” “要啥要,你別想拿回那封认罪书了。” 塞了一张大团结给陆老婆子,总算將她妈哄回屋了。 陆秋霜拿眼瞪她哥:“你要不起那个邪念,能被二嫂给拿捏住?” “春种队上忙活的时候,贺家那个地主恶霸和大队长的儿子李向阳,刚好去山坳里砍竹子搭篱笆,还那么巧让周知青也撞上了。” “你这是著了我二嫂的道!” “那么多人都愿意帮著她,可见二嫂比以前聪明了。” “別去招惹她了,咱们惹不起!” “咋就惹不起?” 一听那封认罪书没能拿回来。 陆老大憋屈死了:“妹夫那么有本事,在食品厂当领导……” 一连损失了两张大团结,陆秋霜也窝著一肚子火。 跟她大哥说不清楚,像是在对牛弹琴,陆秋霜看向她男人。 严伟才垂头丧气搭上陆老大的肩:“大哥,我一个食品厂的车间主任,也管不上和平大队的事情不是?” “不是我不替你撑腰,二嫂那个在部队的哥哥有些人脉。” “我们刚去找二嫂,你猜我见到谁了?” 严伟才也受了打击。 生怕刚才在白苏家门口,他们郑厂长已经认出他。 別回头给他穿小鞋! 陆老大看著他,严伟才实话实说:“瞧见我们郑厂长了,他陪著二嫂哥哥的战友来的和平大队。” “二嫂给她哥拍电报,给她撑腰的这就来了。” “那人姓秦,来头不小,是我们厂长都要巴结討好的人。” 严伟才压低声音:“听说县里新来的书记,就姓秦,叫秦炎越,从部队转业来的,他家是京城的,报纸上姓秦的那个大人物,是他父亲。” “他是那位大人物的老来子,兄弟中最小的那一个,很受宠。” “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非要来我们这个小县城当书记。” “这样的人镀一层金,以后还要调回京城,县里想抱上他大腿的人,都排队在等著。” “他今天来和平大队,是我们厂长陪著来的。” “他是二嫂哥哥的战友,幸亏我拉著妈和秋霜跑得快,真要被郑厂长认出来我在欺负二嫂,我这个小小车间主任的位置还能坐稳?” 县里来的书记? 在陆老大看来,大队书记就已经够威风了。 公社书记更是够不著。 那一个县的书记,得是多大的官? 陆老大人都傻了:“那以后不能找弟妹麻烦了?” “不能!” 严伟才给他支招:“不能找二嫂麻烦,还得多捧著她,她不是一直想过继大军做儿子?你让大军多去她面前转转,哄哄她。” “跟她闹僵了,咱们能有啥好处?” “梨她舅寄来的东西,也沾不上光了。” “就拿大军想去食品厂的事儿来说,我就算找著机会也只能安排个临时工,哄好了二嫂,秦书记要愿意帮忙,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搬回娘家住,又有了梨舅舅寄来的包裹,大大改善了生活,还能吃上零嘴儿。 白苏本来想將罐头芒果乾桃酥什么的,给梨她们分了,想到陆兰留饼子和鸡蛋塞给周燕,让帮忙分去跟知青们搭伙干活的事儿,她改变了主意。 第22章 馋嘴的大男人 盯著梨她们三个吃完罐头,一人分了几块桃酥,一把芒果乾,其它的东西锁回柜子里。 习惯了家里是白苏做主,梨她们没什么意见。 陆兰也接受良好! 但她去上工的时候,在兜里揣了一块桃酥,几条芒果乾。 白苏拉住荷:“替我盯著你姐,看她揣的桃酥和芒果乾分给谁。” 倒不是白苏抠索! 在这个年代桃酥和芒果乾,都是稀罕东西。 陆兰拿去给小姐妹尝尝没问题,但要是为了跟知青们搭伙干活儿,拿去討好记分员周燕,性质就变了,白苏会觉得彆扭。 还不如一点一点给,看著这些东西吃进女儿们的肚子里。 她不是小气的人,对帮了她的人,白苏很捨得。 贺岩给买的,还有秦炎越拎来的桃酥和饼乾也不少,白苏去卫生所上工,给周知青一样装一些,还塞了一把芒果乾。 周知青今儿起得挺早的,一大早有人来看诊。 白苏走到卫生所门口,听到里边传来周知青略带嘲讽的声音:“孙明远,得亏你来得早,再晚一步,伤口要癒合了。” “好了,我给你擦完了药油,你走吧!” “周长卿,我是哪儿得罪你了?以前在知青点,咱俩不是关係挺好的。” 白苏拎著东西进屋,瞧见一个长相白净的青年衝著周知青在抱怨,他手上虎口的位置,被刀子划了一条细小的血痕。 见白苏进来,他热情的起身打招呼:“白婶子早啊!” 白苏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知青点的孙明远? 跟兰有说有笑那个。 这人以前也没跟她打过照面吧? 这么热情做什么? 白苏冲他点点头,將手上拎的东西塞给周长卿。 “给你的,用来饿的时候垫垫肚子。” 周长卿將油纸打开,见是桃酥和芒果乾,不好意思收下。 “婶子,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桃酥也就算了,有票能去供销社买。 芒果乾真是稀罕东西,供销社没得卖。 周知青將油纸包好,塞回白苏手里:“我一个大男人,不爱吃这些东西,婶子你拿回家留著慢慢吃。” 周知青打开油纸包,一旁的孙明远眼睛瞪直了。 跟周知青的反应不同,他看到油纸里包著的桃酥和芒果乾,狠咽了一口口水。 “哪有给人东西,你还回去的?这么不给白婶子面子。” 孙明远盯著周知青递迴给白苏的油纸包,突然开口:“我一早来卫生所,没顾得上吃早饭,一会儿要上工。” 没听错吧? 白苏被孙明远馋嘴的样子给雷到了! “给你就拿著,跟婶子客气什么。” 白苏接过油纸包,拉开抽屉往里边一塞,然后冲孙明远道:“孙知青上完药还有事儿吗?你现在回去吃早饭还来得及,吃完快去上工。” 孙明远愣住,一脸尷尬走了。 周知青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婶子,你可真行,他一向招队上和知青点的姑娘们喜欢,我还是头一回见他灰头土脸的样子。” “你也说他是招姑娘们喜欢,我又不是小姑娘。” 白苏问他:“你跟这个孙明远有过节?” “那倒没有,我就是瞧不上他这人,长得身高马大,手上弄道小口子还要来卫生所瞧病,还有他跟队上和知青点哪个姑娘都走得近,多少小姑娘抢著帮他干活儿,还给送吃的。” “知道白婶子你在大队卫生所上班,他一早跑来打听昨天开著小轿车上你们家的是谁?” “在背后说人閒话不好,总之他这人刚一接触还好,相处久了彆扭得不行。” “不说他了,再过十来天,我要去上工农兵大学,婶子在这之前,要去县城医院考试。” 周长卿问她:“婶子你看什么时候去合適,我將这事儿报上去。” 其实做这个大队卫生员,是要去县城学习半个月的。 因为白苏什么都懂,卫生所的活儿,不用周知青指点也能上手,这个学习就没什么必要了,到时候直接去考就成。 白苏考过了,接替周长卿,他才能离开大队去上工农兵大学。 所以他有些紧张。 白苏也以为,她早些考完,周长卿的心才能落地。 “那下周一去县城考试,你报上去。” 梨她舅寄了这么多东西,白苏也想弄点山野货邮寄去海岛部队。 原身的男人没了后,她哥一直在补贴她们孤儿寡母,梨舅妈从来不说什么,白苏觉得做人不能理所当然。 不管东西好不好,寄过去也算一份心意。 白苏跟周知青商量:“趁著去县城,我想弄些乾货寄给梨她舅,春种也忙完了,明天我带梨她们进山采草药。” 卫生所有他看著就行,凭她白婶子的本事,去县城考试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县城医院要考的內容,他给婶子整理出来。 周知青没什么意见:“行,婶子只管去……” 这个季节的山货,只有漫山遍野的竹笋,还有野梔子,以及茶树菇和樅菌。 梔子有泻火除烦、清热利湿和凉血解毒的功效。 而南方海岛湿气重,摘些梔子晒乾了寄过去能给她侄儿泡水喝。 刚好这几天下过一场雨,天气又升温了,倒是適合蘑菇生长,白苏带著梨她们钻进后坡竹林扯笋子,在一旁的油茶树下找到了几樅茶树菇。 有茶树菇,一定也有樅菌。 白苏乾脆分工了! 让梨兰两个去扯笋子,找茶树菇和樅菌,她带著荷去摘梔子,采草药。 贺岩也得了梨舅舅寄的罐头和桂圆,知道白苏除了入山给他妈採药,还要找乾货和草药寄去海岛部队,他带著李向阳上山了。 他们两个在山里放了捕兽夹,挖了不少陷阱,得瞅瞅有什么收穫。 春季万物生发,也是动物们冬眠过后出来频繁活动的时候,下周要陪著她白婶子去县城考试,贺岩还想弄个大傢伙去黑市倒卖。 后坡这片山上还算安全,不会有什么大猎物出现。 贺岩往深山里钻前,叮嘱了一句:“婶子,你们別往深处走,就在外边这片山坳转转,有什么好东西我替你採回来。” “我和向阳要往深了走,有事儿你喊一声,我们赶回来。” 第23章 乖啊,回魂了 贺岩他们离开后,梨兰钻进油茶林里找茶树菇,白苏就带著荷转过坡,转到靠近牛棚那一片山坳找草药。 梨头草,也就是扛板归,这玩意儿不仅能防蛇,是驱蛇毒的草药,还能治无名肿毒。 艾草能驱蚊,平喘镇咳,祛湿散寒。 用来入药和泡澡都很不错。 白苏还知道一款防蚊药的方子,主要成分就是艾草。 南方天气湿热,海岛上蚊子多,白苏打算制些防蚊的药膏寄过去。 灌木丛里,不时有一树两树野梔子,白苏都让荷给采了装进背篓里。 这片山坳草木繁盛,很適合植被生长,白苏在山坳低矮的坡下找到了一片艾草丛,刚要拿起镰刀割了,坡上边传来窸窣声。 一道身影滚下来,咚的一声落在了她的脚边。 人差点砸到她握著的镰刀上,白苏嚇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 这不是那个尹教授吗? 就是她去大队公社告状时,在拖拉机上发病,他孙子长得很好看那个。 荷就在白苏不远处的灌木丛旁,扯一丛扛板归。 扛板归有刺,荷扯得小心翼翼,被身后的动静嚇一跳,手被刺到了,哎哟叫唤著跳起来。 看到躺在地上的老头儿,荷嚇得往白苏身边缩:“妈,咋回事儿?他是谁啊?” “他不是坏人,上回我去镇上公社回来还跟他们爷孙俩搭过一辆拖拉机。” “他这是发病了,不能不管他。” 白苏喊荷:“你快过来帮我扶一下。” 这片山坳不远处就是茅草棚。 荷觉得倒地的老头儿可能是下放养牛的人。 住这儿都是犯了罪的,荷觉得沾上不好。 荷开始想东想西,觉得会不会受老头儿连累? 她欲言又止想提醒白苏,想到那天她说贺岩哥成分不好,白苏教训她的那些话。 算了! 有她妈这个主心骨在拿主意,她担心什么? 荷克制著害怕的情绪,过来帮白苏一起扶晕过去的老人,將他扶到了平坦些的地方。 见白苏在老头儿身上又掐又刺的,还按压他的胸口,荷有些不好意思看,羞得捂住了眼睛。 尹老教授悠悠醒转,停下来的白苏看清楚荷的动作,被气坏了:“我这是在替他治病,你这丫头胡思乱想什么?” “我,我没想!” 荷有些口齿不清:“知道妈是在给他治病。” 知道你还捂著脸? 白苏不管她了! 一般像尹教授这种情况,应该隨身备著药。 白苏忙往他兜里摸了摸,果然在他的上衣口袋,找到了药瓶。 这药还是进口的,明显跟上次用的药不一样。 贺岩告诉他,领著秦炎越来过这片山坳转,秦书记去借了茅房,白苏不知道那尊大神是为了谁而来。 从尹教授衣兜里搜出了这个药瓶,白苏这下知道了。 醒过来的尹教授,见又是上次搭拖拉机救他的人,再一次救了自己,他感激地看著白苏。 但看见白苏握著药瓶细看,他有些慌了。 白苏给他餵过药,忙从药瓶上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將药瓶揣回他兜里。 “我记得你叫白苏吧?” 尹教授吃过药一会儿,脸色缓和很多:“白苏同志,谢谢你又救我一次,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开口。” “当然,落到这步田地,我这个老东西也没什么能指望上的,不一定能帮到你。” 尹教授语气里透著悲凉和自嘲。 白苏见滚落在地的篮子里,是一些野菜,忙让荷帮他捡了起来。 “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人这一辈子总有几个坎,您老现在是时运不济,龙困浅滩。” 白苏將篮子递给他:“等风潮水起了,就是龙归大海的时候,能等到那么一天的。” 一个乡下妇人,竟说出这番有哲理的话? 尹教授一时愣住了,打量著白苏,开始重新审视她。 在白苏的目光里,他只看到了真诚,没有掺一丝杂质。 尹教授心內触动,释然一笑:“那借白苏同志吉言了,希望真有那么一天,我能报答你的两次救命之恩。” “这是你女儿吧?” 荷有些害怕地往白苏身后缩,尹教授无奈笑了笑:“你快带著她离开吧,离我这个糟老头子远一点。” “以后没事儿,绕开这片山坳走,別往这片来了!” “您老多虑了,她就是胆子小。” 白苏將荷拽出来:“荷,妈那天在灶房怎么跟你说的?这是尹教授。” 人还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说让她不能目光短浅! 现在患难的人,以后有可能是香餑餑,潜什么股…… 荷怯怯声开口,要大著胆子跟尹教授打招呼,喊他一声尹爷爷。 “爷爷!” 有人先一步喊上了。 荷顺著这道喊声,看向跑过来的人,人就懵住了。 怎么会有长得比贺岩哥和周知青还好看的人? 荷不知道怎么形容突然出现的尹凡,只感觉他穿著打补丁的衣服,还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 她忘了害羞,也忘掉了她的胆小怯弱,目不转睛盯著尹凡。 “你爷爷发病了,扶他回去,以后別让他一个人出来。” 白苏交代赶来的尹凡:“他这病很凶险,明天我上山採药,替他行针缓解一下。” 尹凡知道以他们的身份,谁跟他们接触,就要连累谁。 他想开口拒绝的。 可是想到他爷爷的病情,要不是这次有秦叔叔送来的药,怕是没能熬过去,尹凡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尹老教授却很清醒,摆手道:“不成,不成,要连累你。” “悄悄的,不让人看见。” 白苏笑著眨眨眼。 尹老教授被她有些俏皮的动作逗笑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直到尹凡扶著老教授走了,往牛棚的方向去,荷的视线还落在走远的贵气少年身上。 白苏看她身边的丫头傻啦吧唧的样子,简直没眼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乖啊,回魂了!” 荷这才发现,她刚刚直愣愣看著人家没眨过眼。 白苏看著她笑,荷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妈,怎么有人身上有一股牛屎味儿,还是那么好看?” 第24章 和未来媳妇打水仗 “你不怕了?” 白苏提醒她:“他们是下放的人。” 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看到他,不怕了,他看著不像坏人,坏人没他这么好看。” 白苏:“……” 完了! 她三女儿荷,好像是一条隱藏的顏狗,而尹凡恰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贺岩往深山去,大傢伙暂时没弄著。 但是,他和李向阳挖的陷阱,捕到了几只野鸡和兔子。 天色擦黑,贺岩拎著一只兔子和二只野鸡下山,白苏早带著梨她们回家,归置完山货和药草,准备煮饭。 贺岩就拎著兔子和野鸡进屋了! “哇,有野鸡和兔子,贺岩哥你真厉害。” 听到荷的惊呼声,白苏洗米下锅后准备出来看看,贺岩就拎著鸡和兔子进了灶房。 白苏看到他拎的一串,眼睛都直了:“进深山一趟猎了这么多?” “这算什么,向阳那儿还分了一半。” 入山打的猎物,归集体所有,本来是要上交的。 但贺岩鸡贼啊,拉著李向阳入伙。 所以像鸡和兔子什么的,只要拎回来没人看见,就进了自家的肚子。 当然大猎物有大猎物的归置法子,他和李向阳有专门藏东西的山洞,在黑市他还有交情过命的好哥们,东西弄去县城,钱票就能落袋为安。 只是运送猎物的时候要小心些,被人瞧见会摊上麻烦。 “这一只兔子二只野鸡,婶子你收拾吧,在山上累了一天,咱们加道菜。” 白苏觉得贺岩这个女婿没挑错,替梨找了这么个女婿,以后不缺肉吃。 一下来了一只兔子,二只野鸡,昨天秦炎越拎来的肉还剩不少,白苏觉得家境殷实得不行。 这么多兔子野鸡,总不能全霍霍掉了。 天气越来越热,肉类不经留。 也是因为她去县城考试还有几天,贺岩怕猎物放坏了,才拎来给她们打牙祭。 “这样,梨舅舅寄了鲍鱼乾,咱们杀只鸡燉鲍鱼汤,剩下的兔子和鸡我给抹上盐熏了。” 白苏悄声跟贺岩商量:“还能做香辣肉酱,那玩意儿经留,用来下饭香得很,弄去县城应该有人要。” 黑市的事儿本来就过不了明面,也是因为拿白苏当一家人,贺岩才借著让人从县城带东西交个底。 他未来丈母娘不但没意见,这是还要跟他搭伙的意思? 贺岩觉得他果然没看错人。 她婶子有胆识! 听说要弄肉酱,贺岩生出一种要跟她白婶子一起干坏事干大事的窃喜。 “那明天弄来的猎物,我还拎来。” “你拎来干吗?都弄回家去。” 白苏压低声音:“熏猎物,熬肉酱都在你家弄,没那么打眼,我每天要过去给你妈扎针熬药。” 贺岩觉得也是,白婶子家毕竟人多。 万一哪个漏了口风,这可不是闹著玩的。 他是地主恶霸的儿子,黑五类的后代,队上的人不跟他家往来,也不会有人往他家去。 但贺岩是谨慎的性子,他家和白婶子家,都挨著大队卫生所不远。 万一有人夜里来找周知青看诊,闻到了熬肉酱的味儿,会招惹来麻烦。 队上每年分到各家的粮食,连填饱肚子也勉强,更別提能尝到肉味儿。 他自己一个光脚的倒腾点东西不怕什么,她婶子帮著熬肉酱弄烟燻肉,就不得不谨慎了。 “今儿拎来的兔子和野鸡,过了明面,有剩的婶子熏了寄给梨舅舅。” 贺岩跟她商量:“我们贺家那处老宅子,归了集体后一直空置著,那地儿偏僻,没人往那边去。” 狡兔三窟! 除了深山藏猎物的山洞,贺家那处闹鬼的青砖老宅子,其实也是他藏东西的一个据点。 说出来,又在他婶子面前露了老底。 贺岩说完还忐忑地看著白苏。 知道自己的女婿不简单,白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点头应下,顺手將一只鸡塞给贺岩:“你和梨去小溪边,將鸡和兔子给杀了,让你妈別煮饭,我们家做好,你给她端过去。” “鲍鱼鸡汤补身子呢,她身子虚,得好好补补。” “乾脆別开火了,一会儿还要去给她扎针,给她找的草药我这边也给熬上。” 贺岩觉得离他和梨妹子成为家人,又进了一步。 去小溪边杀鸡收拾兔子,还能跟梨独处。 天天能吃上他婶子做的饭,他真是和平大队最有福气的人,贺岩乐呵呵拎起野鸡和兔子,喊上梨去小溪边忙活了。 在这个大队还没有通电的时代,白苏怕兰荷做了电灯泡,特意喊了她们两个进来帮忙烧火煮饭。 陆兰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知道在想啥,白苏让她帮著烧火,她就安静的坐在灶前帮忙烧火。 反而是胆小的荷,今儿在山坳见到尹凡后,性子活跃了些,在灶房绕著白苏打转,说要跟她学做菜。 杀鸡收拾兔子,贺岩很在行。 没过多久他和梨拎著收拾好的鸡和兔子回来了。 梨的衣襟被水打湿了,贺岩更是一身湿漉漉的,將东西递给白苏时,还一个劲儿傻乐。 嘴角翘著,脸上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这两人在溪边收拾野鸡和兔子,不会打水仗了吧? 然后贺岩让了梨,所以一身湿透了。 白苏简直没眼看! 让荷搬了案板来剁鸡,她清咳一声:“这么大的人了,跟小孩儿一样,你们两个,都给我去换身衣裳。” 杀兔子和鸡的那些內臟,贺岩和梨一点没浪费,连肠子都给翻了洗乾净弄回来。 白苏搁上茶树油,用蒜苗炒了一大盆鸡杂兔杂,燉了一个鲍鱼鸡汤。 昨天贺岩扯来的萵笋还有剩的,清炒了一盘萵笋。 就三个菜,份量很足。 在山上累了一天,吃饱的梨姐妹几个,舒服得想瘫下来。 比起以前吃红薯粥,现在天天能吃上肉的日子,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那种满足,不仅是嘴和胃满足,还是身心的满足。 白苏却没有给她们瘫下来的机会,指挥她们干活儿,让梨贺岩去洗碗收拾桌子,然后將草药给贺岩妈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