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暖婚成为前夫的心尖宠》 第1章 我们离婚吧 夏倾沅死在离开沈奕舟的第十年。 她为了推开一个即將被大货车撞倒的孩子,自己却倒在了车轮下。 鲜血不断从她的口中涌出,將她的身下染红一片。 她睁著眼,看著天空,脑海中竟然浮现了沈奕舟的脸。 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念的,竟然是他。 还有人在叫她坚持,说救护车已经来了。 可是,她再也不想苟延残喘地活著了。 如果这是对她的惩罚,她认。 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混沌,她看见故乡的山坡上,立著她的坟。 然后,她看见了沈奕舟。 年復一年,他都会来看她。 一如记忆中的挺拔俊朗,眉眼深沉,却沉默不语。 她看见年迈的父亲对他说:“奕舟,是我家倾沅对不起你。” 他摇头:“爸,倾沅她很好,是我没福分。” 她忍不住冲他大喊:“你不要再来了! 你忘了我是怎么对你的吗? 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 有一年,他不再来了。 她以为他终於放弃了。 嗩吶声在后面的山头吹响,那是已经从孩童长成青年的沈奕霖,抱著他的牌位,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一队自发而来的群眾。 她疯了似的跑过去。 他怎么会死? 他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死? 沈奕霖大喊道:“哥,我听你的话,把你葬在她的后面了。 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看著她,她也不会嫌你碍眼了!” 他与她的坟,隔著一座山。 他埋在她的正后方,他看得到她,她却看不见他。 他连死后,都这样卑微地爱著。 听到这里,夏倾沅只觉浑身都痛了起来,像是要立即魂飞魄散一般。 鬼魂,也能感受到痛吗? 她哀嚎一声,扑到了被红色旗帜覆盖的棺木上,掩埋的泥土不断透过她透明的身体落在棺木上。 他即將长眠於此。 她在哭,却没有眼泪。 她大喊道:“沈奕舟,我不要你这样!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爱你吗? 你想要让我愧疚,让我忘不了你对不对! 沈奕舟,你给我起来!” 她呜咽著,阴沉沉的天飘起雨来,她的世界,忽然一片黑暗。 * 夏倾沅再睁开眼,便看到了白色的帐子顶。 她隨即环顾四周,红砖的墙,红漆的柜子,鏤的窗,这不就是当年她和沈奕舟的新房吗? 她隨即看向墙上掛著的日历,1983年! 床边的镜子里,一张艷丽又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 那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她回到了21岁的时候? “你醒了?”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从门口迈了进来。 沈奕舟穿著军绿色的裤子和白色衬衫,湿透的衣服將他的身材紧紧包裹著。 隨著他走路的动作,健硕有力的大腿和手臂肌肉一起鼓动著,整个身型却不粗壮,浑身都充满著爆发力。 常年训练的原因,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身姿挺拔又敏捷。 夏倾沅就那样,愣愣地看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待他走到跟前,记忆中模糊的眉眼清晰起来。 斜飞的剑眉英挺,狭长又锐利的凤眸,薄唇轻轻抿著,每一处轮廓线条都俊朗得过分,却又蕴藏著锋利的寒意。 这是她上辈子的前夫,现在的丈夫,沈奕舟。 他还活著,真好。 泪意涌上眼眶,哽得她喉咙生疼。 她张开手,正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却听得到他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婚,我成全你。” 夏倾沅瞬间愣在当场:“离婚?” 沈奕舟看了一眼她潮湿的眼眶,眼中氤氳著不明的情绪,声音暗哑又沉重:“你为了离婚,连命都不要了。” 夏倾沅当场就愣住了。 怎么回事? 回忆一幕幕袭来,她猛然惊觉,就在刚刚,她因为沈奕舟伯母的一句话,加上对沈奕舟积怨已久,逼著他离婚不成,就跳了河。 是沈奕舟救的她。 可是,记忆中他的反应明明不是这样的! 夏倾沅一时半会也理不清个所以然来,她只知道一点,她不能再失去他! 於是,她一把抱住沈奕舟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不离。” 隨著她的话音落下,她感受到沈奕舟的身体僵了僵。 然后是细微的嘆息声传来:“倾沅,我说了,我放你走。 所以,你不需要再演戏了。” 沈奕舟的话刺痛了夏倾沅的心,一点一点,却十分清晰。 曾经她错信他人,以为他不爱她,甚至误会他很多事情,所以整天作天作地,使尽手段,只为了跟他离婚。 所以,他以为她又是在骗他? 无限的悔意在心中蔓延,夏倾沅只能將他抱得更紧。 她抬起头来,睁著泪蒙蒙的双眼看他:“奕舟,你不要我了吗?” 柔软的样子,可怜巴巴的语气,是她未曾在沈奕舟面前表现过的。 夏倾沅靠著他,前襟很快被他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沾湿。 胸前的柔软紧紧地贴著沈奕舟,比他微凉的体温透过湿了的薄衫传递到身上。 有悸动,也有生出的烦躁感。 不该是这样的。 他想要伸手推开她,大掌才触及她纤细的手臂,又是一阵触动。 太细,太软了。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將她伤了。 他甚至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仅有的那几次的旖旎。 她那一掌就被他扣住的纤腰,以及哭红了的眼。 这个时候的她,与那时的她是那么的相像。 沈奕舟闭上双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倾沅,你快放开。” 她以为他会心疼,会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坚定地对她说:“倾沅,我不会和你离婚。” 可是,他竟不为所动。 夏倾沅抬眼,是他冷清的双眸:“倾沅,是你不要我了。” 闻言,夏倾沅连忙直起身,跪坐在了床上。 她揽住了他的脖子,拉向自己:“我不放。” 微微嘟起的唇,是淡淡的粉色,因为落水,脸色也有些白。 她的身材是那样纤细,他又是那样健壮,她紧紧依偎著他,像一株菟丝一般,柔弱可欺。 沈奕舟只看她一眼,那种想要破坏和蹂躪的衝动又冒头了。 夏倾沅把心一横,对著他的薄唇就吻了过去。 沈奕舟反应不及,只避开了一点,却阴差阳错地把自己的脖颈给奉上了。 微凉又柔软的触感,带著淡淡的女儿香,让他的呼吸一滯。 夏倾沅甚至趁机轻轻咬了一下。 沈奕舟闷哼出声:“嗯。” 然后后退一步,避开了她。 即便如此,他的大掌以及扶在她的腰间,在確定她稳住身形后,才放开手。 他转过身:“这段时间我在家,你可以好好考虑。 爸妈和单位那边,我会想办法。” 正说著,外面传来一个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什么玩意儿,我说错了吗?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还不是个不能生蛋的母鸡? 我说两句怎么了?她就要觅死觅活? 也就是你家,才这么当宝贝供著!” 闻言,沈奕舟和夏倾沅的脸色就是一变。 沈奕舟的脸上闪过慍色,回过头对夏倾沅道:“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说著,就出了门。 门外骂骂咧咧的声音依旧不绝,夏倾沅坐在床上,小手不由得攥紧了床单。 要不是潘月桂的辱骂和挑拨,自己又怎么会憋著气,一时想不开而跳河? 她更是仗著自己是沈奕舟的伯娘,整日来打秋风不说,还对他们家指指点点,搅得不安寧。 若她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任由欺负的夏倾沅,可就大错特错了! 夏倾沅立即下床,撑著虚弱的身体,走了出去。 第2章 对不起 沈奕舟出到院子里的时候,潘月桂还在那骂骂咧咧,並且对林冬秀耳提面命。 长著一张容长脸,高颧骨,脸颊两边各一条横肉,看起来要多凶恶就有多凶恶。 她偏偏还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沈奕舟的母亲训斥:“冬秀,不是我说你,这样的儿媳妇还留著干嘛? 赶紧让奕舟休了她! 我那个大侄女,可不比她强吗? 你要是愿意,我明儿就回娘家给你们说亲去!” 林冬秀站在那,常年经受潘月桂的压迫,习惯性地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不住地道:“嫂子,你快別说了。” 潘月桂的嗓门又大,邻居听到响动,有几个站在院子外张望。 沈奕舟站在门前,一张俊脸冷下来:“大伯母。” 只这么一声,就让潘月桂禁了声。 她平时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也经常贪他们家的小便宜,可这都是在沈奕舟不在家的时候。 沈奕舟走到跟前,周身的气势凌人而冷峻:“今天的事情,还跟您有关係?” 这分明是在质问她了。 潘月桂面对比她高了一大截的沈奕舟,心里就是一怵。 別看他平时和和气气的样子,板起脸来,还挺嚇人的。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哪里有收回的道理。 不过气势却没有刚才的足了,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我这说的可是实话,她不就是嫁过来一年多了,肚子都没动静吗?” “怎么,想快点把我赶走,好给你侄女腾位置?”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夏倾沅扶著门框,一脸嘲讽地看著潘月桂。 她穿了件桃红底白碎的盘扣衣裳,做了收腰处理,更显得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 五官明艷妖嬈,细长的远山眉下是一双乾净透亮的杏眸,脉脉含情。 只是此刻的双眸中染上了冷意,让人背脊微微发颤。 许是才落了水,本就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纤细的身材更是添了一种破碎的美感。 沈奕舟转过身,上前扶住了她:“怎么出来了?” 林冬秀见儿媳妇醒来,也笑道:“没事了吧?” 只是想到方才的话被夏倾沅听到,有些不自在。 夏倾沅趁机靠在了沈奕舟的臂弯,对著林冬秀喊了声“妈。”,然后冷眼睨著潘月桂。 唇角一勾,讥誚道:“我是没事了,可是有的人怕是盼著我有事。” 在潘月桂眼里,她们婆媳就是好拿捏的,哪里想到,夏倾沅会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讽刺她? 先是一愣,然后又梗著脖子道:“你看著我干嘛?我可没有说这样的话。” 夏倾沅冷哼一声:“我有说是你了吗?你心虚什么?” 她站直身体,提高了音量:“你肚子里打的那些小算盘,还生怕別人不知道不成? 听说过一句话没?叫做贪心不足蛇吞象。 管好你自己家的那点破事就够了,別把手伸得那么长。 小心我……” 她顿了顿,凑近她,做出手起刀落的动作,幽幽道:“把它剁了。” 夏倾沅这一番话,可是让潘月桂白了脸。 她指著夏倾沅,半晌才说出话来:“有鬼……有鬼啊! 她肯定是水猴子上身了!” 隨著她这一声惊呼,邻居们也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夏倾沅。 夏倾沅却是面无表情地撇了撇嘴。 看来上辈子被潘月桂压榨惯了,突然之间反抗,竟然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 沈奕舟却在同一时间,將她护在了身后。 再看向潘月桂,有些了不虞的神情:“伯母,建国三十多年,这些话,还是不要乱说了。” 夏倾沅也轻嗤一声:“心里有鬼的人,才会看谁都像鬼。” 潘月桂却是后退一步,双眼瞪圆,盯著夏倾沅看。 她真的是太不对劲了! 以前即便欺负到头上,夏倾沅最多反驳两句然后躲到房里哭,今天是怎么回事? 潘月桂的脸白了又白,甩下一句:“你们最好还是叫龙阿婆来看看。 免得啊,把你们一家都害了!” 龙阿婆,就是村子里以前给人看事的婆婆。 说著,就要走。 “慢著。”沈奕舟叫住了她。 潘月桂转过身来:“怎么,你们还想干嘛?” 沈奕舟神色未变,对潘月桂道:“伯母,您还没有跟倾沅道歉。” 夏倾沅听了,心里顿时一暖。 狗男人前一秒还说要跟自己离婚,这后一秒还是很维护她的嘛。 她隨即抬头看向沈奕舟,想要跟他来个爱的对视。 谁知道,他竟然站得笔直,视线也没落在自己身上! 潘月桂一听,就炸了毛:“凭什么?” 她指了指夏倾沅,又指了指自己:“她是小辈,我是长辈! 奕舟,你怕不是糊涂了吧?” 她又转向林冬秀:“你听听,你的好儿子! 都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了!” 笑话,让她给夏倾沅道歉,她的面子往哪搁? 林冬秀也是一脸难色。 她自从嫁过来,受欺压惯了。 除了沈奕舟碰到会替她主持一下公道,哪里敢想过要让潘月桂道歉? 她下意识想要向沈奕舟求情,沈奕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就不好吭声了。 这件事,儿媳妇確实受了委屈。 如果儿子不替她出头,还算是她男人吗? 沈奕舟的目光沉下来:“过去倾沅对您忍让,是因为您是长辈。 可是,当长辈的就该有当长辈的样子。 若是为老不尊,倚老卖老,还怎么受人尊敬? 您隨意誹谤倾沅,就该道歉。” 潘月桂一听,长大嘴巴,就要仰天號啕。 沈奕舟隨即补上一句:“或者,我请大伯过来,评评理?” 顿时,潘月桂的嘴就那样张著,停在那。 沈行如果知道她又在这闹,万一沈奕舟每个月孝敬他们家的八块钱没有了,非打死她不可。 或许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夏倾沅在一旁道:“哎,这可是每个月八块钱呢。” 闻言,潘月桂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小贱蹄子!” 然后,剜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挤出了一声:“对不起。” 见潘月桂吃瘪的样子,夏倾沅心里十分解气。 她环著手臂,侧过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潘月桂顿时涨红了脸。 只能扯著嗓子喊了声:“对不起!” 说完,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走。 隨著潘月桂的离开,看热闹的人说了几句劝和的话,也都散去。 林冬秀一脸担忧,还是什么也没说,进了厨房。 夏倾沅伸出手,摇了摇沈奕舟的衣服,笑得一脸明媚:“奕舟,谢谢你。” 沈奕舟的目光先是看了眼她拉著自己衣服的手,目光幽深,眉心微蹙。 她听见他道:“倾沅,对不起。” 夏倾沅:“……” 第4章 难眠 傍晚的时候,沈奕舟挑著一担柴回来了。 和他一起的,还有他快满六岁的弟弟,沈奕霖。 小傢伙整日出去疯跑,晒得黑黝黝的,一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亮晶晶的。 见著夏倾沅,嘴角的笑意向下压了压,闷闷叫了声:“嫂子。” 便跑去洗手了。 对此,夏倾沅也不在意。 在嫁过来的一年多里,她与林冬秀和沈奕霖的关係並不亲近,跟沈奕舟就更不用提了。 她拿著帕子,走过去递给沈奕舟:“擦擦汗。” 沈奕舟先是一怔,然后接过去:“谢谢。” 对於他的防备,夏倾沅有些无奈。 城墙不是一日砌好的,她有的是耐心。 於是道:“饭做好了,去吃饭吧。” 晚饭是红薯饭,再配了一个清炒土豆丝。 这样的伙食在西南的边境线上的农村来说,不算差了。 下午的时候沈奕霖在外面玩,后来才听说家里的事。 他的一双眼睛滴溜地转著,忍不住地往夏倾沅的身上瞟。 当然,他是不敢也不会开这个口的。 隨即头上一个爆栗,抬眼是沈奕舟淡淡的神色:“快吃,別走神。” 沈奕霖捂著自己的脑袋,朝沈奕舟皱了皱鼻子,又把脸埋进自己的碗里去了。 饭桌上有些沉闷,林冬秀便觉得该找些话聊聊。 於是便道:“奕舟,听说你们单位的新房建好了?” 沈奕舟跟隨著1978年的那场高考,考上了首都的大学,更是凭著优异的成绩,获得学校的学费减免和全额奖学金。 大家都以为,他一定会留在首都发展。 可是他却回到了西南,在滇城的地质研究所工作。 研究所当时也是新建不久,住的都是职工单间宿舍,条件比较艰苦,人也没几个。 那时他们新婚,夏倾沅隨著去了几天便闹著要回来。 沈奕舟点头:“嗯。 单位分了名额给我,还没去看。” 林冬秀心里就是一喜:“那你赶紧去挑个位置好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说著,她看了眼夏倾沅,继续说道:“將来倾沅或是我们去看你,也有地方住。”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要是儿媳妇愿意跟著去,就更好了。 现在已经有人在传儿媳妇和那个杜云升的事情了,两个人总不在一块,迟早要出事。 虽说她相信儿媳妇的人品,但总归不是光彩的事情。 沈奕舟有些含糊地应道:“再说吧。” 研究所近两年也在扩大,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按照沈奕舟原来的想法,反正自己一个人,就不去占那个资源了。 可是现在……他不作痕跡地看了一眼夏倾沅,低头吃了一口饭。 怎知,夏倾沅放下碗筷,说道:“奕舟,你就跟单位把房子拿下来吧。 等你这次休完假,我跟你一块去。” 夏倾沅的这句话,可谓是让林冬秀和沈奕霖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而沈奕舟,则是一脸沉默,神色难辨。 见状,夏倾沅笑了:“你们没听错,我跟奕舟一起去。 妈这边要是捨得下,就隨我们一块过去。” 上辈子,她自然是拒绝的,甚至还不屑地哼了一声。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想要抓回男人的心,哪里还有异地的道理? 所谓女追男隔层纱,她就不信她办不到。 林冬秀立即笑开来:“这要得,这要得!” 或许是经过昨天落水,儿媳妇想通了也不一定。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担心他们了,而且,相信不久就会抱上大胖孙子的! 相比於林冬秀的高兴,沈奕舟只是简单地应了声:“好。” 就这样,几人各怀心思,吃完了晚饭。 入夜,外面已经静悄悄一片,只余田野或是草地里,小虫子的叫声。 屋內,夏倾沅坐在床上,默默看著沈奕舟收拾著摇椅。 待他將摇椅铺好垫子,便走到桌子前,就要吹熄煤油灯:“时候不早了,睡吧。” “誒,等一下。” 夏倾沅阻止不及,煤油灯已经熄灭,只余满室的静謐和从窗户处洒进来的月光。 沈奕舟站在桌边没动,似乎在等著她的下一句。 夏倾沅犹豫了一秒,横下心开口道:“你不来床上睡?” 回答她的,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才听见沈奕舟道:“倾沅,你怎么了?” 不是直接回答“好。”,而是问她“怎么了?” 在这剎那间,回忆一幕幕像潮水般向她涌来。 自从结婚当晚那一次不愉快的新婚之夜,后面的几次尝试让她哭红了眼,再加上两人越来越僵的关係,她就闹著不愿意与他同床。 於是,沈奕舟每次回来就睡在了躺椅上。 想到这,夏倾沅的喉咙发紧起来。 原来,她过去曾那样过分地对待他。 她只好摇摇头:“没事。” 沈奕舟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留下一句:“早点休息。” 就转身去了躺椅。 夏倾沅躺在床上,几经辗转,因为心里装著事,难以入眠。 她索性转过来,面朝著沈奕舟的方向。 只见月光下,他平躺在躺椅上,因为身量极高,他的脚一大截放在了地面,有些蜷缩难受的样子。 他的手非常规矩地放在小腹处交握著,就连睡觉的时候,眉心依旧微微蹙著。 她想,娶了这样的自己,他或许也很无奈吧。 她忍不住开口道:“沈奕舟,今天吃饭的时候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闻言,沈奕舟缓缓睁开眼来,又闭上:“嗯。” 他永远,都是这样简洁又坚定地回答自己。 夏倾沅这样看著他的侧顏,在心里嘆了一口气,然后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后,原本躺在躺椅上的沈奕舟睁开了双眼。 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向睡在床铺上的夏倾沅。 目光清明幽深,似乎在透过她的脸庞,思考著什么。 * 一夜无眠,夏倾沅醒来的时候,沈奕舟已经起来了。 她望向躺椅,上面已经被收拾地乾乾净净,昨晚用过的薄被则被他整齐地叠好放在床尾。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是沈奕舟和沈奕霖。 她连忙起来,穿好衣服就出了房门。 看样子,沈奕舟是刚从外面挑水回来,正提起水桶,往水缸里倒水。 手臂的肌肉线条隨著他的用力而收紧,有种粗獷的美感。 见夏倾沅醒了,放下其中一个水桶,说道:“早饭已经做好了,在锅里。 等吃完早饭,我们回一趟杏村。” 夏倾沅一怔:“回杏村?” 第5章 再见父母 杏村是夏倾沅的娘家,就在溪水村的隔壁。 夏倾沅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小就娇惯些,但也有一些难言之隱,比如她和她的母亲王萍。 每次回去,母女俩总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上辈子自从她离开后,就极少回去,记忆中的父母已是头髮白的模样,还有疼爱她的哥哥们,也弯了脊樑。 她自然是想他们的。 她愣了愣,然后应道:“好。” 沈奕舟每次从研究所回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都会陪她回娘家,这次也一样。 待夏倾沅吃好早饭出来,沈奕舟的手上已经提了两袋东西。 有鱼有肉,有烟有酒有,还有两罐洋奶粉,可以算得上贵重的了。 沈奕舟走在前面,夏倾沅跟在后面。 她看著距离自己两米开外的男人,想要跟他手牵手的想法,还是摁下了。 现在不比后世,她要真这么做了,村民们怎么看且不说,她都担心沈奕舟会把她一把甩开了去。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於是,她向前跑了几步,追上了沈奕舟。 她慢慢的也注意到,沈奕舟身高腿长,却刻意迈小了步子,放慢了步伐,似乎是为了迁就她。 见状,夏倾沅唇角弯了弯,心里的郁色总算是扫去了一些。 然而,两人並肩出现的场景,引来了大家的指点和围观。 夏倾沅难得的有些不自在。 她抬头看向一旁的沈奕舟,他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於是,她也昂起了胸,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不过,大家的刻意压低了的议论还是有部分钻进了她的耳朵。 “倾沅今天怎么跟奕舟一起走了?” “就是,这还真是头一遭。” “看样子,两人和好了吧?这可没那杜云升什么事了。” 夏倾沅下意识地去看沈奕舟。 可她发现,沈奕舟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便拢了拢头髮,敛下心神,继续朝前走著。 两人转眼已到了杏村。 到家院子门口时,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所谓近乡情怯,不过於此。 许是沈奕舟感受到她的紧张,他难得地牵起了她的手,轻声道:“进去吧。” 说著,牵著她推开了竹片编织的院子门,喊道:“爸,妈,我们来了!” 隨著沈奕舟的声音响起,屋內很快有声音应道:“誒,来了!” 紧接著是像的母亲王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身上还繫著破旧衣服做的围裙,一身布衣洗得发白却乾净整洁,齐耳短髮也利索地別在脑后。 见到夏倾沅和沈奕舟,笑容有些淡。 先是扫了一眼沈奕舟手上提著的东西,脸上的笑容才深了几分,招呼道:“快进来!” 转身又对屋里喊道:“景越,你妹妹回来了! 快去叫你爸回来!” 夏倾沅和沈奕舟异口同声喊道:“妈。” 只不过,夏倾沅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 王萍並没有注意到这些,一边接过沈奕舟手里的东西,一边得意地大声道:“回来看看我们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 邻居听到声音,也都探出头来看:“夏家婶子女儿女婿真是孝顺,每次都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王萍侧开身子,好让邻居看得更清楚一些,才应道:“那可不是吗? 说了下次別带那么多,还是不听,就会乱钱。” 夏倾沅没吭声,反倒是沈奕舟,伸手勾了勾她的指尖。 对於这样暖心的举动,夏倾沅回之一笑。 三人进到堂屋,呼啦呼啦跑出了两个小萝卜头。 他们约莫六七岁的样子,两张小脸长得极为相似。 这是夏倾沅大哥的两个儿子,夏柏恆和夏柏昀。 他们见到夏倾沅和沈奕舟,就笑著飞奔过来,一人抱住一个。 “姑姑!” “姑父!” 夏倾沅和沈奕舟一人抱住一个,笑了起来。 跟在兄弟俩身后的,是夏倾沅的大哥夏景越。 他也是见人就笑的,说道:“妹妹和妹夫来了,快进去坐,我去喊爸回来!” 屋里的热闹声,大嫂龚莲心也出来了。 二嫂张玉娇却是待在屋里。 不仅如此,她还拘著两个女儿,骂道:“有什么好看的? 就你们眼皮子浅,去凑那个热闹!” 夏倾沅看著恍如隔世的亲人们,悄悄红了眼眶,她背过身去,迅速擦掉,然后又笑著与大家说话。 她见张玉娇和两个侄女没出来,便问道:“二嫂和两个小丫头呢?” 龚莲心撇了撇嘴:“还不是在房子里呢。” 她又连忙笑开:“甭管她们,待会儿吃饭自然就来了。” 对於自己的这个妯娌,龚莲心可是没有太多好感。 小叔子是货车司机,经常不在家,本想著多帮衬她们母女一下,却得来她的白眼,说她仗著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看不起她。 还仗著公婆宽厚,时常在家摆谱。 所以,龚莲心后来索性就不管了。 夏父夏宥鸣很快就和大儿子一起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他的笑声:“囡囡和奕舟来了?” 夏倾沅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向夏宥鸣进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高大的庄稼汉子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皮肤被晒得有些黑,面容却是清雋,可以看得出来,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极为英俊的。 上辈子因为她离婚的事情,夏宥鸣就病倒了。 在她去世后的不久,也离开了人世。 如今见著他还健朗地站在自己面前,夏倾沅的声音有些发颤:“爸!” 夏宥鸣见著俏生生的小闺女,正要说话,发现她有些异样的神情,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他快步走过去,拉过她:“怎么一见我就哭鼻子了? 是不是奕舟欺负你了?” 说著,看向也站了起来的沈奕舟:“奕舟,倾沅怎么了?” 虽然,他觉得女婿欺负女儿的可能性为零。 沈奕舟有些尷尬,看了眼夏倾沅微红的额眼眶,试图解释:“爸……” 夏倾沅连忙拉住夏宥鸣:“爸,我们没事。” 她扬起笑容:“我就是好久没见您,太高兴了。” 夏宥鸣狐疑地看著她:“真没事? 还是说其他人欺负你了。” 他可是听说过,沈奕舟的大伯一家子,就是黑心肝的。 夏倾沅抱住他的胳膊:“我真没事。” 说著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您看,一点肉也没少。” 对於夏宥鸣的无条件维护,夏倾沅心里既是温暖又是自责。 她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他老人家,不再让他为自己担忧。 夏景越和龚莲心也笑著说道:“是啊,爸,您看都把奕舟紧张成什么样了。” 夏宥鸣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对沈奕舟笑道:“那个奕舟,不好意思啊。” 沈奕舟不甚在意地摇头:“没关係,爸也是担心倾沅。” 一家子的气氛,再度融洽起来。 提了一壶热水过来的王萍却不满地瞪了夏倾沅一眼:“好好的这样子是做什么? 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 免得说出去让人笑话。” 第6章 不想再忍 王萍的几句话,就让现场的气氛僵了起来。 而最难堪的要数夏倾沅。 儘管上辈子习惯了她这样对自己,可还是架不住心里难受。 夏宥鸣首先就不高兴了:“女儿女婿难得回来,你这又是做什么? 囡囡不也是因为见到我们太高兴了,你当妈的,说这些合適?” 虽说有两个儿子,夏宥鸣最疼的还是夏倾沅。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夏倾沅又是最小的一个;另一方面是因为妻子对夏倾沅的態度,让他对这个小女儿就多了一些疼惜。 夏宥鸣作为一家之主,他发话了,王萍自然不敢吭声,只是心里难免有了怨懟,还是对夏倾沅的。 她瞪了一眼夏倾沅,觉得这女儿一回来就生事,撂下一句:“我去做饭了。” 就出了门。 夏景越和龚莲心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这样的场景之前经常在家里上演。 反倒是沈奕舟,他沉了沉眉眼,安慰道:“妈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放在心上。” 夏倾沅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摇头道:“我没事。” 曾经那么长的年月里,她也经常这样安慰自己,母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谁会不疼爱自己的子女呢? 夏倾沅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去厨房看看。 龚莲心早一步拉住了她,笑道:“哪里还有你动手的道理? 我去给妈打下手吧。 她现在估计还在气头上,你去了又要挨骂。” 说著,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对此,夏倾沅心里很是感激,点头道:“谢谢大嫂。” 王萍和龚莲心都是干活的好手,手脚又麻利,菜很快就端上了桌。 一个红烧肉燉土豆,一个白菜燉豆腐,一个炒时蔬,一碟生米,还有个西红柿鸡蛋汤就齐了。 夏宥鸣看了眼沈奕舟带过来的放在缸里养著的鱼,有些不满地看了看王萍。 王萍却当没看到般,端著碗从他的身边走过。 张玉娇此刻也带著两个闺女从房里出来了。 然后像是才知道夏倾沅和沈奕舟来了一般,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小妹和妹夫回来了呀。” 对於她阴阳怪气的说话,碍於大家都在,夏倾沅不想闹得太难看,只是淡淡叫了声:“二嫂。” 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两岁。 见到夏倾沅,就想上前。 却被张玉娇一把拉住,低声骂道:“刚刚教你们的忘了?待会就吃饭了!” 两个孩子被扯住,眼巴巴地望著夏倾沅,不敢吭声。 夏倾沅嘆息一声,对她们笑道:“姑姑带了奶粉和回来,待会跟哥哥们分一下。” 两个小姑娘脸上明显的雀跃,然后胆怯地看了眼张玉娇。 这撇撇嘴:“你们看我做什么? 不去拿可就便宜某些人了。” 这句话恰好被拿碗筷进来的龚莲心听见,上扬的嘴角瞬间僵住,却也没说什么。 倒是王萍不悦地说了一句:“好好的买做什么?又惹得孩子闹腾。” 夏倾沅的嘴角张了张,没有说话。 龚莲心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也跟著去了桌上。 * 夏家的饭桌上从来没有女人不可以上桌的道理,除了孩子坐不住,给他们单独留了一桌外,大人们都坐在了一起。 沈奕舟和夏宥鸣三人喝酒,自然是坐到了一块,夏倾沅坐在沈奕舟的旁边,而她的对面,就是张玉娇。 原本以为大家吃饭,互不相干的,张玉娇又开口了:“小妹身上这衣服,是新买的吧?” 夏倾沅今天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褂子,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梳著两条又黑又亮的麻辫,明媚又娇俏,看一下就挪不开眼去。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衣服確实是多,但那也是用沈奕舟的工资给买的。 於是夏倾沅淡淡回了句:“不是,前些日子就已经买了。” 张玉娇又继续说道:“还是小妹有福气,嫁了个这么好的男人。 不像我娘家的妹子,现在工作还没个著落呢。” 张玉娇口中的妹妹,比夏倾沅还要大一岁。 长相也算中等偏上,可是就因为这样,心高气傲得很,换了几份工作不满意不说,就连找对象,也挑三拣四的。 自从上次来家里,正好碰到了夏倾沅和沈奕舟回娘家,回去就吵著说要沈奕舟给介绍他们单位的工作,工资低也没关係。 这安的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知道。 偏偏王萍却把这当回事,让夏倾沅叫沈奕舟好好留意。 夏倾沅当时可是一路哭著回去的。 於是,她这么一说,饭桌就静了下来。 夏宥鸣的脸忍不住沉下来。 但他作为公爹,不好直接训斥儿媳妇,便把眼神丟给了王萍。 哪知,王萍直接开口道:“小舟啊,上次让你注意你们单位有没有空缺,现在是怎么样了?” “妈!”就连夏景越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弟媳家妹子自从见了妹夫就闹著要去研究所,这不明摆著是想撬自家小妹墙角吗? 沈奕舟神色未变,放下酒杯道:“我们所现在確实缺人,只是都需要专业对口的研究人员。 二嫂家妹妹,恐怕条件不符合。” 一番话,既陈述了事实,又极为不客气。 张玉娇的脸立即就黑了:“妹夫的意思,是我妹妹还高攀不上你们那什么研究所了?” 这不明摆著说,他们单位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嫌弃自家妹子吗? 沈奕舟也不恼,双眸清亮地可以倒映出张玉娇愤愤不平的嘴脸:“谈不上高攀不高攀,大家都是为了国家做贡献。 只是单位实在不收,我也没有办法。” 张玉娇把筷子一放:“不收就不收,好像別人有多稀罕一样。 不过是跟上面说一说的事,我看是不愿意帮罢了。” 见儿媳妇不高兴了,王萍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夏倾沅的脚,示意她说说话。 沈奕舟和张玉娇说话的时候,夏倾沅静静地坐在一旁吃著自己的饭,没有吭声。 对於脚下的触碰和王萍不断甩过来的眼色,夏倾沅的心里感到一阵无奈又心凉。 上辈子她落水醒来继续闹离婚,还与沈奕舟冷战,自然没有回成娘家。 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等著自己。 忽然间,她就不想再忍了。 她垂下眼睫,收拾好自己纷乱的思绪,再抬头时,是一片冷清。 她放下碗和筷子,先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王萍,然后转向张玉娇:“二嫂,按照你的话来说,莫不是觉得研究所是我家开的不成? 你这种资本主义思想,放在早几年,可是会被抓起来的。” “夏倾沅,你……”张玉娇万万没想到,夏倾沅竟然会公然让她难堪,眉毛一竖,就想发飆。 王萍也觉得女儿这样不妥,就要开口训斥:“倾沅……” “够了!”夏宥鸣忍无可忍,一把拍向了桌子。 第7章 被勾走也是你没本事你 他瞪著儿媳妇和妻子:“女儿女婿难得回来一趟,本应该高高兴兴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指著门口:“不想吃饭的话就给我出去! 別整天弄些有的没的!” 夏宥鸣不轻易发火,如今也是气急。 指望妻子说两句公道话,看来是不指望的了,只能自己出面。 见夏宥鸣当眾发难,张玉娇原本有再多意见,此刻也不敢吭声了。 公公虽说平时不管家里边的事,但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若真惹恼了他,自家男人回来怕又会骂自己。 王萍也因此嚇了一跳。 心里虽说也害怕起来,但毕竟面子上下不来台,一时气不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都是一家人,帮衬一下怎么了?” 二儿子虽然不能时常在身边,但胜在会说话,也经常会带一些小东西回来哄自己开心。 二儿媳对儿子经常外出工作有怨,她自然要多帮衬一些。 儿媳妇开心了,对儿子態度自然就好了,整个家就和睦了。 在她看来,这件事本就是小事,主要还是自己女儿和女婿太不会做人了。 “我说你……”夏宥鸣一听,又要发火。 “爸。”沈奕舟抬手止住了夏宥鸣的话。 他的眉眼冷峻,眼神却有种坚定和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顿了顿,开口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因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我们今天来,主要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们说。” 他看了眼在极力压抑自己情绪的夏倾沅一眼,在桌底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微凉的触感传来,总算让夏倾沅心里的难受散去一些。 只听他继续道:“我们研究所的新建的房子刚好下来,我和倾沅打算这次休假完就一起过去。 这次来,也算是跟你们辞行的。” “什么?倾沅也跟著去?”王萍的注意力直接被女婿的话给转移了。 夏宥鸣和夏景越也都十分惊讶,因为夏倾沅在两人新婚后去过一次,很快回来不说,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夏景越忍不住问道:“小妹,你想清楚了?” 夏倾沅点头:“想清楚了。 奕舟的工作忙,我想过去照顾一下。 而且,滇城那边这两年的发展还不错,我想去试试,看能不能做些什么生意。” 两夫妻在一起,自然是为了增进感情。 而去滇城发展,是她昨天晚上考虑的。 男人要拐到手,事业也不能丟。 往后几年开始,妇女在社会中的作用越来越被重视,她也必须让自己站起来。 她相信,凭著上辈子的工作经歷,可以成为她发展事业上的一个助力。 隨著话音落下,就连沈奕舟都忍不住多看了夏倾沅两眼。 至於娘家人,更是都以为她转性了。 龚莲心笑道:“小妹这个打算,我觉得就挺好!” 现在虽说改革开放了,但乡下人还是那种在地里刨食的固有思想。 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看著那些万元户的新闻,不心动是假的。 要不是家里两个小的牵著她,她都想去镇上或者县里找找活计了。 张玉娇轻哼一声,语气有些嘲讽:“女人在家里带好孩子照顾公婆就行了,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还不是瞎折腾?” “老二媳妇。”夏宥鸣敲了敲桌子,示意她不要再说。 王萍原本还想劝一劝,收到夏宥鸣警告的眼神,也闭了嘴。 夏宥鸣沉吟道:“你有这个想法,爸爸很高兴。 只是,做买卖这些事,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都考虑好了吗?” 夏倾沅点头:“爸,我有心理准备的。” 即便再苦,她想都比不了上辈子她独自一人出去闯荡的苦。 见夏倾沅这么坚定,夏宥鸣也不再说。 他看向沈奕舟:“奕舟,倾沅这个事,你怎么看?” 沈奕舟与夏倾沅对视一眼,目光温和:“我自然是支持的。” 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打算。 闻言,夏宥鸣笑了笑:“左右是你们小夫妻的事,既然你们决定好了,我们也就不掺和了。” 他举起酒杯:“来,咱们爷三个喝一杯。” 话题到这里算是圆满结束,女人们下了桌,男人们继续喝酒。 张玉娇还在餵孩子吃饭,龚莲心和夏倾沅收拾著碗筷来了厨房。 前脚刚进来,王萍后脚就来了。 她对龚莲心道:“老大媳妇,堂屋里好像还有个碗没收过来,你去看看。” 这明摆著是要支走她,母女俩说事了。 龚莲心给了夏倾沅一个好好说话的眼神,就出了厨房。 果不其然,龚莲心一走。王萍就开口了:“倾沅,你给我说说,是不是奕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跟著过去?” 夏倾沅闻言就是一顿,然后继续用烧火的灰洗著碗,头也没抬:“我们很好,什么事也没有。” 王萍见女儿一副不愿意与自己多说的样子,便急了。 她直接走到她的旁边:“那你怎么这么突然地要跟过去?” 面对王萍的追问,夏倾沅有些无语:“妈,是您之前说夫妻就该在一起的。 我这跟过去,不是挺好的事吗?” 王萍见夏倾沅的表情不像在骗她,便没有再追著问,只是说了一句:“也好。 你先过去,然后给你二嫂的妹妹物色一下,看有没有合適的工作。” “妈!”夏倾沅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把筷子往盆里一扔:“我这还没过去,您就给我安排这样的任务。 她妹妹对沈奕舟的心思,您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糊涂?” 夏倾沅从到家开始累积的委屈,在这一刻到达了极点。 原本她还想著上辈子自己没能在父母跟前尽孝,这辈子一定要好好与他们相处,可是现在,她忍不住了。 对於夏倾沅的话,王萍不置可否:“我这不也是跟你商量吗? 她在家里整天因为这个事跟你二哥闹,又在外面说我们看不起她生两个闺女,別人听到了多不好。 可怜你二哥在外面吃苦,回到家还要忍受这些。 你当妹妹的,帮一把怎么了? 再说了,介绍个工作而已,又没有让你们管她吃住。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要你们家奕舟坐得端行得正,哪还有別的女人什么事? 而且,要是奕舟真跟人跑了,那也是你自己没本事。 你自己有这时间瞎折腾,倒不如赶紧怀一个,到时候有的你后悔的!” 夏倾沅直视著王萍的眼睛,强忍著眼眶里的眼泪,一字一句道:“妈,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8章 被打 才开口,夏倾沅就哽咽了。 然而比起愤怒,她的心里此刻更多的是委屈。 她继续道:“我二哥可怜,我就不可怜? 当年我考上大专,二嫂怀孕了,她娘家说给三百块钱才同意结婚。 为了凑彩礼钱,您二话不说,就撕了我的通知书,逼著我去打工,还让我跟爸说是我自己不愿意上的。 那时候我一个月工资才二十三块,您要求我每个月必须要寄二十块回来,让我肚子饿的话就多喝点水。 所有的这些,我有抱怨过什么吗?” 说到这,夏倾沅都觉得自己快要说不下去了:“从小到大,任何事情您都让忍,说没关係。 但凡我有一点不愿意,您就说我自私只顾自己。 可是,为什么我的感受永远都是没关係,而別人的感受就要处处顾及? 我真的很想问一句,您还是我妈吗?” 说到最后,夏倾沅几乎是低吼了出来。 “啪”的一声响,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夏倾沅的脸上。 力道之大,她的脸偏到了一边,取而代之的,是鲜红的巴掌印。 先是错愕,夏倾沅的手捂上自己的脸,怔怔地看著王萍,满脸的震惊与受伤。 在那瞬间,王萍竟然觉得有点不敢直视夏倾沅的目光。 可是被冒犯的威严让她依旧铁青著脸,手颤抖著指著她:“我真的是生了个好女儿!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见著你男人有出息了,这次回来就不认娘家了是吗? 让你去打工怎么了?这不是作为家庭的一份子该做的事情吗? 你倒还委屈上了? 我告诉你,你二嫂妹妹工作的事情,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不然,就別认我这个妈!” 夏倾沅逐渐从被王萍扇耳光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然而比起脸上的痛,心里的痛楚来得更迟钝也更深刻一些。 铺天盖地的委屈和伤心朝她涌来,夏倾沅觉得,再不离开,她就要窒息了。 她什么也没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王萍,转身就出了厨房。 刚走到门口,就与张玉娇撞上了。 她丝毫没有被撞破偷听的尷尬,反倒是幸灾乐祸地盯著夏倾沅的侧脸,嘖嘖道:“小妹,不是我说你,你这……” 夏倾沅冷冷地瞪著她:“滚!” 说著,也没避开,直接对著她的肩膀就是一撞,直直地走了过去。 张玉娇被夏倾沅凌厉的眼神嚇到,没反应开,就是撞得一个踉蹌。 她捂著被撞疼的肩膀,瞪著夏倾沅的背影,恨恨道:“横什么横,还不是被打了!” 话音刚落,王萍就从厨房出来了,脸色阴沉,眼尾微红的样子。 张玉娇先是一怵,然后梗直脖子道:“妈,倾沅刚刚那態度你也看见了。 你可得好好说说她,这次回来太不像话了,她……” “行了!”王萍喝止住她,“你还嫌不够乱吗?” 王萍此刻的心情可谓是糟糕透了。 夏倾沅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忤逆她,而自己,也第一次打了她。 愤怒过后,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她又做错了吗? 对於难得发火的王萍,张玉娇噎了噎。 想再说什么,王萍已经走开了。 她看著她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呸!又不是我让你打的。” * 夏倾沅快步地往前院走,眼里的泪是止也止不住,不断地往下掉。 伤心、委屈、愤怒的情绪席捲著她的全身,整个人处於一点就要爆的状態。 快到堂屋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男人们谈天的声音,才堪堪止住脚步。 她猛然清醒过来。 脸上的红印还在,她不能这样子进去。 父亲难得这样高兴,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把原本融洽的气氛给破坏了。 但是。这里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无法像过去那样,强忍著自己的难过和委屈,去言不由衷地陪著笑。 “倾沅。”就在这时,龚莲心从堂屋里出来了。 她脸上的笑在注意到夏倾沅脸颊的红印子时,顿时就消失了。 她忙走过去,拉过她的手,低声道:“怎么了这是?” 方才王萍去厨房,她就知道准又有不好的事情要说。 可是,她没想到夏倾沅会挨打呀! 夏倾沅撇过脸去,吸了吸鼻子:“大嫂,我没事。” 隨即又道:“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大嫂你待会帮忙跟爸和大哥说一声。” 说著,就要离开。 龚莲心拉住了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自家小姑子性子歷来隱忍,一定是婆婆过分了,她才会反击的。 嘆息一声,便道:“那你回去仔细些,拿个热鸡蛋敷一下。 妈就是那样的性子,不要放心里去。” 夏倾沅此刻自然是听不进去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现在正是一两点的时候,五月初的天气,在西南地区来说,太阳已经很热了。 夏倾沅走出一段路,额头上就冒了汗。 她看向道路两旁刚插上不久的秧苗,脆生生的,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不能发泄出去,也无法自行排解。 她抬起袖子,用力地抹掉又落下的眼泪,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过去无数次自己一人哭著回溪水村,如今也一样。 可那是她的血脉至亲,是她无法割捨的亲人,她真的没办法做到百毒不侵。 但这次,难过的尽头是慢慢清晰的决心。 她告诉自己,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勇敢面对吧。 直到一颗心逐渐冷硬,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法打垮她。 忽然间,头顶上方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夏倾沅愣愣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布伞,然后是沈奕舟清雋的眉眼。 他或许是急急忙跑来,加上喝了酒的缘故,脸颊两边红红的,凤眸比起平时的冷清,显得旖旎深情。 夏倾沅怔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第9章 不哭了,我在 沈奕舟却没回答她。 他静静望著她脸颊上的红印,目光深邃,情绪不明。 他抬起手,抚向她的脸庞,轻轻的,小心翼翼的。 她听见他问:“疼吗?” 与整个世界的燥热不同,夏倾沅觉得,他的身上有令人心安的气息。 是整个夏日的一抹清凉,沁人心脾。 从被他触摸的脸颊开始,到她一直紧紧捂住的受了伤的心,在瞬间棲息下来。 可是才止住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再度落下。 就像是当你一个人踽踽独行走了许久,有人递来的久违的关心与温暖。 她想要说不那么痛了,可是上涌的泪意让她泣不成声。 她听见他嘆息一声,然后整个人就落入他的怀里。 他一手撑著伞,一手有些笨拙地拍著她的背,声音是不易觉察的心疼:“不哭了,我在。” 隨著这句话落下,夏倾沅再也忍不住,双手环抱著沈奕舟的胸膛,呜呜哭了起来。 为她这二十一年的委屈与隱忍,也为她上辈子所犯下的错。 以及,他依旧深情又笨拙地爱著自己。 良久,待她的情绪终於平復下来,沈奕舟扯著自己的衬衫下摆,给她擦乾净眼泪。 冷静过后,夏倾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沈奕舟牵过她的手,道:“我们回家吧。” 夏倾沅点了点头:“好。” 乡间小路上,路旁是嫩绿的禾苗,路边是一簇簇的野,而道路的尽头,是他们的家。 是她这辈子,发誓要好好好守护的家。 * 回到家里,林冬秀和沈奕霖並不在。 夏倾沅热得不行,直接回了房。 沈奕舟很快打来一盆温水:“出了汗,擦洗一下。” 夏倾沅不由得心里一暖:“谢谢。” 对於她的道谢,沈奕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道:“我也去换个衣服。” 说著,便出了房门。 对於沈奕舟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態度,以及换个衣服都要避她的行为,夏倾沅皱了皱鼻子:“你就装吧。” 夏倾沅擦洗之后,也顺便换了衣服。 沈奕舟很快又在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瓶子。 他进来的时候,夏倾沅正在扣纽扣,而两人的下一个动作,都是转过了身去。 对於自己这个下意识动作,夏倾沅顿觉不妙。 这不该是夫妻间该有的样子。 於是,便又转过身体,面对沈奕舟。 偏偏,他依旧背对著自己,背脊挺得笔直那种。 他把手里的小瓶子放在桌面:“你待会抹一点。” 说著,抬起脚就要离开。 “誒,等等。”夏倾沅叫住了他,“你这么著急走做什么?” 她走上前来,拉过他的手臂,莞尔一笑:“你帮我擦。” 她的前襟,还有一颗纽扣没有扣上,沈奕舟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又连忙別过头去。 好看的眉峰皱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夏倾沅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她听见他道:“好。” 他们坐在桌子旁,面对著面。 沈奕舟打开瓶盖,用指腹沾了一点膏状的淡绿色药,然后轻轻点在她的脸颊上。 夏倾沅故意不配合,脸往相反的方向撇。 沈奕舟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扶住她的下巴,正对著著自己。 他略显粗糙的指腹在她脸颊的皮肤上轻轻摩挲著,带来了一丝异样酥麻的触感。 他微垂著眼睫,神情专注而认真,就连嘴唇,也微微抿著。 夏倾沅就这样微抬著下巴,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从他斜飞入鬢的剑眉,到他冷清的凤眸,睫毛像小扇子般,轻轻颤动著,在他的下眼瞼处投下一片阴影。 夏倾沅的视线隨即往下,从他英挺的鼻樑,到他的薄唇,以及坚毅的下巴。 最后,视线定格在他的唇瓣,不动了。 夏倾沅莫名地,咽了下口水。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英俊。 然后,她鬼使神差地,说道:“沈奕舟,你长得真好看。” 沈奕舟的手指就是一顿。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谢谢。” 夏倾沅:“……” 她再接再厉,將自己的脸庞再凑近他一些:“那你说,我长得好看吗?” 对於自己的外貌,夏倾沅可谓是有十足的自信。 沈奕舟一个不察,就撞入了她含笑的眼眸。 夏倾沅从中看到了细微的闪躲和挣扎,她的心也隨之被扎了一下。 她听见他道:“好看。” 语气是诚恳的,表情是认真的,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说话间,沈奕舟已经给她上好了药。 薄薄的一层,並不厚重,並且还有冰冰凉凉的感觉。 仔细一看,红印子也不那么明显了。 隨著院门打开的声音传来,夏倾沅没有再说什么,拢了拢头髮,试图將脸颊遮住一些。 屋外很快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是林冬秀和沈奕霖,以及潘月桂。 夏倾沅的唇角勾了勾。 这潘月桂的脸皮还真的够厚,昨天闹得那么难看,今天又来了。 沈奕舟起身去把药膏收进抽屉里,夏倾沅便走了出去。 只见厨房门口,潘月桂手里拿著半条肉,上面还串著一根草绳,是他们今天回杏村,留了点在家里的。 肯定是林冬秀捨不得吃,想要晚上他们回来,大家一起吃的。 潘月桂还没发现他们已经回来了,拿著肉说道:“你娘俩在家,也吃不了这么多。 而且已经这么瘦了,再吃也长不了几两肉。 正好我们家老头这两天腿不舒服,我拿回去给他烧了吃。” 林冬秀一脸心疼,嘴巴张了又合,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而沈奕霖在一旁,简直是气得一张小脸红黑红黑的。 见状,夏倾沅冷哼一声:“大伯娘可真的是打秋风打惯了,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她走过去,从潘月桂的手里一把將肉夺过来:“像大伯娘一家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的,还好意思到我们家抢肉。” 对於夏倾沅的突然出现,潘月桂嚇了一跳,一不留神,手里的肉就被拿了回去。 她想伸手抢回来,夏倾沅直接把手背到了身后,面无表情地看著她。 潘月桂这下怒了。 她把腰一插:“嘿,我说你这侄媳妇怎么回事? 他大伯腿不舒服,你们孝敬点肉怎么了? 什么抢不抢的?说的这么难听?” 林冬秀怕事情又闹大,为难地劝道:“倾沅,算了。” 沈奕霖却是一脸期待地看向夏倾沅,这个嫂嫂终於硬气了一回! 闻言,夏倾沅却是被气笑了。 她先是对林冬秀道:“妈,这事您別管。” 然后对潘月桂道:“你们做得难看,还怕別人说了? 没见我妈和奕霖不愿意吗?” 第10章 杜云升约你见面 潘月桂只觉得,这夏倾沅自从落水之后,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下意识想用以前的惯用办法嚷一下,眼角的余光瞥见正从这边走来的沈奕舟,那股气焰顿时消了大半。 话再出口,已没了开始时的囂张:“不给就不给,好像我多想要似的。” 撇了撇嘴,转身就要离开。 沈奕舟见夏倾沅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便知道这件事不用他参与,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去了后院。 潘月桂走出几步,正好看到了过来的王翠芬。 王翠芬笑著打了声招呼:“月桂婶。” 对於王翠芬,潘月桂的印象还算可以。 至少每次见到她都打招呼,一脸和气,一点也不像那个夏倾沅! 於是,她也热情地应道:“翠芬,又来找倾沅啊? 你现在来的估计不是时候,她正为了一点肉跟我生气呢。” 王翠芬一听,就知道有戏看。 便装作惊讶的样子:“月桂婶,这定是有什么误会。 倾沅那么好说话,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说著又对夏倾沅道:“是吧,倾沅?” 夏倾沅看著她们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想要自己解释,好让她可以借题发挥,她就偏偏不如愿。 於是淡淡地哼了声:“是什么?又不是什么” 说著,把肉递给了沈奕霖:“可把肉收好了,免得黄鼠狼又来我们家偷肉了。” 沈奕霖简直不要太高兴! 这个大嫂对他们冷淡也没关係,只要可以帮他们把东西守住就行。 於是,他大大地应了声:“知道了,嫂子!” 便提著肉,也没管林冬秀的不断使眼色,直接进了厨房。 王翠芬完全没想到夏倾沅会直接懟自己,观察她的表情,又没有丝毫歉意的样子。 只好自己笑了笑,当作化解尷尬。 她拿出早上买的雪膏:“今天去镇上带了两盒雪膏回来,想著自己用不完,顺便拿一盒给你。” 这年头捨得钱买雪膏的,溪水村里还真没几个人,哪里还有买多了送人的道理? 而且,向来也只有夏倾沅送东西给她,想要王翠芬一点东西,只怕太阳要从西边出来。 夏倾沅没接。 她看著王翠芬捏紧了雪膏的手,神情有些紧张的样子。 夏倾沅的视线从王翠芬的脸转移到雪膏上,再次回到王翠芬的脸。 她笑了笑:“不用了,谢谢。 奕舟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我家里都放不下了。” 给她带东西回来是真,但沈奕舟的直男审美,实在是……一言难尽。 王翠芬听了,脸上的表情就是一滯。 这个夏倾沅,这两天是撞了邪不成? 哪句挖她心肝,就专门挑哪句说。 她还想再劝,一旁盯了好久的潘月桂一把抓过雪膏,攥在手心:“既然这样,不如给我吧!” 王翠芬完全没想到这一出。 这雪膏可是她特別加工过的,要是给了潘月桂,按照她的性子,保准要出事。 她连忙伸手想要夺回,还得维持假笑:“月桂婶,您要是想要,我家里还有,待会儿就上家里拿去。” 到了潘月桂手里的东西,哪里还有拿出去的道理? 她往裤兜里一装,笑道:“就不用麻烦你了,我直接拿这个就行了。” 说著又对夏倾沅道:“倾沅侄媳妇,你不介意吧?” 见她们两人这般,夏倾沅心里简直不要太好笑。 这雪膏明显就是有问题。 她正想著如何不动声色地把这烫手山芋退出去呢,这潘月桂倒难得做了件“好事”。 於是,她非常善解人意地笑道:“我倒是无所谓。 只是这东西是翠芬的,应该问她才对。” 说罢,笑意盈盈地看著王翠芬,就看她如何接招。 她不是喜欢干挑拨离间或是拱火这种事吗? 如今她就要看看,这种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她又如何自处? 王翠芬还指望著夏倾沅会替她说两句,哪知道,竟是把枪口又对准了自己。 她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得发作,一张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极了。 她的双眼死死盯著潘月桂鼓起的裤兜,把她祖上都骂了一遍。 这个老虔婆竟然占便宜占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月桂婶,您还是把这个还给倾沅吧。 刚刚说好给她的东西,再转送您也不合適是不? 要不这样,您这盒给倾沅,我屋里还有贾珍从县里带回来的桂头油,一併拿给您。” 贾珍就是王翠芬的小姑子,嫁到了县里。 有头油是真,不过被她用得差不多了。 不管如何,把东西拿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潘潘月桂一听,当然是心动的。 可是,能有这样的好事? 见状,夏倾沅在边上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这桂头油紧俏得很,大伯母,您这是有福气了。 只是,我记得贾珍上次回来,也是三个多月前的事了。” 她转向王翠芬:“我以为早就没有了呢。” 潘月桂一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王翠芬分明就是不想给她! 於是,她把脸一板:“翠芬,其他的也甭说了,我也不贪心,只要这个就行了。” 说著,摆了摆手,走得飞快。 王翠芬可是气得够呛,甚至还追了两步:“月桂婶!” 见潘月桂胖胖的身影转眼只剩一个小点,她终於忍不住骂道:“呸!就她那张老脸,还想怎么打扮? 用了也是糟践东西的老货!” 说著,还瞪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夏倾沅,有些埋怨道:“倾沅,你也是,不帮忙劝著不说,怎么就答应了呢?” 夏倾沅一副错愕的表情:“我没答应啊,不是你自己给她的吗? 刚刚看你们那么熟悉的样子,还以为你们什么时候关係变好了呢。” 她可没忘记,上辈子,她和杜云升见面的时候,被村子里的人抓住,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潘月桂。 闻言,王翠芬就是一噎。 想起正事还没办,她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至於雪膏,只能晚一点问潘月桂要了。 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別伤了我们姐妹间和气。” 她拉著夏倾沅走到一边:“倾沅,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受人所託。” 夏倾沅见王翠芬一脸曖昧的样子,就猜到了大概。 她面不改色:“什么事?” 王翠芬道:“是杜云升,他想约你明天晚上见面。” 第11章 適合黑灯瞎火做的事情 闻言,夏倾沅的脸上就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恨意。 上辈子她用这个办法毁了自己,这辈子依旧如此! 如果她没记错,上辈子她和杜云升的见面,分明是在大半年后。 分明是王翠芬觉得自己不好拿捏了,狗急跳墙呢! 她垂下睫毛,极力掩去眸中的情绪。 然后再拂了拂衣服的下摆,似乎不太感兴趣,可是一双眸子轻轻颤了颤,將明明惊喜却又要生生忍住的样子演得活灵活现:“他约我见面做什么?” 王翠芬心里暗啐一口,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当然是一诉衷肠了。” 她继续胡编乱造:“其实那盒雪膏,就是杜云升送你的。 哪曾想,你竟然让月桂婶子给抢了去。 他如果知道了,还不定会怎么失落呢。” 夏倾沅冷眼听著,眼睫掩住的讽刺渐浓,一个计划在心底慢慢地成型。 她转过身去,低声道:“我不去。 我这已经跟沈奕舟结了婚,又私底下跟他见面,算什么呀?” “嗨,你这死脑筋。”王翠芬只道夏倾沅是明明动了心,却又要拿乔。 走到她的另一边,劝道:“你这叫哪门子的结婚?跟守活寡一样。 我可是听说,杜云升的家里已经在活动关係,很快就要回去了。 你可要把握好,不要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对於王翠芬睁著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夏倾沅简直不要太佩服。 那场运动都结束多少年了,如果杜云升有关係回去,还至於在这当个乡村教师? 不过她也没戳破,低低地应了声:“嗯。” 王翠芬一听,就忍不住雀跃起来。 她努力抿著上扬的唇角,说道:“明天晚上七点,晒穀场旁边的大榕树后面。 你也甭担心,我到时候给你们望风,保准不会有人发现。” 还替她望风,怕她打的就是看好时机叫人来捉姦的打算! 而且,王翠芬当时一定与杜云升说了些什么,导致他没说两句话就往她的身上扑。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而王翠芬带著人过来的时候,正好是杜云升一把抓住她的手的场景。 夏倾沅低垂的眉眼蹦出一丝冷意,控制著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 见夏倾沅答应了,王翠芬心里的大石终於放下,同时又对夏倾沅的行为不齿。 她上午悄悄去找杜云升的时候,他的表现与夏倾沅一样,明明心里欢喜得不行,却还要扭扭捏捏。 狗男女,呸,还真是绝配! 她假装看了看天:“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著,再次握了握夏倾沅的手:“可千万记著了。” 说罢,才放心地离开了。 夏倾沅刚转身,就碰见了沈奕舟。 他从后院出来,手里还拿著斧头,应该是刚刚在劈柴。 他穿著一件工字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前襟,几滴汗水正从他的脖子处往下淌,经过锁骨,最后没入背心的布料內,使得胸前的肌肉更加显现出来。 不过,夏倾沅现在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因为,沈奕舟此刻看她的眼神,冰凉如水。 两人方才的谈话,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夏倾沅的喉咙发紧,她上前一步:“奕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沈奕舟没有等她说完,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需要跟我解释。” 说完从她的身边经过,拿起斧头和扁担,就出了门。 夏倾沅看著他挺拔的背影,鼻头有些发酸,心里也沉沉的。 她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 夏倾沅嘴巴张了张,想要叫住他,人却已经走远了。 她无奈地嘆息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去砍柴,摆明著不想听她解释。 上辈子闷葫芦,这辈子还是闷葫芦,滚他丫的! * 沈奕舟快天黑了才挑著两担柴回来。 夏倾沅上前递毛巾,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接过毛巾:“谢谢。”便直接进了屋。 夏倾沅跟著进去,见林冬秀和沈奕霖都在,再次忍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睡觉。 夏倾沅不是喜欢带著情绪睡觉的人。 她在床上翻了翻,索性坐起来,搬了张小木凳在躺椅边坐下。 然后伸手戳了戳沈奕舟的胳膊:“沈奕舟?” 月光下,他的眼睫轻颤,睁了开来,看向她。 其实沈奕舟瞳孔的顏色比较浅,加上经常充满著水润的光泽,经常会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其实,他的性子却是极为冷清的,尤其不说话的时候,更显淡漠。 夏倾沅咽了咽口水,说道:“白天我和王翠芬说的话,你是不是听见了?” 闻言,沈奕舟先是沉默,然后应道:“嗯。” 隨即,他也掀开薄被,坐了起来。 夏倾沅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跟沈奕舟通一下气。 於是,便道:“我是故意答应她的。 我知道她是故意誆骗我,我假意应承她,也是为了让她尝一尝这滋味,好彻底做个了断。” 她拉著他的衣服:“所以,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著沈奕舟,就怕他不相信。 见她认真的模样,沈奕舟的唇边划过淡淡的笑,很浅,一会就抓不著了。 他把双手合在腿上:“我有在生气吗?” 夏倾沅鼻子一努,漂亮的眸子转了转:“你今天这样还不叫生气?” 她学著他的样子,沉著脸:“脸都拉这么长了。” 沈奕舟忍住笑意,又问道:“那我为什么生气?” 夏倾沅猛然醒悟过来,他在套她的话呢! 於是,伸手就往他的大腿拍去:“沈奕舟,你咋这么多心眼呢?” 哪知,隨著她这一拍,沈奕舟的眉眼就幽暗了起来。 他的目光从她还放在他大腿的手上,然后落在她的脸庞,轻轻哼了声:“嗯?” 声音低沉有磁性,尾音上扬带了些捲儿,是他极少有的慵懒,极为……勾人。 夏倾沅一个没忍住,就撞入了他的眼眸。 像是一汪清潭,中间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快要將她整个人卷进去。 他凑近了她,语气是极少有的繾綣:“还捨不得拿开?” 声音仿佛落在她的耳边,轻轻的,柔柔的,又酥酥麻麻的。 夏倾沅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夏倾沅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因为动作太快,手背撞到了躺椅的扶手,她又“嗯!”的一声低呼出声。 沈奕舟立即前倾身体,抓过她的手腕:“我看看。” 见到他这般,夏倾沅忍不住笑了:“黑灯瞎火的,你能看出些什么来?” 闻言,沈奕舟轻咳了声,放开了她的手:“是看不出来。” 夏倾沅玩心忽起,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黑灯瞎火,是不是更適合做別的事情?” 第12章 咬 黑暗中,两人靠得更近了一些。 近得可以闻到沈奕舟身上若有似无的青草气息。 男人的面容俊逸出尘,在月光下更添了高贵与冷清的气质。 窗外的虫鸣还未停歇,屋內曖昧的气氛正浓。 这样合適的机会,不把握住实在可惜。 夏倾沅倾过身体,闭上双眼,慢慢地朝沈奕舟的方向靠了过去。 然而,比起想像中的柔软,是微凉带著粗糙触感抵在她的唇上。 夏倾沅睁开了眼。 沈奕舟正眉目含浅笑地看著自己,而他修长的手指,正抵在自己的唇瓣。 夏倾沅心下羞恼,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隨著她这一咬,明显感觉到沈奕舟的呼吸重了起来,歷来冷清的双眸,更是染上一层暗色。 他闷哼一声,就要把手指抽出来。 夏倾沅哪里会如他得意,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手指,在他抽离之际,舌尖不经意地一刮。 那略微粗糙的触感,就连自己也嚇了一跳。 没待她反应过来,沈奕舟直接推开她,从躺椅上跳了下来。 微喘著气,低垂著眼睫,就是不看她。 夏倾沅知道自己做了坏事的夏倾沅的脸上也有点臊,心臟扑通扑通乱跳。 她胡乱地说了句:“我去睡了。” 就飞快地转身上了床,闭上双眼,动也不敢动。 想起杜云升的事情还没跟他掰扯清楚,但又不好意思再下床了。 夏倾沅安慰自己:他这个闷葫芦,倒不如明天直接做给他看,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对於她如此反应,沈奕舟先是愣了愣,然后揉了揉眉心,脸上泛出一点无奈。 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夜还很长,不知道,是否会有失眠的人。 *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吃过早饭就要去下地了。 现在五月份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所以沈奕舟也是趁著这个时候,休几天假回来。 隨著家庭联產承包责任制的施行,沈奕舟家里分了些田地。 只是家里没有足够的成年劳动力,忙活不开来,原本想把三分之一的田租给別人种。 结果,经过潘月桂一搅和,那三分之一的地,直接给他们家无偿种植了。 潘月桂还说:“这地租给別人倒不如给我们自己家里人种呢。 到时候有收成,还能照顾你们家一些。” 话说得好听,收成的时候不仅没见著他们家一粒米,还经常来打秋风。 整个溪水村將算盘打得噼啪响的,除了他们家怕找不到其他人了。 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夏倾沅也拿了顶草帽:“等等,我也去。” 话音落下,沈奕舟几人就是一怔,像是十分不可思议的样子。 夏倾沅自然知道他们这反应是为何。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身子骨比较弱,所以除了上学,平时只帮家里做一些家务,极少到地里干活。 后来嫁过来,去了一次地里,中暑过后,就再没让她下地了。 惊讶过后,沈奕舟开口道:“好。” 於是,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出门,还真的是第一次,在路上引起了不少注目礼。 就在他们距离岔入田里小路几十米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穿著深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还戴著一副金属框的眼镜。 夏倾沅定睛一看,这就不是杜云升吗? 她的脸瞬间就木了。 这想表现一下自己会安心过日的衷心,提出要跟著下地,这齣门就碰上了杜云升。 真的是出师不利。 沈奕舟不会怀疑她是故意说要去地里,就为了跟杜云升来一个偶遇吧? 她不知道沈奕舟现在是什么表情,她只感受到,沈奕舟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夏倾沅强忍住抬头去看沈奕舟的衝动,硬是把自己的头给掰正了。 她要做到目不斜视,临危不乱,这样沈奕舟才不会怀疑自己。 哪知,走在一旁的沈奕霖拉了拉沈奕舟的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她和走过来的杜云升听到。 “大哥,杜云升来了。” 夏倾沅:“……” 杜云升像是才见到他们,脚步稍停,微笑著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奕舟,倾沅,你们这是陪婶子去地里?” 说话间,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往她的身上瞟 杜云升高高瘦瘦,面容俊秀,皮肤要比当地人白皙,加上那副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雋有学问的样子。 想起上辈子两人被发现后,他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夏倾沅只觉得胃里一阵作呕。 当著沈奕舟的面都敢这样撩骚她,简直是衣冠禽兽! 可她现在,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愤怒。 只要再等她十几个小时,等到那时候,她会让他和王翠芬付出代价! 於是,她顶著来自沈奕舟的巨大压力,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嗯。” 没有杜云升想像中的热情,反倒有些冷淡。 然后,在林冬秀紧张的目光,以及沈奕霖期待大干一场的眼神中,沈奕舟站在了夏倾沅的身前,挡住了杜云升的视线,然后淡淡地点了点头。 目光沉静,眼神宛如锐利的刀,直接射向杜云升。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沈奕舟不善的目光,杜云升自然感觉得到,甚至还有些莫名的胆怯和心虚起来。 如果不是担心丟了面子,他都想直接一走了之。 只是一想起昨天王翠芬说的话,就忍不住想要得意一番。 王翠芬说,夏倾沅对他思念的人都憔悴了,非要今天晚上跟他见一面,好一解相思之苦。 她还说,夏倾沅说了,今晚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答应,只要他在这之后不要拋弃她。 没想到这夏倾沅表面清高,背地里却是这么浪荡的女人。 如此想著,他看向沈奕舟的眼神就带了点同情的意味。 大学生又怎么样? 研究员又怎么样? 到时候他的老婆还不是被自己压在身下? 杜云升也知道现在不是示威的好时候,等他把夏倾沅弄到手了,再到沈奕舟面前显摆也来不迟。 於是,他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我去学校了。” 说著,朝他们摆摆手,自认瀟洒地侧过身,走开了。 对於杜云升这样的小人,他这番举动背后的目的,夏倾沅自然是一清二楚,忍不住在心里再把他骂了一百零八回。 她抬头看向沈奕舟挺拔又宽阔的背,忐忑再起。 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后腰处:“咱们也走吧。” 第13章 夏倾沅在想杜云升 沈奕舟回过头来,微蹙著眉心,深沉的目光犹如被浓雾锁住的深潭,显得不可捉摸。 他点了点头:“走吧。” 终於,夏倾沅心里的石头落下,跟了上去。 林冬秀见状,也鬆了一口气。 儿媳妇明显著跟以前不一样了,儿子可不要衝动才好。 幸好,她担心的都没有发生。 沈奕霖则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们小伙伴儿一起玩,大人们说的话,孩子难免会听到一些。 於是有小伙伴问他:“你家嫂子是不是真的跟那个杜老师有一腿啊?” “听说你大嫂和杜老师搞破鞋,是真的吗?” 甚至还有人问:“沈奕霖,什么是有一腿和破鞋? 一腿比鸡腿好吃吗?破鞋补补还可以穿吧?” 为此,他可是跟小伙伴们打了不少架,还把他的新裤子的屁股腚给扯破了。 回到家夏倾沅还笑他,说他皮,屁股都露出来了。 所以,他可一直盼著自家大哥把那个杜老师打一顿的。 哎,真是可惜了。 於是,几人各怀心思,去了地里。 现在正是五月,插秧苗的时候。 西南地区海拔高,太阳也毒辣,於是大家都是很早就过来,在中午之前回去。 不然,就很容易像夏倾沅上次那样,直接中暑了。 所以他们到的时候,田里已经有好些人了。 见他们一大家子出动,自然而然地多看了几眼。 夏倾沅坐到一边,学著她们的样,脱了鞋,再把裤腿捲起来。 她把鞋子一脱,嫩生生的小脚就露了出来。 脚型纤细,就连脚指甲,都莹莹润润的,好看极了。 她再把裤脚从最下面开始往上面卷,参照著大家弄的长度,直接將裤子挽到了膝盖上面的位置。 这下,更是让人挪不开眼了。 修长细白的小腿,白晃晃的,哪里是干农活的人家有的? 怕是比城里的姑娘还要白嫩!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这时便有一旁的婶子开起了玩笑:“倾沅这样,你们家奕舟可疼得紧吧?” 有人开头,自然也有人搭腔:“就是,媳妇这么漂亮,怪不得之前捨不得让人出来干活。” 更有人说得直白:“奕舟身强体壮的,也不知道倾沅吃不吃得消。” 夏倾沅顿时被她们弄了个红脸。 她看向沈奕舟,沈奕舟正在远一点的地方,教著沈奕霖拔草。 他直起腰来,顺著声音看向这边,眸光淡淡。 或许是听不清楚,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婶子们见沈奕舟看过来,纷纷笑开了。 “奕舟该不会知道我们在说他媳妇吧!” “怕啥,还能吃了你去不成?” “就是,顶多就把倾沅扛回去造作一番!” “轰”的一声,夏倾沅只觉得整个脸颊都烧了起来。 “一把年纪的了,还真是不害臊!”就在夏倾沅尷尬的时候,林冬秀含笑著打断了她们的话。 儿媳妇惯不喜欢和她们这些老婆娘一起说荤话,到时候生气了可怎么办? 林冬秀笑盈盈地指著她们,笑骂道:“可別欺负我们倾沅是新媳妇啊。” 这些人都是平时是与林冬秀相熟的,互相笑了笑,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只是,稍微年轻一点的媳妇,眼神总有意无意地往沈奕舟的身上瞟。 沈奕舟不仅有著高挑挺拔的强壮身材,又有著读书人的是斯文俊朗,光是这两点,就谁也比不上。 手臂用力的时候,肌肉鼓起来,线条利落而流畅,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像,如果被这样有力的胳膊抱住,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所以,看向夏倾沅的时候,难免就带了些羡慕之余的敌意。 她不就是脸蛋长得好看了点,凭什么就能拥有这样的男人。 一旁的男人们则是不作痕跡地打量著夏倾沅。 这乡下的女人,脸上多少都会有些斑点或印子,加上这年代缺衣少食,又常年在太阳底下干活,皮肤自然是又黑又糙。 可夏倾沅就不一样了。 全身的皮肤都是细白细白的,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加上她长得美,丰满的胸脯,浑圆的臀,以及那纤细的腰肢…… 谁不感嘆,沈奕舟娶了个漂亮的小媳妇? 夏倾沅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个上面,她一边跟林冬秀学著如何插秧,一边想著晚上的事情。 耳边传来潘月桂的声音,她才转过头去。 潘月桂刚好也过来了,她正在另一边,大声跟周围的人说著笑。 只是她一边说著,一边不自在地挠著脸颊,留下了一条条红印子。 夏倾沅心中冷笑。 看来,这王翠芬后来还是没能把东西给要回去。 按照潘月桂的性子,即便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也不会去往雪膏去想。 而且一点也不便宜的东西,即便是怀疑有问题,不仅捨不得扔,还会继续用。 就等著瞧好了。 等她的脸肿成猪头,再去找王翠芬算帐,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 然而夏倾沅沉思的样子,在其他人眼里就是魂不守舍了。 知道他们早上和杜云升见过面的,纷纷在心里猜测,她指定是在想杜云升呢! 林冬秀看了看自家儿子,又看了看儿媳妇,向来愁苦的脸上是愁上加愁。 她想劝劝沈奕舟,但沈奕舟光是一个冷清的眼神,就足以让她打退堂鼓了。 好不容易熬到回了家,只见夏倾沅一把勾住想要跑去玩的沈奕霖的脖子,两人低声说著什么。 “嫂子?”夏倾沅这行为,对沈奕霖来说,可谓是“受宠若惊”。 当然,惊大於喜。 他愣了有几秒:“嫂……嫂子。” 夏倾沅微弯著腰,在他耳边低声道:“下午要出去玩的吧?” 沈奕霖愣愣点头:“嗯。” 夏倾沅又道:“帮嫂子一个忙,好不好?” 闻言,沈奕霖挣脱开来,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看著她:“什么忙?” 他就说准没好事。 夏倾沅朝他勾了勾手,大有一副他不来就不说的样子。 沈奕霖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干嘛?” 夏倾沅低声道:“晒穀场旁边有棵大榕树,你知道的吧?” 沈奕霖点头:“嗯。” 她接著道:“下午你们去晒穀场玩完,快回家的时候,就到榕树后面挖个坑。” 她用手比了比,大约三四公分深,三十公分宽。 与沈奕舟相似的眉毛皱了起来:“挖坑做什么?” 挖坑打地洞的事情他们没少干,可是为什么要到大榕树那里去挖坑? 夏倾沅当然不能现在告诉他。 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笑道:“你先把事情帮我办好,我就带你看一场好戏。 这个,就是给你的报酬。” 第14章 去见杜云升 沈奕霖歪著脑袋,盯著夏倾沅看了好几秒。 夏倾沅也不著急,就那样和他对视著。 最后,沈奕霖抵不过肚子里的小馋虫,接过了她的,还偏偏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好吧。 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闻言,夏倾沅笑了。 她伸出手掌:“成交。” 沈奕霖酷酷地跟她击了个掌。 隨后,夏倾沅把具体要求告诉了他,並交代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想了想,又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沈奕霖一边听著,眼神可谓是精彩极了。 夏倾沅问他:“咱们的小男子汉,可以做到吗?” 沈奕霖一脸便秘地点头:“可以。 但是……几颗不够。”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夏倾沅知道稳了:“明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大猪肘子。” 沈奕霖本想打趣夏倾沅会做吗? 在他的印象里,夏倾沅下过几次厨,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最后还是闭了嘴,顶多到时候让自己妈下厨。 便应道:“知道了。” 就跑了出去。 村里的孩子们,都爱在晒穀场那边玩,爬树玩泥巴挖坑什么的,简直是太常见的事情。 只是入夜之后,孩子们都不敢往那边去了。 因为大人们会嚇唬孩子,大榕树上会有女鬼坐在上面梳头髮,那榕树垂下来的根须,就是女鬼的头髮。 夏倾沅顺著晒穀场的方向望过去,这时都是低矮的平房,並没有其他楼房遮挡,一眼就望见了那棵大榕树的树顶。 整个晒穀场视野辽阔,除了大榕树之外,就只有旁边一个破旧的小茅屋,完全没有其他的遮挡之处。 她不得不感嘆,王翠芬可是找了个好地方。 只是当这个主角换成她自己的时候,会不会还觉得惊喜呢? * 接下来,夏倾沅该干嘛干嘛,就等著晚上七点。 本来想要跟沈奕舟通通气,可是一直没看见人。 问了林冬秀才知道,他中午吃了饭就进山里去了,夏倾沅只好作罢。 吃晚饭的时候,沈奕舟和沈奕霖回来了。 沈奕霖朝夏倾沅抬了抬小下巴,表示事情搞定了。 沈奕舟敛著眉眼,看著她和沈奕霖的互动,转身去洗了手,什么也没说。 当夏倾沅洗了澡出来,又穿上前段时间新买的水绿色碎衣服时,沈奕舟忍不住了。 他站在房门口,表情莫测,欲言又止:“倾沅……” 夏倾沅一边往头髮上抹著油,一边抬头看他:“嗯?” 沈奕舟的眉眼沉了沉:“你这是要出去?” 现在快七点了,夏倾沅也没有太多时间跟他解释。 她担心他乱想,朝他笑了笑:“昨晚我跟你说过的,把事情给解决了。” 话音落下,沈奕舟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点点头:“好。” 就在这时,王翠芬站在院子门口喊人了:“倾沅。” “誒。”夏倾沅应了声,“来了。” 然后拍了拍沈奕舟的手背,用十分真挚的表情看著他:“相信我,我很快就回来,你在家等我。” 说著,就跟王翠芬离开了。 手背上还残留著夏倾沅的体温,可是人已经走远。 沈奕舟看著夏倾沅的背影,双眼先是慢慢眯起,然后又放鬆开来。 他的眸光一转,在夏倾沅出门之后,也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 农村人晚上通常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又要节约用煤油灯,睡得也早。 所以七点钟不到的时间,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王翠芬原本还生怕夏倾沅临时变卦,这下可好,不仅没变卦,还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仔细一闻,身上还有茉莉的清香。 王翠芬心中是越发得意。 过了今晚,她就要看夏倾沅这个贱人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王翠芬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夏倾沅看在眼里,並没有点破。 她欠她的,该是时候偿还了。 从家里到晒穀场,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可是夏倾沅偏偏放慢了脚步,走了好一会,还有五分钟左右的距离。 王翠芬心里著急,却不敢表现出来。 夏倾沅再不抓紧,距离她跟潘月桂说好的时间就要到了。 於是,劝道:“倾沅,我们得快点,不然杜云升该等急了。” 夏倾沅勾了勾唇:“我也想快点。 可是我怕走得急了,身上出了汗,就不好了。” 说著,她“哎呀!”一声,停住了脚步。 王翠芬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怎么了?” 夏倾沅摸著自己的头髮,著急道:“我的髮夹忘记戴了。 还有,我要给杜云升的情书,也忘记拿了。” 说著,眼眶就湿了,像是急得不行的样子。 王翠芬哪里还管什么夹子和情书? 她现在只想快点把夏倾沅推到杜云升那里,然后最好两人抱作一团。 她便拉著夏倾沅的手就往前走:“没有带就算了,这大晚上的,也看不见。” 夏倾沅哪里会如她的意? 脚像钉在地面一样:“不行。 我要给他留个好印象。 而且那些情书,是我对他心意的证明。” 夏倾沅的这句话可是点醒了王翠芬。 如果待会他们被抓到的时候,夏倾沅不承认,有了情书还能抵赖不成? 到时候简直就是人赃並获啊! 於是,她道:“那你先去,我回去给你拿。” 夏倾沅还是摇头:“我藏在房间的小木箱里,他们都在家,你也不好找理由进去呀。 实在不行,要不我们就改天再约吧?” 反正,就是一副你不让我回去我就不去了的架势。 王翠芬一听,当然不同意。 为了今天,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她道:“行吧。 那你先赶紧回去,最好是跑著去跑著来。” 夏倾沅连忙点头:“一定。” 她跑出几步,又转回来抓住王翠芬的手;“翠芬,我这第一次跟杜云升见面就迟到肯定不好。 要不这样,你先帮我去跟他说说,让他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 王翠芬现在完全沉浸在要如何把夏倾沅的名声搞臭,以及她將来如何悽惨的想像中了。 她似乎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对於夏倾沅的请求,她想了想,咬牙道:“那你快点。” 夏倾沅立即点头,满脸感激地看著王翠芬:“翠芬,谢谢你!” 说完,拔腿就往来的方向跑去,一副特別著急的模样。 王翠芬啐了一口:“矫情!” 然后转过身,继续往晒穀场的方向走去。 在她的身后,夏倾沅跑出一段距离后,停下了脚步,拐入了旁边的一条小路。 在夏倾沅躲开的下一秒,潘月桂正和几个婆子们,也顺著大路往晒穀场的方向走了过来。 夏倾沅躲在暗处,看著她们的背影,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上辈子,就是这些人,把自己推入了深渊。 王翠芬一定不会想到,她会从抓姦的身份,忽然转换成被抓姦的吧? 放心好了,她上辈子遭受过的,如今一定会原样全部奉还给王翠芬的! 第15章 偷汉子了 潘月桂在前面领著路,一边挠著发痒的脸,一边乐滋滋地想像著待会儿抓姦的场景。 王翠芬许了她十块钱,说她让她带人去抓夏倾沅偷人的证据,七点过十分就可以到大榕树抓人。 平时她就看夏倾沅不顺眼,整天扭著那个小腰,也不知道要勾搭谁,尤其是这次落水后,更是两次三番让她没脸。 现在可让她逮著机会了,她就不信还治不了夏倾沅那个小贱人! 等沈奕舟跟她离了婚,她再让林冬秀带著沈奕霖又搬回他们家旁边的小房子去住,这样一来,沈奕舟的工资又能回到他们家了。 真的是想想都觉得美! 而於此同时,速度比潘月桂更快,或者说直接跑起来的,还有贾老太和她的小儿媳妇刘银杏。 刚刚吃完饭出来遛弯,听见几个小毛孩说看见她家儿媳妇王翠芬拿著一大包东西在晒穀场的大榕树后面,好像还看见了王家的大舅子。 贾老太一听,可不得了。 她是雁过都要拔毛的人,怎么能让儿媳妇去偷偷拿她的东西补贴娘家? 而且这儿媳妇確实被她抓到过几回,当场一听就炸了毛。 回家叫上自己的小儿媳妇,抄上烧火棍,就往晒穀场的方向跑,生怕慢了东西就被拿走了。 刘银杏一听,小辫子差点高兴地翘了起来。 在家里王翠芬就爱处处与她爭,这下好了,看她待会怎么被贾老太打得哭爹喊娘! 王翠芬这边,刚钻到榕树后面,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她一时没防备,惊呼出声:“誒呀!” 听到惊呼,杜云升连忙鬆开手,有些迟疑道:“王翠芬?” 王翠芬也趁机缩回手,並拉开了两人距离,低声道:“是我。” 也是刚刚才来到的杜云升愣住了,有些嫌弃地后退一步,往她的身后望了望:“倾沅呢?”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临时被事情耽搁了,所以也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几分钟。 原本一颗心火热,哪知道,来的竟然是王翠芬,瞬间倒了大半的胃口。 王翠芬也没功夫跟他计较。 先前夏倾沅耽误了些时候,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她一边防备著茅草屋的方向,一边道:“倾沅说忘了东西,回去拿,让你等等。” 杜云升当下有些恼怒。 他原本想著见面不过是情话一说,小嘴一亲,然后再往草垛子一滚的事情,还带什么东西? 不过也忍著没发怒:“没关係。” 王翠芬见话已经带到,就要准备离开。 哪知一转身,脚下就踏空了。 她扭著身子,跨出另一只脚想往边上迈,以稳住自己,怎知又绊到了一个石头。 这下好,完全站不住了。 她低呼一声,条件反射的就往身边可以攀附的东西去抓。 然而,树干没抓著,却抓到了杜云升的衣领子。 在她反应过来要鬆开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隨著向后摔的惯性,朝地上摔了下去。 不偏不倚,杜云升正好摔在了王翠芬的身上。 这额头还磕到了一旁的石头,晕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贾老太带著刘银杏气呼呼地跑到晒穀场,正眯著她的吊梢眼,四处搜寻著王翠芬的踪跡。 忽然听到声音,贾老太就连忙冲了过去。 刘银杏紧跟在后面,对著声音的来源就打开了手电。 笑话,这乌漆嘛黑的,不带手电筒,倒是人跑了,还怎么找? 到时候王翠芬一耍赖死不承认,那她不是白忙活? 哪知道,这一照,正好照到了王翠芬的衣服上,另外还有个所谓的大舅哥。 只是,这两个人的姿势怎么看起来有些奇怪? 贾老太冲在前面,还没看清,扯开嗓子就骂道:“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老娘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竟然敢偷拿我的东西!” 说著,三两步就衝到了大榕树后,这一看不要紧,气血直接往头上涌。 这有个男人趴在王翠芬的身上呢! 她尖叫一声:“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偷汉子!” 刘银杏一听,心中狂喜,来不及细想,三两步就跑到了大榕树后面,手电筒直懟王翠芬额脸。 看到眼前的景象,努力压著上扬的嘴角,却难掩幸灾乐祸的语气:“天啊! 大嫂,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这偷汉子,不就是往大哥身上带绿帽吗?” 王翠芬从听到贾老太的声音开始,就知道要糟。 她急忙想要把杜云升推开,不知道他是被嚇住了还是干嘛,完全不知道配合。 手电筒的亮光直接打到了脸上,抬头时贾老太阴沉的可以吃人的脸和刘银杏幸灾乐祸的表情。 王翠芬只觉得肝胆俱裂。 谁能告诉她怎么回事? 她被嚇得就是一哆嗦:“妈,你……你听我解释。” 贾老太哪里还容得她解释?举著烧火棍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一边打一边骂道:“让你偷人!让你偷人! 打死你这个小娼妇! 打死你这个死鬼男人!” 身上的疼痛感传来,杜云升立即从眩晕中彻底清醒过来。 双眼一触及亮光,心就凉了大半。 待他看到头顶上方贾老太和刘银杏时,只觉五雷轰顶都不为过。 然而,更让人绝望的还在后面。 潘月桂在不远处听到声音,以为王翠芬又叫了其他人,提前被谁截了胡,连忙对一旁被她骗来散步的婆子们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咱快去看看。” 说著,带头拔腿就跑。 跑到现场,视线被榕树垂下来的根须遮挡了一部分,也没看清楚,就扯开了嗓子大喊道:“誒呀!真是作孽啊! 侄子媳妇,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后面的老婆子都是村子里嘴碎又极为刁钻八卦的人,一听,迈著老腿都赶了过来,一个个嘰嘰呜呜的。 “有人偷人了!” “媳妇偷汉子了!” “大傢伙快来看啊!偷人啦!” 不过一两秒的功夫,大榕树后面就围满了婆子。 这个时候人们大多数也都没有睡觉,一听到喊声,直接呼啦呼啦地爬起来,去看热闹了。 第16章 被抓 如果问王翠芬和杜云升有什么感受的话,那就是恨不得原地消失。 趁著王翠芬挨打,杜云升更是直接想要逃跑。 可是哪里能如他的愿? 刘银杏可是一直观察著杜云升的动静,见他一往边上跑,就直接上前堵住了他的路:“杜老师,您这是想要去哪里呢?” 杜云升没敢抬头,迅速往另一边跑。 隨即又被赶过来的潘月桂给堵住了:“別跑啊,杜老师。” 隨著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手里也拿著手电筒,一时之间,大榕树下立即亮堂了起来。 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开什么聚会呢。 待潘月桂看清另一个当事人,瞬即瞪大了双眼,指著王翠芬:“怎么是你?” 她刚刚就纳闷,这夏倾沅偷人,为什么贾老太这么气愤。 敢情偷人的不是夏倾沅,而是王翠芬!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银杏撇撇嘴:“可不是吗? 別见平时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哪能想到会偷汉子?” 王翠芬此刻可是恨死了潘月桂。 要不是她呼啦地带著一群人过来,这件事情她还可以囫圇过去。 这下可好,这么多人见著,她要怎么解释? 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她现在可是完全忘了,当初是她自己特地交代潘月桂这么做的。 一个年长一点的大爷发话了:“贾家婶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嗯,虽然已经很明显了,但还是要问一问得好。 贾老太往王翠芬身上招呼了最后一下,烧火棍应声而断。 她把手上的那一截扔在了地上,啐道:“还能怎么回事? 这个贱人偷汉子呢!” 说著又不解恨,朝著王翠芬的胳膊上又是狠狠一拧。 王翠芬现在可谓是狼狈至极。 身上每一处都是痛的,头髮也散乱了。 而杜云升那个孬种,则在旁边当个鵪鶉! 王翠芬只能自救。 她拨了拨头髮,哭喊道:“冤枉啊! 真的跟我没关係,是夏倾沅跟杜云升偷情,我只是帮忙传个话的!” 对於王翠芬突然提到夏倾沅的事情,大家之间眼神交流了一会,没有说话。 在这之前,传言的主角就是夏倾沅和杜云升。 刘银杏连忙道:“大嫂,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 刚刚我和妈可是亲眼看见的,你跟杜老师都滚一块了。” 说著,还十分难为情的模样。 “呸!”王翠芬朝著她就是吐了一口口水,“你不要冤枉我! 我那是不小心摔了,杜云升好心来扶我!” 刘银杏一时没有避开,被吐到了身上,心下对她更是憎恨。 可脸上依旧是规劝的表情:“大嫂,你这是见我说了实话,恼羞成怒啊! 哪有扶人的,都一起躺地上去了?” 王翠芬红了眼,上去就去挠刘银杏的脸。 “誒呀!”刘银杏惊呼一声,就往贾老太的身后躲。 其他人见状,也都连忙拦住王翠芬。 他们原本还因为王翠芬的话有別的想法,这会,是直接不站在她这边了。 这不就像她弟媳说的,典型的恼羞成怒吗? 都滚一块去了,还想要解释什么? 看来之前夏倾沅和杜云升的传闻,就是为了遮掩自己的丑事的。 贾老太沉著一张脸,喊道:“够了! 你还嫌不够丟人吗?” 愤怒过后,她也意识到,这是家丑,不可外扬。 可现在已经闹得大傢伙都知道了,如果不好好解决,將来丟的还是他们贾家的脸。 於是她道:“你说你冤枉,有什么证据?” 王翠芬没办法,朝著一直沉默不语低著头的杜云升虚踢了一脚:“你快说话解释一下呀!” 杜云升站在一旁,犹如一只落败的公鸡,低垂著头,眼镜也不知道被打到哪里去了,哪里还有平日半点清高的样子? 他在心里把王翠芬的祖宗八代都骂了几百遍。 今天要不是她,他现在还在宿舍的房间里看著书,再美美地喝著茶,哪里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还想让他解释什么? 解释说今晚约他见面的人是夏倾沅,然后转而又跟王翠芬搞到了一起? 撞在一起是真的,可被人撞见也是真的。 反正,对他来说,怎么说都不对。 王翠芬见杜云升不吭声,便尖叫了起来:“夏倾沅! 对,她说她回去拿东西,一会就来! 你们如果不信,就让人在前面等著,一定会堵到她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贾老太。 这毕竟是她家里的事,要怎么解决,还是要看她的意见。 现在是法治社会,也不兴浸猪笼这一套了。 贾老太一双吊梢眼死死地盯著王翠芬,半晌,才道:“好,我就姑且信你这一回。” 杜云升可不同意这么做。 现在被发现他和王翠芬在一起,他还有替自己逃脱的理由,若又扯上夏倾沅,他可就被实锤了乱搞男女关係的罪名了。 一下子沾染两个已婚妇女,他的前途可就全部毁了。 他刚想辩驳,潘月桂就眼尖手快地掏出自己平时擦汗的帕子,一把塞住他的嘴。 这下抓姦抓到了王翠芬,若再不把夏倾沅那个小贱人等来,她的十块钱就泡汤了。 浓浓的汗臭味熏得杜云升差点没背过气去,他被潘月桂和另外一个婆子按住,哪里还挣扎得了? 於是,大家有的躲在大树后面,有的躲到了一旁的茅草屋后,还有的,索性往前跑几十米,然后熄灭了手电筒,就等著夏倾沅过来。 王翠芬被压著,目不转睛地盯著过来的方向,心里盘算著等夏倾沅来了,她一定要把所有罪名都往她的身上安。 还有她刚刚因为她而受的罪,要全部报復回夏倾沅的身上! 只是,十分钟过去了,依然不见夏倾沅的身影。 王翠芬的心开始焦急了起来。 站在她一旁的刘银杏道:“大嫂,你该不会是为了替自己开脱,故意蒙我们的吧?” 王翠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旁边也有人没耐心了:“翠芬,这都十分钟了,怎么连人影都没见著?” 王翠芬只能舔著脸赔笑道:“再等五分钟,五分钟她一定来。” 这回,她不是成竹在胸,而是直接祈祷夏倾沅一定要过来了。 与此同时,夏倾沅走回家时,沈奕霖已经搬著张小板凳坐在那里等著她了。 原本翘首以盼,见著夏倾沅回来了,便又坐回去,低头用小木棍戳著地面。 夏倾沅问他:“事情办妥了?” 沈奕霖把女士手錶还给夏倾沅,有些自豪的样子:“那是。 贾家婶子一听王翠芬给娘家偷偷送东西,立马就冲了出去,刚走来著。 还有大伯母,也按照你说的时间出发了。” 凭著上辈子的记忆,所有人的行踪和时间,都被夏倾沅计算得清楚。 闻言,她笑著摸了摸他的脑袋:“真棒!” 沈奕霖既有些欢喜又有些嫌弃地任由夏倾沅摸他的头,然后道:“可別忘记你答应我的大猪蹄子。” 夏倾沅道:“那是自然。” 然后沈奕霖又努了努嘴:“大哥也一直在房里呢。” 夏倾沅看向她和沈奕舟的房间,昏黄的灯光正透过窗户照射出来。 她拍了拍沈奕霖的肩膀:“今天谢谢你了,快回屋歇著吧。” 然后,走向了光源的所在。 第17章 拽住他,拖上床 夏倾沅走到房门口,竟然有了一丝的胆怯。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沈奕霖看著夏倾沅的背影,很是老成地摇了摇头:“哎,女人。” 便把院门关好,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隨著开门的声音响起,正坐在灯下的沈奕舟下意识抬头去看。 见来人是夏倾沅,先是一怔,然后將手里的书放下,站起身来:“你怎么回来了?” 闻言,夏倾沅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她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仰头望著他:“你还真以为,我一去不復返了? 如果真的这样,你为什么不阻止?” 面对她的目光,沈奕舟的视线落在她身后虚掩的门,再转向她,目光深沉:“我劝过的。” 夏倾沅一怔:“你劝过?” 沈奕舟道:“你落水那天。 醒来之后,我说过,我可以跟你离婚,但並不赞同你跟杜云升在一起。” 夏倾沅不由得气笑了,一股委屈感蔓延上来,原本想要与他分享的喜悦也衝散大半。 她伸出手,握著拳,往沈奕舟的胸膛就是一捶:“你这叫劝? 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 还是你想说,不管我们在不在一起,对你来说,都无所谓?” 上辈子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两人从婚后就聚少离多,加上沈奕舟的沉默寡言和王翠芬的挑拨离间,她一直以为,沈奕舟是真的不爱她。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所以,她不断地跟他闹,甚至以离婚作威胁,他依旧是一脸淡漠隱忍的样子。 最终,她也终於死心,才导致了两人的悲剧。 为什么,重活一世,她依旧从他的口里撬不出半句“我爱你”? 如果不是目睹他出殯那天的场景,她此刻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错认为他爱她? 沈奕舟素来冷清的凤眸浮现沉痛之色,放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依旧没有伸向她。 眉心习惯性地蹙起,他说道:“倾沅,对於我来说,只要你过得好,其余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 你不要难过,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 “谁说不重要!”夏倾沅打断他的话,直接低呼出声,“你凭什么自己擅自决定不重要? 由始至终,你到底有没有问过,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其实女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想要证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重量,不过是想要一句“我爱你”,或是“你很重要”罢了。 她告诉过自己,沈奕舟就是这样的性子,一定不能著急。 她也劝自己,上辈子是自己对不起他,让他伤了心,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可是,她发现,当他一次次冷静地说同意离婚的时候,她也是会难受的。 望著夏倾沅眼中溢出的哀伤,沈奕舟的眼中出现了震惊的色彩。 他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却听得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似乎还在喊著什么。 沈奕舟走过去,就想要开门出去看看。 “別。”夏倾沅连忙拉住了他。 那些人的喊声逐渐清晰,是在叫她的名字。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就是王翠芬攀咬自己,过来找她对峙了。 可惜,她是不会就这样让王翠芬如愿的。 顾不得两人方才的爭执,她一把拉过沈奕舟:“帮我个忙。” 说著,就拽住他,拖上了床。 沈奕舟的反应,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门外已经响起林冬秀应门的声音,见沈奕舟还愣著,夏倾沅只好自己来。 她迅速爬上了床,揪住他的衣领,对著繫到最上面一颗的纽扣就动手。 然而因为著急,有点儿不得章法。 夏倾沅的眼角还泛著红,微嘟著嘴抱怨道:“大老爷们的,把衣服扣这么上做什么?” 然后,好不容易解开了第一颗扣子,又向第二个扣子进攻。 心绪几转千回,沈奕舟终是明白过来她想要做什么。 脸上闪过一抹极不自然的红晕,然后道:“我自己来。” 说著,修长的手指搭上纽扣,细细解了起来。 见状,夏倾沅也忙活自己的。 在沈奕舟的震惊中,她先是把头髮解开,然后是脱掉身上的衣服,只留了一件露肩的背心里衣。 注意著门外的人已经进来了,而沈奕舟刚好把衣服脱下,夏倾沅抓过两人的衣服,就往地上一扔。 然后两把放下蚊帐,拉著他一起躺下。 动作过於著急,她的脑门直接磕在了他的下巴上,整个人也压在了他的身上。 她咬住脱口而出的痛呼,眨巴著一双美眸看向沈奕舟。 两人靠得极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已经乱了的呼吸声。 隨即眼前一黑,是沈奕舟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双眼,然后一个用力,將她翻了下去。 刚好在这时,房门从外面被砰的一声推开来,伴隨的是潘月桂拔尖的嗓门:“夏倾沅肯定不在家,冬秀你也不用替她打掩护了。” 然而,在她的目光触及到地面的衣服时,怔住了。 她身后的婆子不知其解,推开她吵嚷著闯了进来。 林冬秀急得不行,也跟著走了进来。 可是,一看屋內的地上,傻眼了。 “滚!”一声压抑的呵斥从蚊帐內传来。 只见一只大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然后將蚊帐拨开一点,露出的是沈奕舟那张清俊的脸。 只是这张脸上,此刻盛满了怒意。 他看向潘月桂几人,沉声道:“几位伯娘婶子大晚上的不睡觉,闯到我家做什么? 难道你们还有旁观別人夫妻房里事的癖好?” 一番话,说得极为不客气,分明是对被人打断了好事的不满。 潘月桂连同几个婆子,脸上顿时臊得不行。 有两个胆子比较大的婆子,壮著胆往蚊帐內瞧了瞧,只见一抹白皙的香肩露在了被子的外面。 视线再转移到沈奕舟有力的胳膊上,老脸更是红了起来。 连忙道:“误会!误会!” 说著,一会儿退了个乾净。 林冬秀也是红著脸,把门给关上了。 有婆子埋怨道:“你不是说你侄媳妇不在家吗? 这下可好了,人家正办著事呢!” 就因为潘月桂叫囂,她们才敢跟著衝进去,哪知道闹了个大红脸。 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她们的老脸可往哪里割? 有婆子说道:“我说潘月桂,这倾沅可是你家的侄媳妇。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巴不得她有事一样?” 一旁的婆子也回过味来:“就是。 大晚上的拉著我们散步不说,抓姦这件事还这么积极。 要真是倾沅,你们家奕舟的脸往哪里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埋怨潘月桂起来。 潘月桂本就做贼心虚,哪里还敢说话? 心里却是把王翠芬狠狠咒骂了一番。 当初夏倾沅偷人的事情,可是她告诉自己的,说得有模有样,就像她亲眼看见一般。 莫非,是她自己偷人,然后想让夏倾沅来背锅?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逆著灯光,沈奕舟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著披著头髮一脸娇羞的夏倾沅。 沈奕舟依旧沉著一张脸:“几位婶子方才的行为,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 第18章 她就喜欢风水轮流转 在大家眼里,沈奕舟虽然不爱笑,但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如今这般態度,还真是第一次见。 而且他沉著脸的时候,自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几个婆子自然知道是自己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然后一致把目光放到了潘月桂的身上。 潘月桂只能站出来,只是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一点也没有了。 开口道:“我们刚刚在晒穀场那边发现了王翠芬和杜云升,然后王翠芬说她只是个传话的,是你自己约了杜云升见面,她是被你陷害的。” 沈奕舟的神色未变,倒是冷哼一声:“大伯娘,这就是您方才带人破我家门的原因? 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旧社会呢!” 沈奕舟的一番话,可谓是说得极重。 潘月桂脸上还没有消下去的红色,又开始往上躥。 她嘟囔一句:“奕舟,你也不用生我的气。 村长说了,让倾沅去一趟晒穀场。 反正我把话带到了,去不去隨你们意。”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几个婆子见状,也都跟著灰溜溜走了。 林冬秀在一旁,听著他们所说的话,可是急得不行:“奕舟,这可怎么办啊?” 沈奕舟微笑著拍了拍林冬秀的胳膊:“妈,没事的。 我陪倾沅去一趟,您和奕霖在家,早点睡。” 看著大儿子云淡风轻的模样,林冬秀悬著的心也大半落回了肚子里。 她看看夏倾沅,想了想,还是对沈奕舟劝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站在你媳妇这边。 有什么事,我们回来再商量。” 到了此刻,林冬秀还这样维护自己,夏倾沅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她上前握住林冬秀满是老茧的手,说道:“妈,您放心,我和奕舟很快就回来的。” 然后对站在门边看著他们的沈奕霖说道:“奕霖,你在家陪著妈。” 被点到名的沈奕霖却跑了过来,对著他们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沈奕舟笑了,摸了摸他的头:“你跟著去做什么?” 沈奕霖有些著急道:“我去给大嫂当证人!” 从他们刚才的谈话中,他总算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但对於他来说,只要夏倾沅愿意回归这个家,好好对大哥和妈妈,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夏倾沅安排他在每个时间段做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他去帮忙解释,是再好不过了。 夏倾沅看著这个平时总是对她爱理不理的小男孩,如今也会站出来想要维护她了,心里有一股细细的暖流流淌著。 她拉起他的手,勾了勾小拇指:“別担心,我和你大哥可以处理的。” 与自己母亲不同的温柔细腻的触感从与夏倾沅交握的手处传来,沈奕霖有些不自然地挣了挣,却没用力。 然后撇过头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谁担心你了? 我是怕你那么傻,去了又给人欺负。” 他这嫂子,也是落水之后才强硬一点,哪知道会不会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沈奕舟拍拍他:“时间不早了,你和妈早点休息。” 到时候少不了乌烟瘴气的扯皮拉筋,沈奕霖再聪慧也是小孩子,实在是不適合在场。 於是,两人便一起隨著潘月桂几人去了晒穀场。 林冬秀看著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她对沈奕霖道:“奕霖,你在家待著。 我去找一下你们大伯帮忙说句话。” 沈奕霖一听,连忙拦住了她:“妈,你找他做什么?” 沈行和潘月桂,简直是一个德行,一家人都是缺德的货。 虽然沈行是村里的会计,但想要他帮忙说话,非要脱一层皮不可。 林冬秀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蚊子了:“那你说怎么办?” 沈奕霖挠了挠头,半晌,才蹦出一句:“睡觉吧。” * 夏倾沅和沈奕舟到达晒穀场的时候,整个晒穀场围满了人,点著火把,打著手电筒,可以用灯火通明来形容。 溪水村的风气向来良好,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引得大家都来观看了。 还没走进去,就听到晒穀场中间传来了女人呜呜哭泣和痛呼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咒骂声,以及旁人的劝阻声。 是王翠芬和她的丈夫贾贵。 看样子,是贾贵也得了消息赶过来,然后把王翠芬给揍了。 贾贵在镇上卖猪肉,长得人高马大,还有那一身的腱子肉,怕是一拳过去就把人打得够呛。 人们见她和沈奕舟来了,纷纷给他们让道,落在他们身上的眼神,都带了揣摩和异样。 沈奕舟牵过夏倾沅的手,在前面开著道。 夏倾沅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宽阔的后背,感受著他的掌心传来的温度,有种莫名的心安。 待他们走到中间,只见年迈的村长拄著根拐杖,肃穆著一张脸不说话。 而他的对面,是跌坐在地,披头散髮、脸颊红肿又嘴角渗血的王翠芬。 贾贵在旁边被人拉著,气喘吁吁的,那眼神就像是要把王翠芬吃了一般。 而贾老太也在一旁,指著王翠芬骂:“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打死她!”、 王翠芬低垂著脸,咬著唇,就是不吭一声。 所谓风水轮流转,当初她被抓在这里遭受所有人责难的时候,她是多么希望王翠芬能够替她解释一二。 可是王翠芬却连同潘月桂一起,指责並捏造她与杜云升的种种风流韵事。 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这样说,任凭她后来如何替自己辩解,都无济於事。 那时候的她,该有多绝望和愤怒? 今天,她希望这些痛苦和屈辱,王翠芬都能好好感受一下。 就在她看向王翠芬的时候,王翠芬也抬起头来看到了她。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沈奕舟身上,再转移到夏倾沅的身上。 然而,沈奕舟脸上的淡漠与厌恶,以及夏倾沅脸上的似笑非笑,深深刺激了她。 王翠芬的眼中忽然蹦出仇恨的光芒,忽然从地上跳起,衝著夏倾沅就飞快地奔了过来,她的嘴里还喊著:“你这个贱人! 我要杀了你!” 第19章 为自己討一个公道 就在他们怎么也等不来夏倾沅的时候,王翠芬终於明白过来,夏倾沅骗了她! 她故意走那么慢来拖延时间,故意骗她说要回去拿东西,其实就是为了陷害她! 王翠芬看向夏倾沅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才甘心。 就在王翠芬扑过来的时候,沈奕舟早已提前一步,將夏倾沅护在了身后,然后再一个侧身,躲开了她。 王翠芬一个剎不住,直直撞了过去,再次摔在地上。 “好了!”老村长跺了跺手里的拐杖,呵斥道,“还嫌不够丟人吗?” 转而又对贾贵道:“贾贵家的,快把你媳妇拉回去。” 贾贵现在对於王翠芬顶著他媳妇这顶帽子的称呼,像咽了一只苍蝇那般难受。 他沉著脸,將还在哼哼唧唧的王翠芬给拽了回去。 接著老村长又道:“快把杜云升给带上来。” 薑还是老的辣,老村长来了之后,直接让人把王翠芬和杜云升分开押著,以免他们两个人串口供。 当杜云升被带上来的时候,一身的狼狈。 找回的眼镜镜片碎了,向来洗得雪白的衬衫被扯破了不说,还有几个脚印在上面,而俊秀的脸上,更是添了几条红痕。 因著夏倾沅来了,杜云升上来的时候,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可是,杜云升只是淡淡地看了夏倾沅一眼,便低垂著头走了过去。 等著看好戏的人,不免有些遗憾。 老村长清了清喉咙,对沈奕舟几人说道:“今天请你们过来,应该都清楚怎么回事。” 他顿了顿,看向夏倾沅:“倾沅,据翠芬刚刚所说,是你和杜云升暗度陈仓,相约今晚见面。 对於这,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贾贵家以卖猪肉为生,家底也丰厚,逢年过节没少往村长家里送东西,说话自然就偏向了他们家一些。 上辈子沈奕舟和林冬秀三人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潘月桂带头的婆子们压在地上,扯掉了头髮,撕烂了衣裳,就连身上,也被她们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甚至朝她身上吐了唾沫。 当时王翠芬就站在这位老村长旁边,两人一起,冷眼看著。 回忆在夏倾沅的脑海中重演,恨意浮上双眸,她又很快强迫自己忍了下去。 她能重活一辈子,不求上天入地成为人上人,只为替自己討一个公道! 她鬆开沈奕舟的手,站了出来,挺直背脊,朗声道:“村长,我並不知情。 吃完晚饭后,我是跟王翠芬一起去散步,但是她后来说有事,我就回家了。 对於后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夏倾沅的话一出,四周的议论声就起来了。 经过潘月桂和王翠芬平时的“不懈努力”,恶意散播,还是有很多人听说了她和杜云升的谣言的。 老村长上眼皮耷拉著,目光犀利地看向夏倾沅:“倾沅,如果你真的和杜云升没有什么,这村里的谣言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一番话,一点也不客气,似乎就认定了夏倾沅是通姦的淫妇一般。 见状,沈奕舟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替夏倾沅说话,夏倾沅按住了他的手,然后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很浅,却坚定又从容。 这件事情上,是她对不起他。 这辈子他依旧这样站在自己身边,她已经非常感激,她不想他再因此而陷入无谓的爭执之中。 这一次,她想自己替自己討回公道。 上辈子,她的人生在此被毁掉,这次,她就要从这里爬起来。 夏倾沅看向老村长,脸上带了些讽刺的意味:“村长,您刚刚也说了,这是谣言。 既然是谣言,自然就当不得真。” 她脸上的笑意加深:“现在是新社会,一切就要讲究证据。 如果只凭这些虚无縹緲的东西,就隨便给人定了罪,岂不是既昏庸又害人性命了? 村长,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老村长完全没想到向来老实巴交的夏倾沅会说出这番话,一口老痰哽在胸口,他顺了好大一口气,才道:“那是当然。” 同时心里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自己落入她话里的圈套。 他继续问道:“你说你回去了,可有什么证据?” 闻言,夏倾沅先是眼角眉梢都带了点娇羞,然后道:“我回去,就和奕舟回房间了。” 说完,还满是情意地看了一眼沈奕舟。 沈奕舟站在一旁,接收到她的“爱意”,眼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清了清嗓子,附和道:“是的,我们在一起。” 老村长看向潘月桂几人:“他们说的是真的?” 几人推搡几番,把潘月桂推了出来。 潘月桂老脸臊红,点点头:“是真的。” 眼前这一切可不是王翠芬想要见到的。 她猩红著眼,紧紧盯著夏倾沅:“倾沅,枉我和你这么多年姐妹,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衊我? 明明是你和杜云升之前有姦情,还说想要约他见面,我不过是替你传话而已。 可是,怎么……怎么就成我和他有什么呢?” 说著,王翠芬还掉下泪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眾人见状,看向夏倾沅的眼神也有些不忿起来。 传言里有作风问题的,可是夏倾沅和杜云升。 夏倾沅冷眼看著王翠芬演戏,她一边拍手,一边踱步到王翠芬的面前:“我还真的不知道,你的演技竟然这么好。” 她看向王翠芬,嘖嘖道:“翠芬,同样的话我倒是想要问问你,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又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是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我哪里对不起你?” 这句话,她从上辈子,就一直想要问她。 从小到大,她对王翠芬不薄,甚至当做了自己的亲姐妹。 可王翠芬,却是这样报答她的。 覬覦她的男人不说,嫉妒她,詆毁她,甚至是陷害她……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名节对於一个女人来说,那可是与生命同等重要的东西! 面对夏倾沅灼灼的目光,王翠芬竟然发现自己无法对视。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做出痛心的姿態:“倾沅,到了现在,你还要演戏吗? 回头是岸吧!” 对於王翠芬的反应,全然在夏倾沅的预料之中。 她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再看王翠芬,继而面向老村长和乡亲们,朗声道:“既然大家认定我与杜云升有染,那么,我这里有三个问题,请大家回答。 第一,除了我们三个当事人之外,是否有谁,亲眼见过我和杜云升私底下在一起相处过?” 她的语气並不强硬,面上却是从容的神情,让人莫名地觉得有种信服的力量。 她继续道:“第二,大家可以想一想,关於我和杜云升之间的传言,最开始又是从谁这里传出来的?这造谣的人,是不是又是在这件事情中反应得最激烈的?” 问完这个问题,夏倾沅的目光正好落在王翠芬和潘月桂的身上。 目光澄净而坚定,让她们避无可避。 第20章 指认 潘月桂因为做贼心虚,想要往旁边缩一缩身体,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她本来就长得壮,原本也为了要看夏倾沅热闹,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这下可好,大家直接顺著夏倾沅的目光,看向了她。 潘月桂立即梗直了脖子:“你们看我做什么? 我可是什么也不知道!” 可一双眼睛到处转,分明就是心里有鬼的表现。 王翠芬倒是要好一些,她本就被贾贵打得鼻青脸肿的,头髮也散落在脸前,所以並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但是这也足够了。 捉姦这种不光彩的事情,除了住得近的,以及村里的干部之外,来的就是一些平时爱嚼舌根的人了。 平时对於夏倾沅和杜云升的事情,他们可没少传。 这下听了夏倾沅的话,也慢慢的回过味来。 他们只是爱八卦,並不是傻,一下就想明白了道理。 前儿时间,传得最厉害的时候,人家夏倾沅可是深入简出的,那真的是连杜云升的面都没见著。 说得最欢的,就非潘月桂莫属。 她还经常以沈奕舟大伯娘的身份,说亲眼看见夏倾沅家里半夜进男人了,那男人看起来除了杜云升还有村尾的二赖子。 人家夏倾沅什么条件? 爸爸以前是隔壁村的支书,退下来依旧有不少威望在,两个哥哥又是村里的会计和镇上的货车司机,加上自己长得那么美,找谁不好,会看得上那腿瘸的二赖子? 再说了,这潘月桂家和沈奕舟家可隔著一段距离呢。 敢情她总是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蹲人家墙角? 还有那王翠芬,说是夏倾沅最好的朋友,可平时他们在討论夏倾沅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维护过半句。 而且,反倒是她自己,被人瞧见了好几回和杜云升站在一起说话。 这么细想一下,大家就渐渐觉得不对味来。 看向潘月桂和王翠芬的眼神,也都充满了探究。 见效果已经达到,夏倾沅继续说道:“最后,你们说今晚是我约杜云升见面,请问证据呢? 还是说你们所谓的证据,就是王翠芬的一面之词?” 她顿了顿:“杜云升和王翠芬私下幽会,是你们亲眼看见的。 而大伯母带著这么多婶子闯入我们家的时候,我和我男人都已经歇下了。 请问我是有分身的本领,还是说这杜云升既约了我,又同时跟王翠芬幽会呢?” 说到最后,夏倾沅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杜云升。 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就看杜云升了。 他向来是会权衡利弊的人,她就不信他不会抓著机会替自己辩解。 只是,杜云升还没吭声,王翠芬就先蹦了起来,她猛地抬头瞪向夏倾沅:“你在说谎!” 在她衝上来的时候,再度被一旁的婶子抓住,却阻拦不了她恨不得把夏倾沅掐死的眼神。 “好了!”老村长再次站出来维持秩序。 他对夏倾沅道:“即便你说的这些再有道理,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拿出来。” 夏倾沅差点要被气笑。 王翠芬和杜云升被人抓现行是大家看到的事情,他竟然让她拿证据? 不等她反驳,沈奕舟直接站了出来。 他將夏倾沅拉到一边,然后直面老村长:“村长,我认为,您说的这话有失偏颇。 王翠芬和杜云升的事情是大家亲眼所见,既然要证明与自己无关,难道不该是他们自己拿出证据自证清白吗?” 他上前一步:“我与倾沅在家里好好的,您让人这样闯进去不说,反倒让我们跑过来证明自己。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深意。” “你……”老村长被气得够呛,“你是村长还是我是村长?用得著你教我做事?” 沈奕舟神色未变:“我只是陈述事实。” 眼见著现场的气氛胶著,夏倾沅伸手拉了拉沈奕舟的手,示意他不要再惹怒对方。 他们將来搬去滇城,林冬秀和沈奕霖可是暂时还留在这个地方的。 到时候给他们家穿个小鞋,按照林冬秀的性子,可是够难受好一阵子了。 得到夏倾沅的提示,沈奕舟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老村长的目光,寸步不让。 倒是一旁一个年纪稍年轻的人站了出来,笑道:“作为支书,我觉得奕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说要当面对峙,自然是双方都要审问的。” 然后看向杜云升:“杜老师,这王翠芬和夏倾沅对这件事都各执一词,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夏倾沅对这位支书的印象还算不错。 只是上辈子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並不在场。 闻言,她隨即附和道:“如果大家觉得我们三个的话都不可信的话,我建议报警吧,让警察来调查。” 隨著夏倾沅的话音落下,她看到杜云升的身体抖了抖。 都已经1983年了,杜云升还在做著回城的梦。 如果入了局子,记了档案,他的人生就有了一道抹不去的污点,那就是什么都完了。 老村长哼了一声:“多大点事,要闹到局子里去?” 真闹大了,他们这个村子可就丟人了。 他退了一步,对支书道:“你来审吧,我不管了。” 支书清了清嗓子,再次看向杜云升:“杜老师?” 杜云升此刻抬起头来,脸上是一片灰败,他有些乾裂的嘴唇囁嚅著,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对於这件事,我有话说。” 他抬起头来:“首先,我和王翠芬,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 他的话一出,现场就再度喧譁了起来。 纷纷把视线转移到了夏倾沅的脸上。 这跟王翠芬不是那样,不就是跟夏倾沅是那样唄! 而其中最高兴的,莫过於王翠芬。 她就知道,夏倾沅这个贱人一定跑不掉的! 哪知,杜云升的下一句话让她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 只见杜云升抬起手指,指向她的方向:“是她,故意误导我,说想要找我了解她侄子下学期上学的事,约我见面。 我信以为真,刚来到大榕树后面,她就一把抱住了我。” 王翠芬目眥尽裂:“你胡说!” 第21章 所谓情书 贾贵听到这里,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他拽过想上前的王翠芬,直接一个大耳巴子就扇了过去,嘴里还骂道:“我让你给我戴绿帽!” 王翠芬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劲,直接摔倒在地,一颗牙齿混著血水吐了出来。 支书见状,连忙叫人拉住贾贵,然后示意杜云升继续说。 杜云升没管贾贵,继续说道:“有几次,她跑来跟我说,说夏倾沅喜欢我。 可是,我和夏倾沅平时也只是偶尔在路上碰到而已,根本没有什么交情。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倾沅来到之前,他的大脑就一直在为如何替自己开脱不停转著,是她的话提醒了他。 即便是误会,他和王翠芬已经被人抓个现行,怎么解释都像是在垂死挣扎。 若再攀咬上夏倾沅,对王翠芬来说,是可能摆脱了嫌疑,但於他来说並没有摆脱偷情的这个罪名。 更何况,他和夏倾沅在这以前,真的可以算是点头之交,若要藉此赖上她,还真的有难度。 可如果顺著夏倾沅的话往下说,至少还能把罪名全部推到王翠芬一个人的身上。 他甚至也开始怀疑,一切是不是都是王翠芬一个人的诡计。 毕竟由始至终,所谓的夏倾沅对他有意思,全部都是通过王翠芬来传话的。 所以,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此刻已是清清楚楚。 杜云升的话说完,四周都静悄悄的,有的只是某些人的喘气声。 然而眼神几番转换,最终都一致地看向王翠芬。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因为杜云升的话,和夏倾沅的话,已经完全与事实相吻合了。 都没见啥面,说啥话的两个人,就能平白无故地勾搭上? 这时,有个也是杏村嫁过来的妇女开口道:“这王翠芬从小就嫉妒倾沅,人家有的她也总要有。 我看,估摸就是王翠芬她自己看上杜老师,然后怕被人发现,借倾沅来给她当靶子呢!” 隨著一人开口,其他的人也跟著附和起来。 而潘月桂站在一旁,是一声也不敢吭了,只是不断地在心里心疼她的十块钱。 周围谩骂指责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个紧箍咒,不断地衝击著王翠芬的耳膜,她大喊一声,捂住了耳朵:“啊!” 她猛然抬起头,像是一只仍在做最后垂死挣扎的困兽:“我有证据! 我有证据证明他们有姦情!” 支书没想到王翠芬还有这么一手,问道:“什么证据?” 王翠芬看向夏倾沅,得意洋洋道:“夏倾沅给杜云升写了情书,是她亲口承认的,就锁在她家房间的那个雕柜子里。” 那个柜子她知道,是夏倾沅的嫁妆,当初还是夏宥鸣亲自去镇上找木匠给做的。 大家都没想到,只差临门一脚,情况再度扭转。 支书看向夏倾沅:“倾沅,王翠芬说的是真的?” 怎知夏倾沅老神在在地站在那,眼神坦荡,非但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反倒嘆息一声:“支书,我觉得,王翠芬应该是已经魔怔了。 既然她说了,我不介意支书带人去搜。 我也希望这次,能够还自己一个清白。” 夏倾沅的无所畏惧让王翠芬心里顿时没底起来。 不知道她这是故作淡定,还是又骗了她? 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些情书,將会是她最后翻盘的资本。 於是,她连忙加了一句:“钥匙就藏在她的梳妆檯左边抽屉里!” 她进过夏倾沅家里那么多回,当然是对这些一清二楚了。 只是,她这样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在场大多数人的不齿。 夏倾沅把王翠芬当做亲姐妹看待,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这王翠芬,实在是……太不像样。 就在支书点人去家里拿东西时,潘月桂再度自告奋勇:“支书,我去!” 哪知道她一开口,就引起大家的鬨笑。 方才与她一起去夏倾沅家里的一个婆子嗤笑道:“月桂,你还嫌刚刚不够丟脸?” 被这么一说,潘月桂只能灰溜溜地又缩了回去。 一旁的人听到了,纷纷问几个婆子,方才在夏倾沅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婆子上了年纪,嗓门又大,把夫妻俩在床上的事情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这不,大家“哄”的一声,笑开了。 谁说人家沈奕舟和夏倾沅感情不好啊? 这还没入夜呢,就急著到床上去了! 他们甚至已经认定,今天晚上这一切,分明就是王翠芬自导自演的闹剧! 这些话传入王翠芬的耳朵里,真的是刺耳极了。 她的目光对上夏倾沅冷清的眼神,恶毒再度溢满眼眶。 夏倾沅,她很快就要囂张不起来了! 这一回,去拿东西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他们抬著个小箱子,后面还跟了林冬秀和沈奕霖。 林冬秀和沈奕霖见到他们没事,悬著的心终於放下。 钥匙在另一个人的手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们打开了锁。 然而,里面除了个小钱匣子,里面装了十几块钱,还有一些是女人家用的雪膏什么的,就再无其他。 別说支书,就连老村长,他的脸色此刻也是铁青的。 这王翠芬是把大家都当猴耍吗? 支书率先开口道:“王翠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翠芬的脸色煞白,她不停地重复道:“不可能,怎么会没有?” 她一把抓住支书的衣服:“一定是被她拿出来藏著了! 对,我们再去她家里搜一遍!” “够了!”支书把自己的衣服从王翠芬的手里扯出来,“你真当自己是青天老爷吗?说搜就搜?” 现在回想过来,今晚的整件事,基本上都是王翠芬一人在引导舆论。 如果说一切跟她没有关係,那才真的是见鬼了! 他背著手,朗声道:“现在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王翠芬她做出这些丑事。 但这也不是旧社会了,不能搞浸猪笼这一套。 所幸现在查清楚真相,没有造成什么大错。 所以,贾贵,你还是领回家里去,要离婚还是怎样,就自己看著办吧。” “不!我没错!我不离婚!”王翠芬大喊一声,指著书记的鼻子,“一定是你收了夏倾沅的好处,所以才这样袒护她!” 如果这样离了婚,哥哥嫂嫂又是那样自私的人,她一定没有活路的! 然而,並没有人搭理她,看她的眼神甚至都带了深深的鄙夷。 贾贵的脸色此刻黑得犹如黑炭,他走过去,一把抓住王翠芬的胳膊,就要將她拽走。 “慢著。”支书叫住他。 然后看向夏倾沅:“让王翠芬给你道个歉,明天再让贾贵一家上门给你赔罪。 然后我也会让人在村里张贴大字报,说明这件事情。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看成吗?” 面对这样的事,在往后的年岁里,或许可以告王翠芬誹谤,可是放在现在,肯定是行不通的。 她也知道,对於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支书能做的极限了。 於是,迎著王翠芬怨毒的眼光,她莞尔一笑:“好。” 第22章 他是她的明灯 见夏倾沅答应了,支书也在心里讚嘆她是个会来事的,便对贾贵道:“贾贵,对於我的提议,你有意见吗?” 贾贵此刻还能说什么? 只是王翠芬偷人,本就让他顏面扫地,还让他们家上门道歉,实在是奇耻大辱!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王翠芬,恨不得把她给打死! 然后沉著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 贾老太却不愿意了,骂骂咧咧:“书记,您说这话就不对了! 明明是这个贱人干的好事,为什么要我们上门道歉?” 对於贾老太的胡搅蛮缠,支书也不急,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刚才说去倾沅家抓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叫得最大声的一个?” 闻言,贾老太老脸一臊,就不吭声了。 她当初看见王翠芬和杜云升搂在一块的时候,一下子气昏了头,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可是后来也回过味来,把事情闹大了,丟人的可是自己家。 所以,在王翠芬说去夏倾沅家里抓人时,她喊得特別起劲。 越想越觉得憋屈,她伸出手,对著王翠芬的胳膊就是一拧:“把她休了! 让她滚回老王家,叫她爹妈带著人上门道歉去! 教出来的什么破烂玩意儿! 都怪你这个害人精!” 王翠芬知道大势已去,正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面对贾老太的再次辱骂,终於没再忍,尖叫一声,就朝贾老太扑了过去。 贾老太怎么会站在那让她打,两个人很快就扭作一团。 王翠芬这回是豁出去一切,不管贾老太打在自己身上的拳脚,抓住她的头髮就狠狠地拽。 贾老太被抓得誒唷誒唷直叫,贾贵也连忙上前,对著王翠芬就是左右开弓。 大家都是一愣,怎么的就打起来了。 支书气得脸色铁青,喊道:“快把他们分开!” 待把三人分开时,三人身上都掛了彩,尤其是王翠芬,一张脸简直是不能再看了。 支书道:“有什么事带回家去再说!” 隨即又补充道:“现在是新社会了,都给我注意点! 快走!” 贾贵一家都觉得脸都被丟尽了,自然把所有责任都怪在王翠芬的身上。 贾贵拽起王翠芬,对夏倾沅和沈奕舟说了句:“今天的事对不住了,明天我们再上门道歉。” 说著,就像是拖著一个麻布袋一样,把王翠芬拖走了。 王翠芬依旧不甘地瞪著夏倾沅,用著她最后的力气嘶喊著:“夏倾沅,你別得意! 今天我遭受的这些,一定会加倍还回来的!” 夏倾沅唇角勾了勾,看向她的眼神,鄙夷之色不要太明显。 贾贵还算是一条汉子,可惜娶了王翠芬这么一个女人。 一旁的人见王翠芬这般,纷纷摇头。 她肯定是受太大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眼见著贾家的人走了,支书又对杜云升道:“虽说这件事主要由王翠芬引起的,但是你作为老师,就更应该爱惜羽毛,以身作则。 这样吧,我明天到下壁,跟校长说一下,你这工作先停一停,等你做好了思想感悟,再回去上课吧。” 溪水村是小村,隔壁的下壁村的规模比他们这要大得多,现在师资匱乏,好几个村,也只有下壁村建了个学堂,还是大班小班一起上的那种。 而杜云升,就是那个学校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师之一。 支书的话都说到了大家的心里去。 作为老师还作风不端正,家长又怎么敢把孩子交到他的手上? 虽说教师紧缺,但谁也不愿意孩子有个这样的老师。 於是,村民们也都在一旁附和支书的话。 杜云升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最终放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好。” 见杜云升这边也处理好了,支书挥挥手:“既然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杜云升点点头,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失魂地走了。 神色悽惶,哪里还有半点平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夏倾沅看著他弯著的背脊,脸上的冷意渐浓。 杜云升,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可惜了,明天迎接你的,將会是更深的地狱。 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支书又对潘月桂招了招手:“沈行家的,你来一下”。 看够了热闹,心里遗憾,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撤离的潘月桂被点到名,心里就是一惊。 她扭捏地上前来,叫了声:“支书。” 支书见她一副想要装傻充愣的样子,嘆了口气:“沈行家的,別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这样的事情,搁谁家能是好事? 你看看你,非但没帮忙劝著,还一直在拱火。” 说著,一双眼睛像是看透一切,又扫了一眼先前跟潘月桂一起的那几个婆子,又道:“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下个被贴大字报的人就是你了。” 他摆摆手:“大家都散了吧。” 然后,对沈奕舟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夏倾沅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她不作痕跡地瞥了眼沈奕舟,只见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犹如青松一般。 潘月桂瞪了一眼夏倾沅,敢怒不敢言,只能气呼呼地离开了。 夏倾沅也对沈奕舟和林冬秀几人道:“我们也回去吧。” 林冬秀抹了一把泪,应道:“好,我们回家。” 沈奕霖也高兴地不行,他以后可以挺直胸膛告诉所有小伙伴,他的大嫂没有偷人! 村里小道上,沈奕霖走在前面,夏倾沅和林冬秀走在后面,沈奕舟则抬著先前抬过来的箱子。 因为出来得太匆忙,都没有带手电,路上黑漆漆的。 但夏倾沅却觉得,心里有明灯,即便是再漆黑的夜里,都不怕迷路。 而沈奕舟,就是她的明灯。 这件事情,她背负了两辈子,这次终於能够彻底对它说再见了。 从此以后的她,想要堂堂正正的,不遮不掩地和沈奕舟在一起。 * 折腾了一晚上,回到家里,大家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觉了。 沈奕舟去了林冬秀的屋子,待了一会才进来。 他推开房门,夏倾沅已经睡下了。 他想起方才林冬秀嘱咐他好好跟夏倾沅过日子的话,眉心再次蹙起。 他没有点灯,凭著记忆走到了床铺的位置,然后向著平时放被子的地方摸去。 只是,手刚摸到被子,一只柔荑就覆了上来。 柔软,细腻,带著淡淡的女儿香。 顺著柔夷往上,是夏倾沅在黑夜中闪亮的眸子。 他听见她道:“我们,要不要继续先前被打断的事?” 第23章 他要给她攒嫁妆 隨著话音落下,夏倾沅就看到沈奕舟的喉结,自上而下地滚动了一下。 然后是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隨即,他的手背从她的掌心抽离开来,拿著薄被就要离开。 “奕舟。”夏倾沅一把坐起,抓住了他的手臂,就那样幽怨地看著他。 沈奕舟先是愣住,然后转过身来,就撞见她盈盈如水的眸子。 夏倾沅依旧抓著他的手,有些委屈的样子:“今晚的事情,还不足以表明我的心意吗?” 她看见沈奕舟的眼睫颤了颤,然后道:“我很欣慰,你能够听进去我的话。” 夏倾沅还没来得高兴,他又说道:“你放心,若是对方真心对你好,人品也好,我一定不会阻止。” 夏倾沅秀眉一拧,心里像是堵了一团火。 她从床上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沈奕舟,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她没有说清楚,还是他的脑子被驴踢了? 她就那样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一副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样子。 只见沈奕舟的眉心又蹙起,然后道:“倾沅,选择权在你。 像你说的,我並不是一个好丈夫。”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胸膛隨之起伏了一下,冷清的凤眸眼睫轻颤,像是在隱忍著什么。 再开口,已是艰涩:“这几天,我考虑了很多。 你和我结婚后,確实是过得很不幸福。 我知道,一切原因在我。 所以,我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自私地把你锁在身边。” 他看向她:“我会给你攒很多的嫁妆,谁都不能轻视了你去。” “啪!“的一声隨之响起。 力道不算重,她的手掌心有轻微的发烫的感觉,可是浑身却如坠冰窟。 打过他的手心,还在发颤,心里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慌,没开口,就已经落了泪。 看见她的眼泪,沈奕舟却没有再像过去那样,带著祈求的语气哄著她:“倾沅,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除了离婚,我什么都答应你。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只是那样沉默地看著她,不说话。 她不明白,重生回来,沈奕舟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完全改变了对她的態度。 她知道自己说过,要好好弥补他。 她告诉自己,男人要哄,要有耐心,可是此刻,她的心也好疼,好疼。 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將她紧紧地裹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夏倾沅哽咽出声:“我才不要你的破嫁妆!” 她盯著他的脸庞,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转过身,上了床,背对著他躺下,再没有说一句话。 沈奕舟站在她的身后,月光將他原本就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就像是一棵笔直挺立的墨松,孤高又冷傲。 他的眼眶处逐渐湿润,就连瞳孔也微微紧缩,他长吸一口再呼出,把即將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逼回去。 过了好几秒,他才转过身去,走向躺椅。 只是向来轻快的步伐变得沉重,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远。 夏倾沅听著沈奕舟的脚步声,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她向来不习惯把脆弱暴露给其他人,即便面对著沈奕舟,也是如此。 可是这一刻,在寂静的夜里,她多想痛快地大哭一场。 * 夏倾沅昨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睡著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有点肿得睁不开。 再看向沈奕舟的躺椅,已经空无一人了。 昨天答应了沈奕霖要给他做大猪蹄子,而且还有件正事没做,便强撑著起来了。 她走到梳妆檯前一看,差点没被镜子里可以媲美女鬼的人给嚇到。 想起昨晚的事情,委屈和难受再度侵袭上来。 夏倾沅恶狠狠地骂了句:“狗男人!” 便出了屋。 现在还早,没到六点,除了沈奕霖还睡著,沈奕舟和林冬秀已经出门了。 听著后院的自留地有人说话的声音,推测他们应该是在后院。 夏倾沅心里还呕著气,並没有过去。 她自己打来一盆热水,先敷了一下眼睛,然后洗漱了一番,再到沈奕霖的房门口敲了敲。 小傢伙已经有些转醒了,囫圇应了声什么。 夏倾沅便道:“我去隔壁村子买蹄髈,中午给你烧著吃,你跟妈说一声。” 沈奕霖一听,来了点精神,但是昨晚弄得晚,实在是睁不开眼,只好胡乱应道:“嗯。” 他们这里除了镇上有集市之外,隔壁规模大很多的下壁村也有个小一点的集市,每逢农历三、六、九开市,今天正好十六。 夏倾沅去下壁村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同村的贾大,她是贾贵的本家,但两家关係並不算太好。 夏倾沅平时见她都会打招呼,所以她对夏倾沅的印象並不坏。 “倾沅,去赶集呀?”贾大看见夏倾沅,扯著嗓门喊了声。 夏倾沅笑著应了声:“大嫂。 奕霖说想吃猪蹄膀,我去买一个回来。” 贾大感嘆道:“你这个嫂子真是好! 咱一起吧,我也去砍点肉回来,正好有个伴。” 夏倾沅想到待会要做的事情,便应道:“好。” 下壁村的集市正好在学校边上,不过三十米左右长的小街道,两边是挑著菜出来卖的村民。 这个时候都没有大规模种植,基本上都是家里种多一些菜和瓜果,拿出来卖的,所以每个人的数量並不多。 卖菜的尽头,就是卖鱼和肉的了,也不多,各一档。 肉档鱼档再去过几十米,就是学校门口了。 夏倾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掛在案板上面的大猪蹄。 她立即道:“张二叔,麻烦帮我把这个称了。” 卖肉的老板是下壁村人,姓张,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张老二。 夏倾沅偶尔过来买肉,也算与他相熟,论辈分,便叫他张二叔。 他一听,乐了:“一整个?那怕是要好几斤。” 贾大笑道:“你甭担心,他们家奕舟回来了,又有个半大小子,吃得完!” 张二叔听罢,將猪蹄取了下来:“那好。” 隨即又道:“还是你们家奕舟有本事,每个月都有钱寄回来。” 贾大附和道:“可不是嘛! 昨天晚上的事啊,多亏了奕舟在场,不然还没这么容易收拾。” 都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可有的男人也会止不住好奇心,便问道:“昨晚咋啦?” 贾大先是看了眼夏倾沅,见她嘴角含著淡淡的笑,便放心继续道:“昨晚那么大的事,你没听说?” 张二叔眉头一拧:“这不刚开市吗?我上哪儿去听说去?” 夏倾沅只是笑笑,並不说话,眼睛却不作痕跡地瞥向了某一处。 贾大指了指张二叔身后的学校,说道:“就那个杜云升,昨晚被抓到跟王翠芬滚一起啦!” 贾大的嗓门歷来比较大,虽说是稍微压低了一些,但还是被路过的人听到了。 其中,一个年轻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劈头就问道:“你们刚刚在说谁?” 第24章 杜云升的秘密情人 贾大正说得起劲,冷不防被衝进来的人给嚇到。 她只以为是个听八卦的,便道:“就是这学校的老师杜云升,他和我们村一个已婚妇女搞上了!” 肖芸一听,只觉得脑袋要炸开,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贾大。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半晌,才道:“什么时候的事?” 或许是她脸上的表情过於严肃,贾大不由得多瞥了一眼她:“就昨天晚上的事。” 闻言,肖芸后退一步,脸色发白,摇著头:“不可能,不可能。” 贾大顿时不高兴了:“我还骗你不成? 这被发现的时候,两个人还搂在一起呢! 这闹得整个溪水村的人都知道了! 我们书记还让他什么……对,就是停职查办! 书记估计待会儿就到了,你们看著就是。” 隨著贾大的话,周围的人越围越多,肖芸失魂落魄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眼中迸发出恨意,直接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夏倾沅冷眼看著她的背影,撩了撩头髮,转身让张二叔替她把猪腿包了起来。 因为有著上辈子的记忆,她知道,方才那个女人,叫做肖芸,是杜云升秘密的相好,性格泼辣,报復心又极强。 肖芸是镇上的,家里也有些关係,所以杜云升后来哄著她结了婚,並藉此將工作调任到了镇上。 今天和贾大一起出来买菜,为的就是等她。 杜云升如果还想全身而退,只怕难了。 因著心情好,夏倾沅又跟贾大逛了会菜市场,买了两条鯽鱼,白白的鱼鳞片泛著光,一看就是河里捞上来的。 然后又切了一大块豆腐,鯽鱼和豆腐一起熬汤,味道是最鲜美不过。 贾大见了,不由得嘖嘖道:“倾沅丫头,你这又是肉又是鱼,可要不少钱啊。” 夏倾沅笑笑:“我们平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什么肉,奕舟难得回来,奕霖又在长身体,妈身体又瘦弱,给他们做顿好的。” 说到这,贾大就又有话说了:“说也是,你们奕舟一个月才多少工资,还要每个月孝敬他大伯家。 你看看他们家,一个个壮得跟头牛一样。 他们家沈军,才比奕霖大一岁,可比奕霖高了整整一个头呢!” 夏倾沅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 她压下唇角的笑意,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们毕竟是奕舟的亲戚,別说每个月八块钱了,就算是平时看上我们家什么东西,也是直接拿的。” “什么?八块钱!“贾大一个没忍住,直接嚷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她又连忙捂住嘴,低声道:“上次不记得是谁问潘月桂,她骗我们说一块钱!” 贾大愤愤不平了起来。 在他们这边远地方,工资水平和消费水平本就不高。 一毛钱就可以买一大碗满满一瓢肉的米粉了,成年男人吃得都撑。 这八块钱,不就是八十碗吗? 想到这,她猛地一拍手,骂道:“太不是东西了!” 夏倾沅却一脸平静地劝道:“大嫂,算了。 大伯母说大伯父腿不方便,早些年爷爷又在他们家养老,应该孝敬给他们的。” “他们放屁!”贾大想起那八块钱,就觉得心疼,像是用了自己的钱一样。 她一手提著篮子,一边跟夏倾沅道:“那时候奕舟的爸去了,冬秀婶子又带著两个孩子,总不能儿媳妇跟公爹一起住吧? 再说了,当初沈行娶潘月桂的时候,可是把家底都差不多掏空了。 这沈行一家可真是不要脸,还让你们孝敬他!” 闻言,夏倾沅一张脸也愁苦起来:“大嫂你说的也是这个理。 我听奕舟说,爷爷当初住在大伯家的时候,奕舟每个月还要把学校的奖学金寄回来给他们。 后来参加工作,更不用说了,每个月的工资全部上缴。 所以我们自己兜里,可是一点閒钱也没有。” 贾大这回可真的是惊得瞪大了双眼,半天才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夏倾沅配合地点头;“都是奕舟跟我说的。” 她说的话里,有九成都是真的。 当年沈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没分家,沈奕舟所有的工资和奖学金,几乎都寄到了沈行家里。 后来沈老爷子去了,沈行一家藉口林冬秀娘俩没人照顾,坚持分家不离家,沈奕舟的大半工资自然也落入他们家的荷包。 直到夏倾沅嫁过来之前,沈奕舟请村里的长辈出面,才把家给彻底分了。 幸好沈老爷子生前当家的时候,把沈奕舟每月寄回来的钱悄悄留了一部分出来,沈奕舟自己也攒了些钱。 不然,他们家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 沈奕舟在村子里的名声向来极好,贾大自然一听是他说的,自然没有半点怀疑。 她啐了一口:“呸,真的太不是东西!” 又对夏倾沅道:“你们就任他们这样欺负? 他们这日子过得本来就滋润,再加上你们家那八块钱,岂不是要上天了去?” 夏倾沅装作为难地嘆了一口气:“我不是不想,一说起这个,他们就拿孝道压我们。 说我公公去世之后,他们家对我们有多照顾,我们这样是应该的。” 贾大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想起夏倾沅和林冬秀泥一样的软性子,便撇撇嘴没有再说了。 夏倾沅看著贾大的眼珠子滴溜转著,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 她主动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沈行不是最顾忌名声吗? 不是得了便宜还四处卖乖吗? 她如今倒是看看,多年维持的名声和这八块钱相比,他会捨弃哪一个? 第25章 丧心病狂的王翠芬 夏倾沅和贾大回到村里,刚在岔路口要分开,前面就听到声音,像是有人打了起来。 “怎么这是?”贾大已经伸长了脖子在看了。 然后她道:“走,我们去看看。” 走进发现,声音的来源,正是王翠芬的家门口。 此刻她被潘月桂揪著衣领,正破口大骂著:“你这黑心婆娘,偷人就算了,还往雪膏里下药。 你捨不得给我用就明说,搞这些阴损破烂事,也不怕將来生儿子没有屁眼!” 潘月桂的脸已经肿的跟猪头一样,上面还有不少被她抓破的红痕,现在是又痛又痒。 一米六出头的王翠芬被她拎著衣领,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贾家除了瞪著眼的贾老太和幸灾乐祸的刘银杏,並没有其他人出来。 王翠芬昨天被打的痕跡还没消,今天青一块紫一块,反倒更加明显了起来。 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观,她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护著衣领,生怕潘月桂给她拽走光了,然后道:“是你自己过敏,怎么能怪我?” “放屁!” 人群里一个高瘦的妇女走了出来,对著王翠芬就是猛地一推。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指著自己红肿的脸,骂道:“你当我没有用过雪膏不成? 为什么之前用的都没有过敏,你拿来的就出事了?” 说话的这个人,就是潘月桂的儿媳妇徐来娣。 她前天晚上见潘月桂美滋滋地拿著雪膏在抹,一下没忍住,偷偷去她的房里扣了一小坨,抹在了脸上。后来见潘月桂没有发现,昨天又如法炮製,结果,脸上就成这样了。 王翠芬一下子就慌了心神,便道:“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硬塞给你们的!出了事能怪我?” 潘月桂也听出了关键所在,她再次揪住王翠芬:“好啊!你这是承认动了手脚了!” 王翠芬一惊,强撑著镇定:“我……我可没说。” 潘月桂也不管了,她拧著红肿成蜈蚣的眉,对贾老太道:“大姐,她都亲口承认了,可不是我冤枉你们!” 她把手一叉腰:“说吧,你们要赔多少医药费?” 贾老太一听,瞬间变了脸色:“什么医药费?毛都没有!” 她踢了一下王翠芬:“都是她做出来的事,要找就找她去!” 王翠芬被踢得一个踉蹌,心里是对贾老太诅咒了再诅咒。 她知道现在不是硬刚的时候,昨天晚上贾贵把她又收拾了一顿,还是她哭著求饶並再三保证,贾贵才暂时放下这件事。 再惹恼了贾老太,准又会攛掇著贾贵跟她离婚。 虽然说她打心底看不起贾贵这种没有文化的糙汉子,也想著要攀上沈奕舟这根高枝,但前提是她不要贾贵,而不是这样子被休回娘家。 所以她闷闷地说了声:“我没钱。” 原本是藏了一些的,昨天晚上贾老太带著刘银杏,把她的老底全部都给抄完了,她真的心疼地得要呕出一口血来! 说话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夏倾沅。 她的皮肤白得耀眼,在这样一群人里,仿佛周身染了光芒一般的存在。 她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就那样看著自己。 王翠芬的自卑心瞬间又起来了,下意识就想要避开她的目光。 可是,转瞬她的眼中又全是恨意。 她今天的这一切,全部都是拜夏倾沅所赐! 如果不是夏倾沅,她又怎么会被抓姦,甚至落到这样的田地? 被人辱骂殴打的,被人唾弃鄙夷的,明明应该是夏倾沅才对! 她指著夏倾沅尖声道:“是她!是她往雪膏里下了药! 那盒雪膏原本是她的!” 大家顺著王翠芬的手指,看见了夏倾沅。 只是被人无端指责,她依旧不羞不恼,反倒轻笑了一声,讥誚道:“翠芬,你是真的魔怔了不成? 那盒雪膏,当初明明是你想给我不成,后来转赠给了大伯母。 这下,怎么又成了我的东西? 我可是由始至终,都没有碰过它。” “就是!”站在夏倾沅旁边的贾大也附和道,“多亏了被潘月桂拿了去,不然,这毁了脸的就是你了!” 说著,她又朝王翠芬啐了一口口水:“呸,黑心肝的破烂玩意儿!” 当时在场的婆子也说话了:“对呀,明明是你说多了一盒要送人的,怎么又成了人家倾沅的东西了?” 三言两语,已经把事情掰扯了个乾净。 大家看向王翠芬的眼神,真的是不能再鄙夷了。 看来这王翠芬真的是丧心病狂,想要把夏倾沅的名声和脸全部都给毁了! 夏倾沅乘胜追击:“我昨晚想了一宿,我真的不明白是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子对我?” 她顿了顿:“后来我想明白了,有的人,就是天生见不得別人比她好。 你这是嫉恨杜云升昨晚没有袒护你,把气又撒在我身上了。” 她脸上嘲讽的意味渐浓:“只是,你这样把自己和男人的脸面也丟了个乾净。” 王翠芬最见不得的就是夏倾沅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別再丟人现眼了!”王翠芬猛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一把,对著脸就是狠狠一巴掌,她踉蹌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贾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抓住王翠芬的胳膊就一巴掌甩了出去。 因著昨天的事情,他今天都没脸出门,肉也没去卖了。 一大早就听见潘月桂站在门口破口大骂,简直觉得祖宗八代的脸都被王翠芬给丟尽了。 他是不管事,但不意味著他是傻子! 前前后后这么多事情,不都是王翠芬搞的鬼? 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不说,连累整个贾家都成了村名眼里的笑柄。 他以为昨天晚上把王翠芬打老实了,哪想到,竟然又作妖! 简直是不能再忍! 他先是跟贾老太说道:“妈,你去屋里拿两块钱出来,给月桂婶子和她儿媳妇去医院看看。” 贾老太一听,就要嚎,结果被自家儿子一个瞪眼给噎住了。 她恨恨地剜了一眼王翠芬,骂骂咧咧地去拿钱了。 潘月桂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钱了,心下舒坦,但是想到自己这脸遭的罪,又觉得两块钱太便宜他们了。 便道:“贾贵,我们脸都这样了,就给两块钱,当打发要饭的呢?” 第26章 要么是他真的有人了 贾贵横著一张脸:“月桂婶子,刚刚我可听明白了,这雪膏是你当时强行拿了去用的,也不是我家逼著你的。 这两块钱,就当是我孝敬你了。 如果你觉得不够,就找村长评理吧!” 贾贵一提村长,潘月桂就不敢做声了,只嘟囔了一句:“谁不知道你们跟村长关係好。“ 然后一把抓过贾老太刚拿出来的两块钱,骂骂咧咧地走了。 贾贵又对夏倾沅道:“倾沅妹子,今天这事真的是对不住了。 待会我把这婆娘教训了,一定到你家登门道歉。“ 说完,在大家的注视下,拖著王翠芬就进了屋,然后把门一关,很快就传来了王翠芬鬼哭狼嚎的声音。 对於这,夏倾沅没有一点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当初那样设计陷害她的时候,可是一点没有顾念她们之间的情分。 她就坐等著,看王翠芬是如何一步步作死的。 贾大见夏倾沅沉著脸没有说话,以为她心里难受,便劝道:“王翠芬这种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后可別再搭理她。” 当初王翠芬和夏倾沅陆续嫁到溪水村,大傢伙都说两人感情好,可谁知道,人心隔肚皮呢! 夏倾沅扯了扯唇角:“我没事,谢谢大嫂子。” 看完热闹,大家也都散去,夏倾沅也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早饭刚好摆上桌。 沈奕霖在院子里玩,见夏倾沅提著菜篮子进来,叫了声大嫂,接了过来。 夏倾沅笑著把篮子递给他:“给。” 沈奕霖一个没注意,手里的篮子差点就掉到了地上,太重了! 他往里面一看,立即笑开来:“大嫂,你真的买了猪肘子!” 又用手拨了拨,声音已经拔高了许多:“还有鱼!” 夏倾沅应道:“什么真的假的,这不是我们昨天说好的吗?” 沈奕霖高兴得不行,提起菜篮子就往厨房里跑:“我先把肉放好。 还有鱼,拿个盆给养起来!” 他可要把东西给藏好了,不然待会儿让大伯家给看见,又顺走了去! 林冬秀听著声音从院子后面出来,笑道:“这孩子,一大早是出去买菜了呀。” 夏倾沅笑著叫了声:“妈。” 沈奕舟跟在后面,见到夏倾沅,脸上闪过些许的不自在:“回来了。” 夏倾沅想起昨晚的事情,小脸就是一垮。 但林冬秀在场,她不好做得太明显,便含糊地应了声:“嗯。”转身就进了屋。 沈奕舟犹豫再三,还是跟了进去。 夏倾沅走了一路,身上有些汗,正打算换一件衣服,怎知沈奕舟跟了上来。 她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后拍了拍胸口:“你进来做什么?” 语气听起来,分明是带著气的。 沈奕舟不经意瞥到她胸前的一片白皙,连忙背过身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著,就连忙要离开,哪里还记得要跟夏倾沅聊一聊的事情? 夏倾沅看著他有些慌乱的背影,气得又骂了一句:“混蛋,看了就跑!” 她手里的衣服已经被捏成一团,恨恨道;“老娘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 昨天晚上她想了一夜,她从沈奕舟这辈子对她截然不同的態度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他遇到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要么就是他在外面有人了。 儘管她个人认为第二种可能性並不大,但也不是绝无可能,她都能重生一次,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不喜欢不清不楚地活著,即便是死心,也要给她个明明白白的理由。 所以,她还是决定再给自己和沈奕舟一次机会。 * 她很快换好衣服,沈奕舟已经出去了。 沈奕霖知道她在找沈奕舟,异常殷勤地说道:“大哥吃了早饭去田里了,还有一小块地,我们家的秧苗就插完了。” 说著,又將她拉到桌子边:“大嫂,吃早餐。” 夏倾沅点点头,笑问:“把东西给藏好了吗?” 沈奕霖点头:“那是当然。” 夏倾沅又道:“上午出去玩的时候,记得不要说漏嘴了。” 如果让沈行家的小祖宗知道了,跑回去一说,按照往常,他们这顿饭肯定又要分一半出去了。 闻言,沈奕霖非常配合地捏著手指,对著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就埋头呼啦喝著稀米粥了。 看著沈奕霖天真又拥护她的模样,夏倾沅由心底里感到高兴。 自从昨天晚上的事情,夏倾沅和沈奕霖的关係似乎在一夕之间拉近了很多,就像是共过患难的战友一般。 林冬秀闷著声喝粥,没有吭声。 是她这个当妈的无能,才让孩子跟著受这么多苦,甚至经常要被沈行一家从口里抢食。 夏倾沅看出了林冬秀的窘迫,想藉机给她这个软弱婆婆上一课,便道:“妈,我知道您顾著大伯家的恩情,总觉得不好跟他们家撕破脸。 但是您仔细想想,如果当初不是爷爷执意要求,他们会管我们吗? 而且,当时所有的开销,都是爷爷出的自己的棺材钱吧? 奕舟第二年就去上学,每个学期寄回来的钱,哪里不够您和奕霖开销的? 反倒是他们,借著这件事,谋了奕舟这么多年的工资不说,还把您当做下人一样指使,甚至一家人吃两锅饭。 即便是有再大的恩情,这些年也该还清了。 更何况,我们这用的是自己的钱,住的是自己的屋,分明是用奕舟的血汗钱养活他们一家子人,哪里是我们欠他们家恩情? 即便您觉得没关係,奕霖呢?您就不心疼他吗?” 夏倾沅说的事情,林冬秀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每次联想到一点,就不愿意再往深处去想了。 所谓细思极恐,不过於此。 她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精明又刻薄的嫂子,下面有狡猾又耍赖的妹妹,做的最多的是她,挨骂的也是她。 后来嫁给了沈言,丈夫温柔宽厚,她以为总算是找到一生的寄託,可是却没想到,沈言早早就去了。 她带著沈奕舟和刚生的沈奕霖,可谓是如惊弓之鸟,如履薄冰。 后来,沈行一家又接替了娘家人,继续对她奴役压榨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在这些漫长的年岁里,她早已忘记了该怎么去反抗。 或者说,在她的骨子里,已经没有了反抗这个词了。 林冬秀粗糙乾瘦的老手握紧了筷子,久久不能言语 將来她和沈奕舟离开,让林冬秀立起来就是第一步。 但她也知道林冬秀的性子软弱,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改变的,便没有再劝。 倒是院子响起了呼喊声,仔细一听,是贾大在叫她。 夏倾沅放下筷子,走了出去:“大嫂子,怎么了?” 贾大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你知道我刚刚听说了什么事吗? 杜云升和他们学校的一个女老师闹起来了!” 第27章 肖芸的报復 夏倾沅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感嘆这肖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见夏倾沅不解的神情,贾大继续道:“刚刚我们支书回来了,可被气得不轻。 你不知道,支书正在跟校长说著话呢,那个肖芸,就是杜云升在学校里的相好,她带著娘家人就闯了进来,后面还押著被打得他娘都认不出来的杜云升。” 贾大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还缩著肩膀,嘖嘖了几声。 夏倾沅装作惊讶的样子:“这肖芸一家这么囂张?” 贾大也附和道:“可不是吗?她叔叔可是县里教育局的呢! 不过这杜云升也太不是东西,这边骗了肖芸的身子,那边又跟王翠芬搞在一块,幸好王翠芬没冤上你,不然现在遭殃的就是你了。” 夏倾沅听了,都禁不住犯噁心:“这又是怎么了?” 贾大开始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在学校的时候,肖芸家里人直接逼著校长把杜云升给开除了。 然后又剥了杜云升的衣服游街,带著一大队人马,跑到王翠芬家里去,扯头髮的扯头髮,剥衣服的剥衣服,说是要打死狐狸精呢! 可怜这王翠芬,才刚被贾贵收拾完,这姘头的相好又来闹事了。 如果我是她,真的是死了算了。” 闻言,夏倾沅觉得,光是想想那个场面,简直都不要太辣眼睛。 这王翠芬和杜云升,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抬头做人了。 不得不说,肖芸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实在是深得她的心。 贾大见夏倾沅没说话,便道:“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形了,我就想著先来给你报个信。 你最好先別出去,我怕那个王翠芬到时候又失心疯,把你给扯进去。 不过这么一闹啊,贾贵家的铁定顾不上来你家道歉了。” 说著,她又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们溪水村的人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 这王翠芬是自作自受,她们要是敢攀咬你,我们绝不会让他们乱来!” 贾大的这番话,夏倾沅还是挺感激的。 王翠芬落得这样的下场,道不道歉,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王翠芬也不会是真心的。 夏倾沅说道:“大嫂子,真的是谢谢你了!” 贾大笑了笑:“这算什么,小事。” 比起本家眼高於顶的王翠芬,她是更喜欢和和气气的夏倾沅的,至少人家不多嘴,见她也会笑著打招呼不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贾大便回家去了。 夏倾沅也转身进了厨房。 重生一世,只会让她更加珍惜她原本错过的人,至於王翠芬和杜云升的事,知道他们过得非常不好,就够了,她懒得再掺和,免得惹得一身腥。 * 夏倾沅吃完早饭,回屋里收拾一下,就开始忙活燉猪蹄了。 这东西想要煮的软烂入味,还是要耗费不少功夫的,而且用柴火燉的,跟后世用煤球或者电热盘煮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別人说的,多了锅气和烟火味,特香。 夏倾沅买的是一整个猪蹄,张二叔切的靠下,所以也只有两斤多,属於筋多肉少,更需要时间来燉煮了。 她先是把火烧起来,提著猪蹄在火上烧了一圈,既可以去除猪蹄的腥臊味,又可以把毛给烧掉,待整个猪蹄表层黑漆漆的一层,就可以了。 她装来一盆水,先用刀把外表黑色的一层刮掉,里面淡黄色的猪皮就露了出来。 接下来是洗净,剁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放入锅里,加水和葱姜煮沸,焯去血水晾乾。 最后一个,就是炒色,再放入配料和猪蹄,又撒了一些泡发的黄豆,盖上锅盖,改中小火直接燉煮了。 约莫一个半小时,香喷喷的猪蹄烧黄豆就可以做成了。 除了肉菜,还要做个素菜。 夏倾沅去后院走了遭,发现主要是一些刚长起来的韭菜,以及还没长大的瓜和豆角这些。 看来只能去地里面看看了。 她看了眼锅里的猪蹄,大概再燉个半小时汤就收汁了。 夏倾沅怕潘月桂待会循著味道又来了,找来了一条不用的旧布沾水弄湿,把锅盖的边缘全部围了一圈,又把厨房的门窗给关严实,这样子,应该就可以防止香味溢出去了。 她跟林冬秀交代了声,话里暗指不要让沈行家的给祸害去了,便出了门。 她们除了房子后面有一小块菜地之外,还分有一些菜地在田边上。 夏倾沅走到菜地边上的时候,正好看见沈奕舟从田里走出来。 他脱了衬衫,穿著背心,肩上搭著一条汗巾,头顶还有个草帽。 他走到田埂边来,扯下汗巾隨意地抹了下额头的汗。 还有些汗珠隨著他的下巴往下趟,爬过他鼓起的喉结,到明显的锁骨,以及鼓囊的胸膛,最后没入背心的布料里。 因为出汗,背心差不多湿透了,津贴在肌肤上,隱约印出淡淡的小麦色的肤色,以及肌肉的线条,整个画面,无一不充满著力量与性张力。 夏倾沅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被沈奕舟抓了个正著。 他先是怔了怔,然后叫到:“倾沅。” 夏倾沅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应了声:“嗯。” 沈奕舟迈上田埂,朝她这边走来:“快中午了,出来怎么也不带个帽子?” 说著,走到了她的面前,就把头顶的帽子摘下来戴在她的头上。 因为距离的近,夏倾沅似乎还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量,灼得她的脸庞都有些烫了起来。 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还在生气,下意识就要把帽子解下来。 “別。”沈奕舟伸出手,按在她摘帽子的手上,又很快放开。 他道:“还是戴著好些,仔细中暑或是晒黑了,就不好了。” 夏倾沅应了声:“哦。” 便去找自家的菜地,摘菜去了。 沈奕舟见夏倾沅鼓著一张小脸,就知道定是还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消气。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往田边的沟里洗了把手,跟了过去。 第28章 沈奕舟就是个混蛋 夏倾沅正往地里掐著红薯叶的尖,每掐一小把,就放在带来的篮子里。 她原本还以为沈奕舟过来会哄她两句,哪知道,他竟然一如既往的沉默。 想想也对,上辈子都是这样,还能指望他这辈子忽然开窍了不成? 这样想著,夏倾沅的手上来了劲,红薯叶被她掐的乱飞,甚至把整条藤给扯了起来。 “这红薯叶是招惹你了?” 冷不防的,沈奕舟忽然出声,嚇了她一跳。 她回过头来,狠狠地瞪向他。 只见他向来冷峻的眉眼染了一丝笑意,神情温和地看著她。 想著自己的情绪在他这里竟然像是在看孩童玩闹一般,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对著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摘著菜。 忽然一片阴影袭来,是沈奕舟来到了她的身后。 他接过她的菜篮子,並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无奈的样子:“倾沅,不要生气了。” 闻言,夏倾沅站著没动,也没回过头去看他。 沈奕舟继续道:“昨天晚上,是我错了。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不要憋在心里,气坏了身体。” 夏倾沅听到这,才有些满意。 她继续瞪他:“说说,你哪里错了?” 沈奕舟將她的身体掰过来一点点,看著她扑闪的眼睫,眼中氤氳著暗色,顿了顿,才道:“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让你伤心了。 如果你不喜欢,那些话我再也不提了。” 听到沈奕舟的话,夏倾沅觉得他还是爱她的。 果然,狗男人还是不能总惯著。 她气鼓鼓地看著他,决定要再来一剂加强针:“不要再说什么只要我开心幸福就好的屁话,我的开心幸福就不能你来给?” 隨著她的话音落下,她明显地看到沈奕舟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他先是垂下眼睫,狭长的凤眸只看得见像小扇子般又长又卷的睫毛在轻轻颤抖著。 待他再抬起头时,又恢復了往日清明淡漠的模样。 他深深地望向她,有些欲言又止:“倾沅,我……” 夏倾沅一看,就炸毛了。 她太了解沈奕舟了,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接下来准没好话。 任凭泥捏的性子也会生气,哪里还管他什么苦衷不苦衷? 她伸手推了他一把,说道:“沈奕舟,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既然你这么有奉献精神,你就可劲挣钱,或者是当个大官,这样到时候我再婚,也不会被轻贱了去!” 说著,从他的手里抢回菜篮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在乡间小路上,脚步飞快,嘴角紧绷著,生怕一张嘴,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真的是他娘的谁说沈奕舟睿智又体贴? 在她看来就是倔得跟头驴一样! 她倒是要看看,他为了她所谓的幸福,会做到什么份上! 她带著一肚子火气回家,还没到门口呢,就听到了沈奕霖的哭声。 是嚎啕大哭的那种,里面充满著委屈和愤怒,中间还夹杂著徐来娣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定是他们又到家里扫荡来了! 夏倾沅直接跑了起来。 来到院子门口,就见沈奕霖坐在地上大哭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脸上甚至还有几道红红的印子。 徐来娣站在一旁,一手叉著腰,一手放进嘴里舔了舔,再指著沈奕霖和林冬秀,正在破口大骂。 而林冬秀站在边上,低著头搓著自己的手,一脸愁苦又心疼的样子。 小胖墩沈军站在一旁,怀里抱著一个军绿色的水壶,上面的带子上还绣著一个红色的五角星。 那是沈奕霖的水壶! 夏倾沅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顿时气血往上涌,噌噌地跑了过去。 她一把拍下徐来娣的手,怒目而视:“干嘛呢你!” 徐来娣正骂得起劲,忽然一个巴掌搭在她的手上,啪的一响,生疼。 她嗤牙咧嘴地吹著手,一看是夏倾沅,被嚇著的胆子再度雄壮了起来,扯著嗓子就嚷了起来:“我说弟媳妇,你好端端的打我做什么? 怎么著,你们这是想一家子欺负我不成?” 夏倾沅没管她,先是把沈奕霖扶起来,看著他脸上被抓出的血痕和鲜红的手掌印,真的是既心疼又愤怒。 她压著怒火,问道:“没事吧?” 沈奕霖对於夏倾沅的突然出现还有些懵圈,一个气泡从鼻孔里吹了出来,他本来想要说没事的,可是想起方才的事情,实在是太委屈了,直接呜呜继续哭了起来。 “大嫂,我的猪蹄膀没有了……呜呜呜……” 夏倾沅这才发现,院子的泥地上,洒了一碗燉好的猪蹄,汤汁、肉块、黄豆全部混入了泥土,惨不忍睹。 而她放在灶台上用来盛猪蹄的白色陶瓷大盆的碎片,正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这一幕,刺痛了夏倾沅的双眼。 沈奕霖抽抽噎噎道:“我听你的话,没有跟他们说我们家中午吃什么。 是沈军带著他妈来我们家抢我的水壶,然后看见了的。 他们还说要把菜端到他们家去孝敬大伯和大伯母,我不给,他们就硬抢,呜呜呜……” 说道伤心之处,沈奕霖又开始大哭了了起来。 偏偏徐招娣还在一旁巧言令色:“什么抢不抢的,小孩子家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婶子,弟妹,不是我说你们,这小孩从小就要好好管,跟个刺头似的,以后大了还得了? 水壶沈军喜欢,送给他又怎么了? 谦让还是美德,你到底懂不懂? 你大伯父的腿不好,你做小辈的,难道不应该孝敬他吗?” 夏倾沅听著徐来娣的强盗逻辑,胸腔熊熊的怒火在灼烧著她,让她整个人都快沸腾了起来。 先前在菜地因沈奕舟而压抑的情绪也在顷刻间涨到最高点。 她伸手抹掉沈奕霖的眼泪,用压抑到颤抖的儘量温和的语气对他道:“没关係,嫂嫂明天再给你做。” 说完,她咻地抬起头,双眼死死地瞪著徐招娣,语气凌厉又冰冷:“还要不要脸?” “什么?”徐招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敢跟她呛声的是夏倾沅? 她婆婆前两天跟她说了夏倾沅自从落水之后就变得邪乎,她原本还不信,看来是真的了。 夏倾沅向前一步,对著她劈头盖脸就骂了过去:“什么什么?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样? 不问自取就是偷,不给就拿就是抢,你这样就是典型的强盗行径! 上樑不正下樑歪,沈行和潘月桂品行不端,所以生出了沈奕涛这么个东西,然后又娶了你这个泼妇。 这下好了,连孙子都是个死皮赖脸的货!” 第29章 她的想法,就是我的意见 夏倾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可把徐来娣给骂懵了。 被夏倾沅骂,可算是她人生中的一次滑铁卢了。 她想要回击,又觉得自己气势不足,便两手叉腰,打算对夏倾沅大骂一顿:“夏倾沅,我告诉你,我……” “我什么我?你还有脸说什么不成?”徐来娣刚开口,夏倾沅就打断了她,“做强盗做到你们这份上的,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 带著儿子跑来我家抢东西不说,连长辈也敢指著鼻子骂,谁给你的胆? 做人脸都不要了,还活著做什么? 我要是你,早就找一棵树吊死算了,省得浪费粮食还污染空气!” “你……你……你!”徐来娣指著夏倾沅,气得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你什么你?”夏倾沅又是一巴掌拍掉她指著自己的手。 她毫不客气道:“把东西还回来,再跟奕霖和我妈道歉,这件事就算了。 不然,我就跟你们没完!” 面对如此彪悍的儿媳妇,林冬秀的心是抖了又抖,不安地拉了拉她的衣摆,低声道:“倾沅,算了。” 对於软泥巴一样的婆婆,夏倾沅除了嘆气还是嘆气。 她火气没有收住,对林冬秀说话的语气也有点生硬:“妈,奕霖是您亲生的吧? 他被欺负成这样了,你都说算了?” 她又指著徐来娣:“人家可是跑到我们家头上撒野了。” 林冬秀被夏倾沅这么一质问,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东西被抢,儿子被打,她自然是很生气的。 可是,人家一直拿孝道来压她,她也不好跟沈行一家扯破脸皮呀! 徐来娣见林冬秀帮著说话,刚刚被夏倾沅灭下去的威风又渐渐起来了。 她见住在周围的人听见响动在朝这边聚拢,压住心中的得意,扯著嗓子便喊了起来:“誒呀,不得了了! 我这弟媳是要吃了我呀! 不过是想要她家给一块肉我公公吃,她对我就破口大骂,还诅咒我们全家呀!” 邻居们听见她这一嚎叫,非但没有站在她这边,反倒看向她的眼神都鄙夷了起来。 他们方才虽然没有出来,可是在家里也听了个大概的。 尤其是那一碗猪蹄膀被打泼,肉香味可是勾得他们肚子里的馋虫都起来了。 夏倾沅见徐来娣有心要把事情闹大,冷哼一声:“行,看来这件事是不能善了了。 既然这样,就请支书来评评理吧!” 她当机立断,对一个汉子道:“莽子叔,麻烦您去帮忙请一下支书,就说我家有事情想要他帮忙主持公道。” 又对一个妇女道:“牛三婶,也劳烦您去我大伯家说一声,让他们过来一下。” 最后,她目光坦荡地看向所有人:“我就不信,这天底下就没有公理了!” 夏倾沅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面对沈行一家得寸进尺的行为,她可不想再继续惯著!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留著这么一群东西整天噁心人,实在是让人寢食难安。 许是被她决然的態度给影响,被点到名的两个人顿觉心胸豪迈,爽快地应道:“誒!马上就去!” 然后拔腿就往各自的目的地跑走了。 如此情形,可是嚇坏了徐来娣。 之前每次都是这样,到他们家看上什么了,直接拿就是,这次怎么闹到要见支书的地步了? 前几天潘月桂回来抱怨的时候,沈行还特地敲打了一番,说不要闹得太过分,到时候没了沈奕舟的八块钱,可就划不来了。 待会沈行过来了,岂不是会让沈奕涛把她赶回娘家? 徐来娣想著,身上都开始冒起了冷汗。 她扯住沈军身上的水壶:“快,把水壶还给他们。” 沈军哪里会肯? 死死地拽住,就是不放手:“我才不要还给他! 你之前答应给我抢过来的! 是你们都说他们家的东西就是我们家的,想拿就拿!” 沈军的话,无疑在人群中投入了一个石子,激起了大波。 原本还觉得夏倾沅骂得有些过分的,这会是一点都不同情他们了。 这种人,就是该! * 支书和沈行都来得很快,和沈行一起过来的,还有潘月桂。 沈行一见夏倾沅,就是一张笑脸:“侄子媳妇,这家里面的事情,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了。 再不行,就告诉我,我来说他们,何必找支书来呢?” 夏倾沅看著他的这张虚偽的嘴脸,就忍不住想要朝他啐一口。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夏倾沅稍微收了收脸色,说道:“大伯父,我原本也想著家里事就家里解决。 可是,按照过去这么多次经歷来看,想要好好的解决,还是支书出面比较好。” 先有王翠芬和杜云升的事情,溪水村现在的名声一定很不好,支书现在正想要狠狠抓民风这一块呢。 打铁趁热,她肯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而夏倾沅的这番话,变相的就是在说沈行处事不公,袒护自己家里人,让他们屡次受委屈。 沈行看向夏倾沅的目光,变了又变,最终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潘月桂一来就拿眼瞪著夏倾沅,却没有说什么,明显是受了沈行的嘱咐的。 支书上午才处理完肖芸的事情,现在也是一肚子的不得劲。 他来到之后,看到地面洒落的菜,视线再环视一周,再加上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个大概,心里已经清楚这么回事了。 他背著手,看向夏倾沅:“倾沅,今天这事,奕舟知道吗? 这件事,可大可小,你懂吗?” 意思是,要这样把事情闹开,沈奕舟作为当家人,到底清不清楚? 如果沈奕舟同意,那么他就是另外一种处理方式了。 经过昨晚,夏倾沅已经猜到,支书和沈奕舟私底下有关係了。 她並不担心沈奕舟同意或是反对,总之她是忍不下去了。 而且她相信,即便沈奕舟知道,也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对於这一点,她就是莫名的有一种自信。 她刚想回答,就有一道声音扬声传了过来:“倾沅的想法,就是我的意见。” 第30章 都不对劲 夏倾沅下意识就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沈奕舟那样显眼地站在人群外,目光沉静地看著自己。 大家见沈奕舟回来了,纷纷给沈奕舟让道。 他从院子外走来,一直走到夏倾沅的身边,然后继续对支书道:“支书,倾沅向来知书识礼,她今天这样做,我相信一定有她的理由的。” 说完,像是习惯性的一般,他站在了夏倾沅和林冬秀三人的前面,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替他们撑起了一片天。 大家都没想到,沈奕舟会在什么都没有了解的情况下,无条件支持夏倾沅,不禁感嘆沈奕舟对夏倾沅的维护,女人们更是羡慕不已。 现在,哪个家里不是男人当家做主说了算?也就是这些年,女人才能跟男人上同一张桌子吃饭。 所以说啊,女人在外面说话底气足,那都是因为男人给的安全感! 可是,这番话落进了沈行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看向沈奕舟,脸上依旧带著笑,目光却阴森起来:“奕舟,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家欺负了你媳妇不成?” 沈奕舟迎向沈行的目光,不卑不亢:“大伯,对或错不是只凭我们几句话说的。 公道自在人心,我们不妨把事情摊出来说,好让大家都评评理。 当然,如果是我们家有谁做得不对,我也一定不会偏袒。” 支书听了,差点没忍住笑。 还说没有偏袒,这沈奕舟一出现,可是就摆明態度站在夏倾沅这边的。 他看向素来娇软柔弱的夏倾沅,如今已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眉头轻锁了一会,然后鬆了开来。 罢了,他姑且就看在老朋友的面子,再帮上他们一回。 闻言,沈行的脸上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偏偏他平日在外做惯了好人,让他一下子撕破脸,未免把自己这些年经营的形象给破坏了。 只能阴森森地瞪了一眼徐招娣,恼恨她端一碗猪蹄,都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徐招娣这下可是被嚇得不轻,她哪里知道,夏倾沅会突然发难呢? 几人之间的神色交换,全部落入了支书的眼中,他清了清喉咙,道:“既然倾沅请了我过来,那我就当上一回” 他背过手,问道:“倾沅,你先说说,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吧?” 让她先说,不就是把发言权先给到她吗? 夏倾沅站出来,不卑不亢地把回到家把整件事给说了出来,並且还適当地夹了几句沈行一家多年来对他们家的霸行的。 在场的人听了,莫不神色各异,然后纷纷鄙夷地看著沈行一家。 支书此刻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把目光转向沈行:“沈行,倾沅说的可是真的?” 沈行的老脸差点就要涨成猪肝色,他强忍住才没破功:“支书,倾沅她不过是气糊涂了,说话未免偏激了些。 我们都是一家人,平日里对他们照顾还来不及,怎么会这么做呢?” 闻言,夏倾沅嗤笑一声:“大伯父,到底是我气糊涂了,还是您在装糊涂,还需要我说明吗?” 她把沈奕霖拉到身边,將他的伤口展露给大家看:“请大家看看,奕霖脸上的血印子,就是沈军为了抢他的水壶给抓的。 还有这个巴掌印,是他想要阻止徐招娣抢走那一碗猪蹄给打的。” 沈奕霖也非常配合地“誒唷”地哭了起来,一边抽噎一边道:“大伯母还说,我家的东西就是他们家的,他们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等我大哥和大嫂离婚了,就连他的工资都早晚要给他们家。” 她还骂他是遗腹子,天生就不祥,剋死了自己的父亲。 当然,这句话他忍住了。 如果他说出来,他妈一定会伤心的。 轰,这句话顿时在人群里炸开了锅。 夏倾沅冷眼看著沈行:“或者大伯父认为,就连一个六岁的孩子也在撒谎污衊你们家不成?” 沈行阴沉著脸,看向徐招娣:“你真的这样说了?” 徐招娣没想到沈行突然把矛头转向自己,但她也明白过来,他这是要牺牲自己一个人,保全全家了。 她思索再三,只能咬牙道:“是我说的。” 她看向夏倾沅,已是两眼含泪:“弟媳,是我眼皮子浅,见了你们家吃肉就没忍住。 那么大一个蹄膀,以为你们家吃不完,就寻思著端一些回家孝敬爸妈。 那些都是我说的混帐话,你可千万不要介意。” 徐招娣忽然认错,还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想要孝敬公婆才一时做出混帐事的好儿媳了。 夏倾沅却没上她的当:“按照你的意思,这全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跟大伯家里任何人都没有关係了?” 徐招娣点点头:“是的,都是我的错,你怪我一个人就好。” “呵呵。”夏倾沅冷笑出声,“可是方才沈军分明是说,'你们都说,我家的东西就是你家的东西,想拿就拿。『 他当时,说的可是'你们'。 所以,可想而知,除了你之外,堂哥,甚至是大伯父和大伯母,都经常给孩子灌输这样的思想,並且也在他的面前这样做榜样的。 不然,他又怎么会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话,並且每次看了奕霖的东西就抢呢?” 听了夏倾沅的话,大家纷纷议论开来。 这还得了?这沈行一家,真的是旧社会的土匪啊!连孩子都教成这样了! 沈行现在可是连最后的笑脸也维持不下去了,他铁青著脸:“倾沅,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看向一旁沉默的沈奕舟:“奕舟,你看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媳妇? 不替我们沈家传宗接代也就罢了,还这样詆毁我们的名声,要是你爷爷还在世,一定会被她给气死!” 闻言,沈奕舟先是脸上浮现极不赞同的表情,整张俊顏沉下来,看向沈行:“大伯父,你这话说错了。 第一,倾沅很好,她是我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只要她开心,即使没有孩子也无所谓,而且孩子的事情,是夫妻双方的责任,希望任何人不要再拿它来说事; 第二,倾沅也是爷爷挑选的,他喜欢倾沅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 最后,是詆毁名声还是事实,公道自在人心。” 听了沈奕舟的话,沈行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指著沈奕舟,手指颤抖著:“你……你……” 这不对劲! 夏倾沅不对劲,就连沈奕舟也不对劲! 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有这样对他说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