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御龙庭》 第1章 龙蛇 第1章 龙蛇 晨光熹微,穿云破雾的曦光,穿过雕窗棂,落在床榻上,在融融暖意包裹中,风时安缓缓睁开双眼,下半身层层迭迭的盘缠之感,令他垂下目光,似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鳞片次第相衔,在朝阳的映照之下,流光溢彩,金丝浮动。 “啧,又显出真身了!” 眼见盘缠蛇尾,面带稚色,似总角之年的少年习以为常,神情恬淡自然,抬起手掌,指尖轻轻拂过额头,不出意外,一截短小分岔之物入手,触感温润如玉, “手感倒是不错。” 赞叹了一声后,少年作势便要起身,只是稍一发力,离地两丈许的屋脊便是近在咫尺,风时安眉眼一皱,止住身形,没有顶穿屋脊,而是控制好力量,自床榻蜿蜒游下,行至寝室落地琉璃镜前,映出他此时身形。 但见一龙颜人身蛇尾的神人显于镜中,丰姿英伟,耸壑昂霄,纵然一袭月白寝衣,更有面庞的青涩与稚嫩,稍显不足,却也无碍其英武俊美。 “怕是没有多少时日,待大梦醒来,便会完全显出真身了,身处人间,倒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该去寻一件化形宝物维持一二了。” 风时安回首望向床榻,哪怕他已经行至镜前,可却还有一截蛇尾留至榻上,蜿蜒曲折,估测有三丈长短。 如此一幕,若是让凡人骤然见到,怕是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可纵然如此,也并非他的本相,不过是他自碎蛟珠后,显现出来的半妖姿态,恰是与古时神圣模样相契合。 不过这般模样也维系不了多久了,待到风时安将先天而生的蛟珠完全化开,将其中先天之精融入五脏六腑,炼入血肉筋骨之中,若是不借助外物,届时,风时安便只能以龙蛇之躯,游于天地之间,这般姿态闯入世俗人间,必然会惹出大祸。 “《周天星宿劫灭化龙经》,当年参悟太古九龙壁,得七种化龙术,我独独选了劫灭经,当真是……自讨苦吃。” 虽是在自嘲,可少年的眉眼间却满是平静,没有半点因昔日选择的悔过之色。 他虽然是天生大妖,更有王者之资,可若图一时自在,虚度光阴,根本无望真龙之位。 纵然能统御江川,开府建牙,受香火供奉,又或者是如他长兄般上岸,化作一方陆上妖王,逍遥快活千载光阴,可这般散漫度日,又有何滋味? 风时安对镜欣赏片刻,这才将额头上的龙角,脸颊上浮现出的细密龙鳞逐一敛去。 虽说他现在的法力境界正在逐步消退,但在最后一缕源自蛟珠的龙元消散之前,那还是可以维持化形之术,只不过在无意识状态下,难以自控。 待到周身非人之姿尽数敛去,风时安这才迈开由蜿蜒蛇尾化成的双腿,转身打开寝屋之门走了出去,两名容颜俏丽的女婢立于门外,在见到少年时,便俯身施礼, “殿下晨安!” “这里是人间,不是水府龙宫,不必拘礼。” “殿下,你的面容。” 问安的女婢提醒道。 “唔,今日忘记变化了。” 得了提醒的风时安抬头触摸稚嫩的脸庞,这才恍然,刹那间,少年面上的稚嫩之色尽数褪去,化作一名孔武有力,英姿勃发的青年。 “老爷,早膳已经备好,您可随时用膳。” 待到风时安变了面容,婢女也换了称呼,同时也禀报外事, “李管事有要事向你请示,正在舒月轩候着。” “李管事?让他来餐榭见我。” 风时安于永兴县置办的宅邸与寻常人间大户一般,区分内外,只不过他的内宅女眷是他自水下带出来的鲛人所化,而外宅则是取用人间之人,这李管事便是他招的一名武师。 “老爷!” 晶莹的薄皮被撕咬开来,露出明黄的蟹黄,与满溢淌下的清亮汁水,一道落入永兴县有名的大善人口中。 咕噜~ 被唤过来的李载明看着桌面上,香气扑鼻,勾人馋涎的十数道精致餐点,有些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唾沫。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虽说他走南闯北二十余载,可赚的那些银钱大多都被他砸到了养身的药材上,似这等吃食,他还真没享受过几次。 “李管事可用过早膳?若是没吃,可坐下来吃些。” 瞧着武夫发出的动静,风时安不禁笑道。 “多谢老爷,我来时已经吃过了。” 虽说腹中长鸣,可李载明不敢有半点逾矩之处,眼前这位在永兴县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善人老爷,可不仅仅只是财力雄厚,那功夫是一点都不差,他便是面皮再厚,也知晓自己没有资格与之平坐一桌。 “兰笙与我说你有要事?何事?” “老爷,姜守轩想向您赎身。” 李载明稍显黝黑的面皮之上,略显踌躇,最终一咬牙,便禀告道。 “赎身?” 风时安不禁笑了,姜守轩是他十年前刚刚上岸时,进入永兴县时,顺手从牙行买回来的孤儿,倒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瞧见这孩童有异,所以养在身边看看, “这小子最近不是在县里出尽了风头,前些时日护送府里的一批货物回来,除去了一支盘踞县道的饿狼群,听说入城时还有大户小姐朝他抛了香囊?” “确有此事,是孙家二小姐,当时孙家的一支商队,恰好与我们府里的商队同行,也瞧见了守轩单人持枪挑了狼群,故而由此大胆之举。” 李载明背后渗出一层冷汗,却是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禀告道。 千金小姐爱慕贱籍少年,这般只有话本中才会出现的故事,如今可是在永兴县中真实上演了。 “不及弱冠,内外兼修,连破锻骨、易筋、洗髓三关,为武道一流,距离先天,只差临门一脚,又得大户千金倾心,如此英才,却是贱籍,我若不允了他,成人之美,倒是显得狭隘。” “若非您慧眼识珠,哪有守轩这小子今日,老爷您可千万别误会,守轩对孙家小姐没有半点意思,他想脱去贱籍,只是想得一自由身,并无他意。” 李载明见眼前这位善人老爷轻笑,只觉浑身震颤,连忙为姜守轩辩解起来。 他可是知晓这位老爷,并非本地人,而是自外乡而来,只用一年,便在永兴县站稳了脚跟,为县中第一大户。 修桥铺路,修私塾,立武堂,更是建有慈济院,赡养县中孤寡,其大善之名,传至今日,即便是在府城,也略闻一二,这等人物,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李管事,你入府时,我便吩咐你好生照看姜守轩,你这些年也做得不错,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恐怕已是视若己出。 你既然来求我,想必也将他给带上了,将这孩子带上来,让我瞧瞧,倒也有些时日没见了。” “老爷,您稍待片刻,我去唤他。” 李载明虽难以揣测老爷心思,却也不敢怠慢。 不多时,一名身高七尺,器宇轩昂的黑衣少年便来到餐榭前,与江湖经验更丰富却还失态,略显狼狈的武师不一样,这少年虽是孤儿,如今更是家仆,却是宠辱不惊,扫了一眼风时安面前的早点,低头拱手作了一揖, “老爷!” 风时安抬眼望去,便见此少年头顶三尺之上,有一团纯白之气涌动,外围更有灰黑之气缠绕,可其中却是隐隐有赤色蒸腾,隐现端倪。 这般气象,已非寻常市井之民,不过,风时安却不满足,如同点漆般的黑眸深处,有金光乍现,其间似有四季流转,沧海桑田之变。 这时,风时安再看少年,其头顶三尺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气象,血红之气翻涌,炽烈如火,聚为猛虎之形,周遭更有黑气翻腾,化作毒蛇,欲要噬咬,却被赤虎踏于爪下。 (本章完) 第2章 望气 第2章 望气 望气 这是风时安作为龙蛇降生,与生俱来的天赋神通。 相比于呼风唤雨,驾驭风雷这等龙族应有的天赋神通,与修行斗法全无半点关联的望气神通略显鸡肋。 风时安初时也是略显失望,虽说便是在这一方天地之中,便是元丹大修也未必有望气之能,可这终究无益于修行斗法。 不过风时安很快便发现,他的望气神通,与典籍上记载的望气术稍有不同,他能够看到的不只是当下的生灵气运,还能够窥探到生灵未来的气运之变,不过年限并不长。 这也是风时安上岸的缘由之一,居于龙宫水府之中,周遭尽是法力强横,寿元绵长之辈,莫说难以窥探到其气运,便是能够瞧见,也难以看出其中变化。 唯有人间,看看寿元至多不过百余载的凡人,才能够看出他这与众不同的望气神通,其非凡之处。 人间十载,让风时安对自己的望气天赋,有了一定了解,位格高于自身者,难观其气运,这是望气术通用规则,略过不谈。 可即便是低于自身的世俗凡人,风时安也并非能够看到所有人未来气运变化,具体如何才能完全触发,风时安也未完全探明,只知与他有所牵连,见上一面,攀谈几句,或许能窥探未来变化,可至多也不过十载而已。 凡人十载,布衣可为卿相,公侯勋贵也可跌落泥尘。不似龙宫,莫说十年光阴,便是百年也难生变故。 “李管事说你想为自己赎身?” 风时安这才看向姜守轩,少年的面庞虽然青涩,却带着一股冷意,好似寒铁,更有一股煞气,一看便是不好相与之辈。 “是。我想从您手中赎回文契。” 少年抬起头,目光清亮,似有寒星。 “昔日我两贯钱将你买来,养你十载,教你识字,传你武学,如今你已过三关,距离先天仅一步之遥,此等养育之功,不谈大恩,也非易事,你觉得需用多少银钱可以抵消?” 风时安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微微变色的少年。 他犹记得,十年前,在牙行见到少年时,并未与之攀谈,不过对视一眼,他的望气神通便被触发,便见今日之景,纯白之气氤氲成团,其内赤气蒸腾。 如此气象,便让当时的风时安掏钱买下当时被插上草标的姜守轩,决定养在身边,观其后效。 须知渺渺大千世界,兆亿生灵,一身气运所化,大多为灰白之色,丝丝缕缕,难成气候,无有作为。 便是当今号称万物之灵的人族,市井凡人头顶也不过只有一缕灰白之气,气作纯白之色,少则也是无需为衣食所忧的殷实人家。 至于聚气成团者,多为出生富贵。天资聪颖,又或是际遇非凡者,多为人中俊杰,必能有所成就。 就如眼前少年,头顶白气氤氲化作云团,更有赤气孕育,日后更是可以化作赤虎之形,如此气运,若是入朝,可为一方悍将。 “老爷养育教导之恩,我姜守轩终身不忘,今日厚颜前来,只求脱去贱籍,得一自在身。” 听到风时安发问,姜守轩立刻便将早已备好之物从腰囊取出,双手奉上,却是一迭银票以及几粒碎银,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共计一千八百二十七两,还请老爷宽厚。” “嚯,你这家底可当真厚实,若是下到乡里,可为一方殷实地主了。” 风时安看着少年手中的银票与碎银,瞥了一旁同样满脸错愕的李载明,这位李管事显然没想到,这位他已经多加关照的少年能有如此身家。 当今人间,此方由大雍所治之国也算安定,因此,三十两白银便足以满足一户五口一年的开支。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因此,一位不及弱冠,却能够随手取出近两千两现银者,永兴县内,恐怕也只有眼前少年一人了。 “你哪来这般多的银钱?” 知晓自己不该言语的李载明也忍不住问道。 他自认为眼前这少年是他看着长大的,可现在一切揭开后,却发现这小子不知瞒了他多少。 不说其他,不及弱冠,锻骨、易筋、洗髓三关,一气呵成,便是匪夷所思之事,他这半生行走,也只见过眼前一例而已,当然,也与他见识短浅有关。 “能成非凡之事者,自有非凡际遇,李管事,你多言了。” 风时安眉头一皱,点了一句,李载明自知不妥,闭口不言, “我不问你缘何能破三关,只问你一句,这些银钱,可是正途所得?” “这些银两皆是我入山狩猎,以猛兽皮革换取。” 少年立刻回道,便是察觉到这位老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也是坦然与之对峙,全无半点心虚。 他知道眼前这位老爷非寻常人,只身一人,带些女眷,几名老仆,便压得县中大户喘不过气来,逼得他们都遣派族中嫡女,使些下作手段对付他。 正因如此,他才心有不甘,便是倾尽所有,也要摆脱贱籍。不然区区一家奴,纵然才情傲人,也是天生低人一等。 “乐理,把他的契书取来。” 盯着年少成名的姜守轩看了一会儿,风时安吩咐道。 “是,老爷。” 不出片刻,一迭略显泛黄,但却将买卖双方,保人信息,以及官府印鉴全都清晰无疑的文书便取了上来。 “姜守轩,这便是你的契书,拿去吧。” 风时安接过文书,扫了一眼,便递给少年。 “多谢老爷成全。” 见这位老爷没有丝毫为难,应允了他的请求,姜守轩脸上也不禁露出一分激动之色,只要取文书,再前往县衙撤销,重新登记,那么他就是自由身,不再是奴仆贱籍。 不过,少年虽然激动,但却没有接过文书,而是将手中的银票与碎银全部都放在餐桌上, “我知道这些不足以弥补老爷这些年对我的栽培,但我如今身上只有这些,待我日后再有所成,必奉上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口气倒是不小。” 风时安看着少年主动呈上的银钱,不禁一笑,随即拈起一粒碎银, “你幼时,我以两贯钱买下,今日你求文契,便取二两碎银。” (本章完) 第3章 紫阳 第3章 紫阳 “至于这些银两,你还是取回自用吧。” 风时安见少年面露错愕,未等他开口,便又道, “武夫锤炼体魄,殊为不易,最耗钱财,你如今只差一步便可破先天,正是急需银两之时,就无需推脱了。” “不过身外之物,我可以再……” “那你打算再耗去多少时日?武道修行需刚猛精进,容不得拖沓,一步慢步步慢,你难道打算待到日后血气衰败,无望破境之时,再后悔今日莽撞之举吗?” 风时安毫不客气地斥责道,少年顿时默然无言。 “承蒙老爷大恩,实在无以为报,请老爷稍待片刻,我去去便回。” 在众人略显错愕的目光中,静默片刻的姜守轩一咬牙,显然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转身就朝府邸之外冲去。 “守轩,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管事告罪了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老爷,需要我与乐理跟上去看看吗?” 一旁的女婢兰笙请示道。 “跟去做什么?没听到吗?待会儿他还会再送上门来。” 风时安嘴角微微翘起,语调也显得轻快了几分。 果不出其所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刚刚做了重大决定离去的姜守轩,怀抱一包裹返回。 待到进入餐榭后,迎着风时安身后女婢好奇的神色,没有半点卖弄之意,立刻便将包裹打开,便见其中有三册书卷。 嘭! 没有半点犹豫,带回三册书卷的姜守轩跪倒在地,将手中书卷举到风时安前, “这是我在外历练偶然所得的武经,今日愿献给老爷,以报老爷的栽培养育大恩,还请老爷笑纳。” 此话一出,风时安身后的两名女婢神色莫名,相互对视一眼,却都不知该做何表情,不过看向少年的眼神却有了不同。 “紫阳经,这便是你的机缘?” 风时安看着托举到面前的武经,拿起一册,定眼一瞧,入手触感柔韧,似某种兽类皮革鞣制裁剪而成, “还是剥下了妖物之皮用来记载,倒是不凡之物了。你要将此武经献与我?” “没有老爷抚养栽培,便没有我姜守轩今日,思来想去,也唯有此经,可报老爷大恩。” “只是报恩,别无所求?” 风时安笑盈盈地注视着少年。 于他而言,姜守轩不过是他用来探寻自身望气神通妙处的工具人而已,从来都不期待从他身上能够得到什么回报。 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以及随口几句关怀指点,却是让作为孤儿的姜守轩,做出了某种决定,这小子在为自己赎身前,可是不曾将武经带上的。 如今将武经献上,对于风时安来说,勉强算得上是意外之喜,虽然这武经对他而言,十有八九没有什么益处。 可眼前这小子也不过只是一凡人武夫而已,还指望他能取出什么仙灵古宝? 能用妖物之皮书写的武经绝非凡品,至少在人间是如此,永兴县的高门大户,不论是哪一家的家传武学,都没有如此规格。 “请恕我厚颜斗胆,求老爷收我为徒!” 听到风时安的询问,少年重重叩下,额头撞在青石砖上,发出一声脆响,却是将地砖给磕碎了。 “守轩!” 刚刚追出去的李管事,这时才姗姗来迟,瞧见自己视若己出的少年,大礼参拜风家老爷,稍一愣神之后,便露出欣慰之色,可心中不免又有几分苦涩。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不过李载明很快就将这些杂念压下,面带忐忑之色看着手握书卷,没有言语,却在沉思的风家老爷,眼中也带着期待与盼望。 他虽然不知风家老爷到底是何武道境界,但绝非凡夫,风家商队在青州五府之地畅行无阻,便可见一斑。 “小子,抬起头来。” 待到少年挺直腰背,便见其额头之上,除了些石屑粉末之外,并没有半点红肿之色,肤色自然, “嚯,你这横练功夫不错,只是可惜了我这上等青砖。” “老爷,我……” 听到风时安的调侃,便是心性远超同龄人的少年也不免面露沮丧。 “我且问你,我若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准备将这武经给背回去?” “我既然将此经交与老爷,自然不会再行此等下作之事。” 姜守轩立即答道,面色肃然,语隐隐有几分愤慨,这未免也太看轻他了。 “你这小子,当真开不得半点玩笑,无趣!” 感受到面前这少年的激昂之气,风时安笑骂了一句, “我都有些不太想收你做弟子了。”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姜守轩作为永兴县有名的俊杰,又岂是愚钝之辈,再次叩首,大礼再拜。 “你想做我弟子,可有些话得说清楚。三拜九叩的大礼,待会儿再磕也不迟。” 风时安伸手虚托,免得这小子再磕。 “请师父示下。” 感受到束缚周深,让自己难以拜下的虚无之力,姜守轩神情振奋。 他的选择没有错,眼前这风家老爷至少也是一位功力深厚的先天宗师,说不得还是宗师之上的存在。 “我所修行之法不可传你,此为其一,我观你气息深厚,根基已定,想必已经修了紫阳经,因此日后,我也只能教你紫阳经,此为其二。 故而,你不可为我亲传,只能做记名弟子,你可有异议?” “我本是一奴籍孤儿,能拜入师父门下,已是我人生大幸。” 虽说不能作亲传弟子,令姜守轩感觉颇为遗憾,可就如师傅所说,他根基已定,如何能做亲传。 不过话又说回来,紫阳经乃是世间难寻的高深武学,能习此等武经,他已是心满意足。 可也正是因为此等武经过于高深,哪怕姜守轩已经进过学堂,能够识文断字,可是也越发看不懂了。 他能识字,可字不识他。武经之中记载的种种精要,他实在难以琢磨,他需要一位武学宗师指点。 可身怀此经,他又岂敢随意示人,稍有不慎,便是杀身大祸,那些世家大族可不会与一无跟脚之人有半点客气。 便是如今,他也是在赌命,赌眼前这位收下他的风家老爷,乃是品行高洁之人。 (本章完) 第4章 食气 第4章 食气 遵循古制,受三拜九叩之礼,风时安收了姜守轩做记名弟子。也正是在风时安应承下师父的称谓时,姜守轩头顶三尺之上,当即便有变化。 虚冥之中,有青气凭空生出,化作甘霖洒落,那些缠绕在纯白云团之外的黑气,顿时消泯于无形。 同时聚成云团的白气之中,隐隐透出的赤气,随之勃发而出,化作一道短小精悍的赤色气柱,稳稳地立在姜守轩的头顶,源源不断地汲取纯白之气,缓慢生长。 如此变化,少年全然不知,没有半点感受。气运之道,虚无缥缈,便是大德高僧,有道真修,也未必能看清,更何况是一武夫。 “看来我这弟子不日要破先天之境了。” 风时安见如此变化,却是心中有数。 赤气代表杀伐之权,非有生杀予夺之力而不可得。王侯将相,皆有此气,便是县衙中的县令,乃至巡街的捕快,头顶之上也有几分赤色,无非就是多与少的区别。 可并非只有入朝堂才得赤气,武夫锤炼己身,至先天之境,同样会有赤气垂落,而且这等赤气,比之朝廷官员,功勋贵族,更为炽烈。 这等杀生之权,就是倚仗自身武力,不假借于外物,不受外界时局影响。 当然,姜守轩此时能得赤气,既是代表不日将要破境,更有可能是借了他这风家老爷之势。 虽然大雍境内,时局太平,武人不敢逾矩,可那是针对寻常武夫,若是入了先天境,只要不过分,当地官府大多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传承有序的高门大户更是如此。 如今的姜守轩,其身份可不再是家仆,而是风家家主弟子,两者地位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你今日拜我为师,身份已是不同,言行举止,我就不再多言吩咐,你的心性品行,有目共睹,只是你的住处,该换一换了。搬到府上如何?” “全凭老师吩咐。” 姜守轩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既然如此,兰笙,给他腾出一间别院吧。” “是,老爷。” “你先下去收拾收拾,记得去县衙,将奴籍除了。” 风时安吩咐完后,看向手中的武经, “两日后,你再来寻我,我现在先看看这部武经。” 待到一干人等尽皆退下后,风时安翻开了手中武经的书页,认真品鉴起来。 他没有瞧不起这部人间武学。这可是一位出身卑微的人间俊杰,日后崛起的根本机缘。 “餐霞食气?!练气士的法门?有点意思。” 翻看武经片刻,风时安忍不住发出惊叹。 这不是一本普通的武经,不仅是修至高深处,可与大妖魔厮杀,而且修习方式,取了几分道门练气吐纳之妙。 作为龙子,风时安自然不修人间武学,但却了解过人族武道,这是一条师法万灵之道,不求长生,只重杀伐,也是人族存世立身之道。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不过,这紫阳经虽然有餐霞食气之法,但却依旧是武经,其路途并未偏离武道,其所采的朝霞紫气,不过是当做一种武道资粮,用于滋养筋骨腑脏,减少外物消耗。 不过也正是因此,这部武经的入门,相较于其它武学经典,门槛高出不少,须得在日出之时,采一缕紫气,如此才算入门,可以修行此经。 紫阳之意,也由此而来 “只有八重法诀,可以修到天象境,至于第九重,当破元极境,可只有设想与推演,紫阳化丹,立意不错,就是太过空泛了。” 作为龙宫嫡传,天生大妖,风时安的眼界自然是有的,高屋建瓴之下,能够看出这部武经的优劣之处。 能融入道家玄门的炼气吐纳之法是其优势,可同时也是劣处。因为寻常武夫堪不破这一点,即便是明白了,也未必能够跨过这道门槛,因为需要练气资质。 换而言之,能修这部武经的人,也能够拜入道家玄门,去追寻长生大道,虽然得道之机渺茫,可无论怎么讲,都比混迹于人间世俗中的武夫强,至少在寿元方面,完全呈碾压态势。 平常武夫就不必多言了,每日打熬身体,即便是有药物保养,可若是与人争强斗狠,护院押镖,落得一身伤病,便是连市井小民都不如。 先天境武夫,未脱凡胎,有百二十之寿,可若是与人争斗,落下伤病,寿元折半也不足为奇,至于更高境界的武夫,虽然寿命长了些,但与修行中人不可比较。 武道,便是斗战杀伐之道 “我或可将此经完善一二。” 将紫阳经阅览两遍之后,一种想法便自然而然地在风时安心中生出,这部武经的修行之法之所以止步于天象境,而其后部分只有推演,是因为开创者自身止步于天象境,没有接触了解过,因此只能够依靠想象与推测了。 但风时安不一样,虽然他不修武道,但看过的道藏修法,不知几凡,更是手握其中直通长生的大道传承。 虽然是属于龙族的传承,可大道殊途同归,触类旁通之下,完全可以将这借用了道家之法的武经再继续推演一到两境界,但至于行不行,那就得看具体的修行效果了,实践才能出真理。 “老师!” 两日后,已经脱了奴籍的姜守轩来到风时安面前,恭敬拜下。 “你这部武经,有些不同寻常,其中有道门的吐纳之法……” 风时安也不藏私,为这位记名弟子讲解起了紫阳经中的精要。 这其中的道门密语以及玄门称谓,若是没有人点明,单凭自身,不论多长时间也琢磨不出什么,这就与天赋资质无关。 这部紫阳经还是前人有意将之传下,所以其中的术语以及特殊称谓,都算是基础且通用的。 若是用上了密语,如果没有与之相关的解读之法,仅凭自身理解去尝试解读,除非拥有凌驾于经文开创者之上的眼界与底蕴,不然,胡乱修行,当场暴毙都是一种幸运。 话本小说之中,愣头青得了些武学传承经典,当场开练,神功大成什么的。不过是毫不了解的文酸书生臆想罢了,根本就不可能。 (本章完) 第5章 探花 第5章 探 “若是能吐纳紫气,不日可破先天,可这便代表你有修道资质。” 风时安打量着眼前目光炯炯、认真听讲许久的姜守轩,笑眯眯地又补充了一句,而后便观察眼前少年的神色变化。 修道与习武 这便是紫阳经值得诟病之处,姜守轩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不过少年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岂会慕长生? “学生不知玄门何在,只知先天近在咫尺。” 姜守轩仅是迟疑一瞬,而后便坚定了信念,做出选择。 “善。” 对于这位弟子如此回答,风时安没有半点意外,这少年十年之后便有赤虎之运,又岂是不履凡尘的修真求道之人。 “明日破晓,你便登上屋脊,看看能否感受到朝阳初升时,弥漫天地的紫气。” 对于玄门求道之人而言,日出时分的紫气,最是珍稀,因此每日采补天地,勤修不缀,可也只有初通修行者才会如此。 这紫气在晦明变化,大日东升之时而现,其中固然有一分阴阳造化之妙,可究其根本,是这紫气最是温和。 大日完全升起后绽放的太阳之力,太过炽烈,初通修行之生灵,若是盲目取用,灼烧经脉都是小事,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也会被焚毁。 “是。” 在风时安指点之下,已经将先前的困惑一扫而空的姜守轩,听闻这等安排,也不禁露出几分憧憬与忐忑之色。 武夫修行内功,同样需要找寻气感,可这在周身经脉之中,但紫气却是处于天地之间,而且转瞬即逝。 “如若在县中难以感知,你可去往山林之间体悟。” 红尘扰扰,杂气万千,可不是什么采取天地之气的好地方,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置身于红尘,也能够采取到一缕紫气,那便是心性意志与资质绝佳的证明,代表可以走得更远。 姜守轩领悟老师话中之意,黄昏时分,便翻身登上了屋顶,在屋脊上打坐调息,以待日出。 “先天!” 少年眼眸之间,倒映天上寒星,神情之中,满是刚毅决绝。可惜,无论多么坚定的意志,也改变不了现实。 虽然看到了大日自山间升起时,天际泛起的一抹紫色,可姜守轩并没有捕捉到那一缕紫气,这与他初修武道内功感知气感时,截然不同。 不过姜守轩并没有气馁,怀揣紫阳经,再次进行参悟,反复揣摩,以待明日,可明日复明日,一连三日,少年不下屋脊,枯坐于房顶之上。 “老爷,要不要我将他喊下来?” 风时安身侧,少女模样的乐理请示道。 “不急,他还能再撑几日,七日后,你再去将他提下来吧。” 仰卧在躺椅之上,沐浴在春日暖阳之下的风时安,瞥了一眼房梁上的少年,不以为意地吩咐道。 气运之变化,早已揭示了结果,这少年绝不会困顿于先天境关隘之前,不过他闯过这一关之后,未来最终能够走到哪一步,风时安也说不清了,因为他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十年之后。 “老爷,还有一事。” “嗯?” “殿试放榜了。” “殿试啊,我记得常来府上求书的宋家小子,去岁冬季就进京赶考了吧,也是永兴县中唯一一人参加会试的学子,中了?” “中了,名列一甲,是为探郎。”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可惜了,我还以为那小子能中个状元呢。莫不是长得太俊俏了,让皇帝老儿瞧上了?钦点成了探郎?” 风时安的言语中带着几分轻佻,民间误传探郎多为相貌俊美者,可实际上,朝廷取士,又岂会因貌美定名次,自然是以才学第一,不过要实在长得太难看了,确实会被降下名次。 “再过几日,府城的报喜队伍应该就会过来了。” “来就来呗,与我等又有什么关系。” 风时安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随意回道。 “宋阳频频来府上借书,若是没有老爷的应允与资助,他焉能有今日?” 兰笙在一旁有些不服气道,她们也来人间十载了,也知晓在世俗之中,寒门学子能高中探意味着什么。 “他也在我办的学堂上教书了,两不相欠。” 风时安也瞧过宋阳的气运,当时不过是一片稀薄白气,不过未来却是一团青气翻涌,乃是主政一方之相,与永兴县的县令相仿。 “宋阳回乡,定然是要来府上拜见的。” “那到时再说。” 屋脊之上,七日不饮不食,滴水未进的姜守轩虚弱不已,仅靠一身浑厚内力支撑,不过也快要耗尽了。 “跟我下去吧,休养几日,我带你进山。” 兰笙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只脚尖轻点,身如鸿毛,便上了屋顶,看得姜守轩两眼发直。 他知晓自己拜的师父非寻常人物,却未曾想到,老师身旁服侍的女婢居然也有如此功力,观其面容,也大不了他几岁。 “不了,我已经感知到了,最多两日,我就可以纳入一缕紫气。” “昨日你也是这般说。” 兰笙眉头轻蹙,上前几步,就要将这小子给拎下去。 “不,再给我一日,只需一日,若是不成,我便进山。” 见到眼前这身段气质姿容比之大户千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婢女靠近,姜守轩顿时露出抗拒之色。 仅凭刚刚一手轻功,就足以断定,这看似柔弱的女婢,至少是江湖一流,便是他内力完好之时,也绝不敢托大,更何况是现在。 “且容他再试一次。” 见少年百般央求,而他身边女婢却不打算放过,瞧热闹的风时安也发话了。 “哼,狂妄自大之辈,人间本就不是修行之地,也不知你在逞强什么。” 得了吩咐的兰笙不甘退下,不过临走前,却是训斥了少年一通。 姜守轩不敢言语,不过心中意念却无半点动摇,接连七日失败,他自然是有几分气馁,但他却不信自己捕获不到一缕紫气。 第八日,大日东升,将出未出之际,紫气蒸腾,泽被众生,一身内力尽皆耗尽,已是油尽灯枯的少年,面朝东方,目光平淡,张口作吞吐状。 (本章完) 第6章 硝烟 第6章 硝烟 一缕稀薄到不可视的紫气,自东方天际析出,落入永兴县中。 神色怏怏,形容枯槁的少年,在吞下紫气的一刹那,感觉像是吞下了一块火炭,一股炽热的暖源自口鼻入肚,随后席卷胸腹,向四肢百骸扩散。 只在一息之间,七日不饮不食,积攒的疲倦与饥饿便被一闪而空,而已经耗尽的经脉丹田之中,居然有一道新的内力生出,只不过这一道内力,相比于以往,有了质的飞跃。 真气 姜守轩顿有所悟,先天境的门户,已经向他敞开了,只需他吞服紫气,将一身内力尽数转化,那么他将就此成为先天境武者。 只是在少年神情激动亢奋之时,落入胸腹间的“火炭”却是燃尽了,疲倦与饥饿感,顿时如山呼海啸般袭来。 他终究是武夫,而不是练气士,耗空身体一切,抵达极限之后,他才捕捉到了一缕紫气,虽然炼化了紫气后,补充了些许,但终究不能顶饭吃。 别说他还没有完全晋升,即便是先天武夫,那也得吃饭,境界越高的武夫越是能吃,而且对饭食的要求也会随之增长。 辟谷,那是修真求道之士的追求,不是武夫的追求,而且也不是所有练气士都会追求辟谷。 红尘滋味本就不是必须舍弃的,就像是餐霞食气,不一定非得上山。若是有资质境界足够,便是立足于红尘之中,照样可取天地之气化为己用。 达成所愿的少年,撑起身子,下了屋顶,步履蹒跚的前去拜见风时安,满心欢喜, “弟子愚钝,终有所悟……” “别磕了,先去填肚子吧!” 听着此起彼伏,蛙叫一样的肠鸣之音,风时安一脸无奈地挥了挥手,让这小子赶紧滚去吃饭。 早就准备好的大盆荤菜,顿时就如流水般端了上来,已经极尽忍耐克制,没有失了礼节的姜守轩当下也就不再克制,大快朵颐起来。 半个时辰后,吃饱喝足,满嘴油光的姜守轩“哐当”一声,便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态趴在饭桌上,昏睡了过去,顷刻间,便是鼾声如雷。 “抬他下去,待他自行醒来。” 姜守轩一睡便是三天两夜,一口气便将前些时日缺失的都补了回来,待到他悠悠睁开双眼时,只觉眼前一切都有些不太一样,变得更加清晰明亮了。 飞蚊自窗棂间的缝隙飞入屋内,震动的薄翼之上,翅脉于少年眼中清晰可见,纤毫毕现。 屋外院落中,流风卷过草叶,流水冲刷青苔,土壤之间,有虫鸣窸窣……万千声息,经纬交织,在姜守轩耳中却无半点杂乱。 “来了。” 正在定定地感受身体变化的姜守轩目光落在所睡的屋舍门口,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只见一名半大女孩推开屋门,走了进来,目光与之对在一处。 “轩哥儿,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死过去了。” 女孩露出惊喜之色,快步走上前去,言语神态亲密,毫不做作。 “彩姑,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的眼中露出惊讶,他认出了眼前的女孩,与他一样,都算得上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不过还是有些差别。 他是在幼年时,记忆尚不清晰的时候,家乡遭了灾,与家人逃亡的过程中失散,落入到牙人手中,成了孤儿,而眼前的女孩,却是被生父遗弃在老师创建的慈济院门口。 “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你难道想看我嫁人不成?” 听到少年的话,都还没有长开的小姑娘翘起嘴巴,不满道。 “你这年纪,嫁什么人?我不是这意思。”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姜守轩露出哭笑不得之色。 他虽然并非是在慈济院中长大的,但鉴于他的习武资质以及年纪,所以他时常会被安排前往慈济院,教那些无所依靠的孩子们打健体拳,也算是一位武教头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吗?我可告诉你,是兰笙姐姐领我过来的,她让我看着你,你醒了就得报给她。” 抱怨的同时,也突然想起来了自己领受的差事,后知后觉的小丫头转身,拔腿就要往外跑。 “兰姑,你等会儿,怎么有股硝烟气?府里这几日放了鞭炮?” 姜守轩喊住了将要跑出去的小女孩,带着几分复杂的心境询问道。 “哪有这种气味?” 小丫头抽了抽鼻子,仔细地嗅了嗅,随后有些不满地嘟囔抱怨道。 “你闻不到。” 少年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府里没有放鞭炮,当然没有这种味道,县里这几日倒是放了许多。” “县里这几日是什么特殊的时节吗?为什么要放鞭炮?还是有人娶亲了?” 心中隐隐翻腾的期待落了空,但面色却丝毫不显的少年追问道。 “你还不知道吧,宋家哥哥今年参加会试,中了探嘞。你是没看见啊,府城里来报喜的队伍排出十里,都看不到头,宋家哥哥的宅子听说被围得就连只耗子都钻不进去。” “宋阳?” 少年的眉头轻轻一挑。 “对啊,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直呼其名了,宋家哥哥现在可是探郎了,听说以后还被封六品翰林了,六品唉,县令才七品,这是不是说,县令见了宋家哥哥都得行礼啊。” 女孩的语气中透露出的憧憬与向往,令少年的心中也起了几分波澜,泛起一丝酸意, “什么宋家哥哥,那是你们的教习先生,没大没小。” “可教习先生喊起来好老啊。” “那也是你们的先生。” “我就喊宋家哥哥,你管我,我现在去喊兰笙姐姐过来。” 小丫头冲少年扮了一个鬼脸,随后就像只小兔儿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宋阳!” 念叨这必将会载入县志的名字,将要破入先天境的姜守轩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几分志得意满之气,散去大半。 他与这位探郎交集并不多,但他对于其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譬如,这就是一位比他大不了两岁的穷酸书生,不过却是嗜学如命,且为人恭谦有礼。 (本章完) 第7章 鬼神 第7章 鬼神 远方的山峦虽然还隐在雨帘之后,但炽烈的天光已经落在了屋舍以及城外的金黄田野之上,已是雨过天晴,水气蒸腾间,温润宜人。 五月,正是阴雨连绵的梅雨时节,不过却不知从哪一年起,本该极易生潮的物候,也变得养人起来,雨水来得快,去得更快,云骤雨收之后,便是天光灿烂。 因而,这雨水虽不比往年少上半分,可屋内却是没了多少潮气,初夏的暑气更是被恰到化作融融暖意,令人身心舒畅。 噼里啪啦~ 本是一脸慵懒地享受雨后暖阳的风时安,骤然间便被一阵密集且热烈的鞭炮声惊动,随着不知多少挂鞭炮被点燃,一团团浓密白烟也升腾上半空,一股呛人的硝烟气息也逐渐弥漫开来。 “怎么这般吵闹?” “回老爷,探郎回乡了。” “富贵还乡啊,人在哪儿?” “正在游街。” “游街?走,上楼瞧瞧。” 本来被搅了夏眠好梦的风时安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领人便上了府中的书楼,这是他这处人间宅邸中最高的建筑,足有六丈。 “嚯,当年的求书小子,如今倒也成了气候。” 登上书阁的顶层,凭栏远眺,风时安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两条街外,骑乘高头大马,领带红的俊秀青年。 响锣开道,铜钹震天,八名身着绛红公服的衙役分列两侧,手中水火棍整齐划一地顿地作响,在青石板路上敲出沉闷的节奏。队伍最前方,两名差役高举朱漆描金的“肃静回避“牌,黑底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县太爷给的排场还真不小啊!” 风时安斜倚在雕栏杆上,轻笑了起来。 这等仪仗,便是这位县官自己出行时,也未用过几回,今朝探回乡,倒是给这寒门贵子用上了。 “真是个妙人。” 虽然入驻永兴县十载,但迄今风时安都未曾与这县官打过一回照面,可但凡是涉及官府,需要上县衙办理文书等物,都是一路畅通无阻,未曾遇过半点刁难。 不过,风时安所做之事,本就不该有任何刁难,十年来,他可不知做了多少善事,修桥铺路,开设学堂,搭建粥铺,兴建慈济院,赡养孤寡。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政绩,但凡脑袋没问题的,都不会设置任何阻碍,可惜这世上脑袋灵光之人,实在太少,所幸,这永兴县令不蠢。 “啧,也是今非昔比了,不过这是被哪家朱紫贵人瞧上了?” 风时安的目光落到了探郎头顶,只见三尺之上,纯白云气翻涌,又有一杆青玉笔沉浮,青玉之上,一缕淡薄紫气缠绕,颇为不俗。 人间紫气,非帝王莫属,皇亲国戚,可有紫气托生。若是能够得到皇帝青睐,圣眷之下,亦会紫气垂落。 区区寒门探,自然不可能得圣眷,不过宋家小子模样生得俊俏,而今也不过是弱冠之年,被那些王侯勋贵相中,由此得一缕紫气,倒也是并非难事。 “飞黄腾达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日升月降,四季轮转,金曦闪动,气运演化。只见探郎头顶三尺之上,青玉不见,化作一团青云,紫气消散,却有一道浑厚黄气升腾,青黄相间,作庆云状。 黄气属土,凡人之中,非执掌一方之封疆大吏与诸侯不可得。换而言之,只消十载,如今还在游街的探郎,便可做牧守一方的地方大员。 “这宋家子也是得了老爷资助,才有今日。” “若非老爷慧眼识珠,哪有今日的探郎。” 听到风时安赞叹连连,一同跟上来的兰笙与乐理二婢,接连开口道。 “这也是他自身造化。” 风时安笑了笑,永兴县中,学子可有千百人之多,但能得他另眼相看者,也唯有宋家宋阳一人。 寒冬腊月,涉雪求书。冰砚研墨,手自笔录,从不逾约,因此风时安允他遍观府中藏书,这等痴人,他不得功名,谁能得之? 队伍渐近,聚众于街道两侧,围观者也看得越发清楚,这位探郎身后,除去县官给的仪仗以外,还有礼官乐工相随,奏《鹿鸣》之曲,笙乐和鸣,鼓点铿锵。 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寻常贩夫走卒,乡邻父老,就不必多言,闻讯而来的书生学子,看着骑于白马之上,温润如玉,好似脱胎换骨的探郎,恨不得取而代之。 相比较于这些凡夫俗子,风时安在游行队伍抵近之后,倒是注意到了跟队伍两侧,隐隐重重的高大身影。 其中有一尊,竟有两丈之高,怒目圆睁,浓髯虬结,一袭赤红袍服,手持铁卷,右握朱笔,甚是威严可怖。 不过风时安瞧了一眼后,便略过不在意了。可这般姿态,反倒是引起了注意。 至安庆府一路护送探郎至下辖永兴县的府城判官,看着不远处的书阁之上,带着两名婢女瞧热闹的青年,本就有川字高悬的眉头,顿时更加深邃了, “这是何方妖物?是何跟脚来历?” 哪怕不开法眼,安庆府判官也能瞧出,这一男二女都非人类,其身上的非人异象,实在是太过鲜明。 怕是这几人也未曾想过遮掩,但凡修行中人也能瞧出几分,不过这里是人间,居然敢如此堂而皇之,不加掩饰,简直是猖狂。 虽然如此,府城判官也未曾动手,而是先行询问本县鬼神,虽说妖精怪异多非良善,可也有一心求正者。 “呃,大人,这……小神不知。” 手持长鞭,身披日纹袍服的游神,顿时面露尴尬。 阴司不同于阳间,府城可以管到县城,府城城隍可管不到县城隍,最多也是在名义上有统属关系,实际是各地分治。 因此,哪怕是府城下来的文判,论品级与县城隍相等,可城隍爷就不想搭理,至于文武判官,低了一级,更不愿意出来,也就可怜了他们这些游神鬼差,出来维持几分体面。 “不知?那你们永兴阴司便是纵容这等异类在城中活动?” (本章完) 第8章 跟脚 第8章 跟脚 “大人言重了,这风家老爷自打入城以来,开学堂,设粥铺,修建慈济院,收养孤寡,不知多少人因他而活命,但行好事无数,乃是永兴县第一大善。” 虽然眼前这位文判官是从府城下来的,但现官不如现管,纵然是游神这样无品级的小神,也敢不着痕迹的反呛一句。 毕竟这般呵斥问责的口气,着实生厌,府城判官又如何?待在安庆府城,那里自然是城隍之下,万鬼之上。 可在永兴县,给几分薄面,招待一下,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还想耍威风,谁还会惯着,又不是他的顶头上司。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似是没有听到眼前这小神在暗中阴阳反呛自己,安庆文判面容肃穆,不怒自威, “行善事并不代表是善人,尔等难道不知,善于隐忍的大妖精魅在未达目的之前,可以伪装得有多么良善吗?” “回大人,我等的确不知,但却知晓风家老爷能够在此定居,乃是得了城隍大人应允,我等自然是听从上官吩咐。” 又有一名无常上前,同样暗戳戳地阴阳了一句。 府城判官自然是名副其实的阴司上官,但却不是他们的上官。 永兴阴司的鬼神们,只觉得这位府城鬼神着实多事。一位修桥铺路,赡养孤寡的大善之人,可不仅仅只是会给阳间的县官带来政绩,同样为阴司削减大量怨念业力。 单单只是收养弃婴一项,就足够鬼神加护了,这位风家老爷自打来了之后,永兴县地界就再也没有了溺婴之事,这可是大功德。 至于其根脚来历,他们的确是不知道,但城隍爷还能不知道?既然城隍爷都同意了,一外来的府城鬼神,多管什么闲事。 “尔等当真毫无所知?” 虽然知晓本县城隍已经考察过了,可府城文判依旧不放心,受人香火的鬼神也不是没有恶坠之例,更有被强大妖魔胁迫而不敢张扬,反而选择屈服侍奉的惨剧。 “据传是从水中来的。” “水中?哪一方江泽湖泊?” “这便不知了。” 一问三不知,府城文判哪里还感觉不到本地鬼神对他的抵触,即便是他已经来了一段时间。 可直到现在,他也只见到了游神夜叉鬼差一类的小神,而有正职的城隍文武判官以及各司鬼神,一位也没有见着。 可哪怕如此,府城文判也打算探一探这一位的跟脚,永兴县可不是什么小县,而是户至五万的大县,若是此县阴司受制于妖魔,他说什么也要拼上一拼。 “既然尔等不知,那本官只好亲自探访了。” 化为鬼神,刚正不阿的执拗在此刻彰显,府城文判也不理会本地鬼神的排斥,转过步伐,就朝两条街外的风家大宅而去。 “老爷,那位判官大人过来了。” 高逾两丈的鬼神,在以平房为主的县城中行走,实在惹眼,风时安身旁的两名婢女很快便注意到了这位有异动的鬼神,对方转过方向后,其目标太过明显。 而在其身后的游神,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化作一缕轻烟,向城隍庙方向而去,他虽然不知风家老爷是何方神圣,但也知晓对方是能够与城隍爷谈笑风生的存在。 鬼神可于虚实间变换,轻如鸿羽,穿墙过户,不多时,府城文判便来到了风家宅邸的门口,而门房与仆人皆是无知无觉,只是伸长脖子,望着不远街坊上的游街动静,不过鬼神过境,自有异香。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怎么有一股檀香气?” 拄着扫帚,在屋檐下远眺的老门房,揉了揉鼻子,忍不住闻了一声,随后朝左右看了看,不禁向一旁众人询问, “你们闻到没有?” “我也闻到了,好像是庙里的味道,谁在焚香烧纸?” “哪有人焚香?” 本来在瞧热闹的几名小厮只朝两边看了看,就是面面相觑,高门大户所在的街坊,自然是宽阔无人,一眼便能望到头。 “噤声,莫要再胡言乱语。” 头发白,已是耄耋之年的老门房想起了什么,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拎着扫帚慢悠悠地往府门踱步而去,可那股檀香气,却着实浮动了好一会儿,这才散去。 府城文判没有在意那些看不见的凡夫俗子,从风府正门跨过,只是刚过正门影壁,便看到一位貌美的女婢已经候在庭院。 “吾乃安庆府文判,不请自来,只想拜访你家主人,还望引见。” “随我来。” 兰笙仰望面前这尊身躯巍峨,仿若小山的鬼神,神色自若,面无惧色,见其要拜访自家殿下,只是招呼了一声之后,转身就走,丝毫不担心这位鬼神会对她做些什么。 此时的风时安已经从书楼上下来,到了正堂前的庭院中,却并非迎客,而是仰卧在躺椅上,仪态慵懒,无半点礼节可言,见鬼神前来,也不见动弹,便是连坐直身体也不愿意, “这位大人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对于人间鬼神,风时安的态度一般都是颇为友善的,能受香火而成鬼神者,其生前至少也是为百姓做了些事,不然,即便是立了牌位,也难以得到香火供奉。 “冒昧来访,只是见足下气度斐然,故而前来一问,不知足下来自何方水府?” 安庆文判开门见山,而对于眼前这位这般无礼姿态,也不介意,毕竟他这上门的方式,也没讲究什么。 “寻我跟脚?你又是何方鬼神?我在永兴县十载,未曾见过你。” “吾自安庆府城来。” 文判俯瞰眼前左右皆有美婢侍奉的少年,隐约看出几分,确实是水族所化。 “原来是府城来的鬼神,难怪,至于我的跟脚,呵。” 风时安仰视面前鬼神,却是发觉这尊文判已经悄然张开法眼,正在窥视,顿时轻笑一声,有清灵龙气自其周身升腾,伴随一道清越长吟,一尊几有百丈之长的龙蛇之影,顿时盘横于大宅之上,有遮云蔽日之势, “我乃云梦龙君之子。” (本章完) 第9章 背书 第9章 背书 轰隆隆! 当龙蛇腾于县城之上,笼罩群山的云雨之中,顿时便有雷霆轰鸣响应,更有狂风卷席水汽自四方而来,阴云蔽日,天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的永兴县,似乎就要再被清洗一次。 本来围在街头巷尾看探郎新街热闹与风光的永兴县百姓,瞧着狂风呼啸,风雨欲来的天气,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这风雨来的未免也太过突然,实在是怪异,不过那些仓皇回家,准备避雨的百姓,却是无一人能瞧见那一尊盘旋于县城半空的龙蛇。 因那是清灵龙气而成,非有法眼灵瞳者不可视,就与鬼神一般,无所察觉,不可触碰,这也是对凡人的一种保护。 “原来是自龙宫来的殿下,鄙人莽撞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见谅。” 看到腾跃于空中,垂首俯视,似能够将他一口吞下的龙蛇之影,府城文判也不禁豁然变色,言语称呼都变了。 动则天象更易,此乃大妖,而且还是自水府龙宫上岸的大妖,如此跟脚,又是在人口有五万户之多的大县中,稍有不慎,可不知会酿成什么祸端。 “文判大人已经知晓了我的跟脚,可还有其它事情讨教?” 风时安也是径直询问,他能理解并尊重鬼神守土保民之责,只是府城鬼神,跑到县城逞什么能。 “鄙人还有一事,想要求问。” 哪怕已经见了白玉龙蛇大妖之威,府城文判依旧不愿罢休, “讲。” “鄙人入府中时,见殿下府邸多稚子女童……” “怎么?你觉得我养他们是为了夺他们的血气魂魄?我府中可不止这些孩童,还多老弱病残,他们的血气,于我有何用?” 不待这位鬼神说完,风时安便打断了他,言语也是越发不客气,这位鬼神可是将他与那些嗜血妖魔并列,这般轻视,也未免太小瞧他了。 “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好奇。” 文判立即挽回道。 他的心中确实有这般设想担忧,因为他曾见过圈养人族的伪善妖魔,可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我自水府上岸,修身养性,瞧见此县有无人照料的残弱孤寡,左右无事,便养着他们,寻些乐趣,反正金银于我而言,等若粪土。” “原来如此。” 这般缘由,顿时便令府城鬼神面露尴尬,因为府城之中,也有饥民弃婴,可纵然如此,文判官还是不放心。 眼前这位龙种大妖,手中若是再有宝物,足以压下一县阴司,任他肆意妄为了。虽然这位当下所行皆为善举,可日后若是心情变幻,说不得便是生灵涂炭了。 江河龙种,固然可使一地风调雨顺,可也能兴风作浪,肆虐一方。 “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龙宫之中,多生灵韵,远非人间贫瘠之地可比,殿下为何要上岸?” “这便是我的私事了,大人想要盘问我到几时?” 风时安眉头一皱,再也不给面子,冷脸反问道。 “崔大人,这里不是安庆府城,你越界了。” 金光迸发,浓烈的檀香气弥漫,朱红蟒袍,神躯高约两丈三尺,比府城文判高出一头的功德正神自虚无中踏出。 自其身后,左右文武判官侍立,赏善罚恶,阴阳功曹各司神官随行,牛头马面手持钢叉,獠牙外露,凶相毕露,黑白无常长舌突出,哭丧棒伴身,更有夜叉鬼差跟随,于周遭听候调遣。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永兴阴司,除去阴兵未动之外,一应鬼神皆已到场,如此阵势,原本都懒得起身的风时安都站了起来。 他来永兴县,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认真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与这般多的鬼神打照面,其中有太多生面孔了。 可是当这些恶行恶相的鬼神察觉到风时安投来的目光,纷纷挤出笑脸,以自认为最友好的面目,作为回应,只是这落在风时安眼中,实在是过于丑陋了一些。 “孙大人,我护佑探郎归乡,察觉此地有灵秀非凡之气,故而心生困惑,忍不住探访,惊动了诸位。” 见本县阴司城隍领全体鬼神现身,府城文判也为之心惊,却没想到,这一地阴司居然愿意为这水府龙种背书。 不过他也心知肚明,本地阴司如此阵势,也有威慑警告之意,他确实是越界了。 “本县辖地一应妖邪怪异之事,本官自会处置,就不劳崔大人费心了。” 神光遮面的城隍神同样也没有给这位判官什么好语气, “崔大人,还是请回府城吧,莫要空费香火神力,探郎自有本官麾下鬼神看护,永兴县内,不会有任何妖邪滋扰生民。” “本官这便回程,还请孙大人勿要见怪。” 本地阴司都做出了驱逐之意,府城鬼神也不好再厚颜多留,只是临行前,这位判官还是将目光投向风时安, “殿下若是有闲暇,可来安庆府城一游,下官必扫榻十里相迎。” “若是有机会,我会去的。” 风时安随意应付了一句。 “告辞!” 府城文判见此,便再也不多留,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神光,穿过云层,向安庆府城而去。 “殿下,外府鬼神已走,可否将龙气收敛,让本县探郎游完全城?” “这是自然。” 城隍正神开口,风时安顺势收敛周深外溢龙气。 此刻的永兴县上空,已是铅云滚动堆迭,狂风呼啸不止,雷鸣声声不绝,可是当风时安敛气,再度化作平凡的大户老爷时,云骤风止,金黄阳光穿云破雾,再度洒落。 “不是要下雨了?怎么又停了?” “我刚收好的衣服,这贼老天!” “这天气咋跟我婆娘似的,说变脸就变脸?这也太快了。” 骂骂咧咧的抱怨在县中各坊响起,其中也不乏惊叹之声,天气这般变化,确实令人遐想万千,尤其是少数身负灵气,又或者是初通道玄者,他们在似有似无间,也能感知到某些变化。 “殿下今日被搅扰了兴致,是我等失职,未曾将这外府判官拦下。” “不错,永兴县内有我等镇守,外地鬼神,凭什么来指手画脚?” (本章完) 第10章 地祇 第10章 地祇 一众鬼神皆以散去,可空气中仍有檀香气弥漫,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悄然散去,只因这一次到场的阴司鬼神着实是多了一些。 不过,鬼神虽众,却无半点阴冷之气,城隍正神立身之处,反而有一股暖意浮动,堂皇正大,似旭日暖阳。 “这位城隍大老爷,大抵褪去阴身了吧。” 风时安感受着残留的法蕴,有些不确定道。 鬼神鬼仙之道,无非便是还阳二字,阴灵若无阴冷之气,反而似活物生灵,便是风时安都不敢小觑了,更别说一方城隍还有功德香火。 “香火神灵,当真令人艳羡,可惜,缺陷太大了。” 寻常阴灵,若无根脚机缘,想褪去阴身,便是痴心妄想,可即便是有机缘气运,不历经千百劫难,也是休想得道,修成阳身。 可得了一方香火供奉的正职鬼神,想脱去一身阴气,不说易如反掌,却也不难,只消有些年限积累,便可成就。 这样一尊正神,挟一县香火愿力,若是在王朝承平之时,即便是大妖也不愿意触其锋芒,与之抗衡。 因而,在王朝鼎盛之际,山林荒野间的妖邪鬼魅皆是蛰伏,不会与人道香火神灵对抗,唯有到了王朝末年,礼崩乐坏,道德沦丧,人心惶惶之际,才会乘势而起,肆虐横行。 “成也香火,败也香火。” 香火愿力可助一位凡人阴魂,一朝得势,化作神灵,可愿力反噬之下,如此成就的神灵,却不会有半点反抗挣扎,魂飞魄散,也只在朝夕之间。 “执掌山水地脉才是神道正途,不过局限性也不小。” 风时安思绪纷飞,以他的根脚,日后执掌一江或是大湖,并非难事。 可纵然作为龙种,风时安一想到日后化作江水地祇,也不免有说不出的抵触与抗拒之意自心中生出。 不是嫌弃地祇有局限性,认为地祇不好。 地祇至高者,可与天神比肩。 风时安只是不愿做无名山水之神,可但凡名山大川,皆是有主,岂是他区区龙子能入主得之。 “吾尚年幼,且行且看。” 按下诸多烦恼,风时安背着手,在府邸中闲逛了一圈,顺带去看了看他的弟子,两月过去,这位弟子倒是已经彻底破境,将一身内力尽数转化为可外放的真气,成了先天武夫。 不及弱冠的先天武者,莫说是在县城之中,即便是在府城,乃至京都之中,也是引人瞩目的俊杰。 不过,取得如此成就的姜守轩,倒是不骄不躁,比起尚未晋升之前,还显得更加平和,没有半点傲气自满。 因为这少年在吞服日出紫气,将内力转化为真气之时,兴致高昂,心气高涨之下,请求老师出手指点一二。 风时安自然是懒得动手,随手点了兰笙,令其指点一二。于是,少年便没了半点自傲,不过别说是傲气了,就连心气也险些被打散了。 也就是兰笙出言宽慰,解释如今的少女容貌,乃是驻颜有方,并非实际年龄,这才让少年好受了许多,没有令自己的心性意志,如现实演武一般,一败涂地。 “可是羡慕了?” 看着从檐角跳下来的少年,风时安笑着问了一句。 “大丈夫当如是。”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姜守轩回答道。 虽然心性远超同龄人,可少年人谁又不喜出风头,整座县城曾因一人而动,为一人功名而欢呼庆贺,谁又不想? “莫急,你日后也能有今日这等风光,且好生修行就是。” “老师的意思是,武举?” 姜守轩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科举自然是不用想的,他不是那块料,能识文断字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可除去科举以外,还有一条路可走。 当今大雍,虽然重视科举,但更重武举,只因山野之间多妖魔,边境更有兽蛮虎视眈眈,时常伺机劫掠。 “你想入仕?” 风时安眉头一挑,旋即想到了这小子的赤虎之运, “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对你日后武道修行大有裨益。” 对于武夫而言,拜入官府可是修行的好去处,不说其他,先天境之后,需要寻找罡煞之气,淬炼体魄真气,突破人体桎梏,这便是一大关隘。 单单只是这一项,若是只凭个人,不知要耗去多少岁月,可若是背靠王朝,有官府的资源调度,那可以省去诸多时间,只需潜心修行即可,都不需要再烦恼滋补药物。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自身需表现出足够的天资,能够得到朝廷的信赖以及任用,或许还得再立下一定功勋,不然这等坦途,岂会轻易敞开? “老师认为我应该加入官府?” 姜守轩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这本就是共识,先天武者,不论至哪一州府,都是当地官府招揽安抚的对象,只要愿意,都能够获得品级。 “这是你自己的路,怎么走,自己去选。” 风时安不做干预,赤虎之运,若是入朝,自然可镇守一方,可是作闲暇散人,云游四方,也无不可, “不过你若是拜入朝廷,最好的去往边疆四战之地,而不是富庶之地,安于守成,当然,你若只求富贵,那便另说。”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永兴县的云雨散去之后,探郎回乡游城的动静又持续了数个时辰,这才渐渐散去,而待到黄昏,风府大门前,便又有了动静。 “老爷,探郎遣人给您递了拜帖呢,明日便要亲自登门拜谒。” 正在享用餐饮,品尝佳肴的风家老爷看向一旁显得有几分不满的兰笙, “那还不快下去准备?莫要怠慢了咱们永兴县百年一出的探郎。” “什么探郎?不过侥幸中了,就摆出这般排场,当年上门求书的时候,也没见他递什么拜帖,哼!” “人家现在也不是白身了,讲究一些也是应当的,莫要置气。” 风时安一笑,显而易见,他身边女婢对探郎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那位求书的寒门学子身上。 如今有了功名,在她们眼中,与过往相比,也没什么本质变化,可在风时安眼中,却是大有不同,终究不一样了。 “老爷,你没看见,给我们送拜帖的跑腿小厮,有多神气。” (本章完) 第11章 狐祟 第11章 狐祟 “学生宋阳,拜见恩师!” 青年双臂前伸,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两臂自额头下移至胸,上身鞠躬,呈直角之势,向风时安行礼问好。 本来还端坐于厅堂,接见这位寒门学子的风时安顿时怔了一下,立刻起身托举,将其扶正, “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收过你这位学生。” “学生曾经在老师的堂下听课,老师不记得了吗?” 起身的宋阳解释道。 “在那些老学究眼中,我讲的可不是什么正经课业。” 风时安无奈笑了起来。 他在永兴县中开设了私塾武馆,相比于不怎么上心的武馆,风时安有时来了兴致,便会去私塾讲几堂课,不过讲的却不是什么儒家经典要义,而是不着边际的神话志异,民俗传说。 不过也正因如此,风时安讲的课也是最受蒙学稚子欢迎的,只要他开讲,便是牙牙学语的稚童也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有时风时安来了恶趣味,见这些小子听得有趣,话锋便会一转,讲起精怪鬼魅害人之事。 风时安所讲的自然不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的编造之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且能够让他这位龙子都有所听闻的鬼魅之事,自然是非同凡响。 因此,有时风时安讲课,放学后的蒙学稚子们,笑逐颜开,兴奋得与学伴们手舞足蹈,不住比划,肆意畅想。 可有时候,这些稚子却是会被吓得哇哇大哭,抱住大人不肯撒手,夜深入寝之后,便是连起夜都不敢独自一人,非得要人陪同。 面对满堂大哭的蒙学稚子,作为罪魁祸首的风时安,反倒会哈哈大笑,颇为得意,故而,风家风老爷虽然在永兴县中有大善之名,但在某些学童家长眼中,却着实难评。 “先生所讲,可是救了我的命啊!” 宋阳反手握住风时安的手掌,神情亢奋,眼中却是露出了心有余悸之色,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哦?看来你是在赶考途中遇上了?” 见到这位探郎这般反应,风时安顿时心中有数,恩科会试放榜之后,这宋家子便已经有了功名,一旦出城,自有鬼神加护,寻常鬼魅轻易进不得身,只能是会试之前,赶考途中。 “是的,学生与本府几位举人学子一同进京赶考,路中有人误了时辰,未能在天黑前入城,在夜间赶路之时,却遇见了一处山中大宅。 学生曾听老师讲课,当即便起了警惕之心,可与学生一同赶路的几位举人却是困乏不堪,根本不容学生劝导,一意要去拜访大宅主人求宿,学生无奈,被裹挟入了宅邸。” 说起此事,宋阳的话语中也不免带着一股恼怒之色,当时他年少言微,又无仆从,让他一人于夜间独行赶路,他自是不敢的。 “荒野大宅也未必是妖邪鬼魅,或许有武人在此地安家,方便演武狩猎,磨练技艺。不过有警惕之心是对的,你当时是如何识破的?总不能这处宅邸之中的妖魅是以非人面目接待尔等?” “那些妖邪甚是奸诈,当时是一慈眉善目的富贵老者,自称宅邸主人,接待了我等,言称要为等我等准备热水膳食,当时我本心生安定。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却实没想到,这老者竟宣称他有七位女儿,皆未嫁娶,今日见我等英才,心生异动,要让他的女儿为我等陪酒助兴,那些女子个个貌美,皆是人间难遇美色,我当时便是汗流浃背。” “哈哈哈,尔等皆有功名在身,若是遇上乡野财主,想令自家女眷攀上尔等,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风时安大笑。 “恩师说的是,与我同行的同府举人,皆是作此想法,美酒佳肴在前,又有美人侍奉,除我之外,无一人拒绝。” “你为何要拒绝?当时你便瞧出了鬼魅真形?” “学生肉眼凡胎,哪有这般能耐?只是不协之处,着实太多了,荒山野岭之中,大宅主人是一耄耋老者也就罢了,可宅中除去这老者以外,其余皆是女眷,这未免也太过异常了,是以学生滴酒未沾,粒米不进。” “你这般鹤立鸡群,那些宅邸中的妖邪,恐怕不会放过你吧?” “学生诈称腹有积食,久而不消,只观歌舞便好。可那舞女分明就是鬼魅所化,舞姿翩翩,却足不沾地,行走如飘,简直非人哉!” “你这一行人,只有你一人察觉了其中异常,你最后是如何逃出来的?” “学生借口如厕离席,本欲翻墙出走,却仍有陪侍女子纠缠不放,学生怒急之下,从行囊之中,取出恩师所赠砚台砸了出去,却未曾想到将妖物当场砸死,显出原形,却是一头穿了女子衣裳的野狐。” “我赠的砚台?” 风时安顿时一怔,回忆之下,这才想起,昔日见少年贫寒,于大雪纷飞时节,研墨抄写书卷,便随手将一方用过几次的砚台送给了此子,却未能想到,还能立下如此奇功。 那砚台虽有能工巧匠雕琢,但也只是形制有所特殊罢了,只是凡物而已,不过被他用了几次,或许沾上了一缕灵气也说不定。 “能被你持砚台砸死,大抵只是刚开灵智不入流的乡野妖物,以幻术去迷惑那些心智不坚的蠢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纠缠你,真是取死有道。” “若非先生昔日于学堂之上讲解妖邪害人的手段,又赠我砚台,我哪有今日风光,或许已经化作山间野宅中的一具枯骨。是以先生与我有救命大恩,请再受学生一拜。” 言说之间,宋阳便再要拜下。 “你能逃出生天,若论首功,当属你心性坚韧,不为外物所惑,又有灵敏慧眼,识破了这等不入流妖邪的害人手段,你若是沉迷于其中,为食色所惑,我便是讲得再多,也无用处。” 风时安受了少年之一拜之后,便将他扶住,赞叹其心性意志。 身心俱疲之际,能拒绝美酒佳肴,酒足饭饱之后,又能压制淫念,不起异心,持身守正,故而不为妖邪所害,如此人杰,高中一甲,也是理所当然。 (本章完) 第12章 贵女 第12章 贵女 “守轩小弟!” 已经拜谒完恩师的宋阳瞧见了一位庭院中的熟悉人影,停住脚步,打了一声招呼。 “宋探!” 原本只是打算瞧一眼的姜守轩有些猝不及防,未曾料到对方如今还会与自己主动打招呼。 他虽然现在摆脱了奴籍,但现在也只是平头百姓而已,至于他突破先天,却是引而不发,未曾大肆炫耀。 因为姜守轩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夸耀之事,如他老师这般神武之人,都只是安于当一位大户老爷而已,未曾有声名在外。 老师身旁两名婢女更是不显山不漏水,在县中都没有什么事迹,他区区一名记名弟子,又有什么好张扬的? “小弟,你这般称呼就太见外了,我还当过你的先生呢,怎么?现在连一声阳哥儿都不愿意叫了吗?” “阳哥儿!” 姜守轩神情复杂喊了一声。 虽然他一心向武,但他的老师可容不得收养的孩童大字不识一个,是以慈济院中的孩童稚子,到了年纪便要入学堂,而他虽然不在慈济院中,但照样也得进私塾。 眼前这位探郎就担任过私塾的教习先生,他也确实在其坐下听课,真要较真起来,还有一番师生情谊,当然了,他们两人的年纪也没相差几岁,私下则是以兄弟相称。 “我听说你已经脱了奴籍,拜在老师名下,今后我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了。” 宋阳笑道。丝毫不因眼前之人身份低贱而有所介怀,更不因为自己如今高中,日后必将青云直上而傲慢。 “老师也收你做了弟子?” “刚刚行了拜师礼!” 姜守轩一阵错愕,他倒不是觉得自家老师没有资格收下一位探郎,只是探郎拜自家师父做什么? 他承认师傅像是市井中的神仙中人,哪怕居于高门大户之中,也是极为低调,可正是如此,也没有理由吸引一位探郎科举高中之后前来拜师啊。 单论学问而言,他倒也不是编排自家老师,只是老师从来也没有在学堂上讲过什么正经课业啊,当然,老师讲的志怪故事倒是引人入胜,他也是极为喜爱的。 可在学问之外,他家老师虽然不凡,但也不曾与什么达官贵人有所往来,不能为眼前这位探郎在仕途上提供任何助力。 如此一看,这探郎就没有拜师的必要,尤其是在当下。 “怎么?小弟可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尽管问来,为兄为你作答。” 见姜守轩露出的神情,宋阳只觉有趣。 姜守轩也不拘束,道出心中困惑,他如今虽是白身,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日后成就会比探郎差多少,他只是羡慕对方游街夸官的风光。 “老师与我有救命大恩,自然要拜。” 当下,宋阳便将自己赶考路上遇到的志怪之事徐徐道出。言语中透露出无尽感慨,如今回想起来,若是没有老师所赠砚台,他当日恐怕难以脱身。 “那与你一同赶考的那些举人,后来如何了?” 姜守轩听完故事,忙问道。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他们啊,如今倒还活着,只是形销骨立,不成人形,精气尽失,已是病入膏肓,没有几年了。” 谈及与自己一同赶考的举人,宋阳也是摇头叹息, “这是我高中之后返回的途中,探听到的消息,不仅如此,我还带人去了当时夜宿的大宅,只是一片残垣断壁而已,没有当夜所见的富丽堂皇。” “那些害人性命的妖邪就这样逃走了?” 姜守轩听得眉头大皱,虽然那些举人为妖邪美色所惑,落得如此下场,是自寻恶果,但是这妖邪为祸,居然没有得到任何惩戒,这令他颇为不悦。 “这倒也未必,我当时逃出生天之后,便去往最近的县城,拜了当地的城隍庙,虽然自我参加会试之前,都未有任何异事,但自我高中回程,带人前往荒野废宅找寻,一无所获之后,倒是有金甲神人入梦,告诉我,那些妖邪皆已伏诛。” “该当如此,只是你在高中之后,才带人走访荒宅寻找,莫不是要报仇?” 姜守轩面露古怪,照这位探郎所言,他当时逃出生天之后,去往城隍庙告了一状,便头也不回地去京城参加会试了,取了功名之后,还不是恰好路过,而是特意折返。 “那是自然,妖邪鬼魅险些害我性命,致使我如此狼狈,这等大仇,若是不报,岂非君子?” 宋阳哼了一声,若不是当夜就有金甲神人入梦,他非得将那一片荒野山林都给掀了,也一定要找出那些鬼魅妖邪。 “圣人不是讲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姜守轩抚掌叫好的同时,也不禁揶揄了一句。 “你也说了是饶人,这些孽障便是连一点人性也无,也配让本君子行圣人教化之事?” 宋阳负手而立,仰面傲然道。只是这般姿态摆出,他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 “公子,小姐已经候了好些时候,问你何时能归?现在天色也不早了。” 这时候,有一模样可人的小婢寻来,见到宋阳,立即问道。 “公子?小姐?阳哥儿,你去了京城,这是攀上了哪一家贵人的高枝?” 姜守轩听到这般称呼,向小婢投去目光,可却是一略而过,看向随小婢一同入府而来的两名魁梧大汉,目光相交之间,似有冷光乍现。 少年顿时面露诧异之色,只因这两名身上带着军伍气质的大汉,让如今的他都看不大透,若论实力,当在他之上,可看其衣着与站位,也不过是行护卫之职。 这两名军汉同样面有异色,却是没有想到,在这小小永兴县中,居然还能够见到如此年轻的先天武者,这样的年纪,便是在京城都不多见。 “好叫这位公子知晓,我家小姐乃是定远侯府的嫡长孙女。” 未等宋阳回答,那寻人小婢便颇为矜持地开口道, “旬月之前,便与宋阳宋公子定下了婚约,如今正随宋公子回乡探访父母亲族。” (本章完) 第13章 化龙 第13章 化龙 “啧,这侯门的高枝,可当真不好攀啊!” 望着在婢女与护卫的簇拥下离开的宋阳背影,姜守轩轻啧了一声。 风府大门外,已经被百余车驾人马占据,打头的是两列身着锦衣,腰悬佩刀的健壮护卫,可这些护卫面色冷峻如铁石,胯下骏马更是神骏,毛发油光水滑,鞍辔鲜明,仅仅二十余骑,便有一股彪悍之气。 这些悍骑之后,便是一辆驷马安车,锦缎帷幔,鎏金嵌玉,极尽奢华,主车之后,还有副车以及辎车跟随,更有仆役所乘的轻便马车,排成一列。 哪怕没有任何鲜明旗帜,表明来历,可仅看车队两侧及其后方步伐稳健目光、锐利的配刀护卫,脚步轻快、行动敏捷的仆役,还有侍立在主车左右,气度沉稳,听候差遣的几名管事,稍有眼力,便会为这份威仪所慑。 这支车马悄无声息间透露出来的底蕴以及权势,足以令四下街坊寂静无声,没有任何闲杂人等擅自接近。 当宋阳登上主车之后,伴随着一身轻吁,马鞭扬起而又抽落发出的清脆声,车轮滚动,碾过青石板,清脆的马蹄声与刀兵的碰撞声也随之响起,混合在一处。 这支绵延开来,气势迫人的车架人马逐渐启动,在一众悍骑的开道下,缓缓驶离,细微的尘土扬起,最终又落下。 “宋家小子到底也是攀上了,日后也是前途无量,青云直上。你在替他惋惜什么?你若是有本事,也可去寻上一位王侯贵女,不说其它,你日后武道修行一应外物需求,就不必再为之烦恼了。” 风时安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身侧,听到这小子多少有几分不知好歹的感叹后,瞥了他一眼。 “我可没他这般好运道,再者,武道修行需心念通达,方能刚猛精进,若是屈居于人下,久生郁气,我怕再难有所成就了。” 姜守轩顿时一阵摇头。 这位阳哥儿瞧着风光,科举中了之后,转头就敢去掀妖邪的老巢,料想也是借侯府之势,可这终究不是自己的。 一位探郎,在传承数百年的侯府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虽然侯府下人也是恭敬有礼,可若真体面,那位侯府贵女也应当下来,一同前来拜见才是。 “我是让你去寻贵女,不是让你去找祖宗。” 见这小子没出息的样子,风时安回了一句。 “哪里有这等予取予求的贵女?” 少年无奈笑道,倒也不觉得自家师傅不知所谓,胡言乱语。 “这便要看你本事了,这天下之大,只有你得不到的,没有你想不到的。” “弟子,竭力而为。” 日落西山,星月高悬,风时安仰卧于床榻之上,幽幽一叹,内视己身,但见自身头顶之上,冥冥之间,有一汪玄青色泽的池水荡漾,水波之间,似有蛟龙游动。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这便是风时安以望气神通窥探自身所见气运,不过他的气运并不止于这一汪玄青池水,在这池水之上,还可见一轮明珠若隐若现,似明月高悬。 只是这明月遍布斑驳裂纹,模样显得有几分凄惨,可若是认真细查,便能发现,这一轮明月有一圈细微金光环绕,而明月之内,更是有一缕渐浓紫气孕育。 风时安知晓,这明月所绕金光,便是他于永兴县安居十载,积攒而来的人道功德所化,分量上的确少了些,几乎是微不可察,但足以令他在人道疆域之中畅行了。 不过,无论是这一汪玄青池水,还是人道功德,都不及破碎明珠中孕育的一缕紫气,这可是他自己修出来的紫气。 气运之中,以紫为尊,以金为贵,人道之中,紫气为帝王所有,龙族之中,非真龙而不能蕴紫气。 四海江泽龙种,若能有紫气彰显,则有成就真龙之资质。 风时安降生之时,气运只有纯青之色,若是一心求稳,循规蹈矩,或许能执掌地脉黄气,有生杀赤气,但是终身无望生紫气。 因此,在参悟了龙宫传承之物,太古九龙壁之后,获得了七种化龙术的风时安,选择了对于目前的他而言,最合适的一道 《周天星宿劫灭化龙经》 这不是化龙经中最强的,或者说化龙经本就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合适与否,风时安另行参悟的两部化龙经,《九霄玄穹万道天龙经》,《玄黄开天九变劫龙经》,强则强矣,可修行门槛之高,令风时安有一种龙族先辈在戏耍后裔的感觉。 前者成就万道天龙,入门便要寻各种九天清气,这勉强也可以说不难,即便是自身境界不够,难以遨游九霄,也可以求父母亲族长辈,去采取清气。 可问题是,淬炼龙躯,耗费用量乃是日益增多,难道要让一位能够遨游九霄的龙族大能,供一位需要化龙的龙种驱使吗? 后者更是不必多说,九变劫龙,则需要寻玄黄气,这要求比起寻找九天清气都更为过分,风时安都猜测这篇经文莫不是天地初开时期的龙祖传下来的,不然怎能这般不顾后裔死活? 相比较之下,劫灭化龙经则是显得正常许多,能够感悟周天星宿即可入门,不过也不是当今龙族的化龙正统之道。 因为修这一部劫灭经,就需要破灭所有,从头开始,即便是先天一同而生的蛟珠,也要化开重修。 因此,更符合龙族当下情况的,乃是《九岳千川铸形法》与《紫极云霆炼形术》,一言概之,前者乃借助山川地脉之势,走水化龙,而后者则是引动天劫而蜕变,极为惨烈。 风时安之所以不选择主流化龙术,乃是因为山川走水,会引发天变,祸及两岸,沾染因果太多,会牵引杀劫,即便是度过去了,也未必能有好下场。 至于引动天劫化龙,风时安倒是想选,可是他的底蕴不够,没有真龙之姿,也敢引渡天劫?不过是天雷下的一捧劫灰而已。 因此,风时安只能选择劫灭经,先增强自身底蕴,至于破灭炼化蛟珠,与真龙之姿相比,不值一提。 (本章完) 第14章 神兵 第14章 神兵 “当真是道阻且艰啊!” 风时安盯着破碎明珠中的那一缕渐浓紫气,看了许久,这才收了炼气神通,一缕神念探向体内,只见龙元翻涌的气海丹田之中,一颗布满裂痕的蛟丹沉浮,与气运中的斑驳明珠相呼应。 这便是他生来就有的蛟丹,也是他作为龙蛇大妖的根本,一旦蛟丹彻底破碎,那么他便会跌落大妖之境。 不过也不会跌落得太狠,可至于会落到何种境地,那就看他此时的修行了,在决定修行劫灭经开始,他便在缓慢化开蛟丹了。 此事宜缓不宜急,蛟丹与他性命同生,劫灭经也只是要求从头开始修行,而不是让他把自己给废掉,这也是磨练心性意志的过程,不是谁都能够接受一身力量缓慢衰退。 不过即便是蛟丹完全炼化了,作为龙子的风时安也非寻常妖物可比,依旧是屹立于万妖之上的存在。 须知,妖物精怪修行的第一步,便是开灵启智,至少拥有不逊色于人族十岁小儿认知的灵智,能够主动吞吐日月精华,天地灵气,积蓄妖力,才称得上是妖。 似那等懵懵懂懂汲取天地灵气,以兽性本能修行,依赖于天性,即便是再强,也不过是兽类而已,了不起便也是称一声妖兽。 聚灵开慧,炼骨铸基,归元成丹,凝魄化形,溯源通玄 此乃天地万灵成道之路,风时安便是化开了蛟丹,境界跌落与炼骨铸基的妖物等同,可战力么——他只是炼了妖丹,可没有废掉自己的龙蛇之躯。 这也是修行求道,需要格外注意的一点,修行境界与斗法战力是两回事,除非跟脚相同或者相差不多,不然可千万不能以境界作为战力参考。 须知有些跟脚深厚,可追溯至上古乃至更久远时期的生灵,先天蒙昧,难以开启灵智,可一身气血浑厚,好似汪洋,即便是道门真修,净土罗汉也是不愿招惹。 当然,这等蛮荒古兽,也只有在某些传承久远的天地秘境,仙家洞天或者是古神开辟的小天地中才可能见到,大千世界的寻常地域,就不必会忧虑遭遇此等跟脚的古老生灵了。 “待到我日后散去蛟丹,若是遇到有些不开眼之辈,妄图以境界欺我,我倒是能给这等蠢物些许惊喜了。” 风时安的神念从蛟丹挪开,落到丹田气海的另一物之上,却是一杆大戟,其形不全,尚未完整,可其中灵韵,却是日渐增厚。 只因这杆大戟落于蛟丹之下,而在蛟丹破碎,其中流散的龙元精萃,尽数被引导注入大戟之中,养蕴灵性。 风时安愿意为了真龙之姿,散去大妖根基,可要白白浪费,他却是不愿意,因而便有了这一杆神兵。 “蛟丹破碎之际,这杆龙戟也当养炼成型了。” 这是一杆气血神兵,无需法力龙元灌注,只需浑厚气血,便可将之催动。 这也是风时安为自己准备的一道保全后手,这世上有太多不开眼之辈,不说其它,便是水府龙宫之中,便有为数不少。 因而,风时安在这一杆可以称之为本命的气血神兵上,投入了自己作为龙子的大半身家,可谓倾尽所有。 “不会太久了。” 风时安上岸十载,但他从决定修行劫灭经,炼化蛟丹,至今已快一甲子,近乎世俗凡人的一生,也就只有他这等跟脚深厚的龙种才有如此耐心。 莫说寻常的人道修士,即便是根脚寻常的妖物,也经不起如此消耗,大概只有那些草木精怪才有这等闲暇了,不过这也是最难开灵启智的妖类,其难度仅在虫妖之下。 六月,雨水依旧不止,天公喜怒无常,时而大雨倾盆,俄顷,便又艳阳高照,水气蒸腾之间,人间尘世宛若蒸笼。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可相比旧年,永兴县地界的百姓生民到底还是好过了许多,在这盛夏时节,雨水来得总是如此及时,在太阳将将落山之际,便有暴雨倾盆落下,约莫一时辰,将田地浇了一个通透之后,便又戛然而止,还天地一片清明。 如此天气,让永兴县内凡是司职雨水的神灵香火都多了不少,百姓又并非不知好歹,这几年间的雨水变化,凡是在地头上耕种了些年头的农户,哪个感受不出来。 “殿下如此体恤我永兴县百姓,某便厚颜,代永兴县四十万生民,拜谢殿下恩情。” 风雨渐歇,暑气已消,眺望远山,红霞漫天。风府宅邸之中,似有似无的檀香气弥漫,一位富贵员外模样的中年文士向风时安拜下。 “城隍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算不得什么。” 风时安起身托举,同时谦让道。 纵然是龙种大妖,也只能够是影响天象,而不是操纵天象,更别说风时安如今还是一位正在自废的大妖,他可招不来雨水,只能调整一下雨水落下的时辰和速度。 “殿下可知,永兴县已是连续十载丰年,我的庙宇之中,香火日渐鼎盛,本官受之有愧啊。” 风调雨顺,寥寥四字,对于躬耕土地的农户而言,便是最大的愿望了。 “大人保境安民,我居永兴县十载,也未曾见到半位鬼魅妖邪,大人合该有此香火,不必介怀。” 风时安宽慰道。 只是这般言语,落在这位前来拜会的城隍耳中,不禁又是一阵苦笑,妖鬼绝迹,鬼神巡视固然有功,但最大的因素还是眼前这位。 这位殿下可不知收敛为何物,时时显圣,展露神通,驾驭风雨,这等情景,只要稍微有些脑子的妖魅,又哪敢露头呢?逃还来不及。 “我知晓殿下好意,只是,殿下可曾考虑过以后?” “考虑以后?大人不妨直言。” “殿下,你自云梦龙宫来,想必不会久居我永兴县,终有一日,还是会离开。” 文士模样,显得儒雅随和的城隍神,直视眼前青年。 “嗯。” 风时安点点头。 “殿下可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城隍神无奈道,这位殿下让永兴县生民这几年过得太好了,这要是一走,可让他们这些鬼神如何做? (本章完) 第15章 异类 第15章 异类 “我日后会收敛一二,逐渐放手,不再干预天象。” 风时安对城隍作出保证,他来的这些年,永兴县的百姓过得太安逸了,并非说是安逸不好,而是他不能保证此地长久安定。 永兴县三面环山,一面近水,并非安逸享乐之地,仅县志上记载,近百年间,江水泛涨,大坝决堤,大水入城就有三次之多。 最近一次就是发生在二十九年前,县志有载:淫雨自正月至六月,街道水深丈余,船只在县城通行无碍。县人溺死众多,生者采食草根树皮。 寥寥数语,可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当年天灾之下,永兴县生民的绝望。这等大灾,绝非殃及一县一城之地。 莫说区区大妖,便是执掌地脉的地祇,遭遇这等天灾地变,大多纵然有心也无力,基本不会插手干预,香火神灵更不必多说,业力反噬之下,说不得也会遭受重创,自身都难以保全。 这等大灾,凡人唯有足够警觉,及时察觉天变,在灾祸降临之前,迅速转移,方有一线生机,若是沉迷于安稳之中,万事祈求神灵显灵,当真危矣。 风时安以大妖之力调节天象,固然风调雨顺,可也让许多老农从父辈口中听闻,结合自身实际积累的经验全都失效了。 近些年来的实际降水与自身经验相冲突,在事实面前,他们的经验成了笑话,年轻后生不当一回事,倘若有朝一日,风时安离去,无人知晓观察天时,不知天变大灾将近,这可是大因果大业力。 因此,风时安听劝,打算不再干涉永兴县的天象,糟就糟点吧,莫要让此地的生民失去了对天时变化的警觉以及敬畏。 至于城隍旁敲侧击想了解的另一件事,何日离去,风时安没有回答,因为他暂时没有计划。 他自水府上岸本就是随性而为,寻一处僻静之处,休息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去,也没有安排,因为风时安自己也不知道,化了蛟丹之后,自己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他粉碎了自己的下限,也拉高了上限,可这上限到底能不能触及,全看他自身的造化与努力了。 “我如今渐失大妖之力,父君便是再委我以重任,应当也是无可奈何了。” 风时安化开蛟丹,散去大妖之力,除去积累底蕴,获取一分真龙资质以外,还有更加实际的考量因素在其中,那便是逃避来自父君的压榨。 他的父亲,乃是执掌云梦大泽的龙君,在东土神洲众多执掌水泽湖泊的水君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威望极高。 与身为水泽大君,实力、威望、地位相等的,则是他的父君子嗣后裔数量,云梦龙君诠释了何为龙性本淫。 仅仅只是龙宫沧溟庭中,登记在册的龙子数量早已破百,龙孙数量更是已逾千数。 说来也是有趣,风时安降生至今,已近两百岁,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兄弟姐妹,至于侄子侄女的数量,更是一笔糊涂账。 不过别说风时安弄不清楚,即便是沧溟庭中,专门负责此事的宗鳞府,也不清楚龙君到底有多少血裔子嗣,因为时不时就会有流落在外的龙子龙孙前来认亲。 可云梦龙宫也不是谁都能来攀附的,宗鳞府对此审查极其严苛,有时即便是确认血统无碍,也不会在玉册上记名。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云梦龙宫的血统,在外流传得实在是太多了,除非真的确认就是龙君所生,不然宗鳞府轻易不会记名,可即便如此,如今龙宫龙子龙孙的数量也有千百之多。 本来有如此数量的龙子龙孙,即便是风时安在龙子之中,排名十六,也应当毫不显眼才对,天生大妖,在云梦龙宫之中,算不得什么。 可风时安实在是太过异常了,异常到了云梦龙君很难忽视这位子嗣的存在,自然而然便注意到了他。 若说风时安的异常之处,那便是他循规蹈矩,安分守己,从不惹事生非,也不与任何兄弟姐妹争强斗狠,在自己的府邸中,也不过是习练技艺与神通,专心苦修而已。 这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到了这样的龙子,在云梦龙宫之中,便成了彻头彻尾的异类。 于是,在当年的风时安,通过习练武艺神通,顺畅自如地掌握了与生俱来的大妖之力,能够如臂指使的运用之后,他便接到了来自父君的安排。 那是一则非常简单的任务,就是去调停两位发生矛盾的龙子,让他们不再起冲突,说起来非常简单,风时安到现在都记得非常清楚,因为那就是他在龙宫被压榨生涯的开端。 那两位龙子论起身份,只是他的弟弟而已,论起实力、地位、以及母族背景,皆不如他。 因此,风时安率先接触时,以兄长的身份给他们讲了一通道理,无效之后,则是给予严厉警告,依旧不听后,风时安动手了。 两边都打了一顿,打到老实认错,深刻反省,保证不再与对方起冲突之后,风时安就领着两位弟弟写的悔过书,给自己的父君交差了。 风时安完全就是以自己以往的思维方式去处理问题,一位全方面碾压的哥哥去教训弟弟,还需要去扯七想八?不听话,那就下手打就是了,一遍不行,就打两便,多打几遍,总是会变得乖巧。 这般雷厉风行,且高效的处事方式,落在云梦龙君的眼中,再结合亲子的身份,风时安的清修生涯就此终结,此后数十载,再无半点安宁之日。 在一位老实本分,刻苦修行的龙子都能成为异类的龙宫之中,其龙子龙孙到底会有多么跋扈恣睢,可想而知,这般混乱,身为龙君的云梦之主,难道就不想整治吗? 当然是想的,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选择罢了,龙子龙孙普遍实力不强,可问题是,寻常水族,如何敢随意处置龙君的子嗣后裔?处处皆是掣肘,根本无从管理。 直到风时安的出现,就像是划破漫漫黑夜的一道明光,出现在龙君眼中。 风时安其实并不想接这种担子,可奈何,父君给的太多,他很难拒绝。 明天签约 (本章完) 第16章 万寿 第16章 万寿 云梦龙君是一位非常慷慨大方的父亲,风时安十分确认这一点,虽然这份慷慨大方,仅仅只是针对少数龙子,但风时安不在乎,因为他就是这少数之一。 作为既得利益者,风时安没有资格,也不会去置评云梦龙君这显得极为狭隘的父爱。 不过,为了维系这仅有少数龙子才能够获得的恩荣,风时安四下奔波,数十年间,几乎难有休息的时间。 龙子龙孙惹出的麻烦与祸事,一件接着一件,其中有许多都需要一位身份地位足够的龙君嫡系出面处理,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 在这等情况之下,风时安想推辞都不行,偌大的云梦龙宫,居然寻不到一位可以接替他的龙子。 因此,纵然父亲出手阔绰,可时间一长,风时安也受不了,以任谁都无法挑剔的理由,告假出来了。 作为云梦龙君之子,有化龙之志,那自然理所应当之事,为求真龙之道,权力地位,乃至与生俱来的力量,皆可舍弃,如此决绝心性与意念,谁能说三道四? 更何况,风时安开始舍弃与生俱来的大妖之力后,就不再适合处理龙子之间的争端了,仅凭名分,可压不住那些桀骜不驯,惹事生非的龙子龙孙,须有绝对的武力才能够镇压平息事态。 正因如此,风时安才能够成功告假,如若不然,风时安料定,自己那位父君绝不会放他走。 可惜,这份难得的假期只是暂时的,待他重新修回原先的境界,这份被他甩下的担子,又自然会再度落到他的肩膀上。 不过,其中的时间尺度,却是风时安自己可以把控的,他难以抗拒来自父亲的委任,但难道还把控不了自己修行的进度吗? 当然了,风时安也不会刻意拖延,只是一切顺其自然罢了,修行求道,根基最为重要,他与生俱来的龙蛇之基,虽然也不错,但想要化成真龙,却是无望,唯有重铸。 “引周天星宿之力铸龙骨,说不得便要耗去三五甲子。” 风时安盘算自己炼化蛟丹后的修行历程,心神大定。 星宿劫灭经的修行是极其繁琐的过程,其优势在于不需要寻找特殊的神材仙珍辅助入门,周天星宿之下,皆可修行,可难点也是在于需要耗费极为漫长的时间,若是寿元不够,就不必修此经徒费光阴了。 不过风时安却是不必担心忧虑此点,他降生之时,龙宫中的神官便以灵宝长生镜查看过他的寿元,竟难以看到尽头,只知他的寿元已过万载。 这等长生之寿,即便是在龙宫之中,也是极为骇人,须知寻常龙子龙孙,若不勤修苦练,也只有千年之寿,若是血脉再稍弱一些,又是性情懒惰之辈,或许只有三五百年可活。 这等秘辛,早已被他的父君亲手封锁,云梦泽之主对于亲子的万载之寿并不惊讶,像是早已料定,在神官查验此事之后,相关臣属的记忆尽数被斩去。 因此,在云梦龙宫之中,除去风时安自己以外,也只有这位父君知晓他有万载之寿。 不过风时安料定自己的母亲也应当是知晓此事,因为这等长生之寿,并不是他的龙种血脉特殊,更像是母亲带来的恩泽。 寿元如此绵长,也是风时安选择星宿劫灭经的因素之一,因为在引动星宿之力,淬炼铸造龙骨之后,又需要开辟周天之数的星窍,这就是更加靡费光阴的过程了。 可正是有如此积累,才能够一步步打破桎梏,得道成真。 “这要是算下来,便是耗去十甲子,我也未必能够小成,父君愿意给我这般多的时间?”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回想起记忆中那道统御九千里云梦泽的身影,风时安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乐观了,这位父君可是极其务实的存在,在其麾下,就不必担心什么郁郁不得志了,有本领才干的水族生灵,必然有干不完的活,当然,也有与之相对应的回报。 “便是没有十甲子,有二三甲子也可啊。” 在人间俗世游山玩水百余载,风时安觉得也不错,他现在可连两百岁小寿宴都没过呢。 可惜,风时安过于乐观了,他高估了云梦泽龙君的耐心。 轰~隆隆—— 日过晌午,暑气蒸腾之下,天地之间正是寂寥之时,伴随着一道惊雷骤然轰鸣,低沉到连脏腑都为之震动,宏大到似夔牛鼓敲响的隆隆雷音在天际间滚动,天象骤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泼上了浓墨,滚滚乌云自天际奔涌而来,顷刻之间,便遮蔽了天光,白日如晦。 狂风紧随而至,永兴街坊民居前悬挂的灯笼与旗幡全都剧烈晃动起来,噼啪作响,门前刚刚还热得吐舌的黄狗,此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便是连一声呜咽都不敢发出,夹着尾巴窜进房中,瑟瑟发抖。 紧邻永兴县,滋养了这一方土地的浩淼源湖之上,此刻也不再是水波涟漪的飘渺之景,狂风卷席之下,数丈高的狂澜浪头卷席,拍打堤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堤岸之后的田地仿佛筛糠般抖动。 哐当!哐当! 风家府邸的朱漆大门上,兽首铜环疯狂地撞击门板,仿佛惊慌失措的野兽发出的嘶吼,想要逃离却无处藏身。 “殿下!” 风府后院的书斋间,静若幽潭,鎏金兽足铜炉中,烟气袅袅,蒸腾之间,似云雾舒展。兰笙与乐理,已经悄然来到风时安近前,听候差遣。 “唉!” 风时安看着窗外浓云滚动,惊雷轰鸣的晦暗天色,放下手中书笔,叹了一口气,看向眼前两位随他一同上岸的两名女婢, “我这才讨了多少时日的逍遥,父君怎么就看不得我空闲呢?” 在天地之间悄然弥漫的厚重威严之下,脸颊两侧已经有细小青蓝鳞片浮现的两名婢女呐呐不敢言。 “罢了,趁他们还没来之前,乐理,去把守轩喊过来。” 风时安也不介意无人回应,这话他自己说说也就罢了,要是其它水族敢随意开口迎合,那当真是有取死之道了。 (本章完) 第17章 狴犴 第17章 狴犴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晦暗如夜的天空,随之而来的便是令人心脏都为之骤停的滚滚雷音,天地俱静,万马齐喑。 “乐理姐姐,不知师父召我何事?” 跟在婢女身后,向府中内院而去的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好似浓墨泼洒的天色,皱了皱眉头,随后又看向前方带路的温婉女子,悄声询问道。 他能够察觉到此时天候的不同寻常,空气沉闷厚重得就仿佛浸润在深水中,令人都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可相比于骤变的天象,姜守轩更好奇此时老师召他所为何事,而且还是在后宅,这可是他从未踏足之地,不说是他,府邸之中,也鲜少有人可以进入其中,基本都是女子。 “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过我也提醒一句,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乐理的话,让少年的心为之一沉,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了,虽然隐隐有所预感,但真的确认之后,少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了。 “为什么要做最坏的打算?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守轩追问,可乐理此时已经不作答了。当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踏足内宅,在跨过门户的一刹那,天地顿时为之一清,空中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的压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吸之间,更是有一种令人心神为之振奋的清灵之气涌入,令身体都变得轻便了许多。 “这是……” 少年来不及多想,穿过回廊,跨过拱桥,进入暗香弥漫的书斋中,静谧的氛围,令少年焦躁的心神都安定了几分,当兰笙关上房门,屋外躁动的风雨也随之被隔绝在外,书斋好似自成一方小天地,不再受任何影响。 “老师。” 当姜守轩执礼问候时,风时安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少年的头顶三尺之上。 在这小子拜师时,他的头顶曾有几缕黑气缠绕,而在风时安认下这弟子后,这些黑气顿时荡然无存。 如今,那些消失的黑灰之气又再度出来了,比之当初,强盛何止十倍。 在风时安眼中,少年头顶一根赤红之柱稳稳立住,其赤柱低端,一团白云盘绕,而在白云之外,有黑灰之气弥漫,近乎将之包裹。 不过虽然有灰黑厄气滋生,但赤红气柱并没有呈现不稳之相,只有其下白云,受到了诸多波及,显得有些紊乱。 “真是苦了你了。” 看着少年头顶之上,逐渐增多的黑灰之气,风时安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回老师的话,弟子不苦。” 虽然眼前老师这一声感慨,在姜守轩听来,有些没头没脑,但他还是连忙回应。 不过他当真不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有什么苦。这可是他有记忆以来,过得最滋润的一段时间了。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不必多说了,武道修行的功法精益要诀,只要有困惑,就可以前去请教,不论他问什么,必然能够得到解答,一定能有收获,对于一位武夫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畅快的事情呢? “我不是说你现在,而是说你将来。” “弟子不解,还请老师示下。”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姜守轩心中依旧有困惑之意,但心中却是已经有了猜测。 “我要走了。” 风时安轻轻吐出一句,少年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却仍是呆愣了一瞬,当他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追问道 “师父,您要去哪?何时归来?” “我去哪里,不是你该问的。” 风时安轻轻摇头,带着一种怜悯而又无奈地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 “至于我何时能归,或许三五月便会回来,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来永兴县了。” “怎么会?老师,可是我做的有什么地方让您不满意?” 姜守轩如遭雷击,有些不甘地询问道。 “与你无关,也与永兴县任何人无关,只是我父亲想要我回去,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般早,今年才到六月啊!” “老师……” “闲话少说,接下来的话,你听好,我离开之后,我在永兴县所有一切,皆由你继承,以你如今实力,想要将之接管,有些勉强。 你想要彻底掌握,少不了一番拼杀,与那些人明争暗斗,他们于我不过虫豸,但对你却是大麻烦。 你若是解决不了,该放弃便放弃,不要为了一些俗物,令自身陷入险境,以保全自身为重,留待以后。 你的武道资质乃是永兴县第一,你不会止步于先天境,你会有更高的成就。不要与这些蝇营狗苟之辈过多纠缠。” 风时安的语气非常平缓,可转瞬就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你可以舍弃我留下的任何资产,可唯独有一样,你绝不可在接手之后立刻放弃。” “慈济院。” 姜守轩知晓老师所言何处,这是他老师被称为永兴县第一大善的主要原因,也是他愿意拜师的重要因素。 “你接掌之后,可以不再接收其它孤寡,但如今已经收下的,你必须将孩子抚养长大,送那些老人走完最后一程,如此,才可以裁撤此院。” 风时安并不打算强求他人行善,他可以一时兴起,作一方大善,但要求一名尚在尘世挣扎的孤寡少年接掌他的一切,并且维系规模,那便是强人所难了,说不得便会害了他的前程与性命。 “承蒙老师不弃,抚养照顾我至今日,弟子不才,愿以此身向老师立誓,只要弟子还在一日,慈济院便在一日,绝不关停。” 听到风时安的嘱托,少年半点犹豫都没有,当即便跪倒在地上,指天起誓,神情坚毅,似百煅精钢,不可摧折。 听到眼前少年对自己的保证,风时安看向少年的眼神也出现了变化,虚空之中,似有风雷激荡,更隐隐有虎啸声响彻静室。 可这一切也只有风时安可闻可见,此时此际,映照在龙子眼中的少年气运再次化作赤虎,却又不只是赤虎。 只见这头张牙舞爪的踏蛇赤虎,一声低吼之间,一枚枚龙鳞自其毛发之间浮现,更有两支好似利刃般的龙角,自额头两侧生长刺出。 狴犴! (本章完) 第18章 仪仗 第18章 仪仗 “当日你呈给我的这本紫阳经,今日我便还与你了,不过可不是原封不动了,上面有我的批注,你日后若是有困惑,可以多翻开看看。 这一部武经并不全,后面的境界尽是些猜想,所以我又在这些基础上,向后推演了三重行气法诀,你若是对我有信心,日后修到天象境,可以行此法尝试突破。” 风时安见少年头顶气运变化,伸手一指桌案上的书册,正是当日少年呈献的紫阳经,只不过在原有三册之上,又多了一册,那是风时安推演出来的后续功法。 “师父!” 姜守轩心中情绪似怒海波涛翻涌,已是不知所言,只得伏地再拜。 呜——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能够涤荡天地的螺号声从源河深处传来,这声音既不高亢也不刺耳,但却带着一种古老苍凉的意蕴,传遍了永兴县城。 寻常的凡夫俗子自然是听不见的,也唯有灵气未消的孩童以及能通道玄者,才能够察觉,不过却也寻不到源头,县中鬼神对此倒是心知肚明,可也不知如何应对。 “大人,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永兴城隍法域内,霞光漫天,瑞彩生辉,其中鬼神虽有统辖管理阴司之职能,但此地却无半点阴冥之气,反倒可见奇瑶草遍地,修竹乔松满山,白鹿隐现,灵狐显踪,宫阙殿宇林立群山万壑间,辉煌金光映照青天三百丈,当真是好一处人间福地。 “如此威势,也只有那位殿下能够引来了,且看看吧!” 体绕金光的城隍大神,立于主殿之中,遥望法域之外,目光掠过城中鳞次栉比的屋舍,扫过城外阡陌相连的田野,最终落到动荡不休,好似将要冲毁岸堤的源河之上。 在一方香火主神的目光之下,这动荡的湖面在螺号声中逐渐平静下来,不再有浪涛汹涌。 下一瞬,平静如镜的水面缓缓地向两侧分开,温顺的水流退让,露出一条宽逾十丈,直抵河底细沙的光洁水道。 水道两侧,高达数丈,仿若刀削而成的水墙矗立,水墙之内,银鳞游弋,水草飘摇,景象瑰丽而又玄奇。 可这般水景,难以吸引永兴县一众鬼神的半点目光,只因在源河深处的水道尽头,已有一支威严肃穆的水族仪仗缓缓浮现。 打头开道,率先踏水而现的是两列身披青色鳞甲,手持分水三叉戟的巡河夜叉,他们高约丈许,青面獠牙,狰狞凶恶却又不失威严。 在这三十六名夜叉稍后两侧,可见数百名初具人形,但却尚未完全退去甲壳的虾兵蟹将跟随,它们并未走上水道,而是在分裂的水墙之中列队潜行。 可规模如此庞大的水族仪仗,其所护卫的,却是一架无人乘坐的青玉辇车,车辇并非凡间车架样式,形制好似一座微缩的宫殿华盖,通体好似由青玉雕琢而成,其上更有天然而成的水波纹理,自然流淌卷动,车顶薄如蝉翼的鲛绡帷幔,随水流轻扬飘动,七彩光华悄然流转。 拉动辇车的也非凡物,而是四匹蹄生云雾,覆有青蓝鳞片,头角初现峥嵘的龙马,它们体型修长优雅,行走顾盼之间,神光湛然,更有淡淡龙威弥漫,令四方凡物水族匍匐。 辇车四方,八名身披素纱,容颜清丽绝俗的蚌女,手捧如意、明珠、香炉等物,踏水随行,所过之处,霞光虹彩绽放,异香阵阵,经久不散。 辇车之前,一名身披玄色绣银长袍,头戴高冠,手持玉笏的青年神官脚步略一停顿,肃静的面庞之上,露出一缕歉意,玉笏微抬,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诸位大人勿忧,吾等前来,不过迎回十六殿下,不会惊扰世俗。” 话语落毕,这支水族仪仗已经踏出水道,登上堤岸,霎时间,雷鸣声阵阵,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厚重的水气弥漫天际,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 在大雨的冲刷之下,这支鬼神也会为之敬畏,诸邪仓皇退避的水族仪仗,也生了变化,只见那些狰狞夜叉全都隐去了周身异常,一身青鳞化作盔甲,丈许高大的非人体型也敛去许多,只比常人高上些许。 青玉辇车也在同一时刻,化作寻常凡间样式,只是以珠玉锦缎为饰,显得极尽奢靡,可以在凡人的接受范围内,车前的龙马也隐去神异,不见鳞角。 虾兵蟹将隐藏于水波之间,并没有随之一同上岸,只有蚌女随行,可即便如此,也让一众鬼神难以安坐。 “大人,要让这些甲士入城吗?” 虽然那些巡河夜叉为了掩饰身形,化成凡人模样,可他们变化的是甲士,三十六名甲士进城,当地县官即便不被吓死,也会被吓得瘫软在地。 “尔等还能阻拦不成?” 永兴城隍叹了一口气,那位自龙宫而来的青年神官,瞧着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还请劳烦诸位,施展障眼之术,遮掩凡人耳目,不要让他们瞧见了,而今大雨,街道之上,也没什么人往来,并非难事。” “我等为这些水族掩人耳目?” 一众香火鬼神听闻,无不为之惊愕。 “如若不然,尔等可还有什么妥善处置之法?” 众神面面相觑,却是无一人有激进言论。 “就依照大人所言吧,我等这些年也没少受这位殿下恩惠,护送这位殿下一程,也是应有之意。” “走吧,我等将这位殿下安稳护送回去便好。” 众鬼神依言而行,走出法域,向在风雨之中的永安县城四方街坊而去。 “这叫什么事啊?明明是我人族地界,怎么任由水族畅行无阻,还要我等护卫。” “你这几年可没少受这位殿下行云布雨而来的香火,哪来这般多的怨言?” 暴雨之下,鬼神辟道,自水中而来的车马仪仗,一路毫无阻碍,来到风府门前,化作管家模样的青年神官,面带恭谦之色,叩响了大门, “臣等奉君上之命,前来迎十六殿下回宫!” (本章完) 第20章 玉螭 第20章 玉螭 风时安并不忧心这位世俗人族弟子,他的赤虎之运,已经生出了龙鳞龙角,化作狴犴。虽然如今头顶黑云缠绕,但于他而言,只是磨砺而已,即便遇险也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不知父君此次召我回去,又会做何种安排?” 当青玉辇车入水之际,风时安便知人间之事与他再无关联,至少短时间内与他不会有瓜葛。 他可不觉得云梦龙君是思念子嗣,所以才遣派他的属官,将他迎回,风时安没有这般天真。 只是风时安实在想不明白,他的妖丹将碎,大妖之力损失近半,将他召回去,他又能做什么? “卫江!” 思来想去,实在是琢磨不明白的风时安呼喊了一声。 “殿下,臣在。” “上来问话。” “喏。” 由四匹龙马拉动的青玉辇车,看其外在形制,好似微缩宫殿,可当真踏足其中,就发现其内有乾坤之秀。 当卫江躬身而入时,就仿佛越过了一道无形藩篱,进入一方玄奇小界中,外界风声水声,尽数被隔绝在外,再也没有半点干系。 “卫江,我父君遣你来我麾下,已有多少年月了?” 风时安盘坐于云榻之上,手中道经垂落,目光微抬,看向玉案前恭敬拜下的神官。 “回殿下,已近一甲子了。” 神情肃穆的青年神官挺直背脊,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都快一甲子了啊,可惜,你还是没什么变化,说话做事还是这么一板一眼,呆讷无趣。” “殿下恕罪。” 卫江再次拜下。 “你都已经跟了我这般年月,却还是与我如此生分,看来你是不打算真心奉我为主了。” 看着眼前这位言行举止,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的神官,风时安却是皱起了眉头。 “殿下何出此言?臣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如此指责,已经超出了一名臣子所能够承受的范畴,便是卫江,也不禁当即变色。 “你愿为我赴死?” 风时安注视着面前的神官,眼神玩味。 “绝无半点虚言。” 卫江语气铿锵有力道。 “我不信。” 端居云榻之上的龙子,只是淡淡抛出一句,前来迎奉的神官卫江身形顿时急剧变化,似有高如山岳的灵龟虚影在他的身后隐现。 “殿下想要臣下如何证明?” 浑身灵力为之紊乱,都快要被风时安的一句话,逼得显出原型的卫江沉声道,原本满是清冷与淡然的眼瞳,有一种慷慨决然之色浮现。 “既然你愿意为我赴死,那就~” 风时安略一停顿,故意拖长语气,在身旁两侧的鲛人女婢,略带担忧的目光中,这才悠悠道出下句, “将龙宫如今近况尽速道来,到底有何异事,父君要将我召回?” “臣~” 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卫江,顿时一怔,在反应过来之后,面上露出错愕之色,有些不能理解地看着眼前的殿下,却见这位少年模样的龙子面露不悦, “怎么?就连这点事都不愿意与我讲?” “殿下只想询问龙宫近况?”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心情高起大落之下,落差极大的卫江难以自持。 “不然呢,你以为我想让你干什么?” 风时安笑眯眯地反问道。 “臣以为殿下……” “我现在只想知道龙宫近况吧,父君为何要遣你将我召回?” 风时安却是不给卫江往下说的机会。 “殿下不是不相信臣吗?” 卫江却是不肯就此绕过去,那轻描淡写的一句,对于他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逗你玩儿呢,况且,我都说了你多少次了,你不是恕罪就是请罪,你可曾有过半点改正之意。不过口头应付罢了,说你不愿与我亲近,难道是我冤枉你了不成?” 风时安拿着手中的道卷,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玉案,桌案上的月光杯中,琥珀色的琼脂微微荡漾,灵气氤氲。 他不是不信任这位神官,日后他若是离开云梦龙宫,为一方江川之主,卫江就是他的龟丞相。 若是遇到外敌,这龟丞相绝对是可以信任的,风时安都不会怀疑,生死之际,这位龟丞相会挡在他的面前,为他赴死。可问题是,他现在还不是一方江川水君,也没有需要应付的外敌。 “殿下没有冤枉臣,可臣天性如此,对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照。” 卫江语气肃然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天地日月来见证吧。” 风时安将手中道卷抛下,举起月光杯,将琥珀琼脂一饮而尽, “说说龙宫之事,这是我第三次询问了。应当没有什么不可言之事吧?” 卫江定了定心神,身后不再有灵龟之影浮现, “回殿下,宫中近来确实发生了几件大事,请容臣一一禀明。” “三月前,育灵化生海中,来了一尾赤鲤,连过九关,跃过龙门,成功化作龙鲤,赤气充盈百丈不散,惊动了沧溟庭,经过查验,确定此龙鲤为君上第一千三百三十六位龙孙。” “这也算事?” 风时安面色不变,不以为然道。 这样的龙孙,在龙宫之中,遍地皆是,没什么好惊讶的,唯一让他奇怪的是,沧溟庭居然给了正统龙孙的身份,这在当下,倒是极为少见。 “还有一事,白玉蛟将玉璇闭关两百年,成功破境,渡劫成就通玄之境,螭龙之躯,据传其功成之际,落雪千里,君上赞其威势天成,亲封他为三品玉螭都统,领军三千。” “玉璇?” 风时安回忆了一下,自然是没有半点印象,毕竟这位玉螭都统闭关两百年,他现在都还没有两百岁呢,也就是说人家闭关之时,他还没有出生呢。 “与我没有关系,这不是父君召我回去的原因,你还在瞒我。” 风时安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龟丞相,让这位神官终于不再隐瞒, “确实还有一事,但臣不确定是否与殿下有关。” “讲。” “三公主霄珮殿下回来了。” “三姐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原本端坐于云榻之上的风时安,顿时面色微怔,眉头一皱。 (本章完) 第21章 药王 第21章 药王 作为云梦龙宫之中,玉册记名,位列十六的龙子,风时安在龙宫中的地位不算太高,但也差不到哪里去,能够对他发号施令的,唯有他的亲父龙君。 尤其是在龙君压榨他之后,风时安也就拥有了对自己之下,所有龙子龙孙的裁决之权。 至于在他之上的龙子龙女,风时安倒也不是没办法。只要占理,而对方又确实是做了逾矩之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恶行,他还是能够动手。 因为龙君为了他能够便宜行事,给他安排一份职位——沧溟庭,镇狱司,掌刑龙使。可依云梦龙宫之律,对龙宫所辖一应龙属,有处罚惩戒之权。 沧溟庭由龙君直属,只对龙君负责,其下辖三司四府,镇狱司便是其中之一,其最高主官为玄刑主,乃是一尊黑龙,在其之下,便是掌刑龙使。 可风时安从未见过自己的主官,换而言之,镇狱司内,他便是职位最高的刑官了。 值得一提的是,沧溟庭中,应当还有一位沧溟君。不过沧溟君之位已经空缺百余年了,三司四府的主官都是直接向龙君汇报要务。 “她怎么就回来了?” 听说自己姐姐回龙宫的消息,风时安自云榻之上游下,在足有数顷之大的车辇内游走,蜿蜒的蛇尾拖在身后,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圆。 身为掌刑龙使,风时安自然不惧任何作奸犯科的龙属,尤其是龙子龙孙,他上位就是为了镇压这些家伙。 哪怕是排位在他之上,实力比他更强的龙子,风时安也曾亲手镇压过,当时可是在龙宫中惹出了好大一阵动静,也让风时安的“恶”名深入龙心。 镇狱司主龙属刑罚之事,自然有相对应的缉拿行刑之宝,其中还有处决龙种的禁器,当然,想要动用禁器,还需要龙君印玺。 因此,在理论上,风时安不必忌惮龙宫之中,除却父君之外的任何龙种。可风时安能够动手的前提是,他面对的龙子龙孙触犯了云梦龙宫之律,犯下了恶行,有不当行为。 倘若是面对一位没有触犯龙宫刑律,安分守己的龙种,风时安也不能将对方怎么样,不然就是他触犯刑律了。 龙三公主,也就是风时安的三姐风霄珮,就是这样一位从未触犯过任何刑律的龙女。 可无论是在人间皇朝,还是在水府龙宫,律法都只是下限,没有触犯刑律,并不代表行为端正,品行优良。 作为云梦龙宫中,地位尊崇的三公主,霄珮无论想要什么,大多都能够得到,可正因为如此,这位三公主的想法与行为,就迥异于绝大多数的龙子龙孙,做出了他们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霄珮舍了云梦龙宫这第一等的水府修行圣地,放着正统的化龙正法不修,拜入玄门大教太虚宫,为一位洞玄真人亲传弟子,而后又不知因何故,沉迷于丹道之中,不可自拔。 如此也就罢了,云梦龙宫之中,如这般特立独行的龙子龙孙,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不行凶作恶,无端残害生灵,触犯龙宫刑律,没有谁会干涉。 可也不知是这位龙三公主丹道天赋卓绝,还是她常惯于不走寻常路。 霄珮放着玄门道中那些前辈高人钻研验证过的丹方不炼,反而将精力全部都放在开创新的丹方上。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这位自称为云梦龙宫药王的龙女,宣称要成为龙族的丹道宗师,专为龙族研发丹药。 如此崇高的目标,而且还身体力行,付诸于实际,任谁都无法指摘。 可众所周知,一张能够传世的丹方,是需要时间验证的,至少需要成千上万次的实际验证,即,寻活物生灵试丹。 专为龙族研发的丹药,自然也需要寻龙种试药。 龙三公主,天生贵胄,丹道资质冠绝太玄殿,她开创出来的丹方炼出来的丹药,自然也不是寻常之物,只是沾染了些许龙血的微末龙种,是没有资格试药的。 唯有龙君嫡子,那些生来便立于亿万妖类之上的龙子龙孙,才是最好的试药者,至少在这位龙三公主眼中是如此。 强迫龙种试药,自然是龙宫刑律不允许的,可是诱骗龙子吞下大补灵丹,令其龙元暴涨,周身鳞甲筋骨更上一层楼,即便是翻遍了《龙律疏议》,那也找不到半点禁止的相关条例。 乍看起来,似乎是没什么问题,可真要是纯粹的大补灵丹,又怎么会需要强迫呢?争抢还来不及呢,龙子龙孙可没几位日子过得舒畅。 龙宫之富,天下闻名,却与龙子龙孙没有多少关联,尤其是云梦龙宫,风时安如今也才炼了一杆气血神兵,这还是他为父君奔走数十载的积累。 因此,当年的风时安,曾有幸吞了一颗三姐所炼的灵丹,其名为九劫金丹。据这位三姐姐介绍,乃是她观看门内元丹大修渡劫时悟出的丹方。 其效果也非常简单粗暴,服下此丹者,其丹药中所含灵韵,将会在服丹者体内爆发,化作炼血雷霆,洗炼全身。 丹药效力远不止如此,这些灵韵还会根据服丹者所处的环境,引动不同雷霆,居于水中,便会引动葵水阴雷,行走地上,有机会引出乙木青雷与戊土明雷,还有不小的概率引下小天雷。 即便是今日的风时安,回忆起当年在三姐诱骗之下,吞下九劫金丹时的情景,也是心有余悸,九劫之数,可是半点不虚。 最糟糕的是,这劫雷不是吞下就立刻爆发的,而是在七七四十九天内,不定时发作,且每一次爆发的规模都与所处的环境相关联。 效果如此不稳定,且药效极其暴力的丹药,也就是风时安乃天生大妖,底蕴深厚,这才扛了过去,可即便如此,风时安也修养了三年。 哪怕经历了这一遭之后,风时安的龙蛇之躯,其筋骨血肉强度更上一层楼,可在此之后,风时安看见这位三姐,也基本是绕着走。 只是在他当了掌刑龙使后,有些绕不过去了。掌刑龙使是父君给他的职位,但龙父对他的要求,可不只是尽到这一职位以内的事。 (本章完) 第22章 九嶷 第22章 九嶷 掌刑龙使该管的事情,风时安要管,掌刑龙使不该管的事情,作为龙子的风时安也要插手干预,君父想要看到的是龙子龙孙和谐相处的太平之景。 至于这太平之景,有几分真几分假,云梦龙君不在乎,只要看起来好就行了,毕竟原先有太多不能看,说出去都是笑话。 风时安也不是什么死板之辈,不是说龙子龙孙不触犯刑律,他就不出手了,任其在律法的边缘胡作非为。 倘若其行为真要是令他看不惯,风时安还能够以兄长或叔叔的身份,强制干预,只不过在这般境况之下,风时安不能动用掌刑龙使专属的形罚灵宝乃至是处决禁器。 正因如此,风时安在听到是自己的三姐后才会倍感头疼。 这位三姐的心思想法是好的,绝对不坏,只是这寻找龙子龙孙,诓骗其试药,这般行为有些恶劣。 虽然这些丹药吞下去之后,基本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可是会令服丹者付出本身不愿意承受的巨大代价。 风时安纵然看不过去,也没办法阻止,龙宫刑律没有相关条例,所以风时安没法依律处置,而没有镇狱司的灵宝,他又怎么可能是这位三姐的对手,这位姐姐的才情、资质,比他只强不弱,而且还比他早出生三百年。 在没有足够理由的情况之下,风时安也不可能跟姐姐动手,挨打了也是白挨,闹到父君面前都没用。 可以说,这位龙女双理方面,全都碾压了风时安,风时安自然是避之为恐不及,不愿意招惹,那些龙族专属丹药尝一次就够了。 云梦龙宫中,龙族的神通术法、仙武技法、直指大道的根本法决,都有完整传承,不管想走哪条路,都有对应的神通法诀,没有必要折腾自己,勤劳苦练便足够了。 至少风时安是如此认为的,存在风险的神通技艺与丹药功诀,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必要的,他的化龙求真之道,当以稳为主。 “殿下,您若是不愿意面对霄珮殿下,臣可孤身面见君上。” 风时安如此作态,卫江当即上前一步,主动道。 “你孤身回程?” 正在转圈的风时安看向眼前这位神官,眼神中的审视与诧异不加掩饰, “不怕我父君责罚于你?” “臣甘愿领罪。” 卫江拜下。 “你还真是……罢了,左右也是我的三姐,便是见上一面又能如何?” 风时安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摇头,挥手令其下车, “下车领路去吧。” “喏。” 待到卫江下车,风时安又到云塌之上,却是没有了览阅道卷的心思,举起月光杯,饮起了琥珀琼浆。 此时的车辇,早已沉入深水,风时安虽坐于车辇之内,但垂落的鲛绡帷幔,可随心意而动,四方水景随时都能尽收眼底。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此刻,他的仪仗虽已入深水,但四方并不显幽暗,反而越发清澈透亮,有无形之光在车辇行经之处蔓延,此乃水脉之力,非此地水君准予,否则难以调动。 “源湖水君,我记得也是一位凝魄化形的蛟龙。” 风时安思忖起来,但他也只有这点印象了,他连这位水君姓甚名谁,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他来永兴县十载,与这位水君也算是比邻而居,可从未见过对方,不过这也实属正常。 虽然也是蛟龙,但对方可不是从云梦龙宫出来的,而是自己修行而成。这等山野草莽之龙蛇,在云梦龙宫中也为数不少,那位渡劫成功的螭龙大将,亦是此类。 身份上没有关联,从水脉分布上,这位水君也不属云梦龙宫管辖。源湖之水,除去天予之外,便是自九嶷江补充,不过,九嶷江的水脉同样也与云梦泽相通。 因此,云梦龙子过境,此方水君也得放开水脉。风时安上岸时,以低调为主,这位水君可以当做看不见,但如今回宫,旗帜鲜明,装聋作哑可混不过去。 这等开明识大体之辈,风时安也不会去与对方计较什么。云梦龙宫每逢大事,宴请四方,八方水君,没有几位会缺席不来的,至少风时安不记得这位源湖水君缺席过。 乘水脉之力,风时安的车辇仪仗行进极快,不多时便入了九嶷江。 此江源起九嶷山,于神洲绵延三十三万里不绝。因为其江川之源九嶷山,乃是一方仙道大宗山门所在,其流经水域又与云梦泽相通,故而此江川水脉无神执掌。 因为无神统辖管理,在此江川流经之处,有不少成了气候的精怪占据一段水脉,以神自居,向两岸生灵索取香火,不然则翻云覆雨,兴风作浪。 此江妖氛最盛之时,有千神并列,致使江水浑浊不堪,腥臭冲天。故而,为了防止云梦水泽的水脉被妖祟邪神牵连,染上污秽,当年的云梦龙宫联手九巍山,肃清此江,屠尽千神万妖,这才有了今日的澄澈江水。 不过即便时至今日,也依旧有不少不知死活的妖邪,占据一段江水,称神做祖,也正因如此,此江也成了云梦龙宫的练兵之所,时时肃清,便是九嶷山对此也无话可说,只是牢牢把持了源头东流的九千里江段。 “真是可惜了这散落的灵机!” 车辇驰骋于调用江川水脉而结成的水道之上,风时安望着水道两侧,为其车架惊扰,仓皇逃窜的大江水族,不免一叹。 放眼望去,身长丈余的水族比比皆是,其中出众者,便是有二三丈之大,若是浮上水面,翻腾之间,便可倾覆凡人舟船。 这等景象,在有水君执掌的水泽之地,绝无可能见到,唯有在这水脉无神执掌,灵机散落的九嶷江才有如此盛况。 正是因此,许多无跟脚无来历的水族,也有了崛起的机缘,龙宫之中,便有许多大将出自此江。 “若是能执掌此江,不知该有何等威势?” 三十三万里水脉凝聚而成的权柄,便是真仙临尘,也是无惧。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即便能够得到云梦龙宫的支持,九嶷山绝不会容许这样一位江神水君出现。 (本章完) 第23章 龙宫 第23章 龙宫 开路的青鳞夜叉分作两列,手中分水三叉戟微微低垂,戟间幽幽寒光闪烁,令远方水域暗中窥伺的妖邪为之生寒,悄然退去,不敢惊动车驾。 在九嶷江水道中穿行约莫二三时辰,车辇便入了云梦泽,一入大泽,青玉辇车的行进速度陡然加快。 下方车马所行的琉璃水道,悄然间化作七彩虹霞,四方水景被拉成丝线,再也看不清了,唯有前方,才看得几分,不过却是越发幽深晦暗,唯有一条虹道绽放霞光。 不多时,远方幽深水渊处,忽有灵光浮动,初始只是零星几点,如星辰初现,继而越来越多,既而连接成片,化作璀璨光海。 育灵化生海 这是龙宫赐予云梦水泽生灵的启灵之地,造化之所。 虹霞水道至此依旧不散,不过青玉辇车却在逐渐降速,主干如虬龙盘踞的蕴灵元榕映入眼帘,巍峨如山耸立的灵木之上,可见青玉般的鳞状树皮间,闪烁点点灵光的脉络流淌。 无数龙须般的气根从高处垂落,粗壮如蟒,葳蕤繁盛的树冠枝叶中,浓郁的癸水之精似云雾般流淌卷动,万千水族于其中穿梭游动,本能地吞吐精气。 这便是育灵化生海的核心,也是这片造化之地的本相,由成千上万株蕴灵元榕组成的无边树海。 虽然其中有凝碧苔,栖云菇,玉髓草,龙血兰等灵植伴生,但也不过是依附于元榕罢了,不值一提。 可对于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此地,吞吐灵机的寻常水族而言,这些伴生灵植却是足以改命的机缘。 虹道横贯于育灵化生海之上,风时安坐于车辇之上,随意向下一瞥,不过十年光阴,这方树海与他离去时相比,并没有多少变化,亿万水族依旧在其间穿梭争渡,寻求蜕变之机。 对于这些水族而言,一株元榕,等若凡间一城,栖息于其中的水族,若是脱离元榕,那便只有一种原因。 跃龙门 青玉辇车下的虹道已经不可察觉,这虹道并未散去,不过与周遭升腾而起的赤金紫蓝银青等各色灵机宝光融于一处,难以分清。 只因树海之间,连绵百里的水中神阙,已然现于眼前,好似近在咫尺。 风时安放眼便可见,巨阙林立,宫阁连云,琼楼玉宇,错落勾连,其间更有无数玉塔、晶台、水榭回廊点缀,星罗棋布,磅礴广大,气象万千。 车辇顺虹道直抵龙宫大门前,顿时便有身披赤金鱼鳞甲,手持分水雁翎刀的神将,领巨螯虾兵上前。 “殿下!” 风时安轻轻颔首,高逾百丈,上刻蟠龙的龙宫大门便为他缓缓打开。 撕拉~ 恰在此时,一道轻微的布帛撕裂之声自后方传来,风时安微微侧首,便看见一条丈许长的金黄泥鳅,自树海蜿蜒流淌的河流之中,逆流而来,在此刻腾空而起,冲向河流尽头架设于空中的虹桥,尚未越过,浑身鳞皮便开始崩裂。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咚! 可惜越是靠近虹桥,这头金黄泥鳅承受的压力越大,最终是没能承受住那股无形压力,带着被撕裂的血肉落回水中,发出沉闷的入水之声,却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溅起,也没有浮出,只能看到水面一点血色。 如此惨状,守门神将却是视若无睹,便是风时安瞥了一眼,也不再看,因为这就是跃龙门。 莫说是没有成功,即便是成功了,也不过是能得一滴天一真水,进入环绕龙宫的玉带河中,拥有了被遴选入宫,为奴为仆的资格,其中的幸运者,或许还能够被杂号小将挑中,选做水兵。 铛~ 当宫门完全开启的时,一道浑厚悠长的钟声也随之鸣动,四匹等待片刻,已经有些不耐的龙马立即拉动车辇,向前奔去。 当车辇穿过宫城大门中的透明水幕,四匹龙马便齐齐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不过在卫江的呵斥之下,这才老实下来,继续前行。 风时安知晓龙马为何有如此变化,在穿过水幕之后,便有一股清灵水元之气涌来,莫说这些龙马,便是风时安都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身体都轻盈了许多,好似久居凡尘的浊气被尽数除去。 这等变化,风时安早就习以为常,他此时端居于车辇之上,眺望四方,眼前宫阙连绵,何止百里,天光浩荡,没有半点阴晦之色,哪里是什么水下神邸,分明就是一方独立于天地,灵机充盈的修行圣土。 这等盛景,便是生长于此的风时安心中都有一种感慨顿生。方才在育灵树海之上,见到的水府龙宫,已有一种非凡的仙家玄蕴,气象广大。 可与眼前此刻看到的广博浩瀚相比,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那不过是云梦龙宫显现于天地之间的一角之景而已。 风时安的车辇并未停留,直奔此界中央,一方巍峨耸立的琉璃宫城,至于为他开路的巡江夜叉,以及随行的虾兵蟹将,在他入城时,便已散去,此刻只有神官与八名蚌女跟随。 车驾行处,可见数十丈的披甲蛟龙蜿蜒游弋于琼楼玉宇之间,玉台之上,又见玄甲力士,负碑而行,还有玉带鲛人于灵泉玉池间,抚琴吹箫,悠扬乐音之间,却又隐含煞气…… 眼前万千水族,形态各异,强弱有别,可却皆法度森严,气韵沉凝。不看游弋的蛟将,便是那轻盈可人的鲛女,也似可随时上阵,行杀伐之事。 这圣土神阙,广大无边,可居其中的水族,却皆在备战,修杀伐之法。风时安见怪不怪,因为这本就是龙宫练兵备战之地。 晃神之间,车辇已经沿白玉驰道,行至宫城门前,八尊手持巨斧长戟,肃然而立的龙将随之投来目光,其面上龙须随灵气而动,其威势厚重如山,不过却对风时安无半点影响,当鲛绡帷幔掀开一角,八名龙将尽皆垂首。 “殿下!” “嗯,诸位辛苦。” 风时安颔首之际,也不忘问候一句,待到入了宫城,便见一方天青玉殿,悬于眼前,风时安却是不急于入殿,而是抬眼望天。 此时头顶明耀天穹间,不再是空无一物,可见层层迭迭,错落有致的巍峨宫阙,仿若星辰,充塞漫天,又有仙山神土,清泉灵池,落于其间,玄韵无穷。 这才是真正的云梦龙宫。 这一章我写了一下午,吃完饭就在写,没有偷懒一点,我就是想写出大气磅礴的龙宫气象,所以,我先去找了道教的天宫设定,又在吕氏春秋找到了天有九野的说法,又对比了民俗里的西游天宫,又去查了唐代的大明宫记载,还复习了一下阿房宫赋,结果还是没整完,真累啊,卧槽 (本章完) 第24章 九天 第24章 九天 “传说中的天帝,也不过如此了吧!” 风时安立于天青玉殿前,哪怕他就住在天阙之上,此刻也不禁在心中发出惊叹,世俗间的凡人,任谁能够想到,统治九千里云梦泽的龙君,其居所之浩瀚,仿若九重天宫。 不过,风时安也知道,寻常的水君府邸可没有这等气象,即便是万千之一二也无,大多都是在水脉灵机汇聚之处,开辟一处修行之地而已。 那些既没有见识,也没有跟脚来历的水精野怪,即便是侥幸占了水脉,也建不起什么水府,找些乱石搭建,又或者掘地寝穴,也是寻常。 按常理而言,云梦龙宫不该有如此气象。不过,风时安却也隐约知晓,眼前九重天阙只不过是立在云梦泽中,所以才是云梦龙宫,而他的父君,也不是第一位云梦之主。 他们这一支风氏龙族,可不是毫无根脚的山野龙蛇起势,若是追溯,可以追到……风时安也不甚了解,至少追到上古时代却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不论是父君,还是文渊典籍,都鲜少提及族中过往历史。 思绪发散之际,风时安忽然察觉到九重天阙之上,有一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这犹如实质的目光,令风时安十分知趣,拱手拜下。 “儿臣这便上来。” 言罢,风时安便领着卫江入了天青玉殿,只是顷刻之间,一道金光冲霄而上,化作直达天穹高处的大道坦途。 隐有煞气浮动的无边宫阙连营,在眼前视界中极速脱离,巨阙神宫也化作点点璀璨灵光,在脚下浮动闪烁,仿若汪洋,五光十色,瑰丽玄奇。 须臾之间,风时安便乘着金光闯入一重天界,有无穷云气,自八方虚无涌来,凝结演化九卷万丈龙文水图,在水文图卷之中,皆有一道云涡,云涡核心,各悬一座玉晶殿。 风时安并未在此界停留,一瞬之间便掠了过去,惊鸿一瞥间,只能看到在九方玉晶殿内,云露池中,各有一方大鼎沉浮,鼎中风雷翻涌,似有天地之景在鼎中内壁流转。 再上一重天,浓郁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乙木青气飘荡如烟,凝结成云,烟云之间,可见千二百仙山倒悬,其间有琼田九万顷。 灵泉涌动间,霞光生五色。九叶芝草枝叶舒展,碧水金莲绽放光芒。又有沙棠、琅玕、碧瑰之树,浓荫蔽地,珠玉天成。悠然间,有鸾鸟鸣翠振翅,后衔果仓皇飞渡。 “好凤鸟,胆子当真不小。” 瞧见此景的风时安忍不住轻笑,琅玕之果,状如珠玉,食之可延年益寿,便是在这一重天中,也是一等一的珍品。 不过这鸾鸟并非为谁窃取延寿之果,只是单纯爱吃而已。似这等瑞兽灵禽,也是琼枝玉树看守者最为头疼的对象,因为对方也是这一方药苑净土的守护者。 轰~ 当金光贯通第四重天界时,已经化为实质的兵戈煞气,横贯太虚,环绕八方巨城,凌霄万舰,其间有巡天楼船徘徊,又有奔雷战车穿梭,检视武备。 “啧。” 风时安的目光扫过龙宫武德最盛之地,地火风雷四境炼体之地悍然闯入眼帘,一尾于重水中挣扎,浑身鳞甲尽碎的赤蛟落入视野之中,令这位龙子也为之垂目,不忍直视。 一元重水,地煞元磁,五行神雷,太阳真火……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龙宫没有任何一位龙种喜欢这方地水风雷肆虐之地,可任何有志向,有追求的龙种都无法避开这里。 这里汇聚了太多龙种的哀嚎,充满了万千龙族的痛苦回忆,可也见证了诸多龙君蜕变崛起。 “……” 风时安静默无言,转眼便是第六重天阙,此乃龙宫大将安居之地,有一百零八座仙府悬空,云涛翻涌,清静祥和。 此时一水府之中,恰有宴饮,白龙童子驾云翻腾,锦鲤仙子翩翩起舞,正是热闹。风时安循声望去,却见一方水府之中,一位被诸多龙将所簇拥的玉面将军似有所感,抬眼望来,四目相对。 咔嚓! 风时安只觉双目一阵轻微刺痛,继而便有一阵冰凉之气蔓延。不过这等异样之感很快止住,待到缓过之时,第七重天已至。 沧溟庭,三司四府,皆在其中,风时安最是熟悉,目光自然而然便投向其中刑气最重之地,镇狱司。 七山九水二十八殿,虽然山水殿宇俱是玄黑,乃是云梦龙宫最令龙子龙孙敬畏惧怕之处,不过风时安观之,却有一种难言的亲切之感。 那是他的地盘,也是他的主场。 丹气化阴阳,宝光演四象,道音禅唱,仙佛隐现。 第八重天,炼丹、铸器、文渊载道,三大重地皆在其中。 风时安忍不住盯着丹霞弥漫之宫阙,一株正在舒展枝叶,汲取丹韵的神木灵根,察觉到了龙子目光,盘缠于枝叶之间的青龙抬头,瞧了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一哈欠,又趴下了。 九曲藤龙 其身已具真龙之形,驼首、鹿角、兔睛、牛耳,龙须,蛇颈,蜃腹……可惜,此青龙不过神木之灵所化,并非真龙。 铛~ 金光大道已至尽头,风时安登临九重天宫之巅,神光浩荡,仙气盈霄,巍峨的仙宫神阙矗立于其间,仿佛古老的神魔端坐,苍茫古老的宏大威严气息扑面而来。 金光尚未散去,化作一道光轨,直通一座仿佛太古山岳般巍峨无边的正殿,这时候的风时安目不斜视,不朝左右张望半分。 他的父君居于九重天宫之巅,可这第九重天中却不只有云梦之主,那些仙气掩映,神光弥漫的巨阙,基本都是不可入之地,风时安只当是蜃楼幻影,看都不看一眼。 点点碎金好似流火飘散,金光散尽,风时安行至天宫正门前,脚下幽蓝如墨,好似置身于一方无底镜海之上,行走之间,涟漪荡漾。 有万千灵鱼在水中浮现,环绕风时安的步伐而游动,如同朝拜,突兀之间,灵鱼四散奔逃,却是一道庞然黯影自深海中浮现,游弋之间,吞没无穷灵机。 (本章完) 第25章 龙女 第25章 龙女 虽然云梦龙宫有九重天阙,可绝大多数的龙子龙孙,至多也不过登上第五重天,这还是因为需要淬炼体魄的缘故,更高层的天宫,没有得到准予,不可能登上去。 因此,多数龙子龙孙,稍微长大一些,建起了属于自己的部曲,也只会想方设法,谋求一处灵机充裕之地,然后离开龙宫。 开府建牙,称君作主,岂不比待在龙宫中,当不受待见的龙子龙孙自在? 不过,风时安不在不受待见之列,当今龙宫,能够以龙子之身,能登上九重天宫者,也不过寥寥三五子而已,风时安便是其一。 倘若算上常驻龙宫的龙子,风时安便是唯一了。 可这份待遇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风时安“镇压”一众兄弟姐妹换来的特权,由此,他才能够作为掌刑龙使,代为执掌沧溟庭镇狱司。 “儿臣拜见君父。” 已经走入紫极太一殿,登堂入室的风时安,抬头仰望了一瞬,端坐于御座之上,只能隐约间瞧出龙首人身之形,却看不清具体面容的云梦之主,随后立即收回目光,躬身俯首拜下。 云梦龙君显化于此的身形并不高大,约莫十二丈而已,但刚刚只是一瞬之间,风时安只觉如观太古帝岳,望沧澜瀚海。 因此,父君身影在风时安眼中模糊不清,并非云梦之主不显形体,而是其存在本身蕴含的磅礴威压,扭曲了风时安包括目力、神识在内的一切感知,令风时安难以窥见其真容。 不过,除去风时安本身实力相比过于弱小以外,还有一方面原因,那就是端坐于天宫中的,并非是龙君本尊,而是他留于此处的一尊化身法相。 至于龙君本尊在何处,风时安就不知道了,迄今为止,他也没见过几次,估摸是在为龙宫种群扩张大业,付出历代龙君都不能比拟的卓越贡献。 紫极太一宫内,除去龙君法相端坐最高处以外,左右两侧还各有高若小山的神将龙官屹立,气息沉凝厚重,威如大狱。 可惜,这些文武大臣皆如庙中泥塑木偶,对于风时安的到来没有半点反应,只因他们与龙君一样,皆是留法身在此。 在神将队列末尾,风时安还瞧见一位刚刚眼熟的身影,面如冠玉,气质冷冽如万年不化的冰川。 即便是用尾巴尖,风时安也能猜到,这位神将大抵就是不久前,刚刚破劫晋升的玉螭大将。 不过这位神将同样也是一动不动,与庙中塑像一般无二,毕竟这位神将本人如今还在下方府邸中宴请,没有龙君召见的法令,他不能投来神念。 满殿文武皆是如此,唯有得到龙君召见,才能投来神念,令此地法身复苏过来,平日便只能如泥偶一般。 “上前几步,让为父看看。” 龙君开口,其声如形体模样一般威严厚重,似雷霆在九霄云上滚动轰鸣,可语态却是颇为亲昵,并无生疏冷漠,与凡俗好似相差无几。 “喏。” 曾训斥卫江呆板木讷,了无生趣的风时安,此刻也是一板一眼,言行举止没有半点令人挑剔之处。 “舍了天生的王者之基不要,偏要去追逐真龙之道,时安,可曾有过后悔之时?” “回父君,儿臣无悔。” 风时安没有半点犹豫,立即回答道。 不管心中有没有后悔的念头,此时面对龙父的询问,有且只有一种回答。 风时安可是记得,正是他做出了自碎蛟丹,重炼龙骨,铸就真龙之基的决定,并且付诸于实际,这位龙君的语态才逐渐有了几分凡俗父亲的样子。 “我昔日为龙子时,也与你一般,一定要铸真龙之基,我的父君骂我心气太高,不知好歹。” 如此温和地语态,让风时安心念一动,君父对他的态度变化,不单单是他不满足于现状,要追求真龙之道,更重要的还是, 此子类我。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这位龙父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才是关键。 子不类父,一位君主子嗣,一旦得到这样的评价,很难有什么好下场。反之却也不然。 “你的心气也与当年的我如出一辙,可作为我的子嗣,本该有如此心气,自甘为一方无名水泽之君,沉迷享乐,也配称作龙子?” 本是赞许风时安言行的话语,却是风头一转,抨击起了某些安于现状的龙子,风时安不发一言,也不做任何评价,这不是他能够置评之事。 后天龙蛇,追逐真龙之道,要历经千难万劫,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只是寻常,真龙之位,岂是如此好成就。 不说其他,单单只是云梦龙宫千百龙子龙孙,倘若皆追逐真龙之道,不消三百年,便能折去一半,若过千年,还能存于世者,恐怕寥寥无几。 因此,认清自己之后,安于现状,存身守序,也不失为一种正确。 “父君教训得是。” “你知我召你回来,所为何事?” “我在来路上,已经寻卫江探听过,听闻我三姐霄珮回来了。” “霄珮,我都有些头疼,若是寻你去应付,也太为难你了。” “父君有命,儿臣自当领受。” 风时安毕恭毕敬道。 “哈哈哈,安小子,你当我不知你心中有多少计较?” 风时安这般模样,惹得龙君不禁发笑, “不过你既然开口应承了,那我便允你一桩差事了。” “请父君示下。” 风时安已经打定主意,若是事态严重,便借口蛟丹将碎,龙元尽失作为应对。再怎么说,也不能强迫他一位法术都不能施展几道的龙子上阵吧。 “可还记得你的十九妹,砚秋?” “回父君,有些印象。” 风时安的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一位带着几分书卷气,显得有些娇柔软弱的龙女。 “只是有些印象?你与她的往来可不少,交情也算不浅,你可知,如今她可是有了好大的长进。” “不知砚秋犯了何事?惹得父君动怒。” 风时安听出君父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 “她与一山野游方道士私定终生,你说,该当何罪?” (本章完) 第26章 婚契 第26章 婚契 “私定终身!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风时安眉头微微一皱,随后缓缓疏开。 虽然他与这位龙女妹妹的关系不错,可现在出了这等事情,他也没有任何说得出口的理由去维护对方了。 因为龙女砚秋有婚约在身,与泾阳江水君长子结了婚契,那位执掌千里江水的龙君,当时还特意送了一件古宝,以示对此次联姻的重视。 父君对此事同样颇为重视,当初泾阳江龙君送来古宝时,对此水君的行为,表示了赞赏,曾开怀大笑。这些事情,风时安可都有过见证。 究其原因,泾阳江乃是九嶷江流经泾阳之地而得名的一段五千里江流,因此泾阳江,本质就是九嶷江的部分江段,属于下游。 绵延三十三万里的九嶷江,除去被仙道大宗把持的九千里源头,以及云梦龙宫用于练兵的三万里中段江流,其余江流,都是两岸山精妖魅可争夺之地。 当然,争归争,守不守得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其中的泾阳江水君,就是能守住的那一位,而他的龙属跟脚,虽然与云梦龙宫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正是因此,才得到了云梦之主的另眼相待了。 云梦龙宫对于九嶷江的想法,谁人不知?风时安同样心知肚明。如今的九嶷江中段,可是有云梦龙宫规模最大的水军在其中巡视,理由是肃清妖魔邪魅,避免污秽云梦水脉。 可说是巡视,但那支水军自打入驻之后,就没有离开过九嶷江。反倒是常有龙宫大将率领精锐部曲,进入其中练兵。至于用什么练兵,风时安就不得而知了。 因此,泾阳江水君长子与云梦龙君十九女联姻,其意义非凡,泾阳龙君以联姻为由,奉上古宝,态度也是十分鲜明,云梦之主由此开怀大笑,自然也是应有之理。 可如今出了这等事,云梦龙宫的联姻龙女,与山野道士厮混在一处,这要是传出去了,很难说泾阳江龙君会作何反应。 虽然这位泾阳水君已经借助联姻,向云梦龙宫表示了臣服之意,但作为一位千里水君,对方也是有头有脸之辈。 神洲水族,不只有云梦龙宫,神洲之大,又不只有龙宫。 不管龙女砚秋是因何缘由,做出这等选择,在这位水君看来,都是云梦龙宫对他的羞辱。 因为联姻的龙女是云梦龙君定下的,而并非是泾阳水府主动请求,那位龙君只是为长子,求取一位龙女。 那位泾阳龙君若是以此为由头,退了婚约,云梦龙宫也实在是没有什么道义可讲,本就无理可占。 “我也未曾料到,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安排她与泾阳君的长子联姻了。” “这些消息是?” 风时安拱手询问,父君召回了他,此事自然确认无误,不存在任何误会。 “云迹司与无涯府已经相互通传了。” 云迹司与无涯府,同属沧溟庭三司四府之列。 云迹司有监察龙宫臣属之职责,龙子龙孙的动向也在其中。无涯府,与龙宫相关一应之事,皆在其追查之列。 “父君希望我负责此事?” 风时安心中了然,卫江不曾向他通告此事,想来是一无所知,与此事相关的消息,已经被封锁了。 “你是掌刑龙使,你不负责,还有谁人可担此事?” “父君,我愿处理此事,只是我如今蛟丹将碎,龙元十不足一,砚秋昔日实力不弱于我,而今我若前往擒拿,恐怕难以功成。” 排列十九的龙女妹妹,乃是气质文弱,可不是实力羸弱。现今若是斗起来,拿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风时安得动真格了,这就有失体面了。 “哼,知你会是这般理由,缚龙索与定海珠,你可随时取用。” 龙君轻哼一声,却没有什么怒意。 “喏,儿臣定尽力而为。”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听到可以取用的两件灵宝,风时安心中大定。镇压缉拿之宝,事情不大,或者说可以解决,不会影响大局。 现今说不得已经处理完了,只是龙女砚秋身份特殊,所以需要他这位身份职位都合适的龙子,前往处理。 倘若当真事大,他现在该取用的就是斩龙剑,剐龙台了,这等杀伐禁器一出,便是龙子龙孙也得喋血当场,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归藏府上报,你换走了十钧太乙庚金,八十钧天罡龙纹铁,还有一枚先天紫灵玉,可是想炼制什么?” “父君明鉴,儿臣正是在炼一杆气血神兵,以弥补龙元不足。” “只用两种合计不过百钧仙灵金炼神兵,你满足了?” “儿臣的功勋只够换这些。” 风时安无奈道。 他不想从归藏府支取更多仙灵金吗?这不是拿不出来,要是能随意取用,他一定先练一套圣王九神兵。 “本尊遨游星宿海,无意间得了二十八粒天河星砂。” 龙君威严宏大的声音在天宫中回荡,可风时安却从在雷鸣滚动之音中,感受到了无尽诱惑。 “父君,砚秋弃礼背约,无视纲常法度,损我云梦龙宫威仪,儿臣一定将她捉拿,镇于九狱之下。” 刚刚还言称尽力而为的风时安,立即保证道。 “善。” 君臣父子之间,无需多言,风时安悄然试探之间,心中更是安定。 十九龙女虽有过错,但终究还是龙君之女,由他这位当哥哥的捉回,押入可由他一言而决的地盘,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父君,砚秋的婚约,如今当如何处置?” 虽然已经不在他的职权范围内,更是超过了一位龙子应该过问的范畴,但风时安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我已经召了泾阳君,与他相商,为他长子另择一位温良恭谦,知书达礼的龙女成婚。” “泾阳君同意了?” 风时安只当没听见父君对龙女砚秋的暗讽。 “砚秋被你镇于九狱之下,泾阳君还能有什么不满?” 龙君淡淡道。 一位执掌千里江川的水君,居然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 不过,云梦龙宫已经给了态度,还待怎样? 阅文在庐山举办了线下活动,我报名参加了,因为我的主编会来,我想跟主编好好聊一聊这本书,主要目的也是这个,还有我认识的作者朋友跟大佬也会来,想跟他们交流一下。 但这种官方活动参加了,得跟着流程走,没办法,所以今天第2章会晚点,晚上的活动,我不参加,回房间码字,明天中午吃饭就回家。 后天开始,更新就定在上午,现在思路清晰了不少。 (本章完) 第27章 斩龙 第27章 斩龙 “嗯!?不对。” 风时安一顿,蜿蜒长尾不再游动,身形立在太一紫极宫前。在他身后,宫门虽然依旧敞开,可天宫深处的龙君法相已经如庙宇中的神像,一动不动,那一缕降下的神念,已经撤走了。 “殿下,有何问题?” 侍立在天宫外的卫江躬身询问道,他虽然可以跟随直达九重天,但他只能侯在天宫外,没有资格进入。 “这岂不是白赠?” 依照龙父所言,泾阳君已经接受了更换联姻龙女的选择,并且在泾阳水府得到的信息之中,龙女砚秋已经是被羁押状态。 换而言之,只要砚秋不出现在泾阳君眼中,或者再过分一点,在泾阳江区域招摇而过,只要掩饰好身份,不承认自己是龙女砚秋,泾阳君也不可能再追究此事。 在事情已经解决完毕,泾阳君不会再追责的情况下,作为掌刑龙使的风时安,可操作空间太大了,他都可以不管不顾,通告一声就行了。 唔,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毕竟刚刚已经当父君的面承诺过了,所以他先得把这位妹妹带回来,镇在九狱之下。 至于关多久,这还不是他这位掌刑龙使一句话的事情。关一天就放出来,那也是镇于九狱之下。 完成了这些之后,风时安也就可以得到龙父暗示许诺的天河星砂。可这与直接赠予又有何区别?不过多走了一趟流程而已。 这般轻易到手的仙灵金,让风时安有了几分不真实感,更有几分受宠若惊,因为风时安毫不怀疑这位父亲履约,哪怕没有任何契书,只是口头上的言语暗示。 不单单是云梦之主言出必践,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其它龙子可以替代,至少目前是如此。 “殿下,何为白赠?” “无事,走,随我去镇狱司!” 风时安袖袍一拂,蛇尾之下,云气自行凝结,龙颜人身蛇尾,状若神圣的龙子便化作一道虹光,向第七重天坠落,卫江化作一道流光,紧随而至。 转瞬之间,眼前景象徒变,这一重天界之中,虽然依旧有清灵仙气飘荡,但却与镇狱司的七山九水二十八殿,毫无关系。 闯入镇狱司所在的界域,扑面而来的是令神魂都为之战栗的森然煞气,天光在此地异常晦暗,好似有一层永不消散的玄色阴霾笼罩此地。 风时安视之如常,如面清风,落到以铁索相连,似刀削斧凿的七座墨色大岳上,轻车熟路,直奔七山九水之中,血光最为深沉,也是最为浓郁的玄铁大殿。 轰~ 当风时安抵达殿门的同时,镇狱大殿的门户也轰然洞开,露出了有如深渊的内里,无边黑暗中,可见八件气息宏大的灵宝在其中沉浮,散发着欲要直凌九霄的肃杀与惨烈之气。 “龙君御令,本殿可取缚龙锁与镇海珠,缉拿叛逆龙女,速速奉令。” 风时安话音落下,便见黑暗之中沉浮的两件灵宝顿时化作两道玄光,没入到了张开的袖袍中。 只是风时安将要转身走开,又有一道散发无边杀伐煞气的灵宝一动,也要冲来,要随他一起。 “休要胡来,莫要害我!” 风时安见状,猛然一甩袖袍,镇狱大殿之中的大门轰然紧闭,顿时只听内里传出一道仿若怒龙咆哮的剑鸣之音。 高逾百丈的玄铁大殿也为之轰鸣剧震,串联七山,贯通诸殿,粗如龙蟒的铁锁为之剧颤,而其坐落的黑山乃至环七山而绕的九川,也随之动荡。 斩龙剑 镇狱司第一杀伐灵宝,乃是诸宝之中,杀气最重的禁器。剑出必有龙种喋血,与其它灵宝截然不同,最是渴求龙血。 风时安曾执此剑,斩了第四龙子,一剑便将这位骄横到不可一世,目无纲常法纪,抽取同族筋骨炼丹制弓,肆意凌虐麾下水族,以此为乐的残暴龙兄,劈成了残废,用缚龙锁将他给拖了回来,镇压在九狱最底层。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以斩龙剑之杀气,风时安只要下手再重上一分,便可将这位远强于自己的兄长劈杀当场。 之所以没有,是因为临行之前,云梦之主曾经叮嘱了一番,那位暴虐的令诸多水族,怨声载道的第四龙子不是不能死,而是风时安不能因此背上弑兄杀亲之名,这样的影响实在太恶劣了。 “殿下,您又要去缉拿龙子了?” 跟在风时安身后的卫江,虽然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这位殿下所言白赠是什么意思,但他却看出这位殿下将要去做什么。 “嗯。” “是哪位殿下犯了过错?” “这一次你不必跟随了,我独自前往便可。” “殿下,您的龙元~” “无妨,我有缚龙锁与镇海珠在身。” 虽然是专司镇压拘束龙族的灵宝,可从未有只能针对龙族之限制。 斩龙都干净利落的杀器,劈砍其它种族的生灵,那更是顺手之事。 这一次虽然带上两件灵宝,但也只是保险而已,风时安估计大抵用不上,如果龙女砚秋还是自己印象所了解的那一位。 “臣静候殿下功成归来。” 卫江眸光稍暗,但还是躬身拜下。 他知晓殿下所办之事,恐怕又涉及到了龙宫颜面,只是他这般近臣,不被信任,着实是有些难以自处了。 “等我信符,若是有召,你速速赶来。” “臣这便点齐殿下麾下兵马,随时等候殿下符诏。” “倒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你候着就是。” “喏。” 卫江的眼眸重新恢复了明亮,更胜往昔。 风时安见状,也不浪费时间,前往了同在一重天界的云迹司,向云迹司的主官,调取龙女砚秋的所有信息。 “小竹山,太素观?” 职责便是监察龙子龙孙的云迹司,提供的信息自然不单单是龙女本身,与她关联的一切人与物,尽在其中。 只是风时安越看眉头越皱,平平无奇的地名,再配上偌大名头的道观,难怪父君说一方山野道士,从云迹司查验的信息来看,那名野道士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珠胎暗结?!” 风时安此刻已是面无表情,本来只是想走走过场,可现在不一样了。 明天就回去了,不会再这么晚睡了睡了 (本章完) 第28章 机缘 第28章 机缘 云梦龙宫中的龙子龙孙,是否与人族有媾和勾连,不论是风时安,还是龙君对此,基本都不甚在意。 毕竟有云梦龙君这位君父表率珠玉在前,其它龙子龙孙在这方面,大抵是很难超越的,因此只要稍稍了解云梦龙宫,都会视之如常,不以为然。 龙女砚秋与山野道士私定终身,龙君为此生怒,并不是因为龙女选择了一位没什么跟脚来历的道士,而是她有婚约在身,此乃违背婚契之举,无视龙宫大局,这才是根本。 如若不然,这等事情都不会摆在龙君面前。云迹司与无涯府的主官又不是蠢物,龙子龙孙寻人族嬉耍玩闹,算得了什么?这也叫事? 风时安在知晓泾阳君不再追究之后,也没太将此当做一回事,找了一位小道士而已,就算什么都不是,百年岁月悠悠而过,最终也不过是一捧黄土而已,而他的妹妹依旧是青春年少。 因此,知晓此事,风时安也就是稍微有些诧异而已,这位妹妹在他的印象之中,可不是贪玩享乐之辈,对于欢愉之事,更是从未表现出过什么贪恋。 龙族之中,有他父君,这等广开后宫,荒淫……唔,海纳百川之君,可同样也有修身持正,不染尘埃之辈。 风时安原本以为这位与他往来密切的妹妹与他一样,对伴侣的选择,是以道侣为标准,却没想到居然是如此。 不过,感情之事太过难言,少女又易怀春。只是,这位妹妹居然与人暗结珠胎,这就让风时安难以理解了,心念之间,不免生出了恨铁不成钢之怒意。 若是其它龙女也就罢了,虽有血缘关联,可也没什么往来,自然也谈不上感情,哪怕胡作非为,搅扰得乌烟瘴气,可只要不牵涉周边,闹出什么乱子,风时安都是不管的,看都懒得看一眼。 可这位妹妹不一样,砚秋是他居于龙宫,尚未得到父君任用时,为数不多有往来的几位龙子龙女之一。却没想到会有如此不智之举。 “这些暗报可是确认无误?” 心念电转之间,风时安看向面前这位与他交接的云迹司主管。 “殿下这是质疑我等?” “并非如此,只是这道士太过平庸了,若当真是以一无是处,我这妹妹是如何瞧上的?” “若是以人族的衡量标准,这道士应当算是一位勤勉良善之辈,只是对我等而言,没什么可称道,不值一提。 殿下若是对本官麾下查探所得有异议,可去无涯府,取他们的卷宗对照。不过,殿下最好还是亲自去看看,或许能瞧出些神异。” 身着苍蓝神袍,额头之间生有电纹的云迹司主管,解释了一句,旋即又不轻不重地阴阳了一下风时安。 单从职权来看,他可比眼前这位殿下还要高上一级,至于龙子的身份,在龙宫中更是没什么可值得的称道之处,唯有龙君眷顾,才让他不得不压制气性。 “严大人所言极是,本殿正要去的小竹山一探,将我这不成器的妹妹带回来。” 风时安抛下一句之后,转身即走,不给这位主官回话的机会。云迹司看似位高但权不重,可只能查而不能管,真要较真起来,还不如无涯府。 因此,风时安确实怀疑云迹司那些密谍暗探的能力,至于无涯府,他们本就不愿意将太多精力放在龙子龙孙身上。 没有乘青玉车辇,也没有带上任何臣属随从,风时安从沧溟庭出了龙宫,直奔大雍幽州靖安府仪泉县小竹山。 此山倒是不远,与他昔日所在的永兴县,不过相隔千五百里。借助水脉穿行,又以龙属操云控雾之天赋,不过半天时间,风时安便驾临怡泉县上空。 没有着急去寻小竹山上的太素观,风时安乘着云气,俯瞰怡泉县的山河地脉走势,他虽然未修地脉堪舆之术,但灵机是否充沛,却是能查验出来。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这便是小竹山?” 站在怡泉县承平乡中,望着眼前高不过百丈,山势平缓,与险峻毫无相关的小山,风时安着实是想不出什么称赞之言。 这小竹山倒是颇为适合凡人游玩攀爬,哪怕腿脚不太利索的老人,也能慢悠悠地晃上去。 不过,这山最有名的是太素观中小道士,其在周边乡镇之中,颇有贤名,不仅有一手精湛医术,更是慈悲心肠,对于穷苦求药之人,若是囊中羞涩,可以记账,不取分文便可瞧病。 “修功德,养名望,还是依本性而为?” 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皆是善人,当然后者更好。不过,仅仅只是行善积德,不是龙女屈身的理由,风时安不信这位妹妹会如此不智。 还未上山瞧一瞧太素观,风时安灵觉微动,寻念看去,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市井烟火,落在街角一隅。 便见一位容颜清丽不俗的女子,静静地伫立,其身着一袭素白长裙,眉若远山,眼似寒星,雪肤貌,瑶鼻樱唇,青丝如瀑,身姿婀娜。仿佛喧嚣凡尘之中绽放的一株白芍,清丽绝尘。 “十六哥!” 当看到风时安的目光投来,这名清绝出尘的少女,玉首低垂,就如往日般,乖巧地喊了一声。 “砚秋!” 风时安开口,注视着这位与记忆中好似一般无二的妹妹,神情复杂, “你知道在龙宫之外见到我,代表什么?” 悄无声息间,风时安出现在素裙少女面前,见其素发仅用一根白玉簪挽起些许,眉头轻轻一皱。 “我知道的,十六哥,我一直都在等你。” 龙女风砚秋轻声道。 “等我?” 风时安再次认真将眼前这位与记忆中相似,但又有些许差别的妹妹上下看了一眼, “你知道我会来?” “他们掩饰查探的术法太拙劣了,我第一眼就瞧出来了。” “云迹司与无涯府果然是……罢了,你知道我会来却又不走,是有何依仗?觉得我会对你手下留情?包庇纵容你胡作非为?” “不,我想请兄长助我,我寻到了属于我的大道机缘。” 现在正在赶回去的路上,明天开始,规律更新! (本章完) 第29章 金日 第29章 金日 “大道机缘?你的机缘便是背弃与泾阳河府婚契,与一山野道士暗结珠胎?” 风时安哂笑道。 “兄长只看我腹中孩儿,为何不好好看一看我,瞧瞧我与先前有何不同?” 风砚秋双臂轻扬,一道无瑕真意顿时彰显,当其不再遮掩自身之后,其体内汹涌磅礴的龙元,也随之呈现在风时安眼中。 “啧,你的凝魄之境已经修至圆满了。” 此时此刻,站在风时安面前的,赫然便是一尊绝顶大妖,而且还是龙种,倘若再向前踏出一步,那便可与那位法身立于紫极太一宫的玉螭大将等同了。 虽然龙宫之中,大妖遍地,但能够将凝魄化形之境,修至圆满无瑕之境,引下天劫的大妖,却是不足十之一二,至于能够闯过天劫的,那至少还得再折去一半。 这样再进一步便可作妖王的巅峰大妖,便是在龙宫之中,也是颇受重视的,以砚秋的年龄,若是展现出了这等修为实力,父君根本不会考虑将她作为联姻龙女。 可龙君不可能在这等事情上看走眼,每位龙子龙孙一出生就会被测试天赋资质,虽然这并不能完全决定最终成就,但绝大多数难以超越自己的先天根骨极限。 风时安也对自己这位妹妹的跟脚底细一心二楚,自然记得,上一次见面这位妹妹是什么修为境界。 只是间隔这么点的时间,单凭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修到这一步——这就是她口中的成道机缘? “当真是好机缘,与那名山野道士相关?” “是的,我的成道之基便在他身上。” 风时安此刻已经在考虑,将云迹司与无涯府给参上一本,这两大司府该调整肃清一次了,不然尽是一群尸餐素位之辈。 “此人现在何处?” “他被本乡中的一位大户请去了,我正是陪他一同下山,这才在此遇见了兄长。瞧,他已经出来了。” 说话间,原本面容清冷的龙女,露出温婉的笑容,素手扬起,朝远处轻轻地招了招,脸上的轻松与雀跃之色,不似作伪, “裴郎,我在这儿!” 风时安顺势望去,顿时便见到了被一群身着锦衣之人,从一处三进大宅中礼送出门的青年道士。 一袭浆洗得都有些发白的湛蓝道袍,头上仅有一根乌木发簪,如此朴素,倒也没有什么穷酸气。 只因有一种与万物相亲的自然道韵,加之面孔五官生得周正,哪怕不着锦衣,不饰金玉,也会让人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位有道真修。 此人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不过与龙子自然是无法相较了,也就不会被龙宫的哨探记录在卷宗之中。 “秋儿!” 立身于嘈杂市井之中,如一株清丽绝尘的仙葩,本该引人瞩目的砚秋,却似只有这名道士才可以瞧见她的不凡。 风时安听见这道称呼,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又缓缓舒张开来。 眼前这名向他奔走而来的青年道士,其头顶之上有青气衍生,成稀薄云雾之形,悬于三尺之上,看似稀松平常,可风时安一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修行之人,头顶之上,当以青白二气为主,当然,若是修有奇法天功,又或持有灵宝,占据福地,气运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总之,修行之人,头顶之上的气运之色并无定数,便是五色俱全者也大有人在,不过这属于仙人之列了,风时安也没见过,只在古籍上见过描述。 一名跨过修行门槛,知晓餐霞食气之法的道士,头顶之上有青气盘旋,不足为怪。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可问题是,他常年施药救人的功德呢?还有他的妹妹,龙女垂青,应当也有气运变化才对。 这道士头上却没有对应的显化,实际与气运对应不上,那自然是他的气运有问题——神物自晦? 传闻有大气运或者是有帝王之命者,未曾发迹之前,便是混迹于草莽之中,声明不显,真容不露,待到风起云涌之际,这才得势,一飞冲天。 风时安心念微动间,略一凝神,便见了稀薄的青雾云气,在轰鸣之间,便在虚空中轰然扩张,顷刻间,便化作一方碧波荡漾的湖泊之地,湖泊之中,一轮金日冉冉升起。 “怎么会是金日?” 行善积德,治病救人,皆有功德,可想让功德化作金光衍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风时安在永兴县耕耘十载,也不过是镶上了一圈微不可察的金边。 眼前这道士得干什么,才能在十年后结出一轮金日,这得攒下多大的功德,怎么都不可能,除非这金光不是功德所化,而是另有来源。 天道眷顾? 风时安思索之间,青年道士已经奔走在二人身前,瞧见了与龙女砚秋站在一处的龙子之后,这位青年道士见二者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心中有几分猜测,却还是露出困惑之色 “这位是?” “我来与你介绍,这是家中待我最亲的兄长,时安大兄。” 砚秋见状,顿时为双方介绍起来,只是当她面向风时安时,神情不免变得有几分紧张, “兄长,这是我寻的道侣,裴宁,道号承元。” “见过大兄!” 当砚秋的话音落毕,青年道士立刻拜下,毫不认生地喊了出来。 风时安扫了越发拘束的砚秋一眼,随后淡漠的目光看向面前垂首的道士,虽然他以望气神通瞧出此人不凡,但这并不代表, “我何时准予你称我为大兄?” “我……” “你知她是何来历,有何跟脚?” 风时安伸手一指砚秋,向神情尴尬,已是不知所措的裴宁询问道。 “我知道。” 裴宁咬牙回答道。 “既然你知晓,我且问你,你有何资格与我攀亲?凭你的厚颜无耻?凭你的言巧语?” “自然不是,我……” “你的依仗,无非就是天生体质特殊罢了,觉得可以此与我称兄道弟?你也配?” 风时安一挥衣袖,冷然道。 此道士的气运之变,再加上砚秋没有被情爱冲昏的脑子,却还是做出了怀胎孕子的选择,他大抵猜出几分。 从明天开始,安排上午的固定更新时间, (本章完) 第30章 仙药 第30章 仙药 “殿下,我知我出生寒微,论及门第,更是不可与砚秋相论。只是我心慕砚秋,难以自恃,我愿倾其所有,只求与砚秋长厢厮守,朝暮相伴。” 裴宁挺直脊背,面露坦然,言语真挚。 “倾其所有?我听闻穷苦人家,求医问药,你可赊账不取分文,如此善举,的确值得嘉许。 可涉及婚姻嫁娶之事,你便是连金银俗物,都未见有几分,你谈何倾其所有?凭你一身性命?” 风时安不为所动,反而诘问道。 “若是大户求我,我还是要收诊金的。” “大户诊金如何收取?” 风时安随意询问道。 “似这等乡中大户,想请我前来诊脉,需得百两纹银,若是再开方,少说也得再出二三百纹银,汤药另算。县中大户,休说也得再翻上几番。” 裴宁无所不答,风时安闻言,又看了道士一眼,他在永兴县中当过大户,自然知道在大雍境内,百两纹银价值几许,若是来请郎中,这价简直就是黑得没边儿了。 不过瞧这黑心道士出来时的派头,怕也不是第一遭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什么好讲的。 “那些大户容你如此区别对待?” “我与他们说,一方医者,最重经验累积,我治贫苦乡民便是验证一身所学,为他们所熬制汤药,所用药材也不过是一些低廉下品。 而为他们诊治,则是需要靡费心神,撰写药方,更是如此,取用药材,皆是上等,其中更有我亲手采取之药,区区几百两金银俗物,已是看在他们乃仁善之家的份上。” 裴宁认真解释道。 他能救济一方乡民,自然是从大户身上有所补益,如若不然,他就是占了一方山头,更是一方地财主,也经不起这等消耗。 “倒也不是愚善之辈。” 这人不是迂腐之辈,是个妙人。不过纵然对其印象稍有改观,风时安对他也没有什么好颜色。 “你治乡民所用之药,与富户有多少差别?” “贫苦乡民与富户饮食起居,截然不同,所用药物自然千差万别。 乡民所生病症,多为饥劳所致,须用人参黄芪这等补气益血之药。 富户大多过食肥甘酒肉,脾胃虚弱,易生痰湿内阻燥热之症,因此取药可用荷叶、麦芽、陈皮等疏通化气升发之药。” 黑心道士正了正神色,解释起自己治人所用药物不同之处,皆是有理可依,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其实对于这等富户,单煮萝卜,大多都能有不错的效果,只是他们不爱这种清淡贫贱之物。” “大户几百两纹银,请你治病开方,你给他们喂萝卜?” 风时安闻言,轻轻一挑眉。 “只有病症合适,我才会以萝卜治人,且也不是直接喂,而是熬成汤,再加入甘草紫草等,化去气味。” 黑心道士正色道,神情无比坦然。他的所言所行皆从本心,所作所为皆是善举,他自问无愧, “虽然开方取药,我有欺骗之嫌,可但凡饮下我熬煮的汤药,我可保药到病除。我也未曾辜负他们费的银钱。” “观你所言所行,你倒还是一位劫富济贫的侠医了,只是你甘愿清贫,可将我妹妹置身于何地?你要她与你一同受清贫之苦?” “兄长,我与裴郎一同从未受苦。” 在风时安又一次将裴宁问沉默之后,砚秋立即开口维护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衣着发饰如此朴素。”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风时安瞥了一眼自家妹妹发髻之上仅有的白玉发簪,却也是凡物,连法宝都算不上。 “殿下训斥的是,我让砚秋受苦了。可我厚颜想请殿下信我,我定当竭尽所能,让砚秋日后可享……” “没有日后了,我这一次来就是要带走她的。” 风时安依旧是毫不容情,打断了这黑心道士的画饼之言,哪怕他可以让这大饼成真。 “兄长!” 此话一出,不仅是龙女神情骤变,即便是原本还有几分坦然潇洒的黑心道士,也露出了慌乱焦急之色, “我与砚秋乃是真心爱慕。砚秋曾多次与我言,殿下乃是宫府之中最疼爱她的兄长,殿下便是瞧不上我,可否看在砚秋份上,宽待一二。” “你求我成全?” “求殿下成全。” 裴宁躬身拜下,此刻的道人,哪还有半点与万物相契的自然之意。 “呵,我若成全尔等,空手而归,回去必会遭父君训斥,这也就罢了,你可知,我妹妹砚秋与泾阳江龙君之子早已立下婚契。 你与我妹妹私定终身,此言此行,无疑折辱泾阳水府,你莫不是想让一方水君忍气吞声,成全尔等?还是想看一看龙君之怒,见一见水淹泾阳江两岸数百万生民之景?” “我……绝无此意。” 听到自己与一位龙女相恋惹出的祸事,可能造成的惨景,裴宁的脸色骤然一变,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倘若真有此祸,你便是行医十世,也抵不消此中罪孽。” “兄长,可否移步?” 见到已经被风时安的言语震得神情紧绷的裴宁,一旁同样被其言语所惊的龙女砚秋,定了定神,主动相邀道。 “怎么,还想寻我说情?” 风时安应允妹妹所求,举步行至街道一侧。他们立于嘈杂市井之间,往来行人却不曾关注,虽然主动避开,却未曾朝他们多看一眼。 “兄长真乃慧眼,一眼便瞧出裴郎体质非凡,我守在裴郎身旁,察觉先后有五批不同的水族前来查探,却都没有瞧出裴郎的异常。” “你怎知晓他们没有看出来?” “若是瞧出来了,来的就不会是兄长,而是父君亲至了。” 砚秋轻声道。 “哦?这道士是何种体质?你认为可以引动父君。” 风时安不置可否。 “兄长可知太素空青体?” “玉骨仙姿,内蕴神髓。” 风时安的目光,落到神情沉凝如水,似在做艰难抉择的道士身上,眼神逐渐深邃, “原来如此,难怪你说他是你的大道机缘,难怪你要求我。” (本章完) 第31章 天龙 第31章 天龙 太素,本源之始,造化之基 太素空青体,乃是天地造化而成的天成灵胎,内蕴道玄,可称行走的人形仙药。 莫说是在道门之中,便是在天地之间,也是极受追捧的成仙体。 这等体质自己成仙的没有几位,倒是有不少“助”人成仙的先例。 不过,太素空青体想要有升仙之效,需要光阴催熟,时光历练,达到大成圆满之境,方有此等神妙。 当然,要是不愿意承受如此漫长的岁月磨练,提前将之剥皮抽筋,敲骨吸髓,那也是大有人在,或者说,这就是大多数空青体的下场。 仙药神丹等玄妙之物,只有吃进肚子里,那才能算作是自己的。如若不然,养着养着成了作他人嫁衣之事,仅是书册典籍之中记载的便不知几许。 “十六哥,你可以助我吗?” “这等体质,就是祸胎,还可成为一场大乱之源。” 风时安的目光深邃,并没有因为眼前就站着一位成仙体而有失态之举。 真要当对方当做仙药,那裴宁现在也不过是一枚未曾发芽的仙药种子,要有成仙之妙,说不得已过去千年万载。 可纵然如此,太素空青体的消息一旦流传出去,各路牛鬼蛇神齐至,大雍王朝想必会很热闹,不仅仅是大雍,周边国度也会被殃及,很难说届时会是什么场面。 群魔乱舞?百鬼夜行?大雍的神道能不能镇得住都有些不好说,毕竟涉及到了成仙与长生,哪怕只是遥遥无期,虚无飘渺的希望,可以足以让此地的人道纲常法纪败坏,神道失守。 至于龙君亲至,风时安觉得这位妹妹太过想当然了,小瞧那位君父了,除非引发的祸乱波及云梦泽,不然云梦之主绝无可能因为才刚刚觉醒的太素空青体出手。 龙宫又不是没有仙药灵根,第八重天就有一株九曲藤龙,这都未必是唯一一株,不过是风时安只能见到这一株。 “兄长要我放弃?” “我若是要你放弃,你岂会甘心?” 风时安的目光,再次落到眼前这一位气质清冷,素雅淡然的妹妹身上, “我倒是有些小觑你了,砚秋,你与我一样,皆有化龙之愿啊。” “真龙之贵,哪位龙子龙孙不心向往之?” 龙女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神采。 “既然如此,当初与泾阳君长子联姻,你为何应允?” “兄长啊,我与你不一样,父君待我不会如你,我没有拒绝的资格,更没有可以倚仗的底气。” “如今你有了能够倚仗的底气。” 风时安背负双手,目光幽幽,如深井寒潭,不可揣测。 “是啊,我如今也有了化龙之望,不再是一位可有可无的龙女了。” 风砚秋看着不远处神情纠结的青年道士,嫣红的唇角如般绽放。 “化龙?” 闻听此言,风时安不禁笑了,这位妹妹的气运,对他而言,早已是如掌上观纹,这位妹妹头顶之上,此刻青气浩荡,可其中休说紫气了,便是连一缕紫韵都没有。 “你若是想倚靠太素空青体成就真龙,那我只能告诉你是痴心妄想了。” “为何?”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龙女不能理解兄长为何如此信誓旦旦。 “你如今这等想法念头,就注定你不可能成就真龙之位。” “成就真龙不可借助外物?” 砚秋柳眉轻蹙,没有反驳争辩,只是询问。 “不是不可借,而是不可依仗。你可借用外物,增添底蕴积累,乃至取仙灵之物,铸就根基,但却不可期待凭借外物,从容自若化龙。 如此而成的,不过是徒有龙形的伪龙罢了,焉能称真龙?” 古时有梵门佛主以大神通,造就了一口化龙池,据传天下有鳞众生,只要入了化龙池滚上一遭,便能够生出龙角,披上龙鳞,化作大威天龙。 风时安曾在文渊中,看到过一尊真龙所留手书,其中就曾提及这等伪龙,却是一笔带过,因为本就不值一提。 这尊龙王将之梵门天龙称为伪物,没有什么刻意贬低与轻蔑,只是一句随意的评价,倒是借此讥讽了几句那位佛主,嘲弄其造物神通。 当时风时安便心生好奇,在文渊之中寻找真龙文迹,想了解一下梵门天龙的战力,到底在哪一层次,与真龙相差多少。 一番查找之下,还真让风时安找到了十几则相关记载,不过其中没有任何真龙与梵门天龙正面对战的记录。 因为梵门天龙敢向真龙递出爪牙时,往往是成群结队,拱卫在一尊佛陀身旁,没有任何梵门天龙单独对阵真龙的记录。 任何同时提及梵门天龙与真龙的记录,往往是着重记载真龙与佛陀的斗法过程,至于梵门天龙,不过其中陪衬而已,寥寥几笔带过。 因此,梵门天龙与真龙的差距,不是集结多少就能够对抗的问题,而是在没有佛门大神通者在场的情况下,不管来多少梵门天龙,都不够真龙杀的,杀多少只看真龙心情。 “十六哥,你认为我该如何做?” 砚秋柔声请教,她知晓这位兄长极为不凡,不然焉能得到父君看重。 “你若当真想走化龙之路,就该有舍弃一切,重头再来,自微末之中亦能崛起,再上巅峰,超越过往的气魄。 真龙,不仅仅只是具备一重神圣外形就够了,还要有不屈不挠的进取精神,更有要搏击九天,无所畏惧的信念。 你可以去选择一些捷径,与太素空灵体结成道侣,省去积累的过程,但最终也是最难的劫难,一定是你凭借自身闯过去。 这既是磨难,同样也是机缘,乃是褪假成真的必经之路,一旦取巧,借了外物,躲过了化龙路的诸多劫难,最终也所成,也就是伪龙而已,不可称真龙。”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风时安也在反省,因为这不仅仅是他在训斥教育妹妹,同样也是对自己说的。 他敢化去蛟丹,从头来过,最大的倚仗就是与生俱来的万载之寿,若是没有这等绵长寿元,而是与其它兄弟姐妹一样,只有千年之寿,求寻真龙之道,他还敢如此吗? 为何不敢?凭什么不博? 千年之寿,纵然难以触及真龙之位,他也要倒在化龙劫之下。 他宁成化龙失败的一捧劫灰,也不做守一方无名水府的庸碌龙君。 看明天上午能不能两章一起更了。 我得攒点稿子呀,不然上架爆锤子 加油加油加油! (本章完) 第32章 行云 第32章 行云 “化丹么?” 风时安的话,让龙女静默片刻,而后轻声喃喃。 化开蛟丹,从头再来,确实是一件需要大毅力大勇气的事情,因为龙种生来就有一颗内丹。 化丹重修,可不是重走修行路那么简单了,龙种的起点没这么低,从凝魄化形之境,跌落到炼骨铸基,可以说是掉到谷底了,再往下,那就是灵智不足的精怪妖魅。 因此,重新修出内丹,对于龙种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过程,当然,相较于那些跟脚寻常的妖精,自然容易许多。 “真龙之道并无定数,不必拘泥于形式,你也不一定要效仿我。” 化丹重修是比较极端的选择,追求真龙之路,也不是非要如此,只是风时安所选的劫灭经有此要求罢了。 龙族传统的化龙法,或者说是龙种选择最多的化龙法,其一借山河地脉之力,其二乃是引天雷淬炼,两者对于天赋血统以及心性意志要求极高,不过不需要重修。 “多谢十六哥指点。” 明悟了许多,知晓自己所想过于简单的龙女砚秋,向风时安盈盈一拜。 听起来只是寥寥数语,可若是没有点破,误入歧途,那真就是无望真龙之路了。修行历劫本就是为人所共知之事,哪里需要在典籍中特意点明。 “无须谢我,你还得与我回去。” 风时安可不打算空手回去,流程还是要走一遭。 “我可以与兄长回去,只是可否烦请兄长照顾裴郎一二?若是没有人庇护,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他的体质神妙,惹来祸患。” 砚秋的目光看向裴宁,虽然不再与先前一般执着,可太素空青体对于修行底蕴积累,依旧大有裨益,这一点任谁都无法反驳。 “你就这般放心将他交给我?不怕我将他囫囵吞吃了?” 风时安不禁笑道。 太素空青体号称行走的仙药,仙药即便没成熟,也有一股仙灵道韵,食之可增进修为,说不得还能冲关破境,再上一层楼。 虽然有暴殄天物之嫌,但这等成仙体等到大成,时间太长,变数太多,因此但凡遇上的妖魔怪异,都是自己先行享用,哪管日后,还不知道会落到谁手上。 “兄长便是要吃,也得养上一段时间才好,他现在灵韵天成,药香内蕴,如璞玉蒙尘,再过些时日,才会有空青玉骨,神髓初成。” 听到风时安的询问,龙女轻笑一声,打趣般地回道。 “我若当真吞吃了,你又不乐意。” “我曾见兄长斩了向两岸生民索要童男童女祭祀的水君。以兄长的心气,岂会食人血肉,行这等妖魔之举。” “那是不愿见那些染了业障的妖魔邪祟污了水脉。” 风时安一挥衣袖,向频频张望的裴宁示意,纠结思索了许久,也不知想了多少的黑心道士顿时一路小跑而来, “我将带我妹妹回去,你好自为之。” “殿下将砚秋带回,可是要与那泾阳君之子成婚?” 听到风时安开口,裴宁呼吸为之一滞,强作镇定之后,便开口询问道。 “我若说是,你当如何?” “我与砚秋已行合卺之礼,砚秋腹中更有我们的孩儿。” “怎么?你还想以此来要挟我不成?”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风时安目光一定,眉眼之中浮现一股冷冽之意。 “非也,我只想告诉殿下,我既为砚秋丈夫,将为人父,何惜此身,愿以命相搏,以保妻女周全。” 说话间,风时安便见眼前道士从袖袍中取出一柄三尺青锋,剑锋直指自己, “还请殿下恕我冒犯之罪。” “这便是你思索半晌的破局之法?” 风时安很难忍住不笑,不过转瞬之间,他面上的笑意尽数敛去,只剩肃然与淡漠之色, “螳臂挡车,不知所谓。” “裴宁,不要胡来。” 一侧的砚秋见到自己选中的道士,在此时居然做出如此莽撞之举,心中既是惊讶,又有几分惭愧,因为她的喜爱并不纯粹。 “砚秋,我是一无能之人,在此之际,我想不出其它方法,可要让我保全自身,无所作为,就此看你与腹中的孩子被带走,我做不到,我不想如此隐忍。” 看到自己心中爱慕之人,裴宁道士眼中满是无奈,可脸上却满是慷慨决然之色,已然是有了赴死之意。 “胆敢向我拔剑,虽然愚不可及,也是勇气可嘉,我便予你一次机会。” 风时安探出手掌,大手落下,向眼前道士抓去,袖袍一卷,便有大风呼啸。 小竹山之上,风起云涌之间,层层云雾落下,高不过百丈的小山,顷刻之间,便有半数被淹没在云海当中。 轰~隆隆—— 伴随着一道雷霆之声,隆隆雷音顿时便在山间回荡,天地为之震荡,日光也随之黯淡,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千条万缕云气,自小竹山山上而下,层层堆迭,以排山倒海之势,弥漫在怡泉县上空。 “蛇!娘亲,快看,山上有大蛇在飞!” 风云骤起之间,在行人匆匆,仓皇归家的承平乡道之上,忽有稚子,站在自家院前,手指小竹山方向,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 声音落下之际,正扯下门前晾晒衣物的妇人面色顿时一变,不过还未等她做出什么,屋舍之内,便有一名拎着旱烟枪的老人疾步走出,手中烟杆朝着还在疾呼的孙子脑门上敲去, “你这蠢狗娃,瞎喊什么呢,那是水里的龙王爷兴云布雨来了!” “嗷~可是……” 吃痛叫唤了一声的稚童,顿时捂住脑袋,刚想要辩解什么,但看着自家爷爷的眼神,顿时也不敢吱声了。 “赶紧跪下磕头!” 在老人的厉声呵斥下,脸上还粘着泥尘的稚子,乖乖地朝小竹山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磕头认错。 “龙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小孩子不懂事,不知者不怪!” 老人瞧着孙子刚刚手指的方向,却只能看到快要将山完全遮蔽的云雾,什么也看不清,连忙低下头默念了几声之后,便捞起磕完头的孙子,转身就往家里躲去。 趴在祖父怀中的稚子,将脑袋搁在老人的肩膀上,亮晶晶的黑眸,映照远方风起云涌的小竹山,隐约可见其中一道蜿蜒长影盘旋,四方云气随其游走而动。 唉,第二章还是得下午,不过可以比明天早些,这写的比我预想中的慢太多了。 (本章完) 第33章 师承 第33章 师承 往日间熟悉的登山小径,竹林道观,此刻皆被白如絮的云雾淹没,一股寒意在山间蔓延。 咔咔~ 此时的裴宁能够听到自己牙齿碰撞的声音,这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在颤栗,他的四肢发抖,这是源自生灵求存本能的敬畏。 刚刚还在山脚下,承平乡中,模样与好似谪仙子下凡的砚秋有几分相似,身形也与他相仿的青年,此刻已经化作一尊与古老传说中的神圣,极为相似的存在。 人首蛇身,鳞纹遍体。其额生龙角,目若寒星,身覆龙章之袍,背映江川之象,蛇躯蜿蜒若腾云,白鳞浮光,散入烟雨苍茫。 如此神圣姿容,已是震慑人心,令人忍不住想要俯首跪拜,将其供在神坛高阙之上,奉上香火祭祀。 可此刻却有一青年道士,明明已是抖如筛糠,却还咬紧牙关,将手中剑锋对准了这尊神圣。 不谈其它,单单比较两者之间的形体之差距,风时安此时探手就能够将这道士攥在手中。 这是一名才入玄门的道士,丹田之中,不过才有十数道真气,在这乡镇之地,自然是神仙人物,可在修行求道之途,不过蹒跚学步的幼儿。 若是与妖类相较,等同于开灵启智的妖兽之流。当然,也只能粗略比较,若论战力,其中门道可就太多了。 妖类要看种族根脚,人族炼气士得瞧拜入的玄门来历,所修法诀是否上乘,以及手中有无法器护身,其中种种,不一而足。 不过眼前的道士,哪怕是玄门大教出身,可这等境界,便是手持仙器,也不够资格作风时安这龙种大妖的对手。 风时安不做遮掩,仅仅只是散发出灵威,就足以将之慑服。 不过,这黑心道士现在如此狼狈,可能够站在这里,握住手中的剑,已经是非常之人了。 “兄长!” 被一同裹挟带来的龙女,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裴宁,我不欺你,只要你能进周身三丈之地,我便成全你与我妹妹。” 原本在大妖灵威之下,瑟瑟抖动的青年道士,听到风时安的话,原本满是决绝之意的眼眸中,顿时升起一抹亮光。 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看不到一点希望,说他是伸出膛臂挡车的虫豸都是有些抬举他了,可现如今,轰鸣疾驰的马车给了他一抹希望。 裴宁没有开口,可却伸出脚掌,向前艰难地挪出一步,他的身形因此猛然一晃,若非以剑拄地,几乎要扑倒在地上。 平日里轻点几步,便能够越过的三十丈山路,此刻在裴宁眼中却宛如天堑,每走一步,他都要榨干全身的气力,方能前行。 仅仅只是行走不过五丈,道士手中的剑便再也支撑不住,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崩裂声,剑锋化作两截,而裴宁也随之扑倒在地上,丝丝缕缕的鲜血从身体各处流出,同时有一股清幽异香在空气中弥漫飘荡。 闻到这股奇异幽香,风时安上身不动,可下身蜿蜒的蛇尾,却开始不住地盘旋甩动,云海也随之翻涌沸腾。 这是近似于仙药的诱惑,不过这等本能的躁动,风时安很快就将之压制了,就如他妹妹说言,他不屑于妖魔噬人之道。 龙子的金眸中,倒映出扑倒在地上,身体各处淌血的道士,目光平静,似一口深邃古井,不起波澜。 在风时安的目光注视下,即便是已经扑倒在地上的裴宁也没有放弃,依旧挣扎着,以双手抓取地面,用一种极其难堪狼狈的姿态,向前爬行。 一条血迹斑驳的血路,顿时出现在风时安眼前,并且不断向他延伸,而在这条看似血腥的小道上,却是有奇瑶草,悄然绽放。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兄长!” 空气中飘散的异香越发浓郁,而在地上攀爬匍匐前进的道士,一身朴素道袍都快被鲜血浸湿染透,如此情景,龙女已是难以坐视。 “你若帮他,百年之内,你们休想再见一面。” 言语威慑之下,龙女不敢再动,哪怕她现在的境界,在明面上,已经高于这位兄长,但她知晓兄长有何手段。 日升月落,昼夜更替,历经两天一夜,已是血人的裴宁,终于咕蛹到了风时安身下,他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隐约间,能够看见泛着青玉光泽的骨骼。 “不差!” 见到下方形容枯槁,精气神皆以耗尽,只剩最后一口信念支撑爬行的裴宁,旋即,弥漫在小竹山上的大妖灵威,以及种种非人之相,尽数收敛,风时安重新化作一位气宇轩昂,丰姿英伟的俊美青年。 “裴郎。” 见到裴宁终于完成了风时安随手设下的一道考验,龙女终于立刻奔了上去,喂其服下灵丹原液。 不过,此时的道士早已昏厥,神志不存,只剩一道执念,即便是被翻了过来,双手依旧在缓慢抓取,做攀爬前行状。 “小竹山上的太素观是何人所立?” 风时安也不管正在给情郎灌药的妹妹,看向不远处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带着自然古韵的朴素道观,径直询问, “我观望其上痕迹,与这小子年岁并不相符。” 在知晓裴宁乃是太素空青体之前,风时安本以为山上的太素观乃是一狂悖无知之辈所立,但如今知晓此人底细后,这太素观之名,就耐人寻味,还有几分细思极恐。 “这是他的师父所立。” “他还有师承?他的师父现在何处?” 风时安来了几分兴致。 太素之名,绝非巧合。太素观若不是裴宁自己立下,而是他人取的名字,那可真就有趣了。 不过,裴宁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体质,更别说取太素之名了。 “我只听他提及,从未见过。” “这么多年,你一次也没见过?” “没有,不过我能看出,裴郎所修,应当是一种上乘练气法诀。” “你的胆子当真不小,这等有师承有来历的成仙体,你也敢碰?” 此话一出,风时安看向龙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本章完) 第34章 仙人 第34章 仙人 “我初识裴郎,并不知他有如此来历,只知他体质特殊,猜他是乙木灵体,后有查阅典籍,辨别不是之后,又怀疑是青帝长生体,最终才确认是太素青空体。” 迎着风时安的目光,龙女无奈解释道。 “既然你知道了是太素青空,还敢留下来?” “我查明知晓时,已经与裴郎纠缠极深。若非如此,我也无法判断他就是太素青空,这时再抽身脱离已是太晚,倒还不如与他相伴。” 砚秋的语气有一分微不可察的羞涩,风时安顿时便知晓何谓纠缠极深。 太素空青乃是木属仙体,木属仙体灵体又不止一种,而木属体质都有共同之处,譬如生命力浑厚,恢复力极快等。 这些都难以作为辨别体质的特征,需要进一步查验,而太素空青体在仙体中,也是极为特殊的体质。 有人将之视为不断成长的绝世大药,内蕴天地造化的活体仙丹,因此,在其初生之际,太素空青与凡人无异,即便是伴随成长,神异逐步显现,也是药香内蕴,浑然天成。 风时安初见裴宁,也只能确认此道士体质特殊,而无法具体确定是哪一类体质,即便是释放灵威之下,令其受伤淌血,能够闻到一股药香,可也有多种木属灵体符合此种特征。 木属灵体多少都具备几分药用价值,不过,没有一种体质能在这方面与太素空青相比拟。 无须再问他的妹妹是凭借什么,最终确认裴宁体质,这等仙体初生内敛之际,还能有什么可以彰显其独有特性,这不是显而易见。 吃都已经吃了,即便是意识到了问题,跑不跑路也没有多大意义,倒不如再多吃几口。 “你啊,这般性子,当真是~” 风时安不禁摇头,又将目光投向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太素观, “这观中可还有什么神异之处?” “只是山中寻常道观而已,我在其中已住了数载,除去名字以外,未见任何神异。” 砚秋回道,不过思索之中,龙女迟疑了一瞬,又补充了一句, “道观之内,还能称得上不同寻常的,便是供桌之上,供奉的不是仙君道主,而是一幅仙人月下饮酒图。” “哦,领我去看看。” 风时安起了兴致,一座早已为成仙体备好的道观,其内当有神异之处,既然已经踏入其中,倒也不必急于脱身,看一看也无妨,他又不是无跟脚来历之辈,本就无须畏首畏尾。 “兄长请随我来。” 虽然裴宁仍未醒来,但气息已经稳固了许多,身上尚浅的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痂脱落,露出了鲜嫩的皮肉。龙女一手托起道士,朝道观行去。 当风时安收敛真身后,从四方汇聚而来的风雨止歇,云收雾散,天光渐明,不过残存的云气萦绕山间,为落于葳蕤草木之中,掩映其间的道观,增添了几分仙气。 如龙女所言,这就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山间小道观,规模不大,占地不过一亩有余,除去主殿以外,偏房居舍厨房后院等饮食起居之所,一应俱全,也称得上是一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香火倒是不少!” 风时安跨过古朴大门,踏足道观前院,瞧了一眼正殿前的焚帛炉外,其中的香灰倒是堆迭不少,还有不少已经燃尽的线香。 “这其中大部分香火都是裴宁下山行医结缘所得,是山下的那些乡民们上山还愿的供奉。” “嗯!” 风时安地应了一声,绕着院子走了一圈,虽然院中有一棵柏树,但他也没瞧出什么,不过是一株有些年头的古木而已,别说灵智了,就连灵机都无几分,若无逆天机缘,都不可能开智成精。 “你且去安顿他吧,我在此观中逛逛。” 住了几年的道观,里外砖瓦落于何处都已知晓,砚秋也不拘兄长,只是纠结于一事, “兄长与裴郎的约定可是当真?” “我从无戏言。”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那我与泾阳君长子的婚契?” “现在担心婚契了?你不都已经算计好了?” 风时安负手而立,淡淡地瞥了一眼这妹妹。 “兄长,我哪有这般多的算计,我当时做的最差打算,也不过是携裴郎前往它方,又或是效仿大哥,远渡海疆,前往其它陆洲。” “你这胆子确实不小,不过你如今不用作这般打算了。” “兄长愿意助我解除婚契?” “婚契之事你无需担心,父君已经另寻龙女,与泾阳君长子成婚。至于你,还需要去我镇狱司走一遭。” “兄长不是说成全我与……” 砚秋既惊又喜。 “成全尔等,又与你受牢狱之苦不冲突。” 风时安平静道。 “兄长一定要我去你的九狱走一遭吗?” 龙女此刻心中可谓是五味交杂,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哀怨之色。她已经回过神了,这位兄长怕是早就知道她的婚契已经没了。 “谁让我是掌刑龙使呢,职责所在。” “兄长就不能对我宽容一二?” “可以,但我不能让他们说我徇私枉法。” 该走的流程必须走,该有的样子不能差。 “待裴郎醒后,我便随兄长回去受罚。” 龙女醒悟,也不再纠缠。 “嗯。” 风时安见龙女带道士进入一侧厢房,便在这院中又瞧了一圈,最后信步走入正殿之中,只是第一眼,风时安便瞧见了供桌上的一幅画卷。 正如妹妹所说,乃是一位仙人,在皓月之下,坐于山林之间,溪水之畔,孤身饮酒小酌,端是潇洒,有一种自然道蕴在其中流转。 这仙人在画中,不过寥寥几笔而已,莫说面容,就是其身形也只有一道墨色轮廓而已。 哪怕如此,凡是看到此画之人,也能想象出一位逍遥于天地间,一时兴起,落于山间,举杯畅饮的谪仙人。 风时安盯着画卷,不知不觉之间,便看得入迷,仙人手中,墨点所化的酒杯,在他的眼中也逐渐变得清晰,杯中的清莹酒水微微荡漾,一股醇厚的酒香气,在月下山林间弥漫。 用脚趾想我都猜得到有人喷断章狗,但我必须解释一句,这绝不是有意的。 下一章我会尽快写出来。 (本章完) 第35章 命定 第35章 命定 天色已暝,皓月当空,青松如盖,山泉清冽,淙淙流泻于山石之上。薄如轻纱的雾气,在山林的枝叶间浮动,映照月光,隐有几只萤虫飞过,尾端的萤火忽明忽灭,划出几缕暗淡的光弧。 一只修长的手掌探出,朝身旁一株苍劲的老松轻轻拂过,一根带有清冷松脂气息的细长松针,悄无声息间自枝头飘落,稳稳地落在指尖。 风时安轻轻捻动,松针微微一颤,落入到了潺潺流淌的溪水中,在针尖没入水面的刹那,一圈圈涟漪,便无声地荡漾开来。几尾银鳞受惊,细尾轻摇,消失在溪水深处。 身侧松柏,脚边溪流,皆是无比真实,半点不虚,已入画中的风时安抬头,望向高悬于中天,毫无保留泼洒清辉,将山林洗得澄澈空明的冰魄。 “你这小子,怎么这般较真,当真无趣,莫不是想登上太阴,去瞧一瞧上面是否有月宫姮娥?” 正当风时安思索之际,溪畔上游的平坦青石之上,端坐的人影开口,正是原本画中的一团墨影。 风时安寻声看去,却见原本仅有轮廓的墨影,此刻已经有了具体的形体色泽。 只见其身形挺拔,墨发随意地束在身后,几缕零散发丝随夜风而动,时时抚过肩头,一袭素青长袍,几与山林月色融在一处,衣袂在山风中微微浮动,飘逸出尘。 “未尝不可,我还从未见过天上的姮娥仙子。” 面上带着几分稚气的龙子,露出几许意动之色。 “天上可没有姮娥,太阴仙境中倒是能找寻到,不过,我这里不是太阴境。” “敢问前辈,此为何处?” “自然是我这闲散偷欢之人的饮酒取乐之地。” 说话间,青衣道人举起酒杯,向风时安遥遥一招, “小子,还不速速上来与我共饮。” 风时安朝左右瞧了瞧,又感知到丹田气海中,两件沉浮的灵宝,心中稍定,当即迈步,向溪流上游正好微微浮于水面的平坦青石行去。 便见青石之上,道人身前,恰有一张小巧玉案,其上还有一只玲珑玉壶以及两只同样质地的夜光杯,一杯已满,一杯尚空。 在月光之下,壶中的清莹酒液体,闪烁着玉色光泽。其中酒香流溢,与山林间弥漫的如纱水雾纠缠在一处,令人沉醉的醇厚芬芳流淌,钻入鼻腔,沁入肺腑。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我这般,可是打扰了前辈雅兴?” 风时安背靠溪水,在青石上盘膝而坐,未有半点拘谨。 “一人独饮难免孤寂,两人对饮方才畅快,小子,来,我为你满上。” 青衣道人倒是颇为殷勤,举起玲珑壶,一缕晶莹水线落下,风时安面前的空盏顿时满上。 “前辈可是裴宁的师父?” 虽然面前杯盏酒水,绝非寻常,可此地一切如梦似幻,风时安无半点贪念,开门见山,径直询问道。 “我不过传了他一卷行气诀而已,算不上他的师父。” 道人断然否认道,风时安心中微动, “既然不是师父,那前辈将这成仙体养在此处,可是为了取药?” “你瞧我是这等下作之辈?” 道人佯怒道。 “既然不为取药,那前辈意欲何为?” 风时安视之不见,进一步询问。 “自然是寻觅一佳徒,收为亲传。”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道人怒色尽去,淡然一笑,风时安闻言,顿时眉头微蹙。 太素青空这等成仙体近在咫尺,但道人却否认了与其师徒关系,还要寻觅佳徒,寻谁?转瞬间,风时安心念一动, “可是我那尚未出世的外甥?” “然也。” 道人有些惊讶地瞧了面前的龙子一眼后,旋即面带微笑承认了。 太素青空与龙女结合诞下的子嗣,其天赋绝不会差,哪怕只是继承到父母的部分天赋,其资质也必然能够冠绝时辈。 “若是要收弟子,太素青空体不是更好?” 虽然太素青空体因为体质特性,乃是祸乱之源,但只要能够撑到最后,熬到大成之时,不说一跃便可成仙,仙人果位也是触手可及。 “太素青空体的确不差,但太易惹上因果,而且与我所修之道并不契合,所以我与裴宁并无师徒之缘。” 道人闻声解释道。 “所以便选择收我这外甥,可他现在还未出世,前辈怎知他的资质?若是痴傻之辈,前辈又当如何?” 虽说龙生龙,凤生凤,可龙凤结合,未必就能够生下冠绝当代的天骄霸主。天道无常,微渺如尘埃的凡人中,可以出现拳碎星辰的武尊,剑动九霄的剑仙,反之亦然。 “便是痴傻之辈,我也认下了,此乃我命中注定的弟子。不过,或许又是一位成仙体也说不定。” 道人面目含笑,举起夜光杯,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宽袖广袍垂落,月光穿过,竟有青玉之色显露,迷蒙的光雾在其中流淌漫溢。 “命中注定?前辈早就知晓我这外甥要在此出生?” 风时安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万千思绪翻转。 “倒也不是,我在天衍卦算一途,并无多少资质,当年云游至此地,恰好遇见了裴宁,一见便知他与我弟子有缘。便传了他一卷行气诀,而后留下画卷在此,见到你妹妹前来,我才知我的弟子落在何处。” “敢问前辈来历?” “小子要寻我跟脚?” 道人哑然,未曾料到眼前这龙子居然如此大胆直接。 “虽然是舍妹与人族所生,但也亦是我龙宫子弟,前辈既然要收他为徒,我既为兄长,也为娘舅,自然也要询问一番。” 风时安有理有据。 云梦龙宫中的龙子龙孙数量众多,有千百之数,在龙宫之中,大多都是平平无奇,可去到外界,不论是谁,那都代表龙宫颜面,不能任人欺之压之,更不能任谁都能收走。 “嘶~你这可是难倒我了,我不过是一游方散人,可没有什么说得出口的山门福地啊!” 青衣道人面露苦恼之色, “不过我有一道号,名为黄成子,你不曾听说,可你父亲应当知晓,你可去问询一番。” “前辈与我父君相识?” 风时安心中恍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本章完) 第36章 青玄 第36章 青玄 “有过几面之缘,遇见可互称一声道友。” 青衣道人答道。 “我这外甥气运当真不俗,还未出世,就有前辈这样的良师等候。” 风时安心中有数,语气半真半假道。 “我应当算不得良师,我这人生性惫懒,喜好周游四方,常流连于人间,更是贪恋这杯中之物,留于此处的也不过是一道神念而已。” 风时安的话语,不禁让青衣道人笑了起来, “今日邀你共饮,便是想行托付之事。” “托付?” 风时安一怔,有起身欲走之念,可他都不知如何出入这一方画中天地。 “这酒可是我寻了三十六种天精地髓,方才酿造而成,我将之取名为山河醉,便是你父亲也只是尝过一次而已,你今日若是不试一试,错过了,日后可莫要后悔。” 道人未曾进一步回答,而是点指风时安面前未曾动过的杯中之酒。 “我早已心生衔杯之念,只是前辈这酒不好饮下啊!”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怎这般多心思,且喝就是,便是让你办事,我还能亏了你不成?” 道人大袖甩动,面露不愉之色,话已至此,风时安再无推脱之理,举起杯中不知是幻是真之物,一饮而尽。 清澈酒液入口,风时安只觉一股仿若混沌的灵机充斥胸腹,继而分化清灵与浑厚两种截然不同之气,清者升腾,浊者坠下,流散充斥周身百骸。 风时安眼中顿时露出迷离之色,眼前的天地在他眼中都大不相同,身形轻摇之间,龙角自额头生出,双腿并拢,化作一条蜿蜒白鳞长尾,垂落至溪水中,搅动水流。 云雾蒸腾,于显化神圣之相的龙子身后翻涌,演化千里山河之盛景,千山之间,大川蜿蜒,龙蛇起陆,漫天星辰为之摇曳。 “如何?” 当风时安背后云收雾散,双眼重复清明之时,便见眼前道人面露自得之色,其神情的意图再鲜明不过了。 只不过,风时安并未如其所愿,而是拧起眉头,拱手询问, “我可是哪里得罪前辈了?前辈为何如此害我?” “我害你?” 道人顿时面露错愕之色,继而满是不解, “我这一杯山河醉可是修补了你受损的根基,你难道察觉不到?” “可这破损的根基,乃是我靡费十五载时光方才有所成。” 风时安语气幽幽道。 此刻他内视己身,只见丹田气海之上,一道完好无缺的蛟丹,大放明光,就如高居中天的皎洁明月,带着一种圆满金玉之感,其中隐有龙蛇,翻腾起舞。 “你在自损根基,欲要重修?” 道人顿时就明白风时安意欲何为,面上露出郁闷之色,这谁能想到? “正是。” 风时安肃然。 “哎,你们父子俩都是什么毛病?没事自斩根基做什么?修到这一步容易吗?” 得到风时安的确认后,道人不禁连连摇头。 “我父君也曾自斩重修?” 道人口中透露出的话语,令风时安神情微动。 “你父亲可比你狠多了,他可是斩了……罢了,是我想差了,你既然是他的子嗣,自然也有如此气魄才对。 唉,终究是我坏了你的修行。好心却没想到办了坏事,这还有半壶山河醉,作我补偿之物,你看如何?” 道人满脸肉疼,但却故作豁达,颇为大方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周身百骸之间,磅礴龙元似浩荡江流穿行的风时安,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毫不客气地将面前的玲珑玉壶收入到袖中。 一杯山河醉,就令他的龙元尽复,蛟丹再度圆满,其质地隐隐更上一层楼,如此效力,实乃名副其实的仙酿。 “你这小子,怎就不知谦逊推脱一二?” 见风时安如此自然,道人的神情顿时更加郁闷了。 “我看前辈模样,唯恐推脱便与此酒再无缘分,下次再要品尝此等仙酿,也不知是何时候,故而失礼了。” 风时安一脸诚恳道。 “你这小子,当真不老实,不过,既然取我的山河醉,是不是该为我办事了?” 青衣道人笑骂了一声,转而温声询问道。 “前辈不是说这酒补偿坏我修行之事?” “确实是补偿之用,为我办事,当然另有好处。我只怕你心有怨念。” “敢问是何好处?” “你小子就不知掩饰一二?” 道人无奈道。 “我已见识前辈神通,无论作何掩饰之举,落在前辈眼中,不都是笑谈?不如坦荡些。” “我有道经十卷,名为《青玄御极洞渊长生经》,今日传于你。” “前辈可是要我代为授徒?” 风时安只觉有些荒诞。 “然也,你可选择时机合适时,将经卷传于他。” “前辈不怕我将这道经学了去?” 风时安着实是好奇,都不说玄宗道门,即便是凡人之中,对于武学秘传也是看得极紧,若非到了传承断绝之时,根本不会传出去半点。 “你若学了,那我就可立下道统了,届时我奉你为青玄道主可好?” 闻听此言,道人哈哈大笑,前仰后翻,端是肆意,放浪形骸。 “前辈说笑了,我这等微末法力,如何做得了道主?” 风时安气息一凝,神魂震颤,只觉天翻地覆,瀚海倒悬,连忙推脱道,顿时无边压力尽去。 “只是如今尚小而已,再过千年万载,说不得你也成了一尊逍遥于天地间的真龙天君。” “那便借前辈吉言了。” “来,这道经与你,且好生收藏,莫要遗失。” 道人一抬手,只见宽袍广袖之中,迷蒙的青玉雾翻涌,接连飞出三十六枚青光,化作玉简,悬于风时安眼前。 风时安定眼一看,便见这三十六枚玉简,形制相同,只是其上各有神木、灵根、仙种、青龙等不同意象纹饰,古朴自然,道韵天成,似是代表不同篇章。 “我代前辈管藏道经,不知有何好处?” 风时安收下玉简,复又追问。 “我有东华长生剑一柄,你可代为执掌。” 道人抬手向后,取下身后所负长剑,递交到风时安面前。 (本章完) 第37章 道剑 第37章 道剑 “代为执掌?此剑不能赠予我?” 风时安接过长剑,半开玩笑地询问道。 这是一柄古朴长剑,紫痕雷纹乌木作鞘,龙凤双环玉璧为剑格,青藤缠绕在剑柄上,末端悬有一缕青绸剑穗,自然道气流转,仙韵氤氲。 “你若愿当青玄道主,此剑赠你也无不可。” 听到风时安这般得寸进尺,青衣道人也是不恼,笑呵呵地回道。 “我代为执掌便好,日后时机合适,我一定转交。” 风时安十分警觉,开辟一方道统,作一道之主,这等诱惑虽然不小,但真要有如此之好,这道人自己怎么不当? 道人不语,只是盯着风时安,山林寂静无声,月辉愈发清冷。 “前辈!” 风时安当然察觉到了不对,只是刚一拱手,欲要询问,就见眼前道人一叹,一挥衣袖, “唉,你我终究无缘,强求不得,此地无酒可饮,便散了吧。” 月兔隐匿,溪流不见,至于临溪小酌的道人,再度化作画卷上的一团墨影,不过其手中再无酒杯,姿势也出现了变化,不再是俯瞰山河,而是仰头望月,背影略显几分寂寥落寞。 “兄长,你从哪里寻来一柄剑?” 龙女砚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已从画中脱离的风时安神情不变,转身看向妹妹,只见主殿大门外,天光依旧。 “我从画中寻来。” 风时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华长生剑,这柄仙剑此刻无半点神异,看起来很是寻常,就是一柄稍有灵气的古剑而已。 “兄长莫要戏耍我。” 听到风时安所言,砚秋瞧了一眼供案上的画卷,虽然画卷中的内容已经从仙人月下饮酒,变成了仙人望月,但如此微末变化,龙女不甚在意。 这幅画卷,她不知看了多少遍,她从未在上面瞧出任何神异之处,只是作为供物,摆在桌案上受香火,稍微有些不同寻常。 “自我入殿,已经过去多久?” 风时安又问出一道在龙女看来很是奇怪的问题。 “不过盏茶而已。” “嗯。” 他入画中虽然与道人交谈不多,但只是化去那一杯山河醉蕴含的玄机灵韵,就至少耗取了几个时辰时间。 此中玄妙,风时安并不惊奇,龙宫也有类似秘地,不过于修行却无任何助益,对于境界尚浅者,还有大害。 “裴宁已经醒了。” 虽然察觉到兄长有异,更是隐隐感知到供桌上的画卷非同寻常,但此刻龙女心思都挂在自己的成道机缘上。 “过去看看。” 走入厢房,风时安一眼就瞧见了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面上带有忐忑之色的青年道士,心下不禁感慨,成仙体当真非凡,这才初步觉醒,居然就有如此恢复力,不愧是行走的仙药。 “殿下,我是否已进你身前三丈?” “进了。” “那殿下的承诺,可还作数?” “自然。” “砚秋,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风时安的话语,落在裴宁耳中,宛如天籁,只是当他满脸欣喜地看向龙女,却见对方脸上满是苦涩,心中当即便是一紧。 “你高兴得有些太早了。” 当看到道士投来的目光,风时安善意提醒道。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殿下要毁约?” 裴宁一颤。 “我既然说过成全你们,你也达到了我提出的要求,我自然会履约,可我从未与你约定过时间。” “殿下莫不是要待我成为枯骨之时,再谈履约之事?” 裴宁心中难免升起悲愤与不甘之念,此时他发现自己没有半点选择余地,只能够奢求眼前这位龙子殿下大发慈悲。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这副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风时安双手负在身后, “区区一名炼气修士,看在我妹妹的份上,待你已是足够宽容。还想得寸进尺到什么境地?想我龙宫将龙女下嫁与你,再送上灵山福地做陪嫁不成?” “我绝无如此想法。” “裴宁,你若真有担当,那就勉励自强,好生潜心修行,而不是怨天尤人。 倘若你修成洞玄之境,上我龙宫提亲,莫说是我,便是我父君也会应允。 我妹妹也会因你面上生光,而不是如眼下这般,还要我替她遮掩消息,免得令其它兄弟姐妹耻笑。” 几道斥责之言,好似洪钟大吕般,令裴宁心神为之震动, “殿下说的是,裴宁受教,是我痴心妄想,不知所谓。” 言至于此,道士起身拜下,随后神情认真地看向满脸哀伤的龙女, “砚秋,你且与你兄长回去,有朝一日,我一定上龙宫,向龙君提亲,将你迎娶回家。” “好,我等你。” 砚秋看了一眼兄长,眼中含泪,点头应下,她已与情郎说过,她的婚契已经解除了, “兄长,我们可以走了。” “我且问你,你修的可是《万炁青华归元诀》?” 虽然龙女自愿随他离开,但风时安身形不动,看向裴宁,询问了一句, “这是我师傅传我的练气法诀,殿下如何知晓?” 原本心中已有离别之苦的道士,看向风时安的眼神中,带上了几许探究以及惊喜之色。 “见过。” 《万炁青华归元诀》乃是《青玄御极洞渊长生经》的基础篇章之一,以修法力为主,不过纵然如此,将其单列出来,也是一门极其高深的练气法诀,可以臻至极深处。 “殿下可知晓我师父的来历与去处?” 虽然只是初入修行,但裴宁已经深深感受到了跟脚与背景的重要性。 “不知。” 依旧是真话,风时安的确不知道,那正殿中供的只是一道神念,其本尊浪迹到何处,无人知晓。 “走了。” 一切事宜,皆已处理完毕,此中机缘都在他的袖袍之内,风时安心满意足,招呼龙女随他一同离开。 已经做好准备的裴宁不再挽留,目送他们离去,只是风时安刚刚跨出太素观,身形便是一顿, “兄长,怎么了?” “无事。” 风时安云淡风轻,因为他刚刚发觉,自己居然回忆不起那位青衣道人的具体面容。 当时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可现在却连那道人的面容,大致相当于凡人哪一年龄都回想不起来了。 下午出去了一趟,送长辈回家,回来的时候,钥匙断了(裂开),妈的,我要把那破门都给换了,不是挡我第一回了 (本章完) 第38章 好处 第38章 好处 “这里就是镇狱司?” 黑山墨水玄铁殿,勾山跨水的铁锁联通诸殿,阴风怒号间,似鬼哭神泣。初次踏足第七重天,纵使龙种也是惧怕的刑罚之地,龙女砚秋的脸色也不禁生变,娇俏的脸庞露出一丝敬畏。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当时追逐大道机缘的魄力呢?” 见到妹妹露出这般神情,风时安不禁出声调侃了一句。 “诸多兄弟姐妹之中,除去兄长之外,又能有几位可以不惧此地?” 听到风时安的调侃,龙女砚秋不禁无奈道。 “不惧的可真不少。” 闻听此言,风时安不禁想起了自己刚刚上位时,见到的那些龙子龙孙,当真是飞扬跋扈,肆意妄为。 龙宫中的倒还收敛些,可外放出去的那些江川水君,简直是没眼看,托梦索取血食祭品,那都算是乖巧的,一言不合,便兴风作浪的便大有龙在。 可这些水君的身份都太过特殊,即便是有人看不惯,大多也都不敢出手干涉。 沧溟庭的司府,有部分职能就是为他们而设,可云迹司与镇狱司,面对他们,形同摆设,被他们视若无物,直到风时安上位,这一局面才得到扭转。 如今镇狱司的威严,可是当初的风时安用鞭子抽,用刀剑砍,捉拿羁押,大刑伺候,这才用龙子龙孙的鲜血一点点立了起来。 栽在风时安手底下的龙子龙孙,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而最大的一位,还是他的兄长,龙宫中排名第四的龙子,都已经度过一重天劫了。 若是不外放,选择留在龙宫中,都可以谋取大将之职,可却被风时安执斩龙剑废掉了,镇于黑山之下,这令其掌刑龙使之名,威势更盛,不过也更令他的兄弟姐妹惧怕。 “兄长要将我关押在哪座黑山之下?” 龙女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忐忑,虽然兄长已经向她许诺作保,但到了此地,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你觉得哪座山的风景好,你就挑哪座山,随你喜好。” “……” 龙女半晌无言,七座黑山,皆是怪石嶙峋,千岩万壑,阴风煞气,穿行于其中,好似万鬼啼哭,宛如幽冥之景,这有什么可挑的。 “怎么?一座山都看不上,看不上就跟在我身旁,不要随意走动。” “这样就行了?” 砚秋不禁露出几分错愕。 “自然。” 风时安一脸理所当然,随后挥袖一指七山九水, “此地难道还不够凶恶?你随我来到此地,便算是受罚了。” “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虽然早就听闻兄长掌管镇狱司,但砚秋面上还是有些担忧。 “有何不好?妹妹莫不是想要体验一下这镇狱刑罚之苦,若是如此,我也可以满足妹妹。” “这便不必了,我跟在兄长身边就好。” 龙女一脸乖巧。 “嗯。” 在半空中按下云头,风时安也没着急将提出的镇狱灵宝还回去,而是领着龙女,去了自己处理公文的场所。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同样是悬于黑山之上的玄铁大殿,只不过入了门户,其中光景大不相同,白云浮玉,光摇烟霞,灵气氤氲,瑞气蒸腾,哪还有半点镇狱刑罚之地凶煞苦恶,分明就是一方灵修妙地。 龙女顿时呆愣当场,随意一瞧,便可见林中寿鹿仙狐,树上灵禽玄鹤,奇瑶草遍地,青松翠柏长春,实属人间难寻之净土。 “这里也是镇狱司?” “不然你以为是何处?” “可这里也太~” 龙女面露惊叹。 “这里是第七重天,虽然是刑罚之地,但我等镇守行刑者,难道也要随那些罪徒一同受苦不成?没有这般道理。” 风时安见妹妹这副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兄长说的极是,只是我当真能待在这里?” 哪怕已经说过多次,可龙女还是忍不住确认一次。 “你不想待在这里,想去何处?这里是镇狱司,你还想随心所欲不成?” 风时安瞥了妹妹一眼。 “兄长,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这也能算作是受罚吗?” 眼前所见已经超出预期,原本做好的准备,此刻全然成了无用之功,她还有什么可以讲的?此地灵机比她在龙宫中的洞府还要强上数倍。 “当然,至今以后,龙女砚秋都不能出现在镇狱司以外的任何地方。” “禁足吗?将我关押在此地道,若是不牵挂裴郎,便是百十年也无不可。” 龙女心中不禁暗道。而将妹妹“捉拿”回来的风时安,却是惦记起了这一趟外出应得的好处。 他履行了掌刑龙使的职责,自有一份相应功勋,这不必管,待到日后累积到一定数量,自可去归藏府换取他想要的宝物。 不过父君的许诺,却是额外的。镇压兄弟姐妹的事情干多之后,单单只是功勋的累积,已经不足以刺激他了,须有令他心动的灵物瑰宝,风时安才能够提起干劲。 正当风时安琢磨要不要在寻机会上一趟九重天,索取好处时,却见一道星光,至虚无中跃出,向他奔涌而来。 风时安伸手一招,便将这道星流拘束在掌中,只见掌心之上,点点光砂,闪烁微光,仿佛九天之上闪烁的星辰。 天河星砂 自九天之上坠落,经历漫天罡气磨砺淬炼而成的星辰金铁精粹,乃是铸造神兵,练就仙器的仙灵之物。 当然,若当真想练就那等至宝,单单只是风时安掌中寥寥二十四粒星砂,定然不够,不过补充他自己练就的气血神兵,却绰绰有余。 这星砂看似如沙砾般微小,可一粒约莫十钧之重,二十四粒合在一起,炼入神兵,不说其他,单单只是重量,便可为风时安的龙戟增重七千二百斤。 待到龙戟炼成,加上其原本材料不算其它特质,单单只是重量,这杆神兵便有万斤之重,届时风时安手持龙戟砸下,非大妖不可挡。 “咦!” 当风时安琢磨如何将星砂炼入自己的神兵时,却听一声惊异之声在耳畔边响起,旋即,便见一道龙首人身的庞然轮廓,浮现半身,充斥天地,俯瞰而下, “你为何有山河醉?” (本章完) 第39章 青帝 第39章 青帝 “父君!” 风时安见到眼前龙首神圣,立刻俯身,跟随他一同的龙女砚秋,顿时也满是忐忑地一起拱手拜下。 不过,龙女却发现显化于眼前的龙君,却都未曾多看她一眼,目光全都落在她的兄长身上,这让她感到庆幸的同时,不免也有了几分失落,同样都是子嗣,差距也未免太大了。 “这是一位前辈给我的补偿。” 风时安心中也满是郁闷,他的袖袍自有乾坤之妙,可做储物之用,却没想到,他都还没有站到这位父君眼前,这龙君就察觉到了他身上藏有仙酿。 “因何事补偿你?” “他恢复了我的修为,坏了我的修行,故而将半壶山河醉补偿给我了。” 风时安开口,站在一旁已经被无视的龙女,眼中顿时露出迷茫之色,旋即便是震惊。她突然意识到,兄长并没有与她说笑,当时在道观中与她所言之事,竟然是真的。 “半壶?” 龙君的语调出现了变化,虽然不大,但风时安敏锐地察觉到了。 “是的,只有半壶。” 风时安着重强调。 “你既然已经尝过山河醉,那此酒与你无用。” “那位前辈曾与我介绍,这酒乃是用去了三十六种天精地髓,方才酿造而成,此酒效力非凡,可使饮者修为精进,法力大增,修复暗伤,稳固根基,增添底蕴……” 风时安闻其音知其意,没想到父君连半壶酒都要,可已经尝过滋味的风时安,心中自然百般不舍,但却也知道,这酒他保不住。 “丹宝殿新炼了一炉九曲腾龙丹,你可去取一枚。” 云梦龙君没有让风时安喋喋不休地吹捧下去。 这般话语,让一旁年轻的龙女砚秋眼中的迷茫之色更深,因为她都没有听过九曲藤龙,只是感觉似乎是极为不凡的灵物神丹。 “……” 相比一旁眼神清澈的龙女,风时安倒是知晓九曲腾龙丹,这不是什么非常复杂高深难炼的丹药,只是炼丹所用的主材,乃是从灵根化生而出的九曲藤龙上取,因此产量稳定,但每一次成丹都极少。 其效用,风时安有所耳闻,据说对龙种大有裨益,可实际,风时安见都未曾见过,因为九曲腾龙丹最终都流向第九重天,至于谁享用了,风时安一概不知。 “这一次丹宝殿练成三枚,你最多只可取其二。” “父君,我新得一壶仙酿,其味悠长醇厚,入口温润如玉液,品之则如畅游千里山河,能感悟天地大道至理,愿与父君共饮。” “善!” 乾坤翻转,天地变化,在龙女茫然无措之间,兄长的身影消失不见,而父君充斥天地的伟岸身姿,也逐渐消失。 “这就……” 龙女此刻心中诸般情绪,五味杂陈,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训斥责骂,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位父君像是没有发现她一样。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距离父君如此之近,即便只是一道化身法相。在此之前,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仰望父君。 “父君!” 清灵祥和之气翻涌,虽然不知具体何处,但风时安确信,自己又来到了九重天上,此地灵机最是繁盛,灵韵几要显化孕育生灵。 “坐。” 云海之上,只见一张金案陈设其间,四下空旷,唯有举目眺望,方可见重重宫阙,巍峨浩瀚,倚迭如山,有气镇诸天之势。 只是瞧了一眼,风时安便收回目光,坐在金案一侧,看向早已经端坐,面目朦胧模糊,难以看清的云梦龙君。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不出所料,又是一尊法身,并非本尊亲至,风时安虽然心中也略有失望,但如此情景,在诸子之中,已是极尽尊荣,难有龙子与之媲美。 因此,风时安很是自然地从袖袍中取出玲珑壶,放在金案上。悄无声息之间,玉壶的样式发生了变化,氤氲酒气飘出,于瓶口处演化龙蛇腾云之相。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敢承接如此因果。” 风时安察觉到,身形模糊的龙君目光落在自己负于身后,已经敛去神异仙韵的古朴长剑上。 “实在难以拒绝。” 仙剑就在眼前,探手可取,世间有几人能拒绝持仙剑之柄? “你想辟一方道脉?作一宗之主?” “儿臣并无此想法,只是代持而已,时机合适时,自然会将此剑交还于正主。” 风时安满脸肃穆,认真解释道。 “正主?” 龙君笑了一声, “呵呵,你觉得谁是正主?” “自然是我十九妹腹中的孩儿。” 风时安忽觉背后仙剑沉重宛如千山。 “你认为是那便是吧,待你外甥出生后,你好生管教。” 笑声止住,但风时安能察觉到,父君的眼神正落在他的身上,其中意味难以分清。 “父君,不知这位赠我仙酿的前辈是何来历?” 心中微麻的风时安连忙请教道。 “他啊,一位本想逍遥自在,却身陷囹圄的涸辙之鲋而已。” 风时安似懂非懂,不过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待到外甥出生后,一定严加管教,绝不容半点放纵。 “你从他那处取了酒剑以外,还得了何物?” “他还传了我十卷道经,名为……” “不必与我说,你自己知晓便好,我只提醒你一句,上古时有执一方天地之帝者,帝号曰青,传下青玄道统。 可惜,这一无上仙宗道统,在这位帝者消失后不久,便在天地间断了传承,如今也只剩一道名号与传说了。” 龙君不待风时安说完,便阻断了他未出口的话,给了他一则提醒。 “父君,既有如此隐秘,为何要派我前往?” 风时安闻听这等上古隐秘,心中思绪,似怒海翻腾。 “那黄成子不当人子,选中了我龙宫子嗣,自然该有人前往处置,诸子中除你之外,还能有谁担此重任?” “承蒙父君如此看重,儿臣当真有幸。” 风时安面无表情,抓住有云龙缠绕的玉瓶,仰头张口便饮,行为放肆。 “莫要惊忧,此中有大机缘,古籍中有载,那位帝者将一株先天灵根留于道统之中,供门人弟子参悟,若是能重开山门……” “父君,儿臣认为,此时尚未到入寝之时。” (本章完) 第40章 贺礼 第40章 贺礼 清酒入喉,风时安只觉有一道火线至口中淌下,流入胸腹之中,随后流散全身,霎时间,他只觉浑身鲜血都在燃烧,快要沸腾起来了。 这酒滋味与山河醉截然不同,是唯有龙种才能开怀畅饮的烈酒,对体魄有滋养促进之效。风时安心知肚明,山河醉刚摆上金案,就被换走了。 “九月中旬,你弟崇光便要与信江君之女成婚,你去归藏府,取明珠一枚,代龙宫送上贺礼。” 云梦龙君见子嗣如此放肆,更是有逾矩之言,其神情并未有任何变化,轻描淡写地便将之揭过,随后谈及另一件事情。 “三十九弟,太泊湖君。” 听到父亲提及名字,风时安立刻便找出对应的龙子。自然是没什么印象,只是记得,这是诸多龙子之中,相较而言,比较听话老实的一位。 当然,也说不准,因为这位龙子早已外放至九江之地,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沧溟庭下属的云迹司与无涯府,不会探查汇报。 不过,风时安却是记得,这位龙子对于外放九江之地是颇有怨念的,包括与信江君之女定下婚约,他都有不满。 原因也并不复杂,因为九江之地并不属于云梦龙宫的统辖范围,而是归属于鄱阳湖龙宫,信江君便是鄱阳君的臣属。 他所掌管的太泊湖,在水脉分布上,与鄱阳湖并无直接关联,而是北靠九嶷江,乃是一方有百里之广的湖泊。 太泊湖,说小自然也不算小,但与云梦龙君之子的身份确实是不大相匹配,更何况,这是湖泊的位置,实在是有些微妙,为此湖水君,必然会受到鄱阳龙君麾下其它水君的掣肘,这日子过得自然不算痛快。 迎娶信江君之女,对于任何一位太泊湖君而言,都乃是晋身之阶,明智之举,可对于一位云梦龙子而言,着实是有些憋屈了。 况且,即便是他屈尊降贵,迎娶了鄱阳龙君臣属的女儿,也只能够维持表面的恭敬与体面,至于实际,他必然会被九江之地的一众水君排斥在外,难以融入其中,不必谈什么晋升了。 “儿臣领命。” 一口气便干完了一壶灵酒的风时安,口鼻间呼出云龙之气,接下了这桩差事。这等事情,自他上位之后,都是非他莫属。 “去吧,我已与丹宝殿知会,你可随时去取两枚腾龙丹。” 话音未落,风时安便见眼前天地再次变化,只是眨眼间,双眼茫然,满脸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自处的龙女砚秋,便映入眼帘。 “兄长!” 看到风时安的身影重新出现,龙女的神情很是惊喜,此地于她而言,太过陌生,她都不知道,此地有何可碰,有何又碰不得。 “砚秋?走。” 见到妹妹的身影,风时安长吐一口酒气,眼中的昏沉之感尽数散去,复现清明之色。 “去哪?” “丹宝殿。” 虽说随时都可去领,但风时安一刻都等不得,这可是灵根化生之物为主材,炼成的宝丹,哪怕只鳞片爪,那也是会让大真人为之垂涎的奇珍。 “啊?兄长,你不是说我不可离开此地?” 龙女砚秋一脸懵懂。 “没错,我说过,龙女砚秋羁押于此,不可离开。” 风时安看了一眼脑瓜子有些不太灵光的妹妹, “可你现在的名字,不叫砚秋。” “这样也可以?” 只是出于镇狱司的敬畏,所以风砚秋不敢遐想,可此刻风时安已经说得如此明显,她哪里还能反应不过来,只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你若是不愿意,也可在此处禁足。” 风时安转身就朝殿外而去。 “兄长,那我现在该叫什么名字?” 龙女哪里愿意,此地再妙,那也是一处囚生之所,当即便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自己取。” “霜降,兄长觉得怎么样?” “可。” 虽然知道自己跟的,就是镇狱司名副其实的主官,可龙女还是十分懂事地换了一副容颜。 “殿下!” 当风时安走出玄铁殿时,卫江已经候在殿外,不仅是他,就连青玉辇也一并在此。 “随我去丹宝殿。” 风时安登上玉辇,兰笙乐理已侯在其中,香炉之上,烟云袅袅,玉案之上,琼浆飘香。 对于亦步亦趋跟在风时安身后,模样看起来颇为陌生的龙女,两名鲛女就如车辇外的神官卫江一般,视之如常,没有半点诧异,更无人询问。 第八重天,青玉辇车停在丹宝殿外,不得进入,验明身份后,风时安孤身进入其中,可也只是止步于外殿,不得进入内殿核心。 风时安遥遥看了一眼九曲藤龙,这株灵根化生而出的青龙,此刻却是在酣睡,看都懒得看风时安一眼。 正在此时,被风时安负于身后的东华长生剑,却是轻轻一颤,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原本正在沉睡的九曲藤龙猛然睁开双眼,温润如青玉的龙瞳,看向风时安所在。 这一次,不再是与先前察觉到风时安的目光,随意瞥一眼,而是盯着风时安,或者说是他身后的剑,直勾勾地看着。 当风时安猜测这条藤龙会不会冲过来时,却见这株灵根所化之龙,又重新趴了下去,直接扭过头颅,不再看向风时安。 只是风时安怎么看,都觉得这尊青龙的举动有些勉强,像是在极力克制忍耐。 “殿下,这是您要的丹药。” 骨清神爽,容颜秀丽,风采异常的药童,为风时安送来一支羊脂玉瓶。 “有劳。” 虽然眼前药童看起来还不及他腰身,但风时安却不小觑,这药童的跟脚乃是灵植成精,极为不俗。 “风时安?你怎么在这里?” 正当风时安接过羊脂玉瓶,谢过药童,转身准备离开丹宝殿时,就听见一道带着惊喜之意的声音自一侧响起。 风时安寻声望去,但见珠光灼灼,宝光冲天,正是一位修长高挑的龙女,笑意盈盈,正大踏步向他而来,一股馥郁丹香也随之扑涌而来。 (本章完) 第41章 部分山水设定及改动说明 第41章 部分山水设定及改动说明 上一章,我用了现实地名,九江,鄱阳湖,太泊湖,以及鄱阳湖下辖的支流信江,这是因为我参加了庐山征文,所以九江境内,所有山水,都会写真实地名。 当然,范围大小,都是要调整的,不然格调不够,就像太泊湖,原有面积61.3平方千米,但围垦之后,就剩25.7平方千米(参考《九江风物志》),估算一下,大概就方圆四五里的样子,这在仙侠文里面,不就是个水洼? 云梦泽同理,古代的云梦泽,最高的记录也就是方九百里,大也确实是很大,但气势不够,所以我改了,变成九千里,但这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最初设定的九嶷江,这样一对比,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才三万里。 九嶷江的原型,我是参考长江,但是我地理没学好 o(╥﹏╥)o,太小瞧长江了,长江全长约有6300公里,换算一下,翻一倍,近一万三千里,真正的万里长江,一点儿都不虚,还有多的。 云梦泽翻了这么多,三万里的九嶷江,太短太小了,所以必须得修改,直接在往上加十吧,简单粗暴,我改起来也方便点。 还有一点得吐槽一下,现实里怎么真有九嶷山啊,我踏马在楚辞里面翻的啊,幸好没有九嶷江。 奥,还有主角的年龄,我改了,原来是写的还没过百岁,现在变成了不到两百岁,这样才让百子千孙的设定更合理一点,不然说不通了,那么多弟弟,怎么排。 干饭了干饭了,干完了,眯一会儿就继续码字。 (本章完) 第42章 威慑 第42章 威慑 但见来者青丝高挽,云发丰艳,头戴一顶赤金凰鸟百冠,鬓边斜插一支盘螭步摇,着一袭彩绣罗裙,外罩织霞鲛绡云锦袍,腰间束骊龙宫绦,悬一枚八宝悟道静心佩。 其眼眸转动之际,波光激滟,顾盼之际,万物生辉。雍容华贵,不可方物,一张桃羞李让、耀若秋菊的面庞,当真是玉容月貌,丽色天成,道韵流转之间,好似姑射仙真,恍若神妃仙子。 “三姐。” 瞧见那一双没有半点女子羞涩,上下打量自己的丹霞玉瞳,风时安不动声色地将羊脂玉瓶收进袖袍之中,随后拱手一礼。 “你来这做什么?” 龙女风霄珮眯起玉瞳,好奇中带着探究之色, “我回来后可是到处都寻不着你,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见。” “取两枚丹药。” 风时安如实告知。 “什么丹药?还要你这位尊贵的掌刑龙使亲自跑一趟?莫非新练出来的九曲腾龙丹?” 见这位弟弟依旧如往日那般半遮半掩,龙女霄珮半开玩笑似地打趣问了一句。 “……” 风时安静默,只觉算错了时机。 “公主殿下当真神机妙算。” 一旁送药的道童眼蕴天真,满是惊叹。 “?!” 原本只是随意开一句玩笑的龙女,顿时呆愣当场,一双玉瞳直勾勾地盯着风时安,随后逐渐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你来取九曲腾龙丹?” “父君交代了要事,三姐,我这便先行告退了。” 风时安瞧了一眼满眼叹服的药童,避而不答,转身就走。 “好弟弟,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姐姐陪你呀。” 一支欺霜赛雪的手,自然而然地穿风时安的臂弯,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风时安便感觉身体一沉。 “三姐,你这是何意?我当真有事。” 风时安微微侧首,看向将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的龙女。 “我只是许久没有见过弟弟,甚是想念罢了,你我姐弟亲密了些,这有什么不妥?” 霄珮理直气壮道,浓郁丹香翻涌而来, “再说,我也不耽误你,你只管做事,待到做完空闲之际,将你取的腾龙丹,分我一枚瞧瞧就好。” “三姐,你何故在此呓语?” 风时安面带诧异地询问道。 下一瞬,风时安便觉身体一轻,便见这位姐姐一手掐腰,玉面含煞, “风时安,你怎这般小气?你有两枚腾龙丹,让我瞧一眼都不行?” “我只有两枚。” 风时安强调道,随后又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这位姐姐的心思, “至于与你瞧一眼,三姐若真只是瞧一眼,我又岂会这般小气,只是你我相识多年,你是什么心思?我难道还不知吗?” 若是寻常灵丹也就罢了,这位自号药王的龙女一点也不稀罕,可九曲腾龙丹乃是灵根化生之物炼制而成,是这位龙女无论如何也接触不到的仙珍。 “风时安!” 被点破了心思的霄珮忍不住大喊一声, “我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就这样对我?”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刻骨铭心之痛,一日也不曾忘。” 风时安拱手回答道。 “我炼的那枚九劫金丹,虽然让你吃了一点小苦头,可不也增强了你的筋骨吗?” 本来气势汹汹的龙女见到面无表情的风时安所言,气势瞬间泄了一大半,小声嘀咕了一句。 “三姐与我之恩,我铭记终身。” “咿,时安啊,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就不要再牵挂了,咱们还是要向前看吧。” 瞧着风时安的面容,霄珮也是想起了什么,忽有惴惴不安之感,也不再提过去之事, “这九曲腾龙丹,姐姐也确实是想要一枚。你看,你也有两枚,不如换我一枚,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你想要什么?” “听说姐姐有一尊八荒炼神鼎?” “哪有找炼丹师要丹鼎的?你这跟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听到风时安提出的要求,霄珮几乎是想也未想,便断然拒绝,随后她露出讪笑,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你换一样吧,除了我的炼神鼎,这可是我的载道之器。” “姐姐不是有一艘金光梭,一瞬可跃千里……” “弟弟,我的好弟弟,不是姐姐小气啊,这金光梭可是姐姐的保命之物啊,你要是拿走了,姐姐的小命等若丢了一半。” 不等风时安说完,龙女霄珮便苦着脸打断了,她没想到,这位十六弟是真的敢开口。 风时安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姐姐。 “不要这样看我,我的确不该向你许下如此大话,这样,我用两瓶龙灵丹跟你换,怎么样? 这龙灵丹的效果不用我给你多介绍吧,你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挖掘出几位大将之才。” 龙女微微侧身,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见风时安不语之后,她主动提出了条件,风时安眉头微动,依旧不语。 龙灵丹是霄珮为数不多研制成功,而且可以大规模运用的灵丹,其效用也非常简单,那就是最大限度地激发水族鳞种体内的龙血。 过程自然也是极其痛苦,但对于寻常水族而言,却是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就像霄珮所言,若是运气好,或许能有大将之才,即是通玄之资。 以龙子的身份向寻常水族施舍灵丹,令其完成终极一跃,这等水族除去效死以外,再也没有任何选择。 “三姐,若是没有其它什么事情,就此别过吧。” 风时安意兴阑珊,这位姐姐身上的珍宝不少,可惜,太过吝啬。 “我不,我向老家伙求了那么久,都没要来一颗滕龙丹,他一次就给你两颗,这不公平……” “三姐,若是论起公平之事,《龙律疏议》已经许久没有补充完善了,我思索许久,认为有必要增补部分条例了。” 风时安打断了这位闹腾起来的姐姐,慢条斯理地谈起了似乎毫不相干的事情。 “增补条例?你要增补什么?” 龙女的玉瞳顿时露出警惕之色。 “龙宫嫡系血脉,因无知无觉,受坑蒙拐骗之害。此事不可有,此风不可长,我认为应当将其中相关一应事宜列入刑律之中,以威慑宵小。” 我认为不用说的,这里还是强调一下,我开的单章里,有一位哥们,在评论区科普,说方圆多少里是指的周长,原谅我孤陋寡闻,我第一次听到这种概念,所以我是很懵的。 我的认知里,方圆多少里,这方圆是指半径,后来我进一步了解,古义中,方圆也指方形边长。 即,方圆百里,是边长百里的方形之地 反正我不管在哪查在哪看,都没有看到方圆的定义跟周长有半点关系。 因此,本书取现在的通俗广义认知,方圆指半径,方圆百里,即面积等同半径百里圆形之地 (本章完) 第43章 欺压 第43章 欺压 “宵小?你说谁是宵小?!” 风时安话音刚落,霄珮就像是炸毛的猫儿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少年模样的龙子,俨然一副不给合适的说法,便要扑上去撕咬一番。 “我可未曾指名道姓。” “风时安,你了解我,我难道就不了解你吗?你分明就是在针对我,你这是在徇私报复,你想拿斩龙剑砍我,就像对待老四一样。” 明艳不可方物,姿容绝世,风华绝代的龙女面色一转,露出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你就这么恨我吗?” 眼见这位姐姐露出如此神情,风时安不禁为之动容,当即便动情道, “三姐,你我关系在众多兄弟姐妹之中,不说最好,但也是最融洽的几位,我怎么会用斩龙剑呢?” “弟弟,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 听到风时安的言语,龙女顿时又是一副颇受感动的神情,只不过她这副表情还没有维持多久,便又听风时安道, “缉拿三姐,用缚龙锁与封魂塔便绰绰有余了。” “风时安!” 霄珮再也忍不下去了,抽出一根盘龙长槊,斜持于手中,灵压爆发之下,氤氲丹云蔓延,五条琉璃游龙翻腾而出,护持周身。 “早就知道你对老娘不怀好意,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狠毒。与其等你对老娘下毒手,老娘现在就先下手为强,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孝亲敬长。” 龙女霄珮毫不怀疑眼前这位弟弟有改动龙宫刑律的本事,哪怕《龙律疏议》已经有近千年都未曾动过一次了,但这弟弟就连九曲腾龙丹都拿到手了,区区龙律,又有什么不可更改的。 一旦让他改成了,镇狱司的八件灵宝禁器,不就等同于他的私器,龙宫一众龙子龙女,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姐姐这是想要对我动武?” 风时安见眼前这位灵威浩荡,更有五龙护体的姐姐,神情从容镇定,手掌轻轻一抖,一条金鳞闪烁的绳索,便现于他的手中,似一尾金蛟盘缠。 “缚龙索!” 气势汹汹的霄珮一眼便认出了金索,本想彰显姐姐威严的龙女,一瞬间便又乖巧了起来,就像是毛发被捋顺的狸奴, “好弟弟,莫要胡说,姐姐不过就是想邀你鉴赏一下,这杆新炼的盘龙槊,还有姐姐练就的护体玄功,《九曜真罡》,你瞧瞧如何?” “两位殿下可莫要在丹宝殿斗法,若是惊扰了药灵尊,小的可是吃罪不起。” 见眼前两位龙子龙女有剑拔弩张之势,一旁本来只是瞧热闹的药童吓了一跳,稍稍愣神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讨饶道。 “小树精莫急,我不过就是与我弟弟玩笑而已,断然不会惊扰灵尊。” 霄珮反手收起盘龙槊,又极其自然地挽住了风时安,一张芊芊玉手却是顺势握住了风时安手持缚龙索的手腕, “时安,你说是吧?” “这是自然,丹宝文渊都不可动兵戈,我等谁人不知,我与姐姐切磋,自会去寻演武之地。” 说话间,风时安手掌又是一翻,便见一枚似蕴一方瀚海的明珠,跃然于掌上,绽放毫光, “三姐,我们走吧,寻一处好地,好生切磋一番。” “呵~” 瞧着风时安的掌上明珠,霄珮不禁被气笑了,咬牙切齿地应了一声, “好!” 这时,龙女发现,她便是想抽身脱离也不行了,这位弟弟也不放过她,将她半拖半拽,拉出了丹宝殿。 “殿下!” 候在丹宝殿外的神官卫江与龙女砚秋,见到风时安拖着一位金冠歪斜,珠衩散乱,脸上满是不愿意的龙女出现,皆是大惊, “公主殿下!”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三姐!” 二者皆是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风时安,你放开我,我是你姐姐!你不能对我如此无礼。” 浑身法力凝滞,沉重如山石,运转极为不畅的龙女满是羞恼,凑到风时安的耳畔边,咬着牙齿,一字一顿道。 “你我姐弟亲密了些,有何不妥?” 风时安旁若无人,却是将这位姐姐刚刚说的话还了回去。 “你想带我去哪儿?” “姐姐不是得了神兵?又新练了一门玄功,正好与我切磋一番。” “切磋?你若是有本事,便不用定海珠与缚龙锁……” 本是被压制之后,一时恼怒说出的气话,可让龙女霄珮没有想到的是, “好,我不用。” 风时安一口应了下来,霄珮先是一愣,旋即便是眉开眼笑, “好弟弟,你说的可是真话?” “我与姐姐何曾有过半点虚言?况且,我为掌刑龙使,行事自当公正,姐姐眼下并无过错,我如何能用镇狱灵宝对付姐姐呢?” 少年一脸正气道。 “真是刚正不阿啊,龙宫有你这样的龙子,才能够兴盛啊!” 霄珮听进了不用禁器这一句,至于其他,只当风时安在出虚恭。 “姐姐谬赞了。” 风时安谦逊道。 “你还不收起镇海珠,将我放开。” 此时的霄珮,脸上哪有半点不情愿,反倒满是期待,她要将此番受到的郁气全都宣泄出来,定要立起作为姐姐的威严。 风时安从善如流,收起了镇海珠,而见风时安果真言行一致,霄珮的玉瞳便是一转,不怀好意地提议道, “下层的演武场太过嘈杂,我喜静不喜喧闹,不如去我府邸,我府中也有一处演武之地,颇为僻静……” 话一出口,霄珮便有些后悔,因为太过明显,不过正当她以为风时安会拒绝时,却见这位少年模样的龙子,面目含笑,径直应下了。 “可。” 虽然不明白这位弟弟为何会答应目的如此明显的提议,但此时的霄珮已经无暇多想,因为她此刻只想好生教训一下这位不知敬长的弟弟。 龙女霄珮的府邸设在第三重天,一座倒悬仙山之上,不谈其中琪瑶草,灵木奇珍,将风时安领到府邸中的龙女,一入府中,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直奔演武之地。 “来,好弟弟,你我今日一定要大战三百回合,不倒不休。切莫怕受伤,也不必顾及,手下无须留情,姐姐这里有的是疗伤所用的玄丹灵药!” (本章完) 第44章 传法 第44章 传法 龙女霄珮一入演武之地,便是气焰冲天,直上青天八百丈,五道龙形护体真罡,更是发出阵阵长吟,端是嚣张。 风时安感受到压迫临身,有若实质,席卷天地的灵威,面不变色,手掌探向身后,温润的触感落入掌中,霎时间,云淡风轻,万物均等。 原本就有些许诧异,直觉不对的霄珮,此刻心中警铃大作,尤其是在看见弟弟握住一柄古朴长剑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疯狂滋生,刺激得霄珮再也难以维持人形。 一枚枚金玉龙鳞浮现在她的脸颊两侧,自脖颈向下,一路蔓延,裙摆之下,一条修长的玉鳞龙尾落下,搅动漫天青云丹霞。 “风时安!” 险些就被逼出原型的霄珮发出一声尖啸,自有生以来,如此狼狈,屈指可数,上一次的记忆都已模糊,细想起来,都是百余年前了。 这一次居然是因为一柄剑,还是一柄没有拔出来的剑,她要还反应不过来,那也太蠢笨了。 作为龙宫龙女,同时也是玄门求道之士,霄珮相信自己的灵觉本能,修士要是连直觉本能都不信任,还有什么可信? “三姐,这等柔弱作态,这可是不像你的风格啊!” 风时安握着东华长生剑,看到这位姐姐如此浮夸的反应,心知肚明。原本持剑的姿势变换。 “风时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剑?” 看到风时安的手掌落在剑柄上,霄珮先是质问,旋即声音变得更尖锐,显得有些高亢, “弟弟,我错啦,不要拔剑,姐姐错了。” “这是我新得的仙剑,还不曾试过剑锋之利,我的好姐姐,你不正好练成一门护体玄功,当真因缘际会,可两相较量一番。” “仙剑?!” 虽然听起来是如此荒谬,可霄珮却不敢有丝毫怀疑,因为除去仙剑,她不能想象,到底还有什么剑,不出鞘就能让她如此失态。 不过,现在去纠结较真这位弟弟从何处得来仙剑,对她当下而言,并非最为紧要之意,因为这柄仙剑,将要落到她的身上了。 “不要,我承受不住仙剑之利。” “未曾试过,姐姐怎么就知道承受不住,我想看一看,到底是姐姐的玄功更妙,还是我的剑锋更利!” “?!” 霄珮惊恐之余,也不禁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是龙子能说出来的话? 仙剑之利,便是仙人也未必能承受,这竖子居然要拿她来试剑。 “姐姐,接剑吧!” 风时安握住剑柄,对准风霄珮,遥遥劈下。 昂~ 似在九天之上响起的一声清越龙吟,一道青色龙形雷霆腾跃,扑向霄珮,瞬息之间,便将这位已经显化出半身的龙女吞没。 乙木神雷 “当真是……” 看到浑身冒着青烟,自半空中坠落的龙女,风时安眼露赞叹,低头看向手中长生剑,只见剑鞘之上,正在跃动的紫青电光正在逐渐敛去,隐于道韵天成的木纹之间。 他未曾拔剑,只是激发了剑鞘的部分道韵威能,便将这位早已突破,立足于溯源通玄之境的三姐,劈翻在地。 这等威能,当真是惊世骇俗,不过风时安也隐隐有所察觉,他现在大抵拔不出这柄剑,或者说,承受不住拔出东华长生剑需要付出的消耗。 因为,他刚刚只是尝试性地输入龙元,这柄仙剑像是万年未曾进食的饕餮一样,贪婪地向他的身体索取,将他的龙元掠走大半,只留下几分。 不敢想象,他若是将这柄仙剑完全拔出,以他目前的修为境界,大抵会被当场抽成龙干。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不过,这等事情不会发生,因为风时安刚刚已经察觉到了,此剑有灵,虽然近乎将他体内的龙元抽空,但还是给他留下了一点。 “剑灵~” 风时安将脑海中浮现出的念头压下,乘着云气,飞向跌落在云石地面上,仰面而倒,此刻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半点声息的霄珮, “三姐,莫要装了,这雷可劈不死你。” 话音未落,霄珮面上的炭壳便簌簌落下,露出一张光洁如玉,莹润有光的娇俏脸庞,粉面含煞,满是不忿, “你从哪里寻来的仙剑?” 此剑绝非龙宫之物,风霄珮非常确定这一点,这让她尤为郁闷,更是羡慕嫉妒,她怎么就没有如此机缘。 “机缘巧合。” 说了与没说一样,霄珮没好气地赏了风时安一记白眼, “你居然真拿仙剑劈我!” “这不是刚入手,未曾试过,所以着实手痒,姐姐见谅。” “好啊,我可以不记此事,但你要把此剑借我把玩两天。” 风时安稍加谦让,龙女霄珮便是得寸进尺。 “呵呵!” “吝啬!” 一声冷笑,让霄珮知晓结果,不过她本就没有抱太多期待,连腾龙丹都换不来,何况是一柄不出鞘就能够将她给放倒的仙剑。 “仙剑自然是不可借你,不过我得仙剑时,得了一宗传承,其中包揽万象,有灵植培育之法,也有炼丹之术,姐姐可有兴趣?” “仙道传承,我自然有兴趣,不过你会平白予我?” 霄珮面上露出狐疑之色,本能有些警惕。 “自然不会,我对姐姐的龙灵丹有些兴趣,只需千枚龙灵丹,我便将其中丹道灵植传给姐姐。” 风时安开出条件,只是一听这话,霄珮便炸了, “你当我是什么?丹奴吗?老娘就是十年不眠不休,也炼不出一千枚龙灵丹,不可能。” “一百枚也可。” “没有,你想要龙灵丹,也不是不行,但你得拿龙腾丹来换。” “我不可能将龙腾丹换出去,我将碎丹重修,龙腾丹将助我我重铸龙骨,为我奠定未来真龙道途。” “碎丹重修,真龙之道?” 霄珮有些惊讶地看了风时安一眼,也不再提换取腾龙丹之事, “我手中有六瓶龙灵丹,你想全部换走,就看你手中的仙道传承价值几许了。” “我手中有《甲乙木源经》《太乙青灵种丹术》《碧落归一诀》……” 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时安一点也不藏私,面目含笑,将自己所得的青玄道统传承道出部分。 (本章完) 第45章 碎丹 第45章 碎丹 “兄长!” “殿下,您没事吧?” 当风时安负手,自龙女三公主的府邸悠哉悠哉驾云出来时,匆忙追下来的卫江与砚秋迎了上来。 “我?我能有什么事?” 风时安敞开双臂,大袖飘飘,笑容灿烂和煦似三月的春日暖阳,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昂扬向上的蓬勃生机,让周围人的心情都不自觉地一并好了起来。 任谁都能看出,这位龙子殿下此刻的心情好极了,显而易见,是遇上了天大的喜事。 “兄长,你看起来心情颇佳,是与霄珮姐姐的切磋胜了?” 卫江尽臣子之责,纵然心中困惑,也不会出声询问,但龙女砚秋却不会按捺心中好奇。 “这是自然。” 风时安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一旁的卫江与龙女都为之震惊了,即便是神官竭力掩饰,但也很难遮掩震惊之色。 他们虽然被挡在府邸之外,未曾进去,但也能察觉到乙木神雷显化时发出的咆哮,引发的灵机震荡。 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明明比龙女霄珮差了一大境界的龙子,大摇大摆,毫发无损地走出来了。 “兄长,你不是说不用镇狱灵宝吗?这如何能胜过霄珮姐姐?” “为何不能胜?我自有倚仗,不然何以许诺?” 风时安不以为然地反问。 神通与法力的大境界差距,自然是极为难以跨越的,尤其是跟脚背景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就不存在跨境征伐,不过,天地之间,从无绝对之事。 神兵仙珍皆可助人跨境斗法,虽然要看具体的境界层次,就事论事,但外物的确是跨境而战的第一大助力,可寻常修士哪有这等机缘,不做遐想。 “倚仗?” 砚秋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太素观中,供奉的仙人饮酒画卷,兄长的倚仗或许便是来源于其中,想来也是可笑,她在观中呆了七八载有余,却什么都不知晓,兄长只是去一回便有大机缘。 “不过,我如今心情畅快,可不是胜了三姐。” “那是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啊。” 风时安一挥衣袖,登上青玉辇,打起了哑谜。 “兄长,你不会与霄珮姐姐私下达成了……” 龙女砚秋追了上来,凑到风时安身旁,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渴求秘辛的探知之火。 “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过就是与她换了几枚丹药而已。” 没等砚秋说完,风时安一记剑指就狠狠敲在了她的脑门。 不过,这等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很难掩饰风时安嘴角勾起的弧线,因为他实在是忍不住,尤其是一想到他的三姐霄珮得到青玄道统传承时,欢天喜地的模样,风时安就更想笑了。 为了从他这里得到全部的经文法诀,霄珮更是忍痛,纵容他龙口大张,搜刮走了身上积存的大多数灵丹宝药。 不计较因果,只是单论经文本身,霄珮自然是大赚特赚,得了大便宜,不然也不会在被风时安给收刮空了之后,还笑脸相送。 可要是计较经文沾染的因果,唔,这能有什么因果? 不过几篇根本经文,阐述本源的大道神通与炼丹之术而已,算不得什么,至少在风时安看来是如此,这是互惠互利的多方共赢结果。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几枚丹药?” 直觉告诉砚秋,事情绝非如此简单,不过兄长既然不愿多谈,砚秋也不多问。 回转镇狱司,青玉辇所过之处,镇守的龙将,押解罪囚的校尉狱卒,无一不为之注目礼让,躬身问候。 在职位上,风时安只是掌刑龙使,镇狱司中与他平级的龙使也有几位,可没有一位能够如他一样,动用禁器如同处置私器。 因此,镇狱司所属的龙将校尉兵卒,基本都将这位担任掌刑龙使的龙子,视为镇狱主,更有甚者,还将他当做未来的沧溟君。 同僚下属的心思算计,风时安洞若观火,视之如常,待回到自己的行宫之后,便大门紧闭,不见任何与职务无关的访客。 “拿去好生修行,莫要懈怠了。” 回到独属于自己的灵土妙地,风时安就朝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龙女抛去了一支玉瓶。 “啊!” 龙女接过玉瓶,有些愣神, “这是~” “几枚绛云丹而已,好生炼化吧。” “兄长,这也太贵重了。” 砚秋露出受宠若惊之色,丹药之妙,谁人不知,可境界越高,能对修行有所助益的丹药也就越少,其价值更是迅猛攀升,而绛云丹便是其中之一,且是适配龙族的丹药,更是珍贵。 “无妨,若是没有你,我可没办法从霄珮身上刮来这等丹药。” 风时安随意一摆手,丹药纵然珍贵,可谁让他没有任何成本付出呢。 更何况,他还将可能会承受的大因果给分摊出去一部分。虽然是互利共赢,但他稍微赢的多了那么一点点。 “那兄长你呢?” “我自然有更好的。” “哦~” 原本还有几分自鸣得意的龙女顿时垂下了脑袋。 “哦什么哦,还不去修行?你以为自己的根基稳固了?你这些修为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在风时安的训斥下,砚秋蔫头耷脑地寻一处临湖精舍修行去了。而他自己则在与卫江吩咐了一声后,也来到了一处白雾氤氲的泉眼前。 这是玄铁殿内开辟的小天地灵机汇聚之地,其中水液皆乃灵气凝聚所化,乃是风时安静修之所,只是在他决定重修之后,便不怎么常来此处了。 风时安再次来到此处,却是为自身修行做准备,同样的路,他不想再走第二次了,不是没有耐心,而是没有必要,他的时间,应该耗在劫灭经的修行积累上。 吟~ 当风时安内视己身,便见丹田气海中,一轮有如皎洁明月的蛟丹绽放毫光,其内有龙蛇之影翻腾,似要孕育化生而出,翻腾于山海之间。 如此品质的蛟丹,若是一意修行,溯源通玄,妖王之尊,探手可取,但风时安不愿如此,他宁愿耗费十余载光阴去消磨化解蛟丹。 不过,再让他重来一次,风时安着实不愿意了,这颗蛟丹复原后,品质更胜往昔,真要化丹,怕是二十载都未必能成。 因此,与其化丹,风时安更愿意碎丹。 (本章完) 第46章 苍龙 第46章 苍龙 “仙剑啊仙剑,我知你有灵,可愿助我修行?” 风时安盘坐于灵泉氤氲云雾之上,将东华长生剑横置于身前,手掌轻轻拂过剑鞘,话音刚落,便有紫青电光跃动,缠绕于指尖, “当真好剑!” 见自己的询问得到了回应,风清安露出一缕微笑,虽然也在意料之中,但这样回应,依旧令人欣喜。 “我欲碎丹重修,你当助我一剑之力。” 自长生剑从他体内汲取龙元却留有余地时,风时安就有此念头了,当然,即便是仙剑没有如此灵性,或是不回应他,风时安也准备碎丹。 两颗九曲腾龙丹,两次保底,足以保他碎丹之后,不会有根基败坏之事,只会更进一步。 不过,风时安没有着急引动仙剑之力,而是取出了一枚青光玉简,上有云龙纹饰,探出一道神念,参悟其中法诀, 《苍龙七宿参天经》 一部包含在《青玄御极洞渊长生经》中的化龙经,不过其中的内容却与龙族追求的化龙之道天差地别。 严格来说,这部苍龙经,乃是一门用于斗法的神通手段,练至圆满,可成就一尊苍龙法身。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风时安也有不小的参考与启发作用,苍龙七宿乃是四象之一,也是劫灭经中必修的根本星宿。 “当真妙极!” 这部苍龙经与龙族化龙经根本立意,截然不同,但重迭部分,也依旧让风时安受益匪浅,只觉字字珠玑,满篇皆是大道经意,令他沉醉。 不过,风时安参悟青玄道统传承,也是有更好地执掌东华长生剑的考虑在内,虽然这柄仙剑不挑,但若是能向其导入与相契合的真炁,无疑能够激发出更强的威能。 “苍龙之相!” 在这门神通道法真传中,风时安最大的收获,乃是一副苍龙七宿观想图,只见无垠太虚中,七颗似青玉雕琢而成的主星,按角、亢、氐、房、心、尾、箕的次序,连成苍龙之形。 角宿化作锋利龙角,亢宿如隆起的龙颈,氐宿是舒张的龙肩,房宿四星构成龙腹鳞甲,心宿灼灼,诸星环绕,尾宿九星飘摆似龙尾,箕宿则如龙尾末端的浮须,七宿三十星,此刻尽落于风时安心间,一览无余。 苍龙非龙,乃是具有龙形的星神,不过倒也并非与龙族毫无渊源,龙种化龙,若是能够成就天龙之躯,自然是与这等星神极为相近。 此等天龙,绝非梵门化龙池中滚出来的冒牌货色可比,便是真龙之中,也是至尊清贵者,那些丢人现眼的伪龙,便是见其一面都是奢望。 “有此苍龙观想图,两相对照,倒是令我化龙之路轻松不少,只是其中因果……唔,好生培养外甥,让他偿还便是。” 些许顾及念头刚刚浮现,就被风时安摁下。 了断因果,破劫渡灾的手段,早就不知有多少前辈高人探出来了,只管沿这条路走便是,错不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那些长生久视的真仙道君,为何不辞辛劳,开辟山门,传下道统,便有此中缘由,门人弟子服其劳,正是应有之义。 定下念头之后,风时安不再犹豫,取出羊脂玉瓶,倒出一枚龙气氤氲,似有万千小龙缠绕的玉丹,含于舌下,随后,手握剑柄,仙剑出鞘。 仅仅只是出鞘一分而已,只见一抹莹润如玉的剑光飞出,瞬息之间,便破开虚冥,划过风时安的气海丹田之上的皎洁明月。 下一瞬,这位血气磅礴,龙元浑厚的龙子周身气机当即为之一滞,身体僵直瞬息以后,便见周身气机,仿佛山岭坍塌,土崩瓦解,瞬息之间便溃散了。 与之一同溃散的,还有风时安以凝魄化形之力维持的形体,他在一瞬之间便显出了真身,却是一条长达百丈的白鳞金纹龙蛇,白玉龙鳞之间,金丝浮动,两侧龙角,莹润生辉。 “吟~” 显出真身的风时安发出一声长吟,却是无暇顾及自身形体变化,只能强忍不适,调集神念,洞悉周身变化,只见气血沸腾,似翻江倒海,动荡不休。 神念至丹田气海,便见那一颗完美无瑕的蛟丹,此刻已经化作点点晶莹的碎屑,向置于下方的神兵器胚落去。 这杆龙戟受到如此滋养,瞬间便是神光大盛,见此情形,风时安立即将得来的二十八粒天河星砂投于其中,阵列四象二十八宿,融入戟杆之上。 待到这杆气血神兵自行演化,将要成型之时,风时安这才运转劫灭经,竭力炼化口中已经化作一团清气的九曲腾龙丹。 但见清气所过之处,蛟丹瞬息破碎带来的反噬与损伤,便被平复修补,不仅如此,还进一步滋养风清安的筋骨血肉,令其龙骨经络之上,都隐隐泛出一股先天道韵,更是有龙章玉符将要显现,可惜,终究未能成型。 风时安心中并未有什么遗憾,这腾龙丹的规格高归高,但也只是从九曲藤龙身上取的微末碎屑练卷而成的,若是将那条藤龙投入丹鼎,那炼成的仙丹,自然是真正的成仙丹。 不过这乃是涸泽而渔,遗祸子孙的蠢物行为,万万不可干。何况,那条腾龙若是没了,说不准会有哪位老祖宗从九重天宫的玉阙中走出。 些许杂念,一晃而过,风时安静心凝神,运转《周天星宿劫灭化龙经》,开始了这篇化龙经的正式修行。 妖物开灵起智之后,若是有想成就,那须炼骨铸基,风时安破碎妖丹之后,也跌落至这一层境界,他要的就是重炼龙骨,铸造真龙之基的机会。 牵引周天星力,淬炼大龙脊骨。 虽然置身于云梦龙宫中,可是风时安却在劫灭经运起的一瞬间,便感知到了周天星斗,尤其是以苍龙七宿为盛,最是清晰。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已经逐渐成型的龙戟也随之鸣动,二十八道呈四象星宿排列的星光爆发。 霎时间,玄铁殿内的小天地,日夜颠倒,长夜降临,苍龙盘亘其上,一声长吟,星光如雨落,点点滴滴,一分不差,尽数没入龙蛇之躯。 (本章完) 第47章 极刑 第47章 极刑 周天星斗之力澎湃如潮,于经脉中涌动,风时安运转玄功,轻薄如纱的星力,在经过大周天精炼之后,顿时化作一道道纯粹醇厚,好似铅汞的周天列宿炼神真炁,充斥于经脉之中,逐步填补已经空空荡荡的丹田。 真炁如潮,诸星闪耀,风时安即便自斩,但作为天生大妖,他吞吐天地灵机,汲取日月精华,诸天星斗之力,依旧是大妖层次。 因此,即便重修,风时安也不是寻常小妖能够比拟,只能望其项背。一呼一吸之间,灵气涌动化作雾潮,玄经运转,星宿满天。 “兄长!” 湖畔庐舍旁,原本正在萃取龙元真炁的龙女走出静室,螓首微抬,望着漫天星辰,尤其是阵列东方的苍龙七宿,不禁瞪大了眼眸,莹润的嘴唇也慢慢张开。 传闻古时有天妖脱困,汲取天地灵机补充自身,可令日月同天,星斗齐现。虽然眼前的天穹异象,无法与天妖现世相提并论,但也能窥见几分。 这处可是龙宫开辟的修行秘境啊,哪怕与天地灵机周天大循环相通,可要在此地引发出如此异象,兄长的境界,或者说是修行的功法,到底是有何不凡? 这又是在太素观中获取到的机缘?砚秋下意识见就冒出这样的想法,不过当见到苍龙星宿后,砚秋也明白,这应当是兄长在太古九龙壁中获得的秘传,只不过她没有参悟出来。 “等我~” 如此异象,着实是有些刺激到了砚秋,原本她自认为与兄长差距不大,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兄长更受父君宠爱,能够动用镇狱灵宝,压制一众兄弟姐妹。 便是有大机缘,她也不怎么嫉妒,毕竟她都已经寻到了一枚行走的成仙药,可如今看到兄长的修行异象,着实让她有些难以静心了。 “待我诞下孩儿,可尝试引动天劫,淬炼己身。” 借山河地脉之势,走水化龙,有伤天和不讲,更容易沾染大因果,引发杀劫,说不得什么时候便应了劫数。 不说心绪极为复杂的龙女,此刻的风时安,沉浸在修行之中,已是不知天地为何物,忽略了日月轮转,时间消逝,只是不断运转玄经,一道接一道积蓄周天列宿炼神真炁。 在不断积累之下,持续扩张的诸星气海,令风时安为之沉醉,这等清晰可见的积累过程,的确很难让修者自拔。 十道,二十道……五十道……一百道……一百二十道,足足练出百二十道炼神真炁后,风时安丹田气海中,真炁累积的速度,这才逐渐放缓。 这是因为他的境界底蕴全部耗尽了,以他的龙蛇大妖之身,只能够练出百二十道炼神真炁,这还是因为吞下了一颗腾龙丹,不然数量会更少。 可哪怕不足百数,在众多谋求真龙之道的龙种中,风时安也属上等资质,乃是龙种中的佼佼者。 若是毫无根基的普通龙种,便是有机缘,得此劫灭经,也需要耗去十余载,方才能够凝练一道炼神真炁。习此经文,当真想有所成就,不论是寿命还是机缘,缺一不可。 “真炁已成,可养炼龙骨了。” 周天列宿炼神真炁,其最大的用处便是淬炼骨血,铸就根基。 当然,也可以用于斗法,这真炁品质,比风时安尚未大妖时拥有的龙元都更胜三分,乃是一种性质极其霸道浑厚的上乘真炁,堪称绝顶。 在察觉气海的炼神真炁短时间内,难以练出第一百二十一道时,风时安便遵循劫灭经描述之法,引动真炁,开始淬炼筋骨。 仅是一瞬之间,原本以一种舒适悠然的姿势,盘卧在灵泉之上的龙蛇便绷直了身体,好似一根百丈长的擎天白玉柱,诸星秘纹在其上浮动闪烁。 疼!痛! 这是一种好似将血肉片片剖开,深入骨髓,直达魂魄深处的痛苦,又似将血肉粉碎,再重新组合在一起。 作为云梦龙君之子,母亲又是十方灵境的白蛇主,风时安乃是修行界中名副其实的天潢贵胄,自打出生以来,不说没有尝过伤痛,但确实没有吃过多少苦头。 可现在风时安体悟到了,即便是他寻遍记忆也找不到回忆的痛苦,这让他想到了世俗中,那些可止三岁小儿啼哭,骇人听闻的极刑,可纵然是这等极刑,大抵也比不上他此刻所受炼骨之痛的十之一二。 “……” 缓过了好一会儿,风时安这才摆脱了好似擎天倒塌的白玉柱形态,躯体与精神,缓缓松懈下来。 “居然是如此,难怪要唤作炼神真炁!” 风时安练出真炁时,还有些奇怪,明明是淬炼龙骨的真炁,为什么有炼神之名,现在看来,若是没有足够坚韧的心性意志,根本熬不过去,炼神之名,当真是实至名归。 “……” 丹田气海中仅仅少了一道真炁,依照劫灭经的描述,需要将他第一次修行出来的所有真炁,全部耗尽,这才算是完成了第一次劫灭之变。 自己选择的化龙之道,便是牙齿咬碎了也得走下去。 倘若风时安凝练周天列宿真炁,是一种极致享受,那么此刻淬炼龙骨的风时安,体感则是完全相反,且这等痛苦还要翻上十倍百倍。 不过,好在每一次淬炼,并非只能用一道真炁,也可以同时用去两三道,只要可以承受得住。 可真炁所过之处,龙骨难以承受其这等此炁之霸,崩出道道裂纹,待到真炁将之完全包裹,才缓缓蕴养修复。 铸造龙骨根基的本质,就是如此简单粗暴,先破碎再修复,如此循环千次万次,自然能够铸就一副万劫不坏的周天星宿龙骨之基。 不知岁月,亦不知光阴,待到百二十道真炁尽数耗尽,风时安内视己身,便见星光莹莹的玉骨上,玄纹渐生,隐含道韵。 这时候,风时安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欲要腾跃于山河,翱翔于天地的轻灵舒畅之感,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在与安宁。 (本章完) 第48章 出巡 第48章 出巡 “这要练到什么时候?” 第一次淬体历劫的舒畅感缓缓平复之后,风时安内视丹田气海中,一道道自行恢复的真炁,不禁为之轻叹。 如他预料的一样,当百二十道炼神真炁恢复后,原先难以练出的第一百二十一道真炁便徐徐生出。 他的根骨底蕴由此增长了一分,真龙之基也完善了一点。此时,他只需再用一百二十一道真炁,将周身筋骨再炼一遍,便又可再生一道炼神真炁。 如此循环往复,便是劫灭经的铸基之法,至于练到何种地步,就看修持者自身的意愿了。 这是一部可以凭借积累,打破先天桎梏,增强自身天赋资质,改换根基的逆命经文。 依照经文描述,积累百道炼神真炁,便拥有王者之姿,真炁三百道,能成就妖尊之位,可想要成就真龙,至少要炼九百道,上无定数。 这是让绝大多数龙种绝望的基数,即便是龙种得天独厚的悠长寿命,也经不起如此消耗,因为这还仅仅只是铸基篇,其后还有归元结丹篇,那同样也是会让万千龙种心生绝望的修行过程。 开辟周天星窍,演化内景星河 一窍一星辰,一星一世界 周天圆满,万劫不灭 劫灭经的圆满道果,自然是无限美好,任谁看到了都会不禁心生向往,可这修行过程,便是有万载之寿的风时安看到,都会感觉一阵麻木。 繁复,庞杂,浩瀚 这篇化龙经,怎么看都不像是给只有区区千年寿的龙种准备的,怕是都来不及修完铸基篇,便已经化为灰灰了。 当然,若是没有那般大的野望,不谋真龙之道,这篇化龙经也是一等一的逆命之法,可增强底蕴积累,拥有冲击更高境界的机会。 可风时安的心气不小啊,所以他一眼就相中了这篇劫灭经,认定这篇化龙经与他最是契合,至少当下是如此。 铛~ 道钟悠悠,在风时安修行前,就得到嘱咐的卫江,伴随着钟声,来到了灵泉前,躬身等候, “殿下!” “时候到了?” 盘卧在灵泉之上的龙蛇睁开双眼,灼灼耀目的金瞳,倒映出这位神官俊秀儒雅的身影。 “再有五日,便是崇光殿下的大婚之日了。” “只有五日了?” 默算一下时间,风时安发觉,他此番修行,竟耗去了九十天之久,虽然他结束修行之后,心有所感,但还略感无言。 这还只是初次修行而已,乃是最为顺畅如意的了,往后的修行,只会一次比一次艰难。可即便只是参照此次修行估测,积攒九百道炼神真炁,也需耗去近两百年的时间。 可实际上,若是按部就班,两百年的修行根本不够,便是翻上几番,也未必能行,这还只是铸基篇,结丹篇耗去的时间只会更久。 “殿下,此番出巡的仪仗将尉,已经集结完毕,您随时都可以启程。” 瞧见风时安似走神,卫江不着痕迹地提醒了一句。 “那便现在启程吧,父君赏赐的明珠,你可取来了?” “已经持殿下腰牌,从归藏府处取来了。” “嗯。” 风时安扬起山岳般的龙首,思索一瞬,其长逾百丈,似又有增长的百丈龙蛇之身,便开始了变幻。 至大妖之境跌落,风时安难以再肆意变换形体,不过却可以借助丹药灵宝等器物掩饰身形,他这等体型,哪怕是去水府赴宴都是极为不便。 “这化形丹品质不太行,还是差了些。” 重现龙颜人身之相的风时安,瞥了一眼至腰身以下蜿蜒而出的冗长蛇尾,不禁抱怨一句。 这丹药自然是他从三姐那里“换”来的,只是一粒,便能够令那些珍奇异兽开灵启智,拥有人身,风时安吃了却只能够化作这等类神人姿态。 这等情况大多都是因为丹药品质不佳,所以才会造成妖物服丹化形之后,会依旧残余大量本体特征。 可也有例外,那就是其本身血脉特殊,过于强大,即便是上品化形丹,也难以令其完全变化,还会出现时效性,一旦过了时效,便又会恢复原样。 “砚秋,我将代龙宫为三十九弟大婚送上贺礼,你可要与我同去?” “去。” 虽然也被打扰了修行,但砚秋却没有片刻犹豫,连声应下,龙宫子弟本来就没有几位勤修苦练之辈,且这一次,这位龙女连半点不安都没有,已经开始习惯了。 “此番出行,我等乃是代表云梦龙宫,诸位切莫失了龙宫威仪。” 当风时安乘青玉辇,携神官侍从至七重天而下时,却见已在等候的仪仗前,一位龙将正在训话,便是风时安来了,都未曾停下。 “殿下,还请恕末将未曾远迎之罪!” 待到这位龙将说完后,这才来到玉辇前,向端坐其中的风时安请罪。 “将军恪尽职守,所言更是深得我心,何罪之有?” 风时安面目含笑,赞扬了一句,还未等其面上喜色展露,便又道, “时候已是不早,莫要耽误了吾弟的良辰吉日,将军还是速速领兵启程吧。” “末将领命。” 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这位未来沧溟君的神情变化,未能瞧出什么的龙将,心中既有失望,又有期待,却还是按耐心中所想,前去发号施令了。 乍看之下,此番乃是兄长代父亲向弟弟送上新婚贺礼,可实际是云梦龙宫向下辖水府派出使臣,展示威仪,因此,其仪仗规模,自然远超卫江迎回风时安所领的夜叉兵。 不说其它,单单是龙宫安排的仪仗中,有一位蜕变出蛟龙之身的龙将随行护卫,便可以看出其中重视。 “鲤鱼化龙,当真英杰也!” 作为被护卫的使臣,风时安知晓这位龙将跟脚底细,却是自育灵化生海的亿万水族之中杀出来的水族天骄,越过了不知多少重龙门,吃尽了苦头,这才站在他面前。 不过莫看其此刻姿态谦卑,出了龙宫,他便是前途无限的蛟龙大妖,其蜕变前身鲤鱼所属的族群,都已经在育灵化生海中圈了一株元榕,更是溯源寻回了祖地,还是一方大湖,如今都更名为鲤鱼湖了。 这几天在跟家人吵,今天翻脸了,事情应该解决了,明天上午更,不拖晚上了。 (本章完) 第49章 威仪 第49章 威仪 “怎么回事?为什么十六哥还没有到?” 玳瑁梁下,鲛绡帐内,一位长身玉立,生得修眉朗目,俊雅非凡,好似一位翩然出尘佳公子的青年面含愠怒之色。 “君上勿急,十六殿下代表云梦龙宫出席您的婚宴,大抵会在您大婚前的两三日到。” 一位青背龟甲的臣官在一旁连声安抚道。 可此话一出,这位本就已是极度焦躁的水君,顿时抓起赤玉案上的珊瑚树,猛地砸在了地上,伴随珊瑚破碎,残渣飞溅,怒极的声音在宫阙中回荡, “我也是龙宫龙子,他是我兄长,为何不能尽早到场?就因为我成了这小小太泊湖的水君?” 紫金盘内,云烟袅袅,宫阙内外,蚌女水精,噤若寒蝉,唯有龟甲臣官,依旧面不改色,温声宽慰, “君上,您已外放,任水泊湖君,十六殿下乃是代表陛下威仪而来,自然是君臣有别,不宜过早入场,以免鄱阳龙宫小觑了我等。” “小觑?他们本来就没有将我这小小的太泊君放在眼里!” “君上,您将要迎娶信江君之女入府,日后还请慎言,莫要传了出去。” “连你也是这样,便是传了出去,他们又待如何,还敢将我从这太泊湖逐出去不成?那我倒还真要谢谢他们。” 风崇光猛然一拍玉案,脸上怒容尽显。 “君上,博阳君已到。” 恰在此时,又有一名神官进来汇报。 “博阳君?随我前去迎接。” 刚刚还是一副怒火滔天之势的太泊君,脸上的怒容尽数褪去,再次成了一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笑容和煦,令人如沐春风。 “唉~” 刚刚还在一旁劝慰的龟相,见到自己侍奉的这位龙子,神情变幻自如,也不禁是暗中一叹。 博阳君在鄱阳龙宫下辖水系中,可称位高权重,其所统属的博阳河,全长有两千二百里,乃是一位千里水君。 当然,其地位虽高,但要比太泊君几日后的岳丈信江君要差了一等,只因信江乃是长达六千里的大江,是鄱阳湖最重要的五大支流之一。 可即便如此,千里水君亲自到场送上贺礼,区区湖君,也得亲自接待,至于云梦龙君之子的身份,只能让他接待时,可以不必卑躬屈膝,奴颜媚骨,放低姿态。 不过也正是有这一层身份,他才能够迎娶信江君之女,能够让千里大江水君到场为他庆婚祝贺。 此时的太泊水府,虾兵列阵,蟹将迎宾,府门处的唱名之声,一道接一道,已经七日都未曾停歇过,府邸之内,各方宾客云集于此,热闹非凡。 虽然乍看只是一位百里君成婚时,可九江之地,鄱阳龙宫所属,稍微有些气候的水族势力,都会寻由头来此处,奉上贺礼。 不仅仅是因为这位水君自身来历足够特殊,更重要的是,九江之地,平日根本无缘得见,难以拜谒的众多水君都会到场,鄱阳龙宫都会派遣地位足够的使者,说不得鄱阳君都会亲至,虽然渺茫,但也并非不可能。 纵然那位鄱阳君不至,可对于许多水族而言,这太泊水府已经是天下难寻的改命之地,其中处处都是机缘。 不说其它,单单只是那些出生草莽,懵懂修行的水妖精怪,若是能够混入其中,侥幸被某一位水君相中,那便是一飞冲天,从此不再是无依无靠,可以任人打杀的野妖,而是有了门庭跟脚的水府兵马。 毕竟,这等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这也并非是这些漂泊无依的水妖一厢情愿,某些无名江川的水君,就是抱着招揽精兵悍将的念头来赴宴,能够混进水府,无论是用何等手段,都是本事,自当有出众之处,两方也算是双向奔赴。 “来了,来了!” 此刻鱼龙混杂,喧嚣热闹,沸反盈天的太泊水府大门前,一道格外激动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位在水中划过一条白线,近乎以俯冲之势落下的鲈鱼水将。 “哪位水君要到了?” 负责迎宾的礼生主管,看到这位如此冒失,有失水府颜面的水将,眉头微微一皱,随后舒展,但心中却很是不满。 “云梦龙宫,我看到了云梦龙宫的仪仗!” 鲈鱼将忍不住激动,大喊道。太泊水府门前,顿时为之一静。 “当真?” 礼生主官闻言,同样难以抑制,忙声追问,心情激动之下,竟还显出部分本相,赫然也是一尊青玉灵龟,只因他也是从龙宫中出来的。 “绝无半句虚言,我看到了由四架龙马车辇,一侧还有蛟龙护卫。” “蛟龙护卫?” 哪怕是从草莽中蜕变修出的蛟龙,也可占据水脉,盘踞一方,能让蛟龙俯首护卫的,也就只有各方龙宫了。 “众将听令,扫洒大门,清除一切闲杂水族,勿要惊扰了龙宫仪驾。” “得令!” 一众虾兵蟹将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出,将水府大门前全部清开,生生开出一条空旷水道,而一众前来拜贺的水族,也是极为配合,没有拎不清地与之顶杠,毕竟都听见了,云梦龙宫的仪仗要到了。 “唔,我这弟弟的水府还当真气派啊。” 力士开道,夜叉护持,龙马嘶鸣,蛟龙盘旋,风时安端坐于青玉辇之上,俯瞰下方金碧辉煌,宝光璀璨的水府,不禁笑了一声。 但见金玉为基,琉璃作瓦,砗磲为阶,珊瑚作墙,虽然比不得云梦龙宫之万一,可这等奢靡气派,已经远超一位百里湖君所有的规格与建制,不过也没谁会去较真这小小逾矩之处。 “云梦龙宫,十六殿下到。” “携御赐贺礼,曜日明珠一颗。” 伴随传名唱礼之声,传遍水府,刚刚至青玉辇上走下的风时安,顿时就见到了一位头戴玉冠,身披淡蓝长袍,腰系宝蓝锦带,内搭白绸的青年,面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在风时安略显诧异的眼神中,疾步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哈哈哈哈,我的十六哥,弟弟可是等得你好苦啊,终于将你等来了。” (本章完) 第50章 灵境 第50章 灵境 风时安低头看着搂抱住自己大笑的三十九弟,感受到笑声中的酣畅淋漓,肆意轻松,眼中诧异之色逐渐敛去,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 龙宫百子千孙,风时安自然没有这位三十九弟多少印象,双方并无多少往来,也就是他执掌了镇狱司后,这才有了一定了解。 “再过两日,便是你的大喜之日,何苦之有?” “我的大喜之日~” 将这句话咀嚼了一遍,风崇光无奈一笑,随后松开了风时安,向后退了一步,躬身一礼, “哥哥说的是,只是我情不自禁,失礼了,还请哥哥勿要见怪。” “哪里?你我兄弟,谈何失礼。” 风时安一把抓住拉开距离的风崇光,在这位外放龙子惊异的目光之中,携手一同进了他的水府。 奉云梦龙君之命,来此为太泊湖君婚礼庆贺,风时安此刻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龙宫,代表那位云梦之主。 因此,当风时安踏足水府正殿,一众早已抵达的水君与大妖纷纷起身,无一胆敢在此刻安坐者。 “兄长,我来与你介绍。” 与风时安携手一同进殿的风崇光立即道, “这位是抚河河伯……” “这位是修水……” 此时的风崇光,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失态,反倒是显出了一方水君应有的沉稳与风采,从高到低,为风时安逐一介绍到场宾客。 此刻在正殿落坐者,皆是九江之地,有名有姓的江川水神,即便寥寥几位没有执掌神位者,也是能够占据一方灵地修行的大妖。 不过无论是执掌江川的水神,还是啸聚山林的大妖,当风时安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时,全都是以恭敬的姿态回应他的注视,其中几位大妖的姿态更是放得极低, “久闻十六殿下威名,今日得见,果然龙章凤姿,气度非凡。” “早已听闻云梦大泽,法度森严,水域清平,邪魔绝迹,全赖殿下执掌镇狱之功,今日得见殿下龙颜,当真有幸。” “山野小妖,拜见殿下,惟愿殿下法驾康泰,福泽绵长。” 江川神祇多少还知道些矜持,那些掌管千里江流的水君,更是能做到不卑不亢,毕竟是分属不同龙宫,哪怕鄱阳龙宫比不得云梦龙宫,那也是一方江川之国,不受钳制。 可是那些来自山野水泽的大妖就不一样了,全然不知面皮为何物,风崇光只是给了一次拜谒机会,为了攀附,便什么话都讲得出来。 因此,纵然是风崇光,介绍了三位之后,就不再往下了,谁知道这些家伙为了讨好他的兄长,还敢说出些什么无耻之言,吹嘘追捧又不必付出什么呢? “诸位所闻,大抵是以讹传讹的谣言,我承蒙父君看重,也不过是镇狱司中一名掌刑官而已。” 风时安拱手谦让了一句,便被引往上位主座,不再与他们交流接触,这些山野水泽大妖打的什么主意,在座诸位,包括他们自己都是心知肚明。 不过就是图谋龙宫灵机,又或是龙宫管辖的江川水泽灵山圣土而已。这不是什么可耻之事,龙宫也不是不会招揽山野水泽中的野妖。 只是云梦龙宫纵然疆域辽阔,其中灵山圣土数不胜数,采摘的珍奇异宝,更是能堆积如山,但龙宫内部的需求,只多不少。 龙宫产出的灵机资源,优先供给嫡系龙子龙孙,其次便是从育灵化生海中,擢升出头的水族,最后才会考虑身有所长的野妖。 这留下来的份额,那当真少之又少,除非极其优秀,不然根本没有机会被列入龙宫门庭。 “兄长,请上座!” 风时安当仁不让,坐上正殿主位,顿时,宫阙楼阁中,丝竹管弦靡靡之音渐起,蚌女起舞,鲤精侍奉。 只是这等凡俗都难以想象的穷奢极欲之景,却是让侍立在风时安身后的龙将闭上双眼,看都懒得多看一眼,而被他带在身边的龙女砚秋,更是无聊得打哈欠, “三十九弟平日就只能看这些?那可真是有够糟糕的。” “他恐怕不只是看。” 风时安端起玉盏,轻抿一口,目光不经意之间扫过眼前一众献舞的水精,语气平淡道。 这些娇柔妩媚,各有千秋的舞女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这位弟弟的气息,而且都在极深处,想来平日里也没少与这些女妖厮混。 不过,风时安纵为掌刑龙使,从来不管这等闲事,一名龙子纵情声色,算得上什么罪过?若只是沉迷于此,那当真是一等一的憨厚龙子。 “希望那位信江君之女是一位仁厚大方的龙女吧,若是善妒的性子,这太泊水府恐怕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砚秋也瞧出了几分,凑到风时安身旁,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 “与我等无关,待到婚礼完成,我等便可离去了。” 风时安眼中不起波澜,这位弟弟成婚之后的夫妻生活过得如何,夫妻相处是否和谐,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他只负责见证这场联姻,直至顺利结束。 正当砚秋想要说些什么,殿外忽然传来阵阵欢呼,原来是宫阙楼阁之间,一座座斗法擂台被摆了出来,引得混入水府中的野妖争相上前。 “兄长,外面好生热闹,我们也去瞧瞧?” “你想去便去吧,我可没你这般自在。” 风时安无奈回道,说话间,这位难以离座的龙子心中一动,朝殿外看了一眼,略一思索,抛出一支玉瓶, “你若有兴趣,便将这枚龙灵丹挂上一处擂台,当做彩头吧。” “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捧着龙灵丹,知其效用的砚秋不禁问道。 “与我等无用之物,谈何贵重?” 如此,龙女心安理得地领着龙灵丹离席,占了一处擂台,挂上龙灵丹,顷刻之间,这处擂台便成为了水府之中,最为嘈杂喧闹之地。 尤其是在知道了擂台彩头的效用后,千百野妖为之疯狂,虽然有静若安然者,但更多的还是欲要为之搏命者,取了彩头,或许能有机会得到龙宫龙子的青睐,这等诱惑,已经足够了。 “果然无错,十方灵境的灵诀气机……谁家的小家伙跑出来了?” 正殿之内,风时安轻叩扶手,眉头微蹙,随后又徐徐松开。 (本章完) 第51章 淫龙 第51章 淫龙 十方灵境,落于东土神洲,乃是受天地造化而成的十方秘境,连结而成的玄奇之地,其内各不相同,却又互通相连,自成一方大道寰宇。 风时安对十方灵境的印象并不深刻,只是记得其中有不少灵修托庇其中,以自身为源头,繁衍出了一支支灵修家族,充斥灵境。 他的母亲,白蛇主,自然不是出自灵修家族,而是灵境中更为超然的存在,受万千灵修的侍奉与尊崇。 灵修是妖中一类,不过与绝大多数会饮血食肉的妖魔不同,灵修不食血肉,自幼咬松嚼果,修一口清气,参悟天地大道,寻求天地至理。 正因如此,灵修大多喜爱清静,安贫乐道,不怎么涉足世俗,参与到争斗当中,乃是妖族当中性情最是清平祥和之辈,便是玄门仙宗,也会将这一类妖修视为同道。 不过,灵修的数量极为稀少,世俗之中更是罕见,仅仅只是不沾染荤腥血食,就可以将绝大多数妖类筛选出去,太多妖精山魅在懵懂无知时,就会遵循本能,生啖血肉,哪能做这等灵修?饿都饿死了。 故而,但凡灵修,一定是有根脚来历之辈,嚼咬的松果,不能是寻常凡物,乃是灵气所孕,造化所成。 十方灵境,这等玄机造化而成的天地秘境,也就成了妖中灵修最是心向往之的清静修行之所。 “如今灵境由我母亲执掌守护,怎有灵修以这等藏头露尾的手段在外行走,莫不是偷跑出来的?” 风时安念头落下,便听殿外喝彩声阵阵,仿佛大潮的浪头,一重高过一重,声音之大,甚至透过了正殿水幕,传到宴会场中,扰了笙乐。 “殿外何事喧哗?” 博阳君眉头一皱,向一侧捧白玉侍奉的鲤精询问道。 “那位公主殿下赏了彩头的擂台上,来了一位白蛇妖,剑法神通很是凌厉,已经连败七名铸基境小妖了。” 一位眼角有鳞纹点缀的圆脸鲤精连忙答道,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崇拜之色。 “白蛇妖是什么境界?” “同样也是铸基。” “看来殿下的彩头引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小妖,不知道是谁家子弟?” 此话一出,殿中一众水神龙君皆是心中有数,刚刚那位身份不明的公主才出去多久,就有这么一位白蛇妖登场,连败七位同境妖物,恐怕是出手便定了胜负。 这必然是有来历传承的蛇妖,寻常野妖也并不是说不能有如此神威,只是做到这一步需获取的机缘,当真是万中无一。 “乐理。” “殿下。” “去寻霜降,告诉她,得龙灵丹者,可来此殿拜见。” 风时安吩咐了一声,虽然还未见守擂者,可仅凭时不时闪过的神通气机,风时安也知晓了这白蛇妖的跟脚。 “是。” 候在风时安身后的乐理得令,便立刻出去寻龙女砚秋,仅仅只是盏茶时间,龙女与鲛人女婢重新走入正殿,只不过在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衣蹁跹的女妖。 在这位蛇妖入殿的刹那,两侧水君便有几位微动,将目光投向这位女妖精,风时安也是眉眼微抬,瞥了一眼。 肤如凝脂,眉眼如画,青丝如瀑,身姿曼妙,这入殿白蛇妖生得极为貌美,面庞如白玉般光洁莹润,可气质却如万年不化的冰山般,清冷淡漠,纯净如幻。 “白家白绛璃,见过时安公子。” 白绡衣裙之下,同样有一条冗长蛇尾蜿蜒而出的白蛇女盈盈拜下。 话音落下,龙女砚秋与鲛女面露错愕,宴会两侧席上,原本正审视打量的几位水君则是面露遗憾,收回了目光,不再做考虑。 “白家家主白心泠与你是何关系?” 风时安神情不变,随意问道。 “正是家母。” 白蛇妖语气温婉。 “既然如此,你趁我到访之际,混入水府,惹下如此动静,所谓何事?” 知晓了这蛇女身份,风时安依旧从容不迫,只因这白家正是侍奉他母亲的众多灵修家族之一,不过白家在这其中倒是隐隐有为魁首之势。 “正是为求见公子,为我做主。” 白绛璃再次俯身施礼。 “怎么?你有冤屈?那为何要选在太泊水府,难道不知再过两日,便是太泊君大婚?坏了婚事,纵然你是白家主之女,我也绝不轻饶你。” 风时安敲了敲面前的金案。 “我正是要借此獠大婚之势。” 便是听到了风时安言语中的警告,白绛璃也没有半点忍让退缩之意,一双隐含利剑的眼眸,看向一旁原本还在看戏的太泊君风崇光, “淫龙,你将我妹妹囚在何处?还不速速招来,不然,便是舍了此身,我也要搅了你的好事。” 此言一出,满殿皆寂,一道道目光落在满脸愕然的太泊君身上,其中有兴致勃勃者,也有幸灾乐祸瞧热闹的,还有淡漠无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怎么回事?” 风时安也将目光投在了太泊君身上,龙子淫乱,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可若是不看跟脚背景,肆意囚禁女妖,那便是有问题了。 “我……没有囚禁你妹妹。” 一瞬之间,便从吃瓜看戏者变成了殿中的目光焦点,风崇光也满是窘迫,愣了半晌,这才憋出一句,而后又迅速补充道, “我从未囚禁过任何女妖。” “我追寻我妹妹的踪迹,最终就是消失在你的水府里,你身上还有我妹妹的气息,还想抵赖?” 听到太泊君的声明,白绛璃更是怒极。 “我从未做过囚禁过任何妖精,为何要承认?况且,我都不知道你妹妹是谁,你也没有说过啊!” 风崇光也只敢否认自己没有囚禁过女妖,至于对方说他身上有其妹妹的气息,他就不敢否认了。毕竟与他厮混过的蛇妖,他都有些数不过来了,谁知道是哪条? “我妹妹名为柳青蘅。” 听到名字,风崇光面露思索,努力回忆,然后,两眼茫然,给出答案, “没有印象,不曾听过。” “淫龙,你安敢如此?!” (本章完) 第52章 鱼龙 第52章 鱼龙 “放肆~此地岂容你喧哗?” 风时安扫了一眼满脸尴尬的太泊君,眉头微蹙,手掌一摆, “拿下!” 原本闭目养神的赤甲龙将在此刻睁开双眼,竖瞳当中,仿佛有熔岩烈火在其中流淌, “末将得令!” 霎时间,原本如同金柱般立在风时安身后,没有多少存在感的龙将,向白蛇女探出龙爪。 刚刚敢当庭斥责质问龙子的蛇女,当即惊叫一声,在龙爪之下现形,化作一条数丈长的白蛇,辗转腾挪,却都无法逃过龙爪擒拿。 只是转眼,刚刚还依仗风时安的威势,飞扬跋扈的白蛇女,就成了一条在龙将手中逃脱不出的游蛇。 “兄长,我绝无半句虚言。” 看到白蛇女被当场拿下,有些窘迫的太泊君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在看到兄长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又立即道。 “诸位,我与我这弟弟有些闲话要谈,失陪。” 风时安起身开口,众多水君都是心领神会,纷纷点头应和,表示理解。 “随我来。” 朝风崇光唤了一句,待到这位太泊君跟上来,随他出了殿后,风时安朝龙将手中游蛇抓去,令其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好似蛇镯, “太泊君就在我身侧,现在,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找到你妹妹,如果没有见到你口中的柳青蘅,我会让你知道,污蔑一位龙宫龙子,挑衅龙宫威严是什么下场。” “兄长,我或许与她妹妹有过接触,但我府中绝对没有囚禁任何妖精。” 听到风时安的话,风崇光连声辩解。 从始至终,太泊君对囚禁这样的控诉,都感觉极为困惑且茫然的,他从不做这样的事。 他本就是龙宫的正统龙子,只要他想要,多少山精野魅愿意爬上他的龙床,尤其是蛇妖,还用他囚禁,岂不是开玩笑? “你敢与我保证,你完全掌握了你的水府?” 太泊君顿时哑然。 “时安公子,我绝无冒犯挑衅龙宫之意,只是为了寻出妹妹,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公子恕罪。” 盘缠在风时安的手腕之上,好似一件饰品的白蛇,哪有半点桀骜跋扈之色,温顺宛如家宠。 “你的名字是白绛璃,可你妹妹又叫柳青蘅,想必是柳家后裔,你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做到如此地步,犯下杀身大祸,你觉得值吗?” 风时安将白蛇七寸握在掌中,于指尖盘玩,好似古老传说中,那些手中持蛇的荒古大神。 “我与青蘅虽然没有血源,但却胜似亲生姊妹,我与她生不同时,可愿同寝一穴。” 白蛇吐信回答道。 “你的时间不多了。” 风时安淡淡提醒道。 “只要没有阻拦,我立刻就能找到青蘅。” 白绛璃信誓旦旦地保证。 “一炷香内,无论是谁,若是妄图阻拦我等步伐,杀!” “喏。” 随行龙将立即领命。 “带路!” 风时安垂下眼眸,吩咐道。 白蛇立刻昂起脑袋,蛇信吞吐之间,为风时安指引方向, “这边……这里……往前,就在前面了……” 有风时安这位来自龙宫的使臣,还有太泊君这位水府之主在侧,风时安一行自然是畅通无阻,只不过临近白蛇口中的关押囚禁之地,风崇光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 “就是这里,我能感觉到,青蘅就在这座宫殿下面!” 来到一处金碧辉煌,异香扑鼻的宫阙前,缠绕在风时安手腕上的白蛇,顿时就变得极度亢奋起来。 “鱼龙殿?这里是什么地方?” 风时安看了一眼宫阙上悬挂的牌匾,随后看向一侧,神情明显不太对劲的太泊君, “这是我平日里就寝~取乐之地……” 在风时安的目光下,风崇光磨磨蹭蹭地讲出了鱼龙殿的用途。 众人皆是心领神会,直入鱼龙殿,只是一进到其中,便看到了众多身披薄纱的水精蚌女,妙曼身姿在云纱之下,若隐若现,颇具诱惑。 “忒~” 看到一众跪倒在地上的水魅妖精,一旁跟过来的砚秋不禁对这位弟弟轻啐了一口。 虽然早就知道龙子的荒淫,可这位弟弟的条件已经称得上是艰苦,却还是为自己修建起了一座鱼龙殿,也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君上!殿下?” 顺着白蛇的指引,直入鱼龙殿深处,几名戍守的水精,见到风时安一众,神情顿时就变得仓皇起来,面露不安,却还是连忙上前, “此处正在修缮,污秽不堪,有辱龙体,还请殿下止步!” “鱼龙池哪里来的污秽?” 风崇光面色铁青,攥紧了拳头,此情此景,他哪里还不明白。 “工匠误触了地脉,正有煞气泄露……” 只不过还没有等水精将应付搪塞的话说完,龙将已经上前一步,一掌拍下,在太泊君错愕的目光中,将这一众拦路水精尽数灭杀,灰飞烟灭。 “兄长,不拿下审问一番吗?” 风崇光不解地问道。 “浪费时间。” 丢下这一句回应后,风时安带着越发亢奋的白蛇,一脚踢开殿门,闯入其中,就见一方广阔的池水,灵气氤氲,香四溢。 “就在下面。” 无需风时安发号施令,龙将上前,一掌排空池水,而后又一拳砸碎了白玉铺就的池底,顿时便有阴煞蒸腾,一方寒气凛冽,幽暗阴深的地牢显现于眼前。 “这是什么?” 眼见下方层层迭迭,血煞充盈的幽深地牢,风崇光有些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不敢想象自己平日里居然就在这样一座地牢上方,与一众水精妖魅嬉戏取乐。 “青蘅!” 白蛇自风时安手腕中扑出,冲向地牢中的一间囚室,其中正有一条被铁索贯穿,约莫五六丈长短的青鳞大蛇,却是昏迷不醒。 类似青蛇这样的女妖,在这地牢之中,还有几位,并非孤例。从这些女妖身上的妖气以及身上的灵力来看,皆是有根脚来历之辈。 “兄长,这处地牢绝不是我修建的,这些女妖也绝不是我抓来的,我对此地一无所知。” “我知道。” 看到神情惊慌,为自己辩解的太泊君,风时安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吐出三字,这位惊慌的龙子顿时便镇静了不少。 明天上午更,今天把家里大门换了,顺带又跟我妈吵了一架,我说他们眼光太浅,认知跟不上时代,就不要替我张罗相亲了,我妈说我瞧不起她…… (本章完) 第53章 尺木 第53章 尺木 “我相信你,可这府中宾客,如何信你?” 风时安看到恢复平静的太泊君,淡淡地问了一句,风崇光的面庞顿时扭曲起来了,神情之中,既有愤怒也有惶恐。 在他水府日常嬉戏的宫阙之下,存在着一方他不知道的地牢,其中囚禁了数位皆有根脚来历的女妖,此事一旦爆出去,以他的风评,谁会信他?当真是百口莫辩。 “兄长救我!” 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太泊君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解决的能力,当即便向风时安作了一揖,长身拜下。 “你是太泊君,你的府中出了这等事情,你便是毫不知情,也当是首责,该治你不察无能之罪。” 风时安俯视面前的龙子,作为龙子,只是沉迷于美色,称得上是敦厚朴讷,可作为一方水君,那就没有一丝可圈可点之处。 “兄长,我……” 听到风时安的语气如此严厉,太泊君又有些慌了,这位可是掌刑龙使,当即便要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这里是九江之地,是鄱阳龙宫辖下之地,不属于云梦龙宫统辖范围,你孤身至其中,孤掌难鸣,即便是出了这等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兄长明鉴,我至太泊湖以来,身边除去从龙宫带出的几名龟臣蟹将可以倚重外,身边再无可信任之臣,举目无亲……” “你是龙子,还是水君,身边无可用之臣,你觉得是谁的过错,这还能怨得旁人?” 风时安眉头轻蹙,打断了太泊君的辩解,旋即又有些不耐,将问题拉回正轨, “罢了,当今之时,以你的大婚为重,处心积虑在你寝宫之下,设此地牢者,若要害你,定当是选在你成婚之日,宾客云集之时。” “兄长说的是。” 太泊君连声附和,他正是因此而慌乱。 “你认为谁会害你?” “这~” 风崇光为之语塞,一时说不出话来。 将自己妹妹带出地牢的白绛璃,见到这位龙子这般反应,也不禁看了他两眼,原本她还怀疑这位龙子还在狡辩,可看这等表现,她倒是相信,这龙子十之八九是被设计冤枉了,她的妹妹大抵是无辜牵连其中。 “你可知,父君为何将你封在太泊湖?” 风时安面不改色,他已经对这位弟弟的无能,已经有了一定了解。 瞧这弟弟连是谁要害他都想不出的模样,便知其自身大抵没有什么仇敌,或者说没有谁在明面上与他敌对。 既然无关其自身私怨,以如此手段对付他,那就涉及到更高层面的事情了。 “因为九嶷江?” 太泊君略微迟疑。 “九嶷江有多少支流,两岸又有多少衍生湖泊水泽?为何会选在九江之地?又因何会为你向信江君之女下聘书?” 风时安一连数问,太泊君顿时呆在当场,不知如何作答。 他只当自己是一位不受重视,常被忽略的闲散龙子,所以被封在九江之地的太泊湖,远离云梦龙宫的辐射范围,至于太泊湖汇入九嶷江,也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这等湖泊,九嶷江沿途两岸不知有多少。 可如今听到这位兄长发问,风崇光这才隐约意识到,自己这小小的百里湖君之位,其中居然还有诸多考究。 “愚弟不知,还请兄长指教。” 风崇光再次拜下,认真请教。 “你对鄱阳君有多少了解?” “我曾拜见过鄱阳君,只记得那是一位敦厚慈祥的长者,性情很是温和,初次接见,还赏赐了我不少宝物。” 太泊君认真回忆,然后给出了自己认知中的回答。 “鄱阳君渡劫失败了,他的龙角尺木已裂,以他的残躯,至多也不过成就蟠龙之身而已,可他便是修成蟠龙,以他的年岁,没有多少时日,便要面临大限之劫。” 风时安的语气淡淡,可这落在周遭听众耳中,好似九天惊雷滚动,搂抱着妹妹的白绛璃更是满脸呆滞,这等秘辛,是她能听的吗? 鄱阳龙君大限将至,这等消息若是传出去,莫说九江之地,周遭乃至更远的地方,恐怕都会因此生乱。 这样一位龙君,若是身陨,即便是接任者身强体健,可担大任,能够执掌龙宫,可交接之际,也必然会生出诸多混乱,其中有太多可乘之机了。 若是接任者难担大任,德不配其位,那么,龙宫坍塌也不是什么罕见之事,而以一方龙宫之富庶,能够引发多大的灾祸? “居然如此~” 太泊君骤然间惊闻如此秘辛,也满是震惊,不过他缓和之后,又是不解, “可这与我又有何关系?” “鄱阳君麾下,最受其倚靠重视的便是执掌饶水,赣江等五位水君,你的岳丈,信江君便是其中之一。” “兄长,应当不至于此吧,难道我的婚事,还能够牵扯到鄱阳君之位的交替上吗?” 太泊君的呼吸不知不觉间变得粗重起来。 “鄱阳君大限不久,跟随他的几位老臣,你觉得又有多少年岁可活?” “信江君已经有三千岁了。” “不错,你的岳丈已经三千岁了,一条通玄境老鼍,这等岁数,已经很老了,也差不多了。” 风时安语气悠然,就像是在说什么闲散趣事一般随意。 “我是云梦龙子,哪有资格执掌信江?” “你没有这等资格,但你与信江君之女结合诞下的孩子,却是可以。” “信江君又不止有这一位女儿。” 太泊君依旧不解,即便是他的孩子有继位的正统身份,但这轮也轮不到。 “可他只有你这一位云梦龙子女婿。” 风时安凝视着太泊君,眼神中的深意,令这位龙子不禁后退了几步,可他的眼神深处却是有光芒在闪烁,似野火燃烧。 即便是执掌的水脉品质相等,但湖君的地位,远远比不得江水之神,只因江水绵延,支流延伸之下,不知能浇灌多少沃土,因此而得以活命的生民,贡献的香火信仰,是湖君只能够仰望的。 何况,信江还是一条绵延六千里的大江。 (本章完) 第54章 金印 第54章 金印 “不过,倘若在你大婚当日,这处地牢被人当众揭开,你还有何面目与信江君之女完婚?” 风时安看着血气激昂,神情极度亢奋,陷入到了某种美好畅想中的太泊君,语气不淡不轻地提醒了一句。 此言一出,风崇光火热的心绪顿时凉了半截,再度冷静下来,不过他却没有再度进行思考,而是看向风时安,拜求道, “还请兄长教我!” “你是云梦龙子,这等布置,即便传遍千川万水,四海尽知,于你而言,也是性命无碍,只不过会让你颜面扫地,有碍云梦龙宫的声望。” “他们想坏了我的婚事,将我逐出九江之地?” 话到此处,风崇光哪里还想不出,倘若今日没有发现这处地牢,自己届时会面临何等局面。 “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风崇光面露一丝狰狞,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龙宫中被边缘化被放弃的龙子,所以才屈尊降贵,下娶信江君之女。 可现在,从联姻安排来看看,他并不是弃子,云梦龙宫要通过他谋划信江,乃至鄱阳龙宫。 “安心完婚,迎娶信江君之女。” 风时安一再申明重复这一点,云梦龙宫只需要太泊君与信江君之女成婚,再诞下一子,男女都无所谓,只要有继位的正统即可。 也正是因为如此,太泊君都不清楚他担任此湖水君代表什么,因为他只要去做平日里喜欢做的事情就够了,不期待,也没指望他能干出什么。 “那这些女妖……” 太泊君的目光看向地牢中那些昏睡不醒的女妖,随后又看向紧紧搂抱青蛇不放手的白绛璃,最后看向风时安,征询这位兄长的意见,俨然以他为主,听从安排。 “公子,我们一定不会搅扰这位殿下的婚礼,先前在殿中所言,不过是引人注目的狂语而已。” 察觉到风崇光的目光,白绛璃心头一跳,连声保证道。 风时安听到白蛇妖讨饶,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未曾说话,只是伸出手掌,露出一截手腕,白绛璃心领神会,垂下螓首,掩饰眼中的羞愤。 不多时,手上多了一对青白双蛇镯的风时安,领着胸有成竹,眼含期待的太泊君,离开了鱼龙殿。 殿内地牢已被填平,至于从各处拘禁而来的昏睡女妖,已经另行安置,待到风崇光大婚之后,再做处理。 “兄长,三十九弟的大婚,应当无事了吧?” 望了一眼身后已经复归原状的鱼龙池,砚秋悄声询问道。 “或许吧。” 风时安不置可否,这座地牢也不是一两日就建起来的,看起来处心积虑谋划了许久,如今有白绛璃的闯入,机缘巧合之下,将之捣毁。 他如今又亲自坐镇于此,看这地牢布置,对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是想让风崇光在大婚之日当众出丑,将他从九江之地逼走。 地牢中,那些被绑来的女妖虽然都有根脚来历,但也就那样,根本就撼动不了龙宫,只是借助她们的背景,用来扩大事件影响。 回归正殿,接着奏乐,接着舞,一切都回到正轨,没有任何水君不识趣地询问白蛇妖处置得如何,不过倒也有看出这位龙子殿下的手腕上,多了一对青白蛇镯,却同样没有谁过问。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太泊水府中,莺歌燕舞,靡靡之音,未曾止歇过半刻,处处皆是张红挂彩,好不喜庆。 “贤侄拜入了元阳宗太上真人门下,位列亲传?” 太泊君的大婚有序进行,风时安居于主位,代表云梦龙宫作为见证,而他身旁,则是来自鄱阳龙宫的使臣,却是一位龙孙。 不过,虽然要差上一辈,可论年龄,却与风时安的三姐相差不多,比风时安大上一倍有余。 当然,修行之辈,单论年龄大小,意义不大,终究还是要比自身实力,论一论跟脚背景。 只是风时安没有想到的是,闲聊之际,这位只能够坐在他下方的龙孙,居然拜入了玄门元阳宗门下。 虽然龙子龙孙上岸寻访名师,修玄求道,并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可有些巧合的是,玄门元阳宗同样精擅丹术,其宗内无上秘传,却是一宗元阳丹,据传有助人升仙之妙。 “既然是元阳宗亲传,想必贤侄也掌握了一手炉火纯青的炼丹术?” “炉火纯青称不上,只是略知一二。” 鄱阳龙孙洪成武面上言笑晏晏,心中却一阵腻歪,眼前这以他长辈自居的龙子,还不过两百岁,却让他不得不曲意逢迎。 “哦?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贤侄的炼丹术,恐怕不是炉火纯青,而是出神入化?有机会倒是要见识一番。” 风时安自然知晓眼前的龙孙瞧他大抵是不太爽的。 不过风时安同样如此,他是云梦龙宫的龙子,且率先到场,鄱阳龙宫虽同为龙族主脉之一,可差了不知多少,居然只派一位龙孙随后观礼,当真寒酸。 虽然私下各有想法,可太泊水府皆是一派祥和,婚礼依照典仪流程继续,一切都极为顺畅,没有半点意外出现。 伴随着信江君之女,乘巨鳌而至,由太泊君亲自迎入水府,婚礼典礼正式开始,依照种种繁琐古礼,直至,在一众水君大妖宾客的见证下,上拜天地,下拜江川四海,而后便是夫妻对拜,最后便是送入洞房。 “唔,终于结束了!” 在见到风崇光与一众宾客进行一番畅饮,走向水府后庭的洞房所在,风时安身畔的龙女砚秋舒展腰肢,一脸惬意。 在她看来,婚礼进行到这一步,便已经算是结束了,过程中没有任何意外,无事发生,就代表他们马上可以离开了。 “歇息几日再走也不迟,不急。” 龙宫水府大宴一开,数月不歇也是正常,传闻仙人一场大宴,还能够持续数十载。 只是过了一夜,水府前殿依旧热烈,往来宾客光筹交错,离席者寥寥无几,正殿之中,诸多水君依旧在座,却是在谈法论典。 正当此时,一位蚌精自水府后庭而来,闯入正殿,在众多目光之下,直接扑倒在地,梨带雨,以头抢地,当众哭诉道, “小婢冒死,求诸位水君殿下,为我家小姐做主,太泊君欺辱我家小姐太甚,新婚当夜,竟与一众妖魅在喜房门前淫乱取乐。 可怜我家小姐,都未见到太泊君一面,苦守枯坐在新床一夜,只能听太泊君与一众妖魅的秽乱之声……” 伴随着女婢的哭泣以控诉之声,正殿之中,满堂皆静,一道道目光落在风时安身上,这位来自云梦龙宫的龙子,静默片刻,却是轻笑一声, “呵~” 众目睽睽之下,风时安长身而起,探出手掌,一抹金光浮现,却是一枚金印,上有“镇狱”龙章古篆。 (本章完) 第55章 刑军 第55章 刑军 自风时安入镇狱司,任掌刑龙使以来,沧溟庭内外,龙宫上下,皆言这位十六龙子,便是未来的镇狱司之主。更有谣言宣称,十六殿下将会即位沧溟君,执掌三司四府。 如此种种,喧嚣尘上,风时安从未去辩解,不仅仅是因为知道,即便是他出面,也不会有什么作用,更重要的是,镇狱司之主的金印,确实在他手中,谣言部分就是事实,这让他如何解释? 持镇狱金印,便有调动镇狱刑军之权,镇狱司下辖一应龙使校尉,皆要听从号令。因此,风时安虽不是镇狱主,可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行使司主之权。 不过,风时安鲜少动用金印,仅仅只是在镇压那位四哥的时候,才调动过一次刑军,而这一次,风时安又取出了金印。 铛~ 苍茫浑厚,直入神魂的钟声响起,在龙宫沧溟庭的黑山玄水间回荡,当钟声响起的一刹那,一尊气势巍峨,没有龙将值守的玄铁大殿,轰然洞开。 昂~ 一声满是亢奋的长吟自幽暗黑域中传出,伴随着无穷的血煞之气弥漫,一条浑身满是逆刃黑鳞的孽龙,从其中探出了头颅。 顿时,周遭巡视或是恰巧经过的龙将校尉,无不为之变色,不过这条被释放出来的逆刃黑龙,却满是不屑地扫视了他们一眼之后,摇头摆尾间,从玄铁殿冲出,长尾一扫,划开虚冥,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这是出什么事了?居然连它都放出来了?” “闲话少说,金钟已响,速速集结,违者当斩。” 铛~ 当第二道钟声响起时,七山九水之间,一位又一位黑袍玄甲的龙将,已经集结了麾下部曲,正点清兵马,旗帜猎猎作响,肃杀之气充盈天野。 铛~ 第三道钟声回荡在第四重天中,无穷无尽的兵戈煞气为之响应,艨艟巨舰随之而动,战车隆隆,仿若雷霆。 太泊水府当中,看到手托金印的风时安,还未等满殿宾客生出什么想法,就听一道高亢的龙吟之声,正殿穹顶之上,一条逆刃黑龙破碎虚空而现。 在座水君尽皆仓皇失措,末座大妖瑟瑟发抖,骤然出现在水府当中的利刃黑龙,在一众惊骇的目光中,直扑云梦龙子。 铮~ 风时安面带淡笑,向张牙舞爪扑下,似要掀起滔天杀戮的孽龙探出手掌,却见黑龙摆尾盘旋,缠绕在他的右手上,伴随着铿锵剑鸣之音,居然化作一柄锋刃明莹的长剑,而那条黑龙,此刻正盘缠在剑柄之上。 斩龙剑 “十六殿下,你意欲何为?” 看到一手托金印,一手持龙剑的风时安,陪坐在风时安身侧的鄱阳宫龙孙跌坐一侧,面无血色,只见其额头生角,脸上带鳞,在其华服之下,一条龙尾摆了出来,赫然是被吓出了原形。 “自是要镇杀寻衅我云梦龙宫的宵小之徒。” 风时安目光垂下,落在哭诉的蚌女身上,此时的蚌精也被斩龙剑显现的威势吓得浑身瑟瑟,身下淌出一滩逐渐扩散的清水,娇柔的身形好似将要化作一团软肉。 “此地谁人敢挑衅你云梦龙宫?哪有这等不知死活之辈?” 鄱阳龙孙又惊又怒,他的身体也在颤栗,这既是愤怒,同样也是因为难以抑制的本能恐惧。 “吾弟虽愚,却也是温驯敦厚之辈,新婚当夜,他便是再贪玩享乐,也不敢行如此荒淫之事。” 风时安手中的斩龙剑垂落,剑锋指地,可这剑中龙灵亢奋的嘶吼,却有如幻音,在诸多水君耳畔边回荡, “诸位莫慌,我只杀构陷算计陷云梦龙子之徒,藐视玷污我龙宫声誉之辈。” “殿下,我自入水府以来,从未离席,绝无构陷太泊君之机。” 风时安话音刚刚落下,当即便有一位被吓出了部分真身的水君起身道。 “我与太泊君平日并无往来,更无恩怨……” “是极是极,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太太泊君。” 待到这位水君为自己申诉,其余水君如梦初醒,纷纷为自己开口辩解。 不管太泊君是不是荒唐之辈,眼下这位前来祝婚见证的云梦龙子认定他的弟弟是被设计陷害,那么他们自然得撇清关系了,不然,那柄龙剑劈下来,在场有谁能受得住? “是非曲直如何,烦劳请诸位与我一同见证便是,不必惊慌。” 风时安笑容温和,好似三月春日,可却无人能够感受到一丝暖意。 “十六殿下,此乃九江之地,在座诸位大多皆是鄱阳龙宫之臣,你虽为云梦龙宫龙子,有掌刑之权,可你这手中之剑,斩不得我鄱阳之臣。” 殿堂一众水君,并非皆是顺服之辈,前来祝婚的饶水之君,离席来到殿前,与风时安对峙,语气肃然。 在场宾客之中,除去风时安以及鄱阳龙孙,代表龙宫以外,便属他的身份最高,实力最强。 “哦?饶水君可要试试我的剑锋之利?” 听到这轻飘飘的一句问话,绕水君看到那柄黑龙盘缠的凶剑,语气一滞,也不敢回一句“吾剑未尝不利”,云梦龙宫四殿下之事,他也有所耳闻,连自己的兄长都敢镇压之辈,劈他也不过是顺手之事, “殿下莫非以为我是诬陷太泊君之徒?” 饶水君面色铁青,论实力再论资历,他都是德高望厚的长者,可是这位云梦龙子浑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不给他半点面子。 “非也,只是见证而已,饶水君或许知晓谁有如此祸心?” “本君不知。” 饶水君挥袖,愤然回席。 宫阙之外,饮酒作乐之声渐止,唯有铁甲碰撞,刀剑相击之声,越发接近,却是风时安自龙宫出时带来的仪仗,此刻整军列阵,接管太泊水府。 而在水府之外,太泊湖之水注入九嶷江的入江口上空,九艘艨艟巨舰,裹挟漫天雷云,徐徐浮现,悬于苍穹之上,遮云蔽日。 此舰皆有三百丈长短,上覆九层楼阁,其上有玄甲卫士矗立,更有駮兽拖拽的战车至其上奔驰,车轮滚动之音,迸发出隆隆雷音,震天动地。 我知道你们想喷什么,3点,最迟3点,我也在狂码 (本章完) 第56章 剑斩 第56章 剑斩 当风时安携一众水君大妖入太泊水府后庭,便见新房前的庭院之中,满地腥骚,足有二三十位女妖倒伏在地,口中呢喃,神志不清,更有不少显出本相,更是难堪。 “兄长,我~” 当风时安踏足庭院时,赤身露体,肩覆龙鳞,双目赤红的龙子似有所感,猛然转过头来,便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龙颜,一瞬之间,这位龙子便是一哆嗦,放开了身下温声软语的女妖,脸上露出了仓皇无措之色。 “风崇光,你真是没用,在自己的府邸,又让人算计了第二遭,还不赶紧过来。” 风时安身旁,龙女砚秋看着满地狼藉,面露嫌弃之色,有些没好气地冲不知该如何自处的太泊君招手。 “信江君之女何在?” 风时安没有理会踉跄而来,跪倒在自己脚下的风崇光,而是看向门户紧闭的新房。 “妾身景琳,见过兄长。” 新房大门应声敞开,一位披甲配剑的英武女子走出,仿佛刀刻般的冷峻面庞,带着一种淡漠,即便满地腥膻,她也视若无睹。 “信江君有一位好女儿。” 看着眼前这位换了一副装束,全身披挂,好似沙场女将的水君之女,风时安赞了一声。 “兄长谬赞。” “既然你认我为兄长,那就说明你还认这桩婚事。” 风时安见这信江君之女如此,语气郑重许多, “我这弟弟的确愚笨,不堪造就,可他不是孟浪急色,不识大体之辈。我可为他作保,此事非他所愿所想,你可信我?” “妾身相信。” 景琳仰视携众而来,身后更是有兵甲卫士矗立,威势比她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风时安,眼中没有半点畏惧胆怯,反倒是有一种慷慨决然之色, “只是妾身蒙受如此屈辱,心中实有不甘,非剑锋饮血而不能平。” “你待如何?” “贱婢,还不上来受死!” 景琳看向一名畏畏缩缩,身形软烂如泥的女妖,正是她的侍女,也是前去报信的蚌精,冷峻的面庞上,终于有忿怒之色浮现。 “小姐,我没有害您的意思,这不是我的错……” 铮~ 一道剑光飞出,引发事端的蚌精当即身首异处,显出原形,却是甲壳被斩碎的巨大蚌贝。 风时安看着这一幕,没有半点阻拦之意,只是注视着拔剑出鞘的景琳,这位女君在斩了贴身侍女后,双手捧剑,行至于前,单膝跪下, “请兄长为我做主,斩奸除佞,以视正听。” “你知何人欲要害你夫妻?” 风时安俯视着面前的信江君之女,眼中带着审视。 “妾身……不知。” 景琳银牙紧咬。 “可有怀疑?” “妾身无真凭实据。” 英姿飒爽的女将垂下头颅,敛去眼中的不甘与愤怒。 “我不需要真凭实据。” 话音落下,景琳猛然抬起头,眼眸之中有几分不可置信。 “我自上位以来,专司刑罚处决之事,从不查案。” 风时安露出的温和淡笑,落在景琳与一旁的太泊君眼中,终于让他们感受到了暖意,但其身后的一众水君,却是遍体生寒。 尤其是一众被迫裹挟而来的山野大妖,心中更是叫苦不迭,他们依仗自身占据山川灵地发展起来的势力,混入到了水府之中,拥有正殿席位。 只是想与这些水君与龙宫贵胄混个脸熟,筹谋未来的晋升之机,可却是未曾想到,今日听到了这等丑闻秘辛,卷入到了如此漩涡当中,届时不脱层皮,休想轻易脱身了。 “此事干系甚大,兄长可与我入房一叙?” 双手托剑,跪伏在地的信江君之女听到眼前这位龙子,竟放出如此言语,当即也不犹豫。 “可。” 风时安瞥见身旁的一众神情紧张不安的水君,当即应下。 “景侄女,你莫要忘了,你父亲乃是君上的臣子,谨言慎行啊!” 绕水之君眼见这云梦龙子,居然当真要与信江之女入房密议,再也忍不住,出声告诫道。 “聒噪!” 风时安眉头一皱,手中从未归鞘的斩龙剑劈下,伴随着孽龙畅快兴奋的时候之声,一截带血的铜鳞龙爪顿时坠落于地上,刹那之间,化作十数丈长短,血气浓郁,腥香四溢。 “你~” 当场被斩下一臂的绕水之君,捂住断臂,惊怒交加,可看着提剑冷漠看着他的风时安,却不敢再说了。 “此事若是与你有干系,便不是断你一臂了。” “我是鄱阳君的臣子!” 无视老蛟的嘶吼,风时安看向既是兴奋又是茫然的风崇光, “你也一起进来。” “哦哦,好。” 仅仅只是裹了一件大氅衣袍的太泊君,跟进了房中,当新房大门紧闭之时,外界一切窥探的目光,也一同被隔绝在外,不知多少水君的心,也被一同跟着提了起来。 虽然不少水君思忖自己没有参与此事,可是在场哪一位水君不是子嗣后辈众多,一旦有所牵连,看这位云梦龙子绝不善罢甘休的势头,说不得就要被牵连入其中,也正是因此,饶水之君才会开口。 “庶子,安敢如此!” 直到看不见风时安之后,饶水君才敢愠怒,不过当注意到龙女砚秋以及一尊赤鳞龙将的目光后,这位饶水之君脸色难看,压低了声音。 鄱阳龙宫如今是什么状况?他这位老臣再清楚不过了,不然岂能让一位云梦龙子入九江之地。 今日之事,他虽然不清楚内里根源,但也明晰了几分,云梦龙宫太过霸道,引发了某些蠢货的不满,这才做出了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之事。 可云梦龙宫再怎么霸道,那也是按照规矩办事,一切皆有章程,不论是敕封太泊湖君,还是迎娶信江君之女,都是在规矩之内。 现在却有蠢货用出了玷污云梦龙宫颜面的手段,这分明就是授云梦龙宫以柄,有这等绝佳借口,换做是他,也绝不会轻饶放过。 是以,哪怕被小辈持剑斩了一臂,他也不敢张扬,因为这不过是开始而已,却不知这场祸事,将要波及九江之地多少水泽。 明日两章连更,早点发,准备要上架了,得屯稿子了。 (本章完) 第57章 横扫 第57章 横扫 当风时安自新房中走出,不知多少忐忑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众多水君细致观察这位龙子的神情,想要从他的面上寻出端倪,看看是否会牵连到自己。 可风时安依旧如进入新房时,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拂面的温润笑容,但他就是以这样的姿态,骤然翻脸,斩下饶水之君一臂。 正当一众水君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混迹在其中的三五大妖却是对视一眼,顶着诸多目光,站了出来, “我等已见证太泊君遭宵小构陷之事,如今向殿下请辞,日后定当向不知情者宣讲此事,绝不让太泊君蒙受半点不白之冤。” “有劳诸位了,不过我有一事,想要劳烦诸位帮衬一二,不知诸位可愿助我?” 见到这几位在正殿中敬陪末座的大妖站了出来,风时安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在几名大妖略显不安的目光中,提出了要求。 “我等微末法力,不知有何处能够帮衬到殿下?” 几名大妖看到风时安的笑容,只觉得脊背发凉,遍体生寒,心中也不禁忐忑了起来。 “诸位皆是九江之地有名有姓的妖中长者,想必对九江之地的风物了若指掌,我已知晓何人算计,却对此地不甚熟悉,诸位可愿为我引路?” 风时安话音落毕,几名都已经琢磨出借口,想要离开的大妖都是呆立当场,察觉到周遭水君若有若无的目光,只觉寒凉刺骨。 他们前来参加水府宴会,不过就是想与周边水君熟络一些,打好关系,若是能够认识几位龙宫贵胄,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无论是谁,都没有想过受这些权贵驱使。 须知,他们乃是大妖,占据灵山胜水,那也是一方山林霸主,又怎会愿意受人驱策,除非给的价钱足够,不然岂能郁郁居于臣下。 轰隆隆—— 悠忽之间,有雷霆之声炸响,伴随着駮兽的嘶吼,一辆又一辆带着肃杀之气的古战车轰鸣间,驾临水府上空,玄甲龙将威严慑人的目光扫下,带着刑煞之气的龙气铺天盖地,随之弥漫而来。 “小妖月鸣山,愿为殿下前驱!” 看到逐渐将水府吞没遮蔽的玄黑浪潮,当即就有妖中俊杰上前一步,却是一头熊罴成精,推金山倒玉柱,向风时安拜下, “请殿下吩咐。” “小妖荒川,可作殿下爪牙……” “妾身罗姬……” 当镇狱司下辖刑军出现在水府中的那一刻,犹豫不决的一众大妖当即便做出了对于他们而言,当下最明智也是最正确的选择,全都拜倒在风时安脚下。 “诸位能有如此决断,令我感慨,九江真乃钟灵毓秀之地。” 风时安抚掌而叹,随后他的目光看向庭院当中,一众半是昏迷,半是装睡的女妖, “既然诸位如此热忱,那就再麻烦诸位一件小事了。 这些女妖皆是九江所出,诸位皆是本地长者,查明这等妖邪血亲族群,想来也是易如反掌,就请诸位将之一并诛杀扫除了吧。” 听到这等命令,跟随在风时安身后出来的太泊君,欲言又止,可是察觉到一侧景琳的目光,便又闭口不言。 虽说这些女妖,他认识泰半,基本都有印象,但既然参与谋害于他,也没什么可讲的,至于其中是否有冤屈,兄长不会查案,那他就更不会了。 “殿下放心,此等妖邪不知死活,竟敢迷诱太泊君,在此大喜之日作乱,我等绝不放过。” 听到风时安提出要求,却只是吩咐下去便可完成的小事,一众大妖忙不迭地应下此事。 “殿下,冤枉啊!” “饶命……” “请放过我的夫君孩儿~” 大妖们欢天喜地地应下差事,女妖们却是再也装不下去,哭天抢地地讨饶起来,可不说转身离去的风时安,便是一众水君也是冷眼旁观,莫说求情,便是半点怜悯都没有。 何况,扫视左右已经无处不在的玄甲龙军,哪还会有水君不识趣,任谁也想不到,这位龙宫龙子居然会如此大动干戈,或者说是借题发挥。 “兄长~我们现在去哪了?” 眼见兄长反手之间便驱策一众大妖为他所用,龙女砚秋跟了上去。 “出了这等事情,自是该去拜访信江君!” “这样去拜访吗?” 龙女看着左右两侧驾驶战车而行的龙将,以及随行护卫的玄甲龙兵,心头一震,这等阵势,兄长想要做什么?血洗九江? “面见长者,自当如此。” 不过,当出了太泊水府,浮出水面,看见云端之间,引动雷霆响彻天地的九艘艨艟巨舰,跟随一同的风崇光与其妻景琳,都不禁为之失色。 “兄长!” 哪怕已经得到了保证,可此刻的信江君之女,心中也不禁惴惴不安。 “你的父亲是一位不错的江君,他会安享晚年,直至寿终正寝。” 登上巨舰之首,风时安笑着宽慰道。 九江之地,鄱阳龙宫,不过一群老弱而已,更有青黄不接之患,云梦龙宫作为鄱阳龙宫之邻,自有维稳之责,只是其中某些头脑不清,不识大势之蠢货,该提前清理一番。 伴随着之云梦龙宫的镇狱刑军驾驭巨舰离去,太泊水府中,一众祝婚而来的宾客也如烟流云散,其中发生的事端也随之传了出去,九江之地震动的同时,腥风作起,无数小妖被屠灭满门,成为了这一场祸乱的开端。 “云梦龙宫,风时安,见过信江君。” 江君水府当中,臂上缠有逆鳞黑龙的龙子,温厚恭谦如君子,以晚辈之礼面见信江君,却是一位须发洁白,身躯佝偻,看起来垂垂老矣的水君。 不过,这老鼉龙以此面目示人,已经不下五百年,期间也坑杀了几位自以为胜券在握,想要争夺水君之位的外来妖族。 “殿下切莫多礼,老朽身弱体衰,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信江君看着在这位龙子的手臂与脖颈之间游动,时不时瞥一眼自己的黑龙,脸上的老褶挤做一堆,露出和蔼温顺的笑容。 (本章完) 第58章 屠戮 第58章 屠戮 “若论失礼,当论晚辈才是,我可是携兵马登门,当真是礼数不周。只是我心有怒火,迫不及待,想要向老江君请教。” “不知殿下有何指教?” “敢问老江君,可知这九江之地,有多少妖魔邪祟,觊觎信江?” 风时安问话刚落,信江君的身形便是一滞,旋即便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殿下可真是问着老朽了。” “怎么?此中有不宜说之事?” “殿下为何要过问此事?” 信江君略过不谈,问起缘由。 “老江君可知太泊水府之事?” “已经听闻一二。太泊君遭人构陷,殿下认为此事因信江而起,所以才询问有何种妖魔觊觎我信江?” “不错。” “好叫殿下知晓,老朽虽然身老,可是心气未衰,若是知晓九江之地有妖魔觊觎我这江君之位,无需殿下,老朽这边便点齐兵将,这不知死活的妖孽打杀了。” 说出这话时,信江君的身形挺拔了几分,他可不是凭借着年龄大才能稳坐水之位,更不只是依靠鄱阳君老臣的身份。 “看来老江君也不知是何方妖孽构陷?” “属实不知。” “可江君的女儿,却是与我说了不少。” “景琳~” 老鼉龙默念一声,旋即垂下头颅,长叹一口气, “我这无知小女与殿下说了些什么?” “这九江之地到底是何种妖孽,有此心力魄力,胆敢算计我云梦龙子,其实也并不难猜。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其中有不少与江君有所牵连。” 风时安的指尖划过黑龙鳞片,而后猛然扼住了黑龙脖颈,却是这家伙发现了青白蛇镯,欲行不轨之事。 “不曾想到,老朽这女儿心中竟有这般怨念,不知殿下意欲何为?” 看到低头好似在逗弄灵宠的风时安,信江君不禁发问。 他没有去争什么真凭实据,因为毫无意义,只有在地位对等的时候,证据才有用处,实力不对等,怀疑就足够了。 “我云梦龙宫也算是神洲龙族主脉之一,却遭如此下作算计,此等蔑视羞辱,老江君以为,如何才能够洗刷干净,警醒四方?” 风时安握住黑龙,再次发问,好似一位懵懂孺子,向长者求问。 “我已经老了,血气枯槁,气力衰竭,神志不清,最近更是时常昏睡,而今与殿下交谈,又有了昏沉之感,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不知殿下可否宽容体谅老朽?” 刚刚还言称可以点兵平定妖魔的老江君,转眼间又是老态龙钟。 “老江君一觉要睡上多少时日?” “大抵三五年。” “那便请老江君去睡吧。” 风时安笑了,这老鼍龙不愧是活了三千岁的江君。 “不知老朽大梦醒来之时,这信江又变成了何种风貌。” 老鼍龙不愿起身,眼中露出萧索之色,虽说鄱阳龙宫势弱,不及云梦龙宫十之一二,可到如此地步,也是从未有过的。 “老江君安心便是,待你醒来,依旧是信江之君,只是会少了许多妖魔邪祟而已。” “那就有劳殿下降妖除魔了。” 听到了风时安的许诺,老鼍龙起身拜谢。 “我等龙族为万鳞之长,自有靖海清河之责,再者,江川不宁,我龙族首当其冲,责无旁怠啊。” “殿下说的是。” 风时安走出江君水府,登上旗舰时,最初随行护卫,只是作为仪仗的龙将,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求问, “殿下,信江君如何说?” “信江君年老体衰,气弱易疲,精神困乏,如今已经睡下了,不过却是委托我等扫除信江妖氛,还此地清平。” 风时安看着眼前一众目光灼灼的龙将,当即回道。 “信江君真乃仁义之君。” “好鼍龙,真不愧是千年江君。” 闻听此言,巨舰之上,一众龙将呼声大起,交口称赞,尤其是赤鳞蛟将,更是兴奋,本来只是仪仗之职,摆设而已,却未曾料到,还能遇上这等好事。 “殿下,我等现在启程何处?” “丰溪河,白塔河,铅山河……” 风时安开口,道出几条河名,却都是信江的主要支流, “此等信江支流,皆为妖孽占据,尔等现在去与我捉来。” “喏!” 龙将皆是兴致极高,尤其是赤鳞蛟将,领命之后,便是一声咆哮,踏着云气化作一条长约六七十丈的赤蛟,领着从龙宫中带出的兵马,朝丰溪河去了。 自镇狱司而来的玄甲龙将,见有如此厚颜同僚,也是不甘落后,各自分配,驾驭巨舰,朝风时安报出的河流而去。 这是一场没有半分悬念的缉拿与围剿,关键在于名分与大义,当风时安寻到合适由头,与信江君完成协商后,这些妖邪的下场便没有了半点悬念。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乃信江君子侄,冒犯了我,我叔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多时,便有玄甲龙将归来,其所驾驭的巨舰之上,除了增添几抹煞气,便是连一抹血痕都没有见到,倒是舷下所挂铁网,多出一条不住挣扎的鼍龙。 这是一头身形似龙,有鳞有爪有角的恶兽,端是狰狞,凶相毕露,可便是如此,也成为了罗网中的囚徒,逃脱不能,只能尖啸连连,不断威胁。 “殿下,末将已擒获占据白塔河的妖孽,前来复命。” “善,记你一大功。” “多谢殿下。” 面似铁铸的龙将不禁露出喜色,随后一挥手, “将妖孽带上来。” 咚~ 身缠铁网的鼍龙重重摔在甲板上,此时这凶兽却不再叫喊,而是神情惊惶地扫视四周,当看到景琳的身形时,小而圆的眼珠都瞪大了几分,露出喜色, “琳妹,是我啊,你快告诉他们,我不是妖孽,我是白塔河神……” “认识?” 风时安看向景琳。 “从未见过。” 女将双眼闭上,纵使知道对方下场结局,也不看鼍龙。 “琳妹,我是你景曜表兄啊,你怎能说不认识我?” “噤声!” 见这鼍龙如此吵闹,将其捉回的龙将眉头一皱,抽出腰间铁锏,一锏抽下,当即便是皮开肉绽,骨断筋折,鲜血飙飞。 明天两更定在上午,规律更新 (本章完) 第59章 荡妖 第59章 荡妖 “知道我是谁吗?” 风时安看着眼前约莫有三四十丈之长的鼍龙,在肩颈处游走的黑龙来到了掌指之间,已是蠢蠢欲动,迫不及待。 “我不知道,但不论你是谁,你最好放了我,我的叔父是信江君,可是鄱阳君最倚重的心腹大臣。” 白塔河妖孽看到统兵轻易间攻破水府,将自己逮出来的龙将,在眼前这位貌若少年的龙子面前都是俯首听令,心中已猜出了几分,当即色厉内荏地大吼道,还将他挨不着边的鄱阳龙君也给搬了出来。 “我是云梦龙宫沧溟庭镇狱司的掌刑龙使,当然,你或许不了解这一职务,不过我另一重身份,你应当是知晓的。” 风时安温言和色,若非他手中的黑龙已经化作了一柄杀剑,此刻更像是一名与人闲聊的翩翩少年, “太泊水君乃是我三十九弟。” “什么太泊水君?我根本就不认识。” 风时安话音落下的一刻,鼍龙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起来。 “怎么?刚刚不是在喊表妹,现在连你表妹要嫁的龙子都不认识了?” “我一向记性不好,难道就因为记不住太泊君,所以就抓我吗?你们云梦龙宫还讲不讲道理了?” “自然是讲道理的。” 风时安手持斩龙剑,黑龙盘旋的剑刃之上,此刻有明光在流转, “可你是占据白塔河的妖孽,没有资格与我论理。” “什么妖孽,你这分明就是在污蔑,我是鄱阳龙宫的臣子,你是云梦龙宫的掌刑龙使。 你凭什么用你云梦龙宫的刑剑,斩我这鄱阳之臣?我即便是有罪,也应该是鄱阳龙宫的刑官来审我。” 鼍龙奋力挣扎,同时据理力争。 “有何斩不得?” 斩龙剑落下,血泉直冲百丈,在巨舰上空造就了一片瑰丽红霞,血气氤氲,黑龙发出兴奋的长吟,小山般的鼍龙之首,带着不解困惑与极度不甘的怨愤,滚落一旁。 他不明白,这云梦龙宫的龙子,为何敢如此蔑视他这位鄱阳龙宫臣属,仅仅只是向他通告了身份,就将他给砍了,为何敢如此嚣张?甚至都不再多谈太泊水府的相关事宜。 “你这粗脖不也抵不住一剑?” 风时安轻笑一声,收剑而立,黑龙发出一声意犹未尽的低吟。 龙子手腕之上,青白分明的蛇镯此刻几乎扭作一股,却是原本昏迷沉睡的青蛇柳青蘅在不久前悠悠醒转,而后亲眼目睹了如此惊骇的一幕,顿时便不知自己置身于天地何处,既是茫然又是惶恐,心中满是恐惧。 “妹妹勿慌,姐姐就在这里。” 白绛璃在察觉到自己妹妹状态出现变化的一瞬间,就立刻传音安抚。 “姐姐,你我为何在此处?” 柳青蘅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后,醒来就好似被当成手饰,被人戴在手腕上。 “此事就说来话长了,你切莫激动,安分呆好便是,这位是白蛇主的独子,时安公子,我们不会有事的。” “姐姐莫要白话。” 当下,白绛璃便将她如何寻到柳青蘅,又为何沦落到如此境地,一一道来,而后,白蛇才问出她心中最为困惑不解之处, “你是如何流落到太泊水府的?”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当时受邀参加了一位大妖亲子的生辰宴,在宴上饮了酒,醒来再看到的就是姐姐你了。” “哪位大妖?” 白绛璃怒火升腾,虽然她没有报复大妖的实力,但眼下却是复仇的绝好机会,而且这位殿下大抵也乐意接过她递上去的这把刀。 她又哪里看不出?这位殿下图谋甚大,如今寻到了由头,在九江之地大开杀戒。如此阵势,恐怕区区几名河神江君都难以令他满足。 “黑峰山之主,月鸣山。” “原来如此,我已知悉。” 风时安的手指轻轻拂过两条纠缠在一处的蛇镯,令她们复归原样。 “大妖~” 这等情况,风时安并不意外,鄱阳龙宫统治了九江之地多少年了,那些啸聚山林号称独立的大妖能够存续,必然与鄱阳龙宫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倒是不错的由头。” 风时安念头一转,当即便吩咐下去, “将太泊水府的宾客名单取来。” “喏。” 到底是对九江之地不熟悉,不然哪用什么名单。 “放开我,我是信江君的亲子,你们怎么敢如此对待我?我要告上鄱阳龙宫,我要请鄱阳君治你们的罪。” 第二头鼍龙被擒来,同样是奋力挣扎,声嘶力竭。 “鄱阳君?” 风时安手托黑龙, “我对这位长者已是敬仰已久,若是能借你头颅见上一面,那自是再好不过。” “风时安,我知道你,你是云梦龙宫的掌刑龙使,你可以管制云梦龙宫的龙子龙孙,可你凭什么抓我?你没有这权力。” 在见到风时安的第一眼,这信江君之子便认了出来, “现在放开我,我可以当做此事没有发生。” “你当什么事没有发生?算计云梦龙子的事情,你还想揭过去?” 风时安不禁笑了起来,黑龙同样目露不屑。 “空口无凭,你休要污蔑我,我算计了什么?” “凭据?这便是凭据!” 黑龙再次化作杀剑,当舒畅的龙吟之声响起,切口光滑平整的鼍龙首级也落了下来, “你可有不服?” 风时安俯视着双目圆睁的断首,和声询问,没有半点声音回应。 “殿下,此妖孽已认罪伏诛。” “善。” 信江各大支流,一条又一条被分封其中的河神江君都被捉了上来,而后风时安持剑,逐一诛杀,其中大多都是景琳点名,风时安验过身份,只要认定有嫌疑,此刻都成了剑下之魂。 “殿下,宾客名单已取来。” “尔等便依照此名单于九江之地荡妖,凡不在名单之上,不曾来太泊水府献礼,若是再有血煞之气缠身,可就地处决,不必带回。” 风时安接过玉册,扫了一眼,便再次下令,诸将皆面带喜意,轰然应诺,巨舰遮云蔽日,战车碾过长空,隆隆作响,杀伐之音再起。 (本章完) 第60章 万劫 第60章 万劫 “贤侄前来,所为何事?” 风时安站在舰首,俯瞰前来拜见的鄱阳龙孙。心念电转之间,却听这位分别不过数日,主动拜见的鄱阳龙孙作了一揖, “我是前来收尸的。” “收尸?为谁收尸?” “自然是殿下诛杀的信江妖孽。” “既是妖孽,贤侄又何必屈尊降贵?” “到底是信江所出,不得不为之。” 说完之后,便见这位鄱阳龙孙又是一礼, “殿下可尽取这些妖孽占据江湖时积攒的灵物异宝,只是还请殿下留一分体面。” 话至如此地步,风时安也不为难,任这位亲自到访的鄱阳龙孙取走鼍龙尸骸,足有一十四头。 待到这位鄱阳龙孙离去没多久,便见黑风浩荡,妖气弥漫,一尊山岳般的巨罴显露,不过与龙宫的舰船相比,却是相形见拙,而这头大妖在见到了风时安后,纳头便拜, “小妖月鸣山,前来向殿下请罪。” “请罪?你有何罪?” 黑龙懒洋洋地趴在风时安的肩膀上,瞥了一眼下方的大妖,便不再看,没有半分兴趣。 “小妖教子无方,有失察之罪。” “你教子无方,为何要向我请罪?子嗣不恤,领回家教训便是。” “殿下,孽子曾假借宴请之名,迷倒了一头蛇妖,并且送往了太泊水府,他行此事是为了迎合丰溪河神,却不知具体要做什么。” “哦?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你的子嗣也参与了其中。” 虽然风时安的声音语调与先前没有什么变化,但请罪的熊罴大妖却是一颤,这几日他可是亲眼见到了几位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的大妖惨遭诛杀。 那些大妖平日里逍遥于山林之间,若是一时兴起,便向周遭的凡人村落讨要血食供奉,更有甚者,更是假山神之名,索取祭祀,好不快活。 如今,这些曾经横行一方的大妖,都遭了大祸,无一逃脱,当场便被龙宫刑军镇杀,连妖魄都没能逃出去。 “殿下,这逆子是为了迎合攀附而已,这才做下如此蠢事,犯下这等大罪,我作为生父,难辞其咎,故而,小妖亲手撕下他的头颅,前来向殿下请罪。” 话音落下,不知有多少目光,落到这尊亲手捧出一颗滴血熊首的大妖身上,这熊妖首级之上,还能看到不可置信之色,显然未曾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生父手撕。 “这般说来,你对此事毫不知情?” 风时安眉头微皱,而后缓缓松开。他暂时放过名单上的大妖,也是想看看他们的表现,却未曾想到,这月鸣山过于识趣。 “小妖一无所知。” 熊罴大妖再次叩首拜道。 “月鸣山,这是你亲子,纵然犯下如此过错,你焉能下此等毒手?” 侍立于一侧的龙女砚秋终究看不下去,皱眉斥道。 “殿下,我月鸣山至今纳妻妾四十有六,膝下熊子熊孙已过百数,这等只知攀附,不识大局,不明大势,险些害我黑峰山上下数千口的蠢货,早就该除了。” 听到斥责,月鸣山小心谨慎地抬起头,明明魁梧壮硕如山的大妖之躯,此刻却显得极尽卑微,但纵是如此,他仍旧有理有据地解释辩驳道。 “月鸣山,起来说话。” 风时安开口。 “谢殿下。” 月鸣山面露大喜,显然这夷山灭族的惨祸让他给避了过去,虽然此刻落到他身上的目光都极为异样,但月鸣山不在乎。 他或许不是一位好父亲,但他绝对是一位合格的山主,他亲手撕下子嗣的头颅,保全的可不仅仅只是他自己,稍慢一些,那屠灭了不知多少大妖的镇狱刑军,就要降临在他的黑峰山了。 鄱阳龙宫,承明殿,一头头被枭首的鼍龙陈列其中,血气弥漫,腥臭冲天,可置身于其间的鄱阳龙孙敖元,却是伏地贴首,神情恭敬,未见半点异样与厌恶之色。 “只有这些?” 珠帘之后,一道略显不满的苍老声音传出。 “祖爷爷,那云梦龙子风时安取了斩龙剑,领镇狱刑军,将信江白塔、丰溪等支流水府尽数屠尽,其中水君遗体,孙儿皆已取回,都在此处。” 敖元恭声回道。 “呵,云梦小儿,怎就选了这么一懦弱无刚的孺子当这镇狱之主?斩龙剑在手,又有刑军听他号令,居然只杀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杂血龙种,当真无用。” 听到这斥责怒骂之声,敖元的头压得更低了, “只是太泊君成婚之遭人设计,被当庭羞辱,那位十六龙子以此为由,屠尽信江支流水府,如今更是在九江之地大索妖魔,镇压邪祟……” “怎么?我的好孙儿,你惧这怯懦孺子?” 一只覆有灰黑龙鳞的巨爪自珠帘后探出,握住一具断首鼍龙之躯,拖了进去,片刻之后,广殿深处,有磨牙吮血之声响起。 “祖爷爷,孙儿无惧此孺子,他不过是仗剑借势而已,只是若是任由孺子领军,在我九江之地横行无忌,孙儿唯恐自今日之后,九江水族只知云梦龙宫,而不知我鄱阳龙宫。” 敖元好似没有听到回荡在耳畔边的嚼骨吸髓之声,提出自己的意见。 “呵呵,本就是如此,你难道还看不清?本君自渡劫身残之后,这九江便不再是本君的九江了。 待到本君身死陨灭的那一天,鄱阳龙宫便不复存在了,这九江水族自然是唯云梦龙宫马首是瞻。” 冷漠森然的笑声响起,广殿之中,血气腥风越发浓郁。 “祖爷爷何出此言?孙儿笃定,祖爷爷必有成就真龙之位的那一天。” “空口白牙的大话,本君已经听腻了,你若当真有孝心,便去斩了这孺子,将他的尸首领来。 本君还真想尝尝云梦小儿后裔的滋味,他的资质可远在本君之上,他的龙血,或许能够让本君重聚尺木。” “云梦龙君也未过万劫,祖爷爷您可是渡了天劫,虽然未成,但却也保全了己身,只是缺了几分机缘与天时。” 敖元分外困惑不解,不明白这位祖爷爷为何会对那位云梦龙君有如此之高的评价。 “黄口孺子,你懂什么?云梦那小儿,当年可是破了九重天劫,明明渡劫功成,却偏偏要自斩一刀,强留万劫之境,不入真灵。 本君着实艳羡嫉恨,我若是能有云梦小儿半数天资,何愁不成真龙?岂用吞吃腐肉残尸,修什么蟠龙之体?” 中国四大淡水湖,鄱阳湖,洞庭湖,太湖洪泽湖,这几个属于同一级别。 其中洞庭湖是从云梦泽退化之后出现的,著名的江汉平原,就是古云梦的主体。 当然,这是现实啊,本书重新架构。不过,云梦龙宫的级别,要高于鄱阳龙宫 (本章完) 第61章 分封 第61章 分封 “信江妖氛已清,邪祟皆已平定,但江水不可一日无主,自今日起,由景琳领沧溪、饶北河、玉琊溪、丰溪等河流之水权。” 风时安俯瞰巨舰之下,自信江分流而出,蜿蜒绵亘的河流,而后又看向面露惊愕的太泊君之妻, “望你好生治理,使水族安定,两岸承平,不生邪祟。” “定不负兄长厚望。” 虽说突如其来的任命让景琳有些猝不及防,但当她反应过来之后,还是面带喜色,一口应下,没有半点推脱与迟疑。 “多谢兄长。” 一旁的太泊君风崇光同样眉飞色舞,虽说任命与他没有一枚铜板的关系,但这可是他的新婚正妻。 不直接敕封他,太泊君也可以理解,若是如此,吃相就太过难看了,封了他的正妻,闲言碎语就会少了许多,也算是正统继承,信江君不会有什么太大意见。 至于他的兄长没有敕封之权,有越俎代庖之嫌,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云梦泽与九江可谓毗邻,信江君如此识趣,直接承认便可,鄱阳龙宫可当做看不见,其本来也不会干预封君行再封之权。 “月鸣山。” “小妖在。” 捧着子嗣的头颅,消弭了屠山灭族之惨祸,却仍觉不够,一直鞍前马后的熊罴大妖当即拜下。 “你明辨善恶,诛邪有功,着你代领云居山,松门山。” 风时安话音落下,大妖月鸣山顿时面露狂喜之色,难以自禁,连连叩首, “小妖戴罪之身,能得封赏,诚惶诚恐,在此叩谢十六殿下,小妖愿在此立下血誓,自我之下,凡我子孙血脉,愿为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熊罴大妖此刻实在难以抑制心中之惊喜,云居山与松门山,在不久前,可是两位与他结为兄弟的大妖盘桓之地,他已垂涎许久,却没想到,在今日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落在他的手中。 “油腔滑调,退下!” 侍立在风时安身侧的赤鳞龙将眉头一皱,将其斥退。 “长河妖主,荒川何在?” “小妖荒川在此。” 一位身穿蓝白袍服,两鬓生有鱼鳍的类人大妖站出,氤氲妖气弥漫,化作水流环绕,又可见鱼群穿梭游动,显得很是不凡。 “你协助刑军,荡妖有功,兼领乐源、大洞、沙河三水,以示嘉奖。” “小妖荒川,拜谢十六殿下,愿为殿下犬马,赴汤蹈火,绝不推迟。” 有月鸣山在前,作为第二位受封的大妖,荒川就显得镇静了许多,不过同样难掩喜色,谁让他掌管的河流,翻了两番。 “罗姬何在?” “妾身听命。” 身姿婀娜,面容精致,貌美动人的美妇人攀爬而出,只因在其层迭华丽的宫装之下,却是布满黑红毛发的蜘蛛之躯,八只修长的蜘蛛足,支撑诡异而又妖娆的身躯,在空中行走。 “你明察暗访,诛杀邪祟,特封你为桃红岭、马当山、阳储山之主……” 历经旬月,在九江之地,巡查山河,荡清妖祟的九艘艨艟巨舰,重新聚集在一处,而风时安则立于九舰之首,对一众协同肃清妖氛的大妖给予封赏。 除去封赏了太泊君之妻以外,其余妖祟所留的灵山胜水,一并都分封赏给了协同听命的大妖,龙宫刑军只取妖魔积蓄,山水灵地,不占一分一毫。 “时安公子真是阔绰啊。” 龙子手腕之上,青蛇俯瞰眼前一众得到封赏的大妖,不禁极为艳羡, “这些大妖什么都没做,不过只是扫除了一些小妖,就给了这样的封赏,他们何德何能?” “是啊,他们何德何能,据有如此之多的山岳江川,不过倚仗公子权势而已,若是不为公子尽忠效命,莫说鄱阳龙宫不会饶过他们,便是其余侥幸存活的九江大妖,也不会放过他们。” 白绛璃倒是没有什么艳羡,反倒是一声叹息,看向这些大妖的眼神中,透露着怜悯。 这些大妖看似显赫,得了大便宜,可实际与她此刻并无多少差别,她只能作公子腕上白蛇镯。 可这些大妖,无论先前与鄱阳龙宫有何纠葛,暗中有什么背景,如今也只能做公子的守土之犬。 稍有异心,无需公子处置,只需对外透露一二,自会有人将它们撕碎,生吞活剥,令它们死无葬身之地。 从头至尾,这些大妖都是身不由己,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要么收下好处,老实作犬,要么就抵抗违命,被当做妖孽绞杀。 显而易见,这些大妖开灵启智,熬过了炼骨铸基之苦,又成就了归元结丹,如今凝魄化形,为一方大妖,自然不是易于之辈,都做出了明智选择。 如今虽然被迫沦为了守土之犬,但是却也攀附上了云梦龙子,更何况,他们拿的好处足够多,所能够获取的修行资粮,相较之前,翻了几倍,如此便有望溯源通玄之境,有微末之机,成就妖王之业。 至于更上一层的万劫妖尊,就不是这些山野大妖可以遐想的境界了,哪怕他们皆有机缘,可万劫之境,不是他们可以窥探的。 “居然是如此,姐姐,灵境外的天地好可怕,我想回家。” 原本心中还极是艳羡,都要想以身替之的青蛇柳青蘅闻言,尾巴吓得都是一抽。 她偷跑出灵境,不过就是想见识一下外面的天地是何等广大,可她如今还没有见识到天地之大,却见到了天地生灵生存之艰辛,大妖居然都是如此举步维艰。 “不要怕,再过些时日,我们会回去的。” 白绛璃传音安抚道。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呀?” 柳青蘅无比想念安宁祥和的十方灵境,灵境之中,虽然也有冲突与争斗,但却没有谁会在宴会里,在酒中下药迷倒她。 “等到时安公子回去看望白灵主,我们就有机会回去了。” “那回去灵境之后,我们可以不当手镯吗?” “……” 白绛璃顿时沉默,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段时间,她与妹妹见到了太多不该看,知晓了太多不该听的事情了。 (本章完) 第62章 狂言 第62章 狂言 “兄长,您如此肆意分封大妖,就不担心鄱阳龙宫的老龙君发怒吗?” 浩荡清风徐徐,瑰丽彩霞漫天,巨舰船首之上,龙女砚秋看了一眼后方逐渐远去的九江之地,后又看向前方山川相宜,广阔无边,逐渐接近的云梦大泽,眼中透露出不解,看向自己的兄长,求问道。 “发怒?我助他荡清了九江妖氛,肃清邪祟,他有什么可怒的?” 风时安哂笑道。 “那毕竟是一位龙尊,与我们父君一样,都是万劫难灭的尊者,他若是因兄长您的举动而生怒,便是兄长您手持斩龙剑,恐怕也奈何不得他。” 斩龙剑乃是镇狱司一等一的杀伐灵宝,尤其是针对龙族,因此被列为禁器,轻易不可动用。 可以兄长的修为,即便是手持斩龙禁器,如何能伤得了一位万劫龙尊呢? “我的确伤不得龙尊,可那又如何?” 风时安不以为意,看向龙女砚秋, “你觉得我此番搅动九江之地风云,太过放肆?可一方龙宫之根基,在于何处? 在水泽,在江川,却不在山岳之间,我分封群妖,分的是群山,与龙宫何碍? 至于信江支流,我可是尽数都封给了信江君之女,依旧是鄱阳龙宫臣属血脉,如此,我损了鄱阳龙宫多少颜面?” “兄长你未动鄱阳龙宫的根基,所以,鄱阳宫的老龙君不可能出手。” 龙女砚秋若有所思。 “不错,便是再退一万步,这位老龙君想要出手又能如何?我等不过是小辈而已,此事闹得再大,也只是小辈之间的纠葛与争端,他若是想以老欺幼,以大欺小,我云梦龙宫难道就没有龙尊?” 风时安接连问询之下,龙女砚秋沉默片刻,旋即便是盈盈一礼, “却是妹妹想的不周到了,原本以为兄长只是一时意气,大动干戈,却没想到兄长考虑得竟如此周全,砚秋受教了。” “你的确是想差了,我还要再教你一事。” “还请兄长赐教。” 龙女的眼中虽然满是不解,但还是虚心讨教。 “你说鄱阳君与我们父君一样,也未免太过看轻父君了。” 风时安回望了一下身后江川河流交错纵横的九江之地, “鄱阳龙君渡天劫失败,虽然苟延残喘活了下来,可连龙角尺木都碎了。 龙无尺木,无以升天,他便是活了下来,终生无望真龙,只能修成蟠龙之身,你可知何为蟠龙?” “不能升天之龙。” 砚秋轻语。 “我等父君,可不是这等老朽龙君能够比拟的。你将这老龙君与父君相较,可是大不敬之罪。” 风时安笑道。 “兄长,小妹还有一问。” “嗯?” “父君是什么境界?到底有多强?” “……” 听到这样的问题,风时安当即便沉默了,而后徐徐道, “你仰望天穹星河之时,可曾生过己身微渺之感?” “修行之时,常有此感。” “我面见父君时,便如蜉蝣见青天。因而,你若要问我,父君有多强,我只能告诉你,吾不识天高地厚。” 舰首顿时为之静默,砚秋细细品味兄长的话,只觉震撼。 她原以为兄长可以给明确的答案,却没想到对鄱阳龙君颇有些不屑的兄长,对于父君却是如此推崇。 悠忽之间,巨舰沉入水泽,育灵化生海飘入眼中,云梦龙宫近在咫尺,刑军解散,武备入库,各列其位,正是论功行赏之时。 不过这却与风时安没有了多少关联,他并不参与其中,在九江之地荡妖除魔的缴获,尽数上缴归藏府,再由归藏府依照军功下发。 因而,乍看之下,风时安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却没有多少收获,也不过是在九江之地多出了三五位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大妖罢了。 至于太泊君与掌握了信江泰半支流的景琳,至此之后,自然是他的好弟弟与好弟妹了。 “唔,崇光的日子应当不会太好过了,不过也正好修身养性。” 回想起对那位三十九弟的安排,风时安的嘴角也不禁微微翘起。 妻强夫弱,自然是他有意为之,这位弟弟的本事,他已经见识过了,不必对他有什么期待与指望,不坏事便已经是最好的了。 “这是什么地方?” “应当是龙宫。” “龙宫?这里也太广大了吧,好似在天上一样。” “是啊,这里太大了。” 手腕之上,两条小蛇窃窃私语,议论着她们从未见过的龙宫之景,小青蛇自感此刻终于长了见识,而白绛璃却是哀叹,又看到了不该看的。 若是再如此下去,日后便是这位公子回到了十方灵境,她们未必能够脱身,重获自由。 “殿下,龙君有召,命你前往紫极太一宫。” 风时安将眷恋不舍的斩龙剑重新封回镇狱武库,还未坐稳歇息,神官卫江便带来了消息。 “应该不至于吧?!” 原本还是云淡风轻,都开始思索如何筹备修行劫灭经资粮的风时安,心头一跳,鄱阳老龙君都不过问,这位龙父应当也不干预才对。 “你去往九江之地,可玩得舒畅?” 天宫深处,形体依旧模糊,难以看清的龙首神圣端坐,这随意询问让风时安心中大定, “回父君,儿臣此行颇为顺畅,有不少收获。” “鄱阳湖那条老龙虽是志大才疏,资质平庸之辈,可也不是你现在能试探的,你若是想谋划九江之地,安心等他坐化便是,他可熬不过你。” “父君,儿臣并无谋划九江的想法。” 听到这位父君带着几分轻佻的建言,风时安举止也轻松随意许多。 “你若是没有这想法,撩拨这老龙的龙须又是为何?” “只是顺势而为。” “当真?” “九江太小,鄱阳湖太浅,养不出真龙。” “好生狂妄的孺子!你嫌鄱阳湖太浅,那你觉得这神洲之上,哪一方江川可入你眼?” 听到风时安的理由,云梦龙君不禁笑骂出声, “莫不是要效仿你大兄,远渡海外陆洲,称王做霸,自立化龙基业?” “儿臣并无大兄这等志向,有朝一日,若能成就九嶷江之君便好。” (本章完) 第63章 灵主 第63章 灵主 “黄口小儿,不知所谓。” 这就是风时安放出狂言之后,云梦龙君给出的评价,而后谈笑一阵,便将风时安给轰出了紫极太一宫。 “吹嘘一下怎么了?又不违反龙宫律令,至于么?” 被轰下九重天的风时安不满地嘀咕一声,云梦龙宫图谋九嶷江,也算是众所周知了,他这位龙子拥有与之相同的志向,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兄长,你没事吧?” 当风时安返回镇狱司时,龙女砚秋面带担忧地迎了上来。 “我能有什么事情?” “父君没有责备你?” 龙女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她亲眼看到了这位兄长掏出了金印,号令刑军,这显然超出了一位掌刑龙使应有的职权。 “责备我做什么?我又没做错事情,不过是询问了一下我的志向,我如实回答,父君反倒把我轰出来了。” “兄长的志向是什么?” “我哪有什么志向,不过就是想作一江水之君罢了。” 风时安轻轻抚过左手手腕,两条交缠私语的蛇镯顿时就老实了。 “江水之君?兄长不想做云梦之主吗?” 龙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什么云梦之君,胡言妄语!” 风时安听到这般言语,不禁看向这位十九妹,见其面色不似玩笑,当即食指弯曲,赏了一记板栗, “在外可不要这般胡说。” “我没有胡说啊!” 龙女痛呼一声,抱着脑袋,后退几步,有些委屈。 “父君春秋鼎盛,正值当打之年,我做什么云梦之君?” 风时安没好气道。 “可父君早晚会退位,父君退了之后,不就是兄长吗?” “我虽在龙子之中名列十六,但在我之上,还有诸多兄长姐姐,纵使父君退位,那也轮不到我。” “我们龙宫虽然龙子龙孙众多,但父亲最倚重的也只有你啊。” “倚重?不过是我用起来最顺手罢了。” 见到龙女还要与自己争辩,风时安打断了她,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 “哦~” 风时安倒也也是未曾想到,自己这位妹妹居然如此大胆,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念想,倒是为他打起云梦君之位的主意。 “好生修行,注意养胎。” 瞥了一眼这龙女妹妹平坦到毫无起伏的腹部,风时安叮嘱了一句,也将她逐出眼前。 “总算是安宁了。” 左右已无事,风时安便准备修行劫灭经,虽然以炼神真炁淬炼铸造龙骨是极为痛苦的过程,但能够清晰感受到底蕴增厚,根骨蜕变,这等痛苦又是可以忍耐的。 不过,正当风时安静坐养神,调整周天气息之际,蓦然之间,袖袍微动,一面刻有腾蛇云纹的铜镜飞出,悬在风时安面前。 镜面有如水光波纹荡漾,显现出一位宽袍广袖,高冠博带,气质清冷,好似高居九天之上的玄女,显出半身,当这女子目光投来,风时安当即恭敬问候, “母亲,多日不见,您气度依旧,风采更胜往昔。” “多日未见?” 风时安的恭维并未换得好颜色,便见镜中女子发问, “你可还记得,你有多少时日不曾回来见我?” “这……大抵有十二载了。” 不久之前,还在九江之地,统领刑军,号令群妖,呼风唤雨,好不张扬的风时安,此刻多了几分唯唯诺诺,略微踌躇之后,给出答案,他又怎会不记得已经有多少时日未曾拜见过母亲。 “你已经有四千三百九十七日未曾来拜见我了。怎么?龙宫对你就有如此吸引力?灵境令你如此厌烦,十二载了,都不愿踏足一步?” 此时的白蛇主,哪有不属人间,高居天穹的玄女清冷气质,可越是如此,风时安便越是没底气, “还请母亲勿要动怒,孩儿只是沉迷于修行,忘了时日,待到修行安定之后,本就要回灵境探望母亲。” “你从何处看出我生怒?你莫非以为,我来寻你,是让你回灵境?” 镜中好似如古画般端庄古朴的女子,神情冷漠, “休要多情。不过就是灵境之中走失了两名蛇修,玄规尊者起卦算到此事与你相关,我才来问询。” “玄规尊者当真神机妙算,我近日的确拾到两名灵修。” 说话间,风时安抬起手腕,亮出了腕上青白分明的蛇镯。 “你便是如此待我麾下灵修,成何体统?” 见到自己子嗣手腕上盘缠的两条灵蛇,白蛇主轻蹙眉头。 “见过灵主大人,此事怨不得时安公子,还是我妹妹太过顽劣,而我又过于性急,惹出祸事,公子为了保全我与妹妹,才令我等姐妹化作如此模样。” 白绛璃见到镜中灵主,当即眼前一亮,又听到这般斥责之声,也立即明晰立场,为风时安辩解起来。 “速速将她们送回灵境。” 白蛇主眉间舒展,可看向风时安的目光依旧严厉, “你亲自押送。” “孩儿遵命,这便启程。” “哼~” 只听一声轻哼,铜镜灵光不显,自半空坠落,风时安伸手接住,旋即面露苦恼之色。 他长居龙宫,灵境自是去的少,但也会时不时回去探望一下自己的母亲,至于这其中间隔,自然是随心所欲。 风时安知道自己母亲对此是有些意见的,不同于作为云梦之主的龙父,十方灵境白蛇主,仅有他一名子嗣。 不仅如此,他还是这位白蛇主唯一的血亲,因为他的母亲无父无母,并非是阴阳相和而生,而是灵境孕育,神秀灵机造化而降世,乃是先天跟脚。 正因如此,风时安才判断自己绵绵万载之寿,泰半原因应是源自自己的母亲。 作为灵境白蛇主唯一子嗣,风时安本应该选在十方灵境修行,可灵境实在是太过恬淡安平,千年万载同景,岁岁年年不变,这就令风时安着实难以适应,自觉并不契合,因此选在龙宫修行。 “尔等回去之后,可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决定回返灵境后,风时安的目光,落在既是兴奋又是不安的两枚蛇镯上。 (本章完) 第64章 神女 第64章 神女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篁。含烟一壑色苍苍。门外奇布锦,桥边瑶草喷香。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崖高张翠藓长。 时闻仙鹤唳,每见凤凰翔。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凤凰翱起。翎毛五色彩云光,玄猿白鹿随隐见,金狮玉象任行藏。 真真上等福地,世外清修妙地 “你们姐妹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生在这等福地,不好生修行,反倒还想往外跑?” 似孤身一人,孑然一身的风时安立于丹崖之上,仰观天穹,霞光万道,俯瞰山河,瑞气蒸腾。 “时安公子,是我看了几本从世俗之外流入的书册,心境不宁,起了凡心,不顾姐姐劝阻,悄悄逃出灵境,这才惹出了祸事,还请公子莫要责备姐姐,若是要罚,只罚青蘅便好。” 闻听质询,未等白绛璃开口,柳青蘅反倒是率先出声,为姐姐辩解的同时,也担下责任。 “我可没有处置你的兴致,等你回家后,自有你父母家主决断。” 话音落下,风时安摇了摇手臂,提醒了一声, “还不下来?莫不是还想赖在我手上不成?” “公子恕罪。” 两道青白灵光自风时安手腕飞出,迎风化作两位人身蛇尾的貌美女子,若非宫装华服之下的蜿蜒蛇尾,当真是人间罕见的绝色姿容。 恰在此时,一道剑光纵来,在风时安面前一定,显出一名青衣俊朗男子,其腰下倒不再是蛇尾,只是其面上,依旧有鳞纹残留。 “柳家,柳鸿,拜见时安公子。” 剑道灵修恭敬拜见,只是他的余光瞥见,立在这位时安公子身后的青白两道倩影,心神当即为之震动,气息也随之混乱。 “怎么?刚刚结束修行就被你柳家之主使唤来迎我?” 瞧见眼前这灵修气机将要大乱的不堪模样,风时安心中诧异,却还是略带调侃地提醒了一声, “还不速速静心行气,莫不是想摔下去?” “公子,当真明察秋毫,我正是刚刚才结束修行。” 看着那一道好似也眼含关怀,更多却是诧异的洁白倩影,柳鸿挤出笑颜,满是苦涩地回道。 “你这心性着实差了些,需要历练一番,若是去灵境之外,可来云梦龙宫寻我。” “多谢公子厚爱。” 听到风时安的许诺,柳鸿口中苦涩之意更浓,却还是满怀感激地拜下。 “我虽只是将这姐妹领回来,却还是要去拜见母亲,这便先走一步。” “公子请去便是,不必为我等耽搁。” 言语落毕,风时安乘云气而起,向天地交界处,云缠雾绕,若隐若现的仙山而去,至于身后的青白姐妹,却没有再回头再望一眼。 群山渐近,只见其势雄伟,似有龙盘虎踞,紫气蒸腾。山中灵机无限,神葩绽放,奇树摇曳,寿鹿灵狐出没,灵禽玄鹤飞舞。 灵山秀水中,观宇整饬,飞甍丽栋,崇台邃阁,缭绕山林。不过风时安却未飞往其中金阙,蛇尾之下翻涌的云气,托举他落向一处山顶天池。 “母亲!” 落在天池水畔的风时安垂下头颅,颇为几分心虚,不愿直视那位侧身坐在柔软草地上,下身蛇尾浸入池水中的神女。 与白绛璃柳青蘅人身蛇尾,让人惊艳其上身貌美姿容的同时,却又会恐惧其蜿蜒蛇尾不一样。 虽然同样是人身蛇尾,可眼前的神女却不会令人有点惊悚惧怕之感,哪怕是最胆小的凡俗孺子亦是如此。 钟天地灵秀而生,聚日月精华而形。 将蛇尾浸润池水中的白蛇主,只有令万灵心生敬仰,忍不住朝拜的神性与圣洁,任何见到她第一眼的生灵,都会自然而然地明白,面前是何等存在。 哗啦~ 对于风时安的问候,神女没有半点回应,只是身下蛇尾轻轻摆动,将原本明莹如镜的天池搅得波涛汹涌,动荡不休,翻起的水溅起几滴,洒在龙子的脸庞上。 “孩子打算寻一处秘地,修行一段时间,不知母亲可否应允孩儿在山中修行?” 灵气丰沛的水滴从脸庞划过,自下颌滴落,风时安视若无睹,低声询问道。 当时是,水波不兴,浪涛不起,天池之动荡,逐渐平息,风时安终于听见一道仙音在耳畔边幽幽回荡, “你若不来,我倒是险些要忘记了,原来我还有一位子嗣。” “母亲,孩子知错,十二年不曾探望之事,今后绝不再有。” 风时安见神女开口,立即保证道。 “修行求道之路,渐行渐苦,日后闭关十年百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不必与我保证这等事。” 白蛇主不理会这等虚妄之言,太过空泛了。 “可你以后若是得了空闲,必须来灵境探望,否则,相隔百年,我见不到你一面,你以后都不要再入灵境了。” “孩儿谨遵教诲。” 风时安心中一宽,立即应下,这等要求,太过宽松了,可以说是没有要求, “那孩儿在山中修行之事?” “你自斩重修了~” 神女目光落在风时安身下,那是一条与她相似却又有些不同的蛇尾,晶莹玉白蛇鳞,在天光映照之下,泛出金辉。 “前些时日借了仙剑之力斩去蛟丹。” 风时安回道。 “仙剑?” 得了提醒,白蛇主这才看向子嗣腰间,见到一柄古朴长剑,觉察出其中不凡,正是神物自晦。 “你自何处得来?” “父君前些日子唤我……” 风时安当下便将此事一五一十道出,他来灵境拜访母亲,也有问询此事之意。 那位龙父的子嗣太多了,哪怕会为他考虑,可也难说其中没有其它考量计较。蛇母就不一样,只有他一位子嗣,必然会全心全意为他考虑。 “这狠心杀贼,居然敢如此算计你?” 听完风时安叙述,白蛇主的眉梢上扬,似将要出鞘的神剑,撕天裂地。 “母亲,这其中虽有因果,可也是一桩大机缘。我与母亲诉说,不是责备父亲,只是想请母亲指教,其中可有需注意的关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