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武道世界成圣》 第1章 乱世 第1章 乱世 哑子湾那片望不到边的芦苇荡,在风中沙沙作响。 荡子深处,远离主航道的一片浅滩上,几丛特别高大茂密的芦苇被压弯、交错捆扎。 一条破旧废船搁浅在此,船篷下,几张年轻却愁苦的脸庞,刻满了生活的重压。 “龙王香火……又涨了三成!” 梁八斗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无力,“金河帮分明是要吸干我们的骨髓。” “我爹昨夜咳了一宿。” 李虎嗓音低沉沙哑,“药钱还没着落,今早收的那点鱼虾,大半都填了龙王香火的窟窿……这日子,怎么过?” 他说着,眼圈泛红。 几人闻言,脸上浮现一丝凄然。 官府的苛捐杂税早已压弯了腰,当地的金河帮还要强收“龙王香火”。 说是龙王香火,其实就是水灯费。 每逢月初,帮众便提着铁皮灯笼沿江挨户索要,灯笼上漆着血红“漕”字,灯芯浸了鱼油,燃起来腥臭扑鼻。 交不起的渔家,夜里船底便会被凿出碗口大的洞,第二日江面便多一盏飘摇的‘水灯’,那是用破船板扎成的浮灯,灯下往往沉着尸首。 交了钱的,得一枚青鱼鳞片,钉在门楣上,算是‘龙王庇佑’。 可谁都知道,这鳞片沾的不是神恩,而是人血。 “家里的钱都交了龙王香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角落里的陈庆眉头紧锁。 他是半月前穿越过来,这一世生在贫穷的渔民之家。 所谓的家,不过是两条破败渔舟首尾相系,用麻绳和烂布条草草捆扎,船缝里塞满湿泥与苇絮。 父子二人以打渔为生,一年前父亲陈武被抓去修运河,至今杳无音信。 在这人命贱如草的乱世,一个普通家庭失了顶梁柱,无异于灭顶之灾。 母亲韩氏在家织渔网,挣些微薄的辛苦钱。 他们一家,如同高林县城里二十多万蝼蚁般的贫民,被死死摁在烂泥潭的最底层。 这世道,难如登天! 官府的税赋一层层刮皮剔骨,当地帮派再用刀子细细刮一遍骨髓。 书院膏火?那是士绅子弟的禁脔。 穷人家的孩子想识几个字,白日砍柴夜里偷光苦读,日啖薄粥一瓯,熬上二十年,方有一线微渺希望。 想学门手艺谋生?需得三代“清白”身家担保。 若有穷家子想要强出头,黑夜里被打断腿那也是常有的事。 而城西窑工里,掌握“火眼秘法”就可获匠籍,吃上几顿饱饭,代价却是三十年如牛马般的学徒生涯。 穷人在底层挣扎,浑浑噩噩,望不见一丝光亮。 但陈庆不同。 他脑海中,悬着一道命格:【命格: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上天眷顾勤勉者,付出必有回报。 这意味着,任何技艺对他而言,没有资质门槛,没有瓶颈阻隔。 他暗中摸索多时,发现唯有习武,方能将这命格发挥到极致。 习武可以参加武科,博取功名,出人头地,彻底翻身。 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人欺辱。 然而学武却并不容易。 “虎子,小春,阿庆,二丫。” 梁八斗再次开口,凝声道:“光叹气没用,打渔是活不下去了,除非认命,像老王叔那样,押船给他们当牛做马,你们有什么打算……” 几人脸上写满迷茫。 他们都是哑子湾渔民的孩子,从小的玩伴。 梁八斗家境最好,父亲是赤脚游医,母亲在酒楼打杂,据说内城还有个亲戚。 二丫家中做腌鱼营生,身上总带着浓重的咸腥。 小春父亲是船匠,平日帮渔民修补桐油灰缝,日子勉强过得去。 李虎早年丧母,姐姐也嫁了人,与老父打渔为生,如今老李头又病倒不起,家中只能靠他维系。 “我爹要送我去万宝堂当小郎。” 小春低着头,小声道,“签十年活契,能预支三年工钱。” 万宝堂是当铺,小郎负责打扫、搬货、跑腿、学看货,三年内休想沾手账簿。 梁八斗讶然的看向小春,道:“我听说去万宝堂当小郎,得给二朝奉塞十两银子……” 李虎和二丫眼中刚燃起的微光,骤然熄灭。 十两银子,够哑子湾一户人家一年的嚼谷,谁能轻易拿出? 小春连忙解释:“家中哪有积蓄?那银子是我爹砸锅卖铁,东挪西借凑出来的。” 他特意点明“借钱”,在这吃人的世道,财不露白是保命之道,即便是在几个发小面前。 二丫叹道:“若能熬出来,倒也是条活路。” 陈庆默默点头。 朝奉是鉴定师傅,负责估价验货,除了例钱,想必油水不少。 梁八斗转向李虎:“阿虎,你呢?” 李虎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远方浑浊的江面:“跑船……可能去南边,听说那边工钱高些。” 二丫一愣,再次问道:“去哪?” “南边。” 李虎目光穿过哑子湾,“我爹……有我姐照看。” 众人再次沉默,李老头受了伤,生活的重担就全压在李虎一人身上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河风呜咽着拍打船篷。 二丫这时小声道:“娘托王婆子说项,想送我去郭员外家当粗使丫头……说是模样周正手脚麻利,月钱还能多两百文。” 她声音更低了些,“其实大户人家,也能见见世面。” 梁八斗颔首,最后看向陈庆:“阿庆,那你呢?” 陈庆言简意赅:“我打算习武。” 习武!? 几人俱是一怔,仿佛听错了。 梁八斗摆了摆手,笑道:“阿庆,你又在说胡话。” 陈庆缓缓道:“我说真的。” “一家寻常武馆,拜师费就要十两银子,还得看根骨资质。” 梁八斗眉头紧锁,连连摇头,“这还不算,每月食宿少说二两,药浴一两,器械……习武哪有那么容易?” 穷文富武,绝非虚言。 拜入武馆只是门槛,真正习武才是无底洞,需源源不断的肉食进补。 哑子湾也曾有人痴心妄想,最终蹉跎光阴,欠下巨债,稍好些的,也不过是给富户当个看门护院。 二丫和小春也暗自摇头,显然认为陈庆的想法不切实际。 李虎张了张嘴,终是把话咽了回去。 二丫看向梁八斗:“八斗哥,那你呢?” 说起自己,梁八斗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我三爷在内河司做刀笔书吏。我爹说了,让我先跟着他读书习字,等过几年三爷退了,就想法子引荐我……” “八斗哥你要当官老爷了?!” 二丫眼睛一亮,声音拔高,“那岂不是……要发达了?!” 几人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艳羡。 对哑子湾的穷苦人来说,一个衙役差事已是了不得的“官老爷”,何况是更有实权的刀笔小吏?能跟着学,将来接替,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大福分。 “这事还没影儿呢,先跟着三爷学着再说。” 梁八斗毕竟少年心性,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咱们都是哑子湾出来的,往后得多聚聚,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几人皆点头称是。 梁八斗若真能发迹,此刻维系情谊,将来便是一条难得的门路。 又闲话几句,二丫和小春对梁八斗的态度明显热络了许多。 约莫过了片刻,众人乘着小船离开芦苇荡,回到哑子湾。 陈庆快步向自家连船走去。 这世道帮派林立,拦路抢劫的亡命之徒也是不少,到处都充满着未知的危险。 就在陈庆快要走到家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厉喝: “狗东西!上游那是我金河帮的地界,你也敢去!?” “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点水灯!” 只见自家那条破船附近,邻居高婶家的门板裂开一道大口子。 破旧布帘歪斜着,几只陶罐碎了一地,死鱼死虾的腐烂混合着腥气弥漫开来。 高婶瘫坐在泥地上,抱着头啜泣,高叔则被两个穿着短打、面露凶相的金河帮打手死死按在地上,额头青肿,嘴角渗血,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绝望。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金河帮的钱彪。 他身材敦实,穿着绸缎褂子,敞着怀,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刀疤。 钱彪主要负责收取各家渔船的‘龙王香火’。 这金河帮不仅收‘龙王香火’,还有丧葬钱,号称‘阴船引路银’,每具尸体收二百文,否则抛尸江心。 还有所谓的‘水鬼嫁妆’,强迫新娘家属交钱,否则‘水鬼’便会来抢亲。 至于这‘水鬼’,众人心知肚明。 婚丧嫁娶,件件都要从贫苦渔民骨头里榨出油来。 谁敢不从?渔网会在深夜被划碎,船舱里会莫名出现死老鼠,或者更直接,一场‘意外’的碰撞让渔船沉入江底。 哑子湾渔民对其又恨又怕,谈之色变。 “呦,阿庆!” 钱彪看到陈庆,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你看看,你看看高老哥这事儿闹的。” 他叹了口气,仿佛他才是那个最痛心的人,“那上游渔场是我金河帮地界,老高头犯了忌……唉,实在没办法,帮里规矩不能坏啊!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陈庆面上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钱爷说的是啊。” “唉,这日子是真难熬啊,你看这鱼价跌得跟什么似的。油盐酱醋,哪样不涨?” 钱彪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阿庆啊,你家最近手头还周转得开吗?看你和你娘这么难,我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若是不够,我倒是可以借你一笔应急钱,一百文铜钱每日生两文利,按日结清,利息清清楚楚,绝不坑你。拿你家那条破船抵押就行!” 陈庆面上依旧赔笑,心中却寒意陡生,身后高婶的啜泣声仿佛更清晰了。 钱彪的‘仗义’背后是冰冷的算计,那一百文铜钱每日生两文利听着零碎,实则利滚利下来,年息高得骇人,简直是要吸髓敲骨。 抵押物必是陈家的船,这可是渔民的命根子。 钱彪这是吃定了他们孤儿寡母软弱可欺,早将陈家视作了砧板上势在必得的鱼肉。 陈庆苦笑更深,连连拱手:“多谢彪爷挂心!您太仁义了!不过眼下……还能勉强撑着,实在不够再求您。” 钱彪见陈庆不咬钩,脸上那点笑意瞬间僵冷,皮肉只是敷衍地扯动了一下:“行,需要时,随时来找我。” 他目光扫过陈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快回去吧,别让你娘等急了。” 那‘等急了’三个字,刻意放缓了语速,听着像关怀,却更像冰冷的催促。 “哎,多谢钱爷,多谢钱爷!” 陈庆脸上挤出感激,快步向着自家那两条破败相连的渔舟走去。 (本章完) 第2章 老宅 第2章 老宅 推开吱呀作响的舱门。 逼仄的船舱里弥漫着潮湿的木头、陈年鱼腥和淡淡的米糠味。 陈母韩氏闻声连忙迎了上来,“阿庆,今日……怎么样?” 陈庆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鱼栏那帮人又压了价……今日运气也差,一网下去尽是些小鱼小虾,统共只卖了几个大子儿。” 韩氏叹了口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哎……这往后……可怎么过活啊。” 她看向几乎见底的米袋,“如今连糙米都吃不上了,只能嚼这米糠……只盼龙王爷开开眼,能赏我们娘俩一口活命的饭食。” 主食分类,依次是白面(精粮),糙米和高粱面(粗粮),米糠,霉米。 像米饭、精细面粉做的馒头、面条,在市面上价格昂贵,只有富户才能天天吃得上。 寻常百姓,渔民吃的都是糙米,米糠,螺蛳、苇叶混杂,极少数能够经常吃不掺其他的粗粮。 而陈家如今已是粗粮难觅,米糠成了主食。 平日几乎不用油,盐也省着用,大多时候都用辣椒、野葱、蒜头掩盖难闻的味道。 至于韩氏口中龙王爷赏赐,不过是祭祀后沉入江底的冷馒头,捞起已泡发如腐肉。 韩氏凄然长叹,“你爹为族内挖运河,一去便杳无音信,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打渔是活不下去了……” 她看向陈庆,咬着嘴唇道:“往后没个傍身的手艺怎么成?我听大春叔说小春要去万宝堂当学徒……阿庆,你也想法子学门手艺吧?” 对哑子湾百姓而言,做渔民终究是没有出路,逃离这泥潭的唯一指望,便是学门上岸的手艺,哪怕是最低贱的学徒工。 陈庆低声道:“学手艺……怕是要不少银钱吧?” 陈家本就贫寒,纵有些许积蓄,也早被那帮金河帮掠夺一空。 这是一个普通人有钱就会被盯上的世道。 那纤夫老张,走了狗屎运赚了些铜子,去浮屋露了财,当晚就被抢了,而且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浮屋就是船屋赌坊、暗娼馆。 还有不识字老邱家,被忽悠的签下了鱼鳞契,儿媳直接被卖进了浮屋。 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不胜枚举。 韩氏沉默半晌,艰难道:“实在不行去老宅子,找你爷爷借一些?” 老宅? 陈庆心中暗自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晌午过后。 母子二人从船上下来,穿过三条长街来到了柴渔坊。 鱼贩收摊后的腥气尚未散去,与哑子湾那股挥之不去的腐臭相比,这里竟显得有几分生气。 老陈家就坐落在这柴鱼坊,是间杂货铺。 铺子后头连着个破落的小院,挤着四五间房。 陈家老爷子早年丧妻,独自卖杂货拉扯大了两子一女:长女陈金,长子陈武(陈庆父亲),次子陈文。 此刻,陈老爷子正坐在堂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宇间交织着几分喜色与愁容。 他身边围着二叔陈文一家。 陈文是老爷子最偏爱的小儿子,相貌随了老爷子年轻时的清秀白净,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 老爷子心里一直盘算着让他接手老宅和铺子,奈何陈文懒散惯了,闲时去拉拉货,累了便在家躺着,吃不得苦。 老爷子心疼,宠溺远多于责备。 陈文左侧是二婶,发髻盘得整齐,插着木簪,衣着比韩氏讲究不少。 右侧是陈庆的堂弟陈恒,年岁比陈庆小了五个月,但体格壮硕,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看样子精神了不少。 另一边,大姑陈金和表姐杨惠娘则在摘菜、洗菜。 杨惠娘约莫十五六岁,五官不算很精致,却十分耐看,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亮得惊人。 陈庆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底,陈老爷子十分偏爱二叔一家,自己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他的二叔一家。 尤其是对聪明伶俐的陈恒,更是宠爱有加。 而自己身为长孙,待遇却与陈恒天壤之别。 “爹!” “爷爷!” 母子二人走进了院子,陈庆对着陈老爷子行了一个大礼。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老爷子是封建大家长,地位和身份毕竟不同。 二婶立刻凑上前,语调上扬,带着几分刻意的惊讶和戏谑:“哟,大嫂今日怎么有空闲?” 话里话外,别有所指。 韩氏撇了撇嘴,没搭理这个妯娌。 大姑陈金抬头瞥了一眼,懒得理会两人,又默默低下头继续摘菜。 唯有杨惠娘看见陈庆,眼中微微一亮,唤道:“阿庆!” 陈庆笑着应道:“表姐。” 在他印象中,大姑为人精明势利,表姐却温柔善良。 他与表姐关系自幼便十分要好。 如今表姐年芳十六,已经在成衣铺做了三年,眼下已经能独立缝制绣帕售卖了。 “老大家的,坐吧。” 陈老爷子放下烟杆招呼道。 闲聊几句后,陈老爷子看着陈庆,叹道:“阿庆啊,你也要争气啊。” 他心中暗自摇头。 陈武自小便憨厚老实,连带陈庆也显得木讷迟钝,在这艰难世道,糊口已是不易,更谈何出人头地。 虽然陈庆没有什么出息,但毕竟是自己的孙子。 “趁着年轻力壮,赶紧寻个营生。” 二叔陈文端着长辈架子,语气都带着几分肃然,“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娘操心。” 陈庆看了自己二叔一眼,心中有些无语。 这位在家啃老的主儿,倒有脸来教训他? “爹,阿庆还小。” 韩氏连忙开口,切入正题,“所以我想让他学一门谋生手艺。” 陈老爷子听到这,点头道:“学习一门手艺是好事,如果能学成的话,至少在这世道能糊口饭吃。” 看到陈老爷子赞同,韩氏眼中一亮,连忙道:“学手艺需要一笔拜师费,我们娘俩手里.实在没余钱.” 话未说完,意思已明。 陈老爷子眼皮跳了跳,陷入了沉默。 当初陈武他分家的时候,除了简单的日常用品,基本什么也没有带走。 这些年,他对于老大一家心存愧疚。 尤其是老大代替老二去挖运河,至今没有消息。 二婶一听这话,顿时警觉了起来,“爹,小恒在武馆学武,费极大,这事可不能耽误了.” 陈恒在武馆学武!? 陈庆听到这,心中一动。 武馆是一个可以学武的地方,不过武馆学费十分昂贵,大多数弟子都是县城内的富户。 陈金坐不住了,“爹,小恒什么时候去学武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姑的语气里有些不满。 陈老爷子敲了敲烟斗,缓缓道:“这事儿还没顾上跟你们说,小恒三个月前去广昌武馆学武,颇有进展,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明年便可参加武科。” 说到最后,陈老爷子眼角都是带着笑意。 武秀才在燕国算是功名在身,便可以减免家中税赋,这可是很大一笔支出。 如果能够继续科考,高中武举的话,那更是一飞冲天,光宗耀祖,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就是祖坟冒了青烟。 二婶骄傲的就像一只大公鸡,得意的道,“小恒今早练拳时,武馆教头夸他是个好苗子!” 说着掏出一块绸帕,“您摸摸这绸缎,武馆刘师傅的夫人赏的” 陈庆看见爷爷枯瘦的手指在绸面上摩挲,浑浊的眼里泛起光彩。 他知道,那是内城才有的料子。 (本章完) 第3章 表姐 第3章 表姐 “小恒真是有出息了.” 陈金语气复杂,羡慕中带着酸涩。 什么来不及告诉我们?分明就是偏心。 老二哪有钱供陈恒学武,还不是老爷子出的? “恒儿若能中武秀才.”老爷子喉结滚动,声音中带着期盼,“咱家赋税能减六成。” 陈恒挺起胸膛,信誓旦旦的道:“爷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不仅要减家里的税赋,将来攒了银子,接您老搬进内城享福!” 他仰起头,神情中带着一丝得意。 毕竟是少年,有了些成就怎能不意气风发? “好好好!” 老爷子满脸欣慰,嘴笑的都合不拢。 内城,是他一辈子的梦寐以求的地方。 想到这,陈老爷子看着陈恒的目光里,宠爱之外更添了一份沉甸甸的希冀。 韩氏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几句,终究还是回到正题道:“爹,那阿庆学手艺的事.” “哎!” 陈老爷子长叹一声,烟杆在桌沿磕了磕,道:“小恒学武,关乎我老陈家兴衰大计,银钱上.得多预备些。” 他混了大半辈子,在这世道撞得头破血流,深知道想要在这世道混出名堂来,家中必须出现一位习武能人。 陈恒,便是陈家唯一的指望。 对于陈庆学艺这件事,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大嫂子!” 陈文一副痛心疾首的道:“你得往长远看!如果将来小恒高中了,那是什么光景?他还能忘了你这个伯母?眼光要放远啊!” 韩氏听到这话,顿时语塞。 “小恒啊。” 陈金心思活络起来,忙道:“以后学武有啥难处,尽管跟大姑说!大姑一定支持你!” 她想着提前烧烧这口热灶。 陈恒毫不客气的道:“大姑,我现在没什么困难,我就想吃肉。” 高林县地处江畔,百姓大多以捕鱼为业,这使得猪肉价格十分昂贵。 说到‘肉’,连旁边的陈文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 二婶佯怒地拍了下陈恒,转头对陈金挤出笑脸:“他姑,孩子馋嘴瞎说的,你可别当真。” 陈金心头肉疼,面上却强笑道:“想吃肉还不简单!明儿来大姑家,大姑管够!” “多谢大姑。”陈恒答得飞快,好似生怕陈金反悔。 韩氏望向老爷子,最后期盼道:“爹” 陈老爷子深吸一口烟,吐出浓重的烟雾,下了决断,“阿庆学手艺的事,日后再说吧。” 韩氏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 想到这些年受到的冷落,她的心中不禁有些委屈。 陈庆暗自摇了摇头。 老爷子把整个家族的砝码都押在了陈恒身上,指望他习武振兴门楣。 眼下想从老爷子这里抠出半个铜板,都是痴心妄想。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爷爷,我也想要练武。” 此言一出,满屋皆静。 陈文先是一愣,随即嗤笑道:“阿庆啊,这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 陈金也在毫不留情的补刀,“学武得看根骨天赋!你这身板和脑瓜.不是大姑说你,学也是白糟蹋钱!还是踏踏实实找个营生吧。” 她认定这侄子木讷愚钝,绝非习武之材。 陈庆对于二人打击并不在意,问道:“爷爷,我能不能跟着小恒学?” 韩氏心中一动,连忙点头道:“对啊,就让小恒教导一下阿庆.” 如果自己儿子能够跟在陈恒身后学武,这也是一件好事。 “那怎么行?” 陈恒听到这,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武馆规矩,功夫不能私自外传。再说我每日要苦练备考武科,哪有闲工夫教人?” 他平日忙的很,哪里有时间给陈庆学武启蒙。 况且自己堂哥也不是那块料,只会白白浪费自己时间罢了。 二婶在旁皱眉帮腔道:“千万别耽误了小恒。”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老爷子顿时脸色一沉,呵斥道:“阿庆,你不适合学武,就不要胡闹了!” 现在小恒可是他所有的希望。 万一被陈庆耽误了,那可如何是好? “爹” 韩氏还想要在说些什么。 “咳咳咳——!” 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二婶拍了怕后背,随即对着韩氏冷笑:“大嫂莫不是忘了?爹不能动气。” 陈金也是瞪了韩氏一眼,道:“老大家的,快别说了。” 韩氏脸色刷白,陈庆按住母亲发抖的手。 他记得那个雪夜,二叔抱着祖父的腿哭嚎,父亲沉默地背起行囊。 运河民夫的尸骨,能垒起第二道城墙。 “去江上做个渔夫也不错。” 老爷子最终摆摆手,烟杆指向墙角堆满灰尘的橹:“和你爹一样.” 韩氏此刻已心灰意冷。 陈庆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根本没有听到老爷子说什么。 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学武。 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连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陈庆坐在船板上,破旧的木桌上面摆着一碗米糠粥,粥稀得能照见人影,还有半张灰扑扑浪渣饼。 所谓的浪渣饼,就是捞取酒坊倒掉的酒糟,混入米糠烤制。 韩氏有一丝愧疚,“今天.水放的有点多,明天娘买多加一些芦苇籽。” “就稀的吧,能吃久一点。” 陈庆接过碗,粗糙的陶碗边缘已经磕出了几个缺口。 咕噜噜! 米糠在嘴里越嚼越干,泛着陈年谷仓的霉味,碎屑刮过喉咙,生疼。 他猛灌了几口凉水才勉强咽下,胃里沉甸甸的,像塞了把干草。 这种东西并不好吃,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毕竟在这世道,有的吃就不错了。 据高叔说,城外的一些人甚至吃草皮,树根,甚至是观音土。 观音土比米糠更加噎人,让人更加想喝水,但是一旦水喝多了,观音土便会泡发,涨破肠胃,活活憋死。 陈庆知道,在这世道,穷人若没有足够的生存经验,会死的更惨。 相较于观音土,米糠糊糊已经算是美味了。 “.学门手艺也不错。”韩氏小声道:“前不久我去露水市,听说李木匠想收个徒弟” 虽然学一门手艺可能当牛做马一辈子,但总归能活下来。 如今哑子湾的年轻人,大多都是如此。 陈庆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娘,我想学武。” 这世道,拳头是根,银钱才是伞。 就算学门手艺,还是会被盘剥。 这些帮派掌握的分寸极为狠毒,既不会让你饿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陈庆盘算着,实在不行的话,先打渔偷偷攒些本钱,再图学武之路。 只不过,如此一来还要耗费多久时日。 “学武?” 韩氏的嘴唇微微颤抖,碗里的糊糊晃出一圈涟漪。 她知道陈庆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自家这条件想要学武实在太难了。 “大舅妈,啊庆!” 就在这时,舱门外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本章完) 第4章 相聚 第4章 相聚 “是蕙娘。” 陈庆有些意外。 韩氏连忙起身拉开吱呀作响的舱门。 杨蕙娘站在门外,小脸冻得通红,浅灰色的旧襦裙被河风吹得紧贴在身上。 “蕙娘!?” 韩氏惊讶地侧身让开,“快进来快来,外面冷。” 杨蕙娘的目光飞快扫过桌上那碗清汤寡水的糊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是我刚做的杂粮豆子.” “这怎么好意思.”韩氏推辞道,眼睛却忍不住往豆子上瞟。 “舅妈别客气。”杨蕙娘将包袱推到韩氏面前。 陈庆注意到她手指上茧,这几年大姑家的日子也紧巴。 韩氏咬了咬嘴唇,“好,我先把这些杂粮豆子收起来。” 她攥紧布包,转身钻进了里舱。 杨惠娘看向了陈庆,问道:“阿庆,往后有什么打算?” 陈庆回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杨蕙娘沉默了片刻,忽然又从怀中摸出一个洗得发白的红色荷包,塞进陈庆手中。 “这是.” 陈庆疑惑道。 “我攒了两年的私房钱,原本本来是想给自己置办嫁妆的。”杨惠娘的脸微微红了红。 陈庆微微一怔,道:“表姐,这怎么行.这是你的” “怎么?怕学武学不成?还不上我?” 杨惠娘眨了眨眼睛,“到时候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陈庆感受着荷包上残存的体温,认真道:“我一定会还你,连本带利。” “我开玩笑的。” 杨惠娘‘噗嗤’一笑,随后起身道:“天快黑了,我得回了” “我送你。” 陈庆跟着她走出乌篷船。 两人走在河阜上,刺骨的河风呼啸。 夕阳把哑子湾的剪影烙在泥土地上,碎陶片与鱼鳞在污水沟里争夺着最后的光亮。 杨家在百巷,巷弄窄得像根瘦弱的肠子,曲曲折折地挤在外城西角。 青石板路早就裂开了缝,野草从缝隙里钻出来,巷子两侧的土墙斑斑驳驳,有些人家用碎瓦片补着漏风的墙洞。 比起哑子湾连船上的摇摇欲坠,这里的砖瓦房至少能遮风挡雨。 两人聊起了小的时候,杨惠娘也会讲一些布庄中的琐事。 杨惠娘看着陈庆,“表弟,你好像变了。” 陈庆轻笑一声,“有吗?” “不过挺好的。” 杨蕙娘点点头,“以前的你有些呆呆的” 说到这,她的脸色微红。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杨家门口。 杨蕙娘轻声道:“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陈庆点了点头,道:“好。” 杨蕙娘回到家没多久,屋内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这回不一样!他爹是杀猪的,顿顿见油荤!” “你啊,就是太年轻,不知柴米贵!” “娘,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这正是大姑陈金的声音。 陈庆深吸一口气,快步向着哑子湾走去,由于天色暗淡,此时路上的行人已经十分稀少。 “快追!别放跑了五毒帮的杂碎!” 突然,远处传来野兽般的嘶吼。 紧接着,数十个手持利刃、杀气腾腾的汉子从前方巷口厮杀而出。 刀光在昏暗中迸溅出刺骨的寒芒。 哗啦啦!哐当! 周围的住户瞬间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紧闭门窗,唯恐被殃及池鱼。 “不好!” 陈庆心头一紧,立刻闪身缩进最近的角落阴影里,屏住呼吸。 他为人处事有三大原则。 不惹事,不怕事,遇到事就跑。 直到那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彻底消失在巷子深处,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随即拔腿狂奔,朝着连船的方向冲去。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呼……呼……” 冲进船舱,陈庆扶着膝盖大口喘息,心有余悸。 这世道太混乱了。 尤其是天黑,更是十分可怕。 陈庆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怎么了?” 韩氏见他这副模样,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扑上来上下摸索,“是劫道的还是帮派砍杀?伤着哪儿没有?快让娘看看!” 陈庆摆摆手,平复着呼吸:“娘,我没事,就是……走得急了点。” “那就好。” 韩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转身向着里舱走去。 走到一半,她忽的挺住脚步,神情异常认真的道:“阿庆,如今你也长大了。不论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股韧劲儿:“娘明日开始多织些网,总归……会有法子的。” 说完,她低头钻进了里舱。 陈庆心中一暖,在原地默默站了许久,才慢慢坐了下来。 夜色渐深,屋外寒风凛冽,发出阵阵呼啸。 清冷的月光透过船板的缝隙,斜斜地照进船舱里。 陈庆拿出杨蕙娘给的荷包,五两碎银和几十枚铜钱滚了出来。 想要学武,除了家传,便只能是拜师。 拜师自然是需要拜师费的。 陈庆低声自语,“有了这些银钱,我就有学武的机会。” 这些都是杨蕙娘辛辛苦苦积攒而来的。 荷包里的碎银,比他见过的任何月光都要皎洁。 翌日清晨,霜重风冷。 陈庆蹲在炉边,看着陶罐里翻滚的米糠糊糊。 角落里,韩氏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在渔网间穿梭。 “娘,我出门了。” 陈庆囫囵吞下碗里稀薄的糊糊,裹紧补丁摞补丁的破袄。 韩氏头也没抬的道:“早些回来,锅里杂粮豆子给你留着。” “知道了。” 陈庆跳下自家船板,寒风立刻像刀子般灌进领口。 石板路凹凸不平,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坑洼。 垃圾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废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污水在街道中央流淌,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小溪,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苍蝇和蚊子在垃圾堆上嗡嗡乱飞。 街上的人匆匆而过,有些人穿着破旧的衣服,补丁随处可见;有些人则光着脚,脚底沾满了泥土。 这些岸上窝棚里的贫民,一样要缴纳“檐水钱”,日子比起水上讨生活的渔民,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庆低着头,加快脚步。 不多时,他在两间低矮的平房前停下。 大门敞开,屋内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个大烟杆,只见猛地嘬了一口,神情露出一丝享受。 陈庆敲了敲门框,道:“三爷,托您办个事。” 这人正是牙人张三,因为诚实守信,办事利落,在附近几个街巷小有名气,找他的人很多。 想要找人学武,那也要看家世背景,来历是否清白,所以需要牙人推荐。 张三放下烟杆,起身笑道:“客气了,有事尽管说,我张三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陈庆拿出一串铜板,沉声道:“我想学武,只是武馆学费实在高昂,不知三爷能否替我寻摸个别的路子?” “学武?” 张三上下打量陈庆一番,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衣襟上顿了顿,“小子,学武可跟学手艺不一样。学不成,那钱也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他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日后纠缠不清。 陈庆点头道:“想好了。” “成,我想想” 张三眯着眼思忖片刻,“长平街有个老镖师,曾经在镖局跑镖,后来因为年纪大了,受了暗伤,所以从镖局退了下来,如今在家收一些弟子调教,你要是有意的话,我现在就带你走一趟。” 陈庆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 “这位老镖师名叫周良,年轻的时候可是镖局一个好手,如今在长平街也是颇有名望,近几年招收了不少学徒。” 路上,张三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老镖师的脾性规矩,“你年岁不大,只要出得起学费,十有八九能成。” 陈庆默默听着,将张三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心里。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长平街的周家院门前。 (本章完) 第5章 拜师 第5章 拜师 这是一个两进院子,外院摆放着木桩,石锁,刀枪剑戟等兵器。 扑面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外院青砖地上,七八个赤膊汉子正在操练。古铜色的背脊在烈日下泛着油光,石锁砸地的闷响震得人脚底发麻。 “都给我好好的练!想要人前富贵,就得人后受罪!” 一位黑色长袍,留着山羊胡的五十多岁男子,正手持藤条大声呵斥着。 此人正是周良。 张三快步上前,堆起笑容,“周老镖头,这位是哑子湾来的陈庆,诚心想跟您学点本事。” “鱼户?” 周良看了陈庆一眼,随后问道:“多大年纪了?” 陈庆连忙回道:“十六不到。” 周良捏了捏他的肩胛骨,粗糙的手掌带着铁砂般的质感,随后突然发力,陈庆疼得龇牙却硬是没吭声。 “骨头还没长死,筋络也有些韧性,还能练。” 周良松开手,语气稍缓。 接着,他又仔细盘问了陈庆的家世背景。 收徒非同小可,弟子若在外惹祸,师父难免受牵连。 此前不少武师都在这上面栽过跟头。 陈庆将自己家世背景讲述了一遍。 “嗯,家世还算干净。” 周良微微颔首,话锋一转,肃然道:“丑话说在前头,我授艺是要收束脩的,若未能及时缴纳,届时休怪我将你逐出门墙。你可想清楚了?” 他授艺原也非为慈善,总要顾着生计。 张三在旁对陈庆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从身上拿出了银钱,沉声道:“想好了。” “这银子够你三个月的束脩。” 周良掂了掂分量,收入怀中道:“今日起,你便留在院里习武。至于能练出几分火候,看你自己的造化。” 张三见状,松了口气,这事算是成了。 陈庆抱拳道:“弟子一定发愤图强,勤学苦练,不负师父期望。” 学武之路,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步,总算踏出去了。 周良摆摆手:“练出点真本事,糊口总是不难的。” 穷苦子弟学武,大多只求个安身立命的饭碗罢了,真正出人头地?难如登天。 张三招呼了一声,便告辞离去了。 周良拿起茶碗,呷了一口茶水,“孙顺,你带陈庆四处转转,讲讲院里的规矩。” “是!” 应声走来一位身材魁梧、面相憨厚的汉子。 “我叫孙顺,往后就是你三师兄了。” 孙顺咧嘴一笑,“走,师兄带你认认地方。” 孙顺领着陈庆在不算大的院子里转了一圈。 前院是练武场,后院是师父居所,非请莫入。 库房、膳堂、浴房一应俱全,倒也五脏俱全。 “咱们这儿的规矩不算多,但有几条是铁律。”孙顺正色道: “第一条,未出师前,不得在外报师门名号,更不许惹是生非。” “第二条,无论是砸场子、站码头,还是与人切磋,必须先报号,亮家伙(指摆明身份路数)。” “第三条,唯有寻仇、踢山门时,可不亮家伙,不报号。” “第四条,尊师重道,严禁同门相残!” 陈庆站在一旁候着,心中将这些规矩一一记了下来。 “走,跟我去领套练功服。” 最后,孙顺带他来到杂物房,取出一套洗得泛白的粗布衣裳,袖口处密密的针脚显示它已被缝补多次。 不多时,用罢午膳的周良踱步过来:“初学乍练,根基最为紧要,这几日,由我亲自指点你。” 陈庆心头一热,重重点头:“多谢师父!” 他对这方世界的武功,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是否真如前世话本里那般神奇? “习武之前,先得明白何为真正的武功。” 周良带他走到一排木桩前,沉声道:“武功,行话叫作‘挂子门”,江湖卖艺的,往往就是所谓的腥挂子,也就是假玩意,这种武术要求是好看,精彩,卖弄很多功夫。” “这些动作虽神气十足,却全犯了真武术的忌。只能专门糊弄不懂的外行乡下人。而正宗的‘尖挂子’,根本吸引不了看客。” “因为真正的武功是杀人技。” 周良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但是陈庆的心中却是泛起波澜。 杀人技! 这正是他想要学的。 毕竟在这世道,如果学习拳绣腿是没有任何用的。 周良继续道:“习武筑基,首在蓄养气血。熬练筋骨、站桩行气,皆为壮大气血之法。待气血充盈至顶点,方可叩开明劲之门。 “看好了。” 周良突然跃上梅桩,枯瘦的身躯竟如猿猴般轻盈。 他摆开一个奇异姿势:左臂前探如猿揽月,右拳后收似豹藏锋,双腿微曲,似坐非坐,整个人透着一股沉凝又欲扑的张力。 “通臂桩功,讲取意'猿臂通天'。”周良的声音忽然变得洪亮,“头顶悬,尾闾正,松腰坐胯如凳空” “你来试一试。”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是,师父!” 陈庆模仿着踏上木桩,立时便觉天旋地转。 这看似简单的姿势,竟要求全身肌肉如麻绳般拧紧,彼此角力。 不到三息,他就栽了下来,手肘在青砖上蹭出条血痕。 这通臂桩功并没有那么简单! 陈庆喘着粗气,问道:“师父,您刚才说的气血,叩关,突破明劲” 周良解释道:“习武分为两个过程,一个是积累,另一个则是叩关。” “站桩,熬力都会蓄养自身气血,当气血到达一个顶点之后,你就可以进行叩关,让自身实力得到升华,我通臂拳修炼至圆满境界,可以进行三次叩关,分别是明劲,暗劲,化劲。” “每一次叩关,对于习武之人来说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失败的风险也很大,同样会对身体造成一定损伤,越是后面叩关越是困难。” 陈庆听到这,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叩关不就是突破瓶颈吗? 自己想要练成,岂不是要在三个月内完成第一次叩关? 想到这,他不禁再次问道:“师父,这第一次叩关成功概率高吗?” 周良淡淡的道:“寻常弟子在两三成左右吧,根骨越高,资质越好,家底越殷实的人成功率越高。” 陈庆听到这,心头一震。 这叩关成功率竟然这么低? 要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次叩关! 明劲,暗劲,化劲显然要叩关三次。 “我通臂拳内练桩功,外练打法,内外合一才是真正的通臂拳。” 周良淡淡的道:“你先从桩功开始,等气血熬到一定程度,到时候再传授你通臂拳打法。” “是!” 陈庆深吸一口气,再次踏上木桩。 霎时间,一股酸涩刺骨的剧痛自脚底炸开,闪电般窜遍全身。 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体却如磐石般死死维持着那扭曲的姿势,纹丝不动。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陈庆感觉自己的肺部仿佛被烙铁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双腿在木桩上颤抖如筛糠,脚趾却死死抠住桩面,指节都泛出青白。 小半个时辰过去,他的粗布短打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通臂桩功入门(1/1000):一日十练,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陈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自语道:“其他人习武需要叩关突破瓶颈,但是我只要勤奋苦练,必定能够叩关成功。” 按照周良所说,平常人只有两三成左右的概率,但是陈庆却不同,只要修炼就必定能够成功。 这就是命格的不凡之处。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陈庆顿时有了动力,开始勤奋的修炼起来。 晌午时分,院中其他弟子都在三三两两地交流休息,唯有他仍在一遍遍重复枯燥的站桩动作。 几个同门过来打招呼,他应和了几句,很快又投入修炼。 下午,院子都是喘气发力的声音。 又练了两遍通臂拳,陈庆只觉浑身筋骨如同散了架,酸软无力。 每挪一步,脚下都像踩在松软的上,虚浮得厉害。 他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恰在此时,弟子们纷纷寻了背风的角落歇息,取出捂在怀里的饭食。 院子里的温度让食物很快失了热气。 陈庆目光扫过,只见家境窘迫的弟子,缩着脖子,就着冰凉的咸菜疙瘩,费力地啃着早已冻得梆硬的棒子面窝头,每咬一口都显得艰难。 而那几个家境好些的,则拿出裹得严实的油纸包,小心揭开,里面是尚有余温的白面饼子,甚至还有几片凝固了油的卤肉。 若有若无的荤香在寒气中飘过来,更勾得人腹中空空。 陈庆摸了摸肚子,一阵剧烈的痉挛抽搐感袭来,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 “陈师弟。” 孙顺快步走来,拿出了两个刚出笼不久,还微微冒着白气的雪白馒头,“头一天来,没带饭食吧?师父吩咐的,这天寒地冻的,练功耗力气,更不能空着肚子,明儿起,你得自己备着了。” 说着,他将馒头塞进陈庆手里。 “多谢师兄!” 陈庆眼中顿时亮起光,忙不迭地接过。 那馒头入手温热、松软,一股带着甜意的麦香热气扑面而来。 白面精粮,在这寒冬里,对出身渔户的他来说,是难得的暖意和奢侈。 “客气啥,赶紧垫垫。”孙顺笑着摆摆手,转身走开。 陈庆捧着馒头,再也忍不住,张口便咬了下去。 松软滚烫的内里带着粮食的香甜,瞬间温暖了口腔。 他几乎是狼吞虎咽,三两口便将两个馒头囫囵塞进了肚子。 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驱散了些许疲惫带来的寒意。 他靠在冰冷的廊柱下短暂地歇了口气,身体的酸痛并未完全消失,但那股虚浮无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看着院中大多还在休息,或吃着饭的同门,陈庆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再次来到了木桩前。 他知道,对于身负【天道酬勤】命格的自己而言,必须有比别人付出十倍、百倍的汗水。 一遍接着一遍,很快汗水就将他的衣衫全部浸湿。 直到暮色四合,院子里只剩他一人。 【通臂桩功入门(10/1000):天道酬勤,必有所成,一日十练,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本章完) 第6章 麻烦 第6章 麻烦 陈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家连船。 推开吱呀作响的舱门,韩氏正缝补渔网。 听见动静,她立刻抬头,“阿庆,回来了?今天……怎么样?” 陈庆笑道:“娘,成了。” “真的!?” 韩氏心中一喜,随即担忧的道,“那……那拜师费……贵不贵?师父人可好?” “师父人很严厉,但讲规矩。” 陈庆走进舱内,拿起水瓢灌了几水,“束脩.用了蕙娘表姐给的那些银子,暂时够了。” 韩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豆子热好了,快吃吧。” 说着,她将杂粮豆子拿了出来。 母子二人默默吃了些温热的杂粮豆子。 翌日。 陈庆天还未亮便来到了周院。 他再次踏上木桩,摆开那扭曲而充满张力的通臂桩功姿势。 酸、麻、胀、痛熟悉的折磨感瞬间席卷全身。 陈庆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很快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蒸腾起淡淡的白雾。 【通臂桩功入门(11/1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弟子们陆陆续续到来,看到陈庆时,都有些惊讶。 “那小子来得真够早的。” “昨天就看他在那儿死磕,不知道能撑多久。”有人低声议论。 陈庆埋头苦练,引得不少目光。 有人不以为意,有人嗤之以鼻,也有人觉得他不过是想在师父面前表现。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议论之声逐渐减小。 院内弟子已习惯这个沉默而勤奋的身影,陈庆成了那个“特别能吃苦的新人”。 桩功台上的梧桐叶又宽了几分。 陈庆踩上三寸高的木桩,腰背挺得如标枪般笔直,衣襟下隐约可见新结的肌肉线条,比起初入周院时,肩宽已舒展了半寸有余。 【通臂桩功入门(313/1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这天,周良踱步过来,问道:“你来院子多久了?” 陈庆恭敬的回道:“回师父,一个月了。” 前不久,周良为陈庆摸了一次根骨。 最终结果,根骨中下。 周良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例行公事地鼓励了他几句。 显然,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桩功是为了打熬气血力气,都是为练拳法打基础,既然根基稳了,从今天起,你可以开始正式学打法了。” 周良微微颔首,看向了周围弟子,“有谁想要带陈庆?” 一段时间的学武启蒙后,周良并不会亲自教导所有弟子。 只有那些根骨突出、真正有潜力继承他衣钵的,才能得到他的重点培养。 而学武启蒙,也算是对弟子的一个考察。 显然,陈庆在他眼中并璞玉,只是被筛选出来的沙子。 按周院惯例,新弟子由老弟子带教,便于融入。 场中一片沉默。 这些老弟子个个精得很,带个穷酸师弟,既无油水可捞,日后成就也有限。 周良面上没有变化,暗中确实眉头微皱。 这时,孙顺见无人应声,忍不住道:“师父,我带陈师弟吧。” 不少老弟子松了口气,生怕硬塞到他们手中。 院内,所有人都知道孙顺是个老好人,别人不愿意做的脏活,累活都由他做。 “那就你来带陈庆吧。” 周良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其他人不要偷懒,继续炼。” “是!” 众弟子齐声应道。 陈庆拱了拱手,道:“多谢三师兄!” 方才的冷场让他明白,在这院内,自己终究是个边缘人物。 孙顺拍了拍陈庆肩膀,笑道:“客气什么。这几天我先给你讲讲拳谱和练拳要注意的地方,等你都记熟了,过几天再正式开始教你打拳,你看怎么样?” 陈庆点头道:“都听师兄安排。” 接着,孙顺耐心详细的讲解了打拳注意事项,最后问道:“你不饮酒,不吸大烟,不纵欲过度吧?” 陈庆摇头道:“师兄说笑了,家中吃饭都是问题,哪里会饮酒,吸大烟,而且师弟至今还没成亲。” 孙顺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没有就好,对了,你家住在哪的?” 陈庆道:“哑子湾。” “那地方我倒是熟的很。” 孙顺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哑子湾的金河帮最近和老虎帮争地盘,死了不少人,你要小心些。” 老虎帮吗?! 陈庆听到这,眉头紧锁了起来。 如果换了新的帮派,不知道香火钱会不会涨。 这动荡不安的世道,想要一门心思学武都是十分困难。 “你们几个该干活了。” 一声粗嗓门的吆喝在院子里响起。 院里的学徒们,除了练武,也是周良的杂工,洗衣做饭、挑水劈柴、打扫院子、清理茅厕、喂马铡草,什么杂活都得干。 随后陈庆跟着几个师兄弟开始打扫庭院。 打扫庭院,喂马都不算最艰难的,最难的是清理茅厕。 首先要用长柄木勺舀起清水冲洗便坑,冲洗完毕还要撒上一层草木灰,又脏又累又麻烦。 “陈庆,秦烈,今天你们两个打扫茅厕。”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负责分派的师兄丢下话便转身离开。 今天和陈庆搭档的是另一个同样家境贫寒、又黑又瘦的弟子,叫秦烈。 他和陈庆差不多时间进周院,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姐姐。 不同的是,周良好像很看重他,经常亲自指点,还给他开小灶。 秦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陈师兄,要不……我自己弄也行,能行。” “没事,两个人快点。” 陈庆摆摆手,直接动手干起来。 两人在难闻的气味里埋头干活。 院子里其他弟子一边干活一边闲聊,有人抱怨练武太苦,也有人做着考上武科、出人头地的梦。 秦烈舀水冲洗着坑位,低声问道:“陈师兄,你……也是为了考武科才来学武的吗?” “为了能混口饭吃。”陈庆回答得很实在。 秦烈听了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拳头,眼神里透着股劲儿:“我想考中武举!让我阿姐……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那么苦了。” 陈庆抬眼,仔细看了看这个黑瘦的小子。 杂活一直干到天色渐暗。 暮色四合时,那个分派活计的师兄急匆匆地折返回来,直接冲着秦烈喊:“秦师弟,快跟我走!以后这些杂活,你不用干了!” 秦烈听闻心中一喜,连忙道:“是,师兄。” 看着秦烈的背影消失在门廊后,旁边几个弟子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语气酸溜溜的: “秦烈才来多久?凭什么他就不用干了?” “嘁,你能跟人家比?人家一个月不到就摸到明劲门槛了!师父眼里的宝贝疙瘩!” “听说师父不但免了他的束脩,还天天给他开小灶!” “……” 秦烈被匆匆叫走的背影,像一根刺,让在场弟子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这院中的地位,和前院那些被重点培养的弟子,终究是不同的。 陈庆的心中也是有些唏嘘。 毕竟许多人都幻想过自己是一块璞玉,跌撞前行,多年后摊开手掌,才发现不过是块鹅卵石。 又过了片刻,直到所有的活都忙完,众人这才散去。 街道上,行人稀稀疏疏。 时不时有帮派中人窜出,这无疑增添了几分危险。 陈庆加快步伐绕了过去。 不多时,他便到了家。 昏暗的油灯在桌上摇曳,印照着韩氏佝偻的身影。 她粗糙的手指在渔网上来回穿梭,头也不抬地问道:“阿庆,回来了,今天累不累?” 陈庆将练功的布鞋脱下,“娘,还行,你吃了吗?” “刚吃了一些糊糊。” 韩氏手上的动作不停,线头在指间翻飞,“如今一个月过去了,还有两个月就要交束脩了。” 她咬断线头,将补好的衣服轻轻一抖。 在武师院习武虽比去武馆便宜不少,但对这个家来说,仍是笔不小的开销。 这些日子,韩氏没日没夜地织网,眼睛都快熬坏了。 “娘,还有两个月,束脩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陈庆蹲下身,帮着整理散落一地的细线。 “娘不操心你,还有谁替你操心” 油灯渐渐暗淡下来,韩氏挪到门边,借着月光继续缝补。 “哐当--!” 就在这时,舱门被一脚踹开了。 韩氏手中的针线活一抖,差点扎到手指。 陈庆连忙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钱爷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的腰间别着一把短刀,脸上横肉随着步伐一颤一颤。 “呦,这么晚还做绣帕呢?也不怕熬瞎了眼?” 钱爷阴阳怪气地说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韩氏手中那块快要完成的绣帕。 陈庆上前,下意识将韩氏护在身后,道:“钱爷,有事吗?” “别紧张,阿庆。”钱爷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黑黄的牙齿,“这回可是给你们送好事来了。” 好事!? 陈庆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困惑道:“不知钱爷说的是” “龙王爷开恩,赏肉了!” 钱爷猛地一拍手,身后两个跟班立即抬着一扇腐肉重重摔在船板上。 顿时,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弥漫开来,那是浸泡多日的死猪肉,表皮已经泛着诡异的青灰色,隐约可见蛆虫在腐败的肌理间蠕动。 所谓‘龙王爷赏的肉’,实则是金河帮将病死的猪绑在航标灯下任其腐烂,再强卖给渔民的勾当。 陈庆喉结滚动,强忍反胃道,“钱爷,你也知道家中才交香火钱.” “怎么,龙王爷的面子都不给?” 钱爷的手掌厚实有力,重重拍在陈庆的肩膀上,“阿庆,你是一个聪明人,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陈庆深吸一口气,道:“钱爷,你给我一些时间。” 钱爷闻言,出人意料地没有发怒,反而站起身来拍了拍陈庆的肩膀:“可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去凑。” 钱爷起身,带着两个跟班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等到三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韩氏嘴唇颤抖着:“阿庆,这可怎么办?” 家里连买米糠的前都所剩无几,若是不买这腐肉,以钱爷的狠毒手段韩氏不敢再想下去。 “别着急。” 陈庆双眼一眯,这钱彪上次威胁自己借高利贷不成,这次要来强的了。 他这么着急地卖水灯肉而且白天不来,晚上来,难道是害怕什么? 很有可能金河帮在和老虎帮争夺地盘上处于弱势,钱彪想要再捞一笔跑路。 细细一想,陈庆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声道:“娘,这件事交给我吧。” (本章完) 第7章 袭杀 第7章 袭杀 三日后,夜色浓稠。 哑子湾深处,陈寡妇的破败小船隐在黑暗中。 潮湿的夜风裹挟着劣质脂粉味从窗缝钻入,烛火摇曳间,映出木板上交缠的两具躯体。 钱彪随意披着外衣,正处在事后的慵懒与空虚中。 陈寡妇像条水蛇般缠上来,染着蔻丹的指尖在他胸膛画着圈:“钱爷,姓马那老不死的总来纠缠,那双贼眼珠子都快黏在我身上了.” “知道了。” 钱彪眯着眼吐出口烟,喉结上的刀疤随着吞咽蠕动。 他瞥见窗纸上晃动的树影,突然烦躁地推开身上人。 “钱爷。” 陈寡妇带着哭腔,半真半假地哀求声道:“这几天你留下来吧,我有点怕。” “不行!” 钱彪猛地抽回手臂,抓起绣着鸳鸯的肚兜胡乱擦了把下身。 窗外传来夜猫厮打声,他系腰带的手指微微发颤。 老虎帮来势汹汹,两个帮派为了地盘正杀红了眼,这个节骨眼上,保命比风流要紧。 他太清楚自己这些年干下的那些断子绝孙的腌臜事,更清楚有多少人想把他生吞活剥。 为了一夜风流丢掉小命,那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钱爷!”陈寡妇拽住他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的膀子。 在这世道,像她这样没有男人的妇道人家,想要生存并不容易。 “啪!” 钱彪一巴掌狠狠打去,“滚开!” 顿时陈寡妇的脸颊出现一道五指印,高高隆起,神情都是有些错愕。 钱彪系好了腰带,快步走下了船。 只留下满舱狼藉和女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 “呼——!” 踏上岸,钱彪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些年结下的梁子,够把他吊死十回都不止,所以他一向奉行狡兔三窟。 夜更深了,整个哑子湾死寂一片。 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巷道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 就在他埋头冲进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暗巷深处时,突然,听见身后“咯吱”一声,就像是鞋底碾碎了枯枝。 钱彪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但是为时已晚。 一条浸过桐油的粗麻绳已毒蛇般缠上脖颈。 “嗬——!” 钱彪眼球暴凸,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脖颈上的索命绳,指甲在粗糙的麻绳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留下道道带血的白痕。 黑暗中传来“咯吱咯吱“的绞紧声,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徒劳地挣扎,双脚乱蹬,身体拼命后撞,但脖子上的绞索却越收越紧。 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只能带回灼痛的窒息感,肺叶像要炸开。 暗影中,陈庆眼中寒光爆射。 他蹲守了三天,终于找到了机会。 此刻他死死勒紧麻绳,手掌的都是被绳子磨得发红。 “哎呀——!” 钱彪发出一道怪叫,身体被拖拽着踉跄后退,试图用体重对抗。 陈庆猛地一个旋身,后背狠狠抵在冰冷坚硬的砖墙上。 他借助墙壁提供的支撑点,他双脚狠狠一蹬,腰腹核心力量瞬间爆发。 两人纠缠的身影被月光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变形,如同搏命撕咬的野兽一般,一个在绝望中求生,一个在死寂中索命。 钱彪张因极度缺氧,脸色由通红变得青紫。 暴起的青筋在他额头和太阳穴处疯狂跳动,如同皮下钻进了无数条垂死挣扎的蚯蚓。 陈庆杀意已决,手上青筋暴起,死死拽着绳子。 数十息后,钱彪却感觉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微弱,乱蹬的双脚渐渐垂下,抓挠绳索的双手也无力地耷拉下来。 但陈庆没有丝毫松手,反而更加用力。 手臂因持续发力而剧烈颤抖,牙齿几乎要咬碎。 “咔嚓!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从钱彪的脖颈处传来。 陈庆紧绷的神经这才猛地一松,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松开了早已麻木僵硬的双手。 “扑通!” 钱彪的尸体重重倒在了地上。 陈庆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不知何时溅上的污渍从额头滑落。 他抹了把脸,低头看向火辣辣的手掌,掌心的血泡早已磨烂,一片血肉模糊。 “呼——!” 陈庆吐出一口气,右足灌注用力一跺,对着钱彪扭曲的脖颈要害,狠狠踩去。 “咔嚓!” 颈骨应声而碎,彻底断绝生机。 更关键的是,这一记脚也将绳索留下的勒痕也踩得血肉模糊,再也无法分辨其原始形态。 补刀,务必彻底。 他没有丝毫停顿,足下发力,如同冰冷的碾轮,对着钱彪的双手指骨、胸骨、以及下阴要害,又迅捷而沉重地连踏数脚。 确认所有痕迹都被抹除或混淆后,陈庆这才停下动作。 他迅速俯身,将钱彪身上财物和麻绳,一并拾起。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做完这一切,他身影一闪,快步消失在巷子深处,只留下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哑子湾,一处街道。 月光下,陈庆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上面还残留着麻绳的粗糙触感。 他原以为自己会恐惧、会呕吐,但心中只有冰一般的平静 杀人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自己必须要适应当下这世道。 陈庆拿出钱彪荷包,数十枚大钱落到了手掌当中。 “只有这点铜钱吗?” 陈庆心中有些失望,原本以为钱彪会有些钱财,没想到也是一个穷鬼。 像钱彪这样的人都穷的叮当响,更不用说普通贫苦百姓。 陈庆低着头,紧紧攥着手中铜钱。 吃什么补什么,吃苦,并不能成为人上人。 吃人才可以。 翌日清晨,哑子湾连船区。 “听说了么?钱爷让人做了!” “上月收‘龙王香火’时多嚣张!” “嘘金河帮正疯了似的找凶手呢说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哑子湾邻里街坊议论纷纷,钱彪的死讯传来,暗地里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 周院,早课。 弟子们围成一圈,目光聚焦在场中央的周良身上。 “通臂拳,非是拳绣腿。” 周良声音不高,“讲究‘放长击远,冷弹脆快’,其意不在‘演’,而在‘杀’!”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弟子:“拳法打法,根基在桩功气血,筋骨为兵刃,劲力为锋刃,今日不讲套路哨,只说临敌如何取命!” 这话一出,陈庆顿时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今天的师父要展示真功夫了。 “孙顺!”周良低喝一声。 “弟子在!”孙顺立刻上前,神色凝重地摆开一个戒备的架势。 “看好了!” 周良话音未落,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凶猿。 周良身形未动,右臂却如同没有骨头般骤然弹出,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五指并拢如鸟喙,并非直拳,而是带着一股刁钻的弧线,闪电般啄向孙顺耳根下方的‘翳风穴’。 “啪!”一声脆响,并非重击,而是精准的点打。 孙顺虽早有防备,身体还是本能地剧震,头不由自主地向侧后方甩去,门户大开。 “这一招‘惊雷拍窗’也叫‘拍穴打颚’” 周良收手,冷声道:“此穴轻击眩晕,重击毙命,通臂之长,在于猝不及防,攻其必救,一击破其平衡,夺其神志。” 另一边,孙顺刚稳住身形,周良的左手已如毒蛇吐信般无声探出,手臂似乎凭空延长了一截,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取孙顺咽喉。 这一爪凶狠异常,指尖蕴含的穿透力仿佛能洞穿皮革。 陈庆知道,这一招名叫白猿断喉,锁喉碎甲。 孙顺大惊,仓促间双臂交叉格挡护于喉前。 “嗤啦!” 周良的爪并未硬碰,而是顺着孙顺格挡的小臂内侧如毒蛇般滑入,指尖如钩,精准地扣向孙顺喉结下方的‘天突穴’。 爪风凌厉,孙顺脖颈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喉骨仿佛已被冰冷铁钩锁住。 周良指尖在触及皮肤的刹那稳稳停住,那股透骨的杀意却让孙顺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咽喉乃死地!通臂之刁,在于避实击虚,寻隙而入,指爪之力,碎喉断骨只在须臾!” 周良收势,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凌厉致命的两招只是信手拈来。 场中一片死寂。 弟子们脸色发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们平日练拳,多讲究招法规矩,发力完整,何曾见过师父如此赤裸裸地展示拳法中蕴含的致命杀机。 那精准的要穴打击、刁钻的锁喉,每一式都指向人体最脆弱之处,追求的不是胜负,而是瞬间的摧毁。 周良环视一周,“看清楚了吗?这才是通臂拳的打法,练武,练的是杀敌保命的本事。桩功熬的是筋骨气血,打法练的是心狠手准,与人争斗,不是擂台较技,生死一线间,容不得半分犹豫和哨。” “记住!” 周良朗声道,“拳法套路,是让你们记住劲力转换、身法步法配合的‘规矩’。但临敌之时,这些‘规矩’都要忘掉,心中只存一点,如何用最快、最狠、最有效的方式,击倒、摧毁你的对手,攻其要害,破其根本,这就是‘杀人技’。”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明理,动手就是死。” 陈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直冲头顶,心脏狂跳不止。 方才那几式凶残、直接、高效到极点的攻击。 不是表演,那是赤裸裸的生存法则。 真正的实战,攻其不备,取其要害,不拘泥于形,只求一击制敌。 周良最后道:“想活命,就得练出这份狠劲和准头,现在都给我去练。” “是!” 众弟子齐声应道。 孙顺走上前,道:“陈师弟,我们走几手。” “好!” 陈庆深吸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摆开架势。 在孙顺的指点和喂招下,陈庆开始真正演练通臂拳的打法。 从第一式“惊雷拍窗”起始,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后背。 (本章完) 第8章 挂职 第8章 挂职 这时,脑海中浮现一道光亮。 【通臂拳入门(1/1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这感觉清晰无比,让他精神一振。 孙顺的讲解仍在继续,他详细拆解着每个招式的应对之法。 敌人攻来,如何闪避,又该用哪一招哪一式反击才最有效。 “注意看这招'灵猿飞纵'。”孙顺清喝道:“对方若持刀劈来,不可硬接,须得” 他身形灵动,脚步斜踏,完美演绎了如何避开锋芒。 陈庆全神贯注,将孙顺的每句点拨烙进脑海。 孙顺见陈庆勤勉,好学,讲解愈发细致,甚至亲自示范了几式杀招。 陈庆又打了一遍通臂拳,汗水浸湿了后背,这才走到场边角落坐下喘息,拿出水囊喝水。 “周师姐辛苦了。” “不妨事,下次小心些。” “是,师弟晓得了。” 一阵轻柔悦耳的女声吸引了陈庆的注意。 只见一袭素白罗裙的少女,手里还拿着一个青瓷小药罐正在给受伤弟子敷药。 她指尖沾着褐色药膏,动作轻柔。 那些“伤员“个个面红耳赤,眼神飘忽不定。 孙顺看出陈庆眼中疑惑,低声道:“她是周师妹,师父的千金,你应当叫师姐,昨日从青囊堂学医回来,师妹心善,时常给练功受伤的弟子上药包扎。” 说到这,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丝无奈,“为此,最近'扭伤腰'的师弟特别多。” 陈庆自然明白,在这满是糙汉的院内,突然多了朵清丽的白玉兰,难怪这群饿狼要装瘸扮残。 休息片刻后,陈庆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 通臂拳打法光靠埋头苦练远远不够,需得在实战中千锤百炼。 院墙边,周良半躺在太师椅上眯着眼,偶尔出声提点。 午后阳光透过老槐树,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时间在汗水的挥洒中悄然流逝。 突然,院门处突然传来骚动。 “望远镖局的郭镖师来了!” “还有李记锻兵铺的王掌柜!” 弟子们纷纷停下动作,好奇地张望 只见十余人鱼贯而入,为首的灰褂老者龙行虎步,身后跟着几名精壮汉子,个个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都是练家子。 “三师兄,这是?” 一位弟子好奇凑过来问道。 他叫郭大锤,也是跟孙顺带的。 孙顺解释道:“来挑人的,只要到了明劲,就可以在像望远镖局、李记锻兵铺这样的地方挂个名,兼职当护卫或者趟子手,每月能领一份不错的报酬。” 他扫了一眼周围不少竖起耳朵听的弟子,补充道:“院里好些师兄师姐都这么干,要不然,光靠家里,哪能支撑得起天天吃白面肉食的开销?” 挂职兼护!? 郭大锤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微张。 他来自下河村,世代贫农,连拜师费都是乡亲们凑的铜板,此刻听到这消息怎么能不激动? 陈庆也是心中一动。 如果能够挂职的话,往后的束脩就不用发愁了。 孙顺继续道:“我记得锻兵铺给明劲开的是一个月三千大钱,三十斤肉食,而望远镖局则是根据押镖长短计算报酬,具体如何计算我也不大清楚。” 不少弟子听闻,都是蠢蠢欲动。 尤其是那些刚入门不久、家境贫寒的弟子,脸上都浮现出渴望。 他们拼了命习武,不就是为了能出人头地,改变命运吗? 三千大钱外加三十斤肉食,这绝对是一笔令人眼热的巨款。 要知道,韩氏韩氏日夜不停地织网,一个月辛苦到头,也不过能挣五百大钱左右。 孙顺双手抱胸,道:“如今县内势力,都需要高手挂职,所以开出的条件都很不错,要是碰上年轻有潜力、根骨好的精锐。” 他顿了一下,意指那些天才,“为了拉拢示好,开出的价码还会更大方,甚至有些富户,还会考虑招赘入府。” 此时,望远镖局的郭镖师,李记锻兵铺的王掌柜等几个富户都坐了下来。 “秦烈,你上!” 周良环视了一眼四周,低声道:“记得我平日交代你的。” “是,师父!” 秦烈缓缓走了出来,朗声道:“诸位前辈,员外,献丑了!” 他站定场中,深吸一口气,随即拳势展开。 他演练的正是通臂拳法,一招一式间筋骨爆鸣,劲风激荡!每一拳打出,都伴随着清脆的“啪”声,空气仿佛被撕裂。 这正是明劲之境。 劲风呼啸而起,陈庆在远处看是心惊肉跳,尤其是秦烈‘灵猿飞纵’,‘走马观’几招看样子几位精湛。 明劲相较于普通人已经迥然不同,算是真正踏入武道。 第一次叩关,可以锻炼全身力量,催发出明劲,一拳打出,空气炸响,威势惊人。 明劲在普通人中可以说横着走了,拥有一定实力可以参加武科,搏取功名。 第二次叩关,则是心力与皮毛,配合身体经络,可以催发出暗劲,隔重甲伤人五脏六腑,玄妙无比。 这个境界已经算是超越九成九的习武之人,已经可以是一方势力中流砥柱,周院也不过寥寥几人到达这个境界。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第三次淬体则是化劲,五脏六腑,血肉筋骨都充斥着暗劲,气血一震,血肉筋骨尽皆调动,宛如雷鸣响彻,催发的则是威力更加惊人的化劲。 整个周院,如今也就周良一个化劲大高手。 一套拳打完,秦烈收势而立,面不红气不喘,气息绵长。 “秦师弟进步速度” 孙顺看到这也是暗吸一口凉气,“怕不是要半年,就能冲击暗劲了?” 周良捋须,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满意,“劣徒愚钝,习拳一月半方至明劲,让诸位见笑了。” 话虽谦逊,眼角皱纹却藏不住得意。 “周师傅说笑了!”郭镖头一个箭步上前,腰间雁翎刀哗啦作响,“这般良材美玉,我望远镖局愿以三成红货利相邀!” “且慢!”王掌柜拍案而起,茶盏震得叮当乱响,“我李记出月钱五千文,另配精铁兵器一副!” 场中顿时炸开了锅。 几个富户带来的丫鬟惊得掩住小嘴,这价钱都够买两个壮奴了! 周院师兄弟也是议论纷纷,眼中带着一丝羡慕。 秦烈自幼贫寒,听到如此优厚的条件,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中难掩激动之色。 借着整理衣袖的当口,他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一众师兄弟的面庞。 那些往日冷落的眼神,此刻竟都化作了惊诧与羡慕。 “两位兄台稍安勿躁,莫要伤了和气。” 周良见状,起身笑着打圆场,“事关弟子前程,兹事体大,不如我等稍后移步内堂,细细商议如何?” 王掌柜和郭镖头听闻,当下缓缓坐了下来。 接下来,又有三位实力达到明劲的师兄上场演练。 他们的表现虽算扎实,但比起秦烈就显得平平无奇了,最终也得到了富户们的青睐,只是开出的月钱不过两千文左右,远不及秦烈。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看重了秦烈的潜力。 很快,挑人事宜便结束了。 孙顺神色复杂的看着陈庆几人,道:“你们几人要尽快到达明劲” 血气催发出劲道,才是习武的根本。 明劲,暗劲,化劲才是通臂拳的精髓。 想要叩关的话,必须要强大的气血作为支撑,而气血需要日复一日的修炼,还需要进补肉食,补药。 穷文富武,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除了根骨极佳的弟子外,寻常人每次叩关的难度极难。 一旦没成的话,前期投入的银钱,时间,精力全部浪费了。 陈庆抱拳道:“多谢师兄提醒。” 郭大锤躇了片刻,问道:“三师兄,如果没能到达明劲的话.” “那就别在院内苦熬下去。” 孙顺沉默片刻,涩声道:“去镖局、锻兵铺打杂,去富户家中充当护院……干些苦活累活,总能有口饭吃。” 话音落下,周遭几人心中俱是一凉。 护院?说得好听罢了,实则不过是富户呼来喝去的仆役。 哪个来院里习武之人,不想着高中武科,光宗耀祖!? 陈庆双眼微眯。 他心知肚明,当务之急,唯有尽快踏入明劲之境。 这一番话,让郭大锤几人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随后各自默默走开,更加卖力地投入到练功之中。 他们心中都憋着一股气,一定要到达明劲。 不知不觉天色到了傍晚时分,院内弟子纷纷离去了。 陈庆又打了一遍桩功,直到浑身肌肉酸痛,才疲惫地走到场边角落坐下喘息。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陈庆抬头,只见周雨正从内院走出来,素白的罗裙在昏暗中格外醒目。 陈庆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恭敬回道:“回师姐,师弟资质愚钝,只能通过勤学苦练弥补一二。” “习武要张弛有度,切不可操之过急。” 周雨关切道:“要注意身体,否则会适得其反。” 陈庆抱拳道:“多谢师姐关心,我正准备休息了。” 周雨摆了摆手,道:“那就好,不练的话就早些回去吧。” “师姐,那师弟就告辞了。” 陈庆简单收拾了一番便离开了周院。 看着陈庆的背影,周雨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师弟待人谦和有礼,练功也格外拼命,她自是记得的。 只是在这院内,她见过太多像他一样咬牙苦练的身影了。 最终能熬过那道气血门槛突破明劲的,又有几人? 习武一途,光靠勤勉,终究难补那根骨资质的鸿沟,更难填那供养气血的无底窟窿。 (本章完) 第9章 人非 第9章 人非 翌日晌午,哑子湾。 一艘老旧的乌篷船静静泊在水边,茶船以物美价廉著称,三文钱就能在船头喝上一整天的大麦茶,船尾的炉火永远烧得旺旺的。 三三两两的客人大多是些脚夫和手艺人,此刻正散座在船板上闲聊。 今日,是哑子湾几个发小约定相聚的日子。 船尾的角落里,陈庆、梁八斗、小春、二丫、李虎等人围坐成一圈。 梁八斗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藏青长衫,让他少了几分从前的毛躁,多了点刻意为之的“成熟”。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压不住的得意道:“等会儿,还有个人要来。” “谁啊?”二丫立刻好奇地追问。 陈庆几人也投去询问的目光。 “让你们久等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几人回头看去,只见门槛处立着个墨色身影,罗裙的料子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发间一支素银钗将碎发拢得一丝不苟。 她站得笔直,连裙摆的褶皱都像是精心摆弄过的。 陈庆有些不确定的道:“徐芳?” 少女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疏离:“庆哥儿,许久不见了。” 两家以前是邻居,小的时候经常躲在芦苇中吹芦苇勺子,每当岸边水鸭扑棱棱飞起,人便笑得前仰后合 饿的时候陈庆便在河汊子给她摸野菱,经常刺破手指。 二丫的嘴巴张成了圆形,梁八斗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粗糙的衣角,小春则迅速调整了站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些。 李虎望着她,唏嘘道:“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徐芳也是哑子湾的渔家女,父母三年前死于时疫,后来被嫁入城中富户的小姨接走。 自那以后,哑子湾的孩子们便再没见过她。 “上次在王记胭脂铺碰巧遇上,我就试着邀她来聚聚。”梁八斗解释道,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没想到真赏脸来了。” 徐芳轻轻摇头:“说什么见外话,都是吃哑子湾水长大的。” 她目光扫过众人,在陈庆脸上多停留了一瞬,“三年不见,大家都变了。” “变最多的可是你!”二丫夸张地比划着,“以前你跟我后面吃‘龙王饭’的时候,谁能想到” 陈庆注意到徐芳的手指在桌下微微蜷缩,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小春看着徐芳,有些结巴的起来,“这如果走在大街上,我肯定是认不出来。” 几人唏嘘一番,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而徐芳无疑成为了话题中心,谁也没想到今日能够再见到她。 谁都没想到,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徐芳,会以这样的姿态重新出现。 陈庆在旁轻轻喝着茶水,暗自观察着。 徐芳无疑是变化最大的,此前她在哑子湾的时候,性格胆小,说话也是不利索,一直都是二丫的跟屁虫。 现在言行举止大大方方,如今样貌也长开了,眉眼间多了几分清丽,引得梁八斗和小春频频侧目。 不论是说话,还是气质都与几人迥然不同。 其次便是李虎,自从那次事情后,他爹没能撑过冬天便去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让李虎整个人都沉默起来,话都变少了。 而小春因为在万宝堂当小郎,为人处世变得更加圆滑,说话也懂得掂量。 二丫变化倒是不大,说话依旧是心直口快,现在富户家中当粗使丫头,地位虽然卑贱,但也见了一些世面,话语中时不时炫耀着老爷家的阔绰。 梁八斗跟着自家亲戚在县衙一边打杂,一边习文断字,举举手投足间刻意带着点书卷气,言谈中也难掩那份“衙门里有人”的自得。 “阿庆看来混的也不怎么样。” 小春的目光掠过陈庆洗得发白的旧衣,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陈家孤儿寡母,家中又没有积蓄支持陈庆学艺,能够勉强吃上饭便已经不错了。 梁八斗似乎也想到了这茬,带着几分随意,又像是刻意的关切,“阿庆,我记得上次你说要学武,拜师了吗?” 众人都是看了过来。 学武是一条出路,而且一旦学成参加武科那可是光耀门楣,出人头地的存在。 但是学武太难了,尤其是对于平民百姓,更是难如登天。 在他们认知中,学门安身立命的手艺,混口踏实饭吃,才是正途。 学武,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陈庆呷了口茶水,“暂时在周院学武。” “你真去了啊!?” 二丫瞪大了双眼,道:“学武可难了,不光要什么好根骨,还得顿顿有肉吃,才能有机会练出点名堂!” 小春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还不是听那几个护院说的。”二丫道:“除了那个头目还算体面,另外两个,啧啧,为了一口饭食,整天被呼来喝去,跟使唤狗似的,而且啊,听他们说,长年累月打熬身体,落下一身暗伤,都不长命的……” 她忽然瞥见李虎使来的眼色,这才意识到说得太直,赶紧住了嘴。 一直安静听着的徐芳,此刻也带着一丝讶异,将目光投向陈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他竟然去学武了? 这时,梁八斗挺了挺胸膛,“阿庆,要我说,你不如干脆跟我干,等我当上刀笔吏,举荐你做壮班,不敢说大富大贵,保你一口安稳饭吃总没问题。” 这话听着像是拉拢,但那股居高临下的劲儿,分明是想收陈庆当个跟班。 陈庆摇了摇头,“算了,我先学着再说吧。” 二丫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阿庆,你啊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 旁边的小春见陈庆拒绝了,悬着的心才悄悄落回肚子里,暗自松了口气。 在他眼里,能攀上梁八斗这棵‘衙门边的小树’可是天大的好事,陈庆竟然不识抬举,真是傻得可以。 李虎叹了口气,道:“习武确实不容易。” 他曾经也幻想过习武改变命运,但也只是想想。 徐芳看了陈庆一眼,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庆哥啊庆哥,你如今还看不透,这世道早就在暗处织好了千万根丝线——有的勒住你的脖子,有的缠住你的手脚,还有的,正悄悄系在你的命数上。 没人认为陈庆习武能够成功。 就像是二丫所说,那些被人呼来喝去,像狗一样使唤的护院,可能就是陈庆的一生。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梁八斗一边给众人添着寡淡的茶水,一边挑起话题:“钱爷那事儿,你们听说了吧?” “呸!什么钱爷!” 李虎啐了一口,脸上带着快意:“那畜生一个人走夜路,被人打的不成人样,肯定是被仇家所杀,一般人哪有这样的胆子.” 二丫咬牙切齿的道:“死得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陈庆也是义愤填膺。 小春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还是小点声吧,钱爷和金河帮帮主关系不浅,正到处找凶手。” 钱彪能在哑子湾横行霸道,靠的当然不是他自己那点本事。 坊间传闻,他是金河帮帮主宋铁的小舅子。 梁八斗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金河帮?现在自身难保,老虎帮正到处搜刮他们的人,那宋铁早不知躲哪个耗子洞里去了。” 他顿了顿,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李虎,你昨天在槐树街看见刘癞子了?他可是宋铁的心腹狗腿子,我估摸着,宋铁十有八九就藏在那片儿!” 陈庆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端起茶碗又呷了一口。 梁八斗似乎觉得这话题有些敏感,岔开道:“行了行了,别提这些晦气事了。” 接下来,众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时不时诉说儿时趣事,也半真半假地畅想着以后。 梁八斗想着在衙门里混个脸熟,小春想着当上铺子里的二掌柜,二丫想着哪天被老爷家少爷看上. 徐芳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有些游离,显然对这些话题兴趣寥寥。 但她并未打扰哑子湾发小带着烟火气的热闹。 不知不觉间,到了下午时分。 徐芳看了看天色,优雅地起身,准备告辞。 梁八斗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连忙上前一步,“小芳,我正好要去内城,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期待。 突然,码头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铃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青帷马车稳稳停在,拉车的两匹枣红马毛色油亮,蹄铁锃亮。 车辕上跳下一个鬓角斑白的老嬷嬷,穿着素净的布衣裳。 “小姐。”老嬷嬷朝徐芳行了一礼,“老夫人吩咐,申时前要回府的。” “我知道了。” 徐芳应了一声,她扫了一眼自己儿时伙伴,最后停驻在陈庆脸庞。 船板上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河水拍打船身的声响。 徐芳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日后有缘的话,我们再聚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 这话说得客气,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今日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 马车缓缓驶离,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渐渐远去。 众人呆立在船头,望着马车消失在巷口扬起的尘土中。 二丫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梁八斗握着拳头,小春则盯着水面出神。 陈庆低头看着手中的粗瓷茶碗,茶水早已凉透,映出他模糊的倒影。 碗底沉着几片粗粝的茶叶梗,再怎么翻滚,终究沉在最底层。 (本章完) 第10章 明劲 第10章 明劲 当陈庆来到周院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弟子正在练拳。 陈庆默默地来到了角落,他站定身子,深吸一口气,开始活动起筋骨来。 手臂、肩膀、背脊、腰胯,每一处关节都伸展到位,肌肉在松弛与紧绷间转换。 数息后,陈庆开始修炼通臂桩功。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身法和手上的功夫配合得十分精妙。 【通臂拳桩功入门(709/1000):天道酬勤,必有所成,一日十练,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按照目前进展,或许不用一个月,我就能将通臂桩功修炼至小成,到达明劲了。” 一遍桩功结束,陈庆坐下喘息,心头盘算。 这段时日,院内人来人往,熟悉的面孔渐稀,新面孔不断涌入。 他已是周院的‘老人’。 还有一个月,就要缴纳束脩了。 陈庆沉得住气,但是同期的几个师兄弟却是阴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郭师兄今日怎没来” 这时,有个弟子小声问道。 陈庆闻言抬头,目光扫过院子。 贫农出身的郭大锤平日练武十分勤奋,从来不会迟到的。 “他” 旁边的师兄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昨晚叩关失败,连夜收拾行李回乡下去了。” 空气突然凝固,几个同期弟子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有人无意识地搓着掌心的老茧,有人盯着自己磨破的布鞋发呆。 陈庆眉头暗皱,周良曾说过第一次叩关失败的,这辈子基本就与武道无缘了。 而且时间越久,叩关的可能性就越小。 如果不能叩关到达明劲,不能挂职,哪里支撑得起这习武之路。 有弟子叹道:“郭师兄和秦师弟关系向来不错。昨夜他走前向秦师弟招呼,秦师弟竟也没理睬他。” 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突破明劲与尚未突破的弟子之间,泾渭分明,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陈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秦烈的方向。 那位草根出身的天才,变化真的很大。 周围弟子都是心思各异起来,稍有家资之人在思考以后的退路。 如果练武失败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而家徒四壁的弟子则暗自握拳,将这视为孤注一掷的翻身机会。 陈庆稍作歇息,又投入练功。 从这天后,郭大锤再也没有出现过周院了。 周院还是那个周院,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改变。 期间来了几个新弟子,有个资质不错的得到了周良重点关照。 有人来,自然也有人离去。 随着时间推移,一些人对陈庆的态度也是发生了微妙变化。 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这天下午,陈庆来到了四方街的汪记布庄。 韩氏告诉他,杨惠娘昨天来找过他,似乎有什么事。 锦绣布庄的门脸不大,临街的铺面挂满了各色布匹,空气里弥漫着浆洗布料特有的气味。 陈庆站在门口张望,里面人影忙碌,织机声、裁剪声、捶打浆洗声混杂一片。 角落里,杨惠娘正站在一个大木盆旁,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冻得通红、布满裂口的小臂,费力地捶打着厚重的粗布。 水溅湿了她的襦裙下摆,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表姐。”陈庆轻声唤道。 杨惠娘闻声抬头,脸上瞬间掠过惊喜:“阿庆!你来了?” 她匆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快步迎到门口。 “差点忘了!”杨惠娘像是猛然记起什么,飞快地转身跑到角落一个放杂物的小板凳旁,从底下摸出一个洗得发白的小布包。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两个还带着余温的煮鸡蛋,底下垫着二十几枚铜钱。 “给,拿着。” 杨蕙娘不由分说地将鸡蛋和铜钱塞进陈庆手里,压低了声音,“昨天少东家赏的,早上刚热过。” 陈庆连忙推拒:“这怎么行?” “跟我还客气什么?” 杨惠娘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露出温暖的笑意,“铜钱你留着傍身,习武的地方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嘛,以后还我,可要算利息的。” 陈庆握着微温的鸡蛋和沉甸甸的铜钱,心头一暖:“钱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这儿基本用不上。”杨蕙娘语气轻松。 陈庆深吸一口气,满脸认真的道:“表姐,大恩不言谢。” 除了韩氏之外,杨蕙娘无疑是对他帮助最大、恩情最重的人。 杨蕙娘柳眉微蹙,佯怒道:“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知道了。” 陈庆笑了笑,“先记载账簿上,到时候连本带利还。” 杨蕙娘也展颜一笑。 “我说人跑哪去了呢!”突然,一道尖利刻薄的声音从布庄里间传来。 只见一个穿着绸布褂子、颧骨高耸的管事婆子叉腰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瞪着这边,“后头还堆着三匹布等着浆洗捶打!磨蹭到天黑吗?工钱不想要了?!” 杨惠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无奈地对着陈庆道:“阿庆,我得去干活了,你快回去吧……” “还不快去!” 管事婆子的催促声再次响起。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杨惠娘不敢再耽搁,转身小跑着回到那巨大的木盆旁。 管事婆子斜睨了陈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陈庆眉头微皱,默默离开了汪记布庄。 下午,陈庆来到了周院继续练功。 自从经历郭大锤的事情,同期师兄弟都变得焦灼起来。 周良不断招收弟子,但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只有十几人,从中便可看出端倪。 想要到达明劲并不容易,这第一次叩关就阻挡了七成的人,再加上一些外部条件,甚至七成的概率都没有。 陈庆稳稳立在木桩上,身形如古松般纹丝不动。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这是最后一遍通臂桩功了。 孙顺也暗自为陈庆着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陈庆的刻苦和努力,但武道一途,光靠努力是远远不够的。 另一侧,秦烈不耐烦地挥退一个请教的师弟,那弟子涨红着脸悻悻离去。 在秦烈看来,这些资质平庸之辈的请教,不过是浪费自己宝贵的修炼时间。 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场中,落在那个浑身汗湿的身影上。 他记得陈庆比他早入门半月,练功拼命,却迟迟未能突破。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个阴暗潮湿的茅厕,两人曾并肩清理污秽的场景。 秦烈下意识摸了摸身上崭新的练功服,上好的布触感让他心头掠过异样的烦躁。 他移开目光,仿佛要将那段记忆彻底甩掉,专注于自己的拳架。 “秦师弟,在看什么呢?” 一位师姐款步走来,顺着秦烈刚才的视线瞥了一眼陈庆,“那个?快三个月了吧,还在木桩上死磕呢。” 她名叫罗倩,长相中等,并不出众,不过家境殷实富裕,乃是内城富户之一。 罗倩在周院习武之余,还会物色一些潜力弟子,在其尚未崭露头角时便进行资助拉拢。 等到这些弟子成长起来,就算不能加入罗家,一个人情也是价值不菲。 在她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件粪里淘金的事情,不过还真淘了一块金。 这个金子,就是秦烈。 陈庆并不知道外界的目光和议论,他的世界只剩下脚下的木桩,体内的气血,和脑海中桩功的每一个细微要领。 汗水浸透了单衣,肌肉在持续的紧绷下发出酸痛的信号,但他心志如铁,一遍又一遍地调整呼吸,引导着那微弱却执着的气血流转。 陡然间,一种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并非山崩海啸,也非烈火灼烧。 像是长久淤塞的河道被一股温润坚韧的力量悄然贯通。 陈庆只觉眼前骤然一亮,远处老槐树叶片的脉络竟清晰可见,甚至连叶尖凝结的细小露珠都映在眼底。 耳边嘈杂的练功声、风声仿佛瞬间退去,唯余自己心脏沉稳有力的搏动声,如同鼓点,一下,又一下,清晰地在胸腔内回荡。 血液奔流的声音也变得真切起来,如同溪流冲刷着河床。 脚下的木桩仿佛生了根,与坚实的大地连为一体。 皮肤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感知到晨风掠过汗湿肌肤带来的细微凉意,甚至能捕捉到空气中尘埃飘动的轨迹。 一股温润而沛然的力量,自小腹丹田处悄然升起,不急不躁,如春水般缓缓浸润过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清脆悦耳。 长久以来的滞涩感一扫而空,仿佛拨云见日,困扰多时的迷雾终于散开,前路豁然开朗。 【通臂桩功小成(1/5000):天道酬勤,必有所成,一日十练,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成功了。”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随后吐出一口浊气,“这就是通臂桩功小成!?” 他的心中浮现一抹喜悦。 到达了明劲,这不仅意味着他可以继续习武,甚至还能挂职兼护。 “恭喜陈师弟!” “陈师弟日后多多关照!” 周围师兄弟热情的上前道贺,气氛瞬间转变。 那些仍在明劲门槛外徘徊的弟子,眼中既有艳羡,又藏着几分不甘,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陈庆心中松了口气。 如今到达明劲,不仅能够挂职,而且还能参加武科。 孙顺走上前,笑容满面:“陈师弟,恭喜你了。” “多谢孙师兄。” 陈庆对着孙顺抱了抱拳。 周雨也是笑着走了过来,勉励道:“周院今日又添一位明劲弟子,恭喜陈师弟,再接再厉。” 说着,她递过一个小纸包,“这是一份血气散,你收着。”” 虽对陈庆此刻突破略感意外,但无论如何,这都壮大了院内实力。 陈庆眼中一亮,点头道:“多谢师姐!” 血气散乃是内服药粉,对于修炼大有裨益,陈庆经常见院内家境富裕,亦或是挂职的师兄姐服用。 不远处,罗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低声道:“还真让他撞上了,这小子运气倒是不差,不过根骨所限,潜力已尽,想叩第二次关是没指望了。” 她这话,就是试图挽回自己‘看人准’的面子。 秦烈对身后的议论充耳不闻,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陈庆的成功与否,突破快慢,在他眼中,不过是路边一颗硌脚的石子,不值得他投去丝毫关注。 (本章完) 第11章 资助 第11章 资助 周良也是走了过来,拍了拍陈庆的肩膀,“不错,再接再厉。” 陈庆连忙抱拳道:“是,师傅。”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师父单独对话了。 周良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了。 毕竟两个多月才到达明劲,未来潜力实在有限。 随后其余弟子也是纷纷散去。 孙顺笑着问道:“陈师弟,感觉如何?” “还不错。”陈庆点头。突破明劲后,他只觉得浑身气血通畅,气力也增长了不少。 孙顺笑道:“这几日我替你喂喂招,好让你尽快熟悉劲力运用。” “多谢孙师兄。”陈庆沉吟片刻,问道,“孙师兄,不知这挂职兼护……” 孙顺立刻会意,像陈庆这般家境的子弟,一旦突破明劲,首要之事便是寻个势力挂职,这样才有钱继续缴束脩。 他踌躇道:“锻兵铺、望远镖局、仁和堂这些大势力,挂职门槛颇高,有些麻烦。不过其他一些地方倒不难,这几日我替你留意着。” 锻兵铺、望远镖局在高林县是老字号,本身高手如云,对挂职者要求极严,通常只收武馆或武师门下的精锐弟子。 陈庆再次抱拳道:“那就有劳师兄费心了。” 孙顺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陈师弟,若是有心,不妨多与其他家境殷实的师兄弟走动走动,或许……能得些资助。” 陈庆眼中露出一丝不解,“资助?” 孙顺缓缓道:“三分练,七分吃,其实练武最重要的便是肉食和药补,方才周师妹给你的血气散,如果每日服用,可以增加三成修炼速度,还有更珍贵的血气丸像我每月光药补就要五两银子,仅仅依靠挂职兼护那点例钱哪里够?” 见到陈庆沉默,孙顺继续道:“你如今到达明劲,有了参加武科的机会,已经可以说是破了土的笋,说不定有富户想要投资你,为你提供一些肉食,补药,这些富户手指缝里漏点,都够你半年的束脩了。” 陈庆听到这,顿时明白了过来。 早就听闻高林县内一些富户,大族会资助武师,出钱出力帮助他们参加武科,为的就是结下善缘。 他们资助数十人,只要其中有一人高中就赚了,况且就算没中这些武师也会承这一份人情,拓展人脉资源,留下一个好名声。 孙顺耐心的道:“你看那罗师妹,郑师弟都是富家子弟,他们来习武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物色好苗子。” “罗师妹所在的罗家是内城五大族之一,财力雄厚,资助金额也远超一般富户,不过她的眼光颇高,秦师弟就得到了罗家资助,肉食和药补几乎不用发愁,而郑师弟出自郑家,家底也是不俗。” “就像我就一直依靠郭记资助,从未断过。” 陈庆顺着孙顺所指的方向看去。 罗倩和郑子桥都是院内富家子弟,平日练武就能看的出来,周围总是围拢了一帮人。 “算了。” 陈庆摇了摇头。 方才突破时两人连正眼都没瞧他,显然瞧不上他这资质。 就算腆着脸凑上去,怕也讨不到好脸色。 孙顺还要再劝,陈庆已正色道:“多谢师兄好意,我还是先挂职兼护实在。” 见劝说无果,孙顺只得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日,陈庆没有加练,早早便向着家中走去。 穿过弥漫着鱼腥与湿木头气息的窄巷,哑子湾那片熟悉的连船轮廓便映入眼帘。 “查!给我挨家挨户地查!” 只见几个凶神恶煞的金河帮众正在埠头附近盘问渔民,为首那人满脸凹凸的癞子,一双三角眼正左顾右盼。 此人正是帮主的心腹刘癞子。 说是搜查,不过是寻个由头,再来狠狠‘捞’上一笔。 陈庆不动声色地低下头,贴着阴影处快步绕开那几人,回到了自家那条破旧的连船。 推开吱呀作响的舱门,昏暗的光线下,母亲韩氏正不安地搓着手。 “娘,我回来了。” 陈庆声音尽量放平,“金河帮的人在干什么?” 韩氏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还能干什么?翻来覆去地盘问,说是要揪出杀钱彪的凶手.造孽啊,这日子.” 陈庆面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然而心底却是泛起了涟漪。 “钱彪是我亲手了结的,自认手脚干净,痕迹抹得彻底,这些帮派喽啰,想查出蛛丝马迹,理应难如登天。” “但万一呢?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天衣无缝?” “这刘癞子,带着人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查哑子湾.莫非是冲着我来的?” 这种感觉让他如芒刺背,陈庆对任何事情从不抱有侥幸之心。 任何事情都做着最坏的打算。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韩氏放下手中的梭子,看了一眼陈庆,颤声道:“阿庆.你脸上气色瞧着不一样了?是不是” 明劲便于普通人有着不小的差别,气血旺盛,使得皮肤色泽红润有光,眼神明亮锐利,寻常人都不敢与其对视。 陈庆上前握住韩氏粗糙的手掌,点头道:“娘,成了,我第一次叩关成功了。” “成了?!真真的成了?!” 韩氏嘴唇哆嗦着,反复确认着,“老天爷开眼!祖宗保佑!我的儿我的儿有出息了!” 陈庆笑道:“从今往后,我可以一直跟着师父习武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韩氏激动得双手发抖,“那那你能参加武科了?” 武科,是普通人习武最容易改变命运的一条道路。 一旦高中,那身份立马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即使是武秀才,都能减免诸多税赋,缓解生活上的巨大压力。 若是再中了举人,不仅可以在高林任一官职,而且还能吃皇粮,就算见到县官老爷都能免除跪拜。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而陈老爷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陈恒高中,让他享享清福。 陈庆摆了摆手,“娘,以我如今实力参加武科还是太勉强” 周院几十个到达明劲的人,敢于尝试参加武科就没几个。 从中便可知道这高中的难度有多大。 不过接下来要为武科做准备了,只有在武科扬名,才算是真正的出人头地。 韩氏心头迅速黯淡下去,她慢慢坐回矮凳低下头,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成了就好,是娘没用,帮不了你.” 她说不下去了,肩膀微微颤抖着。 三个月的煎熬,陈庆拼了命练功,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 如今儿子前途似乎有了一丝光亮,但是她却什么也帮不了。 陈庆安抚道:“娘,我现在到达明劲了,已经可以挂职了,这些你都不用操心。” “挂职能挣钱了?” 韩氏喃喃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陈庆点了点头。 韩氏抹了抹眼角,从柜底摸出个蓝布包,“今儿个高兴,该庆祝庆祝。” 陈庆点点头,如果能够多吃肉食,吞服一些血气散之类,确实能够加快进度。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不多时,韩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草绳串着的三条小鱼。 鱼都不大,鱼尾还在微微颤动,显然是刚打上来的,新鲜得很。 韩氏坐在船板上,借着微弱的光线,将小鱼刮鳞,去内脏。 她把鱼鳔和一点鱼籽都仔细地收在一边的小碗里,连鱼头都舍不得丢掉。 “你给你爷爷家送一条,顺便将这好消息告诉他。” 韩氏拿出洗好一条鱼,道:“娘在家里给你炖鱼汤喝。” 陈庆眉头微皱:“娘,还是算了。” “傻孩子,你不懂。” 韩氏不由分说地把鱼塞进陈庆手里,声音压低了些,“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这头回叩关就成了,指不定心里头一高兴,往后对你能多几分看重呢?咱不争不抢,不试试,那天上还能掉馅饼不成?” 陈庆知道拗不过,只得用荷叶将鱼里三层外三层包好,这才下了船。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陈家老宅子。 “咚咚!” 老宅斑驳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谁啊?” 陈老爷子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爷爷,是我!” 门‘吱呀’一声开了,陈老爷子眯着昏的眼睛,看清来人后脸色一沉:“今天怎么想着来了?” 自从得知陈庆去学武之后,老人心里就一直憋着口气。 在他看来,这么大一件事竟然不知会一声,显然并没有‘尊重’他。 陈庆将怀里的荷叶递了过去,“爷爷,我娘让我送条鱼.” “进来吧。” 听到‘鱼’的时候,老人紧绷的脸稍稍松动。 只见,二婶在灶房忙活,却不见二叔踪影,定是又躲在屋里偷懒。 “人来就行了,带什么东西。” 陈老爷子敲了敲铜烟锅,状似随意地问,“听说你拜了个老镖师?” 陈庆点头道:“师父早年走镖,如今退下来在家授徒。” 陈老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退下来的镖师,不是带伤就是年老体衰,能教出什么名堂? 他深吸一口烟,喷出一团雾气:“习武要顿顿见荤腥,银子得跟流水似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劝陈庆放弃习武。 毕竟习武一旦不成,那之前所有费的银钱就都打水漂了。 现在放弃,那就是及时止损。 陈庆点头道:“我会努力的。” 陈老爷子眉头微皱,“像你这样的根骨,习武注定是没有多大前途,不如老老实实像你爹”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陈庆认真的道:“多谢爷爷教诲,孙儿已经下定决心了。” “好啊!” 陈老爷子听到陈庆这话,顿时心中有些恼怒,“你爹多么老实的一个人,你是成心要气死我.” 二婶围着围裙走了出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阿庆,你爷爷可都是为你好。” 在她看来,陈庆就是浪费银钱。 陈庆也不藏着掖着,道:“爷爷,二婶,我如今已经到了明劲。” “你说什么!?” 陈老爷子手中动作一顿,苍老的眼中浮现一抹讶然。 明劲!? 他自然知道明劲意味着什么,这就代表真正踏入习武一途,不仅可以参加武科,而且不用为吃喝发愁。 自己这不成器的孙子,竟然到达了明劲? 陈庆重复了一遍,“爷爷,我已经到达了明劲,有资格参加明年武科了。” 二婶也是有些愕然。 陈庆这傻小子莫非真是傻人有傻福?侥幸第一次叩关成功!? “好!好!好啊!” 陈老爷子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用力拍着陈庆的肩膀:“是爷爷老眼昏了,没想到我陈家又出了个有出息的!” 陈庆道:“爷爷过奖了。” 二婶眼珠一转,故作关切地问道:“阿庆是何时突破明劲的?” 陈庆平静的道:“今日才到达明劲的。” 二婶闻言,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按照陈庆习武时间来看,他了快三个月到达明劲,按照陈恒所说,想要第二次叩关到达暗劲基本很难了。 陈老爷子笑容不减,但眼神已不如方才热切。 接下来,陈庆和陈老爷子闲聊起来。 陈老爷子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关切。 陈庆看了看时间,道:“爷爷,天色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看我这老糊涂了。” 陈老爷子拍了拍自己脑袋,“你快回去吧,等到天黑就麻烦了。” 如今这世道,没有几个平头老百姓敢走夜路的。 陈庆离开了老宅子。 陈老爷子看着陈庆背影,心中则是思忖起来。 习武参加武科可并不容易,需要银钱。 自己这么多年虽然积蓄不少,但支持陈恒习武便已经捉襟见肘了,根本无力负担陈庆。 “爹,恒儿说过,第一次叩关越晚.” 二婶在旁不动声色的道:“如果运气好的话,第一次叩关成功也属正常.” “我知道。” 陈老爷子打断她,声音沙哑。 他何尝不明白,相较于陈恒,陈庆的资质明显差了一截,第一次叩关也是十分勉强,未来再进一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而陈恒二次叩关希望更大,考取功名的希望也更大。 自己现在应该把所有资源放在陈恒身上才是。 “可惜了” 陈老爷子看着陈庆离去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 (本章完) 第12章 生计 第12章 生计 三天后。 陈庆刚洗漱完毕,便有人来到了舱门外。 来人是一位三十多岁,身穿黑色短褂的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魁梧的跟班。 中年男子笑道:“这位就是陈庆陈兄弟吧,在下老虎帮徐成峰。” 陈庆不动声色的道:“原来是老虎帮的高手,久仰久仰。” 徐成峰拱手道:“从今天开始,这就由我老虎帮接管了,往后行个方便,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陈兄弟担待担待!” 陈庆一副受宠若惊的道:“阁下言重了。” 老虎帮的人登门了,看来这哑子湾算是真正易主了,金河帮已经是过去式了。 徐成峰笑道:“陈兄弟客气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徐成峰便带着几个跟班离去了。 离开陈家后,徐成峰低声吩咐道:“阿杰去查一下,这个陈庆在哪里学拳.” 做人做事,谨慎一点肯定是没错的。 “我知道了。” 身后跟班点了点头。 “阿庆,刚才谁啊!?” 韩氏掀开布帘好奇问道。 陈庆淡淡的道:“老虎帮的人。” “老虎帮!?” 韩氏听到这,脸上顿时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不会又要加收香火钱吧?” 每次有新的帮派出现,都会提前缴三个月的份子钱。 陈庆道:“娘,别想那么多了。” 尽管陈庆在旁安慰,韩氏的脸色依旧十分不好看。 毕竟这些帮派,就是压在他们肩膀上的一座山。 陈庆没再多说话,出了家门到了周院。 此刻内院师兄们,正在喂招切磋。 拳风激荡开来,发出‘噼里啪啦’声响。 陈庆收拾一番开始练拳。 通臂拳最难的不是招式,而是这种微妙的身体控制。 太松则力散,太紧则力滞,要在松紧之间找到那个完美的平衡点。 不知不觉间,他身上就被汗水打湿了。 孙顺走了过来,“陈师弟,现如今有几个挂职兼护可选,你看看.” 陈庆听闻放下了手中动作,随后孙顺将三个挂职兼护说了出来。 一个是李氏商会挂职,平日主要职责是看守仓库、货栈大门,夜间巡逻,押运短途贵重货物,震慑宵小。 不过待遇十分不错,月例在四两。 另一个则是醉月楼挂职,这个挂职有些特殊,也叫‘暗桩’。 平日维持场子秩序,震慑闹事者、老千,追讨赌债,必要时还要动手‘清理’麻烦。 月例一般都在五两到八两浮动,而且风险很高。 陈庆摇了摇头,显然对于这两个并不满意。 李氏商会挂职虽然安全,但没什么自由。 去醉月楼当‘暗桩’的话,实在有些危险,谁知道赌坊哪天会不会蹦出个牛鬼蛇神? “最后一个是河道巡守。” 孙顺道:“河司人手缺的紧,只要答应明日就能挂名,一个月二两银子,每个月有六天休沐日。” “院内弟子嫌钱少,去的不多。” 河道巡守主要职责是在指定河段巡逻,维护治安,处理小纠纷,盘查可疑人员船只,协助河使处理河务。 寻常没事的时候,十分清闲。 思虑再三,陈庆点了点头,“那就这个吧。” 孙顺拿出一封信笺,叮嘱道:“这是介绍信,你去青河码头找程河使即可。” “多谢师兄了。” 陈庆接过信笺,便向着青河码头走去。 青石板路湿漉漉的,泛着微光。 河水轻拍木桩,几艘乌篷船随波轻晃。 岸边早市已开,小贩吆喝声与鱼腥味混杂在潮湿的空气里。 陈庆踩过积水,拐进一条窄巷来到河司门前。 河司衙门不大,门脸略显陈旧,漆皮剥落处露出深色的木头。 门敞开着,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汗味和河水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人影晃动,声音嘈杂,多是些穿着河司衣衫的巡守,间或夹杂着吵闹和争辩。 陈庆抬步迈过高高的门槛。 大堂内光线有些昏暗,陈设也颇为简单,几张长条桌案上堆满了卷宗和杂物,地上甚至能看到未干的水渍脚印。 他拦住一个匆匆走过的差役,拱手问道:“这位兄台,请问程明程河使可在?” 那差役上下打量了陈庆一眼,见他虽穿着寻常粗衣,但身姿挺拔,眼神清亮,尤其双手骨节分明,带着练家子的痕迹,便指了指大堂侧面一条更窄的通道:“程河使在里间值房,忙了一宿了,这会儿怕是正烦着呢,你自去寻吧。” “多谢。” 陈庆道了声谢,顺着指引往里走。 通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 陈庆在门前站定,抬手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下。 “谁?”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疲惫的声音。 “在下陈庆,是来挂职的。”陈庆声音平稳,清晰地说道。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我就是程明。” 一位四十多岁方脸汉子印入眼前,他腰间佩刀松垮地挂着,看着陈庆问道:“你可有介绍信?” 陈庆从怀中取出介绍信,双手递了过去:“有。” 程明接过介绍信看了看,拧紧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周良周师傅的弟子?” “正是。”陈庆答道。 “信没问题,身子骨看着也挺壮实,河司眼下正缺人手,你来的正是时候。” 程明打量了一番陈庆,语气都缓和了下来,“河司规矩和月例你知道吧?” “知道。”陈庆回道。 程明点点头缓缓说道:“我再交代你一些,河司共有九个小队,每个小队一名河使,三名巡守,活儿也很简单。” “沿着划给你的河段走,眼睛放亮点儿。看见偷鸡摸狗的、打架斗殴的、行迹可疑的,别自己傻乎乎往上冲。” 他加重了语气,叮嘱道:“先回来报信儿,自有捕快处理。码头上的船老大、货栈的管事,没事别去招惹,都是浸了油的老泥鳅,滑得很。真遇上不开眼的小毛贼要动手” 程明的声音低沉下去,“自己掂量着办,别吃亏,但也别把事情闹大。记着,你是‘挂职’的,” 他抬眼直视陈庆,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提醒,“真捅了大篓子,周院的面子.也未必兜得住底。” 陈庆抱拳,认真道:“多谢程河使提醒。” 程明对陈庆的态度还算满意,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明日卯时初刻,码头东头差房,找老李头领腰牌号衣,他会告诉你巡哪段儿。今日算你报到,先回去歇息吧。” 静候片刻,程明发觉陈庆仍立在原地,不禁抬眼问道:“还有事?” 陈庆抱拳一礼,沉声道:“程河使,卑职斗胆,能否……预支后几个月的例钱?” “预支例钱?” 程明闻言微微一怔,这要求他倒是头回听闻,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所为何事?” “缴纳束脩。”陈庆答得干脆。 程明目光在陈庆脸上停留一瞬,沉吟道:“河司的月例,向来没有预支的先例……” 他略作停顿,话锋一转,“也罢,我先予你五两银子。往后数月,你的月例便不用领了,直接归我。” 陈庆连忙深深一揖:“谢程河使成全!” 程明摆摆手,“去吧。” 下午,陈庆来到周院继续修炼。 “陈师弟。” 几位师兄笑着招呼道。 尤其是那些新入门的弟子,更是十分热情。 孙顺招了招手,道:“师弟,来切磋切磋。” “好!” 陈庆点点头,随即穿上了周院的练功服。 “那我就不客气了。” 孙顺活动了一下筋骨,脚拳发力,眨眼间便向着陈庆冲了过来。 陈庆不退反进,大步向着前方踏去。 通臂拳讲究‘通’‘长’‘快’,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放长击远、劲力通透、刚柔相济。 所以最重要的便是气势。 三步冲力,拳如劲风,攻击时连环进击,一招未尽,二招已至,形成密集攻势。 此刻陈庆的身体到达了最佳,全身腰腿,脚拳,脊椎都是有规律的发劲跳动起来。 空气炸响,威势惊人,也就是所谓的‘千金难买一声响’,此为明劲之境。 这一刻的骤然爆发,拳风呼啸而来。 而孙顺眼疾手快,直接来了一个驴打滚,避开了这一道袭击,随即翻身过后一拳拍了过去。 砰! 两人对上这一拳后,陈庆不由得倒退数步之远。 “再来!” 孙顺大喝一声,再次冲了过来。 只见两人见招拆招,不到片刻的时间就过了数十招。 陈庆知道,孙顺是想让他更加了解明劲才会提出比试切磋的,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激。 “不错,单论招式的熟练和运用,院内暗劲以下的弟子,没多少人比你强得了。” 切磋后,孙顺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有些惊讶道:“若不是知根知底,我还以为你练了好几年呢?” 陈庆不仅招式熟练,而且套招更是十分精妙。 让人防不胜防,甚至有些招式使用让孙顺都有所启发。 陈庆笑了笑,“练习太多,这些招式已经成为我记忆中的一部分了。” 每天天还没亮,他就来到周院训练,这通臂拳的九招八十一式早就在他记忆中不可磨灭。 这时周雨走了过来,道:“孙师兄,我爹让你去一趟后院。” “好,我知道了。” 孙顺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周雨向着后院走去。 除了孙顺,秦烈外,还有其他几个到达暗劲的弟子。 看到这,顿时吸引了不少弟子的注意。 有人小声嘀咕道:“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一位师兄道:“武科将近,师父这是要交代武科的事宜,像孙师兄,齐师兄都是师父看重的弟子” 武科!? 院内顿时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陈庆倒是没有在意,继续琢磨通臂拳。 不多时,他的脑海浮现一道金光。 【通臂拳小成(1/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本章完) 第13章 扼杀 第13章 扼杀 槐树街处在外城边缘,比哑子湾还要肮脏混乱三分。 街道两侧挤满衣衫褴褛的乞丐,骨瘦如柴的孩童在污水沟里翻找食物残渣。 空气中飘荡着腐臭与排泄物的刺鼻气味,偶尔能看见肿胀发青的尸体横陈在路边。 在这种地方,死个人比死只老鼠还不起眼。 陈庆蛰伏在檐角阴影里,扫视着下方错综复杂的窄巷。 钱彪的死就像一根无形的刺,金河帮一日不除,这根刺就一日扎在肉里,保不齐哪天就会化脓溃烂。 与其等着麻烦上门,不如先下手为强。 突然,陈庆他眼神一凝。 巷口转出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其中一个正是刘癞子,旁边是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 两人步履匆忙,神色紧张,一步三回头,宛如同惊弓之鸟。 “刘哥,真要这时候出去?老虎帮那群狗崽子咬得紧.” 黄牙汉子压低嗓子,声音里透着不安。 “废话!” 刘癞子烦躁地搓着手,压低嗓门骂道:“嘴里都淡出鸟了!啃了两天干饼皮谁受得了?麻利点!买了就走!” 两人贴着墙根,快速向巷子另一头钻去。 陈庆心中一动,屏住呼吸,身形在屋脊上悄然移动,如同狸猫般轻捷地跟了上去,目光牢牢锁住那两个身影。 刘癞子二人熟门熟路地拐过几个弯,来到一个相对热闹些的小十字路口。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片刻,才快步上前,掏出几个铜板,抓起用油纸包裹的食物,带着黄牙汉子立刻转身,脚步更快地往回走。 陈庆在屋顶上看得清清楚楚,这饭食不像是两人人吃的。 他悄无声息地跟上,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和高度。 刘癞子二人七拐八绕,最终钻进一条异常僻静的死胡同尽头。 面前是一扇破旧的木门。 刘癞子再次紧张地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尾随,才快速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两人迅速闪身而入,门随即关上。 “先探探虚实再说。” 陈庆深吸一口气,顺着旁边的院墙爬到了屋顶之上。 他小心翼翼伸出头向着院内看去。 院子木桌上摆放着两三把长刀,地上散落着女子破碎的襦裙碎片,一片狼藉。 这时,屋内传来交谈的声音。 陈庆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瓦,向下窥视。 这是一间卧房,床上堆着凌乱的被,桌上放着一个药瓶,地上还扔着染血的绷带。 “不是这间。”陈庆心头了然,轻轻合上瓦片,猫着腰挪到隔壁屋檐,再次揭开一片。 堂屋的景象映入眼帘,四五个身材粗壮的汉子围坐着,坐在上首是一位身穿黑袍,冷着脸的中年男子。 “真是金河帮的人!” 陈庆双眼一眯,认出来那中年男子正是金河帮帮主宋铁。 据说宋铁身手十分了得,擅长刀法,这哑子湾就是他手中的刀打出来的。 陈庆曾经见过一次。 “帮主,东西买来了!”刘癞子抹了把汗,将油纸包递上。 宋铁迫不及待地扯开,瞥了一眼,顿时破口大骂:“棒子面窝头?!连点油腥都没有?嘴里都要刮出刀子了!” 刘癞子苦笑道:“帮主,槐树街这鸟地方,能有口热乎的,就不容易了。” “操他娘的窝囊气!躲躲藏藏到哪天是个头?”一个汉子忍不住低骂。 “出去?你想钱彪吗?”另一个冷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几个帮众忍不住低声抱怨,提到钱彪的死状,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惊惧。 刘癞子眼珠一转,试探着道:“帮主,老虎帮咬得太死……要不,咱试着……议和?” “议和我觉得不错。” 刘癞子提议顿时得到在场不少人同意。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啪!” 宋铁手掌重重向着桌子上一拍,只见那坚硬的木桌顿时四分五裂开来。 屋内瞬间死寂,所有帮众噤若寒蝉。 好强的劲道! 屋顶之上的陈庆也是暗暗一惊。 这宋铁的气血在明劲当中都算的上是旺盛,自己如果正面与他交手,恐怕都讨不得好处,更不要说还有这么多金河帮帮众。 宋铁面无表情的道:“议和?我看你们是想拿老子的脑袋去投诚吧?嗯?” 刘癞子一个哆嗦,道:“不敢!不敢!帮主息怒!” 宋铁多年积威尚在,帮众们纷纷低头。 “都怂了?阿彪的仇,哑子湾的地盘,老子一定要亲手拿回来!都给我听着!” 宋铁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噤声的手下,冷笑道:“阿虎!你们还记得吗?他要回来了!等他一到,老子看这高林县,还有他老虎帮蹦跶的地儿?!” “虎爷要回?!”刘癞子眼中骤然爆出亮光,声音都颤了。 “老子还唬你们不成?” 宋铁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们回去吧,不要让老虎帮的狗崽子闻到味。” “是!” 几人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阿虎?” 陈庆心中疑窦丛生。 此人是谁?能让宋铁如此倚重? 他将这名字记在了脑海中。 此地不宜久留。 陈庆悄无声息地缩回身子,准备撤离。 “不对!” 陈庆脚步一顿,他何等聪明,头发扒出来一根都是空的。 联想到方才看到的药瓶,纱布.这老狐狸八成是受伤了? 陈庆再次伏低身子,挪到先前窥探药瓶和血污布条的侧屋上方,屏息凝神,轻轻拨开一道瓦缝。 屋内,宋铁刚确认最后一个帮众离开,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椅上。 “呸!一帮背信弃义的王八蛋!” 宋铁咬着牙往伤口倒金疮药,粉末混着血水凝成暗红的痂。 作为帮主,他太清楚帮规里写的“兄弟义气“有多可笑,只要他露出半分虚弱,明天他的人头就会挂在老虎帮的旗杆上。 “幸好我聪明留了一手。” 宋铁一边上药,一边冷哼道:“都盼着老子倒下好去舔新主子?……等着吧,等老子缓过这口气……” “.刚才那一掌,怕是强弩之末的虚张声势。” 屋檐上方,陈庆将这一幕看的真切。 如果偷袭的话,看样子像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双眼一眯,心中开始暗暗合计起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宋铁伤有多重?是表面看着惨,还是真的油尽灯枯? 再说了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一个能在帮派倾轧中活下来并坐上帮主之位的活下来的人,临死反扑的狠劲和底牌绝对不容小觑,说不定还有暗器,剧毒之类的东西。 这破院子地形不明,里面有没有其他陷阱?有没有暗道?一旦动手不能瞬间解决宋铁,闹出动静,引来其他人该怎么办。 万一失手,或者留下活口,那么自己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如果偷袭成功,好处便是得到宋铁身上的财物,看他样子未必像是有钱的。 “借刀杀人!” 陈庆心中有了想法。 他像一片落叶般无声滑下屋顶,落地时连灰尘都没惊起半分。 片刻不到,陈庆的身影已融入巷弄的黑暗里。 (本章完) 第14章 激战 第14章 激战 哑子湾,老虎帮小院。 二麻子抱着膀子倚在门框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啪!” 一个硬邦邦的小纸团突然飞来,精准地砸在他额头上! “谁?!” “谁?!”二麻子一个激灵跳起来,手按刀柄,警惕地扫视空荡荡的巷子。 无人回应。他狐疑地弯腰捡起纸团,展开一看,密密麻麻全是字。 “妈的……”二麻子低声咒骂,他是个睁眼瞎,半个字也不认识。 但他不傻,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有事。 当下攥紧纸团,转身快步冲进院子。 “慌什么?”恰好徐成峰正阴沉着脸迈出院门。 “峰哥!有人……有人扔了这个!”二麻子赶紧奉上。 徐成峰狐疑地接过,借着昏暗的光线快速扫了几眼,脸上瞬间迸发出狂喜和狰狞,“妈的!踏破铁鞋无觅处!这老狗竟然藏在槐树街!” 他扬了扬纸条,压低声音,“刘癞子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反水了!这是宋铁的藏身地!” 二麻子一脸茫然:“刘癞子?他……” “你!立刻带两个机灵的兄弟,去槐树街外围盯着!看看有没有金河帮的耗子在那儿探头探脑!快去!”徐成峰急促下令。 “是!”二麻子不敢怠慢,转身就跑。 徐成峰盯着纸条,眼中凶光闪烁。 他对这情报已信了七八分,那刘癞子性格他了解,就是个墙头草,贪生怕死,干得出这事。 但为防万一,还是要探明虚实。 不多时,二麻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兴奋:“峰哥!真有!槐树街口子那边,有俩金河帮的崽子在望风。” “召集弟兄!” 徐成峰眼中凶光爆射,“抄家伙!把槐树街那条巷子围死了!一只苍蝇也别放跑!剁了宋铁,重重有赏。” “是!”院子里瞬间响起一片拔刀和低吼声。 二麻子凑近低声问:“峰哥,那刘癞子……” 徐成峰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冷笑:“留着过年?老子最恨反骨仔!一并收拾了!” 随后,十数个老虎帮帮众长刀出鞘,如一群扑食的恶狼,悄无声息却又杀气腾腾地扑向槐树街。 槐树街。 老虎帮的帮众像打了鸡血,纷纷抽出长刀,在徐成峰的带领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悄无声息,又杀气腾腾地朝着宋铁藏身之地扑去。 陈庆隐在暗处,静静看着凶徒们消失在巷子深处。未亲眼见到宋铁尸体,他始终不放心。 “哐当!” “杀!” “宋铁!滚出来受死!” 很快,便传来了破门而入的巨响、惊怒的吼叫、兵刃交击的铿锵声,以及凄厉的惨嚎。 火光在破院的方向隐隐亮起,映红了那片狭窄的天空。 宋铁赤红着双眼,倚着门框疯狂劈砍,用两名手下死命挡在身前做肉盾。 于此同时,腹部的伤口随着剧烈动作再次撕裂,鲜血狂涌。 “到底是谁?!谁卖了我?!!”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宋铁绝望怒吼,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撞向身后那扇早已摇摇欲坠的破木窗。 “小心他的毒镖!追!快给老子追!” 院内传来徐成峰气急败坏的嘶吼,似乎受了伤。 逃! 必须逃出去! 宋铁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受伤野兽,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 他顾不上腹部撕裂般的剧痛,凭借着对槐树街复杂地形的熟悉,在狭窄、堆满杂物的后巷里亡命奔逃。 他不敢走大路,专挑最阴暗、最曲折的缝隙钻。 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视线开始模糊,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神志。 但他不敢停! 只要只要冲出去,混入外面的人流,或者跳进旁边的河道,就有活命的希望。 他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咬碎了舌尖,用剧痛刺激自己,榨干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前方踉跄冲去! 三步!两步!一步! 呼啦! 旁边屋檐黑影一闪!陈庆像只捕食的夜猫子,猛地扑了下来。 他用的正是通臂拳的‘展手缚山’,右手五指跟铁钩似的,一把就死死扣住了宋铁右手腕子上面的胳膊肘关节,指头一发力。 咔嚓! 骨头裂开的脆响听得人牙酸。 宋铁疼得刚叫出声,陈庆左手已经闪电般缠上来,扣住他胳膊肘内侧!腰和腿猛地一拧,全身力气爆发,狠命一拽一撕。 嗤啦——! 皮肉撕裂,骨头碴子都露出来了,整条右胳膊硬生生给撕了下来。 剧痛让宋铁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陈庆根本不给他缓气的机会,右拳带着全身的劲,像砸铁砧一样轰出去。 砰! 这一拳重重打在宋铁的面门之上,只见他整个人直接飞出一丈之远,砸在地面之上倒地不起,口中更是‘汩汩’冒血。 他竭力睁大双眼,想看清偷袭者。 下一刻! 咔嚓!噗! 胸骨全碎了,内脏都踩烂了,宋铁身体剧烈抽搐一下,眼珠翻白,彻底没了声息。 “呼!” 陈庆长长吐出一口气,幸亏他守在外围,否则真可能让这宋铁逃出生天。 迅速在宋铁身上摸索,找到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打开一看,竟是二十多两白的银子! “发财了!” 陈庆眼中精光一闪。 上次截杀钱彪,他只找到了几十枚大钱。 而如今在宋铁身上竟然找到了二十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自己母亲不吃不喝,五六年才能存到如此多的银子。 除银子外,还有一本薄册《疾风刀法》。 陈庆对着宋铁尸身要害又补了数拳,确保体表看不出通臂拳特有的发力痕迹后,这才身形一晃,迅速消失在槐树街的阴影中。 翌日,哑子湾到处都是金河帮帮主被老虎帮杀死的消息。 (本章完) 第15章 内城 第15章 内城 “怎么回事?” 韩氏推开布帘,便见到渔民三三两两聚在岸上,交头接耳。 隔壁的高叔压低嗓子道:“韩婶,你还不知道?金河帮的宋铁死了。” “什么?!” 韩氏双眼瞪得铜铃般大。 宋铁可是哑子湾一霸,据说能徒手撂倒四五个壮汉,这样的狠角色竟死了? 翠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拍着胸口道:“听说是老虎帮的人干的,乱刀砍得血肉模糊,那叫一个惨。” 周围渔民闻言俱是一惊,脸上露出惧色。 “这世道” 韩氏长叹了口气。 大春叔看着翠婶,忍不住道:“翠婶,近来看你气色都好了不少。” 只见她满面红光,比往日精神许多。 翠婶笑得合不拢嘴,“还不是二丫在赵员外家得脸,时常带些糕点回来。” 邻里街坊听到这,羡慕的眼睛都发直了。 对他们这些穷苦人来说,白面糕点简直是天大的稀罕物。 高叔咽了咽口水,道:“听说那糕点又香又甜” 翠婶略显得意的道:“下回让二丫多带些,大伙都尝尝。” 高叔搓了搓手,“那怎么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中却闪着光。 翠婶转向大春叔,“对了,小春最近怎么样了?我都许久没看到他人影了。” 大春叔摆了摆手,“万宝堂朝奉器重他,常带着出门,难得着家。” 翠婶酸溜溜的道:“小春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让人省心。” 韩氏在旁听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小春确实让我和他娘省了不少心。” 大春欣慰道:“这孩子之前说要在内城安家,接我们老两口过去呢。。” 内城,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就是可望而不及的地方。 高叔感慨道:“小春不仅有出息,还孝顺,你有福了啊。” 二丫在大户人家打杂,一辈子很难有大作为。 而小春一旦成为朝奉,那可就不愁吃喝了。 韩氏没有说话,默默的转身向着家中走去。 传来翠婶的喊声,“韩婶,到时候有糕点了分你一些。” 韩氏干笑了两声,快步走回了家。 “臭显摆!谁稀罕那残羹冷炙!”她刚嘟囔完,就见陈庆从里屋出来:“娘,嘀咕什么呢?” “金河帮的帮主宋铁死了,据说被砍得血肉模糊。” 韩氏将他拉进屋,小声道:“宋铁被老虎帮砍死了,你可得当心” 陈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果然正如他所料,老虎帮迫不及待的帮他背上这口黑锅。 对陈庆这样的普通人而言,这是一桩命案;但对老虎帮来说,却是个难得的立威机会。 韩氏掰着手指盘算道:“家里的粮食快见底了,还得添置腌菜,牙粉” 自从陈庆习武后,饭量骤增,时常还得备些干粮。 “娘。” 陈庆拿出一个荷包,低声道:“从今天开始,家里的伙食多加一些鱼肉。” 每天服用肉食壮大气血,助他更快突破暗劲。 韩氏接过银子,脸色一变,“这银子从哪里来的?” 陈庆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听我的就行。” “好。” 韩氏摩挲着银子,终是点头。 在这世道,能够弄到钱就是有本事。 她心里已开始盘算:该去哪个早市采买,每次买多少才不惹眼。 在这乱世摸爬滚打多年的妇人,最懂生存之道。 陈庆回到了自己屋内,拿出了昨晚得到的《疾风刀法》 这秘籍中不仅有招式打法,还有劲力根本图,可谓极其完整。 陈庆心中暗道:“闲暇时间可以多练练这刀法。”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时间一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自从上次和程明谈妥后,陈庆便成为了河司巡守。 每日除了巳时和亥时需要巡守之外,大部分时间皆可自由支配。 他大多时间泡在周院苦练通臂桩功与拳法。 【通臂桩功小成(501/5000):天道酬勤,必有所成,一日十练,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拳小成(452/5000):天道酬勤,必有所成,一日十练,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有了肉食和血气散滋补,气血日益旺盛,体魄愈发强健,进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这也让身上银钱不断消耗,坐吃山空并不是长久之计。 陈庆心中暗道:“如果有足够的肉食和补药,或许我不用半年就能进行第二次叩关。” 明劲之力,强劲霸道,这也让陈庆对于暗劲更加期待。 这天,陈庆跟着程明在码头巡守。 程明看着河对岸,感慨道:“过了这条南河,就是内城了。” 河对岸,内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浮起,灯火如碎金般缀满城郭。 高林县分内外两城。内城寸土寸金,聚居着世家大族、士绅富贾。街道宽阔整洁,行人精神抖擞,习武之人比比皆是。 因各大户皆养护院,帮派在此销声匿迹,比外城安全百倍。 他幽幽叹道:“外城人还在为温饱发愁时,这些老爷们早已酒池肉林,纵情享乐。” 陈庆默然。 哪个世道不是如此?所谓上流,不过是踩着底层百姓的尸骨享乐。那些奢靡做派——人乳喂猪、椒泥涂墙、烛火炊饭、锦缎遮风,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陈庆忆起前世戏文里的场景,有位官吏要休息,仆人服侍官吏休息,上床的时候,有两个暖床的小丫鬟,等着官吏躺下来了,她们便用自己的肚皮给官吏暖脚,当然这是艺术加工的。 现实中,暖床丫鬟是不会穿衣服的。 程明缓缓道:“攒够银子,就把家搬来内城吧。” 陈庆点头,待时机成熟,定要搬到内城去。 对这世道的百姓而言,安全最是珍贵。 “巡守时若遇争斗,切记明哲保身。” 程明顿了顿,特别叮嘱道:“尤其是遇见武秀才,务必退避三舍。” “武秀才?” “他们有功名在身,杀人无需偿命。即便你是巡守,他们些银钱打点即可脱罪,丢命的只会是你。” 陈庆眉头微皱,“竟有这等特权?” “何止这些?” 程明咂嘴道:“一旦中举,立成香饽饽。年纪越小越抢手。朱家那位卢澜舟知道吗?十七岁中武秀才时,几大世家争相拉拢。朱家主甚至将幼女许配。前年二十九岁高中武举人,轰动全城,如今县太爷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在这等级森严的世道,武秀才已高人一等,武举人更是贵不可言。 陈庆听到这,顿时拳头紧握起来。 对于武科,他是越来越期待了。 “不过武科艰难,莫要期望太高。”程明叹道:“否则就会像我当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蹉跎数年,浑浑噩噩。” 说到这,他仿佛想到了往事,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陈庆问道:“头儿,这武科真的很难吗?” 程明可是暗劲的修为,竟也没中这武秀才? “难?简直难于登天!” 程明摇头苦笑,“明劲不过是取得武科资格,离中举还远着呢。高林县每次应考者近千,武秀才却只取五十。其中近两百人已达暗劲,你以为自己能挤进那五十个名额?” 陈庆听到这暗暗咋舌,原来有近乎两百位到达暗劲的武生参加武科。 这明劲的参加武科,岂不就是炮灰吗? “这样说来武举人岂不是更难?” “武举人?你还真敢想!?” 程明摆了摆手,道:“以你如今的实力就算落榜了,也足够让你吃喝不愁。” 明劲,在高林县已经算好手了。 沉默了片刻,陈庆问道:“头,那今年的武科你还会参加吗?” “武科!?” 程明自嘲一笑,“那个梦早醒了。” 他早就失去了武科的期望,如今只想着一头牛,二亩地,老婆孩子热炕头。 陈庆垂首不语。 (本章完) 第16章 拒绝 第16章 拒绝 两人不知不觉间,回到了码头。 程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阿庆,你至今还未得到资助吧?” “还没。” 陈庆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他发现,并非所有明劲弟子都能获得资助。 那些富商世家个个精似鬼,只会在年轻天才身上下注。 像秦烈不仅能在王记挂职,更得罗家等大族青睐,每日肉食药补不断,修为自然一日千里。 而陈庆这般资质平平的弟子,大多无人问津。 最终止步于此,运气好的话可能突破瓶颈,到达暗劲。 “我程家愿资助你。”程明突然开口,“每月十斤肉食、一两血气散,虽不算多,你可愿意?” 相处这些时日,程明最是欣赏陈庆两点:一是勤勉刻苦,二是孝义双全。 虽说根骨差些,家境贫寒,但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程家虽不算大族,兄弟二人掌着二十余口家业,经营两条商船、百亩薄田。 这对陈庆而言,这已是棵不小的树了。 程明在河司当差,本就有为商船打点之意。 陈庆心中一动,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程明挑眉道:“怎么,嫌少?” “岂敢!多谢头儿栽培!” 陈庆深吸一口气,郑重抱拳道。 程明摆摆手:“明日就让人把东西送到你家,你只管专心练武便是。” 待陈庆离去,一旁巡守凑上前来:“头儿,您真要资助那陈庆?”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大家都知道了陈庆底细。 陈庆在周院不过中下之资,数月才淬成明劲,明眼人都看得出潜力已尽。 程家虽有些产业,可每一分银子都得在刀刃上。 程明望着陈庆远去的背影,轻叹道:“这孩子与我儿年岁相仿,却早早没了爹,独自撑起家门.” 他摩挲着腰间佩刀,“就当结个善缘罢。” 暮色渐染,陈庆踏着斑驳树影回到周院。 “陈师弟,这几日来得可不如往日早了。”何岩正擦拭着石锁,见了他便笑着招呼。 这位在周院练了七八年的老弟子,修为始终卡在明劲,却成了院中最勤奋的标杆。 自陈庆突破明劲后,二人经常一起加练,切磋比试,交流心得,关系也算不错。 “琐事缠身,耽搁了。”陈庆活动着筋骨,衣袂间尚带着班房的尘土气。 “你没来,我都感觉冷清了不少。”何岩将石锁归位,“待桩功结束,咱们好好过几招。” 陈庆则是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进行桩功训练。 院子另一边。 秦烈正在和罗倩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瞥向后院。 郑子桥正在和几个师兄弟套招,拳风激荡,劲气四溢,将几个陪练的普通弟子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秦师弟,罗师妹,郑师弟。” 周雨的声音如清泉般响起,她和孙顺一同走来,顿时吸引了周围弟子目光。 秦烈看到周雨,眼中不由得一亮,“周师妹,有事吗?” “武科在即,附近几个院子想办个切磋小会,每院有七个名额。”周雨浅笑盈盈,“螳螂拳刘章师兄、七星掌柳雪师姐已应允到场,这几位都是暗劲大成,若是投缘,往后还能延续。” 罗倩闻言,指尖微微一动。 暗劲大成距化劲仅一步之遥,若能结交,对她在罗家立足大有裨益。 罗家枝繁叶茂,父亲膝下六子三女,若无过人手腕,如何在族中争得一席之地? “我去。”郑子桥不假思索。 李院螳螂拳名震四方,据说出了几个好手,有幸结交一番也是不错。 秦烈暗自盘算:自己虽气血充盈,却缺实战历练。这等场合既能开眼界,又能结人脉,正是寒门子弟鲤鱼跃龙门的契机。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算上文师兄、赵师兄还剩两个名额。”周雨数着手指,“你们可有好的人选?” 秦烈沉默着,目光扫过院内那些明劲弟子,带着一种天然的审视和疏离,他与这些‘庸碌’之辈,本无深交。 孙顺看着陈庆独自在角落默默站桩的背影,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底气不足,“吴林师弟……还有陈庆师弟,如何?” “吴师弟明劲大成,冲击暗劲一次,倒也勉强够格。”郑子桥接口道,语气还算平和。 随即,他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目光看向角落里的陈庆,语气带着不可思议的质疑,“陈庆师弟?他才堪堪踏入明劲多久?根基都未必扎稳!孙师兄,这小会代表的是咱们周院的脸面!带他去?” 显然,他认为陈庆没资格参加这小会。 周院一共三十多个弟子,到达明劲的也有十来个。 陈庆在众多弟子中丝毫不起眼,既无显赫家世,又无惊艳天资,武道前途可想而知。 罗倩也是开口道:“孙师兄,这小会代表周院颜面,关乎我们与其他武院交流层次的正事!不是开善堂!” 话中带刺,显然不满孙顺偏私。 孙顺脸皮发烫,连忙道:“陈师弟练武很勤奋.” “这样.” 周雨适时出声,声音依旧温和,“都是同门师兄弟,陈师弟入门时日尚浅,这次权当给他个见识的机会也无妨。往后小会人选轮流便是,机会均等。” 她的话给了孙顺一个台阶,也堵住了罗倩的嘴。 见周雨发话,郑子桥虽有不满,却也闭上了嘴。 罗倩耸了耸肩,算是默许。 孙顺咧嘴一笑,道:“好,我现在就去和陈师弟说。” 说着,他便快步走向陈庆的位置。 “切磋小会?” 陈庆收势吐纳,额间汗珠未干。 孙顺热切道:“螳螂拳刘章、七星掌柳雪都会到场,大家一起切磋交流心得.” 陈庆沉吟了片刻,拒绝道:“孙师兄,这小会我还是不去了。” 这所谓的切磋交流,是好是坏还尤为可知。 他身负天道酬勤命格,只要勤奋苦练即可。 孙顺微微一愣,“陈师弟,这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庆摇头道:“只是我自知修为尚浅,根基未牢,与其去凑那热闹,不如沉下心来,将根基打得更扎实些。” 孙顺又是苦口婆心劝说了片刻,最后看到陈庆坚持便放弃了。 当周雨看到孙顺走了回来,道:“说定了?” 孙顺苦笑道:“陈师弟婉拒了。” 几人听到这,都是有些讶然。 没想到陈庆竟然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郑子桥眉头一挑,道:“怕是怯场,丢了颜面罢,这才不敢去的吧。” 在他看来,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秦烈看着那挥汗如雨的背影,摇头道:“真是无药可救,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埋头苦练有什么用?” 在他看来,像陈庆这等家境贫寒的人,就应该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机会。 习武可不是一味的苦修。 罗倩虽未言语,心中已给陈庆烙下“不堪大用“的印记。 自己一定要擦亮眼睛,这样的人切记不能资助。 周雨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少了个凑数的弟子罢了,换谁去都一样。 院中明劲弟子不少,总有人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本章完) 第17章 惠娘 第17章 惠娘 翌日,暮春微雨。 青石板街上水雾氤氲,细密的雨丝在屋檐下织成朦胧的帘幕。 陈庆拎着两条腌鱼,踏着湿润的石板路来到百巷杨家。 “咚咚!” “谁啊?”门内传来尖锐的女声。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黝黑干瘦的脸。 “你小子来干嘛!?” 陈金眯着眼打量陈庆,眉头拧成了疙瘩。 以往陈庆一家来没啥好事,大多都是来借钱。 陈庆道:“大姑,我娘做了两条腌鱼” 听到腌鱼二字,陈金紧绷的面皮才松动了些,侧身让出一条缝:“进来吧。” 屋内,杨铁柱正佝偻着腰往炉膛里添柴火,见陈庆进来忙用袖子擦了擦条凳:“阿庆来了?先坐会儿。” 相较于陈金的刻薄,尖锐,杨铁柱为人则十分老实,好说话。 “来,喝水。”杨铁柱从灶台边拎起一个豁口的陶壶。 陈庆刚接过陶壶,发现杨铁柱脸上有淤青,不禁问道:“姑丈,你的脸.” 杨铁柱神色躲闪地别过脸去,含糊道:“……前不久不小心摔的,不碍事。” 那伤痕分明是拳脚留下的痕迹,陈庆心头一动,莫非是大姑动的手? 杨铁柱不愿多提,陈庆自然不便追问,忙转开话头道:“惠娘姐不在家吗?” 陈金哼了一声:“那丫头一大早就去布坊了,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工钱却” 她突然住了口,眼睛往陈庆身上一扫,“你问这个做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她的工钱给你被我发现了。” 陈金冷笑一声,“这丫头片子,胳膊肘往外拐。” 她故意把‘往外’两个字咬得很重。 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木盆落地的声响。 陈庆转头,看见杨惠娘站在院子里,正弯腰捡拾散落的衣物。 她比上次见面更瘦了,手腕细得能看见骨节,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刚浆洗完回来。 “娘,我回来了.” 杨惠娘抬头看见陈庆,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她快步走进屋,挡在陈庆和陈金之间:“王婶说要借咱们的米筛” 陈金一把拽过杨蕙娘的胳膊:“躲什么躲?人家专门来找你的!” 她斜眼瞥着陈庆,“阿庆,你说是吧?” 陈庆道:“大姑,我就是.” “就是什么?”大姑的声音陡然拔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咸鱼,“两条臭鱼抵几两银子?” “娘!”杨惠娘突然打断,声音发颤,“那是我的嫁妆,我愿给谁就给谁。” “啪!” 大姑把鱼狠狠摔在地上,咸鱼沾满了尘土。 “死丫头!”她眉头一皱,“你忘记谁把你养这么大了?” 杨惠娘蹲下身要去捡,陈庆却按住她的肩膀。 他慢慢弯下腰,把鱼一条一条捡起来,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土。 “大姑。”他直起身,声音平静,“这鱼是用青河口最肥的鲤鱼腌的,我娘说您最爱吃这一口。” 听到这,陈金的表情僵住了。 陈庆把鱼重新包好,轻轻放在灶台上,这才离去。 “阿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杨蕙娘连忙追了上去。 杨铁柱小声道:“阿庆这孩子不错,虽然没啥本事,但是人很听话也很孝顺” “你是不是觉得我钻钱眼里面了。” 陈金突然红了眼眶,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你以为我贪那几两银子?” 她抓起惠娘晾在绳上的粗布衣裳,布料已经洗得发白。 “哎!” 杨铁柱佝偻的背似乎更弯了,他默默拾起掉在地上的火钳,灶膛里将熄的炭火映得他满脸斑驳。 街巷外。 杨蕙娘一把拉住陈庆的胳膊,指尖微凉,声音却急切:“阿庆,我娘那些话都是气头上胡诌的,你别往心里去……” 陈庆侧过脸,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放心,我没放在心上。” 陈金显然是认为他骗了杨惠娘的银钱。 杨蕙娘抬眼瞧他,眉头仍蹙着:“真的?” “真的。” 他点头,语气平静。 她这才松了口气,眼角弯了弯:“那就好。” 陈庆目光下移,落在她交迭的双手上,指节红肿,裂开的细纹像干涸的河床,有些还渗着血丝。 他眉头一皱:“手好些没?” 杨蕙娘下意识把手往袖口里缩了缩,笑道:“好多了,等开春暖和了,自然就好了。” “我这有些银子。”陈庆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不由分说塞进她手心。 “阿庆!”她慌忙推拒,“你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哪能要你的?” 陈庆却按住她手腕,力道不容拒绝:“我说过,会连本带利还你。” 她鼻尖微酸,攥紧了银子,低声道:“……这利息可没那么高,我先帮你存着,等你什么时候成亲用钱的时候我再给你。” 陈庆静默片刻,忽地轻笑:“好。” “阿庆,家里还有活,我要回去忙了。” 杨惠娘轻声道:“晚上有点冷,记得多穿一些。” 说完,她便快步向着家中走去。 陈庆深吸一口气,向着青河码头走去。 他刚踏入河司后院时,一阵阵喝彩声正从演武场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十余名巡守围成个半圆,场中两道身影辗转腾挪,拳风腿影间激起阵阵尘土。 程明抱臂而立,看得津津有味。 “头儿!” 陈庆走了过去,“这是干嘛呢?” “这两人正比试呢,我看看热闹。” 程明笑道:“左边那是第一小队的巡守王成,之前在武馆学武的,修炼的一十二路七星腿,右边那个修炼断海拳的是朱明,家传的武学,此前还在李家当过一段时间护院,后来得罪了主家,才来河司讨生活。” 陈庆则凝神细看,只见两人招式凌厉非常,拳脚相交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这与周院弟子里点到为止的切磋不同,这两人招招都带着实战的狠劲,显然都是经历过真刀真枪的。 场中忽然爆出一声闷响,朱明一记“怒涛拍岸“寻找到了王成的破绽,将其逼退数步。 围观的巡守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 程明微微颔首:“不愧是李府出来的护院,这断海拳已经有几分火候了。” 场边有年轻巡守小声议论:“听说李府的月钱比寻常护院多五倍不止.” “那也得有真本事,去年李家招护院,三十多人里就取了两个.” (本章完) 第18章 比试 第18章 比试 陈庆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李家护院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程明在旁耐心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我高林县共有五个世家大族,分别是黄,韩,李,朱,罗,而这五大世家大族对招选护院的要求很高,最起码都要明劲修为。” “哦?” 陈庆心中有些讶然,他深知在普通富户家中,明劲武者已足以担任护院头目之职,没想到在五大世家中竟只能做个寻常护院。 转念一想,这倒也合情合理。 高林县五大世家几乎垄断了全县米面粮油、布匹茶叶等主要营生,说是掌控着整个高林县的经济命脉也不为过。 在当地百姓眼中,这五大世家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程明继续说道:“朱明的断海拳的功夫确实不俗,不过距离领悟大成还差不少。” 拳法大成并不容易,不仅需要极高的悟性,还需要时间。 整个周院上下,唯有周良一人将通臂拳修炼至大成。 陈庆暗自估算,若要将自己的通臂拳修至大成,即便保持一日十练的强度,最起码也要半年以上。 程明转向陈庆,眼中带着鼓励道:“阿庆,要不要上去试试身手?” 陈庆搓了搓手,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光芒。 这种实战切磋不仅能积累经验,更能加深对通臂拳的领悟。 况且这些巡守的实战经验,远非周院弟子可比。 “在下陈庆,练的通臂拳!” 随后陈庆走到了擂台上,朝着断海拳的高手抱了抱拳。 壮硕汉子也是笑着抱了抱拳,“朱明,断海拳!” “通臂拳,难道是周良的弟子!?” “周良可不简单,这小子看样子十分年轻,不知道得到几成真传。” 周围巡守也都是看了过来。 陈庆脚下生根,沉腰坐胯,标准的通臂拳起手。 只见他左臂如灵蛇出洞,倏然前探,五指微张,指尖似鞭梢般带着破空锐响,直点朱明面门。 这一手‘灵蛇探路’看似轻巧,实则蕴含通臂拳‘放长击远’,‘冷弹脆快’的精髓,而且还有明劲强大的劲道,这招既是试探,也暗藏杀机,若被点实,瞬间就能麻痹神经。 “好小子!” 朱明心中一惊,看陈庆那年轻憨厚的模样,没想到出手却是如此凶猛。 他不闪不避,眼中精光暴涨,右拳自腰间螺旋冲出,那股撕裂般的劲风已压得陈庆点出的手臂微微一滞。 啪! 朱明的拳头精准地砸向陈庆探出的左臂腕关节,意图以绝对刚猛的力量,硬生生‘断’掉陈庆这条通臂长蛇。 陈庆感觉对方拳劲刚猛无俦,硬接必然吃亏。 下一刻,他的左臂仿佛失去骨头般猛地向下一沉,一绕,如同猿猴敏捷地避开砸落的滚木。 同时身体借势侧旋,右臂如鞭子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抽而出,‘啪’地一声脆响,鞭手直甩朱明右肋。 这一下‘猿猴绕枝’接‘反臂鞭手’,将通臂拳的柔化刚发、刁钻狠辣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少巡守看到这,只觉得背脊直冒冷汗。 朱明见陈庆化解并反击,右拳劈空,左拳却早已蓄势待发,他左脚猛踏地面,拧腰转胯,左拳带着全身力量,如同开山巨斧般自下而上,兜头盖脸砸向陈庆的肩颈要害。 这是断海拳的‘破山式’,气势磅礴,一往无前,力求一击定乾坤。 然而,就在他力量爆发到极致,劲力失衡的短暂瞬间,他的重心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前倾,胸腹中线门户在狂暴的拳势下,露出了破绽。 陈庆敏锐感知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破绽,面对那凶猛而来的‘破山式’,他没有硬撼,而是将通臂拳的‘长’发挥到极致。 他向后飘退半步,险之又险地让过那刚猛拳风。同时,借着后退的势,他那条柔韧如鞭的右臂,在旧力未消之际,如同装了弹簧般“唰”地二次弹出。 不是拳,不是掌,而是并指如剑! 指尖凝聚着穿透性的寸劲,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穿过朱明狂暴拳势中那微不可察的空隙,直刺其心窝。 陈庆的指尖在距离朱明膻中穴仅有一寸时,劲力含而未吐,骤然停住。 指尖带起的劲风,已让朱明心口肌肤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而朱明那威猛无俦的‘破山式’也僵在了半空,离陈庆肩头尚有半尺。 “陈兄弟年纪轻轻,身手却如此了得。” 朱明摇了摇头,感叹道:“佩服佩服!” 陈庆谦虚道:“朱大哥先前已战过一场,气力有所消耗,这才让小弟侥幸占了便宜。” 朱明笑而不语。 他确实消耗了些许体力,但陈庆的拳法灵动多变,招式衔接行云流水,绝非寻常学徒弟子那些死板套路可比。 接着,陈庆又和几个巡守切磋了一番拳脚功法,大大丰富了他的实战经验和技巧。 几人寒暄了几句,陈庆便按例开始巡守。 码头两旁人声鼎沸,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阿庆!” 正挎着刀巡视的陈庆忽闻身后有人唤他。 回头望去,只见小春正站在不远处冲他招手。 “小春哥,真巧啊。”陈庆笑着迎上去。 小春搓着手,讪笑道:“不巧,我就是来专程来找你的。” 陈庆露出一丝疑惑,“找我?” 小春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借一步说话。” 说着便将陈庆拉到一处僻静角落。 “阿庆,我……我摊上事儿了,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小春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激动的道:“你知道河上浮屋的阿翠姑娘吧?就是那个,眼睛像秋水,歌声赛黄莺的阿翠!” 他能知道啥!? 陈庆隐约猜到了几分,没接话。 小春根本没等他回应,自顾自地急切说道:“她心里有我!真的!阿庆,你是不知道,每次我去听曲儿,她的眼睛都只看着我,对我笑!那帮粗鲁的船客,哪里懂得怜惜她?只有我……只有我懂她的好!” 他咽了口唾沫,仿佛在回味什么,语气变得既甜蜜又痛苦:“可恨那浮屋的老鸨,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阿翠也是被逼无奈,才在那里卖笑,她昨晚偷偷告诉我,她心里苦,只盼着我能带她走!只要三十两银子,三十两!就能替她赎身,让她脱离苦海!” 小春猛地抓住陈庆的胳膊,“阿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帮帮我,就这一次!十两银子就够了!阿翠说了,只要赎了身,她就跟我走,跟我好好过日子,到时候这钱,我砸锅卖铁,做牛做马也一定还你!我发誓!” 十两银子还不多?! 陈庆看着小春那模样,心中暗叹,这哪里是赎身,分明是被那船姝迷了心窍。 他摇了摇头,语气尽量平和:“小春哥,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学武,身上哪里有多余的闲钱。” 学武有什么用!能比得上阿翠对我笑一下吗? 小春心中腹诽,但面上依旧苦苦哀求,“那五两呢?阿庆,五两也行!先给她赎个半身,让她少受点罪,实在不行三两也成!我再去凑凑,总能凑够的!阿翠等不了太久啊,我怕……” 赎半个身!? 这仿佛就是开玩笑似的。 陈庆还是摇头,“真没有,只有几钱。” 小春立刻打蛇随棍上,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就借我一两!先给阿翠买点胭脂水粉,让她知道我惦记着她!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你就忍心看着我……看着阿翠在水深火热里煎熬吗?” 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陈庆:“.” 小春最终还是从陈庆这里软磨硬泡借走了三百铜钱,并且赌咒发誓:“阿庆你放心!等我把阿翠赎出来,我们两口子一起还你!连本带利,还你一两!不,二两!” “对了。” 小春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事千万别告诉别人,尤其别让我爹知道。他要是晓得了,非得急出病来不可……他不懂,他不懂我和阿翠是真心相爱的!” 说完,便揣着铜钱匆匆离去,仿佛他揣着的不是铜板,而是通往幸福的钥匙。 陈庆望着小春远去的背影,摇头轻叹。 河面上浮屋的灯火倒映在水中,晃晃悠悠。 他继续他的巡守工作,心头却沉甸甸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庆准备回河司点卯。 突然,前方浮屋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女子的斥骂声,只见一个狼狈的人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拳打脚踢扔了出来,扑倒在泥泞的岸边。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阿翠姑娘说了,让你滚远点,看见你就恶心!” “就你这穷酸样,三百个铜板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连阿翠姑娘一盒胭脂都买不起!” “再敢来纠缠,打断你的狗腿!滚!” 鼻青脸肿的小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沾着泥水,眼眶乌青,嘴角渗血,衣服也被扯破了。 他狼狈地用袖子胡乱擦着脸,一抬头,正对上陈庆复杂而了然的目光,顿时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 “小春哥,你这是” 陈庆望着他青紫的眼眶和渗血的嘴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春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阿庆,你你别误会是那老鸨逼阿翠的,阿翠她心里肯定有我我明日闲暇时间定要努力抄书挣钱.” 陈庆听到这,诧异的看着小春,而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汗颜。 “.阿翠说,男人肯为她钱,才是真心。” 小春一脸憧憬的道:“等我凑够了钱,就带着她回哑子湾,种几亩菱角塘,养两只下蛋的鸭。” 陈庆:“.”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劝说一个被迷了心窍的“舔狗”,能听得进去吗? 只怕此刻小春满心想的,还是那个连三百铜钱都嫌少的“阿翠姑娘”吧? (本章完) 第19章 关门 第19章 关门 陈庆点卯后,又修炼了一个时辰的疾风刀法,这才向着家中走去。 “娘,我回来了。”钻进船内,陈庆将佩刀搁在桌上,抄起水瓢仰头灌了几口。 凉水入喉,燥热的胸膛才稍稍平复。 他脱下短褂,汗渍在粗布上晕开深色痕迹。 “吃了没?锅里还有一些豆子。” 韩氏坐在窗边,手指翻飞,纳着鞋底。 陈庆应了一声,正要动筷,却见韩氏神色微凝。她左右张望,压低嗓音:“老虎帮的人这两日又来收香火钱,却绕过了咱家。近来水匪闹得凶,江上的渔船都不敢出远网,老高一家手头紧巴,听说连铁锅都当了才凑够数……” 自打徐成峰知晓陈庆踏入明劲,老虎帮便再没上门收过香火钱。韩氏叹了口气,继续道:“等会要不要送了一袋米糠过去。街里街坊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揭不开锅。” 陈庆点头道:“娘,你做主便是。” 他也常听闻院内师兄弟谈论水匪,确实比之前猖獗,不少商船都遭了殃。 暮色渐沉时,韩氏挎着布袋悄悄去了高家连船。 老高接过米糠,粗糙的手掌微微发抖,眼眶泛红。 在这世道,肯伸手拉一把的,都是真交情。 要知道高叔家和大春家关系一直不错,但是出了事后,大春一句话也没有说。 接下来的日子,陈庆几乎将每一刻都榨出油来。 天未亮便起身练功,巡守时揣摩招式,下值后与其他巡守切磋。 偶尔他还会在河司和巡守们对招,从中见识到了不少拳脚功夫,实战经验可为飞速提升。 时间一晃,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天气逐渐变得凉爽起来。 陈庆身高又是长高了三四分,浑身上下也充实着棱角分明的肌肉,整个人精神面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通臂桩功小成(3567/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掌小成(3256/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至于通臂桩功进展也比之前几个月快的多,甚至不需要一年的时间就能到达大成。 这一切除了陈庆刻苦修炼外,还有大量肉食进补。 武艺精进,销却也如流水。 宋铁那笔横财早已见底,河司俸禄连买血气散都捉襟见肘。 更棘手的是,随着气血日益雄厚,寻常肉食的滋补效果已微乎其微,而药补虽显著,却非他所能负担。 这日,周院中,陈庆正与何岩切磋。 “喝!” 何岩率先发难,一记“穿云裂石”直扑面门,拳风呼啸,竟隐隐有破空之声。 陈庆却不慌不忙,身形微侧,右手如流水般一拨,正是通臂拳中的“顺水推舟”,轻巧化去攻势,同时左腿如鞭扫出,一记“猛虎下山”直取对方下盘。 拳脚相交,闷响连连。 数招过后,陈庆忽地变招,一记戳手如毒蛇吐信,正中何岩肩井穴。 “踏踏踏!” 何岩连退数步,苦笑着拱手:“陈师弟,甘拜下风。” 年初时,他尚能稳压陈庆一头,如今却连招架都勉强。 除了淬炼明劲程度不断加深,最主要的是招式吃的比他透。 陈庆抹去额角汗水,抱拳道:“承让。”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周良爽朗的大笑声。 “怎么回事!?” 众弟子纷纷停下手头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通往后院的月亮门。 只见一名弟子跌跌撞撞跑出来,满脸通红地喊道:“秦师兄他.他突破暗劲了!” 什么!?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场弟子无不瞠目结舌。 明劲和暗劲虽然相差一字,但实力却是天壤之别。 所谓暗劲,就是‘贯通任督二脉’锻炼心力与皮毛,使全身筋骨外膜贯通,勃发而出的劲道。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而且明劲和暗劲在周院地位也是大不相同。 众人都是有些恍惚,没想到秦烈才拜师一年不到,便突破至了暗劲。 不少弟子心中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复杂。 同样是周院的弟子,但是彼此之间的差距却很大。 何岩露出一丝苦笑,“我们这些人熬了这么多年秦师弟竟只用了一年不到.” 作为院中资历最老的弟子之一,他的气血不仅停滞不前,甚至开始衰退。 这些年来,他耗尽家财,日夜苦练,却始终摸不到暗劲的门槛。 此刻,一股心灰意冷涌上心头,何岩不禁问道:“陈师弟,难道天道酬勤终究是个笑话?” 陈庆沉吟了片刻,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周良带着秦烈,孙顺,周雨,罗倩,郑子桥等弟子走了出来。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周良满红光满面,抚须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而秦烈的神色也是带着几分神采飞扬。 毕竟一年前他不过和姐姐在街头织席贩履,如今已然是暗劲高手。 孙顺等几个暗劲弟子神色颇为复杂。 周雨则含笑注视着秦烈,眼中满是欣慰。 周良看了一眼众弟子,抚须笑道:“从今天开始,我决定收秦烈为关门弟子。” 师父要收关门弟子了!? 这句话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陈庆注意到,站在前排的孙顺虽然面带微笑,但握剑的指节已然发白。 其他几位暗劲师兄更是神色各异,有艳羡,有嫉妒,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复杂。 在周院,弟子等级泾渭分明。 还未到达明劲弟子属于学徒,基本就是挂个名头,出门在外也不能亮号。 而到了明劲,就算的上是记名弟子,出门在外可以亮号,而且还能留在周院习武。 这类弟子在周院最多。 而像孙顺,郑子桥,罗倩,刘小楼,齐文翰等暗劲弟子,有的时候会得到师父单独指点,算的上入室弟子。 最后一类则是关门弟子,乃是老武师重点培养的对象,未来不仅要继承衣钵,而且还要为师父养老挡拳。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关门弟子与师父关系比亲儿子还要亲。 秦烈不仅将获得周良毕生所学,更能继承全部人脉资源。 这份殊荣,怎能不让人眼红? 这些年周良一直在寻觅,关门弟子之位一直都没有定下来。 如今看到秦烈,终于下定了决心。 “弟子谨遵师命!” 秦烈激动地抱拳行礼。 晌午时分,秦烈的姐姐便来了。 她的姐姐皮肤黝黑,长相平平,看样子就是一个老实憨厚之人,听到周良要收秦烈为入室弟子,热泪盈眶,险些给周良跪了下来。 在场众人无不感慨,从今往后,秦家算是彻底翻身了。 而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现实演绎,让许多贫苦子弟看得眼眶发热。 “我何时才能这般出息?” 何岩望着这一幕,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 他想起家中卧病的父亲,想起当掉的祖传的农田,想起无数个在练武场挥汗如雨的黎明 随后,周良带着秦烈及其家人前往拜师宴。 其余弟子虽回到各自位置继续修炼,却都心不在焉,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唯独陈庆依旧如常,心无旁骛地埋头苦练。 桩功的熟练度,在他日复一日的坚持中稳步提升。 (本章完) 第20章 风波 第20章 风波 清晨,天刚蒙蒙亮,陈庆简单洗漱后正准备前往周院。 陈庆简单洗漱一遍正准备前往周院。 “阿庆,大事不好了!” 韩氏匆匆赶来,脸色煞白,“姑丈被人打了!” 陈庆微微一愣,道:“怎么回事?” 杨铁柱向来老实本分,从不与人争执,怎会无故遭此横祸? 韩氏急道:“我早上去露水市,听百巷的王婶说的,你大姑带着姑丈现在都在你爷爷家。” “我现在去看看。” 陈庆快步下了船,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拐进柴渔坊时,远远就听见老宅院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院门大敞着,杨铁柱佝偻着坐在石阶上,左眼肿得睁不开,嘴角结着血痂,大姑陈金攥着帕子不停抹泪。 二婶正给姑丈额头上药,嘴里念叨着‘造孽啊’。 老爷子蹲在磨盘边“吧嗒吧嗒“抽旱烟,烟雾里一张脸皱得像老树皮。 “爷爷,大姑,二婶.” 陈庆走上前招呼。 陈老爷子看了陈庆一眼,没有说话。 陈庆走到杨铁柱面道:“姑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铁柱声音嘶哑:“黑水帮的人看中了蕙娘,说要出银子让她去府城什么暖玉坊学艺说学成后能赚大钱。” 他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和孩儿她娘没答应,他们就” 暖玉坊!? 陈庆眉头紧皱起来。 不过是换个法子逼良为娼罢了! “学什么艺?分明是要卖进窑子!”陈金突然尖叫出声,又捂住嘴崩溃大哭。 “表姐呢?”陈庆环顾四周,没看到杨惠娘的身影。 二婶压低声音:“在布庄躲着呢,从昨天起就不吃不喝,眼睛哭得像桃子.” 正说着,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爹,我和小恒回来了。” 只见二叔陈文带着陈恒匆匆赶来。 “阿恒。” 陈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去,死死抓住陈恒的衣袖,“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想想办法?蕙娘要是被他们带走,这辈子就毁了!” “大姐,你先起来” 二婶连忙扶起摇摇欲坠的陈金。 二叔挺直腰板:“小恒在武馆习武这么久,人脉还是有的。” 陈恒感受到众人灼热的目光,喉结滚动了几下:“这事.我想想办法,武馆师兄有不少在大帮派挂职,我多问问”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那些平日一起喝酒的师兄弟,遇到这种事怕是躲都来不及。 至于他自己.黑水帮那些亡命之徒,可不是武馆里点到为止的比试能应付的。 陈老汉终于开口,烟锅在磨盘上重重一磕:“阿恒,这事不是儿戏,黑水帮那些人.” “爷爷放心。” 陈恒强自镇定,声音不自觉地提高,道:”广昌武馆大师兄可是三次叩关的大高手,这点面子他们肯定得给!” 他说着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人。” 转身时,陈庆发现陈恒袖中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陈恒走后,院内陷入了沉默。 二婶强笑道:“大姐,你放宽心,小恒一定能” 陈金木然点头,泪水无声地滚落。 陈庆眉头暗皱,他总感觉陈恒未必靠谱。 广昌武馆。 陈恒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武馆,脸上布满了愁容。 “陈师弟!” 一个穿着褐色练功服的壮实青年迎面走来,亲热地揽住他肩膀,“今晚南河船新来了几个姑娘,那身段”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毛师兄挤眉弄眼,手指在空中划出暧昧的曲线,“听说还会跳胡旋舞。” 陈恒勉强扯了扯嘴角。 若是往日,他早该跟着哄笑起来,可此刻那笑声像刀子般扎在耳膜上,嗓子发干,“毛师兄你可知道黑水帮?” “黑水帮?这名字听着耳生,怕是新冒头的泥鳅帮吧?” 毛师兄挠了挠络腮胡,说着啐了口唾沫,“这高林县每天都有帮派冒头,指不定明天就沉塘喂王八了。” 陈恒喉结滚动,将难事说了出来。 “这事.” 毛师兄突然压低声音,左右张望后拽着他走到老槐树下,“林师兄不是在血河帮挂职么?我替你问问。” “当真?” 陈恒眼睛亮起来。 林师兄是武馆精英弟子,暗劲大成的修为。 以陈恒的实力很难融入这种圈子,所以根本搭不上话。 毛师兄拍拍他肩膀,便去找林师兄。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毛师兄便回来了。 “陈师弟啊。” 毛师兄搓着手,眉头皱成个“川“字,“林师兄说这黑水帮虽是新立,背后却靠着棵大树.” 大树!? 陈恒后背沁出冷汗。 “不过嘛”毛师兄话锋一转,“既是同门师兄弟,林师兄愿意带你走一趟,你只要给一些茶水费即可。” 说着,他食指拇指轻轻摩挲。 “多少?”陈恒的声音发紧。 毛师兄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林师兄这等高手,寻常人捧着银子都请不动呢!” “二二十两?”陈恒差点咬到舌头。 毛师兄笑容淡了几分:“舍不得银子?那暖玉坊的门槛可不止这个数。” “我我得回家商量。”陈恒干巴巴地说。 毛师兄轻哼一声,转身时练功服下摆甩出个凌厉的弧度:“林师兄很忙,明日午时前给准信,过时不候。” 待那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陈恒像泄了气皮球瘫坐在地。 这要如何和爷爷,大姑交代!? 陈恒哭丧着脸,“今晚先别回家了,能拖片刻是片刻。” 下午,陈庆找到了老虎帮的徐成峰。 徐成峰热情的道:“陈兄弟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眼前陈庆可是到达明劲的高手,放在像他们这样的小帮派都能做头目了。 陈庆单刀直入道:“我想打听附近几个帮的底细。” 徐成峰斟茶的手微微一顿,茶汤在杯中荡起一圈涟漪,“哦?陈兄弟对哪几个帮派感兴趣?” 陈庆随口报了几个名字,“黑水帮,巨熊帮” 徐成峰如数家珍般介绍起来,说到黑水帮时,陈庆面上不显,指节却无意识地敲了下桌沿。 “这黑水帮是百巷新冒头的,二十来号人,共有三个明劲高手坐镇,帮主江辉明劲大成,据说距离暗劲也是不远了。” 徐成峰说着突然压低声音,“莫非陈兄弟要找个帮派挂职?” 他搓了搓手指,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年头武师和帮派各取所需的事太常见了。 陈庆摆了摆手,“徐兄想多了,就是随便问问。” 徐成峰明显有些不信陈庆的话,低声道:“如果陈兄弟想找个帮派挂职的话,不如来我老虎帮,这供奉绝对比他们丰厚。” 陈庆点点头,敷衍道:“我会考虑的。” 徐成峰嘿嘿一笑没再说话,有些话点到即止就行。 又寒暄几句后,陈庆起身告辞。 从徐成峰口中,陈庆摸清了外城帮派的门道。 二十多帮派盘根错节,背后都站着内城的权贵。 其中,血河帮、铁手帮是当之无愧的翘楚,而像黑水帮这种新立未稳的,即便背后有人,根基也浅薄得很。 (本章完) 第21章 笼罩 第21章 笼罩 子夜时分,一钩残月悬在麻子巷上空。 整个高林县除了内城繁华地段,其他地方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陈庆黑衣佩刀,靴底踏过青石板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黑水帮的老巢是巷尾一座三进院子,此刻还亮着昏黄的灯火。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出问题的人。 院内觥筹交错,夹杂着女子压抑的啜泣。 帮派占据寡妇和良家妇人寻欢作乐,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更有生活困难寡妇主动倒贴,渴求得到帮助。 江辉正搂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酒气熏天地拍桌,“阿豹你小子从哪搞来的好酒??” 叫阿豹的瘦猴谄笑着凑近道:“帮主说笑了,你不飞黄腾达,我阿豹怎么可能发财呢?这酒可不是我买的,都是王瘸子孝敬的。” 江辉奇怪道:“他个老鳏夫,哪里来的银子买的酒?而且怎么会主动孝敬给我黑水帮?” 阿豹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王瘸子那老东西,年轻时不是总念叨着要去府城见世面吗?听说咱们黑水帮有门路,这老不死的就动了心思。。” “呸!” 江辉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老子送娘们去府城是卖身赚钱,他个老棺材瓤子能接客?” 满堂顿时爆出哄笑。 角落里,几个被捆住手脚的少女瑟瑟发抖。 她们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将是开往府城的黑船,和永远接不完的客人。 “这老头确实是异想天开。” 阿豹歪着头,醉醺醺地附和道:“有钱了去府城那是暖玉坊,是醉生梦死,是享受,那种老不死的穷光蛋去,那是去寻死。” 江辉摆了摆手,道:“甭管他了,既然是他孝敬的,咱们接着喝!” “喝!” 一众帮众举杯痛饮,不多时两坛米酒便见了底。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众人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不行了得去放个水.”阿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往后院走去。 “我们继续。” 江辉举起大碗,醉眼朦胧地笑道:“等这批货送到府城,让她们日夜接客,银子就会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来。到时候,咱们黑水帮就要发达了!” 李瑞谄媚地笑道:“还是德哥高明,能想出这么妙的生财之道。” 作为黑水帮三位明劲高手之一,他此刻也喝得满脸通红。 “高明个屁!” 江辉打了个酒嗝,“城南血河帮早就在这么干了,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李瑞闻言一愣:“血河帮也干这个?”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那个在高林县以侠义自居的大帮派,背地里竟也做这等勾当。 江辉嗤笑一声:“这世道,哪有不偷腥的猫?” 他忽然皱眉环顾四周,“奇怪,阿豹那小子撒个尿怎么这么久?” 李瑞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打了个酒嗝:“我去瞅瞅,顺便也放个水。”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后院走去。 夜风一吹,酒劲上头,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槐树下立着个黑影。 “他娘的,阿豹,你尿个尿要这么久?帮主等着训话呢!” 李瑞骂骂咧咧地解开裤带,“想当年跟巨熊帮干仗的时候,哪敢这么灌黄汤.” 突然,他鼻翼翕动,一股铁锈般的腥味钻进鼻腔。 血! 这个念头刚闪过,一道寒芒已破空而来。 快! 快得让人毛骨悚然! 李瑞浑身汗毛倒竖,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本能地想要闪避,可酒精麻痹的四肢却像灌了铅。 冰冷的刀锋划过咽喉时,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皮肉绽开的细微声响。 “嗬”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李瑞重重栽倒在地。 他痉挛着,像条离水的鱼,瞪大的眼珠拼命想看清凶手的面容。 可视线越来越暗,最终凝固成一片死灰。 阴影中,陈庆缓缓拭去刀上的血迹。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辰。 而且明天是个晴天,血会干的快。 前院依旧觥筹交错。 江辉“啪“地撂下酒碗,“这两个兔崽子掉茅坑里了?” “帮主,我去催催。”一个马脸汉子起身道。 “快去快回。”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院外静得可怕。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江辉心头突地一跳,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嗅到危险的气息。 “抄家伙!” 他猛地拍案而起,“都跟我去后院!” 众人刚起身,一道黑影鬼魅般闪现在门口。 月光下,染血的长刀泛着妖异的红光。 刀光乍现! 最前面的帮众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喉骨就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捂着喷血的脖子,像截木头般栽倒在地。 咔嚓! 这刀不仅快,而且稳,直接砍碎了他的喉管骨节。 陈庆这几个月来刀法进展的也是十分快,每日还和大量捕班交手,对于招式套路早就练的炉火纯青。 虽然距离一流刀客还有些距离,但一丈之内,劈喉挑筋,基本是百发百中,不会失手。 “有敌人!” 余下几人的酒意瞬间醒了,连忙高呼起来。 自从上次杀了金河帮帮主后,陈庆便再也没有了顾虑。 此刻又是连杀三人,战意勃发,杀意沸腾,浑身气血迸发开来,整个人冷静的可怕,就像是炸了毛的野兽。 只见手中长刀连续劈砍,角度诡异刁钻,而且极快无比。 黑水帮余下三人咽喉也被劈中,瞬间倒在了地上抽搐起来,陷入濒死状态。 “阁下究竟是谁?” 江辉后背渗出冷汗,酒意全无。 陈庆没有答话,身形暴起,长刀直劈天灵,江辉仓促侧身,凌厉的刀风刮得他面皮生疼。 “轰!” 木桌应声炸裂,酒坛碎片四溅。 江辉趁机抽刀反击,两柄利刃在月色下交织出刺目的火。 此刻陈庆精神绷紧到了极致,因为实战和切磋比试不一样,一旦落败便会成为刀下亡魂。 虽然江辉饮了大量酒水,神经麻痹,速度稍慢了许多,但毕竟是明劲巅峰,实战丰富的高手。 “铛!” 金铁交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陈庆双眼一眯,‘灵蛇翻身’直接避开了正面碰撞,手中长刀旋转着刀风向着江辉腰间软肋劈去。 江辉寒意骤生,本能的向着后方退去,随即袖袍一伸,布满老茧的手掌出现了数根飞针。 咻咻咻咻! 飞针穿梭在黑夜当中,向着陈庆的眉心飞去。 江辉凭借着飞针暗器,度过了无数道险关,这也是他的看家本领。 此刻又是黑夜,正是施展暗器的最佳时间。 呛—— 刀光一闪。 陈庆全身发力,清脆的响声爆发开来,只见面前破旧的院墙,在锋锐的刀风之下爆裂,化为了碎石而去,直接淹没了飞针。 砰砰砰! 而后那些碎石向着江辉倾覆而去。 “这小子是个硬茬!” 江辉江辉心头大骇,转身就要逃窜。 陈庆看到这,刀尖一挑,地上酒坛碎片如利箭般激射而出。 “嗖嗖嗖——” 锋利的陶片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 江辉仓促闪避,仍觉后背一凉,温热的液体顺着脊梁蜿蜒而下。 下一刻,一道强劲的拳袭来。 通臂拳!? 江辉瞳孔骤缩,掌风袭来的刹那便认出来路。 他来不及思索黑水帮何时招惹了这等高手,求生本能催动他硬接这一掌,企图借力遁走。 但是他实在是低估了陈庆的杀意,这一掌几乎使出了他全部实力,气血已然发挥到了极致,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院落当中。 轰--! 双掌相击的爆鸣震得屋檐积雪簌簌坠落。 江辉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生生撞塌了土坯院墙。 陈庆也被反震力推得滑出丈余,靴底在冻土上犁出两道深沟。 “咳咳.” 江辉从砖石堆里爬起,嘴角溢出血沫,随后踉跄着窜入暗巷。 陈庆稳住了身子,连忙追了上去。 他知道江辉此时受了重伤,乃是斩杀他的最佳时机。 (本章完) 第22章 黑血 第22章 黑血 踏踏踏. 破旧的巷子中,瓦片断裂声不断,时不时还能听到狂吠的声音。 江辉身手极为干净利落,但是喝了酒再加上遭到了重创,步伐明显慢了许多。 陈庆目光冷冽,脚步轻快很快就追了上去。 江辉知道自己甩不开身后之人,当下也起了殊死一搏之心。 “咻咻咻!” 翻过一道矮墙的瞬间,江辉突然反手甩出一蓬乌光。 淬毒飞针借着夜色掩护,直取陈庆面门。 “铛铛铛!” 早有防备的陈庆旋刀成盾,三枚毒针钉在刀身上嗡嗡震颤。 他足尖点地腾空而起,染血的衣角在月下翻飞如蝠,通臂拳‘崩山式’已凌空轰出! 江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炸开了一般,身躯直接倒飞在地上滚了两圈,一口血箭更是喷涌而出。 陈庆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提着刀大步向前。 “别别杀我.” 陈庆的刀锋映着江辉惨白的脸,这位黑水帮主此刻像条垂死的狗,手指在石板上抓出十道血痕。 陈庆没有犹豫,直接对着江辉脖颈就是一刀。 “扑哧!” 江辉双眼圆瞪,他下意识伸手摸向了脖子,在月光映照下可以看到那瘆人的殷红。 扑通! 江辉不甘倒了下去,气绝身亡。 “呼” 陈庆甩去刀上血珠,利落地搜刮起战利品,钱袋、玉佩、暗器囊待确认再无遗漏,他的身影才悄然隐入夜色。 回到家,陈庆狠心将身上衣服烧了,随后洗了一个热水澡。 “这次比上次凶险不少,明劲巅峰,果然棘手。” 尤其是面对江辉这样老辣,阴狠的高手。 陈庆深吸一口气,随即开始清点起来今晚的收获。 银锭在桌面上滚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庆指尖拨弄着碎银,粗略一数竟有五十多两。 陈庆心中一动,“这些银子够坚持到武科了。” 这帮派中人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小有积蓄,若是自己对小帮派下手的话但很快陈庆就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这些帮派喽啰虽算不得豪富,却也是个顶个的肥羊。 可池浅王八多,谁知道哪个不起眼的堂口背后,藏着能要他命的硬茬子?更别说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网,稍有不慎就会惹来灭顶之灾。 “能不动手的情况下,坚决不动手。” 陈庆将银子收入暗格,缓缓合上了眼帘。 翌日,何捕头踏入了黑水帮。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形态各异。 何捕头的目光,看先不远处,江辉的脸半埋在血泊里,仅露出的那只眼睛,凝固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与茫然。 “混账!无法无天!!”何捕头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身后几个脸色惨白的衙役,“都给老子把眼睛睁大!封锁!立刻封锁所有出口!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查!给老子一寸一寸地查!挖地三尺也要把这群无法无天的凶徒揪出来!” 他手臂挥舞,带着一股狂暴的劲风,“敢在老子眼皮底下屠帮灭门,这是打老子的脸!打官府的铁律!” 他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衙役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震慑,慌忙应喏。 不过是一个小帮派,三天两天换一批也属正常。 他们不知道头儿今天为何会如此愤怒。 何开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他的摇钱树!他何某人在这片地界上最稳当、最丰厚的进项来源。 就这么被人连根拔起,屠戮殆尽。 这不仅仅是杀了他庇护的几条狗,还掀翻了他何某人的聚宝盆。 何开心中泛起寒光,“如果查到凶手,老子定要拔了他一层皮。” 清晨,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陈家院子里洒下斑驳的光影。 老爷子坐在青石台阶上,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陈金倚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如纸,眼下两团乌青格外刺目。 这一夜,她连眼皮都没合上过。 “小恒怎么还没回来”她声音嘶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布料都快被揉烂了。 二婶在一旁强挤出笑容:“大姑别急,小恒肯定是在想办法周旋呢。” 她说着递过一碗热茶,茶汤却因她颤抖的手洒出大半。 “哎!”杨铁柱重重叹了口气。 陈金突然抓住丈夫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当家的,要不.要不我们今晚就跑吧?” “跑?能跑到哪里去?” 杨铁柱苦笑,“你当那些人是吃素的?这会儿巷子口肯定有人盯着” 陈金浑身一颤,泪水浸满眼眶。 就在这时,院门“砰“地被撞开。 只见陈文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煞白如见了鬼。 “爹!大姐!”他上气不接下气,“出出大事了!” 老爷子眉头微皱,“慌什么?慢慢说!” “黑黑水帮.”陈文咽了口唾沫,“全死了!一个不剩!” “什么?!”二婶手里的茶碗摔得粉碎。 陈金猛地站起,又腿软地跌坐回去。 杨铁柱瞪大了眼睛,仿佛自己听错了一半。 陈老爷子一把抓住陈文的胳膊:“说清楚!” “我刚看见县衙的捕快、仵作往百巷跑” 陈文抹了把汗,“问了王二才知道,他说黑水帮昨夜被血洗了,凶手十分凶狠毒辣,一个不留,就连帮主江辉都死” “太好了!” 陈金听到这,顿时喜极而泣。 杨铁柱也是欣喜异常,好似悬在心中的剑重重落下似的。 老爷子却眯起眼睛:“小恒一夜没归,这黑水帮就被灭了” 陈文喉结滚动,道:“不会是小恒他.” “吱呀!” 院门又被推开。 只见陈恒鬼鬼祟祟地探进头,看见满院子人齐刷刷盯着他,顿时僵在原地。 完了! “爷、爷爷.” 陈恒结结巴巴道,“你们.起这么早?” 二婶一个箭步冲上前:“黑水帮的事是你干的?” 陈恒一脸茫然:“黑水帮什么事?” “闭嘴!” 老爷子厉喝,快步关上院门,插上门闩,随后转身死死盯着陈恒,声音压得极低:“跟爷爷说实话,黑水帮满门被屠,是不是你” 陈恒脑中“轰“的一声。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黑水帮被灭了? 他哪有那个本事? 可看着家人期盼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挺直腰板:“我我是找过林师兄.” 话一出口陈金已经扑上来抱住他哭喊:“小恒啊!你救了蕙娘的命啊!” 他可不敢将杀人的案子拦在自己身上。 在场众人对视一眼。 没想到陈恒的师兄竟然如此狠辣。 陈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小恒,这次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蕙娘这辈子就毁了。” 杨铁柱也是满脸感激,“这次多亏了小恒。” 二婶得意得眉毛都要飞起来,扯着二叔袖子直晃悠。 陈老爷子也是十分欣慰,第一次带着几分引以为豪的意味。 陈恒则是心头一热,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大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陈金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大姑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 “都听着。” 突然,陈老爷子沉着脸,“这事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对外说.” 翌日下午。 陈恒还沉浸在家人对他‘能力’的感激崇拜中,刚从广昌武馆出来没多久,就被两个面色冷硬的衙役堵住了。 “陈恒?” 为首的衙役目光如鹰隼,上下扫视着他。 “是我,差爷有何贵干?” 陈恒心头一跳,强自镇定。 “跟我们走一趟,何捕头有事问你。” 衙役语气不容置疑,一左一右便夹住了他的胳膊。 陈恒脸色瞬间白了,挣扎道:“差爷,我……我犯了何事?我是广昌武馆的弟子……” “少废话!去了自然知道!” 衙役手上加力,陈恒根本不敢反抗。 很快就被两人带到了刑房。 县衙后堂一间僻静的刑房,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和霉味。 何开背对着门口,正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牛尾刀,刀身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幽冷的寒芒。 “捕头,人带来了。” 衙役将陈恒往前一推。 陈恒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抬头正对上何开缓缓转过来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死死钉在陈恒身上,冰冷、残忍,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何……何捕头?” 陈恒声音发颤,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陈恒。” 何开的声音低沉沙哑,“百巷,黑水帮,昨夜被屠了个干净。这事,你清楚吧?” 轰! 陈恒脑子一片空白,他本能地想否认,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说话!” 何开猛地一拍旁边的木桌,震得桌上刑具叮当作响,也震得陈恒魂飞魄散。 “我……我……我不知道啊捕头!” 陈恒几乎是哭喊出来,“黑水帮……他们……他们欺负我大姑家,我……我只是想找人说说情……” “说情?” 何开冷笑一声,缓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陈恒的心尖上,“找谁?广昌武馆的林冲?了二十两‘茶水费’?” 陈恒浑身一僵。 “然后呢?” 何开凑到他耳边,“然后你那林师兄,就大发神威,替你灭了黑水帮满门?嗯?” “不!不是!” 陈恒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头,“林师兄……他只是答应去问问,没答应动手啊!真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我……我昨天交不出二十两,根本就没见到林师兄!我在……我在外面躲了一夜!捕头明察啊!” “明察?” 何开眼中戾气暴涨,“你当老子是傻子?你前脚托人打听黑水帮,后脚他们就被人连根拔起!你告诉我这是巧合?!” 话音未落,何开猛地抬脚,势大力沉的一记窝心脚狠狠踹在陈恒胸口! “噗——!” 陈恒整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暗劲高手含怒一击,根本不是他这种刚摸到明劲门槛的武馆弟子能抵挡的。 “废物!”何开啐了一口,脸上尽是鄙夷和暴怒。 他看着陈恒心中泛起了一丝疑惑。 这小子抖得跟风中秋叶一样,连自己一招都接不住,气息虚浮,脚步轻飘,就是个刚摸到明劲门槛的雏儿,别说杀江辉,就是黑水帮其他两个头目都能把他收拾了。 何开得到了一个结论,这废物不是凶手,他连当凶手的资格都没有。 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是林冲?他收钱办事?可为了区区二十两,值得去灭一个有三位明劲高手坐镇、背后可能还牵扯其他势力的帮派? 广昌武馆的精英弟子没那么蠢。 是其他仇家?黑水帮新立不久,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还是某个高手,随手为之? 且不说能不能查到,就算查到了,对方既然敢做,就未必怕他一个县衙捕头。 万一对方是条过江猛龙,或者……干脆就是内城某位大人物的“清道夫”呢? 自己这身皮,在真正的高手或权贵面前,屁都不是! 继续深挖下去,不仅可能引火烧身,暴露自己和黑水帮的肮脏勾当,更可能惹上不该惹的人。 为一个死掉的江辉和一群喽啰搭上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 这笔账,何开瞬间算得清清楚楚。 他揪着陈恒头发的手,力道不知不觉松了几分。 眼中的暴戾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了算计。 这个废物,毕竟是广昌武馆弟子。 广昌武馆在高林县根深蒂固,馆主更是内城某些大人物的座上宾。 “哼!” 何开将陈恒的头甩开,仿佛丢开一块肮脏的抹布。 陈恒的头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谅你也不敢触发王法。”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的语气重带着一丝警告: “黑水帮的事,自有官府查办。你这种废物,滚回你的武馆好好练拳,少在外面惹是生非,更别……自作聪明,往自己脸上贴金。再让本捕头知道你搅和进不该搅和的事……” 何开没有说完,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滚!” 这一个字,如同赦令。 旁边两个衙役立刻会意,上前粗暴地将瘫软如泥的陈恒架了起来,拖死狗一样拖出了阴冷的刑房,直接扔在了县衙后门外冰冷的石阶上。 (本章完) 第23章 都尉 第23章 都尉 黑水帮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像这样的小帮派覆灭,在高林县内属于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街头巷尾议论了不过两三日,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毕竟在这偌大的高林县,每天都有新的帮派崛起,旧的帮派消亡,人们早已习以为常。 三日后,周院内。 阳光透过院中那棵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良一大早便匆匆离开了院子。 师父不在,院内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有的在打磨气血,有的则在切磋,交流。 最显眼的就是周雨,秦烈,孙顺,罗倩等暗劲弟子。 举办小会后,几人常与其他院高手切磋交流,收获颇丰。 如今他们更是定期挑选院内优秀弟子参与小会,眼见他们日渐精进,其他师兄弟也按捺不住,个个摩拳擦掌,想要融入他们的圈子 何岩像往常一样,独自在角落默默苦练拳法。 他的额头布满汗珠,粗布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却仍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基础招式。 这段时间院内又来了几个新弟子,朝气蓬勃,充满了干劲。 同样也走了几位老弟子,这些人在武道上自知突破无望,最终选择在气血尚未枯竭时外出谋生。 对于何岩来说,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太多。 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陌生的面孔越来越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都是院内最勤奋的弟子,但上天似乎从未因此眷顾过他。 陈庆将冷水浸湿的毛巾铺在脸上,靠在场边的藤椅上小憩。 初夏的暑气已经初现端倪,连场边的石砖都被晒得发烫。 何岩走过来坐在旁边,低声道:“陈师弟,我的气血已经积累圆满了,过几日我要尝试第二次叩关。” 第二次叩关便能够到达暗劲! 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明劲如果说是淬炼血肉的话,那暗劲便是要淬炼到骨髓当中,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周院进进出出,数十年间少说也有几百个弟子了,能到达暗劲的不过十余人,这些人无一不是院内精英,也是最受周良看重的存在。 无论是在院内修习,还是在外谋生,明劲高手和暗劲高手都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 陈庆拿下毛巾,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那我就祝何师兄马到功成。” 何岩苦笑着摇摇头:“希望吧。” 他停留在明劲已经两年多了,期间尝试突破三四次,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如果这次再失败,恐怕终生都很难触摸到暗劲的门槛了。 想到这,他不禁握紧了自己拳头。 两人闲聊了几句,何岩便继续修炼了。 陈庆抬手拭去额间细汗,从身后取出一个蓝布包裹,走到孙顺跟前笑道:“孙师兄,恭喜喜得贵子,这是我娘亲手缝的虎头鞋,针脚虽粗,却是份心意。” 前日孙顺妻子诞下麟儿,这份贺礼来得正是时候。 孙顺放下手中动作,黝黑的脸上绽开笑容:“陈师弟有心了!满月酒你可一定要来,咱哥俩好好喝几盅。” 陈庆笑着应道:“一言为定。” 孙顺将虎头鞋在掌心摩挲两下,突然压低声音:“说起来,师弟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姑娘?要不要师兄帮着相看相看?” 陈庆摆了摆手,“我暂时还没这个想法。” “你啊!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武上面了。” 孙顺摇头失笑,“看看秦师弟,说媒的都快踏破门槛了,听说有不少富户的小姐都托人递过话。” 陈庆道:“孙师兄说笑,我怎么能和秦师弟比。” 孙顺挠了挠头。 正如陈庆所说,两人确实不同。 秦烈已然二次叩关成功,未来极有可能向第三次叩关冲击。 这般年轻才俊,自然被各大家族争相拉拢。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忽然想起什么,孙顺凑近半步低声道:“对了师弟,近日县里怕是不太平,你习武时多留个心眼。” 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弟整天埋头练武,对于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这才忍不住提醒。 陈庆眉头微皱:“出什么事了?” “庞都尉要回任了。” 孙顺左右张望,声音压得更低,“他是外调来的,与本地五大家族向来不对付。去年因丁忧回乡,如今孝期将满.”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陈庆则是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都尉统领县兵五百人,负责城防、剿匪、缉盗。 可谓真正的实权派,就连县令也要礼让三分。 五大族自然不用说,乃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而且豢养了诸多门客,护院,实力雄厚。 这两方势力若是起了摩擦,整个高林县都难以太平。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两个庞然大物碰撞波及。 陈庆暗自思忖,他更希望能有一个安稳的环境专心习武。 “若是有功名在身,明哲保身也能容易许多。” 孙顺叹了口气,“郭记最近生意也是不佳,资助也是削减大半,若是今年武科不中,恐怕我只能另寻其他门路了.” 话到一半突然惊醒,孙顺局促地搓着手,“光顾说丧气话,周师妹还等着我切磋交流了。” 孙顺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陈庆点了点头,“好,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了。” 随后他回自己位置,继续修炼桩功。 他的桩功已经快到极限,突破第二次叩关到达暗劲指日可待。 而只有达到暗劲,才有在武科高中的可能。 另一边,孙顺来到了几人旁边,罗倩挑眉问道:“那小子找你说什么?” 孙顺回道:“没什么,随便聊聊。” 郑子桥摇头笑道:“依我看这小子是后悔了,想要加入小会。” 孙顺连忙摇头,“陈师弟没说。” 秦烈道:“我亲眼看到他给你送礼了。” 他刚才看的真切,陈庆递给孙顺一个包裹。 周雨听到这,柳眉微微一蹙。 孙顺脸色微红,急忙解释道:“就是一双虎头鞋” “孙师兄,你不用为他解释了。” 罗倩打断了孙顺的话,“当初是他自己不识抬举。”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屑。 郑子桥摇头道:“现在已经晚了。” 秦烈提醒道:“孙师兄,你在他身上费时间完全是浪费。” 他从来不去理会那些贫寒子弟的示好,也从来不和他们走的太近。 罗倩在旁点头,表示同意。 在她看来。 陈庆这样的弟子根本不值得费精力结交。 孙顺嘴巴微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周雨轻轻扫了一眼包裹,道:“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了,我们继续吧。” 孙顺收起包袱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只不过是一双虎头鞋罢了。 (本章完) 第24章 宗派 第24章 宗派 经过大量肉食,血气散进补,陈庆身体强度提升的极为明显,每天修炼通臂拳的次数也在不断提升。 【通臂桩功小成(4315/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拳小成(3916/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疾风刀法(916/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能突破至暗劲境界了。” 陈庆暗自盘算着,简单收拾一番后便前往清河码头。 近来练功勤奋,血气散的消耗也格外巨大。 这血气散不仅能增长血气,更有缓解疲劳的奇效,让他能够保持高强度修炼。 陈庆刚踏入河司大门,老李就匆匆迎了上来:“阿庆,紧急集合了。” 老李和陈庆同属程明麾下,在河司任职有二十多年了,因为实力原因一直没能升任河使。 “集合!?” 陈庆有些疑惑。 老李压低了声音,“别问了,快跟我走。” 很快,河司所有河道巡守全部到齐,连陈庆这样的挂职人员也不例外。 只见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在程明等河使的簇拥下走来,此人正是总河使柯云启。 柯云启目光如电地扫视众人,沉声道:“庞都尉午时将抵达南河码头,各小队务必严守各自河道,若有宵小作乱,当场缉捕.” 听到这,陈庆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整个河司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原来是迎接庞都尉丁忧归来。 随着命令下达,九个小队迅速分散到南河各处要道布防。 南河两岸屋舍鳞次栉比,形成独特的巷院景观。 河面上船只往来如梭,波光粼粼。 一侧是外城的市井喧嚣,另一侧则是内城的灯火辉煌,彻夜不息的繁华盛景。 “内城才是真正的逍遥之地啊。” 程明感慨道,“这里的酒楼、船、赌坊通宵达旦。只要银子够,这里就是人间天堂。外城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搬进来,哪怕只能在内城最边缘安家。” 几个老巡守闻言都露出向往之色。 程明看向老李,“按你的积蓄,明年应该能在内城置办两间房了吧?” 老李苦笑道:“得后年了,内城房价又涨了不少。” 陈庆看着不远处的内城,心中也是暗自思忖着。 外城贫民窟帮派横行,环境恶劣,内城则是人人向往的乐土。 在这个世道,阶级的鸿沟早已深深刻进每个人的骨髓。 穷人想要翻身跨越阶级,实在是太难了。 因为,真正能够发家致富的财路早就被世家大族垄断。 唯有武科,才能摆脱阶级的束缚。 但培养一个武生,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承担的。 此前有句古话,叫做寒门难出贵子。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寒门。 这种没落的世家,才算是寒门。 而陈庆这样没房没田有两条船的,顶多只能算半个庶民罢了。 寒门难出贵子,庶民更是比登天还难。 这时,一个巡守低呼道:“那人好像是血河帮副帮主‘追风手’侯怀瑜!?” 顺着手指看去,那是四五个身穿帮派统一服饰的壮汉,手臂上都是绣着各式各样的纹路,这些壮汉身材魁梧高大,为首男子漠然的坐在角落喝着茶,一看便不是好招惹的存在。 老李眯起眼睛:“铁手帮的人也来了。” 不远处,另一伙气势不凡的帮众正在观望。 血河帮和铁手帮是高林县最大的两个帮派,帮内高手众多,而且有着自己的产业,根本不是金河帮,黑水帮这样小帮派能够比的。 程明缓缓道:“都尉在的时候,对于这些帮派打击的格外严厉,曾经最大的帮派漕帮就是被他连根拔起,如今都尉归来了,血河帮和铁手帮自然要探探虚实。” 除了两大帮派,望远镖局、锻兵铺等势力也派了人来。 更引人注目的是广昌武馆,鸿运武馆的弟子,个个气血充盈,显然都是好手。 程明在旁提醒道:“望远镖局的吴总镖头,锻兵铺的曹大掌柜你们应该都不陌生这几个势力万万不能开罪。”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老李在旁踌躇了片刻,“那广昌武馆大师兄郭子傲,化劲实力,以后若是遇到一定要小心,这个人脾气很烈” 几个年轻巡守显然早就听过郭子傲凶名,都是凝重的点了点头。 陈庆心中一凛,将在场高手面庞一一记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多的势力,如此多的高手。 毕竟谁来了,都尉可能记不住,但是谁没来,他肯定门清。 就在这时,河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朱清!他可是朱家的化劲高手。” “他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五大族让他为都尉接风洗尘,莫非是.”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艘装饰华美的游船缓缓驶来,船头立着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朱清不仅是一位化劲高手,背后更是站着五大族。 他的出现顿时让现场气氛为之一紧。 “来了!都尉回来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整个河道瞬间沸腾。 原本悠闲观望的各方高手纷纷起身,目光齐刷刷投向远处河面。 只见一叶乌篷船缓缓驶来,船头端坐着一位青衫中年。 此人面容沉静,眉宇间透着几分疏离淡漠,正是高林县都尉庞青海。 当庞都尉出现的瞬间,周围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从未停过。 “他就是庞都尉!” 程明也是忍不住惊叹道:“据说他十五岁就高中武秀才,十八岁就中了武举,习得一手金行大印决,曾经漕帮帮主就是被其掌毙。” “那漕帮帮主可是化劲圆满高手!” 陈庆凝神望去,方才还气势凌人的朱清竟快步迎上。。 两人相谈甚欢,全无剑拔弩张之态。 众人自觉让开道路,目送这一行人向内城而去。 直到庞都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四周的议论声仍久久不息。 陈庆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群雄汇聚的场面,心中震撼难平。 “都尉大人不愧是五台派出身。”老李感慨万千,“连五大族都要礼让三分。” 陈庆眼中浮现一丝疑惑,“五台派!?” 程明解释道:“这宗派堪称国中之国,每年各地收缴的税银分为两份,一份给朝廷,一份给宗派。” “而宗派的责任便是保护各地城池,黎庶,顺便清剿异教,叛乱。” “咱们云林府有四大宗派,五台派便是其一,据说门中藏有高深玄妙的武学、秘法,甚至” 程明压低声音,“有化劲之上的高手坐镇,这也是庞都尉地位超然的原因。” 化境之上!? 陈庆听到这,内心大为震动。 明劲便已经超乎寻常人,那化境呢? 这世上会不会当真有修仙之人!? 现在的他实力太弱小,接触的还是太少了。 “头儿,怎样才能拜入五台派?” 一个年轻巡守眼中燃起渴望的火苗。 程明摇头苦笑道:“首先要在武科中脱颖而出,再经府城层层选拔” “高中武科.” 年轻巡守握紧拳头。 陈庆沉默不语,没有说话。 “还是太年轻。” 老李看着热血奔涌的后生,暗自摇头。 “别想那么多了,这些距离我们都太遥远了。” 程明看了几人一眼,“当下还是要沉得下心,先踏过眼前这关才是最为重要的。” (本章完) 第25章 离去 第25章 离去 夜色渐深。 河司巡守吆喝着各自散去,有的回了家,有的相约去吃酒。 陈庆向着家中走去,初秋的晚风裹挟着丝丝凉意。 行至哑子湾时,只见渔民三三两两汇聚在翠婶家门口,摇头叹息,愁云惨淡。 陈庆上前道:“大春叔,这是怎么回事?” 大春叔重重叹了口气,道:“老刘家的早起去露水市卖腌鱼,回来遭了黑手,鱼钱抢光不说,腿都给生生打折了,人现在还没醒。” “这阵子打闷棍的瘟神太多,你也当心些!” 这外城不知道藏着多少双贪婪的眼睛。 其中有盗帮,也有不少亡命之徒。 陈庆听到这,微微皱眉,随后没再多说话,转身往自家乌篷船走去。 岸边芦苇丛中,几只水鸟扑棱着翅膀飞起,融入沉沉的夜色。 “娘,我回来了。” 掀开篷布,陈庆褪下汗湿的短衫。 韩氏正就着油灯缝补渔网,粗糙的手指在网眼间灵活穿梭。 “锅里有一些鱼汤。” 韩氏头也不抬地说道。 陈庆舀了碗清可见底的鱼汤,汤里零星飘着几尾小杂鱼。 他喝一口,道:“家里渔网够用,娘你也该歇歇了。“ “现在卖不出去,总有好卖的一天。” 韩氏叹了口气,指节抵着太阳穴揉了揉,“往年这个时候,正是渔汛旺季,埠头上本该挤满收鱼的商贩,可今年,江里的鱼像是被龙王收了税,稀稀拉拉。” “如今渔民都吃不上饭了,渔网也卖不动了。” 说到这,韩氏眉宇间也带着一丝忧愁。 篷外传来浪轻拍船身的声音,使得船身轻微摇晃。 陈庆搁下碗,面色凝重的道:“娘,翠婶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吧,你也要当心些。” 但凡有些门路,谁不想搬进内城图个安生? 可高林县的房价,便是外城一处寻常宅院,也要五十两到几百两雪银。 至于内城居所,那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寻常百姓绝无染指的可能。 即便是外城那看似寻常的栖身之所,也需耗尽半生积蓄,甚至终其一生也未必能企及。 说到底,还是家底太薄了。 翌日。 陈庆照例巡守后踏入周院。 一进院门,便觉气氛异样。 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来,弟子们聚作几堆,窃窃私语声在他走近时又倏然低了下去。 陈庆心中疑惑,面上却平静如常,走向自己练功的位置。 这时他发现往日勤奋的何岩,此刻竟独自坐在角落的石墩上,脸色是失血般的惨白,眼神涣散地望着地面。 “何师兄。” 陈庆走了过去,轻声唤道。 何岩缓缓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弧度,声音干涩沙哑:“陈师弟,我突破失败了。” 陈庆心头一沉,强笑道:“气血散了,再积累便是,师兄底子厚” 叩关失败,此前积累的气血也消耗七七八八,就要重新积累气血。 “这次伤到了根基。” 何岩摇了摇头,道:“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陈庆喉头一哽,安慰的话都堵在了胸口。 明劲、暗劲、化劲,武道三大境界,每一道都是一座坎,而有些人,终其一生也翻不过去。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像何岩这样根骨不算出众,家境又一般的弟子,能突破至明劲已是极为罕见,如今想要更进一步,踏入暗劲极为困难。 周院之中,明劲弟子算记名弟子,而暗劲弟子才算是核心。 接下来几天,何岩依旧出现在周院中。 他变得异常沉默,不再是那个黎明即起,深夜方歇的何岩。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院角的老槐树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眼神空洞的吓人。 院内不少师兄弟看到这都是摇头叹息,更多的人只是麻木地别过脸,这样的场景,在周院并不少见。 “天真!” 另一边,秦烈将这一切看到眼中,冷嘲道:“天道酬勤真有用的话,那周院早就暗劲遍地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在阐述他秦烈和‘他们’不一样。 罗倩深以为然的道:“这几年,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弟子了,习武终究是讲究天分的。” 孙顺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什么也没说出口。 这天,傍晚时分。 陈庆刚打完两遍拳,汗水浸透后背,正坐在条凳上喘息。 这时,何岩背着包袱走了过来。 陈庆看到这,微微一怔,“要走了?” 何岩微微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待着没意思了。” 陈庆沉吟片刻,低声道:“何师兄,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何岩平静地回答。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内心却犹如翻江倒海,波涛汹涌。 陈庆没有再说话。 何岩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望向远方:“这两年来,我始终相信天道酬勤,也相信通过武科能够改变命运。所以,拼命习武,哪怕遭人白眼,也不以为意,反而将其视为激励。” 他笑了笑,可那笑容里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陈庆看向何岩的双眼,那里面的泪光极力隐忍,却终究无法完全掩盖。 “这几年” 何岩的声音沙哑,,“我总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可事实呢?不仅没有好起来,反而越来越糟.” 他再也抑制不住,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我的梦碎了彻底碎了。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有。陈师弟,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每天一睁眼,都看不到任何希望,头顶上方全是黑的,完全没有一点光亮.那种压抑,那种绝望,让我喘不过气来。” 周围有弟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目光。 “何师兄”陈庆伸手,轻轻拍了拍何岩的肩膀。 这世上,有多少人不是如此?怀揣梦想而来,最终却只能黯然离去。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 何岩擦了擦眼角,“是真的想习武,还是仅仅想证明自己?” 他苦笑一声,“现在想来,不是习武没用是我没用。”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陈庆的肩膀:“我走了,往后不能陪你一起练武了。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放弃。” “陈师弟,你很勤奋,在你没有出现前,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够比我勤奋,比我还拼命,直到你出现了,你家境贫寒,每天吃着杂粮豆子,依旧拼命练功,我是真的佩服你,我觉得老天若是有眼的话,一定能够让你成功,虽然师兄是个失败的人,但是真的希望你能够成功。” “何师兄”陈庆喉咙发紧。 “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何岩最后说道。 “哪句话?” “哪句都行!” 说完,他收拾好包袱,转身走向周院的后门。 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就像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向远方。 世宗二十八年,六月初三,那天是一个晴天,但在陈庆的心中却下了一场大雨。 (本章完) 第26章 剿匪 第26章 剿匪 何岩离开周院的那日,院中落叶无声。 周院依旧照往常一样,每月都有新面孔带着憧憬入院,也不乏自知前路已断的弟子黯然离去。 一个明劲弟子的去留,就像秋日里飘落的一片枯叶,激不起半分涟漪。 真正能在周院扎根的,永远是那些已达暗劲的核心弟子。 自从何岩离去后,陈庆修炼的更加刻苦了。 每天第一个来到周院,最后一个离开。 他要尽快完成进度,尽早到达暗劲。 “听说是因为何岩的事” “明劲都突破得勉强,再拼命又能如何?” 院内弟子看到这都是暗自摇头。 陈庆并没有理会周院内弟子目光,依旧埋头苦练。 因为他始终相信。 那些看似不起波澜的日复一日,会突然在某天让你明白坚持的意义。 这天,周良在院内巡视一圈后便匆匆离去。 “呼!” 陈庆又是练习了一遍桩功,只觉得气血充盈,大脑都是变得空灵起来。 【通臂桩功小成(4886/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他看着自己手掌,心中暗道:“如今我的气血已经充盈,到达了一个顶点,要不了几天,我就能第二次叩关。” 每一次叩关,实力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夕阳西沉时,周良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武院,立即召集周雨、孙顺等人入内议事。 不多时,孙顺便匆匆走出,将所有明劲弟子集合到院中。 “孙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有弟子忍不住发问。 孙顺环视众人,沉声道:“白浪泊近来水匪猖獗,都尉大人欲出城剿匪,正在征调县内好手。明劲武者酬金五两白银,另赐五份血气散;暗劲高手可得二十两白银,三枚血气丸。” “此次剿匪由都尉带队,还有五大族也征调了三位化劲高手。” “你们可有想法?”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 要知道寻常明劲武者挂职月俸不过二三两银子,更遑论还有珍贵的修炼资源。 况且此次由都尉亲自带队,更有五大族派出的三位化劲高手压阵,堪称万无一失。 顿时,不少弟子都是蠢蠢欲动。 在一番议论之后,很快便有弟子报名。 “孙师兄,我也去。” 就在这时,秦烈开口道。 他想去剿匪自然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实战。 孙顺微微一怔,道:“秦师弟,你真要去?” “练武,从来不是苦修就行,打法也不是打打木桩就成。” 秦烈朗声道:“练武,需放胆!” 周雨美眸看向秦烈,带着一丝意外。 接着,不少弟子纷纷响应。 孙顺问道:“陈师弟,你呢?” 陈庆拱手作揖,道:“师弟实力低微,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剿匪?! 刀剑无眼,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个隐藏高手?还是在院里练功稳妥。 孙顺也不勉强,点头道:“要去的弟子稍后来我这里登记。” 陈家老宅。 陈老爷子佝偻着背坐在台阶上,铜烟锅里的旱烟明明灭灭,在暮色中腾起缕缕青烟。 “吱呀——!”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院门被推开,陈恒满头大汗地跨进门槛,练功服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一大片。 老爷子连忙放下烟袋,皱纹里堆满心疼:“又练到这么晚?快歇歇脚。” “爷,我不累,这点苦算什么。” 陈恒擦了擦头上汗,随后道:“我有件事情想和您说。” 老爷子吸了口烟,在台阶上磕了磕烟灰:“啥事?说吧。” 陈恒看了老爷子一眼,开口道:“如今我气血积累的差不多了,需要冲关暗劲,我师兄们都说,冲关得用血气丸进补” 老爷子下意识问道:“这血气丸多少银子?” 那血气散,他记得一两银子一包,这血气丸岂不是要更贵? 陈恒内心踌躇了片刻,还是壮着胆子,“五两银子一枚。” “什么!?” 老爷子手一抖,烟袋差点掉在地上。 五两银子!够他们老陈家一家四口吃半年了! “爷爷别着急。” 见老爷子这般反应,陈恒连忙道:“我托关系三两银子就能买到,六两银子可以买两颗,能用两个月。” 老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三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啊! 这些年节衣缩食,能当的都当了,能借的也都借遍了,街坊邻居那里欠的人情都还没还清。 二婶急匆匆从灶房出来,“爹,小恒正到节骨眼上,这钱可不能省啊!” “可家里” 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实在是拿不出这些钱了。” 陈恒在一旁低声道:“爷爷,武馆里的师兄们都用这个.要是没有” 话说到一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像块石头压在老爷子心上。 陈老爷子重重地吸了口烟,浑浊的眼睛带着一丝疲惫。 他何尝不想孙子出息? “小恒。”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叹道:“家里就这点底子了,要不再等等?或者跟武馆的师兄们周转周转?你不是说他们……” “爷爷!” 陈恒急了,声音不由得拔高,“师兄们也都是要练功进补的,哪有余钱借我?再说了,这种紧要关头,等?等得起吗?”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前途真的就被这‘几两银子’死死扼住了咽喉。 二婶见状,立刻站起身,走到老爷子身边,压低了声音,“爹,小恒争气,我们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她眼珠转了转,凑得更近些,“您看……大姐家?还有……老大家?” 陈老爷子拿着烟杆的手猛地一抖,烟灰簌簌落下。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和抗拒:“找她们?你……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 “怎么不能开这个口?” 二婶的语调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急切,“黑水帮那事小恒可是出了大力……再说咱们家小恒可是要考武秀才的,将来功名在身,她们不也得沾光?现在帮衬一把,是雪中送炭!至于老大家……” 二婶顿了顿,“总该有点积蓄吧?她们孤儿寡母的,攒着钱不也是为阿庆?可阿庆那资质……哪比得上咱们小恒有前途?把钱借给小恒,用在小恒身上,那是用在刀刃上!总比在阿庆身上打了水漂强!” 陈老爷子犹豫道:“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本来就过得比较难。” “爷爷!” 陈恒也忍不住插嘴,带着哭腔,“您就忍心看我前功尽弃吗?我要是叩关不成,咱们陈家可就真没指望了!您想想,等我中了武秀才,减免了税赋,家里日子不就宽裕了?到时候再还她们,加倍还都行!” 加倍还!? 陈老爷子苦笑一声,满是皱纹的脸痛苦地皱在一起。 最终,老爷子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颓然地靠回椅背,“罢了,你们两个娘去大姑家走一趟说话客气些……” “至于老大家……我亲自去……” 二婶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哎!爹您放心吧,我晓得分寸!小恒,快收拾收拾,这就去你大姑家!” 她推了推陈恒,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架势。 (本章完) 第27章 薛家 第27章 薛家 陈老爷子迈着蹒跚步伐,来到了哑子湾。 “老大家的……阿庆……” 草帘被掀开,韩氏探出头来。 看到是老爷子,她脸上浮现一丝惊讶,随即带着一丝警惕。 “爹?” 韩氏笑道:“您老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她侧身让开狭窄的入口,动作有些僵硬。 陈老爷子佝偻着腰钻进船舱,一股浓重的米糠混合着潮湿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掏出烟袋,可看着这逼仄小船,又默默塞了回去。 “爹,您喝水。” 韩氏端过来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面是浑浊的凉开水。 老爷子接过碗,手指有些抖。 “老大家的……”老爷子终于鼓足了勇气,小声道:“我这次来,是有件事……” 韩氏没说话,她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陈老爷子避开韩氏的目光,艰难地开口:“是关于小恒那孩子,他说他到了冲关暗劲的紧要关头,急需血气丸” “血气丸?” 韩氏惊呼道:“那东西听说贵的要命!” “我知道,我知道贵!” 老爷子急忙打断,脸上火辣辣的,“可小恒说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他是咱们老陈家唯一的指望啊!” “唯一的指望?” 韩氏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颤抖起来。 多年的委屈、辛酸和不公,像决堤的洪水涌现。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这破败不堪的船舱。 “爹!您看看!您看看我们娘俩过的什么日子?!您眼里只有小恒是陈家的指望,那阿庆呢?阿庆就不是您孙子吗?!他爹被抓去修运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哑子湾,靠着一条破船,我织网织得眼睛都快瞎了,才勉强糊口!阿庆也争气,自己拜师学武,熬到了明劲,可我们连顿像样的肉都吃不起!他练功流的汗,都是掺着米糠糊糊的!” 她的泪水缓缓流淌,顺着粗糙的脸颊滚落,“您知道我们娘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为了省下几个铜板买盐,我们连菜汤里的油星子都要舔干净!阿庆学武拜师的银子,那是蕙娘那丫头偷偷攒的嫁妆钱!我们欠人家的情,拿什么还?!” “现在,您为了小恒要冲什么关,就找到我们这破船上来借钱?我们哪来的钱?!是这漏雨的船板能抠出银子?还是这米袋子能倒出金子?!” 陈老爷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爷子颤巍巍地站起身,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娘,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船外传来声响。 “爷爷!” 随着布帘打开,陈庆一眼就看到了陈老爷子。 “我我先走了” 陈老爷子看到陈庆,顿时心中一虚,踉踉跄跄地钻出了船舱。 陈庆还没反应过来,陈老爷子已经离去了。 他看着韩氏红肿的双眼,连忙问道:“娘,怎么回事?” “没事。” 韩氏慢条斯理地用一块布角擦拭着眼角,动作从容,那“红肿”的双眼,此刻虽仍有些湿润,却目光清亮。 “来借钱,给你恒弟买那什么血气丸,让我哭穷给哭回去了。” 她随即走向角落的小灶,揭开锅盖,一股杂粮豆子朴实的香气弥漫开来,“趁着热乎,赶紧吃吧。” 方才那番声泪俱下的哭诉‘织网织得眼睛快瞎了’,‘连菜汤里的油星子都要舔干净’,‘欠蕙娘的嫁妆钱’……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并非失控的宣泄,而是一把精准刺向老爷子愧疚软肋的刀! 她太了解这个偏心的老爷子,硬顶只会招来‘不顾大局’的指责,唯有撕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才能堵住那张为小孙子索取的嘴。 陈庆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韩氏将一碗热腾腾的杂粮豆子放在桌上,自己坐回织网的位置,拿起梭子。 她轻哼一声,“想从我们娘俩牙缝里抠钱,去填他那宝贝孙子的富贵路?门儿都没有。休想!” 翌日,河司。 陈庆刚点完卯,程明便走了过来。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阿庆,” 程明开门见山,“看你最近练功愈发勤勉,气血积累得如何了?可摸到那层‘膜’了?” 他指的是明劲到暗劲的瓶颈。 陈庆笑道:“还在积累,总觉得差一丝火候。” 等到气血积累的差不多,便可以叩关了。 程明点点头,带着过来人的感慨:“这第二次叩关,需要的不仅是水磨工夫,更是实打实的‘柴火’!大量肉食进补,上等的血气散甚至血气丸,那都是白的银子堆出来的!” “你现在这年纪,正是冲关的黄金期,错过了就难了,武科在即,光靠河司这点俸禄和你家里.杯水车薪啊。” 陈庆默然,如果有资源的话,确实可以加快他的进度。 程明笑道:“不是所有富户都像五大族那样眼高于顶,有些根基不深但殷实富庶的商贾,很乐意‘广撒网’,提前投资一些有希望考取功名的武生。” “他们资助十个人,只要有一个中了武秀才,这份人情就值回本钱了,还能落个慧眼识珠、扶持寒门的好名声。” 陈庆心中一动,他看向程明:“头儿的意思是有门路?” 程明笑意更深了,拍了拍陈庆的肩膀:“算你小子运气好!西街‘桂香居’的少掌柜薛高健是我至交好友,他家生意做得稳当,资助了不少好苗子。” “我跟他提了你,明晚抽空见你一面。” 陈庆心头一热,抱拳深深一揖:“多谢头儿栽培!” 桂香居,前堂。 薛高建正指挥着伙计搬运货物。 “手脚麻利点,这批货赶着入库!” 一位侍女悄然走近,低声道:“少爷,老夫人在书房,请您过去一趟。” 薛高建心头微紧,面上不动声色:“知道了。” 他迅速交代几句,便快步向后院走去。 穿过幽静的回廊,薛高建来到屋外,定了定神,叩门道:“祖母?” “进来。” 门内传来苍老却带着一丝冷意的声音。 薛高建推门而入。 屋内,薛家老夫人端坐书案后,白的眉头紧锁,手指正点着摊开的账簿。 她并未抬头,只将一份名册推到桌沿。 薛高建站在一旁,内心十分忐忑和慌张,毕竟眼前老夫人是薛家一家之主。 “近月的支出明细,你看过了?”老夫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薛高建垂手侍立,小心回道:“回祖母,看过了。支出略超,主要是因为增拨了些款项,用于资助几位有潜力的武科苗子。” 他特意强调了“有潜力”。 “哦?有潜力的苗子?”老夫人终于抬眼,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向薛高建。她枯瘦的手指精准地戳在名册上的陈庆。 “这个叫陈庆的,就是你口中的‘好苗子’?” 薛高建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强自镇定道:“是…是程明兄今早特意引荐。他说此子性情沉稳,勤奋刻苦,在周院……” “啪!” 老夫人布满青筋的手掌猛地拍在名册上,声音不大,却震得薛高建心头一颤。 “勤奋刻苦?性情沉稳?” 老夫人语带讥讽,“那你告诉我,他在周院熬了多少时日才堪堪突破明劲?他的根骨资质,你又可曾派人去细查过?!” 薛高建喉头发干:“孙儿.孙儿想着是程兄引荐,便.” “程兄?程兄!” 老夫人厉声打断,眼中怒意更盛,“我看你是被人当了冤大头还不自知!习武一道,根骨是基石!资源是柴火!毅力?那是在前两者兼备时才显珍贵!此人两个半月才勉强叩开明劲门槛,与其说是天资,不如说是撞了大运!你竟将他列入资助名单?我薛家的银子,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薛高建脸色发白,冷汗涔涔而下:“祖母息怒!是孙儿失察,思虑不周……” 老夫人冷哼一声,抓起手边的朱笔,毫不犹豫地在“陈庆”二字上划下两道刺目的红杠。 “下去吧!” 老夫人余怒未消,声音冰冷,“还有,以后少让那个程明插手我薛家的事!他引荐的‘好苗子’,我们薛家可供不起!” 薛高建不敢多言,深深一揖,缓缓退了出去。 (本章完) 第28章 暗劲 第28章 暗劲 程明得到薛家反悔的消息,一股火气直冲脑门,胸口堵得发闷。 他怎么也没料到,原本板上钉钉的事,竟临门一脚变了卦。 这哑巴亏吃得憋屈,却又发作不得。 薛家不愿资助,难道还能逼着人掏银子不成? 陈庆倒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太在意,“头,此事就算了,你资助的那些资源暂时也够用了。” 这话明显是客套话,那点资源对于明劲武生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程明脸皮有些发烫,当初拍胸脯打了包票,如今却让陈庆空欢喜一场,他沉声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多找几个富商资助你。” 陈庆拒绝道:“算了,头,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程明听到这,叹了口气便没再说话了。 陈庆并没有多少名气,而且突破明劲时间并不短,想要得到旁人资助确实有些难。 想到这,程明暗暗记在心里,打算以后在其他的事情弥补陈庆。 武科临近,周院的气氛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周良每日都在周院内来回踱步,目光大多放在暗劲修为的弟子上。 毕竟他们才是此次武科的主力。 这一日傍晚。 “差不多可以尝试催发暗劲了。” 陈庆体内的气血奔涌咆哮,如同地火在血脉深处翻腾、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裸露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赤红,隐隐有白气蒸腾。 身上的汗水不断地流淌,片刻间那衣衫就被汗水淋透。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够看出一丝端倪。 不知不觉间,太阳开始下山了。 周院弟子三三两两收拾着器具。 “天都要黑了,他还在修炼。” “第二个何岩啊!” “不,他比何岩还要刻苦!” “哎,光靠死练……顶什么用?” 议论声伴随着叹息,很快消散在暮色里。 偌大的练武场,只剩下陈庆一人。 他站在木桩之上,双目紧闭着。 此刻他感觉胸口之内好似有团火在燃烧,正在向着他全身各处蔓延。 那是气血在他的脚底,肩背,肩膀,节节贯通,形成一道道回流。 而这正是明劲圆满的标志。 突破正式开始了。 夜色阑珊,院内一片安静。 陈庆站在木桩之上,体内的气血沸腾起来,向着四肢百骸冲去。 每到一处,他就感觉像是火焰在燃烧。 血肉,筋骨在这一刻变成了灰烬,随后这些灰烬变成了一口气。 明劲发于血肉,响彻筋骨;暗劲则需沉入骨髓,贯通任督,劲力内敛,如毒蛇吐信,无声却致命! 此刻陈庆就在经历这种感觉,气血淬炼筋骨,这自然比淬炼皮肉难得多,同样也带着一丝痛苦。 起初他只是感觉全身燥热,很快这种燥热便蔓延开来,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皮肤之上灼烧。 而后那火焰再次侵袭,在他的筋骨之内灼烧。 夜色四合,万籁俱寂。 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在空旷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此刻的陈庆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 这种痛苦还在持续。 但是坚持的越久,催发出的暗劲也就越雄浑。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筋骨变得坚韧起来,毛孔都开始剧烈收缩。 这是筋骨血肉贯通之后的表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 陈庆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只有鼻尖之处有着均匀的呼吸声。 痛苦正在逐渐消散,皮肉筋骨贯通。 显然他已经坚持到了最后,才堪称圆满。 轰! 不知过了多久,那焚身的痛楚终于开始消退。 一种奇异的贯通感油然而生,仿佛堵塞的河道被彻底冲开,气血再无滞涩,在皮肉筋骨间圆融流转,通达四肢百骸。 全身的毛孔如同苏醒般,贪婪地开阖,吞吐着夜间的凉气。 轰--! 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又瞬间归于沉寂。 【通臂桩功大成(1/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 “呼!”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陈庆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双眼,“这就是暗劲吗?”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对气血的掌控精细入微。 意念所至,一股凝练、内敛、却蕴含着更恐怖爆发力的劲道,已悄然蛰伏于筋骨之间,蓄势待发。 陈庆从木桩之上跳了下来,自语道:“秦烈到达暗劲用了近乎半年时间,算是周院最优秀的弟子,而自己只比他稍慢几个月,算是十分不错了。” “自己明日寻个机会,禀明师父。” 适当要展现自身实力也是很有必要的,让人能够看到投资的价值。 藏拙是为了保护自己,展现实力是为了把握机会。 而且后续修炼技巧等还要询问周良,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资源倾斜。 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随后,陈庆离开了周院,向着家中走去。 此时夜深人静,街道上十分空旷。 在高林县,除了内城繁华地段之外,天一黑街上的行人就消失了。 两条破旧的乌篷船静静泊在埠头,随着夜风轻晃,发出吱呀的声音。 陈庆熟练地解开系在邻船尾部的麻绳,踩着湿滑的船板,从后舱钻进了自家连船。 船舱内,油灯如豆。 韩氏正借着微光缝补渔网,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倦色和担忧:“怎么熬到这么晚?饿坏了吧?锅里糊糊还温着,娘这就去热。” 她放下手中活计,佝偻着背就要往连着灶台的里船挪。 “练功忘了时辰。” 陈庆将汗湿发硬、还带着河腥气的短打脱下,随手搭在破旧的船橹上。 “这会儿前胸贴后背了。娘,再烧点水,得洗洗,一身臭汗。” “知道了。” 韩氏应着,钻进狭小的里船,“对了,你大姑今天来了一趟,在船头站了会儿,听她那意思,杨家想凑点本钱,在百巷支个小铺子。” 陈庆舀起半瓢凉水灌下,抹了抹嘴,“姑丈自从腿受伤后一直没事干,开一个铺子打打杂也挺好的。” 陈氏叹了口气,道:“现在在这世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棱起来。” 陈庆想了想,道:“应该没有问题。” 他清楚,自从黑水帮被他连根拔起,老虎帮接手百巷,对杨家还算照拂,开个小铺应无大碍。 “你不懂!” 陈氏撇了撇嘴,道:“这开个小店肯定投资不少银子,如果赔了那就麻烦了。” (本章完) 第29章 归来 第29章 归来 翌日清晨。 陈庆一遍通臂拳打完,周身热气蒸腾,筋骨发出细微的噼啪轻响。 “陈师兄,擦把汗。” 这时,一位弟子端着水盆和毛巾颠颠的走了过来。 “谢了。” 陈庆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人名叫宋宇峰,半个月前拜入周院,他的父亲是游医,母亲则在孙氏酒楼打杂,家境清寒。 根据周院的传统,他跟着陈庆这个‘老’弟子后面练拳。 宋宇峰憨笑道:“陈师兄客气了。” 陈庆放下毛巾,随口问道:“通臂拳练的怎么样了?” “回师兄,招式都已记下,只是……”宋宇峰连忙回答,随即挠了挠头,“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陈庆道:“打一遍我看看。” 宋宇峰不敢怠慢,当即拉开架势演练起来。 通臂拳精髓便在于劲力的变化,他还没有到达明劲,此刻施展通臂拳显得极为绵软。 陈庆仔细看了看,随后手把手指点了宋宇峰几句,“这‘猿臂通天’时,肩要松,肘要坠,意贯指尖而非拳面,还有这招‘铁锁横江’发力在腰背,不在手臂。” “你现在劲力小,气血不足,应当先积累气血。” 他说的十分详细,就像当初孙顺一样。 宋宇峰听的连连点头,满脸感激,“多谢陈师兄指点,我这就去练桩功,就不打扰师兄练功了。” 说完,他快步回到自己的角落,凝神站桩。 陈庆休息了片刻,继续练习通臂拳。 【通臂拳小成(4763/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如果通臂拳到达大成的话,他的实力无疑会再提升一个层次。 院内如今暗劲弟子有七八位,但是通臂拳到达大成却是一个都没。 通臂拳到达大成讲究一式变多招,劲力柔化刚发。 一式变多招,便要求通臂拳招式极其熟练,必须形成肌肉记忆,这不仅需要悟性,还需要长年累月的修炼。 而劲力柔化刚发,则需要对劲力掌握。 达到步到拳到,劲随步发的境界。 陈庆又练了两遍通臂拳,便前往河司。 河司巡守,繁忙的时候一日三巡,不忙的时候一日一巡。 等他再次回到周院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陈庆刚走进周院,便发现院内十分热闹。 只见秦烈被一群弟子簇拥在中央,如同众星捧月。 而一向严肃的周良就站在他的对面,嘴角带着笑。 秦师弟剿匪回来了!? 陈庆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 秦烈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好,很好。” 周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秦烈,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欣慰。 他能看的出来,秦烈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明显是见过血的。 孙顺心情有些复杂,方才两人对视一眼,他明显感觉到汗毛一炸。 他知道这位秦师弟经过此次剿匪,实力又有了精进,恐怕自己已然不是他的对手了。 “进屋,我们慢慢说。” 周良拍了拍秦烈的肩膀,语气温和,转身便带着他向后院走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烈的归来,使得周良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方师兄,此次剿匪和我们说下。” “秦师弟真的杀了三个水匪!?” “都尉大人可出手了!?” 看到秦烈跟着周良进了后院,众人纷纷看向同同去剿匪的弟子。 “都尉大人枪法真是神出鬼没!白浪泊大当家沈通,竟然在都尉手下没走过三合!那场面……啧啧!” 一位同去的师兄带着与有荣焉的语气道:“此行有都尉和五大族的高手坐镇,我们也就是跟在后面清剿些残匪,涨了见识,也结识了不少其他院的好手……” 听到这话,不少当初犹豫的弟子脸上露出一丝后悔,错过了一次机会。 早知道是这样,他们当初也报名参加。 陈庆没有多想,平静的回到自己位子继续练拳。 如今师父没时间,他只能再找机会禀报师父了。 夜色渐深,院内逐渐变得平静,讨论剿匪的声音也少了很多。 弟子简单收拾一番,纷纷离去。 周雨看到陈庆还在练拳,忍不住问道:“陈师弟,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此刻,她已经换下了练功服,身穿一袭白色襦裙,眉眼间带着一丝温柔与动人。 陈庆道:“多谢周师姐关心,再练一会就回去。” 周雨微微一笑,道:“好,别太晚了。” 说完,她便回到了后院。 夜色逐渐深了,周院。 周良从后门送走了秦烈,自语道:“去灶房弄点吃的。” 他每日都需要补充大量的粮食,肉食,这样才能保持气血衰败的缓慢,防止实力下降的太过迅速。 毕竟人一旦上了年纪,不能到达内炼程度,最终气血都会下滑。 周良来到灶房门口,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铿锵有力,气劲十足。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周良眉头一皱,自语道:“这大晚上的,谁还没回家?” 周院内。 陈庆正在练习通臂拳,此刻他全身气血沸腾,手中的通臂拳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只见掌风所及,泥土翻卷,如巨龙裂地般声势骇人。 这正是暗劲的标志! “暗劲?” 周良听到声音走了过来,看到陈庆的拳风眼中一亮。 他练习通臂桩功数十年,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陈庆此刻到达的境界。 通臂桩功大成,那就代表到了暗劲。 这绝对错不了! “好小子!” 周良大喜道:“没想到你竟然到达暗劲。” “师傅!” 陈庆听到声音,连忙停下了手中动作行礼。 他的目的达到了。 周良连忙问道:“你什么时候到达暗劲的?” 陈庆回道:“就在昨天。” “昨天.” 周良暗暗计算起来,微微颔首,“你是去年十一月来的周院,也就是说快一年了,但是还没到。” 陈庆能够修炼至暗劲,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毕竟他知道陈庆家境并不好,而且根骨在周院弟子内并不算出众。 所以对陈庆如今的表现,十分惊讶。 陈庆点头道:“是!” 算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单独找自己显然是不想张扬。 一个年轻人能够沉得住气,那是十分少见的。 秦烈最大的问题,便是耐不住性子,沉不住气。 但是这也不能算是秦烈的毛病,毕竟出身贫寒,一朝得到了富贵,鲜少有人能够完全把持得住。 “可惜了” 周良心中暗道一声,如果周院内没有秦烈的话,自己肯定会着力培养一番陈庆。 但是周院内已经有了秦烈,所以暂时只能委屈陈庆了。 周良沉吟了半晌,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先巩固气血,将体内暗劲淬炼到周身各处,首先从躯干,然后再到五脏六腑当中,切记不要气馁。”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陈庆心中有些失望,“弟子知道了。” 他原本以为,周良会像秦烈一样,重点关照他一番,给他一些修炼资源。 有了资源,修炼速度也能更快许多。 毕竟不到一年到达暗劲,虽然时间上比不得秦烈,也算十分不错了。 不过仔细想想,陈庆也就释然了,秦烈乃是师父关门弟子,未来可是要继承衣钵,养老挡拳。 “现在不忙,我给你讲解一番淬炼暗劲的技巧。” 周良详细讲解了一番,随后拍了拍陈庆肩膀,鼓励道:“好好修炼,这一届武科可以参与一下,没成功的话也可以当积累经验了。” 陈庆点头道:“是!” 周良招呼道:“早点回去休息吧。” “弟子告退。” 陈庆抱了抱拳,准备起身离去。 “等一等。” 周良看着那弟子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还是叫住他。 “现在可有势力资助过你?” 陈庆回道:“桂兰坊程家。” “小门小户罢了,杯水车薪,能二次叩关已是不易。” 周良暗道一声,“你和我来一趟。” 陈庆跟在周良身后来到书房,后者从柜子拿出一个青瓷小瓶。 “这里面是三枚‘凝血丸’。” 周良的声音低沉而平稳,“药效与市面上的‘血气丸’相仿,对你稳固暗劲、打熬气血颇有裨益。往后每月初五,你来找我,我再予你三枚。” 秦烈得罗家资助,资源倒是不缺。 但陈庆却不同,自己的份额就给他吧。 陈庆深深一揖,“弟子多谢师父。” 一枚血气丸世面价格可是三两银子,三枚也有九两了,这对陈庆目前来讲价值不菲。 周良挥了挥手道:“去吧。” 陈庆重重的点头,随后向着家中走去。 漫天星河,随意点缀这浩渺的暮色,用一抹深邃的苍茫,卷纬这深夏的新月。 路上,陈庆不断回想起周良的话。 明劲和暗劲区别很大,明劲只要积累气血,打磨皮肉即可,但是暗劲则是要将筋骨皮肉贯通。 (本章完) 第30章 被袭 第30章 被袭 “嗯!?” 突然,陈庆眉头微皱,脚步微微一顿。 如今他二次叩关,五感极为敏锐,五丈之内的动静他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原本晚上就极为不安全,经常有亡命之徒抢劫路人,随后残忍杀害,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喵~!” 就在这时,一只野猫从屋檐之上窜出,随后一块瓦片滑落到了地上。 “啪嗒!” 只听到一声清脆声响,瓦片应声而碎。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一道黑影直接向其冲了过来,劲风凌厉,凶狠毒辣向着他袭来。 擒拿功夫! 擒拿手乃是一门极为了得武功,专门攻击人体关节、穴位和要害部位的弱点,其中分为诸多流派,其中体系都包括踢裆撇臂、挎拦、携腕、小缠、大缠、端灯、牵羊、盘腿、卷腕、断臂。 主要分为拿骨,拿筋,拿脉三种打法,核心关键便是巧打拙,柔克刚。 只要擒拿一绞,筋脉断裂,手臂都会被撕扯开来。 曾经高林县第一大帮派漕帮帮助,就将这擒拿功夫统合形成了一门分筋错骨手,威名赫赫。 陈庆一记‘灵猿遁地’,直接避开了这一手擒拿。 来人招式凶猛异常,攻势如潮,五指成爪宛如五道钢枪,向着陈庆咽喉锁来。 嗖嗖! 空气中带着凌冽的呼啸之声。 陈庆身子骨微微一顿,随后胳膊,脊椎同时发力,避开这凌厉一爪的同时狠狠向着来人一撞。 砰! 这一记‘灵猿献寿’可谓精妙无比,不仅避开了来人的攻势,而且还予以还击。 陈庆闷哼一声,身体借着撞击的力道向后滑开半步,卸掉反震之力。 他眼神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来。 一个身形矮壮,穿着黑色夜行衣的汉子,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凶残和贪婪的眼睛。 对方显然没料到陈庆的反应如此迅捷,招式衔接如此精妙,一撞之下,胸口剧痛,气息都为之一窒。 “遇到打闷棍的了!?” 陈庆心中一动,眉头暗皱。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矮壮汉子低吼一声。 他话音未落,黑暗中另外两道劲风已如毒蛇般窜出! 左侧一道瘦长的身影贴地掠来,手中寒光一闪,只见一柄尺许长的短刃,悄无声息地直刺陈庆腰肋。 这一刺阴险刁钻,角度狠辣,显然是奔着废掉陈庆行动能力去的。 右侧则是一个相对敦实的身影,如同蛮牛般冲出,双臂肌肉虬结,带着沉闷的风声,一记势大力沉的‘双峰贯耳’。 两只砂锅大的拳头狠狠砸向陈庆的左右太阳穴!这一下要是打实了,铁打的脑袋也要开。 三人! 果然如陈庆所料,这是团伙作案,而且配合默契,显然是惯犯。 三人形成一张致命的网,瞬间将陈庆笼罩其中。 电光石火之间,陈庆左脚猛地跺向地面一块碎瓦片,瓦片受力激射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射左侧瘦高个的面门。 同时,他的身体不退反进,迎着那敦实汉子的双拳,脊椎如大龙般猛然一弓一弹,上半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砸向太阳穴的重拳。 “噗——!” 那碎瓦片虽小,但在陈庆踢击下,速度极快。 瘦高个显然没料到,仓促间只得放弃刺击,短刃挡在胸前。 “铛——!” 只见瓦片瞬间破碎,但也让三人的网出现了缝隙。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后仰,不仅躲开了双峰贯耳,更让敦实汉子双拳落空,巨大的惯性带着他向前踉跄。 就在这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的瞬间,陈庆的右脚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蝎尾钩,自下而上闪电般撩起! “呜——!” 这一脚刁钻狠辣,正是‘灵猿蹬枝’的变招,目标直指敦实汉子的下阴要害! “艹!” 敦实汉子招式落空,重心不稳,眼睁睁看着这致命一脚袭来,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强行扭身躲避。 “嗤啦!” 陈庆的鞋尖擦着敦实汉子的胯部而过,撕裂了他的裤裆,带起一片布帛碎屑,后者顿时湿透后背。 “老三小心!” 矮壮汉子反应极快,在陈庆撩腿的同时,强忍胸口疼痛,再次猱身扑上。 这次他不再用纯粹的擒拿,而是五指如钩,指风凌厉,直抓陈庆支撑身体的左脚脚踝。 这一爪只要抓实了,分筋错骨手发动,立刻就能废掉陈庆一条腿。 陈庆此时身体还在后仰状态,旧力刚尽,新力未生,左脚更是作为支撑点,似乎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陈庆腰腹核心力量爆发,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一拧,支撑的左脚瞬间离地。 嗖嗖-! 整个身体在半空中完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凌空旋转,不仅避开了矮壮汉子抓向脚踝的毒手,旋转带起的劲风更逼得对方不得不侧身闪避。 这正是通臂拳中的‘灵猿翻身’。 陈庆落地瞬间一个翻滚,拉开了与三人一点距离,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他迅速起身,摆出灵猿拳的起手式‘猿猴望月’。 “一起上!宰了他!” 敦实汉子也从惊吓中回过神,羞怒交加,咆哮着再次冲来。 这次他学聪明了,不再用大开大合的双峰贯耳,而是双拳紧握,如同两柄重锤,封锁陈庆左右闪避的空间。 一旁矮壮汉子紧紧盯着陈庆的下盘和关节,双手十指微曲,指节泛白,显然蓄势待发,只等陈庆露出破绽,便要施展分筋错骨手的杀招。 三人再次合围,攻势比之前更加凌厉,也更加谨慎。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好对付,必须速战速决,以免引来其他人。 陈庆双眼一眯,心神绷紧。 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身体猛地一矮,右臂如同灵猿探臂,又快又准地啄向对方手腕内侧的‘神门穴’。 这一式‘灵猿采果’,化拳为指,专打穴位,快若闪电。 瘦高个只觉手腕一麻,如同被毒蜂蛰中,短刃差点脱手,攻势顿时一滞。 陈庆得势不饶人,左腿如鞭,一记低扫‘灵猿摆尾’狠狠抽向对方支撑腿的胫骨。 “咔嚓-——!” 一声道骨裂之声响起!瘦高个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栽倒。 陈庆这一脚蕴含暗劲,瘦高个小腿看着没事,骨头已然断裂。 “老二!” 矮壮汉子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陈庆的反击如此迅猛精准。 趁着陈庆踢腿重心偏移的瞬间,他如同捕食的恶狼般扑上,双手齐出,一手抓向陈庆踢出的左腿膝盖关节,另一手如毒蛇吐信,直戳陈庆腰眼‘命门穴’。 这正是分筋错骨手中极其阴毒的‘锁膝断腰’! 这一爪若是抓实,陈庆非死即残! 然而,陈庆似乎早有预料,他踢出的左腿并未收回,反而猛地向下一沉,如同铁桩般跺在地上,同时身体借着这股下沉之力,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惯性,腰腹再次爆发一股柔韧的旋转之力。 这一招正是通臂拳变式之一灵猿盘根。 他整个人如同陀螺般原地一个急旋,右臂肘尖借着旋转的离心力,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重锤般狠狠向后撞去。 目标正是矮壮汉子戳向他命门穴的手腕! (本章完) 第31章 宴会 第31章 宴会 这一撞,时机、角度、力量都十分精妙。 “砰!咔嚓!” 又是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矮壮汉子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撞上了大锤,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腕骨瞬间粉碎。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捂着手腕踉跄后退。 “大哥!” 敦实汉子见两个兄弟瞬间被重创,惊怒交加,血灌瞳仁,彻底陷入疯狂!他不管不顾,如同发狂的蛮牛,竟想用蛮力将陈庆抱住,然后将后者活活勒死。 面对这纯粹蛮力的冲撞,陈庆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在对方即将抱实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一缩,如同受惊的猿猴般,竟从敦实汉子张开的双臂下方钻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成爪,闪电般探出,一手扣住对方粗壮的右手腕关节,另一手则如铁钳般锁住了对方肩胛骨缝隙。 “分筋错骨?我也会一点!” 陈庆冰冷的声音在敦实汉子耳边响起。 下一刻,陈庆腰马合一,全身力量瞬间爆发。 他扣腕的手猛地向外一拧,锁肩的手则向下压,同时右腿膝盖如同攻城锤般,狠狠顶在对方后腰脊椎的脆弱处。 “呃啊——!” 敦实汉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右臂瞬间失去了知觉,肩关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同时后腰如同被铁锥凿中,整个下半身都麻痹了。 “扑通--!” 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野狗,轰然向前扑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敦实汉子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肩关节被硬生生卸脱甚至撕裂了筋腱,脊椎也遭受重创。 兔起鹘落,不过十数息时间。 刚才还气势汹汹、配合默契三人,此刻已倒下了两个。 瘦高个抱着断腿在地上翻滚哀嚎,敦实汉子如同死狗般瘫软在地。 只剩下手腕粉碎的矮壮汉子,捂着变形的手腕,脸色惨白如纸,惊骇欲绝地看着前方的陈庆。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腥味。 此刻,陈庆的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二次叩关后增强,劲力发生了质变,实力自然也发生了质变。 “暗劲高手!” 矮壮汉子看到兄弟身上的劲力,分明是暗劲的标志。 他看着陈庆那双眼睛,如同被野兽盯上,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饶…饶命!” 矮壮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手腕的剧痛,连连磕头,“大爷饶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爷,求大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我们身上的钱财都给您!” 他一边求饶,一边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去怀里摸索。 “你们死了,钱财一样是我的。” 陈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矮壮汉子身体一僵,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只剩下彻底的疯狂。 他知道陈庆绝不会放过自己。 “那你就去死吧!” 矮壮汉子猛地抬头,左手从怀里掏出的不是银钱,而是一把淬毒的短小袖箭! “嘣!嗖!” 一支泛着幽蓝光泽的毒箭,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如同毒蛇般射向陈庆心口! 这歹毒的一击,几乎避无可避! 但是陈庆早有警觉,他纵身一跃,落到了壮硕汉子面前,随后用力握住其手腕。 “啊!”矮壮汉子手腕再次被制,剧痛钻心。 陈庆没有半分犹豫!他扣住对方手腕的手猛地发力一拧。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再次响起!矮壮汉子的左手腕彻底废了。 陈庆一拳打出,拳风呼啸,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狠狠轰向矮壮汉子毫无防备的胸膛! “砰!!!” 沉闷如擂鼓的巨响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开。 矮壮汉子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整个人离地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混杂着内脏的碎片。 他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后背的衣服甚至被拳劲透出的力道撕裂开一个口子。 他重重地摔在数丈外的地上,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只有那双瞪大的眼睛,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一拳毙命! 陈庆走到瘦高个身边,抬起脚,对准对方的咽喉,狠狠踩下! “咔嚓!”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一声轻响,瘦高个的喉骨碎裂,身体猛地一挺,随即瘫软下去。 他又走到敦实汉子身边,对方似乎还想挣扎,但下半身完全瘫痪,只能徒劳地扭动。 陈庆同样一脚踏下,结束了这个他的性命。 接着,他锁定三具尸体的致命要害,毫不留情地补上最后一击。 指尖如铁锥般重重戳刺太阳穴、颈椎;脚尖寸劲爆发,狠踹心窝、下阴。 每一击都灌注全力,确保生机彻底断绝,杜绝任何“意外苏醒”的可能。 而后快速搜刮钱袋,仔细检查无遗留后,迅速清理了现场痕迹,这才将尸体拖至南河支流。 为了防止尸体上浮被人意外发现,陈庆搬来岸边棱角分明的沉重石块,用从尸体上撕下的布条,牢牢捆缚在尸体腰部和脚踝。 “噗通!噗通!噗通!” 只见尸体瞬间沉没,漩涡卷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陈庆这才向着家中走去。 韩氏看到陈庆推门进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阿庆,今晚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可把娘担心坏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 陈庆语气平淡地敷衍道:“师父有些事交代,耽搁了会儿,让娘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韩氏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饭菜早就做好了,温在灶上,快趁热吃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供在简陋木板上的几炷香小心收起。 “过几天就是河神祭了。” 韩氏的声音低沉下来,“你爹虽然不在了,可咱们娘俩还靠着这条船吃饭,该敬的香火,一点也不能少。” 陈庆默默点头。 河神祭是高林县最大的祭祀活动,也是一年一度最热闹的盛会。 草草吃过饭,疲惫的韩氏便早早歇下了。 船舱内只剩下陈庆一人,油灯昏黄的光晕摇曳着。 他这才从怀中掏出今夜所得,一一摆在膝前。 散碎银子一共二十两,除此之外还有四粒血气丸。 要知道陈庆在河司堂挂职,一个月不过二三两银子,而今晚杀了三人就得到了六十多两银子,这就相当于一年的例钱了。 “这兄弟三人是专门打闷棍的,看来是盯上我这落单的了。” 陈庆眼神冰冷,瞬间理清了因果。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毫不起眼的旧衣,在昏暗夜色下的确像个好捏的软柿子。 “下次.” 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占据陈庆心头,“绝对不能再走夜路。” 这次能撞上三个配合默契、下手狠辣的亡命徒,万一下次遇上更狡诈、更凶残,甚至身怀异术的牛鬼蛇神? 翌日清晨。 陈庆像往常一样来到周院,仿佛昨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其他弟子也陆续到了,七手八脚地收拾着练功的器具。 “听说了吗?秦师兄被都尉大人请去了!”一个弟子难掩兴奋地低声道。 “真的假的?都尉大人的宴席?”旁边的人立刻凑了上来,满脸不可思议。 “千真万确!就在临江酒楼!据说作陪的都是高林县年轻一辈顶尖的人物——天聚武馆的大师兄张尘,鸿运武馆的丁一洋……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角色?”消息灵通的弟子唾沫横飞,仿佛自己也亲临了现场。 院内弟子听说秦烈参加都尉大人的庆功宴,顿时没了练武心思,议论纷纷。 “我的天……秦师兄竟然能攀上都尉府的关系了?”宋宇峰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眼中满是震惊与艳羡。 在高林县,都尉府就是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天。 就连地头蛇五大族,两大帮派都只能低头。 陈庆淡淡的道:“别羡慕别人,抓紧时间练拳。” 在他看来,这并非是好事。 都尉府这棵大树,枝繁叶茂,荫蔽一方,攀附其上固然能一时风光。 然而树越高,招的风也越大。 庞青海位高权重,是这高林县的天,但也是无数明枪暗箭的靶心。 攀附得越紧,便越容易被卷进那常人难以想象的风暴漩涡之中。 宋宇峰连忙收敛心神,压下那份浮躁,跟在陈庆身后修炼桩功。 傍晚时分,秦烈醉醺醺的回来了,眉宇间却有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与亢奋。 不过他还没在院内待多久,就被周良叫到了后院。 (本章完) 第32章 浪涌 第32章 浪涌 夜色沉沉,程家厅堂内灯火通明,却掩不住满屋的压抑。 程欢端坐主位,手中茶盏早已凉透,杯沿上凝了一层薄薄的茶渍。 她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檀木扶手。 堂下几位程家子弟或站或坐,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吱呀——!” 大门被猛地推开,程明快步走了进来,喘着粗气问道:“大姐,情况如何?那些商户怎么说?“ 程欢眼中带着疲惫,她缓缓放下冰凉的茶盏,“李记商行,墨香斋.已经选了宁家的船。” 程明听到这,顿时勃然大怒,“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程家往日待他们不薄,商船遇险时哪次不是全力相护?如今竟敢吃里扒外!” 码头营生是程家命脉,而娘娘庙码头,更是程家耗费数代心血,从一片荒滩苇荡中硬生生开辟、修缮、经营起来的枢纽。 如今吴家凭着买通漕运司的关系,硬插一脚进来。 不仅将运费压到程家的一半,更四处散播“程家船只老旧朽败,易沉船失货”的恶毒谣言,生生撬走了依附程家的中小商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程欢深深叹了口气,“趋利避害人之本性,怨不得他们。” 一个年轻的程家子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脸上满是激愤:“家主!娘娘庙码头是我程家几代人的心血,是根基所在!岂能容吴家这等搅屎棍染指?必须将他们赶出去!” “赶?如何赶?” 程欢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无力:“漕运司刘大人已明示,此事按码头规矩办,‘对拳’定归属。” 她顿了顿,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吴家此番请出压阵的,必是那‘破山手’田耀宗。” 这个名字一出,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此人凶名赫赫,绝非善类!” “前年浮屋赌坊,他可是活活打死了柳家那位暗劲好手柳豪,事后柳家连声都不敢吭.” “据说他已到暗劲大成,破山手二十七路刚猛无俦,曾力敌三位暗劲高手而不落下风。” 程明脸上的怒意瞬间被凝重取代,甚至透出几分苦涩。 他声音低沉:“田耀宗正值壮年,气血巅峰,破山手更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别说现在,就算我年轻十岁,筋骨未损,对上他也毫无胜算。”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若是江阳没伤,或许还能与他周旋一二。” 听到江阳这个名字,在场之人都是惋惜不已。 江阳曾是程家倾力资助、寄予厚望的武道苗子,鸿运武馆出身,年纪轻轻便达暗劲,五年苦修,本有望冲击更高境界,成为程家真正的顶梁柱。 可惜,前番叩关冲击化劲失败,遭劲力反噬,重伤呕血,至今仍缠绵病榻,形同废人。 程欢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程家资助的名单册子,目光逡巡,试图在字里行间抓取一线生机,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一旁须发皆白的程家三爷,程欢的叔父,此时沙哑开口,“田耀宗此人,暗劲大成,根基深厚,经验老辣,破山手刚猛刁钻,同境界之中,能稳胜他一筹的极少。” 浑浊的老眼扫过众人,“若是化劲高手,倒是能够稳胜他。” 化劲高手! 这四个字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厅堂内陷入一片死寂。 请动一位化劲高手出手“对拳”? 那代价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头抽紧。 所需不仅是海量的银子,更需天大的人情。 “罢了.” 程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一片疲惫,“传话给吴家,娘娘庙码头我们让出一半,只盼两家日后能‘和气生财’。”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 程明叹道:“也只能这样了。” 让出一半码头,程家往后的营生必将大受打击,元气大伤。 可若不顾一切与吴家这条疯狗死磕,结局恐怕是两败俱伤,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分食殆尽。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翌日,南河码头,河司点卯房内。 陈庆按例点卯完毕,正欲赶往周院练拳,却在门口撞见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程明。 陈庆问道:“头,可是有什么事?” “啊?哦没事。” 程明抬头看到陈庆,强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些家里头的琐碎烦心事。你这是要回周院?” 陈庆点头道:“嗯,武科将近,回去多练练拳脚,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对,对!武科要紧!” 程明像是才想起这茬,连忙点头,语气带着过来人的宽慰,“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重在参与,积累经验也是好的。” 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对了,阿庆,这个月的资助.可能要迟几天才能送到。” 陈庆爽朗一笑:“头儿言重了,无妨。” 他看得出程明此刻心力交瘁,不便多问,抱拳一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河司。 不多时,陈庆便来到了周院。 周院一切照旧,有人练习桩功,有人在练习掌法。 到了日中,总免不了有人懈怠下来,三三两两聚在树荫下闲聊,慵懒是人难以克服的天性。 “今年的武科,听说比往年更难了” “哪年不难?千军万马挤那五十个名额,大多数都是去陪太子读书罢了。” “不知道我周院今年可有人高中。” “秦烈师兄天赋异禀,已至暗劲,希望最大!若能在这最后时日再精进一二,把握就更大了。” “再过几日就是河神祭了,师兄们可要同去逛逛?一年也就这么一回热闹.” 陈庆刚打完一套通臂拳,正用布巾擦着额头的热汗,走到场边稍歇。 孙顺踱步过来,随口问道:“陈师弟,今年的武科,你参加吧?” 陈庆点头道:“参加,积累积累经验也是好的。” “没错,见识就是本钱。” 孙顺深以为然,目光不由得飘向远处秦烈,语气带着感慨,“秦师弟天资卓绝,如今暗劲已成,所欠缺的,便是真正的生死搏杀之经验了。” 陈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道:“这武科具体如何考校?以秦师弟如今修为,高中武秀才的把握有几成?” 孙顺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种“难说”的复杂表情,“武科取士,首重勇力,谋略次之。流程倒不算繁复,主要考两关:一曰‘气力’,二曰‘技勇’。” “测‘气力’,主要看石弓刀骑中的‘弓’道。考场上会备有十张不同石数的硬弓,从一石到五石不等,开弓如满月,方显真力雄。这考的就是一身筋骨气血的根基。” “至于‘技勇’,考的是实战搏杀的本事。具体怎么考,每年样不同,全看当年主考官的心思。可能是擂台较技,也可能是闯关破阵,甚至可能是入山猎兽……总之,凶险莫测。” “最后,这两项考评综合计分,取前五十名,方能得那武秀才的功名。”孙顺叹了口气,语气凝重,“但这名次,不仅要看自身本事,更要看同场竞技的有多少人,据我打探到的风声,今年报名应试的武生,比起去年只多不少。” 陈庆问道:“去年多少人?” 孙顺苦笑道:“明劲七百一十三,暗劲一百五十二,每一年人数都有所波动,没考上的那一年就是最难考的一年。” 陈庆听到这,眉头微微一皱。 武科到来的这段时间,自己尽量要提升实力。 毕竟不是到了暗劲就高枕无忧了。 就在这时,院子另一边引起了一阵骚动。 “嗯!?发生什么事了?” 孙顺看到这,快步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33章 决裂 第33章 决裂 院子另一边。 郑子桥捂着剧痛的肩膀,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微微发白。 秦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轻蔑道:“郑师兄,看来你的功夫还欠些火候,我不过用了七分力,你就扛不住了?” 罗倩眉头紧蹙,“师兄弟之间切磋交流,点到为止即可,你何必下此重手?” 秦烈淡淡的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罗倩微微一怔,随后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事!没事!” 郑子桥强忍着疼痛和屈辱,抢先一步走到秦烈身边,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伸手想拍秦烈的肩膀以示和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秦师弟千万别往心里去。师兄今晚在临江楼摆酒,权当赔罪,你看如何?” 他极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希望秦烈能顺着台阶下。 “玩笑!?” 秦烈直接打开了郑子桥的手臂,毫不留情的道:“你开的玩笑,我觉得不好笑,下次再如此编排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 郑子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继而变得铁青一片。 他万万没想到,秦烈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扫他的颜面,将他最后一点尊严也踩在脚下。 一股怒火直冲顶门,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将其压下。 今非昔比了! 秦烈不仅是师父周良的关门弟子,更似乎攀上了都尉府的关系这个昔日的泥腿子,是真的起势了。 郑子桥心头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一旁的罗倩更是气得满脸通红,羞愤交加。 她环视四周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厉声斥道:“看什么看?都皮痒了?还不滚去练功!” 说罢,她也一跺脚,快步离开了院子。 周围的弟子们顿时如惊弓之鸟,轰然散开,各自归位。 然而私下里,窃窃私语却像投入池塘的石子,迅速荡开涟漪。 平日郑子桥,罗倩,秦烈几人形成小圈子,可是院内弟子挤破头都想进去。 “决裂了?” “郑师兄和秦师兄的小圈子散了?” “到底因为什么闹这么大?” 这个突如其来的大瓜,让许多弟子心痒难耐。 宋宇峰凑到陈庆身边,压低声音,一脸八卦地问:“陈师兄,你消息灵通,知道咋回事不?” “不知道。” 陈庆头也没抬,自顾自地整理着练功器具,语气平淡。 宋宇峰像被猫爪子挠了心,耐不住性子,又转向其他师兄弟打听。 周院本就不大,弟子间关系盘根错节,很快平日跟在郑子桥身边的跟班,半遮半掩地将事情抖落了出来。 打听到“真相”的宋宇峰,像献宝似的,等到陈庆打完一套拳歇息的间隙,立刻凑上前,迫不及待地说:“陈师兄,你猜怎么着?原来是郑师兄开了个玩笑,说罗家对秦师兄如此倾力资助,不如秦师兄干脆入赘罗家得了!结果秦师兄一听,那脸‘唰’地就沉下来了,跟锅底似的!后来两人切磋时,秦师兄就下了狠手” 他神秘兮兮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人说,秦师兄根本不喜欢罗师姐,他.他心仪的是周师姐。” 说到这,宋宇峰下意识地朝角落里那道清丽身影瞥了一眼,脸颊竟微微泛红。 周院内,九成九的年轻弟子,谁心里没对温婉秀美的周雨存过一丝遐想? 只是后来大多都认清了现实。 “啪!” 陈庆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宋宇峰后脑勺上,低声呵斥:“少嚼舌根,专心练拳!再有一个月不到,你若还摸不到明劲的门槛,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知道了,师兄.” 宋宇峰脸上那点兴奋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焦虑。 算算时间,他来到周院已经快两个月了。 想到这,宋宇峰没了吃瓜的心情,跟在陈庆后面开始练拳。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风波,院内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许多弟子练功时都显得心不在焉。 陈庆则没有受到影响,依旧苦练着拳法。 直到傍晚时分,当他将一套通臂拳行云流水般打完收势,一股难以言喻的通透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脑海中一道金光骤然闪现: 【通臂拳大成(1/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 陈庆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通臂拳终于大成了。 此刻的他,呼吸与拳法动作浑然一体,发力时“以气运力”,周身劲力贯通,真正达到了“内外合一”的境界。 打法十分难炼,不仅需要悟性,还需要长年累月的打磨。 放眼整个周院,通臂拳达到大成之人寥寥无几。 “武科高中的把握,又添了几分。”陈庆心中暗忖。 接下来的几天,陈庆不断巩固着大成的拳法境界,同时更加专注于暗劲淬炼技巧的揣摩。 暗劲与明劲迥然不同,其精妙之处在于三点。 劲力内透:力不显于外,而能穿透对手血肉,直接伤及内脏。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松柔发力:看似不用力,实则通过关节节节贯穿释放出巨大的劲道。 可控性极强:可随意调节劲力的深浅、刚柔、快慢,甚至打人如挂画,击飞对手而不伤其表。 而这几天,周院氛围十分古怪。 郑子桥似乎放低了姿态,频繁主动找秦烈说话,试图修复关系。 两人表面上似乎达成了某种和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份曾经一起切磋交流、谈笑风生的关系,已经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隔阂。 罗倩更是连续几天都没在院内露面。 那个曾让无数弟子艳羡的核心小圈子,在短短几天内便分崩离析,令人唏嘘。 因为参与剿匪,并且小有战功的秦烈,这段时间十分繁忙。 前来周院拜访的富商络绎不绝,甚至五大世家的管事也频频登门,都想在秦烈尚未彻底名动高林之前,抢先一步招揽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俊杰。 周院门庭若市,这比此前热闹了许多。 最高兴的莫过于周良,他每日都笑得合不拢嘴,对即将到来的武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每日练功结束后,他更是雷打不动地给秦烈开小灶,悉心指点后者的不足。 这一幕幕落在院内其他弟子眼中,羡慕之情几乎要溢出眼眶。 这天,陈庆练完拳,踏着余晖回到哑子湾。 一向沉寂的连船区此刻却反常地人声鼎沸,狭窄的水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鱼腥味和压低嗓门的议论。 陈庆心头微沉,快步上前,正看见邻居高叔脸色煞白地缩在人群外围,浑身微微发抖。 “高叔,出什么事了?”陈庆挤过去问道。 高叔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嘴唇哆嗦着:“为了浮屋的船姝,借了高利贷!放贷的人带着四个膀大腰圆的打手,说是五两银子的债,三个月就滚成了二十两!小春拿不出,他们就把大春家的米缸砸了,柜子拆了,连大春媳妇陪嫁的银簪子都抢走了……” 他语无伦次,眼中满是后怕。 “啥?” 卖鱼的王叔拎着鱼篓踉跄两步,“那孩子前儿还来我这儿称了半斤河虾,说要给他爹熬汤补身子,看着怪周全的……” “周全个啥!”卖豆腐的翠婶啐了口唾沫,“上月我就见他蹲在浮屋后巷,往船里塞桂糕。” 周围的渔民也挤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那个平日里看着聪明伶俐、在万宝堂当学徒的小春,竟会迷恋船姝,还惹出这等塌天大祸? 陈庆默默听着,心中并无多少意外,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 那日在撞见小春被扔出来的狼狈身影,他并非没有劝诫,可惜对方早已深陷泥潭,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黄赌毒里,黄是穿肠的毒,可这为了美人儿的痴,才是扎在肉里拔不出来的刺,扎得血肉模糊,还当是蜜。 就在这时,他在攒动的人头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二丫。 她在富商家中做粗使丫鬟,平日几乎住在主家,鲜少回来。 陈庆自己也是整日泡在周院练功,偶尔去巡值,两人自上次小聚后,几乎没再碰过面。 二丫也看见了陈庆,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挤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她的手指冰凉,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阿阿庆,你看见了吗?小春刚才被打得好惨那些人.那些人简直不是人,太可怕了” 她一边说,一边惊恐地四下张望,仿佛那些凶徒还在附近。 陈庆拍拍她的手背,尽量让声音平稳:“没事了,那些人已经走了。” 二丫闻言,紧绷的身体才略微放松,长长吁了口气,但眼神依旧惊惶不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两人站在混乱的人群边缘,简单聊了几句近况。 从二丫口中得知,梁八斗如今在县衙跟着他三爷,混得风生水起,春风得意,据说很快就能接替他三爷的刀笔书吏之职,俨然成了哑子湾混得最体面的人。 二丫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与向往。 至于李虎,自上次聚首后便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 徐芳则更不用说,早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二丫与她再无联系。 “我得回去了,” 二丫忽然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明日还得起大早回主家上工,耽误不得”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整理着粗布衣襟,语气里带着点习惯性的小心和忧虑,“若是迟了,老爷怕又要责罚了”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转身,朝着自家那艘破旧的连船走去,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佝偻。 陈庆站在原地,目送着二丫消失在杂乱的船影间,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方才短暂的交谈,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二丫的变化。 从前那个心直口快、甚至有些莽撞的姑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说话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甚至言语间总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二丫。 那神态举止间,已然浸染了在深宅大院为奴为婢的痕迹,透着一股被规矩和责罚磨平了棱角的卑微。 陈庆心中了然。 富户人家的高墙深院,规矩森严,动辄打骂。 二丫定是在那里面吃了不少苦头,挨过不少责罚,才会被磨砺成如今这般模样。 这世道,连活着都艰难,更遑论保住那点生而为人的棱角。 (本章完) 第34章 祭祀 第34章 祭祀 七月初七,河神祭。 今天高林县一年一度的盛事。 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着辟邪祈福的艾草,菖蒲。 小贩的吆喝声、远处戏台隐约传来的锣鼓弦乐声更是不绝如缕。 临时支起的摊档像雨后冒出的蘑菇,密密麻麻挤满了街道两旁。 人群更是如开闸的洪水般,从江岸涌入城内狭窄的街巷,热闹非凡。 陈庆作为河巡自然不得闲,此刻他正挎着刀在南河码头边巡值。 防备着汹涌人潮可能引发的踩踏或趁乱滋事。 巡至一处临河的老茶馆,喧嚣声浪似乎被竹棚隔开些许。 陈庆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寻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扬声招呼:“小二,来碗大茶。” “好嘞!大茶一碗!” 肩搭布巾的伙计应声麻利,不多时,便端上了一碗茶。 陈庆端起碗,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陈师弟!” “孙师兄?” 他循声望去,只见孙顺和周雨正站在茶馆门口,孙顺褪去了练功服,穿着一件藏青色衣衫。 他身旁的周雨则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淡粉色襦裙,如瀑青丝间只斜斜插了一根质朴的木簪,却愈发衬得她面容清丽秀美。 紧跟在周雨身后的,是周院另一位女弟子李蓉蓉,她穿着一身崭新的鹅黄色襦裙,妆容精致,虽也俏丽,但站在周雨身旁,被掩盖住了光芒。 李蓉蓉在院内待了一年多,明劲修为,平日与周雨交好,陈庆与她倒是没有什么交集。 “孙师兄,周师姐?你们也在这?” 陈庆放下茶碗,起身笑着招呼道:“快进来坐,我请喝茶。” 孙顺坐了下来,“今天河神祭,院内师兄弟哪有心思练拳,都跑出来了,我和师妹不喜欢凑热闹,就随便逛逛。” 周雨对陈庆微微颔首,唇角噙着温婉的笑意:“那就多谢陈师弟了。” 李蓉蓉也矜持地点了点头,目光在陈庆那身朴素的河司制服上短暂停留了一下。 陈庆又招呼小二添了两碗茶。 茶馆内人声鼎沸,他们这一角倒十分安静。 李蓉蓉端起粗陶碗,小口呷着茶,目光在陈庆身上转了转,开口问道:“陈师弟,你是在河司挂职?” “嗯。”陈庆应道。 李蓉蓉放下茶碗,语气带着点不经意的探究,“没想过换个地方挂职?河司清闲是清闲,就是这俸禄……怕是连买血气散都紧巴巴的吧?” 陈庆笑了笑,语气平淡:“我这实力,能去的地方也有限,河司安稳,也算合适。” “眼下倒是有个好机会,” 孙顺笑了笑,道:“陈师弟,你最近没留意?县里各大势力都在抢人,门槛放低了不少。” “哦?”陈庆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孙顺低声道:“都尉大人前些日子的那场庆功宴,你听说了吧?表面是庆功,实则是在拉拢人心,招揽了不少青年才俊。” “有小道消息说,都尉府有扩军的打算,是真是假还不好说,但风声一放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其他势力都慌了,尤其是五大族,反应最快,开出的价码一个比一个高,都在拼命招揽各路好手。” “何止是五大族。” 李蓉蓉插话道,语气带着点对消息灵通的炫耀,“望远镖局、内城的锻兵铺子、仁和堂这些老字号,也都在抢人,如今县里挂职的行情可是水涨船高,明劲武者,月俸已经开到八两银子了!至于暗劲高手.” 她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陈庆,“起步就是三十两,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月俸,药补、兵器、衣甲这些额外的供给,更是丰厚得很!” 陈庆听闻,也是暗暗咋舌。 暗劲高手起步就有三十两银子,自己一个月什么也不干就能得到三十两? 要知道韩氏织鱼网累死累活,一年也不过五六两银子。 周雨温言劝道:“陈师弟,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以你明劲的修为,去给一些小势力挂个职,应该不难。”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真诚。 陈庆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姐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 天上不会掉馅饼,各大势力肯下如此血本招揽人手,所求必定不小。 这看似丰厚的报酬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风险和责任? 是看家护院,还是需要真刀真枪地去拼杀? 他需要冷静权衡。 河司虽然例钱不多,却胜在风险可控。 就在这时,李蓉蓉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门口,脸色微变,“周师姐!你看那边.是松风武馆的高盛!”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松风武馆?! 陈庆和孙顺闻言,立刻顺着李蓉蓉示意的方向望去。 只见茶馆门口,四五个身形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壮汉正掀帘而入。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粗犷,眼神锐利如鹰隼,穿着一身松风武馆标志性的墨绿色劲装。 这人正是松风武馆年轻一辈中的好手,高盛。 “还真是他。” 周雨秀眉微蹙,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孙顺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低声对陈庆解释道:“陈师弟,你入门晚可能不清楚,师父当年刚创立周院,为了闯出名头,踢过几家武馆,其中一家,就是这松风武馆。” “他们馆主一直耿耿于怀,视为奇耻大辱,前些年,两家弟子在街上碰面,常常一言不合就起冲突,私下里摩擦不断,这两年师父约束得严,加上我们周院渐渐站稳脚跟,才算是消停了些。”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提醒,“松风武馆实力不弱,内城六家武馆之一,底蕴比我们这种武师院深厚得多,若是遇到松风武馆的人,尽量避开,别吃了亏。” 陈庆默默点头,将松风武馆名字记在心里。 武行间的恩怨,往往比帮派更讲究脸面,也更难化解。 这时高盛也注意到了这边,他看了一眼便带着人走向茶馆深处坐下,并未立刻过来寻衅。 陈庆收回目光,端起茶碗,心中警惕并未放松。 茶馆内的喧嚣似乎被这小小的插曲冲淡些,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形的张力。 然而,这份短暂的压抑,很快就被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骚动彻底淹没。 “哗——!” “出事了!江边出大事了!” “快跑啊!杀人啦!” 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巨大的骚动声浪从江岸方向猛然爆发,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城内蔓延。 那声音不再是节日的喧嚣,而是充满了惊恐、混乱和难以置信的尖叫。 茶馆里原本嘈杂的谈笑声、吆喝声瞬间被掐断,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门口和窗外。 只见街上的人流如同受惊的蚁群,开始疯狂地逆向涌动。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茶馆里的茶客们纷纷站起身,伸长脖子向外张望,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混乱中,一个慌慌张张的汉子从街上挤过茶馆门口,失声道:“都尉大人……都尉大人他在祭祀大典上.被刺杀了。”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小小的茶馆内轰然炸响! “什么?!” “都尉大人……被刺杀了?!” “这……这怎么可能!?” “天啊!谁干的?!” “要出大事了!高林县要变天了!” 议论声如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茶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都尉庞青海,那可是高林县的天。 是曾一枪挑杀漕帮帮主,威震四方的狠人。 这样的人物,竟然在万众瞩目的河神祭大典上被刺杀? 这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孙顺整个人都愣住,“这……这怎么可能!?” 周雨秀美的脸上,也布满了惊愕与凝重。 李蓉蓉更是吓得容失色,浑身都在发抖。 陈庆同样心头剧震。 刺杀都尉? 这绝非寻常江湖仇杀,其背后牵扯之深、影响之巨,足以让整个高林县陷入腥风血雨。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秦烈参与剿匪、攀附都尉府、参加庆功宴的种种画面,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这时,河司的老李头站在混乱的街头,嘶声喊道:“阿庆,出大事了!快跟我走!”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 (本章完) 第35章 风波 第35章 风波 街道上乱作一团。 一切的源头,正是那江边的祭祀大典。 李老汉忧心忡忡地瞥了一眼江岸方向,压低声音道:“阿庆,咱们……先维持好周边河道秩序……” 陈庆无声点头,这正是他心中所想。 都尉遇刺,此刻贸然靠近核心现场,难保不会被卷入漩涡,甚至遭池鱼之殃。 他们不过是河司小卒,保全自身才是上策。 两人逆着慌乱的人流艰难穿行。 陈庆低声问:“老李,到底怎么回事?” 李老汉定了定神,声音带着后怕,“祭祀正到要紧关头,江水中骤然暴起数道黑影,全是黑衣蒙面高手,他们袖箭弩矢齐发,都尉大人被其中一人一剑穿胸!连县令大人也受了伤……场面登时就炸了锅,彻底乱了……” 陈庆心头一凛。 功夫再高,也怕暗箭难防。 想到这,他暗暗告诫自己,日后行事,务必要在敌人发难之前,提前发难。 “滚开!” 这时,一道粗暴的低吼炸响,人群被强行分开一条通道。 陈庆循声望去,只见一队队身着漆黑甲胄的县兵,如狼似虎般向着祭台方向狂奔,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李老汉扯了扯陈庆的衣袖,声音压得更低:“听我的,先顾好眼前。” 陈庆会意,两人随即在外围疏散惊惶的百姓,竭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秩序。 傍晚时分,总河使柯云启匆匆返回河司衙门。 众人脸色铁青,步履沉重。 很快,柯云启的房内便传来压抑着愤怒的低吼声。 老李头在陈庆耳边悄声道:“多少年了,头回见总河使大人气成这样……” 陈庆默然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这滔天怒火,究竟是为了都尉遇刺,还是因其他缘由? 不多时,程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来,面色凝重:“出去说。” 陈庆和李老汉紧随其后。 “都尉重伤昏迷,生死难料,已被护送回大营。” 程明重重叹了口气,语气疲惫又愤懑,“总使大人方才被林副都尉盘诘良久,憋了一肚子火.那帮县兵,跋扈惯了.” 陈庆问道:“头儿,凶手可有眉目?” 程明沉声道:“八名刺客,当场毙命五个,跑了三个。全城已然戒严,正在搜捕” 李老汉不禁咋舌,“敢对庞都尉下手,这伙人绝非等闲。” 程明眼神锐利,低声道:“查实的几个尸体,有芦苇荡大当家、二当家,秃鹫滩水寨寨主还有两个身份不明,正在追查.” 都是水匪?! 陈庆双眼微眯。 庞青海刚归任便剿了白浪泊,震慑了水泽群匪。 此番联手刺杀,倒是有可能是狗急跳墙。 但是单凭这水匪,真能策划如此精准的惊天刺杀? 其中若无内应策应,绝无可能! 程明沉吟片刻,挥手道:“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武科将近,这两日巡守务必加强,不得松懈。” “是!” 陈庆与李老汉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归家途中,陈庆只见街巷间捕快密布,各处要道皆被县兵把守,对任何可疑之人严加盘查。 这般架势,看似严密,实则大海捞针,找到真凶的希望微乎其微。 陈庆眉头暗皱,道:“希望不要影响到自己练拳。” 这件事八成是各方势力龌龊争斗,还是要远离一些为好。 自己身负【天道酬勤】的命格,根本没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参与其中。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翌日,周院。 院内弟子正在议论昨日那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些水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刺杀都尉!” “听说县衙捕快折腾了一宿,连根毛都没捞着,凶手像是凭空蒸发了。” “都尉伤势极重,生死难料啊。” “唉,不知武科会不会因此耽搁……” 议论声中,罗倩独自在角落默默站桩。 周雨与李蓉蓉低声交谈,面色凝重。 秦烈则独自坐在一旁,脸色难看至极,全然无心练拳,都尉这颗参天大树,难道就要轰然倒塌? “师父来了.” 不知谁低语一声,院内弟子立刻收敛心神,装模作样地练起功来。 周良从后院走出,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沉声道:“秦烈、孙顺、郑子桥、罗倩、齐文瀚、刘小楼、陈庆……你们几人,晚上留下。” 说完,周良便转身回了后院。 院内人都知道师父这是有事情要交代。 前面名字都是院内精英弟子,最起码都是二次叩关的暗劲高手。 而当最后“陈庆”二字落下时,不少弟子下意识地看向他,目光中充满疑惑与惊诧。 孙顺率先反应过来,惊喜地看向陈庆:“陈师弟,你突破了?” 陈庆微微一笑,坦然道:“侥幸,前些时日方成。” 哗! 此言一出,院内弟子们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在大多数人眼中,陈庆只不过是个资质平平,家境贫寒的弟子,平日除了勤奋苦练之外,没有任何一点能够让人记住。 许多人都将他视为第二个何岩。 最终结果无非是在院内浪费个几年时光,最后灰溜溜的离开。 罗倩闻言,微微一怔。 一次叩关可以说是运气,二次叩关可绝非侥幸二字可以解释。 这无疑在说明,她当初是看走了眼。 秦烈也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短暂的讶异。 这陈庆竟然也能二次叩关? 突然,他的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周雨先是一愣,随即展颜而笑,温声道:“好!院内又多了一位暗劲高手,实乃喜事。” 一旁的李蓉蓉愕然地看着陈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小子!” 孙顺用力拍了拍陈庆的肩膀,由衷赞道,“藏得够深!恭喜!” 周雨上前几步,笑道:“陈师弟,恭喜突破。” “多谢师姐。” 陈庆拱手还礼。 这位师姐还是十分不错,对每个弟子都是十分关照。 陈庆到达明劲的时候,还送了他一份血气散。 接着,其他弟子也纷纷上前道贺。 就连平日与陈庆交集不多的郑子桥也走了过来,脸上堆起笑容:“陈师弟,恭喜恭喜!” 罗倩远远瞥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继续着自己的桩功。 一个二次叩关的高手,罗家也不是没有,并不值得她上杆子巴结讨好。 (本章完) 第36章 拉拢 第36章 拉拢 夜色深重。 院内弟子渐渐散尽。 陈庆、秦烈、罗倩、郑子桥等核心弟子恭敬地肃立在堂屋内。 周良端坐椅中,手中捧着茶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仿佛思虑着沉重的心事。 “爹,人都齐了。”周雨轻声提醒。 周良这才抬眸,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弟子,“这次叫你们来,有两件事。” “头一件,便是庞都尉遇袭之事。”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皆是一凛。 此事早已满城风雨,县衙震动,庞青海的心腹发了疯似的般追查凶手,整个高林县都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中。 尤其庞都尉是生是死,至今尚无定论,更是让气氛变得微妙。 周良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庞都尉的实力,我多少知晓几分,绝非寻常。此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得手,绝非一人之力可成,而且还牵扯到了秃鹫滩、芦苇荡等水匪,背后定有周详谋划,庞都尉眼下生死不明,局势还不明朗……” 他说到这里,看了几人一眼,“你们须谨记,这等关头上,切莫选错了路,贸然表态或行事,只会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 这话虽是警示,却也点明了其中利害。 郑子桥、罗倩二人背后自有家族定夺,周良此言主要针对的,还是陈庆,秦烈等几位的弟子。 众人心头沉甸甸的,各自盘算,纷纷点头应诺。 陈庆默然听着,心中暗忖师父经验老道,所言与自己的判断不谋而合。 “第二件,才是你们当下的头等大事,武科。” 周良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对于那些连明劲都未稳固的弟子,此番不过是去凑个数,积累经验罢了,而你们作为核心弟子,皆有高中的潜质。” 他的目光在几个暗劲弟子脸上掠过:“若能高中武秀才,便是功名加身!不仅能享税赋减免之利,日后无论挂职还是行事,分量都将截然不同,府城的大门,也在为你们敞开,可以说,武科一途,足以改变尔等终身命运!” 秦烈闻言,双拳在袖中不自觉攥紧,眼中炽热的光芒难以掩饰。 孙顺、齐文瀚、刘小楼几人则是面露紧张与凝重。 “接下来,我给你们详细讲讲武考的具体流程,以及一些务必留心的关窍……” 周良不再多言,开始细细剖析武科的每一个环节,直至各项注意事项讲完。 他看着眼前这一群未来可期的弟子,内心也在权衡比较: 秦烈自然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他亲手调教,实力摸得最透,高中希望极大,甚至冲刺甲榜。 女儿周雨资质不错,但还未到顶尖。 孙顺若他有高中之才,早就中了。 郑子桥、罗倩二人,本就是家族子弟,心思不全在武道上,不为他重点考虑。 齐文瀚、刘小楼上次失利,此次多半也难。 至于陈庆,周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 此子突破暗劲时间太短了,积累终究不足。 若能假以时日,悉心教导,下次武科或有一线希望,可惜现在不过这次参加,权当积累经验也好。 他挥挥手:“天色已晚,都散了吧。” 众人躬身行礼,鱼贯退出堂屋。 “陈师弟,家中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孙顺打了声招呼,步履匆匆离去。 其余几人也各怀心事,低头默默离开。 陈庆回到练功场,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惯用的沙袋和石锁,也准备动身去河司。 值此非常时期,河道巡查的频次增加一日三巡,一刻不容懈怠。 “陈师兄。” 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叫住了他。 陈庆转身,看到秦烈正站在院角的阴影处,并未走远,“秦师弟?何事?” 自那日之后,两人似乎就没再有过单独的交谈。 秦烈此刻上下打量着陈庆,目光中带着审视的味道:“师兄你入院一年才入暗劲……”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眉梢微挑:“何意?” 秦烈原以为能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一丝屈辱或黯然,然而陈庆的目光却平静如古井,毫无涟漪。 “师兄别误会。” 秦烈摇头,语气转为低沉,“我并非取笑,反倒是替你高兴。在这周院里,你我皆是贫寒出身,和那些锦衣玉食的世家子不同。他们靠的是药补,肉食,而我们.” 他望向院外沉沉夜色,眼神里掠过一丝深切的轻蔑,“靠的是命!是日夜苦熬、流干的血汗!” 陈庆看着他,心中无声地叹息:人啊,竟能变得这般快。 接着,秦烈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你资质虽不算上乘,但这股心志和毅力,我很佩服,能突破暗劲,全凭你自身的骨头硬,只是武道这条路,光靠拼命是不够的,资源、人脉、倚仗的靠山,缺一不可。否则暗劲只怕就是你的尽头了!” “你想说什么?”陈庆再次问道,语气淡然。 “师兄啊。” 秦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是老实人,肯下笨功夫,这我很欣赏,只是这世道.老实人,容易吃亏。” 他顿了顿,终于抛出真正的意图,声音低沉下来:“以你的资质,想靠自己打出一片天,太难。不如.考虑一下,跟在我身边?” 陈庆一怔,似乎没听清:“跟在你身边!?” “正是!” 秦烈笑道,“越往上走,高处不胜寒,总需要几个能放心差遣、知根知底的心腹,师兄你为人本分,又是同门、同出身,再合适不过。” 陈庆摇了摇头,“抱歉,没兴趣。” 说完,他抬脚便向院门走去。 “师兄,急什么?” 秦烈眼中厉色一闪,话音未落,身形骤动,他右臂如毒蛇出洞,袖管‘啪’地炸响一声空爆,五指并拢如铁铸钢锏,劲风凌厉,直取陈庆左肩肩井穴,速度之快,竟是要强行将其留下! 陈庆后颈汗毛倒竖,迅速转身,脊柱如大龙节节贯通,左臂如灵猿舒臂,由下而上骤然撩起。 小臂筋肉虬结,筋膜鼓荡,同样带着通臂拳特有的‘鞭梢劲’悍然迎上。 拳臂交击! “啪——!” 一声清脆如铁鞭抽击石壁般的爆鸣骤然撕裂寂静。 两人身体同时一震! 秦烈只觉一股刚猛爆裂的劲道狠狠袭来,震得指骨如遭针扎般刺痛发麻,凝聚的劲力竟被硬生生撞散。 陈庆也觉一股刁钻猛烈的劲力袭至,气血忍不住翻腾上涌。 蹬!蹬! 电光火石间,两人脚下沉坠,身形却都不由自主地向后各退一步。 “你们……还没回去吗?” 周雨清柔的声音适时从侧廊传来,她端着茶盘,脸上带着几分困惑。 “没什么。” 秦烈面上厉色瞬间敛去,换上一副温和笑意,抢先道,“正和陈师兄切磋呢,他刚入暗劲不久,我给他喂喂招。” 他整了整袖口,对着周雨点点头:“好了,天色真不早了,我先告辞。” 说罢,秦烈不再看陈庆,转身大步流星走向院外。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那温和的笑意凝固,眼神彻底阴冷下来。 陈庆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直至其融入夜色,才缓缓收回目光。 心中,一抹冰冷的寒意悄然弥漫开去。 “陈师弟,你没事吧?”周雨走近几步,关切地询问。 “劳师姐挂心,无碍。” 陈庆神色恢复如常,对周雨抱拳一礼,“我也告辞了。” 随即,身影也很快消失在院门口沉沉的夜色之中。 (上推荐了,求大家追读,投票,拜谢!) (本章完) 第37章 宝鱼 第37章 宝鱼 陈庆来到河司。 他正好看到程明,当下就把自己突破暗劲的消息告诉了他。 程明微怔之后,眼里猛地爆出惊喜的光芒,用力一拍陈庆的肩膀:“好!哈哈哈,好小子!” 他看着眼前这个愈发沉稳的青年。 这才多久?这份进境,实属难得。 “你从明劲到暗劲还差些日子才满一年吧?”程明掰着手指算着时间。 “嗯,还有些时日。”陈庆点头。 “了不得了不得!” 程明连连赞叹,脸上是真心实意的欣喜,“这般速度,放在武馆中也是优秀的弟子了。” 他随即正色道:“阿庆,你是暗劲,资助的待遇自然水涨船高,往后月例加至三十斤精肉,血气丸五份,若我程家情况好转些,还会再给你添补些。” 他语气微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毕竟程家此刻自顾不暇。 “头儿说哪里话,” 陈庆毫不犹豫道:“当初我刚到明劲,只有头儿资助,我一直记在心里。” 程明被这朴实的话语触动,心头滚热,用力捏了捏陈庆的肩膀:“走,跟我来。” 他引着陈庆回到自己那间略显凌乱的单间。 陈庆心下疑惑,缓缓掀开盒盖。 一条仅巴掌长短的奇鱼静静卧在柔韧水草间,通体呈现淡金色泽,尤其头顶微微隆起一角,细密鳞片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鱼眼乌黑透亮,鳃盖翕动,竟还活着! 陈庆瞳孔微缩:“这莫非是.宝鱼!?” 他生长在舟船为家的哑子湾,对江河湖泊中的门道自然知晓。 在这片水域深处,流传着一种唤作‘宝鱼’的奇物。 此种鱼身形大小与其孕育的岁月有关,年岁越久身形越大,罕见程度堪比沙中淘金。 正因其极难捕获,价值便高得惊人。 哑子湾的渔民老楚头前些年走了大运,网中竟撞到了一条宝鱼,喜得他手舞足蹈。 鱼栏的管事勉强算得上规矩人,给了他足足二十两白银,这在当时,已是被狠狠压榨后的‘公道价’了。 钱彪不知从哪得了风声,用尽手段诱骗老楚头踏进浮屋。 后来一场黑赌下来,那浸透了老楚头血汗和狂喜的二十两雪银,瞬间就落入了钱彪那伙恶人的囊中,连一声响动也没留下。 “不错,正是宝鱼金角鲤。” 程明压低声音,眼中带着光,“阿庆你出身渔家,当知这江河大泽之中奇珍无数。此鱼,便是滋养筋骨、凝聚气血的奇物。”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到:“天下奇珍,宝药、宝鱼皆为习武之人渴求之物。我们用的血气散、血气丸,不过是掺了一年份宝药‘月栀草’粉末。” “而这宝鱼、宝药,年份越高,效力越是惊人,七年前黄家一条十年份的金鳞,便是百金购得!” 百金!? 陈庆心头一震。 这别说对于普通百姓了,就是一般的富户来讲都不是小数目。 “不知道黄家如何服用那金鳞。” 程明缓缓道:“宝鱼和宝药的滋养的效果十分强劲,习武之人一般都难以承受,曾经便有山民得到一株宝药,直接吞服下去后,气血鼓胀,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一夜之间便到达化劲实力,次日便死了,死因便是药力太强,气血逆冲,渗血而亡。” “所以这服用宝药最好的方法便是炼制成药汤,丹药等。” 陈庆若有所思地接话,“我听老渔民们提过,捕这种宝鱼,难于登天。宝鱼在水里滑溜得像缎子,快得只有影子,最要命的是,其出没的水域,常有‘海翁’潜伏.十个遇见它的渔民,九个半回不来。” 他顿了顿,问道:“山里的宝药,也是这般难缠吗?” “海翁”并非特指某一种鱼,而是渔民对那些潜伏在深水中、庞大且无比凶暴的危险异类的统称。 它们如山峦般的暗影,是每个渔人的噩梦。 陈庆久闻其名,却未曾亲见。 “没错。” 程明面色凝重道:“宝药也一样!天生的宝药,对环境挑剔得近乎苛刻——地脉、水源、天时,稍有差池便生长不出。低年份的或许能费心移栽,可一旦上了五年份,几乎难以人为培育。它们大多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林莽、绝壁幽谷里” “年份越久,宝药周遭的危险就越是恐怖。常有可怕的‘异兽’踞守相伴,凶猛远超寻常猛兽虎豹,你口中的‘海翁’,便是这等存在。” “府城里有些本事大的‘捉刀客’,有时也冒险进山寻药,赌那一株几十年的大药到手,便足可安享富贵,可惜” 程明摇摇头,“十有八九的寻药人,都把骨头丢在那不知名的荒山野岭里了。” 陈庆听到这,心中暗自摇头。 看来这宝鱼,宝药虽好,但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程明缓缓道:“这是一条一年半的‘金角宝鱼’,无水可活,十分适合化劲以下修为,你收着吧。” 陈庆踌躇道:“这太贵重了吧?” 十年份的宝鱼价值百金,这一年半的宝鱼想来也不会很便宜。 “你刚站稳暗劲的根脚,此时进补,事半功倍!” 程明满脸认真的道:“旁人能出的东西,我程家自然也不会少,往后每月一条一年份的‘金角宝鱼’。” 如果说之前程明算是半接济陈庆,那么现在便是正儿八经的全力资助。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五大族会根据苗子资质优劣,分为上中下三等。 每月一条‘金角宝鱼’,外加肉食,血气丸,这甚至不弱于五大族的上等资助了。 “多谢。” 陈庆郑重抱拳道。 师父的重心一直都在秦烈身上,给与自己的资源有限。 而程明这边,无疑便成了大头。 “今年武科,并不容易。” 程明语重心长的道:“你起步晚些,尽力便好,别把心思压得太死。路还长!” 陈庆笑道:“试一试吧,万一成功了呢。” “嗯,这就对了!” 程明拍拍他的肩,神情松快了些,“这宝鱼拿回去,用干净瓦罐清水炖煮,切记小火。待熬成浓稠膏汤,鱼骨酥烂时,分作三次,隔日服用。” 陈庆小心收起木盒,“知道了。” “武科临近,这段时间你就不用巡守了,我安排个人,你就专心习武。” “有劳头儿费心了。” 陈庆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他身形微顿,回头望着房中程明的身影,沉声道:“头儿,谢了。” 程明愣了愣神,笑骂道:“快滚回去熬鱼汤吧。” 陈庆不再多话,转身融入夜色,向着家中走去。 哑子湾连船区,水波轻晃。 陈庆推开吱呀作响的船板门,昏暗的油灯映着韩氏佝偻的侧影,枯瘦的手指正揉按着酸痛的肩颈。 “娘,肩膀的旧伤又犯了?” 陈庆快步上前,手掌按在韩氏单薄的肩头揉捏起来。 “不妨事。” 韩氏疲惫地摇头,“都是老伤了,揉揉就好。” “往后别织那网了,太熬人。” 陈庆缓缓道:“等些时日,我们就搬离这船上,换个实在地方住。” 韩氏闻言急了,一把抓住陈庆的手腕,“住船上有什么不好?清净!外头的屋子,再破败也是钱的流水.” 陈庆回握住韩氏的手掌,道:“娘,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韩氏望着陈庆笃定的眼神,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好,娘听你的。” 安顿韩氏睡下,陈庆轻手轻脚在角落的小灶旁忙碌起来。 小心翼翼地刮去金角宝鱼身上细密的鳞片,露出内里闪着淡金色泽的细腻鱼肉。 鱼不大,却异常沉重。 他将清洗好的鱼放入瓦罐,注满清冽的河水。 灶膛里小火舔舐,不久,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馨香开始弥漫,盖过了船舱内惯有的鱼腥和水汽。 那香气甜润醇厚,透入肌肤,直抵肺腑,引得人气血微微躁动。 瓦罐中汤色迅速变得乳白浓稠,似琼浆玉液,其间几缕纤细的金线若有若无地流转。 陈庆舀起一小勺,喝了一小口。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爆发,席卷周身。 全身气血如沸水般涌动、激荡。 “不愧是宝鱼,效果比血气丸要好三倍不止。” 陈庆眼中浮现一道精光,以他如今气血旺盛程度,明日修炼桩功绝对事半功倍,甚至三倍。 修炼一遍相当于此前三遍。 陈庆心中暗道:“如果这鱼管够的话,或许不用一年,我就能进行三次叩关。”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 这宝鱼价值不菲,每天服用,就是高林县五大族嫡系子弟都没有这般待遇。 “呼——!” 陈庆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舱内陷入寂静,唯有河波轻拍船舷。 他走到床边,俯身从床板最深处摸出一本磨得发黑的册子,摊开在新折痕处。 陈庆眼中情绪深敛不见波澜,随后提起毛笔将秦烈的名字写上。 只见秦烈名字上方,赫然列着几个朱笔勾叉的名字,隐约可以看出是‘钱彪’,‘宋铁’等字。 (本章完) 第38章 前夕 第38章 前夕 离武科开考两日。 陈家老宅那间低矮的堂屋里。 桌上摆着三个白面馒头和一碗咸菜,这是二婶咬牙挤出来的,目的就是给陈恒最后时刻养精蓄锐 陈文眼巴巴地盯着馒头,喉结不住滚动,手指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啪!” 二婶的巴掌毫不客气地落下,“作死啊你!这是给小恒的!” 她不由分说将馒头全塞进儿子手里,心疼地摩挲着陈恒的手腕,“儿啊,瞧你这阵子练功熬得,人都瘦脱形了快吃,多吃点补回来!” 陈文小声咕哝抱怨,“几个月不见油腥,肠子都要打结了” 陈老爷子枯柴般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冰凉的烟杆,浑浊的老眼定在陈恒身上:“熬着!等小恒有了功名,去挂职领了月例,家里担子轻了,想吃啥没有?” 陈恒低着头,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爹!二弟,弟妹。” 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陈金风风火火闯进来,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一个盖着蓝布的小篮子。 她献宝似的掀开布,里面竟躺着五六个白生生的鸡蛋! “小恒啊!来,看看大姑给你带什么来了!” 她宝贝似的把篮子塞给二婶,热切的看着陈恒,“这东西最长气力,你可得使劲吃。” 陈恒有些心虚的道:“.多谢大姑。”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咱家的指望,大姑那点家底,可全押在你身上了。” 陈金脸上的褶子笑开了,“等你拿了功名,大姑再给你张罗门好亲事,” 二婶笑道:“大姐,你放心吧,武馆师父说小恒就是练武的料。” 这时,陈恒想起师兄昨日在武馆角落里那番‘点拨’,武科场上,本事是其一,运气和临场那点‘意外’才是关键。 万一没中,那也不是你不行,是老天爷不开眼。 “阿恒。” 陈老爷子枯槁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烟杆,双眼看着陈恒,“家里把能扒拉出来的都紧着你了,当年你爹.没能耐,吃不了练武这碗苦。” “你不一样,爷爷就盼着你能为我老陈家争口气。” 陈老爷子佝偻的脊背都挺直了几分,干瘪的胸膛急促起伏。 他几乎是倾尽所有,甚至是剥夺了长子陈武的一份家底,才勉强供起陈恒。 光宗耀祖,这四个字,是支撑着老爷子熬过无数苦日子的唯一念想。 师兄的‘意外论’给了陈恒的底气。 他努力挺直腰背,迎向爷爷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虚张声势的“笃定”,“爷爷放心,这次武科,孙儿定当竭尽全力!至于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求问心无愧,不负家里这番苦心!” 他特意强调了‘成事在天’,仿佛提前埋下了伏笔。 陈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浑浊的老眼也亮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又开始摩挲烟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小恒中了武秀才,到时候定要摆上几桌酒席. 周院。 武科临近,院内气氛绷得紧紧的,弟子们个个埋头苦练,呼喝声与拳脚破风声交织成一片。 秦烈踏入院子,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陈庆的方向,随即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陈庆感受到那道视线,却恍若未觉,依旧专注于指导宋宇峰修炼桩功。 “陈师弟。” 一声轻唤响起,刘小楼缓步走了过来。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闻声,从木桩上稳稳跃下,拿起一旁的毛巾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刘师兄,有事?” 刘小楼、齐文翰这些人,在陈庆初入周院时便是暗劲好手,堪称院中砥柱。 只是陈庆与他们素无深交。 刘小楼轻咳一声,压低嗓音,凑近了些:“陈师弟,听说.你还在河司挂着职?” 陈庆点头道:“是。” “都是自家师兄弟,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刘小楼伸出五根手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李家的管事寻到我了,开价不低——暗劲五十两,明劲十两!我、吴林师弟、张苍师弟都打算过去,人多好照应,陈师弟意下如何?” 李家!? 陈庆听闻,顿时明白其中深意。 吴林、张苍,他自然认得,都是明劲多年未有寸进的老弟子,看来是自感突破无望,急于寻个靠山。 刘小楼口中的‘照应’,无非是拉帮结伙,壮壮声势,图谋些额外好处。 眼下局势动荡,陈庆并不想投身五大族之一的李家。 他笑了笑,委婉推辞道:“程河使待我不薄,我还是留在河司吧。” “人各有志,师兄也不勉强。” 刘小楼脸上堆起笑,拍了拍陈庆的胳膊,“日后若在李家地界上有用得着师兄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帮的绝不含糊。” 两人又客套几句,毕竟日子还长,谁也不知何时会‘用’上这层关系。 看着刘小楼离去的背影,陈庆明白,像他、吴林这般另寻出路的弟子,绝非个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重新凝神。 刚服下的宝鱼鱼汤药力未散,这分秒必争的关头,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周院,后院。 周良坐在书房中,看着窗外有些发呆。 他想起了初来高林县时的意气风发,怀揣着梦想而来。 这才过去十年,当初的梦想不知丢到了哪里;意气风发的青年,此刻两鬓已生白发。 “爹!” 周雨端着茶盘走进来,将茶杯轻轻放在父亲面前,“今年武科,您看我.有机会吗?” 周良接过茶杯,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语气平实却一针见血,“你实战经验太浅,未曾经历过生死搏杀。武科首场测力,次轮便是实战对垒,你占不到半分便宜。” 周雨闻言沉默片刻,显然明白父亲所言非虚,她转而问道:“那除了秦烈师弟,爹觉得谁希望最大?孙顺师兄么?” 周良呷了口茶,视线仿佛穿透墙壁落向前院:“孙顺根基还算扎实,有那么一两分机会,但不大。” “郑子桥师兄和齐文翰师兄呢?”周雨追问。 “郑子桥功利心过重,齐文翰小富即安。” 周良微微摇头,点评道,“两人资质不差,家中也有余力供养,若有那份命数,去年就该中了,迟迟未成,便是骨子里缺了那点破釜沉舟的韧劲。” 周雨思索着,“陈庆师弟倒是勤勉刻苦,可惜突破暗劲不久,根基尚浅,想在一众好手中脱颖而出……太难了。” 她顿了顿,“这样看来,秦烈师弟确实是此次武科最有望高中的了。” 周良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院中弟子们苦练的身影,沉声道:“秦烈天赋毅力皆是上乘,此次武科,重担大半便落在他肩上了。” (本章完) 第39章 开考 第39章 开考 世宗二十八年,七月初九。 高林县城隍前广场,旗杆如林。 今日正式武科开考之日。 武科高中,有了武秀才功名傍身,不仅能减免税赋,更享有寻常百姓难以企及的特权。 因此,这武科开考便成了高林县一大盛事,尽管这份盛事的荣光与喧嚣,实则与场外无数寻常面孔并无多少瓜葛。 校场正北方的点将台上,端坐着主考官与监考官,更有若干刀笔小吏伺立左右。 他们身上官服颜色各异,朱青皂白,严整罗列,无声昭示着森严的官位品阶。 下方是今年才加武科武生,他们早已按籍贯,编号列队肃立,黑压压一片,人数足有数百人。 个个身形魁梧,筋肉虬结,身着各式劲装短打,腰束板带,足蹬薄底快靴。 有年轻年轻锐气如出鞘利剑,有沉稳老练似磐石古松。 每个人的眼神都紧紧盯着点将台,有渴望,有紧张,有跃跃欲试,更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校场两侧厢廊下,便是高林县的富商与豪族。 寻常百姓连踏入校场大门的资格都未有。 富户若是供养一个读书人,虽需束脩、笔墨纸砚,但咬咬牙,全家省衣缩食,戒了精细茶饭,几年下来还是足以支撑。 而习武之人却完全不同,其消耗如长鲸吸水,绵绵无绝期。 每日肉食,精粮必不可少,否则哪来气力击打千百遍木桩? 这仅是日常嚼谷。 更耗钱之处在于药补,一粒丹丸便是寻常人家几月开销,寻常富户都很难维系这种开支。 校场之内,九成武生要么世家出身,要么家传武学,小有家资,余下稀稀落落的一成纵是资质不俗,也已耗尽了家中数代的积累与心血,才有机会站在此处。 这一成能在今天脱颖而出的,凤毛麟角,大多不过是凑个热闹,涨涨经验罢了。 陈庆十分清楚,若说书文世界,书香门第垄断的是笔墨典籍、师承源流。 那么在武道昌隆的天地间,那些盘踞一方的世家、豪族,所掌控的便是武道钱财,肉食,不传之武学。 “陈庆!?” 徐芳的目光骤然钉在人群中的一个身影,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小芳,怎么了?” 旁边一位保养得当,身着上乘浅蓝绸衫的妇人问道。 她正是徐芳的小姑徐秀华。 徐芳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道:“看到一个熟人也在此,出乎了我的意料” 自她来到黄家之后,经常看到府中精心培养、筋骨强健的子弟们在武师调教下挥汗如雨。 还有那耗费不菲的肉食,药膳滋养、器械锤炼。 她太清楚这背后意味着何等庞大的支撑。 一个哑子湾走出的野泥鳅,怎么可能有资格站到这里? 徐秀华循着她的指向淡淡一瞥,秀眉微不可察地蹙起:“哦?哑子湾那种地方出来的?” 徐芳咬着下唇,用力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追随着陈庆的身影穿过人群:“他……不知他待会儿下场,能有几分把握……” “把握?” 徐秀华嗤笑一声,“小芳你要明白,这武科,烈火炼的是真金,流水冲走的是渣滓。九成九的人,不过是巨浪翻涌时卷来的砂砾,一个浪头打过去,该是沙土还是沙土,半分也做不得假。” “他能挤进这场合,已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富户,豪族子弟,自幼家中便有武师教导,顿顿肉食,药补那更是少不了。 一个哑子湾的鱼户,想要争得过他们?省省那点心思吧。 显然徐秀华并不看好。 徐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咚!咚!咚!” 骤然间,三声震天动地的鼓声响起。 紧接着,沉重而缓慢的鼓点如闷雷般滚动而起,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将场中原本就绷紧的气氛瞬间推至顶峰。 不多时鼓声渐歇,余音尚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 主考官缓缓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台前。 他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众人,“今岁武科,遴选英才,考场之上,凭真本事说话!刀枪无眼,生死自负!若有舞弊弄假,军法严惩,决不宽贷。” 他猛地提高了声调,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时辰已到--!” “开科!!!” 武科正式开始,随着小吏唱报。 只见一队队的武生步入校场,各自从架子上选取不同石数的弓。 第一轮考核测试的是气力。 考核以拉动弓的次数评判,需用一百二十斤力方能拉满一石弓,且弓弦过半即算有效。 广场上弓力从一石至十二石不等。 成绩划分鲜明,拉开三石、四石弓者,为丁等;四石至六石者,可获丙等;七石至九石者,为乙等;唯有拉开十石弓以上,方有机会夺得甲等。 “一共只有两轮,第二轮实战变数太大,第一轮务必要拿到一个好的成绩。” 陈庆一边观察着台上武生的表现,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 再加上日夜苦练,宝鱼滋补,如今劲力也是淬炼到了脏腑,虽然距离暗劲大成还有不小距离,但是他的通臂拳已达大成,这就是他的优势。 越来越多的武生上台,张倩和孙顺也在其中。 “丁六(孙顺),乙中。” “丁十五(罗倩),乙下。” 两人都是拉开了七石弓,孙顺拉开了五次,而罗倩则是三次。 “哎。” 孙顺摇头叹息,心中有些苦闷。 他知道自己今年高中的希望也不大了。 乙中是一道坎,若首轮未能达到乙中以上,除非第二轮实力超群摘得甲等,否则高中希望渺茫。 罗倩神色如常,此次参加武科,对于能否高中,心中早就有数。 她的目光早就锁定了那些有望高中的武生,暗自盘算着能否寻机结交一二。 周院的精英弟子尚且如此,普通弟子更是艰难,大多人勉强拉开三四石弓便已气喘吁吁,首轮考核便遭淘汰,几乎毫无悬念。 (本章完) 第40章 上场 第40章 上场 这时,周雨所在的那队武生走了出来。 女子本就稀少,加之周雨面容秀丽,顿时引来不少目光。 目睹先前师兄弟的表现,周雨深吸一口气,自己一定要好好争口气,不能给周院丢脸。 “呦!这女子竟然也挑战八石弓?”有人低声道。 只见周雨缓步走向八石弓,凝神聚力,引弓开弦。 顷刻间,她已面红耳赤,额上沁出豆大汗珠。 弓弦缓缓移动,周遭众人神情也随之变化。 “开!” 周雨低喝一声,力气瞬间爆发开来。 弓弦应声而开! “嗡嗡!” 最终力竭,她手指一松,弓弦发出清脆的嗡鸣。 “可惜.” 周雨神情难掩沮丧,原本还想拉动两次,但是手臂已然没了气力。 “己十五(周雨),乙中!” 这个成绩只能说是不错,远非拔尖。 此刻,轮到秦烈上场。 周院弟子们纷纷投来目光,眼中带着期待。 周雨认真的道:“秦烈师弟,这次就看你的了!” 秦烈沉声道:“师姐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他跨步来到了广场上。 远处观战的周良也凝神望来。 他身旁的沈振中笑道:“周兄,我看秦烈气血旺盛,暗劲大成不远,相信很快就能尝试第三次叩关,这等实力,高中应该是十拿九稳。” 这位正是沈院武师沈振中,其所传三十六路七星掌,在高林县颇有名望。 旁边的螳螂拳高手刘泽捻须接口,“看来,周兄平日没少在这位关门弟子身上费心血啊。” 周良在武生中也有三五知己,平日互相照应。 除了七星掌沈振中,螳螂拳刘泽亦是其中之一,两人都曾见过秦烈数面。 这世道,哪个武师没几个仇家?收个关门弟子既为养老,也为挡灾挡拳,早已是稀松平常之事。 周良眼中带着满意,旋即却摇头叹道:“三次叩关……终究还是太难了。他还需沉淀气血,方有一试之机。倒是刘兄的爱徒,机会更大些。” “有什么机会,失败三次,我看是没有机会了。” “机会?” 刘泽嘴角泛起苦涩,“我那孽徒已失败三次……哪还有什么机会!” 他长叹一声,唏嘘道:“这第三叩关,终究得看命数了。” 明劲、暗劲、化劲,三关分明。 前两关虽险阻重重,但仍有机会,这第三次叩关,便如横亘天堑深壑,能跨越者屈指可数。 而根骨,资源,气运三者缺一不可。 不少人目光被吸引过来,秦烈也算小有名气年轻精锐。 只见秦烈径直走向九石弓,他深深吸了口气,手掌猛地扣住弓弦,骤然发力! 嗡嗡! 沉重的九石弓竟被他悍然拉开。 秦烈五官因发力而扭曲,目光扫视台下,喉间迸出一声嘶吼。 嗡!嗡!嗡!嗡!嗡! 他一口气连拉五次,最终气力枯竭这才罢手。 “己十九(秦烈),甲下!”小吏高声唱报。 四周惊叹四起,周院弟子群情激动。 唯有郑子桥脸色微变,随即迅速恢复如常。 而罗倩看着神采奕奕的秦烈,心中则是五味杂陈。 孙顺也是点头道:“秦师弟这下稳了。” 远处周良面露欣慰,心头一块巨石总算落地。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己队退场!庚队出列!” 小吏的号令响起。 庚队中,一人神情紧张,险些撞上前面的武生,慌忙连声道歉,“抱歉!抱歉!” 此人正是陈恒。 此刻他掌心沁满汗水,心中忐忑,嘴里反复默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此刻他手掌心都是汗水,心中有些忐忑起来,嘴里不停念叨:“谋事在人,成事看天谋事在人,成事看天.” 下一队就是陈庆,他看到陈恒嘴唇蠕动,念念有词,不禁眉头一挑道:莫非还在整玄学?这能中!? 只见丁甲队武生开始测力。 陈恒深吸一口气,随后抓起一张四石弓,使出浑身力气,手臂剧烈颤抖,弓弦被他艰难地一寸寸拉开。 嗡! 弓弦轻响,陈恒心头狂喜。 平日武馆测力,他最多拉开三石弓,这已是超常发挥。 “丁甲十五,丙中!” 小吏冰冷的唱报却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丙中?” 陈恒张口欲辩,想起师兄的话,终是咽下话语,默默随队走下台,恰巧和准备登台的陈庆擦肩而过。 陈恒挺起胸膛,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别紧张,尽力而为即可,明年还有机会。” 陈庆恍若未闻,径直走向校场中央。 场中,各石弓列阵以待: 三石弓。 四石弓。 五石弓。 六石弓。 丁乙队武生纷纷上前选取长弓测力。 陈庆却脚步未停,径直走在了十石弓前。 一旦气力有所消耗,便很难再拉动弓弦,所以大部分武生稳妥起见,并不会尝试自己的极限。 郑子桥看到陈庆上场,低声道:“陈师弟要干什么?” “十石弓!?” 罗倩冷笑道:“这小子不会是要哗众取宠吧?” “陈师弟太逞强了。” 周雨忧心忡忡:“若一开始就耗尽气力,后面还怎么发挥?” 秦烈见陈庆竟走向连自己都未曾尝试的十石弓,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了那道身影,眼中泛起一丝玩味。 他此前也尝试过十石弓,十次只有一次勉强拉开。 虽然和九石弓只差一石,但那细微差距却极难突破。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秦烈才选择了九石弓。 没人相信陈庆能够拉动这十石弓,就连那些老弟子都不敢尝试这十石弓,他才突破暗劲多久!? 不仅是周院的人,在场大部分人都是看了过来。 毕竟敢于挑战十石弓的人,这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看穿着,那人不过是个泥腿子罢了! 到底是哗众取宠还是真有实力,一试便知。 在所有人注视之下,陈庆抓起那十石弓,体内的气血沸腾起来,随后手臂开始用力。 咔嚓!咔嚓! 劲力爆发开来,顿时发出一道道清脆声响,而后整个手臂青筋暴起,犹如虬龙一般狰狞。 嗡嗡!嗡嗡! 只见那一千百二斤拉力才能拉到的弓弦,出现了颤抖,弓弦与弓身发出一道道声响。 嗵! 声响化作了实质一般,向着四方不断传播开来。 顿时,所有人神情一变。 (求个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41章 满月 第41章 满月 随着陈庆发力,身躯微微后仰,十石强弓的弓弦被他缓缓拉开,绷成一道饱满的圆弧,宛如悬于夜空的满月。 弓如满月! 那紧绷的弓弦之上,仿佛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只消指尖一松,便能直贯云霄。 “天啊!” 有妇人惊得捂住殷红嘴唇,唯恐自己失声。 眼前这出身贫寒的少年,拉弓姿态竟比方才的世家子弟更显震撼,力量感扑面而来。 周院弟子惊呼道:“陈师弟竟拉起了十石弓!?” 这是陈庆!? 平日在院内只会埋头苦练的陈庆? 周雨满脸错愕,使劲揉了揉眼睛,“怎么可能!?” 眼前一幕,恍如梦境。 那个哑子湾的鱼户子弟!? “陈师弟” 孙顺也是呆愣在当场。 罗倩眼中同样写满难以置信——那个看似毫不起眼的乡巴佬,竟藏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郑子桥亦被深深震撼。 而秦烈见此,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幸而无人留意,他旋即强自镇定。 另一边,周良脸上则绽开了笑容。 陈庆的表现远超预期,令他惊喜不已。 沈振中低声道:“能拉动十石弓,拳法怕是接近大成了。周兄,今年你们院怕是要一鸣惊人啊。” 能够拉起十石弓的臂力,只要后面正常发挥,高中的希望很大! 一个武师院能够高中两位,那可和过年一样了。 刘泽深深看了周良一眼,难掩羡慕:“周兄,除了秦烈,门下竟还藏着如此璞玉,你瞒得好深!” 周良解释道:“此子入院时根骨不过中下,唯毅力惊人,苦熬三月方勉强踏入明劲。能有今日,实属意外之喜。” 两人闻言,眼中羡慕稍减。 根骨乃习武之本,越往后越关键,更是叩关到达化劲的决定因素。 暗劲弟子他们不缺,真正稀缺的,是这般有潜力冲击化劲、未来能撑起门楣养老挡拳的苗子。 周良很快平复心绪,恢复常态。 校场上。 咻咻! 随着陈庆手指一松,那弓弦缓缓松开。 嗵! 满月般的弯弓瞬间复原,积蓄的劲力化作一道无形气浪轰然散开! 嗡嗡——! 弓身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震得两旁武生耳膜生疼。 小吏也是回过神来,唱报道:“辛甲十三,甲中!” “这人是谁!?竟然能够拉起十石弓?” “好惊人的臂力!” 场下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 远处,徐秀华眼中掠过一丝讶色。 她深知十石弓的分量,暗劲巅峰的高手,至多也就能开十石左右,除非拳法大成。 看陈庆年纪并不大,若是再加把劲,说不得还能再进一步。 徐芳见陈庆技惊四座,心中亦是惊叹。 “这陈庆出身贫寒,若是我施以恩惠,再加以引导,说不得能得一忠犬。” 徐秀华心中暗道一声,“小芳,你和陈庆相熟吗?” “算熟吧。他家的船和我家的……泊在一处……” 徐芳微怔,“小姑的意思是?” 徐秀华淡然一笑:“习武一途,人脉资源缺一不可。他终究是一跳野河里的泥鳅,我倒是可以给他一个好机会,就看他能否把握了。” 第一轮考核继续进行,武馆精英、世家精锐层出不穷。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十石弓又数次被撼动,其中两人尤为瞩目:一位是天聚武馆的精英弟子,暗劲淬炼已臻圆满;另一位则是天生神力的李家少爷,竟连开三弓十石! 场边惊呼与议论声浪此起彼伏。 陈庆在远处看着,心中暗暗计算了一番。 “按照目前来看,比我成绩好的绝对不超过十人,第一轮成绩算是十分不错,第二轮是实战对垒,只要表现的不差,问题应该不大。” 上等资质容易遭人惦记,防备,中庸之下则会收人欺负,两样都是平白招惹麻烦。 唯有中庸,最为稳妥。 傍晚时分,第一轮武科考核这才结束。 陈庆挤出人群,一位身材肥硕、满面堆笑的管事迎上前来,拱手道:“在下朱家二管事,见过陈小兄弟。” “管事客气。” 陈庆不动声色回礼。朱家乃高林县五大豪族之一,掌控着县城大半米粮布帛等营生,财力雄厚。 朱家二管事笑道:“不知小兄弟可愿屈就我朱家门客?待遇方面,朱家断不会亏待。” 随即报出条件:月例三十两白银,另供两枚血气丸;若签十年之约,更可在内城边缘赠一处两进宅院。 陈庆心中微动,这条件着实丰厚,即使内城边缘的宅院也是价值不菲。 他抱拳道:“此事关系重大,容在下思量几日。” “好!陈兄弟若有意,随时可至朱家寻我。” 朱二管事笑呵呵应下。 招揽成不成倒在其次,混个脸熟,结份善缘,往后也好行个方便。 接着,又有不少世家,富商前来,想要拉拢陈庆。 毕竟今天他所展现的潜力,高中的概率很大。 这些富商,世家比之朱家远远不如,但是提出的条件比之朱家并不差多少,甚至一位富商竟然询问陈庆是否婚配,并说只要他点头,便将自己的小女儿许给陈庆。 除此之外,还有锻兵铺,铁手帮等势力上前攀谈。 各方开价皆是令人心动,陈庆始终不动声色,一一婉拒。 他心知肚明,一旦受下这些资源,便等于和这些势力捆在一处。 “庆哥儿!” 陈庆刚送走锻兵铺的管事,一道清脆女声便自身后响起。 他循声望去,正是徐芳。 “好久不见。” 她身着淡紫衣衫,洁净得体,走近时带起一阵幽香。 自上次小聚,两人确已多日未见。 “是啊,许久未见了。” 徐芳目光在他身上流连,语气带着几分唏嘘,“你的变化……真惊人。若非轮廓依稀,我险些认不出了。” 上次茶船相会,陈庆尚未有如此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陈庆笑道:“说笑了。” “对了!” 徐芳似才想起正事,“我姑姑想见你一面,快随我来。” 话音未落,她便拉起陈庆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向远处走去。 “哦?你姑姑?”陈庆微感疑惑。 “姑姑人极好的,你待会儿……”徐芳边走边笑着解释。 不多时,两人已来到徐秀华面前。 陈庆抬眼打量着,她年未四十,保养得宜,风韵极是动人。 一身锦缎堆迭出体面的身架,描画精致的眉目间带着一股养尊处优浸染出的雍容气度。 (本章完) 第42章 二轮 第42章 二轮 “你就是陈庆,我经常听小芳提及。” 徐秀华声音温和,笑意盈盈:“果然英气逼人,一表人才。” 陈庆抱拳:“夫人谬赞,微末之技,恐惹笑话。” 徐芳肯定不会经常提及他,这不过是客气话罢了。 “哑子湾能出个像样人物不易,我便直说了。” 徐秀华收敛笑意,开门见山,“你颇有潜力,我那院子正缺个护院头目。黄家虽非武道世家,在此地却也根基深厚,人脉通达。肉食、补药,乃至日后武道上的人情往来、前程铺路……只要你点头,黄家皆可为你备下。” 她稍顿,加重语气,“你只需专心习武,为我效力。有我为你撑腰,你的武道之路,定比独自在外磕绊闯荡顺畅百倍。” 护院头目!? 若换作旁人,或许已怦然心动。 陈庆闻言,嘴角却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朱家、铁手帮,邀他做的是门客,尚算礼遇。 眼前这位黄家夫人,竟要他屈就护院头目? 名头再好听,终究是下人身份。 黄家资源再多,当真会倾注于他? 徐秀华在黄家,又真有这等分量? “庆哥儿,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你要……” 徐芳在旁听得眼中放光,只觉姑姑安排得体贴周全。 黄家乃高林县五大豪族之一,远非寻常富户可比。 “谢夫人厚爱,也谢徐小姐美意。” 陈庆再次抱拳,语气平静的道:“在下眼下,只想心无旁骛,专注练拳。” 徐芳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拒绝。 徐秀华面上笑容不变,声音却淡了几分:“这世道,光凭一腔志气,怕是寸步难行。” “让夫人失望了。”陈庆不再多言,抱拳一礼,“在下告辞。” “庆哥儿!” 徐芳下意识想追,瞥见徐秀华渐沉的脸色,脚步生生顿住。 她深知自己今日所有,皆系于这位姑姑。 待陈庆走远,徐秀华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化作一丝冷峭:“不识抬举!野河里的泥鳅终究是野泥鳅,成不了什么气候,总有他悔悟的一日。” 陈庆走出会场,准备回家,恰巧瞥见了秦烈的身影。 秦烈正与四五人谈笑风生,皆身着武师院练功服,气血充盈,显是暗劲好手。 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随即各自移开,分向而行。 有人认出了陈庆,低声道:“秦兄,方才那个是你们院的陈庆吧?” 毕竟今天陈庆拉起十石弓,让人印象深刻。 “嗯,是他.” 秦烈神情有些不自然,顿了顿,“不过,他平日在院内嘛……埋头苦练,性子也是有些孤僻。” 旁边人有些好奇:“哦?孤僻?秦兄和他同院,想必对他了解更深些?” 秦烈淡淡的道:“了解谈不上,他这人向来独来独往,练功房、饭堂、住处,三点一线,和我们这些人……确实没什么交集。” “他基本功很扎实,今日第一轮考核的是气力,算是他的强项,明日第二轮考核的是实战” 说到这,秦烈恰到好处地收声。 周围几人目光微动,心领神会附和几句,不再多问。 翌日,武科第二场——实战对垒,鸣锣开场。 校场气氛异常炽烈。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不少首轮失意者摩拳擦掌,意图在此轮逆天改命。 呼喝声、筋骨舒展声、切磋低语声交织一片。 不远处看台上。 徐秀华端坐其中,纤指遥遥一点场中的陈庆:“看见那小子了?” “看见了。” 身旁黄家门客林生垂首应道,“昨日拉开十石弓的那个。如此年轻,潜力不小。” 林生试探道:“夫人可是起了惜才之心?” 徐秀华唇角勾起一丝冷意:“惜才?稍后若有机会,给我把他打下擂台!” 武科比擂,大多都是点到为止,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被打下擂台不仅颜面尽失,还会影响到监考的评价。 林生听到这,双眼一眯,“夫人放心。此子气血虽旺,终究稚嫩,生死搏杀的火候差得远。若撞到我手里,定叫他尝尝黄家的手段,明白何为天高地厚。” 他自恃经验老辣,历经数次生死关,对陈庆昨日锋芒并不甚在意。 另一边,此轮陈庆号牌靠前,率先登台。 对手是个魁梧壮汉,见是陈庆,脸上不由泛起一丝苦笑:“锻兵铺,袁通!请指教!” 陈庆昨日表现十分惊艳,他更是亲眼所见。 首战即遇此强敌,心中难免发怵,但暗劲修为在身,深吸一口气便稳住了心神。袁通没想到自己第一轮就遇到了如此强劲的对手,但是他毕竟也是暗劲高手,很快就沉住了气。 “通臂拳陈庆。” 陈庆抱拳回礼。 袁通清叱一声,脚掌猛跺青砖,身形如离弦怒矢疾冲而至。 锻兵铺乃高林县首屈一指的兵器作坊,其秘传‘霹雳掌’刚猛绝伦。 只见袁通双掌翻飞,掌风撕裂空气,带起沉闷呼啸,正是绝技‘连环八打’。 此招攻势如怒涛拍岸,连绵不绝,一旦被卷入其中,极易被生生耗尽气力。 陈庆神色不变,一手如托举山岳,一手似探海寻珠,正是通臂拳法中‘灵猿攀枝’的妙用变式。 此招非但轻灵避开袭来的狂猛掌风,更于电光石火间反守为攻,直取中宫! 袁通心头剧震,仓促间只得抬掌硬撼。 砰! 拳掌交击,竟爆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 “好霸道的劲力!”袁通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沿臂直冲,半边身子瞬间酸麻,脚下踉跄连退数步。 陈庆得势不饶人,足尖轻点,身形如灵猿越涧般滑步欺近。 袁通赖以成名的‘连环八打’甫一交锋便被破去,顿时左支右绌,陷入守势。 两人身影交错,拳掌破空。 三十余招后,陈庆觑准袁通回气间隙,一拳似慢实快,正中其肩窝。 拳劲一吐即收,袁通顿觉气血翻涌,闷哼一声再退数步。 “承让!” “多谢手下留情!”袁通稳住身形,面色复杂,心知肚明陈庆已留有余地,否则自己恐难撑过二十招。 陈庆胜出后,并未离场,而是站在不远处,仔细观摩其他擂台的比试,暗暗揣测自己该如何控制。 就在此时,远处一座擂台方向,骤然爆发一阵惊呼! “嗯?” 陈庆眉头微蹙,向着声源处望去。 (本章完) 第43章 突变 第43章 突变 只见人群好似被吸引,迅速围拢向那个方向,形成一个人墙的漩涡。 窃窃私语声潮水般蔓延开来,带着惊愕、恐惧和一种看热闹的复杂情绪。 “……松风武馆真狠啊!” “这秦烈算是完了,可惜了那天赋。” “谁让他遇到了高盛呢。” “周良可栽大了……脸丢尽了……” “听说他们两家结仇几十年了……这下梁子更深了。” “让开,统统让开!” 人群中传来孙顺的嘶吼声。 哗啦啦! 哗啦啦! 人群瞬间从中间分开一条通路。 周良走在最前头,脸上惯有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慌张与焦虑。 孙顺和几名周院弟子紧随其后,抬着一副简易担架。 担架上瘫着的,正是秦烈。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分往日的眼高于顶、意气风发? 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身体扭曲着不自然的弧度,尤其是手臂和腿,那惨状绝非寻常挫伤脱臼,分明是筋骨被刻意废断的痕迹。 昂贵的练功服沾满了泥污、血渍,甚至清晰印着几个刺目的鞋印。 望着周良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松风武馆那边传来一阵刻意压低却充满恶意的嗤笑。 “这是谁干的好事?” 陈庆看到这瞬间,顿时一头雾水。 这不是武科比试么? 秦烈怎么被废成这样? 没容他细想,这一轮比试结束,新一轮抽签又开始了。 签位分发完毕,陈庆站在场边,凝神观看接下来的实战对垒。 武科关乎前程命运,场上武生无不倾尽全力,搏杀得异常激烈。 除了亲身上阵积累经验,观摩高手过招,揣摩其招式路数,同样能获益匪浅。 其中几人,连陈庆也看得心惊。 尤其是那血河帮的莫子玉,三年前便已暗劲大成,一直潜心打磨根基,蓄势冲击化劲,堪称化境之下难觅敌手。 抽到他的人无不唉声叹气,面如土色。 “小兄弟的身手,干净利落,让人佩服。” 这时,林生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今日武科高手云集,在下林生,曾在惊鸿武馆习武。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咱们也算有缘,交个朋友如何?” 陈庆瞥了他一眼,笑道:“在下陈庆。” 林生见陈庆上钩,立刻切入正题:“原来是陈兄!幸会幸会!今日抽签,真是全凭运气。不知陈兄抽到的是几号签?说来听听,万一咱们对上,也好手下留情嘛,哈哈!” 他笑得假惺惺,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当林生看到陈庆号签位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便闲聊几句便离开了。 待林生走远,陈庆向身旁刚结识不久的洪镖师低声问道:“洪镖师,那人什么来路?” 武科场上攀谈交流本是常事,洪镖师与陈庆寒暄时也表现得颇为正常,但林生这般过分的热情,却让陈庆起了疑心。 洪镖师顺着陈庆目光瞥了一眼,淡淡道:“以前是惊鸿武馆的,身手不弱。后来……出了些事,离开了武馆,如今在黄家当门客。” 洪镖师语气微妙,欲言又止。 陈庆心下明白,暗劲实力离馆,要么是谋求更好出路,要么便是干了什么龌龊勾当被扫地出门。 紧接着又是三场比斗,陈庆每次皆以“险胜”过关。 “差不多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心中暗道。 连胜四场,战绩已然不俗。 后续遭遇的,多是县内成名数年、老辣狠厉的高手。 为搏武科名次,扬名立万,这些人无不全力以赴,杀招尽出,凶险异常。 其中两人更是当场重伤致残,被担架抬了出去。 武科前五十皆录武秀才,名次高低,并无实质裨益。 为一区区虚名,搏命至此? 而且秦烈被废了,让陈庆心中警铃大作。 “陈兄弟,真是好俊的身手!” 林生又踱步过来,笑容满面,“若是运气再好些,登上甲榜也大有希望吧?” 他说话间,目光似不经意地扫向陈庆手中的号签,心中却在暗骂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连遇几个对手都实力平平,竟让他连胜四轮。 陈庆神色淡淡:“林兄过誉了,这次抽到的是甲六。” “甲六吗!?” 林生眼中一亮,瞬间压住心头狂喜,敷衍了几句便快步离去了。 他询问了几次,这次终于和陈庆对上了,所以便忙不迭的向着徐秀华汇报,拍着胸脯保证在擂台上将陈庆羞辱得体无完肤。。 很快,小吏高声唱号:“甲六,登台!” 林生迫不及待地跃上擂台,随即对着陈庆所在方向厉声喝道:“磨蹭什么?还不快滚上来!莫不是怕了?听说你有点本事,今日就让小爷我好好称量称量你,看你是真材实料,还是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 他故意把“废物”二字咬得极重,引得周围观众纷纷侧目,然后羞辱一番陈庆,狠狠给自家主子出一口恶气。 陈庆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林生。 林生冷笑道:“怎么?吓傻了不成?” 然而,走上擂台的并非陈庆。 只见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如铁的汉子缓步登台,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让空气凝滞。 “是血河帮少帮主莫子玉。” “这林生疯了不成?竟敢这般辱骂血河帮的少帮主?!” “他的脾气可不好。” 林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从狂喜到惊愕,表情变化精彩至极,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猛地转头看向台下的陈庆,只见陈庆正抱着手臂,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看戏般的笑意,甚至还对他微微挑了挑眉,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生脑子“嗡”的一声,他明白了,他被耍了! 陈庆根本就是随口胡诌了一个号码! 或者说,陈庆那小子是看清了自己的签位才故意报了这个号。 而自己,竟然对着真正的对手,血河帮那位煞星,疯狂叫嚣了半天! “来吧。” 莫子玉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声音冰寒刺骨:“你不是要称量称量本少爷,看看是否是真材实料吗?” 完了! 林生肝胆俱颤,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慌忙摆手:“莫少爷!误会!这、这其中有天大的误会……” “误会?” 莫子玉冷冷一笑,身形骤然前冲,一只铁拳撕裂空气,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劲风,直轰林生面门。 (本章完) 第44章 演技 第44章 演技 拳未至,那股霸道的劲风已压得林生呼吸停滞,脸颊生疼。 “莫少爷……” 林生肝胆俱裂,求饶的话只喊出半句,便被劲风吞没。 他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连忙出招迎敌。 “喝啊!” 林生怪叫一声,身体猛地后仰,同时双臂交叉如封似闭,架在身前,试图卸力后退。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莫子玉的拳已经冲了过来。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在擂台上炸开。 林生那看似坚固的十字封挡,在莫子玉的拳劲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 接触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入他双臂。 咔嚓!咔嚓! 两声清晰刺耳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呃啊——!” 林生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嚎。 双臂臂骨应声而断,扭曲成诡异角度,随后整个人双脚离地,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 噗! 半空中,林生抑制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 轰隆! 身体重重砸在擂台边缘,又翻滚两圈才停下。 双臂软塌垂落,剧痛令他浑身抽搐,面如金纸,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莫少爷,真是误会啊” 莫子玉不理不睬,大步欺进。 这一次速度更快,瞬间便已冲到林生面前。 林生瞳孔骤缩,不顾双臂剧痛,仅凭腰力猛地向侧方翻滚。 同时,完好的右腿灌注残余劲力,如蝎尾倒钩,狠踢莫子玉下阴要害! 蝎尾针! 这是他绝望中最后的反扑。 “哼!雕虫小技!” 莫子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脚步微侧,避开那记阴毒的撩阴腿,右手五指并拢,指节如铁凸起。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 莫子玉的手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戳向林生翻滚中暴露的腰眼要害。 噗嗤! 指尖如烧红的烙铁,轻易穿透血肉,狠狠戳进腰眼。 同时一股歹毒的暗劲如跗骨之蛆,瞬间透入体内。 “呃……!” 林生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脊梁骨的蛇,所有力量瞬间消散。 随即剧烈抽搐几下,彻底瘫软,只剩下微弱痛苦的呻吟。 腰眼处,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汩汩冒血,迅速染红大片地面。 周围人皆心惊于莫子玉的歹毒,同时暗自摇头,这林生真是无知无畏,毫无实力也敢这般嚣张? “废物!真是废物!” 远处,徐秀华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铁青。 林生被打都是小事,关键丢了她黄家脸面,恶了血河帮关系这才是事大。 随着小吏唱报,黄家人这才匆匆将林生抬了下去。 如今这般情况,别说高中武科了,人能完好无损就不错了。 陈庆看到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本就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林生多次询问,早就引起了他的警觉。 很快就轮到陈庆登台了。 “韩家韩柔!” 对面是一位年轻女子,身上练功服宽窄适宜,隐约可见柔韧而充满弹性的肌肤,脸颊嫣红,眉形修长,带着三分天然的英气,眼眸清澈明亮。 “通臂拳陈庆!” 陈庆抱了抱拳回应。 “请!” 陈庆低喝一声,右臂倏然弹出一记‘鞭山式’率先出手。 拳风炸响,衣袖猎猎,刚猛劲风直压韩柔面门。 韩柔脚下步法‘游身换位’,贴着拳风滑过,左手‘青龙探爪’已搭向陈庆右腕,缠丝劲力暗吐。 陈庆右臂一抖缩回,左臂毒龙般斜撩而起,五指如刀,狠切韩柔肋下。 韩柔腰身柔韧一折,险险避开,双掌划圆推出‘推窗望月’,柔劲如潮,将陈庆迫开。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眼中故意闪过‘焦躁’,低吼一声双臂齐抡。 这一招正是‘双鞭撼山’,只见两条手臂如钢鞭呼啸着卷向韩柔,气势汹汹。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 韩柔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她莲步急踏,九宫步施展到极致,如游鱼穿梭于狂暴鞭影之中,不断卸力、引导,刻意向陈庆中门靠近。 就在韩柔一个旋身,试图再次切入时,她双臂展开,腋下门户洞开。 陈庆正欲变招,一股极其浓烈、带着汗酸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臊之气,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直冲鼻腔。 “唔!” 陈庆顺势动作猛地一滞。 韩柔并未察觉陈庆的异状,只道是自己步法精妙找到了空档。 她抓住这‘破绽’,娇躯一矮,如灵猫般揉身欺进,右手并指如剑,‘游龙指’带着阴柔尖锐的指风,直点陈庆胸口。 这一指,她依旧只用了七分力,意在逼退。 “就是现在!” 陈庆心中暗道一声,他胸膛微缩让开要害,右臂看似仓促格挡,迎向韩柔点来的手指,但动作僵硬,劲力更是虚浮不堪。 韩柔见陈庆格挡,本能地变指为拂,一股柔劲拂向陈庆手腕。 这一拂,她只用了三分力,轻若柳絮。 然而,就在两人手臂即将接触的刹那—— “啪!” 一声轻微得几乎被风吹散的碰撞声响起。 陈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击中。 他口中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呃啊——!” 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撞上,踉踉跄跄向后狂退。 稳住身子后,他死死捂着‘毫发无伤’的右臂,身体剧烈颤抖,额头上瞬间布满豆大的汗珠。 “这……?” 韩柔彻底懵了。 她那一拂,连片叶子都吹不落!陈庆这反应……太假了。 浮夸到让她都感到一丝荒谬,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经意扫过自己腋下,以及鼻翼下意识地微微翕动。 韩柔如遭雷击,一股滚烫的羞耻感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 她明白了! 完全明白了! 他根本不是被自己的劲力打退的! 他是被……是被自己腋下的味道熏得受不了了。 陈庆‘艰难’地稳住身形,声音带着一种仿佛心有余悸的颤抖,“韩姑娘好身手,陈某领教了,甘拜下风!” 他捂着‘伤臂’,脚步‘踉跄’地快速走下擂台。 主要是为了赶紧逃离那‘杀伤范围’。 胜负已分! 小吏唱报,最终陈庆得到了一个乙上的成绩。 台下瞬间一片哗然,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议论! “好厉害的八卦掌柔劲!看似轻飘飘一拂,竟有如此威力?!” “是啊!你看陈庆那反应!脸色煞白,汗如雨下,手臂抖成那样……这绝对是暗劲入体,伤了经络的表现!” “阴柔透骨!这就是八卦掌的精髓啊!这韩柔深藏不露!” “陈庆太大意了!被韩柔近身,那阴柔的掌劲专克通臂拳这种刚猛路子,防不胜防!” “韩家八卦掌,名不虚传!” 议论之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周院留下的几个弟子也是有些惋惜,如果陈师兄能再胜一场就是双甲了。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凭借精妙的身法和阴柔霸道的八卦掌,在近身瞬间以雷霆万钧之势重创了陈庆。 只有韩柔自己,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她的脸颊滚烫得快要燃烧起来。 韩柔站在原地,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听着满场的赞誉,看着陈庆那‘仓皇而逃’却演技炸裂的背影,一股无法形容的怒火和委屈在胸中翻腾。 她赢了,但是她赢得却不光彩。 (本章完) 第45章 结束 第45章 结束 第二轮武科结束,考生们鱼贯而出。 有人欢喜有人忧,实力强弱、表现优劣,彼此心中早已有杆秤。 陈庆、罗倩、郑子桥等人步履匆匆,赶回周院。 刚踏入院门,一股沉甸甸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秦师弟呢?” 罗倩柳眉紧蹙,率先发问,目光扫过院内众人,“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止罗倩,其他刚从武科回来的弟子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齐文翰面色沉重,摇了摇头:“秦师弟第一轮就遇上了松风武馆的高盛,被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周师妹在照看,师父还请了仁和堂的付大夫、九华堂的唐大夫几位名医都在里头。” “什么!?” 罗倩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 院内弟子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那些新入门的,更是震惊莫名。 秦烈是谁?那是周院如今最耀眼的天才,周良师父的关门弟子,倾注心血培养的衣钵传人。 入门不足一年便踏入暗劲之境,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人物,竟在武科场上被人重创至此? 败了,而且是惨败。 这意味着武科评价必然极低,几乎宣告了此次功名无望。 更揪心的是,如此重伤,短期内如何能恢复?冲击化劲的契机,是否就此断送? 一个新弟子忍不住低声问:“那那高盛是什么来头?” 能将秦烈打废,这得是何等人物? 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齐文翰长叹一声:“此子也是个天才,习武不过一年光景,如今已是暗劲圆满。之前一直在松风武馆苦练,被松风武馆压着,声名不显罢了。” 孙顺沉吟片刻,语气凝重:“松风馆主石文山,与师父积怨颇深。这高盛的天资,恐怕比秦师弟还要胜上半分。他此番下此重手,绝非偶然,必是冲着我周院来的!” “比秦师兄还厉害?” “这……这怎么可能?” “秦师兄真是无妄之灾啊!” “怎么就偏偏撞上了松风馆的人……” “石文山和师父的仇,这下可……” 弟子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惊愕之余更添忧虑。 一山还比一山高,天才之上更有天才。 陈庆眉头深锁,心中念头急转。 高盛此举,倒是替他省去了麻烦。 然而,事情真有这般凑巧?高盛抽签,怎就偏偏对上了秦烈?旁人或许觉得是运气,陈庆却嗅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往年武科由都尉主持,今年却换了县令。 而这位县令,与五大族中的朱家、罗家过从甚密. “看来都尉这棵大树,招的风太大,秦烈……终究是挡不住这风头了。” 电光火石间,陈庆脑中闪过一个更深的念头:若这高盛,冲着自己来的呢? 一念及此,陈庆心头警铃大作。 他如今虽已踏入暗劲,通臂拳也臻至大成,但越是向上攀爬,暗处的眼睛便越多。 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沦为他人垫脚石的下场。 “积蓄实力,刻不容缓。底牌……必须再多留亿点点。稳住,一定要稳住!” 陈庆暗自告诫,他绝不允许自己步秦烈的后尘。 罗倩脸色变幻不定,抿唇不语。 周院弟子神情各异,有幸灾乐祸者,有摇头叹息者,人心浮动。 一直冷眼旁观的郑子桥,此刻抱着双臂,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动,努力想挤出几分同情,眼底深处那抹快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若非身在院中,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秦烈这个泥腿子,让他丢尽颜面,如今总算遭了报应! “郑师弟……”孙顺皱眉,欲言又止。 郑子桥目光扫向后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秦师弟身为师父的关门弟子,替师父挡拳受难,理所应当嘛。败给高盛,说到底就是技不如人。” 他顿了顿,语气“担忧”地继续道,“师父这次怕是气得不轻。这么多心血,全呵呵。咱们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在弟子中激起更深的恐慌和窃窃私语。 恰在此时,周良的身影出现在通往后院的门口。 众弟子如惊弓之鸟,慌忙散开,低头佯装练功,大气不敢出。 周良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武科.结束了?” “是。”陈庆几人低声应道。 “好,好……发榜尚需时日,安心等待便是。” 周良微微颔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转身又没入了后院。 短短时日,他仿佛苍老了十岁,步履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心灰意冷。 寄予厚望的弟子遭此重创,还是被死对头所伤,这打击实在太大。 不多时,后院便隐隐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是周良与师娘的声音。 争吵的焦点,是周良执意要将重伤的秦烈接回后院悉心照料。 院中弟子们心不在焉地比划着拳脚,气氛比往日更加沉闷凝重。 陈庆默默收拾心情,寻了块空地,沉腰立马,再次挥动拳脚。 他心无旁骛,唯有一个念头:尽快突破化劲!唯有更强的实力,才能在这风浪中真正站稳脚跟。 武科之后,周院的气氛彻底变了。 秦烈虽已醒来,却像换了个人。 他脸色阴沉,沉默寡言,对谁都不愿多言,眼中只剩下冰冷的郁结。 罗倩接连数日未曾露面,也未曾探望过秦烈,仿佛人间蒸发。 郑子桥倒是成了武馆的常客,时常与几个跟班聚在一起,言语间少不了对秦烈的讥讽嘲弄,以此为乐。 周雨依旧温柔沉静,一面照料练武受伤的普通弟子,一面承担起照顾秦烈的责任。 而陈庆,则成了院内最特殊的存在。所有弟子对待他的态度,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轮考核,陈庆弓开十石,弓如满月,弦似霹雳,早已震惊全场。 第二轮表现同样不俗,高中武秀才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武秀才! 在寻常百姓眼中,那是真正的大人物。 即便是在高林县各大家族势力眼中,也足以成为中坚力量。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当陈庆踏入内院时,正在练功的弟子们会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恭敬地招呼一声“陈师兄”,并主动为他让出最宽敞、光线最好的位置。 他练拳时,总有人眼疾手快地递上清水、汗巾,甚至在他需要水盆时,也会有人殷勤地抢着去端来。 当你弱小的时候,你不爱说话就是木讷呆板,你的坏脾气就是情商低,你的没大没小就是没教养。 但当你实力强大的时候,你不爱说话就是深沉,你的坏脾气就是个性,你的没大没小就是随和。 人性就是这样,当你强大时,你的身边全是好人。 (本章完) 第46章 伤势 第46章 伤势 这天,陈庆练了几趟拳,额角顿时有汗珠滚落。 他随手一抹,走到孙顺身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孙师兄,秦师弟的伤势.可有好转?” 孙顺正擦拭着兵器架,闻言动作一顿,重重叹了口气:“人是醒了,但情形.唉,不容乐观啊。” 他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那高盛分明是下了死手,秦师弟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他那几处大筋.断了!别说恢复如初,眼下连下床走动都困难万分。” “竟竟如此严重?” 陈庆脸上瞬间布满痛惜与难以置信,“不是说师父已发了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秦师弟吗?” 周良因秦烈重伤之事,深受打击,那份自责与愧疚溢于言表,确实曾立誓要倾尽所有救治爱徒。 孙顺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话是这么说,可这续接断筋,非寻常汤药可医。非得是二十年份以上的大药灵鱼不可,那等珍物价值何止千金?” 他摇摇头,语气沉重得如同压着石头。 听到“千金”二字,陈庆悬着的心悄然落定,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沉重。 孙顺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说给陈庆听,喃喃道:“或许秦师弟吉人自有天相,哪天就” 不可能,除非土里能长出大药! 陈庆暗自冷笑一声,他知道自己还要多多留意秦烈的‘伤势’。 “陈师兄!中了!你高中了!” 一声带着喘息的、近乎破音的呼喊在院门口响起,瞬间撕裂了院内的沉闷。 所有弟子动作骤停,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那个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的报信弟子。 那弟子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是狂喜的涨红,看向陈庆道:“第三十九名!陈师兄排在第三十九!官差.官差已经派人往你家报喜去了!陈师兄,你中了武秀才!” “哗——!” 整个周院瞬间沸腾!尽管众人心中早有预感,但尘埃落定的这一刻,那“武秀才”三个字带来的冲击力依旧无与伦比。 “恭喜陈师弟!” “贺喜陈师兄!” “真乃大喜事啊!”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祝贺声瞬间如潮水般将陈庆包围。 此刻起,陈庆的身份已截然不同。 孙顺重重拍了拍陈庆的肩膀,朗声大笑:“哈哈哈!好!陈师弟,恭喜你!从此便是身具功名之人了!光耀门楣啊!” 人群外围,郑子桥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股巨大的悔意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早知道陈庆有今天这般潜力的话 齐文翰等几个考了多年未中的老弟子,则神色复杂,失落与羡慕交织,沉默地站在喧嚣之外。 武秀才的功名,对他们而言,已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云端。 陈庆含笑应对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恭维,心中却如明镜般清醒,警钟长鸣。 名次与他预想相差无几,若第二轮全力以赴,排名或许更高,但随之而来的也将是更汹涌的风浪与窥探。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此刻的低调,是为更长远的奔涌。 “陈师弟,” 周雨温柔的声音适时响起,她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父亲请你过去一趟。” “是,师姐。” 陈庆收敛心神,应了一声,在众人或热切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随着周雨沉稳地走向后院。 与此同时,高林县衙门口。 “哐哐哐!”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锣声开道,几个身穿大红公服的衙役神情肃穆,手捧卷轴,从县衙大门鱼贯而出。 “放榜了!武科放榜了!” 一声高呼,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衙前街瞬间炸开了锅。 “快看!放榜了!” “让让!让我看看!” “别挤!都别挤!踩着我脚了!” 混乱的人群中,柴渔坊卖柴为生的小海,正挑着空担子准备回家,被汹涌的人潮裹挟着,不由自主地被推搡到了榜文前。 他爹是位落魄的教书先生,中风后家道中落,小海性子憨实,常受人欺负,脑子也不太灵光,但好歹认得几百个字,偶尔能替人写写书信糊口。 他踮着脚,眯着眼,费力地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搜寻着熟悉的面孔。 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死死盯着榜单上一个名字,又使劲眨了眨眼,确认了那名字下的籍贯——哑子湾!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猛地冲上他的天灵盖! “中中了!陈老爷子的孙子高中了!!” 小海猛地一声嘶吼,也顾不上自己的柴担了,随手往地上一撂,像一头发了疯的小牛犊,拨开人群,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着柴渔坊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要把这天大的喜讯,第一个告诉陈老爷子。 不知跑了多久,双腿如同灌了铅,肺里火烧火燎,他终于一头冲进了柴渔坊的街口。 成衣铺门口纳鞋底的林嫂被他这副狼狈狂奔的模样吓了一跳,扬声问道:“小海!火烧屁股啦?跑这么快作甚?” 小海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好半晌才勉强挤出两个字:“中中了!” 林嫂心头一紧,连忙站起身:“什么?你爹又中风了?” “不不是!” 小海连连摆手,终于顺过一口气,脸上爆发出激动到扭曲的笑容,声音嘶哑却异常响亮:“是陈老爷子的孙子!放榜了!他他中了武秀才!高中了!” “什么?!” 林嫂手中的鞋底“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失声尖叫起来,“真真的?!陈老爷子家出武秀才了?!” 她下意识地就认定了是陈恒,那个陈老爷子口中练武刻苦、最有希望光宗耀祖的小孙子。 棺材铺的老何反应最快,他一步跨出铺子,声音洪亮地盖过了街面的嘈杂:“快!都别愣着了!赶紧去老陈家报喜啊!陈老爷子,赶紧收拾准备接喜报!喜钱!还有厨子,赶紧请厨子!这流水席万万耽误不得,这可是咱们柴渔坊天大的脸面!” “轰!” 老何的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整个柴渔坊瞬间沸腾了! “快走!去老陈家!” “不得了了!老陈家出秀才公了!” “老天爷开眼!咱们柴渔坊多少年没出过武秀才了!” “陈恒有出息!给咱们街坊长脸了!” “陈恒高中了!” 喜讯如同燎原的野火,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席卷了整个柴渔坊。 对于这个贫民聚居、常年受帮派盘剥的街区来说,出了一个武秀才,无异于天降祥瑞。 这意味着街坊们日后腰杆子都能挺直几分,长盛街的武秀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连收香火钱的帮派都得客客气气。 激动的人群汇成一股洪流,浩浩荡荡,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期盼,向着老陈家涌去。 (提前发了,求追读,求个票,拜谢!) (本章完) 第47章 乌龙(二合一) 第47章 乌龙(二合一) 老陈家后院。 陈老爷子刚把一袋沉重的黄豆倒进石磨旁的木盆里,累得佝偻着腰,扶着磨盘大口喘着粗气,浑浊的汗水顺着深深的皱纹往下淌。 二婶端着一碗清水快步走来,语气带着担忧:“爹,您快歇歇,喝口水。” 老爷子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抹了把嘴,“那个.那个惫懒货呢?还没起来?” 他指的是他那不成器的小儿子。 二婶眼神闪烁了一下,小声道:“还还没呢.” 她不敢多说,怕又惹老爷子生气。 “唉!” 陈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布满老茧的手拍了拍冰凉的磨盘,“我老陈家.怎么摊上这么个东西!” 语气里是恨铁不成钢的疲惫与绝望。 “爹。” 二婶连忙岔开话题,脸上堆起愁容,“对了,小恒昨天跟我说,他那练功用的血气丸又快没了。您看.” “什么?!” 老爷子猛地抬头,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才多久?又用完了?!” 给陈恒买药练武,是家里最大的一笔开销,也是他心头最沉重的负担。 二婶苦着脸,声音带着恳求:“爹,您可得想想办法啊,小恒练武这药万万断不得啊!” “哎!” 陈老爷子又是一声长叹,仿佛要把胸中所有的郁结都吐出来,他望着那盆金灿灿的黄豆,眼神茫然,“知道了我想办法” 可是办法在哪里?能借的亲戚邻里早已借遍,旧债未清,新债何来? 一想到那昂贵的药钱,老爷子心头就像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愁苦的皱纹更深了。 就在这时,杂货铺前堂传来一阵急促杂乱声音: “老陈!老陈!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棺材铺的老何几乎是撞开了门帘冲进后院,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激动红光。 陈老爷子被这阵仗惊得一怔,下意识地问:“老何?慌慌张张的又是谁家办白事了?” 他以为老何是来报丧的。 “呸呸呸!什么白事!是红事!大喜事!” 老何激动得直拍大腿,声音都劈了叉,“你家小恒!中了!他中了武秀才!” “哐当!” 陈老爷子手里的烟杆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没听懂,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懵了:“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旁边的二婶更是呼吸一窒,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没等老何再开口,柴渔坊的街坊邻居已经像潮水般涌进了小小的后院,七嘴八舌的贺喜声瞬间淹没了这方寸之地: “陈老爷子!大喜啊!你家小恒高中武秀才了!” “哎呦,这簸箕放这儿多碍事,快收拾收拾!” “缺什么您老言语一声!街坊们都搭把手!” “老爷子,您老苦尽甘来,就等着享清福吧!” “小恒出息了!真给咱们柴渔坊争光!” 陈老爷子被这汹涌的喜悦和七嘴八舌的恭维彻底砸晕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一张张熟悉又兴奋的面孔,听着那一声声“武秀才”、“高中”,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巨大的幸福感像温热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方才的愁苦,让他有些眩晕,有些不知所措。 二婶早已是欣喜若狂,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对着众人骄傲地宣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家小恒一定能中!他打小就聪明肯吃苦!” 她仿佛已经看到儿子身着功名服,光耀门楣的景象。 老何看着陈老爷子呆愣的模样,大笑着再次拱手:“陈老爷子,大喜!大喜啊!从今往后,您老就等着享儿孙的清福吧!好日子在后头呢!” 老爷子终于从那巨大的冲击中缓过一点神来,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猛地转过身,踉跄着扑向那盆金灿灿的黄豆,枯瘦的手颤抖着抓起一大把豆子,又任由它们从指缝间簌簌滑落,仿佛只有这真实的触感,才能让他确信这泼天的富贵,真的降临到了他这破败的陈家小院。 “好!好!好啊!” 陈老爷子枯瘦的手掌抑制不住地颤抖,浑浊的老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放声大笑起来。 “苍天有眼!我老陈家祖坟冒青烟了!终于……终于出了一位武秀才!” 陈恒是他倾尽所有培养的孙儿,如今高中功名,他这张老脸,比抹了油还光彩。 看着满屋子柴渔坊邻里那热切羡慕的眼神,老爷子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腰杆挺得笔直,腿脚也利索了,方才为药钱发愁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收拾!快收拾起来!” 老爷子手脚麻利,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风风火火地开始整理屋内的杂物。 老何见状,连忙招呼:“大伙儿别愣着,搭把手,帮老陈家拾掇拾掇,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对对对,一起动手!” 街坊们热情高涨,搬杂物、扫地、洒水,小小的院落瞬间热火朝天。 陈文揉着惺忪睡眼从里屋晃出来,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爹?这……这是怎么了?家里遭贼了?” 林嫂笑得合不拢嘴,抢着道:“陈二叔!你睡迷糊啦?大喜事!你家小恒,高中武秀才啦,官差报喜的马上就到门口了!” “中了?!小恒真中了?!” 陈文瞬间睡意全无,眼睛瞪得溜圆,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儿子的功名,就是他后半辈子的倚靠啊。 养老?再不用愁了! 陈老爷子苍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舒展开来,看着这个平日里不成器的儿子,此刻也觉得顺眼了许多,难得地赞了一句:“好!你小子,总算替陈家办了件正经事!” 二婶更是挺直了腰板,下巴抬得高高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骄傲,仿佛那功名是她自己挣来的一般。 她眼珠一转,故作关切地扬声问道:“对了,林嫂,我那侄儿小庆,不是也去考了吗?他可有着落?” 这话问得刻意,就是要众人再捧一捧她家陈恒。 林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含糊道:“听听小海说,好像只中了一个.” 二婶立刻扬起眉毛,用一种带着优越感的宽慰语气道:“唉,小庆那孩子,资质是差了些,心气也浮躁。不过没关系,等我家小恒回来,让他多指点提携几年,未必没有机会。” 这话引得周围几个街坊连连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小海终于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珠,他满脸堆笑,朝着陈老爷子就作揖:“陈老爷子!恭喜恭喜!天大的喜事啊!” “好孩子,辛苦你了。” 陈老爷子心情大好,示意二婶拿些铜钱打赏。 二婶拿出几枚铜板塞到小海手里,带着施舍般的笑容:“喏,拿着沾沾喜气。还不快说几句吉祥话贺贺我家小恒?” 小海接过铜钱,喜滋滋地,学着戏文里的样子,有模有样地高声道:“恭喜陈老爷子!恭喜陈庆大爷高中武秀才!光宗耀祖,步步高升!” 二婶听到这,脸色顿时不快,“小海,我给你的钱,你贺陈庆做什么?” 小海一愣,“陈庆大爷高中,我当然要贺他了。” 陈庆大爷高中!? 整个老陈家后院,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所有忙碌的动作都停滞了。 邻里们脸上的笑容凝固、错愕、难以置信,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老爷子和二婶。 陈老爷子脸上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畅快的笑容像是被冻在了脸上,只剩下僵硬和茫然。 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二婶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瞬间由得意的涨红转为震惊的惨白,再由惨白变成羞愤的铁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般的紫红。 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耳朵嗡嗡作响,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小……小海!” 老何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小海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你是不是看错了?还是记岔了?高中的是陈恒!陈恒啊!” 小海被这阵仗吓住了,茫然又委屈地争辩:“没……没错啊!我看得真真的!榜上写的就是‘陈庆’,籍贯哑子湾!我怕眼,还特意问了旁边好几个人,都说是陈庆大爷!” 他脑子本就转得慢,哪里明白这些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陈老爷子的孙子是陈恒,却没想到高中武秀才的,竟是另一个住在破船上的孙子陈庆! 轰! 小海这斩钉截铁的回答,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老陈家刚刚升起的幻梦。 弄错了! 高中武秀才的,不是被寄予厚望的陈恒,而是那个被遗忘在哑子湾破船上的陈庆。 “哗——!”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不住的骚动和窃窃私语。 邻里们看向陈老爷子和二婶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同情、惊讶、尴尬,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讥诮。 二婶只觉得脸上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火辣辣地疼,那几枚打赏出去的铜钱仿佛成了最刺眼的嘲讽。 她猛地扭过头,不敢再看任何人。 陈老爷子则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挺拔的腰杆重新佝偻下去,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的烟杆,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他怎么也想不到,老陈家确实出了武秀才,却以这样一种方式,给了他最响亮的耳光。 “咳……”老何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地打圆场,“那个……都散了吧,散了吧,让老爷子……静静。” 柴渔坊的邻里们如梦初醒,顿时作鸟兽散,脚步匆匆,仿佛逃离什么尴尬的漩涡。 但低低的议论声还是顺着风飘了回来,像冰冷的针,扎进陈老爷子耳中: “唉,陈老爷子……太偏心了……” “谁说不是呢?要是当初对哑子湾那娘俩稍微好点……” “听说那孩子,住破船,吃了上顿没下顿……” 小海却浑然不觉,揣着那几枚铜钱,美滋滋地跟着人群走了。 眨眼间,方才还喧闹喜庆、挤得水泄不通的老陈家后院,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片令人心寒的冷清。 陈老爷子呆立在那盆金灿灿的黄豆旁,枯瘦的手无意识地抓起一把豆子,又任由它们从指缝间簌簌滑落,仿佛那刚刚握住的“福气”,也一并流走了。 难得的暖阳洒在哑子湾污浊的水面上,竟也泛起几分虚假的金光。 “中了!真的中了!武秀才!陈庆中了武秀才!” 报信之人嗓子都喊劈了,赤着脚在泥泞的埠头上狂奔,仿佛那捷报是他自己的。 消息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 整个哑子湾像是被狠狠捅了的马蜂窝,瞬间沸腾! 破棚烂船的帘子被猛地掀开,一张张常年麻木、布满风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惊愕与难以置信。 “哐!哐!哐!” 清脆响亮的铜锣声由远及近,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两个身着皂隶公服、帽插红翎的官差,在一名手持朱漆木盘的小吏引领下,昂首阔步而来。 他们神情倨傲,脚步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威仪,与这片贫民窟的破败格格不入。 “捷报——高林县哑子湾陈老爷讳庆,高中本县武科秀才,位列丙榜第七名!恭喜陈老爷!贺喜陈老爷!” 小吏拖着长腔,声音洪亮,穿透了每一个角落。 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惊呼。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条破船上。 韩氏佝偻的背脊瞬间拉直,她扶着舱门,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滚落。 小吏站在狭窄的船头,只是静静等待着这位新晋秀才老爷母亲的反应。 韩氏猛地一个激灵,从那巨大的冲击中惊醒。 巨大的惶恐与从未有过的敬畏攫住了她,她慌忙屈身,就要行大礼,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有……有劳诸位官爷大驾!民妇……民妇……” “哎呀呀!老夫人折煞小人了!万万使不得!” 那小吏脸上的倨傲瞬间化作谄媚的笑容,腰弯得比平时收税的衙役还要低。 他双手恭敬地奉上那大红捷报,“陈老爷少年英才,一飞冲天,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小的们特来报喜,沾沾老爷的喜气!” 周围的邻里街坊这才如梦初醒。 “我的老天爷,阿庆真考上了,武秀才!咱们哑子湾出秀才公了!” 高叔激动得胡子直抖,第一个扑通朝着韩氏的方向跪了下来,“给陈老夫人磕头了!您老熬出头了!” 他这一跪,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埠头上、相邻的船上,呼啦啦跪倒一片……这些看着陈庆长大叔伯婶娘,此刻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敬畏、羡慕,以及一丝与有荣焉的激动。 “秀才老爷!韩婶子,您熬出头了啊!” 翠婶嗓门最大,声音带着哭腔,又透着无比的亢奋,“我就说阿庆这孩子打小就不同凡响!”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掐了把自己大腿,生怕是在做梦。 二丫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猛地松开,留下一种空落落的震撼。 一转眼,竟成了高高在上的‘陈老爷’? 她伺候的赵员外,见了秀才老爷也是要行礼的。 韩氏终于缓过气来,她抹着泪,声音哽咽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洪亮:“同喜!同喜!街坊们都同喜!差爷们进来坐!” 她手忙脚乱,转身冲回船舱,片刻后端出一个粗陶碗,碗里竟是满满一碗雪白的、冒着热气的白面糊糊。 她哆嗦着捧给官差:“差爷辛苦,先……先垫垫……” 小吏看着那碗白面糊糊,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堆着笑接过来:“哎哟!多谢老夫人厚赐!这碗福气面,香气扑鼻,小的们定要好好沾沾您府上的鸿运!” 官差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按朝廷恩典!陈老爷高中秀才,府上可免今明两年丁税、徭役!往后赋税,永例只收四成!此乃皇恩浩荡,泽被士林!” 听到这,在场所有人都是羡慕不已。 他们这些渔民一辈子都被赋税,徭役,香火钱压得抬不起头来。 韩氏心中百感交集,从怀里摸索出一个贴身藏着的、沉甸甸的小布袋,颤抖着递给那为首的小吏:“差爷辛苦,一点心意……请差爷和弟兄们喝茶。” 这里面的碎银,是陈庆留给她的。 小吏接过袋子,入手一掂,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几乎要溢出来:“老夫人太客气了,太客气了,祝陈老爷鹏程万里,指日高中武举,小的们告退,改日再来给老爷和老夫人请安!” 说完,带着两个官差,在邻里们敬畏的目光和尚未平息的喧嚣中,敲着铜锣,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本章完) 第48章 上乘 第48章 上乘 后院。 刚踏入后院,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陈庆走到练功房外,拱手道:“师父。” “进来吧。” 屋内传来周良的声音。 陈庆应声推门而入,只见练功房内陈设着各式器械,沙袋、兵器架。 周良身着白色短打,正用毛巾擦拭额头的汗水。 他看向陈庆,眼中带着赞许:“不错,今年第一次参加这武科,便能高中武秀才,你的通臂拳已经到达大成了吧?” 陈庆抱拳道:“师父明鉴,弟子前些时日确已突破大成。” “不错。” 周良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前弟子虽然根骨稍差,但是悟性却远非常人。 随后,他又查看了一番陈庆淬炼暗劲的进度。 周良沉声道:“武举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接下来你要打磨气血,使得暗劲贯通全身,尤其要注意百会穴,涌泉穴,这两个穴位是最难贯通之处。越早到达暗劲圆满,越容易明、暗两劲合一,也能增加突破至化劲的概率。” 说到这,周良语重心长的道:“我通臂拳精髓,便是明劲,暗劲,化劲,而这化劲才是最难的。” 明劲算是初入武道,在县中便可以某得一份生路。 而暗劲已属不凡,放在一些大势力都能当个小头目,在寻常人眼中已经是高高在上。 至于化劲,则堪称高林县顶尖高手,纵是五大豪族、两大帮派这等势力,亦会奉为上宾,极力拉拢。 陈庆抓住时机,问道:“师父,弟子愚钝,不明明、暗二劲如何融合?化劲之妙,究竟何在?” 此时正是好机会,他自然把心中不解问出来。 学艺学艺,就是要主动去学。 要知道还有许多人去偷学。 “明劲刚猛,声势夺人;暗劲绵柔,却能直透肺腑。化劲则取其精髓,融会贯通,讲究圆融如一,收发由心。” 周良深吸一口气,目光陡然锐利,“看仔细了!” 话音未落,他手腕轻转,对着前方丈外一根木桩隔空击出一拳。 拳出无声,却令陈庆瞬间寒毛倒竖,一股凛冽寒意直透骨髓。 只见那木桩表面完好无损,内部却已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隔空碎木! 陈庆瞳孔微缩,心中震撼。 此等手段,比之明劲的刚猛、暗劲的阴损,确实高明了许多。 “化劲繁琐,其中诸多巧妙,如果有机会到达化劲的话,到时候你自己就会明白了。” 周良看了陈庆一眼,提醒道:“你当下最要紧的便是将暗劲淬炼至圆满。” “是,弟子谨记。”陈庆肃然应道。 周良转身,从一旁柜中取出一卷色泽深沉的牛皮卷轴,递了过来:“此物收好,若有疑难,随时可来问我。” “这是……?”陈庆双手接过,入手微沉。 “通臂拳的劲力根本图。” 周良缓缓道,“其上详载拳法劲力流转变化之根本,以及淬炼劲力的独门要诀。” 陈庆听闻心中一动。 周良说的不多,但是他却十分明白这劲力根本图的重要性。 这图上记载着招式间劲力转化的精髓,对于实战运用有想象不到的好处。 先前练习时几处不明所以的招式,此刻想来,就和根本图有很大关系。 果然如此! 陈庆早有预料,周良肯定有压箱底的私藏。 每月缴几两银子学费,就能学走真传? “参悟此图,我通臂拳虽非上乘绝学,却也足可跻身中乘武学之列。”周良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傲。 陈庆顺势追问:“敢问师父,何谓上乘武学?” “上乘武学……” 周良眼神微凝,透出向往,“其理至精至微,威力超凡,更涉及‘内练’之道,乃化劲之上的功夫,寻常人没有家传,想要习得内练法门,只有高中武举,进入宗派。”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提及“内练”二字,周良神情复杂难明。 高中武举,进入宗派!? 陈庆听闻也是心头一热。 这内练的说法他也听过一二,玄之又玄,可以温养身躯,延年益寿,才算是接触到武道真正玄奥。 “师父,青囊堂的司马师傅来了。” 陈庆刚想细问内练之事,门外响起弟子孙顺的通禀。 周良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吧,研究一番这劲力根本图,越早到达暗劲圆满,第三次叩关机会也就越大。” 陈庆拱手告退。 退出房门时,恰见孙顺引着一位手提紫檀药箱、身着玄色长袍的老者匆匆步入后院,周良已快步迎上,将其恭敬请入房中。 青囊堂? 高林县首屈一指的药堂。 看来师父为救治秦烈,当真是不惜代价了。 陈庆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前院,继续练功。 他要尽可能抓紧一切时间修炼,尽早到达化劲。 傍晚。 院内弟子陆续散去。 陈庆拭去身上汗水,走出周家武院,转往河司。 河司衙门内一片冷清,人影稀疏。 “老李,出了何事?” 陈庆拦住步履匆匆的李老头。 “唉,就武科这几日,出了大事!” 老李左右张望,压低嗓音,“柴帮帮主宁石暴毙!望远镖局走的一趟重镖也被劫了,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啊!” 他凑得更近,声音几不可闻,“都尉大人负伤归来前,宁帮主和望远镖局的刘总镖头,可是最殷勤的几位……” 都尉受伤,然后便清除其麾下势力。 其中关联,昭然若揭。 这环环相扣的雷霆手段,高林县内,能有这手段的,屈指可数。 “斗吧,只要不影响到我就行。” 陈庆暗道一声,转而问道:“头呢?” “程头儿?” 老李摇头,“好几日不见人影了,也不知忙些什么。” 厢房内。 浓重的药味几乎凝成实质,刺鼻难忍。 秦烈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如纸,身上裹缠的绷带渗出点点暗红。 周良推门而入,沉声道:“司马先生走了,他开了一个方子,说是有希望.” “希望?” 秦烈激动地想撑起身体,剧痛袭来,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他强忍着,手紧紧抓住周良的衣袖,“师父!我想要好起来!我想站起来!我想重新练武!师父,您一定有办法,一定要想想办法!我不能废了我不能啊!” “你伤势太重,先安心静养。” 周良按住他,沉声道,“按时服药,恢复的几率……不低。” “几率?” 秦烈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带着哭腔,“师父,您看看我!看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一个躺在等死的废物!” 他死死盯着周良,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师父,我是您扬眉吐气的指望!是您唯一的指望啊!求您救我!不管用什么法子!多少钱!找什么人!只要能让我好,能让我再握紧拳头,我什么都愿意做!师父……求您了!!” 这字字泣血、撕心裂肺的哀求,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周良心口,令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放心!” 周良反手用力握住秦烈的手,眼神坚定的道,“为师,定当竭尽全力。这药便是那线生机,哪怕只有一丝,我也绝不放弃。” 秦烈望着师父眼中的决绝,重重点头:“好师父,我喝!我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 (本章完) 第49章 懊悔 第49章 懊悔 陈庆结束巡值,径直返回哑子湾家中。 推开吱呀作响的舱门,角落堆积的粗布、米面、猪肉、腌鱼等物便映入眼帘。 韩氏见他面露疑惑,笑着解释:“都是街坊邻里送来的心意。粗布是老高家的,五斤面是你二叔给的,猪肉是大姑,腌鱼是翠婶……我都记着账,日后再还情。”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程家一位管事送来了十两,老虎帮的也差人送了五两银子来。” 陈庆点了点头。 徐成峰此人虽然是个小帮主,但是做人做事却十分机灵圆滑。 知道自己高中武科,送了一份厚礼,目的就是想要给自己留个好印象。 而程明差人送来了十两,显然是十分看重二人之间关系。 陈庆想到了什么,道:“娘,过两日我们去看看房子。” 哑子湾鱼龙混杂,远不如周家武院附近安全便利,院内不少师兄家眷都安顿在那边。 “好,都听你的。” 韩氏点头应下,随后迟疑了片刻,道:“你要不要去趟老宅子?” 陈庆双眼一眯,轻声道:“是要去一趟,把二叔备下的米面带上,还有这两条腌鱼。” 这次去他主要就是敲打一番,免得日后捅出篓子来找他。 翌日。 陈庆拎着分的米面腌鱼,穿街过巷,不多时便到了柴渔坊陈家老宅。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陈家老宅子。 “吱呀——” 老旧的院门被推开。 只见陈老爷子满面愁容地坐在台阶上抽旱烟,一见陈庆身影,浑浊的眼睛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小庆!你来了!” 二婶正择菜,手中的菜“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眼神慌乱躲闪。 “爷爷。”陈庆平静招呼。 “快!快进屋!” 陈老爷子激动地站起身,朝屋里急喊,“老二!快烧水!泡好茶!” 二叔陈文闻声跑出,脸上浮现一丝惶恐,随后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阿庆.来、来了啊”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陈老爷子催促着,将陈庆热情地请进堂屋。 “祖宗保佑啊!” 陈老爷子声音发颤,紧紧抓着陈庆的手,“我老陈家.终于出了个有功名的!阿庆,你……你出息了!真出息了!” 他连说了几个“出息”,老泪纵横,积压多日的阴霾被这巨大的惊喜冲散。 此刻,这个曾被他忽视的长孙,好似已成了陈家未来的荣光与倚仗。 一切都变了! 陈老爷子态度前所未有的客气,欣喜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拘谨。 二婶不用吩咐,早已麻利地奉上热茶,还破例端出一碟平日舍不得吃的芽。 陈文也一改往日的刻薄,满口都是奉承之词。 闲聊了片刻后,陈庆便起身告辞。 陈老爷子急忙挽留:“小庆,留下吃顿晌午饭吧?爷爷好久没跟你” “不了,还有事。” 陈庆打断他,语气疏离,“您老保重身体。” 陈老爷子心中浮现一丝失望。 望着他决然的背影,二婶忍不住低语:“爹,要不让阿庆帮帮小恒” “住口!” 陈老爷子厉声呵斥,眼神锐利,“往后有难处,也别去寻小庆!他想帮衬自会伸手,若不想,谁也别去讨嫌!” 他看着陈庆原封不动送回的米面腌鱼,心中雪亮,这是划清界限。 靠着这层血脉,陈家还能沾些余荫;若再不知进退,惹恼了陈庆,便什么都完了。 看着二儿子和儿媳灰败绝望的脸,一股巨大的失落与悔恨涌上心头。 陈老爷子踉跄一步,颓然跌坐在石阶,手中的旱烟杆“当啷”一声滚落在地。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四方街,汪记布庄。 染坊内闷热刺鼻。 杨惠娘咬着牙,半个身子探进漂洗池,奋力将布拖上石槽。 汗水混着染料水淌进眼睛,她也顾不得擦。 “砰!砰!” 抄起沉重的木杵,捶打着湿布,发出沉闷的声响。 “磨蹭什么?手脚比乌龟还慢!” 管事婆子走了过来,手指挑剔地戳着布面:“瞧瞧,颜色没捶匀,这里还皱得跟老树皮似的。” 杨惠娘心头一紧,手上动作却没停,只是低声道:“王管事,这匹布厚重,刚捞出来,正用力捶着呢。” “作孽啊” 角落里一个老织工停下梭子,低声道:“惠娘多好的闺女,手脚利索又肯下力,王婆子这是存心要逼死她。” “就是!那傻子孙子谁不知道?口水都收不住!惠娘嫁过去就是跳火坑!王婆子心也太黑了!” “可谁让她没个硬气的娘家兄弟撑腰?咱们管好自己吧。”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女工都沉默下来,只剩下织机单调的咔嗒声,气氛压抑。 王婆有个傻孙子,她早就盯上了杨惠娘,想弄回家当个不要钱的使唤丫头兼生养工具。 杨惠娘不从,便被王婆调来这最苦最累的染坊磋磨。 “你瞧瞧这苦哈哈的日子,何苦呢?” 管事婆子凑近杨惠娘,低声道:“应了我那桩事,嫁过来,保管你吃穿不愁,四季衣裳、十斤白面,我老婆子说话算话!” 她声音陡然转冷,像淬了毒的针,“可要是不识抬举……这布庄的苦窑,你就准备做到死吧。” 杨惠娘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这时,染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一位身着靛青绸缎长衫、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正是汪记布庄的少东家汪志。 “少东家!” “少爷!” 女工们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恭敬垂首。 王婆瞬间变脸,堆起十二分的谄媚迎上去:“哎哟!少爷!您今日怎么得空来这腌臜地方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汪志目光冷冷扫过王婆那张谄笑的脸,对身后两名护院沉声道:“拖出去。” “是!” 两名膀大腰圆的护院应声上前,不由分说架起王婆就往外拖。 王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化作惊骇:“少、少东家?!这是为什啊——!” 质问声旋即被门外传来的闷响和杀猪般的哀嚎、求饶声取代。 染坊内一片死寂,女工们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汪志环视一周,道:“即刻起,革去王婆管事之职!卷铺盖滚出布庄,永不录用!” 他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杨惠娘,语气温和的道:“从此刻起,布庄内务管事一职,由杨姑娘接掌,往后有何难处,可直接报于我知。”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女工们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向杨惠娘。 杨惠娘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震得失了魂。 汪志对杨惠娘微微颔首:“烦请杨姑娘,代我向陈兄弟问声好。” 说完,便转身离去。 少东家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染坊瞬间炸开了锅!女工们呼啦一下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如同炸了窝的麻雀: “惠娘!恭喜恭喜!” “还叫惠娘?该叫杨管事了!” “杨管事!少东家说的‘陈兄弟’,莫不是你那位习武练拳的表弟!?” (明天开始18.00发) (本章完) 第50章 买房 第50章 买房 长平街。 午后的阳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巷子里。 “陈爷,这边请。” 一个精瘦干练、穿着半旧蓝布褂子的中年人,引着陈庆穿行于拥挤的街坊。 从陈家老宅出来,陈庆便寻了这牙人赵老三看房。 七拐八绕,深巷尽头,一座别院豁然眼前。 木门厚重,墨漆沉沉。 “陈爷请看。” 赵老三脚步一顿,指着大门笑道,“这门闩可是整根老樟木的,硬实!寻常贼人拿撬棍来碰?嘿嘿,想断它?除非是金刚钻的手!” 他脚尖点了点门前小阶的青石砖,“底砖铺地,雨雪天也干净清爽。” 说着掏出钥匙,“咔哒”一声开了锁,用力一推。 “吱扭!” 前院开阔平坦,青砖墁地,砖缝里探出几点淡青苔痕。 东侧一株老槐枝繁叶茂,西侧则是一口石井。 赵老三殷勤介绍:“这槐树下纳凉最好,东屋清静又朝阳;西屋呢,安置老夫人或待客都方便。正房就在前头……” 陈庆目光扫过,这是他看的第三处了。 这院子位置、环境都最合心意。 有了这小院,平日练功便有了去处。 水井更是方便。 赵老三继续道:“井水清冽甘甜,您瞧这绳痕还新着呐!前任是位富商,前不久才搬去外地,急着脱手,这才贱卖。” 陈庆问道:“价钱如何?” “您若满意,咱再细谈不迟。” 赵老三笑着,又引陈庆去了后院灶房厨间,细细看过一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陈庆沉吟片刻:“左右邻居是?” “东邻是衙门莫捕头,西邻是悦来客栈何掌柜。”赵老三答得利索。 长平街虽属外城,仅一河之隔便是内城,能住这儿的,在寻常人眼里已是非富即贵。 “这房子,我满意。” 陈庆定了主意,“开个价吧。” 除了可以练拳之外,主要有口水井,吃水也会很方便。 最主要的是距离周院十分近,而且周围住着不少周院师兄弟,肯定是必哑子湾安全的多。 “主家爽快,只要这个数。” 赵老三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两?” 陈庆点头,“倒是不贵。” 赵老三一愣,忙赔笑:“陈爷,您说笑了,是三百两!” 三百两!? 陈庆眉头一扬,如果是三十两确实不算贵,但三百两对他来说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程家,周良对于他的帮助,大多是修炼资源。 河司挂职每月的银钱又极其稀少,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银钱。 陈庆沉吟了片刻,问道:“交割.能否延期交割?” “旁人肯定不行!但陈爷您嘛……” 赵老三压低声音,“主家那边,我老赵豁出这张脸去说和!这么着,您先付一百两,立了契就能搬家伙什儿住进来。剩下二百两立个字据,明年开春连本带利二百一十两。白纸黑字,我老赵作保。若到时还不上,这院里枣树、灶台,连您新盘的炕,都归主家抵账。您瞧成不成?” 他早打听清楚,陈庆是新科秀才,前程正好,日后不愁银子,这才敢拍胸脯担保。 毕竟一成抽佣,三十两雪银呢。 “好,那什么时候签契书?”陈庆拍板定了下来。 高中武秀才后,不少富户,势力送了礼金,再加上之前积攒的,七七八八凑一凑,拿出一百两出来问题应该不大。 赵老三连忙道:“陈爷爽快,明日我拟定好文书亲自登门拜访。” 傍晚时分。 陈庆自周院练功归来,向着哑子湾走去。 脑海中仍回旋着那幅劲力根本图,招式间的明暗劲力流转,让他对通臂拳的领悟更深了一层。 “周院内能得此图的弟子,恐怕不多……” 他暗自思忖。 不觉间,哑子湾已在眼前。 与平日的喧嚣不同,今日竟是一片死寂。 大大小小的渔船挤在岸边,舱门紧闭,透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心头一跳,跃上自家船板,推开舱门。 “娘,我回来了。” 船舱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灯火,韩氏坐在角落,她脸色有些难看,眼神里带着惊惶。 “阿庆.” 韩氏看到陈庆归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陈庆沉声问道:“娘,发生什么事了?” 韩氏惊魂未定的道:“.出大事了!老虎帮.老虎帮.” 她顿了一下,眼中惧色更深,“叫人连根拔了!” 嗯!? 陈庆瞳孔微缩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干的?” “可能是昨晚,你去你爷爷家后不久,老高先瞧见了老虎帮人的尸首飘在河面上。” 韩氏咽了咽口水,道:“再后来,有胆大的悄悄划船过去瞧,回来脸都吓白了,说…说码头泊的老虎帮几条大船都烧成了炭架子,水面上漂着好些东西,岸上他们那几处窝棚也塌了,血…到处都是血…没见着一个活口,也没见着动手的人影,杀完就走得干干净净!” 韩氏一口气说完,身体微微发抖。 陈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老虎帮盘踞在哑子湾也有一年,而且徐成峰行事向来小心谨慎,明暗关系打点的滴水不漏,到底是谁以雷霆手段将其连根拔起? 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韩氏带着一丝忧虑,“你说这金河帮才倒多久,老虎帮也被连根拔了.” 世道变化的太快,让她不安。 “娘,别多想。” 陈庆深吸一口气,宽慰道:“房子看好了,过两天我们就搬。” “搬走也好。” 韩氏点了点头,随即摸了摸船身,感慨道:“你爹当初为了这两条船,差点搭进去半条命,如果知道你现在这么有出息.” 在这水上讨生活,一条船就是一个家,一个活命的指望。 弄两条船?哪有这么容易。 说到这,韩氏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赵老三便带来好消息,手中还拿着契书。 “陈爷,主家答应了,就等您签上大名。” 若是陈庆未曾高中,这事自然不成。 但如今身份不同,一切都水到渠成。 陈庆点头应道:“好,这就签了,下午就搬。” 赵老三脸上堆满笑容:“包在我身上。” 陈庆在契书上一挥而就,随即掏出身银钱交予赵老三。 赵老三离去不久,陈庆正欲动身返回船上,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招呼: “敢问可是陈庆陈兄弟?” 陈庆循声望去,只见来人膀阔腰圆,太阳穴高鼓,一身利落的灰色短打,露出两条筋肉虬结的胳膊,腰间挎着一柄长刀。 身后还跟着两名壮硕的青年,皆是体格孔武有力。 陈庆不动声色地回应:“阁下是?” 魁梧汉子抱拳一礼,面上热情洋溢:“在下宋虎,刚搬来不远,如今接管此地鱼栏事务。听闻陈兄弟高中武秀才,特来道贺。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说话间,他手腕微摆,身后一名青年随即递上一个沉甸甸的红色荷包。 “这如何使得……” 陈庆嘴上客套,手却利落地接了过来,掂量一下,约莫五两重。 “陈兄不必见外。” 宋虎摆摆手,接着面色转为忧虑,“说来惭愧,我昨日初到贵地,便听闻老虎帮被人灭了满门,不知陈兄可曾知晓其中内情?” 陈庆摇头:“不太清楚。” 宋虎重重一叹:“唉,先前此地坐了三年头的金河帮刚被灭了才多久?转眼老虎帮又是这般下场……” 他目光似不经意地在陈庆脸上一扫。 两人略作寒暄,宋虎便拱手告辞:“那在下先行一步,陈兄弟若有闲暇,随时可到鱼栏寻我。” “好说。” 陈庆亦回礼相送。 目送宋虎三人身影远去,陈庆掂着手中荷包,眉头却微微蹙起。 他总觉得“宋虎”这名字莫名耳熟。 霎时间,一点灵光闪现! 他记起宋铁临死前提及的那个名字‘阿虎’。 此人刚到不久,老虎帮便被血洗灭门,世间岂有这般巧合?! “送银子是假,试探我才是真?” 陈庆眼神骤然转冷,不再犹豫,身形一展,朝着宋虎离去的方向疾步追去。 (本章完) 第51章 偷袭 第51章 偷袭 宋虎领着两名手下拐进一条僻静小巷。 其中一人忍不住低问:“虎哥,那姓陈的小子,当真跟这事有关系?” “暂时看不出来。”宋虎脸色阴沉如铁。 他自幼由叔父宋铁养大,习武资源也是宋铁倾力供给。 在武馆习武两年,没了突破希望,他便远走他乡成了一名捉刀人。 谁料此次归来,竟惊闻叔父遇害,悲愤之下,他当夜便闯入老虎帮,亲手手刃了帮主徐成峰。 更令他心寒的是,徐成峰临死前吐露了惊人真相。 他老虎帮得知宋铁的藏身之处竟是被人泄密,而致命一击,也并非老虎帮所为。 杀死他叔父宋铁的另有其人。 借刀杀人、清理现场、嫁祸栽赃.这一连串的手段,背后之人不仅对哑子湾了如指掌,更是个心思缜密、冷酷无情的角色。 谁有杀叔父的动机?是私人恩怨?还是为了上位? 能在小巷中袭杀重伤之下的明劲大成高手,凶手自身实力至少也入了明劲。 而陈庆这个哑子湾鱼户,偏偏就在这段时间习武,声名鹊起。 这一切,都让宋虎不得不将一丝怀疑,钉在了陈庆身上。 另一人接口道:“虎哥,那我们现在.?” 宋虎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暂且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等我回去,重金请刘老捕头出山详查!” “刘老捕头?!” 两人闻言,眼中皆是精光一闪。 这位爷可是闻名遐迩的破案圣手,在云林府都是小有名气。 但旁边人犹豫道:“可是虎哥,刘老捕头的出手费.” “这次在老虎帮手中得了这宝贝,还愁区区银钱?” 宋虎用力按了按鼓囊囊的胸口,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不管是谁杀了我叔父,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付出千倍的代价。” “是!定叫那家伙死无葬.” 旁边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砰——!” 一声闷响,犹如重锤砸肉!那开口说话之人,身躯如遭雷殛般横飞出去,狠狠撞向侧面的砖墙。 撞击的瞬间,沉闷的回响在小巷震荡,他口中鲜血狂喷,在斑驳的墙面上溅开一片刺目的猩红梅,随即软泥般瘫倒下去。 “谁——?!” 宋虎惊得魂飞魄散,脑中警铃炸响。 然而不及他回身应变,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已携着奔雷之势袭来。 正是陈庆! 只见他左脚猛地一蹬青石板,腰胯带动脊椎如磨盘般轰然拧转,骨节发出一串惊心动魄的噼啪脆响。 右臂瞬间变得柔韧如蛇,内里却蕴着足以崩山的刚猛穿透力! “通!” 一声低沉如的空气爆鸣,在狭窄幽暗的巷子里猛然炸响。 陈庆的拳头裹挟着骇人的劲风,并不直来直往,反而如一条蓄满雷霆的钢鞭,划出一道诡异刁钻的弧线,自下而上,由后向前,狠狠抽向另一人。 另一人只觉排山倒海的劲道透入躯干,甚至连疼痛都来不及感知。 “咔嚓嚓——!”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骤然响起,那是数根肋骨在狂暴暗劲下瞬间粉碎的声音。 他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甩飞,“嘭”的一声撞在宋虎前方不足三步远,再无声息。 电光石火间,两人已然毙命! 宋虎终究是历经生死的高手,危机感早已刻入骨髓。 在空气爆鸣响起的刹那,一股透骨的寒意已直冲天灵盖。 他强行扭转身躯,腰间短刀呛啷出鞘,寒光乍现,如毒蛇吐信,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削身后。 “哧!” 刀光掠过!陈庆却像是早已预料,侧身避让的同时,手臂如同灵蛇缠藤,顺势绞住了宋虎持刀的手腕! 一股阴柔诡谲、穿透力极强的暗劲,瞬间从陈庆皮肤毛孔中勃发,顺着手臂向宋虎腕骨猛钻! “不好!” 宋虎脸色剧变,深知暗劲的可怕,情急之下猛地弃刀抽臂。 “哐当!” 短刀脱手坠地。 宋虎趁此间隙,右脚为轴,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旋,竟绕到了陈庆背后,左掌如刀,毒辣无比地直插陈庆后心窝。 这一退一进,杀机陡现! 可陈庆似乎对他的意图洞若观火,脚步仅仅是轻盈一错,那致命的一掌便贴着脊背擦过,落了空。 与此同时,陈庆已如影随形般,再次抢到了宋虎正面。 再无半点犹豫,陈庆体内血气霎时沸腾,通臂拳的杀招“崩山式”挟裹着山呼海啸之势悍然劈落。 双拳齐出,如蛟龙出海,劲风狂啸,将宋虎完全笼罩其中。 手臂激荡出拳的瞬间,骨节爆鸣如雷!那凶悍的气势,仿佛一头挣脱锁链的食人猛虎。 无耻! 太无耻了! 宋虎心中在怒吼,这陈庆实力远在他之上竟然还要偷袭。 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然而一招失了先机,便会步步失去先机。 陈庆血气激荡,劲力彻底爆发狠狠打在宋虎手臂之上。 砰! 宋虎只觉得手臂酸痛,其中筋骨都是被强大的劲道震碎,而后豆大的汗水不断流淌。 这就是暗劲的霸道! 陈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两手一分,直接打开了他的门户,一记‘灵猿拜寿’结结实实印在了宋虎的胸膛。 “咔!噗——!” 沉闷的声音从宋虎口中传来,这是胸骨破裂,内脏震碎的声音。 陈庆一拳打中,脚步向着后方退去。 只见宋虎面如金纸,旋即涨得通红,喉咙里发出‘汩汩’声响,眼球突出,身体如遭重击般摇晃欲倒,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 他的瞳孔中爆发出最后的求生与不甘,但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身体抽搐了两下,轰然倒下,再无一丝气息。 陈庆眼神冰冷,迅速在三人尸身上摸索一番。 当他的手触到宋虎怀中时,指尖碰到一张坚韧皮卷。 陈庆毫不犹豫地将其塞入自己怀中,随即运起内劲,重拳接连击打在尸体关节筋骨要害处,将其破坏得不似人形。 做完这一切,他警觉地扫视四周,身影一晃,悄无声息地没入巷道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52章 搬家 第52章 搬家 陈庆推开家门,道:“娘,契文签妥了,收拾收拾咱们搬家吧。” 韩氏点头应下:“嗯,我现在就收拾。” 韩氏只带着几个包裹,里面装着换洗衣物和些许舍不得丢的旧物。 隔壁高婶听见动静探出头来:“陈家嫂子,真要搬了?” 韩氏闻言,腰背不由挺直了几分,脸上笑意舒展:“是啊,搬到阿庆练武的院子附近去,往后方便些。” “小庆这孩子,真是出息了!”高婶眼里满是羡慕。 哑子湾十几个孩子,就数陈庆最有能耐,让老娘过上了好日子。 韩氏笑道:“有空到新家来坐坐。” 高婶点头道:“那是一定的!” 母子俩很快收拾妥当,赵老三叫人送来一辆板车。 板车一路吱呀作响,穿过长平街喧嚷的市集,拐进幽深静谧的巷弄。 推开那扇沉甸甸的樟木大门,午后阳光穿过老槐繁茂的枝叶,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韩氏站在院中,打量着开阔的庭院、结实的井台,喃喃道:“这地方好.” 她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抚过井沿的冰凉,又摸了摸厚重的门闩,内心带着一股踏实的感觉。 陈庆默默将母亲的包裹放进东屋,他转身走到井边,放下木桶,绳索摩擦着深深的绳痕,发出轱辘声响,清凉的井水打上来,他舀了一瓢递给韩氏:“娘,喝口水。” 韩氏接过水漂,看着陈庆挺拔的身影,脸上绽开了轻松的笑容。 连船上随波摇晃的日子,终是落定在这方安稳的天地了。 小憩片刻,韩氏便闲不住了,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院子。 陈庆则回到自己房间,从怀中拿出从宋虎身上得来的东西:七十两银子,大半是碎银;九粒血气丸;还有一张皮卷。 他展开皮卷,低声念出上面的字迹:“内壮秘术.钓蟾劲?” 这皮卷,赫然记载着一门武道秘术——《钓蟾劲》。 武学之道,品类繁多,其中硬功与内壮之分尤为鲜明。 硬功外练筋骨皮,攻击方式也极为简单,刚猛直击,运用的劲力也多为明劲,大多为下乘武学。 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铁布衫》,《金钟罩》之类。 当然,亦有极少数精妙高深的硬功绝学。 内壮,则属极为珍贵的武道秘术,以独特呼吸法为根基,专攻五脏六腑之锤炼。 所以一般内壮法,都属于上乘武学。 陈庆凝神细看皮卷 这《钓蟾劲》共有三境。 第一境为‘吞气鼓腹’,以口鼻吞气入腹,鼓荡肠胃,声如蛙鸣。 初步锻炼脏腑,抵御普通拳脚冲击。 第二境为‘内震脏腑’,气息下沉震荡丹田,波及五脏六腑。 使得内脏坚韧如牛皮,抗住明劲高手的重击,一般铁拳砸腹不伤,而且还能化解暗劲的三成渗透劲道。 第三境‘雷音洗髓’,以气息牵引骨髓震动,发出‘嗡嗡’雷音。 可以洗精伐髓,排除体内杂质。 使得气血旺盛如熔炉,寒暑不侵,需要配合特殊药浴。 “这真是好东西!” 陈庆看着手中钓蟾劲,心中一动。 且不说第三境可以洗精伐髓这等功效,前面两境都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寻常攻击无效,致命伤变成重击,这无疑给自身多了一层巨大的保障。 陈庆拿起皮卷仔细研究起来,不多时脑海中便浮现一道金光。 【钓蟾劲入门(1/1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陈庆握紧手中皮卷,自语道:“这钓蟾劲可以保护脏腑,如果能够练成的话,保命的手段便又添几分!” 毕竟搏杀之时,五脏六腑算是要害之处,也是极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 不过这《钓蟾劲》毕竟是从宋虎身上得来的,不能在周院修炼,免得引起不必要麻烦,还是在家中修炼稳妥。 午后,陈庆仔细检查确认血气丸无恙,吞服一粒后便动身前往周院。 此时已经来到了盛夏,天气燥热难耐,大地宛如火炉一般。 院内弟子有的咬牙坚持练拳,有的则躲在树荫下喘息纳凉。 “陈师兄!” “陈师兄!” 看到陈庆到来,不少弟子纷纷起身招呼道。 陈庆一一回应之后,便来到了自己位置准备练功。 他在木桩上沉心静立,双脚生根,沉肩坠肘,双臂如猿舒臂,缓缓前伸,指尖微撑似含无限张力。 脊骨节节松沉,尾闾内收,气息绵长沉入丹田。 一遍通臂桩功结束后,进度提升是寻常三倍。 这得益于血气丸的药力。 药补,食补对他都是大有裨益,可以极快增加进度。 陈庆又练习了两遍通臂拳,随后坐在一旁休息。 这时,他察觉院中弟子窃窃私语,话语间频频出现“秦烈”二字。 陈庆心中一动,叫来了宋宇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师兄您还不知道?” 宋宇峰朝四周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师父重金请来了青囊堂的司马先生,他给秦师兄开了秘方,他的大筋……竟开始愈合了!” 陈庆双眼一眯,“哦?” 对于周良全力医治秦烈,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秦烈是周良的关门弟子,关系十分亲密,甚至在一些老武师眼里,这种关系超越了一般父子。 而且秦烈是被松风武馆高盛所伤,其中不排除他‘自身’问题,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周良。 只是,那断裂的大筋竟能愈合,这消息的确令他意外。 “这司马先生不愧是杏林圣手.” 宋宇峰感慨道:“我听李师姐猜测,如果秦烈能够恢复,破而后立,可能直接到达暗劲圆满,有望尝试三次叩关。” 陈庆微微颔首,旋即又找孙顺求证。 谈及此事,孙顺眉头舒展,眉宇间带着喜色,确实为秦烈由衷高兴。 再看四周,不少弟子神情复杂微妙,唯有郑子桥独自伫立,眉头深锁,目光不时扫向后院深处。 “先静观其变再说。” 陈庆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这大筋断了说好就好了? (本章完) 第53章 加薪 第53章 加薪 武科结束后,日子重归平静。 陈庆的生活依旧三点一线:练功、巡守、归家,规律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日,他刚到河司,程明便快步迎来:“阿庆,快随我去见总河使大人!就在前签押房,点名要见你!” “见我?” 陈庆略感意外。 程明笑着拍拍他肩膀:“精神点,是好事。” 程明在前引路,两人很快来到河司核心的签押房。 陈庆挺直腰背,大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房间宽敞而略显幽暗,檀木大案后,身着青色鹭鸶补子官服的柯云启端坐着翻阅卷宗。 陈庆抱拳道:“卑职陈庆,拜见总河使。” 柯云启闻声抬起头,目光落在陈庆身上,笑道:“不错,没想到我河司也出了个人才。” 陈庆谦虚的道:“大人谬赞了,卑职只是侥幸。” “若无真本事,仅凭运气便能高中武科?” 柯云启摆了摆手,眼中带着欣赏:“你不必自谦了,我听程明说了,你是周院周师傅的弟子,挂职任内尽忠职守,如今我河司正缺少像你这样的人才。” 他话锋一转,“可愿正式出任河司巡检?专责巡查河道险段,督导沿河堡兵,协防水患、缉捕河匪。尤其是黑石滩这历年隐患,如果你能除掉的话,本官重重有赏。” 若是河司其他人听到,定会心中一动。 河司巡检,那可是有正式官身的武职,对寒门子弟而言,无异鱼跃龙门。 陈庆听到这,却是眉头暗皱。 这是让自己挂职变全职。 河司巡检看似手握一定权柄,不仅责任多了很多,而且还比寻常河道巡守危险多了。 最重要是要直面河匪。 月薪翻十倍也不过二三十两,犯不上为此拼命。 “谢大人提携!” 陈庆抱拳,语气恳切,“卑职虽侥幸中试,然根基浅薄,武艺粗陋,唯恐无能误事,坏了运河安澜。” 他稍顿,观察着柯云启脸色继续道,“其二,黑石滩险工干系重大,万一……万一稍有差池,卑职粉身碎骨事小,若连累大人清誉,万死难辞其咎!” 签押房内一时静默,只余香炉中檀香袅袅。 “也罢。” 好半晌,柯云启才开口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自认才疏学浅,不堪重任,本官也不勉强。” 陈庆心中微微一松。 “不过。” 柯云启话锋一转,“你如今实力再任巡守,未免屈才。那就升为挂职河使吧,月俸三倍。莫要再让本官失望了。” 挂职河使,日后连日常巡值都可免去,除非再遇都尉遇刺这等大事,平日清闲得很。 陈庆抱拳道:“多谢大人恩典!卑职陈庆,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栽培!” “嗯,下去吧。” 柯云启挥了挥手,语气已恢复平淡,不再看陈庆。 “卑职告退!” 陈庆恭敬地行礼,缓缓退出了签押房。 “如何?” 程明快步走了过来笑问道。 陈庆简述了后半段,程明听罢连连点头。 陈庆抱拳:“多谢头儿美言。” 程明定在总河使面前替他说了不少好话。 “害,小事。” 程明摆摆手,随即面露难色,“阿庆,这个月的资助……恐怕要晚些……” 陈庆低声问:“头儿,可是有难处?” 一个家族运转,断无可能因“芝麻绿豆”屡次延迟,莫非程家出了状况? “无妨。” 程明摆手,“生意难做,族中开支也大,熬过这阵子再说。”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看程明不愿多说,他也没在多问。 两人闲聊了片刻,程明便匆匆离去了。 陈庆也收拾了一番,向着家中走去。 这里靠近内城,所以街道也是十分热闹。 远处,天聚、广昌两家武馆的馆徒正敲锣打鼓、高举牌匾招生。 陈庆扫了一眼,带队的是暗劲弟子,领着几个明劲门徒,引得路人驻足围观。 看来武馆间的竞争也日趋激烈。 街道两旁药堂、兵器铺林立。 药堂不仅行医,更兼售血气散、血气丸等武者用度,价格并不便宜,普通百姓只能望而却步。 据说内城万宝堂,专门卖宝鱼,宝药,连进门都得验明资格。 此刻医馆人流如织,除了买补药的,更有不少习武之人进出。 “看来这世道学医也是不错。” 陈庆看到这,心中思忖赚钱的方法。 资助,挂职都属于细水长流。 高林县内,赚大钱的门路早被豪族帮派把持。 余下最快的法子,便是杀人越货。 但这终非正道,风险极高,万一踢到铁板便是死路。 他目光转向另一处人流汇聚之地——通缉告示栏。 栏前聚集着各色人等,身材魁梧的壮汉、斗笠遮面的江湖客。 他们正是捉刀人,专门负责缉拿通缉告示栏上赏金而活,若是出的起价格,有的时候也会接‘私活’。 榜上所悬,皆是王朝通缉的要犯,如间大盗、绿林悍匪,乃至恶贯满盈的江湖狠人。 赏金由朝廷所定,亦有苦主追加悬红。 若能做成一票大的,足够几年衣食无忧。 其中不乏凶悍之徒,手上既有官差性命,也沾过捉刀人的血。 “这捉刀人也十分危险。” 陈庆暗自摇头。 能上通缉榜的绝非庸手,皆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当然,捉刀人除了缉凶,平日也寻觅深山宝药、大泽宝鱼。 两者都有着异兽守护,凶险异常。 多少人千辛万苦寻得宝地,最终却成了异兽腹中餐。 陈庆一边闲逛,一边思量。 街道两侧小摊贩云集,所售之物五八门:缺口缺釉的粗瓷碗、纸页焦黄的线装书、形状怪异的木雕石块,竟还有卖旧肚兜的。 陈庆蹲下来,看了看。 摊主是个精瘦的老头见陈庆驻足,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哎哟,这位爷,您瞧瞧,都是祖上留下来的老物件,指不定哪件就是传家宝,暗藏玄机呢!”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一本封皮残破的小册子上。 “好眼力啊!这位爷一看就是识货的!” 摊主顿时一副神神叨叨的道。 “您别看它破旧,这年头,破的不一定就是旧的,旧的……嘿,那学问可就深喽!” 摊主一边说,一边将那册子凑近了陈庆,嘴里的话像裹了蜜的钩子:“您再仔细瞧瞧这纸张?寻常烂纸能放这么多年不烂成渣吗?还有这线,韧着呢!指不定里头藏着什么……失传的啥玩意儿?” 他刻意将‘失传的啥玩意儿’几个字咬得又重又含糊。 “我就随便看看。” 陈庆起身离去。 还真有人信在路边随便买个破物件,里面就藏着绝世武学!? 反正他不信。 (月初求个票) (本章完) 第54章 提亲 第54章 提亲 接下来的日子,周院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陈庆的生活变成了刻板的两点一线,白天在周院苦练通臂桩功,打磨筋骨;入夜归家,则在小院里凝神修炼钓蟾劲,磨砺疾风刀法。 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倾注在修炼之上,心无旁骛。 这样近乎自虐般的苦修,持续了两个多月。 【命格: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通臂桩功大成(3529/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拳大成(3156/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疾风刀法大成(21/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钓蟾劲小成(317/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小成,三年大成】 通臂桩功的进度条在【天道酬勤】的加持下,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一切似乎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师父周良起初对陈庆这位新晋的武秀才还抱有一丝期待,时不时会关注陈庆的进度,看看这块“中下之资”的璞玉,是否真有机会叩开第三次化劲的门户。 然而,陈庆淬炼劲力的速度终究算不上惊艳,根骨的局限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显露无疑。 如果没有【天道酬勤】命格,他的命运恐怕与黯然离开的郭大锤相差无几。 渐渐地,周良查看的次数越来越少。 除了陈庆的进境未能点燃希望,更让周良忧心的是周院的“造血”能力正在急剧衰退。 曾经每月都有络绎不绝的新面孔拜入山门,多时甚至达到两位数。 可近两个月来,新入门的弟子屈指可数,加起来不过三五人。 松风武馆在武科上废了秦烈之事,影响远不止于他个人颜面,更沉重打击了周院的声望。 加之松风武馆暗地里散布的流言蜚语,让许多原本有意拜师的人对周院望而却步。 周良眉间的川字纹日益深刻,心思飘忽,目光时常越过院墙,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天,陈庆刚打完两遍通臂桩功,汗透衣衫,正坐在廊下石凳上擦拭额角。 他的目光投向周院深处的客房。 今日有贵客登门,周良亲自迎入,周雨在一旁作陪。 来者是一位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眼神锐利的青年。 院中弟子们早已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那两位是谁?” “是螳螂拳的刘泽刘师傅!旁边是他独子刘念波,乙榜第九的武秀才!” “乙榜第九?比陈师兄的排名还高?” “听说已是暗劲圆满,今年年底就要尝试第三次叩关了……” …… 刘泽不仅是螳螂拳高手,而且还是武举,在高林县内名气不小。 郑子桥凑到刚从客房出来的孙顺身边,低声问:“孙师兄,刘师傅来做什么?” 其他弟子也纷纷竖起耳朵。 孙顺神色复杂,缓缓道:“是来提亲的。” 郑子桥眼睛猛地瞪圆:“提亲?!向谁提?莫非是……周师妹?” 此言一出,周围弟子脸色都是一变,心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了。 “师姐真要嫁人了?” “师父……答应了吗?” “谁知道呢……唉……” 叹息声中难掩失落与不甘。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周雨这朵开在所有周院弟子心尖上的,眼看就要被外人连盆端走,怎能不让人心头发堵? 孙顺点点头:“嗯,不过周师妹当场婉拒了。她说……等刘念波成功突破第三次叩关再说。” 众人闻言,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 郑子桥眉头紧锁,喃喃道:“第三次叩关……谈何容易。” 话虽如此,他心底也清楚,刘念波本就是天才,又有身为武举父亲倾力栽培,成功的把握绝非寻常暗劲可比。 陈庆默默擦去汗水,目光微沉。 在这个周良关门弟子被废的时候当口提亲,时机耐人寻味。 毕竟,周良膝下仅此一女。 程家,气氛却如冰窖般凝固。 大堂中央,冰冷的地面上并排摆放着两具覆着白布的尸体。 揭开白布,赫然是程家门客姜翰与庞书华。 两位常年驻守娘娘庙码头的暗劲好手! 程欢死死盯着尸体,强行将翻涌的怒火压回喉咙,“凶手……是谁?” 一旁的程明面色铁青,艰难地吐出三个字:“田耀宗。” 大堂内瞬间陷入死寂。 几个年轻子弟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吴家……欺人太甚!”程欢握紧了拳头。 自程吴两家“平分”娘娘庙码头后,吴家安分了没多久,便开始了无休止的蚕食。 程欢为顾全大局,一忍再忍,却换来对方变本加厉的逼迫。 “吴家……派人传话了。” 一位程家长老嗓音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们说……半个月后,是最后期限。要么程家彻底滚出娘娘庙码头,一寸不留;要么,就按江湖老规矩,‘对拳’定乾坤。输家……净身出户。” 空气凝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吴家这是要赶尽杀绝!” 程欢深吸一口气,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已无路可退,唯有……对拳!” 她深知,即便此刻拱手相让,吴家也绝不会放过程家。 程明脸上满是苦涩。 程家仅存的几位暗劲高手,不是被杀就是年老体衰、气血枯败。 别说对上田耀宗这等正值巅峰的暗劲大成者,就是寻常暗劲,也难有胜算。 他先前曾去薛家求助故交薛高建,却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在这个节骨眼上避而不见,态度已然明了,无人愿为日落西山的程家,去开罪如日中天的吴家。 世态炎凉,人心冷暖,莫过于此。 吴家此番图谋已久,来势汹汹,摆明了是要一口吞下程家最后的地盘。 “唉!” 程明重重一叹,“实在不行……只能请江阳出手了。” 江阳是程家倾力培养的苗子,此前冲击第三次叩关失败受伤,程家不惜血本供应宝药、宝鱼助其恢复,如今伤势据说已好了七八分。 然而每次询问恢复情况,江阳的回答总是含糊其辞。 程欢疲惫地点点头,眼中最后一丝光彩也黯淡下去:“事到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本章完) 第55章 对拳 第55章 对拳 次日,程明步履匆匆,马不停蹄地赶到惊鸿武馆寻到江阳。 江阳正用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见程明神色凝重,便问:“明哥,这么急找我,有事?” 程明开门见山,语气沉重:“是为娘娘庙码头的事。吴家.逼我们‘对拳’定生死!” “对拳?!” 江阳眼皮猛地一跳,脸上瞬间堆满为难,“明哥,你也清楚,我上次冲击叩关的伤一直没利索。” 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无比痛心,“就算我豁出命去勉强上场,对上那田耀宗,只怕…凶多吉少啊。” 江阳早就知晓了吴家和程家恩怨,更了解田耀宗的实力。 这番推脱的借口也早准备好了。 程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看着江阳那闪烁其词的神情,一股寒意夹杂着失望涌上心头。 程家不惜血本供养的宝药灵鱼,就算不能让他恢复巅峰,也绝不该是眼前这般推脱之态。 他万万没想到,程家倾力资助,换来的竟是如此冷酷的绝情。 程明失魂落魄地回到河司,脸上写满了颓唐与焦虑。 “头儿。” 刚下值从周院过来的陈庆,一眼便看出了程明的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程明抬眼看到陈庆,苦笑一声,将吴家的最后通牒与江阳的推拒原原本本道出。 他带着深深的歉意补充道:“阿庆,往后恐怕对你的资助也要缩减一部分了……” 程家的根基若被夺走,供养自然难以为继。 陈庆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心中暗自掂量: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加上钓蟾劲精进带来的显著提升,对上寻常暗劲大成的高手,胜算当在九成八以上。 程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欲走,背影萧索。 “头儿,” 陈庆开口道:“这一场,我来打。” 程明霍然转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真的愿意?” 陈庆嘴角微扬,点了点头:“收了程家这么久的资助,总该出点力。总不能白吃白拿,是吧?” 自从到达明劲之后,程明便对他无条件资助,每月给肉食,补气散,到了暗劲更是翻倍。 “阿庆……” 程明心头一热,眼眶竟有些发涩。 程家毕竟势微,给予陈庆的资源算不得丰厚。 当初资助,更多是看中他勤勉踏实的心性,并未奢望他能成为今日的武秀才。 按常理,像陈庆所得资助微薄,大多都是维系情面,对拳这等事,本可袖手旁观。 “好!好!” 程明重重点头,压下心头的激动,“田耀宗此人,我详细与你说说,务必知己知彼!” 陈庆点了点头。 “田耀宗主修的是一十七路破山手,据传已达暗劲大成之境……” 程明将所知的情报悉数道来。 按他所言,田耀宗已将暗劲淬炼至全身各处,仅剩最难的百会、涌泉两处尚未贯通。 一旦功成,便是暗劲圆满,距离那“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化劲境界,便只差临门一脚。 当然,真正的生死相搏,除了劲力淬炼的程度,更关乎对拳法的领悟、身法经验、临敌应变以及对对手的了解。 陈庆听完,眉头微蹙:“头儿,能否弄到破山手的打法拳谱?不求根本图,打法即可。” 这是最快了解对手招式路数的途径。 “这个没问题!”程明立刻应下,“我这就去找!” 很快,程明便将一册记录着破山手基本招式的打法拳谱交到了陈庆手中。 陈庆立刻沉浸其中,潜心钻研。 通臂拳讲究刚猛霸道、灵活多变,而这破山手则截然不同,它追求的是将全身整劲高度凝聚于一点,形成极具穿透力的“线”或“点”,力求一击破防,而非以面压人。 陈庆反复揣摩着其中凝聚与爆发的诀窍。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转眼已是两日后清晨。 一架朴素的马车停在陈家小院门口。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见到陈庆走出,程家管事恭敬行礼:“陈爷,请上车。” “有劳。” 陈庆微微颔首,登上马车,闭目凝神。 马车一路疾驰,畅通无阻,约莫半柱香后,稳稳停在娘娘庙码头。 “陈爷,到了。”管事低声道。 陈庆掀帘下车。 只见码头中央已清出一片空地,临时搭建了擂台。 两侧搭着遮阳棚,棚下坐满了身着绸缎的商户掌柜。 吴程两家码头之争的结局,直接关系到他们日后的营生,无人敢不重视。 “阿庆!” 程明快步迎上,神情凝重,压低声音指向对面棚子,“那边就是吴家的人,女的是吴家小姐吴曼青,她旁边人就是田耀宗!今日对拳,万分小心!” 陈庆目光如电,循着方向望去。 对面棚下,那位身着鹅黄衣裙的年轻女子吴曼青,五官精致却带着一丝冷厉。 她身旁的田耀宗,身如铁塔,短打之下肌肉块垒分明,此刻也正冷冷地回望过来,眼神锐利如刀。 此时,他们目光也是看向了陈庆这边。 吴曼青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田师傅,今日事关重大,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田耀宗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目光始终锁在陈庆身上:“吴夫人放心,一个丙榜武秀才而已……我知道该怎么做,定会让您满意。” 言语间,轻视之意毫不掩饰。 程明又低声叮嘱了几句,才忧心忡忡地回到程家棚下落座。 对拳的生死契文,早已在陈庆到来前签署完毕。今日胜者,独占码头;败者,永不再染指。 “咚!”一声锣响。 田耀宗率先起身,龙行虎步般踏上擂台中央,气势迫人。 陈庆面色平静,缓步迎上,立于田耀宗对面。 “我听说吴家派出来的是周良的弟子,练通臂拳的。” “程家是没人了?怎么派他上?田耀宗可是成名多年的高手!” “我看是病急乱投医……” “也未必,这小子好歹是今年武秀才,总该有点本事吧?” 棚下顿时响起一片压低却难掩兴奋的议论声。 程欢坐在主位,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程家的生死存亡,全系于台上那青年一身。 几个程家年轻子弟看着陈庆年轻面孔,心中则是充满了惊疑不定。 他是田耀宗的对手吗!? 田耀宗看着几步之外的陈庆,忽然咧嘴一笑,声音洪亮,“陈兄弟,你我素不相识,更无仇怨,今日却要在这擂台之上拳脚相向,真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啊。” 他话语虽似唏嘘,眼神带着几分凝重,没有任何轻视。 谁都知道,拳脚无眼,武者相争,尤其是这种涉及巨大利益的“对拳”,打死打伤,实属寻常。 武学本就是杀人技,生死关头,谁又能留手? 陈庆淡淡的道:“江湖路窄,身不由己。” 田耀宗听闻此言,眼神微动,那点凝重的底色似乎更深了些。 他下意识地缓缓点了点头,嘴角那丝原本带着些唏嘘的弧度彻底敛去,只剩下了专注。 这八个字,他懂,太懂了。 这哪里是感慨,分明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宣告,上了这擂台,便只有拳脚能说话了。 “对拳——开始!” 随着一声清越的断喝,整个喧嚣的码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河风呜咽着掠过空旷的河面,卷起几片枯叶,更添肃杀。 擂台之上,两人目光如电,在空中碰撞,无形的气机骤然绷紧。 (本章完) 第56章 激烈 第56章 激烈 田耀宗脊椎如绷紧的硬弓猝然下压,右膝几乎触地。 左掌倒扣按向地面,右拳收至耳侧,拳锋青筋如蚯蚓盘绕,骨节摩擦发出‘咔咔’脆响。 他好像一只鹰隼正面扑击而来,一手好似要锁住陈庆咽喉,另一手则护在胸前,既是防御,也是伺机而动。 这正是破风手起手式‘隼喙沉渊’。 陈庆右足后撤半步,足跟碾入泥土三寸,双膝微曲似弓张,脊椎却如懒蟒悬垂,肩胛骨向两侧缓缓铺开。 两人对峙数息之久,周围众人都是凝神观看。 下一刻,田耀宗左脚猛地一跺,泥浆炸裂,身形如压紧的机簧骤射而出。 右掌并指如刀,直刺陈庆喉头,指锋未至,凛冽的劲风已激得陈庆皮肤泛起细密疙瘩。 陈庆眼疾手快,左臂倏然弹抖,五指并拢如毒蛇昂首,一招‘灵蛇探路’疾点对方腕脉曲池穴! 哧! 指尖破空竟带起嘶嘶锐响,阴冷的暗劲先于皮肉三寸刺入。 田耀宗只觉整条右臂如遭冰针攒刺,气血骤然凝滞。 他的眼中戾气暴涨,刺喉手刀化爪硬扣,五指关节爆出炒豆般的噼啪声,指甲竟泛起铁灰色泽。 这正是破风手杀招‘钢钩裂帛’,这一招类似分筋错骨手,一旦抓实便是筋断骨折,不死也会被废。 田耀宗依靠这一招屡试不爽,此前程家的庞书华就是被这一招阴了。 陈庆研究过破风手,对于这一招早就有所防备,只见他的手臂好似滚了油,小臂一沉一旋,‘猿猴绕枝’的柔劲让钢爪擦着皮肉滑开,只在粗布衣袖上撕开五道裂口。 借这旋身卸力之势,陈庆右脚猛蹬,整个人如陀螺急转,随后右臂借离心之力反撩而起,并指如剑直钉田耀宗心窝膻中穴。 这一招正是‘反臂鞭手’,指未到,寸许长的锐气已刺得田耀宗心口发麻。 一个求刹那分生死,一个要柔韧化雷霆。 田耀宗急忙避开这一击,脚步匆匆向着后方退去,陈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陈庆如影随形贴地掠进,双臂抡开如钢鞭,带着闷雷般的声响悍然压下。 “嘭——!” 田耀宗双臂交叉如铁门闩硬架,两人手臂交击,爆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他的额角青筋如蚯蚓暴凸,眼中却掠过一丝寒光。 说时迟,那时快。 田耀宗交叉的双臂如毒蛇张口,袖管“嗤”地炸成碎片,小臂筋肉虬结如铁,暗劲猝然勃发,双掌并指如锥,直插陈庆两肋章门死穴。 这一击阴毒刁钻,暗劲含而不露,打中要害必死无疑。 陈庆身躯一闪,强行扭开了死穴要害,于此同时运转钓蟾劲。 田耀宗这破风手双锥刺中而来,如撞上蒙皮的战鼓。 “嗯!?” 田耀宗心头剧震。 但是眼下容不得他多加思考,只见陈庆不退反进,借着双掌刺肋之力合身撞入中门,右拳自下而上如重炮轰天。 这一记‘灵猿献寿’,直掏田耀宗下颌,劲风所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陈庆不仅化解杀招,更反客为主!其老辣狠绝,令观者无不倒吸凉气。 “这陈庆实力绝不止丙榜!”吴曼青眼中讶然。 田耀宗后仰如桥,险险让过轰颌重拳。 但咽喉至下颌的空门彻底暴露,陈庆化拳为啄,右腕翻转如灵蛇昂首,五指并拢如铁锥,带着刺耳的尖啸啄向田耀宗左耳根翳风穴。 这一啄快过闪电,指风划破空气,竟带起数道扭曲气流。 田耀宗已是避无可避,左臂本能地抬肘格挡。 啪啪啪啪! 转瞬间,两人便对了数十拳,脚下的劲力也将擂台踏破,呈现垮塌。 这样凶悍的对拼,让在场很多人都是感觉背脊发凉。 显然,这不同于一般的切磋较量,两人一开始便全身心投入其中,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杀机,稍有不慎便会折损当场。 陈庆做足了功课,而田耀宗亦是如此。 而围观众人原本会是一边倒的对战,如今却变得焦灼起来。 “砰!” 又是一记对拼之后,两人同时向着后方退去了七八步,随后剧烈的喘息,同时体内劲力贯通开来,疏通因为碰撞造成的肌肉麻木和淤堵。 生死搏杀,体力消耗是十分巨大的。 田耀宗暴喝一声,脚步如离弦之箭飞速冲来。 快! 太快了! 田耀宗瞬间爆发的速度,带起一阵劲风,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陈庆面前,五指呈爪向着陈庆的面面部打去。 这一爪抓实,眼球都要被剜出! 与此同时,另一手蓄势待发,只待陈庆变招,便是绝杀补上! 这正是破风手‘双龙出海’。 杀招连环,攻势迅猛,生生不息。 陈庆腰马急沉,险险避过凌厉爪风,田耀宗左掌成拳,胳膊肘狠狠向着陈庆胸膛的顶去。 这一肘袭来,筋骨齐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威势极为惊人。 田耀宗数招连发,刚猛霸道,已将实力催至巅峰。 陈庆被连绵攻势逼得连连后退,气势顿挫!眼看田耀宗下一轮攻势将如惊涛骇浪,他似已陷入绝境,退无可退! “坏了!” 程欢心脏都是提到了嗓子眼。 程家子弟中有人紧闭双眼,不忍再看。 全场呼吸凝滞,目光死死锁住那方破碎擂台! 陈庆身体竟匪夷所思地缩成一团,如灵猿遁地,险之又险地从那致命肘下钻过。 “想走!?” 田耀宗眼眸寒光四射,五指猛地一握,体内气血如沸,一拳携万钧之势,破空追袭。 陈庆面对这追袭而至的致命一拳,竟无丝毫闪避之意,只是身躯微妙地向侧方一偏。 角度刁钻,时机精准! 田耀宗头皮瞬间炸麻,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不妙!他本能地想收拳回撤,但拳势已如离弦之箭,再难挽回! 砰! 裹挟万钧之力的重拳狠狠砸在陈庆肩胛之上,好在那一侧身卸去了大半劲道,骨裂声并未响起。 “咔嚓!” 就在拳肉相触的刹那,陈庆的左手已如铁钩般暴起,五指如钢爪,死死扣住田耀宗右肘关节反关节处! 旋腰!蹬地!沉胯! 通臂拳分筋错骨的蛮力轰然爆发! 田耀宗整条右臂被拧成麻,大筋如弓弦崩断般发出一道闷响,森白的臂骨茬子刺破皮肉! “啊——!” 惨嚎刚冲出喉咙便被扼断。 陈庆‘白猿断喉’的右爪已毒蛇般,狠狠扣住他咽喉天突穴。 五指如烧红的铁钳收拢,暗劲顺着喉骨缝隙透入。 (本章完) 第57章 麻烦 第57章 麻烦 “噗嗤!”脆响中喉结碎如烂枣,田耀宗眼球凸起,血丝瞬间布满眼球。 破碎的喉管里挤出绝望的漏气声,混合着粘稠的血沫,喷溅在陈庆青筋微凸的手背上。 陈庆眼神冰冷,松手后退。 他知道,田耀宗已彻底失去战力,命悬一线。 这兔起鹘落、生死逆转的瞬间,快得让绝大多数围观者的大脑一片空白。 田耀宗三记杀招连环,攻势如怒涛迭浪,将破风手的狠辣刚猛演绎得炉火纯青,无愧暗劲大成高手之名。 然而陈庆却更显狠绝老辣,在这杀机中,竟精准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一丝破绽,一击制敌。 “我我.” 喉管重创,田耀宗的声音微弱如蚊蚋,只剩下漏风的嘶鸣。 “快,快请大夫!”吴曼青柳眉紧蹙,厉声喝道。 两名吴家护院慌忙冲上,手忙脚乱地抬起瘫软的田耀宗。 田耀宗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吴曼青,喉头滚动,竭力挤出几个字:“三岁…儿…五岁…女…照…顾…” “我知道了。” 吴曼青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急声道:“速送医馆!不惜一切代价!” 吴家护院抬着血人般的田耀宗,急匆匆消失在人群之外。 陈庆暗自摇头,田耀宗生还的可能性并不大。 方才对决,双方都没有留手,自己最后那记‘白猿断喉’,是实打实的杀招,暗劲已彻底摧毁其喉骨生机。 即便侥幸活下来,也和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但吴曼青必须倾力救治,田耀宗是她重金请来的高手,若在此刻显出丝毫薄情寡义,吴家的脸面和信誉将荡然无存。 直到此刻,擂台四周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流动,人群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哗然! 田耀宗败在了陈庆手中! 程家众人如坠梦中,随即狂喜如潮水般涌上。 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竟是真的! “胜…胜了?!” 程欢双眼圆瞪,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仿佛仍在确认这虚幻的事实。 程明更是喜形于色,用力一拍大腿:“真胜了!阿庆!好样的!” 他原本对陈庆只抱一线希望,根本就没想过能绝地翻盘。 与程家的欢欣鼓舞截然相反,吴家众人脸色铁青,如丧考妣。 田耀宗的惨败,意味着他们精心筹谋多时的布局彻底崩盘,这损失可以说是伤筋动骨。 即便吴家近年势力膨胀,今日也结结实实栽了个大跟头。 众目睽睽之下对拳落败,吴家即使心有不甘,但是也没有办法反悔。 在高林县做生意,难免会磕磕碰碰,产生摩擦,为了避免打打杀杀,“对拳”定输赢已成铁律。 田耀宗这等化劲之下顶尖的好手,并且愿意对拳的,并不多见。 他的倒下,对吴家而言是切肤之痛。 周遭的掌柜、富户们,望着田耀宗被抬走的方向,无不唏嘘叹息。 再看向台上那面色沉静的青年陈庆时,眼中已悄然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与后怕。 这年轻人看着面嫩,手段却如此狠辣凌厉。 田耀宗虽然还没到化劲,但也是小有名气的高手。 今日竟然败在了陈庆手中。 “对拳——程家胜!” 一声高亢的宣告,如金石坠地,响彻整个码头。 “阿庆!” 程明一个箭步冲上垮塌的擂台,连忙扶住身形微晃的陈庆,“伤得如何?” “还好。” 陈庆的声音有些低沉。 好在他修炼了钓蟾劲,否则真吃不消田耀宗那一拳。 不过陈庆自然不会暴露,索性装作一副气血虚浮的模样。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程明沉声道,搀着陈庆便欲下台。 “站住!别走!” 一声清脆却带着怒意的娇叱陡然响起,矛头直指陈庆。 陈庆循声望去,声音来自吴家阵营,但发声者并非吴曼青,而是她身后一名身着素白衣衫的少女。 此女相貌平平,一双眸子精光四射,此刻正死死钉在陈庆身上。 “嗯!?” 陈庆目光一凝。 那少女踏前一步,厉声质问:“不过是一场对拳分高下,你出手竟如此歹毒!招招致命,最后更是下此死手!如今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陈庆心中冷笑一声。 习武本就是杀人技,正儿八经对拳的话,根本无需签生死状,因为对拳皆是全力出手,死伤乃是常有的事情。 毕竟生死一线间,谁敢留手便是自寻死路! 武科擂台上打死打残都屡见不鲜,松风武馆的高盛当初不就是想在擂台上打死秦烈?只是差之毫厘未能如愿罢了。 在这拳台上搏命,生死各安天命,再寻常不过。 陈庆面色平静,声音却带着一丝冷冽:“对拳规矩,生死无论,怎么?吴家这是输不起,想借机寻仇?” “小莲!休得放肆!回来!” 吴曼青脸色一沉,低喝一声,随即转向陈庆,抱拳一礼,“陈兄见谅,小莲并非我吴家人,年轻气盛,口不择言。我吴家赢得磊落,也输得起放得下!陈兄今日身手,曼青佩服。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罢,吴曼青不再多言,带着面色各异的吴家众人,转身迅速离去。 直到吴家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程明才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后怕道:“刚才那女子叫朱莲儿,是松风武馆的弟子!她方才跳出来,绝非单纯为田耀宗鸣不平,我看她是想趁你力战受伤、气息未平之际,寻衅动手,踩着你扬名!” 松风武馆!? 陈庆听到这,眉头暗皱起来。 松风武馆的馆长和周良恩怨颇深,秦烈便是被松风武馆的高盛所废。 当他得知朱莲儿是松风武馆弟子的时候,他就一切明白了。 那吴曼青看着像是个聪明人,断然不会因为自己对拳打死田耀宗突然发难,这样只会让自己和吴家难堪。 陈庆高中武科,而且还击败了田耀宗,也算是有了一定名气。 再加上松风武馆和周院的恩怨,若是被那叫朱莲儿女弟子赢个一招半式,无疑就成了后者踏脚石。 尤其是他此刻受伤,正是虚弱的时候。 陈庆心中泛起一抹冷笑。 真以为自己受伤了想要捡漏!? 那朱莲儿若真打着这等算盘……也无妨。 他陈庆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本章完) 第58章 蟾息 第58章 蟾息 程明沉吟片刻,面色凝重道:“阿庆,我听闻松风武馆的高盛,自武科之后便闭门苦练,据说是要尝试第三次叩关,你务必多加小心。” “这么快?” 陈庆眼中掠过一丝讶色,但随即释然。 高盛根骨本就在秦烈之上,现如今松风馆主石文山又倾力栽培,进境神速也在情理之中。 修炼进展如此快也是理所当然。 他心中念头急转:松风武馆与周院的新仇旧怨,早已是死结,绝无化解可能。 高盛能在武科擂台上废掉秦烈,一旦逮着机会,对自己下手也绝不手软,方才那朱莲儿的挑衅,便是明证,这对自己而言无疑是个潜伏的威胁。 “往后要多加小心,不能给松风武馆留下任何可乘之机,重蹈秦烈覆辙。” 谁也不知道松风武馆的人会怎样做,万一来阴的,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时,程欢疾步走来,语气急切:“程明!还杵着作甚?立刻去请城里最好的跌打大夫!不!直接去回春堂,重金延请坐堂的孙老先生!快马加鞭!” “程家主,不必如此劳师动众。”陈庆摆手制止,“送我回去静养即可。” 最终在陈庆坚持下,程欢只得让人叫来了马车送陈庆回去。 程明郑重道:“阿庆,大恩不言谢。此番恩情,程家铭记于心。” 他声音低沉,透着感激。 陈庆笑了笑,“头儿,说这话可就生分了。” 他此前拿了程家不少资助,这也是他今日出手的原因。 程欢原本想和陈庆客套几句,加深一下关系,但是看到方才对拳激烈,知道陈庆此刻伤势‘不轻’,当下便对着马夫吩咐道:“稳当点。” 马车缓缓驶离喧嚣的码头。 “阿明,这次多亏了陈庆啊。” 程欢心中百感交集,暗自庆幸之余,更是不由得感叹,当初程明资助这个年轻人,看中的是他的心性。 如今看来,这简直是程家这些年做的最正确的一笔“投资”。 陈庆不仅天赋卓绝,更难得的是重情重义,知恩图报。 在程家风雨飘摇之下,是他毅然站了出来,扛下了这份生死重担,以一场对拳为程家保住了命脉根基。 这份担当,这份情义,比任何金银财宝都珍贵百倍! 程明也是颇为感慨,“是啊。” “阿明,” 程欢决然道,“陈庆重义,救我程家于水火,我程家岂能吝啬?你即刻去找三叔,支取三百两现银,外加二十粒上品‘血气丸’,一并送去给陈庆!从今往后,给他的月例资助,翻三倍!” 程明重重点头:“明白,我这就去办!” 惊鸿武馆,内堂。 邓飞虎正逐一考校门下精锐弟子的进境。 他的目光落在江阳身上时,他沉声问道:“气血恢复得如何了?” 江阳躬身回道:“禀师父,弟子愚钝。前次冲击化关失败留下的暗伤,远比预想中顽固。气血积攒,最快也需半年光景方能圆满。” 邓飞虎微微颔首:“根基打磨最忌急躁,此番定要准备周全。” “是。” 江阳重重点头,尝试突破的机会十分难得,稍有不慎便会伤了根基,往后再无精进的可能。 又是闲聊了几句,邓飞虎对着几位弟子挥了挥手,道:“若有疑难,随时来问,现在都回去吧。” “弟子告退。” 江阳抱拳,缓缓退出内堂。 行至前院,一个身影急匆匆迎了上来,正是平日以他马首是瞻的跟班弟子徐正。 “江师兄!不好了!”徐正脸色惶急。 江阳眉头微蹙:“何事如此慌张?” 徐正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程家请的那个陈庆,今日在对拳擂台上把田耀宗打死了!听说人还没抬到医馆就断了气” “哦?”江阳眼中精光一闪,难掩惊诧。 田耀宗的实力他清楚得很,暗劲大成,经验老辣,自己对上也不敢言必胜。 这陈庆,竟有如此能耐?! 徐正忧心忡忡:“师兄,陈庆这小子踩着田耀宗扬名,对您可是大大不利!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指不定会怎么编排……” 原本江阳拒绝替程家出战,已惹来“忘恩负义、胆小怕事”的非议。 如今陈庆力挽狂澜,更衬得江阳里外不是人。 江阳沉默片刻,思绪翻涌。 徐正试探着问:“江师兄,眼下该……?” “明日,” 江阳忽然开口,语气平淡,“替我备一份厚礼,送到陈庆处。” “给陈庆?!” 徐正愕然,难以置信。 在他看来,江阳此刻应恨陈庆入骨才对。 “你懂什么?” 江阳瞥了他一眼,眼神幽深,“若我因此嫉恨,暗施手段,只会坐实小人行径,徒惹人耻笑。他陈庆击败田耀宗,解了程家之危,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等于是帮了我一个忙,替我保全了与程家的情分。”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我送礼给他,是感念他‘相助程家’,这便坐实了我与程家关系依旧紧密,也更能说明我前番不出手,实是因伤在身,力有不逮。” 未能替程家出战,已损及他在高林县武人圈中的声望。 这世道,一个被贴上“薄情寡义”标签的人,注定寸步难行。 眼下正是挽回局面的良机。 徐正恍然大悟,眼中闪过钦佩:“高!实在是高!师兄思虑周全!” 江阳嘴角微勾,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况且,借送礼之机,也算与这位新晋高手结个善缘。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劲敌,不是么?” 徐正连连点头:“师兄英明!我这就去办!” 翌日,清晨。 陈庆盘膝静坐,闭目凝神。 陡然间,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奇异。 吸气缓沉,胸腹随之深陷;呼气绵长,喉间竟隐隐震颤,发出低沉嗡鸣,宛如深潭古蟾低吟。 此乃《钓蟾劲》根基——“蟾息”。 一股灼热内息自丹田升起,沿着脊柱一条隐秘路径蜿蜒上行。 所过之处,骨缝发出细微轻响,沉睡的筋膜如遇甘霖般悄然苏醒。 皮膜下的筋肉微微颤动,汗毛根根倒竖,麻痒与灼热感交织弥漫。 内息行至胸腹交汇之处,陈庆全身筋肉骤然紧绷如铁! “嗡——!” 一声沉闷的蟾鸣自骨缝皮膜间震荡而出!胸腹如巨鼓擂动,猛地向外鼓胀,皮膜绷紧,竟泛起玉石般的光泽! 沛然莫御的劲力瞬间充盈四肢百骸,旋即又如潮水般急速退去,鼓胀的胸腹随之塌陷回缩。 一鼓一塌之间,气血如无形重锤,反复锻打着脏腑内壁。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自语道:“这《钓蟾劲》总觉其意未尽,难道有后续玄奥?” 身为暗劲高手,他对武道已有自身感悟。 修炼时那股意犹未尽之感,让他隐隐觉得此功法绝不止眼下三层境界。 陈庆心中思忖道:“当下最要紧还是提升实力,通臂桩功和钓蟾劲都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周良曾经和他说过。 武举,是朝廷与各大宗门联手选拔人才的一条通天路。 那些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的武道宗门,掌握着远超武馆的功法秘技,包括上乘武学。 上乘武学包含着内练法门,乃是化劲之上的功夫。 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参加武举的原因。 三年一次的武举,不仅有当届的天才,还有往届的高手。 想要从中脱颖而出何其之难。 如果不能到达化劲的话,基本很难有高中的希望。 (本章完) 第59章 三月 第59章 三月 陈庆起身,推开房门走到院中井边,打上一桶沁凉的井水准备洗漱。 水声哗啦间,韩氏挎着菜篮从院外踱步进来,“阿庆,今早来了两拨人,都说是送东西给你的。” 说着,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和一个白瓷小瓶,“喏,这包裹是程家管事送来的,这小瓷瓶嘛.送的人说是江阳的师弟。” “哦?” 陈庆略感意外,接过东西,转身回到屋内。 解开包裹,里面赫然是厚厚一沓银票,足有三百两,旁边还码放着二十粒圆润饱满的血气丸。 陈庆心下了然,这是程家对他昨日搏命的厚谢。 毕竟程家对自己有恩是不假,但是恩情总会有用完的一天。 往后,程家对他肯定会更加重视。 至于那白瓷小瓶,揭开软塞,里面躺着三粒同样品质的血气丸。 “这江阳倒是个聪明人。” 陈庆看着手中瓷瓶,顿时明白了江阳的用意。 他将银票仔细收好,血气丸则需验看无误后方可服用。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陈庆这才出门,来到了周院。 “陈师兄早!” “陈师兄!” 一路行来,遇到的弟子纷纷热情招呼,语气中比往日更添了几分由衷的亲近。 陈庆点头应过,走向自己的位置。 “陈师兄!” 宋宇峰快步凑近,压低声音,脸上满是钦佩,“你昨日在娘娘庙码头对拳的事,院里都传遍了!那田耀宗也算是出了名的硬骨头,没想到竟被你生生放倒了……” 他关切地上下打量,“没伤着筋骨吧?” 陈庆语气平淡道:“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伤。” 怪不得院内师兄弟对其这般热情。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庆昨日出手帮助程家。 谁不希望生死攸关,关键的时候,有个毫不犹豫并肩而立,两肋插刀的人呢? “那就好,那就好。” 宋宇峰松了口气,随即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不过师兄,昨天院里也出了件大事!朱家的人……登门拜会师父了,动静不小。” “朱家!?” 陈庆听闻,心中一动,问道:“朱家的人来找师父干什么?” 朱家乃高林县五大豪族之首,根基深厚,传闻连县令都与之盘根错节。 近来更是广纳门客,风头一时无两 宋宇峰摇摇头,一脸茫然:“具体不清楚。我当时在练拳,只听见师父屋里‘砰’的一声拍桌响,动静挺大。后来朱家的人走了,师父的脸色……不太好看。” 陈庆眉头微蹙。 高林县这潭水,原本有都尉府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如今都尉重伤,天平已然倾覆。 前阵子都尉势力遭清洗,便是党同伐异之举。朱家此来,莫非是欲拉拢师父入伙,师父不愿这才引起了冲突。 算了,想是想不明白的。 他思索片刻,暂且按下疑虑,转而问道:“你呢?练得如何了?” 宋宇峰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斗志,“气血已足!就这几日,我便要第一次叩关!” 陈庆拍了拍他肩膀,“好!沉住气,全力以赴。” “多谢师兄!我定不负所望!”宋宇峰用力握紧拳头。 日子如流水般滑过 陈庆白天在周院修炼通臂桩功,晚上回家则苦练钓蟾劲。 不知不觉间三个月过去了,时间也到了初冬。 因为年关将至,周院情势变得稍好一些,来了几个新弟子,同样也走了不少老弟子。 连齐文翰这位老弟子,也收拾行囊离开了,据说被刘小楼招揽,一同投了李家门下。 院中愈发显得空落。 陈庆的进境却未曾停滞,尤其是那《钓蟾劲》,历经苦修,终于到达了第二境。 【命格: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通臂桩功大成(7356/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拳大成(5169/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疾风刀法大成(826/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钓蟾劲大成(1717/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 对于陈庆来说,一切只要按部就班,修炼到化劲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钓蟾劲一共三境,圆满就是第三境。 寒风凛冽,院中弟子纷纷添衣御寒。 陈庆稳如磐石地立于木桩之上,吐纳间白气如练。 “大消息!天大的消息!” 一个弟子如旋风般从院外冲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松风武馆!高盛!他…他要叩关冲击化劲了!” 哗! 整个周院如同沸水般炸开!所有弟子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化劲! 那可是他们仰望而不可即的武道高峰,一旦功成,便是鲤鱼跃龙门,立时成为各大势力争相礼遇的座上宾,一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松风武馆那个高盛?他…他竟有如此天资?武科过去才多久啊!” “我的天!若他成了,松风武馆岂不是一门三化劲?” “能成吗?听说化劲关卡凶险万分,多少天才都折戟沉沙,冲击三四次才成的大有人在……” “.” 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蔓延,弟子们交换着眼神,担忧之色难以掩饰。 松风武馆与周院仇怨颇深,秦烈便是折在高盛之手。 若此人当真突破化劲,对周院弟子而言,无异于头顶悬起一柄利剑。 孙顺沉默地继续打着桩,动作却比平时沉重了几分。 周雨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郑子桥勉强与跟班说笑了两句,眼底的羡慕与嫉妒却难以掩盖,随即也失了谈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罗倩则迅速将那报信弟子唤至跟前,低声嘱咐其再去打探。 “化劲……” 木桩之上,陈庆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白气。 他距离那道门槛,也已不远。 整个下午,周院都笼罩在一种压抑而焦灼的气氛中。 直到日头偏西,那打探消息的弟子才气喘吁吁地奔回,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古怪神情:“有信儿了!高盛……他冲击化劲,失败了!” 呼! 仿佛一块无形的巨石被移开,院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松气声。 高盛失败,对周院弟子而言,无疑是个暂时的好消息。 然而,这短暂的轻松转瞬即逝,更深沉的忧虑爬上众人心头。 第一次叩关本就希望渺茫,有了这次的经验积累,下一次,下下次呢? 说不定那一次就让他成功了呢? 孙顺神色有些惆怅,“这化劲没有那么好到达。” 他此前也尝试第三次叩关,最终未果,而且伤了气血,导致两个月没能练武。 不止是孙顺,其他几个暗劲弟子脸色也是带着几分复杂。 他们更多的忧心是自己前途。 像比秦烈天赋还高的高盛都突破失败了,他们还有机会吗? (本章完) 第60章 查看 第60章 查看 刘院。 刘泽端坐椅上,指间一盏清茶,袅袅热气在空气中盘旋。 “爹!” 刘念波收住螳螂拳,边擦汗边走来,“听说高盛冲击化劲失败了?这关卡……真有这般艰难?”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那是自然,叩关如登天,三重大境,一关难过一关。” 刘泽目光沉静道:“我听说他没伤到根基,应该还有机会再次尝试。” 刘念波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渴望:“爹,那我的机会大吗?” “有机会。” 刘泽放下茶杯,直言不讳,“但是机会不大。” 刘念波眼神一黯。 他是刘泽亲子,自幼浸泡药浴、通习拳理,习武后肉食血气丸从未短缺,更有父亲这位化劲高手指点迷津。 饶是如此,依旧卡在这暗劲圆满的瓶颈上。 若无这般优渥条件,恐怕至今仍在明劲徘徊。 随着年纪增长,恐怕叩关的难度也在逐渐增大。 刘泽缓缓道,“你今年武科仅列乙榜,若能有跻身甲榜的实力,希望便大得多。” 他望向院落,语气凝重,“如今高林县暗流汹涌,我武师院底蕴不及武馆,迟早要遭排挤打压。你若能晋入化劲,爹便不必如此殚精竭虑,你也足以撑起门楣了。” 化劲高手,才能在高林县撑得起门面。 刘念波叹了口气,他对此心知肚明。 眼下院子全赖父亲声名维系,一旦刘泽年老力衰,武院恐将倾颓。 刘泽轻叹一声:“我们三个老家伙,也就老沈运道最好。” 他口中的老沈,正是七星掌高手沈振中。 刘念波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决然:“爹,我定当竭尽全力,叩开化劲之门!” “莫要强求,尽力便好。” 刘泽缓缓起身,道:“以往少与你细说化劲,是怕你知晓太多,反成桎梏。今日便破例为你讲解一二。” “来,全力攻我一拳。” “是!” 刘念波闻言,身形如电,一记刁钻狠辣的螳螂拳撕裂空气,直捣刘泽胸口! 砰! 拳风激荡,发出闷响。 刘泽身形未动,亦未格挡。 拳头结结实实地印在他胸前。 然而,预料中沉闷的撞击声并未响起。 刘念波觉得自己这凝聚了全身精气神的一拳,如同打在了一大团浸透了水的上。 那感觉怪异至极,刚猛无匹的劲道汹涌而出,却找不到任何坚实的着力点,无处爆发,无处宣泄。 “爹,这便是……化劲?”刘念波愕然。 “喀啦啦!” 刘泽立足之处,那块坚硬厚实的青砖表面,骤然浮现无数细密的裂痕,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瞬间蔓延成一张狰狞的蛛网。 “化劲不是硬挡,是让人找不到着力点。如浪打礁石,礁石岿然,浪自溃散。” 刘泽目光沉静依旧,“这才是化劲。” 暮色渐沉,弟子们三三两两散去。 “陈师弟。” 孙顺走到正在收拾器械的陈庆身边,压低声音,“师父唤我们去一趟。” “我知道了。” 陈庆放下了手中动作,跟着孙顺来到了后院练功房。 周良一身黑色短衫,负手立于木桩旁,身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凝滞,不知在沉思什么。 “师父!” 陈庆、孙顺二人抱拳行礼。 周良似被唤回心神,转过身:“许久未考校你二人进境了,今日看看。陈庆,你先来。” “是!” 陈庆拱手应诺,随即拉开架势,一套通臂拳打得虎虎生风,劲风鼓荡,筋骨齐鸣之声如炒豆般噼啪作响。 周良凝神细察,眉头微蹙:“百会、涌泉二穴……尚未贯通?” “是,还差些火候。” 陈庆收势答道。 百会、涌泉二穴乃贯通暗劲的最后关隘,一旦打通,便是暗劲圆满,方可尝试第三次叩关。 “嗯,稳扎稳打,根基为重。” 周良点头,也觉自己先前有些操之过急。 陈庆根骨不佳,能够突破暗劲已经算是极为出色了,自己怎么能要求他如此之高? 接着,他又查看孙顺的进展。 孙顺此前尝试第三次叩关失败,经脉受损淤塞,疏通调理至少需三年之功。 周良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孙顺低声问道:“师父,秦师弟的伤势……可有好转?” 院内原本最有希望冲击化劲的便是秦烈,周良对其也寄予厚望。 陈庆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唉” 周良长长一叹,声音沉重,“秦烈服了秘药,起初大筋确有愈合之兆,可后来便再无寸进。问过司马先生了,怕是难了。能恢复成常人,便已经是万幸。” 孙顺瞳孔猛缩,骇然道:“难道说秦师弟他日后……” 陈庆脸上也适时露出震惊:“这……” 周良重重叹息,不再言语。 秦烈是他的关门弟子,却因为他遭仇家废掉。 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痛惜如刀绞,愧疚似山压,更夹杂着深重的失落。 哪个闯荡江湖的武师没有几个仇家?大多武师未至气血衰败之年,便会着手栽培传人弟子,以图养老挡拳。 这几年他苦苦寻觅,好不容易收了秦烈这棵好苗子,如今周良虽尚能支撑几年,可几年之后呢? 这仇怨,这门户,又该托付何人? 孙顺暗叹一声,难掩惋惜。 陈庆也是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 周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陈庆,“等会回去的时候,记得去师娘领取血气丸。” 他知道自身气血想要增长已经不可能,索性便不再服用药补,勉强维系当下实力便可。 陈庆连忙抱拳,“多谢师父。” 周良刚欲说话,传来秦烈怒斥的声音。 “怎么回事!?” 周良脸色骤沉,身形一晃,已疾步冲出练功房。 陈庆和孙顺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也是跟了上去。 厢房。 秦烈僵直地坐在木床上,头微微低垂,凌乱披散下来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攥成了拳,微微颤抖着。 罗倩那冰冷绝情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尖刺,反复在心口搅动,“秦烈,认清现实吧!说句实在话,如今的你连给我罗家看门的资格都没有,以后也别再缠着我了。” 屈辱感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胸中翻腾、灼烧。 曾几何时,当他天资卓越,被周良收为关门弟子时,罗倩是何等热切殷勤,甚至暗送秋波。 如今他放下尊严去寻她,赌咒发誓,换来的却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断绝资助。 这口憋屈之气,快将他生生撑爆! “秦师弟,吃药了。” 一声轻唤打破了死寂。 周雨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罐缓步走了进来。 秦烈强行压下那份憋屈,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这段时间有劳师姐费心了。” 周雨将药罐放在歪斜的木桌上,笑道:“师弟客气了。” 她拿起缺口的粗瓷碗,熟练地将深褐色的药汁倒入碗中。 秦烈接过药碗,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了周雨的手指。 周雨面上不动声色,动作流畅而自然地挪开了手指,仿佛只是避开碗沿的热气。 这细微的闪避,却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秦烈敏感的心。 自武科被废,一切皆变。 师兄弟们或怜悯或疏离的眼神,言语间微妙的隔阂,连眼前这位曾对他温言软语的师姐,也筑起了无形的高墙。 他将滚烫的药碗重重放下,低声道:“师姐,我总觉得……你近来对我,疏离冷淡了许多。” 周雨动作一顿,旋即恢复自然,“秦师弟,你想多了。” “我真的想多了吗?” 秦烈盯着她试图避开的目光,他一把抓住了周雨正要抽回的衣袖,“周师姐!” “秦师弟!” 周雨柳眉倒竖,声音带上了几分严厉,猛地抽回衣袖,“你该歇息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本章完) 第61章 心障 第61章 心障 “师姐!” 秦烈嘶声喊住她,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是因为我的家境吗?还是因为……我被废了,再无恢复之望?!” 周雨在门口停住,转过身,脸上努力维持着宽慰的神色,“秦师弟,别胡思乱想,好好调养,你的伤势……未必没有转机。” “恢复?!” 秦烈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惨然一笑,只见他眼中血丝瞬间密布,心中愤慨如火山般爆发,“能不能恢复,我自己还不知道?!我恢复不过来了!你!还有师父!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炸响,药汁四溅,碎片飞散。 周雨被这突如其来的暴烈惊得后退一步,看着地上的狼藉,眼中掠过一丝无奈。 她学医多年,何尝不知秦烈这伤势意味着什么? 那所谓的秘方,不过是父亲心头一丝不甘的渺茫希望,如今看来,已是回天乏术。 “秦师弟……” 她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 “师姐,” 秦烈喘着粗气,像一头受伤的困兽,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周雨,“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累赘?是个废物?!” 周雨摇头,语气诚恳的道:“没有。” “分明就有!” 秦烈嘶吼着,步步紧逼,“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 过往周雨温婉的关心与此刻的疏离形成尖锐对比,巨大的落差感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理智。 说着,他一把抓住周雨胳膊。 周雨深吸一口气,皱眉道:“秦师弟,快松手!” “师姐!” 秦烈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眼中甚至涌上水光,“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感觉不到吗?我知道我现在是废了配不上你,但我秦烈发誓!我会用我这条残命对你好!用剩下的一切对你好!只要你肯给我一个机会!相信我!求你……相信我一次!” “秦师弟!请自重!” 周雨猛地发力,用上了巧劲,狠狠一把推开了秦烈。 秦烈重伤未愈,被推得踉跄着连退数步,重重撞在身后的椅背上,内腑剧痛,眼前发黑。 他扶着椅背,难以置信地看着周雨。 周雨迅速拉开距离,迅速整理被弄皱的衣襟,她直视着秦烈道:“我周雨,一直以来,都只当你是我的师弟。仅此而已。从未有过,也绝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 “只当我是……师弟?” 秦烈脸上血色尽褪,变得一片苍白。 被整个世界抛弃、羞辱的感觉瞬间倾覆而来。 罗倩的冷酷,同门的疏远,周雨的绝情……所有画面在他脑中轰然炸裂! “呵呵……哈哈哈哈!” 秦烈惨笑起来,随即变成癫狂的仰天大笑,“果然!果然你们都是一类人!哈哈哈哈!” “放肆!” 一声如同惊雷般饱含震怒的大喝从门外炸响。 房门被“哐当”一声被推开。 门口,周良脸色铁青,在他身后,站着满脸惊骇的孙顺和面色沉静,眼神幽深的陈庆。 周良看着屋内狼藉的药汁碎片,再看向那个扶着椅子狂笑、眼中只剩下疯狂和怨恨的秦烈。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冰寒刺骨,“孽徒!你竟敢如此无礼!!” 孙顺急声劝道:“秦师弟,快向师父赔罪!” “赔罪!?” 秦烈冷笑一声,“我何错之有?凭什么赔罪!?该赔罪的,是我这位‘好师父’才对!” 周良面色铁青,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秦师弟疯了!? 孙顺看着秦烈,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之人。 陈庆静立一旁,目光幽深,未发一言。 秦烈怒视周良,嘶声质问:“你早就知道那秘方无用,为何还要骗我?!还要用这草根树皮吊着我?!” 质问直白,如同淬毒的匕首一般直刺要害。 周良眉头一拧,沉声道:“为师何曾骗你?纵有一线之机,为师也必倾力一试……” “惺惺作态!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你究竟是盼我好,还是指望着我废了还能替你挡仇家的拳脚,替你养老送终?!” 秦烈仿佛陷入了癫狂,道:“要不是老子根骨好,有机会突破化劲,你能高看我一眼?还不是我有利用价值?什么视如己出,全是狗屁!全是假的!!” 他猛地指向周良,声音尖锐刺耳,似哭似笑:“再说,若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此?!你要真为我好,就该去杀了高盛为我报仇雪恨!而不是整日用这些没用的草根树皮糊弄我!” 周良看着眼前这曾经寄予厚望的爱徒,秦烈所言,字字如锥,刺得他心头滴血。 但事实正如秦烈所言,他被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自己。 孙顺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秦烈,声音艰涩:“秦师弟……” 周雨深吸一口气,道:“秦师弟,我爹终究是你师父,你怎能如此……” “够了!” 周良目光如冰刃扫过秦烈,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转圜,“秦烈!你性情狂悖,心术不正,今日更胆敢以下犯上,念在昔日师徒情分,为师留你一命。” 他话语一顿,字字千钧,“但自此刻起,你不再是我周良门下弟子!” “老匹夫……”秦烈嘴角咧开一个怨毒至极的惨笑,“如今我废了,你终于撕下那副假仁假义的嘴脸了?” “孽障!” 这最后一句,如同火星溅入滚油,彻底引爆了周良胸中积压的怒火与痛楚! 他身形骤动,快逾鬼魅!陈庆只觉眼前一,劲风扑面! 一只蕴含沛然巨力、足以开碑裂石的铁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毫无保留地印向秦烈胸膛! “砰!” 一声闷响,如重锤擂鼓! 周良的手掌,结结实实按在了秦烈胸口。 秦烈如遭巨木撞击,整个人向后猛地抛飞,狠狠砸在后方坚硬的墙壁上,闷哼一声,软倒在地,生死不知。 “爹!”周雨惊呼。 “师父!”孙顺骇然。 周良缓缓收回手掌,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冰冷:“孙顺,把他……送回家去。” 说罢,他不再看那瘫软的身影一眼,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陈庆的目光落在周良那略显佝偻的背影上。 这一刻,陈庆清晰地感觉到,师父,是真的老了。 (本章完) 第62章 疯子 第62章 疯子 陈庆出了周院,沿着青石板路往南走,来到了仁和堂。 “掌柜的,来三粒血气丸。” 他掀开门帘,药香混着陈皮味扑面而来。 柜台后掌柜正拨着算盘,抬头见是他,算珠一收:“陈师傅,上月那三粒可够?“ “不够。” 陈庆摸出荷包,“这个月给我多备些。” 如今他已经到了化劲门槛,他盘算着多购些药补,以期早日突破。 陈庆刚要付钱,掌柜突然压低声音,指节敲了敲柜台:“陈师傅可听说过聚血丸?“ 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瓷瓶,瓶身雕着云纹,“比血气丸强三分,价码只要七成。最近内城几个武馆的弟子抢着买,我这儿都快断货了。“ 陈庆眉头微挑,道:“聚血丸?” 他从未听过这丹药名字。 掌柜赔笑道:“不少老主顾都试过了,都说好!回头的可多了。您若多拿些,还能再让点利。” 陈庆将瓷瓶推回去:“下次再说。“ 他想起此前周院有弟子病急乱投医,服用的不知名的丹药,说是能帮突破,结果震得经脉淤塞了半个月。 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好药? 出了仁和堂,晚风裹着河腥味钻进衣领。 陈庆绕到街角买了块糕,才往家走。 青瓦白墙的小院里,米香混着柴火气涌出来。 “娘,我回来了。” 陈庆推开厚实的木门,米香和淡淡的柴火气息扑面而来。 小院一角,韩氏坐在矮凳上,就着灶膛里未熄的光亮,专注地缝补着陈庆的练功服。 “回来了?” 她闻声抬头,眼神温润,笑道:“累了吧?灶上煨着粥呢,还热乎。” 陈庆走到简陋的土灶边,掀开陶锅盖子,热气扑面而来,粥比从前稠厚许多。 他舀了满满一碗,坐到母亲旁边的小木墩上,大口喝起来。 韩氏看着儿子大口喝粥的样子,心里既踏实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她放下手中衣衫,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今儿个晌后,隔壁你张婶,就是赵捕头家里的那个,过来串门子,说了好一会儿话。” 她顿了顿,观察着儿子的神色,“她呀,是热心肠,说是看你这孩子出息了,模样也周正,身板也结实,是棵好苗子,就想着,给你牵个线。” 陈庆喝粥的动作慢了下来,抬眼看向母亲。 韩氏继续说道:“她说的是东街口和记店铺的刘掌柜家闺女,叫巧兰。年纪呢,说是刚满十六,比你还小些。张婶把那姑娘夸得跟朵儿似的,说是模样好,性子也温顺,最难得是……是识得字,学过书画,还会打算盘记账呢,家里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刘掌柜两口子想寻个踏实可靠的后生。” 陈庆开口道:“娘,此事你先了解了解再说。” 近来登门的媒人不少,都被他婉拒。 一来他觉得根基未稳,还没有成家之念想,二来这一世相亲和前世可不同,双方看对眼,往往便是直接定亲,少了相处磨合。 回绝得多了,韩氏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好!娘明日就去打听!” 见儿子似有松动,韩氏顿时眉开眼笑。 翌日,一大早。 陈庆练罢钓蟾劲,收功踏入周院。 刚进院门,宋宇峰便惊慌失措地冲来:“陈师兄!不好了!秦师兄……秦师兄他疯了!” 疯了!? 陈庆循声望去,只见梅桩旁,一个身影踉跄嘶吼,粗布衣衫褴褛如絮,沾满泥污与暗褐药渍。 赤脚踩在冰冷地面,浑然不觉。 正是秦烈。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武举!” 他嘶哑嚎叫,亢奋中透着瘆人的癫狂。 众弟子远远避着,不敢靠近。 陈庆移步孙顺身旁,低声问:“孙师兄,这究竟……” “我也不太清楚。” 孙顺苦笑道:“昨夜将他送回家便走了。今早他竟又出现在此,这般模样,怕是……承受不住,疯了。” “放肆!” 秦烈仿佛听到了孙顺的话,喝道:“我是武举,你敢这么说我?” “看见没?我的刀法!横扫千军!噗噗噗!” 他猛地一个旋身,枯枝横扫,仿佛真的击倒了无数敌人,脸上挤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下一秒,他忽地又扑倒在地,十指死死抠入冰冷泥土,身躯剧颤,凄厉惨嚎:“不!我的大筋!啊!贼子!暗算我!擂台.擂台不公平!” 他猛地抬起头,狰狞地望向天空,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恨。 周雨看着面前的秦烈,心情也是极为复杂。 感情之事,最是勉强不得。 她并非铁石心肠,也曾为秦烈的遭遇扼腕叹息,心中充满怜悯。 院内弟子,无不心头剧震。 秦烈疯了!? 数月前,他还是周院天骄,光芒万丈。 “啧啧啧!” “啧啧啧!” 郑子桥冷笑,语气也是十分刻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般目中无人?可见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臭死了!” 罗倩捂着鼻子向着远处走去,道:“离我远点。” 秦烈此刻的惨状,彻底印证了她‘及时止损’的正确,也让她心中最后一丝愧疚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厌弃。 院内弟子也是神情各异。 陈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道:这秦烈应该是真疯了。 装疯他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演技和心计。 演戏这个东西要看天分和经验。 秦烈呢喃自语一些奇怪的话语,突然向着陈庆扑了过来。 “大人开恩,大人明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嘶声哭嚎着,额头用力磕向地面,‘咚咚’作响,沾满泥土和污血的额头瞬间又添新伤。 秦烈时而大哭,时而大笑,很快便惊动了后院的周良。 他踱步而出,见秦烈这般情状,微微一怔,好半晌才道:“孙顺,让他姐姐接他走。” “是!”孙顺应声而去 没多久,秦烈的姐姐便赶了过来。 陈庆第二次见她,虽换了稍体面的布袄子,脸色却比上次更加惨白。 “烈儿……我的烈儿啊……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她看着面前的秦烈,哭声撕心裂肺。 父母早亡,家境贫寒,秦烈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唯一指望。 院中众人,无不黯然摇头。 (本章完) 第63章 青鳞 第63章 青鳞 此情此景。 让不少老弟子都是恍然记起。 秦烈姐姐上次踏进周院,是来见证秦烈被周良收为关门弟子的无上荣光。 这一幕仿佛就在昨天。 秦烈听闻要带他走,登时暴怒:“我不走!我是武举!此地乃我……” 他面目狰狞,挥舞着枯枝,“谁敢动我?打死他!” 最终在几位弟子帮助下,秦烈姐姐用尽力气,几乎是半背半拖着秦烈,离开了周院。 离去时,陈庆瞥见周良将一个荷包,不容分说地塞进秦月手中。 “好了,都散了,继续练功!” 周雨拍了拍手,打破了院中凝滞的空气。 弟子们这才如梦初醒,各自散去。 陈庆的目光院子,思绪却飘回初入周院时后院角落,臭气熏天的茅厕旁。 彼时的秦烈,瘦小、沉默,腼腆得近乎怯懦。 同自己一样,是刚入门便被打发去做最脏最累活计的学徒。 后来,风云骤变。 一朝得势,秦烈便以惊人的速度褪尽了那份腼腆,变得骄纵、狂傲,目空一切。 再后来,便是武科擂台上,被那高盛打废。 陈庆,是亲眼看着他扶摇直上,又眼睁睁看着他轰然坠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呼——!” 陈庆吐出一口气。 当务之急,唯有提升自身实力,他绝不能步秦烈的后尘。 即使慢些,也要步步为营,根基稳固。 遇事定要擦亮眼睛,多留个心眼。 “陈师兄。” 宋宇峰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我爹说了,这个月再破不了明劲,就让我回去跟他学医……” 他来到周院已有数月,每月高昂的学费,肉食补药,家中早已不堪重负。 父亲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游医,母亲在酒楼帮佣,能咬牙供他再试一次,已是极限。 “全力以赴吧。” 陈庆沉声道,重重拍了拍他肩头。 午后,七星掌名家沈振中与螳螂拳好手刘泽联袂而至。 院内弟子都知道这两人是师父至交好友,如今周院发生如此变故,两人前来探望也属情理之中。 客堂中,茶烟袅袅。 “沈兄,刘兄……” 周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请坐。”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刘泽轻叹一声,撩袍坐下道:“周兄,秦烈之事我等已听闻。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你已尽了为师之道,莫要太过自责,伤了心神。” 周良苦笑着摇摇头,端起那杯冷茶,又放下:“多谢二位挂怀,只是.终究意难平。” 刘泽点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关门弟子,视若己出,关系非同寻常。 三人闲聊了片刻,沈振中话锋一转,“这次我们来除了看望你之外,还有两件事需告知,事关重大。” 周良闻言,精神微微一振,抬起了头:“请讲。” 沈振中捋了捋长须,声音压低了少许:“其一,近几日,县里暗流涌动,我院内弟子在药堂买到了一种来历不明的药丸,名叫‘聚血丸’”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递过,“老周你见多识广,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良接过,倒出一粒。丹药圆润,色泽暗红。 “卖家声称,此药效堪比血气散,价钱却只要一半。”沈振中补充道。 周良置于掌心细观,又凑近鼻端嗅了嗅。 刘泽问道:“如何?” “观其形,嗅其味,暂未见异样。但未亲尝,药效难断。” 周良眉头紧锁,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此乃‘私药’!” “私药?!”沈、刘二人心头俱是一震。 所谓私药,如同私盐。 这增补气血的血气散、血气丸等大宗丹药,向来被大宗派把持垄断。 商会药铺需持凭证,至指定之处批购,方能售予习武之人。 而私药,便是无证私炼、偷运、暗售之物,其中不乏虎狼禁药! 有人私下炼制丹药,小范围馈赠兜售,宗派大多睁只眼闭只眼,水至清则无鱼。 但如此明目张胆、大规模售卖增补气血的药丸,这背后的胆子,绝非寻常! 高林县内有此胆魄与实力的 沈、刘、周三人目光交汇,心中答案呼之欲出,必是那五大豪族之一,或者几家联手。 彼此心照不宣,皆未点破。 那五大豪族近来在高林县风头无两,招兵买马,声势之盛,已隐隐可与庞四海的县兵分庭抗礼。 血河帮、铁手帮、锻兵铺、望远镖局乃至五大武馆这等势力,向其示好的也并不在少数。 周良将药丸放回瓶中,缓缓道:“这药表面虽无碍,但毕竟是私药,品质难保始终如一。告诫门下弟子,切勿贪图便宜购买。” 沈、刘二人深以为然。 药补一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稍有不慎便是根基尽毁。 刘泽开口道:“第二件事就是这青鳞会。” 此前高林县河道之上,曾漂来一片奇鳞,引得数位渔民争相打捞。 出水之后,众皆哗然,因为那鳞片竟有水缸大小,让人惊叹不已。 究竟是何等庞然巨物,方能遗落此等巨鳞? 此鳞当日游街示众,万人空巷,遂成一时盛会。 后经演变,便成了五大武馆每三年一度的武道盛事,青鳞会。 既是为了同道切磋交流,也为扬名立万,广纳门徒。 五大武馆每三年都会举办所谓的青鳞会,一来武道交流,切磋,二来宣扬自身名气,更好收徒。 沈振中正色道:“青鳞会,正式开启!就在一月之后!” 刘泽摇了摇头,“五大武馆都在攒劲儿,尤其是那松风武馆,上个月收了十个新弟子” 周良听到这,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周院上个月只有两名新弟子。 若非陈庆在武科高中,为武馆挣回一丝薄名,只怕连这两根苗,也未必能留住。 沈振中略作迟疑,终是压低声音道:“老周,我听到些风声……有人,想在这次青鳞会上‘立威’。” 虽未点明,三人心中皆如明镜,要捧起自家新秀,总需踩下几块旧日的基石。 刘泽目光炯炯,直视周良,语重心长:“你……千万当心,莫要成了他人扬名路上的垫脚石。” 周良默然,只缓缓端起那早已凉透的茶盏,凑到唇边,抿了一口。 微苦的凉意滑入喉中,他垂眸凝视着杯中的残叶,久久未发一言。 (本章完) 第64章 鱼贩 第64章 鱼贩 周院。 陈庆刚收势站定,汗水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胸膛微微起伏。 他正调息着桩功带来的气血翻腾,一位弟子快步走来,递上一份请柬。 “陈师兄,刚才有人让我将此帖转交,自称吴家管事。” 吴家管事!? 陈庆心中微凛,接过请柬。 他在高林县与吴家唯一的交集,便是娘娘庙码头那场“对拳”。 翻开帖子,落款果是吴曼青。 字里行间言辞恳切,邀他至内城临福酒楼一叙。 临福酒楼,那是城北首屈一指的酒楼。 陈庆看着手中请帖,吴曼青这示好的姿态颇为明显。 地点选在酒楼而非吴家宅邸,也显出了几分诚意。 “若真如帖中所言,化干戈为玉帛,倒也不错。” 陈庆心中暗忖。 他本性并不好勇斗狠,能少些无谓的仇怨,自是求之不得。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临福酒楼飞檐斗拱,灯火璀璨,进出皆是高林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陈庆一身利落青布劲装,步履沉稳,在小厮引领下,径直登上顶层最为幽静的“听涛阁”。 包厢门开,一股清雅的檀香扑面而来,瞬间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只见吴曼青端坐主位,已非码头那身鹅黄衣裙,此刻身着月白锦缎襦裙,银丝暗纹流转,少了几分冷厉锋芒,多了几分世家女子的雍容气度。 她身旁侍立着一位气息沉稳、目光精悍的中年管事,显然是护卫。 “陈兄果然守时,快请入座。” 吴曼青含笑起身,声音清越,姿态大方得体,仿佛之前对拳的生死之争从未发生过。 “吴夫人相邀,陈某不敢怠慢。” 陈庆抱拳还礼,目光在包厢内迅速扫过。 布置雅致,窗外可见内城万家灯火,位置极佳。 除了吴曼青和那管事,再无他人。 这让他心中戒备稍松,随后吴曼青对面坐下。 “陈兄当日码头风采,曼青至今难忘。田师傅之事,实乃对拳规矩,生死各安天命,我吴家绝非输不起之辈。” 吴曼青开门见山,语气坦诚,“今日设宴,一是为化去那日些许不快,冤家宜解不宜结;二是真心钦佩陈兄武艺身手,想要和陈兄结个善缘。” 她说话间,纤手微抬。 站在一旁的管事立刻会意,轻轻击掌。 门外等候多时的伙计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珍馐佳肴摆上桌。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个用整块暖玉雕琢的玉盘,盘中盛着一条尺许长、通体银鳞闪耀、形态优美的鱼。 鱼身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肉质晶莹剔透,仿佛有光华流转。 “此灵鱼明叫‘银梭’,只在温度较低水域生存,一年方长两寸,食之能滋养气血,温润经脉,对武者大有裨益。” 吴曼青介绍道:“此鱼难得,今日特为陈兄备下,聊表心意。” 灵鱼! 陈庆心中微动,他深知此物珍贵。 眼下这银梭足有七寸,也就是三年。 吴曼青以此待客,手笔不小,诚意也可见一斑。 “吴夫人客气了,如此厚礼,陈某愧不敢当。” 陈庆并未动筷,只是微微颔首致谢,目光平静地看向吴曼青。 “陈兄不必客气。” 吴曼青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陈庆的谨慎,率先举箸,夹了一块鱼肉优雅送入口中。 陈庆这才动筷。 鱼肉入口即化,瞬间化作一股沛然暖流,游走四肢百骸,滋养筋骨气血。 这三年份的‘银梭’比一年半的‘金角宝鱼’效果要强的多。 “灵鱼宝材,年份之差,效用亦是天壤之别,价格亦是如此。” 吴曼青笑道:“陈兄,可知道这三年的‘银梭’市价几何??” 陈庆道:“愿闻其详” 吴曼青缓缓道:“五百两。” “五百两!?” 陈庆眉头微挑,不禁暗吃一惊。 一条鱼要五百两银子,要知道他买的院子也不过三百两银子。 “当然,此乃对外售卖之价。” 吴曼青抿了一口酒,道:“我吴家专门贩售灵鱼,自有门路,成本自然远低于此。” “多谢夫人盛情款待。” 陈庆听闻,手中筷子频频夹起鱼肉。 充沛的血气在体内流转,带来阵阵舒畅。 吴曼青看着他毫不做作的举动,唇角反而带着一丝欣赏的笑意。 待陈庆吃得差不多,她放下杯盏,目光真诚而直接地迎向陈庆:“陈兄,明人不说暗话。曼青极为欣赏你的为人与本事,不知可否屈尊,来我吴家助我一臂之力?条件,你尽可直言,只要在我吴家能力范围之内,必竭力满足。” 她说出了今天的目的。 陈庆听闻也是放下了筷子,心中有些讶然。 没想到吴曼青不仅是想要化解芥蒂,反而要招揽自己。 吴家虽非五大族那般显赫,但专营灵鱼,商路通达府县,底蕴深厚,财力绝不逊色多少。 见陈庆沉吟未语,吴曼青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只要陈兄愿意,我吴家可倾力支持你冲击武举!” 武举!? 饶是陈庆听到这,都是怦然心动。 武举是通往宗派、习得上乘武学的通天之梯。 像周院,武馆之类武功都是中乘,乃至下乘的武学,修炼到化劲便已经极限了,想要再进一步只能修炼这上乘武学。 而没有家传的话,便只能去宗派学习。 “……此事关系重大。” 陈庆压下翻涌的心绪,沉声道,“请容陈某回去思量一二。” 吴曼青笑道:“自然,我吴家大门,随时为陈兄敞开。” 又闲谈几句,陈庆便起身告辞。 待包厢门合拢,一直沉默的管事才低声道:“夫人,您今日所许是否太过?那陈庆确是人才,武科丙榜,码头一战更是扬名,潜力不俗。不过武举之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真值得我吴家倾注如此重注?” 吴忠的担忧合情合理。 武举非仅凭武力,天赋、资源、机缘、运气缺一不可。 吴家投入巨大,风险极高。 武举可不是那么好中的,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陈庆虽然实力不错,但距离高中武举还是差了一截。 “我知道。” 吴曼青淡淡的道:“比起他武科的名次,码头显露的身手,我更看重的,是他为程家出头的那份义气与担当。重情重诺,千金不易。这样的人,才值得我吴曼青倾力相待。” (本章完) 第65章 成了 第65章 成了 陈庆踏着夜色从临福酒楼归来,脚步沉稳,心思却如潮涌。 吴曼青招揽的话语犹在耳畔。 以前他刚学武,没有资源,需要资助。 如今的他,距离化劲门槛仅一步之遥,自有其底气。 旁人的资助固然诱人,却如同无形的枷锁。 再者说,他很快就要突破至化劲了,何必绑上吴家战车? 心念既定,步伐也轻快了几分。 不多时,那熟悉的青瓦小院便出现在眼前。 推开院门,只见韩氏手里捏着针线,对着陈庆的旧褂子半天没下针,眉头微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庆回到家,看到韩氏这般模样,“娘,打听过了?那刘家姑娘如何?” 韩氏像是被惊醒,放下针线,叹了口气:“打听了,跑了大半天,腿都溜细了。” 她看着儿子,眼神复杂,“姑娘家世是清白的,刘掌柜老实本分,铺子也殷实。模样呢,街坊都说俊,性子看着也温顺,识文断字,会打算盘记账,这些都没错。” 陈庆点点头:“听着挺好。” “是挺好……” 韩氏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可阿庆啊,娘打听到些……别的事。”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这巧兰姑娘,心气儿高,也是个重情义的。前年跟西街一个姓李的穷秀才好过!两人情投意合的,吟诗作画,看着是真好。” 陈庆微微挑眉,没插话,等着母亲的下文。 “唉。” 韩氏又叹一声,“可刘掌柜嫌贫爱富,硬是给拆散了!听说闹得厉害,姑娘还绝食过,差点.那秀才也是心灰意冷,后来不知是搬走了还是怎样,再没音信。打那以后,巧兰姑娘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刘掌柜两口子这才着了急,火烧眉毛似的到处托人说亲,就想赶紧把她嫁出去,离开这地界儿,也怕那旧情难断,夜长梦多。” 她看着儿子,眼神里满是忧虑:“娘不是嫌弃姑娘有过往,这世道棒打鸳鸯的事多了。娘是担心这姑娘心里头,怕是还装着那个秀才呢!刘家这么着急,未必没有遮掩、想赶紧了结这桩心事的意思。阿庆,你说,这要是成了亲,人进了门,心却不在你这儿,那日子得多憋屈啊?” 陈庆听完,沉默了片刻。 他本就不甚热衷此事,此刻也明白了母亲的不安从何而来。 “娘说得对。” 陈庆语气平静,带着安抚,“婚姻大事,确实急不得。” 韩氏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连声道:“对对,不提了!咱阿庆是要奔前程的人,犯不着去填这心结。娘回头就跟张婶说,咱现在还没这心思,让她费心了。以后再有人提,娘定把根底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拿起针线,这次利落地下了针,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接下来半个月,因为秦烈的事情,弟子们练功时沉默了许多,往日里插科打诨的闲话少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勤奋。 宋宇峰最终没能突破明劲,遗憾的离开了周院。 罗倩和郑子桥露面的次数愈发稀少,身影在院中如同稀客,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的心,早已不在此处了。 周良仍坐在老树下的青石板上,像往常那样偶尔抬手纠正弟子的拳架。 只是此前明亮的双眼,仿佛蒙了层灰,连带着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像是被谁抽干了精气神儿。 这天,陈庆正缓缓活动着筋骨,感受着体内奔涌不息的气血,心中暗道:“今晚,应该就是水到渠成之时了。” 每隔两日一粒血气丸的滋养,加上自身苦修不辍,通臂拳大成的圆满之境,已然触手可及。 “孙师兄,陈师弟。” 周雨的声音传来,将孙顺和陈庆唤至僻静角落。 孙顺有些诧异:“周师妹,有事?” 周雨取出一个朴素的木盒,递了过来:“这里面有几株两年份的百灵草,你们收着吧。” 孙顺一怔:“百灵草?这可是培元固本的宝药?” 陈庆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嗯,” 周雨点头,“低年份的宝药,费些心思也是能培育的。这些原本是留给秦师弟的份额。” 她声音微涩,随即振作道,“青鳞会的消息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各方高手云集。能提升一分实力,便多一分底气。” 孙顺迟疑了片刻,道:“那我就不推辞了,多谢师妹,多谢师父!” 他叩关失败后根基受损,正需这类宝药温养气血,加速恢复。 陈庆也坦然接过:“多谢周师姐。” “去吧,好好准备。” 周雨看着两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沉甸甸地叹了口气。 偌大的周院,风雨飘摇之际,还能指望谁挑起大梁? 孙顺师兄?他为人忠厚,办事牢靠,教导学徒尚可,但要他独当一面? 陈庆师弟?他根骨虽然不佳,但成就最高,武科高中,可是. 周雨的心中,一片迷茫。 后院。 周良伏案疾书,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 周良妻子李氏悄然走进,轻声问:“在写什么?” “给张老哥写信。”周良头也未抬。 李氏心中一紧:“四海镖局的张世通?” 那是双叶县的老字号镖局,当年周良正是从那里退下来的镖头。 “嗯。” 周良应了一声,笔锋未停,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我气血衰败,已是风中残烛。石文山咄咄逼人,绝不会放过这机会。我怕……怕到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累了这些无辜弟子。” 他顿了顿,笔尖悬停,墨迹在纸上洇开一小团,“他们随我一场,没沾着什么光,却要因我陈年旧怨,断了前程,这声‘师父’,我听着心里惭愧!” 李氏张了张嘴,终究无言。 “能成吗?” “四海镖局眼下缺人手。只要弟子们愿意去,总能有口饭吃,有条路走。” 周良看着信笺上的字迹,缓缓道,“孙顺性子沉稳,办事周全。虽叩关伤了根基,化劲无望,但他经验老道,在镖局做个管事,带带趟子手,押运寻常货物,绰绰有余。” “至于陈庆……” 周良的笔尖再次落下,字迹似乎重了几分,“年岁虽轻,心性却坚韧如铁。武科高中丙榜,通臂拳造诣已臻大成,更难得是重情重诺,绝非薄情之辈。若非周院式微,能给他的助力实在有限……” 他重重叹了口气,后面的话化作无声的惋惜。 说到这,周良重重叹了口气。 “罗倩,郑子桥他们自有家业,无需我操心。其余几个明劲弟子,只要肯去,四海镖局也不缺他们几碗饭。” 李氏默默点头,只觉得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周良搁下笔,身体重重靠向椅背,闭上眼。 这封信,是他为弟子们点燃的最后一点星火,也是他对“师父”二字,最后的交代。 他将信纸仔细迭好,装入厚实的信封,取过热融的火漆,郑重地滴下、压印。 明日,它便会由最可靠的驿人,快马加鞭,送往双叶县的四海镖局。 傍晚时分。 陈庆回到家中,对正在灶台忙碌的韩氏道:“娘,饭菜做好放灶上温着就行,我先练功。” 说完,他便径直走到小院中央。 寒风如刀,刮过小院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呜的声响。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 陈庆双目微阖,感受体内奔涌的气血,早已温顺如汞,沉凝似铅,此刻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骤然沸腾。 【通臂桩功大成(9999/10000)】 那卡在圆满门槛前最后一点进度,此刻终于补齐了。 无数画面在陈庆脑中飞速闪过,最终化为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水到渠成,就在今日!” 他猛地睁开双眼,双眼浮现一道精光,不再刻意维持桩功架子,整个身体骤然动了起来! 通臂拳的招式信手拈来,却又与往日截然不同。 不再是明劲的刚猛爆裂,也非暗劲的阴柔刁钻,而是介乎于有无之间,刚柔并济,圆融流转。 “嗤啦!” 衣袖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身形舒展如灵猿探涧,手臂甩动似钢鞭破空,动作看似缓慢,却带起道道残影,搅动着院中冰冷的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每一寸筋骨皮膜都在高频震颤,体内传出细密连绵、如同炒豆又似闷雷般的“噼啪”脆响。 那是筋骨齐鸣,是气血奔涌到极致冲刷窍穴的声音! 百会!涌泉! 这两处最后也是最顽固的关隘,此刻如同被烧红的烙铁,传来阵阵针扎火燎般的剧痛。 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瞬间席卷全身! 百会穴连接天空;涌泉穴则似扎根大地,厚重之力源源不绝。 明劲的刚猛,暗劲的阴柔,仿佛找到了某种交汇点上,彻底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他心意微动,手臂随意向前一挥。 没有破空的爆鸣,没有呼啸的劲风。 院中,一片被寒风卷起的枯叶,打着旋儿,恰好飘落至他肩头。 枯叶并未被弹开,也未受力落下。 它就那样,极其诡异地,悬停在距离他肩头皮肤约莫半寸的空中。 仿佛被一层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柔韧气场所托住,微微颤抖着,再也无法下落分毫! “蝇虫不能落……一羽不能加……” 陈庆缓缓收回手臂,看着那悬停的枯叶,感受着体内那圆融如一的劲力,心中一片澄澈空明。 化劲,成了! (本章完) 第66章 切磋 第66章 切磋 陈庆心神一沉,脑海中金光浮现。 【通臂桩功圆满(1/5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桩功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登峰造极五个境界。 小成为明劲,大成为暗劲,圆满为化劲,登峰造极则是化劲大成。 “这就是化劲吗?“ 陈庆只觉得五感澄澈如洗,筋骨血肉凝练坚韧,一股沛然之力充盈周身。 不仅如此,他如今劲力内外一体,心意所动,劲力即生,再无明暗之分。 劲道并未消失,反而更凝练、更精纯,如同百炼精钢化作了绕指柔丝,可刚可柔,尽在掌控。 实力相较于暗劲,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而一般到了化劲,若筋骨无暗伤磨损,便可延年益寿。 不过习武之人,拳脚搏命,谁年轻时没落下些伤病? 甚者暗疾缠身,四五十岁便英年早逝也不在少数。 “不知道这化劲之上内练法门,又是多么了得。” 陈庆心中暗道一声,对于内练法门越来越期待了。 接下几天,陈庆并没有去周院。 而是在家闭门揣摩化劲玄妙,引劲淬骨,其余时间则苦修钓蟾劲。 如今钓蟾劲亦至第二境,脏腑坚韧,寻常劲力已难伤其根本。 若至第三境洗精伐髓,涤除杂质,好处更是难以估量。 这天,周院新弟子白瑞登门。 他资质不俗,近来跟在孙顺后面练拳。 “陈师兄。” 白瑞恭敬行礼,“师父请您下午得空时去趟院内。” “何事?”陈庆问。 “好像是与刘师傅约了门下弟子切磋。” 陈庆颔首:“知道了。” 他对切磋兴致不高,但许久未回周院,倒是该去一趟。 午后,陈庆换了身利落黑色短打,出了门便直奔周院。 院墙未入,喧嚣声浪已扑面而来。 迈步走进,平日清冷的周院此刻人声鼎沸。 周良、刘泽端坐上首。 场中,孙顺正与刘念波对峙。 周雨静立一旁,美目看着二人,清丽身影在人群中尤为醒目。 陈庆目光扫过,角落处刘小楼、齐文翰正自说自笑,两人虽投了朱家,与旧日师兄弟的情面却未断绝,偶尔还回会院里。 人脉总是不嫌多。 罗倩则笑语盈盈,与几位刘院根骨上佳的弟子攀谈,似乎有意图拉拢资助。 她自知自己化劲无望,急欲寻个有潜力的苗子扶持,方能在罗家出头。 只是刘院弟子比周院弟子强些,也没有几根好苗子。 郑子桥双手抱胸,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人对拳,不知道想些什么。 白瑞眼尖,快步迎上:“陈师兄!” 陈庆略一点头,目光投向场心。 孙顺与刘念波相对而立。 孙顺身着周院惯常的藏青短打,面色沉稳,眼神专注。 他摆开通臂拳的起手式‘灵猿问路’,双膝微曲,脊骨如松,气息沉凝。 对面的刘念波则是一身月白劲装,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双手虚扣,指尖微屈,正是螳螂拳标志性的‘刀镰手’起势,一股蓄势待发的锋锐之气隐隐透出。 “刘师弟,请指教!”孙顺抱拳沉声道。 “孙师兄,请!” 刘念波回礼,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快! 刘念波的步伐迅捷刁钻,仿佛草间捕食的螳螂,几步便切近孙顺中门。 双指并拢如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孙顺胸腹要害,正是螳螂拳的‘穿心刺’。 孙顺瞳孔微缩,不敢怠慢。 他腰胯猛然拧转,脊椎如大龙甩动,左臂闪电般抡起格挡,用的正是通臂拳卸力的技巧‘灵猿绕枝’。 只见其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暗劲勃发。 “嗤啦!” 指锋与臂膀交击,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孙顺只觉一股刁钻阴冷的劲力透臂而入,直钻筋骨,手臂一阵酸麻。 他闷哼一声,脚下“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堪堪卸去这股力道,青砖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刘念波得势不饶人,身形如影随形,步法诡谲多变,瞬间再次欺近。 双拳化爪,上下翻飞,或啄或勾或撩,攻势如疾风骤雨,笼罩孙顺周身大穴。 螳螂拳的精髓,刁、钻、快、狠,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空气中尽是“嗤嗤”的破空锐响,爪影重重,令人眼缭乱。 孙顺经验丰富,通臂拳大开大阖又兼具柔韧的特点被他发挥到极致。 他沉腰坐马,双臂轮转如风车,时而如钢鞭横扫,时而如灵蛇吐信,全力封挡着刘念波无处不在的攻击。 “砰砰砰——!” 闷响声不绝于耳,那是拳脚碰撞、暗劲交击的声音。 然而,差距终究明显。 刘念波暗劲大成,气血旺盛,暗劲圆融无碍,速度、力量、反应皆在孙顺之上。 一次硬碰硬的格挡后,孙顺左臂处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气血运转瞬间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这凝滞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无碍,但在刘念波这等暗劲高手眼中,无异于洞门大开。 “好机会!” 刘念波眼中精光爆射。 他身形猛地一矮,一个极其刁钻的‘螳螂剪步’切入孙顺左侧空门。 蓄势已久的右臂如毒蛇出洞,五指并拢如锥,指尖凝聚着穿透力极强的暗劲,快如闪电般点向孙顺左肋章门穴。 这一招正是螳螂拳中阴狠的‘点穴锥’! 孙顺心中警铃大作,再想闪避或格挡已是不及。 “噗!” 指尖精准地点在穴位旁半寸处,刘念波在最后关头收住了劲力,只以一股柔和的暗劲透入,示意胜负已分。 饶是如此,孙顺仍觉左肋一麻,半边身子气血一滞,踉跄着又退了一步,脸色瞬间苍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场中瞬间安静下来。 刘念波缓缓收势,气息平稳,对着孙顺抱拳,语气真诚:“孙师兄,承让了。” 孙顺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肋间的酸麻,脸上并无多少沮丧,只有一丝无奈和坦然的钦佩。 他抹了把汗,也抱拳还礼,“刘师弟功夫精湛,佩服!是我输了。” 胜负已分,干净利落。 (本章完) 第67章 后生 第67章 后生 “这刘念波不愧是武科乙榜。” “孙师兄连二十招都没走过就败了。” 围观的周院弟子们,如郑子桥、罗倩等人,看着刘念波那几乎碾压的实力,眼中神色复杂,羡慕、失落、凝重交织。 刘念波姿态谦和,并无半分倨傲,目光却若有若无地飘向周雨,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 刘泽微微颔首,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周良心中暗叹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念波暗劲已近圆满,离叩关化劲不远了吧?” 刘泽抚须道:“正是,只不知此番能否功成。” 语气中难掩一丝忐忑。 三关最后一关是最为艰难的,不知道多少所谓的天才在这一关栽了跟头。 刘念波抱拳环视:“还有哪位师兄弟愿下场指教?” 周院弟子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白瑞忽然开口:“陈庆师兄,不如你上去试试?” 人群分开,众人这才发觉陈庆已悄然到场。 在周院现存弟子中,他威望虽未必及孙顺、周雨,实力却隐隐凌驾其上。 不少人都好奇这两位武科新秀,乙榜刘念波与丙榜陈庆的交锋。 刘念波闻言,目光看了过来。 “算了。” 陈庆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 刘念波明显是想要出些风头,让周雨师姐刮目相看,自己与其切磋,赢了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招至刘念波不快。 周院弟子脸上难掩失落。 孙顺败阵在前,陈庆师兄未敢出手也属情理之中。 虽是切磋比试,但输了终究丢脸面。习武之人,谁没几分争强好胜之心? 相较周院弟子的沮丧,刘院弟子却是昂首挺胸,神色颇为自得。 刘念波心知再霸占擂台已无意义,转身向台下走去。 “这小子不对劲!” 而不远处,刘泽刚要拿起茶杯,眼眸猛地浮现一道精光。 周良感受着陈庆气血波动,瞳孔剧烈收缩起来。 他们都是化劲多年的高手,对于气血波动十分敏锐。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就在陈庆婉拒切磋的余音尚在院中回荡,众人失望目光聚焦之际。 “好小子!” 一声如惊雷乍响的暴喝,陡然撕裂了场中的平静! 端坐于周良身侧的刘泽,整个人毫无征兆地由静转动,身形快得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没有半分蓄势的征兆,前一瞬还端坐品茶,下一瞬已如离弦之箭,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扑陈庆。 他五指并拢如刀,手臂似螳螂捕食的前肢,撕裂空气发出‘嗤啦’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 那指尖凝聚的并非杀意,而是一种欲要洞穿一切的锐利试探,目标直指陈庆咽喉要害。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方才刘念波展示的任何一招。 这一击,是化劲高手的雷霆一击。 劲风扑面,锐气刺骨! 整个周院瞬间陷入死寂,所有弟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为惊骇。 周雨容失色,孙顺下意识地踏前一步却又僵住,刘念波更是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这石破天惊的举动。 唯有周良,双目灼灼如火。 目标中心的陈庆,瞳孔亦是猛地一缩。 但他并未慌乱,甚至没有后退闪避的动作。 面对这足以让暗劲大成者瞬间重伤的突袭,他体内气血瞬间沸腾起来。 就在刘泽的指尖,即将触及陈庆咽喉前一寸。 千钧一发之际! 陈庆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实体,变得无比柔韧而飘忽。 他上半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微小角度,极其自然地一侧,一让,动作流畅得如同溪水绕过磐石,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嗡!” 一股无形而坚韧的力场,仿佛水波般以陈庆为中心荡漾开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刘泽那快如闪电的指尖,带着凌厉无匹的劲风,擦着陈庆颈侧的皮肤险险掠过。 指尖所蕴含的磅礴劲力并未爆发伤人,反而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层无形流转的‘气息’巧妙地卸开、消弭于无形。 更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一片被两人劲气激荡卷起的枯叶,打着旋儿,恰好飘落至陈庆的肩头。 它并未像往常一样被碰撞的气流弹开,也未受力落下。 那片枯叶,就那样诡异地悬停在距离陈庆肩头约莫半寸的空中。 仿佛被一层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气场所托住,微微颤动着,上下不得。 蝇虫不能落!一羽不能加! “好!好小子!” 刘泽脚下青砖“咔嚓”一声碎裂!他整个人如同蓄满劲力的强弓,猛地一蹬! 他身形再次扑向陈庆。 螳螂拳!双刀破山! 刘泽暴喝如雷,双臂筋肉瞬间虬结鼓胀,青筋如同活蛇般在皮下游走。 他双拳紧握,并非寻常拳形,而是螳螂拳特有的‘刀镰手’。 那一双拳仿佛化作了两柄开山裂石的无形巨镰! 左拳在前,右拳在后,并非分击,而是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合拢,如同巨大的螳螂捕食时收拢的致命刀臂,携带着沛然莫御的恐怖劲道,悍然轰向陈庆中门。 拳锋所过之处,空气被极致压缩,发出刺耳的爆鸣,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直欲将前方的一切彻底粉碎。 这一击,凝聚了刘泽数十年螳螂拳的精髓。 刚猛霸道,刁钻狠绝,化劲的柔韧与穿透力被完美融合其中,避无可避,唯有硬撼。 “来得好!” 陈庆沉腰立马,脊椎如大龙昂首,发出一连串密集如炒豆般的“噼啪”爆响。 他深吸一口气,胸腹猛地向内塌陷,全身气血瞬间被调动至巅峰。 刚柔并济,力贯千钧! 他双足生根,力从地起,腰胯拧转,劲透脊背! 右臂筋肉贲张,青筋暴凸,一记通臂拳‘崩山式’狠狠迎了上去。 砰! 撞击的刹那劲气激荡,汹涌澎湃,让人气血震颤,不寒而栗。 地上的尘土、碎叶被狂暴地卷起,形成一道道烟尘,吹得周围弟子衣衫猎猎作响。 刘泽身形剧震,双脚在碎裂的青砖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向后“蹬蹬蹬”连退三步。 陈庆同样不好受,巨大的反震力让他气血翻腾,他脚下“咔嚓”一声,立足之处的青砖彻底化为齑粉。 整个人被巨力推着向后滑出近一丈远,双脚在地上搽出两道清晰的痕迹,这才稳住身形。 刘泽缓缓收回拳头,看着微微发麻的指骨,看向对面那个年轻身影,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浓浓的欣赏与感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对着周良道: “后生可畏!老周,恭喜了!周院……后继有人!” (本章完) 第68章 可畏 第68章 可畏 这声‘后继有人’,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死寂的周院。 “化…化劲!陈师兄是化劲高手了!” 不知是谁,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嘶哑地喊出了这个事实。 惊呼声此起彼伏,所有弟子的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孙顺脸上的苍白还未褪去,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他死死盯着陈庆,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师弟。 白瑞等新弟子激动得浑身发抖,看向陈庆的目光充满了近乎狂热的崇拜。 罗倩捂着嘴的手已经放下,双眼圆睁好像自己就在做梦似的。 郑子桥眼中也是充满着难以置信,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这个平日埋头苦练、根骨平平的陈庆,竟不声不响地踏入了化劲之境! 一个如此年轻的化劲高手,其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刘念波更是如遭雷击,那陈庆竟然能够接住自己父亲两招。 而对方展现出的实力!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化劲。 这个数月前还只是丙榜武秀才的同辈,竟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前面,甚至……达到了父亲的高度?! “好,好啊!” 周良霍然起身,浑浊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欣慰与狂喜交织,在他眼中涌动。 周雨看着陈庆,眼中充满了惊喜、激动和一种如释重负。 这段时间周院的阴霾,父亲眉头的沉重,似乎都被陈庆的突破一扫而空。 周良问道:“你是如何突破化劲的?” 陈庆抱拳道:“弟子在家苦修,幸得师父馈赠宝药,贯通了百会、涌泉两穴,便尝试着冲关。没曾想机缘巧合之下,竟冲破了桎梏,侥幸抵达化劲。” 机缘巧合?! 刘泽听到陈庆这番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机缘巧合突破明劲尚有可能,但化劲?反正这话,他是半点不信。 “倒是有些可能。” 周良走到陈庆身边,主动替他分析,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定是你平日练功勤勉不辍,根基打得无比扎实,厚积薄发之下,再加上那一丝运气……” 他嘴角笑意几乎隐藏不住。 陈庆的突破,对整个周院而言,都是定海神针。 一位正值巅峰的年轻化劲坐镇,足以让任何觊觎者掂量再三。 周良关切地问:“你如今突破化劲,是否要举办观礼庆贺一番?”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征询。 陈庆抱拳回道:“弟子根基尚浅,暂且还是不办了。”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处,反而会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凡事适可而止即可。 “都依你。” 周良点头,又郑重叮嘱道,“你刚突破化劲,对劲力的掌控必然生疏,当以巩固根基为要,切莫轻易与人厮杀争斗。” “弟子明白。”陈庆恭敬应下。 周良颔首,转向刘泽道:“刘兄,今日切磋就到此为止,我们这便去找沈兄吧。” 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和沈振中分享这件喜事。 刘泽心中百味杂陈,羡慕与酸涩交织,虽满心不情愿,也只得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一同离开了周院。 “恭喜陈师弟!” 刘小楼和齐文翰率先走上前来,抱拳道贺。 他们在院中时与陈庆交情泛泛,此刻陈庆突破化劲,也算结个善缘。 陈庆抱拳还礼:“多谢。” 回过神来的郑子桥也赶忙凑上前,连声道:“恭喜陈师弟!” 他的心中已飞快盘算着该备一份怎样的厚礼。 化劲高手,在高林县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自他太祖父逝去后,郑家暗劲高手不少,化劲却是一个也无。 在高林县,除了五大族,其他家族中化劲高手堪称凤毛麟角。 只要有一位化劲坐镇,便足以跻身五大族之下的第一梯队。 他父亲一直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希望何其渺茫。 罗倩此刻心中悔意翻腾。 若当初能放下身段,主动与陈庆结交……一丝可能,或许便握在手中。 她比在场大多数人都更明白化劲高手的份量,只要突破化劲,五大族便会不遗余力地拉拢,甚至不惜血本。 那些小富商,为攀附化劲高手的大腿,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拉拢一位化劲高手,而且还是正年轻的化劲高手,足以让她在罗家脱颖而出,掌握相当的话语权。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同样出身贫寒,秦烈已疯,而陈庆却成了化劲大高手! 她还自诩有识人之明。 罗倩越想越悔,肠子都似要绞断。 她下意识地扫视四周,唯恐被人瞧见自己的尴尬,却发现根本无人注意她。 刘念波脸上的从容早已消失殆尽,强烈的失落感席卷全身。 方才若真交手,恐怕会当众出个大丑。 他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到陈庆身边道了声“恭喜”,便带着刘院弟子匆匆离去。 在场弟子内心无不震动。 先前潜藏的不忿与嫉妒,此刻竟消失的一干二净。 化劲之境,对他们这些寻常弟子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连高盛那样的天才,不也曾被化劲这堵高墙撞得头破血流? 其艰难,可想而知。 “恭喜恭喜!” 孙顺走上前,由衷地为陈庆感到开心,同时感慨万千。 他还记得陈庆初到周院那日,寒冬腊月,少年打拳饿得发昏,师父让他送去两个馒头……谁能想到,那个瑟缩的少年,如今竟成了化劲高手。 周雨这时朗声道:“好了,大家继续练功吧!” 弟子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收拾器具,但窃窃私语之声依旧在院中萦绕不绝。 不知不觉,日影西斜,武馆弟子陆续散去。 陈庆擦去额角汗珠,正欲离去。 周雨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陈师弟,随我来一趟。” 陈庆跟着周雨来到后院。 “稍等。” 周雨说了一声,转身进屋,很快捧出两个锦盒,“这是三年份的三阳草宝药,有滋养五脏六腑的功效,同时可以稳固气血,你且收好。” 陈庆微怔:“这……” 三年份的宝药,价值应该还在那‘银梭’之上。 周雨浅笑道:“这是我爹嘱咐给你的,我可没这般财力。” 陈庆了然,这等珍贵的宝药,若当众相赠,确实徒惹是非。 陈庆郑重抱拳:“多谢师姐。” 周雨叮嘱道:“师弟根基初立,万不可因急于求成或一时疏忽留下隐患。此药用法,可研磨成粉,熬煮半个时辰,间隔七日一次。如此药力方能缓缓化开,温和滋养,最为妥当。” 陈庆点头:“是,我记下了。” (本章完) 第69章 罗网 第69章 罗网 从周院回来后,陈庆还未来得及换下练功服,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声。 “阁下是?” 陈庆走了出来,打开门,只见一位身穿便装,腰间挂着捕快腰牌的汉子。 壮汉笑道:“陈兄,我是住在你家隔壁的赵友三,因为公务繁忙,昼伏夜出,自从陈兄搬来倒是未曾碰面,此番特来恭喜陈兄突破桎梏,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拿出五两银子。 他刚点卯完,路过周院便听到了这个消息,当下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陈家。 没想到这长平街出了一位化劲高手,而且还是他街坊邻里,自然要打好这层关系。 “赵兄客气了。”陈庆笑了笑,并没有客气。 赵友三看到这,脸上笑意更深了。 有的时候,收了这银子,反而更能增加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因为这都是他们付出的投资,也算有个点头之交。 闲聊了几句,赵友三便识趣的离开了。 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了石子,他突破化劲的消息,竟已在这短短半日间,悄无声息地传遍了高林县某些敏锐的耳目。 首先登门的,大多是长平街商铺,富户管事。 他们笑容满面,言辞恭谨,奉上的贺礼不算贵重,却胜在心意和及时,精致的瓷器,几匹光鲜的绸缎,或是沉甸甸一封数两的纹银。 管事们口中说着‘区区薄礼,不成敬意’,眼中却藏着敬畏与攀附之意。 陈庆一一抱拳谢过,神色平静,并无半分倨傲,只嘱咐韩氏记下名录,收下东西。 紧接着,五大族中韩家,李家也差人送了礼。 他们的礼单明显厚实许多,送来的多是血气丸,银子也是十两起步。 这些人态度更为谨慎,言语间带着明显的试探与拉拢之意。 陈庆依旧沉稳应对,不卑不亢,将礼物收下。 迎来送往,几乎一刻没有停歇。 周良好友沈振中,刘泽都派弟子送了礼。 夕阳西下时,最后一位访客来了。 来人是程家的管家,陈庆见过两次。 管家见到陈庆,脸上带着真挚而有些局促的笑容,深深一揖:“陈师傅!恭喜!天大的喜事啊!” 陈庆道:“客气了。” 程管家从怀中拿起一块红布包,“陈师傅,我家家主听说您突破了化劲,欢喜得不得了!家主说,您是咱们高林县百年难遇的英才,程家虽是小门小户,但这份心意……万望您收下!” 红布托着的一张百两银票。 陈庆抱拳道:“家主的厚意,陈庆在此谢过!” 随后,程家管事离去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 韩氏抚摸着丝滑的绸缎,这一切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就在一年多前,她还在为儿子练武耗费的米粮发愁,盘算着是熬夜多织渔网。 那时候,一碗稠粥、一件不打补丁的衣裳,都是需要精打细算的奢侈。 可现在,有人提着厚礼,堆着笑脸,上杆子把银子往家里送。 陈庆简单整理了一番。 当然,他主要是不是记了谁送礼,而是看看谁没送。 “阿庆.” 韩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看着那些东西低声道:“这些都是别人送来的?就因为你……你练成了那个什么‘劲’?” “娘,是化劲。”陈庆语气平静地纠正道,“把这些收好吧。” 韩氏应了一声,脸上仍残留着几分惊喜交加,随后问道:“对了,翠婶和我说,湾里的老一辈要重修龙王庙,到时候你去不?” 龙王庙对于渔民来说意义非凡,是风浪中的保命符,鱼汛丰欠的晴雨表。 虽然陈庆母子二人搬离了哑子湾,但是哑子湾的邻里街坊却一直没忘记他们母子二人。 “得空就去。” 陈庆说着,已走到井边。 他取出周雨给的那株三阳草,仔细洗干净,这才开始熬煮汤药。 砂锅里的水开始冒小泡了,药香混着柴火的噼啪声漫出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药汁熬到只剩小半盏。 陈庆吹了吹,等到凉却之后,仰头饮尽。 辛辣顺着喉咙滚进胃里,紧接着是一股热流,陈庆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胸腔。 他试着修炼钓蟾劲,吸气时气沉涌泉,呼气时劲贯双臂。 【钓蟾劲大成(421/500)】 脑海中金光浮现,这钓蟾劲修炼进度快了数倍不止。 陈庆深吸一口气,不再浪费时间,开始专心修炼钓蟾劲。 高林县,县兵大营。 密室,摇曳的烛火下,庞青海端坐如渊。 他脸色苍白,胸前缠裹的白布下透出血迹,那在河神祭上精心策划的‘致命伤’,不过是他麻痹对手的手段罢了。 “大人,药。” 心腹亲卫庞九悄无声息地出现,奉上一碗浓黑药汁,刺鼻的气味在密室弥漫。 这不是疗伤药,而是维持他‘重伤濒死’假象的毒药,能完美模拟内腑重创、气血衰败的症状。 就是因为这药,才能骗过高林县一干杏林圣手。 庞青海接过,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喉间滚动,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刻意变得粗重紊乱。 他放下碗,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调查的如何?” “鱼儿咬钩了,大人。” 庞九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敬畏,“正如大人所料,水匪余孽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大鱼,按捺不住了。” 他呈上一份密报: “我们的人伪装成急需‘聚血丸’的亡命徒,成功接触到了货源。源头直指‘仁合药行’,表面是李家掌柜的,但实际操控者是黄家三房。他们利用河运之便,将违禁的‘聚血丸’‘蚀骨膏’混入寻常药材或渔获中,分销县内各大武馆、赌坊!此药暴利,且能快速敛财豢养门客,护院。” “望远镖局总镖头吴鹏,在都尉‘重伤’消息传出后第三天,秘密拜访了朱府后门,停留近一个时辰。同日,血河帮在城南的赌坊,收到了黄家管事送来的一笔‘例钱’,数额远超以往。锻兵铺近期频繁押运给松风武馆的‘特产’,经查实,内藏甲胄弓弩。而松风武馆馆主石文山,与朱家二爷是连襟。” “还有漕运司刘大人,吴家掌握娘娘庙码头后,暗中调查,虽然很多事情刘大人并未直接露面,但其心腹小吏多次放行可疑船只,并暗中销毁查验记录。我们截获了他与黄家管事密信残片,提及‘孝敬已入内库’。而县令大人……似乎也并非全然不知情,朱家家主朱清频繁出入县衙后宅,名义上是探病。” “不仅如此,还有松风武馆勾结主考官刘昂刘大人,操弄签位都尉大人曾看重的几位青年俊杰死的死,消失的消失。” 庞青海听着,双眼看着高林县舆图,精准地点在五大族的府邸位置。 烛光将他冷峻的侧脸映在墙上,如同伺机而动的鹰隼。 “私药,军械,腐蚀官吏,勾结帮派,插手武科……” 他低语,每一个词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好一个盘根错节的毒瘤!真当本官这‘重伤’是他们的通天梯了?” 他拿起另一份密报,是河运异常记录和部分被“忽略”的货单副本。 “让他们疯。” 庞青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官伤得越‘重’,他们便越肆无忌惮,露出的马脚就越多。血河帮急于划分漕帮覆灭后的地盘?石文山想要操弄武科?黄家和朱家想彻底掌控高林,成为国中之国?……很好。” 他看向庞九,目光如电:“继续盯死!仁合药行的每一批‘特殊’货,血河帮与黄家的银钱往来,松风武馆接收的‘特产’,漕运司的每一份异常放行文书,还有县令后宅的‘探病’……事无巨细,皆要铁证!尤其是私药,甲胄的来源、流向、交易账簿,务必挖到根上!” “遵命!”庞九肃然领命,身影无声地融入阴影。 密室重归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庞青海闭上眼,那碗药带来的剧痛无比真实。 五大族以为他倒下,是他们狂欢的开始,殊不知,这正是他精心编织的罗网收紧的时刻。 他面前的地图上,高林县如同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快了。” 庞青海睁开眼,烛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跳跃。 (本章完) 第70章 风雪 第70章 风雪 次日,大雪纷飞。 四方街汪府门前,一道人影踏雪而出。 陈庆略一抱拳:“汪少爷留步。” 汪直含笑回礼:“陈兄放心。” 陈庆转身,身影没入风雪,径直朝汪记布庄方向行去。 一旁小厮凑近,低声嘀咕:“少爷,这位陈大爷…就喝了盏茶便走了?” “莫要多问。” 汪直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身影,轻轻摇头,“做好本分,今日之事,不必声张。” 有些话,点到即止,彼此心照不宣。 他汪家根基尚浅,能得一位化劲高手如此“登门提点”,已是莫大的机缘。 陈庆此番造访汪家,便是为她日后谋一份安稳。 汪直是个聪明人。 有今日这番心照不宣的“提点”,只要自己尚在,料想汪直必会多加照拂。 风雪未歇,陈庆到了汪记布庄门前。 他抬手轻叩门环。 “吱呀——!” 门轴发出声响,一个约莫十三四岁、脸蛋冻得通红的小丫头探出头来。 “你找谁?”小丫头问道。 “劳烦通传一声,找杨惠娘。”陈庆道。 小丫头“哦”了一声,缩回头去,很快又探出来,“杨管事请您进去呢,在偏厅。” 她侧身让开一条道。 陈庆缓步走了进去。 “那年轻人是谁啊?小桃。”有妇人问道。 “不知道,是来找杨管事的。”小丫头回道。 “他不会就是杨管事表弟把?”旁边妇人打量了陈庆一眼道。 小桃顿时瞪大了双眼,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布庄内都知道,少东家提拔杨惠娘,并且对她十分客气,近来甚至是有些巴结,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杨惠娘的表弟。 陈庆跨进门槛,空气弥漫着浆洗布料和染料混合的独特气味,比外面暖和些,却也带着湿冷。 他走向那间充当账房和休息用的小偏厅。 掀开厚厚的布帘子,一股暖意夹杂着淡淡的墨香和炭火气扑面而来。 杨惠娘正坐在一张旧书案后,低头核对账册,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襦裙,但外面罩了件干净的深蓝色细布坎肩,发髻也梳得比往日更齐整些,显露出管事的气度。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见是陈庆,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阿庆!” 她放下笔,连忙起身,脸上绽开真切的笑容,“快进来坐,外头冷坏了吧?” 她快步走到屋角的炭盆边,拿起火钳拨了拨盆里烧得通红的炭块,让暖意更盛几分。 “不用忙了,表姐。” 陈庆在炭盆旁的长凳上坐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听说你升了管事,还没当面恭喜你。” 杨惠娘在他旁边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嗐,不过是少东家抬举,也.也是托了你的福气。” 她声音低了些,“要不是你高中武秀才,汪家也不会.” “表姐。” 陈庆打断她,语气认真,“你能当管事,是因为你做事勤恳,为人可靠,是凭你自己的本事。汪家不过是顺势而为。” 杨惠娘心头一暖,知道怕自己多想,她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舅妈还好吗?搬到新住处可还习惯?那地方我路过看过,离周院近,清净多了,比哑子湾强百倍。” “都好,娘心里踏实多了。” 陈庆点点头,目光扫过偏厅角落堆着的布匹,问道:“当管事,是不是就不用自己下水捶布了?” “嗯!” 杨惠娘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现在主要是看账、安排活计、检查成色,偶尔指点下新来的丫头。王婆子……咳,前管事那些磋磨人的脏活累活,都免了。” 她语气里带着一种卸下重负的轻松,随即又有些感慨,“只是有时候看着小桃她们,年纪那么小就要泡在冷水里,又想起自己当初……” 窗外,寒风掠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 “还记得小时候在老宅……” 杨惠娘看着跳跃的炭火,眼神有些飘远,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怀念的笑意,“有一回冬天,也是这么冷的天,外公那个宝贝烟锅子,被我偷偷拿去玩,结果磕在磨盘角上,壶嘴那儿瘪了一大块。” 陈庆也想起了那件事,“老爷子当时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满院子找‘罪魁祸首’。” “可不是嘛!” 杨惠娘想起当时的情景,又好笑又有些后怕,“我吓坏了,躲在柴火垛后面不敢出来。那烟杆可是外公的心头肉,平日里摸都不让我们多摸一下。结果……” 她转头看向陈庆,眼中闪烁着感激和一丝促狭,“结果你这闷葫芦,一声不吭地就站出去,说是你拿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那会儿他陈庆才多大?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木讷寡言,却在那时候站了出来。 陈庆笑了笑,没说话。 “外公那顿打啊……” 杨惠娘想起陈庆当时挨打的样子,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心疼,“鸡毛掸子都抽断了两根。你愣是一声没哭,也没把我供出来。后来……后来还是二舅妈发现我袖子上沾了磨盘角的青苔,才猜到了……” “都过去的事了。”陈庆道。 “可我一直记着呢,阿庆。”杨惠娘笑道。 陈庆道:“总不能看着你挨打。” 他的理由很简单。 而这句简单的话,却让杨惠娘的心头暖意更甚。 暖意融融的偏厅里,炭火噼啪作响。 陈庆看着表姐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襦裙。 他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一个素色荷包,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旧书案上。 “表姐,这个你收下。” 杨惠娘的目光落在荷包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阿庆!你这是做什么?快收回去!” 她急急地将荷包推回陈庆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如今是管事,月钱够用,还有余裕。你才安顿好舅妈,处处都要用钱,快拿回去!” 陈庆没有动,只是将荷包又稳稳地推了回去,认真的道:“当年你把置办嫁妆的钱财给我习武。如今我有能力了,这点心意,表姐务必收下。” “那点钱算得什么!” 杨惠娘急了,眼圈微微泛红,“看到你有今日的成就,阿姐比什么都高兴!这钱我万万不能要……” 她说着,又要去推那荷包。 这一次,陈庆的手快了一步,他宽厚的手掌稳稳地压在了荷包上,也按住了杨惠娘伸过来的手。 “表姐,收下吧,现如今我自己能挣钱。而且你不收,我心里总像是压了块石头。” 杨惠娘的手被他温热的手掌覆着,那沉甸甸的荷包就在手下。 她看着陈庆眼中关切,推拒的动作终究停了下来。 她低下头,终于紧紧攥住了那个荷包。 入手沉甸甸的重量,让她心头百感交集。 她拍了拍陈庆的胳膊,“……阿庆……真是有出息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陈庆这才起身告辞,“表姐,我就不打扰你了。” “那你回去慢些,得空的话可以来家里坐坐。”杨惠娘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好。” 杨惠娘将陈庆送至布庄门外,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她伫立良久,才转身回屋。 目光落在那个荷包上,心头依旧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杨惠娘轻轻解开系带,粗粗一数,竟有五十两之多…… 陈庆从布庄出来后,先是买了一些肉,这才向着家中走去。 他身上的衣服并不多,化劲已成,气血圆融,筋骨皮膜浑如一体,这点严寒,对他而言不过是拂面清风。 呼出的气息凝成一道笔直的白练,在冰冷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临近哑子湾入口的老槐树下,一个瑟缩的身影吸引了陈庆的目光。 那人佝偻着背,裹着一件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旧袄,头上扣着顶狗皮帽,帽檐压得很低,帽耳耷拉着,也遮不住冻得通红的耳朵。 他肩上挑着一副简陋的货担,担子两头是蒙着厚厚一层雪的藤筐,里面依稀可见些针头线脑、劣质胭脂、粗盐块之类的杂货。 沉重的担子压得他肩膀倾斜,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每一步都显得无比吃力。草鞋早已湿透,破洞处露出的脚趾冻得乌青。 风雪中,那人努力想看清前方的路,抬起一张被寒风和愁苦刻满纹路的脸。 四目相对。 陈庆的脚步顿住了,风雪似乎也在这一刻凝滞。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梁八斗。 只是如今,眼里的光早已熄灭,只剩下被生活重锤后的麻木,以及猝然认出故人时,瞬间涌起的慌乱和卑微。 “阿陈大爷。” 梁八斗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他下意识地想挺直腰背,那沉重的货担却将他压得更弯。 他手忙脚乱地想放下担子,积雪太深,藤筐歪斜,里面的东西差点撒出来,他又慌忙去扶。 陈庆看着这一幕,快走几步上前,伸手稳稳扶住了那即将倾覆的货担。 “八斗哥,不必如此客气。”陈庆的声音平静。 梁八斗终于站稳,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庆。 他嘴唇哆嗦着,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混杂着尴尬、还有卑微,“是陈爷,您您回来了?” 一声‘陈爷’,像一道无形的冰墙,瞬间横亘在两人之间。 陈庆沉默了一下,问道:“天寒地冻,怎么还出来走货?” 梁八斗搓着冻得开裂的手,哈着白气,眼神躲闪着不敢和陈庆对视,声音更是细弱蚊蝇,“没没办法啊,陈爷。家里几张嘴等着,三爷他” 他顿了顿,喉头滚动,艰难地吞咽着苦涩,“.犯了事,官被罢了,家也抄了。我这也着落了,只能回来,当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混口饭吃。” 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仿佛要把心中积攒的委屈和辛酸都倒出来,却又在陈庆平静的目光下,感到无比窘迫,最终只能叹道,“哎,这世道,难啊,比当年在芦苇荡那会儿,更难熬了.” 陈庆看着他眼中熄灭的光,看着那副压垮了他少年意气的货担,仿佛看到了这乱世泥潭里无数挣扎沉沦的影子。 命运,真是个冷酷的翻云覆雨手。 陈庆解下腰间的粗布拿出几两碎银,不由分说地塞进梁八斗那双满是裂口和老茧的手里。 入手沉甸甸的冰凉,让梁八斗浑身一颤。 “拿着,给家里添点厚实的冬衣柴炭。” 陈庆道:“天冷,路滑,早些回去。” 梁八斗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说什么感谢的话,想推辞,想问问陈庆如今在何处高就……无数的话语堵在喉咙口。 最终化作眼眶里滚烫,他深深腰弯折地鞠了一躬,哽咽道:“谢谢陈爷大恩!谢陈爷.” 陈庆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继续踏着风雪前行。 这雪,下得更急了。 (本章完) 第71章 高盛 第71章 高盛 接下来几天,陈庆巩固境界,熟悉化劲的劲力,还有修炼钓蟾劲。 周良也会时不时讲解自身经验和心得。 陈庆对于化劲劲力掌握越来越熟练。 甚至通臂拳的拳法又有了新的感悟,此前一些‘看似无用’的招式,仿若杀招,实力也是增长了许多。 眨眼数天过去了,青鳞会如期举行。 地点则是在高林县最大的演武场,位于内城东北角的‘点将台’。 点将台巨大的拱形石门前,人潮涌动,喧嚣震天。 各大武馆、势力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当周良带着周院一行人抵达时,两道身影已立在门侧相候。 一人身着赭石色劲装,外罩一件半旧皮坎肩,面容方正,眼神锐利如鹰,正是望远镖局的总镖头吴鹏。 他腰间挎着一柄厚背朴刀,刀鞘古朴,隐隐透着一股煞气。 另一人身形略显敦实,穿着深青色绸缎长衫,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正是锻兵铺的曹大掌柜曹铁山。 他脸上带着生意人惯有的和气笑容。 这两人在高林县赫赫有名,乃是此次青鳞会的共同见证人,地位尊崇。 “周师傅,久候了。”吴鹏抱拳,声音洪亮。 “周兄,风采更胜往昔啊。” 曹铁山也笑着拱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周良身后的陈庆身上。 周良连忙还礼:“劳烦吴总镖头、曹掌柜亲自相迎,周某愧不敢当。” 他侧身一步,将陈庆让到身前,介绍道:“此乃小徒陈庆,前些日子侥幸突破,今日带他来见见世面。” 吴大鹏浓眉微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赞许,“好!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周院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对于周院有个弟子突破化劲,他们也听闻了这个消息。 如此年轻,不知道其真实实力如何。 在旁人眼中,化劲高手就是化劲高手,但是这其中也是有区别的。 曹铁山也捋须笑道:“陈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啊!周师傅,你这弟子,收得好,教得更好! 陈庆不卑不亢,抱拳躬身:“晚辈陈庆,见过吴总镖头,曹掌柜。二位前辈谬赞,小子愧不敢当,日后还需二位前辈多多提点。” 寒暄几句,周良便带着弟子们,在吴、曹二人的目送下,穿过高大的石门,正式步入青鳞会的核心场地。 一入场内,喧嚣声浪更甚,数道目光投射过来,其中不乏审视、好奇乃至带着敌意的眼神。 周良步履沉稳,径直走向正北那座主看台区域。 “周兄!” 这时一位位面容儒雅、气质更像教书先生的中年人笑着走了过来,打量着陈庆道:“这位就是那位突破化劲弟子陈庆吧?” “没错。” 周良道:“这位是张世成张师傅。” 陈庆抱了抱拳。 张世成笑道:“不必客气,少年英才啊。” 两人寒暄了一番,张世成这才离去。 “刚才那位武师在城西,一手家传的“绵云掌”造诣极深。” 周良边走边低声为陈庆介绍。 很快,又有几人上前攀谈,周良一一介绍,顺着目光看到了武馆方向。 那里已然落座了数位气息沉凝的身影,皆是高林县的顶尖高手。 天聚武馆馆主赵开山,广昌武馆馆主柳随风,鸿运武馆馆主林红玉,惊鸿武馆馆主邓飞虎等高手。 天聚武馆馆主是个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修炼的开山拳,刚猛霸道。 广昌武馆馆主柳随风,须发皆白,身形清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乍看像个普通老叟。 他是高林县老牌的化劲高手,一手“穿云指”以精准、迅疾、穿透力强著称,曾被誉为高林县化劲第一人。 只是如今气血衰败,实力不复当年巅峰,但余威犹在。 至于鸿运武馆馆主林红玉,是场中唯一的女性馆主,看起来四十许岁,风韵犹存,一身火红的劲装极为醒目。 她身姿挺拔,双腿尤其修长有力。 惊鸿武馆馆主邓飞虎,此刻他正闭目养神,气息沉静如水,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除了张世成,还有几位武师院的武师,要么十分低调,要么年岁已大,气血衰竭。 “这些都是高林县真正的顶尖高手。” 周良低声对陈庆道,“平日里难得齐聚,今日青鳞会,你正好可以了解了解。” 陈庆知道,周良仔细介绍,就是害怕自己日后行走吃了大亏。 陈庆目光扫过这些高手,将这些人的面孔一一记在脑海中。 “老周!” 这时,刘泽和沈振中两人带着弟子走了过来。 周良笑着招呼道:“来迟了。” 陈庆心中暗自思忖,这样看来师父三人‘报团取暖’实力也不算差,毕竟三位化劲高手,一般势力多少要掂量掂量。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松风武馆的人到了。 馆主石文山一马当先,满面春风,笑容可掬,不住地向四周拱手致意。 他身后跟着的弟子,个个精神抖擞,气势昂扬。 石文山目光扫过主看台,看到周良等人时,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更加热情洋溢。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朗声笑道:“哈哈哈!周兄!刘兄!沈兄!久违了!还有诸位同道,石某来迟,恕罪恕罪啊!” 他的声音洪亮,姿态放得很低,仿佛与周良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他走到近前,更是对着周良重重一抱拳:“周兄,我听说贵院出了少年英才,真是天大的喜事!可喜可贺!我松风上下,也是与有荣焉啊!” 他眼神真诚,语气恳切,仿佛真心为周良和陈庆高兴。 然而,陈庆站在周良身后,却清晰地捕捉到石文山笑容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冰冷。 这笑容越是热情,越是虚假,咬人的狗,果然不叫。 陈庆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而跟在周良身后的孙顺、周雨等一干周院弟子,目光在石文山那虚伪的笑容上掠过,最终都落在了他身后那个黑衣身影,高盛身上。 当看到高盛不以为意的脸庞,一股寒气瞬间从所有周院弟子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天赋卓绝的秦烈,就是在武科擂台上,被眼前这个人,用最阴狠毒辣的手段,生生打碎了脊骨,废掉了大筋,最终落得个疯癫的下场。 (本章完) 第72章 恩怨 第72章 恩怨 “石文山,少在哪里惺惺作态。” 周良一声冷哼,想到秦烈,毫不掩饰眼中怒火。 刘泽和沈振中看了一眼高盛,皆是眉头微皱。 武师养老送终的弟子,尚未长成便遭废黜,手段之狠毒,无异于断人根基,绝人后路。 广昌武馆馆主柳随风缓缓起身,道:“好了,今日乃是青鳞会,如果有什么恩怨在台上解决。” 他虽然上了年纪,气血衰竭,但资格老,颇有声威。 “只盼周师傅的弟子,莫是纸糊泥捏,一碰即碎。” 石文山说了一声,便笑容满面地与旁人寒暄,带着松风武馆弟子走向他们的席位。 柳随风目光转向周良:“入座吧。” 周良拱手一礼,率周院众人坐下。 看到各个武馆,武院高手都已到场。 眼见各大武馆、武院高手齐聚,吴鹏与曹铁山联袂而出,宣布青鳞会正式开启。 孙顺压低嗓音:“今日高手云集,便是武科考场也未及此盛况。” 当日武科看着人多,却掺杂了衙门公人与富家子弟。 周雨轻声道:“真正有潜力的弟子武科高中不难,但是今日不同” 周良沉声道:“都别说话了,好好看,好好学,目击而道存。” 陈庆点了点头,双眼看向了擂台。 习武练拳,除了多练切磋实战之外,那便是观战。 这也是增长见识,增进实力的机会。 “鸿运武馆!江北!” “张院!汪志远!” 很快,便有两人登台切磋。 周围顿时浮现议论之声。 孙顺低声解释:“江北曾是张师傅弟子,月余便入明劲,堪称奇才。后因故……转投鸿运武馆门下……” “转投?!” 陈庆眉峰微挑。 此乃江湖大忌,牵扯师徒伦理、门派规矩、利益纠葛,极易结下深仇。 怪不得这一上来,两家便已经剑拔弩张。 台上二人已战在一处。 拳来脚往,劲风呼啸,沉闷撞击声不绝于耳。 江北腿法凌厉,攻势如潮,步步紧逼,将汪志远压至擂台边缘,最终一记鞭腿将其扫落。 紧接着,又有两名张远弟子登台挑战江北,皆被其干净利落击败。 门下连折三人,颜面扫地。 饶是张世成涵养深厚,此刻也是面沉似水。 林红玉则神情淡漠,恍若未睹。 江北连败三人的高潮过后,青鳞会气氛稍缓。各武馆弟子轮番登台,拳脚碰撞声此起彼伏,却难再激起初时波澜。 周院弟子们凝神观战,孙顺、周雨等更是用心揣摩着不同武学的路数。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标枪般挺立在擂台边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松风武馆,高盛! 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高声唱名,而是自行一步踏上了擂台中央,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周院所在的席位,最终牢牢钉在周良身上。 “松风武馆高盛。”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中喧嚣,“久闻周院通臂拳刚柔并济,今日特来讨教!不知周院哪位师兄,肯赐教一二?” 哗——! 场下瞬间炸开了锅,松风武馆这是公然挑衅,这下有好戏看了。 周良脸色瞬间沉静如水,刘泽和沈振中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凝重。 石文山端坐松风席上,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笑容。 “师父,我去!” 孙顺猛地站起,脸色涨红,秦烈的惨状历历在目,高盛此刻的登台,无异于在周院的伤口上撒盐,更是对师父周良的羞辱。 青鳞会比试,同境界对同境界乃是心照不宣的约定,除非一方特意点名挑战。 陈庆并没有说话。 周良看着高盛,知道避无可避。 他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小心!此人手段阴狠,务必全力以赴,护住要害!” “弟子明白!” 孙顺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踏上擂台。 “周院孙顺,请指教!” 孙顺抱拳,摆开通臂拳起手式,眼神锐利如鹰。 “哦?孙师兄?” 高盛嘴角的轻蔑更浓,冷笑道:“也好,就让我掂量掂量周院孙师兄的斤两!” 话音未落,高盛身形骤然启动,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他所习同样是刚猛路数,但与通臂拳不同,更偏向于穿透与爆发,正是松风武馆赖以成名的“破山手”。 砰!砰!砰! 两人瞬间交手数招,劲风激荡!孙顺经验老到,通臂拳施展开来,刚柔转换,试图卸力缠斗。 然而,高盛的速度和力量都远超他的预料!那破山手刁钻狠辣,劲力凝聚如锥,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孙顺气血翻腾,胸口更是传来阵阵刺痛。 仅仅十招不到! 高盛抓住孙顺一个微小的换气间隙,眼中厉色一闪,右掌并指如刀,暗劲勃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快如闪电般直插孙顺左肩肩井穴。 “嗤啦!” 孙顺虽竭力闪避格挡,但那指锋蕴含的穿透劲力太过霸道,竟直接撕裂了他的衣袖,在他肩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巨大的力量更是将他整个人轰得离地倒飞,“嘭”地一声重重摔在擂台边缘,口角溢血,挣扎着却一时无法起身。 嘶——! 场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谁都看出孙顺已然是暗劲大成,竟在高盛手下支撑不过十招! “好霸道的破山手!” 主看台上,广昌武馆馆主柳随风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捋须低语,“此子.不简单。观其气血运转圆融无碍,劲力收发由心,分明是冲击过一次化劲关卡失败,却因祸得福,根基打磨得远超寻常暗劲大成!下一次叩关,成功几率怕是不小!” 柳随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众人耳中。 赵开山、林红玉等人闻言,忍不住多看了高盛一眼。 冲击化劲失败却能无损根基,反而更进一步的,无一不是心志坚毅、天赋异禀之辈! 这高盛,确实有几分狂妄的资本。 若是他日后突破了化劲,那松风武馆等于有三位化劲高手,其实力足以称得上五大武馆之首。 “周院,就这点本事吗?” 高盛看都没看倒地不起的孙顺,目光再次投向周院席位,声音充满挑衅,“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目光肆无忌惮地扫周院弟子,带着一丝轻蔑。 周雨气得俏脸煞白,娇躯微颤,玉手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正要起身,一只强有力的手却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周师妹,让我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是刘念波! 他想借此机会证明自己,挽回在周雨面前因陈庆突破而丢失的颜面。 “刘师兄……” 周雨眼中带着担忧,孙顺的惨败就在眼前。 “放心。” 刘念波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大步走向擂台。 螳螂拳的起手式已然摆开,眼神锐利如刀。 “刘院刘念波,领教高师兄高招!” “周院弟子无人,你要代替?” 高盛嗤笑一声,“也好,省得别人说我欺负老弱病残!一起收拾了!” 刘念波冷哼一声,“少说废话,拳脚上见真招!” 两人瞬间战在一起,螳螂拳以快、刁、狠著称,刘念波更是暗劲大成,双臂舞动如刀镰,带起道道残影,攻势连绵不绝,专攻高盛关节要害。 然而,高盛的身法更快,力量更强,破山手在他手中施展开来,大开大阖却又精准无比,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截断刘念波的攻势。 他的暗劲更为凝练霸道,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刘念波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二十招过后,刘念波已是守多攻少,额头见汗。 高盛眼中凶光一闪,卖了个破绽,刘念波一招“螳螂捕蝉”直取其胸腹空门。 “找死!” 高盛狞笑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左手如铁钳般闪电般扣住刘念波攻来的手腕,右掌则带着沛然巨力,狠狠印在刘念波仓促格挡的手臂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清晰响起!刘念波惨叫一声,整条右臂瞬间软软垂下,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孙顺不远处,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右臂显然已断。 “念波!”刘泽惊怒交加,霍然起身。 全场哗然! 高盛下手之狠辣,远超切磋范畴!这分明是要废人。 高盛站在擂台中央,睥睨四方。 他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周良,最终落在了始终沉默坐在周良身后的陈庆身上,心气已经到达了顶点。 “周院,还有谁?!” 他声音响彻全场,冷冷的道:“哦,对了,听说你们最近出了个新晋的化劲高手?叫什么……陈庆?” 他伸出手指,遥遥指向陈庆,眼神充满了兴奋: “他们都不行,你上来!” (本章完) 第73章 算计 第73章 算计 松风武馆的弟子们瞬间沸腾了,呐喊声震耳欲聋。 越级挑战化劲!无论胜败,高盛之名都将响彻高林。 若胜,那风头一时无两,若败,以暗劲挑战化劲,也是虽败犹荣! 这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扬名之举! 松风武馆大师兄曲耀辉看着高盛狂态毕露,又看向对面气息沉凝如渊的陈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低声道:“师父,高师弟他……是不是太冒险了?那陈庆毕竟是化劲……” 石文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端坐的见证人吴鹏,又看向擂台上的高盛和陈庆,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 “无妨。高盛天赋异禀,冲击化劲失败后根基更为雄厚,正是需要一块足够分量的‘磨刀石’来砥砺锋芒,激发潜能,这陈庆,新晋化劲,根基未稳,劲力运用必然生涩,正是最合适的磨刀石,况且……”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笃定:“吴总镖头就在旁边看着,关键时刻,定会出手护住高盛周全,不会让陈庆下死手。此战,高盛连败两人,气势已然到达顶点.” 石文山的话让人曲耀辉松了口气。 如果有吴总镖头保驾护航,那么问题应该不大。 他可是化劲大成高手。 在场不少人似乎都看出了石文山的目的,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疙瘩。 高盛和化劲高手交手,这对于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庆身上。 周院弟子们紧张地看着他。 陈庆缓缓站起身。 他的动作很平静,没有丝毫被激怒的狂躁,也没有即将登台的紧张。 他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平静地看向擂台上意气风发的高盛。 “如你所愿。” 陈庆的声音平淡无波。 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走向擂台。 那沉稳如山的气度,与高盛的狂躁形成了鲜明对比。 吴鹏看着陈庆登台,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 石文山的暗示,他收到了。 若真是陈庆获胜,他相信自己的眼力和反应,足以在关键时刻阻止其下死手。 陈庆踏上擂台,站在高盛对面。 “周院陈庆。” 陈庆抱拳,声音依旧平静。 “哈哈哈!” 高盛眼中浮现一道精光,“今日我就看看化劲高手的手段。” 话音未落,高盛已如疯虎出柙,悍然扑来。 他将破山手催谷到极致,双掌赤红如烙铁,青筋暴凸如蚯蚓,筋骨齐鸣发出“噼啪”爆响。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劲风,直取陈庆胸膛。 这一拳‘万壑听雷’已然是全力爆发,他要以最蛮横的姿态,在万众瞩目下,将这所谓的新晋‘化劲’高手撕成碎片。 今日他高盛就要越级挑战,让你这新晋化劲,当他的踏脚石! 面对这足以将暗劲大成高手五脏震碎的凶猛拳劲,陈庆眼中波澜不惊。 他甚至未摆开完整拳架,只是看似随意地踏前半步,右臂抬起,五指微张,一记通臂拳最基础的“灵猿问路”迎了上去。 动作舒缓圆融,毫无烟火气,仿佛拂尘扫榻。 “找死!” 高盛心中狂喜,对方竟如此托大,他体内暗劲如沸油奔涌,筋骨肌肉绷紧如铁,誓要将这轻飘飘一掌连骨带肉震成齑粉。 拳掌即将相接的刹那! 异变陡生! 陈庆那看似缓慢轻柔的手臂,筋骨陡然发出一连串低沉如闷雷滚过山谷的爆鸣。 大筋绷弹,骨节摩擦!一股沛然莫御、圆融如意的恐怖劲道自其足跟升起,经脊椎大龙节节推送,悍然爆发于掌缘。 轰! 高盛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柄无形的万钧巨锤正面轰中。 他那凝聚到极致的“万壑听雷”劲力,在接触到对方手掌的瞬间,如同朽木撞上精钢,被一股更加精纯、凝练、浩瀚的劲道摧枯拉朽般碾碎。 刚猛对刚猛,他引以为傲的劲道在陈庆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噗! 高盛口中鲜血如箭狂喷,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然而,陈庆的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迟滞。 就在高盛倒飞,全身空门大开,旧力尽泄新力未生的生死瞬间,这本是切磋收手或防御的节点。 陈庆眼中寒芒乍现! 他身形如鬼魅般向前滑进半步,足下青砖无声龟裂,那刚刚震飞高盛的右掌,五指于电光火石间骤然并拢,捏指成凿。 原本刚猛无俦的劲力,在指尖瞬间转为阴柔诡谲、穿透力极强的螺旋暗劲! 这劲力转换之快,超越了肉眼捕捉,仿佛演练了千百遍,精准预判了高盛倒飞的轨迹与姿态。 通臂杀招白猿挂印! 此招表面似封似挂,实则在接触刹那指尖暗劲如毒针透穴,阴狠绝伦。 目标,正是高盛因倒飞而完全暴露、毫无防护的后心,脊椎第三节骨缝,中枢大筋枢纽所在。 “住手!!!” 吴鹏的怒吼如平地惊雷!他一直凝神戒备,在高盛倒飞瞬间已察觉陈庆滑步并指的动作蕴含的致命杀机,瞬间头皮炸裂。 他脚下发力,青石地砖‘砰’的一声炸裂,身形如强弩离弦,暴射而出,五指箕张,直抓陈庆肩胛,意图阻止。 但为时已晚。 陈庆的指尖,如同烧红的钢锥,带着螺旋穿透的阴毒暗劲,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高盛后心第三节脊椎骨缝之上。 劲力毫无阻碍,透体而入! 咔嚓!咔嚓嚓! 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如同干柴被寸寸拗断的恐怖脆响,清晰地炸响在全场。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寒。 那是脊椎骨节碎裂、中枢大筋寸断的声音。 高盛身体在空中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钉钉在半空。 脸上的惊骇瞬间被无边剧痛和绝望吞噬。 噗通! 他像一滩彻底烂掉的泥,重重砸在擂台上,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四肢失控地抽搐,唯有头颅还能微微转动,眼中是彻底崩溃和惊恐。 脊椎中枢大筋,寸寸尽断! 这和当初秦烈一般无二。 全场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松风武馆弟子都呆愣在当场。 石文山那“和煦”的笑容彻底冰封碎裂,只剩下惊愕、暴怒。 他原本以为的磨刀石,竟瞬间变成了他爱徒的断头台。 吴鹏的身影堪堪落在擂台边缘,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铁青,眼神中翻涌着震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心悸。 他快,但陈庆的杀意与算计更快! 他低估了这个新晋化劲的狠辣与果决! 陈庆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掸去一点尘埃。 他看都没看地上抽搐如蛆的高盛,目光平静地扫过阴沉都要滴出水来的石文山,最终落在脸色难看的吴鹏身上,声音平淡无波: “拳脚无眼,对拳切磋本就是生死各安天命。吴总镖头,您说是也不是?” 阳光照在他平静的脸上,却映不出一丝温度。 整个点将台,寒意彻骨。 (本章完) 第74章 较量 第74章 较量 点将台上,落针可闻。 只有高盛身体无意识抽搐时,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那声音微弱,却像一把刀子刮在每个人心上。 “嘶!” “脊椎骨……碎了!高盛废了!彻底废了!” “松风武馆这下……折了未来的顶梁柱啊!” 议论之声四起。 不少高手见此,反而松了口气,眼中掠过一丝幸灾乐祸。 高盛废了,于松风是噩耗,于他们却是大好事。 松风武馆短期内,休想再出第三个化劲高手了。 周院这边,短暂的震惊后是狂喜与难以言喻的激动。 孙顺捂着肩膀,望向台上那道挺拔身影,心中剧震。 他与高盛交过手,深知其实力深浅,万没想到竟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之快! 孙顺、刘念波先后败于高盛之手。 此刻两相对比,周院弟子才真正明白陈庆的厉害。 与周院的振奋截然相反,松风武馆一方是死一般的寂静。 朱莲儿等弟子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 看着擂台上那滩烂泥般抽搐的身影,不少人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啊!高师兄!” “师父!师父!高师兄他……!” 短暂的死寂被打破,松风弟子们冲上擂台,七手八脚抬起高盛,疾步奔向医堂。 “好!好!好一个周院!好一个陈庆!” 石文山脸上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眼睛冷冷盯着擂台上的陈庆。 这不仅是废了一个弟子,更是将他石文山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 但是他并没有发难,如果此时跳出来指责,只会自取其辱。 陈庆只要随便胡诌几句,‘劲力收发不能随心’,‘全力自保反击’就能把所有的指责全部堵住。 想要挽回面子,只能打回来。 “耀辉,不要留手!” 石文山冷冷的道。 “弟子,明白!” 曲耀辉缓缓从松风弟子中走上擂台,“松风武馆曲耀辉,请指教!” 哗! 点将台周围一片哗然! 陈庆也是看了过来,对于曲耀辉的名字他并不陌生。 松风武馆真正的第二高手,石文山座下资历最深的大弟子! 早已是化劲高手,且根基之扎实、劲力之老辣,远超寻常化劲初入者。 他是松风武馆真正的定海神针,也是石文山最为看重的弟子。 曲耀辉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精瘦,穿着一身灰色短打,毫不起眼。 他面容普通,甚至有些木讷,唯有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内蕴,沉稳如深潭,行走间步伐看似寻常,却落地无声,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一般精准,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他身上的气息并不外放张扬,反而有种内敛到极致的厚重感,仿佛一块被岁月磨砺得光滑无比的礁石,隐伏在平静海面之下,却蕴含着能撞碎巨舟的力量。 空气瞬间凝固!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但这一次,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沉重,仿佛暴风雨前前奏一般。 化劲高手的对决! 原本兴趣缺缺的高手,此刻都是坐直了腰板,凝神看去。 松风武馆被逼到了墙角,亮出了獠牙。 曲耀辉,绝非高盛可比。 陈庆方才展露的实力固然惊人,但面对这位深藏不露的化劲高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周良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方才对陈庆示意了一个眼色,不知道后者是否看到了。 但是他不能阻止,阻止这场比斗的话对陈庆心境不利。 刘泽沉声道:“周兄,这下可不好办了。” 陈庆突破化劲不久,恐怕未必是这曲耀辉的对手。 不止是刘泽这般想,在场诸多高手都是这般认为。 石文山冷笑道:“刚刚突破化劲,我看你有几分火候。” 陈庆看着一步步沉稳走来的曲耀辉,双目平静如水。 他深吸一口气,抚平了因刚才雷霆一击而微微躁动的气血。 他缓缓摆开通臂拳的起手式灵猿问路。 曲耀辉踏上擂台,在陈庆对面三丈处站定。 他没有摆任何哨的架子,只是微微沉腰,双膝略屈,双手自然垂于身侧,气息沉静得可怕。 没有多余的废话,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形的气机轰然对撞! 动了! 曲耀辉身形没有高盛那般狂猛的爆发,却快如闪电一般,前一刻还在三丈开外,下一刻,一只指节粗大、布满厚厚老茧的手掌,已经无声无息地印到了陈庆胸前。 没有破空声,没有劲风呼啸,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穿透一切的阴寒暗劲,如同毒蛇吐信,直透脏腑。 破山手!阴蛇透骨! 快!狠!准!阴毒刁钻到了极点! 一出手,便是杀招! 陈庆瞳孔骤然收缩,对方的速度和出手的时机把握,远超他此前遇到的所有高手,那无声无息却蕴含致命穿透力的掌劲,更是让他感到了一丝威胁。 电光石火之间,陈庆右臂筋肉瞬间绷紧如钢丝绞缠,小臂如同灵蛇般向上反撩,五指并拢如铁凿,带着一股刚柔并济、后发先至的螺旋劲力,精准无比地点向曲耀辉手腕神门穴。 通臂拳!反臂鞭手! 以点破点!以攻代守! “嗤!” 指尖与手腕皮肤接触的刹那,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曲耀辉手腕如同抹了油般诡异一滑,陈庆那凝聚的螺旋劲力竟被卸开大半。 而曲耀辉印向陈庆胸口的手掌,也在陈庆身躯微侧带偏了寸许。 噗! 掌力虽然被卸开大半,依旧有暗劲透体而入。 陈庆身形向后滑出半步,胸口处气血一阵翻腾。 而曲耀辉手腕被陈庆指尖点中之处,衣衫无声碎裂,露出下方皮肤,一个细小的红点出现,周围筋肉微微凹陷,显然也吃了个暗亏。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陈庆的反应如此之快,化解如此巧妙,反攻如此凌厉。 电光火石间,第一回合交锋结束!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不少化劲高手看到这,都是心中暗自惊讶,这陈庆对于化劲掌握的如此圆润自如。 全场屏息,这才是真正的化劲对决。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无声处听惊雷的凶险搏杀,每一次接触,都是生死一线的较量。 (本章完) 第75章 对拼 第75章 对拼 曲耀辉眼神彻底冰冷,再无半分试探之意。 他身形一晃,再次扑上,气势陡变。 如同火山喷发,刚猛暴烈! 双掌赤红如烙铁,筋骨齐鸣如闷雷滚动,双掌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连环拍出。 掌风呼啸,竟发出如同山崩海啸般的低沉轰鸣! 松破山手!万壑雷音! 掌未至,那狂暴的气压已经压得陈庆呼吸一窒。 这是纯粹的劲道袭来,仿佛要将陈庆连同他脚下的擂台一起拍碎! 陈庆眼中精光爆射,脚下步伐瞬间变得飘忽不定,如同灵猿跃涧,在方寸之地腾挪闪转,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双掌轰击。 砰砰砰! 曲耀辉的掌力落空,重重拍在擂台青砖上,碎石四射飞溅!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掌印深坑。 陈庆在闪避间,通臂拳化柔为刚,手臂如同钢鞭铁索,寻隙而入,刁钻狠辣地点、戳、拂、扫,专攻曲耀辉周身关节、穴窍、气血运行节点。 他的劲力凝练如针,穿透力极强,速度更是快如闪电。 每一击都逼得曲耀辉不得不回防或变招,无法将刚猛掌力发挥到极致。 一时间,擂台上身影翻飞,劲风激荡。 刚猛无俦的破山掌力与灵动刁钻的通臂拳影交织碰撞。 撞击声、劲气破空声、青砖不断碎裂声响不绝于耳! “陈师兄似乎并没有处于下风!” 而周院弟子看到陈庆并没有处于下风,心中也是浮现出一丝期待。 陈庆双拳如霹雳惊雷,裹挟着摧山断岳之势轰然砸落,正是通臂拳杀招灵猿献寿。 拳锋未至,那狂暴的气压已让曲耀辉呼吸一窒,脚下青砖寸寸龟裂。 “好猛!” 曲耀辉心头警兆狂鸣,瞬间的怯意被多年血战碾碎。 他双臂筋肉虬结如老藤盘绕,不退反进,十字固悍然迎上,欲以柔克刚锁死陈庆这石破天惊的双拳! 然而,陈庆的变招更快! 就在拳臂即将碰撞的刹那,他腰胯猛地一拧,脊椎如大龙甩尾,身形诡异地侧旋半尺。 那势若奔雷的双拳竟在不可能中骤然变向,一上一下,化拳为啄,五指并拢如铁锥,指尖凝聚的螺旋暗劲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上啄曲耀辉咽喉天突,下啄其心口膻中! 正是通臂拳中刁钻狠辣的连环杀招“惊雷拍窗”接‘白猿断喉’。 变招之快,衔接之妙,如同演练了千百遍,将通臂拳放长击远,冷弹脆快的精髓发挥到极致。 曲耀辉瞳孔骤缩,十字固落空,双拳劲力已然用老。 他万万没料到陈庆在如此刚猛的拳势下,还能做出如此细腻阴毒的变招。 仓促间,他只能强行提气,化劲圆转周身,双臂如毒蟒回旋护住要害,同时身形暴退。 “嗤!嗤!” 两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陈庆上啄的指尖险险擦过曲耀辉护喉的左臂,带起一溜血珠和破碎的布片,阴冷的暗劲透入,左臂一阵酸麻。 而下啄心口的一指,虽被曲耀辉右掌堪堪格开半寸,但那凝聚如针的螺旋劲力依旧狠狠刺在其右胸近肩的云门穴上。 “哼!” 曲耀辉闷哼一声,脸色瞬间一白,只觉一股刁钻锐利的劲力如同烧红的钢针钻入体内,疯狂破坏着筋肉经络,右半边身子气血骤然一滞。 他强压翻腾的气血,脚下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擂台上留下深达寸许的脚印,方才稳住身形,右臂已微微颤抖。 全场死寂! 仅仅两招电光火石的交锋,新晋化劲的陈庆竟逼退了松风武馆成名已久的曲耀辉,更在其身上留下了伤痕。 若非曲耀辉经验老辣,反应灵敏,方才那连环双啄,足以让他重伤! “嘶……这陈庆……” “好刁钻的变招!好狠的指力!” “曲师兄竟然吃亏了?!” 台下惊呼声四起,松风武馆弟子们脸色煞白。 石文山脸色阴沉着,没有说话。 曲耀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右胸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 他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密集如炒豆般的“噼啪”爆响,气血如同熔炉般轰然沸腾,原本内敛沉稳的气息瞬间变得暴戾。 破山手!怒涛迭浪! 曲耀辉动了,这一次,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筹。 身形拉出数道残影,双掌赤红如烙铁,筋骨齐鸣如闷雷滚滚! 掌风不再是无声,而是带起如同海啸般的低沉轰鸣。 左掌直劈,如开山巨斧,刚猛无俬,笼罩陈庆头颅。 右掌斜撩,刁钻如毒蛇出洞,暗藏阴柔透骨劲,直取陈庆腰腹章门死穴。 双掌连环,一刚一柔,一明一暗,覆盖了陈庆所有闪避空间,将破山手刚柔并济,破防透体的真意发挥到巅峰。 这是真正的搏命杀招,曲耀辉与人切磋从未使用过。 周良‘腾’一下子,身子直接站了起来。 不好! 周雨,孙顺两人都是脸色一白,心脏都是跳到了嗓子眼。 在场化劲高手看到这,都是双眼圆睁。 这一招若是落实,陈庆怕是要废了! 劲风扑面,压力如山。 陈庆眼中精光爆射,非但不退,反而沉腰立马,脊椎如弓弦瞬间绷紧。 他深吸一口气,胸腹猛地向内塌陷,仿佛巨蟾吞吸,体内钓蟾劲疯狂运转,脏腑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 面对这避无可避的绝杀,他竟选择硬撼。 通臂拳!崩山式! 陈庆双拳齐出,不再是刁钻的指啄,而是回归最纯粹、最刚猛的拳劲。 拳锋之上,凝聚着化劲的圆融刚猛与钓蟾劲赋予的脏腑巨力。 双拳破空,竟隐隐带出风雷之声,后发先至,悍然撞向曲耀辉劈来的双掌! 砰! 交击的刹那,如同两座巨石碰撞。 脚下的青石擂台再也承受不住这沛然莫御的巨力,“咔嚓”一声巨响,以两人立足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数丈,碎石激射如雨。 陈庆浑身剧震,气血翻江倒海,随后运转钓蟾劲。 五脏六腑鼓动的瞬间,将其中的劲道卸去了大半。 但曲耀辉更不好受!他感觉自己双掌仿佛拍在了烧红的精钢巨柱上。 陈庆双拳蕴含的劲道远超他的预估,那拳劲不仅震散了他的掌力,更有一股奇异的震荡之力顺着手臂逆冲而上,震得他双臂酸麻欲裂,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蹬!蹬!蹬! 两人同时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向后滑退! 曲耀辉则退了四步半,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显然内腑受创不轻。 他死死盯着陈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就在曲耀辉旧力刚泄、新力未生,身形因内腑震荡而出现迟滞的瞬间。 陈庆眼中浮现一道寒光。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以比后退更快的速度反扑而回。 右臂借旋身之力如钢鞭反甩而出,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穿透一切、阴狠到极致的寸劲! 通臂拳!反臂鞭手! 陈庆气血翻腾,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这劲道他也是还没有留劲,随着骨裂之声响起,那胸膛都是凹陷了下去。 “咔嚓蹦——!“ 只见曲耀辉身躯就像是断了线的纸鸢一般,直接被打飞了三四丈之远,直接跌落到了擂台之下,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静! 会场内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各方势力高手都是瞪大了双眼,心中震动不已。 实在是反转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前一息陈庆已经被曲耀辉笼罩,命悬一线,岂料下一刻曲耀辉已经飞出擂台,生死不知。 “大师兄!” “大师兄!” 许久后,松风武馆弟子们纷纷回过神来,向着曲耀辉冲了过去。 “耀辉!” 石文山也是脸色铁青,快步上前查看爱徒的伤势。 这一看,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当下双眼一红嘶吼道: “快!快去青囊堂请司马大夫!” (求个票!) (本章完) 第76章 商会 第76章 商会 只见一阵喧嚣后,石文山带着松风武馆弟子抬着曲耀辉便向着青囊堂奔去。 在场众人瞳孔都是剧烈收缩起来,眼中精光稍纵即逝。 石文山连狠话都不放,便匆忙去了青囊堂。 那曲耀辉虽然没有被废,但也差不多了。 松风武馆这次可谓损失惨重,先是高盛被废,曲耀辉如果重伤留下暗伤,那可真是后继无人。 “这陈庆……竟这般厉害?曲耀辉两年前便是化劲了!” “曲耀辉成了陈庆的踏脚石?” 议论之声如潮水一般响彻而起。 在场之人无不惊叹,就连在场化劲高手看着陈庆的眼神都变了。 周院弟子更是恍然如梦。 那曲耀辉可是成名已久的化劲高手,竟被陈庆师兄打得生死不知? 一直沉默不语的邓飞虎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陈庆身上,开口道:“周师傅,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周良心中先是一阵欣慰,随后找补道:“邓馆长谬赞了。对拳切磋,生死相搏,五分实力,五分运气。” 邓飞虎没有再说话。 吴鹏和曹铁山两位见证人,脸色阴晴不定,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咳。”吴鹏重重咳嗽一声,声音压下全场喧嚣。 他脸色沉肃如铁,沉声道:“拳脚无眼,青鳞会切磋,伤亡在所难免,大会仍需继续!” 接下来的比试,虽然依旧激烈,拳风腿影,呼喝连连,但在陈庆和曲耀辉两位化劲对比之下,显得黯然失色,索然无味。 上台的弟子们似乎都多了几分谨慎拘束,少了几分锐气锋芒。 陈庆早已回到周院的席位,默默坐下调息。 周良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陈庆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大碍。 他闭目凝神,同时将刚才与曲耀辉搏杀的经验感悟细细咀嚼消化。 当最后一场切磋在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天色已近黄昏。 吴鹏再次走到台前,与身旁的曹铁山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曹铁山微微颔首,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只是眼底深处也带着凝重。 “诸位同道!” 吴鹏的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今日青鳞会,高林县武道精英齐聚一堂,切磋交流,实乃本县武道盛事!”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沉重,“值此多事之秋,我高林县内外交困!河匪虽经清剿,余孽犹存,商路不畅,民生维艰!仅靠各家武馆、势力各自为战,一盘散沙,恐难应对未来之变局,护佑一方安宁!” 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视全场,尤其在几大武馆馆主和武师脸上停留。 “经朱家、黄家两位家主深思熟虑,提议!并与曹掌柜及吴某反复商议斟酌,我等一致认为,高林县需整合力量,同心戮力,共度时艰!” 吴鹏的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特此提议成立‘高林商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商会?” “朱家和黄家牵头?” “整合力量?怎么个整合法?” 议论声四起,许多中小武馆和武师院的人脸色都变了,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陈庆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心念如电般急转。 这‘整合’听着诱人,却更像吞并的前奏。 场中不少人,只怕暗地里早已与朱、黄两家勾连甚深。 吴鹏、曹铁山,这两人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罢了。 水面之下,不知还有多少张面孔,早已被朱、黄两家渗透、收买,成了这盘大棋中的暗桩。 一念及此,陈庆眉头皱的更深了。 朱家,黄家,其触角竟早无声无息已蔓延,形成自己的天罗地网。 吴鹏抬手压下议论,继续道:“商会之宗旨,在于统筹协调高林县内河运、陆运、货殖、安防诸般事宜!集中资源,互通有无,以强大合力应对河匪侵扰,保障商路畅通无阻,维护一方黎庶安宁!凡自愿加入商会之同道,” 他刻意加重了‘自愿’二字,“皆可共享商会庞大资源渠道,优先承接护卫、押运等收益丰厚之事务,并可获得商会统一采购之低价优质药材、精良兵器等武备资源。” 条件听起来颇为诱人,尤其对资源匮乏、举步维艰的小势力而言。 但‘统筹’,‘集中’这些字眼,让不少人心头警铃大作。 “此乃利县利民、功在当代、泽被长远之大计!” 曹铁山适时站出来,笑着补充道,“朱家、黄家深明大义,愿出巨资,并开放部分核心商路渠道,作为商会启动之雄厚基石!吴总镖头的望远镖局,实力雄厚,经验丰富,亦将是商会重要支柱!此乃千载难逢之机遇,望诸位同道深思熟虑,切莫错失良机!” 吴鹏扫过全场沉默的众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可有同道,愿加入此利县利民之高林商会?” 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 “我广昌武馆,愿加入商会!” 一个略显苍老但依旧清晰有力的声音率先打破沉寂,正是柳随风。 他站起身,对着吴鹏和曹铁山方向抱了抱拳。 广昌武馆实力大不如前,柳随风年老力衰。 朱黄两家牵头,望远镖局站台,这艘大船,是他难以拒绝的橄榄枝。 他这一表态,也代表了许多衰败或渴望资源的中小势力的心思。 “我天聚武馆,附议!” 赵开山也紧跟着站起身,声音洪亮如钟。 一些早已依附或有意投靠朱、黄两家的武院纷纷出声附和,一时间场中附议之声此起彼伏。 “张某闲散惯了,如今只授徒传艺,不参与商贾结社之事。”张世成起身。 接着,又有几人站出来拒绝。 曹铁山笑呵呵道:“无妨,既然几位不愿意,我等也不会勉强。” 他的目光看向了邓飞虎,林红玉等人。 邓飞虎环视一圈,目光在吴鹏和曹铁山身上略作停留,开口道:“河匪为祸,扰民不安,确非长久之计。既然商会旨在保境安民,护佑一方,邓某与惊鸿武馆,愿尽一份力。” 紧接着,林红玉也站起身,“林某也以为,合力总好过各自为战。” 几大武馆都同意加入,如果她不同意反倒显得被孤立。 邓飞虎和林红玉这两位都是高林县叫得上的高手。 吴鹏和曹铁山飞快地对视一眼,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两人的同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也瞬间扭转了场中的风向。 刘泽脸色变幻不定,刘念波前途未卜,院内也没有资质优秀的弟子,他确实要考虑一番刘院未来。 但朱黄两家牵头、望远镖局站台的商会水太深,他不敢轻易下注。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抱拳道:“吴总镖头,曹掌柜,此事关乎重大,刘某需考虑考虑,方能答复。” 周良眉头紧锁,也站起身,抱拳道:“吴总镖头,曹掌柜,成立商会兹事体大,牵涉各方利害。周院一向清贫自守,此事关乎武馆未来走向,周某不敢擅专,需回去与弟子们细细商议,容后再议。” 沈振中也随便找了个理由,推辞了一番。 曹铁山笑道:“无妨,这高林商会永远为几位敞开大门。” 青麟会的喧嚣与暗流,随着最后的客套与推辞落下帷幕。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心思百转,逐渐散去了。 (本章完) 第77章 厚礼 第77章 厚礼 周院,后院书房。 “不错。” 周良重重一拍陈庆的肩膀,眼中满是激赏,“今日一战,打出了我周院的威风!更打出了通臂拳的铮铮骨气!” 陈庆微微躬身:“师父过誉,若无师父悉心教导,弟子绝无今日。” “不必抬举为师。” 周良摆摆手,脸上的欣慰渐渐被凝重取代,“但今日之事,远未结束。你废了高盛,又重创曲耀辉,石文山此人睚眦必报,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顿了顿,语气沉肃:“这段时日,务必低调行事,切莫张扬。行走在外,更要时刻警醒,提防明枪暗箭。松风武馆底蕴仍在,石文山自身更是化劲大成的高手,绝非易与之辈!” “弟子明白,定会谨记在心,小心行事。”陈庆郑重应道。 看着陈庆沉稳如山的神色,周良心中稍安。 他沉吟片刻,声音压得更低,“你如今已入化劲,万不可有丝毫懈怠。若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说不得,真有机会触及抱丹劲。” “抱丹劲?” 陈庆心头猛地一跳。这是他第一次从师父口中清晰地听到这个境界名称,此前只模糊知晓有“内练”之道。 “不错。”周良颔首,眼中光芒复杂,“化劲之境,乃是将明劲、暗劲融会贯通,圆融如一,但这终究还是在锤炼筋骨皮膜,调动气血之力。而抱丹劲,则是由外而内,于体内蕴养出一丝玄之又玄的‘气’。” 他缓缓解释,字句清晰:“这一丝‘气’,妙用无穷。飞摘叶,皆可伤人;身轻如燕,踏水登萍。更可疗伤祛毒,固本培元,使肉身从根本上蜕变,坚韧远超从前,实力更是天壤之别。” “武功是杀人技,但练武练到后面,不是杀人,而是活人。” 陈庆听得心潮澎湃。 这所谓的“气”,与他前世话本中的内力、真气何其相似! 固本培元,延年益寿……莫非真有如此玄妙? “不过……” 周良话锋一转,神色凝重,“想要踏入这抱丹劲,难如登天!在于两点。” “其一,乃是根基!必须将一门武功锤炼到极致,达至所谓的‘极境’。唯有如此,方能在体内孕育出一丝武道真意的‘火种’。” 周良的目光变得深邃,“这‘火种’,便是气的雏形,亦是引动气的根本。它代表着你对这门武学的领悟、你的意志、你的精气神都已打磨至巅峰,发生了质的蜕变。” “其二,便是需要一门心法!” 周良语气加重,“这心法,如同点燃‘火种’的火把,更是引导‘火种’燃烧壮大、行于周天的路径图。若无正宗心法指引,空有‘火种’,要么无法引燃成气,要么引燃后失控,轻则经脉尽毁沦为废人,重则……爆体而亡!” “而这内练心法,正是各大宗派与顶尖武道世家视若性命的不传之秘,被牢牢掌控。莫说这高林县,便是放眼整个府城,想要轻易获得,也近乎痴人说梦。” 周良喟然一叹,“为师昔年在海沙派外门学艺七年,亦无缘窥得其中门径。” “海沙派?” 陈庆心中一动,捕捉到了师父话中透露的信息,“师父曾在海沙派……” 周良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大宗派选拔人才,途径并非仅有武科一途。如海沙派,便有内外门之分。外门所收,多为宗门亲眷、附属家族子弟,或是天资卓绝的豪门俊彦,传授中下乘武学。待其达至化劲、点燃‘火种’且年岁未满二十五者,方有机会晋升内门,得授内功心法,成为宗派核心弟子。”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外,亦闻有宗派弟子流落在外的亲族后人,若能获得举荐信函,亦可凭关系入门。此等门路,非有深厚人脉,休想染指。” 陈庆了然点头。 庞大的宗派体系,自有其运行之道,选拔与吸纳并存。 至于“走后门”,更是人情世故的常态。 周良看着陈庆年轻的面庞,眼中带着一丝期许与羡慕:“你年纪尚轻,更难得的是这份坚韧心性。未来若有机缘,我是说万一,能高中武举,进入宗派,得授上乘武学,点燃火种……或许,真有一线登天之望。” 青鳞会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迅速在高林县扩散开来。 没有参与青鳞会的势力也都得到了消息。 吴府,书房内檀香袅袅。 吴曼青端坐书案后,素手轻捻着一枚玉质印章,听着心腹管事低声而急促的汇报。 当听到陈庆以雷霆之势废掉高盛、重创曲耀辉时,她捻动印章的手指猛地一顿。 “当真?” 吴曼青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但那双沉静的眸子深处,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想过陈庆潜力不俗,却绝未料到他能在这短短时日内,踏足化劲,更是在青鳞会上一鸣惊人。 连成名已久的曲耀辉都败于其手! “千真万确,夫人!” 管事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撼,“属下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是点将台人员众多,随便打听便可得知,曲耀辉胸骨碎裂,当场重伤昏迷,被石文山抬去了青囊堂,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吴曼青缓缓将印章放回锦盒,震惊过后,心中开始暗暗思忖起来。 化劲高手已是凤毛麟角,更何况陈庆这样的年轻高手。 “好!当真是好一个陈庆!” 吴曼青唇角终于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管事见状,立刻低声请示:“夫人,可要属下即刻备上一份厚礼送去?” “不必了。” 吴曼青轻轻摆手,目光深远,“寻常礼物,分量太小了。待时机成熟,我自会亲自为他备一份……厚礼。” (本章完) 第78章 懊悔 第78章 懊悔 黄府内院,听雪轩。 徐秀华正斜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贵妃榻上,由丫鬟轻轻捶着腿。 徐芳则坐在下首的绣墩上,捧着一杯热茶,姑侄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多是些内宅琐事和时兴衣料。 “小芳,前儿个锦绣坊送来的那几匹云锦,你瞧着如何?” 徐秀华漫不经心地问道。 “料子是极好的,色泽也正,只是样略有些繁复了。” 徐芳小心地应着。 徐秀华目光落在徐芳低垂的脸上,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有些忧虑:“小芳,有些话,姑姑得提醒你。” 徐芳心头一跳,抬起头:“姑姑请说。” “咱们娘俩在这黄家,看着光鲜,实则根基浅薄。” 徐秀华语气沉凝,“我没有子嗣傍身,你更是无亲无挂。如今老爷在,自然无人敢慢待。可这高门大院,人走茶凉是常事。等老爷百年之后,咱们这日子……怕是就难了。” 徐芳捧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如何不知?这层隐忧如同悬在头顶的薄冰,平日里不去想便罢,如今被姑姑直接点破,寒意瞬间渗入心底。 徐秀华身子微微前倾,眼神带着一种精明的算计,低声道:“大公子明轩,是老爷属意的下任家主。他年轻有为,性子也稳重。你……得空多往他跟前走动走动,寻些由头请教些字画、或者府里庶务也好,端茶递水,伺候笔墨,总要让他记住你这个人,对你留下几分好印象。” 徐芳的心猛地一沉,苦涩瞬间蔓延开来。 接触大公子黄明轩?她何尝没试过? 只是那位大公子目光清冷,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却总带着一股无形的疏离。 她几次借着送点心的机会想攀谈几句,他不是在看书处理事务,便是淡淡几句打发了,眼神从未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那种被彻底忽视的滋味,比冷言冷语更让人难堪。 “是,姑姑,芳儿知道了。”徐芳低下头,强压下心头的酸楚。 她能说什么?这是她们在这深宅里,唯一能抓住的、看似可行的浮木。 正说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色和一丝兴奋。 她是徐芳的贴身丫鬟。 “夫人,小姐” 小翠福了福身,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急切,“青鳞会…出大事了!” “哦?” 徐秀华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能出什么大事?莫非是哪家武馆又打出真火了?” “不是的夫人!” 小翠语速飞快,眼睛瞪得溜圆,“是周院!是那个陈庆!” 随后,小翠将青鳞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啪嗒!” 徐芳手中的茶盏盖子失手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滚热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角,她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如同被定身法定住,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小翠,檀口微张。 徐秀华捶腿的动作也猛地一顿,慵懒的神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霍然坐直了身体,紧紧盯着小翠:“你说什么?陈庆?哪个陈庆?哑子湾那个?!” “就是他,夫人!” 小翠用力点头,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听来的消息,“千真万确!好多人都看见了!他先是一招废了松风武馆那个叫高盛的天才,脊椎骨都打碎了!然后…然后连松风武馆的大师兄曲耀辉,都被他打得重伤吐血,飞下擂台,听说胸骨都塌了!现在人还在抢救呢!整个点将台都炸了锅了!都说周院出了个了不得的煞星!” “一招废了高盛?重伤曲耀辉?!” 徐芳失声喃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又迅速涌上一股难以置信的潮红。 她脑中嗡嗡作响,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武科场上,那个沉默寡言、穿着寒酸劲装拉起十石弓的身影。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冲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他竟然真的.鲤鱼跃过了那道龙门?! 徐秀华的反应更为直接,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尽褪,只余一片震惊的煞白。 字字句句,此刻都化作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悔意?或许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种被命运嘲弄的荒谬感。 那个她认为只配做个护院头目的渔户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能重伤成名化劲高手的煞星!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仿佛就像是在做梦。 暖阁内一片死寂。 徐秀华缓缓靠回软枕,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此事.莫要到处乱说。” “是,夫人。” 小翠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黄家,暖香阁 窗外初雪未歇,扑打在窗棂上,发出簌簌轻响。 黄家家主黄承宗,一个面容清癯、眼神深邃的中年人,“石馆主,两位爱徒伤势如何?” 石文山阴沉的吓人,“高盛被他废了脊椎,大筋寸断,这辈子算是毁了!耀辉胸骨碎裂,脏腑受创极重,虽保住了性命,但伤了根基,日后能否恢复巅峰,尚是未知之数!” 高盛就算了,但是曲耀辉可是他大弟子,是他最看重的弟子,也是他养老的希望。 黄承宗抿了一口茶汤,缓缓道,“高盛资质虽佳,却锋芒太露,不懂藏拙,武科上废了秦烈,已是将周良逼到墙角,更给了那陈庆警醒。此番青鳞会,你让他去挑衅一个根基已稳的新晋化劲,本就有失考量。至于曲耀辉.技不如人,怨不得谁。” 石文山被黄承宗平淡却尖锐的话语刺得脸色更加难看,胸膛剧烈起伏,却无法反驳。 “那陈庆。” 黄承宗放下茶盏,皱眉道:“倒是真让我意外了。哑子湾的鱼户之子…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突破化劲,更是在初入此境,便展现出如此狠辣果决的心性和老辣的战力.” 他顿了顿,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此等人物,若不能为我所用,便是心腹大患。尤其是在这‘高林商会’初立,各方势力需重新洗牌的当口。” “黄家主的意思是?” 石文山强压下怒火,捕捉到黄承宗话中的深意。 “他坏了你的弟子,折了你的颜面,便是打了松风武馆的脸,也间接削了我们商会整合力量的威信。” 黄承宗淡淡道,“这笔账,自然要算。但如何算,何时算,需从长计议。毕竟周良还活着。” 石文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黄承宗继续道:“他周良有旧怨,你松风有血仇,县兵大营那边耐心些,石馆主。” “商会初立,有的是‘名正言顺’的手段。当务之急,是稳住商会局面,莫要让今日之事,影响了我们的大计。” 石文山他深吸一口气,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本章完) 第79章 故人 第79章 故人 数天过去了,青鳞会的风波逐渐平息了。 高林商会则是如火如荼。 不知不觉间,年关将近。 陈家小院。 陈庆立于院中,正在修炼通臂拳,只见其动作行云流水,肩、肘、腕、指节节贯穿,每一处关节都仿佛化作了传递劲道的柔软通道,没有一丝僵滞,没有一处卡顿。 他的手臂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松软”,仿佛那不是血肉骨骼,而是一条灌满了水银的皮鞭。 发力之初,动作甚至显得有些“拖沓”,但当手臂劈至最高点,即将下落爆发的刹那,那潜藏在极柔之下的刚劲骤然勃发。 “啪!” 一声清脆的炸响,如同鞭梢在空中抽裂。 这声音短促、凝聚,并非来自肌肉的撞击,而是劲力在极短距离、极快速度下穿透空气的爆鸣。 肩胛骨在衣衫下如活鱼般滑动,脊柱如大龙起伏,周身关节仿佛都成了精密的枢纽,将力量在刚柔之间、收发之际流转。 偶尔炸裂的空气脆响,昭示着蕴藏其中的恐怖穿透力。 一趟拳打完,陈庆缓缓收势,重新站定。 他面色如常,气息平稳悠长。 脑海中,金光浮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通臂拳圆满(1/5000)】 “拳法也到了圆满境界,如今我的实力再遇到曲耀辉,不用十招就能将其击败,面对化劲大成的石文山应该不差多少,若是钓蟾劲能够到达第三境,便有十成十的胜算。” 陈庆暗暗思忖道。 通臂桩功,拳法都已经到了圆满,再加上第二境的钓蟾劲,实力比之化劲大成的高手应该相差不大了。 但还是不稳。 韩氏从灶房内走了出来,问道:“阿庆,龙王庙今日捐资,你可要去?” “去看看吧。” 陈庆应了声,随后简单收拾一番,换了一身衣衫,这才出了院门向着哑子湾走去。 这地方他再熟不过,一年多以前还是个吃糠咽菜的穷小子,如今再踏过这结冰的泥泞,鞋跟碾碎的霜里,倒像是碾着半世光阴。 哑子湾的风裹着咸腥的海气扑来,吹得老龙王庙前的幡布猎猎作响。 往年这时候,庙前不过稀稀拉拉十来个渔户,今年却挤得水泄不通。 陈庆远远便看见那张掉漆的八仙桌,还有一个功德箱。 此时,梁八斗正扯着嗓子唱名:“张阿公五文!积善之家庆有余!“ “陈爷,您来了。” 梁八斗眼尖,看见陈庆后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腰弯得几乎要碰到地面。 陈庆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了梁八斗。 梁八斗解开袋口,往里一看,眼睛瞬间瞪大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陈庆,陈老爷!纹银十两整!” “十两?!” “老天爷!” “十两银子?!这得打多少鱼啊?” “到底是中了武科的老爷,手面就是不一样……”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十两银子!这数目对于大多数靠天吃饭、勉强糊口的渔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梁八斗收好银子,连忙找了个位子让陈庆坐下,随后倒了一杯茶水。 就在这时,人群里挤出一男一女,有些局促地走到近前。 那女子正是二丫,穿着半旧但干净的碎袄,飞快地瞥了陈庆一眼,又慌忙垂下头。 就在她抬手似乎想捋一下鬓边碎发时,宽大的袖口微微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刺目的青紫色淤痕。 旁边的男人,看着比二丫大几岁,皮肤黝黑粗糙,一身短打劳力装扮。 他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半弓着腰,双手紧张地搓着,“陈……陈老爷!小的赵四,是二丫的男人,在莲澳那边扛活儿。早听二丫说过您,说您是顶顶有本事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狠狠撞了撞二丫的胳膊,力道之大让二丫一个趔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头埋得更低了,“.陈、陈老爷安好。” 陈庆看了赵四一眼,眉头暗皱。 赵四被那目光扫过,心头猛地一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腰也弯得更低:“陈老爷您看,二丫这丫头笨嘴拙舌的,手脚也粗笨,您别见怪。您如今发达了,捐这么多银子……真是菩萨心肠!您要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小的,小的力气有的是,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里充满了巴结和渴望。 “嗯。” 陈庆终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赵四脸上,“力气大,是好事。” 赵四一愣,没明白这话是夸还是贬,只能干笑着点头:“是是是,全靠力气吃饭……” 陈庆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动作从容,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二丫手腕上的淤痕,然后重新看向赵四,语气依旧是那种听不出情绪的平缓: “力气,用对了地方是养家糊口,是立身之本。” “用错了地方,比如……伤了自己家里吃饭的手,挡风遮雨的墙,那就成了祸根。” 陈庆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锤,敲在赵四心上。 赵四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陈、陈老爷……我一定照顾好二丫!绝不敢让她受委屈!” 他语无伦次,除了本能地疯狂点头哈腰,身体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 二丫那双一直低垂的眼睛,掠过陈庆沉静的脸庞,随即从眼底深处浮现出无比真切的感激。 梁八斗见状,立刻心领神会,连忙示意赵四夫妇先退下。 赵四连声应着“是是是”,又拉着二丫对陈庆深深鞠了一躬,这才退回到人群边缘。 陈庆问道:“小春呢?” 梁八斗脸色微黯,压低声音:“小春被抓后遭了大罪,吃了不少苦头,那些人实在榨不出油水,后来不知怎么打听到他和您有过交情,这才松手放了。”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前不久……也不知被哪路人接走了,再没见着。” 陈庆沉默,端起桌上的粗茶抿了一口,没再追问。 “李虎呢?” 陈庆放下茶碗,目光投向庙门外灰蒙蒙的天,“有消息吗?” 梁八斗摇摇头,叹道:“李虎很久之前就音讯全无了,哑子湾没人知道他去了哪,是生是死连个准信儿都捞不着。” 陈庆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这热闹的龙王庙,比从前更冷清了些。 梁八斗始终半躬着身子,头颅低垂。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沉默片刻,陈庆起身拍了拍梁八斗,不再看周围各色目光,径直走出了龙王庙。 哑子湾畔,寒风打着旋儿,卷过枯黄萧瑟的芦苇荡,扯起漫天灰白的芦絮。 那雪如同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世事如潮,聚散无常。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只是当年聚在芦苇丛里的那几张面孔,早已星散零落。 曾经再好的朋友,一旦没了交集,能说的话便越来越少。 即便重聚,怕也只能说些陈年旧事了。 (本章完) 第80章 波澜 第80章 波澜 随着青鳞会落幕,其掀起的波澜却远未平息。 高林商会的创立,无异于在高林县投下一颗惊雷,将各方势力尽数卷入漩涡。 在黄家、朱家、锻兵铺、望远镖局的合力推动下,这头庞然巨物伸出了盘根错节的触角。 首当其冲感受到凛冽寒意的,是那些富户与小家族。 在几方势力的联合挤压下,多数选择了妥协依附。 唯有少数背景深厚,或与罗家、韩家等沾亲带故的,尚在勉力支撑。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很快,打压的矛头便转向了武师们创办的武院和武馆。 城中原本雇佣护卫、武师、陪练的富户、商铺,乃至县衙一些无关紧要的挂职差事,竟都悄然没了下文。 理由出奇一致:商会统一调配人手,资源优化,暂无空缺……高林商会利用其掌控的资源,几乎一举截断了武院弟子六成的生计来源。 须知武院不比武馆,弟子多出身寒微,本就指望着练出明劲后寻个挂职,赚取银钱维系习武之路。 这一手,直击武院命门。 外城各武院皆是人心惶惶,愁云惨淡。 刘泽和沈振中也是愁眉不展。 刘院最大的财源就是两家米行的护卫差事,已被商会指派给另一家武馆顶替。 沈院本就人丁单薄,赖以维系的几支小商队护送任务,亦被告知“商会自有安排,不劳费心”。 周院之内,气氛更是压抑得令人窒息。 弟子们脸上的茫然与焦虑与日俱增。 没了挂职,便断了最重要的财路。 习武耗费巨大,食补、药补、器械损耗,哪一样不要银钱? 家境困窘的弟子满面愁容,练功也提不起精神。 短短半月,已有弟子选择离去,其中不乏几个已练出明劲的好苗子。 这段时日,周良也是满脸心事,有的时候一整天都不在院内。 前院练功的呼喝声稀疏了许多,空旷的院落更添了几分萧瑟。 “我今天去了城南李记那边,说…说暂时不需要护院了…” “听说惊鸿武馆那边在招人,只要愿意加入商会背景的武馆……” 陈庆对此并非毫无察觉,但他也无力改变这些。 每日,他依旧雷打不动地练拳。 这段时间的苦修,让他钓蟾劲进度涨的很快。 【钓蟾劲小成(497/500)】 第三境‘雷音洗髓’,以气息牵引骨髓震动,发出‘嗡嗡’雷音。 可以洗精伐髓,排除体内杂质。 这对于陈庆的实力来说,可以说是质变。 “到了第三境便可以洗精伐髓,面对石文山这等化劲大成高手,就有把握。” 陈庆心中暗道一声,随后拿起布擦拭着木桩的上的雪,准备修炼桩功。 “陈师兄!” 就在这时,白瑞缓缓走了过来。 他前不久才突破至明劲,人也十分机灵,再加上根骨不错,二次叩关冲击暗劲也大有希望,算是周院颇有潜力的弟子。 只是此刻他脸上并没有突破明劲后应有的意气风发,反而满脸愁绪和不安。 陈庆问道:“何事?” 白瑞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话语里充满了迷茫和忧虑:“师兄,我.我突破明劲也快一个月了,可到现在,连个挂职的影子都摸不着。武馆里介绍的几个地方,都被商会的人顶了。家里.家里为了供我练武,已经借了不少钱,再这样下去.” 他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陈庆问道:“你是要离开了吗?” 白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他对周院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习武更多是为了出路。 如今出路被堵死,离开是必然的选择。 陈庆没有挽留,也无意苛责,“回乡也好,另寻出路也罢,自己斟酌清楚再做决定。记住,无论去哪里,拳脚功夫别落下。” 白瑞眼圈瞬间红了,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陈庆看着他的背影,明白这恐怕不是最后一个。 后院书房,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子挡住了光线。 周良、刘泽、沈振中三人围坐在桌子旁,脸色都是带着几分凝重。 “周兄。” 沈振中率先开口,沉声道:“刘师傅和毛师傅都入了商会,我们如何是好?” 刘泽也是看向了周良,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高林商会这一手釜底抽薪着实狠辣,武院弟子人心浮动,看不到前路的,只会越来越多。 长此以往,武院根基动摇,关门是迟早的事。 “那高林商会,不过是个幌子!” 周良摇了摇头,“他们整合河运、陆运,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保境安民,畅通商路!他们是在利用这些渠道,大规模运送‘聚血丸’!还有更毒的‘蚀骨膏’!” “什么?!” 刘泽猛地起身,脸色煞白。 沈振中倒吸一口凉气,手都有些抖:“老周,消息确凿?这胆子也太大了!” “确凿!” 周良深吸一口气,道:“上次你们和我说过此事,我便暗中联络了旧日跑漕运的好友,还有药堂的故人。商会成立后,几批打着商会旗号的药材和渔获里,都夹带了私货!接收方是黄家的‘仁合药行’,还有望远镖局,锻兵铺,都脱不了干系!他们这是要把整个高林县绑上他们的贼船!” “我们要是沾了边,就是自掘坟墓!待他日东窗事发,我等便是现成的替罪羔羊!” 书房内死寂一片,针落可闻。 刘泽与沈振中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呼吸都滞重了几分。 他们原只忧心商会排挤打压,未曾想其背后,竟涌动着如此凶险的滔天巨浪。 一旦事发,卷入其中者,必是首当其冲的弃子。 “这哪里是商会.” 刘泽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分明是催命符!” 沈振中连连点头,脸色发青:“死也不能沾边。” 周良看着两位老友惊惶的样子,低声道:“我们三家,必须同进同退!互相帮衬,互通消息。” 刘泽和沈振中连忙应下。 三人又压低声音商议良久,直到暮色四合,刘、沈二人才带着满腹忧思,告辞离去。 书房里只剩下周良一人,眉头紧锁。 (本章完) 第81章 心动 第81章 心动 晚饭时分。 周良坐在桌旁,食不知味,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重。 弟子们日渐艰难的处境,就像是一块石头。 长此以往绝非良策,总得为他们、为这个家,寻一条生路。 妻子李氏轻轻放下碗筷,温声道:“吃饭了。” 周良沉默半晌,终是抬起头,“你上次提的小雨那事。” 他顿了顿,道:“当时……是我考虑不周。” 李氏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答应了?你不是一直.” 周雨正在吃饭,听到这,眼眸中浮现一丝疑惑,“娘,什么事情?” 她敏锐地察觉到父母之间的氛围。 李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小舅在海沙派,前些日子来了信,说如今有门路能打点关系,想让你过去” 小舅!? 周雨的记忆里,母亲确实常提起这位小舅。 幼时他曾来过高林县,对她极好,总带着香甜的糕点。 只是年岁渐长,联络便少了。 周良知道妻子想说什么。 他与那位在海沙派担任执事的妻舅,因早年一些理念不合和旧事嫌隙,关系早已僵冷多年。 但此刻,为了女儿的前程,更为了在这风雨飘摇的高林县护她周全,他不得不放下那点无谓的坚持与颜面。 “此一时彼一时,高林已成是非之地,风雨欲来。她舅舅虽然但终究是亲舅舅,无儿无女,一直很喜欢雨儿。” 周雨听完,先是惊愕地睁大了眼,随即难以抑制的欣喜在眸中亮起。 海沙派! 那对她来说,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她努力压下心头的雀跃,涌起浓浓的不舍和担忧:“爹,那您和娘.” “不用担心我们。” 周良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你舅舅那里环境好,也安全。去了要听舅舅的话,好好做事,莫要任性。家里的事爹自有安排。” 他看着女儿清丽的面容,心中那个盘旋许久的念头再次浮现。 他斟酌着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雨儿,你觉得陈庆这孩子怎么样?” 在周良看来,陈庆家世清白,知根知底,是自己一手教导的弟子。 而且重情重义,性子沉稳如山,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若能促成此事,让陈庆与周雨同赴海沙派,一来彼此有个照应,二来陈庆借着这层姻亲关系入门,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这几乎是他能想到的,为女儿和得意弟子铺下的最好一条路了。 李氏也是看向了自己女儿,没有说话。 周雨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她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让她措手不及,羞涩之余,心底也升起一股莫名的抗拒。 她脑海中飞快闪过陈庆的身影,沉默、坚韧、如山岳般可靠。 高中武科,而且在青鳞会上击败了曲耀辉这等化劲高手。 他是可靠的师弟,是值得信赖的同门。 可是周雨扪心自问,除了同门之谊外,似乎.并没有那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感觉? 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她理想伴侣是那种光芒万丈,豪情盖世的英雄人物 “我只是随便说说。” 周良心中暗叹一声,有些遗憾,不过他也知道,感情的事向来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不甜。 翌日,周院。 周雨从后院走出,父亲昨夜的话仍在心头萦绕不去。 目光无意间扫过演武场,正见陈庆在指点一名弟子修正桩功姿势。 他身形沉稳,指点间透着专注。 周雨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异样。 陈庆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停下动作,转身望来,目光平静如水:“周师姐,有事吗?” 周雨慌忙移开视线,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没…没什么!爹让你和孙师兄去书房。”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带路,步履比平时快了几分。 陈庆看着周雨略显仓促的背影,不明所以,但也没深究,叫上正在一旁整理器械的孙顺,一同来到了后院。 “师父!” “师父!” 陈庆与孙顺踏入屋内,齐齐抱拳行礼。 周良看着眼前最倚重的两个弟子,开门见山道:“高林这潭水,越来越浑,也越来越险了。商会势大,打压只会更烈,周院前途难料。我在双叶县四海镖局的老兄弟戴世通,如今是总镖头。他那里缺人手,尤其缺有真本事、靠得住的人。孙顺,陈庆,四海镖局路子正,戴总镖头为人仗义。你们.可愿过去?好歹有条安稳的生路。” 孙顺闻言,身体一震,脸上瞬间爬满了挣扎。 他此前郭记资助,锻兵铺挂职,手上银钱还算阔绰。 但是自从高林商会开始施压后,资助和挂职都没了,现如今所有的药补都需要自身购买。 他心知肚明,化劲之境于他已是渺茫。 如今一份稳定的俸禄,对他和家中老小而言,无异于救命稻草。 孙顺重重抱拳,声音带着感激与浓浓的愧疚:“师父,弟子愿去!谢师父为弟子谋这条生路!” 去镖局做个管事,押运寻常货物,是他目前能抓住的最好前程。 周良点点头,目光转向了陈庆,带着询问。 陈庆抬起头,对着周良抱拳,“师父厚恩,弟子铭记于心。只是此事关乎前程,弟子尚需考虑几日。” 他没有直接拒绝,留了余地。 离开高林县,前往陌生的双叶县四海镖局? 陈庆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双叶县或许安稳,但终究是镖行,学不到他梦寐以求的内练法门。 想要学到内练法门,还是要去宗门。 而且钓蟾劲很快就能到达第三境,当务之急还是抓住契机,先提升自身实力再说。 时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此事确实需要好生斟酌。” 周良缓缓点头,随后他又叮嘱了几句琐碎事宜,便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去了。 (本章完) 第82章 暗巷(二合一) 第82章 暗巷(二合一) 陈庆从周院出来,向着家中走去,刚拐过长平街口,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便悄然驶近,停在他身侧。 车辕上,一个穿着朴素但眼神精悍的车夫跳下来,微微躬身:“陈爷,我家主子有请,就在前面巷口茶肆雅间一叙。” 陈庆问道:“你家主子姓甚名谁?” 车夫赔笑道:“我家公子姓黄,名明轩。” 陈庆脚步微顿,不动声色的道:“带路吧。” 黄明轩!? 黄家大公子,传言黄家下任家主的人选。 “陈爷,请。” 车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带着陈庆来到了不远处茶楼。 茶肆二楼临窗的雅间,茶香袅袅。 一位三十岁男子身穿月白锦袍,气度雍容。 这人正是黄家大公子黄明轩。 在他身后半步,侍立着一位面容普通老者,双手拢在袖中,目光低垂。 陈庆眉头一挑,一眼便看出这位老者乃是一位化劲高手。 黄明轩见陈庆进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伸手虚引:“陈兄请坐,冒昧相邀,还望海涵。” 陈庆依言坐下,“黄公子客气。” 黄明轩开门见山,毫无拖泥带水:“陈兄快人快语,明轩也不绕弯子。今日前来,一是为徐姨娘此前对陈兄的冒犯,赔礼道歉。” 他微微欠身,姿态放得极低,“妇人短视,不识英才,言语多有冲撞,家父得知后,甚为震怒,只要陈兄一句话,任凭陈兄处置,是打是罚,是逐是囚,黄家绝无二话。” 他语气平静,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姨娘,而是一件可以随时丢弃的物品。 陈庆眼皮微抬,没有说话。 黄家好大的手笔,也好狠的心肠。 用徐秀华来做投名状,既显示诚意,又撇清了关系,更是一种冷酷的震慑,在家族利益面前,亲眷亦可弃如敝履。 “其二。” 黄明轩见陈庆沉默,继续道:“黄家愿以最高规格供奉之礼,诚邀陈兄加入。白银千两,府城宅院一座,气血丹每月三粒,更有我黄家秘库收藏的拳经古谱,可供陈兄参详。陈兄但有所需,黄家竭力满足。” 这条件之丰厚,足以让不少化劲高手心动。 “其三。” 黄明轩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陈兄与松风武馆石馆主的恩怨,家父看在眼里,亦感棘手。石馆主痛失高徒,此恨难消啊。” 他话锋一转,笑道:“不过,家父愿亲自出面为陈兄说项!只要陈兄肯点头,脱离周院,过往种种,黄家担保一笔勾销!石馆主那边,绝不会再因此事寻陈兄任何麻烦。” 抛出徐秀华做祭品,许以泼天富贵,再化解仇敌石文山,黄家这三步棋,步步精准,直指人心。 对于一个出身贫寒,外有强敌的年轻高手而言,这几乎是无法拒绝的橄榄枝。 脱离风雨飘摇的周院,投入黄家这棵参天大树,前路将是一片坦途。 陈庆却是听到话中关键信息。 此恨难消!? 他面色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杀意四起。 看来自己也要尽快动手了。 黄明轩给陈庆倒了一杯茶水,静静等候着陈庆的回答。 “黄公子抬爱,陈某愧不敢当。” 陈庆缓缓开口,语气沉稳,“黄家之诚意,陈某已感受深切。只是此事关乎陈某武道前程与身家性命,需得慎重思量。容陈某回去,考虑几日,再给公子答复。” 黄明轩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和了然。 他端起茶杯,语气听不出喜怒:“陈兄谨慎,理所应当,黄家的门,永远为陈兄敞开,只是……” 他抬眼,目光深邃地看向陈庆,意有所指:“这高林的天,说变就变。机会稍纵即逝,陈兄还需早做决断才是。莫要等到风雨欲来,再寻栖身之所,到那时就难了。” 言罢,他优雅地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陈兄请便。” “黄公子,告辞。” 陈庆抱了抱拳,起身离去。 黄明轩看着陈庆背影,冷笑道:“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随他去吧。” 陈庆从茶楼出来后,径直向着家中走去。 韩氏从屋内走了出来,道:“阿庆,饭做好,在灶台上。” 陈庆点头道:“我知道了,娘你快回去吧,外面风大。” 陈庆回到屋内,拿出一粒血气丸含在口中。 “差不多了。” 随后便开始修炼钓蟾劲,顿时脏腑深处传出的‘咕噜’声已连成一片,如同闷雷在腹腔内滚动不休,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体内的气血翻腾鼓荡,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皮肤表面,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却又被体内勃发的高温瞬间蒸腾,化作袅袅白气缭绕周身。 钓蟾劲第三境成了! 但是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只见陈庆裸露的上身肌肤下,仿佛有无数细纹在疯狂窜动,筋肉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嗡……” 一声奇异的震鸣,陡然从他骨髓深处透发出来!这声音初时细微,仿佛金铁相击的余韵,但瞬间便拔高、壮大,化作连绵不绝的雷霆轰鸣! 不是耳闻,而是直接响彻在他四肢百骸、每一寸骨骼、每一条骨髓中同时炸开、奔涌、洗练。 陈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幅度之大,几乎要将他从床榻之上飞出。 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一股沛然莫御、至刚至阳的力量,伴随着这恐怖的雷音,自骨髓最深处汹涌而出,冲刷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剧烈的痛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叩关,仿佛要将他的身体从内到外彻底撕碎、熔化。 陈庆额头、脖颈青筋暴凸如虬龙,牙关紧咬,嘴角已渗出殷红的血丝,却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全力运转钓蟾劲,引导着这毁灭与新生的狂潮。 雷音滚滚,洗髓伐毛! 无数潜藏在血肉深处、经络间隙、甚至骨髓本源中,经年累月积攒下的污秽杂质、药毒淤积、留下的细微淤塞……在这洗礼下,如同烈日下的残雪,迅速消融、瓦解。 嗤嗤嗤…… 皮肤表面,一层粘稠腥臭、色泽暗黑如淤泥的油汗,混合着点点细微如尘的灰黑色颗粒,被狂暴的气血硬生生从毛孔中逼挤出来。 转眼间,陈庆整个人便如同刚从污浊的泥潭中捞出,覆盖在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泥之下。 室内的空气变得污浊不堪。 然而,在这层污秽之下,陈庆的身体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骨髓在雷音中焕发新生,变得如银汞般沉重凝练,造血之力暴涨。 血液奔流间,竟隐隐发出江河澎湃之声,色泽愈发鲜亮,带着一种金属般的沉重质感,几近铅汞。 筋骨皮膜在淬炼下,坚韧程度更上一层楼,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劲道。 当最后一声雷音余韵在体内缓缓消散,屋内震颤停止。 陈庆猛地睁开双眼! 钓蟾劲第三境——雷音洗髓成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气息如箭,直射出三尺之外才缓缓消散。 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通透、强大与掌控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似挣脱了无形的枷锁。 血液奔流如铅汞,脏腑坚韧似金铁,骨髓沉凝若银霜。 举手投足间,力量圆融无碍,心意所至,劲力瞬息可至。 化劲大成? 陈庆五指缓缓收拢,感受着筋骨间涌动的磅礴劲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锋芒。 县兵大营,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庞青海的脸庞。 他面前摊开的,是堆积如山的铁证: 仁合药行夹带私药的货单副本,盖着漕运司异常放行印章的文书,黄家、朱家与血河帮、锻兵铺秘密银钱往来的密账,甚至还有松风武馆接收标注为“特产”实为甲胄的签收记录。 这些县城家族往往盘根错节,谁也不知道是上面那个的暗子。 唯有拿出铁证如山的证据链,方能令人信服。 庞九垂手肃立,低声道:“大人,所有链条均已闭合,邓飞虎馆主已确认,广昌柳老、鸿运林馆主处也已暗中通气,只待大人一声号令。” 庞青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网该收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已久的雷霆之怒,“通知下去,明日丑时动手!首要目标黄府、朱府、仁合药行、望远镖局总舵、松风武馆!凡遇抵抗,格杀勿论!” “是!” 庞九眼中厉芒一闪,身影迅速融入阴影。 密室内,只剩下庞青海一人,以及那跳跃的烛火。 醉仙楼,暖阁。 窗外寒风呼啸,暖阁内却是炭火熊熊。 “周院已是风中残烛,周良那老匹夫重伤难愈,不足为惧!但那个陈庆……” 石文山面沉如水,石文山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冷冷的道:“断我徒儿耀辉前程,废我高盛!此子,绝不能留!” 坐在他对面的两人,正是血河帮副帮主余泽,以及朱家重金聘请的供奉孟铁手。 两人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皆是化劲高手。 余泽剔着牙,嘿嘿一笑,“石馆主放心,家主早就不耐烦了,明日丑时,正是彻底了结的时候!周良老儿交给我就是了。” 孟铁手则沉稳得多,他指节粗大、肤色黝黑的手掌摩挲着杯子边缘,“石兄放心,明日我等定会竭尽全力。” “多谢!” 石文山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事成之后,松风武馆在商会新划出的西市两个铺子生意,拱手奉送血河帮!另有一株珍藏的三年份‘火云草’,赠与孟供奉,此草对淬炼筋骨,尤其对手掌功夫大有裨益!” 余泽眼睛一亮,两个铺子的油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立刻拍板:“好!石馆主爽快!明日丑时,我亲自带人堵住周院前门。” 孟铁手看着石文山,缓缓点头,“老夫的黑煞手,许久未沾化劲高手的血了。明日,老夫会盯死周良。” 他话语平淡,却透着凛冽的杀机。 石文山寒声道:“多谢二位!明日丑时,周院汇合,共诛此獠!” 他心中的恨意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酒宴散去,已是深夜。 风雪似乎更大了,鹅毛般的雪片密集落下。 石文山拒绝了车马,独自一人踏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松风武馆方向走去。 行至一条狭窄幽深、罕有人迹的背街小巷。 两侧高墙耸立,遮蔽了本就微弱的雪光,巷内更显昏暗。 寒风卷着雪沫在巷中呼啸穿行,发出呜呜的怪响。 异变陡生! 左侧高墙的阴影中,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毫无征兆地暴射而出! 速度快到极致,仿佛撕裂了飘落的雪,带起的劲风将地上的积雪瞬间犁开一道深沟! 没有呼喝,没有警示,只有最纯粹、最致命的杀机! 一只拳头,裹挟着沛然莫御、沉重如山的恐怖劲道,发出沉闷如雷的低啸,直轰石文山毫无防备的左侧腰肋。 拳锋未至,那凝聚到极点的劲风已刺得石文山腰眼生疼! 偷袭!? 石文山毕竟是化劲大成的高手,千钧一发之际,凭借数十年生死搏杀磨砺出的反应,将全身气血瞬间催谷到极致,整条手臂青筋暴起,仓促间以肘部向后猛力一顶,同时腰胯拼命向右拧转,试图卸力闪避! “嘭——!!!” 沉闷如擂巨鼓的撞击声在狭窄的巷子里轰然炸响! 石文山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巨力狠狠撞在自己的左肘上!那力量之沉、之凝练、之霸道,远超他预估! 仿佛不是拳头,而是一柄裹挟着万钧之力的攻城巨锤! “咔嚓!” 一声细微却令人心悸的骨裂声清晰地传入石文山耳中! 左肘处传来钻心剧痛,整条左臂瞬间麻痹,气血逆冲,半边身子都为之酸软! 他脚步连连后退,狠狠撞在右侧冰冷坚硬的青砖墙壁上! “轰隆!” 墙壁剧烈震动,积雪簌簌落下。 石文山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剧痛和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他靠着墙壁滑落在地,右手死死捂住剧痛的左肘,惊怒交加地抬头望去。 只见偷袭者稳稳落在巷子中央的雪地上,恰好堵住了去路。 那人一身便于夜行的深色劲装,落在阴影之处,看不清楚面容和神情。 从身形上看,似乎很年轻。 风雪在两人之间呼啸盘旋,卷起地上的碎雪,如同碎琼乱玉。 “好阴险的小畜生!不讲武德!” 石文山强忍剧痛,挣扎着站直身体,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藏头露尾的鼠辈!你是谁?!” 来人没有说话,虚步前探如灵猿踏枝,右手微抬虚引。 石文山看到那熟悉的招式,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浮现出震惊: “是你?!陈庆!”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巷中杀意,骤然沸腾! (本章完) 第83章 变天(二合一) 第83章 变天(二合一) 石文山眼中浮现惊怒和滔天的恨意。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处心积虑要围杀的渔户小子,竟敢先一步,在这风雪交加的深夜,孤身截杀他! “是我。” 陈庆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这寒夜更冷,“石馆主,黄泉路远,我来送你一程。” “找死!” 石文山怒喝道。 他不顾左臂的剧痛,右臂筋肉猛然贲张,筋骨齐鸣发出沉闷如雷的爆响,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巨锤! 轰! 这一拳落下,发出刺耳的尖啸! 拳风未至,那股霸道劲力轰然压下,巷中飘落的雪被这劲力压硬生生排开,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通道,直指陈庆头颅。 这一拳,石文山几乎没有留手,势要将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拍成齑粉。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绝杀一击,陈庆瞳孔微缩,却不闪不避。 他沉腰坐胯,脊柱如大龙甩动,脏腑发出低沉的嗡鸣,骨髓深处仿佛有细微的雷霆滚动。 气血奔涌如铅汞,沉重凝练到了极点。 这是钓蟾劲第三境,雷音洗髓带来的巨大好处。 就在那拳劲距离头顶不足三尺的刹那,陈庆动了。 他上半身以微小角度侧滑半步,动作圆润流畅。 同时右臂筋肉如钢丝般绞缠绷紧,小臂由下而上,如同灵猿探臂摘果,划出一道刁钻诡异的弧线,五指并拢如铁凿,指尖凝聚着穿透一切的螺旋暗劲,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石文山右掌腕脉。 噗!嗤! 两声异响几乎同时炸开! 第一声,是陈庆手指点中石文山手腕,螺旋暗劲与骨肉剧烈摩擦的闷响。 石文山只觉一股旋转钻透的劲力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破肉体,狠狠扎入腕脉。 整条右臂的气血运行骤然一滞,那毁天灭地的拳劲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威力锐减三成! 第二声,是石文山那威力大减的右掌,依旧带着残余的恐怖劲道,擦着陈庆侧滑的肩头狠狠拍在了他身后的青砖墙壁上。 轰隆——! 坚硬的青砖墙壁如同被重锤正面轰中,瞬间向内塌陷出一个尺许深的巨大拳印。 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碎石混合着积雪爆射开来。 哗啦啦! 整个巷道都为之剧烈一震,两侧高墙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小型的雪崩。 陈庆肩头衣衫被残余的灼热掌风撕裂,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气血一阵翻腾。 但他脚下生根,硬生生抗住了这股冲击,身形只是晃了晃。 石文山则更不好受,腕脉被狠辣劲力刺入,不仅掌力被破,整条右臂酸麻刺痛,劲力运转不畅。 左臂的剧痛更是难忍,撕扯着他的意志。 更让他心头冰凉的是,陈庆这一指的穿透力和刁钻程度,远超他之前的预估! 这绝不是初入化劲能有的火候! “藏得够深!” 石文山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冷静了下来。 作为松风武馆馆主,化劲多年的高手,自然不会被愤怒冲昏了理智。 陈庆今日偷袭,肯定不是来送死,必然是有着一定把握。 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无半分保留的可能! 想到这,他顿时全神贯注起来,不敢有丝毫大意。 石文山五指猛地微微握拢,清脆的筋骨声从拳中炸响。 化劲大成高手对身体的掌控已臻化境。 只见石文山腰胯猛地一拧,左腿如同钢鞭般无声无息地贴地扫出,目标直指陈庆下盘脚踝。 同时,他右掌化拍为爪,五指如钩,带着撕裂金石的劲力,闪电般抓向陈庆面门。 一上一下,刚柔并济,封死了陈庆所有闪避的空间! 陈庆眼中寒光爆射! 面对这上下齐攻的绝杀,他竟不退反进! 足下猛地一跺,青石地面“咔嚓”一声碎裂,整个人瞬间撞入石文山中门。 在撞入的瞬间,他身体如同灵猿般不可思议地一缩一旋,险之又险地让开抓向面门的利爪,同时右膝如同攻城槌般提起,带着一股刚猛的劲道,狠狠撞向石文山的小腹丹田! 通臂拳!灵猿撞钟! 膝撞未至,那劲风便让石文心中一寒。 他万万没想到陈庆如此悍勇,竟敢以攻对攻,硬撼他化劲大成的中门! 仓促间,石文山只能强行收腿,屈膝格挡,同时小腹筋肉瞬间紧绷如铁,化劲全力运转护住要害! 砰! 膝与膝的猛烈碰撞,发出沉闷如击的巨响! 巨大的劲道让两人同时身体剧震,陈庆只觉膝盖如同撞上了坚硬的岩石,反震之力让他气血翻涌。 而石文山也是闷哼一声,仓促格挡的左膝传来钻心剧痛,小腹虽未中实招,但那沉重的冲击力依旧让他内腑震荡。 说时迟,那时快! 陈庆借着碰撞的反震之力,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后弹开半步。 就在弹开的瞬间,他蓄势已久的左臂动了! 手臂筋肉瞬间绷紧如弓弦满月,大筋弹动发出弓弦震颤般的嗡鸣。 五指并拢,拳劲凝聚着穿透力骇人劲道,借着后撤旋转的离心力,如同毒龙出洞,快如闪电般轰向石文山门户大开的胸膛膻中死穴。 通臂拳!猿臂锁江! 这一拳看似波澜不惊,却凝聚了陈庆全部的精气神,是他对通臂拳理解的巅峰一击。 拳劲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那极致的穿透力撕裂,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声音。 目标所指,正是人体气血中枢,一旦点实,劲力透入,神仙难救!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石文山。 他瞳孔急速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陈庆这一拳的速度、时机、角度都刁钻狠辣到了极点,正是他气血震荡、防御最薄弱的瞬间! 但他毕竟化劲大成,在高林县成名已久的人物。 石文山顾不得左肘和左膝的剧痛,竟在不可能中强行拧转身躯,以左肩硬生生迎向陈庆那夺命一拳。 同时他的右手探出,五指如钩,快如闪电,向着陈庆双眼剜去。 这一招显然是伤敌一千,自损五百。 陈庆连忙收回拳劲,避开这一爪,随后双臂齐出,正是通臂拳近身短打杀招双峰贯耳。 两条长臂如同两条巨蟒绞杀,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两侧合击石文山的太阳穴! 速度之快,甚至在空气中拉出了两道模糊的残影! 石文山心中一寒,双峰贯耳的威力他岂能不知? 若被击中,脑袋怕是要像西瓜一样爆开! 他气血涌动,劲力催发到极致,双手就像蒲扇向着两侧打去。 砰! 掌拳碰撞的瞬间,陈庆只觉得胸口一震,脚步连连向着后方退去。 石文山看到这,眼中浮现有一丝精光。 他终于寻找到了一丝破绽,自然不会浪费这大好机会。 石文山低喝一声,眼眶仿佛都要裂开,体内气血翻腾,全身劲力勃发,使得全身皮毛都是竖了起来。 颇有种‘一怒冲冠’的姿态。 几乎一个眨眼的时间,石文山全身劲道尽皆汇聚而来,骨节不断发出清脆声响,宛如一道道炸雷响彻而起。 千钧一发! 陈庆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方才那一击,看似凶险,但是陈庆修炼了钓蟾劲,五脏六腑没有丝毫影响。 只见他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顺着石文山拳势的方向,以毫厘之差向着旁边错开。 石文山这搏命一拳的劲风,擦着陈庆的胸膛呼啸而过,将他胸前的衣襟撕裂成碎片,在皮肤上留下数道火辣辣的血痕,却终究未能实打实地轰中胸膛。 轰! 石文山的拳力落空,重重砸在陈庆身后的墙壁上,又是一个深坑炸开! 但他自己,却因左肩被陈庆扣死借力,身体被带得一个趔趄,空门彻底大开。 陈庆他右拳紧握,手臂筋肉虬结如龙,脊椎大节节推送,毫无保留地轰向石文山惊愕的面门。 通臂拳!灵猿献寿! 这一拳,朴实无华,却快到了极致,重到了极致! 拳锋前方的空气被压缩到了极点,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白色气锥! 拳未至,那窒息般的死亡气压已将石文山满头白的乱发狠狠向后扯去! 石文山眼中浮现一丝骇然。 他中计了,方才那不过是陈庆卖的破绽! 他想格挡,但是左肩剧痛钻心,右臂刚刚轰出,回防不及! 他想闪避,身体失衡,根本无法躲避这一拳。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拳头,在他的视野中急速放大!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在狭窄的巷道中轰然爆开! 石文山的头颅如同一个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猛地向后一仰! 鼻梁骨瞬间塌陷粉碎,面颊骨寸寸龟裂! 鲜血混合着破碎的牙齿,如同喷泉般从口鼻中狂飙而出! 他眼中的神采瞬间凝固、涣散,高大的身躯软软地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在洁白的积雪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猩红。 这位化劲大成高手,最终还是毙命。 “呼~!” 陈庆迅速在石文山怀中摸索,很快便摸到了几迭硬挺的纸和一个小瓷瓶。 是银票和丹药,还有一本书册。 他毫不犹豫地揣入怀中。 突然,巷口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雪夜里格外清晰! “有人来了!?” 陈庆瞳孔骤缩,心头警铃狂震。 他足尖猛地一点地面,拔地而起,在两侧高墙上交替借力,几下便翻上了巷旁一座低矮民房的屋顶。 身影迅速融入风雪弥漫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陈庆身影消失的下一刻,数道魁梧的身影便堵住了巷口。 为首一人身披玄色大氅,内罩精铁鳞甲,面容冷峻如铁,正是本该重伤垂危的都尉庞青海! 他身后跟着数名气息精悍的亲卫,其中便有庞九。 庞青海目光瞬间锁定巷内景象。 当看到头颅塌陷、气息全无的石文山时,他那张脸上,第一次掠过讶异。 “死了!?” 庞青海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 庞九立刻上前,蹲下仔细查验尸体,片刻后抬头,声音凝重道:“大人,左肘、左膝皆有骨裂,致命伤是正面颅骨粉碎性塌陷,一击毙命!劲力刚猛霸道至极,残留气息……死亡时间极短,不超过半盏茶。” “刚猛霸道!?” 庞青海的目光扫过墙壁上那触目惊心的拳印,又落回石文山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眼神锐利如刀,“周良?不对,他没这份狠劲,莫非是他那个弟子?” 能够打死石文山这等化劲大成的高手,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抬头,目光穿透风雪,望向陈庆消失的巷口方向,眼神深邃难明。 “庞九,你们继续收网。” 话音未落,庞青海身形一动,竟朝着陈庆消失的方向追去。 陈庆在屋顶上急速奔行,风雪如刀,刮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就在他掠过一处高耸的屋脊时,瞳孔骤然收缩,高林县内城方向,数股浓烟裹挟着狰狞的火舌,正撕裂沉沉的夜幕,冲天而起! 那赤红的火光将漫天飞雪染上了一层的血色,在漆黑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目。 死寂的县城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瞬间炸裂开来。 沉闷的喊杀声,尖锐的兵刃撞击声、惨叫哀嚎,混杂在呼啸的风雪里,遥遥传来。 “怎么回事?!” 陈庆心头剧震,几乎要停下脚步,“内城那可是五大族盘踞的核心,铜墙铁壁般的安全所在!怎会怎会燃起如此战火?”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升起。 然而,这念头刚刚闪过的瞬间。 不好! 陈庆全身汗毛根根倒竖,本能压倒了思考,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右足,猛地向左侧方拧身暴退。 哧! 一道尖锐的厉啸撕裂了风雪的呜咽,紧贴着他的肋侧擦过。 裹挟着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 只见一杆沉重的玄铁长枪如陨星般砸落,‘轰’地一声,深深插入他前方三步外的青石板,炸得积雪碎石四溅。 嗡嗡嗡! 长枪插在地面之上不断摇晃,发出声响,有白色烟气飘出。 陈庆霍然回头,只见一道人影踏着风雪,缓缓走来。 (本章完) 第84章 举荐(6K求票) 第84章 举荐(6k求票) 庞青海!? 陈庆心头剧震。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出身五台派、高林县实权第一人都尉庞青海! 在这高林县,无人不知其名,无人不晓其威。 可传闻中,他不是身受重伤了吗? 庞青海打量着面前陈庆,声音听不出喜怒:“风雪夜行,倒是好兴致。” 陈庆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抱拳道:“晚辈陈庆,见过都尉大人。” “石文山死了。” 庞青海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陈庆的双眼,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死状凄惨,有人看到一道身影,身法极快。” 陈庆眉头微蹙,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与一丝不解,“石馆主死了?这大人是在怀疑我?” 他语气坦然,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无奈,“在下刚刚练功完毕,正欲归家,途经附近,确实听到些打斗声响,心中惊疑,这才寻了处僻静地方暂避。” “至于石馆主……让在下杀人?在下岂敢?也自问无此本事,石馆主乃化劲大成的高手,弟子不过初窥门径,如何能敌?” 他的表情,语气都滴水不漏,眼神澄澈,带着年轻人应有的紧张和急于辩白的诚恳。 还有那份惊愕和茫然,就像真的只是被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不敢?没本事!? 良久,庞青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石文山勾结逆党,贩卖私药军械,罪证确凿,死有余辜,他死了,倒是省了些麻烦。”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话锋一转:“陈庆,你根骨或许平平,但这份心性……实属罕见。困在这小小高林县,可惜了。” 陈庆心头一跳,面上依旧维持着困惑:“大人何意?在下愚钝,还请明示。” 庞青海道:“可曾想过拜入五台派?” 五台派!? 陈庆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登天梯。 “好好想想,高林这盘棋,快下完了。” 庞青海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不等陈庆有任何反应,便已转身,玄色大氅在风雪中划出一道的弧线。 陈庆看着庞青海的背影,随后飞纵到屋檐之上,伏低身躯,目光穿透漫天风雪,死死锁定了那几处爆发的核心之处,正是黄府、朱府、仁合药行……还有望远镖局! 风雪呼啸,掩盖不住内城各处传来的金铁交击,凄厉哀嚎的声音。 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原来如此! 陈庆念头急转,恍然大悟。 石文山被追踪绝非偶然,庞青海重伤是假,蛰伏是真。 今夜,极有可能是他收网的时刻! 自己击杀石文山,不过是恰巧撞在了这场雷霆风暴的边缘,替庞青海提前拔掉了一颗钉子。 “此地不宜久留!” 陈庆身形在屋顶上穿梭,向着城外家中疾驰而去。 悄无声息地翻入自家小院,陈庆的动作轻若狸猫。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韩氏显然早已熟睡。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闪身进入自己那间卧房,反手轻轻闩上门。 接着,陈庆拿出从石文山尸体上摸出的东西。 银票五百两,这显然不是石文山全部身家,但随身携带如此数额,足以说明其财力。 还有一本薄薄的书册。 陈庆原以为是《破风手》秘籍,没想到翻开扉页,却是一愣,“八极金刚身!?” 压抑住心头的悸动,他迅速翻阅起来。 这赫然是一门上乘硬功! 硬功在武道一途,向来被视为低劣武学,锤炼肉体,难登大雅之堂。 但那多是指下乘硬功,只需一味苦熬苦练,缺乏精妙法门。 上乘硬功则截然不同,练成之后,战力绝不逊于宗派的上乘武学,某些方面甚至更加强悍! 然而,上乘硬功有两个致命缺陷:其一,它无法衍生滋养内息的“气”,无法固本培元。常年厮杀,极易积累暗伤,导致修炼者大多短寿。 其二,修炼过程异常艰难,需要大毅力、大恒心,还必须辅以昂贵的药石外力,方能层层突破。 正因如此,有条件的世家子弟不会去练这门耗时费力又伤身的功夫,没条件的平民百姓则根本负担不起。 久而久之,真正的硬功高手日渐稀少,甚至沦为传闻中世家训练死士的手段,声名狼藉。 但这些缺陷,对拥有天道酬勤命格的陈庆而言,却非难事! 八极金刚身共有八个境界,铁衣,铜筋,钢骨,磐石,金身,虎象,混元,金刚不坏。 这八个境界分别对应内家拳和上乘武学境界,铁衣,铜筋,钢骨恰好对应内家拳的明劲、暗劲、化劲。 “那《钓蟾劲》.是残卷?” 看到这,陈庆猛地反应了过来。 他一直觉得内壮秘术《钓蟾劲》不该只有三个境界。 如今想来也是理所当然,宋虎怎么可能拥有一门完整的内壮秘术? 显然他手里的《钓蟾劲》不过是残缺的。 若日后有机会,定要将这《钓蟾劲》补全。 陈庆继续翻阅《八极金刚身》,很快,脑海中便浮现一道亮光: 【八极金刚身入门(1/100)】 “这进度要求并不算高……莫非是因为我本身境界已达化劲?” 陈庆发现,要达到第一境“铁衣”并不困难,而且这是在未服用任何辅助药物的情况下,仅需一月就能达成。 回想当初,他从无到有练至明劲,可是用了整整两个半月。 将银票和《八极金刚身》仔细收好,陈庆心中暗道:“有了这《八极金刚身》锤炼筋骨,再加上《钓蟾劲》滋养内壮,受伤的风险应该会大大降低。” 他心中不由升起强烈的好奇:这一内一外两门奇功若都练至深处,自己的肉身将会强悍到何种地步? 风雪正疾。 高林县内城,黄家。 “轰!!!” 包裹铁皮的厚重府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向内炸开! 木屑铁片混合着积雪激射。 火光瞬间照亮了门洞,映出一队队身披玄色铁甲,手持劲弩长刀的士卒。 他们眼神冰冷,行动迅捷的涌入府内,皮靴踏雪的簌簌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奉都尉令!缉拿叛逆!放下兵刃,违者格杀!”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响彻庭院。 “敌袭!!” “保护家主!” 黄府内瞬间炸开了锅,护院门客从各处冲出,刀剑出鞘,试图抵抗。 一时间,庭院内刀光剑影,厮杀一片。 暗劲高手的怒喝与普通护院的惨叫交织在一起,鲜血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结阵!弩手压制!” 县兵小队训练有素,盾牌手在前结阵,后方劲弩攒射。 淬毒的弩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顿时前方护院死伤一片。 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护院,在军队的强弓硬弩和战阵配合下,显得脆弱不堪。 唯有护院头目,门客勉强抵挡。 黄承宗在内堂被惊醒,脸色煞白。 他刚披衣冲出,身后便如影随形般跟出一位身形枯槁,眼神锐利的老者。 老者周身气息沉凝如渊,显然是刚刚结束运功调息。 黄承宗刚冲出内堂,迎面便撞上如潮水般涌来的县兵。 “哼!找死!” 那枯槁老者冷哼一声,一步踏前,挡在黄承宗身前。 他枯瘦的手掌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按,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气劲轰然爆发,前方几个的县兵如遭重锤猛击,铁甲凹陷,口中鲜血狂喷,五脏六腑瞬间被震得粉碎,身体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砸入人群,引起一片混乱。 哧! 就在此时,夜空中骤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锐啸! 一道乌光撕裂风雪而来,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穿透。 目标直指那刚刚发威的供奉! “什么?!” 枯槁老者眉头一拧,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瞬间袭来。 “庞青海?!不可能!你明明.”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心中骇浪滔天,数月前那场精心策划的伏杀,他可是亲自出手,确认庞青海重伤垂危。 正是笃信此点,他才彻底站在黄家一边。 老者惊怒交加,全身劲气疯狂涌动,双掌猛然推出,试图硬撼这夺命一枪。 然而,那长枪蕴含的劲道远超他想象,更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机。 噗嗤! 乌光没有丝毫停滞,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洞穿了老者双掌,精准无比地贯入他的胸膛。 枪尖透背而出,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雾! 黄家供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被长枪上蕴含的劲道带得向后飞起,重重钉在了内堂的门柱之上! 鲜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柱身和地面。 不远处,风雪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正是高林县都尉,庞青海! 他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哪里有半分重伤垂死的模样? “庞青海……你没重伤?!你一直在等这一天!” 黄承宗呼吸一滞,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他亲眼看到庞青海重伤,而且仁和堂的莫大夫,草本居王大夫亲自把脉,庞青海命不久矣,只能依靠药物吊着。 庞青海冷冷的道:“黄承宗,我早就提醒过你了,越界就是寻死。” “哈哈哈哈……” 黄承宗看着供奉的尸体,又看看周围被迅速绞杀殆尽的抵抗力量,心知大势已去,绝望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不甘,“成王败寇!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我黄家……认栽!” 几乎在同一时间,朱府方向也爆发出震天的喊杀与火光。 朱家家主刚送走曹铁山,府邸就被县兵重重包围。 朱府的精锐与朱家门客试图依托府邸抵抗,但县兵显然有备而来,携带了撞木和钩锁,强攻猛打。 仁合药行这个私药流转的核心枢纽,更是重点打击目标。 药行库房被撞开,县兵如狼似虎地冲入,将正在搬运、试图销毁账簿和药丸的管事、伙计尽数拿下。 成箱的‘聚血丸’和‘蚀骨膏’被抬了出来,在火把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松风武馆因为馆主石文山陈尸暗巷,群龙无首。 当县兵杀到时,很快便控制了武馆。 风雪呼啸,掩盖不住内城各处传来的金铁交鸣、濒死哀嚎的声响。 这场蓄谋已久的雷霆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使得高林县盘踞多年的黄,朱两家及其爪牙,土崩瓦解。 天刚蒙蒙亮,风雪稍歇。 高林县,尤其是内城,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喧嚣。 长街之上,积雪被践踏得泥泞不堪。 街角茶馆,炉火正旺,却无人有心思喝茶。 人们挤在门口、窗边,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 “听说了吗?昨晚县兵抄了黄家、朱家!火光冲天,杀声震了一夜!” “何止!仁合药行、望远镖局、松风武馆……全被端了!我的老天爷,这是要把天捅破啊!” “我就说都尉大人怎么可能真重伤?原来是装病钓鱼!这下好了,一网打尽!” “嘿,什么高林商会?根本就是贼窝!私药!甲胄!勾结河匪!哪一样不是杀头的罪过?庞都尉英明!” “快看!那是朱二少爷的夫人?天啊,她们也……完了,高林县真变天了!” “血河帮也被抓了,活该!平日里欺行霸市,这下报应来了!” “松风武馆石馆主呢?怎么没见着?” 一个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飞速传播,搅动着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小城。 周氏武馆内,同样议论纷纷。 昨夜高林县惊天动地的变故,如同冬日惊雷,震得所有弟子心神摇曳,哪还有心思练功? 话题全围绕着那场雷霆风暴。 弟子们聚在一处,脸上写满对庞青海雷霆手段的敬畏。 高林商会那等庞然大物,竟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委实太过惊人。 陈庆站在角落,脸上也适时地露出几分震惊和茫然,心中却是不起波澜。 孙顺凑近低声道:“陈师弟,这高林商会倒了,可是一件好事.咱们周院的挂职文书总算可以发出去了。” 陈庆道:“是啊,孙师兄你也可以不用考虑去双叶县了。” 孙顺长舒一口气,用力点头。 如果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 就在这时,周良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眉头紧锁,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都肃静!” 周良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沉重的威严,瞬间压下了院内的窃窃私语。 所有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这几日,局势动荡,人心叵测。” 周良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若无必要,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武院!紧闭门户,勤练武功,莫要卷入是非之中!记住,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弟子们心头一凛,齐声应道:“是,师父!” 院外突然传来铁甲相撞的脆响。 两名身着玄色劲装县兵当先跨入,眼神锐利扫视全场。 喧哗声瞬间死寂,所有弟子噤若寒蝉。 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都尉亲卫庞九。 他目光如电,径直走向陈庆,躬身道: “陈师傅,我家大人有请!” 哗! 此言一出,周院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庆身上! 都尉庞青海亲自传唤陈庆?! 周良快步走了过来,沉声问道:“庞大人相召小徒,有何吩咐? 庞九抱了抱拳,道:“周师傅,陈师傅是我家大人贵客。” 庞青海是何等人物? 陈庆……竟成了庞都尉的贵客?! “师父,我去去就回。” 陈庆神色平静,对着庞九道:“有劳了。” “请!” 庞九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庆跟随庞九,穿过气氛肃杀、甲胄林立的高林县兵大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和一种压抑的冰冷。 沿途所见,皆是神情冷峻的兵卒,押解着垂头丧气、衣衫不整的囚徒,或是搬运着贴了封条的箱笼财物。 昔日高高在上的豪门仆役、护院,此刻如同丧家之犬,瑟缩在寒风里。 其中,也包括他们的家眷。 徐秀华跪在那里,头发散乱,华丽的锦袍沾满了泥污,精心保养的脸上再无半分矜贵,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她抬起头,正好与陈庆平静无波的目光撞个正着! 那一瞬间,徐秀华双眼圆睁,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她认出了陈庆,那个她曾视为随意拿捏的渔户小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而且是在庞都尉的亲卫引领下,如此平静地走进来的。 跪在她旁边的徐芳也看到了陈庆,同样满脸讶然。 庞九目光微动,笑眯眯地问道:“陈师傅认识?” 陈庆抬手指了指徐芳:“旁边那个,认识。” 庞九了然,轻松地道:“盘查清楚,若无关紧要,到时候放了便是。” 他身为庞青海亲卫,自然明白庞青海对陈庆的拉拢之意,此刻不过是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陈庆抱拳:“多谢了。” 庞九笑道:“举手之劳,陈师傅不必客气。” 最终,庞九带着陈庆来到校场旁一座戒备森严的石厅。 庞青海端坐厅中主位,面前宽大的桌案上,堆满了玉盒、房契、银票、宝药……琳琅满目,皆是抄没的惊人财富。 “都尉大人,陈师傅到了。”庞九躬身禀报。 庞青海抬手一指下首的一张空椅:“坐。” 陈庆依言坐下。 庞青海的目光看着厅外,“魑魅魍魉,藏污纳垢,自以为一手遮天,殊不知法度如炉,终将一切邪祟焚尽。” 陈庆抱拳道:“大人明鉴。” 庞青海收回目光,落在陈庆脸上,开门见山:“一整晚,想的如何?” 陈庆道:“请大人指点迷津。” “我五台派收徒,并非仅靠武举一途。” 庞青海缓缓道:“其外门广纳良才,无论出身。只要资质尚可,出得起费用,皆可拜入外门,修炼中下乘武功。” “在外门打磨三年,根骨、心性、悟性皆达要求者,其详细信息会被提交至内门各位院首案前。若哪位院首看中,便可将其收入门下,得授心法真传,一步登天!” 陈庆默默听着。 这是常规路径,三年外门苦修,等待被挑选,充满了不确定性。 他如今已经到了化劲,根基已稳,再在外门蹉跎三年,时间成本太大。 甚至不如等待武举。 “当然,这条路耗时长,且要看运气,不过……五台派还有一条规矩。” 庞青海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凡与内门弟子有亲族渊源者,持有效举荐信与信物,可免外门三年苦修,直接交由院主审核,若通过“ 他顿了顿,“便是内院弟子,得授上乘心法。” 陈庆双眼不由得一亮。 直接进入内院,这无疑是一条捷径。 省下的三年时间,对他而言弥足珍贵。 但关键在于,这举荐信…… 就在他心念电转,思索着其中可能性时,庞青海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他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材质古朴的信封。 “吴家那妮子向我提及你了两次。” 庞青海语气平淡,将信封轻轻推到陈庆面前,“再加上庞某身为高林县都尉,本身便有发掘、输送人才之责。这是庞某的举荐信函,信中并未指定具体人选,持此信者,便获得直接提交信息、接受内门审核的资格。” 他还有一点未明言:陈庆出身草根,毫无背景,若能借他之力拜入五台派,这份香火情,陈庆日后必然铭记于心。 陈庆的目光看向了那封信,心脏不由得跳动起来。 五台派!内门!上乘心法! 陈庆确实心动了,如果要等武举的话,还要一年。 陈庆抱拳道:“多谢大人!” “这封信只是一个敲门砖,能否进入五台派的高手还需要交叉审核,打铁还需自身硬,最终能否成功,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庞青海缓缓道:“前往府城,路途遥远,吴家已安排妥当,三日后,从娘娘庙码头启程,走水路北上,船队是吴家运送灵鱼的专船,安全便捷。” 三天后!娘娘庙码头! 陈庆缓缓抬起手,轻轻接过了信函。 庞青海看到这,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庆沉吟了半晌,“庞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援手?” 庞青海看了陈庆一眼,道:“说来听听。” 他并没有急着应下。 陈庆道:“家父陈武三年前服徭役,挖运河,至今杳无音讯” “三年前,莫非是千仞渠?” 庞青海低语一声,正色道:“这件事我会帮你打听打听,但是不敢保证.” 陈庆深深一揖,道:“劳烦大人了。” 庞青海挥了挥手,道:“好了,去吧。” 陈庆再次拱手,这才转身,大步离开了气氛肃杀的县兵大营。 (本章完) 第85章 举荐(6K求票) 第85章 举荐(6k求票) 庞青海!? 陈庆心头剧震。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出身五台派、高林县实权第一人都尉庞青海! 在这高林县,无人不知其名,无人不晓其威。 可传闻中,他不是身受重伤了吗? 庞青海打量着面前陈庆,声音听不出喜怒:“风雪夜行,倒是好兴致。” 陈庆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抱拳道:“晚辈陈庆,见过都尉大人。” “石文山死了。” 庞青海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陈庆的双眼,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死状凄惨,有人看到一道身影,身法极快。” 陈庆眉头微蹙,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与一丝不解,“石馆主死了?这大人是在怀疑我?” 他语气坦然,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无奈,“在下刚刚练功完毕,正欲归家,途经附近,确实听到些打斗声响,心中惊疑,这才寻了处僻静地方暂避。” “至于石馆主……让在下杀人?在下岂敢?也自问无此本事,石馆主乃化劲大成的高手,弟子不过初窥门径,如何能敌?” 他的表情,语气都滴水不漏,眼神澄澈,带着年轻人应有的紧张和急于辩白的诚恳。 还有那份惊愕和茫然,就像真的只是被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不敢?没本事!? 良久,庞青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石文山勾结逆党,贩卖私药军械,罪证确凿,死有余辜,他死了,倒是省了些麻烦。”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话锋一转:“陈庆,你根骨或许平平,但这份心性……实属罕见。困在这小小高林县,可惜了。” 陈庆心头一跳,面上依旧维持着困惑:“大人何意?在下愚钝,还请明示。” 庞青海道:“可曾想过拜入五台派?” 五台派!? 陈庆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登天梯。 “好好想想,高林这盘棋,快下完了。” 庞青海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不等陈庆有任何反应,便已转身,玄色大氅在风雪中划出一道的弧线。 陈庆看着庞青海的背影,随后飞纵到屋檐之上,伏低身躯,目光穿透漫天风雪,死死锁定了那几处爆发的核心之处,正是黄府、朱府、仁合药行……还有望远镖局! 风雪呼啸,掩盖不住内城各处传来的金铁交击,凄厉哀嚎的声音。 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原来如此! 陈庆念头急转,恍然大悟。 石文山被追踪绝非偶然,庞青海重伤是假,蛰伏是真。 今夜,极有可能是他收网的时刻! 自己击杀石文山,不过是恰巧撞在了这场雷霆风暴的边缘,替庞青海提前拔掉了一颗钉子。 “此地不宜久留!” 陈庆身形在屋顶上穿梭,向着城外家中疾驰而去。 悄无声息地翻入自家小院,陈庆的动作轻若狸猫。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韩氏显然早已熟睡。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闪身进入自己那间卧房,反手轻轻闩上门。 接着,陈庆拿出从石文山尸体上摸出的东西。 银票五百两,这显然不是石文山全部身家,但随身携带如此数额,足以说明其财力。 还有一本薄薄的书册。 陈庆原以为是《破风手》秘籍,没想到翻开扉页,却是一愣,“八极金刚身!?” 压抑住心头的悸动,他迅速翻阅起来。 这赫然是一门上乘硬功! 硬功在武道一途,向来被视为低劣武学,锤炼肉体,难登大雅之堂。 但那多是指下乘硬功,只需一味苦熬苦练,缺乏精妙法门。 上乘硬功则截然不同,练成之后,战力绝不逊于宗派的上乘武学,某些方面甚至更加强悍! 然而,上乘硬功有两个致命缺陷:其一,它无法衍生滋养内息的“气”,无法固本培元。常年厮杀,极易积累暗伤,导致修炼者大多短寿。 其二,修炼过程异常艰难,需要大毅力、大恒心,还必须辅以昂贵的药石外力,方能层层突破。 正因如此,有条件的世家子弟不会去练这门耗时费力又伤身的功夫,没条件的平民百姓则根本负担不起。 久而久之,真正的硬功高手日渐稀少,甚至沦为传闻中世家训练死士的手段,声名狼藉。 但这些缺陷,对拥有天道酬勤命格的陈庆而言,却非难事! 八极金刚身共有八个境界,铁衣,铜筋,钢骨,磐石,金身,虎象,混元,金刚不坏。 这八个境界分别对应内家拳和上乘武学境界,铁衣,铜筋,钢骨恰好对应内家拳的明劲、暗劲、化劲。 “那《钓蟾劲》.是残卷?” 看到这,陈庆猛地反应了过来。 他一直觉得内壮秘术《钓蟾劲》不该只有三个境界。 如今想来也是理所当然,宋虎怎么可能拥有一门完整的内壮秘术? 显然他手里的《钓蟾劲》不过是残缺的。 若日后有机会,定要将这《钓蟾劲》补全。 陈庆继续翻阅《八极金刚身》,很快,脑海中便浮现一道亮光: 【八极金刚身入门(1/100)】 “这进度要求并不算高……莫非是因为我本身境界已达化劲?” 陈庆发现,要达到第一境“铁衣”并不困难,而且这是在未服用任何辅助药物的情况下,仅需一月就能达成。 回想当初,他从无到有练至明劲,可是用了整整两个半月。 将银票和《八极金刚身》仔细收好,陈庆心中暗道:“有了这《八极金刚身》锤炼筋骨,再加上《钓蟾劲》滋养内壮,受伤的风险应该会大大降低。” 他心中不由升起强烈的好奇:这一内一外两门奇功若都练至深处,自己的肉身将会强悍到何种地步? 风雪正疾。 高林县内城,黄家。 “轰!!!” 包裹铁皮的厚重府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向内炸开! 木屑铁片混合着积雪激射。 火光瞬间照亮了门洞,映出一队队身披玄色铁甲,手持劲弩长刀的士卒。 他们眼神冰冷,行动迅捷的涌入府内,皮靴踏雪的簌簌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奉都尉令!缉拿叛逆!放下兵刃,违者格杀!”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响彻庭院。 “敌袭!!” “保护家主!” 黄府内瞬间炸开了锅,护院门客从各处冲出,刀剑出鞘,试图抵抗。 一时间,庭院内刀光剑影,厮杀一片。 暗劲高手的怒喝与普通护院的惨叫交织在一起,鲜血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结阵!弩手压制!” 县兵小队训练有素,盾牌手在前结阵,后方劲弩攒射。 淬毒的弩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顿时前方护院死伤一片。 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护院,在军队的强弓硬弩和战阵配合下,显得脆弱不堪。 唯有护院头目,门客勉强抵挡。 黄承宗在内堂被惊醒,脸色煞白。 他刚披衣冲出,身后便如影随形般跟出一位身形枯槁,眼神锐利的老者。 老者周身气息沉凝如渊,显然是刚刚结束运功调息。 黄承宗刚冲出内堂,迎面便撞上如潮水般涌来的县兵。 “哼!找死!” 那枯槁老者冷哼一声,一步踏前,挡在黄承宗身前。 他枯瘦的手掌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按,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气劲轰然爆发,前方几个的县兵如遭重锤猛击,铁甲凹陷,口中鲜血狂喷,五脏六腑瞬间被震得粉碎,身体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砸入人群,引起一片混乱。 哧! 就在此时,夜空中骤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锐啸! 一道乌光撕裂风雪而来,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穿透。 目标直指那刚刚发威的供奉! “什么?!” 枯槁老者眉头一拧,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瞬间袭来。 “庞青海?!不可能!你明明.”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心中骇浪滔天,数月前那场精心策划的伏杀,他可是亲自出手,确认庞青海重伤垂危。 正是笃信此点,他才彻底站在黄家一边。 老者惊怒交加,全身劲气疯狂涌动,双掌猛然推出,试图硬撼这夺命一枪。 然而,那长枪蕴含的劲道远超他想象,更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机。 噗嗤! 乌光没有丝毫停滞,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洞穿了老者双掌,精准无比地贯入他的胸膛。 枪尖透背而出,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雾! 黄家供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被长枪上蕴含的劲道带得向后飞起,重重钉在了内堂的门柱之上! 鲜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柱身和地面。 不远处,风雪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正是高林县都尉,庞青海! 他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哪里有半分重伤垂死的模样? “庞青海……你没重伤?!你一直在等这一天!” 黄承宗呼吸一滞,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他亲眼看到庞青海重伤,而且仁和堂的莫大夫,草本居王大夫亲自把脉,庞青海命不久矣,只能依靠药物吊着。 庞青海冷冷的道:“黄承宗,我早就提醒过你了,越界就是寻死。” “哈哈哈哈……” 黄承宗看着供奉的尸体,又看看周围被迅速绞杀殆尽的抵抗力量,心知大势已去,绝望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不甘,“成王败寇!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我黄家……认栽!” 几乎在同一时间,朱府方向也爆发出震天的喊杀与火光。 朱家家主刚送走曹铁山,府邸就被县兵重重包围。 朱府的精锐与朱家门客试图依托府邸抵抗,但县兵显然有备而来,携带了撞木和钩锁,强攻猛打。 仁合药行这个私药流转的核心枢纽,更是重点打击目标。 药行库房被撞开,县兵如狼似虎地冲入,将正在搬运、试图销毁账簿和药丸的管事、伙计尽数拿下。 成箱的‘聚血丸’和‘蚀骨膏’被抬了出来,在火把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松风武馆因为馆主石文山陈尸暗巷,群龙无首。 当县兵杀到时,很快便控制了武馆。 风雪呼啸,掩盖不住内城各处传来的金铁交鸣、濒死哀嚎的声响。 这场蓄谋已久的雷霆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使得高林县盘踞多年的黄,朱两家及其爪牙,土崩瓦解。 天刚蒙蒙亮,风雪稍歇。 高林县,尤其是内城,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喧嚣。 长街之上,积雪被践踏得泥泞不堪。 街角茶馆,炉火正旺,却无人有心思喝茶。 人们挤在门口、窗边,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 “听说了吗?昨晚县兵抄了黄家、朱家!火光冲天,杀声震了一夜!” “何止!仁合药行、望远镖局、松风武馆……全被端了!我的老天爷,这是要把天捅破啊!” “我就说都尉大人怎么可能真重伤?原来是装病钓鱼!这下好了,一网打尽!” “嘿,什么高林商会?根本就是贼窝!私药!甲胄!勾结河匪!哪一样不是杀头的罪过?庞都尉英明!” “快看!那是朱二少爷的夫人?天啊,她们也……完了,高林县真变天了!” “血河帮也被抓了,活该!平日里欺行霸市,这下报应来了!” “松风武馆石馆主呢?怎么没见着?” 一个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飞速传播,搅动着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小城。 周氏武馆内,同样议论纷纷。 昨夜高林县惊天动地的变故,如同冬日惊雷,震得所有弟子心神摇曳,哪还有心思练功? 话题全围绕着那场雷霆风暴。 弟子们聚在一处,脸上写满对庞青海雷霆手段的敬畏。 高林商会那等庞然大物,竟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委实太过惊人。 陈庆站在角落,脸上也适时地露出几分震惊和茫然,心中却是不起波澜。 孙顺凑近低声道:“陈师弟,这高林商会倒了,可是一件好事.咱们周院的挂职文书总算可以发出去了。” 陈庆道:“是啊,孙师兄你也可以不用考虑去双叶县了。” 孙顺长舒一口气,用力点头。 如果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 就在这时,周良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眉头紧锁,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都肃静!” 周良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沉重的威严,瞬间压下了院内的窃窃私语。 所有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这几日,局势动荡,人心叵测。” 周良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若无必要,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武院!紧闭门户,勤练武功,莫要卷入是非之中!记住,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弟子们心头一凛,齐声应道:“是,师父!” 院外突然传来铁甲相撞的脆响。 两名身着玄色劲装县兵当先跨入,眼神锐利扫视全场。 喧哗声瞬间死寂,所有弟子噤若寒蝉。 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都尉亲卫庞九。 他目光如电,径直走向陈庆,躬身道: “陈师傅,我家大人有请!” 哗! 此言一出,周院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庆身上! 都尉庞青海亲自传唤陈庆?! 周良快步走了过来,沉声问道:“庞大人相召小徒,有何吩咐? 庞九抱了抱拳,道:“周师傅,陈师傅是我家大人贵客。” 庞青海是何等人物? 陈庆……竟成了庞都尉的贵客?! “师父,我去去就回。” 陈庆神色平静,对着庞九道:“有劳了。” “请!” 庞九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庆跟随庞九,穿过气氛肃杀、甲胄林立的高林县兵大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和一种压抑的冰冷。 沿途所见,皆是神情冷峻的兵卒,押解着垂头丧气、衣衫不整的囚徒,或是搬运着贴了封条的箱笼财物。 昔日高高在上的豪门仆役、护院,此刻如同丧家之犬,瑟缩在寒风里。 其中,也包括他们的家眷。 徐秀华跪在那里,头发散乱,华丽的锦袍沾满了泥污,精心保养的脸上再无半分矜贵,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她抬起头,正好与陈庆平静无波的目光撞个正着! 那一瞬间,徐秀华双眼圆睁,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她认出了陈庆,那个她曾视为随意拿捏的渔户小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而且是在庞都尉的亲卫引领下,如此平静地走进来的。 跪在她旁边的徐芳也看到了陈庆,同样满脸讶然。 庞九目光微动,笑眯眯地问道:“陈师傅认识?” 陈庆抬手指了指徐芳:“旁边那个,认识。” 庞九了然,轻松地道:“盘查清楚,若无关紧要,到时候放了便是。” 他身为庞青海亲卫,自然明白庞青海对陈庆的拉拢之意,此刻不过是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陈庆抱拳:“多谢了。” 庞九笑道:“举手之劳,陈师傅不必客气。” 最终,庞九带着陈庆来到校场旁一座戒备森严的石厅。 庞青海端坐厅中主位,面前宽大的桌案上,堆满了玉盒、房契、银票、宝药……琳琅满目,皆是抄没的惊人财富。 “都尉大人,陈师傅到了。”庞九躬身禀报。 庞青海抬手一指下首的一张空椅:“坐。” 陈庆依言坐下。 庞青海的目光看着厅外,“魑魅魍魉,藏污纳垢,自以为一手遮天,殊不知法度如炉,终将一切邪祟焚尽。” 陈庆抱拳道:“大人明鉴。” 庞青海收回目光,落在陈庆脸上,开门见山:“一整晚,想的如何?” 陈庆道:“请大人指点迷津。” “我五台派收徒,并非仅靠武举一途。” 庞青海缓缓道:“其外门广纳良才,无论出身。只要资质尚可,出得起费用,皆可拜入外门,修炼中下乘武功。” “在外门打磨三年,根骨、心性、悟性皆达要求者,其详细信息会被提交至内门各位院首案前。若哪位院首看中,便可将其收入门下,得授心法真传,一步登天!” 陈庆默默听着。 这是常规路径,三年外门苦修,等待被挑选,充满了不确定性。 他如今已经到了化劲,根基已稳,再在外门蹉跎三年,时间成本太大。 甚至不如等待武举。 “当然,这条路耗时长,且要看运气,不过……五台派还有一条规矩。” 庞青海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凡与内门弟子有亲族渊源者,持有效举荐信与信物,可免外门三年苦修,直接交由院主审核,若通过“ 他顿了顿,“便是内院弟子,得授上乘心法。” 陈庆双眼不由得一亮。 直接进入内院,这无疑是一条捷径。 省下的三年时间,对他而言弥足珍贵。 但关键在于,这举荐信…… 就在他心念电转,思索着其中可能性时,庞青海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他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材质古朴的信封。 “吴家那妮子向我提及你了两次。” 庞青海语气平淡,将信封轻轻推到陈庆面前,“再加上庞某身为高林县都尉,本身便有发掘、输送人才之责。这是庞某的举荐信函,信中并未指定具体人选,持此信者,便获得直接提交信息、接受内门审核的资格。” 他还有一点未明言:陈庆出身草根,毫无背景,若能借他之力拜入五台派,这份香火情,陈庆日后必然铭记于心。 陈庆的目光看向了那封信,心脏不由得跳动起来。 五台派!内门!上乘心法! 陈庆确实心动了,如果要等武举的话,还要一年。 陈庆抱拳道:“多谢大人!” “这封信只是一个敲门砖,能否进入五台派的高手还需要交叉审核,打铁还需自身硬,最终能否成功,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庞青海缓缓道:“前往府城,路途遥远,吴家已安排妥当,三日后,从娘娘庙码头启程,走水路北上,船队是吴家运送灵鱼的专船,安全便捷。” 三天后!娘娘庙码头! 陈庆缓缓抬起手,轻轻接过了信函。 庞青海看到这,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庆沉吟了半晌,“庞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援手?” 庞青海看了陈庆一眼,道:“说来听听。” 他并没有急着应下。 陈庆道:“家父陈武三年前服徭役,挖运河,至今杳无音讯” “三年前,莫非是千仞渠?” 庞青海低语一声,正色道:“这件事我会帮你打听打听,但是不敢保证.” 陈庆深深一揖,道:“劳烦大人了。” 庞青海挥了挥手,道:“好了,去吧。” 陈庆再次拱手,这才转身,大步离开了气氛肃杀的县兵大营。 (本章完) 第86章 前(二合一) 第86章 前(二合一) 翌日,清晨。 风雪初歇,长平街陈家小院笼罩在清冷的晨光中。 陈庆看着母亲韩氏忙碌的身影,沉吟片刻,终于开口。 “娘,我打算去府城。” 韩氏正擦拭桌面的手顿住了,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舍:“府城?那么远……什么时候去?”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三天后动身。” 陈庆缓缓道:“时间或许会久一些,我会照顾好自己。家里留了足够的银钱,您安心住着,有什么难处就去找程明,或者师父。” 韩氏眼圈瞬间红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背过身去抹了抹眼角:“娘知道了,你爹……唉,你要平平安安的。” 她明白儿子的志向,更明白想要出人头地,走得越远越好。 但陈庆自幼没离开过她,这一瞬间仿佛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安抚好韩氏,陈庆如往常般来到周院。 院内弟子们仍在低声议论着最近的巨变,气氛却已不像此前那般凝重紧张。 高林商会这棵大树倒了,压在周院头上的阴霾也随之散去,弟子们终于又能像从前一样挂职谋生了。 周良也轻松了不少,此刻正坐在院中老树下,慢慢啜饮着一杯热茶。 就在这时,陈庆瞥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此前在院内难得一见的郑子桥和罗倩。 郑子桥见他进来,主动迎上招呼道:“陈师弟。” 罗倩也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丝忐忑:“陈师弟……” 想到此前种种疏离,她心中不免有些尴尬。 这两人如同院子的晴雨表,势头好时便现身,势头不妙便无踪。 陈庆只是简单回应,便向着周良所在的方向走去。 陈庆抱拳道:“师父,弟子有件事情,想和您说。” 周良睁开双眼,温声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弟子打算.” 陈庆刚要开口,话音却被院外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辕声打断。 一辆由两匹神骏健马拉着的黑色马车,悄然停在周院门前。 赶车的是个身着深青锦袍、约莫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 弟子们纷纷好奇地张望过去。 高手! 陈庆目光一凝,心中微动。 来人眼神沉静如古井,锐利似针芒,体态松静如古树扎根,脊如大龙,步履无声却落地生根。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如同蛰伏的猛虎,扑面而来。 周良已站起身,看着来人,欲言又止,最终只道:“……路上辛苦了。” 中年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声音平淡:“我姐和小雨呢?” 这人正是李氏的胞弟,李元。 “阿元!” 听到动静的李氏从后院快步走出,见到男子,眼中顿时一亮。 周雨紧随其后,乖巧地站在母亲身边。 阿姐,我来了。” 李元看到李氏,点了点头,脸上线条柔和了些许。 他的目光落在周雨身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小雨都长这么大了。” 几人寒暄两句,便移步进了内堂。 周院弟子们看着这一幕,更是窃窃私语起来。 从方才对话看,来人应是师父的妻舅,他们从未听说过此人,但看那气派,绝对是个高手。 有弟子跑去问孙顺,孙顺也是茫然摇头,表示从未听师父提过。 陈庆见状,只得暂时按下话头,准备稍后再禀。 不多时,一位负责端茶倒水的弟子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压低声音对众人道:“不得了!刚才我送果盘时听见了!师娘的舅老爷要把周师姐带去海沙派了!那可是真正的大宗门啊!” “什么?周师姐要走?” 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在弟子中激起千层浪。 周雨在周院弟子心中地位特殊,是许多年轻弟子心中倾慕的对象。 此刻听闻她即将远行,众人皆感愕然与浓浓的不舍。 “海沙派……那可是真正的大宗门啊!周师姐有福了!” “唉,以后受伤,谁给我们敷药啊……” “周师姐走了,感觉心里都空落落的……” 议论声里满是羡慕与失落。 孙顺眼中也浮现一丝错愕与怅然,“周师妹要走了?” 陈庆亦是讶然,他清晰地听到了“海沙派”三个字。 这时,周雨从内堂走了出来。 她目光扫过院子,最终停在陈庆身上,轻声道:“陈师弟,爹让你进去一下。” 陈庆停下拳势,抓起旁边的外衫随意披上,跟着周雨走进内堂。 客堂内,周良与李元分坐主位两侧。 李元端着青瓷茶碗,姿态从容。 李氏正在里间收拾行装。 陈庆抱拳行礼道:“师父!” “这是我的弟子陈庆,年未满十八,已至化劲。” 周良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雨儿的舅舅,海沙派李执事。” 陈庆抱拳道:“陈庆见过李前辈。” 李元打量了陈庆一眼,淡淡的道:“根基还算扎实,能在高林这等地方突破化劲,也算难得。” 语气平淡,显然海沙派中,这等资质并非罕见。 周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阿元,你看我这徒弟心性极佳,又肯吃苦。雨儿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总需要个照应。陈庆他……能否……”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昭然若揭,他想让李元把陈庆也带去海沙派内门。 陈庆听闻,内心倒是波澜不惊。 他已得到庞青海的举荐信,有了进入五台派的敲门砖。 “姐夫。” 李元放下茶杯,道:“海沙派门规森严,非武举俊彦或门内举荐,不得轻入。便是雨儿,也是念在骨肉亲情,我上下打点关系,才向门中讨了一个名额,已属不易” 他目光再次扫过陈庆,摇头道:“确是可造之材,然无根无凭,贸然带入山门,于规矩不合,于他也未必是福。” 周良闻言,心中暗叹,不再言语。 里间门帘掀开,李氏和周雨各提一个收拾好的包袱走出。 周雨已换上一身素净厚实的裙,发髻重整,更显清丽。 “都收拾好了?” 李元站起身,掸了掸锦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天色不早,雪路难行,我们这就动身吧。” “阿元……”周良声音沙哑,还想说什么。 “姐夫,保重身体。” 李元打断他,对着李氏微微颔首,“姐,雨儿我会照顾好,放心。” 说完,率先迈步向外走去。 周雨走到父亲面前,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爹……您和娘要保重身体。” 李氏也是红了眼眶。 周良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去了听舅舅的话,好好的。” 周雨最后看向陈庆,嘴唇微动,“陈师弟……保重。” 陈庆抱拳,沉声道:“师姐保重,前程似锦。” 最终,周雨一步三回头,在母亲压抑的啜泣声中,登上了黑色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视线。 马蹄声响起,车轮碾过积雪,缓缓驶离了周院门前这条熟悉的小街。 周良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许久后,周良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院中,把陈庆叫到了自己屋内。 他坐在椅子上,声音带着疲惫:“你方才说有事,是什么事情?” 陈庆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弟子三日后便要动身前往府城,今日特来向师父辞行。” 周良微微一怔,有些意外:“武举还有一年之久,你目前去府城……是否为时过早?” 陈庆回道:“弟子机缘巧合,得到了五台派内门的举荐信和信物。” “举荐信!?” 周良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 他清楚五台派的规则,有了举荐信和信物,便等于获得了一个宝贵的‘敲门’机会。 虽然能否最终拜入山门仍是未知之数,但这对于陈庆这样的寒门子弟而言,已是天大的机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庆脸上:“为师……能给你的助力,实在有限。” 说着,周良站起身,走到书柜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暗格。 他手指灵巧地拨弄几下,暗格无声滑开。 他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尺许长的紫檀木盒。 木盒古旧,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周良将其置于桌上,轻轻打开。 盒内静静躺着一株奇异的药草。 这株草约莫三寸高,茎秆呈现一种温润的玉白色,隐隐透着生机。 叶片狭长,边缘带着细微的金色纹路,如同天然的符咒。 最奇特的是它的根须,盘根错节,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赤金色。 整株药草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大地厚重感的奇异气息,仅仅是闻上一丝,便觉精神一振,体内气血都似乎活跃了几分。 “此乃‘还阳草’。” 周良深吸一口气,道:“为师早年机缘巧合所得,一直珍藏至今,已有整整十二个年头。它蕴藏着一缕纯阳生机,对固本培元、乃至冲击瓶颈时稳固心神、补充元气,都有奇效。” “此物药效极强,不能直接服用,最好是用于炼丹制药,留着于我也是无用。” 他拿起木盒,递向陈庆:“此去路途遥远,若在五台派遇到难以逾越的难关,或是身受重伤危及根本此物或可助你一臂之力,若实在事不可为,前程渺茫……” 周良的声音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也可将其变卖,换得足够银钱安身立命,切莫强求。” 陈庆看着盒中还阳草,心中一暖。 这算是周良为他准备的最后一条退路。 最终,陈庆没有过多推辞,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师父厚恩,弟子铭记在心。” 周良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拍了拍陈庆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沉沉的:“去吧!” 傍晚时分,陈庆回到家中。 刚进院门,便听到屋内传来熟悉而温婉的说话声。 推门进去,只见表姐杨惠娘和大姑正坐在堂屋里,与母亲韩氏说着话。 桌上堆放着几个包袱,散发出淡淡的咸鲜海味和米面香气。 “阿庆回来了!” 杨惠娘闻声站起,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她指着桌上的东西:“听说你要出远门,我和娘赶着收拾了些东西。这是晒好的虾干、鱼鲞,路上耐放,也能添点荤腥。这几包是今年新收的上好海米,还有……这是我亲手给你纳的几双厚底鞋。” 大姑陈金也忙不迭地点头,赔笑道;“是啊是啊,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吃穿都要备足。惠娘还特意去汪记布庄扯了几尺细布,给你做了两身贴身的衣裳……” 陈庆郑重道谢:“多谢表姐,让你费心了。” 寒暄了一阵,屋内的气氛渐渐沉静下来。 杨惠娘看了看母亲陈氏,又看了看陈庆,脸上浮现出几分为难的神色,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开口:“阿庆还有件事,外公托我带话,说……说你出息了,是陈家的大喜事。他想在你走之前,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 “吃饭?” 陈庆脸上的温和瞬间淡去,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听到的是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屋内气氛陡然凝滞。 韩氏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只是默默低下头。 大姑陈金也面露尴尬,欲言又止。 杨惠娘看着陈庆的反应,心中了然,“外公他年纪大了,或许……唉,阿庆,我就是拖个话” 陈庆打断了表姐的话,“表姐,替我回了吧。吃饭……就不必了。”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门外沉沉的夜色,“等我爹……什么时候回来了,再说吧。” 杨惠娘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韩氏更是把头埋得更低,肩膀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陈老爷子当年硬逼着陈武顶替二儿子去服那九死一生的徭役,又在陈武走后对孤儿寡母不闻不问甚至多有苛待,这些旧事像沉疴的伤疤,不是一顿饭就能揭过的。 陈庆的态度,已然是念在血缘情分上最大的克制。 “唉……” 韩氏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杨惠娘的手,“惠娘,你就这么跟老爷子回话吧,阿庆……心里有数。” 杨惠娘默默点了点头,看向陈庆的目光带着理解和心疼。 “阿庆,我知道了,你路上千万小心。” 她顿了顿,又看向韩氏,“大舅妈,您也多保重身体,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本章完) 第87章 云林 第87章 云林 三日后,娘娘庙码头。 寒风凛冽,河面浮冰未消。 一艘通体乌黑的巨大楼船已升帆待发,船身以坚硬铁木打造,远超寻常货船。 甲板上,身着吴家统一青色劲装的护卫肃然而立,气息沉凝,皆是不凡好手。 这正是吴家运送宝鱼的商船。 陈庆一身利落的深灰劲装,背负简单行囊。 “等到了府城安顿下来,我会给你们写信。” 他向着送行的母亲韩氏和表姐杨惠娘深深一揖。 临行前,他已与程明、孙顺道别,只告知了离去时辰,婉拒了送行,此行力求低调。 韩氏强忍泪水,不住叮嘱。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大舅妈。” 杨惠娘则将一个包袱塞到他手里,里面是她这段时间赶制的厚衣。 “陈师傅,这边请。” 一名吴家管事早已候在舷梯旁,神色恭敬。 登上甲板,船舱的帘子被掀开,吴曼青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 她今日未着繁复裙装,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青色锦缎劲装,外罩一件雪狐裘领的披风,既不失贵气,又显干练。 她脸上带着惯有的从容笑意,朝陈庆微微颔首:“陈兄,一路风寒,舱内备了热茶,请进。” 陈庆抱拳:“叨扰吴夫人了。” 舱内布置雅致,暖意融融,隔绝了外界的寒冷与喧嚣。 一张小几上,紫砂茶壶热气袅袅,散发着清雅的茶香。 两人分宾主落座,有侍女悄无声息地奉上热茶后便退了出去,舱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货船在船老大的吆喝声中缓缓离岸,驶入宽阔的河道,向着府城的方向破浪前行。 窗外,高林县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模糊。 吴曼青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透过氤氲的热气落在陈庆身上,开门见山道:“府城不比高林,鱼龙混杂,水深浪急。陈兄此去五台派,多知一分,便多一分安稳。趁着这水路行程,曼青便与陈兄分说一番府城的几方势力格局,权当解闷,也盼对陈兄有所收获。” 陈庆放下茶杯,正色道:“愿闻其详。” 他对于府城了解可谓知之甚少,如果有吴曼青给他介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整个云林府势力盘根错节,但论顶尖,主要有以下几方。” 吴曼青声音平稳清晰,“其一,便是你要去的五台派。此派以五行立基,底蕴深厚,分设五院:庚金院主修拳脚掌法,刚猛霸道;青木院精研丹药、医术、暗器、毒术,手段百变;癸水院主练剑法,飘逸灵动,如行云流水;离火院刀法霸烈迅疾,势若燎原;最后的坤土院则以枪法见长,沉稳厚重,讲究一枪破万法。” “五院虽各有侧重,但核心心法互补,弟子间也常有交流切磋。” “庞都尉就是坤土院内院出身。” 陈庆默默记下,尤其是关于庚金院的信息,这与他修炼的通臂拳、八极金刚身最为契合。 若能拜入其中,再兼修青木院的暗器毒术,攻防手段必将大增。 “此外,栖霞山庄、玄甲门、寒玉谷等宗派,实力皆不逊五台派。这四大门派掌控八十七座城池税收,收缴赋税,镇压豪强邪教,堪称一流砥柱。” “其次便是云林商会,这并非一个单一势力,而是由云林府几大豪商巨贾牵头,联合众多商行组成的庞大利益共同体。其触角遍及各行各业,财力雄厚,影响力渗透到云林府的方方面面,像县内韩家,李家便是云林商行边缘势力。” “最后则是百年武道世家大族,柳家和郑家,这两家盘踞在府城数百年,族内有着家传心法武学,出了不少高手,并且有深厚人脉,产业遍布云林,尤以矿藏、钱庄为主,甚至是其他府的武道宗派都有着联系,不可小觑。” 她总结道:“这些势力彼此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合作、制衡、冲突并存。此外,还有一些次一级势力,等你日后到了府城自会知晓。” 陈庆面色凝重。 仅从吴曼青寥寥数语,便可知云林府水深浪急,日后行走,更需步步谨慎。 船行数日,由内河转入更加宽阔汹涌的大江。 两岸景致从熟悉的丘陵村落,逐渐变为人烟稀少、峭壁嶙峋的峡谷,最终豁然开朗,进入一片水网如织、岛屿星罗的水域。 这天,陈庆和吴曼青两人立于甲板之上。 “前面就是千川泽了!” 吴曼青指着前方烟波浩渺处,“云林城,快到了!” 陈庆看向不远处,当一座难以想象的巨城轮廓在地平线上缓缓浮现时,即便是陈庆心志坚定,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府城! 远望其形,便觉一股磅礴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城墙高达十数丈,由一块块切割整齐,泛着金属石头垒成。 城楼巍峨如巨兽盘踞,旌旗猎猎。 更令人震撼的是环绕城池的水系。 数条宽阔如大江的运河呈放射状汇聚于此,又分支流淌,如同巨龙的脉络。 千帆竞渡,百舸争流。 华丽的画舫、满载货物的商船,甚至还有悬挂着不同帮派,世家旗帜,形制奇特武装楼船,在纵横交错的河道上穿梭不息,井然有序。 码头上人声鼎沸,号子震天,货物堆积如山,充满了繁华与活力。 楼船缓缓驶入主航道,经过一座座气势恢宏的水门。 守门士卒气息剽悍,目光锐利。 陈庆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普通的守门士卒,竟大多有明劲修为,领队者更是暗劲好手。 进入内河,府城的全貌更令人目眩神迷。 街道宽阔平整,可容十马并行,皆是坚硬的青罡石铺就。 两旁建筑鳞次栉比,风格各异却无不透着力量感与岁月感。有高耸入云的塔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悬挂着‘万宝阁’,‘神兵坊’,‘丹鼎楼’等巨大牌匾,流光溢彩。 有占地广阔的演武场,传来呼喝与金铁交鸣之声。 有古朴肃穆的武庙,香火鼎盛。 更有众多习武之人进进出出,气息强弱不一,却无不带着一股彪悍之气。 吴曼青笑道:“这里比之高林如何?” 陈庆由衷感慨:“天壤之别。” 此地与高林县截然不同。 即便是在高林县的内城,武者也不过是“比比皆是”。 可在这府城,熙攘人流之中,身怀武艺之人,竟是寻常可见。 吴曼青莞尔:“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去五台派。” 马车一路向西疾驰。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片水域出现在眼前,正是定波湖。 烟波浩渺,水天一色,岛屿星罗棋布,水鸟翔集。 与府城河系的繁忙不同,这里的水域更显开阔、宁静,带着一种超然世外的灵秀之气。 马车沿着一条宽阔平整的青石大道疾驰。 道路两旁,是精心打理过的湿地景观,奇异草点缀其间,令人心旷神怡。 远远地,一片宏伟建筑群映入眼帘。 那便是五台派! 整个门派的核心区域,竟似直接构筑于一片巨大的湖泊之上。 数以百计的桥梁、栈道、廊亭,如同精巧的脉络,将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岛屿、水上平台、宏伟殿宇连接起来,形成了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小城。 建筑风格古朴厚重,多以深色巨石和古木建造,飞檐斗拱,气势恢宏。 楼阁之间,有白鹭翩飞,水面莲叶田田,雾气缭绕。 马车在巨大的山门前停下。 山门由两根玄色石柱构成,中间悬挂一块巨大的玉匾,上书‘五台派’三个大字! 吴曼青对陈庆道:“陈兄,山门已至,我便送到此处。” 陈庆郑重抱拳:“夫人一路照拂,陈庆铭记于心。” “好,那便祝陈兄武运昌隆,一切顺利。” 吴曼青含笑颔首,马车随即驶离。 陈庆深吸一口气,他整了整衣襟,迈步向前方那熙攘的牌楼广场走去。 牌楼前广场开阔,此刻已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年轻面孔,神色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广场一侧有几间石屋,便是负责初步接待和审核的地方。 陈庆出示了庞青海的举荐信和身份文牒。 负责接待的是一位面色严肃的中年朱姓执事。 他仔细查验信件真伪与文牒信息,微微颔首。 “陈庆,高林县人士,年十八。” 朱执事登记着信息,“最后我要测试一番根骨。” 说着,他手掌在陈庆肋骨一摸。 陈庆顿时感觉肋骨酸疼。 朱执事看了陈庆一眼,提笔在纸上写下:四形根骨。 陈庆低声询问:“敢问前辈,这四形根骨是何意?” 朱执事淡然道:“此乃我五台派选拔弟子之法,根骨分一至九形,九形最佳。你这四形,算得中等。” “好了,信息已登记在册,稍后呈交选英殿,待审核完毕,会分送各院首交叉复核。” 朱执事递过一枚木牌,“有消息自会通知,这段时间,你可去不远处的‘安平居’等候。” “多谢朱执事。”陈庆抱拳告辞。 他出了山门,在隔壁街道寻到那间名为“安平居”的客栈,要了一间干净整洁的中等单人房。 房间不大,桌椅床铺俱全,临街窗户视野也不错,而且安静私密,便于修炼,价格也在他承受之内。 付过五日房钱,陈庆随伙计进了房间。 放下行李,他推窗望去,楼下巷子里人流如织。 很快他便注意到,安平居内,像他这般带着行李、神色间交织着期待与忐忑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显然,大多都是想要拜入五台派。 “十八岁化劲,四形根骨……眼下只能等待了。” 陈庆默默关上窗,盘膝坐于床上。 稍作调息,陈庆便争分夺秒,再度锤炼起八极金刚身。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八极金刚身铁衣(4/500)】 早在吴家商船之上,他便已将这门功法推进至‘铁衣’之境,筋骨血肉由此凝练,强度大增。 陈庆能清晰地感知到,八极金刚身每次突破,自身实力都会得到增强。 庚金院,演武场。 青石地面上冰雪消融,一位玄色劲装的中年男子刚收拳势,气劲如潮水般平复。 正是庚金院院主谭洋。 汗珠顺着刚毅的脸颊滚落,他随手抄起一旁的毛巾。 “师父,新的一批名录到了。” 一名弟子趋步而入,双手恭敬地捧着一迭厚厚的名册。 “放着吧。” 谭洋的声音低沉,头也未抬,只专注地擦拭着脖颈上的汗水。 “是!” 弟子依言将名册轻轻置于石案上,躬身行礼后,悄然退了出去。 谭洋深深吐纳,胸腔起伏间,体内的气机彻底平复。 他这才踱步至石案前,拿起最上方的名册,随即缓缓打开。 “戚宝瑞,十九岁,化劲,五形根骨尚可。” “陈庆,十八岁,化劲,四形根骨.年里不大,实力尚可,就是根骨差了些。” “郁曼文,十八岁,化劲大成,六形根骨!此女资质上佳,可堪造就。” “孙霸,十九岁,化劲,三形根骨,哼.废物!这等根骨也敢奢望内院?真是痴心妄想!” 谭洋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庚金院主修拳脚掌法,刚猛霸道,所以他对弟子的根骨要求最为苛刻。 在他眼中,六形根骨是入门的最低门槛,低于六形根骨,即使化劲实力,在他这里也等同于“朽木”。 每一次挑选弟子,都关乎庚金院的实力兴衰,关乎他这位院主能分得多少宗门资源,更关乎在宗门议事堂上的话语分量。 这绝非儿戏。 目光扫过,谭洋在陈庆的名字上多停留了一瞬。 四形根骨,十八岁便能练至化劲,实属异数。 若非家资雄厚以宝药堆砌,便是撞了大运得了奇遇。 这陈庆出身贫寒……倒像是后者。 他心中微叹可惜,根骨是武道之基,容不得半分虚假。 纵有奇遇,这四形根骨也注定了其上限所在,终究难攀高峰。 不再犹豫,谭洋将郁曼文和另一个六形根骨的名册单独挑出,置于一旁。 其余的厚厚一摞,被他干脆利落地合拢。 明日,这些被摒弃的名册,便会流转至下一位院主手中,等待着新的审核和考核。 (本章完) 第88章 青木 第88章 青木 时间飞逝,眨眼六七日过去。 悦来客栈内依旧人来人往,喧嚣鼎沸。 角落处,陈庆独坐,面前摆着清炒时蔬、一条红烧鱼并两大碗米饭。 他心中暗自思忖:六七日过去了,第一轮筛选看来已经落空了。 不过,后面还有几轮机会。 经过多方打听,陈庆知道自身条件不算差:除了根骨稍逊,骨龄、实力、悟性在同期拜师者中都属中上。 “陈兄!” 一个青年步履匆匆而来,低声问道:“你有消息了吗?” 陈庆摇了摇头道:“还没。” 来人名叫杨志诚,出身沐阳县,其舅舅曾是五台派离火院弟子。 杨志诚自幼被寄予厚望,晋升化劲后便带着信物与举荐信,来此碰运气。 杨志诚眉头微皱,“听闻郁曼文、章程二人过了,庚金院和坤土院各收一个。” 陈庆手中动作一顿,随后道:“别着急,交叉审核后面还有机会。“ 这几日他已摸清了一些门道。 所谓交叉审核,就是将一摞名册随机分成五份,分予五位院主。 若是没有挑中,名册便继续随机流转,五轮过后仍无着落的弟子,只得离去。 每月都有手持举荐信或外院熬满三年、晋升化劲的弟子前来申报审核。 交叉审核时,各院主侧重不同,或根骨,或家世、年龄、悟性。 若遇上重根骨的,陈庆落选也属常事。 “哎!” 杨志诚扯了扯袖口,声音苦涩,“我打听过,这批人中化劲的有十七八个,根骨七形的吴元化,第一轮就被癸水院挑走了,咱们……机会已经没了大半。” 而五大院名额有限,竞争激烈。 若同一批中冒出几个顶尖苗子,被选中的机会便是渺茫。 更何况,条件相仿时,还有那关系户暗中角力。 所以能否拜入五台派,运气也占了一小部分。 偏偏此批弟子中,资质上佳者不少,杨志诚早已坐立难安。 陈庆缓缓道:“再等等吧。” 不知道他的名册现在到了那个院了,虽然交叉审核过半,但机会还是有的。 杨志诚眉头紧锁,随后点了点头。 毕竟交叉审核还没有结束,兴许最后关头便柳暗明。 癸水院。 素衣青簪的院主褚锦云,赤足罗袜,立于池畔。 她素手一挥,细碎的饵食便落向水面。 数条宝鱼紧随其后,争相搅动池水,绽开一朵朵喧腾的金色水。 “师父,交叉审核的名册!” 聂珊珊捧着名册上前。 她是癸水院最出色的弟子,月白劲装裹着玲珑身段,眉峰如剑,偏生眼尾带着三分柔意。 褚锦云拍了拍掌:“拿来我看看。” 她接过名册略一扫视,随后露出一丝失望:“这份名册中,已经没有吴元化那般良才了。” “七形根骨,十七岁化劲,这般天才在云林府亦是罕见。”聂珊珊道。 顶尖的好苗子,早在首轮便已被争抢一空;剩下这些辗转流落的,不过是他人挑剩的残羹冷炙。 “是啊,七形根骨,确实少见。” 褚锦云指尖划过名册,目光落于两人之上。 其一章瑞,十九岁化劲,五形根骨,平平无奇,不过其父亲章辰沛,乃是她当年师兄。 另一人,则是陈庆。 褚锦云眉头紧锁,陷入权衡当中。 如今癸水院在几院中声势微弱,主要原因便是核心上乘武学《千迭浪剑诀》,实在难以修炼。 除了聂珊珊之外,再无一个弟子到达大成。 褚锦云也想挑选几个优秀的弟子,撑起门面。 “就这个陈庆吧。” 她终是开口,“四形根骨,出身寒微,能至化劲,而且其入门拳法到达圆满,想必除了苦练之外是有一定悟性的。” 悟性这东西看不清,道不明,只能通过其修炼武功进度揣摩。 毫无意外,陈庆的悟性在这一批弟子中属于不错。 《千迭浪剑诀》属于最难修炼的武功之一,所以褚锦云除了根骨外,最看重的便是悟性。 聂珊珊应道:“是,弟子这便去登记。” 她也觉得在这名单当中,陈庆算是优秀。 虽然根骨稍差,但十八岁到达化劲,则更凸显其不凡。 池中宝鱼搅动金光,水波潋滟,褚锦云望着这熟悉的景致,思绪不由得飘回初入五台派的年少时光。 章师兄当年对她多有提点照拂,恩情犹在耳畔,自己也曾郑重许诺,日后定当报答。 可叹章辰沛家中突遭变故,黯然归乡后便音讯断绝。 这么多年,这份未能践诺的愧疚,早已深埋褚锦云心底。 如今,师兄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就握在自己掌中这名册之上。 若连这最后报偿恩情的机会都舍弃,岂非坐实了忘恩负义之名? 更遑论他日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再见师兄? 念及此处,她心底那最后一丝权衡与犹豫,终究被这愧疚碾得粉碎,化作一片柔软。 “珊珊!”她倏然回神,再次唤道。 “师父?”聂珊珊回身,眼中疑惑。 褚锦云长叹一声:“罢了,章师兄就这一个子嗣……就留他在院里吧。” 这陈庆条件略优于章瑞,却也有限,未必能够修成《千迭浪剑诀》。 况且培养一个没有根基,毫无背景的弟子,需要投入更多的资源。 既然如此,不如还故人一个人情。 “弟子明白了。” 聂珊珊心领神会,颔首退下。 时光荏苒,又是七八日。 四轮交叉审核基本结束,条件优异者,数日内便有消息;稍次者,迟些亦会被挑中。 余下之人,希望已然渺茫。 悦来客栈中,与陈庆一同苦候的弟子,已有数人另谋出路。 陈庆自然不知,自己本有机会拜入癸水院,最终却因故人之情,被那关系户章瑞顶了名额。 除了他之外,杨志诚也没有任何消息。 此刻,两人对坐客栈二楼。 “陈兄!看来你我与五台派,终究无缘。” 杨志诚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道:“我决意去柳家了,陈兄可愿同行?彼此之间也好照应。” 柳家乃云林府两大顶尖武道世家之一,招揽门客,青年俊杰。 传闻若表现上佳,或可得授心法。 说穿了,名为“招揽”,实则是培养鹰犬。 然而为了心法,甘愿屈身者也不在少数。 陈庆凝声问道:“不是还有一轮吗?” “没了。” 杨志诚摇头,“交叉审核实只四轮,青木院那位,需要这个。” 他拇指食指一捻,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哦?” 陈庆眉头微皱,“杨兄此言何意?” 杨志诚苦笑道:“青木院厉院主,与其他院主不同。他只收两种弟子:一是资质冠绝同侪,二是‘孝敬’到位,银子使足,宝药奉上,也能入门。” 陈庆一愣,问道:“如此说来,家世优渥者岂不都挤去青木院?” “陈兄有所不知。” 杨志诚摇头,“传闻这位厉院主胃口奇大,寻常‘孝敬’难动其心,非十年份以上的宝药宝鱼不可,而且他收了弟子,不过丢本心法,极少指点,即使是拜入门的妖孽俊彦也是如此,我还听说若是想要得到指点,还需要另外缴纳银钱,这实在是有些离谱。” “你也习武,当知桩功、劲力、打法,若无师父耳提面命,如何入门?” “从化劲到抱丹劲,难于登天!无人引路,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 “像你我这般身家的,就算进入青木院也不划算。” 陈庆默然,心中暗自盘算。 “我想再等等看。” “那好吧。” 杨志诚欲言又止,便没有多说什么。 交叉审核基本已经结束,现如今没有得到消息的,基本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过陈庆还抱有一丝希望,杨志诚也不想打击他。 两人毕竟萍水相逢,前途未卜,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又闲聊了几句,杨志诚背起行囊,告辞离去。 陈庆眉头紧锁,没想到刚到五台派便碰壁至此。 “看来……只能试那青木院了。” 他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想拜入其他宗门,根本不现实。 五台派需三年外门打磨或者举荐信推荐,其他门派的条件想必也极为苛刻。 至于等待武举,还要近一年时间。 而青木院院主疏于管教,对陈庆反倒是好事。 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是这位院主的胃口究竟有多大。 陈庆解开包袱,里面除千余两银票、《八极金刚身》秘籍外,还有一个玉盒,正是周良所赠的还阳草。 此草虽有突破瓶颈之效,但对陈庆作用不大。 但这是实打实十二年份的宝药,价值百金以上。 眼下正是敲门砖。 收拾妥当,陈庆马不停蹄离开客栈,乘舟直抵青木院。 青木院坐落于五台派东侧,几座精巧的岛屿由曲折的回廊相连。 岛上山石嶙峋,古木参天,奇异草遍地。 看门弟子显然明白来意,径直将他引入后堂。 陈庆递上玉盒,静坐等候。 不到一炷香功夫,那弟子返回:“进来吧,厉师要见你。” 陈庆心中一凛,整理了下衣冠,随即跟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场地,几名劲装弟子正在交谈。 旁边一株古木虬枝盘错,青筋暴突,深扎院落之中。 随后穿过一条狭长的长廊,来到了后院。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清香与淡淡的丹药气息,仿佛进入了药园。 只见前方凉亭下,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般的耄耋老者盘坐蒲团,闭目养神。 这人正是青木院主厉百川。 弟子上前恭敬道:“厉师,人到了。” 陈庆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晚辈陈庆,拜见厉院主。” 厉百川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并不似寻常老者般浑浊,反而精光内蕴。 他目光在陈庆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他手中捧着的玉盒上。 “嗯。” 厉百川微微颔首,“便是你献上的还阳草?十二年份,品相尚可,药力未散,倒也算难得。” 他并未让陈庆起身,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旁边弟子立刻上前,恭敬地从陈庆手中接过玉盒,呈到厉百川面前。 厉百川打开玉盒,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盒中那还阳草,微微颔首。 “心意,老夫收到了。” 厉百川合上玉盒,随手放在身旁的矮几上,这才真正看向陈庆,“陈庆是吧?根骨四形,十八岁化劲,入门拳法圆满……嗯,在寒门子弟中,也算有几分毅力与悟性。” 陈庆心中一紧,知道关键来了。 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沉声道:“弟子一心向武,恳请院主收录门下,必当勤勉修行,不负院主栽培之恩。” 厉百川捋了捋白须,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不急,不急。老夫观你面相,天庭饱满,地阁虽非圆满却也方正,眉宇间隐有坚韧之气,此乃成器之相。更难得的是,你今日献上这株草木灵药,与我这青木院讲究‘生生不息’之道,冥冥之中自有几分契合。”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要看透了陈庆一般:“老夫精研黄老之术多年,今日见你,倒起了几分兴致。来,伸出手来。” 陈庆不明所以,伸出了右手。 厉百川并未触碰他,只是隔着尺许距离,口中念念有词,似在推算什么。 片刻后,他眼中精光一闪,抚掌而笑:“妙哉!妙哉!” “院主?”陈庆被他弄得有些心头发毛。 “哈哈,小子,你可知你命格奇特?” 厉百川显得兴致颇高,“老夫方才为你起了一卦,卦象显示,你命途虽有坎坷,却如潜龙在渊,终有腾飞之日。尤其这‘木’之一字,与你大有裨益!此卦名曰‘金鳞逢春’,暗合我青木长生之道!好卦,好卦啊!看来你入我青木院,正是天意!” 陈庆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和玄乎其玄的命途之说,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但对方毕竟是青木院院主,又似乎有收下自己的意思,他只能压下心头怪异,顺着说道:“多谢院主吉言!弟子惶恐,愿追随院主,修习长生大道。” “嗯,你有此心,甚好。” 厉百川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和煦,“此等良才美玉,又得此上佳卦象,入我青木院,正是相得益彰,老夫今日便破例,收下你了。” 陈庆心头一动,正要拜谢。 却见厉百川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理所当然:“不过嘛……老夫为你批命断卦,耗费心神,更点破你命中之机,此乃泄露天机之举,于老夫自身修行亦有微碍。按规矩,这卦金……却是要另算的。” 陈庆新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院主,这卦金需几何?” 厉百川伸出五根手指,慢悠悠地道:“念你诚心,又献药在前,老夫便只收你个成本价。五百两银子,如何?” 五百两! 陈庆眉头暗皱,他包袱里总共就剩下一千多两银票,那是他准备用于后续修炼和生活的全部家当! 这厉院主开口就要五百两卦金? 这简直比明抢还要狠! 他心思急转,强忍肉痛,取出银票:“厉师……请笑纳。” 厉百川微笑着收起玉盒和银票,转身对着旁边弟子道:“你去把骆欣雅叫来。” “是!” 那弟子点了点头,快步转身。 不多时,一个身形如铁塔般魁梧高大的女子走来,深麦肤色,虎背熊腰。 “弟子骆欣雅,拜见厉师。” 她声如洪钟,与‘欣雅’之名反差强烈。 “这是新入门的记名弟子,陈庆。” 厉百川懒洋洋地介绍,“你带他去熟悉一下院中规制,领份《青木长春诀》的入门心法,再给他安排个住处,规矩都告诉他。” 说完,他便再次阖上双眼,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精力,对陈庆再无半分兴趣。 “是。” 骆欣雅应道,目光转向陈庆,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师弟,随我来吧。” 陈庆再次向厉百川行了一礼,便跟着骆欣雅走出了这间弥漫着药香的院落。 走出院门,陈庆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什么狗屁金鳞逢春! 什么正和天意! 什么泄露天机! 他几乎可以肯定,方才那番装神弄鬼,不过是厉百川巧立名目、敲骨吸髓的手段! 所幸结果是好的,终究是拜入了青木院。 骆欣雅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陈师弟,我青木院主修《青木长春决》,还有一些丹道药理、暗器毒术。” “师父他老人家醉心黄老之术,常年闭关钻研卦算,星象,极少亲自指点弟子修行。院中弟子修行,主要靠自行参悟心法、翻阅典籍、种植药草、协助炼丹。” 她语速不快,条理清晰。 自行参悟?翻阅典籍? 这与杨志诚所言分毫不差! 这青木院,果然是个只发心法、不管教学的放养之地。 那厉百川收下他,恐怕真的只是看在孝敬的份上,多一个挂名的弟子罢了。 “门中弟子居所在东边,你可根据自身条件租住院落,宗门内有调教得宜的丫鬟、管事供差遣,只需银钱充足即可。” 骆欣雅带着陈庆穿过一片片药圃,“门规戒律册子在领心法时会一并给你,务必熟记,触犯门规后果严重。化劲弟子每月初一会发放三粒基础丹药‘益气丹’,助益修行。除此之外,其余所有用度,都得你自行解决。”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一处挂着传功阁牌匾的独立小楼前。 骆欣雅示意陈庆稍等,自己进去片刻,出来时手中已多了几本册子和一块刻有“青木”字样的木牌。 “这是《百草经》,《丹道真解》,《玄毒谱》,还有《青木长春诀》的入门心法,足够你修炼到抱丹劲之前的关卡,切记心法乃宗门根基,不得外传,违者废功逐出。” 骆欣雅将册子和木牌递给陈庆,语气严肃,“木牌是你的身份凭证,凭此可出入院中非禁地之处,领取丹药,接取任务,住处凭此牌去管事处登记即可。” 果然,想要直接得到一门完整心法基本没有可能。 接着骆欣雅简单讲解了入门篇的要领。 而陈庆也从其口中得知,《青木长春诀》只要炼成了第一层,便能到达抱丹劲。 陈庆点头道:“多谢师姐提醒,师弟记下了。” 骆欣雅点点头:“不必客气,青木院修行,贵在自觉,师父常说,丹道武道,皆是逆水行舟,若自觉无法适应,也可随时申请退出内院,转去外院效力。” “若无他事,便去安置吧。” 她的话语点到即止,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显然对新来的弟子并无过多关注或提点的兴趣。 (本章完) 第90章 银鲤 第90章 银鲤 “是。” 陈庆面无表情地应下。 三人沉默地沿着渔池间的堤岸巡视。 刘成捂着脸,委屈又恐惧,姜武也是一脸后怕,暗暗庆幸自己管住的眼睛。 陈庆走在前面,心神却高度集中,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七号、八号渔池位置相对偏僻,靠近渔场边缘的一片野生芦苇荡。 刚绕过七号渔池,前方道路上出现了一行车队。 一辆蒙着厚布的马车,正缓缓向渔场外驶去。 马车上烙印着一个清晰的马字标记,正是与五台派长期合作,定期来采购宝鱼的马家车队。 这本是寻常事。 然而,陈庆的目光锁定了马车旁一个低眉顺眼的车夫。 此人身材中等,穿着马家统一的粗布短褂,戴着斗笠,十分面生。 他控缰驭马的动作,不像寻常车夫那般,马车颠簸时,旁人呼吸随之起伏,唯独此人气息绵长平稳,几近于无。 更关键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从车厢缝隙中逸散出来。 若是旁人或许嗅不到,但陈庆历经洗精伐髓后,五感远超一般化劲高手。 当车队即将与陈庆三人擦肩而过时,那车夫斗笠下扫过陈庆的目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站住!” 陈庆上前一步,看着那车夫:“这位看着面生,马管事今日没来?” 那车夫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堆满谦卑笑容的脸:“回这位爷的话,小的是新来的,叫王老五,马管事染了风寒,在府里歇着呢。” “马家与贵派合作多年,规矩都懂,宝鱼数目品质都经叶执事亲自查验过,交割清楚了,这是凭证。” 说着掏出一块盖着叶蓉儿私印的玉牌。 “原来如此,凭证无误。” 陈庆笑了笑,道:“既然是交割清楚,又有叶执事亲自验过,自然无碍,只是职责所在,多问一句罢了。” 他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 王老五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更盛,连声道:“理解理解!阁下尽职尽责,正是贵派风范!改日定当备上薄礼!” 他转身便欲驱车前行。 就在下一刻! 就在那辆马车的车辕刚刚越过陈庆身侧,王老五的精神戒备降到最低点的刹那! 陈庆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惊雷!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残影,足下泥土碎裂,蓄势已久的右臂筋肉筋骨发出沉闷的嗡鸣。 钓蟾劲在脏腑深处轰然炸响,雷音洗髓赋予的恐怖劲道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拳劲之上。 通臂拳!猿臂锁江! 目标直指王老五因转身控马而暴露出的右侧背心要害! 这一拳,快!狠!准! 凝聚了陈庆全部的精气神和对时机的把握,拳劲洞破空气,发出尖啸,仿佛毒龙出洞,要将一切阻碍洞穿。 王老五感知到致命的恶风自身后袭来,亡魂大冒。 他怪叫一声,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只能凭借千锤百炼的本能,将全身气血疯狂催谷至后背,肌肉瞬间虬结如铁,同时左手反手成爪,带起一道腥风,看也不看地向后猛力掏去。 试图以攻代守,逼退陈庆! “噗嗤!” “咔嚓!” 两声异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声,是陈庆那凝聚了穿透劲力的拳劲,狠狠凿穿了王老五背心。 第二声,是拳劲透体,肋骨断裂、心脏被狂暴力量瞬间震碎的闷响! 王老五那反掏的毒爪,堪堪擦着陈庆的肋侧衣襟掠过,带起几缕布丝,却连皮都没蹭破。 “!?” 王老五双眼圆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绝望,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 身体被那沛然莫御的拳劲轰得向前飞扑出去,重重砸在第二辆马车的车辕上,将坚硬的木头都砸得裂开。 他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口中不断喷吐着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陈…陈师兄?!” 姜武和刘成也吓傻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狠辣果决的场面。 “叶执事私印的玉牌上个月就不管用了。” 陈庆面不改色,道:“姜武你速去通知叶执事和马家在此地的负责人!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擅动!刘成,发信号,警示周围!然后立刻去渔场入口,拦住任何想离开的人!” “是…是!” 两人被陈庆的气势所慑,慌忙应命。 刘成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信号弹,拉响引信。 “咻——啪!” 一道刺眼的红色焰火在夜空中炸开,映红了半边水域。 陈庆掀开车帘,车内除了血迹和碎布,别无他物。 这倒是让人有些奇怪。 很快,急促的破风声传来。 叶蓉儿的身影率先赶到,她脸色惊疑不定,看到地上的尸体柳眉倒竖:“陈庆!怎么回事?!” 紧随其后,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带着马家好手飞奔而至,正是坐镇此地的马家抱丹劲高手,马宏远。 他目光如电扫过现场,落在王老五尸体上,随后看向了陈庆。 陈庆言简意赅,将过程叙述了一遍。 他重点描述了对方踪迹可疑之处。 “哦?” 马宏远听到这,来到了马车身旁检查。 “抱歉,来迟了。” 这时,一个身穿府衙捕快公服、腰悬雁翎刀、面容精悍的男子也带着两名捕快赶到。 为首捕头俯身探手,精准地一揭王老五面颊边缘! 只听“嗤啦”一声轻响,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应手而落! 待看清面具下那脸孔时,捕头失声惊喝:“阴煞七虎的莫老三?!他怎会在这里?!” 这人正是云林城城北捕头之一尹晨峰。 他蹲下身仔细查验尸体,又翻了翻摸老三的衣襟内袋,摸出几张人皮面具和一些零碎毒药暗器,点点头,站起身对叶蓉儿和马宏远道:“确是阴煞七虎莫老三无疑!此獠心狠手辣,血债累累,陈小兄弟好眼力,好身手!为民除害,当记一功!” 他看向陈庆的目光带着赞许。 叶蓉儿紧绷的脸色稍缓,但看向陈庆的眼神有些复杂,她没想到陈庆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狠辣的实战能力。 马宏远则是一脸后怕,对叶蓉儿和尹晨峰拱手:“多谢陈小兄弟!若非你及时发现此獠混入我马家车队,后果不堪设想!我马家必重谢!” 他心中暗惊,一个化劲凶徒潜伏在身边,若是发难,他纵然能胜也必付出惨重代价。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时,那尹晨峰在检查摸老三尸体时,从其身上搜出了一小片湿漉漉的、带着特殊腥气的暗银色鳞片,鳞片边缘还粘着一点深绿色的水草。 尹晨峰将鳞片凑到鼻尖闻了闻,又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那水草,脸色陡然一变,失声道:“这是‘银线鲤’的逆鳞?!还有‘蛇涎草’?!” “银线鲤?!蛇涎草?!” 叶蓉儿和马宏远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眼中瞬间爆发出灼热光芒! 银线鲤,乃是宝鱼中的异种! 极其罕见!其价值远超普通宝鱼。 五年份的银线鲤已是珍贵,而这片逆鳞的色泽和大小 尹晨峰经验丰富,几乎可以断定:“看这鳞片光泽和蕴含的灵机…至少是十年份的野生银线鲤!其鱼珠和一身精血,对抱丹劲高手巩固修为、冲击瓶颈都有奇效!” 蛇涎草更是炼制多种突破瓶颈丹药的主材之一! 这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在莫老三手里,只有一个可能。 他在这渔场附近的水域,发现了那条珍贵的野生银线鲤的踪迹! 并且很可能已经确定了其藏身之处! 巨大的诱惑瞬间冲昏了理智。 叶蓉儿呼吸急促,丰满的胸脯起伏着,她看向那片芦苇荡深处的水域,眼中浮现一丝渴望。 她虽然到达抱丹劲了,但是一直难以寸进。 若是得到了这宝贵的银线鲤,再加以炼制成药的话 马宏远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莫老三混进我马家车队,居心叵测,我马家势必要将此事调查的清清楚楚。” 他说的冠冕堂皇,但谁听不出他觊觎的正是银线鲤与蛇涎草? “不错,阴煞七虎向来共同进退,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其余贼人想必就在附近,今日正好一网打尽。” 尹晨峰虽然身份所限,但眼中的贪婪也一闪而过。 毕竟他可以打着清剿凶犯为借口。 “立刻组织人手!带上渔网和家伙!去那片水域!” 叶蓉儿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叶执事。” 陈庆眉头紧锁,低声道,“此事非同小可!此事是否应先上报宗门,调集更多高手.” 十年份的野生银线鲤,说不定有异兽守护,而且阴煞七虎更非善类,极有可能就在不远处。 贸然前往,凶险难料,况且得到宝物恐怕也轮不到他。 “闭嘴!” 叶蓉儿厉声打断陈庆,俏脸含霜,“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上报? 等上面派人来,黄菜都凉了! 她根本不给陈庆再开口的机会,玉手一挥,对着马宏远和尹晨峰道:“马兄,尹捕头,我们走!陈庆,你也跟上!带路!” 她一指陈庆,语气不容置疑,显然是要他做向导和探路的卒子。 马宏远和尹晨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 巨大的利益面前,风险似乎变得可以承受。 两人微微点头。 随后,一行人来到岸边,随便找了几艘小舟便向着水域划去。 叶蓉儿和马宏远两人皆是抱丹劲高手,体内蕴含真气,直接施展轻功在水面浮行。 这让刘成和姜武羡慕不已。 陈庆看在眼里,心中亦是一动,抱丹劲的玄妙,实在令人向往。 不说其他,到达抱丹劲逃跑都比别人快上不少。 “西南方向,有血腥味。” 尹晨峰眉头一皱,指着西南方向。 “我先去看看。” 马宏宇身躯一纵,很快便听到他的惊呼之声。 叶蓉儿连忙催促道:“快!跟上!” 小舟来到一片水域开阔、芦苇异常茂密的地带。 眼前一幕,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这里水流诡异,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巨大漩涡。 漩涡边缘,几具血肉模糊、明显被啃噬过的尸体漂浮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显然是人为制造的“打窝”现场,以人尸为饵! 漩涡中心水域,水翻腾,隐约可见数条体型远超寻常、鳞片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宝鱼在疯狂争食。 而在它们拱卫的中心,一道银线般的光芒尤为夺目! 那是一条近三尺长的银线鲤,其背脊上那条贯穿首尾的银线在幽暗水光下灿若星辰,周身血气氤氲,远超众人想象。 “十二年份!看那腹部的饱满光泽……是条母鱼!有鱼子!” 尹晨峰一眼便判断出价值,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银线鲤本就珍稀,十二年份的母鱼加上其蕴含生命精华的鱼子,其价值足以让任何抱丹劲初期的高手都为之疯狂! 巨大的贪婪瞬间压倒了仅存的理智。 叶蓉儿更是双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凭借此鱼,突破至抱丹劲中期,在宗门中地位飙升的景象。 “快!趁它……” 她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本章完) 第91章 魔门(求订阅) 第91章 魔门(求订阅) “吼——!!!” 一声沉闷如雷、充满暴虐气息的从漩涡深处炸响! 水面猛地炸开,一头庞然大物破水而出! 那是一条形似巨鳄,却通体覆盖着墨绿色骨甲的怪物! 它头颅狰狞,布满倒刺,口中利齿交错如匕首,闪烁着幽蓝的毒光。 一条布满骨刺的粗壮尾巴如攻城巨锤般横扫,带起腥风恶浪。 最骇人的是它背上生长着数根尖锐的骨刺,令人心神一寒。 “是骨鳄!小心它的背刺和尾巴!” 尹晨峰脸色剧变,厉声示警。 骨鳄一出水,目标直指争食的宝鱼和那条银线鲤! 它巨口一张,恐怖的吸力形成一个小型漩涡,瞬间将一条躲闪不及的宝鱼吞入腹中。 “动手!先杀异兽!” 马宏远当机立断,知道不解决这头守护兽,一切都是空谈。 他率先出手,抱丹劲修为爆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气劲带着破空之声狠狠轰向腐骨鳄的头颅。 叶蓉儿娇叱一声,庚金院刚猛掌法拍出,掌风呼啸,直取鳄眼。 尹晨峰的雁翎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刁钻地斩向其相对柔软的腹部。 陈庆虽知凶险,但此刻也无法置身事外,通臂拳劲力凝聚,伺机而动,寻找腐骨鳄攻击的间隙进行干扰。 其余众多好手,也是在旁骚扰袭击。 一时间,劲气纵横,水浪滔天! 腐骨鳄皮糙肉厚,骨甲防御惊人,力量更是恐怖。 它尾巴横扫,直接将一名试图靠近的马家好手拦腰扫断,鲜血内脏喷洒! 水浪喷射,逼得众人狼狈闪躲,一名捕快稍慢一步,手臂被水浪洞穿,发出凄厉惨叫。 战斗异常惨烈。 陈庆则是时刻留有后手,让自己保持在最为安全的状态之下。 众人合力,凭借马宏远的正面强攻、叶蓉儿的灵活牵制下,付出了两名马家好手和一名捕快惨死的代价,终于抓住了机会。 尹晨峰冒险近身,一刀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骨鳄相对脆弱的咽喉,马宏远则抓住鳄头被牵制的瞬间,凝聚毕生功力的一拳狠狠砸在其天灵盖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骨鳄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砸入水中,激起漫天水,渐渐沉没。 “呼!” 众人刚松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为击杀异兽和即将到手的至宝欣喜。 “啧,本想等银线鲤产卵后再收网,看来是等不及了。” 一道阴冷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芦苇丛中,六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瞬间将众人包围。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如铁塔,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贯穿左眼,仅剩的右眼闪烁着残忍嗜血的红光,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气息。 正是阴煞七虎的老大,屠刚! 陈庆感觉情况有些不妙,下意识向着后方退去了几步。 “屠刚!?就凭你?”马宏远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阴煞七虎老大屠刚,抱丹劲初期的实力,但是在场可是有三位抱丹劲初期的高手,何惧之有? 屠刚目光扫过漩涡中惊惶游弋的银线鲤,眼中贪婪更盛,“为了答谢你们替我解决了这畜生,送你们上路吧!” 话音未落,屠刚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马宏远面前! 没有哨的招式,只是一记简单粗暴、裹挟着浓郁黑气的直拳! 马宏远怒吼,体内气劲疯狂涌动而去。 “轰!” 双拳交击的刹那,马宏远脸色瞬间惨白纸! 咔嚓蹦! 马宏远体内涌现出一股霸道的气劲,胸口翻腾,一口血箭喷洒而出,向着后方退去。 “抱丹劲中期,这这是无极魔功?!” 马宏远的脸上浮现一抹惊骇。 “知道得太晚了!” 屠刚右眼红光暴涨。 趁着马宏远真气紊乱、心神失守的瞬间,他变拳为爪,五指如钩,带着撕裂一切的黑芒,狠狠抓向马宏远的胸膛。 “噗嗤!” 马宏远那足以抵挡寻常刀剑的护体真气,在黑爪面前如同纸糊! 屠刚的手掌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脏! 马宏远双眼圆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随后身躯轰然倒在水中,溅起一片猩红。 “无极魔门!快跑!” 尹晨峰肝胆俱裂,嘶声狂吼,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银线鲤、蛇涎草,转身就向芦苇最茂密处亡命飞掠。 “跑!” 捕快和剩下的马家好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如同没头苍蝇般四散奔逃。 “一个也别想走!” 屠刚看着四散奔逃的猎物,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老四、老五、老六,去追那些杂鱼!” 说完,他自己则向着容失色的叶蓉儿。 姜武、刘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眼看屠刚杀来,下意识就想跳入水中逃命。 “噗嗤!” 刀光如匹练横空! 阴煞七虎的老二身影一闪,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寒芒,姜武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水域! 叶蓉儿俏脸惨白如纸,再无半分血色。 她彻底失去了斗志,“陈庆!挡住他!为我争取时间!” 她几乎是尖叫着对离她最近的陈庆下令。 然而,陈庆在她开口的瞬间,脚下水面已然轰然炸裂! 他整个人借着反冲之力,如同受惊的箭鱼,朝着与尹晨峰不同的另一个方向猛窜出去! 他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你……!” 叶蓉儿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心中涌起滔天的怨恨,但此刻已容不得她咒骂。 屠刚那狞笑的脸庞和裹挟着黑气的长刀,已然近在咫尺! 那劲风锐利无匹,隔着丈许距离就让她肌肤刺痛欲裂。 叶蓉儿抱丹劲初期的实力,贯通了三道正经,但是和屠刚相比就差了不少。 只见屠刚手臂一伸,黑色的真气如潮水一般涌来。 “噗嗤!” 仅仅五招不到! 一道黑芒闪过,叶蓉儿右臂齐肩而断! 鲜血狂喷! “啊!” 断臂之痛让叶蓉儿发出凄厉惨叫! 生死一线间,她爆发出最后一丝潜能! 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断臂的剧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鸽卵大小、通体赤红的珠子。 霹雳火雷子!这是她保命的底牌! “滚开!” 她厉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火雷子朝着屠刚的面门狠狠掷出! 同时身体借着反作用力向后急退。 屠刚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这霹雳火雷子的爆炸威力足以伤到他。 他不得不身形微顿,布满黑气的手掌改抓为拍,一道凝实的黑色掌印脱手而出,迎向那飞来的红珠。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水面上空响起! 火光与黑气剧烈碰撞,狂暴的气浪将周围的水面都压下去一个大坑,灼热的水汽和冲击波四散开来。 叶蓉儿被这股巨力狠狠掀飞出去,本就重伤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口鼻溢血,意识都模糊了一瞬。 但她借着这爆炸的冲击波,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朝着远离爆炸中心的方向飘去,暂时脱离了屠刚的必杀一击。 “贱人!!!” 屠刚被爆炸阻了一阻,护体黑气也被炸得一阵动荡,虽未受伤,却也恼怒异常。 他正要继续追击叶蓉儿,眼角余光却瞥见尹晨峰正试图悄悄绕到边缘,朝着银线鲤沉没的旋涡方向潜去。 “找死!” 屠刚立刻改变目标。 银线鲤才是重中之重!至于那几个逃窜的杂鱼,稍后再收拾也不迟。 另一边,亡命奔逃的陈庆,看似头也不回,实则一直用眼角余光和高度的灵觉感知着身后的动静! 身后爆炸、屠刚的怒吼、尹晨峰扑向银线鲤的动作,都被他清晰地捕捉到。 不得不感叹尹晨峰胆大,如今这状况竟然还想着虎口夺食。 “小杂种,哪里走!?” 这时,阴煞七虎的老七踩着破碎的木板飞纵而来,手中一对分水峨眉刺瞬间扬起,带起两道寒芒,一刺咽喉,一刺心窝,狠辣刁钻! 他自信这一击足以逼退甚至重创陈庆。 面对老七凶狠的反击,陈庆身形猛地一沉,整个人如同秤砣般瞬间没入水中! 他可是渔民出身,水性自然是没话说。 老七的峨眉刺顿时刺了个空。 “不好!水下!” 老七心中一惊。 他深知水下凶险万分! 他立刻就想收招后撤。 但为时已晚! 就在老七刺空的瞬间,他脚下的水面如同沸腾般炸开! 浮光掠影手,水底针! 一道几乎肉眼难辨的乌光,自浑浊的水底激射而出! 速度快得超越了老七反应,陈庆用《浮光掠影手》的暗器手法。 “噗嗤!” 那针精准无比地从老七的脚底涌泉穴贯入,带着无匹的螺旋穿透劲力,瞬间撕裂筋肉,洞穿骨骼,沿着腿骨经脉一路向上疯狂破坏。 “啊!” 老七发出一道凄厉惨嚎,感觉整条右腿从脚底到膝盖瞬间失去了知觉,随即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陈庆的身影如同蛟龙出水,带着漫天水暴起! 他浑身湿透,眼神冰冷,带着水珠的拳头紧握,通臂拳的刚猛劲力轰然爆发! 通臂拳!崩山式!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老七心口! “咔嚓!” 胸骨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 “噗!” 老七双眼怒睁,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被轰飞数丈,重重砸在水面上,溅起大片水,随即缓缓沉了下去,只有些许血污和气泡翻涌上来,再无半点声息。 阴煞七虎老七,毙命! “小杂种!敢杀我兄弟?!我要将你抽筋扒皮!” 屠刚怒吼着,他刚击退了尹晨峰,就看到老七被陈庆干净利落地击杀,这让他如何不怒? 他全身真气翻滚,踏水如履平地,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陈庆扑杀而来! 那气势,比刚才扑向叶蓉儿时更加恐怖! 陈庆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瞬间将自己包裹,后背的汗毛根根倒竖。 抱丹劲中期高手的含怒一击,绝非他所能抵挡! “走!” 陈庆毫不犹豫,甚至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借着反震之力,再次将速度提升到极限,一头扎进那片布满暗礁、水流湍急的复杂水域。 “轰隆!” 屠刚含怒拍出的黑色掌印紧随而至,狠狠轰在陈庆刚刚离开的水面。 狂暴的劲力将一大片水域炸得水柱冲天,水下的礁石都碎裂了好几块。 若是陈庆慢上半拍,此刻已然尸骨无存。 “大哥!不好了!” 老二仓惶飞纵而来,脸上满是惊惧,“银线鲤…银线鲤不见了!定是刚才混战,受惊逃遁了!” “什么?!”屠刚脸色剧变,独眼瞬间血红! 他费尽心机,以人尸打窝,好不容易引出的至宝,竟在眼皮底下溜了?! “大哥!此地不宜久留!”老二急声道,“五台派高手随时会到!再不走就迟了!” “走!” 屠刚牙关几乎咬碎,狠狠瞪了一眼陈庆消失的方向,强压下滔天怒火,转身带着剩余兄弟迅速消失在茫茫芦苇荡深处。 (本章完) 第92章 杀心(求订阅) 第92章 杀心(求订阅) 陈庆强忍着气血翻腾和内腑震动,疯狂般冲入芦苇荡深处,随后又沿着乱石滩跌跌撞撞地奔跑了足足半个时辰。 直到精疲力竭才瘫倒在一片相对干燥的河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他挣扎着坐起身,检查自身伤势。 脏腑受了些震荡,右臂被掌风扫到有些麻木,但好在骨头没断,都是些硬伤和真气消耗过度,没有致命危险。 休息了好一会,远处传来细微的、压抑的呻吟声。 嗯!? 陈庆警惕地握紧了拳头,悄然循声摸去。 在一片被压倒的芦苇丛中,他看到了狼狈不堪的叶蓉儿。 她此刻凄惨无比,一条手臂被断,衣衫多处破碎,露出染血的肌肤,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在其旁边还有几把兵刃,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 看到陈庆出现,她眼中惊惧和怨恨一闪而过。 “陈…陈师弟?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叶蓉儿喘息着,“刚才多谢你引开强敌…否则我…咳咳…” 这该死的狗东西!竟敢抛下我独自逃命! 等我回到庚金院定要好好和他算账!? 陈庆连忙上前几步。 “你…你想做什么?!” 叶蓉儿看到这,声音带上了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以她此刻经脉受损的状态,随便一个壮汉都能轻易捏死她,更何况陈庆看样子一个化劲高手。 陈庆脸上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声音带着‘关切’,“叶执事莫怕,强敌已退,此地暂时应是安全了。” 他也不知道这叶蓉儿是真伤的这么重,是真还是假。 “今晚…今晚多谢你救我!之前是我脾气不好。” 叶蓉儿心中松了口气,随后挤出几滴眼泪,楚楚可怜道:“求你送我回叶家…我叶家必有厚报!金银财宝、武学秘籍、宝药灵丹,只要我叶家有的,任你挑选!” 她抛出了巨大的诱惑,“甚至…甚至我可以向师父举荐你,让你脱离青木院,拜入庚金院!” 陈庆似乎不为所动,目光反而在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脯上停留了片刻。 “我想要。” 他缓缓开口,停顿了片刻,“你” 这个字如同惊雷,在叶蓉儿耳边炸响。 一瞬间,巨大的羞辱感如同岩浆般冲垮了恐惧,几乎让她晕厥过去。 她叶蓉儿,庚金院的天之骄女,府城叶家的掌上明珠,平日里多少青年才俊围着她转,连抱丹劲中期的师兄都对她客客气气! 这个出身卑贱、根骨低劣、只配在青木院混日子的渔户小子,竟然敢对她存有这种肮脏龌龊的念头? 他竟然想趁她重伤,行此禽兽之事?! 求生的本能让叶蓉儿压下心中咒骂,低着头道:“若是…若是陈师弟是真心…蓉儿…蓉儿也愿以身相许,侍奉师弟左右……”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说出这番话。 她不能死在这里! 绝不能死在这个贱种手里! 只要能活命什么屈辱都可以暂时忍受! 等回到宗门,回到叶家,她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渔户生不如死! 就在下一刻,陈庆动了。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言语。 他的身影下一瞬出现在叶蓉儿面前,抓起地上长刀一划。 叶蓉儿脸上的媚笑瞬间凝固,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咔嚓!” 鲜血飚射而出。 陈庆缓缓收回长刀。 阳光穿过稀疏的芦苇,落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 “我想要” 陈庆对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低声重复了一遍,“.你的命。” 他太清楚叶蓉儿这种女人了。 睚眦必报,心肠歹毒。 今日的屈辱,她只会百倍奉还。 与其等她回去成为悬在头顶的利剑,不如一了百了。 陈庆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蹲下身,面无表情地在叶蓉儿身上仔细摸索。 片刻后,他找到了数十张数额不小的银票、一小袋沉甸甸的金叶子、一只成色极佳的玉镯,以及一本用油纸仔细包裹,封面上写着《九转鎏金诀》的薄册子。 这正是庚金院核心心法的前三层。 陈庆将长刀随手扔进浑浊的河水中,随即抱起叶蓉儿的尸体,用力抛向水流湍急的河心。 尸体在水面上沉浮了几下,很快便被暗流卷走,消失在视野之外。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离开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芦苇荡。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来到距离住处稍远的一处荒僻之地。 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下,他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飞快地挖了个浅坑。 他将银票、金叶子和玉镯用油布包好放入坑底,又在上面仔细铺上一层枯枝败叶,最后才将挖出的新土均匀覆盖,并撒上腐叶伪装得毫无痕迹。 做完这一切,陈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辨明方向,向着五台派执法堂的方向,疾步奔去。 叶府,松涛阁。 “砰——!” 紫檀木书案被一掌拍得粉碎,木屑纷飞。 “你说什么?!蓉儿……失踪了?!” 叶家家主叶震山须发皆张,双眼浮现血色。 他的女儿,叶家年轻一代天赋最出众的明珠,承载着家族未来在五台派内话语权与地位的希望! “谁干的?!究竟怎么回事!” 叶震山声音嘶哑,蕴含着滔天的怒火。 下首,叶府大管事,这位素来沉稳的老人此刻脸色也极为难看,躬身回禀道:“家主息怒,消息是府衙捕头尹晨峰传回的,他身负重伤,刚被府衙的人从北泽水域救回,据他所述……” “当夜他们遭遇了阴煞七虎的伏杀!为首者,是那凶名赫赫的屠刚!” “阴煞七虎?屠刚?” 叶震山眼中杀机暴涨,但随即又闪过一丝疑虑,“蓉儿有抱丹劲初期修为,纵使不敌,脱身应无大碍,怎会……” 叶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尹捕头亲口证实,那屠刚修炼了无极魔功,修为已然提升到了抱丹劲中期。” “无极魔功?!” 叶震山怒火中烧的同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头顶。 无极魔门! 这个销声匿迹多年,却依旧令人闻之色变的魔道巨擘! 其镇派魔功《无极魔典》最令人忌惮与恐惧之处,便是能强行掠夺、吞噬他人苦修多年的真气,化为己用! 此功损人利己,歹毒无比,进展极速,百年前不知诱惑了多少心志不坚的世家子弟、正道俊彦坠入魔道,甘为爪牙,掀起过滔天血浪。 后来历经三次惨烈无比的清剿,付出无数高手陨落、宗门凋零的代价,才勉强将其主力剿灭,余孽转入地下,成为阴沟里的老鼠。 没想到,这邪魔外道竟敢在云林府地界重现獠牙! “屠刚施展魔功时黑气缭绕,威势惊人,马宏远一个照面就被他掏心而死,真气被其吞噬.” 叶开复述着尹晨峰惊恐的描述,“小姐奋力抵抗,断臂重伤,最后为了掩护尹捕头等人脱身,引爆了霹雳火雷子,与那屠刚拼死一搏,尹捕头只听得一声巨响,再回头时,小姐已然不见踪影,想必是……” 后面的话,叶开不忍再说。 叶震山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浮现一丝悲痛。 无极魔门! 这的确是能解释叶蓉儿为何会遭遇不测,那些人行事毫无底线,功法诡异狠毒,蓉儿重伤之下落入其手……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女儿可能被吸干真气,受尽折磨而死,叶震山心如刀绞,又是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石柱上,留下一个深坑。 “府衙那边,五台派那边,怎么说?” 叶震山强压下心头的疼痛。 “府衙已确认是阴煞七虎所为,五台派…也派人勘察了现场,同样确认了屠刚留下的无极魔功痕迹。” 叶开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另外五台派那边回报,当时在场的青木院弟子陈庆.也活着回来了,不过他是化劲实力还没到达抱丹劲。” “陈庆?青木院?” 叶震山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一个青木院的记名弟子,区区化劲修为!他凭什么能活着回来?!蓉儿却……他当时在做什么?!五台派问过他没有?!” “执法堂已传唤陈庆问话。” 叶忠小心翼翼地回答,“据闻其所述与尹捕头基本吻合,是小姐不听其劝阻,执意深入险地才导致” 叶忠没有再说。 “才导致蓉儿遭此不测?!” 叶震山眼中浮现一丝质疑,“死无对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化劲弟子,在抱丹劲中期的魔头和无极魔功面前,逃出生天?这合乎常理吗?!执法堂就信了?!” “其中必有隐情!那陈庆……他到底在隐瞒什么?!是不是他与那邪魔有所勾结?!我要亲自去问执法堂!我要亲自审问那个陈庆!” 叶震山胸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怀疑几乎要冲破胸膛。 为何活下来的不是他叶家倾注心血培养的天才女儿,而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根骨平平的小弟子? 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叶忠看到这,低声劝慰:“家主息怒,执法他堂那边还在调查,尚无实证显示陈庆有不轨之举,只是,小姐她.” 那陈庆再怎么说都是五台派弟子,哪里轮得到他叶家审问?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叶震山长叹一声,颓然坐了下来。 执法堂。 屋内一片寂静。 陈庆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眼微阖,看似在调息,实则心神紧绷如弓弦,感知着门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数个时辰前,他将北泽渔场的惊魂一夜,以侥幸脱身的版本,事无巨细地向负责调查此事的执法堂长老和执事做了汇报。 当然,汇报的内容经过了精心的裁剪: 关键事实保留,不该说的细节,悄然隐去。 比如,自己曾明确提醒过叶蓉儿风险;再比如,众人合力围攻骨鳄的惨烈场景。 至于阴煞七虎老七死于他手,陈庆并未隐瞒。 那老七不过化劲实力,自己作为五台派内院弟子,同阶斩杀魔道凶徒,合情合理,更是一份功劳。 何况当时场面混乱,难保没有目击者。 关于叶蓉儿的结局,他只如实陈述了最后所见,她被爆炸冲击波掀飞,方向不明,生死未卜。 此刻,他正在等待审查的结果。 执法堂需要核对他供述的细节,与生还者尹晨峰的证词相互印证,更要结合现场勘察的种种痕迹。 毕竟,陨落了一位抱丹劲弟子,还牵扯出销声匿迹的无极魔门,非同小可。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窗外天色已从深沉的黑转为鱼肚白,又渐渐染上晨曦的微光。 屋内烛火燃尽。 陈庆心中思忖,自己的陈述环环相扣,绝对没有破绽。 终于,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陈庆立刻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 他迅速起身,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深灰色劲装,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门被推开,进来的并非初见的执法长老,而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执事,身着代表执法堂的玄色服饰。 他目光地扫过陈庆,眼神中带着审视,但并无明显的敌意或怀疑。 “陈庆?”执事的声音平淡无波。 “弟子在。”陈庆躬身行礼。 “经核查尹捕头证言、现场勘察痕迹、以及你的供述,基本吻合。” 执事言简意赅,“叶执事确系遭遇无极魔门余孽屠刚袭击,重伤失踪,凶多吉少。你击杀阴煞七虎老三和老七,亦有除魔之功。” “而且此次能在抱丹劲中期魔头手下生还,实属不易。” 陈庆心中松了口气,但面上依旧保持恭敬和一丝后怕:“弟子惶恐,全赖宗门庇佑,侥幸逃得性命。” 执事微微颔首,似乎对这种侥幸之说并无深究的兴趣。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瓶,抛给陈庆。 “此事已记录在案,叶家那边自有宗门去交涉,你受惊了,此乃几枚益气丹,拿去调养,稳固修为。” 执事的语气更像是例行公事的打发,“此事已了,你好生休息去吧。” 陈庆双手接过丹瓶。 瓶内装着约莫五、六枚龙眼大小的褐色丹药,正是青木院每月初一会发放的基础丹药益气丹。 “谢执事,谢宗门恩典。” 陈庆再次躬身,语气诚恳。 执事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本章完) 第93章 武库(求订阅) 第93章 武库(求订阅) 此事虽被宗门高层压下,未大肆宣扬,但在五台派弟子间,依旧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尤其那销声匿迹多年的‘无极魔门’重现的消息,更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私下议论纷纷,人心浮动。 数日后。 静室内,陈庆盘膝而坐。 他浑身汗气蒸腾,皮肤泛红,整个人如同置身于熊熊熔炉之中! 体内气血奔流如怒江狂涛,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之声,在四肢百骸间疯狂冲刷、凝聚! 【青木长春诀入门:(499/500)】 意念高度集中,他精准地引导着每一丝奔腾咆哮的气血,冲击着那最后的、关键的经络节点! 压缩!凝聚!点燃! “嗡——!” 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奇异嗡鸣在丹田深处响起。 仿佛一点微弱的火星,在无尽的黑暗中顽强地亮起。 这火星极其微弱,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 火种!点燃了! 陈庆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 体内奔腾咆哮的气血缓缓平息,如同退潮的怒海,归于深邃的平静。 化劲大成!水到渠成! 而且《青木长春诀》也入门了。 接下来,便可以冲击抱丹劲了。 陈庆拿出了从叶蓉儿身上得到财物,银票足有一千七百两。 除此之外,还有《九转鎏金诀》前三层心法。 前往执法堂前,他将这些烫手的财物藏匿于歪脖树下。 如今风波稍平数日,他才悄然前往,将其取出。 陈庆打开《九转鎏金诀》的薄册。 就在他目光扫过第一层心法口诀的瞬间,命格之中,一道清晰的金色光芒骤然浮现! 【九转鎏金诀第一层:(1/1000)】 “嗯!?” 陈庆心中一讶,随后暗道:“难道这五院心法之间,竟存在某种共通本源?所以《青木长春诀》一旦入门,点燃火种,便如同触类旁通,能直接引动《九转鎏金诀》的修炼?” 这发现非同小可! 要知道,他此前从未接触过任何庚金院的基础心法。 命格显示能直接修炼第一层,这绝非寻常! 陈庆心念急转,种种猜测掠过脑海,但眼下信息不足,难以深究。 “这《九转鎏金诀》我虽然有了三层心法,但还是要私下练习。” 他深知心法乃门派根基,私传偷学是绝对的大忌。 身为青木院弟子,若被人察觉身怀庚金院核心心法,无异于引火烧身,极易将叶蓉儿之事牵扯出来! 陈庆思忖片刻,将《九转鎏金诀》前三层功法小心收起,贴身藏好。 此功修炼,必须极其隐秘。 除非哪天情势到了,否则绝不能暴露。 陈庆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一身干净的青木院弟子服饰,来到了青木院。 传功坪比平时热闹了许多。 院内不少师兄弟正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谈笑风生,言语间颇为热络。 “胡师弟!恭喜入门,往后便是同门师兄弟了!” “胡师弟初来乍到,若有不明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是啊是啊,胡师弟一表人才,天资定然不凡,师姐我日后还要仰仗你呢……” 陈庆不动声色地走到相熟的赵师兄身旁,低声问道:“赵师兄,这位新来的师弟是.?” 这位赵师兄名叫赵石,和陈庆境遇颇为相似,都是从小城脱颖而出的“天才”,被招入五台派。 不同的是,赵石背后还有个小家族勉强支撑。 如今两人在青木院众多弟子中,都属于不上不下、毫不起眼的那一类。 此前攀谈过几次,因着这份相似的起点和处境,倒也还算合得来。 赵石朝人群中心努了努嘴,低声道:“那是胡家堡的少堡主胡磊,家底殷实,势力不小。听说这次拜师,给师父献上了三株十年份的宝药。” 陈庆闻言,顿时明白了。 难怪那几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抱丹劲师姐,此刻也带着几分热情围拢过去。 “陈师弟。” 赵石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听说你接了北泽渔场的差事?前些天那边闹出的动静不小,你…没受伤吧?” 叶蓉儿失踪、阴煞七虎、无极魔门现身的消息,在五台派高层或许封锁严密,但在弟子层面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各种添油加醋的小道消息满天飞。 赵石显然也听说了,言语间透着关切。 “多谢赵师兄关心。” 陈庆不欲深谈,语气轻描淡写,“只是受了些惊吓,如今已无大碍。” “那就好。” 赵石点点头,又寒暄了两句,便转身走向另一边。 那里站着一位抱丹劲的师兄,他需要维系一下关系。 青木院弟子人数在五院中算是最多的,足有三十多位,但抱丹劲弟子却恰恰相反,仅有七人。 厉百川常年闭关钻研卜算之道,极少露面,不理俗务。 因此,院内弟子资源的分配和日常指点,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这几位抱丹劲师兄师姐各自形成的小圈子。 陈庆目光扫视,很快在不远处找到了如同鹤立鸡群般显眼的骆欣雅。 她此刻正被几个年轻俊朗的师弟围着,脸上带着少见的,堪称‘明媚’的笑容,正说着什么趣事,引得那几个师弟也开怀大笑。 那几个师弟皮肤白皙,衣着考究,显然是颇得骆欣雅青睐之人。 陈庆没有犹豫,径直穿过人群,走到骆欣雅面前,无视了那几个师弟被打扰后略带不悦的目光,拱手道:“骆师姐,打扰了。” 骆欣雅被打断谈笑,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哦,是你啊,陈师弟,何事?” “师姐,我已点燃火种,修为至化劲大成。特来求取《青木长春诀》第一层心法。” 陈庆语气平静,不卑不亢。 “哦?” 骆欣雅有些意外了,上下打量了陈庆几眼。 她记得这个师弟根骨平平,出身寒微,当初是师父看在孝敬份上勉强收下的。 这才多久? 竟然就点燃火种,跨入了化劲大成? 这速度虽然不算惊世骇俗,但也远超她之前的预估,绝不像是四形根骨能达到的。 她心中念头转了转,道:“嗯,不错,保持这份心气,再接再厉。” 她顿了顿:“心法后续部分,皆存放于宗门‘听潮武库’,你凭身份木牌自行前往查阅抄录即可,记住领取心法需在楼内执事处登记备案,这是规矩。以后想要后续功法或武学,也都需去那里,依规办理。” “听潮武库?” 陈庆记下这个名字,再次抱拳:“多谢师姐指点,师弟明白了。” 他正愁对五台派内部了解不深,正好去听潮武库看看,顺便也能查查那无极魔门的底细。 骆欣雅点了点头,目光已经重新投向那几个围着她、笑容殷切的师弟,显然谈话的兴致又回来了。 她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陈庆可以离开了。 陈庆拱了拱手,便离开了青木院,向着听潮武库走去。 听潮武库在定波湖的湖心岛之上,属于五台派的圣地。 烟波浩渺中,湖心岛如同镶嵌在碧玉盘上的一颗明珠。 通往湖心岛的渡口,停泊着特制的乌篷小舟,弟子可自行划桨前往。 舟行水上,陈庆远眺那逐渐清晰的小岛。 岛屿形貌奇特,并非天然山峰耸立,边缘陡峭,覆满青苔与坚韧的水生植物。 岛上建筑古朴厚重,大多用深色巨石垒砌,飞檐斗拱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的威严。 最高处是一座形如古塔的建筑,那就是听潮武库。 与之相邻的,还有几座规模稍小但气势同样不凡的殿宇,旁边则是执法堂,珍宝楼。 执法堂自然不必多说,乃是执掌五台派内戒律刑法的堂口。 而珍宝楼珍藏着五台派珍宝,更是金贵无比。 岛上守卫明显森严许多,往来弟子气息沉凝,不乏抱丹劲高手,这在五台派其他地方是少见的景象。 此地果然超然于五院之外,是门派真正的核心重地。 登岛之后,陈庆收敛心神,循着指示牌和守卫的指引,径直走向那座巍峨的塔楼,听潮武库。 武库入口并不奢华,两扇巨大的青铜门半开着。 门口站着两个执事,两人验过陈庆身份木牌后才允许其踏入门槛。 左侧执事淡淡的道:“进入武库一个时辰一百两银子,武库中功法需要拓印才能打开,而杂记,密录等经验心得可以翻看,查阅。” 一个时辰一百两银子!? 陈庆抱了抱拳,“弟子明白。” 江湖皆知,一个门派的武学传承之地,便是其命脉所系,重于山岳。 在这听潮武库当中,有三位阁老守护,据说其三人实力深不可测,乃是守护武库的定海神针。 陈庆定了定神,开始打量听潮武库内部。 武库共有四层,其中第四层为禁地,非掌门令牌不得擅入。 一层极为开阔,一排排厚重的铁木书架整齐排列,上面分门别类地放置着大量书册、竹简、皮卷。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墨香和淡淡的防蛀药草气息。 粗略看去,大多是《基础拳理》、《经络图解》、《百兵谱略》、《云林府风物志》等武道启蒙、常识以及地方志杂书,也有《铁砂掌》、《莽牛劲》、《十二路谭腿》等常见的外练硬功。 不少衣着外院弟子在此间翻阅、抄录,多是明劲、暗劲修为。 他拾级而上,来到二楼。 这里的书籍明显更少,但品质更高。 书架材质换成了更名贵的香檀木。 书册封面也更为考究,书名多用烫金篆刻。陈庆看到了《金钟罩》、《铁布衫精要》、《分筋错骨手》、《五虎断门刀谱》、《追风步》等名字。 这些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全套中下乘武学,足以支撑起一个中小家族或帮派。 深吸一口气,陈庆踏上通往三楼的阶梯。 三楼的格局与下面不同,被划分成了五个相对独立的区域,分别对应着庚金、青木、癸水、离火、坤土五院。 陈庆径直走向青木院的区域。 这里的书架是深沉的墨绿色,上面整齐地码放着《青木长春诀》的后续心法、《百草丹经详解》、《千毒秘录》、《浮光掠影手精要》、《草木蕴灵法》、《延年养气术》等青木院的核心传承。 其中还包括一些宗门前辈的心得和总结。 他很快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青木长春诀》第一层心法。 旁边立着牌子注明:弟子凭本院身份牌登记后可拓印,费用:一千两白银。 这价格让陈庆心头一震。 他目光扫过其他四院区域,庚金院的《九转鎏金诀》、癸水院的《玄冥真水诀》,离火院的《赤阳焚心诀》,坤土院的《八荒镇岳诀》等核心心法赫然在列。 同样需要登记和天价费用才能拓印学习。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院核心武功。 《千迭浪剑诀》,《劫焰裂穹刀》,《山岳镇狱枪》,《金刚破甲拳》等都是上乘武功。 “只要银子足够,其他院的武功也是可以学?” 陈庆看到这,心中一动。 寻常弟子,受限于心法根基和无人指点,通常不会轻易跨院修习他派武功,事倍功半。 但陈庆不同!他身具【天道酬勤】命格,没有瓶颈。 更重要的是,青木院配套武学偏重暗器手法,他急需一门能在明面上施展、刚猛凌厉的武功,与《浮光掠影手》形成明暗互补。 在诸多上乘武学中,陈庆最中意的便是枪法。 他目光落在坤土院的《山岳镇狱枪》上,那拓印完整枪法(含根本图)的价格赫然写着——五千两白银! 旁边书架上摆放着一些坤土院高手的心得札记。 五千两银子学习一门完整的上乘武学确实不算贵。 陈庆随手翻阅几本,内容多是记录修炼此枪法走过的弯路、瓶颈期的苦闷、突破后的感悟,亦不乏因卡在某一境界而郁郁寡欢的牢骚。 总结下来,此枪法精微玄奥,易学难精,非大毅力、大悟性者慎选。 但是陈庆有【天道酬勤】的命格,不怕难精! 只要能学,就能练至巅峰! “等日后有银子了再说吧。” 陈庆放下手中心得,抬眼看到了杂闻秘录的区域。 他翻找了片刻,很快便找到了关于无极魔门的记载。 看完之后,陈庆不由得暗吸一口凉气。 这无极魔门的其核心功法能吞噬他人真气,这简直颠覆常理! 难道是吸星大法!? 又是查询了一些其他材料, 陈庆这才发现这掠夺并非没有代价和限制。 真气乃武者性命交修之本,属性各异,习武之人体内有两种不同心法的真气,便难以控制,所以极少有习武之人同时修炼两门不同心法。 一是难以修炼,要费大量时间。 修炼两门心法是一门的三倍乃至四倍,而三门消耗的精力更是夸张的难以想象。 二是不同心法产生的真气会有排斥,产生剧烈冲突。 无极魔功就算可以解除这种斥性,但也很难尽数完美转化,其中必有大量驳杂、杂质残留体内。 长期修炼,心智必受侵蚀,根基也必然不稳。 即使有着诸多不利,但是此功法确实可以让一个人实力短时间飞速提升,仅仅这一个优点便可以掩盖住无数缺点。 这也是邪道吸引人的致命原因。 修炼正道可能费数十年,都未必能成功。 但邪道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人成为高手。 陈庆暗暗思忖道:“这《无极魔典》可以让不同属性真气相融,倒是十分了不起.” 最终,他压下杂念,拿着《青木长春诀》第一层皮卷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陈庆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郑秀红。 她今日未着劲装,换了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襦裙,发髻松松挽起,斜插一支玉簪。 此刻,她正踮着脚尖摆弄书架,勾勒出成熟饱满的曲线,尤其是那浑圆挺翘的臀线,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引人注目。 她柳眉微蹙,几缕碎发垂落鬓边,平添几分慵懒的风韵。 陈庆脚步微顿。 他本不欲打扰,但郑秀红恰好转头,目光与他撞个正着。 “陈师弟?”郑秀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真巧,你是来武库查书?” “郑师姐。” 陈庆抱拳行礼,语气平静,“我来领取《青木长春诀》后续心法,师姐这是在……整理书册?” “是啊。” 郑秀红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武库里的书卷需时常整理、防蛀,这便是我的差事。” 在五台派,即便是内院弟子,若未达抱丹劲,也需承担一些宗门“杂役”。 她回过神来,仔细看了看陈庆,有些讶然道:“师弟你……莫非已点燃了火种?” 这段时间,她时常看到陈庆心无旁骛,近乎苦行僧般的修炼,对这位面色温和,不沾酒色、专注得近乎苛刻的师弟,印象已大为改观。 陈庆点头道:“是的。” 郑秀红听闻,眼神略显复杂,缓缓道:“想当初白师兄初入宗门时,也如你这般刻苦勤勉。只是这条路……太苦太难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语气中难掩一丝失落与幽怨。 能拜入五台派的,谁不曾是乡邑翘楚? 白明第四次冲击抱丹劲失败后,耗尽家中积蓄,心气也随之散了,如今常与些狐朋狗友厮混。 两人为此争执多次,却始终未能改变。 陈庆抱拳道:“多谢师姐关心。师姐若无其他吩咐,师弟便先去登记了。” 郑秀红收敛心绪,侧身让开道路,温婉一笑:“是我多言了,陈师弟快去吧,莫要耽误了正事。” “告辞,师姐。” 陈庆再次抱拳,径直走向三楼角落负责登记的执事台前。 验过身份木牌,缴纳了一千两银票后,执事取出一份空白的特制皮卷,利用某种机关和药水,很快将卷轴内容清晰地拓印了一份交给陈庆。 “拓本只限本人修习,不得外传,违者废功逐出,重则处死。” 执事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弟子明白。” 陈庆接过皮卷,小心收好,转身离开了听潮武库。 (本章完) 第94章 枪法(求订阅) 第94章 枪法(求订阅) 回到家后,陈庆直接拿出了拓印的《青木长春诀》。 【青木长春决第一层:(1/1000)】 他取出一枚宗门发放的益气丹,吞服下去。 丹药入腹,片刻后,一股温和却沛然的热流自丹田升起,迅速弥漫四肢百骸,体内气血如同被点燃般开始沸腾奔涌! 他不敢怠慢,立刻按照心法口诀引导这股力量。 丹田深处那新生的微弱火种,也在这股外力刺激下,欢快地跳跃、壮大! 一个时辰过去,那沸腾灼热之感才渐渐平息。 陈庆浑身被汗水浸透,经络传来阵阵火辣辣的酸胀感。 【青木长春决第一层:(3/1000)】 “一枚益气丹,仅能推动两点进度.” 陈庆暗自盘算,“若能每日服用,修炼速度必能突飞猛进。” 但这益气丹,宗门每月只发三枚,虽远胜血气丸,却杯水车薪。 若想额外购买,需去宗门管事处,八十两银子一枚! 每日服用的话,一个月便是两千四百两! 这对如今断了北泽渔场差事、失去稳定收入的陈庆而言,无异于是不小的开支。 拓印心法又耗去一千两,他此刻身上仅余几百两。 “过几日,必须去领事处看看有无合适的差事了。” 陈庆压下心中紧迫感,摒弃杂念,继续投入枯燥的修炼。 几日后,陈庆正在院中对着一具特制的硬木人桩,反复锤炼《浮光掠影手》的刁钻角度与发力技巧。 “笃笃笃……” 院外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陈庆收势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吴家那位管事。 “陈爷。” 管事恭敬行礼,“我家夫人已从高林县返回府城,特在望江楼设宴,邀请陈爷小聚,马车已在门外候着。” 说着,指着不远处停靠的马车。 “好,稍候片刻。” 陈庆应下。 他迅速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深青色劲装,登上吴家马车,前往望江楼。 望江楼临湖而立,窗外是定波湖千帆竞渡的繁忙码头。 雅间内,吴曼青已备好一桌精致席面,屏退左右,只留贴身侍女守在门外。 见陈庆到来,她起身相迎,一身素雅长裙,气度雍容。 “陈兄,请上座。” 吴曼青笑容温婉,亲自为他斟满一杯香茗,“府城一别,近两月光景。听闻陈兄已拜入五台派青木院,可喜可贺。” “吴夫人过誉了,侥幸而已。” 陈庆落座,神色平静。 他心知吴曼青设宴,绝非只是叙旧。 果然,寒暄几句后,吴曼青轻叹一声,切入正题:“陈兄,实不相瞒,今日相请,是有一事相商,我吴家商路,近来颇不太平。” 她将吴家目前面临的困境娓娓道来:吴家在她经营下,商路拓展,利润增长,但护卫力量却有些跟不上。 老管事吴忠忠心耿耿,但年事已高,威慑力渐弱。 虽有庞青海这层关系,但庞都尉毕竟是都尉,身份敏感,而且交情总有用完的一天,不可能时时照拂吴家生意。 最近水上商路屡遭骚扰,一些小股水匪也敢试探,急需一位能真正“镇住场面”的供奉。 “陈兄。” 吴曼青目光真诚地看着陈庆,“我思来想去,府城高手虽多,但要么价码太高,要么心思难测,难觅可靠之人。” “陈兄你出身清白,与我吴家早有渊源,如今更是五台派内院弟子,身份不凡,若陈兄不弃,我吴家愿奉陈兄为供奉,年俸一万两白银,只需陈兄挂名,在关键航路亮明身份,震慑宵小即可。寻常琐事,自有吴忠他们处理,绝不耽误陈兄修行。不知陈兄意下如何?” 年俸一万两! 这在云林府也算得上极高的供奉价格了,尤其对于一个化劲的内院弟子。 这价格既体现了吴曼青的诚意,也包含了她对陈庆未来的投资。 若是陈庆能够再进一步,吴曼青在府城也能彻底站稳脚跟,甚至有望跻身云林商会,可谓相辅相成。 陈庆沉吟片刻,一万两银子对他目前的修炼开销无疑是雪中送炭。 挂名供奉,只需亮明五台派内院弟子的身份震慑,不耽误修炼,确实符合他的需求。 而且,加强他与吴家的联系,吴家也能多多照拂母亲,表姐她们。 “承蒙夫人看重。” 陈庆端起茶杯,“此事,我应下了。” 吴曼青脸上顿时绽开明媚的笑容,如释重负:“太好了!有陈兄坐镇,我吴家商路无忧矣!这是供奉契约与今年的俸银。” 她推过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厚厚一迭银票和一份盖有吴家印信的契约文书。 陈庆收下锦盒,又道:“另有一事相烦夫人,烦请夫人派人,将这封家书和五百两银子,送回高林县家中。” 他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件和几张银票。 离家日久,该给母亲和表姐报个平安,也让她们生活宽裕些。 “陈兄孝心可嘉,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吴曼青爽快应承下来。 两人又谈了些府城见闻,气氛融洽。 言谈举止之间,陈庆能够感觉到吴曼青的野心。 在这世道,一个女子能够将高林县小家族做到如此地步确实不一般。 宴毕,陈庆告辞离去。 离开望江楼,陈庆没有回青木院小院,而是再次走向听潮武库。 怀揣着刚到手的一万两银票,他目标明确,坤土院的《山岳镇狱枪》。 缴纳了昂贵的五千两拓印费,那份记载着枪法的皮卷终于到手。 回到小院静室,陈庆迫不及待地展开研读。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山岳镇狱枪入门(1/100)】 果然可行! 不同院的核心武学,他同样可以修炼! 《山岳镇狱枪》和《浮光掠影手》都属于上乘武学,分为五重境界,入门,小成,大成圆满,极境。 稍作歇息,陈庆便前往铁匠铺购置了一杆沉甸甸的精铁长枪。 返回小院,枪影立时翻飞! 枪法讲究的是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故谓枪为百兵之贼。 枪的攻击性很强、杀伤力很大、技巧也是极多。 多数枪法变式都是以拦、刺为主,此外辅助扎、搭、棚、缠、圈、拦、拿、扑、点、拔、舞、等。 所以枪面对诸多兵器对打都不会吃亏。 而这也是枪法难炼的原因,也是陈庆选择修炼枪法的原因。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长肯定是有用的。 接下来的日子,陈庆的生活变得异常规律而充实。 白天大部分时间在静室中苦修《青木长春诀》第一层,凝练真气,冲击抱丹劲瓶颈。 同时修炼《山岳镇狱枪》,枪势愈发沉凝,一招一式间隐隐透出山岳般的厚重与雷霆般的威势。 到了夜晚则锤炼《八极金刚身》,打熬筋骨,并抽空练习《浮光掠影手》的暗器技巧。 得益于陈庆五台派内院弟子的身份,吴家商路这两个月风平浪静,此前一些惯于滋扰的宵小水匪,竟都销声匿迹,遁走无踪。 时间在枯燥而高效的修炼中飞快流逝。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诀第一层(198/1000)】 【山岳镇狱枪小成(16/1000)】 【浮光掠影手小成(598/1000)】 【八极金刚身钢骨(789/1000)】 枪法境界突破至小成,陈庆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中长枪仿佛成为肢体的延伸,每一式都蕴含着更强的爆发力与更精妙的控制。 枪法和拳法本身便有着诸多共同之处。 其中不少中下乘拳法,本质就是枪法化为拳法。 而且随着《青木长春诀》的进度增长。 体内那点火种也越发茁壮,仿佛随时能点燃更璀璨的光芒。 这天清晨,陈庆正在院中凝神练枪,院门便被一阵急促而慌乱的拍打声震响。 “陈供奉!陈供奉!不好了!出大事了!” 门外传来带着哭腔的女声,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陈庆打开门,是吴曼青身边一个叫小环的侍女。 小环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看到陈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陈供奉!不好了!我们吴家运往临江府的那艘大货船,在‘黑蛟滩’水域被‘翻江五蛟’那伙水匪给……给劫了!整条船都被他们扣押了!忠伯……忠伯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小环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翻江五蛟?” 陈庆眼神一凝。 他虽初为供奉,但对云林府水路势力也做过了解。 这“翻江五蛟”是盘踞在黑蛟滩一带的五兄弟,为首的大当家绰号“闹海蛟”蒋宝庆,五个当家都是化劲修为,仗着水性精熟和那片水域的复杂地形,做些劫掠过往小船、收保护费的勾当,行事还算有分寸,不敢轻易招惹像吴家这样有背景的商船。 这次竟敢扣押整艘大船,还打杀了吴家管事? “船上货物价值几何?对方提了什么条件?”陈庆沉声问道。 “船上有……有二十三条两年份的宝鱼!还有其他贵重药材、绸缎……总价值怕不下十五万两银子!” 小环声音发颤,“那伙天杀的水匪狮子大开口,要十万两赎金才肯放船放人!夫人……夫人已经急疯了!” 十五万两的货,十万两赎金? 这已经不是勒索,是明抢了! 而且打死吴忠,这仇也结大了。 陈庆心中了然,此事绝不简单。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夫人,让她稳住,此事我来处理。” 陈庆沉声道。 小环看着陈庆沉稳的眼神,慌乱的心绪似乎也平复了一些,连忙点头:“是,是!奴婢这就回去禀报夫人!” 说完匆匆离去。 云林府城,吴家新宅。 这是吴曼青在府城新置办的宅邸。 厅堂内,吴曼青眉头紧锁,平日的从容优雅此刻也荡然无存,眉宇间尽是焦虑。 吴家船运日益频繁,被水匪盯上是迟早的事。 但她万万没料到,“翻江五蛟”下手如此狠绝,一开口竟索要十万两银子的“买路钱”,还打死了吴家的老管事吴忠。 对面的顾若华与黎婉亦是面色凝重。 “曼青,我就说当初不该那么草率!” 顾若华性子急,忍不住道,“那个陈庆,一个青木院的记名弟子,才化劲修为,在府城连个名号都没有!你让他当供奉?这能镇得住谁?现在好了,翻江五蛟那种不入流的水匪都敢骑到你吴家头上拉屎撒尿了!还打死了吴忠老管事!这损失……宝鱼就二十多条啊!” 她越说越气,仿佛损失的是自己的钱。 黎婉相对沉稳,但也眉头紧锁:“曼青,若华话糙理不糙,供奉一事,名望和实力缺一不可,陈庆确实太年轻,资历太浅。翻江五蛟敢如此肆无忌惮,恐怕就是吃准了新供奉分量不够,镇不住场子,他们背后未必没有人撑腰。”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一眼就看出了关键。 千川泽河流支脉纵横,盘踞着数十股水匪,向来在云林、长乐、百丰三府交界处兴风作浪。 近来早有风声,说千川泽的“覆海寨”与“九浪岛”欲整合各路水匪,声势渐起,令人侧目。 这翻江五蛟,怕是早已投靠了其中一方,才敢这般无法无天。 吴曼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我已派人去知会陈庆了。” “知会他有什么用?” 顾若华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一个化劲,难道还能单枪匹马去挑了翻江五蛟的水寨不成?那可是五个化劲当家!在水上,抱丹劲初期的高手都未必讨得了好!他去了也是送死!” 黎婉叹了口气,握住吴曼青冰凉的手:“曼青,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危机,十万两赎金数目太大,吴家一时半会也难凑齐,就算凑齐给了,吴家颜面何存?日后还如何在商界立足?”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实在不行,你开口,我顾家或黎家可以出面,但你也知道,家族出面,牵涉的利益就复杂了,恐怕要割让出高林县这条商路部分利益” 割让商路份额? 这无异于剜吴曼青的心头肉! 这是她呕心沥血才开拓壮大的基业! “再等等。” 吴曼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陈庆说他来处理,我相信他……或许有办法。”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对方可是五个凶悍狡诈的化劲水匪啊! 陈庆再是惊人,终究未至抱丹。 顾若华和黎婉对视一眼,都是暗自摇头。 都这个时候了,吴曼青怎么还对那个小子抱有幻想? (本章完) 第95章 屠戮(求订阅) 第95章 屠戮(求订阅) 夕阳残照,江面一片赤红。 嶙峋的礁石刺破水面,水流在此处变得异常狂暴。 这便是令过往商旅闻之色变的“黑蛟滩”。 一艘挂着吴家旗号的大货船被几艘快船逼停在江心一片相对开阔的回水湾,粗大的缆绳粗暴地系在岸边几棵歪脖子树上。 船上的水手和吴家护卫被驱赶至甲板一角,个个面带惊恐,不少人身上带伤。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汗臭味和腥气。 岸上,一座依着岩壁搭建的简陋水寨前,篝火熊熊燃烧。 五个赤膊汉子围坐火边,大碗喝酒,大口啃着刚烤好的肉。 他们身上水渍未干,显然是刚劫船归来,此刻正享受着胜利的狂喜。 “哈哈哈!大哥,这次可真是肥羊!二十多条宝鱼,还有那么多药材绸缎,够咱们兄弟快活好几年了!”四当家咧嘴大笑。 “哼,吴家近来发了不少财,一点过路费都不想出?真以为随便一个毛头小子,便能震住这千川泽了?”二当家灌了口酒,满脸不屑。 老大蒋宝庆,绰号‘闹海蛟’,身材最为魁梧,脸上一条刀疤从眉骨划到嘴角,显得凶悍异常。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狠厉:“十万两银子,少一个子儿,船和人就都扔水里,吴家那小娘们要是识相……嘿嘿,说不定还能多要点别的。” 他眼中淫邪之光一闪。 三当家比较谨慎,皱眉道:“大哥,五台派毕竟是地头蛇,咱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了?我听说吴家新供奉是五台派……” “怕个鸟!” 五当家年轻气盛,猛地站起,“他敢来?咱们兄弟的水性,在这黑蛟滩就是蛟龙!他来了正好,剥了他的皮,挂在寨子门口,让那些过往的船只看看,以后过这黑蛟滩该孝敬谁!” “说得好!” 蒋宝庆一拍大腿,“老五有志气!管他什么门派弟子,到了老子的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再说了,干了这一票我们就加入九浪岛,还怕一个青木院小子?” 就在这时,寨门望楼上的哨兵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噗通”一声栽入水中。 “敌袭!” 凄厉的警报划破夜空。 水匪们瞬间炸锅,纷纷抄起身边的鱼叉、分水刺、鬼头刀。 就在五兄弟推杯换盏,得意忘形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向着水寨的方向潜来。 水流的湍急和礁石的阴影,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噗!”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寨门望楼上正探头探脑的哨兵咽喉处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入下方汹涌的江水中。 这精准致命的一击,正是陈庆运用浮光掠影手施展的一枚金钱镖。 “敌袭!有人摸上来了!” 短暂的沉寂后,凄厉的警报划破夜空。 “抄家伙!” “哪个不开眼的敢来黑蛟滩撒野?剁了他!” 水寨瞬间炸锅,喽啰们如同被捅了马蜂窝,纷纷抓起鱼叉、砍刀、分水刺,乱哄哄地涌向寨门和水边。 陈庆不再隐藏。他猛地从藏身的礁石后暴起,身形如离弦之箭,手中一杆临时寻来的硬木长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最近的一艘快船! “拦住他!”几个水性精熟的喽啰怪叫着,从船上或水中跃起,刀叉并举。 陈庆眼神冰冷,手中长枪一抖,枪影如蛟龙出海,带着一股一往无前、崩裂礁石的气势。 “噗!噗!咔嚓!” 枪尖精准地点碎了两柄砍来的刀锋,枪身顺势横扫,如同巨斧开山,狠狠砸在另一名喽啰的胸膛。 骨骼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那喽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船舷上,当场毙命。 另外两人被枪风扫中,惨叫着跌入江中。 “点子扎手!用暗青子招呼!”有喽啰惊惶大喊。 刹那间,飞蝗石、袖箭、鱼镖从四面八方射向陈庆。 陈庆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同时,他左手在腰间摸出数枚金钱镖,数点寒星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 “啊!” “我的眼睛!” 惨叫声接连响起。 浮光掠影手的暗器,快、准、诡!专打关节、咽喉、眼睛等要害。 七八个试图靠近或投掷暗器的喽啰,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纷纷中招倒地或坠江。 “混账东西!敢杀我兄弟,给老子死来!” 一声暴怒的吼声从水寨高台传来。 只见一个身材矮壮如墩的汉子,如同一颗炮弹般从高处砸落,双刀带起两道恶风,直取陈庆后心要害! 正是四当家,绰号“分水夜叉”的郎韦。 陈庆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手腕猛地一抖,红缨长枪如同有了生命,枪尾如毒蝎摆尾,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疾刺! 这一下变招迅捷诡异,正是回马枪精髓。 “铛!” 枪尾精准无比地撞在四当家左手刀,巨大的力量震得四当家手臂发麻。 陈庆借着这股反震之力,身体如陀螺般猛地旋转,手中红缨长枪划过一个半圆,枪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四当家的天灵盖! “不好!” 四当家魂飞魄散,仓促间举起右手刀格挡。 “咔嚓!” 红缨长枪虽非神兵利器,但在陈庆化劲大成的巨力灌注下,蕴含的劲力足以崩裂金石! 长刀应声而断,红缨长枪去势不减,狠狠砸在四当家的头顶! “噗!” 如同砸碎了一个熟透的西瓜。 四当家郎韦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头颅瞬间塌陷,红的白的四溅开来,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老四!” “四哥!” 两声悲愤交加的怒吼几乎同时炸响! 篝火的剧烈晃动,三条剽悍身影急速奔来。 正是闻声赶来的大当家蒋宝庆、二当家和三当家! 他们亲眼目睹了郎韦被陈庆一枪砸碎头颅的惨状,那红白之物溅在篝火旁,触目惊心! 陈庆那干净利落、狠辣精准的枪法,让他们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给老子剁碎了他!” 蒋宝庆脸上刀疤扭曲,如同活过来的蜈蚣,他狂吼着,手中沉重的分水鳄嘴剪带着恶风,率先扑向陈庆中路。 他看出陈庆枪法刚猛,企图以重兵器和自身横练功夫硬撼。 “围死他!别让他腾出手!” 二当家孙彪厉啸一声,手中两柄厚背鬼头刀舞动如轮,泼洒出一片森冷刀光,封住陈庆左右两侧退路,刀法迅猛,专走下三路,配合蒋宝庆的正面强攻。 三当家则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绕向陈庆侧后,一双戴着精铁指套的手掌屈指成爪,指甲泛着幽蓝,直取陈庆后腰肾俞穴和颈后大椎,阴毒狠辣,显然淬有剧毒! 他身法最为诡异,是翻江五蛟中最毒辣,阴险之人。 面对三大化劲高手的围攻,陈庆眼神如寒潭古井,不起一丝波澜。 他足下猛地一踏船板,咔嚓声中,厚实的船板寸寸龟裂! 借着这股狂暴的反冲之力,他整个人如同离弦的之箭,手中那杆沾鲜血的红缨长枪,爆发出刺耳的尖啸! 枪影不再是蛟龙出海,而是化作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蟒! 枪尖高速震颤,发出“嗡嗡”的低鸣,瞬间抖出七八点寒星,虚实难辨,分袭蒋宝庆咽喉、心口、小腹数处要害! 枪身蕴含的劲力更是层层迭加,如同浪潮汹涌,一重猛过一重! 蒋宝庆瞳孔骤缩!他没想到对方枪法竟如此刁钻迅疾,远超他的预估! 沉重的鳄嘴剪舞动起来终究慢了一线,只能怒吼着将剪身横在胸前,硬挡这毒蛇般的攒刺。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陈庆的枪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无比地连续点刺在鳄嘴剪的同一个位置! 每一次点刺都蕴含着狂暴的劲力! 要知道陈庆不仅是化劲大成,而且内壮秘术钓蟾劲修炼至第三境,历经一次洗精伐髓,而且八极金刚身也是修炼至钢骨。 堪称化劲无敌手! 蒋宝庆只觉一股股沛然莫御的劲道透过兵刃疯狂钻入手臂,震得他虎口崩裂,气血翻腾,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已满是骇然! 这小子的劲力怎会如此霸道?! 就在陈庆强攻蒋宝庆的刹那,二当家孙彪的鬼头双刀已然袭至!刀光如匹练,卷向陈庆双腿和腰肋,刀风凌厉,带着断筋裂骨的气势。 陈庆腰胯猛地一拧,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柳絮,在间不容发之际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曲。 两柄鬼头刀几乎是贴着他的衣衫掠过,凌厉的刀风割裂了他的裤脚,却未能伤及皮肉分毫。 避过刀锋的同时,陈庆左手闪电般在腰间一抹,数点寒星无声无息地射出! 浮光掠影手!乱星洒! 金钱镖化作数道肉眼难辨的流光,并非射向孙彪,而是精准地射向他身后几个正欲扑上来围攻的喽啰! “啊!” 惨叫声瞬间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喽啰,一人咽喉中镖,捂着脖子‘汩汩’倒地,一人被金钱镖深深嵌入眼眶,眼球爆裂,发出凄厉无比的哀嚎;还有一人手腕被洞穿,鬼头刀当啷坠地! 这精准狠辣的暗器手法,瞬间打乱了喽啰们的围攻节奏,引起一片混乱和恐慌!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三当家钱三的毒爪,带着腥风,已然触及了陈庆的后腰衣衫! 钱三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喜色!他的五毒穿心爪见血封喉,只要抓破一点油皮,这可怕的敌人就死定了! 然而—— “铛!!!” 一声如同金铁交击的脆响骤然响起! 钱三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他感觉自己抓中的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千锤百炼的百炼精钢! 指尖传来的反震之力震得他指骨欲裂!那淬毒的指甲,竟连对方的皮都没能划破! “怎么可能?!” 钱三亡魂大冒,惊骇欲绝! 八极金刚身属于上乘硬功,极难修炼。 陈庆已然修炼至第三境钢骨境,血肉筋骨凝练如钢,岂是区区毒爪能破? 陈庆甚至没有回头,他借着钱三这一抓之力,身体如同被推动的巨石,猛地向前一倾! 同时,右手长枪借着前倾之势,由刺变扫,如同一条钢鞭,带着恐怖的呜咽风声,狠狠抽向因惊骇而动作稍滞的钱三腰肋! 山岳镇狱枪!断岳分疆! 这一扫,势大力沉,快如闪电! 正是力如千斤压鼎,劲似利箭穿革。 钱三根本来不及闪避,甚至连格挡的念头都未升起!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钱三的身体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整个腰肋瞬间塌陷下去,口中鲜血狂喷而出! 他像个破麻袋般横飞出去,撞在燃烧的篝火堆上,火星四溅,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老三!!” 孙彪目眦欲裂!他与钱三感情最深,眼见兄弟惨死,彻底疯狂!“我跟你拼了!” 他舍弃了所有防御,双刀舞成一片死亡光幕,不顾一切地扑向陈庆,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陈庆面对这疯狂但失了章法的攻击,他脚下步法变幻,如同游鱼般在刀光缝隙中穿梭。手中长枪寻隙而入,毒蛇吐信!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失去理智招法自然便会乱了分寸。 “噗!” 一点寒芒精准无比地从孙彪狂舞刀光的间隙中刺入,瞬间洞穿了他的咽喉! 孙彪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双刀脱手坠地,他双手死死捂住喷血的脖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绝望,仰面栽倒。 从三大当家合击,到钱三、孙彪接连毙命,不过发生在短短十几个呼吸之间! 快! 太快了! 剩下的水匪喽啰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看着如同杀神般的陈庆,哪里还有半分斗志?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蒋宝庆看着瞬间崩溃的手下和惨死的兄弟,又惊又怒,心中那点贪婪和凶悍早已被恐惧取代。 这小子根本不是人!是煞星! 跑! 必须跑! 只有跳进这黑蛟滩的激流里,凭他的水性,才有一线生机! “老五!扯呼!” 蒋宝庆狂吼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船货赎金,猛地将手中鳄嘴剪砸向陈庆,转身就朝最近的江边礁石扑去! 那里水流最急,是逃生的最佳路线。 五当家年轻气盛,但看到几个哥哥瞬间惨死,也早已吓破了胆,听到大哥呼喊,毫不犹豫地跟着就逃! “想走?” 陈庆眼神冰冷,如同看两个死人。 他侧身轻松躲开砸来的鳄嘴剪,足下发力,如电光奔雷一般冲去。 蒋宝庆身法不慢,几个起落已冲到礁石边缘,眼看就要跃入汹涌的江水之中。 就在他双脚离地,身体腾空的瞬间。 “咻!”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夜幕! 陈庆手中的长枪,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脱手而出!灌注了他全身化劲大成之力,更蕴含了山岳镇狱枪‘破甲锥’的穿透真意! 长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速度比蒋宝庆腾跃的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噗嗤!” 精准无比地从蒋宝庆的后心贯入,前胸透出!狂暴的劲力瞬间震碎了他的心脏和脊椎! 蒋宝庆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身体被长枪带着巨大的惯性,如同被钉在空中的蛤蟆,向前又飞了丈余,才‘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冰冷的礁石上,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石面。 那杆红缨长枪,兀自在他尸体上嗡嗡震颤。 “大哥!” 五当家刚刚扑到水边,回头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再也不敢停留,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湍急冰冷的江水中,拼命向黑暗深处潜游。 陈庆看都没看蒋宝庆的尸体,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江面上那一圈迅速扩散的涟漪。 他右手在腰间一抹,指间已夹住三枚边缘打磨得异常锋锐的金钱镖。 浮光掠影手!追魂三点! 手腕微微一抖,不见如何用力,三道微弱的乌光几乎不分先后,无声无息地没入水中,速度快得只在水面留下三个瞬间消失的小漩涡。 水下传来一声短促而沉闷的惨哼,紧接着,一股暗红色的血水在江面翻滚着涌了上来,迅速被激流冲散。 江面恢复了汹涌奔腾,血水不断漂浮着。 而那五当家,再也没能浮上来。 陈庆走到蒋宝庆的尸体旁,面无表情地拔出那杆饱饮鲜血的红缨长枪。 枪身依旧坚韧,只是沾满了粘稠的血污。 陈庆深吸一口气,在蒋宝庆几人摸索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 他提着滴血的枪,步入水寨深处。 喧嚣过后,只剩下喽啰逃散的死寂与血腥。 他推开主寨那扇相对精致的木门,一股脂粉与汗臭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粗陋,唯有一张铺着虎皮的矮榻和一张木桌还算齐整。 一个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的妇人瑟缩在角落,脸色惨白,惊恐地望着门口陈庆。 她约莫三十许,眉眼间尚有几分风韵,显然并非普通村妇。 “好汉饶命!我…我是被蒋大当家掳来的!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妇人声音发颤,扑通跪倒,不住磕头。 陈庆目光扫过她,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是何人?” 妇人不敢抬头,急促道:“妾身本是临江府布商刘家娘子,随船押货路过此地被劫。蒋宝庆见我识文断字,便强留我在此记账,打理些琐碎财物,他们兄弟的私藏,妾身知道在何处!只求好汉饶命,我愿带路,只求换条生路!” 陈庆略一沉吟,“带路,找到东西,你自行离去。” 妇人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带着陈庆绕过矮榻,在墙角一块松动的石板下摸索片刻,用力一掀。 一个仅容一人钻下的洞口露了出来,里面隐约可见油布包裹。 “就在下面!”妇人指着洞口。 陈庆示意她先下去。 妇人不敢违抗,战战兢兢爬下去。 陈庆紧随其后,下面是个仅丈余见方的狭小地窖,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包袱。 妇人迅速打开其中一个最大的包袱,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金锭、金叶子,还有几件镶嵌宝石的首饰,在油灯光下熠熠生辉。 另一个包袱里则是厚厚一迭银票。 单是银票就有数千两,这还不算其他金银财宝。 “都在这里了,好汉明鉴!”妇人将包袱推到陈庆脚边,眼神哀求。 陈庆点点头,他收起两个财物包袱和那封信,对着妇人摆了摆手。 妇人千恩万谢,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钻出地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里。 至于如何离开黑蛟滩,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陈庆将地窖恢复原状,提着包袱,大步走向被扣押的吴家大船。 船上的水手和护卫看到陈庆独自返回,手中提着带血的枪和包袱,而水寨方向火光渐熄、死寂一片,他们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96章 跟踪(求订阅) 第96章 跟踪(求订阅) 吴家新宅。 吴曼青端坐主位,秀眉紧锁,眸中是化不开的焦虑。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吴忠的死、巨额损失、家族颜面、未来的困境种种重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对面的顾若华在旁摇头,“曼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指望那个陈庆?他一个人,化劲修为,去闯五个化劲水匪的老巢?那不是送死是什么?” 她端起凉茶灌了一口,又重重放下。 黎婉相对沉静,但眼神也透着不赞同和忧虑:“曼青,若华话虽直,但理不差,翻江五蛟盘踞黑蛟滩多年,水性精熟,地形复杂,抱丹劲高手都未必能讨得好。陈庆纵然有些本事,双拳难敌四手恐怕是凶多吉少,你不能再等了,得早做打算。” 她轻轻握住吴曼青的手,试图给予一点安慰。 若说顾若华心中尚存算计,黎婉的关切却是真心实意。 两人相交七八载,她实不愿看到吴家蒸蒸日上之时,遭此灭顶之灾。 吴曼青抿着嘴唇。 理智告诉她,她们的分析很可能就是现实。 陈庆再强,面对五个凶悍狡诈的水匪,又在对方经营多年的黑蛟滩,基本很难讨得便宜。 这话,无疑让她更加烦躁。 “实在不行……或许只能试着求助庞青海庞都尉了?” 她心中盘算着,却又毫无把握。 黑蛟滩,毕竟不在庞都尉的管辖之内。 “夫人!夫人!回来了!船回来了!” 吴忠的副手连滚带爬地冲进雅间,激动得语无伦次。 “什么?!” 吴曼青猛地站起身,带翻了手边的茶杯也浑然不觉,声音有些颤抖。 顾若华和黎婉也惊得站了起来,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是咱们的船!陈供奉” 吴忠的副手喘着粗气,“陈供奉一个人,一杆枪!把翻江五蛟全宰了!蒋宝庆、孙彪、郎韦、钱三.全死了!老五跳了江,也没见浮上来!水寨都烧了!咱们的人,一个不少,都救回来了!船!货!都保住了!” 轰! 这消息如同惊雷在屋内炸响! 吴曼青身形一晃,扶住桌角才站稳,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所有阴霾,眼中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顾若华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那双总是带着挑剔和优越感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 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她之前笃定陈庆是“送死”的断言,此刻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自己脸上。 黎婉相对沉稳,但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你说什么?!他一个人?!全杀了?!你亲眼所见?!翻江五蛟…五个化劲…全死了?!”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消化这颠覆性的事实,这完全超出了她对一般化劲武者的认知极限。 一人挑翻五名化劲水匪?还是在对方的老巢黑蛟滩? 要知道那五人联手,而且精通水性,一般抱丹劲初期都要掂量一二。 那个青木院小子.竟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力?! 吴忠副手缓过气来,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小的们亲眼所见!陈供奉单枪匹马,杀穿水寨,剩下那些喽啰早就吓破了胆,作鸟兽散了” 他的语气中满是劫后余生庆幸,还有对陈庆的深深敬畏。 “他…他人呢?” 吴曼青连忙问道。 吴忠副手缓过来,抱拳道:“陈供奉说还有要事,让小的们先护送船货回来复命。” “好,太好了。” 吴曼青心中大喜过望。 陈庆此番剿灭翻江五蛟,凶名立威! 往后那些小股水匪、小寨子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高林县至府城这段水路,本就没有强横的水匪坐镇,经此一役,吴家商路短期内将再无大患! 顾若华终于回过神来,心中五味杂陈,此刻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吴曼青如此看重陈庆,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黎婉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看向吴曼青的目光已带上由衷的钦佩:“曼青,你此番……当真是慧眼如炬!” 陈庆展现出的实力远超预期,这绝非五台派寻常化劲弟子可比。 吴曼青这笔押宝,简直赚得盆满钵满! “备车!去码头!” 吴曼青深吸一口气,果断下令:“还有,立刻去账房,取一万两现银的飞票,不,取一万五千两!再备一份厚礼!稍后我亲自送至陈供奉家中!” 她此刻心中充满了对陈庆的感激,还有更深层次的拉拢之意。 这样有实力,品性好的人才,必须牢牢抓住! 陈庆自黑蛟滩归来,并未停留,径直返回五台派。 当他从穿过一条街巷的时候,眉头猛地一皱。 有人跟踪自己!? 从小院出来后,陈庆便察觉似乎有人远远跟着自己。 起初只道是错觉,直至此刻自黑蛟滩归来,杀伐血气未散,那缕气息却依旧如跗骨之蛆,紧随不舍。 他这才确定,自己被人跟踪了。 陈庆穿过一个小巷,在一个拐角处,他的身影骤然加速,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阴影里。 嗯!? 身后一人并未立刻追入死角,反而在拐角前骤然停步,屏息凝神,右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间短刃的柄上。 显然,他察觉到了陈庆的消失有异! 就在他停顿的刹那,一道黑影如同从墙壁本身剥离出来,带着凌厉的劲风,瞬间欺近他身侧! “哼!” 那人反应极快,低喝一声,腰间短刃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抹寒光,反手疾刺陈庆肋下! 角度刁钻,狠辣异常! 但陈庆早有预判!他左手如铁钳般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 五指如同铜浇铁铸一般,瞬间发力! 咔嚓! 令人心寒的骨裂声响起! 跟踪者手腕剧痛,短刃脱手坠地! 剧痛激发了凶性! 跟踪者左手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掏陈庆心窝! 同时右腿如鞭,狠狠扫向陈庆下盘! 陈庆眼神冰冷,不闪不避!右手五指如钩,后发先至,以一种诡异刁钻的角度,瞬间搭上了对方攻来的左臂关节! 分筋错骨! 陈庆的手指仿佛带着穿透皮肉的劲道,精准地刺入对方臂弯的筋络节点,猛地一错、一拧!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到极致的闷哼从那人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整条左臂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垂下。 剧烈的筋脉寸断疼痛让他眼前发黑,额头青筋暴突! 这还没完! 陈庆扣住对方手腕的左手猛地向下一带,同时身体如影随形般贴近,右手化爪为指,闪电般在对方右肩、锁骨、肋下几处要穴接连点戳! 噗噗噗! 每一次点戳,都伴随着那人身体剧烈的痉挛和更加惨烈的闷哼! 陈庆的手法快如疾风骤雨,精准狠辣到了极点! 这不是简单的点穴,而是分筋错骨手的进阶运用截脉锁筋! 瞬间破坏了对方右臂和半边躯干的筋络气血运行,使其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这种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对方的神经! 那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浑身瘫软,剧烈地抽搐着,豆大的汗珠瞬间浸透衣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陈庆居高临下,眼神冰寒刺骨。 他蹲下身,左手扼住对方完好的右腕,防止其自杀或反击,右手则捏住对方的下颌骨,力道控制精准,迫使其嘴巴张开,无法咬合。 “谁派你来的?写!” 陈庆的声音低沉冰冷,“用你的手指,在墙上写出来!否则我会让你全身的筋络,一寸、一寸地体验刚才的感觉,直到你变成一滩烂泥!” 那人死死瞪着陈庆,手指僵硬地蜷缩着,似乎不肯屈服。 “冥顽不灵。” 陈庆眼中寒光一闪,捏住下颌的右手猛地加力,仿佛要将颌骨捏碎! 同时,扣住对方右腕的左手,大拇指狠狠按在了对方筋络交汇点上,化劲透入! 那人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离水的鱼,眼球暴凸,瞳孔瞬间放大! 一股比刚才强烈十倍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仅存的意志如同被重锤击碎,彻底瓦解! 求生的本能和对痛苦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剧烈地颤抖着,被陈庆强按在墙上的右手食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划动起来! 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浮现:叶。 “叶……” 陈庆眉头紧锁,确认无疑。 他松开了捏住对方下颌的手。 那人瘫软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陈庆看着墙上的血字,眼中杀机再无半分犹豫。 他一掌打在那人胸膛之上。 咔嚓! 那叶家高手闷哼一声,当场毙命。 陈庆面无表情,将那人身上银两取走,随后迅速处理现场,将尸体直接扔进了一旁的下水口。 他快速回到小院,清洗,换衣,盘坐于静室。 “叶家派人跟踪……必是为叶蓉儿之事。” 陈庆心如明镜,“显然并无确凿证据,只要我身处五台派内院,他们便投鼠忌器,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一缕冰寒刺骨的杀意,已在心湖深处凝聚。 叶家,已成他心头一根必须拔除的毒刺! 看来斩草,当须除根! 陈庆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心。 这才将此次黑蛟滩之行所得的两个包袱打开。 里面是戒指、金叶子、厚厚一迭银票、玉镯等珍宝,皆是翻江五蛟多年劫掠积攒的不义之财。 其中还夹杂着几本中下乘的武功秘籍。 具体价值多少银子,陈庆一时也难以估算,但粗略看去,数万两银子总是有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块拳头大小、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头上。 “此物……” 陈庆将其托在掌心,触感冰凉,表面粗糙没有纹路,看不出丝毫端倪。 “能被蒋宝庆郑重收藏,想必绝非寻常顽石。” 他暗自思忖:“先收好,等到风头平息,再去鬼市寻识货之人出手。” (本章完) 第97章 烟雨(求订阅) 第97章 烟雨(求订阅) 两日后清晨,陈庆刚练完《青木长春决》,院门外响起叩门声。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离火院劲装的年轻男子。 此人约莫二十出头,身材修长,面容俊朗,嘴角带着笑意,抱拳道: “陈庆陈师弟?久仰大名!在下离火院黄栋,冒昧登门叨扰,还望师弟海涵。” 陈庆目光平静地打量着他:“黄师兄?不知有何见教?” 他对此人毫无印象。 黄栋笑容更盛,带着一丝自来熟:“见教不敢当,听闻陈师弟在黑蛟滩大展神威,以一己之力挑了翻江五蛟,实在令人钦佩!化劲修为便有如此战力,师弟前途无量啊!” 陈庆眉头暗皱,消息竟传得如此之快?且已传入离火院弟子耳中? “黄师兄消息倒是灵通。”陈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哈哈,师弟见笑了。” 黄栋向前一步,压低了些声音,“实不相瞒,师弟,我今日前来,是代表‘烟雨楼’。” “烟雨楼?”陈庆隐约听过这个名号。 “正是。” 黄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烟雨楼非是酒楼茶馆,而是一个……可以理解为风媒组织。我们做的,就是消息的买卖和传播,府城乃至整个云林府,大小消息、江湖轶事、人物风评,没有我们烟雨楼不知道、传不开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陈师弟,你初入府城,拜入青木院,虽然实力不俗,但名声尚未真正传开,昨日之事,正是你扬名立万的绝佳契机!化劲修为单枪匹马剿灭五名化劲水匪,这等战绩,稍加渲染,足以让你名动一时!” “哦?” 陈庆神色依旧淡漠,“然后呢?” 黄栋热情地补充:“名声的好处,师弟可能还不太清楚。府城每年都有‘七秀五杰’的评选,专为年轻俊彦而设,一旦上榜,不仅名声鹊起,更能引来各大世家、商会的青睐,供奉的价码能翻上几番!甚至……” 他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府城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小姐们,也会对这样的少年英雄另眼相看,有了名声,一切都好谈。” “我们烟雨楼,就是做这个的!只需师弟你点点头,提供一些细节,剩下的交给我们运作,保证让你的名字,在最短的时间内,响彻云林府!这对你日后无论是获取资源,还是寻找更好的出路,都大有裨益!价格嘛,也好商量,我们更看重的是建立长期合作。” 黄栋说得天乱坠,描绘着名声带来的锦绣前程。 然而,陈庆心中却是不以为意 扬名立万? 成为焦点?这与他低调行事、闷声提升实力的原则背道而驰! 名声是把双刃剑,会引来更多的关注,同时还会带来更多的试探,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他身怀命格【天道酬勤】,需要的是安静的环境和充足的时间去苦修,而不是卷入这些虚名带来的纷扰之中。 “黄师兄好意,心领了。” 陈庆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直接回绝,“陈某性情淡泊,不喜张扬,剿匪之事,职责所在,不值一提,扬名之事,就不必了。” 黄栋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变,“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他退后一步,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巧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几道仿佛水波流动的简约纹路,中心是一个小小的‘雨’字。 “此乃我烟雨楼的‘细雨令’。” 黄栋将令牌递向陈庆,笑容真诚,“师弟虽然无意扬名,但在这府城行走,难免有需要打听消息的时候,无论是寻人、寻物,还是想了解某些人、某些事的底细……凭此令,到城西‘听雨茶轩’出示,自会有人接待。” “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师弟日后若改了主意,或者单纯想了解些府城轶闻,随时找我黄栋便是。” 黄栋表现得热情圆滑,其背后的烟雨楼本质就是情报贩子。 “黄师兄好意。” 陈庆最终还是接过了令牌,“令牌我收下。” 或许日后真有用得着的地方。 “这就对了!” 黄栋笑了笑,随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伸手入怀,这次掏出的是一张折迭整齐的纸张,边缘还印着‘烟雨楼’三个小字。 “对了,陈师弟,这是我们烟雨楼每月刊发的《江湖轶闻录》小报,上面记载着近期府城及周边发生的一些大事要闻,不值几个钱,但信息还算及时,权当给师弟解闷,也了解一下这云林府的风云变幻。” 黄栋将小报也递了过来,语气轻松随意。 陈庆目光扫过那张小报,接了过来,“多谢黄师兄。” “哈哈,那就不打扰师弟清修了,告辞!” 黄栋再次抱拳,转身离去。 陈庆关上院门,回到屋内。 他先将那枚细雨令随手放在桌上,目光落在了那张《江湖轶闻录》上。 纸张不大,内容却不少,排版有些拥挤。 “小报!?” 陈庆暗道一声,“这烟雨楼倒真有几分门道。” 他快速浏览着上面内容,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有寻宝客声称在万毒沼泽深处遭遇神秘异兽,体如山岳,目如血月,威势骇人,详情不明。” “九浪岛、覆海寨这两股千川泽最大的水匪势力近期接触频繁,疑似要整合数十股水匪。” “玄甲门年轻一辈天才弟子方锐,近日迎娶府城郑家嫡女。” “位于府城西边边缘的金光顶又发现数具尸体,死状诡异。” 而占据篇幅最大的则是无极魔门,活动频繁,踪迹诡秘。 寒玉谷长老‘斩将刀’宋辰疑似折于其手,震动云林江湖。 寒玉谷掌门闻讯震怒,已破关而出,誓要讨还血债! 陈庆则是暗自思忖,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北泽三号渔场惨案绝非孤例。 无极魔门近年频频现身,死灰复燃之势,已昭然若揭。 “但愿……能多太平些时日。” 陈庆暗叹一声,收拾妥当,前往青木院。 他寻到骆欣雅,取出三千两银票递过:“烦请师姐转交厉师,弟子一点心意,请厉师费心照拂。” 剿灭了翻江五蛟,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这府城水深似海,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可能卷入漩涡。 骆欣雅很快便折返回来,带了话:“厉师他老人家最是‘通情达理’,他说只要银子够数,天大的窟窿也替你兜得住,何况几个水匪,师弟安心修炼便是。” 听到这,陈庆心中暗道这厉师虽然贪财,但也是真办事。 这么多年了,他贪墨聚拢了如此多的财富,不知道有多么惊人。 “陈师弟。” 骆欣雅看着面前的陈庆,道:“晚些时候我约了几位师弟在‘醉仙居’小酌,你也一同来吧?大家亲近亲近,日后在院内也好有个照应。” 她指的是身边那几个气质阴柔的师弟。 陈庆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多谢师姐美意,我现在只想静修,就不去扫各位师兄的雅兴了。” 他语气平淡,拒绝得干脆利落。 骆欣雅也不强求,闲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了。 陈庆也是转身准备离去,只见赵石和另一个身材敦实汉子走了过来。 那汉子正是青木院七位抱丹劲弟子之一的李大年,据说其胞弟在玄甲门也颇受重视。 此前赵石便一直跟在他身后,俨然一副跟班的架势。 “陈师弟!” 赵石招呼道,脸上带着热切,“坤土院的彭院主今日在‘演武崖’公开授课,讲解枪势,机会难得!听说连其他几院的天才都去了,你去不去?” “枪势?” 陈庆心中一动。 他此前翻阅坤土院高手手札时曾见记载,山岳镇狱枪修炼至登峰造极之境,方能领悟枪‘势’。 此境如同天堑,不知拦住了多少卡在圆满的高手 五台院心法蕴含的武功也皆属上乘武功,比之中乘,下乘武功精妙许多,自然修炼难度也高了许多。 能够修炼至大成便已经十分难得,算的上是天才中天才,修炼圆满更是凤毛麟角,大多是前辈宿老。 而能够修成势的,放眼五台派,明面上也唯有几位院主而已。 陈庆抱拳道:“彭院主亲自授课?这等好机会岂能错过?多谢赵师兄、李师兄相告,我愿意一同前去。” 李大年沉稳地点点头:“彭院主乃罡劲高手,其枪法造诣冠绝五台派,他老人家极少公开授课,每次开讲,即便是门内执事都会围观。” 陈庆随着赵石、李大年二人,穿过青木院曲折的回廊,一路向西而行。 定波湖的湖心岛并非听潮武库独享,在其边缘,临水矗立着一片险峻的黑色山崖,这便是五台派弟子闻之向往的演武崖。 此地并非某院独有,而是宗门公用之地。 此刻,演武崖前那片开阔的平台上,早已人头攒动。 不同于往日各院弟子分散修炼的景象,此刻汇聚于此的弟子,气息普遍更为沉稳强悍,化劲大成者比比皆是,更有不少周身隐有真气流转的抱丹劲高手 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目光聚焦在崖前一方平整的青石台,那正是院主讲武之地。 陈庆三人找了一处视野还不错的位置。 他目光扫过人群,立刻感受到了几股格外引人注目的气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近青石台左侧的一道身影。 她身着合体的月白色癸水院劲装,身段玲珑却不失矫健,如瀑青丝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她并未像旁人一般热切交谈,只是安静地抱剑而立,身姿挺拔如青松翠竹。 那柄连鞘长剑古朴无华,被她随意地抱在怀中,散发出一种宁静而锐利的气息。 “那就是聂珊珊师姐,” 赵石在一旁低声惊叹,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仰慕,“癸水院院主最得意的弟子,《千迭浪剑诀》据说已臻大成,距离圆满之境恐怕也不远了,真是风采照人。” 陈庆微微点头,聂珊珊气息内敛深邃,确实与寻常癸水院弟子不同。 就在这时,人群的另一侧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陈庆循着气息望去,只见一名青年大步走来。 他身着庚金院标志性的玄色劲装,身材中等,看相貌平平无奇,双目精光四射。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大手,骨节粗大,指节上布满厚厚的老茧,仿佛蕴藏着开碑裂石的劲道。 “严师兄也来了!” 李大年沉声道,语气凝重,“庚金院首席大师兄,一双铁拳打遍庚金院内院无敌手,肉身强横无比,据说距离抱丹劲后期也只差临门一脚,他主修拳法,竟也来听枪势课,看来彭院主的吸引力果然非凡。” 来人正是庚金院的天才弟子,严耀阳! 陈庆能清晰地感受到严耀阳身上气息,此人的气势与聂珊珊截然不同,如果说聂珊珊是深邃宁静的海,那么严耀阳给人的感觉就是喷薄欲发的火山。 聂珊珊和严耀阳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点了点头示意。 他们都是五台派最杰出的弟子,自然是十分相熟。 除了这两位最耀眼的存在,陈庆还看到了其他几院弟子的身影。 可以说,五台派内院不少精锐弟子都来了。 “看来彭院主这次讲枪势,吸引力非同凡响。”陈庆心中暗道。 他收敛心神,将目光投向那空着的青石台,心中充满了期待。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之际,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青石台上。 刹那间,演武崖前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本章完) 第98章 雨势(求订阅) 第98章 雨势(求订阅) 来人须发皆白,穿着一身赭黄布袍,正是坤土院院主彭真。 他目光平静。 在场弟子都是身子一正,尤其是聂珊珊和严耀阳等天之骄子。 他们深知能够听得彭真这样高手讲解武功技法,是多么难能可贵。 “枪者,百兵之贼,亦为百兵之霸。” 彭真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如同巨石滚落山谷,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 “这是真气传音。”陈庆心中暗道。 “入门练其形,小成得其法,大成通其意,圆满融其身。然欲登峰造极,非悟‘势’不可。” 彭真随手一招,旁边一杆丈二镔铁大枪便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稳稳落入他掌中。 那杆大枪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又仿佛沉重得能压塌山峦。 “老夫修炼的乃是山岳镇狱枪,领悟的是山势,你们在做许多人修炼的是剑,刀,拳脚,但本质并无差别。” “势,非力,非速,乃神意所聚,心气所凝,山势,便如山之厚重,如岳之巍然,一枪刺出,心意所至,巍峨山势皆可为我所用,敌未接锋,心神已溃!” 彭真并未演示复杂招式,只是平平无奇地持枪而立。 但刹那间,所有弟子都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股无形的、浩瀚如山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崖壁上的风似乎都绕开了这片区域,连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这就是枪势!仅仅是一个起手式,便已气象万千! 聂珊珊眼中浮现一道亮光,握紧了手中长剑。 严耀阳身上锐金之气勃发,又像是在汲取感悟。 彭真目光扫过众人:“尔等可尝试,将心中所感,借人桩宣泄,形神合一,意随枪走,不必拘泥招式,只问本心。” 话音落下,在场弟子如梦初醒,纷纷走到就近的铁木人桩前,或凝神沉思,或尝试模仿彭真那如山如岳的气韵,挥动手中武器。 “我也来试一试。” 李大年心中激荡,拿起兵器架上长剑一试。 陈庆也选了一个角落的木人桩,他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彭真持枪而立时那股撼人心魄的‘势’,那是一种超越了单纯力量与技巧的境界,是精神意志与武道真意的外放! 他体内《山岳镇狱枪》的劲力下意识地流转起来,与这份感悟隐隐呼应。 陈庆猛地睁眼,眼中仿佛有山影沉浮。 他吐气开声,手中虽无真枪,但并指如枪,全身劲力凝于指尖,朝着面前的铁木人桩心口位置,一记最基础的“中平刺”悍然点出! 嗤! 指尖未至,一股沉凝厚重的劲风已然先达。 指尖触及铁木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噗”一声。 陈庆收手凝立,看向人桩心口。 只见那里留下了一个约莫半寸深的指洞,边缘光滑,透着一股刚猛霸道的意味,甚至隐隐有细微的裂纹向四周蔓延了一丝。 这一指,蕴含了他对彭院主所讲“势”的懵懂理解。 然而,陈庆自己却皱起了眉头。 他摇了摇头,心中暗忖:“形似了三分,力聚了七分,但这‘势’连一分皮毛都未摸到,距离彭真所讲的‘势’,相差何止千里?” 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那真正的‘势’,还差得太远。 不过陈庆并不灰心,只要他能够坚持下去,感悟势只是迟早的事情。 彭真接下来讲解基础技巧,一个时辰的讲解很快结束。 “走吧。” 李大年摇头轻叹,显然收获寥寥。 赵石也是露出一丝苦笑。 武功技法的精进,悟性至关重要。 高手指点如醍醐灌顶,通了便是通了;若未能顿悟,强求亦是无用。 弟子们陆续散去,崖下逐渐变得空旷起来。 聂珊珊与严耀阳上前,恭敬地向彭真行礼,口称“师叔”拜谢后,方才离去。 彭真缓步走下青石台,对执事交代了几句收拾场地的事宜,便欲离开。 就在转身之际,眼角余光扫过角落一个铁木人桩,一个指洞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嗯?” 彭真脚步一顿,目光如电般锁定那指洞边缘细微的裂纹。 他走近几步,伸出两根手指,指尖微一发力,感受着那残留的劲力特性。 “咦?” 彭真脸上露出一丝动容,“虽未成‘势’,但这股崩山破甲的劲力,已得其神髓一二,估摸是到了小成.以指代枪?倒是个聪明法子,出手者何人?” 坤土院修炼枪法的核心弟子,他皆了然于胸。 这显然并非本院弟子所为。 非坤土院弟子能将山岳镇狱枪练至这般火候,实属罕见! 最关键的是,这指洞中残留的劲力意蕴,分明是在模仿他的‘山势’! 虽然稚嫩笨拙,连神似三分都算不上,但仅凭观摩一次“山势”便能尝试模仿其意……此子悟性,绝非寻常! 旁边的执事见院主神情有异,不敢怠慢,连忙去查问。 很快便回返禀报:“回禀院主,弟子已查过,当时在此桩前试手的,据周围弟子回忆,应是青木院一名叫陈庆的弟子。” “陈庆?” 彭真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青木院的弟子,竟有如此枪法悟性?根骨如何?何时入的内院?” 执事很快找到信息:“院主,此人陈庆,年十八,高林县鱼户出身,四形根骨,五个月前通过交叉审核拜入青木院厉院主门下,根骨评定中等偏下。不过……” 执事顿了顿,补充道:“弟子还查到,此人前些日子在黑蛟滩,以一己之力剿灭了盘踞多年的翻江五蛟,五名化劲水匪尽数毙命,实战能力颇为不俗,在化劲弟子中当属顶尖。” “四形根骨?化劲修为?剿灭五名同级水匪?” 彭真流露出了一丝兴趣,“根骨平平,悟性却远超评估,实战更是悍勇,青木院从不教导弟子,莫非还捡了块蒙尘的璞玉?” “交叉审核时,此子名册似乎也曾在老夫案头掠过?” 他依稀记得当时确实看到过一个四形根骨却十八岁化劲的名字,当时只道是走了大运或靠宝药堆砌,再加上有两个更加优秀的苗子,所以未加留意便随手拨给了下一位院主。 如今看来,此子悟性绝非‘中上’那么简单! 那份实战能力,更非侥幸可得! “此子是个练枪的好苗子!” 彭真捋了捋胡须,低声道:“放在青木院……倒是有些浪费了。” 他心中已有了计较,正好要去拜访青木院,不妨顺便讨要了这个弟子。 春雨淅沥,如丝如雾,将定波湖笼罩在一片朦胧水汽之中。 青木院深处,药圃在雨水的滋润下更显葱翠,草木清气混合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弥漫开来。 厉百川独居的小院,古木虬枝在细雨中更显苍劲。 院门虚掩着,一个身影悄然立于门外。 令人诧异的是,那漫天飘落的雨丝,竟仿佛畏惧般,在他身周三尺之外便悄然滑开,不能沾染其衣襟分毫。 来者正是坤土院院主彭真。 他并未立刻推门,而是对着紧闭的屋门,微微躬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幕: “弟子彭真,拜见厉师叔。” 屋内静默片刻,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是彭师侄啊,进来吧。” 彭真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微凉的湿气。 屋内光线稍暗,弥漫着浓郁的檀香与草药混合的气息。 厉百川并未在蒲团打坐,而是盘坐于一张矮几前,矮几上摆着一副残局,黑白棋子错落分明。 他捻着一枚黑子,似乎正陷入沉思,头也未抬。 彭真在门口站定,再次躬身:“叨扰师叔清修了。” 厉百川这才抬眼,目光在彭真身上扫过,“坐,你这大忙人,冒雨来我这里,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来陪我下这盘死棋的吧?” 彭真在厉百川对面坐下,神色凝重:“师叔明鉴,弟子此来,确有要事相商。掌门师兄日前传讯,无极魔门余孽近来在云林府境内活动日益猖獗,其凶残诡谲,师叔应深知其害。” “掌门已联络栖霞山庄、玄甲门、寒玉谷等诸派掌舵,对于魔门在云林府潜藏的分坛,已有所眉目,此番意在联合清剿其地下势力,斩断其伸向府城的爪牙,永绝后患!” “此事非同小可,掌门特命弟子前来,一是知会师叔,二是想听听师叔对此事的看法。”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厉百川的反应。 厉百川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慢悠悠地将手中的黑子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才缓缓道:“无极……嗯,是挺麻烦。” 他端起旁边的紫砂小壶,呷了口热茶,“掌门师侄雄才大略,你们几位院主正值盛年,修为精深,这剿灭魔门余孽,匡扶正道的重任,自有你们去担当,我这把老朽的骨头,掺和不动这等大场面了。” 彭真心中一凛。 厉百川这番话看似谦逊避世,实则滴水不漏。 试探的结果,便是这位师叔对剿魔之事,根本毫不在意。 是啊,这位师叔,早已不问世事二十余载,醉心于黄老丹术,青木院便是他的方外之地。 彭真暗自摇头,不再纠缠此事,话锋一转:“师叔高风亮节,淡泊名利,弟子佩服,此次前来,还有一件小事……是关于贵院一位弟子,陈庆。” “陈庆?” 厉百川捻棋的手指微微一顿,眉头微蹙,片刻后才恍然,“哦……那个‘金鳞逢春’的小子?怎么,他惹祸了?” 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彭真连忙道:“并非惹祸,弟子今日在演武崖授课,偶然发现此子在枪法一道上颇有悟性,根基扎实,劲力沉凝。他虽在青木院,修炼的却是枪法,且悟性惊人。” “弟子观其资质,实乃一块练枪的好苗子,若在我坤土院,悉心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故弟子冒昧前来,想向师叔讨个人情,不知师叔可否割爱,让陈庆转投我坤土院门下?” “哦?” 厉百川淡淡一笑,目光重新落回棋盘,“彭师侄若真看上了他,想要带走,倒也不是不行……” 彭真抱拳道:“师叔请讲。” 厉百川慢悠悠地落下一子,平静地吐出几个字:“一百万两银子。” “什……什么?” 彭真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的错愕几乎掩饰不住。 一百万两?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买下两个小家族都绰绰有余! 厉百川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百万两银子,又不多。只要你拿得出来,陈庆那小子自己也乐意跟你走,你带走便是。” 彭真顿时语塞。 一个弟子,纵是根骨绝顶,也值不得这个价! 百万两白银,便是用纯金纯玉打造一个假人,也用不了这么多! 屋内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棋子在棋盘上偶尔落下的轻响。 半晌,彭真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对着依旧专注于棋盘的厉百川深深一揖:“弟子明白了,师叔若无其他吩咐,弟子告退。” 厉百川挥了挥手,目光未曾离开棋盘:“去吧,雨大路滑,师侄慢行。” 彭真再次躬身,默默转身,推门步入细密的春雨之中。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重新关上的的院门,摇了摇头。 门扉合拢,将潮湿的雨气和彭真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外。 屋内,檀香袅袅,一片静谧。 厉百川依旧端坐矮几前,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捻起一枚黑子,悬在棋盘上方,久久未落。 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微妙。 窗外,雨势似乎更大了些。 骤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撕裂了雨幕,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室内,也映亮了厉百川古井无波的脸庞。 就在雷声炸响的刹那,他悬着的手指稳稳落下。 “嗒。” 一声清脆的落子声,清晰地回荡在雷声的余韵里。 他落下的黑子,精准地嵌入一处白棋的缝隙,瞬间提走了三枚关键的白子。 窗外雨声淅沥,连绵不绝。 (ps:三章一万一,明天更新还是老时间,定在六点,争取万字更新!) (本章完) 第99章 沼泽 第99章 沼泽 陈庆刚回到小院门口,便看到一个身着粗布短褂、面容精瘦的老仆站在门口。 “陈爷安好。” 老仆见到陈庆,连忙躬身行礼,双手奉上一封素笺:“小老儿奉老爷命,特来送信,老爷说了,务必亲手交到陈爷手中。” 陈庆问道:“你家老爷是谁?” 老仆恭声回道:“我家老爷姓杨,名志诚。” “杨志诚?” 陈庆心中一动,接过信笺,“有劳了。” 杨志诚是当初与他一同等待五台派交叉审核的落选者,不过后来选择投身柳家。 “那就不打扰陈爷了,小老儿告退。” 老仆恭敬接过,再次行礼后悄然离去。 陈庆回到屋内,拆开信封。 信的内容不长,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意气风发。 杨志诚在信中提及,凭借舅舅的人脉和自身能力,他已在柳家站稳脚跟,打理着几处商铺酒楼,随后是对陈庆剿灭翻江五蛟之举的赞誉,最后则表达了相聚之意。 陈庆合上信笺。 看来杨志诚初到府城时,其舅舅便为他铺好了两条路:入五台派不成,则投身柳家。 当时杨志诚并未明言,陈庆也能理解,萍水相逢,交浅言深乃是大忌。 “日后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和杨志诚接触接触。”陈庆暗忖。 多个认识的人,至少能多一条信息来源。 至于杨志诚言辞中的恭维,他并未放在心上,此人言语七分真三分假,交往时需留几分清醒。 若非自己剿灭翻江五蛟展现了实力,这封信恐怕也不会送到他手上。 翌日清晨,陈庆再次前往听潮武库。 黑蛟滩一战让他感到到自身手段还有些不足,特别是潜行匿踪、伪装应变方面。 他需要一些辅助性的实用法门,以备不时之需。 来到湖心岛之后,陈庆直奔二楼存放杂学、旁门左道典籍的区域。 他目标明确,仔细翻阅起来。 很快,《百变千面谱》、《移筋错骨易容法》、《龟息蛰龙术》、《金蝉蜕形诀》几本册子映入眼帘。 其中《龟息蛰龙术》可模拟龟蛇蛰伏之态,大幅降低消耗,水下闭气数时辰。 《金蝉蜕形诀》最为精妙,能以真气柔化筋骨,配合独特技法,使身体如金蝉脱壳般穿过狭窄缝隙,甚至短暂改变体型轮廓。 陈庆仔细权衡,决定拓印《百变千面谱》、《龟息蛰龙术》和《金蝉蜕形诀》。 后两种秘术需真气辅助方能臻至化境,但眼下先掌握基础再说。 有【天道酬勤】命格在身,再艰深的功夫他也有信心磨成。 正当他准备离开,角落一本落满灰尘的兽皮札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封皮无字,翻开一看,竟是某位前辈游历四方时记录的关于提升根骨的见闻与猜想! 提升根骨!? 陈庆精神一振,立刻凝神细读。 札记开篇点明:根骨提升虽千难万险,却非绝无可能,只是代价巨大或机缘难求。 天材地宝,伐毛洗髓,这是最常见也最温和的途径。 札记中列举了数种传说中的宝物。 九转洗髓莲,地脉玉髓,百年宝鱼王珠。 其中有直接提升,也有潜移默化温养,这些宝物都是价值连城,难得一见。 此外,札记还提到一些逆天改命的秘术,能强行改筋易骨! 只是这些法门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筋断骨折,沦为废人,甚至身死道消。 看到此处,陈庆心头豁然开朗! 他猛地想起自己修炼《钓蟾劲》的经历。 此功练至第三境“雷音洗髓”,便有洗练筋骨、脱胎换骨之效! 当初在周院,他根骨不过中下,历经雷音洗髓后,在五台派测试时已评定为四形。 更明显的是,之后修炼《八极金刚身》这等上乘硬功,虽艰深异常,进展却比预想快得多,半年便达第三境钢骨,期间并未服用珍稀锻体宝药或宝鱼! “原来如此!” 陈庆眼中精光闪烁,“《钓蟾劲》第三境的‘雷音洗髓’,本身就是一种温和的、潜移默化的‘改筋易骨’方法!” 虽然提升幅度有限,远不如天材地宝或逆天秘术,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若根骨能不断提升,修炼进度也会加快。” 这个念头让陈庆心跳加速。 札记末尾提到,关于改筋易骨的秘术典籍,以及记载着天材地宝具体线索的古籍,皆被五台派视为重宝,收藏于听潮武库第四层。 “第四层” 陈庆抬头,目光望向那神秘的最高处。 据武库规矩,想要踏入第四层,除了自身修为到达抱丹劲之外,还必须持有掌门亲赐手令。 “等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陈庆暗道一声,径直走向负责登记的执事台前。 验过身份木牌,缴纳五百两银子后,三本秘法很快便拓印到手。 回到小院,陈庆迫不及待地翻开秘术书册。 随着意念沉入,命格光幕清晰映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百变千面谱入门(1/100)】 【龟息蛰龙术入门(1/100)】 【金蝉蜕形诀入门(1/100)】 “枪法还需要精进。” 陈庆深吸一口气,再次抄起院中那杆长枪。 枪身微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早日到达大成的话,枪法威力能提升数倍。” 枪影翻飞,劲风呼啸,将那特制的硬木人桩刺得木屑纷飞。 一遍枪法还没结束,叩门声突然响起。 “陈师弟可在家,是我,白明。”门外传来了声音。 白明!? 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陈庆心中疑惑,随即打开了门。 只见白明一身庚金院劲装,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与之前冷淡敷衍判若两人。 “白师兄,请进。”陈庆侧身让开。 白明步入小院,目光扫过那布满枪痕的人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陈师弟好生勤勉!难怪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单枪匹马挑了翻江五蛟,佩服,佩服!” “白师兄过誉了。” 陈庆语气平淡,直截了当的道:“不知道白师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白明也不绕弯子,压低了些声音,带着几分兴奋道:“陈师弟,我今日前来,是有桩好事找你商议,你可知万毒沼泽?” 陈庆点头道:“略有耳闻,毒虫瘴气盘踞之地,凶名在外。” 虬龙道,风华道六大禁地之一,凶名赫赫,谁人不知? “正是!” 白明眼中放光,“但风险越大,机遇也越大!那里盛产宝药,一株十年份的宝药,价值十万两白银以上!若是走运找到七心莲那等奇物,更是价值连城!”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次,有三位抱丹劲的师兄牵头!其中一位是坤土院的张横张师兄,还有离火院的赵成刚赵师兄,最后是我们庚金院的刘睿刘师兄,有这三位师兄护持,我们只在外围安全区域活动,危险并不大!” 白明看着陈庆,眼神热切:“这可是好机会,三位抱丹劲高手,外加七八个化劲师兄弟,找到宝药的把握也更大!一旦有所收获,大家按出力多少分润,绝对是一笔横财!如何?要不要一起干一票?” 同门结伴探宝,本来就是常事。 相较于外人,同门之间自然可靠许多。 此番三位抱丹高手牵头,声势不小,若此行顺利,日后或能结成固定小队。 白明看重陈庆实力,邀他一同前往,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陈庆沉默片刻。 万毒沼泽的凶名绝非虚传,毒虫瘴气、诡异地形、未知异兽,谁也不知道里面还有何等危机。 外围虽相对安全,但“安全”二字在那种地方,水分太大。 他更倾向于稳扎稳打,依靠《天道酬勤》稳步提升,不愿轻易涉险。 “多谢白师兄抬爱。” 陈庆缓缓摇头,道:“只是陈某近来修炼正到紧要关头,心法、枪法皆有所悟,实在分身乏术。” 白明眉头微皱,道:“陈师弟,机会难得啊!三位抱丹师兄带队,外围活动,风险真的可控!想想那宝药的价值,抵得上多少年苦修的资源?况且这也是结交三位抱丹师兄的良机,师弟不妨再思量思量?” 陈庆不为所动,再次婉拒:“白师兄好意,心领了,预祝师兄一行顺利,满载而归。” 白明听到这,只觉得陈庆太过胆小怕事,当下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师弟清修了,告辞!”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小院。 陈庆摇了摇头,他手中还有翻江五蛟包裹没有处理,银子倒不算紧缺,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念头闪过,他再次擎起长枪,院中枪风复起。 三位抱丹劲弟子牵头,前往万毒沼泽的消息很快便在周围几条街道传来。 不少弟子心中大动,很快便集结了人手,浩浩荡荡开赴万毒沼泽。 陈庆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往日的规律。 时光流转,悄然已过半月。 这支前往万毒沼泽的队伍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开。 归来的弟子们虽面带疲惫,甚至有人衣衫破损,但个个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们携带的背篓,行囊明显鼓胀,甚至有人用粗木杆抬着异兽肉。 “据说毛师兄得到了一株四年份的‘赤焰草’,据说价值三万两银子。” “那算什么,我听说还猎杀了一头成年的‘毒角鹿’!那鹿角可是宝贝,鹿肉蕴含的精气血气,那可是大补之物。” 看着白明等人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些之前犹豫不决、抱着观望态度的弟子们,此刻肠子都快悔青了。 那些宝药和异兽肉所能兑换的资源,足以抵得上数月苦修积蓄。 原本对万毒沼泽的恐惧,在利益诱惑面前开始动摇。 不少人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低声交流着,盘算着下次是否也要加入,或者如何能搭上这几位抱丹师兄的线。 陈庆用过午饭,便听得隔壁小院传来白明的笑声。 沉寂了半个月的院落终于有了动静,白明此刻正与好友欢聚,听其笑声,应是收获颇丰。 陈庆摇了摇头,转身走进静室修炼心法。 随后的几天,陈庆偶然瞥见了郑秀红。 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此刻的她,嘴角噙着发自内心的笑意,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整个人焕发出一种久未的光彩。 她甚至主动和陈庆打招呼。 据她说,这次小队每个人都收获颇丰,还合力猎杀了一头异兽‘毒角鹿’,每人分得了不少异兽肉。 她的话语里满是欣喜,更透着一份对未来的生活有了保障的安心。 陈庆听闻,内心波澜不惊。 别人的机缘终归是别人的,他自有他的路要走。 (本章完) 第100章 埋伏 第100章 埋伏 时间飞逝,眨眼八个月的时光过去了。 定波湖的烟波水色悄然流逝,时间从初夏来到了初春。 静室之内,陈庆盘膝而坐,气息沉凝如古井深潭。 丹田深处,那一点由《青木长春诀》点燃的武道火种,此刻已壮大如青翠欲滴的碧玉豆粒,生机勃发。 每一次跃动,都牵引着体内气血如江河奔涌,一遍遍冲击着那道无形的屏障。 距离突破,仿佛只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窗纸,触手可及。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诀第一层(969/1000)】 【山岳镇狱枪大成(588/2000)】 【浮光掠影手大成(865/2000)】 【八极金刚身磐石(2/3000)】 【九转鎏金诀第一层(526/1000)】 这八个月,他心无旁骛,几乎将全部精力尽数投入了修炼之中。 每月三粒益气丹雷打不动,若是不够用的话,再辅以高价购来在宗门管事处购买,《青木长春诀》距离第二层只差临门一脚。 《山岳镇狱枪》与《浮光掠影手》双双踏入大成之境,威力倍增。 提升最多的,则是《八极金刚身》由钢骨推至更为高深玄妙的磐石之境,肉身强度再上层楼。 私下修炼的《九转鎏金诀》也是稳步推进。 “呼!” 陈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扫过墙上日历,“今日,是考核之期。” 前几日,青木院所有弟子,无论抱丹还是化劲,皆接到通知。 厉师将亲临考核弟子进境。 这在素来松散著称的青木院,实属破天荒的大事。 然而,对于多数弟子而言,这考核并不是一件好事。 陈庆简单收拾了一番,便来到了青木院核心区域的传功坪。 只见坪上已站了黑压压一片,足有三四十号人。 青木院弟子向来以弟子人数众多冠绝五院。 陈庆目光扫过,发现多了不少陌生的年轻面孔,衣着光鲜,眉宇间带着新入门的兴奋或世家子弟的矜持。 此时厉师还没来,院内弟子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谈论着近来发生的大事。 “听说了吗?玄甲门地界,依附他们的柳河镇吴家,被查出与无极魔门有勾结,整个家族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何止!听说寒玉谷那边也有小商会,镖局遭殃,手段极其酷烈,明面上是清理门户,暗地里……” “嘘!噤声!这种事也敢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唉,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无极魔门余孽活动越来越猖獗,各派高手都折损了不少。” “可不是,前几日金光顶又发现了几具干尸,死状诡异,传得沸沸扬扬的……” 弟子们的窃窃私语,十句里倒有七八句离不开无极魔门这四个字。 陈庆默然听着,脸上看不出神情变化。 就在议论声渐起时,传功坪深处那扇紧闭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身深青色道袍,鹤发童颜却眼神淡漠的厉百川踱步而出。 坪上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弟子都挺直了腰板,屏息凝神。 不少弟子内心都变得紧张起来。 厉师的考核,向来不仅仅是检验修为那么简单。 内院资源有限,弟子却源源不断涌入。 厉师需要不断淘汰那些潜力已尽的旧人,腾出位置,吸纳能带来“价值”的新血。 这是青木院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尤其是那些数年来修为停滞不前的弟子,更是忐忑不安,如履薄冰。 厉百川目光如古井无波,缓缓扫过坪上众弟子。 “人都到齐了,那老夫就不废话了,今日考察修为,点到名者上前,展示当前境界与主修功法劲力运转,抱丹弟子先来。” 考核开始了,流程简单得近乎敷衍。 骆欣雅率先展示,只见其魁梧的身躯向前踏出一步。 周身青色的真气围绕,在身前凝聚出或强或弱的气旋,引得空气微微波动。 “青木真气!?” 不少化劲弟子看到这,眼中都是浮现一丝羡慕。 到了抱丹劲,便能够凝聚真气,而骆清雅凝聚的真是青木真气。 青木真气属木,论爆发不如离火真气霸道,论防御不如坤土真气厚重,但其恢复速度却是一绝,修复伤势的能力更是其他属性真气难以比拟的。 骆欣雅身为抱丹劲中期高手,真气深厚如潺潺溪流,生机勃勃,流转间透着一种生生不息、连绵不绝的意境。 她很快展示完毕。 接着,李大年、洪良才、计依兰等七位抱丹弟子依次上前展示。 厉百川只是随意瞥了几眼,便微微颔首。 抱丹境是青木院维持一定地位的基础,只要不是太差,通常不会被请离。 接着,轮到化劲弟子。 排在前面的是几个入门已有三四年的老弟子,他们竭力运转功法,点燃的火种摇曳不定,劲力外放也显得滞涩。 厉百川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 “王涛,化劲大成,主修《青木长春诀》,火种虚浮,进展缓慢。” 厉百川眼皮都没抬,却让那名叫王涛的弟子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李玉儿,化劲大成,主修《青木长春决》,劲力驳杂……” “张全,化劲大成,《青木长春诀》第一层停滞四年……” 那几名老弟子已是面如死灰。 他们明白,厉师话便是宣判。 轮到陈庆时,他上前一步,平静地运转《青木长春诀》。 丹田内那凝练异常的火种虚影仿佛透体而出,火势雄壮。 正是化劲大成的标志。 厉百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陈庆,入门一年,化劲大成” 陈庆心中知道,自己相较于前面几位师兄入门时间尚浅,所以十分安全。 考核很快结束。 骆欣雅朗声宣布结果,不出所料,方才那几个表现平平、入门时间也不短的弟子,名字赫然在列。 被点到名的弟子们,有的如丧考妣,失魂落魄;有的满脸不甘,拳头紧握;也有的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环顾着这片曾经寄托希望的地方。 待骆欣雅宣布完毕,厉百川便漠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踱回那小院。 院内气氛有些压抑。 未被点名的弟子大多松了口气,带着一丝庆幸迅速散去。 而被劝退的弟子们则聚在了一起,愁云惨淡。 “王师兄,李师姐,你们……有何打算?” 赵石走到那几名相熟的老弟子身边,语气带着关切和一丝物伤其类的黯然。 他虽未被劝退,但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离开,心中也难免戚戚。 “还能如何?” 王涛苦笑一声,满脸苦涩,“家中倾尽所有送我入五台派,如今……无颜回去。听闻五台派在府军中有势力,我打算去投军。” 他眼中带着最后一丝不甘的挣扎。 五台军属于强军,若是在军中突破至丹劲的话,未必没有柳暗明之时。 李玉儿则显得淡然不少,“四年了,还没突破至抱丹劲,熬了这些年也到头了,家中小城还有一些基业,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算了。” 她试图说得洒脱,但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失落,却出卖了她的不甘。 毕竟,只差那一步! “李师姐看得开!” 另一个被劝退、名叫孙立的师兄接口道,“我舅舅在临江城开了个不小的镖局,正缺人手,这身化劲修为,走镖护院绰绰有余!比在院里看人脸色强多了!王师兄,李师姐,你们要不要一起干?咱们师兄弟几个联手,凭五台派出来的名头,在江湖上也能混得开!” 王涛委婉拒绝道:“我已经打算好了,就加入五台军。” 他更想加入五台军,那里机会更大。 李玉儿沉默着没有说话。 “张师弟,赵师弟,陈师弟呢?” 孙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到时候可以来镖局找我,待遇一切好说。” 赵石闻言,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意动。 脱离宗门庇护,若能加入一个熟悉的圈子,抱团取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虽然现在还没有被厉师请离,但总要为以后做好打算。 想到这,赵石下意识地看向陈庆。 陈庆神色平静,抱拳道:“多谢孙师兄好意,此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对对对。” 孙立连忙点头道:“日后再说也不迟。” 而张全是个沉默寡言的弟子,平日很少和院内弟子交流。 此刻被请离,眼中充斥着惶惑与对未来的茫然。 陈庆和几人闲聊了几句,便告辞道:“几位师兄师姐,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陈师弟,后会有期。” 孙立,李玉儿等人也是抱了抱拳。 陈庆拱了拱手,消失在青木院。 赵石也是寒暄了几句后,随之离去。 偌大的传功坪,顿时变得人影稀疏,相较之前的喧闹,安静得有些萧索。 王涛、李玉儿、孙立、张全等人默然相对,没有说话。 孙立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前途未卜的茫然,沉甸甸地压在几人心头。 陈庆刚走出青木院范围没多久,便瞧见杨志诚的老仆已在路口等候。 “陈爷。” 老仆恭敬行礼,“老爷遣老奴来报,您前些日子托他留意的事情有眉目了!老爷说,您要找的那种趁手的长枪,万宝阁刚到了一批新货,其中似乎有合您心意的,老爷已在万宝阁候着,特意备了马车,请您过去掌掌眼。” 陈庆心中微动。 他与杨志诚虽同在府城,但各有忙碌,见面次数不多。 之前写信提过想寻一杆更趁手的长枪,没想到对方一直记在心上,这么快就有了回音。 “有劳了。” 陈庆点头,“我稍作收拾便去。” “马车已在巷口候着,陈爷请便。”周老躬身退开。 陈庆回屋换了身干净利落的深青色劲装,将吴曼青所给银票和从翻江五蛟处得来包袱都带上了。 这才来到门口,登上马车。 与此同时,云林府城西郊,一处废弃的河神庙内。 阴冷潮湿的空气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四道身影围坐在篝火旁,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们或狰狞、或阴鸷的脸庞。 正是阴煞七虎中的老二孙魁、老四李枭、老五钱通、老六胡四方。 “二哥,消息确凿!那姓陈的小杂种离开五台派了,坐着马车往城里万宝阁方向去了!”李枭眼中寒光一闪。 阴煞七虎结义数十载,情同手足。 北泽三号渔场一战,却折了两位兄弟,尽丧于陈庆之手。 血仇不共戴天,他们早欲将其碎尸万段,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大哥去商议大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孙魁低声道。 他周身黑气缭绕,气息比之北泽渔场时更加凝实厚重,赫然已突破至抱丹劲初期! 只是那气息带着一股暴虐,显然是强行吞噬他人真气所致。 “那青木院的小杂种,陈庆!” 老五钱通咬牙切齿,眼中是刻骨的仇恨,“老三和老七的命,必须用他的血来偿!这仇,老子一天也等不了!” “五哥说得对!” 老六胡四方眼神如毒蛇般冰冷,“那小畜生不过化劲修为,就算能杀翻江五蛟那几个废物,又能强到哪里去?我们兄弟几个,实力今非昔比,尤其二哥更是突破至抱丹劲,杀他如屠狗!” 老四李枭身形瘦高,阴恻恻地接口:“消息传来,那小子去柳家的万宝阁,云林城内人多眼杂,不好动手。等他办完事,返回五台派的路上……荒郊野岭,正是送他归西的好地方!” 孙魁眼中凶光闪烁,理智告诉他应该听从大哥屠刚的吩咐,暂避风头。 只是在黑煞真气刺激下,凶性和杀念越来越浓烈,如同毒药般侵蚀着他的心神。 “好!” 孙魁猛地一拍大腿,篝火都为之摇曳,“就按老四说的办!我如今已是抱丹劲,加上你们三个化劲大成,任他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就在他回五台派的必经之路——设伏!记住,速战速决,不留活口!杀了之后,吸干他的真气,尸体扔进千川泽喂鱼!” “是!” 李枭、钱通、胡四方齐声应和,眼中皆是嗜血的光芒。 废弃的河神庙内,杀机四溢。 (本章完) 第101章 寒螭 第101章 寒螭 府城,万宝阁前。 马车稳稳停在气势恢宏的七层楼阁之下。 陈庆掀帘下车,抬眼望去。 楼阁飞檐斗拱,气象万千,金漆匾额上书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万宝阁’。 门口守卫身着劲装,气息剽悍,目光锐利,赫然皆是暗劲好手。 早已等候的杨志诚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陈兄,你可算来了!柳执事正在雅室与我舅舅叙旧呢!”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欣喜,“我舅舅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四处奔波了!他在府城置办了产业,以后就长久待在这儿了!” “哦?” 陈庆闻言,眼中也露出一丝笑意,“这确是一件好事。” 他记得杨志诚提过,他能获得五台派的举荐信,正是靠了这位舅舅。 杨志诚的舅舅,绰号“霹雳刀”吴铁山,曾经是离火院弟子,后来离开五台派,成为了捉刀客,常年在外刀口舔血,行踪不定。 此番能在府城安定下来,对杨志诚而言,无疑是极大的依靠。 杨志诚点了点头,随后道:“陈兄,那杆枪我亲眼看过,寒光凛冽,入手极沉,绝非俗物,柳执事鉴定的眼力是出了名的,他说是下等宝器中的精品,错不了。” 宝器! 陈庆心中一动。 他已知晓,兵器亦有等级之分。 寻常精铁、百炼钢所铸,只能称为利器。 唯有融入特殊矿石,经特殊手法锻造,蕴含特殊威能的兵器,方可称为宝器! 宝器与普通兵器,天差地别。 杨志诚引着陈庆直上三楼。 一间雅室内,两位中年人正在品茶。 一位身着万宝阁执事服饰,面容精干,双目精光隐现,气息渊深如海,正是万宝阁柳执事。 另一位身着暗红色锦袍,身材高大魁梧,面容与杨志诚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一双浓眉,几乎如出一辙。 两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显然是多年故交。 看来这人就是杨志诚舅舅,‘霹雳刀’吴铁山。 “陈兄,这位是万宝阁的柳承宗柳执事,” 杨志诚连忙引见,“这位正是家舅,吴铁山。” 他转向两位长辈,“舅舅,柳叔,这位就是陈庆。” 陈庆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晚辈陈庆,见过柳执事,见过吴前辈。” 吴铁山目光在陈庆身上略一停留,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柳承宗笑道:“听志诚说,小友在寻一杆好枪?请随我来。” 说着,他引着陈庆走出雅室,来到一个特制兵器架前。 架上横陈着一杆通体幽蓝、长约丈二的长枪。 枪身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细密如鱼鳞般的天然纹路,触手冰凉刺骨,一股沉凝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此枪名曰寒螭。” 柳执事介绍道,“以千川泽深处寒铁为主材,辅以星纹钢、沉银,经地火淬炼、寒泉冷锻九次方成,其性极寒,坚韧无匹,可承载真气,增幅冰寒属性的劲力。虽为下等宝器,但材质与工艺皆是上乘,在同类中堪称顶尖。” 陈庆上前,单手握住枪杆。 一股沉重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他体内气血奔涌而出,暖意瞬间驱散不适。 “好枪!” 陈庆由衷赞叹,这杆寒螭比他预想的还要好,“柳执事,此枪作价几何?” 柳承宗笑道,“此枪作价,三万二千两白银,因你是志诚介绍,已是内部最低价,恕不议价。” 三万二千两白银! 此物确实造价不菲,要知道陈庆供奉一年也不过一万两银子。 三年的供奉,换一把宝枪。 陈庆却觉得十分值得。 他当即从怀中取出两个沉甸甸的包裹,正是剿灭翻江五蛟所得的金银财宝。 柳承宗示意,立刻有专业的账房上前清点。 很快,账房回报:“执事,总价值约合四万七千两白银。” 陈庆暗自点头,这与他自己的估价相差无几。 柳承宗点点头,道:“小友,扣除枪资,尚余一万五千两,是兑换成银票,还是再看看阁中其他物品?我万宝阁丹药、秘籍、奇物,应有尽有。” “烦请柳执事带我一观。”陈庆正想见识一下。 “请!”柳承宗伸出手对陈庆做了‘请’的手势。 在柳承宗的引领下,陈庆穿行于万宝阁内部。 各处分轩令人眼缭乱:丹鼎轩药香扑鼻,玉瓶陈列;奇珍轩珠光宝气,异兽材料琳琅满目;秘录轩书卷气息浓郁;甚至还有一处“丽人居”,隔着珠帘可见曼妙身影,显然豢养着精心调教的美丽女子。 陈庆目不斜视,主要留意丹药和秘籍区域。 益气丹在此售价高达一百二十两一枚,远高于五台派内部价。 一些辅助突破瓶颈、滋养血脉,经络的丹药更是天价。 秘籍区域,下乘、中乘武学不少,上乘武学则只有残篇或介绍,核心心法概不售卖。 行至奇珍轩一处角落,陈庆脚步猛地一顿。 他的目光被水晶罩内陈列的几枚鸽子蛋大小、表面布满不规则孔洞的石头吸引。 这石头……与他从蒋宝庆那里得来的那块,相差并不大。 柳承宗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介绍道:“陈小友对此物感兴趣?此乃毒虫卵。” “毒虫卵?” “正是。” 柳承宗解释道,“天下奇虫异兽无数,毒虫天生异禀,能吐纳毒瘴,分泌剧毒,甚至水火不侵,刀枪难伤。” “若能寻得虫卵,以秘法孵化,再辅以精血和特定毒物喂养,待其成熟认主后,便可成为御敌、暗算、甚至对于修炼毒功来说可是一大臂助。” “眼前这几枚,是‘腐骨线虫’的卵,在毒虫榜上排名第八十七位。此虫孵化后,细若发丝,坚韧异常,能钻透护体真气,注入腐骨剧毒,中者骨肉消融,痛苦不堪,是暗算阴人的绝佳之物。这些虫卵,是在万毒沼泽边缘捕获的,每枚作价三千两。” 一枚虫卵竟然要三千两银子! 陈庆心中了然,难怪蒋宝庆将其郑重收藏。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柳执事,不知这虫卵孵化,可需特殊条件?” “自然需要。” 柳承宗点头,“不同毒虫孵化所需环境各异,这腐骨线虫,需以‘七步断肠草’、‘腐心’等数种剧毒之物的汁液混合浸泡,置于阴寒之地七七四十九日,方有可能孵化成功,孵化后如何饲养、驯化,更是需要专门的饲育秘术,我阁中亦有相关书册出售。” 陈庆略作沉吟,道:“柳执事,我对这毒虫之道颇感兴趣,不知可否赠我一份记录常见毒虫及其习性的书册?权当增长见闻。” “小事一桩。” 柳承宗爽快应下,示意伙计取来一本不算太厚的册子,封面写着《百毒虫豸略解》,“此册记载了百种常见毒虫的特性、排名及大致栖息地,虽无具体饲育秘法,但用作入门参考,倒也足够。” “多谢柳执事。” 陈庆接过册子,连同兑换剩余的一万五千两银票和那杆‘寒螭’宝枪,一并收好。 收拾的差不多,陈庆便告辞道:“那就多谢柳执事了。” 柳承宗热情道:“好说,下次小友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来万宝阁找我即可。” 每一位年轻俊杰,未来都可能是万宝阁的大主顾,他自然乐得结个善缘。 陈庆随后来到雅室,向杨志诚和吴铁山辞行。 临走之际,他不动声色地将一千两的银票塞入杨志诚手中。 杨志诚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连忙推拒:“陈兄,这……这就太见外了吧?” 陈庆笑道:“一码归一码,令舅归来定居是喜事,这算是我一点心意。况且此番购枪,也全赖杨兄引荐。” 杨志诚推辞不过,最终将银票收下。 一千两银子,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陈兄,一路小心。”杨志诚拱手道别。 “好,下次有时间我们再聚。” 陈庆说完,便转身登上马车。 就在这时,吴铁山从雅室内走了出来,“陈小友,且慢一步。” 陈庆和杨志诚同时看向他。 吴铁山沉声道:“多年未回府城,此番正好要回五台派拜访几位故旧,不如同乘一车,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吴铁山曾是离火院弟子,以其如今抱丹劲中期实力而论,当初在宗门内也算中等之列。 门内有不少故交任职在位。 此番前来府城定居,顺道前去拜访一二也属正常。 “如此甚好,路上也有劳前辈照应了。” 陈庆自然不会拒绝,对方是杨志诚舅舅,又是抱丹劲中期的高手,同行并无不妥,反而更安全。 吴铁山点了点头,随后与陈庆一同登上宽敞的马车。 车夫扬鞭,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繁华喧嚣的云林府城,朝着五台派所在的定波湖方向行去。 车内,吴铁山和陈庆客气了一番,便闭目养神。 陈庆也乐的自在,当下拿出那本《百毒虫豸略解》翻看起来。 马车渐行渐远,官道两旁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 此地距云林城约三十里,是通往五台派方向一处颇为荒僻的所在。 官道在此处拐了一个大弯,两侧是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树林,坡顶视野开阔,坡下则相对狭窄,正是设伏截杀的绝佳之地。 四道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早已潜伏在坡顶树林之中,正是孙魁、李枭、钱通、胡四方。 “来了!” 一直闭目感应着远处气机的胡四方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残忍。 孙魁眼中黑气一闪,低喝道:“按计划行事!老二、老六随我正面截杀,老五潜行绕后,务必一击必杀,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是!” 钱通的身影如同融化般悄无声息地没入坡下的草丛阴影之中,气息收敛到极致。 孙魁、李枭、胡四方则如同三头蓄势待发的凶兽,目光死死锁定下方官道上那辆越来越近的马车。 马车内,原本闭目的吴铁山睁开双眼,眉头微微一皱。 陈庆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合上书册,向着马车外看去。 车夫对此一无所觉,依旧驱使着马车前行。 当马车行至坡道中段,最狭窄处时—— “动手!” 孙魁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本章完) 第102章 抱丹 第102章 抱丹 刹那间,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自坡顶疾扑而下,目标直指车厢! 为首者正是已突破至抱丹劲初期的孙魁,其右眼闪烁着残忍红光,周身黑气翻涌,气势汹汹。 李枭与胡四方紧随其后,鬼头刀带起凄厉恶风,封死左右退路。 几乎在孙魁暴喝的同时,一道更隐蔽的杀机自车底草丛暴起! 钱通的身影诡异浮现,五指成爪抓向车厢底板,狠辣暴戾,正是陈庆所在的位置! “哼!” 车厢内,闭目养神的吴铁山双眼精光爆射! 抱丹劲中期那雄浑浩瀚的气息瞬间勃发,车厢内仿佛温度骤升,一股灼热刚猛的气劲透体而出,离火真气蓄势待发! 他没想到竟有人敢在官道伏击? 更让他惊怒的是,那为首者身上的气息……竟好似是无极魔功! 陈庆的反应快到极致! 在钱通气息泄露的瞬间,他手臂顿时青筋暴起,如长枪一般爆射,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并不算太厚车厢底板! 拳劲蕴含的化劲大成之力,爆发出远超寻常的穿透力与一股凛冽刺骨的寒意! “噗!” 一声沉闷而短促的异响从车底传来。 那刚刚暴起,脸上狞笑尚未完全绽开的钱通,身体猛地僵在半空!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已被一拳打中,胸骨凹陷。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眼中的阴冷便被无尽的骇然取代,身体如同被抽空般软软倒下,鲜血喷涌而出。 阴煞七虎老五,钱通,毙命! “老五!” 坡上扑下的孙魁目眦欲裂,狂吼出声,攻势更添三分疯狂! “小畜生!拿命来!”李枭与胡四方亦是悲愤交加。 谁也没想到钱通刚出现,就当场死于非命! “轰!” 一股狂暴刚猛、犹如火山喷发般的气势,猛然从车厢内炸开! 坚固的车厢顶棚如同纸糊般瞬间被掀飞! 木屑纷飞中,一道魁梧的身影长身而起,正是吴铁山! 他拔出长刀,刀身赤红如烙铁,带着焚金熔铁的高温,随即向着前方挥去,灼热的气浪瞬间将孙魁笼罩! “轰!” 爪劲与刀气猛烈碰撞,气劲四溢,将官道旁的草木都掀飞一片! 孙魁虽突破抱丹,但根基虚浮,又岂是吴铁山这等老牌抱丹劲中期的对手? 他气血翻腾,手臂剧痛,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他第一个反应:“不好,中计了!” 情报乃其兄弟亲查,绝无差错。唯有一种可能—— 这是陈庆故意设下的圈套,引蛇出洞! “好狠的手段!”孙魁咬牙道。 吴铁山心中凛然,身形已同时暴射而出! 几乎在他动身的刹那,陈庆眼中寒芒爆射,人如离弦之箭般掠出! 面对左右夹击而来的李枭与胡四方,他眼神冰冷,腰身拧转,力贯臂膀! 手中那杆寒螭枪挟着山崩海啸般的劲道,猛地横扫而出! 山岳镇狱枪!不动镇狱! 枪影如山峦崩塌,轰然倾覆,瞬间将两人完全笼罩其中! “铛!噗嗤!” 胡四方鬼头刀格挡,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和难以置信。 整个人带刀扫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口喷鲜血,肋骨不知断了多少。 李枭眼中厉色一闪,分水刺化作两道刁钻寒芒,并非硬撼,而是循着枪势缝隙,意图点向陈庆持枪的手腕关节,破其力道! 这一刺,凝聚了他阴狠刁钻的劲力! 然而陈庆眼神冰冷如铁,手腕筋肉一拧,枪杆嗡鸣! 那刺来的寒芒轨迹仿佛早已被他洞悉。 枪尖并非横扫格挡,而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如同毒蛇信子般精准地一啄! “咔嚓!” 枪尖那一点凝聚的穿透力,结结实实钉在李枭右手腕骨最脆弱之处!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粉碎了腕骨结构,剧痛如电流般窜遍李枭全身,半边手臂瞬间麻痹失控! 分水刺再也握持不住,带着李枭绝望的嘶气声脱手飞出! 陈庆腰马合一,脊椎如大龙抖动,力量自足跟起,经腰胯,过肩背,瞬间传导至手臂! 那崩开李枭手腕的枪尖没有丝毫迟滞,借着这股抖擞的螺旋劲力,如同被强弩激射而出的毒牙,“嗖”地一声撕裂空气,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冰冷寒线,直刺李枭咽喉要害! 速度、劲道、时机,妙到毫巅! “噗嗤!” 锐器穿透皮肉软骨的声音响起。 寒螭枪那特制棱线的枪尖,毫无阻碍地洞穿了李枭的喉结! 冰冷的枪锋甚至刺穿了他的颈椎! 致命的劲力在贯入的刹那轰然爆发! “汩汩……” 李枭双眼圆睁,血沫从口中狂喷而出,随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阴煞七虎老四,李枭,毙命! “四哥——!!” 不远处,刚从地上狼狈爬起的胡四方,正正目睹了这电光石火间发生的恐怖一幕。 李枭被一枪穿喉的惨状,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 惊骇、绝望、难以置信瞬间占据了他的内心,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浑身汗毛倒竖,肝胆俱裂! 陈庆甚至没有瞥一眼正在倒下的李枭。 他左脚猛然踏地,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爆响,草屑泥土飞溅! 他整个身体借着这股强大的反作用力,如同离弦的劲矢,撕裂空气,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劲风,瞬间就追至魂飞魄散的胡四方面前! 胡四方惊魂未定,死亡的阴影已当头罩下! 他本能地想后退、想格挡、想反击,但极度的恐惧让他的肌肉僵硬,动作慢了何止一拍! 陈庆面无表情,手臂筋肉贲张如铁,腰胯一沉,力透枪身! 寒螭枪在他手中化作一道追魂夺命的白色闪电,没有丝毫巧,向着胡四方刺去。 快! 太快了! 枪尖撕裂空气的尖啸! 胡四方想要抬手阻止,但为时已晚。 “噗嗤!” 寒螭枪精准地从胡四方的心窝贯入,又从后背透出寸许! 胡四方浑身剧震,那抬到一半的手臂彻底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截贯穿自己胸膛的枪锋。 陈庆手腕一抖,枪杆微震,冷酷地拔出。 胡四方失去支撑的身体软软瘫倒,心口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地面上,只余两具正在失去温度的尸体。 兔起鹘落之间,三名化劲大成的凶徒,竟被陈庆如同砍瓜切菜般,一枪一个,尽数毙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狠辣果决到了极致! “给我死!” 孙魁被吴铁山死死压制,眼见兄弟接连惨死,彻底疯狂向着陈庆冲去。 “找死!” 吴铁山怒喝如雷,手中长刀后发先至,向着孙魁后背劈去。 “嘭!” 刀光锋锐霸道,直接将孙魁一分为二,化成血雾。 官道上,死寂一片。 只剩下马车受惊马匹的嘶鸣。 吴铁山缓缓收回手掌,赤红的真气渐渐平息。 他看着陈庆,眼中浮现了一丝讶然。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战斗,他看得清清楚楚! 陈庆的反应速度,以及对时机的把握,简直骇人听闻! 那干净利落、狠辣精准的枪法,瞬间格杀三名化劲大成凶徒,实在冷静得可怕! 这哪里是一个普通的青木院化劲弟子? “好俊的身手!好狠辣的枪法!” 吴铁山不禁问道:“这些人是冲你来的?看其路数,像是无极魔门的余孽?” 陈庆将寒螭枪上的血迹在孙魁尸身上擦拭干净,收枪而立,对吴铁山抱拳道:“这些人是阴煞七虎余孽,为首者是老二孙魁,其余三人是老四李枭、老五钱通、老六胡四方,数月前在北泽渔场,他们伙同老大屠刚伏击我与庚金院叶执事等人,被我寻机杀了老三和老七,此番应该是来寻仇的。” 吴铁山深深看了陈庆一眼,感慨道:“原来如此!小友能在魔头手下生还,并反杀其羽翼,实属不易,今日又连斩三人,这份胆识和手段,后生可畏,当真是后生可畏。” 他方才看的真切,陈庆那恐怖爆发的劲力,好似体内蛰伏恐怖的异兽。 更令他心惊的是,陈庆自始至终气息平稳,分明未尽全力! 吴铁山毫不怀疑,即便今日自己不在场,以陈庆展现出的实力与那份可怕的冷静,也绝对有一战之力,甚至……胜负犹未可知! 想到此处,吴铁山心中一动。 眼前这年轻人,潜力惊人。 他心中那份原本的疏离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结交之意。 陈庆微微欠身,语气谦逊:“前辈谬赞,侥幸而已,若非前辈及时出手震慑那孙魁,晚辈也难有机会。” 吴铁山摆摆手,不再多言,心中却对陈庆这份不骄不躁的心性又高看几分。 两人心照不宣,迅速在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摸索片刻。 阴煞七虎身上携带的现银不多,总共不过几张皱巴巴的银票。 ——《无极魔典》! 封面上四个扭曲狰狞的古字,透着一股邪异的气息。 这正是无极魔门的核心功法! 不过仅是残篇,只有第一层内容。 陈庆不动声色地将书册收好,与吴铁山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有所收获,也无意深究对方得了什么。 两人默契地不再停留,迅速清理了显眼的痕迹,随即登上那辆顶棚破损的马车。 马车不再停留,沿着官道加速前行。 一路之上再无波折,顺利抵达了五台派山门。 “小友,就此别过!” 吴铁山在通往离火院方向的岔路口停下马车,对陈庆郑重抱拳,语气比来时多了几分看重,“日后若有闲暇,可随时来府城寻我。” “吴前辈相邀,晚辈荣幸之至,一定叨扰。” 陈庆也抱拳还礼。 两人分开,陈庆提着那杆用布包裹的‘寒螭’宝枪,快步返回自己位于青木院的小院。 关上厚重的院门,隔绝外界。 陈庆径直来到静室,盘膝坐在蒲团上。 他先将搜得的几百两银票放在一旁,随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本《无极魔典》残篇。 幽暗的油灯下,他仔细翻阅着这邪异的第一层心法。 书页上扭曲的文字和诡异的行功路线图,揭示着无极魔门吞噬他人功力的核心邪术精髓。 陈庆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功法远比他想象的更为邪异和凶险! 原来,此功法的“吞噬”并非仅仅是强行掠夺他人辛苦修炼的真气那么简单。它更要求在吸纳真气的同时,必须配合秘法汲取对方的精血! 精血,乃是人体生命本源与元气的精华凝聚。 按照这邪典所述,精血的作用如同一种极其霸道的“粘合剂”和“催化剂”。 它能在短时间内,强行将掠夺的、属性各异且充满排斥的异种真气,与自身的本源真气糅合在一起。 然而,这种强行融合并非完美。 而吸收真气越多,心智也会遭受影响。 长此以往,心性也会被改变,不仅如此,因为吸收不同真气,如果没有秘术,宝药夯实基础的话,真气会变驳杂。 也就是说,修为看似突飞猛进,实则根基不稳。 远逊于同境界稳扎稳打的苦修者。 “果然,这魔功弊端还是不小,不过这真气相融巧思确实可以借鉴,还需谨慎研究。” 陈庆将《无极魔典》第一层收了起来,打算日后在细致研究。 他距离抱丹劲只差一步之遥,当下最要紧的自然是突破至抱丹劲,修出青木真气。 他取出一粒益气丹服下,丹药化作暖流融入四肢百骸。 随即屏息凝神,摒弃一切杂念,全力运转《青木长春诀》第一层心法。 时光悄然流逝,窗外晨昏交替数次。 【青木长春诀第一层(999/1000)】 状态已臻圆满! 陈庆心神沉入丹田,再次催动心法,推动最后的闸门。 他的呼吸变得异常平稳悠长,每一次吐纳都仿佛与天地同频。 周身弥漫的强大气血之力,不再仅仅是汹涌澎湃,而是如同受到无形牵引,开始有规律地向着丹田核心汇聚、奔流。 体内密布的劲力,此刻也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收束于那一点生机盎然的武道火种之中。 “凝!” 陈庆意念如锤,狠狠砸下! 丹田内,那原本就璀璨夺目的火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 它不再仅仅是燃烧,而是开始了剧烈的螺旋坍缩! 奔涌而来的气血洪流与精纯劲力,如同被黑洞吞噬,疯狂地注入火种核心! 每一次冲击、每一次压缩,都让那火种的光芒更加内敛,形态更加凝实,从虚浮的火影向着实质蜕变! 火种周围的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剧烈地扭曲波动,产生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不仅锁住了陈庆的精气神,甚至隐隐牵动了静室内的气流! 嗡——!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在陈庆识海震荡! 丹田内那被压缩到极致、光芒凝练如实质的火种,在达到某个临界点的刹那,猛地向内一塌! 如同星辰塌陷,奇点诞生! 一点极致纯粹、蕴含着无限生机的青光骤然爆发! 这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敛、沉淀! 下一刻,如同沉寂万载的泉眼终于涌出甘霖,一缕温润而坚韧、带着蓬勃生机的青色气流,自那塌缩的核心中流淌而出! 这缕气流便是青木真气! 它瞬间贯通四肢百骸,流淌过每一条经络、温养着每一寸筋骨血肉! 所过之处,连日修炼积累的细微疲惫一扫而空! 筋骨血肉发出细微却欢畅的嗡鸣,变得更加坚韧通透,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与勃勃生机。 抱丹劲!真气自生!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缕青木真气的存在,它如同初生的溪流,虽然微弱,却蕴含着无限的成长可能。 身体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轻灵通透,神清气爽,思维也前所未有的清晰敏锐。 历时近十四个月,耗费无数心力与资源,他终于踏破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以后更新时间定在18.00,如果出来的早就提前发,今日已更新一万五千字,求个票!!) (本章完) 第103章 星移 第103章 星移 静室内。 陈庆感受着丹田内那缕生机勃勃的青木真气。 它如同初生的藤蔓,虽纤细却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滋养着四肢百骸。 “这便是真气吗?” 他心念微动,青木真气便如臂使指,流转如意。 唯有踏入抱丹劲,方能衍生真气。 一旦拥有真气,武功威力倍增,轻功身法可学,更能运转护体、固本培元、疗伤祛毒……其妙用无穷。 陈庆起身,拿起寒螭宝枪来到院外。 持枪而立,他并未演练繁复招式,而是意念一沉,尝试调动丹田内那缕青木真气,缓缓灌注于枪身。 嗡! 寒螭枪发出一声细微颤鸣,枪尖处,一点微不可查的青色毫芒悄然亮起。 枪影翻飞,青色劲气四射。 他将体内青木真气汇聚至枪尖,对准特制的坚硬木人,一枪刺出! 咻! 青光破空,带着刺耳尖啸。 只听“嘭”一声闷响,那坚硬木人竟瞬间炸裂开来! 要知道这木人乃是特质,木质坚硬。 “真气果然不凡。” 陈庆看着手中的寒螭枪,心头也是一动,“不过不同真气属性各异,若是以坤土真气施展此枪法,威力是否更大?” 抱丹劲分初、中、后三期,核心便是贯通十二道正经,积累并凝练真气。 每打通一道正经,真气便更浑厚精纯,实力随之攀升。 经络贯通越多,真气运行越畅,调息恢复亦愈快。 同境界高手相争,除却肉身根基与实战技巧,真气之深厚与精纯也是十分关键。 陈庆心中念头闪过:“若我修成《九转鎏金决》,体内便有了两股真气,岂不是比寻常弟子多出一倍底蕴?” 他暗自决定,日后要多抽空修炼九转鎏金决,印证自己的猜想。 下午,陈庆前往武库,拓印了《青木长春诀》第二层。 随后一月,他进入闭关状态,全身心投入对青木真气的细致打磨与运用。 他反复运转《青木长春诀》,令那缕青木真气于经脉中循环往复,不断壮大凝练,如涓涓细流渐成溪涧。 每一次吐纳呼吸,都伴随着真气对身体的细微淬炼,血肉筋骨在滋养下,强度与韧性悄然提升。 陈庆尝试将青木真气融入《浮光掠影手》。 暗器出手,不仅速度更快,轨迹更诡,飞针、金钱镖上更附着了一丝青木劲气,杀伤力倍增。 他重点演练《山岳镇狱枪》,虽然真气属性与枪法意境略有偏差,但他并未强求改变枪法刚猛的本质,而是将青木真气的“韧”与“生”融入其中。 枪招之间衔接更加圆融流畅,刺出的枪劲后力更足,如同古木盘根错节,一击之后劲力潜藏,更添变化。 枪身挥舞间,虽无山岳压顶之威,却多了一份古拙苍劲、生生不息的味道。 一月后,陈庆换过衣衫,走出静室,来到青木院。 坪上弟子不多,略显冷清。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切磋、交流。 陈庆目光扫过,并未看到骆欣雅魁梧的身影。 “咦?陈师弟?”一个略带惊疑的声音响起。 陈庆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徐琦。 他身材颀长,面容俊朗,是青木院唯二的抱丹劲中期弟子之一,在院内地位颇高。 此刻,徐琦正上下打量着陈庆,眼中带着明显的惊讶。 “徐师兄。”陈庆平静地抱拳行礼。 徐琦走近几步,感受着陈庆身上尚未完全收敛的真气波动,忍不住再次确认:“陈师弟,你……突破至抱丹劲了?” 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在他印象里,陈庆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透明,没想到竟然能够突破至抱丹劲。 陈庆没有否认,坦然点头:“昨日侥幸突破,尚在稳固。” 周围几个原本在闲聊或演练的弟子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庆身上,充满了震惊、羡慕乃至一丝复杂。 “陈师弟竟然抱丹了?” “真的假的?” “青木院第八位抱丹弟子.” 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那些曾与陈庆同期入门,如今仍在化劲挣扎的弟子,心情最为复杂,看着陈庆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滋味。 抱丹劲,是真正踏入武道高手的门槛,在五台派内地位截然不同,资源倾斜也天差地别。 “恭喜陈师弟!” “贺喜陈师弟!真乃我青木院之幸!” “恭喜陈师兄,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短暂的震惊后,反应过来的弟子们纷纷上前道贺。 无论真心假意,面对一位新晋抱丹,态度都变得恭敬热络了许多。 赵石的神情最为纠结。 一干人中,他与陈庆关系最密,两人出身、机遇看似相仿。 他既盼陈庆好,心头又难免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陈庆一一抱拳回礼。 就在众人围着陈庆道贺之际,一位弟子快步走来,对陈庆恭敬行礼道:“陈师兄,厉师有请,让您即刻去见他。” 陈庆心中微动,对周围弟子再次抱拳:“诸位师兄师姐,失陪了。” 说罢,穿过人群,走向那弥漫着药草与檀香气息的院门。 推开虚掩的院门。 厉百川并未在蒲团上打坐,也未在矮几前下棋,而是盘坐于一张巨大的星象命宫图之前。 星象命宫图以特殊材质绘制,点点星辰闪烁着微光。 他手中捻着几枚古朴的龟甲铜钱,正对着星象命宫图上的某个方位,似乎在推演着什么,连陈庆进来都未抬头。 陈庆静立一旁,并未出声打扰。 过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厉百川才缓缓放下手中的龟甲,目光从星象命宫图上移开,落在陈庆身上。 那双精光内蕴的眼睛在陈庆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丹田气海。 “嗯,不错。” 厉百川微微颔首,笑道:“根基尚算稳固,青木真气也凝练。” 青木院已年余未有弟子晋入抱丹,不少长老对此都颇有微词。 如今陈庆的突破,对整个青木院来说好事。 他如何不感到高兴呢? “全赖厉师赐予心法,弟子不敢懈怠。”陈庆躬身道。 “不敢懈怠?” 厉百川嘴角微动,似笑非笑道:“青木院弟子,勤勉者不少,能到达抱丹者.不多。”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陈庆,“抱丹只是开始,真气运用,武技融汇,青木长春,贵在绵长,莫要急躁。” 陈庆肃然应道:“弟子谨记厉师教诲。” “嗯。” 厉百川挥了挥手,目光又落回了那星象命宫图上,“去吧。” “是,弟子告退。” 陈庆再次躬身行礼,悄然退出了院子。 方才那番勉励,如同例行公事,并未有特殊照拂。 陈庆原以为厉师会赐下些好处或指点,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厉百川这等贪财如命之人,想要从其手中得到好处无疑是痴人说梦。 待陈庆离去,院中只余星象命宫图微光与药香缭绕。 厉百川双目微阖,心神仿佛已遨游于外。 片刻后,他缓缓睁眼,自语道: “星移三度,命宫自转……何时劫尽?何时通明?” 陈庆刚走出后院,徐琦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容。 “恭喜陈师弟正式踏入抱丹之境,从此便是我青木院的中流砥柱了。” 徐琦的语气比之前热络真诚了许多,带着一丝平辈论交的意味,“既已抱丹,当去管事处报道,抱丹弟子在宗门内可不仅仅是修为提升那么简单,相应的权责和好处也随之而来。” 徐琦的用意,陈庆心知肚明。 骆欣雅与徐琦争夺青木院首席大弟子之位已久。 此位代表青木院行走在外,地位堪比长老,更是青木院院主候选人。 厉百川无心俗务,之前从未设置此职,两人明争暗斗,拉拢院内抱丹弟子,就是为了这个位子。 徐琦边走边低声介绍,“五台派家大业大,掌控云林府二十七城,需要大量执事级高手坐镇各处,维持运转,震慑宵小。” “担任执事,每月有固定的宗门供奉,除了例银,还有宗门特制的、对抱丹境修炼大有裨益的丹药,以及蕴含精纯血气的宝鱼份额。” “更重要的是地位!执事身份意味着你正式融入了宗门的权力架构,行走在外代表的是五台派的颜面,许多资源获取、消息打听都会便利许多。当然,也需承担相应的职责。” 陈庆默默听着,点了点头。 宗门不是善堂,培养你,自然要你出力。 这执事之位,既是福利,也是责任,更是融入宗门核心圈的敲门砖。 随即通过徐琦的介绍,陈庆了解到了宗门执事职责分类,共有四大类。 第一种宗门巡视执事,负责山门、武库外围等宗门重要场所巡视,职责关乎宗门安危,虽无大险,却极为繁琐耗神。 毕竟宗门安危可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丝毫差池。 第二种便是坐镇一城都尉,统管当地五台派势力,负责赋税、缉盗、镇压地方豪强及可能出现的邪教。 权力极大,责任重大,需独当一面,有极高的自主权。 庞青海便是这类。 不过想要成为都尉,除了实力之外,还需要五年执事资历。 第三种矿脉监察执事,负责监督矿脉开采、账目及安全防卫,地处偏远,环境艰苦。 最后一个则是渔场执事,负责管理宝鱼渔场,巡视护卫,防范偷盗,确保宝鱼生长。 环境相对安定,就在宗门势力核心圈内,乃是公认的肥差。 他在渔场待过,自然知道这渔场的油水。 叶蓉儿平日很少巡视,大多是派遣陈庆,她朋友来访,还会去渔场弄几条宝鱼大快朵颐。 毕竟一个渔场不小,宝鱼也不在少数,这点损耗宗门也不会去细问。 这都是渔场执事的好处。 陈庆谢过徐琦,随后来到了管事处。 此地人来人往,多是处理宗门日常事务的弟子和执事,气氛严肃而忙碌。 报上姓名和来意后,很快便有弟子将他引入偏厅。 室内坐着一位身着深青色执事长老服饰的老者,面容清癯,神色温和。 他便是管事处负责人事分配的赵长老。 “弟子陈庆,拜见赵长老。”陈庆恭敬行礼。 赵长老目光在陈庆身上扫过,微微颔首:“嗯,坐吧。” “谢长老。” 待陈庆坐下,赵长老取过一本名册,翻看着说道:“陈庆,年十九,青木院弟子,新晋抱丹。” “近来空闲出来的职位并不多.” 陈庆心头微紧,最后不会要被派往矿场? “你小子运道倒是不错。” 突然,赵长老手中动作一顿,笑道:“南泽七号渔场,距离宗门位置较远,宝鱼长势也尚可,前任执事因调任离开,位置正好空出来,你可愿意去?” 陈庆听闻,当即抱拳道:“弟子愿意!” 赵长老取过一枚巴掌大小、刻有‘南泽七’编号的玄铁令牌,以及一份卷宗递给陈庆:“此乃你的执事令牌与渔场卷宗,凭令牌可自由出入渔场及调用部分资源,卷宗内记载渔场详情、人员构成、历年产出及注意事项,务必熟读。” 接着,他又取出一个锦袋和一个精致的玉盒:“此乃你本月执事供奉,白银一千二百两。丹药两种:其一为‘凝真丹’,每月三枚,专为抱丹劲炼制,蕴含温和精纯的草木精气,服之可加速真气凝练与增长,是抱丹劲修炼的基础丹药。” 他又指向另外三枚色泽不同的丹药:“此乃‘淬元丹’,同样每月三枚。此丹主在淬炼真气,祛除驳杂,提升真气精纯度与韧性,使根基更为扎实,对突破小瓶颈亦有微效,二者配合使用,效果更佳。” “谢长老!” 陈庆接过令牌、卷宗和供奉。 这待遇比之前丰厚太多了! 一千二百两银子已是巨款,更珍贵的是那六枚丹药。 凝真丹助长真气量,淬元丹提升真气质,都是不可多得的上佳丹药。 “去吧,” 赵长老挥挥手,“即日起,你便是南泽七号渔场执事,渔场位于定波湖南岸,卷宗内有地图,三日内必须到任,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查阅卷宗或询问管事处当值弟子,记住执事之位,责任在肩,莫要懈怠。” “弟子明白,定当尽职尽责!” 陈庆郑重行礼,随后离开了管事处。 卷宗阁。 薄暮的光线透过窗棂。 聂珊珊步履轻盈地踏入卷宗阁,月白劲装纤尘不染。 她是来替师父褚锦云取一份卷宗副本。 阁内弥漫着纸张与墨香的气息。 负责登记与归档的执事朱萍正埋首于案前,专注于手中内院弟子信息变更名册。 她神情专注,甚至没第一时间察觉聂珊珊的到来。 聂珊珊走到案前,道:“朱师妹,我要取近来无极魔门活动范围的卷宗副本。” 朱萍这才猛地抬头,见是聂珊珊,连忙放下笔起身,“聂师姐!请稍候。” 她快步走到旁边的铁木档案架前,熟练地抽出一个密封的牛皮卷筒,双手奉上:“师姐,副本在此,已按规矩封存。” “有劳。” 聂珊珊接过卷筒,随口问道:“刚才看什么?这般专注?” “我在看刚送来的内院弟子变更名单。” 朱萍笑着回道:“青木院这个月倒也有个争气的,名叫陈庆……高林县那个四形根骨的弟子,居然这就抱丹了?真是……不容易。” 四形根骨,并且不到两年抱丹,放在五台派中都算是快的了。 “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陈庆” 聂珊珊的目光看向了朱萍面前名册,那两个字清晰地映入眼帘。 她想起来了。 聂珊珊的记忆力极好。 她清晰地记得,在师父褚锦云筛选弟子时,这个陈庆的名字曾被师父单独挑出过。 四形根骨,十八岁化劲,拳法圆满……师父当时评价对他评价不错,甚至一度倾向于选他。 只是后来因为那份未能偿还的故人之情,师父终究放弃了陈庆,选择了资质略逊一筹的章瑞。 然而此刻,从朱萍口中无意听到的消息,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 抱丹劲! 在青木院! 那个以“放养”闻名的青木院! 无人指点,资源全靠自己! 他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硬生生地冲破了那道无数人难以企及的门槛! 朱萍那句不容易轻描淡写,但聂珊珊深知这背后的分量。 这绝非仅仅不容易三字可以概括。 这需要何等惊人的毅力? 何等坚韧的心志? 而相较于章瑞,如今还在化劲徘徊,两相比较之下天差地别。 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悄然漫过聂珊珊的心头。 “嗯,能在青木院有此进境,确实难得。” 聂珊珊的声音平稳,目光已从名册上移开,重新落回手中的卷宗筒,“朱师妹继续忙吧。” 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朱萍看着聂珊珊消失的背影,眨了眨眼。 聂师姐的反应……似乎太淡定了点? 不过转念一想,聂师姐是何等人物? 癸水院的天才,剑心通明,一个青木院新晋抱丹的弟子,哪怕有些特殊,又岂会真正入她的眼? (本章完) 第104章 执事 第104章 执事 吴曼青正在书房内核对账目,窗外的定波湖波光粼粼。 虽然翻江五蛟之事已了,陈庆的凶名震慑了不少宵小。 但府城的水深浪急,吴家根基尚浅。 她终究缺乏一份底气。 就在这时,她的贴身侍女小环匆匆地跑了进来,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夫人!夫人!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小环兴奋之情依旧溢于言表,“是陈供奉!是陈供奉他……他突破了!抱丹劲!陈供奉突破至抱丹劲了!” “突破?” 吴曼青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突破?” “抱丹劲啊,夫人!” 小环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雀跃,“刚刚从青木院传来确切消息!陈供奉他闭关数日,就在前不久,成功凝聚真气,正式踏入抱丹之境了!千真万确!” 吴曼青猛地站起身,美眸圆睁,直直地盯着小环。 “抱丹劲?你……确定?”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境界,在云林府城才算是真正登堂入室,跻身高手之列! 这绝非化劲可比! “千真万确,夫人!” 小环用力点头。 “好!好!好!” 吴曼青脸上露出大喜,随后道:“立刻去准备,备两份厚礼!一份恭贺陈兄突破抱丹!另一份,是涨供奉的定金!以后不能再叫年俸了,得是供奉的份例!立刻去账房支取两万两现银飞票!” 小环被这大手笔惊得小嘴微张,随即连忙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抱丹劲! 陈庆十九岁踏入抱丹劲,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未来的潜力不可限量! 这意味着他五台派内院弟子的身份含金量暴增! 同样是内院弟子,但是化劲和丹劲可完全不同。 府城其他势力的轻视? 云林商会那看似高不可攀的门槛? 吴曼青的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拨云见日,明媚动人。 “云林商会……” 她低声自语,“有陈兄在,进入云林商会的问题,看来并不大了。” 接下来几天。 陈庆小院门口就没有清闲过。 吴家,杨志诚分别派人送来了礼物。 相较于吴家的重礼,杨志诚则送来了一份详尽的云林府地图,其中囊括着千川泽等水域疆界。 而骆欣雅也派人送来了五枚丹药,示好之意溢于言表。 陈庆收下礼物,记下人情,但更多时间依旧沉浸在稳固境界和修炼《山岳镇狱枪》之中。 渔场卷宗已被他翻阅数遍,只待三日后赴任。 然而,一墙之隔。 白明站在窗边,透过木缝隙,目光复杂的看着陈庆院门方向。 吴家装饰华贵的马车刚驶离,留下淡淡香尘。 他脸色变幻不定。 “抱丹劲渔场执事” 白明脸上神情有些苦涩,“他竟然真的成了!” 郑秀红站在他身后,秀丽的脸庞上充斥着难以置信。 那个出身寒微、曾被自家夫君视为‘根骨平平、前途有限’的邻居,竟在无人看好的青木院,踏入了抱丹之境? 还直接捞到了渔场执事的肥缺? 这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郑秀红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恍惚,“从化劲到抱丹…在青木院…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回想起自己夫君数次冲击抱丹失败后的颓唐,以及为了资源不得不一次次冒险深入万毒沼泽的艰辛。 两相对比,强烈的反差让她心头五味杂陈。 “四形根骨!青木院!他凭什么?!” 白明声音压抑着不甘,“我在庚金院,有师父指点,有同门交流,资源也比青木院强得多!我冲击了四次!四次都功亏一篑!他陈庆凭什么一次就成?!” 他想起自己上次邀请陈庆同去沼泽,对方那干脆利落的拒绝。 当时只觉得陈庆胆小怕事,错失良机。 如今看来,对方恐怕是早就胸有成竹,目标明确地向着抱丹冲刺! 而自己,还在为那点外围的收获沾沾自喜,以为找到了捷径! 郑秀红心中叹息,她上前一步,温言劝道:“明哥,人各有际遇,陈师弟他天赋毅力或许更胜一筹,运气也好些,我们” “运气?!” 白明粗暴地打断她,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我从来不信什么运气!” 他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秀红,我决定了!这次火种凝聚得差不多了,不能再等!我要再去一趟沼泽深处!那里才有真正能助我突破的宝药!七心莲!或者更罕见的‘地火灵芝’!只要找到一株五年份的,就能换到足够的上品凝真丹和淬元丹!甚至请动严师兄亲自指点护法!” 郑秀红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明哥!不可!深处太危险了!上次你们在外围就遇到了毒角鹿群,折损了人手,深处传闻有能喷吐毒瘴的异兽,连抱丹劲后期的高手都可能陨落!我们.我们可以慢慢积攒资源,稳妥些” “稳妥?” 白明嗤笑一声,指着隔壁的方向:“看看隔壁!‘稳妥’就是等着被人远远甩在身后!等着看他青云直上,我们还在原地踏步,甚至要仰他鼻息吗?这次三位抱丹师兄都尝到了甜头,他们也想深入,有他们牵头,风险虽大,但机会更大!富贵险中求,秀红!这次我白明定要突破抱丹!下次再有人踏破门槛,就该是来我白明的院子!”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却也透着一股被嫉妒和焦虑催生出的孤注一掷。 郑秀红急欲拉住他胳膊:“明哥!你冷静些!安稳才是福啊!那沼泽深处九死一生,不值得你拿命去搏!况且即便未能抱丹,以我们如今实力,去一小城,一样能享……” “那样的富贵我白明宁愿不要!” 白明彻底失去了耐心,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他猛地甩开郑秀红的手,力道之大甚至将她推得踉跄后退,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向院外走去。 郑秀红猝不及防,惊呼一声稳住身形,眼中瞬间涌上委屈与难以置信的泪水,怔怔望着白明决绝的背影。 三日后,定波湖南岸。 南泽七号渔场,规模和陈庆待过的北泽三号渔场相仿。 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渔池星罗棋布,由引水渠相连,水面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鱼腥和淡淡的药草清香。 渔池边缘,精心种植着一种叶片肥厚、开着淡紫色小的植物玉荷,这是温养水域、促进宝鱼生长的低年份宝药。 渔场中央,是一座由坚硬铁木和青石搭建的院落,既是执事居所,也是渔场的中枢。 院落前的小广场上,六名弟子早已肃立等候。 陈庆身着青木院执事特有的深青色云纹劲装,缓步而来。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许,眼神沉稳,上前一步抱拳道:“属下张威,庚金院内院弟子,见过陈执事!此乃渔场人员名册及本月渔获记录。” 他双手奉上一本册子。 陈庆接过,微微颔首:“有劳了。” 他目光转向其余五人。 张威立刻介绍:“这是李铁,外院弟子,初入化劲。” “王水生,外院弟子,暗劲大成,负责引水渠维护。” “孙小苗,外院弟子,暗劲小成,负责玉荷养护。” “老赵头,非宗门弟子,世代为渔场照料宝鱼苗种、调配饵料,经验最是丰富。” 最后是一位身着外院弟子服饰、约莫十七八岁的清秀女子,抱拳道:“弟子柳荷,外院弟子,奉宗门管事处指派,负责照料执事起居日常。” 陈庆目光在柳荷身上停留一瞬,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他将名册大致翻看,心中大致了解清楚了,渔场主要巡守还是依靠张威和李铁,加上自己这个执事。 眼下人手略显单薄,想来后续会有所增补。 而日常运转则靠王水生、孙小苗和老赵头;柳荷算是宗门派来的生活助理。 结构清晰,职责分明。 “诸位辛苦。” 陈庆开口,“陈某初来乍到,日后渔场运转,还需仰仗各位尽心,规矩照旧,各司其职。但有两点:其一,安全无小事,巡视务必仔细,尤其留意水域异常及异兽踪迹;其二,渔获账目,务必清晰无误。” “是!谨遵执事吩咐!”众人齐声应道。 随后,陈庆在张威和老赵头的陪同下,仔细巡视了整个渔场。 他走得很慢,看得极细。 渔池内,各年份的宝鱼幼苗、成鱼隐藏在水池当中,鳞片在清澈的水下闪烁着不同光泽。 这些宝鱼游速极快,一眨眼窜了过去。 一些池底铺着细沙,可见肥硕的灵蚌缓慢开合,吞吐着水中的灵气。 玉荷田长势良好,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老赵头絮絮叨叨地介绍着:“陈执事您看,这池里是去年放的三纹鲤苗,长势不错,那边池底的墨玉蚌,再过两年就能取珠了,玉荷每月采一次蕊入药,根茎留着续养” “唉就是这南泽离那千川泽太近,总叫人提心吊胆,偶尔会有异兽被宝鱼气息吸引,游到渔场边缘试探,前任执事在时,曾有一条‘铁甲龟’闯入,伤了几个弟子,根本打杀不死,费了好大劲才驱走,其实南泽这边日常巡逻,重点便是防范这些家伙……” 陈庆默默听着,将老赵头的话和渔场卷宗里的记录一一印证。 千川泽,那片水网密布、岛屿丛生、异兽潜伏的险地阴影,就在南泽渔场的边缘。 陈庆问道:“若有家族前来,到时候如何捕鱼?” 这宝鱼速度极快,想要捕捞也不容易。 “回执事。” 老赵头恭声道:“到时候用特制渔网捕捞,问题不大。” 陈庆点了点头。 日暮时分,夕阳熔金,将水面染作一片赤红。 陈庆刚回到院落,两名身着执事服侍的男子联袂而来。 其中那身材微胖的男子笑着问道:“可是青木院陈执事?” 陈庆拱手道:“正是,不知道?” “在下六号渔场执事王海。”微胖男子笑容满面,显得颇为热络。 “八号渔场执事赵康。” 另一人身形魁梧,气息沉凝,显然在抱丹境浸淫已久,只是沉稳地抱了抱拳。 陈庆将二人引入执事厅落座,柳荷奉上清茶。 “陈师弟年纪轻轻便执掌一方渔场,前途无量啊!” 王海抿了口茶,笑眯眯地道,“咱们南泽这片,虽说产出尚可,但靠近千川泽那鬼地方,麻烦事也多,以后咱们三家可要多多走动,互相照应才是。” 赵康接口,语气平淡:“正是,尤其夜间巡视,范围交错,若有异动,彼此呼应最为紧要,陈执事初来,若有不明之处,尽可询问。” 陈庆神色平静,应对得体:“王师兄、赵师兄客气了,陈某初来乍到,经验浅薄,日后确需两位师兄多多提点。” “渔场安危,职责所在,自当尽力。若有异动,定当及时通传,守望相助。” 渔场相距不远,若真有异兽来袭,彼此照应确有必要。 一番场面话后,王海与赵康交换了个眼神,便起身告辞。 离开南泽七号一段距离,王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对赵康低声道:“赵兄,你看这位陈师弟如何?” 赵康回头望了一眼笼罩在暮色中的渔场院落,淡淡道:“青木院出来的,厉老头从来不指点门下弟子,能这么快抱丹,总有些门道,不过看着倒是沉稳,不似张扬之辈。是龙是虫,日子久了自然见分晓,只要他不乱伸手,碍不着我们的事就行。” 言下之意,并未将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太放在眼里。 王海嘿嘿一笑:“也是,年轻人嘛,先让他熟悉熟悉这潭水的深浅也好,只要守规矩,大家相安无事。”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返程。 夜幕降临,渔场归于宁静,只有水波轻拍岸边的声音和远处隐约的虫鸣。 屋内,烛火摇曳。 陈庆遣退了柳荷,独自坐在案前。 他先处理了几份张威送来的日常巡视报告,确认无异常后,从怀中取出了新一期的《烟雨楼江湖轶闻录》。 油灯下,他仔细翻阅。 小报内页刊登了最新的云林府五杰七秀榜单。 这是烟雨楼根据年轻一辈的实力、战绩、潜力综合评定的风云人物。 “寒玉谷‘流云剑’萧别情稳居五杰之首,栖霞山庄‘焚焰’冯书豪紧随其后……五台派癸水院聂珊珊凭大成《千迭浪剑诀》及上月连败三名同阶高手之威,强势跻身五杰之列,位列第四!” “庚金院严耀阳分列七秀第三!玄甲门新秀‘铁臂’方锐首度入榜,位列七秀之末……此榜更迭,足见云林府年轻一辈风起云涌,未来可期!” 陈庆记住上面的名字后,这才继续下看。 “玄甲门掌门,‘玄铁重岳’石开山,闭关五年,终破桎梏,于昨日正式出关!据闻其玄甲神功已臻化境,罡气护体,坚不可摧!石掌门出关当日,玄甲门钟鸣九响,声震府城!此老出山,云林府格局或将生变!” “惊天惨案!府城‘朝阳镖局’昨夜遭血洗!总镖头‘开山掌’周通及其三位抱丹劲修为的副总镖头,连同镖局上下七十三口,尽数罹难!现场残留浓烈阴煞魔气及诡异吞噬痕迹!据可靠风闻,此乃无极魔门云林分坛坛主‘噬心’座下高手所为!一时间大小家族风声鹤唳,云林府恐再掀腥风血雨!” 看到这,陈庆眉头微皱。 这无极魔门行事越发猖狂,竟敢在府城核心地带制造如此骇人听闻的血案! 此前魔门虽在暗处活动,动作尚算收敛,如今愈发猖狂,显然实力渐丰,羽翼丰满,不甘蛰伏。 陈庆心中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想那么多也是无用。” 陈庆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普通弟子,当下还是抓紧提升实力要紧。” (本章完) 第105章 垂钓(求订阅) 第105章 垂钓(求订阅) 陈庆在南泽七号渔场的生活,很快便步入正轨。 他将主要精力投入修炼上。 渔场的日常事务,张威处理得井井有条,巡视、记录一丝不苟,让陈庆颇为省心。 李铁、王水生、孙小苗各司其职,老赵头则精心照料着宝贵的鱼苗,一切都井然有序。 闲暇时,陈庆又去了一趟听潮武库,费八百两银子,拓印了一份名为《引灵垂纶诀》的秘术。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引灵垂纶诀入门(1/100)】 这《引灵垂纶诀》并非简单的钓鱼技巧,而是一门融合了特殊真气频率、精神意念引导水流、诱鱼咬钩的奇异法门。 其核心在于‘引灵’,以自身真气为引,模拟富含灵气的天然水息,让水中的生灵,尤其是感知敏锐的宝鱼,误以为钓钩是可口饵料或安全的庇护所,从而主动靠近、放松警惕,理论上能大大提高上钩几率。 其中还包含感知水流细微变化、判断鱼群动向的精妙技巧。 卷首有前人批注,点明此术限制:“此法虽妙,需真气引灵,如水波扩散,易引周遭异兽瞩目,野外垂钓,凶险倍增,慎之!慎之!且宝鱼灵性渐生,非寻常鱼种可比,引灵亦需天时地利饵合,方见成效。” 陈庆对此并不太在意。 渔场本身就在宗门势力范围内,外围有巡视,相较于危机四伏的万毒沼泽或千川泽深处,风险可控。 自此之后,南泽七号渔场的水边,多了一道执竿垂钓,时而凝神观察水面的身影。 陈庆发现,钓宝鱼远非想象中那般容易。 《引灵垂纶诀》虽玄妙,但实际操作起来,成功率却并不高。 宝鱼灵性远超普通鱼种,对危险和异常的感知极其敏锐。 钓鱼前,他必先“打窝探穴”,饵料的选择也极为考究,不同宝鱼口味各异,甚至天气也大有影响。 晴空万里、水面如镜时,宝鱼往往深潜,警惕性极高,最难上钩。 微风轻拂、水波荡漾,或细雨蒙蒙、天色微暗时,宝鱼活动稍显活跃,是相对较好的时机。 而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之际,不仅危险,宝鱼更是深藏不出。 即使做了如此周密的准备,效果也时好时坏。 有时窝子打了许久,探明了鱼穴,也选对了天气饵料,引灵垂纶诀也十分流畅,却可能空守半日,只引来些普通大鱼,宝鱼踪影全无。 有时运气好,能成功吸引一两条年份尚浅的宝鱼试探性靠近钓钩,但也常被其识破异常,甩尾遁走。 因此,陈庆并不贪多,往往能钓上一两条年份浅的宝鱼便已算收获不错,更多是享受这份心神沉浸,与自然交融。 随着引灵垂纶诀到了小成,宝鱼上钩率似乎增加了几分。 钓上来的宝鱼,陈庆会交给柳荷处理。 柳荷的厨艺,是渔场生活中的另一抹亮色。 她出身市井,父亲是云林府城一家老字号酒楼的掌勺师傅,耳濡目染之下,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陈庆钓上来的宝鱼,肉质本就鲜嫩异常,蕴含温和血气,柳荷总能将宝鱼的鲜美发挥到极致。 以陈庆如今身份,吃几条宝鱼并不算什么。 只是这渔池中的宝鱼多为幼鱼,年份很少超过五年,滋味和蕴含的灵气都远逊于真正千川泽内那些五年、乃至十年份的野生宝鱼。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半月有余。 期间,青木院的许大年、徐琦两位师兄分别来探望过陈庆。 徐琦走后没几天,骆欣雅也来了,言语间带着关切,絮叨着若有困难可找她相助。 陈庆对于几人也是十分客气,尽了一番地主之谊。 这天晚上,月隐星稀,水面漆黑如墨,只有渔场几处岗哨亮着微弱的灯火。 陈庆盘坐在屋内。 他面前摆放着庞都尉送来的突破抱丹劲贺礼,还有一封信笺,关于父亲陈武的调查有了消息。 信中说,陈武的名字,登记在千仞渠‘断龙峡’工段名册。 两年前,断龙峡发生过一场重大塌方。 官方记录里,父亲被归入下落不明,庞青海调查过了,据说那塌方惨烈,岩层倾覆,巨石堆积,暗流涌动。 陈武极大概率罹难于塌方之中,遗体深埋废墟之下,或者被暗流卷走,尸骨无存。 在那个人命如草的世道,生死无常,意外才是常态。 信末是庞青海的劝慰,逝者已矣,运河基石下埋骨万千,望陈庆节哀。 陈庆逐字看完,微微叹了口气。 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运河凶险万分,每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陈武不过是个普通鱼户,存活的概率并不大。 陈庆收好信笺,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渔场卷宗,以及张威呈上的本月渔获记录与物资消耗账册。 渔场运作看似条理分明,宝鱼、蚌珠、玉荷蕊的产出记录也勉强对得上宗门要求的标准。 陈庆的目光在每一项数字上停留,逐行比对卷宗规定的指标和往月记录。 常规水草、螺类饵料自足,并没有额外采购。 “账目清晰,记录完备。” 陈庆合上账册,脸上看不出特别的情绪,“张威此人,办事倒也算得上用心。”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尖锐、划破夜空的报警锣声骤然炸响! “哐哐哐——!!!” 紧接着,从引水渠附近传来了李铁的惊呼声。 “铁甲龟!是铁甲龟!张师兄小心!它冲出来了!!” “敌袭!戒备!!” 张威急促的呼喝声也立刻响起,伴随着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和闷哼。 整个渔场瞬间被惊醒! 陈庆眉头一皱,身形如电,顺手抄起倚在门边的寒螭枪。 院落外十分混乱。 王水生和孙小苗两人从各自的棚屋冲出来,王水生抄起一把沉重的铁锹,孙小苗则握着一柄短刀,脸上都带着惊惶。 老赵头经验最丰富的他反应极快,没有贸然上前,而是迅速跑到高处,点燃了另一支火把,同时大声指挥:“别慌!水生、小苗,去拿渔网!缠住它!李铁,火把举高点!照它眼睛!” 柳荷也被惊醒,提着一盏风灯跑出来,看到场中景象,吓得捂住了嘴。 火把和风灯的光芒摇曳着,那异兽也浮现在众人眼前。 这头异兽体型庞大,仿佛两头牛大小,背甲厚重无比,呈现出墨绿近黑的金属光泽,上面布满了嶙峋的骨刺和深刻划痕,仿佛覆盖着一层天然的重型板甲。 龟首狰狞,双目赤红如血,闪烁着暴虐的光芒。 最骇人的是它那条布满骨节的尾巴,众人看得真切,刚才那尾巴一扫,将一块岸边岩石砸得粉碎。 此刻,铁甲龟低吼一声,粗壮的四肢猛地发力,轰然撞向张威! 龟甲所过之处,地面震颤,引水渠的石砌堤岸被轻易撞塌一大片! “张师兄!小心!”李铁惊叫。 王水生和孙小苗拿着刚拖出来的特制渔网,却被那恐怖的气势所慑,一时不敢上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的身影快如闪电般袭去,瞬间插入铁甲龟与张威之间! 正是陈庆! 他脚下生根,腰马合一,双手紧握寒螭宝枪,丹田内青木真气奔涌而出,瞬间灌注枪身! 嗡——! 寒螭枪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鸣,枪尖一点青芒暴涨! 山岳镇狱枪!不动镇狱! 枪身横亘,非刺非扫,而是如同磐石一般的根基钉入大地! 深青色的枪芒凝成实质般的屏障,带着镇压山岳的磅礴意志!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枪杆与布满骨刺的龟甲猛烈碰撞,狂暴的气劲炸开,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将地面的碎石尘土尽数掀起。 陈庆脚下的地面“咔嚓”一声碎裂下陷,但他身形稳如磐石,半步未退。 那狂暴冲撞的铁甲龟,竟被他这一记蕴含了磅礴劲道和青木真气的“不动镇狱”硬生生阻住了冲势! 巨大的惯性让它头颅猛地一晃,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 “嘶……” 张威倒吸一口凉气,他离得最近,最能感受到刚才那一撞蕴含的恐怖劲道和陈庆这一枪的霸道绝伦。 他自问绝对挡不住,更别说硬撼而不退! 陈庆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张威强忍伤痛,一拳打向龟颈关节。 李铁也鼓起勇气,将点燃的火把奋力掷向巨龟的头部。 火把砸在龟甲上火星四溅,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但灼热的光亮和突然的刺激让巨龟烦躁地甩了甩头。 王水生和孙小苗趁着巨龟被陈庆和张威牵制,两人合力甩出沉重的特制渔网,试图罩住巨龟的一条后腿。 渔网坚韧异常,带有倒钩,虽然被巨龟轻易挣破,但也成功让它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此刻! 陈庆眼中浮现一道寒光,他捕捉到铁甲龟暴露的颈侧甲片缝隙! 陈庆低喝一声,体内气血奔涌如龙,恐怖劲道在筋骨血肉中咆哮。 他足下发力,地面轰然炸裂,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寒螭枪发出一声刺穿耳膜的锐啸,枪尖青芒压缩凝聚成一点璀璨夺目的寒星! 山岳镇狱枪!崩岳贯虹! 枪出如虹,力凝一点,这一次不再是格挡,而是极致的穿透与爆发! 嗤——! 枪尖精准的刺入颈侧甲片连接处,在恐怖劲道之下,寒螭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深深刺进去了半个枪身。 “吼嗷——!!!” 铁甲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剧痛让它彻底疯狂。 那恐怖的骨锤巨尾如同倒塌的小山,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陈庆狠狠砸落! 这是它倾尽全力的反扑! “小心!!” 众人看到这,皆是心胆俱裂。 那铁甲龟这等异兽,一旦被那尾巴砸中,必定会当场殒命。 陈庆却早有预料,他并未抽枪闪避,左手闪电般扣住枪杆末端,将其死死钉在巨龟颈中,右臂筋肉暴起,青筋如虬龙一般。 陈庆闷哼一声,一拳悍然迎向那砸落的骨锤巨尾! “嘭!!!” 当两相撞击的瞬间,恐怖闷响炸开,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扩散。 陈庆上身劲装瞬间被气劲撕碎,露出结实的肌肉,承受重击的右肩臂处,肌肉疯狂震颤。 他脚下深坑再陷三寸,身形却如扎根大地般,只是微微一沉,硬生生扛住了这开山裂石的一击。 徒手硬撼铁甲龟垂死重击?!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所有人震动不已! 陈庆借着巨尾砸落的反震之力,双臂筋肉坟起,体内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猛地将贯入龟颈的寒螭枪向上一挑,随后再狠狠向侧面一抡,那重逾数千斤的巨**颅竟被他以枪为杠杆,硬生生带动着庞大的身躯离地而起! 山岳镇狱枪!断岳分疆! 长枪横扫,力断山岳! 这一式不再追求穿刺,而是将无匹的蛮力与枪身的刚猛发挥到极致,带着摧枯拉朽的狂暴气势! 轰隆——!!! 铁甲龟庞大的身躯被陈庆狠狠掼砸在引水渠旁的坚硬地面上,大地剧震,烟尘四起。 颈部的伤口被彻底撕裂、扩大,墨绿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铁甲龟四肢剧烈抽搐,赤红的眼中凶光迅速黯淡、涣散,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低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彻底失去了生机。 整个渔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夜风呼啸,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众人粗重而惊魂未定的喘息。 陈庆缓缓拔出寒螭枪,枪尖滴落着墨绿的龟血。 渔场众人惊魂未定,望向陈庆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 “陈执事神威!” 老赵头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颤音,满是后怕与庆幸,“若非执事出手,今晚恐怕损失就大了。” 此前铁甲龟出现,前任执事都是将其赶走,几次都没能将其斩杀。 而陈庆今天一出手,便将这铁甲龟打死,从中可见其实力。 张威捂着剧痛的肩臂,脸色苍白,“多谢执事救命之恩。” 他深知,若非陈庆及时赶到并硬撼那致命一击,自己不死也废。 他之前只以为陈庆是初入抱丹,实力虽强,但也有限。 然而此刻……这哪里是普通的抱丹初期? 柳荷提着风灯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小脸煞白,但看向陈庆的目光亮晶晶的。 陈庆将寒螭枪上的污血震落,声音平稳无波,“张威,你伤势如何?” “属下皮肉筋骨受创,但未伤根本,休养几日当无大碍。”张威连忙回答。 “嗯。” 陈庆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今夜事发突然,诸位临危不惧,合力牵制,功不可没,张威,你先去处理伤势,服下疗伤丹药,明日准你休沐一日。” “谢执事!”张威抱拳应道。 陈庆的目光落在小山般的铁甲龟尸骸上,对老赵头道:“这铁甲龟浑身是宝,你主持处理,龟壳、骨刺、利爪、毒牙、还有这心头精血,都仔细分割收集起来,务必保持其灵性不散,龟肉蕴含血气,分与渔场所有人食用,也算给大家压压惊,补补身子。” 老赵头闻言眼睛一亮,满是皱纹的脸笑开了:“执事放心!这龟壳厚重坚韧,是炼制护身宝甲的上好主材,骨刺、利爪可做暗器,这心头精血更是淬炼筋骨、炼制某些丹药的引子!至于这龟肉,血气充沛,更是大补!交给老汉,保证处理得妥妥当当!” “好。” 陈庆又看向李铁、王水生、孙小苗,“你们协助老赵,李铁,引水渠损毁处,明日你负责带人修复加固,所需物料,去管事处支取报备。” “是!”三人齐声应诺,脸上都露出喜色。 不仅逃过一劫,还能分食宝肉,对他们可是难得的好处。 陈庆最后对柳荷道:“准备些热水和干净衣物送到我房间。” “是,执事。”柳荷连忙应声,小跑着去了。 安排完毕,陈庆不再停留,提着寒螭枪转身走向自己的院落。 一场激战,衣衫破碎,身上也沾了不少污血尘土,需要清洗。 更重要的是,刚才硬撼龟尾那一拳,虽仗着强悍肉身硬抗下来,但右臂筋骨气血也被震得有些酸麻,需要运功调息。 (本章完) 第106章 替罪 第106章 替罪 翌日下午。 老赵头恭敬的站在门外。 陈庆推门而出,已换上一身崭新的深青色执事劲装。 “回执事,老朽已将铁甲龟材料初步处理完毕。” 老赵头恭敬行礼,“龟肉也按您的吩咐分发下去,大伙儿都感念执事恩德,这是处理好的材料清单和属下预估的价值。” 他递上一份写得工工整整的清单。 陈庆接过扫了一眼:龟壳,骨刺,利爪,心头精血(三瓶),除去身上的肉食大概估值万把两白银。 这还只是初步估价,若遇到急需或识货的买家,价格可能更高。 “辛苦了。” 陈庆将清单收起,“这些材料,先存入渔场库房,严加看管,稍后我会联系府城万宝阁,看他们是否有意收购。” “是!属下明白!”老赵头应道,心中暗叹陈庆处置得当,既得了实惠,又收买了人心。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执事,昨夜那铁甲龟……似乎比卷宗记载的前几次入侵的体型还大一些,老朽担心……” 陈庆问道:“担心什么?” “老朽担心,千川泽深处……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以往铁甲龟多在深水区活动,极少如此狂暴地冲击渔场,这头龟的年份,怕是不下五十年了……” 老赵头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陈庆沉默片刻,老赵头的担忧不无道理,“此事我会留意并上报宗门。”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年底赵长老会前来核查账目和渔场,这段时间务必谨慎,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出纰漏。” 老赵头低头应道:“是。” 陈庆挥挥手,“去吧。” 老赵头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处理完杂务,陈庆回到屋内。 “这可是好东西。” 他取出那瓶铁甲龟的心头精血,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精纯、带着淡淡腥气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异兽心头精血,对于硬功有着极大裨益。 陈庆取出精血,以真气包裹,缓缓涂抹在双臂及前胸后背的皮肤上。 一股灼热霸道的力量瞬间渗透进去,刺激着筋骨血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穿刺、捶打。 陈庆立刻运转《八极金刚身》,引导这股狂暴的血气融入自身,淬炼体魄。 静室内,气血奔涌之声如闷雷,筋骨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嗡鸣。 铁甲龟之事后,渔场也恢复了平静。 陈庆每日修炼、垂钓、处理些必要事务,日子看似悠闲了不少。 而王水生、孙小苗等人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南泽六号渔场,王海的居所内。 灯火昏暗,王海、赵康与伤势初愈的张威围坐一桌。 “张威,那姓陈的这几天可有什么异动?查账了没有?对渔场的事问得深不深?”王海肥胖的手指敲着桌面,小眼睛里精光闪烁。 张威脸上还带着一丝苍白,闻言立刻道:“回王执事、赵执事,陈执事他每日除了早晚例行的巡视询问几句,其余时间多在屋内修炼,或是去水边垂钓,账目我按时呈上,他翻看过,但未曾细究,也未提出任何疑问。” 赵康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到底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连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不会吃,更别说看穿我们布下的网了。” 王海脸上的肥肉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样最好!他越是不管事,我们才越方便,张威,你做得不错,稳住他,他初来乍到,根基浅薄,就算察觉点什么,又能如何?我们上面有人,账目做得天衣无缝,他一个毛头小子,还能翻了天去?” 张威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低声道:“王执事,赵执事,那陈执事的实力,恐怕远超我等预估,徒手硬撼龟尾,一枪毙命……我看要不,我们收手吧?趁着他还没察觉,把账抹平” 陈庆展现的实力让他心惊,生出一丝恐惧。 而且仔细说来,陈庆对他们也算不错。 “收手?!” 王海猛地一拍桌子,眼神变得凶狠,“张威,你糊涂了?!我们费了多大功夫才找到了卖家,又费了多少心血才把毛兄调走?眼看就要到收网的时候,你跟我说收手?” 赵康也阴沉着脸接话:“张威,别忘了,你那份‘孝敬’可不少拿!现在收手?亏空谁来填?你填?还是我们填?那边催着要的一百条三年份三纹鲤和墨玉珠,我们拿什么交差?拿你我的脑袋吗?!” 他逼近一步,声音带着蛊惑和威胁:“南泽七号渔场里,还养着不少‘存货’,陈庆天天钓鱼,能钓走几条?我们只需要最后再周转一批,把这笔订单应付过去,拿到尾款,立刻就能把账目彻底做死!到时候,所有证据都指向陈庆,是他这个新上任的执事监守自盗,中饱私囊!” “年底赵长老来到渔场检查,在五台派门规和铁证面前,他百口莫辩!宗门只会拿他是问,而你……” 赵康拍了拍张威的肩膀,“带着足够你逍遥下半辈子的银子,远走高飞,岂不美哉?” 巨大的利益诱惑就像毒蛇缠绕着张威的心。 陈庆实力是不错,但是他背后无人。 赵康和王海身后有着滔天势力,将上任毛执事说调走就调走了。 陈庆注定是要背下这口黑锅。 再想到那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他眼睛陡然一红,心顿时便黑了,“好!最后一笔!事成之后……” “放心,少不了你的!” 王海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明晚子时,老地方交接,手脚干净点,别让那陈庆察觉。” 张威牙关紧咬,重重点了点头。 深夜。 月黑风高,渔场一片死寂。 张威换了一身深色衣衫,潜行至引水渠上游一处隐蔽的渔池。 他动作娴熟地布下特制的迷药,池水很快泛起细微的泡沫,原本警觉的宝鱼变得迟钝。 他迅速撒下坚韧的丝网,不到半个时辰,数十条鳞片闪烁着灵光的三纹鲤和几只沉甸甸的墨玉蚌就被拖上岸,装入特制的木箱。 张威扛起箱子,心头狂跳,既有即将得手的兴奋,也有难以言喻的紧张。 他猫着腰,沿着早已摸熟的小路,准备绕过渔场核心区域,前往与王海赵康约定的交接点。 靠近千川泽方向的一片废弃芦苇荡。 刚走出没多远,一个身影突然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盏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李铁的脸庞。 “张师兄?” 李铁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张威,诧异道:“这么晚了,您伤还没好利索吧?这是要去哪?扛的什么这么沉?” 张威浑身一僵,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灯光下,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 那箱子中冒着的水腥气,肯定瞒不住化劲的李铁。 “李师弟?” 张威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干,“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这是老赵让我送去库房的一些……嗯……备用渔网和工具,有点沉” “渔网工具?” 李铁眼中的疑惑更浓了,他下意识地走近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库房不是在那边吗?师兄你走反了啊?而且这箱子怎么好像在滴水?还有股鱼腥味……” 他伸手指向箱子缝隙渗出的水渍。 就在李铁心神被箱子吸引,伸手的那一刹那! 张威眼中凶光暴闪! 他知道,绝对不能让李铁活着离开! 否则一切都完了! 没有丝毫犹豫,趁着李铁毫无防备,张威藏在身后的右手闪电般探出,手中赫然握着一把用于处理鱼获的短刀。 “噗嗤!” 短刀精准狠毒地从李铁毫无防护的肋下刺入,瞬间穿透了肺叶! “你……” 李铁双眼猛地瞪圆,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痛苦和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利刃,又抬头看向张威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嘴唇颤抖着,“为什么……师兄……” 张威看着李铁迅速失去神采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癫狂。 他猛地拔出短刀,李铁的身体软软倒下,气绝身亡,鲜血迅速在身下蔓延开来。 “别怪我,兄弟,你不该这时候出来……” 张威咬着牙低语一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将沾血的分水刺在李铁衣服上擦了擦,重新藏好。 他不敢再看地上的尸体,扛起箱子,像受惊的兔子般,加速朝着芦苇荡的方向狂奔而去。 夜风呜咽,吹过空旷的渔场。 张威的心随着脚步狂跳,他不断回头张望,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很快,他便穿过了引水渠。 张威的心中也渐渐松了下来。 今晚只要把货交给等在那里的王海赵康的人,他就能拿到钱,远走高飞! “!?” 突然,张威脚步却猛地停在了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块巨大青石上,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安静地坐着。 那人手里拿着一根普通的钓竿,鱼线垂入漆黑的水中。 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勾勒出那人挺拔的轮廓。 正是陈庆! 张威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心头瞬间升起一股无言的恐惧,扛在肩上的沉重木箱“哐当”一声砸落在地,几条三纹鲤从没盖严的箱口蹦跳出来,在泥地上蹦跳挣扎着。 “陈……陈执事?您怎么会在这里?”” 张威声音颤抖着,脑子一片混乱,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睡不着,出来转转,刚……刚捡到一箱鱼,正想拿回去……” 陈庆平静地收着鱼线,仿佛那空无一物的鱼钩上真的挂着什么值得珍视的东西。 “钓鱼。” 他顿了顿,终于转过身,目光平静的看着在张威惨白的脸上。 “顺便看看渔池里少了的那些鱼,今晚会不会自己游回来。” 陈庆看了一眼箱子,淡淡的道:“看来它们没游回来,倒是被你‘捡’到了,你每晚捡的鱼,数目可对得上你交上来的账?” 张威如遭雷击,踉跄着倒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 “你怎么……” “很简单。” 陈庆站起身,随手将钓竿放在青石上,“前任走得蹊跷,账目看似完美却透着股太干净的虚假,水至清则无鱼,还有我每日垂钓,这池子里有多少鱼,我心里也大概有数,账本上那漂亮的数字,骗不了这池水,更骗不了我。” “最为重要的是,渔场执事是个肥差,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在我这没有背景的弟子身上?”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张威,缓缓说道:“说吧,这箱鱼,准备送去给谁?你背后,还有谁?” 张威看着陈庆逼近,那平静目光下蕴含的冰冷让他汗毛竖起。 原来陈庆每日垂钓,并非闲情逸致,而是早有算计! 他早就知道了! 而看似随意的账册翻阅……也全是伪装! 张威心知绝非陈庆敌手! 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转身就向芦苇荡深处亡命狂奔! 只要逃进千川泽复杂的水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他刚冲出不到十丈。 身后一道凌厉的劲风已然袭至,快得超乎想象! 陈庆的身影出现在他侧后方,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后发先至,轰向张威的后心! 这一拳,势如崩山! “嘭!”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 张威感觉自己像是重锤击中,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响,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被这无可匹敌的一拳轰得离地飞起,重重砸在泥泞的岸边,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陈庆走到了张威的身边,冷冷的道:“谁指使的你?渔场的亏空去了哪里?你昨日去六号渔场到底谈了什么?” 张威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震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陈庆既然知道张威不对劲,自然早就盯着他了,后者去找王海,赵康也都一清二楚。 陈庆不是今晚夜钓,而是这段时间日日夜钓。 张威知道自己完了。 “是王.” 张威艰难地张开嘴,声音有些微弱。 就在这关键的一个字即将吐出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咻——!” 一道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寂静的夜。 并非射向陈庆,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地上重伤的张威! 那东西速度极快,在月光下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带着阴冷的劲风! 陈庆瞳孔骤然一缩,反应快到极致! 他脚下一错,身形瞬间平移半尺,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抓向那道袭来的黑影! “噗嗤!” 然而,那黑影并非实体利箭,而是一道凝练至极的蓝色水箭! 陈庆的手掌堪堪触及水箭边缘,水箭竟诡异地扭曲了一下,避开了陈庆的擒拿,速度不减反增。 “啊——!” 蓝色水箭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张威的咽喉! 张威的眼睛圆睁,充满惊恐和绝望,喉咙处瞬间出现了一个血洞,连最后的惨嚎都未能发出,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陈庆抬头,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水箭袭来的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刻! “轰隆!” 右侧一道身影急速奔袭而来,裹挟着狂猛的气浪和水,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一拳直捣陈庆的侧肋。 拳风未至,那沉重如山的压迫感已经让人窒息! 正是庚金院上乘武功!金刚破甲拳!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王海。 左侧水箭偷袭,右侧重拳轰杀! 两人配合默契无间,时机拿捏得几位巧妙,就是要趁陈庆被张威分神,又被水箭吸引注意的瞬间,发动绝杀。 陈庆刚刚拦截水箭的身形尚未完全站稳,王海那蕴含抱丹劲力的重拳已然临身。 左侧芦苇荡深处,那道身影似乎正蓄势待发! 陈庆瞬间腹背受敌。 电光石火之间,陈庆体内青木真气奔涌而来,他没有选择后退或格挡王海的拳头,那只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只见他左脚为轴,腰身猛地一拧,整个人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险之又险地让王海那势大力沉的重拳擦着腰侧轰过。 借着旋转的离心力,陈庆右臂肌肉坟起,青筋如虬龙盘绕,紧握的寒螭枪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嗡鸣。 枪身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磅礴的劲力,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青色闪电,自下而上,反手一记“崩岳贯虹”,直刺王海因全力出拳而暴露的腋下要害! 这一枪如羚羊挂角,精妙无比。 完全是以攻代守,攻敌必救! 王海肥胖的脸上露出惊骇之色,他完全没料到陈庆在如此夹击下,反应竟快到这种地步,反击更是如此凌厉毒辣。 他强行收拳已来不及,只得怒吼一声,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猛地向后仰倒,同时左臂横挡在腋下要害。 “嗤啦——!” 锋锐的枪尖在王海覆盖着金色真气的左臂上划过,带起一溜刺眼的火和破碎的皮肉。 若非他真气护体,这一枪足以废掉他一条手臂! 王海痛哼一声,借势向后急退数步,拉开距离。 与此同时,左侧芦苇丛中,人影一闪。 这人正是赵康。 “陈执事,好手段!” 他看着陈庆,笑道:“你的实力就算放在抱丹初期里,恐怕也是顶尖的了。” 陈庆持枪而立,并未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两人,寒螭枪尖残留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王海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臂的剧痛和心头的惊怒,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接口道:“陈老弟,大家都是同门,何必闹得如此剑拔弩张?这南泽渔场,水深得很,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张威这小子吃里扒外,死了也就死了,省得我们麻烦。倒是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何必为了这点‘死物’,把自己搭进去?” 赵康向前踱了一步,“陈执事,你是聪明人,渔场这点账目,不过是蝇头小利,你可知我们背后这条线,利润有多大?只要你点个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年底赵长老来时,账目我们自然做得天衣无缝,保你无事,甚至我们可以分润你一份!” 王海也紧跟着抛出诱饵:“不错!陈老弟,你是人才,但出身微末,也需要资源!丹药、功法、宝兵,哪一样不需要海量银子?跟着我们干,这些唾手可得!总比你守着个破渔场,钓几条小鱼强百倍!想想看,有了足够的资源,你何愁不能早日成为真传首席,甚至未来角逐长老之位?” 两人一唱一和,软硬兼施。 陈庆嗤笑一声,“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手中的寒螭枪微微抬起,枪尖指向王海和赵康。 拉他合伙? 恐怕一旦宗门上面查出来,第一个就会被拉出来当替罪羊。 陈庆怎么会不知这其中的门门道道? 王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给脸不要脸!赵师弟,看来这小子是铁了心要找死!那就成全他!送他去和张威作伴!” 他甩了甩受伤的左臂,脸上肥肉抖动着,细小的眼睛里凶光毕露,死死盯着陈庆。 赵康眼中的最后一丝伪善也褪尽,只剩下冰冷的杀意:“陈庆,既然你执意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今夜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两人一左一右,形成犄角之势,将陈庆牢牢锁在中间。 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潮水,弥漫在死寂的芦苇荡中,压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本章完) 第107章 水决(求订阅) 第107章 水决(求订阅) 芦苇荡,杀机已经凝如实质。 王海脸上肥肉一颤,眼中凶光迸射。 赵康更是气息沉凝如铁,庚金真气流转周身,双拳紧握,骨节爆响如炒豆,蓄势待发。 陈庆握紧了手中寒螭枪。 夜色渐凉,只有河水拍打在芦苇,发出沙沙声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下一刻,王海肥胖的身躯猛地前窜,动作竟带着与其体型不符的迅捷滑溜。 他乃是癸水院弟子,深谙癸水之柔,脚下步法如踏浪,在泥泞的地面上竟只留下浅浅的印痕。 腰间长剑匹练般出鞘,手腕急抖,剑尖化作数道刁钻毒辣的弧线,如毒蛇吐信,直取陈庆持枪手腕的筋络,手肘关节以及腋下。 剑身附着深蓝的癸水真气,阴寒刺骨,且带着粘滞迟滞的特性,一旦被其真气侵入对手筋络中,便会如跗骨之蛆,极大影响手臂发力。 这是《千迭浪剑诀》中极为阴险的近身缠斗技巧水蛇缠筋,专破枪棍长兵。 几乎在王海剑出的同时,赵康也动了。 他没有哨的步法,而是如同蛮牛冲锋,足下发力,泥浆四溅,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闷响,留下深深的脚印。 他右拳后拉至极限,手臂青筋暴起,如钢丝绞缠,庚金真气凝聚于拳峰,皮肤下的肌肉纤维清晰可见,发出沉闷如铁般的低鸣。 空气仿佛被无形劲力挤压,他并未直取要害,而是猛地一记低扫,刚猛劲力灌注腿中,如同钢鞭般扫向陈庆立足的膝盖侧面。 这一下若扫实,足以将寻常抱丹劲的腿骨扫断。 同时左拳蓄势待发,如同待射的弩机,死死锁定陈庆因躲避下盘攻击而可能出现的破绽。 这是标准的上下齐攻,逼迫对手顾此失彼。 面对这阴毒刁钻的剑招与刚猛霸道的腿攻上下夹击,陈庆眼神依旧沉静,但身体反应却快如闪电。 他并未硬撼王海剑影,持枪的右手手腕猛地一抖一旋。 寒螭枪如同有了生命,枪尾瞬间如同蝎子摆尾般划出一个半圆,精准无比地以枪尾迎向了刺向自己手腕的剑脊。 铛! 一声清脆的撞击!枪尾蕴含的劲力震得王海手腕发麻,剑势微偏。 与此同时,陈庆腰胯猛地一拧,带动上半身侧移半步,险之又险地让王海后续刺向手肘和腋下的剑锋擦着衣衫掠过。 那阴寒的癸水真气带起的劲风,让他手臂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几乎在侧移避剑的同时,陈庆左腿如同弹簧般提起,膝盖微曲,小腿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他没有选择硬碰硬去格挡那足以分筋断骨的低扫,而是以小腿胫骨外侧,精准地迎向赵康扫来的腿弯! 啪! 一声闷响! 陈庆的小腿狠狠打在赵康的发力节点,赵康只觉自己势大力沉的扫腿仿佛踢在了磐石之上,一股刁钻的反震之力顺着腿筋直冲上来,让他整条右腿瞬间酸麻,蓄势待发的左拳也因重心微失而慢了半拍! 这是常见的截腿技巧,讲究以点破面,破坏对手发力。 陈庆向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电光石火间化解两人合击,他的反击随之而来。 陈庆借着格挡王海剑招的震力,以及截击赵康腿攻的反作用力,腰马瞬间合一,重心下沉,整个人如同扎根大地。 寒螭枪在他手中爆发出刺耳的嗡鸣,青木真气奔涌! 山岳镇狱枪!移山卸海! 枪身并非直刺或横扫,而是划出一道沉重而诡异的圆弧。 枪尖搅动着着周围的空气,带起一股真气漩涡,精准无比刺在王海因手腕发麻而回撤不及的剑身之上。 陈庆手臂筋肉隆起,八极金刚身运转开来,血肉筋骨脆响如雷霆霹雳一般,一股沛然莫御的劲道顺着枪身传递过去。 王海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从剑身传来,他下意识运转癸水真气刚涌上剑身,那股巨力却陡然一变,由拉转推,如同被一座移动的山岳狠狠撞中。 “撒手!” 陈庆低喝一声。 “当啷!” 王海再也握持不住,长剑脱手飞出,打着旋儿落入远处的泥水中。 他肥胖的身躯被这股巨力震得踉跄后退,险些摔倒,脸上充满了惊骇。 与此同时,陈庆枪势未绝。 那沉重的枪杆借着黏着王海长剑的余势,如同巨大的船桨拍击水面,带着风雷之声,顺势狠狠抡向刚刚稳住身形的赵康! 轰! 长枪扫来,空气都被抡爆了似的,发出震颤的声响。 赵康已经来不及躲避,双手交叉,体内的庚金真气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附着在身体表面,准备硬抗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嘭——!” 枪杆狠狠砸在赵康交叉的双臂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如同重锤擂鼓! 赵康脚下泥浆轰然炸开,整个人被砸得双脚深陷泥中直至脚踝。 他双臂剧痛欲裂,护体庚金真气震荡,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强行咽下。 赵康眼中终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都是抱丹劲初期的修为,陈庆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劲力? 仅仅数息之间,两人合击被破,王海兵器脱手,赵康硬抗重击遭到重创。 两人皆是老辣之辈,仅仅几招交手便知道陈庆的可怕,再战下去凶多吉少。 心中再无半点战意。 “分开走!” 王海低吼一声,再无丝毫高手风范。 他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速度,癸水真气疯狂灌注双腿,身形如受惊的肥鲶鱼般猛地向后滑出数丈,同时左手猛地一挥,数道凝练如实质刺骨寒气的癸水真气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陈庆,而是射向他与陈庆之间的地面和上方! “噗噗噗!” 水箭炸开,瞬间化作大片气雾。 这雾气弥漫升腾,不仅遮蔽视线,而且还能冻结体内气血,使人步入冰冷泥潭。 显然王海想要依靠这一招,阻挡陈庆追击。 还有几道水箭射向陈庆面门,目的就是逼迫后者躲避或者格挡。 赵康不顾脏腑剧痛和内伤,同样将庚金真气灌注双腿,猛地从泥中拔出双脚,带起大片污泥,朝着与王海相反的方向,一头撞进茂密幽深的芦苇荡深处,亡命狂奔。 他甚至抓起一把泥浆,看也不看地向后猛甩,不求伤敌,只求干扰陈庆视线。 两人在这一刻展现出了老江湖的狠辣与果断,分头逃窜,只求能有一线生机。 “想走?” 陈庆眼神冰冷,杀意如刀。 癸水真雾弥漫而来,寒气瞬间袭来。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青木真气高速运转,生机勃发,如同体内点燃了一团暖炉,硬生生将那侵入寒气驱散大半,行动虽受一丝迟滞,但影响有限。 面对射来的水箭,陈庆只是枪尖微点,精准地将之击碎。 目光瞬间锁定逃向滩涂的王海,此人阴险,且心思狡诈,威胁更大,必须先清除了。 他看也不看逃向芦苇深处的赵康,身形猛地一矮,随即足下发力! “轰!” 脚下坚硬的滩石被他踏得粉碎,碎石激射! 陈庆整个人如同离弦的劲矢,又似一道撕裂夜幕的闪电,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冲破了水雾。 王海亡命狂奔,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极不相称的速度,癸水真气运用到极致,脚下身法踏浪行施展到极限,每一步都力求以最小的接触面积获得最大的反推力,带起片片泥浆。 他听到身后急速逼近的脚步声和芦苇断裂的脆响,吓得魂飞魄散! 他猛地弹起,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试图钻进那片芦苇最密集的区域!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刹那! 咻——! 一道刺耳的尖啸撕裂空气! 陈庆在高速追击中,左手闪电般在腰间一抹,三枚边缘打磨得异常锋锐的金钱镖带着凌厉的劲风,呈品字形激射而出! 并非射向王海要害,而是射向他起身后即将落脚的三个位置! 浮光掠影手!乱星洒! 陈庆的暗器手法已到大成之境,快的几乎只留下残影,尤其是在这夜晚当中,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噗嗤! 王海本能反应之下,避开了其中两道寒芒,最后那一道金钱镖则狠狠打在其后背。 这使得他的脚步都是一滞。 陈庆眼中寒光爆射,他借着前冲之势,猛地踏碎脚下碗口粗的芦苇根,整个人腾空而起。 人在空中,腰腹如大弓般猛地向后弯曲蓄力,奔涌的青木真气,尽数灌注于手中那杆寒螭宝枪! 山岳镇狱枪!陨星天落! 人借枪势,枪助人威! 陈庆如同凌空的鹰隼,带着陨星坠地般的骇人威势,自王海斜后上方悍然扑下。 枪尖撕裂空气,发出足以刺破耳膜的厉啸之声! 枪未至,那恐怖的风压已将王海牢牢锁定,脚下的泥浆被压得四散飞溅! 王海骇然抬头,只看到一道枪影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轰!!!! 寒螭枪带着无匹的动能和穿透力,枪尖势如破竹,撕裂皮肉,直接洞穿了王海胸膛。 咔嚓!噗嗤——! 令人心寒的骨骼爆碎声响起! “啊——!” 王海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他肥胖的身躯如同被钉在地上的蛤蟆,猛地向上拱起,又重重砸落,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寒螭枪插在王海尸体上,仍在震颤着。 陈庆面无表情的看向了赵康逃窜的方向。 “怎么会.” 赵康听到了身后那声恐怖的撞击和王海戛然而止的惨叫! 他此刻肝胆俱裂,他刚刚扑进冰冷的泥水里,想要潜游或者借着浮萍水草隐藏身形。 陈庆拔枪,枪尖带起一溜血和碎肉,王海肥胖的尸体瘫软在泥泞的芦苇根丛中。 他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另一侧。 赵康正扑入那片浅水洼地! 他听到了王海临死的惨嚎,知道那陈庆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强忍双臂剧痛和内腑翻腾,猛地从浑浊的泥水中站起,不顾一切地将残存的庚金真气疯狂灌注双腿。 他深知在水洼里就是陈庆活靶子,必须上岸,必须拉开距离! 赵康发出一声低吼,双足猛地一蹬! 泥浆四溅!他魁梧的身躯借着这股爆发力,如同出膛的炮弹般从水中冲天而起! 他想要施展‘旱地拔葱’结合‘八步赶蟾’的身法,直接跃上数丈外岸边高地,然后借力远遁。 然而他双臂皆废,尤其是右臂软垂,无法像往常那样协调摆臂助力,身形在不免地出现了一丝晃动。 在生死追逐中,这是致命的破绽! 陈庆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就在赵康身形拔起的瞬间! 咻!咻!咻! 数道刺耳的破空声几乎不分先后地撕开夜幕。 陈庆左手在腰间一抹,五枚金钱镖,在浮光掠影手的精妙劲力催动下,化作五道肉眼难辨的乌光激射而出。 目标并非赵康要害,而是他刚刚离水、正无处借力的双腿脚踝关节。 浮光掠影手!追魂! 专打关节,破其轻功身法! 赵康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变向!他骇然低头,只看到五点寒芒瞬息即至! “不好!” 他心中狂吼,拼命想要蜷缩双腿! 噗!噗!噗! 两枚金钱镖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同时打在赵康左右脚的脚踝侧面韧带处! 第三枚金钱镖,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后心要害! 赵康怪叫一声,剧痛和韧带撕裂感,瞬间摧毁了他身法的根基。 凝聚在双腿的庚金真气瞬间溃散! 他如同折翼的飞鸟,身形猛地一歪,上升之势戛然而止,重重砸回冰冷的泥水洼地中! “哗啦——!” 水和泥浆高高溅起! 赵康摔得七荤八素,冰冷的泥水呛入口鼻,脚踝处钻心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刚艰难的支起身子便又栽了下去。 陈庆缓步走来,寒螭枪的枪尖滴落着王海的鲜血,在月光下折射出幽冷的光泽。 他的目光落在赵康身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赵康抬起头,脸上沾满泥浆,混杂着恐惧、绝望。 “说。” 陈庆冷冷的问道:“渔场的亏空,去了哪里?你们背后是谁?谁调走的前任毛执事?为何选我做这渔场执事?” 赵康剧烈地喘息着,他死死盯着陈庆,眼中闪烁着疯狂与不甘,最终那疯狂中透出一丝认命的惨笑。 “你咳咳咳.你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 陈庆眉头微蹙,枪尖微微下压,无形的压力让赵康咳得更凶。 “替罪羊?”陈庆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赵康身体剧烈抽搐着,口中鲜血不断涌出,“账账早就做死了,窟窿填不上,年底赵长老来查所有的亏空,所有的罪责都会算在你头上!你一个毫无背景根基的青木院弟子.”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最后一点力气耗尽,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倒在冰冷的泥水中。 只剩下浑浊的水面还在微微荡漾。 夜风卷过芦苇荡,带来刺鼻的血腥和泥腥味,也带来更深的寒意。 “替罪羊……” 陈庆咀嚼着这三个字,心中的念头飞速转动。 赵康临死之言,印证了他心中早有的猜测。 王海、赵康不过是马前卒,背后必有更大的人物操盘。 前任毛执事的调离,自己这个毫无根基的新人空降接手,都是为了年底赵长老核查时,将我推出去顶下这巨大的亏空黑锅。 届时人证、物证俱在,自己百口莫辩。 宗门律法森严,监守自盗、中饱私囊是重罪,轻则废去武功逐出师门,重则……性命难保! 不能坐以待毙。 王、赵二人身死,他们背后之人必然很快察觉。 危机迫在眉睫! 陈庆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恢复冰冷。 首要之急,抹除痕迹! 他将王海、赵康的尸体拖到芦苇深处更隐蔽的地方,与张威的尸体分开掩埋,并尽可能清理掉明显的打斗痕迹。 做完这些,他才开始搜刮战利品。 赵康身上财物不多,只有几百两银票和一些碎银。 王海身上则丰厚许多,除了两千多两银票,陈庆还在他贴身内袋里摸出两本薄薄的丝绢册子。 借着围绕月光,封面字迹清晰《玄冥真水诀》前三层心法。 “癸水院的上乘心法……” 陈庆暗道一声,王海出身癸水院,有这心法并不意外。 当他的目光落在第二本册子上时,眼神不由得一凝。 封面字迹如水波流动——《踏浪行》。 这不正是王海那与其肥胖体型极不相称的滑溜迅捷身法吗? 先前王海施展此身法时,脚下如踏浪而行,在泥泞滩涂上只留下浅浅印痕,动作刁钻迅疾,给陈庆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癸水院的独门身法……” 陈庆心中暗道,“难怪如此难缠。” 随后,陈庆的脑海中一道金光浮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玄冥真水决(1/1000)】 “他们渔场的驻地,或许还有东西。” 陈庆目光望向六号和八号渔场的方向。 他们二人今晚出来目的是为了接货,肯定不会带上全部家当。 真正的家底当应该还在居所内。 这两人身死,暂时无人知晓,正是搜查的黄金时间。 陈庆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六号渔场王海的居所,随后又光顾了八号渔场赵康的屋子。 (本章完) 第108章 五形(求订阅) 第108章 五形(求订阅) 一番搜索后,收获远超预期! 凭借昔日底层摸爬滚打的经验,陈庆对藏匿钱财的门道了如指掌。 他精准撬开卧室暗格,掀起床板夹层……厚厚一迭银票赫然在目,总计竟达七八万两之巨! 这无疑是两人贪墨渔获分润,还未转移或上供的赃款。 而在王海卧室深处,一个以寒玉盒盛放的隐秘夹层内,陈庆找到了此行最大的惊喜。 一截半尺长短、通体莹白如玉的藕节! 它散发着温润的气息,藕孔中隐隐有乳白色光晕流转,如同内蕴灵光。 玉髓藕! 陈庆瞬间认出,这正是杂记记载能温和提升根骨的宝药之一 其蕴含的温和地脉玉髓精华,正是洗练筋骨、温养根骨的绝佳之物。 这种宝药最起码要十年以上才有效果,年份越长,效果越是明显。 这类提升根骨的宝物,基本不在市面流通,只要一经出现便会被抢购。 陈庆观看手中玉髓藕,年份应该十五年左右! 这恐怕是王海为自己或背后之人准备的!? 陈庆不知道,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这宝物便宜了他。 陈庆心中振奋,小心地将寒玉盒收好。 这截玉髓藕,对他夯实根基,提升根骨至关重要!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账簿。 陈庆快速翻阅,冰冷的数字触目惊心。 账簿上清晰地记录着自去年起,王海、赵康两人联手前任毛执事,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将三个渔场的宝鱼、玉荷蕊、墨玉珠等资源源源不断地偷运出去,通过一个名为黑水街的渠道销赃。 其中,南泽七号渔场的账目亏空标注为四成,而六号和八号渔场,王、赵二人亲自坐镇之处,亏空竟高达恐怖的六成! 所涉财物价值,远超陈庆之前预估的十几万两,恐怕累积已达二三十万两白银之巨! 这绝非他们两人能够吞下,背后必然有一张巨大的利益网络,甚至牵扯到宗门高层。 “好大的胃口!好深的网!” 陈庆合上账簿,心头寒意更甚。 这账簿是铁证,但也如同烫手山芋。 若直接上交宗门,且不说赵长老是否就是幕后之人,单是这庞大的亏空和牵扯的利益链,就足以让某些人为掩盖真相而不择手段。 自己这个替罪羊的身份,反而会成为对方最好的灭口理由。 “厉师!” 陈庆眼中精光一闪。 这位贪财如命、看似不问世事的青木院院主,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能解决此事的人。 虽然不知其根底深浅,但能稳坐院主之位,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自己名义上是他的弟子,是青木院的人。 况且他之前也说过只要银子够数,天大的窟窿也兜得住。 事不宜迟! 必须抢在王、赵二人失踪被发现,背后之人反应过来之前行动! 陈庆玉髓藕及搜刮的大部分银票藏好,只带上了小部分和账簿。 他悄无声息地返回七号渔场,牵出一匹快马,未惊动任何人,策马扬鞭,直扑五台派青木院。 当晨曦微露,洒在定波湖的时候,陈庆已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青木院。 院中几个化劲弟子在晨练,切磋,见到陈庆,纷纷停下动作。 “陈师兄!” “陈师兄!” 陈庆无暇寒暄,只是微微颔点头,脚步不停,径直走向后院那扇紧闭的的院门。 “弟子陈庆,有要事求见厉师!”陈庆在门外躬身,声音清晰而沉稳。 院内一片寂静,仿佛无人。 陈庆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声音提高了几分:“弟子陈庆,有生死攸关之要事,恳请厉师一见!” 依旧没有回应。 陈庆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准备好的五千两银票,从门缝中塞了进去,朗声道:“弟子深知叨扰厉师清修,些许心意,权当茶资,望厉师一见!” 门内沉寂了片刻。 终于,那扇厚重的院门“吱呀”一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厉百川那张古井无波的脸。 他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银票,又看向陈庆,浑浊的眼珠里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进来。” 陈庆心头微松,快步走入,反手轻轻掩上院门。 院内依旧是熟悉的草药香和檀香,厉百川已盘坐回矮几前的蒲团上,矮几上放着一杯清茶,袅袅热气升腾。 他没有看陈庆,只是捻着一枚棋子,对着棋盘,仿佛在思考残局。 “何事?”厉百川的声音平淡无波。 陈庆没有废话,将贴身藏好的两本账簿以及自己整理好的七号渔场亏空证据双手奉上,同时以最简洁的言语,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从张威的反常、王赵二人的拉拢与威胁、张威窃鱼被自己撞破反杀、王赵二人突袭围杀、自己被迫反杀二人、自己被选为‘替罪羊’的阴谋,以及背后必然存在的宗门高层黑手……所有关键信息,条理分明,毫无隐瞒。 “……弟子自知根基浅薄,若此账簿直接上交宗门,恐遭灭口之祸,然年底核查在即,弟子百口莫辩,唯有死路一条!弟子是青木院门下,厉师座前,恳请厉师救我!” 陈庆最后抱拳,言辞恳切。 厉百川一直静静地听着,捻着棋子的手指纹丝不动,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直到陈庆说完,他才缓缓放下棋子,抬眼看向陈庆,“王海、赵康……是你杀的?” “弟子为自保,不得不为。” 陈庆坦然承认。 厉百川盯着陈庆看了几息,随后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将账簿放在矮几上,淡淡地道: “知道了,你回去吧,此事老夫去处理。” 没有多余的承诺,没有询问细节,只有这简单到近乎敷衍的一句。 但陈庆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却仿佛瞬间落了地。 他深知厉百川这种人物,既然开口说去处理,那就意味着他接下了此事,也意味着他至少有摆平的把握。 “谢厉师!” 陈庆再次叩首,随后起身恭敬地行礼后,悄然退出了小院,轻轻带上了门。 院内,厉百川看着陈庆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矮几上那两本账簿和旁边散落的五千两银票,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慢悠悠地收起银票,然后拿起账簿,起身掸了掸并无灰尘的道袍,缓步走出了他那几乎数年未曾主动踏出的院门。 …… 不久后,宗门长老议事区域附近,一间环境清雅的静室内。 管事处负责人事分配赵长老正独自品茗,突然听闻厉百川来访,眉头猛地一拧。 这位青木院院主深居简出,几乎从不主动过问外事,今日竟亲自登门? 他心中瞬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赵长老深吸一口气起身相迎,姿态放得极低,“厉师叔大驾光临,弟子惶恐,不知有何吩咐?” 厉百川也不客套,径直坐下,将那两本账簿轻轻放在赵长老面前的茶桌上,开门见山:“你看看吧。” 赵长老看到账簿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强作镇定。 “师叔,弟子失察,竟让王海、赵康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弟子……” 厉百川抬手,打断了赵长老的话,“陈庆,是老夫青木院的弟子,彭院主前些日子曾亲自来寻老夫,言道此子在枪法一道悟性绝佳,是个好苗子,想讨要过去,被老夫婉拒了。” 赵长老听到‘彭院主’二字,心中顿时一沉! 坤土院院主彭真! 那可是宗门内地位尊崇、实力深不可测的实权人物! 他原本以为陈庆不过是不受看重弟子,没想到竟然被彭院主看中过? 厉百川看似随口一提,实则点明了陈庆并非毫无背景,至少已入了彭真院主的眼。 厉百川看着赵长老瞬间变幻的脸色,慢悠悠地继续道:“年轻人嘛,性子是烈了些,被人欺到头上,为了自保,下手难免失了分寸,不过清理门户,也算有功,你说是也不是?” 赵长老只觉得背脊发凉,连忙道:“师叔明鉴!是弟子监察不力,罪责在王海、赵康这两个贼子!他们定是分赃不均,内讧火并,陈师侄发现后,及时上报,为宗门清理了门户,实乃大功一件,至于渔场的亏空.” 到此处,他脸色微变。 那窟窿巨大,若真深究下去,牵连的可不止他一人。 “渔场的事情与老夫无关,老夫也不关心。” 厉百川端起赵长老奉上的新茶,眼皮都没抬:“十万两,这账簿卖你了。” 对陈庆是祸事,但对他厉百川,却是拿捏赵长老的把柄。 赵长老身体一僵,心如刀割。 十万两银子对于他来说也不算少,但还属于能够接受的范畴当中。 赵长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师叔,弟子手中目前没有这么多银票,只有一株十三年份的‘三叶雪莲’.” 厉百川微微颔首,“也可。” 赵长老从旁边暗格取出一个玉盒,递给了厉百川。 厉百川接过玉盒,随手纳入袖中,动作自然无比。 “嗯。” 厉百川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此事,到此为止,陈庆那边……” 赵长老心中松了口气,连忙接口:“师叔放心!弟子即刻拟文,上报宗门:王海、赵康二人,监守自盗,贪墨渔场巨资,因分赃不均发生火并,同归于尽。南泽七号渔场执事陈庆,巡查时发现异常,上报有功!宗门当嘉奖其忠勇!” 厉百川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多言,起身拂袖,飘然而去。 赵长老看着厉百川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中后怕多过于肉痛。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陈庆既做不了替罪羊,便只能让王海、赵康两个死人顶上,眼前这账簿便是铁证。 陈庆回到南泽七号渔场,等待着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陈庆表现得异常平静。 他每日照例巡视渔场。 柳荷与孙小苗私下嘀咕李铁,张威二人为何突然不见踪影,满心疑惑。 唯有老赵头仿佛猜到了几分,却始终沉默。 这正是他能在渔场安然度过三十年的生存之道。 不该拿的不拿,不该问的不问。 就在陈庆默默等待,第三日的时候他便知道此事已无大碍。 果不其然。 第五日,宗门管事处的执事抵达了南泽七号渔场。 为首之人身着管事处执事服饰,面容方正,正是当初陈庆初入五台派,负责检测根骨、登记信息的那位朱执事。 他身后跟着几名身手不凡的弟子。 陈庆早已在渔场入口等候,面上不动声色,抱拳行礼:“见过朱执事。” 朱执事翻身下马,目光扫过陈庆,又环视了一下渔场。 他显然没能认出一年多前‘四形根骨’的化劲弟子,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用心去记。 毕竟他经手检测的弟子如过江之鲫,一个四形根骨,实在难以让他留下深刻印象。 “嗯。” 朱执事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你就是陈庆?南泽七号渔场执事?” “正是。”陈庆平静回答。 “好。” 朱执事从怀中取出一份盖有管事处印鉴的文书,朗声宣读起来: “经查,原南泽六号渔场执事王海、八号渔场执事赵康,二人利欲熏心,监守自盗,长期勾结南泽七号渔场弟子张威,利用职务之便,大肆盗取渔场宝鱼、玉荷蕊、墨玉珠等珍贵资源,数额巨大,严重损害宗门利益!日前,此二贼因分赃不均,于渔场外围发生激烈火并,最终同归于尽,毙命当场!”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渔场上空回荡,柳荷等人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王海、赵康死了? 还是火并?张威也参与其中? 怪不得这几日没看到张威的身影。 朱执事继续念道:“南泽七号渔场执事陈庆,巡守李铁,于巡查期间敏锐察觉异常,及时上报管事处,并提供了关键线索,使得此等蛀虫行径得以揭露!其忠勇可嘉,行事果决,为维护宗门资产立下功劳,擢升俸禄增至一千五百两,赐凝真丹十枚,淬元丹十枚。” “而李铁因公殉职,抚恤其家族白银三千两。” 念罢,朱执事将文书递给陈庆,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陈执事,做得好,宗门对你的表现很满意,这份嘉奖文书你收好。” “过两日,管事处会派遣几个新弟子。” 陈庆双手接过文书,点了点头。 厉师果然了得,不仅迅速摆平了此事,还将一场此事,扭转成了他忠勇可嘉的功劳。 王、赵二人成了贪墨渔场的替罪羊,张威是帮凶,而他陈庆,则成了发现并上报的有功之臣。 所有的亏空、所有的麻烦,瞬间烟消云散。 陈庆可以当替罪羊,那死着的人自然也可以,而且更好用。 “谢朱执事,谢宗门信任。” 陈庆语气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弟子定当尽心竭力,守好渔场,不负所托。” 朱执事点了点头,道:“此间事了,我等还要去六号、八号渔场处理后续事宜。” 说完,他翻身上马,带着护卫匆匆离去。 陈庆将文书仔细收好。 他转身看向渔场,柳荷等人正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都听到了?”陈庆声音平静。 “听到了,执事。”王水生和孙小苗更是连忙点头。 “张威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倒是李铁可惜了,此事已了,往后不必再提。” 陈庆目光扫过众人,“各自回去,做好分内之事。” “是!谨遵执事吩咐!” 众人如蒙大赦,应声散去。 风波平息,隐患解除,还得了实惠。 陈庆心情大好,回到静室,立刻取出了那截莹白如玉的玉髓藕。 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弥漫开来。 盒中,那半尺长的玉髓藕静静躺着,通体莹白无瑕,如羊脂美玉雕琢而成,藕孔中流淌的乳白色光晕,蕴含着温和的地脉玉髓精华。 根据书册上所描述,根骨易形越往后越难。 这十五年份玉髓藕,对于五形根骨以下的大有好处,对于五形根骨以上效果甚微。 想要提升五形根骨,要么年份更高的玉髓藕,要么换其他的宝药,宝鱼。 王海根骨肯定在五形以上,所以便一直没有服用玉髓藕。 或许是准备留着还钱,或许是想要留给后辈,没想到便宜了陈庆。 “根骨宝药……希望效果莫要让我失望。”陈庆深吸一口气。 他如今四形根骨,服用这十五年份的玉髓藕应该足以提升。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髓藕取出。 没有犹豫,陈庆盘膝坐好,运转《青木长春诀》,待体内青木真气流转圆融后,张口咬下一小截玉髓藕。 藕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却沛然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并不狂暴,反而如同最纯净的甘泉,温柔地冲刷、浸润着他身体的每一寸筋骨、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窍穴。 嗡——! 陈庆体内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嗡鸣,仿佛沉睡的潜力被唤醒。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细微之处,在这股温和力量的滋养下,正悄然发生着蜕变。 筋骨变得更加坚韧通透,经脉如同被拓宽加固的河道,变得更加宽敞坚韧,能够容纳和运行更庞大精纯的真气。 丹田气海似乎也变得更加稳固,那点青木火种跳动的频率都仿佛更加灵动有力。 一种难以言喻的轻盈与通透感遍布全身。 仿佛卸下了许多无形的枷锁。 他不敢怠慢,立刻引导这股温和药力配合青木真气,一遍遍运转周天,将玉髓藕的精华彻底炼化吸收。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数个时辰。 当最后一缕药力被彻底吸收,陈庆缓缓睁开双眼。 (万字更新,求个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109章 毒蛛(求订阅) 第109章 毒蛛(求订阅)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一股难以言喻的通透感充斥全身。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指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体内奔涌的青木真气,如同拓宽加固后的河道中流淌的春水,运行更迅疾,流转间更加圆融如意,心念所至,真气便瞬间抵达,毫无生涩停顿。 “按照骨形来看,我如今应当是五形。” 陈庆摸了摸肋骨,感受着身体翻天覆地的变化。 筋骨皮膜仿佛被重新洗练过一遍,更加坚韧紧密,蕴含着更强的爆发力和承受力。 经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拓宽、加固,不仅容量大增,真气运行的也更加通畅。 陈庆细细体会着根骨提升带来的全方位好处。 “根骨乃武道之基,根基越强,修炼速度越快,突破瓶颈也相对容易,五形根骨,在五台派弟子中,也算得上中等。” 陈庆心念微动,意识沉入识海深处。 脑海中,命格依旧闪烁着金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根骨的提升,这【天道酬勤】的命格的效率似乎也随之增强。 陈庆若有所悟,自语道:“根骨提升,使得命格酬勤的转化率更高了!同样的付出,收获更大!” 他立刻盘膝坐好,摒弃杂念,开始运转《青木长春诀》。 随着真气的高速流转,那枚识海中的金色命格印记也同步亮起。 心无旁骛,全神贯注。 接下来的几天,陈庆沉浸在修炼当中,感受着根骨带来的好处。 两天的苦修,等于过去三天! 这不是模糊的感觉,而是对照命格进度得出的结论。 这就是五形根骨配合命格提升带来的恐怖效率!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冲击抱丹劲中期的时间将大大缩短! 意味着他修炼武技、参悟功法、锤炼肉身的速度都将全面加快! 意味着在同样的时间内,他能积累更深厚实力底蕴! 如果根骨不断提升,他的效率还会提升。 在陈庆根骨提升到五形第二天,为了维系渔场运转,管事处派遣的三名新弟子来到了渔场。 其中一位名叫周泰的是庚金院内院弟子,身材敦实,面庞黝黑,目光沉稳,化劲大成修为,一看便是经历过磨练的。 另外两人则是外院弟子,一个叫钱小六,机灵活络;另一个叫孙大成,模样憨厚,因为天赋异禀,劲力不小,两人都是暗劲大成。 周泰显然在来之前便做足了功课,对渔场事务上手极快。 钱小六和孙大成虽然经验尚浅,但胜在勤恳听话。 在陈庆的带领下,三人很快便熟悉了巡视路线、渔场布局和各类事务流程,配合默契,让陈庆省心不少。 渔场再次恢复了井然有序的运转。 这日,陈庆缓步出屋,招呼道:“柳荷!” 正在打扫客厅的柳荷快步上前:“陈执事。” “今晚不必备我的饭食,我要回宗门一趟。” “是!”柳荷应声点头。 陈庆再次来到青木院后院,未发一言,将五张崭新的一千两银票从门缝塞入,郑重一礼后,悄然离去。 “上次是敲门砖,这次是谢礼,更是投石问路。” 陈庆心中念头电转。 他需要厉百川知晓自己的心意,既懂感恩,但又不能显得过于急切或富得流油。 这五千两,足够分量表达谢意。 陈庆向着自己小院走去,准备回小院收拾一番,然后再去万宝阁采购。 当陈庆从青木院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郑秀红。 她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郑师姐。” 陈庆出于同门之谊,轻声打了个招呼。 郑秀红的脚步顿住,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她的目光在陈庆脸上停留了一瞬,轻轻颔首,算是回应,随即步履沉重地走进小院,院门“哐当”一声合拢。 陈庆看着那紧闭的院门,正有些疑惑郑师姐今日异常的状态,对面小院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比陈庆晚拜师五个月的师弟张庭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几分唏嘘和后怕。 “陈师兄,你看到郑师姐了?” 张庭压低声音,凑近了些。 陈庆点点头:“刚打了招呼,郑师姐她似乎状态很不好?” “唉!” 张庭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师兄你还不知道吧?白明师兄没了。” 陈庆微微一怔,“没了?” 此前白明跟随固定小队混的风生水起,而且去了万毒沼泽七八趟,每次都是安全归来,怎么说没就没了? 张庭脸上浮现出惧色,“听说惨得很,就在瘴蛇谷附近,撞上了一头成了气候的碧磷毒蛇,那畜生凶得吓人,能喷吐毒火瘴气,鳞甲刀枪不入,张师兄都受了点伤,他们那个小队……当场就死了一个抱丹初期的师兄!白明师兄重伤,被抬回来时据说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陈庆眉头紧锁:“后来呢?” “后来?” 张庭摇头,语气沉重,“伤得太重,脏腑都被剧毒蚀透了,丹药阁的长老们都束手无策,白师兄硬撑了不到三天,就……唉!郑师姐这模样,看着真让人揪心。听说白师兄是为了寻什么‘七心莲’突破抱丹才铤而走险……人没救回来,郑师姐却为医治他耗尽了所有积蓄,据说还欠了同门不少债,这往后的日子……” 张庭又叹了口气,偷偷瞥了一眼郑秀红紧闭的院门,暗自感叹郑师姐真是个好女人。 白明必死之局,仍然散尽家资抢救。 陈庆没想到郑秀红如此重情重义。与张庭寒暄几句后,他回到院中稍作收拾,便动身前往府城与杨志诚碰面。 “陈兄,东西都处理好了。” 杨志诚将一摞银票和一纸清单递给陈庆,“龟壳、骨刺、利爪、毒牙都按市价出手了,买家很爽快,合计一万零七百两银子。” 陈庆接过清单和银票,扫了一眼金额,点头道:“辛苦杨兄了。” 他从中数出二百两银子递给杨志诚,“一点辛苦费,杨兄莫要推辞。” 杨志诚笑着收下:“陈兄总是这么客气,对了,你上次托我留意的东西,我也带来了。” 他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密封严实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几样散发着奇异气息的药材:分别是腐骨干瓣,七步断肠藤浓缩汁液,引魂香的粉末。 “这些总计一千一百六十两,陈兄点点?” 陈庆检查了一下药材,随即爽快地付了钱,“杨兄办事果然牢靠,这么快就备齐了,省去我许多麻烦。” 杨志诚收起银票,好奇地问:“陈兄要这些剧毒之物,莫非是要孵化毒虫?” 陈庆点了点头,之前在蒋宝庆手中得到虫卵,按照《百毒虫豸略解》所记载,应该是排名七十七的‘蚀骨蛛’。 此次购买的草药,正是为了孵化这颗虫卵。 “陈兄饲养需多加小心,毒虫极难伺候。” 杨志诚缓缓道:“不过若是养成了,的确是一大助力,我听闻百门府有位‘毒虫上人’,豢养毒虫数百种,杀人于无形。他虽只是抱丹劲,却连罡劲高手都对其忌惮三分。” 陈庆将毒草药材一并收起,“多谢杨兄费心了,对了,上次提及的内甲之事……” 所谓内甲,乃贴身穿于衣物之内的护身宝具,多以特殊金属丝混合异兽皮膜,乃至某些天材地宝的纤维编织而成。 不仅防火防毒,防御极强,且质地轻盈柔软,几不影响活动。 拥有一件内甲,关键时刻便是多一条命。 杨志诚脸上泛起苦笑:“陈兄,那东西当真贵得离谱!最普通的下等宝器内甲,五万两银子起步!稍好些的中等货色,十几二十万两都打不住,你要真想要的话,万宝阁也有” 陈庆听闻,眼中浮现一抹讶然,“这么贵?” 寻常下等宝器级别的内甲竟然就要五万两! 须知他那杆品质上乘的寒骊枪,也才三万多两。 “内甲制作太过繁琐,而且对于材料要求极高,你可知道寒玉谷那件能削弱两成真气的‘冰蚕雪丝甲’?六十万两的天价,还只是传闻,人家根本不卖!” “六十万两……” 陈庆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数字再次震撼。 这几乎是他目前无法想象的财富。 杨志诚道:“普通内甲也有不错,陈兄可要?” 陈庆拒绝了。 普通内甲对他如今的肉身强度而言,更是形同虚设。 两人闲聊了片刻后,陈庆准备赶回渔场。 杨志诚忽想起一事:“对了,过几日万宝阁有场拍卖会,好东西不少,陈兄可要来瞧瞧?” 陈庆摇头道:“算了。” 看上的宝贝必然价值不菲,囊中羞涩只会给自己增加烦恼。 而且他向来不喜人多热闹,容易生出事端。 陈庆抱了抱拳,便离开府城,返回南泽七号渔场。 进屋后,他立即紧闭门窗,取出了所有材料。 杨志诚提供的剧毒药材、一个特制玉钵,以及那颗生机微弱的虫卵。 他按照《百毒虫豸略解》中记载的方法,全神贯注地操作起来。 三种剧毒混合放在玉钵当中,顿时升起黑色烟雾。 陈庆屏息,将虫卵放在黑雾当中,随后运转真气输入到了虫卵当中。 墨绿、暗红、黑褐色彩疯狂翻滚交织,气泡升腾,甜腻腥香的剧毒血气弥漫。 虫卵上浮现暗红纹路,就像是如血管一般,贪婪吸收剧毒精华与血气! 只见虫卵温度升高,内部传来微弱但渐强的搏动感。 当最后一滴剧毒精华被吸收殆尽。 “咔嚓!”脆响! 虫卵表面瞬间如蜘蛛网一般裂开 一只通体暗红如血、拇指大小的蜘蛛猛地顶破卵壳探出! 触须如刺,螯肢幽寒。 蚀骨蛛,孵化成功! 它本能地亲近赋予其生命的陈庆,撕裂半透明的卵膜,挣扎而出,细密步足上还挂着湿冷的黏液。 它并未爬上手背,而是直接落在陈庆摊开的掌心,细长如针的步足牢牢抓住皮肤。 陈庆看着掌心这初生的蛛形毒虫,此物潜力巨大,一旦成长,必将会是一张隐秘而致命的底牌。 他轻轻将蚀骨蛛放入垫有软布,留有透气孔的小玉盒,滴入一滴稀释的铁甲龟精血。 蚀骨蛛立刻贪婪吸食。 陈庆将盒子收好,随后开始进入修炼状态当中。 根骨提升,使得他修炼进度快了不少。 每日,陈庆都能清晰感受到实力的增长。 尤其是《九转鎏金决》,已臻临界点,突破第一层、凝聚庚金真气指日可待。 这也让他越发期待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陈庆平日没事钓一些宝鱼,偶尔也会在渔场周边巡视。 因为根骨到达五形,各项武功进度都在提升着,比之前进展明显快了不少。 转眼两月过去,盛夏已至。 这天,陈庆盘坐在蒲团之上。 丹田内,青木真气尚未平息,一点极致的锋锐骤然在中央显现! 奔涌的气血劲力如同被投入锻炉的精铁,被这漩涡无情撕扯、压缩! 每一次撕扯,每一次凝练,都让那核心的锐意更加纯粹,从虚无的锋芒向着实质的银核蜕变! 嗡——! 一声洞穿金石的铮鸣自陈庆骨髓深处炸响! 那压缩到极致、银芒凝练如实质的核点,在临界刹那,猛地向内坍缩! 如同星辰寂灭,锋芒内敛! 一点纯粹到极致、蕴含着斩断万物的银辉骤然爆发! 随即,一股冰冷、锐利、无坚不摧的庚金真气,自坍缩核心激射而出! 它瞬间穿刺四肢百骸,流过每一条经络、冲刷每一寸筋骨! 所过之处,经络如淬火剑胚般铮鸣,筋骨血肉中的杂质被无情剔除,留下的是冰冷坚硬、蕴含恐怖穿透力的极致锋锐!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九转鎏金决第一层(1/2000)】 “这就是庚金真气?” 陈庆吐出一口气,手掌一伸,那淡金色的庚金真气浮现在手中。 这股真气锋锐,霸道,比青木真气更具杀伤力和破坏力。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好似有金芒一闪而逝。 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一缕淡金色的庚金真气便如同细小的游蛇,缠绕在指尖,散发着锐利无匹的气息。 再一催动,青木真气也随之浮现,生机勃勃,温润坚韧。 两道真气在体内泾渭分明,青木生机盎然,庚金锋锐肃杀。 它们各自盘踞在气海的不同区域,虽有微弱的牵引感应,却如同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无法真正交融联动。 “五行心法……” 陈庆凝视着指尖两道性质迥异的真气,心中暗道:“五台派五院分修五行,庚金、青木、癸水、离火、坤土,各院心法侧重不同,属性各异,却从未听说有人能同时兼修数种,更不要说将其融合。” 此时他的气海,因为多了一道真气而显得更加广阔。 不仅如此,十二道正经已经打通两道正经,真气运转调息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莫非只有集齐五种五行真气于一身,才能真正打破这壁垒,产生某种玄妙的联动,甚至……蜕变为更强大的真气?” 想到这,陈庆心中一震。 五院心法皆是宗门秘传,想要兼修谈何容易? 更何况五行相生相克,稍有不慎便是真气冲突、走火入魔的下场。 就在陈庆沉浸于对庚金真气的思索时,屋外传来柳荷慌张的声音。 “陈执事!陈执事不好了!巡守的孙大成师兄……他他又受伤了!” 陈庆眉头一皱,迅速收敛真气,推门而出。 只见柳荷小脸煞白,钱小六正半扶半抱着孙大成从院外走来。 孙大成脸色发青,左臂衣袖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小臂,血肉翻卷,伤口边缘泛着青黑色,显然带有剧毒。 他呼吸急促,显然伤得不轻。 “怎么回事?” 陈庆沉声问道,快步上前,一股温和青木真气瞬间涌入其体内,暂时封住血脉,减缓毒素蔓延,护住了心脉。 “回……回执事。” 钱小六喘着气,眼中带着后怕,“我们按例巡视引水渠上游那片芦苇密集区,刚靠近水边,一道黑影‘唰’地从水里窜出来,速度太快了!只看到一对绿油油的眼睛和爪子,大成反应快挡了一下,就被抓伤了……那东西一击得手,立刻又钻回水里不见了,看体型像是鬼面水猴!” “鬼面水猴?” 陈庆眉头一皱,这种异兽通常生活在千川泽深处,性情虽凶但多独行,且体型不大,手爪带有轻微毒素。 这已经是近两个月来,第四次有巡守弟子被异兽所伤了! 前几次袭击的异兽种类也不同,有铁甲龟、毒箭蛙、甚至还有一条剧毒的铁线蛇,出现的频率和攻击性都远超之前记载。 不止是七号渔场,附近几个渔场都有这种情况。 六号渔场半月前刚被一条铁齿梭鱼咬坏了渔网,还伤了两个外院弟子。 九号渔场前两天夜里丢了七八条三年份的三纹鲤,损失惨重。 异兽频繁现身……这绝非偶然! 九号渔场的执事宋明,担任多年,一直尽心尽责,鲜少出现过差错。 陈庆和他私下交流过几次关于异兽异常的看法,两人都深感忧虑,并已由宋明汇总情况上报了宗门。 “先把大成扶下去,用最好的解毒散,再取一粒‘清心丹’给他服下。” 陈庆吩咐柳荷和钱小六,青木真气对疗伤祛毒有奇效,暂时稳住了孙大成的伤势,但后续还需丹药辅助。 渔场安全压力陡增,长此以往,不仅弟子伤亡,宝鱼损失也会直线上升,年底核查时,他这个执事难辞其咎。 就在陈庆思索对策之际,渔场入口处传来孙小苗的声音。 (本章完) 第110章 水域(求订阅) 第110章 水域(求订阅) “陈执事,宋明宋执事来访!” “宋师兄来了!?”陈庆心中一动。 这位此刻前来,应该是宗门那边有消息了。 很快,身材精瘦、肤色古铜的宋明大步走了进来,气息沉稳,抱丹劲初期巅峰的修为展露无遗。 “陈师弟!” 宋明抱拳,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与急切,“宗门那边的批复下来了!” “哦?宗门怎么说?”陈庆请宋明入座,其余人也是关切地望过来。 宋明坐下,没有废话:“赵长老看了我们的联合禀报,认同异兽躁动异常,源头恐在千川泽深处,不过……”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长老认为此事尚未明了,不宜大动干戈惊扰泽心,指令已下,着令我们几位邻近渔场执事自行组织力量,深入探查靠近我们支脉的几个关键‘水眼’和‘回流区’,务必查清异兽袭击的根源,并将详细情报速速回报!” 陈庆沉声问道:“探查的范围和策略,宋师兄可有想法?” “自然。” 宋明显然早有准备,“范围就定在你我先前议定的那几处,黑水涡、三叉回流和沉骨渊入口附近的水眼,这些地方是附近水域的节点,若有变故,必露端倪。” 他继续道:“人手方面,我们两人,再加上五号渔场的林薇林师妹,她那条玄水蛇是水下探查的利器,还有八号渔场新调任的吴元化吴师弟,他虽然初入抱丹劲,一手千迭浪剑诀已小成,正是助力。” “吴元化!?” 陈庆眼神微动,这个名字他记得,当初同期拜入五台派,七形根骨的天才,第一轮就被癸水院挑走,如今已是抱丹劲初期,据说深得癸水院主褚锦云器重。 没想到他也调任渔场执事了。 “正是!” 宋明点头,“我们四人联手,林师妹的玄水蛇探路,小心行事,查清问题并全身而退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陈庆点头道:“既然是宗门之令,又是当务之急,陈某自当尽力,宋师兄打算何时动身?” 宋明缓缓道:“事不宜迟!我已传讯林师妹和吴师弟,约定三日后清晨,在九号渔场码头汇合出发!” 陈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三日后清晨,薄雾笼罩着定波湖支流,九号渔场码头水汽氤氲。 陈庆抵达时,已有三人等候。 宋明身边站着一位身着癸水院月白劲装的青年,面容温润,正是当初被癸水院首轮挑走的天才,吴元化。 他腰间悬着一柄修长剑鞘,剑柄古朴,气息内敛却锋锐逼人。 另一位则是一位女子,身量高挑,穿着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外罩一件轻便皮甲,正是五号渔场执事林薇。 她气质干练,眼神灵动,最引人注目的是缠绕在她左臂上的一条通体玄黑、鳞片细密的小蛇。 小蛇不过儿臂粗细,蛇信吞吐间带着丝丝寒意,一双蛇瞳竟是奇异的冰蓝色,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水域。 这正是她豢养的异兽,玄水蛇。 豢养异兽极为不易,需自幼建立紧密联系,然而异兽成长缓慢,待其战力大成,主人或已垂垂老矣。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秘术豢养异兽,可以急速异兽成长。 不过无论什么方法,培养异兽皆需耗费海量资财——宝药、异兽肉……故有人戏称其为“吞金兽”。 “陈师弟,来了。” 宋明笑着招呼,“来,认识一下,这位是癸水院高徒,吴元化吴师弟,如今在八号渔场任职,这位是林薇林师妹,五号渔场的执事,她这玄水蛇可是水下探查的好手。” “陈庆。”陈庆抱拳,言简意赅。 “吴元化。”青年含笑回礼。 陈庆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癸水真气波动,显然是刚突破抱丹劲没有多久。 不愧是癸水院看重的弟子,刚突破抱丹劲就能来渔场任职。 “林薇。陈师弟平日闭关苦修,难得一见啊。” 林薇爽朗一笑,声音清脆,同时轻轻抚摸着臂上玄水蛇冰凉的鳞片,那玄水蛇似乎也通人性,朝着陈庆的方向微微昂了昂头。 她曾打听过陈庆的底细,得知他出身青木院且没有背景,竟能稳坐渔场执事之位,心中便觉不凡,早存了结交之意。 只是上次登门拜访,正巧陈庆闭关,未能得见。 “林师姐说笑了。” 陈庆回应道,“待此番归来,师弟定当登门赔礼。” 林薇闻言,展颜一笑,不再多言。 寒暄完毕,宋明脸上露出几分自得,指着码头边停泊的一艘船,“诸位,上船吧,此行就靠我这‘分水梭’了!” 众人目光望去,皆是一亮。 这艘船通体由深褐色的铁心木打造,船身线条流畅如梭,比寻常渔船大了两圈不止。 船体表面覆盖着一层似玉非玉的温润材料,船首并非尖锐,而是微微上翘,形似某种异兽头颅。 船尾则安装着结构精密的双桨轮舵,显然动力非凡。 整艘船透着一股沉稳、坚固且造价不菲的气息。 “好船!” 林薇赞道,“宋师兄,这‘分水梭’怕是把你的老底都掏空了吧?光是这铁心木船体就价值不菲了。” 宋明哈哈大笑,拍了拍船舷:“林师妹好眼力!确实了我不少积蓄和贡献点,不过值当!千川泽深处水流复杂,暗礁潜流无数,寻常船只进去便会被毁,有这‘分水梭’,我等安全才有保障,速度也快,能省下不少时间。” 吴元化也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认同:“有此宝船,宋师兄准备周全。” 陈庆默默感受着船体散发的灵机,这艘船的确堪称一件小型宝器,造价定然不菲。 众人登上船,船内空间宽敞,布置简洁实用。 宋明熟练地启动船尾的机关,双桨轮舵无声转动,船身一震,便破开薄雾,朝着支流深处驶去,速度远超寻常船只。 林薇立于船头,口中发出几声奇异的低鸣。 臂上的玄水蛇“嗖”地一声钻入水中,只留下一道迅捷的黑影在前方引路,冰蓝色的蛇瞳在水下熠熠生辉。 船行平稳,两岸芦苇丛生,水网渐渐复杂交错。 林薇的看向了宋明,心中一动,从袖中取出一张略显陈旧的皮质水图,指着其中一个标记问道:“宋师兄,看你对这水道如此熟悉,前方那个水眼的位置,可是靠近图上此处?” 宋明瞥了一眼水图,点头道:“正是,林师妹好眼力,这图描绘得颇为精准。” 林薇收起水图,心中松了口气,道:“师兄在这渔场执事,怕是有些年头了吧?” 宋明笑了笑,带着感慨道:“十四五年喽,别看我这模样瞧着才三十出头,其实啊,已经四十有三了。” 他这一提年岁,话题便自然引向了前程。 宋明叹了口气,继续道:“说起来,咱们这些执事,看似掌管一方资源,油水不少,但想再往上爬,难啊。执事之上,便是掌管分支长老,不仅需要修为达到抱丹后期,更需资历、功绩和人脉,缺一不可,一个萝卜一个坑,盯着的人太多了。” 林薇接口道:“可不是嘛,像我们这样无甚强硬背景的,执事差不多就是顶了,除非……” 她看向陈庆和吴元化两人,语气带着羡慕,“除非像吴师弟和陈师弟这样,天赋卓绝,将来有望竞争首席大弟子之位的青年才俊。” 首席大弟子乃一院弟子之首,地位尊崇,仅在院主之下。 不仅享有最好的资源配额,更能参悟宗门核心秘传,代院主处理部分院务,是默认的下一任院主候选人。 青木院的骆欣雅和徐琦二人,明争暗斗,就是为了这首席大弟子之位。 “林师姐说笑了。” 吴元化摆了摆手,道:“聂师姐天纵奇才,《千迭浪剑诀》已至大成之境,我哪里有资格和她相争?” 他虽在同辈中堪称翘楚,但与癸水院近二十年最耀眼的弟子聂珊珊相比,仍有差距。 宋明目光投向远处幽深水域,凝声道:“我等现下所处乃千川泽支脉‘平河’,再往前百里,便是三条主脉汇聚之地,若在此等寂静水域遭遇他人,切记谨慎,尤其是……其他三派高手。” 吴元化面露不解:“为何?我等四大派同气连枝,共抗魔门余孽,此前寒玉谷墨长老率弟子来我癸水院切磋交流,一派和气的样子。” 宋明闻言,神色严肃地补充道:“吴师弟,你还是太年轻了,这都是表面现象,须知四大门派虽同处云林府,共抗魔门余孽,只不过将之前的明争,改成了暗斗。” 他压低声音,带着告诫的意味:“像‘五杰七秀’这等名动府城的天之骄子,这些人都是宗派未来的支柱,但同样也是其他势力眼中钉肉中刺!若能提前扼杀……哼,这些年,不明不白陨落的天才还少吗?就说十多年前,传闻栖霞山庄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弟子,十二龙形根骨,同时将苍梧心法和流岚心法修成,体内两门心法真气相融互补,潜力无穷!结果呢?” “第一次代表山庄外出执行重要任务,就在万毒沼泽边缘遭遇‘意外’,尸骨无存!至今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四大派互相指责,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两门心法同修?!” 陈庆心中剧震,如同惊雷炸响。 他面上不动声色,自己刚刚练成庚金真气,与青木真气并存丹田,这岂不是……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装作好奇地问道:“两门真气同修很难?竟能引来如此杀身之祸?” 林薇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何止是难!简直是难于登天!陈师弟你想,修炼一门真气,需要打通对应正经,锤炼特定属性的脏腑窍穴,凝聚火种已是千难万难,每多修一门属性迥异的真气,难度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不同属性的真气在体内如同水火,稍有不慎便是冲突反噬,走火入魔的下场,需要绝顶的根骨、悟性,以及对真气精妙到极致的掌控力,才能勉强维持平衡,据说每多修成一门,难度都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就拿我们云林府公认的顶尖高手,寒玉谷谷主‘冰魄仙子’冷千秋来说吧,她是罡劲圆满的绝世人物,威震一方,凭的是什么?就是因为她身兼‘琅月真气’与‘玄冰真气’两门不同属性真气!双气相辅相成,威力倍增,才让她稳坐寒玉谷头把交椅,连玄甲门那位刚出关的石掌门也忌惮三分,可想而知,当初栖霞山庄那位同时修炼两门心法的弟子潜力有多大,也难怪会引来杀身之祸了。” 宋明沉声道:“想要将不同真气相融,实在是太难了,真气属性越多,不仅意味着实力更强,更代表着未来的上限更高。” “而且一旦修成,也意味着成为了靶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毕竟其余三派可都虎视眈眈,生怕再出下一个冷千秋出来。” 陈庆默然,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宋明和林薇的话,如同给他敲响了最沉重的警钟。 自己身怀两门真气之事,是比根骨提升更致命的秘密! 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栖霞山庄那位天才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他必须将庚金真气隐藏得更深,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动用。 船只破开幽深的水流,朝着宋明标记的第一个关键水眼‘黑水涡’驶去。 两岸的芦苇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嶙峋怪石和盘根错节的枯木,水色由清转暗,最终化为一种粘稠的墨黑。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水腥气,还有一种腐败恶臭。 林薇臂上的玄水蛇显得异常焦躁不安,细密的鳞片微微炸起,冰蓝的蛇瞳死死盯着水下幽暗的深处,发出急促的“嘶嘶”声。 船上的气氛凝重起来,连宋明也紧紧抿着嘴,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分水梭”,小心翼翼地规避着水下隐现的嶙峋暗礁和诡异的水流漩涡。 “这里的水流邪门得很,暗礁也刁钻,站稳了!” 宋明沉声低喝,话音未落—— 轰!!! 一声如同闷雷炸响猛地从船体右舷下方传来。 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抡砸在船底龙骨之上! 坚固的铁心木船身瞬间剧烈地摇晃、上下颠簸。 船头猛地向上翘起,几乎要将站在船头的林薇直接抛飞出去。 “水底有东西!” 吴元化反应极快,腰间长剑“锵啷”一声出鞘,带起一溜刺骨的寒芒。 深蓝色的癸水真气如同实质的水流般瞬间缠绕剑身,剑尖微颤,精准地指向水下浊浪翻涌的区域。 陈庆在船身剧震的刹那,双足如同钉在甲板上,腰胯一沉,重心已稳如山岳。 青木真气沿着枪杆奔涌灌注,枪尖嗡鸣。 他扫视着被搅成墨绿色漩涡的水面。 浑浊的水浪翻卷间,一道粗长的、覆盖着漆黑如墨、油亮光滑鳞片的恐怖阴影在水下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带起的强劲暗流让船身再次剧烈摇晃。 “是成年的黑蚺!看这动静,个头不小!” 经验丰富的宋明看到这,开口道:“这长虫是千川泽中顶级猎手,凶残狡诈,竟然跑到了外围水眼。” 话音未落,那巨大的黑影再次从浑浊的水中暴起。 这一次它不再撞击船底,而是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鞭,带着撕裂水面的尖啸,直扑船舷。 一张布满倒钩状利齿、足以吞噬整头水牛的血盆大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浓烈腥气,目标赫然是离船舷最近的吴元化。 这黑蚺体长超过四丈,水桶般粗细的身躯覆盖着光滑坚韧、闪烁着幽冷光泽的鳞片。 它的头颅呈三角形,一双竖瞳闪烁着冰冷无情的凶光。 (修改迟了,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111章 水眼 第111章 水眼 “找死!!” 吴元化冷哼一声,面对扑面而来的巨口,不退反进! 嗡嗡! 他手腕一抖,长剑清吟声陡然响起,深蓝色的癸水真气瞬间在剑身凝聚、压缩、旋转,形成一道高速钻刺的螺旋水锥! 剑尖带着刺耳的破水声,精准无比地刺向黑蚺吻部与下颌连接处。 这正是癸水院的千迭浪剑诀! 嗤——! 剑光如电,癸水真气瞬间爆发。 然而,黑蚺头部的鳞片虽不如背甲厚重,却也异常坚韧光滑。 剑尖刺中,竟发出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火星四溅! 吴元化感觉癸水真气的钻力竟被卸开大半,只在鳞片上留下一道深痕,未能真正破防。 剧痛彻底激怒了这头黑蚺,它发出一声低沉嘶吼,头颅猛地一甩,恐怖的劲道带着腥风,巨口去势不减,狠狠噬咬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道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后发先至! 陈庆动了! 他没有选择硬撼黑蚺的头部,而是在吴元化出剑吸引其注意力的瞬间,捕捉到了黑蚺暴露的七寸要害。 寒螭枪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青色闪电,凝聚着陈庆的青木真气。 枪身如龙,枪尖如毒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扎向那暴露出来的要害之处。 噗嗤——! 一声沉闷的撕裂声响起! 枪尖精准地刺入了鳞片缝隙,陈庆双臂猛地一拧一送,枪身在黑蚺体内悍然搅动! “嘶!!!” 黑蚺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庞大的身躯被这致命一击带得向上猛地一弓。 陈庆这一枪不仅刺穿了坚韧的蛇皮,更是在其体内搅碎了脆弱的骨骼和柔软的内脏。 暗红近黑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伤口狂涌而出! 黑蚺受此重创,凶性彻底化为临死的疯狂! 剧痛让它失去了理智,粗壮如巨木的身躯猛地一扭,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狠狠扫向船身中段! 这一下若是扫中,足以将这艘坚固的分水梭拦腰砸断,船上众人都要跌落到水中。 “给老子滚开!” 宋明心中又惊又怒。 他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速度,早已灌注了离火真气的双掌,狠狠拍打在船尾的轮舵机关核心上。 分水梭船尾两侧的轮桨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即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反向疯狂旋转。 强大的推力瞬间产生,让沉重的船头如同被无形巨手推动,猛地向侧面急转! 呼——! 黑蚺狂暴的扫击带着毁灭性的劲道,几乎是擦着船尾扫过,带起的劲风如同冰冷的刀刃袭来。 砰砰砰! 众人都是真气运转护在身前,刃风拍打在真气罩之上发出轰鸣之声。 余下的刃风砸在水面上,如同引爆了水下炸药一般,激起数丈高的浑浊水柱,冰冷的水暴雨般砸落在船上。 “好机会。” 林薇眼眸浮现一道寒光。 她一直在等待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就在黑蚺因全力扫击落空而身体彻底拉伸的瞬间,她臂上的玄水蛇如同蓄势已久的黑色闪电,激射而出。 它的目标并非黑蚺坚韧的鳞甲,而是它身体中段被陈庆重创、正汩汩冒着污血的巨大伤口! 冰蓝色的蛇瞳锁定了那翻开的血肉! 噗! 细长而坚韧的蛇身顺着伤口钻进了黑蚺体内深处。 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刺骨寒意迅速从伤口处蔓延开来。 玄水蛇的寒毒,乃是一种足以冻结血液、麻痹神经的剧毒,瞬间注入。 黑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那冰寒刺骨的剧毒急速蔓延,黑蚺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 “趁它动不了,结果它!” 宋明稳住剧烈摇晃的船身,厉声喝道。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高举过头顶,深蓝色的癸水真气如同沸腾的海潮般疯狂汇聚,剑身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发出低沉的嗡鸣! 一道凝练如实质弧形剑气击中在黑蚺脖颈七寸要害。 与此同时,陈庆的长枪刺中了那黑蚺的右眼。 枪影极快,快得只留下一道冰冷的残影! “嘶!!!” 黑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嘶鸣! 庞大的身躯被这致命一击带得向上一弓,暗红近黑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伤口狂涌而出。 然而,这黑蚺的生命力远超想象。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放弃了攻击,狠狠扫开阻挡的水流,一头扎向墨黑水域的更深处。 速度快得惊人,只在浑浊的水中留下一道血污和翻滚的浪涌! “追!不能让它跑了!” 宋明冷喝道。 宝船差点就毁在那黑蚺手中,今日不将那黑蚺杀了,那就亏大了。 分水梭在宋明的操控下,破开墨黑的水流,紧咬着前方翻涌的血浪,直追那重创逃遁的黑蚺。 “它往水眼深处钻了!小心暗流!” 林薇紧盯着玄水蛇传递来的模糊感应,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玄水蛇盘在她臂上,不安地扭动着。 越往深处,水流越是诡异。 漩涡无声无息地出现,拉扯着船身,嶙峋的黑色礁石也在水中若隐若现。 宋明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分水梭,在险恶的水域中穿行,船体与礁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追出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水域豁然开阔,水流也平缓了许多。 众人看去,可见右侧石壁上被水流冲刷得异常光滑的洞口,洞口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 “巢穴!” 宋明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将分水梭稳稳停在洞口附近,“它伤得太重,逃回老巢了,我们进去!” 一条黑蚺可是价值不菲,精血,血肉,鳞片,蛇胆. 四人皆是经验丰富的抱丹劲高手,无需多言,各自提聚真气下船,踩着湿滑的岩石,踏入那幽暗洞穴。 洞穴内部远比洞口宽敞,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蛇类特有的腥臊。 洞壁挂满了苔藓,地面散落着森森白骨。 深入数十丈,空间陡然扩大。 众人看到那黑蚺盘踞在洞穴最深处,它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痉挛,被陈庆刺穿的七寸处污血汩汩外涌,一只眼睛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另一只竖瞳死死盯着陈庆等人。 “嘶——!” 黑蚺感受到致命威胁,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股浓稠腥臭的墨绿色毒雾汹涌而出,瞬间弥漫了大半个洞穴。 “闭气!护体!” 宋明厉喝一声,离火真气勃发,在身前形成一道灼热气墙。 吴元化剑光如幕,癸水真气流转,将靠近的毒雾排开。 林薇身法灵动,急速后退,同时催动玄水蛇喷吐寒气冻结部分毒雾。 陈庆在毒雾喷出的瞬间,身形已如鬼魅般贴地疾掠,青木真气护体隔绝毒气侵蚀。 同时手掌一伸,数枚金钱镖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射向黑蚺完好的那只眼睛和口腔内部! 噗噗噗! 金钱镖深深嵌入黑蚺肉中,虽未致命,却再次激起了它疯狂的挣扎。 黑蚺因剧痛而头颅上扬! 陈庆骤然从侧面弹射而起,寒螭枪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青色雷霆,毫无哨,以最纯粹的速度和力量,狠狠贯入黑蚺伤口深处。 枪身齐根没入,恐怖的劲力在黑蚺体内轰然爆发! 于此同时,吴元化,宋明,林薇三人也是真气运转,向着黑蚺伤口,眼睛轰去。 黑蚺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上拱起,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嘶鸣,随即轰然砸落在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腥臭的污血如同小溪从伤口涌出,染红了身下那堆闪闪发光的东西。 洞穴内只剩下四人呼吸声。 “差点就让这畜生跑了。” 宋明抹了把汗,目光却第一时间投向黑蚺身下那堆闪闪发光的东西,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 众人围拢过去,那堆东西大多是些零散的金银、珍珠、宝石,都是亮晶晶的物品,显然这是黑蚺的癖好。 在宝藏堆的边缘,静静地躺着两颗拳头大小、通体墨绿如玉的蛋。 蛋壳散发着微弱的生命波动。 而在更靠近洞壁的干燥处,生长着两株形态奇异的植物。 一株叶片细长如剑,通体碧绿,顶端结着一颗龙眼大小的赤红果实;另一株则开着三朵幽蓝色的碗状小,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凉香气。 “碧鳞果!寒潭幽兰!” 宋明阅历最广,一眼认出,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看年份应该都是十年份左右!这次收获确实不小!” 他说话间,目光在那颗赤红的碧鳞果上停留了片刻。 同为十年份左右的宝药,但价值也有区别。 这碧鳞果就比寒潭幽兰市价贵三成左右。 林薇看了一眼,脸上笑容更盛:“这黑蚺倒是会给自己后代留家底,这两颗蛋成色极佳,潜力比我这玄水蛇只强不弱。” 她话虽如此,心中却在飞快权衡:玄水蛇已耗费她大量心力,再养两条成年黑蚺实在力不从心,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吴元化眼中热切几乎要溢出来。 他亲眼见识了林薇玄水蛇在水下探查的奇效,对豢养异兽早已心动不已。 这起点更高的黑蚺蛋,无疑是梦寐以求的异兽胚子。 他强压下激动,对着林薇和宋明拱手道:“林师姐,宋师兄,陈师兄,这黑蚺蛋……师弟斗胆,心中实在喜爱,若师兄师姐肯割爱,师弟愿放弃此次其他所有收获!” 他姿态放得很低,自称“师弟”,显得格外诚恳。 他深知自己资历最浅,主动放弃其他宝物,既能堵住他人的嘴,又能显得大方不贪心,实则目标明确,只取价值最高、最适合自己的蛇蛋。 陈庆缓缓道:“我都可以。” 反正他对豢养黑蚺的兴趣并不大。 宋明心中暗赞这小子会来事,也乐得顺水推舟。 那碧鳞果才是他真正想要的,至于蛇蛋,他根本没精力去孵化豢养。 他哈哈一笑,接口道:“吴师弟既然开口,又是如此心诚,师兄我自然没意见,林师妹,你看呢?” 林薇要故意打趣道:“一条玄水蛇已耗费我不少心力,吴师弟若感兴趣,这蛋归你便是,不过丑话说前头,异兽成长缓慢,耗费资源更是海量,吴师弟以后怕是要倾家荡产咯,可别怪师姐没提醒你。” 她这话半真半假,仿佛送了吴元化一个人情。 吴元化心中大喜,面上却更加郑重,“多谢林师姐成全!也多谢宋师兄、陈师兄成全!师姐提醒的是,师弟晓得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脱下外袍,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两颗墨绿蛇蛋仔细包裹起来,抱在怀中,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意。 陈庆在一旁冷眼旁观,将三人的心思尽收眼底。 吴元化看似谦让吃亏,实则目标明确,以退为进,用“放弃其他”的表态轻松拿走了价值潜力最大的蛇蛋。 林薇既省了麻烦,又结下了吴元化这个潜力股的情分。 宋明在旁看似大方,但是余光却一直盯着那碧鳞果。 他资历最深,而且此次前来探查用的是他的宝船,他若是开口,其他人必定难以和他相争。 “陈师弟,宋师兄。” 林薇转向剩下的财宝和宝药,“这黑蚺尸身价值不菲,鳞甲、毒牙、蛇胆皆是上品材料,归我如何?至于这些财宝和剩下这株寒潭幽兰,你们二位分了吧。” 她迅速将黑蚺材料划归己有。 一条异兽全身都是宝贝,价值未必会比宝药低。 陈庆看了一眼那堆金银珠宝,最后目光扫过那堆锈蚀兵器残骸中一块不起眼的的黝黑铁片。 那铁片混在锈铁中毫不起眼,上面似乎有些模糊的刻痕。 这黑蚺收集了大多都是亮晶晶的宝贝,唯独那铁片看着颇为奇怪。 他心思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口道:“宋师兄经验丰富,出力甚多,宋师兄先选吧。” 他直接将优先选择权让给宋明。 宋明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脸上笑容更盛:“陈师弟爽快!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碧鳞果对我修炼离火真气略有助益,我便取它。至于这些财物。” 他指了指那堆金银珠宝和锈蚀兵器,“还有这株寒潭幽兰,就都归陈师弟了!师兄我占你点便宜。” 他看似大方地将剩下的都给了陈庆,实则心知肚明碧鳞果的价值远超陈庆所得,自己才是占了最大便宜的那个。 他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株结着赤红果实的碧绿植物采下收好。 陈庆也不点破,平静地道:“多谢师兄。” 他走上前,先将那株寒潭幽兰小心采下收好。 接着,他拿出一个准备好的皮囊,开始收拾那堆金银珠宝。 在整理过程中,他看似随意地将金银珠宝连同那块铁片一起拨拉进皮囊,动作自然流畅,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珠宝数量不少,粗略估算也值个几千两银子,再加上寒潭幽兰,表面上他所得也算丰厚。 林薇则指挥着玄水蛇,开始高效地处理庞大的黑蚺尸体,取其最有价值的部分,动作娴熟。 分赃完毕,洞穴内气氛看似轻松和谐,都觉得自己拿到了最想要的部分。 吴元化抱着包裹好的蛇蛋,难掩兴奋,开始虚心向林薇请教异兽孵化和初期喂养的注意事项。 林薇也乐于分享经验,两人低声交谈着,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约莫片刻,林薇说道:“收拾好了,我们继续吧。水眼核心就在前方不远了。” 四人再次登上分水梭。 船行不过百丈,前方水域陡然变得异常开阔,一个直径超过数十丈的巨大漩涡出现在视野中心。 漩涡缓缓旋转,中心深不见底。 这里便是平河水系的核心水眼,也是此次探查的重点。 陈庆则走到宋明身边,问道:“宋师兄,这黑蚺按理说该在更深的水域,怎会跑到外围水眼附近?还有之前渔场遭遇的袭击,频率和强度都远超以往,你觉得这千川泽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宋明脸上的笑容敛去,眉头紧锁,望着幽深的水道:“我也觉得蹊跷,往年虽有异兽偶尔流窜外围,但像今年这般频繁实属罕见,黑蚺这种级别的猎食者,领地意识极强,若非巢穴附近出了大问题,绝不会轻易离开核心水域,跑到外围水眼这种地方,我怀疑……可能是千川泽深处某个霸主级的存在出了问题,导致生态失衡,或者……”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搅动风云,驱赶了它们。” 就在这时,林薇臂上的玄水蛇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拼命地向她袖口里钻去,发出急促而微弱的嘶嘶声。 “等等!”林薇脸色骤变,立刻出声示警,“宋师兄,你们快看!” 宋明猛地停船,分水梭在强大的吸力边缘惊险地稳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林薇手指方向望去。 水眼边缘靠近石壁的浅滩上,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数具形态各异的异兽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积在那里。 有体长两丈、覆盖骨刺的怪鱼;有形如鳄鱼、却长着三只眼睛的狰狞水兽;还有一只通体覆盖着厚重甲壳、形似巨龟却长着蛇尾的庞然大物……它们无一例外,尸体都呈现出高度腐烂的状态,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恶臭。 更诡异的是,尸体周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毒虫,正在贪婪地啃噬着腐肉。 “嘶……” 吴元化倒吸一口凉气。 宋明仔细观察着那些腐烂的兽尸,凝声道:“它们的精血……被彻底抽干了!你看那只铁背鳄龟,它心脏位置本该是气血最旺之处,现在却像个干瘪的皮囊!” (本章完) 第112章 罡劲 第112章 罡劲 陈庆看了过去,也立刻发现了异常。 这些异兽尸体看似被啃噬腐烂,但最核心的精髓,蕴含生命本源的精血,好似都被人取走了。 “看那边!” 林薇指向水眼漩涡更靠近中心的一处巨大礁石。 礁石上,赫然躺着一具更加庞大、如同小山般的异兽残骸。 那残骸大部分已被水流冲刷得模糊,但残留的部分背甲厚重如山岳,呈现出墨玉般的色泽。 即使死去多时,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沉重威压。 “墨……墨甲龟鼋?!” 宋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可是千川泽深处真正的霸主之一!据说活了数百年,背甲连上等宝器都难破!它……它怎么会死在这里?还被啃噬成这样?” 他指着龟鼋尸体上撕裂啃咬痕迹,“这痕迹……像是被更大的东西咬死的?争夺地盘?” 墨甲龟鼋!千川泽深处最厉害的异兽之一。 竟然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外围水眼,尸体还被啃噬得不成样子! 这景象带来的冲击力,远超之前遭遇黑蚺的凶险。 陈庆的心也沉了下去。 能让这等异兽陨落,甚至精血都被抽干,这水眼深处潜藏的东西,其恐怖程度难以想象。 “水眼中心!” 吴元化声音发紧,指向那缓缓旋转的巨大漩涡。 只见原本墨黑深邃的水眼中心,不知何时竟泛起一层诡异的暗红色。 那红色如同血液,正从漩涡底部丝丝缕缕地向上渗透扩散,将整个漩涡渲染得如同一个搅动的血池。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林薇眉头紧锁,臂上的玄水蛇早已缩成一团,警惕的看着那血色旋涡。 “无极魔功的气息……是血祭!” 宋明阅历最广,眼中满是惊骇,“有人在利用这水眼……不,是利用这墨甲龟鼋和诸多异兽的精血进行血祭!这抽取精血的手法,只有无极魔门的‘噬元大法’能做到!” 他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轰——! 那血色漩涡的中心猛地剧烈翻滚,如同烧开的血锅! 一道粗大如柱的血水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 更可怕的是,在那血水之中,一道凝练到极致暗红色罡劲如同毒龙出洞,撕裂空气,悍然轰向停泊在漩涡边缘的分水梭! 罡劲! 这是远超抱丹劲的层次的劲力! “快跑!!!” 宋明亡魂皆冒,几乎将离火真气催动到极致,疯狂扳动轮舵。 分水梭的轮桨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船身猛地向后急退。 吴元化和林薇也反应极快,癸水真气与玄水蛇的寒气同时爆发,在船尾形成一层防护。 陈庆瞳孔骤缩,寒螭枪瞬间横亘身前,青木真气奔涌而出,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罡劲中蕴含的恐怖劲道,此刻分水梭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小舟,随时都会倾覆。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气息与《无极魔典》残篇描述的感觉极其相似。 利用精血融合多种熟悉的真气!? 轰隆——!!! 暗红罡劲狠狠撞在四人仓促布下的防御之上! 如同天雷炸响! 离火气墙瞬间溃散,癸水剑幕冰消瓦解,玄水蛇的寒气被直接蒸发! 陈庆的青木屏障剧烈震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双臂剧震,气血翻腾,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咔嚓!砰! 分水梭坚固的船尾首当其冲,铁心木打造的船体被罡劲余波扫中,如同被巨锤砸中,发出一声沉闷巨响,木屑纷飞。 整艘船如同被巨浪掀起的树叶,猛地向上抛起,又狠狠砸落水面,大量冰冷的黑水瞬间涌入破损的船舱。 “船要撑不住了!” 宋明目眦欲裂,拼命稳住船身。 “走!快走!离开这里!” 林薇尖叫,那血色水眼深处传来的恐怖气息让她不寒而栗。 根本无需多言,四人哪里还敢探查?保命要紧! 宋明将离火真气不要命地注入仅存的右轮桨,分水梭冒着滚滚黑烟,拖着残破的船体,如同离弦之箭般,狼狈不堪地朝远处奔逃。 身后,那巨大的血色漩涡依旧在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红光。 就在陈庆等人驾驶着破损的分水梭,在墨黑水道中亡命奔逃,刚刚消失于拐角后不久。 哗啦——! 血色水眼边缘,靠近墨甲龟鼋庞大残骸的浑浊水面,无声地破开一道涟漪。 一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周身萦绕着浓郁的暗红雾气,仿佛与那翻涌的血水融为一体,气息晦涩难辨,深不可测。 唯有兜帽阴影下,一双闪烁着冰冷红芒的眼睛,面无表情扫过陈庆等人逃离的方向。 “五台派的小虫子……”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愠怒,却又强行压了下去,“跑得倒是快。” 此地暴露已成事实,五台派的高手随时可能降临,但眼前的“收获”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不容有失! 听到了这边动静,不远处一艘宝船飞纵而来三道人影。 三人皆身着暗红劲装,气息凶悍,赫然都是抱丹劲中期的高手。 他们身上散发着与那血眼相通的暴戾气息,显然在此地修炼已久。 “左护法!” 三人躬身行礼,动作迅捷整齐。 “五台派的探子惊扰血炼,刚逃入水道,四个抱丹劲初期,立刻追击,格杀勿论!绝不能让老夫在此地的消息暴露出去。”黑袍老者的命令冰冷无情。 “遵命!” 三人眼中血光一闪,杀意凛然。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化作三道暗红流光,沿着陈庆等人逃遁的水道疾射而去。 黑袍长老不再关注身后,全身心沉入那血色漩涡的核心,体内暗红色罡气汹涌而出。 此时他已到了关键时刻,绝不容有失。 …… “快!再快点!” 林薇在旁催促道。 宋明额头青筋暴起,离火真气疯狂注入轮桨,但分水梭船尾破损严重,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罡劲高手的可怕,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时! 陈庆猛地回头,敏锐感知后方三道暴戾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狂追而来! 其气息之强,远超寻常抱丹劲初期实力。 “不好!追上来了!” 陈庆厉声示警,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三个!最少是抱丹劲中期的实力!速度极快!” “什么?!抱丹劲中期?还三个?!” 宋明、林薇、吴元化三人瞬间面无人色。 抱丹劲分为三个小境界,差距虽然没有化劲和丹劲那么大,但同样不小。 抱丹劲中期的高手,真气更加雄浑,如果贯通了八道正经的话,那真气甚至比四人加起来还要深厚。 林薇臂上的玄水蛇彻底缩回了衣袖。 吴元化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遇到一处魔门据点,现在要怎么办?” 绝望的气氛瞬间笼罩了小小的船舱。 后方那三道毫不掩饰的强横气息,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极速逼近! “不能一起走!这样下去谁都逃不掉!” 宋明眼中精光急闪,他瞬间做出了决定。 “分头跑!必须把消息带回宗门!这是唯一的希望!你们三人分头跑,我驾船继续往前,吸引他们的注意!记住,活着的人,务必将这个消息,带回宗门。” 宋明的提议大义凛然,让自己吸引三位抱丹劲中期高手的注意。 陈庆闻言,眉头暗皱。 三人跳船在水中奔行,时时刻刻都需要消耗真气。 他们三人皆是抱丹劲初期,真气底蕴哪里比得上抱丹劲中期深厚持久? 这分明是要用我们三人做诱饵和弃子!宋明真正的意图,是让分散逃窜的三人引开部分追兵,同时利用分水梭的速度优势,为自己争取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吴元化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宋师兄把生路给了自己,几乎立刻喊道:“好!宋师兄保重!”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扎入西侧那条狭窄的暗河支流,瞬间消失。 林薇脸色十分不好看,心中惊惧交加。 她隐约觉得宋明的安排有些不对,但后方那三道气息已经近在咫尺,死亡的威胁让她无法冷静思考。 她看了一眼宋明,一咬牙:“宋师兄…你小心!” 娇躯一扭,带着真气护体,迅速没入南面一道不起眼的水下裂缝。 陈庆对宋明的算计洞若观火。 他心中冷笑,但此刻绝非点破之时。 分开,正合他意。 魔门三位抱丹劲中期,总不至于同时追他一人。 他精通水性,《龟息蛰龙术》亦至小成,水中来去自如。 若只对上一位抱丹劲中期,未尝不能一战。 “师兄保重!” 陈庆只撂下四个字,身形已动,没有丝毫犹豫。 他足尖在船沿一点,青木真气在体表形成一层真气护体,精准地滑入狭窄水道,身影瞬间被嶙峋怪石和湍急水流吞没。 宋明看着三人消失在各自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和庆幸。 他猛地将离火真气不计后果地灌入轮桨,破损的分水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拖着滚滚黑烟和水,朝着前方主水道亡命冲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只要撑到离开这片水域,就有机会! 几乎就在陈庆三人消失的下一秒! 咻!咻!咻! 三道暗红身影带着刺耳的破水声,瞬间冲到了分水梭刚才的位置! 为首一人面容阴鸷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四道分散开来的微弱气息。 “哼,想分头跑?”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迅速判断,“船往主道,气息最显!那抱丹初期巅峰的家伙在船上!” “莫兄!” 就在这时,旁边中年男子冷冷的道:“我去追那人。” 他指着陈庆消失的方向。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屠刚。 这些天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手刃陈庆,但是为了大计着想,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今日天赐良机,他如何能放弃? “好,那人就交给屠兄了。” 莫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二人先去截杀其余跳水之人,然后再追上船只,将那人杀了。” 三人简单说完,便纷纷追了上去。 而此刻,分散潜入三条不同水道的四人,都陷入了各自的亡命奔逃之中。 陈庆的身影如游鱼般破开水流,青木真气在体表流转,将水压与阻力化解于无形。 《龟息蛰龙术》运转,心跳呼吸几近于无,只有冰冷水流滑过皮肤的触感。 他选择的这条水道狭窄曲折,嶙峋礁石犬牙交错,正是摆脱追踪的天然迷宫。 然而,背后那道暴戾的气息却如跗骨之蛆,非但未被甩开,反而在急速拉近! “陈庆!小畜生!你逃不掉!” 一道包含无尽恨意的声音从远处激荡而来。 嗯!? 陈庆眉头微皱,感觉这道声音十分熟悉。 屠刚! 陈庆顿时响起了此人是谁,正是阴煞七虎的老大。 他的好几个兄弟都死在了自己手中,显然对自己的恨意到达了极点。 陈庆没有理会屠刚,前方水势豁然开阔,微光透下,显示已近水面。 他猛地发力,身形如箭矢般破水而出,带起一片水。 《龟息蛰龙术》全力运转,心跳缓慢如冬眠一般,每一次换气都极其悠长、隐蔽。 只在身后留下几串微不可察的细小气泡,瞬间被翻涌的暗流搅散。 然而,屠刚抱丹劲中期,真气雄浑,直接催动真气破开水流,远比陈庆的青木真气要猛烈得多。 轰! 哗啦! 一道暗红色的刀气撕裂水流,狠狠劈向陈庆的后心! 陈庆背脊发寒,寒螭枪几乎本能地向后一撩! 移山卸海! 枪身划出一道玄奥的圆弧,青木真气并非硬撼,而是巧妙地引带、偏转。 枪杆与鬼头大刀接触的瞬间,陈庆感觉一股沛然巨力如同山洪般涌来,双臂剧震,虎口发麻! 他借着这股劲道,猛地向远处奔去。 “小杂种!我看你往哪里逃!” 屠刚咬牙切齿道:“老五、老六、老七的血债,今日要你百倍偿还!” 陈庆一言不发,他不再直线奔逃,而是利用水下复杂的地形,遮蔽视线。 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礁石的缝隙间急速穿梭,利用水草的掩护瞬间改变方向。 “雕虫小技!” 屠刚咆哮,真气轰然爆发,强大的推力让他瞬间摆脱暗流纠缠,速度暴增。 他手中的鬼头刀疯狂劈砍,一道道血色刀气不分目标地轰向前方,将挡路的礁石炸得粉碎,大片水草被绞成齑粉。 轰!轰!轰! 爆炸声在水下闷响,冲击波不断袭来,碎石和水草碎片如同弹片般四射。 陈庆后背如同被重锤连续敲击,护体真气剧烈震荡,气血翻腾。 他不断变换路线,每一次变向都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刀气,但距离却在被一点点拉近。 屠刚那血红的眼睛,在浑浊的水中越来越清晰,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陈庆知道,在这样下去,被追上也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陈庆气海中青木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 寒螭枪并非向后刺击,而是向前! 枪尖凝聚着一点压缩到极致的青芒,如同深海中的一点寒星,悍然刺向前方一块巨大礁石与水草纠缠的屏障! 噗嗤! 坚韧的水草被瞬间撕裂,坚硬的礁石被枪尖蕴含的恐怖穿透力直接洞穿出一个窟窿! 陈庆的身影紧随枪后,从那窟窿中急速奔出! 前方豁然开朗! 水流变得湍急向上,头顶不再是压抑的墨黑,而是透着一种朦胧的灰白! 出口! 陈庆双腿猛地一蹬,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光亮处激射! “想走!?” 屠刚目眦欲裂! 他怎能容忍仇敌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他怒吼一声,全身真气运转,皮肤下血管根根暴凸,仿佛要炸裂开来。 速度再次飙升,化作一道人形血箭,紧追着陈庆冲出的窟窿,狠狠撞了过去! 轰隆! 礁石炸裂,水浪翻腾!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同炮弹般冲破水面! 哗啦——! 冰冷咸腥的海风瞬间灌入口鼻,刺目的天光让陈庆微微眯眼。 他人在半空,目光扫去,瞬间看清了环境。 这是一座怪石嶙峋的荒岛边缘! 脚下是汹涌拍岸的黑色海水和尖锐的礁石。 没有丝毫犹豫,陈庆腰身在空中猛地一拧,强行改变下坠之势,足尖在一块黑色礁石上轻轻一点,借力再次跃起,几个灵巧的起落,便稳稳落在沙滩上。 他迅速转身,寒螭枪斜指身后波涛汹涌的海面,胸膛微微起伏,青木真气在体内高速运转,驱散着水下的寒意和肩头的刺痛。 几乎同时! 轰! 一道裹挟着暴戾杀意的身影破开海面,重重砸落在陈庆刚刚借力的礁石之上! 沉重的力量将那礁石踩得四分五裂。 屠刚浑身湿透,暗红的劲装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水珠顺着他赤红的双眼和狰狞的面孔滚落。 他手中的鬼头刀嗡嗡震颤。 冰冷的海风卷起沙砾,吹过两人之间短短十几丈的距离。 (本章完) 第113章 师姐 第113章 师姐 冰冷的海风刮过嶙峋礁石,海浪在两人脚下撞得粉碎,发出沉闷的轰响。 屠刚双目死死看着陈庆,仿佛要将陈庆的血肉一寸寸撕扯下来。 “小杂种!” 屠刚每一个字都浸满刻骨的恨意,“我要把你剁碎了喂鱼,让你尝尝什么真正的生不如死。” 最后一个‘死’字出口的刹那,屠刚脚下礁石轰然炸裂!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海风的血光,鬼头大刀带起凄厉刺耳的尖啸,刀刃未至,那凝练如实质的血腥刀气已率先劈开空气,仿佛要将陈庆一口吞噬。 刀气笼罩八方,礁石地面被劲风犁出道道深痕! 面对这气势惊人的一刀,陈庆眼神沉静如古井寒潭。 他手中寒螭枪发出一声低沉龙吟,枪身瞬间化作一道横亘山岳的铁闸! 不动镇狱!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枪杆与刀锋猛烈碰撞,火星如暴雨般迸射四溅!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顺着枪杆狂涌而至,陈庆双臂筋肉瞬间隆起,彷如虬龙盘绕。 正是八极金刚身磐石境界运转到极致的征兆。 脚下坚硬的礁石“咔嚓”一声碎裂下陷,双足硬生生陷入寸许。 整个人被劈得向后滑退三步,每一步都在礁石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虎口处剧痛传来,鲜血顺着枪杆蜿蜒流下,但手臂骨骼筋肉在金刚身加持下,远比常人坚韧,只是皮肉之伤,并未伤及根本。 屠刚根本没有任何试探的想法,上来便将抱丹劲中期的实力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他眼中狞色更盛,得势不饶人。 刀光如血色风暴般展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重过一刀! 大开大合的刀法裹挟着雄浑的血煞真气,每一击都似有千钧之力,震得陈庆枪身嗡鸣,双臂酸麻,气血剧烈翻腾! 他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被死死压制在礁石滩狭窄的方寸之地。 枪影死死守住周身要害,脚下步法灵动到了极致,踏浪行身法在湿滑嶙峋的礁石间展露无遗。 每一次移动都如履平地,身形在浪飞沫与刀光缝隙间辗转腾挪,险之又险地避开刀光最盛之处,仿佛足尖轻点便能借浪势滑行,灵动异常。 鬼头大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再次当头劈下!陈庆举枪硬架! “铛!!” 又是一声巨响!陈庆双臂剧颤,磐石境界的金刚身再次硬抗反震,体表铜色微闪,脚下礁石再次炸裂。 屠刚刀势一转,不再下劈,而是如同毒龙出洞,刀尖带着血煞真气,阴狠刁钻地直刺陈庆右肩肩井穴! 这一下若是刺实,整条手臂立时废掉! 陈庆眼中浮现一抹狠厉,他非但没有试图避开这致命刺击,反而将全身真气灌注于支撑身体的左腿和腰胯! 同时持枪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沉,手腕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向内一旋! “嗤——!” 鬼头大刀的刀尖擦着陈庆的肩头掠过,带起一溜血。 但就在这刀势带得微微倾斜的瞬间! 陈庆那下沉内旋的右手腕猛地一抖! 借助身体倾斜和手腕旋拧产生的寸劲,寒螭枪的枪尾如同毒蝎的尾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陈庆肋下极其刁钻的角度骤然弹出! 这一刺不仅快,而且十分诡异。 凝聚了陈庆对时机的精准把握,目标并非屠刚要害,而是他护体真气相对薄弱的胸膛。 屠刚完全没料到陈庆竟然会绝地反击,更没料到这反击如此阴险刁钻,角度完全违背常理! 他甚至来不及收臂格挡! “噗嗤!” 一声轻响! 枪尾的金属棱角狠狠划过屠刚右臂,皮肤和肌肉被瞬间撕裂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暗红色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屠刚闷哼一声,手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他低头看了一眼臂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却让他心头莫名一悸。 “嗡——!” 屠刚低喝一声,刀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血光,血煞真气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滚咆哮。 屠刚嘶双臂肌肉隆起如铁石,鬼头大刀高举过头,朝着陈庆面门劈下! 刀气未至,下方的礁石地面已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寸寸龟裂。 陈庆缩在袖中的左手闪电般弹出! 三道乌光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射向屠刚双目和眉心! 浮光掠影手! 陈庆时机拿捏的极好,正是屠刚真气奔涌,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候。 “什么?!” 屠刚心中大惊,他全部心神都锁在陈庆的长枪上,根本没想到对方还能分心施展如此阴狠刁钻的暗器! 仓促间只来得及猛地一偏头! 噗!噗! 两道沉闷的入肉声响起! 一枚金钱镖深深嵌入屠刚的左肩胛骨,另一枚则擦着他的右耳廓飞过,带起一溜血珠! 第三枚直取眉心的,被他险之又险地避开,擦着头皮飞过,削断一绺头发! “毒!?” 屠刚脸色瞬间煞白。 金钱镖上涂抹的,正是蚀骨蛛的剧毒,一种能侵蚀筋骨、阻滞真气的阴狠毒素! “小畜生!好毒的手段!” 屠刚双眼浮现一抹血色。 他强提一口血煞真气,涌向左肩伤口,硬生生将那飞速扩散的麻痹感压制住! 但这压制需要耗费海量的真气和心神,他能感觉到自己真气正在飞速流逝。 “必须速战速决!趁毒素未彻底爆发,用深厚功力打死他!” 屠刚瞬间做出决断。 他将剩余的血煞真气毫无保留地催动起来,周身血雾翻滚,气势竟比之前更显凶戾狂暴! “吼——!” 屠刚沉重的鬼头大刀放弃了所有防御,化作一片铺天盖地的血色刀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疯狂地向陈庆劈了过去。 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卷起腥风血雨,逼得陈庆连连后退。 礁石在刀气下纷纷碎裂,海水被激荡起数尺高的浪。 陈庆顿感压力倍增,屠刚这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寒螭枪在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左支右绌,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然而八极金刚身的磐石境界在此时展现出强大的防御力,刀气余波扫过身体,虽在衣衫上留下裂痕,皮肤上划出血线,却无法深入血肉造成重伤,如同钝刀刮过坚硬的顽石。 “屠刚此刻已经急了,自己一定要稳住。” 陈庆心中清明,长枪如风中劲竹,看似被压弯,却始终坚韧不倒。 他以卸力、牵引为主,踏浪行身法全力施展,在狂暴刀网中穿梭闪避,不断变换方位,利用礁石地形周旋,极力避免与对方正面硬撼,消耗着屠刚强行提起的那口气。 嗤啦! 一道凌厉的刀气擦着陈庆肋下掠过,割裂了衣衫,虽然破了护体真气,但金刚身护体之下,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陈庆闷哼一声,动作却丝毫未乱,枪尖一抖,如毒蛇吐信,点向屠刚因狂暴挥刀而暴露出的右臂肘关节。 屠刚刀势太猛,回防稍慢半拍! 噗! 枪尖虽未刺实,但凝聚的青木真气已如锥子般刺入关节缝隙! 屠刚右臂一麻,狂暴的攻势出现了一丝凝滞! 就是此刻! 陈庆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一股与之前温润的青木真气截然不同的气息,骤然从他体内爆发。 丹田气海中,那缕一直被小心隐藏淡金色气流庚金真气,在这一刻轰然运转,如决堤洪流般奔涌而出,瞬间灌注全身,注入手中的寒螭宝枪。 嗡——! 寒螭枪发出一声清鸣,枪身剧烈震颤。 随着枪尖划过空气,锋芒瞬间爆射。 “什么?!”屠刚脸上浮现惊骇。 这股锋锐的气息……这绝非青木真气!这是……庚金真气?! 怎么可能?! 一个人体内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两种属性截然不同、甚至相克的真气?! 青木与庚金?! 他瞬间想起了寒玉谷第一高手冷千秋! 难道……难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青木院弟子…… 他的思维几乎只停留了片刻,随后体内血煞真气疯狂护在身前。 嗤——! 枪尖狠狠刺在屠刚护体的血煞真气。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 两人几乎僵持在了原地。 只有真气在疯狂交织,碰撞着,三种不同的颜色仿佛光怪陆离,将周围水域都映照得一片诡异。 屠刚脸色涨得通红,毒素已经在他的体内蔓延。 陈庆死死握紧手中长枪,全身肌肉在庚金真气和八极金刚身的双重加持下,紧绷如磐石,充满了爆炸性的劲力。 随后脚步向着前方一踏! 血煞真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四散狂涌,发出‘嗤嗤’的泄气声! 寒螭枪的枪尖,带着青金二色缠绕的锋芒,直接穿透了屠刚护体真气,最后精准无比地从他心口贯入! 噗! 枪尖透背而出寸许!带出一蓬滚烫的暗红血雾! 时间仿佛凝固。 屠刚脸上的暴怒彻底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低头,看着那截贯穿自己胸膛的枪锋。 血煞真气如同泄洪般从他周身窍穴狂涌而出,反噬着他残破的躯体,皮肤下血管根根暴凸、破裂,发出‘噼啪’声响。 皮肤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血线。 “汩汩……” 他口中有鲜血涌出,眼神涣散。 身体晃了晃,魁梧的身躯软软地瘫倒下去,重重砸在冰冷湿滑的礁石上。 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天空,最终失去了所有神采。 海风呜咽着卷过礁石滩,吹散了浓郁的血腥气。 陈庆缓缓抽出寒螭枪。 他胸膛微微起伏,感受着体内奔涌未息的两股真气。 它们再次盘旋在气海,泾渭分明。 “呼——!” 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长长吐出。 陈庆迅速从怀中摸出一粒恢复真气的丹药吞服下去。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暖流。 他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在一块礁石上,闭目凝神,运转心法,开始调息打坐。 这场生死搏杀,耗尽了他几乎所有的真气,尤其是最后庚金真气的爆发,更是对经脉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陈庆这才睁开双眼。 陈庆快速在屠刚尸体上摸索,除了一些散碎银两和寻常丹药外,在贴近心口的内袋里发现一个玉瓶。 打开瓶盖,隐隐有精血之气透出。 “这是无极魔门炼制的丹药吗?”陈庆心中凛然。 此物蕴含磅礴却暴戾的气血精华,显然是以邪法强行掠夺异兽乃至人之精血炼成,是魔门快速提升功力或疗伤的邪物。 或许日后有用。 陈庆将玉瓶收入自己怀中,与其他重要物品放在一起。 随后,陈庆拖着屠刚的尸体,将其沉入附近一处礁石下的深海涡流之中。 看着那尸体被漩涡吞没,他才略微松了口气。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 就在他辨认方向,准备向宗门方向潜行之际—— 呜……! 一阵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 陈庆猛地抬头,只见一艘远比宋明分水梭更大、更华丽的宝船破开薄雾,正朝着他所在疾驰而来! 船体线条流畅优雅,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玄黑色,船身覆盖着莹润如水的特殊材质。 船首雕琢着一只引颈长鸣的冰鸾,栩栩如生。 整艘船不仅坚固非凡,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癸水院的宝船!” 陈庆眉头微皱,立刻认出船身上癸水院的标志性水波纹饰。 他下意识就想隐匿身形。 然而,船上之人显然已经发现了他。 咻!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惊鸿般飞纵而来,轻盈地落在陈庆前方数丈外的礁石上。 劲装勾勒出玲珑矫健的身段,青丝束于脑后,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带着几分冷冽英气的脸庞,正是癸水院首席大弟子,聂珊珊。 她身后,四名同样身着癸水院月白劲装的弟子也紧随落下,个个气息沉稳,赫然都是抱丹劲好手。 聂珊珊的目光看向了陈庆,秀眉微不可察地蹙起。 “在下聂珊珊。” 聂珊珊的声音清冷平静,“报上姓名,职司,为何在此?可曾见到癸水院弟子吴元化?” 原来此女就是癸水院首席大弟子聂珊珊。 陈庆压下翻腾的气血,抱拳行礼,“南泽七号渔场执事,陈庆,见过聂师姐及各位癸水院师兄师姐。” “陈庆……” 聂珊珊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回答我的问题。” “回聂师姐。” 陈庆组织着语言,将之前与宋明、林薇、吴元化探查水眼遭遇魔门高手,被迫分头逃亡的经过简述了一遍。 他刻意隐去了自己反杀屠刚的细节,着重描述了遭遇罡劲血祭、三位抱丹中期魔修追杀以及自己选择这条水道逃亡的过程。 “……那魔修气息凶戾,实力远胜于我,弟子不敌,只得仗着水性勉强周旋,拼命向水面逃遁,幸得钻入一片复杂礁群,又借着水势混乱,才侥幸摆脱其追击,一路被水流冲至此地,弟子……也受了些内伤。” 陈庆气息略显紊乱,脸色也确实苍白,倒不全是伪装。 “罡劲血祭?三位抱丹中期魔修?” 聂珊珊身后的几名癸水院弟子闻言,脸色都是一变,看向陈庆的目光带着几分惊疑和同情。 能在三位抱丹中期魔修的追杀下,仅凭水性逃出生天? 这运气简直逆天了! 聂珊珊盯着陈庆看了几眼,仿佛要将他看穿。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原来如此,师父与洪师叔早已察觉此片水域有异,故暗中前来查探,师父追踪那魔门罡劲高手而去,洪师叔则在另一方向清剿魔门据点,我等奉师父之命,专程前来接应可能遇险的吴师弟。” 陈庆心中微震,原来宗门高层并非一无所知,而是早已暗中行动。 那赵长老派遣他们探查,恐怕只是例行公事,并未掌握核心情报。 “情况紧急,此地水域危机四伏,很有可能遭遇到溃散的魔教贼子。” 聂珊珊目光扫过陈庆略显狼狈的模样,决断道,“你孤身一人,又有伤在身,留在此地太过危险,随我们一同行动,去寻洪师叔汇合,洪师叔乃罡劲强者,在他身边才最安全。” 陈庆心中念头急转。 跟着聂珊珊他们,安全系数确实大增,但同时也意味着要暴露在罡劲高手的眼皮底下。 自己身怀双属性真气的秘密,都有可能在高手面前露出破绽。 不过拒绝的话,孤身行动风险更大,而且聂珊珊的提议合情合理,他也没有拒绝的立场。 “多谢聂师姐庇护!” 陈庆抱拳应下,“弟子听从安排。” 聂珊珊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向宝船掠去。 她似乎对陈庆并无太多交谈的兴趣。 癸水院的几名女弟子倒是好奇地多看了陈庆几眼,其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弟子低声对同伴道:“他就是那个青木院的陈庆?四形根骨,却在青木院一年多就抱丹了?看起来……倒不像传言中那么木讷。” “嘘,别多话。” 另一名年长些的女弟子低声提醒,但看向陈庆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好奇。 陈庆默不作声,跟随众人登上宝船。 刚一登船,一股淡淡的如寒梅般的幽香便萦绕鼻端。 船舱内部装饰简洁却不失雅致,铺设着不知名的温润玉石地板,桌椅皆是上好的寒铁木打造。 宝船在聂珊珊的操控下,无声而迅疾地破开水浪,朝着洪元冬所在的大致方位疾驰而去。 陈庆安静地待在船舱一角,抓紧时间调息,修复伤势,同时暗自警惕。 不知道宋明,吴元化,林薇等人是否逃出生天。 毕竟如果都死了的话,自己却活下来,未免太扎眼了。 船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水域的景象骤然一变。 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变得波涛汹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一股尚未散尽的灼热气息!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伴随着刺目的红光与狂暴的离火真罡波动,猛地从远方天际传来。 “这就是真罡!?” 陈庆看着远处波动的罡气,眼眸浮现一道骇然。 那劲道之磅礴,即使隔着百丈距离,也令宝船微微震颤,船上的癸水院弟子们脸色皆是一白。 聂珊珊眼神一凝,道:“是洪师叔!他在与人交手!全速前进!” 她毫不犹豫地催动宝船,化作一道玄黑色的流光,撕裂波涛,朝着那真罡爆发的中心点冲去。 (本章完) 第114章 收获 第114章 收获 船身剧烈颠簸,狂发出沉闷的轰鸣。 当宝船冲破一片被蒸腾水汽笼罩的区域,眼前的景象豁然清晰。 只见一片狼藉的水域中央,凌空而立着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 他年约五六十岁,满头华发,但却透着一股粗犷豪迈之气。 老者手提一口门板般宽厚的赤红宝刀,刀身蒸腾着灼热的白气,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腰间挂着一个朱红酒葫芦,此刻正仰头痛饮。 正是离火院院主,洪元冬! 在洪元冬不远处的水面上,一艘离火院制式的赤色快船静静漂浮,船头立着数个身着离火院的弟子,为首之人正是离火院精锐弟子肖睿泽。 他气息略显急促,显然也参与了方才的战斗。 “洪师叔!肖师兄!”聂珊珊抱拳道。 洪元冬放下酒葫芦,抹了把胡须上的酒渍,对着聂珊珊点了点头。 癸水院首席大弟子,未来十有八九继承癸水院院主之位。 洪元冬也没有端着长辈的架子。 宝船靠近,聂珊珊带着陈庆及癸水院弟子落到离火院快船甲板上,与肖睿泽汇合。 陈庆自觉站在癸水院弟子稍后的位置,收敛气息,默默观察。 聂珊珊问道:“肖师兄,不知道可曾看到吴师弟了?” 肖睿泽道:“我已经寻到吴元化吴师弟了,那魔门贼子也毙命,我看吴师弟伤势过重,已经昏迷不醒,便留下几位师兄弟照顾他。” 聂珊珊点了点头,看向了洪元冬,又瞥了一眼周围翻腾未息、残留着灼热真罡气息的水面,“洪师叔,方才那声势……?” 洪元冬指着水下某处沉声道:“无极魔门的左锋老贼!还有他几个爪牙!那厮狡猾,见势不妙,带着残兵败将往千川泽深处遁了!你师父和玄甲门的石老六去追了,我在这镇守,斩杀逃窜的余孽。” “左锋?!”癸水院弟子脸色微变。 陈庆心中也是一凛,这名字他在小报上看到过,是云林府魔门赫赫有名的凶人。 聂珊珊则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忍不住问道:“玄甲门石长老也来了?” 洪元冬灌了口酒,继续道:“这左锋,原本是玄甲门的内门长老!七年前叛出门墙,投了无极魔门,如今已是云林分坛八大护法之一,实力增长极快,让人心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指向远处一块巨大的墨玉色甲壳碎片,“看到那玩意没?墨甲龟鼋的背甲!而且是刚成年!” “刚成年?!” 肖睿泽忍不住惊呼出声,“如此庞大的异兽,竟只是成年?那其父母……” 这也怪不得宋明没认出来,他虽然到达抱丹劲初期已久,但哪里真正见过墨甲龟鼋。 陈庆更是暗暗心惊。 原来水眼那头如山岳般的墨甲龟鼋只是刚刚成年。 那孕育它的霸主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千川泽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洪师叔,可知这千川泽深处到底出了什么变故?竟连霸主级的血脉都遭此厄运,还被魔门利用?”聂珊珊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洪元冬浓眉紧锁,缓缓摇头,脸上也露出一丝忌惮,“不清楚!这千川泽源头连接着万毒沼泽深处,历来神秘莫测,危机重重,便是老夫也不敢轻易涉足其核心。” “此次变故来得蹊跷,那霸主级异兽相争,还是被更可怕的东西驱逐了?难说!左锋那厮在此血祭,恐怕也是想借这变故中陨落异兽的精血,修炼无极魔功,倒是让他捡了大漏。” 正说话间,远处天际两道流光急速掠来。 一道清冷如月华,正是癸水院院主褚锦云。 她身姿翩然,落在船头,眉宇间带着一丝肃杀,月白衣衫纤尘不染。 另一道身影则如磐石落地,轰然砸在船侧一块礁石上,激起大片水。 来人身材高大,须发灰白,正是玄甲门六长老石镇岳。 他周身罡气还未平息,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师妹,石长老,如何?可斩了左锋那叛徒?”洪元冬问道。 褚锦云微微摇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被他跑了,关键时刻有魔门高手接应,我与石长老未能竟全功。” 石镇岳声音低沉如闷雷,接口道,语气中带着凝重与一丝惊异:“这左锋……实力增长之快,远超预料!七年前他叛逃时不过初入罡劲门槛,如今竟已能在我二人联手之下支撑许久,甚至硬抗褚院主一剑!其魔功之邪异霸道,令人心惊!” 褚锦云冷笑道:“呸!魔门妖法,速成之道,根基必然不稳!如同沙上建塔,看着唬人,实则一推就倒!哪有我等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来得扎实牢靠!” 她这话看似在骂左锋,实则目光扫过船上的一众年轻弟子,显然是说给他们听的,提醒他们莫要被魔门速成之法诱惑。 洪元冬也微微颔首,“褚师妹所言极是,无极魔门惯以速成邪功、权势财富蛊惑人心,拉拢各派意志不坚者,甚至长老供奉亦不能免,诸位当谨守本心,明辨是非,莫要自毁前程。” 石镇岳叹了口气:“魔门势大,其渗透之深,恐远超我等想象,老夫还需尽快回山门,将左锋现踪及千川泽异状禀明掌门。洪兄,褚院主,就此别过,代我向贵派掌门问好。” 他抱了抱拳,不再多言,身形拔地而起,随即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着玄甲门方向疾驰而去。 待石镇岳离去,褚锦云的目光立刻转向聂珊珊,“珊珊,元化可寻到了?” 聂珊珊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师父放心,已寻到了,肖师兄及时赶到救援,吴师弟和林执事虽身受重伤,性命无虞,尤其是吴师弟伤势颇重,肖师兄已安排人护送他们先行返回宗门疗伤。” 她特意点出了肖睿泽的功劳。 褚锦云显然对这个结果还算能接受,她目光微移,落在了聂珊珊身后陈庆身上。 陈庆立刻低下头,抱拳行礼:“青木院弟子陈庆,拜见褚院主、洪院主。” 他竭力收敛气息,将体内那缕庚金真气死死压制在气海深处,只让温润的青木真气流转周身,同时气血略显紊乱,脸色苍白,一副劫后余生、内伤未愈的模样。 褚锦云的眼神在陈庆身上只停留了短短一瞬,淡漠地点了点头,语气毫无波澜:“嗯。” 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她对这个名字早已模糊。 就在褚锦云收回目光,一道传音钻入她耳中:“师父,他是陈庆,当年被章瑞师弟顶替的……” 这是聂珊珊的提醒。 当对真气掌握到一定程度,便可传音入耳。 褚锦云霍然转头,目光看向低头躬身的陈庆。 是他?!那个本该是她的弟子?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 章瑞得她亲自指点,资源倾斜,至今仍在化劲巅峰徘徊,迟迟未能抱丹。 可眼前这个被她放弃的陈庆……气息沉稳内敛,分明已是抱丹初期! 而且这速度,似乎并不比自己看好的吴元化慢多少! 如果他当初拜入癸水院,自己若是亲自指点的话. 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脸上虽极力维持着平静,眼神却再也无法像刚才那般淡漠。 “褚师妹?”洪元冬敏锐地捕捉到了褚锦云这瞬间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褚锦云压下翻腾的思绪,“……无事。” 她随即收回目光,转向聂珊珊,“珊珊做得妥当,此地不宜久留,速回宗门吧。” 陈庆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褚锦云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 他刚才似乎感觉到褚院主的目光在那一瞬变得有些异样,但很快又消失了,洪院主似乎也没深究。 “……你是青木院的弟子?” 洪元冬在陈庆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刚才可是把褚锦云那瞬间的失态看在眼里,此刻对这个能引起褚师妹如此反应的外院弟子,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陈庆连忙再次躬身,姿态更加恭谨:“回洪院主,弟子正是青木院弟子,在南泽七号渔场任执事。” “嘿!”洪元冬咧嘴一笑,目光在陈庆苍白的脸上扫过,“伤势如何?” “多谢洪院主关心,弟子伤势已暂时稳住,并无大碍,能随船返回。”陈庆恭敬回答,声音带着一丝虚弱。 洪元冬点点头,不再多言。 虽然褚师妹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对他这等罡劲高手而言,一个抱丹初期的外院执事弟子,若非扯上厉百川那古怪老头的名头,实在不值得多费口舌。 只是……能让褚师妹失态的人,总归有点意思。 “好了,元冬师兄,闲话少叙。” 褚锦云开口道:“珊珊,你与睿泽带弟子们登船,立刻返航,我与师兄还需在此地再巡视片刻,以防魔门余孽潜回。” “是,师父!” “是,师叔!” 聂珊珊和肖睿泽齐声应道。 两条宝船再次启动,调转船头,朝着五台派的方向破浪疾驰。 陈庆站在癸水院宝船的船舷边,他紧绷的心弦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显然两位罡劲高手并没有看出他体内的庚金真气,其一可能是因为他用青木真气覆盖了庚金真气,其二可能二人也并没有仔细观察他。 不过结果总归是好的。 到了支脉出口,陈庆便下了船回到南泽七号渔场时,天色已近黄昏。 渔场众人早已翘首以盼,见他安然归来,皆是松了口气,纷纷上前问候。 “执事,您可算回来了!” 周泰率先抱拳,声音沉稳中带着关切,“这几日渔场一切如常,异兽也无异动,只是不见您踪影,大家心中甚是挂念。” 老赵头搓着手,脸上是真诚的庆幸:“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那千川泽深处,听说闹得厉害,连洪院主、褚院主都亲自出手了……” 柳荷低声道:“执事,热水和干净衣物都备好了。” 陈庆目光扫过一张张关切的面孔,微微颔首,声音平稳:“辛苦诸位了,水域深处有魔门出现,现已解决,这几日务必打起精神,加强巡视,尤其留意水域异常,若有风吹草动,即刻禀报!” “是!谨遵执事吩咐!”众人齐声应诺,各自散去,渔场很快恢复了井然有序的运转。 陈庆回到自己熟悉的静室,关上房门。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首先小心地取出那个沉甸甸的皮囊,倒出里面的金银珠宝。 珠光宝气在昏暗的室内闪烁,粗略估算,价值不下五六千两白银,算是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被那块不起眼的黝黑铁片吸引。 在千川泽水底洞穴匆忙收取时,只是直觉此物有异,此刻才有时间细观。 铁片约莫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入手冰凉沉重,非金非铁,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淤泥和水垢,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 陈庆打来清水,用布巾仔细擦拭。 随着污垢一点点褪去,铁片露出了深沉的墨玉色质地。 更让他心头一跳的是,铁片表面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刻满了极其细微纹路。 这些纹路密密麻麻,排列组合间透着一股玄奥晦涩的意味。 “秘术!” 陈庆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他立刻盘膝坐下,凝神静气。 起初,纹路如同死物,毫无反应。 但当陈庆尝试调动一丝青木真气注入铁片时,异变陡生! 嗡——! 铁片轻轻震颤。 那些蝌蚪般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光芒中流转、重组,形成一段晦涩深奥的口诀。 陈庆看向了口诀,心头微微一动。 原来这是一个名叫归元门宗派的收敛气息秘术。 很快脑海中便有一道金光浮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归元敛息术入门(1/100)】 这是一门名为《归元敛息术》的秘术。 其核心要义,便是收敛自身一切气息波动,包括真气、气血、甚至生机! 练至深处,可如顽石朽木,潜行匿踪不被察觉,更能完美隐藏自身修为境界。 “倒是省了再去一趟听潮武库了。” 陈庆心中暗道。 收敛气息的武功十分珍贵,第三层虽然有几门,但是都太浅薄了。 真正完全收敛真气气息的秘术,在武库第四层。 属于门内重宝。 他体内身怀青木、庚金两种属性迥异的真气,若是被人发现难免会引起麻烦。 陈庆立刻依照法门,尝试运转。 丹田气海中的青木真气与庚金真气同时被一股无形的意念约束。 躁动的锋芒与勃发的生机被强行压缩、收敛、内蕴。 陈庆周身散发的青木真气波动,开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虽然只是入门,但陈庆已能清晰感受到这门秘术的神奇。 “这一门秘术恐怕比宋明,吴元化,林薇三人加起来的还要珍贵。” 陈庆暗道一声,随后将铁片和珠宝小心收好。 盘膝调息,恢复着千川泽之行的损耗,同时梳理着此行经历。 屠刚身死! 这个一直悬在头顶的威胁,也算解决了。 接下来几日,陈庆深居简出。 一方面潜心修炼《归元敛息术》,不断尝试收敛两股真气,力求做到圆融无碍,心念一动即可敛息。 另一方面,他也在反复体悟、尝试操控体内的青木与庚金真气。 丹田气海中,青木真气如春藤盘绕,生机绵绵;庚金真气似金铁凝练,锋芒内敛。 两者泾渭分明,各自占据一方。陈庆尝试用意念引导它们靠近、接触。 两道真气只要接触,便如同水火相遇。 青木的生机被庚金的锋锐斩断、消磨,庚金的锋芒也被青木的柔韧缠绕、迟滞。 仿佛有种强烈的排斥感,真气运转瞬间出现滞涩,甚至有失控反噬的征兆。 陈庆立刻停止尝试,额头渗出细汗。 “五行相克,金克木……果然没那么简单。” 他也并未气馁,“这五行相生相克,等到《玄冥真水决》到了第一层,再尝试尝试。” 云林府城,随着五台派洪元冬、褚锦云两位院主,以及玄甲门石镇岳长老联手出击,与魔门左锋护法在千川泽深处爆发罡劲大战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府城如同炸开了锅。 “听说魔门这次损失惨重!左锋老魔重伤遁逃,麾下三大抱丹中期的得力干将‘鬼影’莫三、‘血手’屠刚‘毒心’柳七尽数伏诛!” “屠刚也死了?那可是阴煞七虎的老大,凶名赫赫的魔头啊!谁杀的?洪院主还是石长老?” “不知道啊!消息只说那三人都被毙了,具体是谁的手笔倒没说清。” “那左锋不还是跑了?听说接应他的魔门高手实力也强横得很,硬是在两位院主和石长老眼皮底下把人救走了!五台派这次,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尽全力吧?” “嘘!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五台派和玄甲门联手出击,已是难得,魔门狡诈,跑了首恶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就是!听说那血祭之地,发现了一头刚成年的‘墨甲龟鼋’的尸骸!乖乖,那可是千川泽深处的霸主血脉!连这等异兽都被魔门抽干了精血,谁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惊天阴谋?府城怕是要不太平了……” 各种议论、猜测、惊叹、担忧混杂在一起,在云林府城的大街小巷发酵。 屠刚的死讯夹杂在左锋逃脱的消息中,显得并不起眼。 寒玉谷,冰魄殿。 殿内寒气森然,地面铺着玄冰,光滑如镜,倒映着殿顶垂落的冰棱。 一位身着月白冰蚕丝袍的老妪盘坐于寒玉蒲团之上,正是寒玉谷大长老——凌霜婆婆。 她面容枯槁,皱纹深刻。 下首,侍立着一位气质清冷如雪莲的青年女子。 她身姿挺拔,容颜清秀,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染尘埃的孤高,正是云林府七秀之一,寒玉谷年轻一代的翘楚,流云剑萧别情的师妹,叶清漪。 叶清漪刚刚将云林府城传来的关于千川泽的详细情报,一字不漏地禀报完毕。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冰棱偶尔滴落水珠的轻响。 许久,凌霜婆婆嗤笑一声,“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叶清漪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恭敬问道:“大长老何出此言?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隐情!?” 凌霜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左锋是玄甲门叛徒,更是云林府魔门分坛的八大护法之一,地位举足轻重,三人联手,对付一个根基不稳的左锋,纵使他魔功邪异,增长迅速,也断不该如此轻易就被他等到接应,还安然遁走!” 叶清漪微微蹙眉:“长老的意思是……左锋逃脱并非偶然?而是魔门早有预谋,甚至……接应者的实力远超预估?” “正是此理!” 凌霜婆婆沉声道:“‘噬心’那老怪物坐镇云林府多年,行事向来诡秘狠辣,必是早有安排,甚至那接应之人的实力,恐怕足以让洪、褚、石三人也心生忌惮,不敢过分逼迫!” 她顿了顿继续道:“左锋能逃,绝非五台、玄甲无能,恰恰说明魔门的实力,比我们预想的更深厚、更危险!魔门的反扑……恐怕已在酝酿之中!这云林府,很快就要起风浪了。” 叶清漪心中凛然,清冷的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长老所言甚是。那我们寒玉谷当如何应对?” “静观其变,严阵以待!” 凌霜婆婆斩钉截铁,“魔门吃了这个闷亏,绝不会就此罢休,让谷中弟子近期减少不必要的下山,尤其是你等核心弟子,更要谨慎!通知你萧师兄,让他也多加小心,‘五杰七秀’的名头,在魔门眼中,可是上好的靶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声音压低了几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待掌门彻底将两门真气融合圆满!届时,便是我寒玉谷雷霆扫穴之时!什么‘噬心’,什么八大护法,都将灰飞烟灭!” “是,清漪明白!” 叶清漪躬身应道缓缓退出了冰魄殿。 (求个保底月票!) (本章完) 成绩汇报与诚挚求票! 成绩汇报与诚挚求票! 七月过去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深深鞠躬,向所有一路支持、订阅、投票、评论、打赏的书友们,说一声最真挚的:谢谢你们! 你们每一条评论,老虎都会仔细观看,合理的地方都会采纳。 毕竟连载小说,每天更新大几千,万字,总会有些纰漏,还望大家能够理解。 接下来说下本书的成绩。 本书首订是4300多,如今均订已经到了6800多,短短八天的时间,均订涨了2500。 新书月票榜也在第十一。 这些数据,每一个都来之不易,背后是大家无声的支持和信任。 新的一个月,我给自己,也给这本书,定了一个目标。 基础更新:每天最少更新八千字,争取状态拉满,拒绝懈怠! 老虎同样会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构思和码字上,力求稳定输出高质量章节。 目标冲刺均订:10000! 这算是一本书的里程碑吧! 在这里恳请大家,在8月1日 0点过后,将兄弟姐妹们手中宝贵的保底月票,投给本书! 老虎承诺,八月我会用更稳定的更新、更精彩的情节来回报大家的厚爱。 每天下午6点更新,我们不见不散! 在水中的纸老虎 2025.7.31 (本章完) 第115章 癸水 第115章 癸水 渔场小院,屋内。 陈庆盘膝而坐,手中摊开新一期的《江湖轶闻录》。 千川泽的风波,果然占据了头版头条。 “五台、玄甲联手,罡劲大战千川泽!魔门护法左锋重伤遁逃!” 消息描述与陈庆亲身经历大致吻合,着重渲染了洪元冬、褚锦云、石镇岳三位罡劲强者的威势,以及魔门阴谋被挫败的胜利。 至于屠刚之死,仅一笔带过,湮没在左锋逃脱的大新闻里,无人深究其手笔,正合陈庆心意。 陈庆看到这,心中暗道:“这烟雨楼……背后必定和四大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说,它本身就是四大派共同扶持,甚至直接掌控的喉舌!” 千川泽深处那场遭遇战才过去多久? 他们几人狼狈逃回宗门,消息层层上报,再到这异闻录排版、印刷、分发……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这样一场涉复杂事件整理成文,绝对不容易。 并且行文明显偏向四大派,这绝非寻常江湖小报能做到。 接着往下看,一则关于水匪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九浪岛近月来动作频频,以雷霆手段吞并周遭大小水寨数十股,声威大震,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其势力范围已覆盖泽内多条主航道,往来商船无不胆寒,皆需缴纳高昂‘过路财’方可通行。” “九浪岛……”陈庆看到这,暗自思忖起来。 前段时间他就看到过关于九浪岛的消息,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水匪做大,吞并整合,这本不稀奇。 但能在府军多次清剿下安然无恙,甚至愈发壮大,这背后若说没有强力的靠山或特殊的依仗,陈庆是绝不信的。 “莫非这九浪岛背后是魔门?” 陈庆心中一动。 魔门需要钱粮、需要据点、需要搅乱局势,水匪无疑是最好的白手套之一。 门外传来周泰略带急促的声音:“陈执事,有要事禀报!” 陈庆收功,推门而出。 周泰脸色凝重,身后跟着同样一脸惊疑的老赵头和探头探脑的柳荷。 “执事,刚接到宗门管事处快马传来的文书。” 周泰双手递上一份盖着印鉴的函件,“赵长老……被调走了!” 陈庆眉头微挑,接过文书快速扫过。 因宗门内部事务调整,原管事处负责渔场人事及核查的赵长老,调任他处,新长老人选择日公布。 “调走了?” 老赵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压低了声音,带着过来人的敏锐,“这……这也太突然了!年底核查眼看就要到了啊!赵长老在这个位置上少说也待了七八年,根深蒂固,怎么说调就调了?” 柳荷也小声道:“是啊,前些日子还听说赵长老在准备年底核查的各项事宜呢,这新长老一来,规矩怕不是都要变?” 周泰作为内院弟子,想得更深一层,“陈执事,您说……这会不会和之前王海、赵康他们那档子事有关?还有千川泽……赵长老毕竟负责这一块,出了这么大纰漏……” 渔场小院里,气氛都是微微一变。 王水生和孙小苗也闻声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好奇。 陈庆将文书递给周泰,面色平静如水:“宗门自有安排,调令已下,多说无益,赵长老如何,与我们无关,新长老是谁,来了便知。”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做好分内事,账目清晰,渔获正常,宝鱼无恙,任谁来查,都挑不出错处。该巡视的巡视,该养护的养护,莫要自乱阵脚。” “是,执事!” 周泰、老赵头等人连忙应声。 陈庆刚要转身回屋,林薇来了。 “陈师弟。” 她微笑着招呼,“可忙完了?吴师弟重伤初愈,我们同去探望一番如何?” 陈庆听到这,点头道:“林师姐有心了,稍等片刻。” 他转向侍立一旁的柳荷,“去冰窖取两条上好的三纹鲤来,用玉盒装了。” 陈庆本就打算这几日去看吴元化,毕竟一同历经千川泽险境,彼此之间也算有些情谊,此刻林薇相邀,正好同往。 “是,执事。”柳荷应声而去。 很快,柳荷捧着精致的玉盒返回。 陈庆接过玉盒,对林薇道:“师姐,请。” “师弟请。”林薇颔首。 两人便一同前往吴元化的住处。 …… 南泽八号渔场,吴元化的居所。 吴元化半靠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比起重伤昏迷时已好了太多,眼神中曾经的傲气沉淀了下去,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 床边,坐着一位身着癸水院月白劲装的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容貌中上,气质温婉中带着干练。 她正小心地削着一个水果,动作轻柔。 她是苏晴,吴元化的师姐。 “吴师弟,感觉可好些了?”陈庆走进来,拱手问候。 “陈师兄!林师姐!” 吴元化看到两人同来,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感激和复杂之色,挣扎着想坐直些,“快请坐,有劳师兄师姐挂念,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多亏了肖师兄他们及时赶到,也……也多亏了当日分开行动。” 他说到分开行动时,语气微顿,显然对宋明安排带着一丝难以释怀。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苏晴也起身招呼:“陈师弟,林师姐。” 陈庆说道:“吴师弟能平安归来,真是万幸。” 他也听说了一些当日情况,若不是离火院的肖师兄及时赶到,吴元化如今早就成为一具尸体了。 尽管如此,还是受到了重创,少说要休养几个月。 吴元化真诚地回应:“陈师兄能平安归来,亦是万幸。” 随即又咳嗽了两声。 苏晴立刻放下手中茶盏,轻拍他的背,动作自然又亲昵。 “躺着就好。” 陈庆走近,将手中精致的玉盒递给苏晴,“一点渔场特产,给吴师弟补补身子。” 苏晴连忙接过,温婉一笑:“多谢陈师弟费心,元化常提起陈师兄在渔场照拂,此次更是多亏师弟照应。” 陈庆微微颔首,“苏师姐客气了,同门之谊,应当的。” 林薇也在一旁问候了几句,气氛融洽。 吴元化言语间少了几分浮躁,多了些劫后余生的感慨。 苏晴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递上茶水。 “吴师弟!我来看你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宋明身影便出现在门口,脸上堆满了热络的笑容,手里也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礼盒。 他大步走进来,目光扫过陈庆和林薇,笑容更盛,“陈师弟,林师妹,你们也在啊?正好正好!吴师弟,你看师兄给你带了上好的‘百草玉露丸’,对你的伤势最管用……” 然而,吴元化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淡了下去。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地回应宋明的寒暄,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近乎敷衍:“有劳宋师兄费心了。” 宋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霾和不自在,但很快又被他强压下去,干笑了两声:“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师弟你好好休养,渔场那边有我看着,不必挂心。” 他试图转移话题,化解尴尬。 陈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上平静。 他对宋明本无深交,经此一事,更是将其划入了不可深交之列。 此人看似豪爽热络,实则精于算计,关键时刻靠不住。 “吴师弟安心养伤。” 陈庆适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渔场事务自有安排,不必忧心,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他看向林薇和苏晴,微微点头示意。 林薇也道:“是啊,吴师弟你多休息,苏师妹,辛苦你照料了。” 苏晴回道:“师姐放心,这是我分内之事。” 陈庆和林薇告辞出来,宋明也只得讪讪地跟着离开。 走出小院一段距离,林薇才侧首看向陈庆,意味深长的道:“陈师弟,人与人相处,还是要有识人之明。” 这话像是在告诫陈庆。 陈庆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路遥知马力。” 林薇看了陈庆一眼,“陈师弟倒是看得通透。”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那株寒潭幽兰,师弟若有用处便留着,若暂无大用,或可寻个合适的炼丹师炼制成‘冰心丹’,对稳固心神、祛除心魔颇有奇效,价值也能翻上几番,若有需要,我认识几位可靠的丹师。” “多谢林师姐指点,我记下了。”陈庆笑了笑道:“院内有不少师兄精通丹道,就不麻烦师姐了。” 林薇微微一笑,“你看,我都差点忘记陈师弟出自青木院的了。” 两人闲聊几句后,便各自分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南泽七号渔场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 陈庆的生活变得极有规律。 晨曦微露,他便出现在水边,手持钓竿,心神沉入《引灵垂纶诀》的玄妙之中。 宝鱼狡猾依旧,但陈庆不急不躁,将其视为一种心境的磨砺与真气的精细操控练习。 修炼更是陈庆每日的重中之重。 五形根骨的优势在日复一日的苦修中愈发明显,配合【天道酬勤】命格,效率远超之前。 期间,徐琦和骆欣雅频繁造访渔场。 徐琦看似豪爽的热情,言语间总是不经意地提起他那位温婉贤淑、天赋尚可的表妹,暗示着若陈庆有意,他非常乐意牵线搭桥,亲上加亲。 陈庆面上客气应对,心中却如明镜,深知这不过是徐琦拉拢自己,无非是想将他绑上自己的战车。 骆欣雅则更显得直接一些,她带来的往往是一些丹药,言谈间透露出若有陈庆支持,未来首席之位稳固后,可以给陈庆更多的好处。 两人对于青木院首席大弟子之位可谓垂涎已久。 青木院弟子来来回回,抱丹劲也就那些人,能拉拢一个也算是多一分力量。 面对两人的明争暗斗与拉拢,陈庆始终保持着一份疏离。 时间悄然流逝。 枯叶飘落,凛冬已至,转眼间,六个月的光阴已如指间流沙般滑过。 南泽渔场笼罩在一片素裹银装之中。 湖面早已冻结,坚冰如镜,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 陈庆盘膝端坐于一块青石之上。 他手持一杆铁木钓竿,鱼线垂下,穿过一个仅容手臂穿过的冰洞。 这并非寻常垂钓。 他双目微阖,心神沉凝,体内《玄冥真水诀》的心法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六个月苦修,心法早已被他参悟透彻,丹田气海中,火种沸腾。 嗡——! 气海深处,火种凝聚出了一道幽蓝色的真气。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玄冥真水决第二层(1/2000)】 成了! 癸水真气在丹田气海中彻底成型,散发出柔软、包容万物的气息。 它静静地悬浮在青木真气与庚金真气之间。 就在癸水真气稳固的刹那,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原本在丹田中泾渭分明、互不相扰的青木、庚金两道真气,仿佛被这新生的癸水真气所吸引,又或者说被它居中调和。 三道真气如同三条灵动的游鱼,缓缓流转起来。 青木真气的生机触碰到玄水的包容,变得更为温润内敛;庚金真气的锋锐触及玄水的柔韧,锋芒似被淬炼,少了几分躁动;而新生的癸水真气则在青木的滋养与庚金的砥砺下,显得更加凝练深邃。 三道真气的流转不再是简单的共存,而是隐隐有了一丝亲密与圆润之感,仿佛在相互试探、相互滋养。 真气在气海当中中奔涌的速度似乎也快了一丝,运转间更加流畅自如,仿佛这三股性质迥异的真气,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点。 然而,当陈庆试图引导它们更深层次的交融,那点亲密瞬间消失。 三道真气立刻如同受惊的鱼儿般散开,重新回到了各自盘踞的区域,恢复了之前那种互不干涉的状态。 “还是差了点什么……” 陈庆缓缓睁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气息在空中凝成一道长长的白练。 这六个月,他不仅将《玄冥真水决》练至第一层,更是一鼓作气,打通了十二正经中第三道正经,真气总量与运转速度暴增。 距离那抱丹中期也不远了。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诀第二层(1568/2000)】 【九转鎏金诀第二层(1062/2000)】 【玄冥真水决第二层(1/2000)】 【山岳镇狱枪大成(1951/2000)】 【浮光掠影手大成(1506/2000)】 【八极金刚身磐石(2159/3000)】 【百变千面谱大成(56/1000)】 【龟息蛰龙术大成(11/1000)】 【金蝉蜕形诀大成(9/1000)】 【归元敛息术大成(6/1000)】 【引灵垂纶诀大成(325/1000)】 收拾起钓具,陈庆踏着积雪返回渔场小院。 刚进院门,一股混合着鱼肉焦香与葱姜辛香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执事回来啦!” 柳荷系着围裙,正在灶台边忙碌,锅铲翻飞,金黄的鱼饼在油锅中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她笑着招呼,“鱼饼马上就好,今儿个用的是您昨天钓上来的那条三年份金鳞鲤,肉质最是细嫩!” 老赵头等人也在屋内,正围着一个小火炉烤火。 见到陈庆,几人连忙起身。 这六个月渔场人事也略有变动。 周泰三月前就离开了渔场,说是准备静心修炼,突破抱丹劲,管事处又调来了两个外院弟子,一个叫江枫,暗劲大成,性子有些跳脱但手脚麻利。 另一个叫林涛,也是暗劲大成,性情沉稳,水性极佳,正好填补了周泰的空缺。 “执事。” 老赵头搓着手,脸上带着年关将近的喜气,“今儿个又有两家府城里的小家族派人送了年礼过来,单子在这儿。” 只见靠墙的桌案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五六个大小不一的锦盒,包装颇为精致。 陈庆随意打开一个,里面是一株品相不错的五十年份老山参;另一个锦盒里,则是一对温润的羊脂白玉佩。 这些都是最近云林府城及周边一些小家族送来的年礼。 渔场执事虽然品级不高,但掌管着南泽七号渔场这片宝地,宝鱼、蚌珠、玉荷蕊等产出,对于许多小家族来说都是稀缺资源。 年关将近,冬猎在即,谁能在这捕捞配额、或是日后采购上得些便利,对这些家族都至关重要。 这些礼物,便是敲门砖,也是示好。 陈庆对这些礼物谈不上热衷,但也谈不上排斥。 他随意掂量了一下那块玉佩,又合上锦盒,吩咐刚进门的王水生:“把这些都搬到后面厢房去,登记造册。” 如何处理,他自有分寸。 既不打算徇私,也不会完全不近人情,一切按规矩来,但也需平衡各方。 “是!”王水生恭声应道,随后将礼盒搬进后面厢房。 陈庆坐到火炉边,问道:“冬捕的日子定了?” “正要跟您禀报。” 孙小苗接口道,他如今已是渔场老人,沉稳了不少,“我和赵叔反复看了冰层厚度和往年记录,又观测了这几日的天气。后日,后日午时前后,是破冰开网的好时辰!” 老赵头补充道:“是啊,执事,今年寒潮来得猛,冰结得又厚又实,破冰得比往年更费劲些。” 按照往年的规矩,冬猎就在这几天了。 冰层厚度已经足够,渔场里那些养了五年以上的宝鱼,个头基本都到了顶,再养下去也难有进益,该集中捕捞一批。 “冬猎是大事,关乎宗门年贡和渔场考评,明早把具体章程和所需人手器械清单列好,明日一早报给我。” 陈庆点了点头,“你们这几天都打起精神,巡视加倍,尤其注意冰层和水下动静,别让宵小或异兽在冬猎前钻了空子。” “是!执事!” 几人齐声应道,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冬捕是渔场一年中最重要也最热闹的大事,关系着整个渔场乃至宗门年底最重要的产出。 若是收成好的话,他们也能分些油水。 陈庆在这方面从不吝啬。 陈庆又吩咐道:“小荷,今晚鱼饼多烙些,让大家伙都尝尝鲜,算是冬捕前的犒劳。” “好嘞!”柳荷清脆地应了一声。 (本章完) 第116章 商会 第116章 商会 简单用过饭食后,陈庆便回到了宗派。 数月未归,此番《玄冥真水诀》突破至第一层,正好回五台派看看,顺道拓印《赤阳焚心诀》与《八荒镇岳诀》。 寒风如刀,卷着冰霜,抽打在五台派山门冰冷的石阶上。 定波湖面早已封冻,形成一片死寂的琉璃。 青木院内一反往日清冷,演武场上人影绰绰,弟子们或活动筋骨,或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比平日热闹许多。 陈庆的目光扫过殿前广场,掠过不少生疏面孔。 这些新入门的师弟,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显然是近半年来凭丰厚“束脩”叩开山门的富家子弟。 周遭弟子们议论纷纷,话题的中心,无不围绕着四月后的宗门盛典。 “听说了么?四月后宗门大庆,将由掌门亲自主持!” “何止!五大分院精锐尽出,据说连常年闭关的长老们都会露面!” “七百年庆典啊……这可是我五台派近几十年来头等盛事,排场必定空前!” …… 陈庆对此早有耳闻。 这场定于四月后的宗门大庆,五院齐聚,精英云集,乃是近年来最为隆重浩大的盛典。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了兴奋与期待的躁动,五台派沉寂已久,确实许久未曾这般热闹了。 “陈师弟?” 一道声音响起。 陈庆循声望去,正是赵石。 数月不见,赵石气息明显凝实了许多,周身隐有真气流转。 陈庆自身将入抱丹劲中期,感知敏锐,一眼便看出对方已成功突破,踏入了抱丹劲初期。 “赵师兄,恭喜。”陈庆拱手,语气平淡却真诚。 “侥幸,侥幸罢了。”赵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快步走近。 他比陈庆早入院五个月,先前陈庆先一步突破抱丹劲,他心中曾有些酸涩。 如今自己境界追上,那点芥蒂已然消散,心底却悄然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比较之意。 他目光在陈庆身上一扫,状似随意地问道:“师弟此行,是回来述职?” “办些杂务。”陈庆含糊应道。 “赵师弟!”一个略显急切的声音传来,是徐琦阵营的一位核心弟子,远远朝赵石招手,似有要事。 “陈师弟,我先过去一下。” 赵石腰板挺直,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被重视的得意,快步向那人走去。 陈庆看着他融入人群的背影,微微摇头。 首席大弟子之争,早已搅得青木院这潭水暗流汹涌。 骆欣雅与徐琦两派明争暗斗,愈演愈烈。 院内弟子,无论主动卷入还是被迫裹挟,几乎都已选边站队。 赵石虽初入抱丹劲,却也成了一枚举足轻重的砝码。 骆欣雅与徐琦察觉陈庆态度模棱两可,随后也冷淡了不少,并未再刻意拉拢。 陈庆来到后院,悄悄从门缝塞入两千两银票,恭敬请安后,便转身朝听潮武库走去。 来到听潮武库后,陈庆拾级而上,直奔存放离火院与坤土院核心心法的区域。 他如今三门心法都已经凝聚出了真气,对五行真气相生相克越发好奇和期待。 拓印《赤阳焚心诀》和《八荒镇岳诀》前三层,是他下一步计划的关键。 刚踏上二楼,不远处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郑秀红。 数月不见,这位邻居师姐依旧丰腴动人,眉宇间透露着温婉气质。 她对面站着一位身着内院服饰的弟子,面有急色,正将一个鼓囊囊的布包递向她。 “……郑师妹,你何必如此辛苦?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应急,把同门的债还上。白师兄的事,大家都很惋惜,但日子总要过下去。” 那男弟子语气恳切,带着几分关切。 郑秀红微微侧身,避开了那递来的布包,“张师兄好意,秀红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况且……我如今只想静心修炼,早日还清同门借款,旁的实在无心也无力顾及了。”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更坚定,“白明走后,我已不想再经历一次担惊受怕了。” 那位张师兄脸上的热切顿时僵住,化为尴尬和一丝失落,最终叹了口气,“既如此……是张某唐突了,师妹保重。” 他有些黯然地转身离开。 郑秀红站在原地,轻轻舒了一口气。 陈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记得张庭说过,郑秀红为救治白明耗尽了积蓄还欠了债。 他迈步走了过去,在郑秀红转身时,恰好与之照面。 “郑师姐。”陈庆抱拳。 郑秀红看到陈庆,眼中闪过一丝微讶,“陈师弟?你也来武库查阅典籍?” 她的目光在陈庆身上扫过,能感觉到这位师弟气质更加沉稳厚重了。 “嗯,来拓印些东西。”陈庆简短回答,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师姐近来可好?” 郑秀红微微垂下眼睑,随即又抬起来,努力让笑容更自然些:“还好,就是有些琐事要处理,多谢师弟关心。” 她显然不想多谈自己的窘境,很快转移了话题,“师弟如今执掌一方渔场,事务想必也很繁忙吧?” “尚可,按部就班。”陈庆不欲深谈渔场之事。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郑秀红便道:“我还要去整理书册,就不打扰师弟了。” “师姐请便。”陈庆点头。 看着郑秀红走向杂书区的背影,那身影依旧婀娜,却带着一种独自行走的孤清。 陈庆心中了然,她婉拒那位张师兄,不仅仅是还债的问题,更是对过往那种提心吊胆生活的彻底告别。 陈庆走向离火院和坤土院的区域。 他很快找到了目标《赤阳焚心诀》和《八荒镇岳诀》前三层的心法薄册。 然而,当他拿起这两份心法走向负责功法登记的执事台。 执事台坐着一位面容严肃的老者,看服饰并非五院任何一院,而是直属武库的执事长老。 他面前摆放着厚厚的登记册和验看身份木牌的玉盘。 “拓印非本门核心心法?”老者抬眼,看了一眼陈庆。 此时陈庆施展归元敛息术压住了癸水真气和庚金真气,青木真气则是毫无保留的展现。 “是,弟子欲拓印《赤阳焚心诀》与《八荒镇岳诀》心法。” 陈庆递上自己的青木院身份木牌。 老者接过木牌,并未立刻拓印,而是将其放在玉盘上。 随后记录和核对信息。 同时,老者翻开登记册拿起笔。 “姓名,院属,欲拓印功法名称、层级,拓印用途。” 听潮武库对核心功法管控极为严格,尤其是涉及其他院的核心心法,以及第四层以上的所有功法典籍,都必须详细登记在册,以备溯源审查。 “陈庆,青木院弟子,《赤阳焚心诀》前三层,《八荒镇岳诀》前三层。” 陈庆平静回答,心中早有预案,“弟子想要参悟五行生克之理,辅助自身青木心法修行。” 这个理由很常见,不少弟子为了触类旁通或寻求突破契机,会尝试参考别院心法理论,通常是被允许的。 老者点了点头,在登记册上唰唰记录下信息。 记录完毕,老者才开始为陈庆拓印两份心法。 过程中,他状似无意地提点了一句:“心法根基,贵在专精,旁参他法,莫要贪多,更忌混淆根基,否则易生祸端,走火入魔。” 这既是例行提醒,也暗含一丝告诫。 毕竟不少年轻弟子有了一些成就,便想着同时兼修两门真气,最终都是浪费时间,白白消耗了自身潜力。 “多谢长老提点,弟子谨记。”陈庆躬身应道,态度恭谨。 拓印完毕,缴纳了高昂的费用,陈庆小心地将两份皮卷收入怀中。 他能感觉到老者最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显然,一个青木院弟子,拓印离火院和坤土院核心心法,即便理由充分,也足够引人注目了。 不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毕竟也有不少长老,执事,参悟过其他院的心法。 陈庆回到南泽七号渔场,便拿出《赤阳焚心诀》,《八荒镇岳诀》。 【天道酬勤】 【赤阳焚心诀(1/1000)】 【八荒镇岳诀(1/1000)】 接下来几天,陈庆处理冬捕前后的事宜。 没有了异兽侵扰,各个鱼池中的宝鱼产出十分可观,除此之外墨玉蚌也是不少。 这天,陈庆正在处理鱼获。 王水生快步走了过来,“陈执事,吴家的人送来了一封信笺,那人还没走,似乎等着执事大人回复。” 陈庆听闻,放下手中动作道:“拿来我看看!” 自从翻江五蛟解决后,吴家倒也没有其他琐事,陈庆这供奉当得也算清闲,与吴曼青的联络并不频繁。 不过吴曼青写信,那应该是有事发生了。 陈庆拆开信笺,打开一看。 原来云林商会核心郑家,将要在‘聚星楼’将举办岁末小聚。 此乃郑家主持之盛会,府城顶尖世家、商会核心成员皆会到场。 吴曼青在信中坦言,希望陈庆能以吴家供奉身份,与她一同赴会,如此她心中方有几分底气。 “云林商会岁末小聚?郑家‘聚星楼’?” 陈庆放下信笺。 云林商会,掌控着云林府巨大的经济命脉,其成员无不是商业一方巨擘。 吴曼青经营多年,目标便是跻身其中。 郑家,府城两大百年武道世家之一,底蕴深厚,财力雄厚,其举办的聚会,规格自然极高。 他略一沉吟,对王水生道:“回复来人,此事我应下了。” 三日后,府城。 陈庆与吴曼青在城中一处清雅的茶楼包厢碰面。 吴曼青已先至,待陈庆落座,她亲手为他斟了杯茶水,温言道:“陈兄,此次来府城前我去看了令堂韩夫人。” 陈庆端起茶杯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 “夫人一切安好,如今在别院中锦衣玉食,静心颐养,我已遣了一个手脚麻利、性情温和的丫鬟专门照料她的起居,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吴曼青语气真诚,观察着陈庆的神色,“另外,我也让人给周师傅送去了几味宝药,希望能对他暗伤有所助益。” 陈庆点了点头,低声道:“有劳夫人费心。” 不得不说吴曼青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来刺。 吴曼青见陈庆如此,便知他已记下这份情,面上笑意更真切了几分:“陈兄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时候不早了,我们应该动身了。” 随即两人动身,离开茶楼前往了郑家。 郑家宅邸坐落于府城最核心区域。 高耸的朱红大门足有三丈余高,门楣之上悬挂着巨大的烫金牌匾。 门前的白玉广场上,各种华丽的车马络绎不绝,拉车的皆是神骏非凡的宝马,甚至偶尔还有异兽。 身着各色华美锦袍、气息深沉的人物在仆役的引领下,鱼贯而入。 吴曼青出示了烫金的请柬,守卫验看后恭敬放行。 踏入郑府,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庭院深深,九曲回廊,处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皆以古木和玉石打造。 奇异草点缀其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异香。 巨大的假山流水潺潺,竟是以整块温玉雕琢而成,滋养着罕见的宝鱼。 仆役侍女穿梭如织,个个步履轻盈,显然身怀武艺。 陈庆心中感叹道:“不愧是顶尖的武道世家。” 这便是云林府顶尖武道世家郑家的气象,非百年积累不可得。 此时,有不少人和陈庆他们一同步入会场,显然都是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吴曼青便压低声音道:“陈兄,看那边几位,都是府城赫赫有名的高手,今天机会难得,你若有心,不妨结交一二。” 她一边引着陈庆向内走,目光一边扫过人群,小声介绍起来:“那位身材魁梧,是德宝镖局的总镖头罗威,抱丹后期实力,手下高手如云,走镖遍及三府之地。他旁边那位身着玄色劲装的,是玄甲门在府城商行的管事,同样实力深不可测。” “还有那位,青衫长髯的,是栖霞山庄负责外务的长老,李畴云,以一手断刀名满云林江湖。” 两人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向着聚星楼走去。 聚星楼并非单单一座楼阁,而是一片依山傍水,由数座精美殿宇,楼阁组成的庞大建筑群。 空间极为开阔,足可容纳数百人而不显拥挤。 数十张紫檀木大案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上面摆满了灵果珍馐、琼浆玉液,香气扑鼻。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面上带着笑意,迎接来往宾客。 吴曼青上前抱拳道:“郑公子!在下吴家吴曼青。” 男子听闻,笑道:“原来是吴家,快快有请。” 说着,便招呼一个侍女将陈庆和吴曼青迎了进去。 吴曼青低声道:“方才那人是郑家管事郑通.” 她原本还想说别看此人笑容可掬,但心思却十分毒辣。 想到这是郑家地界,话音虽小,但还是有可能被人听到,当下没有多言。 郑通!? 陈庆心中一动。 对于郑家大管事郑通的名号,他也听说过,乃是郑家三号人物。 吴曼青与陈庆刚踏入大厅,便听到一声带着惊喜的招呼:“曼青!你可算来了,我们都等你很久了!” 循声望去,正是顾若华与黎婉。 两人今日也是盛装打扮,顾若华一身鹅黄云锦襦裙,娇艳如;黎婉则是一袭月白苏绣长裙,气质沉静。 她们快步迎了上来,目光在陈庆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带着几分好奇。 “你们到的真早。” 吴曼青展露温婉笑容,与两人亲昵地挽了挽手。 “那是自然,郑家的岁末小聚,谁敢怠慢?” 顾若华笑语盈盈,随即目光转向陈庆,“想必这位就是陈供奉了!” 黎婉也含笑点头致意:“陈供奉安好。” 吴曼青笑着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好友,顾若华和黎婉。” “顾小姐,黎小姐安好。” 陈庆抱拳回礼,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曼青你看。” 寒暄几句,顾若华便压低声音,“那边正与郑辉公子交谈的那位,便是云林商会常家的家主,‘铁算盘’常靖,执掌常家遍布三府的庞大产业,是商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第一次便是他拒绝你们吴家进入商会,不过后来倒没有表态拒绝了。” 陈庆看去,那常靖身材中等,虽在谈笑,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威势,其气息深沉厚重,最起码为抱丹劲后期高手。 吴曼青点头道:“若是有机会,倒要结交一番。” 黎婉指着不远处,小声道:“还有寒玉谷的叶清漪也来了,据说是郑大公子的座上宾。” 叶清漪!? 陈庆心中一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月白冰蚕丝劲装的女子独自凭栏,身姿挺拔如修竹,青丝如瀑,仅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 她长相算不上顶尖,但浑身上下却有着一股冷傲的气质。 正是寒玉谷年轻一代的翘楚,七秀之一的叶清漪。 周围有几个人上前攀谈,但她的神色都是十分冷淡。 若是在云林府四大派中,一定要选个魁首,那毫无疑问便是这寒玉谷。 不仅掌门天纵奇才,惊才艳艳,如今寒玉谷门下弟子七秀五杰独占四位,让人惊叹。 就在这时,大厅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名青年缓步而入。 那人约莫二十出头,身量极高,面容俊朗,周身带着一股锋芒。 他的到来,瞬间成为了整个大厅的焦点,连郑辉都立刻中断了与常靖的交谈,含笑迎了上去。 “是柳瀚!” 顾若华眼中瞬间浮现一道亮光。 来人正是柳家少主,如今七秀之一。 不仅是顾若华,包括黎婉还有周遭数个世家小姐,都是看了过去。 (本章完) 第117章 水匪 第117章 水匪 不少世家小姐眼中异彩连连,脸颊泛起淡淡红晕,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道身影牵引。 一些小家族的家主或管事更是反应迅速,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主动迎上前去。 “柳公子,幸会幸会!在下城南王家……” “柳公子风采更胜往昔啊!不知令尊大人近来可好?” 柳瀚应对得体,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会让人觉得倨傲。 顾若华看着人群中如众星捧月般的柳瀚,眼神明亮,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她低声呢喃,话语里满是少女的憧憬:“柳公子无论何时看,都是这般卓尔不凡……” 一旁的黎婉同样欣赏地望着柳瀚,眼中虽有倾慕之色,神情却比顾若华冷静克制许多。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语道:“是啊,只是这等人物,终究离我们太远了些。” 她心中那份微妙的悸动,被清晰的理智牢牢压下。 吴曼青将两位好友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她的目光则更多地在场中其他几位重量级人物身上流转,思索着如何为吴家争取更多机会。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郑家家主郑元魁在几位郑家核心人物的簇拥下,走到了大厅前方的高台之上。 原本喧嚣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去。 郑元魁,这位云林府的老牌罡劲高手,不仅是郑家的掌舵人,更是云林商会的实际掌控者之一。 “诸位久等了。” 郑元魁在主位前站定,对着在场众人拱了拱手。 “郑家主客气了!” 在场众人纷纷起身回礼。 “又是一年岁末。” 郑元魁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云林府承蒙各位同道戮力同心,商路畅通,百业稍安,今日小聚,一为叙旧,二为共商来年大计,老规矩,关乎府城民生、商路安危之事,还需我等群策群力,定下章程,各司其职。” 他言简意赅,直接切入正题。 这也是商会聚会的核心——分蛋糕。 接下来的流程,在郑元魁的主持下,由其子郑辉具体操持,对各项重要资源进行协商分配。 首先是大头:宝药、矿产、兵器,宝鱼等暴利行业。 郑辉口齿清晰,将一项项利润丰厚的‘资源’摆在台面上。 顶级资源基本被世家大族牢牢把控,小家族们只有旁听的份,连插嘴的资格都没有。 而布匹、茶叶、食盐等民生大宗商品也被逐一分配。 虽然不如宝药矿产暴利,但胜在稳定量大。 这些领域同样被几大家族势力把持,只留下一些边角料或特定区域的经营权,让几个依附的小家族去争夺。 随着一项项事务议定,大厅内的气氛逐渐微妙起来。 世家大族们气定神闲,小家族的代表们则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吴曼青眉头紧锁。 加入商会只是打入府城的第一步,能否站稳脚跟,还要看资源利益的分配。 宝鱼是吴家目前最重要的支柱产业之一,货源渠道直接关系到明年的兴衰。 她心知肚明,在座几个实力相仿的小家族,都死死盯着这块肥肉。 郑家的态度,至关重要。 郑辉的目光扫过几个等待分配的小家族代表,最后落在了吴曼青身上,或者说,落在了她身后的陈庆。 郑辉微笑着开口,“好了,接下来是府城东市、西市两个中档鱼市的优先供货权……”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陈庆,“吴夫人,听闻贵府供奉陈庆陈兄,如今在五台派南泽渔场担任执事?陈兄弟年纪轻轻便已身居执事之位,前途无量啊。” 郑辉早已将各个参会家族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在他看来,陈庆固然比不上柳瀚、聂珊珊、萧别情这等光芒万丈的五杰七秀,但在这个年纪达到抱丹劲初期,已属难得。 这意味着他潜力不低,根基扎实,未来只要不中途陨落,水磨工夫达到抱丹劲中期几乎是板上钉钉,甚至冲击后期也并非毫无希望。 这样一个有背景、有上升空间的年轻高手,值得郑家释放善意。 此言一出,厅内不少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庆身上。 有惊讶,有探究,更多的是羡慕。 五台派内院弟子,抱丹劲初期,二十岁不到,渔场执事! 这几个标签迭加在一起,分量已经不轻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五杰七秀这等天才。 “大公子过誉了。” 陈庆笑着抱了抱拳。 吴曼青则立刻接口,姿态放得更低:“蒙陈供奉不弃,庇护我吴家商路,实乃吴家之幸。” 郑辉满意地点点头,直接宣布道:“府城西市鱼市的优先供货权,吴家两年,望吴夫人善加经营。” 两年优先供货权! 吴曼青听到这,几乎要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这比她预估的最理想情况还要好上一些! 那西市鱼市的优先供货权,意味着吴家的宝鱼能以最优的价格进入中档市场之一,其中的利润难以估量。 不像以往,只能以最低的价格贩卖给其他鱼商。 吴曼青强压激动,深深一礼:“谢公子!谢郑家主!”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 郑辉话音刚落,旁边几个实力与吴家相仿的小家族代表,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吴家多拿的,自然是从他们的份额里挤出来的。 他们看向吴曼青的目光复杂无比。 顾若华此刻也是颇为惊讶,没想到吴家获得如此厚待。 黎婉则深深地看了陈庆一眼,心中豁然明朗:让郑辉看重的,并非吴曼青,而是她背后的陈庆! 吴家不过是从小城迁来的家族……想到此,她不禁对吴曼青生出一丝羡慕。 像五杰七秀那样的顶尖天才,本就是她们这些家族难以奢望的存在。 而陈庆这样次一级的年轻精锐,才是更值得拉拢的对象。 黎婉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后也要着力寻访类似的人才。 这场岁末小聚的分配,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中继续了下去。 陈庆看到这不禁暗道:这世道实力与背景,永远是分配利益时最硬的筹码。 当主要的利润和资源都分配得七七八八,话题转向各大世家遇到的困难时,那和谐表面下潜藏的暗流终于开始涌动。 一位经营大宗水运的世家家主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开口:“……唉,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水路不畅,成本激增,利润被压得所剩无几啊!”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共鸣。 “谁说不是呢!我那批送往临府的药材,在千川泽外被九浪岛的人截住,硬生生要走了三成的‘过路财’!简直比征税还狠!” “三成?老李你算运气好的!我那船货,他们开口就要五成!不给?连人带货扣下!最后还是托了关系,了大价钱才赎回来!”另一人愤愤不平地接口。 “是啊,我们这些跑水路的,简直是夹缝里求生存!郑家主,您德高望重,商会是不是该想想办法。” 议论声越来越大,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 郑元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眉头微皱,“诸位,诸位!请冷静!九浪岛之事,确是我云林商道一大毒瘤,商会亦在积极斡旋,寻求解决之道……” “解决之道?” 一个冷笑声打断了郑元魁的话,声音不大,却异常刺耳。 “说得轻巧!为何郑家的生意就几乎不受影响?这难道不让人奇怪吗?” 全场悚然一惊,寻找着声音来源。 说话之人莫非是疯子!? 在郑家地界,竟然敢如此编排郑家!? “我听说郑家的生意确实没有受到影响。” “这其中莫非” 人群中响起了难以抑制的窃窃私语。 郑家管事郑通脸色阴沉如铁,厉声喝道:“谁?!滚出来!” “既然做了,难道还怕人讲出来不成?”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男子站起身冷笑道。 这人正是城西白家代表,方才第一个出声质疑的也是他。 郑通冷冷的道:“竖子!你到底有何居心?!” “是何居心?” 白家代表豁出去了,咬牙道:“你们郑家和九浪岛水匪同流合污,还问我何居心!?” 哗——! 全场瞬间一片哗然! 郑家和九浪岛勾结!? 此事是真是假!? “一派胡言!此人居心叵测,竟敢在此污蔑我郑家!” 郑通勃然大怒,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那青年面前,速度快得惊人! 他眼中杀机毕露,根本不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蕴含着强横真气的右拳,毫无哨地轰向那青年的头颅! “住手!” 柳瀚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但,太迟了! “嘭——!” 一声闷响,如同熟透的西瓜被重锤砸碎! 红白之物四溅! 那白家代表的头颅在郑通狂暴的拳劲下,如同纸糊般瞬间爆裂开来!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软软地栽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了光洁的地面。 “啊——!” 几位离得近的世家小姐吓得容失色,失声尖叫,连连后退。 其他不少人也是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腾,没想到郑通竟如此狠辣,一言不合就当众行此雷霆手段! 郑通收回拳头,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对着有些骚乱的众人抱拳,声音冰冷:“此獠满口胡言,污蔑我郑家清誉,死有余辜!还请大家莫要听信此等荒谬之言,扰了聚会雅兴!来人,清理干净!” 几个气息彪悍的郑家护卫迅速上前,动作麻利地开始清理现场。 血腥气混合着酒菜香气,弥漫在大厅里,显得无比诡异。 郑元魁脸色也有些难看,沉声道:“我郑家立足云林百年,靠的是堂堂正正的经营和几代人的努力!勾结水匪?此等丧尽天良、自毁根基之事,我郑家岂会为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还请诸位明鉴!” 然而,他话音刚落,异变再生! “刚才白兄说得句句属实!郑家就是和九浪岛有勾结,或者说九浪岛本身就是郑家一手扶持起来的。” 又一道身影猛地从人群中站起,那人五十多岁,身穿白色衣衫。 他看向了郑元魁,眼中充满了悲愤,“郑元魁!郑通!你们可还认得老夫?!” 不少人定睛一看,具是心头大震。 因为这人正是郑家此前一个管事康九。 “康九?!” “天!他不是一年前就病死了吗?” “真的是康九!他左边眉角那道疤,我记得!” 议论之声席卷会场。 康九,郑家曾经颇为得力的管事之一! 一个已死之人竟活生生站在这里指控! “放屁,康九早就死了,你到底是何人?胆敢冒充!?” 郑通身形如电,手掌扼住了康九的喉咙,将他整个人凌空提了起来,只想立刻捏碎这祸害的喉咙。 “且慢!” 柳瀚这次反应极快,身形一晃已到近前,一把抓住了郑通的手臂,“何不让他当众说个明白?若真是污蔑,再处置不迟!” 他目光灼灼,紧盯着郑通。 叶清漪也悄然靠近了几步,点头道:“没错,为何不让他说清楚?” 其余几位大族家主,如常靖等人,亦是眉头紧锁,目光深沉地看向郑通。 郑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但在众人注视下,他终究没有下杀手,只是将康九狠狠掼在地上。 康九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后道: “郑元魁!郑通!你们好狠毒的心肠啊!” 他猛地指向郑通,“就是他!三年前,我那刚满二十岁的儿子!还有我的侄儿!就因为他们可能走漏了一丝风声.被你们暗中派人,伪装成水匪劫杀!抛尸千川泽!” 康九的声音哽咽,老泪纵横,“我忍了许久,就是为了今天!为了在这云林府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撕下你们郑家道貌岸然的假面具!” 他环视四周,看着周围将信将疑的面孔,声音陡然拔高。 “九浪岛能在短短时间内收服数十股水匪,迅速壮大到让栖霞军都忌惮三分,靠的是什么?是郑家!是郑家暗中提供的商船航线情报!是郑家提供的精良兵器、丹药!” “那些所谓的‘过路财’,有多少最终流入了郑家的私库?!郑家才是九浪岛背后真正的东家!郑家才是云林府商路最大的毒瘤!最大的水匪头子!”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郑元魁猛地一拍桌案,罡劲强者的气势轰然爆发,“康九!心怀怨恨,勾结外人,编造此等弥天大谎来污蔑我郑家!说!是谁指使你的?给了你什么好处?!” 大厅内看向郑家众人的眼神彻底变了。 吴曼青、顾若华、黎婉等人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毕竟康九的控诉细节太过具体,那份丧子之痛也不像作假。 加上他郑家前管事的身份,其话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郑通见家主发怒,又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变化,心中杀意再也按捺不住。 他厉喝一声:“叛徒!受死!” 体内雄浑的真气爆发,不顾柳瀚和叶清漪的阻拦,想要强行震碎康九的心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郑通!你看清楚了!我康九今日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我要用我的血,让所有人都看清你们郑家的真面目!” 康九猛地大吼,眼中浮现一丝决然。 他不知何时,左手已从怀中摸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 话音未落,在郑通惊愕的目光中,将那锋利的短匕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康九的身体猛地一僵,涌出一大口鲜血,身体瘫倒在地气绝身亡。 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压抑。 这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冲击力,更能震撼人心! 郑元魁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滔天怒火。 “诸位!请冷静!今日之事,显然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在我郑家举办的岁末小聚上,制造事端,污我郑家百年清誉!” “我郑元魁在此以郑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我郑家行事,光明磊落,绝无勾结水匪之事!此等指控,纯属子虚乌有!是有人见我郑家主持商会,树大招风,故意栽赃陷害!还望诸位明察,切莫被奸人挑拨,寒了我等同道守望相助之心!”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悲愤。 然而,大厅内的气氛却冰冷到了极点。 没有人出声附和,也没有人立刻出言质疑。 常靖等大族家主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柳瀚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那些中小家族的代表们,则个个噤若寒蝉,眼神飘忽,恨不得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信任的裂痕一旦产生,便再难弥合。 郑元魁的解释,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咳咳咳!” 一位与郑家关系尚可的家主干咳一声,“郑家主,今日发生此等变故,实在令人痛心,想必郑家也需要时间处理家事,查明真相,以证清白,我看不如今日之会,暂且到此为止?”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附和。 “对对对,郑家主节哀,先处理家事要紧。”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我等也需回去细细思量。” “告辞,告辞!” 随后众人纷纷离去,这场小聚也就草草收场。 吴曼青和陈庆两人也是匆匆离开郑家。 坐在马车上,吴曼青依旧心有余悸:“太可怕了陈兄,你说郑家真的和九浪岛.” 陈庆闭目靠在车厢,脑海中回放着大厅内发生的一切。 “康九的死,不像假的。” 陈庆缓缓睁开眼道:“他那份丧子之痛,做不了伪,他控诉的细节,也太过具体,不像凭空捏造。” “那郑家真的”吴曼青暗吸一口冷气。 “但是。” 陈庆话锋一转,眉头微蹙,“这件事透着古怪,康九选择在今日发难,时机把握得太精准,他是如何拿到请柬混进来的?他又是如何确保自己能在郑通和郑元魁面前说出那番话?柳瀚的适时介入,也显得过于巧合。”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更重要的是,郑家若真与九浪岛勾结如此之深,以郑元魁的老谋深算,怎会让康九这样一个知道如此多内情的‘隐患’活着出现在这里?康九的死,固然惨烈震撼,但.更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 “陈兄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安排康九来送死?就是为了当众揭穿郑家,或者说就是为了搞垮郑家?”吴曼青一点就透,顿时心中一惊。 陈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目光望向窗外街景,眼神凝重,“这水很深,郑家未必清白,但这背后推波助澜的手,恐怕也不简单。” 他觉得柳家有很大的嫌疑,但是背后推手肯定不仅只有柳家。 (本章完) 第118章 宝岛 第118章 宝岛 陈庆回到南泽七号渔场,立马召集了众人。 孙小苗其神色凝重,好奇道:“执事,发生了什么事?” 陈庆沉声道:“立刻加强戒备!所有明暗哨位加倍,巡视范围扩大至渔场外三里水域,夜间灯火管制,非必要不得点明火。” 一连串命令清晰下达。 众人心头一凛,不敢怠慢,齐声应道:“是!属下遵命!” 陈庆总觉得郑家之事不简单,恐怕不久后便会生出变故。 两日后,陈庆看着手中最新一期的《江湖轶闻录》。 头版触目惊心的大字标题。 “郑家勾结九浪岛水匪,罪证确凿!” 内容极尽渲染之能事,详细揭露了郑家如何与九浪岛水匪沆瀣一气,如何提供情报、物资甚至庇护,如何坐地分赃,鱼肉商旅。 文章措辞激烈,字字诛心,直指郑家为云林府最大毒瘤,更隐隐点出其行为背后或有无极魔门渗透的影子,更是让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陈庆深吸一口气,暗道一声,“府城要不太平了。” 在云林府,在风华道任何势力只要和无极魔门牵扯出关系,便会引上祸水。 咚!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郑府夜晚的宁静。 那扇象征着郑家百年荣耀的朱红大门,在巨力轰击下,如同纸糊般轰然炸裂! 气流裹着烟尘,向内激射而出! “放肆!何人敢闯我郑家祖宅?!” 郑通的怒吼如同炸雷,第一个从烟尘弥漫的破口处冲了出来。 他身后是数名气息深厚的郑家高手。 刀剑出鞘,寒光凛冽,瞬间布成一个杀气腾腾的阵势。 郑家作为云林府顶尖武道世家,底蕴深厚,高手如云。 何曾有人敢打上门来? 然而,当郑通看清烟尘中来人时候,郑通瞳孔猛地一缩,怒火瞬间冷却了大半,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烟尘落定,显露出两位不怒自威的老者。 左边一人,身着栖霞山庄的云纹青袍,眼神冷漠,正是栖霞山庄二庄主,‘疯虎’贺悦庭。 他负手而立,周身气息渊深似海,无形的压力让郑通这等抱丹后期的高手都感到呼吸一窒。 右边一人,身材魁梧,满头华发,腰间挂着熟悉的朱红酒葫芦,正是五台派离火院院主洪元冬! 他此刻脸上也没有半分笑意。 “贺悦庭!洪元冬!” 郑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们…你们五台派、栖霞山庄……” 贺悦庭冷冷打断,“郑通,郑元魁何在?让你们郑家所有人,无论主仆,即刻到前院集合!一盏茶时间不到者,以魔门同党论处,格杀勿论!” 魔门同党!? 最后四个字,蕴含着森然杀意,让所有郑家高手心头一寒。 “凭什么?!你们这是诬陷!”郑通吼道。 “凭什么?” 洪元冬冷哼一声,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就凭你郑家勾结九浪岛水匪,祸乱商路!就凭我五台派与栖霞山庄,有监察云林、清剿异教之责!就凭……我们怀疑郑家已受魔门渗透!这理由,够不够?!” 洪元冬的离火真罡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郑通等人连连后退,气血翻腾。 面对两位成名已久的罡劲强者联手施压,郑通纵然暴怒,也知硬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贺悦庭没有废话,身躯一晃,郑通这位抱丹劲后期高手只觉得眼前一,手臂已经被擒住,身子骨跪倒在地。 “搜!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一处角落都不许放过!” “是!” 早已等候的两派精锐弟子齐声应诺。 很快,郑家众人被集中在前院空地上,乌泱泱一片。 有锦衣华服的主子,有战战兢兢的奴仆,有不明所以的妇孺孩童。 惊恐、愤怒、茫然、屈辱……种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你们反了天了!” 一个平日里嚣张惯了的妇人尖声嘶叫,怨毒地瞪着两派弟子。 “聒噪!” 一名栖霞山庄弟子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匹练! “噗!” 血光冲天而起!一颗犹带惊愕表情的头颅高高飞起,滚落尘埃,无头尸身喷涌着血泉颓然倒地。 全场一片死寂! 在场郑家之人皆是脸色铁青,紧握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死死盯着那弟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只有搜查的脚步声,翻箱倒柜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郑通额角渗出冷汗,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后宅某个方向,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突然! “报——!” 一名栖霞山庄弟子从内宅方向疾奔而来,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盒盖上还沾着些许新翻的泥土。 “禀二庄主,洪院主!在后园假山下的隐秘地窖暗格中,发现此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木盒上。 郑通的心脏猛地一沉。 贺悦庭眼神一凝:“打开!” 弟子依言打开木盒。 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瓷瓶! 瓶身没有任何标识,却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暴戾的气息! 洪元冬鼻子一动,脸色骤变,一步上前抓起一个瓷瓶,拔开瓶塞。 顿时,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腥混合着某种诡异药香的气味弥漫开来。 瓶内是数十颗龙眼大小、通体暗红的丹药! “血髓丹!” 洪元冬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滔天怒火,“以人精血骨髓为主材,辅以魔门秘法炼制的邪丹!专供修炼魔功速成,或疗治魔功反噬之用!此乃魔门核心禁药……你们藏得可真深啊!” 郑通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在这里…明明…” 他猛地看向贺悦庭,心中陡然一惊。 “诬陷!这是栽赃!定是有人趁乱将此物藏入我郑家地窖……” “够了!” 贺悦庭一声断喝,“人赃并获,铁证如山!郑家涉嫌勾结魔门,私藏禁药,祸乱云林!即刻拿下,押入黑水牢!郑家上下,全部禁锢于此,听候发落!郑家所有产业,暂行查封!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他一声令下,栖霞山庄和五台派的精锐高手如狼似虎般扑上。 郑通还想反抗,被洪元冬隔空一掌,灼热真罡透体而入,瞬间封住周身大穴,软倒在地。 前院中,郑家妇孺的哭泣声、奴仆的惊叫声响成一片。 然而,一番彻底搜查后,郑家家主郑元魁、其部分核心心腹子弟,连同郑家多年积累的巨额财富……竟如同人间蒸发,踪迹全无。 贺悦庭转头看向了洪元冬,“洪兄,看来郑元魁这老狐狸,早就知道东窗事发,提前通过掌控的秘密水道逃往九浪岛了!” 洪元冬冷冷的道:“哼!正好!新账旧账,连同那贼窝九浪岛,一并端了便是。” 贺悦庭微微颔首,随后道:“传令!即刻发布‘剿匪令’!” “郑家所有余孽,凡擒获郑元魁者,赏黄金十万两,上等宝器一件,擒获郑家核心成员者,赏银万两,下等宝器任选!” “覆灭九浪岛匪巢!攻破九浪岛者,岛上财富,除魔门违禁之物需上交,其余金银财货、宝药兵器,合法分润!” 此令一出,整个云林府,乃至周边府县,彻底沸腾了! 天价的悬赏! 合法劫掠的许可! 瞬间点燃了无数人的贪婪与野心。 “郑家完了!” “搜出了魔门血髓丹!人赃并获!” “贺二庄主和洪院主亲自出手,郑通被擒!” “府城……要变天了!” “郑家的宝库搬了三天三夜才搬空!里面秘籍堆成山,宝药当饭吃!” “九浪岛才是大头!这些年劫掠的财富,加上郑家带过去的,乖乖,那得是多少啊?随便捞一把,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四大派这次是下了血本了!剿匪令啊,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快,去兵器铺,买把好刀!” “丹药!疗伤药、解毒丹、恢复真气的回元丹,有多少买多少!船!快去找船!去晚了汤都喝不着!” 府城的大街小巷,酒馆茶肆,无不充斥着郑家数百年积累财富的夸张传言,以及九浪岛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的臆想。 武器铺、丹药坊人满为患,价格一日数涨。 码头更是喧嚣震天,大小船只被抢购一空,连破旧的渔船都成了香饽饽。 无数江湖散修、中小家族、甚至一些想浑水摸鱼的亡命之徒,都在疯狂地武装自己,呼朋引伴,组成大大小小的队伍,迫不及待地涌向千川泽,目标直指那传说中的财富之地九浪岛。 府城酒楼顶层雅间,雕木窗半开,将下方的混乱与狂热尽收眼底。 武器铺前的长龙、丹药坊拥挤的人头、码头争抢船只的喧嚣…… 柳瀚凭窗而立,嘴角带着几分冷笑。 郑家,这个曾经与柳家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压过柳家一头的庞然大物,仅仅一夜之间,便轰然倒塌,声名狼藉,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贺悦庭和洪元冬亲自出手,人赃并获,连带着勾结魔门的罪名也坐实了,这雷霆手段,彻底绝了郑家翻身的可能。 “郑元魁……终究是太贪了,也太蠢了。” 柳瀚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真以为搭上九浪岛那条破船,就能永远藏在暗处谋取暴利?魔门的东西,是那么好沾的么?” 他身后的阴影里,站着柳家的大管事柳福,一个气息沉稳的中年人。 柳福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大公子,府城和商会的格局已彻底改变,四大派联手发布的‘剿匪令’如同火上浇油,如今整个云林府的目光都聚焦在九浪岛,我们柳家,该如何行动?” 柳瀚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寒光一闪而逝。 “如何行动?” 他轻笑一声,“郑家勾结水匪,证据确凿,乃是我云林府之耻,更是商会之耻,如今其残孽挟带不义之财逃往九浪岛负隅顽抗,意图继续为祸商路,我柳家身为云林商会砥柱,于公于私,岂能坐视不理?” 他踱步到桌边,端起一杯早已微凉的清茶。 “召集人手。” 柳瀚的声音陡然转冷,斩钉截铁,“府内所有可调用的精锐护卫,库房里压箱底的好兵器、上等丹药,全部带上!再联络与我们交好的那几家镖局和武馆,告诉他们,柳家牵头,共襄盛举——剿灭九浪岛水匪,擒拿郑家余孽!” 柳福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柳瀚的真正意图。 这不仅是响应两派号召,更是柳家确立新秩序,彻底掌控商会话语权的天赐良机! 而且我剿匪是名,分赃是实! 郑家经营百年,其核心财富必然被郑元魁带往九浪岛,加上九浪岛历年劫掠的积累……那将是何等惊人的财富?柳家必须分最大的一块蛋糕! “遵命,大公子!”柳福躬身领命。 柳瀚再次转身,凭窗远眺。 “郑家……哼,我要亲自送你们最后一程。” 他低声自语,举杯将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眼神冰冷。 南泽七号渔场,屋内。 陈庆盘膝而坐,正在修炼《青木长春决》。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嘈杂议论声。 陈庆眉头微蹙,收功敛息。 他推门而出,只见渔场几名弟子正围在老赵头身边,个个脸色兴奋又带着惊骇。 “执事!” 王水生眼尖,立刻站直了身子,但脸上的激动掩饰不住,“府城出大事了!郑家……郑家完了!” “郑家勾结九浪岛水匪,证据确凿!栖霞山庄的贺二庄主和咱们离火院的洪院主昨夜亲自带队,突袭了郑家祖宅!” 孙小苗抢着说道,唾沫横飞,“听说搜出了魔门禁药‘血髓丹’!郑通当场被擒,郑元魁那老狐狸却带着核心子弟和家财提前跑了,据说是逃去九浪岛了!” “四大派震怒,联手发布了‘剿匪令’!” 老赵头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悬赏高得吓死人!擒杀郑元魁,赏十万两黄金加上等宝器!攻破九浪岛,岛上财货任取!现在整个云林府都疯了!府城的武器铺、丹药坊被抢购一空,码头的船都快被租光了,全奔着九浪岛去了!” 陈庆心中剧震,表面却不动声色。 郑家勾结九浪岛竟被坐实了? 还牵扯出魔门禁药?这变故之大,远超他的预料。 栖霞山庄和五台派出手……显然寒玉谷和玄甲门也默认或参与了此次行动。 无极魔门猖獗,而四大派高层也没有坐视不理,而是一直都在密谋。 “我知道了,你们这段时间注意点,千万别出了纰漏。” 陈庆点了点头。 这时院外便传来江枫的声音,“执事,吴家吴夫人求见!” 陈庆道:“让她进来吧。” 吴曼青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憔悴。 “陈兄!” 她一见陈庆,开门见山,语气急促,“曼青此来,是有一事相求,关乎我吴家存续。!” “夫人请讲。”陈庆将她引入客堂。 “我吴家有个旁支子弟,名叫吴峰,根骨六形,是我吴家年轻一辈最有希望突破抱丹劲的苗子,我对他寄予厚望,一直着意培养。” 吴曼青叹了口气,“前几日,他随一支运送药材的船队走水路去临府,途径九浪岛附近水域时……被九浪岛的水匪扣押了!” 陈庆眼神一凝。 九浪岛现在就是火山口,扣押船只人质,显然是郑家余孽和九浪岛匪首狗急跳墙,想用人质作为筹码或制造混乱。 “如今九浪岛周遭水域乱成一锅粥!各方势力云集,龙蛇混杂,我吴家势单力薄,派了几波人想交涉赎人,不是连岛边都靠近不了,就是被其他杀红眼的队伍当成水匪同伙攻击,损失惨重!” 吴曼青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峰儿生死未卜,陈兄能否……能否想想办法?至少,探听一下峰儿的消息?若能救他出来,吴家必定厚报。” 说着,她颤抖着手,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个物件。 展开一看,竟是一件轻薄如丝帛的内甲! “此乃‘冰蚕雪丝甲’的仿品,虽远不及寒玉谷那件正品,但也达到了下等宝器级别。” 吴曼青将内甲双手奉上,眼神恳切,“贴身穿戴,可抵御寻常刀剑劈砍,更能削弱部分真气侵袭,关键时刻或可保命。我不敢奢求陈兄一定救出峰儿……只求陈兄若有机会,顺手为之,这件内甲,权当是曼青提前支付的一点心意,万望收下!” 陈庆看着那件银灰色的内甲,心中念头电转。 下等宝器级别的内甲!价值绝对在五万两白银以上,而且有价无市! 吴曼青这份心意,不可谓不重。 陈庆伸手接过内甲,入手果然轻若无物。 “吴夫人,” 陈庆的声音平稳而慎重,“令侄之事,陈某深感遗憾,这件内甲,陈某暂且收下,非为酬劳,而是夫人一片心意,陈某铭记,至于救人……” 他开口道:“陈某会密切关注九浪岛动向,若有机会探听到令侄消息,自当尽力,但夫人需明白,陈某无法承诺必能救出令侄,望夫人……心中有数。” 吴曼青眼中光芒黯淡了一下,但随即又强打精神。 陈庆没有断然拒绝,还收下了内甲,这已是她能得到的最好回应。 至少,多了一分渺茫的希望。 “曼青明白!多谢陈兄!无论结果如何,吴家永感大恩!”她深深一福,不再纠缠,匆匆离去。 陈庆收好内甲,随即回到了屋内。 傍晚时分,陈庆和渔场一干人刚吃了饭。 宋明便火急火燎的赶来。 “陈师弟!有紧急宗门调令!” 他脸上带着一种兴奋、紧张的复杂神情,手中扬着一份赤黄色调令。 “陈师弟,洪元冬院主和彭真院主签发的征调令!” 宋明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一道精光,“征调我等前往九浪岛,参与剿灭水匪、擒拿郑家余孽的行动!名单上有你,有我,还有……五号渔场的林薇师妹!这可是建功立业、大发横财的天赐良机啊!”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激动,现如今九浪岛就是一座宝岛,到处充斥着机遇。 (本章完) 第119章 分金 第119章 分金 九浪岛,海风呼啸,卷起残雪与碎石。 震天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混杂在一起,将这座昔日水匪盘踞的岛屿化作沸腾的修罗场。 血腥气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 此时玄甲门掌门石开山,身着湛蓝色劲装,身形如山岳般屹立,不动不摇,自有一股镇压八方的厚重气势。 他手中那柄名为断岳的上等宝器宝刀,覆盖着玄岳罡气。 刀锋之上,殷红的鲜血正缓缓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砸开朵朵刺目的血。 对面,郑元魁衣衫破碎,披头散发,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胸膛剧烈起伏,周身原本雄浑的罡气已显散乱。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石开山,“石开山!我郑家与你玄甲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玄甲门与我郑家亦有生意往来!今日为何要苦苦相逼,赶尽杀绝?!” 石开山面容冷硬,眼神冰寒,声音更是厚重低沉,“无冤无仇?郑元魁,你应当清楚,石某平生最恨的,便是如你这般,首鼠两端,勾结魔门,祸乱苍生之辈!此等行径,便是与我云林府所有势力为敌!何须冤仇?” “勾结魔门?证据何在?!” 郑元魁辩驳道:“那血髓丹是栽赃!是有人要亡我郑家!” “栽赃?” 石开山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有没有勾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九浪岛早已被无极魔门渗透成了筛子,你郑家作为其幕后东家,岂能不知?你想做那墙头草,左右逢源,既想借魔门之力敛财壮大,又想在我等名门正派面前装出一副清白模样?天下哪有这般便宜之事!你我之间,何必再浪费口舌。” 他手中断岳缓缓抬起,刀尖遥指郑元魁,玄岳罡气骤然内敛,刀身仿佛变得更加沉重,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那如同山岳倾覆般的刀势,将郑元魁牢牢锁定。 “告诉我,云林府魔门分坛据点何在?噬心老魔藏身何处?” 石开山道:“若肯吐露实情,念在你曾为一派家主,我可留你一条全尸,允你郑家血脉不绝,否则……” “否则如何?!” 郑元魁被那沉重如山的杀意彻底激怒,“石开山!既然你执意要我郑家绝户,那就休怪我鱼死网破!” 话音未落,郑元魁脸上骤然浮现一层不正常的血红色,周身毛孔仿佛有血雾喷薄而出!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本就散乱的罡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一股远比之前狂暴数倍的血色罡劲冲天而起! 燃血秘术! 郑元魁双目彻底化作血瞳,身形膨胀,皮肤下血管根根暴凸。 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光,挟裹着雄浑的罡气撞向石开山! 所过之处,地面崩裂,空气爆鸣! 面对这玉石俱焚的搏命一击,石开山眼中精光暴涨,却不见丝毫波澜。 他双脚如同与脚下山岩融为一体,稳如亘古磐石! “冥顽不灵!那便……尘归尘,土归土!” 石开山低喝一声,双手紧握断岳刀柄,那凝练的玄岳罡气非但没有外放膨胀,反而瞬间向内坍缩、凝聚! 刀身变得如同最沉重的玄铁,幽暗深邃,所有的势都内蕴到了极致,仿佛变成了一座即将崩塌的山岳雏形。 就在那血色流光即将临身的刹那。 石开山动了!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山崩地裂般的沉重感。 手中那柄断岳宝刀,划出一道蕴含着崩山裂地之威的轨迹,迎着那强悍霸道的血色罡劲,沉稳如山崩般斩落。 没有刺耳的爆鸣,只有一道如同大地撕裂般的巨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道狂暴无匹的血色流星,在接触到那沉重如山崩刀光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亘古不移的巍峨山岳! 血色罡劲疯狂冲击,却在那玄岳罡气所化的实质重压下溃散,轰然爆碎。 郑元魁前冲的身影猛地一滞,脸上的表情凝固。 一道沉重而笔直的裂痕,从他的眉心一直蔓延到小腹,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劈开的山岩。 “我……” 郑元魁喉咙里发出呜咽,周身狂暴的血色罡气迅速消散。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道迅速扩大的伤口,生命的气息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 “砰!” 郑元魁魁梧的身躯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撑,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碎石。 他双目圆睁,生机断绝。 秘术的反噬与石开山那碾碎一切的玄岳罡气,彻底终结了这位曾经叱咤云林的郑家家主。 罡气激荡的余波如同山崩后的落石,缓缓平息。 峰顶短暂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远处依旧激烈的厮杀声作为背景。 恰在此时,三道强横的气息迅速靠近峰顶。 癸水院院主褚锦云,坤土院院主彭真紧随其后,气息沉稳。 还有一位玄甲门长老石镇岳。 三人落在石开山附近,目光瞬间就被地上郑元魁的尸体吸引。 褚锦云和彭真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瞳孔深处那一闪而逝的震动与惊骇。 郑元奎可是货真价实的老牌罡劲! 方才那搏命一击的威势,隔着老远他们都感受到了那压迫感! 换做他们任何一人,面对此等绝命反扑,即便能胜,也必定是惨胜,甚至可能付出重伤的代价。 然而,石开山不仅正面接下了,更是一刀将其斩杀! 看他此刻气息沉稳如山,显然并未受到任何创伤! “掌门神威!” 石镇岳率先抱拳,声音充满敬畏。 褚锦云和彭真也立刻收敛心神,郑重抱拳:“石掌门辛苦!此獠伏诛,大快人心!” 他们的语气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重和心悸。 石开山缓缓将断岳归入刀鞘,那沉重如山的玄岳罡气随之收敛。 他面色沉静如常,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和远处依旧顽抗的零星水匪,沉声道:“诸位也辛苦了。郑元魁、九浪岛大当家、二当家皆已伏诛,可惜……” 他顿了顿,“那三当家、四当家见机得早,趁乱遁走,郑家几个老不死的宿老和供奉,也带着郑辉那小子跑了,这些人身上魔气虽不深厚,但确已沾染魔功,留之必为后患。” 褚锦云秀眉微蹙:“跑了?这倒是麻烦。” 彭真声音浑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魔门手段诡谲,这些人若被吸纳,日后必成祸端。” 石开山点头,对那石镇岳果断下令:“传令下去!玄甲门所属,全力追击郑家余孽及九浪岛逃遁匪首!凡遇抵抗,格杀勿论!务求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遵掌门令!” 石镇岳肃然领命,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疾驰下山。 石开山的目光转向褚锦云和彭真:“褚院主,彭院主,岛上残局,便有劳二位协助清剿、肃清,此战缴获,按剿匪令及四大派事先约定,谁得到归谁。” “石掌门放心,分内之事。”褚锦云和彭真齐声应道。 他们二人知道这是石镇岳让利给五台派。 毕竟此次剿匪,出力最多的除了玄甲门外,便是五台派。 石开山的目光最后投向岛屿深处和茫茫水域,惋惜道:“可惜了……此番雷霆扫穴,虽拔除了九浪岛这颗毒瘤,重创了郑家,却终究未能引出魔门大鱼,未能找到魔门分坛的确切所在,这‘噬心’老魔,藏得够深。” 褚锦云和彭真闻言,神色也是凝重起来。 水域之上,不复往日的宁静。 千川泽通往九浪岛的支流主干道上,形形色色的船只争先恐后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坚固的货船、装饰华丽的家族楼船,甚至一些挂着陌生旗帜改装船只,都挤满了人。 一艘五台派的宝船破开水浪,灵活地穿梭于船流之中。 船头,陈庆、宋明、林薇与其他几位渔场执事,除此之外,还有离火院以肖睿泽为首的几名精锐弟子。 正前方是一位面容看起来二十多一点的青年男子,他正是此次带队的长老沈修永。 他负手而立,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随意地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肖睿泽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 “睿泽啊。” 沈修永有点懒洋洋的道:“你这离火院大师兄的位置,坐得可还安稳?严耀阳那小子和聂珊珊小丫头片子都到后期了,你怎么还在中期门槛上晃悠?” 肖睿泽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尴尬的苦笑,连忙躬身行礼:“弟子肖睿泽,见过沈师叔,弟子愚钝,让师叔失望了,如今……已贯通七道正经,只差最后一道便可尝试冲击后期。”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惭愧。 眼前的沈修永师叔,当年同样是惊才绝艳之辈,不到三十便已晋入抱丹后期,如今更是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罡劲,是宗门内公认的天才长老。 沈修永撇撇嘴,随意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指望不上你,这次出来,捞点实在的好处才是正经。” 他目光投向远方越来越清晰的岛屿。 “玄甲门那位石掌门,褚锦云院主,还有彭真院主他们第一批罡劲高手,估摸着早就把九浪岛犁了一遍,硬骨头啃得差不多了,郑元魁那老狐狸是生是死不好说,但九浪岛这贼窝子,这次肯定是破了。” “我们如今过去,首要任务是守住九浪岛南段几条水道,严查郑家余孽和水匪,顺便把郑家和九浪岛积攒的‘浮财’给搬回来!明白了吗?” 众人轰然应诺,心头火热。 陈庆心中也是一动,四大派果然行动迅捷,这么快便拿下九浪岛,他们现在去大概率就是打扫战场。 宝船加速,冲破几艘挡路的破船,终于抵达了九浪岛的外围水域。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原本险峻的岛屿入口,此刻一片狼藉。 水面漂浮着碎裂的船板、甚至还有几具肿胀的尸体,随着浑浊的波浪起伏不定。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岸边礁石被染成暗红色,残破的拒马、倒塌的箭楼随处可见。 远处岛屿深处,隐约可见火光冲天,激烈的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如同闷雷滚滚传来。 就在这时,一艘明显超载的宝船,正摇摇晃晃地从岛内驶出。 船头站着一人,身材敦实,正是坤土院首席大弟子李磊。 他腰间挂着两把一看就非凡品的长枪,船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包裹,甚至一些名贵家具的边角都露在外面。 “李师侄!” 沈修永招呼道:“里面什么光景?肥不肥?” “沈师叔!肥!肥的很啊!” 李磊闻声看来,见是沈修永,连忙恭敬行礼,“郑家那十条宝船,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硬通货!金银珠宝?那都是垫底的!上好的玉器,成箱的宝药!九浪岛的宝库更是被掀翻了天,里面堆的财物能把人眼睛晃瞎!现在里面都打疯了!见什么抢什么!” “弟子还算有些收获,不敢贪多,装满了船就赶紧撤出来了。光是上好的宝药就得了三箱,还有这些金银……哦,对了,运气不错,在郑家一个管事身上还搜到了两件好东西。” 他示意身后弟子打开一个特制的木盒,里面赫然是一柄厚背砍刀和一件造型古朴的青铜护心镜。 “中等宝器!”旁边有人惊呼出声。 这一幕,如同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宝船上所有人的心! 一件最普通的中等宝器,都价值十万两银子,若是品质好一些,或者是内甲价值更高。 宋明只觉得心脏突突狂跳,呼吸都急促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李磊船上那些晃眼的箱笼,仿佛看到了自己一夜暴富的未来。 林薇也是眼神灼热,她豢养玄水蛇耗费巨大,眼前就是绝佳的补充资源的机会! 深入险地固然危险,但李磊能安全出来,说明核心区域的混战虽乱,但致命威胁或许已被顶尖高手扫除。 “沈长老,弟子等人想去寨堡方向看看,清剿残敌,……也看看能否为宗门多寻回些财物!” 宋明第一个按捺不住,抱拳请命。 “弟子也愿往!”林薇紧随其后,语气坚定。 “我们也去!” “还有我!” 除了陈庆和少数两三个性格谨慎的弟子,其余执事和部分离火院弟子纷纷响应。 现如今抢到就是赚到! 哪还有心思镇守水道? 沈修永看着众人神情,也无意强行阻拦。 他挥了挥手,淡淡道:“想去便去,量力而行,记住我刚才的话,首要任务是安全!莫要太过深入,更不要卷入大派核心弟子的争夺,若遇强敌,及时示警退避。” “肖师侄,你带几个人,约束一下他们。” “是,师叔。” 肖睿泽应道,他看到李磊收获,要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宋明、林薇等人得了许可,如同脱缰野马,带着满脸的兴奋和迫不及待,立刻汇入涌向岛内的人流。 码头上瞬间安静了不少。 沈修永看向了陈庆,问道:“为何不跟他们一起去?那李磊的话,你也听到了,里面可是遍地黄金。” 陈庆抱拳,语气沉稳:“弟子修为浅薄,岛内高手云集,厮杀正酣,贸然闯入恐成众矢之的,反而不美,不如在此协助沈长老,镇守要道,以防漏网之鱼。” 话是这样,但陈庆心中可并非这般想的。 寨堡核心区域已被各大派高手和最先涌入的亡命徒占据,此刻进去,风险极大,争夺惨烈,未必能有多大收获,反而可能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沈修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随即哈哈大笑:“好!有眼光!比那些只知道闷头往里冲的蠢货强多了!” 他懒洋洋地靠在了船舷上,目光扫视着不断从岛内涌出的、满载而归的各式船只,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咱们呐,守株待兔,坐地分金,岂不快哉?” 守株待兔,坐地分金!? 陈庆心中一动,沈修永似乎颇有想法。 (本章完) 第120章 宝船 第120章 宝船 正说话间,一艘中型货船,挂着威远镖局的旗号,正从岛内方向疾驰而出。 船速很快,显然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船头站着五六人,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脸虬髯,气息赫然是抱丹劲初期。 他和他身后的镖师们虽然身上带着血迹,不少人挂了彩,但个个脸上洋溢狂喜和兴奋,船舱里堆得满满当当,鼓囊的布袋甚至溢出了舱门。 沈修永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微动,下一瞬便出现在那艘镖船正前方的水面上,离火真气在脚下形成无形的踏板,稳稳站定。 疾驰的镖船硬生生停了下来,船头激起大片浪。 “站住!在下五台派长老沈修永。” 沈修永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镖师耳中,“五台派在此清剿魔门余孽!尔等何人?船上所载何物?可有郑家余孽或九浪岛匪首踪迹?速速接受盘查!” 那虬髯镖头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看清拦路之人,心头猛地一沉,暗叫倒霉,怎么遇到这个煞星! 他强挤出笑容,抱拳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原来是沈长老!在下威远镖局总镖头赵昆,见过前辈!我等绝非水匪,更与郑家无关!只是响应剿匪令,前来助拳,侥幸得了些战利品,正要返航……” 沈修永面无表情,目光在赵昆和他身后镖师紧张的脸上扫过,又瞥了一眼船上那些鼓鼓囊囊、价值不菲的包裹:“哦?助拳?空口无凭,如今岛上混乱,难保没有水匪余孽混在散修队伍里,挟带重要罪证或魔门财物潜逃,你等需开舱查验,若确系正当所得,自可放行。若藏有魔门禁物或郑家核心赃款……哼!” 他最后一声冷哼,带着凛冽的杀意,让赵昆等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开舱查验? 船上这些财物,有多少是正当所得,有多少是趁乱抢夺、甚至黑吃黑来的,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真让这位五台派长老细查,麻烦就大了! 赵昆脸上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什么查验,分明是借势敲竹杠! 他心中憋屈愤怒,但面对沈修永这尊煞星和其背后的庞然大物,反抗的念头刚升起就被掐灭。 他咬了咬牙,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前辈明鉴!我等小门小户,岂敢私藏魔门之物?船上都是些不值钱的粗笨物件,入不了前辈法眼……不过,前辈与贵派高足在此辛苦清剿,维护秩序,我等小辈岂能毫无表示?一点小小心意,权当给前辈和诸位师兄买杯茶水解乏!” 说着,他肉痛地一挥手。 身后几名镖师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飞快地从船舱里拖出几个沉甸甸的麻袋和两个精致的木箱,小心翼翼地用绳索吊放到了沈修永的宝船甲板上。 沈修永这才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神色,挥了挥手:“嗯,赵总镖头有心了,去吧,路上小心。” 威远镖局的船只如蒙大赦,立刻开足马力,头也不回地仓惶逃离。 陈庆看到这,顿时豁然开朗! 这沈修永真是个人才啊! 沈修永所谓的“镇守要道”、“以防漏网之鱼”,本质就是利用五台派的威势,进行光明正大的“合法”打劫! 风险远低于岛内混战,收益却可能更为丰厚和稳定! 这比冲进岛内火中取栗,要精明得多! 沈修永身形一晃,回到自家宝船甲板。 哗啦啦! 他随手划开一个麻袋口,金灿灿的光芒瞬间流淌出来! 里面赫然是码放整齐,足有上百两的金锭! 另一个麻袋里则是各色未经打磨的矿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打开木箱,一箱是码放整齐的上等云锦,另一箱则是数株宝药,年份不高都是两三年的,但也相当值钱。 仅仅三成茶水钱,价值就已远超普通渔场执事数月的收入! 沈修永将一颗鸽卵大的红宝石在手中抛了抛,看着陈庆若有所悟的表情,嘿嘿一笑,低声道: “小子,看明白了?这就叫‘借势’!懂不懂?玄甲门石掌门、褚院主、彭院主他们罡劲大高手在岛内坐镇,杀得人头滚滚,把最大的老虎都摁住了,咱们五台派的名头在这片水域就是金字招牌,就是最大的势!” “咱们守在这咽喉要道上,名正言顺地盘查,那些捞饱了想溜的家伙,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让他们出点血,买路保平安,他们还得感激咱们没深究!如此既完成了宗门交代的‘协助清剿、维持秩序’的任务,又得了实惠,两全其美!何必去跟那群红了眼的疯子挤破头?” 说着,他将红宝石递给了陈庆,“小子,赏你的。” 陈庆接过了红宝石,抱了抱拳道:“沈长老英明。” 下午,沈修永的生意果然红火,又有两拨满载而归的人马被他拦下。 一拨是某个小家族的私兵,另一拨则是临时拼凑的散人队伍。 面对沈修永那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这两拨人纵然心头滴血,也只能咬牙认栽,各自留下价值不菲的茶水钱才得以通行。 陈庆在旁默然看着,沈修永手段老辣,敲得恰到好处,既让对方肉痛又不至于逼得狗急跳墙。 他自然也分润到了一些汤水,几块成色不错的金锭和几株年份尚可的普通宝药,算是对他的犒赏,聊胜于无。 就在这时,一艘船影歪歪扭扭地闯入视野。 它并非从岛内核心战场方向驶来,而是贴着岛屿边缘,从一条相对偏僻的水道漂出。 船体样式颇为不凡,通体由深色铁心木打造,线条流畅,船首有异兽雕刻,显然原本是一件下等宝器级别的船只。 不过仔细看去,那船身多处破损,几处痕迹明显是遭到冲击所致,船舷上更是残留着大片暗红色的的血迹,甲板上空空荡荡。 陈庆眼神微凝,心头一动。 他正缺一艘能在千川泽复杂水域自由行动的宝船。 眼前这艘船虽破损严重,但骨架似乎尚存,勉强还能使用。 他立刻向沈修永示意:“沈长老,那边有艘破损的宝船漂来,船身有激烈打斗痕迹,血迹新鲜,恐怕有蹊跷。” 沈修永顺着陈庆指的方向看去,眯了眯眼,“哦?破船?血迹?有意思……过去看看。” 两人靠近,沈修永隔空一抓,雄浑的离火真气涌出,将那艘破损宝船牵引稳住。 他纵身跃上那艘船,陈庆紧随其后。 船上景象触目惊心。 除了大片血迹,甲板角落还散落着断裂的兵刃碎片和衣物残片。 沈修永在船舱深处一处隐蔽夹层里,摸出了一块被血浸透大半的令牌残片,上面隐约可见一个“郑”字。 “郑家的船?” 沈修永捏着残片,若有所思,“看这破坏程度和血迹分布,船上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下手的人狠辣,清理得也算干净,只留下这艘破船漂出来……嘿嘿,倒是便宜了我们。” 他转头看向正在仔细检查船体龙骨的陈庆,见他眼中流露出的意动,明白了过来。 沈修永笑了笑,拍了拍船舷:“小子,看上这破船了?眼光不错,铁心木的底子,虽然伤得不轻,核心轮舵机关似乎没完全坏透,还能用。” 陈庆坦诚地点点头:“弟子确有此意,在渔场执事,若有此船,行事会方便许多。” “行啊!” 沈修永爽快的一挥手,“这无主之物,算是咱们的战利品了,暂时先归你了!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指了指不远处通向九浪岛乱石滩的水道,“既然你有了船,正好,这条水道也不能空着,你驾着这艘船,去镇守那条水道。” “那地方虽然偏僻,但连接着九浪岛后山小路和几个隐秘的小码头,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或者想抄小路溜出来的肥羊想从那里走。你守在那儿,就和我一样,名正言顺的查。” 陈庆微微皱眉。 单独守一条水道?风险无疑比跟在沈修永身边大得多。 九浪岛虽破,难保没有郑家余孽或强悍水匪头目侥幸逃脱,万一撞上硬茬子…… 似乎看出陈庆的顾虑,沈修永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两个巴掌大小、用特殊草纸剪成的简陋小人。 小人一男一女,手牵着手。 “喏,拿着这个,‘对子母牵心纸人’,鬼谷派鼓捣出来的小玩意儿,不值钱但好用得很,咱俩一人一个,只要其中一个被催动,另一个无论在哪儿,都会跟着动起来示警,我这个挂在腰间显眼处,只要你那边纸人一动,我立刻就能知道,瞬息便至!够意思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其中一个纸人塞给陈庆。 陈庆接过纸人,入手轻若无物,却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玄妙联系。 他尝试着向纸人注入一丝微弱的青木真气,果然,沈修永手中那个纸人也同步地轻轻抬了抬手。 “多谢沈长老。” 陈庆笑着道。 沈修永看着陈庆把玩纸人,眼珠转了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从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皮囊里摸出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暗红的金属圆球。 “小子,我再送你一份‘保险’。” 沈修永将三枚圆球托在掌心,语气带着一丝蛊惑,“‘霹雳雷火子’!正宗的赤焰谷出品,加强版!威力嘛……嘿嘿,若是抱丹劲后期的家伙毫无防备挨上一颗,也得被震得七荤八素,真气紊乱,抱丹劲中期?不死也得脱层皮!关键时刻扔出去,绝对是保命翻盘的好东西!” “现如今可是有价无市,我当年在丰乐府买来的,现在也用不上了。” 陈庆立刻想起了当初叶蓉儿震退屠刚时用的就是类似之物,威力惊人。 沈修永手中这三枚,显然是更高级的货色。 这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绝对算是一个杀手锏! 他心中顿时大动。 “沈长老,此物……” “哎,别急。” 沈修永笑眯眯地打断他,一副‘你懂的’表情,“同门一场,我也不坑你,市面上一颗普通版的也得七八千两,这加强版嘛……看在咱俩有缘,算你一万一千两一颗!三颗打包,诚惠三万三千两!” 三万三千两! 陈庆心头猛地一跳,这价格简直就是离谱! 要知道此前吴家供奉一年也就一万两,一个下等宝器三万两,这‘霹雳雷火子’威力不俗,但价格也是真不低。 这沈修永,果然是逮着机会就想做生意! 陈庆脸露出难色,道:“沈长老明鉴,弟子身家微薄,渔场执事那点俸禄和油水,哪能攒下这许多?眼下……身上实在凑不出这么多现银。” 他顿了顿,看向远处那条水道,“不若这样,弟子先去镇守水道,若真如长老所言,有肥羊路过,敲来的‘茶水钱’,弟子分文不取,尽数抵给长老购买这三枚雷火子,如何?若是不够,弟子日后再补。” 沈修永听闻,眯着眼打量了陈庆片刻。 这小子,模样看着老实本分,倒也会讨价还价! 不过,让他去守那条水道,想来也能捞点,到时候战利品抵债也算合理。 而且,霹雳雷火子留在手中也是没用之物。 “行吧!” 沈修永显得颇为大度,“谁让我看你小子顺眼呢!就依你!这三颗‘霹雳雷火子’你先拿着,算我赊给你的!记住了啊,一颗雷火子算你一万一千两,三颗三万三,什么时候凑够了数,什么时候两清!” 他说着,便将三枚霹雳雷火子塞进了陈庆手里。 陈庆小心翼翼地将这三枚大杀器和那对子母纸人收好,抱拳:“弟子明白!多谢沈长老!弟子这就去镇守水道。” “去吧去吧,机灵点!” 沈修永挥挥手,重新躺回他的宝船躺椅上,“有情况,纸人联络!” 陈庆不再多言,纵身跃上那艘破损宝船。 他尝试着将一丝青木真气注入船尾轮舵。 嗡! 一声沉闷的转动声响起,两侧的轮桨缓缓转动起来! “还能动!” 陈庆心中一喜,虽然速度远不如完好时,但足以操控它驶向那条分流水道。 (本章完) 第121章 圆满 第121章 圆满 很快,残破的宝船缓缓驶入那条相对狭窄,怪石嶙峋、水草丰茂的水道。 水道曲折,光线也变得昏暗了几分,远处九浪岛上的喊杀声似乎被阻隔,显得模糊而遥远。 陈庆将船停泊在水道一处相对开阔的位置,熄灭了轮桨。 陈庆把玩着手中的霹雳雷火子,“不管怎么说,三万两银子到手了。” 镇守水道收益如何不清楚,反正好处先拿到手再说。 他立于船头,心念微动,袖中蚀骨蛛悄然爬出。 这小家伙动作迅捷,口器开合间,无数坚韧蛛丝被它精准地喷吐,随后缠绕在船身。 这蛛丝有剧毒,不仅可以防御,而且还能预警,任何触碰或强行撞击,都会第一时间牵动蛛丝,让陈庆感知。 沈修永的法子果然有效。 整个下午,这条相对偏僻的水道有了生意。 几拨行色匆匆的队伍驾驶着各式小船,载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试图从这条后门溜走。 第一拨是四五个满脸凶悍、气息在化劲大成徘徊的散修。 他们见陈庆孤身一人守着条破船,眼中凶光闪烁,试图硬闯。 “五台派清剿魔门余孽!前方水道已封,尔等何人?船上所载何物?可有郑家余孽或魔门禁物?速速停船接受盘查!” 陈庆目光冷冷地扫过对方船上的财物包裹。 那几人被五台派的名头震慑,又见陈庆气度沉稳,不像寻常弟子,对视一眼,脸上肌肉抽搐。 领头一个疤脸汉子强压凶性,抱拳道:“这位兄弟辛苦!我等只是助拳散人,侥幸得了些水匪遗物,绝无魔门之物!一点心意,还请师兄行个方便!” 说着,肉痛地将船上最鼓囊的两个包裹抛了过来。 陈庆掂量一下,“这点东西,打发叫子么?沈修永沈长老就在主水道坐镇,他老人家开口可是要七成的。”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继续道:“我私自做主,留下五成财物,便放尔等过去。这已是……大发善心了。” “五成?!还…还大发善心?” 疤脸汉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身后几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但沈修永三个字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他们任何反抗的念头。 想到那位动辄七成起价的煞神就在不远的主水道,自己等人若在此纠缠惹恼了眼前这位,引来那位爷……那恐怕连船带货带人都得留下! 疤脸汉子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五成!多谢兄弟…高抬贵手!” 他几乎是闭着眼,忍着心头滴血,又交出一个明显更沉的包裹,里面赫然是几株年份不错的宝药和一些成色上佳的玉器。 陈庆这才侧身让开水道。 有了这个的开门红,后面几拨人听到沈修永更是闻风丧胆,效率奇高。 或四成,或三成半,留下买路钱后几乎是逃似的离去,生怕陈庆改变主意或者惊动了那位‘沈七成’。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寒玉谷宝船经过。 陈庆倒是没有检查,招呼了一声便让行了。 他粗略估算,仅一下午,收获的财物价值已近两万两白银,收获颇丰。 夕阳西沉,水域被染成了血红。 岛上的厮杀声并未停歇,反而在夜幕降临前显得更加凄厉。 就在这时,一艘形制颇为不俗的宝船,悄无声息地从水道深处驶来。 船速不快,船体线条流畅,显然比陈庆脚下这艘残破货色好上许多。 船头立着一人,身着锦袍,约莫四十许岁。 他袖口和下摆处,沾染着几处暗红的血迹。 船在陈庆船前十丈处停下。 锦袍男子拱手,“在下城南王家王振山,排行第二,响应剿匪令而来,不幸遭遇小股水匪抵抗,折损了些人手,幸得脱身,船上皆是王家护卫遗骸及些许战利品,还请五台派高足行个方便。” 他姿态放得很低,报出家门,试图以情动人。 陈庆目光如电,扫过对方船身。 血迹新鲜,位置可疑,不像激烈搏斗后溅射,倒像是……搬运重物或近身格杀时沾染。 蹊跷! 陈庆不动声色,“原来是王二爷,职责所在,需查验一番。清剿混乱,难保没有余孽或赃物混出,船上财物,留下七成,方可通行。” 他直接将价码提到了最高,既是试探。 王振山脸上肌肉猛地一抽,深吸一口气道:“七成?!阁下,这…这也太过了!五成!最多五成!王某立刻奉上,绝无虚言!” 这反应更印证了陈庆的猜测,船上有鬼! 而且绝不是普通财物那么简单,否则一个抱丹初期的高手,岂会如此轻易放弃两成巨利? “不必麻烦王二爷。” 陈庆不为所动,身形一晃,已然跃上对方那艘坚固光洁的宝船甲板,“五成也好,七成也罢,陈某自行查验清楚再议!” 王振山脸色骤变,急切地横跨一步挡在舱门前,“这…这如何使得!里面还有遇难护卫,污秽不堪,恐污了阁下法眼……”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异变陡生! 陈庆身后,一个原本堆放在甲板角落的大木箱盖子猛然炸开! 一道带着森寒真气的刀光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劈陈庆后颈要害! 刀光过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赫然是一柄品质不凡的宝刀! 与此同时,挡在舱门前的王振山脸上所有伪装褪尽,只剩下狰狞杀意。 他双掌真气轰然爆发,带着灼热的气浪,狠狠拍向陈庆前胸! 前后夹击!杀局骤成! “小杂种!坏我大事!给老子死!”王振山怒吼。 箱中跃出那人是个面色苍白的青年,正是郑家侥幸逃脱的五公子郑达。 千钧一发之际,陈庆仿佛背后长眼! 踏浪行身法被他催动到极致,足尖在湿滑的甲板上猛地一旋,整个人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柳絮,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刀。 同时,他手中寒螭枪化作一道的怒龙,并非硬接王振山狂暴掌力,而是施展‘移山卸海’的精髓,枪身划出一道浑圆的弧线,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王振山手腕脉门处! “嗤!” 青木真气凝聚如针,瞬间破开王振山的护体真气。 王振山只觉手腕剧痛钻心,真气运行猛地一滞,拍出的掌力顿时溃散大半,灼热的气浪四溢,却未能伤及陈庆分毫。 “王家竟敢私通郑家余孽?不怕灭族之祸?!” 陈庆稳住身形,枪指二人,声音冰寒。 “哼!黄口小儿,懂什么江湖!这世道岂是简单的非黑即白?老夫与郑兄相交数十年,岂容你挑拨!” 王振山强忍手腕剧痛,眼中怒火更盛,“郑贤侄,并肩子上,速战速决!” 郑达见偷袭无功,眼神阴鸷,手中宝刀挽起一片冰寒刺骨的刀幕,刀气凌厉,再次攻上,刁钻狠辣,尽取陈庆周身要害 王振山也强提真气,赤红掌影翻飞,封锁陈庆闪避空间。 两人一远一近,配合竟颇为默契。 陈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今他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距离抱丹中期也只差临门一脚。 “既然找死,成全你们!” 陈庆体内青木真气奔涌如长江大河,凝聚于枪尖。 “铛!铛!铛!锵——!” 枪影如怒涛狂澜,瞬间与王振山的掌影、郑达的刀幕碰撞在一起!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真气炸裂的闷响和刺耳的金铁交鸣! 王振山只觉得对方枪上传来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震得他气血翻腾,双臂酸麻,连连后退。 郑达的刀气虽寒,但陈庆的青木真气雄浑坚韧,更胜一筹! 然而,在一次硬碰硬的格挡中,郑达手中的宝刀寒芒暴涨,刀锋精准地斩在寒螭枪枪头与枪杆连接处! 只听一声刺耳的“锵”鸣,火星四溅,寒螭枪那坚韧无比的枪身上,竟被斩出了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 陈庆心中一凛,这郑达的刀,竟是中等宝器!难怪如此锋利! 郑达见一刀建功,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攻势更猛。 陈庆眼神一厉,他看到了一个微小破绽,枪尖如毒龙出洞,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噗嗤!” 寒螭枪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郑达的咽喉。 他瞪大的双眼中,狂喜瞬间化为惊愕与死灰。 王振山看到这,竟是毫不犹豫转身,脚下真气爆发,就要朝船舷外江面跃去! 他选择了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走?晚了!” 陈庆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他早有防备。 手腕一抖,抽枪回身,面对欲逃的王振山,招式再变,由刺转扫! 枪身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山岳横移,裹挟着万钧巨力,后发先至! “轰!” 枪身狠狠砸在王振山仓促回防的双臂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王振山双臂瞬间扭曲变形,狂暴的真气被硬生生砸散! 恐怖的劲力透体而入,震碎了他的心脉。 他身躯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船舷上,鲜血狂喷,再无声息。 水道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宝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 陈庆缓缓收枪,看着枪身上那道被宝刀斩出的裂痕,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 从王振山和郑达身上搜出几个鼓囊的皮袋和锦囊,约莫有三万两银子之数。 看着手中厚厚一沓金票银票,陈庆心中快速盘算起来:“多积攒一些银子,到时候可以去万宝阁看看提升根骨的宝药。” 万宝阁拍卖会出现过提升根骨的宝药,但是价格极高,每次出现就被拍走了。 陈庆盘算着要再多积攒些银子。 毕竟,提升根骨带来的好处太大了。 不仅如此,趁手的神兵利器、保命的上等内甲,乃至五台派秘而不宣的精品丹药,桩桩件件都需海量银钱支撑。 清点此战收获,除了那金票银票外,还有数瓶疗伤与恢复真气的丹药,以及几块品相尚可的玉料宝石。 最大的惊喜莫过于,郑达使用的那把宝刀。 刀长三尺有余,刀鞘由深海沉铁木打造,入手沉重冰凉。 他缓缓拔刀,一抹清冷如月的寒光流淌而出,刀身狭长微弧,刃口锋利无匹,隐隐有寒气透出,刀身靠近护手处,铭刻着两个古篆小字:“黄泉”。 刀柄末端镶嵌着一颗黄色宝石。 “中等宝器!” 陈庆眼中浮现一丝喜色,手指轻弹刀身,发出清脆声音。 此刀品质绝佳,价值至少在十五万两以上! 显然是郑家珍藏的宝物。 他将其小心收起,日后若用不上,出手也是一笔巨款。 除此之外,还有几把残破的兵器,以及几本中下乘的武功秘籍,对于陈庆来讲,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而这艘宝船本身也是极为不凡,无论材质、坚固度还是船尾轮舵机关的精密程度,都远胜沈修永‘赊’给他的那艘残破货色。 陈庆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船上的财物,转移到这艘崭新的宝船上,并将蚀骨蛛丝也重新布置好。 那艘残破的旧船被他用真气推入水道深处礁石区,任其沉没。 做完这一切,夜幕已完全降临。 九浪岛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喊杀声似乎也微弱了许多。 陈庆驾着崭新的宝船,悄然驶离这片水域。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山岳镇狱枪大成(1997/2000)】 陈庆简单收拾一番,感觉到枪法已经接近圆满,当下拿起寒螭枪开始进入修炼状态。 山岳镇狱枪,不动则已,动则如地裂山崩,势不可挡! 镇狱之威,非仅防御,更在于以无匹重力碾碎一切阻碍! 崩岳之势,便是将这股镇压八荒的沉重,转化为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脑海中,枪招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发力、真气的流转与爆发,都变得无比清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山岳镇狱枪圆满(1/3000)】 一股圆融无碍感觉,从陈庆身上升腾而起,随即又内敛于身。 他睁开眼,手中寒螭枪似乎也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与他心意相通。 山岳镇狱枪终至圆满! (三章,求个票!) (本章完) 第122章 魔头 第122章 魔头 漫天大雪,如鹅毛般簌簌落下,将九浪岛彻底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 肆虐的喊杀声都小了不少,天地间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呜咽。 “枪法到了圆满之境,如今实力又提升了不少,以我现在实力再面对屠刚的话,拿出全部实力的话,数招便能将其斩杀。” 陈庆盘膝坐在崭新的宝船舱内。 上乘武功圆满,这需要不断打磨,参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成。 癸水院聂珊珊,庚金院严耀阳虽然为五杰七秀,但是剑法和拳法都是大成,还未到达圆满。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短促的兵刃交击与哀嚎声,穿透风雪,从不远处一片嶙峋礁石的后方传来。 陈庆眉头微蹙,身形无声无息地掠上船头,循声望去。 只见在礁石区一块相对平坦的雪地上,两拨人马正杀得难解难分。 一方似乎是某个小家族供奉,约有七八人,服饰统一,配合尚算默契。 另一方则是一对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夫妇,男子使一柄厚重朴刀,刀法大开大阖,势大力沉,女子则用双剑,身形灵动如蛇,招式刁钻狠辣。 两人修为皆是抱丹劲初期,配合更是天衣无缝,显然常年并肩作战。 那小家族的供奉门客人数虽多,但个体实力稍逊,被这对夫妇联手杀得节节败退。 盏茶功夫,雪地上便躺倒了四五具尸体。 剩下的两三人见势不妙,肝胆俱裂,转身就想逃。 “想走?晚了!” 那使刀男子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他猛地掷出手中朴刀,刀身旋转着划破风雪,精准地贯入一名逃窜者的后心。 与此同时,那女子身法欺近,左手长剑寒光一闪,抹过另一人的咽喉。 最后一人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被那男子赶上一脚踩碎了头颅。 战斗结束得极快。 那对夫妇迅速喘息几口,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再无威胁后,立刻开始麻利地翻检地上的尸体和散落的包裹。 他们将值钱的金银、小巧的玉器、几瓶丹药和一些闪烁着微光的矿石飞快地塞进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大皮囊中。 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那女子似乎有所感应,猛地抬头,向着一侧看去。 “快走!” 男子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两人刚想扛起皮囊奔逃,林间爆射出数道暗器。 “咻咻咻!” 是淬了剧毒的飞镖,角度刁钻,直取夫妇二人的后心、腰腹和下盘。 “小心!” 丈夫目眦欲裂,怒吼一声,猛地将妻子向旁边雪堆里一推! 同时自己朴刀狂舞,试图格挡。 “噗嗤!”一支飞镖擦着他的肩胛飞过,带起一溜血。 但女子被他推倒,沉重的皮囊却脱手摔在雪地上,里面的金银珠宝、玉器矿石滚落出来,在雪地上闪烁着诱人又致命的光芒。 “哈哈哈!好一对‘夺命鸳鸯’。”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林间走出数道人影,为首之人是个独眼龙,身材精瘦,脸上带冷笑。 “‘独眼虎’田半安!?” 夫妻二人看到来人,顿时心中一惊。 田半安身形一晃向着二人冲去,手中长剑化成寒星指点男子心口和咽喉。 女子看到这,犹豫挣扎了片刻收拢起地上财物,慌忙向着远处逃去。 “快追上去!” 田半安看到攻势更加迅猛,没有丝毫留手。 身后几人听闻,快步向着女子冲去。 没过几招那男子便死在了田半安的剑下,随后他快步追了上去。 陈庆看到这双眼眯成一道缝隙,那露出来的财物,他看到了一个内甲。 价值不菲! 就在这时,礁石一边又冲出了一波人马。 “快,追上去,里面有一件下等宝器级别的内甲。” 数个黑衣人影向着女子逃窜的方向追去。 陈庆暗自摇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焉知树下无弹弓?这九浪岛中暗伏的无数张弹弓,随时准备收割自以为得利的黄雀。” 这九浪岛如今就是一座血肉磨盘,眼前这一幕不过是混乱厮杀的一个小小缩影。 最初的目标是剿灭水匪和郑家余孽,但当巨大的财富暴露在眼前,贪婪便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兽性。 杀水匪,杀郑家人,杀竞争对手,杀一切挡在财富面前的人……人性的贪婪在这里演绎得淋漓尽致。 陈庆不再多看,悄然返回自己镇守的水道。 他此番主要是镇守水道,并不想招惹这些打打杀杀。 风雪更大了,几乎要将整个水道冰封。 翌日清晨,风雪稍歇,但天地间依旧一片银装素裹,寒意刺骨。 水道入口处传来破冰行船的嘎吱声。 一艘略显破旧的小型快船,载着三名汉子驶来。 三人显然也收获颇丰,船板上堆着几个鼓囊的包裹,想要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其中一人低声道:“大哥,过了前面水道,就离开九浪岛水域范围了。” “快走!” 为首疤脸大汉也是浮现一抹喜色。 就在下一刻,三人只觉得汗毛竖起。 嗵! 一道冷冽的枪气从远处爆射而来,重重砸在水面之上,溅起了无数水。 “谁!?” 三人心中大惊,向着枪气激荡而来的方向看去。 陈庆立于船头,风雪吹动他的衣袂,“五台派清剿魔门余孽,镇守此道,船上财物,留下五成买路钱,方可通行。” “五成?!放你娘的屁!” 其中一人勃然大怒,“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也敢学人收买” “闭嘴!” 为首疤脸大汉对着兄弟冷喝一声。 他行走江湖多年,刀头舔血,对危险的直觉极其敏锐。 这水道看似只有一人把守,但此人恐怕是个真正的硬茬子! 九浪岛现在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为了点财物踢到铁板,把命搭上,太不值当! 他强压下心头的贪婪和凶性,对着陈庆抱了抱拳, “这位……兄弟,方才我这兄弟莽撞了,您莫怪。在下长平县刘厚,带着两个不成器的兄弟,响应剿匪令,混口饭吃,侥幸得了些水匪遗物。” 他指了指船上的包裹,“五台派在此清剿魔门,维护秩序,一点小小意思,权当给兄弟您和贵派买杯酒水驱驱寒,还请行个方便。”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亲自从船上拖下两个包裹,用力一抛,稳稳地落在了陈庆宝船的甲板上。 包裹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分量十足。 “这是五成!还请兄弟笑纳!” 疤脸刘的姿态放得很低,但眼神深处依旧藏着一丝肉痛。 陈庆微微颔首,侧身让开水道,声音依旧平淡:“过去吧。” 疤脸刘暗中松了口气,连忙抱拳:“多谢兄弟!” 随即狠狠瞪了身后两个还有些不忿的兄弟一眼,低喝道:“还不快开船!磨蹭什么!” 快船迅速启动,小心翼翼地从陈庆的宝船旁驶过,很快消失在弯曲的水道尽头。 陈庆打开包裹查看,价值约莫大几千白银。 临近正午,风雪渐小。 沈修永背着手,晃晃悠悠驾驶着宝船而来。 他本是来看看陈庆这边有没有肥羊路过,顺便关心一下自己那三颗“霹雳雷火子”的债务问题。 当他目光落在陈庆那艘崭新的宝船和甲板上包裹时,那双慵懒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嗯?!” 沈修永身形一闪,出现在陈庆的船边,上下打量着这艘线条流畅崭新宝船,又看了看甲板上堆着的几个明显价值不菲的包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好小子!” 沈修永绕着船走了半圈,啧啧称奇,语气里满是惊讶和调侃,“这才一晚上功夫,鸟枪换炮啊!这船……啧啧,铁心木配寒铁加固龙骨,轮舵机关看着就比我的还新,郑家宝库里出来的吧?还有这些……” 他指了指那些包裹,“收获不小嘛!比老子在主水道蹲一天也不遑多让了!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逮着大鱼了?” 陈庆早已收敛气息,闻言只是抱拳,“沈长老说笑了,昨夜风雪太大,只遇到几波不开眼想硬闯的散兵游勇,弟子依葫芦画瓢,效仿长老之法,让他们留下些买路钱,至于这船……是弟子运气好,在水道里捡到的一艘无主破船,稍微修整了一下勉强能用,比不得长老的座驾。” “捡的?破船?”沈修永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 他狐疑地盯着陈庆看了半晌,似乎想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陈庆眼神平静,任由他审视。 他还有一把中等宝器宝刀没拿出来。 至于王振山和郑达,他更不会主动提及,牵扯到郑家余孽和私通郑家的王家,麻烦不小,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沈修永半天没看出什么破绽,只能放弃了追问。 “行吧行吧,你小子运气好,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笑眯眯地伸出三根手指,“这运气归运气,账可要算清楚。陈小子,我那三颗‘霹雳雷火子’,三万三千两白的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我可是等着银子下锅呢。” 陈庆心中早有计较,立刻躬身,态度恭敬无比:“沈长老放心,弟子岂敢拖欠长老的银子?只是眼下身处险地,携带巨款多有不便,待此番事了,弟子回到宗门或渔场,定当第一时间筹措银两,亲自送到长老手上,分文不少!绝不敢让长老久等。” 沈修永盯着陈庆看了几秒,问道:“你小子不会要赖账吧?” “弟子不敢。”陈庆再次躬身。 “谅你也不敢!” 沈修永挥了挥手,似乎有些意兴阑珊,“行了,你继续守着吧,机灵点,别阴沟里翻船,有‘大生意’纸人联系!” 说完,他不再理会陈庆的新船和财物,向着自己水道而去。 下午时分,出来的人少了不少,进岛之人更是寥寥无几。 陈庆知道,经过几轮厮杀,岛内现在估摸着已经没有小鱼小虾了。 接下来自己则要更加小心注意。 现如今能够从九浪岛出来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九浪岛深处,一片密林中。 宋明捂着肋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靠在一棵树干后剧烈喘息。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 就在半柱香前,他与另外两名离火院弟子遭遇了一伙人伏击。 那两人拼死断后,如今已成了不远处雪地里两具僵硬的尸体。 “差点栽了.” 宋明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确认再无威胁后,他强忍剧痛,踉跄着扑向那两具同门的尸体。 动作麻利地摸索着,很快掏出几个染血的皮囊和一小袋散碎的金银。 接着,他又转向旁边几具尸体,将值钱的物件,玉扳指、镶嵌宝石的短匕、几瓶丹药,甚至一枚成色不错的玉佩,统统塞进自己怀里。 “如果镇守水道,哪有这般收获?” 宋明眼中浮现一道精光,“等攒够了银钱,到时候买一枚破经丹,到时候便有四成把握突破抱丹劲中期了。” 想到这,他的心中一片火热。 与此同时,靠近寨堡废墟另一边。 肖睿泽手中的离火刀真气暴涨,刀身缠绕着灼热的气浪。 炽烈的刀气化作一道咆哮的火龙,瞬间将前方两名抵抗的水匪斩杀 “啊——!” 凄厉的惨叫伴随着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 两名水匪浑身燃起烈焰,挣扎着倒地。 林薇的身影出现在另一名水匪身后。 她臂上的玄水蛇无声弹出,化作一道幽蓝的寒光,精准地咬在水匪的后颈。 恐怖的寒毒瞬间侵入,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僵直地倒下,皮肤上迅速凝结出一层白霜。 “肖师兄,左侧清空!” 林薇的声音清冷,收回玄水蛇。 真气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雪落在上面便迅速消融。 这时,一位离火院弟子连忙道:“肖师兄,那边发现了郑辉行踪!” “快!快追上去!” 肖睿泽听到这,眼中浮现一道精光。 要知道郑辉乃是郑元奎嫡子,郑家的重宝应该都在此人身上。 林薇等人也是心中大动。 随后肖睿泽一行人,纵身向着郑辉奔逃的方向追去。 这位郑家最后的嫡系子弟,锦袍破碎,发髻散乱,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汩汩冒着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雪地。 他如同惊弓之鸟,仓惶地一条隐秘小径逃窜。 “郑辉!你逃不掉!” 肖睿泽厉喝一声,声如雷霆,震得周遭积雪簌簌落下。 他脚下离火真气爆发,速度陡增,几个起落便已逼近郑辉身后十丈之内。 林薇与另外三名抱丹劲初期的离火院高手紧随其后,呈扇形包抄。 “拦住他!” 肖睿泽挥刀一指,一道炽烈的刀气破空斩去,封锁郑辉左翼。 林薇默契地一挥手,玄水蛇化作一道幽蓝寒芒,直射郑辉右腿。 另外三人也各施手段,剑气、拳罡交织成网,瞬间将郑辉逼入一处三面皆是嶙峋礁石的死角! “噗!” 郑辉被震得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踉跄撞在冰冷的礁石。 他背靠礁石,死死盯着步步紧逼的肖睿泽等人。 “郑辉,束手就擒!” 肖睿泽开口道:“说出郑家秘宝藏匿之处,念在你郑家也曾是云林望族,或可留你一条全尸,保你郑家血脉不绝!” 郑家数百年的积累,绝对不值岛上这些。 核心财富必然掌握在郑元魁父子手中,如今郑元魁已死,郑辉就是唯一的钥匙! “呵…呵呵…” 郑辉惨笑起来,嘴角溢血,眼神却迸发出刻骨的怨毒,“秘宝?你们也配知道?” 肖睿泽眼神一寒,耐心耗尽,“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带着你的秘密下地狱吧!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站在郑辉侧面、一名一直沉默寡言的离火院弟子,眼中骤然闪过一抹诡异的血芒! “噗嗤!” 一声轻响,快得如同幻觉! 只见那人右手并指如刀,指尖缠绕着一缕暗红罡劲,毫无征兆地洞穿肖睿泽后心。 肖睿泽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暗红罡劲的手指,随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这变故太过突然! “王师弟?!你做什么?!”林薇脸色大变,失声喝问。 那王师弟抽回血淋淋的手指,带起一片残影。 他左手屈指一弹,三道凝练的血色指罡如同毒针,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射向其他两名离火院弟子。 两道指罡精准地穿透眉心! 瞬间连杀两人! “你,你不是王师弟!” 林薇只觉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煞气扑面而来,全身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她拼尽全力催动真气,同时玄水蛇也再次扑出,做最后挣扎。 “咔嚓!咔嚓!” 血罡利爪摧枯拉朽般撕裂层层冰盾! “噗!” 玄水蛇被血爪精准地捏住七寸,蛇躯瞬间被恐怖的血罡绞碎! “不——!” 林薇瞳孔骤缩,绝望尖叫。 血爪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的护体真气,狠狠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林薇眼中的神采瞬间熄灭,身体软软倒下,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电光火石之间,五台派离火院这一代最出色的几名弟子,被来人以雷霆手段,摧枯拉朽般屠戮殆尽。 郑辉背靠着冰冷的礁石,目睹了这血腥而震撼的一幕,整个人都懵了。 “你?” ‘王师弟’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孔。 “左左锋!?” 郑辉声音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绝境之中,竟是这位魔门凶人出手相救! 左锋缓缓转过身,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迹,脸上带着邪异的笑容。 左锋冷冷的道:“郑家之事太快了,坛主等其余护法都在闭关修炼,所以未能及时赶到。”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让人听不出是真是假。 “这背后都是柳家推波助澜,否则四大派哪里能这么快便查出来!?” 郑辉闻言,咬牙切齿道:“我郑辉对天发誓,若能脱困,必报此血海深仇!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对着左锋深深一揖,“左护法救命之恩,郑辉没齿难忘!只要护法能救我出去,我郑家秘库中所有财物、秘籍、宝药,尽归护法所有!郑辉愿为魔门效犬马之劳,只求能手刃柳家满门!” “呵呵呵…” 左锋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伸手虚扶了一下郑辉,“郑公子言重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郑家与我魔门,本就该同仇敌忾。” “柳家?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郑辉重重的点了点头。 左锋一把抓起重伤的郑辉,身形一展,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本章完) 第123章 渔翁 第123章 渔翁 水道,风雪未歇。 这两日,进出九浪岛的人越来越少了。 出来之人也都是抱丹劲实力,一个个收获颇丰。 陈庆盘宝船甲板。 蚀骨蛛丝在船身关键节点闪烁着幽光,任何触碰都瞒不过他。 “嘎吱…嘎吱…” 破冰行船的沉闷声响由远及近,一艘气势恢宏的宝船缓缓驶入水道视野。 船体线条流畅,通体以深色名贵木材打造,船首雕刻着精美的异兽纹饰,桅杆上高悬一面旗帜,一个苍劲有力的柳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陈庆眼神微凝,缓缓起身。 柳家的船,而且是核心人物的座驾,非比寻常。 像这样的势力,还是留给沈修永去查好了。 陈庆右手在袖中拨动了那枚对子母牵心纸人,随后朗声道:“五台派清剿余孽,镇守此道,需要检查来往船只!” 那柳家宝船速度不减反增,仿佛没听见一般。 船头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汉子探出身来,“这位五台派高足,此乃我柳家瀚少爷座驾,有要事在身,不便停留接受盘查,还请行个方便,让开航道。” 他特意点明柳家瀚少爷,暗示对方知难而退。 陈庆不为所动,稳稳立于船头前方数丈的水面之上,“职责所在,还请贵船配合停靠,接受查验。” 他心中默算,只需再拖延片刻,沈修永那边必有感应。 那管事见陈庆非但不退,眉头微蹙,脸上那点客套迅速褪去,带着一丝冰寒。 “阁下,柳家与五台派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瀚少爷此行关乎家族要务,耽搁不得,速速让开,免得伤了和气!” 他态度明显强硬起来,一个五台派执事就想拦柳家宝船!? 陈庆依旧岿然不动,“宗门严令,水道通行,皆需盘查,贵船若无疑点,何惧查验?职责所在,还请……” “哼!好一个职责所在!” 管事眼中寒光一闪,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不再多言,右手悄然按在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上,一股凌厉的气息瞬间锁定陈庆。 “既然你执意要查,那便得罪了。” 管事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从船头疾扑而下。 他并未拔刀,但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锐利的真气,撕裂风雪,直点陈庆胸前数处大穴! 嗯!? 陈庆眉头瞬间紧锁,眼神冷冽如冰。 他早有防备,在对方爆发的同时,脚下已如鬼魅般一晃! 在管事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陈庆手掌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铁钳,精准无比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管事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双脚离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五台派执事,速度如此之快! “放肆!” 一声清冷的怒喝自船舱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舱门打开,风雪倒卷而入,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出。 正是柳瀚! 他面沉如水,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在陈庆身上。 一股凌厉的气息骤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剑锋直刺陈庆,正是柳家核心心法《惊涛剑诀》催动下的真气浪潮。 周遭风雪仿佛都为之一滞。 陈庆只觉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气血微凝。 他冷哼一声,体内青木长春诀与八极金刚身同时运转,一股坚韧雄浑的气息透体而出,硬生生抵挡住了这股浪潮,身形稳如山岳,扼住管事咽喉的手纹丝不动。 柳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面前这小子,绝对不是普通执事! “放开他!” 柳瀚声音更冷,向前一步踏出。 这一步看似随意,却蕴含玄机,脚下甲板无声凹陷寸许,一股更强劲的真气暗流涌动,直逼陈庆下盘。 陈庆眼神一厉,同样向前一步。 踏浪行身法施展,足下如履平地,青木真气凝聚于足尖,不闪不避,悍然迎上! “嘭!” 一声沉闷的劲气交击声在两人之间炸响! 无形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吹散了方圆数丈的积雪,船身都剧烈摇晃了一下。 陈庆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传来,脚下宝船向后滑退了半尺,手臂微麻。 柳瀚亦是心中微凛。 他虽未出全力,只想逼退对方,但对方这一步踏出,不仅化解了自己的暗劲,反震之力也让他脚心微麻。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杀机隐现,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哟!好热闹啊!这是唱哪出啊?”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只见沈修永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两船之间,依旧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惫懒模样,但周身隐隐散发的离火真气,却如同无形的熔炉,将靠近的风雪瞬间蒸发,形成一圈氤氲雾气。 沈修永扫了一眼柳家管事,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的柳瀚,最后目光落在陈庆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柳家小子,火气不小嘛。” 沈修永对着柳瀚笑道,语气随意,“我这师侄奉宗门之命在此镇守水道,盘查可疑,职责所在,你的人出言不逊在先,我这师侄出手惩戒,也说得过去吧?” 柳瀚看到沈修永,眉头皱得更紧。 沈修永的名头他自然听过,五台派离火院的长老,实力深不可测,而且贪婪,狡诈,自己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 想到这,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原来是沈长老当面。” 柳瀚抱了抱拳,语气缓和了几分,“此事实属误会,下人无状,冲撞了贵派执事,柳某在此代其赔个不是。” 他目光转向陈庆,“还请这位兄弟高抬贵手,放了他,柳家必有补偿。” 沈修永嘿嘿一笑,看向陈庆:“师侄啊,柳公子都这么说了,给个面子?” 陈庆面无表情,手腕一松。 那管事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捂着喉咙剧烈咳嗽,看向陈庆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柳瀚看也不看那管事,直接对沈修永道:“沈长老,此事揭过,我柳家响应剿匪令而来,船上皆是正当所得,绝无魔门余孽或禁物,时间紧迫,还请行个方便。” “方便嘛,自然好说。” 沈修永搓了搓手,笑容可掬,“我师侄守在这里,风餐露宿,担惊受怕,为的就是不让漏网之鱼和不该流出去的东西跑了,柳家高门大户,想必收获颇丰?留下三成,权当给我这师侄压压惊.” 他直接把五台派高层的虎皮扯了出来,堵死了柳瀚讨价还价的空间。 柳瀚脸色阴晴不定,三成财物绝非小数目,尤其是他此行所得极为珍贵。 但他也清楚,沈修永既然现身,就绝不会轻易放他过去。 硬拼不仅毫无胜算,后果更不堪设想。 想到家族利益和此行更重要的目标,他最终做出了决断。 “好!沈长老快人快语!” 柳瀚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三成就三成!就当交个朋友,也感谢五台派主持大局,扫平匪患!来人!” 他身后立刻有护卫抬出几个沉重的铁皮箱子,放在甲板上。 沈修永眼神示意了一下陈庆。 陈庆会意,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顿时,一片珠光宝气混合着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箱子里不仅有大锭的金银、成色极佳的玉器宝石,更有数株灵气盎然的宝药,其中一株赤红色的灵芝状宝药年份绝对超过十五年! 另一个箱子里则是码放整齐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珍稀矿石! 饶是沈修永见多识广,眼中也忍不住爆出一丝精光,啧啧叹道:“大手笔!柳家果然名不虚传!柳公子,请!” 他侧身让开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瀚深深看了陈庆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然后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回船舱。 柳家宝船缓缓启动,带着沉重的气氛,驶离了水道。 看着柳家宝船消失在风雪中,沈修永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挥手将那几个铁皮箱子里的财物直接分成两份,价值明显较高的一份被他收入囊中,另一份则推给陈庆。 “拿着,师侄,这是你应得的,柳家这小子,不简单啊。” 沈修永咂咂嘴,目光还追着柳家宝船消失的方向,“刚才那几下,他最多用了五成力,柳家的《惊涛剑诀》,配上他的九形根骨,真动起手来,你撑不过三招。”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压低了声音:“而且,你刚才离得近,没感觉到吗?他衣服底下那层内甲……嘿!那玩意儿才是真正的宝贝!柳家的镇族之宝之一,难怪这小子敢只带这点人就往这龙潭虎穴里钻,有这玩意儿护着,只要不碰上罡劲老东西,保命无忧啊!” 他拍了拍陈庆的肩膀,意有所指地道:“行了,师侄,接着守你的金水道吧,柳瀚这笔买路钱够肥,咱俩这趟算没白忙活。” “不过小心点,那小子心眼不大,刚才看你的眼神可不太友善。” 说完,身形一晃,带着宝物便消失在风雪中,返回自己的主水道去了。 陈庆看着眼前财物,又望向柳家宝船消失的茫茫水域。 他在思索着,要不要追上去。 那柳瀚贯通八道正经,已然是抱丹劲后期的实力,再加上上等宝器内甲,确实十分棘手。 陈庆将柳瀚留下的财物收好,继续盘坐在宝船上打坐。 蚀骨蛛在船舷处无声地爬动,细密的蛛网在风雪中微微震颤。 才过去没一炷香的时间。 两道身影踏着厚厚的积雪,沿着水道边缘的乱石滩,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奔来。 他们穿着离火院制式的赤色劲装,但衣袍多处破损,沾染着大片暗褐色的血污和泥泞。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面容依稀是离火院首席弟子肖睿泽的模样,只是脸色苍白,气息急促。 落后半步那人,面容普通,正是离火院弟子王师弟,他低着头,似乎也受了些轻伤。 蚀骨蛛丝传来轻微震动,陈庆早已察觉。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袖中指尖悄然扣住了一枚冰冷沉重的霹雳雷火子。 “肖师兄?!王师弟?!” 陈庆的声音带着三分惊喜七分担忧,快步迎到船舷边,“你们这是……怎么伤成这样?快上船来!” ‘肖睿泽’勉强抬起头,眼神疲惫中带着急切,“陈师弟?是你镇守此处?我和王师弟遇到了郑家供奉,受了一些内伤。” 他捂着胸口的伤,似乎痛得吸了口冷气。 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左锋和郑辉。 ‘王师弟’只是点了点头,仿佛伤势过重无力多言。 然而,就在他踏上跳板,与陈庆错身而过的瞬间,陈庆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不对! 陈庆自从修炼引灵垂纶诀对于气息感知十分敏锐。 这肖师兄身上传来的气息……虽然极力收敛,但那丝若有若无、混杂在血腥气,绝非离火院刚猛的路子! 最为重要的是,眼前‘肖睿泽’和他印象中肖睿泽身形有些差别。 疑窦丛生! 陈庆面上关切之色不减,心中警铃大作。 这两人绝对不对劲! “快,船舱里有伤药和清水!” 陈庆引着两人走向船舱门口,语气依旧带着同门的关怀,仿佛毫无所觉。 他左手深入袖袍的手掌,多了三枚霹雳火雷子。 一旦有任何异动,先扔出霹雳火雷子。 ‘肖睿泽’感激道:“多谢了。” 陈庆笑道:“都是同门师兄弟,这般客气干什么?你们身上有没有干粮,水袋?沈长老,褚院主,洪院主就在不远,你们要不要去汇报一番情况。” 他故意将宗门几位高手名字点出,并且告诉就在不远处。 ‘肖睿泽’和‘王师弟’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二人主要是为了迅速离开九浪岛,不想招惹麻烦。 “不必了。” ‘肖睿泽’沉声道:“那就劳烦师弟给我一些干粮,水袋,我和王师弟先找个地方疗伤再说。” 陈庆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了一些干粮和水。 两人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肖师兄,你们这一趟深入险地,想必收获极大吧?方才……唉,真是让人眼热啊。” 陈庆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羡慕和不甘:“这柳瀚不愧是七秀之一,实力深厚,我看那柳家宝船都填满了,不仅得到了数株二十年宝药,而且还有九浪岛大当家的身法《鬼影迷踪步》。” “那可是真正的上乘轻功身法……唉,人比人,气死人啊!咱们累死累活,担惊受怕,大头都让他们得了去。”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抱怨。 但这话,却让郑辉和左锋心中一动。 郑辉的身体瞬间绷紧了,想到郑家覆灭,他强压住心头的怨毒和杀意。 而‘王师弟’一直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 听闻柳瀚身上那件传闻中的柳家镇族宝甲!这东西的价值不可估量。 一个刚刚经历大战、身边护卫力量有限的柳家继承人,携带着如此重宝……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王师弟’随意的问道:“柳瀚?!他往哪个方向去了?走了多久?!” “喏,就顺着主水道往东南方向,柳家的大船,刚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风雪大,应该走不远。” 陈庆抬手随意指了个方向,语气笃定,“那船好认得很,挂着柳家的大旗,船首雕着海东青。” ‘王师弟’深吸一口气,道:“多谢了,我们二人也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好!” ‘肖睿泽’点了点头道。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沿着陈庆所指的方向,瞬间消失在风雪弥漫的主水道尽头。 陈庆看到这,双眼眯成一道缝隙。 他只是随口提了几句,其中有些还是胡诌的。 显然那柳家重宝还是让二人颇为动心。 陈庆将宝船藏在浅滩附近,让蚀骨蛛缠绕蛛丝,随后运转《归元敛息术》,将自身所有气息尽数收拢,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124章 宝甲 第124章 宝甲 风雪呼啸,冰冷刺骨的江水拍打着礁石。 陈庆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没有激起一丝浪。 《龟息蛰龙术》大成之境,此刻展现出惊人的神妙。 强大的内息在脏腑间缓缓流转,不仅能支撑长时间的完全闭气,更能抵抗深水带来的巨大压力,让他在水下如履平地,行动自如。 同时,大成境界赋予了他对水流细微变化的超强感知,能清晰捕捉到前方船只搅动水流的方向和力度。 《归元敛息术》更是将他的存在感彻底抹去,青木、庚金、癸水三股迥异的真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外泄。 他保持着极远的距离,只依靠水流感知和偶尔浮出水面。 柳家宝船,船头。 柳瀚凭栏远眺。 郑家轰然倒塌,柳家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商会格局彻底洗牌。 但巨大的利益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他需要积攒足够的底蕴,向着罡劲发起冲击。 这时,那位管家走上前,低头道:“方才是老奴莽撞了,差点误了大计。” 柳瀚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沉稳:“此番围剿九浪岛与郑家,我柳家获益最丰,眼下当以大局为重,彻底掌控云林商会,夯实根基。此时与五台派冲突,实非明智之举。” 他话锋一转,眼中掠过一丝精芒:“况且,父亲不久便会亲赴癸水院,向褚院主提亲,为我迎娶其门下首席弟子——聂珊珊。” “如此一朵带刺的。”柳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若不能亲手摘下,纳入掌中细细赏玩,岂非暴殄天物?” 想到聂珊珊那不俗的天资与绝佳的姿容,柳瀚心中也不禁微微一动。 此事若成,此女未来定会成为他的一大臂助。 届时柳家与五台派强强联合,必能让柳家声威更盛。 “至于那个执事……” 柳瀚嗤笑一声,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是只蹦跶的蚱蜢罢了。日后清算他,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管家躬身应道:“老奴明白。” 然而,就在管家话音落下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宝船甲板中央,离柳瀚不足三丈! 他穿着离火院赤色劲装,正是易了容的左锋。 “谁?!” 柳瀚霍然转身,手瞬间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之上,周身真气勃然而发! 船上护卫也纷纷惊醒,刀剑出鞘,厉声呵斥。 左锋面无表情的道:“五台派弟子,奉命巡查。” 他向前踏出一步。 “巡查?” 柳瀚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对方出现的太过诡异,气息更是阴冷得不像离火院弟子。 “巡查为何上我柳家座船?沈长老方才已查验完毕!” “奉命,取一样东西。” 左锋的声音毫无波澜,脚步却不停。 柳瀚瞳孔骤然收缩:“站住!再靠近休怪柳某不客气!” “桀桀桀……” 回应他的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左锋脸上的肌肉一阵诡异的蠕动,那张普通的人皮面具瞬间撕裂剥落,露出一张苍老、阴鸷的脸! “取你的命!” 话音未落,左锋身形骤然消失,随后出现在两名最近的柳家护卫中间。 他枯瘦如鬼爪的双手闪电般探出,指尖缠绕着凝练如实质的血色罡气。 噗!噗! 两声心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左锋的双手,竟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护心镜和坚韧的皮甲! 在两名护卫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血爪精准无比地扣住了他们仍在跳动的心脏!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血爪猛地抽出! 两颗还在微微抽搐的心脏,被左锋血淋淋地抓在手中,呈现出来。 鲜血如同喷泉般中狂涌而出,染红了甲板。 “我” 一名护卫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胸膛,眼中光芒迅速黯淡,轰然倒地。 另一名护卫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双目圆睁,直挺挺地倒下。 “魔门!!” 剩下的护卫肝胆俱裂,眼中浮现一丝惊恐。 “左锋?!是你!” 柳瀚瞬间认出了这个魔门凶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不是重伤遁逃了吗?怎么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少爷快走!!” 管家目露决绝,拔出佩刀,不顾一切地冲向左锋,试图为柳瀚争取一线生机。 “蝼蚁。” 左锋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看也不看扑来的管家,随手一挥。 一道凝练的血色罡劲如同鞭子般抽在管家身上! 砰! 管家的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破麻袋,瞬间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 “福伯!!”柳瀚发出一声悲愤怒吼,心都在滴血。 管家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仆,忠心耿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左锋的身影已出现在柳瀚面前,血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之声,直取柳瀚咽喉! 速度之快,远超柳瀚的反应! 柳瀚背脊发凉,将体内真气催动到极致。 就在血爪即将触及柳瀚皮肤的刹那。 嗡! 一层如水波的光华骤然亮起。 光华瞬间凝聚成一片片细密坚韧的鳞甲虚影,覆盖了他上半身要害。 一股沛然莫御的柔韧之力爆发开来! 沧澜玄蛟甲! 柳家世代传承的镇族重宝,上等宝器级别的贴身内甲。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左锋的血爪狠狠抓在深蓝鳞甲虚影之上,爆发出剧烈的声响。 柳瀚如遭雷击,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手中长剑更是脱手飞出,远远落入江中! 若非这沧澜玄蛟甲,抵消了左锋这一击的绝大部分威力,柳瀚此刻早已被开膛破肚,步了管家的后尘。 饶是如此,那恐怖的震荡之力也让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经脉剧痛,瞬间重伤。 “好宝贝!” 左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低估了这宝甲的防御力。 但他动作毫不停滞,身形如影随形,再次扑向摔倒在船舷边的柳瀚,血爪直取其头颅。 “我看你能挡几下!” 郑辉此刻也已撕下肖睿泽的面具,跳上了柳家宝船,露出那张怨毒扭曲的脸,死死盯着重伤吐血的柳瀚,眼中满是复仇的快意:“柳瀚!你也有今天!我要你柳家血债血偿!” 远处水下,陈庆心中一震。 他借助水流感知和偶尔的窥视,将甲板上那血腥恐怖、兔起鹘落的一幕尽收眼底。 左锋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和狠辣手段,让他一惊。 “这老魔头…伤势竟然痊愈了?!” 陈庆暗自思忖起来,“这魔功恢复的也如之快?还是说因为那魔门特质的丹药?” 看到左锋轻易秒杀护卫、撕裂管家,再一击重创穿着上等宝甲的柳瀚,陈庆深刻认识到罡劲的可怕。 眼看左锋的血爪就要将重伤倒地的柳瀚头颅洞穿,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柳瀚! 柳瀚眼中爆发出强烈的不甘,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体内残存的惊涛真气不顾一切向着前方轰去。 同时,他借着左锋血爪拍在宝甲上产生的反震之力,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向后一滚! 哗啦! 柳瀚的身体直接翻过了船舷,坠入下方冰冷汹涌的江水中! “想逃?!” 左锋血爪落空,眼中厉色一闪,立刻扑到船舷边。 只见浑浊的江水中,柳瀚的身影被突然涌起的漩涡瞬间吞没。 消失得无影无踪! “混账!” 左锋怒喝一声,运转血煞真罡跳入水中寻找。 想要在这江水当中寻找到一具尸体,这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因为九浪岛的混乱,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尸体。 郑辉也冲到船舷边,焦急地向下张望:“左护法!他…他跳江了!不能让他跑了!” 左锋脸色阴沉似水,却再也捕捉不到柳瀚的任何气息。 那巨大的漩涡仿佛一张贪婪的巨口,吞噬了一切痕迹。 “该死的暗流!” 左锋脸色阴沉的道:“他身受重伤,又被我的血煞罡气侵入脏腑,就算有宝甲护体,在这冰寒江水中也活不了多久!便宜他了!” 话虽如此,但未能亲手杀了柳瀚,夺得其身上重宝,左锋心中依旧充满了不甘。 那可是一件上等宝器的内甲,远比一般上等宝器珍贵。 此甲来历非凡,据传乃是取千川泽深处一头五百年玄水巨蟒之逆鳞为主材,辅以无数珍稀矿石,由隐世的锻兵大师锻造而成。 防御力堪称惊人,非但刀枪不入、水火难侵,更能卸去三成真气冲击,堪称其第二条性命。 其价值,远非普通上等宝器可比。 “护法,此地不宜久留!四大派的罡劲高手随时可能巡查至此!” 郑辉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喊杀声,焦急地提醒道。 左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惋惜。 郑辉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安全撤离。 上次他能逃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他高手接应,这次可不同了。 “走!” 左锋果断下令。 他目光扫过甲板上的尸体和财物,对郑辉道:“收拾干净,这船归我们了!正好作为掩护!” 两人迅速动作,将尸体抛入江中,简单清理了血迹。 左锋亲自操控柳家宝船的轮舵机关,郑辉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宝船调转方向,不再理会那吞噬了柳瀚的漩涡,开足马力,乘着风雪夜色,向着茫茫水域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冰冷刺骨的江底,陈庆依旧如同磐石般蛰伏着。 他清晰地看到柳瀚坠江被漩涡吞噬,也听到可宝船离去的动静。 “柳瀚.死了吗?”陈庆心中念头急转。 重伤、血煞罡气入体,加上这冰寒湍急的江水,生还几率微乎其微。 他小心翼翼地浮上水面换气,龟息大成让他无需频繁冒头。 风雪依旧,江面上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在迅速消散。 确认左锋和郑辉已经远去,陈庆才催动《龟息蛰龙术》,将自身化作江中一尾游鱼,逆着水流,向方才那股吞噬柳瀚的漩涡区域潜游而去。 《引灵垂纶诀》赋予的敏锐感知,配合《归元敛息术》的完美隐匿,让他在水下也能清晰捕捉水流最细微的异动。 那漩涡的力量虽已减弱,但残留的紊乱水流轨迹如同指路的标记。 他循着水流被礁石阻挡、分流、回旋的独特韵律,结合对附近暗礁分布的观察,迅速锁定了柳瀚最可能被卷向的方位。 一处由数块巨大礁石犬牙交错形成的隐蔽浅滩。 陈庆靠近那片礁石区,身体紧贴着粗糙的岩壁,缓缓上浮。 风雪扑打礁石,发出呜咽,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浪拍岸的哗哗声。 半柱香过去了,礁石缝隙间除了漂浮的些许杂物和冰碴,空无一物。 “难道真没死透,顺流漂走了?还是被江中异兽拖走了?” 陈庆心中疑虑更甚,“沧澜玄蛟甲护体,加上柳瀚本身抱丹后期的根基,若有一息尚存,被冲上某处浅滩也未可知.莫非真是天命之子,气运未尽?” 他耐着性子,扩大搜索范围。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更深,寒意更重。 就在陈庆几乎要放弃,准备返回水道时。 两处巨大礁石形成的狭窄夹缝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 陈庆悄无声息地潜游过去。 拨开几丛随波摇曳的水草,只见夹缝底部,一个人影蜷缩着,大半身体浸在冰冷的水中,正是柳瀚!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乌紫,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胸前的沧澜玄蛟甲护住了心脉要害,但左锋的血煞罡气显然已侵入其四肢百骸,正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若非这上等宝甲,他早已毙命多时。 没有丝毫犹豫,陈庆眼神浮现一道寒光,手掌悄无声息地按在柳瀚心口上方一寸。 隔着那坚韧的宝甲鳞片,青木真气如同利锥,透过宝甲缝隙,洞入了柳瀚的心脉。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在水下响起。 柳瀚身体猛地一震,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彻底断绝。 陈庆迅速剥下那件流光内蕴的深蓝色内甲,入手微沉,坚韧无比,鳞片细密如生。 他将柳瀚的尸体拖出夹缝,任由其沉入更深更暗的江流之中,很快便被黑暗吞噬,再无痕迹。 做完这一切,陈庆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回自己镇守的水道。 回到宝船舱内,他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 盘膝坐下,拿出那件沧澜玄蛟甲仔细端详。 内甲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深蓝色金属丝线与某种异兽筋络编织而成,细密的鳞片覆盖其上,入手冰凉却不刺骨,反而有种温润的触感。 鳞片看似柔软,实则坚韧异常,陈庆运起三成力道以指弹之,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轻响,只留下一个极浅的白痕。 甲胄内侧隐隐有水流般的光华流淌。 “好宝贝!” 陈庆心中大喜,眼中精光闪烁,“若非有这上等宝器内甲,柳瀚焉能从左锋那老魔手中捡回这片刻性命?有此甲护身,日后对上抱丹后期甚至罡劲高手,也多了一份保命的底牌!” 他将这件原本柳瀚的宝甲取出,覆盖了一层特制的布帛,这才贴身穿上。 除非有人能将他扒个精光贴身搜查,否则根本发现不了这等重宝。 “那左锋老魔为何出现在九浪岛?他此行目的是为何?” 陈庆暗暗思忖起来,自语道:“往后遇到了这魔门,还是小心些为好。” 魔门能够被四大派如此围剿,还依然逍遥,实力肯定非同一般。 翌日清晨,风雪稍歇,天地间一片素裹银装。 陈庆简单吃了些干粮,便在船头迎着凛冽寒风,手持寒螭枪修炼起山岳镇狱枪。 枪势沉凝厚重,一招一式都带着山岳倾覆般的威势,圆满境界的枪法引而不发,与这冰封天地的肃杀景象隐隐相合。 就在他一套枪法即将收势之际,远处主水道上,一艘悬挂着玄甲旗帜的大型楼船破开薄冰,缓缓驶来。 船体厚重坚固,透着一股沉稳气息。 船头甲板上,站着数人。 为首一位老者,身材高大魁梧,须发灰白,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杆长枪! 枪身乌黑,非金非木,枪尖闪烁着幽冷的寒芒,枪缨赤红如血。 老者虽未刻意散发气势,但往那里一站,便如定海神针,渊渟岳峙,一股沉凝如山的磅礴气机自然流露。 来人正是玄甲门长老杜凌川。 他身后站着几名同样身着玄甲劲装的青年,个个气息沉稳,显然都是玄甲门精锐弟子。 为首一名青年约莫二十五六,面容方正,眼神沉稳,气息已达抱丹劲中期。 楼船缓缓靠近陈庆镇守的水道岔口。 那持枪老者目光落在船头收枪而立的陈庆身上。 他方才远远便看到陈庆练枪的起手架势和那意境,心中便是一突! “山岳镇狱枪的路子?莫非是彭真那老匹夫新收的关门弟子?” 杜凌川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与五台派坤土院院主彭真,乃是云林府公认的枪道高手,两人修为相若,枪法路数却大相径庭。 彭真重势,讲究不动如山,动则地裂天崩;杜凌川则重破,追求无坚不摧,一枪裂岳穿云。 两人年轻时争锋比斗,到后来争辩枪理,再到如今比较门下弟子成就,处处针尖对麦芒,互不服软,是出了名的“老冤家”。 (本章完) 第125章 中期 第125章 中期 杜凌川看得分明,陈庆方才演练的山岳镇狱枪,绝非初窥门径,至少也是大成之境。 这让他心头一紧:“彭老儿门下何时又出了这等好苗子?若真是他亲传弟子,以那老家伙的脾性,早该敲锣打鼓四处宣扬,跑到老夫面前炫耀了才对!怎么从未听闻?” 这个念头一起,杜凌川便按捺不住,楼船尚未停稳,他便已沉声开口,“前方可是五台派弟子?老夫玄甲门杜凌川!你方才所练,可是彭真那老儿的山岳镇狱枪?观你枪势,已得其中三昧,莫非是彭老头新收的亲传弟子?” 他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对于老对手的动态十分关心。 断江枪杜凌川?! 此人亦是云林府赫赫有名的高手,在玄甲门中足以跻身前五之列。 “五台派青木院弟子陈庆,奉沈修永长老之命在此镇守水道!” 陈庆闻言,抱拳朗声道:“弟子所练确为山岳镇狱枪,此枪法蒙宗门收录于武库之中,乃弟子自行参悟所得,并非彭院主亲传。” “青木院?自行参悟?” 杜凌川先是一愣,随即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忍不住赞道:“能将山岳镇狱枪这等重势的枪法练至大成之境,难得!难得啊!” 他心情大好,语气也轻松调侃起来:“彭老儿啊彭老儿,你坤土院守着宝山,却让明珠蒙尘!如此好苗子在你眼皮子底下自行练枪大成,你竟毫无察觉?哈哈,若是让他知道,怕是要捶胸顿足,气得三天吃不下饭!” 想到老对手可能错失良才的表情,杜凌川就觉得浑身舒泰,比三伏天喝了冰泉还痛快。 他越看陈庆越觉得顺眼,评价道:“年刀月棍一辈子枪!枪乃百兵之贼,最难练精!这云林府年轻一辈,练刀练剑的不少,能称得上号的也有聂珊珊、严耀阳之流,但在枪之一道…” 他顿了顿,带着几分傲然和不屑,“能入老夫法眼的,屈指可数!彭真那老儿门下的几个所谓精锐,也就那么回事。”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陈庆,毫不吝啬地赞道:“你小子,很不错!虽非彭真亲授,但这枪架子,已颇有些气象了!比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强多了!” 后面这句话显然才是重点。 陈庆连忙谦逊抱拳道:“杜前辈谬赞了,弟子愧不敢当,彭院主枪法通神,弟子不过是拾前人牙慧,依葫芦画瓢罢了,岂敢与坤土院的诸位师兄相提并论。” 坤土院中确有几位弟子枪法造诣不俗,那李磊似乎也已臻大成之境。 不过陈庆的枪法,实则已是圆满。 武功招式精妙与否,若不是亲自施展,旁人很难探查出来。 陈庆心知肚明,自不会刻意点破。 杜凌川闻言,心情甚畅,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这时,陈庆发现玄甲门宝船上有着不少惊魂未定、衣着各异的人影,多是商贾打扮,也有少数武者,个个面带疲惫和劫后余生的惶恐。 陈庆问道:“杜前辈,贵派船上这些人是……?” 杜凌川脸色一正,沉声道:“这些都是九浪岛水匪从各处掳掠来的人质,被关押在后山一处隐秘水牢里。昨夜我等清剿残匪时发现,便一并救出,准备送往府城安置,看能否寻到其家人。” 人质? 陈庆心中一动,立刻想起吴曼青所托。 他连忙抱拳道:“杜前辈,弟子受人所托,寻找一位名叫‘吴峰’的年轻武者,约莫二十岁,六形根骨,来自云林府吴家旁支,不知是否在这些人之中?” “哦?吴峰?” 杜凌川看向身后一个弟子,“镇山,你去查问一下,可有此人?” “是,师父!” 为首那抱丹劲中期弟子领命,转身快步走入船舱。 不多时,唐镇山便带着一个被两名玄甲弟子搀扶着的青年走了出来。 那青年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胸口裹着渗血的绷带,一条腿似乎也受了伤,行走艰难,正是吴峰! 他虽重伤虚弱,但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求生意志。 “你是陈执事?” 吴峰看到船头的陈庆,黯淡的眼神亮起一丝微光。 吴家人自然认得自家供奉。 陈庆连忙跃上玄甲门楼船,来到吴峰面前。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奇异清香的碧绿丹药,正是价值百两银子一粒的疗伤圣药百香丸。 陈庆买了几粒,留在身上备用。 “服下吧!” 陈庆将丹药塞入吴峰口中,同时手掌按在其后心,温和的青木长春真气缓缓渡入,助其化开药力,滋养受损的经脉脏腑。 青木真气蕴含的勃勃生机,对疗伤有奇效。 随着药力行开,加上青木真气的滋养,吴峰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血色,气息也稍稍平稳了些,感激地看了陈庆一眼,虚弱地道:“多…多谢陈执事!” “安心养伤。” 陈庆点点头,随即转向杜凌川和唐镇山,“杜前辈,唐师兄,大恩不言谢!此子乃吴家重要子弟,恳请贵派能否将其顺路送至府城吴家!”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千两银票,“些许心意,不成敬意,权当给诸位师兄路上买些酒水驱寒,万望笑纳。” 唐镇山看了一眼师父杜凌川。 杜凌川此刻心情正好,微微颔首。 唐镇山这才接过银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假意推辞道:“陈师弟客气了,除魔卫道,救助无辜,本是我等分内之事,不过师弟如此盛情,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收入怀中。 “应该的,辛苦唐师兄和诸位了!”陈庆再次抱拳。 杜凌川看着陈庆处事周全,心中对其评价又高了几分。 想到彭真还不知自己眼皮底下藏着这么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更觉快意。 他抚须笑道:“你放心,此人我玄甲门定会安全送达吴家,你在此镇守,也需多加小心。” 杜凌川打算下次有时间拜访五台派,到时候好好挖苦一下彭真。 想到这,他脸上的笑容便收不住。 “谢前辈关怀厚爱,弟子明白。”陈庆恭敬应道。 玄甲门楼船再次启航,缓缓驶离水道,向着府城方向而去。 陈庆站在船头,目送其消失在风雪中。 风雪渐歇,九浪岛上的冲天火光与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终于沉寂下去。 短短数日,盘踞水域多年的九浪岛匪巢化为一片焦土,曾经煊赫云林府百年的郑家也烟消云散,只留下满目疮痍和遍地狼藉,令人不胜唏嘘。 岛上残存的零星抵抗被彻底扑灭,大部分匪首和郑家核心人物伏诛,但仍有少数漏网之鱼趁乱遁入茫茫千川泽深处,如同水滴入海,再难寻觅。 四大派的宝船穿梭不息,一箱箱、一袋袋的财物、秘籍、丹药、兵器被从废墟中清理出来,源源不断地运往各自宗门。 金银珠宝在阳光下晃眼,秘籍典籍散发着墨香,丹药瓶罐琳琅满目,寒光闪闪的兵器堆迭如山。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不过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是四大派分润给门下弟子和盟友的肉汤。 真正吞噬了郑家与九浪岛庞大根基、积累了数百年的核心财富与秘密,早已被第一批出手的罡劲巨头和各自的核心势力瓜分殆尽。 谁得了最大的好处? 无人知晓,也无人敢问。 这场风暴看似平息,其引发的暗流,却才刚刚开始涌动。 这天,沈修永踏上了陈庆的宝船。 他脸上惯有的那副惫懒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痛惜。 “师侄。” 沈修永的声音低沉,没有了往日的调侃,“收拾一下,准备返程吧,此间事了,不必再守了。” 陈庆心中微沉,预感到不好的消息,但还是问道:“沈长老,岛上……?” 沈修永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肖睿泽……确认陨落了,一同遇难的,还有林薇以及另外三名离火院精锐弟子。” 尽管陈庆在发现左锋假冒王师弟时就有所猜测,此刻亲耳听到离火院首席大弟子肖睿泽的死讯,心还是猛地一沉。 肖睿泽,离火院这一代的领军人物,抱丹劲中期巅峰,未来有望冲击罡劲的天骄,竟就此折戟沉沙! 连同林薇等数名潜力不俗的弟子……这对离火院而言,绝对是伤筋动骨的重创! 五台派内部,怕是要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可有消息是谁干的?”陈庆问道。 沈修永眼中寒光一闪,又带着深深的忌惮:“现场残留的气息……是血煞真罡!出手之人,十有八九是左锋那个老魔头!他不仅伤势痊愈,竟还敢潜回岛上,更是胆大包天对我五台弟子下手!”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还有一事……柳家的那艘宝船,在通往丰乐府的三府交界水域被发现,空无一人,船上有激烈打斗的痕迹,残留的血气……与柳瀚相符,有人远远瞥见,似乎是左锋在操控那艘船离开,柳瀚恐怕也凶多吉少。” “如今柳家已经疯了,大批高手倾巢而出,沿着水道疯狂搜寻柳瀚下落和左锋的踪迹。” 陈庆默然。 柳瀚坠江被他补刀,尸体沉入江底,柳家能找到才怪。 而左锋带着郑辉,此刻恐怕早已远遁,改头换面,潜伏起来。 柳家这口恶气,怕是很难找到正主了。 这潭水被左锋彻底搅浑了。 “水至清则无鱼。” 沈修永深吸一口气,道:“郑家、九浪岛这样的庞然大物,盘根错节数百年,想要连根拔起,彻底斩尽杀绝?谈何容易。” “总会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带着仇恨和秘密蛰伏下去,此次能将其主体捣毁,重创其根基,已是难得。” “收拾片刻,我们准备启程返航吧。” 陈庆点头,不再多言。 两人各自驾驶宝船,离开了这片混乱水域,向着五台派方向驶去。 为了安全起见,陈庆一直跟在沈修永宝船后面。 到了傍晚时分。 陈庆才回到了渔场,他紧绷的心弦才真正放松下来。 渔场众人纷纷上前汇报这段时间的事务。 “执事,您可算回来了!” 老赵头搓着手,“您不在这些天,大伙儿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九浪岛那边有什么变故波及过来,幸好,一切平安。” 孙小苗紧接着道:“冬猎已经圆满结束了,执事!托您的福,今年冰结得厚实,宝鱼个头也足,收获比往年还多了两成!所有宝鱼、蚌珠、玉荷蕊都已按规矩分拣入库,账目清晰,就等您回来过目了。” 他递上一本厚厚的账册。 王水生和江枫、林涛等人也纷纷补充着渔场日常巡视、养护的情况,一切井然有序,并无任何异兽侵扰或异常事件发生。 陈庆仔细听着,翻阅着账册。 看到自己离开期间,众人依旧能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冬猎收获丰硕,他心中颇为满意。 “辛苦诸位了!” 陈庆合上账册,目光众人,“诸位能稳住渔场,顺利完成冬猎,功劳不小,老赵头,按往年惯例,冬猎额外收益,拿出三成分润给大家,孙小苗,账目做得清晰,赏银五十两,其余人等,各赏二十两,外加三日轮休!” “谢执事恩典!” 众人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的笑容,齐声应诺,连日来的担忧和疲惫一扫而空。 渔场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待众人领了赏钱,欢天喜地地散了,小院里恢复了宁静。 陈庆刚准备回到自己房间,院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是吴元化。 他此刻的脸色带着几分怅然。 他走进院内,对着陈庆抱了抱拳,“陈师兄。” 陈庆起身示意他坐下,吩咐柳荷倒了杯热茶,“吴师弟,伤势未愈,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 吴元化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陈师兄,肖师兄……还有林师姐……都没了,是吗?” 陈庆心中叹息,点了点头:“嗯,宗门已经确认了,肖师兄遭了魔门左锋的毒手,林师姐……也未能幸免。” 吴元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眶已然泛红。 “肖师兄……他救过我的命。” 吴元化叹了口气,“在千川泽深处那次,若不是肖师兄及时赶到……我早就死了,他对同门也是真心实意的,还有林师姐……她……”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语气带着几分哽咽。 此前还一起吃饭,聊天的师兄姐,转眼便阴阳两隔,确实让人难受。 陈庆看到这,拍了拍吴元化肩膀道:“逝者已逝,节哀吧。” 过了好一会儿,吴元化才再次开口,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苦涩和困惑: “可是……陈师兄!” 吴元化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忿,“宋明回来了!那厮不仅活着回来了,听说在岛上捞得盆满钵满!赚的比咱们在渔场累死累活干几年都多!他宋明是个什么东西?趋利避害、精于算计,遇事跑得比谁都快!关键时刻……” 他猛地抬起头,直直看向陈庆:“陈师兄!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拼死拼活,辛辛苦苦,到头来收获寥寥,他宋明却能赚得盆满钵满?!” 吴元化的语气里充满了替陈庆感到的憋屈与不值。 陈庆沉默片刻,淡淡道:“兴许……是宋师兄运气好些。” 他大概还没看到停泊在水域的那艘宝船,否则就不会这般想了。 “唉……”吴元化重重一叹,声音里满是颓然与愤懑,“难道这世道……当真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陈庆:“……” 吴元化又絮絮叨叨地发泄了许久,方才离去。 陈庆看着吴元化背影,想到了肖睿泽,林薇惨死,想到了左锋击杀柳瀚的一幕。 “这世道,还是要抓紧提升实力。” 天才!? 没成长起来的天才算什么!? 两日后,南泽七号渔场覆盖在厚厚的素裹之下,一片静谧。 陈庆盘膝坐在小屋中央的蒲团上,手中摊开着最新一期的《江湖轶闻录》。 头版依旧是九浪岛事件的余波:“玄甲、五台联手清剿九浪岛,郑家覆灭,余孽潜逃!” 副版则详细罗列了部分被斩杀的匪首和郑家核心成员名单,其中郑元魁、九浪岛大当家、二当家的名字赫然在列。 唯独郑辉和一些宿老供奉的名字后面标注着潜逃,通缉中。 关于肖睿泽、林薇等人的陨落,只有寥寥数语,五台派离火院数名精锐弟子不幸遭遇魔门高手左锋伏击,壮烈殉道。 一笔带过,却透着沉重的血腥气。 “柳家少主柳瀚于九浪岛水域失联,柳家正全力搜寻。” 这则消息也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要知道柳瀚可是柳家少主,而且还是五杰七秀,在家族内部争权夺利之下,自幼便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的天才。 如今却消失了,这怎么能不引起波动? 尤其是柳家是云林府目前唯一顶尖家族。 牵一发而动全身。 陈庆的目光扫过小报,心中波澜不惊。 他将轶闻录合上,放在一旁。 “云林分坛至今还未现身,不知道还能太平多久。” 陈庆心中暗忖,“先闭关突破至抱丹劲中期再说吧。” 他的目光落在屋角那堆码放整齐的财物箱。 九浪岛之行所得,加上柳瀚的买路钱和后续敲竹杠的积累,虽未细数,但绝对是一笔惊人的财富,足够支撑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修炼所需。 陈庆唤来老赵头、孙小苗等人,简单交代:“渔场诸事,按部就班即可,若有要事,非紧急不得打扰,我要闭关一段时日。” “是,执事!” 众人齐声应道。 陈庆点燃一支凝神静气的线香,青烟袅袅,让室内更显幽静。 他盘膝坐定,心神沉入丹田气海。 磅礴的青木真气在丹田内奔涌,如同一条生机勃勃的青色长河。 心念所至,真气运转速度骤然提升,无数青木真气透过周身毛孔,源源不断地汇入体内,融入气海长河。 日升月落,积雪融化又再次覆盖,一个半月的光阴悄然流逝。 小屋之内,陈庆如同化作一尊雕像,气息悠长绵密,生机内蕴。 他体内的青木真气已壮大到近乎满溢的状态,在十二正经中奔腾咆哮,冲击着那坚固的第四道正经的关隘。 “轰隆——!” 仿佛脑海中响起一声惊雷! 积蓄到极致的青木真气,在陈庆意念的全力催动下,冲向了第四道正经的壁垒! “咔嚓!” 第四道正经——足厥阴肝经,豁然贯通! 刹那间,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感席卷全身! 四道正经,首尾相接,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小循环!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诀第三层(1/3000)】 丹田气海剧烈翻腾! 原本已接近饱和的青木真气,在突破到第三层的瞬间,如同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源泉,瞬间暴涨! 质与量同时飞跃! 新生的第三层青木真气,色泽更加深邃,蕴含的生机之力更加纯粹浩瀚。 它如同奔涌的青色洪流,在刚刚形成的四经小循环中疯狂运转,每一次循环,都带来真气的进一步凝练与壮大。 抱丹劲中期,水到渠成!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 (本章完) 第126章 盘云 第126章 盘云 初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南泽七号渔场的水面已开始解冻。 陈庆出关后,气息愈发沉稳,抱丹中期的修为已经稳固。 他召集渔场众人,在院中吩咐养鱼事宜。 “老赵头。” 陈庆声音平稳,“冬捕已毕,冰消雪融,是时候准备新一季的鱼苗了,一切照旧年惯例办理,优先补充五年份宝鱼的鱼种,玉荷池的清理养护也要跟上,账目上若有短缺,及时报我。” “是,执事!您放心,老汉心里有数,保管安排妥当。” 老赵头连忙应声,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恭敬。 他搓了搓手,似乎有些踌躇,“执事,还有一事……这位是林雪姑娘,宗派外院弟子,今早刚到渔场,她是林薇执事的胞妹。” 陈庆的目光顺着老赵头的示意,落在了人群稍后位置。 一个身着白色劲装的少女站在那里,约莫十七八岁,眉眼间依稀能看到几分林薇的影子,但气质更为清冷倔强。 她微微抿着唇,在陈庆的目光注视下,略显局促地抱拳行了一礼:“弟子林雪,见过陈执事。” 老赵头在一旁补充道:“林雪姑娘是自请来我们七号渔场担任巡守的……” 陈庆的目光在林雪身上停留。 无需刻意探查,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林雪气血波动。 暗劲! 林家是个小家族,林薇是林家最为出色的弟子,而这林雪的资质差了不少,在外院两年也不过才暗劲。 按道理来讲,渔场巡守最低都要暗劲大成。 “渔场巡守,职责不轻,需应对水域异动,守护渔获。” 陈庆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目光直视林雪,“你如今尚在暗劲,实力稍显不足。” 林雪咬着嘴唇,倔强道:“弟子……弟子会努力,请陈执事给弟子一个历练的机会。” 陈庆看着她强撑的倔强,又想起林薇。 实力不足是事实,但念在林薇的情分上,他愿意在职责范围内,给予其后辈一些力所能及的庇护。 “罢了。” 陈庆终于开口,目光扫过院中众人,“既然你有心,林雪师妹,那便留在渔场担任巡守吧,初来乍到,万事需多加小心,勤学多问,不可逞强。” 林雪眼中瞬间亮起一丝光芒,立刻抱拳,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谢陈执事成全!” 陈庆微微颔首,随即看向众人,“好了,各自去忙吧,江枫,你先带林雪师妹熟悉一下渔场各处,尤其是巡守的路线和要点。” 众人应声,纷纷散去。 江枫则带着林雪去熟悉渔场去了。 “老赵头,稍等片刻。” 陈庆的声音响起,叫住了正要转身的老赵头。 老赵头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回身:“执事?” 待林雪和其他人都走远了些,院中只剩下陈庆与老赵头两人时,陈庆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 “林雪是林薇执事的胞妹,林薇执事在九浪岛剿匪中,为宗门捐躯,壮烈殉道,林师妹初来,经验尚浅,实力也需提升,你和渔场其他人经验丰富,务必对她多加照顾。” “渔场事务,林师妹若有不明之处,你多费心指点,务必让她尽快熟悉,更要确保她的安全。” 老赵头闻言,脸上露出郑重之色,连连点头:“执事放心!老汉省得,有什么事都指点着,绝不让她莽撞。” “嗯。” 陈庆点点头,“去吧。” 随后他回到屋内,收拾了一番,便坐上了马车前往云林府城。 车厢内堆放着几个沉重的樟木箱子,里面正是他在九浪岛战利品。 不多时,便到了万宝阁。 陈庆是这里的熟客了,很快被引至二楼雅间。 不多时,柳承宗缓步走了进来。 “陈兄弟!稀客稀客!听闻陈兄弟在九浪岛收获不小,立下功劳,柳某还未恭贺呢!” 柳承宗满面春风,热情地拱手,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陈庆脚边那几个分量十足的箱子。 作为万宝阁的主事,消息自然灵通。 从九浪岛活下来的人,各个赚的都是盆满钵满。 “柳执事客气了。” 陈庆还礼,语气平淡,“今日前来,是有笔买卖要与贵阁做。” “哦?陈兄弟请讲。” 柳承宗眼睛一亮,亲自为陈庆斟上香茗。 陈庆也不绕弯子,直接打开那几个樟木箱。 刹那间,珠光宝气几乎晃了人眼:有金锭、各种成色上佳的宝石,玉器摆件,宝药。 “你看看这些东西价值几何?” “陈兄弟稍等,我叫人来估价。” 柳承宗叫来了两个眼力毒辣的鉴宝师傅,动作麻利地进行分类、称重、估价。 一时间,雅室内只剩下物品碰撞和低声的商议。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柳承宗才拿着最终的清单,笑容更加热切:“陈兄弟,久等了,这批货种类繁多,品质也算完好,尤其是这几株宝药和这批宝石,价值不菲,柳某给个实诚价,总计……六万八千两白银!您看如何?” 六万八千两银子,价格与他预料的相差不多。 “就按这个价。”陈庆点头,没有讨价还价。 “好!陈兄弟痛快!” 柳承宗抚掌大笑,立刻命人取来厚厚一沓面额不等的银票,总计六万八千两,当面点清交给陈庆。 陈庆并未收起银票,而是从腰间解下那柄黄泉宝刀,放在桌上。 刀身狭长,寒气逼人。 “柳主事,此刀名为‘黄泉’,中等宝器。陈某想以此刀,向贵阁换取一把同等品质的长枪。” 陈庆说出了此行另一个重要目的。 寒螭枪在与郑达宝刀硬撼时受损,虽经修复,但终究不如从前。 如今他枪法圆满,更需要一柄趁手的兵器。 柳承宗拿起黄泉刀,屈指一弹,刀身发出清越悠长的龙吟,寒光流转。 “好刀!确是中品宝器中的精品!” 他赞道:“陈执事想换枪?阁中还有几件枪类宝器,其中便有品质不错的,请随我来库房一观?” 陈庆随柳承宗来到万宝阁守卫森严的库房。 柳承宗命人取来三杆长枪,陈列在特制的兵器架上。 虬龙枪:通体暗红,枪杆似有熔岩纹路,枪头呈三棱破甲锥形。 断浪枪:枪身幽蓝,由寒铁混合金属打造,沉重冰冷,枪头宽阔如浪。 盘云枪:枪杆呈青黑色,布满细密鳞纹,韧性极佳,枪头细长尖锐如蛟龙之牙,轻灵迅捷。 三把枪皆非凡品,寒光凛冽,煞气逼人。 陈庆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了盘云枪上。 此枪分量颇重,足有三百六十二斤,正好与山岳镇狱枪的枪法颇为契合。 他上前握住枪杆,入手微沉却异常合手,真气注入,枪身发出低沉的嗡鸣,枪尖寒芒吞吐不定,锐气逼人。 陈庆开口道:“就它了。” “陈执事好眼力!此枪枪头掺入了破罡金精,价值比黄泉刀只高不低。” 柳承宗笑道,“不过既是陈执事以物换物,差价就不必补了,权当交个朋友。” “那便多谢柳主事了。” 陈庆也不推辞,将黄泉刀交给对方,收下了盘云枪。 至于受损的寒螭枪,他并未出售,准备备用。 交易完成,陈庆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问道:“柳主事,陈某还有一事请教,贵阁可有……提升根骨资质的宝物?” 柳承宗闻言,眉头一挑,“提升根骨?” 他摇摇头,“陈执事,此等逆天改命的宝物,可遇不可求啊!其稀有程度,远胜寻常宝药神兵,不瞒您说,能对六形以上根骨起效的宝物,柳某在万宝阁数十年,也只听说过寥寥数次拍卖,且最终成交价皆是天文数字,往往被那些传承久远的武道世家或罡劲老怪收入囊中,近一两年内,阁中并无此类宝物消息。” 陈庆心中微沉,但也在意料之中。 根骨提升,看起来并不容易。 柳承宗话锋一转:“不过,若是针对六形根骨以下的提升之物,虽然也极其稀少,但偶尔还是能在大型拍卖会上出现,三个月后,本阁将举办一场拍卖盛会,届时或许会有此类宝物现身,只是……” “只是价格必然不菲?”陈庆接口道。 “正是!” 柳承宗点头,“即便只是提升五形至六形,或者稳固强化六形根骨的宝物,起拍价也绝不会低于二十万两白银,最终的成交价……三十万两恐怕只是起步,而且竞争者必然众多。” 三十万两! 陈庆心头一震。 他此刻身上所有现银,满打满算也就十万两左右。 距离三十万两的门槛,还差近二十万两! 这还不算拍卖时可能出现的激烈竞价。 “多谢柳主事告知。” 陈庆沉声道,“届时若有此类宝物消息,还望提前知会陈某一声。” “一定一定!”柳承宗满口答应。 离开前,陈庆又费数千两银子,购买了数瓶异兽精血。 他的《八极金刚身》距离突破‘金身’之境的进度,只差一点就到了。 如果将这上乘硬功修炼至金身,手中底牌便会又多了一分。 陈庆从万宝阁出来后,便来到了青木院。 今日正是厉百川考核的日子,传功坪人头攒动。 尚未到达抱丹劲的弟子都露出一丝紧张,目光不时瞟向那扇紧闭的院门。 而早已晋入抱丹劲的弟子们则泾渭分明地站成两拨,一拨簇拥在骆欣雅魁梧的身影周围,另一拨则以徐琦为中心,彼此间眼神交错,暗流涌动。 弟子们彼此低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柳家在海域搜了两个月,连柳瀚的影子都没摸着,怕是真的……” “柳家在其耗费了无数资源,肯定不甘心。” “离火院新任首席大弟子是李旺,二十一岁便到了抱丹劲中期,据说现在正在琅琊阁闭关。” “琅琊阁,那可是个好地方!” “宗门大庆就在眼前了!我听说其他三大派也会派人观礼,想必到时候十分热闹。” “五院同出,对于我五台派来说,确实是盛事。” “我听说掌门会亲自考核各院精英,表现优异者必有重赏,甚至可能赐下核心秘传。” 院内弟子们议论纷纷,重点则是将要举办的五台派大庆。 五台派七百年大庆消息已经传遍云林府,引起了各方关注,宗门内长老也在如火如荼准备着。 骆欣雅目光在陈庆身上停留了一瞬,隐隐觉得气息比上次见面时似乎更加雄浑了,她并未深想,只是略一点头,算是招呼。 徐琦脸上则习惯性地堆起热络笑容,远远地拱手道:“我听闻陈师弟参加围攻九浪岛一战,不知道此行可还顺利?” 陈庆平静地抱拳回礼:“劳徐师兄挂念,一切安好。”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站在徐琦附近的赵石。 赵石也看到了他,冲他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那扇紧闭的院门被推开。 一身深青道袍的厉百川踱步而出,鹤发童颜,眼神淡漠如古井。 整个传功坪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弟子都屏息凝神,挺直了腰板。 厉百川目光如古井无波,缓缓扫过坪上众弟子,没有一句废话:“开始吧,抱丹弟子先来。” 骆欣雅率先上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如山岳耸立。 她深吸一口气,周身青木真气勃发,如同实质的青色气旋环绕周身,生机勃勃,绵长不息,气息赫然已是抱丹劲中期,引得不少弟子低呼。 厉百川微微颔首:“下一个。” 接着是徐琦。 他面带自信笑容,同样运转青木长春诀,青色真气流转间带着一股圆融如意之感,同样稳稳站在抱丹劲中期,虽气势略逊于骆欣雅,但也颇为扎实。 厉百川同样点头认可。 随后是李大年、洪良才、计依兰等几位抱丹初期的师兄师姐依次上前展示。 厉百川看得很快,目光在几人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但最终都未置可否。 轮到陈庆。 他稳步上前,站定。 在厉百川这等高手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心念微动,丹田气海中,那由四道正经贯通形成的青木真气小循环瞬间加速运转! “嗡——!” 一股青色真气骤然从他体内升腾而起,真气如浪涛奔涌,却又凝而不散,形成一道厚重的气柱环绕周身,隐隐散发出磅礴气息。 那真气之浑厚,运转之流畅,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小循环,赫然是抱丹劲中期! “嘶……” “抱丹中期?!” “陈师兄……他竟然中期了?!” “这……这怎么可能?!他才突破抱丹多久?!” 场中瞬间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呼。 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所有目光,无论是紧张的化劲弟子,还是抱丹弟子,此刻全都死死聚焦在陈庆身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茫然。 赵石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愕然与难以置信。 他刚突破抱丹初期不久,深知其中的艰难,而陈庆竟然不声不响地迈入了中期?! 这……简直骇人听闻! 徐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微缩。 他死死盯着陈庆周身那浑厚凝实的青色真气,一股压力油然而生。 他苦心经营,拉拢同门,争夺首席之位,自以为在青木院抱丹弟子中已算前列,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低调、几乎不参与争斗的陈庆,竟然后来居上。 骆欣雅更是心头一震,那魁梧的身躯都绷紧了。 抱丹劲中期! 这个她之前亲自带领入门的师弟,如今竟然和她一般无二,同样到达了抱丹劲中期? 眼前这一幕,就像是做梦一样。 厉百川目光在陈庆身上停留了片刻,笑道:“嗯,抱丹劲中期?根基稳固,真气凝练……很不错。” 厉师的话彻底坐实了陈庆的境界。 在众人惊愕之下,考核继续进行,几个在化劲徘徊许久、进境缓慢的老弟子被厉百川点名,黯然离场。 待所有弟子展示完毕。 厉百川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宗门大庆在即,五院同庆,不可缺了礼数,各院皆有代表,届时参与大典,你等需勤勉修行,不可懈怠。” 言罢,厉百川不再多言,漠然转身,回到了后院。 院门关上的刹那,青木院的弟子们才仿佛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厉师最后那话,看样子很快便会选出我青木院大师兄了。”有人低声猜测。 不少弟子都是点了点头。 徐琦和骆欣雅二人都是心头一震,不由得紧张起来,暗暗决定这段时间要‘努努力’。 短暂议论后,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其他几位抱丹初期的弟子也纷纷上前。 “恭喜陈师兄!” “师兄进境神速,令人佩服!” “恭喜陈师兄修为大进!” 之前那些抱丹劲的师兄师姐,无论之前属于哪一派系,此刻都脸上堆满笑容,纷纷上前拱手作揖。 即便是之前与陈庆并不相熟的几位抱丹劲弟子,此刻也再无丝毫矜持,姿态放得极低。 他们的称呼悄然发生着变化,从师弟向师兄过渡,实力为尊的规则在此刻展现无遗。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分开人群,走向了被众人簇拥的陈庆。 骆欣雅来到陈庆面前,笑道:“陈师弟!恭喜修为大进!” 陈庆虽突破中期,但时日尚短,根基积累不够深厚,而且平日不显山露水,在院中根基也浅,首席之位,终究要看实力底蕴与人望资历,若能将他拉拢过来,便能彻底压制徐琦。 几乎同时,徐琦也凑了过来。 他笑容满面,声音带着亲和力:“陈师弟!真是天大的惊喜!师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徐琦在此恭贺师弟修为突破,实乃我青木院之幸!” 他拱手作揖,姿态放得比骆欣雅更低几分,显得更为热切。 两位青木院最为杰出弟子,此刻同时向陈庆这位新贵道贺,场面一时有些微妙。 “这下可热闹了,原本是徐师兄和骆师姐争锋,现在……” 人群中有弟子意有所指地低语。 骆欣雅和徐琦二人自然也听到了。 他们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都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变化。 陈庆的突然崛起,无疑打乱了他们原本的竞争格局,让首席之位的归属变得扑朔迷离。 然而,这份微妙的忌惮仅仅持续了一瞬。 两人几乎是立刻便调整了心态。 虽然陈庆突破到了抱丹劲中期,但是他们并不认为陈庆对他们能够产生威胁。 骆欣雅笑道:“陈师弟突破,乃是大喜事,日后修行若有疑难,欣雅或可略尽绵薄之力,共同探讨。” 她将姿态放的极低,显得诚意十足。 陈庆笑着道:“多谢骆师姐。” 徐琦在旁将陈庆神色尽收眼底,并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寒暄后,众人纷纷散去。 陈庆出了青木院,准备向管事处走去。 “陈师弟!” 徐琦快步追了上来。 陈庆问道:“徐师兄,有事吗?” 徐琦走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亲近,“师弟,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师弟突破,实乃我青木院一大盛事,不如稍后由师兄做东,去‘醉仙楼’小酌几杯?” 他直接将邀请抛了出来。 “徐师兄太客气了。” 陈庆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还有一些要事处理,等下次有时间我请师兄如何?” 徐琦笑容可掬,“修行事大,自然是师弟的要务为重,这酒宴嘛,随时都可以,等师弟什么时候得空了,只需吩咐一声,师兄我随叫随到!”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诚恳,“师弟日后在院内,若有什么需要跑腿、或是些许琐事不便亲自处理的,也请尽管开口,师兄我虽不才,但在院中还算有些人脉,定当为师弟分忧解难!” 陈庆抱拳道:“多谢。” 相较于骆欣雅,徐琦无疑精明许多,不过他并不想参与两人争斗当中。 (本章完) 第127章 金身 第127章 金身 五台派管事处内,檀香袅袅。 沈修永正坐在案几旁,哼着小曲,手指在算盘上噼啪作响,显然心情不错。 陈庆推门而入,“沈长老,弟子来还霹雳雷火子的欠款。” 沈修放下算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庆:“哟呵?小子发财了?这么快就凑够了?让师叔看看……” 他的目光在陈庆身上仔细扫过,原本懒散的眼神陡然浮现一道精光,“啧啧啧!不得了啊!你小子……抱丹劲中期了?!” 沈修永绕着陈庆走了半圈,像是重新认识他一般:“这才多久?从九浪岛回来也就两个多月时间吧?” 陈庆微微躬身:“侥幸突破,让长老见笑了。” “你不用和我打马虎眼。” 沈修永摆了摆手道:“三万三是吧?拿来拿来!我最近正好手头有点紧。” 陈庆轻咳一声,“沈长老,弟子在九浪岛拼死拼活,也就攒下这点家底,那霹雳雷火子虽好,但弟子至今原封未动,您看……这三万三千两,能否抹个零头,算三万整?” “抹个零头?!” 沈修永眼睛一瞪,“你小子想得美!那霹雳雷火子是赤焰谷的精品!加强版!一颗一万一千两童叟无欺!还抹零?你知道师叔我为了弄这三颗,当年在丰乐府……” 看到这,陈庆连忙打断,语气诚恳:“弟子自然知道此物珍贵,只是弟子囊中羞涩,后续还需购置丹药巩固境界,您看……三万一千五百两?剩下的一千五百两,弟子记在心里,日后必当补上。” 沈修永看着陈庆那副老实巴交又精打细算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他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最终大手一挥:“罢了罢了!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 陈庆听闻,从怀中取出一摞银票。 他一把抓过那三万一千五百两银票,动作麻利地揣进怀里。 还完债,陈庆心头一松。 三万一千五百两银子出去,如今身上还有七八万银子。 沈修永将银票揣进怀里,上下打量着陈庆,道:“抱丹中期,在青木院那帮人里,你这修为,现在可算是拔尖的了。” 陈庆谦逊道:“长老过奖了,弟子侥幸突破,根基尚浅,还需勤修苦练。” “根基浅?” 沈修永嗤笑一声,“根基浅能这么快突破中期?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看你小子,是有机会去争一争那青木院首席大弟子的位置的。” “首席大弟子?”陈庆心中微动。 骆欣雅和徐琦二人为了争夺首席大弟子之位,可谓势同水火。 这个位置他当然知道代表着院内弟子的最高荣誉和权力,但具体好处,他了解得并不详尽。 沈修永掰着手指头数道,“首席大弟子好处,可大了去了!首先,地位就不同了,在门内地位堪比普通长老,说话分量重得多。” “其次宗门资源的倾斜,那可是实打实的,丹药、秘籍、宝器,优先供应,份额远超普通弟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有资格进入宗门真正的核心秘地!比如那琅琊阁!知道离火院刚上任那个代首席李旺吧?那小子刚上位,立马就被批准进入琅琊阁修炼了半月!” “琅琊阁?” 陈庆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但具体情形所知不多,只知道是宗门一处极其重要的修炼圣地,位于湖心岛核心区域,寻常弟子根本无缘得入。 “孤陋寡闻了吧?” 沈修永笑着道:“琅琊阁,那是宗门三大秘地之一!听潮武库第四层你听说过吧?湖心池你也知道吧?琅琊阁就是和它们齐名的存在!那里面最核心的静室里,摆放着汇聚天地精华的‘地心乳’!” “地心乳?”陈庆眼睛一亮。 “没错!” 沈修永舔了舔嘴唇,“十年份的地心乳,化气成雾,弥漫整个静室,若置身其中,吸收的是最精纯的天地元气,效果比你在外面苦修强上数倍。” “知道外面黑市上一滴十年地心乳值多少钱吗?一千两银子!而且有价无市!在琅琊阁静室里修炼一天,相当于吸收了多少滴?那修炼速度……” 他继续道:“这还只是十年份的!据说阁内深处还有更珍贵的百年地心乳,那玩意儿蕴含造化之力,一滴就能易筋洗髓,对根骨资质都有莫大裨益,不过那玩意儿,就算首席大弟子,也不是轻易能接触到的。” 沈修永的话让陈庆心中大动。 首席之位带来的资源倾斜、地位提升、进入秘地的资格……尤其是那琅琊阁,竟然有能加速修炼数倍的地心乳雾。 这对于他来说,正是当下最急需的。 更别提那传说中的百年地心乳对根骨的奇效。 陈庆忍不住问道:“难道普通弟子便没有机会进琅琊阁修炼?” “有,但是要缴纳费用。” 沈修永回道:“一天算上吃喝的话,最起码千两银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掏的起。” “你可以去里面修炼几次,就知道这效果了,我想你会迷恋上的。” 说到这,沈修永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千两银子!? 陈庆听到这,暗自合计起来。 一天就要千两银子,这实在是太夸张。 这琅琊阁真有如此神奇!? 陈庆抱拳道:“多谢长老告知。” 沈修永摆了摆手道:“去吧,那地方对于夯实根基,积累真气大有裨益,不过对于突破桎梏用处不大。” 陈庆离开管事处,没有回渔场,而是来到了湖心岛。 岛西侧,一座古朴而神秘的楼阁静静矗立,飞檐斗拱,隐有流光暗蕴,正是琅琊阁。 阁外守卫森严,无形的威压笼罩四周。 陈庆出示了自己的内院弟子令牌,并说明来意。 守卫查验无误后,将他引入阁内侧殿。 殿内坐着一位身形枯瘦、穿着深灰色长老袍的老者。 他便是负责镇守琅琊阁的鲁长老。 “弟子陈庆,青木院弟子,申请进入静室修炼一日。” 陈庆恭敬行礼。 鲁长老扫过陈庆,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第一次来?” 陈庆道:“第一次。” 鲁长老微微颔首,“先登记!” 随后他检查陈庆令牌,记录陈庆的讯息,一切登记完毕后道:“规矩都懂吧?一日一千二百两银子,不得超过时限,静室之内,不得喧哗,不得损坏任何物品,违者重罚。” “弟子明白。”陈庆点了点头,随后拿出银票。 鲁长老不再多言,取出一枚玉牌,指向阁内一条幽深的走廊。 “丙字三号静室,去吧。” 陈庆接过玉牌,深吸一口气,沿着走廊快步走去。 走廊两侧是厚重的石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生机。 很快,他找到了丙字三号静室。 玉牌放在石门面前,玉牌释放出一道亮光,石门打开。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乳白色雾气瞬间扑面而来,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凉。 静室不大,仅容一人盘坐。 中央是一个小小的玉质凹槽,丝丝缕缕的乳白色雾气正从中源源不断地弥漫而出,充斥整个空间。 陈庆立刻关上石门,隔绝内外。 他盘膝坐于中央的蒲团之上,运转起《青木长春诀》。 周围的乳白色雾气仿佛受到了牵引,疯狂地向他涌来,无需他刻意吸纳,便顺着周身毛孔钻入体内! 这些雾气入体,瞬间化作一股股精纯、温和却又磅礴气息,如同甘泉般迅速融入他的青木真气之中。 “这…这就是地心乳的雾化气息?!” 陈庆心中震撼无比。 以往修炼,真气如同涓涓细流,缓慢转化。 而此刻,在这琅琊阁静室中,气息浓郁得如同实质的溪流,主动灌入体内。 《青木长春诀》的运转速度,在如此澎湃精纯的灵气推动下,比平时快了何止数倍。 丹田气海内,青木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每运转一个周天,真气的总量都有一丝微不可察但确实存在的增长。 一个周天运转结束,陈庆心神落入命格之上。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决第三层(23/3000)】 “竟然比之前快了整整五倍!” 陈庆深吸一口气,眼中迸射出一道亮光。 在这琅琊阁密室修炼,比在外面服用丹药加速修炼还要快五倍。 这是何等惊人!? 一千二百两银子一天的代价,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值得! 陈庆不敢耽搁时间,心神彻底沉浸其中。 时间在忘我的修炼中飞速流逝。 他完全沉浸在进度的飞速增长,忘却了外界的一切。 到了晚上,石门外浮现一道亮光,有饭食送了进来。 仔细看去,就连饭食都有着一条宝鱼。 陈庆吃过饭食后,继续陷入修炼状态当中。 绝不浪费丝毫时间。 琅琊阁内,时间被拉长。 陈庆在琅琊阁得到了甜头,便经常在静室中修炼。 偶尔抽出一两天去渔场看看,一切都在照常运转,开春的鱼苗也都投放进鱼池当中。 眨眼二十多天过去了。 陈庆的实力在稳步提升,渔场也在老赵头等人的打理下井井有条。 林雪在众人关照下,也渐渐适应了渔场的生活。 这天,陈庆盘坐于丙字号静室,周身笼罩在乳白色的氤氲之中。 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鲸吞海吸,那雾化的地心乳顺着毛孔涌入四肢百骸,融入奔腾的青木真气洪流之中。 丹田气海内的青木真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凝练。 “嗡——!” 不知是第几百次周天运转,一声仿佛来自身体内部的沉闷轰鸣响起。 五道正经,首尾相连,循环流转! 一股浑厚的气息从陈庆身上升腾而起,随即又被他强大的控制力收敛回体内。 十二道正经贯通了五道正经,他抱丹劲中期的实力已然彻底稳固。 真气总量和精纯度都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但这并非他今天的唯一目标。 陈庆睁开眼,精光内蕴。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数个玉瓶,里面盛放的正是此前在万宝阁购买的珍稀异兽精血。 这些精血来自异兽铁甲犀与裂山熊。 “金身之境,只差一步之遥。” 他深吸一口气,心念一动,一瓶散发着浓烈腥气的铁甲犀精血便涂抹在身上。 “轰!” 陈庆感觉就像是火焰在血肉表面燃烧着,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内而外地穿刺着他的身体,皮肤瞬间变得赤红如烙铁,青筋根根暴起,如同虬龙盘绕。 陈庆闷哼一声,额头汗珠滚滚而下,瞬间又被体表的高温蒸发。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全力运转《八极金刚身》的法门! 他体内的青木真气化作无数细密的锤头,引导着精血一遍又一遍地捶打、淬炼着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条筋膜! 皮肤之下,血肉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反复拉扯、拧紧,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骨骼深处传来密集如炒豆般的“噼啪”脆响,那是骨质在精血冲刷下变得更加致密、坚韧。 原本坚韧的筋膜,此刻仿佛被拉伸到了极限,又像是一张强弓的弓弦,积蓄着惊人的力量。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陈庆咬紧牙关,面容因痛苦而微微扭曲,意志如磐石般稳固。 “第一极,顶轮开!” “第二极,心轮固!” “第三极,丹田锁!” …… 时间在剧痛与意志的较量中缓缓流逝。 一瓶精血耗尽,立刻再开一瓶! 裂山熊精血那更加霸道,带来更猛烈的冲击。 汗水早已流干,体表凝结出一层暗红色的血痂与油污的混合物,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但他体内,一股坚韧、磅礴的劲道正在缓缓成型。 终于,当他引导着最后一缕精血,狠狠冲撞向位于脊柱末端。 “咚——!” 仿佛体内有一口巨大的铜钟被敲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劲道瞬间弥漫全身! 陈庆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芒如同实质的电光,一闪而逝!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覆盖的血痂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焕然一新的肌肤。 那肌肤并非寻常的古铜色,而是泛着一层温润的淡金色光泽,如同被精心打磨过的青铜。 肌肉线条流畅而饱满,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却又显得无比协调自然。 举手投足间,筋骨齐鸣,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仿佛体内蕴藏着一座随时可以爆发的火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五指缓缓收拢。 “咔嚓!” 空气竟被他徒手捏爆,发出一声脆响! 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感充盈在拳掌之间,仿佛能轻易捏碎精铁。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八极金刚身金身(1/3000)】 八极金刚身,金身之境! 此刻的陈庆,不仅真气修为稳固在抱丹劲中期,贯通五道正经,肉身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强度。 寻常刀剑劈砍,恐怕连他的皮肤都难以破开,配合沧澜玄蛟甲,他的防御力堪称恐怖。 力量更是暴涨数倍,近身搏杀将是他新的杀手锏! “呼……” 陈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 八极金刚身突破至金身,这让他再多了一张底牌。 陈庆修炼结束,回到渔场。 随后拿出账册计算这一个月来的消耗时,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琅琊阁静室修炼,共计十五日,耗费一万八千两白银……” “异兽精血,铁甲犀三瓶,裂山熊两瓶,耗费六千五百两……” “日常丹药、宝鱼等修炼资源补充,约两千两……” “嘶……一个月,竟耗去了两万六千五百两白银!” 看着账册上飞速缩水的数字,陈庆心中也是肉痛不已。 他辛苦积累的八万两银子,如今只剩下了堪堪五万出头。 这琅琊阁果然是吞金巨兽! 怪不得整个五台派弟子中,能长期负担起琅琊阁修炼的人寥寥无几。 “在琅琊阁修炼速度固然惊人,但这代价……确实非长久之计。” 陈庆心中暗忖,“难怪此前从未听闻普通弟子常驻琅琊阁的消息,若非九浪岛之行发了笔横财,我也支撑不起这般消耗,看来后续,还是得以渔场为主,辅以丹药和自身苦修。” 陈庆简单收拾一番,便查看起新一季鱼苗投放的记录。五台派的大庆将至,整个门派一派繁忙,此时最易出乱子。 正听老赵头汇报时,渔场来了访客。 来人赫然是吴铁山的管家,他恭敬递上一封信笺:“陈爷,这是我家老爷的信。” “哦?” 陈庆眉梢微挑,接过信笺展开一看。 信中提及,吴铁山从杨志诚处得知他正寻觅提升根骨的天材地宝,恰好有些消息,特此邀他一聚。 (本章完) 第128章 首席(上) 第128章 首席(上) 吴铁山的府邸坐落于府城东区,虽非顶级豪门那般占地广阔,却也气象不凡。 朱漆大门,石狮镇宅,院内青石铺地,几株虬劲老梅点缀其间,透着一股低调的沉稳。 管家将陈庆引入正堂时,吴铁山正与一位老者谈笑风生。 “哈哈,陈小友来了!快请坐!” 见陈庆进来,吴铁山朗声大笑起身相迎。 自上次他与陈庆同赴五台派后,私下便多有联系,结交之意甚为明显。 尤其在陈庆晋升抱丹劲中期后,更是差人送了厚礼。 吴铁山身旁的老者也随之站起,目光看向陈庆。 这老者身材精瘦,身上穿着灰色麻衣,腰间挂着一个磨得油亮的皮囊和一把样式古朴的短刀。 “来,陈小友,为你引荐一位老友。” 吴铁山热情地介绍道,“这位是江伯鸿,江老哥!云林府地界上赫赫有名的捉刀客,常年出没在万毒沼泽那等险地,经验之丰,连我都自愧不如啊!” 江伯鸿? 陈庆心中一动,这名字他确有耳闻。 在云林府乃至周边几府,提起深入万毒沼泽的捉刀客,江伯鸿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 传闻此人前些年曾灭掉府城两个投靠郑家的小家族,后来郑家派出两名抱丹劲后期高手围杀他。 江伯鸿直接遁入万毒沼泽,令郑家计划落空,此后几年也鲜少在云林府露面。 如今郑家倒台,往日恩怨自然烟消云散。 “吴兄谬赞了,虚名而已。” 江伯鸿笑了笑,抱拳道:“这位就是陈庆陈小友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便已是抱丹中期,根基更是扎实无比,难怪连吴老弟都对你推崇备至,老夫这点微末道行,不值一提,倒是小友前途不可限量啊!” “江前辈过誉了,晚辈陈庆,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得见,幸甚。” 陈庆连忙还礼。 面对这等经验丰富、实力强横的老江湖,保持一定尊重是必要的。 尤其江伯鸿常年出入万毒沼泽,绝非泛泛之辈。 三人落座,娇媚的侍女奉上香茗。 吴铁山性情豪爽,几句寒暄便直奔主题:“陈小友,我听志诚那小子提过一嘴,你似乎对提升根骨资质的宝物颇感兴趣?” 陈庆点头道:“正是,晚辈资质寻常,深知根骨乃武道基石,故一直留心此等机缘,吴前辈可是有消息?” 吴铁山哈哈一笑,指了指旁边的江伯鸿:“这消息,还得问江老哥!” 江伯鸿捋了捋白的胡须,“老夫在万毒沼泽摸爬滚打几十年,除了猎杀异兽、采集毒物,偶尔也能撞上些前人遗泽,前些年,在一处险地,老夫侥幸得了半张残破的古丹方,名为‘易骨丹’。” “易骨丹?” 陈庆的心猛地一跳,目光灼灼地看向江伯鸿。 “正是。” 江伯鸿点点头,慢条斯理地道,“此丹非是寻常增进修为的丹药,其主效便是易筋锻骨,洗练根基,按丹方所述,对六形及以下的根骨,皆有提升之效!只是……” 他话锋一转,“丹方残缺,老夫耗费多年心血,多次试验,才勉强补全了炼制之法,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故此,这丹方是老夫安身立命的本钱之一,断然不会出售的。” 陈庆心中了然,这等丹方任谁得了都会视若珍宝,轻易不会示人,更别说出售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问道:“那前辈的意思是?” “老夫的意思是,旁人若有需求,可提供炼制所需的主材。” 江伯鸿看着陈庆,“老夫出手炼制,无论成丹几何,老夫收取其中五成作为酬劳,外加一笔固定的‘开炉费’纹银五千两。” “五成酬劳?五千两开炉费?” 陈庆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条件,相当苛刻。 这意味着不仅要承担昂贵的材料费,还要支付高额的炼丹费,而且最终能拿到手的丹药,只有成功炼制出来的五成。 更要命的是,炼丹本身就有极高的失败风险。 “前辈,不知这成功率如何?一炉又能成丹几粒?”陈庆追问道,这是关键。 江伯鸿倒也不隐瞒,坦言道:“此丹炼制颇为不易,老夫虽已掌握,但受限于材料本身药性冲突与火候掌控,成功率大约在三成左右,若侥幸成丹,一炉通常可得五到六粒。” 成功率仅三成! 一炉最多六粒,还要分给江伯鸿五成! 也就是说,即使成功一炉,陈庆最多也只能拿到三粒,甚至可能只有一粒多点。 而失败的可能性高达七成,一旦失败,所有珍贵材料都将化为乌有,五千两开炉费也打了水漂。 这风险……太大了。 “不知炼制此丹,需要哪些主材?还请前辈明示。” 陈庆沉声问道,心中已做好听到天价材料的准备。 江伯鸿显然早有准备,掰着手指头数道:“主药共需三味,皆是十五年份以上的珍稀宝药,其一,阴凝,此生于极阴寒潭之畔,瓣如墨玉,蕊带霜,乃调和药性之引,其二,地龙血参,此参需是汲取地底异兽‘铁线地龙’精血而生,通体赤红,蕴含磅礴血气,是易骨之力的核心,其三嘛……”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这第三味,名为三叶火心草。此草性烈如火,叶片如焰,三叶齐生方为成熟。而此草,据老夫所知,目前只有万毒沼泽深处的‘熔岩毒谷’附近才有稳定产出,外界极难寻觅,即便万宝阁偶有出现,也必是天价。” 阴凝、地龙血参、三叶火心草! 而且都是十五年份! 陈庆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十五年份的宝药本就价值不菲,动辄上万两白银,尤其是那只有万毒沼泽才产出的三叶火心草,更是有价无市! 光凑齐这三味主药,恐怕就要耗费数万两银子,还不算其他辅药和江伯鸿那高昂的炼制费用。 再加上那高达七成的失败风险…… 这“易骨丹”的获取之路,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的多! “多谢前辈告知。” 陈庆脸上不动声色,语气平静,“所需宝药果然皆是稀世珍品,尤其是那三叶火心草,更是可遇不可求,此事……容晚辈再思量思量,也需时间筹措。” 他没有立刻拒绝,但也明确表达了困难。 江伯鸿混迹江湖多年,自然看出陈庆的为难。 他也不勉强,呵呵一笑:“无妨,机缘之事,强求不得,小友若日后能凑齐材料,随时可来寻老夫,这买卖长期有效。” 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显得颇为豁达。 见炼丹之事暂时搁置,吴铁山便顺势岔开了话题,免得气氛尴尬:“江老哥,你这次回来,在临平府盘桓了数月?那边情况如何?万毒沼泽最近可不太平,听说闹得厉害?” 提到万毒沼泽,江伯鸿脸上的轻松之色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何止是不太平!简直是凶险翻倍!近半年,沼泽深处不知出了个什么凶物,极其可怕!” 他放下茶杯,声音低沉下来:“以往沼泽虽毒物遍地,异兽横行,但只要经验老到,危险并不大,可如今却不同,老夫两个相熟的老伙计,都是经验丰富的捉刀客,就因为深入万毒沼泽核心边缘,结果一个都没能出来!” 江伯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老夫这次也是运气好,接了个护送商队去临平府的活儿,没在沼泽深处停留,回来时听闻噩耗,更不敢轻易涉险了,我是从临平府那边绕了大圈子回来的,宁肯多费时日,也不敢走沼泽深处那条近路了。” “哦?竟如此凶险?连老哥你都如此忌惮?”吴铁山也面露惊容。 能让江伯鸿这等老江湖绕道而行,那东西的威胁可见一斑。 “是啊。” 江伯鸿叹道,“具体是什么异兽,没人说得清,再加上这段时间,万毒沼泽内毒虫群也暴动起来……老夫这次在临平府的海沙派修整了足足三个月,一方面是处理些私事,另一方面也是想等等看,看那凶物的风声会不会过去,临安府那边,近来也不太平,听说也有无极魔门的高手在暗中活动,搅风搅雨。” 海沙派? 陈庆心中一动。 这不正是周雨师姐所在的宗门吗? “海沙派?” 陈庆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晚辈有一位故人似乎在海沙派,不知前辈在海沙派期间,可曾听闻一位名叫‘李元’的执事?” “李元?” 江伯鸿微微皱眉,回忆了一下,“这名字……老夫倒是在海沙派听人提起过,似乎是门内一位外派执事,实力应该也是抱丹劲,不算顶尖,但也有些名气,据说前阵子他也曾带队进入过万毒沼泽外围区域执行任务,好像还受了点轻伤。” 他摇摇头:“海沙派门人弟子众多,地域又广,老夫只是在其一处据点修整,与这位李执事并无交集,所知甚少,他在海沙派内具体如何,老夫就不清楚了。” 陈庆点点头。 李元既然能担任执事,在海沙派内也算中层力量了。 他本想再问问是否知道周雨的消息,但转念一想,贸然询问一个普通弟子的消息,不仅显得突兀,也容易暴露自己与周雨的关系,在如今魔门活动频繁的背景下,未必是好事。 “多谢前辈告知李执事的消息。”陈庆按下心思,拱手致谢。 随后,三人又闲聊了些云林府近况和江湖轶闻。 江伯鸿讲述了些临安府的风土人情和海沙派的见闻,吴铁山也说了些府城郑家覆灭后的势力变化。 陈庆大多时候是倾听者,偶尔插言几句。 茶过三巡,江伯鸿便起身告辞:“吴老弟,陈小友,老夫还有些琐事要办,就先告辞了,陈小友,易骨丹之事,若有意,随时可到城西‘老刀把子’客栈寻我。” 他再次强调了一遍。 “一定,前辈慢走。”陈庆和吴铁山起身相送。 送走江伯鸿,陈庆又与吴铁山聊了几句,表达了对这次引荐的感谢。 吴铁山拍胸脯道:“日后若有其他门路或需帮衬之处,尽管开口!” 他看的出来陈庆颇有潜力,也是真心想要结交。 最后,陈庆拒绝了吴铁山留饭之邀,回到渔场。 暮色渐沉,渔场小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陈庆刚在屋内盘膝调息片刻,门外便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陈执事?” 是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庆睁开眼:“进来。” 门被推开,林雪端着一个陶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碗口热气氤氲,一股鲜香浓郁的鱼汤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屋。 “陈执事。” 林雪将碗轻轻放在桌上,双手有些局促地交握着,“我…我用今天刚捞上来的银线鱼炖了点汤,想着您刚从外面回来,又练功辛苦,喝点热的能暖暖身子。” 她的脸颊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似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声音也轻了几分。 陈庆看着那碗奶白色、点缀着翠绿葱的鱼汤,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他有些意外,目光落在林雪身上。 “有心了。” 陈庆语气温和,“不过不必特意为我费心,渔场事务本就繁杂,你当好巡守便是。” “不费心的!” 林雪连忙抬头,眼神清亮,“赵叔他们教我辨识鱼种,水生哥带我熟悉水道,大家都对我很好,我我就想为大家做点什么,这鱼汤我炖了一大锅,给赵爷爷、水生哥、江枫哥他们都送了一碗,这是给您留的。” 她说着,又飞快地补充道。 “原来如此。”陈庆微微颔首,走到桌边,“那便多谢了。” 他端起那碗温热的鱼汤。 汤色浓白,显然是炖煮了许久,鱼肉细嫩几乎化在汤里,几片姜和翠绿的葱浮在表面,香气更是直钻肺腑。 陈庆就着碗沿喝了一口。 一股温润鲜美的暖流瞬间滑入喉咙,随即在胸腹间弥漫开来。 鱼汤的滋味醇厚,带着银线鱼特有的清甜,火候恰到好处,没有一丝腥气,只有满满的鲜香。 更奇妙的是,随着汤汁入腹,一股温和的暖意如同初生的火苗,迅速从小腹升腾而起,流向四肢百骸。 这就是宝鱼的功效。 “味道很好。” 陈庆放下碗,看向林雪,眼中带着一丝真诚的赞许,“费心了。” 林雪听到夸奖,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陈执事喜欢就好!那我…我先出去了,您趁热喝!” 她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细心地带上了房门。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摇曳的光影和鱼汤。 陈庆重新坐下,看着那碗汤,若有所思。 林雪的心思,他并非不懂。 少女情怀,如同初春枝头悄然绽放的苞,带着怯生生的试探和纯粹的憧憬。 她对自己,除了感激,显然还多了些别样的情愫。 这份情愫或许源于他收留的恩情,或许源于他展现的实力,也或许只是少女在失去依靠后,对身边庇护之人自然的倾慕。 然而,陈庆对林雪,更多是出于对林薇那份陨落同门的情谊,以及作为执事对下属、对故人妹妹的责任。 护她周全,助她在渔场立足。 至于其他…… 湖心岛深处,听涛小筑临水而建。 窗外烟波浩渺,室内檀香袅袅。 五台派掌门何于舟,因其常年垂纶定波湖,气度渊深如海,江湖人称“沧浪钓叟”。 此刻他正与坤土院院主彭真对坐。 何于舟声音平和,“彭师弟,大庆诸般事宜,可都安置妥当了?” 彭真放下茶盏,肃然回道:“回禀掌门师兄,大体已安排妥当,只是……栖霞山庄、寒玉谷、玄甲门三派,此次恐难遣掌门亲至观礼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魔门‘噬心’老魔及其分坛隐匿无踪,如同悬顶之剑,三派掌门皆言,在这氛围之下,实在不敢轻易离山,唯恐被魔门趁虚而入,端了老巢。” 云林分坛,除了‘噬心’之外,还有八大护法,实力强悍。 若是四大派联手,尚且不惧,但若是一家面对无极魔门,还是捉襟见肘。 何于舟缓缓颔首,“守家之犬,焉敢远行,魔门之患未除,他们如此谨慎,也在情理之中。” 他收回目光,道:“这‘噬心’一日不除,云林府便一日不得安宁,上次九浪岛雷霆一击,竟未能逼其现形,此獠藏匿之深,谋划之远,实在令人心忧。” “掌门师兄所言极是。” 彭真深以为然,眉宇间也凝聚着忧色,“魔门余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何于舟话锋一转,语气沉凝了几分:“离火院那边……肖睿泽之事,后续如何了?洪师弟想必痛心疾首?” 提到肖睿泽,彭真神色也是一黯:“对离火院打击极大,肖睿泽乃其院倾力培养的首席,抱丹中期巅峰,本是有希望冲击罡劲的苗子之一,连同院内数名精锐一并折损,可谓伤筋动骨。” “洪师弟表面没说什么,但私下里……唉,新任首席李旺虽资质尚可,但威望与实力皆远逊肖睿泽。” “英才早夭,宗门之殇。” 像肖睿泽这样的优秀弟子,培养十分不易。 何于舟沉声道:“这些弟子,皆是宗门未来的脊梁,务必加倍照拂门内弟子,各项丹药资源不可吝啬,尤其是那些有潜力、敢拼杀的苗子,更要重点看护,损失已经造成,决不能再让好苗子无谓凋零。” “师弟明白,定当督促各院执行。” 彭真郑重应下,他略作沉吟,又道:“只是……掌门师兄,眼下还有一事,关乎大庆,青木院那边,首席大弟子之位,至今悬而未决,骆欣雅与徐琦二人相持不下,厉师叔他……” 彭真话语未尽,意思却已明了。 “青木院首席大弟子还没定下来?” 何于舟的眉头瞬间蹙起,形成了一个‘川’字,“宗门大庆近在眼前,五院首席需代表各院弟子,青木院岂能无首?厉师叔……” “他老人家,未免也太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彭真摇了摇头。 他知道掌门对那位深居简出、辈分极高的厉师叔素来容忍,甚至有些纵容。 但此刻,事关宗门大庆体统。 “彭师弟。” 何于舟看向彭真,目光如炬,“你代我走一趟青木院,给厉师叔捎句话,就说大庆在即,青木院首席之位,务必尽快择定一人!让他老人家速速决断!此事,不可再拖,更不可耽搁了大庆!” 彭真立刻起身,躬身领命:“谨遵掌门法旨!师弟这就去青木院,定将掌门之意,清晰传达给厉师叔!” (本章完) 第129章 首席(下) 第129章 首席(下) 这天,渔场水波不兴,陈庆独坐垂钓。 远处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石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陈师弟!快!厉师有要事,急召所有抱丹劲弟子回院!” 哦!? 召集所有抱丹劲弟子? 陈庆知道厉百川肯定是有要事,当下吩咐了几句,随赵石离开渔场。 路上,赵石忍不住低语:“师弟,我看这次八成要定下首席大弟子了。” 陈庆心中也是这般猜测。 大庆在即,其余四院皆有首席大弟子坐镇,青木院岂能例外? 青木院传功坪上,气氛凝重。 骆欣雅抱臂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徐琦站在稍远处,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眼神不时扫过紧闭的院门和陆续赶到的同门。 李大年、洪良才、计依兰等人也均已到齐,各自神色肃然。 当陈庆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时,几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客气寒暄后,陈庆便如常走到自己位置站定。 在他看来,此番选拔不过是走个过场,想必骆欣雅与徐琦早已暗中角力,厉师心中也早有定数。 不多时,那扇沉重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厉百川缓步踱出,依旧是那身深青衣袍。 他目光在坪上众人脸上缓缓扫过,仿佛是在确认人是否到齐了。 “宗门大庆在即,各院皆需首席坐镇,以全礼数,彰显门楣。” 他顿了顿,才开口道:“青木院,亦需一位首席大弟子。” 此言一出,坪上落针可闻。 骆欣雅下意识握紧拳头。 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宗门倾斜的资源必将大大增加。 冲击抱丹劲后期所需的珍贵资源便源源不断,甚至.那遥不可及的罡劲,有了宗门鼎力相助,也未必不能一窥! 想到这,她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徐琦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呼吸都屏住了。 他也在等待那个即将决定命运的时刻。 这可不只是个人的荣光。 五台派青木院首席,一旦戴上这顶冠冕,便意味着在宗门核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徐家为此倾注了巨大代价,全力支撑着他。 若他上位,徐家必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回馈,甚至有望跻身府城豪门之列。 两人为此位,早已煞费苦心。 厉百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陈庆身上。 “陈庆。” 他语气平淡地吩咐道,“从今往后,你便是青木院首席大弟子,等会自己去内务堂找桑彦平登记。” 话音落下,厉百川便已转身,径直走回了后院。 仿佛门内,有什么火急火燎的事情需要他似的。 死寂! 传功坪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弟子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般。 骆欣雅猛地抬头,看向陈庆,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难道他送的钱比自己还多!? 徐琦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震惊。 李大年,赵石等人更是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首席大弟子? 不是根基深厚、呼声最高的骆师姐? 也不是长袖善舞、经营多年的徐师兄? 而是……入门较晚、平日不显山露水……陈庆?! 陈庆自己也怔住了,也未曾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厉师的选择,完全跳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震惊之余,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 莫非……是因为自己会来事? 厉师平日深居简出,看似不理俗务,实则深谙平衡敛财之道。 他需要一个懂规矩、知进退、能持续稳定供奉的弟子来当这个门面。 还是说自己每次回到青木院,都会让其看到自己的‘心意’起了作用? “哗——!” 短暂的死寂被打破。 回过神来的弟子们瞬间炸开了锅! 惊愕、难以置信、茫然、嫉妒……种种情绪交织。 短暂的混乱后,反应快的弟子已迅速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堆起或真或假的笑容,纷纷向陈庆围拢过来。 “恭贺陈师兄!荣膺首席!” “恭喜陈首席!实至名归!” “恭喜师兄!师兄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恭贺之声此起彼伏,将陈庆围在中心。 陈庆压下心头的波澜,面色平静地一一拱手还礼。 徐琦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恭喜陈师弟!不,该叫陈首席了!” “徐师兄言重了,日后还需师兄多多帮衬。” 陈庆平静回应。 骆欣雅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看着被众人簇拥恭贺的陈庆,又看了看徐琦那副姿态,一股强烈的屈辱感直冲头顶。 她死死咬着下唇,只是对着陈庆象征性地拱了拱手,挤出两个干涩的字:“恭喜。” 说完,她便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陈庆看到这并未生气,他深知骆欣雅的脾性,若她此刻能满面春风地道贺,那才真正令人起疑。 一番应酬后,众人终于散去。 陈庆走出青木院,径直向内务堂走去。 这才是宗门权力枢纽,掌管着所有宗门所有内务。 内务堂位于湖心岛核心区域,建筑庄严肃穆。 陈庆报上姓名来意,门口值守的弟子听闻他是新任青木院首席,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讶,不敢怠慢,立刻引他入内。 穿过几重回廊,来到一间堆满卷宗玉简的书房。 檀香袅袅,一位身着深紫色长老袍服的老者正伏案疾书。 他便是内务堂长老,桑彦平,在五台派权势极重,宗门上下所有物资调配、弟子俸禄、核心资源发放皆由其掌控。 引路弟子躬身禀报:“桑长老,青木院新任首席大弟子陈庆前来拜见。” 桑彦平放下笔,习惯性拿起桌上一枚温润的玉核桃。 “哦?青木院首席?” 桑彦平上下打量着陈庆。 他记得很清楚,青木院两个最为优秀的弟子名字是骆欣雅,徐琦。 没想到呼声最高的骆、徐二人都未能如愿,此位竟落到了弟子陈庆头上。 桑彦平很清楚厉百川的性子。 他心中暗自猜测,莫非这陈庆了重金打点? 陈庆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抱拳行礼:“弟子陈庆,见过桑长老。承蒙厉师看重,弟子侥幸获此殊荣,日后定当勤勉尽责,不负宗门栽培。” 桑彦平目光在陈庆脸上停留片刻,只是微微颔首。 青木院内部的事情他插不了手,也轮不到他插手。 谁来担任青木院首席大弟子,此事只有青木院院主决定。 桑彦平袖袍一挥,一枚令牌便落在陈庆面前的桌面上。 “嗯,既已是首席,这身份令牌便是你的了。” “谢长老。” 陈庆拿起令牌看了看,那令牌造型古朴、材质非金非玉。 令牌正面刻有青木,背面刻有首席二字。 桑彦平缓缓道:“持此令牌,宗门各处禁地、秘库,除掌门及长老居所外,皆可通行无阻。” “每月,你可凭此令在琅琊阁‘甲’字静室免费修炼十日。” 他特意强调了甲字号,这比陈庆之前钱进入的丙字号静室环境更好,地心乳雾气更为精纯浓郁。 “每年,可自湖心池领取三条五年份以上野生宝鱼。” 桑彦平补充道,“此鱼乃宗门耗费心血自千川泽深处险地捕获,放养于湖心池,非野生却胜似野生,其蕴藏的精元远非渔场养殖可比,对稳固根基、滋养真气有奇效。” “每月精品淬元丹、精品凝真丹,各五枚。” 这两种丹药皆是辅助修炼的上品,药力精纯,杂质极少,价值远超普通淬元丹、凝真丹。 “听潮武库前三层功法典籍,你可随时拓印研习,费用全免。此外,作为首席就任之礼,特许你进入听潮武库第四层一次,时限一炷香。第四层所藏,皆是我五台派真正的核心传承与秘术,望你善加把握机缘。” 桑彦平说到此处,语气也凝重了几分。 听潮武库第四层,那是无数弟子梦寐以求的圣地。 如今陈庆可以凭借首席大弟子身份,登上去参悟。 陈庆听着桑彦平一条条道出的特权,此刻心中也是泛起涟漪。 这待遇……简直天壤之别! 免费且更高等级的琅琊阁密室修炼! 省下的银子是天文数字,修炼效率却更高。 珍贵的野生宝鱼配额! 这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的核心资源。 大量的精品丹药供应,免费拓印功法。 进入听潮武库第四层的机会! 这才是无价之宝,意味着接触到五台派真正的底蕴! 怪不得徐琦,骆欣雅想要成为首席大弟子。 这首席之位带来的资源倾斜,足以让任何弟子疯狂。 “至于你名下执掌的南泽七号渔场。” 桑彦平话锋一转,“大庆在即,宗门上下事务繁杂,人手紧张。渔场执事一职,可暂由你兼任一段时日,待大庆过后,管事处自会选派得力人手前去接替你。” 卸任渔场执事,专注核心修行!彻底解放时间精力! 陈庆深吸一口气,“弟子陈庆,谢桑长老厚赐!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宗门所托!” “嗯。” 桑彦平对陈庆的反应还算满意,挥了挥手,“去丹房领取你本月的丹药份额吧,记住首席之位,既是荣耀,亦是责任。” “是,弟子告退。” 陈庆再次躬身行礼,随后离开了内务堂,来到了丹房。 精品淬元丹和精品凝真丹,自然和寻常淬元丹,凝真丹不同。 炼制一炉丹药虽然有十几粒,但其中只有一到两枚为精品,有的时候甚至更低。 这些精品丹药都是优先供给给宗门长老,首席弟子。 陈庆领取完丹药后,这才返回了渔场。 尚未坐定,院门便被敲响。 来的是吴元化。 他提着一个水桶,里面一条银鳞闪烁的五年宝鱼正甩着尾巴。 “陈师兄!恭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吴元化真诚的道:“这条宝鱼刚出水不久,添个喜气!” 陈庆笑着接过:“吴师弟有心了,多谢。” 吴元化刚离开不久,院外又热闹起来。 这次是宋明,他脸上堆着笑容,比平日热络许多,手里也拎着贺礼一坛上好的云林府佳酿。 这酒水乃是用宝药泡制,价格昂贵。 “陈师弟!恭喜高升!日后还请多多提携!” 陈庆简单寒暄几句,收下礼物,宋明便识趣地告退。 紧接着,附近几个渔场的执事也闻讯纷至沓来。 他们大多带着些渔场特产或寻常礼物,脸上挂着笑容,说着恭维话。 一时间,小屋的案头上堆满了鱼干、蚌珠、几样寻常宝药和一坛坛酒水。 陈庆一一应对,客气地将他们送走,小院终于暂时恢复了清净。 然而,这份清净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沉稳清晰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 “陈师弟可在?离火院李旺,特来道贺!” 陈庆心中微动,离火院的新任首席?来得真快。 他开门迎出。 只见院门外立着一位青年,身材颀长挺拔,约莫二十一二年纪,长脸宽额,长相并不出众。 正是离火院新任首席大弟子,李旺。 “李师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 陈庆抱拳还礼,侧身将这位长脸青年让入院中。 李旺笑道:“恭喜陈师弟荣膺青木院首席,一点微末心意,恭贺师弟登位之喜。” 说着,拿出一个锦盒。 “李师兄厚礼,愧不敢当。” 陈庆接过,郑重道,“师兄谬赞了,不过侥幸得厉师垂青,日后院中诸多事务,还需向师兄这等前辈多多请教。” “师弟过谦了。” 李旺摆了摆手,直视陈庆开门见山道:“陈师弟,你我虽分属青木、离火两院,但今日同为宗门新任首席,这处境……细想起来,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他语气带着坦诚:“不瞒师弟,肖师兄不幸罹难,离火院上下震动,我承此重任,实属仓促,威望未立,根基尚浅,院内各方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压力着实不小。” 这番话精准地点出了两人此刻共同面临的困境,地位虽高,却根基不稳,急需在复杂的局面中站稳脚跟。 陈庆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师兄洞若观火。” 李旺笑道:“值此宗门大庆在即,多事之秋,你我二人身负一院首席之责,更当同气连枝,守望相助!” 陈庆点头道:“师兄说的是,你我二人应当多多交流。” “好!” 李旺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同样抱拳回礼:“你我二人,从今往后,多亲多近,互通声气!” 他站起身,准备告辞,“今日叨扰师弟清修,改日师弟若得闲暇,务必移步离火院,让愚兄略尽地主之谊,也好详谈。” “一定!改日必当登门拜访,向师兄讨教!” 陈庆也起身,将李旺送至院门外。 而他成为青木院首席弟子的消息,瞬间在五台派激起涟漪,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山门内外。 (求个月票!拜谢!) (本章完) 第130章 鹊起(大章8K) 第130章 鹊起(大章8k) 癸水院深处,水榭环绕,薄雾氤氲。 聂珊珊步履轻盈地穿过回廊,手持一份宗门文书,径直走向师父褚锦云静修的临水轩。 轩内,褚锦云盘坐蒲团,闭目调息。 若有若无的癸水真罡环绕周身,月白衣袍纤尘不染。 聂珊珊恭敬侍立轩外,待师父气息彻底平缓,方轻声禀报: “师父,宗门大庆在即,各院首席名单已定,文书传至各院。” 褚锦云缓缓睁开眼,“念。” 聂珊珊展开文书,声音平稳清晰地念诵着一个个名字,念到青木院首席大弟子陈庆时,她微微顿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瞥向师父。 褚锦云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容,在听到陈庆二字时,微微一凝。 她下意识地重复道:“陈庆?青木院……首席大弟子?” “是,师父。” 聂珊珊将文书递上前,“文书在此,已盖掌门印信。” 她的心头也是波澜暗涌。 这才两年时间,陈庆从一个化劲弟子,如今已经成为了五台派青木院首席大弟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 褚锦云接过文书,目光落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上。 这才彻底相信了。 她抬起头看向聂珊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他……如今是何修为?” 聂珊珊如实回答:“据弟子所知,陈庆师弟……在九浪岛之行前便已突破抱丹劲,前些时日渔场述职,其气息沉稳,真气流转圆融无碍,应是……抱丹劲中期无疑。” “抱丹劲……中期……” 褚锦云低声重复着。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那个当年被她亲手从名册上划掉、只因还人情被章瑞取代的四形根骨少年……如今,竟在青木院,以如此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不仅踏入了抱丹劲中期,更是登上了一院首席之位! 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反观章瑞,得她亲自指点,癸水院资源倾斜,至今仍在化劲巅峰苦苦挣扎,突破抱丹遥遥无期。 两相对比,天壤之别。 如果……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陈庆? 以他展现出的悟性、毅力以及在青木院那等环境下都能崛起的韧性,若在癸水院,得她亲传《千迭浪剑诀》,悉心调教,加上癸水院系统的培养,此刻会达到何等高度? 癸水院是否又能多一位能撑起门面的天才弟子? 聂珊珊之下,癸水院年轻一代的断层,或许便能弥补…… 她沉默了许久,临水轩内只剩下潺潺水声。 终于她抬起头,目光落在聂珊珊沉静的脸上,轻声问道:“珊珊,你说此事” 聂珊珊看着师父眼中那抹复杂难明,心中也泛起波澜。 她深知师父的骄傲,也明白此刻她的心情。 “师父,” 聂珊珊的声音温和,“弟子以为,世事难料,机缘无常,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道路与缘法,陈师弟能有今日成就,固然是他自身天赋、毅力与机缘所至,若他当年真入了我癸水院,在师父您的羽翼下,循规蹈矩地修炼《千迭浪剑诀》,或许……未必能有今日这般惊人的进境。” 她顿了顿,继续道:“章瑞师弟虽进展不如预期,但心性尚可,根基也打得扎实,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厚积薄发。” 聂珊珊的话语,巧妙地将错误转化为“不同的道路”和“各自的缘法”。 褚锦云静静地听着,缓缓抚平了她心中翻腾的波澜。 是啊,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褚锦云毕竟是癸水院院主,身居高位多年,方才只是因昔日舍弃的弟子竟成一方支柱而失神,很快便调整了心绪。 “不说这些了。” 褚锦云深吸一口气,道:“这次宗门大庆,你要好生表现,壮我癸水院声势。” 聂珊珊重重点头道:“是,弟子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临福酒楼雅间内。 丝竹悠扬,戏台上那新排的《玉簪记》正唱到情浓处,旦的水袖舞得如云似雾。 吴曼青斜倚在铺着锦缎软垫的木椅上,目光落在戏台上,听的入神。 坐在她左侧的顾若华,一身鹅黄云锦襦裙,正拈着一块精致的点心,对着戏台轻笑道:“曼青,你瞧这旦的妆扮,那水袖料子像是新出的‘流霞锦’,衬得人比娇呢,说起来,柳瀚往日最爱听这出戏,此前还能遇到这位,可惜……” 她语气一转,带着浓浓的惋惜,“天妒英才啊,竟陨落在九浪岛那等险地,柳家倾尽资源培养的七秀之一,就这么没了。” 虽至今未寻得柳瀚尸首,其死讯却已在云林府传开。 对面的黎婉,身着月白苏绣长裙,接口道:“是啊,柳瀚一折,府城年轻一辈格局又变。” 吴曼青听着两位好友的闲聊,随口应和道:“这些青年俊杰始终离我们太过遥远,可望不可即……” 她话未说完,雅间的门被猛地撞开! 吴曼青的贴身丫鬟小环,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狂奔而来,连气都喘不匀,“夫…夫人!夫人!出…出大事了!” 吴曼青秀眉一蹙,放下茶杯,沉声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慢慢说,怎么回事?” 小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挤出声音,“是陈供奉!陈供奉他被任命为青木院首席大弟子了!就在今早,青木院传功坪上,当着所有青木院弟子的面。” “哐当!” 顾若华手中的茶盏失手跌落,砸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华贵的襦裙,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猛地站起身,一双美目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小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青木院首席大弟子!? 这等身份,就算是父亲见到都要客客气气,不敢丝毫怠慢。 黎婉手中端着的茶杯也僵在半空,月白长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抖,那张总是沉静如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呆滞的空白。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小环口误? 整个雅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小环急促的喘息声和三人骤然加速的心跳。 吴曼青霍然起身,声音带着颤抖:“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环被夫人失态吓了一跳,连忙重复道:“夫人,是真的!千真万确!陈供奉…陈庆陈爷!被任命为青木院首席大弟子了!现在整个五台派都传遍了!” “陈庆…成为青木院首席了?” 吴曼青喃喃自语。 这感觉太过虚幻,太过不真实,就像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那个两年前还需要她提携、被她视为潜力股的高林县少年? 如今竟一跃成为五台派一院首席大弟子,地位堪比五台派长老?! 晴天霹雳! 这消息对顾若华和黎婉而言,无异于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顾若华脑中一片轰鸣,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那个鱼户?那个青木院的小子?首席大弟子?!” 一个鱼户?他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这怎么可能?! 这世道……难道真的变了? 黎婉内心的惊涛骇浪丝毫不亚于顾若华。 她比顾若华想得更深更远。 五台派一院首席大弟子!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陈庆从此真正踏入了云林府最顶尖的年轻高手行列,是五台派未来的核心栋梁! 他行走在外,一言一行代表的便是五台派青木院的意志! 他的身份地位,足以撑起一个中等家族的兴衰荣辱! 拥有这样一位人物的庇护和支持,吴家何止是跻身云林商会? 未来在府城,甚至在整个云林府,都将拥有难以估量的潜力! 吴曼青也从最初的极度震撼中回过神来,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涌来。 首席大弟子! 这分量太重了! 仅仅挂名供奉?年俸?这远远不够! 必须将他彻底捆绑在吴家的战车上! 她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成型。 将吴家核心产业的份额,直接划给陈庆! 让他成为真正的利益共同体!只有这样,才能将这“靠山”牢牢抓住! 就在这时,黎婉深吸一口气,打破了包厢内令人窒息的沉默:“曼青……” 吴曼青看着欲言又止的黎婉,问道:“黎婉,什么事?” 黎婉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曼青,你我姐妹多年,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陈首席……不,陈供奉如今贵为青木院首席,身份地位已然不同,我想厚颜请姐姐你帮忙设个宴,我代表我们黎家,想与陈首席商谈一下……看看能否,也请陈首席挂名担任我黎家的供奉?” “条件都好商量!若此事能成,我黎家与吴家本就是通家之好,关系自然更加紧密,守望相助,共谋发展!” 黎婉的话,让刚刚回过神来的顾若华猛地一个激灵! 她瞬间明白了黎婉的意图,心中大骂自己迟钝,连忙也急声道:“对对对!还有我!还有我们顾家!曼青,好姐姐!你也得帮帮我!我们顾家也想请陈首席挂名供奉!黎婉说得对,我们三家本就交好.” 攀上五台派一院首席大弟子的关系,这对她们各自的家族而言,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吴曼青看着两位昔日高高在上、此刻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闺蜜,心中五味杂陈。 有骄傲,有感慨。 她也深知陈庆如今的分量,他的时间、他的意愿,都变得极其宝贵。 贸然引荐,未必是好事,甚至可能引起陈庆的反感。 吴曼青沉吟片刻,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黎婉,若华,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陈供奉如今身份不同,事务必然繁忙,此事……我也不敢打包票。” “这样吧,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先探探陈首席的口风,若他方便,再为你们引荐一二,你们看如何?” 黎婉和顾若华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不能立刻得到承诺,但也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连忙点头应下。 “好好好!多谢曼青!一切听你安排!” “曼青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们美言几句啊!” 吴曼青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戏台。 吴曼青看着那个在璀璨主角光环下显得模糊而黯淡的配角身影,又想起两年前自己在这里,看着同样的场景。 如今那答案无声,却振聋发聩。 醉仙楼雅间,临窗的位子能俯瞰府城繁华的街景。 徐琦自斟自饮,眉宇沉郁。 对面的青年,是府城赵家少主赵明远,正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拨弄着碟中的异兽肉。 “我说徐兄。” 赵明远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今儿个是怎的了?往日里就数你最能说会道,今日却闷葫芦似的,这好酒好菜都堵不住你的愁?莫非是……青木院那首席之位,当真落定了?” 徐琦放下酒杯。 他抬眼看了看这位相交多年的好友,苦笑道:“落定了,不是骆欣雅,也不是我徐琦。” “哦?” 赵明远来了兴趣,坐直身体,“那是谁?你们青木院抱丹中期的,不就你俩吗?难道是哪个闭关多年的师兄突然回来了?” “都不是。” 徐琦摇摇头,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是陈庆。” “陈庆?” 赵明远眉头紧锁,“哪个陈庆?听起来耳生得很……新晋的?还是哪位长老的子侄?” 徐琦嗤笑一声,又给自己倒满酒,“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一个来自高林县那种小地方的,据说……还是个鱼户出身,平日低调得几乎让人注意不到,不声不响地就突破到了抱丹中期,起先连我也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鱼户?抱丹中期?青木院首席?!” 赵明远眼睛瞬间瞪圆,满是难以置信,“厉院主他……他老人家怎么想的?放着根基深厚的骆师姐和你徐兄不选,选了个毫无根基、出身微寒的鱼户小子?这简直……” 赵明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荒谬感,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徐兄,你说他……毫无根基?背后没什么家族势力撑着?” 徐琦闷声道:“据我所知,只有一个高林县搬迁来的小家族支持。” 赵明远咂着嘴,脸上露出一抹精光,“徐兄,这未必是坏事!” “嗯?” 徐琦疑惑地看向他,“此话怎讲?” 赵明远凑得更近,声音几近耳语,“你想啊,离火院的肖睿泽,那么大的名头,说没就没了,最后是谁得了好处?李旺!他李旺凭什么能坐上那个位置?不就是因为肖睿泽没了,而他又刚好够格吗?” 徐琦心头猛地一跳,隐隐猜到了赵明远的意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明远,你……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 赵明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这陈庆无根无基,他坐这个位置,根基稳吗?意外……在咱们这武道江湖里,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吗?尤其是在这种毫无根基的新贵身上……” “住口!” 徐琦猛地低喝一声,脸上再无半分酒意,“你喝多了!这种话岂能乱说?!”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死死盯着赵明远,一字一句道:“你这想法,太过阴损!也太过危险!我徐琦行事,自有分寸,岂能用这等下作手段?况且,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你想让我徐家满门覆灭吗?!” 赵明远被徐琦突如其来的厉色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徐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般瞻前顾后,如何能成气候?机会摆在眼前……” “够了!” 徐琦冷冷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此事休要再提!” 赵明远心中暗骂徐琦胆小怕事,错失良机,面上却只能干笑两声掩饰尴尬:“罢了罢了,徐兄高见,是我一时失言,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说着,端起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接下来的闲聊变得索然无味,两人各怀心思,草草应付了几句。 没过多久,赵明远便借口家中还有事,起身告辞。 徐琦也未挽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看着赵明远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徐琦脸上的冷意更深。 “哼,蠢货。” 他低声自语,“一无所有时,冒险是无奈之选,是搏命,功成名就,家有恒产,再去冒险?那便是取死之道,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徐琦要争,要的是步步为营。 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风险太大,代价太高,一旦东窗事发,五台派的雷霆之怒足以将他徐家辛苦积累的一切碾为齑粉! 他徐家如今的锦衣玉食,来之不易。 他徐琦,断然不会为了一个首席,就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 渔场,屋内。 陈庆盘膝坐在蒲团上,手中摊开着最新一期的《江湖轶闻录》。 目光扫过头版,依旧是九浪岛余波与魔门动向的分析,夹杂着几桩府城新近发生的劫案。 翻过一页,在不太起眼的角落,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五台派青木院首席大弟子尘埃落定,新晋弟子陈庆获厉院主钦点!” 消息简短,只提及了他接任首席之事,并未详述过程。 陈庆目光平静地掠过。 对他而言,不过是身份转变,远不如自身实力的提升来得实在。 紧随其后的,便是关于五台派七百年大庆筹备的详尽报道。 篇幅不小,提及了庆典流程、预计规模、各院筹备情况,以及三大派掌门因魔门隐患恐难亲至的消息。 再往后翻,是一些琐碎: 郑家残余势力及九浪岛部分漏网水匪,疑似在千川泽深处几个荒僻小岛附近出没,劫掠过往小船,玄甲门已悬赏通缉。 云林府与临平府交界处,一伙手段残忍的流寇再次犯案,洗劫了一个小商队。 合上小报,陈庆将其置于案头。 吴曼青也差人送来了一封信笺,信中除了祝贺之外,还传达了顾家,黎家的意思。 陈庆对此,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顾家与黎家虽是府城家族,根基颇深,开出的价码也颇有诚意。 然以他如今身份,早已不缺那每月供奉之银。 成为两家供奉,反是拖累,徒增羁绊,得不偿失。 陈庆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回到了五台派。 宗门大庆在即,整个湖心岛笼罩在一种热闹的氛围中。 山门内外张灯结彩,处处可见精心布置的喜庆装饰,平日驻扎在外或执行任务的弟子也是纷纷赶回。 陈庆来到青木院,喧闹的传功坪瞬间安静了几分。 “首席师兄!” “陈师兄!” “首席回来了!” 短暂的寂静后,问候声此起彼伏,所有弟子都主动出声。 陈庆面色平静,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响起,“呀!首席师兄!我是郁宝儿,今天刚入院的!” 陈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青木院弟子服,身量娇小,脸蛋圆润可爱,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好奇地打量着陈庆。 她身上带着养尊处优的贵气,显然是府城富家子弟。 “郁师妹。” 陈庆点头致意,声音平和。 郁宝儿似乎对首席师兄充满了兴趣,还想凑近说些什么,旁边已有几位与她相熟的师兄笑着将她稍稍拉开,低声提醒着什么。 “首席师兄!” 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面前。 是骆欣雅。 她依旧穿着那身紧绷的劲装,虬结的肌肉线条在布料下清晰可见,身材比许多男弟子都要魁梧高大。 此刻,她直直盯着陈庆。 骆欣雅抱拳道:“我修炼近来遇到些不懂的地方,首席师兄能否指点一二?” 此言一出。 所有弟子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庆和骆欣雅身上。 谁都听得出,这所谓的请教和指点,根本就是骆欣雅对陈庆首席之位的不满。 她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掂量掂量这位新任首席的斤两! 徐琦不知何时也凑到了人群前方,眼神深处却闪烁着精光。 他也想知道,陈庆究竟凭什么坐上这个位置。 面对这近乎直白的挑战,陈庆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平静地点了点头:“骆师妹既有疑惑,同门切磋印证,亦是常理,请!” 话音落下,围观弟子如同潮水般迅速向四周退开,在传功坪中央空出一片宽敞的场地。 所有的目光都是带着一丝好奇。 骆欣雅实力他们十分清楚,到达抱丹劲中期三年了,根基扎实深厚,而且天赋异禀。 陈庆才突破抱丹多久?若输了,首席颜面何在?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 骆欣雅周身筋骨瞬间绷紧,抱丹劲中期的浑厚真气如同开闸洪水,从丹田奔涌而出,鼓荡于四肢百骸。 陈庆在五台派近两年,对这位骆师姐的实力也算了解。 她虽然是青木院弟子,修炼是青木长春决,但武功练的却是庚金院的金刚破甲拳。 他双脚分开,重心微微下沉,左脚前掌虚点,右脚跟踏实地面,腰胯放松,缓缓抬起双臂,正是通臂拳的起手式灵猿问路。 “首席师兄,小心了!” 骆欣雅话音未落,她右脚猛地跺地,脚下坚硬如铁的青石板发出一道声响,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借助这反蹬之力,她魁梧健硕的身躯如同脱膛而出的炮弹,右拳如同攻城巨锥,笔直捣向陈庆中线胸腹! 这一拳,将全身劲道与抱丹中期的真气高度凝聚一点,空气被压缩,肉眼可见的波纹在荡漾。 拳未至,那劲风已经扑面而来,吹得陈庆的衣袂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被撕裂。 面对这足以将精钢石碑打穿打裂的恐怖一拳,陈庆动了。 他没有选择硬撼其锋,在拳风及体的刹那,腰胯带动整个上半身以最小的幅度,向侧面微微一让。 动作细微如柳絮随风,却精准让那拳劲擦着衣襟掠过。 同时,他施展的并非通臂拳常见的硬打硬冲,而是施展青木院的浮光掠影手。 只见陈庆双臂如灵蛇出洞,双手五指张开如鹤喙,又似拈拂柳,快得在空气中留下道道模糊的残影。 他不与骆欣雅那蕴含万钧之力的拳锋正面相撞,而是如同柔韧的藤蔓缠绕巨树,每一次指尖的拂、拨、引、带,都精准无比地落在骆欣雅出拳手臂的关键节点上。 “嗯!?” 骆欣雅只觉得刚猛拳劲,仿佛一头撞进了层层迭迭的蛛网之中! 她拳头上那股无坚不摧的直劲,被一股柔劲不断牵引、偏转。 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憋闷感让她胸口发堵。 陈庆那看似轻描淡写的浮光掠影手,竟蕴含着如此精深的卸力技巧。 “好精妙的化劲!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浮光掠影手还能这样用于近身缠斗?这没有个数年苦修哪里能做到!?” 青木院弟子看到这,无不低声议论。 因厉百川鲜少指点,院内修习《浮光掠影手》者寥寥,除陈庆外,更无一人大成。 骆欣雅左拳没有丝毫停顿,如同巨匠轮动开山铁锤,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狠狠砸向陈庆用以卸力的双臂,誓要将其彻底砸烂崩断。 陈庆依旧沉着。 他的身形在骆欣雅那狂风暴雨般拳影中穿梭、挪移、闪避。 通臂拳的基础架子稳如老树盘根,下盘纹丝不动,腰马合一,浮光掠影手的精妙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每一次看似轻巧的接触,都将骆欣雅拳劲卸去。 陈庆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举重若轻、游刃有余感觉。 转眼间,骆欣雅已狂攻十数招,拳风呼啸如雷,劲气四溢将地面打得坑洼遍布,碎石飞溅,却连陈庆的衣角都未能真正触碰到。 “首席师兄,难道你只会躲吗?” 骆欣雅手臂青筋根根暴起,体内气血奔涌,真气汇聚到了手臂之上,一拳轰来。 砰! 真气汹涌澎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正是金刚破甲拳中一招‘怒金刚’。 这拳劲笼罩范围极大,避无可避!她就是要逼陈庆与她硬碰硬,一决高下。 “好雄浑的真气!” 劲风激荡,周围弟子纷纷向着后方退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庆只能狼狈闪避退让之时,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陈庆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道恐怖拳劲,左脚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沉腰坐胯,重心瞬间下沉,如老熊蹲踞! 他的右臂肌肉瞬间坟起,如同虬龙盘结,随后青木真气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砰——轰隆!!!” 一声如同两座巨石相撞般的巨响,在传功坪上猛然炸开! 狂暴无匹的真气气浪以两人碰撞点为中心,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般轰然扩散开来。 距离稍近的弟子被气浪推得连连后退,衣袍被吹得紧紧贴在身上,猎猎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青石板地面以陈庆双脚为中心,如同蜘蛛网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覆盖了数丈方圆。 碎石粉尘被震得冲天而起! 陈庆的身形只是如同磐石般,纹丝未动。 反观骆欣雅,在两道拳劲接触的刹那,她感觉自己仿佛不是打在血肉之躯上,而是狠狠打在了铜墙铁壁之上。 一股远超她想象的反震之力,如火山猛然爆发,顺着她的手臂倒卷而回! “蹬蹬蹬!” 骆欣雅发出一声痛哼,脸色瞬间转为惨白。 她魁梧的身躯完全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蹬”向后踉跄暴退。 每一步落下,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清晰脚印,碎石飞溅。 一直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但上半身仍抑制不住地剧烈晃动。 胸口气血翻江倒海,双臂更是酸麻胀痛到了极点,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怎么可能!? 这陈庆的实力竟然如此可怕!? 骆欣雅心中震惊不已。 不仅破了自己的金刚破甲拳,而且还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劲力上胜了自己。 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陈庆当年拜入青木院,还是她领进来的。 这才过去多久!? 莫非厉师对于陈庆的实力早有耳闻,所以才让其成为首席弟子!? “我输了” 骆欣雅低着头,神情带着几分沮丧。 青木院弟子也是一愣,随后低声议论起来。 “陈师兄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 “这怎么可能!骆师姐在劲力上不是陈师兄的对手!” 骆欣雅全力一拳,不仅被陈庆挡住,反而将骆欣雅震得如此狼狈。 徐琦看到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背心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是抱丹劲中期实力,看得远比其他弟子看的多。 (本章完) 第131章 权柄 第131章 权柄 陈庆最后那一下,根本没有动用多少真气去硬拼,纯粹是依靠那具肉身恐怖绝伦的劲力。 而且看其轻松模样,显然并没有展现全部实力……简直骇人听闻! 自己实力和骆欣雅相差不大,若是与陈庆对招,必定也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徐琦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 幸好自己没有像骆欣雅这般冲动。 不远处,郁宝儿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小脸上写满了纯粹的震撼与不可思议。 陈庆淡淡的道:“你可明白了。” 骆欣雅喘着粗气,低声道:“回首席师兄,明白了。” 她的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 陈庆知道,这就是实力。 只要你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就能压下所有不满。 陈庆拍了拍手,对着周围弟子道:“好了,没其他事都去修炼吧。” 青木院弟子见状,纷纷散去。 陈庆从青木院出来,来到了湖心岛听潮武库。 首席就任之礼,有一项便是可以前往武库第四层。 听潮武库第四层,里面珍藏着五台派密传,他早就想进去看一看了。 陈庆步入一层,径直走向角落的执事台。 当值的是一位中年执事,正低头整理卷宗。 陈庆出示了那枚首席令牌。 执事目光落在令牌上,原本平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恭敬之色。 他放下手中事务,双手接过令牌仔细查验后,“原来是陈首席驾临。不知首席有何吩咐?” 陈庆言简意赅,“我想去第四层。” 执事闻言,“回禀陈首席,第四层乃宗门核心禁地,需由马长老亲自引领方可开启禁制入内,马长老此刻应是在……” 他略一思索,指向三楼深处一个靠近禁制墙的角落,“在那边核查新入库的一批古籍,我这就带你过去。” “有劳了。”陈庆点头。 执事在前引路,陈庆随行。 两人穿过一排排书架,走上通往三楼的阶梯。 越往深处,弟子越少。 转过一个巨大的书架,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处。 正是一位老者正对着几名负责整理书册的弟子训话。 郑秀红也在其中,她微微低着头,手中捧着一册古籍。 “……这批前朝孤本,纸页脆弱,虫蛀痕迹明显,整理时务必加倍小心!若有拿捏不准之处,立刻报我,不可自作主张,每一页都是宗门瑰宝,若有损毁,尔等担待不起!” “是,长老。”弟子们齐声应道,态度恭谨。 就在这时,引路的执事上前一步,恭敬地低声道:“马长老,青木院陈首席到了,欲入第四层。” 马长老闻声转过身来,看了陈庆一眼笑道:“原来是陈首席,稍待片刻。” 他转头对那几名弟子,郑重吩咐道:“好了,方才所说都记下了?按规程仔细去做,不得有误,都散了吧。” 弟子们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后捧着书册各自散开。 “那人是谁?看着这般年轻,马长老竟对他如此客气?” 一个弟子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惊讶和不解。 “他你都不认识?” 旁边的弟子猛地扭过头,低声道:“那可是青木院的首席大弟子!” 周遭几个弟子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青木院在宗门内虽属羸弱一脉,但在这些普通弟子眼中,其首席大弟子的身份依旧高不可攀。 郑秀红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陈庆。 陈庆……青木院首席大弟子? 尽管早就从平日议论中得到消息,但是此刻亲眼看到,她心中还是翻起滔天巨浪。 那个租住在隔壁,只知苦修的青木院弟子……如今竟已站在了如此高度? 连素来严肃苛刻的马长老,都对其展现出如此不同寻常的温和态度? 巨大的反差带来强烈的不真实感,让她一时怔在原地,直到旁边同伴轻轻拉了她一下,才猛地回过神。 马长老并未在意离去的弟子们,他面向陈庆,“陈首席欲入第四层,请随我来。”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迈入阶梯走向第四层。 听潮武库第四层,与下面三层的格局截然不同。 空间并不算特别巨大,却显得异常空旷。 穹顶并非砖石,而是某种特殊的透明晶石打磨而成,抬头望去,竟能隐隐看到上方定波湖水的粼粼波光。 四周墙壁并非书架,而是由一种深青色寒玉雕琢而成,上面镶嵌着无数鸽卵大小的夜明珠,如同漫天星辰。 珍贵的典籍并非放在书架上,而是放置在玉台之上。 这里静谧得可怕,只有脚步声轻微回响。 每一座玉台,都代表着一份五台派真正的核心传承,是立派七百年的根基所在。 “陈首席。” 马长老的声音在入口处响起,他并未跟进来,只在门外提醒道,“按规矩,你初次升首席,有一次进入第四层核心区域参悟机会,实际时限为一炷香。” “务必抓紧时间,选好要拓印之物后,老夫在外候着。” 陈庆点点头,迅速扫过这宛如星辰般排列的玉台。 他目标明确,首要便是寻找提升根骨之法和关于五行心法的奥秘。 很快,他锁定了一座散发着温润白光的玉台。 上面有着一卷暗金色皮卷,皮卷边缘焦黑卷曲,显然并非完整。 旁边有几个古朴小字,《龙象炼髓功》。 陈庆仔细看去,这《龙象炼髓功》共有三层,这里只是第一层残卷,若是练成了的话,确实可以提升根骨。 “此逆天改骨的秘术,凶险异常,修炼之人需以莫大毅力承受筋骨寸断重塑之苦,稍有不慎,轻则根基尽毁沦为废人,重则气血逆流,爆体而亡。” “残卷仅余第一层蟒蛟蜕血之法,后续缺失,慎之!慎之!” 信息中透出的凶戾之气让陈庆眉头微皱,但也更加确定这正是他所需。 这《龙象炼髓功》并不能直接打开,只能通过拓印才能观看里面内容。 陈庆虽然心中决定拓印这《龙象炼髓功》,但他并没有着急离去。 毕竟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紧接着,他又在另一座玉台看到一个秘术。 上面悬浮着一枚漆黑的骨片,上面写着《焚血诀》。 陈庆仔细看着旁边的介绍。 “焚精血元气,瞬息间爆发出远超己身极限之力!持续时间视根基与燃烧程度而定,然副作用极大!轻则元气大伤,重则精血枯竭,经脉寸断,绝境搏命之术,非万不得已,切莫动用!” 这无疑是一把伤人亦伤己的双刃剑,但关键时刻或可成为逆转乾坤的底牌。 陈庆也是为之心动。 但是他如今只有一次拓印的机会。 陈庆还是决定拓印《龙象炼髓功》,就在他快速浏览其他玉台时,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关于五台派《青木长春诀》、《九转鎏金诀》等五种核心心法的深层关联、相生相克乃至融合之道的记载……竟然没有! 玉台上的典籍大多是高深武学、秘术、丹方、前人心得,甚至还有几门极为玄奥的上乘轻功身法。 唯独缺少了陈庆最想探究的、关于五行心法本源奥秘的专门论述。 “五院心法乃立派根基,此地竟无相关秘典?” 陈庆心中掠过一丝意外和疑惑。 这与他之前的猜测不符。 是秘不示人,藏于他处? 还是说……连五台派自身,对五行心法融合的奥秘也并未完全掌握?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深究。 一炷特制的线香在入口处无声燃烧,已过半。 陈庆压下心中疑虑,不再寻找,转身走向出口。 此行主要目标是提升根骨秘术,虽然关于五行心法的疑问未解,但收获已然巨大。 马长老见陈庆准时出来,脸上笑容依旧:“陈首席可有所获?” 陈庆微微颔首,拿出了《龙象炼髓功》,平静道:“就拓印这本吧。” “《龙象炼髓功》!?” 马长老看到这,神色变得古怪起来,“陈首席确定要拓印这门秘术?” 陈庆捕捉到了马长老的反应,问道:“马长老,此术有何不妥?” 马长老轻轻叹了口气,“此术在宗门高层之中,并非什么秘密,完整版共有三层,每一层‘易骨’皆是一次脱胎换骨,让人难以置信,便是六形乃至更高根骨,亦能易形重塑!可惜……”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深深的遗憾,“宗门所得,仅为第一层残卷——‘蟒蛟蜕血’之法。” 马长老的目光转向陈庆,“陈首席,老夫非是质疑你的决心与毅力,只是此术修炼之苛刻与凶险,远超想象!其一,便是这‘蟒蛟蜕血’所需之基材,需百种异兽精血!每一种精血都需费心寻找,更何况集齐百种异兽精血?其二,便是那修炼过程本身。” “引百兽精血入体,以秘法淬炼骨髓,其过程如同将全身筋骨寸寸碾碎,再以熔岩重铸!其痛苦非人所能想象,意志稍有不坚,心神失守,轻则根基尽毁,经脉寸断沦为废人;重则气血逆乱冲顶,爆体而亡,此前不乏惊才绝艳之辈,最终……唉,皆黯然收场,甚至陨落者亦有之。” 陈庆听到这也是眉头暗皱。 能否修成《龙象炼髓功》,他倒不担心;只是那百种异兽精血,绝非短时能够凑齐。 这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 而且提升根骨固然能加快修炼速度,陈庆眼下的进境已不算慢,但根骨提升本身却千难万难。 日后当以提升修为为主,至于根骨之事,且随缘吧。 马长老语重心长道:“陈首席天赋卓绝,前途无量,此术风险实在太大,为长远计,是否再考虑一二?武库中尚有其他上乘功法秘术,或许更为适合。” 念头电转间,陈庆心中已有了决断,“多谢马长老坦诚相告,指点迷津,此术确实……非弟子现阶段所能企及。” 他话锋一转,指向另一个玉台:“弟子改拓印那《焚血诀》。” 马长老见陈庆从善如流,没有被传说中的逆天改骨冲昏头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 这才是一个真正有潜力、懂取舍的弟子该有的心性。 “《焚血诀》虽是搏命之术,凶险异常,不过危急关头,或许能争得一线生机。” 马长老点点头,不再多言。 千川泽深处,一处天然溶洞。 入口隐蔽在湍急的旋涡之下,唯有知晓特定水道之人方能抵达,正是无极魔门云林分坛一处重要据点。 洞内空间颇大,被人工开凿出几个石室,壁上嵌着几盏长明不熄的幽绿磷火灯,光线昏暗,更添几分阴森。 左锋将肩上扛着的郑辉,扔在角落一张粗糙的石床上。 郑辉的身体重重砸落,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如同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 家族覆灭、父亲惨死、仓皇逃命、……一连串的剧变和绝望彻底击垮了这位曾经的郑家公子。 左锋看都没看郑辉一眼,自顾自走到洞窟中央一处较为干燥的石台边,拿起一个皮囊灌了几口烈酒,辛辣的液体入喉,似乎才驱散了几分连日奔波的疲惫。 他脸上的易容早已除去,露出那张苍老阴鸷的真容。 “啧,堂堂郑家公子,这就废了?” 一个冰冷媚意的女声从旁边一个石室门口传来。 左锋抬眼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暗红色紧身皮甲的女子斜倚在门框上,她身材高挑曼妙,凹凸有致,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光洁的额前。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缠绕着的一条乌黑发亮、鳞片细密的软鞭,鞭柄处镶嵌着一颗幽蓝的宝石。 她便是云林分坛八大护法之一的血罗刹胡媚。 “废?” 左锋嗤笑一声,将皮囊丢在石台上,“家破人亡,从云端跌进泥里,换谁都得懵一阵,不过……” 他目光扫过石床上如同死人的郑辉,冷冷的道:“仇恨是最好的养料,只要他心底那点火星没灭,迟早能烧起来,烧死别人,也烧旺我们自己。” 胡媚款款走来,她瞥了一眼郑辉,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坛主有要事,近来不在分坛,否则此次岂容四大派如此猖狂?” “坛主不在?!” 左锋眉头瞬间紧锁,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确切消息。 难怪九浪岛被围攻时,分坛反应如此迟缓,仅有他一人因与郑元魁的私交而恰好在外围活动,才勉强救下郑辉这个尾巴。 “可知坛主去了何处?何时归来?” 胡媚道:“坛主的行踪,岂是我等能随意探知的?只知是关乎圣门大计的要务,短则数月,长则……难说。” 她语气淡漠,显然对坛主的去向讳莫如深。 左锋沉默片刻,眼中精光闪烁,忽然道:“五台派七百年大庆在即,广邀宾客,云林府乃至周边几府的目光都聚焦湖心岛,要不要叫上其他几位,一起去凑凑?” 他指的是分坛其他几位护法。 八大护法,各有所长,行踪诡秘,彼此之间甚至大多未曾谋面,只凭坛主信物或特定暗号联络。 左锋也只与眼前的血罗刹胡媚有过几次合作。 “左老鬼,你是冲昏头了?” 胡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坛主不在,我等擅自集结,去闯五台派的老巢?你当何于舟那‘沧浪钓叟’的名号是白叫的?还有那几个院主……哪一个不是罡劲中的硬手?我们几个去,是嫌命太长,赶着给人送人头祭旗吗?” 她走到左锋面前,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嘲讽:“分坛八大护法,彼此间连真容都未必认得全,更别提配合默契,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背后捅刀子?没有坛主坐镇统御,我等贸然行动,不过是乌合之众,给五台派大庆添点血色点缀罢了!” 左锋眉头紧皱,但也不得不承认胡媚说得在理。 坛主“噬心”的恐怖实力和莫测手段,才是将八大护法这等桀骜凶徒勉强捏合在一起的核心。 坛主不在,他们就是一盘散沙,甚至可能互相猜忌倾轧。 左锋低声道:“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 胡媚冷笑道:“怎么可能算了!只是时机未到罢了,你最近也安分点。” 说完,她不再理会左锋,消失在通往另一间石室的甬道深处。 左锋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他看向石床上的郑辉,眼神复杂。 九浪岛,郑家是他的布局,也是他暗中联络。 如今这档子事,对他来讲也是一种失败。 左锋走到石床边,伸出枯瘦的手掌,重重拍了拍郑辉的肩膀,“郑家小子,圣门会为你报仇!血债,必用血偿!现在给我活过来,养好你的伤!你的命,还有用!” 郑辉的身体猛地一颤,“报仇……对,我要报仇!” 接下来几日,陈庆凭借首席弟子之便,在琅琊阁甲字静室潜心修炼,将本月十日的静修特权尽数用去。 《浮光掠影手》水到渠成,一举臻至圆满。 转眼间,五台派大庆前夜将至。 各院弟子勤加演练,切磋印证。 青木院传功坪上,弟子们的身影比往日密集了许多,气氛也平添几分紧张。 陈庆从琅琊阁回来,一个弟子便走了过来,“首席师兄,厉师有请。” “好,我知道了。” 陈庆心中微动。 自被任命为首席后,这还是厉百川第一次主动召见。 他穿过那道月洞门来到了后院。 后院,仿佛是两个世界。 室内光线柔和,檀香袅袅,沁人心脾。 厉百川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双目微阖,鹤发童颜,宽大的青袍纤尘不染,确有几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身前的小几上,一尊小巧的玉炉正逸散着淡淡的青烟。 陈庆恭敬地垂手侍立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来了。” 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厉百川才缓缓睁开双眼。 “弟子在。”陈庆躬身应道。 厉百川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可知为何选你作这首席?” 陈庆略一沉吟,坦然摇头:“弟子愚钝,请厉师示下。” 他心中虽有猜测,但绝不会主动点破。 厉百川微微一笑,“徐琦,送了六万两银票,骆欣雅,也送了五万两。” 陈庆心头一跳,果然如此。 他面上依旧平静,只是垂眸等待下文。 厉百川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袅袅檀烟,落在陈庆身上,“老夫思量着,这两人,纵是坐上这首席,也不过是笔一锤子的买卖,而你……”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老夫观你行事,机敏知进退,更懂得细水长流,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老夫能挣得更多。” 陈庆闻言,一时语塞。 饶是他心性沉稳,也被厉百川这番赤裸裸的生意经给震了一下。 这与他预想的提携后辈、看重潜力之类的场面话完全不同。 陈庆低着头,没有接话。 厉百川继续说道:“明日大庆之后,各院新晋弟子入门,青木院亦会迎来拜师潮,手持举荐信而来的弟子,数量只怕会比往年更多。” 陈庆立刻明白了厉百川的言下之意。 举荐信,就是敲门砖,更是孝敬的通行证。 以往虽有惯例,但数额和尺度,恐怕就要由他这位新晋首席来把关了。 果然,厉百川接着道:“内院名额有限,扩招也只在情理之中,你如今是首席,这把关之责,便落在你肩上了。” “记住,资质固然重要,但更要懂得体察人情世故,那些家里殷实、懂得孝敬的弟子,多给几分机会,也是情理之中。” 他话说得含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至于孝敬的费用,” 厉百川淡淡的道:“规矩可以再往上提一提,这云林府,富庶之家还是不少的。” 陈庆心中了然。 厉百川是让他把孝敬的门槛抬高,筛选出更舍得钱的肥羊。 陈庆抱拳道:“弟子明白,厉师放心,弟子定当不负所托。” “嗯。” 厉百川满意地点点头,“去吧,明日大庆,好生准备,我青木院弟子,重在参与,尽力即可,输赢不必挂心。” 陈庆心中暗忖:厉师倒是看得开,也看得清。 青木院在五院之中实力向来垫底,厉百川显然对在大庆中取得什么好成绩毫无期待,甚至懒得费心指点一句。 他一心只在自己的黄老之术和源源不断的孝敬上,只要该拿的好处一分不少。 青木院是龙是虫,他根本不在乎。 “弟子告退。”陈庆恭敬地退出了静室,轻轻带上了门。 屋内檀香依旧袅袅。 厉百川闭上双眼,呼吸悠长,仿佛已入定神游。 陈庆从后院出来,将骆欣雅叫了过来。 骆欣雅闻声停下动作,魁梧的身躯走了过来,“首席师兄?找我有事?” 陈庆点了点头,道:“这收人、筛选、你向来熟悉流程,往后就由你全权负责。” “我!?” 骆欣雅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随即这份惊愕迅速被巨大的惊喜取代,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在其他几院,都是首席弟子把关新弟子。 一来显得郑重,二来可以彰显首席弟子权威。 陈庆竟如此轻易地就……交给她了? “嗯。” 陈庆只淡淡应了一声,“记住,资质固然重要,但更要懂得体察人情世故,那些家里殷实、懂得孝敬的弟子,多给几分机会,也是情理之中。” 他将厉百川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骆欣雅,甚至一个字都没改,并且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随手安排了一件琐事。 厉百川想要当甩手掌柜,陈庆自然也想。 “是!首席师兄放心!” 骆欣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狂喜,抱拳沉声道:“欣雅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师兄信任。” 她心中雀跃不已,眼中闪烁着被委以重任的激动光芒。 没能成为首席弟子又如何,未来同样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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