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边陲一小卒》 1.蛇庙 午后的阳光顺著树叶的缝隙,洒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混著青草的香气,让人瞌睡连连。 “这么个小门派,怎么选了这么个偏僻地方?” “早知道这么远,小爷直接把牒税替他们交了得了!” “他们这儿可是个正经门派,除了牒税,还有门税,你交得起吗?” “你知道个什么,这个百兽门里一共4个牒,门税比牒税都低,加起来不到一两银子。” 两个人的对话吵醒了地上睡觉的少年,他喃喃自语:“得,师傅最终还是忘了,下次他生日,给他送个大枣就著药丸吃。” 又在草地上躺了好久,张穆才懒洋洋地起了身,在山坡的草甸上寻得了自己的坐骑赤麟,向著百兽门的后院走去。 作为边疆偏僻小门派的一位小卒子,张穆很喜欢现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当然如果他那憨態可掬的师父愿意每天在外面挣钱养活门派就更好了。 “师弟!师弟!” 刚进了院门,就看见师姐白江月跑了过来,那张娃娃脸上还带著泪痕,“你借我点银子好不?师傅被朝廷的人带走了,说咱们欠了好大一笔税,要把咱们门牒都收了去!” “咱这个门,10年就需要1两银子的税,就算门牒被收了,他们还得给师傅送回来呢。”张穆笑著说,“师姐,你与其担心师傅,还不如担心一下今天的晚饭做多少,毕竟他不在的话,咱几个师兄弟吃不完他那盆饭。” “师傅都被抓走了,你还敢在这里说笑!”白江月气鼓鼓地踮起脚,指著张穆说道,“赶快借我点银子,我下个月就还给你。” 白江月襁褓时就被师傅带回了山门,虽然比几个师弟年纪和个子都小,却是名副其实的大师姐,对师傅的感情也最是深厚。 “行啦,这点跑腿的事情,怎么能劳动我们大师姐呢!”张穆看白江月救师心切,只能找来马鞍,给赤麟披掛上,“师姐放心,你师弟立刻就去救师傅。” 在师姐热切的眼神里,张穆牵著马就下了山门。 断硭山脉不算崎嶇,但一路碎石很多,出山门、上了大路,向著郡治的方向飞奔,很快就能看到4个身影。 看著最胖的身影笨拙的样子,张穆甚至想笑:“师傅应该也就200斤不到呀,怎么看起来又黑又胖的?” 但很快张穆就乐不起来了,因为那个大黑胖子三两下打翻了两个瘦子,叼著另一个小胖子跑了。 “不会吧,师傅被妖怪抓走了?”张穆见状赶紧策马衝锋,“混蛋,还我师傅!” “还有同伙?” 张穆和赤麟引起了倒地两人的警觉,眼见著二人爬起来,一个手上掏出了一张符咒,另一个挥动了起了刀刃。 “砰~” 无数烟尘迎面袭来,张穆下意识催动身下的赤麟,面前的空气被不断压缩,下一秒爆炸將烟尘驱散。 百兽门修习了三年,张穆和契约兽赤麟已非刚入门那般弱小,刚刚的爆炸就是一人一马配合的招数——爆焰墙。 精钢马刀架在空中,却找不到刚才的两名差役,张穆看著眼前空空的道路也是一阵纳闷。 “什么情况?直接逃跑了?” 顾不上他俩,张穆和赤麟寻了小路上山,向著山顶飞奔,几分钟后终於看见那大黑胖子,已经夹著师傅跑到了山下,朝著一座黑色的小屋就奔了过去。 “师傅!不能进呀!” 鳞片一样黑色岩石垒出了房屋的轮廓,两人高的青色立柱勾勒出了门洞,曾经几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张穆都把这座黑色的小屋认成了一颗蛇头,每每路过都会毛骨悚然。 “师傅?你在里面吗?” 张穆守在立柱外,不知道该不该进入。 “嚶嚶嚶~” “哼~哼~~” 漆黑的屋內传来了一阵阵莫名的声音,终於一个黑影子躥了出来。 “这是……师傅养的那头野猪?”看清了黑影,张穆顿时回过味来了,“该不会师傅已经溜走了?” “混蛋,白骏枫这个傢伙居然敢耍我……”“嚶嚶嚶~” 隨著阴冷的声音传出,一个人影缓缓走出了黑暗,这人虎背熊腰,一身黑色大氅,右手还攥著一只白色正在挣扎的狐狸。 看著这人不好惹,张穆拔出马刀,壮著胆子吼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袭击官差,劫持正派掌门?” “呵,他?窝囊了一辈子的废物,若不是守著断硭山禁林,他算个什么掌门!” 那黑衣人直接用左手钳住了张穆的马刀,“呵呵不过是个才到练气期的小子,你要是识相,就给我把白骏枫的掌门印拿过来,否则的话,我荡平了你们……” 黑衣人还没有说完,整个屋子开始晃动,石块从头顶不断落下。 “糟了!”张穆见状乾脆放弃了马刀,直接向后退了好几步。 一阵邪风骤起,將周围的一切吸入蛇头黑屋,巨大的房顶逐渐下落,看起来要將嘴里的食物彻底吞咽。 “孽畜,敢打我的主意!”黑衣人放开了手里的一切,用双手撑住了巨蛇的上顎,“喝~” 一道红光,击穿了巨蛇的上顎,然而风更大了。 “啊~”黑衣人抓著两颗巨大的蛇牙,拼命让自己不被吸走,对著张穆大喊道,“救我……只要你把我救出来,我……” 张穆没来得及出手,就看见黑衣人的下半身被逐渐元素化最终彻底撕碎,然后他自己也被更猛烈的风吸入了无尽的黑暗。 …… “醒醒,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穆被陌生的声音吵醒。 “我还活著?” 刚睁开眼,张穆就看见自己的赤麟正在大口啃著地上的苔蘚,就好像张穆中午没有餵饲料一样。 “我说赤麟,有点吃相行不行……” “嚶嚶嚶~~” 张穆刚要起身,才发现手上捧著一只毛茸茸的傢伙,正是黑衣人带的那只狐狸。 “嚶嚶嚶~” 狐狸挣脱了张穆的双手,正准备逃跑,却正好撞上一个红衣赤脚女人。 “你好,小狐狸,”女人抱起了挣扎的狐狸,对著张穆一笑,“欢迎来到我的太墟之境。” 2.太墟之境 “我叫张穆,来自曄郡定北县,我父亲是县尉,我是他的嫡三子,我所在的百兽门是50年前从御兽门自立门户的,掌门是一位金丹初期的强者。” 红色的极光映照在茫茫冰川之上,荒凉的原野只有片片苔原还有几分生机。 张穆和红衣女人面对面坐著,女人抱著那只银色的狐狸,而张穆的赤麟一脸满足地啃著地上的苔蘚。 “那匹马叫赤麟,是绝好的灵兽苗子,也是我的契约兽。” “你们这个门派……契约兽都是家畜吗?”女人问道。 “呵呵,家畜有家畜的好,”张穆挠挠头,据说当年师门独立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师傅的契约灵兽可谓六畜齐聚,於是被宗门一纸通知宣布独立,甚至给朝廷的门税和碟税也一併交了,这才导致20年后,师傅过了交税的时间。 “有意思的门派,居然不在意灵兽的出身,”女人说道,“你叫我鼓就行了,就像我刚才说的,这里是我的太墟之境。” “太墟之境?难道太墟就是这样一荒凉之所?”张穆发出了疑问。 “不,太墟无常形,你在这里看到的荒原,只是我家乡极北之地的样子”女人看张穆一脸茫然,只能继续解释,“太墟並非一片山、一片水,而是一片可以万千变化的混沌之所,能改变多大的天地,全看来到这里存在有多大的造化了。” “所以,这里其实就是仙界?”在一番解释之后,张穆终於明白了女人嘴里的太墟到底是什么。 按照这些年他不断听来的知识,突破了金丹末期的强者,就能在仙界开通一个独属於自己的灵田洞府,若能突破大乘甚至可以居住在仙界。 “嗯,听起来不能算错,但若仙界真如你说的那般美好,那人间应该没有元婴期以上的强者了吧?”鼓笑著说道,“能在仙界自己快乐,为什么还要管人间哩?” “啊这……因为他们善?” “因为他们怕我们回去,”鼓的脸色由笑转冷,“要不然当年岂不是白封神了?” “谁要回去?”鼓的声音太小了,张穆压根听不著。 “那不重要了,你倒是该回去了,既然你也知道仙境只有金丹期以上才能触及仙境,就该明白早来了也无益处。” 眼看著红衣女子鼓起了身,就要送自己,张穆突然说道,“请等一下,我父亲和师傅都说过,我这辈子可能与仙境无缘,然而今日我有缘入了您的太墟之境,能否教我修炼这太墟內的功法?” “不能,”女人拒绝得很乾脆,“我从来不会任何修习之术,也没修过任何法门。” “可是您有一片自己的仙境呀!” “那是因为我就生在这里,”女人说得很认真,“那时候太墟和人间是相通的,来往於两界並不难。” “所以,您是位上古大神?”张穆一下子明白对方的分量了,赶紧用自己学过最庄重的礼节行礼,“晚辈造次了。” “我不是神,也不是仙,”女人摇了摇头,“你也不用跟我行礼,我確实也帮不上你什么……” “等一下,”女人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只见她举起了右手,一团团光簇不断聚拢在手掌之上,很快形成了一个十几厘米直径的光环。 “这是我的灵聚集成的,你来试试能不能控制。” “控制……一团光?”张穆有些吃惊。 “当然,你不是想拥有自己的仙境吗?如果你能控制住这团光,也就能在这里拥有一片自己的天地了。” 在开拓仙境的诱惑下,张穆缓缓走到了女人的面前,伸出手试图去抓那团光芒,然而稍不留意,就把光芒驱散成了好几团。 “错了,不是用手抓,而是用意念带动灵力,用灵力驱动太墟內的清气。”看著张穆笨拙的动作,鼓笑著说道,“太墟是当年开天闢地之后升入天界的,乃是天地间至清至纯之气。” “所以……这个气非实指空气,而是指代这里的一切物质?”隨著张穆意念一动, “天地阴阳,理气相依,理在气中,气载理……” 光团突然发生了反应,几个即將游离的光斑突然集合到了一起。 “不错,看来你懂道法。”鼓点了点头。 “算是吧。”张穆看著那团跳动的光斑,其实他刚才那段不仅仅是道学,而是混合了儒释道几千年不断辩证的思维。 “嗯,就是这样,你看起来也不是完全与这里无缘……”鼓总算露出了微笑。 “嚶嚶嚶~”看著光团有了反应,就连女人端著的狐狸也来了兴趣,一个劲地叫著。 看小狐狸又像猫又像狗一样的跃跃欲试,张穆难免得意道:“小狐狸,只要你愿意跟著我,以后我可以让你也住到我的仙府去如何?” “行啦,你先修炼吧,如果你能在3天之內真的掌握我手里这团光芒,那说明你与太墟確是有缘之人,否则凭你现在调动的这点清气,恐怕还要几百年才能进入太墟。” 3天之后,冰川的边缘,在茫茫极光之下,两个人一匹马和一只狐狸顺著两道冰川裂隙,走到了鼓的太墟直径边际。 经过了3天的修行,现在的张穆双手上各有一团明亮的光球,甚至走起路来,脚下也会形成一道道光芒痕跡。 “你对天道的认知,比我曾见过的不少仙人高徒更深,但你对於灵的运用实在是太差了。” 一路上,鼓不断评价著张穆的实力,按照她的说法,张穆现在是认知水平高,但使用不出来,好在太墟之內调动灵的水平和认知直接掛鉤。 终於到了鼓的边境,她指著外面的混沌,对张穆说道: “来吧,就是这里,用你能调动的所有灵,凝聚一团自己的空间出来。” “好的,”说完,张穆就將手上的两团灵集中到一起,准备以意念调动。 “等一下,我又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看著张穆有些错愕,鼓才说道,“曾经的人族修士,刚进入金丹初期,就能开拓洞府,然而一旦开拓出来,你再想突破可就不似之前了,对灵石宝材的需求可都高了好几倍。” “当然,我没问题。”对张穆来说当然没问题,一旦开闢洞府,相当於直接达到了金丹初期,哪怕后面修行困难,也直接跨过了两阶。 对他来说,若没有今天的机缘,现在的练气和筑基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坎。 “开!”脑海里想著自己灵田的图景,手上的光芒化作了无数飞舞的蝴蝶,在混沌中翩翩起舞,逐渐绕成了一个光环。 “嗯……不错,比当年钦?有潜力多了。”鼓默默地说了一句,不知不觉中手指上多了一道光芒,那道光如同袖珍的雕一般,舒展著翅膀,跃跃欲试要飞入混沌之中。 “再等等,”鼓用手安抚著光芒,“相信我,我们返回人间的日子,就要到了!” 3.百兽门之爭 混沌之中,一只只光蝶翩翩起舞,它们的舞姿仿佛感染了周围的一切,越来越的光芒匯聚到那团本有些暗淡的光环內。 当无数的光芒凝结聚集,逐渐组成了地面、天空、草地和建筑,属於张穆自己的灵田总算成形了。 “你的仙府……好有趣呀!” 当张穆睁开眼后,身旁的鼓率先说道,“人族现在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里面?” 张穆的仙府,是一座带合院的三层小楼,这当然不是曄郡人生活的建筑,而是张穆穿越前的家乡建筑。 虽然没能给出解释,但鼓也不太在意,只是嘱咐了他一些太墟境內的特点。 “在你达到元婴之前,恐怕都没法擅自改动仙府的方位,尤其是整个太墟境已经被人族封锁、固定,你出去恐怕就是你来的那个通道。” “也就是说,我想回我的仙府,还要去那座蛇庙?”张穆问道。 鼓点点头:“是的,但这对你来说,说不定更有利一些,毕竟对於有仙府的人来说,你现在是最弱的。” 鼓虽然不会功法,但对於太墟和仙府灵田確实了如指掌,她告诉张穆,所谓的灵田,就是用世间的植物吸纳太墟境內的灵,从而让修行者更好吸收、扩大自身的修为。 而想离开太墟,张穆还需要设下一个通向外界的出入口,最终他把这个出入口选择在了仙府3楼的一个房间內。 “鼓,我们还能再见嘛?”临走前,张穆看著陪伴了他3天的远古存在。 “当然了,不过我不一定总是甦醒的,只要我醒著,你就能隨时来找我。” “谢谢。”真正的道谢之后,张穆带著赤麟和狐狸进入了属於自己的那方仙境內,隨著他的原本道路相通的两处,突然断开了。 “呵呵呵,真是有趣的人呀。” 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感嘆,地面上的那个红衣女子已经彻底消失了,天空的极光里赤色的龙身若隱若现,隨著祂闭上了双眼,整个冰原也彻底陷入了黑暗。 …… 在张穆自己仙境的三层小楼里,虽然刚刚竣工,但好在用灵力完成的建筑压根不需要装修,也没有任何异味。 张穆已经为自己的灵兽赤麟找好了专用的马房,同时也找了一间阳光房用来养狐狸。 “我知道你比赤麟厉害,但如果想住在这里,分享灵田的產出,就必须做我的契约灵兽!” “哈哈哈~~”狐狸发出了莫名的声音,看起来一点都不愿意。 就在这几天,张穆和白狐狸过了几次招,压根就打不过,拼修为、拼招数都打不过。 “不想签就滚蛋!”看著狐狸似笑非笑的样子,张穆脸上掛不住了,“告诉你,我现在有了自己的灵田,相当於金丹初期了!等我结了金丹……” “扑哧~”狐狸用前爪乾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发出了非常明显的嘲笑。 “小狐狸,居然瞧不起我!”张穆真的掛不住了,“现在就给我滚!” “啊~哈哈哈~”白狐狸听说要自己滚蛋,乾脆囂张地摆起了战斗姿態,看起来要跟张穆再过两招。 “嘿,这可是我的仙府,你可想好了!”张穆不再废话,双手突然充满了白色的光芒。 无数的光芒蝴蝶突然飞出,绕著狐狸就化成了层层的锁链,一下子就捆住它。 这下子狐狸可乐不出来了,开始发出呜嚕嚕的声音,摆动那蓬鬆的大尾巴,向张穆摇尾乞怜。 “啊,这个尾巴……”在触碰狐狸的一瞬间,张穆感觉到一道意念与自己相通,那是狐狸表述的清晰、明確的信號,它和自己结成了契约。 “所以,我该不会被你套路了吧?”看著狐狸乐呵呵的样子,张穆总算是意识到了。 …… 百兽门,正殿院落。 夜黑风高下,十几个黑衣人站在院子的外围,看管著院子里被捆成了粽子的师徒5人。 “呵呵,我说白骏枫,你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到现在还在金丹初期呀?” 为首的黑衣人看著已经喘不上气的百兽门掌门,调侃道, “我记得,你当年可是跟哥几个吹嘘过的,说什么小地方自在,不用管门派里的纷爭……” “呵,我说师弟,我带著这几个孩子这么些年不问世事,你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儘管告诉我,何必来这一出呢?”白骏枫气喘吁吁地说道,“这几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没必要难为他们。” “好,白师兄,我想问一下山下通往太墟的禁制,该怎么破解。” 为首的话一出,白骏枫立刻张大了嘴,“你……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实不相瞒,我已经快要到达元婴了,想给自己寻一处合適的洞府,可惜朝廷分的实在太小,我就想起来师兄你了!” “徐砚,你该知道,涉及封神的一切事情,都会惊动降妖司和伏魔司,你……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我说师兄,你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就算封神的禁制出了点紕漏,也很正常不是?”名叫徐砚的头目对身边的手下说道,“既然我师兄不想跟我说,你们帮帮他,从那个小姑娘开始。” “好的!”几个黑衣人衝著白江月就走了过去。 “你们……你们要干吗?”白江月压根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直接嚇哭了。 “其他人也別閒著,我实在是饿了,你们把这里所有的牲畜都宰了,咱们一起吃顿好的……” “轰~” 徐砚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火球从天上飞来,正中了在看热闹的三个黑衣人,气浪与火焰瞬间將他们击飞出了十几米。 “谁!”黑衣人们见状立刻拿出了兵刃,还有几个高手则掏出符篆和法器。 “好傢伙,你们翻进了我们门派,反倒问我是谁?”张穆骑在赤麟上,取出一把泛著青光的长剑,“你们是跟他一伙的?” “啊,青鳞刃?”徐砚认出了长剑,“你把我大哥怎么了?” “他呀,擅闯禁地,已经被重重禁制所杀了,”张穆笑道,“我现在给尔等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交出所有的法宝和物品,我保证你们能活命。” “混蛋,”徐砚怒吼一声,从手里掏出了一把赤红色匕首,怒吼道,“给我劈了他!” “动手!” “哈哈哈~” 隨著张穆一声令下,一道白光在黑衣人之间不断跳跃闪烁,每经过一个黑衣人,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致命伤痕。 4.铁嘴道人 百兽门,主院的地上已经躺著12具尸体,他们那些冒著贼光的兵刃被收集到了一起。 “邪器!真是邪器!” 掌门白骏枫一把一把地拿在手上,每看一柄,就会说是邪器,把一旁的张穆、白江月等人弄得一头雾水。 “我说师父,刚才那个叫徐砚的管您叫师兄,他们该不会是御兽门的吧?”张穆终於问出了心里所想。 没法子,刚才狐狸出爪太快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等人都摆地上了,张穆才想起来这可能是同门之间的倾轧。 “呵呵,他们死不足惜!不,他们是罪该万死!”白骏枫直接吼道,“张穆你杀得对,我要告到伏魔司去,一定要把他们幕后的人扽出来!” “师父,您冷静!”一旁的白江月从未见过老头这样激动,真的像女儿一般安慰他。 “我冷静不了!这群逆贼简直败坏了御兽门的声誉!”白骏枫激动地拿著徐砚的那把红色匕首,“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用他自己的契约灵兽炼製的兵刃!” “啊!”在场的几个徒弟无不发出了惊呼。 “亏他们还在御兽门內修行过……”白骏枫把所有的兵刃捆到了一起,突然宣布道,“听著,我明天就要带著这些邪器先去百兽门,再去降妖司,我要当面问问我的师兄们,教出来的都是什么徒弟!” “可是师父,咱们百兽门怎么办?”白江月对师父要突然出门,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我不在的话,就让张穆暂代掌门,反正他现在也比我厉害!”白骏枫的安排没有任何徒弟提出异议,刚刚张穆的狐狸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哎,师父……”然而张穆自己知道,刚才的黑衣人里面最厉害的也就是筑基期,能降住师父除了有兵刃法器,还因为师父这些年胖了几百斤,修行早放下了,否则也不会被人三两下就拿下了整个门派。 “行了,你跟我过来,我交代你点事情!” …… 第二天,张穆骑著赤麟,给师父送行。 “东村的李婶,家里有4头猪最近食慾不好,经常掉膘,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医治了,就是来不及了,你回头把方子送过去,或者让江月去看。” 师父坐在他那头三彩老水牛上,一边赶路一边对张穆嘱咐。 这已经是周围十里地的第20家客户了,或者说在白骏枫运作下,原本曾是御兽门分部的百兽门,如今变成了曄郡的兽医站,虽然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大上,但好歹是衣食无忧,能养活老白和他的5位徒弟。 “我说师傅,您就放心吧,我和师兄弟们一定……” “你记住,后山的禁林,一定不要再去了!”师父最后嘱咐道,“那里面的封著与天地同寿的大妖,一旦现世,那就是毁天灭地的动静。” “额……瞧您说的,我能有多大的本事,还能去禁林!”张穆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你少蒙我,那天宋桥准备绑我去禁林,得亏我瞅准了机会,让崧猪做了我的替身,但我可清楚的看见,你跟他去了禁林!” “师父,瞧您说的……”张穆一脸尷尬,也不敢跟师父扯谎。 师父嘴里的宋桥,就是杀死了蛇庙,打开了太墟通道的黑衣人。 从太墟回来的时候,张穆在蛇庙里见到了他的尸体,还从他身上扒下了几十两白银,唯一可惜的是打开太墟直接撕碎了他隨身的宝葫芦和大氅,只剩下了一柄青鳞刃,还被师父收走了。 老牛载著师父,越走越远,张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山路尽头才准备返回。 “虽然那个宋桥实在没东西留下来,但好在蛇庙里的东西多!”张穆把马牵到了小树林,取出了从蛇庙里搜来的一柄蛇牙剑,一身蛇鳞黑袍。 除了这两件,蛇庙里还有几百两白银,几十贯铜钱,以及好几个路过被蛇吞掉的修士的兵刃法器。 “走,赤麟,让我来看看你现在的实力!” 隨著张穆一跃达到了金丹初期,他第一个契约灵兽赤麟,也一下子有了突破。 张穆刚坐上马鞍,就感觉赤麟凭空生出两翼,三两下就飞上了树梢的高度。 “好!真是宝马配英雄。”张穆不由得夸道。 在空中盘旋了一小圈,正准备下落的时候,张穆忽然看见几个乾瘦的道人站在了自己前方。 “嘿嘿嘿~居然是会飞的骏马,真是少见!”为首的那个人说道。 “师父,这样的骏马当然得配您了,怎么能被一个这样的人浪费了!” “嘿嘿嘿,我觉得也是!” 为首的那人仿佛是一副皮包骨头架在道袍里,如果不是看出来有皮肉,还以为是个木偶。最让人惊讶的是,3个人的下顎、手脚都被铁皮包裹,看起来莫名的嚇人。 “呵呵,几位面生呀,”被蛇鳞披风包裹著的张穆冷笑道,“我在这曄郡行走了许多年,也未见你们这样的。” “这是我们师傅铁嘴道人,”旁边小徒模样的人说道,“你是哪一號?” “在下……摸鱼道人,別號鸽寮,”张穆临机给自己起了名號,“识相的给我滚蛋,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气!” “嘿嘿嘿,”那铁嘴道人剎那间飞扑了过来,一口铁牙直接飞出了下巴,死死咬住了张穆的蛇牙剑,另两个小道看机会也要飞过来,甚至他俩的嘴也飞出了下顎,就要咬到张穆的衣襟 若不是赤麟鼓动灵力形成了羽翼,摇摇晃晃地奔跑起飞,那它现在身上得趴著四个人。 马背上的张穆依旧与铁嘴道人较劲,右手的蛇牙剑虽被钳制,但蛇鳞披风里掛著4、5把好兵刃,样样能跟道人打得有来有回。 这道人不仅嘴能飞出来咬人,双手也能脱离胳膊,由铁链相连飞来与张穆的兵刃过招。 “我的天,这傢伙什么来头?”张穆看著眼前的道人心里一惊。 他作为县尉之子,整个郡內的金丹之上高手也算都有耳闻了,如今他自己勉强也算金丹期的一位,却从未听闻有人能以自己的身体部位作为武器的。 更让他疑惑的是,曄郡地处北境边关,从来不受中原门派的重视,本地的高手也非常有限,然而就在最近3、5天內,居然多出了至少3位金丹期高手(御兽门的宋桥、张穆的狐狸,以及眼前的铁嘴道人)让张穆有几分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5.曄城再遇 群山中,张穆骑著赤麟,带著铁嘴道人缓缓上升, “赤麟,坚持一下就是胜利,大不了咱们去蛇庙,我要看看这傢伙在我的仙府內还有没有这么精神!” 赤麟向著西北飞去,被拽著的铁嘴道人在三条铁链的拖动下不断挣扎,而他的两个徒弟则在地面上紧紧跟著。 飞了不到几百米,道人和徒弟一下子如断了线的木偶,没了生机,这时候张穆赶紧指挥赤麟落地查看。 “哈哈哈~~”一落地就听到了狐狸那得意的笑声,它把一个乾瘦的小老头如破布一样甩到了张穆跟前。 狐狸一脸高傲地坐在地上,看著张穆和赤麟风尘僕僕地飞下来,好似它才是运筹帷幄的主人,而一人一马都是它的爪牙。 “饶命!饶命!”地上的那老头一个劲地磕头。 一番审问之下,小老头交代,自己是魔偶柳家的弃徒,从家族叛出后就做了三具铁偶,专门做趁火打劫的买卖。 最可恨的是,这人的修为虽然只有筑基巔峰,但凭藉著3个魔偶戏法式的表演,给所谓的铁嘴道人打造了一部金丹末期的剧本, 可真正挑选对手的时候,专门衝著筑基的去,一番连打带嚇之后,抢夺对方的財物和秘宝。 “这位高人,我这里有好几件刚刚获得的好东西,只要您放了我,我愿意把我之前所有的都献给您!”小老头一脸真诚地说道。 “呵呵,”张穆把身子凑上前,冷笑道,“我要是宰了你,那这些不都是我的吗?” “哈哈,您心善,不会的。”小老头把手举了起来,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算你走运,上天有好生之德,”张穆刚刚起身,就感觉身后的三具人偶有了动静,道人人偶直衝著张穆飞了过来,另外两个人偶则朝著狐狸衝去。 一道道几乎看不见的丝线粘住了蛇鳞披风,张穆甚至能察觉出这些丝线正在扰动自己的灵力,並试图彻底操控自己。 “告诉你,我没有好生之德!看见了我面貌的人休想活命!” “看来你用这招,应该是做了不少恶了吧?”哪怕身体即將失控,张穆也丝毫不慌,“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我的师门是从御兽门出来的,你知道我们家的灵兽与其他门派收服的灵兽有什么不同吗?” “我管你……”柳老头还未说完,一股狂风伴著火焰袭来,炽热的空气瞬间烧断了一切的丝线,把他的双手和皮肤灼成了碳色。 下一秒,张穆的蛇牙剑已经插在了他的胸口。 “告诉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的契约灵兽会与我们同阶突破,换句话说,在你面前的是三个金丹期,你一丁点的胜算都没有。” …… 中午,郡治曄城,宾来酒楼。 三楼的天字號雅间內,两男一女正跪坐在席间吃饭。 每个人面前各摆了一张条案,案上凉菜、抓肉、点心、美酒不说,座席一边还有乐队弹奏、胡姬跳舞,可以说仅仅这一顿的开销,就要赶上百兽门10年的税款了。 “我说师姐,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趟多么艰难,先遇到了熊妖,再碰见了悍匪。”说话的年轻人一身青色绸缎衣服,一看就知非富即贵。 “宇文师弟说得对,早知道就该替他们直接把门税和碟税交齐了,我们直接来师姐这里享福,何必去那穷山恶水的地方!”另一个少年虽然穿得不算奢侈,但仅凭腰间的玉佩和清秀的面相,也知他绝非凡人。 “你们俩,好不容易出师进了朝廷,办差也得有点办差的样子,哪能只想著享乐。”在主座,二人嘴里的师姐衣著干练,眉眼中带著英气,腰间掛著一把短剑。 “再说了,你们要来收税,怎么也得提前做做功课,百兽门在曄郡也是有口皆碑的,你俩真把他们封了回头郡侯就要告到封神台上去了。” 两名少年自然就是来断硭山百兽门收税的差役,他们都是朝廷封神台点门司的小吏,专司在各地点校各门派纳税、度牒等事务,但有风闻奏事之权,也算是巡视各地门派的钦差了。 “师姐,你也知道,当年我们都想去伏魔司的,谁成想来了这个跑门派的点门司,第一次办差居然遇到了金丹期的强盗!”宇文拓说道,“家里传给我的晶石和玉佩都被他夺去了。” “是呀,我家里传下来的七星乌木剑也被那傢伙一嘴叼走了!”另一个名叫荀丰的少年嘆口气,“师姐,你不是在郡里有武职么,能否帮我们调点兵,缴一下那几个悍匪?” “好傢伙,连你们这筑基中期的修士都对付不了?难道找一群凡人就能对付了?”他们的师姐也是被气笑了,“你们要不然还是去曄郡伏魔衙门问问吧,说不定他们知道那傢伙的底子。” 三个人正在商量,雅间的门被酒楼小二推开了,“几位客官,外面有一位客人自称几位的朋友,说你们有些物品落在了路上被他碰见了,如今给各位送回来。” “我们?”两个少年正在纳闷,就看见小二后面几个人抬进来了一个木箱,打开之后正是他们上午被铁嘴道人抢夺走的宝物。 除了二人家传的细软兵刃,甚至家族供给的晶石丹药也是丝毫不差。 “赶紧请那位朋友进来!”看著两个师弟也莫名其妙,师姐发话了。 很快,头戴玉冠,身穿一身素纱道袍,腰佩玉环的张穆款款走进了房间,一进门就对几人拱手道:“各位,在下百兽门白骏枫掌门座下弟子张穆,这厢有礼了!” “百兽门?” “张穆?” “正是,前几天我师门遭遇御兽门叛徒宋桥、徐砚等人袭击,我师父今晨前往御兽门过问此事,在路上正好遇到了一伙流窜来的恶匪……” 张穆在三人面前侃侃而谈,不仅把击败铁嘴道人的功劳送给了师傅,还特意说是师父让他来送还宝物。 之所以把功劳都送给了师傅,是因为张穆实在想避免他人知道自己进入过禁林,尤其是守住自己已经进入太墟,开闢了仙府的秘密。 6.定北县张家 张穆早上打死了铁嘴道人,搜颳了他藏在断硭山南麓的巢穴,中午给点门司的宇文拓和荀丰送去了二人的宝物,还结识了他俩的师姐,曄郡望族姜家女孩姜婉。 藉此机会,他也去了曄郡点门司分部认门,交纳百兽门的门税和碟税。 望著点门司衙门外的汉闕,张穆心潮澎湃。 穿越到婴儿身上也有十几年了,隨著年纪增长,张穆知道所处的世界和家乡歷史时期有些类似,比如现在的朝代叫汉朝,皇帝也姓刘,上一个统一了天下的朝代也叫秦朝。 两边的相似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这边的世界不仅是玄幻修仙世界,一个皇帝能活几百年,一个王朝轻鬆上千年,而且这个千年的朝廷还能凌驾於所有修真门派之上。 大汉朝廷如何控制修仙的宗门? 除了每一代的皇帝、丞相、大司马都是元婴级以上的强者,除了各大世家与皇亲、外戚和武勛组成了严密的关係网络, 更重要的是设置了与尚书台、御史台平齐的封神台,作为管理所有门派的机构。 封神台由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司命管理,其长史、少司命、祭酒、令史等人均由各大门派推荐,其下设的降妖司、伏魔司、点门司在各州郡均有衙门分部。 有了强者,关係网和一整套行政管理机构,哪怕是百兽门这样位於边境,只有几个人的小门派,每10年也要乖乖的来缴纳各项税负,向点门司小吏匯报门內成员、收入乃至10年內的各种情况。 好在有了宇文拓和荀丰这两位州司衙门成员的引荐,不管是补税还是上报,都非常顺利。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毕竟百兽门实在太小了,获得了门牒的成员只有4人,没有门牒的学徒还有两人,10年来整个宗门做得最大的大事,是5年前曄郡遭遇了牛瘟,被掌门成功化解。 防疫站一般的小门派,自然不会受到本地衙门的为难。 曄郡,断硭山,百兽门山门外,张穆回到门派时已是漫天繁星。 不仅仅是因为各种社交和战斗,更在於他和赤麟用了大半天,才把铁嘴道人抢劫来的银两和財宝都放进了自己的洞府。 好消息是张穆现在的財力足以支持自己的门派做大做强,坏消息是铁嘴还抢了数百石的粮食没带回来。 “张穆!你可算回来了!”小师姐白江月不仅一反常態的熬夜,而且听见动静就赶紧跑到了院子里。 “怎么了师姐?不能又有强盗来了吧?” “哪呀,你家里来信了!”白江月的脸色不太好,“而且是两封,一封盖著张家的封泥,一封是你大哥送来的……” 看著那片竹籤,张穆知道白江月一定看到了大哥给自己的信。 “我哥跟我说什么了?” “他让你离开曄郡,一天也別在这里待了!”白江月声音越来越小,“张穆,咱们门派现在没了你……” 拿著大哥的竹籤,张穆又打开了家里送来的竹简,两份的內容完全不同。 “穆速回家”竹简的封泥上盖著环英之印。 环英就是张穆的父亲,这份竹简的內容很简单,就是让他马上回家。 而另一份大哥竹简的內容白江月也说了,让他走,一天也別留下。 “这爷俩,玩得哪一出呀?”张穆有些摸不著头脑。 从小,张穆就知道自己和大哥、二哥都是张家嫡子,也知道不管是父亲张环英还是祖母都不喜欢他们哥仨。 一直到前几年,师父才提起来,他们仨的母亲出身匈奴,是部落族长的女儿,本来嫁入了张家二子张环英做妻,是想联姻保证边境安稳,在张穆5岁的时候难產过世了 没承想几年前匈奴攻入了曄郡,张家的老大为国捐躯,二子张环英继承了县尉的武职成了家主,此后张家老母就把丧子之痛迁怒在了三个小孩身上,不仅催张环英续了弦,还百般刁难三个孩子。 仅仅是爹不疼、奶奶不爱也就罢了,更麻烦的是,张环英和其他宗族的家主一样,都是有修为的,哪怕他只到了筑基末期,他的身体也大大强化,哪怕90岁也能蹦蹦跳跳。 所以张环英对自己的前三个儿子也没那么重视,反而对续弦之后的两个嫡子倾注心血。 在这样的家庭里,在百兽门的张穆,与在郡里的大哥、在县里摆摊做生意的二哥来往格外密切,经常互通有无。 就比如这一次家里的信和大哥的信同时到了,张穆相信一定是家里有啥套路等著自己,大哥知道了才通知自己赶快溜走。 “呵呵,我没到金丹期你们能套路我,我到了金丹期你们还套路我,那我这仙府灵田、我这即將结出的金丹不是白弄了吗!”拿著家里的那封竹简,张穆在心里暗道,“让我看看,你们今天还能有什么套路!” “小师姐,你就放心吧,我好歹也是咱们百兽门的代掌门,”看著白江月一脸担忧的模样,张穆笑著说道,“我怎么也得跟家里说明白,別老借著我的名义,把家里的病狗病牛都送过来,白让咱们医治。我们白江月大师姐,又不是白治病师姐!” “哈哈哈,你这人呀~”白江月总算被张穆逗笑了。 虽然师门里白江月的年纪不算大,但她是真的继承了师父白骏枫一手的相兽、医兽本事,可以说十里八乡谁家想培养好畜种,谁家牲口有了疑难杂症,都会找过来。 看著白江月心情好了,张穆继续说道:“师姐,今天早上送师父的时候,我正好遇见了那两个点门司的差役,我们仨一起剿灭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匪徒。” 一边说著,张穆从赤麟身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大兜子。 “这里面是分给我的战利品,你跟几个师弟分了吧。” 白江月打开了兜子,看里面都是上等的灵石和丹药,一下子震惊了起来。 “我说张穆,你说的是真的?这匪徒也太富了吧?” “当然了,那个匪徒是魔偶柳家的叛徒,在断硭山附近化身铁嘴道人……”张穆把一切细节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白江月不信。 其实他拿出来的这些灵石丹药,不仅有铁嘴的战利品,还有宇文拓和荀丰的感谢,和蛇庙里寻来的一部分。 他就是要投入资源供给白江月和几个师弟儘快达到筑基末期。 不管是御兽门还是百兽门,与灵兽同修的优势在於灵兽能提供强大的战力,但劣势是突破消耗的灵石丹药也是成倍增加。 如今张穆有俩灵兽,突破一层消耗的丹药就是常人三倍,再加上灵田仙府,想要整体突破就是常人的二十至三十倍。 所以张穆想明白了,与其20倍资源给自己,还不如先让身边没有仙府的师兄弟们突破到比自己稍低的级別,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7.汉与匈奴 定北县北临清洮溪,南连断硭山北麓,向北即是茫茫草原,可以说这座县城是汉朝插在草原边境上为数不多的钉子了。 清晨,张穆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定北县城北的断硭山脚。 夏末初秋,天气转冷,张穆和赤麟周围冒出了一层层烟气。 “好傢伙,县城被围困了?” 远眺县城,能发觉夯土城墙外凭空多了一大片营帐,隨著金乌升起,营地里逐渐升起了烟柱。 “匈奴叩门也不该是这个时段呀!”说完,张穆就策马前进,向著县城奔去。 从小生活在边境的张穆,目睹和经歷过不止一次的边境衝突,甚至说汉匈之间因为风俗、物產和利益,每年都有各种摩擦。 但这样的摩擦通常在冬天,有匈奴人吃不饱了来县城附近抢劫,也有开春后汉人去开垦荒地闯入了匈奴的马场,更有双方因为水源、牲畜、奴隶之间的摩擦。 好在十几年来,几乎所有的摩擦都是点到为止,几次草原大规模白灾,匈奴几大部落迁到了定北县城外,双方也是协商用马匹兑换了粮食结束。 只有那一次的匈奴左单于大规模南侵,兵锋一扫定北县城,时任县尉的大伯在城门上战死,张家的命运也发生了转变。 曾经张穆也询问过父亲,朝廷里那么多高人强者,为什么不扫荡草原、饮马瀚海。 父亲张环英却告诉他:“匈奴人虽然没有朝廷,但是他们有神明,神明真的能在他们的身上降下力量,仅仅这一点就足以和任何门派的强者对抗了。” …… 绕著县城大半圈,张穆发现整个城池已经彻底封闭,虽然城墙上只有零星士兵,却也拒绝了张穆的入城要求。 “要不然直接飞进去?”张穆略做了思考,就放弃了,倒不是怕自家人知道了自己的实力,而是怕城外的匈奴集中强者对付自己。 等转到了北门外,张穆终於在城门上看见了一个熟人,正是张家的管家张蓴。 “三少爷!”张蓴一见到张穆,就在城门上大声喊,“夫人的娘家人过来了,老爷让你一回来就过去!” “啊?”张穆顺著管家手指的方向,就看向了北边的匈奴营地。 “少爷,您赶紧过去吧!夫人家的人都在等著您呢!” 张穆茫然了几秒,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不对劲:城楼上不仅仅有张蓴,还有几个县里的官吏,他这么当著所有人的面大声吼,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和匈奴人的关係,这不是让自己不容於整个县城吗? 想到这里的张穆微微一笑,对著管家大声说道:“蓴叔?既然是我父亲让你在这里等我,那他现在在哪呢?” “额……”张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答道,“当然已经去匈奴人的营地里了,他让我专门在这里等你。” “既是让你等我,想必一定让你与我同去吧?” “啊?”张蓴听到这里赶紧说道,“三少爷你说笑了,现在城门已经关了,我就算想下去……” 张蓴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张穆骑著赤麟腾地一下飞上了城楼,一下子就到了他的面前。 “蓴叔,你这就跟我一起去!”张穆吃准了这位满身心眼的管家绝不可能拒绝自己,只能找找城门的理由,於是直接飞了上来。 然而真正落在了城楼上,张穆才发现原来这上面的人还真不少,除了自家管家张蓴,还有县丞、兵曹和几十名乡勇。 这伙人明显躲在城门的死角,就是想暗暗地观察张穆如何选择,却没想到他能直接飞上城门来。 “哎呀,牛世伯也在!”见到了县丞牛阜,张穆立刻下了马郑重行礼。 在定北县,县长是流官,但县丞、两位县尉乃至下面的诸曹掾都被本地的大家族瓜分了,而县丞牛阜所在的牛家,就是县里最强大的家族。 “呵呵,几天不见,贤侄又长进了!”身为筑基期的牛阜看出了张穆的实力,直接笑著迎了上来,“这百兽门不愧来自名门大族,果然名师出高徒!” “晚辈不敢当,”张穆客气了一下,“世伯,各位长辈,既然家父召我和蓴叔前往匈奴营地,还请各位代为向张家报个平安,如果我和父亲在营地里有任何情况,我一定让蓴叔带信回来!” “哈哈哈,好!”牛阜笑著答应下来。 “来,蓴叔,跟我上马,咱们一起去找父亲去!”在张穆“客气的邀请”之下,张蓴哭笑不得地上了赤麟,和张穆一起跃下了城墙。 待两人一路远去,军曹才凑到了牛阜身旁,一脸不解地问道:“二老爷,这张蓴什么也不会,张穆为什么非要带上他呀?” “呵呵,这小子聪明呀,张家老太太素来不喜欢他们几个,张蓴是老太太的亲信,他带著去,就是怕老太太下黑手。” “可是……三老爷不就在匈奴营里吗?” “哦?是吗?”牛阜笑著看向了军曹,“你亲眼看见他进了营地?” “这……” …… 城楼上谈笑之间,张穆已经带著张蓴来到了匈奴营外,经过了门口卫兵的通报,两人一马就走进了大营。 “哎呀!真的是穆儿!” 一个穿著羊皮大氅的大汉迎著张穆就赶了过来,“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舅舅呀!” “舅舅!”虽然在心里还有不少疑问,但记忆儿时记忆里那位亲切好爽的汉子真的来到了眼前,正是他的舅舅兰泽,“真的是您!” “是呀,咱们得有十几年没见了!” 更准確地说,甥舅二人自从张环英续弦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走走走,咱们进帐好好说!” 跟著兰泽向帐篷里走,张穆顺便问了一句:“舅舅,我刚从门派里过来,你看见我父亲了吗?” 兰泽一愣:“你说环英?早上他说去寻你去了,刚才还让你们管家给我带信,说很快就回来!” “哦!” 张穆稍稍迟疑,就被兰泽发现了问题,一个眼神就落在了后面管家张蓴的身上,却被张穆立刻拉住了。 “舅舅,咱俩好久没见了,我记得你小时候给我们带黄羊肉吃,我刚进营帐的时候都闻到味了!” 看著张穆拉了拉自己,兰泽一下子明白了侄子的意思,赶紧对身边人叫嚷道:“都听到了吗?我的穆儿饿了,想吃黄羊肉,赶快宰一头烤了!” 9.降临 “父亲,是冒杜汗的部落!我从祂的眼睛里看见了冒杜汗的大纛……” 在兰泽怀中醒来的兰子琪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杆纛的下面悬掛著无数灵兽的尾巴和毛髮,祂看上了霜角,也看上了赤麟,要把它们的尾巴悬掛在纛旗下面。” “冒杜汗?难道说这是他的阴谋?”兰泽终於反应过来了,“他们是蓄谋好了要吃掉我们部落,对我赶尽杀绝呀!” 与神相伴,雨露雷霆皆为恩赐,匈奴人早已知道,不能只在恩泽降临的时候,才信神。 “呵呵,”然而现在张穆是怒从心中起,赤麟可是他的第一头契约灵兽,岂能就这样被当成战利品掛在旗子下面。 “父亲,我们要不然迁入汉地呢?”兰子琪问道,“汉地內强者如云,冒杜汗他们打不过来吧?” 不管是张穆还是兰泽,都清楚兰子琪的话完全没可能实现,汉地现在有了完整的神系和修炼体系,就算能接纳他们,最多也会安置在草原边上,如此一来还是会跟冒杜汗的军队迎面撞上。 然而张穆不接受,不代表兰泽和兰子琪也能对神说不,甚至在场的其他人,现如今已经陷入了一片木然,仿佛被神吞噬的命运,已经要到来了。 “穆儿,是我连累了你,你赶紧回你的师门吧,说不定……” 看著舅舅和兰子琪呆滯的样子,他直接说道:“我回一趟门派,你们放心,我绝不会丟下你们的!” 面对神的愤怒,张穆的一路上內心无比冷静,按照他这些年的见闻,那个冒杜部落信仰的绝对不是化神期以上的强者。 理由也很简单,那样的强者不会有耐心和他费口舌,有啥不开心的当场就拿雷把他劈了,哪还有心思给匈奴人赐福过来割赤麟的马尾巴。 然而这样的分析,兰泽和兰子琪肯定不信,甚至他的师姐白江月,乃至朝廷封神台的人能否相信也不好说,张穆现如今能想到的,唯有禁林里的那位存在。 一路紧赶慢赶地回到了禁林蛇庙,刚刚回到自己的灵田仙府,那条通向冰川的路已经通了。 “鼓……?”显然那位红衣女子已经知道自己要过来,张穆缓缓地走入冰川苔原,呼唤著她的名字。 “刚刚,我通过你看到了一头狼。” 鼓的声音在空中迴荡,“应该是草原上的孽畜,仗著有点本事,就想吞併整个草原的信仰……” 终於,张穆穿过了冰川,在曾经与鼓对坐的地方,见到了她。 “它……有多强大?” “如果用修士来形容,差不多元婴巔峰了。”鼓的嘴里带著微笑。 “元婴巔峰……”张穆的心里有一丝丝的不甘,在他看来,哪怕是金丹期巔峰的修士或者灵兽,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但再上一层,甚至摸到了化神的门槛,张穆不认为自己有丝毫机会,不论是战场还是单独出击。 “看把你嚇得,”鼓扑哧笑了出来,“不就是头畜生么,你难道还想不出来如何对付?” 张穆看著鼓,又按照她的提示看了看周边,突然明白过来了:“您是说,用禁林的禁制直接镇压它?” “哎~孺子可教!”鼓总算是满意的点头了,“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 是夜,月明星稀。 断硭山下,一群人正在骑马赶路。 “环英,你认为那群南下的匈奴人,大概几天会到达?” 队伍中,为首的中年人骑著一匹长角的麟马,马上掛著一柄长鐧,此人是曄郡守备、曄城郡侯姜仲弋。 他身后的队伍,皆是自己的亲兵门生,可以说是他最依仗的人了。 在姜仲弋旁边,一位长相与张穆有3分神似的男人回答道:“稟恩师,依我看,冒杜部大军不出半月即可到达,算上冒杜本部和附庸的小部落,恐怕有5000人左右。” “环英兄,你从哪得到的消息呀?” “我这些年一直向草原上派出暗探,同时和內兄兰泽保持联繫,”说话的人自然就是张穆的父亲张环英,作为帝国最边境城池的县尉,他最关心的不是城里的鸡鸣狗盗之徒,而是城外无尽的草原。 两天前兰泽部到达城外的时候,张环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本质:冒杜准备吃掉儘可能多的部落,然后南下侵犯定北县。 甚至他已经推测出来,这绝对不是冒杜汗一个熬鹰走狗之徒自己能想出来的,只有可能是他们部落背后的那个存在,准备主动统一草原上的信仰。 如此的局面,他们张家,乃至定北县已是无力对抗了,唯有来曄郡请出自己的恩师,也是郡里为数不多的金丹巔峰强者,若他也无力对付的话,那整个曄郡恐怕都危险了。 “这些年也是委屈你了,我一直想把你调来郡治,可牛家一直拦著,他们寧可不接你的县尉位置,也不想你离开。”姜仲弋说道,作为传授张环英功法的师父,他很了解自己门生特点。 “不过,既然冒杜部南下在即,你的大舅子不会带著人跑了吧?” “您放心,我让穆儿去陪他了,”张环英说道,“我相信兰泽一见到穆儿,必定能留到我们回去。” “师叔?”张环英身后,一个身穿银甲的女孩骑马赶了上来,“您说的穆儿,是张穆吗?” 张环英自然认识她,此女就是姜仲弋最疼爱的孙女姜婉,也是郡里公认的少年英才,赶紧说道:“正是,怎么贤侄你也听说过他?” “昨天我们见过!” “什么?”张环英和姜仲弋同时一愣。 “他现在已经是百兽门的代掌门了,昨天还去点门司交了税,报了门事呢。” 姜婉把前一天与张穆的相遇说了个大概,最后还对张环英说道:“师叔,我昨天可是专门去降妖司询问过了,那铁嘴道人流窜各地,据说实力达到了元婴期。张穆和白掌门能联手击溃他,只怕他修为已经不逊於您了。” “哈哈,那不更好,我能顺利的来郡治陪伴恩师了,家里事情交给穆儿就行了,”张环英对於儿子的成长倒是坦荡。 “哈哈哈~”他身后一片笑声。 “我说环英呀,大家也不是外人,你家里什么情况我们也都有数的。”另一位大汉说道,“你把县尉一职交给张穆,这话你自己信么?” 队伍里一片欢快,张环英是郡里出名的孝顺,生父、师父、亲娘、新娘都孝,当年姜仲弋徵辟他为孝廉的时候,整个郡里都没有异议。 师兄弟之间对他虽然佩服,但能埋汰的时候,也不会落下。 “哎,各位师叔,你们看山那边!” 10.封妖 明月当空,断硭山间,四个人走入了一条小路。 “舅舅,这就是我给咱们部落寻的安身之所,我最近几年攒了点钱,买个几百石粮食不成问题。”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张穆了,他对著身后的兰泽和兰子琪说道,“再加上我师姐的手艺,你们安全过冬绝对不成问题。” “穆儿……”张穆身后的兰泽,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养女。 对於眼前鬱鬱葱葱的山里,他其实很满意,这边有山有水,虽然不適合放牧,但越冬足够了。但这样隱秘的事情,理应避开隨时可能被神上身的兰子琪。 可不管兰泽如何暗示名言,张穆却要执意把她带上。 “我说师弟呀,你真的確定要让你舅舅他们来禁林里生活吗?”队伍最后的白江月有些担忧地说道,“这里冬天虽然不冷,但是……” “没有什么可但是的,”张穆笑著说道,“我之所以特地拉你们过来,就是想让舅舅赶快定夺,这里山清水秀,临近道路,你们可以借道路售卖皮草和羊肉,换来更多的粮食。” 一行人走走停停来到了蛇庙之外,看著兰泽和白江月一脸的忧虑,张穆特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忧什么,这里是朝廷封神台特设的禁林,专门能抵挡怪力乱神,通常的魑魅魍魎根本找不到这里。” 魑魅魍魎一词说出口,兰子琪的眼睛里已经彻底翻成了眼白,无数的灵力在她周遭匯集,在一阵光芒之中,托举起她轻盈地身体。 “呵呵,可算是说出了你的目的了!” 上午的那个声音,再度冒出,显然就是冒杜部落供奉的存在。 “原来你是准备借著人族偽神的力量对抗我!” “请您饶恕!”兰泽已经毫不犹豫地趴在了草地上。 “这是!”看著一旁的兰泽已经五体投地的跪下,白江月已然明白了眼前的存在绝不好惹,可她刚刚举起了自己的木剑,就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力彻底钳住,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孽畜!”看著正主来了,张穆大吼一声,在一切力量控制住自己之前,掏出了百兽门掌门铜印。 这枚纽印不过拇指大小,但被张穆托在手心上,却放出了一丝温热和光芒。 “我代行朝廷亲策百兽门掌门一职,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得逞!” “你靠什么阻止我?嘴巴?”在一声不屑的笑声后,空中的女孩瞬间出现在了张穆的面前。 她伸手抢夺张穆手里的铜印,然而空气中仿佛多了层层阻隔,她的手指距离近一分,阻隔也就多了一分。 “呼~” 一股强风突然从蛇庙口喷出,將女孩吹出了好几米。 地上的草甸散发出了微弱光芒,细看之下,一个八卦图形將张穆与兰子琪正好围住,两人正落在阴阳鱼的黑白眼上。 “百兽门代掌门张穆,今日替天行道,封下你这流窜草原、草菅人命的妖孽!” 拿著手上金光大盛的金印,张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兰子琪身前,拨开了她挣扎的双手,把印摁在她的额头。 “不不……!” 在金印触碰额头的一瞬间,女孩周遭的一切灵力被金印彻底吸走,隨后便飞向了蛇庙。 黑暗再度降临在山间,兰子琪仿佛没了魂一样直接落在了地上。 “真的封住了……”到现在张穆总算是把心放下来了。 白天在太墟內,鼓给他出了主意,不仅要用禁林的禁制压制,还要彻底將它封印。 “从草原到山林內,他的威力会减少三分,在禁制下又回减少三分,”鼓说道,“你是人族承认的掌门,你这个掌门就是守著这片禁林的,一旦禁制启动,你的力量还能涨三分,这样你俩能达到同阶。若是如此你都胜不了它,那在草原之上,你对它而言不过是虫豸而已。” “穆儿……”这时候,兰泽才敢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外甥。 “我成功……”正在嘀咕的张穆,一看到舅舅和师姐都在看向自己,立刻挺胸抬头,大声言道,“看!我就说吧,这是封神台设置的禁林,不是什么魑魅魍魎都能挑战的!” “说得好!”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说罢,麟马带著那人轻轻一跃,越过了几百米的山石,直接到了山脚,再跃几下就来到了张穆几人跟前。 “你就是百兽门的张穆?”那人看张穆愣在原地,自我介绍道,“我是姜仲弋。” 就在刚刚,姜仲弋和自己的一群门生部下,亲眼见证了张穆封印了一头最起码突破了元婴期的妖兽,虽然在禁制之下,具体的等级他判断不出来,但比他厉害至少一个境界还是能感觉到的。 “张穆见过侯爷!”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曄郡武勛之首的威名,张穆还是听说过的。 “不必行礼了,原本你们门派的事情,我不想参与的,”姜仲弋下了马,亲自拍了拍张穆的肩膀以示安抚,“不过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准备把一群匈奴人安排在这里过冬,能否跟我这个郡侯先说明一下?” 情况一点也不复杂,草原上一头妖兽准备进位偽神,因此控制了冒杜汗本部,不仅要吞掉兰泽部,还会威胁定北县乃至整个曄郡。 张穆身为百兽门代掌门,发现了妖兽的目的,將它引到禁林內降临,从而封印了它。 “若它不上套,我恐怕真的要把舅舅他们迁过来,才能避祸,”张穆解释道,“如今妖兽被封印,草原威胁已解,他们自然不用迁过来了。” “哈哈哈哈,”听了张穆的解释,姜仲弋对著身后的队伍大笑说道,“环英呀,你的三儿子真是少年英才呀!能用一天就想出如此精妙的降妖之措,未来前途无量呀!” “啊?父亲?”张穆这才发现,远处的还有一群人正在绕著山路赶来,其中一人正是亲父张环英。 “穆儿……” “环英呀,刚刚我就说,你家里是人才辈出,”姜仲弋拍了拍张环英的肩膀,“有这样的儿子帮你撑著,你还担心不能在外建功立业?” 11.舔狗 “小神万万没想到,能有机会踏入您的仙府,冰原熠熠如琼楼,赤气煌煌如日月, 这辉映乾坤之境,非亲眼目睹不可遥想。” 这是张穆刚一来到鼓的冰原太墟內就听到的,此刻的鼓的身旁趴著一头成年灰狼,那狼一边说著溢美致辞,一边舔著鼓的小腿。 “什么情况?”眼见此景的张穆惊呆了,看向了一旁的狐狸,没想到狐狸比他还呆。 “啊,张穆和狐狸来了!”鼓看见狐狸,做了一个伸手的动作,等著狐狸扑进她的怀里,才笑眯眯地擼起来,“我还以为你一时回不来了呢。” “嗯,我有点不放心,才回来看看。”张穆点点头 更准確地说,在设计用蛇庙封印之前,鼓就告诉他,一旦镇压成功,灰狼自身的灵田將併入蛇庙附近的太墟之境。 当时张穆很担心自己那点灵田会被灰狼抢了去,於是封印一结束,他藉口检查禁林禁制,让其他人先离开,自己回到了蛇庙查看。 “鼓……这是……”张穆指了指那头灰狼,尷尬地问道,“它……” “哦,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邻居张穆,”鼓对灰狼说道,“他在太墟里的这点本事,还是我教的呢。” “哎呀!我真是不长眼呀!”那灰狼一听,赶紧夹著尾巴走到了张穆跟前,“我原以为您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不过是天庭爪牙,没想到您是大神座下的护法!” “嗯?”张穆被舔狗的话愣住了,“我是……护” “您要是昨天告诉我您的身份,那我直接来这里伺候就行了,何必闹出这般误会!”灰狼的嘴里跑回鼓的脚下,几乎趴在了冰原上,“仆虽卑微,愿为尘埃,附於阶前,仰观圣辉。愿隨上神左右,虽九死其犹未悔!” 什么情况?她是谁?我是谁?这条狗又是谁?草原狼神变成了舔狗带来的震撼,比它昨天降临到兰子琪身上的震撼大多了 “想跟著我也可以,正好我醒的时候,確实少个伴~”鼓懒洋洋地说道,顺便拍了拍怀抱著的狐狸,又对灰狼说道,“不过,你自己的那点灵田恐怕就用不上了……” “如能常伴上神身侧,那点灵田又能算什么!”灰狼一下子就明白了鼓的意思,“若上神看不上,我愿意赠予张护法!” 看著鼓点了点头,灰狼立刻带著张穆来到了他的灵田,准备把这里送给张穆。 灰狼的灵田相比张穆那巴掌大的千八百平米,可是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站在中央向周边看去,预估有3、4块足球场大小。 “如果按照人类的修行来说,您这已经是摸到化神期的门槛了吧?”看著一片草原,张穆说道。 “差不多吧,我在几百年前和一位人族修士交过手,他说我的灵田超过到了元婴末期,但是我的实力不如化神期。”灰狼说道。 灰狼对於自己的底细並不避讳,它就是一头草原灰狼,成为灵兽之后不断吃掉其他灵兽,最终有了今天的灵田和修为。 “天地不仁,在人族之前,世间生灵就是靠著相互吞噬最终成神的,”灰狼看著张穆震惊的模样,说的风轻云淡,“我之所以在草原上不停的征服,也是因为到了一个无法突破的地步,希望在征战时找到契机。” 显然,灰狼的征战已经失败了,但是突破的契机却找到了。 “可是,你会人类的语言,”张穆有些纳闷,“你可以找一个类似御兽门这样的门派修行呀。” “张护法,你知道人族的天庭吗?”灰狼没有回答张穆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所有门派都会教的知识。 张穆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凡人修行至化神期之后,可以经过朝廷封神台的册封,登神进入天庭担任天神官职,也可以凭自己修仙踏入仙境,成为大罗金仙。” “哈哈哈,看来你这位上神护法,虽然已经开闢了自己的灵田,却还不理解人族的那个天庭到底是什么!”灰狼笑著说道,“算了,我其实也只知道个大概,建议您有时间去问问你们人族的天神金仙。” 说罢,灰狼带著张穆来到了草原上一处不明显的地洞里,进入地洞內部,总算看出来了一些修行者的痕跡。 在地下的一处泉水中央,灰狼对张穆说道:“护法,这里就是这片灵田的核心了,您只要用您的灵控制住这片泉水之下的一块晶石,就能將这片灵田与您的灵田相融合。” “这样一片灵田就给我了?”张穆有些惊讶。 “嗨!这算什么,相比大神的盛境,我这里不过是一片荒漠而已。”灰狼说的很坦然,“当然,这一切都要感谢您……” “请等一下!我虽然认……我是说追隨了上神一段时间,但祂在外的名號,我也知道的不多。”张穆真的很好奇,那位红衣少女、与天地同寿的大妖,到底是多大的来头。 “您……没见到那冰原天空的极光吗?” “所以呢?”张穆不理解。 “那是极北之地、钟山仙境才有的景象呀!大神乃创世之神烛龙九阴的后代!” “啊?”张穆的嘴里能放下鸡蛋了,烛九阴的威名,上辈子他还真知道,掌管昼夜与四季变化,或者说是掌管时序之神,確实对得起舔狗嘴里大神、上神的称呼了。 在灰狼的不断解释下,张穆才明白,鼓的那处太墟之境,看起来是一片荒凉冰原,然而实际上可以追溯到创世之初,或者说那是祂亲妈烛九阴从自己的仙境里直接划分给她的。 其中灵的浓度,可比他这头草原狼能搜罗来的强太多了,所以它巴不得把之前的那些灵田赶紧脱手,自己好专心去当鼓的舔狗。 “对了,那块晶石还有个功效,”灰狼说道,“您凭藉它可以隨时隨地出入灵田,免去了许多奔波。” 在灰狼的协助下,张穆拿起了黄色的晶石柱体,用自己的灵控制著两处灵田相互融合。 12.交易 “我有了一片比肩化神期强者的灵田,是不是就算达到了化神期了呢?” 看著自己全新升级扩充的灵田仙府,张穆发出了疑问。 “若是有这样的好事,太墟之內早就被大大小小的上古大神们占满了。”灰狼笑著说道。 按照灰狼的说法,打得下要依靠实力,灵田內的產出能增强实力,增强之后可以打下、开拓更多的灵田。 “但是太墟之內一切空间与灵,都是在时刻变化的,占据了一定空间之后,想要维持住,本身就需要消耗灵。”灰狼说道,“以我现在的实力,能够维持这个规模的灵田已经是万般不易了。” “啊?”张穆有些震惊,“那我的灵田岂不是?” 果然,没等张穆和狼说完话,就感觉刚刚组合在一起的地面发生了晃动,灵田最边缘的一些面积出现了雾气。 “这……”出於本能,张穆召唤出了自己的灵,將一只只蝴蝶形態的白色光芒分散去了四境。 当灵消耗了大半之后,雾气总算稳定住了,然而整个灵田面积损失了接近1/5。 “这就是我说的,在灵田达到一定规模之后,维持其稳定就需要费很大的精力和灵力。”灰狼说道,“您如今能够维持现在的灵田规模,是因为您是大神的护法,这片灵田临近祂的太墟之境,我建议您在突破至元婴期前,不要再扩大了。灵田会提高您突破的难度。” “明白了……”张穆点头说道。 当灰狼彻底离开,奔向它心心念念的女神之后,张穆才认真地看著眼前这片彻底翻新的灵田。 “或许我真的应该种点什么……”张穆看著四周草原,第一次想在这里真的种点什么。 然而张穆所在的门派是百兽门,不是百草堂,从小到大除了医兽和相兽,师父再也没教別的了。 “律律律~” 不知不觉间,赤麟带著狐狸从冰原回来了,对於扩大了好几倍的草场,赤麟自然是兴奋不已。 “赤麟,咱们走,我想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张穆突然想起来,当时拿下了铁嘴道人后,在他的老巢里发现了百余石粮食,这些粮食被他就近藏在了一个洞穴里。 “现在咱们有了晶石,可以隨意往返灵田了,正好可以把粮食存进来!” …… 翌日,定北县,张宅內。 属於全宅最核心的后堂內,张环英的母亲张王氏正端坐席上,她的一侧坐著的,是张家另一位张王氏夫人,也就是张环英的续弦妻子。 而两位张王氏席外,则站著管家张蓴。 “老夫人、夫人,我就是这样被匈奴人整整扣了3天呀,要不是早上被老爷接回来,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二位夫人……” 此刻的张蓴一把鼻涕一把泪,生怕家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不知道他受了多大苦。 “我一个下人,只要是为了张家,吃再多苦、受再多的累也不算什么,可我就是怕耽误了老夫人交代下来的事情,耽误……” “好啦,你受委屈了!”老夫人打断了张蓴的话,“这个穆儿也是的,就算是有要紧的事情,也不该委屈了自家人呀!” “母亲说的是,”一旁的张夫人也帮腔道,“我一直也想多督促他一下,奈何隔著一层……” “那你也是他娘,该管的还是要管!”老夫人一脸无奈的说道,“就这样的孩子,环英居然要推荐他继任县尉,如此重要的位子,若出了差池,这不是要整个张家陪他受过吗!” “可是娘,环英说了,是姜守备亲自点的穆儿……” 张环英的续弦张王氏,与老夫人一样,都来自於关內望族琅琊王氏的旁枝,她不像老夫人那样厌恶张环英的前三个孩子,当然也没有多喜欢。 然而今早张环英回了家,说姜守备看上了非她亲生,又非长子的张穆,点了他继承县尉一职,確实引起了她和老夫人的不满。 只是作为张家的媳妇,她却也不敢真把这县尉的职位送出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夫人说道,“要重用也非只有继承县尉一条路。” 两个女人正在说话,下人过来通报,县丞牛阜已经到了。 很快牛县丞被带到了后堂门外,后堂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从缝隙再透过一层纱帘,能隱约看见张家真正的掌舵人。 “晚辈牛阜见过夫人,”牛县丞跪坐在一张垫子上,“不知老夫人招晚辈来,可谓张穆一事?” “是的,我家穆儿得了姜守备提点,按道理是我张家的幸事,”老太太的语气很快变了,“可是穆儿这孩子从未经过锻链,若一下担了县尉的重担,恐怕会误了大事。” “夫人所虑甚是周全。”牛阜嘴上答应,心里已经乐开了。 你张家的职位不让自家人继承,却拿出这么一同冠冕堂皇的理由。 “要我说,反正定北县原就有两位县尉,不如暂时委屈一下牛县尉,让张穆先管好城外那群匈奴人?” “这……”定北县作为对抗草原的前哨战,常设两名县尉,一个被张家把持,另一个被牛家把持。 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张穆管著城外的匈奴兵,但是把张家的县尉职务空出来,等待后面的孩子长大了继任,这是给张家要了两个位置。 “否则,外面那群匈奴人谁来管呢?”老夫人发问道,“我听说兰泽带著50名匈奴骑手跟著环英去了郡里。如果不让穆儿去管的话,难道县里真的能找出合適的人稳住那么一大群匈奴人?” 老夫人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张穆既拥有县尉的职务,又能实际调动一支匈奴部落,那在定北县恐怕就是他说了算了。 牛阜自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说道:“老夫人说的有理,我这就去找贾县令稟报!” “您最好带著贾县令亲自去城外转一转,提醒他一下几年前匈奴人闯进了县城之后的情境……” “当然,当然!”牛阜赶紧说道,“老夫人所虑甚远,这群匈奴人只能由张穆来管,请您放心,县里绝不会亏待他,也绝不会亏待张家!” 13.徭役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父亲和姜守备已经回去了。” 当张穆回到定北县城外的时候,就看见二哥张昭焦急地等在城门口,一见到他就赶过来询问。 “这有什么关係的,我又不跟他们回曄城。”张穆笑著说道,“倒是二哥你,就这么在城外等了我一早上?” 张穆昨天晚上飞到了铁嘴道人的巢穴,把之前没带走的粮食、酒水甚至家具一併带进了自己灵田仙府的小楼內。 甚至早上还飞去了临近的洮南郡的集市里,又购买了几十石粮食,然后才从蛇庙出来,算是初步测试了一下把灵田作为超大空间存储和传送门使用。 “我在这等著不算什么,”张昭拉著张穆就往城北跑,“可是我听说,老太太已经请牛县丞过去了,你的县尉位子搞不好就被她说没了。” “二哥是说,老太太准备把张家的职位让给牛家?”张穆倒不是多么相信这位精明的祖母会偏向自己,而是在定北县这样的边陲小城,县尉这种位置一定是给最有实力的人。 “你还不知道她,天天就盼著咱们的好弟弟能够上位。”张昭感嘆道,“不过她再怎么算,也算不到你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不仅继承了百兽门,还能被姜守备认可。” “哥……你兄弟我只是暂代掌门,而且我们百兽门一共就5个人,”张穆赶紧解释道。 “那有什么的,早上姜守备可是亲口说了,你现在的实力绝对达到了筑基巔峰,是咱们县城里最强的修士。你可不知道祖母那时候的脸色有多难看。”想到了早上的情况,张昭脸上就满是笑意, “兰泽舅舅离开的时候,可是对他底下的几百號人都说了,你是拯救部落的英雄,只要你回去,所有人都要听你的安排……” 张家的哥仨,长兄张承、老二张昭、老三张穆,自从五年前父亲张环英回到了定北县成了县尉之后,哥仨就没聚齐过。 老大被送去了曄城追隨姜家,原本在洮南郡跟著法家学习的二哥被一签信叫回来照顾家族生意,而老三一直被留在了断硭山上的百兽门,然而分开的哥仨来往和帮助却更密切了。 就说昨天刚刚从曄城经商回来的张昭,一听说舅舅兰泽回来了,就赶紧去城北军营询问,今早又密切关注著张家的情况,最终在城门外等到了张穆。 两个人一交换情况,立刻奔著城北的匈奴营地走去,毕竟就算想跟张家爭自己的地位,也得先把自己的人点齐了。 当两人赶到了城北的营地,才知道县令贾行、县丞牛阜已经到了,甚至已经在主帐內和兰子琪吵起来了。 “你这个狗官,凭什么不许我们进城,还要我们服徭役?” “就是!这傢伙就是欺负我们营里人少!” 然而两个人刚刚进了营门,就听到主帐篷里已经乱起来了。 “你们要干什么!贾县尊是朝廷亲册一县之长,你们难道敢动粗吗?”这是县城另一位县尉牛弼的声音。 “姜守备可是亲口宣布了,大汉的曄郡已经接受了我们部落,我们首领还带著50位兄弟隨守备去了郡城里,不能我们出了人又让我们出力,还不让我们进门吧!” “兄弟们,揍他们!” “我乃朝廷钦命曄郡定北县令!尔等难道要和朝廷开战!” 听著一场打斗不可避免,张家兄弟俩赶紧衝进了帐篷。 “都给我停手!”张昭大吼一声。 掀开帐篷门,两群人剑拔弩张, 右边是一群匈奴人,不仅有兰子琪,还有兰泽的儿子兰子牧,以及营地里剩下的头目。 而他们的对面,坐著三个人,县丞牛阜面色铁青、县尉牛弼把手按在了剑柄之上,而他俩中间,坐著一位50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无疑就是定北县令贾行,此刻他的面前飘著一枚铜印,上面的密纹不断发出金光。 这枚令印乃是法家独有的密术,若对面的兰子琪等人真敢动手,曄郡太守立刻就能得知情况。 “贾县尊,二位伯父,你们息怒”张昭一进了帐篷就向两人行礼。 “昭贤侄!”看著能压制匈奴人的两人总算来了,牛阜、牛弼都长舒一口。 张昭转身就对兰子琪等人说道,“子琪、子牧,这几位不仅仅是县里的要员,也是你们的长辈,不得无礼!” “哦~”看到张家两兄弟来了,兰子琪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收起了脾气。。 “县尊,这位就是我胞弟张穆,也是百兽门的代掌门,筑基期巔峰的高手。” 看帐篷里的情势稍缓,张昭又对坐在牛阜、牛弼中间的中年人介绍道。 “穆,这位就是贾县尊,你之前一直在门派里,没能得见县尊。” “张穆见过县尊,见过两位伯父!”张穆也赶紧见礼。 “早上姜守备到来的时候,就说贤侄你一表人才,”贾行看兄弟二人真的能节制对面的匈奴人,脸色也缓了下来,“刚刚牛县丞推荐,由你代表县里,专司兰家部落一应事务……” “县尊,刚才的情形您也看到了,如果要让穆更好的处理,是否该给他一个合適的位置?”张昭赶紧说道。 “昭贤侄,县尉一职,可得由朝廷任命,”一旁的牛阜赶紧说道,“你可不能为难县尊呀。” “只要能为县里分忧,我倒不在意位置,”张穆说道,“但我能否问一下,为什么他们已经出了50个骑手之后,还需要服徭役?又为什么不能进城?” 县令解释道:“贤侄,你也应该知道5年前的那次左汗南下,对城內百姓的震动有多大。”贾行说道,“如今很多百姓还未忘记当年的惨状,至於徭役么……” “徭役这事,还是姜守备安排下来的。”一旁的牛阜赶紧接过话道。 准確的说,就是被张环英和兰泽带走的人,属於参加了张家的亲卫,他们不需要服徭役,但部落里的其他人需要服。 甚至牛阜还开了条件,可以在服徭役和缴纳税金之间做选择。 当然,张昭和张穆都清楚,所谓的徭役和禁止进城都是藉口,更多还是怕张家做大,所以要分散张家的力量。 “我们选择徭役,不就是护送县里的粮食去曄城么,这事情不难。”在稍作权衡之后,张穆就说道,“但他们进入曄城可不容易,还希望县尊能开具行文。” “这是自然,只要你们能替县里为姜守备分忧,我自然会全力协助!” 撂下这句便宜话,三位县官就匆匆离了营地,只留下了兄弟几人留在帐篷里。 “昭哥,穆哥,你们不知道,刚才那个狗官……”帐篷里的兰子牧气的快要跺脚了。 “好了!”张穆终於发话了,“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穆哥,这群傢伙一定没安好心,”兰子琪说道,“咱们营里现在粮食少的可怜,可是他们一方面不许我们入城,另一方面又逼著我们出徭役给郡城送粮食,万一粮食故意少了几石,那肯定会赖在我们身上!” 可真让一群饿鬼护送粮食,那粮食还如何能如数送达吗?兰子琪对自家的人还是有数的。 “所以,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於送粮,”张穆说道,“行了,你现在先去找10个孩子出来,我给他们找个好师父。” 14.烙饼与军粮 5天后,曄城外,姜家庄园。 50辆大车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庄园正门。 张穆带著兰子牧,將定北县的文书交给了庄园管家,押送一辆辆马车被进了庄园。 作为实封千户的侯爵,姜家庄园的气派,並不输一个小城:座山临水、数丈高的夯土院墙、汉闕、箭楼、甚至在庄后的山坡上还有一处烽火台,加之庄內高手坐镇,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了。 而庄园內,除了军营、校场、作坊、仓库这些军用建筑,亭台楼阁、园水榭也是一样不落。 按道理,二人仅需要將粮食送到即可离开,然而军曹却將他们请到了军营的帅帐。 “张穆,这是你们送来的军粮?” 一进帐,主帅姜仲弋就拿著一块手掌大小的麵饼说道。 “回主帅,我和兰子牧代表定北县护送一千石粮食,这第一批的200石我们已经送到了,也就是您手上的麵饼,”张穆也拿出了一块麵饼,直接掰开,“子牧告诉我他们在草原上想获得柴火非常困难,如果我们向守备大人只提供单纯的麦子,您还需要派人磨成麵粉,遥遥运粮路上还会有无数稻穀遗撒。所以我们做成了这样的饼子,两块就可以满足一个士兵一顿口粮。” “你们把粮食做成了饼,需要柴火、盐和油,而且穀子脱壳还有损耗”粮曹说道,“如果守备大人签了这张行文,那你们的这些付出,岂不是平白浪费了?” 他已经检查了送来的粮袋,確实都是饼子,曄郡地处西北,这样的饼子不仅符合军士的胃口,也很容易保存,正如张穆所说,除了费时费力,对於姜家百利无害。 “军曹这话就见外了,我的父亲和舅舅都要隨军出征,不管是我们兄弟,还是张家乃至整个郡县,都盼著守备旗开得胜。”张穆说道,“怎么能说是白费了心思呢。” 张穆正说著,姜仲弋已经尝了一小块麵饼,羊油的香气进入了口腔,咸淡比例也很好,这两天从张环英、兰泽那里,他得知在西北戈壁上有一片盐滩,显然张穆不仅找到了,还把其中的盐带了回来。 “我就说,你的儿子是个人才,可惜贾县令太固执了,为了平衡县里那点家族利益,居然连个位置都不留给他。”姜仲弋对一旁站著的张环英说道,“我可不是他,我不能让明珠蒙尘。” “从今日,张穆就是我军营的督粮官,”姜仲弋从桌上拿出一枚竹籤,塞到了张穆手里,“你的任务就是把营內的粮食都製成饼,然后送到军营,未来大军出城后,也由你负责军粮的运输。” “得令!”张穆想要的,就是这根带有守备关防的印信,有了它兰家的队伍就是曄城郡的运粮队,是军队的一部分,整个曄郡的所有城市,兰家都能隨便出入。 当张穆和兰子牧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影骑马跟在了队伍后面。 五天前兰家的部落被挡在了定北县城外,还被迫要出人服徭役的事情已经在姜家营帐里传开了,姜婉有些疑惑,张穆到底靠了什么仙术,不仅稳定住了400人的队伍,居然还能足额送来如此多的粮食。 姜婉一行人到了曄城以西5里的一处小镇,就见张穆带人进了一处大院落,院子外的晒场,黄色的麦子、黑色的煤和白色的盐被堆成三堆,还有一堆红色的地薯格外醒目。 进院之后,就看见几十位匈奴妇女分成了几堆,淘洗、蒸煮、过滤、晾晒,红色的地薯经过一道道工序,变成了白色的粉末,就被抬到了另个院子,混入脱壳研磨后的大麵粉缸里。 另一群妇女混入了羊油、盐还有一些羊肉碎之后,加井水搅拌、和面、切坯,再放入临院的巨大地炕內。 有的地炕刚刚放入饼坯,还有的地炕里,新完成的麵饼已经出锅,仅仅是待了一小会儿,姜婉已经见证了一个麵饼流水线从原料到成品的全过程。 “姜小姐驾临,有失远迎了。” 姜婉看的入神的时候,张穆出现在了她身后,“怎么样?我们的麵饼作坊还不错吧?” “很不错,”姜婉的眼神里多出了几分欣赏,“爷爷说的对,督粮官的差事就该交给你。” 其实早在第一眼看到了定北城外的兰家营地时,张穆就在思考如何给自家的部落筹集足够的粮食。 在和二哥张昭商量,並且骑著赤麟飞了附近几个县后,他让张穆带著部落青壮和马匹成立了一支商队。 “洮关县產煤,洮南郡洮阳县產地薯,兰家在草原上还有一些关係,可以用麵饼换羊,只需要一支牛车商队和一小支马队,就可以搜罗到这些原料,为大军供应稳定的军粮。” 张穆很早就意识到,兰家的匈奴部落想要在曄郡立足,就要找到属於自己的位置,张穆为他们找的就是曄郡官军的后勤商。 毕竟整个郡里也没有哪家能一口气拿出百余头牛马做运输了,而需要如此规模运输的也只有即將出征的官军。 “非常好,我会把你这里的情况稟报给爷爷,购煤和地薯的开支你直接告诉高粮曹。”姜婉留下了话就赶著返回姜家。 看著女孩颯爽的背影,张穆舒了口气,毕竟在刚才的那些话里,他刻意隱去了最关键的一项:那就是兰子牧的商队刚刚完成了曄城到洮关县的第一次往返,而上午那200石麵饼的食材,都是张穆飞到各地,利用自己的灵田直接运输的。 其实这些年靠著赤麟这匹日行千里的快马,张穆一直在利用去往各家行(兽)医的机会经商,虽然没攒下大钱,但在各县城里都有了固定的合作伙伴,也算为如今兰子牧的商队打下了基础。 “穆哥,我们都准备好了!” 说话间,兰子牧带著上午的车队已经在院门口集合了,新一次前往洮关县城的行商即將出发。 “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明天先去北边採盐,然后回来找你们。”张穆一边嘱咐,一边拿出了一张纸,“洮关那边盛產煤和铁,你这次去,请那边的铁匠帮我打一些东西。” 15.拜师与商队 百兽门,后院育兽栏。 当年这里还是御兽门分部的时候,宗门每年要送来几头有潜力成为灵兽的幼兽,供分部的弟子挑选和契约。 哪怕百兽门独立后,御兽门仍然每2年一批,分10年送来了20头幼兽,张穆就在10年前挑中了最后一批送来的红色马驹,也就是今天的赤麟。 然而从那之后,百兽门再无定期的幼兽入帐,育兽栏也彻底荒废下来。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前几天终於有了转变,原本空荡荡的兽栏,如今到处是羊羔、牛犊和马驹,十几个兰家部落的少年正在照看这些幼兽。 百兽门正院,正在举行一场入门拜师仪式,兰子琪跪在院子中央,她的面前香案、牌位一应俱全。 “兰子琪,我百兽门虽小,仍是中原正派,你虽在我门外学习,仍要严守门规、善待生灵……”在兰子琪一旁,大师姐白江月代替师父白骏枫主持拜师礼。 兰子琪知道百兽门精研相兽、医兽之法,愿意缴纳学费做一个门外弟子,跟著白江月学本事。 兰家的所有幼兽都入驻了育兽栏,饲料由兰家出,白江月教兰家子弟照料,未来若是育成了灵兽,由百兽门和兰家对半分。 经过了简单的拜师仪式,白江月就拉著兰子琪起来:“从今后,你就是我们师妹了,我带你去附近转一转,认一下门!” “太好了,”兰子琪很喜欢眼前这位活泼可爱的师姐,“对了师姐,我父亲带著至少60匹马去了曄城的军营,我想请你也去看看那里的马匹。” 在部落內,兰子琪这个祭司,本就有兽医的职责,两个女孩一见面就有数不清的共同话题。 女孩们有说有笑地在门派各处转了一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禁林。 “兰师妹,这个禁林一定要慎来,”经过了封印之事后,白江月对禁林尤其地牴触。 “我知道了,张穆哥跟我说过,那个蛇庙非常危险,之前主宰冒杜汗的狼神,如今就被封在里面。”蛇头大门下,兰子琪向里面张望,很想知道这不算大的蛇庙內,到底如何封住了那样的强者。 “哈哈哈~”一阵狐狸怪叫从里面传了出来。 “那应该是张穆的狐狸吧!”白江月认得这个叫声,“它不应该在张穆身边吗?怎么跑进来了?” 两个女孩正在犹豫之际,一道白光从庙里闪现,噗的一声就躥到了兰子琪的怀里。 “哈哈哈~嚶嚶嚶~”雪白的狐狸在女孩的怀里不断打滚。 “这狐狸太乖了!”“是呀,张穆出门也不带著它,就知道骑著赤麟满处飞。” 以为是张穆外出把狐狸落在了后山,两个女孩好心带著白狐狸回了百兽门。 待两个女孩彻底走远之后,张穆才牵著赤麟从蛇庙里出来,赤麟身后还掛著一个板车,上面堆著装满盐的口袋。 “还是应该找时间公布一下我已经拥有灵田的事情,要不然整天偷偷摸摸的来往禁林,实在有些不方便。” 兰家提供的盐田方位距离定北县城数百公里,茫茫大漠戈壁,如果不是赤麟可以飞行,如果不是张穆可以瞬间往来灵田,他也没那个动力去开採戈壁盐矿。 取回了盐,张穆驾著赤麟直接东南,赶去洮南郡洮阳县。 洮阳县望族段家有一座私人马场,为了战马繁衍,段家每年要给张穆和白江月年金,用於配种和育马。 最近北部几个郡要组成联军抵御匈奴,却赶上马场內流行起了马瘟,於是段家急召张穆前来防疫。 相比给百兽门附近的乡亲做兽医,服务望族大户自然挣钱更多,甚至张穆的赤麟还作为种马,给马场內配过种,这一次的入帐就能顶张穆几个月生意上的收入。 但马场里的一切都跟百兽门毫无关联,未来赤麟的后代他们要如何使役,也和张穆、赤麟无关。 “只听说张穆你现在是代掌门,同时还兼著姜守备的督粮官,却没想到你还能来我们段家的马场,真是有劳了。” 张穆准备离开的时候,段家的家主,同时也是洮阳县侯段勛特地见了张穆。 “段侯爷客气,我们百兽门做事有始有终,既然跟段家有了约定,就得按时履行。”张穆说道,“只是后两个月我要跟隨姜守备出征,到时候我师姐白江月过来。” “这不要紧,”段勛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最近洮阳附近也不太平,你的那支马队內如果没有强者坐镇,一定要小心附近的流匪。” “什么样的流匪能让县侯操心?”张穆来了兴趣,“难不成是元婴期的强者?” “不至於,这群傢伙不过是一群山蛮,但他们之中好像有人会些兵家密术,县里多次想围剿他们都不成功。” “山蛮?”张穆虽不认为兰子牧的马队会真的遭遇劫匪,却仍旧靠別了段家家主,立刻向洮关县飞去。 洮水流过了洮关县,就进了洮南郡,並在这与断硭山余脉相互纠缠、分割,形成了连片的峡谷。 洮关县作为曄郡最南的县,深入了断硭山南麓,兰子牧的马队从洮关返回曄城,需要走不少的山路。 等张穆追上了马队的时候,却发现山路两侧的丘陵上,已经埋伏了一队人马。 这群被段家称为蛮匪的傢伙,个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身穿兽皮,手持投矛皮盾,看起来真就像一群野人。 但从空中看下去,这群蛮匪的排兵布阵又很讲究,前有侦查、后有预备队,中间的主力队形疏密有致,如果他们遇到的只是普通的商队,確实拿下毫无难度。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在草原上玩命的兰家,带队的兰子牧只向天上看了一眼,发现张穆正在提醒他,就立刻组织所有马上的骑兵集合,然后放弃了所有牛车、马车,带著骑兵向前方衝刺,一下子远离了山蛮的包围圈。 待山蛮反应过来,纷纷下山坡开始抢战利品的时候,兰子牧又带兵返回,杀了山蛮一个措手不及。 16.山蛮堆里的书生 断硭山余脉一个不起眼的半山腰上,岩石荒草与绿树掩映著一座山寨。 若从山下看去,寻常人压根看不出这里有人跡,哪怕从天空俯视,也很难看出来门道。 但若从山后树梢高度细致观察,就发现看起来杂乱的寨墙,实际上布局精妙、明暗哨结合,山坡上还设置了陷阱、警戒线和符籙。 若从这唯一的缓坡处进攻山寨,一定是还未摸到寨墙就损失惨重,而山寨另一条崎嶇小路,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 “呵呵,难怪段家找了好几天,愣就是没找到这伙子蛮匪的老巢呢,”后山上,张穆骑在赤麟背上小声说道,“看来这群蛮子里还真是有高人呀!” 张穆看著眼下的山寨,不禁想起了一个时辰之前与他们的第一次交手。 那时候兰子牧在张穆的提醒之下,快速收拢了骑兵队形,然后衝出了对方的埋伏区,待到蛮匪衝下山坡抢劫粮食的时候,才带著骑兵杀回来。 本以为在几十位骑兵的衝击之下,一群山蛮步兵会被立刻衝散,却未想到他们在几个头目的带领下快速结阵,两米高兽皮大盾组成的盾墙不仅挡住了张子穆的第一次衝击,还能在劣势情况下和匈奴骑兵相持不下。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样的盾阵终归是徒劳的:僵持之间,张穆骑著赤麟冲向了盾阵最中央,用气浪来了个中心开,30多名山蛮一下子被震飞了。 若非张穆没有下死手,这群身穿兽皮的傢伙当场就报销了。 也是慑於张穆的强悍实力,这群山蛮才交代了自己的巢穴所在。 “来,让我看看这山寨到底有几分实力?”张穆轻轻拍了拍赤麟的脖子,一人一马纵身跳起,直飞俯衝。 “呜呜呜~”山寨內的號声接连响起,一道道弩箭射向了张穆。 轰~ 张穆和赤麟前方的空气极具压缩又突然爆炸开,彻底冲开了由树枝、石块组成的寨墙,下一秒马上有4、5个大汉挥著皮盾冲了过来,却再次被气浪掀了几米远。 逐渐的,寨里几十名壮丁纷纷走出了山洞茅屋,挥舞著各式武器,企图接近半空中的张穆和赤麟,却都被一人一马合力冲开。 当张穆准备第四次拉高升空的时候,兰子牧终於带著手下从刚才冲开的围墙內杀了进来。 营寨內的战斗很快结束,虽然山蛮们最开始抵抗很顽强,但奈何最有战斗力的6个头目分別在打结马队和张穆衝进来的时候就没了战斗力,剩下的山蛮一看大局已定也很快放弃了战斗。 当山蛮纷纷投降之后,兰子牧在营寨最大的山洞里,找到了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你……你是金丹期强者?”此人一见张穆,就如是说道。 “怎么了?我要是筑基期,还动不了你?”张穆笑著问道。 那人一口否决道:“不可能!这是我独创的五行营盘,除非金丹期高手从唯一的半空攻入,压根不可能如此就被攻破。” 张穆气笑了:”“那你凭什么篤定我曄郡、洮南郡就没有金丹期强者了?” “我来之前做了很大的准备,你们几个郡各个门派、各个家族我都摸过一遍了,能请来金丹期高手的人,不会对我感兴趣!”那书生说的很坚定。 “行了,现在我抓住你了,我看你也是个读书明理之徒,”张穆不准备跟眼前的人纠缠了,“没想到你居然勾结山蛮,洗劫往来商队,我作为曄郡守备麾下,绝不允许你如此目无王法!” “目无王法?我家本是西武郡忠良之后,只因被望族构陷而走投无路,幸得氐族山民收留才有今天。我被郡望构陷到家破人亡的时候,王法在哪?”那书生怒吼道,“你们这些门阀大家,霸占乡县、垄断孝廉,挤得寒门无路、民声鼎沸……” 张穆没想到,自己本来准备把他送到曄城交给守备治罪的,却因为自己一句话捅了马蜂窝一样,被书生骂了好一会。 “行了,你骂得都对,可惜我算不上门阀子弟。”別说眼前这个被门阀构陷的寒门书生了,张穆自己作为一个县里实力派家族的子弟,也不喜欢如今一潭死水、各家分肥的举孝廉制度。 奈何名为玄汉的帝国,与张穆家乡的那个汉朝可不一样,这里的乡贤郡望,个顶个都有强者坐镇,筑基巔峰在其中只能算最低层次的。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面对如此的实力,普通的寒门子弟连起义的道路都被堵死了。 世道不仅让眼前的书生绝望,也让张穆感到心烦,突然间他发现书生的山洞里居然还有两排书架,书架上放满了竹简,一下子引来了张穆的兴趣。 玄汉帝国传承千年,很多张穆家乡的发明早就出现了,比如造纸、印刷、火药等,然而因为种种原因,这些发明都没有大规模应用。 就比如造纸术,因为玄汉的所有符籙、文书都刻印在標准的一指宽的竹籤上,甚至基於这种竹籤的开发了封印、蚀刻、加密等等法术。因此哪怕张穆见到家里人用纸作为布的替代品,也没见过有人用纸传递信息。 也因此,竹简书在帝国里可以算某种奢侈品,张穆一看见就被吸引了。 “这些都是你的书?” “是的,我家耕读传家,这些兵书都是我先祖传下来的。” “兵书?”张穆隨便拿了一本《孟德新篇》,本以为是讲豌豆种植的,打开一看才发现是本兵书。 “我这个人,向来爱才,如果你確有真才实学,我可以放你一马。”发现拿错书的张穆,隨意地打开了竹简,“你给我背一下这篇孟德新书?” “这有何难,我一向仰慕曹司空的才华,可惜没生在几百年前。”说罢书生就背诵起来,“兵之利在於信,兵之德在於道,德者兵之厚积也,信者兵之明赏也……” 书生不是正著背,而是从张穆翻到的位置直接背诵,一口气背了好几个篇章,让张穆大为惊讶。 “不错,果然是被门阀耽误的人才,”张穆露出了讚许的目光,“如果你愿意跟我干,我不仅能许你一个大好前途,也能给你这群山蛮一个安稳的去处!” 17.兵家弟子章珀 “章珀乃承兵家之学,上起兵圣,后歷吴子、尉繚子、兵仙,绵延数千年,”在正式投靠了张穆之后,名叫章珀的兵家弟子正式介绍了自己。 按照他的说法,所谓的兵家要学习募兵、训练、行军、后勤等综合军事知识,还要通过军令、军阵甚至是战技、兵术,將自己和军队融为一体,直接和对面的军队廝杀。 “那你现在能做到哪一步呢?” “晚生惭愧,我在开蒙之后才入门兵家,虽追隨名家学习了7年有余,至今却只算是初窥门径,刚刚过了修体境,进入修识境,如今只能勉强指挥阵法、设置营盘、操弄一两种战技。若我能在修行上精研一层,达到修意的境界,那就能与军阵相结合了。” 按照章珀的说法,不光是兵家,儒家、法家、阴阳、名家甚至农家都有各自的一套修行方法和传承,每一家追求的都是以身证道:將自己与天道相统一。 “我之前就是因为继续精研无门,投入西武郡將门之下,当时贺守备亲口答应,只要我能安定西北山民,劝下几个山寨来投,就授我五行兵术。” 一提起了修行之路,章珀难免就会想到自己落草为寇的真正起源,正是那时候的求知慾,变成了门阀贵族迫害自己的理由。 “那时候我都跟好几个寨子说好了,却未曾料到贺守备居然临阵反悔,不仅诬称我煽动反叛,还要带著亲军剿我……” “你身边的这些山蛮,就是当初跟著你准备投靠朝廷的?”张穆心里一惊。 然而几个月前章珀的经歷,何尝不是张穆前几天定北县门外的另一个版本,如果那时候张穆跟兰子琪一激动,袭击了县令贾行,那恐怕自己也会变成贼寇的。 聊著聊著,张穆和章珀都发现和对方年纪相仿、经歷相近、志向相投,真是你有山蛮兵、我有匈奴马俩人越聊越投机。 “我听说,修习之人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最终,张穆用了家乡名言总结道,“虽然你我都遇到了不公之事,但我们修习不为那些门阀世家,而是为了天地生民、为万世太平。” “为……万世太平?”张穆的话如同五雷轰顶,落在了章珀的头上,十数年的兵家修行,差点因贺家背刺而毁於一旦,若不是今天张穆將他从贼寇的境地里拉出来,他再有满腹的学识,又能做几天的山贼呢? 想到这里,章珀直接下跪立誓道:“从今日起,珀愿永远追隨张將军,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嗯,我相信你!”张穆知道,虽然刚才章珀已经带著几个山蛮头人投降了他,但章珀现在才算是真心实意地的投靠。 “来,我带你看看我的人马和麵饼作坊!” “嗯?什么作坊?” 最开始,章珀也不理解,为什么张穆要郑重介绍自己的麵饼作坊,然而仔细参观了一圈之后,这位兵家传人也不禁感嘆:“没想到您一天兵家也没有学过,会对兵事有如此理解!” 打仗就是打后勤,小到粮草运输,大到修行者战斗力保持,没有足够的后勤保障,就不会有其上的军事调动。 张穆的麵饼作坊,就是一个强大的后勤保障机构,这点章珀和姜仲弋都意识到了。 “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了,不出半个月之后,我就要带著人马,为出征草原的曄城官军供应粮草,到时候我既要保证马队有足够的牲畜和守卫兵力,又要分出人马前往草原,甚至还要留守一部分在这个院落內。” “请將军放心,我可將匈奴、山蛮统一编成三支队伍,足够您兵分三处,”看出张穆担心兵力不够,章珀又补充道,“我在山里还认识几个山寨,如果您需要还能招募到至少200名蛮兵。” “好,你先帮我招募100名蛮兵!”因为属於兰家的壮丁总共也没有100人,张穆也不敢一口吃个胖子。但新补充的超过200名山蛮,確实能帮助他省出一批匈奴骑兵作为机动兵马。 ……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时间到了10月下旬,草原上已经彻底入了冬季,不少地方已经能看见霜冻和积雪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季,曄郡与周边武卫、贺彰两郡组成了联军,前出进入草原,准备寻机与冒杜汗部进行决战。 按道理,汉家官军应该据城而守,凭藉自家的坚墙利刃抵消草原骑兵的机动优势,再依託修行高手与匈奴强者进行对决。 然而这一次,情报显示冒杜部在曄城200里外停留多月,並因此聚拢了上万之眾,如此规模的攻势绝非一城可以对抗。 因此三郡相约主动出击,在冒杜部完成准备之前主动发起决战。 相比於往年出兵时,与主力军队同行的后勤队伍,这一次三郡官军的军粮统一换成了麵饼不说,还配备了可以由马车运输,且在车上也能燜烤麵饼的炭炉。 煤炭、炭炉、麵饼和马车成了与大军同进退的强大后勤保障,保障了三郡超过万人的军队,可以一口气走到了曄城以西170里的草原上安营扎寨。 官军营寨內,以往必须靠生热符和甲才能勉强保暖的军队,如今同样因为炭炉的出现而士气高涨。 “仲弋兄果然慧眼!居然能发现张家父子,”主帐內,武卫侯李霆对张环英、张穆二人大为称讚。 “是呀,谁能想到这样的人才居然不是来自郡望之家,反而从边城小县里出来的。”贺彰侯董岳也说道。 以往出征草原,最怕的是侦查不利和补给不济,然而这一次兰家的骑兵本身就是匈奴人,而且刚刚从草原投奔过来,对於草原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 而张穆在出征前赶製了一大批炭炉和麵饼,且因为张穆的马队速度快、找的准,还能节约大笔浪费,军营中始终能保持10天的余粮。 “呵呵,两位郡侯,”听到了两个郡侯的恭维,姜仲弋乐呵呵地说道,“依我看这大才也不都只在郡望、县望家族里才有,我们都是一郡之长,不能只把眼睛盯在那几个家族上。” “报!”三位侯爷正在閒聊,就听帐外传令兵来报,“匈奴人有大动作!” “好!点兵布阵、升起楼车,去后帐请军师祭酒!” 18.两军之战 三郡联军营地前数百丈外,9000汉军组成了八卦大阵。 军阵的中央一辆高达三丈的楼车在十几头牛的拉动下,缓缓向匈奴方向开进,楼车最顶部的平台上,一位身著轻甲,外罩绸袍的中年人挥动羽扇,周围有8枚竹质令牌在周边漂浮。 楼车二层,三位金丹巔峰的守备看著对面的匈奴营地,隨时等待出击。对於三位郡侯来说,这一仗他们都拿出了自己看家的底牌,如果能一举重创冒杜汗所部,那就能换来未来一代人的和平。 楼车周围是汉军中军,是贺彰郡守备的千名亲卫,再向外层则是八千名士兵组成的八个方阵。每个方阵就是一部,约千人,分前后两曲各500人。 每一个方阵的后方,都有几辆战车排在最后,这些战车是该部的校尉和军候所乘指挥车辆,这些校尉和军候虽然也有比照练气期的作战实力,然而他们真正的战斗力却是將自己的实力加诸军阵之上。 “御!” 隨著校尉的一声大喊,方阵最前方两排盾兵的包铜皮盾面上,阴刻的符纹发出了光芒,盾兵们感觉一股热流匯入双臂和盾牌上的光芒融为一体。 “万胜!”校尉们发出了吼声。 “万胜!”8000名士兵齐声呼喊,八卦阵上空的温度也热了几分。 汉军阵5里之外,就是匈奴的大营,相比汉军三郡的左中右三个营,匈奴的营地面积大、帐篷多且分布散漫,唯有营地大门后的三个土堆祭坛,显得格外醒目。 祭坛之上,三位祭司分別守著三个火盆,火盆內供奉著最新献上的祭品。 祭坛之下,十几名奴隶被冒杜汗的亲卫推到了空地,隨时准备作为取悦神明的人祭。 而军营外,数千名骑兵已经排成了散漫的战线,虽然对面的汉军看上去军容壮盛,然而被相信自己诸神赐福骑兵们毫无畏惧。 隨著空地上三颗头颅落下,骑兵们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沸腾起来。 “冲!吃掉他们!”隨著空气中出现了神秘可怖的声音,匈奴人的眼睛已经彻底红了。 “呜呜呜~” 號角声响起,几千名骑兵应声动,大横排的队形在高速前进的过程中变成了一枚箭头,直指汉军军阵中央。 “冲!”“哦哦哦~” 马蹄的起落逐渐趋於统一,匈奴人的呼號也变得千人同频,在他们上空仿佛烧起了一团大火。 火焰逐渐变幻成一头草原野牛的形象,那就是冒杜部请来的新的神明化身。 “哞~”转眼之间,空中的野牛已经脱离了地面的队伍,直接向著汉军阵衝去。 在汉军一侧,眼看著对手即將冲阵,中央楼车台上,一道道令牌飞向八方,一道八卦虚影浮现在军阵之上。 隨著军师祭酒喊出:“八卦阵!锁!” 八个阵的盾兵仿佛连成了一体,眼见与那头野牛发生对撞。 轰的一声之后,碎石、草屑席捲了整个阵地,却愣是没將阵型衝散分毫。 “哦哦哦~” 见自家神明的虚影无法撼动对面,骑兵们的箭头迅速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在阵前百余米生硬转弯,准备卷土再来。 “射!” 汉军阵中的校尉们发出了命令,军阵中除了盾兵,剩下的士兵人人带弓持戟,他们立刻弯弓射箭。 原本杂乱的箭矢,在半空中匯集成了相似的速度,与空气摩擦出了火,那是校尉们最基本的战技:火焰箭。 这个战技学习简单、效果强大,但若没有千余名部曲一同齐射,这样的战技哪怕释放也毫无意义。 火焰箭雨扫落了一片匈奴骑兵,然而更多的骑兵却躲过了箭雨,重新在弓箭射程之外集合、准备二次衝锋。 “吼~啊啊~” “哦哦哦~” 这一次,匈奴人不再只有骑兵前来,身穿著兽皮盔甲的冒杜汗亲自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不断发出非人的声音,每说一段,身后匈奴骑手们就会吼叫附和。 “不妙,这是他们请来的神直接降临在冒杜老小子身上了!” 楼车二层,三个守备都看出来了。 按照情报,冒杜汗自身的实力,已经不亚於金丹初期,现在有了神降加持,谁也不敢赌八门金锁还能挡住他。 “上!” 三名守备飞出楼车,衝著冒杜汗就飞了过去。 而匈奴的队伍里,又一头牛的虚影逐渐凝实,冒杜汗大喝一声跳到了空中,乘著牛的影子,与三位守备迎头相撞。 “轰~” 天空中不断传来了爆炸和金属撞击的声音,两个阵营的四位强者逐渐远离双方的方阵,在无人之地上打得难解难分。 而在交兵之地,因为匈奴骑手们攒出来的气一下被神明和冒杜汗带走,他们不得不再次绕开、重新集结,並经受箭雨的折损。 汉军阵內,迎敌之阵的校尉姜衡和他的两位军候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如果不是军师祭酒严谨冒进前出,他真恨不得立刻下令出击。 “军师还在等什么?”姜衡有些焦躁了,然而下一刻,一枚令牌传到了他的眼前,令牌上的光芒让他剎那间明白了军师的意思:对面的匈奴重新而来,他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呵,来吧!”姜衡手持双剑,释放出自己的气,也就是属於武修的灵,双剑的铭文在气的滋养下发出了金色的光芒,这光芒在军阵中逐渐放大、变亮,最终夹持在最前方巨盾的符纹上。 突然间,战车上的姜衡发现对面衝过来的骑兵身上,突然落下了一道红光,为首的那个骑兵仿佛身型都大了几分。 “轰~” 下一秒,作为盾阵阵眼的姜衡好似被一股洪水冲飞出了马车,在半空中他看见自己的千人阵被骑兵们一气衝散,哪怕周围的两个阵想靠近施加救援,却也毫无办法。 “变阵!” 姜衡落地的时候,听到了军师的命令,整个方阵正在转动,中央的亲卫们补进了姜恆的方阵內,算是勉强维持住了阵型。 “偽神的信徒们,你们受死吧!” “锁!” 在晕倒前的最后一刻,姜衡听到了空中神明的呼喊,也听到了军师再一次的启动八门金锁,然而这一切已经与他无关了。 19.运粮之路 “鐺~鐺~” 天空中,四位强者正在近身肉搏。 冒杜汗以一敌三,虽然在战斗过程中,四肢和前胸被三位守备划了不少血道道,然而有著神力的加持,再严重的伤口也无法让他停下。 “你的神已经被我们封印了!”战斗中,姜仲弋不断想办法打压对方的士气,“你们草原上这些灵兽魔妖,到时候谁也逃不掉天道的惩处!” “呵呵,虚偽,你以为抓了一头狼,就是天道了?” 空气中传来了更高维度的声音,这声音不仅提高了冒杜汗的力量,也压制住了三位守备。 “真正的天道只有一个,那就是强者才能生存!”这不是冒杜的声音,而是神明的回应 在兽神的压制下,贺彰郡守手持宝剑,强行衝上去:“难道一个匈奴首领,就是你说的强者?”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强大的冒杜汗压根没有格挡他的剑锋,反而任由其插入了胸口,自己也將弯刀插入了贺彰郡守的肋下。 “老董?”武卫侯没想到匈奴居然和自家人一换一,赶紧上来挥剑要斩断冒杜持刀的手腕。 却不曾想,哪怕被长剑刺入,冒杜仍然能灵活地在空中主导他和贺彰侯的姿態,甚至还能將弯刀不断深入。 “你错了,我不是强者,”看著贺彰侯已经死亡,冒杜才说道,“匈奴才是强者!” “噗~” 冒杜的头颅被从后绕来的姜仲弋一刀斩飞,然而他已经无暇顾及匈奴首领的头颅,“先撤退!没了老董,中军很可能守不住了!” 武卫侯也点头说道:“说的对,先趁著冒杜死了,把两军分开,然后徐徐图之!” “轰~” 然而两人刚达成一致,不远处的军阵里就传来了爆炸声,他们二人眼看著一道红光衝进了自家军阵,一头牛的虚影在军阵內横衝直撞。 “糟了,这是他们算计好的!” 姜仲弋一下子明白了,冒杜汗只不过是把他们仨引出军阵的诱饵,而在匈奴骑兵里,还有祭司级別的人物,隨时可以替代首领的位置承载神明力量。 “锁!” 隨著军师发出了军令,八卦阵被中央的贺彰亲卫补齐,空中的野牛也被重新锁住,然而看似形势稳定下来,两位郡侯飞行的速度却更快了。 “一定不要……”姜仲弋还未说完,就发现大批匈奴骑兵向著方阵最中心的楼车那里衝去了。 大片的匈奴骑兵很快衝入了汉军阵中央,虽然地面八卦阵型仍能勉强维持,空中的野牛化身也逐渐消散,然而阵型变化快如烟雾,隨著军师发出的隨后一道令牌被一枚箭矢拦截,军阵再也无法维持了。 “不好,破阵了!”武卫侯李霆总算飞到了军阵边缘,却发现自己已经来迟了。 楼车上的军师胸口、后背身中数箭,身边的近卫也尽数阵亡,周围的八个阵已经从协同作战,变成了各自为战,若不是他和姜侯及时赶到,此刻的大军只怕已经被彻底冲乱。 “不要慌!所有校尉听我指挥!”武卫侯大声喊道,“收好阵型,向我靠拢!” “呜呜呜~”然而就在李霆、姜仲弋勉强维持之际,对面重新响起了號声,新一批的匈奴人骑著战马冲了过来,他们的头顶上又出现了一头硕大的野牛。 …… 前方正在酣战的时候,曄城北门,张穆带著新一支粮草车队准备出发了。 这支车队有50名护卫,包括30名骑兵和20名山蛮,哪怕遇到了小股匈奴部落也丝毫不惧。车队內的20辆牛车装载了粮食、煤炭和备用的甲片、兵器。 由於这次出征全部的粮草都先做成了麵饼,导致体积比之前减小了4成不说,还几乎不会造成遗撒。 除了单纯的补给,张穆还提前购买了一些铁器、木具、陶器等生活用品,这是兰子牧的主意。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如果张穆能够拿出足够的硬通货,那甚至可能直接“买”下小部落,即便不能,也可以用粮食和铁器换来宝贵的牲畜。 按照姜侯的军令,张穆每天行军不得低於50里,200里的路程不能晚於4天到达。 经过了5天前的第一次补给,张穆已经有了一整套经验: 他在距离曄城40里和80里地点,分別平整出了两处营地,並各布置了20名山蛮,偽装成了匈奴部落驻扎。 有了可靠的控制节点,他委派出了骑兵,在周边巡逻。 在马队往返期间,张穆会隨时起飞,侦查附近几十里內的匈奴人情况。 如果遇到了3、4个匈奴人的流浪队伍,他就以兰家的名义,把这些人招纳进来,如果是十几个人的小部落,他会视情况驱离或者吞併。 於是在第二次集中运粮之前,兰家的匈奴队伍比之前多了十几號人马。 日落之前,他终於带著队伍到达了第一个40里营地,巡完了营地,进入了营帐內,张穆就迫不及待地读起了章珀的兵法。 每次运粮,张穆都带上章珀和兰子牧,三个人一边带著骑兵巡逻,一边討论兵法计谋,有了观点矛盾的时候,兰子牧和章珀甚至会各带10个人进行对抗演练,由张穆在空中进行评判。 就这样兰子牧这个一天没读过书,不认识字的孩子,居然现在也能满嘴的阵型、兵势、军令如山等等匈奴人压根不理解的词汇。 “穆哥,珀军师说以后全军要闻令而动,可是咱们营里的兵压根也没有识字的,也没有懂军令的,该怎么办呀?总不能以后都召汉兵吧?” “郡侯们的兵也不是从边民里现招募的,都是他们自家养了几代的部曲,”章珀突然说道,“那些兵都是从小在庄园里接受训练、选拔,他们的家人孩子也都是农庄里的人,只有这样的兵才能让郡侯放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出去。” “哦……”兰子牧一听就有些头大,“那……那咱们去哪找一大片庄园呀?” “放心好了,我估计这一次如果战斗顺利,咱们就能有一片属於自己的农庄,”张穆笑著说道,在他眼里,草原灰狼已经被鼓收服,冒杜部应该没什么战斗力,三位郡侯的联军恐怕在草原上横行无阻了。 “再说了,你一个匈奴子弟,干嘛要找庄园?找一片牧场不好吗?到时候整个草原都是咱们的!” 20.鼓的新护法 月已当空,军营陷入一片沉寂。 主帅帐內,张穆打开了那枚水晶,一道一人高的圆形传送门在面前打开。 “哈哈哈~” 一进入自己的三层小楼,白色的小狐狸就跑了过来,发出了它特有的笑声。 “好好,这才两天没见,有没有想我呀~” 虽然百兽门的密术之中,就包括了用意念与契约灵兽交流,而且狐狸每天生活在仙府內,张穆自己也能隨时察觉狐狸的状態。 但是每次见到狐狸,张穆还是喜欢下意识地当宠物那样擼一擼。 “怎么样?兰子琪这两天还好吗?” “嚶嚶嚶~”狐狸在张穆的怀里发出了特有的沉吟声,並用意念表示兰子琪好极了。 “穆哥,你回来了!”很快,兰子琪也闻声进了传送房间,“前线的粮食还够吗?” “恐怕得明天才能见到爹和舅舅了,”张穆回道,“你和我师姐怎么样?” “可好了!我们这两天种了一些苜蓿和草药,师姐说你的灵田比老师祖的还要广阔呢。” “我没去过他的灵田,”张穆挠挠头,“自从把灰狼封印住,这里就变得这么大了。” 在经过几天反覆思考之后,张穆自知未来不可能时刻盯在仙府內,於是將这里的托给了白江月和兰子琪,请她俩在那片草地上耕种一些作物。 委託自然要说清楚原委,於是张穆將仙府的来源都告诉两个女孩,不仅告诉她们自己的灵田在太墟境內、蛇庙就是入口; 告诉她俩那头被冒杜认作神明的草原狼也在这里,还带著两个女孩去了冰原见了鼓和灰狼。 在匈奴人眼里,鼓是极光的化身,在汉家神系內,鼓也是与天地同寿的强大存在,两个女孩对於张穆的话没有半分的质疑。 “穆哥,你说鼓这样的上神,为什么会被封在咱们这个边陲小地方呢?”在和鼓见过几面之后,兰子琪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芻狗。”张穆回以经典。 “嗯?” “跟贯通天地的强者稍稍有些距离,肯定对弱者更有利一些。” 虽然鼓是引导张穆获得灵田的存在,但张穆自己很清楚,將太墟与人间区隔开,肯定对於凡人更有利。 “鼓只是恰好被区隔在了我们的后山,如果没有这层阻隔,恐怕在人间的也不止是鼓一位。” “你说的……也对,”兰子琪听著有些沮丧,“我还希望能够供奉鼓,作为部落的神明呢……” 张穆却说道:“那你就和她商量一下吧,我听灰狼说,祭司是神的眼睛,虽然让鼓自由的往来人间不太实际,但如果你能替她看一看,我相信她会高兴的。” “真的?”兰子琪看张穆点了点头,就兴高采烈地跑去了冰原。 “哎,子琪干嘛去了?” “她去找鼓了,兰家部落应该信一位真正与天地同岁的神祇,不是吗?”张穆笑著说道。 “我说师弟,你確定这样可以吗?”看张穆这般自信,白江月反而有些吃不准了,毕竟鼓是被封印住的大妖,她不知道张穆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引来封神台的注意。 “只要兰家部落不进入汉地,就不会有大问题。”在张穆眼里,草原上打著神名头的存在多了去了,自己也不打算称霸整个草原,他封神台管得著么? “我说师姐,育兽栏的那群小傢伙,你多上点心,看看有没有值得培养的好苗子。”看白江月过来,张穆总算想起了正事,“姜侯他们在草原上还得好几个月呢,恐怕我是顾不过来了。” 张穆现在每次回灵田都非常忙碌,不仅仅是查看灵田內作物的种植,还要跑一趟麵饼作坊,把一部分新出炉的麵饼送灵田內。 如果是骑著赤麟回来,还会在夜间飞去附近几个郡,补一批库存,第二天凌晨再飞回营地。 “所有的牛犊和羊羔我都看过了!”白江月苦著脸,“也就2头犊和5只羔有突破成灵兽的潜质,可是你確定要培养这种家畜作为灵兽吗?” “当然確定了!而且不仅要培养有灵兽潜力的,如果有好品种特性的,也值得培养呀!”张穆一下子兴奋起来了。 在他看来,现在自己有人有钱,就应该踏实搞畜牧业。认认真真搞好育种、饲料、屠宰、皮毛和肉加工储存各个环节,以后就用草原的肉產品去换汉地粮食,从根本上改变草原的秩序。 张穆絮絮叨叨地讲了好半天,白江月也只是一知半解地点点头:“好吧,现在你是代掌门,等师傅回来之后,你去跟他解释。” “放心好了,师傅这一去,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 ……… 这一晚,张穆没有骑著赤麟到处跑,而是趁著队伍刚刚出城,在仙府內好好休息一晚。 荒山之中,靠在赤麟身边,前方的火堆烧得正旺,这已经是张穆连著四天做的相同的梦了。 下一刻,一位头戴纱帽的白衣少女如约而至,那纤纤素手取下了火堆旁的酒葫芦,打开了塞子浅尝一口。 “不错,你这酒味道比上次的更好了!” 薄纱后面的明眸皓齿露出了一丝笑意。 张穆一听就来劲了:“那当然,我这酒可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酒了,光是酿造时间就超过了一年不说,每一瓶还需要存放五年的基酒和当年的新酒进行调和。” 四天前,张穆做梦到了这位白衣少女,三言两语就確定她的玄修基础,至少是金丹巔峰的高手。 少女提出来可以传授一些功法,但要求是每次见面,张穆必须提供一壶好酒。 梦里的好酒不算难,只要张穆回忆一些曾经喝过的酒,就能凭空出现。 第一天二锅头,第二天冰酒,第三天大曲,白衣女孩都不满意,直到今天张穆拿出来上辈子喝的国酒,才算获得了好评。 “好!看在你今天带了好酒的份上,我再教你一招。”白衣少女取出一柄冒著寒光的宝剑,“来,今天教你禹神步,这是当年他平定三江、收服河伯使用的步法,能通感天地、震慑邪祟。 说罢,白衣少女轻迈丝履、脚伴幽光,伴著宝剑银光舞动起来。 “禹王步!”张穆一下子来了兴趣,禹王步是阴阳、道门、巫术等多支宗派高阶法术的基础,在御兽门內是筑基期末期才会传授的功法。 至於百兽门这样一个注重实用的门派么,禹王步远没有母猪的產后护理更重要。 少女舞了一段,对张穆说到:“別在那愣著了,赶快来跟我学,这可是我家族祖传的步法,比后世所谓宗师们画蛇添足的那些可精妙多了!” 就这样,趁著少女的一个空档,张穆像狗熊一样加入其中,看似简单的八字步,到了他脚下就像鞋里扎了钉子一般,仅仅走了两圈就快要摔倒了。 21.草原第一战 一晚上的禹神步学习,让张穆醒来甚至比睡下的时候还要累,一睁眼就听见了狐狸哈哈哈的叫声,仿佛是在嘲讽自己。 “好傢伙,我这白天公干,晚上还得学功法,这比在百兽门里学习的时候累多了!” 艰难起床之后,张穆打开了晶石,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前线帐篷里。 天还没有亮,他就骑上了赤麟就升空向四周飞行侦查。 清晨侦查是张穆每天的必修课,任务包括观察下一个营地的状態、確定一天的线路,寻找可以攻击或者必须躲避的目標,最后找个小溪抓几条鱼回来。 兰子牧和章珀会在早上组织营地收拾行囊,等张穆返回之后再拔营启程。 然而这一天,在空中张穆就发现,有一支规模相当的匈奴部落横在了他们的行进路线上。 绘著公牛的旗帜在晨风中飞舞,张穆很確定这绝不是兰家的队伍。 “不妙,父亲他们该不会遇到麻烦了吧?” 按照汉军的规模,哪怕与冒杜汗主力尚在僵持,也不至於有中等以上的部落接近汉地。 “不行,得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飞速赶回了营地,一边让手下们集合,张穆一边冲入帐篷,打开了灵田传送门,跑到了冰原內找那头灰狼。 “你是说,我离开之后,他们供了一头野牛?”灰狼一听匈奴人掛起了野牛旗,大概有了计较,“我知道那头牛,吃草的里面少有的狠傢伙!” “你的意思是,野牛也能成神?” “这天地分开何止亿万年,猴子退毛之前,总得有神维持一下世界的运转吧?”灰狼反呛道,“在你们人族口中,我们就是妖魔,但在你们定义出神仙这些概念之前,是一代一代的兽神守护著星辰与大地。” 按照灰狼的说法,灵兽到达元婴期左右,就可以回应信徒了,虽然他作为冒杜部供奉的神被封印了,但如此巨大的部落,想要寻找新的神非常容易。 “好,我明白了。”虽然灰狼嘴臭一些,但確实愿意说一些真的东西,至少张穆明白了一件事情,匈奴人永远能找到神明。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亿万年下来的神明多了去了,不喜欢目前人族神系的显然占了相当部分,並不会因为他张穆封印了一头狼就怎么样。 显然,冒杜部供奉了一头强大的野牛做新神,而三个郡的汉军与匈奴人对撞之后,没能彻底吃下对方。 弄清楚情况的张穆正要离开灵田,却被兰子琪拦住了:“穆哥,我为部落做了一面新的旗帜,你要不带上?” 兰子琪打开了旗帜,旗面上一头蛇形巨龙在极光之中隱现,显然这是一面烛龙旗,代表了兰子琪作为部落祭司,已经代表兰家供奉鼓为神明。 “嗯。”张穆点点头,拿著旗帜走回了营帐。 虽然很想这一次就把她带到营帐里,但思考再三之后还是放弃了。 点兵出发之后,一路上张穆和兰子牧、章珀討论起进攻战术。 “依我看,直接突袭包抄即可,现在的季节,就是草原上相互吞併,为了粮食和牛羊征战的时候,咱们哪怕不是汉军,去吞併一个部落也很正常。” 兰子牧说道,“除非冒杜汗本部出动,否则他都会以一个部落作为整体派出。” 在真正的匈奴人眼里,一个部落看起来几十顶帐篷、百十號人,但其中老弱妇幼占了大半,能上马的肯定还有一部分留在了汗帐里,剩下的並不比张穆队伍里的更多。 兰子牧对草原上的一切瞭然於胸:“咱们的骑手经过了半个月的训练,再加上突袭,消灭百十人的部落肯定不难,但就怕他们部落里的祭司留下,突然唤了神明!” “放心好了,就算有祭司也没关係!”一旁的章珀笑著说道,“你是不是从未在战场上见过神降吧? 我可以非常確定,请一次神降,至少要5头牛羊做祭品,咱这么突袭过去,对方连摆坛请神的机会都没有!” “好!”分析了全盘利弊之后,张穆下了决心,“所有人保持速度,咱们直接突袭!” “哦!”身后的30名骑兵发出了呼声,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投靠了汉朝庭,但眼前的战斗如此符合匈奴人冬天传统,他们身体沸腾起来。 这是张穆第一次亲自带队衝锋的作战行动,听著原本杂乱的马蹄声逐渐统一,战马的身上冒起了热气,这热气让整个马队看起来好似一队蒸汽列车,而赤麟就是那台强劲的车头。 原本半个时辰才可能到达的匈奴营地,他们只用了一半时间,就看见了营盘轮廓。 队伍在无声中从一路纵队,变成了一排横队,在初升太阳下,仿佛一排火车冲向了那些帐篷。 衝到还剩200米时,营地里的犬吠终於引出了几个赤裸著上身的年轻人走出了帐篷,当他们看清了正在冲向自己的那面蒸汽墙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轰” 爆焰墙震散了木质篱笆,冲飞了因好奇而走出来的匈奴年轻人,主帐里的部落首领甚至还未拔刀就被张穆梟首。 正如章珀所说的,他们以有心算无心,並且突袭的主力也是匈奴人。 战斗很快结束,正如兰子牧和章珀预料的,150人的营地里有战斗力的不超过50人,被张穆杀掉了首领和几个亲信后,剩下的都以为是通常的部落吞併。 对於首领家族以外的匈奴人来说,跟著哪位首领都是跟,拜哪路神仙也是拜,只要新来的能发出粮食,大家不介意原地改旗易帜。 “都听著!”一手拿著旧首领的头颅,一手擎著烛龙旗的旗杆,张穆努力地抑制著自己的颤抖,对著营地內一个个好奇、畏惧的目光大声喊道。 “我叫张穆,是你们的新首领!你们跟隨的冒杜部落,追隨偽神、滥杀无辜、无端吞併其他部落,激怒了草原上的极光女神。” 张穆自己很清楚,用汉地里的朝廷和王法,对眼前这40多號匈奴人是没有意义的,草原上只讲强弱,而自己要证明的,就是自己足够强大,自己部落的神明更加强大。 “跟著我!我带你们横扫整个草原,我要在冒杜的帐篷里,和你们一起庆祝极光女神的眷顾!” “哦!哦哦!” 隨著首领的羊被宰杀,张穆的麵饼发了下去,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在欢呼,甚至兰家部落的人也跟著欢呼起来。 22.战爭收穫 “首领,我们就在昨天,与汉人的军队完成了一场恶仗,部落里也有好多年轻人一去不回。” 拿下了新的营地,迅速组织起运粮队与此合併的同时,张穆找到了一位年纪最长的匈奴老人询问情况。 所谓的老人其实也就40多岁,如果不是因为早年游歷了草原有些见识,也压根回不到现在。 “你说昨天发生了大战?那汉人都被冒杜吃下了?”听到了战爭,张穆最关心的自然是战况。 “首领说他们打了个大胜仗,俘虏了好多汉人士兵,都被送到各个部落做奴隶了。”老人说到,“但要我看,恐怕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好,真要是把汉人军队彻底吃下了,那冒杜大汗应该带著我们南下进攻汉地呀,没必要在这里为汗帐守著汉人。” 虽然老人没有亲歷战爭,但按照他的指引,张穆等人从奴隶帐篷里找到了昨天刚刚被带来的汉人俘虏。 “我是曄郡侯帐下的校尉,只要您愿意把我放回去,我愿意拿出家当赎自己!” 一进了帐篷,就有一位叫姜衡的人说道,“如果您愿意把我们几个都放回去,我肯定能拿出足够的银钱!” 用钱赎人在汉匈边境不算稀奇的事情,平常时期,也有汉匈的富人购买对方的奴隶,到了衝突时候,战俘就是某种货幣。 “不用你拿钱,我就是曄郡的督粮官!”张穆对几个人说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会儘快护送你们返回曄郡!” “您……您是曄郡的军官!”满身是伤的姜衡得知眼前是友军,一下子鼻涕眼泪一起下来,“好多好多的弟兄都没了,你赶紧去报告朝廷,董侯他……他阵亡了!” “啥?”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一位金丹巔峰的强者阵亡,还是让张穆感到震惊。 “他们的神明轮番降临,我们没有顶住他们的进攻…破阵了…”姜衡断断续续地讲出了战况。 “那之后呢?除了董侯阵亡,姜侯和李侯情况如何?大军还剩了多少?在哪呢?” 在几个前线俘虏拼凑的言语中,张穆大概知道了真相:在匈奴人破阵之后,姜仲弋投入了自己最后一支预备队——骑兵队,与匈奴骑兵对冲。 而军阵中央的那位强大军师,突然发动了奇袭,重创了冒杜部落的大祭司,让汉军大部分得以脱离战线。 在一阵莫名其妙的大雾后,汉军甚至放弃了相当的大营。只带了粮草和有生力量迅速撤离。 正因为汉军主力突然消失,冒杜部落內首领和祭司双双被重创,新继的冒杜汗为了笼络投奔过来的各部落,不仅没有乘胜追击撤退汉军,反而把一些较大的部落分散出去,美其名曰让他们侦查,其实就是重新整合自己的力量。 “我知道了!”得知真相的张穆头脑发蒙,显然三郡的大军没有向曄郡撤退,不然他就应该遇上了。 甚至匈奴老人就告诉他,部落被首领带到这里,就是防止汉军向南撤退,或者南边的汉地向北派遣援军。 一旦他们发现有这样的跡象,就会立刻派人通知冒杜新汗。 然而他们没有遇到南撤的汉军,至於汉军位置到底在哪,他们也说不清楚。 甚至张穆立刻起飞赤麟,向北飞行了近百里地,只有一个个匈奴部落,再无汉人的跡象。 等张穆落回营地的时候,整个营內已经飘起来羊汤香味,每个人都拿著麵饼,不管是老部落还是新营地的匈奴人,见到了他都满是敬意。 “穆哥!这次咱们发大了!”兰子牧也跑了过来,“这个营地的牛羊不比我们兰家的少,但他们的祭司可有钱了!帐篷里搜出了好几百两的金银。” 按照兰子牧的说法,这个匈奴名为牛蹄的部落,因为祭司和首领都亲自上阵,所以获得了冒杜新汗大笔的分赃。 仅仅战爭奴隶就分了20多人,牛羊马匹更多,这下子让张穆的骑兵数量,直接达到了70骑,另有十几匹马可以扩员骑兵。 三人回到了主帐,几罐子银钱、瓷器、丝绸、珠宝摆在了帐篷正中间。 “这些都是他们首领和祭司的,按照规矩,这些都由你分配。”兰子牧完全按照草原吞併的规矩,把一切收穫都交给了张穆。 “他们俩看起来都懂一些修行之法,”张穆看著一帐篷的財物,突然问道,“难道就没几件法宝丹药?” “嗯?”兰子牧和章珀都愣住了,这点他俩还真漏掉了。 “可是所有帐篷都翻过了,丹药法宝对普通的骑手压根没意义,他们总不至於交了金银,却单单昧下了法宝。” “不一定是昧下,也可能是没注意到,咱们再找找!” 匈奴首领的圆形帐篷面积奇大,甚至超过了汉军营地一般的帅帐,除了容纳首领休息,还可以在这里召集祭司和长老开会。 自从接手了整个营地,这间圆形帐篷就成了张穆的主帐,不仅里面的陈设细软没有变动,就连首领的三个侍女小妾也就地安置,成了帐篷里的婢女。 找了一圈仍然无果的张穆还不死心,乾脆询问一个婢女:“你们首领平时一粒丹药都没有吗?” “奴婢不知道!”比张穆还小的女孩嚇的直哆嗦,“首领每天有几个时辰让我们离开这里,他和祭司大人单独相处。” “嗯,那就对了。”张穆点点头,排除了首领与祭司的基情,他坚定相信这俩傢伙在帐篷里肯定藏了点什么。 忙了一柱香还是无果的张穆最终决定放狗,不,是放狐,让他的大白狐狸亲自搜。 之所以是无奈之举,倒不是因为要当著两人的面把狐狸变出来,而是狐狸在灵田內就已经用意念提出来了条件:搜到了丹药,它和赤麟先挑,张穆只能留它俩剩下的。 “哈哈哈~”从灵田里出来的白狐,立刻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您的灵兽每一头都不同凡响。”章珀没怎么见过白狐,但看一眼就知道分量,“这能从灵田內直接召唤的,恐怕跟您一样达到了元婴期吧?” “穆哥,你的狐狸在笑什么呀?” “它在笑我没她聪明。”张穆蹲下看著白狐狸,对它说道,“別嘲讽了,赶紧干活,要不然一粒修行丹都没得吃!” “哈!”白狐狸一个转身,大尾巴轻轻拂过张穆的下巴,跳上了一张台案。 23.两难选择 案台上有一副画轴,打开之后是是一副潦草无比的水墨绢画,內容是小桥流水人家。 这画张穆也打开看过,差一点就当成了垃圾撇出去了,但考虑到这是少见的绢纸,才决定留下来以后当草稿纸。 白狐嘰里呱啦的叫了几声,然后跃起一跳,便直接进入了画里。 “我的天!”三个男人一起发出了惊呼。 “这是空间画卷?”张穆这才注意到,画轴有一枚水晶材质的轴端。 显然,这幅画卷也是一条太墟的入口,一瞬间让张穆浮想联翩:“如果这里面能装人的话,那岂不是能作为运输奇兵的通道?” 章珀也拍手说道:“是呀!这样一来,可以派一些骑兵进入画轴之內,找到了侯爷他们再把兵送出去!” 兰子牧更是乐开了:“是呀,还能把爸爸和姨夫送回来” 然而三个人终究是想多了,別说藏兵了,这个画轴除了狐狸,多一个人也进不去了,等狐狸把丹药都取出来才告诉张穆,里面的空间也就比张穆別墅里的一间臥室大不了多少,而且一旦捲轴闭合,其內空间就会失去生机。 简单说,这就是一个画轴形状、一间屋子大小的空间口袋。 虽然空间无法藏兵,但画轴也是个极好的道具,哪怕只有非常有限的空间,也可以给张穆一个名正言顺的突然变出大批物资的名头。 仅仅是这一副画轴,就比首领藏的那些篆符竹简有用多了。 至於那首领私藏的丹药么,反正狐狸、赤麟和张穆都没看上,最终决定送给了兰子琪的契约灵兽,白氂牛霜角。 当然除了丹药还有些兵刃法器,坏了符阵的铁剑、烧了符引的铜镜,还有缺了小半的符籙,总之是一个能用的都没有,只能先找个帐篷存起来 经过了这一仗,张穆的力量虽然翻倍,但一个艰难选择也落到肩上:是继续前进寻找三个郡的主力,还是就此撤退回到曄郡? “要我说,咱们就该去找他们!”兰子牧已经难以抑制內心的兴奋,“以咱们现在的实力,只要不遇到冒杜主力,那遇到中小部落可以隨便吃下!” 兰子牧的意思很简单,像一个真正的草原部落一样不断扩张,趁著冒杜汗新老交替之际,儘可能地占领生存空间。 “恐怕行不通吧!茫茫草原进入冬季之后物资匱乏,如果现在没有麵饼作坊,恐怕咱们几百號人,在草原上也是难以为继的!”章珀看兰子牧飘了,赶紧说道,“再说了,难道朝廷和那些世家大族,能容的下一支强大匈奴队伍,就盘踞在定北县外?” “只有100个骑兵,那咱就只能做压粮队,如果有500名骑兵,那咱就成了大家族们的眼中钉;但如果有了5000名骑兵,那就不是他们能不能容得下我们了!”张穆说道, “现在的唯一问题就是,怎么找到5000骑兵以及怎么养下这么多人。” 章珀笑著说:“若您真能有5000名骑兵,有的是人帮您养著。” “好了,不闹了。”和部下们开了玩笑,张穆严肃说道,“按照初步侦查,姜侯的主力情况不明,按照他之前的军令,我必须立刻回曄城找姜婉。 如果她也联繫不上侯爷,那说明整个曄城都遇到了危险,我们就得立刻回援曄城。” “我现在命令兰子牧代我执掌营地,章珀为副,如果明天日落前我还未回来,你们就准备向曄城回撤。”这是张穆下达的正式军令。 “得令!” 在把营地交给兰子牧之后,张穆带著姜衡骑上了赤麟,两人一马直飞向曄城。 …… 曄城外,姜家庄园茶室,二人正在对坐品茶。 “贤侄,並非我想探侯爷的虚实,实在是近期曄城內谣言四起,说三郡的官军被匈奴重创。甚至有讖语传出,说什么三郡皆失,西北尽亡,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种话。” 说话的人是曄郡丞白漭,作为曄郡內望族的代表,他来这里就是想探听前线情况的。 “有些话一旦传到了朝廷那里,那就不是我们能挡住的了…” “世伯,难道你还不相信爷爷吗?”坐在对面的姜婉面不改色,“我们家全家几乎都在战场上,如果爷爷和两位郡侯都挡不住匈奴,那通报给朝廷也没什么。” “贤侄,我们几个家族凑了点人马,如果侯爷前方需要,我们可以把这支援军送到前线去。”白郡丞终於说到了重点,“保家卫国本就是我们这些世家郡望该做的,到时候只要侯爷念得我们的辛苦,也就知足了。” 念得辛苦,那大家族动员出来的子弟可就不再是临时募兵了,而是要进入郡里的各路官军之內。 “可算是把手伸过来了。”姜婉心里暗道。 在郡的层面上,主官郡守来自朝廷任命,掌军的郡侯虽世居本地,但从小送入京城上太学不说,通婚联姻也全在京城的这张关係网里。 郡丞以下虽然被世家瓜分,却始终无法在郡里说了算。 如今白郡丞热心组织的援军,就是为了日后掌握郡內军权埋下的楔子。 “世伯,那些个流言讖语可是不足信的,自我进入封神台之后,就常侦办这类妖言惑眾的案件,每每都是有人藉助其谋取私利。” 白郡丞看眼前的姜婉滴水不漏,也不著急,只是说道:“好吧,我相信侯爷的实力,不过民心似水、民动如烟,如果前线有喜讯,还望世侄儘早告诉我!” 总算送走了白郡丞,姜婉感觉跟这个老吏谈话,比降妖伏魔还要疲惫。 一个下人突然来报:“小姐,小姐,督粮官张穆求见!” “怎么连他也来试探?”被一连几天郡望、县望轮番轰炸的姜婉已经不堪其扰了。“让他回前线给我把军粮按时送到!” “小姐,他带著衡叔叔回来了!” 虽然姜衡一家在上一辈就分家出去了,但也是姜仲弋的侄子,是族內一直看重、培养的新一代。 “他这是从前线把我叔叔救回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姜婉怒道,“赶紧请到內堂去,摆宴!” 24.阴谋与巧合 “叔叔,你的意思是,爷爷启动了地灵珠?” “是的,我也是刚想起来,侯爷一直带著那枚宝珠,那可是一位地仙送给他的,哪怕是万马千军也可以一气送到数百里之外!” 张穆把姜衡刚一送回姜家,立刻受到了姜婉的款待,在內堂席上,姜婉撤走了所有僕从,单独询问姜衡前线情况。 就在三人都不理解数千汉军如何突然消失的时候,姜衡突然提起了地灵珠。 按照他的观点,这枚地仙珍宝,能把数千人马转瞬间传送到远方,確实是避开匈奴人最好的方法。 唯一的问题是,地灵珠的传送距离和位置,只和地脉相关联,对於人来说,几乎就是隨机的。 “我在空中侦查过战场附近百里的范围,未见任何汉军的影子。”张穆补充道,“有没有可能,侯爷他们回到了汉地?” “不可能的!”姜婉摇摇头。“张督粮你可还是百兽门的掌门呢,你们后山禁林的禁制,可就靠著由地脉实施的,整个汉地的地脉,如今已经和草原上的彻底区隔开了,爷爷他们如何能传回来?” “额…姜小姐所言极是,”张穆尷尬的笑了笑,这件事其实师傅跟他说过,只不过门派內平时用不到,他早拋在脑后了,“我这掌门还有好多要学的!” “这些都不算什么,”姜婉摆摆手,“你能在战场上守住粮食,还把我衡叔叔带回来,就已经是奇功了。只可惜,现在我也联繫不上爷爷,想让你把粮食送到他们军营,也不知该送到哪里。” “是的。我的人现在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想给侯爷把军粮送去,却找不到他,想撤回来,又怕貽误了战机。”趁著这个机会,张穆赶紧说道,“据我所知,草原上不少部落都分到了战俘,如果这时候能扫荡他们,一定可以解救出不少官军…” 此刻,姜家叔侄自然明白,张穆这是想在草原上做大自己。 若是平时,姜家肯定不会容忍张穆扩张,但现如今外有冒杜部落磨刀霍霍,內有郡望大族虎视眈眈,哪怕张穆做大,也只会分担他们家的压力。 “张督粮说的有理,若非你能把握战机,恐怕我也见不到我衡叔叔。”说回前线,姜婉长嘆口气,“按道理,张督粮你该带著人马立刻返回,可现在几千汉军成了匈奴人的俘虏,我代爷爷令你可在草原见机行事,所获匈奴人、財、物皆可自行处置!” 说完,姜婉把一枚令签递给了张穆,“如今事急从权,张穆你暂任校尉,可自选两位部下作为部曲军候,待爷爷凯旋归来,再给你正式任命!” “张穆得令!”恭敬地接过令签,这就是他的私掠许可。“请小姐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看张穆接令,姜婉难得露出欣慰的笑容,在如此局势之下,张穆在草原上的任何行动,都只会让汉军主力和曄城更加安全。 而姜婉的授权,只是给了张穆一个偏师名份。 “张校尉,你们的军粮就不必说了,可以从郡內征粮里面调拨,”姜婉补充道,“但从匈奴那里解救出的官军,必须儘早送回来,不管是曄郡还是其他两郡,都不要让他们再遭受战火了!” “是!”虽然很希望把几位郡侯培养的部曲亲卫留作己用,但张穆也知道这些都是三家的宝贵资產。即便是贺彰郡董侯阵亡了,他们家也不会容忍自己兵由张穆接手。 顺利完成了任务的张穆,立刻骑著赤麟带人去往姜家粮仓,领取儘可能多的粮食送往麵饼工坊,然而见到仓库小吏的时候,那人拿著令签却笑了。 “我说督粮,侯爷在前线不都崩溃了吗?你怎么还要去送死?” “崩溃?”张穆一下子愣住了,“您从哪来的消息?” “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这几天整个曄城都在传!”库吏说道,“督粮带著令签要粮食,我自然得给,但我奉劝一句,粮是公家的,命是自己的。” “感谢!”张穆说完,就命人把粮提走。 离开了曄城的第一站,张穆回到了自己的灵田內,如今前线遭遇重大难题,他开始很认真地思考是否让自己的灵田变成一个中转站。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傻小子,打开传送门是很消耗灵的,你现在刚刚摸到了元婴的门,就去干这么费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这是张穆告诉灰狼想法后,得到的第一个回答。 张穆的灵不仅有限,其中的大部分还要维持灵田面积,如果传送门费灵的话,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你说的那个画卷,恐怕里面就是一小片太墟空间,这样的东西元婴期之上就看不上了,金丹期以下的也抢不过你。”灰狼说道,“但你一定小心那些金丹巔峰的傢伙,对他们来说,每一小块灵田都很宝贵,你要是敢让他们知道你有一大片灵田,那他们恐怕真对你下手!” 不得不说,虽然灰狼的绝对实力比鼓差好远,但它的斗爭经验可是太足了,一下子就点明了高手之间的关係。 “明白了,没白疼你。”张穆擼了擼狼脖子,正准备带著新制出的麵饼回营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新问题。 “冒杜部会和汉地的人勾结吗?” “呵呵,如果没有勾结,冒杜那个傢伙,哪有脑子对抗你们的朝廷呢?”灰狼笑著说,“他的那位大祭司可是亲口告诉过我,汉人已经许给他了一大片土地,他未来的部落会包含汉地至少3个郡。” “3个郡?这么巧?” “嗯,就这么精巧!”灰狼点点头,“冒杜控制了一个铁矿,他说汉人里面有很多人愿意跟他做生意,所以他还想控制草原上的所有马匹和牛羊贸易,这样三个郡和草原就能相互补充了。” 看著张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灰狼说了一句:“怎么样,你还觉得他和汉人没有勾结吗?” 张穆点头说到:“他恐怕中了套了,可这个圈套到底是谁下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25.神牛祭司的决斗邀请 伴著狐狸的笑声,张穆又一次从自己的灵田仙府里醒了过来。 昨晚,白衣少女又教了几遍禹神步,由於学习效果太差,张穆一度以为是自己最近杀虐太重,导致无法精进功法。 “瞧你这话说的,三皇五帝、始皇汉祖哪个朝代不是在鲜血上建立,哪位皇帝又没有达到元婴之上。”白女少女取笑道,“难道他们都是碰不得刀兵的大善人?” 少女的意思很简单:菜,就多练,別天天找藉口。 於是练了一晚的张穆不得不顶著黑眼圈,跑到周边几个郡县购买新的粮食、煤炭、肉类,等到返回草原上营地的时候已经快日落了。 即將到达营地的时候,张穆发现了不对劲:另一片帐篷稍少的营地,与自家营地並排,两家各掛各的旗帜,也没有相互衝突的意思。 看此情况,张穆只能提前落地,让赤麟带著他跑回去。 刚进帐篷,张穆就看见主帐篷里兰子牧和章珀的对面,坐了三个年纪不小的匈奴人,其中一个还是祭司打扮,另外两个却是彻头彻尾的汉人女子。 “首领!您总算回来了!”一见面,兰子牧不仅一口一个首领叫著,还对张穆挤眉弄眼。 “这位可是冒杜新汗的神牛祭司,他想跟你决斗,如果他贏了,您就带著我们归顺冒杜汗!” 看著兰子牧的样子,张穆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旁边的营地恐怕是冒杜的部分精锐,这帮傢伙在寻找汉军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张穆的营地。 於是提出了这么个决斗的主意,想彻底吃掉张穆的人马。 “如何决斗?神牛祭司难不成要和我比马上功夫?”张穆笑著问道。 “不必,我们请下各自的神,就在帐外以仙法决斗!”祭司答道,“如果您贏了,那我的部落愿意归顺您,反之我贏了,请您带著部落投靠伟大的草原之神。” “嗯?”张穆一下子愣住了,“您的部落,也都是您这样贏来的吗?” “那是自然!”对面的祭司指了指身边两位妙龄少女,“她们也是得见了草原神的无边法力,才追隨在我身边的。” 祭司的话一下子唬住了张穆,因为他分明记得,匈奴祭司们请神一次的成本挺高的,没几头牛甚至直接拿几个人祭祀,神明不可能下来的。 然而按照眼前祭司的意思,他就是神选之人呀,说神降,神立刻就降,不仅不要祭品,而且可以连著几天降。 “您说的仙法决斗,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们请神之后,你我就在帐外施法,以三招定胜负!”神牛祭司面露得意,“神明赐於我三重仙法:落雷法、火炎法、驱散法。” “这…”张穆有些震惊,因为神牛祭司说的这一套连招,確实符合高阶大巫们在唤神驱妖时的流程。 也就是说,眼前的祭司不仅有匈奴的传承,甚至还是位有些神通的大巫。 张穆看了眼一旁的章珀,同样是面露苦色,显然见多识广的他也被这一套说辞唬住了。 “好,既然如此,我愿意开开眼见,见证神降!”没法子,不想失去自己一切的张穆决定孤注一掷。 神牛祭司露出了得意微笑:“好!相信首领你见到真神后,一定会投入冒杜汗的麾下!” 主帐外,本属於首领发號施令的空地上,一圈石头围成了二人决斗的场地。 在张穆身后,兰子牧、章珀还有兰家的头目们愁眉不展地看著他的背影,生怕对面祭司一个雷落下,把张穆劈死。 祭司身后,同样是一群衣著不俗的匈奴人,都是这两天被祭司收入麾下的小部落首领,他们部落的祭司刚一决斗,就中了雷击,於是整个部落被收编了。 每一次祭司新的决斗,他们都被叫过来看著,既是祭司对他们的示威,也是他们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匈奴人能够扛住传说中的雷劫。 圆圈內,张穆將一根三丈高、全铁铸成的长矛立在身侧,矛尖深深插入地下,算是给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 而在张穆身前,白狐狸坐在地上,一副刚刚被叫醒被迫营业的样子。 “张首领?你决斗怎么还带著一条狗呀?”神牛祭司当著一眾匈奴人大声喊道,引来了一片笑声。 “呵,要是一道雷劈不死它,你就死定了!”张穆心里暗道,他可太知道狐狸的脾气了。 果然,白狐听到有人管自己叫狗,已经气的跺脚,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要不是张穆拦著,早就衝上去咬人了。 “两位。既然是请神下凡,理应带上敬神的面具。”神牛祭司身边的一位少女一边说,一边把两个面具分別捧到两人跟前。 “面具?”张穆接过了少女手里那个看起来是木胎漆质的面具,仔细一掂量,感觉分量特別的沉,仔细一看,木漆底下泛著金属光泽,甚至有一枚金属犄角。 “好傢伙,之前那些部落的祭司们,不会真带著这玩意决斗的吧?”张穆甚至感觉对面把自己当傻子了。 “哈呀呀呀~嗨嗨” 说话间,神牛祭司已经翻起了白眼、口吐白沫,一道压力凭空降下,与张穆第一次遇到神降的情形几乎无异。 “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场的匈奴人无不趴在地上,甚至章珀也双膝跪地。 张穆见状,赶紧把手里的面具扔到了铁枪旁边。 “落雷法!”“咔嚓” 空中一声恢弘的声音之后,一道金色的闪电落下,正好击中了铁矛。 “啊?” 空气中的压力骤然一降,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怎么没事呀?”“雷没有劈中?” 一片窃窃私语,神牛祭司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再次一番手舞足蹈。 “落雷法!落雷法!落雷法!” “咔~咔~咔嚓” 三道闪电应声落下毫不意外接连劈中了铁矛,在其上留下了几道裂口。 张穆心里有了计较,感觉眼前的祭司虽然有点本事,能施点法术,却是个招摇撞骗,假借神名的主。 “你不是能请三道仙术吗?”张穆激那祭司一句,“总不能只来一道落雷法吧?” “这…”神牛祭司一下子尷尬了。 他其实连落雷法都不会,至於火炎法那更是小把戏,压根就是凑数的,然而现在所有人都看著,他实在被架著放不下脸面认输,只能手按指诀,嘴里振振有词,突然一句“放!” 一枚拳头大小的火球飘忽忽地飞向了张穆,还没有到一半就不堪重力下落,正好落在了白狐的尾巴上。 “砰”的一声过后,狐狸那雪白的尾巴上,多了片拇指大小的烧焦区域,一股烧烤香味飘散出来。 26.梦中相会的女孩 “嗷!” 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营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白狐的怒火。 张穆突然感觉自己所有的灵都在涌向身旁的白狐,眼见著它的轮廓越来越大。 身为灵田达到元婴的强者,张穆並不缺灵,然而作为从筑基新手直接速通到元婴的人,他除了养灵兽、维持灵田面积,就再也不知道如何使用那磅礴的灵力。 然而这一刻,张穆的丹田好像喷涌出了一片海洋,潮水一般的灵力包裹著白狐,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大。 在张穆要感觉油尽灯枯的时候,狐狸的体型终於达到了一人多高、两丈多长。 “呜呜呜~”狐狸发出的吼声,任在场的匈奴汉人都能听出它神生气。 “这是真的神明下凡了!” “是呀!这是请神成功了!” 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张穆和狐狸的实力,甚至是神牛祭司,也已经呆滯住了。 “嗷!”一声巨吼中,神牛祭司被一道纯白色的闪电直接撞飞了,他的那句饶命,甚至没来得及出口。 “你们现在还有谁质疑我能和神沟通,可以上来挑战我!”张穆对仍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匈奴人说道。 “您就是我们的新首领!” “是的,我们都见证您请下了真神!” “呵呵,那是我请了神么,”张穆心里暗道,“那是狐狸把我请了好不好!” 一眾匈奴头人纷纷表示大开眼界,以后就要跟定张穆。 “决斗胜负已分!”章珀见状大声吼道,“请新入部落的各位向首领效忠!” 一大群匈奴人来到了张穆跟前单膝下跪,双手抚胸表示效忠。 而在张穆身后,兰子牧適时挥动起那杆烛龙大旗,仿佛这一刻,他已经看到了自家的部落席捲整个草原,彻底终结四分五裂的匈奴各部。 …… 天色已暗,忙完夜晚忙白天的白狐,决定在张穆入梦前好好休息一下。 傍晚的那场决斗,那个对手就是个江湖骗子,要不是他伤了自己心爱的尾巴,它甚至懒得出手。 然而出了恶气的狐狸心情也没有很糟,因为刚刚的战斗证明了,张穆虽然在几乎一切的功法上都是废物,但他的灵力足以和元婴强者媲美。 “反正他也不会用,那不就相当於是我的灵暂时存在了他身上吗!” 白狐狸乐滋滋地跑过了张穆的帐篷,里面眾多匈奴头目正在和张穆据理力爭。 “首领,草原上几千年来,也没有把大家的牛羊,甚至孩子都交出来的道理呀!” 刚刚在所有匈奴头目效忠之后,张穆就宣布要所有的牛羊、老幼都暂时送到汉地附近,由部落统一照看。 几乎所有的头目都曾是小部落首领,虽然神牛祭司把他们聚拢到一起,然而並没有真正整合他们,如今张穆提出来之后,自然遭到了一片反对。 “你们觉得你们养的牛羊很好?”张穆大声反驳道,“可刚刚我看了你们马圈羊圈,700头羊里至少有一半营养不够,200匹马至少60匹不够膘,你们就是这么养牲口的? 我能找到最好的兽医,还能请她收你们的孩子当徒弟,你们这里谁要是不服,可以去我们部落的兽栏看看,哪头牛羊养的像你们的这么差!” 张穆的话让帐外的狐狸有些绷不住了,你跟这群傢伙废什么话呀!不听话就是欠打,打一顿什么都好了! 白狐狸在心里嘲笑了一番,用意念传给张穆,然后去后厨叼了一根烤羊腿,这才心满意足的跑到了专属於自己的小帐篷里吃饭睡觉。 作为张穆的契约灵兽,白狐和赤麟在张穆的营地里总是有特权的。 梦里的白狐褪去了那一身的皮毛,幻成了一位身著白色衣裙的侠女。 “真討厌!”侠女摸著白色裙底的那块角色,皱起了眉头,“这个张穆也是的,都看出来他就是个骗子了,直接上去揍呀!干嘛还等著他放个不伦不类的火球!” 在这个只属於狐族的梦里,白狐拥有自己的名字:苏婉瓔,她不再是那头被御兽门叛徒扼住了喉咙的狐狸,而是青丘狐族曾经的天才少女,是曾经最快进阶至九尾,即將化神的狐族新星。 “哎~”看著那曾经已达至尊的九条尾巴,如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条,无数的美好只能化作一声轻嘆。 好在命运在起落落落落…之后,总算在她成为皮草之前落到头了。 先遇到了张穆,然后见到了远古大妖、烛九阴亲子鼓,再然后张穆获得了一大片灵田。 这几日之內的变化,超过了她过去百年的沉浮。 “不行,得赶紧督促张穆修炼。”放下尾巴的苏婉瓔决定鸡娃,“放著这么大一片灵田,不赶紧修炼,跟一群茹毛饮血的傢伙废什么话呢!” 进入梦境的第一件事就是巡视整个营盘,虽然凡人军队通常不会遇到梦境系神魔灵兽,但苏婉瓔並不放心。 “那个孙烙到底是怎么想的!一道落雷术没劈中那就说明人家已经看出他的把戏了,还不赶紧停手认输!” 果然,这一巡逻真的出现了问题,那两个跟著神牛祭司的女孩,居然在梦里相会了。 “你也是,他爱说什么说什么,你干嘛要放那几个落雷咒,”个子更高,更强势的女孩子不满地说道,“你知道一枚比照仙术的咒符,我得几个月才能画一张。” “我要是不听他的,你觉得他会饶了我吗?”另一个女孩略带哭腔说道,“再说了,我哪能想到,居然在草原上能有个金丹巔峰的强者呀? 你说都这个实力了,为什么还要跟匈奴人混在一起,跟我们抢地盘!这茫茫草原上除非硬抢,要不然连片灵田也找不到,真不清楚他来干什么。” “就是呀!”女孩们梦境的边缘,白狐苏婉瓔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我也想知道他来干什么!” 两个女孩正在梦里聊天,一个更强势的梦直接入侵了她们的交谈。 “赵乾!孙兑!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在当时站出来帮我!”入梦的正是上午那位被撞飞的神牛祭司孙烙,只不过相比於白天的平庸表现,梦里的他不仅极为强势,本事也比白天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在三人的梦里,孙烙的愤怒直接化作了风雨,让两位女孩睡著的身体不断颤抖,却也甦醒不得。 哪怕是苏婉瓔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孙烙祭司最起码是位优秀的戏梦大师。 “孙上师,並非我们不肯援手,实在是那张穆手段怪异,恐怕他是御兽门专来草原上收集灵兽的高手。” 胆子小的孙兑赶紧解释道,“如果我们三人都与他翻脸,且不说能不能胜他半招,哪怕就是贏了……” “什么叫哪怕就算!” 一阵冰雹打在了孙兑身上,砸的女孩嗷嗷叫。 “你们两个在阴阳门那里学了一招半式的废物,居然敢当面嘲弄我?”孙烙大吼道,我今天就要让你们,让那个张穆,还有让整个草原见识我的厉害!” 27.梦中的天神? “首领,我们真的只是两个学艺不精的阴阳门弃徒罢了,跟著张祭司的身边混口饭吃。” 主帐篷里,赵乾面带倦意,仿佛刚刚受了酷刑般如是说道, “您要说孙烙祭司的修炼丹药,我是真没见过,只怕是他神通广大、天资聪颖、三聚顶,已经用不上那些了吧。” “你用的这些词,我在他身上可是真没看出来。”张穆隨口说道,“难不成白天被狐狸撞飞的不是他?” “首领,我们真的没什么本事,不敢扫了您的兴,也不敢……”相比之下,性子软一些的孙兑已经梨带雨的哭腔了。 两个女孩子离开之后,张穆躺在层层的兽皮之上,不断回忆著刚才她俩和头目们的话。 和匈奴头目据理力爭,而不是用更直接、更强硬的手段直接揍服他们,就是希望他们在心悦诚服之后,能够在言谈之中透露更多有用的信息,比如说他们曾经的祭司们都有哪些与修炼、祈祷相关的宝物。 还有那位神秘的神牛祭司孙烙,到底是怎么在冒杜汗的帐篷里立足的。 然而不管是匈奴头目,还是孙兑、赵乾两个女孩子,能问出的信息非常有限,甚至是相互矛盾的,让张穆有些摸不著头脑。 “这三个人肯定是有点问题,如果两天之內还摸不到底,只能交给封神台了,请他们头疼去吧。” 浑浑噩噩之间,又一次进入了梦乡,这一次的梦里,虽然还是在那处火堆旁,然而周边的浓雾已经散去,露出了原本的地貌。 张穆和赤麟靠在一处山坡之下,正对面则是蜿蜒的山路,然而登上山坡之后,山的另一头却是广袤无垠的草原。 艷阳高照,草原上热闹非凡,张穆甚至看见了兰子牧、章珀和刚才见过面的一眾头目。 “嗯?这个梦可耗费功夫哈!”作为连著几天梦见了白衣女侠的人,张穆现在是梦出了心得。 如果梦里出现的人物特別多,且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动作神態,那这个梦就会比较烧脑。 而现在,张穆感觉眼前的几千人好像每个人都形態各异、栩栩如生,差点以为自己是真的醒了呢。 “张穆!你这褻瀆神灵、招摇撞骗之徒!你可知罪!” 突然,天空传来了恢弘的声音,仿佛真的是天神传来的旨意。 张穆和所有人一样,朝著天空望上去,只见云层之间旌旗招展人山人海,一大群天兵天將簇拥著衣著华贵的孙烙站在了正中央。 孙烙的身形远较他人更大,那样子仿佛是眾星捧月。 这就是孙烙真正的本事:將周围数十里之內的人,匯入到同一个梦里,以天神的身份向他们灌输自己的“旨意”。 “尔等!见到了天神还不赶快叩拜!”孙烙身边的一名天將高声说道。 “啊,真的是天神呀!”突然山下响起了女孩子的声音,张穆望去正是赵乾,此刻她已经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 周边的人群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下跪叩拜。 “张穆!你这凡人见到了天星,还敢放肆!” 当天神的声音再度迴荡的时候,张穆不仅没有下跪的意思,反而感觉到一丝可笑。 “不是,你们天兵天將的盔甲,还不如我们曄郡官军的呢,再说了,您这个天神,怎么也得来个地法相天吧?” 张穆几乎是嘲笑一般大声吼道,“孙烙,你这个操弄人心的混蛋,整个草台班子的梦境就敢骗老子上套!” “你……你说什么?” 天空中原本还是一脸宝相庄严的孙烙一下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身边那些梦境里幻化出的天兵们也瞬间动作僵硬。 “呵呵,你这梦居然还能卡帧呢!”张穆的声音不大,但嘲讽却拉满了。 “张穆!你这廝居然干扰天命运转!” 天空中的孙烙不理解张穆为什么能看穿他塑造的梦境,但张穆能看穿不代表草原上这一眾匈奴人也能看穿,只要他能维持天神的降临的人设,到了明天那群匈奴人也能把张穆淹死。 “你可知天道轮迴,天命更替!如今苍天乃死、黄天当立!我身为下凡天星,受天业以……” 天空中的孙烙说著大段天命轮迴的套话,让张穆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就是想说,你想带著整个草原入侵中原吗!”张穆大吼道,“你说什么天命、什么天道,该不会最后就是吃光草原上的牛羊、死光草原上的人命,给你一个人当通天的祭台吧?” “额?”天上的孙烙心理状態不够好,压根没想过张穆能第二次打断自己。 “你个传播封建迷信的傢伙!”现在张穆已经能百分百確定,就是孙烙入侵了自己的梦,偽装成了天神。他回头看见了赤麟,还有火堆旁对自己微笑的白衣女侠,心里更是有了底气。 “来!赤麟,咱们飞上天去揍他!” “律律~”赤麟先是有些胆怯,后来甚至发出了人的声音,“那是天神,赤麟害怕!” 有那么一刻,张穆也不知道,眼前能说话的赤麟到底是自己梦里臆想出来的,还是赤麟的梦也进入了自己的梦。 他只是抚摸著老伙计的头,轻声说道:“没关係的,你都见过鼓了,难道还怕这么一个招摇撞骗的傢伙?” “赤麟害怕!” “那我要独自去面对他了,你不怕我被他一道雷劈死了?”张穆笑著说道。 在心灵的几度交流之间,张穆骑上了赤麟,黑色的马蹄在梦里直接在空中踏出了火焰,一人一马在几千人目光地注视下冲向了被眾“神”层层覆盖的云端。 “不!这不可能!”天空中的孙烙彻底慌了,“哪怕你是元婴强者也不可能的!” 皇天幻梦是他最重要的宝物,有了它孙烙才在那个高手如云的组织里脱颖而出,被委以云游草原、聚拢匈奴人南侵的重任。 这件宝物可以压制化神期以下的各种高手,然而宝物唯一的缺点,就是操作者无法在梦里突破原本的修炼境界。 眼见得张穆冲向自己,仅仅筑基期的孙烙压根不敢跟他正面对抗,不断召唤周边的那些“天兵天將”上前阻挡。 然而这些幻影哪怕有点作用,面对张穆的衝锋也被瞬间衝破。 “受死!” 转眼间,张穆已经在乌云之间,衝出了一道金光。 28.梦外收穫 “首领,不……您是我们草原上的神!” “首领,我昨天对您有所隱瞒,请您饶了我吧!” 第二天,张穆刚刚出了帐篷,昨天的那群匈奴头目已经在门口跪成了一片。 “穆哥,你真的是天神下凡吗?”就连兰子牧也跑过来问。 “我要是真神,先把咱俩的神爹找到不好吗?”被一眾匈奴头目搞得晕头转向的张穆反驳道,“你怎么梦醒了也没明白,那就是孙烙下的套! 他造了一个大梦,把所有人拉进了这个梦里,让大家都觉得他是神,我只不过是打破了这个梦而已。” 虽然张穆极力解释,然而在场的匈奴人仍然对他天神的身份坚信不疑。 兰子牧身边的章珀感嘆道“穆公能在梦里处事不惊,又在战胜敌手之后如此坦荡,真让珀自愧不如呀!” “別看热闹了,跟我去孙烙的帐篷,看看那个梦里蛊惑人心的傢伙怎样了。”张穆拉著两人就去找孙烙,然而打开帐篷之后,却发现孙烙倒在一张皮垫子上、脑袋爆开、红白色的液体喷溅到了帐篷之上。 “好傢伙,做梦输了直接爆头是吧?” 虽然孙烙蛊惑人心死有余辜,但这確非张穆本意,毕竟若能控制住他,也算是一个堪用的部下。 “他死了?” 张穆转头,孙兑和赵乾已经进了这顶不算小的帐篷,两个女孩面对脑浆崩裂的场景,居然同时露出了解脱的微笑。 “大人,这个孙烙其实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凭著这块皇天幻梦,成了黄巾道的护法!” 回到了主帐內,赵乾把原本戴在孙烙身上的一块玉璜双手送到了张穆面前。 “这宝物据说是上古周公留下的,乃是地子號的法宝,这傢伙获得以后,就借用这个拉著我俩招摇撞骗。” “你先等一下,我记得哈,黄巾道不是几百年前就被剿灭了吗?” 张穆在最近和章珀重新学习了所在玄汉王朝的歷史,可以说虽然皇帝们的寿命大幅增加,但有些宿命还是躲不掉的。 比如千年前玄汉出了一位安汉公,在他的革新之下,玄汉有了如今三省六部外加封神台的融合体制。 再比如数百年前爆发了黄巾起义,然而这场起义没能推翻王朝,反而让主政的孟德公找到了削弱世家、维持玄汉的方法。 於是现在的张穆很確定,在朝廷和各大门派的视角下,黄巾道已经凉了几百年了。 “大人,当年大贤良师还有余脉留存,且黄巾军本身有不少来自道门、墨门、儒门、玄门的底层,怎么可能十几年就被朝廷彻底剿灭?” 赵乾的话让张穆多了几分担忧,他是一个喜欢和平的人,他甚至期待有一天,回到断硭山坡上,过回自己那畜牧站的日子,好好当一个边陲的小卒。 当然,除掉了孙烙,总还是有些收穫的,不算皇天幻梦这一件宝贝,还有一些竹简、丹药、银钱和细软入帐。 而被他每夜在梦里蹂躪的赵乾和孙兑可算是敞开心扉了。 “大人,孙兑就是大贤良师的旁系血脉后裔,不管是符篆咒术还是做法驱邪,她都能手到擒来!”赵乾开朗活泼,“我们这一辈师兄妹几人,原本就是孙兑最出色,偏偏来孙烙这个欺世盗名之徒。” 按照赵乾的说法,孙烙师兄弟一共八人,本都是各个门派不得志的弟子,聚在黄巾军大贤良师会下之后,以八卦为名重新排了顺序。 这是兄弟八人今年应该一起外出歷练,却没想到中途孙烙挤了进来,把原本整齐的几个人拆的四分五裂不说,孙烙还把赵乾和孙兑带到了草原,变成了他自己招摇撞骗的工具。 在孙烙手下,两个女孩找回到了当年门派內当牛做马任人宰割的感觉,没到半年就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大人,您要是不嫌弃,我们愿在您的帐下效力。”赵乾说道。 “只要你们是真心投效,我就不追究你们之前的事了,”张穆很理解两个女孩的说法,但对於她们是否真心留在自己身边,也不敢下判断,只能说到,“但是黄巾道重现於世是大事,我不可能隱瞒不报。” 待两个女孩退下之后,张穆再度犯起了难,显然眼下的南侵的匈奴,绝不仅仅是冒杜一个部落的事情,在阴谋与迷信的作用下,已经成了汉匈同时的潜意识。 然而张穆最根本的任务:找到曄城官军主力,保护曄郡不被匈奴袭扰依旧毫无头绪。 “主公,现在你是汉军校尉,一校可招千名士兵!”章珀看出了张穆的困扰,“依我看,昨晚不止是咱们营帐的人在那个梦里,说不定周边几百里內都能看见您骑著飞马衝破天空的壮举!您尽可以派出人马,向周围部落招兵,我相信应徵之人一定络绎不绝。” “也是个办法,”张穆嘆了口气,他也不是不想壮大队伍,也不是有哪家大户压制著他,而是一个骑兵身后至少是一匹战马、3-5个家人。 经过昨天的决斗,他的力量再次翻倍,现在攒了400名骑兵和200名山蛮步兵,他们背后的家属已经到了快3000人,张穆就算能满世界扣粮食出来,也不敢说能餵饱这么多人。 然而草原之上,有些事情由不得他选:今天他不能將周边的部落收入麾下,明天这些部落或许就会与自己敌对。 更何况如今冒杜部向东寻找汉军,在曄郡北部留下了力量真空,张穆现在不占上,很快也会有其他部落占上。 於是张穆下令,整个营地按照计划行至曄郡以北80里处,与留在那里的山蛮匯合后,向四周派出人马,收拢附近匈奴零散力量,並继续向东侦查。 张穆的命令被即刻贯彻,牛羊被集中到一起,两个营地的帐篷和家具等装车;年轻的骑兵们率先开动,老弱妇孺则跟著后勤车队。 “张穆!冲!”刚刚骑上了赤麟,张穆就感觉这位老伙计发出了清晰、明確的语言。 “赤麟?你能说话了?”仿佛见证自己孩子第一次叫爸爸,张穆一个劲地引导赤麟多说话。 在御兽门內,灵兽学习人语乃是突破桎梏,快速突破的重要环节。 哪怕是灵兽的法术符文,也是千百年来修士们用人语总结出来的,如果灵兽们只能通心意,不能讲人言,那它们哪怕到了元婴期的灵力水准,也使不出相应的法术咒语。 如今张穆有了自己的灵田,相当於张穆、白狐、赤麟携手进入金丹期,但真正能使出实力的,还只有白狐。 29.草原训练 雪在空中飞舞,草原上逐渐白茫茫一片。 在收回自己的80里营地后第二天,草原上第一场大雪突然降临。 张穆仅仅在天空中巡逻了几圈,甚至没有主动接近,就有部落寻著天空中那团火焰赶来,请求加入逐渐庞大的队伍。 500匹战马组成了3支方阵,左右两翼为首的旗兵身背方旗带领队伍包抄,中间住方阵簇拥著掛满了各种装饰的烛龙旌旗,向著正前方压过去。 “主公,两枚令箭分別放给左右两翼,中间这枚给到最前方旗兵,令他压著速度不要太快!” 旌旗之下,章珀掏出了早已做好的几枚令牌,一边递给身边的张穆,一边告诉他如何利用令牌指挥战阵。 章珀的这个兵家与张穆预想的骑马衝锋的將军完全不同,他们从最开始修炼的,就是军队的行进、出击。 就比如现在,一群刚刚聚集在一起的匈奴人,仅仅凭藉几面方旗这种最基本的视觉信號,以及少数几名能听懂军令、维持队伍状態的军官,就能形成一股可观的作战力量。 当然,以目前章珀的修为,让令牌飞行这样的玄术还得由张穆代劳,但饶是如此,这第一次令行禁止的实践,还是令二人颇为受益。 “咱们这队伍,放在郡兵里也算可以了!”张穆乐观地说道。 “主公,恐怕姜侯他们的行军令,比我要高多了,他们的军阵能够使出的变化和战技,也比咱们的更强一些。”章珀说的有些不好思,“这都怪珀学识浅陋。” 兵家这一支,在军营里都被称作军师,职位从最小的行军令、军师祭酒、军师中郎將,乃至督军令、督军元帅不一而足,但在章珀眼中,张穆的军队无法进行更精妙的调度,终归是自己学艺不精。 “嗨,学和用是结合起来的,你手下没有500人,就很难想像如何调度500人。”张穆看出了章珀自责的原因,突然想到了个办法,“这样,你一会跟我一起骑著赤麟到天上去看一下,从天上看地上一定不太一样。” “主公,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上次姜衡不也是我这么送回去的!”张穆说罢,便让章珀也来到赤麟马背上,隨著赤麟一起升空。 仅仅几十米的空中,地上的几个方阵就大变了样貌,原本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现在就变成了鱼鳞、雁翅和长蛇。 一道又一道令箭从张穆手上飞出,三个阵逐渐变成五个方阵,然后又再度变回,等赤麟逐渐降落时,章珀依旧恋恋不捨。 看著章珀那有些失落的表情,张穆问道:“我记得你说兵家也有自己的修习之法?” “是呀,不过那是各家侯门的秘术,我就是想学,才落入他们的彀中。”提起兵家秘术,章珀更难受了。 “我是觉得,飞令牌这种技巧,要不上什么秘术,你跟著我吃点修行丹药,练练吐气纳吸,勉强达到了筑基期修士就差不多了。” “这……能行吗?”章珀有些诧异。 “有什么不行的?那群世家大族的子弟,哪怕没长脑子,只有张嘴,靠著丹药也能达到筑基期巔峰呢!”张穆平时服务了不少大家族,对他们的手段也颇为了解。 甚至说他都不信兵家有自己的秘修之术,玄修门派几十家,修习之路早就清晰明確了,难道兵家这群靠著指挥棒作战的,还能比玄修门派更精通玄法? 张穆队伍的第一次训练,就在二人落地之后暂告段落,因为天气原因,张穆决定不再草原上徘徊,而是保持一天40里的速度儘快回到曄城周边。 隨著营地开拔,张穆再次飞上天空,最后一次向东、北和西各飞行百余里进行侦查,再次搜寻曄城主力无果后,才返回队伍。 ……… 每一次张穆从营地中起落,都会贏得一群孩子们的欢呼。 这些孩子都是张穆出城后吞併部落的孩子,他们在营地里被集合到一起,由妇女们统一照料。 “孩子们,来吃羊骨头了!” 开拔之前,赵乾拎著一个装满了羊骨头的大木桶,来到孩子堆里面发骨头,“这是首领发给你们的!” “好!”孩子们衝到了木桶旁,每个孩子都拿走一块没剃乾净肉的骨头开心地啃起来。 营地里每天会宰2、3头羊燉汤,剩下的骨肉第二天分给孩子们用来补充营养,这项命令从出曄城第二天吞併了第一个部落起就定了下来。 赵乾看著孩子们开心地啃著羊骨棒,也跟著笑了出来。 “这位元金丹者,到底是什么来路呢?他到底想要什么呢?”赵乾在內心里不停地思考,“我都跟他说了我能绘製紫符,但他好像也不在意,难道他的身边还有一批绘符的强者?” 两天前,赵乾自己主动说明,能够每天绘製一张地字號的落雷符,这可是仅次於天字號,可比肩仙术的紫色符籙。 然而张穆对她比肩金丹强者的绘符能力却毫无兴趣,想画就画,不想画就休息,需要材料隨便开口,哪怕是很名贵的兽骨和矿石,出门飞行一次之后就能带回来。 “灵玉、紫绸纸、金丹砂,这几种材料分布在几个郡,”赵乾在心里估算,“他就算能飞,也不可能飞的这么快……那就说明他有能力更快地移动……” 在黄巾道內,赵乾就在留意各大门派和家族的金丹期、元婴期强者消息,然而思来想去,她还是找不出哪位强者,放著身后一大家子绘符的队伍不管,偏偏来到草原上管一群匈奴人。 “赵仙子,您现在有空吗?” 女孩子正在思考,就听见有人叫自己,转身看去正是张穆的侍女。 “你叫我仙子?”赵乾有些惊讶。 “是的,兰首领说了,您是有大本事的,”侍女拼命地点头,“他说有好些坏了符阵和苻引的法器,问您能否帮著修理。” “当然了!”赵乾露出了微笑,她確实很想见识一下,能让金丹强者头疼的符阵,到底有多复杂。 然而等她进了那座所谓的“宝库”,看到了满地的破铜烂铁之后,赵乾的脸立刻僵住了。 “仙子?您看这些还能修吗?” “……都熔了吧,淬一淬说不定能打一把黄字號的法器。”赵乾面无表情的说到,“但我建议直接扔了,或者用来打农具。” 30.曄城之围 曄城,城南门楼上,姜婉正冷眼望著南门外,正在对垒的两军。 就在昨天,一群头戴黄巾的反贼突然出现在了南门之外,以迅雷之势包围了曄城。 按道理,如果上万人的队伍由东过来,沿途的洮南郡、洮关县、安硭县乃至姜家城堡都会发出警报並且一路出兵阻击,然而眼下这庞大的叛军却仿佛凭空出现了一般,给整个曄郡打了个措手不及。 城外下,由世家子弟组成的三校(3000)兵马已经列好了战阵,带领他们的是郡尉白川,虽然白川已有5年未碰过兵刃,但他好歹也有金丹八层的实力,按道理对付一群乌合之眾是绰绰有余了。 三校步兵士气高涨、战阵齐整,每一个人都身著盔甲手持坚刃,一看就是各家精锐的私兵,他们本是郡內望族凑出来支援姜侯等人的,是姜婉一直拒绝,才把他们留到了现在守城。 他们的对面大约有7、8千头戴黄巾、手持农具的叛军,唯有领头的几人有盔甲马匹。 按道理,这样的对手如果有姜侯在,那压根不需要集合军队,只需他亲自出手须臾便可击溃敌人,如今白川郡尉也不过是因为疏於备战,需要一些军队压压场子而已。 然而越是这样,姜婉的內心反而越不踏实,对手的突然到来实在过於诡异,她想不出有什么样的强者坐镇,才能將几千人悄无声息地送来。 “对面可是曄郡守备姜侯爷!” 两军僵持之际,叛军首领突然大声问道。 “呵呵,你这样的叛匪,还用不得姜侯亲临,我乃曄郡尉白川,你们这群叛匪拿命来吧!” 看对方怎么也没到元婴期,白川郡尉自持金丹八层的手段,和那柄家传的青焰长矛,直接向著叛军头目冲了上去。 “落雷法!” 平地“轰~”的一声,一道紫色闪电从天落下,正中人高马大的白川头上,他和身下的战马未来得及嘶吼就已倒下。 “什么!”“啊?”“白郡尉被雷劈了!” “仙术?这……怎么可能?”城门楼上的姜婉看的真切,那道紫色的闪电绝非普通咒术可以冒充。 “哈哈哈哈,白家窃据郡丞、郡尉一职已有百年,早已天怒人怨!”黄巾首领大喊道,“我乃受天命,以仙法討灭白家,谁敢阻拦就是逆天而为!” 黄巾首领的话一下子让世家子弟们陷入了慌乱,虽然阵型被几名军候压著尚未散乱,但已不復刚才的士气高涨。 “混蛋,你们这群邪魔妖道!仗著邪术就敢扰乱视听!”同在城门楼上的郡丞白漭大声吼道,“我要把你们这群孽障统统杀了!” 同为金丹期的白漭颤抖著从身旁的甲士手中夺过长戟,用尽力气拋了出去,然而被嚇破了胆子的他甚至没能將自己的附在其上,长戟只是飞了几十米就落在了地上,引得几名黄巾头目大笑。 “城里的人听著,我们只针对白家,不愿伤害城中百姓,只要你们交出郡丞、交出白家財物存粮,我们便离开!” 黄巾头目刚说完,城下军阵里已经有些许士兵转头看向了城楼上的白漭,看得他心惊肉跳。 “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若不交人,休怪我施仙术让你们都尝尝天谴!” 隨著一声声清脆的錚鸣,近万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內,奄奄一息的白川被几个士兵抬进了郡府,城楼上其他的世族长老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白郡丞,您可有破敌良策呀?”齐功曹询问道。 “老齐,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漭看著几位同僚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已经起了杀心,准备把自己送出城去,大声吼道,“那可是那群孽障的阴谋呀!没了我,你们能对抗那群反贼?” “郡丞大人,话不能这么说,他们的仙术直接砸到了郡尉头上,他们也说了就是衝著你家来的,”另一位粮曹说道,“这分明是你家遭了天谴,总不能让整个郡城陪著你们一家一姓遭报应吧?” “衝著我白家来的?”白漭又气又笑,“咱们几个家族休戚与共,我家要是遭了天谴,难道你们就能好过了?那不过是反贼们手段罢了!” 几个郡里的重要人物陷入了爭吵,然而一旁的姜婉对他们毫无兴趣,现在她最关心的,反而是这三天內,反贼们会不会袭扰周边的世家庄园,那些庄园內不仅有奴隶、有兵器,还有粮草、牲畜, 一旦他们洗劫成功,哪怕保住了郡城,整个曄郡也將凋敝。 然而就在她和眾人下了城楼,准备返回郡府慰问白川的以后,一名姜家私兵过来稟报:“报……城外20里发现大规模匈奴骑兵,其中一支已经朝著定北县城去了!” “什么!”白漭愣了一下,直接越过姜婉询问私兵,“一共有多少匈奴人?” 私兵看了一眼姜婉,见她没有反对才说道:“我们在烽火楼上看不太清楚,但至少有几千人!” “讖语!那个讖语真……!”白漭和几个郡吏彻底绝望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张家的旗子?或者是飞在空中的张校尉?”心底里,姜婉希望这支匈奴人是张穆的军队。 “没看出来,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飞起来!” “我看,要不然和外面的叛军商谈一下,说不定条件能松点?”齐功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要不然我们几家给他们凑点钱,最起码別让他们和匈奴人合流呀!” “各位!” 姜婉听不下去,直接喊道:“我们都是朝廷任命的一方官吏,且不说有保境安民之则,就说一旦与反贼交易,他们就会用粮食和钱財裹挟更多的百姓,到时候泥沙俱下,各家的庄园坞堡,难道能守得住这群反贼的进攻?” 姜婉的话暂时遏制了投降的论调,但默不作声的几位郡吏,谁也不认为能真的和使用仙术的强者过招。 “报!”又有南门的卫兵来报,“刚刚一群叛军好像朝著城南那个镇子去了!” “去就去吧!”白郡丞表示不想听,然而一旁的姜婉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他们朝著麵饼的作坊去了?” “是!” 31.保卫作坊 曄城外,黄巾军营地,相比於官军营盘整齐划一,匈奴营地乱中有序,黄巾军的营地突出一个简陋:除了当中的三顶大帐篷还算宽敞之外,剩下的帐篷只有半人高、勉强能装下几个人不说,帐篷之间也拥挤不堪、毫无章法可言。 面对如此的营地,刚刚在城下与白川叫阵的首领巡视了一圈,也是无可奈何地对身边的人说道:“李震呀,你说如若白家或者姜家夜间突然袭营,咱们这个营地能挺下来吗?” 一旁的李震却道:“坤哥,放心好了,里面每一家都有咱们的內应,他们敢在夜里出城,没走到半路士兵就会跑掉一半的。若是那个姜家的小姐能够出阵,那咱们趁乱劈了她,整个曄城也就不在话下了!” 两人走进了主帐,就见一个女孩正跪坐在角落席间,面前堆满了算筹,一脸的眉头紧蹙。 “离妹,这是又遇到什么困难了?”名叫刘坤的首领笑著问道。 “还能有啥,这不是粮草又紧张了吗!”宋离嘆了口气,“刚才后面来报,又有几百个逃奴找到了咱们,现在帐篷已经彻底不够了,至於粮食,最多能应付5天。” “5天?”李震错愕了一下,“我记得你昨天还说能撑7天呢。” “我这还是照多了说的呢!”宋离不断摆弄面前算筹,“咱们现在每天都能壮大上千人,人家是饿著肚子来的,总不能投靠了咱们还继续饿肚子吧!” “好了,別担心了,定北县的牛家已经答应送来3000石粮食,换咱们不进攻他们家庄园,昨天乾姐的信使来了,说她们那边能带回来几百头牛羊,足够咱们带著队伍前往贺彰郡,与师尊他们匯合。” “是呀,只要能和师尊和师叔们匯合,不愁拿不下贺彰郡城,到时候夺下三郡、外吞草原就能实现了!” “你俩,先等等吧,先看看咱们下午这顿饭该怎么分配……”宋离把两个人拉回了现实,整个营帐內只有她明白,现在这近万逃奴能够直面他们曾经的主人,可不是真的有了造反的决心,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一旦自己的营地里凑不出足够的粮食,谁又能保证逃奴们还有足够的忠诚? 就在此时,一名自称是姜家库吏的人被几人的心腹带进了主帐。 “三位首领,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那里是冠军督粮的仓库,存著几千石的粮食!” “哦?还有这种地方?”刘坤来了兴趣。 “当然,就在附近的镇子里,而且听说他们守军不多,只要咱们大军一到,他们一定望风而逃!”库吏一脸討好的表情。 “好!”李震拍了拍库吏的肩膀,“若真能获得那批粮食,我就任命你为帐內督粮!” 刘坤和李震没有犹豫,点了1000名士兵就杀向了张穆的作坊所在的小镇。 那小镇位於进入断硭山的路上,从外面看上去也不是很大,两人认为仅凭自己的阵势,就足够迫使镇里的督粮守军逃跑。 “两位首领,请给我百人,我去把粮食取回来!”小镇外,库吏自荐带兵出阵。 “可以,但你要记得,我们黄巾军不是山匪,如果那督粮下面的守军愿意加入我们,你不可伤了人家!”李震说完,便给了库吏一桿旗子,这旗子代表了一支百人队。 “明白,小的一定稳妥行事!”库吏点点头,就挥著小旗,带著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进了镇子。 “听说姜家找了位有意思的督粮,把所有粮食做成了麵饼,三个郡的军队直接带著麵饼上阵,免去了很多麻烦。”刘坤说道,“我真想见识一下这位张督粮,如果能把他引荐给师尊,说不定咱们大军的粮草问题也能解决。” “我觉得他没什么本事,居然把仓库和作坊放在了山路小镇……”李震还没说完,就听到镇內一边杀声四起,他们刚才进了小镇的士兵纷纷丟盔弃甲地逃了出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怎么回事?”二人还在纳闷,只见一群人高马大的山蛮持著大盾组成了盾墙,他们的后方则是一排匈奴人骑马持弓,两队人马仿佛一股潮水,把刚刚的百人队彻底赶出了小镇不说,匈奴人的弓箭还在不断杀伤他们的士兵。 “首领!救我!”库吏平常好逸恶劳,本就不善奔走,如今更是落在了最后。 “嗖~”突然一枚箭矢射穿了他的右肩,將他射倒在地,他转头看去射箭的女子一身匈奴女孩打扮,身后一桿烛龙大旗,正是兰子琪。 “哪来的山贼!居然敢袭击我们兰家的驻地!”兰子琪大声喝道,希望能藉助自己名头嚇走眼前这群流民一般的劫匪。 倒不是自家的名气有多大,实在是镇子里现在住的都是山蛮和匈奴人的老弱妇孺,几百口子全靠百余名山蛮步兵和不到50名匈奴骑兵,一旦被对方破了阵,自家的后方就全完了。 “大胆,我乃受天命黄天之子庇护苍生天公將军九州大贤良师黄巾道第50代掌门尊下二弟子!”刘坤大声吼道。 “嗯?”兰子琪伸著头看了看,“你们一共不就俩修士吗?没看出来有那么多人呀?” “……我!”刘坤气的大声吼道,“天下更易,苍天已死,我乃受黄天之命,剪除尔等世家大族……” “我们是匈奴人!谁是世家你找谁去!”兰子琪再次打断了刘坤,“你们这些满嘴天命的强盗,不过想来抢粮食、抢女人罢了,你们这样的我在草原上见多了!” “大胆!”刘坤不想再废话了,他右手袖口伸出了一卷紫色的符籙,正是一枚可比肩仙术的落雷符,这样的符籙他一共只有5枚,而且上午已经在白川身上用了一枚。 “我看你这蛮夷真是不知好歹,竟敢妄议黄天!看我落雷仙法!” 隨著紫绸符籙內芯的被掰断,一道紫色光芒瞬间升到了天空,引得一道落雷直向著兰子琪劈去。 “轰~” 落雷劈到兰子琪身后的烛龙旗上,只引起了几道火星。 “额…”击中旗杆的一瞬间,刘坤感觉到右手被一团烈火灼烧,那是一个鲜明的信號:那杆大旗真的被一个他们望尘莫及的强者祝福,眼前的这群匈奴人的后台绝非他们能碰。 “师弟!”刘坤强忍著灼痛,小声跟身旁的李震说道,“这群人不对劲,得想办法离开!” “我知道!” 恰在此时,几名士兵跑了过来传信,李震才对著兰子琪大声吼道:“算你们今天走运,我们还有要事,但今天的事情没完!你们最好准备好粮食在这等著!我们这两天就过来领走!” 32.神医与偷袭 傍晚,黄巾军营地內,主帐篷里已经乱做了一团。 在行军床上,被落雷术反噬的刘坤,从右臂到后背前胸,已经铺满了紫色网状的伤痕。 半个时辰前还能骑马的他,现在已经说不了话了。 “这可怎么办?能不能求助一下齐家牛家,请他们找医家?”宋离已经不知所措了,他们师兄弟八人,按照八卦的卦象重新取名排序,平时赵乾和刘坤就是大家的大姐二哥,主意都是二人拿,现在赵乾不在,刘坤遭此难,宋离一下子没了主意。 “绝不能找大家族!”李震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些家族视我们如仇寇,虽然迫於天命愿暂时合作,然而一旦我们露出破绽,他们一定会把我们赶尽杀绝!” “那怎么办?我带著师兄快马去找师尊?” “不行!且不说两郡之间得3天才到,师兄撑得到撑不到,就算你去了,一路上这么多坞堡、关卡,岂是说通过就能过的?”李震说道,“我在曄郡长大,知道这里有一些人也懂医术,已经去请了!” 正在说著,外面响起了声音。 “牛家二哥,你们不是在庄子里吗?什么时候参军了?官军怎么还招佃家子了?” 隨著帐篷门被打开,百兽门白江月被人请了进来,她一进门就东张西望道:“你们不是说有一头灵兽被落雷击中了吗?在哪呢?” “什么灵兽?”宋离同在纳闷之际,就看身边的师兄李震已经整了整衣冠,郑重行礼。 “硭川镇李家子李牛儿,拜见恩公!” “你是…李牛儿?”白江月还真记得眼前的男孩,3年前硭川镇抓住了一名逃奴,是失踪了一年有余的李牛儿,被主家差点乱棍打死。 若非正好去庄子里治牛瘟的白家师徒求情,又施以治疗,如今的李震坟头草都已经高高的了。 “我说李牛儿,当年师傅就跟你说过,让你离开曄郡,再也別回来了,你怎么……” “恩公,我回来是为了整个曄郡,如今我师兄命在旦夕,还希望恩公您再施援手!”李震一指旁边的刘坤,白江月这才发现原来她被人请来要医治的是个伤员。 “这……”白江月马上过去查看,仔细一查,才感觉眼前的伤者已经是伤入骨髓了。 “他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么重?”毕竟医者仁心,白江月在手中聚集了灵,抚摸刘坤的伤口,然而下一瞬间,却感觉出几分熟悉。 “鼓……”女孩低声说道。 “什么蛊?我师兄中了蛊了?”宋离问道。 “李牛儿,你师兄的伤,我或许可以治。”白江月没有理会一旁的宋离,而是严肃地说道,“但他的伤事涉诅咒,你们必须把他受伤的原委,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否则他不出今晚,必死无疑!” “啊!”李震有些震惊,他原以为师兄就是被雷劈了,没想到还真是惹了不得了的麻烦,和宋离交换了眼神之后,他颇为艰难地开口。 “恩公,並非我们有意隱瞒,实在是怕给你惹来麻烦!” 李震把他们三人从来到曄郡,集合人手、与曄郡世家对峙,最后跑去劫掠兰家却遭了反噬都说了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外面这几千人,其实都是牛家、白家、齐家、姜家这些郡望的逃奴?”白江月问道,“你们是想逼著这些大家族分出更多的粮食,才组成了这般阵仗?” “是的,恩公,齐家和牛家已经同意出6000石粮食。”李震答道。 白江月撅著嘴,抱著胳膊说道:“李牛儿,你的意思是,你们拿到了6000石粮食,就带著现在这群人离开曄郡是吗?” 眾人瞬间沉默了,粮食到手后,他们当然要招揽更多的兵,席捲更多的庄园,或许面对曄城尚且打不了主意,但在他们的计划里,曄郡是他们志在必得的。 “你们听著,曄郡是汉匈衝突最激烈的地方,现在匈奴人南下在即,我可以救活你们的同伴,但绝不会允许你们拿著乡亲们的性命当成儿戏!” 说完白江月默念咒语,將体內全部的灵匯集到双手。 “啊~啊~” 在白江月的小手触碰到电击皮肤的剎那,刘坤感觉一道冰泉流入体內,將那灼热的岩浆慢慢冷却下来。 在李震和宋离的注视下,刘坤身上的网状伤痕由紫变红,慢慢消退下来,最终变成了一片浅红色。 “他身上的这片诅咒就算是结束了!”白江月面无表情的说道,“但我已向诸神祈愿,若你们將战爭引至曄郡,你们每个人都身中雷劫!” 说完,白江月就走出了帐篷,哪怕李震再三挽留也不回头的走了。 “师弟,没想到你还认识这样手段的女子…”甦醒了的刘坤有气无力地说道,“师叔对我们再三保证,曄城所有的强者要不然隨军北上,要不然抗不过一道落雷术,却没想到一天之內能遇到两…” 三个人还在说,营地外已经慌乱起来,卫兵们慌张地进了帐篷。 “首领,曄城开门了,他们真的来袭营了!” “慌什么!”李震大吼道,“让所有旗兵按令而动!我就不信,他们剩的这仨瓜俩枣,能搅动的了大局!” 营地外,从曄城南门到黄巾军营帐的空地上,三校士兵正在姜婉、白漭和齐亨的带领下悄然摸向黄巾营地。 三支队伍刚刚出城不到一里,世家队伍里就出现了混乱,到一里半时,白家的队伍居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对面营地的注意。 “混蛋!白家的人到底在做什么?”姜婉眼瞅著奇袭的计划就要破灭了,却听到齐家的队伍里突然有了异动。 “家主有令!衝锋!” “杀!” “什么?怎么回事?”姜婉大声喊道,“谁说要进攻了!” “杀!” 然而她的另一侧,白家队伍里也喊起了杀声。 “糟了!”此刻姜婉已经明白过来了。 “停!都停下来!”她马上命令周围停下脚步,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嘀咕。 “怎么停了?小姐要求全速进攻的!” “是的,赶紧衝过去!杀死这群叛匪!” 恍惚之间,一道寒光闪现,姜婉手中的剑已经插进了自家一位家丁的胸口。 姜婉大声吼道:“都给我听著!此贼扭曲军令、扰乱军心,已被我诛杀,现在都听我命令,就地待命,谁也不得乱动!” “轰~” 就在此时,一道惊雷落在了白家的队伍里,整个三支“奇袭”队伍,同时爆发了声音。 “逃呀!” 33.谁的援军? 定北县城以西的官道上,一支队伍正在趁著刚刚天黑赶路。队伍的最后方是几十辆运粮食的大板车。 运粮车队的前方,则是几十名身穿衣、体型壮硕的青壮,赶著十几辆装载兵器盔甲的马车。 再前方则是整整300名衣衫不整,面黄肌瘦的农奴,拎著各式农具。 相比身后壮汉们,农奴在夜间几乎看不清路,一纵队的农奴被拴在一根麻绳上,防止有人掉队。 而队伍的最前方,定北县城的县尉牛弼和三位黄巾军的小头目走在一起。 “牛爷,其实您交代的,我们都记住了,”一位头目对牛弼討好道,“您愿意赊粮给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意思把事情办好!” “是呀牛爷,不就是靠近郡城的那个张家的作坊么,您放心!”另一位头目也应和著。 “你们办事,我自然放心,”牛弼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不屑已经摆在脸上了,“只不过我怕你们要的这些农奴太瘦弱了,穿不住盔甲,握不住兵刃,所以多带了点人帮你们!” 牛弼身后的队伍,就是他从自家庄园里挑出来塞给黄巾军的老弱病残,以及避免这批流寇进入定北县城而提供的粮食。 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听到一些讖语,感觉今年曄郡必有兵灾。为了能让牛家躲过这场劫难,甚至藉此更进一步,他已经做了不少准备。 只不过最近一个月,张家的三儿子有些异军突起,不仅实力冠绝县城,就连身边也聚拢了一批匈奴人和山蛮。 於是就有了今晚的计划,那就是借黄巾之手,將张穆的大本营:麵饼作坊彻底洗劫。在牛弼看来,只需要作坊內粮草被劫,匈奴人的妇孺被黄巾军裹挟走,张穆就被釜底抽薪了。 “你们记著,我不需要你们杀多少人,但千万不要给他们留下一粒粮食,一枚铜钱!”牛弼说道,他不辞辛苦,在夜间亲自押著队伍向曄城前进,也是要亲自坐镇,保证一切按照他的要求来。 然而一行人还未进山,就看见一大群骑兵从北边的草原赶了过来,骑兵们的火把形成了一条绵延的细线。 “这就是你们说的匈奴队伍?”牛弼看著越来越近的骑兵,不自觉地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就是了,我们有位上师孙烙,在草原上行走大半年了,已经聚拢了相当的队伍!”黄巾头目赶紧说道。 牛弼直接拽著头目的衣服说道:“那你过去告诉他们,粮食就在这里,让他们不准骚扰定北县!” “好好好,牛爷放心,我这就去!” 牛弼借给头目一匹马,让他带著火把就去拦匈奴的队伍,没想到匈奴人真听了头目的话,放弃了原本的路线,朝著他们就过来了。 “牛爷!这些真的是咱们的人!他们说认识孙上师,也认识赵师姐!” 头目兴冲冲地回来了,他的身后跟著五名匈奴骑兵,而更多的人则与牛家的队伍保持了百余丈的距离。 “您就是牛县尉!”为首的匈奴人长得很文静,让牛弼甚至觉得他是个书生。 “是我。” “徐小旗说,您想带著人偷袭张家的作坊?”匈奴人问道,“可是那个张家,不也是您的同乡吗?” “你们莫管这些,只要你们端了张家的地盘,我可以再给你们一批粮食和盔甲!” 匈奴人商量了一下,对牛弼说道:“既然如此,那这活我们接了,您跟我们走,咱们直接杀过去!事成之后我们也不要眼前这几车粮食,您只需要把作坊里的粮分给我们就行!” 牛弼和黄巾军小旗对视了一下,感觉可以,就叫上几名亲信,隨著匈奴人一起向东。 匈奴的队伍人不少,隨便数一数也有2、300名骑兵,以至於刚一上路牛弼就感嘆道:“你们这部落人真不少呀!” “那是!”刚才的匈奴人笑著说道,“我们首领拥有几百骑兵、上千牛羊,恐怕只有冒杜汗的营帐,能与他媲美!” “哦!”牛弼点点头,笑著问道,“那你们首领姓甚名谁?我该如何称呼呢?” “我们首领名叫张穆,牛县尉您称他张校尉就行了!” “张…”此刻牛弼才反应出来不对,然而已经晚了。 几百名骑兵把牛弼和他的亲信团团围住,牛弼刚想凭著金丹初期的实力抵抗,就被张穆一个衝撞撞下了马匹。 “牛世伯,您是不是忘了,您压根打不过我?”张穆终於现身了。 今天下午骑著赤麟飞行侦查的时候,张穆已经发觉了郡城周边的不对劲,那时候他也以为叛军是从临郡流窜而来,於是带著300骑兵先赶往定北县,想先把县城內的张家人接到自己的营帐里。 然而刚才他看到一群人夜间向著郡城赶路,又有人过来拦自己,於是先让谁也没见过的章珀上前应对,才发原来叛军的主力就是世家庄园的逃奴不说,还有人想借用这些逃奴袭击自己的作坊。 “贤侄……我是说张校尉……张掌门!”摔在地上的牛弼只能连连求饶,“这不是我对您有不满,实在是……” “实在是你们牛家看我不顺眼是吧?”张穆冷笑道,“你一个县尉,居然跟叛匪廝混到一起不说,还向叛匪明目张胆提供粮食军需?仅仅凭著一条,我就能以军法先斩了你!” “张掌门!饶命呀!咱们两家可是有联姻的,你看在……” “章珀!”张穆打断了牛弼的话,“你去找个地方,把牛弼的一切罪行都记录下来,让他签字画押!” “领命!” “兰子牧!”张穆直接从牛弼胸口拽下了属於他的那枚县尉铜印,“你带著人,拿著我牛世伯的印信接收下后面车队的农奴、军械和粮草!把他那些部下集合起来看住!” “领命!”兰子牧乐呵呵地带著百十號骑兵走了。 安排完了两名得力部下,张穆总算有空处理剩下的3名黄巾头目了,他笑著说道:“来,徐小旗,能否跟我说一下,现在曄城外的情况?” “张……张首领!我们可是受了黄天之命,来来……”看著张穆那狼一般的眼神,几个头目话都说不利索了。 34.张穆回城 金乌终於从东海飞出,新的一天,曄城郡府已经笼罩在了愁云之中。 郡衙內,郡守荀陆在正堂內踱步,他的身边跪坐著功曹齐亨、封神台代表,同时也是姜家代表的姜婉,以及其他几个家族的代表,隔壁房间內,郡丞白漭和郡尉白川依旧没有醒来。 “你们昨天说去奇袭敌营,怎么白郡丞会受如此重伤回来?”身为法家传人的荀陆不理解,为什么一个郡的世家和军头集中到一起,居然连一撮乌合之眾也对付不了。 “稟太守,我们的队伍里混进了他们的细作!”姜婉说道,“此事是我们准备不足,低估了反贼的手段。” “所以,几位有何退敌良策?”太守焦急问道,“我听说还有一支匈奴人已经在城外虎视眈眈了,说不定隨时就与叛匪匯合!” “稟太守!”这一次,功曹齐亨抢著说道,“我昨天和几位同僚商量了一下,认为现在最麻烦的局势,並非叛匪执意攻城,曄郡千年来被匈奴围困几十次,从未破城,这群叛匪流寇压根不足以翻过城墙,反倒是他们堵在城门外,各家的城堡庄园很可能被他们劫掠……” 齐亨的意思也很简单,城外的人口和粮食足以让叛匪形成可观的势力。 “依我看,这群叛匪也知城坚难攻,何不派出得力人选与匪首晓之以理,让他们放弃曄郡……” “功曹,难道叛匪真的能谈判?”姜婉问道。 “不过是派个人过去试探一下虚实,这样城里也能做做准备!”齐亨说道,“若诸位不愿去,我愿派犬子齐伯安前去!” 虽然知道齐亨和黄巾军一定有勾结,甚至可以確定昨晚夜袭就是齐家出现了猫腻,然而姜婉还是无法当场拆穿他,只能在离开太守府之后,儘早赶回自家的宅邸,把家里的家丁们重新再筛一遍。 “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蛊惑人心的,居然能在我姜家也收买了这么多人。”姜婉嘆息道。 经过早上的清点,昨晚姜家带出城的1000人,早上只回来了820人,然而这已经是三个家族中回来最多的了,齐家的人马少了3成,而白家的一校人马只回来了小半。 然而刚到了郡城內的宅邸,姜衡就著急跑过来:“他回来了!张穆张校尉回来了!” 为了確保安全,姜衡特意把张穆安排在后堂的茶室,且不让任何下人接近,只待姜婉返回就第一时间告诉她此事。 “张穆!” 说来姜婉总共也没有见过张穆几面,然而每一次见,都会给她带来全新的感受。 “姜婉小姐!”张穆行礼说道,“张穆不辱使命,已带领本校人马返回曄郡境內,如今就驻扎在城北!” “城北?”姜婉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城北那一大片营地,都是你的人?” “正是!我在运粮途中发现有人在利用讖语流言,挑弄匈奴各部袭击曄郡,”一边说著,张穆还拿出了牛弼的口供,那是由章珀记录並由牛弼按了血手印的白绢,“不仅如此,我还发现定北县的牛家与郡內叛军勾结,妄图袭击郡城。” “牛家?”姜家叔侄拿过了口供,再与张穆对上种种细节,总算把这一次的叛乱理了个大概。 “我就说,哪来了一支万人叛匪,能够悄无声息的经过各个县城,直接包围了曄郡外!”姜衡愤然说道,“原来是他们早就做好了打算,趁著侯爷带兵出征,与匈奴人交战之际,从各家凑了逃奴出来,这就是衝著咱们姜家来的,不……这就是要谋反!” “衡叔!”姜婉做了个手势,让姜衡冷静,“牛弼的口供说的很明白,他们派人参加叛军,不过是想把部分农奴汰换掉,顺便打压张家,他作为县尉应该很清楚,封神台降妖司有足够的手段,能够辨別口供的真偽。” “小姐什么意思?”张穆问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我的意思是,哪怕每一个县都有一个牛家这样的家族参与,叛军也绝不可能有如此声势,更不可能让白川、白漭两位郡內强者瞬间落败!”姜婉判断道,“就算如你说的,他们有画符高手,能绘製紫色符籙,然而谋夺郡城这么大的事情,凭他们就能办到?” “您是说,还需要有个人居中调度?”张穆明白过来了。 “是的,而且这人就在郡衙之內!” 姜婉的理由很简单,姜侯出征情况、各家族坞堡庄园、城內世家军队的人员组成这些情况,绝不是一两个外人就能探查清楚的,一定是郡衙內的官吏,並且还是本地大家族的代表,才有可能弄懂。 好在,经过昨天的对抗,白家已经被彻底排除在外,姜家人集体出征草原,郡守一个外来人对郡里的情况也只有粗浅了解,现在怀疑对象就集中在长史、功曹、户曹等几个人身上。 然而姜婉和张穆、姜衡排查了几遍,也无法將怀疑范围进一步缩小,甚至最有可能的“投降派”功曹齐亨,昨晚手刃了好几名叛匪不说,他还差点冲了一发落雷术。 “小姐,要我说,就拿著牛弼的供词呈给荀太守……” “不能!”姜婉断然拒绝了姜衡,“虽然降妖司能够证实牛弼的口供属实,但同样也能证实他並非有心谋反,如此一来他顶多判个流刑不说,他的那些盔甲兵器、粮草农奴都要充公,说不定最后被几个世家一分而净,於张穆不利。” 张穆现在的校尉身份,只被姜婉承认,督粮也只是姜侯的临时差事,他在郡里没有明面上的职务,就不可能参与到郡內的利益划分,所以姜婉拒绝把口供呈交。 虽然姜婉年纪不大,在內郡和边陲都见识过的她深知,边陲曄郡最重要的是积蓄实力,如果张穆的力量无法与世家对抗,那就没法上桌和世家分配利益,而这一次姜家出徵实力大受折损,如果不能扶持张穆这么个互为依靠的自己人,那姜家在郡里的地位也会慢慢衰落。 “张穆,你昨晚的收穫,都是你作为校尉的战利品,在叛乱彻底结束之前,你可以隨意调用这些战利品!” “姜小姐,我有一计,”张穆说道,“说不定,咱们能让那个內奸自己跳出来。” 35.奸细自己跳出来了 下午,曄城北城门已经站满了人,郡守和郡內眾官吏都伸著头望著几里地外的匈奴营地。 那一片连绵的营帐、成群的牛羊、几十个升起的烟柱的火堆,以及从营地內衝出来的数百名骑兵,全都能证明这是一支足够强大的队伍,在草原上这样的队伍之內一定有比肩金丹期,乃至元婴期的强者。 草原的强者们或许没有门派,但他们的身后有愿意降临的神祇。 “贤侄?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太守荀陆已经彻底慌了,“这群匈奴人不会真的与叛军合流吧?” “这……这很难说,”城墙上的姜婉显出愁云,“婉以为眼前的匈奴人队伍壮盛、行军整齐,不太像寻常的匈奴部落。” 果然,在城墙上诸公的注视下,远方的500名骑兵已经排好了5个百人方阵,在骑兵的后方,还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人群。 “有3000人……不对,他们有5000人!”一旁的长史说道,“他们最好直接攻城,要不然的话……” 如果不能在城墙上消耗掉匈奴人,他们就会衝进郡城东部、南部的各家庄园里,匈奴人和叛匪还不一样,他们的洗劫之后,那庄园可就什么都没了。 “郡守大人,列位同僚,我建议同时向匈奴人和叛匪派出使节谈判,”功曹齐亨突然说道,“最好能让两边相互交战!” “有道理!功曹所言有理!”几位官吏纷纷表態。 “齐功曹……”而姜婉则没想到齐亨能有这番表態。 城楼上的人正在议论,身后的城內突然骚动起来。 “匈奴人进城啦!大家快跑呀!” “苍天亡了!”“叛军进城了!” “怎么回事?叛军进城了?”荀太守问向周围,然而身边的人比他还要震惊。 就在一群官吏们看向自家城门下方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头戴黄巾涌向了城门,为首的竟然是主簿李通。 “打开城门!迎接孙上师!”李主簿手持铁剑,振臂高呼,“这是黄天降临,整个三郡將归於大贤良师的治下!” “李通!你这逆贼!”荀太守怒喊道,“竟然敢公然勾结匈奴人!” “太守大人,我劝你不要违抗黄天之命!”李通仰著头大声喊道,“玄汉当亡!天下命易!不要逆天而为!” “你这是找死!”荀陆拿亮出太守铜印,高声吼道,“陆受皇命、代天牧民,岂能容尔等逆贼!律令!” 隨著太守的“律令”二字出口,铜印上错金的符文发出了光芒,一道光芒组成的枷锁瞬间夹住他。 “哈哈哈,荀太守,我倒要看看,你这律令锁得住我,能不能锁得住这城门,”被有型律法困住的李通,一直在大叫,“还等什么,给他们开门去!” “来人!诛杀逆贼!”这时候姜婉高喊一声,从城门两侧的民宅內衝出了成群的姜家私兵,他们瞬间將几十名衝击城门的叛军击溃,直接擒住了李通。 “贤侄,此人乃朝廷任命主簿,必须经过律法审判!”在这一刻,陆通坚守著自己的法家信仰,“把他押到郡衙內吧!只要我还是郡守,这个人就只能被律法所判。” “荀府君……”姜婉对於郡守的固执有些不理解,但周围的世家纷纷站出来支持郡守的话。 毕竟在他们看来,说不定下一刻城门就会被叛军的落雷击碎,郡守的律咒固已经达到了筑基期的水准,但只怕也挡不下几百兵马。 城破的时候,李通说不定就是大家的救星了。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府君!府君!那群匈奴人……”就在此时,一名士兵来报,“匈奴人绕开了城墙!看起来向西去了!” “哦?”刚刚肃清了內乱的荀陆大喜过望,只要匈奴强者不来攻城,一切都有转圜余地。 当一群官吏回到城楼另一侧,就见姜婉指著城下的骑兵说道:“哎,那个旗子,好像是张家的吧?” “是吗?”官吏们也纷纷看去,“这是哪个张家?” “是定北县的张家,我爷爷任命了县尉张环英之子张穆作为督粮,”姜婉脸上终於露出了笑意,“这就是他的人马!” 刚刚张穆攻的佯动,就是他和姜婉商量好的诱敌之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把潜伏在曄城內的敌人引到明面上。 “贤侄,你刚才怎么没跟大家说呀,”此刻功曹齐亨满脑门都是虚汗,“害的我们担心成了这样。” 姜婉笑著说道:“太守,齐世伯,我这不也是刚刚认出来吗?我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只有百十號人,没想到这才几天呀,就这么多骑兵了!” 確认了下面的骑兵是友非敌,城墙上诸公已经眉开眼笑,而现在属於张穆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500名骑兵用不了两炷香的时间就从西侧越过了城墙,来到了曄城的南边,然而让张穆有些意外的是,这群姜婉口中力战不胜的对手,现如今几乎不攻自溃,敌营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 “穆公?我们是否还要包围他们,整个吃下来?”一旁的章珀询问道。 “等一等吧,骑兵不適合直接冲营。” 其实张穆也知道,所谓的叛军,九成九都是吃不上饭,主家又刻意纵容他们逃跑的逃奴,过去几年张穆走乡串户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他的乡亲。 对於他们,张穆真的下不去手。 又过了快一柱香的时间,感觉城里的官吏们就要赶到南门观战的时候,张穆才对章珀和兰子牧说道:动手吧,如果投降或者是老弱,就留条命。 “得令!”章珀郑重说道,隨后挥动手中令旗,“骑兵听令!隨我出击!” 500名骑兵声势浩大地衝进了帐篷区,不断把帐篷挑飞,把仍然剩下的叛匪流民聚集到一起,仅仅一柱香之后,章珀就回到了张穆跟前。 “他们的主力应该已经撤退了!留在营地里的不足1000人,您看如何处置?” “暂时安置下来,把他们算成被匪徒劫掠的人口。”张穆说道,“撒出一些人找一下他们的主力,尤其是西边方向!” “明白,绝不能让他们进入定北县!” 36.代理郡尉 傍晚,州衙之內,一眾官吏簇拥在荀陆身边,迎接张穆凯旋而归。 前往州衙,张穆自不可能带著一群骑兵,身边只有章珀、兰子牧和几个执旗头目,为了见太守,张穆特意让每个人梳洗打扮一番,所有人都专门换上了汉家布衣,只套上了一层皮草,即是为了保暖,也显示出些许草原特色。 哪怕是张穆,目前也没有任何官身,穿绸缎去见郡守也是失礼,因此张穆在进城前,特別检查了所有人的衣著打扮。 “哎呀,你就是张穆贤侄吧!” 一见面,荀陆就免去了张穆所有的礼节,拉著他的手说道,“姜侯之前跟我们提到过你,说你是难得的人才,如今看来果真是如此!” “郡守……” “这贾县令什么都好,就是太死板了,”荀陆压根就没给张穆匯报战况的机会,“我已经向朝廷匯报,举你为孝廉,並將你的功绩上报给兵部。” “谢过郡守!”张穆终於得到了他最想要的身份。 在玄汉,察举制与科举制同时运行了几百年,科举给了帝国核心郡县的寒门子弟一条向上卷的道路,而察举制广泛流行於帝国四疆之地,保证帝国的官僚系统中能有稳定比例来自於这些地区。 “这本来是应有之意,”荀陆一边说,一边拿过来一枚不大的铜印,“白川郡尉前两天在战斗中受了重伤,全郡的缉盗、募兵、御敌都受到了影响……” “郡守大人……这恐怕不行吧!”一旁的长史一下子看出来荀太守的想法,赶紧说道,“这郡尉是需要朝廷任命的!” “不是正式授予!”荀陆说道,“是因为白郡尉一时难以履职,暂由张穆代任!” “这……”这下子张穆也愣神了,郡尉虽不像守备,是个只有600石的官职,但这也是仅次於太守、守备、郡丞,几乎与长史相持平的官职,这在以往一直把持在曄城3个最顶尖家族的手里。 看著张穆接过了郡尉的铜印,荀陆笑著说道:“张郡尉,你刚才也说了,叛匪的主力不知所踪,如今郡城虽然安全了,但整个曄郡依旧为叛匪所扰,我命你即刻带兵清扫流寇,途中除非叛匪头目,其余被匪徒裹挟的流民或农奴,可依汉律处置!” “……是!张穆领命!” “另外,我拉著各家给你凑了一笔粮草,大概2000石,”这笔粮草就是几家准备送给叛军破財免灾的,如今被荀陆送给了张穆,也算是用到了地方, “你可以今天就领走,其余的粮草可以向各县徵调!” “感谢郡守,感谢各位长辈!”听到有一笔免费的粮食,张穆当然高兴坏了。 “那我带著张穆去取粮食!”姜婉两眼一转,马上明白了郡守的用意,拉著张穆就走了。 “府君!您的安排,恐怕会遭到非议呀!”功曹齐亨看张穆、姜婉等人离开后,就大声说道。 在曄郡,军事长官是兼领都尉的守备郡侯姜仲弋,郡尉这个职务,是统领兵曹、贼曹、尉曹等官吏的治安长官,然而在曄郡,这也是仅排在守备之后有兵权的官职了,是大家族的眼中钉。 “哦?受非议?”荀太守的嘴上露出了笑容,“那长史的意思是,你能安排一支人马,將那群叛匪彻底剿灭嘍?” “这……” “还是说,长史有自信能直接调动张穆手下的匈奴人,为你所驱驰?” 做边陲的郡守几年以来,这是荀陆最高兴的一次,平时趾高气昂、从未把他放眼里的大家族,如今连一伙乌合之眾都对付不了,现在眼见著仅有的一点兵权不保,居然用什么引来非议这样的理由来阻止自己。 荀陆好歹也是名门之后、见过京城风浪的,岂能被眼前这群拔了牙、剪了爪子的傢伙嚇到? “我没猜错的话,各家恐怕都有一些逃奴混进了叛军內,如果不是一个可以进退的人处理他们,你们大家难免伤了和气,”郡守笑著说道,“要我说,就让这个和谁都没有瓜葛的张穆来处理吧!” 官吏们相互看了看,很想继续反对,然而现在哪一家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和筹码,万一把郡守惹急了,一纸命令张穆集中去查,那谁家都经不起,更挡不住张穆的查。 因为把郡尉一职交给了张穆代理,带兵的张穆与一眾大家族之间算是彻底有了嫌隙,这样孤身一人的太守荀陆,可以在双方之间合纵连横,而他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个代理的郡尉位置,以及大家族凑的粮食。 “郡守这是慨他人之康,但是便宜我了是吧?”取粮食的路上,张穆听了姜婉的分析,乐呵呵地说道,“不过好歹真有粮食!” “你可小心,这个郡尉和粮食並不好做,”一旁的姜婉说道,“叛军里的逃奴恐怕涵盖了郡里的所有家族,稍微处理不好,就会得罪所有人,你最好拿个主意出来。” “所有家族……”队伍后面的章珀听到了姜婉的话,也感觉这个郡尉颇为烫手。 “我倒是有个主意,”张穆缓缓说道,“我想在定北县和曄城之间的断硭山北麓造一个要塞。” “啊?”姜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要塞的主要目的是作为曄城西部防线的立足点,在平时也可以作为与草原联络、做生意的中转站。” 张穆的想法,就是再建一个小镇让自家的几千號匈奴人半游牧化,夏天去草原上放牛羊,冬天在在要塞附近集中休养,让自家的匈奴人慢慢適应,甚至是融入汉家的生活。 “你说的建造要塞,跟我说的逃奴有什么关係吗?” “当然有关了,如果叛军真的被击溃,那我將俘获近万名叛军俘虏,而且都是一群仅仅因为吃不饱饭,或者被主家拋弃的可怜人,按照汉律,这些人最低也是苦役或流放,”张穆说道,“我总不可能把一万人都送去別的郡流放吧?” “你的意思是,让那群俘虏建造要塞?” “是的,在边疆建造要塞,一方面能有口饭吃,一方面也算服刑了,总比饿死或者去別的郡参加叛军强一些。”张穆的想法就是以工代賑、以工代刑。 “倒是可行。”姜婉觉得,“不过这个冬天郡里还能给你凑粮食,以后可就不一定了,你说不定得自己管那一万人的吃喝!” 37.白江月的好奇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断硭山南麓,一支凌乱的队伍躲在山岩之下休整。 相比几天前还有近万人的叛军队伍,如今只剩下不到3000人。 一道道篝火映衬著山壁,最中心的那一推周边,坐著队伍里最核心的几个人。 李震和刘坤,此刻正急切地等在旁边,看著白江月为宋离疗伤。 宋离身上的伤口是一道诡异的贯穿伤,虽然胸前只有拇指大小的紫色淤痕,却在背部蔓延到了半个后背。 “这不是普通的伤!”白江月试了好几种药,一个劲的摇头,“这伤恐怕师傅来了我也救不了了,她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呀?” “这……我……也不清楚。”刘坤说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很清楚,那道咒术绝不是凑巧衝著自己飞来,又正好被宋离撞上。 “恩公,我们您一定想办法救救我们师妹!”一旁的李震说道,“只要能救下她,我们愿为您赴汤蹈火。” “不用赴汤蹈火,你们离开曄郡,让我轻省两天就行了!”白江月哭笑不得,“目前来看,给她施术的强者至少也是元婴期高手,我得把她带到门派內去。” “那我师妹就麻烦您了!”刘坤一拱手,“请您放心,我们確实也准备要离开了!” 昨晚的那一仗,虽然城內的官军损失惨重,但城外的黄巾军也不遑多让。 刘坤放出了两道落雷术,虽然击退了敌人,但他们自己手中只剩下一枚保命的紫符了。 更麻烦的是,昨夜他派人去城北联繫师姐赵乾,却发现那片匈奴营地压根不是来跟他们匯合的,警觉的他趁著清晨带著营地內最精锐的力量悄悄撤离,这才避免了和张穆正面对撞。 “你们要离开?”真听到两人要带著眼下一群流寇难民走了,白江月反倒关心起来,“恐怕附近的县城对你们都会很警惕的吧?你们有办法自己离开?” “这点请恩公放心,若我师兄真想离开,谁也拦不住我们的!”李震自豪道,“倒是恩公您多加小心,如果被官军发现了,请儘可能照顾我师妹一二……” “是的,这点银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刘坤不知从哪掏出了几两银子,硬塞给了白江月,又拉著李震给她深深行礼后,二人才集合队伍,带著身边最后的3000人撤离。 “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隨著叛军最后一点火光消失,白江月看著昏迷不醒的宋离说道,“可就算是把你送到了仙府內,张穆会救你吗?” 白江月的问题没有等太久就有了眉目,仅仅半个时辰之后,兰子牧带著一队骑兵找了过来,远远的就认出了她。 “白师姐!”兰子牧兴奋地大声叫道,“可算找到你了!穆哥听说你被叛军带走了,就分了好几队出来找你!” “我没事,她才有麻烦呢。”白江月指著昏迷不醒的宋离,“得马上带著她找到张穆。” “这……这是谁呀?”看著宋离的衣著,兰子牧当然知道她是黄巾军的人,但看白江月的意思,她俩交情不算浅,自己也不好当著一眾部下的面说出来。 “她是个急需要治疗的人!”白江月说道,“有人把她托给了我,我尽力救救吧。” 相比於兰子牧和张穆,白江月心思单纯,昨天晚上她让张坤、李震带著人离开曄郡,如今两人真的离开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她的关係,她都觉得眼前的这些所谓叛军並非十恶不赦。 “都听到了,这是我师姐的病人,赶紧抬大营去!” “是!” 兰子牧一声令下,手下的人找来了一张兽网,十几个骑兵轮著把宋离抬在网上,就这样抬回了曄城北的大营去。 等他们到达营地时,整个大营已经开始执行起了宵禁:大营被分成了前、后、左、右、中五个区域,每个区域之间不得擅自串营,区域之间则有卫兵往来巡逻。 “这营地,应该是章珀安排的吧?”穿过了骑兵驻扎的前营,来到了张穆的中营,就连白江月也看出来眼前的营地应该有高人指点。 兰子牧点点头:“是呀,现在行军扎营的事情全靠他了,穆哥说了,他现在是我们的军师。” 眼见著最大的帐篷就在眼前了,白江月却发现帐篷门口的火堆旁,一群老老少少的匈奴人正在烤火,甚至兰子牧也减慢了步伐,准备到火堆旁。 “你干嘛去呀?不进帐篷吗?”白江月好奇的问道。 兰子牧却尷尬地笑著说道:“现在去……穆哥可能正在气头上,白师姐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呢?先吃点东西吧!” “气头上?他还会生气呢?”白江月和张穆也算是从小认识,感觉自己的印象里,张穆虽然平时嘴毒,但还真没跟谁翻过脸,哪怕被张家的下人欺负了,不会动怒。 “呵呵,谁敢惹他生气呀!”兰子牧从火堆上拿出了一条烤鱼,递给了白江月,“这不是营地里人太多了,从几天前,穆哥每天晚上就把我们叫来开会……” 更准確的说,张穆试图在一群匈奴人之中实行更有效、更集约的管理,却遭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早在吞併了神牛祭司的营地之前,张穆就任命了一些能识数的匈奴年轻人,做自己管理上的助手。 在吞併之后,张穆收穫了几百名汉人奴隶和俘虏,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要被送回原来的主家,但仍然有百十號人因为被俘年代久远,或者乾脆是家族中的刺头被卖给了匈奴,而能被张穆留下。 於是靠著他们,张穆把自己的营地按照兵种分成了5个营地,前营骑兵,左营山蛮,右营是汉人的战俘和不断新加入的匈奴人,后营是老弱妇孺管理著牛羊,中营则是张穆、章珀、兰子牧等核心成员。 分好了营地,选拔了头目之后,张穆把识字的汉人分到了各个营地,作为佐吏,每天统计各营地的人员马匹、物资消耗,甚至后营还专门分了户、仓、栏、法、教五名佐吏,每个人下面都有一批人负责营地內的各项事务。 设置好了佐吏和分工,每天晚上张穆还会召集五个营地的头领和佐吏们开会,核对一天的消耗和入项。 “本来吧,大家的事情也不算多,佐吏们做的很用心,”兰子牧说道,“可是最近两天,北边不少匈奴人投过来,南边新来了粮食和农奴,这一下子营里的各种消耗、增减的就大了……我们这群草原上长大的人哪数的清楚那么多牛羊呀……” 兰子牧正说著,就听到帐篷里传来了张穆的骂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帐上今天投来了2家,俘获了50个叛军,却比昨天多宰了2头羊?怎么著?是两家人每家吃一头烤全羊,还是你给叛军俘虏吃羊肉了?” 38.紧急医治 张穆营地那巨大的主帐內,本就宽大的圆顶大帐篷,现在坐满了匈奴头目和汉人佐吏。 佐吏们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木板,木板上整齐地掛满了一块块竹牌,竹牌7个一横排,纵著7列,每一块牌子上都写满了小字。 这些牌子就是张穆整个营地的每日信息匯总,前后左右四个营地晚上都要把本营今天的最重要数据写在牌子上,对於前营的骑兵来说,这个数据最简单不过了:多少兵、多少马、多少兵器和盔甲,右营地每天有匈奴人投奔过来,变动很大,需要两块竹牌。 至于于后营,数据最多、情况最复杂:人口结构、牛羊粮草,甚至还有突发事件,因此需要三块牌子才能写下。 而张穆特別要求,要把七天的牌子都摆上,方便每天查看和对比。 此刻张穆坐在营帐正中,身侧是章珀和几名隨身佐吏,而他跟前,右营的佐吏正跪在地上。 “大人饶命,那羊不是我宰……” “我知道不是你宰的,我是在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宰羊是为了什么?那羊是因为年纪大了、生病了不得已被宰掉,还是因为傍晚新来了一个部落导致营长决定宰羊?”张穆说话的时候一脸无奈。 他也不想发脾气,发脾气也不是为了嚇唬眼前的佐吏,实在是他们干的活和自己的预期差的太远了,甚至他们的理解能力,也和自己的预期差的太远。 “这个……这是……”地上的佐吏扭头一看,发现自家的右营长躲出去烤火了,悄悄指了指帐门。 “外面烤火的都进来!”张穆大吼一声,“本来这些佐吏就是辅佐你们的,现在他们在这里匯报,你们躲出去了?” 一群草原上的汉子就这样悻悻地回到了帐篷,一个个跟鵪鶉一样等著挨训。 “穆哥!那两头羊的事情我知道!”兰子牧一进门就笑著说道,“今天后营准备宰5头羊,结果早上右营说他们有两头羊患了病,掉膘太久,就宰了他们的羊……” 其实事情不复杂,兰子牧三两句就能解释清楚,只不过白天他和几个头人商量的事情,嫌解释给佐吏太麻烦了,后面又参加了战斗,就有了现在一幕。 “穆哥,这事是我们几个的错……”作为张穆的表弟,兰子牧虽然也怵他,但总有办法糊弄一下,“您看谁来了!” “你们议好事了吗?”白江月把头凑进了帐篷,一屋子大汉散发的味道,差点把她熏出去。 “师姐!” 果然,张穆见到了白江月,一下子心情好了不少,“我师姐回来了,今天先到这里,后营的人把数据填上,其他人回营,晚上值夜的在帐外等我一下!” “首领,那我们回去了!”不管汉人佐吏还是匈奴头目,一溜烟地逃了出去,生怕张穆又想起来什么事,再补充两句。 “御!”张穆在手中比了一个手决,一阵风从帐门吹入,將满帐浊气彻底吹散,这是最近张穆在梦里的收穫。 “我的师姐哎!可算找到你了!”换了空气,张穆马上跑到了白江月跟前抱住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跟师傅交代呀!” “行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白江月挣脱了张穆,满脸严肃地说道,“別的都好说,我带来一个病人,只能去你的仙府治疗了!” “我说师姐,您这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张穆有时候把白江月看作妹妹,有时候甚至把她看作女儿,“居然连人都敢医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快走吧!来不及了!”白江月比张穆矮了一头不止,推著他进了一旁的小帐篷,然而在这帐篷里除了躺著的宋离,还有两个女孩也在。 “宋离?宋离?你醒醒呀!” 赵乾和孙兑挤在不大的帐篷里,看著师妹宋离,满眼都是泪水。 “都让开,你们现在除了哭也做不了什么,跟刘坤和李牛儿一个德行。”白江月喝止了二女,就对张穆说道,“现在只有去仙府,才可能救她一命!” “仙府?”张穆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意外的两个女孩,对白江月问道,“你確定吗?” “確定!”白江月非常坚定地点头。 虽然还想对赵乾、孙兑隱瞒一段时日,但如今人命关天,张穆也来不及遮掩了,取出了蛇牙剑、催动剑柄上的晶石,无数的灵从晶石內流出,在帐篷內打开了一道一人高、半人宽的通路。 此刻,两个女孩的嘴张到已经能放入一枚鸡蛋了,她俩曾经在各自的门派內,都见过本门的强者进入门派內的仙府修炼。 在她们的印象里,仙府的入口和灵田的差不多,都应该是被门內执法长老守护在专门的密殿內,只有被寄予厚望的关门弟子,才有资格进入。 然而现在,张穆已经等在那道流光的通道门口,等著二人进去了。 “首……张掌门,”赵乾看了眼身边的孙兑,试探地问道,“进您门派的仙府,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吗?” 按照赵乾的理解,赵乾和孙兑恐怕要付出相当的代价,甚至是要签订灵契,从此终身为张穆效力。 “嗯,你俩帮我把赤麟和我师姐的坐骑牵进来!” “啊?”赵乾没反应过来。 “赤麟这几天累坏了,得去灵田里休息休息。”张穆留下了话,就背著宋离进了通道。 “他刚才说的是,让我们去把马牵进去?”这时候孙兑才反应过来。 “反正他是这么说的!赶紧去牵马!”赵乾已经忍不住搓手了。 曾经的门派中,关於灵田和仙府两处太墟之境有太多的传说,然而公认的一点就是,只有有希望进入元婴期的入室弟子才有资格前往仙府玄修,才有资格去灵田採集。 无论赵乾、孙兑还是宋离,在门派时都曾一度有过成为入室弟子的潜力,然而对於没有背景的她们来说,哪怕从潜力变成希望也是万分渺茫——她们虽然是金子,但门派內已是金碧辉煌。 “只要能进去,咱们就算一脚踏入元婴的预备了!” 这一刻赵乾已经有了准备,无论张穆日后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能允许她俩进入其中,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39.一点小小的太墟震撼 “彤儿,崑崙仙境乃是中原各大玄门在太墟之境营建千年的圣地,你师祖破格允许你踏入,就是把你看作他门內的弟子,对你寄予厚望呀!” “感谢师祖!可弟子日日绘製雷符,如今双手僵直,身体已经支撑不住……”那是赵乾距离阴阳门的太墟殿最近的一次,那时候她被告知,只要再能绘製出40张紫雷符证明她的天分,就能破格进入崑崙仙境玄修。 “真是太可惜了,仙境的选拔每十年一次,你这样子,哪怕是师尊也不好办了……”赵乾永远忘不了师叔当年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然而她更忘不了的,还是在那次选拔的5天之后,她在昏睡中听到的声音。 “她恐怕真的要引来雷劫了,赶紧扔到后山去……不,扔远点,別在门內就被雷劈了!” “师尊,她可是师祖看中的……” “师祖日理万机,能知道这么个门外弟子?那都是师叔逗她玩的,想从她手里多弄出几张紫符罢了……” 就这样不堪重负的她从此被赶出了阴阳门,如果不是师兄留了一丝善念,给她找了一个山洞安置,恐怕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快走!我要吃草!” 一片软软的嘴唇贴在了赵乾的肩膀,通向太墟的通道口,赤麟已经等不及要进去吃草了,然而赵乾的脑子里都是几年前在阴阳门里的场景。 如果说几年前,她会为了踏入元婴这个比太墟还要虚的目標不惜一切的话,现在太墟已经近在眼前,她反倒是不敢前进了。 “师姐?”一旁的孙兑也看著她,“进去吧,总不会比以前更难了!” “嗯!”说罢,两个女孩各自牵马跨过了通道,晕眩感突然袭来,紧接著就是突然的光明。 那是张穆的仙府的一层入口,头顶是两排灯光,脚下是整齐的地板,再走两步就能看到金属的大门和门外院子里堆满的一袋袋粮草。 “这……这是仙府?”一旁的孙兑率先问道,这里的一切与曾经师父师叔们描绘的差別太大了! “是的!”最先做出回答的是赤麟,“我去吃草了!” 女孩们跟著赤麟走出了房门、进入院落,才看明白自己所在的仙府,好像压根和门派里说的不是一回事。 “你们俩自己照顾自己!”这时候,张穆从另一个门出来了,“一楼有餐厅和修炼室,二楼是客房可以休息,三楼以上就是我们几个的房间了,另外后院有浴室,可以去洗个澡。” 说罢张穆就进了房门,对一头灰狼说道:“你不是嫌草原的灵太贫弱了吗?怎么天天赖在我的房子里?” “鼓说你家的水池子暖和,”更让女孩们惊奇的,是狼开口说话了,“再说了,给你改这个仙府,鼓和我都出力了,怎么能叫我赖在你这里不走呢?” 经过几个月的草原生活,张穆重新改造了自己的別墅仙府,原本他准备將这里的一切都按照家乡的別墅去打造,准备建一座家乡常见的合院式別墅,主楼最起码6层,所有的建筑材料、家具乃至电器都重新造出来。 然而跟灰狼请教之后他才知道,在太墟內的一切折腾,都是以消耗灵为代价的。换句话说,张穆用越多的灵建造仙府,能用於维持灵田的灵就会变少,周围灵田的面积就会相应缩小。 所以最近的一个月,张穆陆续向仙府运输了砖石木材,用自己的灵作为建设工具而非建材,甚至是维持照明、加热、製冷的能源。 最终,在灰狼和鼓都出了力,为他加工了各种建材的情况下,张穆终於让自己的仙府达到了家乡中高端民宿的標准——四层主楼,前后两个院子,一个车库形状的外界通道,还有单独的大浴室、仓库、酒窖等等。 至於赵乾和孙兑心心念念的修炼空间,张穆也只是耳闻从未见过,於是在一楼按照家乡的瑜伽房设置了训练室。 “你要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也没关係,我这里有个伤员,你帮我看看怎么回事吧!”张穆说完就上了楼梯。 “哦,那个女孩你真的要救?”灰狼跟上了张穆,“那个手法,我在几百年前好像见过一次,施咒的人手段可不在你之下呢!” 张穆和狼都走了,偌大的一层客厅就剩下了赵乾和孙兑,此刻的两人还未从进入仙府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怎么跟传说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呀!” 两个女孩不敢进屋打扰张穆,只能走出院子,去寻找传说中崑崙仙境內的各种设施,然而走出了院门,在她俩眼前的,只有那一大片的草原,还有天空中如梦似幻的红色极光。 极光下,草原上,几头灵兽欢快地吃著草,女孩们绕著民宿仙府转了几圈,除了一片菜地什么也没找到,而且那菜地也跟传说中的灵田还不沾边,一根灵株仙草也没看见,只有十几种常见的瓜果叶菜。 “咱们不会来错地方了吧?这里不是太墟?”孙兑小声嘀咕著。 “这里就是太墟之境,只不过不是你们认识的那片被封神榜和天庭占据的崑崙山罢了。”鼓还是身著那身红色的衣服,手里抱著张穆的契约白狐,“你俩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看两个女孩点了头,鼓笑著说道:“这里是张穆自己在太墟內建造的仙府和灵田,虽然看起来只是一片草原和几间房子,但和你们人族的崑崙仙境是一回子事。” “一回事?”赵乾难以相信,因为在传说里,眾门派所在的崑崙仙境內,不仅能看到三十三重天宫,还有能锻造神兵的天工塔,能炼製仙丹的神农鼎,还有能熔炼万妖的铸神炉,还有数不清的玄妙之地…… “真的是一回事,”鼓点点头,“张穆是个聪明的人,他领悟到了很重要的东西。” “额……”两个女孩第一次见到鼓,不清楚她的实力,然而她怀里抱的狐狸她俩可是见识过,看狐狸一脸享受的样子,二人也知道眼前的鼓绝非凡人,因此也不敢反驳她的话,也不敢多问。 “好啦好啦,张穆回来了,该吃饭了!”鼓拉著两个女孩就进了民宿,还笑著说道,“我可是专门过来的!我倒要看一看,他今天又能做出什么样来!” 40.全新的画符体验 “起床了!已经天亮了!” 客房里的赵乾和孙兑被房间外的声音吵醒了。 “怎么回事?什么天亮了?” 躺在温暖的绸缎被窝,枕著鸭绒枕头赵乾已经忘记了上一次如此放鬆的休息是什么时候。 “我们在哪呀这是?” 相比下孙兑忘记的事情更具体一些,她昨晚喝了点酒,压根就不记得是怎么被师姐拖进的客房。 当两个女孩正在熟悉自己的所在的房间时,房门被兰子琪打开了:“你们俩,赶紧起来吃饭了!” 早上被匆忙叫醒,不为了修炼画符或者逃跑,而是为了吃饭,这也是自加入黄巾之后的第一次了。 不过让两个女孩更惊讶的是,一楼的长餐桌旁,坐著张穆、鼓、兰子牧、兰子琪、白江月、章珀,甚至灰狼也蹲在一张靠背椅上,等著兰子琪给自己餵肉吃。 “我们……”哪怕赵乾再大胆,她也不觉得自己能跟张穆在一个席上吃饭。 “你们俩赶快来吃饭吧,今天事情还不少呢!”张穆看两个人说道,“我这里没有席,只有这样的桌椅,你们適应一下。” 一直到现在,张穆之把身边最亲近的人拉进他的仙府內,也就是早餐桌上坐的这些人,这样既能保证待遇,也能保证与他们的沟通足够保密。 只要时间允许,张穆每天晚上会返回仙府內休息,一方面这里条件更好,另一方面这里可以隨时和兰子琪、白江月沟通,甚至张穆也可以趁著晚上从断硭山禁林出门,坐赤麟飞到周边的郡县採买各种粮食和材料。 而昨晚,白江月当著两女让张穆把通道打开,而鼓又从外面领著两个人上桌吃了饭,让两个赵乾和孙兑意外地加入到了这最核心的仙府之內。 好在两个女孩,甚至是宋离都有一身张穆迫切需求的本领:赵乾从小画符天赋过人,孙兑则是施咒的天才,而宋离能筹会算,哪怕在黄巾內部也是运筹的高手。 看著两个女孩子艰难地適应著木凳和桌子,好奇地品尝著桌上的烤饃片、黄油、果酱、小米粥、腐乳等食物,张穆难免露出了老父亲一般的笑容。 “你俩吃完早饭,轮流照顾一下宋离,昨天还是鼓亲自出手,否则我也救不了她。” “感谢上仙!”两个女孩赶紧行礼,却看那红衣女孩只是笑著吃下了一块烤饃片。 “空閒的时候帮我画点符籙,我有用处!” 张穆刚说完,赵乾感觉咯噔一下,该来的总还得来。 自己进了人家的仙府,品尝了珍饈美味,总得做点什么。有了自觉的赵乾只能说道:“当然,您需要我绘製几张落雷符?” “用不著那么复杂的,”张穆拿出了一本线状册子,递给了赵乾,“这里面的丰產符,可以直接画在绸幡上,如果能掛在田地四角就能有效增產!” “嗯?”赵乾接过了这本名叫《齐民要术》的册子,看到了那篇名为丰產符的页上。 “还有,里面的催壮符,掛在羊圈中央能有效的帮助羊群长膘,你也画一点,留著备用!” 这本册子还是御兽门的长老写的,是百兽门成立之时,娘家人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有用之书,只不过被张穆加了个封面,起了个与前世撞名的书名。 张穆一口气说了5种符,都是最低级的黄字符,这种符绘製简单、消耗灵力低、画出来也不会很耐用,在阴阳门都是筑基初期的门外弟子还会感兴趣的。 “您……就需要这些符籙?”赵乾有些意想不到,在她看来,哪怕张穆身边没有一支比肩金丹的画符队伍,最起码筑基期的学徒总是不缺的吧? “你要是会类似的,也可以画一些!”张穆说道。 有些要强的赵乾生怕张穆这是小瞧了她,於是主动说道:“大人,我在阴阳门的时候,见识过风调雨顺大阵,如果您需要……” 然而赵乾还未说完,一旁的灰狼发话了:“傻孩子,那种所谓的阵法是在凡间用的,这里是太墟之境,在这里只需要引导太墟灵气滋养作物就够了,哪还需要风雨?” 看赵乾一脸不甘,灰狼又说道:“你要是真想画,还是画你的落雷符吧,你在这里画符的感受,一定和凡间是不一样的!” 在太墟之內,灰狼的经验知识可比在座的人类丰富多了,於是它化身成了仙府內的守护兽,在张穆带人离开之后,守在赵倩和孙兑身边。 在张穆的书房內,赵乾找到了紫绸和绘符笔,当蘸满了符墨的毛笔尖轻触在绸纸上的一瞬间,赵乾总算明白了灰狼的意思。 作为绘製紫符不下5年的人,赵乾太熟悉那种灵魂被抽乾、彻底凝固在符纸上的感受了。 按照门內的说法:会符就是修士用墨水把灵力固定在符纸上,如果灵力不够,就要用魂力来凑。 因此每一张落雷符对赵乾来说,都是一份不小的消耗,然而在刚刚落下的这一笔,赵乾也没一丝丝的不適感,落笔之后更是行云流水、畅快淋漓。 仅仅是几息之间,一枚比肩仙术的紫绸落雷符就已经绘完。 “感觉不错吧?”一旁的灰狼说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是张穆自己构建的仙府,在这里你绘製的符籙,如果自身灵力不够,那就会消耗他的灵力。” 赵乾是被认为是天才,但如今也就是筑基期的水准,哪怕张穆在理论和实践水平上去还不如她,但人家金丹巔峰的灵力是实打实的,几枚紫符消耗的灵压根不在话下。 “原来是这样……”赵乾这一刻,甚至为刚才对张穆小人一般的揣测感到羞愧。 “就是这样,你的天分不错,就是层级太低了,”灰狼说道,“依我看,你得想办法先达到金丹期,再去学一些更高深的符籙……” “上仙,我倒是真想呢……”赵乾新说我要真有办法,那还至於跟著黄巾军有上顿没下顿的吗? 就在这时,孙兑跑了下来:“宋离醒了!她真的醒了!” 经过张穆、灰狼和鼓的施救,宋离在上午终於醒来了,分开了几个月的三个女孩终於相见。 “师姐!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们!”病床上的宋离见两个女孩的第一面就哭著喊道,“赶紧让刘坤他们撤出曄郡,恐怕师叔已经对我们起了杀心了!” 41.制服牛家 “今有黄巾逆贼,假託天命,散播谣言,裹挟数万之眾,起而作乱。幸赖朝廷明察,太守率全郡之眾,坚守城池,昼夜不息,操劳备至,方使逆贼望风而逃,已於昨夜做鸟兽溃散……” 午饭之后,郡衙后堂,一名书吏拿著张穆刚刚提交的战报竹简高声朗读,而在后堂主位上,郡守荀陆面带微笑轻捋著鬍鬚。 郡守心情不错,一旁坐在客席的长史和功曹就乐不起来了。 原因无他,张穆不仅在一夜之间就將叛匪主力清出了郡界,还在一早呈递战报,並且將主要的功绩都归功於太守的英明领导。 “没看出来呀,这个张穆居然……”长史看了一眼齐功曹,把后面那句“还是个溜须拍马之徒。”隱藏起来。 “礼崩乐坏!”齐也只能摇头。 不怕蛮子会打架,就怕蛮子有文化,昨晚在郡衙里,所有世家大族只当张穆是个半胡化的汉人,这样的人在北方的郡县多如牛毛。哪怕他有点领军的本领,只要这些大家族拋一根橄欖枝,许给他一点点联姻、封侯的诱饵,那他就甘愿成为世家的看门狗了。 然而就在上午,这位张穆避开了郡尉衙內的一眾书吏,捧著一卷竹简找到了太守,直接递交了战报。 这份战报只有两个內容,一是叛军已经逃开曄郡,向东北逃窜,二是请求在郡城西北5里的断硭山脚下设一城镇,安置黄巾军的叛匪流民,驻扎从草原投靠来的匈奴人。 张穆的想法其实昨天长史和齐亨已经猜了个大概,毕竟数百年前的定北县城,也就是这么来的。 但让他们震惊的,是张穆用这样一篇马屁战报,直接打通了太守这条门路,甚至还绕过了大家族对於张穆的监控。 “哈哈哈,你们说说张穆这个稚子,居然说是我把叛匪赶走的,这不是太夸张了!”荀太守嘴上这样说,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你再把他的奏报念一遍,我要仔细想想怎么修改!” “诺!”一旁的书吏无奈地读了第四遍。 荀陆嘴上笑著,但心里和身旁的两位一样,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张穆想要越过世家,直接跟自己交好,甚至要一举成为曄郡最有实力的家族。 这无疑是要改变曄郡的格局,但荀太守这几年被各家架空的只剩一个名分了,他还真不介意张穆自己去挑战一眾大家族。 待书吏又一遍念完之后,荀太守终於说道:“这奏报么,虽然有些夸张,但我看暂时先这么报给朝廷,至於张穆说的设置城镇,我看也先依著他,毕竟几千囚犯,曄城也装不下,更不能轻易放掉。” “回太守,张郡尉所报,我等自是同意!”虽然心有不满,但长史不会当著太守表达出来,“只是我听说姜侯那边有了消息,是否该让张郡尉儘快组织人手支援呢?” “哦?郡侯有下落了?”荀太守对此並不惊讶,“確实,有下落就该让张穆儘快去支援,好把姜侯赶紧迎回来。现在张郡尉去哪了?” “稟太守,郡尉上午离开了郡衙,就直接去定北县了!” 正如长史所说,张穆上午从县衙出门后,直接向西带著骑兵们奔向定北县。 自从一个月前带著兰家从县城北门离开后,张穆再没进过城了,这一次回去,当然是要跟家乡的亲戚们好好算一算帐。 到定北县城西五里亭的时候,牛家的家主,县丞牛阜已经和先期到达的兰子牧、章珀在这里匯合了。 “牛世伯,真是好久不见呀!” 张穆一到五里亭,就和牛阜打起了招呼。 “贤侄,我早就跟你家老太太说过,你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县尉的位置……” 相比任何人,牛阜如今都是最后悔的,县里的两个县尉本就是牛张两家瓜分的,他仅仅是听了张穆奶奶王氏一面之词,就跑到县令那里拦下了对张穆的任命。 如今张穆手握重兵、直升郡尉不说,还捏著他亲弟弟通匪的把柄,可以说张穆对家乡的怨气大半来自他本人,於是一见面他赶紧提王氏,就是想把张穆的怨气引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牛世伯哪的话,”张穆笑道,“世伯当初进入兰家营帐也是为了公务,穆怎么能假公济私呢?” “额……”牛阜心道不妙,他不怕张穆表达私怨,就怕这小子假公济私,用公务的大棒砸向牛家。 “说道公务呀,前几天我搜寻叛匪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牛县尉,他好像和叛匪们走的很近呀,不仅出钱出人,还要亲自加入进去……”张穆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两位世伯都从小看著我长大,这让我该如何是好呢?” “贤侄,如果你真的为难的话,不妨把舍弟交给郡守,由他处置。”牛阜说话面不改色,因为他知道,只要牛弼没有亲自衝到城下和官军廝杀,他们牛家一定有办法把人保下来,不说继续当县尉,至少平安回家是没问题的。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穆眉头舒展,他当然知道眼前的老牛绝不会轻易让步,但张穆可有的是筹码,“我们抓获了几十名叛匪头目,这里有外郡流窜过来的,也有不知好歹的逃奴,到了匪营內冒充主家名义得了个头目的。” 说罢,张穆命人取来了一张绢布,对牛阜说道:“这些傢伙打著牛家的旗帜,与叛匪勾结,甚至获得了什么黄天敕命。” 所谓的黄天敕命,就是粮食在黄巾军里买个名分,换得一个平安富贵,就比如张穆手上这张,就是黄巾军任命牛阜做县侯的任命。 “这……这是哪来的?” “当然是从匪营內搜集到的,”张穆说道,“本来这次我来,也是想跟世伯確认一下这东西的真偽,但既然世伯觉得该交予太守……” “等一下!”牛阜不顾体面,直接把那任命的绢布抢了过来,“贤侄……张郡尉,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这样的东西直接报给太守……实在是太过唐突了!” “好!”张穆总算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看来牛世伯真的是理解了穆的苦心呀!” 42.回到忠诚的定北县 定北县,县衙內,以郡尉身份归来的张穆被贾县令迎到了主客的席上。 “张郡尉,昨日荀府君已经传令给我们,让我们全力协助您清剿叛匪,”贾县令一副討好的模样,“这军务如此紧急,郡尉还能亲临本县,不知道我们这边陲之地,能有什么为您效劳的。” 在全郡范围內,郡守的政令,只需要一捆特製的竹简,就可以通过官印之上的符文时时传递,这也是一个月前,贾县令丝毫不畏惧兰子牧的底气:在和平时期,整个玄汉是一张紧密的网络,他一个人的安危真的能获得朝廷的关注。 然而政令畅通,也代表著郡守的近臣可以调动整个郡的资源,就比如现在他面前的张穆,只需要挥动太守的令签,就足以把他这位一县之长,耍的团团转。 “今晨我已向府君提议,在郡城西北设一要塞,以协防郡城,”张穆不慌不忙地说道,“定北县地处全郡最西,虽依山傍河,却屡遭匈奴骚扰,若不是本次叛匪被郡城牵制,恐怕定北县以一己之力,难保城池不破呀!” 听著张穆一套套的官话,贾县令的脸上有些掛不住了,官场浸淫多年的他,知道眼前这个张家小儿绝对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刚才他这几句话也绝对不是他那个只知道打仗的爹,和那个只会看牲畜的师傅教出来的。 果然,张穆说了几句官话后,就引出来了最重要的几点:“我已上报荀太守,要各县修正本县至郡城的官道,咱们定北县距离郡城尤其的远,这徵发徭役修路的重担,贾县令可要选好人呀!” “这不是应该由牛县尉来办吗?”贾县令看向了一旁的牛阜,“县丞,你弟弟最近身体好点了吗?能否现在来见一下张郡尉?” “县尊,舍弟身遇重疾,今晨已经臥病在床难以起身了,”牛阜直接回答道,“郡尉所说徭役之事尤为重要,我推荐由张昭担任县尉负责此事,我牛家愿意全力配合!” “张昭?”贾县令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要不是县丞突然提起来,我都没想到还有这么合適的人选!”张穆恍然大悟一般,那浮夸的表情快让一旁的县令县丞绷不住了。 张穆这次专门赶过来,就是要把自己的利益彻底吃下来,除了张昭一个县尉的职务,牛家为了赎回牛弼,还让给了张穆一块靠近官道的坞堡。 换句话说,在郡城和县城之间,张穆有了两块可以立足的要塞,两点之间的断硭山上,还有他的百兽门,山后还有他的禁林和蛇庙,他围绕著门派周围的布局就算是连成一片了。 “牛县丞说的对,张昭是县尉的不二人选,”看牛阜算是被张穆彻底拿捏,贾县令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张穆的霉头,只能应付道,“我这就向郡守提出建议,由张昭暂代县尉一职。” “那就有劳了!”张穆也没有离开,眼看著县令用官印向郡守发出公文,又收到了郡里的回覆,又找来了自己的二哥授予县尉官印,才算是满意。 离开县衙的路上,二哥张照掂量著县尉的印章,笑著说道:“你可真行呀,为了这枚铜印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们!” “我之前就是晚到了一个上午,就损失了县尉的职务,”张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生气,“如果不是被姜侯发掘,现在还不知道带著兰家在哪流浪呢。” 两人正在说话,正好在街道上看见他们张家的管家张蓴。 “二位少爷,你们回来了……”张蓴摆出了討好的笑容。 “蓴叔,我这边有郡里的公务,就来不及回家了。”张穆採用一种礼节性的微笑,“我二哥被牛世伯推荐,已经接替了牛弼的县尉。” “啊?”张蓴甚至没听明白。 张穆不在的这段日子,张家虽然在积极打听兰子牧部落的去向,也知道张穆被姜家任作运粮官,但之后的事情就两眼一抹黑了。 甚至牛家和叛军接触的目的之一,也是借叛军之手抹掉张家最后一点影响力。 於是现在,面对张照、张穆两兄弟,哪怕是每天在外的张蓴管家,也想不到二人一个县尉一个郡尉了,更想不到东门外一票骑兵,都是张穆自己的队伍。 “蓴叔,我这里有一份名单,都是我准备任用的张家子弟,”张穆拿出了一份竹简,递给了张蓴,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后面还有那枚郡尉印章。 “您……成了郡尉了……”张蓴的嘴张的能放下一枚鸡蛋了。 “是呀,郡里现在还在清扫匪患,正是用人之际,你让名单上这些人儘快找我二哥。” 张穆说完了就拉著二哥离开了,这时候张蓴才开始仔细看手里的名单。 “这……都是老夫人的……”细看之下,张蓴终於发现,名单里除了一些族內青年,还把王氏婆媳的亲信几乎都囊括了。 一路上,二哥张昭也在询问张穆: “你真打算给那群比咱俩大不了多少的叔叔侄子们入军营的机会?” “给!我的营里那么多匈奴人,那么多流民战俘都有机会,为什么自家人会没机会?”张穆笑道,“只不过他们能否脱颖而出,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张穆更深一层的目的,还是让自己能够借上家族的势力和人脉,好歹自家也是从关內迁来的大家族,不是只有他们几兄弟的。 然而两人刚刚走到县城东门,已经有姜家的传令兵找了过来,一见面就把一枚姜婉亲封的令签递给了张穆。 令签即是军务,虽然二哥已经成为县尉,却很是自觉地迴避了。 而张穆读完令签,却大感意外:姜侯姜仲弋终於联繫上了,他们隨著地脉到了曄城以东北500余里的地方,距离贺彰郡百余里。 然而贺彰郡现在同时面临匈奴和黄巾的袭扰,需要曄郡儘快组织力量援救。 “曄郡已经如此了……还要抽调力量增援?”张穆由衷感觉到头大,但结合这几天也郡的情况,他感觉临郡面临的內忧外患,恐怕比也郡更甚。 “郡尉大人,我家小姐请您明日回曄城商议军务” 43.大数据人才 “首领……大人……总之,这是我今天画的10张落雷符,都在这里了!” 张穆刚刚从定北县赶回来,就遇到了赵乾捧著一摞紫色的符籙来找她,这些符籙相当於以往赵乾快一个月的產量了。 “嗯?看来你今天產出了不少呀!”张穆看眼前的女孩子没有半分倦意,甚至比几天前更精神了,也很高兴。 “是的大人,我在绘製的时候颇有些体会,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用一些紫绸试一试其他的符籙。”赵乾笑著说道。 一天10张並不是她在仙府画符的极限,只是因为紫绸符纸只剩了10张而已,还有一些可以用於绘製的绸缎,必须裁剪加工之后,才能在上面绘製。 “只要把《齐民要术》的那些符籙绘完,剩下的自己定就行。” 而张穆布置的生產类型的符籙,赵乾早就画完了,已经由孙兑协助白江月设置在灵田和兽栏內了。 “大人,这些符籙发挥效果尚待时日,您急不得。”赵乾笑著说道,“再说了,我们刚才还帮著兰子琪运了一批粮食到作坊,营地里粮食应该足够了吧?” “哦?你们去了作坊了?”张穆闻言颇为欣慰,“目前的粮食如果只有5000人的话,勉强能支撑3个月,可未来的营地不可能只有现在的规模,光是之前流窜的叛军,恐怕就有7000人,到那时就连两个月也撑不住了。” “大人,您的帐恐怕算多了一些!” 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张穆身后,说话的正是刚醒没多久的宋离,“黄巾队伍里收留的大多是流民,他们的饭量不可能跟您的骑兵一样多。” “另外,马上就要过年了,您可以在年后前往江左郡、江南郡筹粮,那里的粮食一年4熟,若是库存三年存粮只会更便宜。” “江左郡……”张穆嘀咕了一句,虽然听师傅提到过,但张穆从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翻过断硭山向东南不过千里,我没算错的话,您两天就能到了。” 宋离说的平静,却让张穆內心一震,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一天到底能飞多远。 “大人,营地里的紫绸就是江南诸郡特產,只有那里会按照整匹售卖,您过去的话,可以多带回一些。”女孩说完,拿来了一小捧晶莹的碳色晶石说道,“这碳玉粉既是煤炭的伴生玉矿,也是配置符墨的原料,我听说洮南郡有专门的商家售卖,也可以购买一些。” “可以,我记得段家就卖这个。”张穆点点头,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宋离又说道。 “您经过贺丘的时候,那里的浵溪特產朱蚌,还有东原郡的银豪笔、畿西郡的翡墨和青泥,您都可以採买一些。” 洮南的碳玉、贺丘郡的朱蚌壳、东原郡的银毫笔……宋离几乎是用各种特產,把张穆的活动轨跡绘製了一遍。 “等一下,我能理解你看见了煤,知道我常去洮南郡,”张穆一下子打断了女孩,“可是贺丘、东原、畿西这几郡,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去的?” 张穆確实常去这个几郡购粮,尤其畿西郡,紧邻京畿、商业繁华,他费一个半天去一趟,却能收穫更多的粮食,也能给手里的皮草卖个好价钱。 “大人,今天您送来的午饭里,有好几味调料来自天南海北,附近500里內能够凑齐的,就是畿西郡治每月的大集了。” 面对张穆和赵乾同时震惊的眼神,宋离坦然说道,“那个集我曾去过一次,除了日间大集,还有夜间鬼市,是购买名贵符籙材料的好地方。” “宋离,少说两句吧…” 別说张穆了,赵乾都听明白了,宋离就吃了个午饭,基本上已经把张穆的营地彻底看透了不说,还把他的行动轨跡都查了出来,已经开始对张穆的行动指手画脚了。 哪怕经过几天相处,赵乾也知道张穆脾气不错,但宋离的刚刚的话还是让赵乾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张穆脸上掛不住,直接把宋离灭口了。 “大人,我觉得您愿意请上神出手,救我一命,一定是期待我能为您算筹有方,”宋离说的很平静,“我根据营內的物资筹算了您的行动路线,才提出刚刚的建议……” “你稍等一下,”在宋离的注视和赵乾的担忧中,张穆翻到了一张兽皮地图,“这是我绘製的地图,上面標註了各个郡县,你把你知道的绘符材料的產地都標在上面,如果可以最好標上需要的数量和价格。” 把地图塞给了宋离,张穆又从帐篷里搬来了他管理营地的那面竹牌架子,还抱来了一大摞本地人糊墙才用的桑皮纸。 “竹籤太贵了,我平时把想法都写在了纸上!”张穆把这些营地里最重要的信息都交给了宋离。 “大人…您这是?”宋离拿著这一摞纸,身体不住地颤抖,很显然眼前的男孩能够认识到她的能力和价值。这是在她的家族、门派,乃至黄巾军內从未有过的。 “以后你就是我的主簿了,我营地里的所有物资、人口都在这上面,我的目標就是在新的城镇內能够安置下被黄巾军裹挟的那7000人,以及在每年冬天能够安置20000名匈奴人越冬。” 张穆的想法就是建立一个半游牧、半农耕的城塞,游牧的匈奴人为城镇提供骑兵和肉食、毛皮等特產。 城镇內的汉人,则为散布在草原上的部落提供粮食、牲畜加工、储存和越冬等等服务。 这样的城塞在过去和现在的汉匈边境也都出现过,而如今这座新城塞將是他张穆的大本营。 “好,我需要看一下您的这些文书,恐怕要两三天才能真正接手。”宋离很郑重地说道。 “没事,这几天恐怕我也不在曄郡,不过兰子琪和我师姐会一直在,你俩有什么事情就找她们!”张穆拍了拍宋离,表达自己的亲近。 “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情,恐怕要现在就稟告您,”这时赵乾急忙说道,“恐怕您现在不能轻易离开曄郡,否则不光是您的营地,甚至整个郡內的局势都会彻底倾覆!” 44.齐亨落网 三日后,晨,郡衙前堂。 郡守与闔衙僚属齐聚一堂,为张穆和姜婉送行。 经过几日的联络,姜侯向张婉告知了具体的位置,前线汉军与匈奴交战不断,好在大军依託一座废弃的古堡,且靠近贺章郡。 然而贺章內部也遭遇黄巾叛乱,草原上又有冒杜汗联合周围匈奴不断进攻,双方之间的道路被彻底阻断,因此姜侯希望曄郡组织一批援军前往贺章郡。 如此重任自然落到了张穆头上,不仅如此,姜婉也要带领曄郡封神台主力,前往贺章协助对抗黄巾叛乱,於是就有了今天上午的这场郡衙送行。 “贤侄呀,现在全郡的安危就繫於你一身了!”荀太守拉著张穆说道,“若非姜侯那身陷险境,我断不敢让贤侄你孤身赴险。” 所谓的孤身赴险,是说因为各大家族的高手要不然挨了雷劈,要不然躲家不出,只有张穆这么一个人带著500名匈奴骑兵做先锋,后有姜衡做校尉督各家拼凑的2000人前去支援。 按道理这样的安排是极不合理的,张穆虽然兵少,却是有郡里实职的,地位比私军的校尉要高不少。然而一来张穆手下的匈奴骑兵,只有他能调动;二来各家凑的两千人也就是凑数的,他们前几天夜袭郡城门外的叛军还差点譁变,如今让他们在大雪天行军500里去远征,那真是开玩笑呢。 “府君请放心,穆自知关係重大,今日就开拔向西。”面对提拔自己的荀陆,张穆也是一个劲地宽慰他。 看著张穆一脸的自信,荀陆只能小声说道:“贤侄呀,姜侯已经是天下少有的强者,匈奴人没法把他怎么样,但你还年轻,草原上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万事多加小心!” “您放心!” 旌旗猎猎、甲光粼粼,几千人的队伍就这样出了城,在雪地里踏出了一条痕跡。 与姜婉她们直接走官道向东不同,张穆向北进入草原后再向东,两拨人在城北分道扬鑣。 此刻城楼上送行的诸公中,有人陷入了深深的忧虑,有人心里有一丝庆幸,还有人已经匆匆赶回自己的坞堡去了。 齐家的坞堡坐落於硭川镇旁,背靠著断硭山內最好的玄铁矿脉,齐家不仅能攒出300人的玄甲,还能依靠出售兵器供养一名筑基巔峰的强者。 月已高悬,凌烈的风呼啸在山间,齐家坞堡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成群的玄甲武士突然涌出,簇拥著高头大马上的齐亨。 “都听著,白家兄弟勾结逆贼证据確凿!立刻拿下硭川镇的白家铁矿,”齐亨对身旁的儿子说道,“伯安,你辛苦一些,带人围住白家的坞堡。” “诺!” “呵呵,白家、姜家,你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看著儿子带著一队人马离开,齐亨已经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悦了。 百余年来,曾经是曄郡第一大家族的齐家,先后被姜家、白家、杨家超越,如今只能守住一个区区功曹的位置,为了今天能一举彻底拿下白家,齐亨已经筹谋的很久。 10年前他还在江湖游歷的时候,就因为仗义疏財,在黄巾军內有了位置,之后回了郡內就一直在蛰伏和筹谋。 终於到了年初,黄巾派人联络之后,他终於抓住了这次机会,不仅为黄巾提供了各家族內部的情报,还成功让主簿李通跳了出来,成为明面上郡內黄巾军的联络人。 “这个李通也是个蠢货,以为投靠了黄巾,曄郡变了天就该轮到他了?” 虽然被黄巾高层看中,但齐亨从不认为黄巾真的能让曄郡变天,更遑论整个玄汉了。对齐亨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借著黄巾叛乱的机会,让自家攀上这混乱的阶梯,成为曄郡第一家族。 “出发!”隨著齐亨一声令下,黑压压的队伍开赴几里外的硭川镇铁矿,这是齐家今天最重要的目標。 5里的距离对於齐家的精兵压根不算什么,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到达。 铁矿作为把持在白家的郡属產业,外围的土墙並不输於任何坞堡,面对围上来的精兵,铁矿吏白宣泽高声喊道:“你们是哪来的叛军,竟敢劫掠铁矿!” “白家小子,你们家勾结黄巾军图谋叛乱,如今事发又想踞山称王!”齐亨是有脑子的人,哪怕他是要明抢,也一定先为自己找一个符合大义名分的理由。 白宣泽怒喝道:“胡说!我的父亲白川、伯父白漭被黄巾贼人所害,至今仍不能下地,你说我们家与叛军勾结,简直是欲加之罪!” “哈哈,难道他俩在病榻上就不能勾结叛军了?”齐亨笑道,“我已经拿到了明確的证据,这二人接受了叛军的高官许诺,更是在这铁矿內私铸甲冑千余件!” “胡……胡说!”白宣泽有些怕了,白家虽然没有和叛军牵涉太深,但確实把铁矿当成是自家地盘,几百年来里面藏污纳垢多了去了,留下千件甲冑私用那再正常不过了。 “呵呵,”齐亨笑道,“我奉了郡守之令,暂行郡尉一职专办你家的案子,我劝你立刻把门打开,否则的话……” “齐功曹?我怎么没听说我的郡尉一职被你暂代了?”齐亨没想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白宣泽身边,正是上午带兵出城的张穆。 “张穆……你怎么在这里?” “瞧您说的,我是郡尉,您齐家这么大的动静,我总不能不管吧?”张穆笑道。 “张穆!白家与叛匪勾结,我有铁证!我劝你不要多管閒事!”齐亨嘴上大喊,但左手已经伸进马鞍旁的锦袋內。 齐亨的小动作被张穆看在眼里,但他还是说道:“齐伯伯,您要是真受郡守之託,就把郡守的令签交给我,只要能確信是他亲自下的令,我绝不耽误你的公事。但如果荀太守没下这份命令,那您就別怪我无情了。” “臭小子,你不过一个代郡尉……”齐亨掏出了锦袋內的红色符籙,那枚轰心雷配合手里的符剑,哪怕张穆已经结出金丹,齐亨也有信心直接重创他。 “轰~” 一道闪电从天落下,正中了齐亨的头顶,他和胯下战马应声倒地。 张穆手上,紫色的落雷符隨之消散。相比孙烙和张坤,张穆释放的落雷术可精准多了,不怎么需要瞄准就能劈中人高马大的齐亨。 隨著齐亨倒地,张穆的骑兵迅速包围了玄甲步兵,在曄郡內隱藏最深的黄巾奸细也浮出了水面。 “郡尉,这齐亨逆贼已经落马了,您看……”白宣泽现在的心里七上八下,显然眼前的张穆比齐亨和黄巾军加起来还难对付,更可怕的是城墙完全挡不住他。 “我来之前他跟我说了,本次行动收缴的所有甲冑都要清点上报,”张穆凑到了白宣泽身边悄悄说道,“我要是你,就趁著这个机会把私铸的盔甲都交上来,我相信太守他大人大量,不会深究的。” “好!”白宣泽只能点头。 45.白家危局 翌日中午,硭川镇白家的铁矿仓库里,3000件玄甲码放整齐,上万件並且堆积成山,看起来蔚为壮观。 “没想到,我们曄郡这个边陲之地,居然有如此的力量。”郡守荀陆走在仓库內,嘴角扬起了笑容,对一旁的白宣泽说道,“白世侄,你刚才说这些都是从齐家那里缴获的?” “这……”感受到郡守那鹰隼一般的眼神带来的压力,白宣泽现在说话间都带著颤抖。 “郡守大人!你莫要听他的胡说,这里面一大半都是他们家的!”一旁的被三名士兵看住的齐伯安大声吼道,“我们齐家的矿挖的铁再多,能有他们白家把持著硭川矿场这么个郡產更多?” “齐伯安,你……你休要乱讲!” “我哪有什么乱讲,这矿百年前是郡里各家都出了钱了的,那时候我们齐家出人出力,从关內请来了墨家和阴阳家的高手,相出了这一片的矿脉。 那时候大家约定,这矿脉是郡里各家共有,家家都要出力,家家都能获得矿石。”眾人都没有想到,齐伯安能当眾说出铁矿的歷史,“但就在最近50年,你们白家挤走了姜家、齐家,威逼利诱了李家,把整个硭川镇变成了你们白家镇,把郡里的铁矿,变成了你家的坞堡!” “胡说,你这是胡说!” 白宣泽压根不知道自家铁矿的歷史,但他清楚一点:郡里的大家族哪家不是各自守著一摊產业,哪家没有好几座坞堡。 如今齐伯安看到齐家有可能被连根拔起,这是撕破了脸要把白家也拉下水。 “荀府君!”想明白了原委的白宣泽赶紧对一旁的郡守说道,“有关硭川镇的歷史,晚辈也不清楚,只能等我父亲或伯父醒来之后才能说清楚!若是府君觉得我白家没管好铁矿,我带著族人退出来就是了。” 看著荀陆的態度没有半分软化,白宣泽只能说到:“府君,我们白家世代忠於朝廷,我父亲与伯父前两天还为郡里受了重伤,如今虽甦醒,却一直未能下地,若非这齐家暗中挑起黄巾叛乱,我们白家、整个曄郡又何至於此! 请您千万不要听齐伯安这廝挑唆!他们家才是和叛军勾结、准备扰乱郡里的元凶主谋!” “你胡说,我父亲昨夜领兵,绝对不是什么叛乱!”齐伯安也高声喊冤,“难道只有你家人与叛匪作乱?我们家就只守在城內了?” 两个年轻人吵做了一团,然而一旁的荀陆却安然看戏,曄郡的大家族已经被他掀开了一团和气的盖子,变成了相互撕咬的野狗。 如今他只需要手里拿著骨头,坐看哪条狗对他更忠诚就行了。 “李兄,”荀陆对身边的长史李觅说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们该如何分辨这二人的话,谁对谁错呢?” “这……”李觅是李家的旁支,虽与郡里的家族瓜葛不多,却很了解郡里的情况。 李觅知道荀陆这是对曄郡起了野心,想从白、齐两家身上咬下一口,让他荀家在郡里彻底扎根。 然而几百年的家族岂是说降服就降服的,不要说他们在茫茫草原上也有勾连的匈奴部落,就是在门外的郡兵里面,也有自己的人马。若是把各大家逼到了一起,那郡守会立时成为孤家寡人。 想了一会,李觅才犹犹豫豫地说道:“为今之计,是选一位贤吏,既要查清此事,又要能稳住郡里的局势,待张郡尉率人返回之后……” “放心,人我已经选好了,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张穆把他的骑兵留下来了,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冒然清查这多年的旧事。” “啊?没走?”李觅与白、齐两人一起震惊了。 “呵呵,张穆就是怕郡里的人牵扯太多,才把他的精锐骑兵都留了下来,”荀陆不无得意的说道,“现在郡里的局势比姜侯那边更紧急,更需要人手。” “那姜侯那边……”李长史的心里不敢相信,张穆和荀陆会就此放弃对姜郡侯的支援,然而他刚想问下去,仓库外就有人来报。 “府君,张穆郡尉的人马已经把定北、归洮、瀚川、安戎、临南等县的县尉送到了!” 有了张穆留下的骑兵和各县齐聚的人才,荀陆的底气更足了,他相信一定有不少家族渴望挤走白家、齐家,从县望爬到郡望的位置。 “好,你先把定北县的县尉张昭请来,有些事情我要先跟他商量!”荀陆一挥手,“李长史,你先带著伯安和宣泽下去吧!” 离开的时候,李觅一个踉蹌差点摔倒,如今的局势,即便他有意保下两家,也不知道该找谁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长史,您看现在该怎么办呀?”白宣泽凑上来,著急地询问。 “你们白家,还有没有能跟府君或者郡尉说上话的人?” …… 就在曄郡內的大家族成员乱作一团的时候,张穆已经坐著赤麟冒雪飞到了洮关县。 洮关县顾名思义,是洮水向南进入山脉的关口,也是曄郡与洮南郡的交界之地。 如今正是一年最冷、雪最大、洮水彻底冰封的日子,往年的这个时候,洮关的军民百姓都已停下了一切活动,躲在家里挨过漫长的冬日,然而今年,洮关县城內外则是格外的热闹。 3天前,一支庞大的车队来到了县城东门外,车队的管事拿著贺彰郡粮曹下发的令签,声称车队运输的都是军粮,申请经洮关向东北进入贺彰郡。 因为是经过贺彰郡核准的队伍,几百辆大车的队伍里难免混著一些行商小贩,他们在车队营地旁聚集成了一个小型市集,吸引了不少周边百姓。 中午,运粮队总算得到了县衙里的行文,可以在几天內启程北上,並且免去过境的一切杂费。临行前唯一的问题就是郡里的新任郡尉张穆决定亲自来一趟,检查车队內到底有多少辆车是真正的军粮,又有多少车是需要补缴费用的行商。 於是城外热闹的市集里面,罕见的迎来了大人物,上到洮关县尉段奉,下到车队管事杜老大,都簇拥在张穆身后献上热情的笑脸。 46.车队之谜 洮关城南的空地上,几十辆篷车首尾相连围成了一个圆形营地护住了內部的装满粮食的板车。 营地旁树起了一道道篝火,运粮队伍里的青壮们穿著厚衣,围著篝火取暖,他们对一旁热闹的市集毫无兴趣,只有张穆等人走到了跟前的时候,才下意识地低下头,表现出恭敬。 在青壮营地的旁边,是牲口的兽栏,张穆在眾人震惊的眼神里直接走进了兽栏,一会拍一拍駑马,一会看一看骡子。 “你们这马养的不错呀,”张穆凑到了马厩边,用手轻轻扇动空气,让一丝气味飘入鼻內,“马厩管理的也不错,刚才我看你们的牛羊,养的比匈奴人还要好。” “这都是杜粮曹平日要求的严格!”杜老大应付了一句。 哪怕是郡侯的队伍,也没有豪横到能全部用马匹运输,而是骡、马、驴、牛混著用,甚至运粮队还沿途买了几头山羊一起带著。 “你们为了送粮,真是不惜成本呀!这衣和牲口的成本,只怕比粮食也不差了吧?”张穆对身旁的杜老大说道,“我听说贺彰郡里也在闹叛军,你们在路上可得小心点。” 杜老大脸上堆满了笑:“大人,您放心吧,我们跟主家已经联繫好了,到时候杜郡尉会派人来接应的。” “仅仅是接应恐怕不够吧?”张穆说道,“两天之后,曄郡支援的军队就能到了,你正好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发。” “啊?这就不用麻烦您了吧……”杜老大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几分,“大人,我们购买的粮食是有数目的……” “放心,我们曄郡兵有自己的军粮,不用吃你们的粮食。”张穆拍了拍杜老大的肩膀,“我的军队任务之一就是给姜侯爷送粮食,到时候咱们两支队伍还能相互照应呢!”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杜老大不敢反驳张穆,也不敢答应他,他看了一旁的段奉不断跟自己使眼色,就赶紧说道,“张郡尉您刚刚上任,我们也没什么可孝敬的,这枚东珠说不定能入了您的眼,还请您笑纳。” 说完,杜老大把一个锦盒塞到了张穆手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穆把锦盒稍稍打开一个缝隙,里面拳头大小的珍珠散出一股暖流,不用看也知道是从东海鮫人那里购买的珍品。 “张大人,我们的车队带了点主家的私货,需要先送过去,可能不方便与您的队伍同行……”杜老大小声说道,“这只是一点孝敬,我们队伍以后免不了要途径曄郡,日后一定还有重谢!” 张穆手里掂量了一下锦盒,嘴里露出了一丝商业微笑:“既然是主家有托,你刚才早说不就行了。” “是是是!”杜老大点头如捣蒜,额头上浮现出了一抹冷汗。 营地里总算重归平静了,杜老大回忆起刚才张穆如狼如鹰的眼神,心臟还是扑通扑通的跳。 段县尉送走了张穆,又返回到营地里,直接对杜老大说道:“老杜,你今晚上就赶紧带著你的人离开,货物我会下午送过来!” “可是……白家他们还欠我一批……”杜面露难色,虽说他也听说白家两位家主受了重伤,但白家铁矿里还有大批的货是他的主子已经下了定金的。 “白家?白家已经完了!”段奉几乎是吼了出来,“刚刚我得到消息,荀郡守今早已经去了白家铁矿了,你那点货甭想带走了!” “真的!”杜老大差点跳了起来,赶紧说道,“好!我今晚就出发!” 夜晚,洮关东北的官道上,月光映照在雪面上,天地之间都是灰濛濛一片。 一支浩荡的队伍缓慢的前进,每个人、每个牲口的嘴里都冒著浓浓的白雾,从远处看过去,好似一只在雪地里滑动的冰龙。 带队的杜老大走在最前面,手里拿著一张红色的符籙,而他的眼睛冒出了一丝金光。 队伍闷声走过了三郡交界,从断硭山余脉走进了连山余脉的山谷之后,杜老大才鬆了口气:“总算过去了!” “老大,是不是让弟兄们歇口气呀?”身后的人询问道。 “不能歇!见到刘坤上师之前绝不能停下来!” 白家铁矿內,太守荀陆准备收割齐家与白家的利益, 铁矿外,白、齐两家的壮丁集合到了一起,盔甲登记造册 北方下起了厚厚的大雪,军队压根无法进入草原,张穆骑著赤麟向东飞至了洮关,却发现洮关已经是人心惶惶。 队伍走到了山谷一半,正遇到另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迎面而来,那领队正是杜老大盼望已久的刘上师刘坤。 此刻,刘坤身后的队伍早就不像在几天前在曄郡里的残兵败將,而是个个身材壮实、穿戴齐整,衣外套著扎甲,以黄巾包头,一看就是黄巾军的精锐。 “刘上师!我可算盼到您了!”看见刘坤,杜老大高喊一声,赶紧跑过去,“这一路您可不知道呀!” “杜伯伯,辛苦您了!”刘坤见到了杜老大,也是喜笑顏开,拉著他就往自己的队伍里走,“来来来,我带你见见我的师傅,他可是大贤良师的座下弟子张元,是金丹期的强者!” “真的!” 杜老大隨著刘坤来到了一人面前,此人面容清瘦,目光深邃,仅仅一个对视,杜老大就敢確定绝非凡人,赶紧跪下拜道:“小人叩见张仙师!” 张元点了点头,摆手让他起来:“起来吧,你辛苦了,既要运送军粮,又要替我们运输人马牲畜和丹药。” “能为仙师效劳,小人一点也不辛苦。”这一刻,杜老大总算是放下心了,他队伍里大半的人、马匹和队伍后面跟隨的商队,都是属於黄巾军的,这是他的家主与黄巾达成好的协议,这也是杜老大无论如何不敢与张穆的队伍同行的原因。 “您看这些粮食该怎么分?”杜老大问道,按照他的想法,既然黄巾军知道他手里有粮食,肯定不会这就么放过他。 “我们是守信义的,只要是杜粮曹的粮食,你全部带走就行了!”张元说著拿出了一张红色的符籙,“你放心好了,拿著这张符,路上不会有黄巾军为难你,日后如果你们杜粮曹有意追隨黄天,也可以拿著它来找我!” 47.铁嘴道人重现江湖 月光下,山谷间,两支队伍逐渐分开,属於贺彰郡粮曹的队伍继续向北,而黄巾军的人马则暂时留下。 “师尊,为什么我们不和他们一起离开?”刘坤望著远处的“冰龙”,询问道。 “这些有官面身份的人,不会希望与我们並肩而行的。”张元面色深沉,“你不用感到难过,这不是我们的错误,是本该衰亡的苍天气数未尽而已。” “弟子知道了。”刘坤嘴上说著,心里却想到了几天前受了重伤的师妹宋离,他不知道师妹现在是否真的得救了,也不知道师傅张元嘴里的苍天气数是否真的尽了,他只知道在苍天彻底消亡之前,他的路还很漫长,比眼前的山谷漫长很多。 雪停了,杜家队伍留下的脚印已经被彻底覆盖,黄巾的队伍终於开拔了。 当队伍终於走出了不算长的山谷时,却发现在山谷的出口坐著一名骨瘦如柴的老道。 “这位道友,您这是在打坐?”刘坤试探著询问。 “嘿嘿,道友,在下铁嘴道人,近日缺少丹药宝物,想跟列位租借一二。”那道人开口时,两个硕大的眼睛冒著贼光,“放心,我借用的时间不算长,短则20年,多则百余年就归还!” “混帐!”既然知道这是抢劫,刘坤也不再客气了,右手持剑,左手使出紫色的落雷符,准备直接干掉对面的狂妄道人。 然而他算错了一步:左手的落雷符刚刚释放,那道人的铁嘴突然飞出了下顎,直接咬住了他的铁剑。 “咔嚓~” 紫色的闪电顺著道人嘴后的铁链直接衝到了刘坤身上,下一秒他就倒地了。 “啊!” 黄巾队伍里发出了一阵惊呼,刘坤已经是仅次於张元的高手了,然而在对面的道人手里,居然被一招击倒。 “你!”张元看著爱徒倒下,正想发火,却看见一个黑影飞向自己,正是那道人。 “鐺~” 道人以诡异的身型飞扑过来,他手里的铁鐧与张元用来格挡的苻剑碰撞出了火,力量之大差点把张元撞出了马背。 “你到底是哪派的?”铁嘴道人在江湖里有点名气,却是公认的鸡鸣狗盗之辈,自从发出了讖语,黄巾军里知道他在洮关附近游荡,却丝毫不认为他能带来什么威胁。 然而仅仅交手了两下,张元已经发现,这个铁嘴道人至少也是跟自己相同的金丹初期境界。 “呵呵,你们问贫道,贫道还想问问你们,这小子上来就使雷苻,怎么还把自己使倒下了?” “还等什么,给我上!” 隨著张元身后的军官大喊一声,几十名甲士应声衝出去,为首的那军官更是练气巔峰的强者。 然而下一秒,军官和他的三名隨从就被撞飞了,而剩下的士兵更是连道人的袍子都没有碰到,就被他飞到了身后。 “嘿嘿,你这廝用手下人来挡刀?”道人的铁鐧势大力沉,一下一下砸得张元心惊胆战,他右手以剑抵挡,左手释放了几枚符籙,然而火球打在了道人的道袍上,却只留下了一点印跡。 “你们带著刘坤撤!”感觉自己逐渐被压制的张元,只能放弃几大车的货物,自己拖住道人,让手下撤退。 “嘿嘿,贫道只要財物,不爱杀生,只要你们留下买路財,我自当放你们离开!”说完,道人一个后空翻倒著飞到了山壁上,“不过说好了,车上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们可不能带走我的东西!” “快撤!”士兵们扶起了被道人击倒的刘坤和军官,灰头土脸的跑掉了,只有骑在马上的张元与道人对峙到了最后才离去。 当最后一个人逃出了山谷之后,铁嘴道人彻底倒在了地上,而张穆则从一个岩缝里钻了出来。 雪地里一共两幅铁嘴道人傀儡,一幅是硬接了刘坤的雷符那具,比肩仙术的落雷术瞬间將傀儡上的符文毁了大半。 好在张穆在之前接手了3个傀儡之后,就將一师二徒三个傀儡改成了完全一样的,这一个坏了,另一个隱藏在雪地里的傀儡能立刻接上,给人一种铁嘴道人比肩金丹巔峰的错觉。 张穆走到了空荡荡的板车旁,打开了一个木箱子,一卷卷金色、紫色、蓝色、红色的绢纸整齐码放,一看就知道是南方產的上好苻纸。 再打开其他的木箱,里面都是苻墨材料、丹药和晶石矿產,其他的几辆大车上也差不多,还有一些箱子里是兵刃铁器、甚至家具瓷器。总之箱子里东西的价格比几百车粮草大了好几倍也不止。 “看来他们这是准备在贺彰郡安家了!”张穆嘀咕著。 白天他看到杜老大的车队时,就感觉他的东西和人都有问题,只不过当时章珀和兰子牧不在身边,洮关的县尉明显与杜老大有瓜葛,他没有当场提出来就是。 只不过那时候,张穆猜测杜老大是给黄巾军送粮、送人的,没想到自己猜错了,杜真正送的是绘製符文的耗材。 赵乾前几天还跟张穆说过,绘製符文是耗时耗力耗金银的事情,哪怕赵乾算得上百里挑一的天才,绘製的成功率也就是七成上下,如果单买製作完成的空白符纸,成本更高。但如果买来了绢墨材料自行製作,那就需要一支专门的队伍。 如今黄巾军订购的耗材就在眼前,只能说明他们在贺彰郡內就有一块立足之地,能够自產符纸不说,还有一支能够稳定绘製符文的队伍。 如果再考虑到他们已经跟郡里的粮曹、洮关的县尉有了勾结,那恐怕黄巾在这里已经不能用叛匪、流寇来形容了,而是一支能比肩世家大族的稳定势力了。 “这件事得让姜婉儘快知道,说不定黄巾队伍里不止一名金丹高手!” 说完,张穆挥动蛇牙剑,打开了自己的仙府,把赶著几十辆车前的牲口进了去。 雪在寒风中飘落,很快就盖住了牲畜的足跡,当天蒙蒙亮时,山谷內的一切都被白色覆盖,昨夜的一切都没了踪影。 48.师兄与师弟 贺彰郡在曄郡的东北,近千里的郡域看起来很大,却只是玄汉帝国的沧海一粟。 连山山脉与断硭山脉把贺彰郡切成了一块块的盆地,除了郡治贺彰城附近的平原大一些,其他的几个县都坐落在群山之间。 相比曄郡南边的武卫,贺彰郡不仅更贫穷、生存条件更恶劣,面对匈奴的威胁也更大。 也因此,武卫郡的大家族、大村镇都会修建各式各样的土堡,这些土堡绝不是曄郡坞堡那样的大型庄园,而是有高耸的瞭望台、有层层的土墙,还有一座座可攻可守的塔楼组成的大型防御工事。 这些土堡守在山谷要地,守著后方谷底內的良田与庄园。 就在连片的山脉与成群的土堡之间,有这样一座土堡,它的瞭望塔顶搭建著宽大的木台,塔基处的巨石之间,有一道冒著白烟的活水涌出,沿著山坡上的一圈圈梯田坡道向下流动,在一处水潭內分成两路,一路继续向下,另一路则流向横架山间的引水渠。 山坡的交匯处,一座百丈高的土墙挡住了视线,墙壁黄土下面,金属色泽的符文隱藏其间,一条条引水渠最终通向这里,又从城堡下方的岩洞中流出,沿著人工开凿的河流进入整个山谷,滋养著山谷內的一切生灵。 清晨,黄巾的队伍终於回到了他们的大本营,张元现在乾脆步行,把自己的马匹让给了爱徒刘坤。 看见远处的白雾里的高台,张元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无论如何,人都安全回来了,財物虽然有些损失,但並不难再挣。 城堡的大门打开了缝隙,徐震领著几十名精锐出来接应,张元吩咐了几句,就把其他人交给了徐震,而自己领著担架队走到了城堡內一间仓库的门外。 本该紧闭的大门,现在被酒缸抵著,变成了彻底关不上的状態,甚至原本地上的门槛也被锯了放在角落。 没等张元带人进入,就有好几个孩子捧著满是血污的杂物快步走出去,又有一群孩子带著白布、烈酒和草药走进了仓库。 原本可以存放数百坛美酒的仓库里,现在已经变成了大病房,一个个伤员躺在一张张门板上,沉沉地睡著。 病房最里面,幔帐围出了一块难得的透亮区域,一个身型宽大的胖傢伙正在给一名冻伤的农奴治疗。 “这脚还能保住,但这手恐怕是保不住了!”白俊枫嘀咕了一句,就对一旁的小廝说道,“拿锯子来吧!” 白俊枫的手术虽然粗糙,但是事先的消毒、事后止血、敷药都不少,尤其是他那一手的结霜术,可以快速给伤口止血、封锁创面,这可是从几千头牲畜身上练就的本领。 用木桌临时搭就的手术台上,伤者已经被冻伤坏死的手很快被锯掉,得益於白俊枫那能放倒牛马的迷药,患者压根感觉不到疼痛,更无法看见白俊枫的面目。 “白师兄?”看老白总算做完了手术,张元才命人把刘坤抬了过来,“我徒弟危险了,你帮忙看看吧!” “嗯?这是怎么弄的?”白俊枫眉头紧皱,“赶紧让我看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隨著刘坤被抬到了桌上,一道灵力从白俊枫胖胖的手里流出来,顺著刘坤的嘴进入了他的五臟六腑。 “他怎么会中了雷符?” “我们遇到了一个金丹期强者,坤儿想用雷苻袭击他,却……” 张元面色发苦,“师兄你帮著看看,坤儿这伤……” 此刻,白俊枫散入刘坤体內的灵气已经消散,那双小眼睛终於睁开了,“雷击的威力被那个道人挡住了大半,坤儿的命应该无大碍,只是他的功法恐怕要很久才能恢復。” “性命无碍就好!”张元点点头。 “另外,这两天我得回一趟门派里,有些灵草只有门里有,还有些得让张穆飞到畿西郡去,只有那里才能买到。” “那就有劳师兄了……”感谢的话卡在了嘴边,等了好久张元才说道,“这么多年让你一直冒风险帮我们……” 一阵风从窗外吹入,让张元和白俊枫一起看向了远处山顶的那处高台。 数百年前,张家的先人跟隨大贤良师张角,习得太平天书,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 他本想来塞外传播黄天之道,然而三年之后却闻听起义已经被镇压的噩耗,只能独自带著追隨者筑寨、修土堡,暂时隱遁下来。 几百年后,这数百里的山川成了贺彰郡,张家的庄园土堡越来越大,家族內独有的太平师承却出了问题:金丹期的先祖未能成功达到元婴而在百年前仙逝,此后家族除了老祖的亲弟子,其他人再无人能到金丹期,也就是说,张家在百年內出现了断档。 50年前,筑基巔峰的张元暂离家族,前往御兽门做个门外弟子,本意是参考他山之法,突破到金丹,却没想遭到了门內师兄们的百般嘲笑和欺凌,唯有一位同样来自边陲曄郡的师兄对他宽厚。 这位师兄也就是张元眼前的白俊枫了,他虽然也是世家出身,来自於曄郡白家,但不管对於师兄师弟,还是灵兽家畜,都只有一片仁厚之心。 回想起了师兄当年的照料,张元不免地关心起来:“师兄,我记得你回师门是为了询问用灵兽化炼的事情,师门给你交代了吗?” “呵呵,我问到了执法堂去,却连执法长老的面都没见到,”白俊枫嘆了口气,“我一连等了五天,只得到师尊已经闭关,长老们没空接待我,他们已经把我发现的跡象上报给了封神台这种场面话。” “后面的事情,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难道,他们真的默认了同门相残?”张元皱起了眉头。 这次张元能见到白俊枫,也是意外:他从洮关返回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被刺客追杀的白俊枫。 白俊枫虽然有金丹的修为,却没什么自保能力,居然被几个筑基刺客追了三天三夜,最终撞见了张元才化险为夷。 也因此,白俊枫今年专门被张元请到了城堡里,帮助他治疗流民和士兵的伤病。 “恐怕,师门跟咱们当年的时候,也完全变了。”白俊枫嘆了口气,“算了,不提这些了,今晚我就赶回百兽门去,取了药我再回来!” 49.补给到达 贺彰郡,褐川县北,红褐色的山川上,坐落著一处废弃的古堡。古堡的北面,数百里的草原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目力尽头只有蜿蜒的贺山山脉若隱若现。 一片颇为突兀的帐篷耸立在古堡几十里开外,那一道道篝火的烟柱显得颇为突兀。 古堡残垣上,张穆的父亲张环英看著远处的帐篷,面露忧色。 汉军进入古堡內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因为大雪,追过来的冒杜部落没有冒然进攻,只是远远的盯著他们。 “环英?別在这里站岗了,回来吃饭吧,侯爷下令宰了3匹马,赶紧过来尝尝烤马肉。”姜侯的副將跑过来喊他,“你在这里站岗,匈奴人也不会进攻的,说不定他们明天熬不住了,自己就撤了。” “不会的,”张环英摇了摇头,“他们就等著我们耗尽一切粮草,收割我们的战利品。” 伴著草原长大,还有个匈奴小舅子的张环英很清楚,冒杜汗之前的进攻虽然损失惨重,却也完成了部落的汰旧换新。 匈奴部落是不能承平太久的,如果太久,老马和老人就会挤占部落內太多的粮食和位置,所以草原上的匈奴人如果不在对外作战,就是在相互交战。 冒杜部落如今就是把他们当成了磨刀石,用一次决战磨礪了部落上下,吞併了周边的小部落,吃下了大批的粮食、牲畜。 因此几十里外的冒杜营帐內其实什么都不缺,不缺粮食、不缺马匹、不缺越冬的毛皮,冒杜新汗现在只等著汉军走出古堡,逃回褐川县城,这样他就能乘胜追击,吃掉大批的俘虏和战利品。 如今汉军唯一能做的就是耗下去,等待雪停之后,贺彰郡发一支足以震慑冒杜的援军过来,让两位侯爷能带著主力安然撤退。 然而这样的构想並不容易实现,贺彰郡从郡守到世家,都和已故的郡侯董岳关係不佳,如今董岳身故,他们就藉口黄巾叛乱避而不出,逼得姜侯只能从曄郡摇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张环英跟著副官走进古堡一处房间,然后钻入房內的地道,沿著低矮蜿蜒的隧道向下走了几百步,终於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山洞內。 山洞里此刻聚集了几十名军官,包括他的小舅子兰泽、大儿子张承都在,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拿著一块烤好的马肉,就著之前张穆送来的麵饼吃饭。 “姜帅呢?”张环英问道。 “在地窖里,侯爷和武卫侯去看军师了,”张承回答道,“父亲您赶快吃吧,吃完了咱们还要把肉分给士兵们呢。” “好,”张环英几乎是从鼻子里吐气回答了一声,站岗、分肉、杀马、盘点倖存的士兵、安葬冻死的伤员,这样的日子让人发疯,却无可奈何。 “环英,你说……穆儿和子牧他们怎么样了?”兰泽突然下意识地开口了,“我觉得就凭穆儿的机灵劲儿,说不定能顺利的返回曄城、在侯爵府里留下来。” “一定能的,侯爷家的人一定能念穆儿的好。”张环英回答道。 自从突围以来,军中所有人都和家人彻底没了联繫,这两天姜侯说联繫上了姜家,也只是报了个平安、要个支援,多半句话也没传出去。 別的家倒还好说,张家的一个儿子可是在草原上做督粮官运粮呢,不管是张环英还是兰泽、张承,都不敢深想张穆能有怎样的奇遇,只求他能安稳回到曄城里。 三个人正在聊天,就听到洞外传来了喧闹声,一群卫兵大喊著跑进了山洞內。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什么?援军?” 军官们马上把卫兵围住了,你一嘴我一嘴的问起来,然而还没等卫兵回话,更多的士兵簇拥著满身是雪的张穆进了山洞。 “你……穆儿!” 待眾人把张穆浑身的雪掸了下去,张环英才认出了他。 “父亲!舅舅!大哥!你们都在呢!”看见自家人无恙的张穆喜笑顏开,“姜侯呢?我代表陆郡守送补给和支援来了!” “你的补给和支援都在哪呢?”张环英赶紧问道。 “支援的话还在曄郡边境里,被大雪堵住了。”张穆如实说道,“我只能先骑著赤麟把补给送来!”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军官们听到张穆的话,瞬间面色一沉,原因无他,哪怕见到了张穆再高兴,他们也不相信张穆能凭空变出粮食来。 然而不到半柱香之后,他们亲眼看见张穆从一张画里推出了成堆的麵饼,然后说这房间有点挤,需要一个更大的空间。 於是在新的仓库里,张穆又变出了成堆的煤、麵饼、皮草和冻肉,都是大军最缺少的物资。 “怎么回事?张穆来了?”姜仲弋和武卫侯李霆听说张穆来了,赶紧跑过来,正看见堆满了的仓库。 “两位侯爷,张穆来迟了!”张穆依旧按照部下的礼数行礼之后,才拿出了郡里的令签,“我受陆郡守之命,前来为大军运送粮草和支援……” 姜仲弋接过了令签,才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张穆,“你……被陆郡守任命为郡尉了?” “啊?”一旁的张环英张大了嘴,没想到几天不见,自己的儿子居然是郡里高官了。 “侯爷,晚辈只是代郡尉之职。”张穆如实答道。 “就凭你千里送来的这些,你比那些个尸位素餐的傢伙合格多了!”姜侯拉著张穆的手说道,“来来来,张郡尉,你跟我和李侯好好说说,现在郡里到底是什么情况?白川他们到底去哪了?” 说完,姜侯和李侯把张穆领到了只属於主帅的小房间里,而张穆则把他在草原上的经歷、最近曄郡內的叛匪、齐家和白家情况都说了一遍。 当张穆彻底说完的时候,城堡外的天色已经暗了。 “天下的事,坏就坏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听完了张穆的匯报,姜仲弋嘆了口气,“原本曄郡就受到匈奴的威胁,因为有了齐亨、李通这样的败类,弄的內忧外患、祸起萧墙。” “只怕不仅仅是在曄郡,”李霆也说道,“武卫和贺彰郡里恐怕也有这样吃里扒外的傢伙。” 50.见到了张元师叔 傍晚,张穆骑著赤麟向南飞行。 古堡的地下还有水源,如今又有了新的补给,汉军的存生和士气都有了保障。 张穆现在有足够的时间组织一支足够庞大的援军,规模最起码得能和冒杜部落的骑兵对峙,保证汉军的主力能够安然撤退。 然而即便能把军队完整拉出来,张穆依旧很头疼,曄郡的军队目前能拉出来5500人,其中500人是他的骑兵,有战斗力但人数太少。 剩下的5000人是各大家族的部曲,人数足够,但见到黄巾军恐怕会当场跑一半,若是遇到了连绵的匈奴骑兵冲阵,张穆都不敢预想那个画面。 “曄郡这点烂事,怎么就扣到我脑袋上了?”张穆一边骑著赤麟,一边自言自语,“我冬天就应该猫在自己的仙府里好好修炼功法!” 嘴上这么说著,心里则泛起了一阵波澜,那是白狐狸通过意识表达赞同。 张穆刚刚飞过了几处山脉,看见远方的雪地上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位越看越像他的师傅。 “不会吧?师傅不是说了他这一趟不仅要回门,还得四处游歷、走亲访友一番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空中的张穆逐渐飞向一双人影,距离还差百余米的时候,一阵阵熟悉的犬吠传来,那是白俊枫的灵宠緹鬃犬,这傢伙平日看门护院,最认得门派里的几个徒弟了。 “师父!”既然被狗认出来了,张穆也不再犹豫,骑著赤麟从空中跃下,径直落在了白俊枫的跟前。 “师父,你怎么……”张穆一见到白俊枫身边的人,马上警惕起来,这个人就是昨天黄巾军的领袖,跟自己的铁嘴道人战了几个回合的张元。 然而张穆看两人的状態,也知道这二人关係绝不会太差:师父是一脸轻鬆,张元更是换了一身便装,两人就差同坐一车、勾肩搭背了。 扫了一眼之后,张穆决定假装不认识张元,乾脆问道:“师父,这是哪位长辈呀?” “这位是你的师叔张元,俗名张云品,”白俊枫没想到这里也能见到徒弟,就乐呵呵地给二人介绍,“师弟,这位就是我跟你常说的张穆,这小子平日就没个正形,喜欢四处游荡。” 然而白俊枫这么说著,一旁的张元可笑不出来,因为傍晚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新的曄郡代郡尉就在洮关附近,名字就叫张穆。 刚介绍完,白俊枫就责怪张穆:“我说你这么晚了,不在门派里修炼,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可是把百兽门托给你了,你就这么当的代掌门?” “师父,冤枉我了,我可是把咱们门派发扬光大了,”张穆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他的郡尉铜印,“再说了,徒儿我在执行公务呢!” “额……”白俊枫听著张穆介绍自己如何在草原上聚集起了几百人,又在曄郡內平定了黄巾叛匪,一会看看张穆,一会看看身边的张元,越看越尷尬。 “好,张贤侄真是少年英雄!”听完了张穆的介绍,张元率先称讚道,“能在危急之中安稳住郡內郡外,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担任郡尉一职。” 相比曄郡那场草台班子一样的叛乱,张元更关心的还是几个得力部下:孙烙、赵乾、孙兑、宋离,既然张穆平定了叛乱,这些人现在都在他的手上,因此张元决定沉住气,慢慢想办法把几个人从张穆手里救出来。 “我这也是赶上了,”张穆谦虚了一句,“师父师叔,你们这是?” “啊……对对对,忘了正事了!” 对於师弟,白俊枫虽然不想参与黄巾军,但他对凡人对弱者总有一股热心肠,他总希望自己的两个爱徒:张穆和白江月能接替自己,不时的来师弟这里救助。 然而眼下张穆成了郡尉,身份上与张元已经是水火不容了,白俊枫只能先儘可能让两人隔离开。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我师弟的一个亲戚遭了雷击,需要一些药材,”白俊枫正在组织语言,“那人伤的重,你能不能帮忙……” “雷击?”张穆说道,“这不是巧了吗,白川郡尉和白漭郡丞也遭雷击了!” “啊?你说什么?”白俊枫差点从老牛背上躥下来。 论亲缘,白川和白漭都是白俊枫的同辈,只不过白俊枫年纪比二人大了两轮不止。 论关係,白俊枫和白家的人也不算至亲,但是老白对家族的感情还是在的,听说两个本族的弟弟出了事,还是很著急的。 “黄巾军的人释放了雷符,不过已经不碍事了,我师姐帮忙配了外敷的药品,我正好隨身备著。”说罢,张穆掏出了一个瓷瓶,双手交给了白俊枫,“师父,这贺彰郡风雪太盛,要不然我把师叔家的伤员带回门派里,这样我师姐还能慢慢给他调理。” “不必了!”张元和白俊枫几乎异口同声。 “穆儿,你先忙你的吧,我本来也是想去拿药的,现在既然拿到了,我先去你师叔家里坐几天去!” “是呀,我们师兄弟好几十年没见了,师兄怎么也得在我那里多住几天。”张元只觉得眼前的张穆深不可测,比身边这位师兄深多了,旋即决定守住这位师兄。 “就是就是。”白俊枫忙不迭的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张穆说道,“穆儿,我这两天想带著月儿到贺彰郡这边转一转,你有时间就把她送过来。” “好呀,”张穆答应的很痛快,隨后便问,“我把她送到师叔那里?” “你这小子,我又不是让月儿过来玩的,”白俊枫可是不敢让自己的好徒弟来张元家这个黄巾大本营,只能说道,“你把她送去贺彰城就行,回头我和你师叔去找她。” 就这样,白俊枫和张元反身回撤,那奋马扬鞭的架势看著比刚才著急多了。 张元骑马,白俊枫骑牛,两人不时回头看看留在原地的张穆,生怕他一多心追了上来。 张元看师兄那四脖子汗流的样子,不免取笑道:“你这高徒,如今只怕实力不在你之下吧?”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整个曄郡,能让他一步达到金丹的强者……”白俊枫想到了那片禁林,那座蛇庙,不由得嘆口气,“只怕以后我也没法护他周全了。” 51.死地后生 “江月妹妹,我求求你了,你可一定救救咱们白家呀!” 百兽门的前堂內,白宣泽正在给白江月磕头,几乎是哭著在求她。 “……你现在想起来我也姓白了?”白江月也是哭笑不得,“你先赶紧起来,我不过是小门派里的小道罢了,能有什么本事救白家呀?” “江月妹妹……不,江月仙长,你不是张郡尉的同门吗?你帮我跟他说两句好话行不行?”白宣泽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捆捆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张郡尉喜欢什么,这里都是一些灵丹宝器……” 白宣泽还在说著,张穆骑著赤麟正好落在的堂外的院內,吹起了一阵浮雪。 “怎么师门里也没个人呀?这么多厚的雪也不扫一扫,”张穆正在嘀咕,就看见白宣泽从前堂里冲了出来,直接在雪地里跪下。 “郡尉呀,你救救我们白家呀!”浮雪粘满了白宣泽的脸庞,更显衬了他的可怜。 按照白宣泽的说法,就在张穆不在的两天里,郡守荀陆开始重用来自各个县的县尉,牵制、告发甚至查处曄郡里的几个大家族。 短短两天里,白家、齐家、李家就有3处庄园和郡城的五处宅子被查抄了。 庄园里的农奴,不少都受到过主家的苛待,个別的还有人命官司,听说主家被查抄,一个个都跃跃欲试要告发主家。 而且郡尉自己就有队伍,他们获得了郡守的口头默许,可以自行带著队伍去搜查各家庄园,而张昭则带著兰子牧、章珀节制各家县尉,帮助荀郡守稳坐曄城。 “张郡尉,您救救我们家吧!” 现在白宣泽已经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想贿赂某个县尉,却发现哪怕把所有郡尉都贿赂一遍,也无法阻止自家的农奴主动告发。 “白兄,你家里恶僕欺压农奴这种事情,恐怕不少吧?我和我师姐最近两年可没少听说。”张穆白了一眼,“再说,郡守明显就是想整肃郡里的大家族,恐怕他不会听我一面之词就停手的。” “郡尉,您给我们白家指一条明路吧,咱们可是一家人,白掌门可是我父亲的堂兄……” “您要说一定要明路,也不是没有,”张穆把白宣泽拉起来,“彻底清查自家所有涉及的积案,把曾经劫夺的土地还回去,帮助郡守把整个郡的情况彻底查清楚。” “啊?您这是……”白宣泽彻底愣住了,张穆的话就是要把他们家彻底挖掉。 “您要是想救白家,不妨按我的话去试试……”张穆还没有说完,白宣泽就转身踉蹌地离开了,现在的他只剩下了绝望。 “我说张穆呀,白家毕竟是……师父的本家,”这时候,白江月悄悄走到了张穆身后,“如果能帮的话,你要不然还是……” 然而张穆却苦笑道:“师姐,我真的在说实话,现在白家还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齐家甚至连这个机会都没了。” “哦……”白江月不明所以地说了一句。 “对了师姐,昨天我晚上我正好看见了师父,他在一位名叫张元的师叔那里暂住呢,想让你也去贺彰郡转一转。” “啊?张元师叔?我怎么觉得我听说过……”白江月突然想起了这位张元,记得在他和师父的书信里提到了黄天、提到了黄巾道,赶紧捂住嘴。 “师姐,我觉得师叔那边肯定有点秘密不太想让我知道,我呢,也有点事情还不想跟更多人说呢!” 看白江月这个状態,张穆自然明白她肯定也发现了张元的秘密。他从贺彰飞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绕道回门派,跑回来跟白江月对口径。 虽然张穆也明白,师父白俊枫早晚也要进入他的仙府,但这个冬天局势太乱了,又蹦出来一位黄巾道的师叔,他决定暂时对师父保密,等稳定下来再说。 在门派里跟白江月对好了口径,张穆又飞到了曄城以西10里的自家营地处理了一系列军务,才飞到了曄城郡衙,准备向陆郡守匯报贺彰郡一行的情况。 然而刚来到郡衙里,张穆却发现衙內已陷入一股沉闷、冷峻的氛围:所有赶来的县尉都在堂外焦急等候。 “出什么事了?”张穆在门口看见了二哥张昭,赶紧问道。 “刚才白漭郡丞带著白宣泽来了,拿了整整两大木箱的竹简,”张昭凑到张穆身边小声说道,“听说都是各家这些年的不法之事。” “明白了!”张穆点点头,就独自走进了堂內。 “稟告府君,我白家多年来为郡里奔波,一直疏於对下人的管教,未曾想这些恶徒败坏我白家名声,不仅强迫吞併旁支的田產,还有甚者竟殴杀人命!” 被雷击后的白漭已经没了曾经的功力,仅仅是跪坐了一小会,头上就起了虚汗,然而即便身体再多不適,他也没有省下半分礼节。 隨著白宣泽拿出一份厚厚的绢册,双手递上,白漭又说道:“这是白家所有庄园內人口的名册,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白家旁支掌握的,白家也非刻意隱匿人口,只是曄郡地处偏远,年年有暴雪、乾旱、饥荒、匈奴威胁,人口时时刻刻都在浮动,如今我愿意將名册彻底交给府君,请您以白家为始,彻底清查全郡的庄园!” “府君!”白宣泽送上了名册,就赶紧指著身后的一口大箱子说道,“这些年我伯伯听说了一些家族的事情,原本只是当作隨笔记下,如今感觉府君能用得上,就一起带来了。” “你是说……就在这箱子里?”荀陆看著眼前的绢布,又看了看一旁的箱子,打开也不是,不打开也不是。 荀陆想要的,是借著齐家的事情,对大家族杀鸡儆猴,利用各家的恐惧与侥倖心理,在郡內为自己的家族扎下根脉。 然而他的想法是需要前提的:各个家族为了自保,会向他献上土地和人口,而且他的荀家可以吃下这些人口土地,摇身一变成为郡里的世家。 但白漭这么一来,一切都被动了:白家拿著所有家族的黑材料,逼迫所有家族交出所有的土地和隱藏人口,郡里的税虽然能多不少,但能留下给他的可就没有了。 想到这一层,陆荀看向了刚刚进来的张穆,询问道:“张贤侄你来了,你现在主管全郡的缉盗,你说该怎么办?” 52.落定 “府君,今年冬天叛匪作乱,全因各家私藏人口粮食,致使郡里有灾民而无粮賑灾,有叛匪却无兵剿匪,我曄郡十个县,然而少了姜侯连郡治都差点不保,” 郡衙前堂內,张穆在郡守荀陆、郡丞白漭面前侃侃而谈。 “可见各家族私藏人口,已致我曄郡四分五裂,家家只知门户私计,而不见內忧外患,以穆私见,应借本次叛匪作乱之际,重新清点人口、丈量土地、兴修水利,也方便郡守以法治郡。” “说得好!”白漭在一旁说道,“张郡尉虽然年轻,却比我们这些老傢伙更有见识,若非刚刚荀太守挽留,老夫真希望把郡丞的位置让给张穆贤侄。” 下午白宣泽回到白府后,就向伯伯白漭哭诉张穆不近人情,不替白家求情也就罢了,居然让白家惩戒所有的恶奴,甚至交出土地和人口。 然而老谋深算的白漭一听就明白,张穆这是让他们家置之死地而后生,毕竟曄郡地处边境,面对天灾人祸,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就是郡里唯一的组织力量。 荀陆可以拿捏世家,却不可能彻底摧毁世家,只要白家豁出命去真拿出所有家族的黑材料,陆荀反而不敢接手。 张穆最后表態:“府君,我请求先从我定北张家查起,如果我家任何人胆敢做不法之事,我绝对按法严惩!” 玄汉有个好处,朝廷以法家治天下,兼纳百家人才,律法条令非常清晰,各郡县长官也可以通过符籙官印联络朝廷,效率比张穆家乡的封建时代高多了。 也因此,张穆作为郡尉,对自家人下手也不会有道德包袱,也不需要避嫌。 可相比张穆跃跃欲试,荀陆就为难多了,他乾脆把张穆叫到一旁,小声说道:“我说贤侄,你不是在处理叛匪的时候挺明白的吗?怎么现在糊涂起来了,如果真把白家彻查了,那整个郡还不被翻了天了?” “府君!就是因为白郡丞如今献上了名册,您才应该承下他的一番心意,”张穆笑著说道,“您一心为公不就想让府库充盈,让郡內安居乐业吗?” 看了看张穆,又看了看白漭,荀陆大概明白了两人的意思,只能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郡丞说的办,各个家族在3个月之內清点族內人口土地,从年后起按照律法纳税服徭役。” “至於各家犯了王法的恶奴么,现在张穆忙於前线,不妨由法曹会同各县县尉共同捉拿查办。” “诺!”张穆与白漭相视一笑,一起应下。 郡守的命令很快被传达给堂外的各县县尉们,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都是人精,一听就明白这是白家拿著所有人的黑材料和郡守相互妥协了。 郡守把调查各家的权利发还给了各大家族,条件是各大家族公布隱藏的土地和人口,缴纳田税与徭役。 白家避免了被彻底清算和拋弃,但也因此得罪了全郡的家族,未来要不然儘快诞生金丹高手,要不然只能抱紧郡守或者哪根粗腿。 而郡守除了未来的政绩,最起码还获得了处置齐家的权利,可以说这是多方妥协之后,最稳定的结果了,虽然都有不甘心,却也都能接受。 白漭离开后,荀陆不免嘆息道:“贤侄呀,如果能把白家扳倒,他家的东西咱们可以……” 张穆笑了一声,他知道这是郡守的某种让利,让他出手瓜分白家。 然而张穆还有些更要紧的事情:“府君,前两天我经过洮关的时候,看见贺彰郡的一支运粮队。” “运粮队?这日子洮水早冻住了,他们怎么运粮?”陆荀还在惋惜到嘴边的利益,压根不理解张穆为什么要说临郡的运粮队。 “当然是用牲畜了,百余车的车队里至少有30匹高头大马,还有几百名壮丁协助押运呢。” “嗯?这……这粮队不对劲吧?”下一刻,荀郡守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段奉和罗县令是怎么回事?这么不对劲的情况,他们为什么没有通过官印告诉我?” “这就是我不想让您深查白家的原因,那伙运粮队明显与贺彰的黄巾军有关,但一路上畅通无阻,洮关的县令与县尉还替他们遮掩,”张穆终於解释道,“现在的局势,我们能守好曄郡之內已然不易,如果白家突遭变动……” “你说的也对,”荀陆点点头,混乱的確是个阶梯,但能爬上阶梯的不止是他和张穆,还有很多野心家正在等待机会。 不过下一刻,荀陆突然发现,眼前的年轻人眼光毒辣,城府极深,哪怕他这个在官场上混跡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却还不如初入官场的张穆明白。 “贤侄,你年纪轻轻,但前途不可限量呀!” “哪里哪里,还需要郡守多多指教提携!” 就这样,官海沉浮了几十年的荀陆,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能交流、有共同利益的知己,他和张穆就这样交流起来,把曄郡、贺彰周围大大小小的家族、势力都聊了个明白。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府衙的前堂已经空空荡荡,荀陆靠坐在凭几上,回想著刚才与张穆的对话。 “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埋没在这荒凉之地真是太可惜了!”自认在宦海中跌宕了这么些年,荀陆也是见多了青年才俊,然而像张穆这样处事经权结合、能文能武的全才,还是第一次见到。 荀陆正在感嘆,一名幕僚送来了一份已经拆开的竹简,“陆公,这是家里的信件。” “哦?朝廷的钦使要来了?” 荀陆拿起了信件一看,就点头说道,“有些事情果然不能太著急呀。” “陆公,您的意思是?” “朝廷的钦使至少也是金丹巔峰,又提点西北诸郡一切军务政务,想在这样的强者面前含混糊弄过去是不可能的。”半天前,荀陆还准备从白家齐家吃下一些利益出来,然而手中这封信的到来,让他瞬间改变了主意。 “跟家里人说,任何人不准向搜出的財物和土地下手,所有登记造册的土地,还有原来的佃户耕种,搜出的余粮全部匯集起来,准备交给张郡尉支援前线!” 53.小庐密谈 当张穆离开郡衙的时候,天早就黑了,现在冬天,太阳早早落山,若非满地的积雪反著月光,寻常人压根看不清晚间的道路。 “真是的,也不煮个酒,也没个菜,就纯聊天!”张穆抱怨道。 出门的时候张穆已经是口乾舌燥了,但荀陆也要回后衙的府邸休息,所以没有挽留张穆吃饭。 曄城主街的道路不算长,哪怕他是牵著马前行,也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出城。 然而走到了半路,一个僕役打扮的人突然从阴影里钻出来,把他请到了一处小院內。 院落森森,曲径通幽之处有一处陋室,外面看起来粗陋,但细看糊窗的纱纸,绝对是高档货,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影,但进了屋,屋外的光线却仍隱隱透过来。 屋內空间不大,只能够三、四个人勉强坐下,郡丞白漭跪坐在主,对面却是空的,明显是留给张穆。 “张郡尉,请吧,”白漭做了个“请”的动作,“这座小庐是我和我弟平日的茶庐,有时候郡衙里人多眼杂,家里不適合商量事情,我们就来这里商谈一些公务。” 明白,就是你俩开小会定大事的地方。张穆心道,赶紧就坐,“不知今日郡丞召穆,是有何公务?” “公务谈不上,我是来专程感谢郡尉的。感谢你能念在族兄的份上,救我白家。” 白漭正说的时候,屋门被打开了,白宣泽和一个女孩子各端著一份红漆食案,放到了白漭和张穆跟前。 “郡丞,之前是我不懂事,还请郡丞不要怪罪。”白宣泽红著脸说道。 张穆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白家的人情。 其实在见到师父之前,张穆压根就没打算跟白宣泽废话,更別说所谓的救白家了,这些年大家族在曄郡作威作福,对佃农百般欺压,他和师父师姐在过去几年也是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昨晚见到了师父,张穆才想起来,师父不仅是白家排名靠前的高手,白家也是百兽门最大的支持,如果白家像齐家那样被查个底掉,那他师傅与黄巾的亲密关係,他自己平时天天往禁林里跑,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被翻出来,那百兽门甚至他们张家说不定也会隨著白家一起陪葬。 於是张穆这才专门去提醒白宣泽,让白家主动处理恶奴,向郡里空开土地和人口,这样一来白家就贏得了主动权,加之白家的两大领头人都在与黄巾的战斗中受了重伤,白家最多只能算御下不严、失察之过,郡守和其他的家族也无法揪著白家的罪过深究下去。 显然,白宣泽当时虽然没有明白,但白漭明白了张穆的深意,就有了下午他主动带著所有家族的黑材料去郡衙的 待房间里再次剩下了两个人之后,白漭才说道,“以后我们这些老傢伙就要回家了,这茶庐只能留给合適的人。” “郡丞说笑了,您需要茶庐是因为郡里的一切都需要您兄弟二人操劳,以后……”在张穆看来,荀郡守以后必定从不同的家族里选择郡丞和郡尉,白家兄弟这样地位不会重现了。 “我相信,荀郡守一定会逐一看过我献上的文书,到时候他就会明白,他压根没有选择的空间。”白漭悠悠地说道。 “已经这么糟了?”张穆有些目瞪口呆,照白的说法,岂不是全郡的大家族都跟黄巾有点关係? “整个郡里,就这么点人,打断骨头连著筋。”白漭拍了拍手,白宣泽拉开了屋门,他和那个少女正跪坐在房檐下。 “我的儿子白宣泽和侄女白江瑶,还请你带在身边,”看张穆正要拒绝,白漭笑著说道,“这些年我呈递郡守的文书都是江瑶代笔的,她若是跟了別人,只会让你更被动。” 白漭说完,吃了口食案上的饭菜就离开了,临走前说道:“我建议你的哥哥张承担任郡尉,他既知兵事又通刑律,你自任郡丞则可坐镇曄城,掌控诸县。” 天又飘落了小雪,然而白宣泽和白江瑶谁也没有离开屋檐下,三个人只能看著院子里蹣跚行路的白漭肩上逐渐落了一层浮雪。 “宣泽兄,你先送世伯回家,明天来城西我的营地內找我就行了。”张穆吩咐道。 “诺!”白宣泽说完就走了,搀扶著白漭消失在黑夜中。 “我想,白郡丞把我约到这里,又把这茶庐送给我,一定还有些让我看的东西吧?”张穆对著一旁的白江瑶说道。 “就在这些蓆子下。” 果然,在白江瑶的提示下,张穆打开了蓆子,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储藏柜。 这房子建的颇为巧妙,看起来是在土地之上搭建了一个小屋,其实却在小屋中心挖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地窖,就在茶座之下。这地窖也不装茶叶酒桶,只装各种丝绢、竹简。 而张穆第一个拿出来的,也是在眾多竹简中最上方的,就是关於他师傅白俊枫与贺彰郡黄巾首领张元私交的竹简。 “好傢伙!我师父这点事……”打开竹简一看,50年前两人在御兽门相识,此后引为莫逆之交,30年前白俊枫在门內遭到排挤回到了曄郡的分部,张元对他极为照顾,出钱出人出丹药。 之后百兽门独立出来,白俊枫几乎年年会去张元那里做客,一是贺彰郡內更冷、名医更少,张元算是请他行医;二来白会带去一些牲畜配种,逐步改善张元农场內牲畜的质量。 “怎么我师姐……”竹简的最后,他甚至看到了白江月父母的信息,正是张元一位师弟的遗孤。 “这是叔父亲自写的,他写完之后这竹简一直放在这茶庐里,再无旁人看过了。”白江瑶说道。 “幸亏呀!”张穆点点头,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往死里整白家。 显然这封竹简就是白漭用来制衡他的,如果他揪著白家的过往不放,那么白漭就会用这封竹简逼迫张穆放他们家一条生路。 然而张穆是只逼著他们家公布自家的田地和人口,並且白家还利用自己的公开,逼迫了所有家族一起公开,算是把所有家族拉回到了一条起跑线上。 54.仙府之內 “大人,我们已经检查过您送来的这批符纸和符墨材料了,按照我的画符速度,足够用半年的了,倒是您买的这些修炼丹药品质差强人意,您是正门掌门,如果去封神台的典门司购买的话,应该能买到品质更好的。” 仙府內的別墅里,赵乾向张穆匯报。 过去几天,张穆虽然每晚都会回到仙府內睡觉,却是每天半夜回来倒头就睡,跟几个人都不怎么见面。如今曄郡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了,张穆才想起来问一下几个人仙府內的情况。 “您之前让我绘製的符籙,我都画完了,新拿来的那几本符册我们正在学习,齐家的高手师从多个门派,他们的符册里有些重复了,又有些有点矛盾,应该是师承上的原因……” 赵乾还在匯报,就发现张穆目光呆滯,甚至那头白狐狸爬他头上去了,他也没有发现。 “大人?您……” “哦,你刚才说符册呢是吧?”张穆才反应过来,却发现脖子上有点热,“这个围脖……” “哈哈哈~”狐狸怪笑了几声,一下子不知道躥到哪去了,把赵乾、孙兑和宋离几人憋的实在不轻。 “关於符册,我跟白家说好了,他们会把家藏的所有书籍拿出来,我们誊抄一遍之后还给人家。”张穆说道,“你们到时候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专心誊抄。” 在处置齐家財產中,张穆给自己谋得的最大福利,就是命令兰子牧和章珀把齐家私藏的几千册书直接带回了营地,並且把齐家的所有教书先生、师爷、书童、工匠等,也改换到了自家营地內拘押。 张穆给这些人的待遇,甚至比他们在齐家內部更好,而张穆对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先集中力量誊写一遍所有的书籍。 由於纸张和印刷没能普及,知识被垄断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內,甚至在知识阶级的內部,还有著严重的信息壁垒。 比如墨家的书册就採用了各种特殊符號,让常人难以分辨他们的技术细节。而修士们的符籙有一套传承千万年的符篆体,一般的学徒仅仅是入门就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好在齐家作为曾经郡里的第一家族,每一种知识体系都有专门的人传承,如今算是被张穆完整接收了。 而就在刚才,白家也答应了把他们家的藏书也和张穆共享,白江瑶会让家里的书办把自家的藏书也誊抄一份送来。而记录符籙样式的符册,就需要张穆组织人自己摘抄。 赵乾匯报完,就是孙兑和宋离了,孙兑的事情不算多,现在是冬天,不管是匈奴人还是汉人,都在儘可能节约粮食越冬,只有手上有官粮支撑的张穆可以组织起军队向东部支援。 相比其他人,宋离的事情就多了很多,整个营地內的人员、物资消耗、银钱消费都归她管,为了说明清楚,她甚至把之前那套排架拿了过来,给张穆展示5天之內营地的各项损耗支出。 “我按照您的要求,考察了几位头人佐吏的成绩,如今看来,有几位佐吏的实心办事、兢兢业业,”宋离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份名单,“其中秦喜、左明两位,字跡稳重、方寸有度,另外兰桩、索虎两位头领擅长制皮,最好能从骑兵队里出来,专事生產……” 宋离不仅能很好的统计,还能从一群战俘、匈奴人之中找出人才,有了她经营后方,张穆总算可以彻底把精力都放在军事上面。 “这两天,草原上又有些匈奴小部落投奔过来,都是没有什么存粮的部落,就差杀马了。”说到最后,宋离说了一下现在草原上的情况,“有些部落就是跟著冒杜汗对抗汉军的部落,他们很愿意用战俘奴隶和咱们换粮食,但是……” “存粮不够了?”张穆看宋离点头,心里自然也清楚。 如今营地里的人口分成了3个大部分,匈奴人、汉人战俘和因黄巾军牵连的人,全部人口加起来,早已超过了一万人,而且最近几天,还有更多的匈奴人带著之前俘获的汉军战俘投奔过来。 之前营地里的存粮一大半是张穆利用飞行在各郡之间倒腾的,而兰子牧的商队因为最近的大雪已经停下了。现在是消耗的嘴不断增加,但手里的粮食越来越少,也就是说需要张穆继续跑运输了。 “大人,您以后如果做了郡丞,恐怕没法子四处购粮了吧?”匯报完,宋离还不免担心了一下,然而这时候,她发现张穆再一次发呆了。 “大人?”宋离轻轻挥了挥手。 “嗯?”张穆在几人不解之下恢復了状態,然后才把章珀和兰子牧也叫了过来,拿出了一份竹简。 “放心好了,咱们郡的物產,比我们想像的丰富。各家的仓库里几十万石的存粮还是有的,度过这个冬天不成问题。” 竹简自然是从茶庐那里找到的,记录了各家的田地、矿產、林场和仓库,很显然白漭这个郡丞对曄郡已经是了如指掌了,如果不是黄巾军这一通闹,曄郡改姓白也未可知。 “哇~难道说,这些家族寧可把粮食放仓库里,也不肯留给佃农?”章珀和赵乾仔细看著竹简,发出了类似的感嘆。 然而张穆一直在边陲长大,对於曄郡面临的困境还是知道的:“曄郡一年的產粮,只能够全郡的人紧紧巴巴过日子,仅仅是这个冬天,还有匪灾和雪灾,大家族自然会拼命的存粮食。” “所以,我准备开春之后,在郡里兴建水利,设置牧场,另外我还想在洮关常设一处集市……” 张穆正想说自己对於曄郡未来的规划,就听见鼓噔噔噔的跑了进来。 “是不是该吃饭了?今天吃什么?” “我燉了羊蝎子和羊杂汤,马上就能吃了。”张穆赶紧说道。 “好!赶紧开饭吧!”鼓的眼睛眯成了缝隙。 对於鼓来说,张穆的仙府简直太有趣了,有滋味的饭菜,有趣的人,有意思的狐狸。 过去无数的混沌岁月,也没有像如今过的这么有意思,因此现在鼓只要一甦醒,就会来到张穆的仙府里看一看,看看他的饭菜有没有出新样。 看著鼓满心期待的样子,张穆跟一旁的章珀说道:“明天把齐家的那几个庖厨都带到营地里来,让他们专门研究新菜!” “得令!”章珀点点头。 55.梦中召唤 餐桌上,鼓欢快地吃著羊蝎子,她没有一丁点的吃相可言,辣汤里的骨头她直接用手捞起来就吃,再硬的骨头在她嘴里只会被嘎吱嘎吱的嚼碎,仿佛那只是一些锅巴。 鼓的吃相虽然不雅,但是足够欢乐,不论男女,狼还是狐狸,看著鼓吃东西都会开心起来。 然而这个晚上,张穆经常处於发呆的状態,不仅仅是赵乾和宋离,章珀、兰子牧都看出来了,可他们没人敢去问张穆。 “我说张护法?你想什么呢?” 这时候灰狼发话了,最近在赵乾等女孩的攛掇下,它也有了自己的名字:苍,灰狼苍看出来了张穆今晚不在状態,於是关心起他来。 “你说,我现在的实力,和冒杜汗比起来,到底谁更强呢?”张穆询问道。 “你要是决斗的话,肯定不敌能够请神降临的冒杜汗,”苍诚实地说道,“不过你也不用跟他单打独斗呀,你不是有那块能製造梦境的法器么?直接梦里……” “我爸、我大哥还有我们郡的郡侯都在那附近,到时候我在梦里装神,他们就那么看著?那不得直接拆穿我呀?”经过孙烙一事,张穆已经知道梦里,梦里拆台的效果还不如不去做梦呢。 “嘿嘿,那也就是说,你在这附近使用那个皇天幻梦,就没人发现了?” “这附近?”张穆一下子明白了,“有道理,我这就去!” 还没吃两口饭的张穆,一下子离了桌,出门就牵著赤麟走了,引得在场的人莫名其妙。 “咱们……是不是该给他留点?”赵乾看著眼前刚吃了一半的一桌菜,不由得询问道。 “不用不用!院子里不是有好多饼吗?他吃那些也可以的!”张穆走的著急,他的大碗里还有半碗羊汤麵,被鼓直接吃下了肚子。 有这样一位不讲餐桌礼仪的大神在,所有人也都没了顾虑,吃完自己的晚饭就各自回屋去了。 宋离的屋子里,一张高出地面10寸的地台上,除了一份铺盖之外,剩下的空间已经被算筹、竹简和绢布彻底占满了。 对於管理万人的领地,宋离的方法並不比张穆更多,但是她每天清晨跟著兰子牧从禁林蛇庙骑马过去,晚上再跟著章珀骑马回来,一整天泡在营地內,听头人们的閒聊,看著佐吏们忙碌,自然能比张穆管的更细。 “哎,哪怕有了一个郡做后盾,但还是不可能餵饱多出来的一万多人呀?” 看著地台上的算筹,宋离愁眉不展,曄郡的耕地、人口和物產,早在黄巾军里她们就已经算好了。 在宋离看来,別说现在营地里的上万人,就是把张穆基本盘的500名骑兵和他们的家人供养好,也是极难的。 就在宋离头疼的时候,她的屋门被轻轻打开了,赵乾悄悄走了进来:“呦,我记得以前咱俩一个帐篷的时候,你是最受不得我杂乱的,怎么你自己有了房间之后,比我的屋子还乱呀?” “你小心,別碰了我的算筹!到时候我还得重新筹算……”宋离看赵乾毛手毛脚的样子,差点喊了出来。 “好了不逗你了,我来是想问你,你觉不觉得,那批新的符纸符墨,有些眼熟?” “当然眼熟了,那不就是咱们临走之前师父从江南订的吗?”宋离说完,还拿出了一张绢布,“这单据都没动呢,应该是顾坎去南方採买的。” “既然是师父买的,那就是说,他已经跟顾坎,甚至师父交过手了?”这才是赵乾真正想问的,“你说他会不会用我做的雷符,攻击师父?”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张穆是赵乾和孙兑的恩人,还救了宋离的性命,虽然他是曄郡的郡尉,把黄巾军视作叛匪,然而他对於营地內的黄巾骨干和农奴都非常仁慈。 两个女孩自然不希望张穆和自己的师父发生战斗,然而双方的直接战斗已经无法避免,她们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女孩们在仙府內苦苦思考的时候,在她们北部50里的草原上,正下著大雪。 在一顶不大的帐篷內,赫连孑躲在几层兽皮之下瑟瑟发抖,这是他的部落南下的第四天了。 存下来的草籽早就吃完了,不断有牲畜冻死,但他没有足够的燃料做饭,啃食生肉,尤其是病死牲畜的肉无异於找死。 原本他还希望与其他部落保持一些距离,防止被其他人吞併,然而现在他在心里发誓,只要能找到一片暖和、有饭吃的地方,哪怕把他们吞併了也愿意。 在寒冷中,赫连孑终於睡著了,在梦里他骑著自己的骏马,肆意驰骋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不仅仅是他,还有他们部落里的男男女女,甚至还有白天他刚刚遇到的乌维部落的老少,甚至回头看去,还有数不清的匈奴人正在他的后面。 “喂!”赫连孑向他们招手,“我们这是要去哪?” 赫连孑的疑惑很快有了答案,那是一处不算小的营地,远远看过去,就能看到逐渐升起的篝火,能够闻到飘来的肉汤香气。 在营地的中央,还有一桿硕大的旗帜,那旗帜上画著一条细长的烛龙。 “龙神呀,请您赐给我们食物!”马上的赫连孑不由得说道,“我愿意带著我的人追隨您!” 然而他刚刚说完,天空中就出现了如梦如幻的红色极光,营地、旗帜、肉汤统统消失了,唯有那极光变幻莫测。 赫连孑下了马,与其他匈奴人一样,在雪地中五体投地,祈求极光之神引导他们找到那座飘著香气的宏大营地。 “好吃!好吃!” 天还未亮,赫连孑终於咬著一块“麵饼”醒来,然而睁开眼之后,他才发现所谓的麵饼只是盖在他身上的兽皮罢了。 终於熬过了一个夜晚,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当赫连孑走出帐篷的时候,他的兄弟却找了过来。 “哥哥,哥哥,你快看那山、那岭!” “你在说什么呢?”相比白茫茫的天地,赫连孑更喜欢昨天的梦。 “我昨天做梦梦到你了,我梦见咱们找到了一个飘著肉汤香味的汗帐!”兄弟笑著说道,“我还记得,去向那个汗帐的景色,和咱们周围的一模一样!” 这时候,赫连孑才真正审视著周围的地形,看了好久他终於笑了出来:“对!就是那,这是极光之神给我们的预兆,我们向南走,就能到了!” 就这样,赫连孑的部落与周围几十个部落一样,寻著梦里极光的预兆,开始向南方前进。 56.寻梦而来 还是那条道路边,还是那堆火,张穆靠在赤麟的身边,昨晚他在草原上用皇天幻梦,製造了好几场梦境,天蒙蒙亮才回到了仙府补觉。 张穆和孙烙不一样的是,他不需要给自己造神,他甚至不需要在梦里出面,只是给匈奴人引导一个吃饱的景象,就足以吸引大批的人来。 “呵呵,你这每天睡的越来越晚了!”白衣女侠出现了,一走到火堆前,也不管张穆,径直拿了他的酒壶喝起来。 “很抱歉,我昨晚一直在忙。” “切,忙著做梦吧?”女侠喝了口酒,就开始数落起来,“就算杀伐不会影响修行,你也应该多在修行上放点心思了,总这么三心二意的话,什么时候……” 作为契约灵兽,苏婉缨自然掌握了张穆的动向,但在梦里,她化身的侠女从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她生怕张穆一旦知道了白狐就是梦里的白衣女侠,那修炼就会更加懈怠。 “嗯?”听到了女侠的话,张穆一下子精神了,上一次有人这么说他,还是上辈子高考的时候。 “我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女侠那不满的神情已经衝出了面纱。 “我身边有几个女孩,她们是黄巾军,”在梦里,张穆总算敢开口了,“原本我以为,黄巾军只是我的敌人,但现在我才发现,他们是我的师叔、师兄弟,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嗨,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苏婉缨冷笑一下,“这天下的功法本就源自三清,照这么说,天下的修士可都是一家子,甚至魔道、妖道也跟名门正宗也都源自一系,可正邪大战的时候,还不是杀人头滚滚。” 女侠嘴里的正邪大战,张穆从来没听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早了去了,你现在只是金丹期,压根去不了妖界和魔界,遇不到它们。”白衣女侠说完就站起身,“来吧,想这些都没用,敌人和你交手的时候,绝不会因为你是他们的师兄弟就放你一马。” 张穆一看女侠准备放开手教了,他自己也赶紧起身问道:“好,今天学什么呀?” “学什么?你先把禹神步给我练一遍,我要看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生疏了!” 前两天张穆奔波的时候,白狐苏婉缨没有急於在梦里教他功法,毕竟修炼也是一份打敖。 一套禹神步下来,再练一套吐息法,等到张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刚醒来就听见兰子牧大叫著跑进了仙府:“穆哥!穆哥!好多人呀!好多人过来了!” “什么就好多人呀?”张穆不明所以的时候,就被表弟拽了起来,从他清晨回来时打开的通道回到了位於曄城西部的营地內。 帐篷外,金乌的光芒跨过层层积云,落在了漫天的雪上,又在靠近地面的时候,遇到了一股股升起的白色烟柱,羊汤的香气瀰漫在一顶顶白色的帐篷之间。 北部的草原上,一支支队伍向著张穆的营地赶来,领头的匈奴人不断挥手,还有的会先跑入营地內和兰子牧等人商量投靠的细节。 “来了多少人?”张穆站在一处土坡上,向北远眺,在昨晚的几场梦里,张穆虽然自己估算能至少拉来几千人,却也没有把握。 “已经进入营地的不到1000人,其中能凑出200骑,但你也看到了,草原上还有更多的人会陆续过来,”兰子牧兴奋地说道,“我估计咱们的骑兵最起码能翻一倍,到时候穆哥你就真有一校的骑兵了!” “新来的人暂时不要跟咱们的人混居,得让他们能接受和汉人同住,”张穆深知匈汉两家的平民之间不算陌生,但毕竟生活习惯不同,必须先区隔管理。 “放心好了,我都安排下去了!”兰子牧答应下来,“还有一些头目,如果按照实力来说,能有个练气巔峰的水准,你要见见吗?” “走!” 在新的营区里,张穆见到了22名上午刚刚投奔过来的匈奴头目。 “见过张大汗,我叫赫连孑,原本在图勒汗的帐庭下做百长,可是这个冬天太难过了,汗庭只让我们南下牧猎,我们实在过不下去了,还请大汗能够收留我们!” 这些头目在平时,也有自己效忠的汗帐,他们既是自己小部落的首领,也是更大汗帐之下的官吏,然而与玄汉朝廷不一样的是,草原上没有一个统一的汗帐,小头目们经常改换门庭,大汗帐內部也非常鬆散。 於是小首领们需要自负盈亏,一遇到灾年就会特別难过,哪怕你有金丹期的本事,也没法凭空变出粮食供应自己的部落。 张穆笑著把这些头目拉起来说道:“各位头目,你们应该也看见那杆烛龙大旗了,我的汗帐敬奉烛龙之神,要为草原带来长久的和平,你们如果投奔过来,加入我的队伍,自然能获得足够的粮食。” “带来和平?”“能有粮食?” 几个头目相互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带著一丝不信,草原可以用漫无边际来形容,千万年来还没有哪个部落能够以一己之力温饱草原上的所有人呢。 赫连孑壮著胆问:“大汗,並非我们不相信您,我们就想知道,您怎么能有这么多粮食呀?” “因为我拥有一片汉人的地界和身份,”张穆说道,“我可以从汉人的地界稳定的交换来粮食,这些粮食不来自於曄郡、贺彰,而是来自更远的汉人地盘,他们的南方有更多的粮食,而他们需要我们的马匹和毛皮。” 张穆对著一眾匈奴头目,发表了自己对未来的构想:“需要你们做的,就是继续放牧,我会让你们的孩子们学习医兽,为你们提供更好的兽种,你们春天带著自家的牲畜去草原上放牧,秋天带著膘肥体壮的牲畜回来,冬天在我的汗帐外一起过冬,而我用你们养出来的马匹,和汉地换来更多的粮食。” 总的来说,张穆准备在生產上搞一个畜牧生產合作社,在军事上搞一个折衝府,给传承千年的玄汉更新一下版本。 57.粮食里的谜团 三天后,贺彰郡治贺彰城,郡衙前堂內,郡內属官齐坐,看著正中央的粮曹杜宏。 “府君您也知道,咱们郡的府库有限,又想买到足够的粮食,又想给来年留下一些存钱,我们就只能去江南诸郡购粮,虽然路程略远,但行官船的话,也没有多半个月。” 在官员的注视下,粮曹激动地说红了脸,“至於南方闹了蝗灾,朝廷也有明文,去年九月就已经平定了,这粮队里出了问题的200石粮食,我杜家也愿意出粮凑上。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为了郡里做事,怎么谁做的越多,谁就越落不是呢?” “是呀,不就是200石粮食么,谁家还拿不出来呢?”在场的官吏们纷纷为粮曹鸣不平。 为首的郡守看向了一旁坐著的姜婉,就是她带著封神台的人,检查出了运粮队里有200石粮食遭了蝗灾。 原本郡守看在粮曹日夜筹集军粮,也想將小事化了,毕竟粮已经补齐了,没必要再追究下去。 然而姜婉却希望杜粮曹能当面说明白,明明可以在江北诸郡就能凑齐的粮食,非要渡过大江前往江南。 这大江南北的粮价虽然差不多,但有些东西的价格可就不一样了,比如製作符籙的材料价格。 “杜粮曹,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並非追究您的不是,”眾目睽睽之下,姜婉面不改色,“我希望您能把领队的杜老大叫过来,我当面询问他一下,到底是如何购得这200石掺了虫卵的粮食。” “我家的队伍已经启程去洮南郡了,”杜宏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贺彰郡可不像曄郡那么富足,我们的运粮队得时刻在路上,才能给郡里换来足够的粮食。” “世侄,粮曹说的没错,”郡守发话了,眼睛里流露出无奈和疲惫,“我们郡山多地少,哪怕是丰年,也需要组织运粮队向南方购粮,何况今年有雪灾和匈奴人南下呢?” 看著一旁的郡守明显不想追究了,姜婉也只能说道:“既然如此,那婉告退了。” 离开郡衙的时候,姜婉分明看到了杜宏眼神里的那一分得意,然而她却无可奈何。 这里不是曄郡,在这里她没有郡侯为自己撑腰,也没有像张穆、姜衡这样的人跟自己配合。 更糟糕的是,贺彰的郡守显然被这里的大族拉拢腐蚀了,成了一眾大家族的代理人,她仅凭自己和几个师兄弟想在人生地不熟的贺彰打开局面,实在是困难。 刚出了郡衙大门,师弟宇文拓就找了过来:“师姐,我们俩找到了一个可疑人,这女孩2天前突然出现在城里,用灵力给人看病不说,还不怎么收取费用。” “所以呢?城里多个好医者不好吗?”姜婉问道。 “师姐你不觉得,这非常像黄巾军的做派么?先用医术邀买人心,然后鼓动民眾与官府做对?” “他们邀买人心的话,犯不著真治病,就发个饼、画个符不就行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姜婉还是跟著宇文拓一起来到了城里的客栈外。 客栈的大堂里,正有一群人在排队,而给他们治病的女孩,就坐在堂內的一张八仙桌后。 “这个女孩,就是百兽门的大弟子白江月,你俩忘了你们还抓过人家的掌门。”姜婉的话让宇文拓白高兴了一场,“她是百兽门的师姐,附近好几个郡的官府和大户,都会请他们医治病兽。” “啊?可是我俩从没见过她呀?”宇文拓和一旁的荀丰都懵了。 “因为封神台內有官派的兽医官,都是御兽门出身的,也算是他们的师兄弟了。” 姜婉正要带著人离开,突然想到一个事情,“你说,如果是黄巾军的话,会不会需要她这样的医者?” “这是当然了……”宇文拓一下子明白了姜婉的意思,“我们两个就在这附近盯著,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人过来请她!” “嗯,我觉得,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不定也是黄巾的人请来的,只不过一时他们不好露头就是了。”姜婉点头道。 这段时间,贺彰郡內一直有严重的黄巾叛乱,叛军蔓延了好几个县城,席捲了大批的佃户,抢劫了几十座庄园。 然而与曄郡不同的是,贺彰郡的黄巾叛匪没有出现在郡治城下,官军进入山林內搜索,也很少能见到叛军的影子。 本地封神台认为黄巾叛乱完全是一股流寇,一旦没了曄郡的策应,很快就会做鸟兽散,然而军门出身的姜婉却认为,黄巾在曄郡有一处长期经营的大本营,能够支撑起他们在附近的行动。 “如果张穆的军队能赶过来就好了,他飞在天上,能看到的比我们更多一些。” 然而这个时候的张穆並不在曄郡或者贺彰,而是用了三天时间一直向东南飞过了关內,飞过了大江一直飞到了江南。 江南与曄郡,相隔数千里,中间横跨了数百个郡,且各地之间风土、建筑、气候大不相同,如果说张穆上辈子家乡的国土已经足够广阔,那么如今的玄汉甚至比家乡的面积还大了两三倍。 也因此,在飞行的第二天,张穆就教给了赤麟全新的飞行技巧:用灵驾驭风在前方形成一道水滴形状的空气泡,用气流抬升自己。有了新的方法,不仅赤麟的速度更快了,张穆骑在马背上也舒服了很多。 等到落地江南江寧郡的时候,天还未黑,张穆还能找到个官驛休息。 数百年前黄巾之乱后,孟德司空不仅对朝廷进行了大张旗鼓的改革,还有一位吴侯在江南开拓出了大片的郡县,此后经歷数百年间发展,如今江南的面貌已经不输江北诸郡。 並且江南多山多林,但中原门派却绝少来江南发展,於是为解决各地之间交通不便,在诸县之间都设置了官道、官驛,只要有官方的身份,便可些银钱餐宿。 好在,张穆就有方便通行於各地的官方的身份:百兽门的代掌门,他的郡守身份若非如今战事频繁,是绝不能隨意出郡的。 “你听说了吗?蝗灾说是被扑灭了,其实还差的远了呢!”在驛馆大堂吃饭的时候,张穆听旁边的两个人说道。 “据说,有淫祀正在密祭蝗神,封神台正在查办,却一直没有头绪。”另一个人说道。 “嗨,整个江南,封神台一共有几个分部,有几个人?他们连建业城都不肯出,哪有可能去找什么淫祀呢?” 58.蝗虫与粮食 “哇呀呀呀,这就是风行於江南的蝗神!你们要想消除蝗灾,就要为蝗神送上祭品!祭品够多,蝗神就愿意离开本地了!” 一条乡间小路旁的空地上,有一个戏台一样的简陋神台,几个年纪不大的人穿著巫师一般的奇怪衣服,对著来往的百姓大声喊道。 在神台的前面,还有一口不大的铜鼎,里面不仅插著三柱粗香,还堆著往来百姓留下的铜钱。 到达了江南的第二天,张穆换上了那身蛇鳞道袍,对外依旧称自己是摸鱼道人,就这样在他牵马准备去建业城的时候,遇到了这个“蝗神社”。 刚刚听三个人要喝的时候,张穆觉得可乐,想当然以为是三只狐狸精装神弄鬼,然而等到百姓离开后他走到神台前,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在一人高的竹台上,真的趴著一只硕大的,嫩绿色的大蝗虫,这大蝗虫从头到尾尖的长度,快赶上张穆双手伸展了,不论远看还是近瞧,说是蝗神降临还真不为过。 “这位道友,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蝗神,你就算不留下点祭品,是不是也该拜一拜?”一个巫师看到张穆,上前说道。 “你们这么装神弄鬼,就不怕被封神台发现?”厚厚兜帽下的张穆询问道。 “笑话,这蝗神的修为,马上就要破镜化形了,哪怕是封神台的人过来了,也得承认这是一位能得祭祀的灵兽。”另一位巫师自信地说道。 “首先,这虫子距离破镜化形还早著呢,一头昆虫哪来的悟性,”张穆厉声喝到,“再有,这虫子完全是独居的,跟蝗灾半点关係也没有,只怕是被你们几个养在蛊里,吃了什么丹药才长得这么大吧?” “啊?”三个装神弄鬼的巫师被张穆揭穿,一下子惊慌失措。 “你……你信不信……” “不信!”没等三个巫师说完,张穆挥动蛇剑,狂风如刃在一旁的山石上削出了一个完整的平面,如此的威力甚至嚇得大蝗虫张开了翅膀,然而它实在太胖了,扑棱两下却没能离开台子。 “上仙饶命呀!我们就是出来骗点钱的!”三个巫师赶紧跪下,“那蝗灾跟我们没什么关係,只不过被山中的鹏鸟消灭了大半,我们就想了个蝗神的说法,向村民骗点吃的!” 准確的说,一旁的大蝗虫是他们养蛊的残次品,他们把各种毒虫放进了一口大缸里,结果出来一只这玩意。 如果是蝎子蜘蛛毒蛇,他们也能和毒虫签个血契,然而一只蚂蚱实在是师门的耻辱。 更加耻辱的是,他们的师尊本来想用自己的灵蝎咬死这蚂蚱,结果灵蝎反被蚂蚱咬死了不说,师尊还被反噬冲灵了,导致这仨学徒只能逃出了师门,在乡野间招摇撞骗。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不相信这头蝗虫是蝗灾的源头吗?”张穆走到了大蝗虫跟前,以自己的实力压制著蝗虫一切动作。 张穆的眼神里带著几分欣赏,刚刚他说的养蛊,不过是自己的隨口一说,但能把虫子养到这么大,確实也算是本事了。 “上仙您赐教!”三个人询问道。 “因为群居型的蝗虫不会是这个顏色的,”张穆严肃地说道,“你们出身自巫门,又是靠养蛊吃饭,居然连虫子的形態都分不清楚。” “上仙,我们从小就被送到师门修习巫术了……”三个巫师摘下来青红相间的面具,露出了三张惊恐但稚嫩的脸,“我们之前从没见过蝗灾……” “那你们知道,怎么把毒虫餵到这么大吗?” “我们师门內都是用粮食,但是会配合一些灵株草药,我们过去学艺的几年里就是负责採买这些东西的,……”三人中年纪最大的说道。 “很好,你们从今天起就跟著我吧,我就缺你们这种能把蝗虫养肥的人才。”张穆看向三个人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欣赏。 “啊?您真的要製造蝗灾呀?” “我没那个閒工夫!”在三人震惊的眼神中,张穆打开了去往仙府的通道,“先给你们一个任务,我要江南买几万石粮食,买一些鸡鸭鹅牛羊猪各种牲畜,还需要很多製作符籙法器的材料,你们是本地人,又是负责採买的,你们给我找一个靠谱的地方去买。” 三个年轻人看著张穆把大蝗虫推进了仙府,只能默默地点头,谁也不敢多问,也不敢逃走。 三个人里最大的名叫陆滔,老二名叫朱櫟,老三名叫吕棕,都是江南世家大族里小支子弟,在家的时候无人问津,入了巫门也得不到器重,巫术、占卜这类技巧轮不到他们,只能学习风险极高、与毒虫相伴的蛊术。 如今张穆这么个强者居然愿意收留他们,他们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 有了本地嚮导的张穆,很快在三个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建业城附近的市集。 南方气候温和,哪怕北边正直寒冬,建业附近依旧河水潺潺,市集上也有固定的商铺,也有游商的摊位,甚至还有附近的农户划船载著一筐筐的青菜过来售卖,让来到这里的张穆简直看了眼。 他们先买了麻布匹,又买了些陶瓷漆器,这些都是匈奴人继续的货物,然后就来到一片粮铺跟前。 “仙长,那就是鲁家的粮铺,他们家是本地的大族,出售的粮食比別的家略贵,但品质更好,”陆滔指著一家粮铺说道,“你要是大宗的购粮,我建议就去他们家。” “哦,那另一家呢?”张穆看到旁边的粮铺,好像更加热闹。 “那是顾家的粮铺,他们家卖的便宜,但他们家一部分良田遭了蝗灾,据说是请了修士以御风术一夜间收齐了稻米,稻米之间还有蝗虫卵呢。” “啊?蝗虫把卵產入地下的,怎么会跟稻米一起收穫呢?”张穆笑道。 陆滔连蝗虫都分不清楚,自然不知道稻米中为什么会有虫卵了,只能在一旁摇头。 张穆则先去了鲁家的粮铺,採购了5万担陈粮,然后走向了旁边顾家粮铺专门询问哪有蝗虫卵,搞得顾家掌柜听闻之后,还以为他是来砸招牌的。 59.建业鬼市 一处晒穀场上,一道金色的气旋在堆成小山的稻穀之间缓缓移动,所到之处,原本就乾裂的穀壳与糙米瞬间分开,在旋风中分成了轻重两波,上方的穀皮隨著气旋落在了穀场之外,而更沉的糙米则直接落地。 在这旋风的帮助下,一个方圆一里的晒穀场,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完成了脱壳。 “仙长,这就是咱们顾家的晒穀场,我们顾家至少有五处晒穀场,专门请了修士过来给穀子脱壳。” 晒穀场的旁边,顾家商铺的掌柜笑著对张穆说道,原本张穆过来买虫米的时候,他还以为张穆是过来找茬的,然而张穆真掏出银子之后,他马上改换了嘴脸,领著张穆来晒穀场外参观。 “专门请修士?”张穆震惊了。 “顾家是大家,平日就会供养一些修士,农忙的时候请他们协助农活也是应该的,”掌柜笑著说道,“这些修士不仅是负责打穀脱壳,也会帮著开垦农田、兴修水利……” 掌柜的这么一介绍,张穆才反应过来,他们家这是把修士当成农机了,怪不得江南地区產量多呢。 “您说的那处闹虫子的稻穀,其实是我们发现的一处野稻,野稻附近有乾涸的池塘,蝗虫把卵產在池塘下,修士们在翻地的时候,可能有一些交叉,就让虫卵进了谷堆了。” 掌柜的虽然解释有漏洞,但大概的经过是清楚的,就是农机修士们干活比较糙,收麦子和翻地一起进行,一起吹风,一起混装,虽然快捷但稻穀里的沙土虫卵什么都有,所以顾家就便宜卖了。 “仙长,我们卖的时候可是说明了的,这种穀子不能吃,但是可以餵鸡鸭鱼,”顾掌柜一个劲地强调著。 “好的,我就是要买这种的,你都卖给我吧,直接算钱就行了!” “好!太好了!” 买下了这些混著沙土虫卵的粮食,张穆此行最大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在集市里买一些活鸡活鸭,甚至买了本地的土猪、盘羊和水牛。 “你们这里还真是热闹,”张穆看著买下的牲口,满意地点头,南方的牲畜在品种上与北方差別不小,张穆甚至想去附近的家族里僱佣一些农机修士,以后为郡里服务。 “仙长,这里的晚上更热闹,咱们晚上可以再来一趟。” 到了夜晚,原本热闹的市集又换了副模样,白天那些店铺的门板上,画上了各种符號,游商的摊位则换上了一群新的商品。 而来这里的买家们也戴上了厚重的兜帽,有些人的手上会提著一枚幽暗的烛火,也有有钱人会拿著夜光石照亮。 “这就是建业鬼市,很多白天买不到的东西,都能在晚上买到。” 既然是逛鬼市,张穆几人也换上了打扮,由陆滔提著一盏烛灯引导。 “买东西还整的这么神秘?” “鬼市里的买卖双方都不喜欢大张旗鼓,”陆滔小声道,“若是寻常的符纸和符墨还不会有人管,但有些会引来伏魔司的关注。” 很快,张穆就看到了一个能引来伏魔司关注的摊位:巫家培养的蛊虫。 巫家的摊位不算大,一块不知顏色的织物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陶罐里面则是蝎子、蜘蛛、蜈蚣,偶尔还有一条毒蛇。那摊位主人的头上,裹著厚厚的头巾,唯有眼睛附近露出来的皮肤,也呈现一股可怖的猩红色。 张穆看得来劲,一旁陆滔提醒道:“您不是想要符纸吗?前面就有。” 当几个人远离了蛊虫摊位之后,陆滔才小声说道:“虽然这不是我们师门的,但养蛊的人脾气都怪。稍微说错一句,就会拼命。” 符籙材料的商铺,就是白天那些粮铺和布行,大家族有足够的土地、足够的粮食,供得起修士做农机,自然就能拿出足够的材料向外出售。 而晚上又敲门进入了陆家的店铺,里面的陈设已经彻底变样,原本的一袋袋粮食,变成了五顏六色的绘符顏料。 同样,白天布行的货架上,晚上撤下了寻常的布匹,换上了一匹匹丝绸锦缎。 夜晚的掌柜自然不同於白天,皆是有绘製符籙基础的修士,他们看待顾客的眼神都抬了三分。 “客官,想买什么自己看,我们鲁家的符纸铺,从不讲价。” 张穆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在不算大的柜檯前来回挑选,其实他对於符纸一窍不通,上次从张元那里抢来的那批因为赵乾说好,他就照著同样的挑选,只是补了货之后,他的视线依旧在柜檯和货架上来回游走。 “客官,我这里可是百余里之內最全的符纸店了,您是不是想找什么稀有的品种?”那掌柜看得不耐烦了,便问道,“若您能说出来的话,我也可以去主家里询问。” “你这里有桑皮纸吗?或者艾草纸?”其实张穆想找纸作为文书的承载,现在领地里的一切行文都依赖竹片和丝绢,成本太高了。 “本来医馆才有的,不过我家也有医馆,如果客人需要,我们也能售卖!” “太好了,我要的不少!给我来10000贯铜钱的!” “你!”掌柜还以为眼前的客人是在说笑,然而对方却直接掏出了一个布袋,里面装满了铜钱。 桑皮纸、布匹、麻、竹片,这些大宗的手工业原料白天压根买不到,只有晚上才能在各家店铺里问到。 当然,这些店家也不会常年备著几百斤桑皮纸、上千匹粗布,都是付款之后第二天白天回来提货。 买到了营地里最需要的大宗货物,张穆表示可以打道回府了,他准备明天接收完全部的货品,就直接打开仙府的通道返回营地。 然而他们四人刚刚出了鬼市的范围,刚才市场里那位蛊虫商贩,已经站在路口了,看起来就是等他的。 “把他们仨留下,否则,你们一起去死!”商贩揭开了头上的层层头布,露出了被布满红疮的脸,那嘶哑的声音甚至分不出男女,“这俩个人是我师门的叛徒,他们不死,难解我恨!” 60.巫门诡事 建业鬼市外,羊肠小路口,鬼市里的蛊虫商人挡住了张穆一行的去路,从他脚下躥出来了一片红色的毒虫,不管是蜘蛛、蝎子还是毒蛇,都对著三人张牙舞爪。 “给我滚,我只杀他们仨!”那人嘶吼道。 “你动手之前我有个问题,你们这个门派,养麵包虫吗?或者养不养蚕?柞蚕也可以!”张穆看这傢伙身下的虫子,长得都滴溜溜的圆,心说这要是把养蛊的本事都放到养殖经济虫类,说不定能垄断南方的丝绸。 “你找死!”那人身上发出了吼声,地下上的虫子瞬间冲向了陆滔、朱櫟和吕棕,把三人嚇得拔腿就跑。 “哼,我给你机会了!”张穆冷笑一声,抽出蛇牙剑,一道灵力注入剑柄,剑刃上產出一道幽光,黑暗中看去,正是一条毒蛇的模样,仿佛是蛇牙的主人重回了世间。 “嗯?这是……”那蛊师大惊失色,慌忙转动手里的工具准备召回蛊虫,然而满地的毒虫早就感受到了危险,顿时四散。 “哼!”张穆冷笑一声,他们这一支源自御兽门,灵兽里面鸡鸭鹅多了去了,哪只不是毒虫的克星。如今他使出蛇牙剑內的蛇灵,不过是掩盖身份罢了。 果然,那道幽光闪过了蛊商人的脖颈儿,他仿佛泄了气一般倒在了地上,半点动弹不得。 “您……”缓过劲来的陆滔三人,眼里全是震惊,白天他们只知道张穆深不可测,却不知道他能一击將门內的师兄击杀。 张穆挥挥“去看看他是谁,顺便把草地里的虫子都抓住,这里靠近集市,別影响了往来的行人。” “是!是!”三人赶紧应声道,陆滔拿出了一根短棍一样的工具,发出了难以辨別的声响,刚刚躲起来的毒虫们就纷纷进入了大大小小的罐子里。 朱櫟拾起一个个罐子,吕棕则去辨別今晚要置他们於死地的到底是哪位师兄。 “该不会……是咱们大师兄吧?”吕棕嚇了一跳,“难不成师父他……” 三个年轻人顾不得许多,和劳恩告了一声就往宗门里跑,他们的师门虽是巫师一族的大宗,但他们的师父却是离群索居,几乎独居於建业城以南的山林里,三人给脚上画了速行符,跑了一个时辰总算见到了门派。 所谓的门派,说是山间茅房也毫不为过:竹林里一道竹篱笆围住了三间土屋,若不是三个徒弟找了过来,张穆压根不会注意到这里。 然而进了门派內,除了几个坟包什么都见不著了,显然是那天他们的师父冲灵之后没多久就身亡了,大师兄把这帐算到了他们仨的头上,这才找到了建业鬼市报仇。 师父的坟冢前,三人哭成了泪人,显然他们虽然畏惧师父,但真感情也是有的。 张穆则在这个巫师的小院里四处转悠,只可惜偌大的院子里连只飞虫也看不到,更別说灵兽了。 “出来出来,用你那犬科的鼻子闻闻,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虫子……”不得已,张穆打开了通道,把自己的白狐狸放出来,感受到白狐狸那嫌弃的表情,他还不忘了解释, “我就是觉得,这家巫师这么会养虫子,怎么也得有个仓库存放吧?不可能这么个小院子就三间茅房。你去找找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灵兽蛊虫之类的,咱们回去养一养,最起码能餵个鸡鸭。” “哈~”白狐狸听张穆居然让自己去找虫子,一下子把那张狐狸脸扭到了一边,不用意念相连也知道它不乐意。 张穆看了眼正在哭坟的三人,乾脆蹲下身子諂媚地擼起了狐狸:“不会让你吃亏的,要是没找到的话,我给你配丹药!” “哈~” 白狐狸嫌弃的摇摇尾巴,又让张穆说了好几句恭维的话,才低下那黑色的鼻头闻了闻地面,隨后就望向不远处的那个坟冢。 “哎?那里面埋的是个人……不是” 张穆还没说完,坟头就出现了异动,原本平整的坟包突然裂开了二尺长、五寸宽的大裂缝,而且裂缝还在不断变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啊!师父这是回门了?” “什么回门呀,这是诈尸了!” 然而裂缝中並没有伸出一条乾枯的手臂,反而是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巴的末端还带著毒针。 当半人高的红色毒蝎彻底爬出了纹头时,陆滔三人同时吸了口凉气:这是他们的师父种在身上的蛊,在坟冢里与师门里养的虫子决出了高下,长成了这般大小。 “难道说,那是留给师兄的虫王?” 陆滔还在嘀咕的时候,朱櫟已经拿出了那根短乐器,发出了阵阵声响,企图控制眼前的大蝎子。 然而三人还在按兵不动的时候,一道白色的闪电衝向了蝎子,那头已经膨胀到棕熊大小的白狐,眼里全然都是这美味的虫子。 “啊哈哈哈~” 白狐厚重的爪子,先拍中了蝎子的一条钳子,尖牙紧接著咬断了尾部的毒针,第三下攻击时,蝎子已经彻底没了反抗的力量。 “啊……师父……”吕棕还想留下那蝎子,作为自己门派的传承,却被一旁的陆滔死死拦下。 “你不要命了吗?那头灵兽多强大你没看见吗?” “可那是咱们师门仅存的了……”吕棕嘀咕著。 不仅仅是他,就连张穆看见了也觉得可惜:“这蝎子也不是一头灵兽,它著什么急呢?” 只不过他们几人睁开可惜的时候,狐狸已经咬开了蝎子的后背、大快朵颐起来。 整整一个门派,一天一夜的功夫就什么都不剩了,如果不是陆滔、朱櫟和吕棕被张穆带走,恐怕他们三个人逃不出师兄的手掌心,而以那师兄的情况,恐怕也活不过几天。 想到这里,张穆对三人说道:“你们也不用可惜,在这里学到的本事,跟著我肯定能用上,我不会让你们养蛊的,但是我需要你们专门为我养虫子,尤其是蝗虫。” 说罢张穆打开了空间通道,带著吃饱了夜宵的狐狸和三个人回到了仙府,待第二天上午回到江南取走自己定下的一眾货品。 61.行军贺彰 “哈~哈哈~” “张穆~醒醒~” 这个早上,张穆被自己的灵兽叫醒了,一睁眼就看见赤麟的大脑袋,它的嘴里还在说人话:“快醒醒,快看它!” “嗯?还有什么能比你亲口说话更稀奇的?”糊里糊涂的张穆笑著说道。 然而还真有,那就是白狐狸一晚上长出了第二条尾巴。 “哈哈哈~”得瑟的白狐直接趴在了张穆怀里,两条尾巴一左一右绕过了他的脖子,就差一整天骑在他头上了。 “真是不容易,我记得你的实力应该不输我的,可狐族不该是灵兽中期之前就长出了第二条尾巴吗?”张穆抚摸著自己的灵兽,“也不知道你过去遭了什么劫数。” 听到了劫数一词,狐狸刚刚的兴奋劲明显遭到了打击。 “啊~啊啊~” 狐狸有点小脾气的时候,反而是最让人著迷的时候,那种能听懂话却又有点疯的感觉,真是像狗又像猫,让张穆总想抱著狐狸吸一吸。 “大人,您跟您的灵兽腻歪完了吗?”臥室门外传来了赵乾的声音,她的声音带著俏皮,“宋离对您的决定有一点疑问,希望您能明示为什么要带回来那么大一只蝗虫,和掺了蝗虫卵的粮食。”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离明显也在门外。 “哦?你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难道没见到大人就知道了?” “来啦来啦!这些虫子我有大用处!从今天起,我的灵田就算是真正有產业了!”起了床的张穆,兴奋地跑到了一楼的餐厅,对仙府內的所有人宣布自己的计划——他要在灵田里饲养蝗虫。 在一眾人的目瞪口呆中,他介绍起了昨晚刚刚灭门的三位巫师学徒:“这三位的师父是养蛊的巫师,他们仨有过人的特长,可以养出特別大的蝗虫出来。” “所以……你要放蝗虫在这片灵田內吃草?”一旁的灰狼苍问道。 “是的,可以用符籙经幡把蝗虫控制在一小片范围內,这些蝗虫从卵到成虫只要35天,35天之后就可以完全扑灭磨成粒放入饲料里面,”张穆兴奋地说道。 从苍那里接过这片草原灵田之后,张穆带著兰子琪、白江月也试种了一些灵株仙草,然而除非是张穆最早开闢的灵田,此外的灵田除了草什么都不长,也就是说,张穆无法利用自己九成以上的灵田面积。 灵田无法利用,却需要相当的灵力维持灵田面积,张穆就像一位把全部身家都投入住宅的富豪,帐上很有钱,但日子过的並不宽敞。 所以他一见到能生长到巨大的蝗虫,又见到了能把蝗虫养大的陆滔三人,別提多高兴了。 “吃著灵田里的杂草长大的蝗虫,体內灵的含量应该不低,把它们做成颗粒掺入灵兽的饲料里面,那就能节省出不少丹药了。”张穆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別说,我之前也想过在灵田里养食草动物,但就怕那吃草的变强大了把我的灵抢走。”苍也赞同道,“你这个想法確实可行,最起码能把灵田真的用上。” “我也明白了,您是要把蝗虫当成一种作物,”赵乾、孙兑两个女孩也听明白了,赶紧说道,“那我这就去准备符籙。” 另一边,陆滔三人也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工作,养蚂蚱確实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了,也乐呵呵地跟著女孩们去准备了。 这时候,兰子牧却有了问题:“哥?咱们的兽栏里,总共也没有几头能开启灵智的呀,您养了这么多蚂蚱,万一没有灵兽吃怎么办?” “那就给鸡鸭吃,然后你去吃鸡鸭,剩点丹药。”张穆笑著说道。 张穆很清楚,自己的灵田里种不出仙草,比起寻常金丹末期的强者无疑是吃亏的,而他所构想的杂草-蝗虫-家禽这条线路,虽然能量效率比仙草制丹药低了很多,但灵的富集度无疑增加了。 张穆这边还在吃早饭,兰子牧突然回到了仙府,一进门就大声说道:“穆哥,我们都准备好了,可以隨时进入贺彰郡了!” 张穆在贺彰战事焦灼之际前往南方也是迫不得已,一方面他的军营里多了几千匈奴人马,如果不亲自飞一趟,筹措粮草的费將高出好几倍。 另一方面曄郡的步兵由章珀和姜衡共同带队,一路从曄城行军至洮关就了5天不说,熟悉军令、阵型又了几天,如今才算是勉强堪用。 “穆哥,你可不知道呀,那群郡兵可真是的!”提起了步兵,兰子牧当著张穆面开始大吐苦水,“要不然就是老实的农奴,要不然就是滑得跟泥鰍一样的世家子弟,我真怕他们到了前线见了冒杜的骑兵就逃了!” “他们在郡里也不是用来打仗的,到时候就是用来壮声势的。”张穆安慰道,“姜侯他们至少还有5000人,咱们有1000人的骑兵,哪怕冒杜直接进攻,也能应付了!” 说完,张穆就出了仙府,带著兰子牧一起前往姜家、白家的庄园。 出征在即,张穆利用自己能飞、能隨时进入仙府的优势,化身成为后勤官,在各地之间筹备粮草、盔甲、衣、牲畜、煤炭。 就连兰子牧也感嘆道:“咱们军营虽有主帅,但由军师行军令,虽无粮曹,但由主帅亲自运粮。” 哥俩有说有笑地筹集完成最后一批物资,就来到了洮关的军营。 这时洮关县城南门外已经被整齐的帐篷占满了,所有的帐篷被整齐的分割出了5个区域。 军营里最大的部分,是5000步兵的营帐按照所在家族分成了左右两军营,白宣泽负责由白家等人组成的左营3校,姜衡负责原来齐家人马组成的两校。 前军是最近投稿来的匈奴骑兵目前由兰子牧管理,中军是兰家本部骑兵和张穆的大帐,后军是輜重粮草。 刚回到了主帐,张穆就看见了本应在贺彰郡內协助当地的姜婉。 这位侯门女孩一见面就抱怨道:“我说张郡尉,你的人也差不多该进入贺彰了吧?再不进来,关內的钦使都该到了!” 62.峡谷田地 “看来姜小姐在贺彰郡办案不顺利呀!”听到姜婉的抱怨,张穆赶紧说道,“这是当地的官吏不配合?” “哪是不配合,他们已经是蛇鼠一窝了!”姜婉眉头紧蹙,“我怀疑黄巾的主力就藏在一处山谷里,这两天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结果被杜家搅合了!” “您有了黄巾老巢的线索?”张穆表面欣喜却暗自吃惊。 在白漭留给他的竹简里,贺彰的张家的確就是黄巾的巢穴,这家人就是当年黄巾之乱时,从关內迁过来的,甚至算是贺彰郡最早的一批汉民。 当年在关內,他们是动乱的因素,但是到了关外,尤其是未开垦的边陲,他们就成了主动屯垦、稳定边境的积极力量了。所以在贺彰郡內,不同家族对黄巾的態度也全然不同,郡侯董家视其为叛匪,粮曹杜家视其为邻居。 原本郡守作为流官,也应该敌视黄巾才对,然而贺彰的王郡守却態度曖昧不明,让姜婉也吃不准他的想法。 “我能有线索,多亏了你的师姐白江月,她在行医的时候有不少黄巾的匪徒过来找她医治,我派人跟踪了到了一片山內,却被一支杜家的运粮队扰乱了。”想到这里,姜婉捏紧了拳头,“杜宏最好別让我找到他通匪的证据!” 虽然姜婉不能撤换贺彰的官吏,但是正如她刚才说的,朝廷的钦使马上就到了。 钦使一般由金丹巔峰的强者担任,还会领一支军队隨行,又有便宜行事之权,不管是叛匪还是郡望,在拥有绝对力量的钦使面前都不足为虑。 “现在我就需要你做两件事:一是赶在钦使来到前把汉军接应回来,二是在空中帮我找到黄巾的营地。” “当然,这是某职责所在!”张穆嘴上答应的多痛快,心里却打起鼓来,希望张元的营地不至於被一眼发现。 隨著拔营向北的命令发出,整个营地开动起来,兰子牧带著前军的500名骑手率先出发进入连山山谷。 此后左、中、后、右依次拔营,中军又分成了两支,一支保卫后营輜重,一支作为机动力量隨时准备作战。 六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过积雪覆盖的山谷,铁甲在寒风中闪烁著冷光,车轮碾过厚厚的积雪。 战马的蹄声与铁甲碰撞的金属声交织在一起,马儿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行军的队伍宛若巨龙在云中若隱若现、连绵不绝。 “没想到呀,我这么个小卒子,也有一天能指挥这样的队伍!”天空中的张穆感嘆道,这一刻他有些遗憾老爹和大哥二哥没在赤麟背上,无法看到这壮观的景象。 “他们太沉了!赤麟载不动你们四个!” 感受到了张穆的想法,赤麟用意念发出了抗议。 “我说赤麟,按理说咱们一同到了金丹期,对你来说化形应该是举手之劳了!” “不会!师父没有教!”赤麟摇摇头,“我变成了人,还怎么拉著你满天飞?” “我师父当然不教了,你看他的那群牲口,一个会变形的都没有!”张穆笑著摸了摸马头。 对御兽门的弟子来说,让第一头灵兽化形成为仙童、仙女可是最基本的操作。 但从御兽门里独立出来的白俊枫却是返璞归真,养的牛羊狗就没有一头能化形的,也没有把化形决教给任何一位弟子。 “哎,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提醒一下师父,不说让他离开张元吧,最起码先躲到贺彰城里去!”看著军队出了山谷,张穆的心情也跌落下来。 他本想利用晚上独自去侦查一圈,给师父一点点提醒,然而姜婉却没给这个机会,趁他落地休息的时候,就直接向东南侦查。 赤麟刚刚上天,姜婉就注意到这马的周身有一个硕大的气泡,在冷风中气泡外层逐渐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壳。 “你的战马,飞的好快呀!”姜婉感嘆道。 大地之间,丘陵纵横交错,一片苍茫雪景之间,偶尔有几道沟壑中还是一片青翠,显然这些都是世家大户的田產,唯有这些家族有足够的本事让田地在冬日里也保持绿色。 “我觉得,黄巾的老巢就在这些庄园里。”姜婉说了一声,就指向了其中一块沟壑,“去那里!” 沟壑之內,良田水利鸡犬相闻,一片世外桃源的景象,而山谷尽头的那栋辉煌城堡,昭示了这里主人的尊贵身份。 “什么人,竟敢擅闯怀王的庄园!” 两个人刚一落地,就有两名修士带著一群铁甲武士围了上来。 “我乃是封神台的人,叫你们管事的人来!”姜婉拿出了她的印信,大声吼道。 却没想到,为首的瘦高修士轻蔑一笑:“切,我当是哪的呢?怀王是封神台的三圣之一,整个贺彰郡的封神台成员我都认识,我怎没见过你?你是不是冒充的!” 什么是封神台三圣,张穆並不清楚,但他在那城堡的旌旗上看见了一个大大的黑底“刘”字,確实是皇室成员的標誌。 於是趁著姜婉发作之前赶紧说道:“各位,我是曄郡百兽门的代掌门张穆,我师父白俊枫最近去了关內,他临走前让我来贺彰的各家摆放,这位姜小姐是怕我出危险所以护送我来的。” “嘿,你更能扯了……”那瘦高修士还未说完,就被旁边的稍胖的修士止住了。 “等一下,你说你是白掌门的徒弟?”胖修士对身旁的人说,“咱们马场的军马確实请过白掌门!可我记得白掌门的大徒弟不是女的吗?” “那就对了,那是我的师姐白江月,她这两天也在贺彰郡,只不过被事情绊住了,就把我也叫来了”张穆拍了拍身后的赤麟,“两位请看,这是我的坐骑赤麟,这样的灵兽可只有我们门派才能养出来。” “这……”听说是兽医来巡诊,刚刚態度强硬的修士,立马换了一副模样,凑到了张穆跟前。 “没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吧!”待两位修士走近,赤麟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人话,把包括姜婉在內的所有人嚇了一跳。 “哎呀,果然是百兽门的!”胖修士这下子放心了,身份可以造假,但本事造不了假,更何况他们的马场里真的有灵兽需要治疗,立刻拉著张穆走向了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