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1978：开局跟天仙妈相亲》 第1章 火车上偶遇老谋子 “各位乘客，前面的停车站是涿州站，如果有乘客想下车，请提前收拾好行李，做好下车准备。” 一列自西北开来，终点站是首都的绿皮火车上，有个从咸阳上车，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长脸青年原本正在犯困，听到这声广播后，他立马就打起了精神来。 “涿州火车站，恁说下一站就是首都嘞，终於要到嘍。” 长脸青年嘀咕一声，反手锤了锤腰，继而看向窗外，就见倒退的风景正在从模糊变得清晰。 滴~ 没多久，这列平均时速40公里的蒸汽火车就彻底停了下来。 长脸青年的目光也从看风景，转而扫向了站台上那些排队上车的行人。 其中，一个明显比周围人都要高出一截的大高个引起了他的注意。 “嚯，这人长得真高，让我不由得想起来了一个成语——鹤立鸡群。” 大包小包掛满全身的陈耀东刚上火车，就被一股扑面而来的不知道混杂了多少臭味的热气给熏得恨不能转身就走。 但是想想现在是1978年，已经不是他生活的2025年，还是捏著鼻子打消了下车的念头。 同时在心里嘆了一口气： 『唉，我都重生回来大半年了，以为已经重新適应了这个年代，结果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 『或许这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 『但还好从涿州到燕京只要两个小时，忍忍也就到了，要是在这车上坐它十几二十个小时，只怕人都得醃出味来……也难怪后世一帮老人常说这个年代坐长途火车是一种折磨呢。』 儘管心里在疯狂吐槽，但是並不影响陈耀东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是他东西有点多，所以待得他放好了行李，火车也再次启动了。 后世网上常说人的適应能力是很强的，可能人的鼻子也具备这样的特徵。 刚刚上车时陈耀东还觉得车里的异味让他心理不適，可是现在却好受多了，甚至不去想这件事的话，仿佛那股异味都消失了一样。 可实际上，每节车厢都是封闭的，异味一直都在。 陈耀东倒是不去纠结这种洁癖层面的『学问』。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顺手从背包里將刚才进站时买的一份还沾著一股墨香味的报纸拿出来简单折了一下，当成扇子来用。 跟著，人也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陈耀东才有空打量一下这附近的人。 在他正对面，坐著一个乾瘦乾瘦的长脸青年。 在他斜对面……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等等，这他妈长脸青年怎么看著有点眼熟呢？ 陈耀东又把移开的目光扳了回来。 然后他心里想到了一个语气感嘆词： 臥槽！ 这长脸青年不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国师张一谋吗？ 『嗯，没错，就是他，28岁的老谋子看起来还很『青涩』，青涩之中又还带了一点拘谨……』 老谋子是50年生人，今年28岁没毛病。 至於陈耀东为什么对他的年龄如数家珍，那就说来话长了。 但是如果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因为重生回来之后的陈耀东，也报考了今年的北电。 他当然是考上了，录取通知书就在他的背包里。 也是因为这张大学通知书，陈耀东才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知青生涯。 不然如果按照他前世的人生履歷，要等到两年之后才会被批准返城。 …… “你好！” 张一谋主动打了声招呼，因为他被眼前这个大高个子那奇怪的眼神盯得有点不自在。 “好在哪里？” 陈耀东这一开口就是老段子人了。 然而还没有上过大学的28岁青涩大男孩哪里见识过这种招数，当场就被轰得找不著北了。 『额滴娘哎，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人？』 见老谋子不懂得自己的幽默，陈耀东也收起了调侃的心思，一本正经的伸出手： “开了个小玩笑，希望同志不要介意，我叫陈耀东。” 『这是弄啥嘞？』 儘管张一谋被陈耀东前后一秒的巨大反差弄得有点摸不著头脑，但出於礼貌，他还是伸手和陈耀东握了握，只不过握手之前，老谋子先在自己裤腿上轻轻擦了擦。 “莫事莫事，俺……我叫张一谋，陈耀东同志你好。” 陈耀东自然注意到了对方握手前的小动作，也能从这个小动作窥得一个人的內心。 不过他並未因此生出什么优越感，反而意识到自己刚才用后世的眼光来审视一个当代人的行为，好像有点傲慢。 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后，陈耀东很快就调整了他的心態，而不是继续保持这种傲慢的姿態。 接著他再度开口，不禁在称呼上变了，语气里也没有一开始那种带著一点调侃的味道了。 “张大哥是陕西人吧？” “恁咋知道嘞？” “……”你说呢？陈耀东笑了笑。 张一谋倒是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口音暴露了自己陕西人的身份。 但是对方一句『张大哥』，倒是让他听著十分受用。 訕訕一笑，露出了两排大白牙，也问道： “陈兄弟又是哪里人？” “我家在京城。” “哦，陈兄弟竟然是京城人啊！” 这句话放在后世，几乎就等於——『哟，原来是京爷啊！』。 其实不管在哪个年代，京城户口对其他户口都有种鄙视链，包括沪上户口，虽然沪上户口也同样看不上其他户口。 然而老谋子又不是沪爷，所以他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陈耀东的虚荣心自不可免的得到了小小的满足，但面上他还是表现得十分谦虚。 “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这话张一谋有点不信，不过照两人现在的关係，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但是觉得和这位『普普通通』的京城人聊得比较投机，於是老谋子也主动找话题道： “陈兄弟是返城知青吧？” “如是。”陈耀东想了想回答。 但显然张一谋对他的这个回答又是一脸懵逼。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又叫『如是』？” 陈耀东也像是知道对方会追问，早就在这里等著了。 但他不是解释『如是』的意思，而是回答了上一个问题：“我是因为考上了大学，所以才返城的。” “哦？”张一谋吃了一惊，但又不是太意外，然后果然被这个话题给带跑偏了，“恭喜陈兄弟，不知你考上了哪所大学？” “燕京电影学院！”陈耀东这里没有卖关子，说完盯著对方的反应。 他以为张一谋会激动的一拍大腿，然后大声的说出他祖上张飞的那句『口头禪』——“俺也一样！” 结果並没有。 甚至陈耀东还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缕愁云。 这就让他產生了疑惑，心想这一世难道因为自己，还能把老谋子的那个名额给顶了不成？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张大哥来首都又是做什么呢？” “我……” 对於这个问题，张一谋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確实也报名了今年的北电，笔试过了，面试分也不低，但是卡在了年龄这一关。 这次进京，就是为了疏通关係而来。 歷史上，张一谋也的確是被北电破格录取的。 “我来办点事。” 张一谋不好说实话，只能含糊其辞的这么解释了一句。 不过看向陈耀东的眼神之中不免又多了三分羡慕。 『唉，自己还在辛辛苦苦跑关係，人家年纪轻轻都收到北电的录取通知书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哩！』 想到这些，张一谋的悲伤就已经在心里泪流成河。 此时陈耀东自然不知道老谋子的心理活动，但见他不欲多言，估计是有什么顾忌，念及初次见面，不好交浅言深，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接下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天，根本没注意时间的流逝，就听见耳边传来了火车即將进站的广播声： “各位乘客，前面停靠的是终点站燕京火车站，请大家提前收拾好行李，做好下车准备。” …… 等广播放完，陈耀东从他买来当扇子用的报纸上扯下来一块乾净的地方，写上自家的地址，然后递给了张一谋： “要下车了，与老张你这一路聊得颇为投缘，这是我家地址，如果你这一趟不著急回去的话，欢迎来做客，我带你去下馆子。” 张一谋接过陈耀东递来的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写著『北师大家属小区楼12栋303號』，小心翼翼的摺叠起来放进口袋，然后再次裂开嘴，露出了那一口大白牙。 “好，等我事情办妥了，肯定登门拜访，希望阿东兄弟到时候不要食言了。” “哈哈，老张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虽然我也是一个穷鬼，但是请你去下趟馆子还是莫问题滴！” 第2章 八十年代的纯真美女 北师大家属小区楼！ 手提肩扛的陈耀东此时站在这栋老小区门口，不知不觉，居然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 只是他的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一群老头老太太的招呼声给打断了。 “哟，老陈家的阿东回来了呀。” “是啊奶奶，回来了，您好著呢。”陈耀东只觉得对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来是谁了，於是乾脆省去了姓，老头叫大爷，老太太就叫奶奶。 “阿东啊，你不是去年才下乡去当知青吗？咋回来的呀？” “大爷，我坐火车回来的。” “嘿，我不知道你是坐火车啊？我是问你为啥能回来？是不是知青都能回城了，那我家大壮是不是也可以回来了哟。” 这老头原来是大壮的爷爷啊。 虽然自己和大壮也有几十年没见了，但陈耀东对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还是有点印象的。 他也不跑火车了，如实说道：“大爷，大壮应该也快了吧，就算今年回不来了，明年后年肯定也可以回来了。” “好好好……”等老爷子消化完这个消息，再去看陈耀东时，他已经只剩下一个远去的背影了，不禁在后面顿足懊悔道：“这小子，还没说他就咋可以回来咧。” 陈耀东疾步如飞，很快就走进了12栋楼，身后则留下了一群议论纷纷的老头老太太。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家里有没有人。” 怀著这个疑惑，很快陈耀东就爬到了三楼，站在了303號房间门口。 隱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证明是有人在家的。 下一秒，陈耀东后退一步，抬手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谁在敲门？”屋里传来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 听著就中气十足。 落在陈耀东耳朵里，是无比的熟悉。 因为正是他老妈王春梅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声音，他莫名有点想抹眼泪。 嘎吱~ 还没等他的泪水酝酿出来，面前的门就已经开了。 “m……大嫂。”看著出现在门口的年轻少妇，陈耀东差点就喊错了。 “阿东回来了呀。” 陈耀东的大嫂叫冷有容，嫁给他大哥已经有四年了，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是哥哥，今年3岁，根据陈家族谱，他们这一辈是朝字辈，所以叫陈朝阳。 女儿才一岁半，因为姑娘不需要按照族谱取名，给起了一个陈小悦。 冷有容见是小叔子站在门口，打开门的同时，也回头对客厅里的王春梅喊道：“妈，是阿东回来了。” “阿东，你咋突然就跑回来了嘞？”王春梅看著这个突然就返城的小儿子，一半是开心，一半是紧张。 开心自然是因为许久都没看见儿子了，紧张则是担心他不声不响的跑回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妈，我是回来读书的。”陈耀东没有在楼下和一群老头老太太分享自己这次回来的原因，就是为了满足他这个在街道办当妇联女干事的老妈的一点虚荣心。 “读书？” 王春梅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惊喜不已的盯著这个小儿子道：“阿东你是说……你这次回来，是考上大学了？” “嗯嗯，老妈你真聪明，我都还没说我考上北京电影学院，您竟然就已经提前猜到了。” “什么？还是北京电影学院，哈哈哈，好好好，我早就说我儿长得一表人才，长大肯定可以当电影演员，你隔壁的张嫂六婶王婶……她们居然还不信，看我以后怎么说他们。” “老妈，我考上的是导演系，以后是当导演，不是当演员的。” “哎呀，导演更好啊，我儿一看就有大导演之资。” 『那我以后岂不成陈大导了？』 陈耀东眨了眨眼睛，嗯，这个称呼好像也不错。 至於愷歌导演，还是当他的吟游小诗人去吧。 而此时，王春梅已经解下了身上的围裙，一把塞到了大儿媳妇的手里，还叮嘱道： “有容啊，你帮妈照看下厨房，我去楼下看看你爸还有阿华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下楼去了。 独留陈耀东和他大嫂在原地相顾无语。 嗯，好像还有点尷尬。 好在这时一个三岁的稚童声音打破了这种尷尬。 “妈妈，阿奶肯定是去炫耀了。” 陈耀东回过头，有些意外的看向他们老陈家的长子长孙，真没想到这颗小脑袋瓜还挺好用。 眼下的场合，他和大嫂说话有点尷尬，逗逗这个大侄子倒是不错。 “阳阳，怎么没听见你叫小叔呢？” 小傢伙躲到了他妈妈身后，偷偷的观察这个怪蜀黍。 但见下一秒，『怪蜀黍』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块大白兔奶，他顿时记起来了，这是他亲爱的小叔啊。 “小叔。” “哈哈，孺子可教也，给你。” …… 楼下，王春梅下楼之后立马就加入了老头老太太群。 “春梅啊，听说你家小儿子回来了？” “是啊秋家嫂子，你咋知道我儿子考上大学了。” “哦呦，阿东都考上大学了呀，你们老陈家这次光宗耀祖了哦。” “啥大学？不是清华北大，也不是北师大，勉强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但好歹是咱京城的学校，不用跑外地去读书。” “电影学院好啊，阿东將来可以演电影了。” “我也觉得演电影好啊，但那臭小子非要报了个导演专业。” “……”眾人：这波让她装到了！ 没多久，王春梅神完气足的回来了。 她没食言，还真把老陈还有大儿子一起给『拎』回来了。 老陈叫陈义和，是师大的一位歷史系副教授，性格和陈母正好互补，是个喜欢把事都藏在心里的人。 大哥叫陈耀华，当过兵，现在是什剎海街道派出所的一名民警。 一颗红心向祖国，缺点是有点大男子主义。 而陈耀东在家中排行老四，他上面除了有个大哥外，还有个三姐。 三姐叫陈艷红，目前在江城歌剧院当舞蹈演员。 至於老二，听说小时候生病夭折了。 为什么是听说，那是因为陈耀东是60年生的，他二哥是62年没的。 那会儿他才两岁，压根就不记事。 …… 当晚。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陈家。 被分和大侄子睡一个屋的陈耀东没有半点困意，於是打算给远在江城歌剧院的三姐陈艷红写封书信。 “展信佳： 亲爱的三姐，当你拆开这封信的时候，恭喜你，你有了一个考上大学的亲弟弟……………… 1978年7月10日。” 写完这封信，陈耀东忽的记起来一件事。 “江城歌剧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刘天仙他妈应该也还在这家单位里当舞蹈演员吧？” “那女人是比我大还是比我小来著……不过她生的女儿是真的靚啊。” “嗯，后世媒体还给这个年代评了北珠琳和南龚雪两大美女，有机会一定也要都见一见。” “还有香港的周慧慜、邱淑真、弯弯的王组贤、林轻霞、法国的克里斯蒂亚娜·耶里和伊、莎贝尔·阿佳妮、美国的波姬小丝……” 陈耀东不数不知道，一数这个年代的美女简直不要太多。 关键个个保真，比后世那些个医美还有化妆术製造出来的网红脸好看多了。 “他娘的，要是可以和这些美女都能合作一部电影，將来的沙雕网友怕不是要给我立长生牌哟！” 陈耀东想想都激动。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可是1978年，流氓罪了解一下。 第3章 江城歌舞剧院厂花刘筱莉 江城歌舞剧院。 今天门卫室下午又收到了一封信。 门卫大爷拿起信的封面一瞧，嘿，您猜怎么著？ 竟然是从京城寄来的。 “京城寄来的，那肯定是给小陈的了。” 门卫大爷第二眼扫向了名字，果然上面写著寄给江城歌剧院陈艷红同志。 於是他拿起粉笔，在保安室门口的小黑板上唰唰唰写道： “7月15日下午，有陈艷红的一封信。” 写完大爷自己跟著念了一遍，確定没有出错，於是转身正打算进屋。 恰时，大爷的目光之中迎面走来两个手挽手的姑娘。 左边一个长得好看，右边一个长得更加好看。 还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落日的余暉洒在她们的洋溢著青春的笑脸上，一时间都捨不得离开了。 在门卫大爷发现她们的时候，这两姑娘也齐齐將目光看了过来。 她们率先打招呼道：“穆大爷好。”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莞尔动听，似泉水打在山石上，又似黄鸝鸟在幽静的山谷里嬉戏。 “唉，小刘小金，你们也好。” 门卫大爷笑著回应一声后，似想起了什么，看向右边那叫小刘的女孩道： “小刘，我记得你和京城的那位小陈是室友对吧？” “您说的是艷红姐吧，没错，我和她是室友。怎么了大爷？” “哦，今天下午有她的一封信到了，方便的话，你就给她带过去吧，也省的小陈来回再多跑一趟了。” “好啊，那穆大爷你把信给我吧，我肯定把信带到。” 门卫大爷转身就去把信取来交给了小刘姑娘。 “京城寄来的，看来又是艷红姐的家书了。” 左边叫小金的姑娘在门卫大爷把信递来的同时，也好奇瞧了一眼。 “我们走了啊，穆大爷。” “好。” 女生宿舍楼，三楼，一间一看就是两个女孩子住的房间里。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坐在床沿上，一手拿著一本书，一手拿著一个苹果，双脚泡在脚盆里，正在一边泡脚，一边看书，一边啃苹果。 忽然，那虚掩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刚刚在歌剧院门口被门卫大爷叫住的小刘姑娘。 “小莉回来了。”陈艷红抬头看了室友兼同事兼闺蜜一眼，指了指桌子上洗好的另一个苹果，道：“给你留的。” “谢谢艷红姐。”刘筱莉也不客气，走过去拿起来就啃了一口，脆脆的，又香又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忍不住又咬了一口，这才將她门卫大爷委託她带回来的信取出来。 “艷红姐，今天下午有你的一封信，我和小金正好出去买髮夹回来，门口的穆大爷知道我和你是室友，就让我给你带回来了。” “谢谢啊，从哪寄来的信？” “从京城，应该是艷红姐你的家人寄给你的吧。” 听到这封信是从京城寄来的之后，陈艷红竟然有点小失望。 因为她上周刚收到从京城寄来的信，更希望这封信是下乡去当知青的弟弟寄给自己的。 当然，失望只是一闪而逝，当陈艷红从刘筱莉手里接过这份信之后，她还是对信里的內容充满了期待。 “咦？” “怎么了艷红姐？” “没事，这字跡不是我熟悉的。” 陈艷红心里有了怀疑，不再耽搁，立即將信封拆开，取出了里面的书信。 “亲爱的三姐，当你拆开这封信的时候，恭喜你，你有了一个考上大学的亲弟弟。” 只是看到这第一句话，陈艷红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掩饰不住了。 “艷红姐，信里究竟写了什么，让你这么开心？”刘筱莉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弟弟考上大学了，你说我开不开心。” 陈艷红无私的分享著自己的喜悦。 在这一点上，她和老妈王春梅如出一辙。 “恭喜啊艷红姐，你弟弟考上哪所大学了？”刘筱莉无法共情室友的惊喜，因为她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妹妹，而且和自己关係还一般。 “燕京电影学院！” “什么？” “导演系。” “还是导演系？” 听到陈艷红的弟弟考上的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时候，刘筱莉的脸上终於又多了一种表情。 叫做羡慕！ “对，导演系，没想到我老陈家將来还可能出一个导演，哈哈哈哈。” 这一刻，陈艷红真的为自己弟弟感到骄傲。 很想衝出去告诉认识的所有人。 但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歷，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她现在有很强的倾诉欲，憋著很难受。 她看了看刘筱莉，可惜这人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思来想去，陈艷红还是决定立马给弟弟回一封信。 “艷红姐，这信我能看吗？” “看吧，没事的。” 正在伏案工作，奋笔疾书的陈艷红头也不回的道。 然后刘筱莉就把陈耀东写给他三姐的信拿了起来。 『亲爱的三姐，当你拆开这封信的时候，恭喜你，你有了一个考上大学的亲弟弟』 现在的人写信是比较『严肃』的，很少有这种『调皮』的语气。 所以刘筱莉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就是一乐。 “嘿，这人还挺有意思。” 陈艷红本来正在构思，忽然听到了这句话。 初始不甚在意，但是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如果我把小莉介绍给我弟……』 要不是收到弟弟寄来的信，陈艷红也不会生出这个念头。原因很简单，她这室友家世好，自身条件出挑，又有个好单位，说的比较现实一点，那就是之前没有考上大学，下乡去当知青的弟弟压根就配不上人家。 如今弟弟考上北电，还是导演系，將来毕业以后分配工作再不济也是和她们一样的文艺圈，这才动了说媒的念头。 而且一念生，就如星星之火，立马就有了燎原之势。 於是陈艷红不再琢磨回信这件事了，反而回头打量起了自己这个室友。 刘筱莉很快就看完了这封家书，就在她准备將之放回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艷红姐正用一双莫名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看得她都有些紧张。 “艷红姐，你……”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道：“小莉，我记得你是59年的对吧？” 陈艷红在心里算了一下，又接著道：“59年，今年就是19岁。” “艷红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艷红一本正经道：“我觉得你可以谈恋爱了。” “什么？谈……谈恋爱？我，我……艷红姐，你別乱说，不然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从未谈过恋爱的19岁少女被这个话题嚇得枝乱颤。 但又隱隱好像在期待著什么…… 『嗯，这么大的反应？』 陈艷红有些犹疑，本想终止这个话题，但看著刘筱莉白皙的脸蛋上染上了两朵红晕，如寒东腊月的雪山上那一枝傲然绽放的梅，我见犹怜，却又美得耀眼，就是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於是刚按耐下去的念头，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她拉过刘筱莉的手，循循善诱的说道： “小莉，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坐下来，我们认真聊聊。” “聊……聊什么？” “聊你的感情问题啊。” “可是我不想聊啊。” “別害羞嘛，像你19岁的女孩子在很多农村都当妈妈了，也就我们单位把大家保护得很好，所以一个个才都那么单纯。” 『可你就懂得很多！』刘筱莉在心里吐槽，嘴上却恨不得贴上封条。 见她不说话，陈艷红又道：“这样吧，小莉我先和你介绍一下我弟弟的情况，你可以先听听，如果不满意，我也不能强迫你不是。” 刘筱莉继续保持著沉默，但是一双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我弟弟叫陈耀东，他是60年5月份生的，比你小一点，但不多。” “我父母生了四个孩子，阿东他是老么，都说老么最享福，我家也差不多，反正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著他，我们做哥哥姐姐的，也不好跟他抢，结果就造成了，现在我弟是全家最高的那个。” 说到这，陈艷红见刘筱莉听得认真，於是卖了个关子。 “你知道我弟有多高吗？”她一脸神秘的问。 刘筱莉摇了摇头，想开口还是忍住了。 陈艷红也没为难她，直接公布了答案：“我上次见他还是前年回家过年的时候，那会儿他就已经有一米七八了，当时他16岁，还能继续长个，现在估摸著应该有一米八几了吧。” “这么高？”刘筱莉终於开口，带著惊讶。 这就是陈艷红想要的结果，如果说话没有捧哏，那和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別？ 接下来，她兴致更浓了。 “是啊，不仅高，我弟还长得帅，但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 “什么叫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刘筱莉顺著话问。 “就他不是国字脸。呃，唐国鏹你知道吧？没错，就是那种脸型……” 陈艷红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自家弟弟的好话，还真说得刘筱莉春心浮动。 “嗯，差不多就这些吧，听完小莉你对我弟弟应该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了，所以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会儿脑子乱著呢。 陈艷红却是个急性子，见了对方这个反应，以为是不满意，索性追问道：“你是有什么顾虑吗？还是其实有意中人了？” “我没有。”刘筱莉著急回答，但这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回答之后，她又低著头纠结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还在等待一个结果的陈艷红道：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好，那我这封信就不著急写了。”陈艷红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操之过急，然而感情这种事，確实马虎不得。 是该多思量思量。 因为这通对话，今晚，刘筱莉失眠了。 不过次日一早，她已经有了决定。 “艷红姐。” “嗯？” “我想好了。” “好，你说吧，我听著。” “我想……先了解了解。” “这態度就对了嘛，我又不是上来就要你们处对象。先了解是对的，双方觉得合適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了解之后不满意，大不了一拍两散嘍。” 陈艷红一大早听到这个好消息心情也跟著高兴，就连动作都用上了，想了想，她又补充道： “那行，今天我就给我弟写封信，在信里向他介绍一下你……对了，你有单独的照片吗？ 能不能给我一张，我夹在信里一起寄过去。” 刘筱莉下意识想拒绝，但想到自己刚答应先了解了解，立马又拒绝不好。 遂还是应了这个要求。 “唉，这张，就这张，这张好看。” 第4章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民歌在祁连山麓里迴响，也在身处燕京饭店的许灵均的心中迴响。 他又想起了离別的前夜，妻子的无限信赖和无条件的理解，儿子的听话懂事，让他陷入深深的纠结和痛苦。 终於，他做出了决定，他不能离开祖国，这你有他的亲情，他的爱，他的根。 …… 许景由不再勉强儿子跟他走了，他叮嘱儿子在大陆为他买块墓地，死后他想葬在祖国。 金秋十月，许灵均送走了父亲，他又踏上了他用汗水侵染过的土地，又回到了患难与共的亲友中间，回到了相濡以沫的妻儿身旁。 “呼，终於抄……啊呸，终於写完了。” 陈耀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已经开始怀念起后世的电脑了。 他写的这篇小说叫做《牧马人》，是他根据记忆中《牧马人》这部电影改编的。 没错，常说某部影视剧是根据某部同名小说改编的，其实这个公式反过来也成立。 这不，陈耀东刚用自己的亲身经歷『演算』过了，確实是成立的！ 至於他为什么不直接抄《牧马人》的原著小说《灵与肉》？ 原因很简单，当然是他没有看过那部小说啊。 不然他又何至於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把《牧马人》改编成他现在手里的三万字小说呢。 是的，三万字，虽然《牧马人》的剧本只有不到两千字，但这是小说。 剧本和小说最大的区別就是，剧本里的角色只要有个设定就成，自然有饰演这个角色的演员去揣摩角色的方方面面，而小说里的角色是直接拋给读者的，读者，嗯，懂得都懂。 所以小说在塑造角色方面，自然少不了多浪费一些笔墨。 其次，剧本是为了拍摄服务的，很多故事、场景都不必写实，因为就算写得太详细剧组也不会一比一的还原，通常只要有个大概的故事脉络就行了，至於最后电影拍出来是个什么效果，不完全取决於剧本的好坏，关键看导演往里面塞了多少私货。 再说小说，核心是为了让读者拥有代入感，如果也学剧本走『朦朧派』的路子，你是想让读者看你的故事大纲吗？ 用屁股想都知道，那样肯定不行。 所以陈耀东为了讲好《牧马人》这个故事，他整整了一周时间来构思和查阅资料，才终於写出了这篇三万字的小说。 是的，为了写这篇小说，他不仅需要构思，还需要查阅不少资料。 因为现在还是1978年，虽然嗡嗡嗡已经过去了，但又没有过去多久，人们还处在相对保守的观望状態，陈耀东担心自己写的这篇小说会触及某些禁忌。 固然不至於像前几年那样招来麻烦，但人家杂誌社为了求稳，不给他发表总还是可以的吧？ 而要是不能发表，陈耀东这一周干嘛起早贪黑？ 还不是为了能够早点蹭到杂誌社的招待所嘛。 咳咳，是的，蹭招待所就是陈耀东这么努力的创作这篇小说的初衷。 至於这个初衷为什么不是小说的稿费和作家的名声，理由也很简单—— 他们老陈家有7口人，三间臥室，他被分和大侄子睡一间，结果连著三晚遇到水漫金山。 如果不是这个年代还不允许私房买买，如果不是住公家的招待所需要介绍信，如果不是他口袋里比较拮据，如果…… 陈耀东早就搬出去住了。 写小说，蹭杂誌社的招待所，就是陈耀东想到的最快最简单的办法。 但是前世陈耀东对小说並不热衷，当不了文抄公。 也幸好他喜欢看电影，尤其是当年就大火的电影，如《牧马人》《庐山恋》《高山下的环》《城南旧事》《少林寺》…… 甚至『后来』陈耀东进入娱乐圈时又会时不时重温一下，对里面的剧情可以说如数家珍，再加上重生后的记忆好像变得更好了亿点，这就给了他一个当影抄公最好的土壤。 …… 房间里，陈耀东又把今天写完的小说结尾读了一遍，修改了几个错別字。 接著取出之前几天完成的部分，按照先后顺序装订起来，一起塞进了一个大號的信封里。 做完这一切后思索道： “寄给哪一家杂誌社好呢？” 这个年代的杂誌社很多，因为人民刚经歷完那个特殊的时期，对知识和外界讯息的渴望就好像乾涸已久的河床，迫切希望一场大雨的浇灌是一样的。 而有需求，就有市场，所以无数杂誌报社也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但要说最出名的，除了《人民文学》之外，大抵就是《收穫》《城》《当代》《十月》《萌芽》《芳草》《青春》……《燕京文艺》这些杂誌了。 陈耀东筛选杂誌社的標准有两点。 一，首先外地的杂誌不要。 虽说他投稿的目的就是为了去蹭招待所，但也没必要跑去外地蹭。 二，名气太大的不要。 因为名气大，意味著收到的投稿多。 既然投稿多，那么选择就多。 陈耀东固然对自己的《牧马人》有信心，但也不敢说他投了，人家杂誌社就一定会收。 万一被退回来了，岂不是浪费他的时间嘛。 再说了，这个年代的小说稿费都是一个標准，不管你是《人民文学》，还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杂誌，因为都是公家单位，小说的稿费標准都是千字2到7元，翻译稿千字1到5元。 这个標准要延续到1980年才有所提高。 陈耀东是个新人，如果《人民文学》真愿意发表他的《牧马人》，大抵给的也是最低標准。 反之，一些迫切需要好的作品打响名气的杂誌，因为《牧马人》的质量，可能还会主动给他涨涨价。 比如涨到千字3元，千字4元……再往上也不大可能了。 除非《牧马人》火了，陈耀东的下一篇小说还有希望。 但他会写下一篇小说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现在陈耀东自己也说不清楚。 总之他已经想好自己的小说准备投给哪家杂誌了。 《燕京文艺》。 首先，这是一家本地的杂誌。 其次，《燕京文艺》不像《人民文学》《收穫》这种全国闻名，但又不是籍籍无名。 正好符合陈耀东的要求，所以，他略作思量便在信封上写下了『寄给《燕京文艺》』。 接著又填了自家的地址过后，陈耀东便决定绕过邮局，亲自往《燕京文艺》跑一趟。 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省那一张邮票，只是为了节约时间。 第5章 再遇老谋子 陈家有一辆自行车，记得好像是75年买的，平常是陈耀华在骑，因为他上班的单位最远。 但是今天陈耀华在家休息，车子也就被老陈骑去北师大歷史系的教学楼了。 陈耀东要去的《燕京文艺》距离他家住的地方有点远，他又不想挤公交，那就来找他爹拿车嘍。 顺带著，陈耀东还把他爹的北师大图书证还给了他。 “你不是在查资料写小说吗？这么快就打算放弃了？”在老陈看来，他这小儿子写小说就是玩票性质的，根本不被看好，这不，才一个星期就打退堂鼓了。 “放什么弃，我都已经写好了，这会儿就是过来找你拿车，准备去杂誌社投稿的。”陈耀东解释道。 “投稿？老陈，你儿子写了篇作文啊？”一个路过的北师大老师听了一嘴，笑呵呵的凑了过来。 “周明，我们歷史系刚调来的老师，之前是教语文的，跟我是朋友，你叫周叔。”老陈介绍道。 “周叔好。”陈耀东朝来人微微頷首，但並未纠正对方话里的误会。 倒是老陈特意解释了一下他写的是小说。 “会写小说？哎呦，小同志厉害啊。” “只是写著玩而已。”似乎预见这位『周叔』接下来会说『写的什么小说，让我帮你掌掌眼』云云，赶紧告辞道：“那爸你们聊著，我就先走了。” 陈耀东想的一点儿没错，这位曾经的语文老师还真想看看同事儿子写的小说怎么样，奈何对方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於是只能找老陈这位同事打听了。 “唉，我也不知道他写的是个什么小说，但估计跟知青有关吧。” 其实老陈也好奇，甚至全家都好奇，可是这小子谁也不给看。 神神秘秘的，他妈还猜测他在写顏色小说呢。 而老陈觉得和知青有关，是根据这几天陈耀东带回去的那些有关上山下乡的资料推测的。 “写知青的，那就应该是伤痕文学嘍。”周明很篤定，因为自从去年刘兴武在《人民文学》上发表的那篇《班主任》拉开了伤痕文学的序幕之后，这一年来正是伤痕文学大兴其道的时候。 老陈一听，也並未反驳。 甚至觉得周明的猜测多半是对的，依据就是他这儿子刚下乡回来。 可能也吃了不少苦头吧，不然才一年时间，何至於变化这么大呢。 如是想到，老陈决定晚上回去的时候和媳妇说说这事…… 此时骑著自行车出了北师大校门的陈耀东並不知道老陈脑补的东西，而他之所以不愿意提前和家人分享自己小说的內容，有三点原因： 第一，那会耽搁他的创作计划。 第二，前世创作剧本养成的契约精神。 第三，陈耀东清楚自己老妈是个分享欲很强的人，他有点担心他小说没写完，一堆人已经在催稿了。 …… 文化蔀。 大领导姓黄。 今天他办公室来了一位比较特別的客人。 嗯，没错，特別紧张，特別拘谨。 “小张同志，你拍的这些作品我都看了，嗯，说实话，確实不错，拍得很好嘛。” “谢谢领导夸奖。” 坐的规规矩矩的张一谋听到这番表扬，情不自禁的咧开嘴笑，但是由於面部表情紧张很僵硬，笑得就跟个二傻子似的。 当然，他自个儿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 而那位黄领导又向张一谋確定了几个问题之后，將一份在决定接见小张同志之前的介绍信拿出来，递给了他。 “我看了他们北电今年的计划招收的指標，好像只有116人，但是报名人数实在太多嘍，其中就有不少像小张同志你这种有天赋，也有上进心，但某些硬性条件不满足的，如年龄，像这种情况，学校就应该通情达理一点，而不是一味地遵循教条主义。” 张一谋適时的摸了一把眼泪，一半是感动，另一半是激动。 黄领导则话锋一转，又道： “只是学校属於教育部门，跟我文化部不是一个系统，我也不好指手画脚噻，但是既然小张同志你给我写信，又不远千里来找我，那我能做的，也就是帮你写封推荐信嘍，希望不要让小同志失望啊。” 张一谋千恩万谢都来不及，哪里会失望。 他早已经起身，双手接过这份推荐信，深深的朝对方鞠了一躬，嘴里不停地说著“谢谢”两个字。 “呵呵呵，好了，小同志以后记得好好学习，將来学有所成，再报效祖国。”黄领导拍著张一谋的肩膀叮嘱道。 实则这番话还传达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指送客。 张一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文化蔀的。 总之走著走著，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同手同脚。 刚纠正过来，又开始情不自禁的一蹦一跳。 此时此刻在他身上，仿佛每个细胞都在传达一个信號——高兴，激动，心潮澎湃。 忽然，一辆自行车从他身旁经过。 张一谋这才收敛了一点。 同时再次把手摸进背包，看看推荐信还在不在。 还在心里就踏实。 但让张一谋没想到的是，那辆刚刚才从他身旁经过的自行车，在前方掉了个头，又回来了。 他正心生警惕的时候，看清楚了那自行车上的青年正在对著他笑。 “老张，真巧啊，居然在这碰到你。” 骑在自行车上的人正是陈耀东，他刚去《燕京文艺》把自己的小说稿子投递到他们杂誌社，正回去呢，路上就碰到了一个走路一蹦一跳的成年人，当时他心里还在想这人是不是捡到钱了，没想到骑到前面回头一瞧，嘿，您猜怎么著？ 居然是熟人。 此时，张一谋看见是陈耀东之后，惊讶之余，其实还有点尷尬。 尷尬当然是因为自己刚刚在熟人面前表演了什么叫做社死。 “是啊，好巧，我以为首都其实都挺大的，没想到也挺小。” 陈耀东哈哈一笑：“我记得你说来首都办点事，今天看你这么高兴，走路都跟捡了钱似的，事情应该很顺利吧？” “还行还行，確实挺顺利的。”张一谋訕訕一笑，心想要是刚才没被你看见，我会更加高兴。 “顺利就好，接下来怎么著？” 张一谋吞吞吐吐，最后还是一咬牙实话实说道：“那个，我现在要去一趟北电。” “去北电？你去北电做什么？” 陈耀东明知故问，然后又故作惊讶道： “哦，难道你是……是北电的老师？” “咳咳。”张一谋被这一句『北电的老师』挠得脸皮都有点发烫，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和你一样，也是今年北电的新生。” 听了这话，陈耀东心想，丫的终於不装了哈。 不过你不装了，我还得继续装。 “哎呀，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陈耀东pua道，其实也是想从老谋子嘴里套点话，因为他確实有点好奇他这段时间干了啥，刚才居然高兴成那样。 “这……” 张一谋想到对方对自己『推心置腹』，而他呢，左欺右瞒，实在有点不够兄弟。 加上眼下他已经解决了自己入学的最后一道难关，那么以后大家就是四年同学，想到这些，张一谋终於还是决定向陈耀东说起了自己这次进京办的事。 “臥槽，你给领导写信？而且人家居然还亲自接见了你？甚至给了你一份推荐信？” “嗯，就是这样。” “……”陈耀东无语，但他必须得承认，这波逼真的让对方装到了。 同时这件事再次让陈耀东意识到，哪怕自己愿意以平视的目光来看待这个时代，但他的思维，终究还是后世的思维。 试想一下，老谋子这事要是放到后世，会有多么的离谱。 『看来我的某些思维也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啊！』 陈耀东在心里暗忖道。 第6章 真有人花三年买一台相机 陈耀东和张一谋走进一家国营饭店，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则標语——不能无故殴打顾客！ 『还真是这个时代的符號，放在几十年后，就该贴顾客是上帝了。』 再看菜单表。 馒头5分钱一个。 大米饭1角钱四两。 大腕散装啤酒两角钱。 大腕散装白酒五角钱。 …… 猪头肉7角。 生米5角。 凉菜5角。 虽然墙壁上贴著不能无故殴打顾客，虽然服务员的態度不是很好，虽然点餐除了钱还要收粮票和肉票，但是每盘菜的量也是真的足斤足两。 “老张，喝啤酒还是白酒？” “哎呀呀呀，太破费了，就別点酒了。” “不喝酒哪成，我可是点了一盘生米，这可是下酒菜。” 说完，陈耀东又对著服务员道：“再上两碗散装白酒……” “不不不，还是喝啤酒吧。”张一谋想到自己待会儿还要回招待所，可不敢把自己喝的太醉。 陈耀东也没坚持，又改口叫服务员上两碗啤酒。 “阿东，你抽菸不？”服务员一走，两人一下子没找到话题，这时张一谋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烟来。 陈耀东看了一眼，他这烟叫大解放，一包要两角五分钱，属於这个时代的高档烟。 刚才他去《燕京文艺》投稿的时候，还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一包，只是不是买来自己抽的，他塞给了杂誌社守门的那位大爷，因为麻烦人家把他的稿子直接递到了编辑部。 “我不抽，抽菸有癮，但是老张你可以啊，居然抽这种好烟。”陈耀东摆手拒绝，他上辈子就是个老烟枪，特別是到了四十岁以后，因为抽菸患上了支气管炎，从此每天药就没断过。 重活一世，为了以后的幸福著想，他不想再碰这玩意了。 “我平常哪抽得起这种烟啊，不过是这些天来京城求人办事，所以才买包好烟放在身上。” 见陈耀东不抽，张一谋又把这盒解放牌香菸收了起来，但他菸癮有点犯了，所以接著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友谊香菸，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这盒友谊香菸就要便宜许多，市场价只要4分钱一包。 “对了，你刚才骑车跑朝阳门那边是去做什么？”张一谋问。 “投稿。” “投稿？什么稿？”张一谋一脸好奇。 “这不开学还有两个月嘛，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所以写了篇小说，投给了杂誌社。” “嚯，大作家啊。” “什么大作家，写著玩而已，人家杂誌社收不收还是一回事呢。” “那你写了个什么故事？伤痕文学嘛？” “如是。” “你又来是吧？上次你都还没解释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就是说可以算是，但又不全是。” “怎么说？” “我写的小说背景確实是嗡嗡嗡时期，主角也承受了时代造成的磨难，但我更想表达的其实是特定的歷史背景之下，人性的考验和爱情的忠贞。 所以你要问我写的小说是不是伤痕文学，我觉得可以算是。但我自己给它定义的话，我觉得应该算是一篇爱情小说。” “爱情小说？”张一谋被这四个字震惊到了，同时也更加好奇。 “能不能给我说说。”他问道。 “还是留个悬念吧，等我小说过稿了，我给你寄一份。” 写过小说的都知道，向外人描述自己写的小说是一件比较羞耻的事。 所以陈耀东赶忙转移了话题，“既然老张你的入学问题解决了，那接下来两个月你是准备留在京城，还是回去啊？” “当然得回去了，我工作关係还在纺厂里呢，这次来京也是请假来的，得回去办理一些手续，另外也得和我家人，还有爱人打声交道。” “爱人？老张你结婚了？”陈耀东知道张一谋在和巩皇搞上之前，还有一个前妻，但是跟他前妻是什么时候结婚的，他却是不清楚。 “还没有，不过这次回去我们应该会把证领了，不然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在京城求学，我也不想辜负她这些年对我的陪伴。” 『这话说的真漂亮，然后你有了巩利就把人家踹了！』 当然陈耀东相信现在的老谋子对他未婚妻还是有感情的，至於以后的事，那干他屁事。 上辈子他自己的感情问题还更乱呢。 恰时，他们点的饭菜和酒都上来了。 陈耀东正好端起酒对张一谋道：“老张你和嫂子要是在京城结婚呢，那我怎么说也得去討碗喜酒来喝，不过在你老家那边我就没办法了，只能在这提前敬你们一杯，祝你和嫂子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谢谢，谢谢，我代爱人也谢谢你。” “哈哈客气了，別见外就行。” 陈耀东招呼张一谋动筷吃菜，但是两人的话就一直没停过。 “对了，阿东你有没有对象？” “我没有啊，难道老张你要给我介绍？” “嗨，你的条件，哪里还需要我帮忙介绍，不过你看著年纪也不大，也不用太著急，说不定將来还可以找个电影明星呢。” 陈耀东一乐：“我也是这么想的。” 张一谋无语，他多少有点摸清楚这傢伙的脑迴路了。 不似常人。 而且脸皮够厚。 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在张一谋吐槽陈耀东的时候，其实他自己在某人的心里，也是一个牛人。 “老张，你怎么想到在74年买相机的呢。”陈耀东问。 这个话题勾起了张一谋的回忆。 “我小时候就特別喜欢画画还有摄影，其实在71年我从农村插队回来，被分配到纺厂的时候，我就想要拥有一台属於自己的照相机。 但是当时照相机多贵啊，照我的工资，估计存四年都不一定能买得起。 不过我真的特別想买，所以还是开始存钱。我记得72年和73年我们厂里都组织献血，每次献血都有20块钱的生活补贴，这两笔钱別人都拿去买营养品补充气血了，但是我捨不得，后来我母亲可能是有点心疼我，也赞助了一点，让我终於在74年夏天如愿买了一台海鸥4型双镜头反光相机，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这台相机了我186块6角。” “还是你有魄力，我承认我就办不到。”陈耀东听了张一谋为了买一台相机攒了三年钱的故事，终於也理解他为什么敢给文化蔀蔀长写信了。 这傢伙不仅大胆，而且毅力超群。 成功果然不是偶然的。 张一谋又喝一口酒，继续道：“其实我买了相机之后，也曾后悔过。” “哦？这话怎么说？” “因为胶捲贵啊，一卷就要一块八，这还不算药水和相纸的钱，另外洗相片也要一毛多……我发现我买了相机之后，变更穷了。 你是不知道，当时很多人都在背后嘲笑我是个傻子。” 陈耀东笑道：“那你现在呢？” “现在当然不后悔了，不仅如此，我还特別感激当时买了这台相机，不然的话，我现在就只能老老实实在纺厂上班，哪有机会和你一样，考上北电吶。” “哈哈，那你现在把考上北电的消息带回去，当初那些嘲笑你的人，该反过来羡慕你了。” “对，就该让他们羡慕羡慕哈哈哈哈哈哈……” 第7章 杂誌社来了篇《牧马人》 《燕京文艺》杂誌社。 编辑部。 暂无主编，而称之为主要负责人。 时任主要负责人叫张智民，他是诗人也是作家，代表有《將军和他的战马》、《边区的山》、《祖国，我对你说》、《昨日星辰》等。 另有编辑杨末、王朦、林斤南、周艷茹，李坨等。 两年后，《燕京文艺》会更名为《燕京文学》，杨末出任第一任主编。 王朦是第二任，86年被调去当了文化蔀蔀长，林斤南接了他的班。 周艷茹是后来叫余华进京改稿的编辑，李坨是个达斡尔族的內蒙作家…… 虽然这些人的平均年纪都超过了五十岁，但他们的工作热情比年轻人还要高。 比如这会儿距离下班都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编辑部居然还有一半的人仍在加班。 周艷茹就是其中之一。 但她现在也要走了，不然家人又该为了等她一起饿著肚子。 “周姐，你要走了？”坐在周艷茹工位对面的李坨见她起身收拾，顺口问了一句。 “是啊，其实还有三篇稿子没看，但免得家人著急，还是拿回去再看吧。”周艷茹边收拾边道。 她这话引起了旁边另一个男编辑的共鸣，那人於是笑著用玩笑发了句牢骚： “多少工人同志羡慕咱们编辑这份工作体面，轻鬆，但是个中辛苦，只有咱们自己知道，就说他们工人下班之后吧，该放鬆放鬆，该娱乐娱乐，而我们编辑呢，下班回家也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工作罢了。” “各行都有各行的艰辛，但我们要学会苦中作乐，比如你，虽然嘴上在抱怨，不也一样在心甘情愿的加班吗？” “哈哈，这倒也是，可惜今天看了一天的稿子，没有发现一篇让我眼前一亮的。” 那人又对编辑部的其他人道：“你们呢？” “我这有两篇勉强能用，但要如你说的眼前一亮，倒是还差点。” “我也差不多。” “对了周姐，今天下午门卫室的王大爷不是给你递了一个稿子吗？你看了没有啊？写得怎么样？” “哎呀，我下午太忙给忘了，多谢小王你提醒。” 本来就已经准备要走的周艷茹，听了王朦这话，又折回工位，將门卫大爷递给她的信稿装进袋子，准备带回家去和今天没看完的稿子一起看。 回到家吃了晚饭的周艷茹没坐一会儿，就继续投入到了审稿的工作当中。 比较幸运的是，她的家人都能理解她。 甚至在她看稿的时候，丈夫还给她泡了一杯茶送来。 “也別太辛苦了，今天完不成的工作，那就明天来做嘛。” “放心，我知道的，只是杂誌刚復刊，眼下正是最忙的时候，等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 “嗯，我也不是太懂，反正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就好，別把自己身子累垮了。” “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夫妻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好了，你慢慢看，我不打扰你了。” “好。” 目送丈夫出门，周艷茹喝了一口茶水。 茶的味道入口时有点苦，但是咽下去又有点甜。 周艷茹忍不住多喝了两口，这才重新集中注意力，放到了最后一份稿件上。 也就是门卫室的王大爷帮人送来的那份。 “寄信人陈耀东，地址北师大家属小区楼12栋303號。” “这人莫非是北师大的老师？” 怀著这个疑惑，周艷茹拆开了这封信，取出了里面厚厚一摞的手写书稿。 “这么厚，看来是小说了。” 周艷茹没有立马去看稿子，而是凭藉自己的经验猜了猜这一摞手稿的字数。 “少说有三万字。” 如果被陈耀东听到，一定会说：“您火眼金睛，猜得可真准。” 当然，就算周艷茹猜的不是三万字，陈耀东在这大抵上也会回她这么一句话。 这叫做人情世故。 …… “《牧马人》，这是讲牧民的故事吗？” 周艷茹带著好奇看了下去。 ——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仅是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周艷茹眼前一亮。 ……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民歌在祁连山麓里迴响，也在身处燕京饭店的许灵均的心中迴响。 他又想起了离別的前夜，妻子的无限信赖和无条件的理解，儿子的听话懂事，这让他陷入深深的纠结和痛苦。 终於，他做出了决定，他不能离开祖国，这里有他的亲情，他的爱，他的根。 “好！说的好，这里有许灵均的亲情，有他爱的人，也有爱他的人，更有老祖宗留下来的根，怎可为了贪图享受一走了之？” 周艷茹取下眼镜擦了擦眼泪，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態了。 但这不怪她，实在是这部小说写的太有代入感了。 不知不觉间，她就已经沉浸其中，跟隨主角的生活幸福而高兴，困难而揪心，抉择而忐忑，回归而大快人心。 虽然小说还没看完，但是周艷茹看到这里，已经知道他们《燕京文艺》这次捡到宝了。 “对了，这个作者叫什么来著？” 周艷茹刚才没注意，此时想確认一下是不是成名作家。 因为这篇小说的水准很高，一看就不像是新手写的。 然而周艷茹翻开第一页，又翻到最后一页，都没有看到作家的笔名。 她只能又把信封给捡起来，看著上面寄信人『陈耀东』三个字困惑不解的道： “难道这人没有笔名吗？或者说，他就是一新人？” 不管如何，周艷茹现在很想见一见这个作者。 如果不是现在很晚了，她都想蹬著自行车，亲自跑去北师大家属小区楼找人了。 虽然这並不符合规矩。 因为，一篇稿子从送到杂誌社，到最终可以登上报纸，需要经过编剧的初稿，组长的復稿，最后再经由主要负责人定稿三道程序。 而眼下，周艷茹这里只是第一道。 所以第二天一早，周艷茹出门之后不是直奔北师大，而是风风火火的衝进了编辑部。 “老大呢？” “周姐，你找老大做什么？” “我发现了一篇好稿子。” 这句话顿时把整个编辑部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什么好稿子？是小说散文还是诗歌？” “小说。” “那是伤痕文学吗？作者是谁？” “不对啊小周，我才是你的组长，你过的稿子接下来应该交给我才对，怎么直接就要找老大了？” 恰时，张智民走进了编辑部，简单听了原委后，笑呵呵对周艷茹的组长杨末道：“没事没事，等我看了，你这个组长再看也是一样的。” 杨末年纪比张智民大，本身又是老革命，压根不惯著他，“这可不行，规矩就是规矩。”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一个上午过去，《牧马人》在整个《燕京文艺》编辑部都传了一遍，许灵均和徐秀芝的爱情故事把每个女编辑都感动得哭了又哭，就是不少男同志也为此落下泪来。 “这样吧，艷茹同志，既然这篇小说是你挖掘的，作者又在首都，那麻烦你辛苦跑一趟，找作者当面聊聊，听听他的意见和想法。” 张智民说完，王朦又补充了一句： “最好能请来我们杂誌社坐一坐。” “好，保证完成任务。” 周艷茹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一个辛苦活，相反，她特別乐意接下这个任务。 甚至如果谁敢跟她抢，她都敢跟谁急。 第8章 编辑上门 燕京火车站。 “多谢相送和招待，那我走了。” “確定不在京城玩两天再回去？” “不了，回去要做的事情还多，就不耽搁了。再说以后在京城读书，想去哪玩的机会还多的是。” “这倒確实，那行吧，我也不挽留你了，下次学校里再见。” “好，学校再见……” 送走张一谋之后，陈耀东骑上自行车，迎著落日的晚霞，也朝著家里的方向赶去。 …… 今天天气很好。 於是北师大家属小区楼的楼下。 一群老头老太太又坐在一起嘮起嗑来。 “唉，你们听说了吗？” “桂他娘，你又探听到了什么独家新闻吗？赶紧给大傢伙说说。” “我说的这事跟老陈家那小儿子有关。” “老陈？哪个老陈？” “就是春梅她老公啊。” “哦哦哦，老陈有什么新闻？他看著挺靠谱的呀。” “不是老陈，是他们家那个小儿子阿东。” “阿东？他不是上周刚下乡回来，他妈还说他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吗？难道这是造谣的？” “是不是造谣我不知道，但我中午听我儿子说，阿东回来之后，写了一篇小说，昨儿个还拿去投稿了。” “哦呦，这么说咱们北师大家属小区要出一个大作家了吗。” “大作家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我听说阿东当年读书的成绩还不如我儿子哩，现在估计是看伤痕文学很火，他又当了一年知青回来，以为自己隨便写篇小说也能大火，实际上啊，怕是连发表都难哦。”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推著自行车，带著书卷气的妇女朝他们走来，立马引起了这堆老头老太太的注意。 “各位大叔大婶好，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下住在12栋的陈耀东，请问他现在在家吗？” “打听阿东的呀？你是谁啊？” “哦，我是《燕京文艺》的编辑，我姓周。陈耀东同志向我们杂誌社投了一篇稿子，引起了我们编辑部的十分重视，我来呢，就是想和他沟通一下稿子的事。” “啥？阿东写的小说过稿了？”刚才嘲讽拉到最大的一个中年妇女不敢置信。 “可能某些地方需要修改一下，但过稿是没问题的。”周艷茹如实回答。 正好这时，陈耀东的大嫂冷有容从外面买菜回来，於是有个老太太拉住她介绍了一下周艷茹，冷有容核实了后者的身份信息之后，就直接热情的领家里去了。 两人刚一走，原地的这个北师大家属小区的老人群当场就炸锅了。 “哎呦，老陈家的小儿子这次可不得了哦，出去当了一年知青回来，不光考上了大学，眼下还成为大作家咯。” “我啊打小就看阿东那小子有出息，上次听春梅说还是单身，那赶明儿啊，我將我外侄女介绍给他。” “得了吧，你那外侄女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人家阿东哪里看得上？还是我大孙女好，在皮鞋厂上班，正儿八经的国营单位。” “嘿，帽儿他娘，你怎么说话呢？”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难道不是事实嘛？” “……” 陈家，周艷茹中午就在家里等著了。 结果等到太阳西斜，等到陈家其他人都下班回来了，仍然没有等到《牧马人》的作者出现。 不仅是她著急，陈家人也跟著一起著急。 “这臭小子，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回家。” 周艷茹见要到饭点了，虽然等了一下午都没见著正主有点遗憾，但是这个年代每家的口粮都是定量的，她便生出了离开的想法。 “陈家嫂子，既然陈耀东同志还没回来，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烦你们回头跟他说一声，我明早还过来找他。” “周编辑快坐快坐，你都等了我家阿东一下午，怎么著也该吃了晚饭再走。” “不吃了大嫂，我还是回去吃吧，再说刚才上门比较急切，也没想著带点礼物，实在是不好意思，明天我过来给补上。”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我家不是那种人，你们杂誌社能看中我家阿东写的文章，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王春梅热情的將起身要走的周艷茹又给拉回了座位，嘴里则继续喋喋不休劝道：“再说了，阿东肯定也快回来了，周编辑多的都等了，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吧。” “可是……”周艷茹还想说什么，却在这时，一双小短腿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同时嘴里还大喊道： “小叔回来了，奶奶，小叔回来了。” 果不其然，一身工装蓝的陈耀东就在身后也进了屋。 但是陈耀东对於自家多了一个编辑却並不感到意外。 因为他在刚进小区的时候，就已经从遇到的旁人嘴里知道了家里来了个编辑。 『好个年轻的俊俏小伙儿！许灵均该不会就是以他本人为原型创造出来的吧？』 周艷茹先入为主，而且越看越像。 “臭小子，这一天都跑哪里疯去了？人家周编辑都在家里等你一天了。”王春梅虽然心里也替儿子感到骄傲自豪，但是周艷茹这位编辑在他家苦等了一个下午同样也是事实，所以她得做做戏，中和一下空气里的『怨气』。 陈耀东又不是愣头青，他立马带著一脸歉意的对著家里唯一的外人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啊周编辑，我不知道你们杂誌社这么快就看了我的稿子，还劳驾您亲自跑一趟，不然今天我肯定就在家里恭候您的大驾光临了。” 就在刚才，周艷茹还觉得像陈耀东这种年纪轻轻就能写出《牧马人》这种水准的小说作者，应该是个恃才傲物，甚至有点孤傲清高的人。 倒是没想到，居然这么世故。 是的，世故，只是这个词在周艷茹这里，是褒义的。 又或者叫做，有趣儿！ 反正陈耀东给周艷茹留下来的第一印象很好。 好到为了他苦等了一天，啊不是，苦等了一个下午的『鬱气』都直接没了。 “陈耀东同志，这跟你没有关係，主要怪我，怪我没通知一声就上门来了，说起来，还是我打扰了。而且我是中午到的，也没有等一天。” 一阵简单的寒暄之后，周艷茹还是坚持不留下来吃饭，但她確实想和陈耀东这个《牧马人》的作者单独聊聊，偏偏陈家没有这样的环境，他们也只好下楼去聊了。 “陈耀东同志是怎么想到要创作《牧马人》这个故事的？能跟我简单分享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您知道我曾经也是一个知青吗？” “嗯，刚才听你大嫂讲了。” 周艷茹顺著思路问道：“所以你是根据你自己的亲身经歷写的？” “周编辑……”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周姨。” “呃，好，周姨你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准大学生，怎么可能有许灵均那么丰富的经歷呢。”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许灵均，我的意思是……你在你当知青的地方，是不是遇到过一个类似许灵均这样的知青？” “没有。” “啊？” “我明白周姨你的意思，但真的没有，许灵均只是我虚构出来的小说人物，现实里没有原型，就算有，也只是巧合罢了。” 周艷茹有点没跟上陈耀东的脑迴路，她想了想才道：“那你刚才还说跟你当过知青有关？” “我说过吗？” 陈耀东不想去纠结这个问题，他又道：“好吧，就算我说过，但確实有关啊，我是知青，许灵均也是知青。” “就这？”周艷茹人傻了。 缓了好一会儿，周艷茹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小说里李秀芝、牛犇这些人物都是你虚构的？” “不全是吧，有的是我根据查找的资料进行二创的。”陈耀东一五一十的回答。 接著，他又见周艷茹陷入了沉默，也忍不住问道： “周姨，我这小说可以在你们《燕京文艺》上发表吧？” “可以是可以，但某些情节可能需要你稍微修改修改。” 说完，周艷茹望著陈耀东又补充了一句：“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只要你们给我发表，让我从头到尾光明……啊呸，总之怎么修改都行。” 周艷茹听了这句话，又是意外的看了陈耀东一眼，心想这个年轻人的底线还真灵活，一点儿也没有文人的自傲。 但是下一秒，就听他又说道：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周艷茹心里猜测这个要求多半和小说稿费有关。 陈耀东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最终还是说道：“就是改稿的时候，你们杂誌社能不能解决一下我的住宿问题。” “……”周艷茹：这人脑迴路是不一样。 但是对於陈耀东提出来的要求，周艷茹却觉得並不过分，因为本身杂誌社就有为作者提供食宿的规矩，虽然陈耀东是在同城，但也没有规定同城作者就不能享受这个待遇了。 所以，周艷茹甚至都不需要请示，就给了陈耀东一个准信：“没问题。” 闻言，陈耀东心里高兴的比了个耶！ 住宿问题，终於解决了。 而且还是杂誌社的招待所，陈耀东虽然上辈子没有住过，但是也知道这个年代杂誌社的招待所的条件，是所有招待所中，即便不是最好的，也是排在前列的。 不然前世那些七八十年代的作者，也不至於那么喜欢『改稿』了。 目的其实和他一样，都是为了白嫖杂誌社的招待所，嗯，可能还有补贴。 陈耀东脸皮没他们厚，有没有补贴再说，反正这招待所他是蹭定了。 但他不贪心，只蹭两个月，多一天都不要。 因为正好两个月过后，北电开学了。 第9章 笔名辰东 “阿东啊，他们真安排你的食宿吗？”王春梅关心道。 “当然，这是全国杂誌社给作者的福利。” “那会让你住多久呢？”这是老陈的问题。 “呃，这个嘛，我猜，应该可以住到九月份吧。” “这么好？岂不是直接让你住到开学了？”大嫂感觉不可思议，但同时又有点高兴。 “呵呵，这就像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一样，主打一个脸皮要厚。”反正陈耀东做好了不白嫖到开学坚决不搬走的决心。 大不了，再改编一篇影视剧就是了。 “他们给你开的小说稿费是多少？”大哥陈耀华也好奇的问了一嘴。 “还没谈，这个应该要等小说过稿之后再找我聊吧，但我一个新人，估计也就是千字两三块的標准。” “那你小说写了多少字？” “三万。” “三万，按照最低標准千字两元，那也有六十块，这都顶我一个半月的工资了，厉害啊阿东！”陈耀华既震惊又不免羡慕道。 “但是大哥，你的工资每月都有，我这个却是一次性的。” 陈耀华心想也是，按耐下自己浮躁的想法，反过来安慰道：“哈哈，那你就多写点嘛。” “我也想啊，但写小说也是需要灵感的，不是想写就能写。” “下部小说的事不著急，你去了杂誌社那就好好改稿，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另外我打听了下，这个《燕京文艺》是月刊，所以你自己也爭点气，爭取让你的小说发表到他们的下期杂誌上。” 老陈说完，王春梅赶紧附和道：“对，要是小说发表了，阿东你记得第一时间给我们先寄一份回来。” “这是必须的……” 今晚解答了家人的疑惑之后，次日一早，陈耀东便带著打包好的行李前往了位於前门西大街97號的《燕京文艺》杂誌社。 但是刚到杂誌社门口，就被门卫大爷给拦了下来。 “那个小伙子，来干嘛的？” 陈耀东这会儿身上没带烟了，提著行李上前道：“大爷，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门卫大爷的眼睛好像有点不好，但记忆不差，尤其是前天的那包大解放还没抽完呢。 所以凑上前一瞧，就认出了陈耀东。 “哟~是你小子啊。” “嘿嘿，看来大爷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呢，前天你让我帮你递的那部小说可了不得，这两天杂誌社都传遍了。” 门卫大爷又看了一眼陈耀东手里的行李，乐呵呵的道：“看你这大包小包的，接下来怕是要住在招待所了吧。” “大爷您火眼金睛。” “你稍等会儿，我先去里面帮你打声招呼。” “唉，好嘞，谢谢大爷。” “我姓王，他们都叫我王大爷。” “谢谢王大爷。” “呵呵，你小子识趣，是个文化人。” 『合著我不叫你王大爷，就不是文化人了唄？』陈耀东心里槽点满满，嘴上笑容满面。 “耀东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的这么早。”出来迎接的正是昨天上门去的周艷茹。 “我在家也没事，所以想著早点过来。”陈耀东先喊了一声周姨，然后才提著行李走了进去。 和门卫大爷擦肩而过时，他也不忘再次说声感谢。 周艷茹直接把人领到了编辑部，刚才门卫大爷进来说明情况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是谁来了，所以当陈耀东走进来后，大家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將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嚯，许灵均来了。』 『这小伙子长得真俊，不愧是许灵均的作者。』 『真的好年轻啊。』 幸亏陈耀东不会读心术，不然他这会儿表情会很精彩。 啪啪啪~ 周艷茹拍了三下巴掌，然后开始介绍： “我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她指著自己旁边比她要高出一个脑袋的傢伙道：“陈耀东，许灵均……啊呸，《牧马人》的作者，今年十八岁，刚考上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 哗哗哗~ 虽然周艷茹早就把陈耀东的信息带回来了，但是再次听到，大家还是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 掌声停止后，周艷茹又向陈耀东介绍了一圈编辑部的眾人。 他前世没有混文化圈，对这里大多数人都是陌生的，但是王朦这位后来的文化蔀大领导还是有所耳闻。 他倒也不至於现在就要去巴结人家，但是態度放恭敬一点，留个好印象没问题吧？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些人曾经是老革命同志呢。 认识了一圈人之后，陈耀东又和大家探討了一下自己写《牧马人》的心得与经验，然后才被周艷茹带著去给他安排的宿舍。 “生活用品你自己都带了吗？” “带了周姨。” “那好，这些都带了就行，至於被褥什么的，我们这边都有提供。” 周艷茹边走边道：“你的小说还没定稿，不確定最后是多少字，所以稿费暂时不发。但在你改稿期间，每天会有1块5角钱的补贴和两餐饭票和菜票，不过单位的食堂周六和周日不开业，这两天需要你自己解决。 有没有困难？” “没有，已经很好了。”陈耀东实话实说，甚至这样的条件，他都想放寒假的时候继续进来白嫖。 “嗯，没有就好，如果有的话，记得及时跟我说。” “好的，谢谢周姨。”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 让陈耀东惊喜的是，给他安排的虽然是位於五楼的一个双人间，但目前只有他一个人住。 而且每层楼都有一个卫生间，洗漱倒也方便。 至於爬楼梯是辛苦了一点，但这对於一个十八岁充满青春与活力的身体而言，权当热身了。 “被套什么的在这柜子里，都是乾净的，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趁著现在外面有太阳，拿出去晒晒消消毒也行。对了，你会套被子吧？” “呃，会的，但是现在天气这么热，我觉得好像也没必要。” “这倒也是。”周艷茹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到后来没词了，就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耀东想了想，还是问了下自己的稿费標准。 “目前我国小说的稿费標准是千字2到7元，如果你以前没有作品，那么新人的標准就是从千字2元算，不过你的《牧马人》质量上超过了很多新手作者，而且你又喊我一声周姨，那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把標准提高到千字4元，至於再高，恐怕悬了。” “谢谢周姨，我不是贪得无厌的人，能有千字4元我就很感恩了。” “你能这样想就好，或者等你《牧马人》火了之后，再写一篇小说，那我就能给你爭取更高的稿费標准了。” “那也得《牧马人》先发表。” “呵呵，你啊……”周艷茹心想真是个小滑头。 顿了一下，她还是压低声音道：“不过我也给你透个底，你这篇《牧马人》放在下期杂誌的希望很大。” “是吗？那太好了。” “嗯，我们编辑部还在研究你那篇稿子，估计明天就会给出一些修改意见，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或者参观一下我们杂誌社。 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不懂的，隨时来问我。” “好的，再次感谢周姨。” “不用一直谢来谢去，好了，我走了。” “唉，我送送你。” “不用送。” 周艷茹刚走到门边，忽的想起来什么，又转身问道： “对了耀东，你是打算用你的名字当你的笔名吗？” 呀？ 这个问题陈耀东还真没注意。 但简单在脑子里过一遍，他觉得笔名还是重新取一个的好。 “不著急，你可以慢慢想。” 周艷茹见陈耀东陷入思考，也不等了，就要下楼。 却在这时，陈耀东灵光一闪，已经想到了一个笔名。 “周姨，我想好了，我的笔名叫辰东。” “陈东？嗯，把你名字里的耀拿去，也可以。” “不，我说的辰是星辰大海的辰。” “星辰大海的辰？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辰呢？”周艷茹不解。 『当然是因为这个名字自带至高神的位格啊！』 不过嘴上，陈耀东的回答是：“其实都一样，星辰大海的寓意好一点。” “这个……行吧。”周艷茹勉强接受了这个坡脚的解释，当然就算她不接受也没关係，因为这又不是她的笔名。 第10章 三姐要把刘筱莉介绍给我？ “陈耀东，陈耀东……” 搬到《燕京文艺》的招待所后，陈耀东本以为自己终於可以睡到自然醒了。 没想到一早还是被人打扰了清梦。 “妈的，真以为我没有起床气啊！” 他骂骂咧咧的爬起来，顺著声音往楼下一瞧，当看清楚王春梅的身影过后，起床气那玩意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嘿嘿，妈，您怎么来了？”陈耀东屁顛屁顛的下楼將自家老妈迎上了他的宿舍。 “我来看看你，顺带把老三寄给你的信给你带来。” 王春梅口中的老三，自然就是陈耀东的三姐陈艷红。 “三姐来信了，这么快。”陈耀东有些惊讶，但仔细算算时间，从他上回寄信过去，到今天也整整十天过去了。 “嗯，你这边住的条件蛮好的，难怪你非要从家里搬出来。” 王春梅將儿子的宿舍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 陈耀东只是訕訕的笑了笑。 “吃饭问题呢，怎么解决？” “有食堂，每天还有1块5的补贴和两餐饭票。” 陈耀东把昨天周艷茹告诉他的信息如实转述了一遍，王春梅听罢也就再无半点担心了。 但她这张嘴閒不住，关心的问题问完后就开始嘮叨起来。 “夏天天气热，你一个人住在外面要讲究个人卫生，勤洗澡，衣服汗了多洗，袜子更是每天都要换……” 陈耀东嗯嗯啊啊的应付著，也不打断老妈的念叨，甚至还在她说的口乾舌燥的时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臭小子別不耐烦听。”王春梅接过儿子递来的水一口喝乾，然后也不准备在这久留，再次叮嘱两句，人就风风火火的闪了。 陈耀东將老妈送出杂誌社门口，顺带和刚才『打扰』了自己清梦的门卫大爷嘮了一会儿，这才准备返回宿舍。 但是刚经过编辑部门前的时候，周艷茹出来把他叫了进去。 “都已经八点了，你小子怎么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咋滴，不適应啊？” “呃，没有，只是昨晚房间里有几只蚊子，我刚搬进来，没来得及准备蚊香，被吵到很晚才睡著。”陈耀东半真半假的解释道。 “夏天蚊子的確比较多，是我疏忽，昨天忘记提醒你了。” 虽然周艷茹把责任揽了过去，但这还真怪不得人家，陈耀东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赶紧道：“这和周姨有什么关係，都是蚊子的错，今天我就买一盒蚊香备著，晚上它们要是还敢来兴风作浪，我一定叫它们吃不了兜著走。” 他这话倒是把编辑部的不少人给逗笑了。 “可以啊小陈同志，不愧是能写出《牧马人》的才子，隨便一件普普通通的生活小事，从你嘴里说出来，竟就多了许多趣味。” “是啊，以前从未想过和蚊子斗也是一桩趣事，但是经小陈同志这么一描述，今晚我还真想试试和家里的蚊子大战三百回合了，哈哈哈。” “哎呀，那画面不敢想像，不过老李，明天等你上班之后，一定要跟我们好好讲讲你和你家蚊子大战的故事啊。” 一时间，编辑部里笑声不断。 却说周艷茹把陈耀东叫进来，也正如她昨天透露的一样，是因为编辑部將他《牧马人》的修改意见都標记出来了。 接下来，陈耀东的任务就是按照编辑部指出的这些修改意见对他的《牧马人》进行精益求精，或者查缺补漏。 当然如果陈耀东对某些修改意见不满意，他也可以找编辑部辩论，贏了当然就不用改。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的活，陈耀东不著急，一点儿也不著急。 所以他拿著自己的《牧马人》原稿和编辑部给出的修改意见回到宿舍之后，甚至没看一眼，就丟到了一旁。 洗漱回来也没去管，反倒是拿起了老妈一大早送来的信。 『这信还挺厚。』 陈耀东没有犹豫，直接上手拆开了这封信。 然后他数了数，三姐写给他的这封信里足足用了七张信纸，难怪摸著这么厚。 “咦？怎么还有一张照片呢？” 原本照片是包在信纸里的，陈耀东展开信纸这张照片自然就滑了出来。 落在桌子上也是背面朝上，所以陈耀东以为这张照片是她三姐的。 然后就没有第一时间將之翻过来，而是先看起了信。 “展信悦： 收到阿东你的来信，听闻你考上了北电导演系，三姐我喜不自胜，乐不可支，心怒放，欣喜若狂，就仿佛在这三伏天吃下了一根冰棍，满心欢喜，为你骄傲。” 看了这第一段，虽然行文有点跳脱，但是陈耀东清楚，这就是他三姐的风格。 接下来很长一段內容，无外乎就是嘘寒问暖。 但是当陈耀东翻开第三张信纸开始，画风就突然变了。 “阿东，三姐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现在有谈女朋友了吗？ 若是谈了，以下內容你可不用在意。 若是没谈——三姐给你介绍一个如何？ 她叫刘筱莉，是……” 臥槽！ 原本陈耀东对於三姐隔著上千公里给自己牵线做媒的事不以为然，但是当看清楚她要介绍的相亲对象是刘筱莉这三个字的剎那，他著实被狠狠震惊了一下。 再接著往下看时，陈耀东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途径心臟的时候，明显快了许多。 “小莉是东北人，父母都是吃公家饭的，听说家里还有一个兄长和妹妹。 她11岁就被送到了江城歌舞剧院，前年结业后关係留在了单位，现在是四级舞蹈演员…… 小莉的性格坚强，乐观，积极，自信，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 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弟弟你考上了北电，我还真不好意思將你介绍给她。 最后，信里我还给你寄了一张小莉的照片，望你认真考虑，慎重考虑，谨慎考虑！ 记得回信。 此致。 敬礼。 写信人：陈艷红。 时间：1978年7月13日。” 陈耀东看完了信，立马將掉到桌上的照片翻了过来。 也就是翻过来的剎那间，他再次一愣—— “臥槽！刘筱莉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漂亮的吗？” 第11章 百元户成就达成 重生回来之后，陈耀东对自己的事业还算比较上心，但是对於感情，说实话，除了偶尔口嗨之外，还真没有认真考虑过。 但是今天却因为三姐的一封信，亦或者说，因为一张照片，让他不得不正视一下这个问题了。 不过说正视，却也不需要做过多的纠结。 因为陈耀东上辈子就是个外貌主义协会的，重生者之后当然也是如此。 於是这傢伙一边回信，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的对其他『姐姐』『妹妹』说对不起。 但是这信写完之后，陈耀东自个儿读了一遍却不满意。 因为，“总感觉差点意思。” “到底差在哪呢？”他摩挲著下巴想了半天，终於想通了关键。 差在他太心急了。 这封信应该晚点回。 而且对方用一张照片撩拨了自己的心境，怎么著他这边也该同样反將一军才行。 不然都对不起重生者的身份嘛。 “所以，我该用什么东西才能撩一下这位小莉姐的心湖呢？” 首先，陈耀东就排除了照片。 原因有两点： 一、他比较黑，因为刚下乡回来。 二、他比较黑，偏偏这个年代照相还没有p图技术。 其次，送的东西最好可以展现自身的形象。 陈耀东结合这两点，他想到了画。 正好，他自己在画功一道上，刚好略有研究。 但是画画需要画板，画笔，还有顏料……即便是在这个年代，想要备齐这一套工具可不容易。 至少陈耀东清楚，在自己的小说稿费没有发下来之前，他是买不起的。 因为他当知青这一年下来，一共也就『攒』下了21块钱，甚至这21块钱里，还有父母寄给他的。 回来后请老谋子去国营饭店那一餐了4块，这些天他自己零零总总也了三块多，现在全身积蓄已经不到12块。 12块可配不齐一套画画的工具，除非陈耀东只打算画一副铅笔画。 但是如果真要画一张铅笔画，陈耀东觉得自己还不如往信封里塞一黑白照片靠谱呢。 “至少也得是水彩画，其实油画最好，但油画顏料更贵，而且耗费的时间太长了。” 油画需要风乾，这个过程就需要一个月。 陈耀东虽然是打算稍微拉扯一下，晚一点再回信，因为这是爱情三十六计里的欲擒故纵。 但是如果拖太久，確定不会黄菜都凉了？ 当天，陈耀东去供销社买蚊香的时候，也同样打听了一下画画的材料，包括画笔，画板，画纸以及水彩顏料一套下来，最便宜的也要33块。 以陈耀东目前的身家，確实是买不起。 他也没想借钱整一套，因为眼下就有赚钱的法子。 没错，陈耀东不打算继续摸鱼了，他要认真改稿，认真改稿，认真改稿。 於是住进招待所的第三天，陈耀东就拿著自己修改好的小说，再一次走进了编辑部。 “小陈？你这是？” “张老师，我的小说改好了。” “改好了？”张智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也太快了！ 记得自己是昨天才把修改意见交给他，这才过去多久？ 一天罢了。 竟然就改好了？ 要按照其他作者的尿性，没个十天半月，他们编辑都不好去催。 没想到这位小同志却是如此的兵贵神速！ 『小陈同志真是太实诚了！』 『小陈的稿子过不过另说，就冲这份態度，小陈就是个好同志啊！』 『小陈不愧是许灵均的作者，和他拥有一样高尚的品德。』 此时，也就陈耀东没有觉醒刷好感度的系统，不然他这会儿就能看到每个编辑的头上对他的好感度都在蹭蹭蹭的往上涨。 接下来的审稿环节，陈耀东也参与了进来。 因为这样方便编辑看完他修改后的稿子之后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直接和他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而不是像第一次那样，直接圈修改意见给他。 “你这里为什么没改呢？是有不同的意见吗？” “哪里？” “就是这段……” “哦，这段我觉得不用改。” “为什么？” “这可是四大名著。” 听了陈耀东这解释，张智民又和其他几位编辑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最后由他拍板，决定这段剧情，尊重作者的意见，不改。 其实马上举行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就会给《红楼梦》正名。 要是张智民等人提前知道这条消息，他们也不会犯难了。 於是陈耀东又拿著自己的小说回去改了第三稿。 且这次编辑特意暗示他不必那么著急，可以『慢』一点。 陈耀东答应得很乾脆，结果当天下午就拿著第三稿又来了编辑部。 “小陈，不是说不著急的吗？” “啊？我已经很慢了呀，不然中午就拿过来了。”陈耀东装疯卖傻道。 他当然听懂了这些编辑们的暗示，但是他现在缺钱啊。 谁叫你们不能预支稿费的。 “唉，小陈就是太实诚了。” 周艷茹这次不是在心里感慨，而是当著陈耀东的面直接说了出来。 尤其是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更加亲切，好像再看一位真的子侄。 其他编辑或许不至於把陈耀东当子侄看待，但看向他的目光也是欣赏颇多的。 偏偏陈耀东迎上这一双双『友善』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心里有愧啊！ 『嗯，接下来有时间的话，还是再改编一部电影吧。』 他心里如此想到，绝不是担心大家会赶他走。 陈耀东拿来的第三稿小说又经过了几位编辑的审阅和开会討论，虽然又有查出了几点瑕疵，但也是让陈耀东当场就改了，没有再让他拿回去修改。 是的，这意味著——《牧马人》过稿了，不，是定稿了。 张智民亲自宣布，《牧马人》会放到《燕京文艺》的下一期杂誌上发行。 这其实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燕京文艺》最终给陈耀东的稿费標准是千字4元。 而《牧马人》最终定稿的字数是29278。 等於要支付陈耀东117块1角1分钱。 穿越过来大半年，陈耀东终於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成为了1978年的一位百元大户。 第12章 偶遇一老头 《牧马人》定稿之后，杂誌社没有问陈耀东什么时候搬出去，他也就心安理得的在人家招待所继续住著。 “小陈，又出去採风啊？”门卫大爷又见陈耀东背著画板出门，笑呵呵的打招呼道。 採风？ 什么採风？ 陈耀东脸不红心不跳的纠正道： “大爷，我这是出去寻找灵感。” “呵呵，我懂，我懂。” 『你懂还大声说出来干嘛？』 陈耀东內心疯狂吐槽，赶紧闪人。 他一路来到什剎海公园，找了个熟悉的位置架好画板，然后继续自己前两天没有作好的画。 不过虽然这幅画还没完成，但画上一个渊渟岳峙、龙章凤姿、瀟洒出尘的长衫男子已经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而在男子的视线对面，一个类似古代大家闺秀的小姐正泛舟立足船头，视线也正好看向了站在岸边凉亭里的长衫男子。 此时，陈耀东就正在勾勒这位小姐的神韵，且他每次下笔之前，都会往一张照片上瞧上两眼。 若是有外人正好路过，就会发现这画上的古装小姐，就是这照片上的女孩。 而站在凉亭里的长衫男子，其露出来的半边侧脸，和某个作画之人神似。 “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半天过后，陈耀东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盯著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道： “三天时间，浪费了两张画纸，终於是將人物给描绘出来了。” 接下来，只要再將这什剎海公园一角的风景『装』进去，他这幅画就算大功告成。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加不能掉以轻心，以免功亏一簣。 所以接下来，陈耀东作画更加专注，以至於一个老头都走到了他身边，他也未曾注意。 不过这老头只是站在旁边默默看著，並未出声打扰。 直到，陈耀东再次感觉手臂发麻，停下来休息的空档，老头才第一次开口。 “小友年纪轻轻，想不到这丹青之术已经登堂入室，甚至已可窥得几分大家风采，不知师从何人吶？” “臥槽……”陈耀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嚇了一跳，回头就见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他拍了拍胸口有些没好气道： “老头，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吗？” 老头也自知理亏，拱手道了声歉：“抱歉，我过来有一会儿了，但见你刚才正在聚精会神的作画，担心自己打扰到你，所以不曾招呼。” 陈耀东已经缓过神来，打量了对方一眼，见其衣著气质都不俗，猜测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更兼是个老头，他也就不想与之计较，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也怪我自己太投入，都没注意有旁人靠近。” 而老头见陈耀东慍气已消，又把自己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老先生过誉了，我这画功勉强也就还算过得去吧，距离你说的登堂入室还远著呢，至於师父嘛，嗯，我是跟我老爹学的。” 前世陈耀东下海之后，的確钱跟一些老师请教过画技，但也都不是什么名家，名字更是不记得了。 不过他在画画这一道上的启蒙老师，还真是他老爹。 虽然老陈也只是一个业余画手，可能如今在画画一道上的造诣，还不如他。 但是他的话落在面前这位老人的耳朵里，对方却理所当然的以为他爹是个极其厉害的国画大师，不然也培养不出他这么年轻就如此画技高超的儿子。 嗯，就算陈耀东知道老人的心里所想，也会觉得这个逻辑没毛病。 “敢问尊驾是谁？”老人好奇道，他问得这么直接，也是觉得以自己的人脉，说不定认识陈耀东的父亲，指的他以为的那位国画大师。 陈耀东觉得这老头有点奇怪，心想你不问我的名字，上来先问我爹是谁，咋滴，我不配叫你知道啊？ 他当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老先生又是？” “是我的问题，老朽姓朱，名光遣，字孟实。” 朱光遣……字孟实。 陈耀东心里一惊，显然他想起了这个名字的份量，於是当再次看向这个小老头的眼神里，已然多了些敬意。 “原来是朱老先生，失敬失敬。” “哦？你还认识我？”朱光遣有些意外。 “我看过您的书，比如《文艺心理学》《谈美》《西方美学史》。”陈耀东不是瞎编的，这三本他前世真的买来充实过自己的书架，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读完过，最多只是囫圇的翻了翻。 所以他这会儿生怕这位老先生顺著这个话题说要考考他，赶紧转移话题道： “哦，忘了说，我爹叫陈义和，是北师大的一位歷史老师。” “只是歷史老师？” “对。” “呃，我的意思是，你爹的画功怎么样？” “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水平？” “应该比我差点。” 比你还差点？你爹不是国画大师吗？ 怎么变成普普通通的歷史老师了？ 朱光遣懵了。 但他好歹也是一位学贯中西的美学家，文艺理论家，教育家，老人家，翻译家。 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继而更对陈耀东这个年轻人產生了好奇。 “那你呢？叫什么？” “我叫陈耀东。” “观你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 “嗯，今年刚考上大学。” 朱光遣闻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画，笑道：“我猜你应该报考的是中美对不对？” 中美，指的是中央美术学院。 朱光遣现在虽然是北大教授，但是他认识的圈子里，也有不少是中美的老师。 但是陈耀东报出来的大学名字，再次出乎了这个小老头的意外。 “我考的是北电。” 朱光遣微微一愣，然后似想起了什么，点点头道：“是了，今年北电新招的五个专业里，也有一个美术系。” 陈耀东的声音再次响起：“朱老，我读的是导演系。” “咳咳~”这一刻，饶是朱光遣的阅歷丰富，也不觉有点尷尬。 他訕訕的笑道：“导演系好啊，导演系也需要画功厉害的学生，不然叫你画分镜头，你只会画火柴人怎么办？” 噗~ 听到画火柴人，陈耀东想起了一位前世的『故人』。 这位故人现在在干嘛呢？ 嗯，应该还在上中学吧。 …… 朱光遣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一个小年轻聊得颇为投机，於是在分別时向陈耀东邀了一副画，並表示愿意给润笔费。 陈耀东当然不在乎那什么润笔费，他就是很敬佩朱光遣这个人，很想为他作一幅画。 嗯，没错，就是这样的。 “朱老，您给我一个地址，回头等我作好了手头上的这幅画，就去找您。” “好，我住在燕南园……” 第13章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一次的相遇 “呼，终於画完了。” 陈耀东长舒一口气，像是刚完成了一个大工程。 好吧，也確实是大工程，为了这幅画，他可是整整在这什剎海公园待了五天。 其中画人物用了三天，画风景用了两天。 “我已经很久没有投入这么多精力来创作一幅画了，说实话，比我之前一个星期写出《牧马人》还要累一点，但画完之后看到自己的杰作，还是相当有成就感的。” 不过陈耀东也清楚，他此时的成就感，不仅是来自於这幅画，更源於他现在十八岁身体里的青春和活力。 他不光近距离的欣赏这幅画，还后退两步远距离的观察。 倏地皱眉道：“好像还差点感觉。” 仔细想了想，陈耀东很快就知道这点感觉差在哪里了。 差在没有题字。 “该题点什么字呢？ 一首诗？还是一句话？” 陈耀东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没想到应景的诗，倒是想到了一句后世网络上比较流行的话。 虽然后世已经烂大街了，但是在这个年代，这句话拿出来绝对逼格满满。 陈耀东换了一支铅笔，在这幅画留白最多的空白处从上往下写道：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了今生的一次相遇！” “不错，这样就顺眼多了。” 其实还差一枚印章就更加完美了，但陈耀东暂时没有那玩意，索性也就留著这个『缺陷』吧。 又等了一会儿，等水彩顏料都干了之后，陈耀东便小心翼翼的收好了这幅已经可以称之为作品的画，返回了杂誌社。 这会儿杂誌社还没下班，王大爷就坐在门卫室的门口用他那长长的烟杆抽著捲菸。 一吸一吐之间，烟气繚绕，看著好不快活。 待得陈耀东走近些，这老头便笑呵呵的打趣道： “嘿，今天小陈怎么回来这么早？是不是找到灵感了？” “这都被王大爷您看出来了，难怪您是这杂誌社的保安呢。” 他两相互调侃著，也能说明这些天下来，两人的关係已经很熟了。 不过熟归熟，门卫大爷见自己又是一拳打在了上，让他感觉嘴里的菸袋都不香了。 乾脆也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的打探道： “我说你小子成天背著个画板早出晚归的，到底画了个啥，就拿出来让大爷开开眼唄。” “下次吧，下次有时间我亲自给大爷画一张，现在小子画功太丑了，怕脏著大爷您的眼。” 不是陈耀东非要藏著掖著，实在是他这幅画有点……嗯，特別，要是在杂誌社传开的话，他感觉和社死没什么区別。 勉勉强强终於把门卫大爷给糊弄了过去，接著陈耀东往杂誌社里面走去。 就在他要穿过编辑部门前时，看见了一个坐著轮椅的青年正被人推著出来。 他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这青年，但总感觉下一秒就可以说出他的名字。 『到底是谁呢？』 临到嘴边，又差点契机。 就在两人快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还是没想起来，可是盯著人家看了半天，一句招呼都不打，总感觉不太礼貌。 於是他笑著朝对方点点头，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对方回以同样的微笑和頷首。 “小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耀东终於还是没有想起对方是谁，就被一个似曾相识的问题打断了思路。 “我找到了一点灵感，想著回来梳理一下。” 刚才在杂誌社门口已经和门卫大爷串好了『口供』，所以面对同样的句式，陈耀东甚至都不需要去编藉口，可以张口就来。 “真的？不错不错，那你这效率还挺高的。对了，要不要跟我们编辑探討一下？说不定我们还能给你提供一些新的灵感呢。”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习惯自己一个人思考，如果有太多想法，可能反而会干扰我的创作。” 陈耀东直接拒绝，甚至理由都不需要找。 问话的编辑也没坚持，或者说，被拒绝他反而觉得正常。 因为事实上很多作家都是如此，鲜有好的作品是通过集思广益写出来的。 “嗯，那你加油，另外你的《牧马人》会放在下一期杂誌的头版发布……” 因为有门槛，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並未走远，而且他只是脚不好，耳朵却是正常的。 他听到了刚刚和自己有过点头之交的年轻人和这杂誌社里一位编辑的对话，於是不免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 碰巧这个时候，陈耀东也鬼使神差的朝他看来，两人的目光第二次交匯。 但是这一次，轮椅青年那呼之欲出的名字，终於是在陈耀东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史铁升！』 “那人叫史铁升，在后面给他推轮椅的是他父亲，听他父亲讲，史铁升的双腿是在下乡的时候受的伤。” 这位编辑注意到陈耀东的目光之后，向他介绍了一下：“这次他们父子过来，也是和你当初一样，打算绕过邮局，直接向我们编辑部投稿的。” 陈耀东收回目光，好奇道：“我能问一下，他投稿的作品叫什么吗？” 这位编辑並未留意陈耀东的话里用的是他，而不是他们。 “《法学教授及其夫人》。”他拿起史铁生父子的投稿念道。 “谢谢！” 陈耀东並不记得史铁升的这篇作品，他只记得对方的《务虚笔记》和《我与地坛》。 原因是，这两部作品后来都进行了影视化改编。 前者被拍成了电影，后者被拍成了纪录片。 当然也可能不止两部作品被改编，只是恰好陈耀东就听说过这两篇。 不管如何，今日在这杂誌社和史铁升的点头之交也算是一种缘分，如果下次再有机会遇到…… 那就下次再说。 …… “《牧马人》。” 已经出了杂誌社门口的史铁升默默在心里记住了这个书名。 他已经决定了，等下一期《燕京文艺》发表后，他会第一时间买一份来好好读一读。 因为他很好奇，那个看著就比自己还年轻的年轻人，究竟为什么值得《燕京文艺》的编辑如此看重。 …… 这边，陈耀东辞別编辑，回到宿舍，没有电子游戏的他，只能翻出纸笔，开始梳理灵感……啊呸，重新给三姐写信。 但是他买了两个信封。 一个用来装信，一个用来装画。 一封寄给亲人，另一封也寄给qing人。 且当天下午，陈耀东赶在邮局下班之前，就將两封信一起寄了出去。 ps：我是秦始皇，打钱！ 第14章 三辞三让 “燕南园！” 从小在北师大家属小区长大的陈耀东，这还是第一次来北大的『教职工宿舍楼』。 但是人家偏偏不叫燕大家属小区，或者燕大教职工宿舍，而是叫燕东园、燕南园，后来还会修燕北园，万柳公寓，博士后公寓。 听听，多有逼格，只能说不愧是中国最顶级的学府。 话说今天陈耀东出现在燕南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搞钱……咳咳，相对委婉一点来说的话，他是来拜访一位住在这里的燕大教授的。 没错，这位教授就是陈耀东三天前在什剎海公园有过一面之缘，且还聊得颇为投机的朱光遣老先生。 他那天给陈耀东留的地址是燕南园的62號。 这是北大分配给朱光遣的房子，等於说，周围住的邻居也几乎都是北大的老师教授。 这些『邻居』往小了说，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同事，但要往大了说，那可有不少人是可以直接影响国家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国策的一堆顶级专家。 比如左邻右舍就分別住著中国歷史地理学的奠基人兼开拓者侯仁知以及著有《新人口论》的经济学家马寅楚。 再比如60號住的是撰写过《诗词格律》《汉语史稿》的王立，56號住著我国近代力学和理论物理奠基人，並为我国培养了九代物理学人才的物理学家周沛源；58號住的是北大副校长汤一阶…… 当陈耀东根据地址找到朱光遣的家里时，因为这天是周末，赶上了一堆大佬正在老朱家里下象棋。 “哈哈，可算是把小友给盼来了，我还差点以为你要放我鸽子呢。”朱光遣看见陈耀东背著画板登门非常开心，甚至上来还开了句玩笑。 陈耀东倒也丝毫不怯场，张口就道： “不好意思啊朱老，我上一幅画昨儿个刚完成，这不马上就按照您给的地址找来了吗？生怕您久等啊。” “好好好！”面对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的陈耀东，这就是朱光遣与他仅有一面之缘，却能相谈甚欢的原因。 接下来，老朱也没有深究小陈这话里是否有漏洞，先將他介绍给了自己的棋友。 当然，也自不可避免的向陈耀东介绍了一遍在座的棋友都有谁。 “这是季羡灵……那是启功……这位是王立……” 陈耀东刚进来的时候，在他眼里只有一帮不认识的老头，但是现在隨著朱光遣每介绍一位，小陈的心臟都突突一次。 『呼，还好我没有心臟病。』 …… 一帮老头见朱光遣竟然愿意和一个论年纪都可以当他们孙子的年轻人以同辈相交，当然不免对这个年轻人也生出了些许好奇。 但就算再好奇，在他们的眼里，陈耀东依然还是一个孩子。 “小陈今年多大？” “18.” “你这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 “刚参加完高考。” “哦，那考了多少分？” “389.” “不错啊，报考了哪所大学呢？” “北电。” “北电？怎么不报北大呢，你是本市的考生，这个分数已经过线了。” 今年北大的录取分数线是408分，不过那是相对於其他省份的考生標准，对於本地的考生，当然会有扶持。 但就算有扶持，389分也就是堪堪达到过线的及格线罢了。 这意味著，陈耀东即便被北大录取了，他也会被调剂到最冷门的专业，比如考古。 然而他这分数在今年刚恢復招生的北电而言，又是高分选手了。 其实陈耀东就是今年北电招收的所有学生当中，文化分最高的那个。 只是他本人还並不知道罢了。 “好了启功，人各有志，你就別为难我这小友了。” 朱光遣刚才去屋里找自己和老伴的相片去了，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阿威在打来福……啊呸，是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了一帮棋友在『欺负』自己的小友，於是他毫不犹豫的赶紧站在了陈耀东这一边。 至於原因嘛，有两点。 一、他是真心把陈耀东当成朋友来处的，虽然两人年纪是差得大了一点，但是你猜古代为什么会有忘年之交这个成语呢？ 二、陈耀东虽然是上门来给他作画的，但既然登门了，就是客人。身为主人，哪有让客人被『刁难』的道理？即便这个刁难也不是真的刁难。 “小友別生气，我这些邻居都没有恶意的。” 陈耀东当然没那么小气，更何况当初和朱光遣刚见面的时候，自己好像也被问过类似的问题。 说到底，他只是吃了太年轻的亏。 但这是幸福的烦恼，他觉得自己可以承受得起。 又是一番客套之后，朱光遣拿出了他和妻子的一张照片，然后和陈耀东谈了谈他对画稿的期待。 “嗯，我大概明白朱老您的意思了。”陈耀东总结了下朱光遣的要求之后，加以自己的理解，用更加简洁的语言把他的构图思路又讲了一遍，然后问道：“是这个意思吗？或者您老还有什么补充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要是荷塘里再下点太阳雨就更好了。” “这点我记下了，还有吗？”陈耀东並不是凭脑子记，而是真的掏出一张纸写了下来。 “没了没了。”朱光遣虽然不是画家，但是也知道往一幅画里塞太多东西，反而会影响画的质量，所以不再提更多要求。 “好，那就这样吧。”陈耀东有了离开的打算，指了指朱光遣和他妻子的照片道：“这张照片我就先带走了，如果顺利的话，我想大概下个星期就能把画给您送过来。” “这个不急，你什么时候画好什么时候送都行的。”说著，朱光遣也从兜里將提前准备好的一张大团结拿了出来，递到陈耀东面前道：“这是定钱，小友请收下。” 陈耀东却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直接推了回去：“我又不是以此谋生，此番答应给您作画，是出於敬重於您，哪能收您的钱呢。” 这话就说得很违心了，但好在陈耀东前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早已经磨链出了一身影帝级的演技，故才此时的表演，可以说没有半点表演痕跡，全是『真情实感』。 但他越是如此，朱光遣就越加不好意思占他便宜，“不收钱怎么行呢，虽然小友你不以此谋生，但画一幅画的成本总归不低，所以就莫要推辞了。” “左右不过只是浪费一点时间而已，哪有什么成本。”陈耀东再三拒绝。 “时间成本难道就不是成本吗？再说你置办一套画具也不便宜吧，还有你的画技难道就不值钱？” 朱光遣有些生气了：“如果小友实在不肯收钱，那就把照片还我，这画我不画了。” 陈耀东见状，只好『无奈』把那十块钱的定钱接了过来。 稍许，一帮子刚看了一场三辞三让戏码的老头见陈耀东要走，立马有人也出声道： “那个……陈小……画家，下次你来给孟实先生交画的时候，能不能也让我这个老头见识见识？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向你邀一幅画。” 『看？这不生意就来了。』 陈耀东心里恨不得立马同意，但面上还是要矜持一下，毕竟他给自己立的人设不能崩啊。 “这……” “无妨，等小友把画送来，我到时邀请大家一起过来欣赏就是。”朱光遣这豪迈的话语替陈耀东解了围。 …… 就在陈耀东上燕南园於一帮大佬面前『演戏』的时候，江城歌舞剧院，刘筱莉因为迟迟没有收到室友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的回信，这两天的心情变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第15章 信，又是信 刘筱莉从答应陈艷红和她弟弟相亲之后，她的心路歷程在短短半个月之內，先后经过了四个阶段：纠结-期待-忐忑-失落、生气。 目前正处在第四个阶段，有点小失落，还有点小生气。 没错，造成这种后果的原因，就是迟迟没有收到相亲对象的回信。 “对不起啊小莉，如果今天下班之后还是没有收到我弟的信，那我明天一早就打电话回去问问，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陈艷红安慰室友的同时，也在心里不停的骂著某个狗男人。 阿嚏~ 《燕京文艺》杂誌社的招待所里，陈耀东连著打了好几个喷嚏，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此时肯定有人在背后骂自己。 “不会是三姐吧？” “算算时间，我寄过去的信，就这两天应该也到了。” “所以估计是三姐也看到了画，她此时一定是在羡慕嫉妒……” 只能说，陈耀东猜中了一半。 …… 江城歌舞剧院。 门卫室。 才刚下班陈艷红就跑了过来。 “穆大爷，今天有没有我的信啊？” “是小陈啊，你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这都连著好几天来问了。” 门卫大爷说著，这回还真拿出了两封信来：“给，都是从京城寄来的，一封是给你的，另一封是给小刘的。” 陈艷红看到弟弟的信终於来了，长鬆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忘回道：“谢谢穆大爷，我家里没出什么事，您先忙著，我回去了。” 门卫大爷看著陈艷红拿到信后那喜悦的表情和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在后面感慨道：“小陈也老大不小嘍，看来是家里给她介绍了相亲对象。” 陈艷红拿著信一路小跑著来了食堂，但是走进食堂之后，她却是把信藏了起来，一同藏起来的还有她脸上的表情。 “咳咳~” 刘筱莉停下低头吃饭的动作，抬头看向了来到她对面坐下的室友，虽然对方在努力表演出失落的样子，但是却让她看到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 实在是拙劣的演技呢。 刘筱莉在心里吐槽道，但是嘴上並没有打算揭穿的意思。 因为她並不知道揭穿之后，自己看到信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反正现在她心里对陈艷红那个考上了北电的弟弟，印象不是太好。 “你就不好奇吗？”陈艷红见室友无动於衷，自己先藏不住了。 “已经不好奇了。”儘管刘筱莉很想装作很淡然的样子，但她一开口还是很明显的带著赌气的成分。 “喂，別这样好不好，我知道我弟弟这么久才回信是他的不对，但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呢，至少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陈艷红也还在生自家老弟的气，但是这会儿却不得不替他说著好话。 “喏，这是我弟写给你的信。” “嗯？”刘筱莉看著递到面前的信纠结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只是將信揣在手里之后，她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但是又不想在陈艷红面前表现出自己迫不及待想拆开这封信。 总之，这一刻的小刘姑娘內心极其茅盾。 恰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走进了食堂，她不是来吃饭的，眼神环顾一圈后，径直朝刘筱莉她两这一桌走了过来。 人还在三米外，这妇女就喊道：“小刘，小刘。” 刘筱莉正拽著信走神，听到这声音，茫然的扭过头，当看清楚来人是曾经带过自己的舞蹈老师，她连忙站起来恭敬的打了声招呼：“袁老师。” “小刘，你还在吃饭呢。”袁老师看了眼刘筱莉的餐盘，明知故问的说了一句废话。 “嗯，袁老师吃了吗？”虽然刘筱莉有些疑惑对方突然找自己做什么，但礼数还是得做周到。 “哦，我待会儿回家去吃。”袁老师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又迟迟不说。 刘筱莉见状只能自己问道：“袁老师找我是有事吗？” 事实上，对方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 “那个小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刘筱莉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她回头看了陈艷红一眼，后者也是一脸茫然。 “放心，耽搁不了你多长时间，就两分钟。”袁老师看出刘筱莉的为难后，又找补了这么一句。 “好吧。”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又是曾经带过自己的舞蹈老师，刘筱莉也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陈艷红在室友跟著这位袁老师出去谈话之后，她就一直在心里掐著数，说好的两分钟，结果足足过去了五分钟，她才看到刘筱莉一脸复杂的回来。 急忙起身去关心道：“小莉，你没事吧？袁老师她找你做什么……” 刘筱莉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话啊，你要急死我？”陈艷红催促道，大有你要是真的受委屈了，我就立马衝出去找那个袁老师给你出气的架势。 刘筱莉还是什么也没说，但是拿出了一封信来。 很显然不是刚才陈艷红给她的那一封。 信？ 又是信？ 因为有自家弟弟的例子在先，陈艷红很快就捕捉到了真相。 她的第一反应是生气，很想追出去把那个敢撬自己弟弟墙角的袁老师逮著狠狠骂一顿，但她很快又泄了气，因为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底气。 “这信是谁送的？我认识吗？”她有点不甘心的问道。 刘筱莉看了这信一眼，想到刚才袁老师的那些介绍，还是没有对陈艷红隱瞒，直言道：“听说是江城大学的一位老师，我们上周去江大表演的时候，他就坐在台下……” “江大的老师？岁数恐怕不小吧。”陈艷红道。 “袁老师说他只比我大了两岁。” “那他家庭背景呢？”这一刻，陈艷红已经替自家那个臭弟弟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很想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江大老师给按下去。 也就是她没有听过后世流行的皇上不急太监急这句话，不然回头一定写出来糊在某个傢伙脸上。 “呃，艷红姐，这个你也要打听吗？”刘筱莉多少能理解室友此时的心情，但是別人家庭这种比较私密的事，她自己听听也就罢了，却是不好拿出来隨便说。 陈艷红点点头，意识到自己有点上头了，冲刘筱莉訕訕笑道：“不好意思，是我衝动了。” 她又看了看室友手里那封江大老师的信，忍住了伸手抢过来將之撕掉的想法，但是愈发感觉自家弟弟这次恐怕是真的悬了。 不免在心里嘆气道：我的傻弟弟哟，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错过了一个多好的女孩啊！ 《燕京文艺》杂誌社的招待所。 陈耀东在这时又接连打了两声喷嚏。 他开始有些怀疑的揉著自己的鼻子嘀咕道： “难道我是真的感冒了？” 第16章 小鹿乱撞 从食堂出来后，身上揣著两封信的刘筱莉没有选择直接回宿舍，同时还对陈艷红表示自己想单独走走。 这一走就走到了平常练舞的教室。 只是这会儿已经是下班时间，教室里只有她一人，显得非常安静。 因为是练舞的教室，为了防止磕碰，里面没有桌椅板凳，她们平常练完舞想休息，也是直接席地而坐。 但哪怕是地板，她们舞蹈演员平常待得久了，也都圈了自己的小地盘。 此时刘筱莉就脱掉鞋子走到了属於她的小地盘，盘腿坐了下来。 接著將两封信都拿在了手上。 一封是从京城寄来的。 另一封的地址上写著江城大学法学院。 她的目光在两封信上来回巡视了两遍后，还是决定先拆开从京城寄来的这封。 因为这封信让她等得很焦灼。 哪怕是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生气多一点，还是好奇多一点。 “咦？这是一张画吗？” 刘筱莉拆开信封之后，发现里面竟不是普通的信，而是一张捲起来的画纸。 这无疑更加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连忙將之取出来，迫不及待的就打开了。 然后就见一副栩栩如生的人物风景图在她眼帘之中徐徐呈现。 当画卷完整的暴露在空气里的那一剎那，刘筱莉只觉得呼吸一滯。 再接著，她便听到了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声。 但她压根顾不得这些，因为注意力早就被眼前这幅画给吸引了过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她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船头的女子，赫然正是『自己』。 而在岸上凉亭里和『她』对视的男子的身份，自然也呼之欲出。 刘筱莉盯著『他』打量了许久，继而才將目光落在那两行字跡上。 她轻轻的念了出来：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相遇！” 这幅画，再搭配这句佛语，对刘筱莉来说，不是情书，却胜似情书。 不知过去多久，当她终於从这幅画上收回视线，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早已情不知所起，心跳像小鹿乱撞。 脸颊也在发烫，伸手一摸，跟发烧了似的。 『嚇』得刘筱莉再不敢往这画上多瞧一眼，赶紧將之重新卷了起来。 只是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毁了一点。 当重新把捲起来的画塞回信封，刘筱莉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也慢慢让自己平静了一些。 只是此时，再去看那封江大老师写的信，刘筱莉却没了一点拆开的兴趣。 但她也不曾撕了或者丟掉，而是打算明早让袁老师物归原主。 宿舍里，陈艷红也早便看完了弟弟写给她的信，信里陈耀东没提画的事，但是把自己写了一篇小说，並且这篇小说將在下一期《燕京文艺》杂誌上发表的信息透露了一二。 “小说？写的什么小说就不能在信里提一下吗，还给我打哑谜。” 此时陈艷红既惊喜於弟弟身上发生的变化，又有些气恼他和自己卖关子。 当然，她的气恼还是因为眼睁睁看著自己牵的红线出现了意外的变故。 “也不知道阿东写给小莉的信里写了什么……” 正这样想的时候，陈艷红就见到室友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估计这会儿刘筱莉已经看完了信。 当然，不光看了她弟弟写给她的信，应该也还有那个江大老师的。 陈艷红是个直性子，她很想直接了当的询问刘筱莉现在的內心是怎么想的，但是开口之前，她又敏锐的捕捉到，对方从进门开始，就在故意躲著自己的眼神，一副很心虚的样子，这让她有种不妙的感觉，於是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刘筱莉进门之后確实有点不敢和陈艷红进行眼神对视，倒不是心虚，而是害羞。 她两好像都在等著对方先开口，一时间宿舍里的气氛越发古怪起来。 这种古怪的氛围持续了一分钟，两分钟…… 终於，两人都憋不住了。 “艷红姐。” “小莉。” 她两终於有了眼神交流，但没想到会这么默契，声音居然撞到了一起。 “艷红姐你先说吧。”刘筱莉道，其实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告诉对方，自己喜欢上你弟弟了？ 那也太难为情了吧。 陈艷红看著室友这一脸扭捏的样子，儘管心里已经往最坏的那个结果去猜了，但还是不免好奇问道： “我弟弟在信里给你写了什么？” “这……” 这个问题刘筱莉真的不好回答。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直接把画拿出来和陈艷红分享的时候，耳边又传到了一个问题： “看来是那位江大老师的信更打动你了。”陈艷红在说这话的时候，带著一股对自家老弟的恨铁不成钢。 是的，此时在陈艷红的心里，陈耀东已经出局了。 但是她的话却让刘筱莉一呆。 “啊？” “没关係的，虽然你和我弟有缘无分，但你也不用觉得愧疚什么，毕竟感情是自己的，甚至如果你和那位江大老师成了，作为好朋友，我也会真心的祝福你。” 听著陈艷红这一大段的独白，刘筱莉当然反应过来对方误会了，而且这误会大了。 她赶紧解释道： “艷红姐，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陈艷红以为对方还想安慰自己，打断道：“我懂，真的没关係，咱们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刘筱莉著急了。 於是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不，你不懂。” 陈艷红：“？” 不过下一秒，她就见刘筱莉从身上把两封信都掏了出来。 “艷红姐，这是袁老师交给我的信，我根本就没有拆开看，打算明早还给她，让她物归原主。” 听了刘筱莉的解释，陈艷红大脑宕机了0.1秒，然后自己也拿起信来检查了一遍，这才发现，好像真的是她误会了。 “对不起啊小莉，是我误会你了。” 陈艷红的认错態度非常快，但是有疑惑她也是当场就问： “可是小莉，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你为什么一副似乎很心虚的样子呢？” “我不是心虚……” 刘筱莉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於是乾脆把陈耀东寄给她的画取出来，塞到了陈艷红手里，道： “还是艷红姐你自己看吧。” “这是？” 陈艷红狐疑的接过画，当展开之后，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这……这……” 不得不承认，陈艷红在看到这幅画之后，她之前的一些疑惑全都迎刃而解。 但是，她现在的心情却像是直接吞下了一整个柠檬一样『酸』。 …… 《燕京文艺》杂誌社。 这天一早，陈耀东又准备背著画板出去寻找灵感，然而刚下楼，就碰到了王朦。 “王组长早。” “早早早，小陈你这是又要出去啊？” “对，我出去找找灵感。” “呵呵，好……对了小陈，下一期杂誌已经送了一批到我们编辑部，你要不要也拿两张去看看？毕竟你的《牧马人》可是这一期的头版。” 还有这种好事？ 陈耀东都以为自己要等下期杂誌发布当天钱来买，倒是忽略了杂誌社会提前订一批来看看效果。 “好啊好啊！”他点头如捣蒜。 第17章 《牧马人》发表 陈耀东跟隨王朦走进编辑部的同时，想起了那天史铁升坐著轮椅来投稿的画面，於是好奇问了下那篇稿子过了没。 “你说的是那篇《法学教授…》吧？” 陈耀东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於是点了点头：“对。” “那篇文章我也看了，作者的思路和立意都还行，但笔力尚显稚嫩，如果改改倒也能发，但那位作者的特殊情况你也清楚……” “哦，所以……退稿了？” 王朦並不否定这样的说法，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们给他提供了些修改意见，若是他能改好了，也可以再投。” …… 雍和宫大街26號。 史铁升和他的家人目前就住这里。 今天史家来了一位客人，更加確切地说，是史铁升的朋友。 他叫柳清，也是一个作家，虽然作品不多，但是他的《创业史》后来入选了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两人属於那种志同道合的朋友，今天柳清过来，也是因为听说史铁升写了一部小说投稿给了《燕京文艺》，所以想来『拜读』一下大作。 结果没想到自己刚登门，好友的『大作』就被退稿了。 没错，就是退稿了。 虽然《燕京文艺》的杂誌还附了一条批註，说改文之后还可以继续投给他们。 但在柳清看来，这种话实际上就是吊人胃口。 “不至於吧？”然而史铁升却觉得好友过於武断了，在他看来，如果《燕京文艺》杂誌社真的不想收他这篇稿子的话，大可不必浪费时间和精力把修改意见整理出来一起寄给他。 柳清也不和好友辩论，道：“这种事情你还是经歷得太少了，罢了，看在朋友的份上，我还是帮你引荐一位《当代》的编辑吧。” 史铁升想了想，觉得多认识几家编辑也不错，也就並未拒绝柳清的好意。 “铁升，你念叨的最新一期《燕京文艺》杂誌我给你买回来了。” 人未见，史父的声音先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跟著才进屋，將还沾著油墨味的《燕京文艺》第8期杂誌递给了儿子。 “谢谢老爸。”史铁升惊喜的接过杂誌，道了声谢。 还没来得及看，就注意到了好友投来的疑惑眼神，他笑著解释道：“上次我去《燕京文艺》杂誌社投稿，见到了一个年纪比我还小的青年，无意中听到他的小说会在这期杂誌上发行，所以想买来看看。” 说是『看看』，其实史铁升也存了几分和自己的《法学教授及其夫人》比较的心思。 柳清看穿了好友的想法，但他並未揭穿，倒是因史铁升的解释，也对这期《燕京文艺》產生了些许好奇。 “柳兄，你我一起看如何？”史铁升扬了扬手里的《燕京文艺》杂誌。 “哈哈，正合我意。” 《牧马人》不到三万字的小说，史铁升和柳清硬是看了半个多小时。 只因他们读了两遍。 就是两遍读完后，两人依然还是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意犹未尽的火焰。 “怎么说？” “写得太好了，开头一句『老许，你要老婆不要』就將读者的心给牢牢抓住，接著通过许灵均和李秀芝纯真质朴的爱情故事为主线，给大家描绘了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可怜人相互救赎，相互报团取暖的故事，若是只到这里，那这部小说我个人的评价只能算是不错。 但它接下来写了许父回国，要许灵均割捨国內的一切跟他去海外生活。此时对许灵均来说，一边是父权，一边是妻儿，一边是国外骄奢淫逸的资本主义社会，一边是回到插队的农村…… 这里主角內心面临的考验和挣扎，和前文他刚经歷那个特殊时期的內心挣扎是相互呼应的，当时的磨难打不倒他，我猜作者就是想『告诉』我们，许灵均是一个內心坚韧，积极向上的人，所以他再次面临考验，依旧能够恪守本心，做出最正確的选择。 有了后面的这段升华，其他人怎么评价我不管，但在我柳清这里，这部《牧马人》绝对是一部上选的佳作。” 史铁升没想到好友对这篇小说的评价会这么高。 当然在他这里，《牧马人》也是一部特別优秀的作品。 或许在此之前，史铁升还有点不服气，但是看完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法学教授及其夫人》与之比起来，確实是有差距的。 “铁升，你之前说这部《牧马人》的作者辰东是一个年轻人？” 柳清又拿起杂誌研究了一会儿，忽然对好友刚才的话產生了怀疑，因为他觉得这部小说不论是思想深度还是笔风都非常成熟，你要说是一个写作十几数十年的知名作家写出来的他信，但是一个小年轻写出来的，他实在很难相信。 “千真万確，我对我的耳力还是有信心的。”史铁升篤定道，儘管他心里对那个年轻人的才华很是羡慕，但是更后悔那天没有结识一番。 …… 北师大歷史系，老陈虽然是副教授，但是也是和人共用一个办公室。 这个人陈耀东也认识，正是他那天来找老陈要自行车钥匙的时候碰到的周明。 今天一早老陈来上班的时候，把昨天儿子特意送回来的最新一期《燕京文艺》杂誌给一起带了过来。 但他这个人的性格很低调，不像自家媳妇，昨天刚拿到杂誌就下楼去跟邻居炫耀了。 他只是有空的时候，就拿在手上翻一翻。 嗯，没错，就是只要有空的时候就拿起杂誌翻一翻。 “陈教授，我发现你今早上一直在看那篇杂誌，究竟上面写了什么，值得你这么关心？” 老陈心想你丫的终於问了。 他內心都已经快要急死了。 不过为了装好这个逼…… 咳咳，为了不显得自己是在故意炫耀。 老陈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用最平缓的语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那小儿子写的小说，发表到了这一期的杂誌上。” 周明：臥槽，这傢伙也太沉得住气了，我不问你就不肯主动说了是吧？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波確实让对方装到了。 因为，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陈教授，你儿子写的什么小说？是伤痕文学吗？” “呃，应该也算吧。” “那叫什么名字？你手里的杂誌能不能借我看下。” “没问题，给你。”老陈將手里的这份都快摸包浆的杂誌递出去的同时，也介绍道：“小说名字叫做《牧马人》。” 周明接过杂誌，內心虽然对老陈的儿子写的小说能够发表感到一丝惊讶，但说实话，对一个小年轻写的东西，其实没抱多大的期望。 但是，他这一看，就是整整二十分钟没有抬起头来。 …… 北师大家属小区楼下，今天一群老头老太太的茶话会话题如下： #老陈家的小儿子出息了# #春梅家那个阿东写的小说《牧马人》发表在了《燕京文艺》杂誌上# #阿东写了一篇许灵均的爱情小说# #咱们北师大家属小区出了一名大作家# …… 第18章 《牧马人》火了 江城歌舞剧院旁边一百米处就有一家新华书店。 今天新华书店门口，来了两个青春靚丽的女孩。 被另一个姑娘叫艷红姐的女生对著柜檯后面的销售员喊道：“你好同志，有没有《燕京文艺》杂誌，我要最新一期的。” “你来得正巧，《燕京文艺》最新一期杂誌半个小时前刚送来。” “那太好了，给我来两份。” 刘筱莉在旁拉了拉室友的衣袖，劝道：“艷红姐，干嘛要订两份杂誌，一份就够了吧。” “听我的，就订两份，而且一份杂誌也不贵。” 说完也不给刘筱莉再劝的机会，陈艷红就已经付了两份杂誌的钱。 而且是接过杂誌就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的刘筱莉终於忍不住问道： “艷红姐，这期《燕京文艺》杂誌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关心。” “有一篇小说。”陈艷红分神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眼睛依旧放在杂誌上，而且已经注意到了这期《燕京文艺》杂誌上刊登的第一篇小说《牧马人》。 尤其是它的作者『辰东』这两个字，引起了陈艷红的高度关注。 “小说？”刘筱莉更加茫然。 “对，就是这篇《牧马人》。”陈艷红更像是自言自语。 “牧马人？”刘筱莉也好奇的把脑袋凑了过来。 “这篇《牧马人》的作者叫辰东。辰东的谐音也就是陈东，没错，这就是我弟弟写的小说。” “嗯？艷红姐你说什么？” 刘筱莉倏地睁大眼睛，確定自己不是在幻听？ “小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著你了，没错，这篇《牧马人》，应该，不，十有八九就是我弟弟写的。” 陈艷红向刘筱莉解释道，至於她之前为什么不说，咳咳，根源在那幅画上。 “艷红姐，这是真的？” 刘筱莉確认道，她並不觉得生气，反而和那天看到画时一样，又被自己那素未谋面的相亲对象带来的惊喜『醍醐灌顶』了一次，犹如过电般，席捲全身，只觉酥酥麻麻，心砰砰跳。 下一秒，刘筱莉表现出了对杂誌更加关心的態度，她甚至还想转身回去再多买两份，但是被陈艷红给劝住了。 一个小时后，已经看了三遍《牧马人》的刘筱莉双手捧著手里的杂誌轻轻感慨道： “许灵均和李秀芝的爱情故事真美好啊！” 19岁的少女正是怀春的年纪，恐怕刘筱莉自己都不曾想过，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一个面都没见过一次的男孩，已经悄无声息的闯进了她的心湖，並且光明正大的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 『辰东，陈耀东……真的好想和你快点见一面，看看你还有多少秘密。』 这样想著，刘筱莉就已经感觉脖子以上的地方情不自禁的变得滚烫了起来，她『嚇』了一跳，连忙往室友方向看了一眼，见她不在关注自己，这才拍拍波涛起伏的胸口，悄悄的鬆了一口气。 待自己『降温』之后，刘筱莉掏出纸笔，决定再给相亲对象写封信。 『嗯，会不会有点太频繁了？』 『算了，不管了，那傢伙这么有才华，要是因为自己的矜持被其他女孩给捷足先登，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 江城大学法学院。 安邵伉看著自己原封不动被退回来的信，只觉得一阵鬱闷。 『为什么啊？自己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样貌工作都不差，自詡也算招女孩喜欢，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没想到对方连一点机会都不给。』 说实话，安邵伉內心很不甘心。 他真的不想就此放弃。 奈何对方还带了话，已表示心有所属。 『唉，到底是自己晚了一步！』 这个年代毕竟不是后世，安邵伉虽然不太甘心，但是也不敢有其他想法。 因为万一一个流氓罪安下来，他那点家世背景，还真的起不了多少作用。 更何况，他现在对刘筱莉也谈不上什么感情，顶多无非就是见色起意而已。 “唉~” 安邵伉再次嘆了一口气，就把手里的信给撕了，然后直接丟进了垃圾桶。 接著，为了儘快忘掉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爱情，安邵伉决定拿办公室订的杂誌打发一下时间。 “何老师，这《燕京文艺》杂誌是今天刚送来的对吧？” “啊对，我刚才上课回来在路上碰到了一个相熟的语文老师，他说这一期的《燕京文艺》杂誌上刊登了一篇很不错的小说，叫什么木马……” “《牧马人》。”安邵伉看著刊登在杂誌头版的小说替何老师念出了它的全名。 “对，好像就叫《牧马人》，要不小安你先看了一下，如果这篇小说真的写的不错，那等我忙完手头上的教案，我也看一下。” “好，那我就先帮何老师你探探路。” 二十分钟过去，这位何老师完成了手上的工作，但是耳边迟迟没有传来安邵伉对这期《燕京文艺》杂誌的反馈，这让他不由得心生好奇。 於是抬头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嚇一跳。 一个年轻小伙纸居然因为一篇小说把自己看得泪流满面！ “小安，小安，你这是怎么了？” “啊？”安邵伉回过神来，也觉得有点丟人，他擦了擦眼泪后解释道： “没事的何老师，我只是在看这篇《牧马人》的时候触景生情，不免想起了那年在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的青春！” “什么鬼，你一个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我这个不惑之年的老傢伙面前谈想起了你的青春？” 何老师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但是並不影响他也对这篇《牧马人》產生了强烈的好奇。 …… 这一天，《牧马人》的风不只是在京城和江城两座城市颳了起来，而是在所有订了《燕京文艺》杂誌的城市遍地开。 是真的遍地开！ 原本《燕京文艺》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一期杂誌也只印了三十万册。 本以为就算《牧马人》能够带动一些销量，等卖完这三十万册，至少也得它十天半个月吧。 没想到才短短三天时间，各大合作商就將他们《燕京文艺》杂誌社的电话给打爆了。 没错，《牧马人》火了。 之所以火得这么快。 也不全是小说本身的原因。 主要归咎於这个年代人们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更没有游戏机，娱乐活动相当之匱乏，所以一篇好的小说，一部好的电影，甚至是一首好的诗歌，都能在全国掀起一阵浪潮。 去年掀起了伤痕文学的《班主任》是如此。 照目前的趋势看来，也许今天《牧马人》这部『爱情小说』也能做到。 一起火起来的还有陈耀东的笔名『辰东』。 某人此时就在库库库的笑：“我就说辰东这个名字自带至高神位格，不错不错！” 第19章 北大三剑客 北大，燕南园62號。 今天又是周末，陈耀东赴约前来给朱光遣老爷子送画。 他没有遇到上周那帮子来这下棋的老头，却是碰到了好几个77级的北大学生。 “哈哈，我就猜到今天小友会过来，怎么样？可是画稿已经完成了？” “正是，朱老先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今天把工具一起带来了，可以隨时再改改。” “好好好，画的事先不急。老夫先给小友介绍几个我北大的优秀学子与你认识。” 事实上，从陈耀东进来开始，他就已经和朱光遣家里这几个北大的高材生相互打量过了。 嗯，確认过眼神，都是不认识的人。 但是， 他们手里拿的杂誌，陈耀东却非常熟悉。 因为就是最新一期的《燕京文艺》。 上面还有他的一篇文章呢。 几个北大的学生听到朱教授要为他们『引见』这位小画家，也都纷纷走上前来。 “这位是老夫此前在什剎海公园散布时结识的一位小友，他叫陈……” 朱光遣先替自己的学生介绍陈耀东的身份，但是吧，这平常小友小友的叫顺口了，全名还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见状，陈耀东也不让老爷子为难，自己站出来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叫陈耀东，爱好是画画，唱、跳还有篮球。” 他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bgm…… “耀东和你们一样，也是今年的大学生，他考上的是北电导演专业。” 好吧，是陈耀东幻听了，其实他听到是朱光遣对他自我介绍的补充。 至於老爷子话里把77级北大学生和陈耀东这个78级北电学生说成都是今年的大学生，这话放在以后或许是个漏洞，但是这里还真不是。 因为这一届77级的北大学生，今年2月份才以新生的身份正式入学。 他们和即將入学的78级新生，相隔只差半年。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再说现在，陈耀东介绍过后，北大的几位学生也都一个个主动的套用了一下陈耀东的模版，介绍了一遍他们自己。 “陈同学你好，我叫查剑英，77级北大中文系，我喜欢…” 这位查剑英同志在说自己爱好的时候，扬了扬手里的《燕京文艺》杂誌，又继续道：“我喜欢读书，无论是散文，诗歌，还是小说。” 没错，这个年代读书是一个爱好，一个可以骄傲的大声说出来，並且还不会被周围人嘲笑的爱好。 陈耀东友好的朝这位查剑英同学点点头，然后就听她旁边一个长得颇为成熟的男同学也开始套起了模版。 “小陈同学你好，我叫李迎民……” 小陈同学？ 好傢伙，你老师都叫我小友，你叫我小陈同学，活该你长得最成熟啊。 最后一个站出来做自我介绍的北大学生和查剑英一样，也是一个女生，叫王小瓶。 陈耀东刚才没有认出对方，但是在这人介绍之后，他才回想起来，自己前世还真和对方產生过交集。 別想歪，不是那种肉体与灵魂的交集，只是单纯的见过。 因为这位后来也进了娱乐圈，是一个编辑，后世大名鼎鼎的《甄嬛传》和《羋月传》，就是她的代表作。 另外，她的老公是郑晓龙……咳咳，也就是《甄嬛传》《羋月传》的导演。 人家夫妻联手，確实不同凡响。 当然，现在和老谋子一样，都很『青涩』。 相互打完招呼过后，陈耀东並未忘记自己的来意，再次提议让朱光遣『验收』画稿。 朱光遣其实也对画稿期待已久，当下也不做扭捏之態。 “说实话，我也好奇得紧，那就隨我去书房看画吧。” 查剑英等人好奇，也在取得同意后一起跟了进去。 书房里，陈耀东將画稿展开，不仅贏得朱光遣拍手叫好，更是让查剑英三个北大的高材生倒吸了一口许灵均。 从朱光遣的反应看来，陈耀东知道画稿的验收无疑是合格了。 而他刚才进门时说的那番客套的话，自然是没有应验。 不过他作画的工具是真的一起带来了的。 “看来我之前还是小覷了小友的丹青之术，这幅画老夫非常满意，回头一定將之裱起来，就掛在我这书房里，这样每天都能看上两眼。” 朱光遣说完这话的同时，將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润笔费递到了陈耀东面前。 “这是之前承诺的润笔费，还请小友莫要嫌少。” 似乎知道陈耀东会拒绝，朱光遣不等他开口又补充道： “小友若是认我这个朋友，这次就万万不要推辞。” “欸~”陈耀东重重的嘆了一口气，还是虚偽的推让了一下。 “上次朱老已经给了一张大团结作为润笔费，哪里还能再收一次的道理。” “那只是定钱。”朱光遣指著这副画稿反问道：“难道小友觉得你亲自设计、又倾覆多日心血创作出来的这张画稿只值十块？” “那自然是不止。”这个时候，陈耀东也不好再违心贬低自己的作画价值，毕竟他又不是真的不想收这笔『尾款』。 只是人设立在这。 不能自己给玩崩了啊。 好在朱光遣也是真心想把这笔『尾款』给他，於是两人又进行了一番拉扯之后，装了润笔费的荷包还是进了陈耀东的口袋里。 此时陈耀东並不知道这笔尾款有多少，反正他收都已经收了，要觉得多呢也不可能再退回去，要是觉得少呢更不可能再喊朱光遣给他补上。 眼见著到了午饭时间，这个年代即便是大教授家里也没有余粮，所以查剑英三个率先提出了告辞。 至於陈耀东，他如果选择回杂誌社解决午饭的话还得坐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本意是想留下来吃顿午饭再走，毕竟朱光遣已经盛情相邀了。 但是见查剑英三个都走了，他反而留下来显得多少有点不太识趣。 只能也一起提出了告辞。 “你著急什么啊，虽然我这个北大教授每月的粮票也是固定的，但还不至於差你这一顿。 再者说了，这里离北师大远著呢，我看你又没有骑车过来，就算出去坐公交回去也赶不上午饭了，还不如就在我这里解决呢。” 不仅是朱光遣，他儿媳妇也出来劝。 就在陈耀东真的快被说服的时候，李迎民突然道：“要不小陈跟我们去北大食堂里用餐吧。” 欸？这是个好主意啊！ 自己两辈子，还没吃过北大食堂嘞。 於是陈耀东看向李迎民这个浓眉大眼的成熟哥也一下子顺眼了起来。 他几乎不作犹豫，就採纳了李迎民的建议。 “真的非常感谢朱老的好意，饭我就不吃了……嗯，那个，不过我还真想去尝尝北大食堂的味道，顺带逛逛国內最顶尖的学府，领略一下未名湖的风光。” 陈耀东这番话一出口，朱光遣便知道再劝也无用，索性也不做什么无用功。 但却是叮嘱自己的三个学生对他多加『照顾』。 “对了，小友你把你地址告诉我一下，要是我的一些老友过来看了画稿之后也想向你邀画，我好叫他们自己联繫你。” “嗯好，我现在住在《燕京文艺》杂誌社的招待所。” 陈耀东明显感觉到，他这话出口之后，场上眾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其中尤以查剑英三个北大的高材生的眼神最为犀利。 第20章 我觉得你说的都对 北大燕南食堂。 “喂，你们看《燕京文艺》的最新一期杂誌了吗？” “还没看，这期杂誌难道有什么重要內容不成？” “上面有一篇叫《牧马人》的小说写得特別好，没看我强烈推荐你们赶紧去看看。” “这位同学，我听见你们似乎是在討论《牧马人》？我昨晚也看了，还看了三遍，被里面许灵均和李秀芝简单纯粹的爱情故事深深所打动，这是我今年看过的最优秀的伤痕小说。” “《牧马人》是伤痕小说吗？虽然它的主角和其他伤痕小说一样都在那个特殊的岁月里遭受了磨难，但是作者並不是想强调嗡嗡嗡带来的困难，反倒是浓墨重彩的描写许灵均和李秀芝的爱情故事，所以我认为这是一部爱情小说。” “对对对，是了是了，我就说为什么我看《牧马人》和其他伤痕文学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原来这是一部爱情小说，这就合情合理了。” “两位是在討论《牧马人》？这部小说我也看了，作者辰东把每个人物都刻画得栩栩如生，记忆深刻，只是这般厉害的作者，为何此前从未听过他的作品？” “是啊，我也好奇，虽然此前从未听过辰东这个作者，但观《牧马人》之故事架构，情节线索，语言文字，皆十分成熟，根本不像是新人能写出来的。” “所以究竟是哪位大作家的新马甲？真想拜读一下他的其他作品啊。” “有没有就是新人，只是人家天赋比较高而已呢？” 此时这些討论《牧马人》的北大学生所不知道的是，他们正在討论的作者，其实就和他们一起，正坐在这食堂里用餐。 “喂，大作家，你说如果我现在大喊一声，《牧马人》的作者辰东在这里，大家会是什么反应？” 原本也正在竖起耳朵听『墙角』的陈耀东在听到查剑英的这个问题后，他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大家是什么反应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在这北大校园里，將失去一个朋友。” 查剑英吃瘪，訕訕道：“呵呵，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別当真嘛。” 李迎民和王小萍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同时在心里感慨： 『（小）陈同学说话真幽默，不愧是能写出《牧马人》的大才子。』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陈耀东也看出来了，他认识的这北大三剑客里。 老李是个直肠子，小王沉默寡言但往往语出惊人，只有查小姐是个话癆，饭都堵不住的那种。 “咳咳，大作家，我有个问题想採访你一下。” 果然，只是刚消停一会儿的查剑英就再次开口了。 “你问吧，但我不一定回答。”陈耀东感觉查小姐的採访不一定是好问题，所以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查剑英又是一愣，她以前总觉得自己的思路很跳脱，但直到遇到陈耀东，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这傢伙究竟是什么脑迴路啊！』她心里吐槽道。 不过採访还是继续： “我想採访一下大作家你，在背后听到眾人议论和讚扬自己的小说，此时是个怎样的心情？” 听到是正常的採访，陈耀东倒也没有撂挑子。 “什么心情？” 他琢磨著回答道：“大概就跟在这三伏天里吃下一根冰棍差不多吧。” “哦？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愿意暴露自己是《牧马人》的作者？” “非是不愿，我对你们不就没有隱瞒啊，只是不想太张扬而已，怕麻烦。” “不想张扬我能理解，怕麻烦是为什么？” “比如跟我要签名啊要合影啊之类，但像这种都还算好的，我就怕遇到上来就跟我討论剧情的槓精，说我应该那样写，不该这样写云云。”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別人既然和你討论剧情，那应该是非常喜欢你的小说……” “对对对，我觉得你说的都对。” “……”查剑英：为什么好气啊！ …… 从食堂出来后，陈耀东本意是想单独在北大校园里逛逛，奈何三人一定要跟著，而且还拿出了朱光遣的叮嘱来当挡箭牌。 对此，陈耀东还能说什么呢？ 四人在北大从东逛到西，从南走到北，一路上不时都能从遇到的同学嘴里听到他们在討论《牧马人》，议论许灵均。 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见《牧马人》现在有多火。 “今天多谢三位的招待，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等北电开学，也欢迎你们来找我玩，让我有机会儘儘地主之谊。” 下午四点，已经將北大逛了一个遍的陈耀东与相送的三人组告別，因为中间长达四个小时的『陪伴』，大家关係也从早上的生疏变成了真正的朋友。 甚至查小姐都敢拿他打趣了。 “怎么？就必须等你开学之后才能去找你啊？在这之前难道就不行吗？” “这话我可没说啊。反正我接下来一个月应该都会赖在《燕京文艺》的招待所，如果你们真想来，我也隨时欢迎，但是总不需要还叫我告诉你们《燕京文艺》的招待所该怎么走吧？” “哈哈不用不用，有空我们会去找你的，实不相瞒，其实咱们三也有一颗文学梦，说不得下次去找你这位大作家的时候，还要向你指教一二呢，就是到时候你可不要说不认识我们啊？” “好说好说……” 回去的公交车上，坐的人很少。 陈耀东保持前世坐公交的习惯，上车后直接坐到了最后排。 此时后排就他一人，他也终於有机会查看一下朱光遣给他结的『尾款』是多少了。 “一张大团结，两张，三张，四张，我去，这么大方的嘛。” 要是算上定金，他这一个星期可就赚了50块。 这可不是后世的50块，而是1978年的50块，相当於一个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原本在我心里，一副定製画能赚个二十块就满足了，没想到翻了两倍不止。” “看来画家在这个年代也是高收入群体啊，而且是闷声发大財的那种……嗯，老陈那种业余水平的不包括在画家之列。” “那要这么看来的话，我一个月只要给人画两幅画，也能发家致富了？” 仔细想想，陈耀东又摇头否定了这个发財的念头。 因为首先这个年代能掏钱找人定製画稿的有钱人本身就不多，像朱光遣老爷子那般大方的估计就更加凤毛麟角了。 他嘆了一口气： “欸，是我想当然了，这种活计在我没有成名之前，就是一锤子的买卖，最多无非就是朱老后面能给我介绍一两桩生意罢了，而且润笔费可能还没有那么高。” 如是想到，陈耀东便也熄了这种挣快钱的心思。 至於成名？ 呵呵，岂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还和他的职业规划背道而驰。 第21章 网恋一线牵 …… “善良的人终究会被善待，苦难的人终究会被眷顾，从川渝逃荒而来的李秀芝成为了许灵均生命里的希望之光……” 宿舍里，陈耀东正在拆看读者寄来的信，他还一边看还一边点评：“这是个文青写的。” “为什么许灵均的父亲非要逼著他割捨掉国內的一切才肯带他出国？难道李秀芝不是他儿媳妇吗？他们小两口生的儿子不是他的孙子吗？我认为作者在构思这段情节之时，只考虑到了给许灵均製造矛盾和衝突，却淡化了正常的人性。” 陈耀东一点也没有生气，甚至还把这封信给从头到尾的读完了。 当然读完之后还是不忘点评一句：“这是个有、脑子但不多的槓精。” “辰东同志你好，我是江南大学经济学三班的谭秋雪，感谢你给我们讲了一个许灵均的故事，我们全宿舍，不，全班都很喜欢。给你写这封信，是想替班上同学问问你是否还有其他作品？另外我个人还想问个隱私的问题——辰东同志你多大了？你有许灵均英俊吗？你会想许灵均一样对待感情吗？期待你的回信。” 看完这封信，陈耀东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嘆气道：“这是一个痴。” “还有究竟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一个作者会给读者回信的呢？” “而且还是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你就是往里面塞一张大团结我都不会回你。” 嗯，陈耀东再次確定了一下，信封里的確没有一张大团结。 甚至一张毛票都没有。 他『无情』的將信丟到一边，將手伸向了下一封……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非常熟悉的声音。 “阿东，阿东。” 陈耀东转过头，就见一个中年妇女已经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 “妈？你咋来了嘞。” “哟，听你这口气，我还不能来了是吧？” “哪能啊，我就是好奇。” “臭小子，天天就知道待在招待所，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二大姨三表姑听说你考上大学，又成为了大作家之后，都热情的给你张罗了两个相亲对象，这两天都领到家里来了……” “我……”陈耀东眼前一黑，差点就在老妈面前爆了粗口。 等勉强恢復了心律，他便赶紧道：“我的妈呀，你要这么说，那我岂不是更加不敢回去了。” “咋滴，你还想一辈子不娶媳妇啊？” “呸呸呸，老妈你可別诅咒你儿子。” “可是我听说现在的政策是大学期间不许结婚，那等阿东你读完四年大学出来，岂不是都22了。” “22怎么了？”陈耀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道：“啥意思，难道老妈你想让我现在结婚啊？” “咳咳，如果有合適的对象…” 陈耀东打断道：“妈，现在还是白天，这事就不要提了。家里亲戚给我安排的相亲呢，您统统都给我推掉，至於我的感情问题，您二老就更不用操心，赶明儿，我给你们挑个漂漂亮亮的儿媳妇回去，保管让乡里相邻看了都羡慕不已。” “赶明儿是多久？你个臭小子还给老娘画饼，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我当然知道我的老妈您是伟大的妇联干部啊，不过我保证，我真不是给您画饼。” 这一刻，陈耀东福至心灵般想到了远在江城的三姐，更想到她这会儿好像也还是单身，於是本著死道友不死贫道原则，果断把她给卖了。 “对了老妈，你与其盯著我，还不如琢磨琢磨三姐的大事。” 顿了一下，他又用了一套激將法： “还是说，因为她是女儿，您就不关心了？” “胡说。”王春梅瞪了儿子一眼，解释道：“你以为我不操心老三吗？但是她不在身边……” 陈耀东听老妈就著这个话题开始喋喋不休，不知道要念多久，不得不打断道： “妈，您过来是干什么？不会就是叫我回去相亲吧？” “你二大姨三表姑介绍的那两个女孩我都看了，一个工作不好，一个长得不好看，我直接帮你拒绝了。” 闻言，陈耀东鬆了一口气。 但听他妈还在念叨：“真的是，我儿子这么优秀，真以为什么姑娘都能配得上啊。” 这话陈耀东给予了高度赞同。 至於什么样的姑娘配得上自己？ 陈耀东心里只有一个標准：长得好看的！ 比如小莉姐这种。 这时，王春梅也终於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只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数封信来。 陈耀东看到信的瞬间，条件反射道：“妈，粉丝还把信寄到家里去了？” “啥粉丝粉条的，这是你三姐寄给你的信，也不知道她哪有这么多话想对你说，居然寄了这么多。” 陈耀东低头看了这几封信一眼，他大抵能解答老妈的疑惑，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解释。 因为，他还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万一刘筱莉没有被他的画所打动，或者內心自卑觉得配不上他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在信里来一句『我们以后还是做朋友吧』，岂不是让他很社死？ 王春梅和上次来一样，同样也是送完信就闪人了。 其实陈耀东还想三十块钱提前孝敬孝敬老妈，结果钱没送出去，他倒是被训了一顿。 所以有时候也不怪子欲养而亲不待，实在是大多父母但凡还能自己干得动，他们就不想麻烦子女。 …… 王春梅一走，陈耀东就没再去管那一堆读者来信。 所以您猜他现在在干嘛呢？ 当然还是在看信，但看的从江城歌舞剧院寄来的书信。 第一封： “展信佳：老弟，我的画呢？画呢？画呢？” 陈耀东赶紧將这封信拿远了一些，因为他光是从第一句话里，就感应到了一股冲天的怨念射向了自己。 数分钟后，陈耀东拆开了第二封。 不仅怨气没了，居然连字跡都不一样了。 哦，原来这封信是小莉姐写的呀，那难怪啊。 “陈耀东同志你好，我是刘筱莉，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谢谢你这么用心的为我设计了那样一幅画，我很喜欢，也会好好保管的。 可惜我没有你那么厉害的画功，也没有特別的手艺，不知道应该送你什么礼物好，艷红姐说你读书的时候喜欢连环画，然后我问了许多家供销社和书店，买了一本叫《林海雪原》的连环画，可惜是新出的，只有两册，若是你喜欢，后续出来后我再寄给你。” 陈耀东一口气看完这封信后，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定的弧度。 “所以，我这是把小莉姐给拿下了？” 很快，陈耀东又纠正了一下用词。 “这种情况如果放在后世，应该叫做网恋。” “但现在的话，难道叫信恋……” 信恋这个名字陈耀东自己都听著嫌弃，不如就叫网恋。 放下这第二封信后，陈耀东又拿起连环画来翻了翻，接著才將目光看向了第三封信。 “《牧马人》写的不错，但是笔名为什么叫辰东，不叫陈东呢？还有，记得我的画……” 陈耀东满怀期待的拿起了最后一封信。 “许灵均和李秀芝的爱情故事写的很动人……期待与你见面！” 陈耀东露出了姨母笑：“嘖嘖嘖，网恋才刚开始呢，这就想奔现了？” 第22章 又是一部爱情小说 隨著《牧马人》爆火，《燕京文艺》这期杂誌的销售量从一开始的30万册，先后追加到50万册，70万册，到月底时，甚至直接突破了100万册。 其他先不谈，光是拼销量的话，《牧马人》所取得的成绩，已经超过了去年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班主任》。 更是將隔壁的《文匯报》这个月主推的一篇叫做《伤痕》的短篇小说全程都压了一头。 在这期间，待在《燕京文艺》招待所的陈耀东隔两天就能收到一包读者寄来的信。 偶尔他甚至还能从信里开出一些钱財或者票据……当然，读者老爷的打赏不会有多大，但正是他们纯真质朴的善心，让陈耀东在因长时间拆信看信的疲劳之余，也会得到一些开盲盒的乐趣。 很多读者在信里都表达了希望作者可以给他们回信的意愿。 虽然陈耀东不可能一一满足他们的要求，但是在听取了编辑周艷茹的建议之后，他却是在《中青报》上写了一封《作者给《牧马人》的读者的信》。 在这封信里，他主要回答了大多数读者在来信当中都比较好奇的一些问题。 比如许灵均的故事究竟是杜撰还是现实里就有人物原型。 比如介绍自己创作《牧马人》的初衷和灵感，嗯，虽然这封信是在解答读者的疑惑，但也不必全都说实话。 再比如解释作者只有辰东这一个笔名……顺带给自己下部小说打个小gg。 没错，陈耀东閒来无事，已经在写他的第二部小说了。 绝对不是因为一直赖在人家杂誌社的招待所蹭吃蹭喝不好意思。 他的第二部小说也和《牧马人》一样，从记忆库里的一部电影改编而来。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做《庐山恋》。 如果说《牧马人》还是披著伤痕文学外衣的爱情小说，那么陈耀东要写的这部《庐山恋》，就是一部彻头彻尾的爱情故事。 它讲述了中美建交之后，一个果党將军的女儿周筠和我国有志青年耿樺在庐山这个地方相遇相知到相恋的一个故事。 歷史上，《庐山恋》是魔都电影製片厂在两年后上映的电影，黄祖摩是导演，由张諭、郭凯民领衔主演，据后世不官方统计，该片上映后仅一周就达到了5亿人次的观看。 此外，《庐山恋》还是中国的第一部吻戏，女主角张諭凭藉此片拿下了次年的第一届金鸡奖影后，更是获得了出道即巔峰的超高人气，可惜后来跑美国当保姆去了。 也因为这部电影，庐山当地建了一座电影院，每天只放映这一部片子，到1999年，积累起来放映了6300多场，凭此创造了“世界上在同一个影院连续放映时间最长的电影”这么一项金氏世界纪录。 这一个月来，陈耀东除了以上这些事之外，他还和远在千里之外的小莉姐保持十天一封情书的网恋交流，偶尔回家给自己那个喜欢在睡觉时画地图的大侄子带点水果罐头，或者逗弄一下已经在牙牙学语的小侄女。 至於预想的朱光遣的朋友来找他作画之事却是一直没影，不过北大三人组上周已经带著他们各自写的小说来找他『探討』过一次了。 时间就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件当中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素秋九月。 《燕京文艺》的招待所。 5楼从楼梯口上去后靠右手边的第一个房间，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陈耀东在洗漱之前，照例先伸手撕掉前一天的掛历，然后今天的掛历上赫然写著： 9月15日，农历八月十三，戊午年，辛酉月，庚辰日（属马），周五。 宜：结婚，交易，开业，动土，祈福，栽种，安床，求子，求財 忌：出火，上樑…… 陈耀东收回视线，嘆气道： “欸，九月十五了都，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招待所白嫖有两个月了。” 之所以他有这种感慨，正是因为北电下周一，即9月18日就正式开学了。 陈耀东作为北电恢復招生之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宿舍里的床铺哪怕再紧张，也必然会有他的一张。 但用屁股想也知道，条件肯定没有他现在住的招待所好。 至少在这里他住的是单人宿舍。 去了北电，单人宿舍他是想都不用去想的，肯定是住多人宿舍，但他只希望別是那种大几十人的多人宿舍就行了。 不然一到晚上磨牙的，打呼的，放屁的，脚臭的…… 咦，那画面太冲。甚至陈耀东都不敢去多想，担心自己道心不稳。 “要不，待会儿交稿的时候和周姨他们商量一下，给我在招待所留一张床，有空我就再回来住？” 转头一想，他还是掐灭了这个念头。 一是招待所没有这个规矩。 二是就算《燕京文艺》真的答应了他的要求，陈耀东自詡也没有时间真的回来住了。 那就等於他既浪费了资源，还欠了人情。 这种亏本买卖做不得。 再者，做人还是要有点梦想的。 北影厂也有招待所，下次去北影厂蹭吃蹭喝去。 …… 稍后，陈耀东带著他精心打磨的小说《庐山恋》来到了编辑部。 “小陈你有什么事吗？” “周姨，我的新小说写好了。” 陈耀东此话一出，就如同往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枚炸弹，剎那间就把编辑部里一群『潜水』的编辑全都炸得冒了泡。 “哈哈哈好，我还以为小陈你开学之前完不成你这第二部小说了，没曾想倒是突然给了我一个惊喜。快，我要当第一个读者。” 周艷茹说这话的同时，並未坐在椅子上，而且主动朝陈耀东走来，仿佛生怕晚一步，这被他预定的稿子，就会被其他编辑给抢走一样。 不过她的担心並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此时还真的有人想和她抢。 “咳咳，小陈啊，我是周艷茹的组长，先把稿子给我吧。” “组长，当著我的面抢稿，过分了啊。” 一个小插曲后，稿子最终还是被周艷茹拿了去。 “《庐山恋》，小陈，你这又是一篇爱情小说啊？” “对，而且是纯粹的爱情小说。” “纯粹？”不仅是周艷茹，就是编辑部里的其他人也朝陈耀东投来疑惑加好奇的目光。 不过陈耀东却没有解释，笑了一声道：“容我卖个关子，你们看了小说自然就理解了。” …… 第23章 入学报导 小西天新街口外大街25號，这里就是北电现在的大学位置。 几年后会搬到蓟门桥，和北影厂做邻居，但陈耀东他们这一届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除非能留校任教。 如果你问考研读博不行吗？ 抱歉，答案是不行，因为北电到1984年才招收研究生，到了2003年才开设第一个博士点。 现在北电和北师大是挨著的，二者的位置关係正好是一南一北，而陈耀东家所住的北师大家属小区又位於北师大的北边。 这相当於陈家和北电中间就只隔了一个北师大。 直线距离大概在1公里左右。 说实话，如果不是陈耀东家里的住房条件也比较紧张，他其实不介意当一个走读生的。 今天就是9月18日，周一，北电新生报导的日子。 与后世天南海北的父母送自家孩子上学的情况不同，现在基本上都是学生自己手提肩扛的来报导。 造成差异的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年代的大学生確实比后世要更加独立，另外当然也和时代的局限性脱不开干係，比如交通不便，出行困难等等。 陈耀东的父母倒是有送他上学的便利条件，不过被他拒绝了。 倒也不是说父母送让他觉得没面子，主要是今天是周一，二老也要上班的，犯不著特意为此请假。 在家里吃了早饭后，陈耀东就带上入学通知书、扛著昨晚王春梅给他打包好的行李，和家人一起出门了。 大清早的，楼下的老头老太太群还没有营业，不过这会儿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期，他们一家走在小区里也碰到了不少熟人。 “哟，王大妈你们一家这是送阿东去上大学啊？” “哪有空，今天又不是周末，我们也要上班呢，就送这臭小子出小区得了，反正他大学也近，走几步就到了。” “也是哦，好像阿东考上的北电就在我们隔壁的小西天那边。” “王大妈你们一家好福气啊，大儿子是人民警察，小儿子不仅考上大学了，还是大作家哩。” “你们家也不差的嘛，阿诚不是去当兵了吗，说不定还可以爭將军回来哟。” “欸，我倒是希望他可以不去当这个兵。” “为啥？一人当兵，不是全家光荣嘛。” “我听说最近南边不太平，我家阿诚就是被调去南边了……” 听到阿诚的娘提及南边不太平，陈耀东才恍然般想起来中国现在的周边环境其实很恶劣，还远不是后世那个『自有大儒为我辨经』的东方某大国。 『嗯，好像明年年初就会对南边那只蹦躂的猴子开战了吧……』 对於这次战爭，陈耀东也所知甚少，但他知道贏家肯定是我们，只是从后世曝光的资料看来，好像我军的损失也不小。 当然陈耀东不可能去改变什么，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改变什么。 而且他的志向在文化战线，这种科技活，还是交给军事文的同志们吧。 当然，如果有的话…… “阿东，阿东。” 不知不觉已经开始走神的陈耀东被自家老妈的声音给唤醒了过来。 然后他发现，一行人已经走出了小区门口。 “想什么呢？喊你几声都没反应，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陈耀东对著一脸关心的母亲摇摇头，道：“我没事，刚刚只是有点走神了。” 接著，他將行李从大哥推著的自行车后座上取了下来，扛在了肩上道： “好了，就送到这里，你们都去上班吧，我也去学校报导了。” …… 十来分钟后，陈耀东就扛著自己的行李来到了北电的校门口。 这会儿其实还挺早，估摸著八点都不到，来报导的学生寥寥无几。 但是从东方升起的一轮烈日已经开始上班了，耀眼的阳光打在学校门口那白底黑子的牌匾上，让『北京电影学院』六个行书大字显得熠熠生辉。 『嗯，虽然和北大的校门比起来，咱这北电的校门看著著实是寒磣了一点，但没关係，有句话叫做——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 没错，子不嫌母丑。 陈耀东这一世既然考进了北电，那等他毕业之后，北电自然也就会成为他的母校。 “那个小伙子，你是来咱们学校报导的吗？” 一个门卫见陈耀东扛著行李站在北电的牌匾面前要走不走，要进来也不进来，只能自己出声问了一下。 “没错大叔，我就是来报导的学生。”陈耀东裂开嘴，笑著朝这个看著应该只有三四十岁，国字脸，一脸正气，终於不是老头的门卫大叔走了过去。 “同学来得挺早的嘛。”曾担任过某连队副连长的退伍军人周国正打量著面前这个模样周正，身高一米八几的小伙子，第一印象还不错，於是主动给他指了指办理新生入学手续的办公室在哪。 “谢谢大叔，我叫陈耀东，这边先去安顿一下，下次再找你聊天。” “呵呵好，陈同学你先去忙你的。” 很快陈耀东的身影来到了新生登记教室门口。 既然今天是新生报导的日子，这门自然是开著的，陈耀东简单的往教室里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坐了五位老师，以及一个站著的背影。 陈耀东看到几位老师也都注意到了他，但他进门之前，还是先礼貌性的敲了一下门。 “咚咚咚~” “呵呵，那位同学，直接进来吧。”一个四十来岁比较清瘦的老师笑著朝陈耀东点点头，看样子对他刚刚的表现比较满意。 “谢谢老师。” 陈耀东把行李放在了门口，只是带著录取通知书走进了教室。 “各位老师好，我叫陈耀东。” 他进来后先统一打了声招呼，也注意到了五位老师当中有两位都比较面熟，因为是半年前的面试考官。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报出名字后，这五位老师的目光都好奇的朝他打量了过来。 尤其是刚才喊他进来的那个面容清瘦的中年男老师看向他时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目光之中更是带著其他四位老师没有的亲切。 场上唯一一个女老师笑道：“司徒老师，你们班的学霸来了哦。” 学霸？ 陈耀东內心訕笑道： 『汗，亏我还以为自己是《牧马人》的作者这事暴露了呢。』 也就在这时，清瘦的中年男老师，也就是女老师口中的司徒老师站起来欢迎道。 “陈耀东同学你好，我是司徒昭墩，是你们这一届导演班的班主任，欢迎你成为我的同学。” 『司徒昭墩，中国纪录片之父。』 原本陈耀东对清瘦男老师的这张脸並不熟悉，但当听对方自报家门后，他立马就清楚对方的份量了。 接著便是一喜。 因为这么牛叉的人，今后是他四年的班主任。 “司徒老师您好，能成为您的学生，更是我的荣幸！” 教室里，已经办好了入学手续的田状状看著这个比自己还会来事的傢伙，暗道一声： 『是个妙人！但之前怎么没有在艺考现场见过他呢？』 …… ps：读者老爷们应该都知道，新书期的推荐位很重要，所以，求求啦！ 第24章 异父异母的亲兄长 司徒昭墩给陈耀东办理好入学手续后，见田状状也还在，於是向陈耀东介绍了一下他。 “他叫田状状，也是我的学生，你们可以认识一下，正好一起去宿舍楼找后勤处的赵老师帮你们把宿舍问题安排了。” “好的司徒老师。”陈耀东其实早就认出了田状状，只是刚才在忙著和老师们打交道，还没来得及和他『重新认识』罢了。 不过现在打招呼也不晚。 “田老……哥你好，我叫陈耀东，以后大家都是同班同学，请多关照。” 虽然如今的田状状才26岁，但有著一脸胡茬的他看起来不仅成熟，而且还透露著一股文人的沧桑，以至於陈耀东差点按照前世的习惯喊了他一声『田老师』，幸得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临时改成了这声田老哥。 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 陈耀东这一句阴差阳错的『老哥』出口之后，倒是很对田状状的胃口，不免对他印象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他笑著伸手和陈耀东握了两下，道：“呵呵，陈兄弟太客气了，我刚才在旁边都听到了，你可是咱们班，不，是咱们这一届的高考状元，应该是麻烦你以后多关照关照我这个差学生才是。” 『好嘛，劝我不要客气，自己却那么谦虚，果然这是关係还不熟啊，所以才需要这么世故。』 於是陈耀东也不得不『世故』道：“田哥就不要戏謔我了，我这点分数哪里称得上高考状元，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而且上了大学之后，大家都是一个起点，关键和以前学习的知识也大不相同，所以没有什么好学生也没有什么差学生，只有想学或者不想学而已。” 此时，不仅是田状状，就是教室里的几位老师对於从陈耀东这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嘴里听到这么一番有见地的说辞，也是颇为惊讶。 “好，陈耀东同学说的好，大学就是一个全新的起点，能站在这个起点的起跑线的每个学生，都是优秀的学生，而决定你们未来能走多远的命运，取决於你是否想学，是否能够坚持不懈。” 这位老师慷慨激昂的將陈耀东的意思总结了一遍之后，教室里紧接著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掌声。 陈耀东摸了摸头上並不存在的冷汗，心里腹誹道：只是后世的一个毒鸡汤而已，至於就把大家都整得这么激动吗？ 他不太理解，但表示大受震撼。 与此同时，田状状对陈耀东的好感又拔升了一个高度。 达到了他愿意与之分享一个秘密的標准。 稍后，又有新人前来报导，陈耀东和田状状跟对方確认过眼神之后，是都不认识的人，於是两人也就和老师打了声招呼一起离开了教室。 刚出门，田状状就主动找话题聊道：“陈兄弟的家就在北师大家属小区？” “对。” “你这很近啊，干嘛来这么早？” “田哥又是为什么呢？”陈耀东不答反问。 田状状並未卖关子，直言道： “实不相瞒，我是为了能挑选一个好宿舍。” 陈耀东闻言立即朝对方投递了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 “所以，你也是？” “对，我也是想著早点来，看有没有机会可以自己挑个好宿舍或者好床位也行。” 说到这，陈耀东嘆了一口气，紧接著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就怕是那种几十个人的大宿舍。” “哈哈，兄弟你这担忧是多余了。” 田状状解释道：“我提前来看过宿舍了，最少的是六人间，最多的也不过是八人间，没有出现你说的几十个人同住一个大宿舍的情况。” “呼，那就好，希望能分配到一个六人间宿舍吧。” 陈耀东这个愿望刚许完，就注意到田状状的脸上闪过一抹神秘的笑容。 却是不等他將这个疑惑转换成问题，就听田状状主动开口了。 “兄弟，你想不想住双人间？” 此时此刻，陈耀东只觉得田状状的这句话透露著一股魔力，直接將他整个人给定在了原地。 足足过了两秒，陈耀东才缓过神来，他压下內心的惊喜，直勾勾的看向田状状，想確定一下他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田哥，田兄，此言可当真？” “千真万確，不过那地方还需要收拾一番，另外可能还要点钱添置些家具，你还愿不愿意去住？” “这些都不是问题。”陈耀东道：“我现在只好奇房子在哪？” “放心，不远，就在咱们宿舍后面，那里还有一栋三进的四合院没有拆掉，被改成了教师宿舍，但我前天去看了，里面还有一间耳房被用来堆杂物了，你说这不是浪费吗？所以我就找了点……咳咳，你懂的吧？” “我懂我懂！”陈耀东重重点头，他確实相信田状状有这层关係。 毕竟人家的爹可是北影厂的第一任厂长，虽然已经过世了，但留下的人脉可还在。 更何况他母亲现在也是儿影厂的厂长。 田状状观察陈耀东是个『明白人』，而且也並未听说他找关係从而流露出什么不喜或者异常的神色，他的最后一层顾虑也就没了。 於是继续道： “总之那间耳房可以给我住，但要我自己去收拾打扫出来。难得你叫我一声老哥，且我两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你我颇为投缘，所以我也不想对你有什么隱瞒——实话说，我想找个室友，是想分担一下压力，不显得那么特殊。免得招人眼红给我举报了，虽然不一定会有事吧，但这种事就挺噁心。” 说到这，田状状自詡把基本情况也介绍清楚了，接下来就是看陈耀东这边的选择了。 “所以，陈兄弟你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当我的室友？” “愿意，我可太愿意了。”陈耀东不带半点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於他的反应，田状状也很开心，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了一句： “要不我还是先带你去后院看看，你也去宿舍楼亲自了解一下宿舍环境，这样做个对比之后再给我答覆吧。” 两人宿舍和六人，甚至是八人宿舍还需要对比吗？ 而且田状状找关係换来的房间，还会比学校安排的宿舍更差？ 陈耀东闭著眼睛选，他都肯定选双人宿舍。 所以，他用比入『党』还坚定的语气道：“不用了，我相信田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长。” 『异父异母的亲兄长？』 田状状仔细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是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不过倒是越发觉得这未来室友是个人才，和自己也算臭味相投。 『嗯，想必以后的四年大学生活，不会太枯燥了。』田状状心里如此想到。 第25章 先给你记在小本本上 “呼，好累啊，但终於是搬完了。” 北电后院一间四合院的耳房里，田状状看著已经將杂物清空的房间，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心情还是颇为舒畅。 同样出了不少力的陈耀东也看著这个清理出来之后，至少有十一二三平米的环境，一样在心里生出了不少成就感。 要说唯一不舒服的就是天气太热了，他们稍微干点体力活之后，汗水就將浑身给浇了个通透。 “接下来就是打扫卫生了，但是咱们没有工具，所以我建议先去供销社採购一波，然后回来再弄，你觉得怎么样？”陈耀东问道。 “是该这样，最好先列个清单，看看要採购哪些东西。” “扫帚、拖把、垃圾桶、抹布、窗帘……” “等等，为什么要买窗帘？”田状状打断道。 “你看咱们这是透明玻璃，要是早上你睡懒觉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老师站在窗子外面注视著你，会是什么感觉？” 田状状顺著陈耀东的引导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青天白日的竟莫名打了个冷颤。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下一秒，他眼神坚定的支持道： “买，这个必须买。” 之后，两人又商量著往这份清单里加入了一些诸如厕纸之类的生活用品，直到好几秒都没有再想起来还需要什么的时候，陈耀东便道： “差不多就这些吧，就算有遗漏的，將来缺什么再补什么。” 田状状也赞同的点点头。 “好，那咱们现在先冲个澡，换套乾净的衣服就出发。” “好像咱这后院没有洗澡的地方啊！”陈耀东嘆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是住在后院唯一被住宿舍楼比下去的一点。 “大热天，咱们大老爷们怕什么，直接去水龙头旁边接水冲两下再回来把衣服一换，不就解决了？” 田状状给出这条建议的同时，已经从他的行李当中取出了一口铁磁盆，就往四合中院的水池走去。 陈耀东见状，啥也没说，拿上自己的脸盆，直接追了上去。 …… 当陈耀东和田状状在后院忙活了一早上，终於又回到前面校园里的时候，可以明显凭藉眼睛直观的看到，来报导的学生已经多了不少。 当然就算拿来和后世的乡镇中学的报名现场的热闹肯定也是没法比的，因为整个北电，今年也就只招了150个学生。 歷史上是招了149个，等於说陈耀东这个变数，並未挤掉一个名额。 “走，咱们也先去宿舍里看一看。” “是哦，我们还占著两个宿舍名额呢，待会儿可以和宿管老师说一声。” 说著，陈耀东也跟著田状状往男生宿舍楼走去。 “其实我觉得说不说都行，你想啊，既然学校招了这么多学生，肯定是替每个人都解决了住宿的问题，那咱们的床铺留著，不说可以两头住，如果有朋友来还可以应个急不是。” 田状状越说越觉得这样非常妙，甚至已经在构思待会儿出去採购的时候要不要多买一床蓆子回来，把宿舍里的床铺也给做个记號了。 不过也就在这时，陈耀东的话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不说的话，如果宿管老师查寢，咱两一直都不在，又该如何解释？” 其实陈耀东也不知道大学的宿管老师晚上查不查寢，他是根据自己前世上中学的经验代入思考的。 不过田状状也不知道，他这也是第一次上大学，但根据惯性思维，他觉得陈耀东说的情况十有八九是存在的。 所以他挠了挠头后感慨道：“欸，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欠考虑了，看来待会儿是要和宿管老师说一声。” “那倒也不用这么急。”陈耀东又忽然改口道。 因为说实话，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他们那双人宿舍是不是可以长期住下去，要是万一没住几天就被赶出来了，留著宿舍楼的床位，至少还能有个退路。 他也並未对田状状隱瞒，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这么说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凡事就怕万一。”担心田状状觉得自己看轻了他，隨后陈耀东又补了这么一句解释。 田状状思量了片刻后，微微頷首道：“你说的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咱这宿舍的床位，还是先留著吧，顺带也可以观察观察宿管老师会不会查岗。” 最后这句话充分暴露了田状状对宿舍楼的床位依旧贼心不死。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陈耀东也想占有一席之地。 这样至少今后想来宿舍跟同学吹吹牛皮的时候，有个趟的地方。 男生宿舍的宿管老师姓赵，是个姿色平平，鼻樑上还带著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妇女形象，她此时就坐在宿舍进门靠左边一张桌子的后面，在她桌子上，摆放著一本名册、一支笔以及一串钥匙。 当陈耀东和田状状出现的时候，只见她视线从镜框上面瞄了他两一眼，然后坐直身子问道： “叫什么名字啊？” “陈耀东。”“田状状。” “陈耀东……你是哪个系的？” “导演系，我两都是导演系。” “把你们学生证给我看一下。” “好……” 赵老师確定两人的身份是北电学生之后，开始翻起了面前的名册。 本来这一届学生也不多，拢共也就150个人，还是五个专业分，哪怕是均分下来，一个专业也就能分到三十號人。 再把女生部分拎出去，所以基本上当这位赵老师將名册翻到导演系那一页的时候，一眼就扫到了陈耀东的名字。 第二眼也扫到了田状状的名字。 嗯，这是因为陈耀东的名字在他们导演系的第一个。 所以你要问这本名册是怎么排的？陈耀东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高考成绩。 “你们两个都在301號宿舍。” 確定后，赵老师放下名册，又拿起了旁边的那一串钥匙，轻车熟路的取下了两把递到了两人面前。 这会儿她才注意到陈耀东和田状状是空手来的，这与之前来他这里领钥匙，但尽都带著大包小包行李的其他同学画风不一样，不免好奇问了句：“你二人的行李呢？” “哦，我们家里住得近，所以先来看看宿舍，待会儿再把行李带过来。” 很显然，这位赵老师对此並不曾有什么怀疑，於是陈耀东和田状状打声招呼后就上了楼。 301宿舍。 这是一间六人宿舍。 当陈耀东和田状状走到301门口往里面一瞧时，恰好也和四双目光撞了个正著。 “来將可报姓名？”一个手里正捧著了本《三国演义》画本的快禿头青年用一句自以为的幽默率先將气氛从沉默引入了尷尬。 好在宿舍里有人和田状状之前就认识，这时出声打破了这层尷尬。 “哈哈，老田，好久不见。” 田状状的『旧识』正是陈愷歌，他两都是北影厂的二代，不说是从小的死党吧，至少也认识了许多年。 陈大导今年26岁，看起来也才二十多岁，这点和田状状不一样。 他和田状状打完招呼之后，就將目光落在了陈耀东这个视线可以和自己平齐，顏值竟然隱隱对自己造成了挑战的青年身上。 “我猜你一定就是咱们班的学霸陈耀东同学吧？” 不等陈耀东接话，陈愷歌又继续补了一句：“听说你连艺考都没参加也能被录取，真好奇你高考究竟考了多少分啊？” 陈耀东懵了一下，因为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还不是陈大导的小诗人居然会上来就针对自己。 为什么呢？ 就因为自己长得比他帅？ 想不通，陈耀东也难得去想。 他此刻也注意到了宿舍里其他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自己身上，但並不著急去解释。 而是盯著陈愷歌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参加艺考呢？” 这个反问打了陈愷歌一个措手不及，他也后知后觉般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太刻意了。 於是这会儿訕笑著解释了一句：“你別误会啊陈耀东同学，我不是故意针对你，就是单纯好奇而已。” 『泥煤的，合著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本来陈耀东对大导就算没什么好感，但在今天之前，至少也没有恶感。 不过从现在开始，他心里的小本本上，已经狠狠的给他记上了一笔。 当然面上，他还是大度的表示没事没事。 然后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参加艺考，啊呸，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参加艺考。 原因並不复杂，在於他穿越过来的时候还在乡下插队，消息的滯后性让他错过了艺考的时间，所以他的艺考是后面补考的。 至於为什么学校会答应为他一个人补考，其中涉及的弯弯道道，这里就不足为外人道哉！ …… ps：求追读~ 第26章 请客不是AA 除了陈愷歌之外，301宿舍里其他三人分別是吴志牛，谢小金和张健椏。 歷史上96年上映的《蓝鯨大屠杀》就是吴志牛拍的，千禧年后他转型当了电视剧导演，拍了《天下粮仓》《大明天下》《红七军》等一批收视率还不错的电视剧。 谢小金毕业后选择留校任教，后来一路晋升到了教授，博士生导师。 张健椏就是那个年纪轻轻已快禿头了的青年，他毕业以后被分配到了魔都电影製片厂，认识了前文介绍过的张諭，两人在1984年结为夫妻，但是1985年张諭就出国留学给人当保姆去了，他两的这段婚姻也因此走到尽头。 “欸，我说你两的行李呢？怎么是空手来的？” 陈耀东和田状状对视一眼，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还会被问。 幸好他们在上楼的时候就已经商量过该如何回答了。 田状状站出来，驾轻就熟的答道：“哦，那个我们这几天不在宿舍里住，如果宿管老师晚上查寢的话，麻烦大傢伙帮忙打下掩护啊。” 张健椏好奇道：“你们不住宿舍住哪里啊？” 陈耀东摸了摸鼻子，“我家离学校比较近。” 田状状则挠了挠头，“我家离学校也比较近。” “你两住一起？”谢小金一语道破天机？不，他其实是歪打正著。 这下却是让陈耀东和田状状为难了。 正当他们在实话实说和撒谎隱瞒之间纠结的时候，陈愷歌忽然道： “我知道老田家住在北影厂小区，但不知道陈耀东你家是？” “我家在北师大家属小区。” “北师大家属小区？那不就是咱们隔壁吗？” 谢小金惊讶道：“像你这么近，完全可以不住校，当个走读生好了。” “我家人口比较多，住房有点紧张。”陈耀东简单解释了一句。 只是他这话刚说完，就引起了坐在床铺上，一直默默无闻听他们谈话的吴志牛的附和，或者说，共鸣。 他道：“確实是，现在每家每户的人口都不少，如果是在农村，还能申请一块地来自建房，但是住在城里的除了排队等单位分房外，好像就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 但单位房子才有多少？可以说杯水车薪。所以我认为城市的住房问题还会越来越紧张。” “可以啊牛哥，看你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想必也是吃过这方面的苦吧。”张健椏笑道。 “不是说今年12月份要召开第十一次国家大会吗，想必应该会有相关领导拿出来討论的吧。” 隨著这个话题的展开，大家的注意力自然也就不再放在陈耀东和田状状身上了。 他两和四人吹了吹牛，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宿舍。 …… 半个小时后，位於大柵栏街道的一家国营饭店里。 田状状在陈耀东点完菜並且抢著买了单后开始数落道： “我就说在学校食堂里吃了午饭再出来，你非要拉著我来吃国营饭店。 这国营饭店的价格可比食堂贵多了，你说你这么破费干什么？” 陈耀东笑著解释道：“难得田哥看得起我，今天我两刚认识就邀请我去住你自己爭取来的豪华宿舍，而我只是请你下一趟馆子，哪里就称得上破费了。” 田状状摆手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之前我也同你说了，邀请你成为我的室友，也是想有个人可以分担一下压力罢了。” “这种好事，我想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也肯定是会答应下来的。” 田状状还想客气一下，陈耀东却不等他开口，就给这个话题画了一个句號。 他道：“总之我是受益者，你可以不在乎，我必须该表示一下，不然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 “但谢来谢去的话就不说了，我点了两瓶啤酒，待会儿上菜后再敬你一个，心意都全在酒里了。不过也可惜待会儿还要去採购，不然真应该喝个痛快才是。” 田状状被陈耀东此时的义气影响，也不再扭捏，笑道：“这有何妨，今后咱们是四年的大学同学，喝酒的机会难道还少吗？先记著就是了。” “哈哈哈，对，不急於这一时。” 陈耀东也越发觉得这田状状適合交朋友。 不多时，饭菜上桌，一起送来的还有陈耀东点的那两瓶单价8毛钱的燕京啤酒。 “干！” 刚才陈耀东点菜的时候，特意说了些好话，让服务员给他们的这两瓶啤酒放在水里冰了一下。 此时来一口，在这室內气温应该在三十多度的环境下，有种脱掉衣服，一头扎进泉水里的清爽感。 “啊，舒坦。” 陈耀东和田状状是直接对瓶吹的，两人都是一口就干掉了小半瓶。 “吃菜吃菜。”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千万客气，敞开了肚皮吃，不够咱再点。” “哟，听您这口气，还是个大款呢。”田状状打趣道。 “大款咱自然当不起，但既然真心实意的请客，怎么著也要让客人吃舒服了，您说是不是？”陈耀东见田状状说京话，也用京话回了一句。 之后两人半天不曾说话，都在用心乾饭。 毕竟这个年代哪怕是陈耀东这个重生回来的现代人，平常不会为了勤俭节约四个字亏待自己的嘴，然而他这肚子里也是经常缺少油水的。 所以这有机会下一趟馆子，他当然也不会讲什么斯文。 一切等先把肚子搂饱了再说。 “嗝，这一餐我两吃了五块八毛钱，相当於你半个月的大学生活补贴没了，要不还是我帮你付一半吧。”虽然刚才说的好好地，但田状状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因为北电发给他们的每月生活补贴，也就只有12块外加7块钱的副食补贴。 所谓副食补贴，也就是餐票。 “说好的我请就我请，你又提出aa是不把我当朋友啊。”陈耀东没好气道，虽然他知道田状状是好意，但是他要接受了这好意，以后爷们儿的脸又该往哪儿搁啊？ “我没有不拿你当朋友……”田状状也觉得自己这好意確实让人比较为难，话说到一半嘆气道：“欸，算了，总之以后东子你要是生活困难记得跟我说，千万別憋著。”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性格，如果真没钱了，肯定找你蹭吃蹭喝，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哈哈哈，我倒是忘了你是个脸皮贼厚的傢伙！” “呃……”陈耀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这话听著不像是好话啊？” “就是好话，脸皮厚点才吃得开嘛。对了，你刚才说的『aa』是什么意思？” “就是各买各的单。” “哦，这个词倒是挺新鲜的。” 第27章 爱国青年，抵制日货 现在的燕京城有四大商场，分別是西单商场，东安市场，东西人民市场和百货大楼。 因为陈耀东和田状状这次要採购的东西有点多，所以他们没有选择供销社，而是打算去商场消费。 顺带逛逛！ 这会儿，他们从大柵栏街的国营饭店出来后，又走了一公里左右，来到了东安市场。 “你好同志，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这几块手錶。” 陈耀东进入东安市场之后，就直奔高档商品这边而来。 田状状紧隨其后，看见他在打听手錶，也是不免吃了一惊。 “东子，你要买手錶？” 这个年代手錶可不便宜，虽然款式不多，但是单价都在百元以上，而且还要工业劵，还真不是隨隨便便的普通人能戴得起的。 反之，有表人士自然也受人羡慕。 不过陈耀东买表还真不是为了今后在同学面前装逼，甚至他前世也没有戴表的习惯，实在是这半年来没有手机看时间，让他相当不习惯。 更何况今后的大学生活，对他每天时间的安排更加细化，如果没有一块手錶，他就是想在课间休息期间去拉个屎都要担心时间够不够。 至於工业劵，是昨晚上他向老陈要的。 “对，我想买块手錶，方便以后看时间。”陈耀东回头答道。 田状状努力消化著这个消息，但发现自己短时间还是没法心平气和的接受。 他又问：“买表需要工业劵，你有那玩意？”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陈耀东从口袋里摸了一张票据出来，定睛一瞧，嘿，不正是工业劵吗。 “我父母给的。”陈耀东笑著解释道。 “嘿，一块手錶至少上百块，叔叔阿姨也真是捨得。” 田状状下意识的认为，陈耀东要买手錶的钱也是从他父母口袋里掏的，这才发出了这么一句感慨。 然而不等陈耀东解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追问道：“所以，你不会是你们家的独生子吧？” 陈耀东大抵猜中了老田的心思，有点哑然失笑。 “別猜了，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至於这买手錶的钱，也不是父母给的，是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钱？” 田状状有些不太相信，因为他知道陈耀东是去年高中毕业的，然后就去乡下当了一年知青。 其实要说陈耀东这一年是留著城里且有份工作，存下了买手錶的钱他田状状倒是还勉强能信，但是现在他是去乡下当了一年知青，居然也能存下了上百块。 这让当年同样下乡插过队的田状状真的很怀疑。 不过陈耀东这会儿也没空和他解释，因为一名嗑著瓜子的销售员已经来到了柜檯前。 嗯，没错，这名销售员就是在嗑瓜子，边嗑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买表需要工业劵，你有没有啊？”这句话后面其实还接了一句，那就是『如果没有，就別该干嘛干嘛去。』 也就这个年代的销售员才敢对顾客说话时带著一股子傲慢的態度，放在后世，早他娘的被开除了。 不过这会儿大家也习以为常，就好比陈耀东旁边的田状状此时此刻就不觉得这位销售员的態度有什么问题。 当然陈耀东也只是皱了皱眉，他倒也不至於二到用后世的標准来纠正这个销售员。 而是入乡隨俗的將工业劵再次拿出来亮了个相。 销售员见他真的有工业劵，態度这才稍稍好上了一些，但也谈不上热情。 “你相中了哪款手錶？” “我对手錶不是太了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介绍介绍。” 销售员听了这话明显怔了一下。 这是因为来买这种『大件』的人，无不都是了解清楚了才来买，像陈耀东这种还需要他作介绍的，不敢说没有，但也实属罕见。 当然她这会儿没有不耐烦，指著柜檯里本就款式不多的手錶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一排是咱们燕京牌的手錶，价格在105块到125块不等。” “这边呢是天津牌手錶，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海鸥牌，价格最低的是110块，最高的在135.” “那边是上海牌手錶……” 听著销售员的介绍，陈耀东的目光也在各种款式的手錶上来回打量。 这副派头叫外人看来，好像他很懂表一样。 但实际上，他的眼光就跟欣赏美女一样，其他参考选项都不重要，外观一定要好看。 看了一圈下来，倒是真让陈耀东相中了一款。 “这款手錶叫什么？” “那是西铁城手錶，从日本进口的，要用外匯劵才能买。” 陈耀东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工业劵，有些替它感到不值。 暗忖道：『明明同样生而为劵，为什么外匯劵就高人一等呢？啊？』 今日，他必须替自己手里的工业劵出个头，“呵！原来是日本货啊，作为爱国青年，抵制日货从我开始，给我来款凤凰牌手錶。” “……” 田状状再次对这个刚认识的室友刷新了认知，而且这次还要加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那名销售员同样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是这么的……骚？ 对！ 而且凤凰牌手錶听著更像是香戅品牌，现在香戅又没回归，你丫的究竟爱的是哪门子的国啊？ 她直接翻了个白眼：“没有凤凰牌手錶，只有凤凰牌自行车，你要不要？” “咳咳，我不要自行车，要什么自行车啊，给我把你们这里最便宜的那款海鸥牌手錶拿给我看看。” “110块。” “不能便宜点吗？我是大学生。” “大学生也卖110块。” “好吧。” 陈耀东见对方態度是如此的决绝，一点讲价的空间都不留，也只能乖乖从兜里数了11张大团结出来。 当然，他那张工业劵也一併递了出去，这才把最便宜的一款海鸥牌手錶买了下来。 再一掏兜，掏出来的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毛票了。 陈耀东顿时没了安全感，於是不得不在心里催促道：『我说燕子啊，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把《庐山恋》的稿费结一下呢。』 …… 江城歌舞剧院。 “小莉，我弟又来信了？” “嗯。” “快快，把我那封给我。” “艷红姐，这次没有你的信。” “你……你说什么？” “嗯~” “你……你再说一遍？” “嗯~” “好了，你別说了，呜呜呜，我那该死的弟弟啊，有了对象竟然这么快就忘了我这个三姐，亏我还是他的媒人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刘筱莉看著这个嘴里喊得凶，眼泪硬是一滴都捨不得掉的室友，摸了摸怀里的信，还是决定找个安静的环境再看吧。 第28章 刘筱莉：我要去燕京！（求追读！） “算算时间，阿东现在应该已经去大学报导了吧？” 刘筱莉在拆信之前想到。 而提及大学，她的眼神之中也不免流露出几分艷羡。 艷羡是因为她把自己的青春，全都献给了江城歌舞剧院，献给了舞蹈，想来自己这辈子也没机会再上大学了。 不过艷羡不等於后悔，至少在刘筱莉这里，再给她重来一次的选择，她还是会走这条路的。 甩掉脑海里的杂念，刘筱莉將陈耀东这次寄来的信取了出来。 嗯？ “这是……小说？阿东的第二部小说？” 刘筱莉之前还纳闷为什么这封信摸著那么厚，现在却是恍然大悟了。 另外除了小说之外，也有一封『信』。 刘筱莉忍住了第一时间去读这篇名为《庐山恋》的小说的衝动，而是先將这封信拿了起来。 “见字如面，上回和小莉姐你討论了护肤的问题，其实我有以下心得……” 陈耀东写的这份信不长，前篇都在交流他两之前信里討论的问题。后篇突然话锋一转，介绍起了这次一同寄来的小说。 “如小莉姐你所见，这本《庐山恋》就是我的第二篇小说。” “和《牧马人》一样，这也是一篇爱情小说，而且是更加纯粹的爱情小说。” “我的编辑叫周艷茹，她曾打趣我，说我又没有谈过恋爱，为什么只钟情於写爱情故事。” “我当时的回答是：『我的第二篇小说一开始的想法其实也並非是要再写一个爱情故事，而是想写一篇推理小说，但是因为某个人在这个夏天忽然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这才让我有了再写一篇爱情小说的灵感！』” “小莉姐，你猜这个人是谁啊？” 陈耀东的情书编到……咳咳，写到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 总要给读信的人，一些留白的想像空间。 老舍说过：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了一大段对白！可惜后来有了胭脂，便让人难辨真假了。 虽然老舍自己的感情生活也一言难尽，但是这段文字却是真真实实的写得很美！ 此时看完信的刘筱莉，她那张白皙如玉，却又不施粉黛的俏脸上，便已经情不自禁的染上了两抹飞霞，红的似火，粉似桃。 唯一可惜的是，那个让她露出这副娇羞模样的罪魁凶手，此时却並不在此地，白白让这般美景，只能被空气给瞧了去。 “难道说这本《庐山恋》，是阿东特意给我写的？” 刘筱莉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听著胸口传来的砰砰乱跳的心声，这一刻的她，只感觉被一股莫大的幸福所包裹。 就好像被泡在了蜜罐里一样，只要稍微咂咂嘴，尝到的都是甜。 她深呼吸一口气，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庐山恋》这本小说上。 抱著自己最大的期待，翻开了第一页。 “那是一个秋天，侨居美国的前果党將军周振武带著他的女儿周筠旧地重游，来到了庐山。 其实这次庐山之行，是周筠提议的。因为五年前，她在这里邂逅了一个青年，青年的名字，这五年来，一直在她记忆里挥之不去，他叫——耿樺！” 陈耀东是按照倒敘的手法来写的这篇小说，全文分为前后两部分。 前部分就是五年前周筠和耿樺在庐山这个地方发生邂逅，然后两个青春期的男女互生情愫，却因为当时复杂的正治背景，从而没能走在一起。 后部分就是五年后，那个特殊的时代已经落幕，周筠庐山重游，和耿樺再次於此相遇，两人因为心里都装著彼此，感情迅速升温。 只是他们一个是前果党將军的女儿，一个是中国的高干子弟，歷史遗留带给他们这段感情的阻力依旧存在。 但是经过一番波折后，他们的感情终於还是得到了长辈的支持，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 一滴泪水啪嗒一下落在纸上，正好將这篇小说的最后一个句號砸中。 刘筱莉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看完了。 但她的心神依旧还沉浸在这篇小说里，沉浸在耿樺和周筠两人之间那虽歷经磨难，却是百折不挠的爱情故事当中。 並且久久不能自拔。 这一切严格来说都要怪陈耀东在信里编的那个故事，否则，刘筱莉看完小说就算感动，也不至於如此。 现在这样，是因为她將自己代入了周筠，將陈耀东代入了耿樺，一想到『他们』之间的爱情要经歷这么多的曲折和磨难，已经被感性控制了的刘筱莉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眼神坚定的说了一句： “我要去燕京……” …… 燕京。 北电门口。 下午两点左右。 正是太阳最毒时分。 保安周国正注意到，又一个青年，不对，这个確切的讲应该叫做大龄青年，再次驻足在学校的牌匾面前发起了呆，也不知道一块牌子有什么好瞧的。 只是这会儿太阳底下辣么热，对方愿意晒著就晒著，他也懒得管了。 “大叔你好，我是来报导的。” “嗯，进去吧。” 周国正应了一声，见这大龄青年要走，又叫住了他：“等等。” 刚赶了一路，憔悴不已的张一谋疑惑的回过头来，就听保安大叔问道： “你多大了？” “28。” “哦，以后叫我大哥就行。” “……”张一谋重新打量了这位中年保安一眼，心想莫不是这人才三十多岁，只是长得比较成熟了一点？ 当下他也不好直接问，而且一个称呼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就点头道：“好的大哥。” “嗯，去吧，入学手续就在正对面那栋教学楼一楼的第一间教室里办理。”周国正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目送著这个看著比较成熟，还以为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28岁青年走进了校园。 “各位老师好，我是张一谋，我来学校报导。” 张一谋做完介绍过后，教室里的老师不管在忙什么，这一刻都齐刷刷向他投来了注目礼。 且都带著好奇与探究。 之所以如此，归根结底，当然也就是张一谋向文化蔀某位大领导写了那封信的原因。 这件事早就在他们北电系统里传开，所有老师都为此惊讶过，当然除了某个刚调来的保安还被瞒在鼓里。 张一谋办理完入学手续后，也被通知来到宿舍楼解决他的宿舍问题。 北电男生宿舍就一栋，宿管老师姓赵，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妇女。 她坐在楼下的桌子后面瞧了面前这个成熟学生一眼，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问道： “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张一谋，摄影系。” “学生证拿给我看看。” “好。” 赵老师扫了眼张一谋的学生证，点点头后將名册翻至摄影系那一栏。 在最后一个名字上找到了张一谋的信息，看了看后面的门牌號，解释了下： “你们摄影系男生宿舍已经满员了，把你安排和表演专业的同学一个宿舍，你没意见吧？” 张一谋能有什么意见？ 他当然是没意见啊。 “好，这是钥匙。” “谢谢老师。” 第29章 老谋子的狠心誓言 “叔，下午好。” “唷，你两齣去买这些东西做什么，宿舍里没有吗？” 陈耀东自然是打了个哈哈，然后就和田状状进了学校。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前来报导，甚至陈耀东还在学校里遇到了几个姿色还不错的女同学。 但她们应该是表演系的，嗯，没错，反正不可能是他们导演系。 『话说，咱这届导演系有女同学吗？』 正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陈耀东和田状状刚好途径男生宿舍楼下，忽听不知是二楼还是三楼传来了嘈杂声，听著像是起了什么衝突。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去看热闹的心思。 因为时间不早了，如果不趁早去把后院的耳房收拾出来，今晚要么回家去住，要么就只能去挤宿舍了。 不过陈耀东还没走出去五步，就忽的停了下来。 “……” 田状状：『不是说好了不多管閒事的吗？』 陈耀东：“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田状状：“你朋友？” 想到上次在火车上的偶遇，再到大马路上看到的那个蹦蹦跳跳的背影……陈耀东缓缓对著田状状点了点头。 “是。” “那这样吧，你把手里的东西都给我，我先拿去后院，你去看看怎么回事。但记得早点过来，咱们要忙的事还不少呢。”田状状嘱託道。 自身並无看热闹的心思，因为他看到已经有老师上去了，他这会儿上去只怕也没什么热闹可看。 不如等陈耀东去探个究竟，再回来告诉他也就是了。 “好，我只要確定我那朋友没事，就马上过来。” 说著，陈耀东把手里提著的东西悉数交给了田状状，並补了声谢谢后，就快步走进了旁边的男生宿舍楼。 二楼，205宿舍房间门口，此时聚集了看热闹的不少同学。 陈耀东也凑了上去，目光在这些吃瓜群眾当中扫了一圈，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於是凭藉著『借过』两字，成功占到了一个最佳吃瓜位。 果然，老谋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而且他好像真是刚才那场衝突的参与者之一。 此时和另外两个同学，正在面对著宿管老师的训话。 陈耀东这会儿当然不会犯傻衝上去承担老师的怒火，而是混在这吃瓜群眾当中，把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这个205號宿舍里住著的都是表演系的同学，只有张一谋一个人是摄影系的。 当然这只是矛盾的內因。 外因是张一谋先到宿舍占了一个靠窗的床位，和宿舍里其他室友聊天时暴露了自己的『跟脚』，结果他出去一趟回来，发现自己的床位被在他后面来的一个同学给碉堡了。 所谓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气。 本身张一谋一个摄影系的人在这全是表演系的宿舍里就比较受排外，眼下被人欺负到脸上，如果这口气都忍了，那他今后在这宿舍里岂不是要成受气包？ 所以，哪怕不是为了床位，只是为了尊严，这口气也必须討回来。 可是对方能干出抢他床位这种事，又岂是容易认输的人？ 而且此人也有点小聪明，將刚才张一谋不在，那个向他出主意的表演班同学拉出来，表示这靠窗的床位本来就是让他帮自己占了的…… 张一谋又不是傻子。 如何听不出对方是在顛倒黑白，睁著眼睛说瞎话。 他不想也不能咽下这口气，所以两人爆发了一场从言语到肢体上的衝突。 好消息是，他们刚打起来，就被其他同学给制止了。 坏消息是，严厉的宿管老师似乎想拿他们杀鸡儆猴，不打算轻易让此事大化小，小化了。 当然，因为这点错误，劝退肯定不至於，最多也就是背点处分，要是再轻点就是写一份检討书了。 这位宿管老师用处分警告三人一人写一份检討书，並且『威胁』明天的开学典礼上，还要喊他们上去做检討。 別说三位当事人了，就是周围的吃瓜同学听到这么重的处罚，也都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陈耀东根据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听得出来，处分和明天在开学典礼上做检討，应该都只是这位宿管老师的口头警告，真正落到实处的，应该就是要三人写一份检討书，表达出认错的態度，並且保证今后不会再犯。 至於这样的处罚是否公允？ 呵呵，宿管老师既不是裁判，也不是法官。 人家要的只是安稳罢了。 当然是各打五十大板。 这样谁都不偏，自然也不会遭谁的恨。 以上手段解决的是衝突。 实际上矛盾还没解决。 她刚才也听了全过程，清楚张一谋其实是受害者，但是就算把他被抢的床位还给他，这矛盾也解决不了。 不过这事也不难解决，只需要给张一谋换一间宿舍就是了。 反正经此一闹，他一个摄影系的学生在人家表演系宿舍里住著也不舒服。 现在让宿管老师比较头疼的是，各大宿舍都是满员的，如果要把张一谋调走，就得从另一个宿舍把人调过来。 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办起来一点也不容易。 『欸，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偷懒，如果提前把这些学生的床位都直接排好，像现在这种抢床位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赵老师马后炮似的嘆了一口气。 『也怪我是第一次当宿管老师，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没考虑清楚后果，等明年学校再招新生，我定然记住了这次教训。』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明年还会再招新生……』 赵老师走了，因为没想好该把张一谋调到哪间宿舍，也只能暂时让他在这305號宿舍先住著。 留下来的张一谋和那个抢他床位的傢伙以及另一个在背后递刀子的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是刚被『恐嚇』加教训了一顿，也不敢再有什么別样的心思。 就在张一谋为自己第一天的大学生活默哀的同时，他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张~” 这声音让他一喜，抬头望来，嚯，不正是自己刚才找了半天没找到人影的陈耀东吗。 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苦笑，朝著陈耀东走过来时说道：“哈哈，让你见笑了。” 陈耀东看得出来，此时老谋子的笑容不是为了表达见到自己有多开心，而是为了掩饰他的尷尬。 当然他也不会去揭穿。 简单和老谋子寒暄了两句，然后看了看这气氛还有点沉重和诡异的205號宿舍里的眾人，在心底里嘆了口气，然后拍了拍老谋子的肩膀道： “拿上你的行李跟我走。” “啊？” “啊什么啊，快点。” 老谋子见陈耀东不似作假，虽然好奇他会將自己带到哪里去，但一来出於对朋友的信任，二来他在这205宿舍也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於是忍住了现在就追问的衝动，老实的回去收拾好行李，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和陈耀东离开了这间连一晚上都没住过的宿舍。 陈耀东当然是把老谋子带到了301宿舍，当然，他的说辞不是把自己的床让给了他，而是说借他暂住几日。 他对其他四位室友也是一样的口风。 “那你呢？”老谋子问道，他没想到陈耀东的解决办法，竟然是把他自己的床位让出来给他住，虽然只是暂住，但也令他非常感动，还有一点愧疚。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能找到睡处。” 听了这句话，看著陈耀东脸上真诚的笑容，张一谋內心更加触动： 『阿东，不，小陈哥就和话本里那些义薄云天的大侠一样，实乃当代侠客也！』 『今后我老张必定不能辜负了小陈哥今日的这份真心，否则……否则就让我生不出儿子。』 第30章 君子报仇不隔夜 …… 在陈耀东跟室友交代完张一谋会暂住在他们宿舍时，谢小金就注意到了陈耀东手腕上的海鸥牌手錶，等他话音一落，顿时惊讶道： “哇，东子，你也有一块手錶？” “呵呵，为了看时间方便一点。”陈耀东真的不想装逼，奈何这夏天的衣服袖子实在太短，根本包不住他手腕上的11张大团结加一张工业劵。 不过对方这个也字很讲究，让陈耀东不自觉的也往其手腕上瞧了一眼。 结果却是不见有什么束缚。 张健椏似注意到了陈耀东的目光，訕訕一笑道：“我当然没有，不过愷歌倒是有一块，他的还是咱们燕京牌的，听他说当初买了120块呢，东子你的手錶又是什么牌子？” “我这是海鸥牌手錶。” 陈耀东回答完这个问题的同时，不免看了眼陈愷歌，发现他確实有块表，不过看样式嘛，跟他刚才在柜檯上看的最便宜的那款燕京牌手錶差不多。 再看小诗人遮遮掩掩，一副心虚的样子，陈耀东心里便猜出这傢伙刚才铁定在室友面前吹牛逼了。 本来吧对方吹牛就吹牛，也不干自己的事，出於室友情面，自己也犯不著去揭穿人家。 但是想到这傢伙刚才上来就故意针对自己，已经被他记在了小本本上，眼下逮到了机会，当然要报復回去了。 毕竟君子报仇，从不隔夜嘛。 思考这些只是一瞬间的事，然后就见陈耀东好奇的朝陈愷歌走了过去，用一副有表人士之间表达友好交流的態度道： “其实刚才售货员向我推荐手錶的时候，我也相中了售价120块钱的燕京牌手錶，可惜预算不足，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我现在这块更加便宜一点的海鸥牌表。” “所以东子你的手錶就是刚才出去买的？”谢小金很会捧场。 “嗯。”陈耀东朝他点点头，然后对陈愷歌微笑道：“实不相瞒，我是一个爱表的人，刚才在柜檯上，我没机会细看愷歌你的这款表，现在能不能借我再观摩观摩。” 陈愷歌总感觉这人的笑容不怀好意，加上自己也心虚，自然下意识就拒绝道：“呵呵，一块表有什么好看……”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面前这个可恶的傢伙竟然未经他的同意，直接上手拿起了他戴著手錶的那条胳膊。 『我屮艸芔茻，你给我放开，放开……』 然而，已经晚了。 “咦？” 陈耀东当然不是要真的观摩陈愷歌的这块表，他只要要找一个合理髮难的藉口罢了。 这一声惊疑出口。 也就代表藉口已经有了。 “咋了东子？”又是谢小金捧场。 陈耀东心里决定，回头给他发一个301第一捧场王！ “这表跟我看到的那块售价120块的燕京牌表不一样。” 陈愷歌已经几乎猜到了陈耀东的算计，用力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回去，脸色不是太好看的辩解道： “就算是同样的价格也肯定有不同的款式，不一样很正常，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其他几位室友对表也不是太了解，听了陈愷歌的解释，也感觉有点道理。 但是陈耀东哪会让他这么糊弄过去呢。 就听他紧接著又道：“可是据我观察，你这块表跟我看过的一款只要105块的燕京牌表很相似啊，几乎一模一样。” 说到这，陈耀东忽然故作惊讶道：“哎呀，陈愷歌同学，你这表是在哪里买的？不会是被骗了吧？” 『你才被骗了，你全家都被骗了，老子这块表就是了105块钱买的，咋了？』 但是这种大实话陈愷歌不敢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那他刚才和室友吹出去的牛，现在反过来不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脸吗？ 於是他只能瓮声瓮气的解释了一句：“你看错了。” 这个时候，陈耀东刚才为自己立的爱表懂表的人设就发挥作用了。 “陈愷歌同学，你这是在质疑我对手錶的专业吗？看在大家不仅是本家，还是同学一场的份上，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诉你，你这块表就是市面上卖的最便宜的那一款燕京牌表，如果你买了120块，那你肯定是遭人骗了。” 张健椏见陈耀东语气这么篤定，没有往深处想，只觉得他是一个实诚人，於是也帮助劝了一句： “那个，愷歌啊，我觉得东子说的应该不是假的，可能你真的被骗了，要不你就说下你这表是在哪买的？咱们兄弟一起去帮你討要一个公道？” 谢小金，吴志牛，包括张一谋都隱隱感觉哪里不对，这会儿都保持著沉默是金的状態。 整个宿舍里，只有陈愷歌心里感觉特別憋屈，偏偏看著面前这个打著为他好的名义在『欺负』他的陈耀东，这口窝囊气堵在胸口硬是发不出来。 憋了半天，憋得满脸通红，终於找了个理由。 “好吧，其实我这表是在鸽子市上买的，因为我没有工业劵，所以可能买的要比市面价贵了一点。” 陈愷歌话语里的鸽子市，其实也就是后世常说的黑市。 见把小诗人给逼到这个份上，陈耀东心里知道该见好就收了。 既然上午的气已经出了，此时他也不介意多说一句好话： “害，原来如此，那倒是我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语罢，露出一副靦腆的笑容，哪还有刚才那股子自信满满的气势。 此时陈愷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恨意在瞳孔之中一闪而逝，下一秒竞也露出了笑脸。 他道：“呵呵，哪里的话，我知道耀东你也是『好意』嘛。” 小诗人把好意两个字咬得特別重，就像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一样。 对陈耀东说完，他又转而向其他室友解释了一句： “我並非想故意隱瞒大家，只是毕竟鸽子市不符合规定，所以希望大家理解。” 大家嘴上当然都说著理解理解，但是一个个的心里到底信不信这话，却是只有自己才知道。 到这时，神完气足，心情愉悦的陈耀东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离开。 不然老田估计该在背后开始念叨他偷懒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一走，老谋子就追了出来。 “你出来干嘛？” “那个，我……我是想感谢你来著，但感觉一声谢谢太空泛了，所以我想说，不管今后小陈哥有什么事，只要你招呼一声，我张一谋绝对不含糊。” 陈耀东闻言一愣。 看著对方確认道：“你叫我什么？” “小陈哥……” 张一谋还想解释一下，陈耀东却打断了他。 “嗯，眼下我確实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啊？” “不著急，你跟我来。” 张一谋顿了一下，然后看著陈耀东走出去的背影，在心里腹誹了一句：这小陈哥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打哑语！ 回过神来，赶紧跟上。 第31章 不信谣，不传谣 “老田，老田~” 田状状拿著扫帚出门，看见陈耀东领了一个人过来，有些不明所以。 “这位是？” 陈耀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先开了句玩笑：“我给咱们找了个帮手过来。” 接著才打算正式介绍一下张一谋。 但是刚介绍了一个名字，就被田状状给打断了： “喔，兄弟就是张一谋？” 老谋子和陈耀东对视一样，两人都有点懵。 “你认识我？” “如雷贯耳。” 田状状接著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给文化蔀那位写信的？” 听到这个问题，张一谋眼里的疑惑褪去，訕訕一笑道： “其实我也给教育蔀的领导写过信，只是…” 田状状帮他说道：“只是人家没搭理你？所以你就是广撒网，看运气？” 张一谋嘿嘿一笑：“我运气还不错。” “你这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祖坟……” 想到后半句话有封建迷信的『思想』，前几年也遭受过荼毒的田状状及时把没说完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但他又说道：“不过你能说服那位黄领导帮你要来一个名额，也是你的本事，寻常人哪怕有这样的机会，也很难把握住。” 张一谋和田状状不熟，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继续客气的说只是运气不错。 “忘了介绍，他是田状状！”陈耀东看出老谋子的『戒心』，才想起了自己的介绍还没完呢。 接下来，这两人倒像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似的，居然越聊越起劲，就快把陈耀东这个大活人给忘了。 田状状：“其实我第一志愿也是想报考摄影系的。” 老谋子：“是吗？那为什么？” 田状状：“我是52年生人，今年已经26岁，年龄上超了，没办法，只能报考年龄上相对宽鬆一点的导演系。” 老谋子听了，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羡慕。 反正他当时很清楚，自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必须赌一次。 赌贏了，他可以上大学，赌输了，继续回纺厂当他的工人。 万幸的是，他赌贏了。 半天硬是没找到插话空间的陈某人看著两人暗忖道：要不这地方让你两住得了？ 好吧，这当然只是一句气话。 现在想让他从这里搬出去，除非给他换个单人宿舍还差不多。 但该说不说，三个人的工作效率还是挺高的，不多时，这间耳房就被收拾的乾乾净净了。 看著这像模像样的双人宿舍，陈耀东和田状状自然是心情舒畅。 至於张一谋，他一个现在都还是借宿在他人寢室里的人，除了羡慕，也只剩下羡慕了。 此时，陈耀东和田状状不可能没注意到老谋子的情绪。 他两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陈耀东站出来说道： “老张，你也看到了，这里今后才是我两的宿舍，至於301，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再占著两个床位了，但是考虑到万一这里出现什么意外，我们这才打算晚点向宿管老师报备情况。 咳咳…… 所以，老张你可以安心先在301住著，等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就找宿管老师沟通一下，让她把你的名字加到301，从此以后，你就可以长住了。” 这个想法陈耀东相信张一谋也肯定有，甚至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有； 可能因为朋友的关係，老谋子不会说出来，但不管对方说不说，都不影响陈耀东和田状状在拥有了令人羡慕的双人宿舍后，不可能再对301宿舍的两张床位长期占有。 既然早晚都要让出去的，还不如敞亮一点，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清楚。 这样也能提前避免一些误会的產生。 “小陈哥敞亮，我的情况你也清楚，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如果你们这里……” 陈耀东知道老谋子又想表忠心，但是有些晦气的话真的不能多说，这就好像插旗一样，本来没什么事，插的旗多了，说不得还真就出事了。 而且他也不想听一个大老爷们儿一直跟自己说些『肉麻』的话， 怪彆扭的。 是以直接打断道：“呸呸呸，老张你可別乌鸦嘴啊。” 田状状这时站出来道：“好了，这事说清楚了就行。” 他话锋一转，看向陈耀东道：“话说东子现在几点了？学校食堂不知道开饭了没有。” 陈耀东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道：“六点半了，不过看天色像是还挺早的。” “现在是九月份嘛，天气比较长，下午也黑的比较晚。” 田状状继续道：“六点半食堂肯定开饭了，走吧，这可是咱三的第一顿大学食堂聚餐，可別去晚了食堂关门了。” “那还等什么呢，走走走。” “別忘了带饭盒。” “哦对，饭盒。” …… 北电食堂。 陈耀东和田状状下午回来时在校园里碰到的那几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同学这会儿也正在用餐。 她们確实都是表演专业的。 而且还都是一个宿舍。 “我发现好多男生都在看我们，大学男生都这么……这么大胆吗？” “马婧同志，究竟是怎样的自信才让你说出这句话来的？他们明明偷看的是人家方淑，跟我们芸芸眾生有什么关係。” “沈丹屏，你怎么就知道大家不是在看你呢？”长得明艷大气的方淑抬头瞪了沈丹屏一眼。 “我有自知之明啊，咱们几个都没你好看。” 沈丹屏继续道：“而且，我今天特意把所有女生宿舍都逛了一遍，发现连一个和方淑你平分秋色的女生也找不到。” “哇，方淑姐姐，那以后肯定会有许多男同学追求你吧？” “刘珈你別胡说，我大学不谈对象的。”方淑心里又补充道，要谈也是个才子谈。 嗯，至少是写出许灵均那样的大才子！ “真的？” “不是，我说我大学不谈对象，刘珈你高兴什么？” “她估计是有看上的男同学了，但又怕自己看上的男同学喜欢方淑你。” “沈丹屏，我要杀了你！” 就在这时，她们女生201宿舍最后一块拼图姍姍来迟。 也是个女生，叫袁沐女。 “沐女，你干嘛去了？怎么才来？我们饭都要吃完了。” “呼，我跟你们说，我打听到了一桩大新闻，跟咱们班的男生有关。”袁沐女刚坐下，呼吸都没有调整过来，就迫不及待说道。 “什么大新闻？”“沐女你快说，別卖关子。”“对对对，为什么和我们班男生有关？” 此时，就连之前一直沉默寡言，最是內向的徐梅娜也好奇的抬起头来，目光里带著好奇的光芒。 袁沐女见大家这个样子，也不拿捏，就將自己听来的『八卦』徐徐说了一遍。 而她说的內容正是下午张一谋和他们表演班同学因为抢床位起衝突的故事。 只是她这个故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版本了。 居然传成了他们表演班那个同学才是受害者，而摄影系的某人因为理亏，不好意思继续在205宿舍住下去，自己灰溜溜的离开了。 碰巧的是，就在袁沐女说到关键处，有三道人影正好从她们身旁经过。 忽的，一人停下脚步，转身来到了六个女生这一桌。 “同学你好。” “呃……你，你好。” “別误会，我只是路过不小心听了你的故事，但跟我亲眼所见有些出入，所以想了解一下，你说的这些都是从哪听来的？有去证实过吗？如果没有证实，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再送同学一句话，不信谣，不传谣，这才是我们今日之大学生必备的素质。好了，我就说这么多，打扰了，不好意思。” 袁沐女：…… 其他五人：…… 而后，六人相互对视一眼，齐齐纳闷：『这人谁啊？』 第32章 老班手里的小本本一定是功勋册 “起床了，东子，起床了！” 陈耀东从迷迷糊糊之中醒来，打了个哈欠。 问：“几点了？” 已经穿戴整齐的田状状朝他投来一个『这个问题你问我？』的疑惑眼神。 在对方这个眼神的注视下，陈耀东这才想起来他现在已经是个有表人士。 只是他晚上没有戴著手錶睡觉的习惯，昨晚就放到了床头柜上。 这会儿大脑倒是清醒了一些，伸手將手錶拿来瞧了一眼： 只这一眼，把陈耀东嚇得直接坐了起来，竟还爆了声后世的国粹：“臥槽，十二点了。” 正在拿著洗漱工具准备出门的田状状闻言愕然回过头来，哭笑不得道： “你还没醒吧？虽说校园里的广播已经响了一会儿了，但也不至於这么快就到中午了。” 陈耀东也觉得自己应该是眼了，毕竟他重生回来这大半年，早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怎么可能如前世那样一觉睡到大中午呢？ 带著疑惑低头往手錶上一瞧。 他奶奶个腿的。 也不是他眼。 只是单纯把手錶给拿反了。 而且现在的手錶用的是罗马数字，不留意还真容易混淆。 换而言之。 现在才六点。 嗯，確切地说，是六点一刻。 陈耀东再次打了个哈欠，然后一脸生无可恋的又躺了回去。 是，重生回来之后他是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但是这个早也没有那么的早。 “夭寿啊，我为什么要来上这个大学……直接创业它不香吗？” 什么？ 现在还是1978年，国家还不允许私营经济。 哦，那没事了。 十来分钟后，陈耀东来到食堂吃了他在大学里的第一顿早餐——一个菜包加两个馒头加一杯豆浆。 吃完擦了擦嘴，感慨道： “嗯，大学还是挺香的！” “那是。”坐在陈耀东对面的老谋子闻言，咽下嘴里的食物后附和道：“这大学里的伙食標准，可比我之前在纺厂高多了，最关键是，还便宜。” 田状状表达了一丝担忧：“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伙食標准能持续多久。” “管它呢，反正吃四年，你也要吃腻。” “腻？”张一谋不理解：“我在家里吃了十多年都没吃腻，大学才四年怎么会腻呢？” 田壮壮也站老谋子。 这次陈耀东没有解释，因为他也没有上过大学，刚才说的结论，也只是在后世从一些大学生口中道听途说来的经验，如今仔细想来，后世之经验，可不一定適用於这个年代的大学生。 毕竟现在的人们能填饱肚子，或者能吃上一顿肉，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接下来是怎么个章程？” “不是说今早上要搞开学典礼吗。” 田状状插嘴道：“对了，说到开学典礼，老张，那位宿管老师真要你们待会儿在典礼上公开念检討书啊？” 张一谋有些庆幸的摇了摇头，道：“倒是不用，想来昨天赵老师也只是想嚇唬嚇唬我们。” “就说了让你不要担心嘛。”陈耀东道，而这话，他昨天就和张一谋说过。 “当时又怎么会不担心呢，万一真要我们在开学典礼上念检討书，那真是丟脸丟到家了。” “哈哈，没事，干咱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脸皮要厚。” 陈耀东事不关己的哈哈一笑，转而就换了个话题： “话说开学典礼几点钟开始啊？” 田状状和老谋子都齐齐摇头。 不过就在这时，刚消停没一会儿的校园广播又响了。 三人，包括食堂里此时正在用餐的或者不用餐的，全都竖起了耳朵。 半响，听到广播开始重复，田状状简单总结了下。 “说的是八点钟之前先去班级报导，九点钟举行开学典礼。” 陈耀东低头看了眼手錶，主动报了一下时：“现在是6点半，时间还早。” 然后他心里开始腹誹：你说你八点钟才『上课』，这么早就把大家吵起来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吃早餐后再回去睡一个回笼觉么？ 咳咳…… 回笼觉是不可能再睡了，从食堂出来后，张一谋就和陈耀东两人分道扬鑣，找去了他摄影系的教室。 至於陈耀东和田状状嘛，当然也早早的就踏进了门牌上写著导演班三个字的教室。 “老田，东子，这边。” 虽然现在还早，但在他两之前，已经有不少同学早就到了。 其中就包括301宿舍里的陈愷歌四人。 这会儿招呼他们的，也正是四人……之一的谢小金。 “我说你两不是说不住在一块吗，怎么又是一起来的？” 陈耀东和田状状刚走过去，就遭到了张健椏的打趣。 这个问题交给田状状来应付，陈耀东则带著好奇的目光將教室里的同学打量了一番。 吴志牛继续沉默寡言，小诗人在撩妹，撩的还是未来荣信达的创始人李绍虹，小金是个捧场王，哪里有话题他都能插一嘴……胡梅导演还是个包子脸的青涩少女，张军朝是从军区考上来的，身姿挺拔，坐得笔直；彭晓莲是个大脸盘子…… 当然，在他打量这些未来四年同学的时候，大傢伙也在观察他。 多数人的观点都是：『这人莫不是眼神不好，把导演班看成了表演班，以至於走错了教室？』 又或者：『谁说咱们导演系都是些歪瓜裂枣？啊？谁说的，站出来！』 眾人嘰嘰喳喳的討论了一阵，约么才七点半，班主任司徒昭墩就端著一杯印有『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乐呵呵的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后，原本嘈杂的教室一下子落针可闻。 “都来了吧？”司徒昭墩直接走上三尺讲台，將搪瓷杯往面前的讲桌上一放，继而抬头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的將每个学生都打量了一遍。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因为无人回答得了这位班主任上来隨口问的第一个问题。 不过他也不在意，自己数了数，发现29个同学都到了。 於是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昨天大家来学校报导，我就已经和咱们班每个同学都打过照面了，不过可能一些同学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在此，我做个介绍，我叫司徒昭墩……” 说到这，这位司徒老师取出一支粉笔，转身在身后的黑板上沙沙沙將司徒昭墩四个字写了出来。 “从今以后，將由我担任大家的班主任，我这人的心態『自詡』还是比较年轻的，严肃场合我们是师生关係，私下里，大家也可以把我当成你们的一个年长些的朋友……” 就目前来说，这位司徒老师表现出来的形象在大多数同学眼里都比较隨和，但也有不少学生相信，他们这位班主任，不可能只有隨和的一面。 定然也有严厉的一面。 只是谁都不想去亲自感受罢了。 “下面，我点个名，也请点到名的同学上台做个自我介绍，方便咱们班其他同学儘快的认识你。” 说著，这位司徒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嗯，是真的小本本。 『原来大家的名字都已经被这位班主任记在了他的小本本上！』某人心里开了句玩笑。 然后就听司徒昭墩开口喊出了第一个名字： “陈耀东。” 陈某人：这个小本本一定是功勋册！ 第33章 开学典礼上陈耀东出名 《燕京文艺》杂誌社，编辑部。 “老大，这都好几天了，小陈的《庐山恋》到底过不过稿，你们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来吗？” “欸，艷茹同志，《庐山恋》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小陈他为什么非要把女主的人设设定成果党將军的女儿呢，这个身份实在太敏感了。” “是啊，我国的高干子弟和果党將军女儿谈恋爱，这个剧情太大胆了，这要是放在前两年，小陈估计得因此进去。” “可是那个特殊时期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而且《庐山恋》只是一篇爱情小说，会不会是咱们惊弓之鸟了阿？” “现在谁也不知道风向什么时候就会变回去，另外艷茹同志你也说了，《庐山恋》是一篇爱情小说，既然它的重点是爱情，那我觉得把女主的身份设定修改一下也是不影响的，比如女主的身份可以是华侨，或者是港澳同胞也行。” “怎么会没有影响呢，这样一改小说的张力至少下降了五成，而且小陈他也未必会同意。” 张智民见大家的意见还是谈不到一致，也知道不能继续这样拖著了，乾脆一咬牙，一狠心道： “这样，我带著小陈这篇小说去找一下夏老，要是他老人家说没问题，那我们即便冒点险也发，要是夏老都说不行，就只能让小陈改了。” “好主意，小陈这篇小说要能有夏言老爷子的背书，那就肯定没什么问题了。”周艷茹惊喜道。 其他编辑也在心里附和：夏老要是点头，那自然不会再有问题了，毕竟这可是隨时能出入海子里的大佬！ 此时，陈耀东並不知道《燕京文艺》的编辑因为他《庐山恋》已经开了好几天的討论会，也不知道他们最后居然都没有討论出一个结果来，更加不知道张智民这位总负责人做出了打算带著他的稿子前去找一位大佬背书的决定。 他只知道，自己的小说稿费还没到帐。 要是继续拖下去，自己很有可能下周就要吃土了。 『妈的，难道真要老子蹭吃蹭喝不成？不行，如果周末还没收到稿费单，那我必须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了。』 “东子，东子……” “啊？怎么了？” 谢小金无语道： “还问怎么了，校长在上面讲话，你也敢走神吶？” 陈耀东看了一眼在红旗下，主席台上，已经说了至少十多分钟的校长老头儿，虽然自己在台下已经听得都走神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老同志不愧是干过正治的老革命，是真的很能说。 最关键的是，人家不仅全程都是和他们一样站著，还是脱稿『演讲』，不像后世的某些领导，光会低著头在那里坐著念稿，更过分的是，头上还要有遮阳伞。 这时，谢小金又『提醒』了他一下。 陈耀东將目光收回来，看向这个站在自己前面的傢伙，道：“你有事？” “咱这位校长真能说，我脚都站麻了，想问他说了多久。” 陈耀东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道：“快二十分钟了。” “啊？才二十分钟？我以为快过去半个钟头了。” “这才哪到哪，你没看见主席台上坐了七个人吗？他们接下来都要发言的。” 谢小金一听差点直接晕过去。 好在又过了两分钟，这位叫卢孟的校长终於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有点多，於是突然踩了一脚急剎车，结束了他的首秀演讲。 然后场下五个班级150名同学群体当中，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陈耀东从这些掌声之中，听了一句大多数同学的心声——『哎妈呀，校长终於讲完了！鼓掌，必须鼓掌！』 主席台上，刚刚坐下喝口水的卢校长看到了这届学生们的热情后，只觉得青春再燃，热血沸腾，恨不得再讲他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奈何后面的领导也等的不耐烦……啊呸，也迫不及待想要和同学们热情交流一下，他也不好意思去抢『话筒』，只能下次找机会再补上了。 几个主管政事的领导讲完话，没想到后面还安排了各专业的班主任上台向同学们送寄语。 第一就是他们导演班的司徒昭墩。 “我在这里借用我们班陈耀东同学昨天在入学登记现场说过的一句话送给大家。” 这样的开场白不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更是打了当事人陈耀东一个措手不及。 『不是啊老班，你就这么看得起我吗？』 此时此刻，陈耀东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感觉有无数道目光朝自己射了过来。 好在他脸皮够厚，四十五度抬头注视著前方的主席台，眼神清澈，心如止水，一脸淡然，仿佛司徒老师口中的陈耀东不是他一样。 不过他心里大抵猜到了司徒昭墩要借的是哪一句…… 这时，就听主席台上传来： “大学是一个新的起点，在这个新的起点上，不管诸位同学是以多少成绩考进来的，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 既然是过去的事情，那就不要再去谈了。 从今天起，你们以前的成绩全部清零，从今天起，你和你身边的同学都站在了一条起跑线上，从今天起，你们不仅是未来大学跑道上同舟共济的伙伴，也是这一路上的竞爭者。 在此，我真诚祝愿大家，努力拼搏，砥礪前行，终见……彩虹！” 和大家一起听完，陈耀东有点懵。 这么文采斐然的句式，真的是自己说的吗？ 好吧，好像还真是。 不过老班在他的基础上，用了个排比句，多了个祝福。 掌声过后，陈耀东就被一堆来自班上同学的『恭维声』给包围了。 “哇，东子，原来你这么厉害，司徒老师刚才那句话，竟然是出自你口。” “没有没有，我也是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而且我可没有司徒老师讲的那么好，最多无非是提供了一个思路罢了。” “那也很厉害了。” “对啊对啊，我就想不到这一点。” “……” 表演班，女生队列里。 “沐女，导演系那个陈耀东好像就是昨天下午说教你的那个同学欸。” “嗯，想不到这人还是个才子。” “方淑，你不是说你喜欢才子吗？喏，咱们隔壁专业就有一个，而且人长得也还蛮不错的哟。” “我是说我喜欢才子不假，但我也说过大学期间不想谈对象，而且我喜欢的才子是写出了许灵均的那般才子，又不是你们口中的才子，谁知道这个道理是他自己想的，还是从哪里听来的？” “有道理，听方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这种有深度有內涵的话还真不像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大学同学能自己琢磨出来的，看来多半是从其他地方听来的了。” “啊？我还以为咱们学校真出了一个才子呢。” “呵呵，小马婧，这要看你对才子的定义是什么了，比如方淑，在她眼里，只有写出了许灵均那样的大作家才是才子，要是这个標准，那我们学校还真找不出一个来，但你要是把標准放低一些，比如作画作得好，表演有天赋……呵呵，想来我们学校可能藏著不少才子呢。” “嗯，谢谢丹屏姐解惑，我悟了！” 第34章 刘筱莉：我妹病危！ 就在北电正举行开学典礼的时候，远在江城歌舞剧院的刘筱莉经过一夜的反覆思想斗爭，最终还是决定去燕京。 ——去燕京和自己的相亲对象见上一面。 至於见面之后该怎么发展，说实话，刘筱莉不知道。 那就等见面后再说吧。 带著一股衝动，刘筱莉敲门走进了主管领导的办公室。 刘筱莉的主管领导叫江杉，也曾是一名舞蹈演员，因为年龄大了，身体走样，这才干起了行政工作。 她看向眼下江城歌舞剧院的院走进来，非常友善的问道： “是小莉啊，你找我有事吗？” “江主任，我想请假。” 刘筱莉说著，把自己提前写好的请假条拿了出来。 对於她们这种舞蹈演员，如果是有个头疼脑热，请个一两天假的话，根本就不需要特意写请假条。 甚至也不需要来找她这位主任特意批覆。 只有请长假，而且是外出，才会出现眼下刘筱莉的情况。 不过这种情况，江杉作为主任，当然要询问清楚请假理由的。 “小莉你先坐吧。也跟我说说请假理由。”江杉指了指她对面的座椅。 其实刘筱莉的理由已经写在了她的假条里，但既然主任要她陈述，她也只好说道： “我……家里来信，说是……说是我妹妹生病住院了，叫我回去一趟。” 这个理由当然是刘筱莉编的，毕竟她也不能说请假是为了去燕京见相亲对象啊，那样百分百不会通过的。 不过刘筱莉內心到底还是善良的，虽然嫁祸给了妹妹，却很是心虚，短短一句话，硬是说得她磕磕绊绊。 与此同时，哈尔滨正在上中学的周琼婕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揉鼻子，嘴里嘀咕道： “是谁在背后骂我？” 回到办公室，江杉並没有看出刘筱莉的心虚，反而觉得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妹妹。 甚至因为刘筱莉的表现，此时江主任已经自我脑补出了她妹妹生病垂危的躺在病床上的可怜模样。 於是再看向刘筱莉的目光之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惋惜。 不出所料，当刘筱莉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拿到了假条。 假条上了给她批了半个月的假期。 这半个月的假期放在后世来说等於两个国庆小长假了，但放在现在这个年代，若真是按照刘筱莉找的理由那种情况，说实话，真的不多。 因为从江城到她老家哈尔滨，光是这一去一来，在路上费的时间都要用掉一半了。 请假出来，刘筱莉已经没了退路，这时她才向室友陈艷红交代了自己的要去燕京找他弟弟的计划。 很显然，陈艷红听罢大吃一惊，大受震撼，大惊失色。 “你，你你你这也太疯狂了。” 陈艷红向来以大胆者自居，但是感觉也做不出像刘筱莉这般衝动的事情来。 难道爱情真的那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吗？ 陈艷红甩掉杂念，赶紧又道： “小莉你等著，我马上去请假，也和你一起回去。” 刘筱莉此时才向室友交代自己的计划，便是没打算叫上她和自己一起走，只是不想瞒著她罢了。 而且就算她想瞒也瞒不了多久，毕竟自己要去找的人，是人家的弟弟。 “艷红姐……”然而陈艷红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人就已经冲向了刚才刘筱莉曾去过的主任办公室。 “江主任，呼，我想跟您请假。” 江杉打量著这个气喘吁吁跑来请假的陈艷红，微微皱眉：“你也要请假？” “对。” “理由呢？” “我弟弟生病了，很严重，我要回去看看他。”没错，这正是陈艷红在来时的路上快速想出来的点子。 但也就是她没有耐心听刘筱莉说完她的请假理由，不然肯定也不会用这个来请假。 果不其然，数分钟后，她不仅没有拿到假条就被赶了出来，还挨了主任的一顿批评。 『唉，没想到小莉是用她妹妹生病来请的假，失策失策！』 刘筱莉见陈艷红没有请到假回来，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她还安慰道： “艷红姐，你不用陪我，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去年过年回家，我不也是一个人吗。” “这次不一样，你是去见我弟，万一……” 说到一半，陈艷红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不吉利，又改口道：“总之我不放心，可是眼下我是没法陪你一起去了，也只能提前打电话回去，让我弟到时来火车站接你。” 她这话音刚落，刘筱莉就果断拒绝道： “艷红姐，千万不要。” “啊？为什么？” 刘筱莉解释：“我想自己去大学里找他，艷红姐，也请你不要提前和他说，好不好？” “咋了，你还想给我弟弟一个惊喜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也只是相互通了几封书信而已，那小子怎么就把你迷成这副样子了呢。” 陈艷红此番直白的话让刘筱莉脸色一红。 但她继续用哀求的目光盯著眼前这个队友兼室友兼朋友兼红娘兼姐姐。 陈艷红被盯得没办法，只好无奈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不会提前告诉我弟，不过小莉你到了燕京之后，一定要记得打电话回来给我报个平安，不然我不放心。” “嗯，好，谢谢艷红姐。” “这么客气做什么，此番你要和我弟弟成了，那今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 刘筱莉脸上的羞涩还未完全褪去，听了这话后，耳根子又红了。 『哎呦，小莉这娇羞的样子，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心动，真是便宜我那弟弟嘍！』陈艷红心里如此想到。 不过嘴上却说：“趁现在还早，小莉我陪你去火车站看看什么时候有票，先把车票给买了。” “嗯，谢谢……” “你又说？” “好，我不说了。” 两女边说著，边往火车站走去。 其实1978年我国从江城到燕京是开通了民用航班的，但是绝大多数普通人出行，首选还是火车，鲜少有人会想到乘坐飞机。 这不仅是因为机票贵，航班次数少，还是因为广大群眾认为，坐飞机不如坐火车安全。 比如眼下，两女就压根没有考虑过飞机这个选项。 …… 江城火车站。 “你好同志，我要一张去燕京的火车票。” “去燕京的票最近一班是后天下午三点一刻，要吗？” “啊，没有早一点的？” “今早上有一班，不过你已经错过了。” “那好吧，给我开一张后天的。” “身份证……” 第35章 学习委员陈耀东 下午两点一刻。 北电，导演班。 已经和同学们侃了一会儿大山的司徒昭墩忽然意识到话题似乎聊跑偏了，於是赶紧踩了一个急剎车，並將之强行扳回正轨。 “好了，大家都静一静，接下来我宣布一下今天下午的任务。 有三个任务—— 一，竞选班干。 二，领发课本。 三，打扫卫生。” 说著，司徒昭墩走上讲台，拿起一支粉笔就在黑板上唰唰唰把自己刚才说的三个任务又写了一遍。 写完便回头望著底下开始窃窃私语的学生们继续说：“咱们一项一项的来，先竞选班干。 需要选出一个班长，一个团支书，一个学习委员，一个劳动委员，一个文艺委员，以及一个体育委员。 大家都是大学生了，想必相应的职位对应的职责应该不用我在这里多做介绍吧？” 得到几乎都是不用的回答，司徒昭墩满意的点点头，又介绍了一下竞选规则。 规则其实很简单，有意者上台发表演说，然后底下的同学投票，一个同学在一个职位上只能投一票，最后统计票数多者获胜。 后世也基本上都是这个路数。 “大家都积极踊跃一点啊，因为往小了说，班乾的职务能锻链一个人，而往大了说，这在將来你们毕业分配的时候，也是一份可以拿得出手的资歷，不要觉得和自己无关。” 有了司徒昭墩画的这个大饼，原本一些还摇摆不定的，这会儿也变得积极主动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田状状，我想竞爭一下班长……” “血染山河恨未休，男儿有志不言愁，吴鉤掛起凌云梦，一代英雄万古流。英雄多坎坷，吴鉤铁马踏山河，未就身先死，壮志凌云唱愷歌。大家好，我叫陈愷歌，我也准备竞选班长……” 陈耀东看著讲台上念诗的小诗人，又意外又不出所料，就是有点想笑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不过这首诗词听著有点陌生啊，为什么不是——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捲诗书喜欲狂？ 但是管他呢，就冲陈愷歌念诗了，陈耀东便决定投老田一票。 “陈耀东同学，你怎么一直不上呢？” “我……可能比较內向吧，而且我对当班干也没什么兴趣。” “说反了吧，你还內向？外向还差不多。” “內向是我的底色，外向是我的保护色。” “呃……你这句话把我脑子绕晕了，什么意思啊？” 就在这时，又一个班干名额已经名有主。 班主任司徒昭墩隨后道：“下面竞选学习委员！” 说完，往陈耀东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还大有深意的点了他一句：“某些同学要主动积极一点啊。” 对於不想麻烦的陈耀东来说，只要你不点我的名，我就可以权当这个『某些人』说的不是自己。 结果没想到的是，班主任此话一出，竟然全班的同学都將目光看了过来。 陈耀东顿时无语：不是，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他还想继续装傻充愣一下。 但凡此时有个同学站起来，就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却不想遭同桌一个暗算，直接將他推了起来。 更过分的是，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全班居然一起鼓起了掌。 都到了这一步，陈耀东学习委员这个身份自己躲不掉了。 既然躲不掉，那就索性大大方方的接受好了。 陈耀东来到讲台上，虽然从目前的形势看来，他已经可以直接发表获选感言了。 但为了尊重规则，他还是和前面其他同学一样，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竞选演讲。 当说完后发现真的没有第二个人上来和自己竞爭，他这才开始分享了一下当选学习委员的感想。 “首先很感谢大家对我的期望！虽然司徒老师上午刚在开学典礼上让我们丟掉以前的成绩，一切从零开始，但我知道，大家之所以觉得我可以胜任学习委员一职，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的高考成绩和艺考成绩都还考得不错！” “不过大家的期望，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鼓励，甚至是鞭挞，让我这个抱著上了大学之后想要放鬆放鬆的人，不得不打消这个懈怠的念头。 …… 嗯，如果把大学比作一场马拉松的话，那我希望自己这个学习委员，在今后的岁月里，可以带领我们班的每一个同学，都向终点发起衝刺，爭取不让任何一个人在中途掉队。我就说这么多，谢谢。” 哗哗哗~ 在掌声中，陈耀东走下讲台。 然后班主任接过话头，对他刚才的表现『点评』了两句，又开始下一轮的班干竞选。 当最后的班委成员出炉，除了陈耀东这个学习委员是眾人把他『抬』上去的之外，其他班干至少都是从两个以上竞爭者当中『廝杀』出来的。 1978级导演班大一上学期的班委名单如下： 班长：田状状。 团支部书记：胡梅。 学习委员：陈耀东。 文艺委员：李绍虹。 劳动委员：谢小金。 体育委员：张军朝。 …… 夏言老爷子是1900年生人，今年78岁，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革命同志。 尤其在文化战线领域，功勋卓著，足可载入史册。 他和巴金是好友，不过文学成就主要体现在电影和话剧领域，著有电影剧本《狂流》《春蚕》，话剧《赛金》《上海屋檐下》等。 遭受过那段洪流带来的苦难，去年恢復组织关係，目前在影协里担任要职。 歷史上，他將在明年当选为影协主席。 不过实际上，他的地位还要更高一些。 这也是今天张智民带著陈耀东的《庐山恋》来找他的原因。 “夏老，您近来身体可好？” “呵呵，好好好，小张你可好久都没来看我哟。” 来人正是现在《燕京文艺》的当家人张智民。 张智民是1926年生人，按说今年也有52岁了，通常可没人还会喊他小张，但在这位面前，这声小张没有半点违和感。 “是晚辈的错，晚辈应该早点来看您的，只是去年接受了《燕京文艺》杂誌社，实在忙不开交，还请夏老莫要怪罪。” “呵呵呵，哪里的话。那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 夏言一眼便猜到张智民此番定然不是专程过来看望自己，省得他不好开口，於是自己主动问道。 张智民感激的將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哦？一篇小说……什么样的小说，你们杂誌社居然自己拿不定主意，还要让我过目？” “是一部爱情小说，但里面也包含了一些爱国情怀，作者叫辰东，他此前还写过……” 不等张智民把辰东的基本信息介绍清楚，就被夏言打断道： “辰东？就是上个月帮助你们《燕京文艺》买了一百万册的那篇《牧马人》的作者？” “对，夏老您也看过《牧马人》吗？” “呵呵，这篇小说很火的嘛，我当然也要买来看看了。里面许灵均和李秀芝的感情故事写的很感人，另外情节严谨不拖沓，文风不刻意追求遣词造句，娓娓道来，这是个很成熟的作者，听说是个年轻人？” “是的夏老，他叫陈耀东，现在是北电大一的新生。” “哦？”夏言听到《牧马人》的作者竟然还只是北电的一个大一新生，这下是真的有些被震惊到了。 “陈耀东~陈耀东！”他嘴里轻轻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默默记下。 忽的想起什么，赶紧对张智民道：“快，把那位小同志写的第二篇爱情小说拿给我，老夫倒要好好看看，他在里面究竟写了什么洪水猛兽，值得让你们《燕京文艺》这么拧巴。” 第36章 《庐山恋》过稿，方淑震惊 张智民回到《燕京文艺》杂誌社，所有编辑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他看来。 他们的眼神里像是在期待一个答案，但是又害怕这个答案和他们的期望不一样。 用夏言老爷子的话来说，这就是拧巴！ 张智民环顾了一圈眾人的表情之后，也不折磨大家了，郑重宣布道： “夏老说了，小陈的这篇《庐山恋》没问题，一个字都不用改。” “真的？太好了，我就说小陈写的没问题，毕竟现在可是新世代了。”周艷茹高兴道。 “嗯，看来之前確实是我们这些老同志有些保守了，大家以后选稿的时候，也可以適当的放宽一点了。” “是这个道理，但也不能太大胆，还是要循序渐进……” “可以。那个艷茹同志啊，麻烦你往北电跑一趟，把这个喜讯也和小陈同志说一声，想必他这些天也等急了。” “欸好的，但是老大，《庐山恋》的稿费是不是该给小陈结了？”周艷茹道。 “你倒是提醒我了，既然《庐山恋》可以发表，那这小说稿费確实不该再拖著小陈。” 说到这，张智民顿了一下，看向大家问道：“只是这次又该给小陈的稿费定多高的標准呢？” “我早上从数据组那边了解了一下，截止昨天为止，刊登了小陈《牧马人》的上期杂誌销量已经突破了130万册，而且小陈这篇《庐山恋》的水准同样在线，所以我建议，给小陈同志定千字7元的稿费標准。” “老王，小陈怎么说都还是一个新人，这就给最高的小说稿费標准，会不会让其他作者有意见啊？” “能有什么意见？要真有意见，那就也拿出好的作品出来，我们同样可以给高价。 说到底，作家这个行业，到底还是作品质量说话，不是排资论辈的地方。 再者，眼下小陈同志已经写出了两篇高水准的作品，说明他第一篇《牧马人》的成功並不是偶然…… 你们信不信，等他这篇《庐山恋》发表之后，定然就会有其他杂誌的编辑向他约稿？ 如今我们和小陈之间还有一层香火情在，要是都不好好维护好这层关係，那等他被其他杂誌社挖走的时候才想著补救，岂不是太晚了？” 有了王朦的这番深度剖析之后，编辑部里再无一人对《庐山恋》的稿费標准提高到千字7元有半句质疑。 於是周艷茹从財务处领了《庐山恋》的稿酬，骑上自行车就要往北电而去。 不过她还没出杂誌社的大门，就被门卫大爷给拦了下来。 “周编辑你既然要去见小陈，那就顺带把读者写给他的信一起带上吧，这几天都已经在我这里存一堆了。” “哟，都过去一个月了，居然还有这么多读者给小陈写信呢。” “说明他的《牧马人》火啊，不过我挑拣的时候，发现这里大部分的信都是从远地方寄来的，应该啊是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嗯，好嘞，那大爷你把信都给我吧，我肯定转交到小陈手上。” 《燕京文艺》杂誌社距离北电不远，周艷茹骑车几分钟就到了。 不过北电门口既然设置了一个保安亭，像她这种既非北电的老师，又不可能是学生的生面孔，当然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这会儿北电刚放学，若是放在后世，估计已经被媒体打上什么北电第一校的方淑今天下午不准备和同学们去食堂吃饭，因为她答应了父母，要回家去吃。 没错，方淑是燕京人，而且背景还不简单，父亲是文化蔀的局级领导，母亲是央美的声乐老师，她还有个妹妹叫方慧，后来同样考上了北电。 方淑刚走到校门口，正好撞见了来给陈耀东送稿费和读者来信的周艷茹被保安周国正拦下来的一幕。 这本不管她的事，直到她耳边不小心听到了以下这段对话—— “你好同志，这里是北电，请问你是来干什么的？” “同志你好，我是《燕京文艺》的编辑周艷茹，这是我的工作证。” “原来是周编辑啊，您这是？” “我是来给作者辰东送读者来信的，哦，他的身份是你们北电导演系的陈耀东同志。” 周艷茹此话一出，保安周国正还只是惊讶了一下，但是一只脚已经踏出校门的方淑却是整个身子都直接定格在了原地。 『什么？辰东是导演班的那个陈耀东？写出了《牧马人》的作者陈东竟然是和我一届的北电同学？！』 周国正先反应过来，他觉得陈耀东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是没法和记忆里某个人对號入座，於是对周艷茹道： “没想到这届北电学生里居然还藏龙臥虎，不过我同事打饭去了，现在校门口就我一人，不能隨便擅离职守，所以实在不好意思，只能麻烦周编辑你自己进去找人了。” 周艷茹本来也没打算劳烦这位保安，正要感谢，就听旁边传来了第三人的声音。 “这位编辑，您是找导演系的陈耀东同志吗？我可以给您带路。” 这话正是来自刚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的方淑口中。 周艷茹循声回头，打量了方淑一眼，暗忖道：好个漂亮大方的女子，这里不愧是北电！ 心里这般想著，嘴上却很客气。 “同志，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是带个路而已。” “好的，那谢谢啊。” 周艷茹和保安打了声招呼后，就推著车跟著方淑往校园里走去。 “同志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方淑。” “方淑同志你好，你和小陈是同班同学吗？” “不是的，他是导演班，我是表演班的。” “哦，那你们这么快就认识了呀？” “……其实不算认识吧。” 迎著周艷茹递来的疑惑眼神，方淑解释道：“今早上开学典礼上，他们导演班的班主任上台发言，分享了一段寄语，但这位老师特意强调，他说的这段寄语，正是从陈耀东同学那里听来的。” 周艷茹恍然。 接下来，方淑先带著周艷茹来到了导演班，但在这里没有找到陈耀东，於是又带著她走进了食堂。 恰好，这会儿陈耀东就在食堂里用餐。 第37章 三百块啊三百块 …… “陈耀东同学，你能跟我出来一趟吗，门口有人找你。” 北电食堂，站在陈耀东面前的方淑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吸引了此时所有正在食堂里用餐的同学们的好奇与注目。 作为当事人，此时的陈耀东抬头看著这个眼神灼灼的盯著自己的方淑也有点懵逼。 心想前世的那些青春偶像剧里的狗血剧情，难道要降临在自己身上了吗？ 那我待会儿是接受呢，还是拒绝呢？ 就在这时，坐在陈耀东旁边的田状状用胳膊拐了他一眼，还小声提醒道： “东子，人家女同学叫你呢，別发呆啊。” 紧接著，谢小金几个也跟著起鬨。 “是啊陈大学习委员，女同学还等著呢。” “对对对，陈耀东同志，可不能让女同志等久了。” 陈耀东听了几个同学的打趣，脑子反而清醒了一些，反手赠了他们一记白眼。 然后起身朝方淑淡淡一笑：“请问同学你找我是做什么呢？” “啊……哦，有，有位编辑找你。”方淑之前不觉得这个陈耀东有什么魅力，但是当知道他是写出了《牧马人》的『许灵均』之后，再看他时竟然有些挪不开眼了。 关键是，心跳开始加快…… 呼~ 陈耀东反倒是鬆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咳咳，那啥呢。 原来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编辑给自己送钱，嗯，应该是送钱来了吧？ “谢谢啊同学，编辑在哪呢？”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就在门口。” 陈耀东迫不及待就朝门口走去，不过没走两步又回头对田状状道：“老田，吃好后记得把我的饭盒一起带回去啊。” 田状状看都没看饭盒一眼，和周围的同学一样，眼神之中满是疑惑和好奇，他道：“你不解释一下吗？什么编辑？人家编辑来找你做什么？” “回头跟你们解释。” 这要解释起来肯定没完没了，陈耀东可不想浪费时间。 他继而又对方淑道：“走吧同学。” “我叫方淑。” “好的，方淑同学，谢谢你过来传信。” “不客气。” 一向大姐大派头的方淑这一刻不自觉就流露出了小女子的气质，而她自己却根本没注意。 不过两人一走，整个食堂里瞬间就炸锅了。 导演班同学：“有情况，我感觉咱们的学委和隔壁班那个女同学绝对有情况。” 表演班同学：“那男的叫什么？快说他叫什么，我保证不和他单挑。” 其他班同学：“这哥们牛叉啊，这么快就把全校最好看的一朵给拿下了。” 陈耀东当然不知道食堂里的眾人是怎么想的，他刚一出食堂，就在食堂门口看见了数日不见的周艷茹。 快步走上前主动打招呼道：“周姨，您怎么到这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啊，指不定小陈你该在背后骂我们《燕京文艺》咯。”周艷茹笑著开了句玩笑。 “哪能呢。”陈耀东自然不会承受自己其实已经吐槽过好几次，他將目光从自行车坐垫上那绑著的麻袋上收回了目光，继续带著微笑道：“我猜周姨你这次过来，肯定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哈哈哈，確实是好消息，你的第二篇小说《庐山恋》过稿了。” 周艷茹道：“我这次过来，就是特意给你送稿费的。”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的麻袋，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一袋读者来信。” “谢谢周姨，又麻烦你特地跑这一趟了。” 周艷茹摆摆手，“麻烦什么，只要小陈你以后多给我们《燕京文艺》投稿，即便我天天给你送信也愿意。” 陈耀东当然是打了个哈哈，毕竟小说只是他前期用来缓解一下资金紧张和住宿问题的，可没想过真的要在文学这条路上有什么建树，因为说到底，他脑子里的库存只有各种影视剧，而这些影视剧適合改编成小说，其实真的不多。 “周姨肯定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尝尝我们北电的食堂？”为了不让周艷茹继续向他催稿，陈耀东及时转移话题。 “下次吧。”周艷茹深深地看了陈耀东一眼，只觉得这小子真是个小滑头。 “对了，这位女同志叫方淑，多谢她带我过来，才这么快找到你。” “嗯，我们刚才打过招呼了。”说这话的同时，陈耀东再次朝方淑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后者这时也开口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我非常喜欢陈耀东同学你写的《牧马人》，这部小说我看了不下十遍。在此之前，我真的没想到辰东同志竟然和我是校友呢。” 『原来真的是自己的书粉啊！』这下陈耀东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疑惑也解开了。 “谢谢方淑同学你对《牧马人》的喜爱，这也是我身为一个创作者的荣幸。”陈耀东回答得很官方。 这其实也是后世偶像在面对自家粉丝时的一种得体。 眼下陈耀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入角色，或许还是面前这个粉丝刚才那灼热的眼神给自己带来了一些压力吧。 方淑其实还想和陈耀东多交流交流，但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於是她克制住了內心，向两人挥手告辞。 “这姑娘不错，长得明艷动人，性格也乐观活泼，关键我看她好像对小陈你有点意思，要不要考虑一下？” 陈耀东没想到方淑一走，周艷茹会忽然给他来这一手。 可惜这是1978年吶！ 自己积了不知道几辈子的德这才好不容易拿到了一张重生门票，可不想哪天因为流氓罪给消灭了。 除非他手里还有重生门票……可这也没法验证啊，所以等於没有。 那他当然要好好珍爱自己的小命了。 “周姨你就別乱点鸳鸯谱了，其实我有个相亲对象。”陈耀东大方的说道。 “你之前不说没有对象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周艷茹投来怀疑的眼神。 “真的，是我姐给我介绍的，只是我两还处在网恋阶段。” “网恋？” “就是还没见过面，只有书信交流。”陈耀东解释道。 “靠谱不？”周艷茹问出了『长辈』的关心。 “周姨放心，是我亲姐介绍的，稳得很。” 陈耀东不想继续討论这个，於是主动换了个话题：“周姨你真的不尝尝我北电食堂大厨的手艺吗？” “不尝了不尝了，我还是回家去吃。” “那我带您参观一下我的学校。” 陈耀东见周围多了不少『偷听』的同学，便决定换个环境再聊。 “嗯，这样好。” 周艷茹点头，她其实对陈耀东的北电也蛮好奇的。 “这栋是男生宿舍，那边那栋是女生宿舍。”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 “我不住男生宿舍，跟我们班班长住在这后面的四合院里。” “……” 周艷茹虽然震惊，但是也更加好奇。 遂跟著陈耀东来到四合院参观了一下他的双人宿舍，忍不住嘖嘖称奇。 “还是你们会享受啊。” 但她並未打听这房间是怎么弄来的，见天色也不早了，於是將话题拉回了正轨。 “这是《庐山恋》的稿费，你的小说字数有42790个，我们《燕京文艺》这次给你定了最高的小说稿费標准，也就是千字7元，计算下来是299块5角3分，我们给你追加到了三百块，所以这里面是三十张大团结，你自己清点一下。” 陈耀东之前也猜测过《燕京文艺》看在《牧马人》的成绩上，估计会给自己《庐山恋》將稿费標准提高到千字7元，但亲自听到，他还是忍不住心里一喜。 至於《庐山恋》的字数，和千字7元对应的价格，他心里早就有数。 所以眼下根本不需要去做什么验算，开开心心把钱接过来就行了。 甚至周艷茹说信封里有三十张大团结，他也相信里面绝对不会少了哪怕一张。 只是涉及到钱，他这边当面清点一下，对方也放心，所以他还是拿出来数了数。 整整三十张，不多不少。 周艷茹见他清点完稿费，这又和他解释了一下《庐山恋》为什么如今才过稿，又为什么能过稿的原因。 “什么？你们找了夏言老爷子给我的小说背书？” 这一刻，饶是陈耀东的定力，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虽然他觉得《燕京文艺》这次有点过分谨慎了，但又等於变相的和那位大佬有了一次交集……说到底，他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ps：新的一周，萌新想在新书榜上儘量往前冲一衝，所以劳烦各位读者老爷手里有月票的都投个一两张，没月票的推荐票也不嫌弃，拜託了！ 第38章 刘筱莉抵京 方家，方淑的妈妈看见女儿吃个饭都在走神，不免有些担心道： “小淑，是不是大学生活让你不適应啊？” “没有啊妈妈，挺好的。”方淑收敛思绪，朝著妈妈摇摇头。 只是全家人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又怎么会相信这种明显是敷衍的解释呢。 就听餐桌上年纪最小的方慧接著道：“姐，你从回来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还嘴硬呢，不会是大学第一天就被同学给欺负了吧？” “胡说什么呢你。” 方淑瞪了这个妹妹一眼，起身道：“爸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学校了。” 方母还想继续打听一下大女儿在大学里的情况，但是方淑不想说，自然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於是在方淑走后，方母把气撒在了光顾著吃饭，一句话也不说的方父身上。 “我说你个老头子，咱家小淑这样子，分明是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事情，你这个老子怎么好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呢？” 方父吃饱喝足，擦擦嘴道：“女儿长大了，有心事瞒著我们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了解小淑，她要真是受了委屈，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感情问题……” 方母旋即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小淑昨儿个刚去大学，怎么会遇到感情问题呢。” 方父听著妻子的碎碎念，赶紧泡了杯高碎茶后溜进了书房。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不关心自己女儿，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方父就特意打电话给北电的校领导打听了一下情况。 这一打听，还真让他打听到了一些东西。 “啥？之前刊登在《燕京文艺》杂誌上的那篇《牧马人》是你们北电这一届的一个新生写的？” “对啊，关键对方才18岁。” “18岁，这么年轻？这位小同志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什么陈耀东，对，就叫陈耀东。” “好，谢谢啊老朋友，打扰你了。” 方父掛断电话后，安静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想著大女儿对《牧马人》的喜爱，忽然便猜到她昨天下午回家吃饭时的心思了。 烟雾繚绕当中，方父看了眼手里这次很快就变成烟屁股的大前门，轻轻嘆了一口气： “欸，女大不中留啊！” …… 话说陈耀东是《牧马人》的作者辰东这个消息，其实早在昨天下午《燕京文艺》的编辑周艷茹来找他的时候，就已经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在校园里传开了。 反倒是很多校领导知道的要晚一些。 如果说在此之前，陈耀东这个名字留给北电师生心中的印象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导演班新生。 那么在他《牧马人》的作者这层马甲曝光之后，立马就成了北电第一个出名的名人了。 后世北电的教育『理念』一直都奉行『出名要趁早』。 陈耀东觉得，自己这也算是第一个践行者了。 虽然这个理念如今还没有被提出来。 当然成名也是有代价的。 比如说这一天下来，只要不是上课时间，陈耀东的身边总是会围著一群人，他们有本班的同学，也有其他班级的人。 当然，这些人围在他身边，不是把他当猴看，而是找他或是交流《牧马人》的读后感，或是打听小说该怎么写，也或是问一些五八门的问题。 如—— “辰东同志，你当初是怎么想到要写小说的呢？” “这个问题我记得在《给《牧马人》读者的一封信》里有回答过。” “东子，如果许灵均在下乡插队的时候没有碰到李秀芝，那后来他在面对许父的时候，会隨他一起出国吗？” “老谢你这是个假命题，不过你非要我回答的话，那我只能说，有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陈耀东同学，你之前在《中青报》上写给读者的那封信里有说，已经在写第二篇小说了，请问现在写完了吗？” “实不相瞒，昨天《燕京文艺》的编辑来找我，就是来告诉我第二篇小说过稿的事。” “写了什么？还是爱情小说吗？多久能看啊？” “没错，还是一篇爱情小说，在这里我只能向大家透露一下书名。书名叫做《庐山恋》，会刊登在《燕京文艺》的下期杂誌上，希望到时有閒钱的都能订阅一份，谢谢了。” “……” 纵然陈耀东现在在北电的人气再高，他还是有黑粉的。 比如小诗人现在就看他特別不爽。 暗地里不止一次吐槽道： “哼，不就是写了篇情情爱爱的小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这么多人上去捧臭脚。” …… 女生宿舍楼。 201宿舍。 “方淑，你在偷偷摸摸的写什么呢？我发现你中午就开始写了，不会是情书吧？” “真的？方淑在写情书？写给谁的？难不成是隔壁班那位大作家？” “这还用怀疑吗……” “哎呀你们好烦啊，我写的不是情书，是一篇《牧马人》的评论文章，喏，不信你们自己看好了。” 大家一瞧，还真是。 其中沈丹屏诧异道：“呃，你写这东西做什么？” “就像陈耀东同志在《中青报》上那封写给读者的信里说的一样，正好脑子里有些灵感，那就把它写出来嘍。” 方淑回答道。 不过她的回答有所保留。 因为她真正动笔写这篇评论文章的初衷，其实是想写好之后，可以拿去和作者亲自沟通一下。 而不是单纯为了给《牧马人》写一篇评论文章。 要说她这篇评论文章和情书的区別，从情感程度来分析，大概前者是有好感，后者已经是爱上了。 …… “各位乘客朋友，前方停靠的是燕京火车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做好下车准备。” “各位乘客朋友……” 一列自江城开来的火车即將驶进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火车上，一个將大半面容都隱藏在帽子下面的女孩听到了这声广播之后，如条件反射一般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虽然看著有些憔悴，但是白皙精致的俏脸。 “终於要到了吗。” 刘筱莉看著窗外倒飞的景色正在缓缓减速，耳旁又听了一遍广播，终於確定自己马上就要下车了。 她摸了摸怀里陈耀东写给他的信，想不通明明在江城的时候可以带给她莫大的勇气，为什么来到燕京之后，好像就失去作用了一样？ 『来都来了，刘筱莉，你不能怂！加油！』 第39章 方淑出手 了两天时间，方淑终於將《牧马人》的评论文章捣鼓出来了。 原本她设想千八百字就能解决，到写完之后一数，篇幅居然长达五千余字。 用方淑自己的话来说，她好像发现了她居然还有当评论家的天赋。 『就是不知道我这篇评论文章写得怎么样？嗯，还是先找陈耀东同志交流一下吧，说不定还有机会发表呢。』 越想越激动，方淑恨不得现在就拿上自己这两天的成果去找陈耀东。 但刚起身，就听到了距离下午上课还有十分钟的广播和铃声，这让她大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呼，今天中午怎么这么快啊~”她感慨道。 这时，201宿舍里的其他室友陆续结束了午休，当她们看见方淑穿戴整齐的在那收拾书稿，一个个都关心道： “方淑，你整个中午都没休息啊？” “昂，写著写著，就忘了时间。” “我还以为你就是隨便写写，没想到这么认真，不过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像你这样，下午上课会没精神的。”沈丹屏提醒道。 “我又不是天天都写，不过还是谢谢丹萍你的关心。” 说话的同时，方淑已经收拾好了书稿，因为今天是周五，方淑担心下午放学之后见不著陈耀东，所以打算现在先去导演班门口和他打声招呼，自然也就不等室友们一起了。 “丹萍，刘珈，你们后面来，我有点事，先出门了。” “马上就要上课了，方淑你还要去干嘛啊？” “有点事~” 听著这明显敷衍的说辞，大家还想追问一二，可是方淑的背影，早已经消失在了宿舍门口。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 两分钟后，方淑站在导演班的教室门口，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探头往里面先瞧上一眼。 大概有小半的同学已经来了，但是她並未从中发现辣个男人的身影。 正要收回目光，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將她浑身嚇了一个激灵。 李绍虹看著转过头来的熟悉面孔，惊讶道：“方淑同学，还真是你啊。” 方淑看著面前的李绍虹，心里很想说其实我们没有那么熟。 但这次毕竟自己还有事，她也没打算和对方理论什么，只是訕笑著点点头。 同时把路给让了出来。 不过李绍虹不急著进去，就在门口和方淑聊了起来。 “方淑你是要找我们班的学习委员陈耀东同志吧？” “你怎么知道？”方淑被猜中了心思，倒也不显得慌乱，反而平静的问道。 “其他班同学来我们班找人的，几乎都是找他，尤其是前两天，课间休息时间都有不少同学过来，不过我倒是有些意外方淑你也……” 李绍虹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传达得很清楚了。 如果是脸皮薄一点的女孩，被她这么一打趣，估计这会儿脖子都红了。 但是方淑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反问了一句：“怎么？我不能过来吗？” 李绍虹刚刚確实存了打趣一下这位男生之间在私底下评出来的『北电校』，不过见对方不好『欺负』，自然也没打算得寸进尺。 隨便客套了两句后，就进了教室。 方淑鬆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等，一直等到导演班的同学都来得差不多了，她才见某道身影姍姍来迟。 而在这期间每个到来的学生，都会好奇的打量她一眼，或者两眼，三眼…… 甚至教室里早就討论得热火朝天了，一些话还传入了方淑的耳朵，只是她都装作听不到罢了。 “方淑同学，马上上课了，你怎么在我们班门口呢？”陈耀东自己是掐著表来的，所以才来到大多数同学的后面。 “陈耀东同学，我是特意在这等你的。” 原本同样好奇的田状状在听到这句话后，知道自己此时不该在车里，而该在车底，啊不是，不该在这里，应该在教室里，所以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脚底抹油，风紧扯呼。 陈耀东没去管田状状，而是低头看了眼手錶，继而道： “方淑同学，你现在有四十五秒，不，四十四秒的说话时间。” “啊？” 见对方没有接上自己的梗，陈耀东只能一本正经道： “和方淑同学你开了个玩笑，不过確实马上要打铃了，方淑同学你找我的事如果不急的话，可以等第一节课下了后再说。” 方淑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理解陈耀东玩的那个时间梗，暗自埋怨自己反应迟钝的同时，嘴里也快速说道： “是这样的，我这几天写了一篇《牧马人》的评论文章，想待会儿放学之后找陈耀东同志你帮我看一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她这话说完后，陈耀东的第二句话才在她脑子里反应过来，但是此时此刻，上课铃已经响了。 这铃声很急，像是在不停地催促著方淑赶紧回到教室，但是她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如那天在食堂里第一次知道陈耀东就是《牧马人》的作者时一样，紧紧的盯著他。 陈耀东听到方淑特地为《牧马人》写了一篇评论文章这事说实话有些诧异，不过对方的要求也不过分，他没有理由拒绝，稍作思考便点了点头。 “没问题的。” “谢谢！” 方淑从陈耀东嘴里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心里的悬石落下，然后余光注意到老师已经朝这边走来，赶紧道了声谢后，转身快步朝著她们表演班教室衝去。 目送方淑的背影和自己拉开四五米距离后，陈耀东便收回了目光。 他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用猜也知道是任课老师已经到了。 大大方方转身和其打了声招呼，並且等对方先踏进教室后，自己才跟著进去。 踏进教室的瞬间，陈耀东当然注意到了班上同学齐刷刷朝他投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眼神，然而他也不可能现在解释啊，只能是全都当没看见。 就在陈耀东这边正上著课的时候，燕京火车站里，伴隨著一声长鸣，一列蒸汽客运火车停靠在了3號站台。 隨之，一个头上戴著五星帽，身上穿著军绿套装，腰別挎包，手里还提了一包行李的刘筱莉顺著人群下了火车。 不过刘筱莉出了火车站后，没有向其他乘客一样行色匆匆的离开，而是稍作犹豫后，又绕到了售票大厅，见这会儿没什么人排队，於是她走上前去问到： “你好同志，请问有去哈尔滨的火车吗？” “有的，最近的一趟是明早的七点，然后是后天的下午两点有一趟……” “好的，谢谢啊，我再考虑考虑。” “没事，下一位。” …… …… ps：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继续求票求追读，另，明天中午加一更！ 第40章 桂花树下（求追读） 叮铃铃~ 叮铃铃~ 伴隨著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陈耀东与其他同学一样，立即从书桌里掏出了铝製饭盒，就准备冲向食堂。 结果刚出教室，没想到方淑这么著急就来找他了。 其他同学一瞧，纷纷朝他挤眉弄眼，谢小金几个熟悉的更是不免打趣道： “东子，你看方淑同志又来找你了，你们真的还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吗？” “废话，先吃你们的饭去。” 陈耀东作势踢了一脚，將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傢伙统统赶走，继而衝著方淑訕訕一笑： “我们男同学之间喜欢开些小玩笑，希望方淑同志不要生气。” “没事没事，我不介意的……” 方淑著急忙慌的解释，但是解释完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好像更加让人误会。 心里暗暗吐槽自己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嘴上则连忙找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其实我想说没关係的，因为我们女同志之间，也是如此。” 终於解释清楚后，方淑又偷偷瞄了一眼面前这个和许灵均一样英俊的男人，心里悄悄鬆了一口气。 陈耀东自是把这个女人的小表情都尽收眼底，拥有丰富阅歷的他，当然猜得出女孩此时的心思。 不过可惜中国的某些传统文化没有继承下来，比如三妻四妾。 虽然后来又『开放』了，但至少这个年代还是很保守的。 所以陈耀东想著找个机会，还是得提醒一下这位『真爱粉丝』，让她不要再馋自己的身子了。 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下限在哪里。 万一哪天真的擦枪走火，小心生米警告。 想到这些，陈耀东心里很快便有了计较。 “方淑同志是找我探討什么来著？”他明知故问，主要是开启话题。 “我之前就说过，很喜欢你的《牧马人》，看了很多遍后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些灵感，於是这两天了点时间写了篇评论文章，但不知道写的如何，想向陈耀东同志你请教一下。”方淑道。 陈耀东想著一篇评论文章而已，应该耽搁不了几分钟。 於是目光在校园里一扫，正好见到东南角的那颗桂树为下方的石桌撑起了一片阴影，於是指了指那个方向道：“我们去那边看吧。” 方淑原本还想著先和陈耀东去食堂打完饭，两人再找个安静的地方边吃边交流。 但见陈耀东上来直接跳过了中间的过程，她欲言又止之下，竟也没有反对。 因为这一瞬间方淑想到了，既然自己请陈耀东帮忙，那待会儿请他吃个饭不是理所应当吗？ 什么？ 待会儿食堂就关门了？ 呵呵，谁说请客只能在食堂里请了。 陈耀东毕竟不会读心术，这会儿倒是没猜出方淑的心思。 他就想著赶紧过去把事情谈完，顺带提醒一下对方自己已经名有主，啊呸，自己是有相亲对象的。 最好不要错过食堂的打饭时间，否则他又只能被迫给自己开小灶了。 唉，有钱的日子就是这么朴实且无华。 表演班这一届的男生在后来混出名堂的有张铁鳞、谢源、张峰毅……以及在八十年代曾红极一时的周礼金。 此时，这些人看著自己班上最好看的女同学主动去找隔壁班的男生，还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一个个都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正因如此，他们看向陈耀东的目光，或带著羡慕嫉妒，或带著义愤填膺…… “呸，不就是写了篇小说嘛，有什么了不起。” “虽然我也不爽，但是老张，人家能写出《牧马人》这样的小说，確实了不起。” “谢源，你站哪边的？不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 “我觉得这个事吧，不能为了黑而黑……” “你別跟我讲道理，反正老子就是看那小子不爽，甚至在我看来，《牧马人》能火，也只是运气好罢了，不信等他第二篇小说发表，我敢打赌，绝对不会再引起那么多人討论。”喜欢在后世演吻戏时伸舌头的『皇阿玛』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过这会儿『皇阿玛』还是小鲜肉，而且他从入学的第一天，就看上了班上最好看的女同学，也就是方淑。 没想到自己还没机会『下手』呢，女神先被隔壁班男生抢走了，这也是为什么张铁鳞现在看陈耀东格外不爽的原因。 甚至他都想写封举报信，举报他两乱搞男女关係，哪怕最后罪名不成功，也能噁心他们。 但想到这事暴露的后果，张铁鳞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 桂树下。 陈耀东和方淑各自坐在一块石墩上。 “把你写的评论文章先拿给我看看吧，不过首先说明，我虽然是《牧马人》的作者，但对於小说的评论文章也未曾亲自接触过，不一定能给出准確的建议和评价。” “不管怎样，陈耀东同志你的文学素养，肯定高过我就是了，毕竟我可写不出像《牧马人》这样的小说。”方淑说完这句话，又偷偷打量了面前这个男人一眼。 只觉得斑驳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熠熠生辉，又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方淑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男人其实也有第六感的。 比如说这会儿，陈耀东就感觉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的目光有些威胁。 只是当他將视线从手里的评论文章上移开，转而去寻找这双目光的时候，却发现这双目光已经先一步躲掉了。 他心里轻嘆一声，心思也不在这篇评论文章上，而是想著该如何不失礼貌的提醒一下对方呢。 『有了！』 接下来，陈耀东还是了五六分钟將方淑写的这篇五千字评论文章从头看完，然后將之铺开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道： “既然你让我点评，那我说下我看完之后的感受。” “好。”方淑將双手撑在石桌上，主动拉近了陈耀东的距离。 见状，他陈某人不动声色的將屁股往外挪了挪。 而后清了清嗓子道：“首先说优点，你这篇评论文章给我的感觉很全面，几乎把读者好奇的问题全都罗列了出来……” “那缺点呢？”方淑见陈耀东只说完优点后就停了一下，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缺点就是你的內容太杂也太多，我理解你想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灵感和观点都塞进文章里，但是你也要考虑你的读者能不能接受？” “那我该怎么改呢？”方淑有些委屈的问道。 她委屈是因为没想到自己了这么多精力和时间写出来的这篇自詡还不错的评论文章，在眼前这个男人眼里，问题居然辣么大。 然而陈耀东可不想在这给方淑补课，他甚至觉得时间已经耽搁得差不多了。 坐直身子道：“我说了，这种评论文章我也没写过，你要问我具体怎么改，说实话，我也讲不明白，但我在创作第二篇小说的时候，我对象曾给我一个灵感，或许对方淑同志你也有用。” 方淑原本在认真地听著，但当听到『我对象』三个字从陈耀东嘴里蹦出来之后，眼下明明还是燥热的天气，她却一下子感觉不到半点温度了，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窖，浑身都是一僵。 陈耀东假装没有注意到方淑的异样，继续道：“对你来说，这个建议就是多找一些已经发表的评论文章，先学著仿写，写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谢谢~”方淑终於反应过来，她眼神复杂的盯著陈耀东道了声谢，但其实，她对陈耀东给的建议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欸~』 陈某人內心也再次发出了一声轻嘆。 但他知道这样做对双方其实都好。 眼下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纠缠不清，正要提出告辞。 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的一瞥，对上了一双站在十米开外，也正朝他这边张望过来的眼睛…… 第41章 小修罗场 “这里就是北电吗？” 刘筱莉看著面前比他们江城歌舞剧院还要简陋一点的大学校门，眼里出现的不是失望，而是自卑。 没错，就是自卑。 因为她自己连中学都没有念过，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江城歌舞剧院，至今除了会跳舞以外，好像別无长处。 再一想到自己这次要见的相亲对象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学生，这不免让她更加不自信了。 於是，千里迢迢而来，结果看著眼前的大学校门，刘筱莉竟是没有勇气再往前迈出一步。 值这时，刘筱莉又看到几个有说有笑的学生从校园里走了出来，他们身上的衣服不见得比自己穿的好，但就是看著是那么的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以至於在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一下脚步。 她知道这不是平日里的自己，但这一刻就是有这么多的负面情绪涌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甚至她都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听从陈艷红的建议，让……让她弟弟去火车站接自己。 又或者，她觉得自己当时不该那么衝动…… 正当她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有两个同学从她身边经过，她无意之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陈耀东！ 於是她竖起耳朵，偷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欸，你们看见了吗？桂树下那一男一女？” “看见了，男的是咱们北电的大作家陈耀东同志。” “那女的呢？” “方淑你都不认识啊？表演班最好看的那个。” “也是我们北电最好看的，可惜以后便宜了人家陈大作家咯。” “不是吧？他们两在谈对象？这么快的吗？” “才子佳人嘛，自古就是一对，没什么稀奇的……” 刘筱莉听著他们的谈话越来越远，她的那张本来因为天气太热而有些红晕的俏脸上，此时已再无血色，变得一片苍白。 再度抬头看著这北电的校门，刘筱莉眼里的自卑化作了愤怒，化作了委屈，化作了怀疑。 她很想转身就走，但又不甘心一走了之。 捏得死死的双拳暴露了她此时复杂的內心。 最终，她还是迈开步子，坚定的踏进了这北电的校门。 保卫室的门卫看见了她，但是没有阻拦，甚至都没有上前询问一句『同志打哪来』，因为把她当成了北电的学生。 当刘筱莉走进校园之后，一眼便可將整个校园尽收眼底。 自然她也就一眼看见了东南角的那颗桂树，也瞧见了桂树下的那两个人。 从她的视线里看来，男的正好侧脸对著她。 而这侧脸，刘筱莉很熟悉。 熟悉到，甚至在她梦里还出现过。 但是刘筱莉万万不曾想过，当梦境照进现实，会是出现在她梦里的他，和另一个明艷大气的女同志，坐在一起『谈情说爱』。 而她，只是一个看客！ 巨大的落差，又一次抽乾了刘筱莉往前迈步的决心。 一股难以自控的委屈如过电般席捲全身，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酝酿，如果不是她强忍著，早就如针线般簌簌掉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他的目光，扫向自己…… 桂树下，正准备和方淑告別的陈耀东余光不经意间的一瞥，出现一个朝他这边张望的少女。 第一眼，他只觉得这个女同志生得好好看！ 第二眼，他感觉这个生得好好看的女同志好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第三眼……我擦，这不是自己的小莉姐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等陈耀东想通这个问题，方淑的声音便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 “陈耀东同志，谢谢你帮我看了这篇评论文章，提出了非常宝贵的意见，为此我还耽误了你吃饭的时间，这让我很是愧疚，作为感谢，我想请你下一趟国营饭店，希望你不要拒绝。” 方淑爽利的起身，向陈耀东发出了邀请。 倒不是她还对陈耀东抱有爱慕的想法，恰恰相反，是她念头通达，已经放弃了。 所以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之前那个在陈耀东面前极力表现得温柔端庄的『方淑』已经消失了，而原本就属於方淑性格里最真实的京城大妞回来了。 只是，她的这番话也传进了不远处刘筱莉的耳朵里。 在她看来，方淑这大抵是在向自己宣示主权吧？ 这一刻，刘筱莉彻底死心。 於是，眼眶里积蓄已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簌簌流了出来。 她是自卑不假，但她同样也是骄傲的。 刘筱莉不想在这两人面前哭，所以在她委屈的泪水滑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转身—— 转身朝著来时的路走去，而她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竟化作小跑起来。 『我小莉姐怎么又跑了？』 陈耀东刚產生这么一个疑惑，一个答案立马浮现而出：『完蛋，她不会是误会了吧？』 越想越有可能，然后陈耀东倒也十分果断，直接就朝著刘筱莉的背影追了过去。 此时，方淑懵了。 待陈耀东跑出去四五米了都，她才在后面大声问了句：“陈耀东同志，你跑什么呀？” “回头再跟你解释。” 陈耀东似想到了什么，忽的脚步一顿，又回头冲方淑喊道：“你待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方淑：“……”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然后她顺著陈耀东追出去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道也在小跑的背影。 方淑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双手捂了捂脸，喃喃道：“不会吧？” 校门口，周国正看著从校园里跑出来，而且还哭得梨带雨的刘筱莉，赶紧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遭到了无视，对方还直接突破了他的这道防线，跑出了校园。 就在周国正纠结要不要把这个女同学追回来，然后通知她老师过来的时候。 他又见一个傢伙急匆匆的从校园里追了出来。 好嘛，这一刻，周国正几乎在瞬间就已经脑补出了一桩耍流氓的戏码。 他直接上手就是一个擒拿…… 此时此刻，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按在地上的陈耀东懵逼的眼神之中，不免跳出了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说？你是谁？干嘛要追那个女同志？” 周国正威严之中带著杀伐之气的声音让陈耀东大脑一瞬间清醒过来。 他委屈得想当场给对方表演一下什么叫做哇哇大哭。 但知道时间紧迫，还是赶紧解释道： “大叔大叔，是我，是我啊，陈耀东，刚才跑出去的那个是我对象，她应该是误会了，我追她是想给她一个解释。” “当真？” “哎呀，千真万確，大叔你快放开我吧，我对象不是京城的，她这一跑出去，万一迷路了就坏了。” 周国正见自己好心办了坏事，鬆开陈耀东的同时，將他从地上扶起来，嘴里不忘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小同志，我以为你……” “我理解，职责所在，我不怪你，不过我不能和你聊了，不然我对象真不见了。” 这话没说完，陈耀东已然撒丫子跑出了校门。 第42章 美人恩重！ “刘筱莉，你站住！” 陈耀东在距离校门口两百米处追上了刘筱莉。 但其实本来他该在校门口就能追上她的，只是中途出现了一点意外。 只是这毕竟不是一场追逐游戏。 刘筱莉並不会因为陈耀东追上了自己，从而就听他的话，跟他回去或者怎样。 她只是不跑了，低著头，继续的往前走。 但是委屈的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流。 “小莉姐，你听我跟你狡辩，啊呸，你听我给你解释，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刘筱莉继续保持沉默，不过脚步放慢了下来，耳朵也在认真听。 就听陈耀东解释道： “我和方淑……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女同志是清清白白的，而当时的情况是她写了一篇《牧马人》的评论文章，找我这个作者看下写的怎么样，我承认她可能一开始对我有些好感，但我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明確告诉过她，我是已经有对象的人了。” 这番话说完，果然还是起到了作用。 就见刘筱莉终於停下了脚步。 只是她或许是不想被陈耀东看到现在这副泪人的样子，低著头，故意背对著他，悄悄抬手擦著眼泪。 “小莉姐？”陈耀东绕到前面，虽然他此时也没有纸巾，但是他愿意贡献自己的胸膛，让受了委屈的小莉姐好好发泄一下。 结果刘筱莉又转身背对著他，但也终於开口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编了些谎话在骗我。”她说道，嗓音里明显带著刚哭过的沙哑，还掺杂著一些怨气。 “如果我是骗你，那就让我被雷劈死！”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次说的是大真话，但是发完这个誓言之后，陈耀东还是有点心虚。 他不免抬头看了看天，当看到一片火烧云染红了半片天空后，这才暗自鬆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今个是晴天！』 刘筱莉见她连这么重的誓言都发了，对他刚才的解释一时也信了七八分。 隨后便是觉得陈耀东不该发这么重的毒誓，於是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他一眼。 这是两人第一次近距离的对视，如同烈火烹油，瞬间分开。 但是足够一个惊嘆对方真的好高。 也足够一个惊嘆对方真的好美。 若问具体有多美？ 陈耀东內心现在只有两个词语： 『我见犹怜，惊为天人！』 算上前世，陈耀东已经很久没有过心动的感觉了。 但是这一刻，他又找了回来。 老实说，他心里很清楚，这份阔別已久的心动，不仅仅只是因为眼前的小莉姐长得好看，更是因为她为了自己不远千里从江城跑来了首都…… 或许这种衝动看起来有点傻，但捫心自问，一个姑娘能为你做到这一步，她需要下多大的决心，拿出多大的勇气，又付出了多少真心？ 美人恩重，不外如是。 半响，因为两人都不说话，空气都变得有些尷尬。 陈耀东又是个怕尷尬的人，没话找话的问道：“咳咳，那个，小莉姐，你不生气了吧？” 到现在，刘筱莉也不知道自己还气不气，反正这一刻她的心情很复杂。 来之前，她设想过无数种见面方式。 唯独没想到真正见面之后，会是这样的展开。 莫名的又有点委屈，但內心的骄傲再次让这个女人在陈耀东面前控制住了她的眼泪。 紧接著，她抬起头来，目光和陈耀东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这一次，她没有退缩。 忽的，一抹明媚的微笑出现在她脸上，乍如雨后天晴的一轮彩虹，惊艷了不只是周遭的风景，还有眼前的狗男人。 “刚才不算，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刘筱莉！” 陈耀东回过神来，看著面前的小莉姐作自我介绍的时候居然连手不捨得伸一下，內心吐槽『要不要这么没礼貌？让我摸一下你的手怎么啦？』 当然，面上他肯定是一本正经的。 一样的笑容灿烂。 “好，刚才的误会不算，我叫陈耀东。” 他继续道：“小莉姐，欢迎你来燕京。” 刘筱莉轻轻嗯了一声，她在来之前心里其实有千言万语，可是这会儿却连一个话题都找不到。 说到底，还是不熟！ 但好在陈耀东是啥都能掉地上，唯独话不能掉地上的傢伙。 察觉气氛有点冷场，他立马道： “小莉姐，要不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的学校？” 不等刘筱莉开口，陈耀东又问道：“对了，你吃饭吗？或者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刘筱莉其实还是有点怀疑自己的相亲对象和那个方淑的关係，所以儘管她现在也確实是饿了，却还是在陈耀东的两个选项当中，优先选择了第一个。 “嗯，好，那就先去参观一下学校。”对於刘筱莉的选择，可以说完全在陈耀东的预料之中。 甚至他早有预判，所以才嘱咐方淑站在原地。 就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听不听他话了。 仔细想想，这事其实对方淑有点不公平。 但陈耀东暂时也没空去想公不公平的事，她看了眼刘筱莉手上的手提包，又道：“小莉姐，我帮你拎行李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刘筱莉矜持了一下，当然很快还是到了陈耀东手里。 “陈耀东同志……” “小莉姐，你在信里不是称呼我小陈的吗？” 刘筱莉脸一红，还是纠正了一下： “小……小陈同志，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她想到待会儿参观学校时，肯定会见到不少陈耀东的同学，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哭过，不免有些发愁。 『不丑，你现在的样子当真是楚楚动人！』 这是陈耀东的心里话，当然他嘴上不会这么说。 “丑倒是不丑，就是，”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就是什么？”刘筱莉有些紧张的追问。 “就是变成一只小猫了。” “……”刘筱莉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调侃自己。 这让她脸颊微微发烫，回应了某人一个嗔怪的眼神。 然后自己从腰间的挎包里翻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自己检查起来。 『小陈好像说的没错，我这样子確实像一只小猫……呸呸呸，我才不是，都是被他误导的。』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错了，你才是小猫。” 收起小镜子，偷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发现他好像一直盯著自己，不敢和他对视，想了想，转移话题道：“哪里有水吗？我想先洗把脸。” “我记得校门口就有个水龙头，或者你也可以跟我回宿舍，我那里还提供洗面奶。” 没错，陈耀东还用洗面奶，这是他发了《庐山恋》的稿费之后出去买的。 叫做安安洗面奶，是这个年代国產洗面奶里最出名的，一瓶售价要3.9元，属於高消费產品，就连一般女生都不捨得买来用，男生的话，估计整个北电，也就只有陈耀东在用了。 刘筱莉虽然不用洗面奶，但是並未被陈耀东的蛊惑打动，甚至还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们男生宿舍，我好意思去吗？” “我不住在男生宿舍。” “那你住哪？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学校离你家里不远，难道你是回家住？” “那倒也不是，留个悬念，带你参观之后就知道了。” “哼，故弄玄虚，我才不去。” 在刘筱莉看来，陈耀东住的就是男生宿舍，那种地方，她一个女同志哪好轻易涉足呢？ 陈耀东现在也不和她爭论，带她先到门卫室用自来水简单洗了一把脸，简单应付了一下周国正的问题，两人就往校园里走去。 “她还在那里。” 刘筱莉第二次踏进北电，第一眼就往桂树下看去。 发现方淑还在那，这让她跟著心一紧。 陈耀东这时解释道： “我让她留在那的，就是担心你不相信我的解释。” 听他这样一说，刘筱莉基本上在心里打消了对他们的怀疑。 接著便是生出了对那个女孩的同情…… 第43章 出大事了（为夙愿归来生舵主加更） 方淑之所以还待在原地，绝不仅仅只是因为陈耀东的一句话。 还是因为，她也想看看陈耀东的对象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亦或者说，她虽然接受了自己的感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但心底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的。 直到，当她看到一个梳著双马尾，眉眼如画，皮肤白皙胜雪，脸蛋小巧精致的女子走到面前，对著她含笑说了声『你好』，方淑才恍然回神，暗道自己这次確实输的不冤！ 『她一定就是陈耀东同志笔下的李秀芝了吧？』 方淑心里如此想到，也和刘筱莉打了声招呼。 然后扬了扬手里的评论文章，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误会』。 “对不起啊同志，让你误会了，不过我和陈耀东同志什么关係也没有……如果有也只是普通的同学，以及我是《牧马人》的忠实读者。” “听小陈说，你叫方淑是吧？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不过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自己没有弄清楚始末，从而造成了一些误会，这与你无关。” 与此同时，陈耀东也站出来向方淑表达了一下『歉意』，毕竟自己刚才著急之下，確实没有顾及对方的感受，略有失礼。 “不介意的话，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权当我的赔礼了。” 陈耀东这样说，就是因为猜到方淑肯定会拒绝。 事实也確实如他所料，方淑躲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情看著他两给自己餵狗粮呢。 “饭就不吃了，难得这位……” “哦，我叫刘筱莉。” 方淑冲刘筱莉笑了笑，又对陈耀东道：“难得这位刘筱莉同志来找你，我就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正好我也准备回家去吃饭，那两位，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周末，我就先走了，拜拜。” “方淑同志，感谢你的祝福，愿你也如此，再见。” 刘筱莉没说话，但也挥了挥手。 方淑走出一段距离后，再次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抿了抿嘴，多少还是有点羡慕人家。 『小陈，叫得可真亲切呢。』 她心里默默地嘆了一口气，脚步匆匆的出了校门，而后再也没有回头。 这边，校园里，陈耀东正在向刘筱莉介绍著北电的环境，竟不想耳边冷不丁的飘来了一句： “方淑同志挺漂亮的吧？” 陈耀东循声望来，就见某人假装不在意的撇开了目光，好像刚刚这个问题根本不是她说的一样。 『还挺傲娇~』 陈耀东如是想到。 但是这个问题並不难回答，基本上后世人人都会。 “当然没有小莉姐你漂亮了。” “哼，油嘴滑舌~”刘筱莉嘴上这样说，实则心里还是颇为欢喜。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当两人之间的误会解除后，她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和陈耀东身上『相亲对象』的这层关係，无声无息的过渡到了『对象』这层更加亲密的关係上。 现在的北电校园就那么『巴掌』大，陈耀东又是学校里的名人，很快他带著一个漂亮女同志在校园里閒逛的消息，就传入了多数同学，甚至老师的耳朵里。 男生301宿舍。 刚吃完饭回来的哥几个看书的看书，洗衣服的洗衣服，趟床上的躺床上。 忽的，一个傢伙急匆匆的跑进来便开始嚷嚷道：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老谢，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高个子顶著，你这一惊一乍的，嚇老子一跳。快说，出啥子大事了？” “东子带了个漂亮的女同志往他住的后院去了。” “害，我当是什么大新闻呢，不过小陈哥居然把方淑同志带去后宫，啊口误，带去后院，这点必须好好批评一下。”张一谋笑道，目前整个北电一眾同学当中，他的年龄属於最大的那一个，但也只有他称呼陈耀东喊的是小陈哥。 “不是方淑，我能不认识方淑同志吗？” “哦？那是谁？” 这一刻，不管是看书的陈愷歌，还是躺在床上的张一谋，亦或者是在闻自己臭袜子的吴志牛、洗衣服的张健椏，全都停下了手上头的事，一脸八卦的张望过来。 “我不认识啊，但看著挺漂亮的，而且我都没有上去问，第一时间就回来告诉兄弟们了。” “老谢，好兄弟，不过你说会不会是东子的妹妹啊？” “东子有妹妹吗？” “那或者是姐姐？” “走走走，別猜了，去瞧瞧。” 女生宿舍201.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刘珈，你打断了我的思路，最好说的是真的大事。” “真出大事了啊，陈耀东的对象来咱们学校了。” “你说什么？谁对象？” “陈耀东啊，我们北电的大作家，他对象来我们学校了。” “刘珈，你不是开玩笑吧？陈耀东有对象？那咱们的方淑怎么办？” “我没看见方淑，但刚才亲自听到陈耀东向他们班的同学介绍他对象，好像是叫什么刘晓莉来著。” “刘筱莉？真是好聪明的女子，知道自己对象是个受人追捧的大作家，竟这么早就到大学里来宣誓主权了。” “走，我们也去瞧瞧，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教学楼，公共办公室。 一群老师也八卦。 “司徒老师，听说你们班陈耀东的对象来学校了。”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这学生是有对象的。” “刚才不是谁还看见他和徐老师你们班的方淑一起坐在在桂树下聊天的吗？这咋又冒出来一个对象来了？” “唉，自古才子多风流，司徒老师，有时间你还是要提醒一下你这位爱徒，虽然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像前两年那么严格了，但真要感情不检点，还是很容易遭人举报的。” “嗯，多谢张老师，抽空我就找小陈那小子聊聊。” 后院。 “哇，小陈，你真住这啊？” “那还能有假，小莉姐你先稍等一下，我进去看看老田在不在。” 田状状这会儿正在屋里看《故事会》，听到动静，往门边瞧了一眼，见陈耀东正好走进来，便问道：“东子，你跟谁说话呢？我听著怎么是个女生啊？” “我对象来学校看我，我就带她在学校里参观参观，没事的老田，你继续看你的书。” “嘿，看书什么时候不可以看，你对象在哪呢？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田状状话说到一半，见陈耀东朝自己挤眉弄眼，连忙改口道：“哦，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弟妹来了呀，这我得出去打个招呼。” 说著，田状状放下《故事会》就来到了屋外，结果当看到院子里的刘筱莉，一向能言善辩的老田突然就不太会说话了。 不过心里倒是挺活跃：『妈的，这东子踩了狗屎运吧，这么好看的姑娘都能被他遇上。』 “老田，田状状，我室友，还是我们班的班长。”陈耀东见田状状这么没出息，只能自己帮忙介绍了一遍。 “田班长好，我叫刘筱莉，是小陈的…” 这一路来，陈耀东介绍她时，不是左一口我对象，就是右一口这是我对象，刘筱莉听著倒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当轮到她自己介绍时，就有点羞於启齿了。 不过当看了一眼不准备帮她，甚至还一副看戏表情的陈耀东后，她还是咬著牙补充道：“我是小陈的对象。” “你好你好！” 稍后，田状状在刘筱莉参观陈耀东屋子时，將他这室友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东子，看你对象的情况，好像是从外地来的吧？找到住处了吗？要不要我回家去住两天，把宿舍腾出来给你们？” “多谢老田你的好意，但她住在这里不合適。” 此时陈耀东还不知道刘筱莉的情况住不了招待所，但就算知道了，哪怕带她回家里去住，也比让她住在这后院宿舍合適。 毕竟，这里又不是他的单人宿舍。 ps：简单討论下剧情：我看到前几张的情绪铺垫好像引起了一些读者的反感，所以以后这种剧情儘量少写？ 第44章 刘筱莉摊牌 小西天，国营饭店。 “怎么样小莉姐，吃饱了吗？不够我再去叫后厨炒两个菜。” “不用了，不用了——嗝~” 连干了三碗米饭的刘筱莉打了个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其实我饭量不大的，只是这两天在火车上就吃了几个冷馒头，所以这一餐才吃得多了一点。”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刘筱莉没说，那就是陈耀东点的这一餐实在是太丰盛了。 半只北京烤鸭、一盘炒黄牛肉、一条红烧鲤鱼、一碗青菜豆腐汤。 虽然只是三菜一汤，但放在这个年代，就这几道菜，寻常人家过年都不一定能吃的这么好。 也就是陈耀东有著可观的小说稿费收入，加上后世的消费习惯，这才得不怎么心疼。 但这一顿，也差不多掉了他身上三十分之一的积蓄，八块八毛钱。 不过他请客的人不心疼，刘筱莉吃饭的人反倒是替他心疼。 “好贵啊，这一顿饭就吃掉了我一个月三分之一的工资！” 虽然刘筱莉的这句感慨声音很轻，但就在她旁边的陈耀东还是都听见了。 他也跟著吐槽了一句：“其他菜都还好，主要是那半只烤鸭有点小贵，五块钱呢。” “你还说，我都心疼坏了，早知道你就不该点，还故意不告诉我价格。” “但是你吃得很开心啊。” “我以为没多贵的，要是早知道辣么贵，我就不敢吃了。” “吃都吃了，你又不可能吐出来，就別说这些了。” “可是这一顿会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负担啊？要不我还是把钱给你吧。” 刘筱莉是真的有点担心，虽然陈耀东是个大学生，但在她眼里，是没有收入来源的。 就算有些补贴，那也只够维持生活。 “只是一顿饭钱而已，能给我造成什么负担？” 说到这，陈耀东想到好像自己还从未跟刘筱莉聊过自己的小说稿费，於是又补充了一句： “小莉姐，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小说稿费呢？” 刘筱莉確实忽略了这一点。 或者也不是忽略，而是她觉得陈耀东的小说稿费，应该也没有多少。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她低估稿费这一块的收入。 “小陈你的小说稿费多吗？”她好奇的打听道。 “《牧马人》有……一百来块。” 说到具体数目的时候，陈耀东一下子卡壳了。 主要是这笔钱已经光了，而且他是个重生者，並不觉得自己当个文抄公赚得第一桶金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所以当然也不会去特意把它给记下来。 不过刘筱莉听到《牧马人》帮陈耀东赚了一百来块，要说意外也不是有多意外，倒是挺替他骄傲的。 陈耀东实在回忆不起来《牧马人》的稿费，也就跳到了自己的第二部小说。 “《庐山恋》给我赚了300块。” “多少？”刘筱莉没有被《牧马人》的百来块稿费震惊，但是被后者这三百块著实『嚇』了一跳。 “300。” “为什么多了这么多？我看你的《庐山恋》字数也不比《牧马人》多多少啊？”刘筱莉算是为数不多已经看过两篇小说的人，而且她也知道一点小说稿费是按照字数多少来结算的，却又不是了解得太清楚，所以才不理解。 “写《牧马人》的时候，我是新人，《燕京文艺》杂誌社给我的稿费標准是千字4元，但是写《庐山恋》的时候，我已经出名了，杂誌社当然要给我提高稿费標准啊，不然谁还继续给他们投稿。” “啊？那人家杂誌社给你提到了多少？” “千字7元。” “千字……7元？” “对，这是目前我国小说稿费的最高標准。” “哇！那小陈你好厉害。”刘筱莉再次替陈耀东感到骄傲，也不后悔自己衝动之下，不远迢迢的从江城跑来燕京了。 不过看著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她的眼角也情不自禁的多了一抹愁云。 愁在今晚的住处，还没有著落呢？ 她想著待会儿用单位批的假条去招待所看能否开一间房，如果不能的话，那她也只好麻烦陈耀东帮忙了。 按理来说，两人已经是对象关係，不必如此客气。 可又谁叫他们今天刚见面呢。 都想给彼此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不是。 “你的住宿问题解决了吗？”陈耀东忽然问道。 但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他其实想过要不要带刘筱莉去看一部电影，或者在什剎海旁边两个人慢慢的走一走，聊一聊心什么的。 而之所以把这些想法都否了，原因在於刚才他两在吃饭时，陈耀东留意到了对方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疲惫和困意，所以决定先送她去休息一晚，想来对方也不至於明天就要离开。 竟不想，他这个问题正好击中了刘筱莉的软肋。 “还没有。”她底气不足的答道。 “我看小莉姐你坐车也累了，要不我先送你去招待所休息一晚……” 说到这，陈耀东忽的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那个，我能问一下，小莉姐你是用什么理由请假过来的吗？” 刘筱莉一直对这个问题忌讳如深，不愿主动提及，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去。 但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这情形，陈耀东也不逼迫，正待开启另外的话题，却又听刘筱莉主动说了出来。 “我其实是编了一个理由，请假过来的。” 陈耀东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暗忖道：『小莉姐，你细嗦，这个话题我感兴趣。』 刘筱莉既然决定开口，自然也就没想对陈耀东隱瞒，很快就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看得出来，刘筱莉不会讲故事，她连製造悬念都不会，但就是这么平铺直述，娓娓道来，传入陈耀东耳朵里之后，还是令他感到无比动容。 只因为，这个女子所做的这一切，皆都是为了见他一面。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说她的行为傻，可哪个男人遇到这样一个女子，还能保持心如止水呢？ 陈耀东自问做不到。 “那你怎么也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这样我好去火车站接你啊？” “我当时没想太多，就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时，刘筱莉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今天下午的经歷，她捋了捋被晚风吹到脸上的刘海，又继续说： “没想到，见到你之后不是惊喜，而是一场惊嚇，但好在那只是一场误会，最后也是有惊无险。 其实现在回头想想，倒是像你的《庐山恋》里周筠和耿樺的爱情故事一样，虽然曲折，可结局是美好的。” 说著说著，她有些感慨看了陈耀东一眼，道：“小陈，你说是吗？” 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该点头，陈耀东虽然不是傻子，但他也是这么做的。 “没错，所以今后如果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误会，我希望小莉姐你不要再跑了。你知不知道，可把我担心死了。” “对不起小陈，我……” “好了小莉姐，我不是要你的道歉，只是提醒你引以为戒就行。” 顿了一下，陈耀东又道：“对了，如果今天我没有把你追回来，小莉姐你打算去哪？” “我……我可能会真的回家去看看吧。” “哦。”陈耀东心里一阵唏嘘，『幸亏我反应快，要是慢一点，我的小莉姐就没了。』 等等…… 似乎有哪里不对。 第45章 带著笑意入眠 走在前往附近一家招待所的路上，陈耀东终於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而刘筱莉见他止步自是不免投来疑惑的眼神。 就听陈耀东问道： “小莉姐，你这种情况，恐怕招待所不会让你住吧？” “我……我也不知道，先去试试吧。”刘筱莉明显也没有多少底气。 事实上她现在又累又困，真不想在陈耀东这个对象面前装矜持了，便又补充道： “小陈，如果招待所真不让我住，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陈耀东率先想到了下午时田状状的提议，但又立马將之否决。 家里其实也可以，但有些太突然了。 “有了！” 面对刘筱莉投来的带著希冀的眼神，陈耀东对其神秘一笑：“跟我来。” “去哪？” “住招待所。” 看著刘筱莉迷糊不解的眼神，陈耀东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公布道：“我带你去住《燕京文艺》的招待所。” “啊？这……我能住吗？” “放心，这点薄面他们还是会给我的。” 刘筱莉还是有些忐忑，但同时又有些期待。 怀著这两种矛盾的心情，她一路跟著陈耀东走了十多分钟，终於来到了《燕京文艺》杂誌社门口。 这会儿杂誌社早已经下班了，不过肯定有人值班，必然宿舍就在紧接著门口的王大爷。 “王大爷，王大爷。” “谁，谁在门口叫我？” “是我，小陈，大爷，吃了吗您嘞？” “嘿，小陈啊，你不是上大学去了吗？怎么这么晚还来杂誌社……” 从屋里出来的同时，王大爷瞧见了陈耀东身边的刘筱莉，顿时惊讶道：“这个漂亮的女同志是？” “大爷，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她叫刘筱莉。” 陈耀东紧接著对刘筱莉也介绍了一下王大爷。 介绍完就听刘筱莉礼貌招呼道：“王大爷好。” “好好好，你也好。” 王大爷打量著刘筱莉后感慨道：“小陈真是好福气啊，这才去上大学没几天吶，竟然就找了你这么个长得如此標誌儿的女同志。” 陈耀东见这老头似有些误会，终於不介意透露当初背著画板出去採风的秘密了。 “你是说？当初你带著画板早出晚归，就是为了给小刘同志作画？哎呦你小子，可真能藏事阿。” “这不是当时怕小莉姐不答应我，平白惹人笑话吗。”陈耀东故意说给某人听。 刘筱莉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微微扬起。 老王头一把年纪，就爱看，啊不是，看不得这些，笑呵呵道： “所以你们大包小包，又是这么晚过来，是准备来招待所借宿的吧？” “大爷您这眼睛比那孙猴子还火眼金睛。” “嘿，也不知道你这小子这话是骂我呢还是夸我。” “当然是夸您吶，大闹天空的孙猴子您不知道？” 老头不接这茬，又把话题带回了正轨。 “看在小陈你的面子上，我们招待所让小刘同志住宿自然没问题，但是小陈你嘛？” 本来陈耀东也是打算回学校住的，毕竟留在这也不能和小莉姐睡一个被窝，可是被老王头这话一激，他有些不乐意了。 “我怎么了？我就不能住了？” “平常自是能让你住，但你和小刘同志还没结婚吧？” 老王头继续劝道：“小陈，男女作风问题可是大事，而且你们北电就在小西天，离这也不远，所以我劝你啊，还是回学校住的好。” “呵呵，大爷，跟你开个玩笑，我本来也准备回学校住的。”陈耀东见到小莉姐也在盯著自己，没由来的一阵心虚，可自己真没有那么猴急啊！ 当然，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幻想一下还是有的，要是无欲无求，就该去看医生了。 “那样就好，小刘同志跟我来登记一下。” 说著，老王头转身回去拿了一把钥匙，就往门卫室走去。 陈耀东带著刘筱莉在后面跟著，一边问道：“大爷，今天杂誌社里是谁值班啊？” “编辑部的小何同志。” 陈耀东点头，等刘筱莉先在门卫室这边登记完，他又带著她找到这位值班的何编辑，同样说明了来意，对方也爽快的给了一把宿舍的钥匙。 居然还就是之前陈耀东睡觉的那个房间。 自从陈耀东搬去北电之后，这间宿舍也一直没人住进来。 不过被套什么的，都重新洗过，整齐的放进了柜子里。 帮著刘筱莉铺好床单后，陈耀东忽然道：“小莉姐，你晚上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再找何编辑给我开个房间，留下来陪你。” “我不怕，这一栋房子还住了好几户人家呢，另外多谢你了小陈，给我找了这么好的一间宿舍。” 说著，刘筱莉蹲下身子。 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支精美的钢笔，朝陈耀东递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好，想到你是个作家，还是大学生，平常写字比较多，所以给你买了一支钢笔，希望小陈你不要嫌弃。” 陈耀东也没推辞，伸手把钢笔接过来，虽然还没投入使用，但是仅凭这触感，他就感觉这支笔不便宜。 隔空试了试，手感也不错。 “谢谢小莉姐，这支笔我很喜欢，而且我正好缺一支好笔，你就给我送来了。” “你喜欢就好。”见自己送的礼物被陈耀东开心收下，刘筱莉也很高兴。 不过礼物送完之后，接下来无事可做的两人很快就感觉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曖（尷）昧《尬》起来。 陈耀东见刘筱莉打哈欠的频率明显增加，不等对方赶人，就主动提出了告辞。 “小莉姐，我看你舟车劳顿，一定很辛苦，就早点休息吧，明早我再过来。” 刘筱莉现在確实只想儘快洗个澡休息，见陈耀东这么善解人意，她眼里流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同时心里对这个对象的好感又上涨了一截。 陈耀东走后，刘筱莉洗完澡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的种种，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只是无人注意到，她睡觉时嘴角还噙著浅浅的微笑。 ps：求追读，求票！感谢大家！ 第46章 你们还缺人吗 刘正云，58年生人，今年20岁以河南文科状元的身份考进了北大中文系。 歷史上刘正云在毕业后进入报社工作，开始从事文学创作之路，相继发表了《一地鸡毛》《温故1942》《故乡天下黄》《一句顶万句》等优秀作品，在国內国际上都获奖无数，三十多年后还上了芒果台的《嚮往的生活》，就是黄老师做饭那个综艺节目。 当然，现在的小刘同学还只是一个眼神青涩的大一新生。 北大今年还没有军训，但是隨著新生的灌溉，一些早已经乾枯的社团也再次『活』了过来。 其中像五四文学社这种具有歷史文化底蕴的社团，更是这一届78级北大学子竞相角逐的热门社团。 20岁的刘正云这会儿就刚来五四文学社报了一个名，面试还要等一些时间，所以他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他不小心听到了几个应该是社团成员的学长学姐正在討论说要成立一家大学杂誌，这个话题勾起了他的好奇，於是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查剑英同志，我觉得你想成立大学杂誌的想法很好，我个人也表示支持，但是我认为你想以个人的名义申请，恐怕学校很难通过。” “所以我才找了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创办这个大学杂誌啊。” “难，还是难，就算学校审批了，在我们没有做出成绩之前，学校也不可能给我们的校园杂誌提供多少支持，恐怕到最后也是虎头蛇尾。” “我知道万事开头难，但困难是可以克服的啊！就像李银民同志你说的，在我们前期没有做出成绩之前，学校不可能给我们提供多少支持，那我们就做出成绩来啊！” 查剑英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她继续道：“你们忘了上回在朱光遣老师家里认识的陈耀东同志了吗？他可是《牧马人》的作者，如果我们能从他那里约一篇稿子，哪怕只是《牧马人》的评论文章，大家觉得这样的校园杂誌还会出不了成绩吗？” 李银民想了想道：“我不否认你说的確实有可能成功，但是对於用私人名义在大学里创办大学杂誌，我觉得还是不太妥。” “为何不妥？我们可以请院里的老师背书，而且校园杂誌的收益是归学校，又不是归私人。”查剑英觉得这事大有可为，而且要不是她一个人办不下来，都想一个人打申请了。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王小萍突然开口道： “剑英同志，李银民同志，我听了你们的分歧，为什么我们不用社团的名义来创建这个校园杂誌呢？” 此话一出，查剑英和李银民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赞同道： “对啊，要是用社团的名义来创建校园杂誌，那在审批上就不用愁了。” “不仅如此，学校也会更加支持，王小萍同志，你立大功了。” “只是你们陷入了死胡同而已，至於具体以哪个社团的名义申请，这个你们要好好考虑考虑，毕竟大学社团那么多，社团与社团之间，也是有差別的。” “这还用考虑吗？当然是五四文学社。” “嗯，我也觉得五四文学社可以。” “好，既然决定了，那我们就不要像列寧说的那样，只做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眼下正好就是周末，不如我们分一下工，儘快行动起来。” 差剑英三人正要分工的时候，就见一颗大脑袋凑到了他们这个三人小圈子里来。 三人不免齐齐望向他，齐声问道：“你是谁啊？” 刘正云被这一句『你是谁啊』给震得回过神来，然后对上三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有些尷尬的擦了擦头上並不存在的冷汗，然后裂开嘴，訕訕笑道： “那个，你们还缺人吗？我想……我想加入你们可以吗？” 刘正云见三人不说话，想起了什么，赶紧介绍了一下自己。 “哦，我叫刘正云，78级中文系学生，是今年hen省的文科状元，之前曾在我的老家担任一所中学的民办老师，有幸阅读了不少文章，也喜欢和文字打交道。” …… 陈耀东不知道差剑英几个打算创办一家学校杂誌，而且还准备向他约稿。 这会儿他正带著他的小莉姐从北海公园里游玩出来，接下来他们准备吃点东西后，就去天安门广场、故宫、颐和园…… “小陈，我听艷红姐说你们燕京还有一座古长城对嘛？” “你说的是八达岭长城吧，那可有点远咯。” “远吗？那算了吧。” “虽然远，但如果小莉姐你想去爬的话，今天时间有点不够了，明天吧，我可以陪你去。就是需要早一点出发。” “多远啊？” “大概五十多公里，不过有客运汽车。” 刘筱莉確实想去爬爬长城，但是听说这么远，她顿时觉得自己也不是太想去了。 便冲陈耀东摇头道：“太远了，我看就不去了吧，或者下次再去。” “也好！” 陈耀东並未坚持，如果是后世有私家车的年代，五十公里一脚油门就到了，不行的话再踩一脚…… 反观这个年代，五十公里已经不是短距离了，如果走路要走一天，蹬自行车要半天，坐汽车也要一两个小时，確实不方便。 稍后，两人前往天安门的路上，陈耀东故意绕路经过北师大，回了趟家把自行车给骑了出来。 因为刘筱莉还没有做好见他父母的心里准备，陈耀东尊重她的意见，自然也就没有向家人透露这次骑走自行车的真正用途。 “我该怎么坐。”刘筱莉看著面前的自行车，不是不会坐，而是有点不好意思坐上去。 因为上次坐异性的车，那还是很小的时候爸爸带她的记忆了。 “你可以斜著坐。” 刘筱莉懂陈耀东斜著坐的意思，抿了抿嘴，还是坐了上去。 但她抓的是坐垫，陈耀东『好心』提醒道：“小莉姐，你要是不好意思，就抓著我的衣服，这样安全一点。” “哦，好~” 见小莉姐这么听话，陈耀东嘴角微微一笑，然后招呼了一声：“做好了吗？我走了啊。” 听著背后传来一声像是鼻腔里发出来的嗯，陈耀东用力一蹬，接著这辆自行车便载著两人朝著天安门方向驶去。 他没有学后世电视里拍的那些占便宜的路数，把车骑得並不快，但很稳。 偶尔哪里若是风景不错的话，他们还会停下来拍张照片。 至於拍照用的相机，是昨晚上陈耀东向老谋子借的。 “小莉姐，看镜头。” “3、2、1，茄子。” 一开始刘筱莉拍照还有点放不开，但在陈耀东的调教，啊呸，教导下，到后来已经自己会比剪头手了。 而且刘筱莉不愧是学舞蹈的，生活中她穿衣风格比较保守不注意还看不出来，但是拍照的时候在摆出一些姿势下，完美的身材便显露无疑。 某个拍照的狗男人表示：我可以拍一天！ 胶捲：不，你不想！ …… “北电的校门这么简陋的吗？” 查剑英见惯了北大校门，以及北大隔壁清华校门的气派，乍一看到北电校门如此寒酸，只觉得有些不太適应。 第47章 查剑英约稿 “陈耀东同志，你总算回来了，我都等你一下午了！” 看著在《燕京文艺》杂誌社门口的查小姐，陈耀东的大脑有些凌乱。 “查剑英同志，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回来这里的？”他问。 查剑英理直气壮道： “我不知道啊，起先我是去北电找你，结果你同学说你对象来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於是我想著杂誌社也不远，就来这边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打听到了你的消息。” 说这番话的同时，查剑英的目光早就开始在刘筱莉身上打量，心里暗暗惊嘆陈耀东真是好福气，居然找了这么好看的一个对象。 嗯，確实好看，饶是她自己也是女子，也有点自愧不如。 “原来如此。”陈耀东点点头：“所以查剑英同志找我是为了？” “哦……是这样的，我和王小萍同志他们想成立一家校园杂誌，第一期如果没有名气后续很难做起来，所以想向陈耀东同志你约一篇稿。” 查建英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对於一个已经成名的作家来说有点『过分』，所以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不一定是小说，可以是一篇你的《牧马人》的评论文章，或者是诗歌，再或者，你能答应接受我们的一次访谈也行……” 陈耀东总结了一下道：“我懂了，你们是想用我的名气来打响你们创办的校园杂誌的名声？” “可以这样说，不知道陈耀东同志你能不能帮我们这个忙？” 陈耀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查剑英同志，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我想先向你確认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这次找我约稿，咳咳，那个有稿费吗？” 查剑英被陈耀东的直接意外了一下，但还是认真回答道： “当然有的，只是……” 她自己说的也有点底气不足，卡了一下才继续道：“只是我们的杂誌草创，不確定学校会批多少经费，所以能不能先欠著啊？但陈耀东同志你放心，等我们第一期杂誌卖出去后，肯定第一时间支付你的稿酬。” 听到不是白打工，陈耀东对这个忙还是愿意帮的。 不过对方这种情况，他自然不可能耗费精力给他们改编一篇小说出来。 至於评论文章这玩意他不懂，也懒得去研究，倒是诗歌和访谈可以考虑一下。 如是想到，他又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 “陈耀东同志，你答应了？” 听话听音，查剑英惊喜回答：“越快越好！” 什么叫越快越好？ 陈耀东皱了皱眉，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怎么感觉对方有点不靠谱呢？ 於是他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查剑英同志，你们的杂誌叫什么名字？学校通过了吗？进展到哪一步了？” 见查剑英支支吾吾，陈耀东抬手扶额，顿时明白了，合著对方应该是啥也没准备好，可能就有个想法，再有个草台班子，他们就跑来忽悠…… 嗯，这样说一点儿也没错，就跑来忽悠自己给他们『投稿』了。 『妈蛋，突然有点后悔答应得太早了怎么办？』 查剑英这一刻像是猜中了陈耀东的心思，赶紧道：“陈耀东同志，你都答应了，不会还反悔吧？” “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反悔不至於。” 说到这，陈耀东忽的想到北大也是一个『景点』，於是回头看向刘筱莉道：“小莉姐，你想不想去北大打个卡？” 此时查剑英不一定听得懂打个卡是什么意思，但是刘筱莉这一天早就从陈耀东这里领悟了精髓。 只是刘筱莉没想到小陈和这位听著应该是北大的女同志聊的好好地，会突然把话题拐向她。 这让她一时根本拿不定主意，只能把皮球踢了回来。 “我……都可以，听小陈你的安排。” 查剑英这时候比陈耀东还要著急，抢在他前面开口道： “这位女同志，我们北大还是非常值得参观的。” 为了说服刘筱莉，接下来查剑英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从北大的歷史文化价值说到古色古香的建筑，又从未名湖畔的自然风光聊到了北大的美食，歷史名人等。 “看不出来查剑英同志你的口才居然这么好，不愧是北大的高材生啊。” 陈耀东在查剑英说完后送上了一记马屁，因为说实话，如果要他介绍北电，他还真不如对方这样说得头头是道。 当然，现在的北电和北大相比，二者虽然都是北字头，但是以北电的底蕴，连碰瓷人家都不够格的。 至於说刘筱莉，她一开始確实对去不去北大『打卡』抱著可去可不去的念头，但是在听了查剑英的一番『推销』之后，还真对北大这座最高学府，產生了强烈的好奇之心。 “小陈？” 陈耀东明白了小莉姐的眼神，於是对查剑英道：“查剑英同志，如你所愿，明天我打算带对象去你们北大游玩一下，能不能麻烦你充当一下嚮导？”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查剑英心里已经想好了，等陈耀东明天到了北大，就带著他去五四文学社『刷个脸』，然后藉机把他们准备成立校园杂誌的口风露出去。 她相信，凭藉北大学子，尤其是五四文学社里的同志们对於《牧马人》的喜爱，当他们听说《牧马人》的作者將在他们创办的第一期校园杂誌社上发表…… 咳咳，不管发表什么，肯定都会特別激动，而且用不了多久，就能传遍整个校园。 到那时……哈哈哈，我查剑英一手创办的校园杂誌就火了哈哈哈哈。 “查剑英同志，查剑英同志？” “啊？” “我叫你两声都没反应，你在想什么呢？” 查剑英犹豫了下，还是觉得应该坦诚一点。 “那个，我刚才在想，我们北大有个五四文学社，社团里的同志们都很喜欢你的《牧马人》，所以明天能不能请陈耀东同志你去社团里和大家见个面，简单交流交流。” 说完，见陈耀东犹疑，查剑英赶紧又找补道：“当然你觉得不方便也没关係。” “没什么不方便，这事查剑英同志你来安排就是。”陈耀东到底还是没有拒绝，是，他確实是怕麻烦，但不至於谈虎色变，而且有些麻烦看似是麻烦，其实辩证的看，也充斥著乐趣。 “好好好，谢谢陈耀东同志。” 查剑英见陈耀东同意，心里鬆了一口气。 跟著她又打量了一眼刘筱莉，感嘆对方长得真是好看的同时，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內心做了一番检討。 跟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陈耀东同志，能不能再麻烦你向我介绍一下你对象？她长得真好看。” “瞧我把这事给忘了。” 陈耀东倒不是真忘了，只是被对方上来一阵『连珠炮似』的问题给绊住了，一直没机会。 好在现在补上也不晚。 “刘筱莉，东北人，现在是江城歌舞剧院的一名舞蹈演员。” 他先向查剑英介绍了一下小莉姐，然后又反过来向刘筱莉介绍查小姐。 “查剑英同志，北大中文系的高材生，我们是在朱光遣老爷子家里认识的。” 想到刘筱莉不认识朱光遣，陈耀东又紧接著补充了一句：“他是北大的教授，我两又是因为给你画那副画的时候在什剎海公园结的缘。” 刘筱莉恍然。 ps：月底求票！感谢大家！砰砰砰！ 第48章 专业的到底还是专业的 “哈哈，启宫先生，好久不见你来北大做客了啊。” 启宫，姓爱新觉罗，是雍正的第九世孙，他是个书画家，诗人，教育家，文物鑑定家……国学家，总之顶著一堆头衔，现在是北师大的教授。 他在北大有不少好友，之前经常过来『串门』的，只是洪流时期被戴了一定向右的帽子，才很少『出门』。 如今洪流已经走了两年，他也『在家』瞥了很久，早就想出来透透气了。 “希逋先生，你我確实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啊？” 希逋是季现灵的字。 这位的名字想必眾人都不陌生。 且先不说他的成就如何，但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应该都读过他的文章。 如《怀念母亲》《夹竹桃》等。 事实上，他在学术上的成就更加瞩目，精通12国语言，在国际上被评为东方学大师。 一生笔耕不坠，创作了两千多万字的文化瑰宝，是北大的终身教授，与饶中颐並称为『南饶北季』。 1911年生人，今年67岁。 这个年龄放在其他行业来说，已经属於该下岗退休的老人了。 但在教育这一块，正是『当打之年』。 至於启宫，比他要小一岁。 此时两个小老头久別重逢，在北大的未名湖畔边走边聊，时不时哈哈大笑，外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他们相谈甚欢。 正好，此时查剑英这个北大嚮导也正领著陈耀东和刘筱莉来到了未名湖。 今天陈耀东同样把张一谋的相机给借了出来，而胶捲是他们来北大之前特意去买的。 他买的是市场上最常见的120胶捲，一个胶捲一块八毛钱，可以拍12张照片。 鑑於昨天胶捲不够用的情况，陈耀东今天直接买了五个。 五个胶捲最多可以拍六十张照片，当然用不完也没关係，反正后面还可以拍。 胶捲相机不像后世的数位相机，拍了照片之后还需要经过冲洗和印刷两道程序，才能成片。 后面这两道工序具体怎么收费，陈耀东也不清楚，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去冲洗照片。 但听老谋子说，他在老家那边冲洗一张照片的费用在三毛左右，想来京城也大差不差吧。 再加上从拍照到拿到照片这中间的时间消耗，说实话，这个年代拍照的成本是很高的。 当然，也正是因为成本高，拍的照片少，放在后世才更有纪念意义。 “查剑英同志，麻烦你帮我和小莉姐在这合张影吧。” “没问题，但我不会使用相机。” “这是小问题，我教你，你只需要按这里就行了。” 陈耀东在把相机交给查剑英之前，还提前为她找好了拍照角度。 所以查剑英真的只需要拿著相机，按下快门即可，妥妥的工具人。 “咦，你们北大的学生现在都能用上相机了？”启宫走来，看见查剑英在给两个小年轻拍照，有些惊讶。 季现灵同样有些意外，最关键的是，他还认识拍照的女学生。 “查剑英同学~” 之前在专注拍照的查剑英並未注意到两个小老头的靠近，直到此时被喊了一声，她才注意到是教他们古典语言和东方学的老教授，连忙招呼道： “季老师，您也在这啊。” “是啊，今天天气好，我就陪好友启宫先生来未名湖这边走走，然后碰见你在给人拍照。” 季现灵看著学生拿在手上的相机，並不知道这个相机其实不是她的。 於是也想著让这同学给他和启宫一起合张影。 “季老师，这相机不是……” 查剑英话未说完，在一旁听了始末的陈耀东便打断道：“没问题！” 他此时还不知道查剑英口中的季老师是大名鼎鼎的季现灵，但是这位季老师旁边的启宫先生对陈耀东来说，不算陌生。 毕竟对方可是北师大的大教授，名人，陈耀东作为在北师大家属小区长大的『小孩』，当然早有耳闻。 但对方並不住在北师大家属小区，此前也未曾见过陈耀东，故才现在也不认得他一个小年轻。 甚至还以为他也是北大的学生呢。 不过这会儿陈耀东站出来，倒是多打量了他几眼，不免觉得此子龙章凤姿，渊渟岳峙，一表人才…… “这位同学是？”季现灵也在打量陈耀东，但根本没什么印象。 “这位老师好，我叫陈耀东，在北电念书，今天是带对象来北大游玩的，因为查剑英同志是我朋友，所以请她当了我们的嚮导。” 季现灵闻言，代表北大表示了一下欢迎。 其实如果他早知道这个相机不是自己学生的，可能刚才也不会提给他和启宫合张影的要求。 但是既然已经提了，这话就不好收回来了。 不过出於礼貌，他还是又补充道：“陈耀东同志，我想借你相机给我和启宫先生合张影，这不会让你为难吧？” “不为难不为难，能给两位老先生留影，也是学生的荣幸。”陈耀东从查剑英手里把相机拿过来后，送上了一记不值钱的马屁。 然后咔咔就给两老头拍了张合影。 他的拍照姿势以及气质，和刚才查剑英比起来，显然就专业多了。 两老头心里都不禁暗嘆：『不愧是北电的学生，专业的到底还是专业的！』 待两老头走后，查剑英才忍不住向陈耀东小声地问：“陈耀东同志，你认识季老师，或者是那位启宫老师？” “不认识啊。”陈耀东隨口答道，哪怕是上辈子，他和两老头也不曾打过交道。 “那刚才季老师给你照片钱，你为什么不收？”这才是查剑英不理解的地方。 “你不懂！” 在陈耀东看来，一张照片才值几个钱阿？还不如做个人情，和这两位老先生几个善缘。 哪怕一辈子都用不上，他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查剑英却一怔。 然后有些耿直道：“就是因为不懂才问你啊。” “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陈耀东继续卖关子。 又担心查剑英问个没完没了。 於是转移话题道： “你们杂誌的名字还没想好吗？” “想好了，叫燕大校刊。” “燕大校刊？这名字你们学校能通过？”陈耀东露出无语的表情，他昨天想的没错，果然就是个草台班子。 “我们还有备选名字。”说到这，查剑英忽的想到了什么，转身盯著陈耀东道：“大作家，大才子，要不你也给我们杂誌想个名字。” 陈耀东嘆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湖。 “这是什么意思？” “未名湖啊，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名字吗，而且別人一听就知道是你们北大的，关键还不像《燕大校刊》那样一听就很官方。” “未名湖……未名湖杂誌。”查剑英在嘴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越念她的眼睛越亮。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有三道身影快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陈耀东同志……” ps：启宫是北师大的，前文（14章）已修改！望周知！ 第49章 黑子请说话 “陈耀东……” “怎么了？启宫先生。” “哦，没事，我只是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像是在哪听过。” 半响还是没有想起来，启宫也就不去多想了。 这边，陈耀东『又』认识了一个未来的北大名人。 没错，正是后来以大作家身份上过《嚮往的生活》的那位刘正云。 不过现在还是个有点文青的二十岁骚年。 『新东方的俞明宏好像也是这一届的吧？』 陈耀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刘正云后突然就想到了那位。 但很快，他又纠正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记起来了，老俞在后世有个『留级达人』的绰號。 也就是说，他为了考北大，至少考了三年……嗯，没错，好像就是三年。 所以老俞是79级，他们这一届还同时招了一个十五岁的海子、18岁的骆已禾，他们两和84年入学的西川，因为写诗很厉害，在后世被称之为北大三剑客。 话说眼下，王小萍他们过来，就是因为五四文学社那边已经安排妥当，现在相当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谁是东风？ 自然就是陈耀东这个《牧马人》的作者了。 “人不多吧？” “陈耀东同志你放心，我们没有通知多少人，就只喊了我们文学社的过来。” “哦哦，那就好。” 未几，当陈耀东带著刘筱莉前脚后走进北大的五四文学社，看著偌大的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人头，数来肯定超过三位数的那种，他回头无语的看向刚才回答他的王小萍。 潜台词问：这就是你所说的没有通知多少人？ 王小萍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弱弱的解释了一句：“可能大家还叫了室友，或者同学吧。” 文学社的社长叫陈健恭，这人也挺厉害，刚毕业就进入了作协，后来担任过多届的作协副主席，另外其本身也是一个作家，代表作有《皇城根》《迷乱的星空》《前科》等。 这会儿，就是这位陈社长在亲自主持这场姑且叫做《牧马人》的作者与北大学子之间的线下交流会吧。 “亲爱的同学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牧马人》的作者辰东同志来到五四文学社，与我们北大学子开展一场友好的座谈会。” 哗哗哗！ 哗哗哗！ 虽然教室里的很多同学可能还不知道进来这几个人当中，谁才是真正的辰东。 但是今天能来这的，基本上都是看过《牧马人》的，也喜欢这部小说的，所以掌声很密集，掌声很热烈，掌声听著振聋发聵。 中国有句话叫做来都来了，而且说实话，都到了这一步，陈耀东哪怕想退缩也晚了， 但好在他並不怵，相反，此时此刻，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他却是有种久违的热血，就好像身体有某种基因觉醒了一样，用后世网友的话来说，这大概叫做—— 燃起来了！ 於是，迎著大家期待的目光和热情的掌声，陈耀东脸上露出了比雷军还要亲切的笑容，向大家挥著手，走向了教室前方的三尺讲台。 这一刻，刘筱莉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顾盼生姿，柔情似水。 她心里默默念道：『小陈好厉害！』 但也就在这时，一个从耳边传来的声音將她思绪拉了回来。 “刘筱莉同志，请入坐吧，我们特意在前排给你留了位置的。” “噢，好的，谢谢。”刘筱莉朝王小萍点点头，没人注意到，她的耳垂已经红了。 待刘筱莉这边在教室的前排座位上坐下之后，教室里的掌声已经停歇，但大家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激动。 激动的看向讲台上的辣个男人。 “大家好，我叫陈耀东，也是《牧马人》的作者辰东……” 陈耀东一句介绍还没完，教室里又爆发了一阵掌声。 而他却在心里暗暗吐槽：『差评，居然没有一个扩音设备！』 这间教室本身就是个大教室，又有几百號学生，他要让大家都听得见他的声音，那就只能儘量大声的说话，这对他的嗓子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於是他朝身为『主办方』的文学社一眾领导班子投去了一个眼神，希望他们可以领会自己的意思。 很快，他收回目光，这次不等掌声自然停止，他就举起手往下压了压。 “好了好了，诸位北大天之骄子的热情，我已经充分的感受到了。” 年轻人最在意什么？ 脸面。 大家给足了陈耀东里子，他当然也不介意將面子还给他们。 这就叫做轿子眾人抬。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场面话，大家既然坐在这个教室里，自然不是来听陈耀东和他们客气的。 终究还是要切入主题。 可是陈耀东压根就没有为这场座谈会，或者也可以叫做见面会有任何的准备。 好在陈耀东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八岁青年，他还有著前世丰富人生经验和阅歷，知道这种情况下，没有准备也有没有准备的打法。 “首先，我很高兴受查剑英同志的邀请，来到北大，来到咱们五四文学社和各位同学见个面，实不相瞒，我本身和在做各位一样，也是一个新世代的大学生，只可惜我的高考分数不够，最终没能成为大家的同学，实在人生一大憾事！” 说著，陈耀东假模假样的嘆了一口气，好像真的在为没有考上北大而很遗憾似的。 这顿时收穫了底下一片北大学子的同情与好感。 更有同学捧哏道：“辰东同志，那你现在考上了哪所大学？” “我现在是北电的学生。” 他刚才的话起到了效果，底下立马就有一些同学『安慰』他道： “辰东同志，北电也是好学校啊，將来毕业后有机会分配到各大文化战线，多令人羡慕啊，你千万不要气馁。” “没错辰东同志，北电虽然不如我们北大那么辉煌，但毕竟也是国家重点扶持的大学，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要为我们创作更多的优秀作品，说不定將来你的作品还有机会影视化呢。” “……” 听著左一个叫自己不要气馁，右一个叫自己不要自暴自弃，陈耀东都无语了。 不是，我有说北电半个字不好吗？ 偏见，十足的偏见！ 都说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陈耀东不会去做愚公移山这种需要大毅力才能完成的事，他选择直接跳过这座大山。 “感谢大家的关心，我现在很好，既没有气馁，也没有自暴自弃，我每天早睡早起，身体健康。”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又道：“好了，言归正传，在来之前，我是真不知道会是这么大的阵仗，我以为就是个几个同学，顶天了几十个同学围在一起相互探討或者交流一下文学创作上的灵感，瓶颈，创作思路啥的，所以也没有用心做什么准备，这要是接下来我语无伦次，希望大家不要笑话我啊。” 陈耀东第一步的思路其实总结下来，就四个字——丑话说在前头！ 这样接下来哪怕他说的再不好，都能用这句『丑话』来掩盖过去。 当然陈耀东自詡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不至於站在台上不知道说什么。 他道：“我知道大家应该都想听我讲讲《牧马人》的幕后故事，但在分享我的故事之前，我想先解答一些读者的问题或者大家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我交流交流。” 说完，他看到不少人都神情激动，跃跃欲试，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举手发言！” 他话音刚落，就见不少人都举起了手，於是隨机点了一个坐在边上的男生。 这名男生站起来之后，陈耀东才发现他长了一张桀驁不驯的脸。 “我的问题是，其他人的伤痕小说都是在批判过去，批判洪流带给人们的悲愴与苦难，但是辰东同志你的《牧马人》却打著伤痕小说的皮，实则写的是一篇爱情小说，当然我不是说你的爱情小说写的不好，只是在你这篇小说里，我看到了你在用主角的爱情，主角与周围人的友情来故意淡化那段特殊时期带来的伤痛。所以，我想问辰东同志，在你看来，那段洪流时期，不值得批判是吗？” 轰~ 这位桀驁同学的话，就像是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里，剎那间让整个教室从落针可闻的安静，到沸腾，到炸裂。 陈耀东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隨手一点，就给自己点了一个黑粉。 而且还是给他扣了好大一顶帽子的黑粉。 『不过，为什么我却好兴奋呢？』 第50章 石破天惊 隨著这个小黑子，啊呸，隨著这位桀驁同学最后一个问题把一部小说的內容上升到作者对洪流的价值观后，现场虽然有不少读者都对他怒目而视，但也有一部分同学好奇的看向讲台上的陈耀东，期待从他嘴里听到一个『答案』。 当然，还有一小撮人开始替陈耀东担心和紧张，刘筱莉就是其中之一。 陈耀东此时脑海里已经有了措辞，但他没有急著开口，而是先將眾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尤其注意到了小莉姐眼里对他的紧张，他朝其笑著点了点头，如果刘筱莉能读懂他的『暗示』，此时耳边就能听到这样一句话——不用担心，这都是小场面！ 就在陈耀东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的时候，只见一个同学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手里还拿了一个喇叭扬声器。 “呼，辰东同志，很抱歉我们没有提前准备扩音设备，只能临时找到这个喇叭，希望你將就一下。” “谢谢，有这个小喇叭就方便多了。” 陈耀东满意的接过来，马上试了试，虽然不如『当年』在剧组对著上千人发號施令的扬声器效果那么好，但至少接下来说话不需要太费力了。 “喂喂，嗯，好，感谢这位同学的发言，你先请坐。” 这个时候，陈耀东没有注意到，甚至此时教室里绝大多数同学都没有留意，从后门走进来了两老头。 而讲台上，陈耀东已经开始了他的回答： “下面，我先转述一下这位同学的观点，他说我的《牧马人》淡化了洪流带来的苦难，与社会上其他的以批判为主的伤痕流小说大相逕庭，从而推断我对洪流的价值观。” “在我看来，这套逻辑本就不通，甚至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首先，我在开篇交代《牧马人》男女主背景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客观的描述了时代因素带给他们这对年轻人不幸的遭遇，也正是因为这段不幸的遭遇，才將他们两个人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是，我也承认在后面大量的笔墨用来刻画了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以及同村民之间的互帮互助。 难道这就算是你觉得我在淡化洪流带来的影响？ 在你看来，非要將那段歷史批判得一无是处，非要写的苦大仇深，非要反覆的宣泄那些年带来的悲愴和痛苦，这才合適吗？ 不知道在座的诸位同学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在这个社会都在『痛斥』，在整个文坛都在批判那段岁月的时候，其实当年也有不少的同志，他们是真的怀著一颗拳拳的报国之心，主动响应的祖国的號召，无私的投入到了国家的建设当中。 他们就像老一辈革命同志一样，为了祖国能够繁荣昌盛，为了下一代变得更好，无怨无悔的奉献著自己的青春。 但是现在社会上的『声音』告诉他们，他们当初的选择是错的，他们这么多年的奉献都是错的。 试问，这对他们而言，该有多么残忍？” 当陈耀东说完这段话，停下来时才发现，原来座无虚席的教室里，早已经安静得没有了一丝杂音。 大家仿佛石塑一样盯著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陈耀东稍微缓了缓，又接著举起了小喇叭。 “所以……拋开我的小说不谈，关於刚才那位同学问我对於那段洪流时期，值不值批判的问题？ 我的答案是，当然值得！ 但我们不能一味的批判，盲目的批判，或者跟风似的批判，应该辩证的，客观的，唯物主义的去看待那段过去的歷史。 这，就是我的回答！” 陈耀东已经说完了，但他的声音依旧迴荡在场上诸多的北大学子耳边，余音绕樑，令他们振聋发聵，久久无人回过神来。 直到，两个站在后排的老头率先鼓掌，接著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整个教室爆发了一阵如潮般的掌声。 这一次，掌声经久未歇。 这一次，一些激动的同学直接鼓著掌站了起来，於是后排跟著起身，最后所有人的屁股都离开了座位。 陈耀东特意看了一眼那个问问题的同学，发现他也站了起来，同样在鼓掌，只是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桀驁的样子。 小莉姐眼里的紧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骄傲，是高兴。 而大多数同学的脸上都写著崇拜两个字…… 等等，怎么还有两老头呢？ 在发现陈耀东的目光注意到他们之后，两老头笑著点了点头。 陈耀东还以同样的招呼方式。 待得场上的掌声停了，季现灵忽然从过道里走上前来。 “小同志说得好，我们確实应该以辩证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包括已经发生的歷史，乃至还没发生的將来，正如五月份发表在《光明日报》上的那篇评论员文章说的一样，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標准！” 他夸著夸著，忽然话锋一转。 “小同志既有这般见地，又是一个出了成绩的作者，老头我也有个问题，不知小同志可否为我解惑？” 陈耀东猜不准这个老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於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老先生请讲，只是我不一定能答得上来。” “能答，能答。” 季现灵也不继续卖关子，斟酌了一下语言，道：“我想问的是，既然小同志刚才探討了伤痕文学对於那些在洪流时期主动报效祖国的同志们不太『友好』，那么在你看来，又如何看待现在社会上大兴其道的伤痕小说呢？上面又是否应该採取一些措施来引导一下这种现场？” 陈耀东就知道从这位老教授口中问出来的问题决计不会太简单，果不其然，上来就直接將立意拔高了宏观层面，甚至是国家的战略层次。 他认真想了想，决定用后世的眼光，从高屋建瓴的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 就听陈耀东振振有声的说道： “老先生，我觉得国家不需要出手干预，因为……” 顿了一下，接著，他说出了一句让这个时代的人只觉得石破天惊的话—— “因为伤痕小说活不长，必然在未来几年內走向衰亡！” ps：亲人病重，回家途中，无法正常更新，存稿不多，暂减至一天一更，希望谅解！ 第51章 《理想》 “伤痕小说未来几年必然走向衰亡，嘖嘖嘖，这小子的观点也太激进了。” 此时交流会已经结束，从文学社出来的两老头还在回味著刚才陈耀东说的那番关於伤痕文学必然走向衰亡的说辞。 “但是颇有道理啊，伤痕文学终究只是为了批判洪流时期从而诞生的產物，现在之所以盛行，只是因为我们刚从那段特殊的岁月走过来，许多压抑了许久的同志都需要一个宣泄渠道，这正是伤痕文学大兴其道的条件，用那位小同志的话来说，这叫做『土壤』。 然而土壤里的养分总有被吸乾的一天，真到了那一天，也就是伤痕文学需要面临衰亡的时候，这句话蕴含的道理不正是『事物的发展具有前进性』吗？” 关於这些道理，启宫当然也懂，但他还是觉得那小子的话很激进。 也就是现在风气变了，要是早几年…… 算了，不说了，他自个儿现在的身上还背著一顶靠右的帽子呢。 歷史上要等到下半年的十一·三中开完后，才会给他摘掉。 將不愉快的思绪拋诸脑后，接著启宫换了个话题问道： “呵呵，希逋先生既然这么看好那个小子，何不將他特招进你们北大来呢？” “你以为我不想？那小子不会同意的。” “哦？何以见得？你又不曾问过他的意见。” “不用问，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像其他同学一样对於北大的嚮往。 而且今天他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不仅面对数百我北大学子时依然能站在讲台上从善如流，侃侃而谈，就是面对你我时，他也未曾有过半点露怯，光凭这份气度，就不是寻常学生可比的。 而这样的人，往往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要是真的想进入北大，根本不需要我开口……” 启宫很佩服好友的这份洞察力，他自己就差了一点。 只是觉得陈耀东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等等…… 为什么老是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呢？ 忽的，启宫突然激动道： “我想起来了！” 季现灵被他嚇了一跳。 没好气的问：“你想起了什么？” “我终於想起来这个陈耀东同志是谁了。” 季现灵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启宫也不绕弯子，直接道：“他是我北师大歷史系一个教授的儿子，之前我就曾在学校里听过一点风声，但是当时也没有太在意，没想到人家儿子居然写的是《牧马人》。” 听到这，季现灵笑道：“哈哈，搞了半天，原来人是你们北师大『培养』出来的，却给人家北电做了嫁衣。” 启宫知道好友这话打趣成分颇多，但实则他也是认同的。 所以重重的嘆了一口气。 “唉，痛失人才，痛失人才啊！” …… 与此同时，北大校门口。 陈耀东带著刘筱莉也正在和一群坚持要將他们送出来的北大学子一一作別。 “辰东同志，非常感谢你今天能来我们北大五四文学社进行一次友好的交流，希望以后可以经常保持联络，也祝你继续写出更多优秀的小说文章。” “咳……咳咳，陈社长客气了，能和这么多优秀的北大学子一起交流探討，其实让我也受益良多，另外很感谢陈社长的祝福，以后大家常联繫。” 和这位五四文学社的社长陈健恭说完场面话，陈耀东又走向下一个等著和他作別的北大学子。 “你好辰东同志，我，我能向你要个签名吗？” “当然没问题。”陈耀东接过对方递来的纸笔，问道：“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常敏，常是经常的常，敏是敏感的敏。” “好的，那我就写祝常敏同志学业有成，事事顺心吧。” 本来一些同学没想著要签名的，但见了常敏的操作之后，也纷纷提出了这个要求。 而陈耀东不可能给他们每个人都设计一句祝福，他的脑海里也一下子找不到那么多的词汇量，基本就是几个成语来回的用。 “查剑英同志，你不会也要签名吧？” “我不要，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陈耀东同志你给我签一份也行……” 查剑英感觉自己越解释好像越不对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咋说了。 如果是平时，以陈耀东的性子，少不了要打趣她一下。 但是现在，他刚和上百名北大学子进行了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友好交流』，嗓子有点嘶哑，不太想多说话，也就长话短说道： “好了查剑英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解释了，正好我也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说著，陈耀东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这张纸条上写了一首诗，是他刚才在座谈会的最后，將讲台让给查剑英他们给《未名湖》杂誌打gg时，抽空在隔壁办公室写的。 这是为了履行昨天答应给查剑英的约稿，为了不给后面增加一次送稿的麻烦，当时陈耀东福至心灵般想到了上辈子印象很深的一首现代诗，於是抄…… 不对，文人的事怎么能叫抄呢，所以他灵感爆棚，一气呵成的创作了出来。 “这是？”查剑英好奇的接过纸张，打开一瞧，顿时瞳孔地震，猛地抬头看向陈耀东，一时竟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诗，你，这？” 然而，陈耀东却从查剑英这三个字里，猜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笑了笑道： “没错，这正是我为你们《未名湖》第一期杂誌准备的一首诗，好了，没事我就先走了，再见，查剑英同志。” 陈耀东不给查剑英反应时间，同时又朝其他同学挥了挥手。 然后带著小莉姐直接转身离去，两人的背影在西斜的太阳余暉下，被拉得老长老长，不过落在身后一群目送著他们远去的北大学子眼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瀟洒与从容！ 此时，查剑英终於回过神来，她看著已经走远的陈耀东，忽然意识到自己想说的话还没说，但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这首诗，发现好像说不说也没意义了。 『《理想》！』她默默念出了诗的名字。 但是下一秒，她就当成宝贝一样將纸条给重新折了起来，因为暂时还不能让这首诗流传出去。 …… “小陈，你递给查剑英同志的那张纸条是？” “哦，那是一首诗，我准备投稿给《未名湖》杂誌的诗。” “诗？小陈你还会写诗啊？” “会一点。” “那你写了一首什么诗？” “要不小莉姐我念给你听一下？” “嗯嗯。” “理想是石，敲出星星之火；” “理想是火，点燃熄灭的灯；” “理想是灯，照亮夜行的路；” “理想是路，引你走到黎明。” “……” 第52章 我想亲你一下 “饥寒的年代里，理想是温饱；” “温饱的年代里，理想是文明。” “离乱的年代里，理想是安定；” “安定的年代里，理想是繁荣。” …… 刘筱莉轻轻背诵著陈耀东念给他听的这首《理想》，內心之中像是有一粒种子在破土发芽，但又不知道这是一颗什么种子。 不过她很喜欢这首诗，只是越是喜欢，她內心反而感觉身边这个近在咫尺的对象，好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是，她是学歷不高，但是平常也喜欢看书，加上本身的家庭背景也不差，清楚如果两个人之间差距过大，即便一时在一起，慢慢也会因为找不到话题而彼此疏远。 现在，她就在陈耀东这个对象身上，看到了这种距离感。 或者確切地说，是从刚才陈耀东在五四文学社，给一帮子北大的高材生『上课』的时候，就已经萌生了这个念头。 而后这首令她不明觉厉的《理想》，將她这个念头迅速扩大，甚至於，使得她產生了自卑的情绪。 “小陈，我……” 刘筱莉忽然想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她想说的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但是这话说到一半，她又没了往下说的勇气，於是卡在了喉咙里。 “嗯？小莉姐，你想说什么？”陈耀东回头看了刘筱莉一眼，好奇她为何欲言又止。 “没……没事，小陈你明天是不是就要上课了呀。”刘筱莉不敢去看陈耀东的眼睛，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虚。 “明天周一，是要上课了，不过小莉姐你不是请了半个月的假吗，应该不著急回去吧？如果你无聊的话，杂誌社有许多藏书的，等明天周姨上班，我和她说一声，这样我上课的时候，你也可以看书打发下时间。” 刘筱莉考虑许久，才犹犹豫豫道：“我想回家去看看。” 其实她本来没有这个计划的，就像她当初一衝动，决定来燕京见陈耀东一样，都是临时起意。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在这一刻会萌生回家的念头，多多少少还是跟她內心『自卑』的原因脱不开干係。 当然她不至於因此放弃这段感情，说实话，她內心也捨不得放弃，因为和陈耀东接触这两天，她很清楚自己彻底爱上了这个瀟洒不羈，温柔大方，才华横溢的男人。 只是她现在脑子有点乱，所以她想让自己换个环境冷静一下，思考思考接下来自己该如何与陈耀东这个对象相处。 其实说到底，还是刘筱莉没有恋爱经验，哪怕就是听来的经验都很少，这才让她在感情面前，既期待又不知所措，既沉浸又患得患失。 如果她是那种软软糯糯的性子倒也罢了，偏偏她只是外表看著柔弱，內心却是个很要强的女子，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不想当个只会依附男人的小女人，她更想和另一半携手並进，互为依靠。 “你想回家？”陈耀东到底不会读心术，不知道他的小莉姐这会儿內心的矛盾和复杂，他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嗯，我有大半年没回去了，有点想父母他们。”刘筱莉解释道，因为是真话，说起来倒也有底气。 而且这个理由可以说无懈可击，陈耀东听罢也说不出要不你还是別回去了之类的话来。 哪怕他是真的有点捨不得。 毕竟现在他们谈的是『异地恋』，而异地恋即便在交通发达的后世也都是横亘在两人感情之间一道很厚的阻碍，就更別说这个『车马慢，书信慢』的年代了。 想到这些，陈耀东忽然有些感慨的嘆了一口气：“好吧，小莉姐你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只是……” 他顿了一下，见刘筱莉將目光朝他投来，陈耀东望著她的眼睛，才將后半句给补上：“只是这次分別之后，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小莉姐，我……有点捨不得。” 刘筱莉第一次经歷这种当面的情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又忽然间犹豫了，暗忖道：要不，自己不回去了？ 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陈耀东看著面前娇羞之后看起来更加娇艷欲滴，楚楚动人的小莉姐，一时也是怦怦心跳，忍不住想上前『尝』上一口。 “小陈，你，你想干什么？”刘筱莉看著忽然笼罩自己的阴影，嚇得后退了一步。 陈耀东见状没有被抓包后的不好意思，但也知道不能玩什么偷袭，他嗅著对方身上淡淡的混杂了洗衣粉的香气，轻轻问道： “小莉姐，我想亲你一下，可以吗？” 这话让刘筱莉这会儿又羞又恼，她没想到陈耀东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向她提出这么……这么大胆的要求。 她嚇都要嚇死了，自然不可能答应。 “小陈，不行，真的不行，会被人看到的。” 见刘筱莉反应这么大，陈耀东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冷静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当然放在后世没什么问题，但在这个年代就有点过分了。 收起纷杂的思绪，他有些意兴阑珊的向刘筱莉说了声对不起。 刘筱莉也是刚从惊魂未定当中缓过神来，她有些复杂的看了陈耀东一眼，然后道：“小陈，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真的转身就急急忙忙朝杂誌社门口走去。 但是还没走出五步，又回头看向了还傻愣在原地的陈耀东，抿了抿嘴，还是解释道： “小陈，你別自责，我……我不怪你，但是，那……那种事，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此时，陈耀东確实是在反思自己，或者说检討，但他还真没有自责。 只是这种心里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抬头，再次和刘筱莉的目光对上，他直接选择跳过了刚才的事。 道： “小莉姐，你不是要回家吗？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去送你。” “我……”刘筱莉刚才都想留下来了，但是被陈耀东这一嚇，她便坚定了买票回家的想法。 她刚来燕京的那天问过售票员，知道明天早上就有一趟火车开往她老家，她准备就坐明早的那列火车回去。 但是那会儿，陈耀东估计还在上课，她便婉拒道： “我打算买明早的火车，小陈你要上课，就不用去送我了。” “没事，我请假。”他不假思索道。 现在陈耀东觉得刘筱莉早就有回家计划，所以对於她已经打听好了明早上就有一趟到她老家的火车这消息也见怪不怪了。 第53章 失眠的刘筱莉 这一晚，刘筱莉躺在床上，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这两天和小陈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他带自己去天安门拍照，到故宫打卡； 从他在北大上百学生面前挥斥方遒，到伏案签名送祝福； 从他向自己念诵《理想》，到他喘著粗气，凑近自己的脸庞说出那句『小莉姐，我想亲你一下』。 这一幕幕，一场场，就好像一部纪录片一样，在刘筱莉『眼前』放了一遍又一遍。 等她反应过来，赫然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失眠了。 次日一早，陈耀东如前两日般带著一份早餐来到了杂誌社的招待所。 “小陈，真不用你送，求求你回去上课吧。”嘴上这样说，其实刘筱莉看见陈耀东准时出现，心里还是一暖。 尤其是想到昨晚因为『他』辗转难眠，更是有些捨不得走了。 奈何话已经撂出去，不好再反悔，毕竟她刘筱莉也是要面子的。 陈耀东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提醒一句趁热吃。 同时解释了下：“来都来了，小莉姐你就別赶我走了，而且我已经请了假的，你不用担心。” 至於向谁请的假？ 陈耀东答：当然是我们的大班长啊。 可惜刘筱莉没问。 她虽然刚起来，但昨晚没睡两个小时，还在一个劲的打哈欠。 “小莉姐，你怎么今天看起来精神状態似乎不太好？” 问完这个问题的陈耀东立马就收到了一双幽怨的眼神。 顿时，他就明白了这是他的锅。 只能又道了一次歉。 “对不起小莉姐，昨个回去之后我深刻检討了自己……” 不等陈耀东把话说完，这次刘筱莉就打断他道：“你別说了小陈，我真的没有怪你，昨晚只是我自己想多了，不关你的事。”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 反正这话陈耀东是不信的，但他也不准备爭辩什么，毕竟也要给小莉姐留点面子。 话锋一转，陈耀东问道： “小莉姐你车票买好了吗？” “没有，我打算现去买。” “来得及？” “嗯，要十一点半发车。” “哦，那还早，不著急。” 陈耀东点点头，现在还不是春运期间，火车票並不紧张，他倒也不担心刘筱莉待会儿过去会买不到票。 “嗯，我不急。” 说著，刘筱莉看了陈耀东一眼，发现他欲言又止，嚼吧嚼把咽下嘴里的早餐，而后问道：“小陈，你还有事？” 陈耀东犹豫了下，还是道：“有件事，你继续吃你的早餐，听我说就好了。” 他越是这样说，刘筱莉反而不吃了，好奇的给他盯著。 不过陈耀东並不纠结这点，他斟酌了下语言道： “是这么的，我是想问你后面回单位的时候，能不能先到燕京待一天再回去。” 迎著刘筱莉疑惑的目光，陈耀东解释道：“这两天我们不是拍了不少照片嘛，但是这些照片想要衝洗出来，没个三五天时间是不够的，所以我想著你回来的时候，在燕京待一天，那会儿照片肯定是洗出来了，我好直接交给你。” 其实陈耀东说的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因为照片真洗出来了，他还可以选择邮寄。 但是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刘筱莉没有去想其他选择，而是直接就答应了。 “好！” 两人相视一笑，渐渐有了默契。 …… 周艷茹刚来上班，就听说这个周末陈耀东带了个对象借住在了他们招待所。 她还想著什么时候过去打个招呼，就见他们这对小年轻带著打包好的行李，从招待所里出来了。 “小陈，你对象这是要走了吗？” “是啊周姨，您来上班了。” “这么著急做什么，我听门口的王大爷说，小陈你对象是外地的，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咋不让她多住些日子呢。”周艷茹说这话的同时，目光却一直在打量刘筱莉，发现这姑娘长得真叫一个水灵。 陈耀东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介绍了一下彼此。 “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周姨，也是我在杂誌社的责任编辑。” “周编辑你好。” “好好好，不过啊姑娘，別叫我周编辑，你就和小陈一样，叫我周姨就好。” “周姨。”刘筱莉礼貌的补了一声。 “哎哎，小刘姑娘你长得真標誌儿，小陈同志好福气啊。” 说到后面半句时，周艷茹明显看向了陈耀东。 “周姨，您说的一点儿没错，能找到小莉姐，我確实是好福气。” “她就是上回你说你三姐给你介绍的那个？” “正是。”陈耀东笑著点头。 “你三姐真是好眼光，小陈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不能因为是亲戚就觉得理所当然。”周艷茹站在长辈的立场提醒了句。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耀东发现自己还真忽略了这一点。 但好在不晚，他立马將三姐的礼物在心里记上，待得小莉姐从老家回来，再次途径燕京的时候，让她一起捎上。 “多谢周姨提醒，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哈。” “唉等等……” 周艷茹见陈耀东和刘筱莉要走，忽然叫住他们道：“小陈，刊登了你《庐山恋》的下期杂誌已经送了些到我们编辑部，你要不要领几册回去看看？” 陈耀东自然不会拒绝，他笑道：“那感情好啊。” 於是他跟著周艷茹走进编辑部，领了五册《燕京文艺》第10期的杂誌。 他的小说《庐山恋》依然被《燕京文艺》排到了首页的头版杂誌上。 而且下面还有一句加粗的介绍语——《牧马人》的作者辰东倾情力作的第二部爱情小说！ 吭哧吭哧驶离燕京，往北而去的一列火车上，刘筱莉像是宝贝一样的拿出了这一期还没有发售的《燕京文艺》杂誌，將刊登在上面的第一篇已经不知道被她看了多少遍的小说《庐山恋》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 没想到，这一遍读完，竟有了同之前不一样的感受。 似带了一点甜，又好像多了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宛若春风拂面…… 与此同时，刚回来上课的陈耀东就收到了一个大新闻。 “老谢，什么消息让你这么兴奋？” “郑老师和谢非导演有一部联合执导的电影打算在这周五下午开机，到时候会带我们导演班的同学过去观摩学习，你说这个消息值不值得高兴？” “真的？什么电影？在哪开机？” “当然是真的，今早上郑老师上课时亲口说的，电影叫火什么来著。” “《火娃》？” “对，你也听过？” 『老子不仅听过，上辈子还看过呢。』 陈耀东心里想著，同时点了点头。 谢小金没有追问陈耀东是如何知道的，接著回答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电影肯定是在北影厂开机才叫我们班同学过去观摩，要是在其他地方，我们哪有机会。” “哈哈，这倒也是。” 陈耀东打了个哈哈，暗忖道：终於要去北影厂了！ 第54章 小姨子 “哎呀，怎么一到放学就下雨啊，真烦！” 在哈尔宾第三中学高二3班门口，正准备放学回家的一个女学生看著外面『忽然』间下起来的这场秋雨，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这时她旁边一个皮肤白皙，身材发育很好的同学一脸淡定的取出了一把雨伞，从容的把这伞撑开后，还回头朝她笑了笑：“走不走？” “走！”女学生脱口而出，然后欢喜的『扑』进了这把伞下。 她两在周围不少同学的羡慕之下，一起踏进了这场在课本上被形容为『贵如油』的雨幕之中。 “文琼，你怎么知道今天下午要下雨呢？中午我看著太阳都挺大的。” “不知道。” “那你还带了雨伞？” “我一直都带著。” “哇，这么说，这把雨伞是属於你自己的？” “嗯，算是吧。” “真好，我就没有一把自己的雨伞。” “这简单啊，你哥哥不是在钢铁三厂上班吗，让他给你买一把就行了。” “哼，他才捨不得呢，等等，你这把伞是你哥哥送你的？” “不是啊，是我姐送的。” “你姐？哦，对，差点忘了你还有一个离家多年的姐姐。话说你姐现在是做什么来著？” “在江城的一家歌舞剧院当舞蹈演员。” “哇，听著好像不错耶！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演员，不过是电影演员，也不知道明年有没有机会考上北电或者中戏。” “你想考北电和中戏？” “对啊，我听我在教育局上班的一个表舅说，这是我国最厉害的两所艺术类大学，只要考上了，还没毕业，就有很大机会可以出演电影，关键是毕业后，还会被全国各大电影製片厂抢著要，吃香得很呢。 文琼，要不你也和我一起报考这两所大学吧？你形象比我好，艺考的时候肯定很加分的。” 周文琼想了想，並未给出一个確切的答覆。 “我先考虑考虑。” 两女住在同一个小区，亦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所以周文琼这会儿好人做到底，先將对方送到楼下，这才回自己家。 让周文琼没想到的是，她在回家之后，竟然发现家里多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姐。” “文琼放学了，外面好像下雨了，你没淋湿吧？”刘筱莉看著放学回来的妹妹，姊妹两毕竟大半年不见了，还是都挺掛念对方的。 “没有淋湿，多亏了姐你送给我的雨伞。不过姐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怎么？我不能回来吗？”刘筱莉打趣道。 “姐你別曲解我的意思。” 周文琼並不怵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姐姐，走过去抱了抱她后，小声在其耳旁试探道： “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外面『闯了祸』才忽然回来的？” “胡说什么，我就是回来看看爸妈，还有你们。”在说这话的时候，刘筱莉莫名有点心虚。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想到用妹妹生病的藉口请的假所以心虚，还是因为她这一句『闯了祸』才心虚。 周文琼原本只是想『诈』一下她姐。 没想到还真诈出了一点东西。 她顿时来了兴趣，乘胜追击道：“姐，你心虚了对不对？看来果真被我说中了心思，快快从实招来。” “招什么招？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刘筱莉刚刚確实心虚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找回来了和这个妹妹相处的熟悉模式。 先咬死不承认，接著转移话题。 “你个臭丫头，刚回来就想和我吵架是吧？亏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好啊姐，你竟然拿这个威胁我？” “想不想要？” “姐，亲爱的姐姐，我错了。” 刘母端著一盘才出锅的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两姊妹刚见面就开始打打闹闹，没好气道： “分开就想，见面就吵，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给你两的名字起错了。” “我和姐才没有吵呢，妈你別瞎说！” 周文琼拿人手短，何况礼物还没到手，自然能屈能伸。 隨之，她的目光落在了刘母手里的那盘冒著热乎气的回锅肉上耸了耸鼻子，欣喜道：“果然我姐回来就有好吃的。” 其实周文琼没有坏心。 但她这话就容易引起歧义。 此时刘母就瞪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姐不在家的时候，我们亏待过你似的。” 周文琼委屈道：“天地良心，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刘父『嫌弃』她们在自己耳朵边吵的烦，终於站出来当了一回裁判：“好了好了，文琼赶紧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好嘞爸。” 周文琼很快洗手出来，看见大家都坐上了桌子，但是明显还差人，不免好奇问了句： “大哥大嫂他们呢？今晚不过来吃饭吗？” “下雨不方便，就不叫他们了。”刘母解释道。 周文琼哦了一声，挨著刘筱莉坐了下来。 “那大哥他们知道姐回来了吧？” “不知道吧，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刘筱莉回答。 刘父替她补充了一句：“你姐也是下午刚回来，回来不久就下雨了，你妈出去买菜的时候还淋了一身，所以就没去通知老大一家。” 周文琼瞭然，她大哥在银行上班，单位分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给他，虽然也是在哈尔宾这座城市，但离这边相隔了七八公里。 在这个主要以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的年代里，七八公里也不算是短距离了。 何况还是下著雨呢。 “姐，你这次回来多久啊？”周文琼端起碗筷又问道，她家並没有食不言这条『旧俗』规矩。 不过对於这个问题，刘筱莉此前已经和父母说过一次，眼下不用多想，几乎脱口而出：“五天。” “哇，你能请这么长的假……”周文琼內心其实想说，你看你都能请这么长的假期，还说只是想回来看看？ 之所以只说了一半，原因是被刘筱莉一个威胁的眼神把后半句给瞪了回去。 刘母倒是对大女儿的说辞不疑有他，反倒是和丈夫『隱晦』的对视了一眼过后，笑著说了声：“好好好，回来的正正好。” 刘筱莉听著有点不对劲，皱眉问道：“妈，什么叫回来得正正好？” “没事，就是说你回来了，我们高兴。” 刘母显然有所隱瞒，似乎是还怕刘筱莉追问，她竟直接转移了话题。 “赶明儿天晴了，小莉你就骑你爸的自行车，去看看你大哥大嫂，还有两个侄子。” “嗯，好。” 刘筱莉点点头，也未曾多想。 饭后，周文琼领到了刘筱莉给她带的礼物，是一条女式围脖，她稀罕不已。 “谢谢姐。” 道了声谢，周文琼迫不及待给自己戴上后就跑去照了照镜子。 不多时又跑回来站在刘筱莉面前问道：“怎么样姐，我戴著好看吗？” “嗯，好看的。”刘筱莉给予了肯定的评价，还上手稍稍帮她整理了一下。 她的视线落在某个部位，赫然才发现，这个从小就喜欢和自己爭个输贏的妹妹，原来也已经长大了。 “姐，姐……” “嗯？咋了？” “你在想什么呢？” “没事。” “姐，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被妹妹一语中的，刘筱莉莫名的慌了一下，然后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文琼像是没看见一样，自顾自道：“没有对象，那姐你这次不会是被爸妈催回来相亲的吧？我之前就听他们说等你今年过年回来，就帮你张罗亲事了。” “……”刘筱莉：你什么眼神？我辣么用力的点头，你居然视而不见？ 忽的，周文琼像是反应了过来，她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姐姐，姊妹两面面相覷，半响无声。 ps：滚回来更新了，求下票！ ps2：周文琼的人设从表妹改成亲妹，原因是她至少百度可查 第55章 妈，我有对象的 “姐，快说说，你给我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小姐夫。” 见妹妹歪打正著，刘筱莉忍不住嘴角一抽，没好气道：“什么小姐夫，人家比你大。” 周文琼没想到姐姐反应这么大，会错了意，一脸震惊道：“姐，你不会找了一个老……男人吧？” 说完，她脑门就挨了一下。 “哎呦~” “叫你乱说，还什么老男人，小小年纪，你这都跟谁学的啊你？” “同学啊。”周文琼委屈的揉了揉被敲的地方，这次没有和她这姐姐闹，而是继续追问姐夫的事。 “他比我小一岁。” “呼，那就只比我大一岁，我没说错啊，就是小姐夫。” 周文琼见姐姐似乎对小姐夫这个称呼有点特別在意，不想触她眉头，於是声音越来越小，但是问题却从她嘴里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姐，姐夫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听到妹妹这么自然的用姐夫来称呼那个男人，刘筱莉心里其实还有点怪怪的。 嗯，怪惊喜，也怪不好意思。 所以她並未纠正妹妹的称呼，只是一抹春色情不自禁的浮现脸颊。 为了掩饰异样，刘筱莉赶紧回答：“他叫陈耀东，是燕京的。” “哇！”周文琼发出惊嘆声：“姐，你竟然给我找了一个京城的姐夫。” 隨之，周文琼似想到了什么，带著疑惑的口吻道：“不对啊，姐你不是在江城吗？怎么认识这个京城姐夫的？难道他的单位也在江城？” 刘筱莉摇头：“小陈他现在还在上大学，我们是通过別人介绍认识的。” “姐夫难道上的是江城大学？”周文琼整张脸都是好奇心。 “不是，他读的是北电。” “北电。”对於这个简称，周文琼刚在同学的嘴里听过，所以知道是哪所大学，也因为知道，她再次震惊：“姐夫竟然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 震惊归震惊，当周文琼冷静下来，她开始有点不能理解姐姐为什么会同意一个和她『距离』那么大的男人。 “姐，你和这个小……小陈姐夫相处到哪一步了？如果只是刚开始的话，我觉得爸妈恐怕不会同意。” 其实，这也是刘筱莉比较担忧的，所以她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和父母摊牌。 担心眼前的妹妹说漏嘴，刘筱莉赶紧对她下了一道『封口令』：“我知道，所以文琼你不许多嘴，我自己找机会和爸妈说。” “可以，不过你得满足我的好奇心。” 周文琼话音刚落，就见她姐转身从背包里取了一份杂誌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她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 “《燕京文艺》最新的一期杂誌，上面有一篇文章叫《庐山恋》，你先看，看完我再告诉你有关我和小陈的事。” 见姐姐故弄玄虚，周文琼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把杂誌给接了过来。 “这是《燕京文艺》第十期杂誌？” 因为《牧马人》这篇文章，周文琼对《燕京文艺》也有所了解，据她所知，《燕京文艺》第十期杂誌应该10月1日才发刊，但现在还是九月底，市面上不应该出现这期杂誌才对，所以姐姐怎么会有这期杂誌的呢？ 刘筱莉看出了妹妹的疑惑，不过她並未解答。 只是叫她先看。 周文琼见状，对这个问题也不再过多纠结，视线重新回到杂誌上。 然后她就看到了杂誌封面上那一段加厚加粗的介绍语—— 《牧马人》的作者辰东倾情力作的第二篇爱情小说——《庐山恋》！ 唰~ 周文琼今晚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流露出震惊的表情。 她抬头看了姐姐一眼，见她一脸淡然，似抓住了一点什么，但很快就被《庐山恋》给吸引了过去。 “1977年的秋天，侨居美国的前果党將军周振武带著女儿周筠旧地重游，来到了庐山……” 当周文琼读到周筠和耿樺五年前在庐山相遇相识到互生情愫时，嘴角跟著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弧度，同时內心感慨不愧是《牧马人》的作者，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好像在作者笔下，不需要太过华丽的辞藻，只需要最朴实的文字，就能將男女主角的爱情勾勒出最美好的样子，读来每每叫人会心一笑，仿佛自己谈了一场恋爱。 『写得真好！』 周文琼继续往下读。 耿樺的姐姐出场，在两人只差一层窗户纸的感情中间横插一脚，逼得周筠出国……这一段看得周文琼心里一紧。 五年后的旧地相逢，互送衷肠，確定革命友谊让周文琼长长的鬆了一口气。 但是接下来耿樺父亲的出现又让周文琼悬著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好在这次不是阻止他们在一起，那样写的话，这剧情就成套娃了。 结尾当然是周筠和耿樺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完后，周文琼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意犹未尽。 她不死心的继续往后翻，可惜直到將整期杂誌翻完，也没有了。 她忍住了將《庐山恋》再看一遍的衝动，抬头看向刘筱莉，好奇问道： “姐，我看完了，然后呢？这和姐夫有什么关係？” “小陈就是辰东。”刘筱莉平静的公布道。 “姐夫就是……你说什么？姐，你再说一遍？”周文琼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虽然在妹妹面前炫耀不是刘筱莉的本意，但见她有这么大的反应，內心还是不免生出了一些优越感。 当然，明面上她还是表现得很镇定。 “没错，小陈就是辰东。”她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下周文琼算是彻底接受了。 她羡慕的看了姐姐一眼，道：“我现在终於知道姐姐你为什么会同意姐夫了。” 在刘筱莉心里，她清楚自己其实是因为一幅画开始对小陈动情的，当然这个没必要向妹妹解释得那么清楚。 这一晚，姊妹俩同枕而眠，说了半宿的悄悄话，姐妹感情倒是加深了不少。 次日清晨，刘家的餐桌上端上来了一盘刚蒸出来的馒头，以及昨晚吃的一些剩菜。 刘母吃著吃著，几次看向大女儿都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刘父直接一点，主动將话题挑开：“小莉，你今年也19了，说小呢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刘筱莉莫名有些心虚，不动声色的看了妹妹一眼。 后者耸了耸肩，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爸妈已经开始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了。 刘母以为大女儿是不好意思，於是將话头给接了过去。 “小莉，我单位有个年轻的小伙人很勤快，长得嘛也端正，年龄倒是比你大了三岁，但是对方父母我和你爸都认识，彼此知根知底的……要不趁著你这次回来，我安排你们见见？” 正在吃东西的刘筱莉听了这话，直接被呛了一下，好不容易用水漱下去，连忙对刘母道：“妈，求求你，千万別。” 刘母对她这么激烈的反应有点不满，皱眉道：“只是见个面而已，不满意也可以不谈……” 周文琼不再动这餐桌上的早餐，专心致志的看起戏来，她觉得这次姐姐就是不想公开她的感情，恐怕也瞒不住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到： “妈，我……我有对象的。” 第56章 《未名湖》杂誌创立並发售 北大，查剑英等人创办的《未名湖》杂誌因为有五四文学社的背书，再加上有辰东这个《牧马人》的作者会在上面刊登一篇诗稿的噱头，使得本来繁琐的审批环节，变得一路顺畅，甚至学校还给予了大量支持； 於是，才开学的第二周星期三，《未名湖》杂誌，便正式成立。 比歷史上早了足足大半年。 李茹是北大化学系的一名77级今年大二的学生，她不太喜欢小说，比如班上同学都讚不绝口的《牧马人》，她看了就觉得『一般』，但是她偏爱诗歌。 尤其是喜欢戴望舒的《雨巷》：我撑著油纸伞，独自仿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个丁香一样地结著愁怨的姑娘…… 最近《牧马人》的作者辰东要在他们北大一个新创的校园杂誌上发表一篇诗歌的消息，早就如同颶风一样席捲整个校园，甚至就连隔壁的清华园也都收到了风声。 李茹当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且因为是她钟爱的诗歌，李茹对於这一期《未名湖》的杂誌也抱有很高的期待。 听说今天《未名湖》正式成立並发刊，她刚一下课，就带著同学小跑著来到了文学社这边，因为学校批给《未名湖》杂誌的办公场所，就和五四文学社毗邻。 “好多人啊。” 李茹以为自己来的算是早的，结果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 “怎么回事？好像根本没动静。”李茹的同学看著队伍根本没动，有些疑惑问道。 “听说是杂誌还没到。”李茹也不清楚，但有前面到这的同学热心的回答了一下。 “啊？那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李茹有些紧缩眉头。 就在这时，一个蹬著三轮自行车的年轻人从远处驶来，路过这条《未名湖》杂誌门口这条长长的队伍时，嘴里不停地招呼著：“让一让，让一让！” 大家不约而同的让开一条路，但很快就有眼力好的同学注意到，这辆三轮自行车上载著的，正是他们苦等的第一期《未名湖》杂誌。 当这消息传开，原本就『心浮气躁』的队伍，仿若一滴水掉进了滚烫的油锅当中，討论声和议论声顿时纷至沓来。 “刘正云同志，你可总算来了。” 查剑英几个在现场应付『群眾』的同志早已经是焦头烂额，看见刘正云终於拉来了一车杂誌，他们也如释重负的鬆了一口气。 其实按照他们几个『创始人』的想法，是想在正式发售第一期杂誌之前，先讲两句的。 但是看眼下这个趋势，大家似乎也不想听他们『囉嗦』，所以还是直入主题——让杂誌上架吧。 很快，第一份《未名湖》杂誌卖了出去。 那名买到杂誌的同学本来就是衝著《牧马人》的作者辰东的诗歌来的，自然拿到杂誌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理想》。 他开始先是默默地念：理想是石，敲出星星之火；理想是火，点燃熄灭的灯；理想是灯，照亮前行的路；理想是路，引你走到黎明。 念著念著，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被这首诗给点燃了一样，竟慷慨激昂的朗诵了出来，不光如此，他还情不自禁的跟著手舞足蹈。 后面还在排队的人，虽然提前听到了这首诗的內容，但没有一人捨得离开，相反，这首《理想》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哪怕不是为了支持学校的校园杂誌，就冲这首诗，也值得他们单独买一份回去做珍藏了。 李茹终於也买到了一份杂誌，然后她发现，听到和看到，又是一种不一样的震撼。 她也如前面很多同学一样，拿到杂誌之后开始声情並茂的朗诵起了这首《理想》。 “理想使忠厚者常遭不幸；理想使不幸者绝处逢生。平凡的人因有理想而伟大，有理想者就是一颗『大写的人』。” 读著读著，李茹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像灵魂都在战慄，但她清楚，那是因为自己在兴奋，在激动。 就像当初读戴望舒的《雨巷》一样，她也曾经有过同样的感受。 同时，她也非常享受这种感受…… “请乘理想之马，挥鞭从此起程；路上春色正好，天上太阳正晴。” 读完最后一句，李茹依旧沉浸在这首诗带给她的震撼与无限美好当中，久久不愿清醒，任由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也不曾擦拭。 半响，她才意犹未尽的长嘆了一口气，嘴里重复念道： “真好，这首《理想》写的真好，真好啊！” 不到半个小时，陈耀东抄……啊呸，写的这首《理想》，就以讯而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遍了整个北大校园。 甚至不光在北大学子之间流传，就连不少老师也看了，而且全都讚不绝口。 乃至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样一篇上佳的诗稿，竟然是从一个刚考上大学的新生笔下诞生的。 …… 章德凝是1952年出生的燕京姑娘，同时，她也是76届北大中文系毕业的学生，毕业后被分配到《人民文学》，从事编辑工作。 因为和母校的香火情，她当天就知道北大出了一首了不得的诗稿。 源於职业的敏感性，章德凝在知道这事过后的第一时间就匆匆赶来了北大，並且这会儿人都已经出现在了《未名湖》杂誌的特批教室。 查剑英负责接待。 “章学姐，您想採访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啊查师妹，我这次代表《人民文学》过来，確实有一些问题想要了解一下。” “章学姐您请说。” “我了解到，发表在你们《未名湖》杂誌上的这首《理想》的作者叫辰东，他和《牧马人》的作者辰东是同一个人吗？” “是的。” “他是北大的？” “不是。” “那他为什么会在北大一个新创的校园杂誌上发表他的诗稿呢？而且还是《理想》这样一首质量很高的作品。” 章德凝说完觉得自己的话容易引起误会，於是又解释了一下：“当然我这样说没有贬低《未名湖》杂誌的意思，只是从正常逻辑出发，实事求是的分析一下原因，希望查师妹不要生气！” 查剑英並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她反而很骄傲的说道：“因为陈耀东同志，哦，也就是辰东，他和我，还有我们《未名湖》的几个创始人，都是要好的朋友！” ps：求票！求票！ 第57章 诗歌稿费到帐 “陈学委，门口有人找你。” 陈学委，喊得其实也就是陈耀东，因为他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不过通常这样喊他的人也都是班上的女生。 比如这次就是李绍虹。 “谁找我？” 正在和同学吹牛打屁的陈耀东听见声音，好奇的朝门口张望过去，然后一眼就瞧见了几个北大的熟面孔。 “查剑英同志，你们怎么找这来了？”走出教室的陈耀东率先招呼道，同时发现对方的队伍里，多了一张有些成熟的生面孔，看气质像老师，看年龄又差了点。 不过查小姐没有先介绍这人的打算，而是直接说了一下来意：“陈耀东同志，我们是过来感谢你，同时给你结算稿费的。” 听到这么快就给自己结算稿费，陈耀东心里还著实意外了一下。 同时他根据结果反推过程，大胆猜测道：“这么说来，你们那杂誌已经开始发售了？” “没错，我们的《未名湖》杂誌中午就开始发售了，陈耀东同志，你猜我们到现在卖了多少份？”提及这个话题，查剑英明显变得兴奋许多。 “呃，五百份？”陈耀东根据查剑英的反应，儘量往大了猜。 毕竟据他所知，整个北大校园，也就两千多的学生，这又是才半天功夫，能卖出去五百份，已经说明这期杂誌很成功了。 但从查剑英几人的反应看来，他这个数字还是有点保守。 对方倒也没想过卖关子，直接公布道：“陈耀东同志，我们已经卖了1200份。” 王小萍补充道：“其实应该不止这个数量的，只是学校的油印机没有油墨了，只给我们印刷了1200份。” 这下陈耀东確实有些震惊了。 要按照对方的说法，岂不是北大每两个同学，就有一个订了他们这期的《未名湖》杂誌？ 什么时候校园杂誌这么好卖了？ 那自己要不要整一个？ 但是想到北电拢共也就150个学生，而且接下来三年都不进行高考招生…… 陈耀东就表示：办个锤子。 等一下，既然《未名湖》的这一期杂誌销量这么好，那他们给自己开的稿费，应该是按照最高標准的吧？ 想到待会儿要谈的问题和钱有关，陈耀东觉得还是不能让身后的这群好奇宝宝们继续偷听了。 免得腐化了他们。 於是他提议道： “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坐著聊吧？我现在特別好奇，你们是怎样把一期校园杂誌只半天的功夫，卖出去这么多份的。” 陈耀东倒是相信这必然和他的那首《理想》有关，但要说全是他那首诗的功劳，他也没有那么自恋。 接下来，他將几人带到了食堂，因为不是用餐时间，食堂里除了后厨有几个阿姨外，並无其他同学。 几人来到食堂，正式落座前，陈耀东终於和那位气质像老师，而年龄又差了点的陌生面孔认识了一下。 对方身份竟然是《人民文学》的编辑，这倒是有些出乎陈耀东的预料。 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的编辑，这在《燕京文艺》编辑部可找不出一个来。 所以陈耀东对章德凝多了一些关注。 “章编辑是我们北大76届毕业的直系师姐，因为听说陈耀东同志你的《理想》在我们《未名湖》杂誌上销量很高，在校园里的口碑也很好，所以想和你结交一下。” 查剑英为这次把章德凝带过来的这事特意解释了一下，也解开了陈耀东的一点疑惑。 原来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虽然好像77级之前的北大学生，都是各地推荐上来的，有些良莠不齐，但这位『小章』同志毕业后能够分配到《人民文学》，显然属於特別优秀的那一批。 至於查剑英口中的直系师姐四个字，意味著章德凝读的也是中文系这个专业。 当然，陈耀东很清楚，章德凝作为《人民文学》的编辑，工作繁忙，怎么会有时间在工作日来结交自己？ 定然是衝著他是辰东这个身份来的。 只是眼下他和查剑英这边的事情还没谈完，所以章德凝还未表明来意。 对方都不急，陈耀东自然也不急。 这会儿他正一目十行的看著《未名湖》的第一期杂誌，同时一心二用，耳朵里听著查剑英向他描述为什么这期杂誌可以卖的如此火爆。 然而看完杂誌，又听完查剑英绘声绘色的讲述。 陈耀东却陷入了对人生的思考当中。 原因是他觉得这期《未名湖》杂誌如果没有他这篇《理想》，可以说毫无亮点。 用后世的销售学来说，一个產品想要卖的好，除了本身的质量外，另外一个特別重要的就是宣传。 结果陈耀东听下来，似乎关於《未名湖》杂誌的宣传也没有到紧锣密鼓的地方，甚至只能说中规中矩。 所以，为什么这期杂誌会卖的这般好呢？ 查剑英並未完全解释清楚。 不过陈耀东却自己想明白了。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即：时代因素！ 是他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对於『知识』的渴望。 没错，诗词也是知识！ 而且是这个时代极具代表性的一种知识。 若非如此，海子也就不会写出『面朝大海，春暖开』；顾城也就不会写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北岛也就不会写出『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陈耀东也就不会写出……咳咳，他就算了。 想通其中的关键之后，陈耀东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赚大钱的想法。 只是很快就因为1978年警告，让他的想法直接胎死腹中。 不过他正鬱闷的时候，就见查小姐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这让陈耀东一扫刚才的阴霾，好奇的盯著这个信封。 然后就听查剑英解释道：“这里面有五张大团结，其中四十八块是我们《未名湖》杂誌按照国家对於诗歌的最高稿费標准发给作者的稿费，另外两块钱是为了感谢陈耀东同志你给我们的校园杂誌起了《未名湖》这个名字的『起名费』。” 正如小说和翻译稿都有稿费標准一样，诗歌也有一套独属於它的稿费標准的。 这个標准是『千字』10到20元。 之所以打引號，便是因为一首诗歌不可能真的写那么长。 这里的『千字』，是按照行数来计算的。 一千字等於二十行诗歌。 所以： 这个 年代 的 诗歌 都是 这样式的。 《理想》有48行。 按照二十行等於一千字的要求，就有2.4千字。 《未名湖》给定的是最高標准，那就是千字20元。 2.4（千字）x20（元/千字）=48（元）。 不过老实讲，陈耀东其实对於他们《未名湖》能够按照国家给诗歌定的最高稿费標准来给自己结算稿费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起名费。 虽然不是太多，但这好歹也是意外之喜。 而且也彰显了对方的诚意。 要不是他记忆库里一时半会人想不起来其他合適的诗歌，都想再和对方合作一把。 毕竟，五十块钱在这个年代真的不少了，比许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要高。 更关键的是，他的『成本』低啊。 好比这首《理想》，就只是陈耀东了十分钟不到誊抄出来的。 『唉，早知道，前世多背一点现代诗好了。』 值这时，章德凝见他们之间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终於出声道： “辰东同志，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 第58章 北电才子陈耀东 根据中国著作权规定，没有cn刊號的校园杂誌属於內部刊物，这意味著，作者在向这个校园杂誌投稿之后，其作品还可以向社会公开发行的刊物投稿。 不过这条法规是1991年才颁布实施的。 陈耀东不知道適不適用於当下。 如果可以的话，那这首《理想》，还可以给他挣上一笔。 事实上，章德凝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面对陈耀东的疑惑，她的回答是：“可以！” 章德凝进一步解释道：“查师妹他们弄的《未名湖》杂誌属於大学里的內部刊物，类似这种在內部刊物上发行的作品，是可以同时给我们向社会公开发行的刊物再次投稿的。” 听到这，陈耀东放心了，也开心了。 “那就好。照这么说来，章编辑应该就是为了《理想》的出版权来的吧？” “这是其一。” 章德凝頷首道：“另外我也想结识一下像辰东同志你这样年轻且富有才华的作者。” 轿子眾人抬，陈耀东同样夸小章编辑年轻有为，聪明能干。 “不知道章编辑可以给《理想》开出多少稿费標准？”陈耀东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的价位当然是千字20，毕竟北大一个校园刊物都给他开出了这个价，已经拉高了他的下限。 章德凝微微一怔。 她还以为像陈耀东这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应该恃才傲物，没想到也挺现实。 当然，她当编辑这两年，什么样的作者都见过，倒也不足为奇。 另外《未名湖》给陈耀东按照诗歌的最高標准结算稿费，也確实让她没了『压价』的空间，只能同样开出按照千字20的標准。 不过从《理想》的质量上来说，这首诗倒也的確值得这个价。 所以这一点上，章德凝並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我听说辰东同志的第二篇小说也要发表了？”谈妥了《理想》的出版权后，章德凝推了推眼镜，將话题转到了陈耀东的小说上来。 “昂，是的，章编辑是如何知道的？”陈耀东有来有回，这样避免把天聊死。 “我是一个编辑，既然选择来见辰东同志，如果对你一点都不了解，那不是我的工作失职吗？”章德凝用玩笑的口吻回答道。 “哈哈，这倒也是。” “我想站在读者的立场，冒昧问一下，辰东同志你的第二篇小说大概讲了一个什么样故事？” “一篇爱情故事，具体什么內容我就不剧透了，再等两天章编辑自然就会知道。” 章德凝笑著点点头，顺著这个话题开了一句不轻不重的玩笑：“没想到辰东同志年纪轻轻，还挺会写爱情故事的。想必你一定有一个很爱的对象吧？” “是的！” “那她一定还很漂亮。” “没错。” 两人聊了七八分钟，终於找不到话题於是章德凝提出了告辞。 不过临別之际，章德凝提了下约稿的事，而陈耀东並未给出明確的答覆。 “陈耀东同志，再次感谢你的《理想》帮我们《未名湖》杂誌创造了这么好的一个局面，如果你下次有灵感了，记得一定要考虑我们《未名湖》，虽然我们只是一家校园刊物，但必定拿出最大的诚意。” “查剑英同志儘管放心，我若真有诗稿，一定会优先想到你们，另外也祝《未名湖》越办越好。” 北电的校门口，陈耀东正在和查剑英等人挥手告別。 当他送走这些人后，转身返回校园时，愕然发现，他的《理想》已经在北电传开了。 张一谋：“不愧是我小陈哥，不光会写小说，写的诗也这么滴美。” 沈丹屏：“理想被玷污了，不必怨恨，那是妖魔在考验你的坚贞；理想被扒窃了，不必哭泣，快去找回来，以后要当心。呜呜呜，为什么我想哭啊。” 方淑：“哎~” 张铁鳞：“又出风头，不当人子。” 顾常卫：“北电出了个才子，今后四年我等凡夫俗子恐怕都將活在他的光环之下了。” 田状状：“理想开，桃李要结甜果；理想抽芽，榆杨会有浓荫……这傢伙，当真是才高八斗。” 司徒昭墩：“请乘理想之马，挥鞭从此起程；路上春色正好，天上太阳正晴。好，最后这句写得真好，写得太有诗意了，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老师：“此等人才，为何不是我的学生啊？” 小诗人：“艹！” …… 哈尔宾。 刘家。 这会儿全家人都在。 话题从嘮家常，说著说著，就转移到了刘筱莉的对象上来。 刘母率先开口：“小莉，我和你爸仔细考虑了两天，还是有些替你找的这个对象感到担心。” “妈，姐找的对象这么优秀，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刘筱莉还没说什么，周文琼这个粉丝先替自家哥哥……啊呸，先替自己偶像鸣不平了。 “我不是说小莉她对象不优秀，相反正是因为他太优秀了，而且和小莉又不在一个城市，我才比较担心。” 刘筱莉的哥哥叫刘冬阳，他这次也站在母亲这边。 此时就刘母刚才的话补充道：“小莉，我觉得妈说的有道理，而且我听你说那个陈……辰东他现在还是一名刚考上大学的新生，据我所知，现在大学是不可以结婚的，意味著你还得等他四年。 关键是四年之后他大概率会留京，而你的单位在江城，这两座城市相隔千里之远，你们平常连见一面都难，长此以往，你们的感情还能一如既往吗？ 好，就算我们同意，他的父母会不会反对？更何况，你还说他不仅才华横溢，相貌家世也都非常出挑，又是在不缺年轻漂亮女子的文化战线，你確定他不会犯错误？” 越说，刘筱莉的脸色就越白。 全家也就周文琼这个妹妹一直在支持她。 “大哥，我觉得你们都有点杞人忧天了，未来四年的事情，谁说得准？说不定四年之后，姐夫成为大导演，就把我姐的工作关係调到燕京去了呢。 至於你们担心姐夫犯错误，这一点我有办法。” 此话一出，全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周文琼身上。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在聊正事，文琼你別瞎胡闹。”刘母没好气的瞪了这个小女儿一眼。 “我真有办法。” 周文琼郑重宣布道：“我打算明年报考北电，替我姐看好姐夫。” 空气里沉默了两秒过后，刘筱莉终於站出来发表了一下她的看法。 “爸妈，大哥，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们也知道我的性格，关於和小陈的这段感情，我是不会放弃的，除非……” 『除非』后面的话刘筱莉没有说出来，不过她的態度已经传达得很明確了。 刘母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劝下去。 刘父刚抽完一根烟，又掏出一根来含在了嘴里。 刘冬阳和妻子对视一眼，也只是轻轻嘆了一口气。 至於周文琼，她最是兴奋，但大家都只把她的那句豪言壮语当成了一句玩笑。 第59章 《火娃》剧组 转眼两天过去。 这两天来，除了《人民文学》，另外《燕京日报》《文匯报》《中青报》三家报社的编辑都来北电找过陈耀东，三家的目的和章德凝一样，都是想谈《理想》的出版权。 不过他们都来晚了一步，也只能是彼此结个善缘。 北影厂位於北三环中路，如果从北电出发的话，过北师大，再往蓟门桥方向走个千八百米也就到了。 现在是周五的下午，北影厂门口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倒是把刚上班的门卫大爷嚇了一跳。 “干什么的你们？” 这群『不速之客』，赫然就是北电导演班的学生。 他们此番前来，是受郑洞添老师的邀请，过来参观电影《火娃》的开机仪式。 算是一场课外活动。 不过郑洞添除了是他们的老师之外，还是这部《火娃》的导演之一，他今天很忙，不仅没空亲自带他们过来，也忘了和门卫这边打声招呼，不然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好消息是，导演班里好几个同学都是北影厂里的二代，尤其田状状的父亲还是北影厂的初代厂长，他自己就和门卫大爷相熟，又是班长，这个时候当然是他站出来打了声招呼。 “害，原来你们是北电的学生啊，我还以为又是一群追星追到厂里来的盲流呢。”门卫大爷鬆了一口气。 陈耀东却对大爷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这句话颇感好奇，於是上前攀谈道：“大爷，之前有盲……呃，有人跑来咱北影厂门口追星吗？” “那可不，多著呢，李秀茗知道不？” “知道大爷，我看过她演的《春苗》。”陈耀东前世虽然入行比较晚，但是对於北影厂后来的三朵，不，四朵金还是可以如数家珍的。 这个李秀茗，正好就是四朵金之一。 还有另外三朵分別是刘小庆、张金陵、张丽薇。 四十年之后，四朵金也只有刘小庆依然还活跃在网络上。 不仅七十岁还在演少女，就连央妈也亲自下场点评她精力旺盛。 “《春苗》是李秀茗前几年演的电影咯，去年她还演了《年青的一代》和《西沙女儿》，这两部片子上映的时候，正好赶上国家取消了上山下乡，大批知青返城，当时就有不少像你这么大的青年跑来北影厂，只为了和小李同志见一面。” 陈耀东有些意外这个年代居然就诞生了『私生饭』，不过仔细想来，大爷说的这帮返城知青多半是没有工作的，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干点追星的事情，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好了大爷，回头找你聊，现在我得去追我的同学了。” 陈耀东看著逐渐走远的班上同学，和大爷打了声招呼后，也赶紧跟了上去。 前文说过，《火娃》是由郑洞添和谢非联合执导的电影，不过非要在他两之间分个主次的话，其实谢非才是第一导演，不仅是因为谢非同时还是编剧，更是因为郑洞添兼任著北电老师的身份，註定了没办法將全部精力都放在这部电影上面。 当然，这部片子的编剧也不只有谢非一个，叶新也是该片的编剧。 该片的背景是1950年西南剿匪时期，主要讲述了解放军侦察员小孙被火娃所救，为了传承革命的火种，火娃替小孙送信，最后帮助解放军解放扎旺寨，消灭土匪的故事。 主要演员有白马扎西、季平、蔡鸣、马金武、齐桂容…… 没错，蔡鸣也就是大家熟悉的那个菜菜子。 她是1961年10月21日生人，如今还不到17岁。 但已经入行五年了。 她12岁时就因为一次机会出演了《海霞》里的童年海霞『出道』，之后加入北影厂演员剧团，成为了整个北影厂里最小的演员，没有之一。 哪怕几年过后的如今，她依然是北影厂里最年轻的那一批演员。 不过就成就来说，她除了入行时演的那部《海霞》之外，这些年来还真没有再出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 或许眼下这部《火娃》是个机会，所以菜菜子这次在角色上做足了功课。 截止到今天电影开机，她已经把自己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这会儿，她也注意到了陈耀东等人的到来，和剧组绝大多数人一样，朝他们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同样，导演班这群人除了少数几个人，也都是第一次近距离参观剧组，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与探索。 这时哪怕是郑洞添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看向班长田状状道：“人都到齐了吧？” 田状状点点头：“都在这。” “好，你们跟我来，我先带你们简单『认识』一下剧组。” 郑洞添口中的带他们认识剧组，显然不只是认识剧组里的人，还有各种机器设备。 毕竟他们是导演专业，以后只要不转行的话，少不了要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这位是谢非导演。” 目前中国的各大电影製片厂还是第三代导演的天下，像现在的北影厂，四大导演集体里的『四大帅』都是三代导演。 而现在四代导演还在苦哈哈的混资歷，等过两年他们的资歷足够了，歷史上田状状等一批学校培养出来的五代导演又异军突起，根本没有给四代导演一点『喘息』的机会。 不过这位谢非导演算是四代导演当中，为数不多的在一群五代导演的『围追堵截』之下，成功杀出重围的代表之一。 他的代表作有《我们的田野》《湘女萧萧》《本命年》《香魂女》等。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火娃》，是谢非开启他导演生涯的第一部戏。 而郑洞添之所以也掛导演的名，说白了，其实是厂里让他给谢非兜底的。 “谢导。”话说此时，在郑洞添介绍完谢非的身份之后，站在前排的几个学生都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呵呵，你们好，欢迎大家来参观《火娃》的开机仪式。” 彼此相互打量一番，谢非紧接著又道： “我听说你们北电出了个小才子，不知道是哪位啊？” 大家齐刷刷往旁边看去，就见某个傢伙正在和整个剧组唯一的那一台摄影机大眼瞪著小眼。 还是那句话，陈耀东前世入行比较晚，当他在剧组使用摄影机的时候，那会儿胶捲摄影机已经被数字摄影机给取代了，眼下见到一台七十年代的老古董胶捲摄影机，所以他比较好奇。 只是忽然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一回头，就见大家都盯著自己。 “……” 陈耀东：肿么回事？大家都看著我做甚么？ 第60章 搞一搞不就知道了吗 齐桂容看著被谢非导演特別关注的年轻人，好奇向同一剧组的蔡鸣打听道： “小蔡，你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谁吗？怎么好像大家都对他很……很关照一样。” “我之前听说北电出了一个才子，估计就是他吧。”菜菜子盯著陈耀东，一双古灵精怪的眸子里，同样闪烁著好奇的色彩。 “才子？什么才子？”齐桂容是43年生的，今年已经35岁，有家庭有儿子，上班就上班，下班就回家，从未听过什么北电才子的风声。 “齐姐你知道《牧马人》吗？”菜菜子收回了目光。 “《牧马人》，好像听我爱人提过一次，对了，我爱人还说这是一部爱情小说，但这和那个小同志有什么关係？” “《牧马人》大概就是人家写的。” 闻言，齐桂容再次看向陈耀东方向，终於理解为何这个年轻人会备受关注了。 是，她的確没有读过《牧马人》，但是她知道作者，尤其是这种知名作者无论在哪，都很受人尊敬。 陈耀东这会儿正在和《火娃》的编剧之一叶新聊天，聊的话题还是电影剧本的编剧稿费问题。 他不经意的一瞥，正好和看向他这边的蔡鸣对上，看著儘管还是少女的菜菜子，陈耀东居然也会把她和『后世』那个和郭答经常活跃在春晚上的蔡大妈联繫起来，然后莫名就觉得有种喜感。 “那位女同志叫蔡鸣，是我们北影厂里最年轻的演员，也是我们这部戏的女主角，她饰演的角色叫阿蓉……”叶新注意到了陈耀东的目光和他脸上的笑容后，便简单说了一下菜菜子的情况，还意味深长的问了句『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 陈耀东收回目光，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了一句：“不用不用，我只是觉得那位女同志长得有点面熟而已。” “真的不用？” “真不用。”为了不让叶新抓著这个问题不放，陈耀东赶紧將话题扳了回来。 “叶哥，《火娃》的编剧稿酬真有两千块啊？现在编剧稿酬这么高的吗。”陈耀东倒是听说过这个年代的编剧地位很高，但是对於编剧的具体稿费標准，他却是不曾去考古过，反正到了他熟悉的那个年代，导演地位一如既往的坚挺，至於编剧嘛，已经可以参考后世的大学生了。 “你知道一个长故事片编剧的稿费標准是多少吗？最低是1500，最高有4000块，《火娃》总共只有2000块，其实不算多高。”叶新向陈耀东介绍道。 不过听在陈耀东耳朵里，哪怕是最低的1500，也已经不少了。 君不见，他之前两个月吭哧吭哧的写了两篇小说，不也才赚了400块吗。 其实当时陈耀东还觉得写小说来钱挺快的。 他甚至还想再来一篇爱情小说，给自己凑个『爱情三部曲』。 但是如今发现小说稿费和电影的编剧稿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別。 瞬间，他就有点不太想写那劳什子小说了。 “叶哥，你觉得我那《牧马人》有没有影视化的价值？”陈耀东心里当然是有答案的，他这么问出来，只是想让叶新这个北影厂的编剧帮自己参考参考。 结果他得到了一个『相当残忍』的回答。 “没有！” 叶新或许也觉得自己的回答太伤自尊了，接著又找补了一句。 “至少目前是肯定没有的。” “为什么？” 陈耀东下意识追问道。 “看在耀东你跟老哥我投缘的份上，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承认你的《牧马人》很火，很受时下年轻人的吹捧，但说到底，它只是一部爱情小说，类似这种小说，通常会被厂里的某些……” 说到这，叶新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又继续道：“简而言之，像老弟你的《牧马人》这类爱情小说，再火也没用，反而会被厂里的某些老同志打上低俗、没有深度、不够文艺的標籤，因而就算有人改编了剧本递交上去，极大概率，也是不会过稿的。” 见陈耀东陷入沉默，叶新又补充了一条理由：“更何况，现在厂里每年开片的指標就很少，除了原创剧本外，改编的剧本，也就只有根据名著改编的剧本过稿的希望会大一点。” 其实一开始陈耀东还觉得叶新有点危言耸听，但是听完他的分析之后，也不禁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虽然歷史上《牧马人》是在1980年立项的，距离现在也只差了一年多的时间，但现在的中国正处在一种摸索著改革的特殊阶段，可以说，除了陈耀东这个重生者之外，身处在这个时代的每一个国人，都不清楚明天的风气朝左还是朝右，所以都相对比较保守。 想到这些，陈耀东也说不好如果自己把《牧马人》的剧本递交上去后，会被丟在角落里吃灰，还是提前让这部电影立项。 忽的，陈耀东一拍自己大腿，暗忖道：『妈的，我想这么多做什么，管它过不过稿，搞一搞不就知道了。』 『过了最好，就算不过我也不会损失什么。』 这般想著，陈耀东打算回去就把《牧马人》的剧本写出来，然后递到北影厂……当然，在这过程中间，如果能找个有点份量的人帮他递一下剧本就更好了。 至少这样他的剧本大概、应该、或许不会一送来就直接被丟到角落里去吃灰。 所以，这个帮忙递剧本的人是谁呢？ 陈耀东看了看面前的叶新，否。 又看了看田状状这个大班长，否。 菜菜子，否。 谢非，否。 郑洞添郑老师，嗯，就你了。 话说这也算他是北电学生的优势，若非如此，想找个递稿的人都很困难。 …… 翌日，周六。 这天的日期是九月三十。 因为明天就是国庆节的原因，《燕京文艺》这一期杂誌提前了一天发售。 还是大清早的，陈耀东就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吵醒了。 “谁他妈这么缺德，大早上的不睡觉，跑来扰人清梦啊。” 陈耀东昨晚为了將《牧马人》的剧本赶出来，可是熬到了凌晨才睡，但他清楚今天是周六没有课，所以打算睡个懒觉，谁曾想，大周末的居然还会被人给打扰。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起来，顶著个鸡窝头打开门一瞧，略微愣了片刻后，只听砰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当他再次打开门，已经穿戴整齐，面带微笑，如果不是头上的鸡窝头仍在，估计没人知道他刚起床。 之所以陈耀东前后变化这么大，是因为此时院子里，来了不少同学，有导演班的，也有其他班的，有男生，也有女孩，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人手一份杂誌。 巧的是，都是《燕京文艺》杂誌。 更巧的是，还都是第十期的。 …… ps：替周一求下追读！ 第61章 珠琳、史铁升的爱情… 中科院医学研究所。 26岁，確切地说，还差两个月才满26岁的珠琳在这里工作。 忙了一天下来，早就身心俱疲的珠琳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办公室的靠椅上。 她双目有些无神的盯著天板，嘴里喃喃发出了一声轻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其实珠琳並不喜欢现在乾的这份职业，她喜欢做个演员。 1970年她曾考进过燕京通讯兵文工团，担任过一段时间的舞蹈演员。 虽说那段时间练舞也很辛苦，但是她觉得自己很快乐，可惜復员以后就回不去了。 『欸~』 想著想著，她又嘆了一口气。 但是眼神逐渐聚焦，她侧头看了眼掛在墙壁上的时钟，发现距离下工还有一段时间。 这会儿没事找自己，於是她隨手就从一旁的桌上取来一份单位订的报纸，准备打发一下时间。 这是一份《人民日报》，还是今天早上才新鲜出炉的《人民日报》。 “咦，今天的《人民日报》上居然还刊登了一首诗。” 珠琳的父亲是理工大学的教授，骨子里是个文艺青年，喜欢诗词文章，而她从小受父亲薰陶，也算是半个文艺青年吧。 之所以只是半个，是因为她只喜欢诗词，不喜欢那些长篇大论的文章，其中，小说就包含在內。 “《理想》，作者辰东。” 珠琳没有听过这个作者，但这不影响她阅读。 “世界上总有人拋弃了理想，理想却从来不拋弃任何人。” 当珠琳读到这句的时候，她有种醍醐灌顶，余音绕樑的感觉。 因为，她在这句诗里找到了共鸣。 而当她读完最后一句，赫然发现，自己原本疲惫不堪的身子，好似在读这首《理想》的时候，被强行注入了某种神秘的能量，瞬间恢復了活力。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这个叫『辰东』的作者写的实在是太好了！” 珠琳情不自禁的又將这首《理想》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內容都印在了她脑子里，她还是觉得这股神秘能量没有用尽，於是找来纸笔，打算给作者写封信，分享一下自己现在遇到的迷茫和看到这首诗之后的激动。 唰唰唰~ 当她一口气洋洋洒洒將信写完，未曾注意到，墙壁上的时钟已经转到了下工的时间。 同事兰姐走了进来，看见珠琳趴在工位上奋笔疾书，好奇问了句：“珠琳，下工了，你还不走吗？” “兰姐，您先走，我稍等一会儿。” “你在干什么呢？” 珠琳答非所问：“兰姐，这期《人民文学》上有一首诗我觉得写的特別好，强烈推荐你看一下。” “哦，叫什么？” “《理想》。” “好的，有空我会看的。” 兰姐边说边脱下自己的白大褂，同时拿了一张珠琳向她推荐的《人民文学》报纸后就朝门口走去，只是刚走至门口，似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冲珠琳说了一句：“那个，我也向你推荐一期杂誌。” 珠琳抬头望去，就听兰姐继续说道： “这一期的《燕京文艺》，上面有一篇小说写的特別感人。” 珠琳对小说不太感兴趣，但是出於礼貌，还是问道：“兰姐，什么小说？” “叫《庐山恋》。” “爱情小说？” “对。” “谢谢兰姐的推荐。”珠琳嘴上说著，其实心里兴趣並不大。 这时兰姐低头扫了眼珠琳给她推荐的《理想》，注意到了熟悉的作者名字。 惊疑了一声：“咦，这首《理想》的作者竟然也是辰东。” 珠琳对这个话题显然更感兴趣，立马好奇问道：“兰姐，你认识这位辰东同志？他还有其他作品吗？” “刚刚我不是给你推荐了那篇《庐山恋》嘛，它的作者，好像也是叫辰东。” 珠琳愣了一下，然后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可以喜欢小说的。 “兰姐，你说的是那期杂誌来著？” “《燕京文艺》最新的一期杂誌，不过我们办公室没有订，你去楼下大厅里找找，应该还有。” 兰姐话音刚落，就见珠琳急匆匆朝楼下跑去…… …… 史铁升的处女作《法学教授及其夫人》在好友柳清的牵线塔桥之下，已经送往了《当代》，並且成功过稿，不过《当代》在这个年代属於季刊。 给《法学教授及其夫人》的排版时间定在了明年的2月份。 当然，史铁升已经领到了稿费，所以他並不著急。 而且这段时间因为受《牧马人》的启发，也在筹备一部爱情小说。 甚至他已经打磨出了一个开头。 就在这个时候，辰东的第二篇爱情小说《庐山恋》发行了。 史铁升第一时间就让父亲给自己买了一份。 文人的骄傲让史铁升在正式阅读这篇《庐山恋》之前，又一次想拿自己刚写了一个开头的爱情小说要与之比较。 结果现在《庐山恋》他已经看完了。 但是直接给他干自闭了。 独自在房间里坐了许久，史铁升终於又拿起自己写的开头看了一遍。 明明之前觉得还不错的开头，现在却是看哪里都不满意。 一气之下，他狠狠將自己这次写的开头丟在地上，甚至恨不得站起来补上两脚。 可惜他站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恢復冷静的史铁升又將他丟在地上的开头捡起来，这次他平静的丟进了垃圾桶。 然后推著轮椅来到书桌前，他捨弃了之前做好的小说设定，打算从零开始。 不过他这次依旧准备写一篇爱情小说。 並且一开始就想好了名字，就叫《爱情的命运》。 “我们从小就认识，她叫我大海哥，我叫她小秀儿。她是我家阿姨的女儿……” …… 这一天，不仅陈耀东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理想》隨著报纸的传播在社会上引起了热议，同时他在《燕京文艺》上发布的《庐山恋》也如同向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枚炸弹，掀起了千层浪。 然而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 就好比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 所以不管是《理想》，还是《庐山恋》，在被大量的读者喜欢的同时，也少不了遭受一些批评。 其中《理想》还好一点，无非是些老酸儒说两句为赋新词强说愁之类的话。 但是《庐山恋》却遭到了一批文人的口诛笔伐。 刚从照相馆取照片回来的陈耀东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风暴，正在悄悄酝酿…… 第6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哈尔宾火车站。 “姐，我明年想考艺校，你叫姐夫帮我寄些艺考的复习资料过来嘛，求求你了姐。” 刘筱莉看著这个不断央求自己的妹妹，有些不確认的问道：“你是认真的？” “千真万確，我发誓。”周文琼这一刻为了向姐姐表明自己的决心，甚至还竖起了三根手指。 “好吧，我帮你问问，希望你不是三分钟的热度。” 『摆脱』了妹妹的纠缠，刘筱莉又和来送自己父母哥嫂一一作別，而后在他们的目送下，一步三回头的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 周日，上午。 北电。 “老田，班上组织去纪念堂弔唁他老人家的活动是几点出发来著？”陈耀东洗漱回来，望向坐在床上看书的田状状问道。 至於老人家是谁？ 没错，就是那位走了两年多的老人家。 而之所以他们导演班会组织这次弔唁活动，也是因为今天是国庆节。 “我通知的是十点，现在还早得很。”田状状头也不抬的道。 “但我还得去火车站接个人，不一定赶得上。”陈耀东看了下表，发现才七点半，想到上周给小莉姐买的返程火车大概在早上九点钟左右进站，如果火车不晚点的话那自然来得及，要是晚点那就真不好说了。 所以他又补充道：“那个，如果我不能及时赶回来的话，老田你们也不用等我，过后我直接去天安门那边和你们匯合好吧。” “可以的，但你打算去火车站接谁啊？”田状状终於放下书，朝陈耀东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对象。”陈耀东並未藏著掖著。 “哦？你对象又要过来？”田状状颇感意外，同时又有些羡慕。 “这次是路过。” “路过？” 陈耀东简单解释了下『路过』的含义。 “哦，原来你管从哈尔宾坐火车去江城，特意在燕京滯留一天叫路过啊。” 面对田状状的打趣，陈耀东根本不接招。 他將昨天才去取来的一堆照片分成了两份，一份自己保留，另一份装进信封，打算待会儿和礼物一起送给小莉姐。 “几点的火车啊？”田状状拿起书发现自己已经看不进去了，见陈耀东似乎马上就要出门，便好奇多问了一句。 “不晚点的是九点。” “妈的，现在的火车哪有准时的。” 田状状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提醒了一句：“反正你们搞快点，別我们活动都结束了，还不见你陈学委的人影，那样即便我不说，班上同学也会有意见的。” 陈耀东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余光就穿过半开的房门看见老谋子行色匆匆的出现在了院子里。 似乎他手里还拿著一份报纸。 “小陈哥，小陈哥在吗？” “老张，啥事？看你急急忙忙的。”陈耀东彻底將门打开，还用东西抵了一下，防止它又合起来，这才抬头看向老谋子。 张一谋没有回答，而是將手里的报纸递了过来，道：“小陈哥，你先看下这份报纸。” 陈耀东稍显狐疑，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了报纸，低头一瞧，认出了这是一家小报，名字叫《朝阳晨报》。 很快，陈耀东的目光就被这一期《朝阳晨报》上面一篇醒目的文章標题所吸引。 ——《庐山恋》应该全面下架，作者辰东建议严查！ 还没看內容，光是看了这个標题，陈耀东自己都嚇了一跳。 『妈的，这是哪家的狗没拴好，让它跑出来乱咬人了。』 然后他看向了狗……作者的名字，发现是自己不认识的一个傢伙，叫孔仁义。 从对方起的这个標题上，陈耀东没有感受到半点仁义，只有满满的恶意。 但是这会儿他却一点儿也不急了，反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靠在床头，慢慢的看这个假仁义兄弟如何『骂』自己。 读下来，陈耀东发现对方的条理还挺清晰，居然將自己的『罪证』一条一条的罗列了出来。 第一条：上来就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说他的小说资本主义作风严重！理由是当下全国还有许多老百姓连温饱都是问题，而他的小说却在『教』年轻人谈情说爱。 其实这二者本没有直接的因果关係，但这位孔文人就是强行將它们联繫在了一起。 对此，陈耀东只能表示：真狗！ 第二条：对方抓住《庐山恋》女主周筠是前果党將军女儿这个身份死命黑，甚至由此推测作者辰东的身份可能是果党谍子。 理由是，《庐山恋》只是一篇没有什么营养和深度的爱情小说，作者可以將女主的身份设定成在美华侨，在港华侨，甚至是在日华侨都行，实在没必要將其设定成比较敏感的前果党將军女儿。 看到这里，饶是陈耀东定力好，也实在是忍不住破防了。 “他妈的，你才是间谍，你全家都是间谍，艹！” 剩下的几条『罪证』虽然没有前面这两条『狠』，但也都是將《庐山恋》批得狗屁不是的说辞。 陈耀东终於耐著性子看完，虽说自己身为作者，已经发表的作品需要承受读者的议论，这议论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 但是这种明显带著恶意，带著人身攻击的，陈耀东如果忍了，那他就是圣人了。 可惜，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只是一个匹夫。 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慾，匹夫亦有匹夫之怒。 这口恶气，陈耀东必须出。 “小陈哥，你没事吧？” “没事。” 张一谋见陈耀东嘴上说著没事，人却是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赶紧追上去劝道： “小陈哥，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像你这样跑去《朝阳晨报》是没用的，应该先冷静一下，我们商量一下对策。” “谁说我要去《朝阳晨报》了？” “呃？那你这是？” “文人的事情，当然要用文人的方式来解决，我自然要写文章骂回去了。” 说著，陈耀东见大庭广眾之下，老谋子一个大男人紧紧抓著自己的手，皱眉道：“你抓著我做什么？” 张一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两的动作不雅，鬆开手后訕訕笑道：“那个，小陈哥我支持你，对於这种不辨是非，胡说八道的文人，就该直接骂回去。” 教室里，陈耀东用笔代替嘴在纸上口吐芬芳的时候，北电的校门口，来了两位面容严肃，隶属於文化战线上的『官差』…… ps：听说明天的追读关乎三江推荐，虽然我感觉自己希望不大，但还是求求各位读者老爷明天都能回来点点追读，求求啦！ 第63章 交代与最坏的结果（求追读！） “好了。” 陈耀东放下笔，看著自己一气呵成骂……咳咳，写完的『千字文』，感觉念头都通达了。 揉了揉胳膊，起身，准备待会儿接完小莉姐回来之后，就去找《人民文学》的小章编辑投稿。 什么？对方不给登怎么办？ 那就找下一家唄，据他所知，好像《中青报》就很爱接这种活。 收拾了一下桌子，陈耀东將千字文摺叠好揣进兜里，见时间来到了八点半，他低喃了一句： “该出发了。” 不想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快速的衝进了教室，对著陈耀东就著急的说道： “陈耀东同志，快，快跑，抓你的人来了。” 这人是谢源，隔壁表演系的，他们班今天没有组织什么活动，所以刚才他们宿舍的几个同学准备约著一起出去逛一逛，但是没想到刚走至校门口，就碰到了两个文化战线的『官差』，还对他们进行了一番『盘问』。 通过被盘问的细节，谢源推测这两人是衝著陈耀东来的，又见他们进入校园之后直奔教职楼去了，而谢源刚刚途径教学楼的时候，注意到陈耀东就在教室里，於是一咬牙，决定还是跑来给他报个信。 不过他带来的这消息有点太过突然和震撼，以至於此时不仅是陈耀东，包括张一谋和田状状都有些怀疑的看向谢源。 见状，谢源更加著急了。 “我说的是真的。”他还快速把经过讲了一遍。 这下，不由得三人不相信了。 老实讲，陈耀东也瞬间慌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因为其实刚刚他在看到老谋子递给他的这张《朝阳晨报》之后，心里就已经有了某种警兆。 只是，他没想到这场『暴风雨』会来得这么的快。 確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跑。 而且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躲过了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不成？ 这一刻，反倒是老谋子和田状状表现得更加担心一些。 另外他两也是看过那篇《朝阳晨报》的，觉得这次『官差』来找陈耀东，多半与之有关。 不过在面对这种问题上面，两人的经验又要比谢源多一些，至少现在他们就没有招呼陈耀东跑路。 欸~ 陈耀东轻轻的嘆了一口气。 然后朝一脸紧张的谢源挤出了一抹笑容。 “多谢谢源兄弟的相告，这份恩情我记下了，只是我又不曾犯下什么罪，干嘛要跑呢？” “这一跑，反而更加说不清了。” 听陈耀东这么一说，谢源也冷静了一些，然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劝人逃跑好像確实是一个餿主意。 顿时有些尷尬和愧疚，訕笑著挠挠头道：“是是是，我也相信这就是一场误会，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太著急了，有些口不择言，希望陈耀东同志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的话，確实是我该感谢你，只是现在时机不对，改日一定请谢源兄弟喝酒。” “不用不用，我也没做什么。” 听话听音，谢源听出了陈耀东话语里的『赶客』之意，另外想到那两位官差是见过自己的，要是待会儿过来见到自己和他们的目標在一起，难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所以隨便找了个理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谢源一走，陈耀东立马转身对老谋子道：“老张，待会儿可能要麻烦你去火车站帮我接个人了。” 说著，他將那封装满了照片的信封取出来塞到张一谋手里，同时还和他交代了一下其他礼物的存放位置。 “小陈哥，问题有这么严重吗？” “没有最好，以防万一嘛。” 陈耀东这会儿倒是挺放鬆的，他甚至还能笑得出来，“万一我真被带走接受调查了，老张你见到……见到我对象过后，不要告诉她实情，免得她跟著担心。就说……就说我乡下有亲戚病重，我去探望了，大抵国庆节之后才能回来，不能亲自送她深感遗憾。” 张一谋欲言又止，最后朝著陈耀东重重的点了点头。 “多谢！”陈耀东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面向了田状状。 同样带著笑容道：“哎呀老田，看来这次的班级活动我是『躲』过去了，你可不许生气啊。” “没事，以后这样的活动咱们班还会举行很多次，你能躲过这一次，还能次次都让你躲过去不成？” 见陈耀东这么乐观，田状状也儘量让自己不那么僵硬。 他继续道：“而且这种事情很明显就是一场误会，也许人家过来，就是找你谈个话这个事就过去了，甚至你都还有时间亲自去火车站接你对象呢。” “哈哈哈，那就借大班长你的吉言。” 陈耀东笑声刚停，就见教导主任带著两个一脸严肃的中山装男子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陈耀东同志，麻烦你出来一下。” “主任，您找我有事吗？”陈耀东明知故问，不过人还是走了出去。 “是这两位文化蔀的干事找你。” 教导主任给了陈耀东一个带著鼓励的眼神，接著转向两位文化蔀的干事，向他们介绍道：“两位同志，他就是陈耀东。” 与此同时，距离教导主任更近的，看起来年龄在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看向陈耀东开口道： “陈耀东同志你好，我们是文化蔀的，我叫王援朝，他叫小李，这是我的证件。” 说著，王援朝將自己的证件在陈耀东面前晃了一下； 但也真的只是晃一下，因为饶是陈耀东5.3的视力，也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就已经收了回去。 这叫他多少有些鬱闷。 但是王援朝却不管，他將早就在心里打好的腹稿念了出来：“陈耀东同志，我们想让你確认一下，你是否就是《庐山恋》的作者辰东同志？” “我是。”陈耀东点头。 “那好，我们接到群眾举报你的作品《庐山恋》存在比较严重的违纪违法，现想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一下调查，请陈耀东同志务必配合，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果然还是要被带走！』 这一刻，陈耀东再也不抱什么侥倖的心理。 闭眼睁眼之间，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坦然面对道：“好，我配合！” “东子！”“小陈哥！”田状状和张一谋听到『最坏』的结果发生，刚刚平復的心情，还是不免跟著提了起来。 陈耀东回头冲他们笑了笑，反而安慰道：“没事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是过去配合一下调查，相信两位领导会还我公正的。” 他这话其实是想点一下两个文化蔀的官差，结果这两人不为所动，倒是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听罢还有些激动：“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陈耀东同学你没有犯错，学校方面肯定保你无恙！” 教导主任的这句话终於引起了王援朝和他同事的重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皱了皱眉。 第64章 小诗人：这个雷我来爆（求追读） 现在的火车很少有准时的，甚至哪怕是四十年以后，那种绿皮火车也时常有晚点的情况发生。 眼下，刘筱莉乘坐的这一趟列车就晚点了，而且还晚点了近三个小时。 原本她应该是早上的九点前后抵达燕京，结果快中午了才下车。 下车之后在火车站的出站口找了一圈，但是没有发现那个男人，刘筱莉非但不觉得失望，反倒是有些愧疚。 因为说到底是自己『晚到』了，虽然原因不在她身上，但刘筱莉还是会把主要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 不像后世的小仙女，迟到个三四五六七八个小时之后，不仅不会有半点愧疚，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看著出站口这会儿人流如织，刘筱莉觉得就算自己在这继续等下来，小陈应该也不会出现，於是犹豫了下，带著愧疚坐上了途径北电的公交车。 然而她未曾注意到，就在她上车的功夫，一个腰间背著挎包的马脸青年，一手提留著几个馒头，一手拎著一瓶矿泉水快步朝出站口这边跑来，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叨著： “坏了坏了……小陈哥他对象不会正好就是这趟火车吧？” 张一谋买来的午饭也顾不上吃，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盯著从出站口出来的人群，生怕漏掉一个人。 但是此时的刘筱莉已经坐著公交车驶离了火车站，就算张一谋把眼睛都瞪出来，他也不可能在火车站接到人了。 十多分钟后，当张一谋发现半响都再无一人从出站口离开，然后抱著侥倖的心理上前找人打听了一下刚才进站的这趟列车，得知是从北边来的之后，他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的强烈预感。 “哎，看来真的错过了！” 张一谋又去售票窗口问下了今天的班次，终於不再抱有半点侥倖之心。 其实这会儿刘筱莉的去处並不难猜，张一谋也在確定和她错过之后，料定她应该去了北电，所以赶紧坐上了下一趟公交车。 滴~ 一辆公交车在小西天站停下，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的刘筱莉轻车熟路的下了车。 不多时，她再次站在了北电的校门口。 但与上次来时的忐忑和心虚不一样，这一次，她脸上洋溢著即將再次见到某个傢伙的惊喜与激动。 她没有在门口久留，脚下像是生风一样踏进了北电校园。 甚至经过校门口时，她还主动和保安室里的周国正打了声招呼。 但是並未注意到对方想起她是谁之后的欲言又止。 刘筱莉走在北电的校园里，注意到教学楼和食堂等门口都牵了一条横幅，上写热烈庆祝国庆节云云，但是让她感觉有些奇怪的是，整个校园里没有节日的那种热闹的气氛，反而令她有些压抑。 这会儿学校里的学生在外面的不多，不过现在正是饭点，刘筱莉注意到几个学生拿著饭盒从食堂出来，像是刚吃好的样子。 她不好意思直接去陈耀东的宿舍找他，於是想了想，也朝食堂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她看到行政楼某间办公室里呼啦啦出来一群人，其中有几个事小陈介绍她认识过的熟人，这让刘筱莉狐疑的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这群人中间也有人发现了广场上的刘筱莉，並且认出了她的身份，小声地向周围人提醒道：“陈耀东的对象来了！” “谁？”司徒昭墩看向开口的同学，想向他確认一下，毕竟他只是听过陈耀东的对象，並不曾见过。 此时，田状状也看向了广场上的刘筱莉，没有发现张一谋的身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嘴上还是替班主任介绍了一下。 “司徒老师，那就是陈耀东的对象。” 司徒昭墩顺著学生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朝他们这边望来的刘筱莉，虽然中间隔了上百米，不过他还是一眼看出对方是个挺標致的美人。 难怪能得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的青睞。 司徒昭墩收起思绪，不確定的问了句：“她也知道陈耀东的事了？” 田状状同样不確定的回答：“不清楚，但我猜测她应该还不知道吧。” 稍作沉吟，田状状又说道：“司徒老师，小陈不在，我过去和人家打声招呼。” 说完，他就朝刘筱莉走了过去，但为了不让人说閒话，走的时候，田状状还拎上了谢小金。 没错，这群人正是导演班的同学，至於他们为什么还在学校里，而不是去了天安门广场，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次的班集体活动，已经取消了。 时间回溯到三个小时前，当司徒昭墩知道自己班上的学生，而且还是最得意的学生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回了学校。 回校之后的司徒昭墩简单向田状状等知情学生了解了始末后，立马便通过关係联繫上了带走陈耀东的部门领导，当他打听到了问题出现在《庐山恋》这篇文章上后，亲自小说逐字逐句的研究了一遍，发现小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同志在上纲上线，他们以为现在还是两年前，动不动就搞举报这一套。 於是，司徒昭墩亲自带头，召集班上同学弄了一份联名信，准备直接递交到文化蔀。 回到眼下，刘筱莉看见田状状等人从行政楼司徒昭墩的办公室出来的一幕，刚好就是联名信弄好的时候。 此时，刘筱莉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看著走到面前的田状状和另一个记不起来名字，但看著有点面熟的同学，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了。 “刘……刘筱莉同志，你是来找陈耀东的吧？”田状状走来，主动开口。 “是啊，田班长，你知道小陈现在在哪吗？” 见刘筱莉这个反应，田状状便猜到她还不知道陈耀东被带走的事。 既然如此，他便不打算实话实说，而是准备用之前陈耀东交代张一谋时编织的那套说辞来撒个善意的小谎。 结果他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被身后一个声音抢先道： “这位女同志，你是找陈耀东吗？他因为《庐山恋》被人举报，已经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了。” “现在我们这些同学聚在这里，就是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他『捞』出来。” 陈愷歌走上前来，『好心』的提醒道。 同时內心感慨：『狗日的陈耀东，居然有个这么好看的对象，老天真是瞎了眼！真希望他这次能够栽个大跟头！』 轰~ 陈愷歌的这番话对於刘筱莉来说，无异於一道晴天霹雳。 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就怔在了原地。 田状状则有些恼火的看向这个明显没安好心的傢伙，没好气道：“愷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愷歌装作无辜的样子：“我怎么了？我告诉这位女同志实情不对吗？难道你们还准备瞒著人家？” 这话反倒是把田状状挤兑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接著耳边又响起了刘筱莉的声音：“田班长，这是真的吗？” 回过神来的刘筱莉盯著田状状，內心期盼这和上次一样，又只是一个误会。 但是，这次她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覆。 因为田状状知道已经瞒不住，索性点了点头：“是真的！” 闻言，刘筱莉身子一个踉蹌，差点摔倒…… 虽然稳住了，无声的泪水却是夺眶而出。 第65章 被审 “陈耀东同志，有人举报你的《庐山恋》是在影射正治，为果党洗白，对此，你承不承认？” “谁举报的？” “你別管是谁举报的，就回答有没有？” “没有。领导，我写的《庐山恋》想必你也看了，就只是一部纯粹的爱情小说，哪有什么影射，为果党洗白更是子虚乌有，依我看，那些举报的人完全就是吃饱了撑著没事干，脱裤子放屁噁心人，他们就像还活在过去的虫豸，粪坑里发臭的蛆虫，自己屁本事没有，但就是见不得別人丁点好，还钻了点制度的空子，仗著举报不需要负责，所以隨意造谣和污衊我这种祖国的朵……” 见陈耀东越说越离谱，负责此次调查他的王援朝赶紧叫停道：“行了行了，这里不是你发牢骚的地方，请好好配合回答我们的问题，其他的暂时不需要你展开。” “好的领导，不过我想先问个问题。” 王援朝有点头疼，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调查过其他，嗯，类似这种文人，但十个有十个到了这里都表现得战战兢兢，怎么眼前这小子就一点儿不怕的样子呢？ 是有恃无恐？还是真如他自己所言的那样，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过对方毕竟还不是犯人，且身份多少有些『敏感』，听说北电的电话都已经打到他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那里去了，王援朝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给予对方一些『尊重』，遂点头道：“你问。” “谢谢领导，我的问题是，你们调查我的依据是什么？只是因为群眾的举报信吗？” 陈耀东问题还没结束，就被那个叫小李的同志拍了拍桌子打断道：“陈耀东同志，请你端正一下你的態度，难道你觉得群眾的举报只是小问题吗？” “这话我可没说，这位领导你別乱往我头上扣帽子。” “刚才你……” “刚才我话都没说完，就被你打断了。” 王援朝伸手打断这两人的『爭论』，然后示意陈耀东继续。 这次陈耀东开口前先给自己叠个甲，“我知道，咱们国家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非常注重群眾的呼声，这一点我是坚决拥护的。而你们作为人民的公僕，在收到群眾对我的举报之后，对我进行调查我也非常愿意配合。 我只是比较好奇的是，你们在收到举报之后，有没有对举报的內容进行甄別和核实？如果没有，你们就直接把我带来这里，是不是对我不太公平？如果有，那么请具体指出来，而不是给我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叫我自证清白。” 见给两人干沉默了，陈耀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谁举报的我，你们可以直接把他找来与我对峙。” 半响，王援朝和小李退出了房间，两人在走廊上抽了一根烟后，来到楼上顶头上司的门口敲门走了进去。 “怎么样？那小子有什么问题吗？刚才可又是有人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过问情况了。”领导问道，同时也透露了一下自己的压力。 王援朝摇摇头：“主任，那小子嘴皮子利索得很，而且……” 说到一半，王援朝斟酌了一下，接著才將后半句一起说出来：“而且我觉得他像是有点有恃无恐，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大背景，还是问心无愧。” “他的档案在这里，父亲是北师大的歷史系教授，母亲是街道办的妇女干事，哥哥是什剎海派出所的民警，还有个姐姐在江城歌舞剧院当舞蹈演员……” 领导將档案递给王援朝，接著似想到了什么，继而发出了一声感慨：“其实这小子最大的背景，反而是他的学校。”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领导接完后嘆了一口气，抬头见王援朝两人还在，道： “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如果还是没有查出什么，那就放人吧。至於那篇《庐山恋》，既然在社会上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响，那我们就不得不重视，让杂誌社那边先停刊整改一下，后续看一下反响再说。” 领导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但就算如此，无论是对於陈耀东，还是对於《燕京文艺》杂誌，都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 北电。 张一谋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当看到浑浑噩噩的刘筱莉时，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把小陈哥交託给自己的事情彻底给办砸了。 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愧疚。 更关键的是，他还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刘筱莉自己却想通了，她忽然就振作了起来。 张一谋见她似乎要走，终於还是硬著头皮上前拦了一下。 然后迎著一双疑惑加警惕的眼神，这让他把一些原本想劝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但也好在手脚还在听使唤，就见张一谋將陈耀东让他转交的东西递到了刘筱莉面前。 “那个……这些东西，都是小陈哥让我交给你的。” 见刘筱莉把东西接过去后，张一谋想了想，觉得眼下这种情况，陈耀东自己想出来的那套骗人的说辞肯定是不能用了，但也不能什么也不说，於是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终於编……不，凑出了一句话：“小陈哥还说，叫你不用担心，他只是遭小人举报了，等误会解除，很快就能回来的。” 刘筱莉將目光从『礼物』上面移开，抬头看了张一谋一眼，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谢谢。” 然后她绕过张一谋，依旧快步向校门口走去。 张一谋回头看著刘筱莉行色匆匆的背影，发现自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小刘同志，你去哪啊？”这个时候，还是田状状站出来大声的问了一声。 刘筱莉並未停下来，只是边走边回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去做傻事的。” 她这样一说，大家虽然对她的离开依旧感到好奇，但確实也少了一些担忧。 事实上，刘筱莉在燕京能去的地方不多，除了北电，也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没错，这个地方就是《燕京文艺》。 在刘筱莉看来，自己的对象既然是因为小说出的问题，那么发表他小说的杂誌社应该会有解决办法的吧？ 第66章 多方出手 北师大，家属小区。 陈家。 王春梅提著一篮菜急匆匆回到家就对大儿子道：“耀华，你去北电看下你弟，看他是不是出事了。” 此话一出，本来热闹的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王春梅。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陈此时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些严肃道：“春梅，你在说什么呢？小东他能出什么事。” 王春梅解释道：“我买菜回来，路上碰到今天值班的小吴，她跟我说，今早上有人来调查过咱家东子，所以我不是担心东子是不是在学校里出事了嘛，才想著要老大去看看，没有最好，没有的话，今天国庆节，老大你把小东叫回来大家一起过个节。” 陈耀华一听，也有些担心，赶紧將女儿交给妻子，拿上车钥匙道： “好，我现在就去看看，不过妈你也別担心，我觉得就是虚惊一场。” “唉，我当然也希望只是虚惊一场，老大你快去快回。” 陈耀华下了楼后，骑上自行车就直奔北电而去。 二十分钟后，带回来了一条坏消息。 “怎么样老大？你弟还好吧？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迎著家人担心的目光，陈耀华还是把自己去北电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爸、妈，小东他。” “他被带走调查了。” 咣当~ 厨房门口，王春梅在听到这条『噩耗』的剎那，身上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甚至於连一个碗都拿不稳了，让它重重的砸在地上，应声而碎。 妻子是愕然，还有点不敢置信；儿子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心；女儿估计被碗砸在地上的声音嚇到了，在这个时候哇哇的哭了起来，还是陈父最稳，坐在沙发上，居然还准备给自己掏根烟……等等，老陈你手怎么那么抖呢？ …… 卢孟是北电的校长，不过要说北电最大的靠山，其实是南溪。 这位姓王，是文化系统里管理电影业务的主要领导之一，和李达康属於一个级別。 这会儿，司徒昭墩带著全班同学的联名信，在校长卢孟的带领下，就一起来到了南溪家里。 “司徒老师，你这是？” “领导，这是我们导演班所有同学的联名信……” 司徒昭墩接著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也说了自己这次登门的目的。 南溪听罢，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但他不开口，房间里谁也不再开口，就这样大家都沉默了十多息后，这位老革命同志终於说道： “这位陈耀东同学，背景怎么样？乾净吗？” “没什么问题。”卢孟回答道：“他父亲是北师大一个歷史系副教授，母亲……” 南溪点点头，又將司徒昭墩这次一起带来的那首《庐山恋》拿起来看了两遍。 其实包括陈耀东之前写的《牧马人》和《理想》，还有今早上孔仁义发表在《朝阳晨报》上的那篇詆毁《庐山恋》的文章，司徒昭墩也都收集好一起带来了。 南溪审稿的速度很快，大约十多分钟，他心中就已经有了判断。 “老实说，若是两年前，这个小同志写的这篇《庐山恋》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但是现在嘛……没什么问题。” “领导，那陈耀东他？” “这样，我先打电话到单位去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天，你这个学生就能正常回去上课了。” “谢谢，麻烦领导了。” 有了南溪的这句承诺，司徒昭墩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呵呵，没什么麻烦的，分內之事，不过司徒老师倒是对你这个学生很爱护嘛。” “我这也是分內之事。” 跟著，房间里终於传出了笑声。 …… 柱子是红星轧钢厂的厨师，不过虽然是个厨师，拥有小学文化的他，平常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看看报纸，读读文章。 他尤其是喜欢魔都的《故事会》，不过前段时间很火的那篇爱情故事《牧马人》他也看的津津有味。 今天放假不上班，柱子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来，出门上厕所时不小心听到《牧马人》的作者又写了一篇爱情故事，叫什么庐山什么恋，他心里痒痒的，饭都没吃，提上裤子就跑去最近的书店准备订一份《燕京文艺》杂誌。 结果同志卖光了。 他又赶紧跑往下一家。 同样卖光了。 一口气跑了五家，全都是通知他卖光了。 这让柱子也不禁有了些火气。 “同志你们怎么回事啊？明明知道这期杂誌这么好卖，你们书店为什么就不知道多订一点呢？还有，既然卖光了，不知道赶紧让杂誌社补货吗？” 现在的书店员工也都是有编制的，压根不惯著像柱子这种顾客，当场就给懟了回来。 “吵什么吵，我问你吵什么吵？是我不想补货吗？你没见我电话都打爆了，但人家杂誌社说他们这期杂誌需要下架整改，你让我怎么办？” 柱子被喷了一脸口水，难得也没有生气，反而惊疑道：“啥？这期《燕京文艺》需要下架整改？为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 旁边也是来买这期杂誌但是没有买到的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镜道：“我可能知道。” “那你说啊。” “咳咳，你这小伙子脾气不要那么爆炸。”中年人瞪了柱子一眼，继续道：“我怀疑是《庐山恋》被人举报了。” “艹，哪个傻帽乾的这种缺德事。”书店员工解开了疑惑后，直接啐了一口。 柱子则遗憾表示：“哎呀，怎么就被人举报下架了呢，我都还没有看呢，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还好我们单位订了一份，不行，我得快点回去看看，別被那群孙子给抢光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柱子也往他们红星轧钢厂跑去。 …… 《燕京文艺》杂誌社。 王春梅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早就轻车熟路。 不过来之前，她比较担心杂誌社的铁门会不会上锁，毕竟今天是国庆节。 结果倒是她多虑了。 即便是国庆节，杂誌社也会安排人值班。 更何况《燕京文艺》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所有编辑都被通知回来加班了。 第67章 丑媳妇见公婆 这会儿，从北电消失的刘筱莉也在《燕京文艺》杂誌社。 因为是第二次来，大家在个別人的介绍下，也都知道这是小陈的对象。 暗嘆刘筱莉长得好看、小陈好福气的同时，眾人大抵也能猜到这姑娘的来意，不免都有些惭愧。 至於接待和安抚工作，自然是周艷茹在做。 “闺女，你怎么来了？” “周姨，小陈他被带走了。” 周艷茹其实在接到通知回来加班的时候，心里就有预料，不过亲耳听到，还是咯噔了一下。 不过纵然她心里也有点著急，在刘筱莉面前，却不得不强装镇定：“没事的闺女，《庐山恋》是夏老点头后我们才发行的，绝对没什么问题，至於小陈被带去调查，那只是遭到了小人举报，这就是一场误会，等误会解除，组织肯定会还他清白，你千万別担心。” 听到周艷茹的这番话，刘筱莉紧绷的弦终於鬆了一些，但也不可能完全不担心。 周艷茹继续道：“闺女，看你样子，应该还没吃午饭吧？正好到饭点了，走，跟周姨一起尝尝我们杂誌社的伙食。” “周姨，我没有胃口。”刘筱莉说道，儘管这一大早上，她滴水未进。 “就算没有胃口也要吃点东西啊，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呢？而且小陈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也肯定会担心的。” 刘筱莉闻言，觉得对方说的也有道理，正要答应的时候，就见杂誌社门口脚步匆匆的走来了三道身影。 “周编辑，周编辑……” 周艷茹循声望去，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小陈的父母，还有他的哥哥。 暗忖道：好嘛，都凑一块来了。 周艷茹当然清楚对方来意，同样上前把刚才安抚刘筱莉的说辞拿出来说了一遍，先给吃下一颗定心丸。 “周编辑，那我家小东什么时候能回来？”王春梅在没有亲眼看到小儿子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之前，任由对方说的天乱坠，她都不可能完全放心的。 “大姐放心，只要误会解除了，小陈肯定就能回来了，应该要不了两天。”周艷茹说的其实还是比较保守。 因为她知道他们编辑部的张智民主任已经再次去联繫夏老了，有那位出手，只要小陈本身没什么问题，最快今天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只是接受审查，又不是真的犯罪。 见小陈的父母还是没底，周艷茹想了想，就也把这事一起透露了出来。 王春梅等人听罢，一颗悬著的心，不说完全落了下来，至少是大鬆了一口气。 也直到这个时候，王春梅才注意到原来在周艷茹身边，还一直站了个这么年轻漂亮，似乎还有点害羞的姑娘。 “这位是？”她带著好奇问道，以为对方是周艷茹的亲戚，甚至是女儿，所以问的是周艷茹，而不是姑娘本人。 当然周艷茹对王春梅会问出这个问题也有些诧异。 “原来你们还不认识的啊！” 看了看好像更加羞涩的姑娘，王春梅一头雾水。 她不再问周艷茹，而是直接看向了姑娘本人。 好奇道： “这位女同志，我们应该认识吗？” “阿姨好，我叫刘筱莉，是……是……”刘筱莉有点慌，因为她通过刚才的对话，不难猜出对方就是小陈的母亲，想介绍说自己是小陈的对象，但是话到嘴边，却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见刘筱莉这么为难，周艷茹见状，选择帮了她一把。 “大姐，小莉是你家小陈的对象。” “什么？” 此言一出，莫说王春梅了，就是老陈和陈耀华也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但其实就在刚刚，王春梅还在脑海里幻想，要是这姑娘给自己当儿媳妇就好了。 没想到转眼『梦想就照进了现实』，这让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王春梅只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於是她上前一步，近距离的打量著这个叫小莉的姑娘，想听她亲口承认一下和自己小儿子的关係。 “闺女，你真是小东的对象？” 迎著王春梅期待的眼神，刘筱莉略显紧张的点了点头。 “嗯，是，是的阿姨。” “好，好，哈哈哈好。” 听到这姑娘亲口承认，王春梅兴奋的直接牵起了她的手，上上下下看个不停，甚至这一刻对儿子的担心都拋到了脑后。 接著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闺女，你说你叫什么来著？阿姨记忆不好，刚才没记住。” “阿姨，我叫刘筱莉，刘是文刀刘，筱是竹字头的筱，莉是茉莉的莉。” “刘筱莉刘筱莉，好名字，那我叫小莉可以吧？” “嗯，可以啊阿姨，我父母朋友也都是这么叫。” “好好好，小莉，你是哪里人啊？你和我家小东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一旁，周艷茹见这未来婆媳两个就这样直接聊上了，完全忽略掉了其他人，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那个，小莉好像连早饭都没吃呢，这会儿都快一点了，肯定早就饿了，要不大家先到我们杂誌社的食堂打个饭，坐下来边吃边聊？” 周艷茹自然是好意，结果这话说完之后，王春梅直接就拉著刘筱莉……走了？！ 没错，就是走了。 因为王春梅听说刘筱莉现在还饿著肚子，当然是准备带她回家去亲自招待。 怎么能在杂誌社隨便『糊弄』呢？ 不过他们走的时候，还是和周编辑打了声招呼。 …… 陈耀东的大嫂冷有容因为要带娃走不开，所以留在了家里。 但她对於那位小叔也还是挺担心的。 刚听见动静，就亲自跑来打开了门。 结果见到父母和丈夫出去，没有把小叔给接回来，倒是带回来了一个年轻好看的姑娘。 心里的疑惑顿时就呈现在了脸上。 女人最懂女人，王春梅立即便向大儿媳妇介绍了一下刘筱莉的身份。 冷有容一听是將来的妯娌，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態，倒也很快就摆出了笑脸。 刘筱莉也回了一个带著点靦腆的笑容，但其实她到现在还有点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上小陈家里来了呢？ 我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啊！ 而且我礼物都没买…… 只是现在来都来了，她也不好再转身离开了。 『欸~』 …… “欸~” 陈耀东嘆了一口气，因为自己终於从小黑屋里出来了。 但是仍然不能离开。 此时坐在空荡荡的宿舍，想到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国庆节就过得这么悲惨，他也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也不知道有没有瞒过小莉姐……” “父母应该还不知道吧？” “也不知道要被『关』多久。” “妈的，《燕京文艺》不是说没事嘛。” “艹，等老子出去之后，看我不嫩死那些『眼红狗』。” 发泄完情绪之后，陈耀东已经躺到了床上，睁著眼睛望著天板，忽然竟有些遗憾今天没能去见一见他老人家，但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老人家用一生都在践行的一句话，此时竟然与之產生了一点共鸣。 这句话叫做——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 “与地奋斗，其乐无穷；” “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想到这三句话，陈耀东像是凭空借到了一股能量，一扫刚才的颓势，整个人不说脱胎换骨，但最起码看著又『精神』了起来。 只是『精神』起来的陈耀东，没多久就在床上打了鼾声。 …… 10月2日。 早晨。 陈耀东大清早的又被提到了小黑屋，但他精神还不错。 这让调查他的王援朝和小李都有些纳闷不解。 “陈耀东同志，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小李问道。 “很不错啊，就是床板硬了点，早晨我起来的时候，后背还有点疼。”陈耀东实话实说，他昨晚確实睡得好，比他在学校的睡眠还要充足。 而小李自討了个没趣，问完也就没了下文，不过他心里对於陈耀东的没心没肺多少还是有点佩服。 同时也感觉这小子应该確实没什么问题，估计很快就能出去了。 也就在这时，他们的顶头上司敲门走了进来，大有深意的看了陈耀东一眼，居然做了一个令房间里的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冲陈耀东笑了笑。 这个笑容就连陈耀东自己都有点懵。 不过等他反应过来，『审讯』自己的王、李二人已经被他叫了出去。 楼上的办公室。 当王、李二人听了领导把他们叫上来的目的之后，都有些吃惊。 “这么快就放人？主任，你不是说给我们两天时间的嘛，这才一个晚上啊。” “欸，我也没办法，今早上不光电影局那位王局长过来打了声招呼，而且夏老还亲自给《庐山恋》写了一篇评论文章，你们可以看看，已经发表在今天的《人民日报》上，这也意味著，此事到此为此了。” 王援朝和小李对视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是的，震惊。 但他们不是震惊陈耀东这么快就没事了。 而是震惊於居然有这么多大佬给他站台。 第68章 解禁了 北大、北电、很多地方…… “大家快看今天的《人民日报》，上面有一篇夏言先生给《庐山恋》写的评论文章。” “真的？快给我看看。” “標题：《庐山恋》——我国改革开放后的新时代爱情小说。作者：夏言。” “正文：其实我最早看到《庐山恋》是上周了，当时《燕京文艺》的主任张智民同志因为担心这部小说部分內容敏感，所以带著这篇小说前来找我给点意见。 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看完《庐山恋》后的评语：一个字都不用改！ 今天中午，我正在影协开会，会议的主题和改革开放有关，张智民同志又来找了我…… 我这两天很忙，倒是不曾关注《庐山恋》，听小张说了，才知道这篇小说发行之后，受到很多人喜欢的同时，也遭到了一些非议。 其实一部公开发行的作品有好评，就必然会有批评，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不过有少许同志依旧用过去的眼光，来批判一部现在的作品，我认为这中间存在一些误会。 而我勉强作为一个文化战线上的先行者，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大家解开这层误会。这也是我为《庐山恋》，写下这篇评论文章的初衷。 小说里，男主人叫耿樺，他是我方老革命同志耿峰的儿子，女主人叫周筠，她是前果党將军周振武的女儿，改革开放之后，他们再聚庐山，一起观赏庐山秀丽景色的同时，共同呼喊道『我爱祖国！我爱祖国的早晨』，细细品来，不得不感慨作者的精妙设计，早晨这个词通常代表了蓬勃朝气，也代表了青春活力，正好符合我国的现状，在我看来，辰东同志是借这句『吶喊』，暗喻祖国的春天来了，人民的春天来了，文艺的春天来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 有的同志因为女主人是前果党將军的女儿，就给她打上歷史罪人的標籤，並因此上升到对作者思想的批判，我认为这一点是不对的。 首先，小说里並未给果党当年犯下的罪证洗白，比如男女主人就有这样一段对白，女主周筠说：『我爸爸说了，他打了十几年仗，不知摧毁了多少房子，让我回来多建一些，赎回他的罪过』…… 其次，作者辰东同志虽然写的是一篇爱情小说，但一直在小说里表达的都是爱国主义的思想，如周筠说：『我在国外总觉得自己是客人，回到祖国才感到是主人』『中国的未来一定会更好』，再比如男女主角最后克服正治隔阂，一起投身到伟大祖国的建设当中…… …… 最后—— 严冬过后绽春蕾，美酒飘香歌声飞。值此我国刚刚改革开放之初，这篇將爱情故事和爱国主义思想结合起来的小说，我认为是『思想解冻』的急先锋，是新时代小说该有的样子！” 这一刻……这个早晨，无数看了这篇《人民日报》，看了这篇《庐山恋——我国改革开放后的新时代爱情小说》评论文章的人，都发出了这样的一声喜不自胜的感嘆： “解禁了！” —— 而就在无数人都在为此『欢呼』的同时，充当『急先锋』的陈耀东刚从小黑屋里出来。 “王援朝同志，小李同志，下次再见，不对，下次有缘再见，也不对，算了，下次还是不见了。” 王、李两人虽然和陈耀东相处不算长，但自詡多少还是摸清楚了这傢伙的性子，结果这会儿陈耀东一开口，还是让他们嘴角抽了抽。 “陈耀东同志，我们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误会，请你回来之后好好做人，那样哪怕我们下次见面，也是在正常的情况下。” 『神踏马好好做人！老子又没犯罪。』 陈耀东同样被小李同志的这句话整得多少有点鬱闷，但想了想，就不和他拌嘴了。 挥挥手，转身离开。 走得那叫一个没有半点留恋。 “王哥，你说这小子还会回来吗？” 小李看著陈耀东走远的背影，莫名有些感慨：“我觉得他还会回来。” 王援朝回头瞪了这同事一眼，没好气道：“閒的吧你，没事咒人家做什么。”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见某个傢伙竟然真的走了回来。 “不好意思啊，我有东西落在宿舍里了。”陈耀东訕笑道。 “什么东西？”王援朝问道，同时大有深意的瞥了眼小李，第一次知道这个共事这么久的同事，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然而小李此时也很懵逼，暗忖道：我猜的好不好？谁想这傢伙真的回来了？而且这么快。 “呃，算是一份……一份討伐檄文吧。”陈耀东道。 “討伐檄文？”王、李二人一脸懵。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这『討伐檄文』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妈的，竟然是一篇骂人的文章。 关键上面的內容，他们居然还很熟悉！ 什么腐朽不化的虫豸，什么粪坑里的蛆虫……咦，文人的手段真脏！ “你这也能发表？”王援朝和小李同时好奇。 “不能再改唄。好了，我这回真走了，再见。” 陈耀东將討伐檄文摺叠好，揣进口袋里，这次真的就一去不復返。 不多时，陈耀东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对面没有红路灯，但是他却停了下来。 停下来思考自己该先去哪？ 约么半个小时后，陈耀东的身影出现在了《燕京文艺》杂誌门口，这就是他的第一选择。 因为，这里可能有他的小莉姐。 “嚯，小陈回来了。” “是啊，大爷您消息挺灵通的嘛。” “那是……” 陈耀东继续往里面走，碰到一个编辑和他打招呼的方式都是：“小陈回来了。” 妈的，怎么感觉全世界都知道我被关小黑屋了似的。 “小陈，你对象在五楼，还是之前你住的那个房间。” “好的，谢谢啊。” “对了，你妈也在……” 可惜，这位编辑想提醒的时候，陈耀东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 陈耀东一口气爬上五楼，饶是他身体青春有活力，也还是有些气喘吁吁。 他想给刘筱莉一个惊喜，一进门就喊道：“小莉姐，我……” “妈？” 第69章 爱的抱抱 “妈，你怎么在这？” “臭小子，我不来，还不知道你都谈对象了。” 王春梅上上下下將儿子打量个遍，確定是完好无损回来的，悬著的一颗心才终於落地。 但是也控制不住掉了两滴眼泪。 “妈你这是干啥呢，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陈耀东看见老妈为自己哭，心里也不太好受，连忙安慰起来。 “没事，我这是高兴的。” 王春梅擦掉眼泪后，向陈耀东確认道：“小东，不会有事了吧？” “没事了，而且本来就没啥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个年代的人刚经歷过那个特殊的阶段，对於举报之类的事情还是很敏感的。 陈耀东安抚好了母亲，转而看向了早就站在一旁等待著的刘筱莉。 就见她眼眶红红的，黑眼圈也有点重，一张比巴掌大不了一点的不施粉黛的俏脸上，写满了关心、激动、开心、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 而这一刻，陈耀东觉得自己再次被这个女人硬控了一次。 他上前一步，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可是看著对方的眼睛，忽然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只是他的双手不受控制，下一秒就把近在咫尺的佳人揽进了怀里。 刘筱莉『如梦初醒』，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想要挣脱，结果身子反而无力的瘫倒在某人的怀中。 她的脸唰的一下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螃蟹，望向陈耀东的美目里，更添了三分娇羞和嗔怒。 只不过，落在某个傢伙的眼中，她的娇羞化作了嫵媚，她的嗔怒变成了摄魂勾魄。 空气里突然就变得曖昧了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破了这股旖旎的气氛。 “咳咳~” 王春梅看不下去了，背过身道：“注意一下影响，还有外人在呢。” 此话一出，刘筱莉仿佛一下子被解开了魔咒，她赶紧推开陈耀东，但还是羞得恨不能给自己挖个地缝钻进去。 陈某人则幽怨的回头看了他妈一眼。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王春梅迎上儿子的这个眼神，居然没由来得有点心虚，忽然察觉自己留在这也是多余的，於是訕訕道：“那个，小莉啊，你们好好聊聊，阿姨先回去做饭了，中午你和小东一起过来吃哈。” 说完，见姑娘在自家儿子面前跟个受气包似的，她又忍不住压低声音警告了一下陈耀东： “別欺负人家。” 天地良心，陈耀东刚才真的只是想给小莉姐一个拥抱，安慰一下她。 不过气氛到了，他確实想更进一步的。 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嘛。 所以，这怎么能叫欺负呢？ 就像读书人窃书能叫偷吗？ 孔乙己都说了，不算。 这一刻，陈耀东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好了妈，我知道了，我送您。” “不用你送。” “要送要送。” “你这臭小子，盼不得我早点走是吧？我认真警告你，不许乱来。” “不会的，妈你別把您儿子想得那么坏，我其实是个正人君子。” “就会说些好听的，好了你別推了，我自己会走。还有，记得中午带小莉回家来吃饭，可別忘了。” “这个再说吧……” 送走王春梅后，陈耀东再次返回宿舍，可惜刚才那种大好的机会，终究是一去不復返了。 就连现场气氛都有些怪怪的。 但陈耀东是谁啊？ 他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油条，浑身上下，除了嘴最硬外，就数脸皮最厚了。 见刘筱莉坐在床上，他也挨著她坐了过去。 不过他的目的不是想占便宜，只是想聊聊天。 “小莉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刘筱莉还在为刚才的曖昧惊魂不定，不过她倒是没怎么生气。 只是不敢喝陈耀东对视。 但对於他的问题，她还是很认真回答的。 “昨天去了你们学校，你同学告诉我的。” 陈耀东第一反应是原来如此。 但紧接著，他就感觉不对劲。 “哪个同学？张一谋吗？”他试探性的问道，又总感觉老张应该不会这么不靠谱。 “不是，我忘了叫什么，反正是你们班的同学，哦，他个子高高的，好像和你差不多。” 『和我差不多？』陈耀东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十有八九是小诗人了。 『娘希匹，又给老子上眼药，行，这次暂且先记著，回头再找你算帐。』 …… 阿嚏~ 陈愷歌在家里突兀的打了个喷嚏，他妻子孙佳凝关心道：“愷歌，你不是感冒了吧？” “我身体好得很，没感冒……阿嚏~” “好了，別嘴硬了，你身体好不好我还能不知道吗。”孙佳凝一语双关的说完，就要去给陈愷歌拿药。 不料这时陈愷歌突然『发火』：“说了没感冒就是没感冒，你老是瞎操心个什么。” 这话一出，孙佳凝脚步一顿，她有些委屈，又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了丈夫。 其实，陈愷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对妻子发火，不过看著结婚才一年，身材就有些走样的妻子那张只能算清秀的脸，他犹豫了下，还是对其说了声『对不起』。 但孙佳凝並不接受他这么轻飘飘的道歉，结果两人吵了一架，吵完陈愷歌就直接选择回了学校。 …… 与此同时，王春梅也回到了家里，当听说小儿子还没有回来报喜之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都说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这话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假。” 陈耀华被媳妇瞪了一眼，站出来道：“妈，我怎么感觉你这话不是说东子，是在点我呢？” “说你弟呢，不是说你。” “可是东子都还没结婚……”冷有容小声的嘀咕道，不过可以保证所有人都听得到。 王春梅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大儿媳妇的误会，有些头疼，正想解释呢，就被老陈站出来和稀泥跳了过去。 老陈接著问道：“既然你说小东没事了，那他两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呢？” “他两正在过二人世界，一时半会儿哪里捨得回来，还嫌弃我碍眼呢，刚才要不是……”说到一半，王春梅看著也在听得津津有味的大孙子，赶紧踩了一脚急剎车道：“算了，不说了。” “哎呀，怎么说得好好地突然不说了……”大家刚被吊起了胃口，结果王春梅戛然而止，自然不免都有些意兴阑珊。 见场上气氛有些冷场，冷有容感慨了一句：“没想到艷红妹子远在江城，居然还给东子介绍了个好对象！” “是啊，小莉这姑娘是哪点都好，就是可惜家庭和工作单位都远了点，要是咱京城姑娘该多好啊！”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呢，或者换个角度想，两孩子隔著那么远都能在一起，说明也是他们的缘分。” 老陈说到这的时候，忽的想到了《庐山恋》里耿樺和周筠的爱情故事，暗道小东在创作这篇小说的时候，不会参考了他自己的感情经歷吧？ 不管有没有，反正老陈在这一刻代入了进去，然后他就补充了一句：“我们做长辈的，儘量別给孩子拖后腿就行了，感情问题，还是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你倒是挺开明的，那要是老三找了个江城的对象呢？” “她敢？绝对不行。” “……” 第70章 恶有恶报 狂吃狂吃~ 隨著火车与轨道的摩擦发出有节奏的律动，刘筱莉再次离开了燕京这座虽然只是短暂停留过两次，但是因为某个人的关係，已经產生了深深羈绊的城市。 这节车厢的人不多，刘筱莉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保持一个姿势看著外面倒飞的景色，瞳孔里却是『倒映著』陈耀东和她在站台上告別的画面。 他说他捨不得自己。 其实，她也一样！ 只是请的假要到期了，不得不回去。 之前父母哥嫂都说距离是横亘在他和小陈的感情之间最大的一道屏障，当时未曾细想，觉得不以为然，如今亲自体验，却是感触颇深。 老实说，她也不想和小陈一直谈『异地恋』。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小陈哪怕毕业之后，也不可能分配到江城去。 所以这个问题会一直存在。 一直存在就总有爆发矛盾的一天。 也许这个时间还很长，但刘筱莉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她不想等到矛盾出现的那一天才去解决。 因为真等到那一天，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她的想法是长痛不如短痛，就应该早点解决。 『有什么办法，能將我的工作关係转到京城这边来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一趟从燕京到江城的火车上，刘筱莉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好消息是，在下火车之前，她终於有了些思路…… 话分两头。 因为夏言在《人民日报》上刊登的评论文章，將《庐山恋》的热度推至一个恐怖的高度。 这导致第十期的《燕京文艺》杂誌刚一重新『上架』，不到一天的功夫，二十万册就直接没了。 虽然因为之前《牧马人》留下的教训，这次《燕京文艺》还有三十万的库存，但是照眼下这个趋势看来，三十万的库存也根本顶不了几天。 眼下，张智民看著不断响起的各大书店的催稿电话，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再次对著负责和印刷对接的编辑道：“加印，再加印五十万册，不，直接加印一百万册。” “一百万册？”这位编辑咽了一下口水，显然被这个数字嚇了一跳。 “对，就是一百万册。”张智民想到才一天功夫，这次投入市场的二十万册杂誌就告罄了，虽然知道以后这种销量必然会呈现下降趋势，但就眼下的趋势来说，根本不担心加印的一百万册会砸在手里，甚至他隱隱有种感觉，一百万册都还是少了。 “好，好的。”负责与印刷厂对接的编辑刚才只是乍一听到100万册这么大的订单给镇住了，此时回过神来，却是並未质疑主任的决策，反而是兴奋的跑了出去。 孔仁义是红星小学的一名语文老师，虽然名字叫仁义，但他在红星小学的名声和人缘谈不上多好，甚至可以用很烂来形容。 原因就是他在嗡嗡嗡时期，老喜欢背地里搞举报，为此还曾被人套过麻袋，但这傢伙记吃不记打，顶多老实一段时间，就会继续做，並且乐此不疲。 这次孔仁义之所以盯上了《庐山恋》，起因是他自己写的一篇小说被退稿了，结果回头学校里的同事都在討论这篇爱情小说，这让他嫉妒和不忿。 结果找来一读，觉得大有文章可做。 於是他不仅用真名给《朝阳晨报》写了一篇詆毁文章，还亲自往文化部门投了好几封的举报信。 在孔仁义惯有的思路里，像《庐山恋》这种『大胆』的小说，被他这么一搞，肯定会出事，不仅小说会出事，就是作者也会出事。 之前《燕京文艺》第十期杂誌被『下架』的时候，他就在背后偷偷的高兴，觉得自己的计划成了。 结果哪曾想，才一晚上的功夫，风向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逆转。 看著重新上架，並且引起更大追捧的《庐山恋》，他愤怒，他不甘，他嫉妒，他扭曲，他歇斯底里——『妈的，都怪夏言的那篇评论文章！』 他还想继续写举报信，这一次，他准备连夏言也一起举报了。 他並不害怕对方的身份，因为这是国家赋予他们人民的权利，嗡嗡嗡时期，他就写信举报过那些大人物。 退一万步说，就算举报不成，他也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结果就在孔仁义写著写著的时候，嘭的一声，他家玻璃装的窗户被一块从外面飞来的石头砸中。 一块玻璃碎片还擦著孔仁义的脸颊飞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不浅不深的伤口。 孔仁义被嚇得心肝都是一颤，等回过神来，他破口大骂的衝出门去找凶手，结果等他出来，那砸他家玻璃的凶手，早已经没影了。 向周围邻居打听，收到的回答几乎都是一致的『没看见』『没注意』『没人』。 孔仁义气得半死，但找不出砸他家玻璃的人，也只能暂时捏著鼻子忍了。 发生这种事，他当然也没有心情再回去继续写他的举报信，而是来到医院处理一下他脸上的伤口先。 给他处理伤口的护士听说他叫孔仁义，顿时有些惊讶道：“呀，你就是孔仁义？” 孔仁义被护士这个问题弄得有些一头雾水，“你听过我？” 护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今天的《中青报》，指了指上面一篇名为《作者辰东写给孔仁义等人的回信》的文章道：“喏，这个孔仁义是你吧？” 孔仁义没有回答，但他一把夺过报纸的行为，就是最好的回答。 “腐朽不化的虫豸，粪坑里蠕动的蛆虫，下水道里骯脏的老鼠……” 看著辰东在《中青报》上將自己骂的这么狠，这么脏，几乎相当於戳他的肺管子，孔仁义气得浑身都在直打哆嗦。 同时色厉內苒的他，第一次感觉有点慌了。 护士自然是看过这篇《中青报》的，且她也喜欢《庐山恋》，当確定眼前这人就是辰东点名痛骂的小人之后，出於职业操守，她没有把病人赶走，但也顿时没了好脸色。 “病人不要乱动，还要不要帮你处理伤口了？” 孔仁义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脸上的这点伤口，起身后，直接踉踉蹌蹌的就离开了医院。 同时带走了从护士手里『抢过来』的这份《中青报》。 当晚，孔仁义睡到半夜，窗户又被人砸了。 等他出来找人时，凶手同样无影无踪。 他对著空气出了两口恶气，结果换来的是周围邻居的骂声。 他也只能悻悻的回去。 一夜无眠。 第二天国庆假期结束，顶著两个黑眼圈来学校上课的孔仁义刚走进校园，就看到他们的校领导正在安抚一群气势汹汹的学生家长。 结果看见他后，双方都忽然安静了下来。 『完了！』 儘管暴风雨还没落下，但这一刻，孔仁义大脑一片空白。 只觉得遍体生寒。 第71章 多写点，姐爱看 江城歌舞剧院。 “小莉，你可总算回来了。如何？跟我弟谈得怎么样？” 陈艷红本来躺在床上看书，看见刘筱莉出现在宿舍门口，扔下书就朝她跑了过来。 “艷红姐，你让我先放下东西，然后我再慢慢和你说。” “好好好，我帮你拿，这都是些什么啊？” 刘筱莉道：“有小陈给你带的礼物。” “哟，还有我的礼物呢，算那小子还有点良心。” 在陈艷红的期待下，刘筱莉没有耽搁，直接从背包里將小陈让她给陈艷红带的礼物都取了出来。 没错，礼物不止一件。 有一双女士皮鞋，一幅画，还有一个红包。 “怎么还有红包呢？”陈艷红对皮鞋和画都很满意，至於这红包，她却是不想要。 “小陈说，这是给你做媒的谢礼！” 看著一脸娇羞的室友，想著这红包也退不了，陈艷红还是笑著伸手接了过来。 “既然是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下一秒，她当著刘筱莉的面，就將红包给直接拆开来，见里面有两张大团结，顿感惊讶道：“居然还有二十块，我弟他这么有钱的吗？” 说完，她自己留了一张，另一张递到了刘筱莉面前，带著『调侃』的语气『分帐』道：“弟妹，见者有份。” 刘筱莉自然不会收这钱，她有些哭笑不得的向陈艷红解释道：“艷红姐，我也出了十块钱，你又还给我算怎么回事。” “啊？我以为这钱都是小陈给的。” 陈艷红继续说：“既然这是你的钱，那我就更不能要了，快拿回去。” 刘筱莉给她推了回来。 “艷红姐，你就收下吧，其实……” 她有些难以启齿，但咬咬牙还是大胆说道：“其实我也挺感谢你的，要不是因为你的介绍，我和小陈也不可能认识，更没有现在的缘分。” 见她都这么说了，陈艷红也不好再推迟，想了想，同样將这十块钱给收了起来。 “主要还是你们有缘分……至於这钱，就当我这个做姐姐的先替你们保管著，等將来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再拿出来隨份子钱。” 虽然知道眼前的对象他亲姐是在打趣自己，但刘筱莉还是被结婚两个字说的面红耳赤。 为了不被继续调侃，刘筱莉赶紧转移话题：“我现在要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艷红姐你要不要一起？” “一起一起，我也感谢一下小弟。” “艷红姐，我只有《燕京文艺》的电话，小陈这会儿不一定就在杂誌社……”刘筱莉其实也不想泼冷水，但为了避免等会儿联繫不上小陈，她得提前打一下预防针。 “我省的，打电话就这点不方便，无妨的。” 江城歌舞剧院有自己的电话亭，但就算是员工想要打电话也必须交电话费。 关键这个费用真不便宜，根据距离远近，有不同的收费標准，比如25公里以內，一分钟只要5分钱，50公里以外，一分钟涨到1角钱，之后每增加50公里，涨一角钱。 但也不是一直涨，目前全国最贵的长途电话是一分钟1.2元。 至於从江城到首都，收费標准是一分钟1元。 很贵，而且打电话其实也不方便，普通人如果不是有急事，寧愿写信。 话说这会儿刘筱莉打电话是为了报平安，写信就太耗时了，所以不得不打这个电话，另外也是某人特別叮嘱的。 同一时间，陈耀东下课后饭都没吃，就直接来到了《燕京文艺》杂誌社，进来碰见熟人就问道：“周姨，有我的电话吗？” “没注意欸，小莉今天到江城了吗？”周艷茹问。 “嗯，估摸著时间应该是到了。” 陈耀东话音刚落，一个专门负责对接业务的编辑就衝著他喊道：“小陈，有你的电话。” 周艷茹笑了笑：“你这时间倒是掐的真准。” 陈耀东自己也有些意外，朝周艷茹笑著点点头，然后快步向著朝他喊话的编辑走去。 “你对象打来的。”那编辑將电话交给陈耀东的时候，这么交代了一句，然后直接出门去了隔壁，故意给他留出了打电话的空间。 至於电话费，提都没提。 笑话，陈耀东的《庐山恋》现在帮杂誌社带动了这么高的销量，他们哪里还好意思计较这点电话费呢。 …… 陈耀东拿到电话后，立马拨了回去。 显然对面的刘筱莉就守在电话机前，很快他这边的听筒里就传来了一道虽然有点失真，但还是很熟悉的声音。 “喂，是小陈吗？” “是我。” 陈耀东先回答了一句，然后顺势问道：“小莉姐你到了吗？路上还顺利吧。” “嗯，挺顺利的，我也是刚到……” 刘筱莉看了一眼在旁边光明正大的偷听他们谈话的室友，莫名有些心虚，於是赶紧向电话对面的陈耀东说明他姐姐也在旁边，也简单把礼物已经送到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接著就把电话交给了陈艷红。 后者虽然因为没有听到一些肉麻的话有些遗憾，但还是大大方方的將电话接了过来。 “小弟，是我。” “三姐。” “嗯，可以啊小弟，士別三日当刮目相看，不愧是我陈艷红的弟弟。” 陈耀东：自己这三姐年轻时候是个中二少女吗？ “好了，长途电话不便宜，我知小弟你和小莉肯定还有不少话要说，为了不耽搁你两的时间，我就长话短说了。” 陈艷红继续道：“首先感谢你给我准备的礼物，虽然我很喜欢，但我们是一家人，你也没必要搞得那么客气，像皮鞋其实就不用买，红包更是如此，有那一幅画，我就很开心了。” “三姐……” 陈耀东想开口替自己狡辩，不，解释一下，结果还没开口，就被陈艷红强势打断道： “你先听我说完。” 陈艷红继续说：“其次，小莉是个好姑娘，既然你们在一起了，就要好好珍惜，不要三心二意……总之如果让我知道你敢欺负小莉，回头看我不教训你。” “三姐说的是，我一定铭记於心。” “说到要做到……嗯，还有最后一点，你的小说写的不错，多写点，姐爱看。” 说完，陈艷红感觉自己占用了不少时间，直接就將电话还给了刘筱莉。 ps：感谢大佬们的打赏，上架加更！ 先更后改！ 第72章 我会想你的 “小陈，我之前忘了和你说一件事，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小莉姐你说吧。” “这么滴，我妹妹明年就要高考，她想报考你们北电，能不能寄一些艺考之类的复习资料给她。”刘筱莉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陈耀东並未卖关子，稍稍顿了一下后，继续说：“不过你妹妹如果真的想考艺校的话，我建议她最好选择中戏。” “为什么？”刘筱莉对此不是很懂。 “因为大概率，明年北电不会招生。” “啊？”刘筱莉乍一听这个消息，有些吃惊。 她还想著万一自己的工作关係一直没有机会调到燕京去的话，考北舞也不失为一种保底的选择。 但是现在听小陈的意思，似乎这保底的选择也会出现意外。 “小莉姐，你还在听吗？” “呃，在的。” “那好，你把你妹的……咳咳，”这话说著有点像是骂人，陈耀东乾咳两声，换了个称呼道：“那你把咱妹的地址给我报一下，回头我找好资料，就给她寄过去。” “好，你就寄到哈尔滨xxxxxx。” 刘筱莉报的赫然就是她家所在的地址，陈耀东担心自己忘记，於是从旁边顺来纸笔又道：“小莉姐你再说一遍，我记一下。” “哈尔宾xxxxxx。” 刘筱莉再次重复了一遍，见时长马上就要超过两分钟，感觉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的差不多，继续聊就会奔著三块钱去了，这让她有些心疼，不免语气跟著加速道：“小陈你还有什么事吗？” 事倒是没什么事，但是真要煲电话粥的话，陈耀东觉得自己和小莉姐聊他一两个小时都不会冷场。 可惜，这个年代电话费太贵了，根本不支持。 此时他也听出了对方似乎想要掛断电话的意图，但他没想要故意將时间拖长，只是在掛断电话之前，终於还是说了句情话：“没什么事了，小莉姐，我会想你的。” “啊——”刘筱莉实在没料到临了小陈会在她『耳边』说一句这么肉麻的话，关键旁边还有个偷听的人呢，这让她有点无地自容，赶紧掛了电话。 不过在掛断电话的下一秒，却生出了几分罪恶感出来。 只能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小陈，我也会想你的！』 接著，她根本不敢去看陈艷红的眼睛，等平復了一下心情后，又给远在哈尔宾的家人同样报了一个平安。 不过这通电话，她的预算就只有一分钟了。 …… 这边，陈耀东掛断电话后，象徵性的准备掏电话费，对方自然不收，他劝了两下都被推回来，也就『不好意思』的把钱收了起来。 “那就不好意思了哈。” “千万不要客气，小陈你就把我们杂誌社当成你的家。” “你们不会是又想向我催稿了吧？”陈耀东听出了这位编辑的话外之音。 “咳咳，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既然提起，那我还是顺便问一下，小陈你的下篇小说，有灵感了吗？” 陈耀东不说话，静静地看著这位浓眉大眼的编辑，心想这演技拿个影帝没问题啊。 就在对方被他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陈耀东訕訕一笑，来了一套否认三连：“没灵感，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创作第三部小说。” “年轻人朝气蓬勃，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呢，拿出你发表在《中青报》上的那篇『討伐檄文』的锋芒出来，我看好你，加油。” “……” 陈耀东：我好像被pua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不过虽然暂时陈耀东没有开第三篇小说的想法， 但这次《燕京文艺》去求夏言给《庐山恋》写了篇评论文章的人情，陈耀东还是记在了心里。 当然从结果来看，《燕京文艺》也获利了，只是这事得一码归一码。 还有就是学校方面的人情。 老实说，陈耀东没想到司徒昭墩会为了他一个入学才两周的学生主动带头搞联名信，还搭人情，跑关係……这种尽心尽力，绝对超越了普通的师生关係，值得陈耀东称呼其一声师父，而且是一辈子都要尊重的那种。 但也因为这份人情因果太大，陈耀东反而不必急著去还，毕竟来日方长。 反倒是班上那些参与了『联名信』的同学的人情，陈耀东不想拖得太久。 他们导演专业有一节课叫做《分镜头设计与构图》，顾名思义，就是给电影剧本画分镜头。 而这需要用到大量的『画纸』，问题是，学校提供的画纸是有限的，根本供应不了学生的消耗。 想到杂誌社应该不缺纸，虽然刊印杂誌的纸张和画纸比起来有一定差距，但毕竟同学们拿去也只是当耗材来练习，反倒是用真正的画纸是一种浪费，所以陈耀东打算从杂誌社搞点空白纸回去发给大家，聊表感谢。 “周姨，你们杂誌社有没有多余的空白纸张，我想採购一批。”陈耀东找到周艷茹问道。 周艷茹有些好奇打量陈耀东一眼，问道：“你要多少？量不大的话，我和主任打个招呼，就直接赠你了。” 陈耀东想了想，决定大方一点，给每个同学来个100张，而他们班有个27个同学，那就搞个三千张。 他这个想法没必要隱瞒，和周艷茹说了后，还收到了一声夸讚。 “不错，既然你的同学们在你这场风波中都出了力，那你表示表示也是应该的。” 周艷茹道：“只是三千张纸张数量不算少了，我得和主任申请一下。” 陈耀东不想因此欠下一个人情，补充道：“不让周姨为难，我可以钱买。” “之前你的《牧马人》帮助我们杂誌社单月销量突破了一百万，这个月的《庐山恋》说不定还可以更上一层楼，让第十期杂誌销量突破200万，不至於连三千张纸都要收你的钱，只是咱们这毕竟是公家单位，有些流程还是要走的。” 周艷茹解释了一下，就去向主任请示去了。 不多时带著批条回来，然而批条上写的不是三千张，而是五千张。 “五千张？这有点太多了吧。” “確实有点多，你一个人一趟也不好带回去，待会儿你可以骑著单位的小三轮把纸送回学校，但记得今天要把车子送回来，因为明早上我们单位还要用呢。” 第73章 郑老师被学生才华震惊 《分镜头设计与构图》这节课就是郑洞添在给导演班上课。 一周有三节，时间分布在周一、周三和周五。 周三这天的课是在上午的最后一节，这会儿刚上课，郑洞添一手拿著教案，一手提著刚冲泡的高碎走了进来。 他走上讲台后，放下手里的东西，紧跟著抬头扫了一眼全班。 特意在陈耀东的身上停留了一秒钟，然后问了句： “都到了吧？” “嗯”“是”“都到。”包括班长在內的几个积极同学回应了下。 “很好，开始上课。” 郑洞添点点头，直接开始说道：“上周五刚组织完大家去参观了一下《火娃》剧组，想必你们的印象应该都还挺深的，那么接下来，有没有谁想站起来分享一下感想的呢。” 现在的大学生上课时的积极性是很高的，不像后世的大学，老师在上面讲课就跟唱『催眠曲』似的，下面的学生趴倒一片，那画面主打一个岁月静好。 这个环节陈耀东没有站起来，毕竟他总不能和同学们分享说，自己的感想就是见到了还未成年的菜菜子，以及打听到了这个年代的编剧稿费是真他妈的好值钱！ 等所有想分享的同学站起来说完他们的感想，这堂课一半的时间没了。 郑洞添简单总结了一下，回到讲台讲了大概十来分钟的分镜头的构图思路，就把剩下的时间交给大家按照他教授的思路进行实操。 他这行为倒不是偷懒，因为大家作图的时候，他不是坐在讲台上偷閒，而是不断在每个同学座位之间实时观察以及针对性的指出问题和给出意见。 如果发现大家犯的错误都相同，他又会走上讲台叫大家停下来把犯错的这个知识点再讲一遍。 这会儿郑洞添刚布置完课堂作业，没有急著去看同学们的成果，而是端起已经放凉的高碎润了润喉咙，这才慢条斯理的走下来讲台。 当观察了四五个学生之后，郑洞添意外发现，大家用的画纸居然都是一样的， 一样不是学校发的。 这让他有些好奇。 遂直接问道：“你们这画纸是哪来的？班上统一採购的吗？” 眾人齐刷刷的目光在这个问题之后都看向了陈耀东。 郑洞添也顺著他们的目光落在陈耀东身上，就听后者笑著解释道：“郑老师，我作为咱们班的学习委员，见大家总是把学校发的画纸擦了画，画了擦，觉得这样不利於提高学习效率，正好我又和《燕京文艺》杂誌社比较熟悉，所以昨儿个从他们那里弄了些空白纸张过来给大家当画纸用，虽然质量上差了点，但用来练习显然足够了。” 虽然陈耀东话里说的是以自己身上学习委员的身份来做的这件事，但郑洞添这两天也知道发生在这个学生身上的风波，他自然不会单纯的相信这番说辞。 不过也不至於去揭穿他。 甚至心照不宣的顺著陈耀东的话说了两句勉励的话： “不错，陈耀东同学有担当，有集团，我提议，大家为他鼓掌。” 哗啦啦！ 哗啦啦！ 其实班上同学都心知肚明，这是陈耀东对他们的感谢。 但毕竟得了实惠，谁也不会吝嗇一点掌声。 除了极个別人。 叮铃铃~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了。 郑洞添倒是没有拖堂的习惯，只是觉得这堂课时间过得太快了。 颇有些惋惜道：“没时间点评大家的课堂作业了，那就把它当成一次课外作业吧，大家都认真一点，画好后交给学习委员。” 说到这，郑洞添將目光看向陈耀东道：“明天上课之前，你把大家的这次作业交到我办公桌上。” 陈耀东点头，同时起身道：“郑老师，我还不知道您办公桌是哪个呢，能不能跟您去认认门。” 郑洞添只以为这是陈耀东的细心，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 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陈耀东离开座位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份不算厚的『材料』。 一分钟后，他跟著郑洞添一前一后进了行政楼二楼的大办公室，郑洞添的办公桌在进门左边的第二个位置。 “陈耀东同学，你似乎找老师有事？”郑洞添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放下教案和茶杯的同时，转身看了这个学生一眼，终於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嗯，学生確实有点小事，想请郑老师帮个忙。”都到了这会儿，陈耀东自然不会再卖关子了。 郑洞添好奇的打量了这个学生一眼，问道：“什么事，你先说来我听听。” 这时陈耀东將手里的『材料』递到了郑洞添的办公桌上，並介绍道：“这是我根据我的小说《牧马人》改编的电影剧本，想请郑老师帮我过目一下。” 虽然陈耀东的最终目的是想请郑洞添帮忙把剧本递到北影厂，但他是谁？ 他只是一个刚上大学的新生，虽然写了两部爆款小说，但在编剧这条路上还是一个萌新，当然要先谦逊一点。 “《牧马人》的剧本？”郑洞添有些意外的看著陈耀东，不，是相当意外的盯著他，反覆確认道：“你还会写剧本？” “学生乱写的，也不知道好不好，所以才请郑老师帮忙看看，提点意见。” 陈耀东继续表现得谦虚，这让作为老师的郑洞添都不好意思拒绝。 当然，他也根本就没想过要拒绝。 毕竟对於这个公认的北电才子的第一个电影剧本，要说郑洞添不好奇根本就不可能。 “好，既然你相信我，那我就帮你看看。” 说著，郑洞添將剧本拿在手上，但在翻开第一页之前，又对陈耀东道：“你先去吃饭吧，回头等我看完了剧本再找你。” 陈耀东倒也不急於这一时半会儿，点点头，同样提醒了下郑老师先去吃午饭后，就退出了办公室。 郑洞添嘴上敷衍了一下，待陈耀东这学生一走，他立马便好奇翻开了这个剧本。 读之前，好奇归好奇，但老实说，郑洞添还真没抱太高的期望。 毕竟编剧这一行是比较吃经验的，因为专业性比较强，它不像作家，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两个天才少年出来。 但是这一读，郑洞添几乎就没有停下来。 原因是这个剧本太流畅了。 流畅到根本不像是一个新人写的。 同时又很成熟。 成熟到饶是以他的眼光，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时郑洞添才发现，自己看这个剧本已经至少看了半个小时。 继而他的瞳孔里满是震惊的呢喃道：“不愧是我北电的小才子！这份天赋，当真厉害。” ps：求票求追读！ 第74章 立学霸人设 陈耀东刚吃完饭，就被再次叫到了郑洞添的办公室。 “郑老师，您还没去吃饭呢？要不学生给您打一份来？” “不用，待会儿老师回去吃。” 郑洞添用看璞玉的眼神盯著这个学生，问道：“陈耀东同学，你家里有人是编剧吗？或者说你之前跟人学习过如何撰写电影剧本吗？” 陈耀东瞬间明白了郑洞添话里的意思，对方认可了他写的这篇《牧马人》剧本，但也因为认可，有点被小小的震撼到了。 他其实可以撒个小谎，说自己很早之前就开始研究起了电影剧本，这样或许能让陈耀东显得『普通』一点。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藏拙换来的后果就是他得和其他同学一样老老实实的在学校里念完四年的书，然后被分配到一个愿意接收他的电影製片厂，而一旦进了体制，哪怕他是一条龙也给从底层做起，在剧组慢慢熬资歷，关键他妈的等熬出头，这些製片厂也被市场经济当成前浪一样衝上了沙滩，不想陪著混吃等死，就只能辞职下海…… 所以，其实陈耀东当初將北电作为自己职业生涯第一个平台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藏拙。 这个世界不缺天才，陈耀东也不满足於一个北电小才子的称呼，他真正要立的是学霸人设。 中国有个现象叫做特事特办，只有立好了学霸人设，陈耀东相信，某些问题上，学校才能为他大开绿灯。 眼下，既然要立学霸人设，那么陈耀东的回答自然就是：“郑老师，我家里没有长辈是编剧，这篇《牧马人》的电影剧本，是我开学后参考著一些电影剧本的模版写出来的。” 郑洞添听罢，看向陈耀东的眼神变成了在看一个『怪物』。 他张了张嘴，最后说出了两个字：“天才！” 听到这个评价，陈耀东內心一喜，知道目的达成，反而『谦虚』道： “郑老师过誉了，难道您忘了，我就是小说《牧马人》的作者啊，而且这只是我两个多月前创作出来的作品，所有剧情以及背后的创作灵感我都还歷歷在目。 故才，写这个电影剧本的时候，我只需要按照模版將剧情嵌入进去就足够了，这难道不是很简单吗？” 陈耀东最后一个『单纯』的问题，却是让郑洞添差点破防。 简单？ 对，听著是很简单。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小说作者这么做过。 但您猜全国那么多的优秀作家，他们为什么不同时是大编剧呢？ 是看不起编剧的那点稿费吗？ 当然不是， 是因为他妈的这个事只是听著简单，做起来很难，不，是非常难好吧。 偏偏在眼前这个学生的眼里，这好像真就是一件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更关键的是，他交出来的作品，是他妈的確实很成熟。这就让郑洞添很鬱闷了，明明对方说的是一条悖论，结果他硬是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感慨道：“陈耀东同学，老师站在一个导演的立场，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在编剧方面拥有很高的天赋，希望你不要浪费了这种天赋。另外你写的这篇《牧马人》的电影剧本很优秀，是真的特別优秀，至少以我的水平，挑不出什么漏洞。” 陈耀东闻言，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不完全是装的，然后適时的问道：“那郑老师，您觉得我这个剧本，有拍成电影的希望吗？” 嗯？ 郑洞添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他看了看面前的学生，又低头看了看这个成熟的剧本。 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原来找他看剧本根本就是个幌子。 而这小子的真正用意，恐怕是现在才露出来。 郑洞添不免在心里感嘆道：真是个小滑头啊！ 心里对陈耀东的评价又提高了三分。 不过他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不留情。 “老实说，虽然你这个剧本很成熟，剧情衝突有看点，故事线也不错，甚至还有小说带来的观眾基础，但在老师看来，目前像你这类题材的剧本，想要拍成电影的价值——並不高。” 似乎担心自己的话打击到学生的自信心，郑洞添进一步解释道： “虽然我国刚刚改革开放了，但市场上主要只拍四种类型的电影。 这四种类型概括下来就是以《大河奔流》《拔哥的故事》为例的革命歷史题材；以《黑三角》《严峻的歷程》为例的现实题材；以《儿子、孙子和种子》《孔雀飞来阿佤山》为例的农村题材，再就是戏曲片、儿童动画片。 像你这个《牧马人》剧本，强行归类也能说是农村题材，但其中爱情元素太浓，或许以后有机会，但目前过审的机会不大。” 听了郑洞添的分析，陈耀东先是表现出淡淡的失望，接著又像是带了一点希冀道： “也就是说还是有过稿希望的对吧？” 郑洞添这会儿倒是没看出陈耀东是在演戏，而且也猜到了他下一句想说什么，出於对这个天才学生的看重，郑洞添犹豫了片刻后，主动说道：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帮你把本子递到北影厂是吧？” 见这学生被自己戳穿心思后露出了『窘迫』的笑容，郑洞添內心感慨：到底还是年轻！ 他倒是並未拿什么架子，隨之继续道：“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真的吗？”陈耀东抑制不住的激动，还演……咳咳，还露出了几分幻想自己电影马上可以立项的嚮往之情。 这无疑是让郑洞添又生出了几分好为人师的骄傲，不过他刚才其实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完，此时补充说： “递稿只是小事一桩，但正如我刚才跟你分析的情况一样，你这个本子过审的机会……总之，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 “嗯嗯嗯，我知道，只是试一试嘛，能过最好，不能过我也记得郑老师的情。” 陈耀东回答道，態度很端正。 “不错，你有这个思想觉悟最好。” 郑洞添看这个学生越发满意，已经想著如果自己再拍电影的话，就带进剧组去锻链锻链，好叫他毕业后少走几年弯路。 第75章 刘幗泉 眾所周知，巴金不姓巴，这只是他的笔名。 而实际上，老先生姓李，他有个女儿叫李小玲。 这位1968年从上戏毕业，70年代初就进入了她父亲创办的《收穫》当编辑， 即便八年过去，她这个年纪相对於当下整个编辑行业来说，也属於年轻人。 而作为一个年轻人，李小玲也是《牧马人》和《庐山恋》这两篇爱情小说的受眾。 同时作为一个编辑，李小玲在看到《牧马人》和《庐山恋》相继带动《燕京文艺》的第八期和第十期杂誌销量都突破了百万册后，她再也坐不住了，提笔就给作者辰东写下了一篇长达三千字的约稿信。 但事实上，这段时间向辰东约稿的远远不止李小玲，不止她所代表的《收穫》杂誌，像《人民文学》《萌芽》《十月》《城》《当代》《钟山》《……》都有向辰东约稿，大部分是写信，也有少数是直接找到辰东本人的。 就比如《人民文学》的章德凝，她在这个周末，就直接杀向了北电。 她顺带还带来了一包读者来信。 有读了夏言的那篇评论文章之后写给他的，但大部分还是因为陈耀东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那首《理想》。 可惜陈耀东暂时没有什么『创作』动力，小章同志最终鎩羽而归。 这个周末陈耀东完成了上周女朋友交代的任务，即给『小姨子』寄一些艺考的复习资料，顺带，他好人做到底，还给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姨子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主要是站在一个姐夫……啊呸，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角度，分享了一下艺考的经验。 当然，让小姨子明年报考中戏，而不是北电的这条建议也被他写在了信里。 除此以外，就是祝对方好好学习，爭取明年金榜题名。 …… 数天后，哈尔宾。 左等右等，差点都以为姐姐把答应自己的事情忘了的周文琼终於收到了一个来自燕京的包裹。 当她兴冲冲的拆开包裹，看到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艺考复习资料，还有一封十分珍贵的向她分享艺考经验的手笔信后，更是让周文琼激动得在原地蹦了三圈。 “太好了，姐夫不愧是能写出《牧马人》《庐山恋》《理想》的大作家，办事果然靠谱。”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真羡慕我姐。” ……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 陈耀东求郑洞添老师帮自己向北影厂投递的那篇《牧马人》的剧本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至今没有溅起半点水。 一开始他还会期待一下，想著会不会有哪个『伯乐』慧眼如炬，从北影厂积压的『剧本马厩里』，將《牧马人》这匹『蒙尘』的千里马给挑出来。 结果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如今陈耀东已经懒得再去一直关注此事，以免影响自己心情。 大不了等过个一两年风气再开放一点，北影厂依旧不给过的话，他就转投上影厂试试。 毕竟这个年代全国的电影製片厂，要论谁『胆子』最肥，其实还是人家上影厂。 像歷史上的《庐山恋》和《牧马人》，都是上影厂拍的。 …… 就在陈耀东为自己写的《牧马人》剧本『默哀』的时候，一个北影厂的女演员也正在为自己的转型之路感到迷茫和无措。 她叫刘幗泉，1945年7月8日，出生於川渝的內江，从小就比较有艺术细胞。 1960年，刘幗泉完成高中学业之后，成功『考』进了北电，读的是表演专业。 她和曹翠纷是同班同学，这位『曹同学』四十年后在《庆余年》里饰演范老太太。 当然，人家的代表作很多，如《杂嘴子》《上海一家人》《孤儿泪》《幸福来敲门》《南方南方》等，更是获奖无数，是国家一级演员。 刘幗泉的大学读了六年才毕业，因为当时他们不是一直在学校里念书，而是需要去农村和部队一边劳动一边学习。 毕业后，刘幗泉因为没有电影製片厂愿意接收她，只能选择去她待过的那个部队。 这一待就是三年，到1969年刘幗泉的工作关係才终於转到北影厂，成为一名正式演员。 同年，她和自己的爱人，比她大了七岁的李柠结婚。 他们的恋情是从刘幗泉大三的时候开始的，而当时李柠已经留校任教，所以两人之间的恋情，可以称之为一段师生恋。 结婚的次年，他们迎来一个儿子，给他取名李大偽。 是不是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李大偽在2002年导演了一部处女作电视剧叫做《金粉世家》，神仙姐姐刘艺霏在里面饰演女二號富家千金白秀珠。 这部剧，同时也是刘艺霏的出道作品。 《金粉世家》在2003年播出，不光收视率喜人，而且颇受好评。但这部剧作为李大偽的处女作就能取得如此耀眼的成绩，背后其实离不开他母亲的功劳。 说回七十年代，刘幗泉生下儿子后，因为北影厂一年也没开几部戏，这让她一年到头都没啥戏拍，好消息是，厂里的其他演员同样没戏可拍。 一直到1973年，刘幗泉才终於等到了一个像样的角色，在《山》里饰演一个叫做张晓翠的配角。 虽然只是配角，但这可是刘幗泉等了四年才终於等来的一个角色，她分外珍惜。 为此，在电影开拍之前，她还去农村实实在在的生活了整整三个月。 《山》的导演是桑扶，这位不仅是北影厂的老资格导演，还是编导室主任，1922年生人，至今一百多岁还在世。 这个年代拍戏是一种国家任务，不追求效率，也不怕耽搁时间，要的只是艺术。 所以《山》前前后后拍了三年。 结果上映后反响平平。 后来，刘幗泉又接连出演了北影厂女导演王好偽执导的《瞧这一家子》和《潜网》。 因为她的形象原因演不了主演，时间久了后，也息了在演员这条路上继续发展的念头。 前年，1976年，刘幗泉跟著老公李柠到北电领导申申家里送文件，『正好』碰到她爱人——北影厂四大帅之一的成英导演在家，经过这位大导演的提点，刘幗泉下定决心从演员转幕后。 近两年多来，刘幗泉先后在《黑三角》《战地黄》《拔哥的故事》等剧组里『打杂』，源於她吃苦耐劳的学习精神，已经把一个剧组的幕后工作都偷师了一遍。 可惜剧组也跟体制一样，讲究一个萝卜一个坑。 刘幗泉自詡学了一身本事，却根本无用武之地。 歷史上，她一直熬到两年后也没有在厂里找到一丝出头的机会，於是將目光看向了还是弟中弟的电视剧，亲自操刀剧本，主动和电视台合作，这才为自己打开了一条从演员到导演的路。 接连拍了四部电视剧后，到1983年，刘幗泉终於拍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劫持》。 这部处女作就卖了300多个拷贝，一跃成为当年电影拷贝数量的领头羊。 用后世的话来说，等於是那一年的票房冠军。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是在各大导演都在亏钱拍电影的大趋势之下，刘幗泉依旧拍一部赚一部。 成为了八九十年代，最赚钱的导演之一。 因为她拍的是后来人们常说的『商业片』！ 但也因为她一生都在拍商业片，自不可避免的被周围一帮拍不赚钱的文艺电影的导演圈子所排斥。 当然，这对於还是1978年的刘幗泉来说，都是后话。 她现在处境可以说尷尬的很。 身份是北影厂的演员，但是基本上无人找她拍戏。 想转型，也没她的位置。 总不能一直在剧组里『打杂』吧？ “唉~” 在北电教授表演课的李柠下课回家后，听到妻子又在嘆气，知道妻子难处的他也不禁有些无奈。 但是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走近妻子身边道：“小刘，你听过我们北电的陈耀东同志吗？” “小才子嘛，早就听过了。”刘幗泉看见丈夫回来，收起了心事，转而有些好奇道：“你为什么回来就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你们北电这位小才子又写新书了？” “没有写新书。我再问你，你看过他的《牧马人》吗？” “看过啊……”刘幗泉感觉今天丈夫不对劲，问：“孩他爹，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柠不答，继续问：“那你觉得《牧马人》写的怎么样？” 刘幗泉猜不到丈夫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认真回答道：“很好，许灵均和李秀芝的爱情故事写的纯粹且美好，令人嚮往。” “那你说，这部小说有没有影视改编的价值？” 唰！ 这个问题一下子勾起了刘幗泉的敏感神经。 她瞪大眼睛看著丈夫：“你是说？叫我改编这篇小说？” 李柠纠正道：“不是，我今天在办公室听到，早在大半个月之前，陈耀东同学就已经將《牧马人》的电影剧本写出来，並且通过郑洞添老师的手，递交到了北影厂，只是好像没什么动静。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於小刘你来说，有没有帮助？” 刘幗泉沉默了下来，足足沉默了两分钟，她忽然抬头，眼神坚定的看向丈夫道： “不管如何，这对我来说都是个机会，我想试试。” 李柠似乎並不奇怪妻子的决定，笑著鼓励道：“反正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那就索性试试也好。” 接著，夫妻俩默契的点了点头。 第76章 刘幗泉的计划（求追读！） 刘幗泉是个行动派，连夜又翻出《牧马人》的小说看了三四五六遍，第二天一早就去北影厂找了大半个月前陈耀东托郑国添递来的剧本。 北影厂对於一个剧本过不过审有四套审查。 分为初审、覆审、终审、以及最后一道政策审查。 初审的人是厂里的文学编辑和剧本策划、通过后，剧本提交给製片副主任、主任进行覆审， 覆审再通过，剧本就会送到厂长、副厂长的办公室，进行终审。 至於正策审查，顾名思义，就是查有无『正治导向』，是否违背『社会道德与公序良俗』、涉不涉及『宗教』、还有涉外、歷史……这些都是审查的標准。 当这四道审查都通过之后，一个剧本才算是『过审了』。 这会儿，刘幗泉是在初审部的办公室找到的剧本。 不出所料，这个本子確实被丟在犄角旮旯里吃灰了。 “刘幗泉同志，你一大早来翻这个剧本做什么？”一个头髮白的剧本策划吹了吹自己刚泡的高沫，慢悠悠问道。 刘幗泉不答反问：“周策划，这篇《牧马人》的剧本你们看过了吗？” 被称之为周策划的老头放下茶杯，伸手接过刘幗泉手里的剧本翻了翻，回忆道：“哦，是这个本子啊，我记得是北电的郑国添老师送来的，我们也开会討论过，除了一个叫梁霄深的年轻编辑看好之外，几乎没有人看好，而且里面一些情节还比较敏感，最终大家投票决定，暂不允通过。” 刘幗泉抓住话中重点，好奇问：“周策划，里面的哪些情节比较敏感？” “我想想啊，哦，想起来了，比如说男主的身份是右π……” 这个点刘幗泉也知道，因为之前小说正热的时候，就有人抨击过，但她觉得问题不大。 因为改开之后，左右问题，已经不再似前几年那么敏感了。 “还有吗？” 老头被问得有点烦了，没好气的批判道：“哎呀你这个同志，打听这些做什么？” 刘幗泉也不恼，更不曾隱瞒自己的意图，笑呵呵解释说：“不瞒周策划，我想要將这个本子拍出来。” 老头只以为自己听了一个笑话，端起茶缸子浅尝輒止的抿了抿，道：“行了，不愿意说就算了，你也不用编这种话来逗我一个老同志开心。” 见自己说的实话老头不信，刘幗泉也没有再作多余的解释，又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就把这个剧本给带走了。 刘幗泉虽然是个演员，但也是有编剧天赋的，这一点从后来她给电视台拍的那四部剧都是她自编自导就能看得出来。 原本在刘幗泉看来，北电那位小才子或许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大作家，但编剧功底可能还差了一点岁月的沉淀和火候，所以她从初审部这边將剧本拿回去之后，决定先自己给『润色』一下，然后再去找作者本人沟通后续问题。 结果她將剧本带回来一翻，才发现自己也犯了一个主观错误。 就这个本子的质量，不討论故事的话，它的文字、起承转合、伏笔与高潮、镜头设计等等，在刘幗泉看来，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一个大一新生写的，她都怀疑这是厂里的那几位大编剧的手笔。 这还叫她怎么润色？ 润不了一点好吧。 既然这个剧本直接就能用，不需要再做修改，嗯，至少在刘幗泉看来不需要再做修改，那么经过她的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自己暂时並没有必要去『打扰』那位小才子。 因为说实话，眼下她虽然拿到了剧本，但是也没有多少把握可以让这个剧本过审。 她只是抱著试一试的態度，就像她丈夫李柠说的一样，反正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 “你打算怎么做？”当天，李柠回家之后，见妻子已经把剧本『借』了回来，也好奇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同样惊讶於那位陈耀东同学的编剧功底。 “我想明天先带著剧本去拜访一下成英前辈。”刘幗泉道，她今天去借这个剧本的时候，已经打听清楚了，走正常程序的话，这个本子很难，甚至於当下几乎不可能过审，但是如果有『大人物』开口，这种不可能就会变成有可能。 刘幗泉想到的第一个『大人物』，也就是此前提点她转型，同时这两年间给了她不少帮助的成英导演。 李柠也大抵猜到妻子会找这位北影厂的『大帅』帮忙，不过以他对妻子多年的了解，他认为此时爱人心中，应该不止这一条计策，遂直接问道： “如果成英前辈帮不了这个忙，你又打算找谁？” 刘幗泉心里確实还有第二步计划，本来丈夫不问的话，她是不准备说的，既然问了，她也没有隱瞒的想法。 “咱们北影厂的老厂长是个改革派你知道吧？” 李柠点点头，现在北影厂的厂长叫汪杨，是已经62岁的老同志。 如果算上北影厂改制之前，他是继田状状的老爹田芳之后的第二任厂长；如果不算的话，他就是首任厂长。 从1954年上任，至今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坚守了28年。 歷史上將到1984年才隱退，他用34年將北影厂带到了一个巔峰。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知人善任，且並不迂腐，哪怕到老都具有开拓精神的老一辈革命同志。 不仅在北影厂，在整个文化系统，都很受人尊敬。 李柠猜中了妻子的想法，却也不禁为她的大胆感到震惊。 “你这个想法是不是太激进了？而且这不符合制度，你確定不会被汪厂长直接赶出来吗？” 见丈夫这么激动，刘幗泉便知他没有理解自己刚才为何问他那个问题。 她却是不急，平静的解释道： “孩他爹，你不了解我们的老厂长，他是一个坚定的改革派。特別是从今年开始，我们厂里多了不少电影指標，往后估计会越来越多，但是大多数导演拍的都是些不挣钱的电影。 是，我们厂的电影都是財政拨款，但是长此以往，厂里的压力在我看来也必然会越来越大。” 刘幗泉根据自己的分析继续说道： “而我之所以看中《牧马人》，不是我觉得这部片子有多高的艺术价值，而是我觉得只要將它拍出来，就十有八九可以赚钱。 基於这一点，我就敢拿著剧本直接去敲开老厂长的办公室门了。” 听完妻子的分析，李柠沉默了十多息之后，最终说了句：“不管如何，我都支持你。” “嗯，谢谢柠哥。” 第77章 刘筱莉苦等的机会终於来了 江城歌舞剧院！ 刘筱莉回来这大半个月没有打听到有关工作调动上的机会，只能开始准备起了明年考北舞的计划。 但像她的情况，因为没有上过中学，只能报考北舞的中专，不能考本科。 对此，刘筱莉倒是並无什么意见，毕竟本身她考北舞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能够和小陈在一座城市。而且中专的要求更低些，这对於几乎没有多少文化分基础的刘筱莉而言，其实也不失为更加利好的条件。 如果北舞只招本科生，且像去年那样，不限报考条件，刘筱莉反而对自己没信心。 今天下班后，刘筱莉回到宿舍，一如既往般开始学习。 但她刚拿起书，就见陈艷红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嘴里同时嚷嚷道：“好消息，小莉，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刘筱莉诧异的將目光从手里的学习资料上转移过去。 就见陈艷红一脸神秘的说道：“你不是想將工作关係调到首都去么……” 唰~ 听到室友……不，三姐带回来的是这个消息，刘筱莉顿时坐不住了，丟下学习资料的同时蹭的一下站起来，抓著对方胳膊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真的吗艷红姐？你真有让人將工作关係调到首都去的消息？” 陈艷红看著激动不已的弟妹，嗯，准弟妹，笑了笑后从背后拿出了她从主任办公室里带来的一份新鲜出炉的文件，指著上面的內容道： “你自己看吧，我们单位的上级部门为了迎接明年的第四次文代会，准备尝试將唐代的《霓裳羽衣舞》恢復並搬上舞台，但是他们的演员不足，所以才向全国的歌舞剧院下发了这条通知……” 刘筱莉不光听陈艷红的介绍，自己也亲自將这份文件看了一遍，顿时大喜过望。 “太好了，我要报名。” 接著，她又冲陈艷红道：“艷红姐，你也和我一起报名吧。” 陈艷红自然也有些心动，毕竟这份文件上还白纸黑字的写了，如果培训通过，最终確定为《霓裳羽衣舞》的正式舞蹈演员后，是可以將工作单位转到中国歌舞剧院的。 她家就是燕京的，当然也想工作单位离家近一些。 但看著面前更加渴望这个机会的刘筱莉，还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你就不怕我参加的话，刚好抢了你的名额？” “不怕，我们公平竞爭，而且就算没有艷红姐你，凭藉这份文件招去培训的舞蹈演员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刘筱莉继续道：“更何况，这支《霓裳羽衣舞》肯定还缺不少演员，不然总院那边，也不至於特意向我们江城歌舞剧院下发这样的一份文件。” 陈艷红听了刘筱莉逻辑清晰的分析，本来就没想过放弃这次机会的她，十分霸气的放下狠话道： “好，那我们姐妹一起报名，先占下他两个名额，至於剩下的，再让其他人抢去。” “嗯，是这个理！” 刘筱莉附和道。 这也是她內心最希望出现的结果。 “那你这书还看吗？”陈艷红冷静下来后，注意到了刘筱莉丟在床上的学习资料，好奇问了句。 “看。”刘筱莉转身拾起资料，不假思索的回了一个字。 只是就算她再次將书捧在手心，心思却已经不在上面了。 反倒是时不时看向陈艷红带回来的那份期盼已久的文件…… …… 北电，导演系。 这是一个雷雨天的下午，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会儿导演班的所有同学身上，至少都穿了两件衣服，怕冷的，甚至还穿了三件，要是女生的话，那算四件。 下午的课是班主任司徒昭墩的《电影鑑赏》，但说的直白一点，其实就是看电影。 北电五个专业每一周都有一门『看电影』的课。 好消息是，电影的种类很丰富，並不仅限於市面上可以放映的那些片子，还有不少禁片，乃至香港电影，国外的电影。 坏消息是，不管哪个专业，看完电影之后，都要从专业的角度，写一篇鑑赏报告！ 不过总体来说，导演专业的学生在做这个作业的时候最是『苦逼』，因为像表演系的学生，他们就只需要分析演员的演技，像摄影系的学生，就只需要分析镜头……只有他们导演系，所有都要考虑进去。 一开始就是陈耀东都有些吃力，但他实战经验丰富，差的只是理论基础，如今有了五六篇『鑑赏报告』的打底，身为『学霸』的他，早就已经补齐了这个短板，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他愿意，基本上看完电影的同时，他的鑑赏报告也就写好了。 反观其他同学，哪怕最快的也要个两三天，多数同学都要个四五天来写，嗯，没有更久了，因为第五天陈耀东这个学习委员就要交作业。 “今天我们看一部义大利的电影。” 放映教室里，司徒昭墩先是半个小时来简单的点评了一下大家上周做的电影鑑赏报告，然后话锋一转，介绍起了今天要看的电影。 不过他只是说了个义大利的电影，底下的同学就已经兴奋的『潮了』。 “哇，居然可以看一部义大利电影，我好激动啊！” “老师，电影叫什么？义大利人说的是英语吗？” “孤陋寡闻的吧，义大利人当然说的是义大利语啊。” “……” 听著班上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的问题，司徒昭墩稍显无奈道：“是听你们说，还是听我说？” 此言一出，原本嘰嘰喳喳的放映教室里，瞬间一静。 但司徒昭墩还是多余补充了一句： “好了，都別说话了。” “电影名字叫做《我父我主》，是一部討论人性的剧情片……我之前跟你们介绍过欧洲有三大电影节，大家还记得是哪三大吗？” 陈耀东见班上同学两秒之內都没有答出来，也只有是他这个学委扛下所有了。 “欧洲三大分別是法国的坎城电影节、德国的柏林电影节以及义大利的威尼斯电影节。” “不错，还是学习委员的记性好。” 司徒昭墩不吝嗇的夸了一句，然后继续自己刚才的话：“这部《我父我主》，不仅在去年的柏林电影节上获得了一座银熊奖盃，还在坎城电影节上荣获了一座桂冠奖盃——金棕櫚奖！” 虽然底下大部分同学眼下其实都不太清楚这两座奖盃的含金量，尤其是后者的，但见司徒昭墩说的这么隆重，还是忍不住哇了一声。 陈耀东没有哇，但他在听完了班主任的介绍之后，也同样对这部《我父我主》產生了好奇。 是的，好奇，因为他的记忆库里，並没有將这部电影给录进去。 也就在陈耀东他们班看电影的时候，已经和丈夫一起拜访完成英导演的刘幗泉，独自带著剧本，杀向了老厂长的办公室…… 求票求追读！ 第78章 老厂长（求追读！） 呼~ 刘幗泉站在厂长办公室的门口，没想到临了居然有点紧张起来。 当然她不会退缩，何况『来都来了』，下一秒，刘幗泉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敲向了面前虚掩著的房门。 咚咚咚~ 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的汪杨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的应了句：“请进。” 刘幗泉听到这声请进，推开面前虚掩的门，带著剧本和笑容走了进去。 这时汪杨才抬起头来，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看向门口。 当他看清楚来人是厂里的演员后，笑著朝她点点头。 “小刘同志找我有事吗？”他问。 刘幗泉頷首，知道老厂长是个大忙人，直接开门见山的表明了来意。 她道：“老厂长身体好，我这次来打扰您，是想向您推荐一个优秀的剧本！在来您这里之前，我还带著剧本去找了成英前辈，他看了也说这个剧本具有可拍的价值，所以这才斗胆送来给您过目，希望老厂长不要计较我的僭越。” 虽然刘幗泉这番话里有拉虎皮扯大旗的嫌疑，但她还真没有说假话，成英的確说过这个本子如果拍出来，观眾应该会喜欢，但他同时也说了，这种题材短时间內厂里拍不了，这一点刘幗泉却是没有对老厂长说。 不过汪杨是谁？ 就不说他1951年之前的经歷，单是坐这北影厂的厂长，就已经坐了27年，岂会看不穿刘幗泉的心思。 不过他倒也没有直接质疑什么，而是笑呵呵道：“哦，是吗？竟然连成英都看好，那也拿来给我看看。” 刘幗泉赶紧將剧本递了过去。 汪杨接过剧本，说了句让刘幗泉自便的话，就开始低头看起了剧本。 “《牧马人》，这是那篇小说改编的？” 汪杨看到剧本的標题后，有些意外的再次看了刘幗泉一眼。 而关於前段时间討论度很高的《牧马人》小说，汪杨当然也读过，其实当时他也觉得这篇爱情小说具有改编的价值，只是他终究不是一个编剧，过后一忙，也就给忘了。 倒是没想到两个多月过去，厂里的这位在谋求转型的演员会带著《牧马人》的改编剧本来找他。 这让汪杨在读这个剧本之前，先多了三分兴趣。 接下来的大概三十分钟时间里，办公室里只有偶尔响起的翻页声，以及外面走廊上不时传来的脚步声，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声响。 终於，刘幗泉注意到老厂长放下了剧本，再次抬起头来。她也赶紧屁股离开椅子，带著期待的目光看向对方。 “欸，小刘同志不用拘束，坐坐坐。” 说这话的同时，汪杨还伸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不过见刘幗泉没有再坐下，他也没有纠结这个，而是將话题转到了对方此时最在意的这个剧本上来。 他呵呵笑道：“早就听说小刘同志在转型，没想到转型当了编剧，不过小刘你倒是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嘛，关於你送来的这个《牧马人》的本子，我看吶，水平不比厂里的某些老编剧差哟，啊？呵呵呵。”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刘幗泉见老厂长误会了，有些汗顏，赶紧解释说：“老厂长，您误会了，这个本子不是我写的，是小说的作者辰东本人亲自改编的。” “不是你写的？”汪杨赶紧又翻到剧本的第一页，就见標题下面，果然隔一行写了『——辰东』。 不过其实刚才汪杨也注意到了，只不过他先入为主的將这个剧本的编剧代入了刘幗泉，所以觉得这里之所以『出现』辰东，只是因为他是小说的作者。 接著，汪杨似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好像听谁说过，这《牧马人》的作者，是北电的一个学生吧？” 刘幗泉点头：“是的老厂长，他叫陈耀东，是北电导演系的学生。对了，他同时还是北电公认的小才子呢。” 闻言，汪杨又低头翻了翻这个剧本，之前他觉得是刘幗泉写出来的就已经够吃惊了，如今听说这个本子居然还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年轻人写的，不免更加惊讶，哪怕他是小说作者。 “我倒是想见见你说的这位北电小才子了。” 不给刘幗泉『拍马屁』的机会，汪杨紧隨著又道：“既然这个本子是那位小同志写的，那他为何不直接送去审核呢？” “送了！”刘幗泉將丈夫告诉自己的消息说了一遍，又讲了下自己昨天去策划组初审部门『借』这个剧本时的经歷。 汪杨听罢，脸上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接著跳过这个问题，带著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在这个过程中尽心尽力的刘幗泉：“那你呢？又为何对这个剧本如此上心？难道那位北电小才子，是你亲戚？” “不是亲戚，我也不瞒老厂长，其实我和陈耀东同志连面都还没有见过。” “哦？那是为什么？”汪杨一听，更加来兴趣了。 “因为……”刘幗泉犹豫了一下，终於还是在这位老厂长面前，吐露了心声：“因为我想转型，我想当导演！” 她话音落下，房间里顿时寂静无声。 因为饶是汪杨足够高看刘幗泉了，也没想到她的志向会这么大胆。 “呵呵，小刘同志志向远大，不过你这直接从演员跨行做导演，困难有点大哟。” 刘幗泉道：“老厂长，我两年前在成英前辈的推荐下，就已经在剧组开始为我的目標奋斗了，时至今日，我有信心做好一个导演，请老厂长给我一个机会。” 说著说著，刘幗泉也不免有些情绪激动起来，她接著道：“老厂长，我愿意立下军令状，如果我拍不好这部《牧马人》，那就將我从厂里辞退。” 见刘幗泉把话说得这么『重』，汪杨连忙摆了摆手：“小刘同志，不至於如此。” 但这位老厂长心里其实对於一个女同志能够表现出这种魄力，还是持积极態度的。 想了想，汪杨又道：“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是看好这个本子的，但就算我是厂长，也不能说在厂里搞一言堂，所以最后这个本子要不要拍，能不能拍，还是要开会討论的。” 稍稍冷静下来的刘幗泉见老厂长把话说到这份上，也知道自己该走了。 不过走之前，她担心老厂长一时不察，看不到这部《牧马人》的『商业价值』，还是简单提了一下。 “好的，感谢小刘同志，我会儘快组织厂里开会研究这个剧本，出了结果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嗯，谢谢老厂长，那您忙著，我就不打扰了。” 第79章 剧本过审（求追读！） 《我父我主》是根据同名自传小说改编的一部新现实题材电影。 它大概的內容是说，一个叫佳维诺的男主角在他六岁本应该坐在教室里上学的年纪，却被他父亲拖出校园，叫他去荒山野地放羊。就这样，佳维诺到21岁还目不识丁，但也终於不满父亲的淫威，选择跑去参军。 到了外面，他才知道文盲的痛苦，以及只会当地方言带来的不便。但男主求知慾很强，自身又勤奋好学，短短几年后，不仅掌握了义大利文，还攻读了拉丁文和希腊文，成为了一名博学多才的语言学家。这时重返故乡，同严厉的父亲爭论道理，凭藉的武器就是他这些年增长的学识。 …… 当然，作为导演专业的学生写的鑑赏报告，肯定不只是笼统的概括故事內容那么简单。 陈耀东回想了一下那天下午看的电影，提笔写道： “在我看来，电影《我父我主》討论了两个主题思想： 一，父权的压迫：影片通过主人公佳维诺的童年经歷，揭露了义大利传统社会中父权的绝对权威。比如父亲递给佳维诺的羊鞭，既是牧羊的工具，也是父权控制的隱喻。 二、个体的解放：佳维诺面对严父长期的压迫，並没有失去对生活的追求、对未来的希望，他通过自学，不断充实自己的內心世界，逐步打破了父亲多年来给他种下的精神禁錮，这是自由的胜利，是知识的胜利，是新思想代替旧思想的胜利。 …… 从电影美学角度，该片的风格具有纪实性美。如对主角放羊的镜头，就拍了最真实状態下的牧民生活与自然风光…… 从演员的表演角度分析，男主父亲通过僵硬的肢体和嘶吼式的表演风格，塑造了一个暴力的严父形象，但他既是施暴者，同时也是被贫困异化的受害者。 而男主的表演是递进式的，前期在父亲长时间的压迫下，性格懦弱、自卑、敏感；中后期通过不断积累的学识，让他慢慢找回了自信与勇气。 …… 最后，我认为影片向观眾传递的一个道理是：真正的自由，始於对压迫的清醒认知；但想要拥有清醒认知，知识是最好的钥匙。” 洋洋洒洒写完了这篇关於《我父我主》的电影鑑赏报告，他还没来得及检查一遍，就被田状状给拿了过去。 “东子，我帮你检查检查。” “班长，作业要自己做，你先看了我的，即便不抄，下笔的时候也避免不了受我的观点影响。” “管它呢，妈的，这部义大利电影好看是真好看，但是关於它的鑑赏报告也是真难写。” 田状状一边快速瀏览著陈耀东的作业，一边大吐苦水。 陈耀东未曾反驳这话，因为田状状说的是事实，比起眼下国內『直抒胸臆』的电影，这个时期国外的电影的確要更加『先进』一些，更何况这部《我父我主》还是去年的金棕櫚获得者呢。 哪怕是他写的这篇鑑赏报告，也不敢说有多全面和深刻，无非是仗著自己丰富的电影知识和经验，高屋建瓴的做了些『粗浅』的分析。 就在这个时，田状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我今早上回家拿衣服，听我娘提了一嘴，好像厂子里正在开会討论你的剧本。” “真的？”本来陈耀东都不再关注剧本的事了，没想到似乎还有峰迴路转的机会。 就在他想继续向田状状打听这个事时候，一位北电老师出现在了他俩的宿舍门口。 “陈耀东同学在吗？” 陈耀东回头，见是表演系的李柠老师，虽然没有教他们，但现在的北电屁大点地方，平常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都是认识的，连忙起身迎道：“李老师，您找我。” “准確的说，是我爱人找你。” 说著，李柠让开一个身位，给妻子腾出了说话空间。 而这时，屋里的陈耀东和田状状也才注意到在李柠身后的刘幗泉。 “刘姐好！”田状状率先和其打了声招呼，显然两人是早就认识的。 陈耀东也『早』就认识对方，但那是上辈子的事。这一世他们还是初次见面，不免有些好奇对方找自己所谓何事。 “小田你原来住这里啊！”刘幗泉先朝田状状点点头，然后打量了陈耀东一眼，暗嘆这人好年轻、好相貌、好身高的同时，嘴上也笑著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陈耀东同学你好，我叫刘幗泉，是李柠老师的爱人，目前是北影厂的一名演员。” “刘……”陈耀东在称呼上卡了壳。 刘幗泉道：“如果你不介意，就和小田一样喊我声刘姐吧。” “好的，刘姐，你找我有事吗？” 看著喜气洋洋的刘姐，陈耀东有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因为他实在没法將刚刚田状状透露的信息，和面前这位还是北影厂演员的大姐联繫起来。 “有事，而且是好事。” “好事？”陈耀东更加狐疑。 刘幗泉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道：“没错，恭喜你，你的剧本《牧马人》过审了。” 上一秒，田状状还只是说厂里在开会討论他的剧本，下一秒，这位以前从未打过交道的刘姐就特意上门通知他剧本过审了。 等於说他在短短『两秒』之內，承受了两波惊喜，而且一波比一波大，这让陈耀东觉得有点不真实。 可是眼前的事实又告诉他，这就是真的。 今天不是愚人节，而且就算是愚人节，现在的中国人也不过这劳什子节日。 所以陈耀东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喜讯，虽然他其实还有很多疑惑。 比如，为什么自己的剧本过审了，是这位刘姐来通知自己？ 再比如，她为什么好像比我还要激动一点？ 这两个问题，在接下来陈耀东和刘幗泉的聊天当中得到了答案。 “这么说来，最后是刘姐你找了汪厂长才让剧本通过的？”田状状全程也在旁边，听到后来更是忍不住为刘幗泉的魄力而惊嘆。 刘幗泉则肯定了田状状的说辞，但也补充了一句：“成英前辈也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 “太好了东子，你真成编剧了，而且像你这么年轻的编剧，只怕全国都是独一份。”田状状激动的锤了室友一拳，既然替他高兴，也不免有些羡慕。 陈耀东当然也很开心，但他的开心主要是源於剧本过审之后，自己会有一大笔编剧稿费入帐。 会有多少呢？ 嗯，哪怕是最低標准，那也有1500块. 果然，这比他吭哧吭哧写小说更划得来啊！ 本来他因为看不到剧本过审的希望，就已经再次萌生了继续写小说的念头。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念头只怕是要胎死腹中了。 第80章 再临北影厂 “重磅消息！陈耀东同学的《牧马人》要拍电影了。” “丹屏，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吧？” “千真万確，我听他们导演班的李绍虹亲口说的。” “哇，要是我能演李秀芝就好了。” “马婧你还是省省吧，方淑说不定还有机会。” “刘珈你別瞎说，我们才刚入学，哪有什么机会……” 不过方淑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多少还是抱有一丝希冀的。 只是忽然想到陈耀东的那个肤白貌美的对象，又不禁在內心嘆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牧马人》剧本过审的消息正大张旗鼓的传遍了整个北电校园。 谢源：“小陈哥牛蛙！” 周礼金：“《牧马人》要拍电影？那我这形象说不定有机会出演许灵均吧？！” 张峰毅：“现在和陈耀东打好关係还来得及吗？” 张铁鳞：“虽然我看姓陈的小子不顺眼，但如果这次我能出演许灵均的话，我还是可以和他做朋友的。” 摄影系—— 张一谋：“小陈哥牛逼（破音版）” 顾常卫：“戚，又出风头。” 导演系—— 胡梅：“我觉得以后碰见陈学委可以改叫陈编剧了。” 谢小金：“编剧不编剧的无所谓，我喜欢叫东子小陈哥。” 张键鄴：“靠，谢小金你他妈的真不要脸，老子就不一样，以前该怎么称呼，现在就怎么称呼，並且以后也不会改变。” 小诗人：“键椏有骨气，做人就该是这样。” 张键椏：“没错，诸位，我先去恭喜一下我东哥~” 小诗人：“咳咳~” ……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牧马人》要影视化的话题，一直都霸占著北电校园的『热搜榜』。 也就是北电人数太少了，要是有个千八百人，搞一个类似北大《未名湖》那般的校园杂誌，哪怕就是每天换汤不换药的连载一些新闻，杂誌销量都不会太差。 因为二三十年后的那些新闻媒体，也是吃的『热搜』这碗饭。 不过话又说回来，像《牧马人》这种情况，说是『过审了』，但又没有完全过。 因为陈耀东没有收到编剧稿费，反倒是收到了叫他这个周末去北影厂改稿的消息。 北影厂门口。 “大爷，您还记得我吧？” “爷们儿看著有点眼熟，所以你是？” “我叫陈耀东，是北电导演系学生，上个月我们班来参观《火娃》的电影首映礼，大爷我俩还聊过来著。” “哦，是你啊，我记起来了。” 门卫大爷隨即又问道：“那你今天过来是干嘛来了？” “大爷，我来改稿。” “改稿？” 门卫大爷显然也是消息灵通的主，听说陈耀东是来改稿的之后，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不免再次打量这个年轻人一眼，继而求证道：“你是《牧马人》的作者，那位北电小才子？” 陈耀东訕笑著点点头，然后又听大爷吹捧了两句过后，这才踏进北影厂。 因为是第二次来，不敢说轻车熟路，但也不至於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路。 不过北影厂的占地面积可不小，足有10万平方米，设有办公区、摄影棚区、外景场地、洗印车间与技术楼、服装道具仓库、演员宿舍和招待所、食堂、车库、锅炉房等。 过两年还会修建一条明清街。 可惜后来因为北影厂的衰落，以及这块地皮太值钱的种种原因，包括明清街在內的很多东西都被拆掉了。 倒是从大门进来的三栋大楼在后世保留了下来，目前，这三栋大楼的主楼是行政楼、而一左一右的两座副楼分別是录剪楼和洗印楼。 陈耀东这次被通知来北影厂改稿的地点是文学部，而这个文学部就位於主楼第三层的东半边。 和编辑部、导演室紧挨著。 与此同时，电影《小》的主创：唐国鏹、陈冲、刘小庆也刚在三楼张真导演的办公室开完会，这会儿结伴下楼。 於是陈耀东就在爬完二楼之后，和他们三人撞了个正著。 三人或许听过陈耀东的名字，但都还不认识，只是和他擦肩而过。 不过陈耀东却认出了他们三。 並且正在心里腹誹： 『果然，丞相年轻时候不卖挖掘机，啊呸，唐国鏹这会儿確实很白，难怪是奶油小生的鼻祖。』 『刘小庆今年好像才二十五六吧，嗯，这个年纪多演点少女还是可以的。』 『陈冲……这是个端起碗骂娘的润人！』 有的意思是，《小》是北影厂的项目，但是找的这三位主演都不是北影厂的人。 其中，唐国鏹和刘小庆隶属八一厂，而陈冲是上影厂的。 偏偏这部《小》在明年上映后会很火，等於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当然后面北影厂为了打造自己的『明星』班底，在1980年將刘小庆的工作关係从八一厂调了过来，但是据说付出了不小代价。 “刚才那位同志是谁啊？看著挺英俊的嘞。” 在陈耀东心里腹誹三人的同时，他们一样在討论他。 “不清楚，但他那长相和身高，我猜十有八九是北影厂的演员。”陈冲说道。 唐国鏹却反驳说：“这可不一定啊。” “老唐你为何会有不一样的见解？”刘小庆和陈冲都同时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是觉得吧，那人形象跟我差不多，如果他是北影厂演员的话，那我现在这个角色，为何不找他，偏偏找了我一个外人来演呢？”唐国鏹分析道。 “好像有点道理哦~”陈冲点头。 刘小庆却撇撇嘴，觉得这是强词夺理，但她觉得猜来猜去挺没意思的，於是跳过了这个话题道：“我听说北影厂准备要拍前段时间很火的那篇爱情小说《牧马人》了，不知道你们了解没？” “嗯，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但这跟我们没什么关係吧，毕竟《小》都还没杀青呢。” “《小》还剩下多少戏份？而且一部电影从立项到开拍这中间时间长著呢，我反正是想爭取一下李秀芝那个角色。” 陈冲立马道：“如果有机会，我当然也不想错过。” 唐国鏹看著两个上一秒还情同手足，下一秒就火药味很浓的女同志，觉得自己还是不掺和进去的好。 但是《牧马人》真要拍成电影的话，他当然也想演，毕竟那可是许灵均啊！ 第81章 有人想摘桃子？ “你好辰东同志，我叫梁霄深，是咱文学部刚来的编剧，接下来由我配合你之后的改稿工作，有什么事你儘管吩咐。” 梁霄深是49年生人，今年已经29岁，但是他去年刚从復旦毕业，今年才被分配到北影厂当编剧，儘管年龄比陈耀东接近大了一轮，但是在这位又是畅销书作家，又是电影编剧面前，还真不敢拿大，甚至还带著几分『討好』。 陈耀东同样在打量对方，他上辈子倒是没有和这人打过什么交道，但他知道后来雷大头和樱桃主演的那部《人世间》是改编自他的同名小说。 此时，面对梁霄深释放出来的善意，陈耀东同样还以微笑。 “梁编剧你好，辰东只是我的笔名，我叫陈耀东，或者你也可以叫我东子。第一次来改稿，完全没任何经验，说不得以后还要多麻烦梁编剧了。” 梁霄深之前还有些担心像陈耀东这种才华横溢的青少年会不会比较有稜角，但没想到一开口却很谦逊，这让他脸上的笑容也更加阳光了起来。 “好，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东子，你也別一口一个梁编剧的叫我了，直接喊我老梁，或者名字就行。” 都是年轻人，陈耀东也不和对方客气，上来就打听道：“老梁，我想问问，就是我来北影厂改稿期间，会有一些……一些补贴吗？” 梁霄深很明显被陈耀东的这个接地气的问题给问的怔了一下。 半响才回答道：“这个按理说会有的，对了，你是准备住我们厂里的招待所吗？” 陈耀东下意识打算说不住，但是话到嘴边时改口道：“招待所是单人宿舍不？” 梁霄深苦笑道：“厂里的招待所也比较紧张，可能……”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陈耀东也能理解。 “既然厂里招待所比较紧张，那我就不麻烦了。”他义正言辞的说道。 “好的，那我待会儿向主任反应一下你问的补贴的事。”梁霄深回答完，又问陈耀东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於是陈耀东把心里的疑惑都问了一遍，有的得到了解答，也有的梁霄深也回答不上来。 其中，陈耀东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没有得到答案。 他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 当然是《牧马人》的编剧稿费啊！ 不过陈耀东了解到，像他这种编剧改稿，和杂誌社把作者请去改稿，都有一条墨守成规的行规——那就是编剧也好，作者也罢，都可以一边享受著招待所的福利，一边磨洋工。 比如陈耀东这次，如果他愿意的话，在北影厂改他个个把月，完全不用承受道德层次的谴责，甚至厂里估计都不会有人催他，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当然，陈耀东並不打算这么做，一来他是北电的学生，除了周末，不可能一直待在北影厂里磨洋工，他还得回去上课； 二来，他想儘快拿到自己的编剧稿费，诚然，只要多拖一天，他就能多领一天的补贴，可是这点补贴对於编剧稿费而言就有点杯水车薪了，陈耀东上辈子阔绰的时候，好歹也是身价数千万的老板，还不至於眼皮子这么浅。 所以，陈耀东的想法是，如果自己这个周末能够完成改稿，就决计不想拖到下一周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於是在梁霄深眼里，上一秒还在东拉西扯的问自己各种问题的陈耀东，下一秒就直接安静的坐在工位上，拿起他的剧本和他们文学部给的一些批註开始研究起来。 他站在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陈耀东真的是在认真的修改剧本，明明知道这人做的是对的，但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违和呢？ 很快，梁霄深找到了原因。 是因为陈耀东第一天来就直接坐下工作的態度，和之前其他编剧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作风在他心里產生了强烈衝突，所以他才觉得有些违和。 他张了张嘴，想提醒陈耀东不必那么著急。 但想了想，还是把劝诫的话给收了回去。 同时默默在心里补充道：『陈耀东同志是个积极上进，严於律己的好同志！所以他才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成为一名优秀的作者、诗人、还有编剧。我应该向他学习。』 正在认真改稿的陈耀东自然不知道梁霄深的內心活动，不然就算他脸皮再厚，恐怕也会感到汗顏。 不过也就在他坐在文学部办公室里改稿的时候，楼下某间会议室里，却因为《牧马人》的导演归属权爭吵了起来。 起因很简单，厂里的一位在副导演这个位置上干了多年的同志，见《牧马人》立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且打听到厂里没有哪位大导演盯上这个项目，於是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便『主动请缨』，打算跳出来摘走这颗桃子。 这位副导演叫黄健忠，他同时还在张真的《小》剧组掛著副导演的职，按理来说，以他的条件，在竞爭《牧马人》的导演环节应该不占优势才对。 可谁叫和他竞爭的人居然是一个演员呢。 甚至於，他都没有做什么准备，包括连《牧马人》的剧本都还未曾看过，只是不想错过一个单独执掌电影的机会，所以抱著试一试的態度决定爭取一下。 结果就算是这样，此时会议室里，支持他的声音，都还是超过了精心准备的刘幗泉。 这叫刘幗泉如何甘心？ 且不说她之前为了让《牧马人》过审所做的努力，单就是这一周来，为了能够在今天的会议上说服一眾厂领导，她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没日没夜的画了一百零五张分镜头出来，这还不包括那些废稿，平均每天的睡眠不足四个小时，结果现在隨便一个副导演跳出来就想摘走桃子，这不是想屁吃吗。 刘幗泉当然不干了。 甚至她都不想再压著自己的脾气，当著一眾厂领导的面，直接指著黄健忠的鼻子就骂道： “姓黄的，你吃著碗里的，看著锅里的，究竟要不要脸？” “另外你们剧组昨天刚从外地拍戏回来，你有时间看过《牧马人》的剧本吗？” “你……”黄健忠有些心虚，因为他真的还没来及看剧本。 “你什么你？连自己要拍的是一个什么故事都不清楚，就跑来和我爭，我看你这种才叫做不负责。” 懟完黄健忠，刘幗泉红著眼眶，又面向一干厂领导掷地有声的说道： “厂长，各位领导，对不起，我情绪有些激动，但我觉得某些领导在处理问题上有失公允，所以我有一些话，不吐不快。” 说著，刘幗泉举起面前一摞厚厚的电影分镜头和一些她为了这次会议特別准备的材料，继续道： “这些都是我为竞爭《牧马人》导演所做的努力和可以证明我能力的东西，相信大家都有目共睹，而我的对手黄副导演，他什么也没有准备，但是不少领导依旧錶示支持他，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厂里的副导演，而我之前只是一个演员！ 是，我承认身为演员的我，在导演方面的经验上，比起黄副导演来，是还有所欠缺。 可是黄副导演也没有过单独执掌一部电影的经验吧？ 某位领导为何对他就如此宽容？对我就持有偏见……” 刘幗泉的话还未说完，已经有厂领导脸色不好看的打断道：“刘幗泉同志，请你不要再强词夺理，既然你自己也清楚你没有导演经验，你又叫我们如何敢把一部几十万成本的电影的生杀大权交到你手里？万一出了问题，你担当得起吗？” “真要出了问题，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一切处分。” “你……”这位厂领导指著刘幗泉气得直接上气不接下气。 见事情闹到这一步，老厂长也是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並且知道今天这事出不了一个结果了，只能站出来和稀泥说：“好了，今天会议就到这里，大家都回去冷静冷静，至於《牧马人》的导演人选，待厂里仔细考虑之后，再行通知。” 第82章 再见刘幗泉 中午，北影厂食堂。 梁霄深打完饭后在陈耀东对面坐下后说道：“我向主任反映了你提的补贴问题。” “怎么说？”陈耀东停止咀嚼的动作，好奇望来。 “一天两块钱，加两餐的副食补贴。”梁霄深继续道：“不过这是你在北影厂改稿的时候才有。” “我懂！”陈耀东点头，有就行，至於非周末他都在学校里上课，没有也正常。 而且这补贴比他在《燕京文艺》杂誌社的时候还要高出5毛，嗯，可以算在省下来的住宿费里，虽然只是他自己不想住北影厂的招待所。 “谢谢啊老梁，来，请你吃红烧肉。” “不用不用，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內之事。” “没事，吃吧，分著吃才香，只是我肉票也不多，不然应该单独给你打一份的。”说这话的时候，陈耀东內心也有些感慨：多纯洁的年代啊，连吃肉都是件奢侈的事。 梁霄深客气一番，对於陈耀东夹在他饭盒里的那几块看著就诱人的红烧肉还是给吃了，吃完只觉得『唇齿留香』。 按理来说，以梁霄深北影厂编剧的条件，不说顿顿吃红烧肉，一个星期，或者十天半月改善一下伙食是绰绰有余的。 结果却是他梁霄深自从加入北影厂开始，就一次也没有打过厂里的肉菜。 原因是因为梁霄深家里其实很困难，他家是五兄妹，他排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但有精神问题； 今年母亲也因为中风臥病在床，下面的弟弟妹妹还少不更事，父亲也因此辞了工作在家照顾一家老少，现在全家只有他一个人领著工资。基本上每月將工资领到手里，他都还没焐热，除了给自己留下基本的生活费外，其他的都会寄回家去。 也因此，梁霄深身为北影厂的编剧，今年都29了，別说结婚，连个对象都没有。 两人的饭吃到一半，忽然坐在他们隔壁桌用餐的几人之间的谈话引起了陈耀东的好奇。 就听他们聊道： “唉，都听说了吧，今早上刘幗泉想竞爭《牧马人》的导演，结果被昨天刚回来的黄健忠导演横插一脚，给她的导演梦整泡汤了。” “要我说啊，就算没有黄导，这《牧马人》的导演也不可能落在她刘幗泉一个女演员头上，毕竟拍电影又不是儿戏，几十万的项目，万一让她给搞砸了，谁来负责呢，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道理是没错，不过黄健忠现在跟的《小》剧组也还没杀青吧，老实说，他这吃相也有点不太好看。”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有机会就要抓住嘛，而且谁叫咱厂里那些大导演要么没空，要么就是看不上这部爱情小说改编的电影呢。” “是啊，听说小说和剧本都是北电一个小年轻写的，也不知道厂领导为什么要拍这样一部毫无艺术的片子，看不懂，看不懂啊。” “呵呵，可能因为年轻人喜欢嘛。” “……” 陈耀东听了隔壁桌这几个一看就是路人甲的谈话，虽然有些不爽，但是清楚这几人的观点，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北影厂大多数人的想法。 倒不是说这些人有多坏，只是因为这是时代带给他们的局限性。就好比你在2021年中国房价最高点的时候对那些正准备买房的人说，別急著买，接下来房价会下跌，你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秦始皇。 同理，以陈耀东的城府，此时也犯不著去找几个路人甲理论。 但他快速解决了午饭过后，拿著饭盒便离开了食堂。 “別在意那些人的风言风语，他们只是嫉妒，我就觉得你的《牧马人》写的很不错。” 梁霄深有些担心陈耀东年轻气盛，受不了那些人的背后议论，所以赶紧追上他安慰起来。 然而陈耀东其实並不怎么生气。 他只是打算去见见刘幗泉，毕竟这位刘姐在自己剧本过审方面，可是出了大力的。 单就结果来说，他这次算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 而人情，是需要还的。 除此以外，陈耀东个人不喜欢黄某人，这与这位黄导后世利用职务之便，在剧组大搞权色交易还被女演员曝光无关，关键是他那剧组，妈的也有自己的投资在里面，虽然不多吧，可也有三十多万，结果丑闻曝光，害得他几十万的投资直接打了水漂。 所以现在陈耀东的想法是，即便最后《牧马人》的导演落不到刘幗泉的头上，也绝不能便宜这个姓黄的。 “放心吧老梁，我心態乐观得很，不会因为別人在背后议论两句就爆炸的，但我现在比较担心刘姐，你知不知道她家是住哪？” “刘幗泉同志家吗？”梁霄深刚才也听了那些人的谈话，猜到了陈耀东口中的刘姐应该就是刘幗泉。 “对，刘姐在我剧本过审方面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虽然导演人选的问题我一个外人编剧也说不上话，但既然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於情於理，都该去探望一下。” 梁霄深也清楚陈耀东说的是道理，頷首道：“好，我带你去。” “稍等。” 见梁霄深说走就走，陈耀东连忙叫住他。见对方投来好奇的眼神，他解释了下：“空手登门不好，我先去附近的供销社买点礼物。” 十来分钟后，陈耀东提著一包白两瓶罐头按照梁霄深的指引，来到了北影厂分给刘幗泉一家的房子门口。 房门是紧闭的，陈耀东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正准备抬手敲门，就见楼梯口上来一个七八岁的小萝卜头，看见他后顿时一脸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小朋友，我叫陈耀东，你又是谁啊？” “陈耀东同志，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陈耀东早就猜出了这个小萝卜头就是李老师和刘姐的儿子李大偽，不过有些没想到对方人不大，却是鬼精鬼精的。 他正要解释，就见面前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刘幗泉，一门之隔，隔不了刚才儿子和陈耀东的对话，所以她先对儿子『教育』道： “大偽，不能无礼，叫陈叔。” 陈耀东本来还想夸两句这孩子聪明的，但是看到才一周时间不见，不仅瘦了一圈，更是憔悴了不少的刘幗泉，他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关心。 “刘姐，你……” 第83章 最后再爭取一次 “小陈你一个学生，来刘姐家里，怎么还要带东西呢，赶快拿去退了。” “刘姐你和李老师为我的剧本过审问题忙前忙后，我还没有好好感谢过呢，这又是初次登门，哪好意思空手来，不过不是什么贵重的，刘姐莫要嫌弃，赶紧收下。” 刘幗泉听陈耀东这么说，也知道推来推去不好看，还是把礼物收了下来。 “小陈吃饭了吗？”刘幗泉一般中午都会在家自己做饭，这样可以省些钱，吃得也温馨些，不过今早上发生了那件事，她回来之后情绪崩溃，关著门哭了一场，別说做饭了，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但是眼下说著就要去煮饭，陈耀东连忙叫住：“刘姐別麻烦了，我已经吃过了。” “真吃了吗？” “嗯，我一向有一说一的，今早上我过来改稿，和文学部的编剧老梁一起在食堂里吃的。” 陈耀东继续道：“刘姐你和大偽应该还没吃吧？要不乾脆也去食堂里打点饭菜回来將就一下算了，这样也省的麻烦了。” 刘幗泉自己没胃口，但是看了眼儿子，將他拉进怀里，亲昵的揉了揉其脑袋道：“昨个儿还有半碗剩饭，待会儿我用猪肉炒给你吃好不好？” 然而小萝卜头的眼睛却一直盯著陈耀东带来的礼物，“妈妈，我要吃罐头。” 不出所料，这小子挨了一顿批评，不过陈耀东帮著劝了两句，刘幗泉因为暂时不好撂下客人去给儿子做饭，也只能遂了儿子的愿。 “小陈刚才你说，你是过来改稿的？” “昂！”陈耀东点点头，而后斟酌了一下，还是把话题引到了他这次登门的主要目的上面。 “刘姐，我刚才在厂里听到说，你这次竞爭《牧马人》的导演有些不太顺利啊？” “唉~”刘幗泉嘆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事在厂里是瞒不住的，甚至都能猜到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议论她。 “是不太顺利，让小陈你看笑话了。” “怎么算笑话呢，我是非常支持刘姐你担任《牧马人》导演的，但是听说被厂里的某些小人给横插一脚，所以才生出了变故……” 刘幗泉打断道：“其实回来后，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早上就算没有那姓黄的干预，厂里的多数领导也不会同意让我一个演员来担任《牧马人》的导演，即便我做了再充足的准备，一句经验不够，资歷欠缺他们就可以给我否了。” 听出刘幗泉这话里带著消极的情绪，陈耀东还以为她准备放弃了。 结果刘幗泉只是顿了一下，接著带著一股狠劲道：“现在我对导演的位置是不再抱有幻想了，但是我当不了了，他黄健忠也休想。” “刘姐霸气！” 陈耀东真心实意的送上了一记马屁。 接著后面跟了一句让刘幗泉只觉得石破天惊的话。 “刘姐，其实你还有机会担任《牧马人》的导演，不必过早的自暴自弃。” “……”听到这个大饼的刘幗泉看著眼前的青年呼吸都是一滯，然后似觉得他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又难免有些泄气的说：“小陈你不要和刘姐开这种玩笑，我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呢，就连老厂长都没办法。” 见刘幗泉不信，陈耀东淡淡一笑，没有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办法其实很简单，找个信得过的导演先把项目接过来，但这位导演不拍，交给刘姐你来拍，只是得委屈刘姐你在剧组掛个副导演的名。” 这是陈耀东在来时的路上想的计划，不敢说一定能成功，但试一试又何妨呢？ 刘幗泉之前一直想的是自己成为《牧马人》的导演，乍一听陈耀东的建议，確实让她眼前一亮。 但是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这个方法有些过於理想主义了，不太现实。 看著还在等待自己回答的陈耀东，刘幗泉將她想到的顾虑说了出来。 “你这办法好是好，可是，我上哪找一个愿意这么配合的导演呢？” 刘幗泉继续剖析道：“毕竟照小陈你说的情况，人家导演是需要替我承担风险的。” 这些问题陈耀东当然都知道，所以，他也不敢打包票，只是试一试。 成功固然最好，不成功……那就等厂里面分配唄，还能咋滴呢。 “刘姐，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何妨再多试一次呢。”陈耀东劝道，如果刘幗泉依旧摇头，那他也就不会继续劝了。 因为说到底，刘幗泉当不当这个导演，对於陈耀东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损失。 他只不过是念在对方为自己的剧本过审问题出了不少力的情分上，所以才想著帮她出谋划策……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幗泉沉默了十几个呼吸之后，她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抹希望。 忽然抬头，盯著陈耀东道：“好，那我就再试最后一次。” 陈耀东笑道：“那我就祝刘姐，柳暗明又一村。” “谢谢小陈。” 又坐了十来分钟后，陈耀东便起身告辞。 至於刘幗泉接下来准备找哪个导演实施自己给她提供的建议，这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话分两头，刘幗泉这边在陈耀东走后並不著急出门去找导演，而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反覆思量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与成功率。 一直等到丈夫回来，她又和丈夫李柠把今天发生的情况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 “孩他爹，你说小陈的计划成功率有几成啊？” “其实不管有几成，你心里不都准备再试一次嘛，我陪你去就是了。”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李柠抓起妻子的手，很是心疼她今天所受的委屈。 “好，那我们趁现在时间还早，就去拜访一下成英前辈吧。” 没错，成英就是刘幗泉想要用来赌一次的希望，也或许是唯一的希望。 如果对方不愿意，那她对於《牧马人》导演的位置，也就彻底死心了。 夫妻两人將儿子交给邻居帮忙照看一下后，就直奔成英家去，当然路上途径一家供销社时，他们还进去买了一些礼物。 陈耀东回到文学部这边，继续开始改稿，改到黄昏之前，他就將改好的剧本交给了梁霄深。 而拿到陈耀东一改剧本的梁霄深，直接懵了： “东子，你这也太快了！” 陈耀东：“我不快，你才快！” 梁霄深：“……” 上架感言 如题，编辑通知明天中午上架！ 原因不会告诉大家是pk再次失败，无缘三江……呜呜 好吧，伤心难过只是一时的，我知道本书有点慢热，后期会越来越精彩的，不和他们爭一朝一夕（嗯，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不然能怎么办呢） 好了，废话不多说。 首先感谢我的编辑蓬莱，他人很好，有同行想投稿就找他。我这书开头就是在他耐心指导下改了好几个版本的產物！ 其次感谢兄弟姐妹一路来的支持，感谢各位义父的每一次打赏，每一张月票，每一张推荐票，每一个追读，每一条评论。 最后，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求首订，求首订，求首订！ 最最后，好像其他书的上架感言里都有个献祭流程。 杂家作为萌新，在群里都是潜水的，很少冒泡，自然也没人给我提供献祭名单，既然这样…… 那就献祭一下东哥的《夜无疆》吧，那一天太阳落下就再也没有升起……138万字，可以开宰嘍！ 第85章 好，这导演我干了（求首订） 第85章 好，这导演我干了（求首订） 从成英家里出来，晚风一吹，刘幗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若不是丈夫发现不对及时扶她一下，只怕就真的摔倒了。 “小刘，你这是怎么了？別嚇我。” 刘幗泉缓了一会儿，人顿时清醒了一些，望著一脸担心的丈夫道：“我没事，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想到刚才成英前辈虽然没有明著拒绝他们夫妻，说是要考虑考虑，但是刘幗泉看得出来，对方听了她的请求之后，明显有些牴触。 或许，只是碍於情面，不好当面拒绝罢了。 当然，刘幗泉也不怨，毕竟设身处地的想，成英前辈与自己非亲非故，为何要为她担此责任呢？ 这般想著，刘幗泉便又对丈夫说了句：“柠哥，我累了。” 李柠心疼道：“走，我们回家，那《牧马人》的导演不爭也罢。” 与此同时，成英家里，也还在討论刚才李柠夫妻带来的那个问题。 “老成，小刘这事，你怎么看？” 申伸看向爱人，道：“要拒绝，就直接拒绝，要答应，就痛快一点，你这样拖著，让人家小两口也等的著急啊。” 成英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看向妻子，不疾不徐的开口：“小刘同志这条路是当初我帮她选的，之前她也在我的剧组待过，我甚至还亲自带过她，勉强可以说，算是她的半个师父。” 说到这，成英抽了一口烟，又拿起刘幗泉带来的那些分镜头翻了翻，再度开口：“其实这孩子这次登门来给了我很大的惊喜，除了这些她给《牧马人》画的分镜头外，就是她关於一个导演的理解，让我觉得，或许我这半个学生，真的有能力单独执掌一部电影。”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答应她呢？”申伸道：“是怕承担风险？” “风险有，但这点风险对今天的我而言，其实只是不痛不痒。”成英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 申伸打量了丈夫一眼，忽的想到了什么，笑道：“哦，我知道了，老成你担心的其实是『拍了”《牧马人》这种片子，会让你的那些老伙计笑话你。” 成英被说中了心事，老脸有点掛不住，想狡辩一二，但想到这人是最熟悉自己的爱人，只能是有些鬱闷的把话给咽回肚子里，然后狠狼抽上两口手里的烟。 申伸弄清楚了丈夫的想法之后，稍加思索，劝道：“老成，我觉得你这次或许真的应该帮一下你这位弟子。” 成英没有纠正妻子对刘幗泉的称呼，而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就听申伸解释道：“我是这么考虑的，组织上不是找你谈过话，说有意让你担任北电的下一任校长嘛。” 成英点点头，大抵猜到了妻子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没有打断申伸的话，耐心听著。 申伸继续道：“现在陈耀东同学就是咱们北电的宝贝，更是一块对外的金字招牌。所以我觉得啊，老成你这个“北电校长”如果真把《牧马人》的导演接过来，非但不会被人笑话，甚至將来还会是一段佳话！” “这”老实说，成英被妻子这个思路给说的有点心动了。 他將手里的最后一口烟抽乾净，在菸灰缸里掐灭菸头后，做下决定道：“好，小刘同志的这个忙，我帮了！” 翌日，中午。 北影厂，文学部。 陈耀东放下自己未通过的一改剧本，正准备先去吃个饭回来再慢慢改。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脸上带著藏不住的喜悦。 “刘姐？”陈耀东率先打了声招呼，没错，这人正是刘幗泉。 见她这般激动的样子，陈耀东不难猜测出，或许是自己昨天上门给出的建议，有了积极的进展。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到：“小陈，成了。” “恭喜刘姐。”陈耀东也为此开心，真心祝贺。 “这要多谢了你的建议。”刘幗泉继续道：“小陈今天中午上刘姐家里去吃饭吧，昨天姐不太舒服，有些怠慢了，后来老李回来还给我批评了一顿。” “刘姐，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吃饭就不去了吧，我有厂里发的餐补，就在食堂里吃好了。”陈耀东婉拒道。 “那怎么行呢，你得给刘姐一个“补救”的机会不是？” 见刘幗泉这么热情，陈耀东內心其实都准备鬆口了，结果听到她接著说： “老李今天在家的，小陈你先过去，姐现在去菜市场买些菜，很快回来。” 合著说请我吃饭，是连菜都还没有准备呢？』 陈耀东估计刘幗泉应该是刚收到消息，就跑来感谢自己了。 不过要是这么滴，他也挺感动的。 只是这顿午饭，他还是觉得在食堂里解决更好一些。 “刘姐，真不用麻烦了，我就吃食堂，你的好意我已经收下了，真的。” 刘幗泉又劝了两下，见陈耀东依旧坚持，也觉得现在才准备午饭好像有点晚，想了想，將这顿饭从中午，改成了晚饭。 而陈耀东见对方真心实意的邀请，客气了两回过后，也选择了答应。 梁霄深旁观陈耀东和刘幗泉对话的整个过程，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就是连起来，让他感觉有些云里雾里的。 待刘幗泉走后，梁霄深忍不住问道：“小陈，昨天你去拜访这位刘幗泉同志和她说了些什么，为何她今天特意跑来感谢你呢？” 而且还这么激动！ 梁霄深心里也怀疑是不是和《牧马人》的导演有关係，但是觉得吧又太离谱了。 叫他不愿意细想。 此时，陈耀东看到了梁霄深脸上的纠结，神秘一笑：“其实没什么，我只是给刘姐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梁霄深一脸好奇。 “我劝刘姐不要一直盯著导演的位置。有时候人啊，难免遇到一些过不去的坎，这时候你没必要一直和这个坎较劲，也许后退一步，你会看到海阔天空！” 陈耀东没有把整个计划说出来，这无关乎信任，而是本身这个计划就是钻规则的篓子，换而言之，可以做，但是要心照不宣。 见梁霄深还是有点懵，陈耀东接著补充了一句：“后来我就劝刘姐说，当不了导演， 副导演其实也不错。” 梁霄深这下终於明白了。 接著，他提炼了一下陈耀东说的话，颇为感慨道：“退一步是海阔天空真没想到东子你年纪轻轻，居然会有这么高深的生活领悟。和你比起来，我感觉自己二十九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哈哈。” “別这么说狗。”陈耀东开了句玩笑。 然后两人追打著冲向了食堂。 第86章 食堂懟人（求首订！） 第86章 食堂懟人（求首订！） 《小》剧组。 外戏已经拍完了，接下来的戏將在北影厂內搭景拍摄，不过目前这部戏的內景还没搭好，这个时候演员是可以不到现场来的，然而今天剧组的两大女主角不光都来了，而且来的还挺早。 只因她们都听说，《小》剧组如今的副导演黄健忠，是《牧马人》的热门导演人选。 快到中午时，黄健忠才姍姍来迟。 刚来就被剧组的两位女主『左右夹击”，这让他嘴上叫苦不迭，心里却暗爽道：『妈的，来晚了！』 “黄导，听说您在竞爭《牧马人》的导演啊？” “哟，你们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黄健忠猜测她们估计是听八卦听来的，也不知道听的哪个版本，对他是好话还是恶语呢？ 但不管如何，他决定先给自己立个贞节牌坊。 遂继续道：“厂里没有哪个导演愿意接这部爱情小说改编的本子，但总要有人站出来，我想著自己在副导演这个位置上也积赞了足够的经验，所以决定试一试，毕竟一部电影的成本也不低，总不能让从未导过戏的外人给糟蹋了不是。” 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意有所指。 刘小庆经验丰富，人也机灵，只是笑了笑，没有接黄健忠这话。 而陈冲年轻些，说话更是不过脑子，直接就附和道：“黄导说的是，这外人要是连导戏经验都没有，我看根本就没资格做您的竞爭对手。所以最后这《牧马人》导演的位置， 肯定是黄导您的，我得提前向黄导说声恭喜了。” “钦，你这恭喜太早了，而且现在《牧马人》的导演悬而未定，一切变数都有可能。 下次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传出去不好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黄健忠批评了一下陈冲，不过心里对她的话其实很受用。 当然，这个时期的黄健忠是有老婆的，所以他对於其他女人，顶多有色心，但没有色胆。 刘小庆深深的看了陈冲一眼，清楚这波她在眼前的黄健忠眼里好感大增； 而同时呢，刘小庆也看清了这女人有些口无遮拦，如果是有心的，说明她坏，要是无意，说明她蠢，所以不管陈冲是有心还是无意，刘小庆都暗自决定，今后和这女人保持距离。 不过，对於《牧马人》的女主李秀芝的角色，刘小庆可並不觉得自己就这样输了。 正如刚刚黄健忠说的那样，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谁敢说她没有机会呢？ 这般想著，时间也来到了中午的饭点，於是三人跟著《小》剧组的其他人便也有说有笑的前往了食堂。 “东子，那个就是黄健忠导演，他目前是《小》剧组的副导演，很可能就是接下来你的《牧马人》的电影导演。” 食堂里，陈耀东和梁霄深坐在一起用餐，他们同时注意到了《小》剧组一群人的到来，陈耀东观察他们的时候，就听梁霄深在耳旁提醒道。 不过其实根本不用梁霄深提醒，那傢伙前世『亏』了自己几十万，別说只是“变”年轻了，哪怕化成灰他也认识他的骨灰盒，咳咳，如果骨灰盒上有字的话。 刘小庆他们到窗口打了饭菜，看了眼食堂里的座位，正好陈耀东和梁霄深旁边有好些空座，就朝这些空座走了过来。 待走得近了，刘小庆和陈冲都先后注意到了昨天在行政楼的楼梯上匆匆见过一面的陈耀东。 “你们好，又见面了。”陈耀东是个不喜欢尷尬的人，於是在和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主动打了声招呼。 不过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打个招呼，没有搭汕的意思。 “是啊，又见面了，好巧。” 刘小庆也是自来熟的性格，坐下后就开始找陈耀东聊了起来：“我叫刘小庆，八一厂的，是一名演员，同志你呢？” “陈耀东，我还是学生。” “学生？”刘小庆对陈耀东的这个介绍多少有点意外，正打算继续问的时候，就听旁边有道声音强行插进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陈耀东？你是《牧马人》的作者？” 见问这个问题的是黄健忠，陈耀东只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了两道同样惊讶的声音。 刘小庆：“你是辰东？” 陈冲的表情更加夸张：“什么，你就是《牧马人》的作者？” 陈耀东衝著两女无奈一笑，真的，他真的不想装这个比的。 或许是见他没说话，梁霄深主动站出来替两女解答了一下疑惑。 “没错，他就是青年作家辰东，也叫陈耀东，因为亲自改编了他的小说《牧马人》， 是来我们北影厂改稿的。” 刘小庆之前还在想著自己该如何增加一些爭取“李秀芝”这个角色的筹码，没想到， 这么快机会就来了。 是，现在中国採取的是导演中心制，编剧在剧组的话语权的確没有导演大，但是编剧的地位高啊，就算是导演，也不能无视编剧的声音。 “辰东同志，我很喜欢你的小说，但我真没想到你本人竟然这么的年轻，冒味打听一下，你有二十了？” “差不多。”陈耀东其实刚满十八周岁，但此时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 这边，陈冲见刘小庆一个有夫之妇这么殷勤，虽然她嘴快，但脑子还是有的，猜出了刘小庆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里不屑的醉了一口，接著也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加入了进来。 这下轮到黄健忠不爽了。 明明刚刚两个美女还在围著自己转，结果转眼间就被其他同性给吸引了过去，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放呢？ 因此陈耀东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第一印象。 当然，他陈某人也不在乎就是了。 陈耀东为了儘快摆脱这两女的纠缠，快速解扒拉完午饭，立马起身找了个藉口打算先撤。 不想就在这时，黄健忠突然抬头对他招呼道：“那个小陈同志啊，待会儿你把《牧马人》的剧本送一份到导演科我的办公桌上，我下午的时候有空看一看。” 陈耀东转过头，看著对自己颐指气使的黄健忠，有些哭笑不得的了句：“你谁啊？ 》 梁霄深被陈耀东的一句“你谁啊”给嚇了一跳，赶紧在一旁打圆场：“东子，他是厂里的黄健忠导演”说完他才意识到，好像自己刚才已经介绍过了。 所以，这傢伙是故意的？ 梁霄深有点看不懂了。 其实別说是他，就连黄健忠本人这一刻也有点懵逼。 “不是，这年轻人这么愣的吗？』 等回过神来，他对陈耀东的印象一降再降，直接降成了负数。 连带著对他写的《牧马人》也更加不看好。 但为了积攒一部单独掌镜的经验，黄健忠还是捨不得放弃这次机会。 见场上气氛不对，刘小庆也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但似乎大家都觉得，陈耀东作为一个晚辈，应该主动退让一步，先答应黄健忠的要求。 不过陈耀东根本不惯著，甚至都懒得留下来解释一句，留下一声冷笑后，转身就走了。 这態度可把黄健忠气得够呛。 也给此时食堂里包括刘小庆等人在內的眾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负责陈耀东对接工作的梁霄深也是在他的背影消失在食堂门口之后，这才回过神来接著替他向大家道了声歉后，连忙追了出去。 “东子，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梁霄深追上陈耀东后问道。 “你说呢？”陈耀东不答反问。 梁霄深挠了挠头，还是不能理解，但也不问了，开导道：“可他是《牧马人》的导演，你们刚见面就把关係闹得这么僵，这以后工作不好展开吧。” 陈耀东笑了笑：“谁说他是《牧马人》的导演了？” “呢？难道他不是？” “我可以確定，不会是他。” “那是谁？”梁霄深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我也不知道。”陈耀东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刘幗泉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但他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是这个黄健忠。 “你也不知道？” 这一刻，梁霄深的表情都仿佛在说：你在逗我呢？ 陈耀东却不解释。 这让梁霄深心里跟猫爪一样。 “好，就算最后导演不是黄健忠，那你刚才也没必要这么拂他面子吧？这要是传开来，对你的名声可不太好。， 陈耀东停下脚步，伸出了两根手指： “第一，我不是他的下属，甚至我都不是北影厂的人，他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的发號施令？” “第二，一个电影剧本，是可以隨便拿给一个外人看的吗？” 梁霄深一时语塞！ 但感觉这两个理由说的都好有道理。 同时在这一刻，梁霄深也终於在陈耀东身上感受到了一个年轻俊杰的锋芒毕露！ 居然让他也有些热血沸腾· 第87章 1978年的千元户（求首订！） 第87章 1978年的千元户（求首订！） 八卦是人的天性，古今都不例外。 中午黄健忠和陈耀东在食堂里发生口角之事，不到一个下午，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北影厂。 眾人听了后，有笑话黄健忠倚老卖老，踢到铁板的；有暗嘲年轻人不尊重前辈的；也有单纯听个乐子的。 但不管是哪一类人，经此一役，他们心里对於陈耀东的形象都是一一这是一个有才华但同时也有锋芒的年轻人！ 完美的符合世人心中对於青年才俊的刻板印象。 大家少见多怪，不足为奇。 也没有在北影厂里给陈耀东造成什么舆论压力。 至於些许『负面”影响，陈耀东根本懒得理会，老话都说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所以有些锋芒怎么了？ 在你眼里，这叫做锋芒，但是在我身上，这是一层保护壳。 与之相反的是，黄健忠这边的心態却有些爆炸。 因为他后知后觉的『感觉”，这个陈耀东是在故意针对自己，目的似乎是为了不让他顺利成为《牧马人》的导演。 他偏不遂其愿，所以大中午就想疏通一下关係，儘快让一切尘埃落定。 结果厂领导告诉他，《牧马人》的导演已经定了。 消化完这道晴天霹雳，黄健忠不甘心的问道：“是谁？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成英导演.” 听到成英导演四个字的时候，厂领导后面的话黄健忠基本上就没再听了。 为什么成英前辈这种名导也会来抢一部爱情小说改编的电影呢？ 黄健忠不是傻子，把成英、陈耀东以及刘幗泉串联了一下，忽的就想通了。 北电！ 他们都是北电派系的。 “难怪，难怪唉~ 纸包不住火，不过当成英主动將《牧马人》导演的职责揽到身上后，还是在北影厂里引起了一番討论。 一些老资格导演闻言，第一反应是质疑：“这是个假消息吧？老成会拍那种电影？我都不屑去拍的。” 其中不乏一些聪明人猜出了部分真相：“我倒是不奇怪，听说老成会是下一任北电校长，而这届北电又出了个宝贝疙瘩，换做是我，只怕同样会这么做。” “呵呵，原来如此，不过老成这事有点不地道，他既然要支持他的学生，就应该早点站出来。这样厂里某些同志一开始就看不到希望，现在也不会有失望了。” “你说的是黄健忠同志吧？我听说他竞爭《牧马人》的导演只是临时起意的，昨天在会议上更是什么准备都没有，所谓抱有希望，也只不过是抱著试一试的希望罢了。” “那刘幗泉同志呢？” “据我所知，刘幗泉深得老成的看中，而且她爱人是北电的老师，你们信不信，这次老成肯定会在《牧马人》剧组里给她安排一个重要的职位。” “嘶，好像有几分道理啊。” “...... 次日，成英来厂里开会，討论到剧组人选问题时，他第一个就將刘幗泉推举为剧组的副导演。 虽然这个提议不可避免的遭到了一些厂领导的质疑，但最后还是得到了通过。 接下来一周，厂里围绕著《牧马人》这个项目一直都在开会。 至於会议的內容，很杂，也很多，比如组建剧组、成本预算、勘景布址、服化道问题、演员问题、剧本问题陈耀东上周末提交上去的二改剧本，就是在这一周的会议上被通过的。 又是刘幗泉亲自跑来北电通知他的这个消息。 “小陈，恭喜你，你的剧本通过了。” “通过了？好，太好了，我以为还要继续修改呢。” 陈耀东没有完全按照文学部的那帮编剧给出来的意见修改他的剧本，因为他觉得有些意见太过离谱又或者太过保守。 所以他其实做好了这个周末继续去北影厂改稿的打算，倒是没想到才周五，刘幗泉就给他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暂时不用改了，但保不齐將来拍摄的时候会根据一些实际情况对你的这个剧本动动刀子，小陈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刘幗泉打了个预防针。 “刘姐放心，这个我自然省的。” “嗯，还有一个好消息，有关你这次的剧本稿费。” 提到稿费，陈耀东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激动的搓了搓手，满怀期许的问道：“刘姐，稿费有多少？” “本来厂里只打算给你1500块的，这是一个长故事片剧本最低的稿费標准。不过我觉得《牧马人》是根据你的小说改编的，按理来说，应该还有一份小说的改编费，不能因为你既是小说作者，又是编剧就忽略掉这笔钱，所以我就用这个理由，加上成英导演的支持，又帮你向厂里额外爭取了一百元。” 顿了一下，刘幗泉带著羡慕的语气说道：“所以，你的稿费一共有1600元。” 多给的这一百元，对於陈耀东来说，自然是一笔意外之喜。 而且一百元说实话真不少了。 殊不知，《牧马人》这篇小说的稿费也就一百出头而已。 至於剧本稿费的1500块，这一点陈耀东早就有心理准备。 嗯，总体来说，他是很开心的。 “太感谢刘姐了，你就是我亲姐。” 陈耀东说完就將手伸了出来，一脸期待的看著对方。 他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刘幗泉自然一目了然，接著便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小陈你不会觉得这么一大笔钱，厂里会让我揣在身上给你送过来吧？』 陈耀东默默將伸出去的手缩回来饶了饶头，但饶是他脸皮够厚，此时也不禁有些尷尬的想脚趾扣地。 “呵呵，让刘姐见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有点心急了。” “这倒也是，要换做是我，只怕比小陈你还要激动——” 刘幗泉接著问道：“小陈你办理储存帐户了吗？” 陈耀东回忆了下，好像是没办，不过不要紧，重新办一个就是了。 他没有问刘幗泉，自己需要提供哪家银行的帐户，因为如今四大行都还没有恢復元气，储蓄业务主要是由秧行及其分支机构办理。 第88章 成英的考验（求首订！） 第88章 成英的考验（求首订！） “啊，我的燕京，终於又回来了！” 陈艷红站在燕京火车站的2號站台上，已经大半年没回家的她下车后先表达了一下思乡之情。 不过等回过神来，见队友拋下自己往前走了，赶紧带上行李追了上去。 “小莉，你们也太不讲义气了。” “艷红姐，我內向。” “来来来，你给我好好说说，都敢一个人跑来燕京找我弟，你究竟哪里內向了？” 陈艷红的声音大了些，隨行的带队领导立马投来狐疑的目光：“陈艷红同志，你在说什么？” “啊？我没说什么啊江主任。”陈艷红意识到自己『祸从出口”，赶紧装疯卖傻、矢口否认。 “”江主任不是傻子，不过是懒得计较，嘱託一声赶紧跟上，也就当真不再追问。 见状，陈艷红和刘筱莉都同时鬆了一口气，两女互相对视的瞬间，前者不免挨了一记白眼。 不过没多久，她两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小莉，我们来燕京的事，你在信里和我弟说了吗？” “没有。” “好，那待会儿等到单位安顿好，如果没事的话，我两就出去逛逛，顺带给小陈一个惊喜。” “嗯——.” 刘筱莉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里的湖面上已经盪起了层层涟漪。 和小陈29天没见了，也不知道他在干嘛？今天是周末，该不会还在睡懒觉吧？ 哈切~ “肯定是小莉姐又在想我了。” 陈耀东从身后的秧行分行办理完个人储蓄帐户出来，忽然打了个喷嚏，如果是以前， 他肯定早就怀疑是哪个孙子在背后骂自己了。 没错，人在某些时候，本来就是很双標的。 陈耀东也不例外。 “该死，怎么半天都没有车啊。” 陈耀东在公交站台等了五六分钟都不见车来，想著去北影厂也就两公里多一点，乾脆直接走过去好了。 结果他前脚刚一走，后脚车就来了。 关键他招手司机当没看见，可把陈耀东气得够呛。 “艹，等老子这次编剧稿费发了，第一件事就是去买辆自行车。” 这段时间来回在北电和北影厂之间跑，陈耀东早就感受到了没有一辆交通工具的不方便。 之前兜里没钱就算了，这眼下即將都达成千元户成就了，当然要奖励自己一下。 甚至他不光想买自行车，还想买录音机，电视机等等，电视机这玩意还是算了。 眼下中国的电视產业还在难產阶段，买来也收不到几个台。 不过在这个严重缺乏娱乐活动的年代，录音机陈耀东还真想买一台。 买来听邓丽君的靡靡之音。 嗯，虽然邓丽君是宝岛人，目前两岸关係也还没有破冰，但她的磁带，这两年大量通过南边的倒爷引进了大陆。 且深受广大男同胞们的喜爱，只不过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大家都不敢太张扬，只敢关起门来偷偷听罢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儿开在春风里” 一路哼著邓丽君的歌来到北影厂后，陈耀东便將自己刚办的个人储蓄帐户报给了剧组的財务。 原本陈耀东以为自己报上帐號，財务立马给他打钱。 结果一问才知道，厂里给剧组的电影经费居然还没有拨款。 要等这笔款拨下来，剧组財务这边才有钱支付陈耀东这个编剧的稿费。 “你好同志，我能向你打听一下，厂里给《牧马人》的电影资金是多少吗？”陈耀东问剧组財务。 “我听说是40万。” 听到才40万，陈耀东微微一证，旋即想起来这是1978年的40万，好像又觉得40万不少了。 而之所以陈耀东这么不確定，是因为他前世入这一行比较晚，对这个时期的电影预算不是太了解。 不知道学校后面会不会教，但是就算以后开了这门课程，哪有眼下现成的例子更加直观呢。 於是接下来陈耀东以编剧的身份，混在剧组中间开不对，是听他们开了一早上的会。 会议要结束的时候，陈耀东都准备抬起屁股闪人了，忽的听坐在最前方的成英导演点了他的名。 “小陈同学。” 陈耀东望向这位副院长，就听他继续说：“你作为《牧马人》的编剧，自身又是学的导演，对於演员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此时会议室里的人都听得出来，成英导演的这个问题，看似是询问意见，实则是对陈耀东这个『学生”的考验。 陈耀东同样清楚对方的用意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思索片刻后，开口道： “学生学识浅薄，经验较少，只是有些粗浅看法，不一定准確。” 见陈耀东用学生自称，成英脸上笑容更加显得亲切了些，道：“没事，大胆说。” “好。” 陈耀东点头，这一刻被剧组几十双目光盯著，也丝毫不怯场，落落大方的分析道： “首先关於男主许灵均，他的性格內敛、坚韧、且內心善良、正直，我认为应该找一个外形正气、成熟稳重，同时演技不能太差，年纪最好在25岁到30岁之间的演员来演。” 陈耀东对许灵均的要求说完后，不光剧组眾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惊讶，就是成英也满意的点点头，接著示意陈耀东继续往下说。 “女主李秀芝的话，她的设定是从四川逃荒到西北的农村姑娘，性格单纯、勤劳，坚韧，乐观。她和许灵均是先结婚后恋爱，需要展现出朴素且真挚的爱情观，同时还要兼具少女的纯真以及劳动妇女的坚韧。所以我认为，这个角色要找一个青春、纯粹、漂亮、具有吃苦耐劳精神的女演员来演。” “年龄呢？”这个问题是来自刘幗泉。 “青春就代表著年轻，我的建议是18岁到22岁之间。” 陈耀东补充道：“这个角色对於演技要求不是太苛刻，但一定要看著纯净自然。” “呵呵，没想到小陈你对於挑选演员还挺有心得的嘛，之前太谦虚了。” 成英满眼欣赏的点评了一句，同时带头鼓起了掌。 待掌声减弱，陈耀东客气道：“成导谬讚了，我能说这么多，主要还是因为我是《牧马人》的小说作者。” 第89章 你只能演杨贵妃（求首订！） 第89章 你只能演杨贵妃（求首订！） “好多人啊！” 这次江城歌舞剧院报名参加《霓裳羽衣舞》的演员就只有陈艷红和刘筱莉，她俩来之前其实都还信心挺足的，因为听说这支唐舞需要十多名演员。 但是当来到中国歌舞剧院报导之后，才发现报名参加这次培训的舞蹈演员，竟然高达九十五人之多，且这九十五人多数都和她们一样，是全国各大城市歌舞剧院或者其他文化系统的培养出来的优秀青年女舞蹈演员。 换而言之，就是这次竞爭对手不仅多，而且个个都很强。 陈艷红和刘筱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加油！”“一起加油！” 她俩相互之间鼓了鼓气，带队的江主任也在一旁鼓励道：“你们两个都是我江城歌舞剧院培养出来的非常优秀的舞蹈演员，我相信你们不比任何人差。 是，或许这次竞爭会有些激烈，但也不用害怕。身为舞蹈演员，最重要的就是自信。 我呢，不会一直在这里陪看你们，將你们平安送到后，我大抵明天就得回去了。临走之前，送你们两人一句话- 这条路是你们自己选的，那就尽力而为，相信结果自不会辜负你们的。” “我们会拼尽全力的，谢谢江主任。”“谢谢江主任。” 说著，陈艷红和刘筱莉都上前和这位妇女主任拥抱了一下。 空气里跟著多了一些似乎是离別的伤感情绪。 但是很快，一个中国歌舞剧院的工作人员过来，开口就將这种情绪给打破了。 “谁是陈艷红和刘筱莉？” “我们就是。”陈艷红回答。 “好，跟我来。” “你好同志，你要带我们去哪？”陈艷红有问题直接问。 “带你们去面试。”工作人员边走边回答。 “啊？还要面试？” “当然要面试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只是很简单的面试，主要是为了筛掉一些滥等充数的人。” “这么说，要面试不过，岂不是连培训都不用了。 “当然——” 陈艷红望向刘筱莉，用眼神交流：『这要是连面试都通不过，回到江城那可就太丟脸了。』 刘筱莉頜首：『是有点，不过我们肯定可以的。』 值这时，工作人员在一间教室外面停下了脚步。 吩咐陈艷红和刘筱莉先在门口稍等片刻，她进去稟告了一声，然后出现把两人一起叫了进去。 工作人员说的不错，面试內容的確不难，比如这会儿陈艷红和刘筱莉进入教室之后， 几位老师也就只是让她们展现了一下舞蹈的基本功。 接著窃窃私语一番，坐在中间的一个头髮白的老嫗开始点评： “先说小陈同志，看得出来，你的舞蹈底子很扎实，练舞应该有些年头了。” 见陈艷红点头，这位老姬又接著说道：“你的眉毛是剑眉，眼型偏长，眼尾微扬，看著给人一种冷峻的气场—.这些特点让你的五官给人一种刚柔並济的感觉——” “谢谢老师。” “不谢，你练过武吗？武术的武。” “抱歉老师，没有练过。” “有机会可以练练。像你这类面相，通常又称之为英气；你適合演一些武戏角色，比如木兰啊，穆桂英啊这些。” “嗯，好。” “你的资料上说，你是燕京人？” “是的。” “好，恭喜你小陈，你通过了我们的面试，这两天可以先熟悉熟悉环境，后天正式开始培训。” 说完，老姬將目光转向刘筱莉。 刘筱莉莫名开始紧张。 “小刘同志，你是北方姑娘？” “是的老师，我在哈尔宾出生。” “嗯，你的舞蹈基础也很不错，然后你的外型很出眾，额头饱满，颧骨適中，下巴略尖但不过分尖锐，像瓜子脸，又像鹅蛋脸，最关键的是你的皮肤属於冷白皮，很符合我国传统的东方美人標准。” 就在把刘筱莉夸得都快不好意思的时候，老嫗话锋一转，问道：“你在来之前，对《霓裳羽衣舞》有过了解吗？” 刘筱莉回过神，立马回答：“打听过一些。” “哦，那你知不知道《霓裳羽衣舞》需要一个领舞的？而这个领舞的人，她就是“杨贵妃』。” 刘筱莉隱隱有所猜测，就听老姬继续道：“你的形象，就比较適合杨贵妃，或者换过来说，也只有这个角色適合你；我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刘筱莉如何不明白呢，她在江城歌舞剧院的时候，老师就经常说她在一支团队舞蹈当中，只能演主角，演不了配角。 因为她外形太好，一旦演配角，就很容易抢了主角的风头。 眼下显然又是这种情况。 虽然，《霓裳羽衣舞》的领舞肯定更受关注，说不定还可以一举成名。 但前提是你得当上这个领舞。 刘筱莉可不会单纯的以为，这次这么多舞蹈演员，只有自己一个人有资格竞爭“杨贵妃”。 偏偏杨贵妃只有一个，还各种光环叠满，可想而知，比起伴舞来，领舞的竞爭，会有多么激烈和残酷。 如果刘筱莉有的选，她真不想演什么杨贵妃，寧愿当个伴舞，至少这样保险一点。 可惜，她没得选。 “唉，我也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该安慰你。” 出了『考场”，陈艷红看著压力倍增的刘筱莉，跟著嘆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全力以赴的。” 刘筱莉很快调整好了心態，强挤出一抹笑容，还给自己打了打气。 “嗯，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隨后，她俩安排好住宿问题，和江主任打了声招呼，便踏著夕阳，一起消失在了歌舞剧院的大院门口。 此时，北影厂。 “刘姐，你们继续发光发热，我就先回去了。” 陈耀东低头看了眼手錶，发现马上五点了，於是起身对包括刘幗泉在內的只剩下十几个剧组人员打了声招呼。 “啊？小陈你不吃了饭再走吗？” “不吃了，回学校去吃也还来得及。” 出了行政楼，陈耀东就在楼下碰到了刘小庆。 “陈大才子，你这是打算下班了吗？”刘小庆发现他后，主动热情的就走了过来。 “算是吧。” “大才子是准备回家还是？” “回学校。” “哦，正好我也准备回家一趟，大才子不介意我和你一起走吧？” “介意，你一个女演员和我单独走在一起，万一被人背地里传了閒话，对我名声可不好。” “你这傢伙，我一个女同志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再说了，谁会那么无聊啊——“” “你可以不怕，因为你已经是有夫之妇，可我还没结婚了，名声坏了，將来哪个好姐姐愿意嫁给我。” 刘小庆很想说一句“我嫁给你啊”，但这话说出来她怕嚇到面前的“弟弟”，於是伴装生气的了脚，也不再绕弯子了，图穷匕见—好像不对，开门见山道： “真是个绝情的傢伙，好吧，姐姐我也不卖关子了，我想出演《牧马人》里的李秀芝，你看我合適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刘小庆用出自己平生最深情的眼神盯著面前这个小男人。 她就不信他能狠心拒绝。 “不好意思啊刘小庆同志，你想演李秀芝，你应该去和导演说，我只是个编剧，不管选角的。” 刘小庆：怎么办？这次好像碰到软钉子了！ 第90章 口乾舌燥（求首订！） 第90章 口乾舌燥（求首订！） 北师大家属小区位於北电和北影厂之间，所以陈耀东从北影厂返回学校如果不绕远路的话，势必会经过自家。 当前他就走到了北师大家属小区门口，想著自己已经连续两周都没有回家看看了，於是一个右转，直接拐了进去。 “东子回来了。” “是啊，大娘您吃了吗？” “哎呦，东子，你对象好看的哟。” 青天白日的，陈耀东硬是被这句话说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踏马的，老子明明是一个人回来的，你居然夸我对象好看？难不成自己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不成？』 不是说好了立国后动物不许成精、更不许有鬼怪的嘛？ “大娘？您看错了吧？”无怪乎陈耀东会误会，毕竟连重生这种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他的唯物主义信念，难免会有些动摇。 “大娘眼神好著呢，不会看错，而且人还是你家三姐亲自带回来的——— “..—”陈耀东：我擦，原来是个乌龙！ 他擦了一把头上並不存在的冷汗，已经顾不得和小区的这些吃瓜群眾閒聊，快步就朝自家走去。 咚咚咚~ “谁？” 听著屋里传来三姐的声音，陈耀东这下终於確定自己没有被骗。 “我。”他稍作平復后，应了一声。 很快，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一屋子的目光都齐刷刷朝他看了过来。 不过陈耀东的视线很窄，只看到了客厅里那一抹军绿色的倩影。 “哇噢，老弟你居然长这么高了！” 陈艷红的惊讶让陈耀东收回了目光，隨之落在面前还很年轻的三姐身上，喊了声：“三姐！” “哼，我以为你眼里只有小莉呢。” 陈艷红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弟弟第一眼看的是谁，虽不至於吃醋，但多少会有些不爽，不免呛了他一句。 不过陈耀东脸皮很厚，些许没有恶意的嘲讽，连他防御都破不开。 “三姐，又还没到年底，你们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怎么，不到年底就不能回家来看看了？” 陈艷红继续打量这个和记忆里比起来完全大相逕庭的弟弟，见他不和自己狡辩，於是拋出了一个全家人都好奇的话题：“而且我们要是不回来，竟然都不知道你的小说要改编成电影了。” “什么？老三你怎么知道？”果然老妈王春梅是第一个忍不住的。 老陈也有点坐不住，但他是直接將矛头对准了陈耀东：“这是真的？你的小说当真要改编了？” 迎著全家人好奇的目光，陈耀东点了点头。 “是真的，不过剧本也是这周刚过的审，本来这次回来也打算跟你们说的，没想到三姐这次不声不响的回来，居然还先去北电把消息给带回来了。” 陈耀东解释的同时，还不忘阴阳了陈艷红一把。 这就是他们姐弟两个从小的相处模式，就因为岁数相差不大，基本上是见面就掐，说话就呛，分开就想。 “他小叔，你要被改编的是哪一篇小说？”冷有容也忍不住好奇道。 “《牧马人》。” “许灵均的那一篇？”陈耀华问。 “嗯。” 陈耀东点点头，摸了摸大侄子的脑袋后，直接就挨著刘筱莉旁边坐了下去。 不再理会其他人，直接开启了两个人的窃窃私语。 “小莉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燕京的？” “今天刚到。” “信里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不会是来查岗的吧？”陈耀东开了句玩笑。 “查岗？”这个词並不难理解，刘筱莉很快就明白了陈耀东的意思，俏脸微红，白了他一眼：“才不是。” 她继续道：“我和艷红姐是因为报名参加了一支舞蹈的培训，所以才来了燕京。” 陈耀东恍然，接著好奇道： “什么舞？” “《霓裳羽衣舞》。” “，唐代舞啊。” “你也知道？”刘筱莉震惊於小陈的博学多识。 “听过一点点。”陈耀东给出了一个很谦虚回答，因为实际上，他在『后世”连不同版本的舞蹈视频都刷到过不少。 “那你知道得可真多。”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一点也不谦虚。” 这时，王春梅忽然道：“没想到你们会一起回来，家里就没准备什么好菜，老陈，要不你去隔壁14栋的老吴家买只鸡回来燉吧？” 不等老陈起身，陈耀东先站起来说：“妈，既然这样的话，我看不如咱家一起去外面吃吧，我请客。” “你请客，你有多少钱？” 陈耀东觉得自己还是要適当的展现一下財力，不然在这个家里没有他的话语权。 “我有一笔剧本稿费还没到帐，差不多有一千来块。” 他这话无异於往无风的池塘里丟了一颗火箭弹，顿时炸得眾人外焦里嫩，头晕目眩。 “多少？” “老弟，你吹牛的吧？” 见大家第一反应都是不敢置信，陈耀东只能科普了一下国家对於剧本的稿费標准。 “老弟你一个剧本就卖了1500块？” “算上小说的改编费，是1600块。” “嘶～” 陈艷红倒抽了一口凉气，联想到自己练舞多年，身上积攒的钱也才刚刚突破四位数， 便有种道心不稳的架势，更感觉这些年吃的苦都白吃了。 不仅是她，此时屋子里除了两个还不懂事的小的外，都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而陈耀东嗅著厨房里传来的饭香味，便知道父母不会同意出去吃了，於是退而求其次，决定带著刘筱莉出去买些熟食回来，顺带也给家人留下消化的空间。 “小陈，你一个剧本真的就能拿到这么多钱？” 刘筱莉反覆確认道。 之前陈耀东一篇小说赚300稿费，刘筱莉听了就已经觉得够吃惊了，没想到现在一个剧本直接卖了一千六百块，这相当於她不吃不喝六七年的工资，其中带来的震惊，让她心里生出了一种无力追赶的感觉。 不过，这並不影响她为小陈感到骄傲， 两人这时走到二楼到一楼的拐角处，陈耀东忽然停下脚步道：“其实这笔钱不经的，因为我想拥有一套属於自己的房子，这样小莉姐你每次来燕京，就不用再借宿在人家的招待所了，而且我还得挣將来迎娶你过门的老婆本，以及將来我们孩子的奶粉钱———“” “小陈，你別说了。”刘筱莉已经羞成了一朵盛开的桃，但她的眼眸，早就沦陷在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情话里。 “小莉姐，你好美！”陈耀东看著娇艷欲滴的佳人，情不自禁的就咽了下口水。 空气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暖昧，他们彼此倒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也正在慢慢靠近。 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个口乾舌燥的嘴唇终於碰在了一起。 “嚼..” 第91章 身心俱疲（求订阅！） 第91章 身心俱疲（求订阅！） 周一，清早。 歌舞剧院，一號培训教室。 几位老师看著面前八十多道成功参加《霓裳羽衣舞》培训的姑娘们，开始了第一道流程：点名！ “刘芳。” “到。” “李桂芝。” “到。” “刘筱莉。” “到。” “首先恭喜你们85人成功参加到接下来《霓裳羽衣舞》的培训，我叫周爱华，接下来將是你们的培训主管老师，简单点来说，就是你们在培训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这位主管老师紧接著又介绍了一下其他几位老师，然后继续道： “下面说一下培训期间的纪律问题，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在原单位或许都是依依者，但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们能放下过去的包袱，摆正心態，积极投入到接下来的培训当中。 另外，上面给我的培训计划表只有半个月，而《霓裳羽衣舞》的难度很高，所以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几位培训老师给你们接下来制定的培训计划会很辛苦，希望各位同志做好心理准备。 当然，现在想退出也来得及，单位可以给你们提供回去的车票。有想现在退出的吗？” 沉默。 沉默是再別康桥咳咳，都到了这一步，在场85位舞蹈演员，当然不会有谁会自愿退出。 这其实也没有出乎周爱华等培训老师的意料。 她道了一声很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然后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名单。 “下面我根据你们前两天的面试结果，初步分配一下你们培训的方向。如果有异议的，后面可以找我们培训老师沟通。” “刘芳、李桂芝、刘筱莉、白灵、唐美丽、邵红梅、洪雪、袁招娣、江梅。” “以上我念到名字的九位同学，你们接下来参与的是领舞的培训。” “至於没有念到名字的，接受的都是伴舞的培训。” 从这一刻起，同一个赛道的『舞蹈练习生』，都成了彼此眼中的竞爭对手。 其中，尤以领舞赛道格外激烈，因为只有一个名额，不像伴舞赛道，虽然人多，但是名额也多，可以分散火力。 训练一周下来，刘筱莉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累！ 还不只是身体上的累，主要是精神上的累。 因为她太想要那个名额了，那就只有比其他八人更加努力，更加吃苦。 这倒也不是说她的八位竞爭对手在外形上都可以和她平分秋色，主要是她们也有她们的优势。 比如刘芳和白灵打小练的就是芭蕾舞，对肢体控制和她们的柔韧性便远超其他人，比如李桂芝和唐美丽练的是古典舞，她们在学习《霓裳羽衣舞》方面占据先天上的优势，再比如江梅和袁招娣都是本地人，这同样是一种优势，因为保不齐她们就有背景呢？ 今天因为是周日，哪怕她们大多数人都愿意加班，可是培训老师也要放假，最后综合下来，给她们放了下午半天。 不过到了下午，依旧有不少人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培训教室，刘筱莉就是其中之一。 她刚刚將这一周来学会的动作串联著跳了一遍，即便自己看著镜子也发现问题很大， 打算休息一下继续练习，爭取做到熟能生巧。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的走廊上传来，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下。 刘筱莉和此时训练室里不少人都朝门口看去，就见下一秒推开门进来的是陈艷红。 “小莉，我就知道你肯定又在加练。” 刘筱莉起身，跟著来到了训练室门口，问道：“艷红姐，你找我有事吗？” “不是我找你，是你家小陈找你。” “小陈？” 刘筱莉回想起上周小陈把她按在墙上“壁咚”的画面，仍然觉得心惊肉跳。但和小陈一周没见，又確实很想他。 “小陈在哪？” “他进不来，在剧院门口，是大爷带话给我，我又来带话给你。” “哦哦，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舞蹈演员平常练舞时，虽然不一定穿上台表演时的戏服，但也会是比较束身的服装后世开放无所谓，这个时代保守不太適合穿出去见人。 不多时，换了一套军装的刘筱莉迈著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剧院门口，一眼就瞧见了骑在自行车上的小陈。 她和保安大爷打了声招呼后，然后快步朝那一人一车走了过去。 待走近了，刘筱莉也发现陈耀东屁股下的自行车特別新，一看就是刚买的。 她不禁问道：“小陈—你买自行车了？” 陈耀东笑著点点头，“昨天我去银行查剧本稿费到帐后，就买了这辆自行车。小莉姐，走，我带你去兜兜风。” 刘筱莉忍住对兜风的心动问道：“你这样会不会太大手大脚了？” “钱挣来本身就是的，而且我也確实需要一台自行车，这不，来见小莉姐不就更加方便了吗。” 刘筱莉发现经歷了上周的『壁咚』事件之后，她对於小陈情话的免疫力有所增强。 换作以前，她被这句话一撩，已经羞得脸红了。 现在只是甜在心里，不会呈现在脸上。 抿了抿嘴，继续问道：“那你哪来的自行车票啊？” “你凑近些，我偷偷告诉你。” 刘筱莉紧张的往四周张望了一下，觉得小陈应该不敢在这大庭广眾之下胡来，所以还是狐疑的上前两步。 看著刘筱莉这般小心翼翼的动作，陈耀东只觉得可爱，但他也確实不敢在剧院门口耍流氓，只是压低声音道： “在鸽子市淘的。” “你，你怎么这么胆大包天啊，那种地方你也敢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刘筱莉嚇得小脸一白，赶紧又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鬆了一口气，但还是替陈耀东感到后怕。 而陈耀东见小莉姐反应这么过激，便知道她对鸽子市的认知还停留在改开之前，赶紧和她解释了一下： “小莉姐，现在不像前两年了，改开之后，官面上对於鸽子市的態度就越来越宽鬆如今发展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明年就会彻底放开。” 闻言，刘筱莉还是有些將信將疑： 不过陈耀东也没打算三言两语就改变她的认知，虽然直接带她去鸽子市亲自走一遭就能证明所言非虚，但就算证明了又如何？ 意义並不大。 所以陈耀东选择转移刘筱莉的注意力。 “小莉姐，我还给你和三姐带了礼物。”说著，他从后座的坐垫上將一台四四方方的东西和一个袋子解了下来。 同时介绍道： “袋子里是两件羽绒服，你和我三姐一人一件。小莉姐你可以现在就拿出来试穿一下，如果不合適，我们现在就去换。 “你怎么这么破费，我有冬天穿的衣服，你快拿去退了，我不要。”这个时期的羽绒服属於高档保暖衣服，一件需要大几十元到上百元不等，刘筱莉自己是捨不得买的，所以此时也替陈耀东这么钱感到心疼。 “买都买了，怎么能退啊？赶快拿著，马上要入冬了，燕京的冬天虽然比不了哈尔宾，但是也很冷的，正好可以穿。” “可是羽绒服太贵了·”刘筱莉还是不想接陈耀东乾脆直接塞到了她怀里：“贵但是暖和，而且你不收，我三姐怎么收？我三姐不收，那我父母他们肯定也不会收。父母不收，我怎么进步.啊呸，我怎么孝顺啊？” 刘筱莉噗吡一笑：“小陈，你在说绕口令吗？” “呢，你就当是吧。” 刘筱莉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衣服，抱著其实挺有安全感的，抿了抿嘴道：“谢谢你啊小陈，那这礼物我收下了，但你下次不要再给我买衣服了，我自己不缺的。” “好，下次送点其他的，比如丝袜？』 心里这般想著，陈耀东的视线跟著扫向了刘筱莉的腿，感觉这双匀称纤长的腿穿上丝袜应该会很好看吧？ “小陈，你看什么？” “哦，没什么，你今天穿的裤子很好看。” 陈耀东心口不一的撒了个谎，接著转身將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抱在怀里拍了拍：“这个你要不要？” “这是什么？录音机？” “没错，录音机，你练舞需要音乐的话，就拿去先用著，反正我买来也是消遣的。” 陈耀东道。 刘筱莉想了想，拒绝道： “不用，我住集体宿舍不方便，白天也都是在练舞室训练，很少用得上。” 陈耀东也不勉强，“好吧，那你先把衣服存放在门卫室，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要不我还是拿回宿舍去吧，很快的。” “也好。” “那小陈你再等我两分钟。” “不差这几分钟，你慢点，小心別摔著了。” “好....” 第92章 看电影，牵小手（求订阅！） 第92章 看电影，牵小手（求订阅！） “小莉姐，你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 “你怎么知道？”刘筱莉下意识问道。 “你的疲惫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见刘筱莉沉默不语，陈耀东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而是跳转了话题：“小莉姐，要不我们去看部电影吧。” “嗯———看什么电影？”刘筱莉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 “最近不是有部外译片很火吗，叫什么《追捕》，小莉姐你看过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不如我们就看这个？” 刘筱莉道：“我来买票。” “可以。” 下一秒，陈耀东从载著刘筱莉漫无目的的兜风，改为直奔附近的一家电影院。 《追捕》是一部前年在岛国上映的动作电影，但不是大家理解的那种动作电影，而是很传统的动作片，由佐藤纯弥执导，高仓健原田芳雄等人主演。 讲述了东京地方法院检察官杜丘为人正直，却莫名其妙被人诬告犯有抢劫、强姦罪， 杜丘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一边躲避警察的追捕，一边坚持追查自己被诬告真相的故事。 这是最早一批引进我国內地上映的外语片之一，目前燕京这边的影院已经上映了半个月，口碑很好，热度也是下半年以来最高的一部电影。 今天或许是周末的原因，陈耀东和刘筱莉选择的这家电影院上座率高达百分之百，对於一部上映半个月，还有这样上座率的情况，放在后世根本想都不要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人们之所以对看电影抱有这么高的热情，也是因为如今的娱乐活动还很缺乏。 电影院昏暗的环境很適合情侣干点羞羞的事，不过那也是后世的影院，现在的影院可提供不了太好的设施，尤其是当你的前后左右都坐满了热情观眾的时候，你要敢有色胆， 他们就敢喊耍流氓。 什么？ 你们才是对象，就是夫妻也不能在公共场合卿卿我我。 所以这场电影看下来，陈耀东也只敢偷偷摸摸的牵下小莉姐的小手。 不过那感觉也不错，温软如玉，纤纤玉指。 从电影院出来，见到了饭点，陈耀东又带著他小莉姐到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火锅。 这顿火锅刘筱莉依旧抢著买单，而陈耀东也没和她爭。 只是吃到一半时，陈耀东终於向她打听起了压力的事。 “《霓裳羽衣舞》有一个领舞的小陈你知道吧？” “嗯，杨贵妃嘛。” “你果然知道。” 刘筱莉继续说：“我和八位同志一起被分配到了领舞组，角逐这一个名额，竞爭有些激烈，所以我这一周压力才有点大。” 陈耀东听罢，给刘筱莉碗里夹了一筷子羊肉，开始安慰道： “我相信小莉姐你肯定是八人，不对，九人当中最优秀的那一个，不过我觉得你也別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只要想著，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结果必然不会辜负你的。” 他话音刚落，见刘筱莉忍不住噗一笑，伸出去夹菜的手一顿，有些异道：“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没有没有，只是小陈你的话，和上周我们江主任说的话如出一辙。” “呵呵，看来你们那位江主任也是一位很有生活智慧的人。” “你这话是夸我们江主任，还是夸你自己呢？”刘筱莉笑盈盈的看著这个男人，总是情不自禁被他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的幽默风趣和魅力所吸引。 这般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贏得这次的领舞名额，將自己的工作关係从江城调来燕京的决定。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有把你们江主任的话听进去。” “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凭空產生压力”刘筱莉当然清楚对於一个舞蹈演员来说，心態特別重要，可问题是，她的功夫修炼还不到家，达不到『尽人事，听天命』的那种境界。 陈耀东也知道旁观者清的道理，一味的安慰治標不治本，所以接下来继续帮助小莉姐释放压力的同时，在他的脑子里，也在给小莉姐酝酿一个后路计划。 不过他这个后路计划同样具有“风险”，所以暂时没有说，一来他还需要运作一下， 二来也是为了避免影响到刘筱莉接下来的心態。 吃了晚饭，陈耀东陪著刘筱莉在附近的公园里骑了一会儿自行车，直到天色渐晚，便將她送回了歌舞剧院。 一晃，又是一周。 这个周末陈耀东再次出现在北影厂。 《牧马人》剧组好像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 不过好消息是，剧组架子已经彻底搭了起来。 如其他剧组一样，《牧马人》剧组內部同样有六个部门。 分別的名称以及职能是： 一、製片组：负责资金筹措，控制电影预算，协调外联场地以及后勤保障。 二、导演组：拍好片子。 三、摄影组：拍好镜头。 四、美术组：传说中的服化道。 五、录音组：负责同期或后期声音录製，確保对白清晰。 六、后期製作组：负责电影后期。 接下来，电影进度条成功迈入第二步：剧组小组各司其职。 比如导演组的下一步任务就是：为电影挑选演员。 而与此同时，製片组和美术组开始了勘景、与当地部门联络、搭景、製作服化道等工作。 至於其他暂时用不上的小组，自然也不是让你閒著，他们就是剧组的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另外，一个剧组还有一个特殊的人。 没错，就是编剧。 编剧这个身份是很灵活的，有的剧组可以算在製片组里，有的剧组可以算在导演组里，也有的剧组用完就『丟”。 当然，这个年代编剧通常都是属於导演组的一员，这也就意味著编剧需要跟组，方便电影拍著拍著，万一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改戏的时候，编剧可以隨时出手。 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编剧基本上都是一个电影製片厂里的员工，像陈耀东这种算是比较“特殊』的情况，所以《牧马人》剧组也从未要求他一定要跟组。 当然他偶尔出现在剧组，大家也不会把他赶走就是了。 今天陈耀东来到剧组，正好赶上了导演组在討论演员的人选。 於是他插了一嘴：“我可以推荐吗？” “当然，小陈你想推荐谁？” “呢，暂时没有，我就是问问。” 第93章 对不起刘筱莉，我选择白灵 第93章 对不起刘筱莉，我选择白灵 “江梅姐，明天就考核了，你好像不是很著急啊。” “著急有什么用？舞者不仅是长时间的积累，更侧重天赋，某些人天赋不行，就只能临时抱佛脚，以为这样可以和大家拉开差距，其实不过是感动自己而已。” “我说江梅，你自己懒就懒，搁这背后说酸话有意思吗？” “招娣，我又没说你，你著急个什么劲。” “我知道你说的是刘筱莉她们几个，她们是我朋友，你当著我面这样说就是不行。” “切，朋友？等明天考核结束，你的朋友就会打哪来的回哪去了，到时候你们搁这几百上千公里，还怎么处朋友？” “你————.哼，谁贏谁输，现在还为时尚早呢。” 刘筱莉今天下午和小陈出去吃了烤鸭，她还给室友带了几只鸭架回来。 不过今天回来后就发现宿舍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大家这是怎么啦？吵架了吗？ 袁招娣不想影响刘筱莉明天考核的心態，一边吃著她带回来的鸭架，一边道：“不关你的事，小莉你居然出去吃大餐了，我以为你还在练舞室加练呢。” “没有，我对象来接我，中午就出去了。” “啥？小莉你有对象？” “我有对象你不用这么吃惊吧，咱们这批学员里，结婚的也不少啊。” “不是，你对象居然是京城的？” “嗯..—· “我很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 “朋友介绍。” 宿舍里终於有其他人也忍不住插话道：“小莉你对象是谁啊？长得怎么样？什么单位的？” “去去去，查户口呢你。” 把室友赶回去，袁招娣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刘筱莉： “...—. 次日，歌舞剧院一號舞厅。 周爱华看著底下八十五位姑娘，郑重宣布道：“考核现在开始！” 说完走向评论席，將舞台留给了她们。 整个上午，这座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大舞厅都被考核的紧张与严肃笼罩著，中午好不容易散了些，下午因为要在这公布考核结果名单，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通过上午的考核，我们几位培训老师都看到了大家这半个月来的努力和付出，还是那句话，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如果可以，我很想將你们所有人都留下来。 很可惜，能留多少人，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你们练的这支《霓裳羽衣舞》决定的。 也许有的人在想，我们作为培训老师，又是上午这场考核的裁判，有权利决定哪些人留下来，哪些人被淘汰。 没错，我们的確有这个权利，但请大家放心，我们几位老师对於上午大家考核的打分，一定是秉持著公平、公正、公开原则的。” 周爱华说完了开场白，知道大家都在关心什么，也不故意吊人胃口，开始宣布结果。 “何超美，舞蹈15分、形体13分、表演12分、態度15分，艺术表现10分，最终得分65 分。很遗憾，你没有拿到一个伴舞名额，希望你不要气，这次失败也只是你人生当中微不足道的一次小失败，祝你今后生活愉快，心想事成。” “谢谢老师。” “陈艷红。” “到。” “你的舞蹈是17分，形体16分，表演16分，態度15分，艺术表现18分，最终得分80 分，恭喜你，成功拿下一个伴舞名额。” “谢谢，谢谢老师。” 当把伴舞赛道的学员成绩都公布之后，终於轮到了领舞赛道的九个人。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废话不多说，我直接开始。” “李桂芝，舞蹈16分-你的总分是78分，很遗憾，你没能获选。” “刘芳，83分，很遗憾。” “刘筱莉，舞蹈18分，形体18分，表演16，態度19分，艺术表现18分，总分89分，待定。” “江梅，舞蹈17分，形体17分，表演17分，態度18分，艺术表现15分，总分84分，很遗憾—” “白灵，舞蹈18分，形体19分，表演16，態度18分，艺术表现18，总分89分，待定。” 当领舞赛道的九人也都唱票结束，舞馆里的气氛並没有因此放鬆下来，反而因为两个人的分数是一样的，使得空气更加紧张。 “小莉，一定要是小莉~”陈艷红看著刘筱莉的背影，不断在心里替她祈祷。 其他人也多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而旁人尚且如此，何况身为当事人的刘筱莉和白灵呢， 她们在这一刻互相对视了一眼，均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复杂。 评委席上，几位既是培训老师又是这次裁判的老师其实也不想故意製造这种悬念。 而是直到现在，她们之间的意见也还没有达成一致。 “我还是觉得淘汰谁都不好，要是能把她们两个都留下来就好了，这样有个替补，万一一个领舞出现什么意外，也可以隨时补上。” “我中午和领导反映过了，领舞名额只有一个。” “唉，我那支持白灵。” “我支持刘筱莉。” “我也支持刘筱莉。” “我选择白灵，组长，这关键的一票还是交给你来投吧。” “你们这些傢伙——” 在越来越凝重的气氛下，几位老师终於停止了窃窃私语。 周爱华看著两个紧张的姑娘，嘆了几口气，终於做下了决定。 “对不起刘筱莉同志，我选择留下白灵。” 此言一出，刘筱莉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了。 足足缓了三五秒，她才渐渐回过神来，惨白的脸上强挤出一抹微笑，朝著评论席的几位老师鞠了一躬，又回头对著白灵道了句：“恭喜你。” “谢谢，你也很棒！” 陈耀东也知道今天刘筱莉她们进行考核，所以下午一放学，就骑上自行车来到了歌舞剧院门口。 他以为又要麻烦门卫大爷进去叫人，兜里还揣了一包大前门。 结果这次过来，却发现两女都在剧院的门口，似乎知道他会过来，专程在这里等他。 “两位好姐姐，考得怎么样？”陈耀东下车的同时问道。 结果问完就发现似乎情况不是太好。 “小陈~”刘筱莉在刚刚一直在做著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坚强，结果见到陈耀东之后，委屈的情绪一股脑就涌了出来，这让她下面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最后还是陈艷红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下。 “没事的小莉姐，她们不选你，不是你的问题，是她们的损失。” “可是小陈，我我想留在燕京，现在机会没了。”识说到后来，刘筱莉带上了哭腔，看得出来对於这次失败，她內心很著急，也很受伤。 刘筱莉这个样子，陈耀东看著也很心疼，可惜门卫大爷一直往他们这边盯著，不然他很想上前抱抱自家小莉姐。 紧接著，陈耀东没有进行什么空洞的安慰，而是將自行车原地掉了个头，拍拍坐垫对刘筱莉道：“谁说没有机会了，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不止刘筱莉，陈艷红也好奇的看向他。 “北影厂！” 第94章 温软如玉（求订阅！） 第94章 温软如玉（求订阅！） “啊？要我演李秀芝？可我不会演戏啊。” 刘筱莉坐在自行车后座，一紧张就紧紧拽著陈耀东的衣服，那张精致的鹅蛋脸上，写满了曙。 “不会演戏没关係，这个可以学的，我想问小莉姐你的是，你想演戏吗？” 陈耀东看著遥遥在望的北影厂，反而將车子停在了路边。 回头看向刘筱莉，等待她的回答。 毕竟如果她排斥这件事，陈耀东也不能强行把她带进这个赛道。 “我——我想，但我担心，” 陈耀东打断了小莉姐后半句话，重新启程道：“想就够了，其他的你不用过於担心， 演员这一行没你想的那么难，甚至远比小莉姐你练舞要更加简单。” “真的吗？”刘筱莉以为小陈这样说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有些怀疑话里的真实性。 “当然，演员这一行门槛其实很低的，纯新人演戏的例子比比皆是，甚至以后只会越来越多，不过入门虽然简单，但是你想要在这一行站得更高，甚至拿奖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呢，暂时小莉姐你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先把李秀芝的角色拿到再说。”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儘管刘筱莉的心里依旧志芯，但她同时也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爭取不给小陈丟脸！ 进了北影厂，刘筱莉好奇的打量这个第一次来的地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小陈，现在好像是下班时间陈耀东当然知道是下班时间，所以他载著刘筱莉途逕行政楼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而是直奔宿舍楼骑了过去。 “待会儿我先带你见一下剧组的副导演，如果有时间的话，再带小莉姐你参观一下北影厂。” “啊？就这样去见副导演吗？” “你不用怕，副导演叫刘幗泉，我叫她刘姐，人很好的，《牧马人》之所以能这么快过审，她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总之，这中间的故事很多，等回头有空我再说给你听。” “嗯好。”刘筱莉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態，任由小陈摆布了。 不多时，陈耀东就將车子停在了北影厂的一栋宿舍楼底下，带看刘筱莉上了楼。 “刘姐在家吗？” “谁啊？” 刘幗泉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往门口一瞧，发现来人后有些惊讶道：“小陈，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小陈你吃饭了吧？” 未等陈耀东回应，刘幗泉就注意到了他身后的刘筱莉，疑惑与震惊道：“这位是？” “刘姐，这是我对象，刘筱莉。” 刘筱莉也很有眼力见的喊了声“刘姐好。”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陈耀东如法炮製般介绍了一下屋里的男主人，以及他们的孩子。 一阵招呼与寒暄之后，陈耀东向刘幗泉道： “刘姐，咱们的关係我就不和你卖关子了，我想推荐小莉她出演李秀芝，你看她合適不？” “你们进门，我就基本上猜到了你们的来意。” 刘幗泉笑了笑，却是没有立马回答陈耀东的这个问题，而是本著为电影负责的態度， 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的给刘筱莉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足足过去了两分钟，她才再度开口道： “总体形象上来说，没什么问题。” 这话衝著陈耀东说的，然后她又回头对刘筱莉问道： “小莉，我听小陈这么叫你，我也这么叫你没意见吧？” “可以啊刘姐。” “好，小莉，你多大了？” “19。”” “咦，那你不是比小陈大了一岁咯？” “嗯，是的。” “之前演过戏吗？” “舞台戏算吗？我是舞蹈演员。” “哦，难怪我看你形象气质都这么好，原来是舞蹈演员啊。你和小陈是怎么认识的？” 陈耀东忍不住插嘴道：“刘姐，你怎么老是跑题啊。” “呵呵，情不自禁。” 刘幗泉对刘筱莉的基本情况有了一个了解之后，听说两人还没吃晚饭，就准备起身去做，陈耀东也顺势起身告辞。 送刘筱莉返回歌舞剧院的路上，陈耀东道：“小莉姐，你今晚回去之后按照刘姐给的几个问题好好琢磨琢磨，明天中午我下课之后来接你去北影厂试镜，当然你也不要太担心，就是简单走个流程。” “嗯，我知道，小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刘筱莉心里特別感动，说完这番话的同时，她从揪著陈耀东的衣服，改成了轻轻搂住他的腰。 感受著后背传来的温软，正在骑车的陈耀东不自觉的降低了车速，血气方刚的他，只觉得腹部又被点燃了。 可惜燕京这么大，他却连个私密的地方都没有，不然这个时候一亲芳泽，说不定明年小天仙就降临凡间了。 妈的，买房，买房，一定要存钱买房。 陈耀东心里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標一一在燕京有套自己的房！ 虽然现在房子还不充许私营买卖，但是明年就可以了啊。 而且现在已经是11月份，距离中国农历的1979年，已经只剩下两三个月，很快就到了。 “小莉，我弟带你去北影厂是做什么？他不会是找你演戏吧？” 刘筱莉刚回到歌舞剧院，就被陈艷红『团团围住”，开始问东问西。 “艷红姐，就是你猜的那样。” “真的？” “嗯。” “好啊，这臭小子，原来早就给你安排好了退路。” 陈艷红有些羡慕，继续好奇的追问道：“那他给你安排的角色是哪个？” “小陈让我明天试镜李秀芝。” “李秀芝—”陈艷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就瞪大了眼晴：“他让你演女主角？” “还要试镜，听说还有竞爭者，我也不確定自己最后能不能演。”这些自然都是陈耀东送他回来的路上告诉她的。 其实陈耀东还说了，哪怕最后李秀芝没有试上，也会在剧组给她爭取一个配角，总之就是告诉她，不用担心被退回原单位去。 “小莉，你回来了，这下午你都去哪了？”刘筱莉刚回到宿舍，和她关係要好的袁招娣就上前问道。 却不等她回答，另一道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还能去哪，肯定是去见她那对象了唄，毕竟某些人，马上就要被赶回原单位去了，可不得珍惜这为数不多在一起的时间啊。” 刘筱莉看向说话针对她的江梅，有些意外，又不是太过意外，毕竟大家同在一间宿舍也生活了半个月，她当然知道某些人看自己不顺眼，只是没想到考核一结束，对方连一点体面都不留了。 只是，她虽然面上看著温温软软，好像没什么攻击性，骨子里却很骄傲，绝不是那种受了委屈会选择忍气吞声的人。 然而不等她回去，就见陈艷红先站了出来。 “姓江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你自已是成功者一样，其实你分数还没我家小莉高吧。” “分数高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淘汰。而我虽然也没有被选上，但我本身就是这个单位，至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赶回原单位。” “哼，小人得志。没听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典故吧？小莉她马上就要去北影厂演戏了，不会离开燕京的，所以，让你失望了。” “呵呵，谁信啊。” “爱信不信，反正这就是事实，某些人背后酸去吧，失败的小人。” “你·—” 第95章 调教……不，教导（求订阅！） 第95章 调教……不，教导（求订阅！） 《小》剧组。 副导演黄健忠看著马上就要开始今天的拍摄，但是女演员却迟迟不来，有些生气的冲负责演员的场务道： “陈冲和刘小庆呢？没人通知她们今天开工吗？这都快中午了居然还不来。” “黄导，她们这会儿恐怕来不了。” “为什么来不了？我不管她们在干什么，给我赶紧把人找回来，不然今天这戏也別拍了，解散吧。” “黄导，她们去《牧马人》剧组试镜去了。” “试镜？好啊，好得很，工作期间，丟下我们上百人的剧组，跑去其他剧组试镜，她们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胡闹，简直太胡闹了，不拍了，解散吧，我会如实向领导反映此事，必须给她们一个教训。” 发完脾气，黄健忠直接摔门而去。 不过他一走，剧组其他人顿时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陈冲和刘小庆这事虽然办得不地道，但也不值得老黄今天发这么大的火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这么快就忘了咱这位黄副导演之前也竞爭过《牧马人》导演的事情了？” “哦~这么说来，陈冲和刘小庆这次是撞到枪口上了。” “谁叫她们去试镜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呢。” “我昨晚好像看见她俩找过张真导演了。” “张导虽然才是咱们《小》的总导演，但她把拍摄权交给了黄副导演—所以陈冲和刘小庆真要有事，也该找黄副导演请假才是。” “管它呢，有好戏看，我们看戏就行了。” “唉，净出这些么蛾子，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 《牧马人》剧组。 今天的確在试镜。 来的人也远远不止陈冲和刘小庆，毕竟北影厂上千號人，演员也有上百人，但今年开的戏才几部啊，大多都是无戏可拍的状態，听说有剧组试镜，对於演员来说，管这戏是不是文艺，只要有戏拍就不错了，哪里容得他们挑三拣四。 不仅如此，《牧马人》剧组同时还对北电錶演班开放了试镜，而表演班的三十来號同学，也一个不落的全部跑来试镜了。 对於这些学生来说，能不能选上另说，选上了最好，哪怕失败了，也当是积累一次试镜经验了。 即便是到了下午，陈耀东带著刘筱莉，以及跟著来玩的三姐来到《牧马人》剧组，发现都还有人在排队等著试镜。 不过也不多了，陈耀东先去试镜棚打了声招呼后，就出来把他的小莉姐叫了进去。 刘筱莉的这场试镜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如果她没有竞爭对手的话，基本上就等於內定了。 问题是，不仅有，还不止一个。 陈耀东作为编剧，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试镜的考核，但他第一时间拿到了试镜结果。 关於李秀芝这个角色，除了刘筱莉通过了初试，还有刘小庆和李秀茗也都通过了初试。 刘小庆大家都很熟悉。 李秀茗也是后来北影厂四大金之一，已经演过《春苗》《年青的一代》《西沙儿女》《巨澜》《大河奔流》等电影，论名气来说，在这个年代其实她还排在刘小庆之上。 当陈耀东把试镜结果带给刘筱莉的时候，他三姐在一旁听了都直摇头道： “老弟，你让小莉和刘小庆、李秀茗这种经验丰富的知名演员竞爭，这可怎么爭啊？ 我听了都想打退堂鼓。” 刘筱莉虽然没说出来，但其实现在基本上就是陈艷红说的这种心情。 看不到半点希望。 陈耀东自然看穿了她们的心思，解释道：“別灰心，希望还是挺大的。” “那你说说？”陈艷红一副很关心的模样，不自觉的成为了刘筱莉的嘴替。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在吹牛，其实不是。” 陈耀东举起两根手指道： “我就说两点原因。” “第一，小莉姐你比他们两个都要漂亮，或者换个更加专业的说法，那就是你的这张脸更加上镜。这是你相对於她们的优势。” “这倒是確实。” 陈艷红赞同道，哪怕她现实里根本就没有见过刘小庆和李秀茗，也自信就刘筱莉这张脸，绝对超过她们。 “那第二呢？”她继续充当著一个专业的捧眼。 “第二大优势就是我。” “你？” 陈艷红震惊道：“你能让导演组选择小莉而不是其他人？” 陈耀东终於忍不住朝他三姐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我要有这能耐，干嘛不直接內定小莉姐了，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啊。” “呢，好像有点道理，那你有什么用？” “我有什么用？我用处大了好不好。” 陈耀东被三姐这话气的够呛，直接手动让她闭麦道：“好了，你先別说话了。” “呜鸣——” 没了画外音干扰，陈耀东直接对刘筱莉道： “小莉姐，接下来我会亲自对你进行调教—” 刘筱莉：“？” 陈耀东汕笑著解释道：“小莉姐，可能你不知道，其实导演在剧组教演员如何演戏， 在我们这一行，这种做法就叫做调教演员，这个词没有贬义的意思。” 刘筱莉將信將疑的选择了相信。 就听陈耀东继续说：“咳咳，我的意思呢，就是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不一定可以让你的演技在短时內突飞猛进，一举超越刘小庆和李秀茗，但是我可以教你如何去演好李秀芝这个角色。” 与此同时，北影厂。 刘小庆得知自己通过了《牧马人》试镜初试的时候，她正在为昨天没有和黄副导演请假就跑去试镜的问题写检討。 本来鬱闷的心情，这一下突然就乌云转晴了。 尤其是打听到『好姐妹”陈冲没有通过初试，更是凭空生出了一份优越感， 简称：双倍快乐！ “听说我的竞爭对手有北影厂的李秀茗，还有一个是那位编剧才子塞进来的女同志。 不过走后门的不足为虑，我真正的对手只有李秀茗。” 或许是『英雄所见略同』，这边李秀茗得知试镜结果之后，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我这次只要打败了刘小庆，就能成功出演《牧马人》的女主角，而我的胜算是六她只是四，优势在我。” 陈耀东：“小莉姐，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好好演，这次我有九成的把握让你拿到角色。 至於剩下的一成，需要在造型上下点功夫。” 刘筱莉被他的自信也感染到了，笑道：“合著角色已经非我莫属了唄。” “差不多是这个道理，前提是小莉姐你要认真学。” “嗯，我会的——” 刘筱莉郑重点头，在小陈的调教下，她虽然刚接触演戏，却是对此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第96章 万万没想到是定妆照贏了所有 第96章 万万没想到是定妆照贏了所有 “小陈，你家小莉怎么进步这么快？是不是你私下里给她开小灶了？” 《牧马人》剧组演员培训基地，刘幗泉见陈耀东三天两头的往北影厂跑，终於抓住落单的他打趣了一句。 “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小莉她有演戏的天赋呢？” “你说是就是吧。” 刘幗泉都懒得揭穿他。 自己手头上正忙，便挥挥手道：“找你家小莉姐去吧，不过这会儿化妆师好像正在给她们做造型。” 陈耀东不著急走，跟刘幗泉打听道：“刘姐，许灵均的角色你们还没定吗？” “你把这个角色刻画得太完美，大家期待都很高，不好找。” 说这话的同时，刘幗泉给陈耀东打量了一眼，有些惋惜道：“要不是你太年轻了点， 其实找你来演就正合適。” “其实化上妆我也可以扮老的。”陈耀东道， 刘幗泉想了想，问：“那要不试试？正好今天化妆师也在。” 陈耀东却笑著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又不是表演专业的学生，纸上谈兵还行，真要自己拿捏许灵均这样的角色，还差了一点火候，就不献丑了。” 他这话当然是谦虚，因为从始至终，陈耀东就没往演员这条路上发展的想法。 除非，由他自导自演的戏。 刘幗泉本来对陈耀东也没抱什么期待，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没有坚持让他化妆。 但是这时和他透露了一下许灵均的意向人选。 “之前摄影师张强同志推荐了一个叫朱时卯的演员，我们看了他在《西沙儿女》里的表现，发现挺不错的，比较符合许灵均的人设，已经叫人和他的单位联繫了，估计明后两天就能到，小陈你这个大编剧要不要和人见一见？” “朱时卯？” 陈耀东心想，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 或者说，歷史具有自我修正功能？ 当然这样也好，因为他不用担心自己这只蝴蝶翅膀，会对未来捲起什么狂风巨浪。 “好，有空的话我也认识一下。 应了一声后，陈耀东来到了剧组临时布置的化妆间。 但是发现三个『李秀芝』的竞爭者，只有他家小莉姐和李秀茗在，至於刘小庆，压根就没见她的影子。 “还有一个呢？”他不喜欢藏著掖著，直接就问道。 “刘小庆同志她还在演戏，要中午才能过来。”化妆师解答了陈耀东的疑惑。 “《小》是吧，她那戏还没杀青呢。” “听说是快了。” 关於这个话题就此打住，陈耀东站在刘筱莉的化妆檯后面，看著镜子里他家小莉姐的定妆照，总感觉差点意思。 下一秒，他直接对刘筱莉的化妆师提了数条修改要求。 化妆师自然对他一个毛头小子的指手画脚有点不爽，不过这个化妆师是个性子比较温柔的小媳妇，看在陈耀东是剧组编剧的份上，还是卖他个面子，照著他的要求对刘筱莉的妆扮做了修改。 结果这不改不知道，改了后好像越来越像『李秀芝”了。 听到消息后的刘幗泉都亲自跑来看了一眼，也觉得带上妆的刘筱莉身上已经有了李秀芝的影子。 旁边，李秀茗看到这一幕，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输了。 可是这剧本不对啊？ 就好像她和刘小庆擼起袖子准备衝刺，一个不被她们看好的对手，突然就要衝线了一样。 她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小陈编剧，虽然刘筱莉同志是你的对象，但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好说好说，这位化妆师姐姐，麻烦你也给她上一样的妆。” 陈耀东之所以这么『大方”，是他深谱一套妆容，在不同人脸上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会千差万別。 就比如眼下刘筱莉的定妆照，就是他根据刘筱莉的脸型和气质量身设计的，如果將这套妆直接搬运到李秀茗脸上，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其实李秀茗也知道这个道理，但看著刘筱莉眼下的定妆照，確实要比她现在的定妆照更加契合角色，关键她对象又不肯帮自己也设计一套妆。这般情况下，李秀茗也只好借鑑了，万一效果还不错呢？ 总比像现在这样，直接就认输强吧。 结果等化妆师也给她换上和刘筱莉一样的定妆照后，效果却是要比她之前的定妆照好了一些。 但没有刘筱莉的惊艷，同时在她的衬托下，刘筱莉更像李秀芝的印象反而深入人心。 从大家的反应来看，李秀茗清楚这次竞爭《牧马人》女主的机会恐怕是悬了。 居然输在了妆容上，是她方方没想到的。 要说甘心自然是不甘心的。 不过她这人输得起，感觉继续下去，最后也是等来导演组的一句『很遗憾——— 与其如此，她还不如提前退出，给自己留一丝体面。 另外一个原因是，李秀茗作为眼下北影厂里的红人，根本不缺戏演。 比如八一厂正在筹备的一部叫做《今夜星光灿烂》的战爭戏，前两天就想找她出演女主来著。她说了自己的情况，对方很有诚意的表示如果她选上了《牧马人》的女主那就作罢，没选上依旧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如今既然《牧马人》这边希望不大了，她便打算及时止损，將精力投入到八一厂的那部战爭戏上。 “你要退出？” 刘幗泉没想到李秀茗单独找上自己，竟然就这么果断的说出了想要退出的话。 哪怕在她心里，关於李秀芝角色的人选天平已经有了倾斜，可李秀茗依然有机会的。 “想清楚了吗？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衝动了？要不给你一天时间，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免得將来后悔。”刘幗泉劝道。 李秀茗摇了摇头，很坚定的说：“谢谢刘导，我这个决定或许有些衝动，但確实是经过我认真考虑的，另外我也不瞒您，最近八一厂有部戏找我了，我想去那边试试。” 见李秀茗这般说了，刘幗泉也不好多劝：“行吧，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多劝也无益。 虽然很遗憾你没有成为李秀芝，但不是因为你不优秀·—好了，煽情的话就不多讲了，祝你之后去试镜八一厂的戏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谢谢刘导，也祝咱们这部《牧马人》顺顺利利。” 中午，刘小庆兴高采烈的来到《牧马人》剧组让化妆师给自已设计定妆照，结果听到刘筱莉因为定妆照太惊艷，让李秀茗都直接退出了，她那一瞬间直接傻在了原地。 第97章 离別之吻和赚钱买房计划 第97章 离別之吻和赚钱买房计划 到11月底，《牧马人》的演员终於確定了下来。 朱时卯饰许灵均。 刘筱莉饰李秀芝。 牛三牛饰郭大叔。 李大偽饰清清，也就是电影里许灵均和李秀芝的儿子。歷史上这个角色是由八十年代最火的童星方超饰演，但是现在方超才2岁，自不可能找他来演。 刘穹饰许父。 雷总谦饰董宽。 这一届北电錶演班上，也有三名同学拿到了角色。 当然角色不重，其中两人饰演酒店的服务生，另一人饰演售货员。 演服务生的是谢源和汪越，拿到售货员角色的是刘珈。 在导演组这边完成了挑选演员环节的同时，製片组和美术组经过多地的考察，返回首都后又经过连日来的开会，已经敲定了拍摄地点。 如歷史上一样，选择了临夏银川镇北堡西部影城和甘肃山丹军马场两个地方。 前者保留了明清时期的古堡风格，具有荒凉、粗獷的西部特色，被誉为东方好莱坞。 后者具有广无垠的军马场以及壮丽的自然风光，符合小说里对靳勒川的设定。 剧组派去这两个拍摄取景地布景的第一批人已经出发，接下来刘筱莉等几位电影主演將是第二批。 电影还没开机，几位主演过去自然不是演戏，而是让他们体验生活。 这个年代的体验生活，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比如许灵均在戏里是个贫困潦倒的农村牧民，那么这段时间朱时卵就需要亲自去体验真实的农村牧民的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后世根据不同的表演方式將演戏分成了表现派、体验派和方法派，可是这个年代的演员大多都没有系统性的学过表演，他们甚至没听过这派那派。 但他们知道好的演员，一定要对角色有很深的理解。 可是如何对角色有很深的理解呢？ 那就代入角色，融入角色，直到成为角色，又或者说，真看真听真感受， 总结起来，这其实就是体验派的路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过陈耀东並不希望自家小莉姐也成为一个体验派演员，因为体验派老实说，有点伤人。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哥哥张国荣的悲惨下场。 而且这並不是个例，前世在娱乐圈混跡多年的陈耀东了解很多內幕，清楚体验派演员很容易患上抑鬱症等心理疾病。 相较而言，表现派和方法派，风险就要小很多。 表现派的表演方式是通过外在形式，比如表情、动作或者声音来塑造角色，不需要和角色共情，核心其实就是模仿。 而方法派的表演方式是通过替换想像来激发真实情感，如主角演绎亲人死后的悲痛当然不可能真的死人，就可以想其他悲痛的事，来达到相同的效果。 算上体验派，三种表演方式，其实各有优劣。 体验派的优点是门槛低，上限高，容易拿奖缺点是伤人。 表现派的优点是有点门槛但不高，还有人天生就会模仿缺点是演技难以提升，不容易拿奖。 方法派的优点是能拿奖，也不伤人缺点是难度高所以陈耀东让刘筱莉选择走表现派的表演路子。 即便这样，刘筱莉作为《牧马人》的女主，这次隨剧组去牧场体验生活也是躲不掉的。 不过走之前，陈耀东特意叮瞩道： “小莉姐，记住我教你的表演方式，模仿就行了，不用將自己完全和李秀芝共情，否则你第一次演戏，很容易入戏之后出不来的。” “嗯，我记下了。” 刘筱莉郑重点头，但老实说，她一个初学者，其实对於体验派和表现派的界限分得不是那么清楚。 只不过明天她就要出发了，心思早就不在演戏上，因为已经被一股即將离別的不舍情绪所影响了。 “小陈，你打算什么时候进组？” “等期末考试一结束，我就去剧组探小莉姐你的班。” “探班？” “就是看你的意思。” “哦，那你什么时候期末考试啊？” “元月初吧，最迟应该不会超过元月中旬。如果你们剧组筹备慢一点，说不定我还能赶上电影开机呢。” “嗯，我会等你的。” 说完，刘筱莉见培训教室这会儿没有外人，於是勇敢的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陈耀东难得见小莉姐主动一次，但他可不满足於只是拥抱，就见下一秒，他低头直接咬住了她的唇。 一分钟，两分钟情到深处，陈耀东忍不住將手伸进衣服，但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走廊上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顿时嚇得屋子里的两人立马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喘。 但是那脚步声並未开门进来，只是从门口路过，很快就远去了。 两人才同时长鬆了一口气。 只是他俩被这么一嚇，气氛全无，也不打算继续了。 四目相对，都忍不住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廿，买房，必须买房！” 从北影厂出来，陈耀东回想起刚才紧张刺激的一幕，再次激发了他的买房计划。 “似乎从明年起，上面就会允许房屋的私营买卖了。 不过以我现在的小金库，买一套大杂院里的房屋倒是够了，但是大杂院屁事多，没有秘密不说，还要自己倒尿盆，暂不考虑。 最好能买一座独栋四合院或者一套楼房· 只是买独栋四合院或者楼房的话，我这点钱就有点不够看了。 所以，接下来还是得努力挣钱才行啊。” 如何挣钱？ 写剧本的確赚钱。 但从《牧马人》的例子看来，他觉得在这部电影出成绩之前，北影厂暂时恐怕不会再考虑他本子。 至於投给其他电影厂？ 呵呵，其实都一样，北影厂是这种风气，其他电影厂何尝不是一样的。 既然剧本行不通不错，陈耀东打算捡回自己的『老本行”。 写小说。 上一回他就有再弄一篇爱情小说，凑齐爱情三部曲的想法。 眼下，他准备將这个想法化为现实。 不仅如此，他还打算写一部长篇爱情小说，因为这样更赚钱！ 灵感如尿崩，所以陈耀东回到宿舍后就立马找来纸笔写下： 《山楂树之恋》！ 第98章 小莉姐的信和又一个千元户 第98章 小莉姐的信和又一个千元户 “陈耀东同学，有你的信。” “好，谢谢周叔。” 从门卫室將信取来，见寄信地址是临夏，陈耀东便知道这封信出自谁的手了。 一路回到宿舍，陈耀东隨手关上门窗，將身后的冷空气锁在外面，接著拆开信读了起来。 “小陈，临夏昨晚下雪了，一觉起来，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就像伟人诗里写的 『看银装素裹，分外妖嬈”，真的好漂亮啊！” “小陈，明天电影就要开机了，我和朱时卯同志，牛三叔他们上个礼拜五就已经结束了体验生活，来到了剧组。” “不过小陈我可能要和你说声抱歉，因为我没有按照你的叮嘱成为一个表现派演员， 反倒是在观察和模仿之中，渐渐走上了你说的体验派。” “小陈，刘姐的儿子大偽很可爱，他第一次开口叫我妈妈我还愣了好久另外刚刚刘姐找到我说，你的剧本需要进行一些细节上的微微改动，她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小陈，燕京下雪了吗？” “小陈，你们期末考试还有多久？” “小陈，我好想你！” 读完信，陈耀东冷得搓了搓手，想提笔写份回信，但拿起笔犹豫了下，还是算了。 因为这两天已经在期末考试，等明早上考完最后一科，他也就可以买票去临夏了。 属实没必要再写信。 不过这时他的余光注意到了一旁厚厚的一书稿，伸手拿起来整理了一下，喃喃道： “走之前，得先將这部《山楂树之恋》投稿出去，不然就得等从临夏回来才能投稿了。” 歷史上《山楂树之恋》的小说原稿写了近25万字，陈耀东的这篇小说是根据电影改编的，虽然他进行了不少细节和剧情的填充，但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也没有干到原稿的字数，大概数了下，应该是有十七八万字的样子。 哪怕就按照17万字算，千字7元的稿费標准，那也有一千多块了。 在这1978年，一个月赚上千块钱，陈耀东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这般想著，他先將小莉姐的书信重新装进信封，然后从床底下抽出一个箱子將信放了进去，屋里的自然光照亮箱子，就见里面这样的信叠了一，不知几许。 陈耀东自然没有閒得无聊拿出来数一数，合上箱子，重新推回床底下，接著拿上《山楂树之恋》的书稿，骑上院子里的自行车，一路出了校园，直奔《燕京文艺》而去。 之所以还是选择《燕京文艺》，当然是小说的稿费上限都一样，那不如投个熟悉的， 有香火情的。 不多时，陈耀东就骑车来到了《燕京文艺》杂誌社门口。 燕京也早就下雪了，算算日子，比临夏那边还要早几天。在冬天骑过车的都知道，那是一种折磨。 因为冷风就像刀子一样往你的脸上刮，往你的鼻子和脖子里冲。 陈耀东还不是骑得太快，不然更加难受。 平常只需要三分钟的车程，当下却被他骑出了十里地的感觉。 “哈切~” 刚到《燕京文艺》，陈耀东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下他不去想是不是谁想自己了，因为很明显是被冷风吹的。 “小陈来了，要不要来大爷这里烤个火。” 门卫室里的王大爷听到动静，起身探头往外面一瞧，见是陈耀东，赶紧招呼了一声。 “好嘞大爷。” 面对大爷的邀请，陈耀东並未拒绝，將车子停在外面，抖了抖脚上沾的雪，跟著进了门卫室。 他身上背了半包烟，立即给大爷发了一支。当然他自己不抽，只是这个年代的男同胞少有不抽菸的，而人活在这世上，少不了人情世故，所以他也就养成了身上带烟的习惯。 因为不是见人就发烟，所以陈耀东买的烟是这个时代比较贵的烟，名为小中华，需要六角二分钱一包，相对於一角五分钱的大前门，可以买四包了。 最贵的是大中华，比起小中华，还要贵上一角钱。 “嘴，你小子这可是好烟啊，大爷我可捨不得抽。” “没事，大爷你抽吧，抽完我再发您一根，再多的就没有了，您也別怪我小气，待会儿编辑部里还有不少老烟枪呢。” “呵呵，省的省的，大爷我不是贪心的人。” 说著，王大爷就將陈耀东发给他的第一支烟点上了。 陈耀东一边围著碳火烤著身子，一边陪著大爷聊了一根烟的八卦。 等大爷这一支烟抽完，他身子也烤得暖和了起来，於是兑换承诺，又给大爷递了一支烟，然后起身出了门卫室，推著车往编辑部走去。 “看，我们的青年大作家来了，掌声欢迎。” 一个年轻编辑，嗯，相对年轻的编辑看见陈耀东出现在编辑部，用开玩笑的口吻和他打了声招呼的同时，也表示了一下欢迎。 “林编剧。”陈耀东报以微笑。 与此同时，编辑部里的其他编剧也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齐刷刷看向了陈耀东。 立马就有人注意到了陈耀东手里抱著的书稿。 “呵呵，小陈你可有段时间没来我们杂誌社了哦，这次过来，可是来投稿的呀？” “是啊小陈，你怀里抱著的是什么？你的新作品吗？” “张主任，王组长，李组长，周姨”陈耀东和每位编剧都打了声招呼，接著开门见山道：“没错，我过来確实就是投稿的，这是我写的第三部小说，名字叫《山楂树之恋》。” “《山楂树之恋》，这书名一听就又是一部爱情小说啊。” “哈哈哈，爱情小说好啊，小陈的爱情小说现在不光年轻人爱看，就是很多中老年也很喜欢哟。” “对对对，在爱情小说这条赛道上，小陈已经是国內最红的作者了。” 陈耀东被大家夸得有点头重脚轻，连忙道：“各位前辈就別捧杀小子了，这篇《山楂树之恋》我汲取了上两部的教训，没有再写什么敏感的东西。” 编辑部的都是些经验丰富的老同志，自然感觉到陈耀东这样说后面一定有转折。 果不其然，就听他接看说了句但是。 “但是呢，我可能明后天就要出一趟远门，能不能”他这话说到一半，搓了搓手，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一眾编剧都瞭然，只是他们大多人做不了主，纷纷看向了张智民主任。 后者略作思量，便朝著陈耀东頜首道：“没问题，只要小陈你这篇小说质量依旧在线，我们《燕京文艺》今天都可以把稿费结给你。” 闻言，陈耀东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接下来，因为他这篇《山楂树之恋》字数比较多的原因，编辑部不再是一个个的看， 而是传阅式的看。 陈耀东也確实当天就收到了小说稿费。 一共是1238块。 这次钱比较多，编辑部不再是直接把钱发给他，而是打进了他的银行帐户。 第99章 剧组探班 第99章 剧组探班 “东子，考完试你是不是就要去临夏了？” “是啊，老田你这个假期准备怎么过？”陈耀东也问道。 “那你这次去剧组要待多久呢？”田状状不答，继续询问。 “不清楚，看剧组过年放不放假吧。” “老实说，我想跟你去长长见识”田状状说出了心声。 闻言，陈耀东惊喜道：“好啊，我正愁一路上没个伴呢。” 看出田状状似还有些犹豫，陈耀东开始推波助澜道：“车费我出。” “这不是车费不车费的问题” “我这口袋里怎么还有一包小中华呢。” “靠，你个土財主，我跟你去，行了吧。” “嘿嘿，这才是我的好班长吗，放心，临夏好玩的很，听说那边有国內最大的马场， 到时候我们去骑马。” “你告诉我这大冬天的怎么出去骑马？” “这就孤陋寡闻了吧，冬天怎么就不能骑马了？不然你以为雪地赛马是怎么来的。” “什么雪地赛马？”老谋子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接著就见他推门走了进来。 “老张来了，隨便坐，我和老田在聊这个假期去临夏旅游的计划。” “去临夏旅游？”张一谋有点不信，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们是去剧组吧？” 田状状頜首道：“东子要去剧组，我打算跟著去长长见识，老张你要不要一起？” 说实话，张一谋真的有些心动，但想到自己刚结婚就分別了半年的妻子，还是摇头道：“我就不去了，家里媳妇早就盼著我回去了。” 他这话自然迎来了陈耀东和由状状的一番打趣， “差点忘了，老张你还有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呢，俗话说，小別胜新欢，你们这都半年没见了，见面不得三天下不了床啊。” “哈哈哈，东子说得对，所以我建议老张你回去之前先吃点好的补补身子，听说羊腰子就不错。” “去去去，我身体好得很。” 老谋子落荒而逃。 翌日，考完最后一科的陈耀东和田状状先去火车站买了前往临夏的车票，继而又各自回家报备。 第三天，他俩便坐上了离京的火车。 临夏银川，北堡西部影城《牧马人》剧组。 连续晴了好几天的天气，今天又飘起了雪，这不符合戏里的天气， 所以，今天剧组停工。 閒来无事的剧组眾人围坐在火炉旁边侃著大山，忽的，刘幗泉对刘筱莉问道：“小陈给你来信了吗？” 刘筱莉摇头。 不过按照他们之前的寄信频率，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两天过后，她等待的信没有收到。 但是见到了那个翘首以盼的人影。 风尘僕僕的陈耀东再次见到他家小莉姐过后，发现这人瘦了不少，想来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头，於是不顾大庭广眾之下的目光，直接上前两步抱住了她。 “小陈~”刘筱莉虽然也贪恋这个男人的怀抱，但她没想到陈耀东还是这么大胆。 “小莉姐，我想你。” 轻声在佳人耳边留下这句话后，陈耀东便鬆开了她。 毕竟是保守的年代，他也不敢太过肆无忌惮了。 而只是简单的拥抱一下，大家都不会说什么。 因为剧组里谁还不知道他们这部戏的编剧和女主是情侣关係呢。 “小陈，可算是把你这位大编剧给盼来了啊。 ， 看著走来同样瘦了一圈的刘幗泉，陈耀东本来想替自家小莉姐討个『说法”的想法也淡了，反倒送上了一句拍戏艰苦的体己话。 “唉，谁说不是呢，你看姐又瘦了一大圈，以前想减肥都减不了，自从决定接了你这部《牧马人》啊，我估计已经瘦二十斤了。” 刘幗泉没有把陈耀东当外人，所以当著他的面诉了诉苦。 继而又和陈耀东一起来的田状状打了声招呼。 “小田，你怎么也来了？” “刘姐，我来长长见识啊，你真的瘦了好多，李老师如果看见，肯定该心疼了。”田状状也颇有感慨。 “唉，没办法，谁叫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哪怕是跪著，也要给它走完不是。” 不过有一说一，刘幗泉心里並不后悔。 拍戏累是累了点，压力大是大了点，但是她快乐啊，尤其是欣赏著自己拍出来的镜头的时候，更是让她有种此前几十年都没有过的成就感，也因此，她就更加坚定了成为一名导演的决心。 陈耀东和田状状接著和剧组其他人一一打过招呼，没发现成英导演，遂向刘幗泉打听道：“刘姐，成导呢？” “上前天就回燕京了，你们没碰到吗？”刘幗泉道。 陈耀东和由状状都摇了摇头。 不过这位成校长在电影还没杀青前就回去，陈耀东也不是太过意外。 毕竟对方就只是给这部电影背个书，真正在剧组发號施令，行使导演权利的其实是刘幗泉这个副导演。 老实说，就成英导演今天的地位，能来参加电影的开机仪式，並且后面几天见刘幗泉是真的能掌控一个剧组才离开，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下面，刘幗泉亲自带著他们参观了一下剧组的环境和这些天来的拍戏进展。 陈耀东对拍戏的环境不予置评，但是看到拍戏进展过后，却是眉头紧皱， 因为，太慢了。 他知道这个时期拍戏速度很慢，但是看著一天一场戏的拍戏效率，实在让他心里直嘆气。 他看向刘幗泉道：“刘姐，你们这速度，是不是太慢了一点，照这样下去，这部戏不得拍到明年夏天去了。” 刘幗泉其实也感觉速度有点慢，她解释了下原因：“慢是因为一则剧组和演员都需要磨合，二则是下雪天气和剧本里设定的天气不相符合。” 陈耀东这下终於知道刘幗泉为什么见面就说终於把他给盼来了。 原以为这就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竟然是大实话。 不过陈耀东仔细回忆了下，发现剧本的天气设定对於剧情的影响有一些，但不大，这也就意味著，他的剧本不需要做大手术，只需要做些细小的改动就行了。 为了不耽搁明天的拍摄，陈耀东直接拍板道：“刘姐放心，剧本问题，今晚我就可以解决。” “那倒也不是那么著急，你们赶了两天的路，先美美的吃上一顿，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再工作..” 虽然刘幗泉这么说，当晚陈耀东还是把剧本的问题给搞定了。 “他奶奶的，明天老子要亲自过过手癮。” 是的，陈耀东也喜欢坐在导演椅上掌控一支剧组的感觉，这也是他今晚就迫不及待把剧本完善的动力。 不过到底赶了两天的路，要说不疲惫是假的，躺在床上，陈耀东很快便也打起了呼嚕 第100章 小陈导演 第100章 小陈导演 “小陈，你修改剧本的时候有什么困难儘管提啊。” “刘姐，剧本已经改好了。” “改好了？”刘幗泉不敢置信，再次確认道：“就一个晚上，你就改好了？” “嗯。”陈耀东頜首，根本不废话，直接將改好后的剧本递了过去：“刘姐你先看看，不行我再修改。” “好，我看看。”刘幗泉接过剧本，迫不及待的看了一遍，惊喜的发现陈耀东一晚上的时间不只是简单的把背景做了修改，一些台词和情景也做了重新设计，更关键的是，这並没有影响剧情的走向，也没有暴露出来什么逻辑上的漏洞。 於是当她放下剧本的那一刻，也忍不住朝陈耀东比了一个大拇指：“小陈，厉害，姐服了。” 瞅准时机，陈耀东提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小要求。 “刘姐，剧组今天是不是没有拍戏计划啊？” “嗯，今天不拍，本来是留给你修改剧本的，不过眼下剧本有了，那我们导演组今天就先开会討论一下这个本子，最快明天就能继续开机了。” 刘幗泉似乎误会了陈耀东的意思，继续道：“所以今天你想带小莉去哪里玩，儘管去，不过要注意安全。” “呢，刘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耀东搓了搓手道：“刘姐你知道我也是学导演的，所以，那个，咳咳，既然你们今天没有拍戏计划，那能不能把剧组借给我一天，不，半天就够了。” 刘幗泉意外的看了陈耀东一眼，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 再次確认道：“你不是跟姐开玩笑吧？” “我很认真的。”陈耀东再次保证：“刘姐放心，我知道剧组的胶捲有限，绝对不会多加浪费。” 刘幗泉盯著陈耀东思考了十多秒，终於还是点头道：“也就是你小陈，换作其他人， 我断然不会答应的。” “谢谢刘姐—” “先別急著谢，我还得和剧组其他人打声招呼，如果大家意见太大，我也没办法。” 陈耀东点头，继而跟看刘幗泉將剧组里的每个人都拜访了一下。 除了陈耀东的小莉姐选择无条件相信他外，没有一个人不对陈耀东想要借剧组拍戏的要求感到荒唐和意外的。 只不过碍於刘幗泉的面子，以及陈耀东又是剧组的编剧，知名小说作者，还是北电的招牌，大家才决定陪他胡闹一次。 是的，在大多数人心里，觉得这就是胡闹。 陈耀东其实也能猜出他们的心声。 不过他不在乎。 一个人想要干一件超出身份的大事，本身就是从被质疑开始的。 陈耀东理解他们，也有信心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打脸，啊呸，迎接他们的震惊与崇拜。 於是今天早上，剧组眾人吃过了早饭过后，没有回屋的回屋，围火炕的围火炕，而是全部挤在会议室，想看看这个被冠以天才之名的青年编剧，如何指挥他们，如何当他的导演。 此时陈耀东就站在会议室的前排，將下面眾人脸上的质疑尽收眼底，也將他们嘴里等著看他笑话的窃窃私语收入耳中。 但他的情绪没有半点起伏变化，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盯著这些人。 不多时，会议室突然安静了下来，而且是落针可闻的那种安静。 这时，陈耀东沉著冷静的声音才终於在眾人耳边响起。 “我知道诸位前辈觉得今早上是在陪我儿戏，没关係，换做我是你们，也会觉得一个刚上了一个学期的课就敢染指一部电影的毛头小子很可笑，所以你们现在质疑我，议论我，乃至嘲笑我，我都能理解； 但是，既然你们答应配合，那么从这一刻起，我就是剧组的导演，希望接下来大家各司其职，哪怕觉得这是陪我演戏，也请认真把这场戏演完，可以吗？ 陈耀东这番话说的不重，他的声音也不高，可奇怪的现象偏偏就是，等他说完，大家居然真收起了对他的轻视。 嗯，至少面上如此。 不过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够了。 陈耀东自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点破他们的心思，就能让大家对他心服口服。 那种王霸之气，只有后世的小说里才敢这么写。 接看，他开始安排戏。 “废话不多说，接下来我要拍的第一场戏是许灵均和李秀芝第一次见面的戏。” 陈耀东的导演风格比较雷厉风行。 但他没有用嘴巴说出来，而是直接用行动证明。 “演员对这场戏的台词背熟了没有？”他直接看向朱时卯、牛三牛，以及自家小莉姐得到三人一致点头后，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接著对剧组各组人员直接吩咐道： “下面，摄影组和灯光组先去调试你们的设备。” “化妆师现在给演员上妆。” “道具组跟我来。” 在会议室里一口气下达完对剧组所有人的安排命令过后，陈耀东一马当先来到了拍摄场地。 他走进戏里许灵均的屋子，先是打量了一番，然后对跟来的道具组人员道：“屋子里东西太多了，许灵均出场是个家徒四壁的人，把那口盆，那个簸箕，这个，还有这个，以及灶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全部拿掉。再將这张桌子搬到窗台底下，弄一盆来放在上面..” “大冬天的上哪去找啊。” “没有那就找一盆绿植，记得，要绿色的。” 道具组人员虽然不理解陈耀东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但他看了眼跟来瞧热闹的刘幗泉都没说话，也只能去照做了。 不过他一走，若有所思的刘幗泉还是忍不住问道：“小陈，你放这盆绿植的意义是什么？” “代表希望，代表许灵均內心的希望。” 陈耀东解释道：“许灵均刚经歷了人生当中一场巨大的挫折，来到救勒川这个偏远的农村插队，家徒四壁表示这里的条件艰苦，也暗示许灵均此时的人生正在遭遇低谷，但他並没有自甘墮落，他內心坚强，依旧心怀希望，可是他的心里活动怎么传达给观眾呢？总不能给他加旁白吧？” 这一刻，刘幗泉有点心虚。 不过陈耀东没有发现，他继续道：“不管是加旁白，还是让主角自言自语，这样的镜头都太直接了和刻意了。所以，为什么不换个表达方式呢？就比如在这个家徒四壁的环境里，加上一盆修整得很好的绿植，对了，屋子里还要收拾得很乾净-用这些细节，暗示许灵均虽然身处人生的低谷，虽然迷茫，可他依旧对明天，对生活抱有一丝希望。” 刘幗泉是自学的导演，而且还只自学了两年，就事论事的说，导演水平真的有限。 但她是个好学的性子，在导演这一行也颇有天赋，知道陈耀东讲解的这些导演知识是她之前不曾掌握的，虽然她这个导演被一个学生上了一课有点丟面，但真的很受用，结果她反倒是像个学生一样不停的点头。 第101章 小陈导演讲戏 第101章 小陈导演讲戏 “各部门都准备好了是吧？行，那先排一场戏看看效果。” 陈耀东见演员上好妆后，也不耽搁时间，直接开整。 不过由於这个时期拍戏用的都是胶捲摄影机，眾所周知胶捲不便宜，而且每部戏用多少胶捲，是有一个標准的，这个標准大概是1分钟镜头给3分钟胶捲，故此，现在拍戏为了不浪费胶捲，基本上都会先排练过了，才打开摄像机。 后来有个叫姜闻的小子拍戏喜欢滥用胶捲，在当时没少遭人詬病，直到数字摄影机取代了胶捲摄影机，討论这事的人才慢慢减少。 “这就直接开始了？看你刚才的架势，我还以为你要给演员也讲下戏呢。”刘幗泉有些意外道。 “不著急，先看看演员自己是怎么演的。” 陈耀东的確做好了讲戏的准备，不过如果演员吃透了剧本，表现很好的话，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给剧组打板的场记这活没什么技术含量，田状状见陈耀东一跃当上了导演，虽然是个临时，但那也是导演。 俗话说，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虽然这话现在的人不一定听得懂，但道理是相通，所以田状状主动把场记打板这个活给爭取了过来。 “《牧马人》，第25场1镜1次。” 田状状將场记板拿到镜头面前念完板上內容，当然这时的镜头还没开镜，然后啪的一下按下。 至於为何要打板，这是为了电影后期考虑，不是什么仪式感。 而打板过后，演员还没有开始演戏，还要等导演再下一道命令。 也就是大家熟悉的“3、2、1，action.” 不过在这个时代，陈耀东入乡隨俗，喊的是开始。 “开始！” 屋子里，许灵均正在烧火煮著早饭，就在这个时候，郭遍子兴高采烈的冲了进来，进门就道：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要，我就马上给你送来。” 许灵均回头看著郭遍子，只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於是隨口应了句：“那你就送来嘛。” “好嘞，你等著啊。 郭遍子得到这个肯定的答覆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许灵均搞不清这个郭遍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一头雾水。 苦笑著摇摇头后，又继续生自己的火。 其实这场戏演到这里，陈耀东该喊咔了。 不过他並没有，而是让演员继续。 下面郭遍子领著刚从四川逃荒来的李秀芝来到了许灵均住的这草棚，同样人还没进屋，声音先开始喊道： “老许，老许，你媳妇我给你领来了。” 许灵均正想冲郭遍子发发火，然而一抬头，不只是看到了已经进屋的郭遍子，还注意到了他身后，站在门口的李秀芝。 他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一把將郭遍子拉到一旁，小声的质问道：“郭偏子，你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 这时就见郭遍子將两张证明摆在了许灵均面前，道：“这可不是玩笑，你答应了我才把人给你领回来的，而且你看证明我都给你们开来了，这可是法律啊，法律老许你懂不懂？” “喉，你这———” “好了老许，小李也是个可怜姑娘，你们今后好好过日子，爭取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可別忘了给我补喜酒啊。” 说完，郭遍子又对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刘秀芝招呼了一声，同样对她道：“小李，老许家里穷是穷了点，但人是好人，叔就帮你到这了，接下来你们好好聊聊，啊？” 郭遍子隨后离开。 郭遍子这一走，剩下的朱时卯和刘筱莉开始有点不会演戏了，空气里越来越尷尬。 直到这个时候，陈耀东才终於喊道：“咔！”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陈耀东这个临时导演身上。 大家都以为他会对刚才的这场戏进行一番点评。 然而陈耀东並没有。 他直接开始给演员讲起了戏。 “许灵均你在郭遍子第一次衝进来告诉你说要给你送个老婆，你虽然心里不信，但也嚮往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但又碍於你现在的条件，觉得这只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奢求，所以他在目送郭遍子离开之后，不应该继续回去生火。” 朱时卯问道：“那我应该怎么演？” “你走到窗口，给那一盆绿植浇点水——.”说到这，陈耀东转身对道具组的人员同时吩附道：“这个时候要有一束阳光从窗户打进来，这道阳光需要將这盆绿植全都照亮，而许灵均只需要半边脸在阳光下，半边脸在阴影里，暗示此时內心是复杂的。” 他接著对摄影师也道：“这个时候，你需要先从许灵均的视角给绿植拉一个特写，再换一个角度，给许灵均从近到远，拉一个远景—” 陈耀东不只是给演员讲戏，同时在给演员讲戏的过程当中，他对道具、摄影、乃至化妆都能下达明確的指令，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导演能达到的水准，只有那些在剧组待了多年，熟悉剧组的每一个职位的大导演，才能做到像这般侃侃而谈，如臂使指。 就好像一部正在拍的电影，已经在导演的脑海里做好了后期一样。 虽然大家不知道陈耀东一个还在念大学的年轻人怎么做到的，但他就是做到了。 所以在不知不觉间，剧组眾人看向陈耀东的眼神已经开始变了。 变得不再轻视和质疑，变得学会了尊重和支持。 而崇拜的人则更加崇拜，这里特別点名刘筱莉，她此时看著被人眾人拱月一样围在中间好像在闪闪发光的小陈，內心非常激动与骄傲道：『这就是我家小陈，无论走到哪里， 他都是最优秀的！』 刘幗泉是无奈的，因为她眼睁睁的看著自己导演的权威性正在遭受著严重的挑战。 不过她又是服气的。 总体而言，她还是欣喜多一点。 因为这部《牧马人》，不是她一个人的。 但如果成绩越好，她作为剧组副导演，也是受益者。 只有田状状內心五味杂陈。 妈的，明明大家上的都是一样的课，为什么东子这傢伙就懂得这么多？难道是我平常上课都在睡觉吗？ “唉，既生东，何生状耶！『 这一刻，田状状有点想家了” 第102章 骑马与小说发布 第102章 骑马与小说发布 “咔～” 隨著这一声咔，陈耀东只用半天时间拍的戏，赶得上剧组自开机以来的总和了。 “小陈导演，下午还继续拍吗？” 中午用餐的时候，当朱时卯问出这个问题，大家的目光都同时看向了他。 “下午不拍，非常感谢大家上午的积极配合。” 刘幗泉欲言又止，等用完餐出来，她就单独找上陈耀东道：“小陈，要不接下来你来当这个导演吧，我给你当副手。” “那怎么行啊，刘姐你才是剧组的导演，今天我也就是过过手癮，怎么能真把你的导演权利给抢了呢，不行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今天你用实力已经征服了剧组的眾人，也包括我。而且本身我在剧组掛的也是副导演的职，你来当这个导演，真正行施的不是我的权利，而是成英导演的权利。” “真的不行，这样一来，刘姐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为我做了嫁衣了？”陈耀东虽然想当导演，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刘幗泉仍旧坚持劝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连个副导演都捞不到，现在还在当我的演员。好了小陈，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你导演，我配合你。 说句不怕小陈你笑话的话，我还想从你这里多学一点导演本领呢。也不知道小陈你就上了一个学期的课，怎么就有这么厉害的导演水准，我在你身上感觉就和那些大导演也差不多。” 陈耀东看得出刘幗泉是真心想要让位，但是这活自己也真不能接。 毕竟传出去名声不会太好听， 大脑快速运转之下，陈耀东倒是很快就想到了一条折中的计策。 “要不这样吧刘姐，剧组还是你主导，我来当你的副手。” “你实力比我强。”刘幗泉道。 “我就是这三板斧，打完就没了。”陈耀东自谦的说。 见刘幗泉似乎还要和他『推”，陈耀东接著补充了一句：“如果刘姐不答应，那就算了，我还是继续当我的编剧。” 闻言，刘幗泉深深的看了陈耀东一眼，终於鬆口道：“好吧好吧，那就委屈小陈你了“不委屈，我也能跟著刘姐涨涨经验。 “呵呵，你就寒姐吧。” 下午，剧组不开工。 陈耀东喊上刘筱莉、田状状、朱时卯等人真去体验了一下骑马。 “小莉姐，你来这边这么久，没学会骑马？” “戏里又不需要骑马，我学那玩意干什么？” “帅啊。”陈耀东道。 刘筱莉並不否认这个说法，但她內心还是有些抗拒：“我怕马给我顛下来。” “不怕，我给你牵绳。” 几人到了马既，陈耀东在马场师傅的帮助下，挑了一匹性格比较温顺的小母马。 他先自己骑了一下，发现马场师傅没有骗他，这匹小母马的性子的確温顺，好骑。 於是遛完一圈之后，下马对既害怕，又表现出几分跃跃欲试的刘筱莉道：“小莉姐， 到你了。” “不行小陈，我不敢。” 然而刘筱莉嘴上说著很怂的话，身体却很诚实的来到了小母马身边。 “你先摸摸它。”陈耀东前世是在俱乐部学的骑马，知道一些教人的技巧。 刘筱莉见小陈就站在自己身边，心里有安全感，按他说的做，伸手摸了摸这匹马。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她的恐惧正在减轻。 “好了小莉姐，你上马吧，我给你牵绳，不用怕。” “我——”刘筱莉下意识还是有点抗拒，不过到了这一步，她也想勇敢一次，便问道：“怎么上？” “你手先抓著马鞍这里，然后左脚踩在这个马上，身体用力一蹬就上去了。” 刘筱莉按照他说的做了两下，但都因为马在动，加上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没有成功。 “上不去。”她朝陈耀东露出委屈的表情。 “稍等。”陈耀东冲不远处也正在学骑马的田状状道：“老田你来一下。” “什么事啊？” “你来帮我牵一下韁绳。” “我学骑马呢。”其实这都不是田状状的理由，他只是不想过去吃狗粮而已。 “待会儿我教你。” “那敢情好啊。” 说著，田状状快速跑来从陈耀东手里接过了韁绳。 “牵稳了。” “放心吧。” 叮嘱了田状状一声后，陈耀东便对刘筱莉道：“我抱你上去。” 刘筱莉似乎也猜到了陈耀东打算这么做，固然在现场还有外人的情况下有些难为情， 但她没有抗拒这个动作。 刘筱莉並不重，穿上衣服大概也就一百来斤的样子，这是陈耀东在將她抱起之后得出的结论。 说来惭愧，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居然还是第一次知道她体重。 下午的骑马很快乐，如果一定要说遗憾的话，对陈耀东而言，那大概就是没有和他小莉姐共乘一骑。 话说接下来的《牧马人》剧组，在陈耀东这个『编剧兼副导演』走马上任之后，那拍戏效率何止是提升了一个档次，说是现在全国最快的剧组也不过分了。 最难得的是，不仅快，质量上还不打折扣。 也就在他们剧组沉浸在紧张且充实的拍戏氛围当中的时候，《燕京文艺》最近一期杂誌，刊登了陈耀东的第三部爱情小说《山楂树之恋》的上部。 是的，只是上部。 因为《山楂树之恋》字数有点多，足有近18万，所以《燕京文艺》经过开会討论，决定分两期来发。 《燕京文艺》郑重强调：这不是为了吊读者胃口，我们只是確保下一期杂誌销量更上一层楼。 不过哪怕只是“残篇』，因为《山楂树之恋》是辰东同志的爱情小说这个头，《燕京文艺》第一批订单就直接卖出去了50万册。 这次他们杂誌社又又长记性了，上来直接先准备了一百万册的库存，就不相信这次还会断货。 在海盐县武原镇的卫生院有个牙科医生姓余，叫余樺。 1960年生人，今年也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不过余樺並不喜欢他现在乾的这份事业， 因为，不是很自由。 这一点从他连续两年都参加高考就能看得出来，比较遗憾的是，他不仅没考上，明年还不打算继续考了。 此时一个叫俞明洪的傢伙鄙夷之。 余樺单位的隔壁就是他们镇上的文化馆。 他特別羡慕文化馆的工作，清閒，而且自由。 “唉~要是能去文化馆上班就好了。” 下班后，余樺途径文化馆，再次望著这个隔壁的好单位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擦了擦口水，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家书店，这个时期的余樺还没有开始创作，不过读书也是他的爱好。 而且因为经常来买书，他和这书店的老板也算是熟人了。 路过时问道：“老郑，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新货啊？” “有有有，书店里今早上刚进了一批最新一期的《燕京文艺》杂誌，辰东同志又在上面发表了一篇他的爱情小说，小余你要不要？” “辰东的又一篇爱情小说？要，必须要啊，快，给我拿一份。” 第103章 你在造孽啊 第103章 你在造孽啊 “妈的，写的真牛逼！” 余樺一口气读下来，感觉跟自己谈了一场恋爱差不多。 不过就在他打算继续往后翻的时候，竟然发现没了。 “不是？这咋没了呢？” 余樺第一反应是书店老板的锅，立马骑上自行车就出了门。 “老板，这期《燕京文艺》杂誌你少给了一半。” “什么叫少给了一半，我不是卖你一册的吗？” “可是小说读到一半就没了。” 说这话的同时，余樺和老板对视一眼，忽然似明白咋回事了。 他赶紧又从摊位上拿起一册《燕京文艺》杂誌翻到最后。 確定了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憋了半天，出一句： “我擦，这期《燕京文艺》把辰东的小说分开发了，我他妈的说怎么看到一半没了呢，这操作简直太他妈狗了。” 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到家，余樺再次把《山楂树之恋·上部》看了一遍，依然觉得爱情是如此美好，可是断更狗是如此可恶。 一时间，他竟忍不住生出了自己把这个故事“补全”的衝动。 再由这个衝动，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我也试试写小说？” “听说进入文化馆的要求是必须有一技之长，如果我写的小说能够发表，这也算是一技之长了吧？” 越想越激动，余樺当晚就直接干到了凌晨两三点钟。 结果第二天打著哈欠，拿著自己昨晚上创作的第一篇文学巨作来到单位准备拜读一下。 然而不到半分钟，就听医院的牙医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道破口大骂的声音。 “我擦，写的什么狗屎玩意。” 不过虽然余樺的第一次创作以失败告终，但至少他成功的迈出了第一脚。 便是这一脚，为他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当然，这都是后话。 陈耀东的这篇《山楂树之恋》，因为他前面两部爱情小说的大获成功，早就为他积攒了一大批的书粉，所以这第三部爱情小说从一发布就受到了大量的关注。 而且不仅是读者关注，这次连不少纸媒也自发的进行了一些报导。 《中青报：青年作者辰东同志用半年时间发布了三部爱情小说，为何一部比一部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 《文匯报：在伤痕文学大兴其道的今天，一位年轻作者用三部爱情小说，给我们整个文坛，带来了一股新生的力量。》 《青年报：继“许灵均和李秀芝的爱情故事』以及“耿樺和周筠的爱情故事』之后，“老三和静秋的爱情故事』正在被大家熟知和討论。》 《——》 《扬州报：隨著辰东同志的爱情三部曲受到大量读者的喜爱和討论，或许爱情小说將是文学创作者的下一个风口。》 隨著《山楂树之恋》的热度越来越高，这股风终於还是刮到了远在临夏的《牧马人》 剧组。 “呜呜鸣，小陈，你为什么要把老三给写死啊，呜呜鸣———” 《山楂树之恋》讲述了老三孙建新和静秋之间的爱情故事，不过不同於《庐山恋》和《牧马人》都有一个美好圆满的结局，《山楂树之恋》是个悲剧。 当然，它的前半部是很甜的，甚至比他前两部爱情故事都要更甜。 之所以这么说，其原因有两点。 一，陈耀东写小说的实力在进步。 二、他这次了大量笔墨来描写两人谈恋爱的经歷、感受和生活细节。这让读者读来更具代入感，又因为这个时代比较保守，大多数读者內心都很单纯，所以对他们很多人来说，就好像真的谈了一场恋爱。 然而对这些人来说，前面有多甜，后面就有多虐。 因为老三得了白血病，为了不让静秋担心，选择对她不辞而別。一开始静秋確实不知道真相，以为自己被骗了，非常伤心难过。 直到最后老三的病情恶化，不久於人世，她才得到真相。 当她来到病房，看著病床上才短短几个月不见，就已经瘦骨鳞的老三，再也不是她记忆中那个阳光开朗，意气风发的老三，她心如刀绞。 最后老三还是走了，但他用生命詮释了爱是成全。 静秋也因为老三的死，从一个自卑怯懦的少女蜕变为独立坚强的女性，她將老三的骨灰埋在了对他们之间的爱情有著特殊意义的那棵山楂树下。 原著里写道静秋的结局是出国留学並结婚生子，陈耀东的结局没有交代静秋后面的事，做了一个留白处理。 刘筱莉从看到静秋来到医院，见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三开始，她的眼泪就已经止不住了。 等她看完最后一个字，陈耀东在旁边都不记得自己给她擦了多少次眼泪。 但根本没用。 难怪说女人都是水做的呢。 “唉，说了叫你別看的。”陈耀东心里则把这口大黑锅甩给了《燕京文艺》，因为就是他们把这期杂誌，以及还没有在市面上发布的下一期杂誌，直接给他寄到了剧组。 “你写的小说，我怎么可能不看嘛？呜呜呜~” 看著不仅停不下来，还越哭越伤心的小莉姐，陈耀东莫名被戳中了喜感，但又不敢笑出来，只能努力著笑儘量想方设法的安慰道： “小说就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你为什么还要把老三写死啊？” 妈的，这个问题绕不过去了是吧？ 当然是为了艺术啊。 不过看著梨带雨的刘筱莉，陈耀东觉得跟她探討艺术价值估计也是鸡同鸭讲。 索性顺著她道：“好好好，你不想老三死，那我就再给你编，啊胚，给你改个结局好了吧？” “嗯，这还能改吗？” 刘筱莉扬了扬手里的杂誌。 “杂誌当然不能改了，我说的是单独为你改一个结局。” 见这话真的起了效果，陈耀东摩著下巴思考了片刻后，將老三的病情从绝症改成了通过手术有机会治癒的一场大病，在他要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静秋气喘吁吁的跑来见了老三一面。 老三在手术台上想到和静秋前面的点点滴滴，眼角一串泪水滑落。 “手术很成功，老三不仅活了下来，还和静秋解开了误会。半年后，老三出院，和静秋领证结婚，从此两人过上了没羞没躁的生活这个结局怎么样？” 刘筱莉破涕为笑，气得抬手拍了这个男人一下：“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呢。” “那不能，至少得五岁。” “噗毗，哼，小陈我不理你了。” 不过经此一闹，刘筱莉的情绪终於从小说里走了出来。 陈耀东打算带她去洗把脸，结果他俩刚刚起身，一道身影红著眼眶就冲了进来。 进门后抓看陈耀东就诉苦道： “造孽啊小陈，你怎么把老三给写死了啊” 刘筱莉找到了共鸣，再次瞪向自己对象。 陈耀东：“—” 第104章 第一个新年！ 第104章 第一个新年！ 今年的大年来的比较早。 在阳历1979年1月27日就是除夕了。 饶是《牧马人》剧组因为陈耀东的加入让拍戏效率提高了不少，但受限於这个时期剧组简陋的条件，也不可能在短短半个月之內，就將一部接近两个小时的电影给拍完。 不过虽然没拍完，但安排在临夏这边拍摄的戏份已经不多了。 按照现在的进度，一个星期之后，这边的戏份就可以杀青。 剩下的戏份是许父回国，在饭店里和许灵均之间的父子戏。 为了这几场戏，剧组当然不可能专门搭建一座饭店，那样不现实。 真正的做法当然是找一家接待外宾的饭店，直接进去实景拍摄。 什么？ 不同意怎么办？ 这当然需要剧组的专人去提前申请和沟通了。 製片组就是干这个活的。 回到眼下，正是因为在这边的戏份不多了，加上临夏到燕京之间距离有点远，如果放假让大家回去过年的话，一去一来，车费倒还不算什么，主要是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所以剧组在几天前经过开会决定，这个年假就不放了，不对，是只放小年夜、除夕以及春节三天。 因为剧组眾人都不是本地人，只放三天假期，当然没有时间回家，所以大家这个年， 都在剧组里过。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田状状一周前就已经回燕京了，人家毕竟只是过来长见识的，没必要连过年都待在这边。 今天是除夕，昨天剧组已经去银川的市集上採购了一批年货，除了吃的外，像对联灯笼，鞭炮这些带有年味的东西都有。 陈耀东见贴对联这些活一帮大老爷们都抢著干了，他就不准备去凑那个热闹了。 但是走进厨房，正好瞧见一帮姑娘们在包饺子，嗯，他爱凑这个热闹。 “姐姐们，来，给我让个位置。” “哟，小陈导演你还会包饺子啊？” “小瞧人了不是，我包饺子的手艺那傢伙当真是一绝，你们还不见得有我厉害呢。” “小莉，你也不管管你家的小陈，你看他，都快把牛皮吹到天上去了。” “有没有吹牛，咱比比不就知道了吗。” “比就比。” 结果这一比，陈耀东就多了一个外號。 叫饺子大王！ “小陈你怎么包饺子这么快呢？”就连刘筱莉都好奇。 那当然是前世包了几十年的饺子练出来的唄。 不过这种心里话他就是说出来这些人也不会相信，所以神秘一笑，说了个模稜两可的解释：“无他，唯手熟尔~” “我算是服了，你这人干什么都厉害。”刘幗泉说出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声。 “別这么说，你们只看到了我在台上的表演，没看到我在台下—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话头就被抢了过去。 “偷偷用功？” “不是。”陈耀东摇摇头，纠正道：“其实也和大家一样，该偷懒偷懒，该放鬆放鬆。” “喊～” 陈耀东当然是和大家开个玩笑啦，毕竟大过年的，自然要欢乐欢乐嘛。 值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吆喝：“电视机来嘍！” “哪来的电视机啊？”陈耀东也跟著出来看了下热闹。 “这是当地领导借给我们剧组的。”《牧马人》的製片主任听到了陈耀东的话后，咧著嘴朝他解释了一句。 “是吗，那太好了，今晚大傢伙可以看春晚了。”陈耀东下意识接了这么一句，结果说完就发现自己这话好像说早了。 果然，立马就有人听了他的话后反问道：“小陈，春晚是什么？” “呢，就是春节文艺晚会，那个，我听说啊，好像今年央视准备在除夕晚上推出一台晚会，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耀东隱约记得有这么一台晚会，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让他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比如说今晚这台晚会上会引用芭蕾舞《天鹅湖》中节奏比较明快的一段音乐，让男女演员换上紧身服表演西班牙斗牛舞。但却没有考虑到中国现在有电视机的家庭普遍都是黑白电视，最后这段舞在黑白电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效果像是男的没穿衣服，女的祖胸露乳，在这个刚刚开放，大家都很保守的年代里，央视在除夕夜上整了这么一出，当晚就接到了不少投诉电话，第二天多家纸媒也下场点名批评。 陈耀东记得自己前世本来不知道还有『春晚”这回事的，就是因为纸媒的批评，让他好奇什么舞蹈居然男的不穿衣服，女的坦胸露乳，於是特地跑去有电视机的邻居家里好好地批判了一下。 因此印象比较深刻。 虽然如此，这届春晚的影响力其实不高，一是太简单了，说是春晚，其实就是一台茶座晚会。二是今年我国的电视机普及率还很低，相对於我国庞大的人口基数，只有一小撮人看到了这届春晚，既然大眾都没看过，自然引不起什么太大的討论。 儘管如此，这一届春晚严格意义上来说的话，就是中国的第一届春晚。 但是吧，没搞好，害得中间断了三年，到1983年的除夕夜，才重新续上。 后面因为1983年这台春晚更加全面，且往后每年都办，大眾更加认可1983年的春晚才是中国的第一届春晚。 回到当前，整个《牧马人》剧组因为陈耀东透露出来的这个小道消息，对於今晚上央视要弄的这台『春晚”，个个都已经在磨拳接掌，迫不及待了。 “亮了亮了。” 眾人对著这台电视机一番捣鼓之后，总算是有了画面。 “快，快调到中央台看春晚。” “別急別急，这会儿还早，肯定还没开始。” 这人嘴上这样说，但还是调到了中央台。 结果刚好看到中央台在给今晚的晚会打gg，顿时，剧组里爆发了一阵欢呼声。 大家也不换台了，就盯著这个中央台，一直等到晚上八点，终於开始了。 开场就是一段交谊舞，虽然在陈耀东看来很无聊，但在剧组其他人眼里这很『大胆更大胆的自然就是陈耀东印象最深的那段西班牙斗牛舞了。 不过前世看印象深刻，现在再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了，毕竟他的眼晴连邓朝跳钢管舞都看过，上限已经被拔得很高了。 但是其他人可不行，尤其是剧组的女同志，莫说是没结婚的看了面红耳赤，就是结了婚的都要吐口唾沫，再骂一句有伤风俗。 陈耀东听著眾人对这个节目的批判，目光却和自家小莉姐那双羞涩的眸子对上，忽然就感觉空气里似乎多了些躁动的气氛。 他趁著没人注意，小声附耳说道：“小莉姐，跟我出去一下，我送件新年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 “你来就知道了。” 刘筱莉带著好奇跟上了陈耀东，至於这台晚会，一开始她和大家一样带著期待和兴奋，但是出了『斗牛舞”这台事故，她对接下来的节目已经没多少兴趣了。 陈耀东刚来剧组是个田状状住一间，后来老田回去之后，他就又住上单人宿舍了。 此时来到宿舍，拿出给小莉姐准备的新年礼物，见她却站在门口，忍不住催促道：“你进来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刘筱莉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这才踏进房间。 “小莉姐，新年快乐！” 陈耀东在刘筱莉进屋之后，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就將礼物拿了出来。 是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羊陶人。 因为1979年就是羊年。 但其实这个年代少有卖陶人的，陈耀东也是偶然一次听说当地有个在五六十年很厉害的陶人师傅，为了准备这次新年礼物，所以他之前特意瞒著小莉姐带著礼物上门去请人捏了这只美羊羊。 单纯来说，礼物不算贵。 但是心意十足。 正因如此，刘筱莉很喜欢很喜欢这只小羊。 “小陈，我也有礼物送你。” 说完刘筱莉也要去拿礼物，却一下子被陈耀东搂进了怀里。 “小莉姐，不著急，我们先来做点有意义的事———” 第105章 巴老爷子的评论文章 第105章 巴老爷子的评论文章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云鬢顏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陈耀东醒来，眼神迷离。 伸手摸向旁边，空空如也。 回想昨晚和小莉姐的一夜风流。 春梦了无痕。 就是可惜大年初一就得洗內裤了。 “第338场3镜5次。” “准备，3，2，1.开始。” 大年初八，难得天空放晴，《牧马人》剧组在临夏的戏份，终於迎来了最后的一场戏。 因为这场戏比较难，所以放到最后，果然前面拍了四遍都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眼下正在拍第五遍。 戏份內容是许灵均放弃和许父出国去继承海外的家產，再次回到李秀芝母子身边的桥段。 之所以难拍，是因为这段戏不仅得考验演员的演技，还要找天气因素。 毕竟这个时期中国电影的后期特效还不是很发达，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所以需要儘可能的实景拍摄。 “咔～” 当刘幗泉第五次喊了咔，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她聚了过来。 但她却没有管这些目光，而是和旁边的陈耀东交流道：“小陈你觉得这遍怎么样？” 陈耀东紧锁著眉头，沉思了三秒后道： “我感觉还是差了点。” “差在哪呢？” 刘幗泉其实心里对於这一遍已经颇为满意了，不过她知道自己在导演水平上是不如陈耀东的，这才会在喊咔之后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陈耀东闭上眼睛將刚才的『镜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演员的演技没有问题，天气背景也对了，所以，究竟差在哪呢？ 忽然，陈耀东灵光一闪，他找到原因。 这种感觉差在这一场戏没有台词。 虽然会在后期加上许灵均的一段独白。 不过陈耀东还是感觉空洞了一些。 他將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幗泉听罢问道：“这本来就是一场远景戏，加上台词会不会太多余了？” “不需要过多的台词，我只加两句，就是李秀芝见儿子腿短跑得慢，蹲下来背上他的那一刻，清清对著许灵均喊一声爸爸，然后许灵均大声的回应一句『哎』，有这一句互动，这场戏给我的感觉就活过来了，不再像是一段默剧。” 刘幗泉听罢，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懊恼的左手打右手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得是你啊小陈。” 因为陈耀东加的这两句台词实在太简单，哪怕是小演员都不需要背，加上眼下的天气背景正適合拍摄，第六遍没有演练，直接就开始了。 “第338场3镜6次。” “3、2、1，开始。” “爸爸~” “哎～” 金碧辉煌的大草原上，一家三口再次团聚。这就是电影最后的结局。 “好，咔！” 刘幗泉看著只是加了这么简短的一个互动，就让整个画面看起来更加和谐和生动的一场戏，忍不住把激动的表情都呈现在了脸上。 “下面我宣布，《牧马人》剧组，在临夏的戏份顺利杀青，感谢大家，同时也感谢小陈·...” 陈耀东这段时间靠著他的『才华”確实征服了剧组的一大批人，此时就有不少人跟著喊：“感谢小陈导演。”“小陈导演牛啊！”“厉害了小陈导演。” 面对被眾星拱月般的小陈，刘筱莉站在外围看的笑顏如。 武原镇，余樺家中。 “臥槽，无耻的辰东狗贼，你好狠的心啊，竟然把老三给写死了。” 看著小说里静秋伤心欲绝的模样，余樺捂著自己的胸口，悲呼道：“痛煞我也！” 而与此同时，十个有十一个买了这一期《燕京文艺》杂誌，看了《山楂树之恋·下部》的读者，全都因为老三的死以及静秋的崩溃跟著流下了眼泪。 也就是这个时期还没有网络，不然这会儿《山楂树之恋》的读者群体已经炸了。 即便如此，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也如同雪一样寄向了京城，寄向了《燕京文艺》， 寄向了小说的作者。 比较罕见的是，这次巴老爷子竟然都对《山楂树之恋》特意写了一篇评论文章。 文章標题是《一部“最乾净的爱情”小说一一山楂树之恋》 “最近在女儿的推荐下，看了辰东同志写的《山楂树之恋》，颇有些感慨，所以提笔写了这篇评论文章。” “不过其实，我这个年纪的人啊，已经过了看情情爱爱的阶段，只不过女儿执意推荐，我到底还是不过她。” “虽然是『被迫”的，但我还是了一天时间来认真的读完了这部爱情小说。” “是的，我了一天时间，这不仅是因为《山楂树之恋》篇幅比较长，也因为，辰东同志的这篇关於『老三』和静秋之间单纯美好的爱情故事，確实很吸引人。”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看书比较慢。”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因为我也是作者的原因，所以我在看书的时候喜欢代入作者的思路，去构思他为什么要这样写，意义何在？” “比如这篇《山楂树之恋》，我看到標题的时候脑子里就產生了一个疑惑，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就不能叫香樟树之恋？白樺树之恋吗？” “现在看完了，我根据自己的理解对作者安排一棵山楂树来贯穿整篇故事线做个猜测。” “眾所周知，山楂树长的山楂成熟后是火红色的，看起来很鲜艷，这可以寓意爱情的美好和对爱情的热烈追求。而吃过的都知道，山楂的味道甜中带著点酸，酸中又带了点甜，酸甜酸甜，本来就像极了少男少女之间的青涩憎懂的爱情。” “另外，山楂树开的是白色的，而白色的可以象徵纯洁和乾净，它的香寓意著美好和祝福。可是等到山楂结果时，香会被吹远，也会凋零，这里文章里也提到了， 说明作者也是在暗示，纯真的爱情虽然美好，但將是一场悲剧。” “树的寓意是守望和守候，最后静秋把老三的骨灰带回山楂树下，將其埋在了这里， 暗示在静秋心里，她同样会『守护”住曾经和老三之间的这段纯真的爱情，就像老三用生命詮释了爱是成全一样。” “...” 第106章 刘筱莉的家书 第106章 刘筱莉的家书 燕京，北师大家属小区。 陈家。 刘筱莉来得多了以后，终於也不是太拘束了。 进屋开始喊道：“阿姨好，叔叔好，大哥好，嫂子好—“ “好好好，小莉你也好，哎呦，闺女你怎么看著好像瘦了？是不是拍戏很辛苦啊？” 王春梅上来就拉著刘筱莉嘘寒问暖，儼然从心底里，已经认可她是老陈家的准儿媳妇了。 陈耀东也没閒著，他在发完礼物，並且逗了逗他大哥的一双儿女之后，坐下来讲起了他们这一趟剧组的生活。 “啊啊啊啊—小莉，我好羡慕你啊！”陈艷红听了后羡慕得有些抓狂。 “艷红姐，你也很好啊。” “好什么，我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练舞而已，而且你是不知道，別看我们队里才十几二十个人，但是有五六个小团体，唉，幸亏你没进来，我每天烦都要烦死了。” “啊？为什么这样？” “还能为什么，大家都是从不同单位选上的依者，谁也不服谁唄。”陈艷红无奈道。 刘筱莉抿了抿嘴，安慰道：“至少你现在的工作单位离家很近了。” “唉，也就只有这个好处了。”陈艷红紧接著问道：“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是北影厂从江城歌舞剧院借调过来演戏的。”刘筱莉回答。 “那演完戏之后呢？他们有说过要把你招进北影厂吗？” “我不知道。”刘筱莉摇头。 陈艷红用脚踢了踢旁边的陈耀东，道：“东子你別给我装疯卖傻，小莉的工作关係这个问题你说怎么解决？” 陈耀东缩了缩腿，没有和三姐计较。 接著迎上小莉姐的眼神，只说了一个字：“等。” “有话不能说明白一点嘛，你说个等谁知道是什么意思？”陈艷红没好气道。 “等电影上映啊，这都想不到吗？要不让妈回头买点猪头肉来给你补补吧。” “陈！耀！东！你说谁是猪脑子呢？老娘跟你没完。” 看著不知道为什么说著说著突然打起来的姐弟两人，刘筱莉眨了眨眼睛，有些懵逼道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帮谁？』 然而陈家其他人却是该干嘛干嘛，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最后还是王春梅觉得有刘筱莉这个“客人”在场，才站出来当了一回和事佬，不然都不带管的。 就在刘筱莉还在担心小陈和他姐会不会生出些芥蒂的时候，结果他两已经和好了。 晚饭后，陈耀华骑车送他妹妹回歌舞剧院，陈耀东將刘筱莉送回了北影厂。 路过北影厂门口时，陈耀东远远看见大爷认出了自己，还给他们打开了门，於是不打算停车，对著大爷道了声谢谢后，就准备直接骑进去。 不过刚进门，刘筱莉就拍著陈耀东的背后道：“小陈停一下，快停一下。” “怎么了？”陈耀东按下剎车后问道。 “好像有我的信。” 说著，刘筱莉下了车，往回走两步，確实在门卫室外的黑板上看到了一行字一—刘筱莉同志有两封信。 “女同志，你有信是吧？”显然，门卫大爷或许看刘筱莉眼熟，但並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是的大爷，我叫刘筱莉，这上面说有我的两封信。”刘筱莉指著黑板上有她名字的那一句话对大爷道。 “哦，你就是刘筱莉啊，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把信取来。” 大爷打量了刘筱莉两眼，然后回门卫室里不多时就取了两封信出来。 “两封信都是从哈尔滨寄来的，没错吧。” “没错没错，谢谢大爷，您辛苦了。” 这时陈耀东也停下车走了过来，將兜里还剩下的小半包烟掏出来，先递了一根给大爷，接著又道： “不剩几根了，大爷您受累，就一起抽了吧。” “不用不用，你这可是小中华，大爷我平常都捨不得抽这么贵的烟，今天沾你的光， 能抽一根就行了，剩下还是你自己抽吧。 “大爷，我不抽菸，再说了，这大过年的您还要值班也非常辛苦，而这不过只是几根烟而已，您就別跟我推迟了。” 大爷见陈耀东把话说到这份上，便也开心的收下了这小半包的小中华。 双方又是一番客气之后，陈耀东重新载著小莉姐，直奔北影厂的宿舍楼而去。 因为是过年期间，北影厂的招待所没那么紧张，所以今晚陈耀东终於也住上了北影厂的招待所。 前段时间紧张的拍戏计划和这两日在路上的顛簸，让陈耀东其实早就很疲惫了。 此时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刘筱莉同样疲惫，不过她回到宿舍之后，还是忍著疲惫，先將两封信拆开来读了一遍。 其中一封是母亲写的，一封是妹妹写的。 母亲的信是一封诉说思念的家书，有些嶗叻，却处处体现著关心，比如会在信里问她吃的怎么样？有没有衣服穿？演戏辛不辛苦？ 当然，信里也问了她和小陈的感情问题，还代表刘父表达了让小陈去哈尔宾做客的希望。 “小陈会去吗？” 没有哪个女孩谈恋爱的时候，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得到家人的认可和支持。 刘筱莉也不例外。 不过她想了想，自己接下来还要演戏，等演完戏，估摸著小陈他们北电也要开学了。 似乎没有时间。 “嗯，那就再等等吧。” 这般想看，刘筱莉又拿起了妹妹的信。 “姐，演戏好玩吗？” “姐，你有没有空带姐夫回家来坐坐啊，自从你写信回来说姐夫帮你拿到了《牧马人》电影的女主角，爸妈他们的態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最初的反对，到现在已经想见见他们这位未来姑爷了。” “姐，姐夫的《山楂树之恋·上部》写的好甜啊，可惜这次居然没有一起发出来，你知道后面写了啥不？能不能和妹妹我剧透一下，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 “对了姐，姐夫让我报考中戏，我打听到中戏三月中旬就开始艺考了，那个，我这次是和同学一起来参加艺考，到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和姐夫带带我们？” ““....”“ 第107章 爱情小说大王 第107章 爱情小说大王 陈耀东回到燕京的第二天，来到了《燕京文艺》杂誌社， “小陈回来了一一什么时候回来的？”周艷茹看著快有一个月不见的陈耀东，笑著给他打量一眼。 “周姨～”陈耀东先打了声招呼，继而回道：“我是昨天回来的，回到家听说你们找我有事，但当时太晚了，所以今早上才过来。”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周艷茹给陈耀东泡了一杯茶，这才解释道： “小陈你知不知道你的《山楂树之恋》发布之后在社会上引起的反响有多大？” “周姨，你知道我之前一直都在剧组拍戏，对外界不是太了解。” 虽然陈耀东嘴上这样说，但其实他心里一直觉得以《山楂树之恋》的质量，其市场影响力，应该不会低於他的前两部作品。 然而即便他有这个心理准备，当听到周艷茹说出《山楂树之恋》让他们杂誌社这两期的销量订单突破了400万册之后，还是不免有些吃惊。 “不光如此，就连巴金老爷子也特地为你的《山楂树之恋》写了一篇评论文章，称呼你这是一部最乾净的爱情小说。” “嗯，这个我知道了。”陈耀东昨天回到家，老陈就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给了他，话语里满是骄傲。 “除了巴老，这次还有不少名家也都在各大报纸上对你的这篇《山楂树之恋》写了评语，就影响力来说，已经远远超过了你的前两部小说，甚至一些报纸还把你评为当代的爱情小说大王” 当周艷茹说出爱情小说大王的时候，正在喝茶的陈耀东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对不起，爱情小说大王？周姨，你没说错吧？” “呵呵，没错，周姨这里还有报纸呢，你稍等一下，我找来给你自己看。” 其实陈耀东不是不信，郑渊结还在这个时期弄了个童话大王呢，但自己这爱情小说大王是个什么鬼？ “居然还是《中青报》给我封的？”陈耀东看著周艷茹递来的是一张《中青报》，有点不敢置信。 旁边一位编辑这个时候插嘴道：“那个，周编辑啊，前天《中青报》的记者好像来咱们杂誌社找过小陈对吧？” “对对对。”周艷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著陈耀东道：“瞧我这个记性，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陈耀东这时放下报纸，他已经看到了上面把辰东封为爱情小说大王的字眼，震惊过后，似乎对於这个称呼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最主要的是，他想到了以后如果哪个熟人要是拿这个来嘲笑他，他就可以说『爱情小说大王是他辰东，跟我陈耀东有什么关係？』 没错，他的灵感来自於鲁迅先生。 周艷茹不知道陈耀东思想开了小差，继续道：“不过前天我们不知道小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就跟记者说了你还在外地拍戏。而今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取消对你的採访计划，要不现在用单位的电话打过去问问？” 陈耀东思索片刻，觉得《山楂树之恋》既然影响力这么大，自己这个作者接受一下採访不是坏事。 顺带他还可以给即將杀青的电影《牧马人》打打gg。 一念至此，陈耀东直接起身道：“好啊，那我就借一下单位的电话用用。” 《中青报》的报纸上就有联繫方式，陈耀东直接用《燕京文艺》的电话打了过去。 钟涛是《中青报》的一名资深记者，这次採访辰东的计划就是他向领导申请的，也获得了审批。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辰东这位当红青年作者，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里待著，居然跑去外地拍戏去了，让他扑了个空。 不过考虑到《山楂树之恋》如今的影响力，钟涛没有就此放弃这次採访， 而是想直接去剧组採访辰东。 因为他已经获悉辰东所在的剧组，正是根据他自己小说改编的《牧马人》剧组。 这也將是一个大新闻。 只是钟涛这边还在做著规划，电话组的同志就朝他喊道：“钟记者，辰东同志的电话“谁？”钟涛以为自己幻听了。 “辰东，《山楂树之恋》的作者辰东，他回来了，人现在在《燕京文艺》，你还要不要採访他？” “要，要要要。”钟涛立马衝进电话科，接完电话出来直接对和他一组的摄像师招呼道：“小马，收拾收拾傢伙事，我们现在去採访一下辰东同志。” 同时，他自己也快步来到工位前准备一些採访材料，余光落在刚刚还在做的规划上， 拿起来看了一眼，直接揉成一团丟进了脚边的垃圾桶，同时嘴里嘀咕道：“当初师傅说的没错，干记者这一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燕京文艺》杂誌社。 陈耀东打完电话刚返回编辑部，就被张智民主任邀请到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从外面听不见他们聊了什么，但通过玻璃看去，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似乎聊得很开心。 约莫一盏茶时间，陈耀东又被张主任笑著送了出来。 出来时，他的兜里多了一把票，有一张电视机票、一张自行车票、还有不少肉票。 这显然是《燕京文艺》对於他的小说帮助他们的杂誌销量卖的这么好的一种回报。 虽然就创造的价值来说，杂誌社给陈耀东的这些票远远比不了他的小说给杂誌社贡献的价值，但现在毕竟还不是后来的市场经济时代，不能用后世眼光来看今天。 而且说实话，《燕京文艺》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殊为不易，甚至是有些违规的。 所以刚刚张主任把东西交给他的时候，还特意叮嘱陈耀东不要张扬。 当陈耀东再次回到编辑部，发现一眾编辑都似笑非笑的盯著他，便知道他们也是知情人，不过想来也是，这不可能是张智民一个人的决定，哪怕他是杂誌社的主任也不行。 不过即便这样，陈耀东还是当作他们不知道，不，是当做压根就没有这回事。 见他如此，一眾心照不宣的编辑也没有谁主动向他打听。 不过王朦见周艷茹似乎没说读者来信的事，於是自己主动提醒道： “小陈，还有个事。” “什么？” “读者来信，门口的仓库里已经快堆成小山了，大爷跟我们编辑部反应了好几次，你看下这些信该怎么处理？” “堆成小山了？有那么多吗？” “你自己去看看嘛，年后这几天，平均一天就有一包。” 陈耀东將信將疑的来到了王朦说的仓库，当发现確实快堆成一座小山的读者来信，顿时也感觉有些头疼。 难道我也要学童话大王，买几栋四合院来专门存放读者来信吗？』 这当然只是一种幻想，现在的陈耀东连属於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还是到处蹭住，说实话，对於该如何处理这些信，他是真是感到了头疼。 不过他还没想到太好的办法，《中青报》的记者钟涛就带著他的搭档来到了《燕京文艺》杂誌社 第108章 《关於对辰东同志的採访》 第108章 《关於对辰东同志的採访》 北影厂，宿舍楼。 又是一天早晨，燕京的天气难得终於是放晴了。 金灿灿的阳光打在早起人们的脸上，让笑容看起来都灿烂一些。 也是刚起床的刘筱莉收拾收拾准备去剧组演戏，下楼时碰见了一位住进北影厂后认识的热情邻居，见对方正在门口梳头髮，於是打了声招呼。 “施阿姨早上好。” “早上好，早上好，小刘同志你这么早就去上工了啊。” “嗯嗯，今天剧组开工，施阿姨我就先走了。” “好好好。” 刘筱莉刚走，一个年轻但很瘦的青年就从这位妇女身后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妈，你在跟谁说话呢。” “《牧马人》的女主角，叫刘·——刘什么来著。”施文星一时想不起来刘筱莉的名字，索性就不想了。回头看了眼儿子，见他穿得人模狗样的，好奇道：“你这是打算去哪？” “跟朋友约好了去北海溜冰。” “留什么冰，尤子你想一辈子回你那公社养猪啊？再过一段时间北电和中戏估计也该艺考了，你这段时间还不赶紧复习复习。” “妈，我听说今年北电可能不招生。” “听谁说的，为什么不招生？” “我听状状哥说的，原因嘛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十有八九是真的。” 其实这个风声施文星之前也听到过一些，虽然一直没有佐证，但空穴不来风，她心里也觉得多半是真的了。 望著已经21岁，高不成，低不就的儿子，最后嘆了一口气道： “唉，你早一年要是能考上北电就好了。” 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葛尤，闻言也有些遗憾，不过人不能活在遗憾当中，就像人不能爽约一样。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多时，葛尤还是下了楼，跟著几个北影厂的二代子弟，一起出了北影厂。 “你们稍等一下，我去买份报纸。” 几人路过一家书店，葛尤亲眼看见刚送来一批还散发著油墨味的报纸，於是跟朋友招呼了一声后，就朝书店走了过去。 “好像是《中青报》。”葛尤的几个朋友也一起走了过来，瞧见了刚送来的报纸是《中青报》。 “几位同志要买份报纸吗？”柜檯上后面的书店老板问。 “我们要去溜冰，不要。”“走了走了，別耽搁了。” 在数道拒绝声里，响起了葛尤的声音：“我要一份。” 付了一分钱，葛尤从书店的摊位上，拿走了一份新鲜出炉的《中青报》。 “尤子，我们这是去溜冰，哪有时间看报纸，你就不能回来再买吗？” “你们看，这上面有对辰东同志的一篇採访。” “辰东是谁？” “《山楂树之恋》的作者，哦对了，咱们厂里正在拍的那部《牧马人》也是他的。” “我擦，尤子你快给我看看。” “等我先看了再给你们。” “一张报纸还要抢，是看不起还是咋滴，回去买去。” 葛尤见几个朋友全都转身回去买报纸了，自己也站在原地，认真看起了手里的这份今天的《中青报》。 映入眼帘的头版標题就是《对《山楂树之恋》作者辰东的一篇採访》。 记者：钟涛、马强。 “最近一篇叫《山楂树之恋》的小说很火，在社会上引起了大量读者的广泛討论，甚至连巴金先生都亲自提笔为其写了一封评论文章。可是笔者了解到，作者辰东却鲜少发声，於是经过打听了解，才知道这段时间辰东先生隨根据他的同名小说《牧马人》改编的电影剧组，一起去外地拍戏去了。” “今天（2月10日），我正在单位里计划著前往《牧马人》剧组的准备工作，忽然电话组的同事告诉我说，辰东先生打电话过来说，他人就在《燕京文艺》，问我们还要不要採访他？我接到电话，毫不犹豫的说了一个字『要”。於是我立马带上我的搭档小马前往了《燕京文艺》。” “在《燕京文艺》杂誌社，我第一次见到了辰东先生，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年轻、阳光、高大、英俊，说实话，我当时很难將这样一个小同志，和最近半年连续发表了三篇爱情小说，还都取得了不俗成绩的当红作家联繫起来。” “不过后来通过和辰东先生的聊天，我慢慢找到了『答案』。” “以下是我採访辰东先生的一段精简过后的对话：” “我：辰东同志你好，你的《山楂树之恋》经发售以来，在社会上引起了大量读者的追捧与討论，对此，你身为作者，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辰东：你知道的，我之前一直跟隨《牧马人》剧组在外地拍戏，对於剧组的环境可能外人不是太了解，其实是很闭塞的，所以对外界的消息不是太敏感。而我们剧组是昨天刚回到燕京，直到今天，我来到《燕京文艺》，才听我的编辑周艷茹同志说，《山楂树之恋》很火，比我的前两部作品都要火。 而我听了后有几分意外，不过更多的自然是惊喜了，另外也非常感谢各位读者对於《 山楂树之恋》的认可和喜欢。” “我：辰东同志为什么要创作这篇《山楂树之恋》？或者说，你当初创作这篇小说的灵感是什么？” “辰东：我觉得你这是两个问题，不过没关係，我都可以回答。首先我为什么要创作《山楂树之恋》，这其实要追溯到我的上一篇小说《庐山恋》，《庐山恋》发表后虽然经歷了一些波折，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挺了过去，之后同样是受到了不少读者的喜爱，也因此我后来收到了不少文学编辑的约稿，那个时候，我脑海里就有了一些灵感，但不成熟，加之学业繁重，一直没有动笔。直到去年12月份，我的《牧马人》被北影厂影视改编，我在回学校的路上又有了些小说灵感，其实这个时候小说的框架在我脑海里已经有了。身为一名作者，我觉得不把它创作出来，实在太遗憾了，於是才有了《山楂树之恋》。” “我：不管是《牧马人》，还是《庐山恋》，结局都是很美好和圆满的，为什么辰东同志你在创作《山楂树之恋》的时候要把老三这个角色写死？是在现实里有真实人物的参考吗？” “辰东：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没有参考现实里的人物，即便有也是纯属巧合，但我会查阅不少资料，儘量让故事背景和语言等习惯都贴合现实，不显得太过理想化。至於为什么要把老三这个角色写死，我承认有渲染故事衝突的考虑，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我认为，现实里没有十全十美的爱情，完美的爱情只存在於童话故事里，而现实是明天和意外，你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所以，老三的死，可以说是作者的安排，也可以说这本身就是这个角色的命运。” “我：我发现辰东同志你创作的都是爱情小说，接下来是继续专攻这一类型的小说， 还是会考虑转型？” “辰东：如果我还想写小说的话，可能会考虑换换其他题材，毕竟连续创作三篇爱情小说，也確实有些腻了。” “....... 葛尤看完整篇採访，忽然感嘆道：“唉，为什么別人就这么优秀，我却如此普通呢。” 第109章 《牧马人》杀青 第109章 《牧马人》杀青 龚雪是总文工团的一名文艺兵，这个冬天因为手腕受伤，请假在家里治疗。 她同时也是陈耀东的三部爱情小说的年轻读者之一，前段时间因为《山楂树之恋》里老三的死，流了一早上的眼泪，不仅亲自给作者写了一封信，还成功让家人『种上了草。 虽然好些天过去了，她一直没有收到回信，但是今天下午出门买菜时发现，《中青报》上有一段对辰东同志的採访，她顿时掏钱买了一份回来。 龚雪这一辈有三兄妹，哥哥已经成家，並且在他单位分了房子，平常哥嫂並不住在家里。 她自己排行老二，还有个妹妹，叫龚盈，在念大学。 不过目前大学还没开学，两姊妹都在家里。 龚盈原本正在画画，听见敲门声后来给姐姐开门，就见她不仅买了菜回来，还买了一份报纸，有些好奇道：“姐，你怎么也学老爸喜欢看报纸了。” “这上面有一篇对辰东同志的採访。” “《山楂树之恋》的作者辰东？” “嗯。” “姐，快给我看看。” 不多时，客厅里响起了两姊妹的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哇，《牧马人》竟然要改编成电影了！什么时候上映啊？我到时候一定要去电影院看。”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来，为什么我乍一听这句话很普通，但仔细想来，又感觉很有哲理呢。” “哼，什么角色的命运，简直就是谬论。角色的命运还不是掌握在他们作者的手里， 如果辰东不把老三写死，老三还会死吗？” “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既然《牧马人》可以改编成电影，那是不是说明《庐山恋》和《山楂树之恋》也可以改编呢。” “肯定的呀，之前我们老师就討论过，辰东的小说虽然写的只是些情情爱爱的故事， 但是很適合改编的，尤其是他最近这部《山楂树之恋》，固然结局是个悲剧，但悲剧代表了遗憾，而遗憾才让人难忘，如果拍出来，我相信会有很多读者愿意去看的。不过呢，这和我们没什么关係。” “喉～” “姐，你嘆什么气啊，你不会想演吧？ “想想都不行吗？”龚雪有些赌气道，不过她的气是因为谈及这个话题，让她联想到了自己去年有机会主演长影厂的一部电影《灯》，结果因为单位不放人，只能无奈错过， 这让她至今想来，仍然觉得那是一个遗憾。 今天的这份《中青报》卖得格外的好。 好到什么程度？ 好到《中青报》的催稿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也因为这一期《中青报》的火爆，正在拍摄的《牧马人》未播先火。 前门饭店。 这是一家负责接待外宾的饭店。 不过这几天前门饭店不只是负责接待外宾，还“接待”了一个剧组。 这个剧组正是《牧马人》剧组。 “小陈，真有你的啊，居然还能这样给我们电影做宣传呢。” 中午，剧组眾人吃饭的时候也拿著《中青报》传来传去，兴奋不已的討论著。 这让陈耀东在剧组里的威望，无形之中，又上涨了一截。 陈耀东应付了一下大家的鲜和掌声，注意到北电的三小只被『挤”到角落里窃窃私语，於是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怎么样？还適应吧？”他问。 三小只也就是谢源、汪越和刘珈。 因为上回“通风报信”的关係，谢源和陈耀东的关係要熟一点，当前也是他先说道： “还行，其实和学校里也差不多，不过第一次参加这种实战，心里难免有些激动，没能发挥到最好。” 陈耀东点了点头：“很正常，谁的第一次不紧张呢，慢慢適应了就好了。” “我倒是不怎么紧张，反倒觉得戏份太少了，没演过癮。”刘珈笑道。 “看来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不过也別著急，刘珈你条件这么好，又是科班出身， 以后演戏的机会多的是。” “你这口大饼啊，我已经从好几位老师嘴里都听说了。” “哈哈哈，说明这就是道理吗。” “我说不过你，不过陈耀东同学你是真厉害，来之前我以为你在剧组就只是一个编剧，进组之后，才知道他们都管你叫做小陈导演。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也要管你叫小陈导演呢？” “叫什么都行，我不在意这些。” “小陈导演，等你《牧马人》上映，《庐山恋》和《山楂树之恋》是不是也要影视化改编啊？” “你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毕竟我说了也不算的———” 《牧马人》的戏份进入了倒计时。 最后赶在元宵节的当天上午，完成了正式杀青！ 这个时期电影杀青自然是没有所谓杀青宴的。 但邀请几个要好的朋友上家里聚一餐完全合情合理。 “小陈，下午你和小莉记得早点来姐家里吃饭啊。 “刘姐，你邀请了这么多人，不如去饭店里吃吧。” “饭店里吃多贵啊，而且还没有家里吃的舒心。” “不是叫你一个人出钱，是我们去的人凑钱一起吃一顿。”陈耀东解释道。 “那你问问有多少人愿意去的？”刘幗泉道。 出乎陈耀东意料的是，当他问了一圈下来，结果竟是没几个人接受他的提议，而且就是一开始同意了的，见大部分都拒绝过后，他们后面也改口说不去了。 不是，为什么啊？ 刘幗泉似看出了陈耀东的疑惑，向他解释道：“剧组里大多人都是成了家的，都要勤俭持家，所以在他们看来，与其自己钱出去胡吃海喝一顿，不如买点好吃的，回去和家人一起分享。” 陈耀东点点头，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他一些想法毕竟带著后世的观念，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至於说用剧组的钱来请客吃饭，这在这个时期自然是不充许的。 他要是敢提出来，说不得又得去小黑屋里走一遭。 当然陈耀东要是愿意自己钱请客，剧组眾人肯定也会纷纷响应。 但他又不是人傻钱多，干嘛要当这个冤大头呢。 所以，最后还是按照刘幗泉的提议，几个要好的朋友，上她家里去聚一餐。 “刘姐，肉管够吗？” “想什么呢，有肉吃就不错了，还管够，你以为我是资本家啊。” “谁规定吃肉吃饱就是资本家了？”说著，陈耀东像是变魔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了几张面额加起来足有好几斤的肉票，嘿嘿笑道：“肉的问题我来解决，娘的，今晚必须吃肉吃个痛快～” “啊？小陈你这些肉票哪来的？” “刘姐这你就別管了，反正来路是正的。”陈耀东道。 没错，这些票正是上回在《燕京文艺》主任办公室里刘智民给他的。陈耀东给了家里一些，自己身上也留了一点，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之后，陈耀东载著刘筱莉前往菜市场的路上，刘筱莉多次想开口，但是又都欲言又止.—.. 第110章 和丈母娘的首次通话 第110章 和丈母娘的首次通话 元宵过后的第二天。 哈尔宾的天空还是一片灰濛濛的。 刘筱莉的母亲来到单位，照例跟同事们聊了聊新年的一些趣事。 忽的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之间谈的正兴的气氛，约好中午下班再聊后，各自返回工位。 只是刘母刚坐下，那个去接电话的年轻同事就望向她道：“周姐，找你的。” “谁啊？”刘母问道。 “她说她叫刘筱莉。” 大闺女？ 刘母有些异，因为以往自己这大女儿可是鲜有直接往她单位打电话的。 不过她也不敢耽搁，担心发生了什么急事。 “喂，是小莉吗？” “妈，是我。” “小莉，你大早上的打电话到妈单位，是有什么事吗？” 刘筱莉听见电话里妈妈的声音有些著急，解释道：“有事，但不是什么急事，妈你不用担心。” “哦，不是急事就好。”刘母鬆了一口气，继而关心道：“小莉你现在在哪呢？一切都好吗？” “我现在在燕京，一切很好”刘筱莉深知电话费贵，不再犹豫，说出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妈，我们买好了火车票，大概明天下午就能到家了。” “回来好啊，你今年过年都没有回家—” 说到这一半，刘母突然抓住了重点：“你们？闺女，你是说他也和你一起回来？” 刘筱莉给站在旁边的陈耀东看了一眼，回答道：“是的妈，小陈他也和我一起回去。 “好好好，你们几点钟的车啊，我让你爸明天中午去火车站接你们去。” “不用接，我又不是找不著路。那个妈，小陈他想和你打声招呼。” “阿姨好，我是陈耀东。” 刘筱莉话音落下的同时，陈耀东的声音就无缝衔接的通过话筒传进了刘母的耳中，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震』得刘母稍稍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哎哎哎，好好好，小陈你也好，阿姨代表小莉的家人热烈欢迎你来家里做客啊，不过咱们哈尔宾有点冷，这两天室外温度还是零下十几度嘞，小陈你要记得多带点保暖的衣服，別冻著啊。” “好嘞，谢谢阿姨提醒，那您忙著，我们明天见。” 说完这句话，陈耀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跳比上回在北大五四文学社开『站谈会』的那次还要快。 “小陈你好像很紧张？” 刘筱莉掛断电话后，回头注意到陈耀东脸上的紧张，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有吗？你看错了吧。”陈耀东现在全身上下，就属嘴最硬了。 可是偏偏他这个样子，在已经熟悉他的刘筱莉眼里，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不过她並不想揭穿这个自己满眼都是他的男人。 另外，这次她准备带陈耀东回家见父母亲人，其实是在她原本的计划之外的。 或者说，是她昨天才临时起意的。 因为她没想到《牧马人》会杀青得这么快，关键是杀青之后，小陈距离开学也还有十天时间。 再联繫到母亲和妹妹的信·於是刘筱莉昨天经过一阵纠结之后，最终还是向陈耀东提出了想带他去哈尔宾做客的想法。 甚至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结果当然是如她所愿。 陈耀东不仅没有拒绝，还答应很痛快， “接下来我们去哪？” 打完电话出来，刘筱莉觉得浑身都轻鬆了不少。 “当然是去买礼物了，我这个女婿第一次见家长，总不好空著手登门吧。” 刘筱莉没有责怪陈耀东用女婿自称，反而內心泛起丝丝入扣的甜蜜。但想到自己第一次去陈家，就是稀里糊涂的空著手去的，她於是说道： “怕什么，我父母又不会把你赶出来，而且我初次去你家，就是什么也没买，要不， 你也陪我丟人一次？” “你是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情太顺利了，想增加一点坎坷是吧？”陈耀东没好气道。 刘筱莉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出的主意很荒唐，朝他吐了吐舌头，汕训笑道：“我开个玩笑嘛。” 因为他们买了下午三点的火车，现在就已经是九点多了，接下来还要去挑礼物，挑完礼物怎么著也要回家打声招呼，仔细算来，这时间是很紧张的。 为了节约时间，两人没有选择什么供销社，而是径直去了王府並的百货大楼。 採购完礼物，陈耀东又载看刘筱莉和礼物一起骑回了北影厂，让厂里给他俩一起开了两张批条，接著又骑车来到北师大所属的街道办，找到王春梅和她说了一下情况。 王大妈突然听说小儿子要去丈母娘家，其实是有些措手不及的，但稍稍冷静之后，见陈耀东把该考虑的基本上也都考虑到了，她既骄傲又难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骄傲自然是因为这个儿子长大了。 失落则是她这个娘觉得自己什么忙也没有帮上，有点愧疚。 然而陈耀东的眼晴何其敏锐，他不光精准捕捉到了王春梅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失落，更是一瞬间想到了对策。 “妈，家里你不是还製作了一些大酱吗，小莉跟我说挺好吃的，要不你给我装一瓶去给老丈人尝尝？” 此言一出，王春梅和刘筱莉都齐齐一愣。 王春梅是有些怀疑儿子，不过她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因为刘筱莉其实压根就没有说过这话。 不过刘筱莉不傻，很快就猜到了男友是什么意思，立马打配合道：“嗯嗯，阿姨，您製作的大酱口味確实很好吃，我估计我父母他们应该也会喜欢的。” “真的？” “千真万確。” 有了刘筱莉的保证，王春梅这下子开心了。 结果就是，將陈耀东说的一瓶大酱，变成了两瓶，此外还额外“附送”一瓶蜂蜜，以及一罐老陈都平常捨不得喝的茶叶。 原本王春梅还想把老陈珍藏的那瓶酒也给他们一起带走的，但被陈耀东再三给推掉了一来，陈耀东自己买了酒。 二来，他也不是老陈家唯一的儿子。如果母亲太照顾他，或许大哥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难保大嫂不会觉得母亲有所偏。 若是因此生了芥蒂就不好了。 “妈，大嫂，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得去赶火车了。” 陈耀东把自己的车钥匙留在家里，带上礼物，在王春梅和大嫂以及两子侄的欢送下， 和刘筱莉在北师大家属小区门口，坐上了前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第111章 女婿登门 第111章 女婿登门 “这是我爸。” “叔叔好。” “这是我妈。” “阿姨好。” “这是我哥。” “大哥好。” “这是我嫂子。” “大嫂好。” “这是我妹。” “姐夫好。” 看著这个上道的小姨子，陈耀东心里想的是，『可以，没有白给她寄艺考的复习资料。』 至於老刘家的其他人，老实说，对於陈耀东的第一印象也还不错，高高大大，彬彬有礼·还带了不少礼物登门，虽然他们刘家並不盼著这些礼物，但有至少比没有更显得重视和尊敬。 刘筱莉特意將大酱、蜂蜜还有茶叶挑出来“隆重”介绍了一下。 “爸妈，这大酱是小陈的妈妈自己醃製的，我吃了，味道很不错。” “是吗，唉哟，小陈你妈妈实在是太客气了，她身体怎么样？” “多谢阿姨关心，我父母身体都很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一番热情的欢迎仪式结束之后，陈耀东被迎上了早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的餐桌。 “没什么好招待的，希望小陈你不要嫌弃啊。” “这么多菜，比我过年吃的都还要丰盛，关键每道菜看著都是色香味俱全的，所以阿姨你这话可太谦虚了。” “哈哈~”刘母被夸得心里很开心，看向陈耀东的目光也正如那丈母娘看女婿一样， 越看越满意。 “来来来，小陈快坐下，尝尝阿姨的手艺，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说著，刘母就用自己还没有吃的筷子给陈耀东夹了一筷子她的拿手好菜。 这动作落在陈耀东眼里叫热情，不过落在和刘母生活了几十年的刘父眼里，这叫做对女婿的认可和满意。 陈耀东迎著刘母热情的目光，动筷子尝了尝，刚入口就何老师上身，讚不绝口道：“嗯，嗯嗯嗯，好吃，阿姨的手艺真棒，比我妈厉害多了。” 说完在心里补充道：『老妈对不起了。” 不过有一说一，味道確实还可以。 刘母这一关到这基本上是过了。 接下来陈耀东还要过老丈人这一关。 “小陈，你会喝酒吧？” “会一点叔叔。” “哈哈，好，那就陪叔叔喝两杯。” 陈耀东拿不准老丈人酒量的深浅，不敢拿大，所以比较谦虚的说道：“叔叔，我酒量可能不是太好—” “没关係，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既然你和我家小莉有缘分，那来叔叔家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唉好嘞，叔叔，还是我来给您倒酒吧，哪有晚辈让长辈倒酒的道理。” “没关係没关係，我都说了，到叔叔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好的好的———” 陈耀东能怎么办？ 自然是礼数到了就行。 接过酒杯，等老丈人把大舅哥以及丈母娘面前也倒上酒，自然是要说两句的。 “叔叔阿姨，大哥大嫂，还有小妹，非常感谢你们的盛情招待，我这是第一次登门啊，说实话，来之前是有些激动的，这点小莉姐可以给我作证，但是呢，看到你们都这么亲切，我顿时感觉放鬆多了。 这一杯酒我敬叔叔阿姨，感谢你们培养出了小莉姐这么优秀的女儿，在此我向你们承诺，今后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嗯，我干了，您二老隨意。” 说完，陈耀东一杯酒直接下肚。 今晚刘家用来招待他的酒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杂牌酒，而是55度的汾酒。 不过也幸亏是一两的酒杯，这要是换个大点的，陈耀东还真不敢这么干。 但是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他这一番话说完，酒一喝，刘父这一关哪怕还没过，对他也是好感倍增。 包括餐桌上的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的觉得小莉/小妹/姐姐这对象有担当，会说话是个能扛事的爷们。 不愧是京爷值得一提的是，虽然陈耀东说的是我干了你们隨意，但是老丈人和丈母娘见陈耀东真千了，就冲他这番话，也都选择陪一杯。 陈耀东这里自然是还有第二杯的，毕竟大舅哥还没喝呢。 不过这是家宴，不是生意场，不管是老丈人，还是丈母娘都站出来招呼大家动起了筷子。 陈耀东自是也赶紧吃了几口菜垫垫肚子过后，这才和大舅哥也走上一个。 这顿饭对於他们喝酒的人来说，气氛自然是越喝越高。 到最后，陈耀东的酒量也没有被老丈人试出来，因为他和大舅哥都先倒下了。 翌日，大舅哥和大舅嫂因为要上班，一早起来连早饭没吃就先走了。 至於老丈人和丈母娘，也在吃了早饭之后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先后出了门。 家里很快就只剩下陈耀东和刘筱莉两姊妹， “姐夫，你酒量也太好了，我爸和我哥轮流上阵最后居然都被你干趴下了，你是怎么练的？” “实不相瞒，我会一种內功。” “真的？什么內功？” “这门內功叫六脉神剑，可以將体內的酒精直接逼出体外。” “这么厉害吗？姐夫可不可以教我，我也想学。” 刘筱莉听了他们的谈话，很无语的拍了陈耀东一下：“小陈你別骗我妹妹，她很傻的这话周文琼可不乐意听了：“姐，你说谁傻呢？” 见这两姊妹有吵起来的架势，陈耀东赶紧转移话题道：“小莉姐你不是说待会儿出去玩吗，去哪里玩？哈尔宾有什么好玩的项目？” “去滑雪吧，小陈你会滑雪吗？” 陈耀东还没开口，周文琼先道：“我也要去。” “你给我在家好好准备你的艺考。” “艺考还有一个月，玩两天没关係的。” “你有钱吗？” “姐～” “叫我姐也没用。” “姐夫～” 陈耀东算是发现了，这小姨子就是个活宝。 不过他们这一趟出门，还是带上了这个活宝。 一连在哈尔宾玩了五天过后，陈耀东和刘筱莉终於准备回燕京了。 这五天里，陈耀东吃过了这个时期的俄式西餐、大列巴、老鼎丰糕点，哈尔宾的红肠，也去过圣·索菲亚教堂、太阳岛，甚至和老丈人以及大舅哥体验一下这边的冬捕，虽然被冻成了孙子，最后一条鱼也没有弄到，但体验感很不错。 2月20日，哈尔宾火车站。 “小陈，下次再和小莉一起来哈尔宾玩啊。” “好的阿姨，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您和叔叔都要保重身体，有空也隨时欢迎你们来燕京做客。” “姐，姐夫，燕京见。” “燕京见—” 第112章 意外之喜 第112章 意外之喜 这次陈耀东和刘筱莉从哈尔宾回来，也带来了一些当地的特產，比如红肠、大列巴等带回来的这些特產陈耀东一部分留给家人，也分了一些来做人情。 “李老师，这是我从小莉的老家哈尔宾带来的一些当地特產，带了一些来给你和刘姐尝尝味道。” “小陈你这太客气了，我们怎么好意思收呢，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我自己肯定还有啊，李老师你就別推辞了，赶紧收下吧，平常刘姐对我也特別照顾，这都是应该的。”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我都听你姐说了，她还要感谢你在剧组帮了她大忙呢，真要说起来，应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 “李老师你这样说可就太生分了啊。” “好吧好吧，那小陈你这些东西我就不客气了哈-哎呦，还都是些好东西啊，你这太破费了。” “也还好，对了，刘姐呢？” “她应该还在剪影棚。” “这大中午也不回来休息吗？刘姐也太敬业了吧。”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姐就是这个性格，你和她在一个剧组待了这些天，应该也多少了解一些。” “嗯，这倒是事实。” “来，小陈坐吧，別站著了。』 “那个李老师，我就不坐了哈，下午还有事，我也去剪影棚看下《牧马人》的后期做的怎么样了。” 北影厂的剪影棚，也可以叫剪辑室，后期室，位於录剪楼，也就是大门进来后正面的三栋大楼中右手边的那一栋。 咚咚咚~ 刘幗泉听见敲门声，回头一瞧，发现是陈耀东，有些惊讶道： “小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才到，刚去了刘姐你家里，李老师说你大中午都在忙《牧马人》的后期，所以好奇过来看看——刘姐你这也太拼了吧。” 陈耀东边说边走进了剪辑室。 “用你的话来说，我不是一个工作狂嘛？但其实也还好，我虽然中午不回去，但在这边也会休息半个钟头的。” 刘幗泉见陈耀东身后没人了，继而问道：“小莉呢？她没和你一起回来？” “回来了，但有点不舒服，在宿舍里休息。” “没事吧？” “没什么事，刘姐不用担心。” “那就好，你呢，这次去小莉家里感受怎么样？” “她家人很热情，另外，这些天在哈尔宾也玩了不少地方，吃了不少小吃，感受很不错。”陈耀东回答。 “这么说小莉她父母对你这个女婿很满意嘍？” “应该还算满意吧，我觉得。”陈耀东思索著回答。 “那你们岂不是好事將近？” “刘姐，现在的大学不可以结婚的，而且我也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 见刘幗泉露出惊讶的表情，陈耀东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了问电影的后期进度。 “已经剪辑出了31分钟的样片，按照素材来算的话，大概有三分之一了。” “这么快？” 听到《牧马人》才一个星期就做好了三分之一的后期，陈耀东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因为后世的一部电影后期也没有那么快。 但隨之陈耀东就想到了其中关键。 关键就是这个时期的电影都是採取的实景拍摄，加上不需要做任何的特效，使得剪辑速度反而是超过后世的。 “快点不好吗？你之前拍戏的时候可是说过，想让这部片子快点上映的。”刘幗泉有些异陈耀东的反应。 “我只是被咱们的剪辑效率给震惊了一下。” 刘幗泉倒也没有纠结这个，主动问道：“你要不要看一下样片？” “好啊。”陈耀东就是冲这个来的，自然不会拒绝。 於是他坐下来开始拉片，三十一分钟的样片，他了十多分钟的时间阅了三遍。 “怎么样？还满意吗？” “嗯，整体上是很流畅的，没有过多的长镜头，色调调控的也很好，把电影的质感体现了出来” 陈耀东先夸一顿，接著才话锋一转，针对自己发现的一些比较明显的瑕疵，提了几条小建议。 一个估摸著应该有五十多岁的老剪辑师傅道：“你这个小同志看著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对电影后期也还挺懂行的嘛。” “那可不，李师傅，这小子可是个天才。”刘幗泉现在对於陈耀东在电影上表现出任何才华，都已经见怪不怪，因为正如她说的一样，她觉得陈耀东就是个天才。 然而陈耀东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哪是什么天才，不过是脑子里多了一世的宝贵经验罢了。 又待了半个多小时，因为还有一些人情需要送，陈耀东便提出了告辞。 不多时，陈耀东出现在成英导演家里。 “成校长，感谢您在电影上对学生的支持。这是我从哈尔宾带回来的一点特產，不值什么钱，带来给您和申书记尝尝味道。” “小陈，你还是学生，下次上家里来不要再带什么礼物了，有这份心意啊我和老成就很开心。” “好的申书记。” “小陈这次去哈尔宾是做什么？” “我对象是哈尔宾的。” “哦～”申伸恍然道：“小陈你对象是这次《牧马人》的女主是吧？” “对，她叫刘筱莉。” “刘筱莉，好名字。我听说小莉之前是一名舞蹈演员？” “嗯，是的，在江城歌舞剧院。” “那之后，她是想回到原单位去，还是转行拍戏啊？” “她想当一名电影演员。” 申伸点点头，继而朝成英道：“老成，你们北影厂今年还有招人指標吗？” 妻子这么明显的“暗示』，成英如何听不懂。 他想了想，看向陈耀东道：“小陈，如果你对象想进北影厂呢，那就先写一份申请递到厂里，我也会和厂里面打声招呼的。” 说到这，成英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老师丑话得说在前头，当下北影厂的人员其实是有些臃肿的，这意味著外人想进来其实很不容易，可能审核上会比较严格，所以你们也不要觉得这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陈耀东这次登门，真的只是想单纯感谢一下成英导演在电影上对他的提携，以及维护一下和这位北电大佬的关係。 没想到顺带还解决了刘筱莉的工作关係问题。 虽然成英导演说还有『意外”，但这个意外是建立在刘筱莉只是素人的前提下的，眼下刘筱莉刚主演了《牧马人》，可以说她进北影厂已经是十拿九稳。 这真的是意外之喜。 从成英家里离开后，陈耀东第一时间就將这个好消息带给了他的小莉姐。 同时这个好消息也宛如一剂神丹妙药，直接药到病除，当场就赶走了刘筱莉的亲戚。 第113章 小姨子来京 第113章 小姨子来京 “他奶奶的，200个亿养出了个白眼狼，干他们，必须狠狠干他们！” 2月22日，全国多数大学选择在这一天开学，北电也是如此。陈耀东走在校园里，听到同学们討论最多的就是前几天南边刚发生的那场战事。 “东子，你怎么看？” 导演班的同学看见陈耀东走来，也將他拉进了『群聊”。 陈耀东也不客气的加入了他们的討论。 他道：“不过是一只得意忘形，盲目自大的野猴罢了，它以为自己捡了本秘籍就是孙大圣了，就敢大闹天空，但这只野猴也不想想，就算是孙大圣，最后不也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吗？所以啊，对於这种拎不清形势，得意忘形，恩將仇报的出生，直接摁死就是了，” “哈哈哈，还得是你啊大作家，出口成『章”，比喻十分恰当，解气。” “没错，那就是一只狂妄自大且忘恩负义的野猴子而已，这次必须给他们一个狼狠的教训。” “你们是不是太乐观了，同志们，国际形势远比我们想像的要严峻啊，你们猜南边一个弹丸小国为什么敢挑畔咱们，还不是有北边那位撑腰吗？” “还有那群阿三，虽然前些年被我们打到了老家，但是也一直不服咱们，这次如果受人挑唆，保不齐也会趁人之危啊。” “，咱们不过刚过了几年的和平日子，难不成又要陷入战爭的漩涡了吗？” 陈耀东也没有说太多，因为这个时期国际形势的確不容乐观，如果他不是重生者，大抵也会和他们一样对未来命运感到担忧和焦虑。 在这场战事面前，往日里其他可以在社会上引起热议的新闻，当下都沦为了陪衬。 北电已经开学两周，同学们閒暇时间討论最多的也是南边的风云。 今天是周末，按照田状状对陈耀东的了解，这小子铁定是要睡个懒觉才起床的。 结果他都还没起，对方竟然破天荒的爬了起来。 “你拉肚子啊？”田状状问。 “没有啊。” “那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我待会儿要去车站接我小姨子。”陈耀东边穿衣服边答道。 “你小姨子漂亮吗？” “漂亮不漂亮也不关你的事，人家才十八岁，比你小了一轮。” “怎么就一轮了，我才27。而且我只是问你漂不漂亮，又没说我有那个想法。” 田状状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像是欲盖弥彰，乾脆换个问题：“你小姨子来燕京做什么？” “参加艺考。” “中戏的？” “对。” “我有个小兄弟今年也要参加中戏的艺考。” “谁啊？” “他叫葛尤，是北影厂葛春壮的儿子。” 陈耀东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洗漱过后便骑上自行车出了门。 他先到北影厂接上刘筱莉，然后才往火车站骑去。 “小莉姐你的工作关係调动申请，厂里批了吗？”陈耀东问。 “还没有，但厂里领导找我谈话了。” “是吗？问了你什么？”陈耀东好奇。 “就是问我为什么想演戏，为什么不想当舞蹈演员了，为什么反正就是各种问题北“既然都找你谈话了，那想来距离小莉姐你正式成为一名北影厂的演员也就不远了“嗯嗯，小陈你说我要不要去感谢一下成英导演？” “回头再去吧，现在去的话，好像显得在催促人家似的。” “好—” 两人交流著，很快就来到了火车站。 不过现在距离周文琼坐的这列火车预估到站的时间还差了半个小时。 眾所周知，火车只有晚点的，没有早到的。 所以刘筱莉站在出站口祈祷道：“希望小妹坐的这趟火车不要晚点。” 或许是这次的祈祷起了效果。 半个钟头过后，一列火车进站，从车上下来了不少人，而其中，就有陈耀东他们这次要接的人。 “姐，姐夫。” 周文琼远远见到陈耀东和刘筱莉，兴奋的就朝他们跑了过来。 而与之一起来参加艺考的，除了周文琼一个同学外，还有她们的一位老师。 老师姓唐，叫唐菲，是周文琼就读中学的音乐老师。 她们有三人，陈耀东和刘筱莉也不好直接丟下周文琼的老师和同学，单独把她一个人接走。 “你们没吃早餐吧，我们先去把早餐吃了，然后带你们去中戏认个路——对了，住宿的问题，你们有考虑吗？ 唐老师站出来回答道：“多谢陈辰东同志，来之前我们先和中戏了解过，他们在艺考期间会安排好食宿问题的，当然就算中戏不安排，我们也开了介绍信，可以去住招待所。” “那就好。”陈耀东点头，这和他了解的也基本上差不多。 周文琼这时却抱著刘筱莉的胳膊小声道：“姐，我想和你睡。” “北影厂到中戏之间的距离不短，我建议你还是住中戏安排的宿舍，这样艺考当天也会方便一些。” “先去看看再说吧。”陈耀东听了两姊妹的谈话，打了个圆场道。 带三人吃了早餐，刘筱莉看向陈耀东的自行车道： “小陈，你自行车怎么办？” “待会儿看能不能一起带上公交车，如果不能的话，你们坐车，我就骑车过去。” 中戏。 坐落在东城区东胡同39號。即便是四十年后，这里也是中戏的两个校区之一。 与北电不同的是，中戏77年就正式恢復招生了。 不过他们77级只招了一个舞台美术系，共40个学生。 78级全面恢復本科招生，增设表演系、导演系、戏剧文学系等专业。 甚至这一届还弄了一个表演进修班。 陈到明就是这个班的学生。 比起北电的78级，中戏的78级后来在娱乐圈混出名堂的人不多。 除了陈到明之外，也就李宝田、杜元、李克蓴、王为国等寥寥几人在几十年后还有跡可循。 这几人当中，只有李宝田是导演专业的，但是他在表演方面的成就却大过他做导演的成绩。 后世常说北电出导演，中戏出演员，很难说跟他们78级这一届学生將来的发展没有关係。 “老李，別看你那破书了。咱们学校这两天来了不少艺考学生，走，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学妹。” “不要乱我道心，我要看书，书中自有顏如玉。” “你的顏如玉后面有的是时间看，走吧。” “哎，別拽我，我自己走。” 第114章 完成后期 第114章 完成后期 “考得怎么样？” 礼拜一，中戏的艺考考场外面，刘筱莉见妹妹出来后，主动上前问道。 “我觉得应该还行吧，有位老师夸我有天赋，另外就是多亏了姐夫的复习资料，不然这次恐怕悬了。” 周文琼没看见陈耀东，遂接著问了句：“姐夫没来吗？” “他有课。” 刘筱莉问：“接下来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走。”周文琼转而向带队的唐老师確认道：“是吧唐老师？” “对，既然现在艺考结束了，文琼你想去你姐那玩一下，现在可以走了，不过记得明天早上十点之前要回到招待所跟我们匯合，不然就赶不上火车了。” “好的，谢谢唐老师。” 和周文琼一起来参加艺考的同学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不过接下来確实不合適再带上她了。 北影厂，录剪楼，《牧马人》后期剪辑室。 成英导演看完了《牧马人》的成片之后，给了很满意的评价： “好，非常好，真没想到，刘幗泉同志你第一次当导演，就能把《牧马人》拍出这么好的效果，未来可期，哈哈哈，未来可期。” “成导，这功劳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成英以为刘幗泉想拍他的马屁，摆摆手道：“你不要谦虚，我就只是掛个名而已。” “成导，除了您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功劳在我之上。” “谁？” “陈耀东同志。” “小陈？他不是编剧吗？” “小陈不只是编剧，他同时也是这部戏的半个导演，而且小陈的导演功底在我之上， 很多时候，我都是以他的意见为主。” 刘幗泉见成英露出怀疑的眼神，接著补充道：“刚才成导你夸赞说拍得好的几个镜头，都是小陈主导的。” “真是他拍的？”成英还是有点將信將疑。 “成导若是不信，可以和剧组任何一个人打听。” 刘幗泉这样说，成英自然是信了个七七八八，他又看了一遍《牧马人》，然后想了想道： “既然你说小陈也是这部戏的导演之一，那就在字幕里把他名字也加上去。” “其他的我看没什么问题了，待会儿我去找老汪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举行电影看片会..” 成英刚离开没多久，刘筱莉就带著周文琼来到了剪辑室。 “刘姐，这是我妹妹周文琼，我带来她参观一下我们的电影，这没有坏了厂里的规矩吧？” “坏什么规矩，咱这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哪来的那么多的规矩。” 说著，刘幗泉的目光给周文琼上上下下打量一眼，感慨道：“不愧是姐妹啊，长得都这么漂亮。” “谢谢导演。” “唉，叫什么导演，你是小莉的妹妹，那就和她一样叫我刘姐好了。” 见周文琼改口，刘幗泉继续道：“你们是表姐妹吗？” “不是，我们是亲姐妹。”刘筱莉回答。 “真亲姐妹啊？”刘幗泉反覆確认。 “嗯，真亲姐妹。”刘筱莉问：“刘姐难道觉得我们不像？” “像倒是有几分像，可你们怎么一个姓刘，一个姓周呢？” 姊妹俩对视一眼，还是周文琼自己站出来解答了这个问题。 “是这么回事，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看了很多医生都不管用，后来爸妈实在没办法了，就找了当地一名先生给我测了下命——.” 因为涉及封建迷信，周文琼说到一半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了，但听的人从她透露的这段信息里已经可以猜出后面发生的事情。 “所以你父母这个时候给你改了名字？”刘幗泉问道，也没有去提及那个敏感的先生。 “对。” “那为什么姓周呢？” “我妈妈姓周。” 刘幗泉恍然般点点头。 接著又带两女看了遍电影。 不过看到一半的时候，陈耀东就来了。 “姐夫。” 陈耀东冲小姨子点点头，继而问道：“考得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错。”周文琼道：“不过要谢谢姐夫你给的那些复习资料。” “有信心就好，但是回去之后还是要准备一下高考，要是艺考过了，文化分没达標， 那就太可惜了。” 陈耀东给了句忠告，然后也注意到《牧马人》的后期已经做完了。 “刘姐，还有各位师傅，你们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哈。” “分內之事而已，小陈你要不要检查检查，看看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別別別，我什么身份，哪有资格检查啊，就是欣赏，学习一下。 接下来，陈耀东跟著两女一起將电影看完。 看完之后自然需要他点评，可是该怎么说呢，以他的眼光来看的话，这部片子瑕疵当然有，而且还不少。但对比原著来说，无疑更加优秀，哪怕和这个时代的电影水平来比， 也可以打个八十分。 一番犹豫之后，陈耀东最终没有选择精益求精，而是选择送上掌声。 “接下来电影是不是要送审了？”陈耀东好奇道，他对於这个时代的审批流程，还是不太了解。 “差不多。”刘幗泉顿了一下，向陈耀东仔细介绍道：“会先在厂里面举行一场內部看片会，如果没有问题，那就把相关部门的领导请来审片，通过后，中影会按照每部片子70万元的收购价买过去。严格意义上来说，到这一步，这部片子就跟我们没什么关係了。” “但是呢，电影要是拷贝卖得好，上映之后口碑也好，我们还可以收穫好名声。”刘幗泉说到这看了眼刘筱莉，意有所指道：“尤其是对於演员而言，影响最大，比如小莉， 《牧马人》如果火了，在里面饰演李秀芝的你就有可能在短时间內成为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所以，自己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刘筱莉郑重的点点头，虽然她现在无法想像自己火了之后会有哪些影响，但这一点之前小陈也提醒过她。 “差点忘了，还有个事。” 刘幗泉道：“刚才我邀请成英导演过来审片，他听说小陈你在剧组也干导演的活，所以提议在字幕上副导演一栏，再加上你的名字。” “这没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就这么说定了，但是先说好，工资只能领一份。” 陈耀东仔细想想，觉得这事对自己影响也不是太大，就没有再推辞，不过他补充道：“刘姐，我可以答应，但是排名字的时候，我的名字要在你的后面，不然我不同意的。” “行吧行吧，你还真是怕让我吃亏，其实就算你名字排我前面，姐也没那么小气。” “那不行，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北影厂，宿舍楼。 施文星下班回到家，一开门就看见儿子『葛尤』躺在沙发上，关心道： “尤子，考得怎么样啊？” 葛尤想到同组一个叫周文琼的女孩那落落大方的表现，再回想自己编的那个餵猪的小品，感觉有点不忍直视。 “就那样吧，我也不知道结果。” “那考了哪些东西啊？”施文星继续问。 葛尤於是將今天自己遇到的考题向母亲介绍了一遍。 最后又忍不住补上一句：“我感觉自己表现得一般。”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跟我同组有个女同志，她各方面表现都很好。” 葛尤话音落下的同时，恰巧有两道身影从走廊上走过，然后他的眼睛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她——.她——” 第115章 电影过审 第115章 电影过审 “姐，这世界真小，刚才那个男同志叫葛尤，今天跟我是同一组的考生。” “他在自由表现环节准备的是一个餵猪的小品，自己同时扮演小猪，学得可太像了，把当时考场上的所有人都给逗乐了。我还以为他是餵猪的呢，没想到居然是北影厂的。”周文琼颇感意外道。 刘筱莉听罢给妹妹解释了下：“你以为的其实没有错，我听施阿姨聊过她儿子，现在確实在一家公社里养猪，这次是特意请假回来参加艺考的。” “啊？”周文琼露出恍然表情：“难怪呢。” 这一晚上，姊妹俩聊了半宿才睡。 次日，周文琼虽然捨不得走，还想在燕京多玩几天，但她还是个学生，身不由己，只能跟著唐老师还有另一位来参加艺考的同学一起，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这个周末，由张真和黄健忠导演，前涉编剧，唐国、陈冲、刘小庆主演的《小》率先在京津沪等地区上映了。 据说拷贝卖了240个，是北影厂出品的电影近两年来，拷贝卖得最多的一部， 虽然卖拷贝的钱和北影厂没什么关係了，但是名声是厂里的。 “好多人啊。” 这天，陈耀东也买了两张票，带著刘筱莉走进了电影院。 “电影快开始了，大家都別吵了。” “对对对，都安静一点，看电影了。” 电影院里大概坐了九成的观眾，而现在的人民群眾都是很热情的，哪怕不认识也能跟你聊的火热，所以陈耀东和刘筱莉进来的时候，整个电影院里都蒙绕著嘰嘰喳喳的嗡嗡声。 好在隨著电影开始放映之后，大家都停止了窃窃私语，不得不说，觉悟都挺高。 不高也不行，放在后世，你故意捣乱，大家虽然不爽，但也就是不爽，最多等保安出面。但是放在这个年代，你要是惹了眾怒，大家是真的会围上来干你的“妹妹找哥泪流” “不见哥哥心忧愁” “心忧愁” “开落几春秋” “当年抓丁哥出走” “背井离乡爭自由” “爭自由” “如今山沟得解放” “盼哥回村抱怨仇” 这首歌叫《妹妹找哥泪流》，是《小》的主题曲。 歌词写的不说有多朴实无华，但是很符合《小》的剧情。 因为《小》主要就是讲述了1930年桐柏山区一户穷苦人家被迫卖掉了亲生女儿小，之后文收养了红军留下的女婴，並且他们也给这个女婴取名叫做小，十几年后，在解放战爭的硝烟中，失散的亲人重逢，谱写一曲壮烈英雄之歌的故事。 其中，陈冲饰演的是那个被收养的女婴小，刘小庆饰演的是被这家人卖掉的女儿小，不过她被卖掉后改名何翠姑，长大后成为了一名游击队队长。 唐国演的是小的哥哥赵永生，他身上的奶油小生称號，就是从这部电影来的。 起因是唐国的皮肤很白，陈冲一个女的看了都羡慕，就问他怎么保养的， 唐国强开玩笑说自己平常爱吃奶油，敦料就是这个回答让他从此多了一个外號： 奶油小生。 但其实唐国在《小》里的扮相併不白，这不是化妆效果，而是出於角色需要，唐国强在开拍前，特意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星期后的效果。 如歷史上一样，《小》火了。 不少省份因为之前买的拷贝太少，根本供应不过来，又紧急进京向中影追加拷贝，最后《小》的拷贝卖出了300个。 一个拷贝中影卖一万元，也就是说《小》卖了300万。 而中影从北影厂的收购价是固定的每部片子70万，这波血赚230万。 虽然这些钱最后都会上缴国库，但从你中影交和我厂里交是两个概念。 为什么近两年来各大电影製片厂和中影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根子也就在这里。 不过这是厂领导们忧心的事情，对於《小》的主创团队而言，这段时间他们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近日《牧马人》正在审片，因为陈耀东的名字加到了副导演一栏的字幕里， 厂里的小道消息传到了黄健忠耳朵之中，他表示不屑道： “简直就是瞎搞，让一个演员担任副导演就已经坏了规矩，现在连一个，说句不好听的，一个毛头小子也给他提拔为副导演，这简直就是对我们整个导演行业的不尊重。” 事实上，对於此事厂里不少老导演都有意见，只是事已至此，又没有实际触及大家的切身利益，所以很多人也就是嘴上抱怨两句罢了。 但是现在有黄健忠这位《小》光环加身的副导演愿意站出来，这些本来就有意见的老导演，也不会吝嗇对他的支持。 北影厂行政楼，二楼会议室。 此时正在对《牧马人》进行最后的一次审核。 “我还是认为许灵均因为反对领导將《红楼梦》定义为情涩小说从而被扣上帽子这个剧情有点不妥。” “有什么不妥，刚刚过去的全国大会上，已经给这部小说定了调子，许灵均的见解是对的。” “好了，老林说的没错，这一点確实没什么问题，甚至上头的红头文件都已经下来了，老何你就不要抓著这一点不放了。” 这位被称之为老何的同志是红学届的代表，之所以请他来审片，就是因为《牧马人》这部电影涉及到了《红楼梦》。 从这里也可以一窥现在的审核標准，那就是电影涉及什么，就得找相关部门的人来审核。 比如涉及《红楼梦》，就找了红学代表。 如果涉及警察，就要找公安部门· 主持这场审片会议是北影厂的老厂长汪洋，他见大家都没有了意见，正要宣布《牧马人》过审。 就见一人举起了手，而且这人还不是外人，竟然是厂里的一位主任。 “老李，你有什么要说的？” “老厂长，我是听厂里面有人反映，陈耀东同志一个年轻编剧，之前也没有报备说他是副导演，但是这电影拍完了，突然就给他掛上了副导演的名，厂里不少老导演对此都有意见，所以，这一点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汪洋没有开口，成英站出来道：“这个我解释一下，小陈副导演的名字，是我让加的，因为他在剧组確实担任了副导演的工作，如果有谁觉得这是不公平的，或者认为是我在偏，可以找《牧马人》剧组里的任何一个人打听。” 那位主任见此，想了想，也觉得这只是件小事，不值得自己继续抓著不放， 於是欲言又止，不再发表意见。 汪杨见状，笑呵呵道：“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了，那么我在此宣布， 电影《牧马人》，过审。” 第116章 双喜临门 第116章 双喜临门 中影现在还不是后世那个电影行业的龙头老大中影集团。 它还只是一家被国家赋予了发行权利的厂子。 今天，中影厂的放映室里，十数个省份的电影院线代表再次齐聚一堂，正在观看一部叫做《牧马人》的电影。 中影厂的厂长叫孙家木，他不仅在观眾席，而且今天也是第一次观看这部据说是根据爱情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 比较出乎他意料的是，影片质量竟然意外的还不错，甚至可以说，远远超出了他对这部片子的预期。 彼时，影片已经接近了尾声许灵均拒绝跟许父出国，一个人回到了敕勒川。 镜头一转，出现了陈耀东他们在临夏拍的最后一次戏。 虽然拍的时候，这场戏只有两句台词，但是后期配上了一段许灵均的心理描写。 这段话是：“我父亲说我是个很冷峻的人，他並没有真正的理解我，我认为有时候，感情是信念的基础，这里有我汗水浸过的土地，这里有我患难与共的亲友，这里有我相濡以沫的妻子，这里有我生命里的根。” 说完，镜头一转，李秀芝带著儿子背著夕阳朝许灵均跑来，因为儿子跑得慢，李秀芝还蹲下身子將儿子背起来跑。 在妈妈背上的儿子远远的就朝许灵均喊道“爸爸~” “唉～” 许灵均大声的应了一声。 同时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的笑容。 这也是他回来的意义。 影片到此，戛然而止。 不多时，放映室响起了长达半分钟的掌声。 “好，非常好，真没想到《牧马人》这部半年前颇受欢迎的爱情小说，改编成电影竟然也如此精彩。” “是啊，这部片子的確拍的很好，成英导演也不愧是北影厂的四大帅，厉害，佩服。” “各位，我怎么听说这部片子是两个副导演拍的呢？” “这难道是北影厂一脉相传的风格吗？之前也传《小》是他们的副导演拍的。” “哈哈哈，我也听过，不过这和我们没什么关係。” 听著各位院线代表对於这部《牧马人》的评价都颇高，孙家木跟著喜笑顏开道： “对对对，电影真正的导演是谁，大家如果好奇的话，可以私下里去北影厂打听，现在我们言归正传，来聊聊拷贝的问题。” 一眾院线代表本身就是衝著拷贝来的，自无不可。 很快，眾人报上来的拷贝数量就匯总到了孙家木的手上。 他看清楚数字后，整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318个，这么多？” 虽然孙家木也確实觉得《牧马人》拍的不错，但在他心里，这部电影也能够卖出去200个拷贝就心满意足了。 结果这群院选代表直接报了318的拷贝数量给他，著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同时，他又有些不太理解。 於是看向要了最多拷贝的院线代表，问道： “老郑，你们广东怎么报了30个拷贝？没搞错吧？” “没错没错，我填的就是30个。” “你就这么看好这部《牧马人》？” “確实很精彩，而且《牧马人》有小说的读者基础，我觉得年轻人会很喜欢，我愿意赌一把。” 听了这话，孙家木也不再多说什么。 反正拷贝卖的越多，他中影也就赚得越多。 当然他相信即便《牧马人》没有大爆，这些院线代表也不可能亏本。 因为孙家木和他们打了多年的交道，深知这都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个个都狡猾得很。 与此同时，北影厂。 刘筱莉的工作关係调动终於再次有了进展。 “刘筱莉同志，恭喜你成为北影厂演员大家庭中的一员，希望你以后努力工作，积极向上，爭取为厂里，为我们国家，贡献更多的力量。” 刘筱莉压下內心的激动，同样很官方的回应道：“谢谢吴主任，我会谨记教诲，恪尽职守，努力做个好演员。” “嗯，加油。” 离开吴主任的办公室，刘筱莉忽然就对这北影厂有了一种归属感。 因为，从此以后，她也是厂里的一份子，不用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外人了。 此时此刻，心潮澎湃的刘筱莉特別想要找人分享一下这份喜悦。 而且这第一个人必须是小陈。 於是半个钟头之后，刘筱莉来到了北电。 “小莉姐，你怎么跑北电来了？” “小陈，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陈耀东打断道：“小莉姐你先別说，让我猜猜。” 他故作神秘的一笑，猜道：“是不是小莉姐你的工作关係调动申请通过了？” “你怎么知道？”刘筱莉了一下。 “呵呵，因为小莉姐你已经把答案都写在脸上了。” 刘筱莉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有这么明显吗？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 刘筱莉这次不给陈耀东猜的机会，直接公布道：“电影《牧马人》也过审了。” “哟，这是双喜临门啊。看来必须庆祝一下了。” “嗯嗯，我觉得也应该庆祝庆祝，最好喊上刘姐他们一起，小陈你觉得呢？ “可以啊，那我把老田，老张他们一起叫上，咱们出去吃一顿。” “好，不过这次我请客，小陈你不许和我抢。” 看著较真的小莉姐，陈耀东有些宠溺的笑道：“你请我请，不都是一样吗？ 虽然刘筱莉对於陈耀东的大多数情话都已经免疫了，但是听了这句还是俏脸一红。 继而嗔怪的瞪了小陈一眼：“没有结婚就不一样。” “好吧，依你。” 见小陈这么好说话，刘筱莉嘴角再次露出了甜甜的笑。 同时也觉得这样的生活真好！ “够了够了，吃不了这么多。” 刘幗泉看著陈耀东一口气点了六七八道菜，虽然不是她的钱，但还是感到很心疼。 不停地叨道：“你们年轻人啊，真是不当家不吃柴米油盐贵。” “小莉啊，將来你和小陈要是成了家，不能让他管钱，这男人太大手大脚了。” 刘筱莉虽然没有把这话当真，但还是挑的看了某人一眼。 “看我做什么，这顿饭是你请，又不是我请，有便宜还不会占吗？当然要多点几道菜了。”这玩笑也就陈耀东可以开，因为他们是情侣。 “我擦，东子，你做个人吧。”由状状都看不下去了，同时他这句话也是跟陈耀东学的。 而老谋子跟著当了一回复读机。 “你们两个叛徒，待会儿別吃。” “那不行，是你喊我们出来吃饭，点了我们岂有不吃的道理。” 陈耀东和这两损友斗了斗嘴，很快这个话题就跳了过去。 不多时，饭菜开始陆续上来，几人也边吃边聊。 刘幗泉问：“小莉，厂里有说给你安排房子吗？” “啊？我刚进来就能分房子？”刘筱莉一脸震惊。 不只是她，陈耀东三个也同时停下动作，向刘幗泉投来好奇加疑惑的目光。 刘幗泉见自己的话引起了误会，连忙纠正道：“口误口误，不是分房子，是宿舍，你现在住的是双人宿舍吧，有说给你安排一个单人宿舍吗？” 刘筱莉泄了一口气，摇头道：“吴主任说，厂里的单身宿舍很紧张，还让我住在现在的宿舍。” “这倒也是事实，不过小莉，姐以一个过来人告诉你，只有会哭会闹的孩子才有奶吃，就这么说吧，厂里的单身宿舍不只是现在紧张，將来也会紧张，如果你不盯著点，很有可能一直都轮不到你。” 刘幗泉话音落下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这段话有些扫兴，顿了一下后，跟著找补道： “不过小莉你也不用愁，等《牧马人》上映，你肯定也会成为厂里像李秀茗那样的明星，到时候再向厂里申请，说不定直接给你分一套房子呢。” 陈耀东插嘴道：“好，那我们就祝《牧马人》大爆。” 眾人喝酒的举起酒杯，不喝酒的举起汽水，一起给《牧马人》送上祝福：“祝《牧马人》大爆！” 第117章 《牧马人》上映（五一快乐！） 第117章 《牧马人》上映（五一快乐！） 刘小庆，1975年通过出演八一厂的《南海长城》出道，78年又在《同志，感谢你》中第一次担任女主，不过这两部电影都没有让她的『事业”有什么起色。 真正让观眾记住她的，还是现在这部《小》。 这段时间刘小庆为了检验自己是不是红了，每天都出门往人多的地方去，认出她来的人越来越多，刘小庆便確定，自己真的红了。 “我红了，哈哈哈哈，我红了，我刘小庆终於红了———“ 待冷静下来，刘小庆想起刚才在经过一家影院的时候，她发现影院门口《小》的海报已经撤了下去，换上了《牧马人》的海报。 想到自己和这部电影的女主曾经擦肩而过，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哼，我倒要好好看看，这部爱情小说改编的电影究竟拍的怎么样，当初居然不选我，希望你们肠子都悔青。” 很快，刘小庆就来到了一家影院门口，看著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而且一眼望去基本上都是年轻人，似乎比《小》刚上映的时候还要受欢迎，这让她微微有些吃味。 不过听了他们的谈话，才发现很多人都是《牧马人》的读者，这又让她心里好受了一些。 是了，《牧马人》是有读者基础的，大家都还没有看过电影，自然对其抱有期望，如果拍的不好，口口相传之下，后面也就没有多少愿意买票来看电影的群眾了。』 这般想著，刘小庆也被来看电影的群眾给认了出来。 认出来的好处就是她本来排在队伍末尾的，结果你让我也让，她很快就排到了前面。 甚至还有人愿意给她掏电影票钱，不过刘小庆不占这点小便宜，她看不上， 坚持自己钱买了票。 买了票后，被人簇拥著走进影院的放映厅，刘小庆一边享受著这种眾星拱月般的感觉，一边又疲於应付这些热情的群眾。 直到《牧马人》正式开始放映，大家各自回到座位上，她也悄悄的鬆了一口气。 虽然小说的开头就是牛三牛跑进许灵均的屋子问他要不要老婆，但电影的开头却不是这样。 而是先来了一段“敕勒川”优美的自然环境，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牛羊低著头吃著草，给人一种大好河山的感觉。 影院里不时传出了几声感嘆：“好美的风景啊！”“这是哪里？敕勒川吗？”“原来许灵均生活的地方这么美～”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画面里出现的贫苦的牧民以及他们简陋的家给拉回了 现实”。 率先出场的是女主李秀芝，她从四川逃难而来，本是来这边投奔未婚夫的， 结果来到这边才发现未婚夫已经死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敕勒川这个地方，实在饿得没有力气，於是坐在一个草垛上抽泣了起来。 她的出场虽然灰头土脸，一身的粗布麻衣，可是架不住刘筱莉实在是太漂亮了，所以一下子就惊艷到了影院里的观眾。 “嘶，李秀芝好美！” “原来辰东的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 也有理智的观眾。 他们的评价是： “这个女演员长得太標誌了，简直就是照著李秀芝的模样找的，好好好。” “这人是谁？她还演过其他戏吗？” 刘小庆听著周围的议论声，虽然同样也被刘筱莉在电影里的出场给惊艷了一下，但她还是有点酸。 觉得要是自己来演，也肯定不比对方差。 接下来，朱时卯饰演的许灵均虽然因为在戏里不修边幅，距离大家心中的许灵均形象还差了一点，但老朱本身也是一个大帅哥，同时演技在线，並没有让大家失望。 电影播放到一半，李秀芝面对许灵均放牧十来天都不回家的行为有些生气， 但不是选择跟他吵架，而是温柔的埋怨道： “我要跟你一道去放马。” 许灵均还没有意识到妻子的怨气，回了一句：“哪有女的去放马。” 李秀芝道：“我就要去，我化妆成男的。一去十来天，连马都想家了，人也不想家。” 后世网络上有个段子，说川渝姑娘温柔共十斗，李秀芝就独占八斗。 虽只是段子，也可见李秀芝在《牧马人》里確实將一个女人的温柔表现得淋漓尽致，不然大眾也不会认可。 好比这段『一去十来天，连马都想家了，人也不想家』，配合李秀芝幽怨之中带著三分委屈，三分生气，四分温柔的说出来，杀伤力堪比核弹。 不仅让许灵均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心怀愧疚。 影院里的观眾也都一个个的露出了姨母笑，特別是男同志，纷纷有种恨不得换许灵均而代之的衝动。 刘小庆看到这里，虽然电影还没完，但她知道，这部《牧马人》已经成了。 但她还是不服气，她依旧觉得，如果自己来演李秀芝，绝对不比刘筱莉差。 甚至说不定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与此同时，燕京城的另外一座电影院里，《牧马人》的电影主创，也『打扮”成了普通的路人，正坐在影厅里看著电影。 不过与其说他们是来看电影的，不如说他们是来看观眾反应的。 听著不断从观眾席响起的惊嘆声，倒抽凉气声，激动声—-刘幗泉、刘筱莉等人都有种感觉，他们这部电影，稳了。 只有陈耀东对於这样的效果是一脸的淡定，因为他早就见识过了《牧马人》 的影响力。 反倒是看著影厅里热情洋溢的观眾，陈耀东担心起了待会儿如果他们被认出来的话，该如何脱身。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被认出来。 这般想著，陈耀东凑近他小莉姐耳边，轻轻耳语了两句。 刘筱莉有些震惊道：“小陈，有那么严重吗？” “伟人曾说过，不要小瞧群眾的力量。”陈耀东道。 “那该怎么办啊？” “你有头巾吗？包一下。” “我没带—” “那把你刘海弄下来，稍微偽装一下。” 刘筱莉照做，然而陈耀东看了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叮嘱道：“待会儿出去的时候，小莉姐你儘量把头低著，牵著我的衣服走。” “好～” 计划很完美，然而架不住我方有『臥底”。 就在电影放映快结束的时候，刘幗泉忽然激动的来了一句：“小莉，你演的太好了！” 结果这句话被周围几个观眾给听了去，他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刘筱莉刚好就和一个大妈的目光对上了。 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第118章 中国的第一场路演 第118章 中国的第一场路演 “啊？你是李秀芝？” 在大妈这一嗓子道破刘筱莉身份的时候，陈耀东就知道要遭。 果不其然，影厅里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见事態发展到这一步，陈耀东知道想要轻易脱身没那么容易了。 索性改变策略，將逃跑计划改成一场临时的『路演”。 “大家別激动，小心发生踩踏，最好都坐回座位，给我们让条路上台好吗？” “你谁啊？” “我是《牧马人》的编剧，也是小说作者。” “辰东，你是辰东？天啊，许灵均，我看到活的许灵均了，好激动。” 陈耀东面对这个前一秒还在一脸桀驁的质问他是谁，下一秒就露出迷弟眼神的大哥，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纠正了一下对方的话：“我是辰东没错，但我可不是许灵均啊，饰演『许灵均”的演员叫朱时卯，他今天有事没有来。” “辰东同志，在我们小说读者的心里，你就是许灵均，而且你长得比电影里的许灵均更加英俊。” “对对对，辰东同志，你为什么不自己出演许灵均呢？” 在许灵均———-啊呸，在陈耀东自爆马甲之后，他说话顿时就有人听了，虽然大家还是很激动，但很快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出来。 陈耀东也顺势带著刘筱莉、刘幗泉以及剧组的几个和他们一起来看电影的员工走上了影厅的前台。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因为这是临时的，没有提前准备什么扩音设备，大家如果比较吵的话，不仅我们说话比较费劲，就是说了你们也不一定听得见，所以希望大家保持安静一些，谢谢配合。” 应对这种算是突发事件，陈耀东自翊还是有些经验的。 他继续道：“下面，我先给大家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是陈耀东，《牧马人》的小说作者，同时也是该片的编剧，当然，大家也可以叫我的笔名——— 因为这是第一批观影的群眾，很多都是陈耀东的小说粉丝，所以当他介绍完，台下不少人都激动的朝他喊道：“辰东~” “谢谢，真的谢谢，看来很多朋友都是看过《牧马人》小说的。” “好了，下面让我的朋友也给大家打个招呼。” 这会儿不仅刘筱莉有些紧张，哪怕是刘幗泉也有点放不开，但她是副导演， 在陈耀东都已经打了个样的情况下，她还是率先站了出来。 “同志们好，我是《牧马人》的副导演刘幗泉，电影好看吗？” “好看。”“非常好看。” 听到观眾这么热情的回答，刘幗泉第一次面临这种场面的紧张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一扫而空。 甚至受现场气氛的感染，她也变得激动起来。 “谢谢，谢谢大家的喜欢。” 马上轮到刘筱莉，陈耀东注意到她是场上最紧张的，於是靠近她小声鼓励道：“加油小莉姐，你是最棒的。” 刘筱莉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也上前一步，望著台下黑压压的观眾，忽然就发现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你们好，我是刘筱莉—” 他的介绍还没结束，台下就先有零星的两三道声音喊了声“李秀芝”，接著这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李秀芝～” “李秀芝。” “李秀芝。” 刘筱莉像是一只兔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下，但耳畔听著大家喊著自己戏里的名字，她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美妙，像是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又像是付出看到了回报。 她开始不再紧张，她脸上的笑容从僵硬变得自然，她將腰杆挺直了说话一“谢谢大家喜欢李秀芝，喜欢《牧马人》，我是李秀芝的扮演者刘筱莉” 隨后，几位剧组的路人甲也轮番做了自我介绍。 而后陈耀东等人回答了一些观眾普遍比较好奇的问题，又聊了聊一些剧组的趣闻之后，才在大家依依不捨的欢送下，离开了影院。 “呼~终於回来了。” 直到回到北影厂，眾人才长鬆了一口气。 刘幗泉心有余悸道：“小陈，你是怎么想到上台和观眾打招呼这种解决办法的？” 这叫做路演，在后世是很常见的，不过在当下国內还没有哪个剧组这么做过，陈耀东这一波，属於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当然他也不可能实话实说。 “当时情况紧急，哪有时间多想，就是觉得这样可以转移大家的情绪，所以就做了。” “幸好今天有你在，不然我们面对一群热情似火的观眾，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脱身。另外也怪我，如果不是我情绪太激动，可能小莉也不会暴露。”刘幗泉有些自责道。 “刘姐，这事不怪你，谁能想到《牧马人》上映第一天，就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呢。”刘筱莉安慰道。 “对，小莉姐说的没错。”陈耀东点头道：“而且现在看来，这件事反而是一件好事。” “好事？” “没错，从今天《牧马人》的上映效果看来，这部电影成为爆款的概率不说百分之百，至少也有十之七八了，所以今天就暴露的好处是，至少给我们提了个醒，像小莉姐，你以后出门就要注意一些了。” 刘筱莉郑重的点点头，她以前不知道自己如果红了后对以后生活有什么影响，这次切身体会了一次，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確实印象深刻。 接著，陈耀东说了第二点好处。 “再有，刚才的经歷，我相信对於大家来说，也算是一场特別的体验。” 他这话立即得到了几人的共鸣。 “还真的是，我听著大家对《牧马人》的认可，非常有成就感，觉得之前吃再多的苦都值了。”刘幗泉道。 刘筱莉也附和道：“我也一样，尤其是当他们都在喊我李秀芝的时候，虽然我知道喊的是戏里角色的名字，但我当时还是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似乎就在那一刻，我找到了自己为什么要当一名演员的意义。” “是吧？所以这次意外，也是一场惊喜！”陈耀东总结道。 “小陈，那你呢？” “我啊？我这人心比较大，就刚才那点小场面，根本对我造不成什么影响“———.” “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与此同时， 行政楼，厂长办公室。 “报告。” “进来。” “厂长，上面有份加急文件。” “哦？是什么，快拿给我看看。” 第119章 小陈，吻我 第119章 小陈，吻我 朱得雄，北影厂的副厂长，主抓政治宣传这一块。 “老汪，你找我？” “对，老朱你先坐。”汪杨等秘书给朱得雄泡好一杯茶出去，这才介绍道：“上面给咱们厂派发了一项正治任务，我觉得应该先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正治任务？”朱得雄听说是正治任务，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你也不用紧张，咱们是文化战线的，乾的自然也是跟文艺战线相关的活。”说到这，汪杨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道：“上面需要我们厂里派一支七到十人的慰问团，前往前线慰问浴血奋战的將士们。” “这是咱们应该做的。”朱得雄郑重的点点头，继而详细问道：“老汪，时间紧张吗？” “还好，给了我们半个月的时间。”汪杨將文件递给了朱得雄，后者接过之后看了一遍，琢磨了一会儿后又问：“这支慰问团的人选，老汪你怎么考虑？” “一、形象要正；二、人气要有；三、还要有才艺傍身。” 朱得雄点点头道：“我推荐《小》剧组。首先，这是一部战爭戏，其次， 《小》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也正高。” “可以作为备选，但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小》剧组的主演，都不是厂里的人，他们可能也需要代表他们各自的单位出战。毕竟咱们既然都收到这项光荣的任务了，没道理像八一厂这种本身就属於军队的兄弟单位什么都不需要做吧？” “这倒也是。”朱得雄道：“那老汪你的想法是？” “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牧马人》剧组。” “《牧马人》剧组？” “没错。”汪杨解释道：“我说一下我的理由。” “首先，从中影那边传来的消息，《牧马人》这次卖了318个电影拷贝，既然各省的院线代表都看好这部电影，我相信这部电影的影响力不会比《小》 差。” “其次，《牧马人》是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而它的小说深受年轻读者群体喜欢，在老朱你进来之前，我打电话向我曾经部队的老战友打听了一下，据我这位老战友说，许多年轻的战士也都很喜欢这部小说。” “再有就是《牧马人》的主创，除了朱时卯，都是厂里的人，我还听说那位刘筱莉同志之前是学舞蹈的是吧？这也是一个加分项嘛。” 朱得雄听完了老厂长的理由后，顿了一下，说了一点自己的顾虑：“可是《牧马人》是一部爱情电影，这会不会不妥啊？” “老朱，你这思想不对，难道演了爱情电影的演员就不是好同志了吗？邓公说过，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我们这次派去的是慰问团，首要任务是慰问前线的將士们，其他的都是其次。” 朱得雄承认自己被说服了。 但他想了想汪杨的话，接著又补充了一句：“既然老汪你说《牧马人》的小说深受年轻战士的喜欢，我提议將辰东同志也加入这次的慰问团。” “哈哈哈，老朱，你这是个好建议。不过小陈同志还是个学生，这会耽误他的学业，所以需得和他商量一下。” 是该商量，而且我俩在这说了也不算，这件事最好还是要厂里开会討论决定。” “这是自然—” 如果说《小》的火起来还需要一个预热过程，那么这次《牧马人》的爆红，可以说是连预热都省了。 短短一周之內，《牧马人》几乎成为了中国一部家喻户晓的电影。 全国的影院几乎场场都爆满，有的影院哪怕开放午夜档，来看电影的群眾也是络绎不绝。 与电影比起来，小说的影响力到底还是弱了一点。 毫无疑问的是，电影爆火之后，最先受益的是演员。 不仅饰演许灵均的朱时卯人气更上一层楼，饰演李秀芝的刘筱莉『一夜成名”。 就连在电影里饰演许、李二人儿子的小演员李大偽，也一举成为了中国当下最红的童星。 其次受益的居然是《燕京文艺》，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因为电影《牧马人》的爆红，他们突然又多了不少去年刊登了《牧马人》小说的那一期杂誌订单。 像陈耀东、成英导演、刘幗泉他们这些电影幕后人员，属於第三拨受益群体。 而在第三拨受益群体当中，又尤以陈耀东的受益最大。 这就和他小说作者的身份脱不开干係了。 当然也是因为这个时期作者的份量很高，不像编剧，只在业內地位高，作者是直接深入读者心中的。 “小陈，我也和你一样，每天都能收到很多信件了。” 今天，陈耀东刚出现在北影厂，刘筱莉就雀跃的向他炫耀道。 “恭喜小莉姐，这说明你红了。” “是啊，原来这就是红了的感觉，但我现在都不敢出厂，感觉自由都没了。 ？ “这就是成为电影明星的一点代价吧，不过你也不用太惊弓之鸟。” “嗯嗯。”刘筱莉用力的点点头，忽然神秘兮兮的说道：“小陈，厂里昨天给我分了一间单人宿舍，我带你去看看。” “哟，这就住上单人宿舍了呀，那我必须去瞧瞧。”陈耀东羡慕的说。 “刘姐说了，这间宿舍只要我一直是北影厂的人，那我就可以住一辈子。” “有没有一点追求啊，一个单人宿舍你还想住一辈子？”陈耀东没好气道。 “好像也是。”刘筱莉回头冲小陈笑笑，充满希望的说：“那我再努努力， 爭取让厂里给我分一套更大的房子，將来———“” 话说到一半，刘筱莉不仅卡住了，还闹了个大红脸。 陈耀东觉得他小莉姐这一刻太可爱了，不免调侃道：“我的好姐姐，將来怎样啊？” “將来將来可以结婚用。”刘筱莉细弱蚊蝇的把话说完，逃也似的进了厂里给她分的新宿舍。 陈耀东原地愣了片刻后，嘴角带著愉悦的笑容跟著走了进去。 但就在他打量这间屋子的时候，屋子里光线忽然一暗，回头间，一道软香如玉的身体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小陈，吻我～” 第120章 被大导演盯上了 第120章 被大导演盯上了 “蓝蓝的白云天” “悠悠水中流” “玉手扬鞭马儿走” “月上柳梢头” “红红的美人脸” “淡淡柳眉愁” 田状状见从北影厂回来之后心情大好的室友，忍不住问道： “发生了什么喜事，让东子你回来之后这么高兴？” 陈耀东高兴是因为成长了、蜕变了。 不过这种话不方便与外人说，哪怕这人是好兄弟也不行。 但他这次从北影厂还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此时正好可以拿来分享：“嗯，的確发生了一件喜事，老田你作为北影厂的二代，消息灵通，应该知道厂里要组织一个慰问团到前线去支援咱们的將土吧？” “该不会有你吧？”田状状瞪大双眼，这个消息他確实在昨天回家的时候， 听到了一点风声，但他还真没想过自己同学会获得这个机会。 却见陈耀东頜首道：“没错，我有一个名额。” “我擦，你怎么拿到的？”田状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可能因为我是《牧马人》的小说作者兼电影编剧吧。” “什么时候走？你学业怎么办？” “还有一个星期，至於学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我也只能忍痛错过一些知识了。” 见陈耀东得了便宜还卖乖，深知他脾性的老田直接送了一个字：“滚~” 不过紧接著，他又忍不住好奇追问道：“北影厂的慰问团除了你还有哪些人？” 还不等陈耀东开口，田状状就补充了一句：“我猜你对象肯定在。” “你猜的真准，不过具体的名单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据我了解，有刘姐，还有李谷乙。” 田状状知道陈耀东口中的刘姐是指刘幗泉，但是这个李谷乙是谁啊？ 似看出田状状眼睛里的迷茫，陈耀东惊讶道：“你不知道李谷乙？” “没听说厂里有这號人啊？”田状状疑惑道。 “那你听过《小》的主题曲《妹妹找哥哥泪流》吧？还有咱们那电影的一首插曲也是她唱的。” 原来是歌手！ 田状状恍然大悟。 不过提到歌，田状状又想起了刚刚陈耀东嘴里哼的那几句。 感觉怪好听的。 但没听过。 此时他也不免向陈耀东打听道：“你刚才哼唱的是什么歌？” “瞎哼的。” “我擦，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 “你丫的居然还懂音乐？”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好歹咱们也学了快一年的音律课了，你以为我是白上的吗？” “我怎么好像记得咱们学的那点音乐知识是为了电影服务的，你咋这么牛逼，还能自己创作呢？” “很简单。” “简单个屁，你个怪物。感觉和你同一届，咱们这些人都会被你的光辉压得黯然失色。” .” 就在陈耀东和由状状两人斗嘴的功夫，在上海，一个上影厂的大导演正把自已团队的核心几人邀请到家中，探討著他们的下部电影该拍什么。 这位大导演姓黄，叫黄祖摩，其在上影厂的地位，就跟成英导演在北影厂差不多。 作品有《春天来了》《三八河畔》《风雪大別山》《江姐》等。 其中，《江姐》是黄祖摩去年刚上映的电影，而且是一部歌剧电影，在后世被评为现代歌剧艺术的最高峰。 受限於前些年整体的创作环境，黄祖摩所拍的作品当中，以戏曲片和歌剧电影居多，如今电影环境放宽了，这位黄大导演也想与时俱进，碰一碰剧情片。 其实像今天这种小聚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团队里的人之前也提供了好几个灵感，但没有一个让这位大导演满意的。 今天几人再次聚集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率先开的口，话题就聊到了北影厂出品的那部如今正风头正盛的电影《牧马人》身上。 “真没想到，一部爱情电影，居然如此受欢迎。” “主要是成英导演的片子拍得好，演员也选得好。” “不不不，我感觉《牧马人》的成功，它的题材占了主要因素。” “那要不咱们也搞一部爱情电影试试？” “就不能有点追求吗？情情爱爱的东西，拍了还不得遭同行笑啊。” 然而黄祖摩却大手一拍，反驳这人道：“拍！就拍《牧马人》这类型的电影，他成英都敢拍，我黄祖摩也不怕被同行笑话。” “而且电影嘛，固然要追求一点艺术价值，但拍出来后到底是给老百姓看的，既然咱老百姓爱看这种电影，那咱就———·拍！” 黄祖摩这番话说完后，屋子里安静了四五秒后才有人打破沉默。 “好，既然老黄你要拍爱情电影，那咱就拍吧，不过这种剧本貌似不好写啊。” “这简单，作者辰东不是有三部爱情小说嘛，眼下《牧马人》已经拍了，那咱们从剩下的两部小说里选择一部来改编好了。” 黄祖摩点点头，刚才他对几个老兄弟说出自己要拍爱情电影的时候，其实脑海里就已经在打辰东剩下两篇爱情小说的主意了。 准確的说，黄祖摩想改编的是《山楂树之恋》。 不是因为这部小说人气更高，而是因为艺术成分更高。 尤其是最后老三的死，更是拉高了整个电影的张力。 而且他也看过巴金先生给《山楂树之恋》写的评论文章，觉得里面还有不少细节可挖。 既然决定了，黄祖摩也就不再犹豫，他接著將自己的想法和几人说了说，將团队意见达成了一致。 “我提个建议。” “老毕你说。” “虽然咱们优先选择《山楂树之恋》，但我建议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把《庐山恋》的影视版权给一起买下来。” 叫老毕的人继续道：“而且我觉得应该趁早，因为我担心《牧马人》珠玉在前，难保不会有其他人也对辰东同志剩下的两部小说的影视版权动心。” “有道理。”黄祖摩点点头，他是个行动派，直接就站了起来，道：“我现在就去厂里面打申请，然后准备亲自进京一趟，老毕要不你和我一起？” 老毕的名字叫毕必诚，是一名编剧，闻言立马朝著黄祖摩頜首道：“可以啊，正好我也想见见那位辰东同志，听说还是个很年轻的年轻人呢。” 第121章 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第121章 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小陈，姐想请你再写一个剧本。” 面对刘幗泉提出来的这个请求，陈耀东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反问道：“说吧，刘姐看上我余下的哪部小说了？” 刘幗泉想想道：“不管是《庐山恋》，还是《山楂树之恋》，其实都挺適合改编的” 闻言，陈耀东打断道：“刘姐你不会都想要吧？” “咳咳，用你的话说，叫做小孩子才做选择。不过我也不贪心，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所以我想要《山楂树之恋》可以吧？” 陈耀东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可以，不过我有个小要求。” “嗯，你说？” “静秋只能我小莉姐来演。” 刘筱莉修然抬眸，眸中秋波荡漾，柔光似水，但其实来之前，刘幗泉已经和她聊过这个话题，也向她承诺过静秋会让她来演。 只是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带来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 好比此时此刻，刘筱莉就只觉被一股莫大的幸福包裹，心里暖洋洋，甜丝丝。 刘幗泉也看了眼刘筱莉，但见她眼里只有小陈，於是也衝著陈耀东笑了笑道“这是当然，就算小陈你不说，静秋我也肯定会找小莉来演的。” “好，那我回头把《山楂树之恋》的剧本写给你。”陈耀东问道：“刘姐不著急吧？” “不著急，可以等这次慰问完前线的將士们回来之后再写。”刘幗泉道。 陈耀东点头，虽然在出发前他肯定是可以將《山楂树之恋》的剧本写出来的，但既然刘幗泉也在这次的慰问团名单里，那又何必这么著急呢？ “小陈我爸妈来信了。” 刘筱莉等陈耀东和刘幗泉谈完『正事』，这才温言细语的和他聊起了『家常“是吗？叔叔阿姨说了什么？”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也没说什么，就是叮嘱我注意安全，还有让你下次有空了再去家里做客。” “嗯，你回信的时候，记得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放心，我早就想到了。”刘筱莉冲他邀功似的笑了笑。 哪里还有半点身为美女的自矜，儼然一副求夸的小媳妇模样。 一旁，被当做空气的刘幗泉没有感嘆世风日下，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这两天，身为过来人的她，早就从细微之处看出刘筱莉多半是完成了她们身为女人的一生之中，非常重要的一次洗礼。 虽然她惊讶於刘筱莉还没有和小陈结婚就把身子交了出去，但她不是一个迁腐的人。 且同为女人，面对像小陈这么优秀的男人，她是可以理解刘筱莉的。 和两女吃了一顿饭，又將他们送回北影厂，陈耀东这才悠哉悠哉的返回学校。 刚到校门口，就碰见了一个推著车从校园里出来的熟人。 他看见对方的同时，对方也注意到了他。 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相互打了声招呼。 “周姨。” “太好了小陈，我正找你呢。” “周姨找我有事么？”陈耀东走近一些，好奇问道。 周艷茹点头道：“小陈你现在有没有空？跟我去一趟杂誌社吧，我们边走边说。” 陈耀东略作思量后頜首道： “好，不过周姨你稍等一下，我回去把我自行车起来。” 至於刚才吃完饭送两女回北影厂，陈耀东並未骑车。 “走吧周姨。”很快，陈耀东就骑上他的三八大盖从校园里驶了出来。 路上，周艷茹说了来找他的目的。 原来是上影厂有位大导演来到了《燕京文艺》，想购买陈耀东余下两部小说的影视改编权。 骑在自行车的陈耀东一听，微微一证。 说实话，《牧马人》火了之后，他並不奇怪《庐山恋》和《山楂树之恋》的影视版权也会被人给惦记上。 他只是有些意外刘幗泉前脚刚走，后脚上影厂的导演居然就到了。 这还真是巧啊！ “周姨，那位上影厂的大导演是谁啊？”陈耀东好奇打听道。 “黄祖摩，你听过吗？” “竟然是他！” 陈耀东听闻来人是歷史上《庐山恋》的导演，又是一惊。 接著在心里感慨命运当真是奇妙！ 不多时，陈耀东就在《燕京文艺》杂誌社见到了这位上影厂的黄大导演。 对方26年生人，今年53岁，別看还『年轻”，这位可是实打实的第二代导演。 师从第一代导演，四十年代就在剧组学习，1955年就拍了处女作《上金山》，当时也不过29岁。 不过就在陈耀东心里感慨这位二代导演年轻的时候，对方也同样被他的年纪给整得恍惚了一下。 两人打完招呼，陈耀东又看向和黄祖摩一起来的人，就听黄祖摩介绍道： “他叫毕必诚，和辰东同志你一样，也是一个编剧。” 陈耀东同样笑著和对方握了握手。 然而心里却在吐槽：好嘛，不仅歷史上《庐山恋》的导演来了，就连编剧也来了。 这让陈耀东觉得自己今天如果不把《庐山恋》的剧本打包卖给这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啊。 “辰东同志，我们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聊好吧？” 陈耀东笑道：“好啊，我这人也不喜欢绕弯子。” “哈哈哈，看出来了。”黄祖摩道：“实不相瞒，我和老毕这次前来，是代表了上影厂，想和辰东同志你谈一下你小说的改编权。” “哦，不知道黄导相中了我哪一篇小说？”陈耀东故作惊讶的问道。 “我想改编你的《山楂树之恋》，不过我们上影厂愿意將你的《庐山恋》一起给买下来。” 不等黄祖摩说完，陈耀东脸上的笑容就一僵。 注意到他的反应，黄祖摩有些异，但紧接著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们上影厂开出来的条件，绝对有诚意。” “我相信上影厂的诚意，不过我也不瞒黄导，你们来晚了一步，《山楂树之恋》，我已经承诺出去了。” “什么？承诺出去了？”黄祖摩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路上这两天他又把《山楂树之恋》读了几遍，感觉越看越喜欢，甚至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 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自是还有些不甘心，於是追问道：“辰东同志，不知你把《山楂树之恋》承诺给谁了，能否改变心意？” 陈耀东一脸为难的摇摇头：“很抱歉黄导，《山楂树之恋》我承诺给了一个关係很好朋友，不可能再言而无信。要不你考虑一下《庐山恋》吧？” “唉~”黄祖摩和毕必诚相互对视一眼，最终嘆了一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 见对方答应，陈耀东又忽然道：“黄导，我还有个小要求。” “你说？”黄祖摩好奇的看来。 就听陈耀东郑重道：“你们要拍《庐山恋》，那就必须用我的剧本。” 为了提高一下自己的逼格，陈耀东紧接著还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不想別人把我的小说改编得面目全非。” 说完，他盯著对方，以为这位黄导会说什么先看看他的剧本之后再做决定的话，没想到对方只是犹豫了片刻后，就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以，我知道《牧马人》就是辰东同志你亲自改编的，我相信你的实力。 3 黄祖摩似乎看穿了陈耀东心思，没有卖关子，直接给了他这次厂里批给他的最高诚意。 即一部小说的影视改编权500元，外加一个剧本的上限稿费4000元。 共计4500元。 老实说，上影厂这次的诚意真的有些超出了陈耀东的预料。 只能说，不愧是財大气粗的大上海。 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第122章 前线慰问 第122章 前线慰问 狂吃狂吃~ 一列火车自燕京出发，往南边驶去。 车上除了普通的乘客，也有北影厂这次组织的一支十人的慰问团。 十人分別是陈耀东、刘筱莉、刘幗泉、李谷乙-刘小庆，以及綾子。 老实说，哪怕到现在，陈耀东对於他们这支慰问团的名单都还有些意外。 但意外的原因不是加入了刘小庆，而是綾子。 因为綾子姓叶，是帅的女儿。 “綾子导演，听说您正在筹拍一部戏曲电影？”陈耀东比较怕气氛尷尬，所以上车之后主动找话题破冰。 “没错，是根据曹禺的《原野》改编的。” “哟，那可是名剧啊。”陈耀东捧眼道。 “正因为名剧，所以才不好弄，你懂我的意思吧？” “因为怕毁了经典是吧？” “对嘍，就是这个道理。” 綾子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也就是我这边前期投入太大了，不然我还真想及时止损，换成改编辰东同志你的小说。” 她或许觉得这话有些不妥，立马解释了一句：“当然，我不是说你的小说不好.—..—.” “哈哈，我懂，我写的毕竟只是通俗小说，自然没法和曹禺的名剧相提並论》 说著，陈耀东话锋一转，道：“不过幸亏綾子导演你没有这样的想法。” “哦？”綾子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到了真相，確认道：“你余下两部小说的影视改编权都已经没了？是谁动作这么快啊。” “嗯，已经没了，其中一位就坐在你旁边。” 刘幗泉迎著綾子投来的目光，朝她笑了笑，“正是在下。” “恭喜，这次你应该可以单独执导一部电影了吧？”綾子虽然不是北影厂的导演，但她也经常混跡在厂里，对於厂里有什么风声，都是门清的。 然而面对她这个问题，刘幗泉其实並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再不济，她还是有信心延续《牧马人》的合作模式，所以还是比较乐观的。 “我只能说，希望如此！” “那祝你好运。”綾子知道像刘幗泉这种情况，想要单独执掌一部电影的话，资歷还是差了一点，只不过《牧马人》的耀眼成绩或许可以补齐她这方面的短板，就看她『运气』好不好了。 至於运气是什么？ 运气其实就是背景。 背景如果大到一定程度，一些规矩也是可以被臀越的。 最好的例子就是綾子自己。 当然，作为功臣后代，享受一些特权也是理所当然的。 綾子转而又看向陈耀东道： “听说你是北电导演系的学生？” “对。” “那我算是你的学姐，而且是直系学姐哦。”綾子道：“我是60级的，不过我在北电读了两年过后，就因为某些不可抗的因素转校去了中戏。” 陈耀东其实早知道这个消息，但他此时还是故作惊讶道：“哎呦，真没想到还有这层渊源呢，那我以后可喊綾子导演你师姐了。” “可以啊，有辰东同志你这位优秀的师弟，我也挺骄傲的。” 虽然这个时期坐长途火车是一种折磨，但是一路上眾人说说笑笑，时间还是过得很快的。 三天后，陈耀东一行人抵达了南方某军营。 这里虽然不是真的前线战场，但也是前线的后方。 本来赶了多天的路，包括陈耀东在內的眾人都有些疲惫不堪的。 可是他们刚来到营地，就正好赶上从前线送来了两个伤员。 一个伤员伤得很重，儘管送来之前应该是做过简单的包扎，但包扎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另一个伤员似乎是被炸断了腿，嘴里不停的痛苦哀嚎著。 这两个伤员都被医务兵用担架抬著从他们一行人的面前跑过，但这不是演戏，更不是故意给他们的下马威，这是血淋淋的事实。 正因如此，这一幕带给他们一行人的震撼是非常大的。 与之比起来，这一路坐车赶路的疲惫，真的不值一提。 “小陈。” 见手臂被人抓住，陈耀东回过头，就见他小莉姐脸色有些苍白的盯著自己， 显然被嚇到了。 实话说，陈耀东现在也还有些惊魂未定。 不过他演戏不错，强装镇定的拍了拍女友的手背，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掛在脸上，安慰道： “没事的小莉姐，有我呢。” “嗯。” 陈耀东的安慰给了刘筱莉莫大的鼓励，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倒也很快就缓过劲来。 这时，负责接待他们的政委道：“虽然很不幸，你们刚来就碰到了这种事， 但我必须要说的是，这就是前线的真实情况。” “好了，接下来你们赶路也辛苦了，我先带你们去休息一下，只是部队条件简陋，希望你们可以克服一下。” 他们这支慰问团带队的是北影厂的一位干政治宣传工作的主任，正要开口， 就听队伍里有人抢先道： “首长，我们不辛苦，暂时不需要休息，能不能先带我们去慰问一下伤员。” 此话一出，场上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就见这是一个身材比较瘦小，长相也比较普通，但是眼神很凌厉的女子。 而这女子，不是陈耀东的直系师姐綾子导演，又是谁呢？ 那负责接待他们的政委手里有他们这支慰问团的资料，显然也知道綾子是谁。 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感嘆一声虎父无犬女过后，就將目光从其他人脸上一扫而过，问道： “这样吧，想先去休息就先去休息，暂时不想休息的，那我就带大家去慰问一下伤员。” “不休息了，先去慰问伤员。” “对.—” 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哪怕有的人还没有適应过来，却也知道此时不该退缩。 为了舒缓军营里连日来作战的紧张气氛，陈耀东他们刚来军营的第一晚就安排了一场篝火晚会。 李谷乙上台唱了两首红歌，刘筱莉跳了一支她的拿手舞，刘小庆表演一段她在《小》里饰演红军队长的精彩片段，刘幗泉、綾子等人也都各自准备了合適的才艺。 终於还是轮到了陈耀东。 他准备的才艺其实也是唱歌，唱红歌。 不过到他这，好像出了一点意外。 只因主持人道：“同志们，你们知道我身边这位是谁吗？如果我说陈耀东同志你们肯定不认识，但是辰东同志呢？” 出乎陈耀东意料的是，此时台下爆发的喝彩声竟然比他前面每个人上台时都要热烈。 “辰东同志，看到了吧？可能连你自己都不一定清楚，其实你的小说在我们军营里是很受將士们欢迎的。” “谢谢，我確实有些没想到，所以刚刚看到大家这么热情，让我很感动，也有些受宠若惊。” 这一刻，陈耀东真的有些感动到了，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很震撼，真的，谢谢大家，感谢你们为了祖国，为了身后的人民所做的一切，你们是伟大的，向你们鞠躬。” 说完，他深深朝台下眾將士鞠了一躬。 主持人显然没想到陈耀东一番发言把现场情绪弄得有点悲伤，但好在他的经验还算老道，很快就把场子给重新热了起来。 “辰东同志准备表演什么才艺呢？” “我其实准备了一首歌。” “可是大家更想听你讲故事怎么办？” 主持人还朝台下的观眾问了一声：“大家说是不是？” 下一秒，陈耀东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朝自己冲了过来。 气浪之中夹杂著无数人的吶喊：“讲故事！”“讲故事！”“.—“ 2 第123章 奉命写作 第123章 奉命写作 “好，既然大家都想听故事，那我就说一个高干子弟的从军记吧。” 迎著眾將土期待的眼神，陈耀东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正是《高山下的环》。 歷史上，《高山下的环》是作者李存宝根据多个人物经歷颗杂在一起创作出来的故事，所以陈耀东並不担心有人对號入住。 当然有也没关係，纯属巧合罢了。 “故事的主人翁姓赵，叫赵蒙生，这是一个高千子弟。1978年夏天，高中毕业的赵蒙生没有考上大学，为了能够在城里谋个好差事，於是他在家人的安排下，参军入伍，被分配到了南边某部队的九连做了指挥员。” “但赵蒙生知道自己在九连根本待不长，只需要熬上一段时间，他家里就会通过关係把他调回大城市，所以带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心態混日子。他的消极表现，都被九连的將士们看在眼里，谁也看不起这个少爷兵，唯独连长梁三喜坚持认为九连没有一个兵。” “为了带好赵蒙生，本该获得批假的梁三喜一直没有收拾行李回家探亲。” “然而赵蒙生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什么苦，他並没有轻易被连长说服。” “年底，我国与猴匪的关係越来越紧张，赵蒙生的母亲担心儿子，赵蒙生也在战爭来临前收到了转入后方的调令。” “可是此时，九连已经收到了开赴战场的命令。梁三喜不允许赵蒙生在这个时候离开，因为这种行为不仅令他不耻，更是会打击到整个九连的士气。” “赵蒙生只是懒，但也不是真的毫无底线，一边无奈，一边羞愧的他最终还是跟著九连上了战场。” 后面的故事就是上了战场之后，在鲜血和炮火的洗礼之下，赵蒙生一步步从一个少爷兵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浴火战士。 而其中，连长梁三喜的牺牲，是赵蒙生蜕变的一个转折点，也是整个故事的一个高潮。 同时，因为梁三喜到死也没有回家探亲，也成为了整个故事最大的一个遗憾。 “这就是高干子弟赵蒙生从军记的故事，感谢大家认真听我讲完。” 哗哗哗~ 哗哗哗~ 台下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其中夹杂著不断响起的喝彩声，一直持续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在主持人的打断下停了下来。 陈耀东再三感谢之后，刚下台，就被不少热情的將土簇拥著又是握手，又是合影，他也都来之不拒。 等一通忙完，固然现在还只是五月份，夜晚不算热，甚至还有些凉爽，可他还是被大家的热情淋湿了衣服。 这场晚会更是早就结束了。 刚才人处於兴奋状態下，还不觉得累，现在鬆懈下来，感觉原地躺下就能入睡。 刘筱莉看出了他的虚弱，衝上来扶住了他，眼里除了心疼，还满是骄傲。 刘幗泉等人也不例外，纷纷上前再送上一波掌声。 同时，他这波还贏得了部队首长们的尊敬。 “陈耀东同志，我们团长有请。” 次日，陈耀东一觉醒来，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也在刚和大家吃完早餐后，就被单独请到了这支部队的主官办公室。 巧的是，团长姓赵，跟陈耀东昨晚讲的故事里的主人翁是一个姓。 当然，这不是这位赵团长找陈耀东来的目的。 “陈耀东同志，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多谢首长关心，休息得很好。” “你不用拘谨，来，坐坐坐。” 这位赵团长显然公务繁忙，也没有时间和陈耀东绕弯子，所以上来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请他过来的目的。 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陈耀东可以把昨晚上讲的故事写出来，让更多的將士，更多的中国老百姓看到。 “小陈，首长找你去是做什么？” 陈耀东刚回来，就被慰问团眾人团团围住，好奇的看向他。 “如果是秘密任务，不方便说就算了。”带队的主任提醒道。 “我就是个学生，能交给我什么秘密任务。” 陈耀东同样没有卖关子，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让我把昨晚上讲的故事写成小说，將其发表出来，让更多人的看到。” “另外，首长还会给我提供一些资料，让我把这个故事描写的更真实、更生动一些。” “哇，师弟你居然刚来就接到了一个军事任务！恭喜啊！”綾子半开玩笑的说。 带队的主任也道：“没错，既然这是部队首长安排的任务，小陈同志，你切莫敷衍，一定要好好完成。” 其他人也纷纷送上祝福。 接下来一周多的时间，他们这支慰问团接连跑了三个军营，许是每个军营的长官都通过气了，反正每到一处，其他人的才艺可以五八门，陈耀东必须是讲故事，讲同一个故事，讲赵蒙生的故事。 虽然因为时间太紧张，陈耀东还没有动笔，但是他通过赵团长送来的资料， 已经把这个故事填充得更加生动，更加精彩。 歷史上《高山下的环》这部小说陈耀东没有看过，但是他有信心將自己的小说版本拍成电影的话，会超过原版。 “东子，东子，別睡了，赶紧起来去吃早餐，不然这一早上你又得饿著肚子上课。” 陈耀东迷迷糊糊被老田的声音叫醒，坐起来后发了一会儿的呆，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已经返回学校上课了。 他们慰问团是昨天刚回到燕京的，正因如此，陈耀东这一觉醒来，还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 长达半个月的奔波，陈耀东真的好想睡个懒觉，於是他打了个哈欠过后，又躺了回去。 不多时，田状状洗漱回来，见他丫的又躺回去了，再次催促道：“还不起， 我要是走了，你这一觉睡醒，怕不是连早课都赶不上了。” 床上传来陈耀东瓮声瓮气的声音：“老田你再帮我请半天的假，下午我再去上课。” “请个屁，你都请半个月的假了，赶紧起来，后天就是周末了，你睡一整天都没问题。” 儘管陈耀东很想摆烂一回，但还是被老田从床上拽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上影厂。 黄祖摩从陈耀东这里带回去的《庐山恋》剧本这天通过了审核，正式立项。 第124章 我要买房！ 第124章 我要买房！ “张俞。” “唉，黄导好。” “你最近有戏拍吗？” “我身上没有戏约。”张俞最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期待的问道：“黄导， 您要找我演戏吗？” “是的，你看过辰东同志的小说《庐山恋》没有？”黄祖摩问道。 “看过看过。”张俞点头如捣蒜，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看过，她还里啪啦把《庐山恋》的剧情描述了一遍。 黄祖摩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道：“很好，我就直接说了，我想邀请张俞同志你出演周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张俞可太愿意了。 隨后，黄祖摩又在上影厂的男演员里找了一个叫郭凯铭的演员来饰演耿樺。 与歷史上如出一辙。 这个周末陈耀东到底还是没有用来睡大觉，因为说卖话，他的事情还挺多的。 一、要將《山楂树之恋》的剧本写出来，这是之前就答应刘幗泉的。 二、创作出《高山下的环》，用綾子师姐的话来说，这算是一项军事任务。 三、补上前段时间因为请假错过的课程。 四、小金库已经充盈，可以开始打听哪里有房屋“转卖”了。 “刘姐，这是剧本，你先看看。” 周末，陈耀东出现在北影厂，带来了《山楂树之恋》的剧本。 “小陈，你这太快了吧。” “..—-还好。”陈耀东山山一笑，突然给隨他一起来的小莉姐看了一眼。 后者迎上他的眼神，则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 “没事。”陈耀东转移话题道：“你妹的————咳咳，中戏的艺考成绩应该出了吧？” “出了吗？文琼的信里没说啊。” “艺考成绩差不多就是五月份出，当然如果小莉姐你实在好奇的话，待会儿我也可以直接带你去中戏打听一下，顺带下午跟我回家吃个饭。” “听，好。”刘筱莉总感觉小陈的后半句话才是真正的目的，不过她现在对於去陈家吃饭这事已经不牴触了。 甚至算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小陈的父母，她还有些想念他们。 “待会儿去中戏打听完我妹妹的艺考成绩出来，小陈我们去买些礼物。” 说到这，刘筱莉又有些遗憾道：“可惜上次出去慰问全程时间都很紧张，没有时间在南边买些特產回来。” “还买什么礼物，你又不是第一次登门了。”不过陈耀东也担心家里没有准备他们的饭菜，於是补充道：“待会儿打包一只烤鸭带回去就可以了。” “不行。”刘筱莉仍然坚持要买礼物。 陈耀东见不过她，这种小事上也就索性依她了。 他俩窃窃私语的功夫，刘幗泉也把《山楂树之恋》的剧本看了一遍。 看完给出了一句言简意的评价：“好！” “既然这样，那这剧本我就交给刘姐你了。” “没问题。” 刘幗泉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感激：“小陈，谢谢你，姐一定给你爭取最好的待遇。” “客气了啊刘姐，那您就先忙著，我和小莉姐有事先走了。” “待会儿来姐家吃饭吧你们俩” “不吃了，下午我打算带小莉姐回家吃，姐你这里就留著下顿来吃。” “那就这么说好了。”刘幗泉见两人真有事，也不跟他们假客套，摆摆手道：“注意安全啊。” “嗯，会的。”刘筱莉也摆摆手：“刘姐再见。” “再见。” 陈耀东的自行车就停在楼下，很快带著他小莉姐下了楼。 正要说点什么，就见刘筱莉识趣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头幣包在了头上，帮她整理了一下，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说了句：“懂事儿。” “亨～” 刘筱莉傲娇的斜了他一眼。 “坐好了吗？”陈耀东发车前都会问上一句。 “走吧。”刘筱莉回答的时候，还用头撞了一下男人的后背。 他们刚出北影厂的门口，就碰到了买菜回来的葛尤老妈，刘筱莉喊了她一声，谢女士应了一声后停下脚步，接著目送著远去的这对自行车上的男女，露出了羡慕的眼神：“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侣啊！” 不多时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谢女士的视线里，她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还在乡下餵猪的儿子，跟著摇摇头，抬脚离开，不过空气里传来了一声长嘆。 中戏。 这一届艺考名单已经贴到了他们的校园公示栏。 这倒是省了陈耀东和刘筱莉许多还要去打听的力气。 “第13名，周文琼，朗诵：75分，声乐：60分；形体：68分；即兴表演：58 分；自备才艺：70分，艺考总成绩：331分。” “不错啊。”陈耀东看完小姨子的艺考成绩之后，点了点头。 “小陈你当时的艺考成绩是多少？”刘筱莉好奇的侧头看来。 “我忘了，好像也是三百多分来著。” “三百多少？”刘筱莉追问道，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仔细想想肯定能想得起来。 “三百八还是三百九来著，我真忘了。” 陈耀东满眼都是真诚。 刘筱莉和他对视了两秒，然后又將目光落在了这份艺考名单上。 不过是在看別人的艺考分数。 “你还要看谁的成绩？”陈耀东问。 “刚才我们在校门口不是遇到了一个阿姨吗，我喊她谢阿姨，她有个儿子叫葛尤，听我妹妹说，她儿子也参加了今年中戏的艺考，我找找看，有没有他的名字。” 陈耀东陪著找了一圈，然后道：“好像没有。” “为什么没有呢？” “这是艺考通过了才能上榜的名单，落榜了自然没有。” 陈耀东伸手指了指標题，刘筱莉经他提醒，也恍然大悟。 汕笑道：“没注意看。” “好了，我们走吧。” “嗯—....” 刘筱莉点点头，继续扶著小陈的腰，让自行车载著他两一起离开中戏。 几个小时后，这辆自行车又载著这两人来到了北师大家属小区，另外还有一包礼物。 “爸、妈，我们回来蹭饭了。” “哼，我以为不叫你，就不知道回来呢。” 王春梅瞪了儿子一眼，但是下一秒面对刘筱莉的时候又是另一幅面孔：“来来来小莉，让阿姨看看你瘦了没有——.” “阿姨，我没瘦，小陈倒是瘦了。” “他哪里瘦了，我看胖了还差不多。” 前段时间陈耀东隨慰问团南下的半个月，確实瘦了四五斤，可惜他老妈的目光全都在她未来儿媳妇身上，哪里会注意到他啊。 只是他也不在意这些，將手里提的礼物往桌上一放，道：“妈，这是小莉给你们买的礼物，大家都有份——.” “来就来，怎么还带礼物呢，又不是外人。” 在王春梅忙著『数落』刘筱莉的时候，陈耀东看向沙发上的老陈问道：“爸，我三姐呢？今天不是周末吗，她没回来？” “上午回来过，吃过午饭就回去了，说是下午还要加练。” “这么忙的吗？那算了，就不去叫她了。” 等王春梅和刘筱莉那边『腻歪』结束，陈耀东才看向这位妇联女干事道：“妈，我跟你打听个事唄。” “什么事？” “你们街道有没有那种因为歷史原因遗留下来，属於私產，同时还要转卖的房屋啊？”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想买一套房子！” 此言一出，屋子里就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第125章 小说完稿，暑假到来 第125章 小说完稿，暑假到来 房子允许私营买卖今年才刚刚放开，但四九城里真正拥有私宅，而且想要出手的人一来极少极少，二来大家的观念就是等公家分房，这使得虽然政策放开了，但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別。 陈耀东在这个时候提出自己的买房计划，外人不会给他贴上什么响应国家號召的好同志，只会觉得他傻。 虽然陈耀东也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他只需要说服家人，尤其是老妈王春梅就足够了。 因为王大妈是街道办的妇联干事，不仅对於辖区內的用户信息门清儿，也更加方便和其他街道办的妇联干事打听消息。 所以，陈耀东的买房重任，从一开始他就准备交给王大妈-嗯，谁叫这是自己亲妈呢。 可是就算有亲妈帮忙，想要在这1979年的四九城里买一套满意的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距离上次陈耀东带小莉姐回家已经过去了一周，这一周陈耀东也隨老妈去看过三套有出售意愿的房子，结果都是在大杂院里，別说他期待的独栋四合院了， 就连次一点的筒子楼都没有，他自然不满意。 这个周末王春梅又带著儿子去看了两套，见他没看两眼就失望的离开，就知道这小子又是没看上。 “妈，以后大杂院您就別带我看了—”原本陈耀东其实对大杂院也抱有一丝幻想的，但是看了几套下来，幻想破灭，还是专注筒子楼和独栋四合院吧。 “你小子的眼光还挺高，大杂院里的房子看不上，但是其他像筒子楼这样的好房子哪一栋不是被许多目光盯著，哪有可能轻易让你给碰上。而且我辖区有出售意愿的房子就这些了，既然你都不满意，那也只能向其他街道再帮你打听打听，不过速度肯定就没有那么快了。” “谢谢老妈，您受累，至於慢点就慢点吧。” “唉，也就你是我儿子，不然我才懒的管你这档子麻烦事。” “那可不，您要不是我妈，我也找不著您不是。” 把老妈哄高兴了，陈耀东这才离开。 “章编辑，您怎么又来了。” 回到学校，见《人民文学》的章德凝又来找自己，不用怀疑，她肯定又是来催稿的。 也不知道这位小章编辑从哪知道他正在写《高山下的环》，这消息可是连《燕京文艺》那边都还不知道的。 “陈耀东同志，我代表《人民文学》过来给你送点水果。” 看著小章编剧手里的大西瓜和哈密瓜，陈耀东心知这是想“收买”自己。 问题是，他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人吗？ 他是。 见陈耀东把水果接过去，章德凝旋即自来熟的问道：“陈耀东同志，你的小说写的怎么样了？” “还早著呢，才写了五分之一。” “那你这次计划写多少字啊？”章德凝打听道。 “差不多十方字左右吧。” 陈耀东並不想一直吊著小章编剧的胃口，何况她背后还站著《人民文学》。 故才直接表態道：“章编辑，感谢你的水果，你也不用隔三岔五过来催稿了，等我把小说写完，这次会投给你们《人民文学》的。” 章德凝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闻言自是一喜。 再三感谢陈耀东后方才离去。 接下来，出乎陈耀东意料的是，《高山下的环》不仅还没写完，小说就被《人民文学》给盯上了。 就连影视版权，也遭到了八一厂的惦记。 六月底，陈耀东赶在暑假到来之前，终於是把小说给完稿。 最后的字数与他预设的有些偏差，这篇《高山下的环》，在他笔下一共写了13万字。 他按照约定，投给了《人民文学》，小章编辑是他的责任编辑。 “陈耀东同志，你的小说过稿了，经过修改，《高山下的环》最终字数是十二万八千六百三十三个字，但我们杂誌社按照你投递的原稿13万字给你结算稿费，合计是910块，已经打到了你的银行帐户，回头你就可以去银行查一下到帐了没有。” 这天，陈耀东刚考完最后一科出来，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自然不免一喜。 章德凝隨即又从她身上的挎包里掏出了一期还散发著油墨味的杂誌，介绍道：“这是我们的下期杂誌，將在下周一发售，第一篇就是陈耀东同志你的小说。” 见陈耀东伸手把杂誌接过去，章德凝继续道：“不过由於《高山下的环》 篇幅较长，我们《人民文学》也分为了上下两册。” “下册的话，和这上册间隔一周发售。” “这么短？”陈耀东有些意外，因为据他所知，这个时期的《人民文学》杂誌也是月刊。 没想到因为他这篇小说，特意改成了周刊。 “对，但这次只是特例，我也不瞒你，小陈你这篇《高山下的环》意义比较特殊，是部队高层那边都打过招呼的，所以主编才改成了周刊，以后的话，还是月刊。” 陈耀东瞭然。 章德凝一走，她给陈耀东送来的杂誌立马就被周围的同学『抢”了过去。 甚至就连老师也好奇拿去瞧了瞧。 当然，关於他的议论声也少不了。 “我敢打赌，陈同学的这篇《高山下的环》上映之后，一定会在全国范围內都引起热议。” “我还以为辰东同志只会写爱情小说，没想到写的军事小说也这么精彩，这么感人。” “听说这是东子上个月去往前线慰问完將士回来之后创作的作品，那这里面的故事是不是真人真事啊？” 陈耀东解答了一些同学的疑惑，隨后就跟平常几个要好的同学出去聚了一餐“小陈哥你这个暑假打算忙什么？” 忙什么？ 陈耀东想了想这个问题，感觉事情也不少。 首先还是房子问题，前些天他回家时终於听老妈说给他打听到了一套房主有意出售的独栋四合院，但因为这些天他要参加大一的期末考试，没有时间去看， 眼下既然考完了，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其次嘛，上周《山楂树之恋》过审立项，刘幗泉在老厂长和成院长的支持下，这次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导演，陈耀东觉得自己去捞个正儿八经的副导演应该不难。 但是前几天他收到一封来自《庐山恋》剧组的信，这封信还是黄祖摩导演亲自写给他的。 大意就是《庐山恋》在庐山拍摄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问题，希望他这个编剧可以过去协商一下。 之前陈耀东既然赚了人家剧本的钱，他觉得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去看看。 他和桌上这些同学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简单讲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一堆事情，同时感慨道：“我这个暑假应该会很忙，你们呢？” 第126章 买房进行时 第126章 买房进行时 “妈~” 王春梅看著出现在门口的小儿子，问道：“考完了？” “嗯，考完了。” “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陈耀东回答道。 虽然他之前因为请假落下了半个月的课，虽然这个时期的大学不会在期末考试之前给你划重点，虽然成绩还没有出但是， 陈耀东至少相信他不会掛科。 王春梅点点头，不难猜出这小儿子来找自己的自的，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你是打算现在就去看房子吗？” “如果老妈你这边不忙的话——.” “那就走吧。” “好嘞。”陈耀东也不和亲妈客气，拍了拍自行车后座道：“老妈上车，我载你。” 因为要去看的房子在中关村，距离不远但也不近，有自行车坐的情况下，王春梅当然也不想走路。 “老妈，房子在中关村多少號来著？”陈耀东上回回家的时候就听王春梅提过，只是具体位置有点忘了。 “33號。” 王春梅道：“不过我们先去中关村的街道办找一下你李娟阿姨，房子就是我托她帮你打听的，待会儿还要拜託她带我们过去看房子。” 陈耀东对於老妈口里这个李娟阿姨没什么印象，不过他也不纠结这个。 只是求人办事，怎好空手上门呢？ 所以陈耀东接著道：“老妈，我们要不要给这个李阿姨买点礼物？” “之前我请人家帮忙打听的时候，已经表示过了，这次就不用了。不过如果这次房子的事情顺利的话，东子你最好亲自买点礼物上门感谢一下这位李阿姨·—..” “嗯好的。”陈耀东不是一个普通的19岁青年，自然听得懂老妈话里的深意，他也没点破，只是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同时心里却是有几分小感动。 中关村紧挨著清北两座双一流学府，陈耀东载著老妈从北师大出发，这中间还经过了北影厂门口。 车子自然没有停，不过王春梅看到北影厂后还是问道：“小莉最近在忙什么呢？” “学习。” “学习？”王春梅对於这个回答有些一头雾水。 “学习如何演戏啊。”陈耀东道：“她之前不是没学过表演嘛，所以前段时间我从表演系同学那里借了一些他们上个学期的课本，交给她自学。” “我看小莉在《牧马人》里的演技也挺好的呀，是不是说明这姑娘挺有天赋呀？”王春梅道。 “李秀芝这个角色不需要太多演技，而且和小莉她也比较契合，所以演起来比较简单，但是接下来她要饰演的静秋这个角色就有难度了，以她目前的演技， 是驾驭不了的。” 顿了一下，陈耀东又道：“当然，老妈你说的也没错，小莉她在演戏方面， 確实也是有天赋的。” 王春梅也是看过儿子写的小说的，回想了一下静秋的经歷，前期是个自卑， 怯弱的女孩，中期在老三的开导下逐渐变得开朗，活泼，后期又因为误会而难过，失望，最后则因为老三的死直接崩溃—· 之前王春梅没去细想只觉得这个角色是个可怜的孩子，现在顺著他们討论的这个话题一想，哪怕她只是个门外汉，也感觉想要演好这样一个复杂的角色真心不容易。 如是想到，王春梅不免有些担心起了自己这小儿媳妇。 “东子，最近小莉估计压力有些大，你多关心关心人家，有空也多带她回家来吃个饭。” “嗯好—...—” 陈耀东能猜到她老妈为什么会这么想，虽然他並不確定猜的准不准，却也没必要反驳什么。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中关村街道办。 王春梅对著里面喊了两声，很快就出来了一个同样有些微胖的中年妇女。 “春梅，你们来了。” “是啊，家里住房条件比较紧张，儿子放学回家就只能打地铺，所以比较著急，这不刚考完试就非要拉著我过来看房嘛。” 王春梅编了一个卖惨的理由，旋即对陈耀东道：“东子，这就是你李娟阿姨。” “李娟阿姨。”陈耀东会意，赶紧恭敬的喊了一声。 “唉，你是东子吧？瞧这身板，又高又壮，还生得一表人才，有没有对象啊？要不要李阿姨帮你介绍一个？” 好傢伙，不愧是街道大妈。 陈耀东心里汗顏，嘴上却回答得很快： “谢谢李阿姨，我有对象了。” “那真是可惜了—” 李娟简单和陈耀东交流了两句后，又和王春梅聊了小一会儿，这才带著他们母子两人往33號院子走去。 边走边介绍了一下要带他们去看的院子。 陈耀东少言多听，抵达院子前，就对其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首先，院子是四合院，而且是一座两进的四合院，占地面积有五百六十多平。 其次，院子是私宅，房主是一个姓张的老头，这老头年岁已高，已过古稀之年，他老伴三年前过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却早年就嫁到了外地。 “其实三年前张老头的女儿女婿回来给他们母亲料理后事时，就想將他们父亲接去养老，只是老张头不愿去，他女儿甚至还找我们帮著劝过，但老张头实在倔得很。没办法，也只能任由他一个人在燕京住著。” “可是老人毕竟年纪大了，身边没人照顾，加上老伴过世，让他这些年的精气神越来越差，上个月更是摔倒在路上，如果不是左右邻居发现及时，只怕人已经没了。” “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联繫他女儿过来。他女儿是嫁到了福州，在当地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可能在这边一直照顾老人。也许老张头也不想再让女儿难做，这次终於愿意隨他女儿去福州养老，至於这边的房子，他们担心人走之后会被国家收回去，所以打算卖掉，可是这个年代买主又哪里有那么好找？” 说到这，李娟顿了一下，看了陈耀东一眼，才继续道：“实不相瞒，本来我们街道办商量著如果实在找不到买主的话，就出点钱將房子接过来，没想到这个时候你母亲找我打听房子陈耀东笑著接了一句：“看来是缘分！” “確实是缘分，不过我有些不太理解。” “李娟阿姨不理解什么？”陈耀东问。 “我听你妈说你是大学生，对吧？ 陈耀东頜首。 “既然如此，等你大学毕业，应该可以分配到一个好单位，而且像你们大学生，应该要不了两年就能分配上房子，为什么还要那冤枉钱来自己买一套房子？” 不等陈耀东回答，李娟又道：“更何况，一套独栋的四合院可不便宜，根据老张头他女儿报出来的价格，至少在这个数之上。” 见李娟伸出一个巴掌，陈耀东猜出这应该是五千。 不过五千也还好，这没有超出陈耀东的预算，只要房子的证件齐全，没有什么后患，哪怕就是旧点，破点，他也不介意。 “李娟阿姨，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什么身份？”李娟眼神之中闪过一抹警惕。 就听陈耀东接著道：“我是一个作者，同时还是一个编剧，如果你看过《牧马人》，那你应该知道我。” “你—你是辰东同志？”李娟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青年，但旋即好像一切都解释得清楚了。 陈耀东点头。 不过从李娟的反应看来，这位李阿姨，和自己老妈的关係，应该挺一般的。 第127章 万……万元户！ 第127章 万……万元户！ 刘筱莉最近的压力確实有点大。 而她的压力也正是因为自身的演技很难將静秋这个角色给演绎到位。 如果刘筱莉摆烂一点，她也可以不在乎。 偏偏她是个內心极其骄傲的人。 既然做了演员，她便想成为一个有追求的实力派演员，不想哪天被人嘲笑说是瓶。 源於她的这种心態，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通过自学来提升自己的演技，可是她或许在演员这条路上有些天赋，但还达不到天赋异稟，想靠自己琢磨来提升演技，不能说没用，却也收效甚微。 黄昏前，陈耀东把老妈送回单位，继而骑车来到了北影厂。 他通过打听，先在刚组建的《山楂树之恋》剧组见到了刘幗泉，接著才去宿舍见了刘筱莉。 “小莉姐，你怎么一个人在宿舍里看书啊？” “小陈！”刘筱莉抬头看著忽然出现在门口的陈耀东，原本紧锁的眉头一下子舒展，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我说，小莉姐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宿舍看书呢？”陈耀东一边走进宿舍，一边將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那我一个人在宿舍不看书应该干什么？”刘筱莉似乎没有听懂陈耀东的意思。 然而，她这个回答好像也没毛病。 陈耀东想了想，决定不去纠结。 他走到刘筱莉身边，俯身贴近她的脸庞，嗅著混杂了洗衣粉的淡淡香气，有些心口不一的道：“让我看看，小莉姐你在看什么书？” 感受著男人呼吸的热气打在自己脸上，刘筱莉的肾上腺素在这一刻疯狂分泌，这导致心跳加速，脸颊微红。 她同时心虚的往门口看了一眼，这才回答道：“就就是你帮我借来的《演员的自我修养》。” “有不懂的地方吗？” “嗯。”刘筱莉感觉这个男人在盯著自己说，也微微侧头，就和一双近在尺的灼灼目光对上。 她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想赶紧移开，不去和他对视，却根本不受控制。 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变得暖昧了起来。 “小莉姐，你好美。” 陈耀东说了一句情话后，只觉得口乾舌燥，下一秒，一条温润的小蛇便解了他的饥渴。 “小陈，呼，不行，会被人看见的。” 这一吻不知过去了多久，刘筱莉恢復了些理智。紧紧抓住这个男人不老实的手，紧张兮兮的看著他。 “那我將门关上—— “不行，这是白天。” 刘筱莉想到待会儿要是有人从门口经过，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陈耀东还是起身把门给关上了，回头见女友哀求的盯著她，可是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走火入魔了，所以还是走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刘筱莉听罢，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约莫半个钟头后，换了套衣服的刘筱莉跟著陈耀东下了楼。 “小陈，下次不许这样了。”刘筱莉坐上自行车，回想起刚刚的经歷，一股委屈的情绪涌来，於是握紧拳头，在这个男人的背后上狠狠的拍了两下。 “不许哪样？”陈耀东故意逗她。 “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刘筱莉又打了两下。 陈耀东见好就收，主动认错。 旋即换个话题道：“到饭点了，小莉姐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不吃，没胃口。”刘筱莉再次被勾起了一些回忆，又是握紧拳头在这个男人的背后上锤了两下，凶巴巴的警告道：“你也不许吃。” “不是吧，饭都不许吃了，那不得饿死。” “谁叫你——好了，不许再说这个了。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吗，惊喜在哪呢？” “別著急，还没到。” “那是什么惊喜啊？” “你到了就知道了。” “哼—..” 陈耀东打算带刘筱莉去看的惊喜自然是他在中关村33號买下的那一套房子， 不过这一路上他小莉姐似乎还有点生他的气，一直都不和他说话，甚至时不时还打他两下，当然，说是打，其实也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这是去哪？” 终於，在陈耀东载著刘筱莉忽然拐进一个胡同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马上到了。” 刘筱莉不再问，但是到了这一刻，她心里对於小陈说的惊喜，多少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很快，自行车在门牌號写著33號院子门前停了下来。 “小莉姐，到了。” “小陈，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刘筱莉下了自行车，儘管內心已有猜测， 却是想得到一个印证。 陈耀东指著这栋33號四合院，骄傲的宣布道：“小莉姐，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小陈你说的是真的？”猜测得到印证，然而打量著面前这栋四合院，刘筱莉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哪怕，他们还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参观，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当然是真的。”陈耀东说著，从身上掏出包括房產证等一系列证件在刘筱莉面前晃了晃，道：“看吧，这算不算一个大惊喜啊？” 见刘筱莉伸手来拿这些证件，陈耀东这会儿也没有逗她的心思，就直接交到了她手里。 同时说道：“不过可惜的是，房东，不对，前房东还没有搬家，今天不能带小莉姐你进里面去参观，等过两天再带你过来。” 刘筱莉根本没听到陈耀东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全都沉浸在那份房屋买卖合同上。 “5500块！” 她惊呼出声，儼然被这交易的价格嚇了一跳。 旋即，刘筱莉在心里算了一笔帐，以自己的工资，不吃不喝的前提下，要赞十年才够攒下这笔钱。 这般想著，她抬头看向这个男人，关心的问道：“小陈，你的钱够吗？” 陈耀东微笑著点点头，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小莉姐，告诉你个秘密，如果不买房的话，我已经是个万元户了。” “万·万元户？！” 刘筱莉捂住嘴巴，內心再次被狠狠的震惊了一波。 万元户一一天啊，以自己的工资不吃不喝要攒二十年！ 刘筱莉觉得她有些被打击到了。 不过幸好的是，这是自己男人！ 第128章 《高山》发布， 第128章 《高山》发布， “小莉，你在写什么呢？” 听到声音，刘筱莉停下笔，抬头望去，见是刘幗泉，解释了一下： “在用小陈教给我的方法，给“静秋”写人物传记呢。” 刘幗泉之前也是演员，而且是科班出身的演员，知道给角色写人物传记对於演员吃透这个角色帮助很大，点点头，见屋子里只有刘筱莉一个人，遂又问道：“小莉，你家小陈呢？他今天怎么没过来给你上表演课啊？” “刘姐，你找小陈有事吗？”刘筱莉见刘幗泉还带了一个男演员过来，不答反问。 不过这个男演员她认识，叫唐国。 “小莉，我先和你介绍一下。” 刘幗泉指著男演员道：“唐国同志，將在咱们电影里饰演老三。” 她同样也向唐国介绍了一下刘筱莉。 等两人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刘幗泉又才道：“是这么滴，这不是前几天小陈一直在给小莉你上课吗，我想著给一个人上课是上，给两个人上课也是上，刚好今天唐国同志进组，所以就带他过来也让小陈培训一下。” 刘筱莉恍然，却是遗憾道： “刘姐，恐怕让你失望了，小陈他去庐山了。” “去庐山做什么—” 还不等刘筱莉开口，刘幗泉自己就猜到了真相。 “小陈他去《庐山恋》剧组了？” “对。”刘筱莉点头，继而替自家男人解释了一句：“刘姐你这两天太忙了，估计小陈也是没找到机会对你说。” “这倒没什么关係。”刘幗泉摆摆手，又感慨道：“难怪之前我想让小陈在剧组担任副导演，他会拒绝——敢情是个大忙人啊。” “不过小陈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刘筱莉摇头：“他没说，但这个应该要看《庐山恋》剧组那边的事情復不复杂吧。” “也是。” 一列南下的火车上。 陈耀东正在专注的听著大家热情似火的討论著这一期的《人民文学》杂誌。 “知名青年作家辰东同志又写新作了，这次发表在了《人民文学》上，写的一如既往的精彩，推荐大家都看一看啦。” “辰东？这个作者是不是喜欢写爱情小说啊？可惜人老了，看不了你们年轻人喜欢的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大爷，这次辰东同志写了一篇军事文，而且背景还是咱们南边正在发生的战事。” “真的？名字叫什么？“ “《高山下的环》。” “小伙子，能不能借你手里的杂誌给我老头子看看？” “当然没问题，大爷，给您。” “哎哎哎，同志，也借我们传阅一下唄。” “我这里还有一份《人民文学》杂誌，谁想看？” “我我我。” “哎呦，这个赵蒙生偷奸耍滑，吃不了一点苦，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少爷兵，要是当年这样的兵分配到老子的手下，肯定狠狠让他涨涨教训。 d “幸好这样的兵只是少数，咱们国家大多还是像梁三喜和靳开来这样的好兵。” “对对对，老哥说的没错，听您这话，您是退伍老兵吧？” “退伍七八年了，想当年唉，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这位坐在陈耀东对面的老兵大哥扬了扬手里的杂誌，带了几分疑惑道：“我知道辰东这个作者，他之前写的爱情小说我全都看过。说实话，这次他写了一篇军事文，既让我感到意外，又是惊喜。但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塑造赵蒙生这样一个不討喜的主角呢？” 陈耀东接话道：“我猜后面应该会有一些反转吧，这个故事不是还没完嘛。” “这倒也是。” 老兵继续道：“唉，其实每个新兵都是需要成长的，像赵蒙生这样吃不了苦的新兵，我还是新兵连那会儿也遇到过不少，但是后来他们照样也都成为了尖兵，好兵。” “那刚才老哥为什么看小说的时候，火气那么大呢？”陈耀东好奇问道。 “小同志，这就是这位作者的厉害之处了，辰东同志这次虽然塑造了一个不討喜的主角，但他讲故事的能力还是那么厉害，关键还很擅长调动读者的情绪.” “他这么厉害吗？”陈耀东眨了眨眼，一副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不过当看自己的面，听別人这么夸自己，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在陈耀东乘火车南下前往《庐山恋》剧组的时候，他的第四篇小说《高山下的环》因为《人民文学》走向了普通市民，走进了机关单位，同时也走进了军营。 军营是很少给士兵统一订阅杂誌的。 但是这一期的《人民文学》他们就这样做了。 而且还不只是个例，是全国的军营都是如此。 更关键的是，部队订阅的这一期《人民文学》杂誌上，关於《高山下的环》没有分为上下两部分。换而言之，將近13万字的小说，全都刊登在这了这一期杂誌上面。 21岁的王如今是北海舰队的一名卫生员，但他不甘心这辈子只做一个卫生员。 他曾想通过高考来改变命运，可是没考上。 於是决定另闢蹊径，他从小作文就写得好，便在高考落榜之后尝试写小说。 他写了一篇短篇小说，名字叫《等待》，因为自身还是一个军人，所以他投稿给了《解放军文艺》，最终他这篇处女作成功发表了。 当初发表的时候王欣喜若狂，幻想著自己一举成名，从此靠著文学梦逆天改命。 然而现实是，他的小说虽然得以发表，但是根本没有给这个文坛溅起半点水。 反倒是同期的一部叫《牧马人》的爱情小说火了。 王不服，觉得《牧马人》水平也就一般，凭什么这部小说都能火，而自己的《等待》却折戟沉沙？ 后面王也写了一篇爱情小说，他这次往大杂誌投稿。 结果都没过。 反倒是那个辰东相继又发表了《庐山恋》和《山楂树之恋》，且一部比一部火。 王觉得《庐山恋》只是勉强还行： 但是看完《山楂树之恋》后，他再看自己写的爱情小说，什么也没说，默默丟进了垃圾桶。 往后半年来，王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在爱情小说领域，是不可能战胜那个辰东了。 於是他打算换个赛道。 王是军人，因为这层身份，他准备写一篇军事文。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信心十足。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他刚要动笔。 室友就给他带回来了一份《人民文学》杂誌。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拿起来看了一眼。 然后他发现这期《人民文学》杂誌上刊登了一篇叫做《高山下的环》的军事文。 他同时也注意到了，作者的名字叫做一一辰东！ 他愣住了。 他希望只是重名。 但他接下来还是把这篇《高山下的环》看完了。 就在看完的一瞬间，他手里的笔，重重落在了地上——· 第129章 庐山显圣 第129章 庐山显圣 《庐山恋》剧组。 会议室。 陈耀东听取了导演组的诉求之后，再次问道： “你们希望我把这场吻戏给刪掉？” “对，国產电影哪有拍吻戏的，这太开放了，且不说现在演员不愿意演，就算演出来了，將来过审也是一个问题。打个比方，即便过审了，最后也没法给民眾一个交代。”这是剧组的製片主任说的话。 陈耀东又看向黄祖摩、毕必诚这些导演组的人。 如果他们也认为吻戏该刪，陈耀东虽然会觉得《庐山恋》丟掉了中国第一部吻戏电影而感到稍许遗憾，但也不会坚持劝说他们务必保留下来。 黄祖摩还在纠结，毕必诚却反问道：“辰东同志，你觉得呢？” “我是编剧，这个剧本就是我写的，我当然会建议你们保留了。” 顿了一下，陈耀东还是笑著又补了一句：“刚才这位木主任说的没错，当前中国確实还没有一部拍吻戏的电影，但是反过来想，如果咱们这部《庐山恋》拍了，不就是国產片里开天闢地的第一部有吻戏的电影了吗？这或许对於我国整个电影史，也算是一次里程碑了。” “什么里程碑，电影出现吻戏像什么样子，哎呦，那画面我都不敢想，只怕就算上映了，也会遭百姓唾弃。” 《庐山恋》上映后的表现，其实陈耀东最有发言权。 这位製片主任说的话也没错，因为吻戏，这部电影上映之后確实遭到了一些保守人士的唾弃和批判。 但比起喜欢和接受它的人来说，这点“反对声音』，就像是匯入大海里的一条河流，微不足道。 当然现在陈耀东不会承诺上映之后会如何如何，他只是反问了一句： “难道木主任觉得，隨著中国的改革开放，將来我们的国產电影里永远不会出现吻戏吗？” “这——”这位製片主任也陷入了一时语塞。 当然他並没有那么轻易的改变自己的观点，只是还在脑子里思考反驳的措辞只是这次不等他开口，一直在纠结的黄祖摩终於开口了。 “拍！” “这场吻戏要拍。” “小陈同志说的没错，既然国產电影里必然会出现吻戏，那这第一部吻戏， 为什么不能是《庐山恋》呢？” 製片主任见黄祖摩如此表態，有些著急道：“老黄，可是·——“· 黄祖摩似乎心意已决，而且他才是这个剧组的话事人，知道製片主任还欲再劝，直接抬手打断道：“老木，你就不要再劝了。” 然而製片主任还是劝道：“那如果过不了审怎么办？” 陈耀东笑道：“这简单啊，实在无法过审，那就把吻戏刪了唄。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难不成上面还会因为这个镜头把电影给封了不成？” “哈哈哈，想不到小陈同志年纪轻轻，对电影里面的道道居然门清儿。” 黄祖摩笑罢，拋出橄欖枝道：“听说小陈你是北电导演系的学生是吧？有没有兴趣毕业后来上影厂呢？” 陈耀东一愣，有些没想到黄祖摩会代表上影厂邀请他。 虽然说，上影厂对於他们北电的很多学生来说都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选择。 可是对於陈耀东而言，却非首选。 当然，他也不会耿直的直接一口拒绝，而是含糊其辞道：“多谢黄导看重， 只是我才大一刚结束，距离毕业还早，暂时还不著急考虑毕业后的分配问题。” 黄祖摩也知道像陈耀东这样的北电骄子，一旦毕业，肯定全国的电影製片厂都会抢著要，所以对於他的回答其实也不感到意外。 又说了句客套话后，就將话题带到了他们这些人坐在这里討论的正事上来。 庐山，又名匡山，坐落於江西九江庐山市，以雄、奇、险、秀闻名，被誉为人文圣山，后世还被评为中国十大名山之一。 不仅很多歷史传奇人物来过此地，就连伟人也曾在此生活过。 陈耀东两世今生，也是第一次来庐山，虽然是因为改稿而来，但既然来了， 也不耽误他顺带欣赏一下庐山的美丽风景。 “哎呀，要是有一台相机就好了。” 陈耀东在欣赏三叠泉这座庐山第一奇观时，忍不住发出了如此感慨。 然后他就回到庐山市，入手了一台海鸥4b、120双反相机。 这台海鸥相机了他189块5角钱，另外还搭进去了一张电视机票。 不过不是他用这张电视机票直接去买的这台相机，而是先在剧组用他的这张电视机票找人兑换了工业券，再用工业券和189块5角钱，“换』了他这台目前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国產相机。 张俞在《庐山恋》里饰演的周筠是一个华侨，她两次来庐山这个地方，都带了相机。 但是张俞根本不会拍照，或者说，她不会像一个华侨大小姐那样拍照。 这会儿《庐山恋》剧组就正在拍“周筠”第一次来到庐山，被庐山的美丽风景吸引，然后拿著相机咔咔拍照的画面。 然而张俞演出来的感觉，不仅陈耀东在一旁看的彆扭，剧组眾人也觉得有些尷尬。 “咔！” 黄祖摩皱了皱眉，將张俞叫到身边，一边思索一边给她讲了一下戏。 张俞琢磨了一下黄祖摩教的方法，跟著试拍了几下。 然而还是差点意思。 眼看这个下午就要过去了，一场戏居然都没有拍完，陈耀东实在忍不住，出声道： “要不，用下我的方法？” 他的声音有些突兀，却是一下子吸引了剧组所有人的目光。 只不过，很多人投来的都是怀疑的目光。 然而黄祖摩却眼前一亮，他上次去燕京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小陈虽然才大一，但是在导演上的天赋，一点儿也不比他在作家和编剧上弱。 因为之前传闻《牧马人》是他和那个姓刘的副导演一起拍的消息，並非是谣言，而是事实。 “哎呦，我怎么把你这个大才子给忘了呢，快快快，小陈，天要黑了，你快用你的法子给张俞讲讲戏。”黄祖摩催促道，但他並非觉得陈耀东的法子就一定有用，只是抱有一定的期待。 “好。” 陈耀东带著自己的相机走上前来，他没有光靠嘴巴说，而是准备亲自演示一遍。 “首先，周筠作为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华侨，她从小锦衣玉食，读的是精英学校，加上父亲是前果党高官，她的骨子里一定是骄傲的，可是骄傲怎么表现出来呢？” “不是鼻孔朝天，也不是斜眼看人，而是自信，一种由內而外的自信。” “如何將这种自信演出来呢？” “你需要抬头，需要挺胸，咳咳，换个词，也就是挺直腰杆。另外，你的眼神要专注，要有亮光，还有你的嘴角要笑，但不是含蓄的笑，而是自然的笑，露齿的笑，开怀的笑，但同时也要笑得好看——.” 张俞打断道：“一直笑吗？” “隨你的心情，因为你来庐山是游山玩水的，看到祖国美丽的风光，你是不是应该很开心，很震撼？这个时候你就要表现出人物该有的情绪，比如想笑时就要笑，比如想跑时就要跑。” 陈耀东边讲戏的同时也边亲自示范道：“比如说你现在来到一个最佳的观景台，震撼的看著眼前的美景，嘴里是不是应该发出一声感慨，像一声哇！然后你张开环抱，微微闭眼，做一个深吸，好像在拥抱这里的景色，再接著，你拿起你的相机，隨心所欲的咔咔拍下照片—.— “最后我再说一点，所有的情绪，以及你所有的动作，都要有一个度，一旦你超过这个度，就会给人一种你是在表演的感觉。” “至於怎么去把握这个度，你自己去体会，去琢磨。” 张俞感激的点点头，她已经知道这场戏自己该怎么演了。 至於剧组其他人，则在陈耀东讲完戏后，露出了或惊讶，或意外，或欣赏的目光。 却是没了一开始的怀疑。 第130章 兄弟分家？ 第130章 兄弟分家？ 《庐山恋》的拍片速度很慢，效率很低，不过这次陈耀东不可能再像当初他在《牧马人》剧组时那般去改变什么了， 他更加不会一直待在剧组。 约莫一周后，陈耀东尽到了一个编剧义务的同时，也將庐山及周边的美景一起打包』，便向剧组告辞，一个人返回了燕京。 巧的是，他来的时候，《人民文学》发布了《高山下的环》的前半部分， 而他回去的时候，又赶上了《人民文学》发布了小说的后半部分。 於是这一路车上，他再次听到了不少乘客在討论他和他的这部小说。 刚开始还会在心里窃喜，但是听得多了，好像也麻木了。 但从始至终，陈耀东都没有暴露他的身份，只把自己当个路人。 两日后。 北师大家属小区。 王春梅看著这么快就回来的儿子，还有些挺意外的。 “我以为你要开学的时候才会回来哩。” “哪里需要这么久，其实要不是贪图庐山的秀美风景和歷史底蕴，说不得您儿子早两天前就已经回来了。”陈耀东一边说著，一边將在庐山市买的当地特產以及一些新鲜玩意取下来，当做礼物分发给家人。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你刚了一大笔钱买了一栋房子，就不知道节约一点吗？净会乱钱。”王春梅嘴上虽然教训著，礼物却是照收不误，甚至嘴角还著一抹骄傲的笑。 『是是是，老妈教训的是，但我买的这些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小莉有礼物吧？”王春梅又问。 “那自然也有啊。” 陈耀东说著，揉了揉侄子的脑袋，又抱了抱已经两岁的侄女。 “小悦，叫声小叔，小叔给你吃好不好？” “小—黍。” “真乖~” 在他逗著侄女玩的时候，老陈这位歷史系教授借题发挥，谈兴正浓，於是给家人科普了一下庐山的歷史底蕴和意义。 “庐山，北濒长江，东接潘阳湖，南靠滕王阁，西邻京九铁路，有瀑布22 处，溪涧18条，湖潭14，最著名的是它的三叠泉瀑布，落差达到155米，如果是汛期，去看瀑布时最美。” “庐山因为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地形因素，具有夏短冬长，春迟秋早的特色，甚至在世界上都有清凉世界的美誉。” “歷史上，司马迁、陶渊明、李白、白居易，苏軾，王安石等等一千多位有名可考的文坛巨匠都曾登临庐山，在这个地方留下了4000多首诗词歌赋.“” 陈耀东见老爹说的头头是道，差点以为刚从庐山回来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但是说的这般详细，又不像是一个没去过庐山的人，问题是，陈耀东还真不知道他爹去过没有，遂直接问道： “爸，你也去过庐山？” “我哪里去过。不过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去看一看，听说那里还有伟人生活过的痕跡。” “没去过您还能对庐山这么了解，不愧是歷史系教授啊。” 陈耀东送上了一记马屁，然后又道：“我这次在庐山拍了不少照片，回头可以多洗一份，送给老爸你过过眼癮—” 这话说到一半，陈耀东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现在暑假，您可以带上老妈自个儿去庐山看看啊，就当旅游了。” 老陈还没表態，王春梅先道：“我才不去，要去你爹自己去。” “我也没说要去啊。”老陈冲媳妇嘟了一声，然后又对儿子道：“回头你把照片衝出来，借我看看就行了，不用多洗一份，洗照片的钱也不便宜。你妈说的没错，你刚了一大笔钱买了房子，往后还要添置家具，该节约还是得节约。” 添置家具確实需要不少钱，而且陈耀东还会对他现在买的那套四合院进行重新装修，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但是以他现在的『身家”，也还不至於连冲洗几张照片都捨不得。 只是不想再听父母叻嶗，他也只能敷衍的点点头。 接著转移话题道：“也不知道那张家搬完了没有？我打算待会儿过去看看。 “已经搬了。” 王春梅道：“上前天那张兰托李娟来找你交钥匙，你不在，我就替你去了， 顺带看了一下那房子，基本上已经被搬空了。” “搬空了？”陈耀东微微一愣，心想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 “那张兰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王春梅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 陈耀东恍然大悟。 不过也更加好奇了，於是把侄女交给他大嫂，从老妈处拿了钥匙，就准备出门。 这时老陈忽然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好。” 陈耀东原本打算路过北影厂的时候，顺道进去將他小莉姐给接上，但是现在老爹想和他去看看他的房子，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他都以为自己的计划要变一变了，没想到父子下楼的时候，竟然碰到了下班回来的大哥。 “大哥。” “咦，东子你就回来了？” “嗯，回来了。” 一身白色警服的陈耀华停下自行车，对著老陈喊了一声爸，然后看向这两人问道：“东子，你和爸这是打算去哪？” “我和小东去看看他那套房子。”老陈解释了下。 陈耀东点头，看上了大哥座下的自行车。 然而不等他开口，就听陈耀华眼前一亮道：“小东你那房子我也还没看过， 正好，这次和你们一起去看看。” “嗯.好，不过大哥你要不要上楼放东西啊？” 陈耀东所谓的放东西，其实是问大哥要不要上楼换身衣服。 “没事，就这样，时间也不早了，咱快去快回。” “也好。” 於是父子三人骑著两辆自行车驶出了小区，朝著西北方向的中关村而去。 路过北影厂的时候，陈耀东也没有停。 “臥槽，搬得还真他娘的乾净啊。” 不多时，陈耀东用钥匙打开四合院的门，进来一瞧，发现连把椅子都没有给他留，也是有些无语。 而老陈將这套两进的四合院里里外外都逛了三四遍之后，当著大儿子的面对陈耀东道：“东子，你年纪轻轻就靠自己赚钱买了一栋这么大的房子，老实说， 我和你妈既替你感到骄傲，同时也感到震惊！你买这套房子，我们没帮上什么忙.....” 下面的话老陈似乎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但显然是早晚要说的，於是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一咬牙道：“东子，你赚钱的本事大，我们全家人加起来甚至都比不过你一个人，所以--所以你妈和我商量了下，准备拿出1500块来给你添置家具，至於家里那套房子，將来就是老大的，不知道这样的安排，你有没有意见？” 老陈和王春梅的这番想法，不仅陈耀东第一次听，就是他大哥也是第一次听。 很显然，一边是一套北师大家属小区的筒子楼，一边是1500块，肯定前者的价值更高。 父母的这个分家方案明显是偏向大哥的， 不过，谁说兄弟分家就一定要平均分配了？ 陈耀东和他大哥对视了一眼，看得出他大哥此时內心应该很复杂，上前拍了拍他肩膀，然后淡淡一笑，表態道： “老爸，你们那房子我本来也没打算和大哥爭，至於这1500块，我也不能要，一来是我自己的钱足够添置家具了，二来，你和老妈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 总也是要给自己留点养老钱吧。” “可是————”老陈还想劝，却被陈耀东打断道：“好了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分家了吗？” 这句话把老陈找的各种理由都给堵在了喉咙里。 当然也是现在陈耀东太有本事了，不然他的话，也起不到这种效果。 陈耀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犹豫了许多，最后对著陈耀东这个弟弟说了两个字：“谢谢~” “大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我乾的这一行赚钱更加容易一些，將来不管是你，还是三姐，但凡谁需要钱帮忙的，我肯定不会吝嗇。” “嗯，我相信，不过谁的钱都不是大风颳来的，所以如果不是真有难处，大哥也不会隨便开口向你借钱。” 陈耀东也相信他大哥这番话说的是真心话，因为上辈子他大哥就一次也没有找他借过钱。 这一世，他不敢说带家人大富大贵，但是凭著先知优势，引导他们发点小財，提前过上小康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父子三人把话聊开之后，也没有在这空荡荡的四合院里久留，待陈耀东重新把门上锁，又是三人再次骑著两辆自行车，有说有笑的朝著来时的方向而去。 但是这次路过北影广门口时陈耀东却停下了车子：“爸你和大哥先回去，我去接下小莉。” “好，不过快到饭点了，你们记得早点回来了，別让大家一直等你们。” “放心，接上她就回。” 第131章 小姨子来京，送车 第131章 小姨子来京，送车 “姐夫，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我姐呢？” 周文琼刚出火车站，远远便看见了来接自己的陈耀东，赶紧小跑著过来。 “你姐去乡下体验生活了。”陈耀东同时问道：“赶路辛苦了吧？” “不辛苦，我想到马上就要开启新的校园生活，这一路可高兴了。” 周文琼紧接著又问：“姐夫，姐姐去哪里体验生活了呀？远不远？” “不远，就在周边县城，香河县听过吗？”陈耀东一边回答，一边载著小姨子离开了火车站。 “没有。”周文琼很诚实的摇摇头，紧接著又问：“演员都要体验生活吗？ 我姐要体验多久啊？” “演员要不要体验生活，这个看角色需要，也看剧组的安排。像你姐这次， 剧组给他们安排的就是一个月，当然在这一个月內如果找到感觉了，也可能隨时结束，但如果一个月没达到预期，延期也是有可能的。” “啊？”周文琼没想到要这么久，忽然感觉演员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小琼，你们是几號开学来著？”陈耀东忽然又问。 “9月10日。” “哦，比我们去年要早一点。” 而现在才八月底，距离周文琼所说的报名时间还有將近两个星期。 所以小姨子来这么早，其实是打算先来找她姐耍上一段时间。 “我先带你去你姐的宿舍放下行李，之后你看是待在燕京，还是去找你姐。” “姐夫，我还能去我姐那里？”周文琼眼前一亮，她以为她姐既然在体验生活，外人应该不能打扰。 陈耀东猜出了小姨子的想法，纠正道：“当然可以，事实上你姐体验生活那里，也还住了不少剧组的工作人员呢。” 周文琼又涨了新知识，兴奋道：“那我要去。” “嗯，今晚你就先在你姐的宿舍里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你过去，正好我这边也忙完了，准备去看看你姐。”陈耀东道。 “姐夫，你最近在忙什么啊？我听姐说，你买了一套房子是不是？” “你姐连这都跟你说了？没错，我確实是买了一套房子，最近重修装修了一下，弄了一些家具进去，总算是可以住人了。” 陈耀东这一个月也就在忙这个了，哦对了，他还顺带著给八一厂將《高山下的环》电影剧本给写了出来，小赚了3800块。 等於说，他这段时间又是装修房子，又是各种买家具，不仅小金库没有缩水，反而是还鼓了。 “姐夫，我能不能去看看你那房子啊？”周文琼实在好奇的紧，毕竟那也是她姐姐將来的家。 “可以！” “谢谢姐夫。” 不多时，陈耀东就载著小姨子来到了北影厂。 刘筱莉知道自己妹妹要来，所以离开的时候，將宿舍的钥匙交给了陈耀东。 现在陈耀东自然是將钥匙转交给了小姨子。 见是中午，又带她到北影厂的食堂解决了一顿午饭。 “將就著吃一顿，我猜你坐车肯定也疲惫了，待会儿先去你姐的宿舍休息一下。等下午四点左右，我再回来接你，给你接风，另外介绍一下你姐的闺蜜给你认识。还有，顺带带你们去看房子。” “闺蜜？”周文琼对这个词有些疑惑。 “就是好姐妹的意思。”陈耀东解释道。 “哦。”周文琼点点头，暗道又涨新知识了。 而她对於陈耀东的安排自然也无异议，只是对於姐姐的闺蜜，还有姐夫的房子越发好奇。 刘筱莉的闺蜜是谁？ 毫无疑问，当然是三姐陈艷红了。 而陈耀东直接把老姐也叫上，自然是为了避嫌。 虽然说，小姨子的半个那啥是姐夫的。 但总归也只是一句戏言罢了。 眼下他小莉姐不在，自己如果单独带著她妹妹出去吃饭，又带她去看新房子，莫说这个保守的年代了，就是后世被人看见了也会生出一些閒言碎语的。 中国歌舞剧院门口。 陈艷红走来，看见门口的陈耀东，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我弟嘛，你家小莉姐又不在我这，怎么找姐这里来了？” “三姐，给你一个好好说话的机会，不然我就不带你去吃大餐了。”陈耀东也不惯著，因为这就是他和他三姐的相处模式。 “真吃大餐啊？我想吃东来顺的铜锅涮羊肉。” “还挑上了啊你。”陈耀东没好气道，不过他也懒得和三姐在这继续斗嘴， 直接道：“上车吧。” “这就走了？” “不然呢？难不成你还要回去补个妆？” “稍等我一下，我回去和队长说一声。” “快点，五分钟没出来，我可就走了。” “著急投胎啊你。” 陈艷红嘴上骂骂咧咧，脚下却是加快了几分。哪怕她知道，就算自己超过5分钟出来，自家这老弟也肯定还在门口等她。 不多时，陈艷红再次出现，已经换了套衣服的她很快坐上陈耀东的自行车远去。 “三姐，要不你买辆自行车吧，这样也方便一点。” “没自行车票。” “我送你一张。” “真的？” “我还能拿这事骗你不成。” “那你哪来的票？” “这你就別管了，要不要吧？” “我记得小莉她也还没有自行车吧，你怎么不给她呢？” “我是打算送她一辆的，但她说大多数时候都在剧组，很少用得上，就不要我买，我想也是，那就只能便宜三姐你了。” “好啊，合著我是捡剩下的唄。” “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干嘛不要，你给我就要。” 陈艷红知道弟弟赚钱很厉害，也根本不跟他客气。 “吃饭时间还早，要不现在就去把车买了？”陈耀东忽然道。 “现在买？”陈艷红有些措手不及，却又有些心动，只是，她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钱。 毕竟哪个好人揣著上百块钱在身上啊。 陈耀东：不巧，我就是这个好人！ 陈艷红稀里糊涂的跟著陈耀东来到附近的商城提了一辆女式自行车出来后， 冷风一吹，脑子才清醒一点，然后对这个弟弟感激道： “谢谢啊小陈，回头姐把买车的钱给你。” 陈耀东想了想，道：“算了吧，三姐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这就当是我这个弟弟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那不行，你这太贵重了。” “说了就是。”陈耀东道：“好了，去东来顺吃涮羊肉，三姐你请。” 陈艷红稍显复杂的看了这个弟弟一眼，有些感动道：“我请就我请。” “好，我先去北影厂接个人。 “接谁啊？小莉回来了？她不是刚去香河县吗？” “不是她，是她妹。” 第132章 我也要一间房 第132章 我也要一间房 “周文琼同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葛尤。” “当然记得，我们艺考的时候是一组的对吧，我还记得你自己准备的才艺是一个叫《餵猪》的小品，当时可把大家笑得不行——” 周文琼接著问道：“那个，葛尤同志，你考上了吗？” “没有。”葛尤略显泪丧的笑了笑，但他却是知道眼前的少女已经考上了， 所以接著道了一声恭喜。 “啊？我记得你当时表现不差的啊，为什么？”周文琼稍显意外。 “我朗诵和形体分太低了，不过没关係，我觉得这是我的命。” “命？你还信这个呢？”周文琼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便接著补了个问题：“那你明年还考不考了？” “我现在在准备文工团的考试，如果考上了的话，自然就不会再考了。” “不错啊，要是你考上了文工团，还省去了读大学的时间。”周文琼道。 “唉，要考上才算，不过没那么容易的。” “加油，葛尤同志，你可以的。” “谢谢，你———” 值这时，周文琼看见自家姐夫骑著车出现在视线里，於是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葛尤的话，並朝他挥挥手道： “葛尤同志，我姐夫来接我了，下次再聊。” “唉，好——.好的，你先去忙。” 楼下，陈耀东刚停好自行车，准备上楼叫人，就见一道人影风风火火的跑了下来。 而这人，不是小姨子又是谁呢？ “姐夫。”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刚才我在楼上和一个朋友聊天，刚好看见你了。” “可以啊，刚来就认识朋友了。” “他叫葛尤，我年前来参加艺考时，他跟我一组的，这次又遇到，就简单和他聊了一会儿。” “嗯。”陈耀东点点头，將自行车调了个头后，招呼道：“上车吧。” “姐夫，要不我们就在厂里吃饭吧，出去吃太破费了。” “没事，有人请客。” “谁请客啊？” “你是鱼的记忆吧？上午我才说了，要將你姐的闺蜜介绍给你认识的。” “这，这不太好吧？” “没事，你放心吃。” 周文琼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同时又不免好奇姐夫和自家姐姐这『闺蜜”究竟是什么关係。 她的好奇因为见到陈艷红之后化作了警惕。 但这警惕又因为陈耀东的一句三姐瞬息之间烟消云散。 “三姐。” 陈耀东介绍过后，周文琼也跟著他喊了声三姐。 “小琼你和小莉不愧是亲姊妹啊，都长得这么好看！” “三姐也很漂亮。” “哈哈哈，嘴真甜，东来顺走起，三姐给你接风洗尘。” 说吃东来顺的铜锅涮羊肉，就吃涮羊肉，吃完后陈耀东又带著两女往他新房子而去。 此时，两辆自行车已经来到了中关村33號。 陈耀东停好车子后，掏出钥匙上前开门，如果留心观察，就会发现钥匙是新的，锁自然也是新的。 伴隨著哎呀一声。 这座四合院的院门被推开，露出了院子里的景色。 与一个月前相比，院子里已经不显得那么单调，因为多了两棵树。 左边一棵是桂树，右边一棵也是桂树。 区別只是大小不一。 还多了一盆。 一盆菊，一盆月季，一盆水仙，一盆野。 这座四合院最大的变化还不是院子，而是房屋。 整个房屋的都涂了一层漆，三人走进院子里，一阵堂风吹来，还能隱隱约约闻到一点油漆的味道。 毋庸置疑的是，这油漆里含有甲醛，属於有毒气体，所以这股味道彻底消失之前，陈耀东还不会搬进来。 当然，眼下只是短时间內闻一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座两进的四合院，屋子还是挺多的。 其中，厨房、客厅、书房、主臥、客臥、厕所—杂物间，一应俱全。 只不过现在都还很空。 也就主臥和客臥里各自摆了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书桌，一个衣柜。 想要整座四合院充满生活气，不仅需要人，更还需要添置不少家具。 可是即便这样，已经让来参观的两女感到惊奇和羡慕了。 “老弟，我想要一个房间。”陈艷红忽然道。 “可以。” 面对三姐的这个要求，陈耀东几乎根本不带犹豫就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就连他回到从小长大的家里一旦到了晚上都得为床铺发愁，他三姐作为女人，其实更加不方便。 但是也不可能一年四季都住在单位吧？ 所以，三姐会提出这个要求，陈耀东是能理解的。 甚至她不提，自己还会主动邀请。 周文琼的心里其实也有和陈艷红同样的想法。 但是她也清楚，虽然眼下自己一口一个姐夫的叫著，但实际上陈耀东还不是她姐夫，至少他和自家姐姐还没有领证结婚，所以她也要懂得些分寸。 陈耀东能猜出小姨子此时的想法，不过有些话他也不能说。 “弟，你这房子打算多久入住啊？”陈艷红见弟弟答应给自己预留一个房间之后，说实话，她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住进来了。 “我这油漆是半个月前刚刷的，按照油漆师傅的说法，最好一个月之后才能住人，所以我觉得至少还要再等半个月吧。” “嗯，反正【进火】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所谓【进火】，也就是搬进新宅需要的一种仪式。 “三姐放心，【进火】需要人气，你躲不掉的。”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贡献一点人气啊？”周文琼听了他们的谈话，突然插嘴道。 “哈哈，你要想来当然也欢迎了。” 十多分钟后，参观完房子的三人又重新锁上院门，骑上自行车离去。 翌日。 陈耀东带著小姨子在北影厂办理了一些手续之后，便买了前往香河县的汽车票。 刘筱莉、唐国等《山楂树之恋》的主要演员在香河县下面的一个叫做大河公社的农村体验生活。 陈耀东带著小姨子赶到这个大河公社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姐。” “文琼，你怎么来了？” “姐夫带我来的。” 刘筱莉又瞪了陈耀东一眼，“小陈，你带我妹来这里做什么？” 陈耀东甩锅：“你妹她说很想你，非要让我带她来找你。” 周文琼：“”“ 第133章 订婚？ 第133章 订婚？ “姐，演戏辛不辛苦啊？” “看你热爱不热爱了，如果你热爱这份职业，那么再辛苦也觉得不辛苦，若是不热爱，估计会觉得比较枯燥。” “枯燥？” “对啊，因为你要反反覆覆的揣摩一个角色几个月，甚至大半年，你觉得不枯燥吗？” “是哦。” “不过你现在不用考虑这些，认真上好课，多学点本领，將来你演戏的时候，就不会像我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从头学了。” 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期待什么。 故而此时刘筱莉对於大学生活，还是挺嚮往的。 周文琼则羡慕道：“我们老师说，实践是最好的老师！姐姐你虽然没有上过大学里的表演课，但是你有机会演戏，进步肯定更快。” 刘筱莉倒是不否认妹妹这话。 姊妹俩睡在一个被窝里，嘰嘰喳喳像这夏天的一样，直到月上枝头，才沉沉睡去。 翌日。 早饭后，剧组眾人各司其职，演员跟隨当地百姓一起在大队书记的带领下下地干起了农活，来到这里的剧组其他人员则开始搭起了外景。 没错，这大河公社，是《山楂树之恋》的外景取景地之一，这也是为什么演员体验生活会选择这里，而不是其他公社的原因。 转眼，五天过去— “来，3、2、1，茄子~” 陈耀东在庐山市买的相机也带了过来，同时还带了4个胶捲，每个胶捲可以拍十二张照片，不过隨著这张照片拍下，最后一个胶捲也用完了。 大河公社没有胶捲卖，想要买新的胶捲，估计至少得去香河县才有。 不过陈耀东已经不准备去买了，因为，明天他和小姨子就將返回燕京。 今夜星光点点，晚风徐徐。 吃过了晚饭的陈耀东牵著他小莉姐的手漫步在乡村小路上，两人情话绵绵。 不多时，影子就交织在了一起。 良久，才分开。 但依旧深情的望著彼此。 “小陈，你说我们要是就过现在这样的日子，是不是也很好？” “不好。” “为什么？” “这才半个月，小莉姐你看你都晒黑了好多，就连手上也多了几道伤口，我看著心疼。” “那怎么办，我皮肤天生的，不管是前面演李秀芝，还是现在的静秋，刘姐都要我把自己晒黑一点。” 说到这，刘筱莉似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你要是让我演《庐山恋》里的周筠，那我就不用吃这些苦了，也不用把自己特意晒黑。” “小莉姐你想演周筠，怎么不早说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周筠，或者说《庐山恋》这部小说对我意义有些特殊。” “哦？有什么特殊意义，小莉姐你跟我说说。” “告诉你也无妨，我当初其实就是因为看了你的《庐山恋》，才决定来燕京找你的。而且中间又因为这部小说，还发生了一些波折———“ “原来如此，不过《庐山恋》不適合你。” “为什么？” “因为《庐山恋》里有吻戏。” “啊？”” 刘筱莉瞪大双眸，不敢置信。 吻戏？ 天啊，幸亏没有找她演。 不然她肯定不演。 除非，男主角是小陈。 第二天， 陈耀东和小姨子告別眾人后，返回了燕京。 临行前，刘幗泉道： “小陈，因为咱们这部戏拍摄的时候，你还在上学，所以我也不强求你跟组了，但这次剧组在大河公社举行的开机仪式，你可不能不来啊。” “刘姐放心，这次开机仪式这么近，我肯定能赶到，不过你们也得提前通知我。” “哈哈，这是当然的。” 北电的开学日期是九月十七日。 开学的前一天是周日。 这天，陈耀东喊上家人以及朋友对他的新房子完成了进火，同时，他自己也正式搬进去住了。 一晃，开学已经两周。 两周来陈耀东都没有等到《山楂树之恋》剧组要开机的消息。 反倒是等来了剧组因为国庆节而放假的通知。 刘筱莉回到燕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参观了她和小陈的房子。 没错，她代入了自己是房子女主人的身份，因为这个年代对象就是未婚妻， 何况他们这种有了夫妻之实的关係，就算说是夫妻也不为过了。 不像几十年后，老婆是老婆，女朋友是女朋友，宝宝是宝宝，宝贝是宝贝， 亲爱的是亲爱的“咦，这里怎么还有一间臥室呢？” “那是三姐的房间。” “哦。” 刘筱莉对於这个房子有大姑子的房间自然没什么意见，何况这个大姑子还是她的好姐妹兼红娘呢。 “小陈，那我的房间呢？” 等每个椅角晃都参观完毕，刘筱莉这才看向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陈耀东问道。 “你是觉得主臥那床太小，睡不下两个人吗？”陈耀东打趣道。 “哼，你都还没有娶我过门，就要我就和你睡一床，如果传出去，我名声还要不要了？”刘筱莉没好气的说道，这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陈耀东阅歷何其丰富，加上对面前女友的了解，基本上通过她的一个眼神， 自己就能猜到她的想法。 反正他这辈子也没打算当什么渣男，於是认真想了想道： “也是，那要不这样吧，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咱俩今年冬天先把婚给订了，小莉姐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个突然的消息，刘筱莉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她的內心告诉她，这一刻自己是激动的，开心的，幸福的，甚至期待已久的。 所以，她的回答是：“好！” 第134章 一张珍贵的入场券 第134章 一张珍贵的入场券 现在的电影开机仪式很简单，关於后世香江的那套烧香拜神还没有传进来也不允许传进来。 若是讲究一点的剧组，无非是导演、製片人等主要话事人上前说两句，再或者放两掛鞭炮： 如果不讲究的，直接开始拍也没人会说些什么。 《山楂树之恋》的开机仪式定在了国庆节之后。 確切的时间是10月10日。 这一天陈耀东请了假，也来到了剧组。 “小陈，你要不也上来讲两句？”刘幗泉发完言，见陈耀东这个编剧还没上过台，於是朝他发出了邀请。 “我就是来凑个数的，还是算了吧。”陈耀东没有准备，所以並不想出这个风头。 “怎么是凑数呢，你可是小说作者兼编剧，快来快来。大家掌声欢迎。” “小陈编剧，上啊，不要怂。”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辰东同志，给大家讲两句。” “小陈导演.“” 哗哗哗！ 哗哗哗！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之中，伴隨著大家的怂声，陈耀东最终还是走了出来。 “感谢大家的热情，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就简单送个祝福吧，这样也不耽误大家时间。” 这些都是客套话，虽然陈耀东没有准备，但真要让他发挥，隨隨便便可以跟大家吹上半个小时的牛都不成问题。 只是考虑到前面大家的发言时长加起来至少达到了四十分钟以上，而他作为最后一个发言人，且又不是主角，何必去挑战这些听眾的耐心呢。 “咳咳~”清了清嗓子，陈耀东祝福道：”我祝咱们《山楂树之恋》剧组拍戏时顺顺利利，祝电影成功上映，上映爆火，也祝在场所有人生活幸福，平安顺遂，开开心心。” “好！” “感谢小陈的祝福。” 刘幗泉从陈耀东手里接过“话筒”，比较正式的说道：“下面我宣布，《山楂树之恋》，於1979年10月10日，上午九点三十八分，在大河公社外景取景地， 正式开机！” 她话音落下，早有负责放鞭炮的人同时点燃了两掛鞭炮。 一阵里啪啦的响声后，剧组推进到第一场戏。 眾所周知，剧组拍戏不是按照电影的播放顺序来拍的。 好比接下来，即將上演的第一场戏就是静秋收到市里同志，从下乡插队的地方，赶回学校排一出舞台剧，如果表现好，这为她毕业后留校会有很大帮助。 “演员准备好了没有？” 刘筱莉点点头，这场戏她是主角。 因为是演一出舞台剧，其难度相对於很多演员而言都是挺高的。 但由於跳舞是刘筱莉的特长，所以这场戏对她来说，反倒有些轻鬆。 “好，场记打板。” 早有准备的场记將写了这场戏的基本信息的场记板往镜头前一递，大声道：“第89场1镜1次。” 刘幗泉回头看了整个剧组那唯一的一台摄像机一眼，见没有犯下什么还没开镜这种低级错误，於是下一秒宣布道：“3、2、1，开始！” 学校的舞台上，一身军绿色衣服，还搭著两条马尾辫的静秋领著一排舞蹈学生从幕后小跑著来到了舞台中心，同时嘴里唱道：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 “爹亲娘亲不如毛z亲。” “千好万好不如社会主义好。” “河深海深不如阶级有爱深。” “毛zd思想是革命的宝。” “谁要是反对他，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歌词很红，很直白，但这就是静秋生活的那个时期，不，也包括现在的人们同样是这种思想。 只是如今改革开放，没有像前几年那么形式化了。 这场舞足有一分多钟的镜头，算得上是长镜头了。 这个年代拍这场多人场面的长镜头，其实很少见，原因是现在的剧组通常都只有一部摄像机，而一部摄像机是没法將一支多人舞蹈的美感拍出最大效果的。 除非將这台机器架到不同的方位，让演员多来几遍，相当於把一台机器当成多台机器来用。 事实上这个年代不少戏也確实是这样拍的，不过眼下这场戏在刘幗泉看来， 已经达到了她心里的预期，加上她想要一个开门红的寓意，便不准备浪费胶捲， 也不准备辛苦演员了。 於是宣布道：“非常好，这场戏一遍过。看来我们今天可以多拍几场了。” 因为当初在《牧马人》受到了陈耀东的影响，现在刘幗泉对於拍戏效率也特別注重。 “小莉姐，非常棒！” 陈耀东在刘筱莉演完之后，將她的水杯递过去。 嘴里毫不吝嗇夸奖之词。 “真的吗？”还带著妆的『静秋”接过水杯，没有第一时间去喝，而是笑盈盈的盯著这个比老三更帅的男人。 “比珍珠还真。” 说起来，这也是陈耀东第一次见他家小莉姐跳舞。 固然是在戏里，但那种在舞台上的自信和风采，確实重新刷新了陈耀东对她的了解。 就感觉自家小莉姐更有魅力了。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没看够。 次日，陈耀东因为就只请了两天假，必须得离开。 不过离开之前，有些话没机会当面说，只能是给她小莉姐留了一封信。 “这个小陈，居然想看我单独给他跳舞，哼，美死他。” 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抗拒，行动上更是將这封信捂在了心口。 转眼，陈耀东参加《山楂树之恋》剧组的开机仪式回来已经有一周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居然收到了第四次文代会的邀请。 而这份邀请函是《人民文学》让章德凝编辑给他送来的。 虽然小章编辑没说，但陈耀东心里清楚，他这次能受邀参加第四次文代会， 大抵和他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那篇《高山下的环》脱不开干係。 如果没有这篇军方都重视的小说，光凭他那爱情三部曲，只怕是想要拿到这次文代会的入场券还有点够呛。 毕竟，这可是国家性质，匯聚了文化战线的诸多大佬，对接下来我国文化產业將会起到深远影响的一次不常举办，可是足以载入史册的重要会议。 陈耀东对於自己能够拿到门票，哪怕只是一张普通门票，也还是特別激动的，因为有种亲眼见证歷史的感觉。 听说就连那位老人家届时都会出席开幕式並致词！ 还有綾子师姐她老爹也会到场。 “10月30日举行开幕式，也就是说，只剩下半个月不到了——” 第135章 第四次文代会之再见綾子 第135章 第四次文代会之再见綾子 这次文代会的开幕式在人民の大会堂里举行。 参会代表有三千两百人。 不才，陈耀东便是这三千两百分之一。 10月30日，清晨。 很早陈耀东就起来了。 不是他昨晚兴奋得睡不著，而是像今天这么庄严肃穆的场合，对著装，对形象是有要求的，他需要早早起来让老娘和三姐帮自己捌饰捌伤。 这是昨晚全家人商量好的结果，为此，昨晚王春梅也住在了四合院这边。 “东子，你这套中山装是不是小了点？”王春梅盯著儿子刚换上的这套修身的中山装疑惑的问了句。 “妈，不小，这个尺寸刚刚好。”陈耀东没有回答，倒是他三姐替他回了句。 “好吧。”见女儿这样说，儿子也点头，王春梅便也不纠结这个问题。 “那老三你帮你弟弄下头髮，我去给他做点早餐。” 陈耀东叫住道：“妈，要不您还是別忙活了吧，我待会儿在路上隨便买点包子豆浆垫垫肚子就行。” “那怎么行，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万一你刚好吃坏肚子怎么办？” 王春梅边说边往厨房走去，嘴里跟著嘀嘀咕咕的念道：“放心，很快的，我就给你下个麵条，要不了多久。” 陈耀东劝不住老妈，也懒得劝了。 任由三姐给他打理头髮。 “小莉知道吗？”陈艷红见老弟似乎有些紧张，都变得不说话了，於是主动找话题聊了起来。 “这个问题昨晚老妈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问过了？那我没注意吧。” “她当然知道，不过剧组没放假，身为女主角，她也没法赶回来。” 不多时，王春梅重新出现在门口，对里面的两姐弟喊道：“面好了。” “好的，妈，我们这边也马上弄好了。”陈艷红回了句，接著收回目光，从不同角度往老弟的头上打量又打量，终於满意的点头道：“好了！” “多谢三姐。”陈耀东道了一句谢后，来到厨房准备吃麵。 一大碗面上还煎了两个鸡蛋，如果是平常，这一碗他吃下去可以顶八分饱，吃完是没问题的。 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他可不敢吃这么多。 “分一下，我吃一半垫垫肚子就够了，多了不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王春梅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没有一定要劝他全给吃下去。 吃了早餐，陈耀东又用水漱了漱口，上了个厕所，这才在一家人的护送下出门。 是的，一家人。 在他吃麵的时候，包括大嫂都带著孩子来到了四合院。 至於为什么一家人要送他？ 因为光荣啊！ 大会堂以及外围的不知道多少公里都已经戒严了。 陈耀东的家人甚至不能將他送到大会堂外面，就被拦了下来。 “好了，爸妈你们都回去吧。” “好儿子，为你骄傲，加油。” “小叔，加油。” “小酥，加—加油！” 就连大哥怀里的奶糰子都替陈耀东这个小叔鼓了鼓劲，他笑著上前在这丫头婴儿脸上轻轻捏了捏，然后与家人挥手告別，转身经过层层安检，终於来了大会堂外面。 因为现在还早，才早上七点，距离开幕式正式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大会堂的门尚未开启，来的人只能在大会堂外面等著。 不过此时大会堂外面已经来了上百號人。 这些人，比陈耀东更早。 来得早的，无疑和陈耀东差不多，拿的都是普通门票。 只是他们与陈耀东不同的是，他们年龄看起来都在陈耀东两倍或以上。 最年轻的估摸看也过了而立之年。 所以陈耀东一个还不满二十的大小伙的到来，还是比较鹤立鸡群的。 因为都不认识他，就有比较外向的同志主动问道： “小同志，在下胡安民，是江浙文协的副会长，不知道你是？” “胡会长好，我叫陈耀东，目前还是一名刚上大二的学生。” “刚上大二的学生？”周围人听了陈耀东的介绍都有些懵，心里猜想这难道是红墙里的某个二代弟子？但也觉得没道理啊，就算是二代弟子，只是一个大二学生，也没资格参加这种级別的会议才是。 陈耀东看出大家疑惑，继而补充道：“我同时还是一个作者，我的笔名叫辰东。” “哦～”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原来如此的感嘆声。 这一年来，辰东这个名字在他们文艺界也算是如雷贯耳了，如果说之前的爱情三部曲令不少老一辈同志不以为然，但是最近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那篇《高山下的环》， 却是获得了不少人的认可。 所以当大家听说陈耀东是辰东之后，倒是不曾再质疑他为何会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只是有些感慨他的年轻。 嗯，太年轻了！ “师弟。” 一道熟悉的声音將陈耀东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喊他师弟的人，又如何不是上次和他一起前往南方前线慰问的綾子师姐呢。 这位才是红墙大院里出来的顶级二代，不过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也不是庸才。 “师姐。”陈耀东笑著往前迎了两步，没问什么你也有资格参加的没脑子废话，而是聊起了电影。 “师姐的电影筹备的怎么样？开机了吗？” “唉，还在筹备，看年底能不能开机了，如果来不及，就只能等明年了。” 綾子嘆了一口气，显然这段时间没少伤脑筋，继而看向陈耀东问道：“师弟你呢？最近有什么新作品没有？” “哪有这么快。” 忽然，綾子压低声音又道：“我听说师弟买了一套四合院？” “哈？师姐连这种小事都知道？”陈耀东故作惊讶。 “这可不是小事，一套四合院可不便宜呢，就连师姐我工作这么多年，也买不起一套，所以现在都还是住在单位里。”说到这，綾子顿了一下，继续压低声音道：“有时间的话，师弟带我去你那院子参观参观唄。” “没问题啊，隨时欢迎。”陈耀东自然不介意和这位师姐打好关係，哪怕不存在利益关係，单纯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好.——” 就在这时，有一群西装革履，与他们这些人的著装明显迥异的人群从远处走了过来。 顿时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陈耀东和綾子。 “他们是香港的代表。”綾子的声音在陈耀东耳边响起。 而事实上，不用她提醒，陈耀东也猜到了。 第136章 文代会上 第136章 文代会上 “綾子，好久不见。” 香港这批人士到了近前之后，一对夫妻发现綾子这个老朋友也在，於是主动过来和她打了声招呼。 开口的是夏梦，她曾是长城三公主里的长公主，传闻，金庸就是为了她才化名林欢进入长城影视公司担任编剧的，其所创作的作品《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以及《神鵰侠侣》 之中的小龙女，皆都有夏梦的影子。 甚至后来有分析认为，《神鵰侠侣》里小龙女被玷污的情节，可能隱含金庸对於夏梦嫁作人妇的遗憾。 当然具体如何，就见仁见智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確定的是，夏梦作为长城的长公主，美貌是不容置疑的，即便现在已经46岁，她的脸上依旧可见年轻时候的绝美风采。 至於她的丈夫姓林，是个商人，就不多赘述。 回到眼下，綾子上前握住夏梦的手，边打量边笑道： “是啊，好久不见了。” 綾子继续道：“夏梦，还有林先生，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燕京的呢？” “昨天上午刚到，在友谊饭店住了一晚，今天一早就过来了。” 夏梦过来打招呼之前，就注意到綾子在和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此时和好友寒暄过后，不由得好奇这人的身份，於是主动问道：“这位先生是？” “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弟陈耀东，他有个笔名叫辰东，是一个作者， 也是编剧。” “辰东”夏梦虽然在香港，但是似乎对这个名字也有些熟悉，回头和丈夫对视了一眼，接著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年初那部《牧马人》就是辰东先生的杰作对吧？” “我是编剧。”陈耀东点头承认，继而也打了招呼道：“欢迎夏梦小姐和林先生来燕京。” “辰东先生是本地人吗？”夏梦问。 “对，我是本地人。” “喔！看你好像很年轻啊，冒味问一下，辰东陈生你今年多大了？” “19.” 夏梦惊讶道：“天啊，你比我女儿还小两岁呢。” “那我是不是应该叫您夏梦阿姨呢。”陈耀东开玩笑道。 “不用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惊嘆於陈生你这般年轻，就取得了如此辉煌。” 夏梦的丈夫林先生也感慨道：“祖国果然藏龙臥虎，人才济济！” “哪里哪里，与两位比起来，我所取得这点成绩根本微不足道。”陈耀东这话算是自谦，但也不算太夸张。 林先生是商人暂且不提，夏梦作为长城影视最辉煌时期的长公主，何尝不是年少成名呢？ “行了，你们就別互相夸了。” 续子打断他们的话，道：“好像大礼堂的门开了，我们也去排队进场吧，反正这次文代会要举行半个月，接下来有的是时间认识。”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 入场后，座次自然不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隨便坐，而是一早就排好了的。 陈耀东的座位在十七排，第68號。 这个位置自然不算靠前，但是也不在最后一排，勉强算中游吧。 所以陈耀东也不知道这位置究竟是怎么排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坐在前排的，必然都是些大佬。 其实到现在距离规定的开幕式时间都还有一个多小时，但是大礼堂里一眼看去起码已经有两三千人了。 也就是说，还没来的，只剩下少数。 一个人坐著有些无聊，陈耀东就主动和坐在周围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事实证明，聊天的时候，时间过得確实要快一点。 嗯，至少聊天的人是这么认为的。 还剩下最后十分钟的时候，明明没有人控场，但是原本嘰嘰喳喳的整个会场里，忽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而且是落针可闻的那种安静。 在这种氛围下，饶是陈耀东自翊拥有一颗大心臟，也还是觉得有些口乾舌燥。 他有点想喝水，然而面前没有水。 忍住。 他环顾四周，猜测大家也都差不多。 但是都不再交流。 滴答~ 滴答~ 滴答~ 明明大礼堂里没有掛钟，而且就算有也顶多是坐得最近的几个人能听到。 可是这会儿大家心里好似都有一个秒针在走。 数著秒针等待的时间是过得最漫长的。 似乎过去了许久。 忽然， 坐在前排门口的同志站了起来。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这就像是打开了多米诺骨牌一样，整个会场里的三千两百人齐刷刷的全都站了起来。 下一秒，在陈耀东的视线当中，一群人，其中包括了綾子师姐的父亲，簇拥著一个人缓缓走进了会场。 掌声剎那间响彻大礼堂的上空，从这气势如虹的掌声浪潮里，可以听得出来每个鼓掌的人此时此刻心情都很激动。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陈耀东。 在这么大的会场里讲话，想要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光靠嗓子吼自然是不成。 所以主席台上的那一排座位，每个位置前都安排了一个扩音设备。 “同志们上午好！” 哗哗哗~ 掌声更加热烈。 “同志们请坐。” 渐渐地，这掌声才慢慢停了下来。 “新时期我国文艺工作的任务是要提高全民族的科学文化水平，发展高尚的、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 这段话是祝词里最核心的內容，但可不是隨便说出来的，而是经过多个部门的审改， 最终才形成的基本纲领。 是的，这就是接下来新时期我国文艺工作的基本纲领，也是方向。 接著，矛盾先生致开幕词。 在之后，从在座3200位来自全国各地，各战线上的文艺工作者里选出一部分人组成文联的第四届委员会。 通过一早上的选举下来，如同歷史上一样，选出了456位委员。 小陈同志並不包含在这456人之內。 虽然他也有资格竞选，奈何没人给他投票。 当然，这也不足为奇。 而且说实话，陈耀东自己也没想进，原因很多，就不一一举例了，只说一点，他资歷不够！ 这次选举出来的456位委员班子，说直白一点，其实就是文联。 名誉主將是矛盾先生。 主將是周洋。 副將是夏言。 名誉副將因为是个头衔，选了10个出来，有巴金、冰心、吴作仁-俞镇飞。 这场开幕式会议到下午两点半才结束，陈耀东庆幸自己早上吃了东西。 会议结束后，主办方安排了午饭，虽然比较简单，但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国宴了吧？ “师姐，下午是怎么个章程？” “有表演，听说中国歌舞剧院去年就开始为这次的文代会排了一出唐朝舞蹈，叫什么霓裳什么舞，我给忘了。” “《霓裳羽衣舞》？” “对，师弟你知道这个舞？” “我三姐是这支舞的一个舞蹈演员。” “竟然这么巧？！” “是啊。” 同时陈耀东心里暗道：早上三姐居然都不说呢，这是打算给我一个惊喜吗？ 第137章 什么？两位想要签约我？ 第137章 什么？两位想要签约我？ 中关村33號。 “就是这里了。” 陈耀东指著面前的四合院对前来参观的綾子以及夏梦夫妇道。 “不错不错，你地儿选的好。” 陈耀东笑了笑，见门没锁，於是直接带著客人推门入內。 与此同时，正在院子里的水龙头前卸妆的陈艷红听到动静，回头往门口一瞧，愣了一下。 陈耀东带人上前，介绍道：“这是我三姐，陈艷红。” 虽然这会儿陈艷红脸上的妆已经卸得差不多了，舞蹈服也已经换了，但是依稀还是能看得出她就是刚刚在大礼堂里看的那一曲压轴舞的演员。 夏梦夫妇提前没得到一点儿消息，此时难免有些震惊道：“你是那支唐舞的演员吧？” 陈艷红並不认识老弟带回来的这三位，但对方刚才既然有资格坐在大礼堂底下看她们在舞台上跳舞，其身份必然不简单，这让她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燕京大妞也不免有些拘谨。 陈耀东接著又向自家三姐介绍了一下綾子三人。 “这是我师姐，綾子，是个导演，正在拍曹禺的名剧《原野》。” “这两位香港同胞是林先生和夏梦小姐，林先生夏梦小姐曾经是长城影视的长公主，红遍香港的大明星。” “他们都对我买的房子比较好奇，所以我就带他们回来参观一下。” 陈艷红越听越是震惊，搞不清楚自家这个弟弟为什么在一天时间就和香港同胞交上了朋友，並且还带回家来。 当然她也是个识趣的，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什么，反倒是代表陈耀东的家人笑著对三人表示了一下欢迎。 其实陈耀东知道在这个住房条件还很紧张的年代，他买这套四合院属於“偕越”了， 不应该张扬，应该保持低调的。 只是低调不是偷偷摸摸，毕竟他买这套四合院的程序是合法的，又不是见不得光，所以带几个朋友来参观算不上张扬。 “陈生，你这院子非常漂亮，如果可以，我都想在首都买一套了。” 夏梦夫妇参观完陈耀东的房子后便向他提出了告辞，因为他们是香港同胞，虽然出来是跟负责他们的官方人士报备过的，但是时间若久了也会徒增麻烦，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陈耀东清楚其中道理，也未曾挽留。 而夏梦夫妇一走，綾子一个人留下来也不好，同样告辞离去。 “綾子，你能不能和我们介绍一下你这位师弟？” 三人出了院子后，走出去一段距离，夏梦开始向綾子打听起了陈耀东。 “他是个天才！” “..——”夏梦：“这我知道。” “其实我对他了解也不是太多。”綾子接著將陈耀东的事跡，只是她知道的事跡，和夏梦夫妇说了一遍。 “想不到这人年纪轻轻，居然这么厉害！”林先生听罢感慨道。 “確实了不起。”夏梦也道：“不过若非如此，凭什么19岁的年纪，就能成为这次文代会的受邀嘉宾呢？” “他大概是这次参会人员里，年龄最小的一个代表了吧。”夏梦猜测道。 “还真是。”綾子点头，证实这个猜测。 这时，林先生看向妻子，嘴唇懦了两下，但或许是碍於还有外人在场，也就並未开口。 只是他的动作，还是被夏梦注意到了。 不过夏梦此时也没有追问，直到和綾子分別，他们夫妻回到官方为他们夫妻安排的房间，这才问道： “你刚才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嗯。”林先生点头：“之前大陆官方不是找你我谈过话，说希望我们为大陆和香港的文化產业做点贡献嘛，你说你想成立一家影视公司，来大陆拍戏，香港上映，这个想法固然很好，可是没有人才，光靠我们又如何把这个公司做起来？” 夏梦明白了丈夫的意思，替他说道：“所以你是想把那位小陈先生要过来？” “对，既然綾子小姐说这人既是作者，又是编剧，还是导演，那么这等人才，我觉得大陆的电影製片厂並不適合施展他的才华，反而是公司自由的创作环境，才能给他提供更好的平台和机会。 而且我相信那位小陈先生也不是一个喜欢被规矩束缚的人，这一点从他买了那栋四合院就能看得出来。” 夏梦本来没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听了丈夫的话，心里越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她也有顾虑：“可他还是一个大二学生，会答应吗？而且学校也不一定放人吧？” “大二学生怎么呢？又不是要逼他退学。”林先生道：“这样，明天找机会和他聊一聊，听听他的想法再决定。” 夏梦想了想，也跟著点了点头。 翌日。 “什么？两位想签约我？” 陈耀东万万没想到，昨天才刚认识的夏梦夫妻，今天再次见面，居然直接就给他拋来了一个重磅炸弹。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重磅炸弹很诱人。 虽然这似乎打乱了陈耀东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可这是一个捷径啊。 既然到达前方的道路出现了捷径，傻子才不走。 只是，陈耀东有些担心。 他担心这两人能不能签下自己？ 可別他这边兴高采烈的答应了，回头这对夫妻又改口对他说一一很抱歉，由於相关部门不同意，签约无效！ 那就真的很好笑了。 所以，他需要先確定这两人是否真的可以签约他， 此时，夏梦夫妇还不知道陈耀东心里是怎么想的。 於是把昨晚他们夫妻交流的那一套体制和公司对於一个人才的创作环境拿出来讲了一遍。 这些道理，陈耀东当然都懂。 不过他还是耐心听完两人对他的『循循善诱”之后，方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以及答案。 “如果你们確定可以签约我，那我的回答是愿意！” 夏梦和林先生对视一眼，既为陈耀东的果断感到一丝惊讶，又对这个结果感到並不是太意外。 “好的，陈耀东同志。”夏梦正襟危坐，就连称呼都换成了同志，语气更是认真的说道：“我们会儘快向负责香港事务的办事部门申请，一旦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好，那我从现在起，期待两位的好消息。” 第138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138章 柳暗明又一村 如果说之前夏言就《庐山恋》在《人民日报》上发表的那篇评论文章传递出了一个文学解禁的暗示。 那么这次文代会之后，就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而且解禁的还不只是文学这一方面，是包含了文艺战线的所有行业，甚至可以辐射到吃穿住行等方方面面。 具体到电影上的话，那就是各大电影製片厂从今年的几部开片名额，到明年起，將激增到十几部，甚至像北影厂、上影厂、长影厂等排在前列的电影厂，名额將放宽到一年二三十部。 不过这暂时和陈耀东没什么关係，第四次文代会已经结束五天了，他也重新回到了学校上课，就在他怀疑夏梦那两口子是不是快把当初找他商量的事情给忘了的时候，一辆吉普车开进了北电的校园。 现在四个轮子的轿车可是罕见得很，这一幕顿时就引起了北电师生的注意。 且因为刚好是中午，不少学生刚下课，直接好奇的就围了过去。 “餵东子，轿车唉，你不去看看吗？” “东子前段时间参加文代会，什么轿车没看过，是吧东子？” “你说是就是吧。” 陈耀东从课桌里拿出吃饭的傢伙事，然后对谢小金几人道：“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赶紧的。” “嘿，你这张嘴里总是能冒出些歪理出来” 就在这时，刚给他们上完课的班主任司徒昭墩去而復返，刚出现在门口就对陈耀东招呼道：“耀东，你跟老师来一趟。” “..—-好的。”虽然陈耀东不知道老班叫自己干什么，但隱约感觉和这次来的轿车应该有关係，於是將吃饭的傢伙事放在桌上，抬脚走了出去。 期间老田替同学们好奇问了句：“东子，司徒老师找你做什么？” 陈耀东固然有些猜测，但是又没有得到证实，所以朝田状状耸了耸肩，露出了『我某知啊』的表情。 他追上班主任的步伐，將老田的问题换个谓语后转述了一遍。 司徒昭墩看了这个学生一眼，道：“是新华社的人找你，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新华社？ 这是我国最高级別的官方新闻发布机构。 同时，也是我国目前派驻香港的官方机构的直属上级单位。 想到这层关係，陈耀东就知道新华社的人这次是为何而来了。 司徒昭墩看著这个学生若有所思的样子，没好气道：“你小子这次文代会期间，是不是又悄悄摸摸的干了什么大事？” “没有啊。”陈耀东装无辜。 “没有新华社的人来找你干什么？” “，司徒老师，待会儿向你解释。” 陈耀东见他们已经来到了校领导办公室，於是朝老班歉意的笑了笑。 司徒昭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主动上前敲了敲门后，带著陈耀东走进了这间办公室。 不多时，司徒昭墩又被校领导『送”了出来。 司徒昭墩：我真成跑腿的了？ 这也让他更加好奇新华社的人来找自己学生是为什么了。 “陈耀东同学，坐吧。” “好的，谢谢申书记。” 没错，面前这位校领导，正是成英的妻子，他们北电的书记。 “这位是新华社的胡为民同志，他正是为陈耀东同学你的事情而来，想必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 “多少可以猜到一些。” 这个时候，陈耀东自然不会装疯卖傻，一切都实话实说。 “说说看，具体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申书记，文代会开幕式那天，我有幸认识了夏梦同志和她的爱人林先生...” 陈耀东如实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申伸在和胡为民对视一眼后，问道：“你答应將自己签给夏梦同志和他爱人成立的公司，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公司会註册在香港？” 当然知道。 不过这个问题很明显有雷，不能直接回答。 否则性质就变了。 陈耀东略加思索，开口道：“我听夏梦同志说，是国家给他们安排了任务，这个任务就是希望他们用电影来加深我们和香港同胞之间的交流和羈绊。我认为这是一件有意义， 对国家有帮助的事，所以他们邀请，我就答应了。” 说到这，陈耀东故作犹疑的看了两人一眼，接著补充了一条理由：“当然，另外我认为跟他们合作的话，我对自己创作的电影，会有更大的话语权，这也能起到更好锻链自己的机会。” “陈耀东同志，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那名新华社的胡同志终於开口，同时问完这个问题，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双鹰隼一样直勾勾的盯著陈耀东，这是在捕捉他的微表情，看他有没有心虚，有没有说实话。 “是的！”陈耀东心里又没鬼，何况他还是个演技派，自然没有被这位胡同志看出半点问题。 到这，这场问话基本上可以结束了。 接著，胡为民公布结果道： “陈耀东同志，经新华社香港办事处领导小组开会討论，关於夏梦同志对你的个人人事关係调动申请，未能通过—— 说真的，陈耀东对於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也就是答应的那会儿觉得好像有希望，但是过后自己越琢磨，越觉得这事不靠谱。 如今结果出来，果然不靠谱。 只是就在陈耀东以为这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之时，却见对面这位从他进来开始，一直板著脸的新华社同志，嘴角似乎出现了一抹笑容。 嗯？ 陈耀东愣了一下，是他看错了吗？ 不是，胡为民还真笑了起来。 並且是笑看公布了第二道对陈耀东的安排。 “陈耀东同志，虽然你不能直接加入夏梦同志和他爱人成立的公司，但是我们並不会阻止你和夏梦同志之间的合作，正如你刚才所言，让电影作为纽带，起到加深和香港同胞之间的交流和羈绊作用，不仅是国家给予夏梦同志的一项重大任务，也是你我之间的责任。” 这叫什么？ 柳暗明又一村。 接著，申伸也代表学校表达了一下支持的態度， 这下子陈耀东是真的有些感动了，他郑重的点点头，露出比入那啥还坚定的眼神大声说道：“感谢组织上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国家、人民，还有学校的期望。” “好，我北电学子就要有这种精气神。”申伸骄傲的为他鼓了鼓掌。 胡为民则留下一句『等夏梦同志那边有什么想法，再和你联繫的话”后，下楼坐上了他那辆吉普车离去。 第139章 和夏梦合作 第139章 和夏梦合作 就在新华社的胡为民同志来学校找过陈耀东的第三天，夏梦再次来了燕京。 这次她是孤身前来，其丈夫没有一起，但却是特意为了陈耀东而来。 两人刚见面，夏梦就率先道：“很抱歉小陈同志，是我没有完成约定。” “別別別，夏梦同志你这可折煞晚辈了，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只是政策不允许， 非战之罪，而且我们虽然没有达成签约绑定，但还是可以合作的呀！” 夏梦听陈耀东这样说，自是也高兴。 於是举起面前的茶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妨提议，我们以茶代酒，庆祝一下今后能够合作愉快吧。” “好，合作愉快！”陈耀东同样举起面前茶杯，隔空和夏梦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小口。 嗯，因为茶还有点烫，所以才只是喝了一小口。 “小陈，既然以后大家是合作伙伴，我看就不用一口一个同志的叫了，实不相瞒，香港並不流行这种称呼。” “那您是希望我喊你夏梦姐？还是夏梦阿姨？”如果是在后世，陈耀东肯定不用这么纠结，但是这个年代像他们这种相差一辈人的岁数，还是直接喊姐的话，別人心里未必会高兴。 “小陈你的年龄和我女儿差不多，还是喊我一声阿姨吧。”夏梦道。 “好的，夏梦阿姨。” 两人没有上来就聊工作，而是先嶗了嶗家常。 “小陈你有女朋友吗？” “有的。” “那可惜了，我还想著把我女儿介绍给你呢，看来是她没那个福气。” “夏梦阿姨可別这么说，既然是您和林先生的女儿，我猜必定是很优秀也很漂亮的一个女孩，而这样的女孩运气通常都不会太差，一定会在合適的时间，合適的地方，遇上最適合她的良人。” “小陈不愧是大才子啊，这说出来的话不仅好听，而且还这么富有诗意！我现在对你女朋友很是好奇，好奇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竟然能走进了你这位大才子的心。” “夏梦阿姨既然看过《牧马人》，那应该认识她。” “你是说？”夏梦边回忆边道：“你女朋友是《牧马人》里的李秀芝？” “没错，是她。” “那女孩確实很漂亮！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夏梦好奇。 “在演戏。” 陈耀东没有故意卖关子，继续道：“在演我的第三部爱情小说改编的电影.“ “《山楂树之恋》。” “对。” “你这部作品写得很好，虽然是个悲剧，但是很深刻，我和老林加起来一百岁的人了，看到老三躺在床上看著静秋走进病房但是说不出话的情节，也忍不住潜然泪下。” 夏梦话锋一转，又问道： “小陈你有什么新作品吗？” 陈耀东摇头。 实话实说：“暂时还没有。” “那你对於我们这次合作，有什么想法吗？”夏梦终於是將话题聊到了工作上。 陈耀东思索道：“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夏梦阿姨姑且一听。” 夏梦其实只是隨口一问，没想到他还真有，立马做洗耳恭听状。 “首先，既然上次夏梦阿姨您说这是国家交代的任务，那么对於电影的题材肯定有所限制，像我的爱情电影，多半就不是选择方向；” 见陈耀东说到这看向自己，夏梦点点头，接著示意他继续。 “其次，电影要在香港上映，正治问题不能太敏感，但我们的电影既然要起到上面期待的作用，又不可避免的会涉及正治问题。这其实是最难的一点。” 听到这一点，夏梦眼前一亮，也再次刷新了对面前这个19岁大男孩的印象。 她不再保持沉默，满意的笑道： “你分析的一点都没错，看来我和老林这次真的找对人了。” 陈耀东则藉此借坡下驴道：“夏梦阿姨，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些了，不知道您有什么补充的吗？” 就在这时，夏梦起身从她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份很厚的材料。 而陈耀东只是看到这份材料的瞬间，儘管还不知道是些什么材料，却一剎那间明白了夏梦这次来找自己，是有备而来的，不只是单纯庆祝一下他们的合作伙伴关係。 “夏梦阿姨，这是？” “这是我收集的一些猴子在1975年战爭期间的资料，我研究了下，觉得猴匪虽然也是供產主义，但是施行的一些正策却表里不一。 眼下我们双方的矛盾想必小陈你也有目共睹，所以我觉得咱们这次合作的方向，可以从这方面取材，拍一部揭穿他们虚偽面貌的电影。 小陈，你觉得呢？” 这不就是《投奔怒海》吗？ 陈耀东能说什么，他当然觉得好啊。 简直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他也准备抄咳咳，他也准备写这个剧本的。 当然，这本身也是夏梦成立青鸟公司之后，出品的第一部作品。 只不过现在提前了而已。 “夏梦阿姨，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如果这样一部电影拍出来，既能完成国家交代的任务，还不用触及港英正府的敏感神经，同时让香港同胞看清楚了猴匪的真实嘴脸，眼下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题材了。 面对陈耀东这位在夏梦心里给他定位为大才子的人猛夸，她心里多少也还是有些自豪的。 於是將手里的材料递到了陈耀东面前： 並说道：“很高兴我们的意见顺利的达成一致，我知道小陈你是个非常优秀的编剧， 那这剧本问题，我可就交给小陈你来完成了哦？” 陈耀东双手接过一厚厚的材料，頜首道：“保证不让夏梦阿姨失望。” “嗯，那我拭目以待。”夏梦接著打探道：“小陈，你写一个剧本，大概需要多久？ ” “一天足矣！』 陈耀东心里说，不过考虑到夏梦的承受范围，他还是撒了个谎。 “短则三天，多则一周，夏梦阿姨应该就能看到完整剧本了。” “这么快？”夏梦真被震惊了一下。 原本她是打算直接飞回香港，等陈耀东这边完成了剧本，她再过来。 但是听说陈耀东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完成剧本，忽然她改变了主意。 觉得自己在燕京多住几天也不是不可以。 前提是，这个小陈不要是个吹牛大王。 第140章 不要导演，要监製 第140章 不要导演，要监製 香港记者阿祥三年后重返刚刚解放的越地採访，遍地的生机令他心生欢喜，但当他无意间走进城市的另一角，才知道之前所见所闻，不过是当地政府为他这样的外国记者，特意安排的一场粉饰太平的假象罢了。 阿祥意外结识了当地一个叫琴娘的女孩，在琴娘並非刻意的『导游”下，真实平民水深火热的悲惨生活逐渐暴露在阿祥这个香港记者的眼里，也被他拍下一张张照片，收录进了自己的相机当中。 在这过程中，他还相继结识了战后唯一留下来的某酒吧的老板娘，以及老板娘的那个一门心思想要偷渡去香港的情人祖明· 无论是琴娘一家，还是老板娘或是老板娘的情人祖明，再或者是每一个平民百姓，他们都活在尊严被猴匪可以隨意践踏的残暴统治之下，这强烈触动著阿祥敏感善良的心，儘管他並没有彻底改变这些人命运的能力，但他还是尽其所能的对一些人给予著帮助。 只是他的帮助有时候换来的不一定是好的结果，比如他帮助祖明偷渡往香港，结果这是一场阴谋，祖明等偷渡者刚上船，迎来的不是新的生活，而是猴匪穷图匕现的一颗颗子弹。 虽然最后阿祥安排琴娘和她的弟弟登上难民船逃离了当地，但是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好！这就是我想要的故事，小陈，你太厉害了。” 夏梦万万没想到，陈耀东说他这个本子短则三天就能写出来，居然真的三天就写出来了。 关键写出来的剧本还不是敷衍了事，相反很精彩，有血有肉，比她预期的还要好许多。 此时，夏梦心里不免再次刷新了对这位大陆才子的认知。 “对了小陈，你这个剧本怎么没有名字呢？” “没有吗？那可能是我忘记写了。” 陈耀东道：“名字叫《投奔怒海》，夏梦阿姨你觉得怎么样？” 夏梦又拿起了剧本看了一会儿，頜首道：“不错，《投奔怒海》挺贴切的，那这个故事就叫做《投奔怒海》了。” 陈耀东笑著点点头，欲言又止。 夏梦也在斟酌，空气里忽然沉默了起来。 十多秒后，还是夏梦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气氛。 “小陈，你这个剧本，我会按照香港对於一个优秀剧本的报价支付你应有的编剧报酬·—另外就是，你这边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陈耀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这次和夏梦的合作，当然不满足於只是说卖个剧本那么简单。 因为比起剧本稿费，他眼下更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 “夏梦阿姨，你知道我学的是导演，所以——“” “你想当《投奔怒海》的导演？”夏梦曾打听过陈耀东，知道他在《牧马人》剧组里有过执导经验，但此时还是有些纠结。 陈耀东看到了夏梦脸上的纠结，他並未给自己努力爭取，而是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条件：“夏梦阿姨，我不是想当《投奔怒海》的导演，我只是希望您能给我一个监製，让我歷练歷练。” 监製，这个工作在剧组相当於万金油，什么都可以插一手，反过来呢，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说可有可无吧，有时候它还挺重要，说很重要吧，有些监製又只是掛个名而已。 所以，具体还是要看情况而定。 好比陈耀东这次要个监製，自然不只是要个虚名。 他是真的打算跟组，『学学经验”，也涨涨见识。 顺便，还可以蹭个资歷。 夏梦没有理由拒绝陈耀东这次的要求，但她还是提出了一点自己的疑惑：“监製是要跟组的，你的学业怎么办？” “在剧组我也可以学习啊，而且还可以理论结合实战，进步会更快。”陈耀东一本正经的说。 “关键是你学校会同意吗？” “我们北电是鼓励学生儘早为將来做打算的，所以这一点夏梦阿姨不必担心。” “这样嘛～” 夏梦犹疑了下，忽的又对陈耀东道：“那小陈你这次要不要跟我去香港看看？” “咳咳~”陈耀东压下內心的激动，再三確认道：“我能去吗？” “你是剧组的监製啊？怎么不可以？”夏梦也看穿了陈耀东的想法，著笑，循循善诱。 “好，我去。”陈耀东也不装了，娘的，穿越过来两年多，终於可以去体验一下香港的现代生活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 陈耀东故作碘的嘿嘿一笑。 “那这样吧，学校那边，你自己去搞定，我帮你搞定前往香港的申请。” 这一次夏梦的话语里是很自信的。 因为在此之前，她其实已经和官方人员打听过了，如果有工作上的需求，自己可以邀请陈耀东这位合作伙伴前往香港。 这边，陈耀东回到学校请假时虽然遇到了一些盘问，但是並没有被为难。 班主任司徒昭墩拍著学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耀东你遇到了一次难得的机会，我们做老师的，自然不会拖你的后腿，但是出去了也不要忘了自己还是北电的学生， 记得多学多看多思考，切忌盲目自大。” “多谢司徒老师教诲，学生定不敢忘。” “嗯，走之前，和你的任课老师们都打声招呼。另外，期末考试的话，能够赶回来参加，还是要儘量回来。” “好的—”真心换真心，这一刻陈耀东的鼻子也忍不住有些发酸，於是主动上前抱了抱他这班主任，“司徒老师，您多保重，別被班里那群兔崽子们气坏了身体。” “臭小子，你就是最不让我省心的一个。” “那不能，我肯定是老师您最骄傲的学生。” “好了，別贫了，滚吧。” “唉，好嘞。” 见学生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司徒昭墩终於忍不住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当天，陈耀东在学校里请了假，又回到北师大家属小区和家人交代了一下此事。 “啥？儿子你要去香港？去香港做什么啊？” “妈，我去香港拍电影。” “可你都还没毕业呢？怎么跑香港去拍电影啊？咱不去行不行？” 陈耀东耐心解释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做通了家人的工作。 “要照你这么说，这次去香港还是个难得的机会哦！” “就是啊，妈你刚才还不许我去嘞。” “那还不是你这没提前吱个声，太突然了嘛。对了，小莉她知不知道？” “她们剧组现在转移到夷陵区百里荒去了，应该还不知道，但我给她写信了。” 第141章 香港行 第141章 香港行 一架从首都起飞，飞往香港的飞机上。 “第一次坐飞机？”夏梦看向东张西望的陈耀东道。 “是啊。”陈耀东心里说，自己这一世可不就是第一次坐飞机吗。 而前世他这个时期可坐不起飞机，等坐得起了，飞机也改朝换代了，所以现在才会有些新奇。 “一般人第一次坐飞机都会有些紧张，但你看著好像一点也不。”夏梦道。 “是吗？可能我不是一般人吧。”陈耀东开了个小玩笑。 “，好像也是哈！” 聊了没一会儿，两人都各自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一觉起来，陈耀东看向窗外，飞机已经在地上跑了。 “我们到了。”夏梦也早就醒了，见陈耀东醒来，提醒了他一句。 陈耀东点点头，不多时飞机的惯性消失，停了下来。 他们也在空姐的指挥下，隨著人流一起走下飞机。 夏梦的青鸟影视公司，暂且还是个空壳，员工宿舍就更加不用说了。 至於陈耀东的食宿问题，给他安排在了新联影视公司。 確切地说，也不是夏梦安排的，而是新华社给他安排的。 毕竟陈耀东是大陆身份，一应关係都在大陆，不可能说，他人到了香港，就对他不管不顾了。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这个时代很常见很常见的例子。 据后世不完全统计，在1956年到1980年这短短的二十四年里，从大陆偷渡到香港的人数，可能不下百万。 这是个很可怕的数字。 目前香港的娱乐圈从意识形態来划分的话，可以分为三派。 左π，右π，和本地派。 左n指的是隶属於大陆的影视公司，目前还有新联、凤凰以及长城三家。 这三家公司在五六十年代也曾辉煌一时，可惜后来因为一些歷史原因没落了。 如今香港的大部分市场被弯弯创立的自由总会把持著，导致三家公司別说復兴了，若非相互扶持，加上官方不允许它们破產，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 可是即便如此，现在也只是在苦苦煎熬罢了。 其中，新联现在是曾经长城的二公主石慧和她的丈夫傅齐先生在管理。 这对夫妇之前也曾去燕京参加了第四次文代会，陈耀东和他们有过点头之交。 比起夏梦夫妻，这两位是真干过革命的老同志。 “石慧同志，傅齐同志—” “小陈，你管夏梦叫阿姨，我的年纪，应该也称得上你一声阿姨了吧。” 石慧虽然也曾是长城的三公主之一，但她笑起来比夏梦更加有亲和力。 就像个邻家阿姨一样。 陈耀东自也不会辜负对方释放出来的善意，立马改口道：“石慧阿姨傅齐叔叔。 “唉，好孩子，到了香港不用拘束，就把这里当成家一样，你宿舍里的被褥什么的， 阿姨都给你套好了，放心，都是刚洗的。” 石慧边说，边將陈耀东带到了他宿舍，宿舍虽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臟俱全，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现在大陆的单人宿舍根本达不到这种配置，最多就是个有窗户的房间，至於厨房，公共，卫生间，公共。 而且就是这样的房子，很多还是一家人住在里面。 “生活用品这些都是刚买的，小陈你看缺什么就跟阿姨说。或者有什么问题，也都可以找我，或者你傅齐叔叔，千万別见外，就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一样。” 短短十来分钟时间，家人这个词，陈耀东已经从石慧的嘴里听说两次了。 他也不禁有些感动，真诚感激道： “好的，谢谢石慧阿姨，傅齐叔叔。” “好，估计小陈你坐飞机也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等到了饭点，再叫你。”傅齐道还不等陈耀东说什么，石慧接著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和你傅齐叔叔就住在楼下的203，有什么事你就下楼来找我们就好了。” 陈耀东再三感谢，然后又將两位送到电梯口。 是的，这栋宿舍楼是有电梯的。 稍后，陈耀东回到宿舍，又自己转了转，用了用抽水马桶，然后仰躺在鬆软的床上， 感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现代生活。 “唉，要是小莉姐也在就好了，这么鬆软的床上，庆祝时就不会发出声音了。” “呸呸呸，我的脑子里怎么只有涩涩呢，资本真是腐蚀人心啊。” 感慨了一下，陈耀东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现在一点儿都不累，反倒是对於眼下的香港很好奇，想出去走走，看看。 而且他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直接就下楼来到了刚刚石慧告诉他的房间。 “小陈？”石慧和傅齐对於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陈耀东就找来很显然有些意外。 “石慧阿姨，傅齐叔叔，我想出去走走，不知道行不行？” 石慧和付齐对视一眼，然后问道：“小陈，你是想买什么吗？” “就是有些好奇，想隨便走走看看，放心，我肯定不会跑。” 石慧和傅齐对於陈耀东的基本信息也是了解的，倒是不太担心他会跑，主要是担心他人生地不熟，会迷路，或者万一出事。 “妈妈，谁啊？”一道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传来。 接著，一个娇小可爱的十来岁女孩出现在陈耀东的视线里。 “是祖国来的小陈哥哥，芝芝，叫人。”石慧向小女儿介绍道。 “哥哥？”小姑娘抓著妈妈的衣角，好奇的打量著陈耀东。 石慧宠溺的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又向陈耀东介绍道：“小陈，这是我的小女儿，傅明羡，你可以叫她芝芝。” “芝芝你好。”陈耀东很抱歉自己身上没有带什么礼物，不过没关係，他记在了心里，打算待会儿出去买来补上就是了。 “哥哥你好。”傅明羡见这个哥哥笑起来的样子很帅，也不是太害羞了。 石慧看了看女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对陈耀东道：“小陈，你第一次来香港，对路况肯定不熟，要不我让芝芝带你先在附近逛逛怎么样？” 陈耀东有些没料到石慧阿姨会这么信任自己，不过对於自己可以有个小嚮导，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石慧见他点头，又看向自己女儿。 傅明羡也有些意外，但她並不是一个怕生的人，而且这个哥哥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很好，於是面对妈妈的问题，她犹豫了两秒钟，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 第142章 靚妹仔 第142章 靚妹仔 “妈妈，我们回来了。” 傅明羡看见石慧后，將手里的袋子往前提了提，道：“这是小陈哥哥送我的礼物。” 石慧看了眼礼物，发现是双会闪光的儿童鞋，先教育女儿道：“芝芝，你怎么能让小陈哥哥给你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接著，她看向陈耀东，表情严肃的说道：“小陈我要批评你了，本来你就还是个学生，没有工资拿，可是你刚来香港就这么破费，这是没有把我和你傅叔叔当自己人啊？” “当然不是的石慧阿姨，只是不管在哪，第一次登门总归是要带点礼物，这是咱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规矩，我虽还是学生，但稍微也有那么一点积蓄，不能免俗不是。何况礼物其实也不贵，是吧，芝芝？” “呢，嗯嗯。” 事已至此，石慧也不好一直抓看不放。 让一件本是好心的事，最后变成了坏事。 “好了好了，下次不许再这样客气了。” 石慧在他们出去逛街这一半天，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招呼道： “饿了吧，先去洗手，然后吃饭。”石慧说著，给陈耀东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继续道：“也不知道小陈你喜欢什么口味，吃不吃得惯阿姨的手艺。” “石慧阿姨，我不挑食。” “是吗？那就好。” 上桌后，劝菜环节是免不了的。 石慧来香港之前，曾是上海人，眾所周知，上海人口味偏甜。 儘管来香港这么多年了，她却没有改变自己的口味，还成功把家人的口味带得和自己一样。 不过这次做菜石慧考虑到陈耀东是燕京人，还是少放了一些。 老实说，陈耀东吃起来还是有些偏甜了。 不过有两道本来就应该加的菜，倒是击中了他的味蕾。 一道是醋排骨。 一道是红烧肉。 当然，每一道菜进了陈耀东的嘴里，吐出来的都是“好吃”“哇！”“妈妈的味道！ ”“幸福！” 颇有何老师之风。 “来小陈，好吃你就多吃点。” “谢谢石慧阿姨。” “芝芝啊，刚刚你带小陈哥哥去哪里逛了？” 傅明羡看了眼陈耀东，接著回答道：“小陈哥哥让我带她去参观了一下咱们的片场， 还去电影院门口转了转—” 陈耀东对傅明羡的话点了点头，“傅齐叔叔，石慧阿姨，我看到咱们的片场是空著的，最近没有剧组开机吗？” “喉～” 谈到这个话题，傅齐和石慧都一起嘆了一口气。 “小陈你刚来香港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左派在香港的处境，现在很被动。” “为什么？”陈耀东可以猜到一些，但不是太清楚时下的具体局势。 所以也想听听。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简单和你说说——— 陈耀东认真听下来，对香港现在的局势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简而言之就是左右互搏，右因为可以提供电影市场，所以把香港本土派给拉到了它的阵营，使得左没有一点优势，只能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傅齐叔叔，为什么不从大陆引进一些电影来放呢？我看了下，我们的电影院排片量很少的。” “唉，不是我们不想，而是大陆很多片子正治意味都太浓了，想要引进过来，根本过不了审。”傅齐道。 石慧接著补充了一句：“还有就是港鹰当局现在对我们很敏感的，想来上面也不想因此去触碰他们的敏感神经。” 陈耀东懂了。 一静不如一动。 比起国家大势，电影哪怕再重要，也要让步。 更何况，也没有特別的重要。 饭后，陈耀东回到他的宿舍。 回想起刚刚在饭桌上，两位老同志聊到现在左派的艰难处境的感嘆，以及这一天他们对自己如亲人般的照顾，陈耀东难免还是动了侧隱之心。 觉得自己既然有能力，那就应该做点什么。 可是做点什么呢？ 左派的三家影视公司说到底，其实还是做电影的。 既然是做电影的，那就是自己的老本行了。 他能帮的不多，贡献一个剧本的能力还是富余的。 “喷—该写个什么剧本？” 陈耀东坐在桌子前咬著笔头苦思冥想了两分钟，忽的有了灵感。 “有了。” 很快，陈耀东提笔在面前的本子上写下： 《靚妹仔》 简介：这是一个来自破碎家庭的问题少女的故事。 女主叫碧琪，因为有个破碎的家庭，她在家里得不到父母关爱，在学校也是公认的坏学生，经常被老师责骂。 有的人在逆境中奋发图强，但大多数的芸芸眾生其实都只是在逆境中慢慢沉沦，正处於青春期的碧琪没有太大的理想，也不曾想过自己的未来，她只喜欢下课后和三个朋友一起，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閒逛，生活毫无目標。 很快，碧琪就交了一个男朋友，他们是在客厅里认识的，碧琪深深的爱上了这个男人，然而这个男人只是想在她身上寻个新鲜，根本就不是要真正和碧琪谈那劳什子恋爱。 所以，很快就放弃她这棵树，转头去找寻他的森林去了。 这天，碧琪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她忽然在街上偶遇了母亲，母亲告知她，最疼爱她的祖父已经去世。 听到这个消息，碧琪虽然比较伤心，但是对於那个没有温度的家就更加没了回去的理由。 她逃课，她輟学，她墮落成了舞女，她以为自己长大了，获得了自由，会很快乐。 可是並没有。 她亲眼目睹昔日最要好的姐妹悽惨的下场。 她等待的男友终於回来了。 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可以重新开始。 可换来的是亲眼目睹他被人乱刀砍死在自己面前。 电影以悲剧收场，陈耀东也不打算去改变什么。 不过他在末尾加上了一句： 谨以此片，呼吁社会关注青少年的成长环境，给予他们更多的关爱和理解！』 歷史上，这部《靚妹仔》是文鐫根据德国的一部叫做《墮落街》改编来的。 问题是，现在《墮落街》也还没有上映，所以陈耀东的版本，才是第一手原创。 等后年《墮落街》上映之后，后人考古时反而会觉得是抄袭他的《靚妹仔》。 那就很有意思了。 同时，歷史上的《靚妹仔》是1982年上映的，取得了1032万港元的票房，位列1982年香港年度票房榜第八。 如今被他提前拿出来，即便不可能再取得这么高的票房，但是四五百万应该没问题吧？ 什么？达不到？ 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第143章 严昊导演 第143章 严昊导演 “傅齐叔叔，石慧阿姨，我这里其实还有一个本子，叫做《靚妹仔》，你们拿去看一下，能不能拍。” “小陈，你这？” 傅齐和石慧望著陈耀东递来的剧本，两人都大感意外。 “什么本子？”夏梦的声音忽然从门口出现，听了他们的谈话，好奇走了进来，注意到陈耀东手里的剧本，惊讶道： “小陈你又写了一个剧本？” “这是之前脑子里就有的故事，昨天听了傅齐叔叔和石慧阿姨对於我们左派现在处境的感嘆，我认为身为中国人，也应该尽点绵薄之力，所以昨晚上就將这个故事写了出来， 但因为时间比较仓促，可能很多细节还不够完善。”陈耀东解释道。 “说得好，只是小陈你给我们的这个惊喜太突然了，但不管怎么说，我和你石慧阿姨，都非常感谢你。” “是啊小陈，早就听说你是一个大才子，之前还只是闻名，今天算是亲眼见到了。” 陈耀东开玩笑道：“傅齐叔叔，石慧阿姨，你们还是先看一下本子后再夸吧，也许我这个故事只是自我感觉良好呢。” “哈哈，你个年轻人，这时候了还谦虚——好嘛，那我们就先看看。” 夏梦本是来叫走陈耀东的，见了这种情况，她也对《靚妹仔》的剧本產生了好奇，於是打算看完再走。 楼下就有复印机，傅齐亲自拿著陈耀东的手稿下楼列印了两份，这样就不需要传阅了。 半个时辰后，傅齐三人相继看完。 “小陈，你这个故事写的太真实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石慧说著，擦了擦眼角的泪。 陈耀东赶紧起身抽出一张纸幣递了过去，这才说道：“在我们北电的阅读室，也会有一些香港的报纸，我这个故事灵感，其实就来自某一个犯罪女的回忆录，但我不记得那篇报纸叫什么了。” “好像隨便一个案例，在你脑海里都可能產生一个剧本。”夏梦道。 “那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傅齐道：“小陈，你这个故事写的很深刻，也很真实，但就是结局会不会太———” 见傅齐只说了一半不说了，陈耀东补充道：“太过灰暗了是吧？” “对。”傅齐点头。 “傅齐叔叔，我是这样认为的，电影的结局不一定必须都是光明的、完美的、和谐的。” 陈耀东道：“而且我在电影结尾並没有交代女主的未来，她或许会继续在舞厅里当一辈子的舞女，又或许在经歷了这些多蝇营狗苟的事情之后选择重新生活在阳光底下，再或者怎样怎样，这些可以留给观眾去想，相反，如果我主动补全了这块拼图，不管是好的， 还是坏的，我认为都是一种遗憾。” 石慧赞同道：“小陈说的没错，现在这个结局就很深刻，一味追求完美反而让观眾觉得不真实，而且小陈最后不是还加了一句“呼吁”吗？我觉得这个“呼吁』加的很好，让整部电影升华了，而不是需要观眾去猜，或者等著一些影评人去挖掘。” 毫无疑问，这个本子傅齐和石慧收下了。 编剧费和《投奔怒海》一样，都是八千港幣。 现在港幣还不像后世那么贬值，明面上和人民幣的匯率差不多是0.85：1，实际上， 可能港幣还要更加值钱一些。 原因懂的都懂，因为我国现在很缺外匯。 也就是说，陈耀东现在有一万六千港幣的身价了。 这在香港是什么水平呢？ 嗯，相当於一个白领半年的薪水，相当於一个工厂打工仔一年的血汗钱。 当然，相较於两个剧本的价值，一万六千港幣不算什么。 可是一来，陈耀东只是一个新人； 二来，不管是左派也好，还是夏梦的青鸟影视公司也罢，都没什么钱。 左派的处境都这样，多余就不用说了。 夏梦的丈夫为了筹集《投奔怒海》拍摄资金，还把他们的製衣厂给卖了。 虽然也是因为这家製衣厂的效益不是很好。 但也充分说明，这两口子其实家底也不是很厚实。 只不过，这一切和陈耀东没什么关係，夏梦才是电影的製片人，而他连导演都不是， 只是一个监製，压根不需要为经费考虑。 他现在要做只是帮助夏梦组建剧组，寻找合適的演员。 “待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导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就会是咱们《投奔怒海》的导演了。” “夏梦阿姨，是哪位导演啊？”陈耀东还是有些好奇的，心想不会是许安华吧？ 如果是，那也太巧了。 夏梦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道：“他叫严昊。” 严昊？ 陈耀东琢磨了下，暗付道，该不会是凭藉《太阳有耳》拿下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的那个严昊吧？ 嗯，应该是他。 当然，《太阳有耳》是九十年代的作品，现在严昊拍过什么，陈耀东並不清楚。 只不过，既然夏梦请他来当《投奔怒海》的导演，那必然已经有自己的作品了。 事实也確实如此，严昊先以电视剧练手，76年拍了首都电视剧《北斗星》，77年编导了《国际刑警》，78年执掌个人首部电影《茄喱啡》。 关键是，这人今年也不过才28岁，属於香港导演界的新星。 同样被冠以天才之名。 夏梦和严昊约见面的地点是咖啡厅，当她带著陈耀东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严昊已经在里面了。 “让严导久等了。”夏梦快步上前打了声招呼。 “没有没有，您是前辈，我早到一点是应该的。”严昊起身相迎。 然后他注意到了和夏梦一起来的年轻人。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严昊导演，伦敦电影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年纪轻轻，已经有三部代表作。” “陈耀东，燕京人，一样是电影学院的学生，虽然还没毕业，但在大陆已经是知名作家，天才编剧。” 听了夏梦的介绍，严昊颇为意外的打量了陈耀东一眼，没有什么看不起人之类的狗血戏码，两人只是简单礼貌的握了握手，说了两句客套话后分次落座。 第144章 上门借人 第144章 上门借人 “夏梦阿姨，严昊他答应了吗？” “答应了。” “啊？真答应了？” “听小陈你这意思，难道你之前还觉得严昊会拒绝吗？” “那倒也不是，我今天上午到电影院看了一部叫《疯劫》的电影，感觉导演风格有点意思，我还想著如果严导拒绝的话，就向你推荐对方试试来著。” “《疯劫》？导演是许安华对吧？” “嗯，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不太可能，人家这电影刚在金马奖上拿了最佳导演提名，不可能来给我们拍片。” 陈耀东暗道一声『都乱套了”，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毕竟导演不管是严昊，还是许安华，其实都对他没什么印象。 “小陈你对角色有什么期待吗？” “什么意思？”陈耀东没有听懂夏梦的这句话。 “就是说，有没有中意的演员推荐。” “夏梦阿姨，你知道我刚来香港，在这边认识的演员，大概就是你和石慧阿姨了，还是说，你希望我推荐大陆演员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也可以啊，如果有合適的话。” 夏梦本来没有考虑大陆演员的，但是在听了陈耀东这话之后，她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李秀芝的身影。 將她往琴娘的人物形象上一靠，居然莫名的很契合，於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陈耀东一眼。 “怎么啦夏梦阿姨？”陈耀东有些不明所以。 见这小伙子在装，夏梦似笑非笑地问道： “小陈，要不叫你女朋友来演琴娘怎么样？” “让小莉她来演琴娘？” 陈耀东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有个最大的问题是，他女朋友这会儿没档期啊。 他也忽然明白夏梦刚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他也没打算解释这个误会。 而是顺著这个话题道：“夏梦阿姨，你知道的，我女朋友还在《山楂树之恋》剧组演戏呢，而且他们那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杀青。” 夏梦觉得也是，但没有完全放弃，只是在心里做了一个备选。 之后几天，严昊这位导演也正式加入了角色的演员名单討论当中。 “我想找周闰发来演阿祥这个记者，你们觉得怎么样？” “发仔可以的，但我听说他现在是tvb力捧的新秀演员，可不一定会答应出演。” 夏梦想了想道：“先试试嘛。” “夏梦阿姨，tvb不是偏右的吗？咱们就这样直接上门去，確定不会吃闭门羹？” 夏梦因为看好周闰发，所以打算亲自去tvb“送』签约合同，於是就把陈耀东也给一起顺上了。 “偏右和彻底倒向右派是不一样的，说到底，也只是迫於形势罢了，而且咱们这部电影还是在京城备了案的，意义多少有些特殊，tvb背后的邵氏只要不傻，就多少会卖我们一些面子。” 夏梦一边开车，一边向陈耀东分析其中的利害关係。 “原来如此！”陈耀东之前看香港，总有种雾里看的感觉，经过这些天夏梦阿姨和石慧阿姨的一些解惑和分析，这座不大但是繁华的香港城市，渐渐在他眼里也清晰起来了。 很快，车子就停到了tvb楼下。 现在tvb的总经理是陈庆湘。 但是夏梦和陈耀东的这次登门，却没有见到这位陈总经理。 tvb派来接待的是他们的项目总监梁淑怡。 “夏梦小姐，没想到您会来我们tvb，我是tvb的总监梁淑仪，有失远迎，还请您见谅“哪里，冒昧打扰，倒是麻烦梁总监了。” 夏梦跟著介绍了一下陈耀东：“小陈，是一个作家兼编剧，京城来的。” “大陆人？”梁淑仪原本对於夏梦身边的一个小跟班也不甚在意，还以为是夏梦这次復出，准备培养的新人，没想到居然是大陆来的，这个身份就有些敏感了，也顿时引起了她的警惕。 “是，梁总监好。”陈耀东不卑不亢的打了声招呼。 “你好你好。” 梁淑仪总感觉这个大陆人可能还有其他身份，以至於原本还打算彰显一下主场优势的，这下因为心虚，气势全没了。 “不知两位来意是什么？”梁淑仪將两人带到招待室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这样，我正在筹备一部电影，想向你们tvb借一个演员。” 梁淑仪听了夏梦的来意后，心里稍稍鬆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却在下一秒露出了为难神色。 虽然演技很好，但落在陈耀东眼里，还是有很重的表演痕跡。 不过他並未揭穿。 倒是想看看，这位梁总监接下来准备怎么表演。 “夏梦小姐，你也知道现在自由总会不允许香港演员和你们左派合作，否则就会遭到他们封杀，所以，你这个要求实在让我们有些难办啊。” “你们tvb的主要业务不是做无线电视的吗？又不依赖弯弯市场，何至於被自由总会一句封杀给嚇成这般模样？”夏梦有些生气道，她虽然隱退多年，但对於圈子里的水有多深还是知道的，很明显感觉眼前这个梁淑仪，只是在她面前故意卖惨罢了。 “唉，是，我们tvb的主要业务的確不依赖那边的市场，可是我们和弯弯也有不少的合作项目。” 梁淑仪似乎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尤其是这会儿看了陈耀东一眼后，又开了一道口子。 “当然，从情感上来说，我们是愿意跟你们左派展开合作的，不过” “不过什么？”夏梦问。 “不过我们借给你们的演员需要匿名，而且將来如果被曝光，跟我们tvb也没有任何关係。” 这其实是老规矩了。 夏梦来之前也有所预料，所以此时见梁淑仪这般说，她並未感到多少意外。 点点头道：“可以！” “好，那不知道夏梦小姐，你们打算借谁？” “周闰发。” 『不行！』 梁淑仪心里已经否决了。 因为周闰发是他们tvb力捧的明星，明年初由他和赵雅之主演的《上海滩》就会播出，经他们tvb內部评估，这部剧的收视率绝对会爆，而周闰发的星途也会更上一层楼， 之后的一应资源也会跟上。 怎么可能將他借给左派呢。 万一毁了可怎么办？ 不过面上她不好直接拒绝，还是找了个藉口道：“夏梦小姐，这个我们需要先问过演员本人，再给你答覆。” 这种藉口，夏梦又不是娱乐圈的新人，怎么会信呢。 对方这话分明就是拒绝了。 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又尝试了两次，甚至稍稍还透露了一点他们的电影，结果梁淑仪还是一口咬死需要经过演员本人同意。 夏梦一气之下，准备拂袖而去。 这时，陈耀东开口了——· 第145章 回燕京，老师给开小灶 第145章 回燕京，老师给开小灶 “陈先生，这些就是我们tvb艺人培训名单了。” 比起周闰发，这些还没出道的预备役，梁淑仪並不介意拿来做个顺水人情，於是接著说道： “陈先生如果挑中谁，我直接把人叫来就是。” “谢谢！”陈耀东道了句谢，同时接过名单扫了起来。 tvb从1972年开始举办艺人培训班。 目前到陈耀东手里的这份名单是他们78期和79期的。 78期的名单就只有六个人，陈耀东一眼扫过，没有发现什么熟悉的名字。 倒是79期的16名学员里，有个在未来成了名的。 这人名字叫做汤正业， 他是八二年《天龙八部》里的段誉。 八三年《神鵰侠侣》里的霍都。 几十年后港片没落，大量香港艺人下海-呸，转行，这人凭藉《演员请就位》，依旧能有一口饭吃。 “有什么想法吗？”夏梦问道。 “我看这两位学员各科成绩都还不错，夏梦阿姨你看要不要见见？”陈耀东所指出来的两位学员名单里，就有一人是汤正业。 不过陈耀东的本意不是衝著这个汤正业向梁淑仪要了这份名单，而是衝著刘德哗，只是预判出错，这会儿华仔还没有考进tvb的艺人培训班。 “可以。”夏梦点头，儘管她对於tvb培训的新人其实没多大兴趣，但既然陈耀东主动提出来，她自然也不会扫了他面子。 “汤正业，景戴音，好吧，我马上叫他们上来。” 梁淑仪正要吩咐秘书去叫人，陈耀东突然道：“梁总监，我对於你们tvb的艺人培训班还挺好奇的，不介意我跟著过去瞧瞧吧？” 梁淑仪猜不到这位大陆来的陈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这种小要求她自不可能拒绝，稍作沉吟，笑道：“没问题啊，既然陈先生好奇， 正好夏梦小姐也在，那我就带你们过去指导一下那帮小崽子们。” tvb训练班教室里，一眾学员看著梁总监带人过来，全都好奇盯著。 夏梦作为曾经香港红极一时的明星，自然刚进来就被人给认出来了。 “哇，夏梦前辈。” “夏梦小姐不是退圈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梁淑仪带著夏梦和陈耀东和一眾学员打了声招呼，然后把汤正业以及景戴音叫了出去。 被叫出去的两人即便重新回到教室也还有点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喂，汤哥，梁总监叫你们出去做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出去后就叫我做个自我介绍，然后就被赶回来了。” “该不会是夏梦来挑演员吧？” “不是吧，夏梦前辈可是左派的？现在谁敢去给左派拍戏啊。” “我就敢啊，只要他们肯找我。” “对，咱们都是籍籍无名的新人，只要有戏演就行了，管它左派右派呢。” “不过夏梦身边那个年轻人是谁啊？” “这谁知道呢。” 离开了tvb，夏梦和陈耀东也还在討论起了汤正业和景戴音。 “小陈，你对那两个演员怎么看？” “我觉得汤正业的形象可以试一下祖明，不过他和tvb已经签约了，我想还是算了陈耀东虽然看好汤正业，但就tvb的態度，他也不想用自己这边的资源，去帮他们捧一个新人。 夏梦点点头，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景戴音呢？那个小姑娘还挺漂亮的，而且和tvb也还没有签约。” “嗯，她可以的，夏梦阿姨咱回去可以和严导商量一下。” “如果定她的话，你女朋友可就没机会了哦。” “害，这算什么，小莉她本来也没档期。” 第二天，夏梦和严昊见面，正准备说一下景戴音的事，没想到严昊这边也物色了一个女主人选。 是跟他有过合作的严慧敏。 严慧敏已经出道，虽然还没什么名气，但既然是严昊推荐，加之形象也不差，琴娘的角色也就给了她。 至於景戴音，一个还没出道的新人，背后又没有人捧，夏梦自然也不再提了。 接下来，不出所料的是，他们接到了周闰发拒演的消息。 然后林子翔还是拿到了记者这个角色。 只不过原版这个记者的身份是小日子，陈耀东的版本里给他改成了香港人。 原本由刘德哗出演的祖明，也用了严昊推荐的一个叫唐超的演员。 至於酒吧的老板娘，则找到了目前左派最红的演员鲍齐静来演。 《投奔怒海》因为题材原因，在香港这一亩三分地根本拍不出来。 如歷史上一样，在官方背书的情况下，会在海南取景拍摄，同时还会取得当地政府和军队的支持。 其次，布景也是需要时间的，电影预计会在1980年的2月底，或者三月初开机。 而现在1979年刚过去，等於说还有两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陈耀东自不打算一直待在香港。 1月5日，阔別祖国一个来月的陈耀东再次回到了燕京。 他没想到自己正好赶在北电期末开始这两天回来。 此时坐在教室里，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卷子，感觉自己应该晚几天再回来的。 “喉～” “东哥嘆什么气啊。” “明年怕是要补考嘍。” “哈哈，这能怪谁啊，你说你干嘛非要赶在考试的前一天回来呢？” “我哪知道今年考试居然还延后了，失算，当真失算了。” “没事，咱们北电没有招新生，所以东子你不用担心自己会重修，最多补考。” 谈到新生这个话题，隔壁桌的胡梅也参与了进来：“告诉你们男生个好消息，我们学校明年很有可能会招一批新生进来。” “真的假的？胡梅你从哪打听来的消息？” “这你就別管了，反正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怕不是吹牛的吧？我怎么没听说呢。” “应该是真的。”这时陈耀东也道：“我昨天回学校报导的时候，在教导主任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份1980年招收预科班的新生计划文件。” “原来是预科班啊，我还以为是高考招生呢。” “张建鄴，你看不起预科班吗？” “哎哎哎，这话我可没说啊，李绍红你別给乱扣帽子。” “不管怎么说，明年咱北电总算是要进些新人了。” 就在这时，田状状走来道：“东子，司徒老师叫你去一趟教导室。” “什么情况？” “不清楚。” 陈耀东怀著好奇来到了教导室，进门见任课老师都在，更加疑惑。 “耀东来来来，把你这几份不及格的卷子再重新答一遍，就坐在这里答。” 臥槽，叫我来给我开小灶了。” 一瞬间，陈耀东脸上的表情化乌云为晴天。 第146章 刘筱莉入戏 第146章 刘筱莉入戏 “哎呦小陈，看到你回来可太好了。” “刘姐？你们也回来了？剧组杀青了吗？” “杀青了杀青了，我们也是刚回来的，小陈，那个，你快跟我去看看小莉，她——” 陈耀东脸色一变，急忙问道：“小莉姐她怎么了？” “她入戏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听到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陈耀东心里鬆了一口气。 边和刘幗泉往外走，边问道：“多久了？” “从上周拍完最后一场崩溃的哭戏之后，就一直快快不乐，提不起任何精气神。” 陈耀东一口气將自行车骑到北影厂的宿舍楼，下车时才注意到刘幗泉早被他甩到身后了。 他又一口气爬上楼，来到了刘筱莉的单人宿舍门前。 大喘了两口气，这才抬手敲下眼前的门。 “咚咚咚~” “小莉姐，我是陈耀东，你在里面吧？”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陈耀东正准备去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当的动静。 “小莉姐，你没事吧？把门打开一下，我是”陈耀东听见动静的时候就忍不住伸手去推门了，只是门是反锁的。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门就已经打开了。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披头散髮、眼睛红肿著，赤著脚丫的小莉姐扑进了他的怀里。 “鸣鸣鸣小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耀东本来对於入戏这种情况还不以为然，但是看到他家小莉姐是这个样子，自是心疼的將她紧紧搂在怀里，然而没料到，她会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我只是去了一趟香港，又没说不回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忽的，陈耀东仿佛开窍一样，愣然道： “小莉姐，你在演老三死的那场戏的时候，不会代入的是我吧？” 怀里的人半响才传来嗯的一声。 这一刻，陈耀东既感觉好气，又感觉好笑。 他双手往下，在这个女人的臀上啪嘰打了一下。 “傻子！” 只是他没料到小莉姐这么敏感，被他一拍，嘴里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哼可差点把他骨头都给酥麻了。 虽然陈耀东有感觉了。 但他还不是秦兽，这个时候没想过干那事。 何况刘幗泉还在后面当然，陈耀东还是把怀里的姑娘搂起，將她抱到了床上。 “小陈，你別走。” “我不走，我只是找下擦脚布给你擦下脚。” 陈耀东解释了一下，却是懒著找了，直接將自己的衣服当成擦脚布，给她擦了擦。 不过擦完后他捧著这双玉足在其脚背上亲了一下。 这动作可把刘筱莉嚇了一跳， “脏！” “不脏。” 少顷，当刘幗泉赶到时，进门看见刘筱莉正依偎在小陈的怀里听他讲著这次香港行的故事，大鬆了一口气道： “果然病根在小陈你这里。” 陈耀东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她演老三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后崩溃的最后一场戏，把老三想像成了我。” “难怪如此。”刘幗泉恍然大悟。 又见刘筱莉露出羞涩和不自在的表情，猜到她的情况得到了好转，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 同时识趣的知道自己不该在这里打扰他们『小两口”你儂我儂，便提出了告辞。 只是临走前，忽然又想起刘筱莉这些天胃口不好，没吃多少东西，便又问了一句： “小莉你饿不饿？”不待刘筱莉回答，刘幗泉又接著道：“姐现在去做饭，待会儿小陈你带著小莉下来吃好吧。” “不用麻烦了刘姐。” “不麻烦不麻烦。” “是这样的刘姐，过会儿我打算带小莉姐她出门走走，应该就在外面吃了。” 刘幗泉听罢，也没坚持，頜首道：“好吧，或许出门走走，也是好事。” “对，就是这个理。” 刘幗泉刚一离开，刘筱莉就望著陈耀东撒娇道：“小陈，我饿了。” “饿了？” “嗯。”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不过我要先洗把脸。” “没关係，我等你。』 陈耀东这次从香港回来，给他家小莉姐带了不少护肤品，不过都放在四合院那边了， 而刚才走得匆忙，也就没有带来。 “小陈，我们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吃肉。” “好，我带你去吃一家私房菜。” “什么是私房菜？” “就是私营的餐馆。” 因为去年的那一届全国大会，燕京出现了不少私房菜馆。 比较出名的有老莫、烤肉季、砂锅居· 因为就近原则，陈耀东打算带他小莉姐前往烤肉季。 “老板，现在可以吃饭了吗？”因为还是上午十点，所以陈耀东才问了这么一句。 “几位啊？” “两个人。” “现在米饭才刚开始蒸嘞。” “没事，肉管够就行。” “確定哈？” “確定，那行，两位自个儿挑位置坐吧。” 刘筱莉在旁听了陈耀东和老板的对话，小声道：“小陈，光吃肉也太浪费了吧？咱们没有这么多的肉票。” “小莉姐，你只管放心吃就好了，不要票。” 看著陈耀东这么篤定，刘筱莉犹豫著问：“小陈你之前来吃过？” “两个月前綾子师姐带我来吃过一次。” 他这话其实也侧面说明，这家餐馆老板不简单。 事实上，这个年代能够开私房菜馆的，不说全部，九成都是有背景的。 “真不要票吗？”刘筱莉再次確认。 “真的，不信我把老板叫出来，当你的面问一遍。”陈耀东说完作势就要起身。 刘筱莉赶紧拉住他，“我信，我信。” 陈耀东看得出来，刘筱莉嘴上说信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於是他还是解释道：“如果说没票的话，价格就会贵一点，懂了吧？” 刘筱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可是不收票，老板又上哪弄的肉？” “人家当然有人家的门路了。” “鸽子市？” “唉，这可不一定哦。” 很快，烤肉上来，陈耀东又要了两瓶啤酒，也给小莉姐点了一瓶汽水。 这一餐两人就吃掉了21块钱，直到出了烤肉季，刘筱莉还恍恍惚惚，不敢置信他们一顿饭，居然吃掉了自己之前一个月的工资。 “小陈，以后我们不来了。” 刘筱莉摸著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心疼的说道。 第147章 订婚 第147章 订婚 哈尔宾。 火车站。 时隔一年，陈耀东再次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不似去年来时那么陌生了。 一起来的，除了他和刘筱莉之外，还有陈耀东的父母以及三姐陈艷红。 “嘶，这哈尔宾是比bj要冷上不少哦。”王春梅下了火车后感慨道。 “没错，毕竟哈尔宾在中国的最北边了。”刘筱莉回了一句，然后关心道：“阿姨你冷不冷？” “不冷不冷，我穿得很厚。” “叔叔呢？” “我也不冷。” 陈艷红见刘筱莉问完两个长辈，就不问了。 走上前故意撞了刘筱莉一下：“你怎么不问我呢？” “三姐你都穿成一只企鹅了，我觉得应该不冷了吧。”刘筱莉笑道。 “去你的。” 刘家。 “文琼，你姐他们几点的火车啊？” “说是下午两点半，应该快到了吧。』 “哎呦，那我得加快了。”刘母道。“別他们来了，我这饭还没做好。” “妈，你也不用这么著急吧，吃晚饭还早著呢。” “你这孩子，赶紧过来帮你嫂子包饺子，让他们小的自己玩。” “好吧好吧，就知道使唤我，早知道我晚点和姐他们一起回来好了。” “那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回呢？”周文琼的大嫂问。 “我放学的时候我姐拍戏没回来啊，我又不知道她多久回，只能先自己回家了。”周文琼道。 “来了来了，我看见大姑回来了。 刘筱莉大哥家的孩子跑进屋道：“他们来了好多人。” 屋里正在忙活的眾人一听，纷纷丟下手头上的工作，擦擦手出门迎接。 就连周围不少邻居也跑出来看起来热闹，这般气氛，就连陈耀东都有些招架不住，偏偏他妈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只能说，不愧是干妇联工作的。 “嫂子看著可真年轻，不知道有没有五十了？ “哪里哪里，我明年就六十了，小陈妈妈你看著应该比我小吧？” “那我还要两年才六十，看来我这一声嫂子没喊错嘛。” “没错喊没错喊，亲家母咱就不要在这门口聊天了，进屋坐，屋里暖和一点。” 原本王春梅还有点担心上来就喊亲家的话有些太早了，但是既然对方主动开口，她也就没了顾虑。 “好好好—” 眾人进屋之后，陈耀东和刘筱莉分別给自家亲人向对方介绍了一遍，然后就不是他两的主场了。 “亲家母，你们这怎么来一次，就拿著这么多礼物登门，这叫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应该的应该的。” 帅对帅，將对將。 在王春梅和刘母交流的时候，老陈也和刘父坐到一起侃起了大山。 至於陈耀东，因为是第二次来，而且上次一住还住了一个星期，自然没了上次来的拘谨。 这个年代人们想出国是很不容易的。 当大家听说陈耀东刚去了一趟香港。 都想听他说说这一趟香港的经歷，从他嘴里了解一下香港是个什么样子。 “实事求是的说，现在的香港的確要比我们更加现代一些。不过咱们也不用羡慕他们，因为中国现在改革开放了，迟早也会繁荣富强的。” “哇，姐夫，你这饼画得比我爸还大。” “小孩子懂什么，耀东说的没错，我国现在改革开放，迟早会繁荣富强，不必羡慕別人，何况香港是我们的，迟早会回归。”刘父一脸认真且严肃的坚定道。 同时也对陈耀东刚才的那番不崇洋媚外的言论表示讚赏，心里更加认可这个女婿。 当然，陈耀东不是为了故意捧老丈人臭脚才这样说的，实在是让他一个见识过了后世的祖国强大的人，很难崇洋媚外。 “姑父，香港是不是有很多小汽车啊？” “是啊。” “他们都住洋房吗？” “这就不是了，有钱人才能住洋房。” “那要没钱怎么办？” 小孩子的好奇心还挺重。 不过陈耀东都是认真回答。 等他回答完所有的问题，大家对於香港也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 聊著天，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差不多到下午五点钟左右，一大桌子比过年还要丰盛的饭菜就做好了。 饭桌上，两家人的话题自不可避免的聊到了这次聚会的意义和目的。 不管是刘筱莉的父母，还是陈耀东的父母，都是体制內的人。 在这个刚刚改开的特殊时间段，他们给这次订婚定了调子一一简单办。 什么叫简单办？ 这次不是陈耀东的父母和三姐来哈尔宾吗？ 等过了今年，明年正月刘筱莉的父母也去燕京看看。 然后两人的婚事就算定下了。 数日后，陈耀东的父母和三姐踏上回去的火车，至於他自己，今年则被留在丈母娘家里过年。 1979年的除夕是二月十五。 “今年还有春晚吗？” 虽然去年的春晚有点拉膀，但是在这个喜庆的日子，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有电视机的人家，还是希望春晚可以继续办下去的。 “应该是没了。”陈耀东回答道。 “真就只办了一届啊。”刘筱莉也有些感慨。 “因为去年办成那个样子，我听说广电不少领导都被批评了，今年不办也是正常的。”刘母道。 刘父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见解：“其实春晚这个想法是值得肯定的，只是一些节目需要优化一下，不应该將之一棍子打死。” “我赞成叔叔的观点。而且我相信春晚过两年还会办起来。” “这叫什么？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刘母斗嘴：“什么英雄所见略同，我看你是个老顽童。” “妈，你说话还挺押韵。” 刘父没和刘母斗嘴，而是转身將陈耀东这次带来的红酒取了出来。 “今晚大家喝这个。” 周文琼兴奋道：“好哇好哇，这酒我也能喝。 1 见状，陈耀东看了他家小莉姐一眼，道：“这度数不高，待会儿你也喝点唄？” “好！” 年夜饭桌上。 陈耀东照例先敬了大家一杯，然后轮到了刘筱莉。 “我也敬你一杯，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二个除夕，我希望今后的除夕，也都能和你一起过。” 第148章 导演跑路，那我机会来了 第148章 导演跑路，那我机会来了 中关村33號。 今天迎来了一些新的客人。 “爸妈，这就是小陈买的四合院了。” “看著挺新的呀。” “阿姨，因为我重新装修过。” “哦，方便问一下，多少钱买的吗？” “五千五。” “那加装修这些下来呢？”刘父跟著问了一句。 “具体的没算过，不过零零总总加起来应该不少於一万了。” 刘父和刘母对视一眼，儘管没说什么，但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关键是，他们还听女儿说了，这房子是小陈一个人出的钱，没有让家里帮忙。 按理来说两家的条件其实差不多，但是这女婿太优秀，反而显得他们家高攀了。 “姐，我们今晚怎么睡啊？”参观屋子的时候，周文琼好奇问道。 “你和小陈的三姐睡。” “那你呢？” “我和妈还有大嫂睡。” 晚饭自然就是在四合院这边吃的，吃的是火锅和烤肉。 席间，老丈人喝高了，拉著陈耀东的手道：“今后我把我大女儿就交给耀东你照顾了，不准欺负她，不然我饶不了你。” 陈耀东的酒量很好，这会儿只是微，连忙保证道：“叔叔放心，我肯定不会让小莉姐受到半点委屈，否则我亲自去哈尔宾跟您二老负荆请罪。” 最后，老陈也醉了。 原本的计划是陈耀东的父母和大哥一家回北师大去住，这样房间就刚刚好。 现在老陈和老丈人都醉得不省人事，自然只能安排他们就在四合院这边休息。 最后连王春梅也留了下来，反倒是陈耀东带著大舅哥还有大哥一家回北师大去住了。 四合院这边，是刘父和老陈睡一间，三姐，周文琼和王春梅睡一间，刘母、刘筱莉和她大嫂睡一间。 除了两个喝醉了酒的老头在比谁的呼嚕声更大外，另外两个房间都在说著悄悄话。 “小莉，虽然现在你和小陈订婚了，但是小陈还是大学生，按照现在的政策，你们还不能办理结婚手续，所以今后还是要注意一下，別结婚之前弄出人命来。” “妈，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你们是不是已经那个了？” “你—你怎么知道？” “我和你大嫂都是过来人，你以为还能瞒著我们啊。” 刘筱莉沉默下来，刘母则继续道：“反正我先提醒你了，如果你不听话，这两年真怀孕了，你也不要想著瞒著我们，虽然还不能领证，但是要把婚给结了，知不知道？” “嗯，我记住了。” 这一晚，刘筱莉被生孩子这三个字『折磨”到了差不多快天亮才睡去。 “怎么回事，昨晚没休息好吗？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 “都怪你。”刘筱莉瞪了某人一眼，眼神里有些委屈。 然而陈耀东觉得自己才更委屈。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怪我了？” 刘筱莉有些羞於齿口，但是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小陈，你会娶我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两都订婚了。所以究竟怎么了？是不是被咱妈给凶了？” “王阿姨很好，她干嘛凶”话说到一半，刘筱莉忽然反应过来，“小陈，你说的是我妈啊？” “不然呢。” “你不是喊的阿姨吗？什么时候改口的。” “你別打岔，就说是不是吧？” “不是，好了，你別瞎猜了，我就是突然有些小情绪，这是正常的。” 见刘筱莉实在不愿意说，陈耀东也没逼她。 早餐已经做好了，等眾人吃完后，待会儿陈耀东打算带老丈人一家去天安门打个卡。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陈耀东的四合院。 “姑娘，请问你找谁？” “我找陈耀东，阿姨，您是？” “我是小陈他对象的妈妈。” “哦，你是小莉的母亲啊，阿姨好。” 正在吃麵的陈耀东听到动静，出门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綾子师姐，招呼道： “我说今早上怎么喜鹊在叫呢，原来是师姐要来，快快快，进屋来吃麵。” “师弟，新年快乐。”綾子过来，自然不是专程来给陈耀东拜个年，而是帮人传句话，不过毕竟是大过年的登门，她还是带了些礼物。 “綾子姐。”刘筱莉也出来打了个招呼。 “小莉，恭喜啊，看样子你和小陈这是好事將近了，什么时候办酒？” 陈耀东把话接了过去：“现在只是订婚，结婚还早，不过师姐放心，到时候肯定给你发请帖，师姐记得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哈哈，那是必须的。” 盛情难却之下，綾子还是进屋吃了一碗麵。 “师弟，我过来是给人当个传话筒的。” “呢，什么人居然能让綾子师姐你当传话筒啊？”陈耀东开了句玩笑。 续子笑了笑，然后將让人带的话说了一遍。 “是夏梦，她联繫不到你，所以昨天晚上给我打了个电话。” “电影出事了？” “，你觉得一下就猜到了。”綾子有些意外。 “出什么事了？”陈耀东追问。 “你们那电影还没开拍，导演和演员名单就被港媒给曝光了，然后自由总会施压，我听夏梦好像是说，导演和演员担心被封杀，有点想退出。”綾子道。 陈耀东无语半响，又才接著打听道：“那夏梦阿姨联繫我的意思是什么呢？” “她当然是希望你过来帮她嘍。” 陈耀东思索了片刻后，突然抬头看向了刘筱莉。 “你盯著我做什么？”刘筱莉本来正在吃瓜，见陈耀东忽然看向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小莉姐，你想不想去香港？” “我——我也能去吗？”刘筱莉当然是想的，只是觉得自己去不了。 “可以的，其实之前夏梦阿姨就想让你出演《投奔怒海》的女主角，但你当时在拍《山楂树之恋》，没有档期，所以才用了导演严昊推荐的女演员。既然现在严昊要跑路， 我这次过去准备把他的导演权利给爭取过来，女主我也让你来演。” 刘筱莉还在消化陈耀东的这段话，綾子却先震惊道：“师弟你要亲自执导？” “师姐，我也是导演系的啊。” “可你都还没毕业呢。” “是啊，所以机会来了，我得抓住不是。” “哈哈哈，有道理！那我祝你心想事成，旗开得胜。” “谢谢师姐，也借师姐吉言。” 第149章 大眾电影，用脚投票 第149章 大眾电影，用脚投票 “司徒老师，师娘，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稍后的聊天中，司徒昭墩得知自己这学生又要前往香港，略有疑惑道： “怎么又要去香港？打算去多久？” “是这样的老师，原本给《投奔怒海》找的导演因为顶不住自由总会的压力选挑子了，目前项目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夏梦阿姨想让学生顶上。” “得了吧你，以为老师是並底之蛙是吧，虽然左派在香港的地位现在有些尷尬，但也总不至於连个导演都拿不出来，就算你说的情况是真的，这导演位置也不至於落在你小子头上。”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老师的火眼金睛，其实是学生主动爭取的，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这也算是提前为毕设作品积攒一次经验了。” “油嘴滑舌，虽然老师不知道香港那位夏梦同志为什么这么相信你，但这的確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实战机会，还是那句话，学校不会拖学生的后腿，但是拍一部电影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项目，不是什么儿戏，你自己也要三思而行，切不可骄傲自大。” “学生谨记，老师放心。” 十来分钟后，师娘买菜回来，没有看见丈夫时常掛在嘴边的得意门生，皱眉问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你学生呢？” “已经走了。” “你没留他吃饭啊？” “留了，不过那小子忙得很。” 从司徒老师家里出来的陈耀东，骑车正好路过一家书店，他的余光注意到摆放在书摊最上那时隔17年刚復刊的《大眾电影》杂誌，於是前面掉了个头，又骑了回来。 “同志，给我来一份，不，两份《大眾电影》杂誌。” “好嘞，6分钱。” 陈耀东掏了掏口袋，发现自己最低的面值都是一角钱，於是又看了眼旁边今天的《人民日报》，问道：“这报纸多少钱？” “一分钱。” “我要三份《大眾电影》，一份这报纸。” 说著，將一枚一角钱的硬幣递了老板，同时自己在书摊上拿走了他说出来的四件產品。 中关村33號院。 “怎么样小陈，请到假了吗？” “请好了阿姨。” 今天是正月初六，本来刘家人是打算今天回去的。 但因为大女儿和女婿要去香港，他们才决定多留几天，说是送送他们。 “这是什么？”这时，刘筱莉注意到了陈耀东买回来的杂誌和报纸。 “《大眾电影》。” 刘筱莉將杂质拿了出来，搓开一看，发现有三份，皱眉道： “你怎么还买三份呢。” “这就不懂了吧？” “懂什么？” 见未婚妻露出疑惑的眼神，陈耀东打趣道：“亏你还是个演员，竟然不知道《大眾电影》可以报名百奖。” “啥？” 刘筱莉一愣，然后低头看向手里的《大眾电影》杂誌，发现果真如小陈所言。 最关键的是，这上面竟然还有他们的《牧马人》。 “姐，姐姐姐，给我一份。” “哇，真的耶，这岂不是说，姐你有机会拿到百奖影后。” “什么是影后？”旁边的刘母露出了疑惑。 周文琼指著杂誌上的一个名词道：“就是这个最佳女演员，在行业內，我们管它叫做影后。” 刘筱莉见妹妹比自己还激动，忍不住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我自己都没有拿奖的把握，文琼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姐，我觉得你获奖的希望很大，毕竟你主演的《牧马人》上映的时候那么火，而且你看上面这些竞选的电影，没有一部在热度上可以超过《牧马人》的。” “《小》也很火啊，还有上影厂拍的《甜蜜的事业》—” “好了，先不去討论这些没意义的事，给我一份《大眾电影》，我先把我这一票给投了。” “姐夫，你准备投给谁？” “这还用说嘛，我就是用脚投票，也肯定投给《牧马人》啊。” “不应该大公无私吗？”陈艷红闻讯赶来，听见他们的对话后插了一句。 “好吧，我为我的肤浅道歉，確实应该公正客观的投票。” 说著，陈耀东便从公文包里將钢笔取出来，在《大眾电影》杂誌附赠的百奖选票表上开始落笔起来。 最佳故事片：《牧马人》 最佳导演：成英《牧马人》 最佳编剧：陈耀东《牧马人》 最佳男演员：朱时卯《牧马人》 最佳女演员：刘筱莉《牧马人》 一堆人围著看陈耀东填完他手里的这张《大眾电影》杂誌附赠的百奖选票表，均都有些被他这种连演都不演的態度看傻了。 “不是啊，老弟，这就是你说的公正客观，大公无私吗？” “没错啊，所谓举贤不避亲，在我心里，《牧马人》就是最好的。” 陈艷红憋了半天，最后出三个字：“有道理！” 说完她看向了周文琼手里的那张百奖选票表，不过周文琼並不打算给她。 “姐夫，借你笔一用。” “给。” 拿到笔的小姨子，也学著陈耀东刚才的瀟洒，直接將他答案誉抄了一遍。 最后一张表在刘筱莉手里，周文琼写完，就直接將笔递给了她姐。 刘筱莉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同样照著陈耀东的模版抄了一遍。 陈艷红见状，直接骑上陈耀东的自行车就出了门。 她也要去买《大眾电影》杂誌次日。 首都机场外面。 “儿子，保护好小莉，不准她受欺负。” “放心吧妈，我肯定会的，你们都回去了，在外面站著也挺冷的。” 说完，陈耀东接著又和老丈人，丈母娘告別道： “叔叔阿姨，你们也別著急回去，在燕京多玩几天唄。” “不玩了，得回去上班了，下次放假的时候又来。” 刘母继续道：“小陈你吃得开，多照顾一下小莉—-什么时候有空了，隨时欢迎你再来哈尔宾玩。” “好的阿姨。” 又是五分钟过去，两人终於和亲人完成了告別仪式。 “不好意思啊两位同志，让你们久等了。” 他们此行的队伍里还有两位新华社的工作人员，让他们等了半天，所以陈耀东和刘筱莉走过来的时候道了个歉。 第150章 霸气小陈，在线懟记者 第150章 霸气小陈，在线懟记者 香港，机场外。 “夏梦阿姨，这是我未婚妻刘筱莉。』 “夏梦阿姨好。”刘筱莉问候道。 “你好你好。”夏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刘筱莉，忍不住惊嘆道：“哇，你真人比银幕上还要靚女哦。” “靚女？” 虽然刘筱莉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但大概也能猜到是夸她漂亮的意思，跟著说道：“夏梦阿姨你也很美！” “我老了，接下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刘筱莉有些接不住这话，只能哀求的看向小陈。 小陈这会儿注意力不在两女的对话上，而是看到了不远处有记者在偷拍，於是提议道：“夏梦阿姨，要不我们先上车吧，车上聊。” “好。” 陈耀东和刘筱莉自然是上了夏梦开来的车，至於和他们一起来的两位新华社员工，则在机场外面和他们分道扬。 以陈耀东和刘筱莉目前的身份，自然还不值得上面给他们派保鏢之类的。 车上。 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到了电影现在遇到的困难上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夏梦阿姨，现在剧组还有哪些人？” “幸亏当初剧组的主要人员都是从左派找的，自由总会的封杀对於他们没有影响，至於演员方面，只有林子翔和鲍齐静还在。” 鲍齐静也是左派演员，陈耀东对於她没走並不奇怪，只是有些意外林子翔居然也没走。 而夏梦似乎知道他的疑惑，主动解释了一下。 “林子翔是歌手出身，正在转行当演员，但是电影圈说到底是一个个小圈子，你不是他们那个小圈子的人，是很难有出头机会的，所以他不想放过咱们这次的机会。” 现在大陆的演员都是吃公家饭的，刘筱莉不是太难理解夏梦的这番话，但是陈耀东可太能理解了。 “嗯，他不会后悔今天这个决定的。”陈耀东用玩笑的口吻回了一句。 夏梦笑了笑，继而问道：“小陈既然你把导演的活给揽了过去，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陈耀东当然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夏梦问起，他也没有藏著掖著，直接道：“我打算召开一场媒体见面会。” 夏梦一惊，很是意外道：“媒体见面会？” “是啊，既然之前低调的行事还是会被他们打压，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偷偷摸摸”呢？” 陈耀东道：“咱们又不是见不得光？说实话现在中一一英谈判，应该怕的反而是他们，是自由总会的那些人。” “你继续说。”夏梦隱隱感觉陈耀东的这番话，似乎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因为我始终相信，香港演艺人土不全是投机倒把份子，他们之中也肯定有心向祖国的，所以我们召开媒体见面会的第一个目的是给电影打gg，我相信肯定会有演员来投简歷的，这应该远比我们自己去物色演员要更加高效快捷。” “其次，咱们不能总是被自由总会捏著鼻子走，我个人认为，自由总会和西方一样， 都是纸老虎，如果我们一味的忍让，换来的不是什么和平，而是敌人的变本加厉，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相反，只要我们敢於亮剑，就会发现他们其实不过如此，所谓的强大，一戳就破了。” 刘筱莉坐在车上听了陈耀东的这番发言，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未婚夫竟然还有这么这么霸气的一面！ 作为一个大陆人，老实说，来到香港，见识了香港远比大陆的繁华之后，刘筱莉的內心和大多数第一次来香港的大陆人一样，是有些自卑的。 不过那是之前，现在她只觉得骄傲。 这都是旁边这个仿佛发著光的男人带给她的。 至於夏梦，她虽然没有刘筱莉的反应那么大，但也被陈耀东的这番可以说有点年轻气盛的言论给震惊了一下。 可是又找不到太有力的反驳。 考虑了半响，她决定陪这个年轻人冒进一次。 是的，从左派保守的观点出发，陈耀东提出来的媒体见面会，毫无疑问是冒进的计划。 “什么，你们要召开媒体见面会？” 当三人来到新联影视公司，石慧和傅齐听了他们这个冒进的计划也都有些吃惊。 不过这对夫妻那是和自由总会真刀真枪干过仗的，这些年因为多种因素，他们吃了不少哑巴亏，本以为一身热血已经快被时间给磨没了，没想到一个年轻人的激情，再次点燃了他们身上沉浸已久的热血。 “开，小陈你需要什么帮助，儘管和我们说。”石慧果断道。 陈耀东原以为这对夫妻考虑政治风险，会犹豫不决，没想到会比夏梦还激进。 而有了他们的支持，说实话，陈耀东最后一点顾虑也打消了。 “搞什么飞机啊，左派居然要为他们的电影召开媒体见面会？” “哈哈，笑死了，左派电影拍一部赔一部，居然还没倒闭呢。” “喂，好歹有大陆支持吶，怎么会轻易倒闭啊。” “前段时间不是有媒体爆料长城的大公主夏梦要復出拍电影吗？怎么最近没消息了。 ？ “我有小道消息啊，听说导演和主演都跑路了，这还怎么拍？” “这么惨？” “就是这么惨啊，所以我猜他们才召开媒体见面会啦。” ...... 隨著左派报纸放出消息，三天后的媒体见面会上，不仅来了不少中立派的记者，就连右派记者也来了不少。 王立就是一名右派记者，他来参加这场左派发起的媒体见面会，不光是来打探消息的，身上还带著在媒体见面会上捣乱的任务。 “喂，都快十点了，怎么还不开始啊？” “是啊，还要我们等多久？” 就在这时，一个对於香港媒体来说，很陌生的年轻人拿著麦克风走上了主席台。 这年轻人身材挺拔，面容俊朗，一米八的大高个，让他刚出现在台上，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台下窃窃私语，就在议论著这人是不是左派新挖掘的演员时，这位年轻人举起了他手里的话筒。 同时，年轻人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家感受到了他的锋芒。 “这场媒体见面会公布的时间是十点，现在刚好是十点，所以刚才不耐烦的记者，你们如果有急事的话，现在可以先离开，工作人员不会阻拦你们的。”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是啊，耽误了我们一早上的时间，我们才不走。” “既然不肯走，那刚才还催什么催？我还以为一些人赶著去投胎呢。” 第151章 不轻狂怎么叫年轻人呢。 第151章 不轻狂怎么叫年轻人呢。 见自己一番话让台下条然一静。 陈耀东清楚不是自己震镊住了眾人，只是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但没关係，效果达到就行了。 他紧接著开场道： “很高兴今天有这么多的媒体朋友来参加《投奔怒海》的媒体见面会，我猜大家此时此刻一定好奇我是谁？” “我也不卖关子，先在这里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陈耀东，中国人，来自燕京，是个作者、编剧、导演和学生。” “作为作者，我创作过四部小说，四部小说都同时改编成了电影，当然目前只有一部上映了，叫《牧马人》，虽然大陆目前无法统计票房，但是有渠道的可以打听一下，这部电影上映时的成绩还算不错。” “作为编剧，除了我的四部小说都是我亲自改编的之外，这次和夏梦小姐的青鸟影视公司合作的《投奔怒海》，以及新联影视公司最近在筹备的《靚妹仔》也都是我写的。” “认真说起来，我介绍说自已是导演其实有点名不副实，虽然我曾在《牧马人》剧组担任过副导演，但我认为自己还没有一部代表作。” “不过我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在说谎，因为很快就有了。” 这时，台下有记者忍不住插话问道：“陈先生，难道你是想说，你会是《投奔怒海》 的导演？” “没错，这位记者朋友很聪明。记得刚才我还介绍了自己是一个学生对吧？確切地说，我现在还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一名大二学生，如果不是某位导演因为害怕所谓的封杀，选择了明哲保身，可能我现在已经快开学了。” “当然我认为实战才是最好的老师，所以我很珍惜这次难得的执导机会，既感谢夏梦小姐的信任，同时也感谢那位前导演的慷慨。” 现场除了台下的媒体记者外，其实夏梦、石慧、傅齐、刘筱莉等一行人也都一直在。 无疑，他们同样被陈耀东在台上的这番表现给不断刷新著对他的认知。 “这小子，太张扬了。” 刘筱莉听了夏梦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评价，以为小陈的表现引起了她的不喜，连忙代他道歉道：“对不起夏梦阿姨，小陈他可能是太激动了，平常他不是这样的。” “小莉，你误会了，我是在夸你男朋友呢。” 石慧也补充道：“小陈的一些话是有些张扬，如果是我们来说，可能会有些不妥，但他说就没事，毕竟不轻狂怎么能叫年轻人呢，所以小莉你也不用担心。” 刘筱莉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这可是在这么多媒体面前，她都不敢想像这些人回去之后会怎样报导，又会对小陈造成什么影响“唉，小陈怎么来到香港之后，就放飞自我了呢？” 当然，担心归担心，可是看著台上拿著麦克风对著台下一群香港记者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的小陈，帅也是真的帅。 这时，陈耀东已经介绍完，台下的记者也开始七嘴八舌的问起了各种相干或者不相干问题。 左派记者：“陈先生，你说你在大陆写了四部小说，並且都改编成了电影，那不知道在香港有没有机会看到你的那些作品呢？” 陈耀东回答：“我觉得会有机会的，当然你要问我具体时间，那我真答不上来。” 中立派记者：“陈先生，冒味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陈耀东道：“正在吃20岁的饭。” 香港是个崇拜强者的地方，尤其是年少成名的天才。 所以当陈耀东亲口说出自己不满20岁的时候，哪怕他之前说自己是大二学生给他们打过预防针，还是明显听到台下不少人都发出了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甚至一些原本还觉得陈耀东这个左派的年轻人很张狂的人，默默在心里也觉得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 那个中立派记者继续发问：“陈先生，你连大学都没有念完，真的有实力执掌一部电影吗？就不怕最后打脸？” “关於你这个问题，我说我有这个自信，可能你也会怀疑，所以我只能回答你，时间会证明一切！” 一个叫主立的右派记者终於拿到了话筒。 他问道：“这位大陆来的陈先生，我听了你的自我介绍，如果你没有吹牛的话，那我不得不承认，你在大陆的確是一个天才，但是你对我们香港又了解多少呢？” “你知道左派的电影为什么会没有市场吗？你知道现在的香港人喜欢看哪些电影吗？” “在我看来，你恐怕以为香港观眾和你们大陆观眾没什么区別吧？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区別大了。” “你们大陆拍的那些直白的教育片，也就只有你们自己人因为没见过什么世面才看得进去，但在香港，根本没有观眾买帐的。” “所以，我想问陈先生，你確定自己做过调查吗？而不是井底之蛙？” 火药味一下子笼罩了整个会场。 不过陈耀东不疾不徐的要了一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笑著回答道： “这么记者应该是右派的吧？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我叫王立。” “好，王记者，你说我对香港不了解，那你猜，我为什么仅凭你的问题，就能猜出你是一个右派记者呢？” 王立想反驳，陈耀东却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紧接著又问道： “其实你刚才的那一大段发言，乍一听头头是道，然而实际上狗屁不通。” “首先，你对现在的大陆根本就不了解，你不知道大陆已经改革开放，不知道大陆的电影已经不全是拍你所谓的教育片，而是开始百齐放，你也不知道我究竟对你们香港了解多少？” “对吧？你只是按照你的惯有思路在进行著推测，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如果换个不好听的词，你这种叫做胡言乱语，凭空捏造。 “醒醒吧，这位傲慢的右派记者先生，你的偏见，对我造不出任何影响，反而，只会让我看到你们的愚蠢。” 陈耀东这番条理清晰的回，让整个会场再次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安静。 然后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好”。 接著，一阵热烈的掌声响彻了整个媒体见面会会场。 陈耀东的目光穿过人群，望向了后方某个角落，然后衝著那个角落微微一笑。 第152章 陈先生在香港火了 第152章 陈先生在香港火了 “嘉辉，今天的报纸很有意思。” 香港理工学院，平面设计专业，男生寢室，一个叫梁嘉辉的大四学生正在为自己的毕设和毕业后就业发愁，忽然他的室友兼死党带著几份报纸跑进来，直接拍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有什么大新闻吗？”梁嘉辉提起兴趣问道。 “一个年轻的大陆仔很囂张，把香港右派记者diss得体无完肤—“ 在室友介绍的同时，梁嘉辉自己也伸手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不过他的目光却是被报纸上面《投奔怒海》和《靚妹仔》两部电影都正在召集演员的gg给吸引了。 刚刚梁嘉辉之所以在为就业发愁，不是他堂堂理工学院的高材生不好就业，而是他看到tvb的训练班马上就要报名了，在纠结自己要不要转行去当演员。 倒不是说演员是他的梦想，真要是梦想，他当初也就不会报考理工学院的平面设计了，但他知道演员只要出了名，財富就会像滚雪球一样滚起来。 梁嘉辉从小很穷，他认为靠上班的话，十几年还不一定能够在香港买套房，所以在犹豫要不要拼一把。 结果这个时候，他又看到了一条比报名tvb训练班更加便捷的途径一一可以直接演电影的机会。 他再也坐不住了。 拿著报纸起身就要走。 “喂，嘉辉，你去哪啊？” “报名。” “报名？报啥名？我擦，嘉辉你不会是想去试镜那个大陆仔的电影吧？” “对啊，你去不去？” “你真要去啊？” “真要去，你去不去？”梁嘉辉再次问道。 “去啊，你都去了，我怎么能不去呢，就当捨命陪君子啦，不过嘉辉我提前跟你说好，我是不会参演那大陆仔拍的电影的，就算他求我演我都拒绝哦。” “你想多了，快走吧。” “喂，別催了，什么事都没有吃饭事大。” 刘德哗1961年生人，今年才18岁，中五在读，以他的成绩，努力一把考上大学不难， 但是由於他家庭环境不是很好，从小就想当演员来改变命运，並不打算报考大学。 而是想趁著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下，报名tvb的艺人培训班。 这会儿他正在学校食堂吃饭，忽然和他有著同样梦想的同学兼好友跑进来神秘兮兮的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刘德哗问了对方又不肯说，当然有些不耐烦了。 “还吃什么饭啊，机会难得，快走了。” “阿风，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算了，跟你说了吧，左派有两部电影在公开试镜——” “真嘟假嘟？你確定自已说的是左派，而不是右派？” “就是左派，我很確定，华仔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啊，干嘛不去，只要给我角色，管他是左派还是右派，都是我的衣食父母。” “哈哈，不错，你这觉悟很高，有前途。” “死大陆仔，我诅咒你电影扑街啊！” 严昊看了今天的报纸，读到上面阴阳怪气自己的文章，直接被气了个半死。 是，虽然陈耀东在昨天的媒体见面会上没有对他指名道姓，而是用了某位导演来代替，但是媒体可没有给他这个面子，直接就將他名字给报导了出来。 不过严昊的怒火，还是大部分都转移到了陈耀东身上， 当然，陈耀东的这口黑锅背的其实也不算冤枉。 因为他的確在媒体见面会上diss了严昊以及此前他推荐的几个香港演员。 拋开他们被捲入是非的当事人，大多数的香港人其实也就是看个热闹。 由周闰发和赵雅之主演的《上海滩》是香港最近正在热播，而且收视率第一的电视剧。 赵雅之也在拍这部戏的时候怀了二胎，目前正在家里养胎。 养胎期间，她每天都会看看当天的报纸来打发打发时间。 自从《上海滩》上周播出以来，她几乎每天看的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留给这部电视剧的。 热度也一直居高不下。 没想到今天终於在头版头条上，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新闻。 《这个大陆来的陈先生很囂张，是年少轻狂？还是愚味无知？》 《左派举行的媒体见面会上，年仅19岁的大陆陈先生將右派记者“”得无言以对， 无地自容，五体投地》 《大陆改革开放，左派要改变策略，对右派再次宣战了吗？》 《19岁的陈先生说他自己是四部小说的作者，写过六个剧本，还將担任《投奔怒海》 的导演，究竟是真的天才，还是左派在造星？》 《由大陆陈先生编剧的《投奔怒海》和《靚妹仔》两部电影近期在香港举行公开试镜，陈先生欢迎任何一个有梦想的香港艺人前来试戏》 《香港自由报社主编何洁评价大陆的陈先生不过是譁眾取宠罢了》 《·—.》 赵雅之看完一纷纷报纸，原本还有些阴鬱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这位大陆的陈先生好勇哦~有机会的话，真想跟他合作一下。” 当然，这话赵雅之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她觉得机会很小很小的。 但她对陈耀东的小说產生了好奇，於是打电话给经纪人，想看看他有没有机会给自己弄两本来看看。 “嘘，大陆出了个天才。” 在《师弟出马》剧组，成瀧放下今天的报纸，不咸不淡的点评了一句。 成瀧是1954年的，今年才26岁，还不到他事业的巔峰期，但他凭藉著《新精武门》 《醉拳》《笑拳怪招》等多部作品，已经成为了香港最红的青年电影演员。 今年刚离开老东家罗维，签给了嘉禾，正在拍一部由他自编自演的功夫片《师弟出马》。 成瀧能够在他这个年纪取得今天的成就，骨子里毫无疑问也是骄傲的。 他看了今天的报纸后，认可上面那位大陆的陈先生是个天才，但也仅此而已。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天才，缺的是永远成功的天才。 在成瀧看来，或许等那位陈先生拍的电影取得成功了，他可能还有兴趣结交一下。 “拍戏了拍戏——” 新联影视公司，一楼的某间会议室被收拾出来当了临时的试镜棚陈耀东刚睡了一个午觉，就听说下面来了好几个要试镜的，他也赶紧洗了把脸，匆匆便下了楼来。 第153章 剧组弟中弟——刘德哗 第153章 剧组弟中弟——刘德哗 海南，小渔村。 这里就是《投奔怒海》的取景地。 剧组在年前就已经开始在这边布景了，如果不是中途出现了一点意外，应该最迟三月初电影就可以开机的。 现在拖到了三月中旬，剧组的导演组、摄製组和演员组人员昨天才刚刚进组。 因为大家走的是水路，不少人是第一次坐船，后劲有点大，这都已经休息一晚上了， 还有好几个没缓过来。 陈耀东也晕，不过他现在好多了。 由於昨晚没吃东西就躺下休息了，今早上是被饿醒的。 “有什么吃的吗？好饿啊！”陈耀东隨便洗了把脸就跑来了剧组的食堂。 “还在烧水呢。”食堂的煮饭阿姨说完，回头一瞧，发现来人是剧组的导演，於是又指了指旁边的木製橱柜道：“昨晚还有一些没吃完的馒头，但估计已经冷了，导演你要吃的话，我现在可以给你蒸一下。” “有馒头啊，那太好了，不用蒸，我先隨便对付两口。”陈耀东打开橱柜，还真发现一碗馒头。 虽然现在还是初春，但因为在海南，这两天的平均气温已经回升到了二十三四度，馒头只是放一夜，並不是特別硬，相反还很软。 陈耀东原本还想著用热水泡一下才能入咽，现在看来，压根不用那么麻烦。 他一口气直接吃了三。 就见第二个来吃早餐的人出现了。 “导演，早。” 刘德哗用著自己不是很包准的普通话率先打了声招呼。 陈耀东咽下嘴里的食物，这才回了一句： “华仔，冷馒头，要不要来两个？” “好啊，我最喜欢吃冷馒头了。” 这句话陈耀东自然是不信的。 倒是可以看得出刘德哗很会来事。 “华仔，你皮肤这么好，平常是怎么保养的？” 正在吃著冷馒头的刘德哗没想到导演会没头没尾的问他这么一个问题，直接给他干呛著了。 “咳咳，对不起，不过我平常没做什么保养，它天生就是这样的，而且导演你的皮肤也很好啊。” 陈耀东自然不是和这小子探討什么皮肤问题，因为他下一句是：“你这皮肤太白了， 而你在戏里饰演的角色是个天天在外面跑的翻译，肤色至少也要是小麦色，现在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你自己晒黑一点，能不能办到？” 刘德哗一愣，刚才他还以为这个只比他大一岁的年轻导演有什么奇怪癖好呢，原来是误会啊。 他鬆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赶紧保证道：“能！” 早饭后，刘德哗开始晒太阳，和他住一屋的林子翔看见了不免好奇，於是上前问道： “华仔，你这是做什么？” “晒太阳嘍。” “晒太阳？”林子翔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啊，导演今早上夸我皮肤太好了，我以为他真的只是夸我皮肤好，没想到是说我太白了，和角色形象不符，要我至少把自己晒成小麦色啊。” 刘德哗说著说著，忽然觉得只是自己一个人『受苦”太不公平了，便对林子翔道： “林哥，导演没对你提什么要求吗？” “有啊，我这皮肤已经够黑了，再晒就成非洲人了。” “..—”刘德哗惊讶道：“林哥，你拿到角色后，提前把自己晒黑了？” 林子翔感觉自己有被这个年轻人给伤害到。 不过他还是耐心解释了一句：“右啊，我一直都这样。” 林子翔是47年的，今年才33岁，不过有些显老，看起来说他是40岁也有人信，但神奇的是，几十年后，年轻时候比他年轻的人都已经老了，他还是这个样子。 “..—”刘德哗忽然感觉自己好受一点了，同时意识到他的话有些得罪，又补充了一句：“林哥，对不起啊。” “没事。” 林子翔不仅大度的摆摆手。 还好心提醒道： “华仔，像你这么晒是不行的，我留意到你的角色在戏里可能会穿背心，而你现在只把脸给晒黑了，一旦换上背心会有很明显的肤色变化，我建议你把上衣给脱了。” ““..—”刘德哗露出了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呵呵呵，还是林哥有经验，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好好晒你的太阳，我回去背台词了，哎呀，这人上了年纪，记性就不太好了。” 不多时，剧组的每个人都发现，一个光著膀子的青年手里正拿著一个角色剧本，在烈日底下背著台词。 “小陈，你找的那个刘德哗还挺敬业的，他都在太阳底下晒一上午了。” 陈耀东自然知道刘德哗光著膀子在太阳底下晒了一早上，然而他並不知道这是林子翔给他出的主意，还觉得这小子有觉悟呢。 “不错，那小子有態度，就算没有演上我这个戏，將来也迟早会在娱乐圈出头的。”陈耀东有些老气横秋的给了一句夸奖。 刘筱莉想了想自己的角色，犹豫著说道：“那我的皮肤也是不是太白了一点？要不要也去太阳底下晒晒？” 陈耀东身为导演，怎么会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呢，不过他既然没提，自然有他的考虑。 眼下刘筱莉主动点破，陈耀东没有第一时间解释，而是故意围著他家小莉姐转了一圈，这才煞有其事的说道：“好像是確实存在这个问题。” “是吧？那我等会儿吃了午饭过后，也搬把椅子，去太阳底下背台词。” “中午太阳太毒了，我怕你中暑，如果你真想把自己晒黑一点话，就从下午四五点钟开始吧。” 见这个男人这般赤裸裸的给自己开绿灯，刘筱莉的良心虽然受到了一丝谴责，但她脸上的表情是幸福的，嘴角的微笑是甜蜜的。 “小陈，谢谢你，不过我既然作为一名演员，我也不想给你拖后腿，更不想让剧组说閒话，所以——...” 不待刘筱莉说完，陈耀东就打断道：“小莉姐，我真的不是因为你是我未婚妻，所以才对你特殊对待，而是出於电影的艺术价值考虑，认为你的角色白一点，整体效果会更优。” “真的吗？” “真的。” 虽然陈耀东这话七分真三分假，但他演技一流，硬是没让刘筱莉看出半点心虚。 “我信你。” “那必须得信我啊，我可是剧组导演。” 在他两打情骂俏的时候，夏梦闯了进去。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两了？” “没有啊，夏梦阿姨你別误会，这大白天的，我们门都没关，只是在討论剧情而已。” 夏梦就当自己信了，然后跳过这个话题，表明来意道： “我从香港调的第二台摄像机也到了，你这边打算什么时候开机呢？” “这么快！”陈耀东稍稍惊讶了一下夏梦的效率，然后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確切的开机时间：“后天吧，后天上午九点举行开机仪式。” “好。”夏梦点点头，然后又问道：“要不要准备猪头、祭坛？” “夏梦阿姨，你信不信真要准备这些东西，我们上午开机，下午整个剧组人员都会被请去喝茶。” 夏梦捂嘴一笑：“好了，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第154章 陈耀东发飆 第154章 陈耀东发飆 “咔，重拍。” 今天是《投奔怒海》开机的第三天，因为前两天陈耀东的导演风格走的是温柔派，结果拍摄效果不是太理想。 两天时间只完成了三场戏。 当然，慢只是其次，毕竟剧组刚开机，也需要磨合。 但是一些人的態度出了问题，就比如刚才拍的这场戏，其实昨天下午就已经ng了两次，他也和演员说了问题所在，结果今天问题还在， 再比如今早上原定於八点准时开机的，但因为造型师起晚了，结果拖到了八点半才开机。 陈耀东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香港人员觉得他太好说话了，人又年轻，所以不把他当回事？ 若如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快快乐乐的拍戏氛围行不通，那就上强度吧按照前两日的惯例，喊咔之后，导演会把演员喊过去，说一下刚才这一遍的问题所在，有时候甚至还会亲自示范一遍。 但是今天这场戏ng后，演员见导演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导演椅上，也没有要讲戏的意思，莫名都有些心虚。 甚至，就连幕后工作人员也明显感觉今天剧组的气氛压抑了不少，没有前两天那么欢乐了。 本来还有人在窃窃私语的，可能也是嗅到了空气里传来的紧张，很快变得鸦雀无声。 陈耀东却没有管这些，只是平淡的问道：“演员调整好状態后说一声，我们接著拍第四遍。” “导演，我们刚才那遍有什么问题吗？”这场戏是林子翔和几个配角的戏，林子翔都没敢说话，其中一个配角演员却壮著胆子问道。 “还是老问题！”陈耀东回答。 这名配角演员显然不是太满意陈耀东的回答，加上这两天陈耀东这个导演带给剧组的印象一直都是和和气气，很好说话的年轻人形象，胆气也足了三分，於是回了一句： “哪些老问题？导演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知道怎么改？” 此话一出，剧组里一些比较敏感的人都知道要遭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们就见年轻的导演冷笑一声，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 然后整个剧组里第一次见这位英俊瀟洒，平易近人的年轻导演发火。 “我说了是老问题，老问题，老问题，你他妈的是聋了还是跟老子在这装疯卖傻， 啊？” “还大言不惭的说老子没告诉你，老子昨天没告诉你吗？可是你今天改了吗？” “真不知道你他丫的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番话的——” 那名配角演员被骂憎了，感觉有些羞辱，但看著陈耀东这个样子，又有些色厉內茬只敢梗著脖子反击了一句：“你，你怎么还骂人呢。” “骂你怎么了？因为你，浪费了老子上百块钱的胶捲，还耽误了整个剧组的时间，我不只是骂你，还要说的是，能拍就给老子好好拍，不能拍立马给我滚蛋。” 配角演员望著陈耀东，嘴唇了两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走就走”的话来。 有了今早上的这个小插曲之后，剧组的欢乐气氛已经消失殆尽，仿佛笼上了一层阴霾。 也因为大家都怕触怒这位年轻导演的眉头，这一天皆都分外的认真，导致拍戏效率相较於前两日大幅度提高，一天完成了前面两天的戏份。 原本大家以为等导演的火气过了，剧组的氛围就会回到轻鬆愉快的状態。 结果仅仅才是第二天，一位新的造型师进组，便取代了之前起晚了的那位造型师。 如果说昨天早上陈耀东在剧组发火，是立威的开始，那么今天他毫不留情的替换掉造型师的手段，让他的威信在剧组达到了一个巔峰。 好消息是，经此一役，剧组的拍片效率终於达到了陈耀东的预期。 不过剧组的氛围已经回不到头两天时的轻鬆愉快了。 因为陈耀东保持了比较严厉的导演风格，该骂就骂，该凶就凶，真就一点儿都不委屈自己。 当然，私底下他还是和眾人打成一片。 这也让剧组眾人对他又敬又畏。 转眼一个月过去。 电影的进度条在陈耀东高效率的拍片节奏之下，已经来到了四分之三。 这天早上，他们刚拍完第三场戏，其实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放饭时间，但因为早上的拍片计划已经提前完成了，像这种情况，陈耀东都会提前下工。 算是给大家高效完成任务的一份福利。 当然如果某一天的拍片计划不是太顺利，他也会要求加班。 中午，眾人吃著大锅饭的时候，当地一名邮递员骑著他的二八大槓来到了剧组。 虽然他们《投奔怒海》剧组也有上百號人，但其实这一个月来，邮递员还是第一次来送信。 因为剧组大多数人都是香港人。 “谁是刘筱莉同志？有你的信。” 刘筱莉迎著眾人好奇的目光，从邮递员手里將信给接过来，发现是个大信封，说明这不是私人给她写的信，而是公家单位，她自己也心生好奇。 “小莉，哪里寄来的？”製片人夏梦替大家问道。 “燕京。”既然不是什么私人信件，刘筱莉並不避讳大家，直接就在原地將信给拆了开来。 这时，陈耀东和邮递员打完招呼，也走了过来。 就见刘筱莉看著手里的信惊喜道：“我入围了这一届的百奖。” 说完，她又抬头望看陈耀东再次分享道： “小陈，我入围了百奖。” “嗯，实至名归，恭喜小莉姐。” 陈耀东早在两个月前的百奖还在通过《大眾电影》杂誌报名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所以此时听他小莉姐分享这个喜悦，虽然也替她高兴，但並不是太意外。 不对，还是有些意外的。 只不过他感到意外的点是，他这个编剧居然没有入围。 刘筱莉笑著笑著，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然后忽然就有些意兴阑珊，快乐减半。 “小陈，你別难过，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佳编剧。” 虽然刘筱莉是在安慰人，但是在周围一堆人看来，更像是小两口之间的甜言蜜语。 而陈耀东看著他家小莉姐说完这番话脸就开始红了，笑著將这群吃瓜群眾给赶走，接著反过来安慰起了他这未婚妻。 “没事，我是电影幕后，拿不拿奖其实意义都不是太大，而且，如果小莉姐你获奖了，我这个“师父”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小陈，谢谢你！” 或许是跟香港这群人待久了，刘筱莉的行为也潜移默化的变得大胆了一些。 居然在大庭广眾之下，上前给了陈耀东一个大大的拥抱。 “哇，亲一个。”“亲一个。” 香港这群人自然不会觉得一个简单的拥抱有什么，反而有人兴奋的开始起鬨。 不过这个要求对於刘筱莉来说就有些过了。 她闹了一个大红脸，也赶紧挣脱了陈耀东的怀抱。 第155章 刘筱莉：改开之后的第一个百花奖影后 第155章 刘筱莉：改开之后的第一个百奖影后 5月22日。 燕京。 北影厂。 “哎呦喂，小莉你可总算赶回来了，差点我都以为你连颁奖典礼都赶不上。” 刘幗权远远看见回到厂里的刘筱莉，立马就迎了上来。 “刘姐，莫说是你，我自己都担心来不及。”刘筱莉有些后怕的说。 “那怎么搞得这么晚呢？”刘幗权好奇的问。 “因为我的戏份不多了，小陈说优先把我的戏份集中拍完后，再让我回来参加百奖的颁奖典礼。但是没想到中间下大雨还耽搁了两天，这让我昨天才拍完。” “昨天拍完，然后你今天就回到了燕京？” “是啊，我做飞机回来的。” “小陈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走不了，他是导演，剧组还没杀青呢，而且这次百奖他没有入围。”刘筱莉道。 “那真是可惜了。” 刘幗权感慨完，又补充道：“不过等明年，百奖要是还继续办的话，小陈肯定就有机会了。” 刘筱莉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好奇追问：“刘姐，《山楂树之恋》的后期做好了是吗？” “月初就已经做好了，最近在进行审片。” 刘幗权原本想邀请刘筱莉去看下电影，但见她风尘僕僕的样子，还是把话给收了回去，表示等明儿参加完百奖的颁奖典礼，再带她观看。 刘筱莉这会儿確实因为赶路有些疲惫，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也就没有纠结。 当晚，刘筱莉並不是在北影厂休息，而是在中关村33號四合院。 翌日。 时隔17年才恢復举办的这一届大眾电影百奖属於第三届。 在政协礼堂里举行颁奖典礼。 与后世电影节的流程不一样，现在的百奖还很『朴素”，没有什么红毯仪式，也不讲究什么颁奖套路。 各种奖项，主持人站在台上跟报菜名一样就给公布了。 “最佳戏曲片：《铁弓缘》” “最佳美术片：《哪吒闹海》和《阿凡提》” “最佳科教片：《黄鼬》和《红绿灯下》” “最佳美工：黄恰贵（电影《蓝光闪过之后》）” “最佳摄影：陈国亮、云纹耀（电影《小》）” “最佳女配角：刘小庆《瞧这一家子》” “最佳女演员：刘筱莉《牧马人》” “最佳男演员：李人唐《泪痕》” “最佳导演：谢天《甜蜜的事业》” “最佳故事片：《吉鸿昌》《泪痕》《牧马人》《小》” “有请以上获奖者上台领奖。” 台下，虽然刘筱莉清楚自己有机会获奖，但是真正听到自己获奖了。 她內心还是非常的激动与澎湃。 假如时间可以倒流，两年前还在江城歌舞剧院当舞蹈演员的自己，绝对想像不到两年后的她居然成为了中国改开之后的第一个百奖影后。 “好像做梦一样！” 上台之前，刘筱莉甚至都感觉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感谢《大眾电影》，感谢组委会，感谢国家和人民———” 获奖感言基本上都是一个模版。 当刘筱莉站在台上，和大家一起念完这段感谢词之后，又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感谢小陈！” “咔~” 海南，小渔村。 《投奔怒海》剧组。 正在拍最后一场杀青戏。 眼下是第三遍. 当陈耀东喊完咔之后，剧组上百双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他。 他也终於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 先看了一眼大家之后，这才说道： “非常好。” “下面我宣布，《投奔怒海》，杀青了。” 电影开机之前，剧组的大部分香港人其实对於陈耀东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执掌整个剧组，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 但是经过这两个月的拍摄下来，陈耀东成功让大家忽略掉了他的年纪，真正从心底里认可了他导演的身份。 “导演，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出演你电影的机会，祝咱们的电影票房大爆，发发发。”十八岁的华仔比起两个月前，已经黑了一圈，看起来都成熟了不少。 “好的，借华仔你吉言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陈导，也不要忘了我哦！” “哈哈，忘了谁也不会忘了静姐。” “那陈导下部戏有计划吗？” “哪有这么快—” 5月24日。 燕京。 中医科院。 “珠琳同志，你最近是怎么了？自从你去演了《叛国者》，回来工作就一直快快不乐的，是不是生活遇到了什么困难？” “没有。” “没有你的状態又为什么不像以前那么积极了？有什么困难要和组织说嘛，组织是会帮你的。” “主任，我———·我想演戏，想当演员。” “唉，果然如此。我知道珠琳你的外形条件很突出，甚至比不少电影演员还要优秀， 但是你是学医的，又没有系统性的学过表演，你如何成为一名演员呢？又有哪个单位会要你呢？而且我记得你是52年生的对吧，今年28了，也不小了啊，像你这个岁数的姑娘，不考虑结婚，还要去当什么演员，你不觉得很幼稚吗？” 被做了半个小时思想工作的珠琳因为到了饭点，这才回到了她的工位上。 同事们都去食堂吃饭了，唯独她却没有什么食慾。 坐在工位上思考人生的同时，她的余光惊鸿一警，落在了今天的几份报纸上。 “第三届大眾电影百奖於昨日（5月23日）在政协礼堂揭幕，刘筱莉凭藉《牧马人》里的李秀芝一角，成为这一届百奖影后！” “百奖影后刘筱莉接受《人民日报》记著採访时表示：自己两年前还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舞蹈演员，也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居然可以拿下一座百奖最佳女演员奖！” “文匯报：好消息！由新竞百奖影后刘筱莉同志主演的第二部电影《山楂树之恋》 即將在六月份与观眾们见面！尽情期待！” “6.....” 珠琳將几份报纸看了又看，然后依依不捨的放下道：“好羡慕这个刘筱莉！” 接看，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28岁怎么啦，28岁如果都再不疯狂一把，那我就真的老了。” 说完，珠琳从口袋里將北电这次表演业余班的招考標准拿了出来 第156章 回京，造小孩 第156章 回京，造小孩 “哇！陈导回来了。” “哈哈，老谢，你叫我什么？再喊一遍，我爱听。” “陈导，你收不收小弟啊，看看我怎么样？” “那要看你有什么本事了，我不收废物的哦。” “小弟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什么是吹拉弹唱？” “吹牛，拉si，弹，唱儿歌，哈哈哈哈。” “去去去，老吴那是你。” 六月初，陈耀东回到了燕京，既然回来了，肯定要来学校露个脸，毕竟他都还没毕业呢。 不过他也不会在学校多待，因为他是《投奔怒海》的导演，现在只是把电影素材给拍出来了，后期剪辑的工作也是需要他来负责的。 就在陈耀东被一群同学簇拥著往教室走去的时候，他的余光注意到，在行政楼的一楼，排了一条长队，观其模样，竞都是些生面孔。 他不免好奇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来面试表演业余班的学生嘍，大导演你应该听说过的呀。” “哦，我不知道是今天。” 与此同时，那些排著队等著面试的人也都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如果陈耀东过来，就会发现好几个熟面孔。 有最美女儿国国王珠琳，有《亮剑》里的楚团长张北，有如芒在背的李诚儒，有后来转型当导演的赵堡刚，还有98版《水滸传》里饰演西门庆的李强。 此时，他们也在窃窃私语。 “那人是谁啊？好像在北电同学群体当中很受欢迎的样子。” “我来之前就听说北电有位小才子，估计就是那位吧。” “不是，你们真不知道他是谁吗？” “珠琳同志难道你知道？” “他应该就是青年作家辰东，同时还是《牧马人》的副导演，据说，他这半年没有在学校，是去拍戏去了，不是演戏哦，是拍戏，他是导演。” “哇，珠琳同志你竟然打听得这么清楚，不是想追求人家吧？” “我倒是想啊，可惜人家有对象的，而且还很漂亮，我猜你们应该都认识。” “我们都认识？” “对啊，《牧马人》里的李秀芝，刚刚荣获大眾电影百奖影后的那位。” “真的假的？珠琳同志你別骗我，那可是我的女神。” 李诚儒道：“我觉得应该是真的，你们看刘筱莉同志主演的《牧马人》也好，还是她即將上映的《山楂树之恋》也罢，都是这位辰东同志的作品。” 这边，陈耀东和同学们打完招呼之后，也来到了行政楼，顺带和这些来面试的『学生』也聊上了两句。 “辰东同志，我是你的书迷，请问你什么时候发布新作品呢？”刚才还说不认识陈耀东的张北一脸笑容的问道。 “谢谢啊，不过我暂时没有新书计划。另外我叫陈耀东，是北电导演专业的，欢迎各位同志报考北电，祝你们成功。” “陈耀东同志你好，我是珠琳，既是你的书迷，也喜欢你的电影。” “谢谢，喜欢我作品的人通常运气都不会太差，祝珠琳同志你面试顺利！” “谢谢，接您吉言。” “嗯，加油！你们也是。” 陈耀东朝大家都比了一个大拇指，说了两句鼓励的话，这才走向了楼梯。 “哟，这不是我们的陈大导演回来了吗。” “老师，您也打趣我啊。” “矣，这怎么是打趣呢，我说的是事实啊———怎么样？拍戏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 “电影杀青了吧？” “嗯，上周刚杀青。” “那你小子这次准备回来待多久呢？” “咳咳，可能待不久。” “大二的期末考试赶得上不？”司徒昭敦问完这个问题，还不等陈耀东回答，就又摇了摇头道： “算了，我就是多余这一问，你小子都快一年没上课了，考试也是白考。” 陈耀东有些尷尬的嘿嘿一笑。 “还笑！” 司徒昭敦没好气的白了这学生一眼，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这样吧，你以你当导演的经歷，写一篇论文上来，就算是你大二的期末考核了。” “啊？还要写论文？” “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只是我不知道这论文该怎么写啊。” 上一辈子陈耀东也没读过大学，不知道论文好不好写。 “这些都是我为你收集的论文范本，你先拿回去自己研究一下，如果有不懂的，隨时来问我。” 见老班拿出一叠论文材料出来，陈耀东便知道，他让自己写论文作为期末考核这事， 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他能怎么办，当然是照做啊。 不过有一说一，光是看別人写的论文，好像也不是太难。 而且论文又不需要他当场就写出来，实在不行，他可以回到香港之后，找人代写啊。 那个谁，梁嘉辉不就是香港理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吗，找他就不错。 当然，自己能写出来的情况下，陈耀东也不想假借他人。 中关村33號院。 “小陈，你闭上眼睛，我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陈耀东其实都看见了，她小莉姐背在身后的是她的百奖最佳女演员奖盃，不过他並没有揭穿她，而是十分配合的闭上了双眼。 “噹噹当，当。” 刘筱莉先在陈耀东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將奖盃拿了出来，同时嘴里还配了一下音。 “哇，辣么大的一座奖盃，哪来的？” 看著未婚夫夸张的表演，刘筱莉憋住笑，一脸骄傲的说：“大眾电影的组委会颁发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小陈你要替我好好保管。” “真送给我啊？” “送给你保管。” “害，原来只是让我保管。” “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 陈耀东接著在刘筱莉的耳边说：“我不仅要奖盃，还要你。” “哎呀，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耀东可不是胡说八道，上手开始解起了佳人的衣扣。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这会儿四合院也就他们两人。 刘筱莉刚开始还矜持了两下，但很快就在陈耀东的半推半就之下，和他共赴巫山。 第157章 《山楂树之恋》上映 第157章 《山楂树之恋》上映 “我靠，东子你这四合院太爽了，也不知道我啥时候也能整一栋。” “努努力，说不定等老谢你退休之前就把钱攒够了。” “小张你这话太损了。” “我觉得咱们还是考虑考虑在哪实习比较靠谱。” 这个周末，田状状、张一谋、谢小金、张键埡等人来了陈耀东的四合院，虽然打的幌子是说来参观他的四合院，但陈耀东感觉他们的来意不是那么简单。 “东子你是哪天走来著？” “下周一，后天。” “去多久啊？” “给电影做完后期就回来了，应该个把月吧。 “干，那你岂不是又不用参加期末考试了。” “谁说不用的，我回来要交论文啊。而且刚才你们不是说也要参加实习了吗？”陈耀东转移话题道。 “下半年是开始安排实习了没错，但问题是燕京没有那么多的单位给我实习啊。” 话都聊到这了，田状状几人对视一眼，也不打算卖关子了，直接表明来意道：“东子，今天我们过来，其实就是想问下，你这边还差不差人手，能不能解决几个实习名额？” “实习名额—”陈耀东皱了皱眉道：“如果你们早点找我，我倒是可以將你们安排进我那剧组实习，现在我要去香港，带上你们恐怕不太方便。” 显然大家来之前就有过这种预设，眼下虽然有些小失落，但都没有死缠烂打。 而陈耀东见状，忽的想到了什么，又道：“虽然我对你们的实习问题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但是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一听。” “什么建议？” “对对对，东子你別卖关子，快说快说。” 迎著几人期待的目光，陈耀东也没吊人胃口，直接开口道：“其实去製片厂实习，你们还真不一定能学到多少东西，我的建议是你们可以自己弄个本子，然后向学校申请一笔拍摄资金，拍个短片啥的。这样既解决了实习问题，还能捣鼓一部作品出来。” 几人听了陈耀东的建议之后，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晴里看到了兴奋的光芒。 下一秒，他们不约而同的说道： “干！” “就这么干！” 谢小金还想把陈耀东这条粗大腿给拉进来。 “我哪有时间参加啊。” 陈耀东下意识拒绝道。 “不占你多少时间，哪怕东子你就掛个名，这样回头我们给学校申请经费的时候也好通过一点。” 见大家都这么说，陈耀东也不好再拒绝。 “行吧行吧，那也叫我一个。不过丑话先说好，活你们干，我最多就是提供一些建议。” “没问题，你的建议对我们也很重要。” 田状状比起其他人要理智一些，知道他们几个学生想拍一部电影，哪怕只是短片，其难度也是非同小可，远不像谢小金他们那么乐观。 首先第一步，剧本就是个大难题。 他看向了陈耀东这个作者加编剧，搓了搓手道：“东子，你知道我们这些人凑不出个编剧，所以这个剧本—” “我现在也没什么剧本，你们先自己想吧，总不能全靠我啊。” 陈耀东不想接这个活，但他在说这话的同时，想起了昨天看的这一期《燕京文艺》杂誌上发布了一篇叫做《小院琐记》的短篇小说，似乎老田几个毕业作品，就是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呀？ 於是他找来杂誌，翻到《小院琐记》的那篇文章，指著对田状状几人道： “你们可以看看王安亿的这部短篇小说，我感觉將它改编成一部短片电影，应该挺合適的。” 几人听陈耀东说完，直接脑袋挤脑袋，当场就將这篇《小院琐记》给看了一遍。 看完居然想让刘筱莉来演女主角桑桑，陈耀东直接送了他们一个字：滚！ “我感觉桑桑这个角色挺好的呀，小陈你为什么不让我演？” 下午，老田他们在陈耀东的四合院吃了晚饭才离去，刘筱莉见他们都走了，这才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再好也就是个短片，而且一群生瓜蛋子，你指望他们能把短片拍出多好的效果呢。”陈耀东客观的说道：“而且小莉姐你可是我国改开之后的第一个影后，当然不能什么片子都接。” 刘筱莉疑惑道：“小陈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只能接女主戏？” “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吧，接对你的事业，或者演技有帮助的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陈耀东盯著小莉姐。 刘筱莉是个很聪明的人，稍稍回味了一下陈耀东这番话，也就理解了。 她点点头，不再纠结不让她出演《小院》的事情。 倒是今天这事，给陈耀东提供了一个思路。 这个思路是，他也想用学校的资源来拍一部毕设作品！ 不过他拍的话，肯定就不是拍什么短片了，必然是拍长片。 暂时陈耀东没有时间考虑这个事，毕竟他马上就要去香港了。 但是他已经在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去年的时候，龚雪因为回老家探亲，被上影厂的一位摄影师看中，於是推荐她主演了《祭红》。 她在里面一人饰三角，虽然很漂亮，但因为缺乏演技，险些被换掉。上个月中旬《祭红》上映了，反响如同龚雪在戏里的演技一样，表现平平，並没有溅起什么浪。 这让龚雪难免有些受挫！ 不过好在她又接了一部上影厂的戏，叫做《好事多磨》，这次她吸取了上回的教训， 进组前，一直在家里揣摩角色，提升演技。 是的，在家里，因为龚雪的单位还是在总政话剧团，不在上影厂。 “姐，我买了两张电影票，待会儿咱们去看电影吧。”龚雪有个妹妹叫龚盈，因为担心姐姐成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揣摩角色疯掉，赶上今天《山楂树之恋》上映，就买了两张电影票，打算带她姐姐出去看看电影，稍微放鬆一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 “我不去了，你叫爸妈去看吧。”龚雪拒绝道，此时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角色里，外人看著確实会担心她把自己整魔证。 “去吧姐姐，你不是挺喜欢辰东的小说吗，这次上映的电影就是他的《山楂树之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票的。” “真是《山楂树之恋》？”龚雪问。 “真的是啊。” “..—好，我和你去。” 第158章 小夫妻生活 第158章 小夫妻生活 “姐，这个刘筱莉无论是演的李秀芝还是静秋都好漂亮~” “还不是人家长得漂亮嘛。” “嘻嘻，姐，你也不差，將来你演的电影，也肯定会受到观眾喜欢的。” 龚盈本来是想安慰一下姐姐，结果她这话反而让龚雪想起了自己出演的《祭红》，起到了反效果。 “好好看电影。”龚雪对妹妹道。 龚盈吐了吐舌头，也不再多嘴，重新將注意力转移到了大屏幕上。 《山楂树之恋》前期是比较甜的，这一点看过小说的都知道。 “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在心里恳求你，如果生命是一条单行道，就请你从此走在我的前面，让我时时可以看见你，如果生命是一条双行道，就请你让我牵著你的手，穿行在茫茫人海里，永远不会走丟。” “我不能等你一年零一个月了，也不能等你到二十五岁了，但我会等你一辈子。” “我肯定不是第一个爱上你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不过我相信我是最爱你的那一个“你让我摸不透，所以你要告诉我你愿意我做什么只要你告诉我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到前面的剧情这么浪漫，如此热烈，看过小说的龚雪和龚盈都有些不忍心往后看了。 “姐，你说这电影的结局会不会改啊。老三多好的一个人，干嘛非要让他死呢。” “我不知道。” 其实龚雪也希望老三和静秋可以有个美好的结局，但直觉告诉她，编剧上出现的那个名字应该不会如她所愿。 因为据她了解，这部戏的编剧，也就是小说的作者。 电影的进度条来到了后期，当一部分看过小说的观眾还只是看到老三查出了白血病时，眼泪就已经忍不住流了出来。 老三不想让静秋伤心，想把自己最好的模样留在静秋的脑海里，所以隱瞒了她真相选择不告而別。 静秋误会了，她觉得老三就是个大骗子，欺骗她感情的大骗子，她很伤心，发誓一辈子不原谅他。 “姐，怎么办，我已经有点不敢看了。”龚盈原本以为自己看过小说，再看电影应该不会被情绪化，可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电影带来的衝击远比她想的要剧烈。 龚雪没有回应，她的思绪和全场观眾一样，都还沉浸在电影里。 不过从她绷紧的坐姿和死死抓住衣角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此时她的內心也是不平静的。 老三的病情加速恶化，临死之前，他都还爱著静秋，但他依旧不想告诉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么“狼狐”的模样。 但是他的家人还是偷偷將情况告诉给了静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静秋发誓一辈子不原谅老三的话都是气话，得知真相的她第一时间就跑到了老三的病房，看著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不能说话，甚至陷入昏的老三，静秋憋了一路的情绪， 终於在这一刻爆发。 “我是静秋，我是静秋，我是静秋——” “你不是答应我，一听到我的名字，你就回来吗。” “我是静秋，我是静秋，我是静秋。” “你看，你不是说我穿红衣服好看吗？我穿著它来了。” “我穿著它来看你了。” 隨著静秋这一哭，整个电影里，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鸣呜鸣，前面那么温馨，为什么结局要这么惨哦。” “杀千刀的作者，你又让我为老三哭了一次。” “鹅鹅鹅，怎么办，看到静秋哭的这么伤心，我也好难过啊。” “姐，把你手绢借给我用一下——” 被老三和静秋虐哭的这一幕，不只是在上海这一家电影院里发生，同时也在全国播放了《山楂树之恋》的电影院里上演。 有纸媒针对多家影院做过一番调查，调查发现，看了《山楂树之恋》的观眾，极少有不哭著走出影院的。 这个年代没有网络，电影的口碑效应除了纸媒的推动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媒介。 那就是口口相传！ 当你的身边人都在討论一部电影的时候，你会不会好奇？会不会也去电影院一窥究竟？ 或者当你看了之后，你发现你身边有人没看，你是不是又会向他安利？ 《山楂树之恋》就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也正是因为这种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万的宣传方式，让原本『只』卖了380个拷贝的《山楂树之恋》，隨后又收到了93个加急订单。 相当於这部电影卖了473个拷贝。 一个拷贝的定价是1万元，相当於卖了473万。 成为了中国拷贝卖得最好的一部电影。 后面会不会超越这个数不知道，但是前无来者。 不过这笔钱，全都进了中影的腰包，北影厂作为製片厂，还是只有70万的收购价。 本来这两年製片厂和中影的矛盾就日益突出，这部电影更是加剧了双方之间的矛盾。 这几天，北影厂的老厂长汪阳天天往电影局跑，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倒也改变不了什么，问题是好几家外地的电影製片厂厂长都进京了，纷纷將予头指向了中影，似乎这次势必要从中影的嘴里咬下一块肉来。 当然，这一切和陈耀东没什么关係。 他此时正在香港的长城影视公司的后期剪辑室里给《投奔怒海》做后期， “这段镜头太多了，减掉一两秒。” “还有这个镜头，工作人员穿帮了，看下有没有替代的素材，没有就只能扣掉穿帮的镜头。” “五点了，大家辛苦，下班吧，明天继续。” 陈耀东还是住在上回他来香港的宿舍，刚推门进屋，他的鼻子就嗅到了饭菜的香味。 “小陈回来了吗？” “是啊，小莉姐你在煮什么，怎么这么香呢。” 陈耀东在门口换了双拖鞋后，径直来到厨房门口，就见他繫著围裙的未婚妻，正在厨房里將燉汤的盖子揭开，笑著朝他发出邀请：“小陈你过来，尝尝盐够不够。” “你燉了什么？” “山药燉王八。” 刘筱莉说著，在锅里留了小半勺汤，先在自己嘴边吹了吹，然后才送到陈耀东嘴边。 “怎么样？”见小陈尝了一口后，刘筱莉期待的问道。 “嗯，不错，刚刚好。”陈耀东竖了一个大拇指刘筱莉自己也尝了一下，觉得確实不需要再加盐了，於是又冲陈耀东道：“小陈你饿了吧，先去洗手，我把菜盛出来端出去就开饭了。” “这道菜烫，等我洗个手后我来端。” 第159章 香港上映，遭遇拦路虎 第159章 香港上映，遭遇拦路虎 “小陈，刚才石慧阿姨来过。” “找我还是找你？” “都找，她前两天回了趟燕京，去看了我们的《山楂树之恋》，觉得这部电影没有什么政治风险，可以安排来香港上映，让我和你说一声。” “挺好的。” 陈耀东咽下嘴里的饭，问道：“《山楂树之恋》在国內的反响怎么样？” “石慧阿姨说很好，拷贝卖了將近500个，很多官媒都评论和转载了。”刘筱莉接著道：“幸亏我跟你来了香港，如果还在燕京的话，估计我又不敢出门了。” “我不是送了你一副墨镜嘛，下次出门的时候戴上。” “在香港戴戴还行，回国我可不敢戴那玩意儿。” “那就戴口罩。” “嗯，口罩可以。”刘筱莉点头。 “对了，上影厂拍的那部《庐山恋》还没上映吗？” “我不知道。”刘筱莉给出了诚实的回答。 晚饭后，陈耀东帮著洗了碗筷，因为吃的太饱，所以两人决定下楼消消食。 顺便也上石慧家里坐坐。 “小陈，你那电影后期做的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快的话下周应该可以成片。” “还是你们年轻人动作快啊，老李那边的《靚妹仔》都还没杀青呢。” “毕竟是我们先拍的嘛。” 陈耀东转移话题道：“听说石慧阿姨你们前几天进京了。” “对。” 石慧看向刘筱莉道：“小莉你们北影厂的老厂长联合了全国的电影製片厂，和中影爭夺电影的发行权，在电影局连续开了两天的会。” “啊？”刘筱莉没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有些惊讶。 “结果怎么样？”陈耀东也好奇的问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发行权是中影的根本，中影不可能让出来，上面也没同意，不过关於电影的收购问题，双方达成了新的解决方案。” 迎著陈耀东和刘筱莉好奇的目光，石慧继续道：“现在的收购標准有两套，一套是根据拷贝数量来结算，另一套是根据电影质量来结算。” “像你们的《山楂树之恋》这次卖了473个拷贝，如果按照新规，就是根据拷贝数量来结算，具体一个拷贝，中影分给製片厂是多少，好像又有好几个標准，我不是太清楚， 但电影製片厂肯定分的要比70万多。” “至於另一套按照电影质量来结算的標准，主要是给文艺片，戏曲片等卖不出拷贝的电影考虑的。” 陈耀东听明白了。 和自己没什么关係。 所以也没有再展开，而是聊起了引进《山楂树之恋》的事。 “对，我这次和你傅齐叔叔去燕京，听说你们的电影很火，就也好奇去电影院看了一下。” 石慧牵著刘筱莉的手道：“小莉，你演的静秋真的惊艷到我了，尤其是最后你看到老三躺在病床上崩溃的那一场戏，哎呀，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有些伤感呢。， 傅齐也开口道：“小莉，听说你没有学过表演是吗？” “我之前是舞蹈演员。” “那你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 刘筱莉被夸得有些找不到北了。 傅明羡听了他们的对话，也道：“爸爸妈妈，我也要去大陆看小莉姐姐演的电影“芝芝，很快你就能在香港看到小莉姐姐的电影了，不用去大陆。” 芝芝，傅明羡的小名。 “真的吗？” “真的。” 石慧宠溺的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似想起了什么，又对刘筱莉道： “小莉，既然你就在香港，那等《山楂树之恋》在这边上映的时候，可能也需要你一起跑跑宣传，没问题吧？” 刘筱莉先看了一眼小陈，见他没有任何暗示，笑著頜首道：“没问题的石慧阿姨。” “小陈呢？你有没有时间？”石慧注意到了刘筱莉刚刚的眼神，才想起了陈耀东也是这部戏的作者和编剧，赶紧补上了一句。 “只要石慧阿姨你们这边不是拖得太久，我也有问题。” “那就太好了，不过你们放心，不会让你们白忙活，会给你们结算电影宣传费的。” “阿姨你这就太见外了。” “应该的，应该的。” 不久，左派的八家影院门口，全都换上了《山楂树之恋》的电影宣传海报。 同时，左派媒体也开始对电影进行了宣传。 【来自大陆的一部最乾净的爱情电影一一《山楂树之恋》】 【还记得三个月前大陆来的那位陈先生吗？根据他第三部爱情小说改编的电影《山楂树之恋》即將登录香港，在左派电影院上映】 【没有一个观眾可以不哭著走出电影院的爱情电影来了】 【《山楂树之恋》 一部由大陆的百奖影后倾情主演的爱情电影，你真的不来左派电影院看看吗？】 【.. 】 赵婭芝挺了个大肚子，看了今天的左派报纸后，对她老公说道：“我想去看一下这部电影。” 她老公鄙夷道：“左派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你都没看，怎么知道好不好看。”赵婭芝有些不高兴道。 “老婆你要相信我，大陆很封闭的，我猜那个姓陈的傢伙都没有多少感情经歷，你觉得他能写出多么精彩的爱情故事呢？” “谁说感情丰富，才能写出好的爱情故事？”赵婭芝接著说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挺著个大肚子怎么去？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我让我妈陪我去。” “你——你简直太任性了。” 歷史上，再过两年，赵婭芝就和现在的丈夫离了婚。 然后又找了一个姓黄的老公。 《山楂树之恋》隨著左派报纸的宣传，確实在香港引起了一些关注，但是並没有多高。 反倒是吴语森导演的《滑稽时代》，在金公主院线的主推之下，热度一直很高。 不知道金公主是不是有意为之，就在左派將《山楂树之恋》的档期定在6月25日之后，金公主隨之也將《滑稽时代》的档期定在了同一天。 虽然说，这两部电影在各自的电影院上映，並不存在谁侵占谁的排片率一说，但是金公主这样的安排，很难说没有爭锋相对的意思。 本来《滑稽时代》的热度就比《山楂树之恋》高，这样安排，岂不是想將热度全都抢过去？ 而热度，对於一部电影的票房来说，不管是现在，还是將来，都至关重要。 第160章 刘筱莉惊艷亮相 第160章 刘筱莉惊艷亮相 6月20日，金公主给《滑稽时代》举办了一次首映礼。 首映礼上，吴语森被右派记者问道：“吴导，据说左派那个大陆仔的电影跟你的电影在同一天上映，对此你怎么看？” 吴语森回答：“我无法想像大陆那种封建的制度下培养出来的年轻人能够创造出什么优秀的爱情故事，估计顶多也就是自我感动罢了。” 这个问题就很得右派记者的心意，於是接著追问：“那你觉得对方的电影能取得多少票房呢？” “扑街啊！” “小陈，你看今天的右派报纸，那个吴语森好可恶，我们又没有得罪他，他干嘛要毁我们的电影啊。” 陈耀东今天终於是把《投奔怒海》的后期给完成了，本来心情挺好的，结果刚回来就听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这是右派开始打压我们了，很正常。”陈耀东看完了报纸后，很快就想明白了背后的深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刘筱莉问。 “他们可以举办首映礼，咱们也可以举办首映礼啊，到时候给他回去就行了。” “可是石慧阿姨说，我们举行首映礼请不到多少明星坐镇。” “有无明星没关係，有记者就行了。” 陈耀东决定后，当场就去和石慧、傅齐说了此事。 “我们也要办首映礼？可是小陈，咱们没什么明星啊。” 陈耀东把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 而石慧和傅齐想到上次陈耀东在《投奔怒海》的媒体发布会上的操作，倒也没反对。 也因为左派不需要请什么明星，这首映礼可以说办就办。 当然了，毕竟是首映礼，也不能真的没有明星坐镇。 首映礼当天，左派明星全部到场，包括刘德樺、林子祥、以及刚杀青的《靚妹仔》剧组的演员全都拉来凑了个数。 就这，也就堪堪凑足了双手之数，可见现在的左派有多寒酸。 但或许是陈耀东身上有新闻，记者倒是来了不少， 加上石慧按照陈耀东的建议，邀请了一些路人来参加，倒是让这次首映礼也不至於太冷清了。 周会敏是1967年生人，今年还不到13岁，她是单亲家庭，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今天是周末，学校放假，难得一次和同学出来逛街，没想到被同学给拽到了左派举行的首映礼现场，这让她有些紧张。 “怕什么，左派又不会吃人。”周会敏的同学阿美安慰道。 “可是我听说左派很凶的，阿美阿珍，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来都来了，待会儿还可以免费看一场电影，我才不走呢。阿敏要走你就自己走，不过走了以后就別跟我们玩了。” 小孩子的一句以后你別跟我们玩了的杀伤力还是很强的，周会敏果然不再提离开的事“哇，那个姐姐好靚哦！”阿美忽然指著一个方向大叫道。 “哪个哪个。” “就是那个。” 周会敏也好奇的顺著同学的手指看了过去，就见那个曾出现在报纸上的陈先生正牵著一个大姐姐走上了舞台。 她的眼前顿时一亮，因为同学说的没错，那位姐姐真的好靚女。 甚至她感觉对方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比香港最红的女明星赵婭芝还要好看。 刘筱莉的登台，不只是惊艷到了这三个小女孩，也让全场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哇！” 之所以刘筱莉一出场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是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裙子，还请化妆师做了头髮，化了妆。 加上她本身就很美。 这么一打扮，让她看起来完全像是一个公主。 反正台下相机的闪光灯从刘筱莉出场开始，就一直没有听过。 这搞得陈耀东都有点压力。 因为他感觉台下的目光匯聚到自己身上时，都充满了怨念。 不过他要的效果显然达到了。 举起话筒，率先开场道：“想必大家应该还认识我吧？” “不认识也没关係，我在这重新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陈耀东，大陆来的中国人，是个作者、编剧和导演。” “是的，现在我可以很自信且骄傲的宣布，我的身份多了一个导演。” “因为由我导演，我旁边这位美丽的女士刘筱莉小姐、以及我们长城的大明星鲍齐静小姐，还有歌手林子翔先生，新人演员刘德樺先生主演的电影《投奔怒海》，已经拍完了，不仅拍完了，后期也都做好了，预计將在7月份和大家见面，届时欢迎大家走进电影院去检查工作。” “咳咳，不好意思，打了个小gg，今天是《山楂树之恋》的首映礼，咱们就不聊其他电影了。” 台下眾人无语，心想从始至终，不是你自己在call吗？ 不过陈耀东才不理会台下眾人怎么想，又给刘筱莉介绍了一遍。 上台前，刘筱莉其实有些紧张，但有了陈耀东站在她旁边给她兜底和勇气，现在她也自信了许多。 “大家好，我是刘筱莉，在《山楂树之恋》里饰演静秋，6月25日，请大家走进银都电影院，支持我的电影，谢谢！” 台下，三小只在听了刘筱莉说话后议论道： “哇，她说话好温柔哦。” “大陆来的姐姐都这么温柔吗？ “如果她在香港发展，肯定会成为香港最红的女明星。” 与此同时，到了记者提问环节。 “刘筱莉小姐，你非常的漂亮，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刘筱莉看了陈耀东一眼，后者替她回答道：“请不要问和电影无关的內容。” 那记者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换了个问题：“那么请问刘筱莉小姐，你以后会在香港发展吗？” 这个问题刘筱莉自己回答道：“我是大陆的电影製片厂的演员，如果有作品，会来香港做宣传，就像今天这样。” “可你的条件非常好，如果来香港发展，相信很快就能成为香港最红的女明星之一， 年薪百万都不是梦，刘筱莉小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呵呵，你在给我画饼吗？好了，请问些和电影相关的问题，无关话题我不会再回答了。”刘筱莉模仿著陈耀东的说话习惯將这名记者的问题给了回去。 结果是大家看到了她的英姿讽爽，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小心臟在扑通扑通的跳。 终於，大家將矛头指向了台上的另一个人。 “陈先生，你对吴语森导演对你的评价怎么看？” 第161章 吴白鸽破防 第161章 吴白鸽破防 【大陆影后惊艷亮相，美貌不输给巔峰时期的夏梦！】 【大陆陈先生电影《山楂树之恋》的首映礼上对吴语森放狠话：光嘴硬没用，要靠实力说话。】 【陈先生喊话自由总会：我出《投奔怒海》，你出什么？】 【一个大陆仔凭什么这么囂张？】 【香港导演刘加良第一个公开支持吴语森，表示会买票去看《滑稽时代》，对所谓的大陆人拍的爱情电影不感兴趣。】 【...】 其实就舆论来说，支持《滑稽时代》的『媒体声音”依旧更占上风。 但是经过陈耀东这么一闹，已经让更多的香港人知道在6月25日这天，有一部叫做《山楂树之恋》的电影在左派的银都电影院上映的消息了。 圣士提反堂中学。 周会敏就在这所学校念书，正在念中一。 很多周会敏的同学都知道上周末她和阿美、阿珍三人跑去左派的电影院参加了那位大陆陈先生宣传的爱情电影，今天这部电影上映，於是纷纷朝她们打听。 “阿敏，左派的那部电影到底好不好看？这周我妈妈答应要带我们全家看一部电影， 我准备推荐你说的《山楂树之恋》。” “好看的，小小，你相信我，等你看了绝对不会后悔，不过看电影之前，我劝你们最好准备一些纸巾。” “为什么？” “因为很感动啊。不瞒你说，这周末我还打算再去看一遍，带上我妈妈一起。” “有这么夸张吗？” “如果你泪点高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涛涛和真真是一对大学情侣。 这对大学情侣平常其实是不看左派电影的，毕竟之前的左派电影给他们的印象充斥著说教的意味。 不过这次从报纸上听说左派居然拍了部爱情电影，他们於是想看看究竟是一部怎样的爱情电影。 “是这里吧？” 两人问了路，才终於找到了一家左派电影院。 “对对对，就是这里，你看门口还有《山楂树之恋》的海报呢。” “哇，看样子人还不少嘞。” “估计大多人都和我们一样，是被那位陈先生自信的態度吸引来的。” “我怎么觉得他们是衝著那位大陆影后来的呢？” “那你是不是？” “我当然不是啦，在我心里，真真你是最美的。” “哼，这还差不多。走吧，我们也去买票。” 此时，陈耀东他们也在一家左派电影院，看著应该只有三成左右的上座率，稍有不满道： “这上座率太低了，看来还是要靠口碑啊。” 然而旁边的石慧听了他的话却反驳道：“小陈，你给自己定的要求太高了，现在这样的上座率，已经不错了，甚至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而原本我们只觉得有个2成左右的上座率。” “石慧阿姨，你们的要求也太低了吧，今天可是上映的第一天啊。” “我知道是第一天，可是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平常我们的上座率才5%啊。” 陈耀东无话可说。 要是照之前的样子，说实话，把电影院租出去，都比自己运营赚的钱多。 至於为什么不这么做，这就跟很多国企一样，需要考虑很多的政治因素。 “走吧。” 见电影开始放映，陈耀东没兴趣陪他们再看一遍，起身从影院的侧门离开。 刘筱莉闪过一抹疑惑，追上他道： “小陈，你不是待会儿要上台给观眾一个惊喜吗？怎么直接走了？” “看到才这么点观眾，没心情了。” 虽然陈耀东嘴上这么说，其实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从那天首映礼上路人观眾的反应来看，这部电影在香港不会出现水土不服，所以陈耀东相信等子弹飞一会儿后，隨著口碑发酵，《山楂树之恋》的上座率会好起来的。 届时，他再带著刘筱莉出现在电影院和影迷们互动一下，不仅更加热闹，还能带动著將电影的热度往上推一推。 见刘筱莉有些小迷糊，陈耀东走著走著，还是和她解释了一下原因， “小陈你这主意太正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听了他们谈话的石慧插了一句。 “石慧阿姨，我老师是司徒昭敦。”陈耀东隨口把因果甩给了班主任，反正他相信石慧也不可能找他班主任去求证。 就在他们即將走出电影院门口的时候，陈耀东忽的驻足道：“为什么门口没有记者呢？” “要记者干什么？”別说石慧，这下就连刘筱莉都没有跟上陈耀东的脑迴路。 “拍照啊，抓拍待会儿看完电影后哭著出来的影迷，然后配文『没有一个观眾看完《山楂树之恋》可以不哭著走出电影院，有图有真相”，这不就是最好的新闻嘛。” “小陈你这主意太” “怎样？” “太棒了！我这联繫记者。” 离开了左派影院后，陈耀东没有回去，而是带著刘筱莉拐到了一家金公主影院，掏钱买了两张电影票后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滑稽时代》是吴宇森自编自导的一部喜剧片，请了石天和午马主演，该片讲述了经济衰退的战后社会，一个人口贩子將歌女和孤儿掳走，最后被流浪汉和醉汉相救的故事。 有些荒诞，很多情节也不符合逻辑，不过有一说一，作为这个时期一部小成本喜剧片来讲，已经及格了。 最关键的是，电影里还没有出现鸽子。 不过很不幸运，陈耀东是来挑刺的。 所以电影结束，他带著刘筱莉离开电影院被记者將话筒餵到嘴边时，直言不讳的吐槽道： “听说吴语森导演的《滑稽时代》致敬了卓別林的喜剧风格，所以我特地带我未婚妻来学习一下，结果令我很失望，因为吴导所谓的致敬，在我看来，说白了，就是抄袭，而且抄还抄不明白，简直一塌糊涂，一言难尽，一文不值。” 说完，拉著刘筱莉赶紧撤。 免得晚一步被打了。 第二天一早，陈耀东在金公主一家影院门口针对《滑稽时代》的发言，就被香港本地的报纸给报导了出来。 吴语森看著陈耀东用『一塌糊涂，一言难尽，一文不值”来评价他的电影，只感觉大脑喻喻的，半响才出一句话来： “该死的大陆扑街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