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造船人》 第1章 索赔三百万 一九九九年，沪上交通大学，海洋工程实验室。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钢铁特有的冷硬气息，那是焊枪扫过后留下的味道，让余航仿佛又回到了江北船厂那热火朝天的日子。 他独自坐在实验室一隅，面前堆积如山的船舶设计图纸，几乎要將他淹没。图纸的边角已经微微泛黄，带著岁月的痕跡，在实验室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古旧。 余航重生回到二十五年前，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他已渐渐习惯了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校园生活，努力將自己融入到大一新生的身份中。 前世，他可是江北船厂负责豪华邮轮设计的骨干，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却让他的人生轨跡彻底改变。 如今，他重回母校，心中燃烧著一股强烈的渴望。为了能更早地为华夏的造船事业贡献力量，他鼓起勇气，主动向行业泰斗傅星文教授申请进入实验室观摩学习。 傅星文教授，余航前世就已熟识，是国內新型船舶设计的领军人物。 与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学院派不同，傅星文是高校里少有的实干家，他的科研成果几乎全部实现了落地应用，为船舶行业解决了无数难题。 余航所在的船厂，就曾多次与傅星文合作。 更难能可贵的是，傅星文为人谦和，对有上进心的年轻人总是格外关照，得知余航的想法后，欣然同意了他的请求，还特意在实验室里给他安排了一个位置。 经过几天的熟悉，余航对实验室的运作和研究项目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千禧年之前，华夏的造船业还处於起步阶段，与二十年后“万舰齐发”、频频摘取“工业皇冠上的明珠”的盛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別。 那时候，国家的投入有限，科研条件也相对简陋。 但即便如此，眼前的这些设计图纸，依然让余航感到眼前一亮。 图纸剖视完整，標註清晰，对於一个高校团队的作品来说，已经相当出色了。 “不愧是学霸云集的交大啊！”余航心中暗暗讚嘆。 就在他沉浸在图纸的世界里时，身边突然传来一阵爭执的声音，打破了实验室的寧静…… 只见两男一女三名学生正围在一张桌子旁，激烈地討论著什么。 其中，那位女学生的声音格外尖锐，带著一丝咄咄逼人的气势：“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余航记得这位女学生名叫林碧萱，是研二的学姐。 在他们这种工科专业，女生本就凤毛麟角，所以系里的男生几乎都能叫出每个班女生的名字，而有些女生甚至连自己班的男生都认不全。 林碧萱留著一头泛著光泽的乌黑长直发，发梢柔顺地搭在肩上，显然是做了当时最时髦的离子烫。 她上身穿著一件时下流行的niker运动外套，下身搭配一条笔挺的直筒牛仔裤，脚蹬一双白色运动鞋，显得青春靚丽。 仔细看，还能发现她化了淡妆，嘴唇上涂著一层淡淡的口红。 在九十年代末的大学校园里，林碧萱绝对是那种走在路上都会吸引无数目光的“潮流女神”。 不过，余航並没有过多关注。前世在船厂摸爬滚打多年，这种被眾星捧月的“工科一枝”，往往有些过度膨胀，和自己这种埋头苦干的“船厂老光棍”註定不会有任何交集。 “当时图纸送审的时候，所有人都签字通过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站在林碧萱对面的一位个子高高、皮肤黝黑的男生，语气略带不满地反驳道。 “对不起，设计图我真的检查了好几遍了，实在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站在一旁的另一位戴著厚厚眼镜、留著蘑菇头的男生，则显得有些沮丧，头几乎要埋到胸前。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还是赶紧想想办法，看怎么补救吧。”高个男生拍了拍蘑菇头男生的肩膀，安慰道。 从几人的对话中，余航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们团队设计的某个新船型，在送审后出了问题。 船舶是典型的订单化生產模式，与汽车批量生產不同，每一条船都需要根据客户的需求进行单独设计。 设计完成后，需要將图纸送到船级社或相关检验部门进行审核，只有通过审核，才能按照图纸进行施工建造，这个过程被称为“送审设计”。 由於船舶造价高昂，一旦出现设计问题，会对后续的建造工作產生巨大的影响。轻则返工整改，增加成本；重则延误交船时间，面临巨额赔偿。 如果一条船无法按时交付，船厂需要向船东支付高额的违约金。一旦延期时间过长，甚至可能导致整条船的利润都打了水漂。 看著眼前这几位焦头烂额的研究生，余航心中瞭然，估计是船东对设计方案不满意，导致交付出现了问题。 这种与船东斗智斗勇的事情，余航在前世已经经歷了十几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有时候，確实是设计存在缺陷，那就只能乖乖地修改图纸，重新施工；但也有时候，是船东为了压低价格而故意刁难。 这时候就需要凭藉经验和技巧，与对方进行谈判，寻求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 总之，一条船舶想要顺利交付，需要的不仅仅是过硬的技术，还需要强大的沟通能力和灵活的应变能力。 余航悄悄地从桌上的图册里找到了他们正在討论的那条船的设计图纸，仔细地翻阅起来，想要儘快了解情况。 这是一条內河观光游船，船不算大，毕竟是二十多年前，无法与將来动輒几十万吨的巨轮相提並论。 但即便如此，这条船的设计標准並不低。 甲方是一家著名的旅游公司，財大气粗，给的设计费也很足，自然对设计的要求也很高。 “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还是赶紧跟老板认错去吧！兴许还能爭取个宽大处理，不至於被退学。”林碧萱气冲冲地对著蘑菇头男生说道，语气中带著一丝幸灾乐祸。 “可是……我真的没发现图纸有什么错误啊……”蘑菇头男生委屈地说道，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有这么严重吗？”余航心中一惊。 要知道，研究生毕业率向来很高，能被退学的研究生，比提前毕业的博士生还要稀少。 余航心中既好奇，又隱隱觉得这是一个获得傅星文赏识的机会，於是便开口问道：“请问，这条船已经建造完成了么？” 如果是小问题，让施工方加加班就能解决；但既然他们如此焦急，那肯定是在后期才发现的重大问题。 “你谁啊？”林碧萱转过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著余航。 “我是大一新生余航，傅老师让我来实验室观摩学习的。”余航並没有理会她略带轻蔑的眼神，只是平静地回答道。 “新生啊？不去参加社团活动，跑到实验室来干什么？”林碧萱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是的，已经下水了。”站在一旁的高个男生回答道，然后主动向余航伸出手，“你好，我叫安辉，是傅老师的博士生。” 余航朝他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安辉是实验室里的“大师兄”。 “难道是浮態出了问题？”余航试探性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林碧萱有些惊讶，第一次用正眼打量著余航。 既然是下水后才发现的问题，那確实很难解决，毕竟在水里进行切割和焊接都非常困难。 而且，在那个年代，像旅游公司这种非船舶专业的公司，通常没有专业的船舶监理（船东代表），所以一些细微的问题他们也很难发现。 而甲方最容易发现的，就是船舶的浮態问题。 毕竟，自己重金购买的船，下水后竟然是歪的，就算是不懂行的外行，也能一眼看出来。 安辉点了点头，嘆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船东现在不肯收船，还向我们索赔违约金。” “多少？”余航追问道。 “三百万。” 第2章 试试 余航心中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三百万啊！ 在那个万元户都算富豪的年代，这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一般来说，船舶违约金都会在合同中明確规定，通常是按照延迟交船的天数，以船价的百分比来计算，而且总额一般不会超过船价的百分之五。 这条內河游船的总价不过几百万，而这位船东竟然狮子大开口，索赔三百万违约金，简直是离谱至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索赔，而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了！ “你跟一个大一新生说这么多干什么？”林碧萱瞥了余航一眼，语气中带著明显的不满和牴触。 毕竟这是她团队犯下的错误，她也不想让外人知道，更何况还是一个刚入门的大一新生。 安辉並没有理会她，他拿起桌上的设计图纸，说道：“现在还不清楚是设计原因，还是船厂建造出了问题。 但是船厂那边一口咬定他们是严格按照我们提供的图纸施工的，说是我们这边设计造成的。” 余航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从一堆设计资料里抽出一份文档，铺开在桌面上，拿起纸笔，开始飞快地演算起来。 “哼，装模作样，好像自己能听得懂一样。”林碧萱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余航充耳不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全神贯注，目光如炬，仿佛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器，高速运转著。 他完全沉浸在了忘我的工作状態中，周围的一切喧囂都无法干扰到他。 让余航感到惊讶的是，就在他开始认真思考问题的瞬间，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幕，上面显示著【造船技能系统】几个大字。 “果然是重生必带系统啊！”余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有了这个金手指，他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毕竟，造船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到船体结构、轮机动力、电气控制等多个专业领域。 各个专业之间有著很强的技术壁垒，並不是某一个人能够全部掌握的。 他自己虽然主持过不少船舶项目，但也离不开团队的协作和支持。 更何况，现在是二十年前，无论是软体还是硬体设备都非常落后，光靠他脑海中的记忆，依然很难取得大的成就。 但现在有了系统就不一样了。 他大致瀏览了一下系统的功能，发现这个系统集成了海量的研究资料，涵盖了船舶设计、建造、维修等各个方面。 对於造船这种经验工学来说，前人的研究资料就是最宝贵的財富，就是最好的金手指。 毕竟，理论能够解决的问题是有限的，只有通过大量的实践，才能获得真正有用的解决方案。 然而，由於船舶並非量產商品，每一艘船都需要单独设计和建造，因此不可能投入太多的经费在试错上。 所以，那些已经成功投入使用的船舶的相关资料，就显得尤为珍贵。 正所谓“第一条船10个亿造两年，第二条有了参照，就能一年5个亿造好”。 余航一个人当然拿不出做实验的经费，但现在有了系统，许多原本只能停留在脑海中的想法，便有了实际的案例支撑，有了实现的可能。 他发现系统提供支持的方式有两种： 一是他可以指定具体需要的资料，系统会根据资料的稀有程度，收取对应的系统商城货幣； 二是系统可以直接给出正確答案，但需要费十倍的商城货幣。 余航从新手大礼包里获得了100个【商城幣】，同时还有1个【技能点数】。 他切换到加点界面，发现技能系统一共分为三个板块。 分別对应【理论知识】、【实操技能】和【项目管理】。 最底下一排的三个技能都亮著，表示可以加点，而第二排往上的技能则全是灰色的，明显是需要下面的技能作为前置条件才能解锁。 “原来还是【技能树】系统啊！”余航心中暗道。 在基本了解了系统功能后，余航便关闭了系统界面，並没有急於进行任何操作。 “杀鸡焉用牛刀。” 对於一个在该行业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鸟来说，他脑海中储存的丰富经验和知识，就是足够解决眼前问题的强大外掛了。 经过半个小时左右的演算，余航终於站起身子，走到安辉面前，语气平静地问道：“这条船下水后，是不是有点首倾？” “你怎么知道？”这一次，就连这位见多识广的博士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静水力计算书里有一个错误。”余航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著一丝篤定。 船舶在水上航行，首先要能够顺利地浮起来。 如果船的首部或尾部过重，就会出现头重脚轻的问题。 如果出现首部过重的情况，就会导致首倾，严重时甚至会导致螺旋桨露出水面，影响船舶的正常航行。 因此，在船舶设计的时候，必须进行充分的重力计算和浮力计算，不断调整船体的结构和配重，使得两者达到平衡，这就是静水力计算的目的。 “有一个舱室的重量算错了，小数点错了一位，导致实际船体无法达到平衡。” 余航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情紧张的蘑菇头男生，发现他正在认真地跟著自己验算。 在十几年后，这种重要的计算都有专业的船舶设计软体进行建模，比如napa、国內的compass等，可以通过计算机来模擬船舶的浮態。 但在上世纪末，大多数船舶设计人员还在使用excel等简单的办公软体进行手算，有的甚至还在用纸笔进行计算。 一般来说，这种低级错误应该在图纸审核阶段就被发现，但现在看来，所有的环节都出现了疏漏。 大型船厂的审核流程非常严格，当然不会出现这类问题。 不过，在几十年前，专业的验船机构——船级社还没有成立，再加上学生团队还有繁重的学业任务，在设计这种小型船舶时出现这种错误，並不少见。 “你……你胡说！这种大三学生都会的基础计算，怎么可能会出错！”林碧萱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看来，这份静水力计算书是由她负责的。 由於船舶的外形有许多曲面，所以在计算重心时，需要將其拆分成足够小的单元进行累加，从而得到类似积分的结果。 在没有专业软体辅助的情况下，出现计算错误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过，余航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就发现问题，完全是靠著他多年来在船舶行业培养的丰富经验和敏锐直觉。 在研究生们按照余航所说的方法进行核算后，他们很快確认了这个小数点確实是问题所在。 只见刚才还囂张跋扈的林碧萱，此刻脸色惨白，身体颤颤巍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明明是让大四成绩最好的学生算的……” “成天就知道偷懒，不认真做事，就想著靠別人干活！” 安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望向余航，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同学，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他诚恳地问道。 余航微微一笑： “那就让我试一试吧。” 第3章 按下葫芦起了瓢 两天后，黄浦江畔，某船厂的寂静码头上，一艘崭新的游船孤零零地停靠著，与周围锈跡斑斑的旧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航，听安辉说你对船舶设计很有研究，这次我这老傢伙可要向你好好学习学习了。”傅星文教授笑容可掬地走到余航身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老您过奖了，我只是纸上谈兵，希望能帮上一点忙。”傅星文如此谦逊的態度，让余航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你是大一新生，还没开始上专业课呢，怎么会对船舶这么了解？”傅星文眼神中带著一丝疑惑，好奇地问道。 “我爸是高级工程师，从小他就经常教我一些船舶方面的知识。”对於傅星文的这个问题，余航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傅星文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问道：“现在看到了实船，你打算如何解决浮態的问题呢？” 余航苦笑一声，无奈地看著眼前这艘停靠著的游船。 整条船的船尾高高翘起，而大半个船头却深深地埋在水里，就像一只笨拙的鸭子，头重脚轻，姿態十分难看。 就算是个三岁小孩，也能一眼看出这艘船存在严重的问题。 也难怪人家船东不肯收货，那三百万的索赔也並非没有道理。 可目前整艘船都已经基本建造完成，连门窗、梯子、盖板等都已经安装到位，甚至连油漆都涂好了，想要再进行大规模的返工，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船已经造好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增加压载重块来平衡船体了。我看看……大概需要……”余航一边说著，一边回忆著计算数据。 “2.76吨。”站在一旁的安辉博士立刻给出了精確的计算结果。 “没错。”余航向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这种基础的计算自然难不倒交大的博士生。 傅星文和船厂负责人说了几句，负责人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船厂工人开始行动。 只见工人们熟练地操作著吊车，將事先准备好的重力块缓缓吊起，准备进行安装。 余航心里很清楚，在沪上这种地方，想要找到合適的重力块，肯定需要提前订购。 看来，对於船舶浮態的设计问题，傅星文早就已经发现了。 “安辉，林碧萱，柴博文，你们几个硕士博士，竟然还没人家一个大一新生眼尖，平时都在干什么呢！” 一向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傅星文，此刻显然有些生气了，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说得三人连连点头，不敢反驳。 经过工人们大约一个小时的紧张调整，重力块终於安装完毕，船体也逐渐恢復了平衡，不再呈现出那种头重脚轻的怪异姿態。 阳光洒在崭新的游船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这孤单的码头有了一丝旅游景点的气息，也让原本紧绷的气氛有了一些缓和。 傅星文满意地望向余航，眼神中带著一丝欣赏，问道：“小余啊，现在浮態是没问题了，但你觉得现在问题彻底解决了吗？” “增加了压载重量，船舶的航速就有可能达不到合同要求了。”余航冷静地指出了潜在的问题。 他心里明白，仅仅是解决浮態问题，对於傅星文这种级別的专家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採用增加重块的方式来调整浮態，是一种常用的手段，但这种方法带来的船体重量增加，往往会导致船舶航速下降。 船舶必须达到合同中规定的额定航速，这是硬性指標，如果达不到航速，同样无法通过验收，船东有权拒收，甚至要求赔偿。 而傅星文的团队，正是卡在了这个问题上。 “果然是高级工程师的儿子，见识不一般啊！” 傅星文点了点头，讚赏地说道，“不知道他在哪个船厂工作？” 余航心中一惊，暗叫不好。 像傅星文这种级別的专家，几乎所有的大型船厂都有他的学生，只要隨便一打听，就能知道他说的高工父亲是子虚乌有。 “他……他在新加坡工作……”余航急中生智，连忙编了一个理由，试图矇混过关。 “哦，那下次我去那边开会的时候，再和你父亲好好聊一聊吧。” …… 说话间，游船已经在黄浦江上兜了一圈，完成了航速测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著航速的测量结果。 “差8%。”测试人员脸色难看地报告道。 果然不出所料，多增加的几吨重力块，必然会导致船舶航速下降。 可如今航速已经超过了合同规定的最低標准，却又无法达標，这让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船舶航速不够，船东是肯定不会同意收货的，合同中规定的各项参数达不到，是要支付违约金的。 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加大船舶的动力，提高推进效率。 可更换主机显然是不可能的，那可是船上最昂贵的设备，而且拆卸和安装都非常麻烦。 所以，目前这个问题確实是个棘手的难题。 “改变船体的外形，减少阻力或许可行。”安辉博士是研究船舶性能方向的，自然会想到这个方法。 “改？且不说已经建造好的船体很难进行改动，就算能改，你能知道哪种外形能够有效地减少阻力？又如何保证能够提高8%的航速？” 傅星文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毕竟这是涉及到专业的问题，容不得半点马虎。 前世，余航是作为船厂代表和傅星文合作的。 那时的傅星文自然要比现在年迈一些，但也是和现在一样，平时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但一谈起专业问题，就会变得一丝不苟、严谨认真。 有好几次，傅星文作为专家评审来评估余航负责的项目，提出的问题个个都直戳要害，逼得余航屡屡汗流浹背。 好在只要给出合理的解释，傅星文也都会认真接受，在交流的过程中也让余航受益匪浅。 所以，他才会在重生后，上大一唯一的一门专业课《船舶概论》时，看到授课老师是傅星文，便主动来找他，希望能得到傅星文的指导。 而眼前的这个问题，確实有些棘手。 余航前世做的大部分是大型船舶设计，可调整的空间比较大，別说增加几吨，就是增加十几吨、上百吨，也能通过调整全船的重量分布来解决问题。 可越是小型船舶，可调整的空间就越小，反而更加困难。 眼见实验室的博士老大哥都被训斥得抬不起头，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不敢轻易开口。 尤其是林碧萱，这次的主要责任在她，平时总是在人前高谈阔论的她，此刻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听到黄浦江的波浪轻轻拍打著码头的声音。 傅星文也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这次他本想著给一个小型项目来锻链一下自己的团队，却因为学生一个小数点的错误，导致几百万的船无法交付，说实话，他心里也很著急。 造船就是这样，如果在设计阶段的错误没有被及时纠正，到了后期想要修改，成本就要成百上千倍地增长。 “试试更换螺旋桨吧，把三叶桨改成四叶桨，再试著调整一下螺距比，应该可以提高8%的航速。”余航突然开口说道。 他搞了二十多年的船舶设计，还经常会研究各种相关的论文来解决现场问题。 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项国外实验报告，好像有类似的结论。 “你確定能行？”傅星文当然知道螺旋桨的性能会影响推进效率，但那时国內对螺旋桨的研究还非常少，实验数据更是难以获取，所以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更改螺旋桨的参数。 余航思考了片刻，默默地激活了系统，费了10个商城货幣，精確地搜索出了“xx水池实验螺旋桨图谱”数据，然后將该船的相关数据填入系统，很快便得到了一个理想的螺旋桨模型。 “能！”余航回答道，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第4章 爭执 余航提出更换螺旋桨的建议，实乃无奈之举。 螺旋桨並非是隨处可买的通用零件，而且对於这条船来说，市面上能够买到的成品不一定能起到预想的效果，需要根据船舶的具体参数进行提前定製。 在製造螺旋桨之前，还需要先製作精密的模具。 余航前世所做的大型船舶，其螺旋桨都是由专业的设备供应商提供的，对於这种小型內河游船的螺旋桨，他並没有太多的实际经验。 但他曾经主持过新船型的开发工作，经常和国家级的船舶试验水池打交道，所以他非常清楚试验报告的价值。 毫不夸张地说，一项有针对性的船舶试验，虽然会费大量的成本，但是对实船的指导性是决定性的。 通过试验，可以获得各种精確的数据，从而对船舶的设计和性能进行优化。 因此，业內都会把试验结果当作是各种研究的標准答案。 “可是……”一直沉默寡言的安辉博士终於开口了，语气中带著一丝疑惑， “增加螺旋桨的叶数，不是会降低推进效率吗？这样的话，船舶的速度应该是会下降啊？” 船舶推进毕竟是他的研究方向，他自然会对余航的说法提出自己的意见。 “確实，在同等条件下，三叶桨通常比四叶桨更快，但是现在船舶的重量增加了，四叶桨的推力更大，更能適应目前的情况。 这就好比提一桶水跑步，瘦子跑得快，但是让他提著沉重的水桶，他很难提起，自然会跑不过力气更大的人。” 余航平静地敘述著自己的观点，全然没有注意到眾人惊讶的目光。 他继续说道：“而且四叶桨的空泡现象更少，振动也更小，所以综合来看，不一定会比三叶桨差。” “当然，具体哪个更好，能不能达到提速的效果，还要看具体的匹配情况，包括和主机、船重等等因素。 在没有进行详细计算和试验的情况下，我们没办法轻易下结论，说哪个方案的效果更好。” “那如果换了螺旋桨也没效果呢？那不是要更多的钱？”安辉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他看了看傅星文，发现傅星文只是在沉思，並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对对对，不就差8%吗？这又不是什么军舰，只是一艘游船而已，哪个乘客会在意航速啊？说不定他们还觉得慢一点好，可以多看看风景呢！” 一直没敢吭声的林碧萱也终於找到了机会，开口说道，“大不了和船厂沟通一下，让他们少收点钱算了。” 余航默不作声，其实他也在思考成功率的问题。 由於船舶的航速不光和螺旋桨相关，还涉及到和主机的匹配、船体所受到的阻力，以及水流的不確定性等等因素。 一般来说，最好的办法还是做试验来验证，但是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这么小的船，造价才几百万，又不是系列量產船，哪来的钱去租用水池做试验啊！ 如果放在二十年后，还可以用catia等建模软体，放在流体软体fluent里用电脑进行计算流体力学仿真，模擬船舶在水中的运动状態，从而对螺旋桨的设计进行优化。 但这在九十年代末的时间节点，fluent还没有被广泛应用於船舶行业。一直到2006年被ansys公司收购后，才逐渐进入工程人员的视野。 现在光看前人试验得到的图谱资料，虽然说肯定会有一定的改善，但到底能不能补上那8%的差值，说实话余航也不敢打包票。 因为船舶工程中不可预见的东西太多了，而提前验证的成本又太高。 这也是造船人不管造了多少船，只要还没交船成功，心中都会忐忑不安的原因。 ……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傅星文的身上，等待著他的指示。 傅星文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视著眾人，声音低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不是差百分之八的问题，也不是乘客在不在意的问题！ 我们做工科，做船舶，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得过且过、敷衍了事的態度！ 每一个数据，每一项设计，都关乎著专业的尊严！” 他顿了顿，情绪愈发激动：“少收点钱？这是能用钱衡量的吗？如果我们今天因为怕麻烦、怕担责，就轻易放过这百分之八的差距，那以后呢？ 是不是遇到任何问题都能以『差不多就行』来搪塞？ 这是对我们所学专业的褻瀆，是对工程严谨性的践踏！” 眾人大气都不敢出，清一色地看著自己的脚尖，生怕被傅星文的怒火波及。 傅星文说完，看向余航，语气有了些缓和，问道：“小余啊，你的方案，需要多长时间？大概要多少成本？” 余航心中暗暗思索，螺旋桨的模型已经通过系统提供的图谱確定了尺寸，只要输出图纸就能进行製造。 这种小船的螺旋桨应该是用不锈钢浇筑而成的，所以需要先製作精密的模具，就和大学金工实习时做锤子差不多，只是细节要求要高得多。 “我这边半天时间就够了，主要还是取决於螺旋桨製作商那边。” 傅星文点了点头，叫来了船厂的负责人，经过与供应商电话沟通后，確定了工期为两天，定製成本两万元。 “就两个铁皮桨要两万元？”几个学生窃窃私语道，显然对这个价格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这条船全部的设计费也才十万元……”安辉低声说道。 这条船虽然甲方之前不愿意收货，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也不会真的让他们赔偿三百万，但设计费肯定是很难拿到了。 而现在再钱进行整改，搞不好就要亏钱了。 “不够的钱我个人来出！”傅星文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算失败，我们也不能因为不確定就不去尝试。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去爭取。 因为这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身为造船人的担当！”傅星文说完，目光坚定地看向余航，微微点头，仿佛在传递一种信任与支持。 “小余啊，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就算不成功也没事，有我顶著。” 既然傅星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余航也只有硬著头皮上了。 他顿时感到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第5章 再不好好干，活都被人家抢跑了 余航站在设备厂略显破旧的大门口，手里紧紧攥著傅星文借给他的那台沉重的ibm笔记本电脑。 他一边盘算著时间，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 螺旋桨的製作必须在两天之內完成，这其中还包括往返路程所费的时间，可谓是分秒必爭。 博士生安辉紧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提著一堆厚厚的资料，眉头紧锁，神情显得有些焦虑。 “余航，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跟我说实话，这件事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安辉被傅星文临时喊来帮忙，他总感觉这位大一的学弟身上散发著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稳重，自己站在他面前，反而像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学生。 “试试吧，总不能坐以待毙。”余航没有过多解释，便径直走向厂区的大门。 …… 设备厂的车间里，瀰漫著浓烈的金属和机油的味道，刺鼻而令人不適。 安辉找到车间的负责人，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是代表临江船厂的，之前向你们厂订做了两个螺旋桨，时间非常紧迫，能不能儘快安排生產？” 负责人是个身材略胖的中年男人，穿著一件油腻腻的工作服，袖口和裤腿上沾满了黑色的油污，手里夹著一根燃了一半的香菸。 他斜眼瞥了余航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圈，语气轻蔑地说道：“定做？就做两个？你们船厂是不是閒得慌？我们这儿不做小单子，赶紧去別家问问吧。” 安辉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们老板已经和你们厂长打过招呼了，预付款也都已经打过去了。” 负责人不耐烦地將菸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灭，然后转身走进一间简陋的办公室，去打电话確认情况。 安辉站在原地，不满地抱怨道：“收钱的时候倒是很爽快，做起事来却这么不配合，真是服了。” 余航只是淡淡一笑，並没有说什么。他当然明白其中的原因。 老板是收了钱，但这笔钱绝对落不到下面干活的人手上，包括这位负责人。 车间里工人赚的是计件的绩效。现在平白无故地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却只增加了两件的量，他们没有积极性也是很正常的事。 负责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这才有了些许缓和，语气也变得客气了一些，说道：“做是可以做，但得有详细的图纸，还得按照我们现有设备的標准来，你们有吗？” 余航没有说话，直接从背包里拿出傅星文借给他的那台ibm笔记本电脑。 打开电脑，熟悉的windows 98作业系统映入眼帘，乾净整洁的桌面，却並没有安装任何cad製图软体。 “看来傅老平时很少用电脑啊。”余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然后打开了excel表格。 负责人凑过来看了一眼，更加不屑地说道：“你们用这玩意儿画图？別开玩笑了，电脑哪有手绘靠谱，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画图吧。” 余航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根据系统里获得的螺旋桨模型数据，快速地在excel表格里整理著各种参数。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著，屏幕上很快便出现了一串串复杂的数字。 安辉站在一旁，看得有些发愣，完全摸不著头脑：“余航，你这是在干嘛？用excel也能画图？” “没时间解释了。”余航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舞，眼睛则一刻也不敢离开屏幕。 其实在刚才，他已经在【技能系统】里將那1点珍贵的技能点，毫不犹豫地费在了【实操技能】上。 对於现在的他来说，【理论知识】和【项目管理】他都还比较自信，毕竟在江北船厂十几年的工作经验摆在那里。 但他已经好久没有完全依靠自己来动手干活了，很多技能都有些生疏了。 缺什么就补什么，这才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他的脑海里，系统提示音隨之响起：“【初级实操】技能已激活，进入忘我状態。” 瞬间，余航的脑海变得无比清晰，他对照著眼前的螺旋桨模型，仿佛拥有了透视眼一般，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他已经用电脑算出关键数据，接下来便拿起笔，迅速在纸上画出了模具的三视图。 每一笔都精准无比，仿佛他的手已经和大脑完全同步。 负责人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你……你不做辅助线的吗？直接画？” 余航没有回答，继续专注地画著图。 安辉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傻了眼，惊呼道：“余航，你这图纸……也太专业了吧？你一个大一新生就会这个？” 余航笑了笑，还是那句话：“別忘了，我爸是高级工程师，这些都是他教的。” 负责人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还有这一手。 他咳嗽了一声，试图挽回面子：“图纸是有了，但我们现在任务很重，要等別人的货完成后才能轮到你们的。” 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热火朝天的车间，工人们正在忙碌地浇筑其他的模具。 余航抬起头，目光冷静而坚定：“旁边的设备和工具能借用一下吗？我自己来做。” 负责人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隨后轻蔑地一笑：“东西隨便用，可我们这门手艺，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可拿不下来，你还是別白费力气了。” 余航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从工具柜里取了一副手套戴上，径直走到设备前，开始將事先准备好的蜡基加热。 待蜡基完全融化后，他小心翼翼地將融化的蜡液注入到现有的四叶桨模具中。 片刻之后，一个完整的螺旋桨蜡模便诞生了。 在【初级实操】技能的加持下，他全心投入，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自然，仿佛自己在做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由於他们要做的螺旋桨和標准件不同，需要进行一些特殊的修改，余航便拿起一把雕刻刀，开始对照著图纸，仔细地修整著蜡模的细节。 他的手指灵活而稳定，刀刃在蜡块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道精准的线条。蜡屑纷纷落下，螺旋桨的轮廓逐渐清晰。 “你这……就有点太夸张了吧。”安辉站在一旁，彻底傻眼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也是你爸教的？” “我爷爷是传统工艺的手艺人，可能我也有点天赋吧。”余航笑著回答道，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他的脑海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引导他完成每一个细节。 很快，一个精致的螺旋桨蜡模便出现在工作檯上。 余航仔细检查了一遍，確认没有任何瑕疵后，便开始进行下一步。 余航將蜡模放入一个容器中，然后开始调配耐火材料。他將硅酸盐粉末和水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搅拌均匀，直到形成一种粘稠的浆状物。 “这是耐火涂料？”安辉好奇地问道。 “对，耐火涂料会在蜡模表面形成一层坚硬的外壳，等蜡熔化后，这层外壳就是模具的內壁。”余航一边解释，一边將耐火涂料均匀地涂抹在蜡模的表面。 他涂抹得很仔细，確保每一个角落都被耐火涂料所覆盖。涂完一层后，他將蜡模放在一旁晾乾，然后重复这个过程，直到蜡模表面覆盖了厚厚的耐火层。 耐火层完全乾燥后，余航將蜡模放入一个高温炉中。炉內的温度迅速升高，蜡模开始熔化，顺著预留的通道缓缓流出。 “蜡都流出来了，模具不会塌吗？”安辉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会的，耐火层已经完全硬化了，蜡流出来后，模具內部就形成了一个空腔，正好是螺旋桨的形状。”余航解释道。 蜡完全熔化后，余航戴上厚厚的手套，將模具从高温炉中取出，迅速放入一个准备好的砂箱中。 他拿起一桶熔化的铝合金，小心翼翼地倒入模具的浇注口。 滚烫的金属液顺著蜡树留下的通道流入模具，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气味。 余航的眼睛紧紧地盯著模具，確保金属液能够均匀地填充每一个角落。 “这一步非常关键，金属液的温度和流速都要控制好，否则模具可能会破裂，或者螺旋桨会出现气孔。”余航对安辉解释道。 安辉点了点头，虽然他对这些工艺並不熟悉，但看到余航专注而认真的样子，心中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 金属液完全注入模具后，余航將砂箱放在一旁，等待金属冷却。 几分钟后，模具表面开始冒出白烟，金属逐渐凝固。 余航戴上厚厚的手套，拿起锤子，轻轻敲打模具的外壳。耐火层开始碎裂，露出了里面的金属螺旋桨。 “成功了！”安辉兴奋地喊道。 余航笑了笑，將螺旋桨从模具中取出，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螺旋桨的表面光滑，形状精准，没有任何瑕疵。 余航將螺旋桨放在工作檯上，工人们纷纷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真是你做的？”一个工人结结巴巴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震惊。 余航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是，失蜡法虽然复杂，但只要掌握了技巧，其实並不难。” 工人们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 看到余航忙了一身汗，安辉將负责人喊了过来，冷笑一声：“我们了那么多钱，你们就只提供一个场地？所有的工作都指望我们自己做？你这尾款还要不要了？” 负责人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至极。 他咬了咬牙，转身对著车间里的工人吼道：“都愣著干什么？赶紧过来干活！” 这时才有几个工人过来，接手了后续的打磨工作。 余航终於得以休息，他向安辉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安辉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地说道：“余航，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交大果然是人才济济，一个大一新生竟然这么全面。以后发达了，可別忘了老大哥啊。” 余航笑了笑，语气谦虚地说道：“安博士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安辉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你这可不是运气。我看得出来，你是真有本事。以后有机会，咱们多合作。” 余航点了点头，心里对安辉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虽然这位博士大哥在他面前只是一个未出象牙塔的孩子，但他敢於担当，实事求是，又没有那些实验室大师兄的架子，反而隨和的很，確实值得深交。 终於，在下班之前，两个螺旋桨都顺利完成，余航二人准备赶著傍晚的汽车，返回船厂。 …… 设备厂的工人们默默地看著他们离去，其中一人向负责人问道：“头，那小子怎么这么厉害，好像什么都会啊？” 负责人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骂道：“没看到他们背包上写著交大吗？读书读不过別人，再不好好干，以后活全都被人家抢了！” 第6章 最后的机会 余航和安辉拖著两个沉重的螺旋桨，一路从设备厂赶回位於黄浦江畔的临江船厂。 螺旋桨被厚厚的帆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依然能感受到金属的冰冷质感，仿佛两块巨大的冰坨，冻得人手指发麻。 两人气喘吁吁地將螺旋桨放在船厂门口，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冰冷。 余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电子表。 “比原计划还早一天，时间应该够了。”余航长舒一口气，略带疲惫地说道。 安辉点了点头，但脸上依然带著一丝担忧，眉头紧锁：“余航，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这次测试要是再出问题，船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余航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安辉的肩膀，以示安慰。接著语气坚定地说道：“走吧，傅老师还在等我们回去復命呢。” …… 第二天一早，船厂的码头上便挤满了人。 傅星文带著实验室的几名研究生站在船边，神情严肃。 船东和船厂的负责人也早早地来到了现场，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余航和安辉小心翼翼地將两个沉重的螺旋桨抬到船尾，工人们则熟练地操作著塔吊，將船尾缓缓吊起，开始安装新的螺旋桨。 “余航，你说这次真的能成功吗？”安辉站在余航身边，低声问道，语气中带著一丝忐忑。 “试试吧，尽人事，听天命。”余航的目光紧紧地盯著螺旋桨的安装过程，心里隱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螺旋桨安装完成后，船东迫不及待地要求进行试航。 船厂的工人们解开缆绳，將船缓缓推入水中。 不一会儿，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船身微微颤动，缓缓驶离码头。 余航站在船尾，目光紧紧地盯著螺旋桨的位置，仔细观察著水流的动向。 船速逐渐提升，大约一个小时后，船舶返航，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著结果。 “速度提高了6%，距离合同规定的標准还差2%，而且船的航向似乎有些偏离，並不稳定。”——测试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傅教授，这就是你们的设计成果？”船东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指著傅星文的鼻子骂道，“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就给我看这个？你们到底有没有能力解决问题？” 傅星文皱了皱眉头，语气平静地说道：“船东先生，这次我们確实要负主要的责任，我向您表示诚挚的歉意。 但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问题解决，然后再来討论后续的赔偿事宜。” 船东冷笑一声，语气尖酸刻薄地说道：“没事，你们也赔不起，到时候我直接去找交大赔偿，让他们给我一个说法！” 船厂的负责人也站了出来，语气冷淡地说道：“傅教授，这次的问题显然是设计失误造成的，我们船厂不背这个锅，所有的责任都应该由你们来承担。” 余航站在一旁，默默地听著眾人的爭执，大脑此刻正在飞速运转。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螺旋桨，仔细观察著每一个细节。 突然，他发现螺旋桨的位置和系统里预估的模型似乎有些对不上，存在著细微的偏差。 “安装位置可能有偏差。”余航低声说道，语气虽然轻微，但却无比坚定。 余航快步走到傅星文身边，低声说道：“傅老师，我怀疑螺旋桨安装时可能存在一些偏差，我建议重新检查一下安装位置。” 傅星文看了余航一眼，眼神中又燃起了希望，点了点头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我相信你。” “什么？又要折腾？你们到底要搞什么？”船厂负责人不耐烦地说道，但碍於傅星文的面子，最终还是答应了重新检查的要求。 余航立刻让工人们再次將船尾吊起。 他发动了【初级实操】技能，拿起游標卡尺和钢线等测量工具，开始仔细地测量螺旋桨的安装位置，从拉线到测量，整个过程一丝不苟，认真到了极致。 很快，他便发现右边的螺旋桨在安装时装歪了两毫米，虽然偏差很小，但足以影响到船舶的航速和航向。 “问题找到了。”余航对船厂负责人说道，语气依然平静，却透露著一丝兴奋，“右边的螺旋桨安装位置存在偏差，需要进行调整。” 接著他扭头对船厂工人说道：“请把电焊机拿过来。” 工人们面面相覷，显然没想到余航会亲自动手焊接。 余航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拿起电焊钳，接通电源，开始调整螺旋桨的位置。 那个年代，二氧化碳气体保护焊还没有全面普及，船厂里用的最多的还是传统的手工焊条焊。 余航戴上防护面罩，在【初级实操】的加持下，拿著焊钳，动作嫻熟而精准，焊飞溅，仿佛已经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一般。 “这人金工实习一定是满分！”几个交大的学生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不对啊，金工实习是大三才学的课程，这大一的傢伙是从哪里学来的焊接技术？” 只有安辉面色平静，毕竟他已经见识过了余航那如同匠人一般精湛的操作技能，早已见怪不怪了。 调整完成后，余航再次让工人们將船放下，进行第二次试航。 “没有偏航了！”船刚驶出码头，便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已达到额定航速！”几分钟后，测试人员再次传来信號，语气激动。 终於，这一次，船速迅速提升，最终达到了合同的规定標准。 “成功了！”安辉兴奋地喊道，高高地举起双手，庆祝胜利。 码头上顿时一片欢腾，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压在余航心头的石头也终於落地了。 可船东的脸色却依然难看，似乎並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就算速度达標了，你们还是耽误了交船时间，按照合同规定，必须进行赔偿！” 傅星文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这次確实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愿意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这样吧，这次的设计费我们就不要了，算是对你们的补偿。” 一旁默不作声的余航此刻却突然站了出来，语气冷静地说道： “船东先生，船舶已经完全达到了合同规定的各项要求，按照合同约定，我们只需要赔偿延期5天的损失。 扣除螺旋桨的製作费用两万元，您还需要支付设计费用八万余元。” 第7章 交船 这种和船东討价还价的场面，对前世的余航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但却让象牙塔里的各位师生大为震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能少赔点钱就不错了，竟然还想要设计费？” 船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余航会如此算帐。 他皱了皱眉头，试图反驳道：“你们的设计有问题，导致船舶无法达標，凭什么我还要支付设计费？” 余航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船舶建造过程中遇到问题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一切都一帆风顺，那还需要系泊试验和航行试验做什么？ 而之前出现的问题，我们现在已经全部解决了。 交船被耽误了，我们认。但如果要赔偿，请指出相关依据。 如果您对我们的处理结果有异议，可以走法律程序，我们奉陪到底。” 船厂的负责人脸色一变，立刻转变了態度：“交大的这位同学说得对，船东先生，咱们还是按照合同办事吧，免得伤了和气。” 安辉也找准时机站了出来补充道：“船东先生，浮態出现问题，也可能是船厂建造过程中造成失误的原因，就像刚刚螺旋桨安装失误一样。 船厂和设计方双方应该共同承担责任，而不是全部推到设计方身上。” 三方就赔偿问题展开了激烈的爭吵，最终，船东被懟得哑口无言，只能按照余航提出的意见进行结算，答应支付八万余元的设计费用。 …… 风波平息后，傅星文走到余航身边，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地说道： “余航，这次多亏了你啊。你的动手能力、专业水平，还有沟通能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余航笑了笑，语气谦虚地说道：“傅老师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傅星文点了点头，语气认真地说道：“我的实验室隨时都有你的位置，欢迎你来学习和研究，顺便指点一下我的几个学生。” 安辉也走上前，拍了拍余航的肩膀：“你一个大一新生，能发现问题，还能亲自动手调整，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傅老师说得对，实验室有你这样的天才，是我们的幸运。” 余航摆摆手：“怎么会？安博士可是咱们实验室的顶樑柱，我还得多向你学习。” 一向不爱说话的蘑菇头男生走过来，眼里闪著光：“余航你好，我叫柴博文，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儘管找我！” 余航朝他点了点头。 確实，要不是余航，这个內向的男生不知要背上什么锅。 “余航，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以后实验室的项目，你可得多带带我啊。” 林碧萱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之前自己有些怠慢这位大一新生，便想趁此机会套近乎。 余航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实验室的项目是大家的，傅星文说了算。我只是个新人，谈不上带谁。” 林碧萱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掛不住，但还是强笑道：“你这个人，还真是谦虚。不过，我最欣赏你这种人……” 余航没再回应，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跟著傅星文离开了码头。 这时，他突然听到脑海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交船任务，获得200商城幣，1个技能点。】 “原来確认交付成功后便会有奖励，看来读书阶段得多爭取点项目，多做点事才行。” 有了傅星文的信任，应该能接触不少设计项目。 不过，余航前世已做过足够多的船舶设计，在他心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遗憾想要弥补…… …… 交船的风波终於告一段落，回到学校后，余航第一时间便去找来了高中时的死党兼同桌——江浩川。 这位大学菜鸟和高中时一样，头髮有些凌乱，衣领一边不经意地外翻，另一边却藏在领口里，衣服拉链也只拉了一半，简直比余航还不修边幅。 当年高考，这位江同学一鸣惊人，比调考足足高了五十分，和余航这位保持了三年的年级第一同分，去了江城最好的科大读计算机。 这一世，余航穿越回到了高考填报志愿之前，他听取了余航的建议，报考了沪上交通大学的计算机专业，两人得以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继续做同窗好友。 “学霸，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当初的建议，我怎么可能捡这么大个便宜啊。”江浩川笑著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他的感激却是发自肺腑，毕竟沪上交大在他们老家，比江城科大的地位还是高那么一点。 更为重要的是，在那个年代，能进最繁华的沪上读书，便有了在沪上安家的机会。 而沪上的户口，是全国人民羡慕不已的身份认证。 要不是余航知道交大当年没有录满，怂恿江浩川大胆填报，在那个没有平行志愿，没被录取就会掉档的年代，还真没多少人敢拿自己前程去赌。 这也造成了有些名校没人报，被刚过批次线的人捡漏。 “不要叫我学霸了，听著怪尷尬的。” 余航捂住死党的嘴，没好气地说道，“来这里谁不是学霸啊，再说了，你高考的时候不是和我考了一样的分数嘛。” 余航其实是个有些闷骚的人，在外人面前话不多，显得有些高冷。但和这位江同学在一起时，却总有说不完的话。 “我那次是超常发挥，侥倖而已。你就不一样了，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大，我心中的余学霸！”江浩川肉麻的话让余航不禁苦笑，心里却感到有些复杂。 他回忆起前世，江浩川从科大计算机毕业后，先后任职於好几个网际网路大厂，顺利地搭上了网际网路时代的风口。 在余航重生前的那一年，江浩川已经是知名短视频龙头——斗音公司的资深算法工程师了。 十年內，小县城出生的江浩川就靠自己在帝都买了两套房，成为了令人羡慕的成功人士，收入自然是余航这个辛辛苦苦造船的人所无法比擬的。 在刚开始工作的那几年，这两位老友还经常聚一聚，聊聊彼此的近况，但后来因为不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生活轨跡也逐渐不同，两人也就渐渐疏远了，最终失去了联繫。 余航暗自惆悵，也不知道自己擅自改变好友的人生轨跡，到底是福是祸…… 他希望这一世，江浩川也能抓住时代的机遇，实现自己的梦想，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出於自己的私心，他希望好友能和他一起完成一项任务，来弥补前世的遗憾。 终於，他开口了—— “浩子，和我一起做船舶软体吧。” 第8章 梦想启航 江浩川听得一愣一愣的，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茫然：“软体？啥玩意儿？我报的可是计算机专业啊，难道不应该是鼓捣硬体吗？修电脑，装系统那些才是我的本职工作吧？” 九九年的许多大学生，对计算机的认知还停留在电视新闻里。 手机？大老板用一万多一部的大哥大，没钱人连小灵通都买不起，那是有钱人的玩具。 电脑？那更是稀罕物，只有少数实验室和富裕家庭才能见到。 在他们眼里，计算机就是个能打字、能玩游戏，偶尔死机需要他们去摆弄的铁疙瘩。 至於软体，那是什么？ 刚入学的普通大学生真没这个概念。 余航早就料到江浩川会是这副表情，他神秘一笑：“走，哥带你开开眼界，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黑科技』！”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了学校图书馆。 余航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掏出傅星文那台ibm笔记本电脑。 这电脑傅星文自己也用得少，见余航有需要，乾脆就借给他长期使用了。 “这个是我借来的，你先试试基本操作。”余航说著，把电脑递给江浩川。 江浩川接过电脑，瞬间感觉手上一沉，那个年代可没有什么轻薄本。 他知道这玩意儿贵的很，砸锅卖铁都赔不起，生怕一不小心给摔坏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这玩意儿…真够沉的啊。”江浩川嘟囔了一句，掂了掂重量，感觉有十多斤。 余航笑了笑，接上电源，打开电脑。 伴隨著熟悉的开机音乐，屏幕亮了起来，windows 98的图標映入眼帘。 他耐心地给江浩川讲解电脑的基本操作，滑鼠怎么用，键盘怎么敲，文件怎么存，每个步骤都讲解得细致入微。 “看见没，这箭头就是滑鼠，你动一下，它也跟著动。”余航指著屏幕上的光標说。 “这么神奇？”江浩川瞪大了眼睛，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学著余航的样子，笨拙地滑动滑鼠，看著光標在屏幕上移动，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江浩川学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掌握了基本操作。 余航心里暗暗讚嘆，不愧是能在网际网路大厂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这学习能力就是强悍。 “怎么样？感觉还行吧？”余航笑著问。 “还行，挺新鲜的。”江浩川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 “重头戏来了，接下来，就让你见识一下啥叫软体！” 余航打开了电脑自带的扫雷游戏。 “这游戏你玩过没？”余航指著屏幕上的方格问。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玩过啊，微机课上偷偷摸摸地玩，老师一来就赶紧关掉。” “这就是软体。”余航指著屏幕上的游戏界面，语气认真地说，“它是由程式设计师写的一堆代码，一行一行敲出来的，告诉电脑该干啥，该怎么干，每一步都是提前设定好的。”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自己写出这样的游戏？”江浩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当然可以。”余航肯定地说，“只要你学会程式语言，你想写啥就写啥，游戏、办公软体、图形处理软体，甚至可以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只要你能想得到！” 江浩川听了，顿时来了兴趣：“那…那我要怎么学？要不要先买几本书看看？” 九九年，网际网路还没普及，上网得用电话线拨號，和二十年后普及的千兆光纤根本比不了，速度慢得像蜗牛爬，价格反而更高，一般学生想上网也只能去图书馆。 而且当时上网主要也就看看门户网站，网上资料极少，想找点靠谱的教程，比登天还难，所以只能靠图书馆的纸质书了。 不过还好，学理论，有书足以。 “先从c语言开始吧。”余航建议道，“你去图书馆借几本c语言的书，先看看基本概念和语法，打好基础。” “没问题！”江浩川对余航的建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又疑惑地问道：“航哥你这不是用的挺溜的嘛？还需要我干啥？你一个人搞不定吗？” “哪有这么简单，船舶软体是非常大型的系统，我只能写需求，你要负责代码开发，代码量巨大，功能复杂，后期还要进行软体测试。绝不是几个人一两天就能完成的。” 余航苦笑著回答道，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的画面—— 国內软体业野蛮生长，各种网际网路公司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赚得盆满钵满。 但工业软体却一直发展缓慢，特別是船舶这种小眾行业，市场小，没人重视，技术难度又高，所以几乎没有国產的大型船舶软体，只能用国外的。 不管是设计用的napa，catia，还是生產用的tribon，鹰图，aveva等等，这些国外软体功能强大，但价格昂贵，一套软体就要好几十万。 而且万一哪天人家卡脖子不卖给你了，或者在软体里留了后门，那可就麻烦大了，所以军工企业无法使用。 更可气的是，没有一家国內大型软体公司愿意涉足船舶工业软体，毕竟客户少，专业性强。 大资本都是逐利的，小眾市场没大公司涉足，只有靠少量船厂內部的小团队开发，自然很难做到令人满意。不光功能不够强大，用户交互还经常被自己员工嫌弃。 所以，他才想拉江浩川入伙，希望有一天能做出真正属於我们自己的大型船舶软体，能够应用於船舶设计、建造、管理等各个方面，这样才能真正做到独立自主，不受国外公司牵制。 “行，我干了！以后都听航哥你的！”江浩川拍著胸脯，坚定地回答道。 “谢谢你，浩川。”余航拍了拍江浩川的肩膀，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真正有用的船舶软体，弥补前世的遗憾。 江浩川咧嘴一笑，洒脱地说道：“什么谢不谢的，咱俩谁跟谁啊？再说了，能跟你一起做点事，我开心得很！” 江浩川充满诚意的话，让余航感动不已。 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不再犹豫—— 为了华夏巨龙的腾飞，他扑动了蝴蝶的翅膀…… 第9章 航川科技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没有课，两人就是图书馆和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 余航如饥似渴地阅读著各种船舶方面的书籍，而江浩川则埋头苦学c语言。 余航知道，外语在船舶行业非常重要，毕竟经常和国外船东打交道，还需要查阅外国资料。 前世，为了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他没少翻译船舶材料，虽然加班累成狗，但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不过语言这东西，要足够熟练，才能和对方深入交流，所以他决定开始恶补英语。 他看了看【科研技能系统】，【项目管理】模块里的【初级管理】天赋里好像有掌握外语的功能，但他觉得沟通的技能还是得靠自己，顺便还能通过阅读外国文献加强专业知识，一举两得。 …… 不到一个月时间，江浩川就有成果了—— 他在笔记本上用c语言编写了一个打字的小游戏，当然这也是余航提的意见。 余航知道九九年电脑正在普及，许多人刚开始学电脑时，都不擅长打字，这种练习用的小游戏会很有市场。 他们两商量了一下，决定把程序拷贝到磁碟里，拿去电脑城售卖。 江浩川还专门设计了个商標，列印成標籤贴在磁碟上面，写著“航川科技”。 “你这不是骗人吗？”余航笑道。 “这样才显得专业嘛！”江浩川认认真真贴好一张磁碟，还朝它哈了口气， “没事，电脑城里全是盗版碟，好用就行。” …… 余航每天早出晚归，行踪神秘，寢室里的三个室友都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万黎鸿是寢室长，戴著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后来去了北欧留学，毕业后回国，成了一名大学教授。 周伟是个身材魁梧的山东汉子，性格豪爽，为人仗义。他毕业后辗转几家船厂，最后成了风电企业的甲方代表，天天出差，到处跑项目。 匡星野是个游戏狂人，刚来就买了桌上型电脑，成天玩游戏。此人智商极高，但自制力极差，余航只知道他转过几次行，最后在搞什么就不知道了。 “老余，最近忙啥呢？天天神出鬼没的。”万黎鸿推了推眼镜，好奇地问。 “瞎忙活而已。” “是不是在偷偷发財呢？带我们一起啊。”周伟凑过来，一把搂住余航的肩膀。 “好好好，真赚钱了一定想著你。”余航笑著回答。 一旁的匡星野撇了撇嘴，继续埋头玩游戏。 余航的这几位室友可都是人才，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 几天后，江浩川兴奋地跑来找余航。 “航哥，我卖出去了！小游戏卖得还不错，赚了点小钱！”江浩川激动地说。 “真的？太好了！”余航也替他高兴。 “多亏了你啊，航哥！”江浩川感激地说。 余航微笑著摇摇头，又说：“对了，最近不是都在说千年虫吗？你能不能写个程序，解决这个问题？” “千年虫？我知道啊，电视上经常说。”江浩川挠了挠头，“不过能够靠程序来解决吗？我还以为是什么病毒呢。” 当时，各种媒体都在大肆报导千年虫的危害，说它可能会导致银行系统崩溃、电力系统瘫痪、交通系统混乱，甚至引发全球性的经济危机。 但很多老百姓根本听不懂，还以为是真的害虫，甚至还有人兜售千年虫杀虫剂发財的。 余航耐心地解释道：“所谓『千年虫』，是由於过去生產的计算机，都是使用两位数字来表示年份，比如99代表1999年。 之前是没问题，但马上就要到2000年了，电脑就会以为是1900年，从而引发各种系统故障。” 江浩川听了，顿时来了兴趣：“听起来挺严重的啊，那我就试试看，能不能写个程序解决这个问题。” 江浩川说干就干，立刻开始研究千年虫的原理和解决方法。 他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发现解决千年虫问题，其实並不复杂，只需要修改电脑的日期设置，將年份改为四位数，或者將时间往前调20年即可。 “航哥，我明白了，其实就是改变一系列设置，让计算机不至於发生误解。”江浩川兴奋地说。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余航笑著说，“不过，对於那些不懂电脑的人来说，这可就是个大难题了。” 江浩川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程序的编写。 他將程序命名为“千年虫克星”，並拷贝了一百多张软盘上，准备拿到电脑城去卖。 “浩子，你弄错对象了。”余航提醒道，“电脑城主要是个人用户，他们的电脑大多比较新，不存在这个问题。” “你要去帮企业解决这个问题。”余航拿出准备好的一打名片，递给江浩川，“而且，企业给的也更多……” …… 由於媒体的宣传，当时许多人对千年虫问题感到恐慌，但又对电脑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於是，江浩川的杀虫软盘卖得脱销，价格一涨再涨，依然供不应求。 “航哥，发財了！这次真的发財了！”江浩川兴奋地对余航说。 余航笑著说：“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我只是给你提了个建议而已。” 江浩川摆摆手，说：“没有你，我哪能想到这些啊。航哥，你真是我的贵人！” 江浩川尝到了写软体的甜头，对余航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口答应帮他写船舶软体。 余航想到之前交船时遇到的浮性计算问题，便给江浩川讲解计算要求。 “你先將每部分重量乘以重心位置，然后再把所有结果进行求和……” 江浩川听得头都大了，但还是硬著头皮答应下来。 “航哥，你放心，我一定尽力。”江浩川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江浩川终於写出了一个计算船舶静水力的小程序。 “航哥，这玩意儿可比之前做的难多了，我头髮都快掉光了。”江浩川抱怨道。 余航笑著说：“没事，慢慢来，咱们有的是时间。” …… 然而，江浩川很快就发现，这个船舶程序根本没人买，和之前的爆火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有些泄气。 “航哥，这东西根本卖不出去啊，咱们是不是白忙活了？”江浩川有些沮丧地问。 余航拍了拍江浩川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船舶软体本来就是小眾市场，不可能像游戏和大眾必备软体那样普及。” 江浩川嘆了口气，说：“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你，你这么信任我，我却没能帮上你什么忙。” 余航笑著说：“浩子，说啥呢。咱们是兄弟，你的心意我明白。再说了，我就没想著这个软体卖得出去，但是在做的过程中，我们积累了不少经验，这才是最重要的。” 江浩川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航哥，你放心，就算一分钱不赚，我也会帮你把它做下去！” …… 几天后，江浩川拿出一部分卖软体赚的钱，註册了间小型科技公司。 终於，磁碟上的“航川科技”也不再是骗人的了。 第10章 学造船的理由 江浩川註册科技公司的事，余航並未过多插手，毕竟他相信江浩川一个人也能搞定。 他的生活也並未因此发生太大改变。 偶尔会利用未来的信息差，给江浩川提供一些產品建议，比如开发一些实用的小工具，让江浩川小赚一笔。 他也会不时提出一些船舶计算的需求，比如船体重量计算，舱容积载计算等等，让江浩川將它们做成计算程序，也算是为未来的船舶软体做技术积累。 除此之外，他看起来依旧只是一个穿梭於教室、图书馆和实验室之间的普通大学生。 这天，班长马豪突然找到了他，一张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严肃。 “余航，製图李老师说要掛你的科！”马班长拍著余航的肩膀说道。 “啊？为啥啊？”这下可把余航嚇坏了，前世都拿到了3.8的学分绩点，现在重生了还掛科？ “你最近逃课太多了！赶紧去和李老师求求情，看他能不能让你参加考试。还有，其他的课也不要逃，会影响班级评优的！” 马豪的语气中带著一丝鄙夷，毕竟当年逃课的学生大多只有两种：稀有的天才和墮落的凡人。 在马豪眼中，余航显然不是前者。 余航心里也有些无奈，倒不是他故意要逃课，实在是有些课程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浪费时间。 比如那门製图课，他闭著眼睛都能把船体结构图给画出来，而老师还在黑板上讲著“高平齐，长对正”的口诀。 “我知道了，班长。”余航不是个爱表现的人，但是就这样掛科可不行， “以后我会儘量去的，下次製图课肯定到。”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马豪摆了摆手，便立刻转身离开，似乎不想和余航这种无可救药的同学有过多交谈。 …… 为了不影响成绩，余航只好揣著那本已经翻烂了的英语单词书，乖乖地去上课。 这天下午，他百无聊赖地走进了思想道德修养的教室。 让他意外的是，这门课的出勤率竟然高的嚇人，几乎座无虚席。 同学们一个个精神抖擞，仿佛不是来上课，而是来看演出一样，充满了期待。 “看来这位老师很受欢迎啊。”余航心里暗暗嘀咕。 他想起来了，这位思修老师最喜欢讲故事，而且讲的故事还特別接地气，荤素搭配，深受学生们的喜爱。 果不其然，上课铃声刚响，老师就笑眯眯地走上了讲台，手里还拿著一个保温杯，里面泡著枸杞，看起来格外精神。 “同学们，今天上课前，先给大家讲个关於我的小故事。” 老师清了清嗓子，露出了他那標誌性的笑容，“保证你们听了之后，会对校园生活充满嚮往！”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老师的八卦是学生的兴奋剂，比任何鸡汤都管用。 “话说当年，我还是个青涩的大学生，有一天忽然见到了一位可爱的学妹，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和她搭话。 你们都知道，我这个人嘛，比较內向……” “咦——” 同学们一阵起鬨，他们都知道，这老师可是个社交牛人，走到哪里都能和人聊得热火朝天，他要是內向，那全天下都是自闭症了。 老师也不生气，笑呵呵地继续讲道：“我们那时候吃饭，都是自己拿碗，吃完饭再自己洗乾净，放在食堂的柜子里。 於是，我灵机一动，买了一个和学妹一模一样的碗，每次都故意和她的碗摆在一起。 有一天，我故意拿了学妹的碗，然后，特地坐在她面前，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同学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想像著老师当年那副贱贱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当时学妹一直盯著我的碗看，上面贴著她的名字，估计心里在想，这人是谁啊，怎么拿了我的碗还吃得这么香。” 老师继续讲道，“於是，她终於忍不住开口问我，『同学，你是不是拿错碗了？』 我赶紧道歉：『实在对不起，学妹，我的碗和你的太像了，一不小心就拿错了，我一定要补偿你！』” “然后呢？然后呢？”同学们都迫不及待地追问。 “然后我就主动提出，帮学妹寢室打一个月的开水，每天早上都准时送到她们宿舍楼下。” 老师得意地笑了笑，“一个月下来，我和学妹她们寢室就混熟了，经常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学习，她的室友还给我打助攻。 再后来…嘿嘿，她就成了我的老婆！” 教室里再次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同学们都被老师的“套路”所折服。 余航还记得这个前世就听过的狗血故事，终於明白这老师受欢迎的理由。 在沉闷的课堂上，这个故事虽然有些俗套，但却能很好地活跃气氛，拉近师生之间的距离。 所以前世那些受欢迎的网红老师，比如张雨峰，罗泳浩，罗羊羽等等，一个个都比脱口秀演员还能侃。 老师见同学们都抬起头来，不再昏昏欲睡，便开始进入正题。 “好了，故事讲完了，这个故事教会我们……对！要想成功，一要有目標！二要有方法！” 老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同学们，你们都是学造船的。那么，你们当初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將来又有什么计划呢？谁先来谈谈？ 不要害羞，畅所欲言，说出你们心中的想法！” 余航放下手中的单词书，抬起头，饶有兴致地听著同学们讲述自己的动机。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个戴著眼镜，身材瘦高的男生，名叫岳轩。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紧张。 “老师，我之所以选择造船专业，是因为96年那场国际风波。” 岳轩语气激动地说，“当时，我们的国家受到了来自海上的威胁。 这件事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一个强大的国家，必须要有强大的海军！ 而强大的海军，离不开强大的船舶工业！” “我希望將来能够为国家建造军舰，增强我们华夏的海军实力，让我们能够真正地直起腰板，不畏强国挑衅！” 岳轩慷慨激昂地说，声音洪亮，充满了那个年代特有的激情。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同学们都被岳轩的爱国情怀所感动。 余航也跟著鼓起掌来。 他想起自己当年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华夏造船人，谁会没有点海军情怀呢？ 而且，余航知道，岳轩並没有食言。 前世的岳轩，在研究所毕业后，真的去了舰船研究所搞军工，成为了002號航母的副总设计师。 第11章 爭论 第二个站起来的是个又高又瘦，笑容憨厚的男生，名叫彭良才。 “老师，我选择船舶专业，是因为它是交大的一號专业啊！” 彭良才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毕竟我是我们那的高考状元，都考了这么高的分数，不选这个专业，岂不是太可惜了？ 而且，听说造船专业的就业特別好，毕业后肯定能找到一份好工作，赚大钱！” 教室里顿时哄堂大笑，彭良才果然是实在人。 当年，船舶专业確实是交大最热门的专业之一，录取分数线非常高。 能被造船专业录取的学生，几乎可以隨便挑选其他任何专业。 余航也跟著笑了笑，忽然想到自己重生了，带著前世的记忆，重生在填高考志愿之前，却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船舶与海洋工程。 他即没有像江浩川一样选择计算机，在网际网路浪潮中去赚大钱，也没有选择金融，用前世的经验去割韭菜。 “自己原来也是个有情怀的人啊。”余航心想。 关於发言的彭良才，余航记得他一毕业就转行金融，凭藉著聪明才智和过人的胆识，很快就发了財。 在毕业十周年聚会上，大家印象中瘦瘦的彭良才已经胖到两百斤。 他包下了整层酒店作为会场，吃饭也是抢著买单，出手阔绰，好不风光。 …… 轮到余航发言时，他不想太出风头，便简单说了几句。 “我选择船舶专业，是因为华夏將来会成为世界第一的造船强国。” 余航语气平静地说，“我相信，不出二十年，华夏船舶行业会统治世界造船市场。 那时，所有的高端船舶都由华夏自主设计製造，所有的造船人都会享受到造船所带来的红利。” 有著前世的既定事实做依託，余航说得底气十足。 在同学们的掌声中，余航缓缓坐下，等待下一位发言。 这时，余航同寢室的万黎鸿站了起来。 “我不同意余航的说法。”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边眼镜，脸上带著一丝不屑的表情。 “虽然交大船舶在国內很强，但是与国际先进国家相比，差距依然巨大。 我们只是数量多而已，在技术上，还差得很远很远。二十年就想做到世界第一？根本不可能！” “而且，我认为在国內根本学不到先进的技术，只会造別人不愿意造的低价船，永远得不到进步！ 所以，我一定会出国深造，去国外学习最先进的造船理念。” 万黎鸿顿了顿，又带著一丝嘲讽的语气说， “老余啊，你对华夏造船的水平，没有正確的认知，只是坐井观天罢了。”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同学们都被万黎鸿的言论所震惊。 他们没想到，万黎鸿竟然对造船行业了解得如此深入，而且还当著全系师生的面，言辞激烈地反驳余航的观点。 只有余航知道，万黎鸿的父亲就是沪上某大型船厂的副厂长，本地土著的从容，再加上业內的家庭背景，让他充满优越感。 而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想法，正是当年老一辈造船人对华夏船舶业的刻板印象。 不过，余航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时代，华夏造船业確实还处於相对落后的阶段。 万黎鸿从小耳濡目染，会这样想也是情有可原。 可一码归一码，余航虽然不爱出头，但对方是自己室友，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竟然还这样当眾训斥自己。 再加上公然发表这种崇洋媚外的论调，他实在无法忍受。 余航再次站起身，语气坚定地说：“万黎鸿，我承认，我们现在的技术確实不如国外，但並不代表我们永远都赶不上他们！” “华夏造船的发展，会从常规经济型船舶开始，从最简单的散货船、油船入手，把劳动力昂贵的国家订单抢走，成为常规船型的老大。” 余航继续说道，“然后，我们会开始突破技术难关，开发高附加值船舶，比如lng船、豪华邮轮，海洋工程船等等。 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有自己的航母，自己的豪华邮轮，而且性能会比国外的更好！” 万黎鸿听了余航的说法，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但下一刻，便再次反驳道： “我承认，我很意外。你竟然知道一点点船舶知识，还挺能吹的。” 万黎鸿扶了扶眼镜，接著说道，“但是，你说华夏自己造航母，造豪华邮轮，甚至还要超越国外，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知道建造航母和豪华邮轮需要多少技术吗？ 你知道我们需要投入多少资金吗？ 这些都不是靠嘴说说就能实现的。” 万黎鸿顿了顿，又带著一丝优越感说： “不瞒你说，我们家是造船世家。我从小就看船舶图纸，对造船的流程和技术，比你们这些外行人了解得多得多。 现在，我们大部分船厂连一条万吨散货船，就得造一两年，比不上霓虹国一个月的进度。 我劝你还是自己去了解一下国外的情况，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貽笑大方。” 两人的爭论愈演愈烈，教室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仿佛空气中都瀰漫著火药味。 余航知道，未来二十多年，国內造船业会后来居上，成为世界第一，这是不爭的事实。 所以，他自然底气十足，根本不把万黎鸿的嘲讽放在眼里。 而万黎鸿因为父亲的关係，从小就接触造船行业，对国內造船业存在的问题非常了解，坚信国外造船业才是最强大的。 “万黎鸿，我不想和你爭执，事实会证明一切。” 余航忽然察觉到，自己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实在没必要跟十几岁的少年爭个脸红耳赤。 没想到万黎鸿依然不依不饶，语气不屑地说，“你天天逃课，只知道幻想，估计连工程图纸都没见过，知道投影吗？会画三视图吗？ 这样吧，我们来比一比工程製图的成绩，谁输了，谁就要在全系同学面前，当眾向对方鞠躬道歉，还要无条件答应一个对方的要求！怎么样？” 万黎鸿其实也没正经画过图，但他打算让父亲手把手教他，自然有信心稳操胜券。 余航见对方气焰太盛，也有些火大。 他是想低调，可是对方不允许啊！ 既然都骑到头上来了，那也只有应战了！ “行，一言为定！” 第12章 三人行 余航並没有把万黎鸿的挑战放在心上，对他来说，那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意气之爭。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利用重生的优势，让华夏的船舶工业儘快崛起。 所以，他依然把大部分时间放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如饥似渴地学习著各种专业文献，同时也在思考著如何將这些知识转化为实际的生產力。 这天，江浩川兴冲冲地来找余航，脸上洋溢著兴奋的笑容。 “航哥，好消息！公司的事情搞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步了！”江浩川激动地说。 “哦？之前不是说手续很复杂吗？”余航有些惊讶，他知道那个年代不像二十多年后，隨隨便便就能搞个空壳公司。 那时的公司，除了要一次性交不少钱，还对办公场所，从业性质有严格的规定。 虽然最近靠卖软体赚了不少，钱暂时不是问题，但是还有许多繁琐的流程，余航不想费心，全程靠江浩川一个人。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江浩川得意地笑了笑，“走，我带你去看看咱们的『航川科技』！”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学校一栋老旧的楼房前。 这栋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外墙斑驳，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显得有些破败。 两人踩著老旧的楼梯上了二楼，脚下发出吱嘎吱嘎地声音。 “就是这里了。”江浩川指著面前的房间说。 余航只见房间门口掛著一块崭新的牌子，上面写著“航川科技”四个大字，字像喝醉酒一样，没有一笔不是歪的，一看就是江浩川自己写的。 “牌子不错……不过这字——给我换掉！” “哈哈哈，不要在意形式嘛~” 江浩川笑著推开房门，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破旧的桌椅，看起来非常简陋。 “怎么样？我向辅导员借了几张桌子，虽然有点寒酸，但水电都是通的，而且每月费用学校都包了。” 江浩川得意地说，“这是我通过辅导员老师介绍的，把学校里没有人用的房间，以学生创业的形式便宜租给我的。” “已经很不错了。”余航点点头，“创业初期，人，才是最重要的。能在学校里面搞到这么大的场地，辛苦你了。” 说完，两人一起动手，打扫起房间。余航擦桌子，江浩川扫地，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心里却充满了干劲。 为自己打工，永远不缺动力。 “这算是咱们的根据地了。”江浩川笑著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没错，不久这里就会坐得满满当当！”余航笑著，心里也第一次有了创业的感觉。 打扫完房间，两人坐在桌子旁，开始商量起公司的具体事宜。 “航哥，股份怎么分配？谁51%，谁49%？”江浩川问道。 “股份无所谓。”余航毫不在意地说，“我毕业后就会进船厂，而且我打算提前毕业，船厂都是国企，我就不要股份了。” “什么？你要进船厂？”江浩川感到很惊讶，“航哥，你这么厉害，完全可以自己创业，干嘛要去给別人打工啊？” “船厂更適合我。”余航笑著说，“船舶建造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只有在大船厂，才能获得平台，来能实现我的理想。” “可是……”江浩川还想说什么，却被余航打断了。 “好了，別说了。”余航笑著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我已经决定了。 而且，就算我不参与公司的具体运营，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公司发展壮大的。” “好吧。”江浩川见余航心意已决，只好点了点头，“都是靠航哥才赚的钱，以后还要跟著航哥混呢。” “没问题。”余航笑著说，“股份其实无所谓，只是你记得把船舶设计相关的技术服务也加到公司营业范围里。” “这个没问题，我记下了。”江浩川点了点头。 “还有，如果公司赚了钱的话，我需要钱的时候，会找你借的。”余航笑著说。 “这个还用说吗？只要老大开口，我倾家荡產也会支持你！”江浩川拍著胸脯保证道。 “走！下馆子去！我请客！”江浩川搭著余航的肩膀，搂著他走出房间，用脚將门带上。 公司成立是值得庆祝的大事，余航自然没意见，“好！不醉不归！” “对了，把乔柔也叫上吧。”江浩川笑著说。 “好啊。”余航点了点头。 於是，余航找了个电话亭，用ic卡给乔柔打电话。 他掏出了钱包，里面是一张女生的照片，照片的背面写著一个座机號码。 这张照片，是他们新生报到那天，送乔柔去寢室后，乔柔临走时塞给他的。 乔柔是他们高中班的班长，余航前世脑中並没有太多关於她的印象。 只记得她个子不高，眼睛很大，总是穿著蓝白色的校服，留著齐刘海，扎著两束俏皮的麻辫，喜欢把手缩在袖子里头，只留两个指节在外面。 他们班只有他们三人考到沪上交大，所以便一起来的学校。 …… 交大外某川菜馆，由於是周末，生意火爆，坐得满满当当。 余航和江浩川早早地就到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聊天一边等著乔柔。 两人正聊得火热，忽然发觉原本嘈杂的大厅里安静了下来，余航抬起头，发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只见乔柔把麻辫放了下来，长发飘飘，刘海也用发卡別到一边，配上清爽的天蓝色连衣裙，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她的身材也不错，虽然个子不高，但比例很好，看起来亭亭玉立。 “乔柔，这里！”江浩川笑著朝她挥了挥手。 乔柔见到余航二人，也非常高兴，快步走了过来。 “余航，浩川，好久不见！”乔柔笑著说。 “是啊，好久不见。”江浩川笑著说，“你越来越漂亮了。” “哪有。”乔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三人落座，开始愉快地聊天。 “乔柔，这次我们俩能考上交大，真是多亏了余航。”江浩川笑著说。 “是啊，真的要好好谢谢余航。”乔柔双手托腮，大大的眼睛望著余航。 “谢我干什么。”余航笑著说，“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原来，前世的乔柔因为高考刚刚过了一本线，本来报了江城师范，结果没想到因为志愿扎堆，滑档了。在报二本时又再次扎堆，最后滑档到了一所民办三本。 重生的余航在怂恿江浩川改志愿时，刚好乔柔在旁边，於是余航便建议乔柔乾脆也冲一下交大，因为他知道交大那一年的法学因为没人敢报而没招满。 没想到乔柔真的听了他的提议，得以捡漏进入交大，这在当年看来，简直跟中彩票一样。 “你知道我爹妈多高兴吗？天天嚷著要去你家感谢呢！”乔柔笑顏如，“要是听他们填江城师范，可就要掉档了，想想都后怕。” 三人一直开心地聊天，聊著高中时候的趣事，聊著大学里的生活，气氛非常融洽。 乔柔忽然问道：“你们俩有没有看上哪个妹子？” “我可没时间谈恋爱，公司刚起步，忙得很！”江浩川哈哈大笑，“再说了，我俩都是工科，全是和尚，哪来的妹子~” “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啊！我班上有二十多个妹子呢~”乔柔扬了扬俏眉，露出调皮的笑容。 余航摇摇头：“我没兴趣。” 乔柔听了，看起来很高兴，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接著说道： “那你们可得抓紧了，大学可是谈恋爱的好时候！以后毕业了，找妹子就更难了！” 余航心中暗自苦笑，你这可就说对了，船厂里的妹子比大熊猫还稀有，而且也都是女中豪杰。 他记得船厂老师傅是这么说的：“船厂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对了，恭喜你们的公司成立！”乔柔举起啤酒杯，“发达了也要带上我呀！” “那是当然！隨时都欢迎你来，现在正缺人呢！”江浩川说著，碰了一下杯。 “真的？那我可真要去哦！”乔柔好像是真的挺感兴趣。 “是的，现在就有件事很紧急，需要你去做！”余航和二人都碰杯后，一饮而尽。 “哦？是啥？”乔柔好奇地问。 “把江浩川写的那公司名牌给撤了，重写！” 第13章 要掛科？ 次日，余航酒醒后，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有些难受。 他揉了揉太阳穴，喝了杯水，感觉稍微清醒了一些。 反正也没什么事，他便去了实验室看资料，准备继续研究船舶软体的开发。 没想到竟在实验室碰到了傅星文教授。 “傅老师好！周末还上班啊？”余航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对我们来说，哪有休息哦~”傅星文笑著答道，语气中带著一丝无奈。 確实，交大这种顶尖高校，国家经费给的虽然足，但科研压力也是非常大，常常要连续工作数十小时，甚至通宵达旦。 “余航，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傅星文笑著说。 “傅老师，有什么事吗？”余航问道。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考虑过继续深造？”傅星文问道。 “继续深造？”余航有些惊讶，没想到傅星文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是啊。”傅星文点了点头，“以你的水平，如果不继续深造，实在是太可惜了。打不打算读我的硕士？甚至也可以申请直博，我可以亲自带你。” 按余航前世的记忆，傅星文十年內就能评上工程院院士，当他的学生基本上可以保证留校任教，能拿到的科研资源也是顶级的。 可谓是万千学子的梦想。 但余航重生的目的是想让华夏造船业更快地发展，在学校读书固然能获得更好的生活质量，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自己，对於重生又有系统傍身的余航来说，有太多更好的选择了。 “傅老师，谢谢您的好意。”余航感激地说，“不过，我暂时没有读研的打算。” “为什么？”傅星文大吃一惊，原以为余航这种上进好学的孩子，肯定会想继续深造。 要知道，他可是最热门的导师之一，想读他硕士博士的学生早就排起长队了，甚至有人愿意重金来疏通关係。 “傅老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余航解释道，“但是，我想毕业去船厂。” 造船业作为资金密集，劳动力密集，设备密集的系统工程，即使自己有系统金手指，靠一人力量也无法扭转大局。 只有以大船厂为平台，凝聚数千数万人的力量，才能改变行业发展。 “船厂？”傅星文更加惊讶了，作为华夏最好的高校之一，真正毕业去船厂的船海学生凤毛麟角。 大部分学生会选择舰船研究所那种科研部门，或者像船检局，海事局那种职能部门，工作轻鬆体面，待遇也不错。 毕竟船厂环境差，工作辛苦，收入也不算太高，肯定不是交大学子的首选。 “为什么？”傅星文有些好奇余航的理由。 “恩……船厂的机会更多，上升空间更大，能接触到更实际的船舶製造，还有……”余航想了想，答道： “还有……他看起来是一条最难的路，我喜欢挑战！” “好！有志气！”傅星文感受到了余航的热情，眼神中充满了欣赏。 毕竟，迎难而上的斗士永远比趋利避害的智者更值得歌颂。 “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面对这位自己欣赏的后辈，傅星文总想帮他一把。 余航感受到傅星文的诚意，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隨后坚定地回答道。“我想申请提前毕业！” 大部分的工科，本科都是四年。 交大提前修完学分，是可以找导师带毕业设计的，如果导师给通过后，便能提前拿到毕业证。 但问题是基本没有导师会愿意接受这种学生的毕业设计。 毕竟华夏一向有著循规蹈矩的传统，標新立异往往带来舆论上或流程上的麻烦，所以提前找到愿意接受的导师是关键。 “行！”傅星文在思索片刻后，便答应只要余航能够提前修完学分，便可以破格，提前带他毕业设计。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傅星文又补充道。 “请说。”余航知道，傅星文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的。 “你的所有必修课，都要考到90分以上。” 傅星文严肃地说，“虽然我知道你很优秀，但学校有学校的规矩，你做的足够好，才能获得特权，你能明白吧？” 余航点点头，他当然理解傅星文的苦衷，可心中却有些为难。 虽然大一的基础课都不算难，但是自己逃过几次课，被老师点名要扣他的考勤分。 尤其是那门和万黎鸿打赌的工程製图，他缺了好几次，之前觉得能及格就行，现在要考90以上，確实有点为难。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傅星文问道。 “有！”余航咬了咬牙，坚定地说。 “好，我相信你。”傅星文笑著说，“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破格给你提前毕业的机会。” …… 余航每天回寢室，都发现万黎鸿在寢室里画图，还打长时间电话问他父亲，在余航面前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准备的怎么样啊？余学霸。”万黎鸿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余航对万黎鸿的挑衅並不在意，倒是出於好奇看了一下对方的手绘图。 “线条清晰，投影正確，確实是有板有眼，不愧是船舶世家……”他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语气诚恳，並没有嘲讽的意思。 “你……你……懂个屁！”余航语气诚恳，倒是让万黎鸿把后面爭辩的话咽了下去，他本来准备了一大堆反驳的话，结果被余航这么一夸，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余航不以为然，默默上床睡觉，只留下万黎鸿一人独自凌乱…… …… 工程製图教室。 课间，余航恭敬地找到李老师。 “李老师，我想…”余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怎么？现在知道来上课了？”李老师毫不客气地说，“你之前逃了那么多次课，我可记得你名字哦！余航同学。” “李老师，我知道错了。”余航诚恳地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逃课了。” “也没有多少课给你逃了啊~”李老师哈哈一笑，看著愁眉苦脸的余航，继续说道： “没关係，考勤扣平时成绩，总成绩只会按卷面成绩给你减5分而已，你能考到65就能及格……” 余航立刻开始盘算，自言自语道：“减5分……那考100分就是95，卷面分最低不能少於95……” “100分？” 李老师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就想要个及格吗？” 大学里，因为各种原因只想混个毕业的学生不在少数，余航经常不来，自然会被当成“六十分万岁”的那帮人。 “不行的，李老师，我答应了別人，一定要考到90分以上。”余航实话实说道。 “同学你很牛嘛，这样吧，只要你真能卷面做到一百，我就不扣你平时分了，直接给你一百分！” 李老师突然说道，语气中带著一丝戏謔。 “真的？”余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李老师点了点头，“不过，只要你没考到满分，就算你考64，我也会毫不留情地扣平时分来掛掉你的哦！” “好的！谢谢老师！”余航想到自己只要考95分，就能保住傅星文要求的90分以上，应该问题不大，全然忘了和万黎鸿的竞爭。 这时，旁边同学们窃窃私语道：“李老师这门课难度超大，近五年都没有八十以上的，余航这次死定了！” “是啊，李老师出的题特別刁钻，余航又经常逃课，估计他这次掛科掛定咯！” 第14章 这还怎么输 转眼一周过去了，由於工程製图课时较少，在学期中就结课了。 对一些同学来说，李老师这门课实在是煎熬。 与高数和大学物理这种延续高中知识的课不同，这是一门类似立体几何的课，如果天生缺乏空间想像能力，就算是高中学霸也会很难完全弄明白。 这天，在船海楼的教室里，製图考试正在紧张的进行。 余航拿到试卷，发现李老师试卷出得很有水平，不光题目覆盖的知识点很全面，而且考得很深，难度较大，还专门针对他们专业出了两个以船舶为案例的大题。 船舶的三视图可能是最难的工科图纸之一，相比较於建筑房屋的横平竖直，船舶外型由於有许多曲线，这样难度就成倍上涨。 如果只是直线，那么確定两个点的投影，就能画出所有剖面上的线，但曲线就不同了，需要足够多的点进行插值，才能保证曲线的光滑。 而对於曲率变化很大的地方，比如船首和船尾，就需要更多的中间点来保证精度，考验著绘图者的经验和技巧。 工程图纸的基础要求就是三向对应，往往在一个视图上调整光顺之后，投影到其他视图又有可能出现奇怪的拐点。 所以，船舶的型线三视图往往需要来回反覆调整，才能获得满意的结果。 而这位李老师还丧心病狂的出了一道双尾船舶，巨大的线形变化让考生们无从下手，不少人拿到题目就直接傻眼了。 “难怪都考不到80分以上，还会有不少掛科的，这两个大题就占了30分，再稍微扣点平时成绩，很容易就会少於60分。” 而此刻的余航看著试卷，原本严肃的表情却逐渐转为笑容。 这份试卷对於大一新生確实太难，但对於他这个搞了二十年船舶设计的船厂技术负责人来说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全程没有开系统，靠著前世积累的扎实功底，如同庖丁解牛般，流畅地完成了考试。 …… 接下来的日子，余航依旧每天都去图书馆看书，毕竟想要提前毕业就得儘快把必修课的学分拿到手。 当年船舶系的课程堪称最难工科，不光要学那著名的四大力学，还有关於电子，热力学，机械，测绘等等相关课程，涵盖了几乎所有工科领域。 所以余航的同学里，有造飞机的，有造桥樑的，有搞市政的，有搞建筑的，有搞电气的，当然也有搞计算机和金融的，可谓是万金油学科，毕业后转行也很容易。 而最近几天，余航却老是在图书馆看到万黎鸿，对方总是神情焦躁，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余航主动跟万黎鸿打招呼，却收穫对方的冷眼相对，仿佛欠了他钱似的。 “奇怪，他不是来学习的吗？”余航心里有些疑惑。 …… 万黎鸿焦急地刷新著电脑屏幕，手指都快把滑鼠点烂了。 上世纪末，一般大学生都没有手机，就算有也是翻盖机或滑板机，没有智能系统，学校也不会为了校內的课程提供简讯服务，想要查询成绩只能通过教务网站。 所以想要知道自己考试分数，只有去图书馆查。 万黎鸿基本每天都来查，有时候甚至上午下午都来，生怕错过了成绩公布的时间。 在看到无数次的“暂未发表”后，终於，这一天，工程製图的成绩出来了—— “95分！”万黎鸿兴奋地叫出声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引得旁边来自习的学生侧目，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 “抱歉，抱歉。”他连忙向周围点头表示歉意，心里却早已乐开了。 这可是近几年从来没有人达到过的高分！ 毕竟，没有多少人有做船厂副厂长的爸爸手把手教。 “这还怎么输？余航你等著给我道歉吧！哈哈！”万黎鸿在心里得意地想著，仿佛已经看到了余航跪地求饶的场景。 …… 今天，余航走出图书馆，又看到了万黎鸿。 他本想装作没看到对方，免得自討没趣，却没曾想被万黎鸿眼尖地发现了，直接拦住了去路。 “老余，你输了，快当著全系同学向我认错去！”万黎鸿用鼻孔看人，好不得意。 “你说啥？”余航有些疑惑，一时没反应过来。 “製图考试啊！谁分低谁道歉的，那天思修课上说好的！別装蒜！”万黎鸿见余航毫不在意，气不打一处来，仿佛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哦，那件事啊，你考了多少？”余航还在思考刚才看到的力学题，脑子里全是各种公式和图表，早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95！”万黎鸿炫耀著自己的荣誉。 “確实挺厉害的，那捲子挺难，不愧是你，为你点讚。”说著，余航伸出大拇指，真心诚意地夸讚道。 说完便准备离开，准备继续去研究他的力学题。 “喂喂喂！输了別想跑！”万黎鸿横在余航面前，寸步不让，再一次挡住了余航的去路。 余航无奈地苦笑，问道：“你在哪里查的分？” “就在那……”万黎鸿指了指图书馆里的电脑。 余航推开万黎鸿，走到一旁的电脑前，打开了学校的教务网站，输入了自己的学號，回车。 “你还查个啥？你平时考勤已经扣掉5分了，怎么都是输！”万黎鸿不屑地说道。 这时，余航指了指电脑。 万黎鸿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分数，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余航，100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再次看向屏幕，100分依然在那里，纹丝不动。 “不可能…这不可能…”万黎鸿喃喃自语，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最后一问，连我都没看明白，你怎么可能会？” “哦，那个要从横剖面图中量取长度，作为隱藏条件来画图。確实有些为难学生了。” 余航波澜不惊地回答著，“不过其他题你能全对，真的蛮厉害的。” 余航发自內心的讚美，在万黎鸿听来却像是讽刺。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从小就是一直被称为天之骄子，家里又是造船世家，从来没想过会在专业上输给同龄人。 尤其还是余航这样时不时逃课，从来没看到他画图的人，这让他感到无比的耻辱。 但是，他按照余航给的思路，在脑中復盘了一下后，发现那確实是正確解法，顿时泄了气，呆呆地靠在墙上。 余航並不知道万黎鸿的想法，此时的他发现自己的【技能系统】有了新变化—— 【理论知识】和【实操技能】板块下面，都出现了进度条，旁边写著百分比符號，分別是70%和50%。 “看来，如果我没有使用系统，而获得某项小成果后，会根据情况来获得经验，经验满格后会获得对应板块的技能点。”余航心里暗暗分析道。 他决定靠自己的实力，一个月时间，把必修课全修到90分以上，同时来提高百分比获取技能点，一箭双鵰。 这个发现让他更加兴奋，也更加有学习动力。 就像玩魂游一样，靠著金手指，通过数值上的提升来取胜固然爽快，但靠自己的技巧来实现无伤击杀更让人成就感爆棚。 “接下来，把四大力学一起考了吧。” 第15章 一周搞定四大力学 余航下定决心后，便去教务处把能报名的必修课全部报了个遍。 虽然当余航去报名时，有些课程都已经开课了，不过好在当年还没有专门的线上选课系统，教务老师的意思是只要任课老师没意见，又顺利通过考试，获得分数，他们就认可学分。 “不过我提前警告你哦~” 教务老师严肃地说道，“你报了这么多课，如果掛科了，那可是要重修的。 重修的话就算考再高，成绩单上也只有60分。” “谢谢老师提醒。” 余航向老师鞠了个躬，满意地离开了教务处。 “还是学校好啊！”余航发自內心地感嘆道。 在学校里办事，虽然有时候流程有些麻烦，但大体上不会有太多利益关係，所以总能感受到別人的善意。 …… 做完了准备工作后，余航便开始备考模式。 他一口气从图书馆借了所有的力学课本，並在图书馆系统里把近十年的考研专业课真题全部列印了出来。 这是交大的一个很贴心的服务，所有真题资源都对本校学生免费开放。 这是他前世从考研的同学那知道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要知道大学校內理论考试都是有题库的，要想提高成绩，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刷题。 正常学科考试的真题当然不会公开，但考研真题却可以得到。 而每门课知识点就那么多，考研真题其实和科目考试有很多相似的题。 虽然余航从业几十年，也经常用力学的知识解决工作难题，比如估算船舶连续甲板受力情况，或者计算船用角钢的剖面模数，惯性矩等等，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依靠软体。 真要想考到90分以上，还是得从题目中下手。 余航面前的四本书，便是船舶专业学生必修的四门力学课——理论力学，材料力学，结构力学和流体力学。 这四门课，可谓四座大山，是本科阶段掛科的重灾区。 首先是理论力学，它也被称为经典力学，是研究物体在力的作用下运动规律的学科。 它分为静力学和动力学两大部分。 静力学主要处理物体在没有加速度时的平衡问题，比如稳定性分析。 动力学则关注物体如何在力的作用下改变运动状態，包括速度和加速度的变化。 这门课其实和高中物理的受力分析很像，关键在於找到受力平衡关係。 难点在於理解和应用牛顿的三大运动定律，以及解决复杂系统（如多个相互作用的物体）的动力学问题。 这往往需要高超的数学技巧，如矢量运算和微分方程求解。 对於这门课，余航找了1000道力学分析题，自己先试著解答，10分钟內还没解出来的，便直接看標准答案去理解，毕竟时间有限。 在刷题过程中，他渐渐发现了几种常见出题模式，掌握之后，不会的题就越来越少，最后发现这1000道题可以用50道以內的典型题目所囊括。 此时余航便知道，这门课已经没问题了。 接著便是材料力学。 前面的理论力学，是把物体当作刚体，认为其不会变形。 而实际上的任何物体本身都会隨著受力而发生变化，所以才需要根据不同材料不同分析。 材料力学专注於研究固体材料在外力作用下的响应，比如变形和强度。 它能帮助工程师去设计能够承受各种载荷的结构，比如飞机和船舶里的零部件。 难点在於理解应力和应变的关係，以及如何评估材料的极限，比如屈服强度和断裂韧性。 材料的非线性行为和复杂加载条件下的分析是学习中的难点，好在本科考试里涉及不多。 余航在前世的工作中天天接触结构强度问题，比如哪根型材变形了啊（超过屈服强度），哪个舱壁开裂了啊（超过断裂韧性）。 有了实践经验再来看这些问题，突然就豁然开朗起来。 第二门力学ok！ 到了结构力学，就更加接近实际了，它其实是应用力学的一个分支。 主要研究结构在各种荷载下的响应，確保结构的安全和稳定。 它涉及到力的传递、结构的变形分析以及稳定性评估。 难点在於分析复杂结构的受力情况，特別是当结构有多种载荷和非线性效应时，需要综合运用数学模型和工程判断来解决实际问题。 当然，这也是余航的强项，只是对於复杂的船舶结构来说，单纯靠结构力学的理论方法去计算，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而且结构力学做了许多假设来简化模型，也失去了一些精度。 如果是简单的板架结构或桁架结构是可以手算，但是对於船舱甚至全船这种大模型来说，还是只能用计算机进行有限元仿真。 好在本科阶段的结构力学主要以梁模型为主，题型比较有限，在刷了10道大题后，余航已经掌握了结题思路。 再將常用的计算公式背熟后，结构力学也没有问题了。 “至於流体力学，还是开掛吧！” 这是余航前世唯一只考了60分的课程，就这样还超过了將近一半的学生。 是的，有近一半学生掛在上面，这是一门过於抽象的力学课。 流体力学是研究流体（如水、空气）的运动和它们与固体表面的相互作用。 它广泛应用於气象、航空航天、水利工程等领域。 难点在於流体的连续性方程、动量守恆方程（纳维-斯托克斯方程）的求解，这些方程非常复杂。 特別是在处理湍流时，因为湍流的非线性和隨机性使得精確预测变得极其困难。 余航工作了二十年，从来没在船舶设计中遇到流体问题。 並不是流体对於船舶不重要，而是因为这玩意太难算得正確了。 因为水不像空气，空气在温度湿度等外在条件固定时，会相对稳定，所以能算的足够准確。 而水不行，它变化多，影响又比空气大，所以工程中要解决流体问题，要么做试验，要么用cfd（计算流体力学）做电脑仿真。 余航的脑海里，只剩下伯努利原理这一个，连小学生都知道的流体知识点了。 不过，通过前三门力学的连续学习，他发现自己的解题能力有了显著提升。 “就算学不懂，不影响我拿分。” 在分析了题库后，他惊讶地发现，那些最晦涩难懂的问题並没有考到多少，翻来覆去考察的就是那几个知识点。 看来出题老师也会考虑维持合理的通过率，並不会刻意为难同学。 “也许可以自己试试看。”余航完整刷完一套真题后，发现靠自己考个90，也不是不可能…… 终於，余航通过一周的闭关修行，顺利完成了四大力学的系统学习。 他心满意足地收拾好书本，去到教室上课，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老余！我等你多时了！”万黎鸿衝著他嚷道。 第16章 不祥的预感 万黎鸿突然的大叫，让正在低头思考力学问题的余航嚇了一跳，手里的课本都差点飞出去。 教室里其他的学生也好奇地抬头，纷纷看向讲台的方向。 此时临近上课，老师还没有来，教室里一片嘈杂。 只见万黎鸿一把拉过余航，往讲台上走去，看起来斯文的他力气竟然不小。 余航没做好准备，脚一下子拌到讲台边缘，身体一个踉蹌，差点摔倒。 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扶住了讲桌，才没有出丑。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余航有些火大，甩开万黎鸿的手，皱著眉头说道。 对於这位很容易情绪化的室友，余航实在捉摸不透，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么蛾子。 “你知道我要干啥。” 万黎鸿激动地说，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我不知道。” 余航整了整被拉歪的蓝色外套，淡淡地说道。 “製图课打赌的事！” 见余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万黎鸿提高了嗓门。 下面的同学听到这话，都回想了起来，纷纷直起脑袋，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准备看好戏。 “看来余航要道歉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及格？我估计悬。” “怎么可能及格！我都没及格！我可是一节课没逃，他这种经常逃课的怎么可能及格！”一个戴著厚厚眼镜的男生愤愤地说道。 “你那是太菜了，我可是考了78，差一点就破了那姓李的高分记录了！”另一个男生反驳道，语气中带著一丝得意。 同学们嘰嘰喳喳个不停，教室里顿时变得更加喧闹。 余航皱起眉头：“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没有！”万黎鸿大声说道。 接著，他对著讲台下全系同学，自豪地说道： “製图考试，我考了95。” 台下惊讶声不断，不少同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牛逼！”后排的男生起鬨道。 万黎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著指向余航，说道：“而这位余航同学，竟然得了100分！” 这时，原本喧闹的教室忽然安静了下来，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著余航。 “怎么可能？那个抠门的李老师会给满分？” “那可是製图啊，给我抄都抄不到一百。” “这种变態试卷考这么高，你们两个都是畜生……” 余航不想成为注目的焦点，低著头就往下走，却又被万黎鸿一把拦住。 “怎么，你也怀疑我作弊吗？”余航有些不悦地问道。 只见万黎鸿两手抓住余航的手臂，將他定在原地，接著转身將一旁的教师用椅抬了起来，举过头顶。 “你你你……你又要干嘛？” 余航脑海里竟然出现动作片的场景，仿佛下一秒椅子就会在他头上击碎掉，让他血溅当场。 万黎鸿將椅子放下，推到余航旁边，又將他拽到身前，压著肩膀让余航坐下。 接著，万黎鸿后退一步，站得笔直，大声喊道： “我宣布——我——万黎鸿——在和余航的打赌中——输了！” 说完，便笔直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那专业度就像隔壁岛国的躬匠们一样標准。 全系同学都傻眼了，没想到课堂上同学之间的小爭执，竟搞得像新闻发布会一样正式，万黎鸿这一出，著实让他们大开眼界。 “臥槽，真有人能考满分？这余航也太牛逼了吧！” “果然大神都喜欢逃课……” “额……那天天上课还掛科的我岂不是……”戴厚眼镜的男生欲哭无泪地说道。 余航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他想的只是满足傅星文的要求，拿到提前毕业的资格而已。 他不想再陪万黎鸿这个幼稚鬼胡闹，便走下讲台，准备找个地方坐下，却不料又被对方拦住。 “还没完呢！”万黎鸿继续说道，“你可以要求我帮你做一件事！说吧！要我干啥？” “算了……”余航只想快点下去休息。 “不行！一定要说！”万黎鸿坚持道。 余航苦笑，这种认死理的人最让他头疼了…… 这时，学生中忽然有人大喊：“製图怎么可能得满分？肯定是作弊了！” 教室又一次安静。 余航沉默了一会儿，嘆了口气，並没有去追查声音的来源，只是低头看了看时间。 “还有十分钟上课，应该够了。” 接著，他便再次走向讲台，没有再说话，只是从粉笔盒中拿起一根粉笔，开始在黑板上画图。 起初，同学们还不明所以，但当余航画了七八条线后，他们才发现，余航正在默写製图考试中最难的两道大题。 余航的手稳稳地拿著粉笔，仿佛拿著手术刀的医生一般精准。 他用手中厚厚的词典当尺子，薄薄的书本当样条。 每一条线都一气呵成，流畅而准確，每一个细节都精雕细琢，完美无缺。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且不要说让他们在黑板上默写了，就算在绘图纸上抄，他们也抄不到如此水平。 至此，再也没有人怀疑余航满分的真实性。 他们甚至能想像到，那位苛刻的李老师拼命地寻找试卷漏洞无果，不情愿地给出满分的情景。 七八分钟后，余航完成了他的作品，好几个学生看了后恍然大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余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问万黎鸿： “让你做什么都行吗？” “行！”万黎鸿使劲地点了点头。 “那帮我把黑板擦了吧。” …… “航哥，好久不见！” 下课后，余航正准备继续去图书馆，却发现江浩川站在门外。 九九年，没有多少学生能买起手机，所以並不能像二十年后那样隨时联繫。 江浩川从背包里拿出那台傅星文的ibm笔记本，还给了余航。 “怎么？你不是需要电脑编程吗？我最近用不上，不用急著还我。” 余航说的是实话，他最近一直在忙著准备必修课考试，实验室和公司都去的少了。 江浩川欲言又止，將笔记本塞给余航，又一把搂住他肩膀，说道：“走走走，先跟我一起去我们公司看看。” 余航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17章 谦虚谨慎江浩川 江浩川搂著余航肩膀，架著他走到了那栋老房子面前。 还没上楼，余航便发现房屋外墙的窗台多了许多装饰用的盆栽，给原本死气沉沉的楼房增添了几分生机。 而窗户上方竟然掛著一道电子gg屏！ 红闪闪的字幕滚动播放著：“航川科技欢迎您……本公司承接各种程序开发……並有游戏光碟出售……” 字幕滚动一遍后，还原地闪烁三下，接著周围一圈发光二极体像贪吃蛇一样开始转圈，里胡哨，土味十足。 一看就是江浩川的审美！ “怎么样？是不是很亮眼？整个播放程序都是我设计的，是不是很帅？” 江浩川得意地昂著头，脸上写满了求表扬，看得出他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好得很。”余航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抽搐了一下， “远看还以为洗浴中心开到校园里来了呢。” 两人上了二楼，余航发现“航川科技”的牌子也换了，现在四个字娟秀工整，笔画流畅，看来是乔柔真的来帮忙了，还把公司门面好好地捯飭了一番。 果然，办公室里除了乔柔，还有另一位女生。 此外还有四五位男生，大家都围在一起，似乎在討论著什么。 “来来来，大家注意了，这位是我们航川科技的背后大佬——余航同志！” 江浩川拍手招呼道，声音洪亮，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的学生全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著余航。 余航这才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竟然摆放著6台崭新的桌上型电脑！ 这在那个年代可不常见，要知道，那时候一台586的奔腾电脑就要接近一万块钱，抵得上许多工薪阶层一年的工资了，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下面请余航大佬讲话！大家鼓掌——”江浩川煞有介事地鼓动著气氛，同学们都跟著拍手起鬨。 乔柔则在一旁微笑著，静静地看著手舞足蹈的江浩川，以及尷尬到脚趾扣地的余航，脑海中又回忆起三人高中时的情景—— 果然大家上了大学还是老样子。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余航对著江户川后脑就是一巴掌，没好气地说道：“別闹了，好好说话。” 待对方老实后，才好奇地问道：“怎么一下来了这么多同学？” “哪有，这些都是我的员工！我还要给他们发工资呢！”江浩川得意地说道。 “別吹牛，说真话！”余航很清楚这位死党最喜欢满嘴跑火车。 靠前面卖软体的业绩，应该已经的差不多了，现有业绩养不起这么多人。 江浩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果然瞒不过老大。”接著指了指乔柔， “乔班长带了她同学来帮忙，我们系的那帮光棍就都抢著来我这，说是无偿劳动，其实就是想看妹子！” 余航扫了眼那位女生，个子和乔柔高一点点，五官很小巧，皮肤白皙，有点江南女生的温婉气质。 虽说比不上乔柔，但也算是清秀佳人，让人眼前一亮。 工科院校就是这样，僧多妹少，只要有美女出现在公眾场合，那关注度简直堪比明星出行，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余航你好，我叫吴楚怡，是乔柔室友。听她说你们在开公司，好奇来看看，顺便帮帮忙。” 吴楚怡落落大方地向余航打招呼，声音轻柔，让人感到很舒服。 “她们把办公室的布局改了一下，加了点摆设，对了，窗户那边的盆栽也是她们拿来的，我觉得不大行，还是我原来的好……” 江浩川在一旁插嘴道，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满。 “多谢你们的帮忙，请务必按你们想得来，千万別听江浩川的。”余航打断了江浩川，转身对著吴楚怡说道。 一旁的乔柔咯咯直笑，搂著吴楚怡晃来晃去。 “江浩川，说吧，最近遇到了什么问题？” 余航明白，开公司没有那么容易，今天来找他，肯定是遇到了困难， “还有，这电脑是哪来的？你哪来这么多钱？” 江浩川这才收起嬉皮笑脸。 在安顿好了眾人后，將余航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 “我们学院辅导员老师知道我要开公司之后，不是帮我解决了场地问题吗？ 上个月忽然找到我，说学校要支持学生创业，提供了几台桌上型电脑，可以给我们使用。” “这不是好事儿吗？”余航疑惑地问。 “是啊，我也觉得是好事，老师说三个月內，要达成两个任务，如果做不到，就要收回电脑，甚至连场地也不租我们了。”江浩川嘆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哦？哪两个？”余航心里明白，学校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首先，要给计算机信息学院做一个网站，並且每月点击率要破千。”江浩川说道。 “这个要求合理，也不难。”余航点了点头，这个任务对於他们来说应该不难完成。 余航回忆起那个年代，一九九九年可以称为中国各项经济起飞的一年。 这一年，网际网路经济兴起，牛云创办了阿外巴巴，牛化腾发布了扣扣2000，鞋城，档档，圣大都在这一年成立，无数的创业者涌入网际网路行业，想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 所以，学校想要做网站也是大势所趋。 学校肯定会提供伺服器，所以只需要把网页设计好，再做好简单的网络配置，仅仅是做展示用的静態网页很快就能完成。 余航虽然不是专业的，但也知道dreamweaver2000是当时比较流行的网页软体，以江浩川的水平，这种应用是小儿科，只要稍微点时间，一周之內就能做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网站。 至於点击率是个问题，先把网站做出来再说，到时候再想办法。 “第二个任务，”江浩川继续说道，“航川科技要承诺完成一定的业绩，因为学院支持创业要看到真金白银，不能光说不做。” “恩，这也很合理，继续说。”余航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也很正常，毕竟学校写相关申报材料时，也要有真实数据做支撑。 “学院会根据承诺的业绩来分配电脑给我们使用，我看那里一共有六台，就申请全部都要了……”江浩川露出苦笑，开始支支吾吾。 “要完成多少业绩？”余航心里那不祥的预感瞬间涌现。 “嗯……也不算太多……就……10万块……”江浩川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蚊子哼哼。 “一共10万块！？你疯了！” 那可是九九年！居民月平均工资还不到700元，年平均收入不到8000！10万块对於普通家庭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江浩川望著余航，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是一台10万块……” 第18章 HCKJ1999 “六十万？三个月？” 余航有种想抽死江浩川的衝动，感觉自己被拉上了一条贼船， “靠什么？卖盗版光碟吗？” “一时衝动，吹牛逼稍微吹过了点……”江浩川明白自己理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著头，小声说道， “那……要不……退回去？跟辅导员道歉，公司也不搞了？” 余航沉默了一会儿，快速思考著对策，脑海中飞速运转著各种可能性。 其实一九九九那年，网际网路刚刚进入大眾视野，许多弄潮儿靠著海外的成功案例，来到华夏创立公司。 其实就是模仿国外热门的產品，利用国內外信息不对称的优势，赚取高额利润。 可这些方法余航只知表面，实际上还是有很高的技术壁垒和深层次原因，需要大量的资金和人脉支持。 对於他们这些外行人，又还在上学的大学生来说，还是有些不现实。 而且，仅仅三个月，就算做得出来，一样来不及变现，根本无法完成学校的任务。 就像当年牛化腾资金紧张时，还想过把扣扣一百万出售呢，就这样当时还没人看得上，所以实力和时机缺一不可。 目前可行的办法，还是得从自己的专业上突破，毕竟船舶工业是订单式，完成了客户需求就能付钱，回款快，只要能接到几个不错的项目，还是有可能完成任务的。 “先別急，你先把第一个任务要求的网站做出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余航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道，他知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必须儘快想出一套可行的解决方案。 江浩川听到这话后，眼中立刻闪著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知道，只要余航答应了，就一定有戏。 “好！一周时间绝对搞定！保证做一个让辅导员眼前一亮的网站！” 他自从上周接到辅导员的任务后，就已经开始学习html语言，对自己的软体技术充满信心。 “对了航哥，好像有两个网页软体，一个frontpage，一个dreamweaver，你知道哪个更合適吗？” 江浩川问道，在他眼中，没有什么事情是余老大解决不了的。 余航尷尬一笑，这两位都是不出几年就被淘汰的古早產品，隨著对网站功能需求的不断提高，以静態网页为主的软体都会消失在歷史的长河里，成为时代的眼泪。 “二选一的话，还是dreamweaver吧。”余航回答道，“相对於烘培鸡，dw还有个配套的flash，说不定你老师哪天又要你做个动画呢，用得著。” 江浩川满意地点点头，便转身准备回到电脑前干活去了。 “对了，你装了公司座机吗？”余航忽然问道。 “有的有的。”江浩川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余航。 “交大航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江浩川……总经理” 余航翻了个面，看到了名片上的公司简介，“公司业绩……成功为上百家客户提供了优质解决方案，成熟產品已投入量產，涉及金额超千万元……” “小子真能吹！”余航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补个漏洞，卖个光碟都能说的这么好听……” …… 江浩川走后，余航便开始琢磨著对策，如何才能在三个月內赚到六十万。 前世的他，负责的每一条大船，其设计费至少都是几千万，新造的高附加值船舶甚至还能上亿。 但那都是成百上千的技术人员共同承担的，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他现在只是个光杆司令，就算用系统满负荷运转，也做不下来那种大型项目。 而且，他之所以能够去负责那些大项目，也是藉助船厂这么一个大平台。 他们现在只是一个初创公司，没有任何名气和信誉，凭什么能让船东放心將任务交给他？ 即使像傅星文那样，有著交大教授的身份，还有免费的优质学生团队，一条船舶的设计费也才十来万块钱，而且还经常被拖欠尾款。 就算有项目交给余航，能够保质保量地完成，也得要做四个项目才能达標，这三个月时间也是绝对不够的。 这还不谈出现各种问题，交不了船，拿不到款的现象。 “先不管那么多了，先把项目接过来再说！”余航咬了咬牙，决定先接到活，再想办法。 坐在家里等，只可能是死路一条。 首先，可以確定地是——绝对不能从傅星文那里拿项目。 抢別人的活，就是断人財路，比抢別人老婆还容易翻脸。 余航还指望靠傅星文提前毕业呢，可不能得罪他。 “看来还是只能靠网络了。” 余航来到图书馆，申请了一个小时的上网时间。 其实到了2000年的时候，交大已经开始全面升级校园网络设备了，这也极大的激起了学子们上网衝浪的兴趣，诞生了当时全国网际网路上最活跃的一批大学生。 但此时的余航，还只能藉助图书馆的资源，这段时间，可谓网际网路风暴来临的前夕，无数的机会正在涌现。 他先以航川科技的拼音，註册了“hckj1999”的163邮箱，又申请了hctech的com后缀域名，准备利用邮箱和网站来宣传公司。 “还好，目前没人用。” 余航註册完毕后，又顺手註册了几个在2000年后出现大公司的域名，比如，bdd.com等等。 “虽然最近几年派不上用场，以后也许能换点米。”这也算是每个重生者都能轻鬆赚到的小钱了。 为了让公司更有说服力，他附了几张船舶设计图纸的缩略图在邮件里，在最醒目的地方写著公司简介—— “航川科技——承接各类船舶设计，结构计算，力学仿真—— 不管你是公司还是个人，只要你想拥有一条自己的船，我们都能帮你实现！ ——地址：沪上交大xx，网址：，联繫电话：xxxxxxxx” 邮件编辑好后，余航便开始疯狂的找相关公司邮箱，热门论坛，阿外巴巴企业网等等。 只要是能找到的邮箱，他都毫不犹豫地把邮件发了过去。 终於，在上网时间结束之前，一百多封邮件全部发送完毕。 第19章 项目管理 转眼天气已转凉，沪上的秋风带著一丝寒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桂香。 寢室里没有空调，湿冷湿冷的，越来越多的学子选择去图书馆吹暖气，一边学习，一边取暖。 江浩川不知从哪弄来一个bb机，让余航隨身带著，说是如果有项目了就给他留言，这样余航不用成天守在公司了。 这周，趁著江浩川没日没夜地开发网页的空隙，正好余航报考的四大力学也要考试了。 有了前世大米公司的创始人雷布斯军的经验分享，余航有样学样—— 自从打算提前毕业后，他便开始在各个科任老师的课堂上疯狂刷存在感，给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样就不会因为他的缺勤而不让其考试了。 他在理论力学课上，用三种不同的解法，回答了老师给出的复杂桁架结构受力分析问题； 上材料力学时，只了五分钟，就在黑板上准確地画出了习题里所有组合梁的剪力图和弯矩图； 接著又跑去上结构力学，在分析一个具有多余约束的超静定刚架时，他先后用力法和位移法求解，並指出了课本上的印刷错误。 在最困难的流体力学课堂上，他实在没有展现的实力……不过幸运的是，他竟然每次到场都刚好碰上老师点名，顺利达到能参加考试的要求…… 於是，余航终於获得了老师们的同意，顺利地参加了这最难的四门必修课考试，也算是完成了提前毕业的第一步。 除了流体力学刚好90，惊险过关，其他三门都在95以上，稳稳地拿下了高分。 …… “这下终於可以全力干项目了。”余航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的担子稍微轻了一点。 他点开了许久未使用的【技能系统】，自从帮傅星文解决了交船危机后，自己就再也没有真正靠过系统来解决问题了。 这自然是因为之前完成製图考试后，他发现了如果是靠自己完成一定的成果，可以积累对应经验值，从而提升技能等级。 这样可以便可以节省技能点，用在更需要的地方，毕竟技能点来之不易，必须精打细算。 目前的【理论知识】和【实操技能】的天赋树下面，进度条都获得了增长，余航记得製图考试后分別是70%和50%。 如今完成了四门考试，前者已经满了，激活了【初级理论】技能，还多出30%经验，看来靠自身努力学习还是很有用的。 而【实操技能】的天赋树，由於完成的都是理论为主的力学课，没有获得像製图课考试那么多的实操经验，目前还是刚刚80%，没有获得新的技能点。 最后一个【项目管理】板块，目前还没有任何经验，一片空白。 “接下来要开始干设计，全靠我一个人肯定搞不定，一定会需要管理技能，才能更好地协调团队，完成项目。”余航心里暗暗想道。 斟酌片刻，便把上次交船后获得的，目前唯一的技能点加在了【初级管理】上，希望能够提升自己的管理能力。 【叮！初级管理已激活】 【沟通是管理的基础，你可以熟练掌握三门外语，请选择——】 “这可要好好斟酌一番……” 余航看著眼前的选择，陷入了沉思。 由於余航平时了大量的时间学习英语，目前他的英语水平已远远超过了前世，用不了多久，和老外熟练交流应该不是问题，所以他首先排除了英文。 掌握了英语后，90%的欧美国家都没有交流障碍了，前世余航接触的那些德意志，法兰西的老外们，说起英语来都6得很，交流起来毫无压力。 倒是目前暂居世界造船订单量前两名的霓虹国和棒子国，他们的母语和英语相差甚远，交流起来非常困难。 尤其是霓虹国，自我感觉良好的发音，让前世的余航每次都要飆几句脏话，才能缓解心中的鬱闷。 那就选这两个吧，余航有预感，將来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霓虹语激活！】 【棒子语激活！】 瞬间，大量的单词和语法涌入余航的脑海，他所看过的那些棒子剧和霓虹电影里的台词仿佛突然有了生命，变得清晰而深刻。 “这下可以和小霓虹对骂了！哈哈！”余航闷骚的內心燃起了无数念头，瞬间有了许多大胆的想法。 【系统提醒：还能选择一门外语，请儘快选择！超时便视为放弃……】 【10，9，8……】 “臥靠，赶紧的，不能浪费！”余航快速的拖动著语言选择面板，选中，確认，提交！ 终於赶在截止前完成了选择，避免了浪费…… …… 接下来，就要正式开始做项目准备了。 做船舶设计项目，除了任何工程都要有的进度管理人员，也就是项目经理外，还要针对不同专业分为三大模块—— 首先便是船体部分，包括船舶的外型设计，內部结构，运动性能等等。通俗来讲，就是让船能够浮起来，稳得住，够结实又足够灵活，这是船舶设计的基础。 接著便是轮机部分，由船舶的动力系统，运输系统，生活系统等等组成。简而言之就是让船能动起来，同时又具备相应的功能，这是船舶的动力源泉。 最后是电气部分，负责船舶的供电系统，照明，通信及导航等关键设备，也就是保障电力供给，这是船舶的神经系统。 根据船舶的规模和复杂程度，这三者的人员需求会有不同，大型船舶需要更多的人员参与设计。 特別大型的项目，比如三大工业明珠那种，会需要成百上千人，才能完成设计任务。 但就算是很小的船舶，设计起来也需要四个人——船体两人，分管性能和结构；轮机电气各一人，这样才能保证设计的质量。 余航前世是船体出身，加上系统傍身，对於小项目，勉强可以以一抵四。 但江浩川不懂造船，只能靠他去和甲方沟通协调，这就有些分身乏术了…… “还是得招人啊……”余航无奈地嘆了口气。 正在他为人手不够而焦虑时，bb机忽然响了—— “速来公司，来项目了——浩子。” 第20章 第一单 余航收到信息，赶紧去到公司，发现办公室里除了江浩川，乔柔和吴楚怡也在。 “有时候忙不过来，我让她们帮我接接电话，处理一些琐事。”江浩川解释道，“系里那帮傢伙，看到余老板这么帅，觉得自己没戏，就都不来了，真是指望不上。” 余航向乔柔二人点点头，表示感谢。 “有人找我们做设计了？”余航迫不及待地问道。 “对，是吴楚怡接到的，喏，这是对方留的电话號码。”江浩川说完，便將写著数字的小纸条递给余航。 余航接过小纸条，看了看区號，是沪上本地的客户，立刻便拨通了號码。 “喂！儂好！啥寧呀？”电话里传来一个操著浓重沪上方言的声音，让余航听得一头雾水，苦笑著皱起了眉头。 “你好，这里是航川科技，请问是你们需要造船吗？”余航听不懂沪上话，只能用普通话问道。 “篤篤篤，老藏啊，船舶公司来电活辣！……儂等一等啊！麻上莱。”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对方正在叫人。 趁著这会儿工夫了，余航捂著话筒，小声问道：“你们谁听得懂沪上方言？” “小吴是苏杭人，她听得懂，让她来翻译。”江浩川说完，笑著向吴楚怡作了个揖。 吴楚怡点了点头，余航按下电话免提，经过差不多半小时的沟通，这才弄清楚缘由。 原来，对方是沪上周边一个村子里的居民，他们住的地方有一条河，而主要的学校和公司都在河的对面。 村民们每天去上班上学，都需要过河，而过河唯一的桥要走好几公里，很不方便。 所以想做一条船，方便村里人过江，节省时间。 “航哥，接吗？”江浩川凑到余航耳边问道，语气中带著一丝犹豫。 余航沉默了片刻，开始思考。 听对方的描述，这是一条小船，客户也是村里的老百姓，设计费应该给不了太高。 刨去路费，成本费，就算不考虑人工，估计也赚不了几个钱，甚至还有可能赔本。 但这是公司的第一个设计委託，目前又没有其他的项目，反正乾等著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先接下来，积累一些人气，也算是为公司开个张，便对吴楚怡说道： “记下他们的地址，我们明天就去他们那里看看……” ……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余航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客户所在地的行程。 他们先是在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坐上长途汽车。车內拥挤嘈杂，许多人提著好几个蛇皮袋子挤上车，別说座位了，甚至连站的空间都没有。 为了同行的两位女生少收委屈，余航和江浩川分別护著乔柔和吴楚怡，防止她们被撞到。 经过两个多小时后，终於抵达中途站点，接著又改成步行。 他们背著行囊，沿著蜿蜒的小路弯弯绕绕了快一个小时，终於才找到了客户所在的村子。 “这也太远了，路上又坑坑洼洼的，顛得我都要吐了。”江浩川一个劲地吐槽，“这项目要是接下来，岂不是要来回跑好多次？想想都头疼。” 余航自己也有些不適，看著跟来的两位女生，也是脸色惨白，再加上步行的道路也是尘土飞扬，乔柔的连衣裙都弄脏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受苦了，早知道就不让你们来了。”余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感觉自己有些愧疚。 “没事没事，我们就当来踏青的，天天呆学校里也闷得很，出来走走也挺好的。”乔柔依然充满活力地笑著。 “没想到繁华的沪上周边还有这样的村子。”吴楚怡感嘆道，“我的苏杭老家都比这里现代多了。” 余航笑了笑没说话，在沪上西南部地区的一些村落，往往被纵横交错的河道环绕，交通不便。 村民进出主要依靠小船摆渡或者狭窄的土路，一到雨季道路泥泞难行，出行非常不便。 这些村子距离沪上的中心城区较远，公共运输线路少且车次间隔时间长，村民去一趟沪上市区可能需要换乘多次交通工具，非常耗时耗力。 村民主要依靠传统农业为生，种植水稻、、蔬菜等作物，生活比较艰苦。 但农业生產方式较为落后，大多还是依靠人力和简单的农具。播种、收割等环节很多都是靠村民自己手工操作，机械化程度极低，效率低下。 生產力低下加上交通不便，便造就了脱离城市的现状。 一直要到2000年以后，隨著沪上整体经济的发展，这些贫穷村子才逐渐迎来发展的机遇。 沪上加大了对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改善交通、水电等条件；推动农业现代化，发展特色农业和农產品加工业，这些村子才逐步摆脱贫困走向富裕，逐渐融入了现代社会。 “儂是交通大学额航川科技伐？”一位髮鬢微白的中年男子问道。 “对的，您就是张村长吧。您好，我是负责设计的余航。”余航和对方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 “哟，没想到儂拉公司额设计师哪能介年轻额啦。”张村长笑著拍了拍余航的肩膀，语气中带著一丝惊讶。 “也没有多年轻啦，我已经干了好多年的船啦。”余航往黄甫江方向指了指，笑著说道，“外滩那里有一条『沪上3號』旅游客船就是我参与设计的，您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那条“沪上3號”正是之前傅星文团队的那条船，现在已经投入运营了，还上了电视新闻，在沪上小有名气。 余航察觉到对方看他们几个学生模样，怀疑他们的设计实力，才会说他们看起来年轻。 如果在甲方面前露了怯，就会处处被质疑，造成对方不配合，使得项目很难推进，影响项目的进度和质量。 所以余航才会搬出业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让对方安心。 “哦哦，阿拉晓得额，电视浪向播过额，老漂亮额啦。”张村子这才喜笑顏开，对余航的態度也变得热情起来。 “走呀，儂拉坐车辛苦嘞，正好也是中午哉，先把饭吃好勒再讲。” 第21章 比车还便宜 余航等人奔波了一上午，又是汽车又是步行，也確实是饿了，便没有推辞。 四人跟著张村长来到他家院子，院子的外墙是用当地的青砖砌的，比附近的土坯围墙略显高档。 但也只有一间两层高的平房，看起来年头已久，饱经风霜。 余航注意到村长裤脚上还沾著些许农田里的泥土气息，上衣却是一件乾乾净净的中山装，应该是为了见他们，从田里出来后特地换的。 一进院子，满满一圆桌的菜便映入眼帘，散发著诱人的香气。 中间有一盘油汪汪的红烧肉，色泽红亮，看著就令人垂涎欲滴；旁边是清炒的时令蔬菜，还带著清晨露水的鲜嫩；还有那盘油燜河虾，虾身透红，新鲜得不像话。 村长发现他们都不是本地人，便操著一口蹩脚的沪上普通话，热情地招呼著： “各位小同志，一路辛苦啦！来，別客气，先坐下歇歇。咱农村没那么多讲究，粗茶淡饭，可都是咱自己地里长出来的新鲜玩意儿，保证你们吃得满意。” 余航四人连忙客气道谢，在村长的指引下入座。 村长端起桌上的一杯自家酿的米酒，爽朗地笑道：“来，大家都尝尝这米酒，纯粮食酿的，放心喝，不上头！喝了暖暖身子，解解乏。” 余航端起酒杯，闻了闻，感觉度数不高，不会影响谈正事，便和村子碰了杯，一饮而尽。 瞬间，米酒的香醇在口中扩散开来，浑身一阵舒坦。 前世年轻的时候，余航本是滴酒不沾，后来进了船厂，发现不喝酒真办不成事，才不得不开始饮酒。 天天陪著船东船检喝天之兰，养成习惯之后，自己私下没事也会整个二两，放鬆一下心情。 至於这点米酒，又是年轻的身体，自然是不再话下，而且张村长这自酿的酒真不错，入口回甘，回味无穷，让人忍不住想多喝几杯。 “好酒！” 余航讚嘆道，却发现江浩川等三人正直直地望著他，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可以啊航哥，从没见过你喝酒，看你这架势挺熟练，深藏不露啊！” 毕竟余航在他们心中还是个老实木訥的学霸形象，一时有点难以接收。 余航赶紧轻咳了两声，“偶尔……偶尔陪老爹喝点而已……其实我酒量很差的……” 张村长见余航干了，哈哈大笑，一边称讚一边给他加酒， “余同志有眼光，我们这酒可是远近出了名的，邻村的傢伙还特意跑来买呢，都说好喝。” 说完，又对江浩川和两位女生说道：“你们隨意啊，爱喝就喝，不爱喝就喝饮料，无所谓的啦。小同志喝多了不好的啦，伤身体。” 江浩川抿了一口，发现確实醇香爽口，又接著喝了半杯。乔柔二人毕竟是女生，只是浅浅尝了一下，不敢多喝。 “咱这村啊，一直盼著有办法把村里的好东西卖到城里去，你们这一来，可真是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啊！” 村长说著，又给每人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来来来，多吃点，都是自家养的猪，可香了。” …… 酒过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余航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放下酒杯，正色道： “张村长，咱们也聊了这么久了，也该谈谈正事了，你们说要打一条船，具体有什么要求？” 张村长一边夹菜，一边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村前那条河，拦了我们上百年。好不容易建了桥，也是优先考虑那些人多的大村子，我们想去城里做点生意实在是不方便。” 余航点点头，继续说道：“的確，我过来时看过了，到对岸的直线距离並不长，如果有了条船，肯定会方便不少。” “但是，造条船可不便宜，不光光要设计费，还要请船厂建造，量身定製才行。” 既然是来谈生意，余航便直话直说，看村子的情况，买一条船可要下不小的决心。 这时，一位繫著围裙的中年妇女端著菜走过来，应该是张村长的老婆。 只见她放下菜碟，说了句“慢慢吃啊。”便又回去厨房，情绪很低落。 余航扫了一眼，发现她双眼有些红肿。 只听张村长长嘆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不满你说，村里过去也有人自己扎了个竹筏，大家发现用竹筏过江很方便，就都来用竹筏过河。本来是件好事，可后来……” 说著，他竟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起来：“后来，有几个娃儿自己撑著筏去过河，结果竹筏忽然被水衝垮了，大清早上学的时候，周围都没人，发现时候都晚了……我们家的小儿子也在上面……” 张村长的一番话，让原本热络的饭桌瞬间沉默了，大家都感到非常难过，两位女生更是跟著留下了眼泪。 “所以，你们便打算集资造船，彻底解决过河的问题？” 余航毕竟阅歷较深，前世在船厂也见过不少人间悲剧，但他知道光哭没用，如何把问题解决，消除隱患才是关键。 张村长擦乾眼泪，坐起身子，继续说道：“对，我们几个孩子的家里一起动员村民们筹钱，毕竟有船了以后对大家都有好处，大部分人都是很支持的。” “船厂找好了吗？” 余航打断了他的话，毕竟这种小船，总价太低，不会有多少利润，一般船厂不愿意接。 “谈好了，村里老李家儿子在临江船厂上班，他去求了厂长，答应了帮我们造，但是设计图要我们自己找人出。”张村长回答道。 余航点点头，既然有厂接了单，自己就只需要出图了，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现在让他以学生的身份去联繫船厂，还真不一定搞得定。 “冒昧问一句，谈的是多大的船？造价多少？”余航问道。 张村长犹豫了片刻，好像又觉得让余航帮忙判断一下划不划算也不错，便答道： “载客14人的小渡船，总价12万。” 余航一惊，他这辈子都没造过这么便宜的船，比一辆汽车还便宜，看来確实是友情价。 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设计费您打算出多少？” 张村长思考了一会儿，怯生生地问道： “你们看……八千……行不行？” 第22章 谁都不容易 “八千？”余航苦笑道，前世他负责过最小型的项目设计费都是五百万起步，动輒上千万。 这船虽然小，但五臟俱全，仍然需要多个专业配合，才能完成设计任务。 张村长见余航有些为难，便补充道：“如果嫌少，我们再想想办法凑一点，但这也实在给不了太多了，大家都不容易……” 这时，一旁的江浩川拍了拍余航肩膀，向院子外指了指，示意他出去商量。 余航马上会意，跟了过去。 “航哥，要不还是接了吧，我看人家也挺可怜的，孩子没了，还要凑钱造船，肯定很不容易。我看他们家肯定也是出大头。”江浩川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压低声音说道。 余航沉默不语，此刻的他，大脑在飞速运转，並不是在考虑费用问题，而是考虑项目的可行性，以及潜在的风险。 这是一条14人的小客渡船，虽然全长应该不到二十米，但只要是客船，便是要载人的，所以安全標准肯定比一般货船高，容不得半点马虎。 船体，轮机和电气三个大类里，小船的机和电相对简单，毕竟这种船基本上都是按船厂自己的经验来，有什么合適的主机装上就行，不需要太多的设计。 像这种十几米內河船的机电设计，主要是需要绘製一张机舱布置图，告诉船厂主机和配套设备的具体安装位置。其他轴系安装都很简单，手动调整后固定即可，难度不大。 所以重点还是在船体，船体的设计直接关係到船舶的安全性，必须慎之又慎—— 在这种小河里，船的主机如果坏了，最多就原地拋锚，等待救援，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如果电气设备出了问题，那可能就是无法通讯，或者无法照明，也出不了大问题，影响不大。 但如果船体设计出了错，那可都是人命关天的大问题，一旦发生事故，那就是九死一生。 不管是出现头重脚轻引起甲板进水，还是在风浪中摇摆倾覆，又或者强度不够造成变形，还有焊缝开裂而漏水，都是有可能在极短时间內造成沉船的重大隱患。 特別是这种小船，几个乘客的走动丝毫不会动摇万吨巨轮，但对於这样的一叶扁舟来说就是举足轻重的影响了，所以更需要充分考虑各种因素，才能確保船舶的安全性。 船舶设计就是这样，责任大，任务重，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再加上设计费又少，没有人愿意接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好在他们找到的是余航。 关於浮性和稳性问题，他早前让江浩川写的计算程序便可派上用场，程序的准確性余航已验证过了，只用把船舶的参数填好，很快就能出结果，大大提高了设计效率。 並且余航还设计了验证功能，避免出现“沪上3號”那种手算失误，確保计算结果的准確性。 至於安全性问题，余航决定將船舶的重心下移，这样便可以提高船恢復平衡的能力，即使遇到风浪，也能保持稳定。 这和不倒翁是一个原理，头小身子大的外型正是用来压低重心，才使得它总能重新立起来，不容易倒。 再在船的外侧加装舭龙骨，阻碍船舶摇晃，便能给稳性多加一道保险。 “剩下来就是画图了。只要把图纸画好，交给船厂，他们就能造出安全的船。”余航將全流程梳理了一遍后，心里便有了底，於是对江浩川说道： “做吧，没问题，这个项目我们接了。” …… 在和张村长沟通后，余航要了在临江船厂工作的小李的联繫电话，约定半个月內交图纸。 张村长见设计图的事终於落了地，长舒一口气，立刻回屋拿出一个帆布包，递给了余航。 “这是两千元，当作定金吧，你们先拿著，剩下的等船造好后再给你们。” 余航双手接过，打开看了看，里面除了有百元大钞外，竟然还有许多张十元的大团结，甚至还有不少钢鏰，散发著淡淡的汗味，显然都是村民们一点一点凑起来的…… “哎……都不容易……” 由於项目时间紧迫，事不宜迟，余航等人和张村长寒暄了几句，便准备踏上返程的路。 此刻已经临近傍晚，下地的农民都回家了，张村长便顺手借来了一台拖拉机，將余航等人送到了车站，省去了他们步行的麻烦。 “以后你们来的时候打村里电话，我叫人提前去接你，不用自己走了！”张村长说完，还塞了两袋柑橘给他们，让他们路上吃。 …… 回城时公交车上没有来时那么多人，乔柔和吴楚怡还找到了位置坐。 由於少走了路，四人感觉比来时轻鬆了很多，不再那么疲惫，便开始聊起天来。 “村长看起来好可怜哦！真是太不容易了！”吴楚怡低声说道。 “就是，航哥，要不我们少收点钱吧，你看那钱，显然都是他们从牙齿缝里省下来的血汗钱。”江浩川虽然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內心却是个极度善良的人。 “不行！”没想到余航一口拒绝，让三人有些吃惊，“他们村出了事故確实值得同情，但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我们搞技术吃饭的，最重要的是把份內的事情做好，保证设计质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要我们之后的付出对得起这些钱，就应该踏踏实实地收著！”余航解释道。 “只要我们帮他们把这条船做好，打通了村里的產品销路，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很快就会富起来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乔柔连连点头道：“確实，他们家的菜都好好吃哦，拿到城里肯定很受欢迎。” 而余航心里其实知道，沪上接下来十几年都会进行大开发，张村长这里再几年后就会通大马路，那时候家家都会住上小洋楼，开著小轿车，日子过得好著呢。 至於这中间的几年苦难日子，就让这艘小船把它填上吧。 第23章 船舶系第一人 余航一行人回到学校后，便直接返回了公司，准备开始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工作需要，学校专门给通了网，这下余航以后就不用去图书馆排队了，方便了很多。 “对了浩子，网站的事儿搞定了吗？弄得怎么样了？”余航问道。 “没问题，包你满意！保证让你眼前一亮！”江浩川眉飞色舞地敲击键盘，在ie瀏览器里输入了ip位址，回车！ 计算机学院官网在17寸球型显示器上徐徐展开，出现在眾人眼前。 余航盯著屏幕，手中的矿泉水瓶差点捏变形—— 主页背景是渐变的学院蓝，却搭配著玫红色导航栏。 “学院新闻”四个字用金色立体字悬浮在页面中央，正以缓慢的速度顺时针旋转。 “看这个下拉菜单！”江浩川得意地演示著滑鼠悬停效果，“师资力量”四个字突然变成彩虹色，还一闪一闪地。 他点击“学生生活”栏目，页面突然弹出 flash製作的小动画，一大群戴著学士帽的卡通小人排列出“欢迎光临”几个大字，还伴隨著卡农的背景音乐…… “怎么样！是不是很带感？欸——你怎么给我刪了啊！”江浩川眼见余航將他资源库里的图片一股脑全扔进了回收站，顿时急了，“这可是我挑了好久选的配色呢……” “其实还可以啦！就是有点……微妙！”乔柔站在一旁笑出了声，“比你高中做的黑板报强多了。” “接下来又要辛苦两位了。”余航將软体的基本操作手把手教给了乔柔二人。 “浩子做的功能够用了，只需要用相同大小的图片替换一下就ok。” 吴楚怡觉得这是一个熟悉网际网路的机会，欣然接受。她平时就很喜欢做一些美工的事，还自学了photoshop。 “接下来——”余航把目光放向了网站右下角——“今日访问量：1。” 由於还没有正式宣传，也没有和域名关联，所以没有其他人看也很正常，等网站做好后，就需要宣传了。 “你们知道现在人们上网喜欢干啥吗？都喜欢瀏览什么內容？”余航转头望向其他人。 “上门户网站，看新闻，查游戏攻略？或者下载一些mp3？”江浩川最近为了做网页，也上了不少网站，有了一些了解。 “还有扣扣聊天室，找网友聊天！或者在碧海银沙上传照片！”乔柔回答道，看来她已经有了五位的扣扣號了，而且经常在网上衝浪。 余航点点头，输入了一串网址，一个简洁工整的网页弹了出来，出现在眾人眼前。 “饮水思原？这不是交大的校训吗？”江浩川有些疑惑。 “这是交大自己的师生基於eagle bbs做的校园论坛，可以在上面发帖子，参与討论，交流学习心得。”余航耐心地介绍道。 bbs论坛翻译成中文，就是“电子公告板”，是二十一世纪初非常热门的网络交流方式，是大学生们获取信息和交流思想的重要平台。 在那个只有很少人能上网的年代，论坛里大多都是很硬核的知识交流帖，討论的都是学术问题和技术难题。 而饮水思原作为华夏最早的校园论坛之一，更是藏龙臥虎，聚集了大量的学霸和技术大牛。 “在线人数——400多人！这么多啊！”江浩川惊呼，“原来我们学校这么多网虫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余航熟练地帮江浩川註册了帐號，“用学號认证，会更有说服力，更容易获得別人的信任。” 接著，他又叮嘱乔柔：“在你们將网站修改好之前，一定別让江浩川把网址发到论坛上去！咱可丟不起那人……” “我做的到底哪里不好看了……我觉得挺好的啊……”江浩川嘴里嘟囔著，丝毫不服气。 …… 余航安排好了网站的事，便从路由器接了一根网线出来，插在那台ibm笔记本上，准备开始工作。 他第一时间打开163邮箱，却发现收件箱空空如也，不禁有些失望。 “看来接项目没有那么容易啊……。” 余航有些沮丧，重新编辑了宣传邮件，又疯狂地海投了几十封。 接著，他便开始著手渡船的项目，准备儘快完成设计任务。 “首先招两三个专业的帮手吧，光靠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他考虑到办公室一共6台电脑，他暂时可以用笔记本，除了江乔吴三人外，还有3台能使用。 於是，余航便到饮水思原论坛上发了篇帖子： “下午两点，航川科技招聘兼职船舶设计人员： 招聘对象：本校学生； 工作地点：校內老宅二楼； 详情请来面议。” 本来觉得上网的同学不多，没想到竟来了二十多人，在门外排起了长队，余航只好抽出时间挨个面试，了解一下他们的能力和特长。 【叮！检测到团队管理潜在对象】 【初级管理】技能激活！ 瞬间，余航发现面试者的头顶上出现了许多条状图，显示著他们的各项能力指標。 【姓名：王某某】 【专业水平：3/10（船体）】 【管理能力：3/10】 【学习潜力：6/10】 【团队意识：5/10】 “这下倒是能省下不少时间了。” 有了系统的提示，余航便迅速筛掉了一些过於平庸的面试学生。 由於面试时间太短，有些被拒绝的学生直接在门外骂骂咧咧地说道： “靠！神气个啥！什么都没问就让我走，我可是系优秀学生呢！我看这公司也是骗人的，你们別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 余航不以为然，他可是管理过几百人的大团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如果玻璃心可坚持不下去。 “下一位！”乔柔在门口喊道，维持著秩序。 【姓名：陈某某】 【专业水平：7/10（船体）】 【管理能力：5/10】 【学习潜力：6/10】 【团队意识：3/10】 “这人不错！专业能力还可以。”余航来了点兴趣。 没想到对方反客为主，直接开出了条件，说道： “我是研三的，已经签了研究所了。来你们这小公司帮帮忙，一个月三千，不保证每天能来，如何？你们给得起这个价格吗？” “对不起，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待遇。”余航果断拒绝，对他来说，车厘子不值得比樱桃精贵那么多。 “下一位！”乔柔微笑著送走了此人，收穫了一顿白眼。 “余航？怎么是你！” 这响亮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余航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怎么？看到我就不想来了？” 余航笑著扫了扫万黎鸿的面板—— 【姓名：万黎鸿】 【专业水平：8/10（船体）】 【管理能力：4/10】 【学习潜力：7/10】 【团队意识：1/10】 不愧是你万黎鸿！ 只见万黎鸿思考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 “来啊！为什么不来！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船舶系第一人！” 第24章 学霸就是学霸 “第一那必须是你万黎鸿啊！你可是我们系公认的学霸！”余航笑道，他才不会去爭这种孩子气的名头。 “不行，光说不算，下一次我们比力学，谁贏了谁第一！必须用实力说话！”万黎鸿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可是……我已经考完了啊。”余航在心里憋笑道，“不过流体力学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先说正事吧，你要多少工资？”余航收起笑容，正色道。 “无所谓，钱什么的都好说，这学期的基础课都太简单了，我都快閒出屁来了，就想找个地方感受下干项目的感觉。”万黎鸿边说边四处张望。 “话说老余你可以啊，这公司还办得有模有样的。现在我过来能做什么大项目啊？” 余航心里咯噔一下，这厂二代啥船没见过，眼界高的很，可不能让他知道现在唯一的项目就只一条小渡船，不然他就要跑路了，於是便抬头说道： “我们公司主要做境外业务，你刚来，还不知道你的水平，这样吧，先拿条小船练练手，熟悉一下流程，做得好了，再让你参与大项目，怎么样？” “行！没问题！就这么定了！我让你看看哥的实力！”万黎鸿拍著胸脯说道，自信满满。 收下万黎鸿后，余航继续面试了其他人，却没有发现特別合適的，倒是眼高手低者不少，更是不能指望立刻派上用场，只能暂时放弃了招聘计划。 还好，小渡船工作量小，加上万黎鸿之后应该勉强够用。 “静力学计算会吗？”余航问道。 “简单！我都帮我爸检查过计算书，不就是算浮性稳性，稳性高，倾覆力臂什么的吗？”万黎鸿骄傲地昂著头。 “恩，確实，这种基础知识不知道就说不过去了，来，这是总布置图和型线图，你做一下静水力计算，看看船的浮性稳性是否符合要求。”余航说著，便將图纸扔给了万黎鸿。 这些真是基础知识吗？当然不是，这门课其实是大二的专业课程，他们大一併没有学过。而要能够动手计算实船，则要到大三课程设计去做了，难度可不小。 所以，这位万黎鸿同学已经非常优秀了，但余航可不能让他太得意。 “这总布置图和型线图是你画的？”万黎鸿抱著图纸边看边问道。 “当然，就在刚刚，了一个中午完成的。”余航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个中午两张大图？”万黎鸿有些不相信。 要知道总布置图是船舶设计的起点，上面要详细绘製船舶的分舱位置，各种船体设备的数量和定位，是所有图纸的绘製依据。 而型线图是反应船舶外壳的三视图，计算水下体积和浮力中心的必备图纸，绘製难度很高。 这两张图，加上反映船体构造的基本结构图，並称为船舶设计的三大图，是船舶设计的核心图纸。 “型船设计不懂啊？”余航反问道。 从无到有设计一条船难於登天，所以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找一条类似的母型船，再按照船东的要求进行调整，便可以较快地形成合理可行的方案。 当然，设计图是企业的无形资產，不是谁都能搞到手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拿到。 好在余航有系统。 他从村里回来时，就已经按照张村长的要求，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一条20客位小渡船的全套图纸，费了50个商城幣，余额240。 由於这是一条常规的小船，价格很便宜，如果是那种高附加值的大船，就不是现在的余航能买得起的了。 万黎鸿看了半天图纸，又看了看余航，觉得以余航的实力確实应该做得到，便没再说话，到一旁去计算了。 …… 在万黎鸿用纸笔加计算器的配置奋笔疾书时，余航默默点开了之前编写的静水力计算软体，十分钟后就得到了结果，他便又开始拼命地找公司邮箱，继续海投。 “算完了！”万黎鸿说完，站起身子，放下笔，甩了甩手，又扭了扭脖子。 余航看了看表，大约两小时，这位万同学连厕所都没去上，就这样坐著一动不动，埋头算了两个小时！ 他拿著万黎鸿算了几页信纸的结果，和自己用软体算的进行了比照，竟然连小数点后两位都一模一样！ “好小子，不愧是你啊！算的不错！”余航由衷地赞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万黎鸿说著，便往余航电脑这里凑，看了几眼后，刚刚得意的表情逐渐消失。 “这是什么？” “静水力计算程序。”余航平静地说道。 “哪来的？”万黎鸿可没见他爹用过这玩意儿。 “喏，我们公司的小技术员自己编的。”余航说著，便指了指江浩川。 万黎鸿瞪大了眼睛，又再一次比照了半天，好像觉得电脑程式竟然能跟他自己算的这个“標准答案”一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年头，许多知识分子最相信的不是计算机，而是自己的笔头。 “这些邦金曲线，静水力曲线都是它画的？”万黎鸿指著屏幕上自动生成的excel图表问道。 “当然！不到一秒就画好了。”余航拍了拍万黎鸿肩膀，笑道，“怎么样？想学吗？” 万黎鸿没等余航同意，直接一屁股坐在位置上，开始捣鼓计算程序起来。 程序界面比较清楚，各参数都用中文做好了解释，所以万黎鸿理解起来不难，很快就掌握了基本操作。 偶尔遇到不清楚的参数，他便一口一个“老余！过来教我”，余航也不生气，耐心地给他讲解。 不一会儿，万黎鸿便新建了一个项目，从头到尾算了一遍，终於得到了一样的结果，他兴奋地拍了下手，说道： “这玩意儿挺好用的，你们的技术员有水平。” 说完，万黎鸿便把整个操作流程写在一个word文档里，还按步骤截了图，不出半小时，便做好了一份详细的“帮助文档”。 “难怪这小子学习好，这学习能力和习惯简直了！”余航心中讚赏道。 余航记起万黎鸿是他们班保研的第一名，研究生毕业后便获得了公费出国的名额，去北欧科技大学读博，回国后便留在母校任教。 “怎么样？我现在合格了吧！接著来做你们的大项目吧！”万黎鸿迫不及待地说道，看不出丝毫地疲倦。 第25章 试用期 “別急啊！这才哪到哪！这条船还有结构图没画呢！那才是重头戏！” 余航赶紧拿出一份文档，上面写著“图纸目录”，密密麻麻地写著所有需要完成的图纸名单，递给了万黎鸿。 “我擦，试我的水平要拿这种麻烦的图吗？” 万黎鸿有些不悦，皱著眉头说道，他最討厌的就是画结构图了。 船体结构图是反映船舶构造的图纸，包括钢板的厚度，材料，哪些位置需要装骨材加强，加多大尺寸的骨材，剖面模数多大等等，细节非常繁琐。 这是船厂建造的重要依据，包括购买材料，钢板切割，焊接定位，型材安装等等。 理论上实际造好的船舶应该就是结构图按一定比例放大，必须保证图纸的准確性。 所以说船厂说建造要设计图，实际上就是要的结构图，没有结构图，他们根本无法开工建造。 而结构图是在总布置图和型线图的基础上绘製的，所以自然也满足浮性和稳性，自然可以保证船舶的安全性。 但正像万黎鸿所说的，这种图事无巨细，全是细节，加上船舶那流线型的外壳，可以复製的剖面又少，確实有许多重复性的工作。 “这是看看你的性子能不能干细活，能不能沉下心来把工作做好，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余航说著说著连自己都信了。 万黎鸿指著余航，欲言又止，嘴角抽搐，最终还是答应了：“行行行，算你狠，拿来吧，我画就是了。” “啥？你要什么？”余航故意装作没听懂。 “autocad的dwg文件啊！总图和型线图的！没有电子版我怎么画啊！”万黎鸿没好气地说道。 “哦，刚才那些图只有纸质版，你先把它们描成cad吧。”余航轻描淡写地说道，脸上露出了坏笑。 “擦！” …… 看著万黎鸿熟练地用著r14版本的autocad，余航心里渐渐有了底，这条船的图纸基本没问题了，只要按部就班地完成，肯定能按时交付。 眼见结构图的工作大概需要个两三天，余航便拨通了临江船厂的电话。 “喂，李工吗？我是航川科技的余航，你们村的那条船准备什么时候开工啊？我们这边图纸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开工是造船的重要时间节点，一般以第一块钢板下料切割为开工节点，具有重要的意义。 这种事原来在厂里都是提前定好，再告知设计部，设计部会按照相应的节点设置deadline（截至日期），以此来安排工作。 但因为这条船设计和船厂不是一个单位，只有靠余航去协调，才能保证项目的顺利推进。 “哦，余工是吧，你好你好，我们老板最近接了好几条船，下个月会非常忙，只有这个月能挤出时间了，所以要抓紧啊。” “那明天把图纸送去，能开工吗？”余航掐指算了算，考虑建造的周期，必须儘快开工才行。 如果赶不上这个月工期，搞不好就要晚几个月了，也就不能按时拿到设计费尾款，所以只能分秒必爭。 “明天？那应该没问题，你们画的这么快吗？”对面有些惊讶，这从余航去村里才过去不到三天。 “那当然，我们几十人的大团队在为你们赶工呢。”余航面不改色的答道，暗暗嘲笑自己都快跟江浩川一样吹牛不打草稿了。 余航放下电话，走到万黎鸿跟前，故作严肃地说道： “万黎鸿，你这快捷键用得不熟啊！滑鼠也用的不利索！像你这样慢吞吞地做下去，黄菜都凉了！” 万黎鸿心中无名火窜起，从小到大就没有同龄人说他做的慢的。只有他嘲笑別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別人来嘲笑他了，大声嚷道： “来来来，你画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还能怎么快！” 余航微微一笑，打开了旁边的电脑，说道： “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分工做，看谁先完成任务！” 万黎鸿一听到这句话，瞬间像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充满了力量，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 余航看了看表，满打满算也就十个小时时间，不能有丝毫保留了，只能全力以赴。 【初级实操激活！】 瞬间，余航的指尖在autocad r14的键盘区翻飞如蝶。 “line，circle，trim“这些快捷键在命令行一闪而过，一旁的万黎鸿甚至只能捕捉到他手指的残像。 他將滑鼠的右键改成空格键的確认功能，这样便极大的提高了滑鼠的apm（每分钟点击次数），滑鼠在他手中像是被赋予了生命，飞快地在屏幕上移动、点击，精准地完成每一个操作。 绘製船体轮廓时，他精准地控制线条的走向与弧度，每一条线都像是他脑海中早已构思好的灵动线条的实体化。 標註尺寸时，他的目光快速扫视，眼到手到，那些精確到毫米的数据瞬间出现在合適的位置。 如果只看余航的键鼠操作，会以为在看faker（职业电竞选手）打团，而他的表情却又像钢琴家演奏乐曲般投入，充满了艺术感。 万黎鸿瞬间傻了眼，这——这还是人吗？ 这要是一般人看到这阵仗，哪里还想著竞爭，早就缴械投降，顶礼膜拜了。 可他万黎鸿，不是一般人！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紧盯著屏幕，死死咬住余航的动作频率，努力跟上他的节奏，虽说依然追不上对手的脚步，但已经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渐渐进入了他自己的节奏。 终於，两人一直肝到凌晨两点，在键盘和滑鼠仿佛都要冒烟之后，三十多张图纸全部完工，完成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其中，余航完成了十八张，万黎鸿做了十二张。 万黎鸿揣著粗气，浑身酸痛，一股不服气地说道：“老余……你——下次……下次再来比……我不会输给你的……” “恭喜你万同学，你合格了。” 余航將图纸转成pdf后，打了个包，发给了列印社，转身笑著对万黎鸿说道， “接下来正式进入试用期。” 第26章 临江船厂 “切~谁稀罕。”万黎鸿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就准备回寢室。 余航一把拉住他，说道：“宿舍早关门了，宿管阿姨可不是好惹的，就在这里將就一宿吧。” 万黎鸿这才发现已经深夜了，余航见他辛苦了一天，便將沙发让给对方，自己歪在椅子上休息。 万黎鸿也毫不客气，摘掉眼镜，將头埋在里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准备睡觉。 11月，已经开始入冬，沪上的气温接近零度，还好学校新进了一批空调，刚好淘汰了一批旧的柜机，江浩川便想办法弄了两台还能用的留在公司，这才能在这深秋季节睡得安稳。 长夜漫漫，办公室里忽然安静，只有空调嗡嗡作响，加上又没宿舍的床躺著舒服，两人一时间都没睡著。 余航好奇地问了一句：“万黎鸿，你以后会去你爹厂子接班吗？” “我才不去呢，他那地方，没前途。”万黎鸿不屑地说道。 “有你爹在，多好混啊，加上你的交大学歷，说不定五年当上科长，十年当上部长呢。”余航说得是心里话，万黎鸿这背景，可谓天胡开局。 “指望他？算了吧，混了一辈子就是个副厂长，厂里也是要死不活的，管得像个啥？”万黎鸿调整了下身位，將桌上的书本放在头下当枕头，继续说道： “再说了，我这性格，在厂里是一天混不下去。” 余航哑然道，果然，二代大多瞧不上自己上一辈，殊不知管理一个几千人的大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他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十分准確，像他那样天天数落別人这不行那不行，搞不好回家就被工人套头一顿揍，还是去读他的书比较好。 “那你还是打算以后出国吗？”余航追问道。 “当然，造船这事儿，搁自己家埋头练也练不出来，走出去才是最快的进步途径。” “那你是打算在国外定居呢？还是会回国？”余航关切地问道，那个年代，走出去太多青年英才，最终都成了外籍华人，毕竟二十多年前发达国家的生活品质可比华夏强得太多了。 “废话，当然回来。”万黎鸿篤定地回答道，“光指望我爹那帮人哪行啊。” “你不是说华夏成不了造船强国吗？你这么执著於胜负的人为什么还来搞船？”余航饶有兴趣地问道，又回到当时思修课上的话题。 “我要回来教书。”万黎鸿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道，“就算十年无法实现，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这一代不行就下一代，一定会让华夏成为真正名副其实的造船强国！” “想不到你也是个有情怀的人吶！”余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不用担心这位將来的万教授误人子弟了。 “擦，没情怀谁他喵的学造船啊！” …… 余航被清晨的阳光照醒，万黎鸿还在熟睡，他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躡手躡脚地起身，回寢室简单洗漱后，便来到去临江船厂的车站前。 江浩川已拿著列印好的设计图纸在那里等他了，脸上写满了疲惫。 “要这么急吗？这么早就让我去出图，列印店老板老板都是被我喊起来的。”江浩川打了个哈欠，睡眼朦朧地说道。 余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八千块可不是这么好赚的哦，今天你去船厂看了就知道了。” 之前的“沪上3號”就是临江船厂建造的，但当时並没有去厂里，这次去也算是重生后第一次。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终於到了厂门口，余航让门卫叫出了李工。 “这么早就到了啊！”李工戴著安全帽，手套和工服上全是油污，显然刚从工地下来。 “没办法，你们村长著急啊！” “那確实，你们快跟我进来，安厂长现在正好有空。” 临江船厂虽然不大，但也是属於国营性质的厂，和一般的沙滩船厂比起来，整体还算比较正规，所以一些大船厂不接的中小型订单有不少都到了他们这里。 余航瞧见船台那边已经停了好几条正在舾装的船，看来自从“沪上3號”上电视后，他们最近生意確实火爆。 一路上工人如火如荼地在施工，四处都是电焊的火星和打磨的粉尘，空气中瀰漫著刺鼻的气味。 江浩川第一次来船厂，跟在余航后面好奇地四处张望，忍不住在余航耳边悄悄说道： “航哥，船厂的环境都是这样的？还是说大船厂会好一些？这看起来也太……” “大同小异。”余航笑著说道，“重工业都这样，不然你以为万吨巨轮都是地里长出来的？” 造船是著名的“3d”行业，即dirty（脏）， difficult（难）， dangerous（危险），加上九九年时管理赶不上发展的速度，自然显得混乱不堪。 “航哥，我对你的敬佩又多了几分！”江浩川向著余航伸出大拇指赞道。 了解行业的本质还依然义无反顾，这才是真正的热爱。 余航苦笑，自己虽然是个带系统的重生者，但想要改变整个行业依然有些力不从心。 两人在李工的带领下，来到一栋老旧的四层办公楼面前，厂长办公室在三层。 李工获得进入许可后，推开了木门，一股混合著菸草、茶水和淡淡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属於九十年代末国营厂的独特气息。 房间宽敞但陈设简单，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占据了房间的中心，堆满了文件、图纸和各种型號的计算器，角落里还散落著几盒拆开的中华烟。 靠墙摆著一排老式文件柜，柜门斑驳掉漆，墙上掛著几幅奖状和“安全生產”的標语，一切都显得务实而陈旧。 “好好，就这样。”一位中年男子见到余航等人后，便掛掉了电话，笑眯眯地请他们入座。 “是小李村子的那条14客位的渡船吧？听说是交大的公司对吧？” “对的，这是图纸，麻烦请安厂长看看有没有问题。” “画得真快啊，你放心，小李是自己人，他的船我肯定用心好好造。”安厂长正说著，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正好，来来来，见见我们负责建造的杜工，人很好，非常好说话……” 余航转头望去，两人相视苦笑—— 来人正是之前为傅星文设计费爭吵的船厂负责人…… 第27章 质检员余航 “怎么又是你小子……”杜工咬牙切齿道。 “这次又要麻烦杜工了！”余航笑嘻嘻地说道，杜工的专业水平还是没问题的，余航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一半，至於另一半嘛…… “哈哈，既然二位认识，那最好不过了，杜辰，你和这位……”安厂长看向余航。 “余航。” “哦哦，你和这位小余看看图纸，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让他先回去了。”安厂长说完，便转身去看墙上的建造进度横道图。 “不用著急，我今天不回去，就住在这旁边。”余航若无其事地说道。 他当然明白，这种十几万的小船对临江船厂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自然不会受到重视，但对张村长他们来说，確是头等大事。 且不说安厂长会不会將此项目提上日程，就算开工了，也很难保证他们会投入足够的人力物力，保质保量地完成。 如果这个月不能顺利完工的话，到了下个月大项目扎堆上线，就更不会有人把这条小船放在眼里了。 “首先要在今天就开始备料切割，才能將这条船的进度切实地排进船厂的建造日程里。” 这就是余航的想法。 本来这种盯进度的事情应该不由设计方操心，甲方会派人常驻船厂，负责监造。 可根本就不能指望张村长派人来，来了也看不懂。而李工虽然是村子里的人，但毕竟是拿船厂的工资，也不方便提意见。 为了保证船舶儘早完工，也为了三个月內结款，余航只好亲自充当监造的角色。 “放心，我自己去租间房，安厂长不用管我。” 如果是甲方代表，船厂是会全程包吃住，但余航毕竟不是张村长指派的。而且项目也太小，所以余航打算自己解决。 “这样啊。”安厂长眼珠一转，已经猜到余航的意思。 他毕竟是老江湖，也听杜辰提过“沪上3號”的事，知道傅星文有个很厉害的学生，目前来看就是眼前这位没错了。 考虑到傅星文的面子，还有交大未来的合作关係，他当即叫来了秘书，一脸严肃地安排道： “给这两位客人在厂里招待所安排间房，要朝南的那种，记得打扫乾净。” 隨即又满脸笑容地对余航说：“余工啊，租房就不必了，不嫌弃的话就住在我这里。你放心，这条船我让杜工全权负责。这种小船要不了多少板子，厂里都有现成的，明天——不——今天，今天我们就开工，放心！包你们满意！”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安厂长和杜工了！”余航也毫不客气，让江浩川一个人回学校，开始了久违的驻厂生活。 …… 安厂长果然没有失言，当天就开了工。 余航找安厂长借了一套检验员穿的蓝色工作服，戴上安全帽，每天都跟著杜辰去现场。 船厂的质量系统主要靠人来保障，首先是厂內自己的质检员，然后还会有船检部门和船东代表的检验。 由於这条船实在太小，没有后两者的参与。一直到十几年之后，隨著船级社的诞生和地方船检局的壮大，才把第三方检验覆盖到所有船舶，极大地提高了船舶建造的安全性。 而对於厂內的检查方式，採取的是自检，互检，专检的“三检制”。 其中施工员自检，班组內互检有时候效果有限，但质检员的“专检”却是非常有效的办法。 质检员的工作职责就是找出施工缺陷，许多厂都会根据质检员的检查结果进行赏罚，被质检员抓到问题，可是要扣施工员的工资的。 所以当余航和杜辰走在厂区內时，瞟到他们的工人都会立刻严阵以待，仔仔细细地干活——那可是跟著领导巡查的监工啊！谁会和钱过不去？ 余航重生后再次步入船厂，刻在骨子里的回忆涌上心头，回忆起自己在现场日夜奋斗的艰辛，以及第一次看到自己设计的船舶下水时的感动。 看著钢板被一块块合拢成庞然巨物，余航真心觉得无比满足。 杜辰见余航动作嫻熟地在厂区里窜来窜去，全然不似高校学生般青涩，心里暗自纳闷： “这人怎么散发著一股四十岁的成熟气息……” …… 接下来的三天，余航整天在车间里盯著零部件製造。 船体所有的构件都是从矩形钢板上一块块切割下来的，然后再按照图纸进行焊接组装。 经过余航日夜监督，工人们加班赶工，渡船的骨架已初具规模。 这天，余航和车间主任爭执起来—— “你这做的这和图纸上画得不一样啊！”余航指著船底剖视图，大声说道。 车间里到处都是噪音，自己说话自己都听不到，想要交流只能扯著喉咙喊。 “我十几年都是这样做过来的，五六十米的船都没出事，你这个十几米的小破船激动个啥？”车间主任不屑地回答道。 “现在不出事不代表永远不出事！” 余航坚持道，他强调的地方是交接处的加强肘板，由於是过渡区，设计的尺寸比其他区域更大一些，厚度也更厚。 前世出现过类似位置变形导致船舶事故的案例，所以余航设计时特意进行了加固。 而厂子里工人只觉得大差不差，为了一块小肘板又去专门切割太麻烦，乾脆就拿个差不多的装上去，等甲板一盖上，啥都看不到，也就能顺利交差了。 这就是大项目都会需要船东和船检专门派工程师驻厂检验的原因。 这种现象在当年船厂很常见，尤其是老师傅，往往喜欢经验主义，不把图纸放在眼里，我行我素。 两人爭吵终於把杜辰引了过来。 杜辰了解情况后，也站在车间主任一边，说道： “小余啊，造船又不是造卫星，这点小事情放在整条船上，就不叫问题！你年轻没见过世面，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从来如此，便是对吗？”余航丝毫不让， “要是这是船检发现的，你们敢不改吗？要是这是大船东的项目，你们会这样糊弄吗？说到底还是想草草了事！” 杜辰被余航一顿输出，脸涨得通红，虽然心里也觉得为这种赚不到钱的小船太多精力没必要，但是碍於自己工程师的身份，这种话可说不出口。 “这船每天都载著十几条人命，万一出了事儿，那可是大事！”余航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 “到时候查起来，我的图纸没问题，你们没按图施工，那可是负全责，要坐牢的啊！” 杜辰当然知道不按图施工的后果，眼见余航越说越激动，只想赶紧送走这位活阎王，无奈地摇摇头，对著车间主任吼道：“还站著干什么！拆了返工！” 余航见杜辰服了软，心中石头终於完全落了地，工期，质量问题应该都落实了。 其实关键倒不是一两处构件的尺寸不一致，而是自己如果不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对方觉得甲方好忽悠，便会越来越放肆，造成质量隱患。 眼见事情已解决，余航马上转变了態度，好声好气地笑著说道：“有杜工的品质保障，我就放心了。我公司还有事，今天就回去了，明天换个人来接我的班。” 杜辰听到瘟神终於要走了，大喜道：“哦？那人不会像你这么较真吧？” “当然，他很好说话的。”余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回答道—— “他叫万黎鸿，你可以叫他万工。” 第28章 创业之星 转眼已到月底，寒风瑟瑟。 这天，余航和往常一样去到公司，看到江浩川正在和一位女性相谈甚欢。 她大约二十七八岁，留著一头乌黑亮丽的披肩长发，衬托著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身材高挑。 儘管已是深秋，她依然穿著得体而时尚。 一件米色羊绒衫，柔软地贴合著她姣好的身材，外面套著一件驼色长款风衣。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將她修长的双腿完美地展现出来。 虽然衣著打扮略显成熟，但她脸上仍带著几分少女的娇羞。 “小川同学，你的网站做得不错啊，院长书记看了都很满意！我还特意提到了你，他们都对你讚不绝口呢！”听这口气，应该就是那位辅导员老师。 “嗯……谢谢杨老师认可……就是顏色可能有点太单调了……”江浩川还在为他那被余航无情否决的rgb配色感到遗憾。 “没有没有，就这样很好！现在有些网站总喜欢搞得里胡哨的，恨不得把所有顏色都用上。上次竟然看到一个网站，图標都是彩虹色，一看就low得要死，俗不可耐！你这个就刚刚好，看来你眼光不错嘛！”杨老师说著，在江浩川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以示鼓励，动作略显曖昧。 大学里一些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很了解自身的魅力，懂得如何激励男学生干活，同时自己也乐在其中。 “……”而江浩川的关注点，却在於自己钟爱的彩虹色被人鄙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乔柔和吴楚怡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而且才一周时间，访问人数竟然已经快三千了，在所有学院里排第一，真有你的啊小川同学。”杨老师继续夸奖道。 “那是当然！我们可是有金牌销售负责宣传，每天早出晚归，鞋都跑坏了几双。而且还投入了非常大的成本作为回馈，这才有了今天的成绩！”江浩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吹著牛。 余航哑然失笑，不就是去论坛发帖子求点击嘛，还说得如此专业。 不过余航记得江浩川靠自己的专业水平和吹牛技巧，在饮水思原混了个版主，可以分配一些论坛虚擬金幣，应该就是他所说的“成本”，用来吸引用户点击。 “对了，公司业绩怎么样啊？”看来这才是这位老师来此的主要目的。 “那就更没问题了，您看那边的图纸，是我们已经到手的项目，都是一些大单子，估计过几天就能到帐了！”江浩川说得连自己都要信了。 “那就好！马上年底了，学院准备把你们作为创业典型，上报市里，有很大希望评上『创业之星』，到时候学校会给你们提供更多的资源，搞不好还有机会上电视呢！”杨老师情绪激动地说道。 江浩川大概有了那么一秒钟的迟疑，立刻又恢復到自信满满地样子：“那就多谢杨老师给机会了，我们这边肯定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杨老师笑著点点头，旋即又正色道：“ 60万可不是小数目，当时可是你自己打包票说没问题，我才向院领导请示，给你提供电脑，创造条件，你要知道，学校对你寄予厚望。” “如果达不成，不光我没法交差，领导也要担责！那时候不光要收回设备和场地，搞不好还要算你虚假宣传，记你个过都算轻的！甚至可能会影响你的毕业！” 江浩川打了个寒颤，强挤出笑容说道：“杨老师您放心，三个月內保证完成任务，到时候我把合同，帐本还有发票什么的资料都复印给您，作为支撑材料。” “那我就放心了！好好加油吧！”杨老师说完，便蹬著那双时髦的白色高跟鞋起身离开，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到了门口还转身朝著江浩川嫵媚一笑，“小川同学，我很看好你哦~” 江浩川点头如捣蒜，连连挥手，总算是送走了这位催命鬼。 “唉……这下算是没有回头路了。”江浩川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见到余航进来，又再次弹起，满怀希望地望著他。 余航看著好友期待的眼神，无奈地摇摇头。 他每天都在发邮件，收邮件，除了163的祝福贺卡和各种gg邮件，就没有有用的回覆，发的上百封邮件都石沉大海。 看见唯一的希望都没了主意，江浩川两脚一伸，躺在椅子上。 “叮铃铃铃……” 电话响了，江浩川猛地跳起，抓起话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喂！航川科技。您哪位？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他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转为失望，垂头丧气地將话筒递给了余航。 “找你的。临江船厂。” 余航接过话筒，就听到杜辰扯著嗓子喊道： “小余啊！还是你来吧！我实在受不了这位万工了！” “怎么了杜工？万工可是我们这的技术骨干呢，结构图都是他画的，他说得准没错！”余航故作糊涂地说道。 “技术骨干？那是！他来造船实在是可惜了，应该去造太空梭！”余航仿佛能感受到电话那头杜辰的饱满情绪。 “哦？此话怎讲？” “每个零件他都拿游標卡尺测个不停，连千分尺都用上了。要是给他个显微镜，估计他都要拿来用。简直是吹毛求疵！”杜辰发出嘶哑的吼声。 余航想像出万黎鸿戴著金丝眼镜，固执地测量尺寸的情景，不禁会心一笑。 这条船质量肯定有保障了。 “现在造到哪个阶段了？” “已经准备下水了！船小，舾装都提前弄得差不多了，明天你来，直接试航！” “这么快？”余航有些惊讶。 “那当然，工人每天六点多就被那小子喊起来干活，周扒皮都没他狠！” “行，那让李工把张村长也喊上，一起过来体验下，没问题的话直接交船！” 余航掛上电话，对江浩川说道：“別闷在办公室发愁了，明天带上乔柔和吴楚怡，坐我们的船去兜兜风！” “行……吧！”江浩川这才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船……不会出问题吧？” “当然不会……吧。” 第29章 码头试验 次日，临江船厂码头，江风拂面，吹在身上很舒服。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適合出海！”乔柔在岸边蹦蹦跳跳，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定要顺顺利利啊……千万別出什么岔子……”江浩川双手合十，闭著眼睛，向著天空祈祷。 其实余航对这条船还是挺自信的，但工程这玩意儿，不到盖章验收，谁都会心存忐忑。 “小余啊，这条船可是完完全全按照你的图纸造的啊，『沪上3號』都没有你这条船费神，真是造孽啊！我头髮都掉了一大把。”杜辰苦著脸说道，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余航望著杜辰光禿禿的脑门，琢磨著你这也没头髮可掉啊。 “明明还有很多地方差了0.2毫米以上！”一旁的万黎鸿毫不留情地反驳道，似乎还是不满意。 余航露出欣慰的笑容，其实船舶確实不需要那么精確，大船控制偏差在几个毫米以內，小船不超过一两个毫米都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但谁会嫌自己的东西太好呢？ “余工，听李家儿子说，你们天天在厂里盯著，才能够这么快完工，真是辛苦了！”张村长走到余航面前，握住了他的双手，感激地说道。 “没事，这是份內之事。”余航谦虚道，“今天带村民来了吗？” “诺！他们听说今天就能坐上船，都爭著抢著跑来排队呢！”张村长指向身后，只见十几个大人带著小孩在岸上翘首以盼，加起来应该超过三十人了。 这条船是余航第一次做没有第三方检验的项目，大船由於有船东和船检把关，一般不会出现大问题，而这条船全靠他们自己，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出错。 不过也正因为参与的单位少，省去了图纸送审的工作环节，才能够如此迅速地开工。 余航还记得曾经因为船检不给盖章，整整等了两个月才开工的情景。 塔吊缓缓移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直接勾上提前准备好的吊耳，隨著铁链慢慢收紧，船身微微晃动，眾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由於这条船总共也就二十几吨，採用的是平台建造，没有占用船台。 所以如果通过常规的重力式下水，则需要先把船移到船台上，再让船滑下去。 而此时船台上被其他正在建造的船占据，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吊车把船直接放入水中，省去了船台的麻烦，也节省了时间和人力。 “哗啦——” 隨著渡船缓缓入水，溅起一片水，绷直的铁链鬆了开来，与甲板摩擦发出“沙沙”声，在寂静的码头上显得格外清晰。 小船由於惯性，在水中左右晃荡，几分钟后才平静下来，稳稳地漂浮在水面上。 没有艏倾！没有艉倾！左倾右倾全没有！ 浮態没有问题！ 余航长长地舒了口气，果然，在自己和万黎鸿的双保险下，没有出现“沪上3號”头重脚轻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倾斜试验了。 船仅仅能够正浮还远远不够，在船运动时，或者遇到风浪时，都会不可避免地发生摇晃，如果船舶摇晃的角度过大，就有可能造成甲板进水，严重时便会往一侧倾倒，引发翻船事故。 所以船舶的稳性，也就是船舶抵抗摇晃，自行恢復到平衡状態的能力，也是其重要参数，直接关係到船舶的安全性。 像这条渡船，上面载的可是活生生的人。人在上面不可能静止不动，不可避免地会有走动，这也会引起船舶的摇晃，增加翻船的风险。 对於小船的倾斜试验，一般是採取移动铁块的办法来测量。 也就是在船上对称摆放若干小型铁块，记录下前后左右的吃水深度。然后將铁块移动到其他地方，人为造成船的货物不对称，从而达成倾斜状態，再记录相关数据。 反覆挪动到不同位置，进行记录，便可以用理论公式来计算出船舶最大的横倾角，横摇周期，初稳性高度，重心高度等相关稳性参数，从而判断船舶是否符合安全標准。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这么多村民，那可比铁块有说服力多了，直接让村民上船体验，更加直观有效。 余航先自己跳上船，试了试深浅，便招呼江浩川等人上船，他和乔柔站一边，江浩川和吴楚怡站另一边。 接著，余航拉著乔柔向对边走去，船舶立刻便摇晃起来，乔柔脚下一滑，隨即便向余航身上倒去。 “糟糕！”余航心中一惊，脑海中最先想到的一句话是——男女授受不亲！ 立刻激活了【初级实操】技能，施展极限闪避，躲开了乔柔娇小的身体。 眼见乔柔就要摔在甲板上，还算是余航没有鬆手，吴楚怡也眼疾手快，探出身体抱住乔柔，才算没有跌倒。 一向温柔的吴楚怡翻了个白眼，衝著余航喊道：“你躲个啥！差点把乔妹摔伤了！” “没事没事，我重心低，摔不著的。”乔柔依然笑嘻嘻的，她可太了解这位直男同学了，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只见余航望著岸上喊道：“杜工，这里缺了防滑条啊！” “哦，这小事，马上给你装。” 许多问题，只有使用时才会发现。 待防滑条完工后，余航便招呼岸上的村民上船去。 “额定14人啊，不要超载！安全第一！”孩子们立刻爭先恐后地衝过来，想要率先体验，“不要抢，大家都有机会，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村民们在船上走来走去，孩子们蹦蹦跳跳，船只是微微摇晃，片刻就回归正常。 “看来，稳性也没有问题了！”余航欣喜地说著，悬著的心终於放下。 “你们有会开船的吗？” “有的有的，王二家儿子考了执照，让他来开！”张村长说著，便喊过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小伙。 余航看了看对方的证件——《內河海员適任证书》。 “ok，现在只要试航没问题，就可以交船了！”余航有些兴奋，船上的孩子开心地跳起来，还在岸上的孩子却在吵著要上船。 只见王家小伙纵身跃上甲板，熟练地坐进了驾驶室，脸上充满了期待。 “没想到还挺宽敞的！”作为第一个开新船的人，他也很兴奋。 “当然，我最大限度地提高了驾驶室的空间，一丁点舱容都没浪费呢！”余航自豪地说道。 只见小伙嫻熟地操作著各种设备，眾人都期待地望著他。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船依然留在原地…… “这船怎么动不了啊！” 第30章 交船 江浩川在一旁看得额头冒汗，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新船就坏了吧？” 只见余航却显得十分淡定，笑著走上前去，指了指驾驶台底下的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对著那位王家小伙说道：“师傅，你还没启动呢！” 王家小伙一听，顿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哎哟，一紧张，光想著摇舵去了，把这么重要的步骤给忘了！” 他连忙按照余航的指示，按下点火开关，只听“嗡”的一声，发动机发出一阵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渡船也隨之微微震动起来。 “启动了！启动了！”船上的乘客们顿时欢呼雀跃，兴奋地拍手叫好，孩子们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这条船的机电设备都是船厂根据多年的经验精心挑选的皮实货，设备厂家和船厂之间一般都有著长期的合作关係，產品质量稳定可靠，很少会出现问题，所以余航对此並不担心。 而且，为了確保船舶在各种工况下都能安全运行，主机功率通常都会留有较大的余量，不会满负荷运转。 因此，航速绝对不是问题。 果然，在接下来的航速测试中，渡船轻鬆达到了设计標准，航行平稳，速度適中，村民们都非常满意，纷纷称讚这条船造得好。 至此，这条渡船项目终於可以圆满收官了。 试航结束后，王家小伙驾驶著渡船缓缓靠岸，张村长也迫不及待地登上新船，仔细地体验了一番。 “你看，张村长都感动得哭了！”乔柔指著船的方向，轻声说道。 “可能是想起了他早年夭折的小儿子……唉，这条船造晚了啊……”江浩川也深受触动，眼眶有些湿润。 待张村长下了船，杜辰笑呵呵地迎了上去，热情地问道：“张村长，这船您还满意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张村长用粗糙的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激动地连声说道：“满意！太满意了！这船又大又稳，坐著一点都不顛簸，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您满意就好！那就让小王把船开回村里吧，油箱已经加满了柴油，就当是我们船厂送给你们的礼物了！” 杜辰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作为船厂的技术负责人，他同时负责著三四个项目，能顺利交付一条船，就能减轻一份压力。 “好好好，等我回去后，立刻安排人把尾款打到你们船厂的帐户上，一分钱都不会少！” 张村长说完，紧紧地握住了杜辰的手，表示感谢，隨后又转过身，走到余航面前，热情地说道， “小余啊，这次能这么快拿到新船，你可是头功一件啊！你们公司的设计费，我今天就安排人打款！” “那就多谢您嘞！”余航笑著说道，並將张村长拉到一旁，压低声音，悄悄地补充道， “张村长，这船有一年的保修期，如果在一年之內出现任何问题，您只管联繫他们船厂，千万不要怕麻烦他们！” “好好好，以后有空一定要来我们村里做客啊！到时候再好好招待你们，米酒管够！哈哈！”张村长爽朗地笑道。 “没问题！一定去！还有……”余航想了想，又补充道， “张村长，这船虽然不是货船，但带一些隨身行李和货物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一定要注意不能超重啊！货物加上乘客的总重量，绝对不能超过14个成年人的重量！安全第一！” “晓得啦！你放心吧！自从村里出了那件事之后，大家的安全意识都提高了很多，绝对不会超载的！”张村长连连点头保证道。 送走了张村长后，余航又笑著和杜辰聊起了天：“杜工，这段时间最辛苦的人莫过於你了！为了这条船，您可是没少操心啊！” “那是！你们公司的人，要求也太高了，比我们以前合作过的那些大船东还要难伺候！” 杜辰点燃一支香菸，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斜眼瞟了余航一眼，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过你们还算懂行，知道一些船舶设计的知识，比跟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打交道强多了，至少能听懂人话，不会瞎指挥。” 船已经顺利交付，杜辰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便敞开心扉，对余航说起了心里话。 余航笑著点点头，他知道杜辰说的是实话。 他在船厂工作期间，最怕的不是遇到各种各样的技术难题，而是遇到那些不懂装懂的甲方，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总是喜欢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或者隨意更改设计方案，搞得整个项目鸡飞狗跳，效率低下。 “那是，杜工您的技术水平没得说，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知道是您负责这条船，我们心里都放心的很！” “你小子，就会给我戴高帽子——不过我倒也不是吹牛，我搞了二十几年的船舶製造，经验还是有一些的。”杜辰弹了弹菸灰，笑著说道。 杜辰年轻时也是被分配到国內某知名的大型船厂工作，后来因为安厂长急需技术骨干，便把他从大船厂挖了过来，担任技术负责人，经验和技术自然都是过硬的。 “哈哈，这可不是戴高帽子，是实话实说！看得出来，咱们都是真正干实事的人，不喜欢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余航和杜辰相视一笑，接著说道，“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到时候可能还要再麻烦杜工你呢。” “没问题，希望你们航川科技生意越做越大，多接一些大项目，我们船厂也能多赚点。”杜辰拍了拍余航的肩膀，笑著说道， “不过说真的，下次还是別让那位万工来了，他这个人太过於学究，吹毛求疵，还是在学校里搞科研比较合適，不太適合搞工程项目！” 余航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万黎鸿已经在杜辰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產生了心理阴影…… 【恭喜宿主完成渡船交付任务，获得500商城幣，2个技能点。】 “咦？这条小渡船的奖励竟然比『沪上3號』还要高？” 余航看著系统面板上的奖励，感到有些惊讶，隨即认真地分析起来， “看来，系统会根据参与程度和对项目的贡献大小来发放奖励。” 接下来技能点加在哪里呢？ 第31章 需要造船吗 终於完成了第一笔“大”项目，航川科技的五位成员都感到心情舒畅，喜悦之情溢於言表。 “走！今天晚上咱们下馆子好好庆祝一下！我请客！”江浩川兴奋地提议道，这段时间除了上课就在公司泡著，他早就想好好放鬆一下了。 “哟~看来江总对完成杨老师布置的任务很有信心啊？”乔柔笑著调侃道。 “先別管那些烦心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再说，咱们现在也没有其他的船舶设计任务嘛！” 江浩川望向余航，神情轻鬆，丝毫没有之前压力重重的样子。 余航想了想，觉得江浩川说得也有道理，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是应该好好放鬆一下，犒劳一下自己。 於是，五人便来到交大附近一家颇受欢迎的烧烤店，点了一大桌丰盛的烤肉和各种小吃。 江浩川举起手中的啤酒杯，笑容满面地说道： “这第一杯酒，敬给咱们的余总工！感谢他带领我们完成了这个项目，我们航川科技也算是正式走上正轨了！” 眾人纷纷举杯，热情地响应江浩川的提议，一起碰杯庆祝。 隨后，江浩川仰起脖子，痛快地灌下了半杯啤酒，余航则是一饮而尽，其他人也都象徵性地喝了一口。 “这次能够顺利完成渡船的设计和交付，万工功不可没！他不仅高质量地完成了图纸设计工作，还亲自去船厂盯现场，解决各种技术难题，他才是真正的功臣！” 余航隨即倒满一杯啤酒，站起身来，笑著对著万黎鸿说道，“来，万工，我敬你一杯！” 万黎鸿摆了摆手，和余航隨意地碰了一下杯，然后说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根本不是在考验我的设计水平，就是想忽悠我给你干活！” “咳咳咳——”余航一口啤酒不小心呛到了气管，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 乔柔见状，一边偷笑，一边递上纸巾。 “额……”余航尷尬地指著万黎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算了，无所谓了。”万黎鸿倒是並不在意，喝了一口啤酒，然后问道：“你们后面不会就没活了吧？” 余航一时语塞，试探性地问道：“你爹的船厂里，难道就没有干不完的项目吗？” “他？算了吧。”万黎鸿听了，连连摇头，说道， “现在国內的国营船厂，船舶设计任务基本上都被那些指定的研究所或者大型设计院垄断了，尤其是那些大型船舶的设计项目，几乎都被沪上船舶设计研究院给包揽了。” 余航听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些行业內的规则他当然清楚，大型船舶设计项目通常都会交给实力雄厚的国营设计单位，民营企业大多只能接一些分包项目，或者承接一些大型设计院不屑於接的小型船舶设计项目。 看来，想要获得新的委託，还是只能另闢蹊径，寻找其他突破口了。 这时，江浩川的bb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兴奋地说道： “好消息！好消息！张村长已经把设计费打到我们公司的帐户上了！” 听到这个喜讯，眾人顿时欢呼雀跃，纷纷再一次举起手中的啤酒杯，相互碰杯庆祝，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 业绩任务：8000/600000。 “总算是开了张，钱还是揣兜里踏实！”江浩川难得地將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我们终於不是靠卖碟为主业的公司啦！” 余航笑著提议道：“江总，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给大家发点奖金，好好犒劳一下各位啊？” “这事儿可不能我说了算啊，毕竟钱都是你余总工辛辛苦苦赚来的，当然得由你来分配了！”江浩川摆了摆手，笑著说道。 只要能完成学校要求的业绩，他对钱其实並没有太大的执念。 余航也不推辞，从隨身携带的小本子上撕下一页纸，拿出笔大致地算了算。 除去交通、列印等各项成本，这次总共净赚了七千多块钱。 “嗯……这样吧，我来做主，给大家分一下。”余航清了清嗓子，说道， “首先，给万黎鸿发一千块钱的奖金，他这次在项目中立了大功，没有他的付出，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完成任务。” 眾人纷纷点头称是，万黎鸿在这次项目中的贡献確实有目共睹。 余航顿了顿，继续说道：“剩下的六千多块钱，我建议给大家每人赞助一千块钱买手机，剩下的钱留作公司运营资金。我们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业务，可能会隨时需要联繫各位，所以手机也算是办公必需品了。” 1999年，手机在华夏大地才刚刚开始普及，价格还非常昂贵，一部普通的手机都要一千多元，这比许多社会人士一个月的工资还要高出不少。 因此，手机在当时还属於奢侈品，一般只有商务人士才会购买，在大学生群体中並不常见。 乔柔早就对手机心仪已久，只是苦於囊中羞涩，一直没有捨得购买，听到余航的提议，顿时兴奋地拍手赞成。 “我老大就是高瞻远瞩，有魄力！为了业务投资，我举双手赞成！”江浩川也举起手，表示赞同。 “我就不用了，我已经有手机了。”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万黎鸿突然开口说道，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款黑色的东门子3568，在眾人面前晃了晃。 “哇靠！不愧是富二代啊！居然用的是德意志的高级货，羡慕了！”江浩川看著万黎鸿手中的手机，忍不住讚嘆道。 “我也不需要了。”这时，一直很少说话的吴楚怡从包里拿出一款亮闪闪的银色翻盖手机，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我的天吶！这也太夸张了吧！摩托罗拉v998？” 江浩川一眼就认出了吴楚怡手中的手机，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好奇地从对方手中接过，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確实是那款价格昂贵的土豪机，然后赶紧又还给了吴楚怡，咂舌道：“这款手机要好几千块钱吧？” “我也不知道，是我爸给我的生日礼物。”吴楚怡淡淡地说道，然后便將手机隨手扔进了包里，放在一边。 乔柔也很惊讶，好奇地问道：“楚怡，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用过手机啊？我还以为你没有呢！” “我平时父母都很忙，我都是每周定时和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平时也没有其他人会找我，所以就很少用。”吴楚怡解释道。 余航和江浩川对视一眼，走到吴楚怡面前，神情诚恳地望著这位低调內敛的苏杭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吴同学，你们家……需要造船吗？” 第32章 失望与绝望 “嗯……我家只有一条小河，用不上船……”吴楚怡望著余航和江浩川满怀期待的脸庞，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那——就算你家不需要，你爸的公司说不定用得上啊！”余航不死心，绞尽脑汁地寻找著任何一丝潜在的合作机会。 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连串可能与船舶业务產生关联的行业巨头——航运公司，旅游集团，石油大亨，汽车製造商…… 这些行业的大佬们，他都曾经服务过，只要能搭上关係，他就有信心凭藉自己的专业能力，为他们提供最优质的船舶设计服务。 “那……大概率是用不上的……”吴楚怡微微歪著头，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然后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 “为啥啊？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这下就连平时最不爱八卦的乔柔都开始好奇了，瞪大了眼睛追问道。 “我家……是做马桶的。”吴楚怡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那……確实有点难了……”余航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心中燃起的一丝希望也隨之破灭。 “现在很多家里还没有马桶呢，感觉很有前景的样子呀！”乔柔倒是对这位闺蜜家的话题很有兴趣，她天天和自己这个话癆在一起，竟然还能藏得这么深，果然真正有钱家的女生反而不爱炫富。 “嗯，原来我们家主要做卫浴的，这几年马桶开始普及，一开始只是做一些配件，后来我爸觉得好像也没有太难，就开始自己做啦。” 吴楚怡边说著，边將烤肉串用筷子细致地剔到碗里，一小块一小块地放入嘴里慢慢咀嚼。 “我也觉得这个有前途！”江浩川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以后要是设计豪华邮轮，那肯定需要高档马桶啊！吴同学，那时就能和你们家合作了！哈哈！” 乔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吴楚怡的肩膀，调侃道：“江总说得对！楚怡，看来你以后要成为咱们公司的御用马桶供应商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吴楚怡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就別拿我开玩笑了，我家只是做普通马桶的，离高档还差得远呢。” “你们真厉害！”余航见大家越说越带劲，笑道，“能够一边聊马桶，一边还吃得这么香！” 眾人这才意识到，纷纷笑著责怪余航败了大家的兴致。余航连忙举起酒杯，赔笑道：“罪过罪过，我自罚一杯！”说完，便仰头干了一杯啤酒，接著说道： “现在普通的船舶上大多还是蹲坑，而豪华邮轮国內暂时还做不了。不过卫浴是个大市场，將来肯定大有可为！” 接触过这个行业的都知道，光一个马桶的利润就十分可观。 余航前世接触过的豪华邮轮供应商个个赚得盆满钵满，正所谓一条船带动成千上万个行业起飞。 不过目前看来，短期內確实很难找到和她们家直接合作的机会了，不过倒是有可能成为未来潜在的设备供应商。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別聊马桶了，再聊下去，我都快吃不下去了。”余航笑著说道，“咱们还是聊聊其他的吧，比如……未来的规划？” 结果，五个年轻人並没有谈什么规划，倒是各种玩笑不断，气氛轻鬆愉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在將乔柔和吴楚怡两位女生安全送回寢室后，余航便和江浩川、万黎鸿挥手告別，独自一人回到了公司。 由於时间有限，他打开了【技能系统】，一行一行確认，思考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有限元软体包？”余航在系统商城里发现一件售价为300幣的紫色商品，限时24小时。 显然，这玩意儿不是天天有的。 余航看了一下软体目录——有patran，nastran，ansys，marc，fluent，abaqus等等，全是他用过的。 “管他呢，早晚会用到，下单！”隨著“购买成功”的提示框弹出，他的电脑上马上出现了软体的启动图標。 “厉害啊，还是绿色免安装版。” 要知道在99年，这里面有些软体都还没进入中国市场，不光光是贵，就算想拿钱买都不一定买得到。 余航关闭了系统，又满怀期待地点开了邮箱—— “还是没有邮件啊……” 余航焦躁地坐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地刷新著收件箱，眼睛都快看了，却始终空空如也。 他长嘆一口气，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板，心中充满了失落和迷茫。 …… 与此同时，沪上创新工业园。 “什么？还是不行？又出现新的裂缝了？”朱东对著电话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那就把所有的钢板都加厚！一块板不行就用两块！实在不行就把整个结构都割掉重来！” 这已经是今天他接到的第五十三个电话了，从早上到现在，他几乎没有喝过一口水，嗓子干得冒烟，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朱东原本是沪上最大的船舶设计院之一的业务骨干，凭藉著过人的沟通能力和年轻的拼劲，一路平步青云，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由於和设计院的领导在经营理念上存在著不可调和的矛盾，一气之下便带著一帮愿意追隨自己的手下愤然离职，创立了“海天船舶设计有限公司”，想要摆脱束缚，放手一搏，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公司成立之初，凭藉著朱东在行业內积累的人脉和经验，业务还算得上是顺风顺水，蒸蒸日上。 然而，好景不长，隨著时间的推移，各种各样的问题便开始逐渐暴露出来…… “喂！刘总您好！什么？之前已经確定好的那条客滚船项目不做了？您不是已经答应过了吗？我连总图都发给您了啊！”朱东的语气瞬间变得尖锐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为了拿下这条客滚船的设计项目，他陪著客户喝得昏天黑地，把自己的胃都喝穿孔了，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为了赶进度，他带领团队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抢著完成了前期的方案设计，现在对方竟然一句话就要取消合作？ 简直是欺人太甚！ 第33章 海天船舶 “哎呀，朱总，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你也知道，我手头上又不是只有你这一个项目。 本来把这个项目交给你做也没什么，但是人家那边已经放出话来了，如果我敢找你们海天船舶做，以后就別想再跟他们有任何合作。” 电话那头，刘总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无奈。 “又是他们搞的鬼？刘总，你就这么怕他们？你只管把船都交给我朱东！我保证给你做到满意！ 你想想，之前我帮你做过多少条船了？哪条船出过问题？有什么船是我搞不定的？” 朱东怒火中烧，强忍著没有在电话里爆粗口。 “朱总，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造船光有技术就行了吗？ 你也知道，现在这个行业，技术只是一方面，人脉关係也很重要啊！ 再说了，你之前那是什么技术团队？现在不就是几个小年轻在画图？ 好好好，就算你的设计图纸没有任何问题，我拿著你们海天船舶的设计图纸，也没有任何一家大型船厂敢接！” 电话对面的刘总也有些恼火了，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朱东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前东家在行业內拥有著绝对的话语权，想要封杀他们这些羽翼未丰的小公司，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看到朱东没了气势，刘总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朱啊，年轻有衝劲是好事，但是做生意也要讲究策略，要懂得审时度势啊！ 船舶设计这碗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水深著呢！ 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 说完，便毫不客气地掛断了电话。 朱东气得浑身颤抖，愤怒地將电话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这已经是今天他接到的第三个取消合作的电话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小丑，充满了无力和绝望。 更糟糕的是，他们之前辛辛苦苦设计交付的一条沿海货船，在建造完成並投入使用后，竟然出现了极其严重的船体振动问题。 本来船舶在航行过程中，由於受到主机运转、螺旋桨转动、海浪衝击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出现一定程度的振动是属於正常现象，也是无法完全避免的。 但是今天上午，当朱东在船东的强烈要求下，亲自登上那条货船进行检查后，他才发现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朱总，您请坐稳了。”船长將朱东带到驾驶室，指著海图桌旁边的椅子说道。 朱东刚刚坐下，船长便下令启动了船舶的主机。 隨著主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股强烈的振动感立刻传遍了船身的每一个角落。 朱东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一个巨大的按摩椅上，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停地颤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更是直接跳了起来，重重地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四处飞溅。 船长没有说话，又把朱东带到了船员的休息舱，指了指天板。 只见天板上的钢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上下抖动著，发出“嗡嗡嗡”的刺耳噪音，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心烦意乱，仿佛整个船都要散架了一般。 这是典型的结构共振！非修不可了！ 朱东是做业务出身的，对船舶技术並不精通，在採纳了手下几位工程师的意见后，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加固方案，从不同的角度对船体结构进行了加强，但结果却始终不尽如人意。 要么是加固的钢板被震得脱落，要么是船体的其他部位出现新的裂缝，问题始终无法得到彻底解决。 他也曾厚著脸皮，向之前认识的一些专家请教，但专家们给出的建议都大同小异—— 那就是必须进行专业的模型试验，通过反覆调整船体结构的参数，改变船体的固有频率，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共振问题。 朱东虽然不是太专业，模型试验他还是知道的，但是进行模型试验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时间，而且还要有专业的设备和技术人员。 之前以自己设计院代表的身份去联繫试验室，自然是易如反掌，但对於现在的海天船舶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他硬著头皮，联繫了沪上几所高校的实验室，希望能寻求合作，但结果却让他感到无比失望。 那些高校的实验室一听到是海天船舶的项目，全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请求，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毕竟这些高校的实验室都和前东家有著长期的合作关係，他们不可能为了朱东这一个小小的项目，而得罪那些每年都能给他们带来数百万收入的大客户。 好不容易，朱东通过朋友的关係，找到了一家民营的试验中心，对方倒是没有拒绝他，但是开口就是：“十万块，概不还价。” 朱东现在公司的帐上总共就只剩下用来发工资的几万块钱了，如果不能儘快把船体振动的问题解决，他便拿不到该项目剩余的尾款，很可能连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朱东感到无比的沮丧和绝望，他无力地扶著额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然后颤抖著双手，打开电脑，绝望地翻看著邮箱里的邮件，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解决问题的线索。 突然，他看到了一封几天前收到的gg邮件，邮件的標题是：“专业的船舶设计解决方案，助力您的企业扬帆远航！” 邮件的內容中提到，其公司可以承接各类船舶设计、结构计算、力学仿真等业务，拥有先进的计算机辅助设计软体和专业的工程师团队，能够为客户提供高质量、高效率的设计服务。 力学仿真……仿真？ 朱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想起以前在设计院工作的时候，曾经听一些技术人员提起过，现在有一种先进的技术，可以通过计算机软体来模擬船舶在各种工况下的受力情况，从而预测船体的结构强度和振动特性，而且成本远低於传统的模型试验。 “算了……试试看吧。”朱东喃喃自语道，他抱著一丝希望，將之前技术员整理好的关於船体振动情况的详细报告添加成附件，然后颤抖著手指，点击了发送按钮—— “回覆：航川科技……发送成功。” 第34章 模態分析 余航一觉醒来，阳光已经洒满了窗台。 “唉，又是在公司里过的夜。最近这工作强度，都快赶上当年造新船了。” 余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了噼啪的声响。 “还好这身体年轻，否则还真吃不消。” 忽然，他发现电脑电源指示灯还亮著，估计是昨晚忘了关。 他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马克杯，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然后，他摇了摇滑鼠，准备关上电脑，赶去教室上早八的课。 忽然，右下角跳出一个新邮件提醒，他连忙重新坐下，將椅子向前提了提，一脸激动地看了起来。 “海天船舶？没什么印象。”余航也並没有太在意，毕竟现在能收到回復就已经让他欣喜若狂了，管他是谁呢。 余航点击下载了邮箱的附件，打开那份长达20页的pdf文档—— “哟，挺专业嘛！看来是懂行的人做的。” 看著这现场照片配上cad图的表达方式，详细的描述了船体结构和振动情况，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为了应付甲方，一天做五十份整改方案的痛苦回忆。 余航兴奋地合上笔记本，拔掉电源，抓起书包就冲向教室——为了提前毕业，他可不能再缺勤了！ 还好，今天是机械基础的合班大课，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 余航在最后一排找到一个靠墙的位置，那里正好有个插座，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迅速连上笔记本电脑，准备开始大干一场。 “看起来委託方是需要解决振动问题，首先要確定用什么软体。” 余航思考片刻，果断决定选择nastran作为求解器。 这是一款源自於美利坚宇航局的计算软体，刚开始主要是为了解决飞机、火箭等在使用中的受力分析，也包括了模態分析的功能，后来逐步商业化，在桥樑，船舶，汽车领域也应用广泛。 不过nastran只能计算，还需要其他软体来建立模型。 余航选择了他比较擅长的patran，这最早是美利坚h and p公司开发的前后处理工具，可为其他有限元计算软体服务，也就是充当用户和求解器之间的翻译工作。 有了它，用户才能將结构模型和计算需求转化为nastran能够识別的输入文件；在nastran计算完毕后，再通过patran读取计算结果，把数据文件重新可视化。 理论上，可以通过有限元进行各种计算机仿真，进行强度分析，热力学分析，流体分析，碰撞分析等等。 而针对振动问题，一般使用特徵值的模態分析。 这次仿真的委託方虽然没有提供完整的cad图纸，但通过资料里的截图和参数，还是能够建立出一个大概的几何模型的。 【初级实操】技能激活！ 余航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指在键盘和滑鼠上翻飞跳动，操作指令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原本空荡荡的屏幕上逐渐浮现出了船舶的轮廓，线条流畅，细节逼真，仿佛一艘真正的巨轮正在被建造出来。 坐在他身旁的同学本来在呼呼大睡，被余航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吵醒，转头就准备爆发，一句“你他喵的……”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个人……太专注了，实在不忍心打扰。”这便是此时他內心真实的想法。 而当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余航的电脑屏幕后，更是瞬间惊呆了，顿时睡意全无。 复杂的船舶结构在屏幕上隨意旋转，变换著大小，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他也是船舶系的学生，当然知道將船舶结构表达清楚有多复杂，可眼前这人却举重若轻地流畅操作，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简直是神乎其技！ “你看这人，好他喵的牛叉！应该是研究生吧？！”他捅了捅身边的另一位同学，小声说道。 “这不是余航吗？就是之前那个製图满分的！” “哦——是那小子啊，那他这是在干嘛？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我哪知道，问老师去！” 艏部模型完毕！ 舯部模型完毕！ 艉部模型完毕！ 上层建筑完毕！ 余航完全没有在意旁人的窃窃私语，不出一节课的时间，所有的模型都已经建好了。 此时正好到了课间休息，好多同学都被他的笔记本电脑吸引过来，围成一圈，好奇地看著他屏幕上的复杂模型。 “余航，又在搞啥高科技呢？！”班长马豪走了过来问道，自从余航通过製图考试成功打脸之后，这位班长对他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学渣”的標籤已经更新成“大腿”了。 “嗯……现在正在对几何体进行网格划分。”余航头也不抬，就事论事地回答道，手指依旧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著。 “呃……好好一个模型你把它切碎了干啥？！”马班长一脸疑惑地问道。 余航一边飞快地操作，一边耐心解释道： “这是有限元数值分析法，是將连续的整体离散化为有限个互连的单元组合体，通过在各单元內假设近似函数並建立整体平衡方程，最终求解出节点位移等未知量，从而近似模擬复杂的物理现象。” “你……这是已经解释了？我怎么感觉更懵了？”马班长一脸茫然。 余航笑了笑，为了让马班长更容易理解，於是又补充道：“比如一根筷子，你用一根直线是模擬不了它的弯曲的，假如把它分解为一百根小直线相连，每根直线在很小的范围內活动，是不是就能模擬出弯曲的现象了？” “哦——你这样说我就好像懂了，但……这是老师教了的？”马班长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课的时候不小心睡著了，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知识点。 余航思考了片刻，总不能说是系统教的吧，於是又搬出了那个万能的理由—— “我爸是高工，他教的。” “哪里的高工啊？我怎么不知道国內哪个高工会这个？” 这时，一直默默围观的万黎鸿突然开口了。 第35章 一天赚两万 万黎鸿在一旁看了好久，终於確定余航现在做的確实是有限元仿真。 他听他爹提起过这种方法，但实际上厂里也就试用过一次，结果几十个工程师没一个人用得明白，后来便不了了之了。 面对万黎鸿的质疑，余航这才想起，华夏真正开始流行有限元仿真都是在2003年以后了，那时ansys进军华夏市场，进行了大量专业培训，才诞生了国內第一批仿真cae工程师。 余航正在发愁如何解释，又听万黎鸿继续说道： “你这用的是patran吧？我在期刊上看过，应该是美利坚的软体。” “对对对，我爸就是美利坚的高工。”余航就坡下驴，脱口而出道。 “哦……那还差不多。”万黎鸿竟然接受了他的解释，开始专注於屏幕上的操作本身，眼中充满了好奇。 “你现在是在设定材料属性？”万黎鸿指著屏幕上那条应力-应变图问道。 “对，这种弹性分析，填一下弹性模量就行了，线性分析很简单的。” “那现在又是在干啥？”万黎鸿指著模型边缘那些绿绿的符號问道。 “这是在设定边界条件，合理的边界条件才能得到最接近现实的结果。”余航耐心地解释著，“不同的边界条件，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所以要根据经验进行调整。” 余航说著，计算的准备工作已经结束了，他深吸一口气，调用了求解器nastran，屏幕上开始滚动起密密麻麻的代码，让人眼繚乱。 “没有报错！看来一切顺利！”余航心中暗喜。 再次用patran打开刚刚生成的计算结果后，屏幕上便显示出了船舶在各阶模態下的振动频率，各种顏色的云图代表著不同的振动幅度，仿佛一幅绚丽的艺术品。 “这下我看懂了！”马班长抢先说道，“这船扭得像个正弦波一样，是在算固有频率！” “对的！”余航讚赏地看了马班长一眼，果然交大的学生，高中数学物理都是槓槓的。 “现在来看一下主机的振动频率……果然！和船体二阶固有频率非常接近！这要是不发生共振就奇怪了！” 余航已经跑通了整个分析流程，兴奋不已，接下来就是尝试不同的整改方案，让船体避开此频率就行了。 他准备课后和委託人沟通一下，商量一下细节。 这时，学生们突然发现，刚刚在台上讲课的机械基础老师，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人群外围，正聚精会神地看著余航的电脑屏幕。 在他的认知里，简单的结构，比如梁、杆，最多到常规的板架，是可以直接用笔算来分析的，虽然费时费力，但至少还能搞定。 再稍微复杂一些的，就需要编程计算，但那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且编程的门槛也不低。 而像船舶这样复杂的结构，竟然有办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就得到结果，这简直是闻所未闻，顛覆了他的认知。 “老师，您帮我们讲解一下唄——”马豪眼珠一转，立刻提议道，其他同学也隨声附和著，纷纷起鬨。 “呃……已经要上课了，大家赶快回位置坐好！”老师看了看手錶，清了清嗓子说道， “对了，余……航……是吧，我记住你名字了，以后我的课你不用听了，直接来考试就行。” 说完，老师便背著手，走向讲台，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学生。 “臥槽！余航牛逼！” “这才是真学霸啊！上课都在搞科研！” “以后跟著余航混！” …… 为了不引起过分关注，余航还是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才和万黎鸿一起走回公司。 他熟练地將有限元的模型和部分计算结果一一截图，精心製作成一份图文並茂的报告，以此来证明自己有实力进行专业的力学仿真。 然后在邮件里郑重地註明了所需要的船体细节图纸，確认无误后发了过去。 没想到，不到十分钟，公司电话就响了起来，不出所料，果然是海天船舶。 “喂！航川科技？你好，你的报告我们看过了，看起来还不错……不过，並没有提出解决方案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听得出应该很急。 “嗯，你们先要提供详图，我们再根据详图进行试算，在充分对比后才能选择最佳方案。” 余航不慌不忙地解释著，语气平静而自信，“还有，计算是要收费的。” “合理，当然合理。要多少？”朱东一听要收费，心里反而踏实了一些，毕竟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不过，他没接触过有限元，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值多少钱。 “两万。”余航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 同样需求的模型试验要费8~10万，几年后成熟的有限元计算也要一万左右，再考虑到前后物价变化和当年技术的稀缺度。 凭藉以上这些多年来积累的经验，余航能够確信，这个价格对方绝对会接受。 “行，没问题。”果然，朱东权衡利弊后，很快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不过——你怎么能保证方案有效？我可不想白钱！” “我看你標出了三处振动强烈的地方，我先给你整改一处，如果有明显效果，咱们再签合同，然后我再把完整的解决方案发给你。” “等你那边解决了问题，就请立刻打款。” 余航胸有成竹地说道，这可是他精心设计的方案，既能保证自己的利益，又能让对方安心。 “这……这真是个好办法！”见效再给钱，这简直是朱东最希望听到的结果，他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我这就把cad图发给你，你多久能做好？” “明天。”余航乾脆利落地回答道。 “明天？一天就能完成，就要两万？！”朱东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度，心想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骗子，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你不急的话，我们也可以慢慢做。”余航笑了笑，故意放慢了语速，“或者你也可以去做模型试验，那个时间更久。” 一般这种急著整改的都是火烧眉毛的项目，这一点余航当然知道。 如今，朱东的那条船现在还停在船厂码头，多等一天就要多赔一天钱，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赔得他心都在滴血。 “好好好，明天你给我方案，有效果立刻签合同！”朱东生怕余航反悔，匆匆掛断了电话。 第36章 批处理脚本 余航下载了图纸后，转头瞧见万黎鸿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余航忍不住笑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想试试吗？” 万黎鸿连忙点头如捣蒜，毕竟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学校里学不到的国外先进技术，机会难得，他可不想错过。 余航便手把手地將基本操作传授给了他，从模型的创建到网格的划分，再到材料属性的设置，每一个步骤都讲解得十分详细。 “你对照著刚才收到的详图，把之前没有的细节添加到模型中去。” “擦，这就直接丟给我了？！”万黎鸿的语气中竟然能听出些兴奋的情绪，真是名副其实的好员工。 “那你做什么？”万黎鸿一边转动著模型，一边问道。 “我？”余航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著，屏幕上瞬间出现了一行行复杂的代码，让人看得眼繚乱。 系统里没有像visual studio这样的ide（集成开发环境），毕竟不是程式设计师系统。 不过写写脚本程序而已，windows自带的记事本就足矣。 “这是啥？！”万黎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著余航。 “pcl，patran的二次开发语言。”余航边打字边回答道，“待会要比较多个整改方案，手动建模效率太低，还是进行参数化后，批量处理比较快。” 其实他更熟练的是python，但老版本的patran还没有完全支持，只能退而求其次。 好在【初级理论】技能已经激活，各种程式语言的语法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只要看一眼文档就能上手。 “到底有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万黎鸿嘆了口气，渐渐地感到这位自己选定的竞爭对手，变得有些遥不可及。 “其实很简单，比力学容易多了。” 在余航看来，只要掌握了基本的逻辑，编程其实並不难。 尤其是“面向对象”的概念诞生后，编程就变得像是搭积木一样，只要熟悉了各种函数的功能和调用方式，便能很快实现所需功能。 而力学所需要的数学基础深不见底，理论又比较抽象，最关键的是不像编程那样能快速得到准確的反馈，需要大量经验积累。 余航知道，在即將到来的二十一世纪，华夏將会掀起一股全民转码的风潮，基本上隨便抓一个理工科的学生，都能写出一段完整度不错的程序来，编程將会成为一种必备技能。 “没兴趣。”万黎鸿头也不回，继续埋头建立他的模型，“程序只能偷懒，实业才能兴邦。” 余航露出一个苦笑，虽然万黎鸿的观点带著些那个年代对计算机特有的偏见，认为计算机不可信，但他的这句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如果年轻人都一窝蜂地去转码了，工厂都没人愿意去，那巨轮如何下水？飞机如何上天？人民的基本生活如何保障？谁来守护华夏的工业命脉？ 算了，这不是现阶段的余航该考虑的问题，他现在要做的，是先把眼前的振动问题搞定。 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万黎鸿的模型终於修改完毕。 余航试著运行了一下，屏幕上还是跳出了一行红色的错误提示。 “有限元计算在同一个位置不能出现多个节点，否则会影响计算结果的准確性。”余航指著屏幕，耐心地解释道。 “重合了有什么关係？cad製图复製后经常出现重合啊？”万黎鸿不解地问道。 “cad製图是为了得到图纸，所绘即所得，看著没问题就行。”余航接著说道， “而有限元是为了计算，你想啊，假如把一根杆离散成两根，中间那个连接点是不是必须唯一？如果那个位置是重合的两个点，那这根杆就会变成两根独立的杆，是不是就和原始模型不一样了？” 一边说著，余航还一边在纸上画图给万黎鸿看，解释其中的原理。 “恩……好像的確是这样。”万学霸不愧是学霸，瞬间秒懂，恍然大悟道，“那难道需要全部刪掉，重新再来一遍？” “那倒不用。”余航接过滑鼠，熟练地点开了tools工具栏， “这时候，patran这种前后处理工具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它內置了程序，可以直接把重复节点合併，省去了一个一个去调整的繁琐操作。” 命令栏提示：523个节点被刪除！ “看到了吧？”余航笑道，“如果没有程序，这523个点都要靠你去手动刪除，怎么样，程序还是有用的吧？” “恩……有空时看看也行。”万黎鸿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心里还是感受到了程序对效率的提升。 再次提交计算后，没有报错提示！ “真有你的，第一次做就成功了！”余航狠狠拍了一下万黎鸿的后背，笑著说道，“不愧是你啊，小万！” 万黎鸿被拍得一愣一愣的，不知为何有了一种在和他爹交流的感觉。 接下来，余航將刚刚编写好的pcl脚本复製到命令栏，按下回车键！ 瞬间，屏幕上的模型自动地动了起来，关键位置的型材变化著不同的尺寸。 不一会儿，在文件夹里就自动生成了几十个计算文件，每一个文件都对应著一种不同的整改方案。 “现在是已经根据不同整改方案建好模型了？”万黎鸿惊呆了，要知道他刚刚建一个模型就了几个小时。 “这叫参数化。”余航解释道，“我只是通过脚本改变了部分模型的参数，包括尺寸、形状和厚度等等，核心的船体结构还是不变的。” “这是基於你的模型进行的批处理操作，没有做好的原始模型是不行的。”余航补充道。 余航说完，便打开了windows的运行窗口，输入cmd，按下回车键，瞬间，dos一样的命令行窗口出现了。 “接著便可以用nastran来批量计算了。”他熟练地输入了一长串代码，屏幕便开始滚动，各种数据和信息不断闪现。 “走，去食堂吃饭去！”余航估摸了一下时间，几十个算例跑完，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正好吃完饭回来就差不多了。 两人正有说有笑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余航！等一下！” 第37章 整改方案 余航一回头，只见乔柔正抱著一个精致的盒子，气喘吁吁地向他们跑过来。他便停下脚步，驻足等候。 “唉……累死我了……刚在楼上看到你……就……对了，这个给你！”乔柔跑到余航面前，胸口剧烈地起伏著，一手叉著腰，一手將手中的盒子递给了他。 “诺基亚3210？”余航接过盒子，有些吃惊。 “是的。”乔柔笑嘻嘻地说道，“之前不是说给全员配手机吗？我想著你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肯定也没空去买，就和江浩川商量了一下，直接帮你买了。” 余航打开盒子，拿出手机顛了顛，熟悉的蓝色机身，熟悉的按键，果然还是“砸核桃”神机的感觉，结实耐用，抗摔抗砸。 “我给你选的蓝色，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乔柔望著他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像是在等待著他的夸奖，“电话我都帮你存好了，直接打就行。” “我无所谓，能用就行，顏色挺好看的。”余航隨手將口袋里的bb机交给乔柔，“这个你去帮我停了吧，以后就用手机了，这玩意儿也用不著。” “ok！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乔柔顺手接过bb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有课先走了，拜拜！”说完，又向万黎鸿点了点头，便一路小跑著离开了。 万黎鸿扫了一眼乔柔手上拿著的同款粉色诺基亚3210，又看了看余航手中的蓝色手机，若有所思地对余航说道： “她……是你对象？” 余航的手机还没拿稳，听到这话差点直接飞出去，他赶紧矢口否认道：“怎么可能……乔柔她……很受欢迎的。” 万黎鸿斜著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余航三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不再说话。 “看来，老余也不是什么都强嘛……”他心中得意道。 …… 午饭过后，二人回到公司，屏幕上显示著“calculation complete”的字样，看来正好计算完毕。 余航快速地瀏览了一遍结果文件，確认没有错误后，又用python写了一段简单的脚本，直接將所有的数据转换成了直观的图表，方便分析和比较。 “你看，第11种方案效果最好，基本避开了共振区间。”他指著柱状图的最高点，向万黎鸿解释道。 万黎鸿点点头，认真地將这种方案对应的模型打开，仔细地记下了需要修改的板架尺寸和位置，接著便打开cad软体，开始绘製修改图。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份標註著详细尺寸和云线的整改方案就做好了。 余航扫了一眼，便直接通过邮件发给了海天船舶的朱东。 “擦，老余你都不检查一下？万一有问题怎么办？”万黎鸿问道。 “万工出品，必属精品。” …… 沪上某码头，朱东正站在一艘巨大的货轮旁，焦急地和技术人员做著交接工作，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对，就装在这里，按照图纸上的尺寸和位置，一毫米都不能差！”朱东指著图纸，语气坚定地说道。 “可这里离著振动点还隔著一个舱呢？这个位置反而没什么明显的振动问题啊！”现场的技术人员看著图纸，一脸不解地问道。 朱东也觉得有些奇怪，在收到航川科技发来的图纸后，他还特意打电话確认过，对方只是说了一句“按图施工即可，保证药到病除”。 “不然你来解决？你要是能解决，我给你发双倍工资！”朱东明白，自己如果都显得没信心，施工人员更是不会专心干活，到时候出了问题，责任还是他的。 於是他强硬地命令道：“少废话，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尺寸一定要弄对了！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朱总，这批板材都快试完了，再要是不行……”船长叼著一根烟，慢悠悠地从一旁走过来，语气懒散地说道，“那搞不好又要等好几天才能调到新的板材了哦。” 朱东何尝不知道，这几天他的压力陡增，头髮一大把一大把地掉，感觉自己都快要禿了。 船长只是个打工的，赔钱的也不是他，自然是可以不慌不忙地说著风凉话。 “你放心，这次肯定有效果！”朱东只能硬著头皮回答道，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现场切割机火星四射，工人们忙碌地切割著钢板，经过半个小时的奋战，一块强横樑终於製作完成。 几个工人一起抬著沉重的横樑，小心翼翼地走上船，经过一顿仰焊过后，终於將横樑安装完毕。 “开机吧！”朱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深吸一口气，对著船长喊道。 隨著主机轰鸣声渐渐响起，货轮开始微微颤动，朱东站在之前振动最明显的那个位置旁，心中忐忑不安，手心里都攥出了汗。 “5秒……10秒……20秒……” “这不是还在嗡嗡地响吗？一点效果都没有啊！”船长站在驾驶室里，嘲笑著说道。 “不不不！你看看这里！”朱东激动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里没响！不振了！真的好了！” “那不还是没完全解决吗？还有两个地方在振动啊，你激动个啥？”船长扔掉了菸头，一脸不屑地说道。 “你……你稍等一会儿！”朱东转身便跑出门，站在甲板上，焦急地拨通了航川科技的电话。 “喂！赶快把你们其他两处的整改方案发过来！”现场施工的声音嘈杂，朱东只有扯著嗓子喊道。 “对对对！有效有效！你们的方案確实有效！” “那行，请把委託技术服务的合同寄过来，我们盖好章后再寄回去，我再把完整的方案发给你。”余航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行不行，那太晚了，等你们寄来寄去，黄菜都凉了！你先发过来，合同的事后面再说，我保证不会赖帐！”朱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等得了那么久，恨不得立刻拿到手。 余航笑了笑道：“朱总，那怎么能行呢？我先把方案发了，要是您拿著方案跑了，我上哪儿找您去啊？我们小公司，可经不起赊帐。” “行行行，那这样，我现在就让財务把两万块钱打给你！你收到钱后，立刻把方案发给我，合同的事后面再补，这样总行了吧？” 第38章 关於设计费 朱东咬了咬牙，现在对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只要能儘快解决问题，早付晚付都无所谓。 “那当然可以，谢谢朱总的信任！合作愉快！”余航掛了电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赶紧用刚到手的3210给江浩川打了个电话—— “喂！浩子，待会可能有笔钱会到帐，如果收到了，记得立刻给我回个信息！” 不到半个小时，手机简讯提示音响起——来自江浩川转发的简讯：“您的尾號为xxx的对公帐户转入：20000元整……” 余航还没来得及看完简讯內容，江浩川的电话就紧隨而至。 “喂！航哥！怎么这么快又有进帐了？这才几天啊！你简直是我们的財神爷！太牛逼了！”江浩川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激动。 “有空再说，我现在好忙，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呢！”余航催促道。 既然钱已经到帐，就得好好把剩下的事情做好，估计朱东正在那边急著跳脚呢。 “好好好，你忙你忙！我不打扰你了！哈哈……”江浩川兴奋地掛掉了电话，心情好得简直要飞起来了。 余航赶紧点开草稿箱，將早已编辑好的施工方案发送给了朱东。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电话始终没有响起，朱东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余航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久违的轻鬆笑容——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看来对方那边的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了！ 余航和万黎鸿兴奋地击了个掌，以示庆祝。 业绩任务：28000/600000。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看来还是得搞点高科技才行啊！”万黎鸿感慨道，“前面我辛辛苦苦画了那么多图，还在船厂里呆了十多天，累死累活的，还抵不上这半天的收入。” “那確实。”余航笑著说道，“但设计毕竟是船舶製造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比较稳定。不像有限元仿真，不出现问题谁他喵的来找你啊！所以说设计这个主业绝对不能丟！” 万黎鸿点点头道：“其实那条渡船的设计挺好的，麻雀虽小，五臟俱全，整个流程都做一遍也不亏，就是设计费也太少了！我看我老爹厂里，最少都是大几百万的付给人家设计院。” “你那都是国营单位，左手倒右手啊！羊毛出在羊身上，不然人家设计院养那么多人，怎么发工资？实际设计费没那么高的，水分很大。”余航脱口而出道。 “哦？那一般一条船的设计费应该是多少？”万黎鸿没听他爹说过这个，顿时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 余航刚刚完成了一笔订单，心情大好，想著閒来无事，便隨手拿了把椅子，反向跨坐著，身体放鬆地搭在椅背上，和万黎鸿聊起了船舶设计费的那些事儿—— “船舶的设计费並没有特定的算法，根据不同船舶的类型和复杂程度会有所不同。比如你搞一条技术含量很高的工程船，肯定比设计一条普通的货船要难得多吧？设计费自然也会不一样。” “不过一般来说，大概会以船舶造价的5%为標准，复杂的就多一些，简单的就少一些，上下浮动。” “那一条价值一千万的船，设计费50万，嗯，听起来挺合理。”万黎鸿连连点头。 “你觉得5%挺合適是吧？”余航笑了笑，继续说道，“那张村长的渡船总价才12万，你按这个比例算算，设计费应该是多少？” “六千块！”万黎鸿立刻心算出结果，惊讶地说道，“这样说来，他们还多给了咱们两千块钱呢！” “这样想想，是不是觉得没那么亏了？”余航哈哈大笑，“当然，因为总价实在太低了，这种船，大公司搞起来，还不够交水电费的，所以没人愿意接，咱们也算是捡了个漏。” “那如果是造新型船舶，设计费是不是会多给一些？”万黎鸿又好奇地问道。 “那是当然！新造船肯定会不可避免地踩一些坑，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当然要给一些试错的费用。製造费给多了，自然设计费也会水涨船高。如果是有突破性的创新设计，可能会给到10%甚至更多呢！”余航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到。 “恩……那如果再造一条一模一样的船，还能再拿一次设计费吗？”万黎鸿的问题一个接著一个。 “你想得也太美了吧！哈哈！”余航笑著拍了一下万黎鸿的头，说道：“啥都不用做，白给你送钱吗？” “如果是系列船，根据具体情况，可能只能拿到母船30%左右的设计费。”余航继续解释道，“当然，这样人家设计方也愿意，至少工作量要少很多，不用再从头开始设计了。” “但是，委託方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完全一样，人家可能就自己解决了，谁愿意冤枉钱呢？” “那我可不可以把这条船的图纸卖给其他的委託人呢？这样岂不是可以一鱼两吃？”万黎鸿总能发现一些盲点。 “哈哈，看不出来啊，万学霸还挺坏的，脑子转得真快！”余航笑道，“那设计方就需要对图纸进行严格的保密了，或者上升到智慧財產权的高度，通过法律手段来保障权益。” “你別叫我学霸，听著烦躁！”万黎鸿气鼓鼓地说，如果没有余航这个妖孽般的存在，他也许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称呼。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不早了，万黎鸿站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停下脚步，目光紧紧地盯著余航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你……你要干嘛？干嘛这么看著我，怪嚇人的。”余航被万黎鸿瞧得有些心里发毛。 “老余啊，我刚才就在想，你这懂得也太多了吧？这哪像是一个大一学生的认知啊！简直比我爹单位的总工知道得还多！”万黎鸿突然来了个下马威，打得余航措手不及。 “糟糕！一时兴起，得意忘形，说太多了！”余航心中大叫不妙。 “呃……我爸不是高工嘛……我从小耳濡目染，听他说的多了，自然就懂一些了……”还是那句熟悉的台词。 “美利坚那边也是这样算的吗？”万黎鸿追问道。 “恩……差不多……吧……”余航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受教了！看来你父亲比我老爹强多了！”万黎鸿篤定地说道。 第39章 船友论坛 次日，时间已来到99年的最后一个月。 余航第一个来到公司，他翻看了一下公司电话的来电显示，將朱东的电话號码存到了手机里。 毕竟有了第一单成功的业务，自然会有第二单、第三单…… 虽然海天船舶其实和他们的业务范围有重合，严格来说还是竞爭关係，但多认识点人，总没坏处。 “奇怪。”在存储號码的时候，余航发现手机里江浩川等人的名字都显示得很正常，只有乔柔的名字前面多了一个奇怪的字母“a”。 “应该是乔柔粗心大意，不小心输错了吧。”余航笑著摇了摇头，顺手將通讯录里的“a乔柔”修改成了“乔柔”。 於是，“乔柔”的名字便默默地从第一位到了后面…… “让我们来看看日入两万的余总工！” 江浩川人未到声先至，推开办公室的门，夸张地喊道。 乔柔和吴楚怡紧隨其后，脸上都带著抑制不住的喜悦。 这次突如其来的项目，让眾人重新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然而，余航却嘆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这才哪到哪啊！离你们杨老师的要求还差得远呢！” “你一天就入帐两万，按这个速度，一个月就能完成任务，后面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呢，绰绰有余，肯定没问题！”江浩川信心满满地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啊！”余航苦笑著说道，“这一次，是刚好有船遇到了紧急问题，实在找不到解决办法了，才找到了我们帮忙。你以为是打卡上班啊！这种紧急项目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反正我觉得航哥肯定能解决！只要有你在，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哈哈！”江浩川篤定地说道，对余航充满了信任。 乔柔和吴楚怡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在九十年代，大学生其实没有什么好的兼职途径，大部分国企也不会招收临时工，更没有网际网路平台可以联繫业务，甚至连群聊软体都还没有普及。 所以大多数学生只能埋头读书学习，或者通过熟人介绍，噹噹学生的家教，赚点零钱。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对於乔柔和吴楚怡来说，能和朋友们一起开开心心地创业，还能看到实实在在的收入，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令人满意的事情。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就直说，千万別客气！”江浩川拍著胸脯保证道， “船的事情我搞不了，但计算机相关的，我已经很有信心了！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尽力完成！” 经过了几个月的学习和工作，江浩川的专业水平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从刚开始还要余航手把手地指导操作，到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c语言编程、网站製作和常规的硬体常识了。 听了江浩川的话，余航忽然想到了当时註册公司邮箱时，顺手註册的航川科技的域名。 “要不你给我们公司也做一个网站吧。”余航抬起头，看著江浩川说道，“有了网站，显得更加专业，应该会提升公司的可信度，更容易接到项目！” “那太简单了！小case！包在我身上！”江浩川昂著头，自信满满地说道，“我现在已经是万人访问的门户网站资深设计师了！轻车熟路，保证让你满意！” 余航点点头，又转头对吴楚怡说：“网站的美工设计就拜託你了，以蓝色为主色调，突出船舶行业的特点。我会提供一些船舶相关的图片给你，你帮著美化一下，让网站看起来更专业。” “嗯！好的！”吴楚怡爽快地答应道，她自己也经常帮家里做一些產品展示图，正好可以学以致用，把自己的ps技能发挥出来。 “那我就给你们端茶倒水，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吧！”乔柔笑著说道，心里想著自己似乎並没有帮上什么实质性的忙，却和大家一样平分收入，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乔妹最近要准备学校的文艺演出，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吴楚怡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接著说道，“就这样她还要挤出时间到这里来帮忙呢！真的是很辛苦！” 乔柔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吴楚怡一下，责怪她话太多。 “哦？”余航有些惊讶，说实话，前世他並没有和乔柔有太多的交集，只记得她是班长，人缘挺好，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蛤？航哥你不知道啊？乔柔很厉害的，我们高中毕业演出的时候她就是大红人啊！她的舞跳得可好了！”江浩川夸张地说道。 余航想起自己平时只知道埋头学习，对其他的事情都不太关心，確实没有关注过什么演出。 “哪有什么大红人吶~”乔柔轻轻地打了江浩川一下，嗔道，“就是业余爱好而已，这次是被我们系的老师抓了壮丁，非要代表法学院出一个节目，实在脱不开身。” “哦，那你就去忙你的事情，不用太在意我们这边，我们人手够用了。你放心，航川科技永远都有你的位置，赚了钱分红也不会少了你的！”余航认真地说道。 “余大哥你真是不了解……”吴楚怡刚准备开口，又被乔柔用胳膊肘制止了。 “那行，我有空就过来帮帮忙，別说了，赶紧开工吧！”乔柔说完，便走到窗边，开始打理那些可怜的盆栽。 平时这几个男生从来不管这些绿植，它们都只剩下一口气了，经过乔柔的细心呵护才慢慢缓过劲来。 “行！开工！爭取一周之內把网站做好！”江浩川信心满满地说道。 於是，眾人各司其职，开始为公司的网络门面努力奋斗。 和学院的网站不同，这次没有外人提出具体的需求，他们需要自己去设计网站的整体风格，规划网站的功能模块。 好在余航前世也见过不少成熟的公司门户网站，心里对网站的整体框架和常规功能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加上吴楚怡確实有平面设计的经验，也算是专业对口。 仅仅过了两三天的时间，网站就已经像模像样了。 由於技术上並没有什么难点，江浩川很快就完成了网站的搭建，反而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浩子，要不你再做一个船舶相关的论坛吧！” 余航忽然想起前世的“龙得船人”就是从一个简单的论坛起家的，聚集了一大批船舶行业的从业者，成为了行业內重要的交流平台。 “论坛？像饮水思源那样的bbs论坛？”江浩川突然来了兴趣。 “对！可以用那个为模版，就叫……船友论坛吧！” 第40章 共享精神 “这个倒是不难！”江浩川一听要做论坛，立刻来了精神，他熟练地坐直身子，在电脑里翻找了起来。 “我记得是放在……对！找到了！”江浩川指著屏幕说道，“前几天我在逛国外的开源社区时，发现有人分享了一整套电子公告板系统，功能还挺完善的，我就直接拿下来了。” “正好，学校也给了我访问伺服器的权限，我去报备一下，就说这是做的专业相关的正经事，老师肯定会同意的！” 不出所料，一周后，船友论坛和航川科技的官网同时顺利上线。 “怎么样？老师没为难你吧？”余航关切地问道。 “哪会哦，支持得不得了，还说要在学院里宣传大家像我学习呢！”江浩川昂著头得意地说道。 “那杨老师有没有问你业绩的问题？” “恩……没有没有！——先別管那个了，现在我们公司也算是越来越专业了！就是蓝白配色有点不够华丽！”江浩川故意岔开话题，他知道余航一直在为业绩努力，不想无谓地增加好友的压力。 吴楚怡也在很开心地通过网际网路瀏览著自己的劳动成果—— 首页滚动播放著各种不同类型的船舶图片，图片底下还有各种设计图纸的截图，包括之前做的有限元云图也在上面有所展示，看起来非常专业。 通过“联繫我们”的超连结，也能很快找到公司的邮箱和联繫电话。 她还特意搜索了一下其他的船舶类公司，发现他们应该是做得最漂亮的一家，很多船厂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展示页面，更別说精美的设计了。 “整体都挺好，看起来很专业。”余航仔细瀏览了一遍网站，满意地点点头，隨后又补充道， “不过，应该全部都加上英文，毕竟航川科技早晚会有走向国际化的那一天！” “对对对！这样也显得更加专业！楚怡，再辛苦一下，加一个英文版本！”江浩川赞同道。 在吴楚怡忙著修改网站的同时，江浩川和余航聊起了船友论坛的发展—— “航哥，我已经用饮水思源版主的身份做了很多宣传了，可船友论坛还是没多少人气啊！访问用户寥寥无几，都没人註册，真是太惨澹了！”江浩川有些失落地说道。 “这是肯定的嘛。”余航说道，“现在上网的人本来就不算多，而且网速慢，资费贵，大部分人都选择去泡聊天室，谁会把宝贵的时间在一个小眾的专业论坛上呢？” “那弄这个论坛干啥？又不能直接收钱，还要经常维护，以后说不定还需要招个管理员来负责运营，又是一笔开销，感觉有点得不偿失啊！” 站在江浩川的角度来看，他说的也挺有道理的。不过余航有前世的经验，当然会对论坛的未来前景充满信心。 “浩子，你平时为什么会去逛开源软体论坛？”余航笑著问江浩川。 “因为上面有大神啊！他们会无偿提供一些好东西！简直是活菩萨！”江浩川毫不犹豫地答道。 “对啊，所以说，只要船友论坛有了大神，能够提供一些业內人士需要的帮助，自然也会吸引更多的人加入。” “有点道理，可咱们上哪去找那些大神啊？人家凭什么要来咱们这分享经验啊？”江浩川继续问道。 “我们现在是业內唯一的专业交流平台，有人想寻求帮助，有人想展示实力，自然会在这里聚集。”余航耐心地解释道。 “那就算以后有了人气，还是无法直接盈利啊？”江浩川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 “哈哈，你小子，思路挺对，干企业就是要考虑利润，看来航川科技的未来有保障了！”余航拍了拍江浩川的肩膀，笑著说道。 “航哥你就別逗我了，快跟我说说。”江浩川有些好奇。 余航於是收起笑容，正色道：“我问你，如果你的衣服扣子掉了，怎么办？” “当然是配一个啦，这还用问？”江浩川不解地看著余航。 “如果配不到一模一样的呢？” “那就找个差不多的装上去唄，实在不行就换一件新的算了。”江浩川更加疑惑了，完全不明白余航到底想说什么。 余航笑了笑，问道：“那船呢？船上的东西坏了，船也不要了吗？还是隨便找一台设备就能替代使用？” “哦……”江浩川貌似有点明白了余航的意思。 “船舶的单价高，而且设备都非常专，没有像汽车那样多的標准件，所以会有大量的二手配件的需求。”余航说道， “这个时候，一个聚集了大量造船人的平台，就能够很好地整合这些资源，让买卖双方进行交易，我们从中按照设备价值的百分比收取手续费，是不是很可观？” “確实啊！船上的东西可都是值钱玩意儿！”江浩川恍然大悟。 “再加上整船的买卖，设备厂家的gg，有偿提供的专业资料，这些不都有利润吗？”余航继续说道， “至於刚开始的运营成本，以后等用户多了，和学校论坛一样，招一些学生做版主不就行了？既能节省成本，又能给学弟学妹们提供一个锻链的机会。” 江浩川连连点头：“还是航哥觉悟高！想得就是比我远！” 余航边说，边註册好了论坛帐號：“趁现在论坛还没人，我就是船友论坛001號用户了！哈哈！” 江浩川撇撇嘴道：“我可是管理员，航哥你想要几號就几號，我给你隨便改！” 余航摆了摆手，又点开了之前做的静水力计算程序，说道：“你把这些程序打上航川科技的logo，再和万黎鸿做的帮助文档一起打包，传到船友论坛上去。” “这不是我俩了好大力气才搞出来的吗？不留著卖钱？直接送人？”江浩川又迷茫了。 “卖不了几个钱的。”余航摇了摇头说道，“这些计算別人也会算，虽然手算会慢一点，但只要能做，就不会大价钱购买。还不如分享出去，既能够宣传公司，又能够给论坛引流。” “对了，记得设置成需要论坛积分才能下载。”余航补充道，“以后等我们开发了全流程的大型设计软体，再去出售，赚大钱！” “好勒！”江浩川按照余航的要求上传了附件，並用管理员帐户，发布了船友论坛的第一个帖子。 第41章 肯定是个大公司 沪上交大，海洋工程试验室里，傅星文的研究生们刚刚完成了一项设计任务，此刻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房间里瀰漫著一丝午后的慵懒。 “柴博文，林碧萱，我最近发现了个好东西，你们快过来看看！”安辉坐在电脑前，向著正在埋头看书的两位学弟学妹挥了挥手，语气中带著一丝兴奋。 作为实验室的博士大师兄，安辉颇有威望。 听到大师兄召唤，顶著蘑菇头的柴博文和留著离子烫的林碧萱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凑到大师兄的电脑屏幕前，仔细观摩起来。 “你们看，这是我从一个论坛上下载的静水力计算程序，只要填入船舶的主要尺寸，再將型线图里的型值表导入进去，就可以快速生成静水力计算报告，连图表都自动生成好了，简直太方便了！” 安辉兴奋地说道，他只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之前需要费一整天才能完成的工作。 “有这么好的事儿？不会是病毒吧。”林碧萱双手抱臂，不以为然地说道。 柴博文揉了揉眼睛，仔细地对比了计算书和程序的结果，惊嘆道：“竟然和我们算的基本一模一样！只有一个地方不一样……哎……等等……” 他再次拿起纸笔，將数字重新代入公式验算，他咬著笔头，眉头紧锁地看了几分钟，终於確定是之前的计算书算错了，而不是程序出了问题。 “这程序太有用了，又快又准！简直是神器啊！”柴博文讚嘆道，“是不是国外的软体放出的试用版啊？功能这么强大，不像是免费的。” “好像没有弹出使用期限的窗口。”安辉重新启动了一次程序，依旧是直接进入到主界面，没有任何限制。 “而且，”安辉一边点击菜单栏，一边说道，“这软体界面全是中文，甚至没有切换语言的设置，应该是国內开发的。” “那该不会是我们华夏人自己做的吧？”柴博文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的无私奉献……航川科技？” 他注意到软体右下角的logo，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个公司啊，我说怎么会有人做得这么完善。” “你们看，他们公司还有网站。”安辉说著，在ie瀏览器里输入了logo上的网址，不一会儿，一个蓝白色的网页便呈现在眾人眼前…… “承接各种船舶设计，结构计算，力学仿真等业务……业务范围这么广？这么多船型？还有这些五顏六色的图是啥？”柴博文望著有限元计算的云图，好奇地问道。 “可能是计算机仿真软体，我们学校吴教授的团队好像在研究这个，可以通过软体模擬物理行为，计算受力大小，模擬船舶在各种海况下的性能。”安辉毕竟是博士，见多识广，论文也看了不少。 “那这个公司实力好强啊！什么都会！好像之前也没听说过啊……”柴博文十分好奇地说道。 “確实……从网站的信息来看，实力应该在我们团队之上，应该是个大团队，有不少专家教授和高级工程师在背后支持，你看他们连网站都做得这么专业，少说也应该是个上百人的大公司。”安辉分析得头头是道，柴博文也认可地不停点头。 “人家做得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能隨便下载？”林碧萱在一旁看了半天，依然不相信会有人无偿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 “难道是有人破解了？”柴博文问道，在那年头，连windows98都是盗版的，破解软体几乎占据了个人电脑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程序。 “应该不是。”安辉篤定地说道，“你们来看看这个。” 柴博文和林碧萱二人凑上前一看，只见安辉的电脑屏幕上开著一个论坛的帖子。 “这不就是bbs论坛嘛，我有空经常逛饮水思原。”林碧萱说道，“好像不是……船友论坛？咱们船舶这个小眾专业也有自己的论坛了？” “对，才出现的论坛，我最近经常逛，里面有不少专业的资料，还挺有用的。”安辉滚动著滑鼠，左手指著屏幕道，“你们看，这就是发布这个软体的帖子。” “浩月星空？不错的id，听起来很有意境。” “那是，比你的『小柴柴』强多了，像个狗的名字。”林碧萱笑著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我已经改成『博文居士』了！”柴博文恼羞成怒地还击道，进入实验室几个月后，他渐渐熟悉了这位学姐，已经不像刚来时那么唯唯诺诺了。 林碧萱噗嗤一笑，说道：“那还不如『小柴柴』呢！至少听起来可爱一点！” “你们能不能关注下重点！能不能认真一点！”安辉咳嗽一声，提醒道。 二人这才停止了爭吵，仔细阅读起帖子来—— “本软体由航川科技开发，用於船舶静水力相关计算，详细使用方法见帮助文档。该软体无偿分享，完全免费，有需要的同行可隨意使用！禁止转卖！希望使用者提供宝贵建议，另外恳请各位能帮助宣传一下船友论坛，也请关注航川科技官网……” “切，还以为真是活雷锋呢！搞了半天还不是想打gg！”林碧萱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就觉得挺好！我要收藏这个论坛以表支持！”柴博文说著，便回到座位上，准备在电脑上註册一个帐號，试一试这个论坛。 安辉点点头，转过身子对二人说道：“我建议你们都可以看看，里面有的资料真的挺不错，我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弄到的，说不定对我们的研究有帮助。” “行！我们分开下载不同的资料，然后整合起来，这样就不会浪费论坛金幣了。” 柴博文说著，便研究起论坛的积分规则——“推荐新人註册，满三人获得50船友幣？这倒是不错。” “厄……除了安师兄，只有我们两人，要是余航在就好了，正好凑够三个人！”柴博文盘算道，“话说回来，最近好久都没见到余航了，也不知道他在忙啥？傅老师那么看重他，怎么就不来实验室了呢？” “还能为啥？肯定是忙著享受快乐的大学生活了唄~”林碧萱不以为然地说道。 第42章 入场券 “阿嚏！”余航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航哥，看来是有人在念叨你啊！”江浩川一边忙著维护船友论坛，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敲著字，一边笑著调侃道。 “有点痒而已，可能是最近天气变化太快了。”余航揉了揉鼻子，隨口解释了一句。 “对了，最近船友论坛人气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起色？” “好得很！现在註册人数已经好几百了！而且每天都在稳定增长！”江浩川得意地说道，“特別是那个静水力程序的帖子，下载量已经超过了两百多次了！” “你看看底下的回帖。”江浩川招手让余航过去，指著电脑屏幕读道—— “非常好用，好评！” “就喜欢这种免费分享的好人！” “跪求增加其他计算功能模块。” “航川科技招人吗？我想去！” ……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看来，再过不久就要招募版主来管理论坛，我一个人已经快忙不过来了。”江浩川脸上露出幸福的苦笑，“你觉得需要给多少工资合適？” “不用给钱。发个招募贴，只要是在船舶某个领域有些心得的，愿意分享经验的，都可以申请成为版主。给通过审核的版主一个蓝標认证，每个月回帖数量达標的，奖励2000船友幣。”余航將前世那套网际网路运营的玩法全盘照搬过来。 “这种不赚钱的玩意儿，真能吸引到大佬加入吗？人家凭什么要来为咱们义务劳动啊？”江浩川一脸怀疑地问道。 “我们也不一定需要多牛的专家，船舶行业嘛，每个人的知识面都很窄，只能专精一小块领域。只要你有別人不知道的信息，你就是那一块领域的专家，能解决实际问题就行。”余航认真地解释著， “至於网友的积极性，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 余航想起当年扣扣刚推出星星月亮太阳的身份標示时，还有许多人都为了能多掛几个太阳，一台机器开一堆扣扣，24小时不关机。 甚至有的网吧还推出了付费代掛的服务，专门帮人掛扣扣等级。 一个象徵身份的蓝標，对许多人来说，就足够有吸引力了。 “你看，这个叫『博文居士』的就不错，一天之內就回復了十几个帖子，而且一看就是本专业人士。”余航指著屏幕上的用户信息页面说道，“虽然说有些纠结於书本知识，看得出缺乏一些实际经验。但好在乐於讲解，表达能力也不错。” “好，我发个站內邀请简讯给他，看他愿不愿意当版主。” …… “二位老板早啊！”这时，吴楚怡推门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衝著余航和江浩川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心情不错。 “哟！吴大小姐，今天周末不用上班呀，怎么还到公司来？是要视察我们的工作？”江浩川笑著打趣道。 最近网站的事情告一段落，也没有太多事情需要让吴楚怡帮忙，加上临近期末，课业繁重，也就没让她天天过来了。 “我今天是特地来给你们送好东西的。”吴楚怡一脸神秘地说道，接著从包里掏出了三张看起来像电影票一样的玩意儿，递给余航。 “双旦晚会……入场券？”余航一脸疑惑地看著手中的卡片。 “学校12月25日要举行双旦联欢晚会，乔柔要上台表演舞蹈。她好不容易才从老师那里求了几张票给你们。你们可一定要去捧场哦！”吴楚怡特意地强调道，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我还要赶著去上课，先走了，特別是你！余总！到时候一定要去哦！別——忘——了！” “知道啦！” 待吴楚怡走后，余航拿起入场券，给了一张给江浩川，將另外两张放进口袋，然后问道：“我记得乔柔的生日好像就是在圣诞节吧？” “对对对！”江浩川连连点头，“原来高中每次过圣诞节，同学们都会给乔班长唱生日歌的，每次大家还自发地给她买蛋糕呢，结果每次都变成蛋糕大战，互相把奶油抹脸上，可热闹了。” “哈哈，確实，而且到最后一定是以班主任老张发火收场。”余航回忆起高中生活，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这是他为数不多和同学们一起玩闹的回忆。 “嗯嗯嗯，结果老张转过身子就在那偷笑，发火都是装出来的！哈哈！”江浩川和余航一起笑得前俯后仰。 高中的生活虽然忙碌，却也是回忆里永不褪色的胶片。 江浩川忽然用肩膀撞了一下余航，“可以啊航哥，没想到你还挺关心老班长的，看来还是有点想法啊！” “哪有！你別瞎说！”余航赶紧摇头否认，“只是和圣诞节同一天，太好记了而已，没什么特別的。” 余航虽两世为人，事业上也算小有成就，但谈到异性却总是手足无措，显得有些笨拙，加上前世在情感上接连受挫，让他对感情问题退避三舍，总是有意无意地迴避。 “要不我们送个生日礼物给她吧！好歹接下来又是四年同学呢。”江浩川提议道，接著望著余航，挤眉弄眼地问道，“还是说……你想单独送她一份惊喜？” “不不不！我们一起送！一起送！”余航赶紧摆手否认，脑海里却在纠结著另一件事情。 业绩还差五十多万才能完成任务，最近却一直没有新的项目，压力一天比一天大。 虽然江浩川嘴上不说，但作为好友的余航也能感受到他的焦虑。 江浩川仿佛看穿了余航的心思，洒脱地说道：“航哥，別操心了。业绩的问题由我扛著！我好歹也为系里做了点事情，就算到时候完成不了任务，大不了就把电脑退回去，什么『创业之星』的称號要著干啥？我就不信那姓杨的还真会让我毕不了业！哈哈！” 感受著江浩川的好意，余航深感欣慰，眼前这个18岁的江浩川就如此有担当，自己一定要尽力帮他完成目標！ 不过，也不差这几天，先和江浩川一起商量下乔柔的生日礼物…… 第43章 双旦晚会 余航回到寢室，將双旦晚会的票递给了万黎鸿。 正在一旁健身的周伟瞧见了，立刻放下手中的哑铃，一把搂住余航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声嚷嚷道：“余学霸，那是啥好东西啊？看起来很精致的样子！” “双旦晚会入场券。”余航捂著耳朵，將头扭向一边回答道。在这位肌肉壮汉面前，他身体单薄地就像个小姑凉。 “哦！好东西啊，隔壁寢室那帮傢伙，想拿钱买都没买到。马豪那个傢伙从辅导员那里搞了两张，嘚瑟地不得了，还扬言要带女朋友去呢！”周伟撇了撇嘴，一脸羡慕地说道。 “他有个屁的女朋友！”匡星野正在电脑上玩著星际爭霸，头也不抬得说道，“就他那体型，跟个喷火兵一样，哪个妹子能看上他？” “我也觉得！哈哈！那小子肯定吹牛。”周伟附和道，接著又转身冲余航问道，“誒——不对啊！余学霸你怎么会有票？你又不是班干部，也不见你给老师干过活，怎么搞得到票？而且还是两张！” “有个朋友要上台表演，送我的。”余航平静地回答道。 “靠！这么好的朋友我怎么没有？”周伟吐槽道，隨即又拿起锈跡斑斑的哑铃，做起了俯身飞鸟。 做了不到一组，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试探地问道：“你那朋友不会还是女的吧？”。 “就是女的，还挺可爱的。”一直闷不做声的万黎鸿突然插话进来，语气中带著一丝曖昧。 “擦！吃独食！开除室籍！必须严惩！”周伟咬牙切齿地说道，手臂上的肌肉又绷紧了几分，“哥们我几个月了，连个雌性生物都没看到！” 这下连匡星野都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喊道：“老余，你这就不对了，天天在寢室见不到你人影，原来是偷偷摸摸地搞对象去了！太不够意思了！——擦！光听你们说话了，害我基地被干了！” “哪有……就是高中同学而已，你们別乱说。”余航赶紧纠正道。 “咦——”周伟和匡星野两人一起起鬨道，脸上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为啥你也有票？”周伟转移火力，指向了万黎鸿，“你也有朋友要上台表演？” “我是跟著沾点光！”万黎鸿没有给这帮如狼似似虎的室友解释太多。 “我也要去——”周伟抱著余航的胳膊苦苦哀求，“我也要看妹子表演……求求你了，带我去吧！”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没票了……就两张，我也没办法。”余航这才意识到乔柔给的票这么紧俏，她一个人要了四张，应该是费了不少口舌。 周伟立马又转头看向万黎鸿，故作严肃地说道：“老万，你去个蛋啊！学你的习去！晚会有啥看头？票给我，我替你去看！” 万黎鸿把票在周伟面前晃了晃，又揣回衣服口袋，贱兮兮地说：“学习也不差这几个小时……没事！过几天我会帮你好好地看一看美女……” “干！”周伟立刻对著万黎鸿一顿拳脚伺候，匡星野也在游戏里打出“gg”投了降，加入了真人团战。 果然在对妹子的態度上，工科男生都是惊人得统一。 余航笑了笑，悄悄地溜了出去，留下室友们在寢室里嬉闹。 …… 转眼就到了圣诞节当天晚上，双旦晚会。 交大大礼堂里人头攒动，座无虚席，甚至还有一些通过各种关係走后门窜进来的学生，只能站在后排。 一年一度的双旦晚会是学校的传统，也是学生们翘首以盼的盛事。 每年学校还会特意请一些已经小有名气的歌手来学校演出，为晚会增添星光。 但最受欢迎的还是学生们自己精心准备的节目，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同学后援团，为自己的学院加油助威，最终还会根据现场人气颁发奖状。 船舶学院的学生们身著蓝色工装，表演了歌颂华夏的大合唱。 “你们学院挺有阳刚之气啊！”江浩川对一旁的万黎鸿说道。 “那是，別的没有，就是汉子多。”万黎鸿撇著嘴说道。 “一样一样！”江浩川笑道，“哟——我们的来了！” 计算机学院的两位学子上台，表演了一段相声，逗得全场哈哈大笑。 “不错嘛——”万黎鸿笑出了眼泪，一边鼓掌，一边对江浩川说道，“我觉得你也可以上去讲讲！你也挺逗的。” “切~那mvp就没悬念了！”江浩川大言不惭地说道。 “嘘——乔妹的节目快到了！好好准备准备！”吴楚怡打断了二人的閒聊，提醒道。 …… 后台化妆间里，乔柔正一丝不苟地整理著演出服装。 “准备好了吗？下一个节目就是你们了！抓紧时间！”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过来提醒道。 乔柔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闷闷不乐—— 刚刚她悄悄地透过幕帘的缝隙，偷偷地看了下观眾席。 学校大礼堂坐得满满当当，前排都是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吴楚怡等人坐在第四排，位置很靠前，看得出来她们很重视这次演出，大早就来抢占了位置。 但是，江浩川旁边的位置却空空如也，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明显。 昨晚平安夜，她特意给余航发了一条祝福简讯，可直到现在，余航也没有回覆。 好不容易求来的票，他却没来，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就算是乔柔这么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有些生气。 “乔柔，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是不是有点不舒服？脸色不太好啊。”一旁的舞伴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我很好。”乔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一边说著，一边把扎好的头髮又紧了紧。 “我们可是压轴节目呢，校领导都在下面看著呢，可千万不能演砸了哦！这可是为咱们学院爭光的机会！”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掉链子的！”乔柔抖擞起精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別管那个混蛋了！拿出最好的状態，先尽全力把表演好好演完！”乔柔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接著便站起身，向著舞台走去…… 第44章 我们是未来 “乔柔马上就要上场了，余航怎么还不来？这傢伙到底在干什么？” 吴楚怡有些火大，明明之前她都已经那样强调过了，可余航还是没有出现。 为了给乔柔加油打气，吴楚怡提前做好了写有乔柔名字的横幅和应援棒，一大早就叫上江浩川，等大礼堂一开门，就衝进来抢占了最靠前的四个位置。 礼堂里座位本来就紧张，空占一个好位置，已经多次引起了一些学生的不满。 江浩川再次拨打余航的电话，可听筒里传来的依然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提示音。 他无奈地对著吴楚怡两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虽然他知道余航这几天一直在忙著准备乔柔的生日礼物，但他没想到余航竟然连演出都不来看，真是个不知道轻重的木余脑袋！ “算了，別管他了，待会你们可要好好帮我给乔妹加油！一定要压住其他学院的气势，千万不能输！” 吴楚怡难得表现得这么强势，江浩川和万黎鸿自然不敢怠慢，紧紧地捏著手中的萤光棒，目不转睛地望著舞台…… …… “下一个节目是——来自於法学院的舞蹈《我们是未来》！请大家欣赏！” 主持人的报幕结束，舞檯灯光骤然暗淡下来。 “臥槽！是这首歌！牛逼啊！法学院玩这么大？”台下有学生惊叫道，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这首《we are the future》是当时棒子国顶流男团h.o.t.的经典热门歌曲，作为当年爆卖了160万张的专辑主打歌，以充满战士风格的力量舞曲为特色，被公认为是最难的男团舞之一。 观眾席的尖叫声如潮水般涌来，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电子合成音的前奏划破寂静，舞檯灯光突然亮起，通通集中在乔柔身上。 只见乔柔一身帅酷的黑衣，头上还戴著一顶故意压低的鸭舌帽，出现在舞台正中央。 隨著音乐的响起，乔柔和身旁两位男舞者进行三角走位，耍起了一组大幅度的hiphop舞蹈动作，並以一个利落的单腿站立完美地踩上了鼓点。 紧接著，另外两位男舞者也迅速加入，五人动作逐渐同步，身影如同幽灵般重叠，营造出一种影子般的奇妙效果。 “天哪！好帅的残像舞！”观眾席瞬间沸腾，掌声雷动。 “那个中间的小个子竟然是女生吗？她跳得比文熙俊（原唱队长）还帅！我要被帅晕了！”前排的女生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真的是女生誒！女生跳男团舞，而且动作竟然比那几个男生还利落，难怪能站c位，气场太强大了！”旁边的男生忍不住站起来观看，看得目瞪口呆。 乔柔与舞伴们整齐划一地左右摇晃著上半身，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完美地展现了男团舞的精髓。 观眾席的学生们也纷纷站起身，挥舞著手中的萤光棒，隨著音乐的节奏一起摇摆，舞台与观眾融为一体，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她的力度感太强了！这首歌男生跳都要累死，她竟然跳得游刃有余，实在是太厉害了！”后排的观眾忍不住惊嘆道。 这时，两位男舞者隨著音乐忽然臥倒在地，乔柔猛地从他们身上跃过，以一记乾净利落的飞踢替代了原作里的挥拳动作，开始了一段节奏感极强的英文rap，並无缝衔接了一整套高难度的街舞动作。 “竟然还是真唱！真得劲！想不到我们学校还有这等人才！”这时连其他学院的学生也为乔柔精彩的表演所折服，忍不住喝起彩来。 隨后，乔柔用手遮住脸部，配合著脖子做出了breaking的机械舞扭动，完美地復刻了原版的真空管舞蹈，將现场气氛推向了新的高潮。 她帅气而又专业的solo（独舞）瞬间点燃了全场，尖叫声、欢呼声、掌声匯聚成一股强大的声浪，几乎要將整个礼堂掀翻。 “乔柔！你太帅了！我爱你！——” 吴楚怡完全没有了平时大家闺秀的矜持模样，扯著嗓子激动地尖叫著，疯狂地挥舞著手中的萤光棒，为自己的好姐妹加油助威。 “乔柔！乔柔！乔柔！……”认识她的同学们一起大声呼喊著乔柔的名字，接著其他观眾也跟著叫起来，仿佛大明星的粉丝团一般。 “我虽然不大懂棒子音乐。”万黎鸿在江浩川耳边说道，“但也看出来了——她是真的牛逼！” “確实跳得比高中时候更好了。”江浩川说著，又苦笑著看了看旁边的空位，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气。 最后，乔柔与男舞者们进入全员齐舞的高潮部分，动作整齐划一，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 舞檯灯光隨著音乐的节奏不停闪烁，营造出强烈的视觉效果，与音乐完美融合。 观眾席的尖叫声达到了顶点，连前排的学校领导和老师们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为乔柔和她的舞伴们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虽然老师们可能並不了解这只舞，但乔柔他们投入的表演还是让他们感受到了青春的热情，纷纷朝著台上竖起了大拇指…… …… 隨著舞蹈结束后，台下观眾激动的情绪也逐渐平復。 正在这时，舞台右侧的观眾席却不知为何，忽然躁动了起来——几个男生扯著嗓子疯狂起鬨，还有的吹起了刺耳的口哨，气氛变得有些喧闹。 “那边是谁？这么囂张？”江浩川低头向吴楚怡问道。 “是我们法学院的方阵。”吴楚怡嘆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因为要和航川科技的眾人一起，所以没有坐到那边。 只见那边方阵里，一位梳著油光鋥亮分头的高个男生站起身来，手里捧著一束鲜艷的玫瑰，他身边的人则一个劲地怂恿他上台，似乎在策划著名什么。 他也隨之跃跃欲试，开始朝著舞台上走去。 “这是要干啥？”万黎鸿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著？这是要上台表白？” 第45章 舞颱风波 “切~一看他那样子，就不是啥好鸟！肯定没安好心！” 江浩川不屑地吐槽道，在他心里，自己就像是乔班长的娘家人一样，可忍不了自家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被不知哪来的小黄毛给拱了。 “他是我们学院大三的学长，叫陈子逸，从开学起就一直在追求我们乔妹，送礼物、送吃的，各种献殷勤。”吴楚怡解释道，“乔妹都拒绝过他好几次了，可他就是死缠烂打，一点都不死心。” “脸皮咋这么厚啊！真是够可以的！”江浩川骂骂咧咧道，心里对那个陈学长充满了鄙夷。 “法学院的男生唄，女多男少，你懂的，每天都生活在女人堆里，都把自己当成万人迷了。”吴楚怡不屑地说道，“再加上他家里好像挺有钱，长得也还算周正，有点小白脸的样子，据说已经谈过好几个漂亮妹子了。” “哎——可怜我大计院的风流才子，这么多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苍天不公啊！”江浩川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 吴楚怡撇撇嘴，斜著眼睛望了江浩川一眼，轻声说道：“我最烦那种自以为是的男生，看著就让人觉得油腻。” 江浩川赶紧立正站好，还做出了一个要闭嘴的表情。 吴楚怡看到他夸张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没说你，你比他强。” 江浩川这才又露出笑容，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的万黎鸿悄悄凑过来在江浩川耳边说道：“你们系还算可以啦！好歹还有几个妹子点缀一下，总算还能选出个『班』。我们那有几个可真是和尚班。” 说话间，那个陈子逸已经大步走上了舞台，脸上带著自认为迷人的微笑，將手中的束举到乔柔面前。 乔柔刚刚跳完舞，体力消耗过大，还在不停地喘著粗气。 她一手扶著胸口，另一只手也並没有伸出去接，只是略带尷尬地看著地板。 “乔柔，你跳得太棒了！我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观眾，对你精彩的表演表示敬佩，献个而已，没理由不收下吧？”陈学长一脸狡猾地说道，语气中还带著一丝威胁的味道。 “在一起！在一起！……”他台下的那些损友们也跟著起鬨，一个劲地嚷嚷著，想藉此给乔柔施加压力。 如果乔柔接下了这束，在台下的外人看起来，那就像是默认接受了他的追求一样。 乔柔有些不知所措，望了望身边的舞伴，可她舞伴都是法学院大一大二的学弟，在学长面前也不太好表態，全都低著头不说话。 乔柔只好求助般地看向台下的闺蜜吴楚怡。 吴楚怡拼命地摇著头，示意她不要答应，並且往前挪动脚步，打算立刻衝上台，把乔柔从那个油腻男的魔爪中解救下来，却被挤在前面的学生们拦住，根本走不过去。 江浩川见状，轻轻地拍了拍吴楚怡的肩膀，说道：“让我来吧。” 只见他悄悄地在坐在他前排一位年轻貌美的女老师耳边说了几句话，对方听后，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 原来她正是给江浩川分配任务的杨辅导员。 江浩川平时经常帮杨辅导员办事，这时求她帮忙给乔柔解围，她自然不会拒绝。 只听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位女同学明显不太情愿嘛！你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还是让人家早点下去休息吧！” “就是说嘛！你们法学院那么多女生！还跑来抢我们大一的学妹？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怎么办啊！也太不厚道了吧！”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学生大叫了一声，惹得全场哈哈大笑，气氛变得轻鬆起来。 陈子逸眼见连老师都开口了，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得逞了，只好悻悻地往台下走去。 临走时还不忘对著乔柔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深情的微笑，並且留下了一句：“没关係，我会一直等你，待会再去找你——” 他那过分自信的表情让乔柔一阵反胃，却碍於对方学长身份，不好发作，只偷偷翻了个白眼。 …… 乔柔的节目不出意外地获得了最佳人气奖，晚会一结束，她便像一直快乐的小鸟一般，迫不及待地向吴楚怡跑过来。 “快快快，楚怡，赶紧给我弄点吃的，饿死我了。” 为了保证演出的顺利进行，她晚饭就只吃了几口，以免影响表演时的身体状態和舒適度。这时閒下来，肚子顿时开始咕咕直叫，抗议起来。 吴楚怡贴心地拿出一个金拱门汉堡递给了她：“诺，就知道你会饿。演出完食堂早就关门了，提前给你买了这个，你將就著吃吧，垫垫肚子。” “挺好挺好，我就喜欢吃这个，还是我的楚怡最心疼我！”乔柔一把抱住吴楚怡，用有点肉肉的脸亲热地和对方蹭了蹭，接著便接过汉堡开始大快朵颐。 “你这哪像刚才台上那个冷酷的小帅哥哦~”吴楚怡一脸宠溺地摸了摸乔柔的头。 “乔班长，你这水平都可以直接去当明星了！绝对能火！”江浩川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乔柔，依然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词。 “（咀嚼声）……算了吧，別笑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乔柔一边大口地吃著汉堡，一边打开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这才感觉恢復了一点力气，能够开口说话。 “你是真的跳得牛！太厉害了！”万黎鸿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讚嘆道，“大家都是接受九年义务教育长大的，你这舞蹈都是在哪里学的啊？” 乔柔转动著明亮的大眼睛，將嘴里的汉堡咽下，微笑著说道：“小时候个子矮，身体也不好，经常生病，我妈就天天逼著我跳广播体操，说是能增强体质…… 后来长大了一些，看了一些流行舞曲的mv，发现好像跳那个更有趣一些，一样也能健身，於是就自己偷偷地学，有空地时候就对著vcd练一练…… 结果身体是好了，个子还是没长高……嘻嘻……” 乔柔说完，往四周望了望，似乎在寻找著什么，然后问道：“对了，余航怎么没来？” 第46章 家要被偷了 “他啊……” 江浩川虽然知道余航是在为乔柔准备生日礼物，但想起余航之前叮嘱他不要剧透，只好把话憋了回去，含糊其辞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乔柔刚刚还开心不已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失望，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楚怡，陪我去湖边走走吧……”她將没吃完的汉堡放进提袋，挽著吴楚怡的手臂，默默地往礼堂门外走去。 江浩川看著乔柔落寞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转头对万黎鸿说道：“我们是不是该跟过去看看？” “你问我？”万黎鸿无语地说道，一个母胎单身向另一个母胎单身討教感情问题，確实得不到答案。 江浩川再次拨打了余航的电话，可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忙音…… …… 乔柔和吴楚怡两人沿著校园小路，朝著湖边方向走去。 经过女生宿舍楼时，又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乔柔！” 只见陈子逸手捧著一大束鲜艷欲滴的玫瑰，站在一圈用蜡烛摆成的心形图案中间，冬日里的蜡烛摇曳著冷冷的光芒，將他的脸庞映衬得有几分诡异。 一群男生將通往女生寢室的小路堵得水泄不通，脸上都带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在陈子逸旁边还站著一位同学，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个六寸生日蛋糕，蛋糕上点缀著可爱的卡通图案。 正中间用奶油画著一个爱心，中间还写了个“柔”字。 “乔柔，生日快乐！” 陈子逸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一个自认为最迷人、最深情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充满了自信和期待。 后面的男生们也跟著起鬨，竟然还有人稀稀拉拉地唱起了生日歌，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吴楚怡紧紧地拉著乔柔的手，想要穿过人群，却发现根本无路可走，那些男生就像一堵墙一样，將她们的去路完全堵死了。 “乔柔，我们交个朋友也没什么嘛~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在学习和生活上也能互相帮助。”陈子逸故作隨意地说著，眼神却紧紧地盯著乔柔，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还是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才一直拒绝我？” 乔柔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皱著眉头，似乎对眼前的场景感到十分厌烦。 吴楚怡则狠狠地白了陈子逸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这关你什么事！你管得著吗！”说完，便想硬挤过去，为乔柔开闢出一条道路。 “既然没有男朋友，那就可以考虑一下我嘛~我可是真心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陈子逸抢先一步，张开双臂，拦住了两人的去路，脸上依然掛著那副贱贱的笑容。 “你別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交往过好几个女朋友，曾经还脚踏几条船，到处沾惹草，不要再来祸害我的乔妹了！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她，只是想玩玩而已！” 陈子逸的行为让吴楚怡有些火大，她虽然也是温柔的性格，但从小就被他爹教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惹到她了，她才不管什么学长，毫不留情地当面揭穿陈子逸的真面目。 陈子逸听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尷尬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復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那些都只是……谣言而已啦！我对乔妹才是真心的！” 说著，他便伸手想搭上乔柔肩膀。 吴楚怡一把將陈子逸的手打开，厉声道：“乔妹也是你叫的？我告诉你，乔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別人可比你强多了！” “哦？真的吗？是谁？”陈子逸脸色一沉，斜著眼看著乔柔。 乔柔心中一团乱麻，无言以对。 她想起了那个人，可那人的心意实在让她无法捉摸。 陈子逸见乔柔没说话，以为自己有机可乘，又往前靠近一步，故作深沉地说道：“不管那人是谁，他连你过生日都不在身边陪你，生日礼物就更不用说了，哪像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说完，陈子逸將手中的献放到一边，接著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长条形礼盒，朝著乔柔的方向打开。 是一条项链，吴楚怡瞟了一眼，认出是s开头的那款，大概需要两三千块钱。 “怎么样？那人会送你这个吗？”陈子逸晃著礼盒，好不得意地盯著乔柔的眼睛看。 而此时的乔柔咬了咬下嘴唇，依然低著头，默不作声。 …… 江浩川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心急如焚。 他虽然听不见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是从动作上也能猜测出大概的情况—— 乔柔的那个学长是早有准备，看准乔柔过生日的这个关键时刻，发动礼物攻势，同时打感情牌，想要动摇乔班长的决心。 江浩川本来想要衝上前去帮忙解围，却又有些犹豫。 “那个死分头虽然纠缠不休，但毕竟没有发生过分的身体接触，我也不太好直接出手。”江浩川心里想，“主要是乔班长也確实是单身，她有选择的权利，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毕竟感情这事，江浩川也是个外行。 作为局外人，他也不太敢过度干预，生怕弄巧成拙。 “乔班长不会真的被感动了吧！毕竟哪个女生能抵挡得住这种浪漫的攻势啊！”江浩川看著对方摆出的如此大的阵仗，心里竟然也开始打鼓。 虽说乔柔决计不会因为那些物质上的礼物而动心，但这种充满仪式感的追求行为就不一定了，毕竟他从电影里看到的女主角，都是很吃这一套的。 江浩川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一系列“单纯少女因男子热情追求而感动，最终妥协”的狗血剧情。 他焦急地望著手中的爱立信手机，自言自语道：“航哥啊！你到底跑哪去了？你再不来，家都要被偷了啊！” 正在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来电——余航！ 第47章 生日礼物 乔柔被陈子逸堵在路边，进退两难，吴楚怡再也无法忍受，正要爆发。 忽然，熟悉的“nokia tune”铃声划破了略显紧张的空气. 乔柔原本有些黯淡的脸上瞬间充满了期待，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的確是“江浩川”三个字。 她眼神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有些失望地按下接听键，只听到江浩川在电话里用几乎破音的声音大喊： “乔柔！快往湖那边看！” 乔柔一改之前的软弱和犹豫，硬生生地推开挡在面前的陈子逸等人，拉著吴楚怡一起，小跑著奔向校园湖边。 冬日的夜晚，湖边凉风瑟瑟，寒意逼人，只有几处昏暗的路灯散发著微弱的光芒，湖面黑漆漆一片，波光粼粼，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陈子逸也气急败坏地跟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发生呢，装神弄鬼，这不是啥都没有吗？” “乔妹，快看那边！” 突然，隨著一声响亮的长鸣声划破夜空，吴楚怡激动地指著远处湖中央，只见一团微弱的亮光一闪一闪地，正缓缓地向岸边靠近。 “竟然是船咧！大晚上的，湖里竟然有船！” 一名围观的学生惊呼道，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 附近的学生听到后，全都好奇地围了过来，连临湖的女生宿舍里的学生，都纷纷伸出头来，张望著湖面上的动静。 “不过是艘模型船罢了，小孩子玩的玩具一样，有什么好看的？真是幼稚！”陈子逸不屑地啐了一口，满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哇靠，好多好多船，十几条！不，是几十条！密密麻麻的，根本数不清！” 一位学生不知从哪儿摸来一副望远镜，举起来观察著湖面，隨后在那儿兴奋地大声嚷嚷道。 不一会儿，远处的光点逐渐靠近，越来越亮，越来越密集，视野所及之处，几乎望不到边际。 最中间的那处光点最为明显，亮度也最高，仿佛指挥官一样，带领著其他的船只，缓缓地向岸边前进。 “那是航空母舰喂！这根本就是一个航母舰队啊！太酷了！”旁边的男生激动地大喊道。 这时，乔柔也终於看清楚了，那是一条將近两米长的航空母舰模型船，而四周的小光点並不是真正的船只，而是一些能够自由移动的浮体，在黑夜中闪烁著耀眼的光芒。 但在漆黑的湖面上，这些光点就像天空中的繁星，营造出了一种舰队巡游的景象。 只见“航母”再次发出一声响亮的长鸣，隨后所有的光点在一瞬间全部熄灭，湖面又重新恢復到一片漆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紧接著，湖上传来无数螺旋桨发动的声音，嗡嗡作响，几十个浮体开始变换著位置，在黑暗中摸索著，寻找著自己的坐標。 数秒钟后，所有的浮体一同亮起，这一次，上面亮著的不再是单调的白光，而是五顏六色的绚丽灯光！ 这时，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了，那是一副由无数亮点组成的巨大的卡通肖像画！ 画里是一个留著两条长长的麻辫的女孩，有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齐齐的刘海，脸上洋溢著甜美而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清纯可爱。 “这是谁啊？我们大学里有这样清纯可爱的小姑凉吗？”身旁的男生在那儿笑著嚷嚷道。 而此刻的乔柔却早已心跳加速，惊讶地捂住了嘴——画里的人正是她自己！那是她高中时最常见的打扮。 这幅卡通画，是她在之前交给余航的那张照片背面，隨手画的自画像。 “没想到你以前走的是这种甜妹风呀！真是看不出来！”一旁的吴楚怡斜著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著乔柔，此时这位曾经的甜妹还穿著表演时那身帅气干练的打歌服，纯纯的反差。 乔柔有些不好意思地捂著脸，轻轻地打了吴楚怡一下，嗔怪道：“討厌，別取笑我了！” 这时，湖中的航母模型船开始播放起轻快而动听的音乐，在轻快背景音乐的带动下，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移动浮体竟然在湖面上铺开了一幅幅生动有趣的动態漫画—— 首先是一块精致的生日蛋糕突然出现，飞向了画中的那个女孩，女孩猝不及防，脸上的笑容顿时被奶油覆盖，看起来狼狈又可爱；接著，又出现了小女孩蹲在路边，小心翼翼地餵一只可怜的流浪猫喝牛奶的温馨画面；几秒钟后，画面又变换成为两男一女的图案，小女孩站在中间，笑得很甜…… “把我还画得挺帅的嘛！”远处的江浩川看著湖中的画面，得意地转动著手中的手机。 “这也太酷了吧！”围观的群眾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有的还拿出相机，对著湖面上的画面拍起了照，还有的则在为这一切是靠什么技术实现的而爭论不休。 “哼——无趣！浪费时间！”陈子逸看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黑，他对跟他一起来的同学说道，“走了走了，都回宿舍去！这种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等等，再看一会儿嘛，这效果確实挺牛的啊！”他的小弟也被湖面上的景象所吸引，倒戈了。 “行行行，你们慢慢看吧，我走！”陈子逸一个人气鼓鼓地离开了现场。 这时，音乐突然戛然而止，湖面上的光点慢慢拼凑成了一把《魔卡少女樱》的星杖——那是乔柔高三时最迷恋的动漫。 此刻，星杖突然开始转动，杖尖指向航母模型船，从母舰上忽然射出几束绚丽的烟，在漆黑的夜空中盛开出五彩繽纷的朵，將夜空点缀得格外美丽。 “哇！这也太棒了吧！”楼上的女生们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 忽然，背景音乐又再次响起，这一次变成了温馨而熟悉的“happy birthday to you”生日歌，湖中的光点也变化成了一个三层高的生日蛋糕，蛋糕上点缀著跳跃的音符和闪烁的蜡烛，看起来十分梦幻。 “哎~这就是工科生的浪漫吗？”吴楚怡笑著自言自语道。 第48章 18岁是天堂 乔柔靠在吴楚怡肩膀上，微笑著看向湖面，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隨著生日歌临近结束，湖面上的光点拼成了“18”的图案，底下还有六个大字——“乔柔，生日快乐！” “原来是她啊！就是那个跳舞的女生！她今天过生日啊？” “这么酷的妹子，难怪有人愿意这么大的阵仗为她庆生呢！” “到底是谁这么有才啊？这技术，简直闻所未闻啊！” “反正肯定不是献的那个油腻男，量他也没这本事……” 吴楚怡摸了摸乔柔的头，笑著问道：“乔妹，今天开心不？” “当然开心！”乔柔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余航的消失让他一度心神不寧，而眼前的一切让她的烦恼通通烟消云散。 …… 这时，几个穿著制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大声喊道：“是谁在这里製造混乱啊！大晚上不睡觉，都在干什么呢！” “糟糕，学校的保安来了！可別让他们扫了兴！” 江浩川赶紧小跑过去，拦在对方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各位领导好！我们在这儿搞个小小的活动，马上就结束了！” 保安哪里是什么领导，但听到对面的大学生这样称呼他们，心里还是十分受用，脸上严肃的表情也有了些许缓和。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这么多人挤在湖边，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都赶紧散了！”领头的保安语气严厉地说道。 “我有个朋友，今天过生日，我们就小小地庆祝一下，希望各位领导能够通融通融。”说著，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牌”香菸，给每位保安都恭敬地递了一根。 江浩川本人並不抽菸，但之前余航让他从公司帐上拿点钱，提前买一些好烟好酒，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见保安们都收下了烟后，江浩川又直接把剩下的大半包烟都塞给了领头的保安，然后亲热地搭上对方的肩膀，套起了近乎：“大哥，我们马上就结束，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安全问题！” 领头的那人平时不会抽这么贵的烟，见对方主动递过来，便顺手揣进了兜里，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说道：“那我们就在这儿守著，你们快点结束，之后还要把现场收拾乾净，不能留下任何垃圾，听到没有？” “好好好！您就放心吧！”江浩川连连点头，转身向乔柔的方向跑去。 此时，湖面上的演出已基本结束，学生群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今天本就是圣诞节，这场意外的生日庆祝也成为了学生们一段难忘的校园回忆。 …… 这时，湖中的光点逐渐向航母模型船靠拢，接著母舰缓缓打开了船舱，大部分的浮体都进入了舱內，还有一部分装不下的，则吸附在了船身上，由於这些浮体都比较轻，所以並不影响母舰的正常航行。 航母模型船带著所有的浮体，缓缓地向岸边行驶过来，一直到湖边的一棵树旁边，才停止了移动。 接著，一个u型的结构缓缓从水中升起，將整个母舰模型稳稳地托举起来，送上了岸。 而岸上，一位男生正手持遥控器，操纵著这一切。 “余航！” 乔柔飞奔地冲了过去，蹦起来搂住了余航的脖子。 余航的脸嗖得一下变得通红，不知所措，双手依然紧紧攥著遥控器。 乔柔因为身体得不到支撑，又落了下来，场面一度十分尷尬。 跟在后面的吴楚怡见到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抱一下都不会啊?真是个榆木脑袋！活该你单身！” 乔柔倒是毫不在意，擦了擦眼角开心的泪水，笑著问道： “你这几天就一直在忙著弄这个？” “嗯……这是我和江浩川一起用废旧电路板和泡沫材料做的，灯光控制程序是他写的，我只是负责船的部分……” 余航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其实他原本是想弄无人机的，无奈配套的材料实在无法搞到，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用浮体作为点阵。 “知道啦，是你们俩一起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乔柔故意盯著余航的脸，想要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余航不知道该说啥好，只是无意识地拨动著手里的遥控器，使得托著母舰的升降机便又开始在上上下下，做著无意义的运动。 他感受到了乔柔炽热的目光，朝著对方看过去，一时间四目相对，竟呆住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乔柔望著余航僵硬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的脸……怪好看的。”余航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哈哈——今天为了表演，化了妆的。”收到余航这突如其来的讚美，乔柔捂著嘴，开心地笑道。 “哦……”余航附和道，心中却想：“可是你的嘴唇也不是大红色啊……” …… 待余航回收了船模后，四人开始在湖边商量起来。 “好啦！所有的障碍都解除了！接下来要干什么呢？”吴楚怡兴奋地说道，她今天晚上可是看嗨了，情绪依然高涨。 “还是说……你们两个要单独过生日？”她瞧了瞧乔柔，又瞧了瞧余航，脸上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乔柔默默地看著余航，没有说话。 “不不不，还是大家一起吧！”余航赶紧说道，“人多一些，热闹……” “切~”吴楚怡翻了个白眼，转向江浩川，“你说呢？江总。” “当然是听寿星公的啦！”江浩川向乔柔摊开双手道。 乔柔眼珠一转，揉了揉肚子，说道：“嗯……我刚才还没吃饱，现在又饿了！要不先去吃个火锅！然后再去ktv唱歌！你们看怎么样？” “我赞成！”吴楚怡也是意犹未尽，大学只有四次的圣诞节怎么能就这样结束。 她看了一眼手中乔柔没吃完的半个汉堡，斜著眼睛，故意一脸坏笑地向乔柔问道：“你刚刚不是才说没胃口嘛~” 乔柔赶紧搂著吴楚怡的脖子，撒娇般地说道：“哎哟~楚怡姐~现在胃口又好了嘛~” 第49章 航川科技要没了？ “好！出发！”江浩川情绪满满。“诺——航哥连蛋糕都买好了嘛，真贴心！” 於是，航川科技的四人组在火锅店快乐地吃喝，江浩川给吴楚怡讲起了他们三人高中的趣事，吴楚怡听得津津有味。 酒足饭饱后，他们又来到钱柜ktv。 在那个年代，去ktv唱歌是热门娱乐，而这家店是沪上第一家买了歌曲版权，使用原版mv的，並且还有美味的自助餐。 虽然十几年后就倒闭停业，成了时代的记忆。但在2000年前后是其最火爆的时候，堪称名副其实的“钱柜”。 四人边吃著自助，便隨意地唱著歌，还玩起了蛋糕抹脸。 看到包房里的小舞台，乔柔舔了舔脸上的奶油，拿起话筒，纵身跳了上去，唱起了当年朴树的那首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new boy》： “穿新衣吧剪新髮型呀 轻鬆一下 windows 98 打扮漂亮 18岁是天堂 我们的生活甜得像……”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 余航等人一直唱到天亮，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学校。 在將两位女生送回寢室后，余航便和江浩川一起回到公司，倒头就睡。 这也是为了避开寢室的那帮损友的调侃，毕竟圣诞节和异性彻夜未归，免不了又是一顿拳脚伺候。 一直睡到中午，余航才慢悠悠地醒过来，却没看到江浩川。 余航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了公司邮箱——依然没有新的委託。 果然，节日前后，只有面向消费的公司才会忙个不停，製造业是相对閒散的时候。 余航正在思考解决业绩的办法时，江浩川一脸愁容的走了进来。 “浩子，干啥去了？睡好了吗？”余航在一旁泡起了咖啡，隨口问道。 江浩川打了个哈欠，笑著说道：“没事没事，杨元容老师找我谈点事儿。” 余航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问道：“她又问你业绩的事儿了？” “嗯……不过没问题，经过我一番巧舌如簧，事情已经解决了！”江浩川脸上又恢復了他特有的自信。 余航夹著砂的手停住了。 不对劲，以他对江浩川的了解，如果这么大的事情都搞定了，他绝对是会兴奋地衝进来，主动地大声宣告好消息，而不是这样吞吞吐吐地不想说话。 “浩子，说实话！”余航正色道。 他知道学校的老师也是有任务压力的，为了完成上级要求，只能把压力往下转移，不可能因为江浩川几句话而放过他。 江浩川这才收起偽装的笑容，踌躇了片刻，终於决定说实话。 他拉了个椅子，坐在余航旁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航哥，那姓杨的要我们把航川科技给停了。” “为啥？你跟你辅导员关係不是挺好的吗？这还没到约定期限呢！”看来事情比余航想得还要严重。 “哎——”江浩川嘆了口气道，“今天，杨元容要我把所有完成业绩的合同和財务报表拿给他看。”说著，便將手中拿著的文档在桌上一字摊开。 “目前只有这两单，张村长的八千和海天船舶的两万。”江浩川摇了摇头道，“前面吹牛吹太狠，今天没办法圆了，姓杨的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三个月赚六十万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不少大公司也做不到啊！”余航苦笑著说道，“她去找別的学生，同样很难完成。” “对啊，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她说已经到年底了，各个学院要考核，今年学生创业这一块特別重要，院长强调了，无论如何都要在春节前完成指標！”江浩川无奈地说道。 “那就算我们把公司停了，她不是还是完成不了吗？”余航搅拌了一下手中的咖啡，悠悠地问道。 这种分配任务的事，前世的他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其实就是上头定个大方向，结果层层加码，到了实施环节就变成了几乎完成不了的任务。 这位杨老师肯定也是院领导要求的，才出现这种六十万的指標。 但相比起船厂里规定时间必须交船的硬指標，这种学校的kpi相对来说就没那么严格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完成不了，最多也就让领导丟点面子，基本不会影响老师们的工资，更不会动摇学校的生存。 这和只要一两条关键的船交不出去，就面临破產风险的船厂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就是说啊！”江浩川附和道，“我跟她讲了好半天，说之前了很多精力在做网站上，接下来全力衝刺，业绩会飞速增长的，可她就是不听。” “她跟我说：『快两个月了，你们才就做了这么点业绩，怎么可能完成的了？到时候完成不了可是要给处分的，再加上还会影响学习，搞不好就还会留级的哦~』”江浩川捏著嗓子，学著杨元容的语气说道。 “所以你掛科了？”余航问道，这可是关键，毕竟学校支持的大学生创业，学有余力是前提。 “怎么可能，高分谈不上，七八十分妥妥的！”江浩川自信地说道。 “那应该没问题了啊！你跟她说，一个月能做很多事的，而且还有寒假的一部分时间可以利用，是有希望完成的。”余航抿了一口咖啡，又加了两勺。 “我说了啊！可她就是不相信，让我们在这个月內就搬出去！”江浩川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个月？”余航惊讶道，昨天是圣诞节，今天都26號了，“那不是只剩五天了？这不是直接赶人吗？” “就是说啊！这不是欺负人吗？我当场就跟她吵了起来，可她翻来覆去地还是那几句话，就是不肯鬆口。”江浩川一脸气愤地说道。 確实，昨天还玩得那么开心，今天就说公司要没了？搁谁谁不难受？ “不对啊，就算我们搬出去，她的业绩任务不是一样完成不了吗？”余航思考了一会，问道。 “那我就管不了了，反正我不想认输！”江浩川气鼓鼓地说著。 “不对，这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余航篤定地说，“走，带我过去，我去跟她谈谈。” 第50章 杨元容的算盘 余航隨著江浩川，来到了计算机学院学工办公室门口。 “待会我扮黑脸，你扮红脸。不要多说话。”余航向江浩川嘱咐道。 一进门，就看到杨元容那窈窕的背影，她依然穿著时尚，此时正在和一名学生在交谈。 “张同学，你的合同就放在我这，回头我盖好章再通知你来拿……那就这样了，回去吧。” 那学生连连点头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杨元容说完，一眼便看到了江浩川二人，立刻笑眯眯地说道：“小川同学，你又来了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江浩川也笑著回应道：“杨老师，我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说著，他指向余航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公司实际负责人，他有些意见。” “哦？”杨元容上下打量起余航，说道，“昨天晚会我好像看到你了，你……也是我们学校学生吧？” 余航点点头，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杨老师您好，我是船舶学院的余航，听江浩川说……您现在要把我们航川科技赶出去？” “別说得这么难听嘛~哪有要赶你们出去呀！”杨元容见对方来者不善，一脸假笑道，“这不是因为你们答应的业绩没完成嘛。” “不是说好三个月吗？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呢。”余航丝毫不吃对方这套。 杨元容收起笑容，正色道：“你们快两个月才做了两万多，怎么可能完成得了？” “到时候无法完成六十万的业绩，小川同学可是会受处分的哦~”杨元容果然和江浩川说得一样，拿学校的惩罚来压人。 “那现在我们退出，就不罚他了？那不也一样没完成吗？”余航故意问道。 杨元容以为对方鬆口了，笑著说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你们配合，我们绝不会为难小川同学的！到时候考虑到他对系里的贡献，可能还会给他评个『优秀学生』哟！” 听到这里，余航已经明白了，杨元容並不仅仅是因为担心他们完不成业绩，而是有了其他的打算，大概率是有新的公司想进来，才会急著赶他们走。 “杨老师，之前江浩川找您说做网站的时候，您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是做船舶类的项目了吧。”见杨元容点了点头，余航继续说道，“船舶项目都是订单制，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单价高。经常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所以业绩並不能单纯用时间来计算，也许下一单就能一次性完成任务。” 杨元容见余航不吃学校那一套，板起脸来说道：“你一个大一的本科生，大项目你做得了吗？” “一个月前，我跟著傅星文老师一起完成了“沪上3號”项目，您可以问问他。” “傅教授？”杨元容脸色微变，沪上交大的船舶可是001號专业，傅星文作为学校级別的大佬，当然会被全校员工所熟知。 “不管怎么说，我认为三个月时间还没到，就不能因为觉得我们完成不了业绩而赶我们走。”余航平静地说著话，却让杨元容赶到了无形的压力。 其实杨元容之前是很支持江浩川的，主动帮他申请场地，还儘可能给予帮助。 只是临近期末，学校学工部门的考核压下来，上级领导又有了更为稳妥的完成业绩的办法，才提出了让航川科技退出的意见。 这件事毕竟是学校方面理亏，但杨元容作为一名普通的辅导员，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硬著头皮当坏人。 “那你想怎么办？”杨元容问道。 “还是三个月期限，如果我们依然完不成，我们再走人。”余航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有时间就有希望。 “不行！下个月已经……”杨元容欲言又止。 余航心里暗叫不妙，看来他们已经和其他公司有了联繫，说不定就是刚才出去的那名学生！ 余航望了一眼江浩川，江浩川立刻会意，向杨元容央求道：“杨老师，看在我平时出力的份上，你就帮帮忙吧！航川科技可是我的心血啊！” “你们也可以在学校外面写字楼去继续办公啊！”杨元容丝毫不肯鬆口。 “那学校之前签的三个月白纸黑字的协议，难道就单方面作废了？”余航语气强硬地说道。 杨元容不说话，既要按照上级的吩咐保证学院的kpi，又要合情合理地安抚好学生，想当一个好老师真难！ “我说话也不算数。这样，你们等一会儿，我去请示一下领导。”杨元容想了想，觉得確实是学校理亏，加上余航又步步紧逼，只好再把皮球丟给领导。 说完，她將桌上的文件塞进抽屉，便出门找院长去了。 江浩川见杨元容出了门，望了余航一眼，双手合十，对著空中作了三个揖道：“老天爷，是学校不讲理在先，请原谅小弟这一次……” 说完便悄悄地把抽屉里的文件抽了出来，果然是一份学生创业合同！ “电脑採购合同？金额六十万！”余航心中一惊，“难怪要赶我们走，他们只要这一单，就能够稳稳完成业绩了。” 这几年个人电脑刚刚开始流行，电脑城里卖组装机的商家都赚得盆满钵满，根本不愁销路。 “原来如此，我是听说有个学生的爹是联响电脑的分销商，六十万也就几十台电脑的事，反正他在外面卖也是卖，放在学校里卖也是卖。”江浩川恨恨地说道。 余航苦笑道，如果那人有联响的资源，卖个六十万確实是轻轻鬆鬆，学校给他们商家免去房租水电，还提供了学生这样的消费群体，而学校可以靠他们的完成业绩指標，可谓是一箭双鵰。 毕竟採购合同也是合同，只要完成kpi，学校才不管你是干啥的。 最要命的是他们还是计算机学院，那个年代很多人觉得计算机就是卖电脑的专业，他们横竖可以算个专业对口的公司，简直是完爆他们这个靠其他专业吃饭的。 江浩川快速翻看著文件，说道：“而且还写明了迁入学校的时间，果然就是下一月1號，难怪急著赶我们走！” “简直是欺人太甚！”江浩川知道真相后，气愤地说道。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高跟鞋的“噠噠”声，杨元容推门而入！ 第51章 转机 “杨老师，领导有啥指示？”余航主动走向前，挡住了杨元容的视线。 江浩川赶紧將合同塞回了原位，站直了身子。 还好，杨元容並没有注意。 “院长的意思是，你们可以留下，但是必须在这个月內解决六十万业绩。”杨元容嘆了口气道。 “那不和之前一样吗？”江浩川脸上的希望又变回绝望。 “不过。”杨元容补充道，“考虑到你们船舶业务的特殊性，只需要提供合同作为证明，財务方面可以留到下个月。”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这个月签到六十万的合同，就可以继续留在学校？”余航追问道。 “对！”杨元容肯定地回答道，“不过考虑到之前的协议，就算小川同学没有完成，学校也绝对不会追究，而且可以保你今年的奖学金！” “那不还是想赶我们走……”江浩川欲哭无泪道。 余航拍了拍江浩川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爭辩。 既然杨元容已经帮他们请示了院领导，最后的结果已经改不了。 好在经过今天的交涉，学校还是做出了些许让步—— 本来院里肯定是打算通过採购电脑来完成kpi，又快又稳妥。 现在已经鬆口，如果航川科技能填了这六十万的坑，就不用卖电脑的公司进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单纯靠採购刷业绩有些拿不上檯面，又或者是因为余航他们搞的事情比较符合学校以船为根基的定位。 总之，最后问题还是回到业绩上来了。 航川科技是死是活就这最后五天——完成了，一切照旧；完不成，就捲铺盖走人！ …… 余航和江浩川回到了公司，开始思考对策。 “学校实在是欺人太甚！”江浩川还在愤愤不平。 余航笑了笑，指著办公室的电脑说道：“你看看这些都是啥牌子的？” 江浩川低头一看，惊呼道：“联响？难道说……” 余航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之间早就有联繫了，现在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已经很难得了。” “可只有五天，怎么解决六十万？” 余航陷入了思考，现在的他到底能做些什么？ 目前他们有一个科技公司资质，一个还算可以的网站和一个渐入佳境的论坛，但这些都只能锦上添，做不到雪中送炭。 而他通过系统获得的能力，包括【初级理论】，【初级实操】和【初级管理】，以及两个还未使用的技能点。 商城里能够购买多达上百种经典母型船的图纸，以及上万种的试验数据。 现在的余航可以轻鬆在理论考试中拿到高分，可以一个人做焊工，钳工，车工，铣工，铸造工等多项工作，可以进行各种高难度的有限元仿真计算，还熟练掌握了通过【初级管理】获得的三门外语技能。 可没有订单，一身本事也是浮云。 “航哥，难道我们航川科技真的要结束了？”江浩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桌上的財务报表，纸张的边角已经被他捏得微微发皱。 他望著余航，等待著对方的回答，在他心中，余航是无所不能的学霸，是力挽狂澜的英雄。 可此时的余航只是低著头，沉默不语。 本来计划一个月时间，还能再想想办法，做做大公司瞧不上的项目，加加班赚点辛苦钱，也不是没有可能完成。 可现在变成了只有五天，又是圣诞假期，难！实在是太难了！ “要不我去墮落街上摆地摊？或者去电脑城卖光碟？就算是去发传单也行啊！”江浩川越说越激动，声音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一样。 “五六天时间，你卖得到六十万？”余航能够感受到江浩川的不甘心，可创业失败的人千千万，又有谁会甘心呢？ “那我们到外面去找个写字楼，把航川科技继续办下去！反正营业执照，网站什么的我们都有，不就是换个地方上班吗？”江浩川咬紧牙关，眼神中透露出难得一见的倔强。 “虽说公司的那些东西都能保留，在校外也能维持下去，但没了学校的支持，能保证业务量能维持住日常开销吗？”余航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继续说道， “以上这些还是次要的，一旦离开了交大这个光环，接项目只会更加困难，也不会有那么多学生愿意来帮忙。” “反正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江浩川手指微微颤抖，“昨天还那么开心，今天就宣布死刑，你要我如何和乔柔她们解释？” 余航无言以对。 “对了，我们可以接国外的订单啊！”江浩川仍然不肯放弃，“我们网站不是有英文版了吗？航哥你什么都会，老外的钱不是更好赚吗？” 余航一脸苦笑，这些办法他不是没试过，之前已经用他掌握的各种语言翻译了邮件，四处投放，依然是石沉大海。 虽然自从1982年起，隨著华夏的2.7万吨远洋散货船“长城”號在达里安造船厂完工交付，国內就已经实现了军转民，开始为海外客户建造船只。 但那都是在举国体制下的运营成果，想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就拿到国际大订单，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 而且，国外的大船厂基本都有自己的全流程设计团队，很少会把设计任务分包出去，更別谈分给华夏了。 余航將邮箱的发件箱打开给江浩川看，里面用多种语言撰写的公司邮件足足有好几页。 这下连江浩川也沉默了。 余航看著好友难过的表情，心中也不是滋味。 不过好在江浩川还是学生身份，回去好好读书，他依然可以像前世一样，进入网际网路大厂去赚大钱，这份创业经歷就作为他们的一份美好回忆吧…… “叮铃铃玲玲……”公司电话突然响起。 余航瞟了一眼来电显示，忽然两眼放光，猛地拿起听筒—— “marhaban， huna sharikat hangchuan lil-teknologia……” 看著余航噼里啪啦地讲个不停，一旁地江浩川惊讶地合不上嘴。 十多分钟后，余航一脸兴奋地掛上电话，衝著江浩川笑道：“浩子，希望来了。” 江浩川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地问道：“航哥你刚才讲的是啥？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啊！” “刚刚和客户在谈需求。”余航微微一笑，说道，“是阿拉伯语。” 第52章 我们自己造 “你连阿拉伯语都会？”江浩川瞪大了眼睛惊呼道，隨后又立刻恢復了平静。 “算了，你是航哥，这很正常。” 之前在余航激活【初级管理】时选的三门外语，除了霓虹国和棒子国这两个造船大国外，他还特意选择了阿拉伯语。 有著前世的余航心里清楚，那边的卡达可是將来华夏lng船的大客户，早晚用得上。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对了，是有新订单吗？”这才是江浩川最关心的。 余航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自信地微笑：“是一个来自杜拜的客户，想做一条游艇。” “天吶，那不都是很有钱的大客户吗？”江浩川兴奋地站起身来，“听说那里的油比水还便宜，满大街都是百万豪车，蹭了点小伤都懒得下车看的！” “那也是少数富人而已，虽说確实是有不少大客户，但这个並不是。”余航摇了摇头，说道，“他只是个普通杜拜人，而且是以个人身份来购买。” 江浩川瞬间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问道：“那……那不是和张村长差不多吗？你报价多少？” “根据他的预算和需求，20万。”余航平静地回答道。 “那不是还是不够嘛……”江浩川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髮，一脸不甘心地说道。 “是美元。”余航补充道。 “美元？”江浩川立刻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赶紧计算道：“一美元换八块多钱……那不是有160多万吗？航哥，咋们这是要发財了啊！” “他要的是整船，包括设计和製造。”余航拿出一张a4纸，在上面写划著名，“设计费好说，反正我们自己能做，关键是製造。” “要我们负责造？”江浩川愕然道，“那……怕是做不到啊！船厂都是成百上千人的……要不，看看能不能转给临江船厂？” “小型游艇大多使用玻璃钢製造，和临江船厂那种钢板焊接的船完全不一样。”余航摇了摇头道。 玻璃钢游艇是一种使用玻璃纤维增强塑料为主要材料，通过模具製造出来的小型娱乐向船舶。 当时，世界上95%以上的游艇都是玻璃钢游艇，少数中型游艇使用铝合金建造，再往大就是钢製的邮轮了，那就是另一种做法了。 由於玻璃钢艇和常规用钢铁打造的船舶不同，所以建造的方式也天差地別。 1999年时，华夏船舶业的发展重点还在大型钢製船上，玻璃钢游艇没有形成產业，能做玻璃钢游艇的厂凤毛麟角。 后来隨著华夏大力推广旅游行业，游艇產业才渐渐发展起来，最开始主要是作为外国知名游艇厂家的代理商，后来有一些做玻璃钢容器的企业也转行加入进来。 到了2010年之后，华夏游艇业才逐渐发展壮大，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產业。 “那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著生意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吗？”江浩川焦急地问道，“要不然去国外能做的厂家问问？看看能不能外包？” 余航拍了拍江浩川的肩膀，笑道：“浩子，你知道意呆利百年品牌的那些游艇製造商，做一条30英尺，也就是十来米的小艇要多少钱吗？” “一百万？一百二十万？”江浩川隨口猜道，“我们不赚钱不要紧，只要能签下合同，完成杨元容给的任务就行。” “一百万还不够给人家工人发工资的！”余航笑道，“游艇可是奢侈品，你看看意呆利那些奢侈品衣服，包包，那一个不是溢价几十倍！请他们做，怕是没钱赔哦~” “难怪人家会来找到我们哦！”江浩川恍然大悟，接著问道，“对了，对方怎么找到我们的？” “他叫艾哈迈德，就是个普通本地上班族，平时看到別人都有游艇，心里也痒痒，就想著买一个玩玩，结果发现20万美元的预算根本买不到他想要的，还被游艇销售商嘲笑了一番。” “擦！一个打工的就这么有钱，隨便就能拿这么多钱出来玩，我也想给石油王打工。”江浩川跪坐在电脑椅上，愤愤不平地说道。 “后来，那个游艇销售商告诉他，说你这点钱，到华夏去找还有点希望，於是就把我们的网址给了他。”余航解释道，“那家游艇厂，我之前给他们发过邮件。” “原来如此！看来前面做的事都不是无用功呢！航哥真是高瞻远瞩！”江浩川说完，对余航竖起了大拇指。 “可是，那建造的问题怎么解决？”江浩川疑惑道，“既没有预算去找国外外包，国內又没有厂子能造，难道这单生意不接了？” “当然要接！”余航大声说道，“现在国外大多数企业都放假了，幸好阿拉伯国家不过圣诞节，这將是我们这五天唯一的机会！” “好！那找谁来造？”看到余航决心接单，江浩川激动地问道。 余航没有说话，默默激活了系统。 他查看了【实操模块】的技能点，在【初级实操】的上面，有著【中级实操（游艇专精）】的分支技能点。 余航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一点技能，霎那间，无数关於玻璃钢艇製造的特殊技能的知识涌入脑海，包括【模具工】，【糊制工】，【油漆工】，【木工】等等，再加上之前已经掌握的【焊工】，【钳工】和【电工】等基本技能，应该是够用了！ 在確认建造的可行性后，考虑到必须购买的设备，余航简单核算了一下成本： 他的目標是签到足够金额的合同，只要不亏本，那就接！ “总预算160万，配套设备需要购买，这个没办法省，根据系统提供的市场报价，差不多40万左右。 船体玻璃钢材料，包括玻璃纤维布和树脂等等，需要购买，按市价30万估算。 设计费人工费都是自己人，暂时不算，还有其他例如场地费，运输费等等，就按20万算吧。 这样算下来，总成本应该能控制在一百万以內！” 经过一番分析过后，余航心里渐渐有了底气。 “我们自己造！”余航信心满满地对江浩川说道。 第53章 游艇效果图 “行！有航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江浩川喜不自禁，站起身就准备行动起来。 “先別高兴地太早了。”余航摆了摆手让江浩川坐下，“要签了合同才算数。” “对哦，这五天就要拿到合同，对方什么时候来签？”江浩川关切地问道，“明天可以吗？” “哪能这么草率啊，人家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的，他要求发一张效果图给他看看，觉得满意，再继续谈。”余航一边说著，一遍泡起了咖啡。 “那就是还有可能谈崩啊~”江浩川嘆了口气道，“也是，人家是甲方，有权利货比三家。” 见江浩川有些泄气，余航笑著鼓励道：“放心，我能给他造的这条船，他在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家能造！” 余航从系统商城里费了100商城幣，购买了一条法兰西的博纳多游艇公司生產的32英尺游艇的主要图纸，这是一条市价將近300万的游艇。 由於当时还没有上市，当然没有其他厂家能造。 “浩子，我晚上要加加班，你现在给吴楚怡打个电话，让她现在过来，我需要她来做做美化。乔柔……没事的话也过来看看吧。”余航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准备开工。 “没问题！”江浩川立刻拨通了吴楚怡的电话，对方一听要做游艇效果图，兴奋不已，片刻功夫，便和乔柔一起来到了公司。 这时，余航已经费了50商城幣，从商城里下载了游艇设计软体包。 目前还有290商城幣和一个技能点未使用。 眾人围坐在余航旁边，毕竟他们都是外行，也想了解一下传说中的游艇是个啥东西。 “客户需要效果图，其实就是想看看游艇建好后是个什么样子。”余航像个老师一样地讲解道，“和一般常规运输船不同，许多购买游艇的人其实並不懂船，你给他们看总布置图，型线图，结构图这种，他们也看不明白。” 江浩川等三人连连点头，“我们就能看懂照片！” “对了，船造好了当然拍个照是最简单了，但造之前可是没有照片的，只能通过效果图来展示。”余航说著，便打开了软体包。 “这个我知道！是3ds max，可以做3d渲染的。”吴楚怡指著其中一个程序图標说道。 余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是做效果图最常用的软体，许多工业设计都用的它。” “对对对，我们家的……马桶啥的，就用这个做的概念图。” 余航笑了笑，点开了另一个犀牛图標的软体。 “我们做船的，更喜欢用这个。” 犀牛软体（rhinoceros，简称rhino），是由美利坚robert mcneel & associates公司开发，首次发布於1998年。 由於它是基於nurbs（非均匀有理b样条）的三维建模工具，所以它相对於基於polygon多边形建模的3ds max来说，更擅长曲面建模，这对於船舶设计来说是不可替代的优势。 所以3ds max更適合游戏开发，建筑可视化和影视动画。 而犀牛更適合工业设计，精密模型製造等方向。 此外犀牛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就是硬体需求极低，安装包仅几十兆，且內存占用小，完美匹配99年的早期电脑。 余航在另一个电脑屏幕上打开了这条游艇的总布置图，接著便开始正式建模起来。 首先，余航熟练地调整了视图窗口和工具栏的位置。 他使用快捷键快速创建了一个基本的船体曲线，通过nurbs技术精確地调整了曲线的形状，確保船体的流线型和型线图高度一致。 接著，他使用放样工具將曲线转化为三维曲面，生成了游艇的主体结构。 余航继续细化模型，使用布尔运算在船体上切割出窗户和甲板的开口。 接著飞快地为游艇添加了多个舾装件，確保每一根栏杆的间距和高度都精確无误。 在系统实操天赋的加持下，余航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 江浩川三人之前没见过余航建模，此时都惊讶地合不拢嘴。 “待会——余总你这是人类的速度？”吴楚怡感嘆道，“你那栏杆怎么生成的？我都没看到你复製啊？怎么一瞬间就好了？” 她毕竟也算是半个专业人士，里面的一些操作流程还是知道的。 “用grasshopper插件。”余航回答道，“设置好主要的边界，再通过对栏杆参数化，便可一次性跑完所有构件。” “恩……你是真的打算教会我吗？”吴楚怡突然有些泄气。 “插件只是为了方便操作的小工具而已，你可以根据需求选择顺手的用。”在余航一次又一次地演示下，吴楚怡终於也完全掌握了。 “接下来就要靠你了。”余航站起身，让吴楚怡坐下，在身后指导著她软体操作。 为了让游艇看起来更加真实，还为需要为模型添加材质和贴图。 1999年能用的是犀牛第一版，许多功能还未完善。 特別是其材质编辑器，对於金属和玻璃的反射效果显示並没有那么出色。 所以这个时候，3ds max软体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毕竟它可是出品了autocad这种霸主软体的大公司。 虽然余航也能用的很熟练，但审美这玩意儿，他这个工科直男还是差了那么亿点点。 吴楚怡经过来来回回调整材质，光源位置和方向。 “越来越有电影里那味儿啦！”看著画面越来越精致，江浩川忍不住惊嘆道。 “总觉得还是有点不满意。”吴楚怡靠在椅子上，抱著双臂思考著。 乔柔在一旁看了半天，对於基本操作也看明白了，忍不住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楚怡，我觉得第61號材质会比较好一些，而且室外太阳光应该用平行光吧。” “还有，想要突出轮廓，一般会打一些背光。” 吴楚怡试著按乔柔说的修改了一会儿，效果果然大为改善！ “不愧是舞台经验丰富的乔班长！”江浩川帮不上忙，只能负责点点讚。 “连浩子这个审美白痴都看出区別了，那是真的好。”余航见缝插针地挖苦道。 “切——” 最终，调整了光源和相机的位置后，確保了游艇在阳光下呈现出最佳的光影效果。 吴楚怡点击了渲染按钮，眾人一起静静地等待结果。 上世纪的奔腾三电脑立刻发出了“呼呼”的风扇声，在疯狂地运转了半个多钟头后，一张逼真的游艇效果图便出现在屏幕上。 “完美！发送！” 第54章 艾哈迈德大帅哥 渲染图做好后，已经过了午夜12点。 当余航按照对方给的邮箱地址將渲染图发送过去之后，刚刚还在討论不休的办公室忽然安静，所有人都在盯著电脑屏幕看。 “邮件回復不会这么快的啦！”余航笑道：“你们都回去休息，我一个人在这守著就行。” “杜拜的时差是四个小时，现在正是晚上黄金时间，再等等看。”江浩川看了看表，不肯离开。 毕竟已经是12月27日清晨了，31日的截止日期已经迫在眉睫。 “叮咚~”隨著提示音响起，电脑的右下角弹出了新邮件提醒！ 所有人积攒了一晚上的困意一扫而空！ 只见邮件里发了一长串江浩川看不懂的符號，估计是阿拉伯语，而邮件的下方，还放著一张男子照片。 男子一身白袍，头戴白色头巾，用黑色头环固定，典型的阿拉伯装扮。 “这就是那位阿布达比？”江浩川好奇地问道。 “是艾哈迈德！阿布达比是他们国家的一个地名！”余航无语道，虽然他在掌握阿拉伯语之前，也是记不清中东人的名字，只感觉叫拉希德的特別多。 “他好像对自己的外貌挺自信嘛~”乔柔捂著嘴笑道。 “確实，哪有人回个邮件还放张照片的？”江浩川跟著吐槽道。 其实艾哈迈德的五官深邃，还有著高挺的鼻樑和浓密的眉毛，再配上深邃的眼眸，確实算是美男子，不过……这微笑的表情……这正经的动作……摆拍痕跡似乎太重了点…… “他邮件到底说得啥？对我们的效果图评价如何？”这才是江浩川最关注的事。 余航看著屏幕，一字一句地翻译道：“哈哈，你们的效果图我很满意，別人给我们看的都是一些只有几米长的开放式小艇（open boat），你这竟然还是10米运动艇，飞桥甲板很漂亮！这是真的吗？” 两位女生瞪大眼睛看著余航流利地口译，一个惊讶，一个崇拜。 “怎么样？我航哥牛不牛？”江浩川得意地说道。 “又不是你，你得意个屁咧~”吴楚怡笑骂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赶紧回復別人吧！让他快快下单！”乔柔催促道，她觉得那些像蝌蚪的文字很有意思，想看余航是怎么打出哪些字的。 余航切换了输入法，脑海里一有想法，手指立刻就自动地敲起了键盘。 “可以给你建造，但我们要准备材料，需要成本，请问什么时候能签合同？”余航编辑好后，刚刚发过去不久，就又收到了回復。 “合同我12月30日坐飞机过去签，顺便想看一下你们的工厂。”艾哈迈德回復道。 “他要看厂子啊！这下怎么办啊？”江浩川焦急地问余航。 “没事，还有两天，我们抓紧时间准备就行。”余航思考了会儿，继续回覆邮件道： “艾哈迈德你好，我们公司出售游艇，需要缴纳一定的保证金，请问有没有问题？” 买游艇有时候需要预约，余航让对方交一些钱作为押金也是合情合理。 当然，最重要的是为了儘量留住对方，不会轻易跑单。 “没问题！我马上打一万美金到你们帐户，30號见！”艾哈迈德很快便回復道。 “天啊！这就要打款了?一万美金就是八万多人民幣啊！”乔柔听了余航的翻译后，惊呼道。 “我只想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帅哥。”江浩川一脸正经地说道， “而我心中的就是这个艾什么德的！” …… 次日，艾哈迈德的保证金就到帐了，余航等人开始商量如何应对对方的到访。 “航哥，艾哈大帅哥来的时候，我们要带他去哪看啊？”江浩川疑惑道，“总不能就带他来学校看我们办公室吧？” “那当然不行。”余航思考了片刻，说道，“起码先要有个厂房，游艇厂都是作坊式手工製作，也不需要太大，去临江船厂问问看吧。” “行！那我去找找杜工！航哥你就在这等著艾哈回復吧！”江浩川毛遂自荐道。 “你不行！”余航一口回绝道，“你去吹吹牛，骗骗甲方还行，我们现在要节省成本，要儘可能地低调。” “好好好，我就在这等著，有问题打你电话。”江浩川乖乖听话，开始打理起了船友论坛。 为了在艾哈迈德面前显得更加专业，他决定把戏做足，把销售，客服什么的通通配上。 当然，暂时还没有预算，还是只能从身边人里先用著。 於是，他打电话给了乔柔。 “餵……你有空吗？”自从上次一起过生日后，他和乔柔的距离也拉进了不少，两人也经常发简讯聊聊天。 “有啊！”乔柔听起来很高兴，毕竟平时都是她主动打电话给余航的。 “陪我去一趟临江船厂吧，30號那天你来充当销售人员，给我们的客户作介绍，这几天先跟著我熟悉一下。”余航说道。 “好呀好呀，你等一等，我换身衣服，马上来。”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车站碰了面。 只见乔柔穿了一套黑色西装套装，还特地选了个贝壳纽扣的白色衬衣，海军蓝细纹领巾以水手结系在领口，九分西裤下露出纤细的脚踝，踩著裸色尖头中跟鞋。 既显得专业，又不失大学生的清新感。 “我找吴楚怡借了这套西装，稍微搭配了一下。”乔柔笑著说道。 “嗯……好看。” “嗯？你说啥？”乔柔故意凑到余航面前问道。 “我先给你讲一下，游艇主要分为……” …… 余航通过杜辰约安厂长见面，由於之前的合作还算愉快，杜辰很快便一口答应了。 临江船厂门口，杜辰亲自来接余航。 “小余啊，这次来有啥事儿啊？”杜辰热情地问道。 “確实有点事儿要麻烦杜工了，待会进去慢慢说。” 余航也不废话，毕竟从交大过来可不近，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太多客套话別人也不会信。 “最近生意怎么样啊？”在去厂长办公室的路上，余航试探地问道。 “哎——”杜辰长嘆了一口气道，“最近不行啊！厂里出大事儿了！” 第55章 包你满意 “哦？怎么了？”余航好奇地问道，“上次来不是说生意好得很吗？我们的小船还差点没时间造呢。” “哎——”杜辰长嘆了口气，停下脚步，將余航拉到一边，说道：“来来来，现在安厂长估计还没到，先陪我抽根烟，聊一会儿。” 余航二人便陪著杜辰来到一片空地旁。 杜辰刚掏出“红双喜”准备抽，余航抢先递了一根华子过去，还拿出特地买的zippo打火机跟杜辰点上。 “哟——可以啊小余，抽个烟都这么讲究了，还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人生贏家啊！” 杜工瞟了一旁的乔柔一眼，调侃道。 “不是……”余航正要解释，乔柔却笑著抢先开口道： “杜哥您好，我是余航公司的乔柔，您可以叫我小乔。” “小乔……好好好，好名字！” 杜辰见余航他们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也隨意起来，笑道：“你们公司越来越像样了！你老板有水平，年纪轻轻，技术槓槓的，將来前途无量啊！” “哪有，杜工过奖了！”余航客套了几句，熟练地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烟。 余航一般不怎么抽菸，但前世毕竟在船厂干过，这玩意儿提神解压，天天加班不抽点扛不住，重回校园以后便抽得少了。 每次见到杜工，都会不自觉地勾起前世的回忆。 杜辰也挺纳闷，为啥自己和这位刚成年的小年轻这么谈得来，就像同龄人一样。 余航见杜辰盯著自己的打火机，知道对方是懂行的，微微一笑，便直接把打火机塞进了杜辰口袋里。 “小余，你这是干啥？”杜辰知道这一款要两三百块，虽然也不算很贵，但他还要养家餬口，钱也都被老婆管著，自己用的都是几毛一个的一次性玩意儿。 “没事，上次朋友送了好几个，我也用不上，杜工就拿去用吧。”余航说道。 “行！余老弟，我也不跟你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儘管说。”杜辰心情大好，拍著胸脯说道。 “先別管我了，继续说说刚才的话题吧，刚才你说厂里怎么了？”余航打算先儘量多了解一些信息。 “哎，我跟儂讲……”杜辰吸了口烟，摆好架势准备吐槽。 船厂的人，成天对著机器和钢板，平时厂里噪音又大，连好好聊天都做不到，所以一有时间就喜欢嘮嘮嗑。 “之前我们厂经营科的老吴，一口气谈了好几个单子，说得天乱坠，安厂长每天都在调整进度表，排得满满当当，连一天休都没有。” “怎么？这不是好事儿吗？”余航好奇地问道。 船厂怕的从来不是加班，而是没有班加，有活干才是最让厂里人安心的事情。 “好个屁！被人骗了啊！”杜辰频频口吐芬芳，听得乔柔在一旁捂嘴偷笑。 “老吴带来的那几个什么外商，大客户，说什么手里好几千万的大订单，要和我们厂长期合作。他自己天天请人家胡吃海喝，还带人家去洗脚，完了就拿到厂里来报销招待费，说什么『不能丟了厂里的面子，这都是为了未来的饭票。』” 杜辰越说越气，骂骂咧咧道：“我看他自己想玩才是真的！都不知道还私下送了別人多少礼，简直是厂里的蛀虫！安厂长也是的，全都听他的。” 余航听了一会儿，大致想明白是个啥事了。 这种事情几十年前有过不少，就是一帮无业人士，装成外商，港商等等，到一些厂子去骗吃骗喝。 那个时候订单紧缺，又没有很方便的途径去验证，很多时候都不敢轻易得罪別人，生怕一不小心到手的肥肉跑了。 其实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肥肉，都是鱼鉤上的蚯蚓而已。 “几顿饭而已，也不了太多钱吧。”余航弹了弹菸灰，笑著说道。毕竟是国营大厂，这点小钱倒也无关痛痒。 “饭钱是小，可正因为这事，安厂长便开始提前准备。由於实在没有位置排分段，便打算將厂子扩建。”杜辰又吸了口烟，继续说道， “后来正好厂旁边这块地要开发，一直也没卖出去，安厂长一看正好，一拍板，就把地买下来了。真是个港都！”杜辰狠狠地说道。 “哦？”余航来了兴趣，直起身子，问道，“是怎么样一块地啊？” “喏——”杜辰指著前方空地说道，“就你们眼前这块！了厂里几百万啊！” 余航和乔柔对望了一眼，两人立刻心领神会。 余航起身四处走动了一会儿，仔细观察了下面前这块空地—— 整块地已经被砖墙围了起来，和主厂区有一块通道。 相比起主厂区的设备密集和热火朝天，这边的场地显得十分冷清，不过好在地面平整，还有一小块斜坡连著江面。 最重要的是，在这块地的边上，一个800多平方米的厂房已基本完工，这种室內车间正是建游艇的完美场所！ “杜工，这块地的基本设施都还差得远呢！”余航眼珠一转，故意吐槽道。 “是啊！刚刚把小组立车间建好，那边的骗子外商就联繫不上了！老吴他喵的不做好事！”杜辰继续骂骂咧咧道，“本来是打算把岸那边的土坡推掉，再做一个倾斜船台的，这下好了，也不用再费力了，等著长草吧！” 余航故作同情地连连点头，心中却乐开了。 那块通往江面的斜坡作为几十上百米的钢製船，確实显得太窄，需要重整改造才能作为船台，但作为十几米以內的小艇来说就是刚刚好！ 余航见杜辰一根烟已经吸完，又递给对方一根，说道：“不满杜工你说，我这次来，是有个朋友想租个场地造船，想看看你们这有没有条件。” 杜辰听到这话，眼神放光，一边点菸一边说道：“那敢情好啊！把这块地拿去，正好补一下厂里的经费，现在还欠著银行不少贷款呢！” 余航摇了摇头，故作遗憾地说：“可你这们这场地八字还没一撇，要开工还得再好多钱哦……” “那这样，我让安厂长给你们算便宜点！包你朋友满意！”杜辰拍著胸脯说道。 第56章 空手套白狼 “哎~我看还是难，你这船台也没有，就一个光禿禿的车间，估计谈不成。” 余航的诉求被杜辰说了出来，心中已放心大半，不过看起来还有议价空间，便继续板著脸，一脸遗憾的表情。 乔柔在一旁捂著嘴，眼睛笑的像月牙一样，生怕憋不住被发现，赶紧转过身去。 还好杜辰没有注意到她，拍了拍余航肩膀，说道：“走走走！现在就去找安厂长谈，不就是一笔场地改造费吗？我让他给你们免了！你们自己拿钱去改，想怎么改你们自己去弄，不是更好？” “那也行吧！”余航故作无奈地说道。 十来分钟工夫，三人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安厂长正在喝著茶，和上次来时忙得讲电话截然不同，看来最近厂里是真的閒。 “老安啊，这位是余航，交大航川科技的，上次张村长那小渡船……”杜辰介绍道。 “知道知道！小余嘛，我记得的。挺帅一小伙儿，哟，这次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凉啊~来请坐请坐~”安厂长热情地招呼道。 “安厂长您好，我是航川科技的乔柔，现在是余航的……秘书。”乔柔甜甜地笑道。 “哎哟哟~你好你好，小余真是年轻有为啊！”安厂长一脸堆笑，问道，“儂这次来，又有什么事啦？又来找我们打船了？没问题呀！图纸拿过来吧！” 余航没说话，望了一眼杜辰，谈价这种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人来开头比较好。 杜辰立刻会意，说道：“小余朋友想要租个场地造船，我跟他说我们这正好有一块空地，就带他来参观一下，看看能不能达到他们的要求。” 余航心中一喜，这杜辰没有上来就说他们想要场地，果然是站在余航这边，打火机看来送得挺值当。 “哦？那看得怎么样啊？”安厂长脸色微变，问道，“那块场地好得很啊，当时好几家爭著抢著想要，最后还是我託了人，费好大力气才抢到手的哦。” 余航一脸苦笑，杜辰都已经告诉他了，这个安厂长明显就是想抬价！ “看来安厂长捨不得租给我们，那就算了。安厂长，杜工，打搅了，我们就先走了。”余航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餵~等一等！”杜辰一把拦住余航，衝著安厂长喊道：“老安啊，那场地空著也是空著，就租给他们算了！” 安厂长见余航这么坚决地离开，也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小余……不，余总啊，你打算出多少？” 余航微微一笑，伸出了食指。 “十万块？租多久？”安厂长点点头，那块场地他们光买地就了五百多万，还了將近一百万建厂房和修正路面。 “是一万块。”余航平静地说道。“一万块租一个月，十万块的话是一年。” “余总是在开玩笑吗？”安厂长端到嘴边的茶停顿了一下，隨即笑著摇了摇头，说道，“你光在外面租个厂房都不止一万块，看来你是不懂行情啊……” 其实来之前，余航確实打算十万块左右的成本，来解决场地和配套设备的使用。 但现在他从杜辰那知道了內幕，就已经从卖方市场转变为买房市场了。 “那就没法谈了。”余航向杜辰点点头，就准备出门离开。 “等一下。”安厂长叫住余航，又望了一眼杜辰，大概心里已经猜到杜辰给余航透了底。 考虑到閒置场地確实浪费，他便开口说道：“小余啊，这样，我们厂情况估计也也晓得嘞。那就按市价的一半，五万一个月！如何？” 余航一瞬间嘴角微微上扬，隨即又恢復到严肃的表情，转身望向乔柔，问道：“乔秘书，昨天我们去的看的那几家场地，他们的报价都是多少？” 乔柔先是一愣，瞬间会意，立刻从包中掏出文件夹，对著空白的a4纸煞有其事地念道： “余总，昨天铺东一家园区报价3万一个月，並且租一年还能给到20%折扣，还免第一个月修正期的租金。” “恩，他们家虽然小了一点，但也够用了。”余航扶著下巴，点了点头。 “还有，保山区有一家刚倒闭的工厂，所有设备都是现成的，隨时可以开工，也就4万5的样子……”乔秘书继续说道。 “行行行！”安厂长打断道，“那我们也3万一个月，行了吧？在沪上江边上，你再找不到第二家像这么划算的了！” “恩……价格是勉勉强强，但你们这块地我刚看了，连船台都没有，到时候怎么下水？你们能不能给整一个？”余航继续说道。 “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安厂长收起脸上的假笑，说道，“光搞一个船台就要二十多万！就你们这点租金还想啥都要？” “这块地不是你们买来造船的吗？以后你们自己用也是要船台的嘛~”余航故意装糊涂道，“等我们不租了，你们不是可以接著用吗？” “你——”安厂长欲言又止，他总不能说自己后面没船造了吧，但是又对余航的態度火冒三丈，赌气似得说道：“不租了不租了，我寧愿空著也不想租给你！” 杜辰一听这话，赶紧出来打圆场道：“老安！几万块钱也是钱啊！厂里工人的年终奖都没钱发，现在都年底了，还要还银行的贷款，不管收多收少，也能够发点小钱，让底下兄弟们有点奔头啊！” 见安厂长没说话，杜辰又对余航说道：“小余啊，这么大场地，3万块钱可以啦，你就別再为难你杜哥了。” 余航见大局已定，摇了摇头，装作无可奈何地说道：“行！那就一个月三万，但是水电得供上，可能时不时还需要用一下你们厂的设备，像电焊机啊，什么叉车啊之类的。我们会根据销来付租金。” 安厂长刚又要发难，杜辰赶紧说道：“没问题，这些小事你直接找我就行！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要？” 余航掰了掰手指，说道：“这两天先给我们试用一下，如果用著没问题，30號那天正式签合同付款！” 第57章 游艇模具 在杜辰的帮助下，终於让安厂长点了头，也算是解决了签约的第一道障碍。 搞定了场地问题，余航便和乔柔一起，来到了空置的厂房门口，开始思考游艇建造的准备工作。 首先，便是玻璃钢船体的製作问题。 20世纪40年代末之前，几乎所有的休閒艇都是用木头建造的。 如果没有费心思和持久的维护保养，这些游艇往往会漏水腐烂甚至瓦解。 直到二战之后，才有製作商採用玻璃纤维增强塑料（frp）来製作游艇。 由於它相比较木船有著不可比擬的优势，便迅速席捲全球，霓虹国这种岛国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时，95%以上的小艇都是fpr艇了。 在1999年的华夏，不管是公园里用桨划的小船，还是渔民用来捕鱼的小渔船，基本都还是木头做的，时间久了就有很大的安全隱患。 “玻璃钢艇有哪些优势，乔柔游艇推荐官，请介绍一下！”余航作出一个“请”的动作，笑著对乔柔说道。 “玻璃钢材料具有较高的强度和刚度，特別適用於限制重量的高性能船舶和赛艇。”乔柔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回答道。 “玻璃钢对水分、盐水和大气中的化学物质具有良好的抗腐蚀性能，减少了游艇在海洋环境中的损耗和维护需求。” “相比传统的金属材料，玻璃钢游艇具有较轻的重量，提供更好的燃油效率和航行性能……” “总的来说，就是强度高，防腐蚀和轻便！”乔柔脸上掛著专业的微笑，对著余航点了点头。 “很好！准备的不错！”余航鼓起了掌，“这些全部要用英文说的滚瓜烂熟，后面我再给你讲讲，我们做的这条游艇的要点。” 乔柔撇撇嘴，她都能在台上流利地英文rap（说唱）了，这点口条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那些专业名词还是有点烦，於是对著余航抱怨道： “你阿拉伯语不是那么好吗？为什么你不直接跟他讲？” “艾哈迈德母语的確是阿拉伯语，但也会英语，虽然不算好。”余航回答道。 “既然他英语不好，那为啥还特意用英语说？用母语不是更好吗？”乔柔不解地问道。 “母语是用来谈心的，用对方的母语交流，能更快地融入对方的生活，从而成为朋友。”余航解释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但展示的时候，使用外语有时候会效果更好，毕竟人人都会有『外国的月亮更圆』的想法。”余航补充道，“而英语会显得更专业，显得我们有国际范。” “好像有点道理。”乔柔点点头，“那就交给我吧，小意思！” …… “接下来，就需要开始造模具了！”余航拨通了江浩川的电话。 “喂！浩子，场地搞定了！现在赶紧给我运一卡车的木板到临江船厂来！待会我把具体要求发你简讯，照著买！要质量好的，不能受潮！” “啊？航哥，我记得你说游艇是玻璃钢做的啊，要木头干啥？”电话那头的江浩川一脸懵逼。 “玻璃钢也是在模具上製作的，我们现在屁都没有，只能从模具做起。木头是最可行的方案。” “一车好木头可不少钱啊！如果那个艾哈什么的帅哥不找我们做了，那这些钱不是白了吗？不如等我们签了合同再买吧。” “那也得做好准备。”余航继续说道，“要是你去买游艇，看到別人厂里啥都没有，你会掏钱吗？人家是家里有油，但也不是傻子。” “说得也是。好！都听你的！反正他给了一万美金押金，先用著再说！”说完，江浩川便掛了电话。 …… “余航，你说的模具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乔柔问道。 “你知道一般钢製船是怎么造的吗？”余航想了想，反问道。 “刚才在主厂区看到了啊，都是一块一块的钢板，用焊接拼起来，然后再焊上各种骨材，最后越拼越大，就成大船了。”乔柔不是专业人士，只能讲她看得懂的。 “不错，大体上是这样。”余航点点头，“那钢製船如何做成各种想要的形状呢？” “刚刚好像看到有的工人用机器压，有的工人用火烤，还有用锤子敲的。”乔柔歪著脑袋回忆道。 “对的，这是因为钢材有延展性，可以通过冷热加工，做成需要的样子。”余航接著说道，“但是玻璃钢不行，一旦成型，就无法再调整。” “为什么啊？玻璃钢不是钢吗？” “相对於钢，他更偏向於玻璃，你想啊，玻璃能敲一敲来改变形状吗？” “那当然不行，一敲就碎掉了。” “这就是了。”余航解释道，“其实玻璃钢是俗称，它的学名玻璃纤维增强塑料更加准確，是一种塑料。像我们坐的公交车座位面板，还有一些教室的固定椅子，都是类似的材料。” “嗯嗯，你这样说我就懂了，所以它们都是靠模具来製造的？” “对！先要把模具做好，然后在模具里去填充玻璃纤维增强塑料，等它定型后，就能得到想要的样子了。” “哦——那这样的话，做出来不都是一个样子吗？”乔柔又问道。 “这就对了！你看那些椅子不也是一个样子吗？一个模具可以反覆利用，所以做游艇比起造船，更像造汽车的模式。”余航点点头道。 “那我们把艾哈迈德先生的这条船做好后，不是可以再造一些一样的去卖了吗？”乔柔瞪大了眼睛问道。 “確实是这样。”余航点点头道，“但不像汽车，可以先造好了再慢慢卖。游艇成本高，一般也是要先有了订单，再来製造。当然，要是有信心卖得出去，先造几条也不是不行。” “那等我有了钱，也来找你做一条玩玩！嘻嘻~”乔柔憧憬道。 “恩……要是这单成了，看有没有利润给公司做一条来做展示。”余航认真地思考了乔柔的提议，“到时候拿来用用应该可以。” “真的！？那我们这单可一定要成功！”乔柔一下子斗志满满。 第58章 余木匠 “所以……你让江浩川订的木头就是做模具用的？”乔柔继续问道。 “对！做模具首先要把船体的形状给塑造出来，然后才能在上面用玻璃钢来定型。”余航耐心地解释道。 “一般模具製造可以用木头，也可以用特种泡沫雕刻。 木头的话，因为可以用锯，削，磨等方式，所以能够比较自由地做成各种形状。 而泡沫的话，需要用雕刻机，根据图纸把泡沫打造成所设想的尺寸。” “我舞蹈社团有不少装电器的白色泡沫呢，那些行不行？”乔柔很希望能够帮到余航。 “那些防撞用的普通泡沫当然不行啦。”余航笑道，“这是一种特殊材质的泡沫，纹路非常细腻，切出来都是粉末状。” “那种特殊材质的泡沫华夏估计暂时买不到，而且我们也没有自动雕刻机，所以选择木头是最佳方案。”余航解释道。 “那……木头加工谁来做？” 余航检索了一下脑海中的木工技能，指了指自己。 乔柔瞪大了眼睛，“这你也会？” “一点点而已。”余航说著，又找杜辰运来了一整套简易的切割设备和工具。 钢製船上也有一些木製品，如木门，家具等等需要加工，但一条船也用不了几次，所以借给余航使用也无妨。 模具製作时不能淋雨，所以只能室內完成。杜辰找了几个工人帮忙，把所有的设备推进了厂房。 考虑到製作带来的粉尘，他还让杜辰把换气系统全部打开，保证车间內的空气品质。 “余老弟，你要这些玩意儿干啥？造船的钢板都没有到，急著搞木作舾装？”杜辰不解地问。 “哈哈，过几天杜工你就知道了！”余航没有多说话，杜辰现场的事多，便摇摇头回去干活了。 …… 这时，余航发现一起运来的东西里，有一桶杂乱的木料，他从中翻找了一会，找到了几块顏色和质地都比较合適的木头边角料。 接著，他拿出笔，在木料上勾出了几条线，便拿著条锯，小心翼翼地按照线条锯了起来。 此时的余航没有用纸笔来提前画草图，而只是在脑海中有个大概的印象。 他想看看系统给的木工技能能够做到何等水平—— 隨著刻刀在木块上缓缓落下，木屑纷纷扬扬地飘落。 余航专注地雕刻著，仿佛与外界隔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刚刚还在哼著小曲儿的乔柔，看到余航这幅样子，默契地不再出声，只是找了张椅子，静静地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盯著余航看。 “他高中做物理题时，也是这般全神贯注的样子。”阳光照了进来，衬著余航的侧脸，真帅！ 余航小心翼翼地雕琢出大致的形状，灵动的刻刀瞬间划出了圆润的线条，让这个未成形的作品仿佛染上了一种生命力。 接著，他开始刻画细节，看起来应该是头髮。一根……两根……余航每一刀都一气呵成，却又根根分明。髮丝的纹理逐渐清晰，柔顺而富有光泽，仿佛一阵微风拂过，就能让它们轻轻飘动。 身体部分的雕刻同样细致入微。余航用细腻的刀法塑造出纤细的手臂和修长的双腿，每一处关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在雕刻衣服的时候，余航更是將將专注度拉满，用各种工具刻画出衣服的褶皱和细节，仿佛能看到布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给你。” 隨著雕刻工作的逐渐完成，余航放下刻刀，將自己的作品递给乔柔。 “哇！这小樱也太像了！”乔柔激动地抱在手里，“这简直比那些几百上千的手办还要精致。我要摆在桌上，寢室的同学肯定羡慕死。” “等什么时候有了合適的顏料，我再给你上个色。” “嗯！”乔柔小心翼翼地把木雕包好，放入包中。 “那……待会模具的木工也是你一个人做吗？”乔柔问道。 “那怎么可能——”余航將木屑清扫乾净，笑著答道，“至少也要再来三四个人。” 考虑到系统的加持，余航自己全力以赴地话，可以顶三个熟练木工，但除了修整木料以外，还有从图纸中提取数据，手工放样，划线，切割，固定等一系列工作。 考虑到那些工作对手工技巧的要求並不高，余航决定就近选材。 “喂！万黎鸿吗？在哪呢？”余航拨通了电话。 “寢室待著呢！今天没课，墮落著唄。”万黎鸿躺在床上，一手拿著《理论力学》，一手讲著电话。 “周伟和匡星野呢？” “都在都在。有啥事儿呢！快直说。”万黎鸿催道。 “我在造游艇，你们快都过来帮忙！”余航大声说道。 “游艇？你要自己造游艇？”万黎鸿突然来了兴趣，他从小跟著父亲见过不少大大小小钢製船的建造过程，游艇的製造还真没接触过，“在哪造啊？” “临江船厂。” “那不是个钢製船厂吗？怎么造游艇？”万黎鸿怀疑地问道。 “你来了就知道了！叫上那两位啊。” “余航要我们帮他造游艇去，你们两个去吗？”万黎鸿打开了手机免提，伸出床外，大声问道。 “有漂亮妹子吗？”周伟一边举铁一边问道。 “应该……算是有……吧。”余航瞟了眼身边的乔柔，回答道。 “去！”周伟將哑铃高高举过头顶，秀了一把他紧绷的肱二头肌。 匡星野刚刚好打贏了一把星际爭霸，伸了个懒腰，问道：“我们去了能干啥？焊接我可干不了。” “嗯……木匠的活……就像……做手办一样！”余航解释道。 “听起来还有那么点意思，游戏打累了，就当放鬆吧！”匡星野说完，又问道：“有钱没有？” “当然，一天50。” 按照1999年人均月收入不到一千的標准，这个兼职日付工资也算可以了。 “还行吧……就是脖子有点累……” “一天80！”余航乾脆地叫道。 “啊哟喂……脖子突然就好了，你等著，我们马上出发！” 第59章 放样与下料（今天起开始一天三更，求支持） 午后，临江船厂旁，空地厂房里。 余航的三个室友已到场，可木材还没到场，好在乔柔已经买好了午饭，几个人边吃边聊，也不算无聊。 “老余啊，你急著把我们喊过来，就为了坐这吃盒饭？”万黎鸿嚼著红烧肉说道。 “就是说嘛。”匡星野从余航碗里夹了口菜，抱怨道，“这时间都够我打好几局了。” “我觉得挺好，妹子买的饭，就是香！”周伟大口大口地扒著米饭。 “从中午开始算工资，包两餐饭，干不干活，今天这40都给你们了。” “余老板大气！” “让我坐一天都行！” …… 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后，江浩川才带著一卡车的木材来到了厂房前。 “航哥，你要的这木头可真不好找，还好几种不一样的，我跑了好几家木材厂才找齐，累死我了。”江浩川擦了擦汗道。 余航检查了下货，点点头道：“柚木的耐腐性和稳定性比较好，是製作龙骨、肋骨和甲板的理想材料。而松木纹理均匀、木质细密、比重轻、不易变形、易於加工，可以用来製作船体外壳。” “那为什么要我选最便宜的那一款？我们的预算还是足够的，量要的也不多，应该买的起更好一点的。这些低价木头不会出问题吧？”江浩川问道。 余航摇了摇头道：“我们做模具用的木头，在使用完毕之后就可以扔掉了，不需要真的放到水里去，只要能加工能固定就行。” “扔掉？一次性的？”江浩川有些心疼道。 “游艇船体模具是通过在成型的木製船壳基础上，通过糊制玻璃钢来得到的。”余航画了张图，给眾人解释道，“等玻璃钢定型完成后，在把里面的木头拿掉，剩下来的像盆子一样的玻璃钢外壳，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也就是说，第一步还是要按一比一的比例，用木头把游艇船壳做出来唄？”万黎鸿思考片刻，便理清了思路。 “说得很对！这两天，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木头船做出来！” “那等艾哈什么的来了，我们的模具还是没有啊？”江浩川疑惑地问道。 “没办法了，玻璃钢需要的纤维布和树脂价格太贵，只能等他签了合同，付了定金后才能有钱去採购。”余航无可奈何地说道，“这样，我给你个清单，你买一点玻璃钢材料先备著，到时候可能会派上用场。” “遵命余总！”江浩川也不是看不懂图纸，便告辞去採购材料去了。 考虑到也许会忙到很晚，余航便在周伟的抗议声中，让乔柔跟著江浩川返回学校去休息。 接下来，几位交大船舶系的高材生，就开始一起做起了木工的活。 “首先第一步，先放样吧。”余航考虑到万黎鸿专业比较过硬，便將最难的工作交给了他。 船体放样是船体建造的第一道工序，也就是根据设计图纸將船体型线及结构按一定比例进行放大，以获得光顺的线型及构件在船体上的正確位置、形状和尺寸作为船体构件下料、加工的依据。 “明白，也就是按照cad图里的尺寸標註，把实际尺寸画在木板上，以便下一步切割对吧？”万黎鸿很快便理解了。 余航点点头，补充道：“不仅是將设计图放大，更重要的是要消除掉设计图里的误差，还有调整不光顺的线条，即对型线进行光顺。” “图里的一点小问题，放大后可能就是大问题。外壳做出来不光顺的话，会极大影响后续用模具製作出来的游艇速度和体验。” “放心，1毫米的偏差都不会有！”万黎鸿自信地说道。 好在余航从系统里获得的图纸质量还不错，经过万黎鸿的检查后，基本没有太大问题，便开始將线描到木板上。 “这小艇一共才不到十米长，竟然还设计了一间双人间，还有独立卫浴，这设计真是绝了！”匡星野看了看总布置图，感嘆道。 “那得看是谁住了，要是我估计躺不下，一米八的床……我就说嘛！”周伟哈哈大笑地吐槽道。 “反正你也是长年单身，一个人睡双人床，卷一卷不就睡下了！”匡星野狠狠地在周伟心里刺了一刀。 “擦~我掐死你这个游戏佬——” “切——说得像你俩能买得起游艇一样！”万黎鸿一边绘图，一边补刀。 “咋地，我现在买不起，以后毕业赚钱了，难道还买不起？”周伟不服气道。 余航笑了笑，这位东北大汉在前世成为了风电集团的高管，大富大贵谈不上，这种小游艇还是买得起的。 不过，懂得人都知道，买游艇不贵，贵的是养。 隨便跑一个小时就是一两千的油费，每个月还要付泊位费，保养费，各种税之內的，確实不是工薪阶层玩得起的。 等到万黎鸿画好线之后，接下来就要下料了。 下料是指將绘製好的零件从板上切下来的步骤，不管是木头还是钢板，虽然切割方法不同，原理都是一样的。 由於上世纪末，数控的木料切割机还没有在华夏普及，而厂里现成的机器更是只能手动操作，所以没有经验的人很难上手。 “这个我来吧。”余航看了下木板厚度，换好了微型带锯，將木板放上切割机，向著电动锯齿方向推送。 “整锯片角度要与板弧度匹配，启动前確认防护罩闭合。切割过程中用直尺校验弧度，出现偏差立即停机调整。” 霎那间，木屑翻飞，为了让大家看得清楚，余航故意放慢了动作，边做边讲解。 “这我是完全不行了！”周伟摆摆手道，“这种精细活我做不了，需要体力的时候再来找我。” “確实挺难的。”余航笑道，虽然步骤看几遍就能知道，但真做起来还是需要很强的感觉才行。 “看起来也不难嘛。”匡星野看余航操作了两遍，便主动要求试一试。 “你可千万要小心啊！俗话说『手是完整的就不是好木匠。』切到手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余航提醒道。 “放心！”匡星野学著余航的动作，放上木板就开始操作—— “咔嚓！” 第60章 不学无术匡星野 只见匡星野紧紧盯著电锯条，一口气將木板送进去，边推便旋转。 木板在锯条面前被迅速分开，完美地踩上了板上的划线，边角余料瞬间掉落，发出了“咔嚓”声。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由於动作太快，一旁的余航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你……这是干了十几年吧？”周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合不拢嘴。 “第一次。”匡星野不以为然地说道，接著將板子拿起来看了看，“好像偏了一点点，下次变向时要早一点。” “已经很夸张了！”余航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確实还需要再打磨修整，但一次切割就能基本到位，儼然一副老师傅的从容模样。 当然，自然是比不了余航，但也算达到质量標准了。 “这玩意儿就是手要稳，做的时候啥都不要想，找准目標。把你刚才讲的要领记住，接下来就是集中精神，干就完事了！”匡星野说完，又拿了一块板搁了上去，再次推送，眨眼间就切好了第二块。 “恩，这一次就好多了。”匡星野吹了吹边缘的木屑，这一次的切割完美地对上了划线。 “牛逼！”万黎鸿由衷地讚嘆道，“没想到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这比我打游戏简单多了。”匡星野边说边做，“打游戏时需要考虑多条战线，还要在规定时间內完成，打团时还要隨机应变。” “而干这个只需要专注一件事就行，只是可能还需要一些经验来纠错而已。” 这时，余航在前世记忆中，想起了这位匡星野同学的传奇经歷—— 以年级第一考入交大船舶系，天天玩游戏，以“旷野观星”的id先后登顶浩方平台的星际爭霸和魔兽爭霸排行榜榜首。 隨后由於荒废学业，掛科太多，终於在大四时，被学校发了退学警告。 於是匡星野了两个月时间来重修不及格的课程，一边重修一边准备考研，结果考研数学提前一个小时交卷，得了148分，总分全系第一，直接拿到一等奖学金免了学费。 隨后在读研期间，又沉迷一款叫魔兽世界的网路游戏，作为公会会长带团拿了多个伺服器boss首杀。 最后毕业后，又转行考了cfa（金融分析师）证书，之后的事，余航就不大了解了。 …… 在匡星野的神奇助力下，余航等人在天黑前就完成了所有零部件的下料工作。 四人累的够呛，余航，匡星野和万黎鸿靠在墙上休息，只有周伟不知从哪里找了个铁块，继续著他每天的举铁任务。 “小匡，你有这么强的天赋，为啥天天对著个电脑玩个不停？这不是浪费人才吗？”周伟一边锻链，一边问道。 余航也饶有兴趣地看向匡星野，毕竟前世对这位室友沟通不多，像这样的深入交流更是没有过。 “我？天赋强？”匡星野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毕竟每天坐得太久，突然干了一下午活，有点吃力。 “你脑子好，学东西快，上次製图考试，还以为你会掛科的，没想到你竟然考了85，比我还高10分……喝啊……”周伟有些怨恨地来了个铁块飞鸟的动作。 “你的学號还在我的前面。”万黎鸿也补充道，“那应该是按分数排名的，你高考多少分？” “分数忘了，好像是江寧省里前200吧。”匡星野平静地说道。 “擦！那不是高考卷王的地区吗？”周伟惊讶地说道，“原来你是才是真学霸啊！” “学霸个屁啊！高考考砸了，当时都没脸回家……”匡星野望著天板，用哀怨的口气说出了凡尔赛的话。 “你……”这下连余航都有点坐不住了，能来交大读书的，哪个不是拼命读书卷出来的，考砸了上交大，恐怕大部分人听到后都会拳头伺候吧。 “是真的，我是我们家族里考得最差的，在我之前学歷最差的是我三姐，清北本硕。” “……” 周伟的铁块停在了半空中，万黎鸿一口水呛了出来，余航陷入了沉默。 “我表哥哈佛医学院的；堂哥在剑桥读博；大姐是中心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神经科主刀的；二姐自己开了律所，你去网上搜，第一个就是她开的。”匡星野越说越懊悔。 “我们家连升学宴都没办，我爸妈说丟不起那人……” 余航三人互相对望，瞬间觉得自己的名校光环不香了。 “那你还不抓紧努力，不是还有考研吗？”万黎鸿追问道。 “没用了，我们家都是第一学歷论，『本科的同学才是最好的人脉资源。』我哥他们都是这样跟我说的。”匡星野摇了摇头说道。 “所以你就天天打游戏了？”万黎鸿不解道，“那玩意儿有那么有意思吗？” “至少我贏了，对手会说一句：『你玩得真的很棒！』”匡星野长长地嘆了口气，说道，“而不是天天被念说『我对你太失望了。』” “……” 看来，確实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为了能够赶在艾哈迈德来访前，按时完成木製模型的製作，余航在临江船厂附近订了间旅馆，让他们四人能够全力赶工。 当然，晚饭自然也是余航包了，他为了感谢杜辰的支持，打电话让杜辰帮忙找了家附近的餐馆，五个人一起点了一桌好菜，还开了两瓶五粮液。 杜辰作为老船厂人，酒量自然不在话下，余航寢室四个人都能喝点酒，尤其是周伟，和杜辰两个人就干了一斤白酒，依然神情自若。 杜辰和几个大学生相互敬酒，称兄道弟，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待酒足饭饱之后，四人便去旅馆休息，余航直接给了一人两百块现金作为这几天的工资。 当匡星野收下钱后，系统的声音又在余航脑中响起。 【叮！检测到团队管理潜在对象】 【姓名：匡星野】 【专业水平：6/10（全专业都在平均值，无特別突出项，也无明显短板）】 【管理能力：6/10】 【学习潜力：10/10】 【团队意识：6/10】 “也许这次又挖到宝了。”余航心里想道。 第61章 新的变数 由於累了整整一天，余航等人都是一觉睡到天亮。 余航惦记著建造进度，太阳才刚刚洒进房屋，便猛地惊醒，准备起身开工。 “怎么，余老板睡得咋样啊？”没想到周伟已经早早起来，衣服都穿戴整齐，在地板上做著伏地挺身。 【姓名：周伟】 【专业水平：6/10（大一基础知识）】 【管理能力：9/10】 【学习潜力：6/10】 【团队意识：8/10】 对於周伟的能力，余航丝毫不觉得意外。 就冲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锻链，加上那深不见底地酒量，註定了他在职场上不会平凡。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首先要把眼前的任务完成好。 “起来干活了！”余航將还在熟睡的两人被子直接掀掉。 “擦！早八的老师都没你严格！这才七点而已！”万黎鸿骂骂咧咧道。 “就是说啊，再睡会！”匡星野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再次把被子盖上。 余航笑了笑，大声叫道：“上班打卡了，迟到要扣工资！” “那昨天加的班白加了啊！我要调休调休！”万黎鸿举起手表示抗议。 “加班满三小时给3块钱餐补，迟到一小时按全额工资扣！”余航故作严肃地说道。 “干！万恶的资本家！余扒皮！” “这是让你们提前適应船厂生活，你们应该感谢我！” 余航说完，朝著周伟使了个眼色，又向著匡星野奴了奴嘴。 周伟立刻会意，搁著被子对匡星野实施了“暴力”行为。 “靠！要死了要死了……你个资本家的走狗！肌肉白痴！” 在经过十几分钟的思想建设后，终於將赖床的两人弄了起来。 等到来到临江船厂门口，时间还不到八点，余航等人跟著上班的工人们进入厂区。 “这人山人海的，看著像比我们学校人还多。”匡星野是第一次见到船厂的人潮，感嘆不已。 “那你是没见到船厂下班，那才叫壮观。”万黎鸿从小就跟著父亲跑船厂，自然见多识广。 “你说我们毕业以后，也会天天过这样的生活吗？”匡星野这次来船厂看到的一切，让他对未来有些不知所措。 “你当然不会来这种小船厂，要么读个研，去研究所或者设计院，就算不读，凭你交大的毕业证，也能去到大船厂。”万黎鸿作为船舶世家，对將来的职业规划早已瞭然於胸，耐心地解释道。 “大船厂有啥不一样？”匡星野不以为然地问道。 万黎鸿认真地想了想，这样想起来好像真得没啥特殊的：“恩……造的船更大？人……更多？” 1999年的华夏造船业，还停留在以吨位取胜的阶段，做的主要都是附加值偏低的货船，油船等等，只有大小之分，並没有具备国际高端市场的核心竞爭力。 匡星野想像了下自己穿著工作服，戴著安全帽的样子，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惘然—— “这……能够获得父母的肯定吗？” 余航仿佛看到了匡星野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匡啊，你还年轻！以后会有无数的机会等著你，总有一天能证明给他们看的。” 匡星野一脸惊恐地看向余航：“叫你一声余老板，你真把自己当人生导师了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中年人在和我讲话呢！” 这时，一旁的周伟开口道：“我觉得船厂也没啥不好的，感觉都像杜工那样，人都挺真诚的。而且你想啊，我们去了好歹也算个高材生，多少也会受点重视，升个职什么的不是轻轻鬆鬆？” 余航望了周伟一眼，暗暗吃惊。 在华夏的造船行业，交大船舶系虽然每年的招生人数不多，但在造船业几十年的发展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不管是船厂，设计院还是研究所，亦或者是海事局，船级社，海关等等相关单位里，交大的船舶人都占据著很重要的位置。 而在这其中，本科毕业后就去船厂的交大校友，有相当多的都做到了高层，除了本身能力出眾外，交大的光环也功不可没。 毕竟比起去设计院研究所和一堆硕士博士去卷，在船厂明显要容易出头的多。 但周伟刚上大一就能想明白这一点，也难怪他能在海工风电行业一路平步青云。 …… 四人到达厂房车间后，便开始继续干活了。 不需要余航开口，大家都主动地做事，在勤奋努力这方面，华夏人自古以来都是毋庸置疑。 万黎鸿在地上画好了中心线，接著沿著中心线做了几道等距的垂线。 “接著就是把之前做好的木製框架放在垂线的位置吗？”匡星野拿著木製肋骨问道。 “对，注意要倒著放。”余航提醒道，“这就像把整条艇倒扣在地上，那些肋板就像人的肋骨一样。我们把肋骨排好，再用龙骨將它们连起来，就形成了整个船体框架。” “然后再在上面铺外板是吧？”匡星野一点就通。 “对！这样整个船底就做好了，再盖上甲板，整个船体就完工了。”余航点点头道。 “但这个外板的弧度这么大？那些平板也不能隨意弯曲啊？”匡星野问道。 “万黎鸿，你教教他。” “我？”万黎鸿撇撇嘴，又摇了摇头道，“钢板我知道，要么用液压机，要么用水火弯板（一边用火烤，一边用水冷却，从而改变钢板弧度的一种成型方法）。但是木头？不晓得。” 余航笑著拿起一张松木薄板，在切割机上笔直地跑了一道，便得到了一根长木条，说道：“这种木头没有之前肋板材料那么硬，我们將这些木头一条一条的铺在骨架上，便可以適应任意形状了。” “有点意思啊！”匡星野点了点头，对周伟说道，“大块头，切直条这事儿简单，该你上场了！” “没问题！” 周伟刚要动手，一辆卡车突然开了进来，一个急剎车停在里厂房前，车上跳下一人，正是江浩川。 他一下车就奔向余航，手里拿著笔记本电脑，喊道：“航哥！快来看看，船东来邮件了！” 第62章 尽人事，听天命 余航接过笔记本电脑，只见艾哈迈德又附上了自己的照片，只不过这次除了他，还有另一位穿著工装的阿拉伯男子。 艾哈迈德依旧满脸笑容，但那位男子却面无表情地板著脸。 余航逐字逐句地读完了邮件，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得江浩川心急火燎。 “他说得啥啊？航哥，你快说说啊！” 余航开始翻译到：“航川科技的大家，我期待著30號和大家见面！先给大家介绍一位我的朋友——拉希德！” “拉希德是在游艇公司工作了十多年的资深工程师，他知道我要在华夏买游艇后，表示很有兴趣，到时候他会和我一起去你们那看一看，后天沪上机场见！” 听了余航的解释，江浩川也大致明白了—— “所以说……他要带一个专业的监工来？” 余航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资深工程师，那肯定对游艇建造流程十分了解，想靠著画大饼来说服艾哈迈德下单就基本不可能了。” “那怎么办？”江浩川眉头紧锁，“我们有航哥你在场，你技术这么牛逼，交流又没问题，难道还怕他们验货？” “你要先想想看，我们现在都有些什么！”余航指著背后的模具框架说道，“光凭一个木头模型？还有一些从钢製船厂拖过来的廉价工具？还是靠这间空荡荡的厂房？” “原本我是想通过给艾哈迈德介绍一下建造流程，让他知道船是先下单再製造的，也许他看到我们的木船，知道已经开始动工了，就会相信我们有造游艇的实力。”余航缓缓地说道。 “对呀，我要是看到这么大阵仗的场地，肯定会放心不少，起码不会担心工厂拿钱跑路嘛。”江浩川点头如捣蒜地说道。 “如果是外行人可能会没问题，但现在不但没有成品游艇，连完整的製作模具也无法完工，內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临时组建的草排班子。” “感觉小艾对我们的效果图印象挺好的呀，要不到时候我们多夸夸他，说不定就同意了。”江浩川还在心存侥倖。 “你觉得艾哈迈德是会相信他的专业朋友，还是会相信几个远在华夏的年轻人？” “那怎么办？”江浩川望了一眼施工现场，低声问道，“难道这些出去的钱都要打水漂了？” 余航沉思了片刻，问道：“要你买的纤维布和树脂都买了吗？” “诺，都在车上了，现在的钱就只够买这么多了。”江浩川一边说著，一边和司机一起从车上搬了几个大桶下来。 “你打算今天用这些材料赶著来把模具造出来吗？”江浩川问道，“时间来得及？” “就你这点量哪够啊！”余航摇了摇头，“一条艇的模具起码需要这十倍的量，只有人家下单了，付了预付款后，我们才有钱去採购。” “那光靠木头船，人家会下单吗？”江浩川无奈地问道。 余航嘆了口气，说道：“正常来售卖游艇，当然最好是有成品，直接给別人试驾。但这对於我们来说不可能。没有样品的话，把模具摆出来，也算是证明了实力。可这我们也做不到。” “那现在我们还要继续干吗？” “当然！”余航篤定地说道，“造船，就是要硬著头皮上！干就完事了！” …… 经过余航等人加班加点的努力，游艇的外壳模版终於也有了艇的摸样。 “没想到一条十米的小艇，做起来都这么费劲。”匡星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著自己的作品，心中竟然有了些许成就感。 “这还仅仅是阳模，与它相对於的，还要做一个阴模，用於製作艇的內板。”余航一边打磨著木模的表面，一边解释道，“把两者合上后，才能得到完整的船壳。” “这名字倒是起的挺形象的。”周伟仿佛开始浮想联翩。 “等模具做好后，是不是可以量產了？”万黎鸿打上几个铆钉，將木条固定好后，向余航问道。 “那是当然。”余航回答道，“模具可以反覆使用，不属於消耗品。” “那挺好，不像钢製船，下一条又得从钢板开始一块块地敲。”万黎鸿点点头道。 “靠！那这以后是不是可以隨便造了？给我也来一条？”周伟兴致勃勃，憧憬起开著游艇约妹子的景象。 “可以啊！只收你材料费100万，你自己来造！自己开！”余航笑道。 “擦！”周伟脑中的美景瞬间破灭，狠狠地敲上了两个钢钉。 …… 隨著木製游艇阳模的完工，余航望著厂房里的材料和设备，陷入了沉思—— 现有的玻璃纤维布和树脂只够製作几块板材而已，甚至连阳模的一半都填不满，所以给艾哈迈德看完整的模具肯定是不行了。 而游艇上除了玻璃钢船体外，还有木製的家具，钢製的机械设备，栏杆，此外还有钢化玻璃，卫浴，水吧…… 余航將其中所有需要的物品列了个清单，又去现场找到了杜辰。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杜辰盯著清单看了半天，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 经过余航逐个翻译后，杜辰认出了其中的几项，“这几个厂里有，你要？” “先搬到我那去，借我用几天，后面需要的话再跟你买。”余航將杜辰確认的物品划掉后，又回头找到了万黎鸿。 “这里面的东西，请你父亲帮忙看一下。” “怎么？好几个都是外国知名厂家的，可不便宜哦~”万黎鸿翻了翻清单，实事求是地说道。 “暂时不买，首先就確认一下有没有货，没有的话看看有没有替代品。”余航考虑到可能买不到最新型號的设备，只能退而且其次，“然后將厂家的產品目录要一份，全部带回来给我。” “这倒是可以，经常有厂家来给我爸送產品介绍，这玩意儿就跟发gg一样。”万黎鸿点点头。 接著，余航又给吴楚怡打了电话，她答应了会让她爸想办法提供一些卫浴方面的支持。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余航嘆了口气。 “接下来，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63章 拉希德的质疑 12月30日，沪上机场。 “as-salamu alaykum（初次见面语），你好！艾哈迈德先生……还有拉希德先生。”余航穿著笔挺的西装，和乔柔一起在大厅接到了杜拜来的客人。 “你好！”艾哈迈德用刚学的蹩脚中文笑著打著招呼，又朝著乔柔摆了个他標誌性的假笑。 “哦~you are very pretty！（你很漂亮）” “thank you！you're also very handsome！（你也很帅）”乔柔露出开心的笑容，开始了商业互吹。 而一旁的拉希德却依然板著脸，一言不发。 为了接待艾哈迈德，江浩川不知从哪借来一辆桑塔纳，这在九十年代也算是街上不错的车了。 “啊哈，这个车挺有……歷史的哦……（以下全为翻译后的）”艾哈迈德挽起白袍，坐了进去。 “哈哈，这可是许多华夏人的dream car（梦中之车）哦。”余航实话实说道，作为华夏早期的合资汽车品牌，这款车是成为一代国民神车。 当然，在杜拜土著的眼中，自然是颇具年代感。 “沪上看起来变化真大！多么漂亮的电视塔，那栋高楼真高！”艾哈迈德看著窗外的风景，兴致颇高。 余航故意选了一条沿著外滩的路，99年时，杜拜正处於石油经济向多元化经济转型的阶段，许多知名建筑都还没建成，基础建设並没有沪上有国际范。 “那是金茂大厦，现在是华夏第一高楼……”余航一路上和艾哈迈德侃侃而谈，乔柔偶尔用英文插两句嘴，惹得艾哈迈德哈哈大笑。 “听艾哈迈德说，你们要给他造32ft（英尺）的运动艇？”一直默不作声的拉希德突然开口道。 “……是的……”余航一愣，隨即便解释道，“就像之前发的效果图那样。” “那图我看过了，目前市场上並没有这款游艇。”拉希德冷冷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你们华夏特有的產品，所以来看看。” “確实……国外应该没有。”余航点点头道。 “可我刚刚就一直在观察，你们沿岸是有一些游艇，但都是国外常见的型號，並不是你图里的那种。”拉希德说道。 “恩……確实，这是我们公司正在开发的型號……”余航渐渐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压力。 “正在开发？”拉希德打断了余航的话，“不会还没有实船吧？” “……暂时没有。”余航回答道，“艾哈迈德先生的这条船將是这个型號的第一条……” “是不是他的船还不一定呢！”拉希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哈哈！拉希德，先去船厂看看再说吧！”艾哈迈德说道。 …… 此后的一小时车程里，车內的气氛略有些尷尬。 终於来到了厂房前，江浩川还在门口掛起了“欢迎艾哈迈德”的横幅，红底黄字，非常有他的特色。 “welcome！大帅哥！”江浩川为艾哈迈德打开了车门，艾哈迈德也很配合地和他击了个掌。 “hello！游艇专家！”江浩川向拉希德伸出了手。 拉希德看了江浩川一眼，並没有理他，径直走向车间。 只见三位年轻人正穿著工作服，站在木製船模的面前，正是万黎鸿等人。 拉希德环视了四周，望了向余航：“你的模具呢？” “这不是正在製作吗？”余航指向木船道。 “模具都没有完工，你们就敢接单？”拉希德厉声道。 刚刚还在试图炒热气氛的江浩川也感受到气氛的变化，瞬间安静下来。 余航思考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拉希德先生，每一个系列游艇，都有第一条。如果你觉得我们做出来的產品会不合格，你大可指出问题来。但如果我们製作流程没问题，请你也没必要揪著这一点不放。” “没有实船，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会没问题？”拉希德反问道。 “看实船，只能看到表面。”余航缓缓地说道，“而我们现在是把整个製造流程，包括模具的工艺都展示在你们面前，就像在玻璃房里做蛋糕一样，你们还能不放心吗？” “你……强词夺理！”拉希德一时语塞，毕竟和华夏人辩论，能贏的不多。 “还有。”余航继续说道，“拉希德先生，你是专业人士，应该也知道，以艾哈迈德先生的报价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这种32英尺的运动艇，所以这自然不是现船的价格，你去买房子应该也是期房比现房便宜，对吧？” 见拉希德没有说话，余航指了指外面的黄浦江说道：“到时候船造好了，你和艾哈迈德先生大可在江边试航，如果你发现有质量上的问题，一样可以退货。你们出较低的价格，给我们造艇的时间，其他流程都和买新船一样。” “怎么样，亲爱的拉希德。”艾哈迈德向好友问道，“我觉得这位年轻人说得有点道理。” 拉希德哼了一声，走到木模附近，说道：“既然你们说自己工艺没问题，那请向我展示一下你们工匠的手艺吧！” 余航微微一笑，心想你要是说我没钱造模具，我也无话可说。可你要看我的技术，那可是正中下怀了。 “我们公司有许多各怀绝技的工匠，不知道拉希德先生想看哪个环节？”余航问道。 “先让你们的敷料工出来，糊几层模具给我看看。”拉希德指著木模说道。 在木製船模完成后，需要在框架上裹上一层薄膜，然后在上面使用玻璃纤维布和树脂来製作玻璃钢。 之后待树脂固化后，玻璃钢外壳便可成型，这时再將木製船体撬掉，便可以获得完整的玻璃钢模具了。 这个过程需要技术人员细心地將树脂与玻璃纤维布充分融合，否则就会出现气泡，造成结构分离。 而且纤维布之间还要重合一部分，过少则容易漏水，过多则会造成平面凹凸不平，是一项要求极高的工匠手艺。 同时，树脂需要现场调配，要根据当前的温度，湿度等等进行凝胶实验，选择合適的调配比例，是一项需要经验的技巧。 当然，这间屋子里目前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些。 “好的，我马上去请我们的敷料师傅过来。”余航说著，走向了屋后的更衣室。 第64章 航川科技的工匠们 几分钟工夫，余航便换了一套连身的灰色工作服。 由於敷料时用到的玻璃纤维布是由无数纤维组合而成的，所以在裁剪的过程当中，会出现纤维碎末飘在空中的情况。 这种玻璃纤维碎末无法降解，如果被人体吸入后，有可能危害身体。在霓虹国的工业歷史中，曾出现多起敷料工感染尘肺的案例。 所以长期敷料工作者都会全副武装，带上手套，防止玻璃纤维刺到皮肤上，引起红肿。 有些过敏体质的人员一旦接触，就会全身起疹子。 而且树脂属於化学品材料，对人的皮肤和呼吸道也会造成威胁，所以防护面具也是必需品，最起码也得带上口罩。 所以，当余航出现在拉希德面前时，对方是无法从面具里看到他是谁的。 “你就是敷料工？”拉希德用阿拉伯语问道。 余航生怕露馅，装作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回答了句“yes！” 拉希德也不再说话，只指了指木製船模，让对方开始敷料。 余航立刻来到江浩川之前拿来的几桶树脂溶剂桶面前，从其中各取出几种溶剂，分別放在三个小桶里混合搅拌。 之前站在一旁的乔柔走了过来，向艾哈迈德用英语讲解道：“现在是在做凝胶试验，在树脂中加入稀释剂，让其液化，然后注入催化剂，看看树脂凝固的时间。” “why？”艾哈迈德饶有兴趣地看著余航，边听著乔柔的介绍。 “因为每天的温度和湿度不同，树脂刷上去，如果干得太快，可能纤维布还没铺好就定型了，那就只有撕掉重做了；如果干得太慢，又会影响进度。” “所以要找一个合適的调试比例？后面就按这个比例来混合树脂？”艾哈迈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的！您真聪明！”乔柔的称讚让对方看起来十分受用。 而拉希德只是死死地盯著余航的动作，一言不发。 凝胶实验需要时间，余航借著这个间隔，拿出细砂纸开始打磨木船表面。 接著便开始在外表面刷上一层类似腻子的涂料。 由於材料有限，只能找了块很小的面积做示范。 “下面要开始涂胶衣了。”乔柔继续介绍道。 只见余航开始涂抹黑色涂料，等將来把木製船体拿掉后，这层黑色的表面就成了模具的脸面了。 这时，凝胶试验已经完成，余航一共组做了三组，选择了凝结情况最合適的一组，按照提前记下的调配比例进行混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饱和聚酯树脂？”拉希德看了眼装树脂桶上標示，自言自语道。 乔柔一愣，这种专业名词她实在说不上来，只好望了望正在调胶的余航。 余航扭头转向拉希德，故意用蹩脚的英语说道：“money！money！（钱）” 树脂主要有三种，一种是不饱和聚酯树脂，一种是乙烯基树脂，一种是环氧树脂。 不饱和聚酯树脂成本稍微低廉，乙烯基酯的价格是其的两倍，而环氧树脂成本最高是乙烯基酯价格的三倍。 不饱和聚酯树脂固然不算好，但考虑到价格因素，確实是唯一选择。 拉希德不再说话，他也知道如果使用环氧树脂，那艾哈迈德的20万欧元连成本都包不住。 余航继续操作，他將一卷一卷的玻璃纤维布摊开，按照模具需要的尺寸进行裁剪，被剪断的玻璃纤维碎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亮闪闪的光芒。 “现在开始铺布了。”乔柔见缝插针地介绍著。 只见余航將一块块剪好的纤维布铺在模具上，每一块之间有三分之一的重合，既保证了密封性，又不至於堆得太厚。 接著，余航用滚筒蘸著树脂，开始在纤维布上涂抹树脂，边涂边按压，让所有的布都能紧紧地贴在一起。 待一层布敷设完毕后，要等待树脂干透，才能继续下一层的工作。 “stop！”拉希德停止了余航的动作，所有人都屏息凝视，注视著他走向余航。 拉希德扫了眼余航，又凑近了模具，突然从余航手中抢过滚筒，厉声道：“你不刮气泡的？” 余航先是一愣，接著摊开双手说道“no need！（不需要）” 拉希德横了他一眼，用滚筒在布上滚动，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为惊讶。 “竟然贴合得如此完美？”拉希德惊讶地用阿拉伯语自言自语道。 面前这位敷料工听到他的讚美，正在面具后微笑著看著他。 敷料时容易出现气泡，这是很正常的事，就跟手机贴膜一样，想要一次成功，没有任何气泡，是非常需要技巧的。 所以一般都会用木刮刮一遍后，確定没气泡后，再进行下一层操作。 拉希德將滚筒扔到一边，大声喊道：“你们的翻译呢？叫他过来！” 余航连忙举手，捏著嗓子说道：“i go！call him！”说完便再次跑向更衣室。 五分钟后，余航小跑著过来，用阿拉伯语说道：“不好意思啊！拉希德先生，我刚肚子疼，上厕所去了，你有什么事？对我们的员工还满意吗？” “敷料工就这样了，游艇还需要钳工，让他过来演示！”拉希德依旧一脸严肃。 “好的！我再去叫！”气踹嘘嘘的余航再一次跑向更衣室。 就这样，三个小时內，拉希德先后检查了敷料工，钳工，装配工，打磨工，木工，电工等操作。 航川科技的工匠“们”都一一满足了他的要求，只是看起来似乎有点累。 “叫翻译来！”拉希德又一次喊道。 余航又一次站到了拉希德面前，揣著气说道：“……拉希德……先生……你还有什么指示？” “你又拉肚子了？”拉希德一脸怀疑地问道。 “是啊，可能早上吃坏肚子了。” 拉希德没有再多说，又指著车间里找杜辰借的零散设备道：“你们的游艇內装和设备呢？就这点破烂玩意儿？” 余航赶紧拿出万黎鸿的產品目录，说道：“这些厂家都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谁知拉希德一手甩开，厉声道：“就凭几张纸，你就想让我相信你有实力搞定游艇配套？天真！” 余航一时语塞，这正是他担心的问题，毕竟光靠船体实在难以说服对方。 他有些绝望的四处环视，却发现所有人都在满怀期待地望著他…… “余总！” 正当眾人不知所措时，从厂房外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只见一位气质女性穿著小西装，蹬著高跟鞋走了进来，对余航说道： “我们的样板间已经准备好了，就摆在外面，现在可以带客户去参观了。” 正是吴楚怡！ 第65章 合作伙伴 余航立即会意，装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对著拉希德说道： “拉希德先生，我们已经將游艇的內装部分单独准备好了，所有的细节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和打造，请隨我来，相信您一定会满意的。” 眾人跟隨在吴楚怡的身后，走到厂房的外面。 只见在空地上，不知何时竟然停放著一个巨大的货柜，货柜的门已经打开，旁边站著一位戴著墨镜、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气度不凡。 “你爸？”江浩川凑到吴楚怡的耳边，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 吴楚怡望了一眼正在和余航交谈的拉希德等人，悄悄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昨天晚上还在加班赶工呢，今天又开了一上午的车，十分钟前才刚刚赶到。” “您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江浩川背对著杜拜客人，向吴楚怡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由衷地讚嘆道。 余航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向著吴楚怡的父亲微微点了点头，以表示感谢。 吴楚怡的父亲不露声色，见眾人都已经到齐，这才缓缓地摘下墨镜，脸上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用不太標准的英文做了一个欢迎的手势，热情地说道：“welcoe to our room！” 吴楚怡走在最前面，领著眾人进入了货柜。 原本冷硬的钢铁外壳之內，竟然是一副温馨精致的画面，仿佛瞬间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让人眼前一亮。 余航看著四周的设计，心中感动之情油然而生。 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让他想起了前世为了豪华邮轮的內装设计而奋斗的日日夜夜，那些为了追求完美而付出的汗水和努力。 更重要的是，虽然这个样板间里使用的材料並没有二十多年后的那么奢华，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老旧，但每一寸空间都明显是针对游艇狭小的空间，经过了专门的精心设计，紧凑而实用。 它既满足了游艇生活的特殊需求，又展现了现代美学的极致追求，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人性化。 很明显，这个样板间是为他们全新订做的，而且没有用他们的一分钱，可谓是诚意满满，让他感动不已。 房间的脚下是仿木纹的防滑地板，踩上去温暖而踏实，即使在海浪顛簸中也能保持稳定。 一张米白色的布艺沙发靠墙摆放，沙发底部设计有固定装置，確保在航行中不会滑动，避免发生意外。 沙发还可以放下来，变成一张舒適的床，下方还隱藏著储物空间，方便收纳各种航海用品，充分利用了每一寸空间。 水吧区紧邻客厅，一张l型的吧檯將空间巧妙地分隔开来，既美观又实用。吧檯上安装了一台迷你冰箱和一台咖啡机，可以隨时享用冰爽的饮料和香浓的咖啡，让航海生活更加愜意。 卫浴间则更显得专业，乾湿分离的设计让空间显得井井有条，乾净整洁。 淋浴区用磨砂玻璃隔开，既保证了隱私又不失通透感，让空间显得更加宽敞明亮。洗手台是简约的白色陶瓷，台面下方设计有储物柜，方便收纳洗漱用品。智能马桶和感应水龙头的配置，在那个年代充满了科技感，让人眼前一亮。 臥室位於货柜的另一端，一张舒適的双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旁边还贴心地准备了长条形的床垫，可以放在床尾加长，满足不同身高的需求，还可以放在侧面，变成一张三人大床，让空间更加灵活多变。 “这下连周伟那个大块头都能躺下了，看来设计师考虑得很周到啊。”余航心想。 床头的墙壁上安装了一盏可调节亮度的壁灯，灯的旁边还留有天窗的位置，便於夜晚躺在床上观赏美丽的星空，享受浪漫的航海生活。 甚至还考虑到了海上蚊虫多的困扰，所有的窗户都安装有防蚊纱，让游客可以安心入睡，免受蚊虫的叮咬。 “哦~看起来非常不错嘛！这些设计我很喜欢！”艾哈迈德一边仔细地观察著样板间的每一个细节，一边笑著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些以后在我的游艇上都会有吗？” “您的游艇会稍微小一些，但您可以在这里面任意选择您想要的配置，所有的细节都可以根据您的喜好进行调整和定製。” 余航接过吴楚怡递过来的价目清单，展示在艾哈迈德面前，详细地介绍著各种配置的价格和功能。 “这些具体细节，我们后面再慢慢聊吧！”艾哈迈德转过头，向拉希德问道：“怎么样，拉希德老弟？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拉希德的身上，期待著他的评价。 “问题不少，还有很多地方不到位。”拉希德依旧板著脸说道，语气严肃，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不过还算过得去吧，勉强可以接受。” “那……艾哈迈德先生，拉希德先生，如果没有其他想看的了，现在正好到了晚饭时间，不如我们一起去品尝一下地道的华夏美食吧！如何？”余航笑著说道，打破了略显尷尬的沉默。 “very nice！我早就想尝尝正宗的华夏菜了！”艾哈迈德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笑著说道，“別再黑著脸了，拉希德老弟，笑一个，哈哈！” …… 眾人一同找了一间沪上不错的酒店包间，点了一大桌极具本地特色的本帮菜。 “哦！华夏菜真是太好吃了！味道真是棒极了！good！good！”艾哈迈德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著，一边不停地讚美道。 而此时的拉希德还在拉著余航询问游艇建造的各种细节，问题专业得令人吃惊。 “他说的很多厂家，甚至都还没有入驻华夏，国內根本没有。”余航暗自庆幸，“要不是我前世搞过豪华邮轮的內装设计，还算是对这些细节比较了解，不然还真答不上来。” 周伟是个自来熟，靠著几句马马虎虎的英文和艾哈迈德聊得不亦乐乎，两人来来回回喝了好几杯五粮液，把艾哈迈德都灌得开始摇摇晃晃起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而拉希德依旧滴酒未沾，神情严肃，始终保持著清醒的头脑。 酒桌上，江浩川忙著端茶倒酒，照顾著每一个细节，儘量让大家都感到满意。 他还特地走到吴楚怡父亲的身边，举起了酒杯，恭敬地说道：“今天全靠您出手相助，才能顺利完成任务，我代表航川科技感谢您！” 吴父露出隨和的笑容，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大家相互帮忙嘛！小伙子，我看好你们，以后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江浩川看了一眼杜拜友人，一个喝得烂醉如泥，一个只顾著和余航在拉扯，便压低声音，对吴父说道：“您提供的样板间的钱……” “那个呀！没事没事，都是些小钱啦，不用放在心上。”吴父笑著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怎么行！您大老远亲自跑来帮忙，我们怎么能够再让您贴钱呢？这说不过去！”江浩川又给吴父倒满了酒，诚恳地说道。 吴父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那个样板间確实是为你们专门订做的。卫浴那块是我们公司自己做的，其他的家具什么的，我们確实搞不了，后来找了我的一些兄弟帮忙，大家一起加了两个通宵班才赶製出来的。 钱是小事，人情確实是欠了不少。不过，你也不用在意，以后我可以开出去打打gg嘛，也用得上，就当是提前投资了。 你们刚刚创业，手头肯定很紧，我知道的，既然是楚楚的同学，能帮肯定要帮一下嘛！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吴父和江浩川碰了个杯，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江啊，我听楚楚说起过你，知道你们要搞游艇，我觉得这个很有搞头嘛。 你看沪上这么多有钱人，有江有海，总要玩得嘛。老是买老外的游艇，又贵又老气，你们设计的就不一样，时尚又好看，肯定能吸引不少人的。 这样，我知道你们手头紧，就算你现在给我钱，我也是肯定不会要的。” 吴父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但是小江啊，你要答应我，以后如果你们的游艇真的搞起来了，內装这一块一定要优先考虑我们公司！” 第66章 截止日期 “那是当然的啦，只要我们航川科技能发展起来，以后我们就是长期合作伙伴了！”江浩川说完，罕见地將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以示诚意。 吴父见江浩川如此爽快地答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赏地说道： “小伙子真不错，有魄力！你们那个余工也是厉害，跟几个白头巾都能说得这么起劲，以后让他给我联繫几个国外厂家，我们也搞点中外合资，升一升级！哈哈！” 在那个年代，华夏製造的口碑还没有真正打响，许多东西在人们的印象中还是进口的好用，所以吸引外资合作是当时企业提升產品品质和品牌影响力的有效手段。 “这就更没问题了，包在我身上了！”江浩川拍著胸脯保证道，“而且这都是双贏的事，对双方都有好处，谁会不愿意呢？” 吴父笑道：“好！爽快！就喜欢和你们年轻人打交道，有朝气！来来来，再来喝一杯，庆祝我们合作愉快！”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吴楚怡突然拨通了电话，语气平静地说道：“喂！妈！爸爸他今天又喝酒了，还一杯接一杯，根本劝不住！” 刚刚还一脸微笑的吴父突然脸色大变，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手上的酒杯都嚇得掉了下来，接著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接过了吴楚怡递过来的手机。 顿时，手机里传来的叫骂声让江浩川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听到了河东狮吼。 “是是是！我错了老婆！我没喝了，真的没喝了……不不不……我不是想死，我真的不是想死……明天就去沪上百货给你买个最新款的包啊……好的好的……放心，我绝对不喝了……” 吴父放下电话后，就像个打了霜的茄子，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神情沮丧，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而吴楚怡却像个无事人一样，一边夹著菜，一边和乔柔有说有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江浩川想起吴楚怡平时温柔说话的样子，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女人啊……果然都不简单……惹不起，惹不起。”江浩川和吴父对望一眼后，都露出了无奈地苦笑。 …… 大家都酒足饭饱后，终於到了决定能否签约的关键时刻。 只见拉希德在艾哈迈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隨后艾哈迈德原本因为酒精而变得有些朦朧的眼睛忽然睁得老大，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你確定要这样做？”艾哈迈德再次问道，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拉希德依然一脸严肃，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是认真的。 这时，艾哈迈德站起身来，將头上的白色头巾甩向脑后，接著清了清嗓子，全然不似之前的酒醉模样，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 所有人都放下碗筷，停止了交谈，全都在等著他发言，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经过今天的实地考察，以及和各位的深入交流，我决定……”艾哈迈德笑了笑，终於说出了那两个字—— “签约！” “哦也！太棒了！”刚刚还躺在椅子上休息的江浩川一下子弹了起来，兴奋地和身边的人一一击掌，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还有……”艾哈迈德继续说道，语气顿了顿，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经过我的好友，拉希德的建议，我会將预付款从30%提升到50%！” “什么？”余航听到这话后忽然愣了一下，有些摸不著头脑，这是那个百般刁难、吹毛求疵的拉希德会说的话吗？ 他原本精打细算地提出30%的预付款，就是考虑到各项支出，尽力能將成本压缩到最低的底线，为的就是通过少付钱来增加签约的希望，毕竟所有船东都会希望拿到货后再付款。 这一下將预付款提高了20%，可谓是彻底將原本紧巴巴的预算瞬间解放了出来，是完完全全的福利，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为什么突然要提高预付款？”余航不解地望向身边的拉希德，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哼！”拉希德依然一副苦瓜脸，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30%的预算怎么可能够用？我们要的是產品的质量，而不是廉价的残次品！我绝对不允许你们为了压低成本，就在质量上偷工减料！” “这……”余航无语道，看来这位来自阿拉伯的朋友是在用他们那边的劳务费来计算的，对华夏人民的收入水平了解不多…… 不过，这终究是好事，好歹这位不苟言笑的游艇工程师，也算是认可航川科技有能力做出合格的游艇，这才是让余航这个技术总工最开心的事。 签约大事已定，所有人都开心不已，气氛也变得轻鬆愉快起来。 “既然事情已经定了，不如大家一起来合个影吧！留个纪念！”乔柔拿出从社团借来的相机，请来酒店的服务员给所有在场的大家拍了一张大合照—— “茄——子——yeah！” 几年之后，这张珍贵的照片便成为了航川科技的展示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之一，见证了华夏自主生產的第一条游艇的诞生，也记录了他们为梦想而奋斗的青春岁月。 …… 次日，在航川科技简陋的办公室里，艾哈迈德和江浩川正式完成了合同的签订。 之后，艾哈迈德就要立刻坐飞机返回杜拜，於是和眾人一一握手告別。 江浩川拿著刚刚签订的合同，直奔辅导员杨元容的办公室—— 今天是12月31日，20世纪的最后一天，歷经一个多月的努力，他们终於算是在最后关头完成了学院给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成功拿到了足够的业绩。 “合作愉快！”余航和艾哈迈德握了握手后，还热情地拥抱了一下，表达了彼此的喜悦之情。 艾哈迈德笑著说道：“余~你知道拉希德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余航一愣，说起来他还真的猜不透这位冷酷的游艇工程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是夸奖？他可是一整天都没说出一个“好”字的冷漠判官。 是批评？应该也不会，毕竟他已经同意签署合同，还主动提高了预付款。 “哦？说来听听？”余航好奇地问道。 “技术一流，演技三流。”艾哈迈德哈哈大笑道，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第67章 跨世纪人才 另一边，江浩川刚走进杨元容的办公室，就又看到了那个卖电脑的学生，两人正在愉快地聊著天，气氛十分融洽。 “小川同学，好多天没见，你怎么又壮了，看来最近伙食不错啊。”杨元容一边说著，一边还在江浩川的肩膀上捏了几下。 江浩川可不吃她那一套，故意问道：“杨老师，这位同学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哦！这位是张同学，是我们计算机学院新推荐的创业达人，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你……你们马上会有机会好好沟通的。” 杨元容狡猾地说道，她可不想当著学生的面当坏人，打算直接把新的合同给下去，让他们自己去爭吵搬家的事。 张同学看著江浩川，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江同学……哦不，现在应该叫江总了，不知你公司的东西都打包好了没有？要搬到哪里去啊？” “没有，我们公司暂时不打算搬家。”江浩川冷冷地回答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那可不行哦？想要把公司留在学校，可是需要业绩的哦？要有像这样的大订单才行哦。”张同学摇了摇手中的合同，得意地说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大订单？有多大？说出来让我听听。”江浩川装作毫不知情地问道。 “六十万！这可是只是一笔订单哦！足够你们做一年了！”张同学一脸得意地说道。 “六十万也叫大订单？你怕是没见过钱吧？”江浩川將刚出炉的合同拍在杨元容的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响。 “那你有多少？”对方恼羞成怒道，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两万八……”江浩川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再加上一百六十万。” “一百六十万？！”张同学听到这个数字，顿时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他连忙拿起桌上的合同，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试图找出其中的破绽。 “这……怎么全是英文？一个字都看不懂！还有……这是什么鬼画符？是藏语吗？”张同学指著合同上的文字，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是阿拉伯语！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不认得阿拉伯语？同学，多读读书吧！”江浩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不是才20万吗……单位是……美元？”张同学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之前得意洋洋的表情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该不会是搞了张假合同来骗人吧？哪有最后一天突然签到这么大订单的？这根本不可能！”张同学仍然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他觉得江浩川肯定是在作弊，搞了一张假合同来欺骗学校。 “嘿嘿，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江浩川得意地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艾哈迈德之前转帐的银行记录。 “自己看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境外银行转帐记录，你看看和合同上的信息是不是一致。”江浩川说道。 “还真是境外银行！这……这怎么可能……”张同学的语气有些绝望，他终於明白自己彻底输了。 “杨老师……”他立刻看向杨元容，希望对方能帮自己说句话，但杨元容却始终没有表態，只是微笑地看著他们俩。 接著，杨元容拿起合同仔细阅读起来，她原本也是交大的学生，毕业后便留校当了辅导员，所以英语水平也是非常不错的，很快就看懂了合同上的內容。 “我果然没看错人啊！小川同学！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你真是太棒了！”杨元容看完合同后，眉头舒展开来，喜笑顏开地说道。 之前为了完成学校上级压下来的学生创业kpi，让她头疼不已，整天愁眉苦脸的。好不容易找到个江浩川愿意干，却迟迟不见业绩，逼得领导大发雷霆，还安排了张同学来兜底，让她感到压力山大。 这下好了，江浩川不仅按时完成了任务，还超额完成了任务，业绩翻了好几倍，她终於可以鬆口气了。 今年她的年终考核肯定是优秀了，说不定还能评上先进工作者，拿到额外的奖金！ 正好，学工办主任也快退休了，到时候说不定……真是越想越开心！ “张同学，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学校肯定是支持你的，但是航川科技他们办得早，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们不能厚此薄彼啊。”杨元容仍然一脸笑容地对张同学说道，语气虽然委婉，但態度却很坚决。 “之前他们经营上確实遇到了一些问题，但现在他们已经解决了，而且还接到了这么大的订单，所以不好意思，你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不过你放心，我们学院在西院那边七楼还有一间房，大概有……七八个平方吧！虽然小了点，但性质是一样的，也是学生创业基地！”杨元容继续说道。 “反正你做销售生意的，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成交了再来把货运进来唄，到时候出入校园联繫我！我给你通信证，保证让你畅通无阻！” “杨老师你……” 张同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將手中的合同往桌上一扔，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杨元容见问题已全部解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转过头，笑容满面地对江浩川说道：“小川同学，这位……国际友人，这些款项什么时候能到帐啊？我们学校这边也需要走一些流程。” “下周內应该能到帐80万。”江浩川心里盘算道。 “剩下的要等交船之后了，爭取一个月內完成吧。”江浩川说道。 “那怎么样都能完成了！”杨元容长舒一口气，笑著说道。 “小川同学，下个礼拜一，提前准备一下，到时候可要好好表现哦！” “准备？准备啥？”江浩川一脸懵逼。 “创业之星啊！你要上台演讲哦~” …… 隨著钟声“鐺——鐺——鐺……”敲响12下，绚丽的烟在夜空中绽放，將整个沪上外滩点亮，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 余航等人站在人群中，与数万群眾一同欢呼，迎接期盼已久的21世纪的到来。 黄浦江的波光映照著五彩斑斕的烟，空气中瀰漫著兴奋与期待的气息。 身旁无数的小情侣紧紧相拥，或享受著此刻的甜蜜，或憧憬著美好的未来。 “航哥，你说我们算不算『跨世纪人才』？”江浩川笑著问道。 这是二十世纪末华夏经常提起的一种说法，將70、80后称为跨世纪的祖国栋樑，认为他们是新世纪发展的中坚力量。 “別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来许愿吧！新的一年，希望我们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乔柔和吴楚怡早已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念念有词，脸上带著虔诚的微笑。 余航望著天空的烟，微微一笑，也跟著说出了心中的期许…… 第68章 复合材料供应商 艾哈迈德果然是雷厉风行，回杜拜后的第二天，便將预付款10万美金打了过来，速度之快让江浩川都感到有些惊讶。 既然对方这么有诚意，余航也是毫不怠慢，当天就开始著手准备材料了，他要儘快把游艇造出来，让艾哈迈德满意。 由於之前时间比较紧急，江浩川都是去市场上的门店里去买的，自然会贵不少，而且品质也参差不齐，无法保证游艇的质量。 所以这次要大量採购玻璃钢材料，余航决定直接找到美利坚的欧文斯科寧公司，他们是国际著名的复合材料製造公司，在行业內享有盛誉。 欧文斯科寧公司才刚刚入驻华夏不久，目前主要服务於建筑业，在游艇製造领域还没有什么业务，但有著前世经验的余航，知道他们公司的產品肯定能满足航川科技的需求。 余航特意准备好了西装，还列印好了名片，只身一人来到了欧文斯科寧公司楼下，这是一栋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对方在其中租了整整一层，作为华夏直营总部。 “尼好，琴艾的余先森~窝是瑞克！”对方的负责人是一位金髮碧眼的高个男子，典型的西方人长相，还说著一口勉强能听懂的中文，就是听起来有些费劲。 “你好！nice to meet you！actually， you can speak english with me，i can understand.”余航见对方说中文说得挺吃力，主动用英语交流，这样可以节省时间，提高沟通效率。 他一有空就在努力练习英语，所以就算不靠系统，也达到了无障碍交流的水平。 瑞克听到对方的英语说得如此流利，有些吃惊。 隨即，他笑著握住了余航的手，两人开始了正式交谈，由於用的是自己母语，谈话的气氛也变得轻鬆起来。 “听余先生在电话里说，你们正在做游艇？这真是太棒了！”瑞克饶有兴趣地问道，他们在海外有很多游艇製造商客户，但在华夏还没有能服务的对象。 “是的，我们的生產线已经开工了，现在需要大量的玻璃钢材料，所以特地来找你们公司。”余航点了点头，坦诚地说道。 “我们在华夏主要做的是建筑公司的生意，他们的外墙防护、防火隔热等等，我们都做了很多……”瑞克拿出一本產品宣传册，向余航详细地介绍道。 “我已经了解过了，你们公司的產品在行业內很有名气。今天我来的目的，就是想和你们来谈合作的，希望你们能够成为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余航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合作？你不是来採购的吗？”瑞克露出了微妙地笑容。 “没错，我是来採购的，但据我所知，我们应该是第一家和你们谈游艇製造的公司，我希望和你们建立长期的合作关係——我们来提供技术上的支持，你们给我们提供稳定的货源，实现互利共贏。”余航说道。 瑞克听了余航的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有些不屑：“余先生，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我们公司1938年就成立了，至今已经有六十多年的歷史了，全世界各地的游艇製造商都有我们的客户，意呆利、法兰西、德意志……我们在游艇行业的经验已经有几十年了，现在出货量稳居世界前三！”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在华夏还没有游艇製造行业，不是因为我们给不了材料，而是你们的技术不行，根本不会用我们的材料！技术支持？对不起，我们不需要！我们有的是技术，根本不需要你们来提供支持！” 瑞克的语气渐渐有些尖锐，但他说的也是事实，此时华夏的游艇製造还未起步，自然无法和国外先进水平相比。 余航並不介意，只是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公司生意做得很大，客户遍布全世界，但只要是產品，就有优化的空间，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 “据我所知，用你们公司材料製作的游艇，有相当一部分在使用了一两年后，就开始在外表面的边缘处出现裂纹了吧？这个问题你们一直没有解决，给客户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余航说道。 听到余航的发言，瑞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个华夏人怎么会知道？”瑞克脑中飞快地思索著，“难道他用过我们的產品？不会啊，游艇材料並没有在华夏销售过的记录。” “难道是有內部人士泄密？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件事情就严重了……” 这个技术问题让他们公司头疼许久，买游艇的人最看重的就是体面，在外表面出现裂纹，这可是无法推脱的缺陷了。 售后人员苦不堪言，多次向技术部投诉，但一直没有完全解决，只能採取一些临时的补救措施。 为了不影响销量，公司一直在努力进行公关，掩盖事实，儘量避免让外界知道这个问题，没想到眼前这个华夏人竟然直接指出来！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余航微微一笑，前世的他就用过他们公司的產品，当然对他们的问题了如指掌，甚至比他们自己还要了解。 他不光光知道其问题，他还知道后续的產品是如何一步步地改进的，拿著几十年后的技术来解决当前的问题，自然是易如反掌。 “而且。”眼见对方开始动摇，余航继续说道，“你们最大的竞爭对手，霓虹国的东丽化工可是一直在虎视眈眈哦？” “你也不想你们的產品质量问题被別人知道吧？” “你！”瑞克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就平復下来。他毕竟是华夏区主管，要是在余航面前显得慌乱，那就更加证明对方说的是事实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难道说……你能解决这个问题？”瑞克不置可否，把问题拋给了余航。 余航眼珠一转，说道：“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让你们的產品质量得到提升，贏得更多客户的信任。但作为交换，你们要按市场价的三折给我们供货，怎么样？” 第69章 和世界500强合作 “你能解决？”瑞克皱起了眉头，深表怀疑，“你们都还没开始建造，就想著对我们资深的工程师提建议？” 余航没说话，拿出了一张白纸，在瑞克面前画起来。 “游艇的玻璃钢材料，主要分为三层：胶衣层，结构层和加强构件。” “製作的时候，首先敷设的就是胶衣层，將来做好后，就是最外层的表皮，也是游艇的顏面。” “在这一层，都会使用短切毡，也就是特別短的纤维布，这样树脂更容易渗透进去，使得外表面也更光滑。” “而强度层是用来承载外力衝击的，都用的更长更粗的纤维，还有方格型的纤维布。” “你们的產品出现的表壳开裂问题，看起来好像是胶衣层的问题，实际上是由於內部的强度层引起的应力不均，造成张力，將外表面撑开所至。” 听到这里，瑞克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他曾经也做过几年技术，后来因为公司的发展才转为销售，所以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华夏人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的工程师都聚焦在胶衣层的改良上，却始终得不到解决，总是做好以后没有任何问题，使用一两年后就发生表层开裂。 现在听余航这么一说，他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也许他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 “那你说应该怎么解决？具体应该怎么做？”瑞克终於放下了心中的傲慢和偏见，决定好好听一听余航的建议。 “在过渡区域做文章，通过调整树脂的比例，还有强度层裁布的宽度，逐步过渡，从而平衡应力，就能有效地解决表层开裂的问题。”余航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那具体数据应该是多少？”瑞克脱口而出道，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参数。 这次换余航哈哈大笑了，他望著瑞克答道：“那就需要我们合作了。我们拿你们的材料做游艇，通过试验来解决问题。” 余航心里暗笑，我要把关键数据都告诉你了，那你还不一脚把我踹了？鱼饵要慢慢地放。 “那三折也太过分了点……”瑞克认真地考虑起来，“这样其他游艇厂家客户都会投诉的。” “做试验必然会出现废料啊！你们自己去研究解决方案，不是一样需要成本？”余航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道，“至於投诉，整个华夏目前就我们一家游艇厂要你们的货，放心吧。” 这番话倒是击在了瑞克的心坎上，他心中开始盘算：“售价的三折，依然高於成本，既然不会亏，换一个长期的解决方案，何乐而不为呢？” “你確定你的办法有效？”瑞克抬起头望向余航。 “如果没效，你在把价抬上去唄。”余航笑著说道，“而且这优惠价里头，还包含了华夏庞大的游艇市场呢。” 瑞克微微一笑没说话，他当然明白，事实上，这才是他今天接见余航的主要原因。 游艇行业虽然整个市值並不算大，无法和大型钢製船相提並论，但它的客户通常购买力极强，许多几十米以上的超级游艇，都是好几个亿的售价，船东往往非富即贵。 一条普通钢製船的毛利润一般只有5%~8%，而一条游艇却高达几十个点，可谓小而美的產业。 而华夏正值经济腾飞的初期，更是潜力无限，只要有一个游艇製造商客户，如果做的不错，便是最好的gg。吸引更多厂家投入到这个行业中，这样对他们这种必备材料的生產厂家来说，简直就和天上掉钱一样。 至於游艇的买家，那更是不用担心，华夏从来都不缺有钱人。 本来余航来之前，他就准备按八折的优惠来谈的，没想到对方是个既懂市场又懂技术的人才！关键连英语都这么流利！ 如果他要知道对方只是一名刚入学的大学生，估计下巴都要惊掉了。 “你的提议我会提交给公司评议的。”瑞克颇有诚意地说道，“至於你们需要的第一批货……” 瑞克查看了一下库存，笑著说道：“有现货，你们直接派人来拿吧，货款后面再算。你放心，不管上面给不给你三折，这批货都算是试用，绝对的友情价！” “那就多些瑞克先生了。”余航察觉到对方的友善，也发出由衷地感谢。 虽说对方先货后款，也是怕他们再跑去找其他厂家谈。 但以欧文斯科寧这种规模的世界500强公司，又有目前在华夏不可比擬的技术竞爭力，著实不缺他余航这一个客户。 瑞克看了看手上昂贵的机械錶，笑著说道：“正好是下午茶时间，余先生，一起去喝杯咖啡吧！” 既然今天的目的已达到，余航也是心情大好，见对方如此有诚意，自然不在推辞。 …… 两人来到大楼內部的咖啡店，瑞克点了两杯拿铁，开始和余航閒聊起来。 “余先生，我个人做的其实属於化工行业，对船舶行业不算太了解。你是造船专家，你是如何看待华夏的船舶业发展啊？”瑞克笑著问道。 余航抿了一口咖啡，又加了两勺，缓缓地说出四个字：“不可限量。” “哦？”瑞克看了余航一眼，笑著问道，“能达到什么程度？” 余航思考片刻后，半开玩笑地说道：“肯定会超过你们美利坚。” 瑞克听了余航的话，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余先生你这话就太夸张了吧，你知道我们有多少条航母吗？” “军船也是要民船来支撑的。”余航指了指面前的咖啡，“瑞克先生请我喝的这杯咖啡，50块钱一杯，这一个小时一共就卖出了我们这两杯。” “而要实现提神的功能性，五角钱一杯的茶水足矣。”余航继续说道。 “可一杯咖啡的利润，抵得上多少茶水呢？”瑞克不以为然地说道。 “船东可不会这样想哦”余航笑道，“绝大部分的船舶终究考虑的还是经济效益。不出十年，你们的民船便会在市场上失去竞爭力。” 余航顿了顿，继续说道：“而失去了民船的產业后，造船人才退休的退休，转行的转行，再想钱去造军船，也会后继无力。” “毕竟，船是靠人造的，而不是美元。” 第70章 创业之星 听了余航那番充满自信和远见的分析后，瑞克陷入了沉思。 作为跨国集团在华夏地区的主管，他自然会对两国的国情和市场进行深入的分析和研究。 自从来到华夏之后，华夏人的勤奋和执著就经常深深地撼动著他，让他感到既敬佩又困惑。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华夏工人能够拿著几十美元的月薪，乾的活却比美利坚每月拿数千美元的工人还要好？ 他们公司现在之所以能够在华夏赚得盆满钵满，靠的不过是技术上的优势，可眼前这位平凡无奇的华夏年轻人，却有著不输他们资深工程师的水平和眼光。 如果华夏人都是这种水平，那么別说十年，恐怕三五年后就能生產出品质不输他们，价格却只有他们十分之一的同类產品。 到那时，他们公司的市场势必会被蚕食殆尽！ 想到这里，瑞克不禁感到一阵危机感，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採取行动，才能保住他们在华夏的市场份额。 “余先生。”瑞克放下手中的咖啡，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认真地看著余航，缓缓地说道，“听说你们公司在资金上不太宽裕，运营比较困难，要不这样吧，我们公司也有投资部门，我们可以出钱入股，为你们提供全套的支持，这样你们不管是资金还是资源，都会有质的提升，发展也会更加顺利！” 瑞克的话让余航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瑞克竟然会主动提出投资他们的公司，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在二十世纪末期，华夏出现了大量的合资企业，国外公司提供技术，华夏公司提供场地和人工，双方共同分享市场，共同承担风险。 当然，为了保证华夏企业的自主权，华夏公司通常会占据更多的股份，成为实际控股人，一般都是51%以上的股份，这种模式在很长一段时间內都效果显著，极大地提高了华夏工业產品的质量水平，促进了华夏经济的快速发展。 特別是汽车、家电、食品及医药等行业，也让华夏企业能够快速与国际先进水平接轨，学习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 在这过程中，那些外资企业也享受到了在家里捡钱的感觉，他们隨便拿一些在国外已经淘汰了的產品设计，拿到华夏来生產，就能轻鬆地分走近半的利润，赚得盆满钵满。 而华夏企业苦於没有更好的替代品，只能默默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忍气吞声。 但现在不同了！余航对自己的技术实力充满自信，他不需要对方的技术支持，他相信凭藉自己的能力，也能把航川科技发展壮大。 而且，一旦拿了对方的经费，就必然会受到资本的控制，在经营决策上受到限制，这对於余航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谢谢瑞克先生的好意！非常感谢你们的赏识和支持！”余航向著对方点头表示感谢，语气诚恳地说道，“但我们现在一不缺技术，二也不怎么缺钱，暂时还不想步子迈得太大。” 见余航並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瑞克也不好再强求。 两人互留了联繫方式，也算是交了个朋友，为以后的合作打下了基础。 …… 余航离开欧文斯科寧公司后，便立刻给江浩川打了个电话。 “浩子，赶紧地，我材料的事情已经谈好了，你弄个车去提一下货，咱们的游艇可以开始建造了！”余航兴奋地说道。 “不行啊！航哥，我现在马上就要上台发言了，你也赶紧过来吧！就在学校的学术报告厅！快快快，一定要到场啊……”江浩川还没等余航说完，就著急地掛断了电话。 余航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江浩川在搞什么鬼，既然浩子都那么说了，他也只好前去看看。 本以为江浩川只是在学院內部隨便发个言，做个报告，等余航赶到学术报告厅后，他才发现原来是个大阵仗！ 报告厅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坐得满满当当，座无虚席，显然这是一场全校级別的大会，规格非常高。 余航瞟了一眼主席台，发现江浩川穿著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主席台的边上，正在等候上台发言，看起来十分正式。 主席台上掛著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写著“年终表彰暨创业之星分享会”，几个大字，十分醒目。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看来学院那边已经把事情都搞定了，效率还挺高的。”余航恍然大悟道，他终於明白了江浩川为什么这么著急地让他赶过来了。 对於江浩川吹牛的水平，余航是丝毫不怀疑的，他知道江浩川肯定会在台上把他们公司吹得天乱坠，无所不能。 既然来都来了，那务必要看看这牛是如何吹的。 余航见后排还有空位，便隨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好好欣赏江浩川的表演。 “看来还不止是学校內部的人啊。”余航看了看四周，发现报告厅里好像还有许多社会人士，有的穿著西装革履，看起来像公司的老板，还有的穿著工作服，看起来像企业的员工，他们都聚精会神地听著台上的讲话。 “下面有请计算机学院——创业之星获得者：航川科技公司的江浩川同学上台分享创业心得！大家掌声欢迎！” 隨著主持人热情洋溢的介绍完毕，江浩川整了整领带，脸上带著自信的微笑，缓缓地走上台去。 “大家好，很荣幸能够获得这次创业之星的荣誉！首先，我取得的微薄成果离不开我们学院的大力支持，特別是杨元容老师，还有各位学院领导的悉心指导和帮助……” “小子还挺上道啊！看来没少拍马屁。”余航在下面笑著吐槽道。 “接下来，我將为大家展示我们航川科技的创业歷程和主要成果。”江浩川说著，打开了ppt，开始了他的演讲。 果然是彩虹字的標题，配上红绿色的背景，完美的江浩川模版，充满了浓浓的乡土气息。 “我们公司创立於今年十月底，时间不长，业绩嘛，马马虎虎，也就一个月一百来万而已，不算太多。”果然是江浩川式的凡尔赛。 “哇……” “牛逼啊！一个月一百来万！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还是大一的学生？天吶，我这几年大学都白读了，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此言一出，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江浩川微笑著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说道：“我们公司的业务遍布全球，產品远销海外，成功获得了国外资深专业人士的认可和好评……请看图片——” 说著，他打开了那张游艇的效果图，吴楚怡专业的美工瞬间让江浩川的背景配色显得格格不入。 “哇！游艇啊，难怪能上百万呢！” “竟然不是我们船舶学院的学生？计算机学院的也会搞这个？” 台下的人们纷纷议论著。 江浩川接著便展示了一些在临江船厂拍摄的照片，说道：“我们航川科技取得的这些成果，离不开船舶学院和法学院同学的帮助，没有他们的努力，我们什么都做不成。” 接著，江浩川便开始介绍余航等人，还特意摆出了他们身穿工服，一身油污的照片。 “干！就不会放点衣著乾净的照片吗？你这不是要劝退我的那帮同学吗？谁看了还敢来我们公司啊！” 余航正吐槽著，却发现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西装男子也在哈哈大笑。 他看了一眼余航，问道：“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你吧？我看台上这位讲得是不错，但明显不懂造船，所以你才是真正的技术负责人吧？” 余航看著这位男士十分眼熟，可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於是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主要负责游艇的设计和建造。” 余航顿了顿，又好奇地问道：“听您这话，应该也是我们船舶界的前辈吧？” 对方笑了笑，说道：“我確实是交大船舶工程系毕业的，算是你们的学长，但是我现在不搞船了，和你们一样，正在创业中。” “我今天是回学校参加毕业十周年聚会的，正好被原来的班主任邀请来听一听现在学生的创业分享，我觉得你们那个游艇搞得很不错嘛！很有创意，很有想法，我很看好你们。” 余航礼貌地向著这位老学长点了点头，笑著问道：“那学长您现在在从事什么行业啊？” “我？我是做电池的。” 第71章 台上台下 余航心中一震，这不是那位交大知名校友，后来创建了凝德时代的曾群吗？难怪看著这么眼熟！ 面对这位未来为华夏做出巨大贡献的大佬，余航肃然起敬，激动地说道：“我知道您，您可是大企业家啊！久仰大名！” “我？大企业家？哈哈！”曾群摆了摆手，笑著说道，“我现在还只是个创业者，离企业家还差得远呢！別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 余航这才想起，现在是1999年，曾群的新能源公司才刚刚成立，之前他一直在外资企业担任技术负责人，而凝德时代就更是之后的事情了。 余航连忙从怀里掏出名片，双手递给了曾群，语气恭敬地说道：“航川科技技术负责人余航，很高兴认识您，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看著面前这位在大一就完成了百万订单的年轻人，曾群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诚意和兴奋，他赶紧接过名片，心里却感到十分纳闷—— “我刚从企业离职，正在创业的初期，困难重重，这个小伙子怎么好像认识我一样？难道我长了一张明星脸？可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啊？” “学长。”余航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期待，“您对於船用电池怎么看？未来会有发展前景吗？” “船用电池？那不是很常见吗？发电机启动、照明系统等等不都要用电池吗？”曾群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不太明白余航想表达什么。 “我说的不是一般用的普通蓄电池，而是用电池作为船舶动力，取代传统的柴油机！”余航连忙补充道。 曾群一愣，这位小年轻自然是知道船舶动力主要是用的柴油机，可现在连电动车都还没普及呢，他竟然就开始考虑起电动船来了？ “我主要是做消费电池的，就是手机上用的那些，对於动力电池还並没有涉及，这方面的技术储备还不够。”曾群实话实说道，毕竟他开始做汽车电池也是在2011年后的事情了。 余航点了点头，笑著对曾群说道：“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能和学长您合作呢！” 曾群哈哈大笑道：“那得先看看我能不能解决眼下的技术问题了！” 此时，他的atl公司正在受到电池鼓包问题的困扰，这可是他们重金买来的专利技术，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將会直接影响到企业的利润，甚至可能导致公司倒闭。 “您大可放心！您一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有著前世的事实为依託，余航篤定地说道，“等您大获成功之后，请別忘了研发一下船用动力电池，支持一下华夏的船舶事业！” “哈哈！那借你吉言！希望真能像你说的那样，一切顺利！”正在创业泥潭中的曾群听到余航的话，顿时有了精神，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你放心，你的话我记著呢！如果我闯过这一关，一定会努力试试动力电池！”曾群认真地说道。 这时，曾群身边的同学叫他，准备去参加后面的创业座谈会，他不得不离开了。 “我要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曾群边说著，边拿出名片上，並亲自写下了一个电话號码，递给余航，“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以后有需要可以隨时联繫我。” “好的！谢谢曾总！”余航將电话號码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和曾群握了握手，说道： “曾总，以后手上有钱了，记得多屯点鋰矿！” …… 台上的江浩川讲了有十多分钟，依然在那里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我们公司使用有限元计算，一天时间就挽回了客户几百万的经济损失……” “我们还为张家村村民解决了过江难的问题，虽然这是一单不赚钱的活，但为了村民们能够走出村子，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就算没有钱，我们也会去做！这就是我们航川科技的社会责任感！” 最后，航川科技无可奈何下的第一单，被江浩川用作升华主题，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杨元容一脸满意地点点头。 “江浩川这小子，果然是吹牛好手，虽然把自己人吹上了天，但里面说的基本上还都是事实。”余航心中暗暗吐槽道。 江浩川喜欢在人群中出风头，享受被眾人瞩目的感觉，而余航则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他更喜欢默默地做事情，所以在这问题上，两人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一个负责台前，一个负责幕后。 江浩川心满意足地从台上走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余航，他兴奋地跑到余航面前，邀功道：“航哥，我表现地如何？是不是很棒？有没有给你长脸？” “还不错，勉强及格吧。”余航敷衍地说道。 江浩川挺了挺笔直的腰板，耸了耸他那身借来的西服，一脸得意。 “爽够了？爽够了就赶紧干活去！別在这里臭美了！”余航一把搭上江浩川的肩膀，架著他往礼堂外走去。 “小心点！我这西服可是借来的，很贵的，压皱了要赔钱的！”江浩川抗议道。 “放心吧，压不坏的。”余航笑著说道，“等艾哈迈德的游艇交了差，赚到钱了，给我们全员都置一套好装备！” “宜早不宜迟啊！我现在就想穿新西服！”江浩川激动地说道，“咱们帐上可是有80多万现金呢！” “现在可不能动这些钱！”余航正色道，“在没交船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不能掉以轻心。” 前世的经歷告诉余航：钱，就是创业的底气！只有手里有足够的钱，才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才能让公司发展得更加稳健。 “行行行！都听航哥的！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江浩川听话地点了点头。 “还不是因为最近大家都忙得厉害，没日没夜地加班，总要给兄弟姐妹们一点鼓励嘛！不然他们哪有动力干活啊！”江浩川解释道。 余航思考了片刻，觉得江浩川说得也有道理，游艇的80万预付款应该是足够用了，之前的两万八买了几部手机，还请了几顿饭，剩下的应该有一万多块，便说道：“那就先一人发两千工资吧。” “那感情好啊！航哥真是太棒了！”江浩川喜上眉梢，当时的居民月平均收入还不到一千，这两千块放到学生手上可是一笔不小的“巨款”，足够他们挥霍一段时间了。 “航哥，接下来要干啥？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江浩川顿时动力满满，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工作了。 “你去把欧文斯科寧公司那里的玻璃钢材料领回来，这次可有满满一卡车，记得多带几个人，不然搬不回来。”余航说道。 “要带多少钱过去？需要我先去银行取钱吗？”江浩川点了点头，问道。 “不用带钱，你就说是航川科技的，先货后款，他们会直接把材料给你的。”余航回答道。 “这么爽？这相当於让对方垫资呀，我们公司什么时候这么有面子啦！航哥牛逼！”江浩川將西装脱下来叠好，准备换上工作服出发。 “你去就行了，別问那么多！”余航安排好船体材料的问题，就开始考虑其他配套了—— 內装那部分，吴楚怡的父亲应该可以搞定，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而且人脉也很广。 常规的管路，五金件之类的小东西，找杜辰就行。 最关键的就是一些包括主机在內的稀缺设备了，这些设备都是游艇的核心部件，直接关係到游艇的性能和质量。 由於很多国外厂家都还没入驻华夏，而且这些大公司也不会为了这么小的订单专门为他们送过来，所以想要搞到这些设备，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来，只有找万黎鸿他爸帮忙了，他们大厂在这方面应该比较有门路。”余航心想。 余航回到寢室，却见到万黎鸿正握著手机，似乎一脸愁容，眉头紧锁，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万黎鸿听了余航的请求后，摇了摇头，苦著脸说道：“老余啊！我爸他们厂已经快要倒闭了，现在正焦头烂额呢，哪有心思管你的事情啊！” 第72章 大厂的问题 “哦？为啥？你们家不是大型国营厂吗？好好地怎么会倒闭呢？” 平时总是一副不可一世模样的万黎鸿，竟然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这让余航忍不住关心起来。 “哎——还不是因为中船集团分离，现在厂子里乱成一锅粥了！” 万黎鸿嘆了口气，將手机隨手一扔，整个人斜靠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哦——原来如此。”余航心中回忆起当年发生的那件大事—— 1999年下半年，中船总公司宣布进行改革，將化官为民，把整个公司拆分为两部分：中船重工和中船工业，也就是俗称的南北船。 本来大家都是在一起吃大锅饭的，旱涝保收，结果突然提出要自负盈亏了，这让很多人都难以接受，也因此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矛盾和问题。 加上1997年全球金融危机带来的寒潮还未完全退去，造船业年年亏损，许多船厂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以往靠订单维持的业绩也后续无力，这让更多的危机浮出水面，整个行业都面临著巨大的挑战。 “你把具体情况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余航对这位室友已经產生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而且他也对事態的发展有些好奇。 “对啊！余老板现在可是厉害地很！你让他帮帮忙唄！”周伟也在一旁帮腔道。 万黎鸿望了一眼余航，长嘆了一口气，说道：“老余，走吧，和我一起去厂里看看。” ……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来到了万黎鸿父亲的船厂门口。 万黎鸿指著船厂大门上的“沪西船厂”那四个大字，神情落寞地说道：“诺——你看，现在连船厂的名字都没了。” 在南北船分离的那一年，集团下面许多公司都发生了重组和兼併，万黎鸿父亲所在的船厂在这个过程中，被更大的沪西船厂所兼併，原来的老牌子也不復存在了，这让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万黎鸿感到有些难过。 这时，一位穿著连体工作服，戴著红色安全帽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不用问，一定是万黎鸿的父亲了。 “余航是吧，我是万国龙，经常听万黎鸿提起你，说你是个很有能力的小伙子！”万国龙说著，將沾满油污的手套脱掉，主动伸出手和余航握了握手，態度非常热情。 “万厂长您好！久仰大名！”余航礼貌地回应道，他能够感受到万国龙身上那种久经沙场的沉稳和干练。 “不要叫我万厂长了。”万国龙笑著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厂长了，只是个閒人而已。走走走，咱们边走边说，我带你四处看看。” 余航跟在万国龙身旁，听他继续说道：“自从合併到沪西厂以后，人员变动很大，原来的领导班子基本上都被换掉了，现在我只留了一个技术负责人的名头，不在承担管理工作了，也好也好，也省得管那些烦心事，落得清閒自在。” 余航静静地听著，没有说话。 企业重组，组织机构有变动是很正常的事。要说从副厂长位置下来，心里不失落肯定是假的，但余航却也能够理解万国龙话里的意思。 船厂这种单位，管理著大几千人，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需要处理，就算是厂长这样的高层也不是每天喝茶看报，发配下任务就没事了，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和事需要协调，需要付出巨大的精力和时间。 所以说，虽然船厂的技术负责人同样需要管理，但总归会轻鬆不少，至少对余航来说，他更愿意纯粹一些。 只听万国龙继续说道：“对我们个人来说，倒也没什么，只是刚刚经歷重组，整个班子从上到下都乱了套，人心惶惶，更別提现场的工人了。” 余航走在厂区里，仔细观察著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这里除了规模比临江船厂大不少之外，管理上確实有些不如，显得非常混乱。 无数的钢板隨意堆放，各种小零件乱七八糟地扔在一旁，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蹲在一旁抽著烟。 看到万国龙他们走过来，才慢吞吞地將菸头扔掉，然后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回去干活，而有的工人竟然熟视无睹，继续抽著烟，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还有些工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著天，说说笑笑，显然不是在谈工作的事情。 万国龙发现余航盯著工人们看，露出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说道：“也不能全怪他们，厂里已经三个月没发全工资了，只给了点钱维持生计，勉强餬口而已。那点钱要是在外面，可请不到他们这样的熟手。” “之前听万黎鸿说，厂里的效益还不错，订单也很多，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余航好奇地问道，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蹺，按理说效益好的厂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万国龙长嘆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就又要说到重组的事情了……原来我们都是归总公司管，哪家厂干得好，自己留些利润，工人们也干得带劲；就算是亏损了，舔著脸找总公司要，总公司多少也会给点钱，让大家维持下去。” “现在就不一样了，全部自负盈亏，这下亏钱的厂子就慌了，没工资怎么干活？干不了活就做不了船，做不了船就没订单，没订单就更没钱发工资了，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我们厂其实之前確实也是有点利润，可这次重组被划到沪西厂了，所有財务合併，统一管理，他们厂可是有上万人呢，规模比我们大多了，这一摊下去，我们那点利润根本就不够分，自然就没钱了……哎……” 听到这里，余航已明白大半，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点还是利益分配的问题。 “那就这样拖著更不行啊，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只能把中高层的年薪先停一停，把工人的钱先保证，让他们先动起来，把船造好，交了船，拿到钱，才能恢復运转啊！” 万国龙听了余航的话，有些吃惊地望著他，点了点头道：“小余同学，理解挺深啊！” “没错，我就是像你这样提议的，可你知道，断人財路犹如杀人父母，许多人就是不同意啊！他们都想著保住自己的利益，吵得不可开交，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確的方案。”万国龙语气有些气愤，继续说道。 “还有些人，天真地以为上头只是嚇唬一下他们，等所有人都熬不下去了，上头自然会来发钱，可依我看，这次上头的决心可是不小，如果自己无法自救的话，最后只能破產倒闭，谁也救不了。” 余航点点头，他知道那个年代许多人都是这种想法，毕竟吃了一辈子大锅饭，习惯了依赖国家，总觉得自己的铁饭碗来之不易，不会轻易失去，所以他们不相信国家会真的放弃他们。 重生的余航知道，这一次南北船分离，背后的因素有很多，但不可爭议的一点就是：行，则生；不行，则死。不会有任何人来兜底，一切都要靠自己。 “您这厂子，破產应该不至於吧，我看你们船台上那条船已经要准备下水了吧，只要交了船不就有钱了？到时候发工资应该没问题吧？”余航指著远处船台上那条巨大的轮船说道。 那看起来是一条6万吨以上的巨轮，造价不菲，利润应该足够全厂工人发个半年工资了，只要交了船，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万国龙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气道：“那条船才是问题所在啊！” 第73章 技术会议 “怎么？船东不接受吗？还是说遇到了什么技术上的难题？”谈到技术问题，余航立刻来了兴致。 万国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万黎鸿，然后又转向余航，试探性地问道：“听黎鸿说，你在这方面很厉害？” “没有没有，略懂皮毛而已。”余航依旧谦虚地回答道。 “那请你一起来看看吧，我现在正要去参加一个关於这条船的技术会议，你也旁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想法？” 万国龙其实並没有对这位年仅18岁的大学新生抱有太大的期望，他只是发现自己一向自负的儿子提起这位余同学的时候，总是表现出一副甘拜下风的口气。 这让他感到有些好奇，想看看余航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次万黎鸿说要带余航来厂里看看，他也只是当作是陪儿子同学来观摩实习一下，並没有打算让他参与到会议中来。 后来在对话中，他发现余航好像真的挺了解船厂的情况，而且对船舶技术也有一定的了解，於是便抱著病急乱投医的心態，想带上他去试试看。 余航自然是挺乐意的，只要谈到技术问题，他便来者不拒。 而且，比起前世需要他拍板做决定不同，现在他只是作为旁观者，可以更加放鬆地思考问题。 …… 三人一起来到船厂大楼的会议室，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各位久等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儿子万黎鸿，这位是他的同学余航，他们都是交大的学生，今天来旁听一下我们的技术会议，学习学习。”万国龙用一种公式化的语气介绍道。 “老万，你叫儿子来干啥啊！”对面一位头髮白的男子开口说话，“厂里的那些破事，让他知道了，以后还愿不愿意搞船了啊？別嚇著孩子！” “何建峰，你不要老是唱衰了，说点好听的行不行！厂里对你可不薄，你能不能有点积极性？”万国龙厉声喝止道。 这位何建峰貌似是厂里的老师傅，资歷很老，谁也不怕，他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行行行，我说好听的，我说一定能解决问题，这样行了吧？反正这会就算再开十天，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还是解决不了，你们爱咋咋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这时，旁边一位年轻人说道：“万总工，刚才英吉利国劳氏船级社已经正式发了书面文件了，一共提了二十多条意见，每一条都很棘手，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万国龙嘆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道：“王林海，那你就一条一条地来讲吧，我们大家畅所欲言，集思广益，一起来想解决办法！” 说完，他向著正对面的一位中年人点了点头，那个人应该是他的同级或者上级领导。 王林海点了点头，打开投影仪，在幕布上展示了劳氏船级社发来的pdf文件，开始说道： “首先，根据海上人命安全公约 solas 90修正案规定，新建造的船长在100m以上的货舱都必须满足新规范的破舱稳性要求。” 接著，他展示了船舶的总图。 余航眼前一亮，心中立刻明白了个大概。 这是一条自卸式货船，自卸船是一种能依靠船舶本身的自卸设备將物料连续、快速卸出的散装货船，它具有卸货效率高，操作方便等优点，在港口运输中应用非常广泛。 它为了能够更快速地卸货，在货舱底下设置了传送带，这样船舶靠港后，就可以把货舱底下的盖子打开，让散装货物，比如砂石、煤炭、穀物等等，因为重力作用直接掉到底部的传送带上，然后將货物快速地从艏部卸出去。 由於其卸货速度非常快，在超大型货船因为吃水问题，无法进入浅水港时，也可以用它做中转，將货物卸到自卸船上，再由自卸船运到港口。 而这条船长达两百多米，算是有一定技术难度，中高附加值的船舶，建造起来並不容易。 王林海继续说道：“劳氏船级社提出我们船的前方传送带穿过了横向舱壁，无法满足破舱稳性的要求，所以不予验收，要求我们必须整改。” “简直是无理取闹！这些英吉利鬼子就是他娘的想故意找茬！”听到这里，何建峰再次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船，之前都跑得好得很！怎么到这条船就来卡我们？是不是我们有人没把鬼子招待好啊！” “对对对，船检的人就喜欢找茬，不让他们吃好喝好玩好，他们就死活不签字，你急他不急！”不知是谁在底下附和道。 “那还不是因为厂里没钱，难道要我们自己掏腰包去伺候那帮鬼子？” 一时间，各方人士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会议室里乱成一锅粥，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討论。 余航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来，走到投影仪前，仔细地望著投影仪上的图纸，又顺手从旁边的桌上抽了一本劳氏船级社发布的入级建造规范，开始旁若无人地翻阅起来。 其实人家船级社验船师提出的这条意见，还真不是没事找事，故意刁难他们。 船舶的横向舱壁，除了分隔货舱以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就是提高船舶的抗沉性。 船舶破损进水后，会被舱壁隔开，防止海水蔓延，就算一个舱室装满了水，只要不流到其他舱室去，船依然能够保持足够的浮力，不会沉没。 水密的分舱舱壁越多，船抵抗沉没的能力就越强，船舶的安全係数就越高。 一般船舶会要求“一舱不沉”，也就是说，即使一个舱室破损进水，船舶依然能够保持不沉没，而像军舰等容易出现多舱破损的船舶，甚至会要求三舱、四舱不沉，以提高其生存能力。 当然，前提条件是，这些舱壁必须是水密的，能够有效地阻止海水的蔓延。 像这条船，几个舱壁都被传送带穿过，自然无法保证水密性。 一旦前舱进水，海水便会连灌几个舱室，造成船舶重心偏移，非常危险，很容易导致船舶倾覆沉没。 当年的铁达尼號就是因为水密舱壁没有做到完全水密，导致海水蔓延，最终造成船舶沉没的悲剧。 至於何建峰所说的“以前都没出过问题”，只能说建造规范也是不断完善的，隨著科技的进步和经验的积累，新的规范一般会比老的规范更合理，也更安全。 当然，往往也会更严格。 这条船是在新的规定颁布之后建造的，自然就要按照新的规定的要求来。 现在的问题就在於如何解决这个舱壁密封性的问题，既要保证传送带能够正常运行，又要保证舱壁的水密性，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所以余航想在规范里找到答案。 “都不要吵了！吵来吵去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万国龙作为会议的主持者，实在听不下去了。 “不管別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提出要求，我们总是要解决问题的，不能总是抱怨，要积极想办法。” “我要的不是知道『为什么』！而是『怎么办』！” “我们船厂养了这么多个工程师，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吗？”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和万国龙对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这时，余航从五百多页的规范中找到了一页，用手指著其中一段文字，递给身旁的万黎鸿看。 万黎鸿接过规范，仔细地看了片刻，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抬起头，转头对万国龙说道：“爸，余航有办法！” 第74章 大一的旁听生 由於会议室里刚刚的气氛过於紧张，很多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被万国龙点到。 此时万黎鸿此话一出，瞬间在会议室里炸开了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余航身上。 “什么？那个学生有解决办法？这怎么可能？” “他才多大啊？怕不是把书本上的知识拿来想当然吧？” “交大的高材生，说不定真知道点啥呢。” “切~才大一，懂个屁！他能比我们这些老傢伙还懂？” 万国龙也有些惊讶地望向余航，他沉吟了片刻，然后语气温和地说道：“余同学，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不用有什么顾虑，也不要怕说错。不管有没有用，说出来大家一起討论一下，集思广益，也总比一些只会在这里吃乾饭，什么都做不了的人强！” 说完，他便扫了一眼台下，只见那位一直唱反调的何建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看向一旁，而其他人则纷纷低下头，不敢出声。 余航小声地对万黎鸿埋怨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去说啊！”他只想单纯的解决问题，不愿意被过度关注。 没想到万黎鸿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切~又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干嘛要替你出风头？” 眼见已经骑虎难下，余航只好硬著头皮站起身来，对负责匯报的王林海说道：“王工，麻烦你打开劳氏建造规范第539页。” 王林海点了点头，马上照做，很快，全英文的文档便出现在投影仪上。 “根据海上安全公约的规定，新造船的横隔壁必须水密，这是为了保证船舶在发生意外事故时，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防止沉没。 目前由於传送带的存在，传统的钢製隔壁无法实现达到水密要求，所以船级社才不给通过，要求我们必须整改。”余航一边说著，一边指著投影仪上的相关条款，向大家解释道。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根据规范里的要求，更换合格的特殊水密门，只有这样才能满足船级社的要求，顺利通过验收。” “都要下水了，现在到哪里去找什么水密门啊？”何建峰粗鲁地打断道。 余航指了指规范的附录，耐心地解释道：“这里面已经推荐了几家生產水密门的公司的產品，都是经过认证的，可以直接购买。” “哈哈！那他娘的还不是蛇鼠一窝，画起圈来搞私下交易，从中牟利！”何建峰继续说道，他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这是那些英吉利鬼子的老套路了，他们就是想藉机敲诈我们一笔！” “那不然怎么办？难道你想让船厂倒闭吗？”万国龙厉声呵斥道，“发起牢骚来一套接著一套，让你提解决办法，你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切~”何工这才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万国龙转过头，对余航点了点头，语气变得缓和起来，说道：“余同学，谢谢你的建议，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確实应该按照规范的要求来做，不能抱有侥倖心理。说实话，我们这一代人，读书的时候也没什么机会学英文，对这些新的规范了解的也不多。” 他一边说著，一边翻起了桌上的英文规范，继续说道：“確实应该好好读一下这个，毕竟別人从一百多年前就开始制定规范了，怎么著都比我们有经验，我们应该虚心学习。对於国外的东西，只要说得对的，我们还是应该要学一学。”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余航坐下，又对王林海说道：“那这样，小王，你下去之后去联繫一下这里面的厂家，看看能不能採购几个水密门换上，儘快解决这个问题，另外也和验船师马克去沟通一下，爭取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 “好的万工。”王林海点了点头，把领导的话认真地记在了笔记本上。 片刻之后，王林海继续翻到船检意见匯总的下一页，开始匯报下一个问题。 “验船师还提出了，由於该船剖面成w型，重心太高，无法满足稳性要求，存在倾覆的风险。” “这个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吗？”万国龙再次向在座的工程师发问道。 “自卸式船需要做成漏斗型，这样才能让货物顺利地滑下来，这条船横向有两排漏斗，自然中间就高了，这是自卸船的固有缺陷，那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不行就在底下灌水唄，用水做压载不就行了？这样就能降低重心了。” “你懂不懂设计啊？那里可是有传送带的，一直泡在水里，靠了岸还能用吗？” 眾人又开始爭论不休，自顾自说著自己的看法，但始终没有提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会议再次陷入僵局。 这次，万国龙直接问向余航：“余同学，这个问题你怎么看？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余航盯著图纸仔细地看了片刻，在脑海中快速地分析著各种可能性，然后站起身来，缓缓地说道： “船的重心太高，导致头重脚轻，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下面增重，要么上面减重。” “既然有传送设备在那里，可以在设备下面做一条通道，让下面的几个压载水舱连起来，这样便能够增加船底的重量，从而將底盘稳住，降低重心。” “可是。”王林海举了举手，有些为难地说道，“设备下面只有不到半米高，而且还要留出一定的空间供维护和清扫时使用，恐怕是没有空间装通道了。” “那就把上面减重。”余航向对方点头示意，提出了第二套方案，“可以將上面的三角形顶边舱从中间隔开，设置一个空舱，也就是只装一半的压载水，这样上面轻了，下面也就更容易稳当了，船的重心自然就降低了。” “原来如此！这个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呢！”王林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上面的空间足够，而且施工也没什么难度，这个方案可行！” “当然，修改之后，就要重新计算一遍稳性，確保修改后的船舶能够满足稳性要求。”余航补充道， “我之前和同学一起写了个静水力计算程序，你们也可以拿去用，以后计算起来就更方便了。” “那倒不用了，我从论坛上下载过一个程序，挺好用的，计算结果也很准確，是航川科技分享的免费软体。”王林海笑著说道。 “恩，我说的就是那个。”余航平静地说道。 “什么？！那是你写的？！”王林海大吃一惊，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余航，“我还以为是哪个华夏大公司开发的呢！怪不得我一直没听说过航川科技这个名字，原来是你写的啊！” 底下的工程师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们没想到那个在业內小有名气的静水力计算程序竟然是出自一个大一学生之手。 余航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来的时间，王林海將一个个问题进行展示，余航多次被询问意见，並提出了一些非常有价值的建议。 最后发现，他参与解决的问题竟然占了一半以上。 此时，眾人已经完全不把余航当成一个普通的学生了，而是把他当成一位经验丰富的专家在諮询。 待所有问题都有了结论后，万国龙兴奋地走到余航面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道：“余同学，今天真是幸亏你在场啊！不然这场会议怕是会开不下去啊！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余航只是笑了笑，一旁的万黎鸿却得意地开口道：“那当然啊，我就说我的同学很厉害吧，你们还不相信！” “黎鸿，你以后要多跟著余工……余同学好好学一学啊！”万国龙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时，王林海拿著电话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地说道：“万工，刚刚我已经和规范上所有的水密门厂家都联繫过了，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快说啊！別吞吞吐吐的！”万国龙催促道。 “只是……最便宜的霓虹名村工业……都报价100万人民幣一个！” 第75章 百万豪门 “100万一个？！”万国龙皱起了眉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那这么多道横舱壁，岂不是需要大几百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確实……对方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態度很强硬，一点都不肯让步。” 王林海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已经预料到这个价格会很高，但没想到竟然会高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我们这么大的厂，以后还要长期合作，他们这样做生意，难道就不怕断了后路吗？” 万国龙“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气愤地说道，“他们这简直是杀鸡取卵！” “对方说……目前只有三家公司能够生產这种符合新规范的水密门，而只有他们名村工业有现货……”王林海將电话里头销售人员说的话一一转述道，对方摆明了就是有恃无恐，想趁火打劫。 “走！跟他们的销售负责人好好谈一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看看有没有讲价的空间，能降一点是一点！” 万国龙雷厉风行，立刻做出指示，王林海马上安排司机准备公务车，准备前往名村工业的工厂进行谈判。 “黎鸿，你也跟著一起来，见见世面，学习一下谈判技巧。”万国龙招呼了自己的儿子，想让他多接触一些社会上的事情，积累一些经验。 然后又转向余航，礼貌地问道：“小余，你有没有时间？也一起帮忙去看看吧！” 见过余航会上的表现后，万国文已经明白，儿子的这位同学可能会对解决眼前的危机有著至关重要的作用。 余航立刻点了点头，他欣然答应了万国龙的邀请。 一来他也想亲眼看看目前国外同行的技术水平到底如何。 二来如果这次能够帮上忙，解决水密门的问题，自己也更有把握请万国龙帮忙解决游艇设备採购的问题，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 不到一个小时，车辆便来到了名村工业的厂门口。 “这小本子开的厂，確实比我们厂乾净多了，看起来井井有条，管理水平確实比我们高。”万国龙望了望四周，看著整洁的厂区环境，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他不得不承认，在精细化管理方面，国內的工厂確实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园区这么干净，一点都不像工厂，你说这是公园我都相信！” 万黎鸿也是第一次来霓虹企业的工厂，看著门口的“5s管理”標牌，不禁感嘆道。 著名的“5s”管理就是从霓虹国发展开来的，它是一种现代工厂管理模式，通过规范人、物、所，营造一个井然有序的工作环境。 “5s”指的是整理(seiri)、整顿(seiton)、清扫(seiso)、清洁(seiketsu)和素养(shitsuke)这5个s打头的日语单词缩写。 核心观点就是以前面四个s形成一套模板化的管理流程，最终养成良好的工作习惯，为第五个s——“素养”服务。 不得不说这一套管理体系能够被全世界所学习推广，確实有一定的作用，能够有效地提高生產效率和產品质量。 后来又逐步地加入了安全（safty），组成“6s”，一直发展到“10s”，內容越来越丰富，管理也越来越精细。 经过了层层刷卡验证后，余航一行四人终於进入了名村工业的厂区，在接待人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会客室，见到了销售负责人谷口。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沪西船厂的各位来到我们名村工业！” 谷口操著一口略带日式口音的中文，热情地和眾人一一握手，同时还双手捏著名片，毕恭毕敬地鞠著躬拿给他们，態度非常谦卑。 就连面对余航等年轻人，他也是点头问候，丝毫没有怠慢。他身边还站著一位年轻的同事，应该是他的下属，也是站得笔直，一丝不苟。 “谷口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此番来访的目的吧，我们主要是想谈一谈关於贵公司生產的密封门的事情……” 万国龙心急火燎，开门见山地说道，他不想浪费时间，只想儘快解决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万厂长您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隨时恭候各位的到来。”谷口连连点头道，“那批货我们正好还有库存，质量绝对保证，你们隨时可以下单的。” “可是……价格上……”万国龙望了对方一眼，欲言又止。 虽然价格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算，但他又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怕把对方惹恼了，到时候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了。 “100万元，是人民幣，一口价，童叟无欺。” 谷口一改之前的客套和热情，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余航注意到他旁边的小弟听到这个价格都有些神情惊讶。 “一个门就要100万？是不是太……高了点？我们是老客户了，能不能给我们优惠一点？”考虑到没有退路，万国龙强压著心中的火气，儘量把话说得客气一点。 “哪里太贵了？一点都不贵！我们这个价格是非常合理的！”谷口哈哈大笑起来，“成本，这全是成本啊！您知道我们生產这种水密门需要多少成本吗？” “这批货是按照国际最新规范单独设计的，採用了最先进的技术和材料，都是我们工程师们的心血结晶啊！他们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加班加点，才最终完成了设计。”谷口开始滔滔不绝地吹嘘起他们的產品， “你要知道，要通过各个船级社的认证，进入他们的產品认证名单有多难吗？不光光產品本身要过检，整条生產线也都要被层层筛查，只要有一个环节不合格，立刻就会被踢出去！真的是非常不容易啊！” “而且你知道，我们霓虹的工匠，都是精益求精，追求极致，就这门里面的水密材料，那可是我们从日本空运来的特种橡胶，结合了多种高分子材料精心调配而成，具有超强的密封性能和耐腐蚀性能。我们潜心修行的工匠师傅，几十年如一日，反反覆覆无数次修整，对每一个细节都精雕细琢，力求完美，最终才打磨好每一个细节。日本製造，光这四个字就值50万！”谷口越讲越激动，唾沫横飞，把那扇水密门吹得神乎其神，好像他自己就是那个“水密门仙人”一样。 经过对方的一阵天乱坠的吹嘘，万国龙和王林海等人都开始动摇起来，他们面面相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难道这扇水密门真的有那么神奇？真的值100万人民幣吗？ 只有余航头上仿佛出现了三条黑线。 前世他见过不少霓虹人，和他们打过很多次交道，除了表面上特別礼貌客气这种共同点外，其实和华夏人也没啥区別，该抠门的时候一样抠门，该忽悠的时候一样忽悠，而面前这个谷口在霓虹人当中，也可谓是“吹牛界强者”的级別了。 余航前世也负责採购过比较昂贵的密封门，那还是在製作一条支援非洲的“医院船”时，为了保证船上手术室的隔音效果，以將近二十万人民幣的价格採购的。 但人家那可是按照三甲大医院手术室的標准，同时参照船上的特殊要求订做的特种门，具有超强的隔音效果和密封性能，和这种普普通通，只是带了点复合材料的水密门相比，明显不在一个量级。 敢要100万？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正在万国龙和王林海不知所措，小声討论对策之时，谷口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弟突然在他耳边用日语小声问道： “谷口课长，这批水密门不是两万块人民幣一个吗？” 第76章 谷口的销售手段 “好傢伙！”余航心头一惊，暗暗叫道，他本来还以为对方的门可能真有点技术含量，只是想趁著这个机会抬抬价，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纯粹把人当成待宰的羔羊，狠狠地宰上一刀！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谷口和小弟二人，发现谷口一边听著小弟讲话，一边偷偷地瞟了瞟万国龙。 谷口发现万国龙在和王林海已经开始討论如何解决厂里的预算问题，心里暗暗得意，觉得这单生意已成定局。 在確定万国龙等人听不懂日语后，便向著万国龙摆出假笑，貌似恭敬地点了点头，接著就转过身去，开始肆无忌惮地和小弟用日语聊起天来。 “你不懂，搞船舶配套不像商场里卖衣服，谁来都是一个价。不同的客户，要区別对待，区別定价。” 谷口操著略带霓虹关西地区的口音，语速很快，要不是余航有著系统的日语精通技能，还真的很难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那我们报这么高的价格，他们真的会买吗？他们看起来好像不太接受啊。”小弟有些好奇地问道，他担心万国龙等人会因为价格太高而放弃购买。 “我已经查过了，他们沪西船厂现在正有一条自卸船停在船台上呢，眼看著就要下水了，但是这个水密门的问题不解决，劳氏船级社就不会让他们下水。这条船下不了水，后面的船就上不了船台，整个厂的工作都要停滯。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买。” 在他们新產品送到劳氏船级社进行审核时，自然会和船级社的各层人员打交道，从熟识的验船师那里了解一些船厂的信息自然是易如反掌。 谷口一脸平静地说著话，眼神还时不时地停留在万国龙身上，似乎已经吃定了对方。 “放心吧，新標准下的船用门厂家本来就少，我们算报得低的了，那边北欧的公司还报的150万呢，我们已经很地道了。”谷口继续小声说道， “而且他们是国营厂，的也不是他们自己的钱，只要能把问题解决，顺利交船，他们甚至连价都不会还。” 听到这里，余航已经气炸了，他心里暗骂道：你可以靠你的技术赚华夏人的钱，但是你不能把华夏人当傻子一样耍！ 他刚想发难，揭穿谷口的真面目，万国龙却开口说话了：“谷口先生，价格上能不能再少一点？我们需要六个门呢，600万实在是太……太贵了，我们厂现在的资金比较紧张，能不能给我们优惠一点？” 没办法，现在受制於人，万国文只能忍气吞声，儘量把话说得委婉一点，希望能够爭取到一些优惠。 “万先生，我们已经是给的底价了，真的不能再少了，您也知道，我们名村工业的產品质量是最好的，霓虹的服务更不用说，绝对是物超所值。” 谷口又是一副表面尊重，实则强硬的態度，还故意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让万国龙感到非常无奈。 “这样吧，我最多帮你们送货上门，保证全程提供最好的服务，完美安装到位，绝不会让您丟面子的！”谷口继续说道，他试图用一些无关痛痒的附加条件来让万国龙接受。 “我的面子？面子值几个钱！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优惠！你把我的面子都拿去，给我们少十万块钱吧！” 万国龙虽然对谷口强势的做法感到十分气愤，但又为厂里要拿出那么多钱感到痛心。他现在的厂里连工人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十万块钱也能解燃眉之急，缓解一下资金压力！ “您不要生气嘛！您消消气！”谷口满脸堆笑，虚情假意地安慰道，“我也是按市场价给您报的，这个价格真的是非常公道的，我想给您少，也没这个权限啊！您就別为难我了！” 眼见万国龙和王林海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余航忍不住开口道：“谷口先生，请问我们能不能先看一下货呢？我们想確认一下產品的质量，看看是否真的物有所值。” 谷口一惊，有些警惕地问道：“您是……” “余航。”余航淡淡地回答道。 “余桑，您是沪西船厂的……？”谷口更加警惕地问道，他担心余航会看出什么破绽。 “哦，他是我们厂的……技术顾问。”万国龙赶紧开口解释道。 “原来是技术顾问啊！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谷口哈哈大笑道，“看货？可以，当然可以。我们的產品质量绝对是最好的，经得起任何考验。只是……货在车间里，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的车间管理非常严格，你们確定要看……” “看！当然要看！几百万的东西，怎么能不看清楚呢！我们必须亲眼確认產品的质量，才能决定是否购买！”万国龙也觉得有必要提前验货，他倒要看看什么样的黄金门敢叫到这么高的价格？ 谷口和小弟对望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他们知道这次恐怕遇到麻烦了，只好硬著头皮领著眾人往车间走去。 霓虹企业的车间倒是没话说，地上乾净到能映得出人影，所有的设备，甚至连垃圾桶都做好了定置管理，摆放得整整齐齐，让人感到非常舒適。 在车间的一个角落里，谷口指著一扇被单独摆放的水密门，对眾人说道：“各位请看，这就是我们名村工业生產的，价值百万的水密门，採用了最先进的技术和材料，质量绝对有保证！” 这扇水密门和一般的水密门並没有太大的区別，用的也是普通的钢製框架，只是由於需要让传送带穿过，所以其中有一部分用的是柔性材料，这种柔性材料可以紧密地贴合住传送带，从而可以在航行时保持水密性，防止海水进入船舱。 “就这？就要一百万？这也太离谱了吧！”这下连万黎鸿都看不下去了，他也看出这扇门根本不值这个价格，对方简直是在抢钱。 “当然！这可是纯正的霓虹工匠品质，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精心打磨，凝聚了无数工匠的心血……”谷口还在那信口开河地吹嘘著。 余航默不作声，走到水密门前，仔细地观察著每一个细节，然后突然指了指门上的一个標籤—— “made in huaxia（华夏製造）”。 “恩……这个是华夏版的，我们还有霓虹版的，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给您调货！”谷口顿时语塞，他没想到余航竟然会如此细心，但他还是试图狡辩，企图矇混过关。 “你们也太过分了，这完全是把我们当猪宰！” 万国龙火冒三丈道，他已经察觉到这位谷口有些信口开河，对谷口之前那些话的真实性也產生了怀疑。 “万先生，您这话说的就太难听了，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我们又没有强迫你们购买。” 谷口隨即换了一副脸色，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不然，你们去別的厂买啊！看有没有厂子能卖给你们！” “你……！”万国龙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又不知如何是好，现在他们確实急需这批水密门，否则一旦影响船舶的建造进度，到时候损失会更大。 谷口见万国龙有些动摇，便又笑眯眯地揽住万国龙的肩膀，用一种非常亲热的语气说道：“万先生，我们的门是有专业的鑑定报告的，上面详细地记录了產品的各项性能指標，请您跟我来看一看，保证让您买的放心，用的安心！”说著，便带著万国龙往办公室走去。 万国龙对谷口突然的行为有些纳闷，但既然人家这么说了，便一同走向了办公室。 余航正要跟上，却被谷口的小弟拦住，用蹩脚的日式英语说道：“please stop！top secret！（请停下！这是最高机密！）” 余航先是一愣，隨即便立刻明白过来，於是乖乖地站到一旁，没有再往前走。 万国龙进了办公室后，谷口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万国龙本来还算平静的表情逐渐变得眉头紧皱，隨即竟瞪大了眼睛，勃然大怒道： “谁要你们的返点！我不需要这种骯脏的钱！这都是华夏的钱，你们这样卖货，难怪会漫天要价，简直是丧尽天良！” 连办公室外的眾人都听到了万国龙的大骂声，眾人这才明白，原来对方是想通过给予万国龙高额返点的方式来贿赂他，让他签下这份高价订单！ 还好！万国龙和他儿子万黎鸿一样，虽然平时有些认死理，但骨子里都是有原则的爱国人士，当场戳穿了对方的诡计。 而此时的余航则一直蹲在水密门前，仔细地观察著每一个细节，並反覆按摸著柔性材料，感受著其性能特徵，他发现这种柔性材料並没有什么特別之处，只是一种有水密功能的合成材料而已。 这时，万国龙已经从办公室里出来，怒气冲冲地往车间外走去，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对方不仅想欺骗他，还想贿赂他，这简直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谷口没想到万国龙会如此硬气，竟然连这么大订单的返点都不要，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赶紧让小弟拦住眾人，又是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嘴脸，装模作样地问道： “万先生，您这是要去哪里啊？是不是对我们的產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说出来，我们一定尽力改进。要不……给你们降到八十万一个？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我们走！不买了！你们这种黑心企业，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合作了！”万国龙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带著眾人往厂外走去，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这里的乌烟瘴气让他感到噁心。 谷口的小弟不知所措，见眾人真的要走，连忙上前一步，挡在眾人面前，不让他们离开。 这下余航的脾气也上来了，他操著一口流利的日语，语气冰冷地对谷口说道： “谷口桑，做生意要讲诚信，不能昧著良心赚钱。两万块钱的门想卖我们华夏一百万？你们自己留著生锈吧！” 谷口和小弟瞬间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余航的日语竟然这么好，立刻意识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全都被听到了，一时间追悔莫及，不知所措。 他们知道这次生意恐怕是谈不成了。 万国龙一把推开谷口的小弟，径直走出厂门，他不想再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 一直到坐上公务车后，王林海才忧心忡忡地问道：“万工，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已经把话说死了，他们肯定不会再卖给我们了，这水密门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万国龙沉默不语，他当时正在气头上，只想儘快离开那个鬼地方，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问题並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变得更加棘手了。 “要不，我们自己做一个试试？”余航突然开口说道。 第77章 温文尔雅何建峰 “自己做？怎么做？我们厂里好像没有生產这种水密门的图纸和材料啊。” 万国龙有些疑惑地问道，他刚刚在谷口那里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把话说得太绝了，现在正在为接下来的解决方案发愁呢，听到余航的话，立刻来了精神。 “其实那扇门也就和一般的水密门没啥区別，关键是上面的柔性材料部分，这种材料既要保证水密性，又要能够適应传送带的运动，所以比较特殊。” 余航拿出一张空白纸，一边画一边解释道，“为了更好地封住传送带的口子，可以將柔性门分为上下两部分，分別进行固定，这样可以提高密封效果……” 公务车行驶在顛簸的道路上，不停地在晃动，而余航的手却丝毫不抖，在纸上绘製的直线就像对著尺子画得一样笔直。 “原设计好像还有一些优化的空间，有些地方可以做得更好。” 余航一边思考著，一边对名村工业的设计图进行了部分修改，他想把这扇门做得更加完美。 万黎鸿是见识过余航的製图神技的，所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可万国龙和王林海就没那么淡定了，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余航。 “你是……机器人吗？你的手怎么能做到这么稳？反应怎么能这么快？这简直太神奇了！”王林海上下打量著余航，惊嘆地说道。 看了一会儿后，王林海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机器人做不出这种设计，这个叫余航的简直是个天才！” 几分钟后，余航便將水密门的三视图画了出来，连各个部分的尺寸都进行了详细的標註，让人一目了然。 “小余，你就只看了那一会儿，就把整个门的详细结构全都画出来了？而且还这么精確？” 万国龙拿起余航画的图纸，左看看右看看，仔细地研究著，然后疑惑地问道，“好像和名村工业的设计图有些不一样啊？” “確实，我做了一些修改，在保证性能的前提下，重量减少了15%，强度提高了20%，这样可以提高稳定性和安全性。” 余航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图简直是艺术品啊！不仅结构清晰，而且设计精妙，简直太漂亮了！”王林海在一旁不可置信地摇著头，嘴里不停地发出讚嘆。 “没有，公差还没標，只能算一般般吧。”余航淡定地说道，“不过按照这个图纸，应该可以做出来合格的水密门。” “中间那部分柔性材料，应该是一种以进口橡胶为主要基体，混合而成的复合材料，具有优异的耐腐蚀性和耐磨性。” 余航说著，看了看手机里欧文斯科寧公司瑞克的电话號码，“我有个朋友应该能搞到这种原材料，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那太好了！这感觉有戏啊！只要能搞到原材料，我们就能自己做出水密门了！” 万国龙仿佛看到了希望，兴奋地说道：“小余，你只管去做，需要什么设备，需要什么材料，需要多少成本，都找我给你报销！只要能把这扇门做出来，多少钱都值得！” 万国龙好歹也是沪西船厂技术口的负责人，这次船厂將这条自卸船的全权委託给了他，虽然他能支配的预算其实並不多，不过就余航这点做门的成本费还是不在话下的。 由於造船签的都是闭口合同，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造成成本上涨或者下跌，船东方都不会改变支付金额，船厂都要自己承担。 所以名村工业这次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很有可能会把沪西船厂本就不多的毛利润挤压殆尽，甚至让船厂亏本交船。 但如果船交不出去，资金无法回笼，资金链一旦断掉，搞不好整个企业都会因此倒闭，后果不堪设想。 过去还可以由总公司兜底，最多也就是破產重组。 但现在南北船分离后，所有的风险和压力都得靠自己扛。 所以为了厂子能够存活下去，这条船就算亏本也要把它交出去，这也是谷口等人敢肆无忌惮地狮子大开口的原因。 要知道，万国龙本来是打算先儘量从名村工业那里砍砍价，然后拿著一份接近600万的合同，靠著自己那张老脸再去厂里申请特批经费的。 “恩，好的万工，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把这扇门做出来的。” 余航指著万国龙手里的图纸，对万国龙说道：“我去负责中间复合材料的部分，这部分比较关键，也比较专业，需要我亲自来做。 至於其他的常规钢结构部分，还请万工提前在厂里找个人，按照这份图纸造好，这样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造好样品，节省时间。” “没问题！这都是小事一桩！” 万国龙刚看过了余航画的图纸，虽然有些复杂，但也还是由钢结构组成的，在沪西船厂这种遍地都是焊工的企业，还是不缺钢结构人才的，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合適的人选…… …… 回到学校以后，余航在系统里费了20商城幣，购买了一份复合材料的性能试验报告，仔细研究了各种复合材料的性能参数，最终选择了一款最符合船级社规范里相关要求的一款。 接著，他便从瑞克那里订购来了柔性防水材料，瑞克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將材料送到了余航的手中，而且价格非常实惠，一共只了不到500块钱。 材料质量非常好，这让余航感到非常满意。 …… 次日，沪西船厂车间。 “老万他娘的又给我找事做，一天到晚就知道使唤老子，真是烦死了！”何建峰一边烧著电焊，一边满口牢骚话。 “那还不是因为何工您技术好！厂里就数您焊接技术最牛，这种高难度的活儿当然得交给您来做！”一旁的学徒不遗余力地拍著马屁。 焊接这门手艺，对於钢製船厂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技能，而且它的上限极高，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和经验积累，是典型的工匠型工种，需要长年的积累。 一般来说，焊接都是採用学徒制，一个师傅带一个或者几个徒弟，手把手地教个几年，后面再看个人自己的造化和努力程度。 如果师傅心情好，愿意倾囊相授，徒弟可能会学到不少东西，技术水平也会提高得很快。 如果碰上个难搞的师傅，不愿意教，或者只会藏著掖著，几年都摸不到门槛，只能学到一些皮毛也是有可能的。 何建峰这人虽然嘴巴臭，脾气大，经常抱怨，但一来真功夫还是有的，二来也是真的愿意教，会毫无保留地將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徒弟，所以反而挺受年轻焊工们喜爱，大家都喜欢当他的徒弟。 “要说老万给的这张图纸，一看就是小霓虹的风格，標註真他娘的详细，恨不得把每个螺丝钉都標出来，板又用的薄，也不知道老万是从哪弄过来的，真是服了！” 何建峰拿起余航的手绘图仔细地看了一会，又开始对著钢材焊了起来，他一边焊接，嘴里依旧喋喋不休。 “这结构也太他娘的复杂了吧！弯弯绕绕的，像他娘的迷宫一样，这谁设计的啊，简直是故意为难老子！” 连续焊了两三个小时后，何建峰实在忍不住了，他感到有些疲惫和烦躁，於是乾脆大吼一声，把焊枪一扔，关了电源，跑外面抽菸去了。 余航正巧这个时候抱著防水复合材料走进了车间。 他已经受到了万国龙的许可，可以隨意进出船厂。 为了早点把水密门的问题解决，好儘快开始进行游艇的製作，他打算今天就把水密门的事情解决掉。 “手艺真不错，焊得真漂亮！” 余航来到何建峰製作的半成品跟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半天，脸上露出了讚赏的表情，他自言自语道，“不光焊得精致，焊缝均匀美观，而且对图纸的理解也十分到位，完全按照图纸的要求完成了製作，真是个高手！” 何建峰其实是沪西船厂技校出身的，没有什么学歷，但他对於焊接颇为有心得，也十分热爱，把焊接修炼成了一种本能，还发明了一些自己的独门绝技。 由於有这一双手艺，船厂里有任何工艺技术问题，都会叫上他，他也都能圆满解决，从未失手过。 一来二去，他在船厂里的职位虽然不高，但基本上船厂里所有的优秀焊工都是他带出来的，在船厂里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连厂长也不敢怠慢他，对他非常客气，所以平时他嘴上碎一点，领导们也都会容忍，也就养成了何建峰不可一世的性格，谁都不放在眼里。 何建峰刚抽完一根烟，回到车间，却看到一位年轻人正在摆弄他辛辛苦苦了大半天的宝贝，他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大喝一声： “你他娘的谁啊？干什么的！快把你的脏手从老子的宝贝上拿开！” 第78章 你也比不上啊 余航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嚇了一跳，手中的水密门半成品差点没拿稳。 他连忙將其放下，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头髮却已白的中年汉子正怒气冲冲地瞪著他，正是何建峰。 “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何建峰看清来人是昨天会议上发言的大学生余航，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然带著一丝不悦。 他自己虽然没读多少书，但他对会读书的人还是比较敬佩的，尤其是昨天看到余航在会议上轻鬆解决技术难题后，他对这位年轻人倒是多了几分好感，觉得他確实有些真才实学，这才没有发火。 “我来看看水密门完成的怎么样了，想了解一下进度。”余航实事求是地说道。 “哦？怎么是你来检查，老万他自己不来？”何建峰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这扇水密门是我设计的，所以我想来看看实际製作的效果。”余航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设计的？”何建峰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难道不是老万去霓虹鬼子的公司买的图纸吗？” 余航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又开始仔细地看著水密门的每个细节，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能让这扇门更加完美。 见余航没有理他，何建峰心中又开始暴躁起来，於是赌气似的说道：“你看吧看吧！隨便看！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两手不沾灰的大学生，能看出什么名堂！” 大约5分钟后，余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直接在设计图上画了起来，同时说道： “整体上还不错，基本符合设计要求，但是还有几个小问题需要注意： 一是內部连接的地方，焊缝表面出现了轻微的咬边现象，这可能是由於电弧拉得太长或者焊接电流过大所导致的；二是连杆处焊缝末端存在一个微小的凹坑，表明在收弧时操作不够平稳，填充金属不足；三是……” “够了够了！你给我闭嘴！” 余航的话还没说完，何建峰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觉得余航是在故意找茬，於是破口大骂道，“你知道个屁！老子焊钢板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呢！你懂什么叫焊接吗？” “就是就是，何工的手艺怎么可能有问题，他可是我们厂里最好的焊工！”何建峰的学徒见缝插针地拍著马屁。 余航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刚才说的位置，然后起身做了个手势，示意何建峰自己去看，確认一下自己说的是否属实。 何建峰横了余航一眼，心里虽然很不服气，但还是俯下身子，捡起了余航的设计图，对著水密门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不是挺好……没什么问题啊……” 何建峰的话说出一半，便开始沉默不语，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因为他发现確实如余航所说，在余航圈出的位置，自己出现了一些小的失误，虽然很细微，但確实存在。 其实如果稍微调整一下焊接电流，分两步进行焊接，焊接效果会比现在更好，但自己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师傅了，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信，便稍微偷了个懒，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大一的小屁孩瞧了出来！ 何建峰虽然心里知道自己確实存在失误，但他嘴上却依然不服气，於是强词夺理地说道： “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有多难焊你知道吗？空间那么狭小，一般人根本没法操作，只能焊成这样了！你找遍整个沪上船厂，你看有哪个焊工能做到像你说的那样。你这就是吹毛求疵！” “就是就是，何工已经做到所能到的最好了！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学徒的焊接手艺不知道有没有马屁手艺高超。 余航不再爭辩，只是从旁边拿起了一副焊接手套，调整了一下焊接电流，戴上面罩，便开始焊接还未完工的另一侧构件。 “誒——你不要动我的东西！你给我住手……” 何建峰话刚说出口，但无奈余航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一气呵成，根本不给他阻止的机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焊接的电弧火就闪了起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没来得及拿面罩，只好把头扭向一旁。 十几秒后，火光消失，余航脱下手套，指了指水密门，示意何建峰过去看。 焊缝的熔池还未完全冷却，呲呲地冒著红光，一股金属的味道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何建峰低头看了看余航焊接的焊缝，脸色由最初的不屑一顾，逐渐变得认真起来，隨后又变为了惊讶。 “这是你焊的？”话一说出口，何建峰便发觉自己是明知故问，刚刚在他眼前的明显只有余航一个人，不是他焊的又会是谁呢？ 但何建峰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大学生竟然能有如此高超的焊接技术，於是接著又问道：“你这起码得有二十年的功底吧？难道你从娘胎里就开始练焊接了？” “平凡的技巧而已，唯手熟尔。”余航淡淡地说道。 “这他娘的哪里平凡了！” 何建峰恐怕是第一个对余航当面提出质疑的人了，他猛地拍了一把学徒的头，指著水密门说道：“你他娘的跟了我三年了，你看看，让你焊一百次，你能焊成这样吗？” 可怜的学徒拍了一早上马屁，一句好话没捞著，倒是挨了一巴掌，委屈地低下头看了起来。 只见余航焊接的焊缝表面光滑如镜，宽度均匀一致，余高恰到好处，既没有咬边，也没有凹坑或焊瘤。 焊缝与母材的过渡自然流畅，仿佛浑然一体，整条焊缝呈现出金属特有的光泽，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简直完美无瑕，让人嘆为观止。 学徒虽然手艺欠佳，但眼光还是有的，他看出余航的焊接技术之高超，自己根本无法与之相比，而且…… 其实他心里想说：“这技术，就算是师傅你也比不上啊！” 当然，当著何建峰的面，他是无论如何不敢说出口的，只得默默退下，委屈地低著头，站在一旁，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何建峰长嘆一口气，对著余航说道：“行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后面就照你的標准来，一定会让你满意，老子今天就不信了——你待会再来看，保证达到你的要求！” 余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其实按何建峰之前的操作，也已经达到合格標准了。 只是既然做了，就要儘量做到完美，精益求精。 毕竟他们这还只是试验品，后面还有更大的考验等著他们…… 第79章 气密试验 经过何建峰歷时两小时的精心修整后，水密门的钢结构部分终於完美竣工。 和之前不同，这次何建峰可是使出了所有压箱底的技巧，加上多年没有过的认真態度，將每一个焊点都精雕细琢，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你再仔细看看，现在什么水平？” 自从见识了余航那令人嘆为观止的焊接技术后，何建峰对他的態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语气中充满了尊重和期待。 “恩……不愧是何工，这手艺真是没话说，简直是完美！” 余航发自內心地讚嘆道，他真心佩服何建峰的精湛技艺，竟能和自己不相上下。 “完美？完美个屁！还不如你个小屁孩焊的好！” 何建峰口中虽然骂骂咧咧，但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將焊接手套取下，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后说道，“完事儿了？我去抽根烟，歇会儿。” 余航点了点头，刚才何建峰在焊接时，他也没有閒著，一直在根据尺寸调整水密材料部分，確保每一个细节都能和钢结构部分相匹配。 接下来的事，便是將两部分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需要精细的操作和耐心。 由於主要工作都已经完成，这部分倒是没多少时间，一转眼工夫，一扇由余航设计，沪西船厂何建峰参与製造的国產传送带水密门终於宣告诞生！ 它凝聚著两人的智慧和汗水，也承载著船厂摆脱困境的希望。 “万工，东西已经做好了，可以过来验收了。”余航拨通了万国文的电话。 “哦？这么快！你们效率真高！那接下来……”万国文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先做个密性试验吧。”余航看了看眼前的水密门，认真地说道。 …… 半小时后，在万国文的安排下，余航和质检员李工抬著水密门，和何建峰一起走向了船台，他们要將这扇门安装到船上，进行实际测试。 重生后的余航，这还是第一次登上数万吨级的巨轮，只见船台上，一艘巍峨的巨轮矗立在那里，宛如一座钢铁山峰，船身漆著深蓝色的涂装，在阳光下闪耀著耀眼的光芒。 在领取了临时登轮证后，三人顺著十几米高的舷侧的楼梯，小心翼翼地向上爬，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 由於整艘船都已经建造完毕，舷侧的通道已经封闭，所以余航等人只能先上到甲板，然后再从甲板下去，这无疑增加了行动的距离。 踏上甲板的瞬间，余航脚下传来钢铁的冰冷触感，他感受著这钢铁巨兽的坚硬和厚重。 海风扑面而来，带著一丝咸腥的味道，吹拂著他的脸庞。 甲板上，几名工程师正忙碌地检查著各种设备，手中的工具发出“叮叮噹噹”的声响。 前世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这种钢筋铁骨的厚重感，让余航感慨万千，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激情拼搏的岁月。 三人穿过甲板上狭窄的人孔，来到船舱內部，灯光昏暗，空气中瀰漫著机油和金属的味道，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四周堆满了各种设备和管道，纵横交错，仿佛一座迷宫。 余航沿著狭窄的通道一路向下，最终来到了最下方的船底舱。 “开工吧！他娘的，老骨头都要爬散架了！” 其实以何建峰的年龄和资歷，完全不用做这么吃力的爬船活，但他想亲眼看看自己参与製造的新水密门到底有没有作用，所以坚持要亲自参与安装和测试。 他看著轮流扛著水密门，累得满头大汗的余航和李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说道： “来来来，把门放下，你们两个休息一下，接下来交给我！” 不出半个小时，新的水密门便焊接安装完毕，何建峰的焊接技术非常嫻熟，每一个焊点都牢固可靠。 余航开始手动操作，將水密门缓缓合上，確保其与船体紧密贴合，然后三人便开始准备气密试验，这是验证水密门性能的关键步骤—— 为了保证船舶上关键部位不会漏水，確保船舶的航行安全，船舶在建造完成后都会进行密性试验，以验证其水密性能是否符合要求。 如果焊缝出现气孔、开裂、虚焊等情况，都会在此阶段被检查出来，从而及时进行修復，避免发生安全事故。 常用的密性试验方法有很多种，包括水压试验、气压试验、煤油试验等，而气密试验是其中最快、成本最低、操作最简单的方法，因此被广泛应用。 “准备好了吗？所有设备都检查过了吗？”质检员李工拍了拍手中的压力表，目光扫过眾人，他要確保试验过程万无一失。 “都检查过了，一切ok！可以开始试验了！” 余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手里紧紧握著一根长长的充气管，眼神里略微透著点紧张，毕竟这关係到水密门的成败。 李工点了点头，示意开始。 余航迅速將充气管连接到船舱的气密接口上，另一头则接上了压缩空气泵。隨著“嗡嗡”的启动声，压缩空气开始缓缓注入船舱。 “压力表读数，0.02mpa。”李工紧紧盯著压力表，声音沉稳而有力。船舱內的气压逐渐上升，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缓缓挤压著舱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船舱內的气压稳定在0.03mpa。李工抬手看了看手錶，“保持15分钟，开始计时。”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著压力表和船舱的焊缝，生怕出现任何异常情况。 李工的手里拿著一瓶肥皂水，隨时准备喷涂检查，他要用最严苛的標准来检验这扇水密门。 “时间到！”李工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迅速將肥皂水喷涂在焊缝上，仔细检查每一处接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角落。 肥皂水在焊缝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泡沫，仿佛一层透明的薄膜，能够清晰地显示出任何微小的泄漏。 “没有气泡，焊缝完好！气密性能良好！” 余航兴奋地喊道，如释重负，他知道这扇水密门成功了。 李工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好，很好，接下来把气压降到0.014mpa，再检查一遍，確保万无一失。” 隨著气压的降低，船舱內的空气仿佛在缓缓释放。李工再次喷涂肥皂水，仔细检查每一处焊缝，他要用最严格的標准来检验这扇水密门。 確认无误后，他长舒了一口气，“气密试验通过，完全符合设计要求，可以收工了！” “就说老子做的东西不可能有问题嘛！” 何建峰得意洋洋地说道，接著又转向余航，好奇地问道，“不过你那用的那是什么橡胶？密封性能这么好！” 余航笑著掏出复合材料的说明书，用手电筒照著给何建峰看，上面详细標识了化学式和各种成分，以及性能参数。 “这他娘的谁看得懂啊！都是些鬼画符！”何建峰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又望向余航，“也只有你才能看懂这些东西了。” 眼见任务顺利完成，三人心情都轻鬆了许多，又把来时的路再爬了一遍，离开了船舱。 从船上下来后，余航第一时间给万国文报告了试验成功的消息，从万国文的声音中都能听得出他非常高兴，压抑已久的心情终於得到了一些释放。 “接下来就到最关键的一步了，只要通过了，这扇水密门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余航说道。 “是啊！这可是决定我们船厂命运的关键一步！”万国文嘆了口气，“我立刻联繫验船师马克。” 第80章 验船师马克 “验船师？那帮傢伙可不好伺候，尤其是那个马克，出了名的难搞！” 何建峰一听要请验船师，立刻皱起了眉头，仿佛已经预见了一场腥风血雨。 余航一脸苦笑，何建峰的担忧也並非没有道理。 验船师，是船级社的核心工作人员，负责每条船舶的入级检验工作。 在自己公司虽然只是普通打工者，但下到船厂时，確实名副其实的判官，决定著船舶的“生死”。 对船舶是否合格，船级社公开的规范里都会有详细的技术標准。 但是，所有標准的最后一项，都会补充一句—— “……最终是否合格以现场验船师的意见为准。” 也就是说，只要验船师不签字同意，这条船就无法通过关键节点审核，也就无法往下一步进行，更別谈交船了。 所以，除了要满足船东的各种“奇葩”要求外，还要小心翼翼地应对验船师，获得他们的认可才行。 “何工，您放心，我们的水密门符合规范，现在只有相信我们的手艺了。”余航宽慰道，语气虽然平静，但心里也有些忐忑。 眼下的沪西船厂，就像面临高考的学生一样，想要获得船级社的认可，首先得过自己这关。 “小余啊！你的技术我是佩服的，但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何建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以为这年头光靠技术就能解决问题？那个马克，我太了解他了，不给他点好处，他能让你过关？” 余航默然，他没见过马克，但何建峰说的那种现象自己倒也不是没见过。毕竟规范上条款那么多，总不可能面面俱到，总会有人“发挥”的空间。 “何工，也许您说的对，但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把水密门的质量做到最好。”余航实事求是地说道，眼神坚定，“你要对我们的技术有信心！” “技术？技术值几个钱？你以为他们会跟你讲技术？他们只会跟你讲利益！” 何建峰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撇了撇嘴，似乎对这种“潜规则”习以为常，他觉得余航的想法太理想化了，根本不了解这个行业的“水”有多深。 “何工，就算如你说的，这个马克是你说的那种人。”余航抬起头望向何建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如果我们不把技术问题通通解决，难道你觉得他会因为收了我们的好处，就让我们过？” 何建峰瞬间无话可说，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余航说得確实有道理。 毕竟，船舶是有风险的，一旦出现大问题，船沉了，不光设计师、船厂负责人要担责，连验船师也是有可能吃牢饭的。 “好了，何工，你就別说了，我相信你们的技术，剩下来的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万国文嘆了口气，便吩咐王林海去请马克来验收了。 毕竟目前採购那条路已经堵死，自主设计已经是唯一选择…… …… 次日，在万国文的安排下，劳视船级社资深验船师马克来到了沪西船厂，余航紧隨其后，和万国文、王林海、何建峰一起，全程陪同对方的检验工作。 马克是英吉利国人，一头卷卷的金髮，身材高大，面容严肃，仿佛一座移动的冰山，给人一种不苟言笑的感觉。 由於该项目情况紧急，为了能儘快过审，经过万国文申请，厂里特批了招待费用，以最高的標准给马克安排了一顿大餐。 饭桌上马克明显热情了许多，嘴角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和工程师们聊著天，气氛缓和了不少。 “看吧，要不是这顿饭，他话都懒得说两句。” 何建峰又凑到余航耳边，挤眉弄眼地宣传他那套“衣炮弹”理论，“赶紧安排安排，让鬼子心情好了，我们的產品就稳了！” 余航只是笑笑，没有搭话，却听到万国文开始进入主题道：“马克先生，这次传送带水密门，是我们厂自主研发的產品，想请你审查一下……” 在听了王林海的翻译后，马克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绝对不行！” 马克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仿佛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马克先生，我们昨天已经对水密门进行了气密试验，试验数据非常好，完全符合要求，凭什么拒绝检验？”万国文真有些急眼了，语气也变得有些强硬，非要马克给个说法。 “规范里面说的很清楚了。”马克放下筷子，正色道，语气中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必须使用获得认可的標准產品，你们自己草台班子生產的哪能用？” “你他娘说谁是草台班子！满口都是规范规范，规范还不是你们定的。就是想故意为难，捞点好处吧！”何建峰仗著人家听不懂中文，不吐不快，將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马克看向王林海，发现对方支支吾吾地不愿意翻译，再看到何建峰的表情神態，大概也猜到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刚刚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阴沉起来。 “如果你们没有安装符合要求的水密门，那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们的检验申请！”马克说著，便打算起身离开，態度坚决。 万国文见对方红了脸，狠狠地瞪了何建峰一眼，隨即让王林海上前给对方赔上笑脸，说了半天好话，才让马克愿意继续留下来谈判，场面一度十分尷尬。 “如果水密门不合格，你们的船下了水，开出去进水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马克態度逐渐平和下来，但语气依然严肃，一字一句地对万国文等人讲到，“如果未来出了事故，谁来承担责任？” “现在我们劳视船级社所推荐的这些名单，都是经得起考验的。”马克继续说道，“而且就算出了问题，他们也会承担责任。相反，如果你们拿自己做的三无產品放上去，出了问题，可是要负全责的！” 马克一顿解释，倒也算是有理有据，王林海虽然不是专业翻译，但也解释得大差不差，余航也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观察著。 可这下却让万国文为难了，他当然知道买了指定的產品能解决问题，但那些厂家都开出了惊人的高价，实在让目前的沪西厂很难承受。 而且，现在已经和名村工业翻了脸，再回去也绝无可能了。 眼见场面陷入僵局，余航只好自己来谈了—— 第81章 新的天赋 余航眼神一凛，切换成流利的英语，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马克先生，我记得贵方的规范明確指出，『只要能保证水密门的密封性，即可通过』，对吧？”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马克，“您连產品都没看，就断言我们不行，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马克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人，英语竟然说得如此地道。 他原本轻蔑的神情也收敛了几分，反驳道：“你们华夏什么时候能造出合格的水密门了？如果真有这个实力，早就来我们船级社申请认证，进入推荐名单了！现在临近交船才说自己能做，谁会相信？” 万国文等人听著两人用英语唇枪舌战，完全摸不著头脑，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王林海。王林海的英语水平也有限，只能勉强翻译个大概。 余航不为所动，继续说道：“马克先生，按照正常的报审流程，我们提交了检验申请，就应该享有被检验的资格。您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拒绝，这似乎不符合规定吧？”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如果我们產品质量確实有问题，您在检验后根据相关规定，给出不合格的结论，那我们自然无话可说。 但如果没有问题，您拒绝验收，总要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吧？” 眼见余航咄咄逼人，马克眉头紧锁，內心有些恼火。 他原本就对这次检验有著自己的打算，现在被余航当面质疑，让他感到十分不爽。 马克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我需要看吗？破舱安全公约三年前就颁布了，你们华夏之前一直无人能做，现在临近交船了，突然拿出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东西，就想矇混过关？还是抓紧时间装上合格的產品，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余航敏锐地察觉到马克的態度有些反常。 按理说，验船师虽然掌握著船舶验收的大权，但本质上还是服务机构，应该站在船厂和船东的立场上，提供专业的服务。像马克这样，还没开始检验就直接否定，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难道真如何建峰所说，这人是想索要好处？ 余航陷入了沉思。 万国文见状，连忙向王林海询问情况。得知余航正在与马克爭论，他也是愁眉不展。 难道真的要向这种人妥协吗？这绝不是他的风格！ 这时，王林海悄悄地凑到万国文耳边说了几句，万国文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根据其他船厂的说法，这个马克从来不收礼，但他就是出了名的难沟通，固执己见，简直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万国文心情复杂，一方面庆幸自己不用被迫送礼，去犯原则性错误了，另一方面又为事情陷入僵局而感到焦虑。 眼看著谈判再次陷入僵局，余航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著突破口。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马克的手腕，一块在灯光下闪烁著耀眼光芒的手錶映入眼帘—— “劳力士限量款！？” 余航心中一惊。他前世也算见多识广，对奢侈品略有了解。 作为一家国外船级社的验船师，即使收入不菲，也是普通的工薪族，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这种级別的名表。 马克似乎也察觉到了余航的注视，他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拉了拉袖口，想要遮住手錶。 这个细微的动作，更加印证了余航的猜测！ 马克的收入来源绝对有问题！这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然而，余航毕竟只是一个工程师，不是专业的侦探，让他去调查马克的银行帐户，那是不可能的。 看来，只能藉助系统的力量了！ 余航在心中默念，激活了系统界面，在【项目管理】的技能树下，找到了【中级管理】层级的【情报功能】天赋点。 【获取业务相关人士的关键信息（冷却时间：7天）】 “早买早享受！激活！” 余航毫不犹豫地消耗了仅剩的一点技能点，激活了这个天赋。 瞬间，余航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绿色的方框，他立刻锁定了对面的马克。 【正在提取信息……】 【关键信息：48小时前，此人与名村工业的谷口通过电话！】 “原来如此！” 余航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难怪马克买得起奢侈品，原来是和名村工业搞背后交易！ 他表面上不收任何好处，私下却只需要將沪西船厂的內部情况透露给谷口，名村工业就可以藉机抬高价格，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而其他供应商不约而同地抬价，自然也和他有关。 这种套路余航前世也见过不少，特別是国外的一些发展较早的国家，很早就开始布局某一领域，然后开始根据自己產品的情况量体裁衣，制定相关標准。 这样一来，华夏船厂只能用高於成本几倍的价格去购买国外的標准產品。 等到华夏自己生產出符合標准的產品，便可以把成本打到之前的十分之一，但往往在这个时候，国外便会再次调整產品参数，並颁布新的標准，將华夏配套供应商的產品排除在外，再次实现行业垄断。 只是眼前这位马克的手段太过拙劣，属於比较低端的“玩家”。 但这种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华夏企业的利益，余航绝不能坐视不理！ 【关键信息附件：马克与谷口的电话录音】 “很好！证据到手了！”余航查看了一下系统里的天赋功能，却发现这个附件无法下载，但可以选择直接“使用”。 余航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使用”。 几乎在同一时间，马克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余航瞟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未知號码”。 马克眉头紧锁，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一旁接听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余航隱约听到马克用英语说著“what？”“who are you？！”之类的话，语气十分震惊，甚至带著一丝恐惧。 余航敏锐地察觉到，马克的后背在微微颤抖。 十多分钟后，马克脸色苍白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神情恍惚，仿佛丟了魂一样。 当然，这一切细微的变化只有余航看在眼里，万国文等人还在为如何打破僵局而一筹莫展。 此时的马克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和谷口的通话记录怎么会被人掌握？ 难道有人窃听？这不可能！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而且当时他还特意让对方確认过，周围並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谷口泄露的？这更不可能！这件事一旦泄露，对谷口没有任何好处。 马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对方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是想敲诈勒索？还是想举报他，让他身败名裂？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和这次的水密门有关！ 那会是谁呢？马克的目光在面前四人之间来回扫视……一个年级颇大的负责人，一个入行不久的小年轻，一个白髮的技工和一个……看著像大学生的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马克最终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放弃这次私下交易！ 很明显，这次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他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断送自己的前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主动打破了沉默：“万厂长，我刚才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你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王林海愣了一下，连忙將这句话翻译给万国文听。所有人都对马克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惊讶不已。 当然，也包括了洞悉一切的余航，只不过，他是装的。 万国文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激动地问道：“这么说，马克先生同意进行水密门的检验了？” 马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可以，但是所有的標准都会是最严格的！” 第82章 谁都不服就服你 不得不说，马克的专业水平还是没话说的。 他一来到现场，就立刻投入了工作，仔细检查著水密门的每一个细节。 马克黑著脸，看了看余航绘製的设计图，又伸手在水密门上摸索起来，越摸越觉得心惊！ 作为资深验船师，马克见过的船，验过的结构和设备自然不计其数。 所以他才一眼就发现，面前的这个水密门比他们船级社推荐的任何一家厂家生產的產品都要好！ 不管是两段式的设计，还是焊接的工艺，全都完美无缺！ 本来，他是打算先草草挑几个毛病，来个下马威，却发现完全无从下口，这让他十分恼火。 “这个焊缝上有个黑点，有夹渣？”马克好不容易，终於找到一处焊缝，立刻指著那里，语气严厉地说道，仿佛找到了突破口。 余航凑近看了看，吹了一口气，黑点便无影无踪了。“马克先生，这只是上面的浮灰。” 他知道马克是在故意挑刺，但语气依然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这个二十年经验的高工都看不出问题，也不怕马克鸡蛋里挑骨头。 马克心里对华夏船厂一直怀著偏见，这次却找不到漏洞来借题发挥，让他有些不甘心。 毕竟，验船师的任务就是挑错，提不出问题就显得工作没做到位。 “马克先生，我们已经做过气密试验，结果完全符合规范要求。隨时可以在您面前演示。”万国文见马克也看得差不多了，便希望推进一下进度，早点完成验收。 “气密试验只能证明水密门的基本性能，不能完全保证其长期使用的可靠性。”马克摇了摇头，然后话锋一转，说道，“我建议你们还是改天再做测试，对全船做一遍水密试验。” “水密试验？全船？”万国文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马克会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 之前已经证明了气密性没问题，余航又现场用高压水枪对著水密门进行冲水演示，结果水密门依然滴水不漏，表现完美。 然而，马克却依然不为所动，他坚持必须进行最严格的水密试验。 水密试验，顾名思义，就是直接往船里灌水，按船在水里的状態来模擬。 这当然是一种最稳妥的试验方法，但实际上採用的並不多，特別是全船都做水密试验更是凤毛麟角。 原因主要有三点： 第一，舱室注水后，船体重量增加，需要增加底下支撑龙骨的墩木数量，尤其是这种几万吨的货船，准备工作就要好几天； 第二，每次注满舱与排水要很长时间，又是一两天； 第三，为了节省成本，一般用的都是江水或海水，里面杂质很多，用完后排水会留下淤泥，清扫又是一天。 这样的话势必赶不上交船日期了，船厂又要赔付一大笔钱，这让万国文十分为难。 “你们的產品並没有提前通过全流程验证，现在只让你们做一次水密试验，已经算不错。”马克缓缓地说道，语气中带著一丝得意，仿佛又掌握了主动权。 “可是……时间上……”万国文又陷入了纠结中，还在盘算如何安排试验时间，他知道时间紧迫，但又没办法反驳马克。 余航心里暗自盘算著，这一次，马克倒是说的实话，如果他非要来一次厂家验证，那可不是一两个月搞得定的。 “要我说，直接他娘的下水里去算了，老子做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何建峰手舞足蹈地说道，对自己的手艺充满了信心。 万国文並没有在意何建峰说的话，而旁边的余航却听了进去，他眼神一亮，仿佛抓住了灵感。 “这也许是一个好办法！”余航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万工。”余航对万国文说道，“如果进度上来不及的话，真的可以按何工的方法，直接下水做水密试验！” “那……要是发现质量问题，可怎么补救啊？”万国文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个方法太冒险了。 確实，如果下水后再发现问题，那么想对缺陷处进行补救就难上加难了。 首先不能像“沪上三號”那种內河船那样直接吊起，再大的塔吊也吊不起这种万吨巨轮。 那就只有採用水下焊接了，但这种人才极其难找，在二十多年前更是凤毛麟角。 余航和何建峰对望了一眼，笑著说道：“既然打算下水做试验，当然是得保证不会有任何缺陷啊！” 万国文看著余航充满信心的样子，权衡了一下利弊，终於决心放手一搏！ “马克先生，我们打算直接下水后再做水密试验！”万国文对马克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语气坚定。 “什么？你们简直是胡闹！”马克哈哈大笑道，“你们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当然，意味著无法进行返工，全船不能有一处问题！但我们有信心做到零缺陷！”万国文篤定地说道。 “不行不行，没按流程来操作，我是不会签字的！”马克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谈判又陷入了僵持，这时，余航再次走了过来说道： “马克先生，要不这样，我们先下水，如果试验没问题，您再签字。” 马克惊讶地望著余航：“那要是有问题，可就是你们违规操作，是要重罚的哦？” 所有人再次望向万国文，毕竟他才是拍板的人，做？还是不做？。 万国文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做！有问题责任我来担！我就不信了，別的国家做的都没问题，我华夏工匠的手艺一样不会有问题！” …… 於是，再把马克的责任排除在外后，余航和何建峰把剩下来的所有水密门全部安装到位。 由於下水的准备工作很早就就绪了，这艘七万吨的巨轮直接开启了下水流程。 巨轮开始沿著倾斜的滑道缓缓滑向大海，场面十分壮观。 瞬间，巨轮与水面接触，激起巨大的浪，波涛汹涌，水四溅。 工人们打开了海水门，將海水引入船体，开始向船舱內注水。 水位逐渐升高，很快就淹没了水密门，水密门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著水密门，想看看它是否能够经受住考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水位已经达到了最高位置。 马克这时才被邀请上了船，亲自在水密门背面涂上肥皂水，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丝气泡！ 试验结果远超规范要求，马克彻底无话可说，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老子就知道，那玩意儿肯定没问题！”何建峰像个小孩一样欢呼雀跃，猛地拍了一把余航的肩膀， “小余，你牛逼！老子造船这么多年，谁都不服！就服你！” 万国文也老泪纵横，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一直都在为船厂的未来而担忧。 最终，马克在验收报告上签字通过，船厂自主研发的水密门正式通过了验收！ “马克先生，感谢您对我们的认可。”余航谦虚地说道，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哼！后面检验还没完呢，码头舾装才刚刚开始。” 这次事情结束后，马克再也没有接到过那种电话了，他引以为戒，没有再做之前那种勾当，觉也睡得安稳了。 在这之后，沪西船厂自主研发的水密门不仅通过了验收，还因成本低廉、性能优异，成为了行业標杆，受到了广泛的关注，业內普遍认为这款水密门设计领先时代。 余航还帮助沪西船厂完成了该水密门的专利申请，成功地填补了该项目的空白。 第83章 意外的收穫 “小余啊，这次如果没有你，我们这条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顺利下水了！” 万国文激动地握住余航的手，使劲摇晃著，脸上堆满了笑容。 自从自卸货舱成功下水后，船厂的各项工作都恢復了正常，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万国文心里悬著的那块巨石终於落了地，心情也跟著放晴了。 “我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主要还是万工和何工领导有方，技术精湛。”余航谦虚地说道，並没有居功自傲。 “不光能力强，还这么谦虚！”万国文哈哈大笑道，眼中满是欣赏，“小伙子，真是前途无量啊！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儘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余航见万国文心情不错，便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万工，不瞒您说，还真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说著，余航將製作游艇所需的设备清单递给了万国文。 万国文戴上老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清单，然后抬起头，微笑著对余航说道：“没问题！这里面的厂家都是我们厂的长期供应商，回头我让採购部整理一下，然后一起给你送过去！” “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余航闻言，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你这说的什么话！”万国文拍了拍余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帮我们厂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至少节省了几百万的资金，我这点小忙算得了什么？” “其实你需要的这些设备，加起来也就十来万块钱，我本来打算就当作这次的技术服务费送给你的……”他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不过，毕竟是通过厂里购买的，手续上可能会有些麻烦……” “不不不！”余航连忙摆手拒绝，他知道华夏的国营船厂都有著严格的规章制度，自己本就只是想通过万国文找个靠谱的渠道购买设备，並没有想从沪西船厂占便宜。 於是赶紧说道：“万工，设备我们正常付钱，没关係的，您不用为了我的事为难。” 万国文笑著摆了摆手，说道：“小余，你不用这么客气。首先，这些设备我会和採购部那边打好招呼，让他们按进货价转给你。你放心，我们厂还是有一定的议价权的，保证比市面上的价格要低不少。” 余航听了，心中大喜。之前他还担心买不到这些设备，就算能买到，恐怕也要支付高昂的运费。 现在通过沪西船厂来採购，不仅可以隨其他货物一起运输，节省了运费，还能以低於市场价的价格入手，这真是意外之喜。 “还有。”万国文继续说道，“这次你帮厂里解决了燃眉之急，我已经向上头请示过了，决定给你五万块钱的技术服务费，上头已经批准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我只是……”余航有些意外，他本来只是跟著万黎鸿来帮帮忙，顺便找他爸联繫一下供应商，並没有想过要钱的事情。 “你就不用推辞了。”万国文摆了摆手，语气坚决，“你是靠本事吃饭的，理应得到应有的报酬。且不说你给我们厂提出的那些宝贵意见，就衝著你那张手绘的设计图，还有你亲手製作的水密门，哪里不值这五万块钱？” 万国文向来惜才爱才，提拔了像何建峰和王林海这样的不少优秀技术人员。“绝不让真正干活的人吃亏”是他的管理准则，所以这次他便主动为余航爭取利益。 “我跟你说，这事我已经在大会上宣布了，在场的领导干部、技术骨干，没有一个人有反对意见的……哦，对了，有一个人反对，你猜是谁？”万国文故意卖了个关子，脸上带著一丝神秘的笑容。 余航摇了摇头。 “是何建峰！那傢伙说钱给少了！应该再多给你加点！”万国文哈哈大笑道，语气中带著一丝调侃， “你要知道，那可是何建峰啊！这次厂里也奖励了他三万块钱，你比他多。 这要换做是別人他早就掀桌子闹翻天了！结果他竟然还说你拿少了……哈哈！” 余航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何建峰那夸张的表情，以及他那口吐芬芳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既然事情已经定了，那就理直气壮地收下吧，毕竟这是对他技术价值的认可。 “那就谢谢万工了！”余航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 “这才对嘛。”万国文满意地拍了拍余航的肩膀，“对了，你不是我们厂的职工，按劳务费发放的话，要交20%的税。你有没有其他的收款途径？” “那就打到航川科技有限公司吧，算技术服务费。”余航毫不犹豫地说道。以他对江浩川的信任，这点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行！”万国文拿出手机，通过简讯確认了航川科技的对公帐户后，水密门事件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公事谈完，万国文又和余航聊起了家常，语气也变得轻鬆起来—— “小余啊，黎鸿在学校表现怎么样啊？”万国文笑著关心起自己的儿子，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他啊！”余航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和这位室友之间发生的种种趣事，忽然察觉到万黎鸿的变化確实不小，各方面都成熟了不少，“小万挺优秀的，您就放心吧！” “我儿子不说別的，学习上確实不让人操心，不过……”万国文点了点头，脸上却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您有什么就直说吧，我和他关係好得很，不用有什么顾虑。”余航察觉到万国文的神情有些不对，主动问道。 万国文这才抬起头，望著余航，有些担忧地问道：“他在学校是不是受人欺负了？” “蛤？”余航有些奇怪，万黎鸿虽然个头不大，但性格强势，可不是个会受欺负的主儿……而且交大毕竟是名校，应该没有那么多没事找事的学生吧？ 见余航一脸疑惑，万国文嘆了口气，解释道：“我们家黎鸿从小就很听话，每次考了第一名都会主动和我们分享。可上了大学后，每次回来都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还总是传来拍桌子的声音，这难道不是受了欺负吗？” “……”余航无言以对，他总不能告诉万国文，你儿子是因为输给我才变成这样吧…… “可能……他只是在修桌子……吧……” 第84章 准备开工 沪西船厂的事情告一段落。 余航不仅顺利解决了游艇的设备採购问题，还意外地收穫了五万块钱的技术服务费，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他终於可以返回学校，继续他的游艇製作大业了。 为了充分调动起团队成员的积极性，余航决定將工资加码。 直接將之前和江浩川商议好的每人两千块的劳务费提高到三千块，並让江浩川从银行取出现金拿给他。 “航哥，你真是太牛了！出去几天，又赚了五万块！”江浩川看著银行帐户里显示的余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別得意忘形，马上就要支付设备款了，还有吴楚怡那边的定金，就算她家境殷实，也不能一直让人家垫著。” 余航提醒道，生怕这位爱吹牛的傢伙在外炫富。 毕竟2000年时，一没有行动支付，二没有那么多监控摄像头，万一被人盯上，还是挺危险的。 “放心吧，吴楚怡的钱我已经和吴叔谈妥了，明天就给他们打过去。设备的钱也绝不会乱动的，现在除了日常的一些小开销，基本没怎么用过钱。” 江浩川拍著胸脯保证道，神情严肃认真，“你也知道，我又没谈对象，哪有什么需要钱的地方？” 余航上下打量了江浩川一番，看著他廉价羽绒服里面那件已经洗到起球的格子衬衫，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著从现金里抽出三千块塞到江浩川手里，笑著说道： “把你那份拿去，赶紧去把自己这一身行头换掉，不然以后更难找到女朋友了。” “切~航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江浩川笑嘻嘻地接过钱，在手里抖了抖，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然后嘆了口气，故作深沉地说道：“这百元大钞的声音，真是太美妙了！” “等咱们的游艇成功交付之后，再找个机会好好慰劳一下大家。” 现在没有了业绩压力，余航也想在项目完成后放鬆放鬆，犒劳一下自己的团队。 “嘿嘿，就等航哥这句话了！”江浩川眉开眼笑地將钱塞进裤子口袋，又想起一件事，连忙说道， “对了，杨元容来过了，她说学院打算帮我们把办公室简单装修一下，还送来了两台崭新的空调！以后终於不用再对著那台时灵时不灵的破旧空调拼命拍打啦！哈哈！” “还有这等好事？她不会是又给你下什么任务了吧？” 有了之前的教训，余航立刻警惕起来。要知道，上次要不是艾哈迈德的订单，航川科技估计早就胎死腹中了！ “这次绝对没有！”江浩川信誓旦旦地说道，“这次是学校统一安排的，说是为了改善学生创业环境，营造更好的创业氛围。” “对了，我刚才好像忘了说，她现在已经不是辅导员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是杨主任了。” …… 余航拿著九千块钱，回到寢室。 当他把钱分发给周伟、匡星野和万黎鸿时，整个寢室瞬间沸腾了！ “臥槽！这么大气！”周伟兴奋地差点把手里的哑铃甩了出去，他瞪大了眼睛，语气夸张地说道： “有吃有喝还有钱拿，余老板真是良心啊！简直就是业界楷模！” “嗯……不错不错！”匡星野也难得露出了笑容，他仔仔细细地数著手中的钞票，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他家里都是成功人士，但由於父母对他期望过高，导致他压力巨大，零钱也少得可怜。 更何况，这是他凭自己的劳动换来的，意义非凡，让他格外开心。 “哟~现在连游戏都不玩了？”余航注意到匡星野竟然在电脑上认真地使用著pspice软体！ 这是一款国外流行的电子电路仿真软体，可以绘製原理图来模擬真实电路的效果，是进行电路学习的主流软体之一。 “这个东西貌似还有点意思。” 匡星野指了指桌上从图书馆借来的《模擬电子技术》课本，语气平静地说道，“了几天时间把这本书学完了，想用这个软体来实践一下，感觉挺方便的。” 余航好奇地看了看匡星野的个人面板—— 【姓名：匡星野】 【专业水平：7/10（电子信息技术）】 【管理能力：6/10】 【学习潜力：10/10】 【团队意识：6/10】 “乖乖！数值果然变化了！”余航心中暗喜，满级的学习潜力果然不是盖的！照这样下去，游艇的电路部分算是不愁合適的人选来解决了。 “船舶用的大部分是强电，你学的这些都是弱电，好像没什么用处吧？”万黎鸿瞥了一眼匡星野的电脑屏幕，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又不是为了搞船才学的，纯粹是出於个人爱好。也许过几天觉得没意思，就继续回去打游戏了。”匡星野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 “好好学！肯定能用得上！”余航语气坚定地鼓励道。 任何工程到了最后，都会涉及到控制方面，无人机、无人船、数控切割、智慧机器人……都离不开电路知识。 虽然在二十一世纪初期，船舶行业还主要以船体结构为主，轮机和电气只是辅助船体作业的部门。 但隨著船舶的日益复杂化和智能化，电气技术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 而且这个行业上限极高，具有巨大的研究潜力。 在余航重生前的年代，电气技术已经成为船舶专业必修的一门核心课程。 想到这里，余航顺手把自己之前为了给乔柔过生日，从系统商城里购买的那份无人船设计资料复製了一份，然后通过光碟拷给了匡星野。 “你把这个学习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隨时找我討论。”余航笑著说道。 “靠！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么复杂！”匡星野一边翻看著光碟里的资料，一边嘖嘖称奇，“有意思！真有意思！” “天啊！我们的匡学霸也要开始起飞了吗？那岂不是只剩下我一个学渣了！”周伟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然后狠狠地举了两下哑铃，似乎想要发泄心中的不满。 “对了，我爸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万黎鸿突然开口问道。 “已经解决了。”余航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擦！你个狗东西，果然厉害！”万黎鸿闻言，悻悻地说道，看来回家又要“修桌子”了。 “好了，大家工资都拿到手了。”余航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接下来，我们的第一艘游艇就要正式开工了！” 第85章 八仙过海 临江船厂旁，航川科技的游艇车间里，机器轰鸣，人声鼎沸，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从欧文斯科寧公司採购的玻璃钢材料已经全部到位，余航带领著眾人有条不紊地铺开场地，分工协作，同步进行著各项作业。 为了儘可能避免製造过程中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问题，余航把笔记本电脑搬了过来，隨时记录和分析，並再次打开了犀牛软体，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 “浩子，过来干活！” 考虑到未来还需要江浩川协助自己开发船舶软体，余航打算趁著现在时间相对充裕，让江浩川儘快掌握船舶相关软体的使用方法。 毕竟，工程软体的开发难点在於，软体开发者往往对工程师的实际需求不够了解。 因此，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软体开发者亲身参与到整个工程的製作流程中，切身体会工程师的需求。 “来嘞，航哥！有什么吩咐儘管说！” 之前江浩川在专业技术上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一些订餐订酒席、送货搬货之类的杂事，现在终於有机会参与到一些更专业的工作中，他自然是乐意至极，干劲十足。 余航手把手地指导著江浩川，让他將之前用犀牛软体製作效果图时生成的游艇船体外壳文件导了出来，並转换成stl格式的数据文件。 “接下来，用catia软体打开它。”余航指著电脑屏幕上的图標说道。 catia是法兰西达索公司的產品开发旗舰解决方案，也是產品全生命周期管理协同解决方案的重要组成部分。 它可以通过强大的建模功能，帮助製造厂商设计未来的產品，並支持从项目前期阶段、具体的设计、分析、模擬、组装到维护在內的全部工业设计流程。 “简单来说，这个软体的作用，就是把整个產品的建造过程在电脑里提前模擬一遍。”余航耐心解释道。 “比如，你在绘製平面图的时候，把两个物品画重合了，可能很难发现。但通过这种三维立体图，就能一眼看出物品之间的衝突。” “哦~这样看起来果然更加清楚直观！”江浩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cad图纸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做成三维模型，然后放进去吗？” “聪明！”余航笑著拍了拍江浩川的肩膀，鼓励道，“注意尺寸和位置，千万不要出错！” “明白！”江浩川熟悉了一下基本操作后，便立刻开始做起模型来。 虽然他不是专业的船舶工程师，但凭藉著对软体的敏锐理解，加上余航在一旁耐心地指导，很快就掌握了基本操作，並逐渐上手。 与此同时，余航自己也完成了凝胶实验，成功確定了最佳的树脂配比。 “万黎鸿，你过来剪布！”余航转过身，对著万黎鸿指示道。 现在大家都是拿著高工资的人，对余航的指示自然是言听计从。 华夏人向来如此，钱没给够都能尽职尽责，一旦钱给到位了，更是可以把公司当家。 拿著余航开出的三四倍於行业平均水平的工资，这些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们都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热情和实力。 万黎鸿精通船体结构，所以让他去裁剪纤维布。 对於一些弯弯绕绕的角落，只有剪裁出形状合適的纤维布，才能保证纤维布能够完美贴合船体外壳，否则就会出现凹凸不平的现象。 好在对於万黎鸿来说，放样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他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將裁剪好的纤维布整齐地堆放在一旁。 接下来，就是大批量地调配树脂了。 上次拉希德来参观的时候，车间里什么材料都不够，这次余航特意採购了充足的原材料，於是他带著同学们一起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经过两天夜以继日的努力，他们终於完成了模具的製作。 “有了这玩意儿，以后说不定真的可以量產游艇，然后拿出去卖呢！” 江浩川的模型也建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著其他人辛辛苦苦做好的模具，自言自语道。 “那还得看看江总的论坛和网站，能不能很好地起到宣传作用啊！”余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著说道。 “没问题！我已经让吴楚怡把游艇的图纸和內装照片都上传到网上了，到时候再把客户请过来，让乔班长去做详细的介绍，我保证客户当场下单！哈哈哈！” 江浩川说著，已经开始憧憬起未来美好的景象了。 …… 游艇的玻璃钢船体和模具的製作方法基本一致，同样需要裁剪纤维布，刷涂树脂；同样也是先涂抹外表面的胶衣层，然后是一层又一层地堆叠强度层。 只不过，这一切不在是在木製船模上进行，而是在模具上完成的。 “这个里面为什么要垫上木头呢？”万黎鸿一边认真地记录著每一个步骤，一边虚心提问。 “这就跟钢製船的龙骨一样，有的游艇也会用钢铁来做支撑构件。”余航耐心地解释道， “如果全部使用纤维布，强度可能会有些不够，所以需要用一些硬木头来做支撑，加强船体的结构强度。” “这样还能起到一定的隔音作用，就跟房屋建筑的中空隔音墙一个道理。” 由於每刷一层纤维布都需要等待其中的树脂完全乾透，所以光是船体的製作就费了七八天的时间。 余航寢室的各位也是一有空就赶回学校上课，再加上江浩川租来了一辆二手车，倒也能两头兼顾到。 而航川科技的两位女生也尽力帮忙，解决了大家的吃饭问题，让大家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游艇的製作中。 终於，游艇的船体全面完工了！ 玻璃纤维布已经和树脂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由於余航对关键部位的严格把控，整条船的表面光滑平整，没有丝毫的气孔和裂纹。 “但是这玩意儿和模具紧紧地贴在一起，要怎么才能分开啊？”匡星野试著掰了一下，却发现根本纹丝不动，两者仿佛融为了一体。 “这就不得不提到我们在刷胶衣层的时候，提前在模具上打的那层蜡了。”余航笑著解释道， “有了那层蜡，只要施加一些外力，就能让两者顺利分离。这步操作就叫做『脱模』。” 接著，余航看了一眼身强体壮的周伟，对著模具努了努嘴，笑著说道：“肌肉伟哥，举铁千日，用兵一时！该你上场了！” 第86章 逐步成型 “冇得问题！”周伟故意学著余航的家乡话，大声应道，然后擼起袖子，直接爬上船体，准备大显身手。 “呀——”他双手紧紧抓住船体边缘，绷紧全身肌肉，使劲向上拉扯，可船体和模具依然紧紧地贴在一起，纹丝不动。 “不行啊余老板！恕在下对脱模实在无能为力！”周伟无奈地从船体上跳下来，对著余航拱手求饶，脸上写满了尷尬。 余航哭笑不得，对著周伟没好气地喊道：“十米的船体，將近一吨重！你拿手去抬？抬个蛋啊！你以为你是超人啊！” 接著，他指著车间顶上的行车，有条不紊地指挥道： “让匡星野上去，把吊鉤勾住船体。你拿几个楔子，在船体和模具之间敲出缝隙，等吊车向上拉的时候，你再用撬棒插进去，轻轻地使劲，千万不要用蛮力！” 玻璃钢虽然强度很高，但本质上和玻璃一样，属於脆性材料。 如果在脱模时不小心，一旦出现脆断现象，整个船体都会裂开。 普通钢製船还能敲一敲，焊一焊，玻璃钢可修不了，只能整个一起报废重做。 好在匡星野平时玩游戏练就了一双巧手，在尝试了几次基本动作之后，已经能够熟练地操纵行车了。 余航和万黎鸿在下面一起配合周伟，用几十个楔子將船体和模具之间撑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让周伟能够將撬棒伸进去，辅助脱模。 “这玩意儿有点像开笔记本电脑的后盖啊！”万黎鸿的比喻十分恰当，让周伟听了连连点头，仿佛找到了窍门。 “一……二……三！”三人齐心协力，同时发力。 终於，在“咔嚓”一声脆响之后，整个船体终於被吊了起来，只留下底下乾乾净净的黑色模具。 “ok！”最危险的一步已经顺利完成，余航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游艇的外观已经完整地显现出来，白色的胶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著耀眼的光芒，显得格外精致。 “靠，做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现在做好了再一看，还真是显得高大上！” 周伟看著眼前的游艇，忍不住感嘆道，“下次我也要开这个型號的游艇出去兜风！” “这才32英尺，还不到十米，反正是在做梦，你怎么不梦个大点的？”万黎鸿在一旁毫不留情地嘲笑道，“要我说，要开就开斐帝星的超级游艇，谁稀罕这种小船。” “切~你个小次佬，我还真要搞一艘游艇开开，到时候你可別想蹭我的船啊！”周伟祭出沪上问候语，一边和万黎鸿斗著嘴，一边搬起游艇支架，准备將船体固定起来。 匡星野操纵著吊车，小心翼翼地將船体轻轻地放在支架上。 至此，脱模完毕，主船体已ok！ …… “好了，现在开始进行舾装工作！正好吴楚怡定製的內装和沪西船厂採购的设备都到位了！” 余航打开了江浩川製作的三维模型，开始逐一安排舾装顺序。 游艇的內部空间有限，如果先把船体完全建造好，再合上甲板，那么內部的家具、设备等等就只能钻进去安装了。 如果是体积较大的物件，则根本无法放进去。 因此，必须在船体合拢之前，儘可能地將需要安装的东西统统装好。 这个时候，catia製作的三维模型就显得非常有用了，它不仅可以帮助分析出最合理的安装顺序，还可以分类瀏览电气和轮机系统，检查各个环节是否存在遗漏。 吴楚怡拿著余航给她的图纸，有些为难地说道：“我爸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全部按照规定的尺寸进行定製了。但是有些地方你標註的精度实在太高了，我们厂里现有的工具根本达不到。” “没关係，就算是最成熟的游艇配套厂家，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即装即用，还是需要靠工匠来精细地打磨和调整。”余航笑著安慰道，“不然你觉得为什么西方的游艇厂都是小作坊式的经营呢？” “难道就不能走流水线生產吗？我们家做的卫浴產品都已经实现了流水线生產了呢！”吴楚怡有些疑惑地问道。 “问得好！”余航讚赏地看了吴楚怡一眼，然后解释道：“游艇的製造过程，比起造船，其实更像是造车。按照空间大小来说，確实应该可以使用流水线生產。” “但是，首先，玻璃钢船体不像钢材那样容易变换形状，需要依靠人工进行干预。”余航继续解释道，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游艇的订单数量远远不如汽车那么多，不足以支撑流水线高昂的运营成本。” 吴楚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確实，我们家生產的马桶都已经卖了好几万个了，你们这才接到一条游艇的订单，搞流水线生產確实不划算。” “好几万个……”一旁的眾人听了，纷纷沉默不语，“你家到底多有钱啊！” …… 为了將定製的家具完美地嵌入到船体中，余航费了大量的精力去修整和调整。 好在整体框架还是比较精確的，没有出现装不进去的情况。 与此同时，匡星野也在余航的要求下，將各种电气设备安装到了相应的位置，並加以固定。 接下来便是走线了。 由於大部分电气设备都是集成功能的，比如操作台、显示屏、雷达等等，所以安装起来就像拼乐高积木一样，相对比较容易。 “我昨天对著图纸，在pspice软体里模擬了一遍，现在相当於是在进行实践操作，这就和玩游戏一样嘛！”匡星野越做越投入，完全感觉不到疲惫。 大家就这样持续工作了一周，终於完成了所有的舾装工作，接下来只需要將甲板安装好，就可以进行船体的合拢了！ “这玩意儿又不能焊接，要怎么才能合拢啊？”万黎鸿指著同样由玻璃钢製成的甲板，疑惑地问道。 游艇的甲板和外板一样，都是由玻璃钢糊制而成，属於脆性结构，既不能焊接，也不能铆接。 “用这个！”只见余航笑著拿出一大堆类似牙膏一样的东西，一一分发给大家。 “这是啥？” “胶水。”余航平静地说道。 第87章 游艇初体验 “用胶水粘甲板？” 万黎鸿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虽然他从小到大见过无数的船只，但用胶水粘合甲板的操作，確实是闻所未闻，顛覆了他的认知。 余航肯定地点了点头，为了让大家信服，他亲自给大家演示了一遍操作。 將几块废弃的玻璃钢材料用胶水粘合在一起，待其完全乾透后，说道：“来，把它泡在水里，然后一起拉拉看。” 於是，周伟一个人站在一边，万黎鸿和江浩川站在另一边，三人同时发力，使劲拉扯。 结果，粘合处纹丝不动，牢固得就像浑然一体。 周伟还不死心，猛地一发力，结果材料被硬生生地掰掉了一个角，粘合处却依然没有被分开。 “这玩意儿，有点厉害啊！看来以后千万不能弄到身上了。”周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站在一旁喘著粗气。 “这是单组分聚氨酯密封胶。” 余航解释道，“这款胶水具有高强度、耐海水、耐候性强等特点，非常適用於玻璃钢甲板、船体、木材与玻璃纤维的粘接。並且它还具有一定的弹性，能够有效地消除震动、摆动、膨胀或收缩造成的应力。” “行了，已经充分感受到它的威力了，不用再担心艾哈迈德大帅哥的安全问题啦！”江浩川在一旁插科打諢道。 接著，匡星野再次爬上行车，小心翼翼地吊起甲板。 余航站在下面，负责指挥方位，其他人则负责对准甲板连接的关键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家便开始在甲板的边缘均匀地涂抹上胶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將甲板和主船体紧密贴合在一起。 “周伟，去拿一些铁块过来，在甲板上面压好，一定要確保甲板和船体之间没有任何缝隙！”余航有条不紊地指示道。 终於，又经过三天紧张的收尾工作，航川科技的第一艘游艇终於宣告完工了！ …… 这天，航川科技的所有成员都齐聚一堂，一起来到江边，准备进行激动人心的下水试验。 “我们是不是应该搞一个隆重的仪式啊？” 江浩川看著眼前这个漂亮又威风的大傢伙，兴奋地提议道：“我在电视上看到，船舶下水的时候都会放礼的！” “那都是大型船舶才有的待遇，而且一般都是比较具有纪念意义的船只才会燃放礼。” 余航笑著解释道，“一般的船只，也就开个香檳庆祝一下吧。既然你能在电视上看到，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船只了。” “不过，如果今天的试航能够顺利成功，那么在后面的交船仪式上，確实可以搞一个盛大的庆祝活动，毕竟它对於我们来说，的確具有非凡的纪念意义！”余航接著说道。 这条船虽然在余航的造船生涯中只是一叶扁舟，但它却在余航重生后的生活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没问题！只要今天的试航能够顺利过关，后面的事情就全权交给我来负责了！”江浩川一想到自己到时候又能大出风头，顿时动力满满，干劲十足。 为了今天的试航，他已经提前办好了一切相关手续，还抽空考取了游艇驾驶证，可谓是准备充分。 这种小型游艇的下水过程相对简单，只需要將游艇放置在滚轮车上，然后用大马力的皮卡车鉤住滚轮车，顺著岸边的斜坡，缓缓地往下放即可。 不一会儿，游艇便稳稳地漂浮在江面上，周伟一个箭步跳上游艇，快速地將缆绳系在岸边的系缆桩上，將游艇牢牢地固定好。 极具未来感的设计风格与周围朴实无华的建筑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阳光洒在游艇的白色船身上，闪耀著耀眼的光芒，让这些年轻的大学生们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梦境一样美好。 乔柔和吴楚怡也早早地来到了现场，兴奋不已，毕竟这种豪华的游艇，她们也是第一次有机会乘坐。 准確来说，这款根据博纳多gt32图纸製作的游艇，在当时的世界上还没有人真正体验过。 “这艘船看起来好像比张村长家的渔船还要小一些嘛。”乔柔仔细打量著游艇，笑著说道，“但是价格却翻了十几倍。” “这就是实用型產品和奢侈品之间的差別嘛，我们家也是一样，从几百块到几千块，甚至上万块的马桶都有人买的。”吴楚怡笑著说道。 “你们俩的装备还挺齐全的！”江浩川上下打量著两位女生，虽然正值寒冷的冬天，但她们却依然在厚厚的羽绒服里面穿著飘逸的长裙，领口还掛著一副酷酷的墨镜，显然是早有准备。 乔柔还特意从社团借来了一台摄像机，更离谱的是，她还带了一大袋零食，显然是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我们是去试航，不是去郊游……”余航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什么关係啦，反正都是自己人。”乔柔说著，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摄像机，开始录製起来。 镜头缓缓开启，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是余航的侧脸。 余航瞟了一眼镜头，摆了摆手，然后便跳上游艇，开始认真地检查各项设备，以確保万无一失。 周伟那张兴奋的脸主动凑了上来，对著镜头比了一个“yeah”的手势，然后站在船头，双手叉腰，摆出了一个仿佛电影主角一般的pose，显得意气风发。 “想不到我坐游艇兜风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他的声音透过镜头传来，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匡星野的声音隨即插了进来，带著一丝调侃：“你个傻大个別乱动，小心把我们的小船给压垮了。” 周伟翻了个白眼，回懟道：“切~別以为我不知道，这艘船的载客人数是6-8人，就我们几个，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镜头一转，乔柔將摄像机对准了自己和吴楚怡。 两人默契地戴上墨镜，顶著刺骨的寒风，脱下厚重的羽绒服，露出了精心打扮的长裙，学著电影里的时尚角色，摆出各种pose。 动作虽然有些业余，却也充满青春的气息。 然而，仅仅过了几分钟，她们就冻得瑟瑟发抖，不得不放弃了臭美的打算，重新穿上了羽绒服。 接著，她將镜头对准了游艇的引擎，记录下了它启动的瞬间。 隨著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游艇缓缓地驶离岸边，江风拂面，镜头中的画面也开始微微晃动起来。 乔柔將摄像机对准了江面，波光粼粼的水面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 余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浩子，加速！” 江浩川点了点头，缓缓地加大了油门。 游艇的速度瞬间提升，船头微微翘起，江风呼啸而过，吹乱了大家的头髮。 乔柔的镜头捕捉到了匡星野和万黎鸿紧紧抓住栏杆的画面，他们既紧张又兴奋，脸上洋溢著灿烂的笑容。 “太刺激了！”周伟的声音几乎被呼啸的风声淹没，“月薪三千，享受游艇生活！简直是太值了！” 乔柔將镜头转向他，只见他正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广阔的水域，感受著自由的气息。 镜头一转，江浩川正全神贯注地操控著舵柄，时不时地低头查看仪錶盘上的各项数据，確保航行安全。 “船速稳定，发动机运转正常，船体也没有渗水。”余航一边仔细地记录著各项数据，一边向大家匯报情况。 当游艇接近最高航速时，余航忽然眉头紧皱，他將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 乔柔也配合地合上了摄像机。 只见余航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地说道： “不行，这艘游艇交不出去。” 第88章 试航 “为啥啊？我觉得非常好啊！”周伟依然沉浸在江风拂面的愜意之中。 “噪音太大了！”余航篤定地说道。 “噪音？我觉得还好啊！”万黎鸿对余航的说法也表示不理解。 余航脸色一沉，转身走进內舱，隨手招呼周伟和万黎鸿跟过去。 “船舱里的噪音更加不合格！” 在侧耳聆听了片刻后，余航摇了摇头，语气严肃地说道： “每个船级社都对游艇的噪音有著严格的规定，其中美利坚船级社的要求最为苛刻。但即使是按照其他船级社的要求，对於舱室內的最低標准，也需要控制在50分贝以下。 凭我的感觉，现在的噪音明显超標了。” “不会吧，我觉得比我们寢室安静多了！平时不是伟哥的呼嚕声，就是匡星野的游戏声，我在那种环境下都能睡得著。”万黎鸿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试图反驳余航，“有主机振动，自然就会產生噪音，大型船舶的声响可比这个大多了。” “拿咱寢室的標准来衡量，那肯定是超標到姥姥家了！” 余航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了隨身携带的噪音测量仪，放在舱室內的几个关键点位，测量並记录下读数，然后拿给其他人看。 “看吧，规定是50分贝，现在都已经达到75分贝了！” “这標准也太高了吧！”周伟接过测量仪，对著它大声吼了两嗓子，结果屏幕上的数值瞬间飆升。 “你看，我就正常说话的声音，它竟然显示80分贝？”周伟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现在知道你平时是多大的噪音源了吧！我每天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万黎鸿扶额嘆息道，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欧美船级社对游艇舱室噪音的要求確实有些苛刻，但毕竟是人家了高价钱买的，国外的那些製造商能够做到，我们想要和人家竞爭，也只有努力跟上他们的步伐。”余航实事求是地说道。 “你们想想，按拉希德的標准，能让我们过吗？”余航追问道。 万黎鸿和周伟脑中瞬间回想起拉希德古板的表情，不约而同地把头摇成拨浪鼓。 其实，游艇的噪声问题由来已久。 即使在二十多年后，许多国產游艇仍然存在噪音问题，而这一直是华夏游艇製造业想要走向国际市场所面临的最大阻力之一。 特別是小型手工艇，噪音问题尤其明显。 因此，华夏一直致力於製造钢製或者铝合金制的大型超级游艇，而对於小型艇的噪音问题，一直没有找到很好的解决方案。 “那现在该怎么办？”万黎鸿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要不……和之前解决海天船舶的振动问题一样，採用有限元分析法来进行模擬？” 万黎鸿不愧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之前余航在他面前展示过的计算机仿真技术，他都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有限元分析法確实是个不错的办法，等我们回去可以尝试一下。” 余航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对周伟说道，“噪音的问题暂时先记下，现在让江浩川做一个迴转试验，测试一下游艇的操纵性能。” “江浩川——做迴转试验！”周伟转过身，对著驾驶室的方向大声喊道，他连续喊了三遍，都没有得到驾驶员江浩川的回应。 “看吧，你80分贝的声音都传不过去，可想而知驾驶室的噪音有多大了！” 余航撇了撇嘴，周伟和万黎鸿顿时无话可说，脸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 三人只得无奈地走回甲板，匡星野正站在江浩川旁边，兴致勃勃地研究著通讯设备。 两位女生倒是兴致不减，扶著栏杆，哼著欢快的歌曲，欣赏著美丽的江景。 “浩子，做一个迴转试验。”余航走到江浩川身边，提高嗓门在他耳边说道。 “好嘞！”江浩川应声道，隨即大喊一声：“抓稳了！”便开始猛打操船舵。 整个游艇瞬间开始转向，在平静的江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吴楚怡毫无防备，在强大的离心力作用下脚底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幸好乔柔身手敏捷，眼疾手快地一把將她抓住，这才没有被甩到江里。 “江浩川，你xxx！”吴楚怡一时失控，爆了粗口，显然是被嚇得不轻。江浩川嚇得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和余航相视一笑。 隨著游艇逐渐恢復平稳，余航开始认真地记录著各项数据。 船舶迴转试验是评估船舶操纵性能的重要试验之一，主要用於了解船舶在转弯时所需的水域大小以及迴转能力。 试验的主要目的是测定船舶在特定舵角和航速下的转向能力，包括迴转直径、纵距、横距等关键参数。 具体操作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江浩川在一片广阔的水域转舵掉头，记录下船舶的运行轨跡即可。 此时，游艇渐渐地转到了360度，在江面上留下了一个圆形的水轨跡。 “迴转圈直径在设计范围以內，很好！”余航满意地拍了拍江浩川的肩膀，笑著说道，“操纵性能没有任何问题，可以返航了！” “誒——我的癮还没过够呢！”江浩川正在兴头上，意犹未尽地在江面上隨意地画著s曲线，玩得不亦乐乎。 “晕死了！停停停！”眾人纷纷发起抗议，显然是被江浩川的疯狂举动搞得头晕目眩。 游艇其实是一种很容易让人產生晕眩感的交通工具，所以只有开船的人才会觉得开心，这就跟开车的人一般不会晕车是一个道理。 “行了！开慢点！”余航无奈地拍了一下江浩川的后脑勺，告诫道，“不要玩得太晚了，天黑之前必须返航！” “好耶！”眾人一齐欢呼道，显然对余航的决定表示赞同。 夕阳渐渐沉入江面，將江水染成一片金红色。 游艇在粼粼波光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船尾的浪翻卷，与晚霞交织成流动的锦缎。 两岸的灯火渐次点亮，倒映在渐暗的江水中，仿佛为归航的游艇铺就一条星辉闪烁的航道。 引擎低鸣声中，船身轻吻著荡漾的江水，带著夕阳最后的温柔，缓缓泊向暮色笼罩的码头 乔柔的镜头记录下了大家依依不捨地下船的画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意犹未尽的表情。 “这次试航总体来说，非常成功！”余航总结道，“接下来，我们要解决的就是最令人头疼的噪音问题了。” 第89章 三种方案 余航一行人结束了愉快的游艇之旅，都心满意足地返回了学校，各自回味著白天的刺激与兴奋。 然而，余航却將万黎鸿和江浩川单独留了下来，他神秘地笑了笑，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 “现在这艘游艇的噪音问题不过关，你们能想到什么解决方案吗？”余航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试探性地问道。 “之前不是提过了吗？有限元分析可以解决振动问题，这次也能用吗？” 万黎鸿反问道，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眼神中带著一丝期待。 上次他已经跟著余航掌握了有限元的使用方法，正想著趁此机会实践一把。 余航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目光转向江浩川，继续问道：“浩子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你问我？我懂个屁啊？”江浩川如丈二和尚一般摸不著头脑，脸上写满了疑惑。 余航没有留下匡星野和周伟这两个“技术骨干”，却偏偏把他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外行人留下来，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余航笑了笑，拿起一支马克笔，走到白板前，开始讲解起来—— “现在我们有三种可行的方案，第一种，就是利用有限元法进行模擬。”余航一边在白板上写著，一边耐心地解释道，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之前给海天船舶解决振动问题时，我们用的是模態分析法。但那条船振动的主体是钢材，而玻璃钢材料是各向异性的脆性材料，和钢材的物理性质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说，不能用之前的方法进行计算唄！”万黎鸿虽然只听懂了个大概，但也能准確地把握住余航话语中的核心意思。 “確实不能简单地套用模態分析法。”余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要想求解声场问题，我们需要同时对结构和流体进行有限元网格离散，並以此为基础建立有限元方程进行分析。但这种方法对单元的尺寸要求非常严格，必须远小於弹性波的波长。” “针对船舶这种复杂结构的振动噪声问题，有限元声学方法需要求解包含巨大矩阵的结构振动与声场耦合方程，这会產生难以接受的计算量。与此同时，单元划分的条件也会严重影响船舶舱室噪声预测模型的计算规模，直接决定模型的上限预测频率。如果想要扩展预测频率的范围，计算规模將会急剧增大，严重影响求解效率和预测精度。” 万黎鸿一开始还认真地掏出了纸和笔，打算详细地记下笔记。 但听著听著，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无奈地把笔扔到了一旁，望著余航的脸，苦笑著说道： “说人话！” “也就是说，理论上可以计算，但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余航一言以蔽之地解释道。 “之前给海天船舶做计算的时候，不是挺快的吗？那次也用了有限元分析法啊？”万黎鸿依然有些疑问，不太理解为什么这次会这么麻烦。 “那次仅仅是计算刚体的固有频率，这次要包括流体的影响。”余航继续认真地解释道，“还记得之前我给你们讲的，为了模擬筷子弯曲，需要把它分为许多段吗？” “记得，我笔记上还写著呢。”万黎鸿很快就找到了那一页，指给余航看。 余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模擬筷子弯曲，可能只需要把它分成五六段就足够了，最多也就是八九段。但是你要模擬水流，模擬声波，那可不是几段或者十几段就能模擬得了的，可能需要上百段。 也就是说，最终的模型可能会有上百万个网格才能模擬得更加准確。” “说的有道理啊！”万黎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流体变幻莫测，自然要儘量细分才行。” “所以你还愿意做吗？”看到万黎鸿已经理清了思路，余航饶有兴趣地问道，他想看看这位学霸的决心。 “做！为什么不做？不就是多划分几个单元，多算几种情况吗？”万黎鸿的倔强劲头又上来了，他擼起袖子，自信满满地说道，“你等著，我现在就开始建模！” 说完，万黎鸿就在电脑前飞快地操作起来，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仿佛对他来说，做研究比在游艇上消遣要有意思得多。 …… “那我呢？我可不会有限元分析。”江浩川完全不知道余航和万黎鸿在说些什么，在旁边晾了半天，这才转过身来，一脸茫然地看著余航。 “还有第二种方法。”余航將刚才写得满满一白板的东西全都擦掉，又重新开始写字—— “经验预测法？”江浩川有些懵，完全不明白这又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理论。 “对，我这里有大量的经验数据，但並没有完全符合这条游艇的结果，需要你用计算机的方法来获取经验公式。”余航解释道。 “经验回归方程？这个我在行啊！”江浩川一听，立刻来了兴趣，这可是他的专业领域。 “对，经验预测法是一种半经验、半解析的预测方法，针对某些具有母型船，且在外形轮廓和布置形式上相近的船舶，能够比较准確地预测出新船的舱室噪声情况。”余航继续解释道。 “你那有多少条数据？”江浩川问道，他需要评估一下工作量。 “三四千条吧。”余航翻看著系统商城，只找到了这么多相关的数据。 “小意思，都给我吧！”只要编写好了计算程序，再多的数据对他来说，也就是几个循环递归而已，根本不在话下。 …… 经过一个通宵的奋战，万黎鸿终於建立好了游艇的有限元模型，江浩川也成功地求出了经验公式。 “接下来就是见证方案成效的时刻了！”余航看著两人疲惫但兴奋的面容，也感到非常激动。 “有限元分析，启动！”万黎鸿兴奋地点击了计算按钮。 隨著主机硬碟咔咔地响个不停，滑鼠的箭头变成了漏斗的形状，在屏幕上不停地转圈，转圈，再转圈…… “预计计算时间……485小时！？”万黎鸿瞬间瘫倒在椅子上，一脸绝望。 “果然！”余航心里其实早有预料，曾经有一位学者为了计算一个10万节点的噪声算例，拿著二十年后的多核伺服器也算了十多个小时，更別提2000年的单核奔腾三了。 原本他想著试一试，如果二三十个小时能够解决，也值得等待一下，可485小时……还是算了吧。 “看来还得靠我了！”江浩川得意地炫耀著他的成果，他可是熬夜写了一晚上的代码呢。 根据他推导出的经验公式，很快就得到了解决方案。 他们叫上周伟，对游艇里的结构和布置进行了调整，然后再次下水测试了一遍。 “怎么还是有70分贝的噪音？这和公式的结论不一致啊！”江浩川纳闷道，他觉得自己推导出的公式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误差才对。 余航嘆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看来经验公式的准確程度终究是有限的，算不准也是情理之中。” “那现在怎么办？”万黎鸿和江浩川一同问道，他们都有些灰心丧气。 “那就只能用第三套方案了。”余航看了看面前的二人，平静地说道。 第90章 水池试验 “不愧是航哥，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江浩川刚刚熬了一个通宵，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他仍然兴奋地说道。 “干！那我俩的活不是白干了？”万黎鸿抱怨道，为了建立有限元模型，流体和固体连接处要进行流固耦合。 流体的网格密，尺寸小；固体网格疏，尺寸大。 所以对於那些固体结构和流体相接触的地方，粗网格要和细网格的节点对齐，只能手动一个一个调整，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 “那是因为第三种方案的代价不小。”余航解释道，他拍了拍万黎鸿的肩膀，安慰道，“如果你们的方法能够解决问题，我自然不会选择这一种。” “所以说……第三种方案是啥？”江浩川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船池试验了。” 余航笑著回答道，他边说，边在白板上写了起来，“船在航行的时候，会受到外界各种各样的因素影响，有水里的波浪，还有风的干扰，再加上主机自身的振动，多种因素混合在一起，相互影响，光靠计算確实很难解决问题。” “所以，在其他方法都很难奏效的时候，直接在船池里做实船试验，是绝对有效的方法。” “听著就挺费钱的，而且，你上哪儿去找船池？”万黎鸿问道，他知道船池试验的费用非常高昂，而且需要专业的场地和设备。起码在沪西厂，暂时还没有足够的经费来支持船池。 “確实，华夏的船池试验室不多。”余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要找的话，其实还真不难。” “上哪儿去找？”万黎鸿好奇地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余航笑著说道，他指了指万黎鸿，调侃道，“身为交大船舶人，你竟然不知道海洋工程水池！” 其实，水池试验一般都是高年级才开始接触的，万黎鸿现在才是一名大一新生，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余航因为前世工作上经常和交大合作，所以对交大的各个实验室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虽然在2000年，更专业的深海水池、水声工程水池等还没有完全建好，但是海洋工程水池还是有的，足以应对游艇噪音试验的需求。 “交大能为你干活？”万黎鸿摇了摇头，表示怀疑，他觉得学校的实验室一般不对外开放，更何况是为余航的私人企业服务。 “为什么不能？”余航胸有成竹地说道。 “说起来，真的好久没去那里了啊！” …… 沪上交大，海洋工程试验室，教授办公室。 “余航，这几个月都没有在实验室看到你了呢。”傅星文给余航泡了一杯茶，递给了他，脸上带著慈祥的笑容。 余航点了点头，双手接过茶杯，回答道：“嗯……最近在忙一些事情。” “是在创业吧！”傅星文笑著问道，他一直在关注著学校里的动態，计算机学院出了一个创业之星，而且还是搞船舶为主的，这种事情自然迟早会传到傅星文的耳朵里。 “嗯……算是吧……”余航有些惶恐地回答道，说实话，他有点担心傅星文会觉得他不务正业。 毕竟之前他还说过要提前毕业的，现在不抓紧时间学习，可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是好事啊！”没想到傅星文不但没有训斥余航，反而对他大加讚赏道：“现在的大学，就是和社会脱离得太厉害，早点做一些真实的项目，比天天在教室里看书强多了！” 许多大学生在学校里学了四年，工作后却发现什么也干不了，还得自己重新再学，这也是华夏一直在大力推行“產学研”一体化的原因。 十几年后的本科生，已经有很多机会参与工程项目的机会了，但是在2000年，大部分的学生还是只能抱著书本啃。 “前一段时间，计算机学院那边还来问我，说是不是有个创业的学生，在做我的『沪上3號』项目，我一听就知道是你！”傅星文说完，吹了吹漂浮著的茶叶，浅浅地抿了一口。 余航一惊，想起了之前为了取得杨元容的信任，搬出了傅星文的名头，这下看来要兴师问罪了！ “嗯……確实是我说过，实在不好意思，当时形势所迫……”余航实话实说道，在这种时候，真诚是唯一的出路。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傅星文哈哈大笑道，“你確实做了『沪上3號』嘛，而且功劳很大！” “当时我就跟他们说了——对，是我的学生，非常厉害，以后绝对会为交大爭光的，你们一定要全力支持！” 余航听了傅星文的话，心中一阵感动，原来杨元容那边的院领导，没有选择长期合作过的电脑公司，而是给了航川科技机会，这其中还有傅星文的帮助！ “那可太感谢您了。”余航发自內心地感谢道。 “都是些小事而已！”傅星文摆了摆手说道，“只要学生愿意创业，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只不过。”傅星文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现在有些学生，什么都没学到，就想著赚快钱，荒废了学业，那就得不偿失了。” “像你这样，有技术，有想法的人才，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有些人，总觉得咱们搞技术的，就应该无偿劳动，无私奉献，我看他们不是蠢就是坏！”傅星文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只有让真正的技术人才吃饱了，才能投入更多到新技术研发之中，走上良性循环，站著把钱赚了！” 傅星文的一番话，直说到了余航的心坎里，难怪前世他就对这位老先生相谈甚欢，果然是知己！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傅星文喝了一口茶，问道。 “哦，说到这事。”余航这才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档，上面详细地註明了自己的需求，递给了傅星文。 “我想请您帮忙做一个横向课题。”余航认真地说道。 第91章 横向课题 “哦？果然是当老板了呀，这是要让我给你打工啊！” 傅星文哈哈大笑，语气中並没有一丝不悦，反而听得出很高兴，眼神中充满了对余航的欣赏。 横向课题是高校教师的一项重要项目来源，也是高校与企业合作的重要桥樑。 简单来说，就是社会上的企业遇到了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便会找到高校里擅长该领域的导师团队，將项目承包给对方做，支付相应的费用，从而实现双贏。 “没有没有，主要是我们自己实在是解决不了，只能来求助於您了。” 余航诚恳地回答道，他知道傅星文是船舶领域的专家，只有他才能真正解决游艇的噪音问题。 “哦？”傅星文有些吃惊，在之前和余航的接触中，他感到余航的水平深不见底，在一些方面甚至比自己还要有经验。 这时听说他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顿时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余航递过来的文档，戴上老镜，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原来如此。”傅星文边看边点头道，“想做水池试验啊！那你算是找对人了。” “我现在就是船舶水池的负责人，已经做了不少船舶性能的试验了。”傅星文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不过……”傅星文看了一眼余航，继续说道，“这个试验可不便宜……” 这个余航当然清楚，光是运行水池所需要的水电费，一个月就需要十几万，还不包括做试验人员的人工费。 前世的时候，余航代表江北船厂找交大合作，光船池试验这一项就了800多万。 虽说那是超大型船舶的研究项目，而且都是国营单位，会有不少水分，但就算是为民营企业服务，费用也不会低。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来请您帮忙想想办法。” 余航很少去求人，不过傅星文是个例外，他总觉得这位老先生往往会更看重一些利益以外的东西。 傅星文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戴上老镜，拿起文档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他认真地阅读著每一行字，不遗漏任何一处细节。 “32英尺游艇……嗯，尺寸没问题……噪音监测……设备也有……提供解决方案……”傅星文边看，边自言自语，揣摩著可行性。 “总体来看，技术上没问题！”傅星文放下文档，总结道，“至於价格……等我研究一下后，到时候把报价单发你邮箱。” “那就多劳您费心了。”余航见傅星文基本已经答应了，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先不谈价钱，光是傅星文愿意接这项任务，就足以让余航安心。 他相信傅星文一定会尽全力把事情做好。 而不是像一些草台班子那样，拿了企业的钱，找几个研究生糊弄糊弄，最后就发一篇不痛不痒的论文了事。 “你放心。”傅星文摘下眼镜，继续说道，“我们试验室的小柴正好准备一个研究课题，就是关於试验技术方向的，有个纵向课题，正好可以放在一起做！” “你的试验结果还可以作为实际案例，用来对他的研究结果进行验证，一举两得，也可以给你省点水电费。”傅星文的脸上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余航对傅星文的善意感到激动不已，他站起来，对著傅星文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你也是付钱的甲方，我赚你的钱，当然要尽力为你著想！”傅星文笑著摆了摆手道。 “不过你要答应我，”傅星文望向余航，有些神秘地说道，“这个项目完成之后，我还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余航有些好奇，不过以傅星文的人品，应该也不用担心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等你先忙完眼前的事情吧！你这条船还没交，正是关键时候，都是造船人，大家都懂得！”傅星文拍了拍余航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决定好之后，给我发邮件。”余航向傅星文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去。 “行，你去吧！哦，对了，你那公司叫什么来著？”傅星文突然叫住余航问道。 “航川科技。”余航回答道。 …… 当天晚上，傅星文的报价单就发了过来。 “8万元？真是友情价啊！”余航看著报价单里一条条专业的价目明细，主要都是些成本费用，人力成本都算得很低。 余航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游艇的各项成本，完全负担得起！ 他看见傅星文直接在邮件里把横向课题的合同都发了过来，什么都填好了，只需要他签字盖章即可。 “傅老办事，真是雷厉风行！”余航暗自佩服，第二天就去找江浩川拿公司公章。 江浩川扫了一眼合同，二话没说就签了字。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余航故意开著玩笑道。 “航哥你就算是真要坑我，我也伸著脑袋挨你一刀！哈哈！”江浩川毫不在意地说道。 余航听著兄弟的话，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便拿著合同出去了。 航川科技没有余航的股份，这是之前余航自己提出的。 一方面是为了毕业后去船厂方便，另一方面小公司的股份其实也没啥用，全靠老板的良心。 到目前为止，江浩川的每一笔收款和付款，都会將简讯转发给余航一份，他们之间有著无比默契的信任。 …… 余航刚把合同拿到傅星文办公室，就碰到了柴博文，就是那个蘑菇头的研究生。 “天！余航，好久不见啊！”柴博文一直感激著之前“沪上3號”时，余航为他解围，对他印象非常好。 虽然作为大了四岁的学长，却一直把余航当朋友，格外热情。 “你好啊，柴学长！最近过得怎么样？”余航客套地打著招呼。 “嘿嘿！不满你说，还不错，最近老板接了个大公司的项目，要交给我来做！”柴博文露出神秘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 “哦？是什么公司啊？”余航好奇地问道。 “航川科技！”柴博文得意地说道，脸上写满了自豪。 第92章 宝藏 “哦？”余航没想到柴博文提到自己的公司时会如此自豪，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他一直低调行事，没想到航川科技在学长眼中竟然有如此高的地位。 不过余航倒是想听听別人对航川科技的真实看法，於是饶有兴趣地问道：“这公司很好吗？” “当然！” 柴博文得意地挺了挺胸膛，仿佛自己就是航川科技的一份子，与有荣焉。 “这是一家超——级——厉害的大公司！是华夏船舶界的新贵，业务范围那是相当的广泛，啥都做！有船舶设计，计算机仿真，现在还有游艇製造呢！这不，我现在做的就是他们的游艇项目。” “嗯……听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厉害吧……” 听到对方如此不遗余力地夸奖自己，余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鼻子，谦虚地说道。 “这还不厉害？看来你还是不大懂啊！”柴博文笑著摇了摇头，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他们家可是有官方中英文网站的，这可是跨国大公司的標配！知道吗？ 你是没看到，看过你就知道有多高大上了，回头我把网址发给你看看，让你开开眼界。” “哦……好，那谢谢柴师兄了。”余航顺著对方的话附和道，心中有些得意，看来自己设计的网页口碑还不错。 “还有还有，他们好像和现在船舶行业最牛的船友论坛也有合作！还通过论坛免费发布了一款船舶静水力计算软体！免费啊！你敢信！这就不光是技术厉害了，格局也是无人能敌啊！” 说著，柴博文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嚮往的神情，仿佛航川科技是他心目中的圣地。 “嗯……那软体好用吗？”余航好奇地问道，他倒是想藉此机会多了解一些用户的体验反馈，以便在下一个版本中进行改进和更新。 “好！好得很！”柴博文激动地挥舞著手臂，仿佛亲眼见证了程序诞生的过程。 “一看就是行业大牛写的，界面简洁清爽，功能实用方便，现在基本上是大大小小公司设计人员必备的程序了！我身边的人都在用。” “哦……”其实余航更想听听程序有哪些不足之处，这样被毫无保留地吹捧，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嘿嘿，不过呢，余航我跟你说，我也很厉害的！”柴博文突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 “现在我可是船友论坛的版主之一哦！已经是蓝v三级了！超过论坛99%以上的人！怎么样，厉害吧？” “哦……那是挺厉害的……吧。” 余航有些咂舌，按照江浩川制定的论坛规则，蓝v三级平均每天要发帖十次，回帖三十次以上。 这得费多少时间啊！你这也太投入了吧！ 但凡把这股劲头用在科研上，你这一年起码能发表几篇高质量的论文了吧！余航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好了，我要去给航川科技做水池试验了，时间紧迫，任务艰巨。你有空多来试验室看看，別整天只顾著玩社团了……” 柴博文在余航面前炫耀够了，心满意足地准备挥手离开。 “我哪有玩社团啊……”余航心里纳闷道。 见柴博文要走，余航赶紧追问道：“这个水池试验，就你一个人做吗？” “哪能呢！傅老板（研究生私下一般都叫导师为老板）重视得不得了，早上已经让全组的人都去开会了！”柴博文回答道。 “安辉安博士亲自带队，林碧萱林师姐也在，还有好几个做毕业设计的大四学生，连傅老板自己都要在水池边亲自督战呢！” 听了柴博文的回答，余航心中顿时鬆了一口气，果然，傅星文对待科研的態度完全不用他担心，他一直都是这么认真负责。 “好的，那柴师兄，再见。”余航礼貌地挥了挥手，心中暗想，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了。 …… 將横向课题合同交给傅星文后，余航再次向傅星文表达了感谢。 “小余，你不用这么客气了。引起噪音的原因有很多种，要想较好地解决问题，你最好也全程参与一下。”傅星文语重心长地说道。 余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本来他就是只想借用一下水池来做试验而已，系统里也有相关的试验天赋，毕竟自己的项目，只有自己是最上心的。 他反倒是更担心那种一直拍著胸脯，让他放心当甩手掌柜的团队，成天吹牛吹上天，什么“我们做事你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之类的话，最后结果往往是漏洞百出。 “对了，还有些东西给你。” 傅星文说著，从书架上拿出了一个古铜色的活页本，里面都是他手写的分析资料，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產物。 “这里面都是我这些年做过的各个项目的一些笔记，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有电脑可以使用，所以全靠我自己手抄。”傅星文从中翻出几页来，指著其中的数据对余航说道： “这是我十几年前做过的一条小船，也是在高速行驶时，出现了很大的噪声，和你的描述有些相似，你可以拿去参考一下。” 余航一惊，立刻如获至宝般地双手接过，要知道船舶是典型的经验工学，有合適的案例便能极大地节省解决问题的时间。 他为了解决噪音问题，已经把系统里所有相关的资料全都买了下来，可就是和目前做的这条游艇不大匹配。 而傅星文提供的这些手抄的资料，根本没有上过网，系统里自然没有记录。 甚至里面很多数据都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过，可谓是独一无二的珍贵宝藏。 余航大致地翻了一下，傅星文的字跡工整，笔力遒劲。 字里行间透露著老一辈工作者特有的执著和认真，关键的地方都用符號做了標记，还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批註。 “还有些资料都在柜子里。”傅星文指向旁边，只见三个双开门的书柜里摆满了研究资料，全是和他手中这本一样的手抄本！ 可以说是傅星文几十年的研究成果！ “你有兴趣的话，都可以拿去看。”傅星文笑著说道。 第93章 甲方老板 “这可是太有用了！” 余航心中大喜，他正愁系统里的资料有限，现在有了傅星文的无私分享，对他以后的设计无疑有著重大的帮助，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有需要的话，你也可以复印，自己留著。” 傅星文见余航是识货之人，也是毫不藏著掖著，他知道这些资料只有在真正需要的人手中才能发挥价值。 余航连连点头道谢，傅星文却摆了摆手笑道：“这些东西对不需要的人来说，就是一堆废纸而已，可以说是一文不值。”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技术的执著和对人才的期盼。 傅星文一辈子只研究船舶这一件事，他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华夏的船舶事业。 国家缺什么，就让他设计什么。 最开始国家部队预算有限，提出“小船打大船”的战略，他就夜以继日地设计飞弹快艇，为华夏的海防事业贡献力量。 后来说要搞自主设计万吨出口船，他就天天学习最新的国际规范，攻克一道又一道技术难关，为船舶出口贸易打下坚实的基础。 接著便是lng船，豪华邮轮，天鯨號等等，无论是多么复杂和艰巨的任务，傅星文都会认认真真地研究，默默地付出，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推动华夏船舶事业的发展。 甚至在被要求出一本关於船舶歷史的科普读物时，他也认真地说：“也许会有孩子因为这本书燃起对船舶的兴趣，从而选择造船事业。所以我一定要尽全力写到最好！” 於是，这位曾经只会写工科论文的老人，便开始阅读各种各样的歷史文献，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纠正其中关於船舶的错误，最终费了三年的业余时间，完成了《华夏造船史》这部经典著作。 虽然这种专业科普书註定小眾，更谈不上多少收入，但傅星文只是笑著说：“既然做了，那就尽力做好吧，仅此而已。” 所以这满满三书柜的书，可以说是傅星文前三十年的独门成果了，是他智慧和汗水的结晶。 “您太谦虚了，这可都是宝藏啊！”余航一边翻看著，一边发自內心地说道。 傅星文听了余航的话，哈哈大笑道：“也只有你觉得是宝藏了，现在的学生，都不愿意看的，只想著早点毕业赚钱。什么赚钱搞什么，根本静不下心去做研究。”他的语气中带著一丝无奈和惋惜。 “不过也可以理解。”傅星文嘆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国家经济腾飞，新世纪之后会发展更快，干什么不比造船来钱快？年轻人也不容易啊！” 余航会心一笑，这话说给重生回来的他听，简直再真实不过了！ 沪上交大的一號专业船舶与海洋工程，在二十年后已经被称为计算机二院了，从事本专业的不到百分之十。 “所以当时听到你说毕业后要去船厂，我是很欣慰的。这些玩意儿给你，也许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傅星文摸了摸自己手抄的资料，仿佛又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还年轻得很吶！” 傅星文笑著说道，他拍了拍余航的肩膀，鼓励道，“这些东西总会被淘汰的，现在还是谈一谈你这个项目吧！” 傅星文说著，从桌上拿起一张写满字的信纸，递给余航，纸上笔墨尚新，一看就是刚写好不久。 “减小噪声可能有效的方法： 一：使用多叶数的螺旋桨，如五、六叶的螺旋桨比三、四叶的螺旋桨较平衡，產生的噪音低…… 二：机舱传来的噪声占比一般较大，可能是由机座传至船体结构的结构音，也可能是通过结构或出入口而传递出的空气音，可以採用弹性基座或防音罩等方法隔离…… 三：进排气口往往噪声较大，可以在相关位置设置吸音箱…… 四：可以在结构板上设置阻尼设施，切断声音的传递……” 余航越读越吃惊，这里面每一句话都直切要害，简直就是標准的减噪教科书！ “傅老师，您这处方下得也太到位了吧！” 余航感激地说道，他知道这份方案的价值连城。 现在课题合同刚交过来，学校还没盖章，江浩川那边的首付款自然还没付。 而傅星文一分钱没拿，就直接將这样一份完整的解决方案送给余航，这份情谊和信任的分量不言而喻。 “都是一些小经验而已，也不一定管用。”傅星文摆了摆手说道，“走，我和你一起去试验室，我给他们打个招呼。” “你虽然是他们的学弟，但也是他们的甲方老板！以后你只管让他们做事，不要有顾虑。”傅星文的语气中充满了对余航的关爱和支持。 …… 余航跟著傅星文来到船池试验室，大家应该都是早知道他要来，人来得特別齐。 柴博文看到余航跟著傅星文进来，先是一惊，隨后马上向他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余航了。 林碧萱依然在盯著本科生们干活，她眼角瞟见傅星文后，便立刻让本科生起身，自己坐下来，装作指导的样子。 安辉作为老大哥，立刻走了过来，双手放在身前，给傅星文匯报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接著又对著余航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傅星文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集合，然后大声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团队要进行关於船舶噪声的课题研究，除了国家级自然科学基金外，还要做一个企业合作项目。” 接著，他指了指余航，说道：“这位余航同学，就是这个项目的委託人。以后会经常来这里查看项目进展，你们大家要好好配合他！” 此话一出，大四的本科生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这位企业委託人看起来挺年轻的，心里想著估计是个富二代吧。 而其他几位认识余航的人就没那么淡定了，尤其是柴博文，惊讶得合不上下巴—— “余航是委託人？！航川科技……原来那个航就是余航啊！天啊！我之前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啊！” 柴博文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94章 海洋航行器大赛 柴博文正为自己之前在余航面前的“嘚瑟”行为感到羞愧难当。 连林碧萱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没想到这个几个月不见的学弟，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航川科技的老板。 倒是安辉反应迅速，率先开口道：“余师弟果然厉害，才大一就创业了，实在是让我们这些当师兄的自愧不如啊！” 此话一出，那些大四的本科生立刻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原来是大一啊，难怪看起来这么年轻！” “我们大四的要给学弟打工了？” “嘘——小声点，没看到这里还有研究生和博士生吗？” 余航倒是不以为然，只是向著大家一一点头示意，脸上始终带著谦和的笑容。 他简要地说明了一下游艇项目的情况，又掀起了一阵惊嘆。 “游艇？我们华夏已经能自己建造了吗？” “太好了，做试验时还可以体验一下，我还没亲眼见过游艇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本科生们纷纷表示要抱他大腿，甚至还有的想要投简歷，希望毕业后直接加入。 …… 这时，傅星文做了个向下压手的动作，刚刚还在喧闹的学生立刻安静下来。 傅星文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说道：“这次大家都在场，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今年寒假期间，我们学校受邀参加在霓虹国大板举办的国际海洋航行器比赛，我將是带队指导老师。” “所以，我要组建一个团队，一同前往大板，和霓虹，棒子等国家的船舶专业学生一起同场竞技，决出世界冠军！” 学生们听到这里，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这可是国际性的大比赛啊！如果在这种比赛上获奖，那奖状的含金量不是槓槓的？” “是啊！我要是有这个奖，找工作还不是隨便挑？” “还需要找工作？国际大奖直接保研了好吧！” “就算得不到奖，能去霓虹玩一玩也很爽啊！” “做梦吧你，就你那点水平，派你去不是给华夏丟人？” 安辉看到傅星文特带著余航前来，又说到了比赛的事情，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看来，团队中有一个位置应该是余航的没错了。 安辉问道：“傅老师，这个比赛需要多少人啊？是不是只能本科生参赛？” 傅星文笑了笑，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数字：“团队共五个人，没有限制，博士生，硕士生都能参赛。” 听到这里，林碧萱的眼神一亮，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这种比赛其实主要是东亚三强比较有实力，其他国家基本只是重在参与，所以前三名基本上是稳的。 也就是说，只要参赛，大概率都会得奖！ 那么不管是直博，就业，或者將来留校……绝对有用！ 既然是傅星文带队，自然和他相关的学生肯定会优先考虑。 自己身为安博士之外资歷最深的学姐，怎么说也是五人之一吧…… 这时，连柴博文都开始动了心思：也许，我也有机会？ “至於参赛人选嘛……”傅星文扫了一眼在场的学生，严肃地说道，“一定要优中选优！寧缺毋滥！” “前几届的比赛，我们华夏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参赛，这是第一次！也是向世界展示我国船舶专业学生水平的大好机会！” “因为参赛的决定比较仓促，所以是主办方大板直接给沪上发的邀请，上头直接点名让我们交大全权负责。” “所以，我们不光是代表交大，代表沪上，还是代表整个华夏！” “如果成绩一团糟，你们想想，就算我不在乎脸面，还有学校的脸面，华夏的脸面往哪儿搁？”傅星文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那时，像冰城工程，江城理工，达利安理工等等这些兄弟院校，会怎么看待我们交大？” 傅星文一番话给刚刚跃跃欲试的眾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时间没人敢说话，大家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所以……”傅星文顿了顿，继续说道，“安辉，你作为老大哥，你来——和余航一起，把团队组建一下。” “好的，傅老师。”安辉早已猜到傅星文的意思，今天特意选择余航在场时宣布比赛消息，便是默认拉他入伙的意思。 眾学生顿时议论纷纷，安辉作为博士大哥带头当然很正常，可余航还只是大一新生，就被傅星文钦点，还要参与组队，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怎么，你们觉得余航不够资格？”傅星文扫视一周，眾人立刻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余航的专业水平，我实验室的研究生们已经有目共睹了。 此外，他自己开了公司，独自完成了船舶设计，建造，还管理著团队，你们谁有这个水平？”傅星文的语气中充满了对余航的讚赏和肯定。 见眾人不再说话，傅星文摆了摆手道：“那就这么定了，一周內把名单给我！” “傅老师……”这时，一直在懵逼状態的余航终於开口了，“您这么突然的决定，我可是完全没有准备，要不……还是让別人……” 余航对这些比赛其实並没太大兴趣，他更想把时间留给游艇项目和其他事情上，便想推掉这次机会。 傅星文笑了笑，说道：“余航啊，你之前找我做横向课题时，还记得答应过我，要帮我做一件事的吗？” 余航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傅星文早就计划好了啊！ 自己获得了对方“友情价”的船池试验，现在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你放心，先把你的项目做完，时间上肯定没问题。”傅星文笑著拍了拍余航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余航，我们都很信任你的。” 一旁的安辉也开口说道，此时的他正在担心师弟师妹们找他说情，他作为天天在一个办公室的同学也不太好拒绝，於是便准备把皮球踢给外人。 “参赛人选，就由你来定吧，我全力支持。”安辉笑著对余航说道，表情显得十分诚恳。 上架感言 终於到了这一天，很激动。 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谢谢各位的追读，评论，月票，推荐票和打赏！ 感谢编辑无书大大的支持！让这本书能够和大家见面。 平时跟读者朋友互动不多，一般我都只回答了专业相关的问题。 主要是因为本人著实怕自己写得不好被骂，每次打开评论都是战战兢兢…… 不过大家喷得比较多的地方，我都尽力去修改了，以后也会多看看读者们的评论的。 这次，还想通过上架的机会和读者朋友们说说心里话，希望大家能看完这將近两千字的感言。 …… 首先，由於写的是工业文，所以涉及到专业知识，我都会儘量根据自身经验，结合相关书籍或论文来描写。 这也占用了我大量的时间，甚至超过了我码字的时间。 当然，我也知道这其实对小说来说並没有那么重要，但是没办法，既然做了，就要尽力。 我的目標是，也许除了小说，也能把它当作一本科普读物，让青少年看了之后，会对船舶產生一定的兴趣。 所以我自认为我的文，应该算是老少皆宜的。 当然，船舶知识千千万，肯定会有遗漏或错误，如果有行业大佬指正，在下將不胜感激。 …… 因为我自己也是造船人，所以书中涉及到的一些设计案例，还有部分人物，都是我身边发生的真事。 是的，你没看错，包括阿拉伯船东来华夏造船是真的，匡学霸的学神家族也是真的。 当然，书里的具体情节纯属虚构，尤其是一些反派角色，还请不要对號入座。 我认识的造船人基本都是真诚可爱的。 …… 然后，我想说一说书名。 这本书叫大国造船人，而没有选择叫大国造船或大国船舶，其实是我有意为之。 其实造船並没有像很多人想得那样，好像有了一两项关键技术，就可以实现弯道超车，甚至一飞冲天。 每一块钢板，每一道焊缝，每一张图纸都由千千万万造船人的血汗铸成的。 所以，相对於很多大神书中大国重器的威风八面，我更想写一些造船的人。 这也造成了有很多读者不满意，觉得不够大气，不够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但我却觉得那些大神已经写得够好了，在他们笔下华夏军舰都已经征服世界了，在下笔力有限，实在写不到他们那样爽。 我写这本书的初衷，是希望有更多人能够了解造船这个行业，了解造船人的工作，生活，心路歷程，行业艰辛等等。 所以，对有些读者说的：“都重生了还带系统？”“工业文有系统必死！”这些说法，请恕在下不敢苟同。 想要改变造船行业，就算给你上百亿的神豪系统（艾达魔都邮轮，海洋石油981，大型lng船，天鯨號等，隨便一条就是几十个亿的成本），加上重生的阅歷和知识，再加上所有图纸资料和高精尖的技术，也不一定就能成功。 造船是需要几十万人共同努力，加上国家层面的支持，再加上一些机运，才能取得长足的发展。 所以华夏船舶能成为世界第一大国，著实来之不易。 但如果你问华夏造船还有没有遗憾？我认为还是有不少的，相信每个造船人都能理解我的话。 重生文就是用来弥补遗憾的，除了弥补行业层面的遗憾外（后面会写），也想要弥补作为造船人的遗憾。 也许是想弥补一下学业上的遗憾，也许是想挽回一些重大事故，也许是想有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 由衷地希望每个同行，每个造船人能像我书中一样，体面地生活，走上人生巔峰！ …… 造船不易，造船人更不易。 究竟有多不易呢？我想通过一件事来证明： 曾经有个985的博士来船厂，我说船厂环境有点差，你要有心里准备。 他说没关係，只要给钱多，他能吃苦！我开玩笑地跟他说，我带你去个车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著，站一天我给你100块。 他说好！结果我带他去了涂装车间（喷砂房，懂的都懂的），半个小时不到就捂著脸出去了，头疼了一上午。 他说：“就算给我两万我也不做！” 所以正如我书中说的，造船人都是有情怀的勇士！ 如果你身边有造船人，请善待他们。 ……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这么多，可能会有些乱，抱歉。 另外，说一说上架的计划。 由於我是下班码字，真的挺累的，加上又是小眾题材，说实话真得很艰难。 所以上架首日先更一万字，大概明天1號上午11:30左右发。 如果首订还行，后面再不定期加更。 不过大家放心，就算只有一个人订阅，我也会尽力將本书写完，给余航一个完整的人生。 最后，非常感谢各位能看到这里！你们的陪伴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如果喜欢本书，请不吝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