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为凰》 第1章 长的太像已故的那人 因为生的太像已故的太傅千金,方芷被郑家小姐挑中做贴身婢女,白天跟著伺候她,晚上要受她折磨凌辱。 没人知道。 那已故的太傅千金是方芷的嫡姐。 她进府是为了復仇。 …… “啪!” 清脆的一巴掌唤醒郑府的清晨。 “好你个方芷,让你在这儿罚跪,你居然敢私自睡著了?!” 方芷跪直了身子。 她有些呆滯的伏在地上:“贱婢错了,不该在罚跪的时候睡著,还望小姐息怒。” 连带昨夜算起。 方芷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 她实在是熬不住了。 郑萤端坐上首,手里捧著茶悠閒自得:“这声贱婢自称的好,本小姐就喜欢看你顶著这张脸自轻自辱。” 她咯咯一笑。 “这样吧,你自己掌嘴三十,我就饶了你,还叫你下去歇息睡觉如何?”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贱婢谢小姐!” 方芷毫不迟疑,磕头后左右开弓自扇耳光,一面扇一面大声道:“叫你长这么一张不本分的脸,叫你碍了小姐的眼。” 噼里啪啦声中。 郑萤笑得更开怀了。 “对对对!说的没错!这张脸就是不本分!” 三十巴掌下来。 方芷两边儿脸都红肿不堪。 她似是感觉不到疼一般,重新伏在地上:“小姐若是还不解气,贱婢可以划破这张脸给小姐解气。” “那可不成。”郑萤洋洋自得:“没了这张脸,你就没资格站在本小姐身边了,我还没玩儿够呢。好了你下去吧。” 她打了个哈欠,由丫鬟扶著进了內室。 方芷挣扎著起身。 麻木的双腿已经没了知觉,她踉蹌几步好悬摔倒,只能勉强撑著墙让自己站好。 內室传来主僕两人的对话声。 “哼,看见芷儿就想起方若初那个贱人,当初叫她死的实在是太轻鬆了,她合该千刀万剐的。” “小姐別生气,她已经受了报应了,当时奴婢可是找了二十几个乞丐进了她的牢房,叫她临死前做了一回千人骑的烂货。” “还是你得本小姐的心,哈哈哈哈,只要想想方若初的惨状,本小姐就畅快!” 方芷浑身颤抖。 她撑著墙,死死咬住下唇,恨不得衝进去撕碎这对黑心肝的主僕。 方芷是方太傅无人知道的私生女。 她的母亲是敌国战败的俘虏,据说是个郡主,这样的血脉身份她没法儿见人,因此只能藏在方府不得见人。 嫡母对她虽然冷淡,却从来不磋磨她,吃穿用度也没有少过她一分半点儿。 嫡姐心疼爱护她,说等到她及笄礼后,就要说服爹爹认她做方府的义女。 方芷很期盼,她想正大光明的叫爹爹父亲,想拉著嫡姐的手跟著她走出方府。 可她终究没等到那一日。 爹爹被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皇帝判满门抄斩,嫡母和嫡姐耗尽心血把她这个多出来的人送出了方府。 她亲眼看著她的爹爹被斩首。 在乱葬岗找到残破不堪的姐姐为她下葬。 然后化名芷儿,把自己卖给了和郑府做生意的人牙子,处心积虑进了郑府。 嫡母送她走前只说了一句话。 “害你爹的人是郑侯爷,从此以后你就是方家嫡女,你要有良心,一定要想办法为你爹爹正名。” “姐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方芷泪如雨下。 她只要想到那样好的姐姐,死前受到这种凌辱,她心疼的都要死掉了,堵得她恨不得仰天长吼。 郑家所有人都该死。 她要一个个把她们拖入地狱。 一个都休想逃脱! 蹣跚的回到自己住处,方芷钻进了被窝盖住脸,不让別人看出她的异样。 外头传来几个丫鬟閒话的声音。 “听说了没有,明日世子就要回来了呢!世子离家已经一年了!不知道这次回来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呢!” “自然是变得更俊了,咯咯咯,世子这样的人物,也不知道谁能嫁给他呢。” “小蹄子別是思春了吧?你这身份想嫁给世子自然是异想天开,不过做个侍妾却是使得的。” 被窝里。 方芷睁开了眼。 郑世子要回来了? 她知道郑世子,那时郑、方两家还是通好之家,郑世子从小就对姐姐殷勤,京都都知道他喜欢姐姐。 就是不知道。 郑世子知不知道郑家对方家做的事。 还是说他对姐姐的喜欢,本来就是为了迷惑姐姐? 方芷重新闭上眼睛。 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真的是太累了,上一秒还在想念方府的一切,下一秒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酣睡。 她再醒来已是翌日日上三竿了。 方芷嚇了一跳,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后慌忙下床洗漱,赶到郑小姐的院子才知道,她人正在老夫人的院子里。 想来是郑世子已经回来了。 郑小姐也无暇找她麻烦。 “你可真是好福气,谁家伺候人的丫鬟能像你一样睡到现在的?” 一个丫鬟冷嘲热讽。 方芷扫一眼她手里的手炉,笑道:“姐姐说的是,都是我的福气,姐姐这是要给小姐送东西吗?怎敢劳动姐姐?我睡了这么久,合该多做一些事的,我去送吧。” “算你识相。” 丫鬟把手里递给方芷:“那你快去快回,院子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是。” 方芷福礼,揣著手炉去了福寿堂。 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传出一阵阵笑声,老夫人左一句乖孙子,右一句我的尧儿的叫著,间或有郑小姐娇滴滴叫哥哥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揣著手炉低头进去。 “奴婢芷儿给老夫人、小姐请安,老夫人、小姐万福金安,奴婢来给小姐送手炉。” 头顶传来郑小姐有些急切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没了手炉我能冻死不成!就你知道討巧卖乖,还不滚回院子里去!” 方芷冷笑。 她知道,郑小姐怕郑世子看到她。 毕竟她生著一张和姐姐六分相似的脸。 眼底划过狠厉,方芷抬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委屈:“小姐息怒,奴婢们也是怕小姐冻著手。” “咔嚓!” 上首传来茶盏应声而碎的声音。 第2章 专门等著本世子的吗 方芷唇角下抿。 她顺著声音望去,正对上一双不可置信的眸子。 这是方芷第一次见郑世子,他一如她想像中英挺好看,黑如点漆的眸子幽深如潭,举手投足间儘是武將之风。 郑小姐慌了,起身骂道:“贱婢!还不滚下去!” 目的已经达到,方芷又垂下了头,仓皇磕头后准备告退出去,却被郑世子叫住了。 “站住。” 郑世子起身,声音有些发紧:“萤儿,这是你的丫鬟?以前怎么没见过。” 郑萤撇嘴拧眉:“她是新进府的,我看她聪慧伶俐,就叫她做了我身边的一等丫鬟。別看她才来几个月,但我现在已经离不得她了。” 直接杜绝了郑世子开口要人的可能。 郑世子目光讳莫如深望过去。 “哼,哥哥这么看著我做什么?”郑萤心虚道:“难不成我买个丫鬟也不成了?” 郑老夫人也知道其中缘由。 她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哥哥才回来,你为著个丫鬟同他吵什么?都是这个丫鬟的不是,还不退下去!” 方芷忙告退出去。 转身时。 她感觉到了背后炙热的视线。 第一步已经成功,方芷回了郑小姐的院子,她安心的打扫起內室,静静的等郑小姐回来惩罚她。 一个时辰后。 郑萤回来,第一时间叫了方芷到她跟前。 她冷冷吩咐:“掌嘴。” 方芷跪下,二话不说就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连一个字都不问为什么。 直到她嘴角溢出血,郑萤这才淡淡叫了停。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贱婢顶著这张脸本就是错,一举一动都是错。” “哼,往后离本小姐的哥哥远点儿,不许再让他看到你,如若不然,本小姐就砍了你的腿,把你养在马棚里,滚出去!” 方芷平静磕头。 她起身,姿態卑微退了出去。 院子里的丫鬟都躲著她,衝著她指指点点。 方芷毫不在意。 不知道是怎么了,郑萤一天都没叫方芷去伺候她,也没找她的麻烦,刚吃过晚饭,她的贴身丫鬟就出来叫方芷滚回自己的住处不许出来。 这正和方芷的意。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悄悄的对著镜子梳妆,刻意的把自己的眉眼化的更像姐姐,穿上了姐姐最爱的粉紫色衣衫。 做完这一切。 她等到了郑世子院外。 来之前她打听过了,郑世子外出见友人了,她等在这里一定会等到他的。 萧瑟冷意吹著她薄如蝉翼的衣衫,她丝毫不觉得冷,只要一想到將来能替姐姐和爹爹报仇,她心里就跟烧著一个炭盆一样火热。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深夜时,郑世子终於回来了。 方芷动了动身子,丛中顿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动了郑世子主僕。 “谁!” 小廝冷喝,直接抽剑砍向丛。 方芷惊呼一声,被嚇得整个人都跌进了丛中,惊惧的瞪大了一双水灵灵的眸子。 “住手!” 郑世子急声喝止。 小廝忙收了手上的剑。 郑世子上前,拨开丛定睛一瞧,正对上方芷的眸子,他心头一跳。 果然是他妹妹的那个丫鬟。 方芷歪倒在丛中,如画眉目盈著水意,挺翘的瑶鼻下是一张如瓣似的嘴唇。 郑世子呆住。 像。 太像了。 实在是太像了,就好像那个女人活过来了一样。 他伸出手,想抚摸方芷的脸,赤红的眼眸爬著浓浓的怀念和愧疚。 方芷瑟缩了脖子。 消瘦的肩膀玉兰瓣似的。 她睁著水灵灵的眼睛,眼巴巴瞅著郑世子,娇滴滴唤道:“世子爷。” “你的脸怎么回事。” 郑世子目光扫过她的脸颊,那红肿让他心里竟生出一丝丝的心疼来。 方芷红了眼眶,她摇头委屈巴巴道:“没,没什么,是奴婢自己不小心磕到脸了。” “连撒谎都不会,磕到脸会磕出来两个巴掌印?是萤儿打的你吗?” 郑世子沉声问。 方芷忙解释:“不是的,不是小姐打的,是奴婢自己打的,小姐从来不打奴婢的。” 郑世子:“她让你自己打的。” 方芷张了张嘴,又闭上,垂头小声道:“是奴婢不懂事,老是会惹小姐生气,所以小姐才会罚奴婢的。” 郑世子静静望著她。 好一会儿,他径直拽住她,一把將她连同一阵香扯进怀里抱住。 方芷惊呼一声抵住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睁大眼睛:“世子爷,您这是干什么?” 郑世子捉住她的下巴,抵住她的脑门轻声道:“你特意在这儿等著本世子,还要问本世子要做什么?” 方芷眼神一晃,整个人慌乱起来,低著头恨不得埋进郑世子怀里去,好似被捉住的小偷。 “奴婢……奴婢……” “本世子知道,你在萤儿手里受了许多苦难,所以想来给自己找个出路是不是?” 方芷没有否认。 郑世子轻轻吻住她耳垂:“做本世子的女人,以后本世子护著你。” 方芷沉默著把脸埋进郑世子的怀里。 没人看到她收了一脸的软弱,双眸幽亮如蛰伏在暗夜草丛中的兽,隨时准备扑出来咬住猎物的脖子。 郑世子一把將方芷打横抱起,大步迈入了自己的院子,小廝没有跟进去,还体贴的关上了院门。 被扔到床榻上,郑世子急切的欺身而上。 方芷在心里『流放』了自己,一面唾骂厌弃自己,一面竭尽全力在郑世子身下婉转承欢。 她攀著郑世子的肩膀,又哭又哀求:“世子爷饶了我吧,我不行了,呜呜呜。” 郑世子咬牙扣住她的下巴。 死死盯著她的脸:“叫我阿尧哥哥。” 方芷满心都是想吐的噁心。 “阿尧哥哥,阿尧哥哥。” 一声声娇滴滴的媚叫,把郑世子的心都叫软了,他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恨不得死在方芷的身上。 方芷毕竟初尝人事,哪经得住这样的折腾?她的求饶没让郑世子偃旗息鼓,反而更加雄风阵阵,竟折腾了一夜。 她晕过去好几次。 第3章 我要她做我的通房 待方芷再醒来,已经是翌日天光大亮。 “醒了。” 背后传来沙哑男声。 隨后是一只温热大掌探过来。 方芷身子僵住。 他还来? “世子爷。” 方芷声音都发颤了。 郑世子闷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似乎很愉悦,哑声道:“先饶了你这一遭,等你好了可要好好补偿爷。” 方芷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做出害羞的模样:“世子爷不要说了。” 郑世子心里顿时一阵酥麻,正要打破自己刚说的话再亲近方芷时,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世子爷,小姐来了。” “知道了。” 郑世子坐直身子。 方芷害怕的往他怀里缩:“世子爷,小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死奴婢的!” “別怕。” 郑世子揽住她的脑袋抚了抚:“你已是本世子的人了,在郑府,往后没人能欺负你。” 方芷没说话。 只是回应的环抱住他的腰。 这样依靠的柔弱,让郑世子心里更生怜惜,不由就想起他心里那个女人悽惨的死状。 “乖乖等我。” 郑世子安抚的拍拍她,穿好衣服出去了。 方芷扯下被子,面无表情的脸上哪还有娇羞?只有那双幽冷的眸子。 她走到窗前,静静的听外边的动静。 郑萤癲狂的大喊大叫:“她是我的人!哥哥你还是忘不掉那个贱女人是不是?!因为这个贱婢像她,所以你才要她过来伺候你!” 郑世子:“你难道不是因为芷儿像她,所以才把芷儿要过来折磨芷儿吗?你嫉妒她,折磨芷儿的时候你心里才会满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郑萤梗住。 她被戳破了心思,整个人更加癲狂:“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凭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只看得到她!连二皇子也喜欢她!她凭什么?” “从小到大她都压我一头,处处跟我作对,你是我哥哥,你却也向著她!我和二皇子有婚约,她居然不知廉耻的勾引二皇子!她就是个贱人!” “啪!” 郑世子一巴掌甩到郑萤脸上。 “我再说最后一次,她没有勾引二皇子。” 他几乎咬牙切齿。 郑萤沉默许久,然后癲狂大笑:“你不是也在怀疑她吗?所以在看到她被乞丐们围住时,明明你能救她你却没救,看到她被骯脏的乞丐凌辱时你落荒而逃。你也觉得她脏是不是?” “闭嘴!!” 郑世子大吼,他掐住了郑萤的脖子:“再敢多说一个字,別怪我不顾惜兄妹之情。” “世子爷!” 伺候的人纷纷跪下:“求世子爷息怒。” 方芷胸膛起伏。 她没想到,姐姐遭受凌辱的时候,郑世子居然就在一旁看著,他不是自詡对姐姐深情吗? 所以他不是不知情,而是默许了一切。 亲眼看著姐姐遭受那些,这时的愤怒也不是因为郑萤诬陷姐姐,而是愤怒害怕她提及往事。 “该死。” 方芷捂住胸口咬住唇瓣,死死咽下喉间腥甜:“郑尧,郑萤,你们所有人都该死。” 外边郑尧冰冷的声音传进来。 “从今往后,芷儿就是我的通房侍妾,与你没有半分关係,你若再对她动手,休怪我不饶你。” 郑萤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是受了打击,还是被人捂住了嘴。 方芷躺回床上。 片刻后,郑世子推门进来,他望向床上,正对上方芷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依赖和爱慕的看著他。 恍惚间让他以为那个女子回来了。 可她从来都是高傲的,绝对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眸色发暗,上前倾身靠近:“我已经替你解决好了事情,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方芷压下情绪,表面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人已经是世子的了,只能一辈子侍奉您了。” 说完娇羞的缩了缩脖子。 郑世子很满意,勾唇笑著吻了吻她额头:“我出去有些事要办,乖乖等我回来,若无聊就出去逛逛。” “我害怕。” 方芷眨眼:“如果遇到小姐,小姐一定会打我的。” “无妨。” 郑世子扬声道:“石方。” 下瞬。 一个暗卫跃出来,单膝跪地:“世子爷。” 郑世子:“保护好芷儿,她若被人欺负了,我唯你是问。” 暗卫拱手:“是!” 又交代了一些事后,郑世子扬长而去,暗卫也一个起跃消失不见了,方芷又在床上待了会儿,直到饿了才起身。 算著时间。 这时候该是流芳那丫头去大厨房提饭的时间了。 她起身收拾好,转身就去了大厨房。 方芷被世子收用了的事还没被宣扬出来,大厨房的人看见她还跟以前一样对待。 “芷儿今天打扮的可真好看,怎么瞧著人比前几日娇艷了不少呢?” 大厨房的嬤嬤调笑道。 芷儿拢拢耳边碎发,含笑道:“兴许是有高兴事的缘故,嬤嬤,我中午想吃一条鱸鱼可以吗?钱我另外给你。” 不等嬤嬤说什么。 一道尖利女声从背后传来。 “你还真是一朝飞上了枝头就把自己当凤凰了?麻雀就是麻雀,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流芳冷著脸站在眾人背后:“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刚得势了,就敢来大厨房要这要那了?” 嬤嬤们顿时察觉出不对。 一个个躲到一边儿。 方芷转身,衝著流芳福礼,勾唇笑道:“流芳姐姐好,是世子说我要补补身子,特意要我来大厨房的。” “贱婢闭嘴!” 流芳嫉妒死了。 她从小跟著郑萤,自然接触郑尧也多,她无数次的幻想过去伺候郑尧,无论是妾还是侍妾她都不在意。 小姐也知道她的心思,答应会找机会把她送给世子。 结果呢。 却被这个初来乍到的小蹄子抢了先。 她恨不得抓烂方芷的脸:“別以为世子睡了你一回,你就能把自己当主子了。小浪蹄子,从你刚入府我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第4章 我要你死 方芷眨眼,歪头故意道:“流芳姐姐这话说的好粗鲁。” 她走到流芳跟前,凑上去压低声音道:“不过世子他体力好,可不止一回呢,” “啪!” 流芳一个没忍住,扬手一巴掌甩到方芷脸上。 “贱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石方就是会飞怕是也拦不住。 他一个起跃,抬腿就把流芳给踢飞了。 流芳“哎哟”一声摔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捂著肚子哭天骂地。 “贱蹄子,你敢让你的姦夫打我,好哇你,你等著,等世子回来看我不告诉世子!让他把你丟到乞丐库里让你被千人骑万人玩!” 气疯了的流芳口不择言。 “跟你一张脸的那个女人,就是被我用这种办法弄死的,你既然凭藉她得宠,那就跟她一个死法吧!” 暗卫脸色大变,几步上前卸了流芳的下巴。 他跟著郑世子许久。 自然知道世子在意的是什么。 方芷知道,流芳已经是个死人了,她踱步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望著她。 流芳忽然发现。 眼前的方芷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她不再是之前怯懦的小丫头,那双浓黑的眼睛里盛满了她看不透的幽暗,如同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修罗。 不! 流芳张嘴想说什么。 可卸掉了下巴,她只能流著口水呜呜啊啊。 方芷转头,衝著石方甜甜一笑:“石方,把她带回去吧,留著给世子处置。” 石方忙垂头不敢再看。 方芷转身,对著嬤嬤眨眼:“嬤嬤,可以劳烦你把鱼和饭食送到世子院子里吗?” 嬤嬤敢说不吗? 她已经听出来了,这方芷姑娘,是得了世子的青眼被收入房中了啊,这福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毕竟世子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呢。 “方芷姑娘放心,咱们做好了以后第一时间就给姑娘送过去,绝对不叫姑娘饿著。” “有劳嬤嬤了。” 方芷笑的甜甜的,態度一点儿也不倨傲。 叫几个厨房的嬤嬤心里也舒坦,万分奉承的把他们送走了,嘀嘀咕咕猜测著郑世子是怎么看上方芷的。 不多时。 这件事就闹的满府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知道郑世子有了个通房侍妾。 就是郑小姐身边的头等丫鬟。 郑萤发现流芳不见时,已经是下半晌了,她到处找不到人才从厨房的人处得知,流芳被方芷给提走了。 这可惹恼了郑萤。 她怒目摔了手上茶盏子:“我不去找她的麻烦就罢了,她居然敢跟我身边人过不去,这是谁给她的熊心豹子胆!” 身边人不敢接话。 自然是世子爷给的了。 有世子爷撑腰,现在谁敢惹方芷啊? “走!我倒是要看看,我去要人谁敢拦著我!” 郑萤越想越气,哪还忍得住?当即起身就往郑世子的院子里去了。 方芷已经等她一下午了。 “见过小姐。” 她依旧態度恭敬,见到郑萤先见礼,挑不出一丝错处:“想来,小姐是来接流芳姐姐的吧?” “知道还不滚去把人给我带来!” 郑萤横眉竖眼,嚇死眼死盯著方芷。 两天没见。 这死丫头越发娇艷了。 也愈发的像那个贱女人了。 同样舒朗的眉目,婉转的眼波,一身粉紫色衣衫,立著的时候如同紫藤仙子飘然若仙。 方芷仍旧笑著,態度却不同往日,娇弱中带著不容忽视的强硬:“小姐,流芳姐姐我不能放,她口出狂言,需得等到世子回来才好。” 不说还好。 一说郑萤心头火怎么也忍不住。 她扬声尖叫:“给我打!” 可以前还听吩咐的几个丫鬟,这会儿却不敢动了,她们低著头嚅囁著。 毕竟这可是世子的人。 她们实在不敢啊。 郑萤气的不行,觉得当著方芷的脸丟了脸面,跺脚尖叫道:“不敢打,我今日就把你们发卖出去!”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 只能一咬牙衝上去抓住了方芷,几人左右开弓开始撕扯方芷,不过到底手下留情了,没敢下死手。 石方急得不行。 他想上去,却记著方芷对自己的嘱咐。 只能按兵不动,心里祈祷世子爷接到消息能快点儿回来。 似乎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祷,不过一盏茶功夫,院门就被人踹开,郑世子冷著脸立在门口。 “住手!” 他一声厉喝。 几个丫鬟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再看她们背后。 方芷伏在地上不知死活,身上衣裳都被扯的七零八落,髮髻更是散乱的簪子东倒西歪。 “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我的院子打我的人,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郑世子怒不可遏。 他几步上前,一把將方芷抱起来揽在怀里。 “阿尧哥哥,你回来了。” 方芷抬眸,可怜巴巴望著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阿尧哥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美人泣珠的娇媚绞碎了郑世子的心。 “是我回来迟了,是我混蛋。”郑世子痛苦道,抚摸著方芷的脸,却是在看向另外一个人:“我再也不会让別人伤害你了。” 方芷唇角一翘。 歪头靠进他怀里:“阿尧哥哥只要回来了就好,我等了阿尧哥哥好久,我知道,阿尧哥哥一定会救我的。” 她揪住郑世子的衣襟。 郑世子沉默的抱起她將她送到內室,小心翼翼的放到床榻上后,俯身吻了吻她额头。 “等我回来。” 目送著郑世子离开。 方芷缓缓收了脸上的笑。 她故意利用和姐姐相似的脸,说著姐姐会说的话,刺激到了郑世子內心最深处的內疚。 此时的郑世子。 只会恨郑萤那对主僕。 “来人吶。”郑世子出去后,面无表情道:“把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丫鬟打一顿,发卖了,永不录用。” 郑萤脸色大变。 “哥哥,你为了那个贱婢,要处置我的人?” 郑世子根本不理她,而是淡声唤道:“石方。” 石方一个闪身出现。 他单膝跪地:“是奴才护主不力,请主子责罚。” “你是该罚。” 就在这时,方芷撑著门板出现。 第5章 报应不爽 她抓著身上郑世子的衣裳,娇弱道:“世子,是我不让他出现的,小姐毕竟是你嫡亲的妹妹,他不能以下犯上。也不能叫人知道你们之间有了彆扭,这对你们两个的名声都不利,” 方芷说的认真。 十足的善解人意。 郑世子拧眉:“让你躺著,你出来干什么?” 方芷衝著他甜甜一笑:“奴婢没事的,世子您別担心,您看,奴婢这不是还能走路吗?” “贱婢!” 郑萤气疯了,看著哥哥维护她的模样,她不由就想起当初哥哥也是护著那个贱女人的。 “她就是个替身!郑尧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清楚!她不是方若初!一个卑贱的丫鬟也值得你袒护她?!你是傻了吗!” 郑尧眉目冷凝。 他正要说什么时,却被方芷扯住了胳膊。 方芷摇摇头:“世子,小姐有什么不是,都是那些伺候的丫鬟嗦摆的,小姐本就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石方这才想起来什么。 起身附耳过去,在郑世子跟前说了什么。 郑世子眼睛一眯。 “把人带来。” 石方頷首,出去没多大会儿就把流芳领了进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她下巴仍旧卸著,看见郑世子时面色都变了,哀求的望著郑小姐,呜呜咽咽的求她救救自己。 “咔嚓!” 石方一踢她腿弯,她哀嚎一声跪倒在地,疼的整个人五官都扭曲了,怒目圆睁的样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呜啊啊啊啊!” 流芳惨叫。 方芷冷眼看著这一切,心里某个一直在流血的地方,似乎终於被堵上了一点儿。 郑世子踱步上前。 “听说,你要把芷儿丟去乞丐库?说和她像的那张脸的主人,也是这么被你弄死的?” 他面无表情。 语气森寒。 流芳恐惧的摇头,她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什么都说不出,只会呜呜啦啦的叫唤。 “既然深諳此道,那就让你自己也尝尝这个滋味儿吧。” 郑世子抬手:“把她的胳膊腿敲断,丟去城东乞丐子的地盘,告诉他们领头的,不许让人死了,我要她长长久久的活著。” 分明是温和的语气。 却说著叫人毛骨悚然的话。 两个护卫上前,二话不说就敲断了流芳的胳膊腿,在她嘶吼惨叫声中,拉著她扯了出去。 “不!!” 流芳模糊的发出声音,拼命想要抓住什么。 郑萤身子都凉了:“为什么?你不是知道这件事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流芳?” “滚出去。” 郑世子面色森冷:“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再踏入我院子半步,否则我就让你在自己的院子里再不能出来。” 他转身拉住方芷的手。 背对著石方道:“去告诉管事的,再派给她一些懂事的伺候的人,若还是不知道劝导主子,仍旧是被打断腿丟出去的下场。” “是。” 石方拱手应道。 郑萤简直不敢相信。 她敬重的哥哥居然这么对她。 就只是为了一个丫鬟。 她想张嘴喊。 却不敢。 最终只能恨恨跺脚,转身跑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方芷一脸担忧:“世子,这样是不是不好,小姐的脾气最是激不得了,你好好儿跟她说就是了。” 郑世子抚了抚她的头髮。 “不必担心,她也该长大了。” 方芷便甜笑著给他倒茶,不再提这件事了。 她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收拾流芳,顺便让郑萤身边的人换一波,让她从此孤立无援。 最重要的是。 她要离间这对兄妹的感情。 只有没了郑世子的庇护,郑萤才会死无葬身之地。 …… 是夜。 方芷披上一件披风,叫石方给自己套马车,她要出去。 石方犹豫。 “世子外出会友,今晚可能不会回来,门房上上门会比较早,姑娘还是別出去的好。” “不行。” 方芷摇头:“我想去看看流芳姐姐,她因为我承受这样的下场,我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她眨眼,衝著石方双手合十拜託道:“世子没说不让我出去吧,拜託你带我去吧,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石方从未跟女孩子近身接触过,不由红了耳朵,挠挠头道:“那咱们快去快回。” “谢谢你!” 方芷欢喜的眼睛都亮了。 石方动作很快,不过半盏茶功夫马车就套好了,他趁著夜色一路护送方芷去了城东。 城东地界乱。 这里匯集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物。 乞丐自然是最多的。 流芳就被丟到了乞丐最多的地盘儿。 看到石方,乞丐的头子点头哈腰迎出来,贪婪的目光落在方芷身上,眼睛骤然一亮。 好漂亮的小娘子! “鏘!” 石方的剑架到了他脖子上,他冷冷道:“再多看一眼,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乞丐头子好悬嚇尿,腿一软跪到地上:“不看了不看了。” 其余人纷纷都把都低了下去,没人敢再看方芷。 她以绢帕捂嘴,柔声问道:“送来的那个女子,现在何处啊?” 乞丐头子为难了一瞬,背著身指向背后的甬道,方芷抬脚就过去了,石方跟了上去。 甬道尽头是个昏暗的房间。 曖昧的气味充斥其中,还没靠近,方芷就听到男子低喉喘息声,她上前一步。 只见一个男子压在一个女子身上。 他浑身骯脏不堪,头髮绣结在一起,腥臭难闻的气味儿扑面而来。 流芳想挣扎,胳膊却被缠著,双腿被骯脏男子抓在手里,两抹雪白刺激著旁边等著的乞丐。 他们一个个眼都绿了,恨不得生吃了流芳。 流芳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她嘴里也都是东西,眼睛圆圆睁著,满是绝望的承受著身上骯脏男人对她的侵犯。 “石方,你能让他们出去吗?我……我不想看到流芳姐姐被这样对待。” 方芷捂住了眼。 石方忙上前,一手一个提起那些男子全丟了出去。 “姑娘,这里太脏了,咱们还是走吧。” 石方头大。 要是被世子知道他带著芷儿姑娘来这里,他肯定会被世子打断腿的。 “你先出去,我帮流芳姐姐整理一下。” 方芷打发石方出去。 石方眼睛一撇,正看到一抹雪痕,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站在门外提醒:“那姑娘你快些。” “嗯。” 方芷应了一声,上前蹲下身子压低声音:“流芳,我来看你了。” 闻声。 流芳麻木的眼珠子动了动。 她激动起来,眸子盛满凶狠想要扑上来。 奈何她被绑著呢。 方芷脱下披风盖在她身上,动作明明那么温柔,语气却森寒如冰凌。 “当年你因为嫉妒方若初被郑尧喜欢,所以出了餿主意让她被千人践踏,如今可尝到报应不爽的滋味儿了?” 流芳瞳孔剧震。 方芷拔下头上的簪子抵住流芳的脖子:“还没向你介绍,我有姓,我姓方,名方芷,是方太傅的二女儿。” 话落。 簪子刺入流芳的喉咙。 第6章 你们凭什么过好日子! 方芷一把推开流芳,看著她在地上抽搐。 最终,她瞪著一双不甘的大眼,恶狠狠地看著方芷。 方芷一脚把她踹翻在地,弯下腰凑近她。 “呵呵,看清楚这张脸。看清楚了吗?到了下面,好好给我姐姐下跪求饶,否则的话……我要让你,灰飞烟灭!” 她的话很柔很轻,流芳却嚇得如同失去控制的木偶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方芷用手感受她的鼻息,確定没气了。 她给流芳鬆了绑,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她扯破胸口的衣服,抓乱自己的髮髻,狠狠地甩了自己好几个耳光,隨后发出惊恐的尖叫。 “啊啊啊!流芳姐姐我错了!你不要杀我!!!” 石方几乎下一瞬就破门而入。 他看到瘫倒在地哭泣不止的方芷,和旁边不知是生是死的流芳,惊得五雷轰顶。 这这这差事也太难办了吧…… 他明天是不是要死了啊。 他愧疚万分,扯下身上的披风,给世子爷心尖尖披上。 方芷低头垂泪,嚇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石石石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给流芳姐姐鬆绑,梳洗一下,没想到她突然扑过来,抢了我的簪子要杀了我,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挣扎的时候就……我会不会坐牢啊?我不想被关进去,但是我……我杀了人了,我死是我罪有应得……” 她絮絮叨叨讲了很多,最后居然神志混乱,跑向墙壁,想要一头撞死。 石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只能採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一掌劈在她后脑勺上。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请世子责罚!” 石方跪在地上,不动不敢动。 郑尧看了眼满脸泪痕的小人儿,心里的怜惜愈发深重。 一个胆敢残害若初的贱婢,死就死了,居然还敢伤害他的人! 原本他想狠狠折磨她一段日子,现在倒是被她这么轻易地死了。 此恨难消! 郑尧咬牙切齿地吩咐道。 “將那个贱人,抽一百鞭,扔到乱葬岗!” 石方连忙应是。 “还有那些骯脏的乞丐,通通给我抓起来剥皮抽筋。一把火烧了,以慰若初在天之灵!” 石方一听就知道世子是动了真格,只怕自己这次也是在责难逃。 “至於你,等事情办完,下去领三十鞭!” 石方喜出望外,原以为今天命都要交代了,没想到一向赏罚分明的世子爷居然徇了私。 退出去关门时,只见郑尧正轻轻地將方芷放在床上,用帕子拭去她脸色的泪痕,就怕惊扰了她的美梦一般。 看来府里很快就要有喜事了。 …… 郑尧看著在床上的方芷,情不自禁地扶著她的脸。 “你总是这么善良…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看上你,也不会和我爭。可我拿什么跟他爭呢?你这么好,合该是要嫁给他的。是我私心作祟,是我……负了你。 今晚,害你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安心地去吧。 从今往后,我……也会忘了你,过好自己的日子。” 他弯下腰,將吻落在方芷的额头上。 然后起身离开。 等了好一会,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泪水从她的眼角疯狂涌出,她唯有狠狠地咬住被子,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 凭什么! 凭什么郑尧和郑萤这两个始作俑者,可以继续过好自己的日子,而她的姐姐却要在遭受奇耻大辱后,原谅他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绝不会放过他们,绝不会! 只有看著他们都掉进地狱,她才算真的大仇得报,才算对得起对她疼爱有加的姐姐! …… “祖母,你要为萤萤做主啊! 大哥他,实在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贱婢这么对我!祖母啊……” 郑萤靠在郑老夫人身旁,不停地摇著她的臂膀。 郑老夫人被她摇得头晕眼,只能拍拍她的手背。 “好了,我的小魔星!你哥哥为什么惩罚你的丫鬟,你心里没点数吗? 还不是你这个死丫头,偏要去惹你哥心尖尖上的人!” 她岁数大了,见多了风风雨雨。 这些小辈私底下的小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郑太傅家倒了,你哥他心疼若初,在外面把她养了也就算了。你倒好,横插一脚。你哥最近都昏昏沉沉的,净干些糊涂事。” 自己的孙子太重情义,总是看不开,她做祖母的能劝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就交给老天了。 “幸好现在来了个可心的小丫鬟,眼瞅著你哥开心了,你又去惹她?!” 郑老夫人点了点郑萤的额头: “你啊你,可长点心吧。跟祖母在这可劲闹腾呢,倒不如啊早些收收心,好好准备嫁人。 你那些破落事,祖母已经帮你收拾乾净了,以后要好好辅助夫君,主持中馈,明白了吗?” 郑萤咬唇,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是,祖母。” 郑萤在郑尧那受了气,又在祖母这碰了软钉子。 她心里想著事情,一出院门,差点滑倒。 新来的瀲灩赶紧扶住她。 “小姐,当下脚下路滑!” 郑萤气不过,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没眼力见的玩意,不知道早早在路上铺上碎石啊!” 真是的,一个两个就跟木头人一样,一点不像从小一起长大的流芳。 想到流芳,她心里又是一阵心虚。 还好流芳现在落在自家哥哥手中。 她可知道太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了。 哥哥就算再埋怨她,为了侯府的声誉,也不会宣扬出去。 想在这,她收敛心神,准备找人打听打听二皇子最近的下落。 祖母说得对,女人这一辈子,不能为情情爱爱给蒙蔽了,栓不住丈夫的心,如果能栓住他的钱袋子,也是极好的。 至於方芷那个贱人,她有的是手段收拾! …… 是夜,郑尧才进入寢室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馨香。 他心里一软,白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正要开口,身后突然覆上一具柔如无骨的娇躯。 一只柔荑轻轻覆上他的双眼,耳边是她软软糯糯的声音: “別睁眼,让奴家来伺候您……” 第7章 爷给你一个儿子 郑尧得意地勾起唇角。 “小妖精,就知道逗我开心。” 方芷绕到他跟前,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故意嗲著声音撒娇。 “公子,奴家本是好人家的小姐,因突逢变故才流落风尘,求公子垂怜……” 郑尧轻轻拉下方芷的手,瞥了一眼在昏暗的灯火下,那薄如蝉翼的纱衣,顿觉气血上涌。 他一把揽过她的腰,贴著她,啃了一口她的唇瓣轻笑: “怎么怜你?是这样吗?” 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四处点火。 方芷被他闹得娇喘连连,直呼求饶: “公子,奴家受不住了……” “小贱人,不是你求著我吗?” 两人荤话连连。渐渐地,说话声低了,寢室內响起曖昧的声音。 许久后…… 郑尧满意地將方芷抱入怀中,轻抚著她乌黑的秀髮,发出满足的喟嘆。 “要是早些遇见你这个尤物,我何至於蹉跎半生?” 方芷气得咬他。 “人家还小呢……阿尧哥哥坏死了。” 郑尧的心都要化了,趴在她耳边说著羞死人的荤话。 第二日,方芷起身的时候,郑尧早就上值去了。 不过放在她床畔的,除了白日穿的,居然还有好几件不堪入目的小衣。 方芷故作羞涩地让贴身丫鬟翠儿收了起来,心里却对郑尧嗤之於鼻。 不过是一个好色之徒罢了。 就这样的男人,也敢对姐姐自詡深情? 她觉得噁心极了。 但是到了晚上,她又像是绝世妖姬一般,缠得郑尧脱不开身。 他一边动作,一边狠狠地咬在她的颈窝: “你这小妖精,哪来这么多样?嗯? 是不是偷偷学了什么?” 方芷被他弄得泣不成声,根本没法说话: “奴婢……奴婢只是……” 郑尧也不是真想知道自己的女人私底下学了什么伺候人的招术,只要他满意了就行。 他曾经因为方芷长得像若初而要了她。 最近她一下子扮官家小姐,一下子扮青楼女子,已经把他迷得神魂顛倒。 方若初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次数越来越少。 那个曾经让他痛彻心扉的女子,仿佛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反而是这个事事围著他转的小女人,牢牢地抓著了他的心。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 “爷给你一个儿子……” 话刚出说口,他就觉得不对劲。 但是又觉得十分合理。 “別,阿尧哥哥,芷儿只是个通房……怎么可以在主母进门前有孕……” “爷愿意给,你就好好受著……” 郑尧不管不顾,最后满意地看著小女人在他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 第二日,方芷又是在腰酸背痛中醒来。 翠儿伺候她起身,看著她满身的痕跡,羡慕地眼睛都亮了。 “芷儿姐姐真是好福气,日日和世子爷过得蜜里调油。” 表面的功夫还是要继续做的,方芷低下头羞红了脸: “被世子爷抬爱,是芷儿几世修来的福分。 芷儿別无所求,只盼著主母早日进门,芷儿能跟著继续伺候世子爷。” 她的话还没说话,一道嘲讽的声音在外厅响起: “巧了不是,你这个贱婢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方芷扶著翠儿的手到了外厅,给郑萤见了礼: “小姐大驾光临,奴婢有失远迎。 这里是世子爷的寢室,怕衝撞了小姐,还请小姐……” 她的话被郑萤的一巴掌打断。 郑萤十分不满地瞪了一眼旁边只知道杵蜡烛的涟漪。 没眼力见的玩意,要是流苏还在的话,何须她亲自动手。 还是得和母亲说说,派几个机灵的丫鬟来伺候。 “本小姐是侯府千金,想去哪去哪,岂容你这个贱婢置喙!” 说罢,她大咧咧地就往郑尧的寢室闯。 但在闻到房內浓烈的麝香味时,忍不住羞红了脸。 她虽然云英未嫁,但为了嫁进皇家,该知道的教习嬤嬤早就教过。 她怎么会不明白这是什么味。 气得她一转身,又给了方芷一巴掌。 方芷赶紧跪在地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整日就知道痴缠我哥哥。” 她绕著方芷走了几步,从上往下看,自然看到了方芷颈部、胸口深深浅浅的痕跡。 她露出嘲讽的笑容: “只是,你这靠身子勾搭男人,始终不得长久。” 方芷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乾脆一声不吭。 郑萤越说越来劲。 “你还不知道吧,今日早朝的时候,陛下就给哥哥赐了婚。 是国公府的二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人也长得跟天仙一般。” 她伸手抬起方芷的下巴,想从她脸上看到惊慌失措。 只是,这个贱婢居然和那死女人一样,就算是死到临头,脸上仍是波澜不惊,仿佛她就是个跳樑小丑。 一想到往事,她就忍不住狠狠地甩了方芷好几个巴掌。 方芷的嘴角沁出血丝。 “等我那金尊玉贵的嫂嫂进门,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就等著被赶出去吧,哼! 当初你攀上我哥这根高枝,害死了我的流苏。 你说,等你被赶出府,成了丧家之犬,我该怎么好好回敬你呢?” 方芷为了配合她,故意瑟缩了一下。 郑萤果然满意地大笑,一脸得意地离去。 “芷儿姑娘,这可怎么办呢? 等新夫人进了府,容不下你可如何是好!” 小姐是个心狠的,万一去新夫人那边搬弄是非,芷儿姑娘必死无疑啊! 翠儿急得快要掉下泪了。 方芷心下感动,没想到这吃人的侯府,居然还有翠儿这样纯真善良的女子。 “莫怕,世子爷喜欢我,就是我最大的依仗。” 男人的爱虽然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如果他一直爱她呢? 郑萤啊,她未免也太小看这女人爭宠的手段了。 …… 果然到了夜间,郑尧就差人来传,要去老夫人院子用饭,让她不必等著。 方芷为了演戏,只用了几口就神色懨懨放下了筷子。 接下来的几日,郑尧一直没来找她,每天也是很晚回来,一回来就歇在书房。 一日,方芷坐在屋子里绣,就见翠儿红著眼进来了。 她將一盘青菜豆腐汤,和水煮鰣鱼放在桌上,正想將米饭端到方芷面前。 却见方芷捂著口,让她把饭菜撤下去。 等翠儿忙完,方芷这才发现翠儿一边脸高高肿起。 她轻轻一碰,方芷就疼得流下了眼泪。 “谁打的?” 她的声音中满是怒气。 第8章 莫要让她,和她一样 翠儿捂著脸退后两步,摇著头不肯说出那人名字。 现在世子爷天天陪著即將过门的新夫人,府里都说芷儿姑娘失宠了,连带著厨房那帮老油子都开始剋扣姑娘的吃食。 若是让姑娘和他们再起了衝突,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方芷嘆了口气: “好翠儿,你不说我也知道。” 刚才扫过那些菜色,她就知道厨房那帮仗势欺人的东西又开始使坏了。 她被轻贱不要紧,只可惜了翠儿这么好的姑娘。 “翠儿,你別难过,姐姐会替你找回公道的。” 翠儿的脸庞滑落两道泪痕,感动地连连点头。 午后,方芷带著人在园散步的时候,发现府里的丫鬟都喜气洋洋的。 方芷朝翠儿看了一眼,她便心领神会地退了下去。 不多时,她就带回了消息: “姑娘,是小姐的未婚夫婿二皇子递帖了,说是明日过府拜访。” 方芷浅浅一笑,掐掉一朵开得正艷的芍药。 终於来了,她正愁遇不到这位贵人呢。 …… 次日清晨,婆子们便早早开始洒扫,小廝、丫鬟来来往往,忙著掛灯笼、铺红毯。 像是怕方芷故技重施,每次她想出院门,就被门口的粗使婆子挡了回去。 “姑娘,今日有大人物要来,世子爷嘱咐您要好好待在自个院子里。” 倒是挺有意思的。 只是两个粗使婆子就想阻拦她,未免也太低估她了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晌午,方芷就趁著婆子偷懒的时间,悄悄溜了出去。 她躲在灌木丛里,让翠儿先在院子里等著。 翠儿是个单纯的姑娘,她只说自己被世子冷落,想帮他燉汤挽回他的心,她就信以为真了。 隨后她便悄悄潜入到厨房里。 厨娘们不知道她院门口的事情,但她最近不受宠的事情,早就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哟,这不是芷儿姑娘吗?怎么紆尊降贵来厨房这种腌臢地啊!” 另一个更加不客气,端著一托盘菜就把她撞向一边。 “闪开闪开,杵在路当中想做什么!废物一个,就知道用身体来勾引男人的小娼妇,我呸!” 方芷故意伸出一只脚,轻轻一勾。 那婆子就踉蹌了一下,手上的一托盘菜就全部餵到了地上。 “哎呦,你个小贱蹄子,你敢绊我?! 看我不打死你!” 她拎起那个托盘就朝方芷砸去。 方芷往旁边一闪,托盘直直砸中了旁边看戏的厨娘。 “哎呦我说,你是瞎了眼吗?敢打我?!” 很快厨房里就乱成一片,方芷退到门口,见她们狗咬狗好一会,这才高喊一声: “嬤嬤,你们快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就要怠慢贵客了。” 婆子们就像被下了定身术一般,突然都停了下来。 看了眼满是狼藉的厨房,他们气急败坏地转向始作俑者: “好你个小贱蹄子,毁了我燉了几个时辰的汤!” “这么上好的燕窝也砸了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小贱蹄子你別跑,今天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只是他们没想到,以往柔柔弱弱的方芷跟条鱼一样滑溜,很快就给她跑到了园。 眼瞅著她就要钻进世子爷的院子了,其中一个婆子心一狠,直接將方芷扑倒在地。 她骑在方芷身上,揪著她的头髮就想先给她两巴掌立立威。 “还敢不敢跑!我问你还敢不敢跑! 你这种浪货,就该被人千人骑万人骂! 敢找你祖奶奶晦气,我看你是活腻了!” 啪啪啪地巴掌声响起。 方芷被迫抬起头,余光正好看到怔愣在门口的矜贵男子。 因为太过震惊,他甚至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著她挨了打。 “住手!” 那清脆的巴掌声和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声刺痛了他的心,他突然反应过来,疾跑到方芷身边,一脚將那个行凶的恶妇踹得老远。 那女子不堪入目的受辱情形又出现在脑海中,他痛苦地皱眉,一把將她抱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若初,若初! 是我不好! 是我没用! 是我没保护你! 若初,你醒醒啊若初!” 隨后赶来的郑尧看到昏迷在江行舟怀里的方芷,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横眉冷竖,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僕妇,正欲问个明白,就见翠儿跌跌撞撞地赶来。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翠儿正想抱过方芷,怎料江行舟就跟魔怔了一般,喃喃自语,不肯撒手。 郑尧冷著脸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本世子的女人!” 他特地加重了“本世子的女人”这几个字,果不其然,看到江行舟抽搐了一下。 还未等嬤嬤们开口,翠儿就跪在地上哭诉: “姑娘见世子爷最近太忙,怕您累坏了身子,想去厨房给您燉人参鸡汤。 怎知没过多久,就见这两个老货追著姑娘打骂。 我们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一直谨守本分,丝毫不敢逾矩,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她啊! 她在府里,不是被人言辞侮辱,就是被喊打喊杀! 姑娘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郑尧听到这话,脸都黑透了。 翠儿这一字一句,明著是控诉府里人欺负芷儿,实际上是在责怪他无能,连个女人都护不住。 他顿觉脸上无光,尤其是在自己的情敌面前,他居然又丟脸了!! “来人,把这几个以下犯上的东西都拖下去,好好教教我们侯府的规矩。 教训完了之后,统统逐出府去,永不录用!” 婆子们正想哭诉,就被身强力壮的侍卫们堵上了嘴。 最后,他走到江行舟的面前,小声地劝道: “殿下,此女是下官的通房,原是个一等丫鬟,並不是她。” 江行舟这才將头抬起来,脸上阴沉难辨。 “是吗?本殿倒是不知,世子有这么好手段,居然能找到这么相像的通房。” 郑尧深知此时解释就是掩饰,若是让江行舟知道芷儿原本是郑萤的婢女,天天被她凌辱。 以江行舟如今的疯魔的程度,说不定萤儿和他的婚事就完了。 许久,江行舟才將怀里的女子轻轻地交给郑尧。 “好好待她。莫要让她,和她一样。” 郑尧深感羞愧,点头应是。 一转身,就见郑萤正站在树下,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第9章 只可惜,你的命不好 江行舟连老夫人都没拜见就匆匆离去。 等他人一走,郑萤就凶相毕露,扑上去就想弄死方芷。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婢,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引男人! 我今天不撕了你,我枉为人!” 身旁的人惧怕郑尧,担心她惹出乱子,连忙死死地將她拉住。 毫无意外,都被她打成蓬头垢面。 郑尧將方芷交给翠儿,转身一把抓住正在发癲的郑萤的手。 “你疯够了吗? 你还记得自己是侯府的小姐吗? 只要二皇子愿意娶你,就算他要纳妾,你也得老老实实地嫁过去,替他管理好后院!” 郑萤闻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当晚,郑萤將自己的臥房砸了个稀巴烂。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带著一眾僕妇跪在郑老夫人门前。 进前伺候的嬤嬤苦劝无果,只得进去叫醒了老夫人。 一见到郑老夫人,郑萤就哭著跪在地上。 “祖母,求求你救救我吧! 萤儿实在活不下去了。 那个贱蹄子实在欺人太甚,她不仅勾走了哥哥的魂,现在连二皇子她都勾走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郑老夫人惊得把身体都坐直了。 “居然有这等事?!” 原以为只是后宅多个女人的事情,没想到居然还影响了孙女的婚事。 这女人,看来和郑太傅家那个一样,是个不安分的。 既然不安分,那就別怪老婆子心狠手辣了。 她朝身旁的嬤嬤看了一眼,嬤嬤就低头离去。 没多久,一个瘦弱的女子就像拎小鸡似的被带了上来。 郑老夫人看著跪在地上態度恭谦的女人,看上去像是个懂事的。 可是,她见惯了后宅阴私,会叫的狗不咬人的道理,她再清楚不过。 她端起茶盏,一边拨弄,一边静静地看著以头触底的女人。 许久再缓缓开口:“可知为何叫你来?” 方芷不敢起身,仍然匍匐在地上回话:“回老夫人,奴婢不知。” 她的话音刚落,一杯滚烫的茶水就砸在她身上。 她被烫得抖了好几下,却始终没有起身,更没有喊疼。 郑老夫人面露慍色,看了一眼又想上去拳打脚踢的郑萤。 “拦住她。” 郑萤很是不服,哭著向郑老夫人喊道: “祖母,为什么连你也偏袒这个贱人。” 郑老夫人扶额,自己这个直肠子孙女,嫁到皇家,不知道是福是祸。 但她仍是耐下心劝道:“侯府的大小姐,岂能没有容人之量? 更何况,你怎么好插手你哥的房中事。 来人,带大小姐下去再温习一遍女四书。” 最终郑萤不服气地下去了。 郑老夫人看了眼始终一动不动的方芷。 “你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只可惜,你的命不好。” 她正想让嬤嬤將人带下去杖毙,却见她突然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斑驳的鲜血在她的裙子上绽放,郑老夫人嚇得站起身。 “快快快,快派府医来瞧瞧。” 一番兵荒马乱后,府医起身向郑老夫人道喜。 “恭喜老夫人,这位姑娘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只是这位姑娘鬱结於心,胎相还不太稳,需要好好静养才是。”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郑老夫人一下子就放下心来,转头让嬤嬤去她的私库取些好东西。 本来打杀了孙子的通房,孙子指不定怎么跟她闹呢。 现在好了,侯府有了金孙,二皇子金尊玉贵的,自然不会把手伸那么长,萤儿也好放心了。 她正想让嬤嬤给郑尧传信,就见他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芷儿,芷儿你怎么了?” 全来没有以前受规则重礼节的翩翩世家公子模样。 他紧紧握著昏睡过去的方芷的手,转头看向她的目光带著指责。 也罢,孩子们都大了,她也不枉做小人了。 左右国公府的小姐也快嫁过来了,孙子的后院很快会有女主人。 “走吧,带回去吧,祖母以后不会为难她了。” 嬤嬤见他掀开被子就要抱起方芷,忍不住提醒: “世子爷,您小心著点,芷儿姑娘如今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她有了?” 郑尧喜出望外。 这是他和方芷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长子。 一种初为人父的喜悦从他心头绽放。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从床上抱起,神采飞扬地往外走。 一晚上,郑尧都守在方芷的床头,开心地不敢合眼。 到了后半夜,方芷悠悠醒来。 她看到在床头疯狂点头的郑尧,正想起身伺候他,却被他一把推回床上。 “別乱动! 已经是双身子的人了,还到处乱跑! 以后不管是谁叫你过去,你都不用理会,安心待在我院子里养胎!” 方芷幽幽地控诉:“芷儿怎么敢占著世子爷的院子,让世子日日睡书房呢?” 郑尧心虚地摸摸鼻子。 他起身,坐在床边,將方芷揽进他的怀里。 “芷儿,我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更是侯府的世子,以后还会继承整个侯府。 我喜欢你,但是却无法娶你为妻,你明白吗?” 说罢,他低头看方芷的神色,正好看她抬起头,双目水盈盈的。 她轻轻掩住他的唇:“阿尧哥哥,能够守在你的身边,芷儿的心愿已了。 芷儿出身卑贱,怎么敢肖想世子夫人的位子? 芷儿只愿夫人进门后,阿尧哥哥的心里,还有芷儿的小小的位置。” 说罢,她轻点郑尧的胸口。 郑尧一把抓住她的柔荑,按在他的胸口。 他长舒一口气,將吻落在她的发顶。 “只要你乖乖的,我怎么捨得下你。” …… 第二日,郑尧为了弥补最近对方芷的冷落,居然要带著她去兵营。 在马车上,方芷战战兢兢地靠在郑尧的身边。 “阿尧哥哥,你怎么可以带芷儿去兵营呢?这万一耽误了正事,可如何是好啊!” 郑尧靠在马车上,闭著眼睛没好气地说: “你昨晚不是说,我整日忙著陪未婚妻,不陪你吗? 真是天大的冤屈,我明明整日和士兵们在一起,你非要冤枉我。” 方芷嘟著嘴,气得打他:“你怎么这样呀,人家明明已经道过歉了。 人家哪知道你每天这么忙啊!” 郑尧一把把她抱到腿上,额头抵著她的:“那今日,相公带你去见见世面,如何? 芷儿,我给不了名分,但是私底下,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什么都可以带你去看,你懂吗?” 他的眼里饱含炽热的情感,方芷喜不自禁,忍不住送上红唇。 郑尧按著她的后脑勺,热切地回吻起来。 只是陶醉其中的他怎么会知道,片刻之后,方芷才放开攥紧的拳头,抚上他的后背。 第10章 机会来了 方芷原以为进兵营还需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郑尧的马车连帘子都没有掀开,直接被放行了。 郑尧果然很忙,將她放在一个营帐之后,就离开了。 方芷装作不敢乱走的样子,隨后就藉口上茅房,光明正大地在兵营里逛了起来。 路过一个营帐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將军,北边来了消息,让再送一千担粮食。” “岂有此理!真是一群餵不饱的狼!忘恩负义的东西!” “將军,这可如何是好,很快天气就要转凉,我们如果把粮食给了他们,我们的人就要饿肚子了。” 郑尧沉吟半晌,才低低问道:“这事侯爷可知晓?” 那人继续回道:“侯爷让將军全力配合。” 方芷站在营帐外,牢牢地捂住嘴才不至於惊呼出声。 愤怒,痛苦,震惊交织在一起,让她差点摔倒在地。 不,方芷,要镇定! 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勉强找回一点神志。 她踉踉蹌蹌地往回赶,正好迎面遇上来寻她的翠儿。 “小姐,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方芷咬了咬牙,用平常的语气回道: “这兵营实在太大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茅房,不如翠儿你陪我一起去吧。” 翠儿不疑有他。 …… 有了方芷陪他,郑尧也就不需要日日赶回侯府。 过了大半个月,郑尧摸摸瘦了一圈的方芷,心疼地抱在怀里。 “你这个傻丫头,每日吃不下怎么不和我说。” “芷儿想和阿尧哥哥在一起。不管在哪,都愿意。” 方芷腻在他怀里给他顺毛,郑尧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就知道戳我心窝是吧,小没良心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很快就安排人回京。 才刚到院子不久,郑萤就派人来请。 郑尧正想拒绝,却听那人说道: “国公府的王小姐也来了,小姐特地让芷儿姑娘过去见礼。” 郑尧尷尬地摸摸鼻子,正想打发人走,就听到方芷拉著他的手劝。 “阿尧哥哥,王小姐迟早是侯府的女主人,芷儿合该去拜见的。” 郑尧找不出反驳的意见,只得嘱咐她多留意,有什么不妥的就回来。 方芷笑他多事,一转身就收起脸色的喜色,慢慢地朝外面走去。 她知道,机会来了。 …… “奴婢芷儿,见过小姐、王小姐!” 方芷跪在地上给两人行礼,但这两人只顾著閒话家常,就像没见到她一样。 方芷在地上跪了一盏茶的功夫,郑萤这才假惺惺地开口: “哎呦,我怎么把你给忘了。” 郑莹起身將地上的方芷扶起。 “你现在可受不到半点怠慢,万一伤了侯府的金孙可就糟了。” 王明月一听,立即將锐利的目光射向她。 然而在方芷抬头的时候,王明月嚇得茶盏都没握住。直接將茶盏摔在地上。 “你!你怎么会在这!” 她仪態尽失,站起身指著方芷。 怎么回事,方若初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居然还怀上了郑尧的孩子! 这……这让她这个未过门的妻子如何自处?! 这京城里谁人不知郑尧和二皇子为爭方若初,差点惊动了皇上。 一时间她思绪万千,只能將目光转向一旁的郑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萤像是没看到她的狼狈一样,抓著她的手就往里屋走。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王明月没那么好糊弄,一进去就冷著脸把手挣脱开。 “哎呦,嫂嫂你怎么生气了呀! 左右你是我哥的正妻,是由皇上指婚的,我哥他不敢不从,也不敢不敬你!” 好一个“不敢不从”! 但是年少时谁不思春? 以往闺中密友都羡慕她嫁了个文武双全的好儿郎,没想到他居然婚前就有了庶子?! 简直就是把她的顏面扔在地上践踏! 这叫她如何能忍?! 这赐婚不仅他不敢不从,难道她不是吗?! 但是她堂堂国公府嫡女,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她握紧郑萤的手,哀求道:“好妹妹,今日你务必要帮我!” 郑萤掩住嘴角的偷笑,朝底下人点点头。 等王明月收拾好回去,她亲亲热热地將方芷从地上扶起。 “哎呦,妹妹如今怀著身孕,怎么好一直跪在地上?” 说罢,她拉著方芷坐在一边。 隨后端起僕妇递过来的茶:“来,好妹妹,喝杯茶暖暖身子,莫要伤了小公子。” 方芷低著头接过这杯茶。 茶杯上泛著波纹,连带著王明月的手都在微颤。 她怕方芷发现,赶紧把手藏於袖子中。 见方芷还愣著不动,郑萤冷冷地开口: “怎么,未来主母的茶,你都敢不喝?” 方芷恭敬地回话:“谢小姐、王小姐赐茶。” 话毕就一饮而尽。 余光看到那两人脸上绽开藏不住的笑意。 方芷心中一通鄙夷,真是两个蠢东西。 隨后剧痛从小腹传来,她咬紧牙关,想要站起身,才跨出去一步,就软倒在地上。 候在外面的翠儿听到声响,急忙站在门口张望。 见方芷倒在地上,下身的衣裙渐渐被鲜血染红,她哭著跑了出去。 “世子爷,救命啊,姑娘,姑娘她快要死了!” 速度快到连郑萤都来不及反应。 “不好,不要让那个贱婢跑了!” 万一把哥哥那个救兵搬过来,就功亏一簣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郑尧来得这么快。 很快,就连郑老夫人也出现在她的院子。 她知道事情原委之后,急得就想把郑萤带走。 谁知郑萤满不在乎。 “祖母,我和嫂嫂管教一个不听话的婢女,有什么大不了的?” 郑老夫人气了个倒仰,她按著自己的额头,疾言厉色: “你哥房里的事,轮得到你管? 你已经酿下弥天大祸了!” “这有什么?! 侯府的金孙,本来就该是王姐姐来生,哪轮得到那个贱婢!” 这时,郑侯爷急匆匆赶来,正好听到这句话,脸都冷了下来。 他们侯府一向子嗣凋零,之前儿子为了那个方家小姐寻死觅活,一直不肯成亲。 现在好不容易鬆了口,还有了后,全让自己这个蠢女儿给毁了! “来人,先送王小姐回府!” 王明月嚇得脸色苍白,本想解释几句,却在看到郑侯爷的脸色之后,嚇得倒吸了一口气。 她落荒而逃。 等她走后,郑侯爷便让僕妇把郑萤绑起来,连夜送往別院。 “父亲,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不过是处置了一个不知好歹的贱婢,凭什么送我走!” 郑尧看著一盆一盆血水往外端的情形,急得快要死去。 听到妹妹这句话,他怒气衝天,上去就狠狠地抽在她脸上。 第11章 囂张跋扈 郑尧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囂张跋扈惯了,但纵使这样他也觉得郑莹本性不坏,只是把握不住分寸罢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究竟错了多离谱。 自己疼爱的妹妹竟然杀了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还不够,如今还对自己的嫡子动手,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啊! 因为刚才的那一巴掌实在是太用力,又也许是他第一次对郑莹发火,他的那只手还在隱隱的颤著。 他指著郑莹,眼眶微红,“郑莹,那个孩子可是你的亲侄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郑莹捂著自己的脸满是不可思议,她的眼泪一下子便是掉了下来,“哥哥,你竟然打我?为了一个贱婢竟然动手打我?” 听著郑莹一口一个贱婢的,郑尧的火气也蹭蹭的往上升,他再一次的扬起了自己的手,“闭嘴!” 但是受到惊嚇的郑莹不服气的反而將自己的脸送了过去,“你打呀!你打呀!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啊!” 看著那一盆盆的血水,虽然郑侯爷也著实被嚇了一跳,但是看著郑尧真的还要动手,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 “好了!不要再胡闹了!” 郑莹的泪水还在不断地往下掉,她不断地哭诉著,“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但是你竟然为了一个贱婢对你的亲妹妹动手!” 老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是真的气惨了,但是还是为了防止郑莹说出惹怒郑尧的话来,便是顺著郑侯爷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 “好了,你给我闭嘴!你哥哥就是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了,所以你现在才会这么的无法无天!” 她冷眼看著那几个丫鬟,“你们还愣著干什么?还不快按照侯爷的吩咐將小姐带到別院去?” “是。” 刚才的那几个丫鬟连忙衝上前来,一边拉住郑莹的手,一边捂住他的嘴就往別院去了。 郑尧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夫人不是说要帮小姐挑选几个机灵的丫鬟么?我看小姐现在也不需要什么丫鬟伺候了,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看望小姐!” 郑侯爷原本是想要隨意关一关,这件事也就算了。 毕竟郑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何况现在郑莹可是和二皇子有婚约的,自己並不好责罚得太过分。 但是现在的郑尧正在气头上,而且这件事的確是郑莹先犯的错,他也就默认了这件事。 只是看著郑莹的苍白的脸色,心中不心疼是假的。 “带下去,等到履行婚约的那日再说吧。” 血水还在被源源不断的送出来,郑尧的心臟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一般,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么娇小的身子里竟然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来。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嬤嬤走了出来,她的双手都是鲜血,双手还在微微的颤著。 见状,郑尧连忙迎了上去,著急的问道:“怎么样了?孩子保住了吗?孩子呢!”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还是怀抱著一丝的希望,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但是嬤嬤只是遗憾的摇了摇头,“將军,我们已经尽力了,方芷姑娘中了毒,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此话一出,连带著郑侯爷和老夫人的脸色也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他们其实也没有想过郑莹会给方芷下药,无非就是一些墮胎药了,但是没有想到就竟然是毒药? 郑侯爷脸色微变,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母亲,他对这后宅的事儿向来是不过问的,府中这些事儿一般都是郑老夫人操持打理的。 老夫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儿子眼中的东西? 老夫人轻轻地咳了咳,隨即用力的锤了锤自己手中的拐杖,“好了,既然是已成定局,侯爷你就先回去吧,这边自有我来处理。” 郑侯爷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安抚郑尧几句,“毕竟是你的亲妹妹,一家人还是不能因为这些事儿生了隔阂才好。” 但是郑尧显然是没有听进去的,只是一脸的呆滯,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著嬤嬤。 “那方芷现在怎么样了?” 嬤嬤一脸的歉意,这让郑尧的心再一次狠狠的揪了起来,但是所幸嬤嬤说的话总归是好的。 “回將军,方芷姑娘流產出了很多的血,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我们还在为方芷姑娘清洗身子,还请將军稍等片刻。” 说完这些话,嬤嬤便是重新回到了房內,刚才她只是出来为院中等著的几个人传个消息罢了。 见郑侯爷离开之后,郑老夫人才缓缓说道:“事情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会好好的补偿方芷这个丫头的,你要是真的喜欢的话,便是让她做你通房丫鬟,等你娶了正妻,再將她抬为妾室,你看这样可好?” 其实郑老夫人想的是反正方芷已经流產了,与其想办法惩罚,不如想些法子补救。 孩子已经是回不来了的,不可能再因为这件事毁了郑尧和王明月之间的婚事,也不能將此时传出来,避免二皇子对郑莹也生了不满之意。 但是郑尧似乎並不领情,他只是轻笑了一声,“祖母是不是轻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可以让我的孩子回来?而且这件事与王小姐脱不了关係!” 郑老夫人轻哼了一声,“那你想怎么样?王明月与你的婚事可是圣上赐婚,你难不成敢抗旨不成?” 郑尧不说话了。 郑老夫人的脾气终究是软了起来,“好孩子,我知道这件事是莹儿和王小姐的过错,但是莹儿已经被你爹惩罚过了,王小姐毕竟是国公府嫡女,日后成婚了你敲打几句也就算了,总不能落上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吧?” 不得不说,郑老夫人所说的句句在理,但是郑尧的心里还是觉得难过。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郑尧像是被人抽乾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忽然瘫软在地,只是无力的用双拳锤著地面。 若初他没有保护好,如今连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是保护不了的了吗? 郑老夫人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但还是上前拍了拍郑尧的肩膀,“好孩子,我知道这件事是方芷委屈了,你放心,我会好好补偿她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尧纵使替方芷感到再不服气也是没有办法的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就……多谢祖母为孙儿考虑了。” 第12章 差错 方芷醒过来的时候,床边正坐著郑尧。 他似乎在自己的窗前守了许久了,一直紧紧的握著自己的手,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 可是看到这一幕,方芷的心里毫无波澜,更多的只有厌恶。 她觉得自己被握住的手都脏了,这么噁心的男人是怎么敢对自己的姐姐说情深的?他是怎么敢的?! 她很想立即就將这个男人送下地狱,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下地狱亲自去给自己的姐姐赔罪!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在他之前,郑莹也该死! 方芷强行將自己心中满腔的怒火和噁心压下,脸上隨即掛上了娇弱无比的勉强的笑意。 她的手微微的颤了颤,这个轻微的动作立即惊醒的郑尧。 郑尧的眼里全是红血丝,见方芷醒了,他有些急切的摸了摸方芷的脸,“你没事儿吧?” 方芷因为流產大出血,可以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脸色苍白得厉害,加上那些破碎了的泪珠,光是瞧著便是让人心疼。 方芷轻轻的掩面抽泣了几声,整个人便是虚弱无力的倒在了郑尧的怀里,她的声音颤抖著几乎要碎掉了。 “世子爷,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她的一只手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眼圈微红,瞧得郑尧心疼死了。 他將方芷搂进自己的怀里,只觉得格外的心疼,他一手揽住方芷本就瘦弱的肩膀,一手扣住方芷的手。 “没事儿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什么都会有的……” 方芷將自己的脸埋进了郑尧的胸膛,低低的啜泣著,但是眼中满是冷漠。 以后会不会有郑尧的孩子方芷不知道,但是起码现在不会有,只要是和郑尧有关係的,自己都觉得噁心。 说来,自己其实还要好好的感谢一下王明月和郑莹这两个蠢货,凭著郑尧这么一点的愧疚,自己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当愧疚慢慢的积累多了,谁还分得清什么是爱呢? 她的一只手紧紧的揪住了郑尧的衣领,哭得整个人都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这件事怪不得小姐,都是我福薄,或许上天就不允许我……”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阿芷,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以后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的,任何人都不会伤害你的……” 似乎是完全的沉浸进了自己的悲伤之中,郑尧整个人也跟著方芷的节奏微微颤抖了起来,抱住方芷的手也开始微微收紧。 方芷用自己的脸蹭了蹭郑尧的胸膛,像是一只受尽了委屈的小猫在寻求主人的安慰。 这样的招数无论什么时候对男人都是很有用的,现在也是,尤其是郑尧这样自詡情深的男人。 良久,方芷才不紧不慢的抬起了自己满是泪痕的脸来,她紧紧地咬著自己的唇瓣,“世子爷,我没事儿的,只是这些日子可能照顾不了您……”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著这些?” 郑尧有些无奈又苦涩的笑了笑,“这些日子你就好好的养身子就好了,我保证,在这侯府再也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郑侯爷已经发过货了,而且郑老夫人也是发过话了。 只要等到郑尧正式迎娶了那位国公府的嫡女之后,郑尧便是可以將方芷抬为妾室,方芷的身份几乎是確定了的。 更何况,今日侯爷亲自发话將郑莹送了出去,这也说明侯爷的態度。 日后在这个侯府,谁敢为难方芷,岂不是在打郑老夫人和郑侯爷的脸面? 方芷微微点了点头,乖顺的说道:“世子爷的良苦用心我心中都明白,只是还希望世子爷不要因为这件事和小姐之间生了嫌隙……” 郑尧微微皱眉,看著方芷的眼中多了几分的怜惜。 “你就是太善良了,不过你放心,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莹儿已经被送到了別院,你不用再担心了。” 別院? 方芷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了其他的打算,自己可不想郑莹这么安稳的活下去。 凭什么他们这些作恶多端的人可以好好的活著,就算是做错了事也只是送到別院,之后继续和二皇子成婚,凭什么? 那自己的姐姐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就要死得这么惨?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这是为自己姐姐流下的感伤的眼泪。 “世子爷,你之前让石方一直保护我,我已经很感动了。” 郑尧有些心疼的为方芷抚平了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你放心,接下来的日子我会继续让石方保护你的,有什么话直接吩咐他去做就是了。” 方芷轻笑著摇了摇头,“不用了,这几天我只想好好的修养,只能早些养好身子,才能……” 她的话並没有说完,但是郑尧怎么会不明白? 他將自己的下巴轻轻地放在了方芷的头顶蹭了蹭,“嗯,你只管好好的养身子就好了,祖母那边会给你送补品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我知道,只要有世子爷在,就没有人会欺负我……” “乖。” 这一整夜郑尧几乎都没有离开方芷的身边,哪怕自己的脸上满是疲惫也强撑著精神和方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天。 直到方芷最后自己睡了过去,郑尧才勉强在床边趴著睡了一会儿。 这件事传入了郑老夫人的耳中,气得她直拍桌子,“要是传出去的话这还得了!一个女人竟然勾得世子爷这般?!” 但是最后郑老夫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现在郑尧对这个女人正是疼爱的时候,等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自己没有必要著急出手。 要是到时候將郑尧惹急了,指不定还会闹出多大的事儿。 郑老夫人有些头疼的揉著自己的太阳穴,有气无力的给身边的嬤嬤吩咐道:“去库房挑些好点的东西给那个方芷送过去的,交代下去,最近都避著点方芷那丫头。” 身边的嬤嬤点了点头,立即便是吩咐了下去。 郑老夫人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不安,反覆和身边的嘱咐道:“二皇子和郑莹的婚事在即,不允许出任何差错,知道了吗?” 第13章 会不会出事 別院其实离郑府算不上远,但是绝对不是转眼间就可以抵达的地方。 郑莹刚被送过来的时候大吵大闹,一直叫嚷著要回去一类的话,还不断的辱骂著方芷。 但是这里的侍从听了郑尧的吩咐,根本不敢放她回去。 更何况郑莹的脾气本来就很差,,自从被送到这里来之后更是不加一丝一毫的收敛,对身边的人非打即骂。 好几个前来送饭的丫鬟和侍卫脸上都掛了彩,但是偏偏没有办法还手,只能忍气吞声的跑回去。 没过几天整个別院的人便是没剩下几个了。 这天夜里,方芷总算是找到了了机会独自一个人出府。 好不容易的熬到了郑尧因为军营的事儿离开一夜,她三言两语便是將石方给支开了,现在自己正在养身体,所以根本没有人怀疑自己会深夜来到郑莹的別院。 方芷的身子其实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的,这个郑老夫人著实是大方,那些名贵的补品药材什么的送了不少过来。 也幸好郑老夫人送来了这些东西,不然方芷完全恢復怕还需要些时间呢。 她看著眼前的院门,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今晚的月色不算好,黑沉沉的天空看不见一点的星子,连稀疏的月光甚至都没捨得落下。 方芷的心情倒是不错,今夜虽然郑尧不在,但是郑老夫人和侯爷都在,上演一齣好戏正是好时候。 当初自己的姐姐受到了多大的屈辱,她如今就要在郑莹的身上一点点的討回来,她这么恶毒的人只能比自己的姐姐更加的悽惨。 她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將袖口中藏著的一粒药丸递到了身后的男人手中,“喏,这算是你给她的见面礼吧。” 男人的身材高大,脸上有这一条狰狞可怖的疤痕,那模样正是流窜许久了的江洋大盗许齐阳。 这个江洋大盗的名字虽然秀气,但是长得却是格外的粗獷,烧杀抢掠,没有他不做的。 好不容易官府在数年前打到了他的巢穴,却偏偏让主谋头头许齐阳逃掉了,许齐阳流窜了数年,身上的杀气倒是越发的重了。 方芷的脸上蒙著面纱,身上还披著一件宽大的毛裘披风,这让许齐阳根本看不清方芷的面容和身材。 哪怕是声音,方芷都是可以压低了的。 许齐阳接过方芷递过来的药丸,放在自己的鼻尖下闻了闻,隨即轻蔑猥琐的笑了笑,“我还需要这个玩意儿吗?” 方芷没有回头,只是看著眼前的院门,“你不需要,但是她需要啊。” 隨即方芷便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指向那扇院门,“记得我们说的,只要这件事儿办成之后,我给你一个身份,你就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 许齐阳提了提自己的裤腰带,笑得一脸的嬴盪,“我知道,这样的买卖就算你不帮我我也是乐意的,横竖都是不会亏的。” 许齐阳身材高大,在江湖上作奸犯科的事儿做多了,身手自然也是不错的。 他很轻易的便是翻过了不高的院墙,隨即便是从里面为方芷打开了院门,“那我可就去了。” 方芷点了点头,看著江洋大盗直接打开紧闭的屋门走了进去。 里面先是传出了郑莹的惊呼声,咋咋呼呼的,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刺耳。 但是很快这个声音便是断了,像是被人强行捂住了嘴巴,然后就是男人调笑的污言秽语,简直是不堪入耳。 但是方芷听著屋內的动静却是舒服了不少,当初自己姐姐承受的凌辱比这个还有刺骨扎心,像是將她的脸面死死的贴在地上摩擦。 那样骯脏的男人怎么敢去碰自己的姐姐?怎么敢的?! 她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直到指甲嵌入肉里,血顺著手指滴到了地面上,她才后知后觉的鬆开。 现在,郑莹应该和自己的姐姐当时一样绝望。 不,要比那个更绝望才行。 她听著屋內的动静从刚开始的激烈反抗到最后的顺从,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方芷不紧不慢的朝著別院的小厨房走去,很轻易的便是点燃了一把火,但是这样但不够。 她又將角落的酒罈通通打开,不紧不慢的围著那间屋子浇了一圈,待会儿这场大火就会將缠绵的两人困在屋子中。 自己倒是开始期待起待会儿被人堵在火场中,还在情难自持的郑莹该怎么去面对流言蜚语,不是想要嫁给二皇子吗? 那么自己偏偏要亲手掐掉她最后的幻想,自己要她坠入尘泥,永不得翻身! 火种落地,火势瞬时便是蔓延了起来,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是將整间屋子都围了起来。 看著冲天的火光,方芷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甚至有些扭曲。 她的復仇,这才刚刚开始。 郑莹,欢迎来到属於你的……地狱…… “来人啊!走水啦!” 方芷扯著嗓子叫了一声,隨即便是提著裙摆快速的离开了別院,接下来的事儿自己只需要扮演好一个看客就好了。 没一会儿,这边的火势便是迅速引来了其他的丫鬟,一个接著一个的叫著,想要迅速的將这里的火扑灭。 消息也很快的传到了郑老夫人和郑侯爷的耳中,两人当然也是急匆匆的朝著別院跑了过来。 要知道,郑莹还在里面呢!那可是郑侯爷的亲生女儿,就算是犯了错,但是不也是自己的孩子么? 更何况她现在不仅仅是侯府的千金小姐,更是二皇子未来的王妃!未来的二皇妃要是在里面出了任何的差错,他们侯府可担不起丝毫的责任! 郑老夫人急得不成样子,连连吩咐著周围的人,“还愣著干什么,救人啊!快救人啊!” 郑侯爷的脸色也是难看得紧,他几乎想要自己衝进去,但是好在身边的下属紧紧的將郑侯爷拦住。 “侯爷,现在火势太大了,不要衝动啊!” 这时候,方芷也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但是看著眼前混乱的局面,她便是没有声张,只是隱匿在人群之中,静謐的看著眼前的大火。 翠儿紧紧地搀扶住方芷的身子,有些害怕,“姑娘,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方芷摇了摇头,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啊……” 看著周围的丫鬟嘰嘰喳喳的挤成一团,方芷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角,但是语气却是满满的担心。 “就是不知道小姐在里面不会出事儿吧……哎呀,真是让人担心呢。” 第14章 风水轮流转 火势很快便是被扑灭了,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郑侯爷立即就要派人进去將他“昏睡不醒”的女儿郑莹带出来,只是侍卫跑到门口之后却是听到里面断断续续曖昧不明的声音。 刚刚触碰到那扇门的手猛地顿住,侍卫脸上一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郑侯爷在后面气得冒火,“你们还愣著干什么?!” 侍卫有些迟疑,一脸的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侯爷……这里面……” 郑侯爷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隨即大步就朝著房门走了进去,“要是莹儿出了什么事儿,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郑老夫人心中也是著急的,杵著拐杖就往前去,“一个二个都愣在门口乾什么?!要是莹儿出事儿了我看你们怎么和二皇子交代!” 看著一行人僵在原地的样子,方芷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她幽幽的嘆息声在人群中响起。 “刚才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郑小姐竟然一声不吭,到现在火都被扑灭了,怎么还不出来?” 说完便是因为惊讶下意识的提高了自己的音调,“哎呀,郑小姐不会是被烟燻晕了吧?” 翠儿低低的埋怨著,“姑娘,那郑小姐怎么对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担心上人家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世子爷的妹妹啊,那可是嫡亲的。” 方芷掩面轻轻地咳了咳,隨即拍了拍翠儿的手,“翠儿,你快去找找侯爷,要是郑小姐真的出事儿了,世子爷怕是心疼坏了。” 翠儿並没有想其他的,只当这是方芷太善良了,就算郑莹给她下了毒也这般的以德报怨,心中更是惋惜起来。 毕竟像方芷这样善良的人在后宅中最容易被人陷害。 郑侯爷脸色变得铁青,里面的声音虽然渐渐的变得微弱,但是那样的声音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双手已经碰上的房门,但还是猛地缩了回来。 他冷冷的回头看著身后的一眾人等,“全都给我离开!一个不剩!” 所有人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见郑侯爷发了火,也就懂事的离开了。 场面顿时就剩下了几个郑侯爷信任的侍卫和郑老夫人以及几个靠谱的嬤嬤,方芷见人群就要散去了,觉得没意思。 “郑莹,你给我滚出来!!” 郑侯爷的声音低沉,却夹杂著浓浓的恨意,巴不得立即就衝进去將人给抓出来,但是为了侯府的面子,他並没有这样做。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却是让郑侯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让郑莹来別院的目的本就是避避风头,等到二皇子和她成婚之后也就好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郑尧也不能真的將这个妹妹怎么样。 但是没有想到郑莹竟然敢在別院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她可是要成为二王妃的人!怎么敢…… 她这样將侯府置於何地?又將自己的脸面置於何地?!將二皇子置於何地?! 郑老夫人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觉得里面的人大抵是穿好了衣服,冷冷的说道:“將里面的男人给我抓出来!” 几个侍卫得到了指令,立即便是冲了进去,隨著大门被人推开,里面的景色便是暴露无遗。 小小的屋內还有著一股放纵后的味道,让人一阵脸红心惊。 更不要说床榻上乱七八糟的,郑莹的髮丝凌乱,衣不蔽体,脸上还带著没有散去的可疑的潮红。 见到有人突兀的闯了进来,这才慌乱的扯过一边的被子堪堪遮住自己的雪白的身体。 而床上一脸饜足的男人被侍卫一把就拖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许齐阳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捡起了地上四处散落的衣物。 他也只是勉强穿好了裤子,便是被一个侍卫一脚横踢直接倒向一边。 许齐阳暗骂一声,指著郑侯爷便开始叫囂起来,“混帐,也不看看你大爷我是谁?!” 郑侯爷本就恼怒,此时更是气得不行,“混帐,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跑到我侯府行这等不要脸的腌臢事!” 许齐阳吐了一口口水,“放屁,要不是郑莹求著我来,我还不会来呢!” 他轻笑一声,將混混儿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说实话,郑莹不愧是大家闺秀,就是和那些青楼浪笑的贱女人滋味不同啊。” 这个傢伙竟然將自己的女儿和青楼的那些人混为一谈?! 郑老夫人更是被这个人的一番话气得不能自已,“混帐!” 她也想痛痛快快的骂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的人不知廉耻,但是骨子里的修养不允许她骂出口。 郑侯爷冷冷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杀。” “凭什么你这个老匹夫!要不是你家女儿自己耐不住寂寞,我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自己管不好自己的女儿,怎么火气全往我一个人身上撒?” “闭嘴!” 他是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儿的! 而正好他说出这么一长串话的时候,郑尧急急地赶了回来。 他本是在军营处理要事的,但是听到翠儿来寻自己,说是郑莹出事儿了,所以自己这才著急的赶了回来。 在路上的时候便是听见下人来报,说是关著郑莹的地方走了水,郑莹至今生死未卜,心中更是焦急。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刚到这里,便是听见了这样一番令人心惊肉跳的话。 而原本离开了的方芷此时也畏畏缩缩的站在了郑尧的身后,她的眼中满是担忧,但是看见眼前的一幕之后却是愣住了。 而躺在地上的许齐阳倒是目光灼灼的看著躲在郑尧身后的方芷,之前和方芷见过一次,但是如今却是认不出来了的。 他调笑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原来侯府还有这么多娇媚的小娘子啊,早知道郑莹叫我来的时候我就先来找你了。” 他眼中的东西实在是过於赤裸了,嚇得方芷又往郑尧的身后缩了缩,伸出手轻轻地扯住了郑尧的衣袖。 郑尧皱著眉,隨即转过身温柔的摸了摸方芷的脑袋,“乖,闭上眼睛。” 隨即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是直接抽出了一边侍卫的刀刃,直接朝著男人的胸膛刺了过去。 第15章 都是这个贱婢的错 虽然郑尧一直都待在军营,但是他对面的人可是流窜了许久的江洋大盗,不是轻轻鬆鬆一剑就可以解决的毛贼。 许齐阳的脸色微变,不过一个翻身就躲过,他一下子便是跳到了床铺之上。 见状,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那些蠢蠢欲动的侍卫更是不敢轻易上前,要是伤到了郑莹他们就更没有办法交代了。 也许是因为郑莹身上的药效还没有过,她的意识还有些不清楚。 许齐阳紧紧地用手勒住了郑莹的脖颈,另一只手抽出匕首防备著眼前的所有人。 哪怕是这种情况下,他的眼中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是浓浓的戏謔和挑衅。 “你们可別过来,我要是不小心伤到了我的小情妇,我可是会心疼死的。” 他伸出舌头一边挑衅的看著眼前的人,一边垂头舔了舔郑莹的脖颈。 郑莹面色依旧潮红,因为许齐阳的这么一出浑身一颤,一直紧紧抱住的被子往下掉了一些,露出了胸前大片的雪白来。 这一幕看得所有侍卫面色一红,都微微的將头低下来,不敢直视,却也没有后退半步。 郑老夫人脸上有些掛不住,她猛地將手中的拐杖一扔,这满腔的怒火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发。 “废物,都是些废物!今夜都是哪些人看守別院?!都给我抓出来,抓出来!” 也许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老夫人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郑侯爷转头吩咐道:“还愣著干什么?还不快將老夫人带回去好好休息!” 几个一直跟著郑老夫人的嬤嬤立即会意,搀扶著郑老夫人便是退了出去。 方芷躲在郑尧的身后,满脸淡漠的看著被人带走的郑老夫人,真晕假晕这里的老狐狸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现在的自己的目標暂时只有郑莹一个。 “大胆狂徒,还不快滚下来!” 许齐阳脸上掛著贱兮兮的笑,肆意妄为的揉搓著郑莹的髮丝,甚至还在不断地往下,“哈哈哈,你的好妹妹都没有骂我,你怎么捨得骂我的?未来大舅哥……” “混帐!” 郑尧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挑衅,便是直接朝著许齐阳刺了过去,丝毫没有考虑郑莹的安全问题。 但是所幸许齐阳也没有伤害郑莹的意思,只是狠狠的在郑莹的脸上亲了一口,便是翻身下床越窗而逃。 郑侯爷的脸色铁青,“追!” 这时候没有人搀扶,郑莹的身子一软便是软乎乎的倒了下去,整个人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声。 只剩下郑尧和郑侯爷站在原地,恨不得直接將郑莹千刀万剐了,但是她浑身赤裸,竟然也无从下手。 最后还是方芷看不下去了,然后直接伸手摸上了郑尧的披风。 因为深夜霜露最重的时候赶回来的,所以他的身上还披著厚厚的披风。 他起初是一愣,但是感受到了方芷指尖的柔软,更是感受到了她眼中的炙热和真诚,整个心也跟著软了下来。 他鬆开了攥著方芷的手,眼底满满的都是柔情。 他任意的让方芷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注视著方芷著急忙慌的拿著披风走过去將郑莹盖住。 方芷轻柔的將披风盖在了郑莹赤裸的皮肤上,俯下身子的时候不紧不慢的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声音格外的小,却是两个人刚好可以听见的大小。 “郑莹,你现在开心么?我要你和那个人一样,悽惨的死去。” 也许是这番冷冰冰的话彻底的叫醒了昏昏沉沉的郑莹,又也许是郑莹体內的药效已经挥发乾净了,她的眼神慢慢清明了起来。 郑莹坐起身来,有些无措的看著身前的两人,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瞬时便是明白了一切。 想起来了,刚才那个贼人闯入她房间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她一脸惊慌失措的將面前的方芷一把推开,发出了悽厉的惨叫,“啊——滚开!不要碰我!” 方芷突然被人大力的一推,加上她本来也没有打算躲闪,便是整个人瘫倒在地,双手擦著地面留下了大片的红痕。 郑尧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將方芷扶了起来,眼里满是心疼。 方芷的眼圈红红的,却还是扯出了一个惨白的笑来,“我没事儿的,想必郑小姐只是被嚇到了,所以一时惊慌,这才推了我。都是我不好,身子还没有养好,现在竟然这么不爭气了……” 郑尧微微皱眉,“傻丫头,这事儿怎么可能会怪你?” 郑莹还在破防的惨叫,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滚开,都给我滚开!” 郑侯爷紧皱著眉头,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他的声音隱隱约约的夹杂著几分颤抖的怒意。 “郑莹,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儿!你以后要我的脸面往哪里搁?!你要侯府怎么和二皇子交代!” 这件事如果隱瞒不过去的话,二皇子一旦追究起来,他们侯府以后的路可就算是被彻底斩断了。 郑莹这才清醒了不少,她用披风紧紧地將自己裹住,下床一下子便是跪在了郑侯爷的面前,“爹爹,你救救我,有贼人闯进来,有……” 她哀哀切切的还没有將自己的委屈说出来,郑侯爷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郑莹的脸上,这巴掌可是用了大部分的力气,直接让郑莹的身子倒向一边,嘴角也渗出了血跡。 “爹,你竟然……” 她的眼中满是惊讶,眼泪一下子便是涌了出来,脸颊都微微红肿著,委屈极了。 郑侯爷的语气阴冷,“死丫头,现在知道哭了?!你是怎么敢將人引入別院的?敢和野男人苟合?你想死不要带著侯府给你陪葬!” “不是这样的,爹爹,不是这样的!” 郑莹紧紧地抓住了郑侯爷的衣角,“真的不是这样的,是有人谋害我,是有人谋害我啊!” 越说越激动,郑莹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出路,说得言辞恳切,“爹爹,这都是那个贼人的错!” 她一边哭著,目光却是落到了方芷的身上,她忽然想起了之前方芷趴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 刚才意识不清醒,一时有些分不清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对上方芷的目光她总算是確定了。 她情绪激动,一时气急便是张牙舞爪的想要朝著方芷衝过来,“都是你这个贱婢的错!” 第16章 没良心的傢伙 方芷本就一直躺在郑尧的怀里看戏,现在看著郑莹张牙舞爪的朝著自己衝过来,似乎是受到了惊嚇,整个人便是紧紧的抱住了郑尧,一声不吭。 看著怀中的人紧紧的抱住自己,郑尧心中情绪复杂,看著郑莹那副恍若恶鬼的样子心底也有些厌恶。 他挥手就要去拦下郑莹,原本是可以將郑莹一把推开的,但是兄妹情谊尚在,他终究还是没捨得。 但是正是这一下的抵挡,郑莹竟然直接一巴掌扇上了郑尧的脸颊,她的这一巴掌原本是为了方芷准备的,因此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谁知道郑尧竟然会死死地將方芷护在怀中,甚至主动过来挡? 这一下打得郑尧的脸直接偏向一边,脸上也留下了几道手指的红痕。 郑尧一愣,有些震惊的看著郑莹。 这个自己千娇万宠长大的妹妹竟然有一天打了自己巴掌? 对上郑尧那双简直是要吃人的目光,郑莹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身子,有些忐忑,“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看到了郑尧脸上的红痕,方芷一脸心疼的直起身子,娇嫩的双手隨即便是拂上了郑尧的脸颊。 她的手指凉凉的,对上方芷那个担心的目光,那与若初七八分相似的面孔,让他得到了片刻的恍惚。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隨即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郑莹前一刻还因为自己误打了自己的哥哥而惊恐和害怕,但是看到郑尧这边维护方芷,她心中的怒火又一次的翻腾了起来。 自己才是那个被人陷害的人,自己才是那个受伤的人,自己才是他唯一的妹妹! 难道就因为那张脸,自己的哥哥就要將自己拋弃吗?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身边的郑侯爷,可是这个父亲看自己的眼神竟然是那么的阴狠冰冷,自己在他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丝毫的心疼和惋惜。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郑莹的世界观好像第一次受到了巨大的衝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郑尧紧紧地护著方芷,冷森森的看著郑莹,“这一切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吗?现在在这里哭喊著又是想要怪在谁的身上?” 郑莹的脸色一变,脸上的泪痕让她看上去像极了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哪里还有之前那副娇养的小姐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包庇这个贱婢!” 迎接郑莹的是郑侯爷冰冷的话语,“这个没良心的傢伙,我侯府带你不薄,你是怎么敢的拉著侯府给你陪葬的?” 眼下,郑尧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郑莹的没良心不是因为拖累了侯府,而是因为刚才方芷这般好心的替她遮掩,但是她是怎么感谢方芷的? 先是推了方芷一把,又叫嚷著贱婢什么的衝上来打人? 这难道还不算是没良心的傢伙吗? 郑尧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四目相对,两个人似乎在某一个程度达成了共识,郑侯爷不著痕跡的点了点头。 郑尧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將方芷懒腰抱了起来,他的眼神倒是温柔,“阿芷,我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今晚的闹剧就这样过去吧。” 这场闹剧结束是不可能的,这只是郑尧在提醒方芷,今晚的事儿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方芷乖巧的点了点头,“世子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话毕她还將眸子转向了郑侯爷,言辞真诚,“侯爷也请放心,我已经是世子的人了,自然所有的一切都要照顾世子的顏面,侯府的顏面。今日的事儿我绝对不会向外透露半点。” 郑侯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不满方芷,但是每年想要爬床的丫鬟那么多,方芷也只是其中一个,只是运气好了一些罢了。 再者说了,今日方芷的反应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他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 郑尧朝著郑侯爷微微頷首点头,“父亲,我隨后就回来。” 郑尧抱著方芷大大方方的就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你呀,下次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免得我担心。” 方芷的双手自然而然的环住了郑尧的脖颈,亲昵的靠在他的怀中,少女身上的方向和郑尧扑了个满怀。 有的东西一旦尝试了就会上癮,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很多日子没有碰过方芷了,郑尧显得有些按奈不住,但是今夜的確不是一个好机会。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你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方芷娇羞的点了点头,“嗯,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了,世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光是照顾好你自己可是不够的。” 谈话间,郑尧已经带著方芷回到了房间,这一路上两人亲昵的行为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对著別院发生的事儿更是爭论不休。 將方芷温柔的安放在床榻上,郑尧轻轻的揉搓著方芷的脸颊,眼中满是欲望和不舍。 而方芷只是乖巧的坐在床榻上,轻轻的含住了郑尧的手指,再次抬头时脸上一阵娇羞。 她的手指轻轻的抵著郑尧的腰带,將其往后推了几步。 其实她的手指根本没有用力,只是郑尧分寸大乱,下意识的盯著方芷的动作並开始配合起来。 方芷咬著自己的下唇,“好了,世子爷,侯爷还在別院等你呢。” 是啊,还有郑莹那个人的麻烦事儿自己还没有解决呢。 想到这里郑尧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他皱著眉,“乖,在这里等我。” 说完,郑尧便是依依不捨的离开了方芷的视线,方芷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郑莹啊郑莹,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呢,你的折磨还在后头。 郑尧前脚刚走,后脚翠儿便是走了进来,“姑娘,世子怎么走了?” 方芷轻轻地笑了笑,“今夜侯府烧了一场大火,他当然是要赶著去救火啊。” 翠儿似乎是没有听懂方芷话语中潜藏的意思,疑惑地问道:“可是別院的火不是已经扑灭了吗?” “好翠儿,有的火已经烧著了,就没有办法扑灭啦,而且……” 自己还要想办法將这场火烧得再大一些,越大越好…… 第17章 孽女 “你知不知道你是要嫁给二皇子的人!做出这样的荒唐事要我们侯府怎么给二皇子交代!” 郑侯爷还在发著火,恨铁不成钢的看著跪在祠堂中间的郑莹,那副样子恨不得將郑莹生生的剥皮抽筋。 郑尧也是冷眼看著郑莹,心中情绪复杂,他的妹妹不该是这么荒唐的人,但是没有想到她真的做出了这么荒唐的事儿来。 他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反正二皇子也看不上你,难道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报復我么?” 现在郑尧是真的怀疑郑莹是一时气极,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事儿来。 越想倒是越觉得很有可能,郑莹这个丫头早就被自己宠坏了,还有什么事儿是干不出来的? 郑莹此时的神情麻木,抬头看著郑尧的眼中满是怨毒。 她知道自己现在再怎么哭闹都是没有用的了,“都是你身边的那个贱婢的错!为什么全都来指责我!” “要不是当初我以命要挟,要不是我杀了方若初那个贱人,你当真觉得你抢的过二皇子么?郑尧,比起二皇子来你什么都不是!” 当初看著方芷不顾一切的顶著那张脸闯入二皇子的怀中,看著二皇子那样的神情的时候,郑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以前抢不过,现在郑尧依旧是抢不过的! 她有些癲狂的笑著,“郑尧,等著吧,这个贱婢最后也不会是你的!你什么都比不过二皇子,现在也是爭不过二皇子的!” 郑莹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全部扎在了郑尧的心口,每多说一句,郑尧的脸色便是难看一分。 “郑莹!你疯了!”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郑尧站起来一巴掌便是抽在了郑莹的脸上。 今晚郑莹的脸上都不知道被扇了多少巴掌了,嘴角的血跡早就乾涸了,整张脸肿得不像话。 也许是哭得实在是太累了,又也许是今夜实在是被折腾得狠了,她身上的青紫红痕怎么看都觉得扎眼,让人有些抬不起头来。 被郑尧这么一巴掌甩过去,郑莹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郑侯爷一肚子的怒火依旧没有得到合適的发泄口,刚才被人看见的时候怎么不晕?偏偏现在晕了? 郑尧皱著眉,“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郑侯爷其实也在思考这件事儿,嫁入皇室的要求颇高,除了品行相貌,还有身世家產背景,所幸郑莹长得颇好,身上也被养得很好。 毕竟从一开始,郑莹就知道自己將会是未来的王妃,自然是千娇万宠著长大的。 覬覦这个位置的人数不胜数,如今郑莹已然失了身,还要怎么嫁入皇室?! 如果日后被人发现了,那便是欺君之罪,是足以让他们整个侯府满门抄斩的罪过。 但是如果悔婚,那么他们侯府也將背负不仁不义的骂名,甚至还会被皇上怪罪。 现在郑莹可以说是將侯府置於刀尖之上,上下两难。 郑侯爷现在巴不得郑莹乾脆死了算了,倒是只需要对外说郑莹患病去了,天灾人祸,十恶业怪罪不到侯府上来。 说不定皇上和二皇子还要念及一些惋惜,给侯府一些安慰! 郑尧见郑侯爷不说话,心中也觉得烦躁,看著昏倒在祠堂中央的郑莹更是觉得心烦意乱。 “来人!” 郑尧的脸色难看,从外面叫来了几个信得过的小廝,“小姐受到惊嚇昏了过去,蒋小姐带回去好生梳洗照顾,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允许靠近小姐的院子!” “是。” 几个丫鬟连忙將郑莹带了下去,今夜的事儿他们知道的其实並不多,但是毕竟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她们定然是可以察觉出什么的。 在侯府,哪怕知道些什么都是不敢隨意谈论的,更何况他们谈论的对象是郑莹这个千金小姐? 诺大的祠堂很快就只剩下了郑尧和郑侯爷两父子,没有了旁人,两人说起话来也就方便了很多。 郑侯爷有些头疼的坐下,揉著自己的太阳穴,本就有些苍老的脸上又苍老了几分。 “尧儿,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其实郑尧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好的主意,但是郑侯爷好不容易將这么大的事儿拿出来和自己一起商討,他心中自然也是不敢让自己的父亲失望的。 他连忙说道:“父亲,现在莹儿的事儿已经成了定局,再怎么责骂都是没有用的了,不如还是想些法子补救吧。” 郑侯爷猛地拍著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直作响,茶水都从杯中溅了出来,满桌都是。 “我难道不知道要想法子补救吗?!你觉得我问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想办法补救吗?!” 郑尧连忙走到郑侯爷的身后,开始为郑侯爷按揉著肩膀,“父亲不要著急,我们总是会想到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 郑侯爷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是脸色依旧还是难看至极。 “要是二皇子从未见过郑莹也就好了,大不了到时候找个人顶替她的名字,做得漂亮一点也就不会出事儿了,可是……” 可是郑莹和二皇子不仅见过,还见过了很多次,二皇子对郑莹的了解也不少,要找人偽装怕是困难。 更何况就算找到了相似的两个人,侯府又怎么保证二皇子不会看破? 郑尧心中微动,“父亲,孩儿倒是有一个可以帮助侯府度过难关的好法子。” “儘管说来听听就是了。” 郑尧替郑侯爷按揉肩膀的手忽然停顿了一瞬,“父亲,不如先將莹儿送离京城吧,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那莹儿和二皇子之间的婚事呢?难不成就这样不管了吗?” 郑尧的声音低沉,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就说莹儿感染了风寒,有些严重,將其送到其他庄子上养病。不管如何,先將这关混过去再说。反正二皇子不喜莹儿父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將莹儿送走,二皇子当然是不会追究的。 等到真的要和二皇子成婚的那一天,我们再將莹儿接回来,当天夜里只要想办法將二皇子灌醉,喝醉之后二皇子第二天醒来哪里还会记得头天夜里的人是不是莹儿呢?” 第18章 会被人看见的 这一整夜郑尧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但是当翠儿回来提起今日的事儿之后,方芷一下子便是想通了。 她站在庭院的槐树下晒著太阳,纵容那些细碎的瓣星星点点的落到自己的肩上和头上,踏著柔柔的阳光瞧著漫天雨。 方芷换上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倒不如官家小姐的那般富贵奢华,却又比一般丫鬟的精致漂亮。 作为通房丫鬟,方芷享受的待遇乃是极好的。 前面有郑老夫人的承诺,又有郑尧的庇佑,如今的侯府当真没有人敢轻易的挑方芷的错处。 “你刚才说什么?” 翠儿一边帮方芷摆放好树下阴凉处的糕点茶水,一边说道:“今天一早侯爷便是將昨晚出现在別院的人都叫了过去,说了好多的话。” “就是这样?” 翠儿点了点头,隨即又摇了摇头,她端著一杯热茶走到了方芷的跟前,“倒也不只是这样,昨天晚上一过,我觉得……” 方芷接过翠儿手中的茶杯,闻著那股好闻的清香味,眉宇间松展开来,“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侯府中似乎在一夜之间少了很多人,总感觉怪怪的。” 方芷得到表情並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微微頷首。 看来郑尧的动作实在是快,怕是將昨天夜里知道真相的人都料理乾净了吧。 她漫不经心的看著一点碎落入茶杯中,“翠儿,昨夜的事儿你以后无论谁问你,问你什么,你都要说不知道不清楚没看见,还有刚才的话日后也绝对不要再说了。” 翠儿点了点头,“姑娘放心,翠儿不会乱说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像是翠儿这般纯善的人可能看不清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很多话若是说出口便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方芷忽然你问道:“现在伺候郑小姐的丫鬟叫什么名字来著?” 翠儿想了一会儿,隨即说道:“之前的贴身丫鬟死了,后来便是又拨了几个过去,但是昨天夜里世子爷因为她们看护不力,將那几个都杖杀了,现在在郑小姐房中伺候的好像叫做弯月,是新来的。” 看护不力是假,杀人灭口是真。 方芷没有说话,“没事儿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昨天夜里你估计也没有好好睡觉。” 翠儿微微頷首,“多谢姑娘。” 现在的时间还在早,但是郑尧应该已经忙完了,那么他也该过来了吧。 想到这里,方芷便是要重新为郑尧泡上一杯浓茶。 郑尧的口味其实挺挑的,茶水的温度要求很高,甚至连泡茶的水也要求是新鲜打出来的井水。 不过还好方芷早就拿捏住了郑尧的喜好,所以应对起来也不是很难。 可是刚刚走到桌前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便是直接环住了方芷柔软的腰间,郑尧將自己的下巴搁在方芷的颈窝处,贪恋般的蹭了蹭。 “你在干什么?” 他的每个字都带著痒意,方芷被郑尧逗得咯咯笑了几声,但是並不著急转身,只是顺从的將自己的身子往后靠了靠。 “我估摸著世子该回来了,便是想著重新为您沏茶呢。”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郑尧的心底一阵酥麻,他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顺著方芷的臂膀往前直到握住方芷的手。 “你有心了,只有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方芷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做奴婢的本就是要以世子爷为天啊。” 郑尧轻轻吻了吻方芷的耳尖,引得方芷娇小的身体微微一颤,“我说了,就你我二人的时候,我们可以像是夫妻一般,你不用称呼自己为奴婢,也不用叫我为世子。” 方芷的眼底冰冷,但是语气里却是浓浓的笑意,“世子~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可是要被罚的。” 似乎是对於方芷的不配合感到不满意,郑尧惩罚性的咬了一口方芷白嫩的脖颈,“在这侯府我看谁敢欺负你?!” 方芷娇弱的轻哼了一声,听得人心里痒痒的,一阵酥麻。 手中一直端著的茶水险些都要溢出来了,郑尧贴著方芷的耳畔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喑哑。 “这茶怕是不能喝了。” 方芷轻笑一声,微微仰头,蹭了蹭郑尧。 这一举动像是邀请,引得郑尧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 他的目光从方芷的脖颈一路滑到了胸前,又顺著手一路到了她捧著的那杯茶中。 这杯茶是刚才方芷喝过的,所以上面还浅浅的印著一个唇印。 郑尧的指尖穿过了方芷的指尖,直接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杯茶,作势就要往自己的嘴里送。 方芷转过身来,伸手想要去抢,“誒,这可是我喝过的!” 郑尧一直將方芷困在自己和桌子中间,方芷忽然转过身来,柔唇似是不经意的滑过郑尧的喉结。 郑尧一只手將茶杯举得很高,另一只手扣住方芷的腰肢將其紧紧的锁在自己的怀中。 他的脸上满是笑意,目光紧紧地盯著那张柔唇,印著茶杯上的唇印將那杯茶一饮而尽。 哪怕是喝完了一杯茶,仍然觉得口乾舌燥,茶杯落地顿时碎开,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四目相对,柔情蜜意在空气中交织,谁都没有低头去看在脚边碎开的茶杯。 郑尧再也克制不住,双手环住方芷的腰肢,便是直接要方芷抱起放在了桌上。 他像是一只野兽,却又在方芷的脸上和颈肩落下克制隱忍的吻。 方芷仰著头,慢慢迎合著郑尧的动作,眼中却满满的都是恨意。 她的声音几乎都是带著一些颤意的,“世子……不要……不要在这里,会被人看见的……” 郑尧伸手轻轻掐住了方芷的脖颈,上面还遗留著曖昧的气息,他的双眼迷离,蜻蜓点水般的在方芷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吻。 “怕什么,这里的人早就被我赶走了,而且就算看见了又能怎么样?” 哪怕是在庭院里,哪怕是青天白日,郑尧根本就不在意。 方芷的眼尾泛红,没有说话,可光是这副含泪娇羞的模样,便是足以让郑尧完全失去控制。 第19章 威胁我? 昏暗的后巷,许齐阳百无聊赖的斜靠在暗处的墙壁上,嘴中还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像是顺手从路边扯来的。 他等了半晌也没有看见有人来,心中有些烦躁,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不会是在耍老子的吧?” 话音落下,一个甜甜的女音便是从另一头传了过来,“我向来很讲信用的。” 方芷穿著那天夜里的衣物,脸上蒙著面纱,但是因为是青天白日的,所以许齐阳也算是看清了和自己交易的人。 他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著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的女子,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件事完全是后宅女子的勾心斗角,想不到你的年纪不大,做的事儿倒是恶毒。” “我恶毒?”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方芷低低的笑了几声,只是这个笑声有些急促。 “比起你的恶贯满盈,我似乎还算是一个好人。” 方芷掏出一张信封递了过去,“这里面会是你新的身份,户籍记录都在上面,还有通关令牌,你今日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许齐阳垂眸看了一眼信封,又看了一眼那只白嫩嫩的手,心中顿时便是起了邪念。 他伸手去接信封,却是衝著方芷的手去的。 还好方芷在男人即將触碰到自己的手的时候立即缩了回来,她冷漠厌恶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许齐阳对於方芷的话根本就不在意,这么些流亡的日子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难听辱骂自己的话,方芷的这两句顶多算是不痛不痒。 他看著信封掉落在地上,轻笑一声便是弯腰捡了起来。 將信封轻轻的在手上拍打了几下,確定里面的確装著东西的,许齐阳这才心安了一些。 他骯脏的目光肆意的在方芷身上上下打量,“我帮了你这么大的一个忙,就这些东西就想要把我打发走了?那可是侯府的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要死在侯府侍卫的手上?” 这是要找自己加价了? 方芷的眼神轻蔑,“你不也很享受么?” 许齐阳猥琐的笑了笑,一只手摸了一圈自己的胡茬,“不得不说,贵家小姐的滋味就是不错啊。” 方芷忍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动,“出了京城往南边去,那里有一伙倭寇,官府一直没有办法,你只管去投奔他们就是了。” “我去了他们就一定会留我吗?而且我可不习惯做人家小弟,如果光是投奔有用的话我早就去了,还需要你帮?” 方芷觉得郑莹原本就已经很蠢了,没有想到这个许齐阳混了那么多年依旧是一个蠢货。 “你只管去就是了,会有人在那里接应你,到了地方之后你想要留下也可以,想要越过他们的山头往另外一个地方也行,我只不过是多给你一条选择的路罢了。” 不想再和这个无耻的恶徒纠缠下去,方芷又扔出一袋银子,“这些就当做是你的盘缠了,滚吧,以后我不想在京城见到你。” 许齐阳似乎是在考虑,他有些疑惑地说道:“喂,那个山头叫什么名字?” 方芷的声音很轻,带著些蛊惑的意思,“清泠渡。” 听到这个名字许齐阳才鬆了口,他点了点头。 清泠渡也算是凶名在外,原本也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小山村,但是经过了一个荒年之后,那里的人都选择了落草为寇。 他们一堆人拉帮结派的尝到了甜头之后,便是越发的一发不可收拾,官府清缴了很多次但是都因为复杂的地形无功而返。 如果真的能在那个地方安置下来的话,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大不了一切都从头开始。 男人捡起钱袋子,打开准备看看,谁知银袋子刚刚打开,便是冒出一股白烟。 许齐阳面色一变,顿时便是將手中的钱袋扔到了一边,袋子中的银子洒了一地。 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愤恨的看著屹立不动的方芷,“死女人,竟敢暗算我!” 换做平常的话,许齐阳是绝对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的,好歹是一个江洋大盗,血雨腥风的见得多了,那些暗杀追杀的手段也是多得数不胜数。 但是方芷怎么看都是一个小丫头,这才让许齐阳放鬆了警惕。 没想到就这么一次就让许齐阳栽了跟头。 他瞪著方芷就要衝上去,恨不得立即就將方芷按在地上肆意妄为,就算是自己收的利息了。 可是甚至还没有到方芷的面前,步子便是猛地顿住了,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有些意识不清了。 方芷这才在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只不过是隔著面纱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许齐阳便是直直的往后栽去。 方芷轻笑了一声,自己不仅在银袋子里做了手脚,就连刚刚递过去的信封也是下了药的。 自己刚好拿住的是没有下药的一端,而许齐阳接过去的那一端便是涂满了迷药的,这是自己给自己准备的双重保险。 或许是许齐阳的身体的確是填好了,哪怕是现在他的身子不能动弹了,但是眼睛还在不断地转动著。 那双眼睛就那么恶狠狠的盯著方芷。 方芷这才抽出了自己一直放在袖口中的匕首,“用不著你来威胁我,我也没打算让你活著离开这里,我最討厌的就是威胁。” 她蹲在许齐阳的身侧,一刀直接捅进了他的胸膛,热血喷溅出来,脸上的温热带著些腥味,方芷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反倒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 其实自己根本不认识清泠渡的任何人,那不过是哄骗男人的一个幌子罢了。 她曾想过郑莹千种百种的死法,比如眼前的这种,一刀毙命。 但是自己见到郑莹后便是立即放弃了这种想法,这样的死法对於郑莹来说还是太轻鬆了,她不配这么轻鬆的死去。 她將匕首留在了男人的身体上,不紧不慢的拿出一张手帕擦著自己脸上的血跡。 方若初死在了破庙里,死在了噁心的乞丐堆里面。 那么自己就要郑莹死在清泠渡中,死在骯脏的土匪窝里! 第20章 说啊! 郑莹浑身狼狈,整个人泡在浴桶中,显得有些麻木。 她的手脚因为长时间的泡在水中,所以已经开始浮肿发白了,但是她就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只是不断地叫人添著热水。 她很想就这样在热水中泡上一辈子,將那些所有发生过的噁心的事儿都从自己的身体里洗掉。 郑莹觉得自己是郑侯爷最疼爱的小女儿,也是郑尧唯一的妹妹,可是这件事儿却是让她彻底的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就像是祖母丝毫不在意二皇子会不会好好的对待自己,自己只需要乖乖的嫁过去当好自己的主母就好了。 就连郑尧和郑侯爷也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感受,自己其实早就应该知道了的,早就应该察觉出了的! 那样丑恶的男人为什么会闯入自己的闺房?!这一切摆明了就是有人在陷害自己的!只要相信自己的话就知道的! 自己是被那个噁心的男人灌了药,所以才会意识不清晰的迎合做出那样羞耻的事儿来。 明明只要郑尧隨便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答案的,但是自己的好哥哥,自己一直崇拜的好哥哥,竟然选择敷衍了事。 难道杀掉当天夜里的侍卫和丫鬟,自己身上的冤屈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她一想到这里便是觉得浑身你都酸疼得厉害,尤其是被郑侯爷和郑尧扇过的脸,现在还在后知后觉的疼著。 换做以前,他们才不会捨得对自己动手。 哪怕是假的,他们也是很乐意宠著自己的,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郑莹虽然囂张跋扈,但是终归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蒙羞自然是痛不欲生的。 她掩面哭泣著,最后竟然是直接將自己整个身子都泡入水中,似乎这样就会遗忘所有的痛苦和羞耻的不堪。 这一切终归到底都是那个贱婢的错! 没错,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女人! 要不是因为方芷那个贱人怀孕了,自己就不会费尽心思的让她流產,自家兄长就不会將自己送到別院,也就不会出现接下来那些腌臢事! 她猛地从浴桶中坐起身来,眼中满是怨毒,像是黑夜的毒蛇吐著蛇信子。 她要方芷死!就和方若初一样,悽惨的死去! 房门忽然被轻轻地推开,进来的正是新来的丫鬟,好像叫做弯月。 自己原来院子里的丫鬟都被郑侯爷一句话全部发卖了出去,自己出了这样的事儿的確是没有什么底气反抗,只能默默地忍下。 隨著打开的房门灌进来的还有丝丝的凉风,郑莹拿著掛著浴桶便的方巾便是朝著弯月砸了过去。 “混帐东西,没点眼力见的玩意儿!不知道本小姐现在受不了凉吗?!还不快把那扇该死的门关上!” 吸满了水的方巾格外的重,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也是格外的沉重,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若是砸在人的身上会有多疼。 不过好在进门的地方与她沐浴的地方隔著屏风,所以那东西只是打倒了屏风,隨著落地的屏风一起落地。 弯月被嚇了一跳,但是心理素质倒是挺好的,哪怕是被嚇了一跳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不妥当的声音。 她只是连忙转身关上了房门,这才端著热水低著头到了郑莹的跟前。 难怪要给郑莹送热水的时候没人愿意过来,原来是因为郑莹的脾气实在是太差了,果真和传闻中的一样。 弯月低眉顺眼的端著热水便是打算加入浴桶中去,但是也不知道是哪里又做得不好了,郑莹突然发狂一般掀翻了水盆。 盆中的所有热水全都倒在了弯月的身上,本就是刚刚烧开的温度,现在一股脑儿的全部倒在身上,纵使谁来了也是受不了的。 弯月往后倒去,顿时便是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弯月的双手和脖子往下的肌肤都被烫成红红的一片,她整个人却还是依照自己的本分快速的跪倒,一声声的喊著求饶的话。 原本听见突然传来的惨叫声,外面的侍卫立即就是要衝进来的。 但是又听见弯月一声高过一声的求饶,便是生生止住了步子。 侍卫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皱著眉,也就没有继续往前,各归各位,也悉数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郑莹折磨婢女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习惯了,更何况侯爷和世子莫名处理了她身边所有的小廝丫鬟,可能正在气头上。 这种时候,没有人想要送上门去找死。 看到弯月的惨样和求饶的声音,郑莹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愣著干什么?笨死了!还不快过来伺候我穿衣?!” 弯月连忙起身,“是,奴婢现在就来。” 虽然弯月的双手红肿著,因为剧烈的疼痛此时甚至还在微微的颤抖著,但是却还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郑莹穿衣。 坐在铜镜前,郑莹看见铜镜里弯月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也许是想到了方芷,无论自己做什么事儿方芷就是这样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令人生厌。 她咬著牙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嚇得弯月又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跪在她的身后,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 “看见你的样子本小姐便觉得心烦!” 她很想將弯月赶出去,但是接下来弯月说的话却是暂时的让郑莹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姐莫要动气,小姐应该好好养身子,离开京城路途遥远,小姐千金之躯可受不了顛簸,若是伤了身子我们可怎么办呀?!” “什么?” 郑莹愣了愣,似乎是没有听清,但是果真没有动手將人赶出去的意思。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做离开京城路途遥远?” 被郑莹凶巴巴的一问,弯月原本就颤抖的身子现在颤抖得更厉害了,只是一遍遍的说著小姐莫要生气。 可是弯月的这个样子郑莹怎么可能不生气? 郑莹气急,想要抓起手边的什么东西就直接砸过去。 但是自己本就坐在梳妆檯前,手边哪有什么东西? 乾脆便是双手抱著自己的首饰盒直接朝著弯月的脑袋砸了过去,“说!” 第21章 送离京城?! 弯月眼角的余光是看见了那个朝著自己砸过来的首饰盒的,但是並没有躲闪,只是微微低下了头,避免砸到自己的要害处。 这个首饰盒有些沉重,不仅仅是因为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首饰珠宝,更是因为这个首饰盒是当初她生辰的时候,郑尧了大价钱买来的,可是金丝楠木的。 当时的郑莹开心了好长的一段时间,金丝楠木本来就是珍贵至极的东西,却是被寻来给她做了首饰盒。 传出去的时候她得意了许久,京城中都在说郑尧郑世子是如何如何宠爱自己的好妹妹的。 但是现在郑莹竟然是直接將其砸了出去,里面的珠宝稀里哗啦的落了满地,还有一串珠串掛在了弯月的髮髻上。 弯月闷哼了一声,首饰盒擦著她的额角过去,留下了一口硕大的口子,现在那个口子正在往外不断地留著鲜血。 鲜血糊了弯月一脸,彻底的挡住弯月那张原本秀丽的面孔,她的眼中也流露出了十足十的恐惧。 弯月的身子倒向一边,声音有些颤抖,满是惶恐,“小姐,是世子和侯爷的决定,世子,是世子准备將小姐送离京城,越远越好。” 越远越好? 郑莹好像是被抽乾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有些无力的从椅子上滑落,直接瘫坐在了地面上。 她像是没有忍住笑意似的轻嗤了一声,隨即笑声便是越来越大,像是不受控制一般。 “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郑莹胡乱的撕扯著身上的衣物和身下的毯子,甚至是將身后倒了的椅子也扔了出去,天知道原来人在愤怒的时候竟然会迸发出这般强大的力量来。 她的嘴里在不断地念叨著,“不可能,哥哥不会这样对我的……哥哥他们不会这样的……” 弯月抬眸看了一眼郑莹,原本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已经很狼狈了,没想到郑莹似乎比自己更狼狈一些。 她强行的压抑住自己的嘴角,“小姐,你冷静些,我相信世子和侯爷只是送小姐去庄子上养病的,不会不管小姐的!” “养病?哈哈哈,我根本就没有病!” 郑莹的声音尖锐,透露出一些绝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弯月跪著往前了几步,到了郑莹的跟前,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红肿的手將郑莹搀扶起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小姐请放心,我相信世子最为宠爱小姐了,一定会在小姐痊癒后將小姐接回来的。” 郑莹有些厌恶的推开了身前的弯月,“滚开,贱婢,不允许碰我!” 换做以前,她的好哥哥郑尧肯定是宠爱自己的,但是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贱婢方芷! 不对,如果没有方芷的话,自己哥哥又怎么会捨得將自己赶出京城?! 她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弯月的衣领,一遍一遍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是不是你听到的谣言?!” 她觉得自己应该对郑尧和郑侯爷失望了,但是他还是抱著最后的一丝希望。 只要弯月说是听其他人说的,那自己就会毫无理由的相信这些都是谣言,郑尧不会放弃自己的! 这些都是府中那些不长眼的下人隨意乱传的,自己只要將他们全部杖杀了就是了! 看著郑莹双眼中的癲狂,弯月双眼却是因为恐惧流下了两行眼泪,她挣扎著想要往后退。 “不是的,这就是世子亲口说的,他说小姐得了病要送到外面的庄子上养著,等到病好了再接回来。” 郑莹有些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没病!都是胡说!他在胡说!” 对啊,郑尧就是在胡说。 他只不过是隨便找一个藉口想要將郑莹送出京城,越远越好。 而他口中的越远越好又是什么意思呢?要是自己真的被送出城了的话,真的还会找机会接自己回来吗? 弯月连忙上前来一下下的安抚著郑莹,“小姐你先不要著急啊,世子爷向来说到做到,自然不会弃小姐於不顾的。” 可是弯月现在说的话又有几句是郑莹听得进去的呢? 郑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只是一味的喃喃自语,“是啊,他说出的话向来言出必行。” 他给了方芷承诺,所以就那么轻飘飘的杖杀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就因为维护方芷,所以就那么轻飘飘的將自己送往別院。 他还许诺过什么? 他还说过会纵容保护自己一辈子,可是现在呢? 他要將自己送离京城! 庄子上自己將要面对的是什么郑莹清楚得紧,她绝对不要这么轻易的就被送走! 弯月似乎是心疼郑莹现在的模样,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声音也比起之前的胆怯柔和了很多。 “小姐请放心,只要二皇子和小姐履行婚约的时候,世子爷一定会风风光光的请小姐回来的。” 她搀扶著无力的郑莹站了起来,“只要等到小姐成婚的那天,就什么都好了。到时候小姐想去哪里都可以,现在就按照世子爷的吩咐,就当做是去养病。” 弯月一口一个二皇子,像是在不断的挑逗著郑莹某根脆弱的神经。 她的心里当然清楚要成为皇室的人要求严格,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完整之身了,二皇子真的还愿意娶自己吗? 就算是自己的身份尊贵,自己这么骯脏的人要怎么样才配得上二皇子那样高洁的男子? 郑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彻底的击溃了,整个人崩溃的抱著头痛哭著,恨不得自己直接死在那晚。 哪怕是现在起了想死的念头,但是她的本能还是迫使她活下去。 因为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所以郑莹显得格外的痛苦。 她忽然觉得其实这种时候郑尧將自己送走竟然是最好的法子,自己也许是真的该离开京城了…… 但是她怎么会甘心?凭什么遭受这一切的是自己而不是方芷那个贱婢?! 看著郑莹的心情已经逐渐平復了下来,弯月也逐渐鬆了一口气,她的嘴角弯出一个不明显的笑意来。 郑莹啊,接下来自己说的话才是重点哦…… 第22章 这一路山高路远 “小姐,你看你需要特別带些什么东西吗?奴婢这就去为你收拾。” 郑莹没有说话,只是木楞的看著眼前的景色,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弯月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虽然是离京城最远的庄子,但是好歹那里也会有人照顾小姐的起居的。” 郑莹忽然开口道:“你知道一般被送去庄子上的贵女最后都会变成什么样吗?” 弯月顿了一下,声音闷闷的,回答道:“我听说大部分贵女会在那里被人蹉跎一辈子,再也回不来了,到死都不会靠近京城半步,好不容易回来的都是疯的疯顛的顛,这辈子也都毁了。” 她的话音忽然一转,“但是我相信小姐的未来定是极好的,毕竟她们都没有小姐的福气,能嫁给二皇子。” 弯月的声音就像是循循善诱一般的蛊惑一样,一点一点的诱导著郑莹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去思考。 “小姐啊小姐,只是可惜您的千金之躯,也不知道那个庄子的奴婢究竟能不能和小姐您的心意。不过想来是没有关係的,只要小姐不如意了,写封家书回来,世子一定会为小姐安排妥当的。” 现在的郑莹听到郑尧的称呼便是觉得心烦,她毫不犹豫的给了弯月一巴掌,“闭嘴!” 弯月懂事的闭上了嘴,弯著腰就准备退出房间。 但是真的当弯月闭上嘴之后,郑莹又觉得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漫天的孤独股席捲而来,几乎要將自己吞没。 她有些惊慌的直接叫住了弯月,“等一下!你回来!” 弯月又停下了步子,低垂著眼眸遮掩住自己眼底的情绪翻涌。 “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似乎是第一次低头,又也许是在一个婢女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让她觉得难看,郑莹的语气其实算不上好。 “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弯月听话的走到了郑莹的跟前,只是跪坐在她的面前,郑莹对於弯月的態度似乎格外的受用。 只是她完全不在乎弯月浑身的伤痕,只是一味的想要在弯月的身上索取著自己想要的东西。 弯月心中泛起阵阵冷笑,果然和方姑娘说的一样,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弯月的脸上掛著担忧的表情,“小姐,其实我很担心你的。” 郑莹不屑的轻哼一声,虽然心中一暖,但是说出的话还是一样的刻薄,“什么时候本小姐还需要你一个贱婢来同情了?” 也不知道是这句话伤害到了弯月手捧著的真心,还是其他的原因,弯月突然流下了泪水,掩面轻声的抽泣了起来。 见状,郑莹是一脸的懵,有些嫌弃的说道:“你哭什么?本小姐还没死呢!” 弯月一下子便是规规矩矩的跪直了身子,看著郑莹的眼里满是哀切,“小姐,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 弯月一个劲儿的想要擦掉自己的眼泪,但是没有想到眼泪却是越来越多,根本控制不住。 “小姐,其实那夜我在祠堂听到了世子和侯爷商量的对话,他们……他们打算……” 一听到这里,郑莹的心再一次的提了起来,“什么?你都听到了什么?!” 弯月哭得心碎,“世子爷说小姐的所作所为已经是不能容忍的地步,所以……所以他们打算將小姐你送走后安排杀手,偽装成山匪洗劫……” 郑莹也许是受到的打击实在是一个挨著一个,现在听到自己的哥哥和父亲勾结起来要取自己的性命,心情的起伏竟然也没有那么大了。 她竟然笑出了声,笑到眼角都流出了泪水。 郑莹看著弯月,“我的哥哥和父亲竟然商量著要杀了我?哈哈哈,为什么?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一个荡妇?不能再和二皇子成婚,所以我完全没有了自己的价值,甚至成为了侯府的拖累?哈哈哈,还真是我的好父亲和好哥哥能做出的事儿……” 弯月擦著眼泪,言真意切的解释道:“小姐,逃吧,趁他们还没有发现之前逃吧!” 郑莹愣了一会儿,“逃?” 弯月言辞恳切,“小姐,逃走是现在您唯一的出路了,如果还不走的话,明天一早您就会被世子爷送到城外,一旦到了城外……” 郑莹站了起来,眼中有些茫然,只是呆呆地看著弯月。 现在的郑莹完全的信任了弯月,思绪也完全的跟著弯月的引导走,所以现在弯月说的什么她都会相信。 “可是我一个人又该逃到哪里去?之后我又该怎么办?” 弯月用自己的手拉住郑莹的手,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可是我的小姐啊,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要如何活下去,只有活著我们才有希望啊!” 郑莹现在已经不排斥弯月的肢体接触,弯月还在继续循循善诱。 “小姐,只要你能躲到与二皇子成亲的那天,二皇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肯定会帮助您的,到时候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郑莹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可是现在郑莹已经不完整了,这样的身子若是被皇室的人发现了,她只会死得更惨,侯府所有的人也会落得个欺君瞒上的下场! 这样的罪名,自己又是不是真的担得起呢? 弯月抿了抿唇,“倒时候姑娘只管嫁给二皇子,夜里隨便找个丫鬟替了小姐,夜黑风高,二皇子若是喝醉了不会记得的,这根本就不是难事。” 听到了弯月的话,郑莹的眼里重新亮起了光。 对啊,说不清二皇子会被失而復得的喜悦所冲昏头脑,也不会注意那个人是不是自己,只要过了那晚就什么都好了! 郑莹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郑莹就像是重新找到了希望一样,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可是我应该跑到什么地方去?” 弯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朝著清泠渡的方向去吧,我有一个要好的富商姐姐在那里,我会让她照顾小姐您的。” 她的声音温柔,夹杂著其他的情绪,可惜郑莹並没有听出来。 第23章 通房贱婢 “姑娘,王小姐来了。” 方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桌前喝著厨房送过来养身子的补药,这是郑尧特地安排的,说是方芷的身子实在是太娇弱了,需要好好养著才可以。 別说,这个郑府真的很財大气粗,哪怕是一个通房丫鬟,方芷现在的日子也是格外的滋润的。 方芷听到这话的时候才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药碗,“她来干什么?” “说是……” 翠儿走近了一些,在方芷的耳边低语起来,“说是来见世子爷的,上次受到了惊嚇,来找世子爷道歉的。” 听到这话,方芷轻蔑的笑了笑,“道歉?说起来就算是想要来道歉也是给我道歉吧?” 流產的是自己,受到屈辱中毒的也是自己,怎么就要和郑尧道歉了? 无非就是来刷刷存在感,在郑尧的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罢了。 翠儿见方芷波澜不惊的样子,反倒是著急了起来,“姑娘,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啊,要是世子爷真的和王小姐重归於好的话,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翠儿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她一口一个说的都是我们我们,这让方芷心底暖暖的。 她轻轻的笑了笑,“碎掉的镜子再怎么修復都还是会有痕跡的,既然有些裂痕就是有了机会,有的东西是不可能修復的。” 不仅不可能修復,自己还要郑尧亲手將这道口子撕开。 她用手绢擦了擦嘴角並不存在的药渍,轻声问道:“现在世子爷在哪里?” “现在应该正在后院和王小姐一道,侯爷说要世子爷好好的陪著王小姐。” 既然是郑侯爷的吩咐,那么就算是郑尧不愿意的话,他也是要照做的。 眼眸微微转动,方芷轻声说道:“翠儿,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姑娘要我做些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侯府的后院处处都是假山池棠,一年四季都种植得合適的树,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春日一般的光景。 郑老夫人最爱的便是安静,所有后院多种植了诸多的绿树隔音,郑老夫人出来散步时也觉得心情舒畅。 只是最近郑老夫人的身子似乎並不好,已经很长的时间没有出门了,大抵是被郑莹的事儿气惨了吧。 一时急火攻心,竟然就那么轻易的病倒了。 看著后院种的春意盎然,方芷的心情也不错,空气里散发著甜甜的香味。 隔著老远她便是看见了假山后站立著的两人,也许是为了刻意的撮合两人,所以眼下並没有其他的丫鬟小廝。 如此时机,若不是郑侯爷专门安排,自己是万万不信的。 今日的王明月倒是装扮得清雅秀丽,一举一动你那个都是如此的贵气,果真是一副姣好的面容。 这样的女人站在郑尧的跟前,倒是登对。 方芷的眸子暗了暗,但是她並没有立即上前去,只是站在暗处静默的看著两人,耐心的等待著。 因为隔著一段的距离,所以方芷也有些听不清楚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偶尔可以看见王明月被郑尧逗得咯咯咯的笑。 掩面谈笑间,郑尧的心思却有些不在这上面,只是时不时的朝著另一个方向张望,有些分神。 没过一会儿,便是有小廝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隨即便是站在郑尧的身边低语了几句。 郑尧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皱著眉隨意的说了几句,便是扔下王明月一个人离开了。 確定郑尧离开之后,方芷才不紧不慢的端著一碗汤药从不远处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王明月背对著方芷,只是直勾勾的盯著郑尧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是生气,许是惋惜,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的。 “王小姐。”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甜滋滋的声音,王明月这才转过身来看著眼前的女子,一时半会儿之间竟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上次她其实是见过方芷的,更是看著方芷是如何的昏倒,是如何的流血,更是记得自己是如何仓皇逃窜的。 今日自己来的时候还问过了郑莹的事儿,可是所有的人对郑莹的境况都是支支吾吾的,想必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郑莹定是受了不少的惩罚。 原本只是一个通房丫鬟,自己没有和郑尧成婚之前她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罢了,可是自己经歷了那件事儿之后便只觉得一阵的后怕。 要是那件事传了出去,那么她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 未来的主母竟然容不下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如今才看见方芷的时候她也是恍惚了一瞬,她轻蔑的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贱婢。” 早知道所有的一切郑莹都会担下来的话,自己就该直接毒死这个女人,免得日后成了自己的隱患。 她的表情淡漠,看著方芷不仅平安无事,比起之前的样子竟然还更加的娇媚,心中便是升起一股的无名火。 反正现在四下无人,也没有人看见她在看什么。 王明月想著如果自己今日刁难一番,也算是给郑莹出气了,日后和郑莹搞好关係,不仅是变相的和郑尧拉近距离了,更是方便拉拢二皇子。 她这样想著,便是微微仰了仰自己的下巴,“你手里端著的是什么东西?” 方芷的脸上一直都带著得体的笑,“回小姐,是安神的汤药。” “给谁的?” 方芷从容的说道:“乃是给我自己准备的,这些日子奴婢的身子一直不好,世子特地吩咐了好生照顾,閒来无事,我便是自己来取药了。” 王明月的脸色一下子便是变了,她轻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著方芷,眼中的怨毒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閒来无事?好一个閒来无事。” 她的声音明明很轻,却是带著浓浓的恨意,似乎面前站著的是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 “一个通房贱婢,竟然也有资格和主子们喝同样的安神药了?真以为你爬上了世子的床就跃上枝头变凤凰了?” 通房贱婢,呵。 方芷往后一退,眼中却不带丝毫的惧意,“奴婢,不敢。” 第24章 请回吧 方芷的眼神向来是最为生动的,她只是抬眸挑衅著眼前的王明月,便是看著王明月的身子僵直。 似乎是气极了,连身子都是在微微的颤抖著的,似乎是酝酿著什么极大的怒气。 她愤怒的原因方芷自然是万分清楚的,她方才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刻意的露出了自己脖颈上大片曖昧的痕跡。 或许是觉得这把火还不够,所以方芷的身子微微的颤了颤,似乎是没有站稳。 方芷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便是立即跪了下来,只是动作缓慢,这落在了王明月的眼中,便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不屑和挑衅。 方芷仰著自己的脑袋,略微带著一些的笑意,“这是抱歉,昨日……” 她的声音放轻了很多,“昨日世子爷在院子里就……我的身子有些……” 配上方芷脸上那副奇怪的表情,王明月自然是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她忍不住骂出了声,“贱人!” 这样不知羞耻的话这么坦率的就在自己的面前说出来了?! 世子喜欢她就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吗?甚至是到了在院子里就忍不住…… 王明月又羞又恼,直接扬起自己的手掌便是朝著方芷的脸扇了过去。 但是方芷反应迅速,王明月的巴掌並没有落到方芷的脸上,而是被方芷手中举起的药碗挡了下来。 方芷是故意的,王明月也看得出来方芷是故意的,但是落在了旁人的眼里便时王明月是故意的。 还有些余温的药汤洒了一地,手中的东西洒了一地,落了方芷满身。 原本不浓郁的药味顿时就四溢开来,仔细一闻,这股浓郁的香味更像是蜜饯一般,很快便是融入到了空气中去。 方芷的嘴角微微勾起,她的身子几乎是在药碗落到地上的瞬间便是往后一倒,一脸惶恐的看著眼前的王明月。 她连忙又跪直了身子,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王小姐!” 王明月看著自己满衣袖都是明显的药渍,心中的厌恶更甚,“贱婢!” 方芷的眼尾泛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王小姐,日后你便是院子中的主母,是世子妃,何必和我这个小小的通房丫鬟过不去?” “我和你过不去?!” 这句话刺激到了王明月,她气极反笑,“什么叫做我和你过不去?!” 一个通房丫鬟就该有通房丫鬟的样子,瞧瞧现在方芷,她哪里有一个作为丫鬟的自觉性? 通房丫鬟再受宠也只是一个丫鬟,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宿命,就该是会被隨意发卖打杀的贱人! 王明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藉此平復自己的心情。 “我听说郑老夫人答应你,等到我与世子爷成婚之后,便是將你抬为妾室?” 她的声音平稳,丝毫听不出最开始的愤怒。 但是方芷已经在三言两语中就已经摸清楚了王明月的脾气,有些沉稳,但是又沉不住气,有些脑子,但是很容易被牵动情绪。 方芷依旧跪伏在地,“一切都是郑老夫人怜爱奴婢,世子爷也愿意照拂几分奴婢,所以奴婢是几辈子才修来的这样的福气。” 这就是变相的承认,而且这不仅仅是郑老夫人的承诺,更是世子爷为自己爭取来的。 王明月轻哼一声,看著方芷平坦的小腹上,似乎是想要通过刺痛方芷的方式来让自己好过一些。 “希望你真的能活到那一天吧,你被抬为妾室姨娘的那一天。” 她微微弯著腰,伸出手指勾起了方芷的下巴,“我看到你的这副样子便是觉得噁心,等我成为了世子妃,我第一个发卖的丫鬟就是你……” 方芷的脸上满是哀切,两行清泪不自觉的便是落了下来,她挣脱王明月的手,一个劲儿的求饶。 “还请王小姐饶命,我並没与打算和王小姐抢过什么!” “饶命?呵,你这个贱婢,要不是你诚心勾引世子爷,世子爷怎么可能会让你怀上孩子?” 王明月的指尖紧紧地掐住了方芷的下巴,大拇指粗暴的想要擦掉她的口脂,也许是昨日郑尧过分用力的缘故,所以方芷的柔唇是微微红肿著的。 看到这一幕,联想到刚才方芷表达不清晰的描述,这比王明月发现方芷没有用口脂更加的无助心碎。 “贱人!我一定要將其发卖出去!千人骑的贱种!” “你在骂谁?!”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低沉夹杂著怒火的男声。 王明月浑身一震,连忙往后看去,也被嚇得鬆开了自己的手。 她有些惊愕的看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郑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郑世子……” 郑尧狠狠的剜了一眼王明月,隨即便是头也没回的便是大步走到了可怜兮兮的方芷跟前,一脸的心疼。 方芷的脸色最近红润了不少,但是现在却是带著病態的白,柳眉皱在一起,眼尾泛红,脸上还有著泪痕。 那双好看的眼睛就那么无辜的看著跟前的郑尧,分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已经足够让人心疼至极了。 她轻轻地扯住了郑尧的衣袖,又轻轻的晃了晃,似乎是在撒娇,又似乎是在表达著自己的委屈。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用这样的姿態跟自己撒娇,郑尧的心臟就像是被人轻轻地挠了一下。 郑尧皱著眉,直接將方芷从地上抱了起来,转身就要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方芷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一直死死盯著自己的王明月,身子下意识一般的瑟缩了一下,隨即就是想要在郑尧的怀中挣扎摆脱出来。 郑尧回头瞪了一眼王明月,隨即又垂眸看著怀中不安分的方芷。 “別动,身上不是还疼著的吗?” 方芷欲言又止,终究是乖乖的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什么都没有说。 看著方芷乖顺的样子,郑尧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再次对王明月说话的时候明显冷淡了很多。 “今日我不便再见王小姐了,王小姐请回吧。” 第25章 就她还想进侯府? 明明是没有发出声音的,但是方芷的眼里就是在不断地冒出眼泪,怎么擦都是擦不乾净的。 回到院子里,郑尧即將方芷轻柔的放在了软塌上,那双只有方芷的眼里满是爱意。 “刚才怎么回事儿?” 其实刚才发生的一切郑尧都是看见了,听见了的,但是他还是想要问问方芷。 方芷低垂著自己的眼眸,倒是一副乖顺的模样,她的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我本是去取药的,只是在路上遇到了王小姐,所以閒谈了几句。” “閒谈?” 郑尧揉了揉方芷的脑袋,有些心疼,又有些宠溺,“如果她这个叫做閒谈的话,你又怎么会委屈成这个样子?” 方芷微微撅了噘嘴,小声的辩解著,“我这不是没事儿的嘛,或许是王小姐即將和世子您成亲,想著立立威风罢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郑尧面对方芷的不悦的嘖了一声,他伸手轻轻的掐住了方芷的脸颊,这让方芷的嘴微微嘟起,一双眼睛眨了又眨,委屈巴巴的。 看著方芷的模样,郑尧再多的怒气都已经被驱散了,他无奈的笑了笑,但是又想著应该严肃些,便是又將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 “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看她把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叫大事儿的话那什么才能叫做大事儿?” 似乎是但是方芷不相信自己,郑尧轻轻吻了吻她脸上的泪痕,一点一点,温热的触感不断地落在脸上,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为方芷抹去刚才所有的委屈。 “阿芷,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可以这般让人折辱?” 方芷实在是过分的乖顺了,就像是一只小白兔,这在某种程度上极大的满足了郑尧的喜好。 但是有的时候他又希望方芷可以硬气一些,凭藉自己的宠爱肆意妄为一些也是极好的,起码这样就没与那些不长眼的人敢找她的不痛快了。 方芷轻轻地哼了一声,像是在撒娇,“等到王小姐嫁你为妻,世子怕是都想不起我来了。” 郑尧轻笑了一声,隨即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可能,她那样的人怎么配成我的世子妃?” 刚才王明月说的所有的话他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若是真的让她成了自己的世子妃,那么方芷便是在这侯府留不成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而自己又不忍心让方芷在外面的院子住著,想到这里郑尧就对王明月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原本以为王明月好歹是一个世家贵女,是一个大度量的懂分寸的,却没有想到是这般的蛇蝎心肠。 先是容不下方芷腹中的胎儿,现在更是连方芷都容不下了。 方芷仔细的观察著郑尧的表情变化,她知道现在的郑尧和王明月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但是王明月是国公府嫡女。 她不重要,但是国公府可是郑尧在朝堂上的一大助力,郑侯爷是不会轻易的放弃这门婚事的。 现在郑莹和二皇子的婚事已经算是毁了,他不可能再让郑尧和王明月的婚事也毁了。 所以就算现在郑尧和王明月之间起了隔阂,但是这也不足以让郑尧主动放弃这门婚事,自己还需要继续努力才是。 想著,方芷便是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有些不確定的问道:“王小姐这样高贵的人做世子的正妻才是最最合適的,只是不知道王小姐今日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若是一时气话那便是极好的,否则……” 她一脸哀切的看著眼前的郑尧,眼中的不舍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郑尧见状,连忙將方芷搂入了自己的怀中,他的唇瓣贴著方芷的耳畔,轻声的安抚著,“傻丫头,只要侯府有我在,谁也不可能对你下手的。” 他揉了揉方芷的髮丝,“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本就是她自己蛮不讲理,心胸竟是如此的狭隘,这样的人怎么比得上你?” “世子惯是会说些这样的话来哄我开心的。” “说起会哄人,阿芷你才是最厉害的。” 方芷也伸手抱住了郑尧,像是一只小猫一般將自己的脑袋抵在他的胸膛处轻轻地蹭了蹭。 “可是王小姐是国公府的嫡女,世子切不可因为我和王小姐之间生了隔阂,否则我是要被侯爷老夫人责罚的。”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儿,谁又能牵连到你的身上?” 郑尧看著方芷,犹豫了一会儿,认真的说道,“阿芷,你放心,以后就算是她进了侯府,我也不会把你和她放在一起的。” 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郑尧继续说道,“以后她就留在府中执掌中馈,而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无论我去哪儿,我都会將你一直带在身边,只有你才会让我感到片刻的自由。” 瞧著郑尧一副言辞恳切的模样方芷便是觉得噁心,瞧瞧这个男人说出的话,竟然是这么的冠冕堂皇。 虽然不爱,但是依旧还想著要榨乾王明月身上的价值,哪怕是將其留在后宅孤独一人都不愿退婚。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打著自己的旗號为他的未来铺路罢了,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对谁付出真心? 或许现在他对自己的好也全都是因为自己和姐姐那相似的容顏,因为在姐姐的身上失败过,所以他迫切的想要在自己身上找到属於男人的成就感,男人征服女人的那种成就感。 压下翻涌的恨意和噁心,方芷的脸上只剩下了无比娇羞的笑意,“世子,你可要说到做到,能陪在世子身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得到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乐趣。” 方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只是世子爷,接下来的时间王小姐定是会时常来寻你的,我……” 郑尧轻哼一声,“放心吧,我不会见她的,就算是父亲强行安排我也不会见她的,她那样的女人我见了就觉得心烦意乱,哪里比得上你懂得让我开心?” 他又將方芷搂近了一些,“这几天我就暂时住在军营,带著你一起去,这样子你也可以放心,將你放在身边,我也会安心许多。” “好,一切我都听世子您的。” 第26章 温柔刀 在床榻缠绵之间,郑尧会轻咬著方芷的耳尖叫著若初二字,方芷只觉得噁心,却还要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 事后郑尧会搂著方芷歉意的笑,情到深处竟然还会流下两滴泪水来。 方芷总是会配合的安慰著郑尧,只要她心里知道自己对郑尧的厌恶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假装深情的男人总是这么的做作,抱著一个女人却还要叫著其他人的名字,这算是什么? 更何况他叫的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方若初,是自己的姐姐。 成为自己姐姐的替身,这样的感觉还真的是微妙至极。 方芷娇弱的躺在郑尧的怀中,手指轻轻地在郑尧起伏的胸膛上画著圈,“世子爷,我还是很担心……” 郑尧虽然是搂著方芷的,脸上的潮红曖昧的气息还没有散去,但是听到方芷的这句话的时候身子微微一顿。 適时的撒娇会让男人慾罢不能,但是当同样的话提过太多次,那就只会让人觉得厌恶。 他微微皱著眉,像是惩罚似的在方芷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引得方芷一阵轻颤,闷闷的哼了哼。 “我都说了,日后我会一直將你带在我的身边,你不用担心王明月会为难你的,你还在担心什么?” 方芷娇嗔的推了推郑尧紧贴著自己的身子,“我说的不是王小姐,我自然知道世子说到的话从未落空过,而且我也相信世子会照顾好我的。” 郑尧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他微微挑眉,將自己的下巴搁在了方芷的下巴上,“那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的自然是郑小姐啊,最近都说郑小姐闭门不出,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真的没关係吗?” 郑尧微微鬆开了环抱住方芷的手,“她的事你不用管……” 那晚的事几乎將郑萤钉在了耻辱柱上,这辈子郑萤的名声算是毁了,但是好在郑尧的反应速度极快,算是最大程度的维护了郑萤的名声。 方芷见状,连忙惶恐的说道:“是奴婢说错了话,世子莫要生气。” 郑尧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我怎么会捨得怪你?我知道你是真的担心她,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和你没关係。” 郑尧从床榻上下来,“总之这件事日后就不要再提了,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没有人会伤害,只要你知道我绝对会保护你就好了。” 方芷连忙下床,只著一身红肚兜便是开始为郑尧穿衣。 她的手指纤细白嫩,滑过郑尧肌肤的时候总是带著一种怪异的曖昧感,她身上的红痕还没有消散,屋內一片桃色。 郑尧对於方芷的姿態很是满意,他又笑著点了点方芷的柔唇,“我先去军营办点事,等我回来。” “嗯。” 前脚郑尧离开了院子,后脚便是郑侯爷派人来叫了方芷,说是有事要说。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其实这是挺让方芷意外的,后宅的事儿郑侯爷向来是不管的,所以就算是来找自己都是郑老夫人。 怎么今日就是郑侯爷了? 而且偏偏是郑尧离开侯府之后? 没有太多的思考,方芷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是急匆匆的跟著前来叫人的小廝去了。 这一路上的时候,小廝的眼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方芷的身上看去,尤其是看到脖颈间的红痕的时候,眼中的神色有些怪异。 方芷微微皱眉,隨即便是下意识的將自己的衣物往上拉了拉,低垂著眼眸,什么话都没有说。 郑侯爷並没有像是郑老夫人和郑萤一般为难方芷,方芷直接进了屋子便是跪下行礼。 “见过侯爷。” 郑侯爷端坐在主位上,並没有第一时间应声,只是看著那个小廝在侯爷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们之间说的话方芷並没有听清楚,在郑侯爷的脸上也看不出丝毫的不对劲,他的脸色如常,让方芷有些心惊。 郑侯爷微微摆手示意小廝退下,他这才看著方芷,“起来吧。” “谢侯爷。” 站起身之后,郑侯爷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方芷,似乎是在酝酿著什么。 过了许久,郑侯爷才意味深长的说道:“听说这些日子世子都留在你房中?” 方芷没有否认,应了声,“是,这些日子都是奴婢在照顾世子。” 郑侯爷又停顿了一瞬,隨即开口道:“今天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世子见王小姐的时候你也 在,是么?” 方芷现在终於明白为什么郑侯爷会叫自己过来了,原来是今日王明月被郑尧冷落,他大抵是担心耽误了与王明月之间的婚约,所以便是跑来责问自己了。 这些人还真是奇怪,冷落王明月虽然的確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也是自己刻意安排的。 但是追究到底,这本来就是郑尧自己的心性不稳定,是他自己在自己和王明月之间选择了自己,就算是要敲打敲打,不也应该是和郑尧说的吗? 就算是要敲打自己了,那也应该是在郑尧之后的吧。 方芷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今日是奴婢不好,不知道世子和王小姐在那条路上谈心,便是没有眼力见儿的过去。惹怒了王小姐,这才害的王小姐弄脏了衣物。” 她避重就轻的回答著,轻飘飘的便是將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王明月的身上。 而郑侯爷其实也不是想要替王明月出头,上次她跑到侯府和郑萤胡闹,自己对她的印象便是大大降低了。 而且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也不是那么不懂得大道理的人,不过是闹些小矛盾,自己也懒得去管理。 但是当他听到今天大白日的郑尧便是留在了方芷的院子中,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郑尧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宠爱一个通房丫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这种事情不好提起,但是自己也是真的担心郑尧会亲手將自己溺死在温柔乡中。 毕竟温柔刀,刀刀致命。 “方芷,你伺候世子有功,但是记得拿捏分寸。若是世子出事,你啊难辞其咎。” 第27章 教唆主谋 要不是郑老夫人身体抱恙,被郑萤的事儿气极了,这种事情怎么会轮到他亲自来管? 郑侯爷心中忍不住抱怨著,但还是想著要不把郑老夫人身边的那个嬤嬤叫来,有她管著方芷或者会更好。 打定了主意,郑侯爷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郑老夫人也担心你的身子,之前的事儿是萤儿对不起你,老夫人特地叫了身边的嬤嬤来照顾你,你日后便是要更加努力的伺候世子。” 方芷感激的行礼,“多谢老夫人垂爱,多谢侯爷!” “今日晚些时候嬤嬤会过去的,你是一个知道分寸的孩子,老夫人可是对你寄予眾望,莫要让老夫人失望了。” “侯爷放心,奴婢的本分职责就是照顾好世子,绝不会让老夫人和侯爷失望。” 自己当然不会让他们失望,自己还有大把的事情没有做呢! 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郑侯爷摆了摆手,示意方芷退下。 但是方芷离开郑侯爷的院子后並没有直接回去,反正现在郑尧也不在府中,自己乾脆去看看戏吧,閒著也是閒著。 这么想著的时候,方芷便是朝著郑萤的院子走了过去。 王明月在眼睁睁看著郑尧环抱著方芷离开的时候,也轻声细语的唤了几声郑世子,但是郑尧就当做没有听见一般,甚至都没有回头。 就那么將她一个人留在原地,王明月心中满是愤怒,自己可是国公府的嫡女!是他郑尧的未婚妻子! 可是现在自己甚至还没有入侯府,便是被一个通房丫鬟骑在头上,要是被旁人知道的话,还指不定要怎么戳著自己的脊梁骨嗤笑自己呢! 她迅速的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態,只是冷冷的看著那两个身影。 王明月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其实自己的选择並不是非郑尧不可,只是国公府如今的地位能相提並论的便只有侯府了。 要不是为了自己兄长的仕途,自己还不一定乐意嫁给郑尧呢! 自己的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是陛下赐婚,更是已经无法更改的地步。 除非郑尧主动提出退婚的打算,主动自愿的驳了陛下的旨意,自己才能全身而退。 她抿了抿唇,更何况自己身份尊贵,世间还没有人能拒绝自己,尤其是为了一个丫鬟拒绝自己! 王明月敛著眸,想著之后要怎么收拾这个方芷,但是思绪很快就被一个丫鬟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 来的人是弯月。 见到了王明月,弯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自从上次和郑萤长谈了整夜之后,郑萤便是彻彻底底的信任著弯月,无论什么事儿都交给了弯月去做。 也许是人在经歷了巨大的打击之后,就会无条件的信任依赖第一个出现在自己身边关怀备至的人,如今的郑萤便是这般的。 弯月看著王明月衣摆的污渍,柔声说道:“王小姐,我家小姐屋內还有衣物,要不要先去我家小姐屋子里换一身衣服?” 毕竟这样的样子出了侯府,怕是会受人非议的。 但是王明月却是有些犹豫的,自己进来的时候是这身衣服,但是离开之后换一身衣服这算怎么回事儿? 也许是看出了王明月的犹豫,弯月隨即又说道:“王小姐请放心,到时候在身上加一件披风遮掩,从侯府门口到马车不过几步的距离,不会有人察觉的。” 听到这里,王明月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她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便是跟在了弯月的身后朝著郑萤的院子去了。 王明月看著自己衣袖上的污渍微微皱眉,这个味道有些好闻,但是很快便是在自己的衣裙上形成了黑色的一块,甚是难看。 郑萤的院子其实离得並不远,没走几步便是到了。 王明月並没有看见郑萤的身影,只是跟著弯月进了院子里的別间,弯月恭敬的將人往里面带了带。 “王小姐,需要奴婢伺候吗?” 王明月摆了摆手,“算了,我自己来。” 弯月微微点头,隨即弯腰退了出去。 刚刚进屋没一会儿,王明月便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看著眼前摆著一张软塌,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便是直接倒了上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困,刚刚倒下去便是睡了过去。 直到夜幕降临,弯月也守著那扇紧闭的屋门,確保王明月没有离开。 月色朦朧间,弯月开始有些犯困,过了许久才在院中等到姍姍来迟的方芷。 方芷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淡淡的说道:“人还在里面吗?” 弯月点了点头,“在呢,我一直守著,一直昏睡到现在。” 方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办得很好,郑萤那边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好了,郑萤这些日子也一直很乖巧的待在屋中,一直听我的话在变卖首饰,只要姑娘吩咐下去,立即就可以出发。” 方芷的嘴角盪起一个淡淡的笑意,“今夜就让王明月好好的睡上一觉吧,接下来的事儿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姑娘放心,接下来的事儿我都会安排妥当的。” 按照方芷的打算,王明月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还是很重要的,她可是教唆主谋啊。 按照郑家人对郑萤的了解,郑萤的脑子还不足以支撑她做出这样的选择来,到时候郑尧查起来总要一个顶罪的。 所以王明月都送上门来了,自己当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啊。 方芷转身就要朝著郑萤现在的屋子走了过去,“她现在睡著了吗?” 弯月安安静静的跟在方芷的身后,“她的安神香今日我下的分量並不是很重,现在应该还在醒著的。” 这个院子里方芷之所以可以来去自如,正是因为弯月的缘故。 弯月在方若初美玉出事之前便是一直在方芷的身边照顾,出了变故之后方芷不仅將自己安排进了侯府,也妥当的安排好了弯月。 自己一个人復仇实在是太辛苦了,有个人能否陪著自己的话倒是也不错的。 第28章 逃走吧 郑萤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只要一睡著她的脑海里就会浮现那夜的场景,被郑尧用剑指著,被自己的父亲唾骂。 这样的噩梦让郑萤没有办法正常的入睡,精神便是快速萎靡下来,日日呢喃。 没有办法,弯月便是特地去找了安神香来,这才让郑萤的精神状態好了许多。 方芷穿著和郑萤一样的衣物,她站在紧闭的屋门前,里面就是昏昏沉沉的郑萤了,今夜就將是她逃走的时间啦。 她从弯月的手中接过了人皮面具,慢悠悠的说道:“今日这件事之后郑尧和郑侯爷肯定会怪罪这个院子中所有的人,你找个藉口离开这里,最好是所有人都挑不出错的那种,明白吗?” 弯月点了点头,“姑娘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姑娘也是。” 其实最后教唆的事儿其实弯月来就好了,但是方芷还是想要亲自来,她想要亲自將自己厌恶的人推向地狱。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確定看不出什么瑕疵之后,这才推门进去。 屋內还燃著安神香,带著一股淡淡的香味,的確很让人產生困意。 方芷乾脆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扇窗户,让黑夜的风吹进来吹散了许多的香味,方芷这才回眸去看床榻上的郑萤。 才几日而已,郑萤的脸看上去却是苍白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消瘦了许多。 她和衣而睡,双手还紧紧地抓住抱枕,睡得极度不安稳。 方芷不紧不慢的走到窗前,她儘量放低了自己的动静,静默的蹲在床前看著昏睡的郑萤。 她勾起唇角,抬起了自己的手,手指一下一下的抚摸著郑萤紧皱的眉头,似乎是想要抚平她的忧虑。 方芷的声音也很轻,像是黑夜里的低语,让人有些听不清楚。 “郑萤,你有没有想过那夜我姐姐是多么的痛苦?你现在是否能感同身受了?我猜是不能的。” 郑萤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见了方芷的话,忽然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嘴里开始轻声呢喃,只是有些混乱,让人听不清。 方芷轻飘飘的声音还在继续,“像你这样噁心的人,这辈子就应该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要比我姐姐痛疼千倍百倍。” “啊——” 忽然,郑萤传出了一声悽厉的惨叫,整个人猛地坐了起来,额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整张脸都苍白得厉害。 她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的方芷,喘著粗气,似乎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方芷的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小姐,你醒啦?” 也许是方芷的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了,让人挑不出错来,让人很轻易的便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也许是因为方芷戴上人皮面具之后將自己偽装得很好,所以眼前脆弱的郑萤根本没有发现。 郑萤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隨即一下子便是抱住了方芷,带著哭腔诉说著自己刚才的噩梦,“弯月,我梦见那个男人又来了!他又来了!” 方芷一下一下的拍著郑萤的后背,语气几乎是没有丝毫的波澜。 “小姐,不要害怕,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郑萤愣了一瞬,他有些木楞的看著眼前的方芷,有些不確定的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真的死了吗?” 方芷的脸上还是那样淡定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啊,他死了,一刀插在了他的心口,一刀毙命,再也醒不过来了。” 郑萤擦了擦眼泪,思绪回笼,“你……你是怎么知道?” 方芷摸了摸郑萤的脸颊,似乎是满是宠溺,她一下一下的安抚著郑萤。 “是啊,死了,他死得很彻底。” 但是很快,郑萤应该也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悽惨的死去,不,会比那个男人更加的悽惨。 郑萤有些不確定的说道:“是……是我哥哥做的吗?” 应该是自己哥哥的手笔吧,一定是他为自己报仇的吧? 郑萤的眼里迸发出一股莫名的光亮,果然是自己的哥哥吧,郑尧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吧? 也许是想到了以往郑尧对自己的百般宠溺,她的眼里泛著泪光,似乎隨时都要感动的哭出来。 方芷从她期待的眼神里基本可以推测出现在她的脑海在想的事儿,所以自己毫不客气的便是想要斩断她所有的希望。 “是我杀的。” “什么?!” 郑萤有些意外的看著眼前瘦小的丫鬟,“怎么会是你?” 她激动的拉住了方芷的手,“你是怎么发现他的?!又是怎么杀的他?你是做到的?” 她的问题太多了,方芷没有耐心一点点的去解答,但是又喜欢看著她有希望但是又迅速落空的样子。 像是让人反覆在希望和绝望的界限上横跳,这样的確是很有意思的。 她安抚性的摸了摸郑萤的脑袋,满眼都是温柔,“小姐,我们该跑了。” “现在嘛?” 方芷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今夜是最好的机会,再不逃可就没机会啦。” 郑萤立即就要从床榻上下来,隨意的捋了捋自己的髮丝,“好,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隨即便是急匆匆的朝著房门跑去,但是刚到,了门口却是又生生的停住,她著急忙慌的跑了回来,拉住方芷的手。 “弯月,你和我一起走吧!我离不开你!” 方芷轻轻的笑了笑,“小姐,我若是和你一起走的话,谁来为你掩护呢?要是没有人替你掩护的话,你刚走没多久就会被抓回来的,到时候想跑就更难了。” 方芷说的是言真意切,郑萤根本就没有怀疑。 可是郑萤眼中的不舍也是真的,更多的是胆怯。 她害怕独自一个人面对自己不清楚的未来,她害怕以后没有人照顾的生活,她害怕自己孤独一个人。 方芷反手拉住了郑萤的手,“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小姐,只要你坐上那辆马车就好了,以后的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郑萤看著方芷的眼睛,不断的重复著方芷最后的那句话,“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第29章 那便是重生的方向 夜深霜露重,倒是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铺成一条未知的路。 侯府的后门外的小巷里停著一辆马车,前面驾车的人其实並不是很能看清楚他的脸,只是依稀可以借著月光看见他脸上的轮廓。 方芷亲自搀扶著郑萤上了马车,並慎重的递给她一个包袱,她瞧著郑萤小心谨慎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想要笑。 她肯定以为今天一离开的话什么事儿都会翻篇的吧?她肯定以为前面的路是她重生的方向吧? 但是要是她最后之后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一切都是她亲自奔赴死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会成为什么样的呢? 其实但凡郑萤聪慧一些的话都不会轻信弯月的话。 她可是侯府的千金,就算是没有了利用价值,郑尧和郑侯爷对她的宠爱也不是假的,自己只要服软装乖,一切自然有郑尧等替自己摆平。 可是就是因为方芷的横插一脚,她便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兄长和父亲会亲手杀了自己。 或者说在她心目中,其实她很清楚郑尧和郑侯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吧。 方芷安抚性的拍了拍郑萤的手背,“你放心,这里面都是奴婢亲手为你收拾的衣物细软,什么都会好的,前面接应的人我也安排好了。” 郑萤点了点头,看著方芷认真的说道:“你放心,等我回来嫁给二皇子之后,我一定会一直將你带在身边,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她说的是真心话。 方芷点了点头,“只要小姐你好好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方芷举手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泪,朝著驾车的马夫吩咐道:“快出发吧,莫要再耽搁了。” “是。” 马车很快就动起来,不急不慢的离开了方芷的视线。 方芷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后才慢慢的转身回了院门。 刚回到侯府自己的院子,便是看见了一直在等待著自己的弯月。 见到方芷回来了,弯月立即迎了上来,她手中捧著热毛巾,递到了方芷的跟前。 今天晚上郑尧並没有回来,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回来,留给方芷的时间不多了。 而翠儿早早地已经睡下了,这是方芷特地吩咐的,翠儿向来没有什么心眼,很乖巧,从未怀疑过方芷的话。 接过热毛巾,方芷將其放在自己的脸上,人皮面具开始鬆动,隨著热毛巾的拿开落下。 弯月的声音很低,“姑娘,白日里国公府的下人们来寻过王明月,但都被我用郑萤的身份搪塞回去了,我说王明月很心疼郑萤,便是决定明日再回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王明月留在了郑萤的房中与其促膝长谈。” 方芷点了点头,“然后呢?” 弯月继续说道,“我一直都在和厨房的几个丫鬟待在一起,话里话外都是王明月在宽慰郑萤,將自己赶了出来。” 郑萤受到刺激后,身边伺候便正剩下弯月一个人了,现在弯月被赶出来了,那么能教唆郑萤出逃的便是只有王明月了。 这件事算是能串在一起了,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方芷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记得待会儿的动静闹得再大一点。” 弯月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姑娘,要是这个时候郑萤还没有出城怎么办?” 郑萤勾了勾唇角,“不会的,就算是侯府的人追了上去,郑萤也只会觉得是郑尧派人去追杀她了,她会跑得更快更加隱蔽。” “是。” 方芷回到房中之后便是沏了一杯浓茶,今晚怕是不能好好的睡一觉了,自己得做好准备。 刚喝完茶没有一会儿的功夫,郑尧便是推开门回来了。 他浑身都带著酒气,似乎是有些喝醉了,但是眼神却是格外的清明。 对於他的这副模样方芷其实是很熟悉的,郑尧的酒量其实很好,但是每次到他不想喝的时候便是会装醉。 装醉之后不藉助浑身的酒气抒发一下自己的感嘆是可惜的,所以郑尧似乎是沉醉於为自己打造的人设中。 郑尧只是在清醒的装醉。 噁心。 郑尧的步子踉踉蹌蹌的朝著方芷而来,整个人迎面便是靠在了方芷的怀中,乖顺得像是一条大狗,环抱住方芷。 “阿芷……” 听著他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方芷的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但是郑尧根本是看不见的。 方芷轻柔的安抚著郑尧,双手也顺势的搂住了郑尧的腰肢,以一副保护的姿態將其护在怀中,男人身上的將酒气和少女身上的香味混杂在一起,有人让人脑袋发昏。 “世子爷,你怎么喝得这么多?” 郑尧轻轻哼哼的,似乎是醉得厉害,但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方芷哄了半天才將郑尧哄到了床榻上,郑尧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任意的让方芷一件一件的脱去自己的衣物。 直到那双白嫩的双手拂上腰带的时候,郑尧的手忽然扣住了方芷的手,他一动不动,眼睛却是那么直勾勾的看著方芷。 “阿芷……” 方芷的身子一顿,隨即脸上便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世子爷,奴婢伺候你休息。” “你真的爱我吗?” 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可笑了,爱不爱的本身就是一个荒诞的论题,更何况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人还是郑尧。 自己会爱上这样的人才是真的奇怪。 但是方芷的嘴里却是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阿芷只是一个奴婢,奴婢是不配说爱世子爷这样的话,但是奴婢真的很想和世子爷在一起,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她微微俯下身子,半个身子都压在了郑尧的身上,温热的气息扑在郑尧的脸上,“世子爷,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呢?” 郑尧鬆开了扣住方芷的那只手,搂住她的腰肢,眼眸深邃,“阿芷,你不能骗我。” 方芷在郑尧的唇角便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奴婢怎么可能会欺骗世子您?现在世子你才是我的天啊,我又怎么敢骗天?” 郑尧正欲吻上来,却是被方芷躲开,方芷娇嗔一声,“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在世子耳边嚼舌根了,世子竟然回来开始质问我了。” 第30章 清泠渡 方芷似乎一直都有一种令人著迷的魔力,哪怕是清醒的神经在她简单的几句挑逗之下便是也会不受控制。 郑尧被她的这一声像是撒娇的埋怨搞得心痒痒的,见方芷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要褪去,他有些著急的起身,重新將女人拥入自己的怀中。 他翻身將方芷压在身下,“怎么,隨口问你一句你还闹脾气了?” 方芷轻笑一声,手指勾住郑尧的髮丝缠绕在指尖,“怎么,还不准奴婢闹脾气了?” “你可真是一个……” 看著那张和方若初相似的脸,郑尧有些失神,他时常分不清自己怀中的人究竟是方若初还是方芷。 有的时候他也会在怀疑自己,自己是喜欢方若初將方芷当成替身,还是因为方若初喜欢上了方芷。 她们有著相似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方芷是方芷,若初是若初,她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 见郑尧开始分神,方芷伸出手指轻轻將郑尧的下巴往下压了压,“世子,你是在透过我看谁?” 方芷若有所思的看著郑尧,他眼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样,但是自己又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另一个人。 郑尧回过神来,轻笑一声,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其它的,他的声音喑哑,“说什么胡话呢,在我面前的只有你。” 正是翻云覆雨之时,门外却是传来了小廝的喊声,“世子爷!郑小姐不见了!” 郑尧被扰了兴致,不悦的蹙起剑眉,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声音里却像是酝酿著滔天的怒气。 “滚!” 方芷的眼尾泛红,咬著自己的唇瓣,顺著门外的声音偏了偏头。 郑尧伸手將方芷的脑袋扶正,继续吻了上去,“专心点,不要管外面的人。” 方芷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下意识的便是伸手抵住了郑尧赤裸的胸膛,確是软绵绵的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这样的举动似乎极大程度上的取悦了郑尧,郑尧越发的亢奋起来。 可是门外的小廝似乎格外的不识抬举,虽然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喊道:“世子爷!小姐真的不见了,侯爷正在发火呢!” 话音落下,方芷轻轻地哼了一声,口齿间微微用力,唇角破了皮,一股腥甜在两人的口中炸开。 郑尧这才再度的抬起自己的身子,他看著方芷的眼里波涛汹涌,他轻轻吻掉方芷眼角的泪水,“阿芷……” “世子!” 实在是被外面的声音吵得烦了,郑尧扯过床榻上被扔到一边的抱枕朝著门口砸了过去,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个动静让外面的小廝被嚇了一跳,立即闭上了嘴。 方芷轻轻地哼了哼,拦住了还要继续的郑尧,“世子,小姐不见了,这可不是小事,想必侯爷现在很著急,正是需要世子的时候呢。” 郑尧皱了皱眉,但还是將方芷劝阻的话听了进去,他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郑尧下床后穿上衣物便是走了出去,脸上的脸色难看得离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他忍不住的暗骂了一句,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又是郑萤?她究竟还要给自己添多少的麻烦才学得会乖?! 明明只差一天便是可以將她送走了! 方芷这才不紧不慢的坐了起来,她满眼冷漠的看著郑尧离去的方向,自己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故事了。 她也迅速地穿好衣服,隨手拿著郑尧的披风跟了出去,这样的戏码自己哪能错过? 郑萤可不知道自己的兄长郑尧是多么的恨自己,只是不安的坐在马车里顛簸,想著快一点,再快一点。 黑夜里疾驰的马车带著郑萤走向了完全陌生的道路,可是处在恐惧紧张中的郑萤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只是时不时的会问上一两句。 “是不是要到了?” “后面可有人追上来?” 马夫的回答自然是快了快了,没有没有。 清泠渡的路崎嶇难行,足足过了一整夜才勉强到了清泠渡的外围,不过光是外围便是已经足够荒凉了。 天亮的时候,马车的速度也逐渐的慢了下来,而提心弔胆了一整夜的郑萤这才昏昏欲睡起来。 她当然没有察觉自己的马车早就被一群人包围,都是一些络腮鬍子的莽夫大汉,马夫热络的和为首的人打著招呼。 隨即便是轻轻地掀开了帘子让他们看见马车內的光景,眼神交匯,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怪笑来。 有人接过马夫手中的鞭子,拉著马匹朝著山上走去,只是说到马车中的人的时候忍不住的发出贪婪的笑声来。 “侯府真的会用那么多的银子来赎人吗?” “侯府不就这一个女儿么?自然是要来的,到时候我们拿了银子再將她杀了,侯府又能拿我们怎么办?” “哈哈哈,还是大哥说得在理!那这个女人……” “放心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和她慢慢玩!” “哈哈哈。” 郑萤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这一觉她本来就睡得不安稳,听到突然传出来的笑声便是惊醒过来。 她擦了擦额间的汗,对著外面喊道:“可是要到清泠渡了?” 外面的动静安静了一瞬,隨即便是传来了那个马夫的声音,“小姐放心,已经到了,我们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真的?!” 听到这话,郑萤立即便是要掀开车帘去看看这个清泠渡的风景。 弯月这清泠渡依靠著渡口来往贸易,许多走南闯北的商贩都会在此停留,风景更是美不胜收。 可是掀开车帘后看到的一切却是让她一愣,自己的面前不是热闹的街道,也不是江南水乡一般的景色。 映入眼帘的都是些荒草枯树,奇形怪状的怪石到处都是。 她正要责问马夫,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便是看见了一群陌生的大汉都在虎视眈眈的盯著自己,那脸上的笑意让她脚底生寒。 “你们是谁!” 为首的大汉终於忍不住爆发出激烈的笑声,“你要来清泠渡避难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我的小美人,我现在可是你的夫君!” 第31章 退婚 “王明月!你究竟想怎么样?!难道真的想要將我侯府搞得鸡犬不寧你才会满意吗?!” 王明月刚睡醒便是被人拖著来到了这个地方,甚至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便是被郑侯爷一阵怒吼。 她有些委屈,但是自己好歹是国公府嫡女,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大声对著自己说话了? 虽然郑侯爷的气势实在是嚇人,但是王明月还是反驳道:“郑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你教唆郑萤逃走的话她怎么会朝著清泠渡的方向去了?!” 王明月这才反应过来郑侯爷话里的意思。 刚才来的路上她便是听说了郑萤突然跑了,她原本还觉得很荒唐,在自己的家里有什么好跑的? 王明月轻哼了一声,“侯爷,这话怕是说得不妥当吧,郑萤是您的女儿,为什么要用逃这个字?是什么要让郑萤逃离自己的家?” 郑侯爷被气得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那一夜发生的事儿王明月是不知情的,但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知情的女人竟然隨意教唆郑萤逃走? 去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清泠渡? 这时候郑尧才姍姍来迟,刚才来的路上他便是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现在看到王明月还站在这里便觉得心烦。 他的声音平稳,只是冷漠的看著王明月,那样的眼神好像是看著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王小姐,深更半夜你一个人也不好在侯府多待,我现在就命人送你回去。” 王明月心中恼怒,正打算发火,却是眼尖的看见了郑尧脖颈处的红痕,更是气得牙痒痒。 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羞辱,纵使王明月再能忍耐,也不能继续纵容自己这般丟脸下去,自己代表地好歹是整个国公府! 她不屑的轻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还没有走出几步,郑尧的声音便是再度从她的身后传来,“我侯府怕是容不下王小姐这尊大佛,明日我会进宫与陛下说清楚,我与王小姐无情无缘,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 奇怪的是当听到郑尧没有商量后说出这话,郑侯爷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算是默认了郑尧的选择。 王明月的脚步一顿,隨即转头不敢相信的看著郑尧,“你说什么?!” 郑尧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明日会进宫求陛下收回赐婚圣旨,我要与你退婚!” 王明月的脸色有些难看,要是这件事传出去的话自己以后还怎么见人?堂堂的国公府嫡女竟然被人退婚了?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她咽了咽口水,气极反笑,“是因为那个家叫做方芷的通房丫头吗?” 郑尧微微皱眉,“是我郑尧与王小姐有缘无分,相看两生厌,和旁人没有关係!” 似乎是不想和王明月继续纠缠下去,郑尧利落的下了逐客令。 “送王小姐回去!” 王明月气急败坏,但是有没有办法,只能大步离开侯府。 方芷刚过来便是正好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她站在院子门口的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是不知道是自己究竟该不该进去。 正好王明月出来与其撞了个正著,王明月如今看著方芷更是厌恶到了极点,她在方芷的面前停下。 黑夜里,她的那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將方芷千刀万剐。 只是还没有等到王明月说些什么,石方便是突然从暗中走了出来,静默的站在了方芷的身后。 王明月见到石方那副保护姿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郑尧。 石方本就是郑尧身边的侍卫,没有想到他竟然將石方都给了方芷这个贱人! “方芷,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上!” 方芷的脸上其实並没与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微微侧头看著王明月,“王小姐和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没有等到王明月再说些什么,郑尧便是朝著方芷招了招手,方芷立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便是无视王明月朝著郑尧走了过去。 见到方芷来,郑尧其实还是很意外的。 他看著眼前的方芷,声音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你怎么过来了?” 方芷只是轻轻地一笑,隨即先是给郑侯爷行了一个礼,“奴婢见过侯爷,世子。” 隨即方芷才看著手中的斗篷,“天气太冷,这么晚了,我担心世子著凉,所以奴婢便是將斗篷给世子送来了。” 郑尧的眼神温柔,嘴角带著笑意,“还是你最为懂事。” 郑侯爷微微皱著眉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这话是对著郑尧说的,就在刚才,郑尧承诺要和王明月退婚。 郑侯爷已经默许了这样的行为,但是人走后还是想要质问一番。 方芷一脸担心的看著郑尧,郑尧则是拍了拍方芷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隨即便是掀了掀自己的衣袍直接在郑侯爷的面前跪下。 “父亲,王明月虽然是国公府嫡女,但是德行有亏,先是谋害儿子的子嗣,现在更是教唆萤儿离家出走,我不与她追究已经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了。” 他说的倒是言真意切,“若是真的追究起来,若是萤儿出了任何事她王明月难辞其咎!更何况她还没有与我成婚便是將侯府后宅闹得不得安寧,若是以后真的让她进了侯府,怕是更加搅弄风云,我又怎么安生专心忙於朝政?” 他说的每句话都十分在理,郑侯爷也只是藉此想要看看郑尧退婚是为了侯府还是方芷。 但是好在郑尧的回答没有让自己失望,他点了点头,“你的婚姻大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方芷轻轻地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郑尧的肩上,像是安抚。 郑尧没有抬头,只是反手扣住了方芷的手。 像是两个人突然达成的某种契约,又像是两个人隔空达成的某种共识,郑尧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正確的。 像是王明月那样的人怎么比得上方芷的半分?只有方芷才配做自己的妻,更何况她的肚子里曾经有过自己的孩子。 第32章 还真是贪心 或许是方芷表现得实在是太乖顺了,而且郑尧也表现出了方芷十足十的信任,连带著郑侯爷也开始对方芷另眼相待。 郑侯爷揉著自己的太阳穴,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一件挨著一件,都像是一根根缠人的线,让人觉得万分的窒息。 郑老夫人也因为接连受到打击,直接病倒了,现在整日都躺在床上呻吟,清醒的时间很短,每次醒来都在问郑萤。 但是当听到郑尧和王明月退婚之后,身子更差了。 郑侯爷现在也就不敢將府中再发生的事儿告诉老夫人了,他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帮著自己一起来处理这些烂摊子。 郑尧看著主位上的郑侯爷脸色难看,自己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父亲,不要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救郑萤了,相信我,我会將郑萤带回来的。” 但是郑尧的话並没有让郑侯爷稍稍的松心,反而是忍不住的提高了自己的几个音调。 “就算是回来了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清泠渡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郑萤去了清泠渡难道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吗?!” 这次郑尧不说话了,清泠渡的那些土匪流寇多么的凶残他不是不知道,连官府拿他们都没有办法。 岂不是光是靠郑尧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可以把人救回来,就说就算是就回来了,郑萤也怕早就…… 方芷一直没有说话,听到两人的谈话却是忍不住的在心中泛起冷笑来。 这就是好兄妹和好父女,刚开始还是一口一个萤儿的,但是现在便是变成一口一个郑萤。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称呼,但是这也说明了郑萤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变化,可以说郑萤快要被她的家人拋弃了。 看著两个男人陷入诡异的沉默,空气中像是酝酿著其他的东西,隱隱约约的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方芷跪坐在郑尧的跟前,恭敬的为郑尧端上一杯茶,隨即又为郑侯爷倒上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郑侯爷喝了一口热茶,眉间稍稍的舒展开,別的不说,方芷泡茶的手艺是真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茶香醇厚,唇齿留香,特殊的茶香味在味蕾间炸开,又迅速的填满自己的整个口腔。 郑侯爷长长的鬆了一口气,对待郑尧的语气也好了很多,“你派了多少人去救你妹妹?” “过半。” 方芷的眼眸微微一暗,这所谓的过半是多少? 郑萤前往清泠渡的消息侯府瞒得很好,现在除了这父子二人便是还有个王明月,但是王明月应该也是不会乱说的。 要是这事儿传出去的话,郑萤的这辈子可就真的是毁了,更何况她还不一定能活著回来。 军营並没有收到郑侯爷的调令,侯府也没有太大的侍卫调动,那么郑尧口中那过半的兵力是从哪里来的? 方芷微微皱眉,自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豢养私兵,这可是死罪。 更何况还是在京城,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郑侯爷应该也是知情的,这两人怕是有了谋反之心…… 方芷站在郑尧的身边,轻声的安慰道:“侯爷,世子,其实也不用將事情想得这么糟糕。我们只知道小姐是朝著清泠渡的方向去了,要是小姐並没有被那些土匪流寇抓住呢?” 她的声音轻柔,带著莫名的安抚人心的效果,“更何况要是小姐压根没有出城呢?只是受了委屈,又加上受了旁人的挑唆,所以才想著闹出离家出走这一出,说不定小姐只是闹闹脾气,过一段时间也就回来了。” 郑侯爷看了看方芷那副认真考虑的样子,无奈的嘆了一口气。 他向来是没有耐心和其他人说这样的家事的,但是下意识的便是將方芷当做了自家人。 之后郑尧要將她抬为妾室,怎么不算是一家人呢? “我在就在城中搜查过了,郑萤的確是出城去了,这一路上虽然都派人跟上去了,但是只发现了车辙印,怕是真的朝著清泠渡去了。” 郑尧看著自己身边的方芷,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是想要安抚我,但是……” 他摇了摇头,似乎也是认定了郑萤是朝著清泠渡去的。 郑侯爷將自己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茶水四溅,“若是將郑萤带回来了,看我不亲自打断她的腿!” 郑尧继续说道:“现在我手底下的人日夜兼程,应该很快就可以得到消息了。” 两人足足商討了半夜,郑尧这才和方芷从郑侯爷的院中退了出来。 今晚的月色很好,郑尧牵著方芷的手,两个人不紧不慢的朝著院子走了回去。 迎著皎洁的月光,郑尧的心情有些沉重,只是紧紧握住方芷的手还在不住的摩挲,似乎是在把玩什么珍惜的物件。 方芷看著身后两个人被拉得很长的影子,“世子接下来要怎么將小姐带回来?” 郑尧的步子突然站住,他站在方芷的面前,垂眸看著眼前这张精致无辜的面孔,心下一软。 他在方芷的额间轻轻地落下一个吻来,声音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启程前往清泠渡,这些日子你就乖乖地在院中等我,知道么?” 方芷捧著郑尧的手,用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满脸都是眷恋不舍。 “你们都说清泠渡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地方,世子爷你这次一去可要万分小心,阿芷就在府中等你。” “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皆是柔情蜜意,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温情画面。 方芷轻轻地在郑尧的掌心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温热的触感滑过,让郑尧浑身一颤,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个轻佻的笑意。 他用手指勾起了方芷的下巴,应著方芷的媚眼如丝,喉结滚动,“要是世间所有的女人都和阿芷一般懂我就好了。” 方芷娇嗔了一声,轻轻咬在了郑尧的手背上,“世子还真是贪心。” 第33章 密信 果然就像是郑尧所说的一般,第二天一早郑尧就骑著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侯府,对外却也只是说外出公办。 但是细细想来方芷就觉得好笑,自己的妹妹受困,生死未卜,他们去救人都要偷偷摸摸的。 也许是真的为了郑萤的名声考虑吧,但是郑萤的名声早就毁了。 方芷贴心的站在郑尧的面前为他整理著衣领,眼中满是不舍,“世子爷,这一路你可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了。” 郑尧一身黑衣,几乎將自己隱匿在了黑暗中,只剩下那双白净的手紧紧地拉著方芷的手腕。 “等我回来。” 看著郑尧翻身上马,隨行的数十人也跟著翻身上马。 郑尧垂眸看著方芷,沉默了一瞬,心中还是有些捨不得。 他很想將方芷也带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清泠渡那样的地方实在是凶险,自己怎么可能让方芷陷入险境? 方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不舍,也不掩饰自己的强顏欢笑。 “去吧,小姐还在等著你呢。” 郑尧点了点头,那副样子简直是要去赴死的將士一般。 他弯下身子,將自己脑袋低了下去,用手指轻轻挑起了方芷的下巴,方芷也顺应的將自己的脑袋扬了起来。 郑尧最后只是隱忍克制的在方芷的唇瓣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万般眷恋,最后直起身子驾马离去。 看著后巷中一行人离去之后,方芷转身便是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郑侯爷,方才的一切都被郑侯爷看得仔细。 方芷愣了一瞬,隨即连忙给郑侯爷行了一个礼。 隔著一小段的距离,郑侯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 看著窗外的大雨滂沱,方芷难得的有些失神。 几乎是郑尧前脚刚走,后脚天边堆积的黑云便是推了过来,隨著一声闷雷炸响,便是落下了这场带著刺骨寒冷的大雨。 每滴雨珠落地便是在砖缝之间溅起泥水,像是一闪而过的烟火,璀璨夺目却又转瞬即逝,有些落寞。 怎么看,这场雨都有些曲终人散的意味。 方芷呆愣了许久,这才慢悠悠的停了笔。 她小心翼翼的將刚写好的信装进信封,目光却是落到了自己裙摆上的墨渍。 思绪一下子便是被拉远了,自己的字都是方若初教的,自己从来都不喜欢学习,一点儿都不会。 但是每次方若初学了什么,第二日她便是会拉著自己一起学习,连自己的字也是方若初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自己实在是太笨了,无论怎么模仿学习,自己的字跡永远都比不上方若初的那般娟秀好看,总是差些意思。 她收敛了心神,唤来了弯月。 郑萤出逃之后院子中的人都被追责了,但是念在弯月本就是新进来的,那日发生此事的时候弯月正好在外办事。 虽然气恼,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怪不到弯月的头上的。 更何况方芷凭藉著郑尧的宠爱,三言两语便是將弯月保了下来,並说服弯月送到自己的院子里。 郑尧本身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是方芷喜欢,自己便是將这个人留在自己的院中就是了。 多个丫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方芷郑重的將手中的信封递到了弯月的手中,下意识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记得將这封信送到二皇子的手中,切莫耽搁,一路小心,不可被旁人发现了。” 细碎的雨声混杂著人声,使得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 弯月小心翼翼的將信封收了起来,但是脸上还是带著一些的忐忑不安,私自给二皇子递信,要是被侯府的人知道了定是死罪的。 现在隨意杖杀一个丫鬟小廝的事儿到处都是,丫鬟奴隶似乎天生就是被人拿捏的,哪怕是死了也无人在意。 就算方芷现在是郑尧的通房丫鬟,但是也是逃不了作为丫鬟得到命运。 弯月看起来有些犹豫,却不是质疑方芷的选择究竟是对的还是对的。 “可是姑娘,我要怎么接近二皇子啊?” 且不说自己现在是侯府郑尧院子里的一个洒扫丫鬟,就说那个二皇子乃是皇室宗亲,自己一个小丫鬟怎么去见他? 还要將一封信好好的交到他的手中不被其他人发现,实在是难啊。 方芷的眼中带著势在必得的笑意,“今日就是好天气,每到这个时候,二皇子都是孤身一人在摘星楼观雨。” 弯月没有继续追问,得到答案之后便是点了点头,拿箬笠便是衝进了雨幕之中。 二皇子似乎是爱慕自家姐姐方若初的,他与姐姐的相识便是在摘星楼的雨天,一见钟情。 可惜自己的那个傻姐姐,要是当初她没有遇到郑尧,就不会遇到郑郑萤,哪怕是和二皇子纠缠都会比现在的下场好上很多。 自己对二皇子的了解不是很多,都是自家姐姐嘴里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一个大概的形象,明月风清,方若初那个傻丫头是这么说的。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甚至是过分的顺利了。 信顺利的送到了二皇子的手上,他虽然是不认识弯月的,但是当他看见信中的字跡的时候便是很快的反应过来。 这是方若初的字跡! 他下意识的便是联想到了上次在侯府见到的那个丫头,她不是方若初,却是和方若初有著一模一样的面孔。 还有她委屈巴巴看著自己的那双眼睛,似水一般的眸子,那分明是若初看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的表情。 二皇子很快將信纸紧紧地攥在了手中,很想问弯月这封信是谁给的,那个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但是等他恍惚中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的弯月早就离开了。 “若初……是若初吧……” 但是很快二皇子便是拉回了自己的思绪,方若初已经死了,那个丫鬟是郑尧的通房丫鬟,不是自己的若初。 写这封信的人也是那个丫鬟,不是自己的若初。 但是同样的字跡,同样的样貌,难道这些都是巧合么? 第34章 二皇子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酒楼今日倒是格外的安静,楼中的大部分人都被遣散了,只有小廝给三楼的一间包间送去了一壶酒。 两个人隔著桌子望著对面的人,谁都没有率先说话,似乎都在等待这么。 屋內燃著淡淡的薰香,加上令人陶醉的酒味,让人有些昏昏沉沉的。 只有窗外的寒风吹进来的时候,才会让人掀起半分的理智来。 在这样昏昏欲睡的环境下,屋內的两个人倒是格外的清醒。 尤其是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盯著方芷的二皇子江行舟,他看著方芷的眼里满是探究。 江行舟其实生得很好看,一身月牙色的长袍,袖口衣领都绣著精致的云纹,腰间扣著墨青色腰玉,身材纤长,一副玉面公子的典雅模样。 方芷其实这才是第二次见到江行舟,但是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般,倒也说不上紧张,毕竟是江行舟自己来要见自己的。 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样的静謐,方芷正打算说些什么的,但是江行舟却是快她一步。 他的生声音温柔,令人听不出其中酝酿著的情绪,“你叫方芷是么?你和我的一个故友长得很像。” 方芷的身子微微一顿,自己以为他见到自己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来追问那封信上的內容。 她抬头看著江行舟,想到他可能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姐姐伸出过援手的人,语气也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是吗?但是二皇子可是看清楚了,我是她吗?” 江行舟先是点了点头,看著方芷的样子有些痴迷,但是很快的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实在是过於赤裸炙热,江行舟自嘲般的勾唇笑了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真以为你就是她,但是后来发现你不是她,你们长得很像,但是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他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眼眸低垂,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开始自言自语。 “我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她,哪怕是长得相似,也足够的让人难以忘记。” 重新抬起眸子的时候,江行舟看著方芷的眼神明显的变了变,“方芷,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將你留在我的身边。” 哪怕自己知道是假的,哪怕自己知道她不是真的,自己也甘愿將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像是固执的想要以此来弥补自己的遗憾,江行舟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偏执,又接连喝了好几杯酒,唯独那双眼睛里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变过。 方芷只是淡漠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方若初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江行舟的动作微微一顿,他不知道方芷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但是这句话明显刺激到了江行舟最脆弱的地方。 他的眼眶一下子便是红了起来,眼中酝酿著泪,看著江行舟破碎的样子,竟然有些让人心疼。 方芷微微皱眉,忽然觉得自己的良心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固执的想要为自己的姐姐找到一个答案。 “你既然对方若初一见钟情,为什么不和郑萤退婚?为什么不好好的保护她?在她出事儿之后为什么不替她报仇?” 方芷的问题一个接著一个,让江行舟陷入了极度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他苦笑了一声,“我本是打算与郑萤退婚之后就迎娶若初做我的妻,但是郑萤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是以命威胁,说是我不履行婚约便是自縊在我府门前。” 方芷皱著眉,有些恼怒,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的几分,“就因为不忍心让郑萤死,所以你就选择了郑萤?!” 这种事的確是郑萤做得出来的,但是真的要郑萤去死她是不可能做到的,这样的话也只能骗骗小孩子罢了! 江行舟怎么能信?! 江行舟眼中的痛苦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不,我不信的,只是郑萤几次三番的闹自杀服毒,是若初心软,她哭著求我不要与她纠缠,她说她不喜我,我再怎么做都是无用的……” 方芷的心一下子便是软了起来,眼尾泛红。 方若初的性子就是这样的,她对谁都好,偏偏对自己…… 她肯定知道郑萤是骗人的吧,只是不想要江行舟夹在中间为难,更何况如果江行舟真的退婚了,怕是会影响到自己的声誉。 不仅会影响到江行舟在朝堂上的助力,郑萤喜欢二皇子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若是退婚了,郑萤此生难以再找一个好归宿。 可是就算是自己的姐姐將所有人都考虑进去了,唯独忘记了郑萤是一个多么狠毒的人。 她要是自私一点,或许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的。 方芷擦了擦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强装镇定,“这些话你应该留著和方若初说。” 江行舟站了起来,他朝著方芷走近了一些,但是到了只有几步近的距离得到时候又停了下来。 他伸出双手似乎是想要抚摸眼前的这张熟悉的面孔,但是又硬生生的將自己心中的欲望忍了回去。 双手悬在半空中,只是用手指大致的勾勒出方芷的轮廓,眼眸全都是失而復得的喜悦和大梦一场的寂寥。 “听说若初出事的时候我大病了一场,足足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想要追责到底的,倒是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所有的证据和线索都被人抹去,什么都不给自己剩下。 方芷不知道江行舟说的话就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似乎也被他眼中的悲伤所感染,低垂著眼眸。 “二皇子,所以要不要与我合作?” 江行舟轻嗤了一声,拿出了之前弯月送来的那封信,“这封信是你写的对吧?” 方芷没有否认。 江行舟看著信封上的笔跡,眼眸中满是温柔,想著隔著字跡看见了失散了多年的恋人。 “不仅长得很像,就连你们的笔跡也很相似,我有的时候也很恍惚,我昨夜还在想或许你真的是她,怕我认不出,所以特地来见我……” 第35章 合作吧 江行舟眼眸暗了暗,他低下头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仿佛刚才所有的恍惚和痴迷都是装的。 “方芷,你和若初是什么关係?” 方芷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只是淡漠的说道:“我们你们口中的那个方若初其实一点关係都没有,只是正好长得相似罢了。” 虽然自己想要和江行舟合作解决掉郑萤,但是不代表自己就会完全的信任他,將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 更何况他虽然一心为了自己的姐姐,但是自己还是介怀他没能救下姐姐。 自己仇恨所有直接和间接伤害自己姐姐的人,包括眼前的江行舟,只是还没有到想要杀了他的地步罢了。 “二皇子不会不知道郑小姐看不惯府中的小廝丫鬟,更何况凭著这张脸,我更是成为了郑萤的眼中钉肉中刺,我的日子並不好过。要想要活下去,我必须为自己博一条出路,只能凭著这张脸为自己討出一条路来。” 江行舟上下打量著方芷,这才惊觉方芷的心思似乎並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单纯。 “所以成为郑尧的通房,那日撞见我你都是故意的?” 方芷没有遮掩的意思,只是坦诚的点了点头,“是,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但是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我什么都可以做。” 只要是能將郑府所有人拉下地狱的事情,自己都会做。 江行舟的眼眸微动,他有些怀疑,“你就这么和我说了,难道不怕我將今日你说的话告诉郑尧?这样一来你的辛苦谋划可就都前功尽弃了。” 方芷却是得意肯定的点了点头,“不,二皇子不会的。” 方芷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满是狡黠,像是一只偷吃成功了的小狐狸。 这一幕让江行舟有些恍惚,同时心中也越发的难过起来,眼前的人绝对不是若初,但是偏偏她们之间又如此的相似…… 他深吸一口气又在桌前坐下,把玩著手中的摺扇,將目光移到窗外,“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不会將此事说出去?毕竟你我无亲无故,我又凭什么要帮你?” 方芷的態度不卑不亢,“因为二皇子也不想要娶郑萤为妻,但是皇命在身,二皇子是儿子,也是陛下的臣子,无论在哪一方面二皇子都是不可退婚的,一旦退婚二皇子便是落了个不忠不义的名声。” “名声其实对我而言並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况且你也知道我是皇子,就算退婚了谁敢说我的不是?” “没错,但是郑萤以死相逼了不是么?当初二皇子没有办法退掉与郑萤的婚事,现在也不可以。更何况现在郑尧要和王明月退婚了,郑侯爷绝对不会再让二皇子您与郑萤的婚事毁掉。” 听到这话的时候,江行舟的身子微微一顿,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郑尧要和王明月退婚?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芷轻笑一声,“其他的二皇子不必多问,二皇子只需要知道,只要你与我合作,我保证你可以轻易的摆脱掉郑萤,摆脱掉郑家的纠缠。” “你就这么有把握?” 方芷肯定的点了点头,“只要二皇子愿意帮我,我绝对让二皇子得偿所愿。” 只要二皇子出马带著官府的人前往清泠渡,就算是大张旗鼓的將郑萤接出来了,郑萤的名声也就彻底的毁了。 一个没有声誉的女人,不知道身上承受了多少人的磨难,不可能再嫁入皇室成为二皇子的皇妃。 可是江行舟似乎还是很迟疑,“为什么是我?” 方芷也在江行舟的面前坐下,因为江行舟是自己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成为自己盟友的人。 “因为我觉得二皇子和我是一种人。” 江行舟將目光落到了方芷的脸上,一寸一寸的描绘著眼前女子的模样,他拼命的想要说服自己眼前的人就是方若初。 只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方若初,所以她才不会轻易和自己相认,但是看啊,她还是来找了自己,不是吗? 他尝试说服自己,或许是为了自己內心的遗憾,又也许是想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上次他没有保护好方若初,这次一定是可以的吧? “我在你眼中又是哪一种人?” 江行舟慢条斯理的端起了酒杯,慢悠悠的抿了一口,在安静的等待著方芷的回答。 “那如果我说我知道伤害方若初的人是谁呢?二皇子是不是也能这么淡定?” 自己和江行舟在骨子里是一种人,是为了方若初什么都愿意做的人。 果不其然,当江行舟听到方芷说出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身子都变得有些就僵硬,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方芷。 “你刚才说什么?” 方芷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说如果我说我知道伤害方若初的人是谁,你是不是就愿意和我合作了?” “谁?!” 江行舟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你快说,那个人究竟是谁?!” “所以二皇子是否愿意和我联手?”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这才是自己计划下一步的关键。 江行舟捻著手腕上的珠串,似乎是在沉思,他的眼眸深深,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是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江行舟的脸上便是掛上了温柔的笑意,眼底都是淡淡的暖意,令人如沐春风。 他捋了捋自己的袖子,端起酒壶为方芷跟前的酒杯添上了一杯酒水,声音柔和,“或许我们还有很多话可以好好的说说,比如这封信,你似乎还没有给我一个確切的答案。” 方芷瞥见桌上的那封信,“二皇子是想说为什么我的字跡会和方若初一模一样是么?” 江行舟没有说话,只是笑意吟吟的看著方芷,等待著她的回答。 方芷只不过是思考了一瞬,便是给出了答案。 她勾著唇角笑了笑,“如果我的字跡和方若初的不相似的话,二皇子可能也不会来见我的吧?更何况二皇子你仔细看看,其实我的字跡和方若初的字跡还是有些区別的。” 第36章 新太傅 在侯府的日子过得还真的是快,感觉没过多久,但是天气已经开始冷起来了。 窗外的风冷冷的吹了进来,方芷站在窗前看著街上的人来人往,耐心地等待著二皇子的回答。 她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二皇子究竟在做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自己的身后死死的盯著自己,一寸一寸的黏著自己。 但是这样黏腻腻的目光注视却並不让人反感,更多的是无措和紧张。 其实方芷还是很担心的,担心二皇子真的会拒绝自己,担心自己要是猜错了,要是二皇子其实没有那么在乎自己姐姐的话,他是不是会选择隔岸观火? 街道上人来人往,走街串巷的,大小商贩各自叫卖著,格外的热闹。 看著那道立在窗前的背影,似乎逐渐开始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慢慢重合,江行舟撑著脸看著方芷。 “你要我做些什么?” 方芷没有转身,但是听到江行舟这样说之后一直紧绷著的情绪也放鬆了不少,终究还是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 “郑萤在清泠渡,现在郑尧已经带著人去救郑萤了。” 她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平淡,听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就好像是在说著平常的家常一样。 江行舟的脸上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清泠渡?郑萤怎么会去哪种地方?” 方芷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因为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而自己也实在是懒得说那么多。 “为什么去清泠渡的事儿你根本就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带著人去接应郑尧,接下来的事儿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她从清泠渡回来之后成不了你的妻。” 江行舟微微眯了眯眼睛,“难道郑萤去清泠渡也是你设计的?” “既然打算和我合作,那么我也不应该瞒著你,是,郑萤去清泠渡的確是我的主意,而且我还没有打算让她活著回来。” 明明是那么狠心的话,但是在方芷的嘴里说出来便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江行舟顿了顿,隨即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方芷倒是很有些意思。 “所以说这件事算是你和我之间的交易?” “没错,就是交易。” “但是你只需要提供一个消息,几句话的事儿,而我却是要亲自带著人去见郑尧,而且还要被人耻笑几句,我怎么都觉得不划算啊。” 方芷挑了挑眉,“可是要不是我的话,二皇子不仅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为妻,到时候娶了一个破鞋成自己皇子府的主母,岂不是更加丟人?到时候又怎么是几句耻笑就可以结束的?” 江行舟微微頷首,“你是在借用我替你剷除那些人吧?不觉得这样过於心狠手辣了么?” “心狠手辣?” 方芷觉得有些好笑,比起郑萤来说自己远远还够不到心狠手辣这四个字,只要有她在,自己始终差一点。 “那如果我说伤害了方若初,一举造成她死掉的就是郑萤呢?你还觉得是我过分,是我心狠手辣吗?” 一辆马车突兀的闯入方芷的视线,这辆马车看上去倒是豪华,周遭都有黑袍窄袖的侍卫跟著,只是每个侍卫的脸上都戴著黑色的面具,遮住面容。 铁甲连接著面具和衣衫,散发出冷冷的寒光来,气势逼人。 这样的侍卫方芷是没有见过的,她微微皱著眉,忍不住的整个人都趴在了窗台上,想要看得更加仔细一些。 里面坐著的是何人?为什么自己从未听说过? 马车行驶的速度其实並不是很快,只是经过的地方,所有的人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跪下却不出声,只是满目都是敬畏。 朝廷上难道有这样的一號人物吗? 正在方芷疑惑的时候,身后的江行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江行舟只是扫了一眼,便是给出了答案。 “这边是我朝新上任的太傅,也是当前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几乎没有人敢招惹。” “新太傅?” 江行舟的眸子沉了下去,“是啊,方太傅满门抄斩之后太傅一职便是一直空著,前些日子前朝元老才是举荐了他担任太傅一职。” 方芷的眼神从最开始的好奇转为淡漠,太傅,太傅一职原本是自己的父亲,自己那个笑起来就傻傻憨憨的老父亲的。 可是…… 她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应该牵扯到马车里的那个人,毕竟太傅一职不可虚设,他在方府倒塌的时候是无辜的。 但是一听到另外一个人占了自己父亲的位置,心里难免升起一股异样来。 方芷微微皱眉,乾脆將身子收了回来,不再去看,却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他叫什么?” “沈南意,是个冷冰冰的人。” 方芷背对著楼下的马车,眼眶却是忍不住的有些酸涩,眼尾泛红。 想当初自己几乎差一点就可以回家了,就可以和姐姐一样恢復太傅千金的身份,自己就可以好好的和姐姐在一起。 可是一切的变故竟然是发生得这么快,在自己最为期待的时候將自己又狠狠地摔入尘土里,尤其是自己那个苦命的姐姐。 在方芷拼命压抑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楼下的马车忽然缓缓停下。 马车里面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掀开了车帘,里面男人的脸在暗处有些看不清。 江行舟收了扇子,微微頷首,马车里的人似乎也点了点头,马车继续往前。 沈南意並没有看见方芷,只是看见了二皇子江行舟,虽然觉得在这种地方见到江行舟有些奇怪,但是自己也懒得深究,他的事情本来就和自己没有关係。 沈南意懒洋洋的撑著自己的脸,以半躺的姿势坐在马车里,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支起的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著。 男人的嗓音低沉,听上去却是毫无温度的,“找到了么?” “大人,还没有查到相关的消息。” “再探。” “是。” 第37章 金丝雀 看著马车渐渐远去,江行舟手中一直紧握著的酒杯竟然生生被他捏碎,细碎的瓷片直接嵌入了掌心,鲜血混著酒水缓缓顺著手指往下流动著。 十指连心,因为剧烈的疼痛,江行舟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著。 但是他的脸上竟然是平静毫无波澜的,要不是方芷亲眼看见他捏碎了酒杯,恐怕就真的以为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了。 江行舟维持著脸上得体大方的笑,其实自己早就应该猜到这件事和郑萤脱不开关係的,甚至和郑尧也是脱不开关係的。 只是自己一直都沉浸在失去方若初的痛苦中,久久的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愿意接受方若初已经死去的事实。 还是以那样的姿態死去,明明自己的若初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为什么会有那么狠心的人,竟然会对这么美好的若初做出那样恐怖的事情来! 甚至是连江行舟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眶微微泛红,似乎是在酝酿著什么滔天的怒气,几乎是要將屋內的空气都生生撕碎。 “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芷微微皱眉,“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你。” 江行舟勉强的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一抹微笑,隨即温柔的看著方芷,“你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郑萤,我会亲手杀了她。” 方芷想说杀了郑萤这样的事儿应该是自己来的,但是对上江行舟那双有些疯魔的眸子,忽然就將自己的想法打消了。 也许杀了郑萤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个执念,如果方若初在天之灵知道了的话应该也会感到很开心的吧。 “你什么时候动身前往清泠渡?” 江行舟这才不紧不慢的甩了甩自己手上的血水,满不在乎的取出绢帕擦了擦手指上还在往下滴落的血。 “明日我会亲自去侯府拜访见郑萤,就说是商议婚事,到时候见不到人我希望会有人透露这个消息,我便是可以大张旗鼓的去救人了。” 救人两个字江行舟刻意加重了一些语气,似乎是蕴藏著另一层意思。 他的意思方芷是明白的,他缺一个光明正大的街藉口,而自己就是他这个藉口的最佳助力。 “二皇子主只管放心,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 也会如自己所愿。 江行舟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方芷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不要浪费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吃完了再回去吧。” 既然事情已经敲定了,那么方芷也就放鬆了下来,虽然觉得江行舟的態度有些奇怪,但还是坐了下来,只是离江行舟哦还有些距离。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著肚子回去吧。 她看见江行舟的掌心还有一些没有清理乾净的碎瓷片,微微皱眉,而江行舟似乎也没有处理伤口的意思,只是將手垂在自己的身边,任由伤口流著血。 他似乎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著自己什么。 方芷看了好几眼,还是忍住了劝阻的话。 自己在接受这件事之前要比他痛苦很多,现在这些皮肉之苦他受得起。 而江行舟也没有说话,只是看著方芷注意到了自己的伤口却还是漠不关心的时候,心里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 如果是若初的话,她肯定会担心的捧住自己的手,一边皱著眉替自己处理伤口,一边絮絮叨叨的责骂著自己不注意,还要交代自己日后一定要注意,要小心……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无视了自己满是鲜血的右手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肉,原本是想要放在方芷的碗中的,但是看著自己满手的鲜血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將东西放到了自己的碗中,但是並没有去动。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你是真的喜欢郑尧,还是只是想要藉助郑尧的身份活下去?” 这个问题问得像是漫不经心,但是他的眼眸却是一刻不停的落在了方芷的脸上,细细的观察著方芷的每一个表情。 方芷吃饭的动作並没有停顿,“喜欢是个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么?” 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郑尧那样的男人? 自己只想亲手杀了他,將他推入黑暗的沼泽中,看著他越陷越深,看著他经歷百般痛苦,看著他满是绝望的死去! 江行舟这才幽幽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所以你只是为了活著?” “嗯,你可以这么说。” 江行舟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他换了一只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有立即喝下。 而是端起来放在自己的面前细细端详,他像是在看著手中的酒杯,又像是隔著酒杯看著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你说世子和皇子之间,谁的身份更尊贵一些?” 听到这话,方芷这才將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她有些疑惑地看著江行舟,“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方芷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这样的问题本来也就不需要多加思考,“自然是皇子的身份更加尊贵。” 皇子,天子的孩子,生下来便是皇家子弟,哪怕是最后没有登上皇位,那也是富甲一方权势在天的王爷。 而世子日后袭爵也不过是一个侯爷,还是要用诸多军功来换的,隨时都有可能死在战场上。 虽然皇子也很有可能死在爭夺皇位的路上,但是总体来说当然是皇子的身份更加尊贵,这一点无可厚非。 听到方芷的回答,二皇子江行舟满意的笑了笑。 他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杯中的清酒,“那你离开侯府吧,离开郑尧,与其成为郑尧的通房,不如成为我的人,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方芷顿了顿,隨即装作毫不在意的问道:“所以皇子殿下是打算帮助我脱离苦海还是想要我成为方若初的替身,成为殿下你府中的金丝雀?” 按照江行舟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娶自己为妻,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丫鬟,更何况还是郑尧的通房丫鬟,也不能成为皇子的妾室。 江行舟放下酒杯,“我只是多给你一条选择,方芷,你好好的考虑一下,我是认真的。” 哪怕知道是假的,自己也甘之若飴。 第38章 报復 “姑娘,你有没有听说郑萤的事儿?” 方芷面色如常,纤纤玉指拨弄著眼前的桂,最近的桂开得正好,自己捡了一些来晾晒,等到郑尧回来了正好可以用来做糕点。 虽然新鲜的才是最好的,但是等郑尧回来的话这估计都没了。 方芷抿嘴笑了笑,这些日子郑尧不在,郑侯爷忙著军营事物,家中老夫人又久治不愈,方芷简直是清閒得不像话。 “又从外面听到了些什么?” 江行舟说到做到,前些日子大张旗鼓的去救他的未婚妻了。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郑萤成为不了他的妻了,进了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完整的出来? 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开始传播起来的,关於郑萤的风言风语几乎要將侯府淹没了。 都说郑萤名声败坏,侯府千娇百媚的千金小姐就是这样一个浪荡蹄子。 两门婚事都毁了,也不知道现在郑侯爷又该怎么去做,怕在那些朝廷官员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吧。 翠儿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赞同什么,“郑萤怕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为什么要这样说?” 方芷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懒洋洋的,对郑萤的下场她似乎早就有预感了。 “都说郑萤现在让侯府丟尽了脸面,在回来的路上自戕了,自己跳下了悬崖,怕是尸骨无存了。” 听到这话,方芷的动作还是顿了顿,自戕? 她想过很多种郑萤的死法,但是唯独没有想过她会自戕。 要是她真的有自戕的勇气,在第一夜被江洋大盗凌辱之后就该在郑侯爷和郑尧的面前触柱而亡。 但是…… 方芷看著自己指尖的桂,竟然没有了报仇之后的快感,莫名的有些沉重。 她该和江行舟一起去的,一起去看看郑萤是怎么死掉的。 如果说郑萤没有死,这只是郑尧保全她的方式也不得而知。 郑萤死了,之后郑侯爷再领养个和郑萤长得一样的女儿,谁又会揣测那个郑萤是真死还是假死呢? 她微微皱眉,但还是决定先等一等,江行舟也在的话,他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吧。 看到方芷发呆的样子,翠儿却以为方芷手听到这个消息被嚇到了,反倒开始宽慰了起来。 “姑娘,你就是太善良了。郑萤本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明明是郑家侯府的千金,偏偏想不开要去追寻什么劳什子的自由,自己把自己作死往土匪坑里送。” 她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不知道多少人上辈子要祈福多久做多少善事才能投胎富贵人生,却没想到她竟然这般。” 方芷看著翠儿喋喋不休的模样,嘴角忽然盪开一个淡淡的笑来。 她的声音温柔亲切,“是啊,要是郑萤不走的话她的下半辈子定然是光鲜亮丽的,二皇子的妃只有一个,日后最差也是个王妃。” 可是郑萤不长脑子,可是郑萤本身就不配,她的下场就该是这么悽惨的。 弯月不紧不慢的拿著一封信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翠儿,轻声说道:“姑娘,世子爷掛念,给你送了信来。” 方芷擦了擦手,这才接过了弯月手中的信,却不著急拆开,只是漫不经心的问道:“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还在去找郑小姐的尸首,只是那悬崖底全是荒草野兽,也不知道郑小姐的尸体还能不能带回来。” 要是完整的真的带回来了,那么郑萤必是死了。可是要是说是野兽將尸体吃完了,那么自己反倒是要来怀疑她是否真的死了。 翠儿撅了撅嘴,虽然她也不喜欢郑萤,但是似乎是出自天生的那种怜悯感,她知道了郑萤的遭遇后也有些惋惜。 “找不回来就找不回来吧,或许她的命就该是这样的,一切都有著最好的安排。” 有的话一说起来便是停不下来了的,翠儿低著头还在嘀咕著,“人的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不受人控制。你看著多少人多么的风光啊,但是人前富贵人后遭罪。像她这样的小姐都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丫鬟又该是什么样的下场。” 丫鬟,本身就是將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其他人,这辈子都很难走出自己的出路来。 方芷看著翠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弯月开了口,“郑萤的下场是她自己作的,怪不得天。你要是真的信天命的话,也该是相信好人有好报,只要怀抱希望,一切都会好的。” 好人有好报? 方芷却不是这样以为的,好人不是一定有好报的,就像是方若初那样的人,她多么的善良啊,可是她的下场好吗? 方芷觉得没有人会比她更悽惨了。 翠儿似乎是赞同弯月的话,只是一边嘆气一边点头,“像是我们这样的人大抵是一辈子会留在后宅中了。”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將目光移到了方芷的脸上,笑眯眯的。 “要是姑娘日后真的成为了世子爷的姨娘侍妾,我们也可以跟著沾沾光,或许那时候我们的日子还会好一些。” 方芷听到这话,忽然勾起了嘴角,只是这个笑意怎么看都觉得奇怪,隱隱的透露出其他的东西。 “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姐,我们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天道有的时候是没有长眼睛的,不然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冤假错案?” 翠儿听得一知半解,她以为方芷说的是自己的事儿,便还是点头,只是不再说话了。 能像方芷这样成功从低等丫鬟翻身成为世子通房,还让世子时时掛念的实在是少。 在翠儿的眼里,方芷从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方芷垂眸看著手中的信封,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就往里屋走,剩下翠儿和弯月还在院子里閒聊。 其实这並不是郑尧的信,而是江行舟的。 撕开信封,看完信纸上的內容,方芷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最后直接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肆意张狂,像是在隱隱的发泄著什么压抑的情绪。 第39章 兄妹相残 当郑尧和江行舟见到郑萤的时候,悽惨两个字甚至没有办法形容。 原本光鲜亮丽的郑萤衣衫襤褸,浑身都是伤口,像是鞭子抽的,还有些烙铁留下的印记。 眾多伤口中最为显眼的是她胸口的那一块咬痕,头髮杂乱,几乎將整张脸都遮住。 她就像是一个残破的布娃娃一般,被人拎著扔到了郑尧的面前。 刚见到近乎赤裸的郑萤,郑尧都没有认出来,满脸的厌恶,正向斥责这些流寇怎么敢隨便拿个人敷衍自己? 但是经过江行舟的提醒郑尧才惊醒,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就是他那个叛逆的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过分的震惊,郑尧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最后將郑萤带到马车上的时候,郑尧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也没有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郑萤则是像一条濒死的鱼,裹著披风瑟瑟发抖,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牴触所有人的接近。 哪怕是她心心念念的江行舟站在她的面前,郑萤也是惶恐不安的往后退,恨不得將自己塞进尘土里。 看到郑萤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谁都觉得格外的沉重,唯独江行舟的眼里满是淡漠。 他似乎是隔著郑萤看见了方若初,当初的方若初也是这般的悽惨,他又有什么资格替郑萤感到惋惜? 郑萤就该比若初还要悽惨百倍的死去,死了也要跪在若初的面前给她磕头乞求原谅。 所以江行舟趁著旁人不注意的时候走到了郑萤的面前,他居高临下一脸厌恶的看著角落里的人。 “郑萤,你怎么还不死?” “郑萤,你真的让我感到噁心。” “郑萤,你现在知道若初有多么的痛苦了吗?” 江行舟其实最爱乾净,总是穿著一身素色长袍,宛若謫仙不染俗世。 可是他这次却是破了例,他伸手掐住了郑萤的脖子,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满是恨意。 “我要你亲自下去和她道歉。” 郑萤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不是来救自己的,而是亲手送自己下地狱的。 而这样的眼神她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没错这样仇恨的眼神她在另外一个人的脸上看见过。 当江行舟的手指越发的用力,郑萤有些喘不过气来,便是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將江行舟的手扳开。 但是她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连在江行舟的手上留下红痕的力气都是没有的。 江行舟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让自己感到陌生,感到害怕。 她的嗓子支支吾吾的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音节,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满是挣扎,她想要叫郑尧救她。 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希望她这样利落的死去,但是郑尧都来就自己了,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吧。 似乎是想要让郑萤感到彻底的绝望,江行舟轻声的在她的耳边呢喃,“你猜郑尧为什么不来救你?”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捻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郑萤放弃了挣扎,只是不甘的看著江行舟的脸。 最后郑萤的尸体被他亲自扔下了悬崖,反正周边都是自己带去的人,无人敢说,无人敢看。 而郑尧在做什么呢?郑萤死的时候,郑尧在队伍的前头髮著呆,他的心情复杂,想著要怎么才可以保住自己的名声。 其实郑萤的死亡才是这件事情的最优解,她一死什么都可以迎刃而解。 不仅可以保住侯府的名声,而且还可以给她冠上一个忠贞烈女的名声,或许陛下看在侯府的面子上还会给些赏赐。 如果她活著,刚开始或许会有人怜悯,然后她会得到什么呢? 当怜悯消耗殆尽,迎接她的便是只有斩不断的閒言碎语,那些人的唾沫星子就可以把她淹死。 会有人笑话她,笑话侯府,笑话二皇子。 对啊,她若是不死,被她拖累的不仅仅是侯府,还有二皇子。 要是继续履行婚约,二皇子避免不了被人戳著脊梁骨辱骂嗤笑。如果不,他还是会被人说是无情无义。 总有些事情会被人揪出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人言可畏,更何况二皇子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王。 所以,郑萤就该死在那个骯脏噁心的地方。 但是郑尧是她的兄长,这样的选择他不能做,甚至都不能说出来。 其实他也是注意到马车內的异样了的吧,但是他没有转过头去,一如当初他看著方若初也没有伸出援手。 上一次退缩了,这一次郑尧也选择了逃避。 哪怕是自己的妹妹…… 將信中的內容反反覆覆的看了好几遍,方芷才勉强的平復好自己的心情。 她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当然是笑出的泪。方芷將信纸点燃,火苗顺著信纸不断的往上,吞噬著所有的字跡。 直到火苗快要烧到了指尖,方芷才鬆开了自己的手指,一脸默然的看著剩下的灰烬和空气中遗留的味道。 郑萤死了,自己的计划便是更近一步了,下一个便是郑尧了。 翠儿推门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了方芷脸上的泪痕,她微微一顿,隨即一脸的讶异,“姑娘,你怎么了?” 方芷淒凉的一笑,“没什么只是知道世子快要回来了为此感到高兴呢。” “那怎么还哭了呢?” “只是心疼世子爷白白走这一遭,还得到了这么沉痛的消息,我怕世子为此难过。” 翠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啊,我的傻姑娘啊,只要我们自己好好的不就可以了么?” 方芷侧过身子抬脚踩住了灰烬,“你说得对,我们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谁能日日为旁人忧愁呢。”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方芷又笑道:“世子要回来了,我们也该做些好吃的。” 毕竟这可是一等一的好事,总是要庆祝一下的,是为了自己庆祝,也是为了方若初。 兄妹相残的戏码怎么看都觉得很有意思啊。 第40章 遗忘 郑尧回来的时候先去见了郑侯爷,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说了些什么,说是郑侯爷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烈日炎炎的,还让郑尧在院子里跪足了两个时辰。 经过了长时间的奔波,郑尧几乎没有好好休息,但是还硬是挺过来了。 郑尧罚跪的时候,方芷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候著,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是这种时候陪伴就显得弥足珍贵,郑尧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默的一跪一坐。 虽然不知道郑尧在想些什么,方芷却是在嘲讽著郑侯爷。 他和郑尧的性子其实是差不多的,光是爱做些表面功夫,好像只有將事情的动静闹大才会显得格外的有面子。 郑萤回不来,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標有价格。 但是有的谎言一遍遍的重复多了,自己也觉得是真的了,这才是最可悲的。 过了很久,郑侯爷才让人出来通告了一声,让他可以回去了。郑萤死了,尸骨无存,与江行舟的婚约自然而然便是作废了。 只是这件事终究不是那么的光彩,所以郑萤的丧事也格外的草率,只是简单的立了一个衣冠冢,连进祖坟的资格都没有。 就连发丧都是安排几个小廝隨意操办的,也只是走了一个流程罢了。 郑萤这个人的名字很轻易的便是被人抹去,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很轻易的被其他趣事儿所代替。 郑尧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唇角开裂,额间都是汗水,“阿芷,你回去吧,莫要被晒黑了。” 方芷的声音温柔,却是格外的坚定,“奴婢怎么可以將世子一个人留在这里?世子不会是一个人的。” 郑尧低著头没有说话,唯独脊骨挺得笔直,没有人会是一个人,郑尧的心里一暖。 忽然觉得所有的惩罚都不是那么的煎熬的,起码自己的身边还站著一个贴心的人。 他朝著方芷伸出了自己的手,方芷只是垂眸看了一眼,便是將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眼前的这副画面,任谁不会说一句妙哉? 郑尧近日来不是很爱说话,总是情绪低迷,好像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悲伤一般。 有的时候方芷也会怀疑,他眼底的难过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毕竟每夜自己还是能缠得他无法自拔。 方芷用帕子擦著郑尧满是水渍的脸,“世子还在难过么?” 郑尧没有说话,只是嘆了一口气。 方芷很懂事的捧起了郑尧的脸,一脸的担忧,“我瞧著世子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爷,你日日愁眉不展,我也替你感到难过。” 郑尧將方芷搂入怀中,让方芷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摩挲著方芷的唇瓣,“得阿芷一人,何其幸也,也就只有你会这么用心的为我考虑。” 方芷的脸上一红,“只要世子安康,阿芷怎么样都好。” 沉浸在温柔乡里,郑尧似乎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阿芷,我的妹妹死了,她死了……” 隨即他便是痛苦的蜷缩了起来,將整个人都靠在方芷的怀里,像是一个痛苦的孩子。 方芷一下一下的安抚著郑尧,声音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世子,人命向来是这样的,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可是活著的人还要继续活著。” “而且你的身边不是还有我吗?我们彼此陪伴,总是会越来越好的,世子的前途大好,只要你好好的,郑小姐应当也会开心的吧。” 方芷摸著郑尧的髮丝,一下一下的顺著,那个样子就像是在哄一个失去了果的孩子。 可是她的那双眼睛里满是冷漠,郑尧的下场要和郑萤的一样,他们两兄妹都该悽惨的悲凉的死去。 过了良久,郑尧才逐渐平復了自己的情绪。 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有些泪痕,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 方芷笑得温柔,“世子,找个机会去出去散散心吧,老是在府中待著要是憋出毛病了怎么办?” 说著便是伸出手指替郑尧揉著太阳穴,“不然瞧著世子你这样阿芷也觉得心疼。” 或许是觉得方芷说的在理,郑尧便也是点了点头,细细想来,还真的有几个朋友约自己出去玩来著。 但是最近自己实在是太忙了,所以都婉拒了,如今应下倒也是来得及的。 “过些日子,我的那些个友人约我出去游玩,阿芷,你和我一起吧。” 方芷微微一愣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的便想要婉拒,“可是阿芷只是世子的一个通房,怎么可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郑尧用唇瓣堵住,唇齿间气息交织,隨著越发的深入,方芷的气息逐渐有些不稳。 郑尧扣住她的后腰,不允许方芷后退半步,带著些霸道的不容拒绝。 良久,郑尧才依依不捨的鬆开了方芷,他眼神迷离的看著方芷微微红肿的嘴唇,语气曖昧,“我说过,我早就將你当做了我的妻子,你值得所有。” 方芷娇媚的靠在郑尧的怀中,“世子说的话可是真的?” “当然,只要是同你说的,都是真的。” 方芷嘴角噙著笑,“只要是世子说的,阿芷都信。”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对於方芷来说本就是无关痛痒,毕竟自己的目的从始至终都不是与他长相廝守。 长相廝守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虚假了,更何况还是和郑尧这样的人,自己就算是和他在一起,也应该是一起烂在尘土里。 只有死亡才是自己的最终归宿,也是郑尧的归宿,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独活与世间。 等到將这些虚偽的人,將这些伤害过方若初的人全部送下地狱,將太傅府的冤案平凡查清楚之后,自己也会离开这个世间。 起码现在是这样的,一个人的世界是太孤独了,在没有找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之前,自己的归途也该是这样的。 郑尧在方芷的额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眼中的柔情几乎都要溢出来了,“阿芷,我真的……好喜欢你……” 第41章 友人宴 坐在马车內摇摇晃晃的,方芷乖顺的將自己的脑袋靠在了郑尧的怀中,一脸温柔的闭著眼睛。 而郑尧一只手搂著方芷的腰肢,一只手则是一下一下的顺著方芷垂落的髮丝,看著方芷那副温顺的模样,郑尧的嘴角总是带著淡淡的笑意。 他觉得自己怀中的人像是一只乖顺的猫,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格外的灵动可爱,总是会激发出人无尽的征服欲和保护欲来。 他知道方芷没有睡著,便是在方芷的耳边轻声道:“怎么,靠在我的怀中真的就这么舒服么?” 方芷没有睁眼,但还是笑了笑,她点著头,“是啊,靠在世子的怀中听著世子蓬勃的心跳,我便是觉得很满足。” 其实不然,靠在他的怀中听著他蓬勃的心跳,方芷便是会一直的期待,期待这颗心臟停止跳动的那一天。 郑尧被方芷逗笑了,他满足的在方芷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每次朝著方芷问出的问题总会收穫出乎意料的但是让自己格外满意的答案。 “这次的友人宴在郊外的竹林之中,到时候若是觉得无趣了的话,你只管和我说一声,我们立刻就回家。” 回家,这样的两个字在郑尧的口中说出来总是格外的讽刺,家? 方芷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她从郑尧的怀中坐起来,一脸都是柔情蜜意。 “可是那可是世子爷的宴会,怎么可以因为我扫了兴致?” “可是再重要的宴会哪里比得上你重要?” 郑尧揉了揉方芷的脸颊,似乎是还不过癮,便又是抬手揉了揉方芷的髮丝,“只有你开心了我才会觉得开心,你要是无趣了我们只管回去就是了。” 方芷轻轻地嗯了一声,“世子只管放心,许久没有和自己的那些朋友见面了吧?今日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和朋友们好好的聚上一聚的,到时候我要是真的无聊,只管去一边走走就好了,我也不常出来走动,出来一次也觉得新鲜。” 郑尧觉得方芷实在是太懂事了一些,心中不由得对她更加满意了起来。 他紧紧地將方芷抱在自己的怀中,“阿芷啊阿芷,你为什么总是这般的然我著迷……” 方芷娇嗔一声便是將自己完全的脱离了郑尧的怀抱,她嬉笑一声,“世子老是说出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小心我不理你。” 郑尧笑著又直接將方芷拉了回来,“无妨无妨,你不理我我理你就是了,更何况我觉得我的好阿芷应该也捨不得不理我。” 马车慢慢悠悠的步入了闹市区,听著外面的喧闹声,方芷又將自己的身子往郑尧的怀里缩了缩。 好不容易经过了半个时辰的顛簸,马车这才堪堪停下。 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艷阳高照,周围的草地在阳光的笼罩下散发出莹莹的光泽,靠近河流的位置的嫩草还有些露珠,像是珍珠一般亮眼。 另一边则是大片大片得到密林,青竹在风拂过之后便是传出古老的凤鸣,沙沙的声音莫名的让人觉得心神安定。 这里的青竹一年四季都是青色的,高傲的將自己的身子挺得笔直,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江湖侠士,似乎都是喜欢往这样的地方来的。 在这样寂静高雅的地方弹琴作画,或者是比武高歌,都具有別样的韵味。 马车停下之后,两人並没有著急离开,郑尧伸出双手仔细的为方芷整理著被扯乱了的衣领,还有那些有些不顺的髮丝都一点点的理顺。 他的动作实在是温柔,看著方芷的眼里全是爱意。 直到確定方芷的身上再也看不出其他破绽之后,郑尧才下了马车,他朝著方芷伸出一只手来,作势要亲自將方芷迎下来。 方芷看了一眼那只手,轻笑一声便是將自己的手轻轻地搭了上去。 这里其实还停著其他的几辆马车,现在却也只剩下几个小廝照看,马车的主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看来郑尧是来得最晚的了。 见到郑尧拉著方芷下了马车,一边的小廝便是连忙迎了上来,他们都是认识郑尧的,毕竟和自家主子熟识的好友並不算多,他们自然是记得的。 说是和郑尧关係要好的朋友兄弟之间的友人宴,但是在方芷的眼里,这分明就是郑尧攀登权贵的机会之一。 在这样的友人宴无非是一个拉著一个,慢慢的人便是多了起来,只要多说上几句话便算是朋友了,下次见面又可以称彼此为兄弟了。 小廝先是恭敬的朝著郑尧行礼,隨即便是指著前面的竹林,轻声说道:“世子爷,几位公子们都在前面等著呢。” 郑尧点了点头,在路上他们的確是耽搁了一些时间,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大抵是迟到了的,但是这又有什么关係呢? “怕是只有我没到了吧?” 他正准备笑著和方芷说一声没关係,毕竟按照方芷这个小丫头的性子来看,指不定会因为耽误了自己而感到自责呢。 但是怎么可以怪方芷? 如果一定要谈论对错的话,那也一定是因为自己没能控制自己,可是在方芷面前自己实在是难以保持理智啊。 可是这时候小廝却是笑著说道:“不,世子爷並不是最晚的一个,还有一位贵客还没有出现呢。” 郑尧微微一愣,隨即便是皱了皱眉,这次主办这次友人宴的是和自己关係最为要好的小將军李舜君,他的地位在整个朝中都算是靠前的,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 自己则是占著李舜君至交好友的身份这才敢稍稍晚了一些,但是没有想到还有敢这么大的胆子? 说的是友人宴,不关朝廷纷爭,不关其他的,但是谁又敢说真的没有一些牵扯呢? 小廝正想说呢,便是看著不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便是乾脆指著那辆姍姍来迟的马车说道:“喏,那位来了。” 顺著小廝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方芷却是微微愣了愣,这辆马车自己倒是觉得极其的眼熟啊。 第42章 太傅 马车周围站著数个黑色窄衣的铁甲侍卫,脸上带著黑色的面具,令人看不见面容。 那样的寒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莹莹的光泽,有些晃眼睛,尤其是腰间那半人高的利剑,光是看了就让人觉得害怕。 这样的架势方芷是看见过的,在和二皇子江行舟谈合作的时候,自己便是在窗台出看见过的,会是那位新太傅么? 郑尧轻哼一声,语气中带著一些嘲讽的意思,“出行阵仗倒是大,生怕不知道他现在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一样。” 方芷扬起自己的脑袋,看著郑尧脸上那抹一闪而过的异样,忽然勾起了唇角,原来也有郑尧害怕的人? 郑尧对上方芷的脸,似乎是担心方芷误会了自己什么,便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髮丝,像是安慰一般的提醒道。 “里面的人便是新上任的年轻太傅,说是不爱与人接触,虽然深得盛宠,但是树敌无数,我们也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方芷不置可否,只要不会耽误自己的计划,自己才不会管里面的人是谁呢。 但是方芷面对著郑尧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她甜甜的说道:“我知道啦,放心好了,世子说不可接触那我就不会去多加接触的。” “乖。” 马车缓缓停下,慢悠悠的走出一个男人来。 男人身著玄色蟒纹长袍,衣角绣著殷红丝线勾出的诡异的纹路,腰间是一条墨玉腰带,镶嵌著血红色宝石,散发出冷冽的光。 沈南意的面庞冷峻,眉如利刃,狭长的双眸仿若寒潭,幽深得不见底,此时正微微眯起,薄唇紧抿,当目光扫过方芷的时候微微一愣,便是很快的在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来。 但是或许是阳光过於晃眼,所以这抹笑让人觉得有些看不清。 沈南意站在马车前,负手而立,俯瞰眾人,周身散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气场,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的脚下,任其践踏。 虽然心中很是不喜,但是郑尧的面子工程还是做得很好的。 他立即便是扬起了笑脸迎了上去,身子弯得恰到好处,不卑不亢的行了一个礼,“太傅,许久未见了。” 原本沈南意只是扫了一眼郑尧,但是注意到了郑尧身后的方芷后却还是开了口,“我们之前似乎也没有见过。” 这样的回答让郑尧有些难堪,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並没有消减,反倒是无所谓般的摆了摆手。 “想来是太傅不记得了,但是我却是记得清楚,太傅新上任的时候那才叫是一个风光啊。” 沈南意的眼睛还是看著方芷的,只是敷衍式的点了点头,“哦,那应该是我不记得了。” 其实沈南意想说的是自己从来並不会去记一些无关痛痒的人,郑尧对自己来说本身就是无关痛痒的嘍囉罢了。 被沈南意看得浑身不对劲,方芷乾脆將自己的脑袋埋得很低。 沈南意的眼神很是奇怪,不像是好奇的打量,也不像是野物看见猎物一般的兴奋和欲望,而是……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很难描绘出来,方芷觉得他的眼神像是隔著自己看著一个故人,不说是温柔,却也是让人难以忘怀的。 可是自己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做沈南意的人,如果自己不认识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將自己当做了方若初。 想到这里,方芷大胆的將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两人隔著郑尧目光相对。 方芷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一点的震惊,只要表现出一点的震惊,那就是说明他將自己当成了方若初。 面对一个死而復生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感到震惊呢? 可是偏偏沈南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泪痕,他不是在通过自己看著方若初,那样的眼神就是看著自己的。 正当方芷还在试探的时候,郑尧却是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刚才的话虽然都是和自己说的,但是郑尧就是觉得沈南意的目光並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他这才反应过来,转过了头。 方芷似乎是被看得不自在了,便是下意识的朝著自己的身后挪动了几步。 见状,郑尧便是及时的挡在了方芷的跟前,隔绝了沈南意怪异的眼神,“太傅。” 沈南意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郑世子,既然碰上了,那我们便是一起过去吧,想必小將军等人应该是等久了,怕是要不耐烦了。” 郑尧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是沈南意不说的话他也是想要和沈南意一起前往的,最好是表现得再亲切一点。 因为这有这样,才会有人知道自己和沈南意的关係其实也不错,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只要他们看见了那么对自己来说就是好的。 只是刚才沈南意看著方芷的眼神让自己觉得实在是有些不舒服,他忽然有些不放心將方芷放到沈南意的跟前了。 沈南意看著郑尧带著方芷跟在了自己的身后,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了,只是静静的朝前走去,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 好像刚才那样的眼神是假的,好像刚才和郑尧说的话也是幻觉一般。 他的脸始终是冷冰冰的,光是抬眸將人看著便是让人没有办法没有勇气与其直视。 眾人举办友人宴的位置还在竹林深处,往里走还需要些时间,但是隔著一段距离便是已经听见了深处眾人的谈笑声。 酒香味伴隨著翠竹特有的香味传出去很远,让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这样的地方的確是一个谈诗论酒的好去处。 只是没有完全的走近,方芷便是停下了步子,她轻轻地扯了扯郑尧的衣袖。 郑尧也停下了自己的步子,垂眸柔声说道:“怎么了?可是觉得不舒服?还是……” 方芷轻轻地笑了笑,“我还是觉得我一个丫鬟不適合跟在世子身边出席这样的画面,我瞧著世子的座位后有好几排翠竹,不如我就坐在世子的身后吧,既可以不与其他人碰面,也可以陪著世子爷。” 第43章 我家那位 也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前头的沈南意有没有听见,方芷看见沈南意的身子微微一顿,步子却是没有停顿的,直直的继续往前走去。 他似乎並不在意身后的两人。 郑尧看著沈南意就快要离开和自己拉开距离了,心中有些著急,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的和方芷说清楚这件事。 自己其实一点儿都不在乎方芷的丫鬟身份,丫鬟也好,通房也好,自己只希望將其大大方方的带出门去,告诉所有人她是自己的人。 但是看著方芷那双无辜的眼睛,他又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不应该用自己的想法去限制方芷。 见郑尧皱著眉没有说话,方芷便是轻轻地扯住了郑尧的袖子晃了晃,娇声娇气的哼了哼,“世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也是为了世子你的名声考虑啊。” 郑尧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就是了,到时候你坐在我后面可不要胡乱走动,我怕离席之后见不到你,我心难安。” 方芷笑了笑,“好,世子放心,我会一直都在的。” 他们参加这场友人宴的人的座位本是没有规矩顺序的,无非是来的几人按照自己和身边人的亲近远疏看著坐就是了。 只是因为沈南意和郑尧来得最晚,所以他们两人的位置便是在角落处,而且是挨在一起的。 郑尧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跟在了沈南意的身后。 进入宴席,两人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然更多的是最前面的沈南意。 毕竟新任太傅,放在什么时候都是炙手可热的话题,更何况这位年轻的太傅还是陛下的眼前红人。 方芷隔著翠竹只能依稀看见宴席中眾人的身影,看不清其他的,但是也能將眾人的吹捧听得很仔细。 郑尧其实还是很在意方芷的,还专门叫人给方芷端来了小小的竹子拼起来的桌子,但凡是郑尧面前有的,方芷的面前也有一份一样的。 既然已经没有了旁人的注视,方芷乾脆也整个的放鬆了下来。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样的温顺,只是用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舒舒服服的坐下,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前面的郑尧等人还在寒暄,说的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话题,无非是吹捧谁谁谁又作出了了不起的诗句,谁又得到了谁谁谁的真跡。 满场的热闹之中,只有沈南意一直保持著安静,因为方芷在眾多人的嗓音中没有听到沈南意的。 沈南意的声音其实是最好分辨的,低沉温柔却又夹杂著寒霜,像是拒人千里之外。 风吹过翠竹,发出沙沙的凤鸣,格外的好听。 方芷將杯中的酒抿了抿,因为强劲的酒劲儿忍不住的咂舌,这样刺激性的味道还真的是让人慾罢不能啊。 明明只是那么一点,但是自己的口腔鼻腔几乎是迅速的充满了那股纯正酒香味,连带著自己的整个小腹都是火辣辣的。 她晃了晃脑袋,似乎在恍惚之中听到了一声低哑的笑声。 方芷连忙將手边的酒杯推得远了一些,自己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喝醉了,不能在郑尧的面前喝醉了。 二皇子江行舟似乎也在友人宴之中,他的嗓音与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总是令人如沐春风一般温柔和煦。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江行舟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是保持著寂静的,无人敢轻易打断。 毕竟江行舟可是皇族中人, “郑世子今日倒是放心將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一个人留下。” 他口中郑尧心尖上的人正是方芷。 全场安静了一瞬,隨即便是立即热闹了起来,不少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谈论起了郑尧的新宠。 毕竟在座的几人没有人见过方芷,但是几乎都知道郑尧最近宠爱一个通房丫头格外的上头,甚至將人带到了军营,还衝冠一怒为红顏与王明月退了婚。 “是啊,郑世子,我们早就听说了你身边多了个美人丫鬟,怎么今日没有带出来?” “许是郑世子担心娇藏的丫头被我们谁看重了,所以藏著呢!” “哈哈哈哈。” “郑世子不会真的这么小气吧?” 面对著眾人的鬨笑和追问,引起这场喧闹的罪魁祸首江行舟却是好似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低著头慢悠悠的尝著手中的美酒。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嘴角始终噙著淡淡的笑意。 见郑尧一直不说话,其他人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郑世子,不会真的是什么绝世美人,所以不肯带出来让我们兄弟几个看看吧?” “我们在座的是不是只有二皇子见过了?郑世子,你这可不地道啊。” 冷不丁的一道男声突然插了进来,“我觉得刚才我或许是见过的吧。” 沈南意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却的確是很有分量,所有人都愣了愣。 沈南意从坐下开始便是没有说话的,没想到提到方芷倒是突然开了口,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有人率先回过了神,“太傅也见过了?刚才是什么意思?郑世子既然將人带来了,为什么没有看见?” 说著便是开始四下张望起来。 郑尧无奈的一笑,他下意识的往自己的身后看了看,但是並没有露出丝毫的马脚。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將人带出来一见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气氛被烘托到了现在,方芷反倒是没有办法出来见人的了。 按照方芷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喜欢一直被人盯著的样子。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家那位胆子小,你们这么多我担心嚇著她。” “哈哈哈!郑世子果然是上心了!” “哈哈哈哈,可真的是我们郑世子心尖上的人啊!” “好了好了,不要再追问啦,郑世子脸上都写满了得意了!” “那就祝我们郑世子喜得佳人!” 郑尧刚才说的是“我家那位”,在座的都是人精,怎么会不知道郑尧对那个女人的重视程度,自然也就不好將其当做一般通房丫鬟一般对待,自然也不敢隨意打趣。 第44章 抱歉 一群男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方芷觉得这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二皇子江行舟也会在这里面。 之前在方若初和郑尧的口中,江行舟似乎一直都是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的,怎么偏偏今日他就来了? 宴会正是高潮阶段,一群人推杯换盏,都隱隱有了一些的醉意。 这时候江行舟就算是离席,几乎也是没有人在意的,所以那么多人硬是没人发现江行舟不见了,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方芷。 因为此时江行舟正站在方芷的面前。 面对江行舟突然过来找自己,方芷说不意外是假的,所以当看见江行舟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便是回头去看那几排竹子背后的郑尧。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竹林本身就不像是自然生长的,因为所以的青竹的位置似乎都是巧妙安排好了的。 就比如说方芷和郑尧中间的这几排竹子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正好可以当做屏风,但是只要伸伸手,还是可以穿过那几排竹子的。 所幸郑尧似乎是喝上了头,此时撑著脸正看著对面的几个公子哥打闹,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方芷跟前多了一个人。 江行舟俯身看著方芷,嘴角都是盪开的笑意,眉眼弯弯,他没有出声,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口型:好久不见。 方芷微微皱眉,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这儿了?” 她的声音很轻,控制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范围內,而且那边的丝竹声很大,盖过两人的谈话都是绰绰有余的。 江行舟也不管方芷脸上的神情,只是那么大大方方的就坐在了方芷的身边,甚至还自觉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但是这里本来就只有方芷一人,自然郑尧也就只准备了一个酒杯。 此时的酒杯上还印著方芷的唇印,江行舟却是一点儿都不介意的,一双眼睛戏謔的看著方芷,印著唇印將酒杯中的就一饮而尽。 似乎是杯中的清酒实在是过分辛辣,所以他忍不住的嘖了一声,那双眼睛的视线还是没有从方芷的脸上移开。 此时的江行舟身子几乎是靠在了那几排竹子上,只要发出一点儿的声音郑尧都很有可能听见。 这嚇得方芷瞪大了眼睛,连忙伸出手捂住了江行舟的嘴,生怕他再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面对方芷突如其来的靠近,江行舟的身子微微一顿,隨即便是更加笑意吟吟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方芷。 感受著方芷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江行舟承认自己的心彻底的乱了,但是这样的香味也在时时刻刻的提醒著自己,她不是若初。 原本燥热的心却是在方芷的忽然靠近之后慢慢平静了下来,方若初的身上始终是淡淡的茉莉的香味,而方芷的身上却是另一种清香。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但是將视线落到方芷的脸上的时候却是很快又恢復了光彩。 方芷沉默了一会儿,警惕的听著郑尧的动静,还好郑尧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並没与注意到身后的异常。 要是郑尧知道,自己娇养的金丝雀此时却是在离他最近的距离和其他的男人纠缠不清,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呢? 方芷鬆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和江行舟之间的姿势有些曖昧,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但是江行舟却反倒是有些贪恋起唇瓣上的温度,当方芷將自己的手缩回去的时候,竟然下意识的將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但是很快江行舟便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態,他微微垂眸,脸上的笑意不减,“怎么不出去和他坐在一起?” 江行舟的声音依旧很轻,似乎是生怕惊扰了身后的郑尧,但隱隱约约的又夹杂著一些的兴奋。 是不是自己的声音要是再大一点的话,方芷就会像刚才那样凑上来捂住自己的嘴? 方芷坐直了身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要看看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说的不像是假话,江行舟的手指摩挲著酒杯上残留的唇印,眼神晦暗不明。 “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你考虑清楚了吗?” 他说的便是让方芷离开郑尧,去当他的掌上宠,作为交换,他会帮助方芷做到一切她想做的。 方芷摇了摇头,“有的事情我需要亲手来做,不需要你插手。” “可是我们现在是合作关係,不是么?与其待在他的身边,难道不是待在我的身边更为稳妥吗?” 似乎是知道江行舟究竟在想些什么,方芷轻轻地笑了一声,她直接一把扯住了江行舟的衣领,一把便是將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猝不及防的被人猛地拉近,其实江行舟是有一瞬间的怔愣的,但是他很快的便是反应了过来,嘴角也是带著淡淡的笑意。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突然拉近,气息交织,明明是气氛曖昧的时候,但是方芷说出的话却是冷冰冰的。 “江行舟,你看清楚了吗?我是她吗?” 江行舟的目光从方芷的眉角到眼角,再到鼻尖,最后是唇瓣,他贪婪的描摹著方芷的样子,眼神忽然开始迷离起来。 在自己的印象里,方若初似乎从来没有离自己这么近过,尤其是这么直白的盯著自己。 但正是因为没有过,所以方芷做这些事儿的时候给江行舟带来了另外一种的体验,像是终於和自己的爱人见面,像是终於得偿所愿。 诸多纷乱的情绪纠缠在一起,江行舟的喉结微微滚动,竟然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他很想像刚才用方芷的酒杯喝酒一样,轻轻的,轻轻地含住方芷的唇瓣,一点点的品尝,一点点的深入。 方芷並没有躲闪,只是冷冰冰的看著面前的江行舟。 嘴唇即將触碰到的时候,江行舟这才忽然反应过来,他有些无措,连忙將自己的身子缩了回去。 面对方芷那样冰冷坦荡的眼神,江行舟竟然忽然觉得有些羞愧,他微微皱眉,“抱歉。” 第45章 有些眼熟 沈南意或许是第一个发现江行舟不在的人,其实谁突然消失跟他是毫无关係的,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场景。 但是沈南意却是突然间说道:“二皇子怎么还没有回来?”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江行舟的確是很久没有回来了。 “誒,还真是。” “你们谁看见二皇子了么?” “我刚才看见二皇子离席了,现在竟然还没有回来么?” “说不定是身体不舒服便是先回去了?” “要不要派人找找?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 江行舟要是出了事儿,他们在座的所有人都逃不掉。 眼看著宴席开始围绕著江行舟的消失而发生的变质,方芷抬眸看著自己面前的江行舟,“殿下,他们都在找你,不回去么?” 要是江行舟还不回去的话,他们或许真的会安排人来寻找,到时候发现方芷的话倒是没有关係,但是要是被人发现方芷和江行舟在一起的话,那就真的有些说不清了。 江行舟敛了敛眸,低声说道:“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回到我的身边,这一次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绝对。” 方芷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更多的可能是无语吧。 刚才江行舟说的是回到他的身边,这一次,所以其实江行舟根本就没有讲自己的话听进去的吧,在他的眼里,自己还是方若初。 这是第一次当方若初的替身方芷没有感到开心,自己凭藉著这张脸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但是难免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眾人等到了江行舟的回来,都鬆了一口气,调笑了几句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 沈南意忽然短促的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漫不经心的说道:“二皇子刚才是去哪里了?怎么回来了嘴角还带著女子的口脂?” 原本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几乎所有人都仔细的去看江行舟的嘴角,“太傅,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见?” 但是偏偏说出这句话的沈南意却是继续自顾自的喝起了酒,就好像刚才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一般,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没有关係一般。 这件事其实只要江行舟隨意开口糊弄几句也就算了,但是这个江行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只是低著头轻轻的笑了笑,也没说话。 他的这般样子更是让人浮想联翩,將刚才沈南意说的话更是做实了。 不少的人便是开始起鬨,“原来我们二皇子是忙著去会佳人了啊!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竟然是被我们的二皇子看上了!” “就是就是,二皇子,快將人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哈哈哈哈,先是郑世子金屋藏娇,怎么现在二皇子也开始了?!” 郑尧后知后觉一般的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他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便是没有参与其他人的调笑,只是低低的唤了一声方芷的名字。 方芷平復了自己的情绪,轻柔的应了一声,郑尧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看著江行舟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舒服,自己的妹妹刚死没有多久,他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新欢? 眼看著有人借著喝醉的由头就要亲自去找二皇子看重的人了,江行舟竟然也没有出声阻止,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看著事情慢慢发酵起来。 他似乎巴不得有人將躲起来的方芷抓出来,巴不得立刻就和郑尧撕破脸皮。 事情的挑起者是沈南意,万万没有想到,开口结束这场闹剧的还是沈南意。 沈南意还是像刚刚那样,说得漫不经心,“大家还是不要起鬨了,二皇子这么快就就回来了,想必那个姑娘就在我们的宴席上吧,说不定就在我们某个人的身后躲著呢。” “既然是躲著的,那必然是害羞的,大家若是嚇到了那位姑娘,不要说是见了,日后怕都是没机会了。” 方芷的心情隨著沈南意的几句话忽上忽下的,这个男人是不是知道自己藏在这后面的,故意说这些话来都逗自己玩的?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外界传言都说沈南意是一个情绪反覆无常的腹黑小人,但是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方芷便是莫名的觉得有些气恼。 因为沈南意的位子是挨著郑尧的,所以从缝隙中方芷是可以看见沈南意的侧脸的,甚至比看见郑尧的后背还要清晰一些。 不得不说沈南意的脸是生得极其的好看,毫无瑕疵,那双深邃的眸子像是藏著万千星辰,闪烁著迷人的光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芷在暗中打量的时候,总觉得沈南意的那双眼睛在似有似无的瞥向自己,尤其是他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方芷有些心慌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那么一瞬间,方芷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沈南意这个人? 他的那样的眼神,自己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但是又觉得陌生…… 正当方芷有些恍惚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急促的低沉得到笑声,几乎是一闪而过的,但是方芷確定自己绝对是没有听错的。 因为沈南意的出现,方芷在这个宴席上几乎也没有了什么心思,只是开始仔细的回想起自己进入侯府前的一切。 自己是没有在任何地方遇见过沈南意的,所以他那样的眼神是在看自己吗?还是將自己当做了方若初? 在这样的思索中,宴席很快就接近了尾声,大部分人在简短的道別之后便是让自家小廝接回去了。 到了最后竟然只剩下了郑尧和沈南意,郑尧喝醉了,整个人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沈南意看上去倒是清醒,但是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好好的坐在那里。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方芷还是走了出去,给沈南意微微行了一个礼,隨即便是准备去搀扶郑尧。 第46章 喝醉了 沈南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甚至是连头都没有转一下的。 直到方芷走到了郑尧的身边,她这才突然之间发现,沈南意的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完全將整个宴席场地都包围了起来。 分明在宴席开始的时候,这些人都还在远处的马车附近的! 方芷忽然有些摸不清沈南意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她甚至想著沈南意是不是和郑尧有仇,所以专门找了个机会现在想要杀了郑尧? 但是很快方芷便是將这样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里甩了出去,像是沈南意这样的人像是想要杀人怎么会费这么大的心思? 方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轻轻地推了推郑尧的身子,在郑尧的耳边低低的唤了一句,“世子爷?世子爷?” 可是连续叫了好几声,郑尧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方芷將郑尧的身子翻了过来,很快便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郑尧的酒量其实一直都是很好的,几乎没有醉到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但是今日怎么就醉成了这个样子? 她看著郑尧红润的脸,很快的便是察觉出了端倪。 郑尧这哪里是喝醉了,分明是被人下药了! 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似乎一直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方芷並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样来,说不定给郑尧下药的人就是沈南意呢?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想要將郑尧搀扶起来。 人喝醉之后还有基本的意识,想要將喝醉的人搀扶起来其实不是难事,因为就算是喝醉了,那个人也会下意识的配合。 但是现在的郑尧却是陷入了彻底的昏迷状態,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他使不上力气,就算方芷的力气再大也没有办法將郑尧拉起来。 方芷皱紧了眉头,想著自己要不要先回到马车身边,將那些个小廝叫过来帮忙算了。 但是又担心要是自己离开了,身后的沈南意动手怎么办? 自己倒不是担心郑尧出事儿,而是郑尧这个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自己的身上。 或许是察觉到了方芷的无措,沈南意忽然开口说道:“既然你家世子爷喝醉睡著了,你又拉不动,不如直接坐下等一等,反正现在时间还早,等你家世子爷清醒些了之后再回去?” 方芷这才顺著声音转过了自己的身子,沈南意一脸愜意的撑著自己的脸,懒洋洋的看著方芷,眼底几乎都是笑意。 就是这样的笑,让方芷觉得格外的奇怪。 他的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自己有些看不懂。 方芷的脸上带著淡淡的笑意,“多谢太傅关心,但是世子在外睡著怕是会著凉的。” 谁知道方芷的话音刚刚落下,一边的黑甲侍卫便是直接將自己身上的披风直接扔到了郑尧的身上,这意思很是明显了。 方芷的眉心狠狠的跳了跳,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黑色的披风其实並没有什么重量,轻轻的落下,披风完全的盖住了郑尧的脑袋。 隨即又有黑甲卫端来了一张竹凳子,和沈南意身下坐著的那一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上面还放著软垫。 方芷愣了愣,“太傅,奴婢不敢与太傅同坐。” 沈南意却是轻轻地笑了一声,朝著方芷轻轻的招了招手,虽然是脸上带著笑意的,但是语气中却是夹杂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我向来不喜欢將话说第二遍。” 几乎是他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那些围著的黑甲卫便是直接拨弄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利刃,明晃晃的格外的刺眼。 方芷是一个懂事的,心中不由得腹誹沈南意果然是一个捉摸不透的,立即便是乖乖的坐了下来,一脸拘谨的看著沈南意。 沈南意忽然伸出了自己的手,方芷被嚇了一跳连忙闭上了眼睛。 沈南意的手在看到方芷紧闭双眼之后微微一顿,隨即便是轻笑了一声,在笑声中,沈南意的手轻轻地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他轻轻用力,沈南意便是將方芷连带著凳子都拽到了自己的身边,方芷瞪大了眼睛,眼睛肿写满了惊恐。 而看著方芷脸上的惊恐,沈南意似乎格外的满意,因为她眼底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方芷有一种被人羞辱的气愤感,“太傅,你这是干什么?!” 沈南意还是將自己的手搭在了竹椅上,並没有收回的意思,整个人呈现出一副將方芷护在自己怀中的姿態。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那些黑甲卫立即便是齐刷刷的转过了身子。 方芷的手心已经出了汗,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僵直,自己要是硬面刚的话能有几成的概率离开这里? 沈南意的眼神黯淡,盯著方芷看了许久,但是似乎是確定了什么答案,眼底竟然闪过一丝的失望。 他的声音低沉,“离得近些才好说话,我以为刚才你与他们都那么小声的说话是因为害羞呢,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所以想和你挨得近一些。” 方芷忍下了想要翻白眼的衝动,这个人刚才果然什么都听见了。 方芷的心中都冷了几分,要是他知道了的话,会不会將自己和江行舟的事儿告诉郑尧? 等等! 方芷后知后觉的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你刚才叫我什么?!” 沈南意微微挑眉,“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你认识我?” 但是方芷刚说出这句话便是后悔了,其实像是沈南意这样的人想要知道自己的名字其实並不是什么难事的吧,自己这么问反倒是有些突兀了。 沈南意的指尖有节奏的落在扶手上,一下一下的,“我当然认识你,而且我认识你已经很久了,怎么,你不记得了么?” 方芷不想再和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继续纠缠下去,她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呢。 她连忙站了起来,“太傅,郑世子喝醉了,还请太傅叫人帮我將郑世子一起送回去,世子醒后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的。” 沈南意的眼神轻飘飘的在郑尧的身上扫过,“哦,如你所愿。” 第47章 等你许久了 我……是不是被发现了? 方芷坐在马车內一直都有些不安心,刚才沈南意看著自己的眼神,还有所有有关於他刚才的怪异的表现…… 昏昏沉沉的郑尧原本是睡得很熟的,但是在顛簸了没有多久之后便是轻轻地哼了哼。 正是因为这声轻哼,这才將方芷的思绪拉了回来。 方芷看著半躺在自己的怀里,脸上的冰冷和疑虑很快便是被化开,露出一个担忧的笑来。 “世子爷,醒了?” 郑尧不紧不慢的睁开了眼睛,似乎是脑袋有些不舒服,便是下意识的皱眉,隨即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方芷伸出手指接过郑尧的手,替他轻轻地按压著太阳穴,声音温柔得简直都可以滴出水来。 “世子爷贪杯,在友人宴上睡著了,刚才还是太傅让小廝帮著我一起將世子爷你送上马车的呢。” 等到方芷轻飘飘的话音落下,郑尧的眉头紧锁,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便是直接从方芷的怀中坐了起来。 “你刚才是说沈南意將我送上的马车?” 方芷一副迷茫的样子,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是啊,世子爷你醉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郑尧没有说话,他自然是百分百相信方芷说的话的。 可是自己和沈南意几乎没有丝毫的交情,谁都有可能將自己送上马车,唯独不可能是沈南意。 自己和他之间见面的次数才一两次,反倒是二皇子日日和他见面,但是记得他们说二皇子之前在酒楼喝醉遇上了沈南意,沈南意不仅没有將人送回去,甚至还嫌弃的將二皇子推远了一些。 论身份,自己比不上二皇子那般的高贵,沈南意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伸出援手。 论交情,自己和他的关係也比不上他和二皇子之间的,他不可能…… 刚刚清醒过来,现在的郑尧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有些意识不清楚。 方芷不著痕跡的將自己往郑尧的身边鬆了松,一脸担心的样子,“世子爷?怎么了,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郑尧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没事儿,应该是我想多了……” “什么想多了?” 方芷看著郑尧的脸,再次旁敲侧击的提醒道:“世子爷怎么今日这么贪杯啊?不知不觉便是喝醉了,下次再这样的话我可就不跟著一起来了。” 郑尧轻笑一声,脸上並没有露出其他的情绪来,倒是自然的將方芷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他紧紧地將方芷困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几乎是勒著方芷的脖子,这是一种极具占有欲的一种姿势。 他將自己的脑袋放在方芷的头顶,声音有些喑哑,“今日是我有些贪杯了,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方芷微微皱眉,所以郑尧也没有察觉到沈南意给他下药的事儿? 还是说从头到尾沈南意都没有做出这样的行为,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 纷杂的心绪被一个沈南意搞得越发的杂乱,这种被人牵著鼻子走的感觉让方芷觉得极其的不舒服,就像是某种势在必得的东西正在慢慢的失去控制。 马车不紧不慢的朝著侯府而去,几乎是刚刚停靠之后,便是有將士著急忙慌的骑马而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正在被郑尧搀扶著下马车的方芷抬眼便是看见了站在侯府跟前的副將,看上去是从军营那边直接赶过来了,身上还穿著鎧甲。 他看了一眼方芷便是欲言又止,生生压下了眼中的急切。 郑尧显然也是知道副將的急切的,但是他面上不显,也不著急和副將搭话,只是轻柔的捏了你方芷的手背。 “乖,你先回去。” 方芷搜啊了一眼副將,乖巧的点了点头,“好,那奴婢先回去为世子准备吃的,世子喝了那么多肯定需要一些来解酒。” 郑尧宠溺的颳了刮方芷的鼻尖,“还是阿芷最为心疼我了。” 方芷笑著便是走入府中,她隱隱约约的听见了身后副將的声音,“世子,不好了,上次的……” 其他的內容很快便是被埋没在轻柔的风中,方芷没有听见,也就没有回头去看的意思。 刚回到院子中的时候,方芷看了半天也是没有看见弯月和翠儿的,按理来说,她们最近没有什么事儿可做,不应该安安静静的待在院子里吗? 虽然疑惑,但是方芷还是没有多想,只是自顾自的开始翻晒起上次收捡起来的药材。 这不过是一种开著细碎的白色瓣的藤蔓的根,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在晒乾之前甚至会有一股难闻刺鼻的臭味,让人只敢远观。 但是將此物晒乾之后,若是用来泡水喝,很容易导致人的皮肤过敏,浑身起红色的皰疹,別说多嚇人了。 也许是专注於自己的事儿太久了,直到太阳几乎都要落下了,方芷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翠儿和弯月还是没有回来。 方芷有些坐不住了,便是想著出门去找找看,总不能两个人结伴离开了侯府吧? 正好出门遇见了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嬤嬤,嬤嬤的脸上是带著淡淡的笑意的,但是这样的笑意並不达眼底。 “方芷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 方芷的眼眸微转,心中顿时升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嬤嬤可是有事儿寻我?” 自己虽然现在只是一个通房丫鬟,但是侯府上下的小廝僕人对自己的態度早就变了。 也许都是知道郑尧对方芷的宠爱程度,便是遇见了也会叫上一声方芷姑娘,虽然不是姨娘,但是现在因为郑尧的照拂和姨娘的待遇倒是別无二致的。 嬤嬤的脸上笑意不减,“不是老身要见方芷姑娘,是老夫人,今日我便是来过一次了,你院中的人说你与世子爷一起去参加宴会了,老夫人便是一直没有见到,这不,听说方芷姑娘和世子爷回来了,便是立即让我过来了,再请方芷姑娘一次。” 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很礼貌的,但是这样的礼貌不应该在方芷身上,因为方芷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奴婢罢了。 第48章 她好了? 天气渐渐的凉了,方芷的露在外面的手指有些冰冷,她缩了缩自己的手。 “嬤嬤说的这是什么话?世子爷今日心情好便是带著我去宴席上伺候,没有想到世子爷喝多了便是回来晚了。老夫人若是要见我,只管吩咐一声,我立即就去了不是,还辛苦嬤嬤跑这一趟。” 嬤嬤看著方芷的神色几乎是没有变化的,只是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路,“那么现在就请方芷姑娘与我一道去见老夫人吧。” 方芷点头应了一声,隨即便是跟在了嬤嬤的身后,一起朝著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虽然这一路上嬤嬤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但是方芷总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之前的老夫人不都是说患病在床,怕是时日无多了吗?怎么现在还有心情管起自己和郑尧的事儿来了? 上次郑莹的事儿给她带来的刺激可不小,估计郑萤死去的消息还是瞒著她的吧,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孙女死了,其实也是挺可怜的。 既然是老夫人忽然要见自己的话,或许翠儿和弯月就在她的院子中也说不定啊。 方芷看著跟前嬤嬤的背影,直接问出了声,“世子爷的院子中还有两个伺候的丫鬟,今日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偷懒去了,我这一走要是世子爷回来没人伺候怕是要惹世子爷不开心了。” 嬤嬤轻轻地笑了一声,步子一顿,只是侧过脑袋看著身后的方芷。 “听方芷姑娘的意思是不想和我去见老夫人么?” 方芷一脸的惶恐,连忙摆手,“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世子爷回来没人伺候怕是会生气,隨口抱怨的话罢了。” 嬤嬤的声音依旧温柔,却是夹杂著显而易见的警告,“作为丫鬟的,主子开不开心自然是要紧的事儿,但是方芷姑娘也要分清楚主次,不要蹬鼻子上脸才是。” “嬤嬤教训得是,奴婢不敢。” 嬤嬤继续往前走,声音淡淡的,“世子爷院子中的那两个丫鬟方芷姑娘就不用担心了,待会儿你自然就会见到了,世子回来了老夫人自然会让其他丫鬟去照顾。侯府这么大,总不少了伺候的人。” “嬤嬤说得是,是奴婢多虑了。” 此后一路无话。 不一会儿两人便是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方芷隔著老远便是看见院子中跪著两个丫鬟打扮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跪的时间太久了,两个人的身子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走近一看,竟是弯月和翠儿。 方芷微微皱眉,看来今日的老夫人可不是轻易能糊弄过去的主儿。 看到身侧有人经过,弯月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见到是方芷,她的嘴角忽然扯过一抹苍白的笑意来。 今日的寒风凌冽,太阳下山后便是更冷了,弯月的脸色惨白,额间满是汗珠,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鲜血顺著手指流下来,已经乾涸了。 而跪在弯月身侧的翠儿更是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额间有著一块伤口,鲜血顺著脸颊流了下来,但是也许是时间太久了的缘故,现在乾涸后粘在脸上,看上去整张脸都格外的恐怖。 更是在方芷路过的一瞬间,翠儿的身子一软,彻底的坚持不住便是昏死了过去,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方芷的心中一紧,但是知道现在不是搀扶她的时候,只是下意识的还是停顿了一瞬。 嬤嬤站在方芷的跟前,一直在观察著方芷的表情,当看见方芷脸上的表情僵硬之后便是苦楚一抹瞭然的笑来。 她仰著自己的下巴指了指昏倒的翠儿和弯月,声音轻飘飘的在方芷的耳边响起,“最近侯府並不安生,总有人说这两个丫鬟心中的主子是另一个,一心不可侍奉二主,她们既然是犯了伺候主子的大忌,自然是要敲打敲打的。” 说完还停顿了一会儿,看著方芷的眼神变化,“方芷姑娘倒是和这两个丫鬟走得近,不要被这两个贱婢所影响了才是。” 方芷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怎么可能听不出嬤嬤话里话外的意思? 与其说是这个嬤嬤的意思,倒不如说是老夫人的意思。 她不允许在侯府中,郑尧的通房丫鬟有自己的势力,是想要完全的架空自己,让自己成为傀儡,所以才会对弯月和翠儿动手。 弯月名义上还是郑尧院子里的丫鬟,但是翠儿…… 方芷敛了敛眸,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来,“嬤嬤说得是,但是毕竟是世子爷院子中的人,怕是不合適吧?” 就算是这两个人犯了什么大错,既然是郑尧院子中的人,所以再怎么说也是郑尧来处置,什么时候轮得到老夫人来处理了? 堂堂的世子竟然管不了自己院子中的人,还要让老夫人帮著打理,传出去岂不是丟人? 往小了说就是郑世子在侯府无权,往大了说,郑世子是一个连自己院子都管理不好的人,这样的人还怎么去管理军营里的那些將士? 嬤嬤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方芷,“方芷姑娘,进去吧,老夫人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方芷回眸看了一眼惨兮兮的弯月和方芷,深吸了一口气,朝著那扇为自己打开的房门而去。 自己並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人,若是招惹了自己的不痛快,那么就算自己不能怎么样,她也別想著痛快。 走进屋內,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药味,就算是窗户大开著,这股味道早就散不掉了。 老夫人隔著屏风坐在后面的软榻上,与其说是坐,倒不如说是半躺著。 隔著屏风,虽然方芷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依稀可以看见她时不时的掩面轻咳一下的动作。 “见过老夫人。” “起来吧。” 她的声音苍老,比之前中气十足的模样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在方芷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强弩之末罢了。 嬤嬤跟在方芷的身后,绕过屏风,在老夫人的耳边低语起来。 就算是没听见嬤嬤在说什么,但是方芷也隱隱约约的可以感觉出一些什么,她微微抬眸,眼底一片冰凉。 老夫人,你老了,侯府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了…… 第49章 侯府不是你说了算了 老夫人过了良久才开口,“听说今日世子爷带你去友人宴了?” 方芷坦诚的点了点头,“是的,老夫人。” 既然老夫人是挑在郑尧和郑侯爷都不在侯府的时候才来问责,那一定是知道只要郑尧在她就拿自己没有办法。 现在的侯府已经失去了和国公府和二皇子的婚约,听说因为这两件事,郑侯爷和郑尧的政敌没少弹劾,侯府的地位其实已经比不得之前了。 要不是因为郑尧还在军营的话,老夫人哪能还在后院中天天用昂贵的药品吊著这副残破的身子? 不说其他的,现在侯府中的很多事都是郑尧在分担,郑侯爷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宠著来的。 至於老夫人,她说的话也许在侯府中还有些用,但是对上郑尧怕是…… “世子的友人宴都是平常交好的兄弟小伙什么的,你一个丫头跟著去干什么?” 她问的话格外的平淡,听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更多的像是一种试探。 方芷还记掛著外面的弯月和翠儿,“世子爷也只是閒来无事,想著带奴婢去长长见识罢了。” “閒来无事?长长见识?” 老夫人笑了几声,但是很快便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整个身子都在隨著咳嗽不断的颤抖著。 身边的嬤嬤在不断地替老夫人顺著背,但是作用甚微,眼看著,似乎是要將自己的整个肺都咳出来一般。 方芷只是淡漠的看著眼前的这一幕,“老夫人,您可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啊。” 过了半天老夫人才勉强缓过神来,她气愤的瞪著方芷,但其实她忘了,自己专门让人放了一道屏风,方芷根本就看不清她的眼神。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好得很!我看郑世子也是管不了自己院子里的人了!再过几天,怕是两个丫鬟都可以爬到头顶上作威作福了!” 方芷的声音依旧平稳,情绪也是毫无波澜的,“老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世子爷对院子中的丫鬟小廝都是格外的好,我们都忠心耿耿的追隨世子爷,不敢有半点的戒越之心。” “好一个忠心耿耿!” 老夫人也许是因为动怒,气息有些不稳,又是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激动地伸手似乎是指著门外的,“若是真的忠心耿耿,那个贱婢是怎么敢攛掇萤儿离开侯府的?!” 方芷微微皱眉,她知道了多少? 但是方芷的脸上依旧是淡定的神色,“老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弯月是郑小姐院子中的人没错,但是是在郑小姐出事儿之后才到的世子院子中的,之前的事儿和现在对世子爷忠心耿耿有什么关係呢?” 她说出的话轻飘飘的,像是隨意的纠正,但其实是在將这水搅浑,避重就轻。 老夫人在后宅中待了那么久,这么点小手段她还是很轻易的就可以察觉出来的,“你还敢狡辩!若不是这个贱婢,萤儿如今怎么会被侯府送到青莲寺!” 青莲寺? 方芷愣了一瞬,隨即嘴角便是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来。 原来郑侯爷是这么告诉老夫人的吗?为了让老夫人好好的养身子,便是说出这样的谎言来欺骗她。 其实郑侯爷真的是一个很有孝心的人,但是同时也是一个很可悲的人啊…… “老夫人,你在说什么青莲寺啊?郑小姐不是早就……” 只是方芷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老夫人身边的嬤嬤所打算。 嬤嬤眼见方芷就要说出不该说的话,一下子便是急了,声音都忍不住的提高了几度。 “贱婢!老夫人教训你你就听著,还敢顶嘴?!” 在这个院子里,郑萤的死一直都是一个敏感的字眼,郑侯爷也下令过任何人都不可以再提起这件事。 起码在老夫人的身子完全痊癒之前,没有人可以在这个院子里提到郑萤在清泠渡的经歷和结果,一个字都不可以透露。 方芷心下瞭然,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意来。 老夫人似乎並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只是继续追问道:“方芷,我问你,之前弯月原本是要杖毙的,是不是你让世子保下此人的?” 方芷没有说话,但是这才老夫人的眼中便是默认。 她的声音更加的激动了,“你说,弯月挑唆萤儿的事儿你是不是也有参与?!不然的话你怎么会插手这件事儿?!” 其实方芷想说,老夫人您不都是知道答案了吗?为什么还要问出这么愚蠢的话呢? 但是她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老夫人想多了,我只是不忍心看著世子爷身上背负命债而已。” 老夫人隨手拿起手边的茶盏便是要朝著方芷砸过去,但是茶盏落在了屏风上,反倒是在老夫人的面前碎了一地。 看著屏风內有些慌乱的老夫人,方芷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嘲笑。 “老夫人,若是因为郑小姐的事儿你要惩罚弯月尚可以理解,那么翠儿呢?” 翠儿的额间还有那样长的一道伤口,要是痊癒后留疤的话,要翠儿以后怎么办? 自古以来女子多爱顏,这不是毁了翠儿的半辈子么? 老夫人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了,来不及说话,她身边的老嬤嬤也是著急,忍不住的出言斥责起了方芷。 “什么时候老夫人惩罚丫鬟还需要向你一个黄毛丫头说清楚原因了?说到底,方芷你不也是一个可以所以发卖的丫鬟吗?別以为你爬上了世子的床就可以改变你那低贱的命!” 方芷被骂了一通,但是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用那样平静的目光看著屏风后的人。 明明是有些看不清的,但是这样的眼神让老夫人和那个嬤嬤心中都有一瞬间的慌乱,甚至想要下意识的躲避。 “嬤嬤说的是,但是老夫人惩罚的是世子爷院子中的人,也不知道世子爷是不是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了定是要和老夫人生出嫌隙的,奴婢也是为了老夫人您考虑啊。” 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心口似是有一口血怎么都顺不下去,“方芷!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乖巧懂事的,这才放心的將你放在世子的房中,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般!” 第50章 养身子罢了 有丫鬟进来稟告,“老夫人,外面两个人都已经昏迷了。” 听到这话,最先说话的是那个年老的嬤嬤,她实在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情况,无所谓是两个贱婢,死了就死了。 “晕死就晕死了,晕倒了也觉得晦气,將人拖下去,卖给人牙子就是。” 这话却是让方芷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当著自己的面想要这般草率的处置自己的人?当自己真的是死的吗? 方芷再次抬头的时候,看著对面屏风后的老夫人眼中满是寒意,她冷冷的出声,“等一下,院子中所有丫鬟的处置什么时候是一个嬤嬤就可以隨意处置的了?” 嬤嬤愣了一瞬,似乎是没有想到方芷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夫人也是气极,她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但是还是踉蹌了好几步,在嬤嬤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是我允许的!我说的!我现在就要將这两个贱婢发卖!立即发卖!” 可是方芷的態度依旧是不骄不躁,似乎没有受到老夫人的影响。 “再怎么说这两个丫鬟都是世子爷院子中的人,老夫人在没有经过世子爷同意甚至知晓的情况下擅自处置,难道就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妥吗?” 老夫人慢悠悠的走出了屏风,整个人站在了方芷的跟前,“你是在威胁我吗?別以为世子可以维护你一辈子,再怎么宠爱你,他也是小辈!能把我怎么样?!” 方芷依旧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她微微頷首,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有那样淡漠一切的敷衍的笑意。 “老夫人说得是,世子爷最在乎的便是忠义仁孝,自然是听老夫人的话,老夫人想要的世子爷自然也都是会给的。” 方芷忽的抬起了自己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看著老夫人,不卑不亢的说道:“但是老夫人,这个侯府实际上的主人另有其人,你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她说的话是轻飘飘的,毫无温度,却是让老夫人的脸色难看了很多。 著对於老夫人来说便是一种挑衅,一个小小的丫鬟挑衅著自己在侯府的地位和权威,仅仅只是一个通房丫鬟,便是可以仗著世子的两三分宠爱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些话来。 方芷的心中其实是很清楚的,郑萤的事儿瞒著她一来当然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但是其次便是老夫人在侯府的地位已经逐渐变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侯府的后宅或许真的需要有人来打理,但是郑萤死去之后后宅还有什么人?她还能管理谁的事儿? 嬤嬤扬起巴掌就要朝著方芷打过去,似乎是想要替老夫人出气。 “贱婢,莫不是以为得了世子爷的几分薄爱便是目中无人了?竟然敢对老夫人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方芷没有躲闪,只是结结实实的挨下了这一巴掌。 方芷的脑袋微微偏向一边,她的嘴角溢出了鲜血,但是方芷就好像是感觉不到脸上的痛觉一般,只是木楞的转过头来,继续看著老夫人。 那样的眼神是老夫人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像是一头亲手餵养长大的狼崽子,此时羽翼丰满,隨时都可以將自己吞入腹中。 老夫人心下一惊,当初她这般磋磨方芷的时候,她明明是那么的乖顺,不像是做出这样子事的人,可是事实证明是自己看错了人。 老夫人也不准备继续和方芷拌嘴,只是冷冷的说道:“將院子里的那两个丫鬟发卖了,如果卖不出去,直接杖杀!” 嬤嬤点了点头,“是。” 眼看著门外就有小廝要去拉扯已经昏迷了的弯月和翠儿,方芷承认她的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也很快就恢復了镇静。 方芷先是郑重的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算是行了一个大礼,隨即便是站起身来直视著老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夫人今日若是发卖了这两人,当真不怕世子爷回来怪罪吗?” “世子爷最为护短,当初郑小姐不过是推了我一把,便是被世子爷和侯府送到了外面,如今老夫人你难道也觉得侯府是不適合您养病的吗?” 方芷的声音沉稳,像是在认真的为老夫人分析眼下的局面。 “郑小姐还是世子爷的亲妹妹,那么老妇人你呢?你又觉得自己有几分的把握可以继续留在侯府?传出去你或许会说侯爷和世子不懂孝心,但是老夫人,你不要忘了,侯府的主人向来是只有一个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方芷说的话,但是老夫人的確是產生了动摇。 她微微抬了抬手,门口的嬤嬤立即便是朝著庭院里的人示意,弯月和翠儿暂时被留了下来。 但是看著两人的状態方芷还是很担心的,要是继续拖下去的话,这两个人指不定会落下什么样的毛病来。 只要一想到翠儿脸上那道明晃晃的疤痕,方芷都还觉得难过。 老夫人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整个人现在没有了嬤嬤的搀扶,便是只能依靠在一边的桌前。 “方芷,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已经害了一个萤儿难道还不够吗?世子现在宠爱你非常,你还想要什么?!” 方芷轻轻地笑了笑,“老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没有残害郑小姐,是郑小姐觉得自己兄长父亲竟然要杀了她,所以才擅自逃了出去。” “要不是因为郑小姐不相信世子爷的话,也不会慌不择言的跑到清泠渡去,也不会落得那样悽惨的下场。” 她的声音轻轻的,但是却是在老夫人的心头重重的落下一击。 “你刚才说什么?!” 这时候方芷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的惶恐,但是眼睛里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她就是故意的。 嬤嬤原本是想要拦住方芷的,但是当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的,如今便是直接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你可千万不要听这个贱蹄子在这里胡搅蛮缠啊!郑小姐好著呢!只是在青莲寺养身子罢了。” 第51章 这才是真相 有的话说出口之后便是再也来不及收回了的,老夫人的脸色苍白,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嬤嬤。 这个嬤嬤跟在自己的身边时间乃是最久的,她的脾气自己也是最为熟悉的,如果方芷说的不是真的话,她也不会这般样子。 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扶著一边的凳子坐下,一脸的哀切,“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虽然她知道方芷是故意激怒自己的,但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自己只想知道郑萤究竟发生了什么。 “快说啊,萤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去清泠渡?那个地方是萤儿这种小姐能去的地方吗?!” 嬤嬤颤抖著身子不肯多说,老夫人便是將视线落到了方芷的身上,“只要你老实交代了的话,我答应你放了那两个丫鬟。” 方芷这才又不紧不慢的跪了下来,只是语气淡定得厉害,像是在討论一件家常小事。 “原来老夫人是不知道啊,难怪老夫人前些日子甚至都没有出席郑小姐的葬礼,我还以为是老夫人伤心过度,所以世子和郑侯爷避免老夫人触景生情,这才低调办事的呢。” “什么?萤儿她……死了?!” 老夫人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了,脸色一阵发白,嬤嬤连忙用膝盖爬著往前,“夫人,老夫人啊,您可千万不要激动啊!” “滚开!” 老夫人一把推开了嬤嬤,指著嬤嬤颤抖著手,眼眶微红,“枉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竟是合起伙来欺骗我!好哇,侯爷瞒得我好苦啊!”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老夫人在自己的脑海中已经拼凑出了一个有关的事实,郑萤跑到了清泠渡,然后死了。 但是看著眼前哭哭啼啼的两人,方芷似乎觉得眼前的效果並不好,所以便是嘴毒的想要將所有的真相都完整的披露出来。 “老夫人,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其实最为难过的还是世子爷呢。当初因为郑小姐的不懂事,世子爷连忙就是带著人去救了,就连二皇子也出面了,但是看著自己的亲妹妹死在自己的面前,世子爷的心中也不好过啊。” 嬤嬤见方芷还要絮絮叨叨的说出更多,很著急的便是爬著要去捂住方芷的嘴。 “你这个贱婢,我要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多嘴!” 而老夫人似乎是因为过分的神伤,所以只是一面掩面哭泣,一面撑著自己的头暗自神伤,压根就不想管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场闹剧。 所以当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嬤嬤朝著自己扑过来的时候,方芷脸色几乎是没有变化的,只是微微侧过了身子,便是看著老嬤嬤结结实实的摔到自己的身边。 方芷还在思考著自己要不要顺便狠狠地甩她一巴掌,以便报刚才的那一掌之仇,毕竟现在自己和老夫人算是彻底的撕破了脸皮。 不管之后怎么样,老夫人都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但是正当方芷认真思索的时候,却是眼尖得到瞥见了院子外正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身影,淡蓝色的,几乎是一晃而过。 她立即便是改变了主意。 方芷伸手就要去將趴在地上的嬤嬤搀扶起来,但是嬤嬤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羞辱,还让老夫人受了气,一肚子的火正愁著无处发泄呢。 她尖锐的嗓音几乎是要贯穿所有人的耳膜,“死丫头,还愣著干什么,给我按住她啊!” 隨即便是有两个丫鬟跑了进来,一左一右的將方芷死死地按在地上。 嬤嬤將自己的袖子往上擼了擼,双手叉腰,狠狠的就是要朝著方芷抓来。 “今日就算是世子爷来了也保不住你,竟敢招惹老夫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打了一巴掌並不解气,老嬤嬤甚至想要上手拉扯方芷的衣衫,但是方芷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看著嬤嬤,像是看著一个疯子。 那眼神中的平静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人有些踹不过气来。 这样的眼神让嬤嬤都微微停顿了一瞬,但是確定方芷没有办法反抗之后便是又来了勇气,接著就想要挥出自己的巴掌。 “住手!” 有几个小廝急急忙忙的用小碎步跟在郑尧的身后,似乎是想要阻拦的,但是又不敢真的上手,只能装腔作势的虚拦一下。 “世子爷,老夫人说了,您不能进的。” “滚开!” 老夫人听到动静,这才勉强將自己的头从悲伤中抬了出来,她擦掉了眼角的泪水,隨即便是淡淡的说道:“放开她。” 老夫人掩面轻轻的咳了咳,“我倒是想要看看侯府的这些混小子我究竟还管不管得住!” 郑尧大步的走入了屋內,那个嬤嬤的一声世子爷还没有叫出口,便是被郑尧一脚横踢在胸口,踹飞出去好远。 “没点眼力见的东西,连我的人也敢碰?!” 隨即郑尧便是立即蹲下身来查看方芷的情况,只见方芷原本娇嫩的脸上此时有些红肿,上面的掌印还清晰可见。 尤其是凌乱的衣领,裸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此时满是红色的抓痕,有的甚至已经渗出了血跡。 这一幕让郑尧看得心惊胆战,他不敢想像自己是不是要是来得再晚一些的话,方芷就会被那个嬤嬤活生生的打死在这里。 他不止一次的说过自己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她的,却是每一次都在无意间將方芷推到风口浪尖上,次次都看著方芷伤成这个样子。 一来郑尧是心疼方芷,更多的便是觉得老夫人这般纵容手底下的人就是將自己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他一个堂堂的世子,在自己的府中竟然都没有办法护住一个女人,传出去他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放? 他满眼都是心疼,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便是想要抚摸方芷的脸颊,但是又担心弄疼她,便是不敢真的將自己的手掌落下去。 方芷一脸的委屈,眼眶中的眼泪要掉不掉的,看得人心里只剩下了怜惜。 她轻轻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似乎是想要安抚郑尧,竟是主动用自己的脸蹭了蹭郑尧的手,像是在外受了委屈回头还要安慰你的宠物,乖巧得不像话。 第52章 御夫有方 那个嬤嬤被郑尧踹了一脚,此时正捂著胸口在老夫人的脚边使劲儿的叫唤。 郑尧毕竟是年轻力壮的,更何况常年都待在军营那样的地方,身上高低还是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的。 加上刚才郑尧的那一脚可是用了全力的,嬤嬤的身子自然是受不住的。 而老夫人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自己的孙子进门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叫自己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当著自己的面踹了自己的僕人。 著还有將自己放在眼里的意思吗? 她想起方芷说的那些话,似乎自己真的是老了,大的小的都不听自己的话了,隨便一个人都可以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了! 但是看到方芷和郑尧之间的那些小动作,老夫人心中也就突然明白为什么郑尧为什么会这般喜欢方芷了,这可是真的御夫有方啊! 就是不知道一个小丫头片子究竟在什么地方学到的这些狐媚子手段! “世子爷真是好大的气性啊,为了一个丫鬟便是开始动手打老身身边的嬤嬤了,若是以后,打的怕就是老身了吧?” 隨即她便是垂眸看著脸上已经冒出汗水了的嬤嬤,“躺在我面前叫唤什么?还不快自己滚下去找个大夫?” 刚才被郑尧嚇了一跳的两个丫鬟此时也才回过神来,逃也似的上前搀扶起因为痛苦身子蜷缩了的嬤嬤慌张的离开了。 郑尧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將方芷紧紧地护在自己的怀中,抬眸看著老夫人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些什么。 其实方芷是不知道郑尧是打算说什么的,但是她总是喜欢在郑尧即將发火的时候,扮演一个温柔的解语。 就像是整个世间,只有她方芷才可以控制住郑尧的脾气。 方芷轻轻的拽住了郑尧的衣领,哪怕她的手指都是微微颤抖著的,说出的话也几乎是虚弱带著颤音的。 她哀切的看著郑尧,语气软软的,“世子爷,是我不好,是我担心翠儿和弯月,一时之间口不择言才出言不逊惹怒了老夫人,老夫人责罚我也是应该的。” 郑尧闻言眼底的心疼更甚,他抬眸看著老夫人,“就算是责罚,那么方芷也是我院子中的人,何时轮得上其他人来指手画脚了?”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似乎真的是气极了,眼底一片猩红,“就算是祖母你,也不该瞒著我將我院子里的人带过来。” 老夫人一脸痛心不可思议的看著郑尧,她很是惊讶方芷的变脸速度竟然是这么快的,半柱香之前她还站在这里和自己耀武扬威,如今倒是娇滴滴起来了。 但同时老夫人也很痛心郑尧对自己的態度,这就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子! “郑尧!” 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搀扶著拐杖站了起来,“郑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你难道为了这个女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管了吗?!” 方芷连忙摇头替郑尧辩解道:“此事世子爷也很难过的,老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世子与郑小姐兄妹情深,世子心中也是难过,老夫人你有何必拿这件事伤害世子爷,戳世子爷的痛楚呢?” “闭嘴!” 老夫人气得唾沫横飞,哪里还有之前的那副病秧子的模样? “要不是你这个贱婢在中挑唆,萤儿又怎么会惨死在外?!” 郑尧的脸色隨著老夫人的话逐渐变得更加的难看起来,郑萤的死亡已经是自己心中不可提及的伤了,可是偏偏有人就是要不断地將这道疤撕开再撒上盐。 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祖母,自小养育自己长大的祖母竟然还比不上方芷了解自己。 郑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扯著嘴角轻笑了一声,他一把便是將方芷抱在了怀中,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但是还没有走出几步,身后便是传来老夫人的怒吼,“郑尧,你今天若是敢走出去半步,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老夫人似乎从来没有对郑尧说过这样的话来,这也的確让郑尧的步子微微顿了一瞬。 “放下那个女人!若是你的眼里还有我的话,就將你怀中的那个女人放下!立刻!” 可是郑尧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怀中受尽了委屈的方芷,隨即便是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丟下你一个人的,永远都不会,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说完这话,郑尧便是大步流星的带著方芷走了出去,身后的老夫人还在大喊:“给我拦住他!” 但是那些院子里的小廝终究还是不敢挡在郑尧的跟前,似乎是被郑尧身上的气势嚇退了,也许是被郑尧的眼神喝退的。 他的声音不小,气息沉稳,“孙子过一会儿自会来给祖母请罪,到时候祖母想要怎么责罚我都可以,但是现在孙儿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还请祖母莫要见怪。” 郑尧轻哼一声,便是大摇大摆的带著方芷离开了。 走的时候也不忘记吩咐人將昏倒了的翠儿和弯月带回去,说到底都是自己院子中的人。 身后的老夫人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身子一软便是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她看著满院子的小廝情绪有些复杂,她没有想到光是自己病倒的这些日子便是什么都变了,自己的孙女死了,孙子也不再听自己的话,就连满院子的小廝都是不敢听从自己的吩咐的。 呵,这对於自己而言是多么的可笑啊,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老了吗? 老夫人的眼角落下一滴混浊的眼泪来,满是悲痛,忽然间老夫人猛地咳出一口血来,竟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一直靠在郑尧怀中的方芷倒是將最后的一幕都收入了眼底,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只是淡漠的看著在两人离开后慌乱起来的院子。 “世子爷,对不起,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郑尧轻笑一声,“你才没有给我惹麻烦,明明是麻烦来招惹你的,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三天两头的受伤。” 方芷勾住郑尧的双手微微紧了紧,將自己的脑袋整个的埋进了郑尧的怀中,她的鼻尖满是郑尧身上那股淡淡的松香味,可是內心却是平静得要命。 第53章 侯府动乱 郑尧虽然说对於老夫人的行为很是不满,但是老夫人毕竟是他的祖母,今日说什么他也是要过去赔罪的。 郑尧温柔的將方芷放置在床榻上,“你好好地休息,我现在已经安排大夫来为你诊治了,我忙完就回来。” 说完郑尧便是皱著眉头就要往外走,方芷轻轻拽住了郑尧的袖口。 今天的郑尧实在是太累了,参加了友人宴不说,刚刚酒醒就到了军营,那边的事儿还没有处理完,便是听见方芷出了事儿,便又是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他觉得自己从未这么辛苦过,明明今日的本意就是好好休息的,但是仿佛天不让他休息一样。 现在还要想办法让老夫人消气,郑尧就觉得头疼,但还是耐得住性子去哄方芷,“怎么了?可是哪里还不舒服?” 方芷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到时候不要和老夫人拌嘴,老夫人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了,不要因为这件小事让老夫人不痛快,若是有什么错处儘管往我身上担著就好了。” 郑尧微微皱眉,“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什么都要你担著?” 更何况自己可是要一个男人,莫非当真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了? 虽然他不知道老夫人和方芷之间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但是郑尧就是十足十的信任方芷。 方芷的嘴角微微勾起,只是现在浮肿的脸上怎么看这个笑都有些奇怪,“世子,老夫人年事已高,有的时候说出的话做的事未必那么理智,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何苦和老一辈的人纠缠?公道自在人心,无论对错,只管老夫人开心就好,我总不能让世子因为我背上不孝的名声,不仅传出去不好听,老夫人心里也不会好过的。” 听著方芷说得头头是道,郑尧的心中忽然五味杂陈。 倘若方芷不是奴婢的话,若是能成为自己的正妻,那才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郑尧的心中一下子便是软了下来,他无奈的说道:“你这个叫做愚孝,你可知?” “我不知道世子口中那么多的大道理,我只知道只要世子好,家和万事兴,我受点委屈没关係的。” 方芷说得真诚,郑尧也看著方芷的眼睛听得认真,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一字一句的说道:“阿芷,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我当然知道世子是不会的,” 目送著郑尧走出了房间,方芷立刻便是翻身下了床,她的心中一直记掛著翠儿和弯月的情况。 刚才回来的时候,弯月和翠儿都送到了隔壁的房间里,或许郑尧並不在乎,所以並没有人看护,但是爱屋及乌,也是大度的请来了大夫。 翠儿的情况不好,因为长时间的罚跪整个人有些虚脱,休息几天也就恢復过来了,但是唯独额头上的伤口或许会留下一道疤痕来。 弯月则是好了很多,在进入侯府之前弯月便是有一些武功底子在身上的,进了侯府更是做了不少的粗活,休息一会儿也就没事儿了。 等到確认了两人没有事儿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脸上的伤来。 石方端著药一直跟在方芷的身后,但是看著方芷忙前忙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断她,便只能一直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 等到方芷餵完了两个人药,石方这才愁眉苦脸的將刚才大夫留下的药递到了方芷的跟前。 “姑娘,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脸上的伤吧。” 要是郑世子回来了发现自己没有照顾好方芷的话,肯定又是要责罚自己的了。 方芷这才接过了石方手上的东西,“谢谢石方大哥。” 看著方芷脸上露出的那一抹笑意,石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之前並未与女子接触过,如今更是被郑尧派来照顾保护方芷,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如今的郑世子竟然是不相信侯府中的任何人了,所以才將自己留在了方芷的身边,还说以后方芷的话就是他的话。 这也意味著方芷在郑尧的心中地位究竟有多高了。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很晚了,郑尧自从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便是一直没有回来,直到明月高掛,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其实方芷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他和老夫人之间会不会修復如初,只是很好奇接下来的故事的走向。 老夫人的脾气知道自己的孙女已经死了,还是尸骨无存的话,会不会因为太激动病情加重? 郑尧会不会直接和老夫人叫板?还是跪在老夫人的面前任由老夫人打骂出气?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对自己似乎都是无关痛痒的,当然,自己还是希望郑尧的下场越惨越好。 看著方芷一直站在院门口,呆呆地看向远方,石方自然而然的便是觉得方芷其实是在担心郑尧,站在这里等郑尧回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肩上起的一层薄薄的寒意微微皱眉,刚才方芷在门口站了多久,自己便是在她的身后站了多久。 夜里的霜露重,其实自己倒是不在意的,但是方芷身娇体弱的一个小姑娘,要是再生点病这可怎么办? 既然郑尧已经吩咐了自己不仅要保护方芷,更是要照顾方芷,自己是不是该上前去提醒几句? 思索了一会儿,石方还是说服了自己,“姑娘,天色已晚,世子应该不会回来了,不会你先回去休息吧?” 方芷的眼眸微微转了转,忽然转过脑袋来可怜兮兮的看著石方,“石方大哥,我还是很担心世子,你说世子不会被老夫人罚了吧?” 石方是一个嘴笨的,並不会安慰人,但是面对方芷那双含水的眸子,还是僵硬的说道:“应该不会,就算会,老夫人心中也有数。” 可是对上方芷那双眼睛石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眼看著方芷就要哭出来了,石方有些慌乱,神情都有些绷不住了。 方芷娇滴滴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石方大哥,能不能替我去看看现在世子爷怎么样了?算是我求你了。” 石方张了张嘴没说话,他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第54章 老夫人没了 也许是郑尧白日里踹在嬤嬤身上的那一脚实在是太重了,嬤嬤被抬回去之后一直趴在床上哀嚎,嚎到口乾舌燥,嚎到满头大汗。 她甚至还没有等到大夫来便是活活痛死了,后来大夫才说郑尧的那一脚直接踹断了嬤嬤胸前的肋骨,断裂的骨头刺入了重要的器官。 可以说嬤嬤是活活疼死的,也可以说嬤嬤是器官衰竭而死,总之嬤嬤就这么草率的死去了。 这个消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的时候,老夫人正在质问跪在自己面前的郑尧。 方芷猜的不错,郑尧最后还是听了她的话,跪在老夫人的面前任由老夫人打骂出气。 当知道陪伴自己从小到大的嬤嬤竟然被自己的孙子一脚踹死的时候,老夫人指著郑尧便是开始口不择言。 或许是触及到了郑尧的逆鳞,郑尧还是忍不住的反驳了一句。 “您可以为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嬤嬤这般打骂自己的亲孙,我身为世子为了护住自己的女人动手踹了一个老嬤嬤就是犯了罪么?” 郑尧觉得这句话是自己在脑海里挑出的唯一一句杀伤力不是那么大的,但是还是將老夫人气得够呛。 老夫人或许是忘记了,郑尧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这个年纪的男人往往最好面子。 这么一气老夫人便是直接昏死了过去,竟然比在院子昏倒的弯月和翠儿还要更加的狼狈。 所以等郑侯爷知道消息的时候,老夫人躺在软榻上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只是老人家耍脾气,弥留之际也不肯见郑尧最后一面。 郑尧跪在院子中,身子跪得笔直,整个院子两边都站满了丫鬟小廝,屋內烛火明亮,郑侯爷正在里面和老夫人谈话。 郑尧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冰冷,膝盖发麻,但是他满脑海都是方芷受罚的模样,只有感同身受才会更加的心疼惋惜彼此遭受的痛苦。 忽然间,屋內突然发出了一声声的哭嚎来,像是哀悼谁的离去,声势浩荡。 郑尧的身子一顿,他也知道屋內发生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这似乎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他目光灼灼的盯著房门,膝盖下意识的就要往前移动。 直到郑侯爷一脸沉重的走了出来,郑尧才后知后觉的恢復神智,他看见郑侯爷的眼尾泛红,有些崩溃的跪倒在郑侯爷的面前。 “父亲,是儿子不孝!” 而郑侯爷的反应並没有郑尧预料中的那么大,但是郑侯爷看了一眼满院子跪倒的丫鬟小廝,还是冷著脸踹了郑尧一脚。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郑尧没有躲避,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摔到了一边。 “的確是你不孝,你祖母年事已高,本就有病在身,你让著她一点又会如何?!你知不知道老夫人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你,你心可有愧疚?你心中可有半分的羞愧!?” “儿子知错,儿子知错……” 郑侯爷沉默良久,仰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可知你祖母闭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郑尧看著郑侯爷的眼中有些无措,“儿子不知。” 郑侯爷居高临下的看著重新跪在自己脚边的郑尧,眼眸深深,眉头紧锁,“方芷,留不得,必须杀之而后快。” 郑尧不可置信的抬头看著郑侯爷,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便是开口反驳道:“父亲!” 可是还没有等到郑尧说些什么,郑侯爷便是挥了挥袖子直接转身进了屋,郑尧连忙跟上前去,郑侯爷这才將屋內的人都悉数遣散。 屋內的安神香的味道还很重,久久不曾散去,屏风窗幔后还躺著刚刚离世了的老夫人。 郑尧有些急切的说道:“父亲,方芷她有没有做错什么,祖母今日乃是主动去找的……” 这一次郑尧的话还是没有说完,便是被郑侯爷打断,但是这一次的打断是因为郑侯爷冷著脸直接给了郑尧一巴掌。 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其实是很聪明的,但是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简直是蠢笨如猪啊。 他丝毫没有理会郑尧眼中的错愕,只是冷冷的说道:“我不管你现在有多喜欢方芷那个丫头,我也不管老夫人和方芷之间有什么恩怨,逝者已逝,这些事在老夫人去世后都给我適可而止!” 郑尧没有说话,只是隨著刚才那一个清脆的巴掌,郑尧就像是忽然被打醒了一般,他一下子便是想清楚了很多以前没有想清楚的事情。 为什么自己会护不住方芷,是因为自己没用吗?是因为这些人都不尊重自己,是因为这些人都觉得高过自己一头,是因为还没有真正的掌握权力。 不然的话二皇子怎么敢对方芷露出那样痴迷的神情来?不然的话老夫人也不会找方芷的不痛快,不然的话刚才的这一巴掌也永远不会落在自己的脸上。 郑尧转过被打偏了的头,舔了舔嘴角渗出的腥甜,一字一句的问道:“那父亲是想怎么处置?” 郑侯爷轻哼一声,“你是世子,你身边决不允许又给你惹麻烦的人,只要是製造麻烦的那就是一个麻烦,只要是麻烦都该想发设法的剷除!” 他指著郑尧,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已经没有人会为难你的那个丫鬟了,我也不会动她,但是郑尧,我要你记住,你的身边不能出现任何怀有异心的人,寧可杀错不可放过,否则你迟早会在这上面栽跟头!” 郑尧低垂下自己的眼眸,他没有去看眼前的郑侯爷,似乎是忽然之间变了一个人,“那么父亲……只要按照您的意思,证明方芷不是我的麻烦,她对我没有异心的话……就可以了吧……” 正是午时三刻,侯府忽然爆发出一阵阵的吵闹哭喊,诸多丫鬟在府中互相奔走相告,老夫人因病离世了。 事发突然,今夜的侯府註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这个消息也很快的便是传到了方芷的耳朵里,但是方芷心中倒是没有多大的意外,今日看老夫人的脸色便知道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经过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她的路走到这里也是差不多的了。 第55章 侯府刺客 后半夜的时候,侯府全府上下已经点上了白色的灯笼,丫鬟小廝们都在有条不紊的打理著天亮后需要用到的东西。 这时候大部分都聚集在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忙忙碌碌的,对比郑萤的下场,老夫人起码可以体面的离开这个她贪恋的世界了,倒也是好事。 方芷原本想著现在自己能蹦能跳的,用了大夫开的药,虽然现在脸上还有些红肿,但是勉强已经能看了,所以乾脆也去帮帮忙算了。 虽然她並不想插手这样的事情,但是总是要在郑尧的面前刷刷存在感。 毕竟自己再受郑尧的重视,在这个偌大的侯府中,自己也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只是多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暖床的机会而已。 比起其他人,其实自己一点儿都不特殊。 可是石方却是拦在了方芷的面前,他只是说是郑尧特別吩咐的,要方芷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面休息,这些琐事有丫鬟去忙。 看来郑尧已经下意识的將方芷从丫鬟的行列中划分出去了,方芷面上担忧焦急,但是见石方一直拦著自己,也就只好作罢。 方芷本来就没有睡意的,如今更是没有了睡觉的打算。 她趴在窗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著石方不断地絮絮叨叨著什么。 “都是我不好,是不是因为我今日衝撞了老夫人,所以老夫人才一时气急攻心?” “世子现在一定很难过吧,哎呀,也不知道世子究竟怎么样了……” 石方依靠在门框边半眯著眼,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但是方芷的心里却是清楚,今天夜里自己说的话,所有的事儿都会一字不落的传入郑尧的耳朵里。 只是还没有等到方芷嘀咕多久,外面便是又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但是这次的吵闹声和之前的倒是不一样了,夹杂著一些尖叫和刀刃碰撞的声音。 郑尧的院子在最里面,所以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已经很大了。 石方立即就是想要出去查看的,但是顾及方芷还在这里,便是也只是跃上了墙头。 方芷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便是站在墙下看著一脸紧张的石方,“石方大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石方欲言又止,没有转头低头去看方芷,只是冷声说道:“回到房间去,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开门!” 说完便是立即抽出了腰间的利刃,一副隨时都要上前拼杀的样子。 见状,方芷心中似乎是猜想到了什么,也不犹豫,立即转身就朝著自己的房间跑去。 但是跑到房门口的时候,她又生生的停下了步子,她看著石方喊道:“石方大哥,你快去保护世子爷吧,我这里没事儿的!” 石方似乎是有些犹豫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些人虽然来到侯府的目的是什么並不清楚,但是左右不会是为了一个小丫鬟。 他点了点头,但还是嘱咐了一句,“千万不要出来!” 说完,石方便是跃下了墙头,整个身影都隱匿在了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 方芷並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到了翠儿和弯月的方芷,自己总不能將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放在这里不管吧? 她的脚步慌乱,思绪却还算是清楚,很快便是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人是怎么敢闯入侯府的?更何况今日因为老夫人去世,大部分的人都醒著,这些人应该还没与来得及进入侯府便是被发现了的,怎么可能將动静闹到这里? 就算是因为趁乱才趁虚而入的话,他们也应该是看见了满院子的白幡和灯笼,不可能不知道郑尧或者郑侯爷肯定不在自己的院子中。 老夫人的院子和郑尧的院子隔得有些远,这些人若是为了郑尧来的,怎么会不查清楚郑尧究竟在哪里就动手? 而且听这个越来越近的声音,难道来的人的目的是这间院子? 方芷搬来桌子將房门堵住,又觉得还是不太安全,便是又將翠儿和弯月都搬到一处去,用厚厚的被子盖住,放下窗幔。 到时候如果有人闯进来的话,只要是自己在这里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注意到窗幔后的人。 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因为自己受的伤,自己没有理由不去保护她们一次。 方芷將匕首紧紧地攥在自己的袖口中,她其实可以直接翻窗离开这里的,她有把握在那群人闯入之前就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因为弯月和翠儿,自己不能这么做。 就算是没有昏迷的弯月和翠儿,自己还是不能这么做。 自己不確定这一切的发生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自己做错了某种选择,自己所有的计划都会前功尽弃,那么自己那么久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她手中的匕首其实是之前自己一直藏在枕头下面的,每个郑尧和自己同榻的夜晚,自己家都会下意识的摸向枕头下的这把匕首。 她很想用这把匕首直接刺破郑尧的喉咙,或者是直接插入他的心口,然后自己就那么冷漠的看著他血流而死。 但是每次自己都控制住了自己滔天的恨意,一遍遍在自己的心里劝说著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有想到,这把匕首这么快就成为了自己自保的武器,真是可惜,它杀死的第一个人不再是郑尧了。 但是没关係,今夜过后,如果自己还活著的话,如果郑尧还活著的话,自己会为郑尧再准备一把全新的匕首,一把从诞生开始就是为了杀死郑尧而存在的匕首。 方芷吹灭了屋內所有的烛火,紧紧地站在窗前,像是一只准备在黑暗中最后一搏的困兽,眼中满是决绝。 她的眼眶泛红,很快便是听到了有人撞开院门,齐刷刷闯入的声音,还要利刃划破长空的声音。 他们似乎是真的起了杀心,甚至没有踹开房门搜查便是朝著郑尧的屋子齐刷刷的射出利箭。 这让方芷的心中一惊,还好自己刚才过来的时候並没有熄灯,他们便是以为那间屋子里有人。 直到那群人射完了手中的箭,侯府的侍卫才姍姍来迟般的闯进来和这群黑衣人缠斗,顿时打杀声响成一片,而方芷则是守著翠儿和弯月,躲在黑暗里静静的看著窗外的一切。 第56章 原是预谋一场 这些人的动作倒是狠厉,但是都是些不致命的招式,在方芷的眼里虽然看上去招式凌厉但是都留有余地。 侯府內的小廝的確是被狠狠的揍了一顿,但是没有人用刀,都是刀背,顶多是將人打晕过去了。 但是若不是方芷看得仔细,在这样的黑夜里很容易的误以为这些人是真的在杀人。 而且这些人的招式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方芷眯了眯眼睛,默默地將横在自己面前的匕首放了下去,这些是军营的人。 上次自己跟著郑尧去军营的时候便是看过他们训练的,虽然並不明显,但是军人和刺客之间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军营的人怎么会突然闯入侯府故意製造混乱? 方芷的脑海里闹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很离谱的想法,郑尧是想藉此试探自己,但是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丫鬟,竟然也值得郑尧惊动军营的人试探自己吗? 刚才那么毫无顾忌的对著房內射箭也是故意的吧,要是自己死了便算是自己愚蠢得不可救药,要是还活著试探之后留下来或许还会有些用。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来,看来自己在郑尧的眼中竟然是这么重要的吗? 只是这样的一场试探不像是临时起意的,更像是早就准备谋划了许久的,但如果真的是精心谋划的。 那是不是就是说在郑尧和自己温存,在自己的耳边说尽那些肉麻话的时候,其实心底依旧是对自己的疑虑和不满? 这样一个人心机並不轻,自己或许应该再应该小心一点的。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侍卫便是基本被那些闯进来的黑衣人解决了,他们很快便是进屋搜寻了一遍,虽然没有找到什么,但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虽然几人的动作隱蔽,但是方芷还是看得清楚,又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隨即便是调转了方向朝著方芷所在的位置而来。 方芷將手中的匕首隨意的放到了昏迷的两人身下,刚刚整理好走到门口,便是正好看见黑衣人將门一脚踹开。 连带著门口堵著的东西也被撞得七零八落,这声动静並不算小,方芷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身子,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 她的声音几乎是还没有来得及停息,便是被人一把抓住直接拖了出去。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奇妙,说是被黑衣人强行拽出去的,但其实除了手腕上的痛感,哪怕是那个大力的拉扯自己,方芷也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顶多是有一些突兀。 將人拽到院子中之后,拉著方芷的那个人便是停下步子,直接將人轻轻一推,方芷便是自己倒了下去,但是更像是惊嚇过度,一时之间没有站稳,所以被人轻轻一推便是倒了下去。 一群人迅速便是將方芷团团围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著被困在中间的方芷,压迫力极强。 方芷半撑著自己坐了起来,却是看了一眼自己刚被拽出来的房间,果然等到自己被拖出来之后便是没有人继续待在里面搜索了。 这些人从头到尾的目的都是自己,她低垂著脑袋,眼里噙著泪水,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便是一片的惶恐不安了。 似乎是有人故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他高声在为首的那个黑衣人面前说道:“大哥,整个侯府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但是我们还是没有找到郑尧的下落。” 为首的那个人这才將目光不紧不慢的落到了眼前的方芷身上,那双眼睛迸射出凶光,里面的杀意不像是假的。 光是对视的那么一眼方芷便是后悔了,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也许应该將匕首留在自己身上的,若是这些並不是郑尧安排的人,那么自己起码还有求生的机会。 但是现在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祈祷自己猜的是对的,这就是郑尧精心准备的一场试探。 那个人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直接便是抬起了自己手中还在滴著鲜血的刀刃便是指向方芷,他的声音寒冷,裹挟著杀意,“郑尧在哪儿?” 刀刃上的鲜血似乎是热的,递到方芷的眼下,她还可以闻到那股难闻的腥味。 几乎是男人刚问出这话的时候,方芷便是眼尖的看见墙头上探出了一个男人的脑袋,这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郑尧本人。 似乎是上天都在安排一个选择的机会给方芷,让她选择为了保命指出郑尧的方向,还是一个人就这样无辜的死去。 方芷咽了咽口水,只是一脸的惊慌,虽然她的眼里满是泪水,但是都一直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了就会觉得心疼,但是这样的招数对眼前的男人似乎是没有用的。 他只是冷冷的用自己的脚尖轻轻地挑起了方芷的下巴,“我们这次这么不要命的前来就是为了找郑尧的,无意与其他人为敌,如果你告诉我们郑尧在哪里,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身边还有人在起鬨道:“都忙活一晚上了,要是这个丫鬟不说的话,大哥,乾脆把她送给我唄,我瞧著这个小妮子生得倒是好看,哭起来也好看,看得我心也跟著碎了,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跟著发出阵阵淫笑,只有方芷维持脸上惊恐怯懦的模样,她看见了郑尧,而郑尧也做了一个让她安心的手势,便是消失了。 “你说还是不说?不说的话我身边的兄弟们可还在等著的呢。” 方芷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像是受尽了极大的屈辱一般,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罢了。” 男人的刀刃离方芷的脸颊近了几分,隨时都会划破她的脸颊,“你是郑尧院子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他最宠爱的丫鬟么?” 方芷终究是没有忍住,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了出来,但是她没有出声,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是平稳毫无波澜的,“我说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说多少遍都是不知道的。” 第57章 这些人都好噁心 为首的男人轻哼一声,便是毫不留情的在方芷的脸上划了一道,顿时便是有鲜红的鲜血流了下来。 这个动作一出,比方芷更先做出反应的是站在男人身边的黑衣人,如果方芷没有记错的胡,这个人就是最开始大喊整个侯府都被包围了的那个人吧。 所有的人似乎都没有想到男人竟然会做出这个动作,下意识的停顿了片刻,隨即又很快的恢復了正常。 身边的人轻轻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似乎是因为担心畏惧著什么,皱著眉微微摇了摇头。 但是男人似乎是根本美玉看懂他的提醒一般,只是继续用滴著鲜血的利刃指著方芷,“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下一次我伤的可就是你的另外一半的脸了。” 方芷捂著自己的伤口,鲜血却是很快的顺著指缝流了出来,方芷硬是咬著自己的唇瓣没有出声。 只是因为恐惧,整个人的身子都在忍不住的颤抖著。 “说还是不说?!” 方芷低著头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似乎是发了怒,挥著利刃就想要刺向方芷的另外半张脸,但是却是及时被身边的人拦下了。 那个人有些情急,慌乱的叫出了声,“张……大哥,算了吧!” 张……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方芷的身子往后一瘫,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面上,双手撑著便是想要往后退,可以说是將恐惧胆小的模样刻画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脸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著血,这一幕更是让人看著有些破碎。 她现在才算是真的確定了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正是一直跟在郑尧身边的张副將,都说张副將是最为听郑尧的话的,所以他不可能会背叛郑尧。 再加上刚才那些人的反应,方芷觉得自己七七八八的应该也猜到了一些。 大抵是他们原本就是听了郑尧的吩咐来这里演一齣戏的,但是谁想到这个张副將竟然假戏真做?所有刚才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只要郑尧没有叫停,他们便是只能硬著头皮继续演下去。 不然的话,按照最近的官府的距离来算,他们的救援也早就应该到了才对。 但是至今都没有动静,甚至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男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拦住自己的黑衣人,冷不丁的呵斥道:“怎么,这么担心我伤了她的脸?没这张脸兄弟几个就没有兴趣了吗?!” 他的声音带著威压,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一点一点的扳开了拦住自己的那只手,依旧是以一副冷冰冰的姿態居高临下的看著步步后退的方芷,大有不逼问出来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周围的人刚才一直保持著沉默,现在在张副將的眼神威胁下,这才慢慢的搭起话来,但是明显不像是最开始的那么囂张了。 “哈哈哈,不管脸怎么样,哥几个儿都不会嫌弃的!” “就是就是,就是两条口子而已,不打紧不打紧!” 张副將的演技是很成功的,或者说在那么某一瞬间他是真的很想杀了方芷的。 动用军营的人只为了深更半夜闹出这么一大出戏来试探一个姑娘?张副將觉得这是一件极度荒诞的事情,偏偏郑世子就是这么做了,甚至用的还是加急军令。 这让张副將觉得郑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这么没有分寸起来了,上次他將这个女人带到军营的时候自己便是已经很不满了,现在更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自己的劝諫是没有用的,只有趁著这个机会好好的叫世子看清楚,方芷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之后若是郑世子责罚起来自己也就忍了,只要是为了军队好,为了郑尧好,哪怕是付出什么自己都是觉得值得的。 所以张副將是真的很想逼迫方芷去背叛郑尧,就算自己失败了,现在自己划伤了她的脸,郑世子估计用不了多久便是会厌弃这个女人的。 见方芷还是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泣和后退,张副將心中其实是很不满的。 他直接將自己手中的利刃刺向了方芷,但是剑身只是穿过了方芷的衣袖,將方芷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之上。 这一个动作发生得实在是快,方芷能感受到剑风贴著自己肌肤滑过的感觉,果不其然,自己的手腕也的確是流出了鲜血。 刚才那一瞬间,她近乎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张副將半蹲在方芷的跟前,用手挑起方芷那张苍白的脸上,“你难道就真的这么想死吗?只要你愿意说出来的话,你就可以活,否则我不確保我会干些什么出来。” 他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甚至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伸出手扯了扯方芷的衣领子,逼迫方芷露出白嫩的脖颈来。 方芷虽然眼中在不断地流泪,但是却是倔强的模样盯著眼前人的眼睛,“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想要我背叛郑世子,做梦吧。” 这句话似乎是彻底的触怒了张副將,他直接开始暴力的撕扯起方芷的衣物来,哪怕是在拉扯的时候,他的脸上也平静得厉害。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对郑世子究竟有多么的忠心耿耿!就是一个通房丫鬟罢了,你以为你是谁?!” 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这么多的眼睛的注视下,方芷惊慌的伸手去拦,但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更何况她的有一只手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张副將像是一只野兽一般將自己扑倒在地,直到自己露出白皙的双肩来。 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明明从头到尾方芷都逼迫著自己保持著冷静,她在脑海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这都是郑尧安排好的,这都是为了试探自己,他们不敢真的伤害自己,不然之后郑尧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但是现在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空白的大脑告诉自己冷静了,她满脑子只剩下了方若初的模样。 当时的方若初时不时和自己一样无助?是不是比自己还要痛苦? 这些人都好噁心,好噁心…… 第58章 英雄救美的戏码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张副將竟然会当著兄弟们的面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一时之间都有些站不住了。 就算是方芷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只是个丫鬟,但是好歹也是他们郑世子的通房丫鬟,也是放在心尖上的人。 之前是放话说要认真一点,但是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毕竟事后他们还是要在郑尧的麾下做事的,这么一闹他们还怎么…… 有人甚至想要颤颤巍巍的伸手去稍微拦住张副將,总不能真的让张副將在大庭广眾之下停手吧? 在场的人看著张副將的眼里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敬重,更多的是不满呵愤怒。 不管这个方芷是不是好人,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子,对一个女子做出这样的事儿敢问哪家的姑娘接受得了? 方芷咬破了自己的唇瓣,心中有些发狠,自己绝对不能倒在这个位置,自己绝对不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自己的计划甚至都还没有做到,自己还没有替若初报仇,自己还不难呢过这么轻易的倒下! 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方芷猛地將自己的衣袖扯破,这才解放出自己被困住的那只手。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方芷在挣脱束缚的时候,便是立即抽出了那把利剑朝著张副將的后背刺了过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虽然有的人对张副將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副將,看到方芷要刺伤张副將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出手去拦了。 刚才的一折腾本就快要耗尽了方芷的力气,更何况这把利刃实在是又长又重,就算是方芷真的刺在了张副將的身上,可能也造不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有人及时拉住了方芷的手腕,手中的利刃落到了张副將的后背上,又顺著后背滑落滚到了一边。 这也让张副將停下了动作,他的双眸死死的盯著方芷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可是她只能从方芷的眼中看出满满的恨意,这种满是怨毒的仇恨的眼神让张副將的心中一惊,喉结微微滚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確是做得过火了,但是张副將还是及时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愧疚,还是问出了那句话,“郑尧,在哪儿?” 而方芷的回答也是和之前的一样,“不,知,道。有本事你便是杀了我……否则我迟早会宰了你!” 张副將皱了皱眉,终究是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也没有继续做些什么,而是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而身后立即便是有黑衣人將地上的方芷拽了起来,但是动作相比之前不知道温柔了多少,甚至还贴心的给方芷留下一只手整理衣衫。 在方芷慌乱的伸手去拉自己被扯乱的衣衫的时候,那些黑衣人甚至是默契的转过头没去看。 正在这个时候,郑尧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钻了出来,好戏看够了,便是也觉得自己该出场了。 他的身后跟著数十个带刀侍卫,一下子便是扎入人群,在混乱之中,拉著方芷的黑衣人及时鬆开了手,甚至轻轻地將方芷推到了一边。 方芷揪著自己的衣领,一副还没有从惊嚇中回过神来的模样,迅速的躲到一边便是去看著这场“混战”。 她的脸上泪痕和血跡都混在了一起,看上去很是狼狈,一边的衣袖大破著,露出白皙的手臂来,整个人可怜兮兮的蜷缩在了角落。 趁著侍卫和黑衣人缠斗的时候,郑尧快速的跑到了方芷的面前,当他看清楚方芷的模样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 隨即心中便是涌起了一股的无名火,明明说好了只是试探,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方芷像是被嚇掉了魂了一般,只是死死的盯著缠斗的两伙人,寻找著刚才尝试拦住张副將,还將自己拉起来的那个身影,想要將其记住。 全然没有理会一把將自己搂入怀中的郑尧,郑尧究竟觉得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愚蠢,所以才会相信眼前这处破洞百出的戏码? 一路上畅通无阻的黑衣人杀入了侯府无人能敌,现在不过是数十个侍卫便是和他们打得有来有回,在郑尧的眼中自己难道就是一个傻子吗? 张副將忽然举剑就是朝著背对自己的郑尧刺了过来,而郑尧一心都在方芷的身上,根本就没与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而从蹲下开始方芷的脑海里便是响起了一阵的嗡鸣声,这个声音掩盖了所有的打杀声,也完全的掩盖住了郑尧的呼喊声。 看著利刃就要刺入郑尧的后背了,方芷还是立即做出了反应,她突然拉住郑尧的身子推到一边自己迎了上去。 其实她可以感觉到张副將是没有用力的,所以刀刃刺入自己锁骨下方浅入表皮便是生生停止了的。 但是方芷却是整个身子的迎了上去,更是整个人往前走了一步,张副將收剑已经是来不及了的,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刀刃几乎贯穿方芷的肩膀。 他一脸的震惊,他的確是没有想到方芷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方芷却是对著张副將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了,做了一个口型,还没有等张副將反应过来,他便是被郑尧一脚踹开。 郑尧连忙扶住了方芷瘫倒的身子,眼眶泛红,他微微摇著头,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这时候院子里的黑衣人也都被制服了,连带著张副將也被侍卫拿下,正死死的踩在脚下。 张副將看著方芷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刚才方芷给自己做的口型自己看懂了,她说的是“你和你家世子都会下地狱的”。 郑尧一脸痛心疾首的看著怀中几乎奄奄一息的方芷,“你身上的伤都是他做的?” 方芷露出一个惨白的笑来,艰难的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只要世子没事就好。” “世子!” 张副將还没有来得及將自己的话说完,郑尧便是一剑贯穿了他的咽喉,张副將的眼里满是不甘和不可思议。 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是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主子手上。 第59章 愧疚的替罪羊 都说人死的时候脑海里会走马观一般的回放著自己的一生,那些或大或小的事儿都会慢慢的被挑出来重新回味一遍。 郑尧虽然一直都將方芷护在自己的怀里,但其实方芷將一切都看得很仔细,她清楚的看见了被杀那一瞬间张副將脸上的惊愕和不解,也清楚的看见了其他黑衣人目睹一切之后的木楞和意外。 这场原本在郑尧控制范围內的试探彻底的失去了控制,原本这些是他手底下的兄弟,是军营里的军人,但是现在只能是闯入侯府的刺客了。 郑尧冷声吩咐侍卫將这些人都待下去,嘴上说的是全部杀了,但是谁知道郑尧是不是將认带回军营呢? 但是这都不是方芷关心的事儿,她只是固执的盯著地上已经渐渐没有了声息的张副將,固执的模样甚至是有些疯魔。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方芷的这个样子,郑尧忽然觉得有些慌乱,他迫切的想要方芷回復自己,哪怕是嚎啕大哭,哪怕是一个眼神,哪怕是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但不要是现在这副完全木楞的样子,郑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一个劲儿的催促著自己身后的侍卫。 “大夫,快去给我请大夫!” 说完便是横腰將方芷抱了起来,急匆匆的便是冲向了房中,他很小心的將方芷安放在软榻上,有些心疼的看著她手臂上的伤口,“疼不疼?” 方芷这才回过神来一般,顺著郑尧的眼神她看见了自己的伤口,其实这道伤口並没有太多的痛感,更多的是麻酥酥的,甚至觉得有些冰冷。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失血过多了一般,连带著自己的身子也觉得冷起来了。 手臂上的伤口不疼,脸上的伤口也不疼,但是方芷就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猛地从刚才的噩梦中惊醒。 她突然哭出声扑进了郑尧的怀中,字字泣血般的控诉著刚才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独自一人面对那些人时候的无助和恐惧。 郑尧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只是心疼的看著方芷泣不成声的样子,然后一遍遍的轻声安慰。 “没事儿了,他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人可以继续伤害你了,我在这里,我一直都会在这里。” 其实方芷觉得郑尧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他的每一个承诺都是毫无信任可言的,虽然自己也从来都不会相信。 但是还是会觉得嘲讽,郑尧这个世子其实当得很失败,不止一次的说著要保护自己,说著绝对不会有人伤害自己。 但是实际上,自己每次受伤都是因为他,每一次受伤他都是这样的表情,有的时候连方芷都觉得自己迟早会看腻的。 等到方芷哭到快要没有力气了,大夫才赶了过来,他连忙蹲在床榻前开始为方芷处理伤口,整个过程中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身边的郑尧一眼。 现在的方芷身上还披著郑尧的外衫,但是脖颈上的抓痕还是清晰可见,现在郑尧甚至都分不清这究竟是白日里那个嬤嬤抓的,还是刚才张副將做的了。 但是无论是哪一个,现在的郑尧都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都是因为自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等著大夫为方芷处理伤口的时候,郑尧站起身来,但是方芷的眼神却是紧紧地追隨著他的,似乎一旦郑尧离开,自己又会陷入危险中一般。 郑尧被这样的眼神盯得有些愧疚,脸上温柔的神色便是更明显了,他耐著性子轻轻地安抚著方芷容易波动的情绪。 “阿芷,已经没事儿了,相信我好吗?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儿你直接叫我就是了,我就在外面。” 方芷似乎还是害怕的,但是隨著郑尧一声声的安抚还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慢慢的鬆开了攥著他的衣袖,乖巧的点了点头。 只是眼中一直含著的泪水还是忍不住的滑落了下来,滑过脸上的伤口,顺著血水一起滴落在了床榻上,点点滴滴,格外的刺目。 这一幕看得郑尧心惊,他有些不忍心,便是冷声吩咐著那个颤颤巍巍处理伤口的大夫,“好生包扎,要是阿芷身上留了任何的疤痕本世子绝对饶不了你!” “是。” 郑尧走了出去,院中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唯独剩下了张副將的尸体。 等到郑尧离开之后,方芷脸上的痛苦之色和娇弱也慢慢的收了起来,现在缓过神来了,她才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自己似乎是要昏过去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方芷就觉得自己还不是时候。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拼命的提醒著自己不要睡过去。 大夫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方芷手臂上伤口的血,有些不確定的说道:“姑娘,伤口实在是太深了,需要缝针,但是深夜出门,老夫没有带……” 他的话没有说完方芷便是虚弱的点了点头,“没关係的,直接来吧,我受得住。” “要不要叫世子进来?” 方芷摇了摇头,他还要收拾那群人呢,而且自己也想要看戏,就不用了。 “不用,来吧,我可以的。” 这场侯府的闹剧中试探出了很多东西,但是唯一失去的只有张副將的性命。 郑尧看著满院子的人,又看著那些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物的將士。 他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屋,也许是惊嚇过度,又也许是真的失血过多,方芷在离开郑尧之后便是昏了过去。 在郑尧的视角里,方芷的脸色惨白,任由大夫在自己的手臂上缝针,没有办法,那条口子实在是太长了。 但是这样的情况下,方芷的眉头甚至都是没有皱一下的,这样的画面让郑尧心中五味陈杂,不是滋味。 他冷冷的看著面前的一眾人等,“我的计划里没有欺辱阿芷,谁的主意?” 一边问著,他便是一边提著利刃走到了几人的面前,那副样子分明是想要为方芷出气的,但是更多的却像是为了自己的愧疚找一个替罪羊。 第60章 真假参半的感情 昨夜可是出了好大的一场戏剧,白日里方芷便是已经在老夫人那里受伤了,然后老夫人午后便是去世了。 夜里方芷又是险些被歹人锁啥了,但就算是这样了,方芷都不忘为郑尧挡刀,一直都没有怨言,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方芷对郑尧,那是真心实意的,死心塌地的。 方芷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第几次郑尧守在自己的床边了,方芷睁著眼睛没有任何轻微的动作,连声音都是没有的。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看著郑尧的脸,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很厌烦他的这个惺惺作態的模样,他这样一直自我欺骗,久而久之会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自己很恨郑尧,也很恨张副將,那样的羞辱是无法磨灭掉的,它就像是影子一样,只要自己閒下来的话就会无孔不入的钻入自己的记忆里。 像是一种刑罚,一遍遍的折磨著自己。 而走出阴影的解决方法只有一个,杀了伤害自己的那个人,现在张副將已经死了,郑尧也该死掉才对。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为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姐姐。 正当方芷再也不想忍耐下去了,打算直接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外面却是急匆匆的跑来了一个小廝。 小廝似乎是有要紧的事儿要说,但是进到屋內看到眼前的画面之后便是立即闭了嘴,下意识的放低了自己的声音。 现在他们的心中早就没有將方芷当做一个简单的通房丫鬟,像是能让郑尧做到这个地步的,就算是以后成为世子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世子妃就是未来侯府的半个主人,现在他们就已经將方芷当做了侯府的半个主子来对待了。 郑尧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站在门口的人,又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人,想要暂时的將自己的袖子抽回来。 昨天夜里的时候方芷一直没有好好睡著,直到天明时分的时候才勉强的闭上了眼睛,但是都睡得不安稳,一直嚷著不要过来,不要伤害世子一类的话。 现在才勉强的平稳了一些,虽然眉间依旧是紧皱著的,但是起码能睡著了。 她半梦半醒之间便是一直死死地攥住了郑尧的袖子,这一次是真的被嚇到了。 郑尧有些心软,见袖子实在是抽不出来,便只好作罢,他看著小廝微微仰头,“怎么了?” 小廝也很懂事的將自己的声音放得很轻,但是郑尧听不清楚,甚至还特地上前了几步。 “世子,老夫人去世,今日府上来了不少弔唁的人,侯爷在找你。” 郑尧微微皱眉,这几日怕都是很忙,一来是老夫人的葬礼需要他和郑侯爷一直操持著,现在侯府內宅已经没有人了,这些事儿只能让郑侯爷和他亲自去办。 常年没有操持过家务事了,现在做起来竟然是出奇的麻烦,更何况自己还要顾及到军营那边,更是会忙得焦头烂额。 他心情有些烦躁,想著要不就直接让郑侯爷去做算了,毕竟其实郑尧对郑侯爷还有些不爽在身上的。 要不是郑侯爷不相信方芷,说著老夫人留下的遗言竟然是除掉方芷的话,自己也不会被逼急了想办法证明方芷是自己的人。 那也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这一切,说起来,方芷伤成现在的样子还有郑侯爷的一份推波助澜在身上呢。 但是小廝的下一句话便是很快的打消了郑世子想要拒绝的念头。 “二皇子和太傅也来了,郑侯爷希望世子您能出去见见这两位。” 郑尧沉默了一会儿,隨即说道:“知道了,你先过去吧,我待会儿就过来。” “是。” 郑尧似乎是嘆了一口很长的气,伸出手轻轻地滑过了方芷的脸颊,手指在她脸上已经包扎好了的伤口上微微停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方芷最开始被划伤脸颊的时候还是慌乱了一瞬的,要是自己的脸毁了的话,郑尧还会对自己感兴趣多久? 也许男人说著绝对不会在乎你的外貌这样的动听的话,但是没有一个人是不喜欢美丽的事物的,人也一样。 不过是一些轻飘飘的话而已,想怎么说,想什么时候说都是不可信任的。 但是转念一想,方芷又觉得毫不在意了。 自己和郑尧都让那个大夫用了最好的药,大概率是不会留疤的,但是如果真的留疤了的话,也只是在每个日夜都提醒著郑尧。 这一切都是由他而起的,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有的时候愧疚积攒得多了就会想要拼命的补偿,时间久了谁也分不清这究竟是责任还是真正的爱意。 郑尧轻轻的在方芷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想要將自己的衣袖抽出来,但是方芷拉得实在是太紧了。 没有办法,郑尧竟然是直接拿出匕首斩断了自己的衣袖,只为了放方芷能继续的好好休息。 他走到门口还不放心,低声叫来了石方,沉声吩咐道:“任何人都不可能来打扰阿芷休息,就算是侯爷来了,也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石方当然是明白的,认真的点了点头。 等到屋內重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之后,方芷才重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她像是被人抽乾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只是那么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色发呆。 昨天晚上的事儿让她一瞬间想清楚了很多,或许自己不该那么轻易的就让郑尧死去,他应该失去一切,以最绝望的姿態死去。 然后在阴暗的潮湿的黑水里面发烂发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宣泄出自己心中的不满。 方芷轻哼了一声,引起了外面石方的注意,几乎是石方刚刚踏步进来的时候,方芷眼角的泪水便是不受控制般的流了下来。 “姑娘,你醒了?可是要喝水?” 石方倒来了一杯热茶,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其实石方並不习惯。 但是他知道,受了重伤失血太多的人醒来一定是很想要喝水的,军营里的战士们都是这样的。 方芷艰难的坐起身来,又艰难的道了一个谢,虽然脸上还满是憔悴,但是看上去似乎已经好很多了。 第61章 好巧,又见面了 方芷其实也没有受多大的伤,更多的是当天受到的惊嚇,所以这几天自己的屋內一直点著安神香,安神的汤药也在不断的被送过来。 现在的郑尧对方芷简直是有应必求,哪怕是方芷没有开口的,郑尧都会眼巴巴的寻来逗方芷开心。 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又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因为老夫人的事儿所以一直没有时间陪著方芷,所以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补偿方芷。 对於那天晚上的事儿他没有再提起,侯府的其他人几乎也是没有人提起的,要不是身上的伤口在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的话,方芷有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就像是自己无数个夜晚梦醒时分的冷汗一般,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可以消失乾净,但是她的心里在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发生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翠儿和弯月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现在郑尧忙活著应付侯府不断来弔唁的人,院子中便是剩下了三个身体虚弱的女人和一个门神一般的石方。 现在郑尧直接將弯月和翠儿两个人拨给了方芷,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名义上依旧是一个丫鬟,但是方芷在侯府的待遇其实已经和姨娘是一样的了,甚至更好。 而对於郑尧的纵容,郑侯爷也是默认了的。 方芷在院子中懒洋洋的晒著太阳,身子暖洋洋的,今日是老夫人出殯的日子,也是侯府大摆宴席的日子。 老夫人是要葬入祖坟的,方芷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现在郑尧和郑侯爷两人应该已经护送老夫人的棺槨出城上山了吧。 虽然是一件侯府的大事,但是郑尧不让任何和白事有关的东西出现在方芷的跟前,都说这样是晦气的,免得打扰方芷休息。 方芷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现在其实只剩下一条淡粉色的痕跡了,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彻底消失了吧? 思绪正在四处飘荡的时候,有小廝来报,说是前院来访的宾客竟然有两个动手打起来了。 而且两个人的身份都不简单,现在郑尧和郑侯爷都不在府中,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一时之间便是拿不了主意。 今日来的人都是颇为重要的,断不能在这样的小事上出了差错。 而主持大局的应该是平日里和郑侯爷交情不错的人,但是那个人竟然是找不到了的,一眾下人都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等突发情况,这才想到了方芷。 毕竟现在的方芷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侯府的小半个主子了。 方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微微愣住了,但是脚步还是不自觉的跟了上去,石方不语,也只是默默地守在方芷的身后。 “怎么就打起来了?” 小廝的脸上满是苦色,“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为了在几个姑娘面前爭一爭面子罢了。” 好嘛,原是衝冠一怒为红顏。 方芷觉得有些无意,但还是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就没有其他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制止么?” “那个德高望重的大人们只当是看个笑话,说著什么后生可畏的玩笑话当不得真,便是不再管了。” 方芷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侯府高朋满座,就算是那些个大人不愿意的话,总是有自家人会出来拦住的吧? 在別人家的丧宴上闹笑话,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更何况侯府中上了年纪的嬤嬤那么多,处理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会比方芷更加的得心应手吗?怎么会第一时间来找方芷呢? 方芷低头没有说话,想著身后跟著石方,这才稍稍踏实了一点。 她总觉得今天的这件事儿发生得很巧合,像是有一个暗中操控的人,一股无形的力量引诱安排好一切让自己出现。 但是费尽心思是为了什么呢? 很快就到了事发地,但是等到方芷来的时候事情似乎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一个男人不过是刚刚露了个面就制止了两个年轻气盛的少年郎,甚至嚇得他们飞速逃离了。 那个男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沈南意。 再次见到沈南意的时候,方芷还是有些心惊,毕竟上一次她和沈南意的见面其实不算是和谐,她是这样觉得的。 方芷下意识的就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自己还不如继续缩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可是这个沈南意就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將自己的身子转了过来,甚至还该死的朝著方芷勾了勾手指头。 “好巧,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方芷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石方,微微躬身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太傅。” 沈南意今日的心情似乎是不错的,甚至是伸出手虚扶了一把,“是你啊,怎么,没和郑世子一起?” 方芷的脸上带著礼貌性的微笑,“奴婢近日身体抱恙,不能伺候世子左右。” 沈南意似乎是喝醉了的,他的身上带著明显的酒味,只要是稍微靠近一些都可以闻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了的缘故,所以沈南意的话也就多了一些,甚至身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肃然的煞气。 倒也不是显得那么的不亲近人了。 但是刚才隔著一段距离的时候,方芷明显看见他刚才瞪青年的那一眼,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难不成是装的? 沈南意似乎是步子有些踉蹌,往前走的时候险些跌倒,方芷便是下意识的上前扶住了沈南意的身子。 沈南意低垂著脑袋,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明显了,他的声音很低,是刻意说给方芷听的,“如果不想我告诉郑世子那日你与二皇子在他身后不远处见面的话,就找个机会自己来找我,我有话要和你说。” 方芷的身子有些僵硬,但是面上不显,“怎么世子爷他们尚未回来,太傅就与人喝成这个样子了?” 沈南意的侍卫分明是站在身边的,但是就像是个瞎子一样,从刚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不说话的话方芷还以为这些保护沈南意的侍卫都是假的木头人。 “哦,我家太傅不胜酒力,被二皇子刚才几杯就灌醉了。” 第62章 原是旧相识 好一个不胜酒力,方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险些笑出声来,但是生生忍住了。 他若是不胜酒力的话,上次在友人宴又怎么会喝到最后? 方芷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大概率就是衝著自己来的,她不著痕跡的想要將身边的沈南意推向一边的侍卫。 谁知道他的侍卫只是看了一眼,便是灵巧的闪到了一边,明显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的。 但是这个小小的举动实在是震惊了方芷,人怎么可以无耻到沈南意这个地步? 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侍卫,“我们在侯府也是不熟的,还请这位姑娘带我家太傅去別院休息。” 方芷抿了抿唇,只好硬著头皮说道:“我这就命人带太傅去別院休息。” 说完便是想著让石方过来帮忙算了,沈南意一路上被自己搀扶著算怎么回事儿?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丫鬟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好歹也是通房啊。 要是被人看见不仅会平白无故的牵扯到了沈南意的名声,说不定还会让郑尧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怀疑再度升起来。 自己身上的伤岂不就白干了? 正这样想著的时候,方芷却是突然感觉沈南意突然將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来,他的声音低沉,轻飘飘的,不像是喝醉了的。 “再这样僵持下去,你我的名声都捞不到好处。” 方芷微微皱眉,权衡再三,还是打消了叫石方的想法,只好自己带著沈南意朝著別院走去。 最近侯府定是热闹的,因此郑侯爷还专门腾出了好几间的別院,目的就是以防万一谁家的贵人喝醉了需要休息。 没想到倒是真的让沈南意捡到便宜了。 只是刚走出去没有几步的时候,那些侍卫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硬是站成一堆,將石方隔绝在了最后面。 到后面,石方在刻意的阻拦下,竟然看不到最前面的方芷和沈南意了。 他的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心中大抵也是察觉出了沈南意的没安好心,便是想要直接追上去。 但是偏偏有侍卫將刀横在了他的面前,“太傅既然是去休息的,你就不要去打扰太傅了,我家太傅不喜欢。” …… 方芷將人搀扶进別院的时候,那些侍卫便是懂事的守在了门口,也没有进去的意思。 看到这里方芷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这个人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的。 其实方芷推开房门之后很想直接將这个装醉的男人推开,但是他是太傅,自己只是一个丫鬟,这是不行的。 便也只能任由沈南意继续靠在自己的肩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太傅,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了。” 她的声音平淡,儘量的稳住了心绪,让人听不出她现在的语气和態度。 耳边传来了低低的笑声,沈南意这才不紧不慢的站直了身子,开始打量起这个別院的房间来。 他自来熟一般的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说来也是奇怪,这个房间似乎早就知道了会有人来一般,倒出的茶水甚至都是带著热气的。 沈南意手指捻著茶杯,並没有著急去喝,反而是看著茶杯来回的晃动著,那副样子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方芷觉得有些诡异,她下意识的防备起了眼前的男人来,也做好了逃跑的姿势。 虽然知道如果沈南意真的想要自己死的话,自己估计是走不出这个院子的,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想要为自己爭一条出路。 只是一眼,沈南意便是看出了她眼中的防备与警惕,他只是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人。 “怎么,不认得我了?” 方芷有些捉摸不透眼前人的想法,但还是回道:“怎么会不认识呢?我朝最年轻额太傅大人,现在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张脸奴婢怎么可能不认识。” 她说的话虽然是带著明显的討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总是带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与其说是讚赏,倒不如说是讽刺。 沈南意只是轻轻地勾了勾唇角,没有抬头去看方芷,只是自顾自的盯著波澜不惊的茶水,语气中带著一些不知名的惋惜。 “阿芷,你还真是让人寒心呢。” 这让方芷更是一愣,阿芷?他刚才叫自己阿芷? 这样子叫自己的人並不多,郑尧算是一个,除此以外便只剩下自己的姐姐方若初了。 但是眼前的人又是谁? 这一次方芷谨慎著没有开口,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沈南意。 沈南意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你可知你现在走的这条路是错误的?郑萤的事儿是因为你吧?” 他看著方芷的时候,眼中闪烁著异样的光芒,明明是掀开了方芷的偽装,但是语气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威胁。 第一次,方芷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被一个陌生的人看透了一般。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像是一个分別了很久的人突然换了一个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著以前自己都记不住了的事情。 见方芷只是紧皱著眉头没有搭话的意思,沈南意又是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他翘著二郎腿,將自己的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撑著自己的脸,以一副慵懒矜贵的模样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方芷。 “真是一个傻丫头啊,我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事没有认出我来吗?” 方芷脸上的疑惑更甚了,“我们……认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芷都是没有底气的,自己是真的完全对眼前的这个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 沈南意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是没有变化的,只是方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语气温柔,“你这是想起我了还是胡乱猜著呢?” 方芷的眼睛眨呀眨的,想了很久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认识当今的太傅。 沈南意是最先沉不住气的,他也许是被方芷一脸茫然的样子气笑了,竟是直接站起身来,站在方芷的跟前敲了敲她的脑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死丫头,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第63章 我好像想起来了 沈南意的眼里忽然流露出了浓浓的悲伤,像是沉浸在悲伤里的日子已经很久了。 他低垂著眼眸,眸子中盛满了难过,“我们阿芷忘记我也是应该的,都那么多年了,不会有人一直记著我,我本来就是一个人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的悲伤几乎都要溢出来了,说出的话语听了也叫人下意识的心碎。 “我原本以为就算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我的存在,但是我的阿芷一定会记得我的,原来……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本来沈南意便是生得极其好看的现在扮演起悲伤难过的戏码来更是很容易让人被他的样子所欺骗,那低垂的眼眸,泛红的眼尾,这都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方芷张了张嘴,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了什么话,看著沈南意的样子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慌乱。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安慰沈南意,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能有些狼狈的为自己辩解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我……” 实在是没有办法想像,堂堂高高在上的太傅竟然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这合理吗?这还是传说中那个冷麵无情的阎王吗? 沈南意的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精光,他隨即转身,一副被方芷伤透了失望的模样,语气里都带著一股子的难过和怨恨。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算了,你走吧,以前我就是一个人,以后我大抵也该是一个人,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 方芷紧皱著眉头,下意识的追过去绕到了沈南意的身前,现在她忽然也不怕这个太傅了,好像在一瞬间两人之间的地位发生了变化。 她觉得站在自己身边的自己眼前的,已经不是那个神秘莫测,一不小心就可以弄死自己的太傅了,而是沈南意,一个普通却又真实的沈南意。 方芷还在绞尽脑汁的思索著,“我真的不是故意记不起来你的,只是我……” 好吧,自己似乎的確是找不到更好的藉口了,忘记了就是忘记了,就算现在沈南意在自己面前哭出来自己也不会突然想起来的啊。 看著方芷一脸的苦相,沈南意一直细细的观察著方芷的表情,看著方芷著急无措的模样却是突然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方芷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些无语。 敢情刚才这个傢伙分明是在逗自己玩!想不到太傅竟然会有这样的恶趣味! 在方芷翻白眼之前,沈南意忽然伸出自己的手,將自己的衣袖往上拉了拉,露出了自己的小臂来,还有那精壮的肌肉线条来。 也许是文官的原因,沈南意的皮肤白皙,当手掌握拳之后肌肉线条便是更加的明显了,像是精挑细琢出来的。 方芷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沈南意想要让自己看什么,脸上有些懵,有些茫然的对上了沈南意的双眼。 这是什么意思? 要和自己歃血为盟当场拜天地成为兄妹?还是想要让自己结结实实的咬上一口? 沈南意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他只好眼神示意,“喏,这么大的一块疤你不会忘记了吧?” 顺著沈南意的视线看去,方芷这才看见他的小臂上的確是有一个痕跡的,也许是时间久了,那道疤痕的痕跡已经很淡了。 但是只要仔细一看,就知道那里曾经是个牙印。 方芷愣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来看著眼前的沈南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是……沈哥哥?!” 沈南意的脸上终於流露出了一丝的满意,他收回了手,笑著点了点头,“你总算是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的脑子里早就把我忘乾净了。” 方芷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就这样水灵灵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是以太傅的身份。 一时之间,方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又想哭又想笑的。 倒是沈南意,他率先展开了自己的双臂,笑呵呵的看著方芷,“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今天正式见面,难道不打算给你的沈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吗?就像是以前那样。” 他的最后一句话很轻,轻得像是羽毛一样,却又很重,一瞬间勾起了很多往事,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方芷擦了擦眼泪,一下子便是扑进了沈南意的怀中。 而沈南意也结结实实的將方芷搂入怀中,他的手不断地摸著方芷的脑袋,眼中满是失而復得的欣慰和开心。 “阿芷,我们又见面了。” 方芷哼哼唧唧的不肯从沈南意的怀中抬起头来,也没有回答,像是要在沈南意的怀中默默地消化掉自己所有的情绪。 而沈南意也没有阻止方芷赖在自己的怀中撒娇,就像是以前那样,方芷在他演奏家欧诺个依旧是那个小丫头,从来没有改变。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方芷的头顶响起,“你是想要把你所有的鼻涕眼泪都擦在我的衣服上·,是吧?” 他的话里带著明显的笑意,但是更多是化不开的黏稠的宠溺,足以將人溺毙。 方芷轻笑了一声,因为將自己的脑袋埋在沈南意的怀抱中,所以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聪明。” 沈南意轻哼了一声,“你和以前一样。” 方芷以前受了委屈总是这样义无反顾的扑进自己的怀里,將自己受委屈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一遍,希望自己去给她出头。 而她就喜欢躲在自己的身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副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过了许久,方芷才將自己的脑袋扬了起来,她实在是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了,比如,“沈哥哥,你怎么就成为太傅了?既然你一眼就认出了我,为什么那日在友人宴的时候却不说?” 对比方芷,其实沈南意的问题一点都不少,“我也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你,为什么你会成为郑尧的通房丫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忽然陷入了沉默。 第64章 我有我的苦衷 沈南意是前朝所谓逆臣的孩子,在前朝覆灭的时候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他便是被家中的忠僕冒死带了出来,自此就一直在外流浪。 忠僕將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两人一直隱姓埋名的生活著,后来便是在机缘巧合下与被前太傅养在外面的方芷做了邻居。 沈南意比方芷年长几岁,看在这个邻居妹妹长相甜美乖巧的份上也颇为照顾,而方芷也喜欢这个好看的大哥哥,一来二去便是逐渐熟络了起来。 两人彼此为伴,倒是也给沈南意的人生带来了一些的转变。 但是沈南意知道自己终是要离开的,他不服自己满门抄斩的命运,便是发了疯的想要为自己拼一条新的出路来。 所以便是早早的离开了那条有著方芷的小巷,又带著那个忠僕重新回到了京城,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究竟经歷了什么。 他也曾回去找过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但是人去楼空,什么都不曾留下。 他手腕上的疤痕便是方芷以前留下来的,说著什么要给自己打上一辈子的烙印,想来想去便是留下了这么一个咬痕。 这也的確是独一无二的了,也的確是让沈南意记掛了很多年。 沈南意坐在桌前,一双眼睛一直盯著面前的方芷,这张脸怎么看自己都是看不够的,想要一直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我在郑尧的身边看见你的时候很意外,若初的时候我早就知道了,我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苦衷,不好打扰了你的计划,便是没有第一时间相认。”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垂下了自己的眼眸,眼神平静,只是漫不经心的拨弄你著自己手腕上的珠串。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刚才问题的答案了吗?你为什么会成为郑尧的通房?” 方芷知道这个问题自己迟早是要回答的,更何况沈南意也不是什么外人,便是直接了当的说道:“为了我的姐姐,我想要郑尧用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方式死去,我要他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我要他生不如死!” 沈南意对於方芷的回答其实並不意外,对於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也早有预料,只是还是希望亲自从方芷的嘴里知道答案。 “郑萤的事儿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 他不懂报復一个人的方式其实有很多种,又何必將自己都当做一颗棋子利用进去? 这样不值得。 方芷抿了抿唇,她有些不敢抬头去看对面沈南意的眼睛,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面对沈南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下意识的会觉得心虚。 “不够,沈哥哥,光是郑萤和郑尧是不够的。” 方芷的眼中满是偏执,“我其实一直都不懂,我的父亲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叛国这样的行为?我不信,我一点儿都不信。” 她低头轻轻地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在嘲笑其他的,“当初检举我父亲叛国的人中就是以郑侯爷为首的,我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掉侯府的所有人。” 这个秘密其实藏在方芷的心中已经很久了,自己不仅要为方若初报仇,更要为了自己的父亲报仇,为了整个方府上下惨死的所有人报仇。 方府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利刃之下,这让自己怎么能够甘心? 沈南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是抬眸看著方芷泛红的眼尾的时候,整个人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紧紧地揪住一般疼。 他觉得自己的咽喉像是有人掐住一般,有些呼吸不过来,他一直觉得自己肩上背负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但是没有想到,其实方芷身上背负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少。 沉默了许久他才说道:“我可以帮你,只要是你想要做到的事儿我都可以帮你,我现在身居高位,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他说得格外的诚恳,他希望方芷能够接受自己的帮助,或许这能减轻自己的愧疚。 若不是自己来得太晚,或许一切都会有转机的,方芷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但要不是方太傅下台的话,自己可能还需要蛰伏更长的时间,自己或许也不能现在就登上太傅这个位置。 方芷没有第一时间回復沈南意的好意,现在沈南意是高高在上的太傅,要是能得到他的助力,这一切当然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或许自己也不用费尽心思的留在郑尧的身边了,不用那么辛苦的隱藏自己的怨恨,但是…… 但是方芷还是做不到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曾经的玩伴。 方芷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这么多年其实足以改变很多人了,谁又能保证沈南意自始至终都不会改变呢? 朝廷的名利场像是一个大染缸,只要跳进去了就不会清清白白乾乾净净的出来,更何况沈南意本身就有著自己的打算。 就算是他真的愿意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助自己,谁又能保证在权力和自己之前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呢? 方芷还是不愿意轻易地就將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旁人。 见方芷长时间的没有回答自己的话,沈南意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他苦笑了一声,方芷拒绝自己倒是挺让自己意外的,但是沈南意也只当是方芷想要亲手完成这件事。 方芷的性子沈南意是比谁都清楚的,他沉默了一会儿便是將自己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我知道你不会收手,我也不是来劝你的,只是希望你小心一些,莫要伤到了自己。这枚玉佩你便收著,日后有事只管凭藉此枚玉佩就可调动太傅府的所有人,没有人敢拦你,伤你。” 看著递到面前的玉佩方芷当然是不会拒绝的,她还是点了一下头將玉佩接了过来,“谢谢沈哥哥。” “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我之间又何必言谢?” 方芷很快便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紧紧地握住了那枚玉佩,“我不方便在这里久待,郑尧快回来了。” 说完方芷便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沈南意的眼神本就一直跟在方芷的身上,见方芷站起身来了便是也跟著站了起来。 “阿芷,如果我劝你,你也不会听的,对吧?” 方芷没有说话,但是沈南意已经知道了答案,也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方芷离开,一言不发。 第65章 让你受委屈了 方芷原本清醒的思绪像是突然打结了的绳索,现在一时半会儿竟然都解不开了,又像是突然被人扔进了一粒石子,盪起了层层涟漪,怎么都平復不下来。 回到郑尧的院子,翠儿和弯月第一时间便是迎了上来,两个人都知道方才的事儿,如今便是围上来询问缘由和结果的。 翠儿捧著一杯热茶到了方芷的跟前,“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又是谁家和谁家的闹起来了?” 弯月虽然没有著急询问,但是眼神依旧是急切的,显然她也是很想知道答案的。 方芷接过热茶,微微摇了摇头,“其实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事儿了,大抵是年轻气盛的公子哥们喝多了便是起了口角,倒是没有让我操心,还没有闹起来便是遇见了新上任的太傅,不过三言两语便是將人打发了。” 翠儿脸上的伤痕已经好了很多了,现在只剩下了淡淡的痕跡,想必假以时日也就没事儿了。 看到翠儿脸上的伤痕,方芷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的肩膀痒痒的,大抵是伤口新肉还在长,只是刚才情绪波动实在是大,因此也没有注意到。 现在一下子平静下来了,反倒是觉得瘙痒难耐。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锁骨的位置,翠儿轻轻地哼了一声,“都说那个新上任的太傅乃是踩著方太傅的血上的位,是个腹黑阴险的小人,没想到竟然会管这等子的閒事。” 听到翠儿说的这话,方芷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隨即便是抬眸看了一眼弯月。 弯月立即会意,便是连忙走到院子门口查看,確定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朝著方芷微微摇头。 方芷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件事儿可不能乱说,太傅乃是凭藉著自己的本事受到了陛下的赏识,怎么就和方太傅有关係了?” 方芷的眼神微微一暗,但是她现在已经能將自己的情绪隱藏得很好了,便是叫翠儿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再者说了,你就不担心这句话传到了太傅的耳朵里,治你的罪?” 翠儿向来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心中自然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因为和弯月和方芷熟识了起来,说起话来便是更加的肆无忌惮。 “本来就是,他这么年纪轻轻的,要不是前任方太傅出事的话怎么会轮得上他?起码也还要等上好几年吧?” 虽然方芷也不得不承认,其实翠儿说的没错,但是这件事和他是没有关係的。 方芷低垂著眼眸,双手藏在袖口之中,指甲却是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 “朝堂之上谁不是踩著漫山尸骨上位的?只要是坐上那个位置就是他的本事,更何况一个官员死了他的位子本就该由他人来坐,难不成你觉得偌大的国度会將那么重要的位子空著么?就算是朝堂稳健不受影响,你要百姓怎么想陛下?” 翠儿皱著眉,“没想到姑娘想的这么多,原是我想得浅显了,翠儿以后不再说这样的话就是了。” 弯月察觉出了方芷的情绪似乎不太对,虽然方芷极力隱藏著,但是弯月还是凭藉这长时间的相处察觉出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更何况这样敏感的话题,方芷怎么会做到波澜不惊?毕竟方太傅可是她的生父啊。 弯月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自己的措辞,“方太傅……” 她轻轻地推了一把弯月,“你呀,嘴上还提著什么方太傅啊,方太傅怎么死的你不知道么?还敢乱说?” 弯月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刚才你可以一口一个方太傅,到了我这里反倒是提都不能提了?” 而翠儿就像是忽然开窍了一般,笑意吟吟的说道:“方才姑娘的一番话倒是点醒我了,方太傅为人虽好,但是毕竟是犯了重罪,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希望这个太傅做得更好。” 几乎是下意识的,弯月便是想要替方芷反驳翠儿得到这句话,“不是的。” 方太傅从来都没有做过叛国这样的事儿,从来都没有。 “嗯?” 翠儿並不理解其中深意,倒是方芷轻轻地笑了一声为弯月解了围。 “弯月的意思是现在的太傅未必会比方太傅做得更好,毕竟方太傅的所作所为百姓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沈太傅想要超越方太傅的功绩怕是还需要些功夫。” 弯月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便是连连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翠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也许吧,只是这么好的方太傅怎么会想不通叛国呢?” 她一边小声的嘀咕著,一边便是朝著小厨房走去了。 方芷出门的时候她可是专门燉了鸡汤,现在也该去看看了。 见到翠儿离开之后,弯月的眼眶一下子便是红了,她噗通一声跪在了方芷的面前,“姑娘,奴婢说错话了,还请姑娘责罚。” 方芷的眼尾也有些红润,乾脆將自己的脑袋转让一边,“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是这般呢?但是现在我们举步维艰,实在是不敢露出半分的不对来。日后不许再提方太傅,我们作为奴婢,不能胡乱討论,明白么?” 弯月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一时之间也是心情复杂。 她勉强的扯出一个笑来,只是这个笑怎么看都有些悲悯的意思在里面,“让姑娘受委屈了。” 方芷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自己才没有受委屈,受委屈的是自己的那个傻姐姐,受委屈的是自己的父亲,那个现在提起来都要偷著藏著的方太傅。 他明明满心满眼都是百姓,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被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逼到去死呢? “起来吧,石方估摸著也快回来了,別让別人看见了。” “是,奴婢明白。” 方芷的脑海里还在迴响著刚才翠儿说的那句话,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叛国呢? 她抬头看著天空,像是隔著遥远的天际看向另外的世界,父亲,你可听见了,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官,他们都知道,自己知道,百姓也知道。 公道自在人心,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替你沉冤昭雪…… 第66章 她不就做到了吗 郑尧赶回来的时候,方芷正在院中愜意的晒太阳,他腰间的白布尚未撤去。 刚刚见到方芷,郑尧便是直接將方芷抱在了怀中,那副架势像是许久不曾见面了一般,恨不得將方芷揉碎了捏进了自己的骨肉里。 被郑尧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方芷被结结实实的嚇了一跳,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便是听见了郑尧著急忙慌的脚步声,但是根本没有想到郑尧会这么激动的衝过来。 方芷有些无措,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带著一些撒娇的意味,“世子爷,我的肩膀……” 郑尧这才后知后觉的鬆开了紧紧扣住方芷肩膀的双手,他半蹲著身子和方芷保持著平视,有些担心的看著方芷。 “你没事儿就好。” 方芷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肯定会通过石方传到郑尧的耳朵里,但是左右不过是一件小事,怎么就值得他这么惊动了? 看著方芷一脸的茫然,郑尧这才解释道:“是我有些著急了。” 隨即他便是將方芷的手拉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他亲昵的蹭著方芷的手掌,温柔繾綣,“阿芷,你知道的,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你出一点点的意外,哪怕是可能性,我也会担心得要命。” 方芷只是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来,心中却是下意识的觉得郑尧说出的话实在是太噁心了。 一边说著这样的话,却是一边做著伤害自己的人,自己肩上的伤还在,自己就不会忘记郑尧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方芷將自己的身子往后退了退,便於让郑尧也坐下来,郑尧笑著牵住她的手紧紧地挨著方芷坐下。 方芷也顺从的靠在了他的怀中,郑尧的脸色其实算不上好看,接连几日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这让他一直没有好好入睡过了。 现在眼下的淤青更是明显至极,整个人瞧上去都格外的憔悴。 方芷娇嫩温热的手指轻轻地滑过郑尧的眼尾,眼中满是心疼,“现在事情忙完了,世子爷也该好好的休息一番了。” 郑尧的眼里满是爱意,搂著方芷腰肢的手又紧了几分,“嗯,现在所有的事情算是短暂的结束了,也辛苦你了。” 方芷轻轻地笑了一声,“哪里比得上世子爷你呢?” “今日沈南意见你了?” 方芷的眼睛转了转,还是乖巧的嗯了一声。 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发生在侯府的,就算是沈南意再怎么小心行事,也总是会传进郑尧的耳朵里的。 只要是精细一点的脑子都会很轻易的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这也许就是郑尧刚才为什么这么激动的原因,他觉得沈南意是故意接近自己的。 方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的语气平淡至极,“嗯,太傅喝醉了,我便是將太傅带到了別院休息,再然后便是回来了,接下来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喝醉了……” 郑尧的声音轻飘飘的,显然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只是不相信沈南意,而不是方芷。 “休息了没多久他便是离开了,想必喝醉只是一个幌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方芷一脸茫然的將自己的脑袋从郑尧的怀中抬了起来,“世子爷的意思是太傅是装的?可是他此举又是为了什么呢?” 郑尧低垂著眼眸,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侯府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方芷轻声在郑尧的耳边说道:“是不是世子爷多虑了?要是宴席上有太傅不想见的人,所以想著找了个这样的藉口暂时离开?” 郑尧没有说话,但是显然是將方芷的话听了进去,他微微点头,“也有可能,总之,阿芷,你听我的,日后绝对不可以单独和沈南意待在一起,知道吗?” 看著郑尧满眼的担心,方芷笑著点了点头,“只要是世子爷不愿意让阿芷去做的事情,阿芷就绝对不会去做的。” “乖。” 又简单的閒谈了几句,方芷这才知道今日的宴席一切都算是顺利的,不少的人前来弔唁。 先是郑萤,现在又是郑老夫人,可以说侯府一下子便是冷清了下来,现在便是只剩下郑尧和郑侯爷两父子了。 郑尧或许是真的累了,只是抱著方芷便是安安稳稳的陷入了昏睡,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身后的院墙上。 之前方芷专门挑选了一个靠近角落的地方摆放了一张躺椅,在这个地方晒太阳不仅舒服,还总是能给方芷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时候太阳落山没多久,但是天气已经逐渐的凉了起来,方芷也没有叫醒郑尧的意思,既然睡著了便是由他去了。 只是翠儿端著鸡汤出来看到角落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微微一愣,刚才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小厨房里,倒是没有注意到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看著眼前这还算是温情的一幕,忽然想起了最开始方芷见到自己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自己告诉方芷,在这个侯府若是没有了世子爷的宠爱,一切都是白搭。 那时候的方芷是怎么回答自己的? 对了,那时候的方芷说要是世子爷一直爱她呢? 爱本身就是虚无縹緲的东西,自己那时候其实很疑惑,方芷到底为什么会说出这样有底气的话来呢? 究竟什么是爱呢? 但是现在自己好像明白了方芷为什么那么有底气了,因为世子爷好像真的爱上她了。 方芷也看见了翠儿,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翠儿便是捧著鸡汤重新回到了小厨房。 翠儿看著自己手中的金灿灿的鸡汤,正散发出浓郁的香味,里面还有著几块切得大小合適的鸡块,混著中药材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跟著方芷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丫鬟,要是方芷能成为姨娘的话就更好了。 反正自己都是在侯府做事的,做奴婢的,这辈子本就不可能幻想还有自己的人生。 但是方芷好像在一点点的改变著自己的想法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自己的处境原来是可以靠著自己而改变的。 瞧瞧她方芷,不就做到了吗? 第67章 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弯月也是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两人,见到是郑尧,但是她的脸上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默默地回到屋內取来了毛毯递给了方芷。 虽然她也很討厌这个郑尧,正確的应该是说她怨恨侯府的每一个人,但是现在郑尧是主子,他们是奴僕。 方芷轻轻的將自己的身子往后靠了靠,让郑尧可以依靠在自己的肩上,隨即便是接过毛毯搭在自己和他的身上,整个人乾脆也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 方芷觉得自己的心態还是很好的,更是做了个口型让弯月乾脆在自己和郑尧的跟前生上一盆炭火,这样就算是郑尧一觉睡到天明也不会著凉。 別说,在月色的照耀下,在角落里盖著毛毯,面前还有一盆火红的炭火,其实也挺有韵味的。 只是自己的身边抱住自己的是郑尧,这是此夜最大的败笔。 弯月进到小厨房的时候,她一眼便是看见翠儿正捧著鸡汤一个人喝得津津有味,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姑娘还没喝呢,你倒是先喝上了,世子爷来了,要是被世子爷抓住你就完了。” 谁知道翠儿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慢慢的啄著碗中的鸡汤,一下一下的,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喝了便是喝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姑娘肯定不会介意的,世子爷才不会计较这等小事呢。” 说著便是狠狠地咬下了一块鸡肉送入口中,只是那双眼睛盯著自己的双脚,似乎是若有所思。 见状弯月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满的,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若是这里吵闹起来,郑尧肯定会惊醒过来的。 但是她看了看陶罐中没了一半的鸡汤,心中还是升腾起了一阵的怒火,“作为奴婢的怎么敢在主子之前吃了主子的东西?” 翠儿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將手中捧著的碗放下,“主子?” 在不久之前,她和方芷还是住在一起的朋友,只是看在她是通房的面子上会叫上一声姑娘,可是自己和她不都是一样的吗? 丫鬟,奴婢,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她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闷声闷气的说道:“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 弯月虽然心中颇为不满,但是还是没有多说,只是吩咐著翠儿重新熬一锅鸡汤,等到郑尧睡醒之后可能会有需要。 而一个大胆的念头不断地在翠儿的心中升起,她可以,凭什么自己就不可以了? 按照预料中的一样,郑尧一觉便是直接睡到了天明,睡醒的时候方芷还在他的怀中,看著怀中那张精致的侧脸,郑尧忽然觉得很满足。 他轻笑一声便是在方芷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方芷惺忪著睡眼,意识似乎是还有些不清醒,只是呢喃著,“醒了?” 郑尧这才看见了身上的毛毯和身前的炭火,心中更是带著一层的暖意,只觉得自己现在是说不出的满足。 一种强大的幸福感迅速地將自己包裹起来,像是蜜一般,让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他轻轻地起身,將方芷直接抱了起来,方芷裹著毛毯一脸茫然的看著郑尧,“世子爷?” 郑尧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方芷,满眼都是笑意,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军营了,今日也该过去看看了,但是不放心你,想带著你一起。” 说著还抱著方芷轻轻的掂了掂,就这么连带著毛毯一起將方芷护在自己的怀中。 方芷觉得有些好笑,“那也不必这般抱著我啊,我该自己走的。” “不,你可以继续睡下去,到了马车上在我怀里你可以继续睡,总之我不会让你顛簸受伤的。” 方芷轻笑了一声,正好自己找不到藉口跟著郑尧前往军营呢,这倒是给了自己十足十的机会。 她甜滋滋的往毛毯缩了缩,让毯子將自己的脑袋也包裹起来,像是一只愜意的猫儿一般。 翠儿本是见到两人睡醒,便是端著两万鸡汤重新走了出去,但是刚出去便是看见了两人走远的身影。 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但是丫鬟似乎就是这样的,当奴婢的就是这样的。 只要主子开心,怎么都好,自己可以两次鸡汤都浪费了,但是都不能喝,也不能不做,自己的生死都是由主子的喜乐决定的。 这就是为奴为婢的命运啊。 郑尧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过了自己的脑袋看了一眼翠儿,但是他的眼中並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只是看了一眼便是匆匆离去,这让翠儿准备好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石方在门口早就套好了马车,只等著郑尧出现了,当眾人看见郑尧抱著人出现的时候並没有打算多看,只是压下了心底的诸多情绪。 他们不能看,也不敢看。 到了军营,郑尧先是將方芷安排在了自己常睡的营帐,便是出去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忘记將院中的丫鬟带一个过来照顾方芷了。 但是又不放心让军营的大老爷们儿来,便也只能轻轻地告诉方芷,“安生在这里待著,等我回来。” 但是想到自己这一去还指不定需要多长的时间呢,便是有补充了一句,“若是无聊,也可以出去走动走动,不要担心,军营里的人都不会伤害你的,你就是他们的半个主子。” 方芷乖巧的点了点头,军营的人当真不会伤害自己吗? 军营的人都是听从郑尧的调度,他现在喜欢自己当然不会让那些人伤害自己的,但是如果郑尧不喜欢自己,或者是想要杀了自己的时候,军营的每个人都会想办法的至自己於死地。 他们是將士,无论对错,只管军令如山。 方芷侧过身子没有理会郑尧,郑尧只当是方芷太困了,毕竟今日一大早便是过来了,方芷向来是有些贪睡的,尤其是身子受伤之后,便是格外的嗜睡起来。 郑尧吩咐了人给方芷送来早膳,这才进了其他的营帐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第68章 云竹 方芷早就没有了睡意,她只是坐在营帐內的软塌上,漫不经心的把玩著之前沈南意送给自己的那枚玉佩。 这枚玉佩实在是精巧,像是盘踞起来的蟒蛇,握在手中的触感凉丝丝的,却並不让人觉得阴寒。 握在手中的时间久了,甚至还会温热反扑回自己的掌心,放在阳光下向上看的时候,清透至极,看不出丝毫的杂质。 哪怕方芷不懂玉,但是也知道这可是一个好东西。 就算拋开沈南意的身份地位来说,光是这块玉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既然是好东西,那么自然是要藏起来的。 等了一会儿,等到有士兵进来端来了早膳,方芷这才起身隨便糊弄了几口就往外走去。 军营的位置其实有些偏僻的,旁边便是皇家的一个庄子,但是已经荒废了,军营便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营帐外的太阳很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方芷终於觉得自己冰冷的四肢有了一些温度。 周围巡逻的士兵来来往往,见到方芷之后都是礼貌了唤了声姑娘,也不过多的停留,只是打完招呼便是转身离去。 直到逛完了大半个军营,方芷这才確切的感受到了之前郑尧的那句话,军营的人將自己当做了他们的半个主子。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像是拥有了权力,让这些身披甲冑的人朝著自己低声问好。 方芷觉得权力可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啊,总是很容易让人上头著迷,要是自己是郑尧的话,日日待在这样的军营,听著周围人一声声的世子爷,她將比任何人都要兴奋。 权力,这就是权力的好处啊。 但是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 眼中的情绪很快被方芷压了下去,既然自己註定是得不到这样的权力的,那么自己就该將这样的权力从他的手中抽离出来。 是谁都好,唯独不能是郑尧,不能是侯府的任何人。 想到这里,方芷脚下的步伐便是加快了一些,耳边传来阵阵的喝彩声,似乎有什么地方很是热闹。 跟著声音,方芷很快的便是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正是一群脱下了盔甲的年轻男子正在赤手空拳的博弈。 一群人將台上的几人围了个结结实实,为彼此叫喊加油著。 方芷的闯入让热闹的长眠寂静了一瞬,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著方芷这个不速之客。 方芷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来错地方了,被一群男人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盯著,这样的感觉的確是不好受。 但是其中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率先喊了一句,“方姑娘。” 这时候其他人才如梦初醒一般齐齐拱手行礼的唤了一声方姑娘,世界上的方姑娘或许有很多,但是能在军营自由出入的方姑娘却是只有一个人。 方芷轻轻的笑了笑,“我就隨便逛逛,你们只管做自己的,不必管我。”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们哪能真的看著方芷胡乱逛著不理会? 隨即台上便是有一个年轻男子翻身跳了下来,走到了方芷的跟前,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方姑娘,此处日头甚大,不如隨我到旁边的阴凉处休息吧?” 说著还不忘对著身后那群还有些呆愣的士兵说道:“都別愣著,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时候场上的人才恢復了之前的样子,只是时不时的还是会下意识的將眼神往方芷的身上瞟,军营可不能时常看见年轻漂亮的姑娘啊。 面对著方芷,年轻男人其实也很头皮发麻,这里全是男人,一个姑娘闯入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世子爷的心尖宠。 正在这么想著的时候,方芷忽然出了声,“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双眸直视前方,並没有侧头去看身边的男人,要不是男人確切的听到了方芷的声音,甚至觉得这不是方芷说出的话。 “属下云竹。” 云竹,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名字。 方芷微微敛眸,跟著云竹走到了阴凉处,云竹立即便是为方芷端来了一张椅子,“世子爷也常过来,姑娘若是想看便是在此处等一会儿,估计世子爷待会儿也会过来的。” 方芷轻轻点了点头,看著一群人围观两个人打架也觉得有意思极了,暴力,血腥,在军营都是家常便饭。 方芷看著起鬨的眾人,话却是对著身边的云竹说的,“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此话一出,云竹的身子都有些僵硬起来了。 他们当然是见过的,在侯府遭遇刺客的那一夜便是见过了。 其实方芷一眼就认出了云竹,他是上次唯一一个出现过袒护自己人,虽然那时候那种情况下不少的人都朝著自己投来了无措同情的目光。 但是在那时候那种的目光都像是一把把的刀子,狠狠的剜在自己的心口处,只有他是敢出手阻止张副將的人。 要不是云竹,或许不用等到郑尧进来,自己就已经羞愤而死了。 云竹愣了一瞬,打著哈哈说道:“姑娘怕是记错了,我与方姑娘乃是第一次见面,或许是之前方姑娘来过军营,觉得属下眼熟罢了。” 方芷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我又不是军营的人,也不是你们的主子,在我的面前你也要自称为属下么?” 云竹的回答可以说是非常的漂亮,“方姑娘说笑了,军营的人都知道姑娘是世子爷未来的夫人,既然是世子爷的夫人,自然算是我们的半个主子。” 换做郑尧听到这话应该会很开心的吧,但是方芷的脸色如常,没有少女该有的娇羞,也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 她只是继续看著台上博弈的两人,“刚才我看你的身手倒是不错,在军营中是什么职位?” “属下只是世子爷手下最不起眼的小兵罢了,没有什么特別的,谈起身手,这些都是世子爷教导的。” 方芷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声音像是从另一个地方飘过来的,有些虚无縹緲的不真实,“张副將死了,副將一职是不是还空著?” 云竹心中一惊,看著方芷的眼神也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张副將是死在世子爷手上的,但是这件事传出去其实並不光彩,但是都说张副將染病去世了,至今消息都还在封锁中,她是怎么知道的? 云竹的心绪千迴百转,莫非世子爷什么都和她说了? 第69章 句句皆是惊人语 看著云竹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方芷便是忍不住的想要笑。 她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不要紧张,我只是与你隨便的閒谈几句而已,並没有其他的意思。” 但是方芷说出的话並没有让云竹觉得好一些,反而更加心惊肉跳了一些。 “其实上次我知道是你们闯入了侯府,你就在其中吧,为首欺辱我的那个人就是你们的张副將,对么?” 虽然最后一句表达的是疑问,但是方芷的语气分明是已经確定答案了的。 云竹的心中一惊,原来方芷似乎知道了那夜的事儿专门来寻仇的。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惶恐,隨即立即拱手就是跪在了方芷的面前,“方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方芷的表情依旧淡漠,“什么叫做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那会是什么样的?难道不是你们闯入的侯府?难道不是你们一群人欺辱的我?难道那些箭矢不是你们射出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云竹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办法辩解,他脸色难看,只是將自己的身子俯得很低。 他其实下意识的也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这一切分明都是郑尧安排的,自己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说,哪怕可能会死,自己也不能说出辩解的话来。 郑尧费尽心思的试探方芷,为了方芷亲手杀了自己的副將,那么方芷就是自己的主子。就算是方芷现在记仇了,要找自己麻烦了,自己难道要將郑尧推出去吗? 到时候迎接自己的依旧是死亡,说不定还会牵连更多。 方芷不可能会找郑尧的麻烦,但是她可以找自己的。 她来到这里,又何尝不是郑尧默许的呢? 可是方芷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云竹心惊肉跳,“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世子爷的一场试探罢了,那天晚上我也知道世子就在暗处看著我,我也知道张副將就算是再过分也绝对不会杀我。” 她忽然將自己的视线从远处的看台上收了回来,上面对战的两名士兵已经下来了,各自出吹嘘討论著,聊得热切,又换了一拨人上去了。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们的確是嚇到我了,尤其是张副將,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真的想要杀了我,你应该知道那种死亡的窒息感吧。” 方芷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云竹有些接不上来,只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自己什么都隱瞒不住。 “所以我並不觉得张副將死得可惜,如果可以的话,那晚其实我想亲手杀了他的,虽然动手的不是我,但是世子爷总归是替我出气了。” 看著方芷垂下眼眸藏住流露出来的悲伤和后怕,云竹有些捉摸不透她今日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云竹小心翼翼的试探著,“我不太清楚方姑娘和我说这些是干什么?” 方芷巧笑盈盈的虚扶了一把云竹,示意他起来,“那天晚上我记住你了,倒不是因为你和他们站在一起,而是你出手帮了我,要不是你稍微拦了一下张副將,或许我就真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云竹也知道她的意思了。 所以方芷来这里难道是为了感谢自己的吗?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啊…… 方芷和看著云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云竹,我很感激你的所作所为,当然我也还是有些怨恨你的,但是通过那天的事儿,我大抵也能猜到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云竹的眸子微微黯淡了一瞬,看著方芷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戒备,“方芷姑娘莫非还有其他的话想要和我说?” 方芷笑了笑,“说白了,我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助手,所以为什么不帮一下我呢?” 云竹愣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似乎是在嘲笑方芷的异想天开,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来。 “方姑娘,这里是军营,我是世子爷的部下。若是方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世子爷点头,属下当然是万死不辞。” 方芷笑著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或许我应该说得更加的直白一点。” 方芷看了看台上热闹著的人,隨即便是往后退了一步,“云竹,军营的事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很多不对劲儿的地方你应该是最先察觉的吧,此处並不是谈话的好机会,我觉得你或许会来找我,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话要说。” 云竹似乎是铁了心不打算接方芷的话茬,“方姑娘误会了,其实我和方姑娘之间並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天晚上的事儿若是方姑娘介意,属下认罚。” 方芷微微挑眉,隨即便是露出了系在腰间的那枚玉佩,语气沉沉,“不,你和我还有很多的话要说。” 起初目光落到那枚玉佩上的时候,云竹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的眼睛猛地睁开。 隨即便是有些慌乱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確定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之后才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不敢相信。 “你这枚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可是方芷却是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只是笑著说道:“你看,我就说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多的话可以说的,不仅是为了这枚玉佩,就当是为了云竹的那个异母同父的妹妹?” “你!” 不去理会云竹眼中的震惊,方芷轻轻地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想必现在世子正在到处的找我呢,云竹,我们能再见么?” 看著方芷眼中几乎都要溢出来的笑意,云竹只觉得害怕,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嚇人,很少有一个女人可以这么敏锐的拿捏住自己的一切。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暗处拿著一把刀抵住了自己的命门,但是偏偏自己处於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未知的事物和人都可以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 云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拱手行礼,“今夜午时三刻,世子爷也许会有要事商议,届时还请方姑娘不要乱走。” 方芷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毕竟这是军营嘛。” 第70章 叛乱 其实方芷最开始的时候並没有打算利用沈南意的东西,更没有打算利用沈南意的身份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沈南意都已经將东西递到自己的手上了,那么自己干嘛放著不用呢? 两人刚刚说完便是看见不远处郑尧带著几个人朝著这边走了过来,他一眼便是看见了男人堆中的方芷。 方芷一身素色的衣裙,在清一色的鎧甲中实在是好认,就像是漆黑的夜空中唯一升起的皎皎明月,总是一眼就抓住人的眼球。 郑尧的步履急切,丝毫没有理会朝著自己行礼的士兵们,只是隨意的摆了摆手,隨即便是奔向方芷。 方芷笑意吟吟的看著朝自己走来的郑尧,温柔的伸手擦去了他额头的汗水,“世子怎么跑得这样著急?” 她眼中的柔情蜜意不像是假的,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但是方芷表现得越是在乎郑尧,一边的云竹便是越是心惊,方芷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人物,对於郑尧究竟有几分的真情实意? 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一时之间分不清方芷刚才的话究竟是不是威胁,便只能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所有疑惑,只是恭敬的退到一边,唤了一声世子爷。 郑尧只是看了一眼身侧的云竹,很快便是將视线重新落到了方芷的脸上,他伸出手拉住方芷的手,满眼皆是温柔。 “阿芷,可是喜欢看这些?” 说著便是侧过身子看向台上的那群士兵,眼中闪烁著异样的光芒。 似乎只要方芷点点头,承认自己喜欢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立即下令那群人继续下去,不死不休。 看出了他眼中隱隱跳动著的兴奋,方芷只是笑了笑,“我哪里看得懂,只是瞧见这里人多便是隨便转转。” 说著倒是突然看向几乎都要隱身了的云竹,那双星辰闪耀的眼睛迸发出恶趣味的光来,“世子,我瞧著这个人倒是眼熟得很,不知世子是不是带我见过?” 郑尧看著云竹,微微敛眸,很显然並不想再提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下意识的便是有些心虚。 不过是郑尧的一个眼神,云竹立即就是低下了头,还是刚才应付方芷的那副说辞。 “说不定是上次世子爷带方姑娘来军营的时候遇到过,所以今日再见便是觉得有些眼熟罢了,方姑娘真是好记性。” 方芷笑得意味深长,“是么?” 郑尧似乎是迫切的想要结束这样的话题,便是直接搂住了方芷的腰肢,“好了,何必纠结这些东西?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了吧,饿不饿?” 方芷乾脆也顺了郑尧的意,將刚才看似无意之间的话拋在了脑后,“世子不说还不觉得,突然一说倒是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走吧。” 一路跟在郑尧的身后,两人基本都没有怎么说话。 很快回到了营帐,郑尧放下营帐的门帘,这才鬆开了紧紧搂住方芷腰肢的那只手。 “阿芷,在军营里可有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他走到一边为方芷倒了一杯热茶,温柔的將茶杯递到了方芷的面前,那脸上是带著笑意的,但是方芷怎么都觉得虚假。 方芷接过了茶杯,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笑著说道:“其实军营满是肃杀之气,到没有什么特別有意思的地方,不过我从那些士兵的身上倒是看出了几分世子的气概。毕竟是世子带出来的,难免有几分世子的风采,不过几分,便已经是英勇过人了。” 听著方芷认真的话,像是在夸奖自己的,郑尧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他抬手揉了揉方芷的髮丝,“你啊,惯是会说这些漂亮话来哄我开心的。” 方芷露出了羞涩的笑意,眼中带著狡黠,“难道世子听了我的话不开心么?更何况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啊,难怪陛下这般器重世子,换做旁人,军营的人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呢。” 郑尧靠近方芷,在方芷的唇边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双手来回描摹著方芷的面容,眼中满是眷恋,像是看著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最开始的时候郑尧也是喜欢方芷的,但是这样的喜欢很是浅显,就像是喜欢一个普通的小宠物什么的,算不上特殊。 但是现在这种喜欢明显的发生了质的飞跃,或许可以將其称之为真正的爱。 因为爱她,所以郑尧无论做什么事都开始格外的在乎起方芷的感受来,包括亲热,也会下意识的寻求方芷的同意。 方芷被郑尧的吻逗弄得咯咯笑出了声,她的上半身微微往后倾了倾,娇嗔著捂住了郑尧的嘴。 隔著手掌,郑尧的眼神却是越发的火热,隔著手掌直接伸出了自己的舌尖,隨著他的动作,那样的眼神满是侵略,似乎下一刻便是要扑上去了。 这时候门外却是突然想起了不愉快的声音,“世子爷,边关传来了消息,需要世子爷定夺!” 郑尧不满的嘖了一声,方芷鬆开了捂住郑尧嘴的手,却是被郑尧钻了空子,他直接搂住方芷的腰肢將其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隨即而来的便是热烈狂热的吻,双手也开始不安分的开始在方芷的身上四下游走,方芷闷哼了一声,但是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用迷离的眼神瞧著郑尧。 似乎是为了报復郑尧的不安分,轻哼一声之后便是仰起头咬住了郑尧的耳垂。 郑尧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了。” 方芷勾住了郑尧的脖颈,似乎是在邀请郑尧更加专心一些,郑尧也果真更加投入了一些。 外面的士兵显然是听见了营帐內的细微的喘息声,这实在是让人有些面红耳赤,但是这个消息实在是重要,必须要郑尧拿主意才是。 便是只能硬著头皮说道:“是叛乱,边关军队出现了叛乱!” 方芷能察觉到郑尧的身子微微一顿,隨即也是慢悠悠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她捧著郑尧的脸落下一个吻,两人的身体这才分开。 “世子,军情比较重要。” 第71章 我才是你的盟友 或许是好事进行到一半突然被人打断,郑尧的脸上始终都带著欲求不满的怒气,又加上边关叛乱的消息,他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据说边关的那群人不满朝廷,有部分更是揭竿而起。 其实这样小小的叛乱郑尧下令镇压了就是,若是解决了也就没事儿了,若是闹大了,那便是边关不稳,让周遭的敌国有机可趁。 方芷倒是不紧不慢的在营帐內喝著茶,第一次来军营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方芷便是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的。 郑尧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暗中扣下军粮,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驻守边关的將士本就已经条件艰苦了,唯一的盼头便是升官进爵,或者是城中自己的妻儿。 有多少的將士是凭藉著满腔的热血和爱国的热情才愿意待在苦寒的边关,可是被剋扣了军粮,还怎么有力气镇守边关? 他们不会知道这其中是谁搞的鬼,大部分只会觉得是朝廷对不起他们。 他们在前面拋头颅洒热血,自己守护的天子却是苛待他们,谁还愿意? 叛乱,迟早的事儿罢了。 正在想著的时候,方芷便是看见了悄无声息走进来的一人,她没有回眸,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你来了,倒是信守承诺。” 云竹二话没说便是直接在方芷的面前跪了下来,“外面的侍卫都已经被我支走了,世子还在与其他將士商议大事,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方芷这才微微坐直了身子,垂眸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云竹,笑道:“瞧你说的这话,说得好像我与你之间有什么姦情一般,倒是叫人生了误会。” 原本只是一句调笑的话,却是让云竹面红耳赤,他忽然俯身行了一个大礼,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属下不敢。” 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方芷不知道云竹究竟想了些什么,態度在一天之內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能让一个男人甘愿下跪的向来只有权力,显然,方芷是没有权力的。 方芷也就没有挑逗云竹的意思,只是认真的问道:“白天你还说你只认郑尧一个主子,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云竹这才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来,“今日方姑娘和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想了很多,我也想过方姑娘的目的和来歷,但是我还是参悟不透,但是又下意识的觉得方姑娘並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 他的言辞恳切,“方姑娘,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妹妹,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如果我的妹妹出了什么事儿的话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来也会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方芷接了过去,方芷翘著二郎腿撑著脸居高临下的看著云竹,倒是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姿態。 她的面色如常,叫人看不出喜怒,“豁出这条命来也会为你的妹妹討一个公道是么?” 云竹顿了顿,隨即便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方芷忽然在云竹的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的影子,云竹尚有亲人在世,可是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是给自己的,“你放心,我不会动你妹妹的,白日里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引你来见我罢了。” 云竹明显的鬆了一口气,但是他看著方芷的眼中依旧是戒备的,“方姑娘,我想问你,你是为沈太傅办事的么?” 方芷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来,“並不是,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我不知道我对於方姑娘究竟有什么用,难道就因为那天我出手干预了一下么?可是方姑娘的这番说辞我却是不相信的,你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但是我实在是看不透。” 方芷站起身来走到了云竹的面前,“只有我才是你的盟友啊,云竹,今日的事儿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边关叛乱,你可知道边关为什么会突然叛乱?” 云竹没有说话。 方芷的声音还在自己的耳边不断响起,“镇守边关的將军也姓云,云將军满门忠烈,如今只剩下一个他镇守边关,跟在云將军身边的都是一等一的猛士,都是忠臣良將,你觉得这样的將士不畏惧战场上的死亡,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叛乱?” 云竹的双手握拳,显然对於这件事他是知情的。 可是很快云竹的双拳又鬆开了,“我知道,只是……” 方芷微微弯下了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你只是郑尧身边一个说不上话的士卒,就算你想做些什么都是没可能的,对么?” 方芷轻笑了一声,隨即朝著云竹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承认我来找你是有我自己的目的,但是起码我觉得我们的目的会是一样的,一旦安上叛乱的罪名,云將军一定会死,这是对於一个忠臣最大的侮辱,云竹,你难道愿意看到云將军这样含冤死去吗?” 说到最后,连方芷的声音都有了一些哽咽,“世间冤案千千万万,前有方太傅,现在你要眼睁睁的看著多一个云將军么?”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云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著方芷,“你难道……” 方芷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云竹,我们才是盟友。” 四目相对,两个人像是隔著很远的距离彼此张望著,又像是在不断的彼此试探。 良久之后,云竹还是在自己的手搭在了方芷的掌心之中,方芷將云竹拉了起来。 她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你不想云將军赴死,我也不想我朝失去一个忠臣,所以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盟友。” 云竹的眼中还是有些怀疑,“可是你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而且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你又怎么確定你所做的你所选择的就是对的?” 方芷摸著自己心臟的位置,一字一句的说道:“是非对错,这里的每一次跳动都是答案,有的时候正確的道路就是错误的道路。” 云竹呢喃著重复著方芷的最后一句话,“正確的道路就是错误的……道路……” 第72章 相同的出身境遇 云竹其实是云將军早些年的私生,说是在战场上受伤后被一个农妇所救,半年便是有了云竹,只是这等事情总归是不光彩的,便是將尚未出生的孩子和怀孕的妻子藏了起来。 说是想著要之后迎回將军府,但是事多变故,村妇死了,遗腹子也不知所踪,这件事便是彻底的被压了下来。 云竹心中还是有很多的疑惑,他还是执著的看著方芷,“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明明没有人……” 是的,这件事基本上,不,应该是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其实方芷知道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当年方太傅,也就是自己的父亲与云將军之间还有些交情,酒后胡言乱语不过正好被自己听来。 也正是因为两人之间有这样的交情在,所以方太傅出事儿之后,云將军也去了边关,几乎没有回来过。 至於云竹,似乎是想要拼命的证明自己的实力,便是参了军,却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兵罢了。 就算那天没有见到云竹,方芷也是打定了主意要来找他的,只是刚好云竹自己送上门来了而已。 方芷的言辞恳切,“云竹,我们的出身和境遇其实都是一样的,但是你还有盼头,你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我已经没有了挽回的机会了,我觉得就算你与云將军之间有隔阂,也不会愿意落到和我一般吧?” 云竹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过了很久之后才將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云將军府现在已经没有人了,也没有人知道云竹其实是云將军的孩子,如今他只是一个小兵,而方芷也只是一个丫鬟。 这样的两个人要怎么才可以力挽狂澜? 云竹的眼中蕴含的情绪实在是复杂,他知道方芷是想要做出改变,但是又觉得方芷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他们头顶的不是天,是权势,是他们两个人没有办法推翻的权势。 方芷似乎早就预料到云竹会这般,便是继续说道:“此事不急,云將军纵使知道军粮被扣下,但是按照云將军的性子也定然是不会怀疑陛下,他肯定知道其中是有人作祟。” 云竹点了点头,“他最为信任便是陛下,定然不会觉得是陛下拋弃了他们。” “是啊,自古以来其实就有不少的贪官都从军粮中获得暴利,郑尧敢这么做肯定也是拿捏住云將军的脾性,他料定云將军不会反。” “但是郑尧似乎是猜错了……” 叛乱还是出现了。 方芷微微皱眉,“不管这件事云將军那边是怎么想的,总之我们先要解决边关將士们的燃眉之急,只有稳住了边关,我们才有可能將这件事压下去。若是这件事闹大了,就怕是有心人会將罪名扣到云將军的头上,到时候百口莫辩,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云竹皱了皱眉,“可是军粮一事兹事体大,就你我两个人就算是再怎么谋划,也不可能在郑尧的眼皮子底下调动那么多的粮草,更何况还要想办法运送到边关去。” 方芷忽然勾了勾春,“我们或许是没有办法,但是总有人会有办法做到这样瞒天过海的事儿来,就算那个人不愿意帮忙,那我也有办法强迫郑尧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件事。” 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之前方芷拿出来的那枚玉佩,云竹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你是指的太傅?他值得信赖么?” 他看著方芷的眼中多了几分的质问,他承认自己似乎是有些小看方芷了。 能在郑尧身边待这么长时间,並且让郑尧无条件宠爱的,还能和当今新上任的太傅有联繫,或许方芷还有更多隱藏的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方芷倒是没有正面回答云竹的问题,自己和沈南意之间的关係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况其实自己还是不太能信任沈南意这个人。 所幸自己其实更想的后者,至於沈南意,只是自己向云竹展示自己手段的一种代表罢了。 也算是一种利用吧。 有的人就是这样,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只要透露一点和他有关的一点东西,便是所有的人都会联想到权势的那个人。 权,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啊。 方芷收敛了自己的心绪,“这些日子光是叛乱的消息就已经很能让郑尧头疼一段时间了,我想郑尧本意还是不希望这件事被闹大的,毕竟若是东窗事发,这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你直接说吧,究竟想要我做些什么?” 方芷轻笑一声,“我要你走上张副將的位置,成为郑尧在军营里最信任的人。” 云竹微微皱眉,纵使现在张副將的位置还在空缺著,但是还有更多的人都在想上爬著,要在一眾弟兄之中爬上那个位置也是不容易的。 但是所幸军营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凭实力说话。 云竹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但是我需要一些时间边关那边会不会来不及?” 方芷安慰似的拍了拍云竹的肩膀,“放心好了,粮草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你只需要想办法获得他的信任就是了。” “你不是单纯地相帮我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只是因为方若初吗?” 方芷摇了摇头,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方若初,更是为了方府死去的所有人。 “是也不是,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管顾好云將军那边就是了。” 自己的仇自然是要自己来报的,自己现在和云竹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他需要自己帮助他解了云將军的燃眉之急,自己需要他在军营里成为自己的內应。 就算是现在將事情压下去,若是之后在一个合適的时机东窗事发的话,这將会是整个侯府最为致命的一击。 云竹不再追问,但是心中也隱隱有了一些猜测,他微微拱手,这次倒是心甘情愿的,“属下愿意听从方姑娘的差遣。” 方芷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回到桌前坐下,“我相信以你的手段取得他的信任定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第73章 二皇子的封地 云竹其实向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之前头顶一直顶著一个张副將,但是在军营中他算是混得最好的,笼络了不少的人心。 更何况现在方芷都已经帮他解决掉了张副將,他做起事来应该是越发的得心应手才是。 正如方芷所预料的一般,郑尧这几日一直忙著瞒下边关叛乱的消息,整日焦头烂额,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个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郑侯爷的耳朵里。 郑侯爷对於自己的儿子暗中剋扣粮草的事儿倒是並没有追究的意思,纵然生气自己的儿子做这种事竟然瞒著自己,但是终究是捨不得自己唯一的孩子。 郑侯爷戳著郑尧的额头骂著混帐,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他愤愤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郑尧,整个人六神无主的在大厅中来回踱步,嘴中还在不断的念叨著。 “混帐,混帐,简直是混帐!如今將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我看你要如何收场?!” 方芷只是安静的站在郑尧的身边,看著郑侯爷似乎是骂累了,便是懂事的捧上了一杯热茶。 郑侯爷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方芷,但是终究是歇了责骂郑尧的心思。 方芷乖巧的跪在了郑尧的身侧,声音软软糯糯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这件事纵使是世子爷做错了,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如何將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重要的是不要闹到了圣人的耳朵里。” 郑尧知道方芷是想要给自己的解围,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也跟著说道:“父亲,阿芷说得对啊,现在我们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將那堆人的消息堵上啊。” 郑侯爷的视线在方芷的身上转了转,轻哼了一声,“怎么堵上?你知不知道你断的是边关將士们的后路?將人家的生路斩断了你还妄图平事?” 侯府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的郑侯爷似乎也默认了郑尧將方芷整日带在身边,这些事也没有瞒著的意思,大抵是真的將方芷当做了自家人了。 反正只要方芷是郑尧的人,她就是侯府的人,终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侯府若是垮台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再言,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若是多一两个人能为自己出谋划策也是好事,想必能降住郑尧这个混小子的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郑尧这几日已经想了很多了,也的確是有了一个可以算是解决法子的法子了。 “父亲,既然他们叛乱是想要粮草的话,大不了我们將东西送过去就是,到时候若是被人发现了就说是我自己从私库里拨出去的,说不定还可以为父亲爭得一个关心国家大事的好名声。” 郑侯爷没有说话,只是在细细的思索著郑尧的话,过了一会儿,他便是摇了摇头,“此计不妥。” 看了看郑侯爷的脸色,方芷便是柔声说道:“世子的做法虽好,但是短时间內就算是凑齐了粮草,从京城出发再运往边关也需要半月的功夫,五六日內的变故已经是不可承担的风险,更何况还要耽误半月之久?” 郑侯爷赞成的点了点头,“没错,云將军一心为国,但是你將此事压得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云將军最多还可以坚持五六日的功夫。若是你早点发现不对的话,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说著便是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郑尧,虽然痛恨郑尧所做的一切,但是一旦这件事处理不好,他这个做老子的便是冲在头一个的。 郑尧皱著眉,“难道父亲还有其他的计策么?” 很少有人可以这般反驳郑尧的决策,要不是这个消息传到了郑侯爷的耳朵里,他根本不会从军营回来受罚! 郑侯爷似乎也是听出了郑尧的不服气,一下子便是瞪大了眼睛,手掌不断地拍著桌子,“郑尧!你现在是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你老子说话!” 看著两父子之间的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方芷適时地跳出来打著圆场。 她伸手安抚著郑尧的后背,示意郑尧不要著急,又是看著郑侯爷,“侯爷莫要生气,侯爷和世子如今不都是为了侯府的未来考虑么?现在这种时候,更应该父子同心才是。” 见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方芷继续说道:“我倒是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 郑侯爷的目光落到了方芷的身上,其实他是不相信方芷能有什么好计谋的,但是还是示意方芷继续说下去。 郑尧也看著方芷,轻声说道:“阿芷,若是你真的有法子,我定然不会亏待你。” 看著郑尧眼中的希颐,方芷柔柔的一笑,“若是真的能为侯爷和世子解忧,便是我最大的福分了。” 隨即方芷便是朝著郑侯爷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跪直了身子,“从京都侯府將东西运送出去的话不仅容易引人注意,耗时也久,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从近一点的地方调出粮草。” 郑侯爷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失望,他刚才竟然也在期待方芷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看来还事自己想多了,终究是个女人,没有什么见识。 “若是近一点的地方能那么轻易的借调粮草的话,边关的人也不至於被逼到这个地步,难道从侯府將东西运出去就声势浩荡,从其他地方借调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方芷却是自信的一笑,“侯爷莫要著急,奴婢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方芷这才继续说道:“世子带我去军营的时候我也是看过边关附近的地形图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最靠近边关有一块二皇子的封地,若是从那里將东西运出去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郑尧却是皱了皱眉,二皇子江行舟?自己倒是有段时间没有听见这个人的名字了,但是没有想到再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竟然是从方芷的嘴里。 他下意识的觉得有些膈应,一想到二皇子看向方芷的那双眼睛便是觉得不痛快。 方芷似乎是察觉到了郑尧的情绪变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安抚,“当然,这件事不可能会告诉二皇子的。” 郑侯爷来了兴趣,有些好奇方芷还能说出些什么来,便是没有打断她。 第74章 这可是毒计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方芷没有打算利用二皇子江行舟的,毕竟自从上次借用了江行舟的手之后,两人之间便是再也没有了联繫的。 但是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有威望的人揭穿,不能是依附某个皇族宗亲的官员大臣,必须是皇族宗亲自己发现才更有说服力。 方芷的计策其实算得上是弃车保帅,首先是让郑尧麾下的门客去二皇子封地上大肆购买粮草,在最短的时间內儘可能多的运送到边关去。 这个举动肯定会引起二皇子的注意,那个人也肯定会暴露在二皇子的面前,而这个人就將是郑尧的替罪羊。 到时候郑尧便是要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並且大义灭亲,绝对不能手软,要亲自手刃了那个门客。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完全效忠与郑尧,而且甘愿赴死的门客,还是要能接触到粮草的人,其实这个要求颇为苛刻。 但是方芷相信,郑尧就算是身边没有这样的人也会想办法找出这样的一个人来,至於他的手段自己可不打算管。 当然做完这一切也並不保险,既然是郑尧的门客,那一定也会有人开始怀疑郑尧。 届时郑尧或许会付出一些代价,但是已经是伤害最小化了。 等到门客一死,郑尧立即就大张旗鼓的將你之前的粮草以侯府的名义再次运送过去,算是补救。 门客送过去的粮草姑且可以多撑一段时间,可以等到郑尧的粮草到达,届时郑尧只要跟著粮草到边关,將叛乱闹事的人解决,那么这件事算是解决掉了。 只要速度够快,绝对可以在大部分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完成所有,到时候说不定城中人还要夸奖一下郑世子的机智果断。 但是这样一来,只要是边关和叛乱扯上关係的所有人,必须死。 听完方芷的话,郑侯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的提议倒是不错,容我仔细想想。” 但是看到郑侯爷的反应方芷就知道他和郑尧一定会这样做的,因为再晚他们可能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郑尧大喜望外,看著方芷的眼里满是欣慰,“阿芷,得你一人,便胜天下半子,你可知你为侯府解决了多大的难题?” 可是方芷的脸上倒是没有多的喜悦,反倒是小心翼翼的看著郑尧的脸色,“世子,此计……毒吗?” 说话的倒不是郑尧,而是居高临下看著方芷的郑侯爷,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大家长在教导自己的女儿。 “方芷,你要记住一点,这个世界上但凡是权利交织的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若是想要好好的,那边只能毒辣一些。” 郑尧也在宽慰著方芷,只觉得方芷竟然这本温润善良,“阿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做的没错。” 方芷低下头没有继续说话,没错,但凡是权利交织的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可是自己必须活下去…… 郑侯爷瞪了一眼郑尧,或许是要仔细的斟酌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便是冷声说道:“行了,滚回去吧。” 郑尧搀扶著方芷站起身来,他向郑侯爷保证道:“父亲放心,我一定会挑选一个靠谱的人走一遭。”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郑侯爷嘴上说著要考虑,但是已经默认了郑尧的行为,並且下意识的交代了一句,“一定要一个乾净的人,切莫再出错了。” “是,孩儿明白。” 两人走出大厅,甚至还没有回到院子里,郑尧便是迫不及待的抱住了方芷,將方芷整个人环抱在怀中开心的连续转了好几个圈。 寂静的夜里传出两个人低低的嬉笑声,纵使有丫鬟路过,但是也只是飞速低著头离开了,不敢多看。 这让方芷的脸上飞快的染上了一抹红晕,她娇嗔了一声,轻轻地推了一把郑尧的胸膛,但是两人的距离却是靠得越发的近了。 “世子~快放我下来。” 郑尧狠狠地在方芷的脸上嘬了一口,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腰肢,没有鬆手的意思,“阿芷,你想要什么?现在就算是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都可以为你摘下来!” 方芷丝毫没有怀疑郑尧此时说的话,起码现在他说的这话乃是出自真心实意的。 方芷的双眸在月光的照耀下水汪汪的,整个人都像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色光芒,像是下凡来度苦度难的仙女。 如今在郑尧的眼中,她也的確是那度苦度难的仙女,美得让人沉沦,无法自拔。 她轻轻地笑著,只是一双眸子静静的注视著郑尧的脸庞,她的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像是意有所指。 “阿芷此生没有什么想要的,若一定说是想要的,便是世子爷你,世子爷可愿意將你的一切都交给我?” 你的地位,你的权力,你的財富,你所在乎的一切,自己都想要在你的面前亲自將其碾碎。 她轻轻趴在郑尧的耳朵边,含糊不清又极具曖昧的说道,“还有世子爷你的……命……” 郑尧却是听得心里麻酥酥的,“给你,只要阿芷想要,我都给你。” 方芷被郑尧逗得咯咯笑出了声,她朝著郑尧伸出了自己的手,“那么世子可要牢记今夜和我说的话,世子爷,你的命现在可是我的了。” “是你的。” 方芷笑著没有再继续说话,自己才没有那么好心真的为郑尧解决这个难题。 那些边关苦寒的將士不该死,该死的是这些贪污的罪人,拿著別人的性命挥霍的罪人,那些叛乱的將士也不该死,他们也只是想要为自己拼出一条路来。 横竖都是死,但是他们拥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其实方芷还是挺佩服他们的。 所以方芷真正打算的是在郑尧运送粮草从京都出发之前,二皇子就要彻底的揭露郑尧的噁心面目,而这就要看云竹的了。 自己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了,要是东窗事发了,郑侯爷还要怎么样才能保住自己的这个儿子? 只要一想到这里方芷就莫名的觉得兴奋,她脸上的笑意也是发自內心的,快了,一切都快了。 只是边关还是需要需要一大批的粮草,否则那些將士会坚持不住的。 方芷將自己的脑袋靠在了郑尧的怀中,尽职尽责的和郑尧扮演著恩爱夫妻的戏码。 她还需要大批的粮草,不是从郑尧的手中划出去的,也不是从二皇子的手中划出去的,一码归一码。 自己答应了云竹的事儿就一定要做到…… 第75章 姨娘 方芷在缠绵之中还是忍不住在郑尧的耳边喘息了几句,“世子爷,你说要是我的计策也没有作用的话,侯爷会怎么办?” 还在方芷身上匍匐的郑尧气息不稳,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是脱口而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当然是要想方法保全我的。” 方芷轻喘著,“可是如果真的要侯爷在你呵自己之间做出选择的话,其实侯爷一定会选择自己的吧?” 其实这件事仔细想起来的话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再亲的血缘关係也抵不过自己的未来啊。 更何况郑侯爷认真算起来的话年纪也不是很大,若是捨弃一个郑尧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再有一个孩子,可以捨弃郑莹,就同样可以捨弃郑尧。 郑尧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不会的,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方芷的声音被撞得有些破碎,她的指甲嵌入了郑尧的后背之中,但是大汗淋漓的郑尧根本没有反应,而是汹涌的覆上了方芷的唇瓣。 方芷闷哼著没有机会继续说话,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一个撩人的哼唧声来,但是她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有的时候自己只需要种下一个互相猜忌的种子,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自然会按照自己预料的一样。 而在郑侯爷那边,他显然是没有心思入睡的,郑尧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自己还怎么能睡得著。 如今硕大的侯府现在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郑尧那个小子整日都待在军营里,哪里知道侯府的各种冷暖? 自从郑老夫人去世之后,侯府的那些商铺都是自己在亲力亲为,原本交给手下人打理的铺子山庄什么的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能担事的一个个都跑了。 若不是自己侯爷的身份还在的话,自己每次回来一个人独坐房中的时候还以为侯府淒凉凋零,什么都不曾剩下了。 每到深夜的时候,郑侯爷总是反覆的辗转难眠,如今更是患上了偏头痛的毛病。 他的心中打定了主意,既然方芷已经算是自己人了,那么乾脆等这件事之后就让郑尧早早的將方芷抬作妾室算了,以后打理侯府的大小事务,也算是不错。 虽然郑尧的三年守孝尚未满,不能娶妻,但是抬一个小小的妾室而已倒也不会受人詬病,到时候自己也就会轻鬆很多了。 正在这么想著的时候,自己的房门外却是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侯爷,奴婢来给您送汤来了。” 郑侯爷微微皱眉,以前有郑萤和郑老夫人在的时候,自己的宵夜倒是从未晚过,但是现在自己也早就没有了吃宵夜的习惯了。 但是本就杂乱的思绪没有等待郑侯爷多加思考,他便是直接吩咐外面的人进来。 进来的不是他院子里的女奴,乃是郑尧院子里的翠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翠儿脸上的伤疤已经看不见了,其实翠儿生得还算是五官端正,只是之前长时间的吃不饱穿不暖,整个人看上去自然是憔悴的。 但是自从跟在方芷的身边之后,身子便是越发的圆润起来了,早就恢復了少女应该有的气色,本就年轻,略施粉黛之后虽然算不上惊为天人,却也是貌美如。 毕竟当初他们每一个被买进侯府的丫鬟婢子都是仔细挑选过的,大富人家的丫鬟隨便拿出去也是好看堪比寻常家的姑娘的。 翠儿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將手中的鸡汤放在了桌前,整个人跪俯在郑侯爷的身边,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垂手立在那里。 露出的半截白嫩的脖颈在烛火的赵耀下带著莹莹的光泽,身上那股淡淡的少女的体香縈绕在鼻尖,让人难以忽视。 郑侯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伸出手端起了鸡汤,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你是哪个院里的人?倒是一个生面孔,不像是在我身边伺候的。” 翠儿走到郑侯爷的身后,主动为郑侯爷捏起了肩膀,声音娇娇弱弱的,像是缠人的红线一般,让人全身酥麻。 “翠儿是郑世子院子中的人,郑世子说自己惹怒了侯爷,特地让奴婢熬好了鸡汤送过来。” 翠儿按摩的手法独到,倒是很快就让郑侯爷整个人的放鬆下来,情绪明显舒缓了很多。 郑侯爷放下手中的鸡汤,隨即温热的手便是按在自己的肩上也顺势的拉住了翠儿的手,他將翠儿的手在掌心中来回的摩挲著。 少女的肌肤哪怕是不用太刻意的保养,也是滑嫩嫩的,触感算是极好的。 郑侯爷自从郑尧的生母,也就是侯爷夫人死去之后便是一直空著自己的后宅,也不曾纳过小妾。 倒不是因为他和已故的夫人伉儷情深多么恩爱,而是郑萤仗著宠爱根本见不得郑侯爷有妾室,看著郑萤为此闹自杀过好几次,便是彻底的熄了纳妾的心思。 但是现在郑萤没了,不是吗? 缠绵整夜,第二日起来的郑侯爷可以说是神清气爽,整个人看上去气色乃是极好的,甚至找回了几分年轻的气势。 翠儿穿著单薄,见郑侯爷起身之后,便是来不及穿上鞋袜,直接跪在了郑侯爷的跟前贴心的伺候著郑侯爷穿衣。 或许是跟在方芷的身边时间也有些久了,关於那方面的事儿也不知道翠儿有没有存心偷听过,总之翠儿的表现似乎格外的让郑侯爷满意。 他满面春光的挑起了翠儿的下巴,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郑尧愿意在方芷的身上下那么大的功夫了,这般多的活哪个男人受得住? 但是郑侯爷和郑世子之间倒是有著很大的区別,他满意的笑了笑,“今日以后你便是侯府的姨娘。” 翠儿大喜过望,她养起自己小巧的脸,“多谢侯爷抬爱。” 郑侯爷没有再说其他的,只是走出了房间,剩下翠儿坐在那张不属於她的软塌上发愣,她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原来一切都是这么的简单,原来一切都是如方芷所说的那般,一切所谓的命运都是可以改变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第76章 自己选的路 侯府多了一个丫鬟出身的姨娘,这个消息很快的便是在侯府中传了出来,在一眾小廝丫鬟中掀起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有的是嘲讽,但是更多的是艷羡。 你看啊,有的人爬床之后春宵一度便是直接被人发卖打了出去,但是有的人一夜过后便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先是出了一个通房丫鬟方芷,硬是让世子爷对他爱不释手,不仅成为了日后铁定的姨娘,说不定到时候世子力排眾议要將其迎为正妻也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要是真的喜欢到一定的程度,就算是假死然后捏造一个虚假的身份想必对於世子来说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还有一个硬是翻身成为了侯爷的姨娘,如今方芷见了怕都是要恭敬的唤上一声,日后若是方芷真的被抬作姨娘,还要叫曾经的丫鬟为姨娘。 主僕两人,竟然都是这般的妖艷贱货。 方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为郑尧穿衣,她几乎是没有抬头的,只是专心致志的替郑尧整理著衣襟。 良久,方芷才轻轻地开口问自己面前的郑尧,“世子爷,你怎么看这件事?” 郑尧倒是显得不甚在意,“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父亲后宅也没有人,若是有人陪他解解闷说说话也是好事。” 方芷却是低头轻轻地笑了一声,似乎是並不赞同郑尧的话,但是也懒得反驳。 方芷这个轻柔的笑声倒是让郑尧挑了挑眉,他也下意识的跟著轻笑了一声,隨即便是伸出手指挑起了方芷的下巴。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方芷轻轻地拉住了郑尧的手指,有些无奈的说道:“世子,有的事情我们要看得更加的长远才是。” 只是郑尧的目光实在是短浅,什么事情只能看见眼前的利益,从来看不见那些暗中可能隱藏著的危险。 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眼前的利益而扣下那批粮草,或许扣下的不仅是粮草,还有那些將士用来贴补家人的军餉。 粮草倒是归还了,至於那些军餉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大抵是也不打算和郑侯爷说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不过这样也好,对於方芷来说这可是好事。 方芷的眼眸繾綣温柔,耐心的为郑尧解释道:“世子,放近了说,好歹翠儿是世子院子中的人,翠儿此举纵然是討了侯爷的欢心,但是置世子於何地?” 自己儿子院子中的丫鬟爬上了父亲的床榻,著的確不是什么美谈。 郑尧其实在京都中的名声还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颇有讚赏之词传出,可是这样月明风清的少年郎院子中的人竟然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来,岂不是也说明郑尧这个人私底下…… 郑尧这才微微皱起了眉,但是情绪似乎还是没有太大的波澜,“放心好了,今日我便是將那个丫鬟发卖了,自然就不会有人多嘴了。” 但是方芷还是摇头。 郑尧拉著方芷的手走到桌前坐下,“阿芷,难道现在我將其发卖了也不行吗?” 方芷轻轻地笑了笑,“当然是不行的,是已成定局了,翠儿已经成为了侯府的姨娘,怎么说也算是世子你的长辈了。” 郑尧冷哼了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不过是一个贱婢,也妄称本世子的长辈?” 一个贱婢,不过是供人玩乐的东西,玩够了也就丟了。 方芷的心中隱隱约约觉得有些不爽,似乎他在骂的人是自己,但是脸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侯爷刚將她抬作妾室,世子就將其发卖了,你要侯爷如何看待世子您?岂不是让世子您和侯爷之间生了隔阂么?” 郑尧被方芷说得有些心烦意乱,“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世子待会儿应该第一时间去见侯爷,告诉侯爷翠儿是世子您送给侯爷的礼物。” 郑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还是阿芷想得最为周到。” 隨即郑尧便又认真的看著方芷,一字一句的交代著,“但是翠儿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对你我的不忠,日后你切莫和她接触了,知道了么?” 方芷点了点头,“阿芷什么都听世子的。” 今日郑尧便是要去亲自去找那位自己信任得过的门客,他和郑侯爷的门客向来是不轻易暴露在眾人面前的。 在之前就连郑老夫人对於两人的所作所为和他们麾下的门客都是知之甚少的,现在的方芷也不会成为例外。 郑侯爷和郑世子唯一的相同点可能就是他们都不愿意让旁人插手自己的势力,哪怕是自己的家人也不行。 但是这样倒是很好的,反正方芷也想著今日自己或许是该好好的去见见翠儿了,还有另外的一个人。 她亲自送了郑尧离开,前脚郑尧离开,后脚弯月便是走了过来,弯月紧皱著眉头,语气中满是对翠儿的不满。 “姑娘对翠儿也算是极好的,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儿来。” 方芷微微侧目,“她不要脸,那我呢?” 弯月连忙解释道:“姑娘和她自然是不一样的,翠儿是爬床!” 方芷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多少的情绪来,“不,其实我觉得翠儿做的没错,她也只是想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罢了,在这个侯府做一辈子的丫鬟最后也不见得会落得一个好下场。” 弯月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总觉得翠儿一声不吭的做出这样的事儿像极了背叛。 “可是翠儿现在这样,以后也不一定会落得一个好下场。” “但是起码在死之前她真的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总有一些事情是不一样了的。” 弯月看著方芷平静的面孔有些无奈,方芷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的,对於一切似乎都是富有把握的,她像是操控著所有一切的神明一般,静静的看著手下的那些生灵奔赴自己的道路。 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希望翠儿不会影响我们就好了,她的路是她自己选的。” 第77章 她也只会是我的利刃 翠儿被抬为姨娘之后便是搬出了之前居住的地方,一眨眼便是搬进了最靠近郑侯爷院子的一处別院,正在紧锣密鼓的操办著。 隔著老远的距离方芷和弯月便是看见了站在別院中间颐指气使的翠儿,她倒是看上去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换下了丫鬟身上的粗布短衣,翠儿如今身上穿著的乃是上好的料子做成的新衣,每个细节都是按照翠儿的喜好来修改的。 倒是真的多了那么几分美人的韵味。 只是方芷远远地看著她身上的衣衫,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像极了之前郑萤的衣物。 这个郑侯爷奖赏人的时候还真的是不走心啊,竟然將已故女儿的衣服稍作修改就给了自己的小妾,也不知道翠儿知道这身衣裳的来歷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方芷也並不打算说出这件事,侯府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身衣物的来歷? 怕是只有翠儿这个傻丫头还在开心了吧。 弯月看著院子中夫人翠儿,还是有些担心,“这个翠儿也真是的,姑娘任由她胡闹下去真的没有关係吗?” 无论是在方芷的眼中还是在弯月的眼中,翠儿费尽心思为自己谋划的出路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但是方芷还是很佩服翠儿竟然会做出这么大的转变,自己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翠儿是个纯良之辈,这样看来是自己当初认知出现错误了。 方芷勾著唇角轻轻地笑了笑,“当然有关係了,而且我还要亲自为她和郑侯爷之间添一把火。” 既然翠儿上赶著成为自己的棋子,自己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任何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都可以是自己布局的一部分。 为了那个计划,自己甚至都已经將自己算进去了,没有人能在这场游戏里面倖免。 弯月却是一时之间没有揣摩透方芷的心思,“姑娘的意思是……” 方芷脸上的笑意其实並不明显,“你说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翠儿怀上了郑侯爷的孩子,世子爷还会不会是郑侯爷费尽心思都要保住的孩子?或者说会成为……” 会成为弃子…… 反正只要郑侯爷后继有人的话,郑尧倒也不会是什么必选项,要是翠儿生下的是一个男孩,那么他长大后也会成为世子,继承自己的爵位。 对於郑侯爷,他几乎是没有损失的。但是对於郑尧来说,他可是失去了所有。 弯月瞬间便是领悟到了方芷话语中的意思,“奴婢或许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方芷没有多说,只是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没想到刚回到院子翠儿便是赶了过来,只是她是一个人来的,身边並没有带人。 所以当方芷坐在院中喝茶的时候,看见翠儿进来还是微微一愣,原本以为翠儿自此以后就会和自己划清界限呢。 翠儿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脸色平静的走到了方芷的跟前,甜甜的唤了一声姑娘。 方芷並没有起身的意思,继续安坐在桌前,“你现在可不要这么叫我,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恭敬的唤你一声姨娘的。” 翠儿却是直接在方芷的面前跪了下来,“姑娘,我是来感谢你的,若不是你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是侯府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她捏紧了自己的衣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还表现出一阵的后怕来。 “姑娘,你应该是可以理解我的吧?上一次郑老夫人责罚我和弯月的时候,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我一直以为作为丫鬟死了也就死了,这辈子反正都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但是真的面临死亡的时候,我才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仰起头来认真的看著方芷,眼中甚至是闪过了一丝的疯魔般的执著。 “我以为我是不会畏惧死亡的,但是那时候我是真的怕了,我想活著,我迫切的想要活下去,只要活著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隨即翠儿便是停顿了好久,然后才像是突然从刚才漫天的愤恨中反应过来一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方芷。 “我打定了主意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来,只有將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才会觉得安心,姑娘,我现在出人头地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听到这话的方芷却是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她的眼神淡淡的,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翠儿,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有谋划的,但是如今看来竟然也只是一个蠢的。难道你出人头地的方式就是成为侯府的一个妾室吗?一个女人最为悲哀的事情就是將自己的一生都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还是一个不靠谱的男人。” 翠儿轻笑了一声,慢慢的从方芷的身前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的看著方芷,眼中已然没有了刚才的那样的悲伤。 “姑娘,我知道我不是你那种了不起的人,但是我们分明都是一样的,你又何必这样说自己呢?” 对於这句话,方芷並没有爭辩,对於翠儿来说,方芷是依附郑尧而活的菟丝,而她也只不过是学著方芷的样子为自己找了一个靠山罢了。 自己和方芷分明是一样的。 翠儿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回到我自己的院子了。” 她似乎並不在意方芷对於自己冷冰冰的態度,只是没有走出几步便是停下,没有转身来看方芷。 “那日我跪在老夫人的院子中,绞尽脑汁都没有想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要罚我,后来我才想清楚,她罚的不是我,而是姑娘你啊。但是姑娘你有世子撑腰,所以承受怒火的只有我和弯月,那时候我觉得我是怨恨姑娘你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是曾经她受伤的地方,现在想起来也还心有余悸。 “我们分明都是奴婢,但是凭什么受罚的只有我?但是我现在想清楚了,姑娘与我是不一样的,或许一开始我们就是不一样的,只是我觉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惜我还是想错了,只要是丫鬟,就只能任人拿捏。” 她哀切的看著方芷,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姑娘,在你眼中,我们是朋友还是主僕?” 翠儿问出了一个问题,但是没有等到方芷的回答,这个回答对於她来说似乎也已经不重要了。 第78章 好戏开场 “姑娘,我听说今天一大早世子便是和侯爷大吵了一架,闹得似乎还是很严重的。” 弯月將手中的热茶递到了方芷的跟前,方芷接过茶杯轻轻地笑出了声。 自从翠儿离开之后这个院子倒是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因为忙著挑选自己信任的门客,一切都迫在眉睫,郑尧陪在方芷身边的时间自然也少了一些。 方芷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顿时便是觉得唇齿之间都縈绕著一股浓郁的茶香味,弯月泡出的茶自己向来是最为满意的。 她其实不喜欢喝茶,总觉得清爽的味道中夹杂著一丝的苦涩,但是现在自己却是喜欢上了,每次品鑑茶水的时候都像是用一种方式在品鑑自己苦涩的人生一般。 “知道是为什么吗?” 弯月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奴婢专门去打听过了的,一切都像是姑娘预料中的那样,侯爷现在很喜欢翠儿,或者是想要借翠儿的肚子继续绵延子嗣。” 方芷嘲讽的笑了笑,男人似乎都是这个样子的,哪怕是一把年纪了都不会安分的。 这样的消息若是郑老夫人还在世的话,她肯定会开开心心的,只是现在郑老夫人不在了,也没有人会站在郑侯爷的身后了。 整个侯府掌权的是郑侯爷没错,但是他的年纪大了,郑尧若是和他闹掰了的话,那么还真的是一场父子相残的大戏…… “之前让你想办法送到翠儿手中的东西送去了吗?” 弯月蹲下身来为方芷捏著小腿,“都按照姑娘的意思去做了,翠儿知道那个东西的作用之后开心极了,但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是低下了脑袋,方芷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如今只有你我二人,怎么,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弯月连忙说道:“不是这样的,只是回想起翠儿拿到东西后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她竟然一点儿感激之情都没有,实在是让人心寒,白费了姑娘之前在她的身上的心思。” 之前见翠儿都在维护著自己,在很多时候方芷觉得翠儿都是一个心思单纯的,所以也是认真的將其当做了自己的妹妹来对待。 甚至也认真的思考过自己之后要怎么安排好翠儿,自己若是出了事儿,定不能让翠儿留在侯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是地方的。 但是嘛…… 她轻轻笑了笑,但是自己显然是小看了翠儿了。 方芷摸了摸弯月的脑袋,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反正我们与翠儿之间不都只是相互利用的关係吗?” 方芷专门让弯月送去了翠儿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弯月告诉翠儿的是这个东西可以帮助翠儿在最短的时间內怀孕。 只要她哄得侯爷开心,又怀上他的孩子的话,那么她在侯府的位置只会越来越稳固,说不定之后的管家权都会落到她的手中。 但是这只是弯月嘴中说的,这药其实在七日內会给翠儿营造出一种怀孕的假象,怀孕该有的反应一点都不会少。 但是对人体並没有太多的伤害,这也是方芷计划中的一部分。 两人又在院子中閒谈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方芷便是站起身来准备悄悄离开侯府一趟。 现在府中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翠儿身上,以往关注自己的人都少了很多,出行不被人发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次方芷还是没有让弯月跟著,只是七拐八拐的绕了好大一圈才到了之前和江行舟见面的地方,等方芷到的时候,江行舟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 打开包厢的门,方芷看了一眼坐在窗边儒雅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二皇子,別来无恙啊。” 江行舟抬眸看著来人笑意吟吟的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怎么,阿芷,只有有事儿要我帮忙的时候你才会来找我,所以这次又有什么事儿是需要我去做的?” 他们之间似乎只有利用的关係,但是江行舟不想两人的关係止步於此,他想要的更多。 但是方芷並没有根据江行舟的意思坐在他的身边,而是慢条斯理的在江行舟的对面坐下,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情绪,但是眼中满是戒备和淡漠。 “我这次来找二皇子自然是奔著合作来的。” 江行舟本来就是一副儒雅公子的高贵模样,笑意吟吟的看著方芷的时候更是温柔得不像话,像是一潭荡漾著春光的泉水,令人满心欢喜。 方芷其实也有些无法注视江行舟哦那双动人的眼眸,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总是完成一副月牙的模样。 但是在那深不见底的眼底,蕴藏著翻滚著的汹涌蓬勃的占有欲。 江行舟面对方芷的疏离並不介意,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上次的合作你还算是满意的吧?那么这次你口中的合作又是什么呢?” 方芷在江行舟的面前向来是不喜欢遮遮掩掩的,“边关叛乱,这个消息你知道了吗?” 江行舟原本是含著笑意的眸子顿时便是覆上了一层冷意,但是很快就恢復了之前那副矜贵的模样,他不紧不慢的抿著酒水。 “边关叛乱?阿芷,这样的话你可不能乱说,传出去的话可是扰乱军心,动摇国本的杀头之罪。” 可是方芷的神色认真,“我没有乱说,按照二皇子的能力这样的事情应该稍作调查就会查清楚的吧?” 江行舟微微皱著眉,不紧不慢的转著手中的茶杯,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著什么。 过了一会儿,江行舟轻声唤来了身边贴身的侍卫,隨意交代了几句,便是看著那个侍卫急匆匆的离开了。 方芷看著眼前的这一幕一言不发,看来江行舟是相信自己了。 江行舟的喉结微微滚动,“在事情没有得到证明之前,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所以在我的侍卫回来之前,还请阿芷就留在这里陪我,好么?” 他斟满了一杯热酒,轻笑著將酒杯推到了方芷的跟前,嘴里说的分明是询问的话,但是那样的眼神根本不容许旁人拒绝。 方芷轻笑了一声,“当然,我可是很相信二皇子的能力的。” 第79章 同党 二皇子江行舟其实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货色,毕竟在眾多皇子中颇负盛宠还能屹立不倒的,能是什么纯良之辈? 只是江行舟始终都保持著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这让很多人都忘记了江行舟原本是什么样的人。 江行舟只是用那种深情的眼神看著方芷,“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但是这个问题几乎是刚刚说出来江行舟便是已经得到了答案,边关的消息若是传回来的话第一时间肯定是送往军营的,再由军营的人送到皇帝的手中。 边关叛乱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出来,就只能是消息在传递的过程中被人拦截了。 最有可能的便是军营的郑世子郑尧了,但是郑尧为什么要拦截这么重要的消息? 他没有等到方芷的回答,便是又紧接著自己的问题又问道:“郑尧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这件事和他有关係?” 方芷点了点头,“可以说边关叛乱乃是郑尧一手促成的,试问,若是没有粮草和军餉,边关的將士还怎么继续镇守国土?若是想要活下去,可不就是只有冒死为自己寻一条出路么?” 江行舟承认自己被方芷的话嚇了一跳,自古以来多少贪官权欺百姓,但是都不敢去碰边关將士的军餉,没想到这个郑尧竟然敢这么做!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继续沉声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可是现在方芷却是不愿意多说了的,只是笑了笑,隨即便是端起了酒杯轻轻地抿了抿。 这醇香的酒是难得的清香甘甜的,喝下去之后才迸发出酒水特有的火热感来,整个人都忍不住的隨之一震。 江行舟知道方芷在等待著什么,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说吧,你想要什么?” 既然是交易的话,自己从方芷的这里得到了消息,对应的,自己也当然是需要付出些什么的。 看到江行舟这么爽快,方芷下意识的挑了挑眉,“二皇子派出去的人打探消息还没有回来,就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是欺瞒你的?” 可是江行舟看著方芷的眼中满是认真,“不,你不会的。” 方芷笑得很甜,撑著脸看著江行舟,“二皇子似乎很相信我。” “当然啊,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这张脸说出的任何话自己都不会去质疑它的真实性。 方芷沉默了一会儿,似乎颇有感触,便是將自己知道的都清清楚楚的讲了一遍,包括自己给郑尧出的主意。 越听江行舟的脸色便是越难看,捏著酒杯的手也在不断的用力,直到酒杯在他的手中被生生捏碎。 他抿了抿唇,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郑尧竟敢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没有想到朝堂上竟然隱藏著这样的蛀虫。 若是不想办法將那些骯脏的蛀虫连根拔起的话,本朝还指不定会迎来多大的灾祸。 他极力的压抑著心中的愤怒,既然是皇族的人,那么这个江山也是他的,有人危害自己的江山,这谁能忍耐? 但是江行舟还是极力的將自己的情绪藏起来,不想要让眼前的方芷看到自己发怒的模样。 他勉强露出一个自以为自然的笑意来,“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得很漂亮的,郑尧猖狂不了几日了。” 方芷倒是丝毫不怀疑江行舟会雷厉风行的做出这些事儿来,也知道江行舟不会是那么衝动的人。 “但是光是粮草一事还不够。” “加上军餉的话,就够了。” 方芷瞧著江行舟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二皇子,此事不可衝动,侯府毕竟在郑尧的运营下在京城盘踞甚久,在朝廷中他有多少的同党,又有多少的门客,他的身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这些我们都不知道,不可贸然动手。” 江行舟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皱著眉没有说话。 方芷继续说道:“所以现在还不是扳倒侯府的最佳机会,我们还需要继续等待,而且就算是我们借用这件事向侯府出手了的话,郑尧也不一定会死。” 江行舟现在也冷静了下来,“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自然是按照郑尧希望的那么去做,只是希望二皇子能赶在郑尧动手杀了那个门客之前將人救下来,之后指认郑尧那个人便是关键。” 不过是三言两语,江行舟便是明白了方芷的意图,他看著方芷的眼神变了变。 一是惊嘆方芷竟然能谋划出这么大的一盘棋来,自己似乎都是她棋盘上的旗子,但是偏偏自己知道这一点,还不能拒绝她,也不能完全的跳出这盘棋来。 二是遗憾,方芷的確是聪明的,可以说是阴险狡诈的,可以不惜代价的將自己也算进去。 如果是若初的话她绝对不会用这样冷淡的神情说出这些话来,她一直都是那么纯洁善良的存在,让她想出这样的计策是不可能的。 “你放心好了,我会按照你的计划去做的,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先让人立即调了粮草运往边关,也会想办法补足军餉。” 方芷扬了扬眉,“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若是真的全部让江行舟一个人承担的话,江行舟怕是要將自己的小金库全部都掏空才行了。 话刚刚说完,门外便是传来了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夹杂著低沉的笑意,“看来二皇子財大气粗,倒是不用我来操心了。” 有人推开包厢的门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来人的时候方芷的瞳孔猛地一缩,有些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行舟只是淡漠的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这位便是我们的新任太傅沈南意,阿芷,你们认识?” 方芷其实很想说不认识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江行舟和沈南意之间的关係竟然是这么的好了,也不知道刚才的话沈南意究竟听到了多少。 似乎是看出了方芷眼中一瞬间的惊慌,二皇子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阿芷不必担忧,沈太傅和我应该算是……同党……” 谁知方芷眼中的惊讶更甚,同党?这个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真的合適吗? 第80章 隱藏的秘密 沈南意穿著一身黑金的蟒袍,袖口处绣著精致的云纹,整个人看上去贵气十足。 那双邪魅好看的桃眼里看著方芷的时候全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极其容易將人吞噬在他的柔情里。 方芷见到沈南意的时候是很惊慌的,看见他和二皇子似乎早就熟识的时候就更惊慌了,江行舟会不会把一切都告诉沈南意了? 沈南意对於自己的计划究竟了解到什么地步了?自己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判断沈南意究竟是好是坏。 沈南意似乎是没有看懂方芷眼中复杂的情绪一般,进屋之后倒是先恭敬的朝著二皇子行了一礼,“微臣见过殿下。” 二皇子微微頷首,算是示意了,“坐吧,这里的都不是外人,倒也不用那么客气。” 隨即沈南意便是大大方方的在方芷的身侧坐下,话却是朝著江行舟说的,“若是在短时间內筹集军餉的话,微臣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主意。” 江行舟在沈南意的面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放鬆,嘴角也带著轻鬆地笑意,“你又有什么损人的点子了?” 沈南意和江行舟丝毫不避讳身边的方芷,他直白简短的说道:“京都最不缺钱的除了二皇子之外,便是那些吃得大腹便便的官员们了,二皇子看哪个不顺心只管同微臣讲一声,抄个家不就好了?” 他说的倒是轻轻鬆鬆的,仿佛是在谈论一件简单至极的小事。 江行舟忍不住失声笑出了声,“你倒是一个会谋划的,我看整个京都就没有人能从你的身上討到好处。” 方芷这才回过神来,现下心中也安定了不少,反正沈南意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倒也不用害怕他们两人聚在一起谈论出什么不利自己的事儿来。 只是一想到江行舟和沈南意之间的关係竟然这么好,自己还一点儿都不知情,方芷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她坐在一边忍不住的阴阳怪气起来,“二皇子若是早说当今陛下的心尖宠是你的人,我也不会这么担心了。” 江行舟难得见到方芷这副小女儿家的样子,眼中多了几分的意外,嘴角更是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怎么,阿芷这么聪明,竟然也不知道吗?” 方芷更气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样的事情自己从哪里知道? 且不说自从沈南意上任之后,在公开场合两人基本上没有碰面过,就算是见面了他们两人也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谁会知道这两个人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勾结上了,暗度陈仓! 但是很快方芷又觉得这样的话用来形容两个大男人似乎不合適,便是换了一个成语,狼狈为奸。 但是二皇子本就是继承皇位最有希望的人,若是日后他真的荣登大统,那么沈南意就会是他最强的助力。 沈南意哑声笑了笑,瞧著方芷的模样觉得有些无奈,也忍不住暗戳戳的阴阳怪气了几句,“方姑娘瞒著我的事儿其实也很多的嘛。” 方芷对上沈南意的眼神,下意识的有些心虚,便是將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 对於沈南意,方芷始终下意识的觉得心虚,也不知道这样的心虚究竟是为什么,反正从小见到沈南意就下意识的心虚。 与其说是心虚,倒不如说是害怕。 小的时候方芷做错了事情,方太傅根本管束不了,方若初又是一个性子软的,见沈南意和方芷交好,便是將管教方芷的重任交到了沈南意的手上。 方芷一直觉得这一定是因为沈南意实在是太装了,永远都是一副乖巧懂事,但是又冷若寒霜的態度,小小的人像极了老谋深算的狐狸,这才誆骗了方太傅对他百般信任。 旁人斥责方芷或许就是简单的责骂几句,可是沈南意不同,抓到方芷做错事的话他是真的狠下心来动手的。 看到方芷流露出下时候的那个样子,沈南意眼中的笑意便是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纵使江行舟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有著什么样的故事,但是从两人细微的表现中也察觉到几分的不对劲。 他的眉头不著痕跡的蹙了蹙,“你们认识?” 还没有等到方芷回答,沈南意便是笑呵呵的说道:“自然是认识的,只是方姑娘心高气傲,总觉得我长得像狡诈的狐狸,不愿意和我多说话。” 瞧著沈南意那副认真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说假话,江行舟也就没有多问,但是多看了沈南意几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阿芷说得对。” 沈南意真的天生的狐媚子长相,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更显狡诈腹黑的气质,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就会觉得这个人已经算计了自己,但是自己偏偏察觉不出哪里被算计了。 沈南意微微挑眉,大言不惭的说道:“多谢二皇子夸奖了。” 方芷觉得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虽然自己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沈南意,但是现在二皇子在场,显然不会是什么好机会。 她便是直接站了起来,“既然事情都已经决定了的话,那么我也就回去了。” 江行舟正想说自己亲自去送送方芷吧,毕竟自己的问题方芷一直都没有回答自己。 但是沈南意还是快他一步站了起来,“二皇子不便和方姑娘一起出现,正好我也要回去看看哪些不长眼的贪官最近招惹了二皇子,便是顺道送方姑娘回去吧。” 江行舟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看著方芷和沈南意前后脚一起走了出去,江行舟的心绪还是久久没有平静下来,郑尧贪污的军餉究竟都哪里去了? 如果他敢贪污军餉,那么是不是也敢拿著这些银钱去豢养私兵?那么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就该要起兵造反,勾结叛党了?! 滔天的愤怒在胸腔中起伏,江行舟第一次没有保持住长期以来的谦谦公子的模样,將桌上的东西悉数都扫到了一边。 就算这件事之后自己不能揪出和侯府勾结的其他党羽,自己也要拿回郑尧的军权,这样的人不配得到本朝的军权! 第81章 信任我真的很难吗? 这一路上方芷的心理其实是带著怒气的,没想到沈南意竟然隱瞒了自己这么多的东西,但是她又觉得自己的这样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为什么要因为沈南意没有提前告诉自己而觉得生气呢? 这本就是他的事情,只是刚好和自己的撞在了一起罢了,不是吗?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但是谁也没有先说话,方芷甚至懒得抬头去看眼前的沈南意。 马车轻轻地摇晃著,还是沈南意没有耐住性子,他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一只手来回的捻著自己手腕上的珠串。 “怎么了阿芷,还在生我的气吗?” 方芷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哪里有胆子生太傅大人的气啊?太傅大人的事儿本来也不该和我说。” 越说方芷便是越生气,自己还是小看了沈南意了。 沈南意倒是饶有兴趣的看著生气的方芷,嘴角始终是噙著淡淡的笑意,他往方芷的跟前凑了凑,轻声的哄著,“不要生气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方芷將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那是你的事儿,我不想知道。” 沈南意觉得方芷闹小脾气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压下伸手去捏方芷脸颊的念头,“好阿芷,我与二皇子乃是旧相识,他助我登上太傅之位,我便是要扶持他,我们乃是合作关係。” 其实方芷早就猜到了,但是心中还是觉得有些膈应。 见方芷还是不说话,沈南意又將自己的身子往前凑了凑,甚至是恬不知耻的拉住了方芷的手,方芷的手很小,很轻易的便是被沈南意宽大的手掌所包住。 他在面对方芷的时候总是格外的有耐心,“除了这件事,我真的对你没有丝毫的隱瞒了。” 方芷原本是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来的,但是沈南意握得实在是太紧了,挣扎无果,方芷只得作罢。 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像是粘人的大狗一般的沈南意,“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而已,到也没有真的生你的气。” 只是有事情挑出自己的预料之外,难免会觉得心慌,似乎是有什么原本抓住的东西怎么都抓不住了。 这样的惶恐让方芷下意识的去牵连到了沈南意,毕竟他怎么算都是罪魁祸首吧。 见方芷已经不生气了,沈南意这才鬆了一口气,他抬手覆上了方芷的头顶,笑意几乎都要从眼中溢出来了。 “阿芷,其实你也有很多事瞒著我的吧?” 方芷淡淡的看了一眼沈南意,“怎么?有问题?” 她说的倒是理直气壮,当沈南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方芷就知道沈南意什么事儿都知道了。 沈南意轻轻地笑了笑,“自从上次从侯府离开之后,我便是暗中派人跟著你。” 方芷的脸色立即便是发生了变化,她一脸惊讶的看著沈南意,张口就想要骂。 但是敢在方芷开口之前,沈南意便是率先伸出手捂住了方芷的嘴巴,连忙说道:“我可不是为了跟踪你什么的,是想著保护你,是为了保护你啊。” 见方芷瞪著眼睛,但是也没有骂自己的意思,沈南意才慢悠悠的鬆开了捂住方芷的那只手。 还好自己足够的了解方芷,要是刚才自己的动作慢一点怕是要被方芷骂一个狗血淋头,她的这张小嘴巴可不是好惹的。 方芷翻了一个白眼,“保护我?我还需要你保护吗?我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沈南意微微挑眉,似乎对於方芷的话不是很满意,他轻轻点了点方芷的额头,“你还想骗我?你之前在侯府受到的委屈我都知道了。” 他的眼眸也有些黯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也跟著低沉了下来。 “你放心好了,今后有我护著你,你身上就连一点擦伤都是不会有的,至於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也会亲自料理乾净。” 这样熟悉的话方芷其实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上一次说这样的话的人还是郑尧那个傢伙,但是自己该受伤的时候还是受伤。 这一次则是从沈南意的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分明是同样的话,听上去总觉得是有些不一样的。 方芷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和沈南意之间的距离有些过分的近了,只要自己一抬眸就可以直视那双幽深的眸子,额头几乎都要碰到了他的唇瓣。 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便是下意识的低了低头。 “我真的没事,你不会专门叫人跟著我的。” 方芷自以为自己平日里已经够小心了,原本暗中跟著一个石方自己还可以勉强躲开,但是沈南意安排的人自己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啊。 方芷微微皱眉,既然自己身边一直都有沈南意的人的话,岂不是自己在军营的所作所为他也知道了? 沈南意的手指轻轻地滑过方芷的脸颊,他耐心的说道:“不要尝试在我面前撒谎,我会很生气的。” “阿芷,在侯府你被罚跪,被人责罚,甚至……” 沈南意微微停顿了一瞬,“甚至小產……” 方芷打断了沈南意,“好了,我都说我没事儿了,至於那些伤害我的人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知道方芷的性子,沈南意也就没有继续执著的说服方芷,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要我们阿芷能更加的信任我,起码我可以成为你的一大助力,不是吗?” 方芷的身子微微一顿,隨即抬眸看著沈南意和他对视,“你为什么一直要想著帮我?之前你给我那枚玉佩就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再者说了,这样的事儿我还是想要自己来。” 沈南意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不满的嘖了一声,隨即便是轻轻地敲了敲方芷的脑袋,“你就不能把我当做自己人吗?!” 方芷撅了噘嘴,小声的嘀咕著,“你是自己人啊,但是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你和我再亲也是要算清楚的嘛……” 但是后面的话方芷越说越小声,最后竟是被沈南意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阿芷,信任我真的很困难吗?” 第82章 有我在 方芷还在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自己的措辞,“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会明白呢?” 方芷有些急切的將自己的双手捧到了沈南意的跟前,指手画脚的说道:“就是……就是有的事情就是要自己亲自去做的啊,別人插手的话就不一样了……” 看著方芷说著那些杂乱的藉口,沈南意忍不住笑出了声,隨即便是直接抬手將方芷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好了好了,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想要你愿意让我帮忙而已。” 方芷整个人安安静静的靠在沈南意的怀中,沈南意的心跳很有力,带著磅礴的生命力。 他身上传出一股淡淡的冷松香味,有些好闻。 方芷原本是想要將自己的身子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双手抵在沈南意的胸膛却是怎么都用不上力气的。 既然推不开,那就乾脆不要推开了。 方芷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靠在他的怀中,双手也顺势环住了他的腰肢,方芷舒服安逸的微微眯了眯眼,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还记得小的时候她便是这样靠在沈南意的怀中的,那时候沈南意拼命的想要將自己推开,但是自己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他怎么都摆脱不了自己。 如今横跨了那么多年,方芷又这么赖在了沈南意的怀中,而沈南意也不会再想方设法的推开方芷了。 方芷痴痴傻傻的笑了笑,甚至是贪婪的在他坚实的胸膛处蹭了蹭,不得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南意从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如今沉稳可靠的太傅,感觉有些奇妙。 变化最大的自然是…… 方芷紧紧地扣住沈南意的腰肢,心中倒是极其的满意,嘖嘖嘖,这个小腰抱在怀中的感觉就是不太一样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方芷乾脆缩回了一只手摸上了沈南意的小腹位置,芜湖,是腹肌! 方芷觉得沈南意似乎是並不介意的,便是用手掌肆意的揉了揉,这个手感倒是不错的。 而沈南意只是垂眸看在在自己怀中作乱的方芷,眼中带著宠溺的笑,只是將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马车还在不紧不慢的前行,良久,眼看著方芷的双手越发的不规矩起来,沈南意有些艰难的唤了一声。 “阿芷。” 他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他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推开了方芷,“好了。” 方芷有些意犹未尽的笑了笑,沈南意的身材是极好的,和郑尧的不同,郑尧常年习武,身材自然是不错的。 但是对比起来沈南意的却是更胜一筹,而且能光明正大的占男人的便宜,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年轻男子总是想要流连青楼等烟之地了,要是个个都是沈南意这样的人物,自己也甘愿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南意看著方芷赤裸裸的打量也不觉得不害羞,只是懒洋洋的往后靠了靠,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 隨即便是撑著头好整以暇的看著方芷,“好了,我们来说说正事吧,接下来我將粮草送往边关,郑尧解决掉之后,你是不是也该想个办法脱身?” 方芷眨了眨眼,其实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全须全尾的离开侯府,自己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但是现在好像什么事儿都不一样了,或许自己的计划也该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了。 正在这么想著的时候,马车却是突然停下了,外面传来了乒铃乓啷的刀剑碰撞的声音。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方芷猛地愣住,但是反观沈南意倒是淡定至极。 面对方芷质问的目光,沈南意后知后觉地说道:“哦,没事儿的,我的人应该可以解决,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著沈南意这么淡定,方芷原本紧张的情绪也慢慢平稳了起来。 但是就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抱怨了几句,“早知道跟在你身边不安全的话,我就自己回去了。” 沈南意轻笑了一声,隨即便是將方芷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方芷一时之间没有防备,整个人都压在了沈南意的身上,不过是刚刚离开之前坐的位置,那里便是从外面刺入一柄长剑。 方芷回头看了一眼刺了个空便是立即抽回去的利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要不是沈南意突然伸手拽了自己一把的话,刚才的这柄长剑就会刺穿自己的身体。 如今自己身后的位置,那里有著一个硕大的洞口,正是刚才那人抽出利刃的时候所造成的。 沈南意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他只是笑著看著怀中惊慌失措的方芷。 “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地待在我的身边才可以哦,不然的话可是会受伤的。” 方芷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南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威胁我?!” “错了,这可不是什么威胁,这是实话。” 马车忽然间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外面的廝杀声还在继续,也不知道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面急促的传来,“大人,坐好!我们护送大人离开!” 隨即便是听见了马匹的嘶鸣声,马车再次动起来但是已经不似之前的那么平稳,反倒是有些顛簸。 方芷说不害怕是假的,上次光是郑尧安排的一个试探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了,更不要说现在这些人是真的想要沈南意的命。 她紧紧地抱住了沈南意,恨不得將自己整个人都蜷缩进沈南意的怀中,嘴中还是忍不住的骂了一句。 “沈南意,你大爷的,你究竟招惹到谁了?!” 像是沈南意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无论是谁想要他的命都不意外。 沈南意也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似乎有些棘手了,不然的话侍卫也不会仓皇的带著自己离开。 他展开双手紧紧地护住了方芷,轻声在方芷的耳边说道:“没事儿的,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他的声音温柔,带著十足十的坚定。 第83章 刺杀 今日的天气可不算是太好,原本还是正午,但是天边已经堆砌起了厚厚的黑云,正在黑压压的朝著京城推移过来。 沉闷的天气夹杂著一些大雨欲来的腥味,似乎隨时都会下起一场破空的大雨来。 在这样的天气下,原本街道两侧的商贩也就都早早的收拾东西回去了,甚至连外出的行人也没能看见几个。 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只有一辆失控的马车在疾驰著,身后还跟著数十个黑衣人,有的甚至跃上了房顶,在房顶上不断地跳跃著追赶著。 像是缠人的黑色跳蚤,让人只觉得有些心慌。 沈南意还是紧紧地护住怀中的方芷,一只大手轻轻地安抚著方芷的后背,另一只手却是不紧不慢的掀开了车帘。 他的声音平淡,听上去波澜不惊,似乎並没有受到这场刺杀的影响。 “去城外。” 费力控制著韁绳的侍卫没有询问原因,只是点了点头,也不管沈南意是不是能看见,便是直接调转马匹的方向,直接朝著城外而去。 城门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但是都步履匆匆,见到失控的马车之后更是惊慌的闪开。 守城的將士远远地看见了马车,连忙就是要出面来阻拦的,但是侍卫高举著太傅府令牌,“滚开!” 他们刚刚看著马车闯过了关卡,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有利刃直接贯穿了胸膛。 將一切都收入眼帘,沈南意还是一声不吭,只是看著身后追逐的黑衣人满眼都是冰冷的杀意。 方芷紧紧地攥住了沈南意的衣领,“你真的不知道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吗?” 就算是死的话,起码也要知道杀害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吧? 沈南意沉思了一会儿,“或许是……或许是有人嗅到了京城快要变天了,所以忍不住想要对我动手了吧?” “比如呢?” 沈南意轻轻地哼了一声,满是不屑,“我最近帮著二皇子解决了不少的麻烦的傢伙,看来那个人应该是坐不住了。” 其实沈南意並不想將方芷轻易的捲入这件事来,方芷身上背负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没有必要再多一些。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有她的事儿要做,自己也有自己的任务在身。 方芷懂得適可而止,便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带你逃命咯……”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轻飘飘的,倒是没有一点儿的紧张感。 天空上终於被闪电撕开了一道口子,隨著轰隆的一阵雷声响起,硕大的雨珠不断的砸落下来,噼里啪啦的交织在一起。 沈南意抚摸著方芷的头,隨即轻柔的在方芷的额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他的声音低沉,满是温柔。 “阿芷,你害怕么?” 方芷没有抬头,只是觉得有些无语,为什么沈南意在这种时候还可以说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儿来? “当然是害怕的啊。” 只要是面对死亡,自己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 沈南意的嘴角噙著笑意,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在方芷的耳边继续恶趣味的说道:“那可怎么办?要是你今日和我一起葬身在荒野了的话岂不是可惜?” 方芷觉得既然沈南意都这么的淡定了,那么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这般的畏首畏尾,她翻了一个白眼,“不可惜不可惜,大不了就是死后同穴,一起被野狗啃食唄,下辈子我还缠著你。” 沈南意对於方芷的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说得没错,死后同穴倒也是我们的一个好归宿。” 生不能同床那便是死后同穴。 也不知道马车究竟到了什么地方,那些人似乎是追了上来,一把利刃从上而下的贯穿了马车顶部。 沈南意一手揽住了方芷的腰肢,几乎是在方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究竟传来了怎么样的怪力,马车竟然四分五裂开来。 马匹受惊,挣脱了韁绳顿时便是四散离开,一眨眼便是没有了影子。 而沈南意紧紧地带著方芷很轻易的便是离开了原地,两人並肩站立立在雨中。 大雨瓢泼,將眼前的一切都盖上了一层幕布样的虚妄,世界上的一切似乎都突然之间有些看不清了。 方芷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这才勉强看清数十个黑衣人已经將自己和沈南意包围住了。 明明是白日,但是由於这要命的天气,已经有些昏暗了。 沈南意抬手用自己宽大的衣袍將方芷包裹起来,方芷便是只剩下半个脑袋还裸露在外。 方芷一眼便是看见了四分五裂的马车下压著刚才的那个侍卫的尸体,他的嘴里还在吐著鲜血,一副含恨而死的模样。 其中的一个黑衣人只是看了看方芷,轻蔑的说道:“太傅大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有这么一天了,所以专门找了个漂亮姑娘在黄泉路上给自己做个伴?” 有人便是开始附和,“这样也好,在黄泉路上就不会孤单了。” 方芷有些生气,见沈南意这种时候又是个哑巴,忍不住的说道:“好歹人家做过了太傅,哪像你们,一辈子都只能替人卖命。” 沈南意似乎是没有想到方芷会在这种时候替自己说话,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他轻笑一声,“阿芷,不必和这些死人多说。” “死人?还真是好大的口气!” “今日我便是亲自取了你的项上狗头去领赏!” 隨即在大雨的掩护下,数十个黑衣人便是齐刷刷的朝著沈南意冲了过来。 方芷几乎是被沈南意架在腋下的,因此他们打斗的场面都有些看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被沈南意护得很好,就是头有点晕。 在混乱之中,方芷看见了沈南意的步子在雨中轻盈,很轻易的便是在黑衣人之中来回穿梭不受半点的损伤。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如鱼得水,他的另一只手忽然摸上了自己的腰肢,下一刻便是从自己的腰带中抽出了一柄软剑。 这一幕看得方芷目瞪口呆,刚才在马车上自己摸来摸去竟然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方芷不想成为沈南意的累赘,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匕首,她方芷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拖累。 第84章 也算是同生共死 沈南意的软剑锋利无比,手腕翻转綰出一个个漂亮的剑,脚步轻踏,溅起泥水盪开层层浪般的破碎来。 在大雨之中血水混著雨水流了满地,空气中的腥味越演越烈,刀剑碰撞的声音倒是逐渐的小了一些。 方芷看见有人朝著沈南意拋出暗器,像是细小的银器,又像是飞刀一类的东西,光线实在是太暗了,所以方芷根本没有看清。 只是还没有等到方芷出声提醒,沈南意便是迅速的转过了身子,暗器几乎是擦著沈南意的脸射过去的。 沈南意的一缕髮丝被斩落,很快便是混入了骯脏的泥水中,脚步轻转,便是什么都找不到了。 这些黑衣人实在是难缠,手中使用的兵器倒是出奇的一致。 他们的身上都缠著银色的铁链,尾端连著两柄长剑,这些长剑也不似寻常的利刃,刀刃的位置往里面弯曲著,像是镰刀,但是刀刃上全是锯齿状。 这样的刀刃一旦刺入人的皮肤內便是难以抽出来,越是挣扎刀刃便是陷入得越深,那些锯齿像是爪子一般可以层层深入。 可以说是一旦被他们的利刃缠住,便是无法脱身。 沈南意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从头到尾都在小心翼翼的躲避著,因为带著方芷所以他的动作都有些畏首畏尾的。 正在缠斗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哨声,像是远古的某种生物传出的悽厉的惨叫声。 这道哨声响起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在大雨中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是手上的攻势便是越发的猛烈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逼迫他们完成自己的目標。 方芷也下意识的朝著发出哨声的位置看去,但是她只能看见漆黑的密林,里面像是蛰伏著什么洪水猛兽,趴在暗中等待一击致命的时机。 隨即方芷便是看见一把弯刃便是被黑衣人甩了过来,而此时的沈南意手中的软剑正被另一个人死死地缠住,一时之间竟然是没有办法挣脱的。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方芷抬手就去挡,这次当然是情急之下下意识的举动,完全出自个人意愿的遮挡。 沈南意见状,也几乎是在瞬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判断。 他直接鬆开了手中的软剑,转身將方芷护在了自己的怀中,隨著沈南意的一声闷哼,利刃便是死死地嵌入了他的后肩。 利刃繫著的铁链正被一个黑衣人紧紧地攥在手中,他猛地发力,沈南意只觉得一股剧痛传来,拼命的拉扯著自己往后退去。 他的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立即便是鬆开了怀中的方芷,自己现在怕是难以脱身了。 见沈南意的身子被拉扯著往后退去,方芷一愣,隨即便是要追著沈南意后退的步子往前,这也是出自下意识的动作。 黑衣人自然能看出来方芷才是沈南意的软肋,好不容易讲两个人分开了,怎么会轻易的看到方芷追上去呢? 但是左看右看方芷只不过是一个依靠著沈南意的弱女子罢了,他们也就没有下狠手,只是伸出手就拉住了方芷的胳膊。 方芷伸出手想要拉住沈南意,但是突然有人伸手挡在了自己的跟前,她直接將一只握在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入了黑衣人的手掌。 黑衣人的反应速度极快,几乎是方芷动手的时候便是直接缩了回来,忍不住暗骂了一声疯子。 但是那个人的迟疑倒是给了方芷机会,她如愿的拉住了沈南意的手。 沈南意的额间其实早就满是冷汗了,但是因为大雨的缘故,所以也看不出来,只是他的脸色怎么看都有些惨白。 见方芷拉住了自己,沈南意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双眼微眯,便是顺势將方芷拉入自己的怀中,手掌丝滑的从方芷的腰间滑到手腕处。 他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方芷手中的匕首,转身便是用匕首缠住了自己身后细细的铁链,稍作旋转,也不管后肩上传来的刺痛感,咬紧牙关猛地用力,竟然还真的让沈南意斩断了自己后肩上的铁链。 但是这么一个动作比之前所有的招式都还要费精力,沈南意的四肢有些瘫软,整个人双腿一软竟然是直接单膝跪在了方芷的面前。 方芷瞬时也蹲了下来,有些担心的看著沈南意。 沈南意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已经卷刃了,像是走完了作为匕首的一生。 方芷看著沈南意肩上的伤口,上面的弯刀还插在上面,尾端繫著一小节铁链,血水顺著铁链不断的往下滴著,被扯开的伤口皮肉外翻,怎么看都觉得渗人。 方芷没有多想,乾脆直接抱住了沈南意,她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很快便是接受了即將发生的一切。 沈南意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別怕,有我在。” 就算是真的要死,他也绝对不会看著方芷死在自己的面前。 方芷轻哼了一声,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其实自己真的不想死,自己还有很多的事儿没做。 但是上天似乎是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一样,对於上天来说,自己也只是螻蚁罢了。 “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吧?” 沈南意轻笑一声仰起头来,將自己的下巴放在了方芷的肩上,双眸深深的盯著那群逐步靠近的黑衣人。 他没有动弹,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忽然,他的嘴角盪开一个淡淡的笑意来。 “来了……” “什么?” 方芷並没有听清楚,便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正想將自己的头抬起来,便是又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按了下去。 沈南意没有让方芷离开自己的怀抱,只是冷意看著逐渐將那群黑衣人包围起来的侍卫,时间过了那么久,,自己的人也终於是赶了过来了。 他看著抽出利刃的侍卫们,只是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杀。” 沈南意护著方芷站在两拨人爭斗得到中间,丝毫没有收到旁边的影响,只是冷漠的看著眼前的景色,眼中满是肃杀之气。 他的手覆在方芷的后脑勺上不愿让她抬起头来,只是微微侧目贪恋的吻了吻她的髮丝,“乖,没事儿了。” 第85章 昏迷 还有黑衣人原本是想要临死之前將沈南意拉成垫背的,但是显然是异想天开,侍卫们將沈南意护得很好,那些人也没有靠近他和方芷的本事。 沈南意觉得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方芷什么也不说,也不挣扎,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怀里,实在是让人有些贪恋这种感觉啊。 沈南意的眸子微微转动,隨即便是轻声在方芷的耳边说道:“乖乖的,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抬起衣袖將方芷整个的罩住,不再去看眼前血流成河的景象,便是抬脚直接朝著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虽然是受了伤的,但是沈南意带著方芷的步子依旧轻盈快速,似乎並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眼睁睁的看著自家大人就那么光明正当的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范围,龙川將自己的长剑从最后一个黑衣人胸膛处抽了出来,脸上还有些茫然。 不是,跑什么啊? 不是还受著伤的吗? 另外的侍卫连忙就要追上去,但是龙川迅速的反应了过来,突然叫住了想要追上去的兄弟们。 有个侍卫不解的看著龙川,“龙哥,主子还受著伤的,我们就这样不管了吗?” 龙川似乎是在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自己的措辞,他抿了抿唇,看著沈南意离开的方向,忽然想清楚了一般,嘴角带著一个傻傻的笑。 “有什么好追的,听说过苦肉计吗?” “啊?” 那个侍卫是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儘是懵懂无知的单纯神色,龙川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伸出左手,將自己的长剑在左手袖口上擦乾净后收入剑鞘。 “將这里清理乾净,这些尸体都抬去烧了。” “是!” 而沈南意二话不说便是带著方芷逃入了密林之中,方芷紧闭著双眼,双手紧紧地环抱住沈南意的腰肢,一声不吭。 人在高度紧张的状態下五感似乎都变得格外的敏锐,方芷可以清晰的听到滑过耳边的呼呼的风声,沈南意的脚踩在细碎的枝丫上发出的声音,还有沈南意依旧平稳的呼吸声。 进入密林之后,砸在身上的雨珠少了很多,许是被头顶密密麻麻的树冠所遮挡,倒是那雨水打落在树叶上的声音倒是越发的大了。 过了一会儿沈南意的步子才停了下来,周围也像是忽然安静了下来,沈南意看著依旧环抱住自己的方芷,轻轻地说道:“阿芷,没事儿了。” 听到沈南意的声音,方芷这才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他们没有追上来吗?” 刚才沈南意一直將自己的脑袋按在他的胸膛处,所以自己几乎是什么都没有看见的,只是依稀听到了一些杂乱的声音。 应该是有人来救沈南意了,所以这才让沈南意有机会带著自己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这里是一个漆黑的山洞,隱藏在密林之中,什么都有些看不清,周围也全是灌木,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见没有人追上来,方芷也就鬆了一口气,她这才捂著自己狂跳不住的心臟喘了口气。 “嚇到你了?” 方芷承认自己很害怕,但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其实感觉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依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心中想的不是自己要如何脱身,而是沈南意。 她有些心疼的看著对面的沈南意,他一般的身子都隱匿在了黑暗中有些看不清楚,只是依稀可以看见五官的大概轮廓。 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修罗,一张红润的唇瓣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来,似乎是涂了鲜血一般,耀眼夺目。 沈南意面对这样的情况还一直保持著淡定,甚至还可以分出心思来不断地安慰自己,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儿? 还有一直缠在他腰间的软剑,像是一直都有所准备,是不是他早就准备好了应对这样的情况? 所以沈南意究竟经歷了什么样的事儿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 方芷的眼眶红红的,是为了沈南意而感到难过,明明已经那么辛苦了,但是他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一个人就可以不要命的抗下一切。 他像是那种满身伤口,还可以扯出一个笑来说没关係的人。 看到方芷的眼尾泛红,眼眶中盪起了层层的泪,沈南意的笑意有些僵硬住了,他有些担心的看著面前的方芷,“受伤了吗?” 说著便是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来检查方芷是否受伤,“过来,让我看看。” 方芷却是哭著直接扑进了沈南意的怀中,眼泪更是不要钱的一般掉了下来,哼哼唧唧的,让人毫不心疼。 见方芷突然这个样子,沈南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急切,想要將方芷从自己的怀中拉出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嗯?” 方芷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方芷还是在沈南意的怀中摇头,哼哼唧唧的半天没有说出完整的话来,自己实在是很难和沈南意解释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感。 见方芷只是哭,应该也没有受伤,沈南意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只能將方芷整个人都搂入怀中,“好了好了,我们不都没事儿了吗?怎么大难不死了倒还哭上了?” 还没有等到方芷的情绪稍微稳定一点,沈南意就像是再也坚持不住了一般,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方芷有些惊慌的搀扶著沈南意在角落里坐下,者才想起来刚才沈南意还受了伤,如今那利刃还留在他的后肩上。 方芷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两个人的身上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但是如果不及时处理好沈南意身上的伤口的话,他隨时都会流血而死的。 方芷蹲在沈南意的跟前,双手捧起了沈南意苍白的脸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沈哥哥,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绝对不会。” 沈南意的意识似乎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还是费力的想要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他勉强露出一个下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但是沈南意只是张了张嘴,便是整个人偶读昏迷在了方芷的怀中。 第86章 你不用做任何人的月亮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来势猛烈,像是上天酝酿了许久专门来洗涤世间所有的骯脏一般,城內城外都寂静无声。 大雨停歇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郑尧被这场大雨困在了別处,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院子中的弯月也只能焦急的等待著。 大雨过后,空气中的凉意便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这天似乎是彻底的冷下来了。 沈南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条小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扯著自己的袖子不断地喊著沈哥哥。 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眉眼弯弯,脸上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跟著笑出声。 他还梦到了更久远一些的事情,一场漫天的大火吞噬了自己所能看见的一切,也吞噬掉了自己曾经所拥有的的一切。 自己的父亲被人捆在高台上,他的血液顺著绑住他的绳索不断的往下滴落,鲜血的尽头是一群张牙舞爪的小人在狂欢。 他们似乎是在进行著一场鲜血淋漓的祭祀,天边掛著一轮血红的月亮,这是他们的一场狂欢。 而在这场大火中是漫天的剑雨,许多焦黑的人影在来回的挣扎奔跑著,但是都逐渐没有了声息。 这是一场死亡的盛宴。 “不要——” 沈南意觉得似乎是有人趁著自己虚弱的时候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下一刻便是猛地惊醒,隨即便是下意识的將眼前的人紧紧地扣住压到了身下。 在一声娇呼过后,沈南意的意识这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罢了,自己还在自己所在的那个俗世,自己还在这个世界苦苦挣扎著。 而被自己掐住脖子压在身下的也不是旁人,而是方芷。 沈南意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慌乱,连忙鬆开了自己的手,满脸的愜意,“阿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方芷虽然的確是被沈南意突如其来的动作嚇了一跳,但是很快便是平復了下来,她没有挣扎,乾脆整个人顺势躺了下来。 她看著沈南意的眸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没关係的。” 刚才在沈南意昏迷的时候,他便是一直在说著梦话,这让自己又一次的联想到了自己。 之前的时候自己也是一直被侯府满门被屠的噩梦中进行,侯府所有的亡魂都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死,他们都在地狱等著自己。 沈南意看著方芷的眸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捨不得起身,便是乾脆与方芷保持著这样曖昧的动作。 小小的山洞里面已经被方芷生起了一堆篝火,驱散了不少的黑暗和潮湿,也阻挡了外面的寒意。 因为淋了大雨的缘故,两人的身上都是湿噠噠的,尤其是方芷,脸色说不出的惨白,却是越发的衬得她像是白玉一般光洁无暇的存在。 自己的上衣被方芷扒得乾乾净净的,却也感觉不到凉意,反倒是出奇的燥热。 方芷將自己的双手枕在脑下,好整以暇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沈南意,“沈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起身?还是说你打算今晚上就这样休息?” 沈南意的目光有些躲闪,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只是动作怎么看都是磨磨蹭蹭的,“那还真是抱歉,一时之间忘记了。” 只是方芷刚才那一声软软糯糯的沈哥哥,叫得人心里痒痒的。 沈南意觉得自己的口舌都有些乾燥,想要喝水,这似乎是失血过多之后的正常反应,但还是令人觉得不舒服。 方芷轻笑一声也坐起身来,她就紧挨著沈南意坐在火堆便,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著眼前的篝火。 在火光的映衬下,山洞內忽明忽暗的,唯一不变的便是方芷那柔情似水的面孔,只是那么案经过的坐著,就让人深深地爱上了。 沈南意的喉结微微滚了滚,立即收回了目光,他將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率先打破了山洞內诡异的寂静,“放心吧,明天一早我的人就会找过来的。” 方芷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南意看向山洞外的漆黑,忽然轻笑出声,“阿芷,你还记得之前你贪玩跑丟了之后,我也是在类似这样的山洞里找到你的。” 方芷也跟著笑了笑,“记得,回去之后你给我好一顿骂,当时我想著再也不要理你了。” 两个人思绪都一下子被拉到了很久之前,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回忆了不少两个人之间的回忆,脸上的笑意也是越发的肆意起来。 沈南意看著方芷脸上露出的笑意,双眸贪婪的描摹著她的模样,一寸寸的往下,“阿芷……” “嗯?” 对上沈南意的眼神,方芷实在是太清楚这意味著什么了,她有些躲闪。 但是方芷越是躲闪,沈南意的目光便是追得越紧,似乎是在逼迫著方芷给出一个答案。 方芷看向山洞外的漆黑,虽然大雨已经停息了,但是外面並没有月光,或许是天上黑压压的乌云还没有散去,又或许是树冠实在是太密了,將所有的月光都结结实实的挡住了。 沈南意的声音很轻,“阿芷,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方芷咽了咽口水,自己…… 沈南意眼中的爱意很明显,像是潮水淹没了礁石一般几乎都要將自己吞噬乾净了,但是自己没有勇气给出回应。 他是太傅,他是沈哥哥,他是沈南意。 但是自己已经不仅仅是方芷了,自己还是郑尧郑世子的通房丫鬟,自己已经…… 她的眸子有些黯淡,装作没有听懂沈南意话中的意思一般,“沈哥哥,太阳过分闪耀的时候,是没有人可以直视的。” 沈南意只是固执的转过了方芷的脑袋,轻轻地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是谁的太阳,我只想做你的月亮。” 方芷张了张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几乎要溺毙在沈南意的双眸里,说出的话也有些艰难。 “你不用做任何人的月亮。” 第87章 门客 头一天的晚上下了一场大雨,方芷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了,但是正是因为那场大雨冲刷掉了侯府不少的盆栽,都是下人们还没有还得及收回去的。 因此一大早便是有下人们开始整理杂乱的院子了,也就没有人关注方芷什么时候不见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院子中的弯月盼星星盼月亮终於等到了回来的方芷,连忙便是迎了上去,她有些担忧的拉起了方芷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姑娘,你怎么才回来?可有受伤?昨天晚上下了那么大的一场雨,可有受寒?” 方芷只是无奈的笑著,她知道弯月是在关心自己,也只能在弯月的跟前转了个圈,以便弯月看清楚。 “放心啦,我没事儿。” 只是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方芷的心中还是升腾起了一种莫名的异样。 “咦?姑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受寒了?我这就去给姑娘熬薑汤去。” 说完弯月便是风风火火的想要朝著小厨房的位置跑过去,但是被方芷及时的拦住了,方芷笑意吟吟的看著方芷,“我都说了我没事儿的。”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的確是有些烫,但是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受寒,至於真正的原因自己当然是不能告诉弯月的。 她只能转移了话题,“昨天翠儿那边可有闹出什么事儿来?” 弯月摇了摇头,“一切都平静得厉害,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別的事儿,不过郑尧待会儿应该就会回来了。” 方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来郑尧已经挑选好了替自己去送死的门客了,只是自己还是很好奇,难道真的有人愿意为郑尧这样的人拋弃自己的性命吗? 只要在世间还有记掛的东西,就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去死。 钱財,感情,或者是其他的东西,不管是没有得到的还是已经得到了的,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方芷没有多说其他的,转身便是准备换一身衣服,毕竟自己的衣裙满是泥点,昨天的確是折腾得厉害了。 正想著的时候,倒是郑尧走了进来,步履匆匆,脸上带著遮掩不住的喜悦。 “阿芷!” 方芷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步子微微一顿,要是郑尧看见了自己的样子,自己该怎么糊弄过去? 还没有等到方芷想清楚的时候,郑尧便是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他直接伸手揽住了方芷的腰肢,將自己的下巴搁在方芷的肩窝处,“阿芷,我好想你。” 弯月看了一眼,微微行礼,便是识趣的退下了。 方芷的身子又一瞬间的僵硬,但还是有些木楞的转过了身子,她笑呵呵的看著郑尧。 “世子,你终於回来了。” 郑尧的眼底带著明显的乌青,这几日似乎是没有好好的休息的,但是看著方芷的时候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他轻轻地拉住方芷的手,隨即便是將方芷搂入了自己的怀中,“我已经物色出了三个合適的人选,想要阿芷帮我看看,最终敲定的人选究竟是谁。” 方芷微微皱眉,“三个?” “嗯,他们都是我很信任的人,至於最后选谁来替我走这一遭,我还是想要听听阿芷你的意见。” 想当初,这样的事情哪里是方芷插得上手的?现在倒是被郑尧双手捧著递到了自己的跟前。 这能说明什么?郑尧实在是蠢笨至极,还是已经依赖自己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 方芷一脸正色道:“世子,这件事本来就不该泄露,怎么还找了三个?” 郑尧轻笑了一声,一双眸子死死地盯著方芷的脸,手掌不自觉的扶上了方芷小巧精致的脸颊。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选出这一个,其余的两个自然会被我料理乾净的,我只是想要阿芷亲自来选出一个人来罢了。” 方芷看著郑尧的脸色有些一些细微的变化,郑尧其实他的本质便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的吧,选出一个,另外的两个件就算是再信任也是要死亡的。 他们爭著去死,但是现在倒是不用爭了,他们都会死。 方芷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可是这不都是世子爷您的心腹么?真的捨得让他们就这么草率的死去么?” “这有什么捨不得的,只要有钱有权,多的是有人为我效劳,权力从来都不会缺攀附者。能为我去死,本就是他们的荣幸。” 郑尧的指腹落在了方芷的唇瓣上,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虽然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波澜,但是隱隱的似乎夹杂著一些疑问。 “阿芷,昨晚你去哪儿了?” 方芷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笑得无害,“我哪里都没去,自然是留在院子里等世子你回来啊。” 郑尧的声音还在继续,指腹揉搓方芷唇瓣的力度倒是越来越大了,“昨夜下了好大的一场雨,將我拦在城外了,这才稍微晚了一些,阿芷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方芷只觉得自己的唇瓣传来阵阵刺痛,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往后退转头躲开,但是郑尧將她的腰肢扣得很紧,方芷几乎没有挣脱的可能。 连想要转头都是不可能的,下巴被郑尧近乎偏执的捏住,“阿芷,昨晚你真的在侯府么?不要骗我……” 方芷的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珠,似乎只要一眨眼就会落下,方芷的表情何其的无辜,“我当然在院中啊,世子爷为什么会这样问?可是不相信我?” 方芷知道以退为进的道理,便是也没有躲避,反倒是无畏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世子爷若是怀疑我,何必说出这样的话侮辱我?不如直接叫人来问问,侯府这么多人,哪个不是世子的手下,可是世子连问一问都是不愿意的便是直接治我的嘴吗?” 郑尧微微皱眉,这才鬆开了方芷的脸,表情也稍微柔和了一些。 “阿芷,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方芷轻哼了一声,刚刚转过头去眼泪便是开始不断地往下掉罗,那副样子我见犹怜,美人垂泪向来是最容易让人心疼的。 第88章 她就是她 郑尧在军营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也最是能洞察人的心思。 哪怕方芷哭得这般的令人心碎,但是郑尧依旧保持著理智。 他刚才回来的时候並没有注意方芷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现在仔细的看起来,方芷什么都没变,但是又好像变了很多。 他的目光在方芷的身上上下的打量著,仔细的观察著自己心中的那丝异样究竟是怎么来的,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吗? 身上的衣物还是衣柜里的,倒是没有换新的,还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自己熟悉的一切,可是就是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了的。 还没有等郑尧发现什么,方芷倒是先有了动作。 她其实真的有些就心慌,自己无论做错什么事儿或许都还有可能让郑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自己自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翠儿动手了,她都觉得郑尧肯定是会站在自己的这一边的。 可是若是自己和其他男人接触了呢?那么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自古以来男子都是三心二意的,都是三妾四妾的,但是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大方的让自己的所有物被別人所占有。 越想方芷的心中便是越乱。 她直接环手勾住了郑尧的脖子,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阻止郑尧的胡思乱想,她將自己的脑袋靠在郑尧的怀中蹭了蹭,声音也是娇滴滴的。 “世子爷,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究竟有多么的难熬?” 方芷的声音几乎都是夹杂著哭腔的,“我日日梦魘,在这一场场噩梦之中,有人不断地从漆黑的沼泽深处爬出来,枯骨一般的手死死地钳住我的四肢百骸,似乎是想要把我生生撕碎一般。” 郑尧有些心软,也顺势將自己的头放在仿製的髮丝上蹭了蹭,“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久不在你身边的……” 方芷的心稍稍有了些安定,她轻轻地抽泣了起来,“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我心中更是记掛著世子爷,我想著世子你会不会受寒,会不会……” 她的声音被自己的泪水侵蚀碎开,只剩下了呜呜的哭泣声。 这时候弯月適时地端著一碗薑汤走了出来,薑汤还冒著热气,散发出一种带著辛辣的甜味,很是特別。 弯月將手中的薑汤端到了两人的跟前,“世子爷,这是昨天夜里姑娘就熬著的薑汤,姑娘说世子爷回来之后一定要喝上一碗的,否则怕是身体受损。” 郑尧的眉眼舒展开来,他看著方芷的眼中带著一丝的愧疚,便是安抚性的吻了吻方芷的额头,“是我多想了,辛苦你了。” 说著便是接过了弯月手中冒著热气的薑汤,似乎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真心一般,便是当著方芷的面一饮而尽。 方芷连忙凑上前去用自己的衣袖的为郑尧擦掉嘴角的水渍,还满是担忧,“世子才是辛苦了,这些天在外面怎么会休息得好呢?” 郑尧笑著摸了摸方芷的脑袋,但是很快这样的动作便是停滯了一瞬,他的眼中依旧是带著淡淡的笑意的。 “阿芷,你身上似乎带著一股其他的味道,倒是和你平常用的香不太一样。” 方芷的表情倒是自然,只是微微垂眸,“只是想著这个味道也是好闻的,或许世子会喜欢呢。” 说著便是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著郑尧的那双眸子,“世子若是不喜欢,我明日就换回来?” 郑尧朝著一边的弯月摆了摆手,隨即弯月便是识相的离开了,院子中便是又只剩下了方芷和郑尧二人。 郑尧紧紧地攥住方芷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那双黝黑的眸子夹杂著很多方芷看不透的东西,有些神秘莫测。 良久,他才在方芷的耳边低低的说道:“阿芷,只要你不背叛我,就算偶尔有些离经叛道我也不会怪你的,但是不要尝试骗我、” 隨即也不等方芷继续说些什么,便是直接鬆开了自己的手,整个人转过身背对著方芷,声音轻飘飘的。 “回屋將衣服换了,隨我去正厅。” 方芷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只是有些匆忙的回到了屋子,让弯月找出了一件淡粉色的衣裙。 她的心里有些乱乱的,所以郑尧还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的吧,他还是觉得自己离开侯府了的吧,但是为什么不直接拆穿自己呢? 难道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拋弃脑子里杂乱的思绪,方芷还想洗掉自己身上沈南意的味道的,但是外面郑尧还在等待著,显然是等不及了的。 所以方芷只好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又要腰间系了一个香囊,这才算是准备妥当。 弯月看著方芷的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的提醒道:“姑娘,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才是,不然破绽只会越多。” 方芷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直到自己脱离了郑尧的视线之后,自己才发现自己的后背起了一身薄薄的冷汗,自己刚经歷了生死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再也接受不了其他的刺激了。 她捂著自己心口的位置,通过面前的铜镜看见了自己刚刚换下来的衣裙,只是淡淡的吩咐著,“將那身衣服烧了吧,连带著今日我的朱釵一起。” 弯月只是点了点头,倒也没有问起他的。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郑尧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院子中,他的面色平静,只是看著那扇紧闭得到屋门发著呆,眼中翻涌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方芷的速度其实不算慢,她再次出现的时候便是完全换了一副样子,粉嫩的衣裙显得少女越发的娇俏起来。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恍若春日雨,夏日阳,秋日风,冬日雪,让人眼前一亮。 她欢欢喜喜的走到了郑尧的跟前,自然而然的勾住了郑尧的胳膊,难得的欢脱模样,“我好了,我们走吧。” 郑尧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眼前的方芷一样,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他眼中的方芷原本只是和若初有几分相似的替身,可是到现在她已经不仅仅是替身了,更像是超越在若初的存在。 想起来自己还真是愚蠢,方芷这么好的人从来都不该是谁的替身,她就是她,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第89章 死士般的门客 到了正厅的时候,周围的侍卫基本上都被郑尧遣散了,厅中站著的三人身上都披著厚厚的黑色披风,头上的帽子更是將自己的整张脸都藏了起来,低著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远远的看去,只是三个身高身材都极其相似的黑衣人,倒是也没有显著的特徵。 郑尧拉著方芷的手不紧不慢的朝前走去,还在方芷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原本我是不打算將这三个人带到侯府的,毕竟不想被人发现任何的端倪,但是我还是想要让你亲自来选,所以还是將他们带回来了。”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听到郑尧的话觉得心里一丝丝的冷了下去,所以就算是冒著会被牵连的代价也要將自己拉入和他一样的地狱。 只有自己亲手將这三个人推向死路,自己才算是和他一样骯脏的人是吗? 但是郑尧或许不知道,自己本身就和郑尧是一样的人…… 或者说,自己在地狱这样的位置等待郑尧已经很久了。 但是方芷还是装作紧张的样子紧紧地揪住了郑尧的衣袖,下意识一般的朝著郑尧的身边靠了靠。 察觉到了方芷的小动作,郑尧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隨即便是顺势將方芷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要担心,他们是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的,你看看四周,我在就安排了弓箭手,只要你选择出来,其余两个人便是会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销声匿跡,不会有人发现的。” 方芷微微点了点头,看来郑尧其实很適合做这样残忍的事儿,平日里的样子只不过是他的偽装罢了。 走到正厅上,三个人便是齐齐朝著郑尧行礼,恭敬地唤了一声世子,至於方芷,他们也是唤了一声方姑娘。 在他们的眼中,方芷的地位似乎仅次於郑尧之下了。 郑尧很自然的在主位上坐下,拉著方芷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仰了仰下巴,示意三个人开始自我介绍。 站在最左边的黑衣人率先朝前走了一步,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年岁看上去並不大,甚至可以说和自己是差不多的。 他的脸上带著明显的稚嫩,只是那样一张稚嫩的脸上满是冷意,似乎是见惯了太多的东西所以整个人也跟著变得冷漠起来了。 但是少年开口的时候却是嚇了方芷一跳,他的声音格外的嘶哑,像是有人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小人寒宵,跟在世子身边不过一年,但是小人愿意为世子出生入死,我没有其他的本事,唯独有对世子的一片忠心。” 他的话倒是简短,隨即便是直接跪在了两人的面前。 中间的那人掀开帽子,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的长相,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我们站在这里的谁不是对世子一片忠心的?小人也愿意为世子效犬马之劳,而且小人擅长易容术,绝对不会让世子失望。” 方芷將目光落到了最后一个人的身上,但是那个人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掀了掀衣袍直接跪在面前。 郑尧见方芷一脸的迷茫,便是適时地开口说道:“他是一个文人,旁的或许不懂什么,但是胜在机灵,办的事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或许是得到了郑尧的肯定,那个人將自己的身子伏得更低了一些。 郑尧轻轻地环住方芷的腰肢,轻轻开口,“现在就有你来选一个吧。” 方芷严重怀疑眼前的三个人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面临的是什么吧?尤其是那个少年,他的人生明明是刚刚开始,难道生命真的是什么很容易放弃的东西吗? “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且你们可能面临著很多的挑战和难题,最后的结果都是死亡,你们……”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三人没有一个人抬头,只是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方芷无奈的嘆了一口气,首先將目光落到了最先开口的少年身上,“你的年纪太小,与你打交道的那些人並不会信任你,而且声音特別,怕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郑尧点了点头,其实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还想听听方芷是怎么说的。 “他的嗓子是当初为了在火场救我的时候被烟燻坏的。” 只是一个简短的解释倒是让方芷微微一愣,这算是郑尧的救命恩人,也可以让他死去吗? 但是她的眸子只是黯淡了一瞬,隨即便是又看向中间的男人,“至於你……” 郑尧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著方芷认真沉思的样子,眼中隱隱闪著期待。 沉默了一会儿,方芷这才继续说道:“我丝毫不怀疑你对世子的忠诚,只是运送粮草不仅更多需要的是灵活多变,不仅仅是容貌上的改变,所以……” 方芷將手指指向了最右边的那个人,回头看著郑尧,“世子,我想这件事交给他应该是不错的。” 说完,便是不好意思的补充道:“但是我对世子的门客都不了解,所有的认识只不过是刚才几位的只言片语罢了,更多的还是需要世子你亲自来判断。他们谁合適做这种事,只有世子你最为清楚了。” 郑尧笑著点了点头,看著最右边的那个人说道:“还不快將你的头抬起来?” 云竹这才不紧不慢的將自己的脑袋抬起来,面色平静,只是恭敬的在两人得到跟前磕了一个头,“属下多谢世子爷、方姑娘的信任。” 方芷一脸的讶异,“他不是军营的人吗?怎么……” 郑尧只是轻轻一笑,“是不是军营的人又有什么关係,不都是为了我办事吗?” 方芷深深地看了一眼云竹,低垂著眼眸,遮掩住了自己眼底翻滚的情绪。 成功了,自己和云竹成功了,云竹果真就和他说的一样,他做到了。 既然是挑选出了合適的人选,郑尧挥了挥手便是打算让其他两个人自信离开,方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求情的意思。 只是看著两人走了出去,將自己的脑袋靠在郑尧的怀中,似乎是不忍心再看接下来的画面。 第90章 虐杀 院子里静悄悄的,但是听了郑尧的话之后方芷便是总是觉得鼻尖縈绕著一些些的血腥之气,似乎在酝酿著一场狂风暴雨 郑尧只是淡定的看著两个门客渐渐离开的身影,他一下一下的抚摸著方芷的后背,声音轻柔得不像话,“怎么了,是因为害怕了吗?”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將自己的脑袋埋进了郑尧的胸膛,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他们一定要死吗?” 她的语气其实是带著一些的不舍和难过的,但是只有方芷知道她的表情是多么的冷漠,这些门客是郑尧的帮凶。 自己当然不会对这样助紂为虐的人有丝毫的怜悯之意。 方芷的模样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取悦了郑尧,他低低的轻笑了一声,眸子深深,“阿芷,其实你该抬头看看的。” 方芷还是在郑尧的蛊惑下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她看见刚才还在自己面前说著誓死要效忠的郑尧的两个黑衣人迅速的被侯府的侍卫所包围。 几乎是没有等到他们转过身来质问一句郑尧为什么,便是数道利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了出来,每一箭都是朝著他们的心口去的,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所以根本避无可避。 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年最后还是费劲了力气回头来看这个自己信任的主子,但是郑尧的嘴角却是噙著笑的,似乎並没有將眼前这两个生命的逝去当一回事儿。 最后少年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了最后的无奈之中,不,或者说是失望 那样悲天悯人的神色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的,是的,他是一个孩子,其实自己也差不多了。 少年还有最后一口气来著,但是走近的侍卫最后抽出腰间的利刃,直接便是刺入了少年的胸膛。 似乎是担心少年死得还不够彻底,便是狠狠地將手中的利刃钻了钻,似乎是要將少年的心臟在他的体內碾碎一般。 少年的嘴里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著血沫,直到没有了声息也没有闭上那双不甘的眼睛。 侍卫冷冷的从少年的体內抽出利刃,还顺便用少年的斗篷將上面的血渍擦乾净,这才抬头看著郑尧。 郑尧微微点头,这些人又不紧不慢的將尸首拖著离开这里。 方芷的身子似乎是轻轻地颤抖著的,郑尧在方芷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似乎是在安慰:“是我不好,嚇到你了。”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是郑尧的眼中根本没有一丝的歉意,反而是隱隱的跳跃著眸中难以言说的兴奋。 可是他究竟是在兴奋些什么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方芷的眼尾泛红,瞧著人的时候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郑尧心中升起一股子的异样,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占有欲,近乎疯狂。 方芷本是低垂著眼眸的,但是郑尧却是忍不住掐住了方芷的下巴,强制性的让方芷抬头看著自己。 他的眼底有些猩红,像是一头快要暴走的野兽。 儘管这样,他还是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一些,“阿芷,你知道的,除了我,我对其他人都是这样的,只有你是个意外,你应该感到万分的荣幸。” 他一字一句的话都像是恶魔的低语一般。 方芷的眼里滚动著热泪,但是倔强的没有掉下来,只是紧紧地揪住了郑尧胸前的衣领,“我知道,世子爷,能得到您的垂怜,一直都是我的荣幸,更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听到方芷的回答,郑尧这才满意的笑了笑,隨即挑起方芷的下巴就想要吻下去 方芷觉得自己待在郑尧的身边已经很久了,自己可以忍受所有不可以忍受的东西,但是一想到郑尧要在云竹的面前和自己亲热,心中还是有一些膈应。 她娇嗔了一声,便是欲拒还迎一般的將自己的双手抵在了郑尧的胸前,“世子,还有人在这里呢。” 郑尧这才抬眸看著一直跪在厅中的云竹,他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悦。 正想开口,石方却是著急忙慌的走了进来。 郑尧现在是彻底的失去了兴趣,他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 石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他想要上前但是看见方芷坐在郑尧的怀中,便是又生生的止住了步子 见状,郑尧似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一些。 他轻轻地在方芷的屁股上拍了一把,方芷便是懂事的立刻从郑尧的怀中坐起身来,她立即便是站到了云竹的身边。 也不知道石方在郑尧的耳边究竟说了些什么,郑尧的脸色一下子便是变得很难看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有些苍白。 他立即便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冷意的看著石方,再三確认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石方的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真的,侯爷已经回来了,看上去格外的重视这件事。而且……” 他的话语停顿了一瞬,“而且来为姨娘诊断的大夫我也专门去问过了,绝对错不了。” 郑尧轻哼了一声,便是猛地將靠近手边的茶杯掀到了一边,顿时茶杯便是撕碎开来,茶水壶额碎瓷片飞舞得到处都是。 飞溅的瓷片滑过云竹的脸颊,硬生生的在云竹原本俊朗的脸上留下了一条深深地伤口,现在正在往外渗著血。 但是云竹从头到尾身子未曾动弹丝毫,甚至当瓷片飞溅过来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郑尧的喉结微微滚动,很快的便是说道:“我要去见侯爷。” 石方想要劝阻,现在这种时候去见侯爷不见得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劝阻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是被郑尧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只能低下头,老老实实的跟在了郑尧的身后。 郑尧快步走到门口,便是又很快的停下步子,转头看著方芷说道:“他就交给阿芷你来安置吧,你知道的,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方芷微微頷首,“世子放心,阿芷知道该怎么做。” 第91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今天的白日似乎格外的漫长,但是儘管是白日,但是天气依旧是阴沉沉的,让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黑色的迷雾。 厅內转眼之间便是只剩下了方芷和云竹两人,但是方芷在侯府並不敢贸然和云竹说些其它的,谁知道这里暗中是不是还藏著郑尧的其他眼线? 她只是平静的走到了云竹的跟前,淡淡的吩咐道:“既然如此,你现在便是跟我回到世子殿下的院子中,我將给你一些东西,之后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云竹恭敬地称了一声是,便是隨著方芷走出了正厅。 也许是担心被侯府的其他人发现,又或许是担心被郑尧的眼线所关注,所以方芷专门挑了一条平常不会有人走的小路。 反正郑尧怎么问起来自己都有话可以掩饰过去,倒也不担心其他的。 方芷漫不经心的给云竹递过去了一张手帕,轻声说道:“擦擦吧,实在是不好看。” 云竹倒是没有矫情,接过帕子轻轻擦掉了脸上的血跡,“谢谢你,说好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 其实今天在这个地方看到云竹的时候方芷是很惊讶的,但是为了方芷郑尧看出些什么来,便是一直压抑著自己心中的情绪。 直到確定周围没有人之后,一路回到了院子方芷才忍不住的出声质问道:“当初我们说好的分明是你取代张副將的身份,怎么就让你成为他的……” 接下来的话方芷並没有说完,她的本意是想要云竹成为自己在军营中的內应,这样可以更好的搜集到郑尧的其他罪证。 云竹的脸上並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只是淡淡的说道:“这难道不是很好吗?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差不多的。” 方芷转身面对著云竹,希望从云竹的脸上看出一丝丝得到不对来,“云竹,你知道这样做意味著什么吗?你会死的!” 云竹的表情依旧是淡定的,“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捲入你的计划我就没有想过我可以活著,方姑娘,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想著甘愿成为你的一枚棋子,但是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棋子也可以是下棋的人。” 还没有等到方芷说些什么,云竹便是直接掀了掀衣袍直接跪在了方芷的面前,双眸深深的看著少女恬静的面孔。 刚好推门而入的弯月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便是又立即收回了原本要踏出的步子,还懂事的將院门锁住了。 方芷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 她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一来她的確是不想要云竹草率的死去,因为他是无辜的,也的確是满腔热邪的忠臣將士。 二来,自己也没有想著让云將军的后代成为这样的一个下场。 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你若是这么轻易的死去了的话,你要你的妹妹云灼怎么办?她缠绵病榻,一直在等著你。你又要你费尽心思救下的云將军怎么办?你不会一直想要向他证明你自己吗?” 云竹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的动摇,但是他还是说道:“但是木已成舟,现在就算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语气淡淡,像是將自己推入火坑的蠢货是另一个人,而不是自己。 “方姑娘请放心,我已经去看过我妹妹了,她的病情已经好很多了,而且我也交代过了,以后也相信方姑娘会照顾好她。其实方姑娘已经將我妹妹照顾得很好了,我很感激方姑娘,接下来也麻烦你了。” 他停顿了一瞬,继续说道:“而且……而且我也想清楚了,其实我做什么在云將军那里我都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罢了,也只是一个私生子罢了,云將军是本朝难得的良將,却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不用向他证明什么,这些执念早就该散去了。” 他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我想著趁这次机会去见见他,算是在我和他之间做一个了解罢了。” 方芷一时语塞,竟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但是她还是想要斥责云竹这样的行为。 难道自己的性命就这么容易拋弃吗? 但是如果自己是云竹的话,自己又是不是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呢? 云竹还在说道:“多谢方姑娘担心,但是方姑娘,与其找一个不確定的门客,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挑选自己人,不是吗?” 方芷陷入了沉默,只是看著云竹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声绵长的嘆息,她伸手虚扶了一把,“起来吧,你我本来就是盟友,跪来跪去的干什么,不是说男子膝下有黄金吗?” 云竹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错了,黄金从来不在谁的膝下,而且跪方姑娘,我心甘情愿。”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云竹忽然说道:“刚才看郑尧的反应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吧?” 方芷嘴角勾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她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不会的,你放心吧。” 她看著院中逐渐枯黄的大树,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侯府现在发生的事儿绝对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就算是影响,那也不会阻挡我的步伐,无论是尚未发生的还是已经发生的,都不会成为我的障碍。” 这只是侯府的另一场戏罢了。 方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放心吧,我会和二皇子仔细说清楚这件事的,我们不会让你出事的。” 其实云竹想说自己死不死都是无所谓的,自己早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再痛苦自己也是愿意接受的。 但是看著方芷那样真诚又炙热的目光,这样令人的话还是卡在了喉咙里,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嗯,好。” 云竹也跟著方芷的视线看向远处,轻声的说道:“或许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 无论生还是死,一切都在暗中下了码,谁也改不了。 “云竹,又要下雨了。” “是啊,而且註定是一场大雨。” 第92章 两场大戏 方芷知道运送粮草一事二皇子江行舟和沈南意一定会做得漂漂亮亮的,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 自己几乎还没有安排好云竹接下来的路,沈南意便是递了消息过来了。 当自己的院子中平白无故的出现一个黑甲侍卫的时候,方芷整个人的表情都是呆愣的,甚至是不敢相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脸。 她有些傻傻的四下查看了一遍,確定这个院子里是没有人的,但是眼前的人又是真实站在自己面前的。 她忍不住问出了口,“不是,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这一幕看得云竹也很懵逼,自幼习武,在军营待的时间也足够长了,但是为什么这个人一直隱藏在自己附近,自己却是连他的一丝气息都没有察觉到的? 黑甲侍卫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昨夜大雨滂沱之中来救方芷和沈南意的,但是那时候的方芷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来救自己,更不要说是看清他的面孔了,但是他却是很认识方芷的。 龙川笑眯眯的將一封信递到了方芷的面前,恭敬的说到:“我家主子说了,今日有一场大戏,希望方姑娘能赏脸去看看。” 方芷还有些讶异,因此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龙川的邀约,只是疑惑的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侯府的人都没发现?” 说到这个,龙川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得意,“就凭侯府的这帮酒囊饭袋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发现我的存在,方姑娘放心,今日郑尧估计要和郑侯爷闹上半天,一时之间不会关注方姑娘你的。” 方芷微微挑眉,看来虽然沈南意不在侯府,但是对於侯府的消息却是掌握得很透彻啊。 要是沈南意真的愿意帮助自己的话,这样的势力渗透到了整个侯府,对於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她的脑海里想起了之前沈南意说的话,他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或许自己可以信任他? 龙川和方芷似乎都默契的忽视了站在一边的云竹,云竹也觉得有些尷尬。 这个侍卫他是不认识的,但是他却是认识这个侍卫身上的衣服的,正是太傅沈南意的手下。 之前自己还在怀疑方芷和沈南意之间是不是真的有联繫,但是现在便是確定了,两个人之间一定有关係,而且还是关係匪浅。 见方芷一时呆愣还没有接过自己手中信封的意思,龙川只好又说了一遍,“方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信件。” 方芷还是觉得这件事不知道是沈南意太过大胆,还是龙川不服管教,就这么理所当然的闯进来了。 “既然邀请我去看大戏,你人都来了,何必又写一封信?” 说完便是接过了信封,伸手就要拆开,其实她有些好奇沈南意究竟给自己写了什么东西。 但是接下来龙川的话却是让方芷拆信的动作微微一顿。 “方姑娘,我家主子是让我来邀请你了,但是这封信却不是的,这封信是……” 他咽了咽口水,似乎是想到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实在是有些羞耻,但是不得不说,便是耻辱的说道:“这是我家主子给你写的情书。” 他儘量维持著脸上的平淡的笑意,但是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他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逆天,但是自家主子冷著脸写下这封情书的样子更是让自己难以接受,而且写完之后还一直看著內容傻笑。 他从来没有见过谁家好男子会笑得那么的不值钱…… 方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龙川,似乎是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说这是什么?” 龙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情书。” 然后他的眼中满是笑意,是的,方姑娘,你没有听错,就是情书,这可是太傅亲自一笔一划写的哦。 方芷低头不知道在笑什么,但是也觉得手中拆了一半的信封有些烫手,不知道是拿出来看还是不看。 所以在两个男人八卦的眼神的注视下,方芷默默地將信塞进了自己的袖口中,她露出一个礼貌但是有些尷尬的笑来。 “这样啊,那我当著你家主子的面再拆开看好了。” 龙川愣了一瞬,似乎是没有料到方芷竟然会这么说,而且还真的打算这么做! 一般女子收到情书那不得娇羞得脸红脖子粗的,然后多到无人的地方再慢慢的拆开看?虽然自己也很好奇自家主子能写出什么东西来,但是也不用真的跑到他的面前再看吧? 这算是什么? 两口子之间的小游戏吗? 比比究竟谁会更尷尬吗? 被方芷的话嚇得说不出话来,龙川脸上的表情几乎都要有些维持不住了。 两个人都愣了一会儿,龙川才缓过神来说道:“所以方姑娘答应我家主子的邀约了吗?马车已经在后巷准备好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龙川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方姑娘实在是担心郑尧察觉出什么异样的话,我家主子说了,他会很乐意为侯府再添一把火,这样子方姑娘总该会放心了。” 方芷挑了挑眉,他可是丝毫都不怀疑沈南意的能力,更何况沈南意都这样说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她去看云竹,谁知道云竹这时候已经一副吃瓜的表情坐到了一边的石凳子上,还自顾自的喝上了茶。 看著云竹的样子,方芷更是一愣,不是,他又是什么时候坐过去的? 难道这些习武的人都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吗? 看著两人都將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云竹后知后觉的说道:“哦,没事儿的,不用管我,你直接去就是了。” 方芷点了点头,隨即看向龙川,“既然你家大人盛情邀请了,那么我不去倒是拂了你家主子的面子。” 龙川点了点头,带著笑意便是率先走出了院子,光明正大的…… 龙川不理会身后方芷的目瞪口呆,只是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没有回头的解说道:“侯府所有的侍卫都被解决啦,至於其他的大部分都已经被郑尧带到另一边的院子里,方姑娘只管和我走就是了。” 是了,今日的侯府可是也有一个大热闹看呢 方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自己想要看沈南意口中的大戏,也想看侯府的戏,自己一个都不想错过。 第93章 抄家的大戏 侯府的地理位置其实是很好的,周围的街道小巷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来往的小贩到处都是。 这样的位置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方芷离开且不被人发现,方芷跟在龙川的后面来到了后巷,那里果真停放著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並不是沈南意所乘坐的那辆,但是看上去也是寻常人家坐不起的,不过想来也是。 沈南意总不能真的这么大张旗鼓的造势吧,旁人看见这辆马车不就知道是沈南意了吗? 要是有人將马车內的人当成了沈南意,那自己还有可能替沈南意死一次。 方芷的心思活络,转念便是想到或许自己以后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脱身,只是郑尧怕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 正在乱七八糟的想著的时候,马车已经缓缓步入大街,方芷倒是想要看看这辆马车究竟是从哪个方向走的。 但是想了想还是將这个心思压了下去,若是被郑尧熟识的人看见了,反而是难以处置的。 龙川的声音忽然在外响起,他的声音平静,夹杂著笑意,“方姑娘,你就没有怀疑过我不是太傅派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誆骗你的?” 方芷淡定的捋了捋自己耳边的髮丝,懒洋洋地说道:“不会的,我在沈南意的身边见过你。” 龙川的话还在继续,“要是我早就成为了某人的內奸什么的,方姑娘现在上了马车,可就是骑虎难下了。” 方芷沉默了一瞬,她不得不承认龙川说得很有道理,也开始设想龙川是不是真的投靠了其他人,然后身份被沈南意发现了,临死之前便是想著將自己骗出来作为他自保的筹码? 还没有等到方芷想清楚的时候,龙川又说道:“方姑娘在想什么?这一路上你都不曾探出头看一眼,又怎么確定我將带你去其他的地方呢?”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马车里还是沉默,连人的呼吸声似乎都是放低了的,龙川屏住呼吸听了一瞬,心中有些纳闷,怎么这么安静? 难道是刚才自己的话嚇到了她?但是应该也不至於吧? 龙川有些担心的停下步子,想要掀开车帘看看里面的方芷究竟在干什么,必要的话自己当然是会解释一番的。 毕竟这都是沈南意的吩咐。 谁知道龙川的手指刚刚触摸到了车帘,方芷的声音便是慢悠悠的从里面传了出来,倒是也听不出什么惊慌的意思。 “我知道了。” “什么?” 被方芷忽如其来的一句,龙川显然有些没听懂的意思,“你知道什么了?什么你知道了?” 方芷漫不经心的拨弄著自己手腕上的珠串,“我知道下一次面对有人要带我走的话该怎么做了,告诉你家大人,很感谢他,我知道该怎么做。” 龙川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来,果然自己是小看了这个方芷,太傅心里想些什么她似乎都知道。 其实怎么不算是一种郎才女貌呢? 龙川没有再说话,只是托腮认真的想了起来,要是以后方芷成为了太傅夫人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行,强强联手,说不定还会成为京城中难得的佳话。 至於身份的话或许是有些尷尬,但是到时候隨便让太傅动动手指头,什么样贵女的身份不行? 只是……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方芷是郑尧的通房丫鬟,这一点倒是有些配不上…… 马车很快便是堪堪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外,车帘掀开,映入眼帘的不是旁人,正是沈南意本人。 沈南意笑得矜贵儒雅,他笑眯眯的看著方芷,朝著方芷伸出了自己的手,“来了?等了你许久了,好戏也等了你许久了。” 方芷自然而然的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样的好戏非要我亲自来看?” 沈南意只是神秘的笑了笑,纠正道:“不是非要你亲自来看,是只有你来了这场戏才会开始。” 这下子方芷更是好奇了。 走下马车,映入眼帘的宅子早就被沈南意的人左三层右三层的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周围街道也是冷冷清清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不过也是,这边在抄家呢,谁会不要命跑上前来凑热闹,要是被人扣上一个同党的帽子,这无妄之灾可怎么算? 沈南意牵著方芷的手慢慢的往里走,轻声在方芷的耳边说道:“今日抄家的人你应该是认识的。” “我认识的?” 方芷忍不住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你挑的是二皇子的仇家吗?怎么,二皇子的仇家还有我认识的?” 宅院的牌匾早就被拆下来了,在一边四零八落的躺著,有些残破,只是依稀可以看出一个许字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跟在沈南意的身后走进了宅院內。 宅院內跪了不少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就连襁褓中的婴儿也算上的话大抵也是有几十號人的。 无一例外都是被五大绑著,被一群黑衣侍卫围在中间,跪俯在地,都有些狼狈。 抄家的动作还在继续,深宅里面依稀可以听见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方芷忽然想到了方府被抄家的那天。 当时的场景似乎也是这样的,不,甚至要比这样的场景淒凉百倍。 那是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血水混著雨水被冲刷得到处都是,空气里满是腥味,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反胃的 方芷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许?” 沈南意轻笑一声,隨即便是有人端了凳子到两人的身后,是躺椅。 沈南意大大方方的坐下,很是隨意,似乎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抄家的血腥场面,反而是和人约了在此处会面一般。 见方芷还站在原地,只是死死地盯著院子中跪著的那些人,语气不善,“可是嫌他们吵了?” 说完便是有黑甲侍卫抽出利刃就往前走,看那副架势似乎是想要將他们的舌头都割下来一般。 但是方芷却是拦住了黑甲侍卫,微微摇了摇头。 院子中的女人都抱成一堆悲切的流泪,男的则是一副感时伤今的模样,怎么看都让方芷有些碍眼。 第94章 原来是你啊 看著方芷的表情有些不对,沈南意其实也猜到几分,大抵是眼前的这些画面又让方芷想到了曾经的过往。 但是如果这样的画面是方芷的阴影的话,方芷总是要想办法克服的,只有勇敢的直面自己心中的恐惧,才可以战胜一切。 他仔细的观察著方芷的神情,只要方芷有一瞬间的不舒服,自己就会立刻带她离开这里,毕竟这样的事儿也急不得。 可是方芷却是微微上前了一步,抽出了身边黑甲侍卫腰间的配剑。 配剑向来是这些黑甲侍卫的性命,除非是死,否则长剑是绝对不会离身的。 因此方芷伸手来拿的时候,最靠近方芷的那个黑甲侍卫下意识的便是往后撤了一步,隨即便是后知后觉的看向一边的沈南意。 沈南意也不知道方芷想要做什么,但是无论做什么,自己总归是会纵容著的。 隨即便是微微点了点头,侍卫这才抽出了长剑,双手捧著刀刃朝向自己,恭敬地將长剑递到了方芷的跟前。 方芷握住剑柄,这才发现原来这些黑甲侍卫的长剑是有些重量的,但是她还是勉强將长剑举了起来,直直的指向自己面前的男人。 “你,抬起头来。”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这个宅子的主人,毕竟无论是从衣著打扮还是气度上看都是了不起的。 男人淡漠的扫了方芷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你不是死了吗?!” 方芷的唇角反倒是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你认识我?” 男人这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样,便是又想要將自己的脑袋重新低下去,但是方芷將长剑抵到了他的咽喉处。 男人有些挣扎,但是很快便是被身侧的黑甲侍卫给拦住了,他看著方芷的那张脸看了很久,隨即轻笑了一声。 “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 这个男人方芷认出来了,是当初亲手屠杀了方府全府上下所有人的真凶! 方芷忽然失声笑了出来,当初方府满门抄斩的时候,方若初已经死了,所以这个人根本不可能会见过方若初,除非当初的事儿他也有参与。 原来自己调查的事情根本就不全面,原来还有那么多噁心的人都没有死去。 方芷的眼眶有些泛红,思绪又被拉回了那场大火里,连握著长剑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著,脸上带著怪异激动的笑。 看到方芷的样子,男人有些愣住了,但还是忍不住的说道:“姑娘,难道你又是认识我的?” 但是刚说完这句话男人便是后悔了,他自嘲的轻笑了一声,“也是,我堂堂的户部尚书,谁会不认识我?” 是了,户部尚书叶玄。 但是之前他只是户部尚书许大人的样子,徐大人死后才在郑侯爷的扶持下成为了如今的叶大人。 方芷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来,“叶大人,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你屠我满门的事儿这么快就忘了吗?” 叶玄微微皱眉,目光在方芷的身上来回打量,“小姑娘,我可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其实叶玄参与的屠杀满门的事儿並不多,毕竟是户部尚书,这样的事情很少会轮到他来出手。 所以方芷觉得只要自己稍微提一口,这个叶玄就会反应过来的。 但是他为什么会忘记?他凭什么会忘记? 凭什么满手鲜血的人杀完人之后会选择將这样的事儿忘记,忘记之后还可以继续好好的生活?凭什么?凭什么?! 方芷忽然就发现原来人命是那么的不值钱,是他们的筹码,是他们权力之下的螻蚁。 方芷擦了擦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一字一句的重复著叶玄当年撑著伞在雨中说出的话。 “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死了便是死了。” 这些话像是恶魔的低语一般,又像是诅咒一般千次万次的出现在方芷的梦境之中,如今她有机会將这些折磨自己的话再次说出口。 她用剑挑起叶玄的下巴,正如当初他用剑挑起方太傅的下巴一样。 “轿子眾人抬,雨露同沾,这才是为官之道,你为什么非要做什么好官呢?嗯?你难道不知道,公正,是那些没有权力的人才要遵循的规则么?” 叶玄的眼睛一下子便是瞪大了,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是方若初?!你没死?!” 看吧,这个人其实是记得的,只是根本没有把那些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方芷的手无力的垂落到地面上,居高临下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叶玄,笑得有些嫵媚,“叶大人,当年你屠我满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这一天?” 可是叶玄还沉浸在惊讶之中,“你怎么会是方若初呢?他们明明说你已经死了!你死了的啊!” 方芷蹲下身子和叶玄平视著,眸子里满是冰冷,她不想和叶玄解释自己不是方若初,若是他將自己认作方若初会给他带来恐惧的话,自己倒是乐意至极。 方芷伸出手掐住了叶玄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方若初,我也的確是死了的,但是看不到你们死去我实在是无法安息。所幸上苍有眼,他让我从地狱里爬了上来,我来索你的命来了,叶玄,我是来索你的命的!” 叶玄还在挣扎,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他便是被黑甲侍卫狠狠地教训过一顿了,现在身上全是伤痕,所以哪怕是在方芷的面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 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著方芷,像是震惊,惶恐,还有其他复杂的情绪,实在是太多了。 方芷仔细的看著叶玄眼中的情绪,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像是野兽在看即將临死的猎物一般,看著他们苦苦挣扎,这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想到当初的叶玄有多张狂,现在的叶玄便是有多狼狈。 这像是一场跨越了多少年的报復,却是给方芷带不来丝毫的痛快,只觉得难过,像是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第95章 我有话要说 或许是从方芷的眼中看到了无止境的杀意,又或许是透过方芷的眼睛他真的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叶玄的表情终於有了一些的皸裂。 他转过眸子看著在一边看得正开心的沈南意,“沈南意,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光是包庇方府余孽,你就足以被诛九族!诛九族!” 沈南意只是无所谓的抬了抬手,懒洋洋的撑著自己的脸,“没关係啊,就算是诛九族,不也有叶大人你先下去给我探路的么?” 他又轻飘飘的抬手指了指院子跪坐的一堆人,“而且……我的九族似乎只有我一人,但是叶大人你的……” 叶玄有些急了,“沈南意,你是个疯子!你凭什么闯入我的府上,我要状告陛下!” 沈南意不耐烦的伸出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满不在乎的说道:“別著急啊,罪证马上就来。” 正说著呢,便是有黑甲侍卫急匆匆的从內院跑了出来,他双手捧著一个檀木匣子,恭敬的呈到了沈南意的跟前。 但是沈南意並没有去看的意思,反而是睏倦般的闭上了眼睛 龙川率先打开了木匣子,里面倒也没有什么特別的东西,只有一枚私印和下面压著的几张信纸。 上面的內容龙川几乎是没有看的,便是直接说道:“原来是郑侯爷的私印啊,还有什么?哟,这不是贪污受贿的帐本么?” 刚才將黑匣子拿出来的侍卫继续说道:“这边是从叶玄的密室中搜出来的东西,在他的密室中还找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沈南意轻声的笑了笑,懒散的说道:“呀,看来叶大人今日非死不可了呢。” “沈南意,你不得好死!” 叶玄还在拼命的挣扎著,像是一头濒死发怒的野兽,脸颊涨红,更是青筋暴起。 沈南意倒是没有將他的反应当一回事儿,只是朝著方芷招了招手,“回来吧,阿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今日的叶玄是非死不可的,方芷也就不担心他会再逃走,便是放心的坐到了沈南意的身边,只是冷冷的等待著叶玄的死亡。 龙川堂而皇之的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了新的几张信封,当著叶玄的面便是放进了刚才的木匣子灵力,这才將木匣子碰到了沈南意的面前。 “大人,在这边是搜集到的叶玄的所有罪证,他不仅结党营私,还勾结外邦,叛国,这可是死罪。” 沈南意的眉眼间都是淡淡的笑意,“呀,看来我又为陛下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呢。” 叶玄的双目猩红,沈南意栽赃自己竟然都是这么的正大光明吗? “沈南意,你不要脸!你个混蛋!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方芷忽然出声打断了叶玄的叫喊,“醒了,你知道的,做什么都是没用的。叶玄,如果你愿意讲清楚当年事情的始末,或许我可以让太傅大人放了……” 她的目光在院子中的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其中一个女人的怀中,那里躺著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 毕竟是孩子,年岁太小了,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在自己母亲的怀中正睡得安逸。 “他,怎么样?对比你之前的样子,我似乎要比你更加善良吧。” 毕竟当初的叶玄可是將方府所有人都杀了,孩子、女人都不曾留下活口,就连府中养著的八哥都被溺毙了。 叶玄回头看了一眼拼命捂住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的女人,当目光落到她怀中的孩子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的温柔。 但是他面对方芷的时候还是那一脸的冰冷,“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当年的事儿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方太傅勾结番邦被发现,这是陛下的决定!这都是圣人的意思!” 看著叶玄冥顽不灵的样子,方芷轻笑了一声,隨即便是抬起了自己的手指,轻轻地在半空中画著圈。 “一个户部尚书的儿子当时也不过是一个户部侍郎吧,怎么就有胆子去抄方太傅的家了?你的背后没有人我是万万不信的,你如今遭此劫难,那人也不见得出面来救你,你还要维护他?” 说著方芷一副忽然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做作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惊讶的看著叶玄 “叶大人不会以为你都跪在这里了,你身后的那个贵人还会来救你吧?” 方芷本身就生得貌美,因此做起这个做作的小表情来的时候,更是娇媚得不像话,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刚好。 沈南意轻笑了一声,適时地搭话道:“原来叶大人是在等自己的贵人啊,这样吧,今日我也没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那我就在这里陪著叶大人你一起等吧,看看你身后的贵人究竟会不会来。” 又侍卫为方芷和沈南意都端来了一杯茶,沈南意愜意的抿了一口清茶,悠悠的补充了一句,“来了的话更好,我也懒得再去跑一趟。” 他甚至还贴心的和叶玄说道:“或者他要是没有收到消息的话,我差人去给他递个消息?” 叶玄的脸色隨著沈南意的话越发的难看起来,这里的声势浩大,要是真的有心要来救自己的话,早就该出现了。 他被拋弃了。 因为招惹上了沈南意,所以被拋弃了 叶玄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著沈南意,良久,他这才说道:“沈南意,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 隨即他又將自己的目光放到了方芷的身上,“你不是方若初,为什么?你难道也是……” 方芷微微仰头,看著方宅外的一角蓝天,“叶玄,你做错了事就该为此付出代价,光是询问又有什么用呢?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改变,绝对不会……” 沈南意看著方芷的样子,若有所思,隨即便是从自己的袖口中递过去一把匕首,“阿芷,他们的性命就这样交到你手中了。” 叶玄身后的孩子突然爆哭起来,这种紧张的时候孩子突如其来的啼哭让所有人都心中一惊,恐惧被瞬间点燃。 正当方芷思考著自己要不要接过匕首的时候,叶玄忽然开了口,“我有话要说。” 第96章 栽赃嫁祸 叶玄要说了,但是方芷却是不想听了。 她轻笑一声,“你有话要说?可是我不想听了,叶玄,晚了。” 说完便是有黑甲侍卫上前,最先拖拽起了他身后的一个男子,男子的年岁看上去和叶玄是差不多的。 他看见了黑甲侍卫手中的利刃,身子在不断地颤抖著,“大哥,救我!大哥,我不想死!大哥!” 哦,原来这是叶玄的堂弟啊,两个人的心性倒是天差地別。 可是黑甲侍卫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是直接挥刀斩断了男人的脖颈,剩下一阵的惊呼声。 热腾腾的血从人的咽喉处飞溅出来的时候撒得到处都是,当鲜血喷洒到叶玄的脸上的时候,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是难闻的血腥味。 眼看著黑甲侍卫又要伸手去拽另外的人了,叶玄也急了,“沈南意!沈南意!” 但是沈南意一副闭眼假寐的姿態,显然不打算管这件事儿,或者说他將这些人的生死大权都送到了方芷的手上。 他似乎也是明白了这一点,便是將目光落到了方芷的身上,“我说!我说!” 黑甲侍卫的刀已经架在了一个稍微年老的管家脖颈上了,但是这个人分明要淡定很多,只是仰著头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平淡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方芷没有出声阻止,那个黑甲侍卫的手自然也是没有丝毫的停顿的。 脑袋落地的声音其实很沉闷,圆圆的脑袋满是血污还在地上滚了几圈,但是很快的被黑甲侍卫一脚踹开了。 没有了脑袋的身子就那么直直的倒了下去,周边的人都嚇得瑟瑟发抖,但是也不敢出声,生怕自己成为了下一个。 方芷这才淡淡的说道:“我说了,我可不想听一个將死之人的废话,更何况一个即將死去的人谁知道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著便是懒洋洋的翘起了自己的二郎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一把,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看到方芷的样子,沈南意眼中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他没有想到方芷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 但是能让方芷出气的话,也算是叶玄这些人的造化。 眼看著黑甲侍卫正在挑选下一个死者,叶玄也变得有些急切起来,“姓方的,你不是想知道当初方府惨案啊?我说,我也只是听了別人的吩咐而已!我也只是一把借刀杀人的刀而已!” 但是方芷的脸色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静静的看著叶玄的眼睛,似乎是在辩驳他说出的话的真偽。 叶玄眼看著黑甲侍卫將刀架在了自己的妾室身上,看著妾室哀求的眼神,心中彻底乱了分寸。 “是郑尧!是郑尧!” 方芷看著黑甲侍卫微微抬手,那黑甲侍卫也就停了手,只是揪住那个小妾的头髮,將人连拖带拽的扔到了方芷的跟前。 方芷轻轻地將长剑架在了小妾的脖子上,看著小妾哭得通红的眼睛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被吵到了。 她的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不要哭了。” 小妾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早就在黑甲侍卫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嚇得失了魂,如今看著方芷阴森可怖的样子,更是立即將自己的嘴巴死死地捂住了。 但是由內而外的恐惧感却是无法抹灭的,眼泪还在不断地往下掉著,简直是我见犹怜。 方芷见小妾安静了下来,这才抬眸看著叶玄,示意叶玄继续说下去。 但是叶玄似乎是觉得自己找到了谈判的机会,停顿了一瞬,“你放了她。” 方芷只是勾了勾唇角,“你觉得你有资本和我谈条件吗?” 隨即便是没有犹豫的,直接挥动手中的长剑,方芷的力气並不大,所以就算是手中拿著削铁如泥的长剑,也不能像刚才的黑甲侍卫一样轻易的將人的脑袋斩下来。 但是杀一个人却是绰绰有余的。 鲜血洒了一地,小妾的尸首软绵绵的倒了下去,面对著叶玄,那双满是泪水的眼里全是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 她似乎是想要说话的,但是嘴巴张张合合,就能冒出一连串的血沫来。 第一次这样亲手斩杀一个人,方芷当然是紧张的,但是紧张过后,更多的便是杀人之后的兴奋,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芒。 方芷觉得现在的自己提著剑肯定像是一个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但是自己本来也就是这样的人了吧。 叶玄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方芷。 方芷的声音轻飘飘的在耳边响起,“叶玄,你不该想著用这件事来和我谈条件,现在,是你求著我要放了你的家人,或者说是放了你。” 叶玄原本跪得笔直,但是如今整个人也颓废了下去,他的眼眶猩红,身子一软,原本挺直的背也弯得不像话。 “当初……方太傅其实是个好官,只是他发现了郑侯爷的秘密,郑侯爷著急灭口,所以才会做了这样的一个局。正好当时郑萤杀了方若初,郑萤一哭,郑侯爷便是想著来个一石二鸟之计,只有让方府所有的人死了,他才会安全,郑萤才会安全。” 其实叶玄说的话方芷也早就察觉到了,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自己一直摸不清头绪。 但是现在那团迷雾散去了,方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淡漠的问道:“方太傅究竟发现了郑侯爷什么样的秘密?” 叶玄这一次倒是没有犹豫,乾脆利落的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是叛国!那日郑侯爷正在与邻国的太子谈话,但是无意间被方太傅所撞破,所以郑侯爷才这般雷厉风行。” 方芷轻笑出声,原来这等叛国的罪名应该是扣在郑侯爷头上的,而不知方太傅身上。 只是因为戳穿了郑侯爷的阴谋,所以便是惹火上身。 所以那夜方太傅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將这个消息传递出去,郑侯爷便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叶玄便是来了 真是好一场栽赃嫁祸的好戏。 第97章 新的帝国 之前的事儿来龙去脉方芷大抵都从叶玄的口里弄清楚了。 方芷最后只是冷冷的扔下了手中的长剑,也没有说这些人最后究竟要怎么处理,只是转头看著沈南意。 “沈大人,这里的戏我也看完了,我还要回去看另外一场大戏呢。” 她的语气深深,似乎是蕴藏著其他的深意。 沈南意这才懒散的站起身来,“这就走了吗?” 方芷挑了挑眉,“难道沈大人还要留我下来吃饭?” 沈南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要是方姑娘赏脸的话,我倒是乐意得很。” 方芷被沈南意逗笑了,“下次吧,我真的还要回去,还有其他的事儿我同样也不像错过,今日的事儿多谢你了。” 沈南意的眸子深深,他走近方芷,伸出手擦了擦方芷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的血跡,“你我本为一体,何必言谢?” 他的声音轻轻的,炙热的气息谈笑间扑在了方芷的脸上,引得方芷有些发烫,她嗔怪的看了一眼沈南意,竟是这么个没有正形儿。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方芷看了一眼尚未从死亡中脱身出来的叶玄,“將他们留下来吧,只是希望……”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南意便是已经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怎么做,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沈南意当然知道方芷是想要將这个人留下来,到时候若是揭穿郑侯爷他便是最有力的人证,只是再此之前还不能声张才是。 “你放心,我会將此事做得很隱秘的。” 方芷当然是相信沈南意的,只是点了点头。 而站在一边听著两人谈话的龙川却是一头雾水,刚才方姑娘说了什么特別的话吗?自家主子怎么就懂了? 不是,这两个人已经默契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读懂想要做什么了?啊?!可是自己跟在沈南意身边那么多年了有的时候也看不懂沈南意究竟在想什么啊!这绝对不公平! 正在龙川愤愤不平的时候,方芷提起裙摆便是准备离开了。 叶玄知道自己是死不了了的,心中满是劫后余生庆幸,但是他依旧是好奇方芷的身份。 “喂,你究竟是谁?” 方芷原本抬脚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朝著叶玄露出了一个明媚张扬的笑来,“我说了,我是专门从地狱中爬出来找你们索命的厉鬼呀。” 临走之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方芷又折返了回来,径直的走到了沈南意的跟前。 沈南意满脸笑意的看著跟前的女孩儿,柔声说道:“怎么,可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说著,也许是为了方便方芷同自己讲话,还將自己的身子往下俯了俯,看著方芷的眼中满是爱意。 方芷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在沈南意的唇边落下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隨即便是飞速的提著裙摆钻进了马车里。 她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可爱,沈南意眼底的笑意更是都要溢出来了,有些恋恋不捨的看著马车渐渐远去的背影,还在回味著刚才唇瓣便轻柔温热的触感。 龙川一脸的姨母笑,但是发现大部分的黑甲侍卫都下意识的看著沈南意,轻轻地咳了一声,他们这才將八卦的视线收了回去。 沈南意的指腹摸著刚才方芷吻过的地方,心情是说不出的好,说出的话也就没有之前的那般冰冷了。 “好了,將人和东西都带回去吧。” “是。” 叶玄被人一把揪起,好好的七尺男儿在黑甲侍卫的手中像是一只瘦弱的鸡崽子似的。 只是哪怕是这样了,叶玄也不见得会有多安分,路过沈南意的时候,沈南意还不舍的看著马车离开的方向。 叶玄的声音轻飘飘的,“沈南意,世家大族的利益是交织在一起的,你是扳不倒郑侯爷的,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郑侯爷,还有很多和郑侯爷相同的世家大族,你毫无胜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沈南意只是不屑的轻笑了一声,“是么?那就把这些人全都像你一样抄家了不就好了?” 这个朝纲实在是有著太多的蛀虫了,清算起来自然不会是什么轻鬆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总该是有人要去做的。 这个朝代迟早会换的,而沈南意选择的便是在下一个圣人登基之后彻底改朝换代。 有些衝动是苟且不了的,有些心思是藏不住的。 叶玄不屑的看了一眼沈南意,“你只是贏了我而已。” 沈南意没有说话,似乎是觉得这个人的话实在是聒噪了,便是不悦的皱了皱眉。 但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龙川便是懂事的上前,狠狠地抽了叶玄一巴掌,隨即直接將人打晕了过去。 果然,只有人晕过去的时候才会安静一些。 其实沈南意也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叶玄,不管这些世家大族的利益究竟是怎么纠缠在一起的,起码现在这些权力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就算是老谋深算的狐狸如今见了自己也得恭恭敬敬的叫自己一声太傅,以前不是,但是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有人在沈南意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大人,二皇子那边传来消息了。” 沈南意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谋划了那么长的一大盘棋,也是时候开始收网了 在很久之前,在自己还没有踏入京城的时候,这样的棋盘便是早早的布下了。 这盘棋局的下棋者不是自己,而是那个一直都明月风清的二皇子,自古以来,皇位之爭就是这样的。 本朝的皇帝任由忠臣被害,任由奸臣当道,更是任由边关出现动乱,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坐在那样的高位上? 要不是这个所谓的圣人的话,自己的家人也不会死,方芷的家人也不会死,很多人都不会死。 方芷想要復仇,而自己想要的建造一个全新的帝国,到时候所谓的世家大族,也只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否则…… 第98章 时机刚刚好 回到侯府的时候,府內果然没有人发现方芷不见了,方芷倒是没有著急回到院子,而是直接朝著翠儿的院子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便是听到了里面的怒骂声,有郑尧的,也有郑侯爷的,看来两个人吵得正是时候,自己来的时机刚刚好。 “你是不是疯了?!” “我看疯的人是你!你敢这么和你老子说话?翅膀硬了是不是?!” “这是你姨娘,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弟弟!”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儿子!” “闭嘴!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种!” 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方芷便是这么突然出现在了门口,看著厅內的三人,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 翠儿正唯唯诺诺的坐在一边的软椅上,根本就不敢抬头看著眼前这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他们毕竟是为了自己肚子中的孩子思考。 郑尧和郑侯爷的脸色都有些难看,看见方芷来了之后两个人之间的爭吵也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 郑尧见到方芷,刚才的怒火便是消散了几分,他连忙上前挡在了方芷的跟前,语气也柔和了一些,“阿芷,你怎么来了?” 方芷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隨即便是落落大方的朝著郑侯爷行了一个礼。 虽然在侯府只是一个丫鬟,但是方芷的身上的气质规矩都不是一般的贵女可以比擬的,甚至有的时候要比那些世家贵女更加的端庄典雅。 郑侯爷显然正在气头上,因此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和方芷已经打过招呼了。 方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翠儿,隨即才担心的將目光转移到了郑尧的身上,“我听他们说你和侯爷吵起来了,我担心像是上一次一样,便是匆匆的赶过来了。” 上一次两个人的爭吵才过去了几天,这次便又是吵起来了,还真的是不叫人消停呢。 再者说了,上次方芷便是已经说过了,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两父子之间闹矛盾其实並不是好兆头。 两个人心中显然也是明白这点的,但是连个人一碰面便是忍不住的彻底爆发了出来,想要和好但是却都是拉不下脸面来的。 郑侯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的,而郑尧现在也的確是还需要依靠郑侯爷,可以说,现在的两个人靠著方芷维繫著一种神秘的平衡。 只要方芷开口劝和的话,两人都会顺坡下驴,但若是方芷不开口劝和呢? 如今方芷便是无措的看著眼前的这一幕,轻声地说道:“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时候郑尧轻哼一声,似乎並不打算说出这句话来,郑侯爷也微微皱著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件事的真相来。 最后还是翠儿抽抽搭搭的说道:“都是我的不好……” 郑侯爷立即便是出声道:“这和你有什么关係?你怀孕本就是侯府的好事,你现在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长辈,又怎么容得下其他人置喙?” 方芷像是才抓住了关键词一般,有些就惊诧的看了一眼翠儿,目光落到了她的小腹上。 翠儿似有所感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转身便是委屈巴巴的钻进了郑侯爷的怀中,那股子娇媚的劲儿倒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看到翠儿的样子,方芷忽然明白了什么,没有想到翠儿有一天变成这样竟然还有几分自己的功劳。 她看了一眼郑尧的脸色,隨即便是拉住了郑尧的手,似乎是为了安慰。 然后方芷看著郑侯爷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来,“如此说来,姨娘怀孕的確是侯府的喜事,当然是值得欢喜的。” 郑尧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他实在是太了解郑侯爷了,也知道这个孩子若是真的是个男儿的话,他带给自己的只有不断的威胁。 方芷却是轻轻的晃了晃郑尧的手,像是在撒娇,又像是轻轻地哄著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世子又何必置气?侯府这一年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了,如今姨娘怀了孩子,这可是侯府的大事,大喜事。” 这一年先是郑萤死了,然后便是郑老夫人,现在又出了郑尧这档子的破事,好不容易出了一件喜事,当然可以让郑侯爷喜出望外了。 怎么不算是一种老来得子呢? 但是郑尧却只有危机感,这个孩子是一个变量,自己隨时都会被取代…… 方芷握紧了郑尧的手掌,似乎是有话要说,便是隨口的恭喜了几句,说了几句郑侯爷可能喜欢的话,便是拉著郑尧离开了。 走出了郑侯爷的院子,郑尧才不解的说道:“阿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意味著什么?” 方芷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郑尧,轻声说道:“世子~如今这种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该和侯爷撕破脸皮的。” 见郑尧似乎还是带著气的,方芷只要不断地说道:“你仔细想想更,现在侯爷正是开心的时候,你若是在这种时候惹怒了侯爷对我们其实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她轻声的在郑尧的耳边说道:“更何况世子怎么就確定那个孩子就是男的呢?若是个女娃娃,世子有了个妹妹,难道不是喜事吗?” 郑尧的心情好了一些,但是还是觉得不爽,总有一种被自己至亲的人背叛了一般。 “可是……” 方芷环抱住郑尧的臂膀,“就算是一个男孩子,但是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到时候还不是世子与那个次子相互扶持?” 郑尧的心情平静了下来,是啊,只要自己不死,只要翠儿是一个姨娘,那么自己始终都是嫡子,那个孩子也只能是次子,一个庶出的孩子罢了。 正当郑尧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方芷才继续说道:“但是若是世子真的担心的话,我们也不是不能多做些准备。” 郑尧停下了步子,“那你的意思是?” 方芷笑了笑,似乎並不著急多说,“不管如何,世子都该好好的和侯爷道一个歉,起码不能在侯爷的心中留下疙瘩,你才是侯爷的嫡子,你的地位是不能被撼动的。” 第99章 安胎药 郑尧冷静下来之后,便是听了方芷的话,倒是真的给郑侯爷服了软,或许说了一些其他的好话,两父子之间又恢復了之前的和睦。 对於翠儿,郑尧的態度一直都算不上好,哪怕碍於郑侯爷,郑尧当面对翠儿的时候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尤其是想到这个人曾经还是自己院子里的人,郑尧就更觉得膈应噁心了。 但是思前想后的,郑尧还是挑了一些不是很重要的补品给翠儿送了过去,说是安抚翠儿之前受到的惊嚇。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方芷预料中的那么发展,云竹现在是郑尧最为信任的人,所以现在便是已经出现在了二皇子的封地。 不仅是二皇子暗中安排的人要准备动手了,郑尧这边安排的人也准备动手了,但是郑尧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有人阻拦自己的吧,因此派过去的人也不是很多。 更何况…… 更何况云竹本来就是他的手,就算是自己不动手的话,他也会自杀才对。 但是方芷的心中还在记掛著另外一件事,当初真正叛国的是郑侯爷,那么自己只要找到当初他陷害方府的证据,那么自己不仅可以为方府翻案,更是可以彻底的替方府上下所有的人报仇。 可是自己要怎么才能让此旧案重审?怕还是需要二皇子来帮忙…… 可是那样的证据要怎么办呢? 光是一个叶玄的话或许还不能足以证明什么。 正在思考的时候,弯月便是说龙川那边递了消息过来。 “什么?” 方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变形了,她的脸色有些难看,甚至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是看著弯月的神情自己也知道这不可能是假的,她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显得有些无力。 叶玄死了。 在当天沈南意押送著叶玄离开的时候,半路上竟然是遇到了大批来追杀的刺客,和上一次出现的人明显是同一批。 但是不一样的是这批人的目的不是沈南意,而是叶玄。 叶玄死了,府中所有的人都死了,也就意味著能证明方府是被诬陷的唯一的人证都没有了。 沈南意说自己会想办法找出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但是时间上的话可能会有些漫长,可是方芷却是一点都不想等待,自己已经等了许久了,自己已经不想再继续等待下去了。 看著方芷的情绪不太对劲儿,弯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安慰,心中也觉得有些烦闷。 “姑娘……” 她乾脆跪在了方芷的跟前,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个人杀了叶玄,正是说明我们调查的方向是对的,他慌了,所以我们才更应该继续下去。” 方芷咽了咽口水,没有太大的反应,在弯月的眼中,方芷这是气极了才有的反应,越是淡定心中便越是波涛汹涌,从她的眼中可以隱隱的看出她有些疯了。 过了一会儿,方芷將弯月拉了起来,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的眼中已经恢復了一片的清明。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让你准备的事儿都准备好了吗?” 弯月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捉摸不透方芷的性子了,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都按照姑娘你的意思准备好了。” 方芷点了点头,“这件事你也要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丫鬟去做,知道么?切不可和自己扯上半点的关係。” 弯月的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点了点头,“放心吧姑娘,我知道该怎么去做。” 其实方芷让弯月去做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人去给翠儿送一个解药罢了,只要翠儿喝下解药的话,她的身体就会恢復正常,自然也就没有了怀孕的脉象。 是药三分毒,解毒的过程中自然是痛苦的,甚至会有流產的现象发生。 所以到时候郑侯爷肯定会认为是有人谋害了翠儿流產,至於现在唯一担心翠儿腹中孩子的也只有一人。 到时候就算是没有找到藉口,郑侯爷也不会轻易地放过郑尧的。 但是现在叶玄死了,就怕是…… 就怕是不能一举扳倒郑府的所有人了。 弯月郑重的点了点头,便是离开了。 弯月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的,她没有想过交给谁去做,她想要的是自己亲自去做这件事,哪怕知道郑侯爷暴怒之下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但是她还是打算自己亲自去做。 已经没有了叶玄这个人证了,弯月也实在是不想接下来的每件事出现一丝一毫的误差。 原本弯月还想要仔细的和方芷交代几句的,比如天冷了要好好的穿衣,又比如之后的所有事都要小心一些。 但是她又觉得自家的姑娘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只要自己稍微的流露出丝毫的不对劲,她便是会立即察觉出来的。 所以弯月也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只是站在院门口深深地看了一眼方芷的身影,便是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而方芷丝毫不知道弯月刚才究竟想了些什么,只是还在思索著接下来即將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云竹会被二皇子的人带走,粮草也会如约的运到边关去,到时候云竹就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云將军了吧? 再然后会发生什么呢? 郑尧会知道云竹死去的消息,然后会亲自运送粮草出发,但是在出发之前二皇子会直接打消郑尧所有的念头。 但是仅仅只是贪污军餉还不够,真的……还不够…… 方芷深吸了一口气,便是决定在郑尧忙於处理家事的时候去方府走一遭。 既然有人察觉到了,那么自己更是要更加的迅速,在那些人反应之前找到关联。 按照方太傅的性格来说,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件事,纵使不会轻易的告诉別人,但是肯定也是察觉到了危险的,会將这样的东西留下来,藏起来。 只要当初方太傅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自己都可以將其拿出作为翻案的凭证。 现在只要等待著这边东窗事发就可以了…… 第100章 为你分忧 方芷一直坐在院子中,郑尧也坐在方芷的对面,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各怀心思的看著皎洁的月光。 自从方芷知道不仅方若初的死是郑尧一手造成的,方府的灭亡也是他的缘故,便是怎么看郑尧都觉得噁心的。 更不要说是像之前那般的亲近了,噁心,实在是噁心。 想著接下来的侯府估计是会好好的大闹一场,自己得想个办法躲出去才行,顺便也可以从郑尧的眼皮子底下抽身去做其他的事情。 看著郑尧漫不经心的模样,方芷忍不住嘆了一口气,眉宇间都是化不开的忧愁。 郑尧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看著方芷的时候眼中满是柔情,“怎么了?可是在侯府待得不开心了?要不要我找个时间和你出去游船什么的?” 方芷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隨即便是握住了郑尧的手掌,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是想为世子分忧,整日坐在院子中等著消息实在是难熬,我也想为世子奔走,不管结果如何,总是会安心一些的。” 郑尧怔愣了一瞬,“可是你已经帮了我很多的忙了,要不是有阿芷你一直在我的身后扶持我,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幸好有你。” “但是长时间的等待实在是让人心碎。” 方芷垂眸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忽而抬起头来,“世子,让我和你的门客一起前往边关吧。” 郑尧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要去那样的地方?你知道的,那种地方那么的危险,我怎么忍心?” 甚至不等到方芷多说,郑尧便是將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不可能让你去的,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 方芷站起身来,隨即便是走到了郑尧的跟前蹲下,郑尧虽然不是很想和方芷对视,但是见方芷蹲在自己的面前,还是下意识的將腿叉开,让方芷將手撑在自己的腿上。 “世子,这件事可大可小,可是容不下丝毫的误差,世子也不想这件事出错的不是吗?” 郑尧有些心疼的摸著方芷的下巴,还是忍不住的摇头,“可是就算是再怎么不放心,我也不能让你冒险,若是让自己的女人出去冒险的话,我还有何尊严可提?” 方芷的眉眼温柔,拉住郑尧的手掌,隨即便是亲昵的拉著郑尧的手掌蹭了蹭。 “世子,这种时候还谈什么儿女情长,帮著世子渡过难关才是正解,我知道世子心心念念都是阿芷,但是越是因为这样,我们越是要一起不是吗?” 他知道郑尧喜欢什么,便是朝著这方面继续说了下去,“夫妻本是一体的,这种时候世子何必要將我推远?我也想和世子並肩而行,成为世子的助力,而不是拖累。” 郑尧的心中有些动容,但还是说道:“这件事不都已经安排好了吗?你放心好了,我会暗中派人跟著云竹的,只要出现了任何的误差,那个人都会立刻动手补救的。” 方芷压下了心底的讶异,没有想到郑尧竟然谋算到了这个地步。 “世子,难道你信那个人也不肯相信我吗?” “当然不是,我在世间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说完便是將方芷拉了起来,亲昵的拥入了自己的怀中,像是环抱住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或许在翠儿怀孕之前,郑尧心中还是信任自己的亲生父亲的,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郑侯爷真的爱自己,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因此郑尧看著方芷真诚的脸上满是感动,他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会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哪怕是面对死亡的危险也愿意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很容易的就让郑尧想到之前的那场试探,当张副將的利刃即將刺入自己的体內的时候,方芷也是这般的勇敢挡在自己的面前。 越是这样想,郑尧胸腔中的愧疚便是越多,这样的愧疚甚至是快要越过了心中的那些爱意。 他仔细的看著方芷的这张脸,那些衣裳下隱藏著的伤痕都是为了自己,都是因为自己…… 郑尧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脆弱,眼眶微微泛著红,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死死地牵扯著自己的器脏。 看出了郑尧心中的动摇,方芷觉得自己还可以下一剂猛药。 方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世子,当初要不是你救了我,或许我早就死在了郑小姐的磋磨之下,当时我便是打定了主意要一辈子对世子爷好的,世子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郑尧缠绵悱惻的吻堵了回去,郑尧觉得自己的眼角湿润,竟是忍不住的流下眼泪来。 良久之后,他才將喘著粗气的方芷鬆开,两个人的额头紧紧地贴在一起,郑尧的心中是百般的不舍。 “那我將石方安排在你的身边,让他保护你。” 这算是答应了,方芷心中也就鬆了一口气,她便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方芷將自己软绵绵的身子靠在郑尧的怀中,乖顺的说道:“我知道,石方本就是世子的贴身侍卫,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但是郑尧似乎还是不放心,继续说道:“如果遇到什么意外,你不用管,保护好自己就好了,千万不要逞强,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 “还有,到时候要是觉得累了那就直接回来好了,也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嗯,阿芷知道。” “需要什么只管说,千万不要觉得给我添麻烦了,就当出去散散心好了。” 或许是万般的捨不得,所以郑尧抱著方芷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很担心方芷会受伤,会累,会不开心。 方芷也没有反驳,只是温顺的依靠在郑尧的怀中,听著他在自己的耳边不断地说著废话。 心中在不断地盘算著,到时候只要已离开郑尧的眼皮子底下,便是让沈南意帮著自己將石方解决掉好了。 等到一切做完的时候自己或许不用在侯府见到郑尧了,也就不用想方设法的找些藉口去糊弄郑尧了。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自己不在侯府的话也有迴旋的余地,至少在侯府还没有倒塌的时候,自己还不打算死。 第101章 离开 今夜倒是难得的平和。 到了后半夜,侯府的另一处便是突然亮起了灯笼,院子外面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也许是想到方芷即將离开侯府了,郑尧便是格外的用力,似乎是想要將之后见不到的日子里的思念都要发泄完毕。 正在两人沉浸的时候,紧闭的院门却是突然被人打开,是数个举著火把的带刀侍卫闯了进来。 在这个侯府,能调动侯府侍卫的只有两人,郑尧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叫人进来打扰自己的兴致,那便是只剩下郑侯爷了。 院中的春光暴露在眾人的面前,所有的侍卫自觉闯入的时间不对,立即转过了身子。 方芷娇呼一声,自然是停下了动作。 郑尧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忙將散落一边的衣物捡起胡乱的盖住了方芷的躯体,將人整个的抱了起来,转身便是走到了树后。 郑尧的气息不稳,但还是怒吼了一声,“滚出去!” 那些侍卫似乎是奉了郑侯爷的命令来捉拿郑尧的,至少是要將人带过去问罪的,按照时间也差不多了,那边应该已经出事儿了。 但是这种情况下怎么抓人? 侍卫们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只得是喊了一句,“世子爷,侯爷有要紧的事儿请您过去,请您……” 似乎是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不对劲,侍卫便是立即的换了口,“我们在外面等你。” “滚。” 郑尧又是不耐的吼了一声,那些侍卫才退了出去,但是院门口的火光还是没有散去,竟然还真的在门口等了起来。 方芷终於受不住折腾轻呼出声,双手抵在了郑尧的肩上,但是双手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来。 “世子……” 又过了许久,站在门口脸色各异的侍卫这才等到了姍姍来迟的郑尧。 见到郑尧和方芷走了出来,为首的侍卫正想要说些什么,便是被郑尧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 没有等到人反应过来,郑尧便是抽出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侍卫的长剑,直接指著为首的那个侍卫。 郑尧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身上迸发出的冷意实在是令人胆寒,但是也在郑尧长剑指著那个侍卫的时候,其他的侍卫也齐刷刷的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利剑直指郑尧。 郑尧微微皱眉,冷冷的环顾了一圈举起利剑的侍卫,“你们想要造反吗?!” 那些侍卫的確有了一些后撤的意思,但是也没有轻易地將自己手中的利刃放下来。 方芷站在郑尧的身后,只是淡定的看著眼前发生的一切,嘴角是拼命都压抑不住的笑意。 这些侯府的侍卫敢对郑尧动手了,这说明离郑侯爷和郑尧之间彻底决裂的时间也是差不多了的。 正在僵持的时候,又有一队侍卫踏著沉闷的步伐过来,又是齐刷刷抽出利刃的声音,將最开始的那圈侍卫围了起来。 方芷看到这个画面一点都不意外,还是那句话,郑尧早就被当初事事听从郑侯爷的孩子长大了,也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实力。 不然的话他怎么敢一声不吭的就贪污下了这么大一批的军餉? 郑尧的眸子深深,只是轻哼了一声,看著跟前的侍卫微微扬了扬下巴,“你刚才想说什么?” 那个侍卫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朝著自己的人做了个手势,围著郑尧的侍卫这才有些不確定的將利刃收了起来。 可是郑尧的人却没有收手的打算,那个人便是有些急了,“世子,我们也只是奉了侯爷的命令来请世子你过去的,並不是成心打扰世子的。” “奉了侯爷的命令?” 郑尧轻轻重复了这句话,隨即便是抬眸看向了这些侍卫来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当那个侍卫觉得没什么事儿的时候,郑尧竟是毫不犹豫的挥剑斩下,鲜血喷洒了一地,那个侍卫瞪著眼睛便是这么无奈的死去。 死去的侍卫似乎是这队侍卫的领头人,他们几乎都下意识的想要为自己的领头人报仇,但是还没有做出下一步的举动便是被身后的侍卫齐刷刷的斩首。 郑尧只是漠然的看著满地的尸首,身上的戾气更是达到了顶峰。 原本他觉得自己是捨不得方芷离开自己的身边的,但是现在侯府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安全了,如今这些侍卫竟然也敢將刀刃朝著自己了。 或许自己还真的应该將方芷暂时送出去,等到侯府的事情解决之后再將方芷接回来。 他这么想著,便是转身看著方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还將自己手中滴著血的长剑扔到了一边。 逆著月光的郑尧沾著血污,身后是数具刚死的尸首,都瞪著大眼瞧著,有的还在吐出血沫。 这幅场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渗人。 “阿芷,明日一早我便是安排石方送你离开,乖,等我接你回来。” 方芷点了点头,做戏做全套,便是一脸担心的看著郑尧,没有再说什么和郑侯爷好好相处的话,只是说道:“世子,万事小心,切莫让自己受伤了。” “放心,我会好好的,你也会。” 第102章 早知道 夜色深深,只剩下一轮孤月掛在天际,月色清冷,照亮了马车出城的道路。 郑尧杀了人,衣摆带著点点血跡,眼下也不管这些了,提著滴血的利刃便是直接去找了郑侯爷。 一是防备,也不知道大晚上郑侯爷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还动了侍卫来抓自己,这很难不让郑尧多想。 二来则是多少带了些怨恨的,非要在这种时候和自己撕破脸皮吗?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男女,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不成? 郑侯爷的院子倒是灯火通明,院门大大的敞开著,小小的院子里站满了侍卫和丫鬟,气氛有些不对。 但是第一眼郑尧並没有看见郑侯爷,只是看著跪了一地的小廝丫鬟有些讶异,一直憋在心口的火气也被理智所取代。 即將跨进院门的步子也微微停顿,他將手中的刀刃扔到了身后侍卫的怀中,这才准备进去。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今夜自己进这道门也不似往日一般轻鬆了。 之间跟前的院卫將自己拦下,面无表情,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郑尧,便是吩咐道:“侯爷交代了,世子爷若是要进来的话,身后不可跟人,也不可携带什么甲冑。如果世子爷不介意的话,属下便是要搜身了。” 他的语气生硬,却並不像是阳奉阴违,这也的確像是郑侯爷说得出的话。 不过这也意味著郑侯爷是真的生气到了极点。 虽然羽翼丰满,但是郑尧还没有蠢到在眼下这个节点和郑侯爷闹翻,自己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世子么? 身后的侍卫似乎是见不惯自家主子在自己的面前受到这样的屈辱,便是冷哼一声就要上前来给郑尧出气。 “你以为你现在在和谁说话?!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可是世子爷!!” 院卫的表情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懒洋洋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侍卫,隨即掀了掀眼皮,“在我们眼里没有什么世子,只有侯爷一人。” 说完便是將步子往后撤了一步,“若是世子想要进来的话,就必须要搜身,若是世子不愿意,直接回去就是了。” 这句话直接將郑尧给气笑了,若是自己想来就来的话,刚才郑侯爷还会让人来抓自己么? 但是院卫的確也只听一个人的吩咐,那就是自己的那位好父亲。 郑侯爷最擅长的便是扮猪吃老虎,不会轻易调动隱藏著的院卫,这也越发让郑尧隱隱担忧了起来。 郑尧拦下那个侍卫,不过一个眼神侍卫便是乖乖退下。 郑尧张开自己的双手,朝著院卫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院卫也就没有继续为难郑尧。 好不容易可以进院子了吧,郑尧的侍卫们便是都被拦了下来。 郑尧没有说话,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便是將自己腰间的腰牌接了下来,扔到了侍卫的怀中。 其实他的意思也不难猜,侍卫会意,立即带著人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两个看门的便於报信。 今夜似乎不是儿子见老子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是军营和郑侯爷的第一次碰撞。 每往前走一步,郑尧的心中便是沉重一分,他甚至在短短的几步內迅速的思考好了自己最后的退路,也演练了一遍最糟糕的结果。 无非自己和郑侯爷再也做不了父子,自己或许还可以趁此机会掌握整个侯府,任他是侯爷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等到军粮一事过去了,自己再说郑侯爷因病身亡,自己说不定还可以得到他的封號。 只是这么些年来郑侯爷这个老狐狸积攒的人脉並小,自己要一时之间全部拿在手中怕还是有些困难的。 这么想著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这才发现屋子里瀰漫著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有些刺鼻。 迎接郑尧的是郑侯爷扔来的茶盏,带著滚烫的茶水,郑尧没有躲避的意思,便是生生抗下了这一打。 滚烫的茶水混著额头的血液往下,他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茶水,只是闷哼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郑侯爷第二次这么对自己了,郑尧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状。 可是甚至还没有等到郑尧抬头去看郑侯爷,只觉得自己的后膝传来一阵猛烈的痛感,有人用手反手束缚住自己,竟是强制性的让自己跪下。 郑尧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眾星捧月著长大的? 因为自己是家中的独子,因为自己从生下来就是尊贵的世子,更是因为自己在军营! 他愤怒的去看自己身后的院卫,竟是刚才在门口刁难自己的那个人,还真算是冤家路窄。 “我看你死不悔改!给我打!” 郑侯爷二话不说便是要动手,一是自己的確是在气头上,更是刚才郑尧的那个眼神,这样的眼神自己实在是看得太多了,自己怎么还不知道呢? 那样的眼神是嗜血的狼! 郑尧不服,更是不解,从头到尾自己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父亲,就算是罚,也不打算给孩儿一个理由吗?” 郑侯爷直接气到手抖,“理由?哈,你做出这样残忍的事,竟然也好意思问我要理由吗!??早知道你是这么个连自己兄弟都下得去手的恶毒小人,我就该把你扔在战场上自生自灭!” 在旁人的耳中,郑侯爷的话或许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但是对於郑尧来说,郑侯爷这是彻底的放弃了和自己之间的父子情谊。 当初郑尧刚刚进入军营的时候渴望建功立业,愣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上阵对抗敌军的时候衝动行事,险些死去。 是郑侯爷知道消息后不要命的衝上战场才將郑尧带下来,也就是因为这么一遭,郑侯爷才落下了隱疾。 別人听不出来,但是郑尧却是明白的,而且郑侯爷眼中的杀意不像假的,起码在那么有一个瞬间,他是想要亲手杀了自己的。 这一直都是被人传颂的佳话,可是如今郑侯爷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郑尧怔怔的看著郑侯爷,完全忽略了郑侯爷所说残害兄弟的话来。 郑侯爷不去看郑尧的双眸,也不理会郑尧的震惊,只是冷冷的吩咐道:“给我打!” 房门被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像是完全的隔绝了两个世界一般。 第103章 你的路就在这里 马车著急的出了城,因为有郑尧的令牌在,一路上几乎都没有人敢阻拦半分。 但是也许也正是因为郑尧的令牌在,所以郑侯爷的人极快的便是追了上来。 也许是郑尧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很依赖方芷了,他自己看不清楚,但是郑侯爷却是清楚明白得很。 所以他觉得这件事方芷肯定也是有参与的份儿,那个叫做弯月的丫鬟怎么可能这么大胆? 石方似乎並没有意识到身后有著什么东西,只是驾著马车的时候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姑娘,世子不是说了天亮才走吗?为什么这么著急?” 方芷端正的坐在马车內,微微眯著眼睛,像是在休息,但是警惕性倒是颇高。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家世子现在自身难保,当郑尧离开院子的时候那个地方对自己而言就已经不安全了。 但是方芷却是轻飘飘的说道:“反正已经睡不著了,不如早点出发,不已经快要天亮了吗?” 石方看著远处的鱼肚白,陷入了沉默,不知道为什么,离城越远,他的心里便是越不安,像是有所预感要发生什么大事儿一般。 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便是像是验证他的话一般,数个侯府的院卫便是齐刷刷的从身后的道路上杀了出来。 马匹嘶鸣,马车猛的停下,石方险些被院卫突然横插过来的利刃贯穿咽喉,他躲过一击,摸著自己的咽喉心有余悸,上面已经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方姑娘,你没事儿吧?” 方芷死死的抓住了一边的窗户,这才不至於刚才將自己晃出去,方芷摇了摇混沌的脑袋,只觉得有些想吐,“无妨。” 石方立即便是抽出了腰间的利刃,冷眼看著来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院卫其实更像是郑侯爷的死士,不过是对视一眼,便是没有打算和石方多说的意思,但是也不致命,似乎是想要活抓两人。 石方得了郑尧的吩咐,更是打定了主意想要保护方芷,自然是不肯后退半步的,只是交代方芷一定要在马车內待好了,切莫出来。 待会儿打起来,怕是真的难以顾及到方芷,毕竟这次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正要迎战的时候,却是一支支的利箭从黑暗的丛林里钻了出来,划破半空发出悽厉的惨叫声,直接贯穿了院卫的胸膛。 被突然杀出的黑衣人扰乱了阵脚,院卫也就顾不上石方了,忙著去防备。 但是黑衣人们的身形犹如鬼魅,速度极快,让那些院卫有些反应不过来。 石方怔愣了片刻,他不知道这些院卫是怎么来的,又想干什么,同样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是想要什么。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带著方芷离开这个地方,不去陷入两拨人的廝杀混乱之中,明哲保身才是万全之策。 隨即石方二话不说便是想要勒紧马匹韁绳离开这里,却是被一个刚被踢开了的院卫看见了,他也顾不上其他,便是直接朝著石方冲了过来。 那人的脸色很是难看,嘴角还有血跡,像是想要拼尽全力使出最后一击杀招。 只是还没有等到院卫的刀刃落下,便是有一个黑衣人闯出半路拦截,只是院卫的手劲实在是大,纵使黑衣人拼命阻拦,但是院卫也只是歪了歪身子,大刀便是擦著石方的身子砍了下去。 石方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还没有来得及说句谢谢,院卫的刀便是直接斩断了马匹的韁绳。 受惊的骏马扬起前蹄开始嘶鸣,隨即便是不受控制的朝前衝去,很快便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马车受到最后的牵连,便是应著晨光转了转,也有了些要偏倒的意思。 石方的反应迅速,便是想要立即跳下马车顺便將里面的方芷也拉出来,“方姑娘!” 但是他的手並没有触碰到里面的方芷,倒是那些个黑衣人一直都在注意著这边的情况,眼看著马车就要歪倒,便是立即衝上前来和石方一起稳住了马车。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石方彻底的呆住了,但是也知道这些黑衣人对自己和方芷似乎是没有恶意的,甚至是处处保护著。 虽然知道这些不是什么坏人,但是石方还是心生警惕。 他连忙將方芷带了出来,“方姑娘,你没事儿吧?” 方芷的脸色惨白,但是整个人还算是镇定,她在原地站定,这才看见黑衣人几乎已经將追来的院卫解决乾净了,此时就那么站在原地看著方芷。 一时之间也分不清他们究竟是好是坏。 石方觉得眼前的画面其实还是有些诡异的,但是还没有等他说些什么,方芷便是直接开口说道:“石方,当初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为什么要一直跟著世子?” 说这话的时候方芷的脸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情感波动,只是那样静静的看著石方,像是在问石方信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石方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方芷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现在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吗? 方芷见石方不回答,便是继续说道:“你在犹豫什么?” 当方芷落下这句话的时候,那些黑衣人似乎是有目的一般的微微將手中的刀刃藏到了身后,像是藏,但是又像是一种明晃晃的威胁。 石方觉得不对,很是不对。 难道这些黑衣人都是方芷的手下吗?但是方芷不就只是一个丫鬟吗?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级別的属下? 但是心中总是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这个问题回答得不好的话,自己很有可能命丧当场。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说道:“我自然是为了报答世子的知遇之恩,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背叛世子的。” 方芷步步紧逼,“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吗?” “当然不会。” 石方並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意味著什么,只是坚定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方芷听到了石方的这个回答,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但是这样的笑意並没有蔓延到眼底,更多的是冷气森然。 “石方,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这句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所以石方有些没听清楚,“什么?方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方芷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是说,你的路走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第104章 有你就好了 石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有一把利刃直直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天光乍现,天亮了。 当太阳的第一缕照射在方芷的脸上的时候,方芷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这阳光怎么看都有些刺眼。 她眯了眯眼睛,因此也没有看到石方是如何在自己的面前倒下的,他走的时候並没有太大的痛苦,起码方芷是这样认为的。 他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在这些陌生人的手中,也没有人会告诉他答案了。 为首的黑衣人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方姑娘,主子等你已经很久了。” 说话的人正是龙川。 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一辆马车便是静悄悄的从远处钻了出来,又像是在那个地方停了许久一直都在等待著什么。 方芷顺著龙川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见高大的马车车帘被人轻轻地掀了起来,只露出一只好看的手来。 方芷的嘴角溢出笑意,这次的笑倒是真心实意的,满是轻鬆。 她满心欢喜的便是走到了马车前,里面的人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来,“走吧,阿芷,我们也该出发了。” 方芷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借力一步便是登上了马车,也许是里面的人用劲有些大了,方芷便是一下子跌入了那个人温暖的怀抱。 马车缓缓的开始行驶,沈南意的声音始终是那么的温润,夹杂著许多的爱意。 “刚才有没有嚇到你?” 方芷有些累了,也就懒得从沈南意的怀中起身,便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在沈南意的怀中躺得更加舒服。 她的声音闷闷的,“没有,他们已经在很努力的保护我了,你看,我这不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吗?” 沈南意轻轻地应了一声,继续说道:“等到郑尧將自己的事情解决好之后应该会来找你,但是没有关係,我不会让他成为打扰我们的阻碍。” 虽然方芷总觉得沈南意说的话怪怪的,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郑侯爷和他之间究竟谁会输谁会贏呢?” 郑侯爷毕竟是在京城盘踞了多年的,也不是郑尧仗著一个军营就可以轻易给扳倒的。可是同样的,郑尧胜就胜在他胆大妄为,才不会像郑侯爷一般顾忌很多,做起事来反倒是更加的雷厉风行,也更加的毒辣。 细水长流一般的阴谋算计纵使难以清除,但是快刀斩乱麻的果断更是让人心惊。 沈南意將自己的脑袋轻轻地搁在了方芷的髮丝上,似乎是在眷恋著她身上的香味,轻轻地闭著眼睛,“嗯,我也很好奇。” 其实沈南意知道这件事谁会胜出。 马车是朝著二皇子江行舟的地界去的,方芷还是有些不放心,沈南意自然也就打算亲自陪著。 反正皇城的事儿不还有江行舟这个人扛著的吗? 方芷很困,但是一直闭著眼睛就是有些睡不著,她的脑子现在很活络。 现在石方已经死了,郑尧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踪跡,更不会知道自己现在和沈南意在一起。 当他看见满地的尸体,或许会认为是郑侯爷安排的院卫做的这一切,自己和石方都死在了郑侯爷的手中。 不,石方死在了郑侯爷的手中,但是自己却是在石方的掩护下九死一生,没有人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到了后面,自己只要想,便是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到时候只需要告诉郑尧自己好不容易逃走了,他也不会起疑。 更何况自己一旦將这件事栽赃嫁祸给郑侯爷的话,他们两人之间就绝对不会有和好的可能性。 沈南意的心情似乎很好,他嘴里甚至还在轻轻地哼著歌,有些耳熟。 大手不断地宽慰著方芷的后背,像是在哄著一个小孩子似的,方芷忍不住轻笑出声。 沈南意挑了挑眉,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的手指轻轻的滑过了方芷的脸颊,旋即停在了方芷的眉骨位置。 “怎么了,我哼得很难听吗?难听到你都要嘲笑我了?” 方芷还是没有睁眼,只是双手紧紧地搂住了沈南意的腰肢,似乎是想要將自己沉浸在属於自己的美梦之中。 她的声音带著一种少女特有的慵懒感,“不是的,很好听。” “那你笑什么?” 沈南意似乎是有些不相信,又捏了捏方芷的脸颊,眼底的宠溺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方芷还是轻轻的笑,其实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在隨时都有可能死亡的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情和沈南意打闹。 但是也正是因为沈南意的出现,方芷觉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活了一遍一样,不用一个人那么的辛苦了,也不用那么痛苦的將自己困於死亡的囚笼之中,似乎一切都在慢慢的便好。 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没有,只是忽然想到以前你也是这么哄我睡觉的。” 沈南意低垂著眼眸,“是啊,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 以后也会是这个样子的。 沈南意俯下身子,隨即在方芷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克制的吻,“以后我会一直唱给你听。”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方芷忽然睁开了眼睛,隨即便是仰头看著沈南意,“在此之前,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现在马车刚出城没有多久,回去还是来得及的,更何况现在郑尧才没有心思来找自己,自己也不担心因为在城中会被郑尧给撞见。 沈南意撑著自己的脸將自己的身子往后面靠了靠,“怎么了,你想去什么地方?” 方芷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嘴唇,“方府。” 沈南意的脸上似乎並没有露出太多的惊愕,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嗯,现在嘛?” “嗯。” 其实方府沈南意早就去过好几次了,之前是为了在一堆废墟中找到方芷的消息,但是又担心真的找到她的消息。 自己什么都没有找到,反倒是成为了自己的执念,自己几乎每个月都会去,像是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一种习惯。 后来还是要去,更多的却是想要去找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和突破口,为了方府的冤屈,还是为了方芷。 但是现在方芷想去,自己也不会拦著,自己倒也想和方芷一起去祭拜一番方府的诸多亡灵。 第105章 方府 一场湮灭的大火埋葬了多年的尘土,在今日终於重见天日了。 昔日热闹非凡的方府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却从矗立在两侧的断壁残垣依旧可以窥见当初的模样轮廓。 破落的大门甚至不用推,风一吹便是轰然落地,惊起一层枯朽的陈灰,这里很久没人来过了。 方芷站在门口,竟然有了片刻的迟疑,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悲伤,像是透过眼前的景象在看其他的东西。 这个地方自己差点就可以回来了,有的时候方芷也在问自己,到底是没有被接回来的庆幸多一点,还是失去与家人团聚的遗憾多一点。 如果自己早些回来的话,也许也可以像方若初一般在爹娘怀中撒娇,能好好的度过一段很不错的日子。 那些自己遗憾没有得到的亲情和爱也会弥补回来,自己说不定也不会让方若初惨遭揉拧而死,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是若是自己真的回来了,或许自己会和他们一起葬身在那个冰冷的雨夜,什么都不剩下。 但是如果自己死了的话,谁又去为方府推翻冤屈呢?又还有谁会替方府眾人收尸呢? 好像自己所经歷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是那么的戏剧性,那么的让人无错,偏偏老天似乎就爱看我们手足无措的样子。 看著方芷的情绪似乎不太对,沈南意温暖的手搭上了方芷的肩膀,以一副保护姿態的模样將方芷护在了自己的怀中。 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暖將方芷从悲伤的情绪中拉了出来,她有些迷茫的看著沈南意,似乎大梦初醒一般。 她晃了晃脑袋,將刚才杂乱的思绪从自己的脑海中甩了出去。 “阿芷,你没事儿吧?” 其实沈南意一开始便是一直关注著方芷的表情,生怕这个地方真的会牵扯到方芷某一根脆弱的神经。 但是好在方芷似乎比自己想像中的要更加的坚强,也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强大,这样也挺好的。 方芷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抬脚朝著宅子內部走去。 原来的这间宅子不算是轩敞,但是颇为整洁,鱼鳞覆瓦,柏木檀条,砖缝清晰平直,错落有致,有一种赏心悦目的严整之美。 但是如今…… 方芷对於方府其实没有太多的记忆,在这个地方其实没有太多的了解,只是看著脚下的一片狼藉,心中还是感慨万千。 不过看到沈南意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心中的那些波澜也被慢慢的压了回去。 她的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但是如今也堆起了不少的草蓆,像是有人在这个地方睡过了。 还没有等到方芷感到疑惑的时候,沈南意便是已经给出了回答。 “是这样的,因为宅子废了之后有很多流浪的人会在这里居住,我不敢让他们轻易进去,但是也不敢大张旗鼓的维护,所以只让他们在廊下住著。” 方芷听到这个回答的確是愣了愣,她其实也没有想到流浪的乞丐们会来方府这个地方居住,因为自从方府出了这些事儿之后,很多人对这里避之不及。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对於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本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又怎么会担心会不会真的有人来治他们的罪呢? 方芷微微低垂著眼眸,沈南意原来一直关注著方府这边的情况,似乎比自己还要认真许多。 “对不起。” 沈南意似乎是觉得方芷还是不满意,便是忍不住的放低了自己的语气,“是我没有处理好。” 方芷摇了摇脑袋,隨即轻声说道:“没事儿的,这件事和你没关係,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还应该好好的感谢你才对。” “更何况……其实这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方太傅那个傢伙其实挺心善的,要是他知道的话肯定也会让他们继续住在这里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方太傅过分的善良了,所以才会给自己落到这样的一个下场。 方芷顺著走廊终点,哪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烧黑了的墙,上面曾经或许还掛著一幅画的,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一个基本的轮廓。 方芷其实一直没有勇气踏入方府,踏入这个其实有些陌生的地方。 她的手轻轻地在漆黑的墙面上摸索,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手指是否会弄脏,指尖在墙面上划出一道道的痕跡,像是垂死的挣扎一般。 方芷的確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是方太傅可没有少在自己的面前说起方府的事儿,因为担心自己被接回去之后会不適应。 但是其实根本没有等到自己回去的时候。 终於在平整的墙面上摸到了一块凸起,方芷心中一惊,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来。 果然就和方若初说的一样,那个老傢伙其实未雨绸繆得很,专门修了个密室,还一直吹嘘自己是多么多么的聪明。 別人的暗室都是在书房什么的地方,但是自己不一样,自己就是要在这样明显的地方,越危险的地方反而是越安全的。 自己倒是一直没有想著要进去过,想必都是方太傅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但是自从知道方府竟然是被诬陷的,或许自己真的该进去好好的看看了。 那一块凸起被突然按了下去,隨著巨大的石门慢慢的在自己的面前推开,眼前便是有一道漆黑的洞口展现在面前。 可是看著漆黑的门口,方芷却是好久都迈不开步子,眼前的似乎是酝酿著其他东西的洞口,一旦打开,很多东西就再也藏不住了。 沈南意虽然有些意外,但是看著方芷呆呆愣愣的样子,也忍不住去催促。 方芷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鼓起勇气慢慢往下走去。 但是刚刚迈出步子便是被沈南意拉住,“阿芷…” 他的声音满是无奈,隨即便是从自己身后侍卫的手中接过了火把,朝著漆黑的暗室扔了进去。 耳边传来了火把落地的声音,下面似乎是很长的阶梯,火把照亮了甬道,但是也很快的黯淡了下去。 第106章 暗室里的秘密 常年没有打开的暗室其实挺危险的,但是方芷並不知道有什么不对的,只是乖巧的站在沈南意的身边。 火把似乎还是亮著的,但是也许是和门口离得挺远的,所以光亮有些黯淡,但是足以证明里面起码空气是充足的。 见里面没有太大的门口之后,龙川这才带著人率先走了进去,里面很快便是亮堂了起来。 龙川噠噠噠的从阶梯下跑了上来,“太傅,方姑娘,没问题。” 方芷微微挑眉,原来沈南意竟然是这么的细心的吗? 但是似乎也不能说是细心吧,或许像是他们这样的人本就是这个样子的,步步小心,处处留心,所以才能在这一条路上走得长远。 方芷其实心中有些激动,便是连忙提著裙摆走了下去。 將楼梯走到尽头,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但是现在墙壁上的篝火已经重新点燃了,两侧是光禿禿的,什么都没有。 只是空气里依旧漂浮著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陈旧的泥土在空气中长期发酵的霉臭味。 方芷忽然有些不確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往前走下去,自己知道的其实很少,但是如果將这条路走到头的话,或许又会给自己打开另外一扇大门。 沈南意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是平稳温柔的,“你在担心什么?害怕吗?” “没有,只是我突然有一件事有些想不清楚。” “嗯?什么事儿?” 方芷的步子没有停,耳边几乎只有自己和沈南意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的。 “郑侯爷通敌其实对他没有什么好处的吧?” 沈南意微微皱眉,“郑侯爷在京城盘踞的时间其实已经很长了,这么多年来缠绕在他身边的势力其实还不算少,若是想要和外人勾结在一起发一笔横財的话的確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 可以说以郑侯爷的身份,其实他给外敌提供不了太多的东西,城防图么?这样的东西也是他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 虽然郑尧的確是在军营的,但是区区一个世子还不至於能这样的本事。 方芷的神色並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轻轻地说道:“所以说啊,我觉得郑侯爷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人?” 沈南意听到方芷的话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在阴暗中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没有想到方芷还会想到这一层。 但是方芷本来就是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透这一层呢? 要说郑侯爷的话的確是一个贪官,但是叛国这样的事若是没有天大的本事推翻皇族的话是不敢做的。 或者他本身就不是皇城的人。 沈南意看著周围火把將方芷拉扯下来的影子,低垂著眼眸亦步亦趋的跟著,这个甬道有些狭窄,所以他们只能一前一后的走著。 “阿芷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妨说说?” 方芷的步子还在继续,就和她的声音一样,格外的平稳。 “其实在进入与这个甬道之前我便是一直在想这件事儿了,郑侯爷因为被方太傅撞破了所以栽赃嫁祸痛下杀手无可厚非,但是我知道我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的只是郑侯爷一个人的话,他应该是立刻进宫向陛下稟明这件事,而不是慌乱的逃回家,被郑侯爷杀死在家中。” 方太傅可是忠臣,发现了有人叛国当然是要告诉陛下的。 但是什么样的场景下会让这样一个人立刻改变主意,不是想著告诉陛下,而是著急忙慌的回家逃窜? 或者说他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死定了,所以最后不管怎么说都是想要回来和自己的家人待在一起的。 “除非他那天晚上看见的不是郑侯爷,或者说不仅仅是郑侯爷,一定还有第三人。” 长长的甬道走到尽头,挡在面前的石门被侍卫推开,方芷习惯了甬道里的黑暗,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便是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耳边有清脆的鸟叫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座破庙。 而甬道的出口其实也被隱蔽得很好,在一块巨石后面,周围全是茂盛的草木,不轻易看的话是不可能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洞口的。 这座破庙修在绵延的山脉上,周围可能存在的小路被鬱鬱葱葱的草木遮掩住了,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两人在破庙站定,方芷忽然勾了勾唇角,“所以其实要害方府的不是郑侯爷,而是他背后的那个人,那个人才是最该死的。” 在沈南意的面前,方芷从来没有遮掩自己心中的恨意,也从来也没有顾及到其他的东西。 沈南意自然是能感受到方芷眼中的恨意,但是也只是选择了放任不管,方芷想走的路不管是对还是错的,都也是自己要走的路。 沈南意眼底都是笑意,他满意的揉了揉方芷的髮丝,说出的话也满是讚赏,“不错嘛,想不到我们的阿芷竟然这么的聪明呀。” 听到沈南意语气中哄小孩一般的语气,方芷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但是也没有將沈南意的手拍开,只是静静的看著沈南意。 “你是在哄小孩子吗?” 沈南意挑了挑眉头,“也不是吧。” 说完便是戏謔的弯下了身子,笑眯眯的看著方芷,“我家的阿芷难道还是小孩子吗?” 面对突然拉近的距离,方芷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后退,但是后腰却是被沈南意紧紧地扣住,只好和他四目相对。 现在和沈南意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方芷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滚烫,他的眼睛珠子忍不住往一边偏了偏。 “那个,我不是小孩子了……” 沈南意又凑近了一些,“哦?是吗?” 看著方芷红得快要滴血的脸,沈南意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最终还是没忍心继续逗下去,只好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他站直了身子,隨即便是带著方芷先朝著寺庙走了进去,“进去看看吧,你父亲將出口设置在这个地方肯定是有原因的。” 方芷轻轻地咳了咳,这才捂著自己的脸跟在了沈南意的身后走了进去。 第107章 幕后真凶 寺庙的年头其实已经很久了,中间摆放著的是一尊看不出什么的佛像,与其说是佛像,倒不如说是一尊邪佛。 齜牙咧嘴的,格外的恐怖,好在现在是白天,如果真的是晚上的,突然看见这么一个东西著实容易嚇人。 除此之外,寺庙里便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方芷左右转了两圈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座寺庙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在的,不可能真的只是一座寺庙吧? 沈南意也仔细的搜寻起来,但是的確什么都没有发现,他盯著中间的佛像,“阿芷,有什么头绪吗?” 方芷从佛像的另一边转了过来,偏著脑袋看著沈南意,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该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啊。” 自己的確没有少听父亲在自己的耳边说那些有的没有的,但是还真的没有听到相关这座寺庙的事儿。 龙川这时候也走了进来,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著沈南意摇了摇头。 主僕两人这个眼神交流肯定是有点事儿的,但是方芷有些看不懂,便是直接盯著沈南意,希望沈南意给自己一个答案。 沈南意微微低了低头,无奈的一笑,“所有的寺庙修建的时候都是要上报记录在案的,包括里面的沙弥和供奉的佛像一切都是需要记录在册的,只要稍微一查就可以知道建造寺庙的人来源户籍地和其他的一切信息。” 方芷点了点头,“所以刚才龙川……” 她学著刚才龙川摇头的样子也摇了摇头,“这个意思是没有查到的?” 方芷只从佛像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正睁著大眼睛无辜的看著沈南意,头上的流苏垂落在一边,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外面的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射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亮晶晶的。 龙川看见方芷的动作忍不住抱著手笑出了声,也跟著方芷晃起了自己的脑袋,他觉得方芷刚才这个姿势真的是可爱死了。 沈南意嘴角的也格外的明显,但是很快便是反应过来,立即转头看著龙川。 只是一个眼神,龙川便是立即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先是看看天,然后又是看看地,隨即便是摸了摸鼻子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沈南意这才继续转过身子看著方芷,“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啊?” 方芷嘿嘿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个小动作竟然和刚才龙川的一模一样,像是在下意识的模仿。 方芷眼睛珠子滴溜溜的一转,隨即说道:“但是其实一般来说,寺庙嘛,要是真的藏有东西的话那就是在祭拜的香炉里面,或者佛像的底座呀,又或者是佛像里面?” 但是转念一想方芷还是將最后一个地方的可能性排除了,当时自己父亲藏东西的时间很短很紧迫,不可能费尽心思將东西藏在佛像內部,更有可能是在其他的地方。 谁知道沈南意却是说道:“刚才我已经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方芷抿著嘴,“难道是我想多了吗?” “小心!” “有人来了!” 外面忽然传来了廝杀声,还有阵阵脚步声,方芷还没有反应过来,龙川便是带著几个侍卫跑了进来,看样子是想要掩护沈南意和方芷乾净离开这个地方。 不知道来的究竟是什么人,所以方芷也有暴露的危险,这种时候方芷不该被任何人发现,哪怕是意思的可能也会將她置於危险之地。 沈南意立即便是將方芷护在了自己的怀中,不忘將自己身上斗篷盖在了方芷的身上。 但是外面的人似乎已经將寺庙团团包围住了,所以一时之间也难以脱身。 龙川带著人將门堵上,一脸的严肃,“这些人突然闯了出来,我们一时没有察觉,还请主子责罚。” 沈南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只是透过破烂的门窗看著外面的碎片般的画面,“回去之后再给你治罪!” 外面的人似乎也没有立即闯进来的意思,似乎是觉得里面的人不过是负隅顽抗,瓮中之鱉罢了。 外面有一个身骑高头大马的傢伙,声音中夹杂著明显的笑意,“沈南意,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新任太傅暴毙荒野,这个消息肯定会震惊朝野吧?” 听到这个声音,沈南意愣了一下隨即便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將方芷又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不让方芷有丝毫暴露的风险。 “原来是你,我还说怎么这条道怎么都有人拦著,今日听到你的声音便是一切都清楚了。” “是清楚了,但是好像有些来不及了呢。” 方芷倒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好奇的想要將自己的脑袋探出来好好的看一看,但是无奈沈南意实在是严防死守,便只好打消了这个心思。 “沈南意,你要不求求我?或许跪下来求求我,我心情好了,就给你留个全尸,至少不让你死得太难看。” 沈南意没有理会外面的人,只是回头看著自己身后的方芷,“害怕么?” 方芷的內心其实淡定极了,哪怕是再次面对这样死亡的威胁,也觉得有些无所谓了。 她摇了摇头,“倒是不害怕,不过很好奇这个人究竟是谁,会是第三人吗?” 那个第三人,那个站在郑侯爷身后的人,那个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 可是沈南意只是摇了摇头,“不是的,这只是一把刀,操刀鬼不会轻易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方芷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只是见到了一把刀而已吗?郑尧郑侯爷都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虎一直在后面藏著。 像是自己费劲心思谋划了一大场棋局,到最后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连见到那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她揪住了沈南意的衣摆,“第三人也是皇族的人,对么?” 而且这个人一直在暗中密切的关注著自己和沈南意的活动,不然的话不可能一直紧紧地咬在沈南意的后头,几乎是紧贴著沈南意到这座寺庙的。 第108章 也是一个未亡人 门外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也的確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没有打算让即將死在自己面前的沈南意轻鬆死亡。 方芷听著外面的人一句比一句声音高的嘲讽音,心中也觉得不爽。 可是外面的人人多势眾,要是想要杀出去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除非沈南意还有后援。 但是自己和沈南意一路从方府来到这个地方,又有谁会知道呢? 沈南意立在那里,就那么像是一座小山一般,紧紧的挡在方芷的跟前,这在一定程度上的確让方芷安心了很多。 “沈哥哥,我想……” 沈南意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弯下了自己的身子,方便方芷在自己的耳边低语。 听完方芷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沈南意紧缩的眉头反倒是舒展开了,他无奈的一笑,“你还真的是有些疯病在身上的。” 这么一说那就是同意了,方芷觉得自己的计谋应该是可行的,不然的话沈南意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比起沈哥哥,我觉得还是差一点。” 沈南意轻轻的咳了一声,龙川便是直接打开了门,依旧挡在沈南意的跟前。 这时候方芷才抬头看见了面前身骑骏马的男人,穿著一身华贵的锦袍,上面绣著的是飞龙走蛇,好不囂张肆意。 年纪看上去其实不算大,不过二五六七的模样,唯独那双眼睛让方芷印象深刻。 那是一双像是狭长而妖媚的眼睛,微微眯著,在方芷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著方芷,满是算计和阴谋,像是冰冷的毒蛇,看起来让人格外的不舒服。 那样黏黏腻腻的打量像是要將人吞噬一般,“我还说沈南意你怎么束手束脚的,原来是带著一个美娇娘啊。” 他一手紧紧的勒住韁绳,一手把玩著一把匕首,刀锋发亮,在他的指尖不停的转动,像是一个玩具罢了。 “不过……” 男人忽然笑出了声,居高临下的看著沈南意,“不过你的眼光还真是一般,这丫头难道不是郑尧的通房丫鬟么?” 似乎是为了刻意羞辱沈南意,他將最后四个字咬得格外的重,似乎是妄图藉此撕开两人之间密而不谈的偽装。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沈南意的脸上几乎是没有变化的,反倒是一直低著头的方芷微微抬起了头,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恬静的笑来。 消息这么灵通的皇族贵胄不多,尤其是年纪和二皇子这么大的举朝上下不过一人,方芷很快便是猜到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方芷这才放心大胆的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叫什么来著?” 沈南意眉眼含笑,“是我们尊贵的潯王殿下啊。” 方芷这才哦了一声,潯王是当今陛下最小的弟弟,二皇子还得叫他一声皇叔。 当初陛下登基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所以才会留下一条命来,没想到正是一时的仁善才造成了如今的祸端。 方芷突然出声询问道:“郑尧其实是已经越过了郑侯爷直接和你联繫了吧?” 潯王微微一顿,看著方芷的眼神微微一遍,一直把玩著匕首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俯下身子趴在马头上,饶有兴趣的看著方芷,“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方芷也毫不胆怯,反倒是笑意吟吟的说道:“猜的,但是看到你的反应便是確定了,郑尧不想一直受困与自己的父亲之下,便是想要取代他。而你就是郑尧给自己选择的靠山,而潯王殿下你为什么答应呢?” 方芷自顾自的说道:“我觉得潯王殿下应该是觉得一时新鲜吧,父子相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说到激动处,方芷甚至学起了自己觉得潯王可能做出的表情和动作,似乎沉浸式的將自己代入了潯王的形象。 “不管是不是真的想要利用郑尧,反正送上门的棋子不要白不要,对吗?” 潯王也觉得稀奇,他微微挑眉,竟是率先带头给方芷鼓起掌来。 “你这个丫头倒是很有意思。” 沈南意一直站在方芷的身边,看著方芷还真的有方法拖延时间,心中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的讚赏。 而方芷真的能拖延时间不是其它,而是因为作恶者最喜欢的便是有人发现自己那么一点阴暗的內心。 方芷笑得更开心了,指著潯王说道:“所以郑尧拿不出那些军餉,都在你那里,而郑尧也绝对不敢去找你的,一切都是你算好的,是吗?” 潯王点了点头,“不错,说的真不错,但是都是你的猜测,是吗?” 方芷保持著脸上的笑意没有再说一句话,其实自己有一点没有说实话,郑尧被逼急了肯定会去找他的。 郑尧不去找潯王,不过是因为一切都有郑侯爷做自己的靠山,可是如今郑尧和郑侯爷已经决裂了,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方芷忽然转过头去看沈南意,眼中是亮晶晶的光,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却是满含希望的。 “我知道我们拿他没有办法,但是噁心他一下也是极好的吧。” 沈南意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了方芷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 只要郑尧去找了潯王,不管结果如何,潯王都会沾一身的腥臊。 潯王身份非凡,而且颇受陛下的信任,就算是有证据的话也不一定能把他怎么样,倒是噁心一下也是可以的。 潯王打了一个哈欠,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你倒是挺聪明的,只可惜太脏了……” 他坐直了身子,只是淡漠的吐出了一个字,“杀。” 沈南意立即將方芷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见那些人衝上来之后龙川立即带著侍卫迎了上去。 潯王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沈南意,方芷的出现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而方芷也丝毫不担心他会將自己和沈南意在一起的事儿说给郑尧听。 像是潯王这样恶趣味的人,巴不得这件事藏起来到最后的时候才说出来,他就坐在一边看戏。 沈南意想要护著方芷立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又怎么是容易脱身的呢? 拖延的时间其实已经差不多了,沈南意没有什么后援,但是从方府过来的时候留了一部分侍卫在方府。 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那边的人当然是会找过来的。 第109章 秘密在这 趁著两拨人廝杀在一起的时候,沈南意抓著方芷的手便是朝著之前洞口的位置跑去。 但是还没有走出几步,便是被潯王拦了下来。 潯王手执利刃,只是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两个人,完全忽视了周遭的廝杀声。 潯王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嘖嘖嘖,沈南意,你怎么老是想著跑啊?难道你不觉得今日我和打一架,所有的事儿都会平息了吗?” “要是我死了,那么你的面前就没有什么阻碍了。但……要是你死了,世界上的事儿也就不用你担心了,你说呢?” 沈南意回眸看了一眼方芷,隨即便是也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你的话太多了。” “你放心啊,我的运气向来不错,今日死的只有你罢了。” 他朝著方芷笑眯眯的招了招手,“还有你哟,我和让你们两个姦夫淫妇合葬在一起噠,哈哈,我真是善良呢。” 方芷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看著潯王的眼中只有厌恶,原来还真的有人说话这么恶毒,还是用这样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想吐。 方芷懂事的往后退了一步,那意思似乎是你们打,我就在旁边看著。 眼看著潯王和沈南意也打了起来,方芷也不敢在原地过多的停留,转身便是朝著洞口的方向跑去。 一是自己不懂什么武功,留在这个混乱的常年,也只会给沈南意和龙川添麻烦罢了。 二来自己还有属於自己的事儿要做,哪怕是死,自己也要找到自己父亲隱藏的秘密。 只是潯王的人来得很及时,利剑挥舞,很快便是阻拦了方芷前行的道路。 为了躲避眼前人的利刃,方芷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还好这个人没有打算將方芷杀之而后快,只是將方芷逼到了寺庙后门的角落。 也许是潯王的吩咐,他不想要自己这么轻易的死去,起码要死在他的手里。 方芷咽了咽口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这个人。此人刚才应该是在和龙川等人廝杀的,身上流著血,他疼得呲牙咧嘴的,胸膛也剧烈的起伏著,身形倒还算是稳健。 她的眼眸转了转,一边喘著粗气,一边笑道:“你的年纪看上去不大,做这行多久了?” “闭嘴!” 男子恶狠狠的骂了一声,似乎也是被龙川等人打怕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方芷原本是打算趁机跑开的,但是这个人的速度实在是快,还没有等到方芷有动作,男子便是上前掐住了方芷的脖子,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说闭嘴!” 他掐著方芷的脖子便是强行扯著方芷躲到了一边,儘量让自己和战场远离一些。 这个人其实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待会儿是潯王的人获胜了,那么自己就押著方芷走出去,说是自己去追方芷了。 如果是沈南意的人的话,那么自己也可以藉此获得逃生的机会。 方芷心中淡定,似乎是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似乎没有杀意,便是也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蹲在寺庙的外侧角落,方芷也就不介意男子一直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了,反倒是往男子的身边凑了凑。 “过去一点,我害怕。” 男子看了看方芷,欲言又止,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將自己的身子往更深处挪了挪。 两人像是躲在角落草丛中的老鼠,颤颤巍巍的看著廝杀的两拨人,竟然也短暂的达成了共识。 看到一半,方芷便是直接伸出手指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往下推了推,男子不满的嘖了一声,又重新架了上去。 方芷看了半天,但是因为视线受阻,也不能看见沈南意和潯王的踪跡,心中有些不安。 正打算仔细看看的时候,却是看见自己身边的柱子下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出现了一块小小的塌陷。 这根柱子似乎是中空的,她佯装害怕的抱住了柱子,男子也只是看了一眼,见方芷一直盯著廝杀的两拨人,也就没有管。 方芷轻轻的敲了敲柱子,果然是中空的。 这根柱子立在这里其实並不突兀,但是大抵不是承重的柱子,她的手指不断的在塌陷处摸索,“果然……” 男子疑惑的转过头,“你说什么?” 方芷笑出了声,有些激动的说,“我知道了,我终於知道藏在这所寺庙的秘密了!” 男子一愣,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你疯了?” 他听不懂方芷的疯言疯语,也看不懂方芷脸上那种兴奋,像是突发了癔症一般。 方芷丝毫不顾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剑,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男子的双臂,使劲儿的晃了晃,“我终於找到了!哈哈哈,谢谢你嗷!” 男子被搞得一脸的懵,握著利剑的手微微一松,竟然直接落地,“鬆开,疯子!” 利刃在方芷的脖颈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顿时便是有鲜血流了出来,可是方芷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丝毫不在意,动作也没有片刻的停顿。 方芷笑得更开心了,心中却是暗暗的记下了,骂自己是疯子是吧,好好好,你死定了。 在男人失去所有的耐心想要將方芷推开的时候,方芷倒是自己鬆开了手,朝著男子撒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这些粉末是之前给翠儿准备的,虽然不知道用在男人的身上会怎么样,但是谁管呢? 男子下意识的觉得这可能是毒药什么的,所以立即往后退去,抬起臂膀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方芷却是毫不犹豫,直接抽出腰间的匕首朝著男子刺了过去。 虽然男子有些躲闪不及,但是毕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刺客,哪有这么容易就死去的? 他连忙抬手去挡,也知道方芷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简单,眼神一凌,但是已经是快要来不及了的。 將自己的匕首被男子挡住,方芷立即便是用另一只手接过匕首,斜著朝男子的胸膛刺了过去。 方芷从来都不是什么等待著別人去救的人,所有的路都是她自己走出来的。 第110章 不是第一次 好不容易等来了救援,沈南意看著潯王负伤带著人逃离之后,深知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怕是那些自己找不到的秘密也是没有办法栽得知了的话,按照潯王的性子,他肯定会將这个地方夷为平地,连方府怕都是难以保存了。 他四周看了一眼並没有发现方芷,心中一惊,连忙找寻起来。 当他听到动静找到方芷的时候,正好看见方芷將匕首深深地刺入了男子的胸膛,也许是用手没有太大的力气。 方芷便是直接站了起来,用脚踩上了匕首的一端,好让匕首刺得再深一些,一脚不够,便是直接蹦了崩。 男子彻底没有了生息,匕首整整的陷进了胸膛,沈南意似乎还听见了男子胸膛肋骨碎裂的声音,男子想要挣扎的去抓方芷的脚。 但是扑腾了几下彻底没有了生息,只剩下喉咙处发出的嘶嘶的声音,吐出了一串的血沫。 后面赶来的龙川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跡,有些愣愣的看著方芷,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好像以这种惨烈的死法死去的人是他一样。 “阿芷……” 方芷这才抬起头来,她的后背全是冷汗,等到確定男子死之后才后知后觉般的露出惊慌的神情来。 她扑进了沈南意的怀中,手中还紧紧的握住了一个从柱子里抽出来的布袋子,她握得很紧,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沈南意皱著眉护著方芷,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著,“没事儿了,已经没事儿了,乖。” 龙川虽然不是很想打断两人如此温馨的一幕,但是如果还不快早点离开的话,潯王很有可能捲土重来。 好不容易抓到了沈南意,可以將其乾净的置之死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 “主子,我们现在应该立即离开这里。” 方芷这才从沈南意的怀中抬起头来,她扬了扬手中的布袋子,“我找到了,我已经找到了。” 沈南意没有多说,只是拉住了方芷还有些颤抖的手,將她的手完整的包裹住,“我们现在就离开,没事儿的。” 方芷被拉著离开之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惨死的男子。 这个人其实没有那么坏的吧,起码抓到自己后没有立即杀了自己,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步子忽然停了下来,她指著男子,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语气稍微平稳了一些。 “他的尸体……” 上面有自己的药粉,要是被郑尧知道的话,或许他就知道翠儿滑胎这件事都是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管郑尧会不会知道,会不会凭藉这个药粉想到自己身上,只要一丝的可能性都不能留,一丝都不可以。 龙川立即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沈南意拉著方芷的手重新走回了甬道之中,之前沈南意觉得潯王是追在自己身后跟来的。 但是后来发现自己方府上的侍卫並没有发现异样,说明潯王的人没有查到方府去,而是从其他的地方来的。 走入甬道之后,沈南意直接吩咐龙川,將整条甬道都要毁掉。决不能让潯王发现这条甬道和方府的关係,不然他肯定会猜到方芷的身份。 直到重新回到方府,一行人急匆匆的离城,赶往二皇子的封地。 坐上摇摇晃晃的马车,方芷缓了半天才从刚才的血腥之中挣脱出来。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男子的死状,死前喉咙里发出的嘶哑声,还有眼中的震惊和痛苦。 “阿芷,是不是嚇坏了?” 她的双手实在是冰冷,甚至下意识的不断颤抖著,想必是真的嚇坏了。 他將方芷护在自己的怀中,“是第一次杀人吗?” 方芷露出一个惨白的笑,“不是的,不是第一次。” 自己杀的第一个人是郑萤身边的那个丫鬟,然后是郑萤,自己还杀了石方,可以说,自己的手中沾满了血腥。 但是这的確是自己第一次用这样的手段杀掉一个人,不是很简单,甚至说是很困难。 但是肋骨碎掉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自己的耳中,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慄,现在还在自己的脑中迴响。 她任由沈南意拿著手帕擦著自己手中的鲜血,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麻木。 沈南意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在方芷的耳边说道:“不用害怕,潯王不会再追过来了,他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方芷丝毫不怀疑沈南意说的话,不是因为沈南意囂张狂傲,而是因为如果潯王真的有这个本事的话,也不会让沈南意活到现在。 “等一会儿,我会找一个不错的地方让你好好的休息一番,然后我们再继续上路。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方芷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等到沈南意仔仔细细的將自己的手清理乾净之后,方芷才彻底的冷静过来,只是可惜了自己衣服上的血跡,似乎怎么都洗不乾净了。 她这才想起了刚才自己从寺庙里拿出的布袋子,只是將其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怎么也没有勇气打开。 沈南意似乎是看出了方芷的沉重,他低垂著眼眸,开始把玩方芷的指尖,“没事儿的啊,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的吗?嗯?” 方芷点了点头,这才將怀中的布袋子打开。 里面其实没有太多的东西,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块透亮的玉佩,是一块青玉雕刻出的蛇纹玉佩,下面点缀著流苏。 但是也许是掩埋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所以流苏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跡,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拆解开来。 方芷的手指有些颤抖,紧紧的將环玉握在掌心中,凉丝丝的。 “沈哥哥,我觉得我走了很远,其实现在才是开始,对嘛?” “不管以后的路还有多长,也不管以后还会遇到什么,你都不再是一个人。” 是啊,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打开玉佩底下的那几张信封,一个个惊天的秘密这才展现在两人跟前,两人这才得以窥见当年方府灭门惨案背后的真相。 第111章 真相 方府通敌的罪名扣下来之后其实牵连了很多人,尤其是和方府平日里交好的官员,势单力薄的也落到了个流放的下场,至於那些羽翼丰满的就算活著也是被生生刮下了一层的皮来。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牵连甚广,所以此事一直无人敢提起。 就算私底下提起的也都是些不明真相的人,只有满心的痛恨,满眼的厌恶。 现在想起来,郑侯爷竟是藉此机会笼络了不少的党羽,收敛了不少的钱財。 而导致方府惨遭灭门的那一夜方太傅的確是看到了不该看见的场面,不过那个人並不是潯王江氿慈,只是在留下来的信件里也没有直接点出是谁。 那一夜,不仅有郑侯爷,有潯王,还有另外一个身居高位的人,那个人才是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 而那个寺庙其实是方太傅早有预感,总觉得方府迟早会被人惦记上,便是修缮了那么一座庙宇,但也不是因为想要接著甬道逃跑。 而是他觉得那个人真的要动手的话他们不可能会跑掉的,所以彻底的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庙宇只不过是求得心中的一丝安慰罢了。 方芷將这些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只觉得浑身都有些无力,连父亲写都不敢写出来的名字,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方芷有些迷茫的看著前行的道路,“折腾了这么久,原来连那个人我们连他的名字都不配知道。” 哪怕是险些死在潯王江氿慈的手中,他不过也只是一个打手罢了,一层叠著一层,一环套著一环,这个人好像是一座大山,几乎不用动弹,轻易的便是可以將人碾死。 “阿芷,不要怕,无论是谁,只要是人,我们都会有办法的。”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权力是一座大山,任凭我们怎么努力都是没有办法搬动的。” 方芷远远没有沈南意这么乐观,她的眸子深深,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魘一般,“那个连名字都不敢轻易写出来的人,那个能指使潯王的人,会是谁呢?” 世间能叛国的人或许不在少数,前朝或许还有他们不知道的遗腹子,或许还有敌国打入的暗探,还有很多种可能。 或许是某个不受宠爱就被人遗忘了的皇子世子群主公主,或许是这些人身边的亲信。 但是能让潯王为其办事的人绝对不多。 方芷迫切的想要知道让方府这么悽惨,让自己这么狼狈的人究竟是谁。 这个人没有出现之前,方芷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是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挖空心思所做的一切对那个人根本无关痛痒,自己所做的一切所做的牺牲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一个笑话。 这样的打击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沈南意皱著眉,虽然他的心中也是小小的惊讶了一把,没有想到方府的惨案背后竟然还藏著这么多的秘密。 但是他的脸上始终是波澜不惊的,只是轻声的说道:“想必潯王其实一直都在寺庙附近安排得有人手,所以才会来得那么快,或许他们也在找我们要找的东西。” 可是方芷下意识的就否定了沈南意的想法,直接摇了摇头,“不是的,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他们一直没找到,而我一下就找到了。如果我是潯王,知道那里藏著我找不到的东西,还是很容易揭穿我的把柄的东西,我会一把火將那个地方烧了,將所有的东西都掩埋在一场大火里。” 就像是当初在方府放的那一把火一样。 沈南意接道:“所以是那个人故意將东西留在这里被我们发现的。” “可是为什么呢?他就真的不担心我们会威胁到他吗?” 沈南意垂眸看著方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其实不是很想说出自己的猜想,但是又觉得方芷实在是太聪明了,自己不说她很快也会发现的。 “当然不怕,他或许只是觉得单方面的戏耍我们的话,这样的游戏会失去属於王者的趣味。” 对於那样的人来说,或许这只是一场游戏罢了。 但是方芷还是有些想不通,“如果那个人在潯王之上的话,肯定位高权重,势力不可小覷。而且將自己藏得那么深,其城府也是极深,这样的人若是真的想要顛覆一个王朝的话,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动静?” 沈南意倒是说得漫不经心,“或许就是因为势在必得,觉得这个国度的一切都轻易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反而起了戏耍的心思。看著自己手中的人偶苦苦挣扎,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太轻鬆了,方芷不解的看著沈南意,她现在甚至怀疑沈南意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面对方芷那双探寻的目光,沈南意一副无辜的模样,委屈的摊了摊手,“阿芷,你不要这样看著我啊,我知道也不是很多啊。” 方芷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其它的表情。 沈南意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真是败给你了。正如你刚才说的那样,这样一个做什么事儿都很轻鬆的人为什么还不动手?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城府实在是太深了,所以那种深刻入骨谨慎逼迫他不能轻举妄动。” “你真当我们九子夺嫡胜出的圣人什么都不知道吗?” 沈南意轻轻的点了点方芷的脑袋,“正是因为圣人还有自己的底牌没有亮出,那个人才会处处顾忌,双方都在防备著对方,竟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次方芷没话说了,她苦著脸,思绪还是很乱。 马车忽然陷入了沉默,两个人各怀心思,便是这样跟著马车重新出了城。 折腾了快一天了,马车这才缓缓地在一家驛站门口停了下来,这里的人似乎是沈南意的人吧,大老远的便是已经在门口等著了。 方芷还是有些后怕,“江氿慈没能杀掉你,真的不会追上来吗?” 沈南意轻轻的笑了一声,“我们可不是来逃命的,现在,该逃的另有其人。” 第112章 游戏才刚刚开始 江氿慈似乎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和人打一架了,如今哪怕是有些狼狈,脸上也是带著肆意的笑。 他的身上受了伤,乾脆直接將外衫脱了,正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露出大片的胸膛腰腹来。 正午的骄阳正好,江氿慈却並不觉得刺眼,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膛处的一道长长的伤口,他並没有及时处理,但是如今鲜血已经凝固了,甚至还有些发黑。 只要轻轻晃动身子,甚至还带著深深的痛意,但正是因为这样的痛意才在时刻提醒他,他刚才败了,甚至差点被杀掉。 他伸出指腹轻轻的划过结痂的凸起,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畅快来,他很想將这样的伤口还到沈南意的身上,还要更深,更深一些…… “咻——”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传出清亮的呼啸声,直直的朝著江氿慈的头颅而去。 江氿慈眼神一凌,却並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头,利箭便是擦著江氿慈的脸颊射了过去,力道之大,跟前的一根翠竹直接被利箭贯穿,然后在面前轰然倒地。 江氿慈伸手摸了摸脸颊上的温热,看著手上的鲜血,嘴角裂开一个笑来,“沈南意,你还真的是睚眥必报的,呵,我喜欢……” 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的癲狂。 “保护王爷!” 江氿慈淡漠的看著身后的黑衣人,轻哼一声,知道如今自己带著的这几个人明显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便是直接调转马头逃命去了。 但是在江氿慈逃跑的背影上根本看不出丝毫的狼狈,只有炽热的癲狂,他一边兴奋的嘶吼著,一边还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 “沈南意,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驛站內,方芷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却怎么都睡不著。 沈南意说他们今日就在这里歇脚,等大天黑之后才继续前行,现在离天黑到还早,但是方芷躺在软榻上怎么都有些不安稳。 想了一会儿方芷乾脆坐起身来,捏著那块玉佩去找沈南意。 好在方太傅並没有直接说明这些东西是给谁的,也没有提到方芷的名字,否则的话方芷的身份估计也是保不住了。 当初方芷和方若初诞下的时候是双胞,只是那一年正好赶上当朝国师的预言,没有办法,方太傅这才將方芷送了出去。 那位国师说是夜观天象,那个月底出生的双生子定是祸端,身上背负著影响国运的煞气,一时之间,举国震惊。 不过现在方芷倒是觉得一切都是幌子,大抵也是为了迎合谁,或是达到其他目的,所以才编造了这样的一个谎言。 不过像他们那种身份的人,哪怕是隨口说的一句话,也可以无声无息之间改变很多事情。 这就是权力。 方芷刚打开房门,便是看见了抱著双手守在自己门前的龙川。 听到门开的声音,龙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立刻迎了上来,“怎么了方小姐,是不是饿了?我这就让人送些吃的上来。” 其实刚到驛站的时候沈南意便是安排了很多的吃食,只是方芷没有胃口,因此也没有吃多少。 她摇了摇头,反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龙川会守在这里,难道不应该守著沈南意么? “你怎么在这里?你们不休息吗?” 龙川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方芷是在关心自己,他脸上的笑意也就真挚了几分,“方小姐请放心,我们是轮班制的,主子担心你起来找不到人,所以特地让我在此等候。” “方小姐,你是要找太傅么?” 方芷点了点头,进驛站的时候方芷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进了房间就直接將门关上了,倒还真的不知道沈南意现在在哪里。 龙川瞭然,隨即便是示意方芷跟在自己的身后。 听著龙川一口一个的方小姐,方芷的心中便是清楚了,大抵是沈南意没有再隱瞒自己的身份了。 这样倒也不错,自己是方府的小姐,从来都不是什么遮掩的羞事。起码在这群人面前,这个秘密早就不算是秘密了。 原来沈南意和方芷在同一层,甚至是挨著的只是拐个弯就可以看见了。 沈南意的房间门口站著竹幽,见到两人,便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方小姐,大哥。” 方芷微微頷首,“方便吗?” 竹幽看了一眼龙川,龙川毫不客气的抬脚假踹了一下,“方小姐问你话,你直接说就是了,看我干什么?” 竹幽连忙笑著说道:“方便的方便的,主子说了,只要是方小姐来,怎么都是方便的。” 方芷笑了笑,推开门便是直接走了进去。 竹幽將门重新拉上,在龙川门前小声的嘀咕著,“真的没关係吗?但是主子好像在……” 龙川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种时候可是拉近距离的好机会啊,再说了,你都说了主子面对方小姐不是隨时都方便的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大哥你为什么一副很懂的样子?我记得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喜欢的女子吧……”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头上便是落下了一个暴栗,但是竹幽也不敢吭声,只是捂著脑袋一脸幽怨的看著龙川。 龙川摆了摆手,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竹幽刚想说不敢不敢了,但是又觉得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所以只好捂住自己的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 龙川翻了个白眼,带著竹幽到了楼下,他觉得只要自家主子和方小姐待在一起的话閒杂人等就不该出现。 毕竟懂得都懂。 方芷进门之后並没有看见沈南意的身形,甚至不確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在房间內但是竹幽在的话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她又往里走了几步,怯生生的唤了几声沈哥哥,可是当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却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下意识的开始嘲笑起自己来。 自己怎么时候这么怯弱了?不过与其说是怯弱,倒不如说是羞涩,可是羞涩什么,为什么羞涩,方芷自己也不知道。 第113章 你说的都是对的 房间的窗户是朝外开的,是棕色的,上面还雕刻著一些凸起的纹,但是並不繁琐,倒是颇为清晰。 窗外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青松,绿油油的,格外的亮眼。 尤其是地势起伏错落有致,泉水叮咚,是悦耳的响声,在松林中几经迴响,倒是越发的动听起来了。 桌上还摆放著一些信件,隨意的摆放在那里,风轻轻一吹便是掀起一阵纸张角落来,哗哗啦啦的。 方芷走上前去將这些信件重新拿了起来,这些的字跡主要是分为两个,看上去是两个人来往沟通的信件。 一个字跡倒是较为娟秀,端端正正的,颇为秀雅好看,想必写这个字的人也该是温柔矜贵的人吧。 至於另一份的话,字跡倒是颇为瀟洒,恍若游龙走蛇,是沈南意的。 沈南意已经將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基本都告诉了二皇子江行舟,连带著潯王的事儿也说得很清楚,想必二皇子肯定也会採取一定的措施。 而二皇子的回答倒是很简单,暂时还是要继续隱藏下去,潯王应该还不知道沈南意的背后是二皇子。 忽然耳边传来了阵阵水声,循著声音看了过去,方芷便是被屏风后半遮半掩的人影吸引了注意力。 男人似乎是刚从浴池里走上来,伴隨著哗哗的水声。 “我已经把江氿慈的事儿告诉二皇子了,二皇子那边会格外注意的,有了二皇子的话,潯王现在应该也没有太多的心思追我们。但是二皇子现在还是不能暴露,所以接下来的事儿还是需要我们自己来。” 方芷连忙背过了自己的身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风读懂了方芷的慌乱,手中的信件哗哗啦啦的落了满地。 屏风后的男子赤著脚走了出来,带著水渍的脚踩在了刚好落到脚边的信纸上。 沈南意只是简单的穿上了一件外衫,头髮湿漉漉的披在肩后,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露出精壮的胸膛。 方芷的脸有些红,便是下意识的转过了身子,“我……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沈南意的声音轻轻的,他似乎觉得方芷害羞的样子格外的有意思,便是起了逗弄的心思,“怎么会不方便呢,我倒是觉得阿芷来的时间刚刚好呢。” 方芷还是有些不自在,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隨即便是转身准备离开,“我还是过会儿再来找你吧,你……你先好好休息……” 只是她的步子还没有来得及走到门口,便是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声跌倒的声音,还有到吸一口冷气的呻吟声。 方芷连忙回头,便是看见沈南意脸色苍白的扶著桌子,似乎下一刻便是要跌倒在地,整个人虚弱得不像话。 方芷连忙迎了上去,有些慌乱的搀扶住了沈南意,“你没事儿吧?” 也许是刚沐浴完的原因,他的身上带著淡淡的芳香味,並不浓重。 沈南意一脸的苍白,额头还因为忍受著剧痛所以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原来刚才的气定神閒都是装的。 方芷连忙上下打量起了沈南意的身体,他的胸膛很是结实,小腹上的肌肉也格外的紧实,快快分明,两侧是明显的线条。 只是如今方芷才发现原来沈南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伤,侧腰的位置是一条长长的血口,刚清洗完伤口,伤口外翻的肉粉嫩嫩的,还有鲜血渗出来。 这条口子实在是长,从右腿胯上斜斜的横上,看上去要不是他躲得及时的话,方芷丝毫不怀疑沈南意会被横腰斩断。 方芷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方芷没有等到沈南意回答,便是有些慌乱的自言自语道,“肯定是今日在寺庙的时候受的伤吧?但是为什么你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难道不觉得疼嘛?” 沈南意的嘴角弯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来,隨即立即便是苦下脸来,可怜兮兮的看著方芷,“都忙著逃命去了,哪里还觉得疼?只是现在才发现,阿芷,疼死了。” 方芷有些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说我们不是逃命,逃命的另有他人嘛?!” 沈南意哼哼唧唧的在桌前坐下,一脸的虚弱,偏过头便是不再说话,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眼眶微红。 看到沈南意的这个样子,方芷哪里还说得出怪罪的话来?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隨即便是四处张望,“老实待著,我现在去给你找药。” 沈南意將自己的手撑在桌面上,看著方芷的背影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他轻轻的哼了一声,並没有阻拦。 刚打开门,方芷便是看见一直趴在门口偷听的两人微微踉蹌差点跌倒,倒是如今方芷也没有心思去追责两人偷听的事,只是著急的想要去找药。 龙川嘿嘿一笑,隨即便是將怀中早就准备好的金疮药捧到了方芷的面前,“方小姐,主子需要的药都在这里了。” 方芷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抱著东西也懒得去纠缠。 竹幽笑呵呵的补充了一句,“我家主子怕疼,还请方小姐记得下手轻一些。” 方芷回头看著还在呻吟的沈南意,这时候也醒悟了过来,她有些无奈,沈南意怕疼? 鬼才不信呢。 方芷虽然很想说现在这种时候一点儿都不適合开玩笑,但是看到那条伤口她又实在是说不出责问的话来。 沈南意还是那副受伤小狗的模样,一双黑眸里水汪汪的,“阿芷,真的好疼啊,那个江氿慈下手刀刀致命,实在是难缠。” “阿芷,你说我是不是一点儿都不厉害,不然的话也不会伤成这个样子了……” 他低垂著眼眸,方芷轻轻的嘆了一口气,“不是的,你很厉害,如果不是你,我早死了多次了,所以,你真的很厉害。” 方芷说的可是真心话,她蹲在沈南意的跟前开始认真的为沈南意处理起伤口来,声音虽然温柔但是坚韧。 “江氿慈在你身上落下的伤口纵使严重,但是绝对没有下次了,不是吗?” 沈南意点了点头,“我的阿芷说什么都是对的。” 第114章 秋风渡 秋风渡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富饶之地,四通八达的商路铺向很远的路,这里四季分明,种出的產物也是极好的,因此秋风渡的居民素来活得不错。 因为出產的粮食甚多,便是会匀出一部分来酿酒,酒香四溢,几乎要充斥每个角落。 刚刚踏入秋风渡的地界,鼻腔中便是充斥著浓郁的酒香,像是百齐放,又像是发酵的深冬。 方芷有些惊喜的嗅著空气中的酒味,竟然也觉得会有一些的著迷,“沈哥哥,这里就是秋风渡了吗?” 沈南意笑著点了点头,隨即便是撑著头看著身侧的方芷,眼底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现在潯王那边暂时找不到我们的踪跡,但是我们还是要低调一些,龙川为我们准备新的身份,你要不要挑一个?”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其实沈南意心中早就已经为自己和方芷打量好了合適的剧本,赌的就是方芷根本没有兴趣多问。 果不其然,方芷漫不经心的说道:“无所谓,你决定就好。” 沈南意点了点头,“好。” 秋风渡热闹非凡,比起京都来也是毫不逊色的,甚至还更具有一些特色,大家都是欢欢喜喜的模样。 也许是依山而建的特色缘故,所以房屋建筑都隱匿在了绿丛束之后,隱隱约约的一层叠著一层可以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来,像是隱居在古林之中的部落一般。 最为耀眼的便是屋顶掛著的那些大红的灯笼,款式各异,长的短的,圆的方的,在风中轻轻地摇晃著,很是可爱。 还有贩卖米酒的那些旗帜也在风中猎猎作响,和那些大红的灯笼交相辉映,更显得特色。 依山而建的那些客栈格外的高,一层一层都有著独特的走廊,站在走廊可以清楚的往下看见各色的树和奇珍异草,更不要说贯穿整个秋风渡的运河。 方芷一行人等到达秋风渡的时间刚刚好,正是黄昏时分,一轮暗红的圆日掛在两座山峰之间,欲坠不坠,映衬著运河上的倒影,格外的好看,像是名家刻画出来的山水画卷,像是假的一般。 坐了很久很久的马车,双脚落地竟然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方芷跺了跺脚,在这秋风渡竟然也不觉得寒冷,暖呼呼的。 沈南意笑眯眯的看著方芷那张笑顏如的脸颊,心情也好上了不少,似乎只要方芷在自己的身边,什么追杀什么復仇,似乎也不再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罢了。 而方芷觉得自己待在沈南意的身边格外的轻鬆,那些背负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似乎都卸下了,在沈南意的身边,自己倒是也可以短暂的偷得半日閒情逸致。 看著眼前的繁,方芷转头看著沈南意,“想不到二皇子的封地竟然这么繁,和京都的感觉倒是不同,似乎更加的……”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沈南意看著眼前的画面场景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二皇子江行舟其实一直都很有治国的才华,只是不爭不抢,从未想过在人前显赫。 但沈南意知道这也只是江行舟的偽装罢了,至於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更加的什么?” 方芷仔细的斟酌著自己的措辞,但是总觉得很难描绘出自己眼前景所带来的的那种差异和震撼。 “该怎么说呢,京都虽然也是繁华,自然是这小小的秋风渡没有办法可以比擬的。只是这个秋风渡给人的感觉更加的……贴心,或者说是更加的让人觉得亲切,不像是京都那边,繁华之下总是带著一种隱隱约约的压迫,像是笼罩在每个人头顶的乌云。” 沈南意只是笑了笑,“那是因为每个人都背负著很多的东西,而现在的我们离权利中心更远了,自然也就更轻鬆了。” 方芷点了点头,“没错,原来影响著我们所有人的东西叫做权力。” “是啊,权力。” 但是普天之下,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逃脱权力的掌控。 方芷自然而然的牵住了沈南意的手,欢欢喜喜的便是带著沈南意往人堆里面扎。 龙川和竹幽对视了一眼,连忙想要追上去,连带著自己身后的这些侍卫也跟著有了些慌张起来。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的让自己两位活祖宗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想起上一次的暗杀,实在是心有余悸啊。 方芷满心都是前方的路,自然没有关注身后的情况。 沈南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龙川,淡淡的说道:“你们先回去吧,不用跟著我们了,人多眼杂,反倒是容易引起慌乱。” 龙川满脑袋问號,但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南意和方芷已经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了。 竹幽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大哥,我们?” 龙川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几个面面相覷的侍卫,认真的思考了一番,隨即这才说道:“或许主子说得对,人多眼杂,我们现在该好好的换个装。” 对的,沈太傅肯定也是这个意思的。 秋风渡四面环山,酒香瀰漫,一会儿便是要將人熏入味了一般,明明是没有喝酒的,但是方芷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些微醺,心情莫名的有些亢奋起来。 秋风渡的人身上的衣物也格外的有意思,不像是京都那些人常见的中规中矩,为了乘凉,无论男子女子,到了午后闷热的时候会將袖子擼起来。 他们的手腕上带著珠串,像是河滩边那种小石子,却是五顏六色的,形状也没有经过雕刻,很是自然。 还有很多五彩的绳子自己编起来的手绳,还有那些木藤弯成的手环,上面会精致的雕刻著纹,或者是龙飞凤舞的字。 方芷一下子便是看了眼,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將双手都穿了个遍,纤细的胳膊也不觉得累。 沈南意只能看著方芷无奈的笑,看著她自己手腕上没处戴了便是往自己的手腕上戴,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 第115章 奇怪的姑娘 到了深夜,方芷才拖著疲惫的身子在客栈的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而沈南意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便是坐在床边欣赏著秋风渡的夜景。 明明是在山坳之中,但是龙川挑选的位置乃是极好的,可以说是秋风渡地势最高的一家客栈,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秋风渡绝大地区的风景。 將硕大的窗户推开,微微仰头便是可以看见晴朗的夜空中那轮硕大的明月,还有点缀在明月附近的星子,格外的明显。 这里的天甚至都要比京都的乾净很多,不知道是真的乾净,还是因为…… 他回头看了一眼昏睡的方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桌面上还有一大堆各种各样的首饰,都是按照方芷的喜好买的。 想来今日方芷是真的开心了,连做梦的时候都是带著笑意的。 他的手中不断的摩挲著手中的信件,那是今夜江行舟送来的最新的安排,按照方芷的计划,那边进行得很顺利。 边关的事儿暂时已经解决了,只是至於云竹的话,也按照计划到了江行舟的身边,而郑尧也在准备按照方芷的意思大义灭亲。 只是云竹生死未卜,他也很难主动跳出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估计只能暗暗地跳脚紧张了吧。 而侯府后面发生的事情其实也不难打探出来,尤其是方芷提过之后,江行舟和沈南意的人都早早的潜入了侯府,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打探清楚了。 郑侯爷毕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傢伙了,或者潯王也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看著自己的两个爪牙互相残杀,便是出手干预了一番。 这倒是让沈南意没有想到,那个引起父子之间战爭的女人翠儿已经投井自杀了,但是不是自杀便无人知晓了。 郑侯爷和郑尧之间绝对是已经生了嫌隙的,只是碍於潯王,现在还能勉强的维持著表面功夫。 而根据二皇子江行舟的来信,郑尧知道了方芷已经出事儿了的消息了,而且也找到了石方的尸体,潯王也的確没有將见过方芷的事情告诉过他,所以现在的郑尧可以说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將整个京都都翻过来。 甚至也有可能將这件事扣到了郑侯爷的身上。 但是这些沈南意一点儿都不在意,巴不得郑尧觉得方芷死了才好。 还没有等沈南意觉得解气的时候,沈南意便是觉得有一道黑影飞速的从自己的面前掠过,速度极快,让一直抬头看天的沈南意觉得自己似乎是出现了幻觉。 他愣了一瞬,然后又看见龙川和竹幽紧隨其后跟在了那道人影之后,这才淡漠的將手中的信纸放到烛台上点燃,销毁证据。 原来不是幻觉啊,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小人得志所以一时之间忘乎所以,开心过头然后出现幻觉了。 秋风渡的窗户要比京都的窗户大很多,哪怕是沈南意这么大的人出去也只需要略微弯腰就好了,而且空荡荡的,並没有丝毫的阻碍,外面便是一道狭窄的排水用的屋沟,虽然只是用於排水的,但是也是足以容纳一个同行的。 刚才的三人便是这样过去的。 沈南意探出了自己的脑袋,正好还可以看见那三道人影一前一后飞速的朝著远处窜动著。 最前头的那个人影似乎很隨意的就可以甩开身后的龙川和竹幽,但是偏偏还要稍作逗留,像是生怕身后的两个人跟不上来似的。 沈南意也来了兴致,便是站在窗外淡漠的看著三人追来追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或许果真是心情好了,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很有意思,他现在甚至是想要將方芷叫起来,然后让她和自己一起来看这一场戏。 方芷看见的话会怎么说呢? 因为房间的位置很高,加上今夜的月亮实在是皎洁明亮,所以就算是几人已经追出去很远了,但是沈南意还是看得很清楚。 有好几次甚至龙川和竹幽一左一右想要夹击的时候,那个人影便是可以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两人的面前,转眼间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当龙川和竹幽看丟失目標的时候,那个人影便是会跳出来举著手笑呵呵的喊一句。 沈南意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要戏耍龙川和竹幽罢了,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招惹到那个人的。 光说是轻功的话,那个人到的確算是个天才,能將龙川和竹幽戏耍到这般地步的人倒是少之又少。 沈南意打了个哈欠,甚至觉得这三人会不会玩到天亮的时候,一个不留意那个人便是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沈南意刚想回到房间关窗的时候,上一刻还被龙川和竹幽追赶的人影便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女人的腰肢纤细,身上穿著的倒是秋风渡特色的衣服,露出两截小麦色皮肤的手臂,腰封上满是小铃鐺,一串一串的,隨著腰肢的摆动在裙摆上也跟著晃动。 但是纵使这个女人的动作再大,竟然都是没有一丝的声音的,像是鬼魅一般,这让沈南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女人像是一只猫儿一般眨著眼睛俏皮的一笑,“噫,长得倒是好看,我喜欢。” 远处折返回来的龙川和竹幽生生止住了步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因为现在上前打断两人还是…… 沈南意不悦的皱了皱眉,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少女却是直接伸出手挑了挑沈南意的髮丝,明显的就是逗弄之態。 还没有等到沈南意做出什么反应,女子便是转身重新跃了出去,脚尖轻点,很快的便是消失在夜色之中。 龙川有些后怕的来到了窗前,一手扶著窗柩,一边弯著腰,“主子……” 沈南意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还在熟睡的方芷,脸上泛起一层的寒霜,“不管如何,抓回来,否则你们两个也不用回来了。” “是。” 沈南意小心翼翼的关上了窗户,但是也留下了一条缝隙,这样的话还可以保证房间中的通风,或许方芷会睡得更好。 第116章 或许我会更好 方芷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隨即便是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將一边的被子又裹紧了一些。 但是突然之间,方芷忽然背对著窗户瞪大了双眼,身体却是一时之间不敢轻易动弹。 刚才自己在转身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房间內坐著一个人,正在耐心的坐在桌子上喝茶,似乎还在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房间內的烛火全灭,但是窗户大大的开著,窗外的月光將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只是那一张脸隱藏在阴暗处,有些看不清。 沈南意和自己说过了,为了隱藏身份,所以自己现在和沈南意扮演的是来经商的小夫妻,所以才会住在一间屋子里。 只是只是那么恍惚的一言,方芷便是確定这个人肯定不会是沈南意,那个人无论从什么地方看都不像是沈南意。 在秋风渡,自己的房间內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沈南意也不知所踪,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可是身后的那个人像是长了一双能看破一切的眼睛一般,轻笑了一声,声音也好似鬼魅一般轻飘飘的,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飘过来的一般。 “方芷,你醒了,不是吗?” 听到这个声音,方芷心中猛地一沉,这个声音她可实在是太熟悉了,不是其他人,正好是江氿慈! 他究竟这么快就追过来了吗?! 见已经被人戳穿了,方芷也就没有继续转下去的意思,只是儘量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些,便是有些僵硬的坐直了身子。 她咽了咽口水,强忍著胸腔中的惧意,这才缓缓的转过了身子,她的一只手扣住自己的另一只手,手腕上已经被自己勒出了红色的印子,但是她就像是不知道一般。 “潯王殿下难道一直都有私闯女子闺阁的习惯吗?” 江氿慈轻轻地笑了笑,一身红衣曳地,在月光的陪衬下像是鬼怪一般,有些阴森森的渗人。 “本王当然没有私闯闺阁的习惯,但是方芷,你认真的想像,你这样的人算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吗?”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像是在不断的提醒著方芷自己那个骯脏不堪的身份,郑尧的通房丫鬟,乃是最低贱的一个存在,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家的好女儿。 方芷的脸上並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是淡定的说道:“潯王殿下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什么好人啊。” 方芷快速的在房中扫视了一圈,確定了这里除了自己便是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难道…… 难道沈南意出事儿了吗? 可是江氿慈似乎是没有打算给方芷思考的时间,直接站了起来,方芷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江氿慈竟然是没有穿鞋的。 他的那一双脚踝上甚至是繫著细细的银链作为装饰,月光被他踩在脚下,像是为他铺成的一条长长的地毯。 尤其是那一身鲜血一般的红衣,松松垮垮的,一看就像是风尘里的那种…… 方芷有些不自然的避过了眼睛,倒不是觉得眼前的男色勾引到自己了,而是他身上始终带著一股子让人生寒的煞气,逼得自己想要不断地逃离,越远越好。 方芷想要下床穿好鞋,但是江氿慈还在不断的一步步的靠近,江氿慈和江行舟长得有几分的相似,年纪也极其相仿,却是五官中夹杂著一种暴虐的残忍。 “你想干什么?” 江氿慈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明显带著慌乱的女人,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 “你在怕本王?”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不过也是,这个世间似乎没有人害怕本王的。” 方芷低垂著眼眸,“我不是怕你,就算是怕,那也是在怕你身上的权力,如果不是你潯王的身份,或许我就不会这么怕你了。” 江氿慈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瀟洒,如果不是天生一直泛红的眼尾,加上眼底常年带著的阴沉,或许还可以用英俊瀟洒的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少年意气的那种豪迈。 “我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郑尧痴迷你只是一个巧合罢了,但是没有想到沈南意也败在了你的身上,本王倒是真的开始对你开始感兴趣了。” 江氿慈猛地拉近了自己和方芷之间的距离,不过是一只手便是可以轻鬆的勒住方芷的脖颈,大力得让方芷无法挣脱。 他的髮丝垂落到了方芷的面前,痒痒的,方芷浑身僵硬,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动弹,倒是显得格外的乖巧。 江氿慈带著方芷走到了窗前,他伸出手指著其中一个方向,隨即轻声贴著方芷的耳边说道:“小姑娘,你仔细的朝著那个地方看去,你难道不觉那个人和沈南意才是天生一对吗?” “哦,对了,其实你还不知道沈南意早些年的经歷吧?但是本王知道啊,要不要本王在你面前重述一遍他和他小师妹的那些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你觉得你能比得过吗?” 顺著江氿慈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稍微矮一些的客栈或者酒楼的二楼,走廊上沈南意笑眯眯的抱著手斜靠在栏杆上静静的看著眼前的少女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少女的脸有些看不清,但是沈南意的身形她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的。 江氿慈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以为沈南意那一身的功夫是怎么来的,是他师父教的呀,哦,还有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听说他师父驾鹤西去的时候將自己唯一的女儿託付给了沈南意呢!你说,沈南意在你和这个小师妹之间会怎么选呢?” “是你这个別人的通房,还是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如果是你,你应该知道该怎么选的吧?” 他抓住了方芷的一只手,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拂上了自己的结实的腰腹。 方芷的手轻轻地颤著,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江氿慈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没有力气抗衡。 “我的身体也很不错的,要不要试试我,说不定会更好……” 第117章 他走了吗 “你看那个姑娘,漂亮么?叫什么来著?哦,对了,你的太傅好像称其为阿渡。” 江汣慈將自己的脑袋轻轻的搁在了方芷的肩胛处,甚至还亲昵的蹭了蹭。 “你说沈南意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呢?所以叫你阿芷阿芷的,叫別人就是阿渡阿渡,哈哈哈哈。” 方芷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连挣扎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满脸默然的听著江汣慈在自己的耳边自言自语。 江汣慈似乎是也觉得无趣,便是鬆开了方芷的手。 这让方芷长长的鬆了一口气,她的手连忙收了回来,还在忍不住的颤抖著。 江汣慈的身材其实是很不错的,但是方芷只觉得满心满眼的都是寒意,自己触摸的哪里是什么肌肉,是自己要面临死亡的预兆。 而不远处的沈南意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还在和眼前的那个少女交谈著什么。 说到激动的地方,少女便是会开心的跳一跳,隨即便是钻进了沈南意的怀中。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少女这个年纪特有的活力,似乎在这个年龄段做什么都是欢喜的。 虽然方芷看不见,但是她下意识的觉得那个叫做阿渡的女孩子眼中满是那种偽装不出来的清澈乾净。 自己怎么可能和那个叫做阿渡的姑娘做对比?因为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或许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失望,被江汣慈精准的捕捉到了,他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呢,哈哈哈。” 江汣慈说的更带劲儿了。 “誒,你说一个是小师妹,乾净纯粹,而你呢?嘖嘖嘖,你应该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吧?” 面对江汣慈赤裸裸的羞辱,方芷却是不屑的轻笑一声,“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样的反应?哭出声来叫著沈南意的名字?还是懊恼后悔,或者是怨恨?” 方芷的声线平稳,“我和沈南意之间……” 她想说自己和沈南意之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关係,这样的话自己就不会成为沈南意的阻碍,把柄或者是弱点。 对应的,沈南意也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成为自己的把柄或者是弱点。 他们两个人之间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成为彼此的阻碍。 “我和沈南意之间只是合作关係罢了,所以他的小师妹什么的我根本不在意。” 可是江汣慈似乎根本不相信方芷的说辞,“是么?那他为什么和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你和他的合作关係还有这层的含义么?” 江汣慈说出的每句话都是那么的噁心,方芷的手藏在袖口中死死地攥成了拳头,就连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中也是没有丝毫感觉的。 “你说的话可真的脏。” “是么?哈哈哈,我还以为半天你根本不会在意呢,原来你还是知道本王在说些什么的啊。” 他站在方芷的背后,整个人的阴影將方芷笼罩得死死地,一只手淡然的抚上方芷的脖颈。 “不挣扎一下吗?本王以为你至少是会反抗一下的。” 方芷只是静静的看著窗外的月色,坦然的说道:“我打不过你,你很厉害,我也逃不掉。” 这倒是方芷心中的实话,因为自己也不是没有见过沈南意和江汣慈之间的斗爭,他的身手什么样自己还是清楚的。 如果自己有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的话自己或许都会大胆的跃出窗外,只要离开这个房间,沈南意就会发现。 那么自己自然也就不会出事儿了,至少不会死的那么快。 但是很可惜,自己丝毫不怀疑现在自己只要稍微动弹一下,搭在自己肩上的这只手都会轻易地拧断自己的脖子。 “看来沈南意对於你这个合作伙伴也根本不在意啊,你看,你现在隨时都会被我杀掉,但是他还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与其他女人调情。” @你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挑选合作伙伴的眼光也实在是太差了,这样一个人你也放心么?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呢。” “而且他甚至没有在你的身边留下一两个看守保护的人,真的是丝毫都不在乎你呢。” 和江汣慈拉扯了这么久,方芷也明白了江汣慈这次来的目的了,无非是想要挑拨离间,或者是打探更多的消息。 方芷微微偏头,江汣慈也跟著偏头,但是没有阻止的意思,心中也就稍稍安定了一些。 “你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那些一直守著的暗卫侍卫什么的,肯定已经被你解决乾净了吧?” 江汣慈没有回答,甚至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还有,我觉得沈南意的小师妹不会平白无故的找过来,所以他们两个见面也是有你的插手吧。” 江汣慈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鬆开了束缚著方芷的双手,良久,身后的呼吸声渐渐的靠近了一些。 “你说的不错,但是你猜猜我为什么迟迟不动手杀你?” 他要是想要杀掉方芷的话,现在简直是大好的机会,可是他並没有这么做。 方芷想要转头,但是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拍在了自己的脸上,是寒冷的匕首,江汣慈似乎是不想让方芷看见他的脸。 “其实你很想要杀掉我,尤其是当著沈南意的面,在他的面前亲手残忍的杀掉我。或者是见我痛苦懊恼之后再杀掉我,比起结束一个人的性命,难道不是看著她绝望更有意思么?” 江汣慈暗中的脸微微挑眉,“你说的是我,还是你心目中的你?” “不管是谁,你不都是这样想的吗?” “要不你点点头,我立刻就帮你把那个小师妹杀掉,这样沈南意就一直会是你的了。” “他是不是我的根本无关紧要,我说了,我和他只是合作伙伴而已,各取所需的关係我很清楚。” 这一次等了很久,身后的人都没有再传来丝毫的动静,身后的人似乎已经离开了。 方芷试探性的偏了偏头,身后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但是那种一直縈绕在自己心头的恐惧並没有消散,就连自己头顶的阴影也是没有消失的。 他真的走了吗? 第118章 精彩的试探 江汣慈这个人实在是太怪了,就像是骨子里都透著一种嗜血的残暴基因。 像是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作为人的基本的共情能力,让他觉得欣喜欢悦的只有杀戮和痛苦绝望。 方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窗口究竟站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开始发麻,整个人也都有些虚脱,像是经歷了一场大战。 但是的確如此,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心理大战。 她也没有心思去看窗外那个位置的沈南意和那个阿渡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的事儿自己也早就不在意了。 等到沈南意轻手轻脚的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了瘫坐在窗前的方芷。 方芷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的瘦弱,小小的一只,双手勉强撑著自己上半身的重量,仔细去看,她的肩头似乎还在微微的颤著。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方芷的身上,连头髮丝都在散发著柔和的银光,此刻,沈南意有些分不清是天空的明月耀眼,还是瘫坐在地的阿芷更加耀眼。 沈南意呆愣了一瞬,连忙走上前去,蹲下身將自己的双手搭在了方芷的双肩上。 “阿芷,你怎么醒了?” 方芷的身子猛地一颤,但是听到身后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之后,便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只觉得心有余悸,像是大难不死的劫后余生。 方芷有些木愣的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没事,就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我几乎以为我要死了。” “做噩梦了?” 沈南意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便是想要將方芷扶起来,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方芷的脸色惨白,额头几乎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什么噩梦竟然嚇成了这个样子?”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沈南意重新將自己带到了软榻前,方芷觉得自己的步子都有些虚浮。 “沈哥哥。” “嗯?怎么了?” 沈南意正温柔贴心的伸出袖子替方芷擦著额间的汗水,一脸的担忧,“是不是嚇坏了?要不我叫人打盆热水来?” 方芷柔柔的摇了摇头,“没关係的,懒得折腾了。” 如果不是手掌心的伤口还在隱隱约约的跳动著,方芷几乎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真的是噩梦一般。 “沈哥哥,你的武功是在哪里学的?” 她当然是不会相信江汣慈的挑拨离间的,但是有的话只要说出来之后就足以证明他的价值了。 不知道方芷为什么会这样问,沈南意有些疑惑的说道:“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方芷看著沈南意的那双眼睛,“我觉得我实在是太脆弱了,或许我可以和你学一学,日后要是你不在的话,遇到危险我还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沈南意紧皱著眉头,双手捧著方芷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没关係的,我不会不在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方芷却是有些激动的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恐惧的眼泪才后知后觉一般的从眼角流了出来,方芷的脸上的恐惧也越发的明显,丝毫没有掩饰。 看到方芷这个样子,沈南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將方芷搂入自己的怀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阿芷,你和我说,你和我说好不好?” 方芷又哭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让自己的心情稳定了一些。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这才说道:“我知道你想一直保护我,但是没有人会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只要你离开我,哪怕是片刻的功夫我都有可能被人杀掉。” 这样的话沈南意其实早就说过了,他说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但是他並没有做到。 而方芷也根本没有因此而怨恨埋怨沈南意,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脆弱了,或许自己可以再坚强一点,再厉害一点。 只要一点也可以。 见方芷的情绪激动,沈南意心中有些慌乱,“阿芷,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的噩梦你梦到什么了?” 方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江汣慈,江汣慈追过来了。” 沈南意的身子微微一顿,他觉得方芷或许是真的做了噩梦了。 自己和方芷日夜兼程才到秋风渡不过半日的功夫,就算是那个江汣慈知道去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 更何况他能甩掉二皇子安排的人手就已经足以让他头疼许久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秋风渡? 还是那么短暂的时间內,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方芷的身边。 沈南意便是轻声的安慰著方芷,想来那一面江汣慈真的嚇到方芷了,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在深夜梦到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呢? 可是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方芷便是摇起了头来。 “是真的,他真的追过来了。” 她抬手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的窗户,“刚才,刚才江汣慈就站在这里,他说……” 沈南意紧皱著眉头,心中陷入了挣扎。 他觉得自己应该百分百的信任方芷,哪怕方芷说出什么自己都还是信任的,可是江汣慈…… 直到方芷又说出了一句话,“沈哥哥,我看见了,看见了你和阿渡,那个叫做阿渡的小师妹。” 沈南意皱著眉,心中百转千回,“江汣慈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方芷摇了摇头,“只是说了一些毫无价值的废话罢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其实她的心里很清楚,要不是自己百分百的信任沈南意的话,或许还真的让这个江汣慈得逞了。 而此时的江汣慈其实根本没有离开,正站在屋顶静默的听著屋內两个人的谈话。 他原本是想要留下来看一处闹翻的好戏的话,而且就算是不会彻底闹翻的话,方芷至少也是会试探几句的。 但是没有想到方芷竟然就这么没有心眼的將一切都说出来了,她的几句话便是將自己所做的努力都化作了一个笑话。 江汣慈暗骂了一声,脸上却是带著笑意的。 可是方芷啊,你这么信任沈南意,沈南意也会这么信任你么? 有的时候,信任是最经不住试探的,自己反倒是越来越想看著这两个人闹翻了。 那一定是会很精彩的。 第119章 阿渡 沈南意知道方芷最怕的是什么,只是短时间的对视,他便是很轻易的让方芷將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静默的站在窗前,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看著远处刚刚升起来的太阳,很是耀眼。 他的背影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小山一般,有些难以撼动。 而方芷则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把玩著桌上那些首饰,並且乐此不疲的一下下的戴在手腕上试探著。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各怀心事,也不知道各自在思考著什么。 方芷很喜欢手腕上的木藤手环,上面没有像其他的手环一样雕刻著精美的纹,是一个半成品。 但只是一个半成品,方芷也是磨了好久才让那个老板鬆口卖给自己的,因为这个手环还藏著其它的秘密。 这个秘密甚至都是老板悄悄的告诉方芷的,老板说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信任,所以这个东西是方芷唯一信任自己的东西。 上面有一个不明显的环扣,只要轻轻的按一按,便是会弹起一块,接著便是可以拉出一截坚韧的钢丝。 这应该算是暗器吧,方芷是这样想著的。 良久,沈南意忽然出声说道:“你难道不想问问我有关於阿渡的事儿吗?” 方芷把玩手环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是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只是继续將那个手环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桌面上还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方芷不会武功,甚至也不是很懂什么药理,但是很多东西融合在一起就可以了。 方芷低垂著眼眸,似乎並没有太多的情感波澜,“不想,那是你的事儿,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当然也不会去问。” 但越是这样的淡定,沈南意的心中反倒是越发的痛苦了。 他希望方芷能发狂的走到自己的面前质问自己,质问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爱她,质问自己的那个小师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方芷没有问一句,连一句都没有。 这是一种信任吗? 他不確定,他不確定这是不是信任,只觉得心中有些失望。 沈南意抿了抿唇,这才继续说道:“阿渡的確是我的小师妹,但是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这一次,也的確是因为江汣慈的干预,所以阿渡才会找过来。” “阿渡这次是下山来玩的,只是听说我也在这里,所以才找了过来,我也问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这个阿渡什么都不想说。” “但是我现在倒是明白了,是江汣慈。” 方芷轻轻的嗯了一声,“二皇子传消息过来了吗?江汣慈实在是太疯了,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並不安全。” 毕竟敌在暗我在明江汣慈那样的疯子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让人发狂的事儿来。 要是像是昨天夜里一样的话,方芷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会被江汣慈逼疯。 沈南意知道方芷在刻意的逃避阿渡这个话题,心中越发的难受了,甚至还有一些生气。 所以阿芷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吧所以才不会去问,也不问自己是怎么安置阿渡的。 他心中憋著一口气正想要转身离开,不能对著方芷发脾气,那么自己出去散散步还不行吗? 但是转念一想,沈南意的步子便是又生生的停了下来。 如果自己现在真的离开了的话,这怎么不算是一种逃避呢?更何况自己要是离开的话,那么方芷肯定会多想的。 他快步走到了方芷的跟前,便是蹲坐在方芷的跟前,可怜兮兮的拉起了方芷的手,轻轻的蹭著自己的脸。 “阿芷,我已经安排阿渡回去了,昨天晚上真的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他的確是將阿渡扔回去了,倒不是送那么简单,昨天夜里自己便已经是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阿渡那时候也不是在对著自己撒娇,而是试图装模作样的让自己不要將此时告诉他年迈的师傅。 总之,都不会是江汣慈说的那样。 就算说是青梅竹马的话,那也是自己和方芷才对啊。 生怕方芷不肯相信,沈南意还想將一切都说的更加的详细一些,但是方芷却是轻轻的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解释。 方芷將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隨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当然相信你,所以我並没有打算过问,因为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会处理得很好。” “我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害怕而已,我一直以为我是不怕死的,但是经过了昨晚,我才发现死亡並没有那么简单。” 方芷的眼眸微转,满脑子都是江汣慈,只是见过了江汣慈两次,但是方芷觉得他几乎要成为自己半生的阴影了。 “对於江汣慈,或许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摆脱他。” 沈南意拉过方芷的手,“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方芷认真的开始分析起来,“江汣慈追得这么紧,想必是遇到追杀他的人之后便是立即赶来了秋风渡,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沈南意的反应速度很快,隨即嘴角便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这便是意味著他是一个人,而且身上还受著伤。” 方芷点了点头,“而且他一个人会很轻易的查到我们的位置,那么对应的……” “我们也可以轻易的查到他的位置。” “是的,而且这是二皇子的封地,说到底,就算是潯王再囂张,他也不敢过分的放肆,所以这正好是我们的机会。” 沈南意站了起来隨即说道:“我们最好越快越好,这样的话他就不会有喘息的机会,他越累越好。” 他立即便是叫来了一直守在外面的龙川和竹幽二人,方芷將一根好看的银簪插在了髮髻之中,脸上也带著淡淡的笑意。 “江汣慈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惊喜,那么现在也该我们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其实方芷和沈南意是一样的,睚眥必报,从不吃亏。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方芷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有来有往,这场游戏才会变得更加有意思。 方芷將自己的手搭在了沈南意的腰间,自然而然的说道:“我们这里可以调动的人有多少?” 龙川看著方芷面上人畜无害的笑意,总觉得她正在酝酿著什么阴谋,“额,不多,但是……” 第120章 反向追杀 江汣慈其实还有些狼狈,他一路像是狗一般追过来,几乎没有好好的休息。 现在他觉得所有的事情短暂的告了一段落,所以才找了一个房间好好的休息,他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伤痕不满的嘖了一声。 原本伤口已经乾涸了,伤口的痂掉了也就没事儿了,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他也不是很在意,男人的疤痕向来都是荣耀。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秋风渡的天气原因,这里总是闷热潮湿的,以至於胸前的这道伤口竟然有了些灌脓的趋向。 他的指腹轻轻地滑过自己的伤痕,脑子里又不自觉的回想起了那天的场景。 沈南意手中的软剑就那么堪堪的从自己的胸前滑过,那锋利的刀刃刺入自己皮肉的时候竟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要么就是沈南意这个不要脸的在他的刀刃上抹了什么毒药,但是江氿慈更相信是后面一种。 沈南意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自己看见伤口的时候,身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种应该有的痛意。 像是沈南意这样的人其实更应该成为自己的朋友才对吧,但是没有关係,自己已经找到了更好的选择。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痒,这才想起来自己不仅没有好好的吃点东西向,甚至是连水都没有好好的喝上一口的。 这几天几乎是已经將自己身体的素质拉到了极致,全靠著那么一点的兴奋强撑著,现在閒下来身体的每处都叫囂著疼痛。 既然是来了秋风渡,那么还喝什么水,自然是要入乡隨俗喝酒的。 听说秋风渡的每个人都是极其会品尝酒酿的,就算是刚会说话的奶娃娃也能喝上几口的,也许是酒文化的发展,所以秋风渡的民风似乎也要更加的淳朴豪迈一些。 江氿慈觉得像是这样的地方不適合江行舟,更適合自己。 他將桌上的酒壶拿了起来,微微眯了眯眼睛,或许自己可能和那个圣人说一声,让他將江行舟的封地直接送给自己算了。 刚刚举起酒壶,一支利箭直接从窗外射了进来,直直的刺破了酒壶,酒水洒了一地。 江氿慈不悦的皱著眉,冷眼看著深深刺入一边柱子上的利箭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因为刚才紧紧地握住了酒壶,在酒壶碎裂的时候碎片划伤了他的虎口,鲜血如注。 又因为酒水实在是辛辣,这让江氿慈的伤口隱隱作疼,都说是十指连心,江氿慈的手都在隱隱的颤抖著。 他不紧不慢的转头看著窗外的人,眼中全是冰冷的杀意。 “本王是真的生气了……” 窗外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沈南意带著的那些侍卫们,不是因为江氿慈对沈南意的侍卫有多么的熟悉,熟悉到他们一露面就认出来了。 而是因为这一次沈南意实在是太囂张了,这些侍卫的腰间就那么明晃晃的掛著太傅的腰牌,似乎生怕自己不知道是沈南意过来找自己的麻烦一般。 为首的龙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来,倒是带著一些挑衅的意思,隨即便是朝著江氿慈勾了勾手指头,那个样子像是要和江氿慈单挑一般。 虽然江氿慈自己也知道平日里不爱用脑子,但是如今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这些人的对手,自己已经彻底暴露在了沈南意的面前了。 好在沈南意应该是没有打算杀自己的,或许是忌惮自己身后的那个人吧,但是这也不意味著江氿慈会站在原地等著沈南意收拾。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来,洁白的牙齿和明艷的红唇辉映在一起,有些刺眼,这样的明媚的笑意带著一些疯狂和偏执,很容易就让人沉迷进去。 江氿慈的步子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道他的身后的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一堆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腰间都是繫著银链,而链子的另一头则是繫著弯刀一样的武器,舞在手中猎猎作响。 而一直在高出暗中看著眼前这一幕的方芷微微一愣,“我以为就只有江氿慈一人罢了,没有想到竟然……” 沈南意静默的站在方芷的身侧,似乎也是因为突如其来闯进来的人感到意外,他朝著身边的竹幽微微点头,竹幽瞬时弹射起步,很快便是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眼前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沈南意已经不感兴趣了,他自然而然的牵起了方芷的手便是准备往外走,“走吧,趁著他现在没有时间和我们作对。” 方芷应了一声便是乖巧的跟了上去,只是脑海中还满是江氿慈的模样,便是忍不住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沈南意的声音很轻,“江氿慈是一把很不错的刀。” 面对沈南意突如其来的话,方芷怔愣了一瞬,隨即才说道:“的確,但是更让人感到害怕的难道不应该是他身后的那个操刀鬼吗?” 刀固然是可怕的,但是操刀鬼才是掌控一切的人,更加让人感到恐惧。 方芷话音落下自己都微微停顿了一瞬,她看著沈南意的脸,似乎是突然之间看破了什么似的,“或许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一直在保护江氿慈的。” 沈南意的唇角微微弯了弯,似乎早就知道了,“没错,这些人不是专门保护江氿慈的,而是防止江氿慈闯祸的,像是一根链子,一根狗链子。” 说完这话的时候两人也差不多走到了楼下,这里多的是山路崎嶇,两人也就没有打算继续用马车赶路,而且马车的速度还是很慢。 看著眼前的两匹高大的骏马,方芷的眼神在两匹马中间转了转,隨即便是选择了白色的一匹,这匹马看上去在阳光下像石灰发光一般,是那种柔和的光芒,高贵得像是马中的贵族。 看到方芷径直朝著那批马而去,沈南意微微挑眉,“怎么,难道不打算和我共乘一匹吗?” 方芷笑了笑,“不了,其实我觉得我骑马也是不错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离你太远的。” 第121章 这是我的事 沈南意走到了马前,亲手將韁绳递到了方芷的手中,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如果哪里不舒服或者是路上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记得一定要及时和我说,千万不能一个人强撑著,知道吗?” 方芷点了点头,沈南意还在继续说著。 “待会儿我会在你前面,也会有人在你的身后,所以你是安全的,不会有事儿。” 方芷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又一次很用力的点了点头,像是一个不服管教的叛逆的黄毛丫头,“知道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看著方芷眼中的跃跃欲试,沈南意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是无奈的摇头,“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他这才纵身骑上马,他回头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方芷,嘴角的笑意都要忍不住了,“那我们可要出发啦。” 身后的打斗声其实很激烈,秋风渡的百姓倒是並不觉得稀奇,反倒是三三两两的想要扎堆过去看戏。 后来方芷才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秋风渡的百姓胆子都这么大了,原来是江湖侠士不少人都喜欢秋风渡独特的酒香味,来来往往的人自然就多了。 可是人一喝醉便是容易惹麻烦,因此这里醉酒闹事的人並不少,所以也是隨处可见的官府衙役巡视。 只是因为这毕竟是二皇子的封地,沈南意特地以二皇子的身份交代过了,今日就算是闹出了大事儿,他们这些官府衙役也就当做看不见。 所以哪怕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人上前去阻止。 而不知情况的百姓估计是觉得又是哪些江湖侠士喝醉了,便是討论起什么什么门派,什么什么功法,谈不到一块儿去便是直接动手了。 方芷也在马背上將身后的斗爭声甩得远远的,最开始的时候一行人的速度还不是很快,毕竟还在城中,疾驰不可取。 方芷也还有些紧张,四肢僵硬,但是出城之后便是没有了那么多的人来来往往,也给一行人提供了足够的发挥空间。 不一会儿,方芷便是彻底的掌握了骑马的相关技巧,所以一行人的速度也就慢慢的提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或许这边是无限接近飞翔的感觉,是自由,是肆意的洒脱。 压抑了太久,方芷竟然开始有些不受控制起来,像是想要藉助这样的方式將心中的不满和痛苦都统统的发泄出来。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是和沈南意並肩了。 沈南意回眸看了一眼身侧的方芷,心中有些意外,原本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从脸颊滑过的冷风在他张口的时候便是灌了进去,让他的话在咽喉处就被冲得支离破碎。 “阿芷。” 方芷却没有去看沈南意,只是一味的往前,竟然一时之间將沈南意都拋之脑后。 见状,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覷,沈南意也停了下来。 他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不用继续跟上去,自己倒是勒紧了韁绳连忙追了上去。 方芷倒是並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只是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获得了所谓的自由,哪怕是虚假的幻觉自己也贪恋此刻的快意。 在京都的时候,自己时刻关注自己的言行举止,处处討好郑尧,还要防备郑侯爷,实在是憋屈苦闷。 在秋风渡的时候自己似乎终於不用思考那么多的东西了,可以放心大胆的做自己了,但是还是不一样。 还是有什么东西一直缠著自己,像是梦魘一般,让自己在压抑之中几乎有一些喘不过气来。 是江氿慈吗?或许是的,但是又不仅仅是江氿慈这个人,更是他身后的那个人,是方府当年的惨案。 所有的事情自己甚至都没有办法用语言將他完整的描绘出来,可是在这一刻,方芷什么都忘记了。 等到沈南意追上来的时候,方芷早就已经挑了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停了下来,白马正在优哉游哉的吃著草,而方芷也只是仰躺在马背上看著湛蓝的天空。 远远地,沈南意看著眼前的这一幕竟然有一些感伤。 他没有见过方芷的这个样子,或许说方芷从未將自己的另一面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哪怕是自己和方芷早已亲密无间,她还是没有办法完整的信任自己。 他慢慢的骑著马靠近,隨即便是学著方芷的样子也仰躺了下来,“你真的不害怕,有的时候我分不清你是真的害怕还是装出来的。” 方芷轻轻地笑出了声,隨即说道:“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就是不害怕的。” 看著近在咫尺的沈南意,方芷像是突然升起了恶趣味一般,突然伸手拽了拽沈南意的衣角,作势要將其拽下来。 谁知道沈南意的身子没有丝毫的动弹,只是无奈的將右手枕在自己的脑后,转头有些好笑的看著方芷。 方芷觉得没意思,便是继续仰头看著天,“二皇子说郑尧並没有出发去边关的意思,事情发生了变故,我觉得或许我应该回到郑尧身边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沈南意几乎没有思考的便是拒绝了方芷的提议,“不行。” 他紧皱著眉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郑尧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现在要是回去了的话,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而且之前的事儿你要怎么和他解释?江氿慈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要是他和郑尧见面了的话怎么办?太危险了,我不答应。” 方芷倒是很淡定,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 “可是沈哥哥,你我心中都应该是很清楚的,不是吗?” 她一定要回去的,当然危险,可是方芷做的每件事都是很危险的,被谁发现都有可能死路一条,但是自己就是要去做的。 方芷实在是太淡定了,所以沈南意也知道自己的阻止其实无力又无理,便是整个人有些落寞的闭了嘴。 “阿芷,对不起。”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用和我道歉,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 沈南意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是却被方芷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这就是我的事情,你是你的,也不是我们的,你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第122章 第四人 今日的天气倒是很不错的,万里无云,倒是可以看见偶尔有一两只飞鸟从自己的头顶掠过,一眨眼便是看不见了。 两匹马都在慢悠悠的吃著草,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看彼此背上的两个人,然后发出一声嘶鸣,似乎是在抗议。 或许是平日里这两匹马的关係便是很不错的,所以几乎一直黏在一起,这让方芷也知道沈南意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只要自己一转头就可以看见,但是方芷不想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去看沈南意的眼睛。 他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看著那双眼睛的时候很多残忍的话自己都说不出来了。 “真的,沈哥哥,我真的很感激你们在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还要帮著我。我知道,你和二皇子要做的事儿要比我想做的大很多很多,是我想都不曾想的,要不是因为知道还有其他人的参与,或许这两件事根本就不会有交织点。” 沈南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著方芷的独白。 “更何况有的事儿我要亲手去做,沈哥哥,你应该是理解我的不是吗?” 在这么短短的几日里面,方芷將自己和沈南意的差別看得很清楚,自己和沈南意就好像是一个天之骄子,一个乡村妇人一般。 他们要做的是推翻天地的大事儿,而自己要求的並不多,甚至只是杀了郑尧罢了。 那些更深层的东西不是自己可以轻易窥探到的,这一点从潯王的出现就已经证明了的,自己和沈南意或许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之前自己竟然大著胆子和江氿慈说自己和沈南意之间是合作关係,现在想起来自己都是想笑的,他们之间究竟是合作的关係多一些还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多一些呢? 如果自己是方若初的话,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好歹是方太傅的千金,眼界自然是要打开的。 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在方太傅的面前长大,难免小家子气一些。 其实自己的身份真的很尷尬,让自己尷尬,所以在沈南意之间实在是无法像是幼时一般自在。 但是沈南意並不知道方芷的脑海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过了很久之后才闷闷的应了一声,“我会让人一直保护你的,放心,郑尧绝对不能再碰你一根汗毛。” 方芷还是没有拒绝沈南意的好意,只是故作轻鬆的坐起身来笑了笑,“沈哥哥,其实那个第四人你和二皇子早就知道是谁了吧?” 沈南意也坐了起来,重新將韁绳握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方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猜的,像你和二皇子这么敏感聪明的人,当潯王出现的时候心中便是应该有了猜测的吧,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依稀猜到了第四人究竟是谁了吧?” 方芷想要杀了郑尧,毁了郑侯爷,也想要亲手去掉那个第三人潯王,还有最后面的那个幕后凶手。 但是这一条路实在是太漫长了,而且她已经隱隱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方太傅的牺牲並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政治博弈的代价。 就算不是方太傅,也会有下一个人,只要政治博弈存在,那么每一天都会有很多无辜的人,知情的人残忍的被杀掉。 沈南意望向远边,第一次想要隱瞒一个秘密。 方芷对於他们之间的事儿或许並不知情,但是对於沈南意他实在是太了解了,所以沈南意的表情有了一丝的异样他便是可以迅速的察觉到。 方芷看出了沈南意的为难,便是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实在是嚇人,所以无论是我的父亲不敢將其写下来,就算是你和二皇子现在也是不敢轻易提起的,是吗?” “你不用告诉我什么,就当是在听我胡言乱语好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所幸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人。” 方芷咽了咽口水,仔细的盯著沈南意的那张脸,“那个人的权力在潯王之上,而且也是皇室中的人,和二皇子江行舟甚至都有关係,对么?” 沈南意没有说话。 方芷继续猜测道:“不仅如此,这个人对於朝政的影响都是举足轻重的,或许圣人也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也拿他没有办法,因为很多事还要依仗这个人,对吗?” 看著沈南意的表情,方芷已经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只是越往下说方芷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她很庆幸自己猜测的方向是对的,但是又很害怕自己猜测的是真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沈南意或许会死,自己会死,就连二皇子或许都会死。 如果沈南意和二皇子失败的话,整个江山或许都不一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中升腾而起,这让方芷对於那么名字也有了些忌惮。 “第四人,那个真正操控一切的其实就是……” “阿芷。” 沈南意及时叫停了方芷想要说出的话,只是露出一个淡然的笑来,“你说错了。” 方芷怔愣了片刻,隨即便是听见沈南意说道:“你错了,这一直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我的事儿,也是我们的事儿,也是二皇子的事儿。” “方太傅一案其实一直都是圣人心中的一根刺,方太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当时局势所迫,圣人也没有办法,所以便是委屈了方太傅那么多年。就算你不走著一条路,我们也会接著走上这条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方太傅,更是为了圣人。” “所以不管那个人的手究竟有多长,我们都是一样的想要將其彻底的剷除乾净,为了方太傅,也是为了国家社稷。你一直说你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但是阿芷啊,我们做的分明是同一件事。” 方芷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第四人,便是那个借著残废之名一直在寺庙中韜光养晦,收兵买马的大皇子,江行止。 圣人之所以忌惮,正是因为大皇子的手中还握著圣人的软肋。 皇位之爭,从来不会消失,也不仅仅是在兄弟之间,更是在父子之间。 第123章 没心肝的傢伙 经过两人的商议,方芷还是决定先回到京都去,但是这一次方芷的心態早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原本方芷只是想要去边关看看的,最好就是能借用这一次能彻底的將郑尧拉下马,但是现在好像不太能这样了,但是没关係,方芷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还没有迈入京都的地界,方芷便是已经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的了,尤其是高高的城墙上,似乎还多了几道人影,不像是官府的人。 方芷轻轻地放下了马车的帘子,脸色有些沉重,“所以那个也是郑尧的人吗?” 沈南意好整以暇的把玩著方芷的一缕髮丝,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应该是的吧,他好像一直在找你,但是我倒不觉得这个人对你有几分的真心。” 真心? 方芷从来都是不相信什么真心的,也从来没有打算从郑尧空荡荡的胸膛中掏出所谓的真心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南意这么一说,方芷倒是突然来了兴趣,是对沈南意的那种特有的语气感兴趣。 她笑眯眯的撑著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想了想,方芷又重新纠正了自己的话,“要是郑尧其实对我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呢?” 沈南意微微挑眉,有些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真心?就他?” 方芷將自己的脸凑近了一些,“怎么了?你觉得郑尧还不够在乎我吗?” 沈南意轻笑了一声,隨即便是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轻轻的捏住了方芷的小巴,將自己的额头贴著方芷的脸亲昵的蹭著。 “他如果真的在乎你的话,就不该在京都里找你,石方的尸体都是发生在京都外,他在里面表现得这么著急有什么用?不过是给外人营造出一种非你不可的深情模样,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很噁心吗?” 方芷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沈南意说的竟然很有到泪,便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沈南意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眼底的笑意软软的,似乎是想要將方芷整个儿的吞没掉。 “所以啊,我的小阿芷,你可不要轻易被人欺骗了才好,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將你放到那个郑尧的身边?” 越说沈南意倒是越发的担心了起来,他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睛,“郑尧有什么好的?全身上下还没有二两肉,你瞧瞧我,难道不比他更好?他哪里配得上我的阿芷呢?” 方芷轻轻地笑了笑,像是起了逗弄沈南意的心思一般。 她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其实郑尧长得还是不错的,京都內的不少贵女不都嚮往郑尧这样的富家子弟么?” 沈南意怎么可能不知道方芷是说的气话?但是他还是有些著急。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可是长得不好看的我吃不下饭。” “坏阿芷……” 隨即沈南意便是吃醋一般的狠狠咬了方芷的嘴角一口,方芷不悦的轻哼了一声,“你干嘛啊?” 沈南意有些不解气,这才说道:“谁让你说这些话来让人伤心难过的?阿芷,你没有心。” 方芷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一股淡淡的腥甜瞬时钻进了自己的口腔,但是一看到沈南意的那张委屈巴巴的脸,方芷便是发不出火来了。 她只能轻轻地哼了一声,隨即便是伸手点了点沈南意的额间,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方芷低垂著眼眸,“我是绝对不会爱上郑尧的,不管郑尧对我是否是真心,我都只是想要亲手杀了他。” 这些日子方芷觉得自己都在不断地发生著变化,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似乎都能听见有什么东西不断的冲刷著自己血液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体內不断地更新,又一次,自己在半夜醒来,便是看著沈南意一个人坐在窗边静謐的喝著酒。 那时候他没有转身,但是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醒来,微醺的沈南意只是莫名的吐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来。 “阿芷,我们总有一日会重新竖起战旗,拿回原本属於我们的一切。只是这一路上满是破碎的荒原,但是你看,窗外的红月正在缓缓升起,有人在荒原里奔跑……” 方芷其实不太能听懂沈南意话中的意思,但是她又觉得话语中隱藏的几分情绪是自己可以感知到的。 车外的龙川將头顶的草帽往下压了压,低声的说道:“主子,我们快要进城了。” 沈南意低低的应了一声,隨即便是拉住了方芷的手,大拇指不断地在方芷的手掌中揉搓著,“阿芷,怎么办,我有些捨不得你。” 这短短的几日,方芷和沈南意之间的关係早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沈南意,甚至也说服自己可以试著去信任他。 只是至於另一层更加赤裸的关係,方芷不想多说,沈南意也从来都没有去逼问过。 在马车顺利通过城门的检查,在进入拐角正是人群最多的时候,方芷一个闪身便是下了马车,悄无声息的混入了人群之中。 方芷挑选的时间是最合適的,此时出城进城的人是最多的时候,也是守夜的人最容易睏倦的时候,所以方芷觉得不一定会有人发现自己。 尤其是方芷还进行了一定程度上偽装。 马车上的沈南意掀开车帘的衣角,一眼便是锁定了在人群中的方芷,那个出色的身影无论被多少人遮掩自己都能第一时间的发现。 她就像是一颗明珠一般,很难让自己忽视掉。 沈南意轻轻地哼了一声,有些不悦的嘀咕了一声,“还真的是一个没有心肝的傢伙,都不回头看一眼的。” 驾车的龙川將沈南意的话听得很清楚,他忍不住还是笑出了声,“主子,其实你可以將方小姐留下来的,不是吗?” 沈南意看上去有些惆悵,他撑著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奈的应了一声,“你说得对,但是她不愿意,只要她不愿意我就不会去做。” 第124章 再次见面 方芷穿著一身粉衣,头上带著遮面的面纱,但是隱隱约约之间少女的五官还是可以看见,有的东西是遮掩不住的,反倒是半遮半掩更让人沉迷其中。 青丝批落,仅仅用一条粉色的髮带繫著,煞是美丽,一步一晃皆是万般风情。 粉裙曳地,青丝隨风舞动,周遭都是一阵清香,衣裙上的蝴蝶暗纹更显別致高贵。 这些日子沈南意將方芷养得很好,甚至说比起之前的模样要更加的漂亮动人,如果说之前的方芷是俏皮的玉兰,现在更像是高洁的牡丹,身上也真的有了世家贵女身上应该有的气质。 方芷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变化,便是带著眾多的目光光明正大的走到了郑侯府。 侯府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隱隱约约的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门口也多了很多的侍卫看守,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但是仔细去看的话,便是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腰间的灵牌和配剑,这似乎都是军营的人。 郑尧还真的是没有让自己失望呢,只是不知道看著自己的儿子將自己亲手拽下高台,郑侯爷心中又是怎样的想法呢? 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將郑尧救下来? 方芷站在侯府门口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並没有直接进去的意思。 今天的天气其实是很不错的,阳光明媚,但是空气还有些乾燥,只不过是晒了一会儿,方芷便是觉得有些口乾舌燥的。 很快便是有侍卫注意到了门口一直站著的方芷,但是白纱遮面,一时之间也不敢確定来的人究竟是谁。 便是有人直接走了过来,和方芷还保持了一段的距离,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只是毫不客气的微微抬了抬自己的下巴,便算是叫了方芷的名字。 “小姐,你是谁?来侯府有何贵干?” 要不是看著方芷一身装扮並不便宜,也不像是什么平民百姓。身上的气质也像是京城贵女,所以侍卫的態度其实还算是很礼貌的。 方芷站在原地,没有掀开白纱的意思,只是轻轻地说道:“我要见郑世子,烦请大哥通报一声。” 侍卫上下打量了一番方芷,脸上露出些许的疑惑来,“我家世子现在不在府中,也不见外客,小姐请回吧。” 面对侍卫淡漠的回答,方芷只是微微抬了抬脑袋,她偏头看著眼前的侍卫,像是在打量眼前的人。 现在侯府的具体情况自己还是不清楚的,甚至不確定眼前的这个人是郑尧的人,还是郑侯爷的人。。 虽然说二皇子的信上说郑尧更胜一筹,但是他拿郑侯爷也没办法,毕竟也不能弒父不是?那可是大忌讳。 沉默了一会儿,方芷便是不紧不慢的掀开了自己的面纱,自己或许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但是他如果是军营的人的话应当是认识自己的吧。 正在这样想著的时候,那个侍卫在看清楚方芷的脸之后便是怔愣了一瞬,顿时便是露出了震惊的神情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是方芷方姑娘?!” 方芷轻轻点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继续柔声问道:“世子真的不在府中吗?” 侍卫连连点头,隨即便是又摇了摇头,“在的在的,世子殿下一直都在的!” 说完便是连忙吩咐身后的人,“愣著干什么?还不快去告诉世子殿下,方姑娘回来了!” “是!” 看他们这副激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方芷才是他们的主子,而他们流落在外的主子终於回来了。 方芷很顺利的便是跟在这个侍卫的身后直接朝著侯府內走去,这一路上方芷也没有放鬆警惕,只是不断地打量著周边的环境。 侯府內部看上去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经过的所有小廝家丁丫鬟都是陌生面孔,看来侯府也是经歷了一场大换血。 这一次郑侯爷算是真的伤了。 让方芷有些意外的是郑尧的书房换到了郑侯爷的书房,这是不是意味著他在这个侯府內其实已经算得上是掌握了主动权? 还没有走到门口,方芷远远地便是看见了一个穿著玄色长袍的男子有些慌乱的朝自己冲了过来,是郑尧。 方芷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是被郑尧紧紧地抱在了怀中,似乎是想要將方芷整个的勒近自己的骨肉之中。 郑尧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那么静默的抱著方芷,身侧的人便是很有眼力的走开了,偌大的庭院便是只剩下了方芷和郑尧。 郑尧的身上有著浓重的酒味,还有些衣衫不整,他似乎是抽泣了一下,似乎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阿芷,是你吗?” 方芷配合的轻声抽泣了一声,娇滴滴的便是靠在了郑尧的怀中,“世子,是我,是我,我回来了。” “阿芷……我的好阿芷……” 良久,郑尧这才鬆开了自己的手,他拉著方芷的手开始上下打量起来,看到方芷的脸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愕。 “你倒是比之前更加的漂亮了。” 他摸了摸方芷的脸,语气的热情很快便是被压了下去,“你什么时候回到的京都?为什么我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受到?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 如果方芷那天夜里是遇刺了的话,那么方芷就算是活下来的话也应该是狼狈的逃命,怎么还是这般模样? 不像是去逃难的,反倒是像是去…… 方芷的眼眶一下子便是红润了起来,豆大的眼泪连成线一般从自己的眼角滑落,整个人哭得支离破碎,身子也跟著微微的颤抖著。 见状,纵使有很多的疑问,但是郑尧也没有心思去问了,只是一味的有些狼狈的伸手去擦掉方芷不断掉落的眼泪。 但是这些日子郑尧实在是经歷了很多事儿,手掌也跟著粗糙了很多,他看著方芷娇嫩白皙的面孔,很担心自己的手掌弄伤那样完美的一张脸,动作更是显得小心翼翼。 “阿芷,別哭,阿芷,已经到家了,我们已经到家了。” 方芷的鼻尖泛红,语气黏软,“世子,我……” 第125章 你听我编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一直哭哭啼啼的方芷,郑尧这才继续问著刚才的话题,“阿芷,你是怎么回来的?那一天晚上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儿?石方怎么回事儿?” 方芷不紧不慢的擦掉了垂掛在眼角的泪水,这才有些委屈的说道:“那一夜离开侯府之后我一直都觉得不安心,谁知道刚出城门便是遇到一群奇怪的来追杀,石方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像是忽然回想起了那一晚的事情一样,眼角又开始忍不住的掉眼泪,但是这一次方芷却是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让人看了更加的揪心。 郑尧心中当然也是心疼的,便是整个的將方芷抱在自己的怀中,“那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郑尧並不是什么蠢笨的人,方芷针对郑尧也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完美的说辞,不管日后江氿慈会不会突然跑出来搅局,郑尧都是下意识的偏向自己。 真正的谎言向来都是真假参半的,只有说得言真意切,最好连自己都相信了,那再怎么虚假的谎言都会变成真相。 如果有人跳出来质疑,那撒谎的人也不会是自己了。 方芷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是沈太傅。” “沈南意?” 郑尧对著这个名字倒是很意外,“他?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係?” 他知道是郑侯爷动的手,但是绝对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沈南意的事儿。 方芷点了点头,“嗯,那夜出事儿之后我便是慌不择路的跑进了一边的深林之中,却是正好碰上了沈太傅也在被人追杀,沈太傅的人差点將我当做那些人一起杀了,所幸他认出了我,顺带將我也带走了。” 说完之后,方芷还伸出手轻轻地扯住了郑尧的衣袖,却不是想要郑尧相信自己,而是认真的说道:“但是这件事绝对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沈太傅也是不准我轻言,还请世子切莫说出去。” 郑尧的脸色並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柔声的安慰著,“傻丫头,我当然是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你知道追杀沈南意的人是谁么?” 方芷似乎是有些犹豫,“我不敢说,但是我相信世子知道的更多,在逃亡的路上其实我有听到沈太傅和身边的人说过一些,好像是潯王。” 郑尧突然露出了一副瞭然的神情,如果是江氿慈的话他就一点儿都不意外了。 毕竟別人或许是不知道的,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潯王恨不得將沈南意千刀万剐,做出这样的事儿倒是一点儿都不稀奇。 更何况自己最近也的確是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潯王忽然遇刺,至今下落不明。与此同时失踪的还有沈太傅,说是踪跡难寻,大抵也是因为江氿慈的原因了。 方芷知道自己只需要说出一些有关的消息,郑尧自然会將这些事儿都串联在一起,那自己也就不用费尽心思解释什么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我不知道潯王和沈太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只是我险些被牵连其中,潯王见我在沈太傅的身边,差点……差点……” 说完便是又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似乎是被江氿慈嚇坏了。 “潯王真的好嚇人,他还拿著剑指著我,那个样子实在是嚇人……呜呜呜……” 江氿慈的性子郑尧心中自然是清楚的,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方芷会表现得这么害怕了,不过还好回来了,只要自己找机会和潯王打一声招呼,他也就不会继续为难方芷了。 毕竟自己和潯王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是吗? 不过江氿慈嘛……著实让人有些发寒,很多时候,自己和江氿慈待在一处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害怕。 他的身上似乎一直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煞气,像是真正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方芷將自己的眼泪几乎都擦在了郑尧的衣襟上,但是郑尧並不在意,只是一下一下的抚摸著方芷的后背。 “放心吧,只要你现在待在侯府,就是绝对安全的,他不会再伤害你了,绝对不会了。” 只是他的眸子深深,似乎还有些怀疑,便是试探性的问道:“沈南意那个人竟然这么好心么?” 沈南意和江氿慈之间不对付,但是看样子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和江氿慈之间的关係,不然的话也不会对方芷出手相助了。 方芷抽抽搭搭的说道:“沈太傅是个好人,上次在友人宴上我跟在世子身边见过沈太傅一面,沈太傅觉得我眼熟便是顺手救下了,想必对於沈太傅那样的人,多一个我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郑尧没有反驳方芷,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嗯,那明日我或许该带著你去感谢一番沈太傅,沈太傅也回来了么?” 他是想从方芷的口中知道沈南意的消息,藉此好给江氿慈报信。 方芷却是委屈巴巴的摇了摇头,“沈太傅带我一路到了秋风渡,然后便是让他手下的人一路送我回来,说是送世子一个人情。” 这时候方芷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沈太傅还让我给世子带一句话。” “什么话?” “沈太傅说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的事儿是世子你隱瞒不住的。” 这句话其实是方芷送给郑尧的,她坐在郑尧的怀中正在认真的打量著郑尧的脸色,果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的迟疑。 方芷顺势便是靠在了郑尧的怀中,“世子,那件事如何了?” 郑尧捧著方芷的脸,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重重的吻,“好了,今日你刚回来,我们也就不说这些了。是不是累了?我现在就让人为你准备吃的喝的,你可要好好休息才是。” 他將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入方芷的颈肩,有些贪婪的嗅著方芷身上的味道,声音也有些闷闷的,“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离开了你我才发觉我的生命里已经全部都是你了。” 方芷抱著郑尧,那一张脸上却满是麻木,眼中甚至多了几分的厌恶。 “世子,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群追杀我的人又是谁?我真的好害怕……” “没事儿了,一切都结束了,那些伤害你的人都死了……” 第126章 面生 郑尧和方芷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屋外便是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敲门声,是一个陌生侍卫的声音。 “世子殿下,贵客还在那边等著你呢。” 原来今日是郑尧接待贵客的日子,只是听到了方芷回来的声音,这才著急忙慌的赶了出来,要不是侍卫来提醒的话,郑尧还真的就將里面的人都忘记了。 郑尧明显的有些不悦,“我过会儿就来。” 说完便是拉著方芷的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门外的侍卫便是又开始催促了,“世子殿下,还请你现在就隨我一起回去。” 侍卫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的加重了自己的语气,要不是他先是叫了一声世子殿下,方芷都要认为这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呢。 按照郑尧的性子,听到手下的侍卫竟敢这么对自己说话,早就提剑杀了他了。 可是这一次却是不一样的,虽然郑尧的眉头是紧紧地皱著的,但是终究是没有爆发出自己的脾气。 他有些愧疚的看著方芷,“阿芷,你就在这里好好的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好么?” 方芷当然是懂事的点了点头,不过也就越发的好奇这个所谓的贵客究竟是什么人了,或者说这个侍卫究竟是谁的人。 她露出一个虚弱但是乖顺的笑来,“世子殿下日理万机,自然是以正事要紧。” 郑尧其实想说自己哪有这么多的正事儿?你就是我的正事儿,但是想著那边的人还是生生的將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只得是在方芷的额间落下一个吻,便是恋恋不捨的推门离去。 开门的时候方芷这才看见了那个来叫郑尧的侍卫,一脸的凶相,满是淡漠,尤其是回眸看自己的时候,满是杀意。 这让方芷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隨即又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可疑,自己明明之前是从未见过的,怎么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流露出这么大的杀意? 还没有等到方芷仔细去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候,这个侍卫却是去而復返,直接走进了房间。 看著突然推门进来的侍卫,方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的意外,便是轻声的询问道:“可是世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侍卫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方芷的话,他连郑尧都没有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乎方芷这个在侯府无名无分的丫鬟? 男人扫视了一圈屋內的景象,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可是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是將目光重新落到了方芷的身上,他的那一双眼睛像是毒蛇一般,上下打量著方芷。 这样的眼神很是嚇人,方芷微微皱眉,便是將自己的脑袋转到了一边,毫不避讳的展示著自己的排斥。 “方姑娘,你是何时入得城门?” 他的嗓音厚重,夹杂著一种压迫之感,方芷拧著手中的帕子,似乎是有些紧张。 “这些要说的我都已经和世子殿下说清楚了。” “那是世子殿下,可是现在我也想问问方姑娘,你是怎么回来的?” 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侍卫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方芷,那副样子像是要將方芷的一切都看得透透的。 这人似乎是不好对付。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坐在了一边的桌前,望著窗外的景色流泪。 这个人让她想起了那个张副將,一样的让自己感觉到不舒服,但是不同的是上一个张副將还愿意听郑尧的话,眼前的人却是不一定的。 侍卫还在步步紧逼,“难道方姑娘不愿意再说么?” “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如果是世子殿下安排的,我自然是愿意的,就怕是有心人故意来套话的。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总归是可以感受到一些的,你若是要问,就让世子亲自来问,或是你身后的人自己来问。” 方芷难得表现出了自己破罐子破摔的决心,似乎就是在说如果他现在的询问不是徵得郑尧同意的话,她是一句话都不肯说的。 两人正在对峙的时候,门外却是又走进拉力一人。 “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是对著问话的那个侍卫说的,显然来的人对於这个人的出现也很是意外。 侍卫看了一眼刚来的人,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过来叫世子的,贵客还在等著的。” “世子早就过去了,这里没有世子,还不快走?” 侍卫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方芷便是直接离开了,只是看著那个人离开的身影,方芷隱约觉得自己和他还会再见的。 这时候那个人才笑呵呵的说道:“方姑娘,我是长辞,是世子担心你特地让我过来照看的,如果有什么事儿直接叫我就是了。” 说完便是看了一眼刚才那个人离开的地方,小声问道:“刚才息烛和方姑娘都说什么了?” 方芷这才一副委屈的模样擦了擦眼泪,“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不过我没有理会。” 长辞微微皱眉,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个人肯定没安好心。” 隨即便是又抬起头来,“哦,那没事儿的,这个人脾气怪得很,也不服管教,方姑娘不必將其放在心上。” 方芷点了点头,便是好奇的问道:“这个叫做息烛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我瞧著他的脸倒是面生,似是没有见过,也不曾听闻世子的身边竟然有这样一个人物。” 或许是过分的信任方芷,长辞倒是也没有过多的隱瞒,只是笑呵呵的问道:“那方姑娘瞧著我可觉得面生?” 方芷认真的打量起站在自己面前的长辞,仔细的思索了一番,以往的侯府是绝对没有这个人的。 至於军营的话,自己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印象,毕竟自己在军营的时间並不长,不是所有的人自己都见过的。 她便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好像也是从未见过你的。” 长辞笑了笑,“是了,今日是我和方姑娘的第一次见面呢。” 第127章 长辞 按照长辞的说法,原本在侯府的所有人都被杀了,当然长辞是不会在方芷的面前说出杀戮这样的词汇的。 倒是说得很委婉,说是办事不力,都被世子殿下给赶走了,但是其中的“赶走”二字方芷心中却是清楚的。 无论是郑侯爷还是郑尧,毕竟是亲生父子,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高度的相似性。 就比如处理这些多余的人,与其说是赶走之后给自己留下祸患,倒不如说是赶尽杀绝要来得乾净利落一些。 方芷抿了抿嘴唇,继续问道:“那你们又是?” 在短时间內將侯府上下都进行一场大换血其实是很不现实的,哪有这么好的机会找到这么多自己信任的人? 最快也要上半个月的功夫,所以这其中一定是存在著其他的秘密。 最开始的时候,方芷还觉得这些大抵都是军营的人吧,毕竟在很多行走的方式上他们和军营的人还是很相似的。 尤其是几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身上受过训练的痕跡很重,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他们刻意的让自己看上去处於一种放松的状態,但是方芷还是很轻易的认出来了,可能是看龙川他们看得太多,所以一眼便是看出了区別。 军营的人在灵活性上可能比不上龙川这样的暗卫,但是极度讲究军令和规则,甚至有的时候看著一个人你就知道背后的將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现在细细的想来,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军营的人。 总是郑尧现在在军营做事,但是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调动军营的人来为自己看家护院,传出去岂不是很容易被扣下叛乱的罪名? 长辞对此也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只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这一点方姑娘就不用担心了,方姑娘只需要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世子已经安排了我们到处搜寻你的下落,如今方姑娘回来了,我们也替世子感到开心。” 说完长辞便是直接跪在了方芷的跟前,“听从世子殿下的安排,日后我便是方姑娘一人的暗卫,也只会服从方姑娘一个人的命令,以后负责方姑娘的安全。” 方芷挑了挑眉,“听我一个人的命令?” “是,只听姑娘一个人的调遣。” 对於长辞的话方芷自然是不相信的,郑尧派给自己的人不还是他的人吗?嘴上说著只听自己的话,但是很有可能转身就要和郑尧匯报自己的所作所为。 方芷似乎是在开玩笑一般,隨即接著说道:“就算是我和世子殿下的命令相衝突的话,你也只会听我的是么?” 原本只是隨口一说的试探,没想到长辞却是笑著点了点头,“是的,在世子和方姑娘之间,我只会听姑娘你的。就算是任何人和姑娘你站在一起,我也只会听姑娘你一人的。” 他想了想,又接著说道:“若是姑娘不相信的话,属下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打消姑娘的顾忌。” 方芷倒是来了兴趣,“你能有什么法子?” 长辞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耐心地解释道:“这个叫做清影散,是主子们培养暗卫死士经常用的东西,只要姑娘用这个东西隨便在我的身上画出一个標记,每月的特定时候我都会遭受万蚁噬心之苦,而解药只有姑娘才有,这样姑娘是不是会安心一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毫不在意,似乎说的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介绍著街边隨处可见的糕点。 方芷没有太多的表情反应,心里想著既然你有这个东西,难道自己还觉得你会没有解药吗? 但是嘴上说的却是,“我也没有那么不信任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才怪。 虽然已经这么说了,而且方芷觉得自己的表情足够的真诚,但是长辞还是將自己手中的东西塞到了方芷的手中。 “不管姑娘信还是不信,姑娘还是用一下吧,这样我也心安。” 方芷看著自己手中的东西,想了想,还是放到了桌上,“既然你只听我的话,那么我问你,你对我可有隱瞒?” 长辞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属下绝不会欺骗姑娘分毫。” 方芷却是一下子变了脸,“那我刚才问你你们的来歷,你为何支吾著不肯老实交代?” 长辞抿了抿唇,隨即像是实在是瞒不下去了,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姑娘,府中的其他人来歷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 他又停顿了一下,隨即便是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枚玉佩,“姑娘看了便知。” 这枚玉佩方芷可是一点儿都不陌生的,她不满的嘖了一声,早说是沈南意安排的不就好了? 她不一定相信眼前的人,但是足够相信沈南意,“起来吧,看著你跪著也挺辛苦的。” 她不打算深究长辞是如何获得了郑尧的信任,这自然是有他们自己的法子。 “我问你,这府中之前所有的丫鬟可有一个叫弯月的?她现在如何了?” 按照自己的计划,弯月让人將东西给了翠儿之后,她便是要第一个离开侯府的,甚至还要在自己之前离开。 之后便是再也不要回到京都来,不出意外的话她不会再和方芷见面了。 但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弯月也不曾来信告诉自己现在如何了,这让方芷下意识的便是开始担忧起来。 她很希望长辞说未曾听过这个名字,或者说他不清楚,这些没消息就意味著弯月现在很安全。 长辞沉默了一瞬,在方芷回来之前,长辞便是已经將侯府所有的事儿都打听清楚了,加上沈南意的辅助,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他都是知道的。 自然也知道弯月和方芷之间的关係,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有的话说出来就不是那么的简单。 察觉到长辞的脸色有些异样,方芷心中隱约也猜到了几分,她微微闭了闭眼,“我大抵是知道了,你下去吧。” 长辞没有说话,只是乖顺的退了出去。 第128章 窥伺的影子 直到日落时分,郑尧才醉醺醺的回到了屋內,身边的侍卫將郑尧送到屋內之后便是懂事的离开了。 此时的郑尧醉得像是一摊烂泥,已经没了意识,在床上呼呼大睡。 方芷垂眸看著软塌上的人,“这几日侯府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长辞站在方芷的身后,“明面上倒是看不太出来,除了人都换了一波,其他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 “今日来的贵客是谁?” “不知道,那个人来的时候是蒙面的,直接见的郑世子,之后两人便是屏退了院子里的所有人,没有吩咐都不准靠近。” 方芷微微皱眉,难道是那位出来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那位的话,他为什么会来见郑尧?不管怎么看,郑尧都没有资格直接和那人见面,不是么? 方芷忽然想到了白日里出现过的息烛,他说贵客在催,是不是证明他进过那间院子? “息烛呢?息烛又是怎么回事儿?” “息烛是前几日郑世子直接带回来的,说是做他的贴身侍卫,但是我怎么看都觉得郑世子和那个息烛之间怪怪的。” 似乎是终於抓到了什么异端,方芷直直的看著长辞,“仔细说说。” “就是我觉得息烛和郑世子之间不像是主僕,虽然息烛对郑世子还是很恭敬的,只是隱隱的,郑世子似乎还受到息烛的牵制。” 对了,就是牵制。 方芷似乎是突然之间想清楚了什么,息烛並不是简单的侍卫,而是其他的人派来监控郑世子的。 郑尧知道这个人绝非自己的人,但是碍於那个人的地位和权势,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郑侯爷现在在何处?” “就在別院,说是身子不適,正在休养。” 怕休养是假,囚禁是真。 但是如果这个侯府已经是郑尧做主了的话,二皇子的信里为什么会说是他们二人相互牵制?看著个情况,郑侯爷被囚,相互二字从哪里提起? 不,不对。 这个侯府不是郑尧做主,是他背后的那个人,郑尧也只是一个提线木偶而已。 这对父子的斗爭中,是郑尧败了,真正在暗中掌控大局的一直都是郑侯爷。 想到这里,方芷这才惊觉自己究竟面对著一个什么样的傢伙,郑侯爷將自己藏於暗中,日后东窗事发,他便是无辜的人。 而暂时被抢走的东西都会回到自己的身边,郑尧,这个世子已经被放弃了。 但是看郑尧的模样,丝毫没有被利用的自觉,郑尧会不清楚吗? 不,知子莫若父,但郑侯爷的所作所为他不可能没察觉到,但是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淡然? 方芷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便是乾脆扶著桌角坐了下来,侯府的情况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有发现的。 长辞连忙给方芷倒了一杯热水,“还有一事,我觉得姑娘你应该知道才对。” “什么?” “姑娘现在所在的院子虽然是之前的院子,但是郑世子早就下令不准许任何人靠近了,所以姑娘今日才只见到了侯府中的我和息烛。” “至於姑娘回来的消息,侯府也是没有传开的,就连白日里迎姑娘回来的几个人也都被郑世子解决了。” 方芷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去看还在轻声打著鼾的郑尧,郑尧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为什么可以隱藏自己的存在? 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不让有的人发现么?那郑尧忌惮的人又会是谁?是江汣慈,还是大皇子江行止? 方芷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动著,她朝著长辞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 长辞看了一眼郑尧,隨即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姑娘,我就在屋外守著,若是有事,姑娘只管叫我就是。” “嗯,知道了。” 方芷觉得屋內格外的沉闷,也格外的安静,自己甚至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手边烛台上蜡烛燃烧的声音。 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可是心中的烦闷並没有得到排解,方芷便是径直走到窗边,大力的將窗户打开。 今晚的月色很好,很清明,不用打灯外面的一切也看得格外的清楚。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轻薄的月色纱,静謐得不像话,偶尔有一阵风吹过,但都是凉丝丝的。 方芷看见屋檐的影子被月光照得有些扭曲但是除了一条屋檐的阴影,还有一个人站在屋顶。 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但是方芷还是看出了这个人此时的状態和动作。 他抱著手立在屋顶,腰间是一把配剑吧,居高临下的看著底下的一切。 忽然影子的脑袋微微转动,像是发现了方芷一般,方芷觉得那个影子竟然长出了眼睛,在自己悄无声息的盯著他的时候也在盯著自己。 方芷分不清这个影子是不是长辞的,但是也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有些诡异得嚇人。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確定看不见那个影子,也没有其他怪异的声音之后,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侯府真的变了,变得自己格外的陌生,连自己也没有把握是否能活下去。 现在方芷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勇敢呢? “阿芷……” 郑尧突然呻吟出声,似乎是做了噩梦,睡得並不是那么的安稳,但也没有睡醒的痕跡,只是哼哼唧唧的。 方芷便是走到了窗边,开始低声安抚起来,但是目光还是有意无意的落到打开的那扇窗户上,那个人是不是还在哪里? “世子殿下,我就在这里呢,別怕,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郑尧紧紧的抓住了方芷的手,方芷竟然从他的眼角看见了一滴欲坠不坠的泪珠,心中也觉得稀奇。 她下意识的伸出指腹去擦掉那眼角的泪,下意识一般的在郑尧的耳边低声呢喃起来,“世子,天黑了入夜了,你该睡觉了。” 方芷开始低声的哼唱起鬨睡的童谣来,郑尧也逐渐安分了下来,而屋顶的那道人影从未离开,像是在暗中窥伺中屋中所有的一切。 第129章 推波助澜 等到郑尧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了,他倒是踏踏实实的睡了一整夜,可是方芷却是彻夜难眠。 屋顶上的人影像是假的,整夜不动,只有月光迁移影子跟著变大变小,最后消失在晨曦中,然而又更加明亮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方芷正坐在窗前,整个人有些麻木的看著窗外的景色,似乎是听到了身后人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方芷抬了抬眼瞼。 “这日头越来越短了,眼看著怕是要入冬了。” 郑尧原本是看著方芷愁思未展的模样,便是轻手轻脚的去嚇一嚇她,没想到已经被发现了。 他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也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方芷的变化,她这次回来似乎身上多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愁思。 从昨日到现在,竟是笑都不曾有过的,一直微微皱著眉头,这让郑尧很轻易的便是想到了郑老夫人常年供奉著的那尊菩萨像。 这样的愁思在方芷的脸上却是越发的悲悯,那双眼睛始终是带著泪的,反倒是更加的让人心疼 甚至多了几分不敢靠近、不敢褻瀆的高贵清冷。 “阿芷,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方芷感受到了按到自己肩头的那双手,却没有回头,“世子,我总觉得侯府变了,很陌生,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郑尧的身子停顿了片刻,隨即便是俯下身將方芷抱住,在她的耳边廝磨,“我的好阿芷,一切都是会变的,你觉得陌生又有什么关係呢?今日多出去走走,也就熟悉了,这可是你的家呢。” 他微微抬起头顺著方芷的目光看去,庭院里的那棵树有些枯黄了,叶子纷纷扬扬的落下,不用风吹便是散落了满地。 郑尧轻嗤了一声,隨即继续说道:“一切都好起来了,阿芷又何必这般感伤?”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那棵枯黄的树,“砍了吧,我给你栽种一些寒梅,不久就会开了,傲雪寒梅,阿芷可会喜欢?” 方芷虽然觉得噁心,但还是伸出手反握住了郑尧的手,“在这侯府我掛念的只有世子一人,怎样都好。” 郑尧对她的话似乎很受用,满意的笑了笑,“今日阿芷想做些什么。” 方芷低垂著眼眸,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回来了还没有去见过侯爷,我今日便是去看看侯爷吧。” 郑尧原本握住方芷的手微微收紧,但是面上不显,只是满不在乎的模样把玩著方芷的髮丝,“去见他干什么?那夜他险些杀了你,你还要去看他么?” 方芷仰起头转身看著自己身后的郑尧,自己的髮丝也就轻飘飘的从他的手中滑落,郑尧只是微微偏头,笑眯眯的看著方芷,似乎是在等待著方芷的回答。 “其实……” 方芷突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来,夹杂著一些苦涩,“其实我知道那晚的事儿和郑侯爷是绝对脱不了干係的,但是……” 她露出一个稍微勉强的笑来,“但是世子啊,那是你的父亲,我又能怎么办呢?侯爷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无非是和世子和我之间產生了隔阂,所以我觉得只要是隔阂总是可以消除的啊。” 说到情深处,她便是那么含情脉脉的看著郑尧,眼中的泪水盈盈更是娇弱。 她紧紧地拉住了郑尧的手,只要郑尧认真感受的话,就可以发现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方芷的身子是轻轻地颤著的。 “我想和世子长久的在一起,那就一定要得到侯爷的认可,不是么?世子?” 郑尧当然是动容的,他没有想过继续挽回所谓的亲情,但是看著方芷那双真挚的眼眸,也能感受到她是切身的在为自己考虑。 郑尧的心里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他乾脆蹲下身,仰著头看著方芷,有些不舍又有些的心疼的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阿芷,我们的事儿跟他又有什么关係?” 但是刚刚说完,郑尧便是停住了,如果自己真的想要將方芷抬作自己的正妻的话,那就一定是要进祠堂入族谱的,那难免要…… 他低垂下了自己的眼眸,像是之前无数次和方芷保证一般说道:“你放心好了,无论如何,你都会是我唯一的妻,我绝不会辜负你的。” “就算……” “就算是侯爷不同意,就算是担上不肖子孙的名字,我都会带你进祠堂。” 方芷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世子,其实能陪伴在世子左右我已经很开心了,至於什么正妻之位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在乎。我知道世子的身份,又岂是我这个小小的丫鬟可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郑尧伸出手掌来捂住,他皱著眉,眼中竟然也带了一些的悲悯,“不是这样的,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方芷果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心中为郑尧的行为感到可悲。 这个话题她和郑尧都默契的没有继续下去,一个人是因为心中清楚,这样的事情纠缠下去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更何况自己的確是一点儿都不在乎,更何况她也从未相信过郑尧说的每一句话。 另一个人心中或许是带著愧疚的吧,所以拼命地想要弥补,愧疚什么?大抵是他知道自己给不了自己说出的一切吧。 郑尧看著方芷的那张脸,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脸再面对方芷。 她的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清澈乾净,自己怎么会忍心让她跟著自己受苦呢? 他没有直接去吻方芷的脸,而是轻轻地隔著自己的手掌落下一个吻,隨即便像是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一般。 两人的额头紧紧地靠在一起,“阿芷,以后你不再是我的通房丫鬟,你首先是你自己,至於我……”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你放心,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只要是你觉得不合適的我都可以换。” “日后你便是我侯府不远万里赶来赴亲的表小姐,是大家闺秀,是乾净的姑娘,是我未来的妻。” 第130章 表得不能再表的表小姐 或许一切都是巧合,或许只是郑尧的灵光一闪,又或许是郑尧的精心计划,方芷还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本身在侯府伺候的那批人早就没了,这也就意味著知道方芷这號人物的人都死了,对於这个在侯府突然多出来的人物,还不是郑尧一张嘴的话? 至於那些所谓查证户籍什么的,相信郑尧也会自己去准备,高低方芷是不会自己操心了。 方芷抬头看著这个四四方方的庭院,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其实还有些恍惚。 郑尧说现在既然是侯府的表小姐了,那么自然也该有当初郑萤有的待遇,但是都被方芷一一回绝了。 身边再多谢丫鬟又有什么用呢?不是自己的人,只会成为自己的麻烦。 所以方芷便是打著表小姐毕竟不是侯府千金的名號拒绝了郑尧想要往自己院子塞人的举动,她说自己身边有个长辞就可以了,也落得个清净。 但是或许是方芷现在表现出来的状態实在是太清冷了,所以郑尧好说歹说在让方芷鬆口,在院外的位置安排了几个粗活婢子。 方芷看著玉鐲在阳光下散发著清冷的光晕,却是一点都欢喜不起来,这是郑尧送来的。 从头到尾,方芷都换了个新,也许是为了更加契合所谓表小姐的身份吧。 长辞看著方芷发了很久的呆,忍不住说道:“怎么了小姐?难道现在摆脱了奴籍不开心吗?” 是啊,表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表小姐啊。 方芷摇了摇头,自己想要做的可不是什么侯府的表小姐,也不会是什么世子妃,而是真正被世人承认的太傅府的二小姐。 但是自己也始终相信,那些隱藏在暗中的东西迟早会被自己一点点的抓出来的。 “走吧,说好了今日要去看看侯爷的。” 其实长辞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去看郑侯爷,但是方芷既然说了他也不敢反驳。 有了郑尧的吩咐,方芷在侯府这个森严的地方可以说是通行无阻,一路上的人无不恭敬的叫上一声表小姐。 很快便是到了侧院,也是现在郑侯爷居住的地方。 方芷站在门口,让长辞在门外守著,自己便是直接推门进去了。 她想了一晚上,她实在是想不通郑侯爷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牵制著郑尧,难不成还真的是那些所谓的父子亲情? 想了想,还不如自己亲自来验证一番。 推开门的时候,郑侯爷便是正坐在院子里怡然自得的晒著太阳,身边还有丫鬟在不断地搬弄著院子里的草,倒是愜意极了。 只是见到方芷来了之后,那些丫鬟便是懂事的撤了出去,像是等待了许久。 “郑侯爷,好久不见了。” 郑侯爷几乎连自己的头都没有抬一下,“怎么,现在郑尧不在这里,都不装了?” 方芷轻轻地笑了笑,隨即便是恭敬的朝著郑侯爷行了一个礼,“瞧侯爷这说的是什么话,不管世子在不在这里,侯爷你都是长辈,方芷不敢造次。” “长辈?” 郑侯爷轻哼了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这个小丫鬟可以称呼我为长辈了?果然是萤儿说的一般,你就是个隱患。” “卑贱的婢子,竟然有一日也可以爬到主人头上来了,怎么,方芷,你是不是觉得特別的开心?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虽然嘴上是说著恶毒的话,但是郑侯爷的表情几乎是没有变化的,就像是这些恶毒的话都不是他嘴里说出来的一般。 方芷也能做到面不改色,自己一路走到现在,多难听的话自己也听过了,多难做的事儿自己也做过了,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她轻笑一声便是在郑侯爷面前坐下,好奇的看著郑侯爷怡然自得喝茶的模样,“有段日子没有见面,侯爷看上去气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郑侯爷点了点头,似乎是表示赞同,“要是你死了的话或许我会更好。” “那还真是可惜,祸害遗千年,我怕是死不了了。” 方芷拿起茶壶,便是给郑侯爷倒满了一杯茶,恭敬的递到了郑侯爷的面前,“侯爷,这才来我是有些事儿想要问你。” 郑侯爷看了一眼面前的茶,还是没有拒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侯爷答应得倒是乾脆,你还不知道我要问什么呢。” “不管你要问什么,我一概不知,郑尧的本事这么大,你去问他唄。” “世子终究是年轻气盛,看不懂眼下的局势,有的事儿我还是要问侯爷你的。” 郑侯爷这才懒洋洋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上下扫视了一般方芷,只是这样的眼神算不上友善。 “呵,还是我小看你了。” 方芷笑眯眯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侯爷,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可还习惯?我看你也没有安排什么院卫,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她故意提起院卫,便是为了试探郑侯爷的口风。 其实方芷是不相信郑侯爷藏了那么久的院卫会被郑尧的士兵所斩杀殆尽,这个老匹夫肯定还有后手,不然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淡定了。 郑侯爷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人老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是你想要杀我,还是郑尧想要杀我?” 说著还不屑的发出一声冷笑,似乎对方芷的一切都感到鄙夷至极。 方芷一副你冤枉了我的模样,“怎么会呢,世子可是侯爷的儿子,这样弒父的事儿世子可做不出来。” “那就是你想要杀我咯?” 方芷没有回答,只是柔柔的一笑,但是这个甜美的笑容足以说明了一切。 “侯爷,你说我今日从这里离开之后你却死了,世子会不会怀疑是我做的?” 郑侯爷像是嘲讽一般的说道:“不会,你的狐媚本领那么大,就算怀疑想必他也不会和你一般见识,说不定还会为你遮掩一二。”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儿子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儿,所以郑侯爷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更多的是怨恨。 第131章 还记得郑萤么? 方芷轻轻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其实她真的不爱喝茶,有一阵清爽的风拂过脸颊,方芷抬头看著远处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里竟然是堆积了大批的云。 方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便是轻掩口鼻轻笑出声,“侯爷,你还记得郑萤吧?你之前不是怀疑她为什么突然想不开要去那样的一个地方吗?” 郑侯爷听到方芷的话眼神一下子便是变了,几乎不用方芷多说,他便是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你做的。” 方芷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是呀,天知道那段时间郑萤究竟是怎样的信任我,对了,那晚还是我亲自送她上的马车。” 她没有去看郑侯爷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还怎么说呢?其实郑萤还是挺傻的,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还真的以为我给她的是一条活路,只要躲一段时间二皇子还会要她,真是可笑。” “方芷!” 可是方芷还没有停止的意思,“侯爷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其实侯爷早就有所怀疑的不是吗?但是侯爷也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这么激动干什么?” 郑侯爷的心像是被人毫无防备的捅了一下,当初他的確早就开始怀疑了,但是那时候郑尧对方芷那么的信任,更何况郑萤的確是……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见郑侯爷沉默,方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侯爷,郑萤其实挺怕你们的,不然的话怎么会轻易的相信我说的你们要杀掉她的事儿?” 郑侯爷的双眸开始有些混沌起来,他像是在喃喃自语,“傻丫头,虎毒还不食子,你怎么就想不通这一点呢。” 方芷点了点头,像是陪著郑侯爷一起在感伤一般,“是啊,虎毒不食子,乌鸦反哺,你们若是多些信任的话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呢。” 郑侯爷大概率是知道方芷在尝试牵扯自己的情绪,如今也冷静下来了额。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要赔罪么?若是真的想要赔罪的话,为什么不杀了自己?现在还要到我面前来噁心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是藏不住的厌恶。 方芷却好像是看不见一样,“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还记得那个一直没有找到的江洋大盗么?就是那夜闯入郑萤房中的那个,他是我杀的。” 郑侯爷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方芷又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杯里的水,漫不经心的说道:“死了呀,侯爷不是知道的嘛,不过那时候我才知道面对一个人我下手竟然会这么的痛快,杀人的时候甚至毫不波澜,像是一个麻木的木偶一般。” 郑侯爷一时之间不知道方芷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便是陷入了沉默,只是一脸警惕的看著方芷。 这又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方芷,眼前的人竟然感到这么的陌生,郑侯爷的主动权,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正在一点点的被剥夺。 方芷舔了舔嘴唇,似乎是不满手中的茶水,“那个人实在是贪得无厌,我明明已经给他那么多东西,可是他还想要更多,想要更多!” 似乎是说到激动的地方了,方芷竟然一时愤懣的站了起来,手中茶杯的茶水也溅了出来,胸膛剧烈的起伏著,但是看了一眼郑侯爷,又后知后觉一般的笑了笑,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重新在郑侯爷震惊的视线中坐了下来。 “但是没关係的,他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总不能再张嘴和我討要什么的。” 郑侯爷或许是被方芷疯癲的模样有些嚇到了,不敢相信的指著方芷,“这竟然也是你做的?” 要知道,其实侯府走到今天这一步,最开始的转折就是郑萤的事儿。 正是因为郑萤出事儿了,所以他和二皇子的婚事才会作罢,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儿,或许王明月和郑尧的婚事也不会作罢,一切都不会变成那副样子! 而自己现在才知道,这一切的所做俑者竟然就这样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甚至自己之前还觉得方芷是一个不错的丫头。 自己简直是愚蠢至极,眼前的人又何尝不是歹毒至极?! “你这个毒妇!!” 方芷只是噘著嘴轻轻地摇了摇头,“怎么会是毒妇呢?我倒是觉得比起你的女儿,我似乎更加的仁慈呢。” 她看著郑侯爷青筋暴起的模样,方芷唇角勾起的笑容倒是越发的明显了,带著明显的嘲讽,“侯爷对於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应该都是很清楚的吧,当初你可以做到视而不见,怎么现在换了一个人反应就这么大呢?” 她掩面轻轻地笑著,“对了,还有郑老夫人,郑老夫人驾鹤西去还真的是可惜呢,但是我可以毫不避讳的告诉郑侯爷,那一天我也是故意的。” “你这个毒妇!” 郑侯爷发狂一般的便是想要伸手去打方芷,但是手伸到半空中却是被一只手拦了下来,正是长辞。 长辞將郑侯爷的手甩到一边,隨即便是朝著方芷弯腰道歉,“还请小姐责罚,没有小姐的吩咐我本不该进来的。” 方芷的眸子还是定定的看著郑侯爷,不愿意错过他脸上丝毫的变化,“没事儿,你来的时间刚刚好。” 郑侯爷指著长辞,几次想要骂出声,但是后来都因为看著方芷,一时之间似乎是来不及思考自己该骂方芷还是这个以下犯上的侍卫。 他捂著自己的心口面露痛苦之色,“方芷,我侯府到底怎么招惹你了?!害了一个郑萤难道还不够吗?!” 刚开始的时候郑侯爷或许觉得方芷只是因为怨恨郑萤而已,但是当方芷说出郑老夫人的事儿之后,他便是在自己的心中推翻了这个结论。 他之前有多欣赏方芷这个人,现在便是有多么的惧怕甚至是怨恨方芷这个人。 方芷的脸上始终都带著得体的笑意,大有泰山崩於前不动如山的沉稳,这越发的衬托出郑侯爷的无力和惊慌。 也越发的显得方芷的字字珠璣,“不够,当然不够,郑萤做的错事不仅仅是因为她欺辱了我,不是这样的。” 第132章 摊牌 郑侯爷此时再也装不下去了,眼眶微红,指著方芷一遍遍的叫骂著毒妇。 “纵使萤儿对不起你,是,是我们纵容萤儿害了你肚子中的孩子,但是你怎么可以这般对待侯府?你难道不担心郑尧知道一切之后找你算帐吗?!” 可是听到这话,方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儿一样,垂下眼眸不屑的看著郑侯爷,似乎是在嘲弄他的无知。 “郑侯爷啊,你聪明了一世,怎么就看不懂呢?就像是你说的,就算是我做的,郑尧不也会装作不知道,甚至替我遮掩,这可是你刚才说的话。当初知道郑萤死亡的事儿你是如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觉得郑尧便是会和你一样。” “毕竟……”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郑侯爷,“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是吗?” 不得不说,方芷的每句话都带著深深的恶意,最是能直击人心灵深处的薄弱之处。 可是方芷想说的远不止如此,“而且郑侯爷,我觉得你搞错了一件事,其实那天郑萤要我喝下那碗毒药的时候我是知道的。” 说著,方芷便是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我当然是知道郑萤想要干什么的,但其实就算是郑萤不动手,我也不会让这个噁心的种留下来。” 她说完之后便是故作说错话的模样捂住了自己的嘴,笑意吟吟的看著郑侯爷,连连的感嘆,“侯爷,这么久了,你不会以为我是真的爱著郑尧的吧?” 郑侯爷的眼中满是红血丝,“你……” “我?不知道侯爷是不是还记得一个叫做方若初的姑娘,可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要我说,郑萤还可以死得更惨一些……” 她的声音轻柔,却像是呢喃著恶魔的咒语。 郑侯爷不敢相信的看著方芷,“你到底是谁!?” 方芷一副失望的模样看著郑侯爷,“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可是在这件事上你怎么就看不清楚呢?” 她一步步的走近郑侯爷,“我是方芷,是那个方若初的胞妹,我还会是谁呢?哦,对了,我还是方太傅的孩子,更是你心中的阴影呀。” 听到方太傅的名字,郑侯爷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崩住,他竟然被方芷身上的气势逼得步步后退,眼中的惊恐都要溢出来了。 “原来是叛党余孽!” 似乎是不满意郑侯爷的这个称呼,方芷噘著嘴摇了摇头,“错啦,当年的事儿郑侯爷不会觉得当真不会有人知道吧?” 方芷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隨即便是重新坐到了桌前,还朝著郑侯爷招手,“侯爷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呀。” 说完也不管郑侯爷是不是会过来,便是將自己面前茶杯里没有喝完的茶水倒在了自己的脚边。“简单来说呢,从进入侯府的时候我便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呢,所以侯爷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並不冤枉呀。” 郑侯爷咽了咽口水,很快的便是反应了过来,“既然是叛党余孽,今日无论是谁都是保不住你的!” 方芷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呀,侯爷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呢。” 郑侯爷警惕的看了一眼长辞,隨即便是高高的扬起了自己的下巴,“来人啊!” 只是他的喊声才传出去一声便是被长辞堵住了,长辞毫不客气的朝著郑侯爷的小腹来了结结实实的一拳,在郑侯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揪住了他的后脖颈,像是拖著一条死鱼一般將其拽到了方芷的面前。 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的痛楚,郑侯爷的脸色惨白,额头也冒出了一串豆大的冷汗,一时之间看著方芷竟然是说不出话来的。 毕竟是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扛得住年轻力壮又是个练家子的长辞的用尽全力的一拳,估计还要缓上好一会呢。 方芷双手撑著自己的脸,好整以暇的看著郑侯爷,“所以侯爷现在又在挣扎什么呢,我现在能这么坦诚的讲出所有的东西,侯爷难道觉得我会是在自寻死路吗?” 方芷其实並不著急杀了郑侯爷,她很享受看著猎物在自己手中苦苦挣扎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瞬间也领悟到了江氿慈的恶趣味。 原来人是真的会爱上这种感觉,左右別人的生死,或者说是爱上这种手握权力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感到酣畅淋漓。 郑侯爷这时候也缓过来了,他死死地盯著方芷,“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么样?你依旧不能活著走出侯府,你的一切都將会葬送在这里!” “侯爷是对郑尧充满信心还是对潯王殿下充满信心?” 果不其然,听到潯王的名讳郑侯爷的脸色又是一变,她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方芷竟然可以打探出这么多的消息。 但是很快他便是镇静了下来,反正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早。 可是方芷就像是看得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侯爷难道是觉得我的身后就空无一人吗?要不侯爷猜猜,那夜你派来追杀我的人为什么没有一个回来?难道真的是郑尧的人做的吗?侯爷在这种时候倒是挺相信自己的儿子的。” 不等郑侯爷再多说什么,方芷便是冷冷的说道:“今日和郑侯爷说了这么多,我大抵也知道了,侯爷你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那么今日就由我送你上路吧。” “你想干什么?!” 方芷拉出了自己手鐲中的铁丝,很乾净利落的便是缠在了郑侯爷的脖子上,身边有长辞在,郑侯爷根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 方芷的力度不断地加大,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没事儿的,很快的,而且你们很快就会一家团聚了,放心吧,你的宝贝儿子也会来陪你的。” 直到郑侯爷彻底断气,方芷这才麻木的鬆开了自己的手,她看著地上毫无声息的郑侯爷,心中却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之感。 自己每走一步,离那个人也就越近,自己也就越危险。 长辞看了一眼尸体,“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再怎么说都是在侯府杀了侯爷,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郑尧有意要包庇,怕是…… 方芷笑了笑,“刚才我动手的时候不说,现在想起来担心了?” 第133章 他死了? 夜风很凉,吹在人的身上也是凉丝丝的,在这样清冷的夜郑尧有些按耐不住。 白日里他便是宣布了方芷的身份,是侯府的表小姐,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他便是不能在方芷无名无分的和她再住在一起,便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人虽然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但是郑尧就是不觉得不安心,他招手唤来身边服侍的人,“表小姐现在在哪儿?” “回世子,属下也不知……” “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 说完便是抬手就想打,可是他的手在半空中被冒出来的息烛伸手捉住,息烛的眼神冰冷,但是在触及到郑尧的视线后还是鬆开了手,垂下了眼眸。 郑尧冷哼一声,似乎是看自己身边的这个息烛已经很不爽了,便是扬起手给了息烛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落到息烛的脸上,息烛並没有躲闪,但即使接下了郑尧的这一巴掌,眼中也没有丝毫的惧意。 只是抬手淡漠的擦掉了嘴角的血跡,“世子若是担心表小姐,便是去侯爷的院子看看,今日表小姐进去之后便是没有再出来。” 他將表小姐三个字咬得格外的重,似乎是在提醒著什么。 但是明显郑尧根本无心理会,只是微微皱起了眉,方芷去看郑侯爷的事儿是他默许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他生怕郑侯爷对方芷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儿来,直接无视了息烛,便是赶了过去。 看著郑尧著急的身影,息烛不著痕跡的嘖了一声,看著郑尧的那双眼里满是厌恶和嫌弃。 他这才看著一直站在一边的小侍卫,轻声说道:“还不走?”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了似的,点了点头便是转身离开了。而息烛也跟上了郑尧的脚步,只是脸色一直都算不上好看。 息烛的確如同方芷猜测的那样,他並不是郑尧身边的侍卫,更不是军营的任何人。 与其说是来保护郑尧的,倒不如说是那个人放在郑尧身边的一颗棋子,一个传话筒,甚至是一个监视侯府的探子。 而息烛的確也很看不上郑尧的这种做派,在他的认知里,郑尧不仅愚蠢,还胸无大志,因为一点小事就自乱阵脚。 像是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本事成为自己的主子。 这样的两个人偏偏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干预,被捆绑在了一起。 郑侯爷的院子一直都没有什么人,只有自己安排每个月按照规定时间去打扫院子的人,算了算,正好时间今日了。 至於郑侯爷的那些院卫,早就被瓦解了,或许还有苟延残喘的,但是也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他一马当先,直接推开了院子的大门,甚至还等不及跟在自己身后的息烛替自己开门。 映入眼帘的景色却是让郑尧大吃一惊,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隨即便是立即上前到了方芷的跟前。 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像是经歷了一场恶战,所有摆放好的草都被人暴力的掀到了一边,盆破碎,里面的草也跟著遭殃。 而郑侯爷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院子中央,除此之外,周围甚至还有几具属於院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著。 而方芷呢? 整个人虚弱无力的瘫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衣衫上满是血跡,髮丝也有些凌乱,嘴角有鲜血溢了出来,一双迷离的眸子胆怯的看著闯进来的人,似乎是受到了惊嚇,下意识的往更黑暗的地方缩去。 郑尧的情绪复杂,立即將自己的斗篷脱了下来盖在了方芷的身上,他將方芷搂入自己的怀中,轻声的安慰,“没事儿了,乖,是我,我在这里。” 方芷忽然呜咽,一只手紧紧地揪住了郑尧胸前的衣襟,將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他的怀中,另一只手则是颤颤巍巍的指著院中的不知生死的郑侯爷。 明明只是抽抽搭搭的呜咽声,方芷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郑尧似乎已经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事情过程。 他將方芷伸出的手拉住,只觉得这只手冰冷至极,他在方芷的耳边落下一个吻,“没事儿了,他在也没有办法伤害你了。” 他说这话的满是无情和冷漠,似乎躺在那里的不是什么父亲,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罢了。 息烛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是震惊得不像话,他只是厌恶的看了一眼郑尧,便是立即走到了郑侯爷的身边查看。 伸手去探了郑侯爷的脉搏,已然是死了的。 方芷就那么无助的缩在郑尧的怀中,在缝隙中冷漠的看著息烛开始查验郑侯爷的尸体。 郑侯爷原本是狼狈的背部朝天躺在泥泞里,被翻过来的时候双眼大大的睁著,脸上沾满了淤泥。 但是他脖子上的伤痕却是清晰可见的,也不知下手的人究竟用了多大的力度,郑侯爷的脖颈上有一条细线的伤口,皮肉朝內翻著。 而息烛也很快的注意到了躺在另一边半死不活的长辞,他的身上掛了彩,现在似乎是陷入了昏迷,但好歹是活的。 息烛直接拉起了长辞的两只手开始检查,並没有出现他想像中的那道伤口,那就说明郑侯爷並不是长辞杀的。 但是如果凶手还在这里的话…… 他將目光转向方芷,“世子,侯爷已经没气了。” 郑尧只是皱了皱眉,淡漠的吩咐道:“今夜的事儿任何人都不能说出去!” 息烛抿了抿唇,看著方芷的神色复杂,对於郑尧的態度更是感到不痛快,“可是世子,这可是侯爷,我们要怎么和其他人交代?!” “这是侯府的事儿,需要和谁交代么?” 郑尧冷著声音警告著,郑侯爷一死,他就是侯府的主人,真真正正的主人,唯一的主人,他根本就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东西! 说著便是打算將方芷抱起离开这个地方,而方芷也乖巧的將自己的手搭上了郑尧的脖颈,正是这个时候,息烛却是上前一手捉住了方芷的手掌。 顿时,她手掌上的伤痕便是那么明显的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之中,避无可避。 第134章 证据確凿 “郑侯爷的伤口勒进去很深,说明凶手行凶时用了很大的力气,必然会在自己的手上留下痕跡。而长辞的手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伤痕,所以,这里现在除了长辞便只剩下表小姐你了,你又要怎么解释自己手掌的伤呢?” 方芷的眼中满是泪水,一眨眼泪水便是往下砸,她微微挣扎,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息烛却並没有鬆手的意思。 他的那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著方芷,这让方芷觉得很有意思,他似乎把自己当做了什么查破案件的大理寺卿,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满是精光。 只是可惜了,身处在泥沼里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世子……” 只是娇滴滴的叫了一声,郑尧便是一个转手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利刃,挥刀就朝著紧抓著方芷的那只手砍了过去。 息烛下意识的躲避,连忙鬆开了手,也有些震惊的看著郑尧。 此时的郑尧单手抱著方芷,另一只手便是持剑冷冰冰的指著息烛,“表小姐也是你能触碰的?” 现在的方芷可是自己的心尖上的人,连自己拉著方芷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小心翼翼,这个东西竟敢当著自己的面动手? 息烛看了一眼方芷,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还是认命的跪了下来,恭敬的俯首道歉,“世子恕罪,属下只是一时激动。” 方芷继续委屈巴巴的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郑侯爷想要杀了我,我……我也只是……世子,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活下去,我只想活下去啊……” 郑尧在郑侯爷和方芷之间早就做出了选择,他將利剑扔到了息烛的面前,“这里交给你解决,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你!” 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带著方芷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中,郑尧一声不吭的为方芷处理著手掌的伤口,他当然知道息烛说的是实话,郑侯爷的確是方芷杀的。 但是他也相信,方芷绝对是出於自保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郑侯爷究竟想要做什么,才会將方芷嚇成这个样子? 还有那满院子的尸体,方芷肯定被嚇坏了吧。 他的脸色越发的沉重,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疼痛,方芷的双手一直微微的颤著,一副分明很痛但就是不出声的坚强模样。 郑尧最后將纱布抱住方芷的手掌,还有些不舍的用指腹在她的掌心中温柔的打著圈,“阿芷……” 不管郑尧打算说什么,方芷都决定先发制人。 她哀哀切切的便是直接扑到了郑尧的怀中,“世子,我真的好害怕,你会不会因此恨我?” 郑尧有些心疼的为方芷捋著有些凌乱的髮丝,“怎么会呢?我恨谁都不会恨你的,阿芷,你可是我的阿芷啊。” “可是我杀了侯爷,我是杀人凶手,我……” 郑尧喉结微微滚动,隨即便是伸手按住了方芷的脑袋,直接吻住了方芷的唇瓣,將那些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唔……” 良久,郑尧才鬆开了气息不稳的方芷,他轻声的安抚著,“我的阿芷才不是什么杀人凶手呢,那个人死就死了,根本就无伤大雅。” 方芷却是在郑尧的怀中微微皱眉,不对,郑尧就算再怎么痛恨郑侯爷,他的態度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世子,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郑尧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会怪你,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如今你便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安抚好受惊的方芷之后,郑尧又重新回到了郑侯爷的院子,如今院子已经收拾乾净了,一行侍卫將白日里来过郑侯爷院子的丫鬟们都围了起来。 郑尧接过息烛递过来的利刃,一步一步的走向第一个丫鬟,他轻声问道:“今日谁来过侯爷的院子?” 院子中灯火通明,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丫鬟们都不断地发著抖。 “回世子,是表小姐……”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郑尧的利刃便是无情的划过了她的脖颈,丫鬟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 常年在军营里生活,郑尧的剑法一直以来都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杀人这方面,向来是乾净利落的,死去的人往往感受不到什么太大的痛苦。 隨即他便是走到了第二个丫鬟的跟前,抬起了还在滴血的利刃,“你说。” 那个丫鬟早就被嚇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恐惧的盯著眼前的刀刃,甚至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只是还没有等到她站起身子来,利剑再一次的划破了她的咽喉,这一次也不知道郑尧是不是故意的。 丫鬟在血泊中挣扎了好久,才断了气,临死之前双眸满是恐惧不甘,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阻止自己生命的流逝。 但是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 “你呢?” 郑尧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的魔音,在催促著眼前的人奔赴死亡。 但是明显这人已经猜到了郑尧话里话外的维护之意,连忙说道:“奴婢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入院子,从始至终我们离开之前都只有侯爷一人!” 郑尧这才难得的露出一个阴森可怖的笑来,他用剑轻轻地拍打著丫鬟的脸颊,“原来还是有说实话的人嘛。” 丫鬟看著郑尧的笑,也想扯出一个笑来迎合,但是郑尧的话锋忽转,“既然没有人闯入院子中,那么杀害侯爷的人就只有你们了。” 说完,只是一个示意,身后的那些侍卫便是將剩下的丫鬟都杀了个乾乾净净,而郑尧则是转身看向別处,似乎身后不到半尺的距离发生的事儿和自己一点关係都没有。 有垂死的丫鬟抓住了郑尧的衣摆,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而郑尧也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一脸厌恶的抽回了自己的衣角。 息烛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表情诡异的看著郑尧,也不知道此时他的脑海里又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关於郑尧的,又或许是关於方芷的,他像是一个处於另一个高度的旁观者,看著侯府这一场一场的闹剧。 第135章 出现了意外 郑尧的办事速度其实是很快的,郑侯爷的事儿被隱藏得很好,很快便是传出了郑侯爷病逝的消息。 而方芷因为受到了惊嚇,因此大病了一场,但是郑尧又因为其他的事被叫回了军营,所以侯府又只剩下了方芷。 但是这次为了保证方芷的安全,郑尧竟然將侯府所有的侍卫的调令职权都交给了方芷,按照长辞的话来说,郑尧现在很不得將军营都送给方芷了。 而解决了郑侯爷这个人之后,方芷也就能更加专心的將矛头对准郑尧了。 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按照时间再稍微的等待一番,然后就可以听见二皇子查获郑尧私吞军银的事儿,一朝东窗事发,自己便是可以美美隱身了。 但是意外总是来得格外的快。 方芷没有等来二皇子和沈南意大获全胜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其他的消息。 长辞面色有些凝重的將手中的信件递到了方芷的手中,“这是今早太傅送来的。” 拆开,里面的內容著实不算是好消息。 郑尧並没有出发去边关的意思,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按照方芷的计划去做,这可能意味著他已经拆穿了方芷的目的甚至是身份。 但是为什么一直不和方芷撕破脸,可能是正在谋划其他的东西,总之现在方芷的处境充满了不確定性,算不上安全。 二来是有人阿忠出手,帮著郑尧填补了军银的空缺,而之前在边关闹得满城风雨的那批人几乎也被用各种藉口处决乾净了。 这件事甚至还来不及吹到京都,风向便是彻底的改变了。 一切似乎都有些摆脱了控制,但是方芷震惊之余又觉得理所应当,既然郑尧的身后是江氿慈,是江行止,那么他们做出这样的事儿也不是难事。 只是方芷有些想不通,郑尧对他们来说分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旗子,为什么费这么多的心思去维护他? 难道郑尧的身上还藏著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么? 正在方芷沉默疑惑的时候,长辞却是丟出了一个更大的消息,郑侯爷可能根本没死。 起初听到长辞说出这样的话方芷是不相信的,是自己亲手杀了郑侯爷,自己看著他倒在了自己的面前,甚至陪著他的尸体待了一整天,怎么会没死呢? “你怎么知道的?” 长辞的脸色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变得沉重起来,“表小姐之前不是在怀疑郑尧对郑侯爷死去的態度么?我也觉得奇怪,就算是关係再不好,老子死了小子还没有反应,甚至一点情感波澜都没有的。” “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调查,发现郑侯爷的院子虽然是空著的,但是隔三差五的息烛就会往里去一次,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甚至有的时候郑尧也会去。” 这里长辞说的院子並不是之前方芷去的院子,而又是另一个院子了。 方芷海慧寺有些疑惑,“说不定是因为他们两人在那里谋划著名其他的事情呢?” 长辞又说道:“最开始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甚至觉得他们藏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在里面,只要是对於郑尧他们来说重要的人,那么对於表小姐来说也肯定是重要的人,所以我打算进去看看。” “但是里面空无一人,我便是推测大抵是存在著一个暗室的,但是我一直没有找到暗室的入口。直到又有一次看著息烛带著东西进去了,我在里面听见了郑侯爷的声音,但是我担心被发现,所以不敢多待,便是回来了。” 方芷皱紧了眉头,“你確定那是郑侯爷的声音?” 长辞肯定的点了点头,“绝对是郑侯爷的声音,息烛似乎是在跟他匯报什么,然后他突然发火,还说郑尧是个逆子什么的。” 如果是声音相似的话还不一定,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肯定是郑侯爷这个做老子的了。 方芷揉著自己跌太阳穴,却是突如其来的笑出了声,这个笑声短小狭促,让人觉得可能是幻觉。 长辞实在是担心方芷受到了什么刺激打击,精神状况出现意外,便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方芷摇了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看来郑侯爷这个老狐狸早就知道有人会去杀他了,所以专门安排了一个替身,这也是郑尧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原因,因为死的又不是他的真老子。” 长辞有些担心的说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即离开侯府?毕竟如果那个是假侯爷的话,小姐所做的一切他们肯定都知道了。” 方芷没有说话,是的,她现在已经暴露了,是彻彻底底的暴露了。 但是为什么郑尧还可以那般神態自若的稳住自己?是因为郑侯爷並没有將一切都告诉他吗? 不,方芷倒是觉得如果自己是郑侯爷的话,巴不得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让他知道从头到尾他错得到底有多离谱。 一想到自己竟然一时大意被郑侯爷摆了一道,方芷便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不定这两父子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闹掰,一切都是做给自己看的戏罢了! 果然自己还是要搞清楚那一晚上发生的事儿才行么? 既然自己暴露了的话,说不定长辞也会受到自己的牵连。 方芷抿了抿唇,隨即便是吩咐道:“趁现在郑尧还没有彻底和我撕破脸,你想办法离开侯府去找沈太傅,到时候沈太傅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可是长辞却是有些犹豫,“可是我走了的话,小姐你怎么办?” 方芷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怕什么?郑尧现在都没有动我,那就是说明我对他还有价值,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离开,我们的安全倒是真的没有办法保障了。” 长辞还是点了点头,“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方芷还是像往常一样,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开始懒洋洋的晒太阳,喝茶,发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一样。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一个机会。 第136章 我是真的爱你 方芷平安无事的在院子里待了一天,閒下来的时候方芷也曾尝试过走出去什么的,但是都被侍卫以担心安全一类的话语给拦了下来。 原本只是怀疑,可是现在方芷便是彻底的明白了,自己所有的一切的確是在郑尧的身边曝光了。 很快便是到了傍晚时分,郑尧风风火火的便是回来了,第一时间便是来到了方芷的院子。 他的身上还带著明显的寒气,方芷就像是以往一样,轻声细语的將郑尧身上最外面的那层斗篷取了下来。 郑尧拉著方芷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轻声说道:“怎么样,今日好些了吗?” 看著郑尧那双深情的眸子,方芷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很快便是將这个笑声给压了回去。 郑尧不知道方芷为什么会突然发笑,但还是跟著方芷一起笑了笑,那双眼睛里似乎只剩下了眼前的女人,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险些欺骗了方芷,方芷现在一看到这双眼睛就觉得后怕,说起偽装的话,其实郑尧更比自己擅长。 “你笑什么?今天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吗?” 她隨即便是抬手抹了抹自己眼角溢出的泪,隨即便是將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世子,我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说著,郑尧便是將方芷拉到了自己的怀中,亲昵的嗅著方芷髮丝间的香味。 方芷也顺从的靠在他的怀中,像是在试探一般轻轻地说道:“其实那天想要杀我的根本不是侯爷,对不对?” 她的声音很平稳,並不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一样,只是在平淡的敘述一个发现。 听到这话的时候郑尧的身体明显的停顿了一瞬,但是很快便是恢復了正常,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方芷的表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就像是在这场博弈之中,若是谁的情绪先出现波动的话谁就先败下阵来一般。 “我认真仔细的想了很久,脑海里在不断的回想著昨晚发生的事情,这件事就像是梦魘一般一直困扰著我。” 郑尧微微皱眉,隨即便是伸手探了探方芷的额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可是方芷却是轻轻地偏过脑袋,躲过了郑尧的那只手,她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正是因为在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著那晚的事情,很多事情反倒是越来越清晰了,侯爷不一样了,加上世子你的態度也不多,所以我大胆的猜测那个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侯爷吧。” 说完,她抬头看著郑尧,像是想要得到一个回答一般,“所以世子,我说的对吗?” 郑尧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他轻轻地点了点方芷的鼻尖,“怎么会呢,是你多想了吧,看来你还是要好好休息才行。” 说完便是低头准备吻上方芷的唇瓣,但是方芷却是突然从郑尧的怀中站了起来,轻柔的髮丝也从郑尧的手中滑落,只留下鼻息之间的芬芳。 见状,郑尧轻笑了一声,只是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便是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只是刚將茶杯放到自己的嘴边,他便是將茶杯重新放了下去,这茶水已经凉透了。 像是真的感到不痛快,又像是想要生硬的扯开话题一般,郑尧嘀咕了一声,“这些人竟然敢给你喝凉茶?莫不是都没有將我的话放在心上吗?” 方芷看著郑尧的样子,只是自嘲一般的笑了笑,像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就算是世子不愿意承认的话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世子不告诉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她微微侧过了身子,“毕竟,我只是一个……” 接下来的话她並没有说完,有的话只需要点到即止就是了。 她抬手擦了擦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故作坚强一般的笑了笑,隨即便是拿起了桌上的茶壶。 “这茶已经是昨夜的了,我现在就去给世子换一壶新的来。” 可是方芷的双手尚未触碰到桌上的茶壶,便是被郑尧伸出手拦住,郑尧捉住了方芷的手腕,声音格外的低沉,“阿芷,我不是有意要隱瞒的。” 说著,就像是担心方芷会真的因为这件事和自己產生隔阂一般,他站了起来將方芷揽入怀中,“夫妻本是一体,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承受那样的压力,都是我不好。” 方芷没有说话。 “阿芷,对不起。” 方芷微微皱眉,心中有些疑惑,所以其实郑侯爷还没有將这些事告诉郑尧吗? 她抿了抿唇,隨即便是看著郑尧,“世子,侯爷难道没有告诉你,他的替身为什么要杀我吗?” 郑尧的脸色也跟著起了细微的变化,隨即声音都低沉了几分,“没有,大抵是那个人自己的想法,但是不管怎么样,反正人都死了,是他活该。” 真的没说? 难道是郑侯爷想要藉此作为拿捏郑尧的手段吗? 方芷终於將自己的手抬了起来,以亲昵的姿势也环抱住了郑尧,“世子做什么我都是赞成的,若是世子不告诉我,也肯定是因为世子有自己的考量和打算。” 郑尧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军银的事儿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在慢慢的好起来的。” 方芷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点点的凉了下去,他就不相信这个大皇子难道还真的可以只手遮天不成? 若是真的这样,自己丝毫不介意会將这天个捅破。 她轻轻地捏住了郑尧的手掌,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可是世子啊,我一直还有些事儿是怪怪的,像是摆脱不了的缠绵的细线一般,將人死死地缠绕住,几近窒息,但是又不是那么痛快的刻意死去。” 郑尧將方芷抱得更紧了,但是面对方芷的话却是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只能用自己的怀抱证明著什么。 良久,郑尧总算是开了口,“阿芷,我是真的爱你。” 方芷闷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弯了弯唇角。 爱,是这个世间最不值钱的东西。 第137章 豢养私兵 “我想我知道侯府上的这些莫名多出来的侍卫究竟是什么人了。” 方芷坐在院子里优哉游哉的喝著茶,郑尧为了感谢潯王出手相助的原因,所以这些日子都忙著討好潯王。 方芷既然確定了郑侯爷还没有將这话说出来的话,那么就证明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而对外说的郑侯爷病逝也只是说给自己听的罢了。 她轻轻地吹掉了匍匐在热茶上的白雾,便是抿了抿,这茶可是上好的,带著一些清苦的味道,但是后续又是带著丝丝的甜意。 沈南意此时就坐在方芷的对面,进入侯府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好像所有的事情在沈南意的面前都不再是什么难事。 只是需要稍微费些心思,沈南意便是穿著一身侍卫的衣服出现在了方芷的院子,当然是以长辞的身份来的。 听到了长辞传来的方芷的消息,沈南意便是有些慌张的连忙赶了过来,只能出此下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方芷觉得眼前的沈南意脱下了那一身宽大的锦袍,只穿著紧身的侍卫制服,竟然也有了些少年英气。 平日里都像是阴险腹黑的老狐狸,现在坐在方芷的对面,倒是像一个快意江湖的瀟洒少年郎。 尤其是扎著的那个高高的马尾,上面束著羽冠,俊朗的五官,像是刚打猎回来的贵族公子哥。 对於这样的全新的姿態,方芷的態度显然是很好的,她笑眯眯的说道:“不过你以这个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很意外的呢。” 沈南意抱著手,笑眯眯的看著方芷,“是么?还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光是换了一身衣服你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呢,阿芷,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说著便是站起身来,像是孔雀开屏一般的在方芷面前转了一个圈。 见状,方芷直接笑出了声,眉眼弯弯,令人神醉。 沈南意本就生得高大,却是有著一个纤细的好腰肢,当束带紧紧地勾勒出腰间流畅的曲线,的確是很难让人移开双眼。 方芷撑著脸一副看戏的模样,“是的呢,不过还得是看人呀。” 方芷笑了笑,便是又很快的將话头调转了回来,“好了,说正事吧。” 沈南意这才又重新在方芷的身边坐下,“军银的事情的確很遗憾,但是我们也不算是全无收穫,就是因为潯王的插手,反倒是让我们找到了潯王江氿慈的诸多错处。” 方芷倒是没有想到,原本是想要收拾郑尧的,但是竟然牵扯到了潯王这个更大的傢伙,怎么不算是一个好消息呢? “潯王的一个分支被二皇子连窝端了,也顺著这条线,二皇子揪出了不少潯王在朝中安插的同党,现在也正在逐步肃清。所以,现在的江氿慈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方芷微微皱眉,“但是按照江氿慈的性格来说,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郑尧啊,这对於他来说怎么看都是亏本买卖啊。” 沈南意將端起茶壶重新为方芷添了些茶水,“话是这么说,但是其实现在他们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郑尧真的和我们预料的一般被抓了,郑侯爷肯定也会受到牵连,那郑侯爷身后的人也很难不被人察觉出来。” “但是如果只是江氿慈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谁人不知道江氿慈的行为做事风格?什么样的事放在他的身上都是正常的,圣人也不会想到更深的地方,甚至会因为江氿慈是自己的弟弟,而选择下意识的包庇。” 方芷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但是被郑尧逃过一劫还是让我心中有些不痛快。” 沈南意宠溺的一笑,“那又有什么关係呢?反正他都是要死的,时间早晚罢了。” 方芷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確如此,但是越往后我便是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现在我根本捉摸不透郑侯爷的想法,总觉得会有些不安。” “放心吧,我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你,他不会有机会伤害你的。” 方芷笑了笑,“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呀。” 说著她便是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枚令牌,隨即便是推到了沈南意的面前,“这个东西给你。” 这枚令牌是铜製的,上面雕刻著繁琐的纹,像是军营之中所用的令牌,但是却不是沈南意所知道的。 他將令牌拿在手中微微掂量了一番,有些不解,“这个东西是?” 方芷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清茶,“这是我从郑尧的身上顺来的,我怀疑郑尧其实在豢养私兵。” 听到这个猜测,沈南意的眉头一下子便是皱了起来,他仔细的端详著手掌心中的令牌,满心都是疑惑。 “之前其实我与二皇子也怀疑过大皇子会豢养私兵,但是后来又觉得大皇子应该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所以便是將目光落到了潯王的身上,但是现在看来我们的方向是错误的了,原来是在郑尧这里。” 方芷也是点了点头,“在看到侯府这个陌生人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开始在怀疑了,但是很难直接从郑尧的嘴里问出什么来。” 沈南意连忙摇头,“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要是这枚令牌不见了的话郑尧肯定会怀疑你的,你还是要小心一些,要不你乾脆现在就跟著我离开这里吧?” 方芷还是笑著摇了摇头,“你知道我的答案的,又何必问出这样的话来?要是到时候没能將郑尧拉下马的话,我继续留在这里还有机会,不是吗?” 似乎是担心沈南意会不相信自己,方芷还专门说道:“更何况我觉得郑尧其实挺信任我的,我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沈南意虽然对方芷说的话感到有些不痛快,但是也知道她说的的確是实话,便是只能闷闷的应了一声。 “但是你还是要小心,要是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的好囉嗦啊。” 沈南意不满的嘖了一声,“不识好歹。” 第138章 准备收? 根据沈南意的调查,侯府突然出现的这些?其实?开始就有了实打实的?份,有的是客栈的店 员?廝什么的,还有的是混跡赌场的赌徒。 反正?份各异,但是郑尧?乎只是下了?个命令,他们便是团结的聚在了?起,以极快的速度 回到了侯府。 这样查起来的话,或许像是郑尧临时召集起来的歪?裂枣。 但是只有亲眼?过才知道,这些之前的所有?份都只是他们的偽装罢了。 所以?时之间才是难以查到,但正是因为这个才会让沈南意觉得恐惧,郑尧的势?已经开始渗 透到京城內部了。 这还只是兵?,要是其他的呢? 这些?可以是你?边的任何?,或许???个不??便是会被郑尧的?推?万丈深渊。 说是郑尧,倒不如说是郑尧?后的那个?,怕是也快按奈不住了吧。 郑尧回来的时候脸?很是难看,似乎是知道??令牌不?了,便是直接来找了?芷。 ?到郑尧回来,脸上却是没有带著笑意的,?芷便是隱隱的察觉到了什么。 但是她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笑意吟吟的迎了上去,“世?,你回来了?” 郑尧这?次没有热情的回应著?芷,只是?直沉默不语的?到桌前坐下,他回来得实在是太匆 忙了,所以?上的?剑都没有摘下。 他將???中的利剑重重的放在了桌?上,震得桌?都艰难的颤了颤。 似乎是被郑尧嚇到了,?芷下意识的躲避了?下,隨即便是担忧的上前去查看郑尧的状况,“怎 么了?世?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看上去竟然是这么的??。” 郑尧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纠结的看著?芷,似乎是在酝酿著什么。 ?芷?脸的?辜,隨即便是?到了郑尧的?后,伸?为他揉起了太阳?。 ?芷的?指冰冰凉凉的,?上的?度刚好合適,郑尧似乎的確感到舒服了?些,但是现在郑尧 根本没有?思去享受?芷的服务。 他突然伸?抓住了?芷的?,隨即便是???,很轻易的便是將?芷拽到了??的怀中。 这?次的郑尧並不温柔,甚?让?芷因为?腕上的疼痛闷哼了?声,她?脸惊慌失措的看著郑 尧,显得有些?措。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世?,到底怎么了?” 郑尧的脸?阴沉得有些害怕,?芷的?中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现在也跟著有些慌乱起来 了。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郑尧的这个样?了,冷漠的,绝情的,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丝毫的 柔情。 这样很容易就让?芷將现在的郑尧和前??的郑尧进?对?,但是这样的变化却是让?芷的? 中隱隱產?了?种痛快之感。 “阿芷,你很怕我?” 郑尧忽然问出了这样的?句话,他和?芷对视的时候,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芷眼中?闪?过的 恐惧,哪怕只是?瞬,??也看?了。 那种只有在很久之前的?芷?上才看?的。 对啊,是什么时候开始?芷就不再害怕??了来著?从??將她变为??的通房丫鬟之后么? 还是更早? 或者说其实?芷从头到尾都没有害怕过??? ?芷的眼睛眨了眨,隨即便是露出了?个浅浅的笑来,“可是我为什么要害怕世?呢?” 她的眼底分明是带著笑的,但是为什么郑尧却觉得?芷的眼中满是讽刺和寒意呢? 就好像??察觉到?芷所做的事情了,所以很多昔?的幻觉美好景象便是都消失了,那些郑侯 爷说过的话便是在??的脑海中开始?遍遍的响起。 郑尧的表情有些??,“是么?” 他紧紧地抓住?芷的?腕,?上的?度越来越?,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芷的脸上看到除 了笑意以外的表情。 ?芷微微皱眉,虽然?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但是郑尧?却是?丝丝的冷了下去。 他突然开始质问起??来,当初多少个时候?芷都是?这样的表情欺骗??的? ?芷?声不吭,只是死死地咬著??的唇瓣,似乎是想要?这种?式忍耐著郑尧?中难以发泄 出来的怒?。 她觉得??的?腕似乎都要碎掉了,唇瓣也隱隱的渗出了鲜?来,她倔强的將??的脑袋转向 ?边。 “如果世?觉得这样??会舒服?些的话……” 郑尧果然有了?刻的失神,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般?即鬆开了??的?,紧紧地將?芷锁在了 ??的怀中,?中在不断地呢喃著。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嚇坏你了?对不起……” ?芷这才轻轻的开始抽泣起来,但是还是忍受发红?腕传来痛楚环抱住了郑尧的脖颈,將?? 的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之中。 温软的唇瓣紧贴著郑尧的肌肤开始蠕动,“世?,没事?的,世?,究竟发?了什么?我从来没 有?过世?你的模样。” 郑尧低垂著眼眸,声?有些低沉,“什么模样?” 刚才??的样?是什么模样的?恶??修罗?还是其他的什么? 郑尧似乎已经做好被?芷骂的准备,但是?芷的声?却是夹杂著满满的?疼。 她伸?捧住了郑尧的脸,指腹抚摸著郑尧的眉?,“眼睛?透露出的疯狂,隱隱约约的像是疯 了。” 郑尧苦笑了?声,“我就是疯了。” 那块令牌丟失意味著??豢养私兵的事?隨时都会被?发现,要是那个?有所图谋还好,起码 不?於戳穿??。 但是就怕这个东西落到像是沈南意这样的??中,那样的话??就只有死路?条了。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芷將这?切都说清楚,他觉得?芷就应该成为??放在掌?中千娇万 宠著??的?公主。 ?不是让?芷和???起承担这些,所以他什么都不想说。 但是?担???真的被?揭穿之后,?芷会因为??的缘故,被??拉下?。 他想到这?,抱著?芷的动作便是更紧了?些,似乎是想要將?芷整个?都揉进??的???般。 第139章 ?之若飴 ?芷后知后觉?般將??的?缩了回来,但是却被郑尧给紧紧拉住。 “你既然不害怕我的话为什么要躲著我?” 郑尧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想要將?芷所有的表情都收?眼底。 ?芷微微的低垂著眼眸,有些??的摇头,“当然不是的,只是觉得我的?实在是太凉了,所 以……” “阿芷,我的令牌不?了。” ?芷微微皱眉,“令牌?什么令牌?” 郑尧仔细的盯著?芷,似乎是想要看著?芷脸上的破裂,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便是只能继 续试探。 “阿芷,你难道就没有看到我的令牌吗?” ?芷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的太阳?,“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世?可有好好的找过了?若是没 有的话,是不是被?拿?了?” 说著,?芷便是有些著急的想要站起来,“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么?然是要好好找?找的。” 但是还没有等到?芷站起来,郑尧便是紧紧地抱住了?芷的腰肢,“如果连你都没有看?的话, 估计就是真的找不到了吧。” 明明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郑尧的语??竟然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伸?轻轻的將?芷的髮丝缠在??的?指尖,髮丝绕在他的指尖,也绕过了?芷的脖颈,这 明明是?个挑逗的动作,在?芷的眼中却满是威胁。 她甚?还担?郑尧会不会发狂拉著??和他?起去死,但是转念?想,郑尧应该是做不出这般 丧?病狂的事情来的。 ?芷的脸上还满是不解,“可是世?,那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阿芷,我有其他的事情还想要问你。” “嗯?还有什么事??” 郑尧原本把玩著?芷髮丝的动作微微停顿了?瞬,隨即继续说道:“阿芷,你会不会背叛我?” ?芷怔愣了?瞬,似乎是没有想到郑尧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但还是??实实的说道:“当然 不会,我绝不会背叛世?你的。” “是真的吗?” 郑尧分明是不相信的,嘴?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起来了,这样浮於表?的笑意是不及眼底的,甚 ?看起来有些渗?。 ?芷毫不畏惧的直视著郑尧的双眸,“世?,你这副样?难道是不相信我吗?” “不,我当然是相信你的,没有?会?我更信任你的话了。” 隨即他便是將??的脸贴近了?芷的脖颈,声?曖昧不清,“可是阿芷,你说我这么信任你,你 会不会借?我的信任去做那些不好的事?来?” 可是他问出了?个问题,但是没有打算等到?芷的回答,他忽然张嘴便是狠狠地咬在了?芷的 锁?处,似乎是想要留下??的印记。 突如其来的痛意让?芷下意识的瑟缩了?下??,她痛苦的呻吟出声,但是並没有挣扎的意 思,只是紧紧地抓住了郑尧的?腕。 像是紧张和痛苦这样的情绪很容易便是被这样亲昵的接触传递到了对?的?上,?芷等了良 久,郑尧才鬆开了??嘴。 ?芷吃痛的伸?捂住郑尧的刚才咬过的地?,眼中的泪眼看著便是要流出来了,郑尧看著? 芷的这个样?似乎格外的痛快。 “如果有?天我死了你怎么办?” 如果真的有?天郑尧死了的话,那么?芷当然会欢喜?极,甚?说不定还是??亲?杀的郑 尧。 但是现在当著郑尧的?,?芷肯定是不会这么说的,便是笑意吟吟的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么? 天,我会好好的安顿好世?的归处,然后守著世??辈?。” 说完?认真的思考了?会?,继续说道:“但是?或许在世?离开之后,我也会跟著?起,世? 在哪?我就会跟在那?,世?这辈?都不可能摆脱我的。” 就算是死了,也只能是??的?下亡魂。 ?芷笑意吟吟的模样似乎是根本没有意识到郑尧话中的意思,但是看著郑尧的表情是带著淡淡 的笑的。 她便时认真的捧著郑尧的脸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允许世?你这样想,像是世?你这般好 的?肯定会活得??久久的。” 郑尧或许是被?芷逗笑了,他轻哼了?声,隨即便是好笑的挑起了?芷的下巴。 “所以你为什么要和沈南意勾搭在?起骗我?” 他刚说完这句话?中的?度?紧,疼得?芷下意识的便是流出了眼泪,她抓住了郑尧的?,“世 ?,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尧继续说道:“怎么,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郑萤的死我可以不和你计较,的確是萤?对你不 起,但是为什么你还要背叛我?” ?芷皱著眉,但还是固执的狡辩,“我没有背叛世?你啊!” “没有?当真没有吗?” ?芷只是?味的哭著摇头,她?中篤定其实郑尧知道的並不多,不然的话就不会这般来质问? ?了,?是直接掐著??的脖?数出??的罪状。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解释了?!” ?芷却是?副认命的样?闭上了眼睛,“如果世?有疑的话,那便直接动?就是了,世??论做 什么我都不会多说。” “反正都是?个贱婢罢了,是?是死都是凭了世?的?情。就算,就算世?给了我表?姐的? 份,但是其实世?和我都清楚,我?直都是配不上世?的。” 郑尧?直都不喜欢听?芷在他?前?称什么贱婢,每次?芷这么说的时候郑尧??都会觉得难 受。 郑尧的?微微?松,但是眼底的寒意尚未消散,“?芷,你的样?真的骗我了好久。” 说完他便是抬起?芷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声?有些含糊不清,“可是你说为什么,我明明知道 你在骗我,我还是?之若飴……” ?芷?边流泪,?边任由郑尧粗暴的索取,像是?个破旧的?偶娃娃。 郑尧察觉到了?芷在不断地流泪,粗暴的动作也缓缓的停了下来,但是依旧没有將??的脑袋抬起来,“为什么……” 第140章 为什么不解释 像是被撕破了最后的偽装,郑尧显得蛮横又无理。 像是那些亲手构建起来的幻觉终於被自己亲手打破,但是自己却不想去接受这样的赤裸的真相。 痛苦的感觉其实算不上是刺骨,更像是阴暗潮湿,无孔不入,密密麻麻的入侵著每一个呼吸的毛孔。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芷几度想要说话,但是都被郑尧用唇堵了回去。 最后是方芷受不了之后咬了一口,这才逼迫著郑尧短暂的鬆开了方芷。 方芷喘著粗气,似乎是第一次用那样清冷的目光看著郑尧,哪有刚才的那样柔情蜜意? 郑尧看著方芷的样子有些失神,忽然苦笑出声,眼中是遮掩不住的落寞,“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实的样子吗?” 还没有等到方芷回答,郑尧便是再度迎了上去。 郑尧的手其实並不安分,一只手紧紧地禁錮住方芷的双手,另一只手很轻易的便是攀上了方芷的小腹,用力一扯便是將束腰扯了下来,洋洋洒洒的扔到了一边。 方芷的脸色有些惨白,身子甚至也忍不住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郑尧察觉到方芷的停顿微微一愣,他嘲讽一般的看著方芷,“怎么?你在害怕?刚才不是话说根本不害怕我吗?你本来就是用身体勾引的我,怎么现在又装什么清纯?” 郑尧的话是带著明显的讽刺意味的,方芷轻笑了一声,也没有打算继续偽装下去,起码刚才郑尧的话的確深深地刺痛了方芷的心。 她只是那么静静的看著郑尧,眼中满是鄙夷,像是再看垃圾一般的眼神。 郑尧似乎也被方芷的反应刺激著,像是一时的怒火上涌,像是心中密密麻麻的钝痛驱使。 郑尧直接將方芷抱了起来,却没有走向床榻,只是粗暴的將桌面上的东西悉数摔碎在地。 他將方芷放在桌面上,双手禁錮在她身体的两侧,猩红的双眸就那么看著方芷,像是要疯了一般。 他企图在方芷的身上留下大片曖昧的痕跡,也希望方芷能稍作挣扎,可是方芷始终都是那副冰冷的样子。 这样的感觉让郑尧觉得很不舒服,心中的防线竟然在这样冰冷的视线下逐渐开始崩塌。 他的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可是心中的不甘还是迫使他狠狠地咬在了方芷的锁骨处。 直到尝到舌尖的腥味,郑尧才停了下来,但是他不敢抬头去看方芷的那张面孔,只是在不断地呢喃著,“为什么不解释?只要你解释,我什么都会相信的。” 方芷丝毫不在意自己凌乱的衣衫,也不介意自己的双肩就那么赤裸的暴露在郑尧的面前,她只是翘起了二郎腿,在桌上居高临下的看著郑尧。 因为刚才郑尧的动作实在是激烈又野蛮,所以方芷现在的髮髻其实也格外的凌乱,髮簪就那么斜斜的掛在髮丝中,似乎只要轻轻晃动,便会掉落。 还有一缕髮丝直接垂落在了方芷的锁骨处,白皙的肌肤上很容易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跡,现在看著更是红得刺目。 方芷毫不在意的伸手撑著桌角,另一只手竟然是轻轻挑起了郑尧的下巴,以上位者的姿態迫使郑尧看著自己。 她的嘴角弯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世子,怎么不继续了?你不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吗?怎么,自己倒是先不行了?” 郑尧红著眼,“方芷,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方芷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她双手都捧住了郑尧的脸,像是之前做过了无数遍那样,目光上下打量著郑尧的五官。 先是眉毛,然后是那双通红的眼睛,再往下便是挺拔的鼻樑,最后是那张微微张著的薄唇。 方芷总是知道用哪一种方式最能让郑尧感到痛苦,她乾脆轻轻地亲了亲郑尧的嘴,蜻蜓点水一般。 “世子,是你从未没有看清我的样子。” 郑尧原本是想要躲开的,但是看著方芷在自己面前忽然放大的脸颊,怎么都做不出拒绝的动作来,只是双手紧紧地攥住了桌角,似乎是要將整张桌子都生生捏碎了一般。 方芷轻笑一声,手指轻轻地顺著郑尧的脸颊从上往下滑过,最后便是停留在了他的鼻樑处。 “郑尧,你还记得当初你为什么会將我留在你的身边吗?” 说著便是又將自己的脸凑近了一些,“是因为我的这张脸,和方若初一模一样,不是吗?” 郑尧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方芷打断了。 “那些没有得到方若初的遗憾和后悔,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所以你才会將我留在你身边,你说多少个夜晚你睁开双眼看见我的脸,想到的是我方芷,还是那个你看著死去的方若初?”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却是將郑尧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反覆提及,就像是將他的伤口一次次的揭开,以此確定是否真的癒合。 郑尧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反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爱的一直都是你,一个真实的你,站在我面前的你!”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方芷噗嗤了一声,隨即便像是在极力压制著,但是很快笑声在郑尧的耳边炸响。 “哈哈哈,爱我?哈哈哈哈,你竟然说爱我?” 方芷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看著郑尧的眼神逐渐冰冷了起来,“知道你的妹妹,你的祖母都是我杀的,哪怕是知道我是真的想要杀了你的父亲,你也还会爱我吗?” 郑尧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挣扎,紧紧握住桌角的手忽然一松,像是认命一般单膝跪在了方芷的面前。 他低垂著眼眸,將一边散落的鞋袜捡了起来,隨即便是想要亲手为方芷穿上。 方芷的双脚还光著,现在正在优哉游哉的晃动著,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要不是脖颈上的红痕还在隱隱的跳动著,方芷都会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噩梦罢了。 方芷的脚踝纤细,上面繫著一根红绳,点缀著一颗银铃,但是这个铃鐺却是怎么都不会发出响声的,像是死了一般。 第141章 监禁 看著郑尧卑微的样子,方芷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乾脆將自己的目光移向了別处。 窗外一片萧条,那棵枯树已经被移走了,现在也已经栽上了梅树,只是还没有到它们开放的时候,所以其实看著和那棵枯树也没有太大的区別。 所以郑尧又让人在一天之內做出了很多假的梅,一朵朵的掛了上去,远远地看去还是红艷艷的一片。 只是假的始终都是假的。 当时郑尧还在安慰方芷,他说先凑合著看著吧,到时候真的开放了这院子还是热闹的景象。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在梅树下化雪煮茶,多好啊。 郑尧轻轻地握住了方芷的脚踝,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是微微的颤抖著的。 他亲手为方芷穿上了鞋袜,声音低沉,似乎是现在已经將情绪稳定了下来,“我其实可以理解你的,萤儿的確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儿,至於祖母,也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你根本不用將这件事也记在你的头上,还有,还有父亲。” 他的声音迟疑了片刻,“至於他,那是他应得的。” 方芷忽然有些看不懂郑尧了,“郑尧,你是怎么敢说出这些话的,难道你不应该恨我吗?我可是亲手毁了你的家!” “可是我父亲也毁了你的家不是吗?” 一句话,將方芷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咽喉,她只是沉默的看著郑尧,心中情绪百转千回,最后也只得出了郑尧疯了这样的结论来。 郑尧重新站起身来,想要伸手去触碰方芷的脸颊,但是却被方芷轻飘飘的躲开了。 对此,郑尧也没有生气,只是露出了一个颇为勉强的笑来,“如果做的这些事儿能让你开心的话,都可以。”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方芷的面前,一句一句的宣示著自己的真心,甚至巴不得將自己的心都剖开来给方芷看。 “侯爷那边自有我来解决,只是委屈你日后只能待在这里了,一直都待在我身边好么?” 他还是没能忍住,抬手摸了摸方芷的髮丝,“我真的只有你了,所以无论你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我都会为你摆平,只管好好的待在我的身边难道不好吗?” 方芷嘲讽的笑了笑,“世子是想要將我在这里关一辈子吗?” 郑尧脸上的笑意开始逐渐僵硬,最后凝固,“如果只有这种方式可以將你留在我身边的话,是的,我会將你拴在我的身边一辈子。” 就像是精神出现了错乱一般,郑尧忽然又笑了。 “就算是死,我也会和你一起,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將我和你分开。” 说完这些话,郑尧便是想要伸手將方芷从桌子上抱下来。 方芷却是微微將自己的身子往后仰了仰,拒绝了郑尧的协助,只是偏执的看著窗外的景色,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很累了,世子没事儿的话就回去吧。” 郑尧的眸子有些黯淡,但是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累了,好吧,那我现在就让人来伺候你悉数,你好好的休息。”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方芷停顿了一瞬,隨即转眸看著郑尧,似乎是生怕郑尧今日还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便是又补充道:“尤其是你。” 郑尧低垂著眼眸,“我知道了,但是阿芷,有的事情我不是在给你选择,也不打算让你反抗。” 说完,郑尧便是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直到郑尧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方芷整个人才有些恍惚的彻底放鬆下来,刚才自己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脸颊流过,伸手去摸,竟然是眼泪。 看著自己的指腹上的泪珠,方芷还有些恍惚,自己哭了?难不成是被郑尧刚才的样子给嚇哭了? 巨大的无助瞬间涌了上来,方芷忽然嘲笑起自己的懦弱来,一时哭一时笑的,那副样子实在是狼狈至极。 自己明明早就做好了隨时都有可能去死的结果,难道还会怕刚才郑尧真的差点凌辱自己嘛?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会毫不客气的用杀死那个假侯爷的方式去杀死他。 但是根据郑尧的身手,如果他真的要做什么的话自己其实根本就是反抗不了的吧,方芷不敢確定那对自己来说会是多么大的折磨。 可是自己又何必在这种时候矫情呢? 这样的事儿又不是没有做过,怎么难道自己真的高贵起来了吗? 还是因为心中有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所以就真的开始贪生怕死豁不出去了吗? 方芷终於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房间的角落,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只剩下自己拼命压抑的哭声。 她现在没有办法和沈南意联繫,甚至都不太可能走出这个院子,现在无论自己再怎么办郑尧都不会轻易將自己放出去了吧? 今日郑尧没有杀自己便是极大的意外了,方芷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贪图更多。 这样的情绪爆发得快,去得也快。 她很快便是冷静下来了,所以当真的有侍女端著热水进来替自己梳洗的时候,方芷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梳妆檯前了。 只是身上的凌乱,那些奇怪的痕跡都还是那么的明显,手腕的淤青和嘴角的血跡都在告诉侍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个侍女並没有多看,只是笑意吟吟的走到了方芷的跟前,“小姐,婢子来替你梳妆。” 隨即便是绕到了方芷的身后,再一次的看到自己身上的淤青红痕,方芷的眼中便是酝酿出另一种情绪来。 將自己的身体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侍女的视线中,方芷已经有些麻木了。 而侍女也不曾露出任何其他的表情来,只是在伺候方芷梳洗之后便是端著东西就要离开,还不忘说道:“表小姐只管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婢子再来送些吃的。” 房间的门被人关上,屋內的光也黯淡了很多。 第142章 早该知道的 方芷连续好几日都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每次来给自己送饭吃的都不是同一人,但是每日自己院子里倒是进进出出的许多人。 有的是进来照顾那些梅树的,还有来逗方芷开心的,和方芷聊天的,但是无一例外,这些人都不会在方芷的面前出现第二次。 刚开始的手方芷一直都不会搭理这些人,但是慢慢的,像是接受了现状一般,方芷倒是也愿意出来在院子中稍稍的走动一番了。 但是依旧不被允许靠近院门,就连多看几眼都是要被人挡住的。 之前的时候方芷其实还不是很能明白什么叫做金丝雀,但是在这些日子里她却是明白了,现在自己的处境便是这笼中鸟。 她每日都穿著上好的衣裙,优哉游哉的在院中晒晒太阳,虽然脸上的笑容还是很好。 郑尧每日都会来方芷的院子,但是只是远远的站在门外看著,他始终还记得方芷说的那句话,她现在不想见他。 既然方芷不想见他,那么自己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就是了,起码现在还不能。 方芷好几次在院子中的贵妃椅上假寐的时候都能通过眼角的余光看见,但是郑尧不出声,自己也就当做不知道。 直到有一日外面忽然下起了一场大雨,方芷也百无聊赖的隨手拨弄著桌面上的一个小木偶,也是前些日子郑尧派人送来的。 “喵~”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了一声猫叫,这声清脆柔和的喊声一下子便是引起了方芷的注意,她立即便是站起来往外看去。 庭院里依旧是细细麻麻的雨幕,这样阴冷的天气其实方芷是不愿意多加走动的,但是这些日子实在是无聊极了,她便是只能在屋中隨便的晃了晃。 好奇怪,院子里怎么会有猫叫声呢? 正当方芷竖耳去听的时候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是很快方芷便是看见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糰子朝著自己奔了过来,正是一个被养得膘肥体壮的白猫。 白猫似乎就是衝著方芷来的,刚进屋便是直接到了方芷的脚边蹭来蹭去,懒洋洋的伸著懒腰,像是在撒娇。 方芷也觉得稀奇,便是弯下身將白猫抱在了怀中。 这只白猫生得很是好看,毛很长,全身软乎乎的,刚被方芷抱在怀中便是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逗得方芷咯咯笑出了声。 她走到桌前坐下,將白猫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双手来回抚摸白猫的白毛,很是细腻,甚至它的身上还带著淡淡的香味。 身侧的火炭烧得正旺,屋子里都是暖呼呼的,方芷用笔尖轻轻地蹭了蹭白猫的脑袋。 她没有抬头,却还是衝著门碗说道:“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郑尧便是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但是他並没有第一时间到方芷的跟前,而是將自己身上带著寒意的斗篷脱下。 “你这几天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好。” 方芷没有搭话,只是专心致志的逗著怀中的白猫。 不过是短短的几日,郑尧整个人似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极力遮掩,但是眼底的疲惫却是怎么都遮挡不住的。 为了见方芷,郑尧似乎还是特地的装扮过的,身上的衣物是全新的,身上的味道竟然和方芷怀中的白猫有几分的相似。 见方芷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郑尧抿了抿唇,便是將话题引到了白猫的身上,“这只猫是我在专门寻来的,可是少有的品种,阿芷,你不如帮它取一个名字吧?” 方芷这才慵懒的抬了抬眼瞼,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在郑尧的身上有过多的停留,而是很快的落在了外面的碎雨之中。 这场雨像是预谋已久,连绵不断,並不大却是带著刺骨的寒意和潮湿。 只是因为雨珠都不大,所以它们落到地面的时候不能炸开一朵朵好看的珠来,只是静默的落在砖缝地面上,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流走。 似乎是想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般,但是这样的雨向来延续的时间却是最长的,很多不好的事情都是在这样的天气中发生的。 或者说很多不好的事情在这种天气发生才会越发的刻骨铭心。 方芷收回思绪,“乾脆就叫阿言吧。” “好。” 郑尧立马附和到,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他的心里憋了很多的话,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两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最后,还是郑尧没有耐住性子率先开口说道:“阿芷,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方芷轻嗤了一声,“世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当初你不是说就算是死也要和我一起吗?” 方芷抬起头来,脸上是淡淡的笑意,但是这样的笑意落到郑尧的眼中怎么都觉得有些刺眼。 郑尧咽了咽口水,隨即便是心虚的低下了自己的眼眸,“之前我的確一时激动说了很多的错话,还请阿芷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才是。”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或许是在外面站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所以他的手因为寒冷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著。 方芷这才注意到郑尧的裤腿已经湿透了,所以他一直站在门外犹豫著要不要进来是么? “阿芷,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感到难过吗?” 方芷觉得自己的嘴里可能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的,尤其是面对郑尧这个人。 “不会,我会拍手叫绝,郑尧,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你感到难过?你今日跑到我这里来是为什么?难道是想要摆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让我哭著和你说,我原谅你了我错了这样和好的话来吗?不会的,我巴不得你去死。” 她的声音很轻,“我巴不得你现在就去死,最好死在我的刀下。” 郑尧微微皱眉,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隨即便是自嘲的笑出了声,似乎是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后悔。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喃喃自语,“早该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的,我在期待什么……” 第143章 真面目 “阿芷,你能不能好好的和我说几句话?哪怕是几句也好。” 阿言已经睡得很熟了,方芷便是乾脆將其放在了自己的软塌上,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方芷根本就不在意阿言是不是真的会將自己的软塌弄脏,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面上,一只手撑著脸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抚摸著阿言的白猫。 “我怎么可能会好好和你说话?郑尧,我们是什么关係?你难道不知道我很討厌你吗?所有人都在告诉你杀了我,你怎么不听呢?” “我不可能会杀你的!” 方芷轻哼一声,淡淡的说道:“可是我想要杀了你啊。” “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吗?” 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郑尧觉得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疼,他其实依稀可以猜到方芷的回答,但还是忍不住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方芷戳了戳阿言粉嫩嫩的鼻头,软乎乎的,还有一些湿润。 阿言隨即便是伸了一个懒腰,再然后便是四仰八叉的伸出爪子將方芷的手抱在了它的怀中。 “我看你是不想和我好好说话了……” 方芷这时候抚摸著阿言的手微微停顿,她回头看著站在自己身后的郑尧,那个样子像是第一次见到郑尧这个人一般。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几乎是方芷的这句话刚刚说完,郑尧的脸色便是冷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说怎么去做方芷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自己爱著方芷,深深地爱著方芷,所以无论方芷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他都可以想办法將方芷护住。 只要自己或者,只要方芷还在自己的身边,郑尧就会费尽心思的保护好她的。 可是方芷一直纠结著这个问题,自己为什么不杀了她?当然是因为自己在乎她啊! 郑尧面对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头大,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阿芷,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也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可是这个回答方芷也不满意,她始终觉得这样的话轻飘飘的,虽然他好像的確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既然不想好好和我说话的话,那么或许你有兴趣去见见那些人。” 说完郑尧便是转过身子看著院子外面,“將人带上来。” 他的声音冷峻威严,像是在军营处置犯人的时候,这个特有的冷淡的调调方芷其实是格外的熟悉的。 方芷站起身来,有些疑惑的看著郑尧。 院子里很快便是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些杂乱,还有些沉重,像是一行人拖著另一行人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方芷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也只是疑惑的看著郑尧。 难道郑尧觉得处置府中的那些下人自己对他的態度就会產生变化吗?未免也把自己想像得过分的善良了吧? 郑尧看著方芷只是轻轻的笑,隨即便是抬手朝著方芷做了个过来的姿势,“乖乖,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吗?” 其实方芷觉得郑尧说这话的时候挺噁心的,下意识的便是不想靠近,但是又的確是很好奇被郑尧抓来的是些什么人。 院子里的小雨还在不断的下著,像是牛毛一般,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 那些铁甲侍卫身上满是寒意,在髮丝上的雨水停留得太多便是凝聚成一颗颗大雨珠,闪著莹莹的光泽。 至於他们身上的寒甲,被雨水冲刷之后便是更加的刺眼,尤其是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死死地扼住了面前人的脖颈。 被压著的那五六个人满身都是伤痕,身上穿著夜行人,也都是一些生面孔。 见方芷终於走到了自己的身边,郑尧一把將方芷扯到了自己的跟前,他微微扬了扬下巴,“你知道这些人我是在哪里抓到的吗?” 方芷的表情淡漠,只是站在门口的迎风处,觉得四肢有些冰冷,凉丝丝的。 她觉得其实这一幕很没有意思,便是转身准备离开,“我根本就不感兴趣。” 可是郑尧的双手却是按在了方芷的双肩上,似乎是想要强行將方芷留下来,他微微低下了头,在方芷的耳边低语。 “这些人都是这些日子闯进侯府的人,似乎是想要救你呢。” “这还不是第一批,第一批来的人显然嘀咕了侯府的防御,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但是我不忍心让这些没有眼力见的傢伙打扰到你,所以就私自处置了。”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滑过了方芷的脸颊,最后停留在耳畔的一缕髮丝之上,“刚开始我还没有察觉到这些人竟然是来救你的,但是我很快便是发现了,一批死去之后便是又来了另一批。” “他们实在是让人觉得噁心,虽然一批比一批来得精良,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还不都死在了我的手中吗?” 隨即郑尧便是抬手指了指最外面的那个黑衣人,笑著说道:“你不认识他们吗?如果不认识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来救你?” 方芷一直没有说话,她也觉得疑惑,这些人怎么会是来救自己的呢? 除非是沈南意派来的人…… 想到沈南意,方芷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的迟疑,要是连沈南意的人都进不来的话,现在的侯府的確是无法闯入的存在了。 可就是那么一丝的迟疑,却是被郑尧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芒,隨即便是立即掐住了方芷的下巴,迫使方芷仰头和自己对视。 “你知道是谁来救你的对吗?是谁?告诉我,究竟是谁!” 方芷的脸上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满脸皆是淡漠,“世子这么聪明的话,为什么不自己猜一猜呢?” 其实她也不確定这些人是沈南意派来的,但是好像除了沈南意的话也没有其他人会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吧? 面对方芷冷淡的態度,郑尧险些被气笑了,他掐著方芷下巴的手微微的鬆了松。 “阿芷,有的时候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脸上这样的表情,只有这种时候你才愿意在我面前表现出你真实的一面,不是吗?” 第144章 原来你还有那么多的秘密 郑尧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方芷,方芷是自己的通房丫鬟,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可是后来郑尧发现自己对方芷似乎一直都存在著一种误解。 其实方芷还是挺聪慧腹黑的,但正是因为方芷的那些较狡诈才让自己少了很多的麻烦。 將方芷带在自己的身边,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方芷的那张脸,方芷身上那些隱藏著的才能,都是让自己在眾多富家公子中出头的条件。 哪怕是有人说自己看上的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但是在自己的心中,方芷的存在其实已经超越了很多人的存在了。 可是直到现在,郑尧才知道,那么久了自己了解到的方芷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只要方芷想要隱藏的话,自己便是不可能发现的。 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有些可笑,正是这样的落差,也让郑尧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癲狂。 “他们是来救你的,但是我却不知道我家阿芷竟然有这么多的人记掛著,你说有多少人知道你在我侯府的消息?他们是为了救你这个表小姐,还是为了救我的那个通房丫鬟方芷?” 郑尧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还算是淡定的,如果这个人是知道方芷被自己监禁之后才想要过来搭救的话,那是不是说明自己的身边有了不该存在的人? 毕竟从头到尾,方芷已经不再是方芷,而是侯府的表小姐。 自从回来之后她也从未在外面拋头露面过,所以自己的身边一定是有著那些有二心的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我的好阿芷,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可是方芷没有说话的意思,甚至没有搭理郑尧的意思,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木偶,在郑尧的怀中毫无感情。 见方芷一直不理会自己,郑尧便是微微仰了仰下巴,院子里的侍卫便是立即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 几乎是没有等到方芷反应过来的时候,最左边的侍卫便是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屠杀。 他的刀刃利索的滑过了黑衣人的脖颈,倒下的黑衣人扑腾了好一会才渐渐丧失了声息,像是被人宰杀的鲜鱼,哪怕是被开膛破肚也会因为强大的生命力而苟延残喘片刻。 鲜血喷溅出来,很快便是和周围的雨水混合在了一起,一股腥臭味很快的便是散发出来。 方芷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她微微低垂著眼眸,“你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吗?” 因为方芷並不確定这些人是真的来救自己的,还是郑尧精心在自己面前设计的一场试探,目的是想干什么呢? 大抵是想要找出自己身后的那个人吧。 可是郑尧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后根本空无一人。 只要方芷没有反应,那边院子里的屠杀便是还在继续,一个接著一个似乎都要倒下。 可是这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方芷一眼,哪怕知道他们的命运是掌握在方芷的手中,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抬头求助方芷。 只要他们稍微抬头看著方芷,几乎是不用说话的,哪怕只是一个哀求的眼神也好。 可是他们没有,像是刚被抓的时候便是已经做好了接受死亡的代价。 但是似乎是有意让方芷看清楚他们每个人是怎么死的,那些侍卫的速度很慢,更是刻意的將自己的速度放慢,动作放大…… 郑尧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你瞧,这些人明明知道只要你开口,他们就不用死,但是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奢求过你会开口。” “你说是他们一直都知道你很残忍,很无情,还是因为其他的呢?这些人是为了你而死的,毕竟他们是为了你而来的。” 方芷尝试挣扎,但是察觉到了方芷的动作,郑尧倒是兴奋起来,“怎么,著急了?你甚至还没有告诉我救你的人是谁呢!” “住手!” 方芷终於忍不住开口了,郑尧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些侍卫也就停止了动作,只是继续淡漠的押著跟前的人。 十来人现在已经死了大半了,死去的人就那么冷漠的躺在那里,死不瞑目。 方芷这才觉得自己的身体竟然有些虚脱,她苦笑了一声,看著自己身后的郑尧。 “我们竟然也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么?” 郑尧继续看著方芷,“可是我的好阿芷,这不都是你选的吗?” 刚刚鬆开一直禁錮著方芷的双手,方芷的身子便是不受控制的瘫软了下去。 现在想想其实都还觉得有些讽刺,之前的郑尧生怕方芷看见了什么血腥的画面一般,可是现在方芷看见的所有血腥都是郑尧一手造成的。 进入侯府之后方芷便是一直守著磋磨,身子骨一直都不算得上是很好,更何况在郑萤和王明月的促使下还流过產中过毒,可以说现在的身子很弱。 平日里郑尧和沈南意都是好生养著的,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大的毛病。 可是这几日,也许是心中积鬱已久,身子骨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瘫坐在地,一只手捂著自己的心口,一只手勉强支撑著自己的身体,几乎是不用看的,方芷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实在是难看。 甚至有些苍白的。 “阿芷,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也很好奇。之前闯入的那几批人失败之后便是自尽了,速度之快,就算是我们想要阻止都是来不及的,但是这些人又不会,明显不是一路的。” 他伸手轻轻地挑起了方芷的下巴,“你说,想要救你的人究竟是谁和谁呢?” 没错,来救方芷的人不是一个,也不是一批,但是无论是谁和谁安排的,他们都不曾找准方芷的位置,也不曾靠近方芷。 “阿芷,你真的有很多的秘密隱瞒著我呢,我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 方芷仰面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略微有些苍白的笑意来,“世子若是真的我想要知道的话,不如先放了院子里的这些人吧,或许到时候我就什么都会说了吧。” 第145章 一句话救一个人 “你想要救他们是吗?” 郑尧也跟著方芷轻轻浅浅的笑了笑,“这种时候你也在想著要挟我是吗?” 方芷有种摆烂的意味,乾脆也不打算起来了,便是保持著瘫坐的姿势,只是多了一些慵懒隨意的意味。 “是不是要挟的,世子应该会比我更清楚的吧?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还有资格和世子你谈条件呢?就更谈不上什么要挟了。” 郑尧面对方芷的摆烂和难得的乖顺,竟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 门口的风还带著腥味不断的飘进来,而身后却是暖烘烘的,这样的分化让方芷很是不舒服,但是只有门口的凉风和血腥味才可以让自己保持著难得的清醒。 郑尧伸手替方芷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声音突然便是温柔了下来,“地上凉,起来吧。” 说著便是伸手想要將方芷抱起来,原本还以为方芷会像之前那样將自己推开,但是这次方芷並没有,甚至还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 但是正是因为方芷现在表现出来的乖顺,却是让郑尧心中更是窝著一股子的无名火。 方芷现在的样子都是为了保护院子里的人吧,或者说,不仅仅是为了保护院子里的这些人,更是为了保护这些人背后的那个主人。 自己的女人对自己听话,竟然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男人?或者是两个?! 郑尧抱著方芷一步步的朝著软塌走去,可是上面还躺著阿言。 只是还没有等到方芷开口,阿言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看见郑尧过来之后便是跳下了软塌,在地上伸了一个懒腰,便是又在房间里找其他温暖舒適的地方去了。 “世子,放了他们吧。” 郑尧的表情几乎是没有变化的,只是淡淡的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只要你放了他们,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的。” 郑尧轻笑了一声,其实他现在並不相信方芷,就像是方芷也根本不信任他一样。 但是只要这些人但凡有一个可以离开侯府的话,就说明其实还是很有机会告诉那个人自己的位置和处境的。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方芷想说其实自己不用谁来救自己的,自己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再牵连到更多的人。 郑尧倒是爽快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隨即郑尧便是高声朝著外面喊了一声,“將所有人都扔出侯府去,越远越好。” 他继续转过身看著方芷,“现在呢?是不是可以说了?” 方芷先是掩面轻轻地咳了咳,“其实我说了世子也不一定会相信的吧?”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或许是不想在和方芷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了,所以郑尧的耐心急速的开始下降,“阿芷,你不要妄图还有人回来救你。” 方芷將自己的上半身慵懒的靠床边,將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这么说起来的话,其实这个人世子你还是认识的呢。” “不知道世子是不是还记得之前我说过的呢,在秋风渡的时候,潯王殿下其实在某一个夜晚的时候绕开了太傅的人马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我的房间。” “什么?” 郑尧的脸色一下子便是发生了变化,似乎是觉得方芷说出的话实在是太荒唐了,便是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来。 他下意识的否认,“怎么可能……”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停了下来,他十分认真的盯著方芷的脸颊,似乎是想要从方芷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来。 但是很可惜,方芷的脸上是面无波澜的。 其实方芷说的也不是假话,都是真话,只是郑尧要是愿意联想到其他的话自己也没有办法阻止不是吗? 方芷嘲讽的笑了笑,“怎么不可能,那时候潯王追著太傅实在是太紧了,几乎是我们前脚到了秋风渡,后脚潯王便是跟了上来,他派人去暗杀太傅,自己倒是却来找了我。” 她笑眯眯的將自己的脸凑近了一些,“难道世子就不好奇那一晚潯王究竟给我说了些什么吗?” “什么?” 方芷笑了笑,“潯王说了很多,但都是一些他和太傅之间的恩怨,当然,潯王还提到了世子你呢。他说世子是一个难得的旗子,而我其实是牵制旗子的最佳手段,只是很可惜,我这个牵制世子的存在出现在太傅的身边,他便是越发的好奇起来了。” 方芷的话还在继续,“潯王还说了,其实他很好奇我究竟有著什么样的本事,可以让两个男人都將我视作珍宝,要不是那一日太傅的暗卫来得及时,或许世子你就见不到我了。” 她的话说得很是含糊其辞,郑尧微微皱眉,似乎也是开始斟酌起啦。 方芷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隨即便是懒懒的躺了下去,“潯王殿下的为人其实世子你比我更加的了解吧。” 郑尧没有回答方芷的话,江氿慈的性子他当然是知道的,他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儿都是有可能的,也有可能为了继续利用自己而隱瞒这件事。 他面不改色的为方芷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好了,今天你也已经很累了,所以好好的休息吧。” 郑尧隨即便是抬脚走到了门口,他立在那个位置,笑著回头看了一眼方芷,“放心好了,我说过的,没有人可以將我和你分开,就算是死,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永永远远。” 哪怕是一个诅咒,那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刚刚转身的时候,郑尧的脸色便是发生了变化。 院子里的尸体其实还没有清理乾净,那些活著的黑衣人还是被人死死地捆住,也许是天气太冷,又也许是绳子捆得太紧,他们的手腕有著明显的发青发紫。 每个人的身后都站著一个铁甲侍卫,郑尧微微点头,刀起刀落,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乾净利落。 方芷也没有睡著,只是睁著双眼平静的看著窗外,脑海里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时间应该快了吧,东窗事发,应该就是这些日子的事儿了。 自己现在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就可以了,只要再过一些日子就什么都会结束了。 第146章 东窗事发 方芷被困在侯府,对外面的很多事都不是那么的了解,似乎就真的被这四四方方的院墙困住了。 所以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方芷还有些懵。 郑尧很久没有来看过自己了,偶尔可以看见有侍卫著急忙慌的从自己的院门前跑过,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方芷一直都是一个敏感的人,当看见守著自己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她心中便是隱隱有了些猜测。 “砰——” 房门突然被撞开的时候,方芷正慵懒的喝著茶,听到动静被嚇了一跳,抬眸看著闯进来的人。 来的人正是息烛。 方芷微微挑眉,闯进来任何人方芷都是不意外的,但如果说是息烛的话,好吧,自己还是很意外的。 毕竟从头到尾,息烛对自己的態度都算不上好,对於郑尧也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时候方芷就觉得,息烛是一匹狼,而且还是隨时会反水的狼。 见到来人,方芷喝茶的动作没有停止,只是懒洋洋的撑著自己的脸,“你怎么来了?” 来的只有息烛一人。 息烛虽然衣冠端正,但是胸膛在剧烈的起伏著,似乎是著急的跑过来的。 二话不说,息烛便是大步走到了方芷的面前,“我虽然很想杀了你,但是从现在开始,请你相信我,我会安全的將你带出去的。” 他说的这些话方芷很是意外,甚至想说这个息烛是不是也被沈南意收买了,不然的话怎么这么好心带自己离开? 可是没有等方芷问出自己的疑问,息烛便是一把抓住了方芷,一把將方芷拽了起来。 被息烛突如其来的一拉,方芷的身子踉蹌了一下,“你干什么?” “不想死就跟我走!” 方芷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反抗,但是息烛的眼里全是真诚和急切,方芷竟然有了些犹豫。 “谁派你来的?” 息烛没有转身去看方芷,只是抓著方芷的手就往外走,他的步子急切,没有丝毫的停留。 “当然是郑尧让我来的,不然你以为是谁?” 方芷微微皱眉,但是已经被息烛拉著离开了这个困住自己的院子,其实走出这个院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郑尧呢?” 息烛的心思明显没有在方芷这里,只是仔细的盯著前方的道路,有些隨意的回答道:“被抓了。” “被抓了!?” 也许是因为惊讶,方芷的声音便是不受控制的提高了几分,这也让息烛感到很不满,他不悦的嘖了一声。 方芷倒是全然的放鬆下来了,甚至说心情还可以,看来是沈南意已经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了。 方芷的眼底带著淡淡的笑意,“郑尧既然已经被抓了,你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话?反正你的主子也不是他,不是吗?” 对啊,息烛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郑尧的手下。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触及到了息烛的某块逆鳞,他的步子忽然停顿了一瞬,抓住方芷的手微微加重了一些力度。 手腕上的痛感让方芷下意识的轻呼了一声,她有些不悦的瞪了一眼息烛,隨即便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反抗,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来。 息烛察觉到了方芷的挣扎,隨即便是突然发力將方芷的手举了起来,直接將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语气是恶狠狠的,“我说了,如果你想要活著,那么现在就乖乖跟我离开这里,否则別怪我不客气!” 方芷有些委屈,因为手腕上的疼痛传来便是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要杀了我?” 息烛看著方芷那双红润的眼眶愣了愣,他其实一直都不擅长和女子打交道,这种时候也是没了办法。 但是碍於现在的情况,他只是將自己的语气压的很低,“郑尧被抓之前便是为了安排好了退路,只要他別抓,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住所和盘缠郑尧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现在你明白了吗?” 可是看著那双眼睛,方芷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下意识的便是选择了否认。 郑尧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之前还掐著自己的脖子说,就算是死也要拉著自己一起,还说什么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话。 就算是他死了,也还是让息烛来杀了自己,给他陪葬。 他怎么可能为自己安排好这么多? 息烛也看出了方芷的不信任,眼中的情绪一下子便是变得很复杂起来,“我的確不是郑尧的手下,但是郑尧救过我一次,我不能救他,那我就只能將这件事做好。” 说完,他还不忘压低声音在方芷的耳畔威胁,“但是如果你真的把我惹毛了,我不否认我可能会杀了你,送你去和郑尧见面。” 方芷的眸色复杂,想著自己和这个息烛应该也算是平安无事,没有什么冤孽。 “你自己走吧。” 方芷想说就算沈南意派人来抄家了,自己也不会出事儿的,但是息烛就不一定了。 就算因为郑侯爷的缘故,侯府还在,那么沈南意也会想办法將自己带出去的,自己只需要安心的等待就是了。 可是息烛却不是这么想的,“我不管你和郑尧之间究竟是什么感情,也不管你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只负责將你送到那个地方去。” 正在说著的时候,不远处的前方便是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息烛脸色一变,立即便是拉著方芷闪身躲到了一边的凉亭的角落,將方芷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身边。 方芷还尝试挣扎一下,但是很显然都没有什么作用。 那队人马似乎是朝著之前方芷的院子去的,没有停留。 见那些人离开之后,息烛带著方芷也打算换一条路走,很显然,郑侯爷已经发现了。 方芷任由息烛將自己拉著拽著朝著侧门走去,这一路上侯府的人都来来往往的,很是混乱,这也给方芷和息烛提供了便利。 好不容易到了后门,可是刚打开门,息烛的步子便是停下了。 方芷见眼前的人不动,便是好奇的將自己的脑袋探了出来,哎呀,看来是走不掉了呢。 郑侯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人將门堵住了。 第147章 是我在威胁你 许久没有见到郑侯爷了,看著那张熟悉的脸,方芷竟然咯咯的笑了出来。 脑海里却是想起了那一日自己是如何绞杀那个假侯爷的,要是自己能够再做一次就好了,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兴奋呢。 息烛可不知道方芷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听到方芷的笑声,他终於诡异的转过了头,看著方芷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个傻子。 这个方芷不会是在这几日被关傻了吧,或者是说被这样的画面嚇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的是很没用呢。 郑侯爷一身蟒袍,脸色红润,只是现在的表情並不算是好看的。 他越过息烛冷冰冰的看著方芷,还抬起手指了指方芷,“方芷,我们终於又见面了,今日你跑不掉了。” 方芷笑意盈盈的,她朝著郑侯爷微微摆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我倒是不知道,郑侯爷你竟然这么在乎我呢。” 听到方芷的话,郑侯爷冷笑了几声,“没错,我很在乎你。” 说著,便是招了招手,那些院卫立即便是迎了上来,似乎是想要將方芷和息烛千刀万剐一般。 郑侯爷微微往后退了几步,应该是不打算掺和这个战场,又或者是害怕飞溅了自己一身的血。 息烛终於鬆开了方芷的手,也意识到即將发生什么,便是慢慢的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配剑。 方芷则是揉著自己发红的手腕,不得不说,这个息烛的手劲儿是真的大,这一路走来自己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呢。 息烛严阵以待,“待会儿自己放聪明点,不要站在原地等別人来打你。” 方芷当然是不傻的,但是懒得回答息烛的话,只是看了看,便是直接身后从息烛的腰间取下了一把匕首。 之前郑尧將自己关起来的时候,身边什么尖锐的东西都被他收起来了,更不要说是什么匕首的了,就连自己手腕上原本佩戴的东西也都被换了个遍。 “借我用用啊。” 息烛没有转身,只是很快的和眼前的那些院卫纠缠在一起。 而几乎是在息烛动手的瞬间,方芷便是闪身躲到了一边郑侯爷恶狠狠的看著息烛,隨即便是轻哼一声,满是不屑,“女的別杀,要活的,男的杀无赦。” 息烛的確很厉害,他的身手要比之前的石方灵敏很多,而且招招都是杀招,狠厉毒辣,方芷觉得甚至可能要比龙川厉害上几分。 但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息烛很快便是败下阵来,更何况他还要分心保护方芷,避免方芷被那些人碰到。 眼看著院卫就要將刀刃挥到息烛的跟前,而息烛被人牵制著,手中的利剑早就被打断成了两节,像是做完了作为利剑的最后的使命。 方芷立即便是上前一脚將那个人一脚踹开,隨即便是毫不客气的將息烛身侧困住他的人推开。 没错,就是推开。 他们倒不是因为害怕方芷,所以处处退让,而是因为刚才郑侯爷可是说过的,不许伤害方芷。 所以当方芷毫无畏惧的朝著他们的利剑衝来的时候,他们都默契的將利剑调转方向,闪到了一边。 那些人不过是交换了一个眼神,隨即便是准备上前將方芷拉开。 可是下一秒方芷便是將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处,“別过来!” 息烛整个人无力的半跪在地,手中还在用断掉的利剑作为支撑,鲜血顺著他的手臂不断往下流,將利剑染红。 他忍痛將断在自己体內的一把弯刀生生拔了出来,满脸都是冷汗,几乎差点昏厥过去。 他踉踉蹌蹌的站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还不快走?” 在息烛的眼中,方芷简直是傻得没救了。她就该在自己刚刚动手的时候便是转身就走,一点儿都不要回头。 方芷没有回头,“刚才就叫你自己离开了,是你自己不听的,现在伤成这样,活该。” 那些人果真是忌惮方芷横在脖颈的匕首的,尤其是郑侯爷,不过一个眼神便是制止了身边的院卫。 方芷心中便是有了把握,她忽然笑道:“息烛,你很不错啊,你说你是因为郑尧救了你一命,所以愿意跟在郑尧的身边。那么今天现在我救了你的话,你是不是也该用同样的方式报答我?” 息烛愣了愣,隨即忍不住笑了笑,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如果我们两个还能活著出去的话,也许我会考虑一下。” 他吐出一口黑血,隨即便是想要身手將方芷护在自己的身后,可是方芷却是固执的站在他的跟前和郑侯爷对峙。 息烛有些失神,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女人保护著,这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方芷…… 郑侯爷冷笑了一声,“方芷,你不会以为你的性命真的会威胁到我吧?对於我来说,我早就想杀死你了,最好你现在就死在我的面前。” 可是方芷却是肯定的摇了摇头,“郑侯爷,你知道的吗,其实你一点儿都不会撒谎,所以有的话你一说出来我便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方芷无奈的耸了耸肩,“其实我根本不怀疑你想方设法的想要杀我,但是你现在不能杀我,要是你杀了我,你的那些门客幕僚也就都死了。而他们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关係的,毕竟无伤大雅啦,但是眼下若是他死了的话,侯府也就完啦。”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淡定,似乎隨口胡说的就是真实的话。 听到这些话,息烛都愣了下,他不敢相信方芷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凭什么觉得她自己的生死了一决定那些幕僚的生死? 凭什么觉得郑侯爷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放过她? 可是郑侯爷的脸色很难看,也没有说出什么否认的话来,竟然还真的让她说对了? 息烛一下子便是陷入了沉默,却是听著方芷的声音继续在自己的耳边甜甜的响起。 “所以郑侯爷啊,现在不是你在威胁我,是我在威胁你呢。” 第148章 我可是方芷啊 郑侯爷也许是被气惨了,竟然认不出笑出了声,“方芷啊方芷,你还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方芷自信的点了点头,似乎是真的觉得自己受到了很不错的夸奖,脸上的笑意也就真切了很多。 “能被郑侯爷夸奖也是我的福分呢,只是不知道侯爷说这话的时候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呢。” “当然要比你对郑尧的情分真切很多。” 方芷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息烛,“待会儿我让你走的时候你就乖乖的走,知道来什么地方找我么?” 他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让息烛为自己办事了,所以执著於让息烛活著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息烛说出的话却不让方芷感到开心,“你死心吧,就算是我出去了我也不会觉得是你救了我,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另一个人的生命,这是最为愚蠢的行为。” 方芷无奈的耸了耸肩,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是傻啊,我身后可是有人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你身后能有什么人?” “这个嘛你就不用管了,只管离开这个地方,我们还会再见的,没有必要折在这里,不值得。” 说完也不等息烛再说些什么,便是直接扬了扬自己的下巴,“侯爷,你让我身后这个傢伙离开唄,他要是离开了,我就乖乖跟你走。” 郑侯爷冷冷的看著方芷,“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我不相信你有自杀的勇气。” 方芷脸上的笑意並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哎呀了一声,笑呵呵的说道:“可是我死不死的其实都还好,但要是我受伤了还没死,想必侯爷更难交代吧?” “你!” 看著郑侯爷的表情,方芷便知道自己又说对了。 “用一个无所谓的男人的性命换你侯府的安全,难道不值吗?” 看来和自己与沈南意计划的差不多,大皇子为了自保,完全的捨弃了郑侯爷这枚棋子了。 不过他的做法也是没错的,只有及时抽身,才会不惹得一身腥臊。 郑侯爷愤愤的看著方芷,那样的眼神恨不得將方芷生生的活颳了,但还是老实的將自己的身子移到了一边,示意身边的院卫让出一条路来。 “你让他滚吧。” 方芷连忙催促道:“还不快走?难道留在这里看戏吗?你留在这里会影响我的。” 息烛还是有些犹豫,纠结著问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到底是谁?” 绝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么简单吧。 这么些日子就那么被郑尧关在院子里,息烛根本不觉得方芷有什么作用,不过是一个红顏祸水罢了,说不定还是一个颇有心机的坏女人。 可是这个坏女人现在竟然在保护自己,拿著匕首横放在自己的脖颈上,那双手甚至抖都没有抖一下,似乎她拿走匕首就是为了威胁郑侯爷的。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了郑侯爷的弱点,看著自己出手也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实力罢了。 他轻笑一声,捂著受伤的肩膀开始不紧不慢的往外走,走到一半,他忽然回头,“喂,我该去哪里找你?” 方芷眼前一亮,所以息烛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愿意来找自己啦? “太傅府。” 息烛有些意外,只觉得自己之前其实的確是小看了方芷这个人了,她身上背负著什么的秘密。 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从郑侯爷的身边走过。 见到息烛离开之后,郑侯爷的双手攥成了拳头,他说的话几乎是从自己的嘴里挤出来的。 “现在满意了吧?” 方芷嘿嘿的笑了笑,但是並没有將匕首放下来的意思,甚至还是故意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这让她的脖颈很轻易的便是划开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见到这一幕,其实郑侯爷是真的很担心方芷发疯自杀,一下子便是急了。 “你干什么?” 方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郑侯爷不要紧张嘛,我只是確认一下你有没有派人跟著息烛,要是你表面上让他离开,悄悄的又让人跟上杀了他那我岂不是白威胁你了?” 別说,郑侯爷也觉得方芷说得很有道理。 “够了,我说到做到,说放走他就绝不会言而无信。” 方芷点了点头,“我也这样觉得,侯爷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呢。” 两个人又僵持了一会儿,方芷觉得息烛应该彻底安全了,这才鬆开了匕首。 几乎是刚刚將手中的匕首从脖子上移开,便是有院卫衝上来一掌打掉了方芷手中的匕首,將其牢牢的控制了起来。 郑侯爷的步伐急切,很快便是到了方芷的面前。 但是郑侯爷还是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气,瞪著方芷过了半天,才问道:“你究竟是谁?” 方芷微微偏头,似乎是觉得疑惑,“我是谁?侯爷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难道侯爷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吗?” 看著郑侯爷那样迷茫的眼神,郑侯爷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的。 方芷顿了一下,隨即便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开始自顾自的念叨起来,“原来你真的不知道,所以他没有骗我,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之前自己绞杀那个假侯爷的时候院子里的確没有其他人,所以就连郑侯爷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郑尧说他会护住自己这样的话也是真的,因为他是真的相信自己没有杀郑侯爷,原来郑尧说的都是真的。 而郑侯爷可不管现在方芷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轻哼一声便是下令让人带著方芷跟著自己离开。 现在的郑侯爷可以说是彻底的放弃了郑尧,无论是之前的军银一案,还是现在豢养私兵的事儿,都不是郑侯爷可以轻易解决的。 之前的事儿郑尧不说,之后还妄图弒父,这样的人实在是不配做自己的儿子。 只要等侯府解决完现在的困境,那么就可以很快的回到当时的地位,捨弃一个不忠不孝的儿子换得侯府的安寧,有什么不值得? 想到这里,郑侯爷的步子便是越来越急切了,“快点!” 第149章 谈条件 郑侯爷很快便是带著方芷到了太傅府,刚刚下马车,便是看见龙川和竹幽迎了上来。 只是郑侯爷的脸色依旧难看,他微微扬了扬自己的下巴,隨即有些急切的催促道:“你家太傅呢?” 看上去龙川和竹幽的心情似乎是不错的,因为他们一眼便是看见了跟在郑侯爷身后的方芷,方芷还笑呵呵的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竹幽有些按耐不住,隨即便是抬起了自己的手,想要和方芷回一个招呼。 但是却被身边的龙川眼疾手快的按了下来,並且毫不客气给了竹幽一个手肘击,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眼底还是带著笑意的。 方芷看见竹幽因为疼痛闷哼了一声,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几声,也许是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將结束了,所以方芷如今看什么都觉得可爱有趣。 郑侯爷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隨即便是转身看了一眼方芷,眼中带著几分的遗憾。 可是方芷却是一脸的无辜,甚至还无辜的耸了耸肩,那样子看上去还有几分的可怜兮兮。 “太傅要见的人我已经带过来,太傅呢?” 龙川上下打量著方芷,方芷对上龙川的眼神隨即便是懂事的转了一个圈,笑呵呵的说道:“放心好啦,我没事儿的。” 但是龙川还是眼尖的看见了方芷脖颈上的痕跡,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隨即就开始质问:“方小姐,你的脖子怎么回事儿?” 郑侯爷正想开口,便是听见方芷率先说道:“没事,就是无聊的时候自己研究一些奇怪的东西,然后……” 她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说的並不是那么的清楚,“你知道的,那种东西就是很容易让自己受伤的。” 龙川见方芷指了指自己的手腕,隨即龙川便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方芷指的是之前她在秋风渡的那些玩意儿。 看到方芷笑呵呵的模样的確不像是受伤受委屈了的,龙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但是转身之际还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句,不过是对著郑侯爷的,“希望郑侯爷还记得,我家主子说了,方小姐一点皮毛都不能受伤的,如今自己进去解释吧。” 隨即便是让人让开一条道路来,领著方芷和郑侯爷两人进去了。 原本郑侯爷还是带有人的,但是都被竹幽拦在了外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见状,郑侯爷其实还有些犹豫,自己只身一人进去的话,生死不论,万一这只是一个陷阱呢?。 似乎是看出了郑侯爷的忌惮,龙川不屑的笑了一声,“郑侯爷还请放心,这么多人看见侯爷进来的,主子也不能將你怎么样。再者说了,侯爷,进与不进都是你自己决定的。” 郑侯爷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努力的衡量著什么,然后打定了主意便是大步踏了进去。 很快在龙川的带领下,方芷在正厅见到了沈南意。 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沈南意了,方芷双手规规矩矩的搭在一起,站在郑侯爷的身后格外的乖巧,加上脸上那种淡淡的笑意,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两人是父女关係了。 沈南意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正坐在主位上打著哈欠,见到来人也只是慵懒的挑了挑眼瞼,嘴角隨即盪开笑意。 郑侯爷看了看方芷,似乎是在警告,即使知道自己的警告其实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太傅,你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虽然我不知道她与太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恩怨,但是我希望太傅说到做到,放过我侯府一马。” 可是沈南意並没有回答郑侯爷的话,只是睁开双眸撑著自己的脸,“恩怨吗?” 他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隨即便是无奈的笑了笑,“恩怨倒是谈不上,或许还有几分的恩情。” 郑侯爷心中有些讶异,他没有想到方芷在什么时候竟然和沈南意有了联繫,分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郑尧的眼皮子底下,不是吗? 但是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只希望沈南意说一个言而有信的,之后的事儿等自己缓过来之后再慢慢料理。 沈南意朝著方芷招了招手,尽显慵懒,“好久没见了,快过来让我瞧瞧,这些日子瘦了没有?” 方芷应了一声,隨即便是想要上前去,但是刚刚走到郑侯爷的身边便是被郑侯爷一把拉住了。 郑侯爷瞪了一眼方芷,隨即继续面不改色的和沈南意谈起了条件,“太傅,还记得您答应我的吧?只要我平安的將方芷带过来,那么太傅就不会继续监查我手底下的那些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郑尧的事儿牵一髮而动全身,又或者是沈南意这个傢伙早就暗中谋划了许久,郑尧一出事,自己的根基也开始不断的动摇。 豢养私兵自己这个当父亲的不知道圣人不一定会相信,但是没有证据自己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沈南意追查的实在是太紧了,要是继续被这个疯狗再查出些什么其他的事情来,那整个侯府就真的万劫不復了。 看到郑尧的下场,其实郑侯爷最害怕的还是自己和郑尧一样,被身后的人推出来挡刀。 沈南意神秘莫测的笑了笑,“郑侯爷儘管放心就是了,我说到做到,侯爷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至於追查的人我会叫他们回来的。” “空口无凭,我又该怎么確保太傅不会骗我呢?” 似乎是为了爭取自己的最大利益,郑侯爷忽然生出了其他的想法。 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不確定沈南意心中方芷究竟多重要,但是看见刚才那两个侍卫对方芷的態度,想必两人早就暗通款曲了。 但正是因为这样,或许自己还可以再搏一搏。 沈南意似乎是对郑侯爷的得寸进尺有些不痛快,便是皱了皱眉,但是语气还算是和善。 “郑侯爷,你应该心里清楚,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吧?” 他的声音冷冷的,像是一种威胁。 郑侯爷攥著方芷的手更紧了一些,方芷能隱隱约约的差距到其实郑侯爷的手在微微的颤著,其实他很紧张的吧。 郑侯爷的脸冷了下来,“我瞧著我身边的人,太傅很重视才是。” 第150章 原来我是人质啊 两个人四目相对,是在暗中较量著。 这时候,方芷却是毫不害怕的从郑侯爷的身边探出一个脑袋来,“所以我是人质吗?” 郑侯爷甚至是想要呵斥几句,但是看著沈南意硬是忍住了。 但是不得不说,方芷的话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却是打破了两人僵局,甚至一时之间让这样的气氛变得有些活跃起来。 沈南意更是没忍住轻笑出声,一笑起来,他的眉眼弯弯,好看的桃眼现在看上去越发的勾人了。 他又一次的朝著方芷招了招手,“別闹了,还不快回来?” 他用的是回来,而不是过来这样的字眼,也足以告诉郑侯爷其它的消息。 郑侯爷也许是想到了什么,果然鬆开了自己的手,方芷便是揉著自己发红的手腕走到了沈南意的跟前。 她就那么笑呵呵的站在沈南意的面前,微微俯下身子和沈南意保持平视,眼底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方芷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沈南意的额头,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实不相瞒,你气定神閒的样子简直是迷人极了。” 沈南意被方芷逗笑了,那一双眸子紧紧的盯著方芷的眼眸,“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你这些日子过的还好么?” 隨即便是伸出手將方芷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任由方芷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两人举止亲昵,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方芷自然而然的伸手勾住了沈南意的脖颈,“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只是天天被关在院子里实在是无聊,还格外的想你。” 说完便是微微停顿了一下,隨即换了脸色,娇嗔了一声,“所以为什么这么久你都不来接我?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 沈南意轻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这不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嘛,更何况我和你保证过的,没有人会伤害到你的。” 是的,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沈南意和方芷密谋已久的,侯府的倒台也是必然的。 两人在郑侯爷面前打情骂俏,丝毫没有管他的意思,这让郑侯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时候方芷才忽然看见了屋中的郑侯爷一般,悠哉悠哉的晃著自己的脚丫子,“郑侯爷,那日我和你替身说的话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郑侯爷没有回答,方芷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有的话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就没意思了,要是让郑侯爷自己发现的话或许会更有意思。 沈南意的心情似乎是很不错的,便是隨手扔给郑侯爷一块令牌,“侯爷回去吧,见此令牌者如见皇家亲族,侯爷应该比我更清楚它的作用。” 而郑侯爷的手指来回摩挲著手中的令牌,点了点头,隨即便是准备转身离开,但是没走出几步,便还是忍不住的转过头来。 “那就祝方小姐和沈太傅长长久久。” 虽然说的是祝福的话,但是他说这话的时候那样的眼神表情,还是说这话的语气都像是夹杂著其他的意思。 像是嘲讽,像是愤怒,又像是其他的,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的。 方芷微微挑眉,想要在郑侯爷的心中再扎上一刀,“多谢侯爷的祝福啊,想必侯爷或许会知道更多所谓的真想的吧?” 这话成功的將郑侯爷留了下来,“什么真相?” 方芷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笑来,“那些有关於你,有关於郑尧,甚至是有关於我的一些事情,或者是……有关於翠儿的事儿。” 郑侯爷在听到翠儿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便是绷不住了,他很想衝上前来质问一番。 但是很快龙川和竹幽便是將自己拦住了,他也只能愤愤的离开。 看著郑侯爷有些气愤的背影,方芷便是忍不住的想要笑,觉得很有意思,便是在沈南意的怀中笑出了声。 沈南意看见方芷笑起来自己也忍不住的跟著笑了起来,他满脸宠溺的颳了刮方芷的鼻尖,“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方芷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真诚的看著沈南意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道:“当然,之前也有过开心的时候,比如郑尧被抓的时候,很多时候我都是发自內心的想要笑,我很开心。” “但是现在是不一样的,现在的开心是长期以来的东西终於被放下的那种轻鬆,压抑了很久的东西终於消失了。” “我很难想你描绘清楚我现在的感觉,我可以不用继续偽装下去,不用继续在別人面前装出那副温顺乖巧的模样,我也不用忍耐不想忍耐的东西,我彻底的解放了,就像是我彻底的可以做回自己了。” 沈南意贪婪的用目光描摹著方芷的五官,眼中满是温柔,“其实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在我这里,你可以做回你自己,做回阿芷。我的好阿芷。” 方芷勾了勾唇角,满足的將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沈南意的怀中,“沈哥哥,我是不是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当然,之后你想做什么事儿都是可以的,没有人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但是你真的就要这么放过郑侯爷了吗?” 沈南意知道方芷在担心什么,便是说道:“怎么可能?我答应过他不会继续追查下去,但是不代表二皇子会放过他。再者说了,方太傅的案子过几日就要重审了,那时候郑侯爷可是最重要的证人,数罪併罚,侯府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噠不了几日了。” 方芷眨了眨眼,“不得不说,你和二皇子还真的是……” 她想说一丘之貉,但是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又想不出其他的话来形容这两个人的腹黑和狼狈为奸。 可是就算是方芷不將自己的话说完,沈南意心中也能猜到一个七七八八,方芷眼珠子一转,说出来的话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轻轻的捏了捏方芷的脸,语气深深,“再耐心的等一些日子吧,很快你就会恢復自己太傅之女的千金身份,一切都在慢慢的好起来。”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第151章 要见面吗? 郑尧被抓的时候他正在准备回府,在路上的时候便是被沈南意的人堵住了。 抓他的时候声势浩大,几乎只是一日之间,郑尧贪污军银,豢养私兵和谋逆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当初风光无限的郑世子一时之间被人视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带著侯府也是应该要被满门抄斩的。 但是无奈大皇子作为担保,竟是真的让郑侯爷活了下来,只是再也不復以前的风光无限了。 按理来说捉拿的时机可以是任何时候,但是沈南意偏偏挑在了人流量最多的时候,似乎是刻意的想要旁人看见。 听龙川说,沈南意甚至是亲自出马捉拿的,声势浩荡,甚至还是故意的羞辱了一番,让郑尧在片刻之间顏面扫地。 那时候的场面方芷是看不见的,但是沈南意却是忽然对著方芷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想要去看看现在的郑尧落魄成什么样子了吗?” 方芷的脸上其实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反问道:“郑尧的下场会是什么?” 沈南意仔细的观察著方芷的表情,似乎生怕错过什么细微的表情变化。 “不过半月,问斩。” 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笑眯眯的补充了另一句,“不过郑尧受了很重的伤,也自知罪孽深重,说不定就什么时候自杀在狱中了。” 方芷知道沈南意是在为自己提供亲手復仇的机会,但是还是忍不住的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自杀的啊?” “当然是因为郑尧当初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一时之间从天之骄子变成过街老鼠,他內心脆弱无法接受自己被戳穿了,所以一时羞愧难当,自杀了。” 別说,这还真的有些可能。 “但是沈哥哥不觉得这样的话郑尧竟然还有了几分的少年风骨吗?” 沈南意微微挑了挑眉,沉吟了一会儿,“那就换一个说法,郑尧还想逃狱,威胁狱卒的时候被狱卒反杀,罪有应得。” 方芷觉得沈南意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说,郑尧的死活不过是沈南意隨意就可以决定的一句话罢了。 郑尧没有了世子的身份地位,没有了郑侯爷和潯王的保护,当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最接近於平民,生死也就变得隨意起来。 这是权利之下的阴影,只是很难得看见权利之上的人到了权利之下,方芷有的时候还挺喜欢看著天之骄子墮落的戏码。 每次脑海里冒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紧接著在脑海里出现的便是潯王江汣慈,自己和他在有些方面还是颇为相似的。 郑尧关押的大牢外面守卫森严,里面的环境也的確是说不上好。 方芷不急不缓的朝著郑尧的牢房走了过去,她刚刚踏进大牢的时候便是停下了步子。 她转身挡在了沈南意的面前,隨即便是朝著沈南意伸出了手,“把匕首给我吧。” 沈南意甚至没有多问什么,便是直接將龙川手中的匕首递了过去,“喏,给你吧,只是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方芷肯定的点了点头,“没关係的,一来你也应该十分相信我才是,我不会有事儿的。二来嘛,我觉得……” 方芷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故意的惹怒沈南意,“我觉得郑尧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伤害我的。” 沈南意果真不悦的皱了皱眉,“你就这么相信他?” 没成想看到沈南意的表情,方芷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对呀对呀,郑尧这么爱我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呢?” 看著方芷脸上的笑意,沈南意很快便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无奈,佯装恼怒的敲了敲方芷的脑袋,“惹我生气好玩吗?” 谁知道方芷却是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是的呢,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既然你觉得他这么爱你的话你还忍心杀了他吗?” 方芷脸上的笑意不减,“当然啦,我知道他很爱我,但是从头到尾我都想亲手杀他呢,你不是很清楚的吗?” 沈南意笑呵呵的抱著自己的手,“是啊,我知道你想要杀他,我一直都知道。” 他伸出手理了理方芷的衣领,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亲手养大的玫瑰一般。 龙川和竹幽的脸上都带著明显的笑意,看著两人的打闹他们也觉得有意思,只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好了,別闹了,早点出来,我等你一起去吃好吃的,我知道哪里的饭菜最合乎你的胃口。” 方芷將匕首放到了自己的袖口中,隨即便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早点出来的。” 大牢的味道似乎一直都是阴暗潮湿的,夹杂著一些血腥味,但是方芷一步一步的往前,嘴里甚至还忍不住的哼著轻快的语调。 而此时的郑尧正颓废的坐在牢房的角落,沈南意其实对郑尧还不错,起码他拥有著自己的一个单独的牢房,以至於他不必和那些五大三粗的杀人犯们待在一起。 当听见清脆甜妹的歌声一点点靠近的时候,郑尧觉得自己可能是快要死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听到这样的歌声?还是在这样的地方。 可是看到对面和隔壁牢房的犯人都站了起来,努力的想要將自己的脑袋探出去,导致五官甚至都有些扭曲。 一张张麻木的脸上终究露出了除了灰败和等死以外的其他表情。 这不是幻觉。 郑尧也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当看见方芷就那么慢慢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愣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息烛送你离开了吗?!” 方芷甜甜的笑了笑,“很明显,我没有和他一起离开,不是吗?” 跟在方芷身后的侍卫將关押著郑尧的大门打开,好让方芷进去。 看到这一幕,郑尧整个人都没有绷住,一个七尺男儿便是留下了滚混热泪。 他將方芷紧紧的抱在怀中,似乎是在懺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应该再早一点送你离开的……” 方芷没有挣扎,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没用的,不管多早,我都不会离开的。” 不过,方芷话中的不会离开可不是指不会离开郑尧的身边。 第152章 真正的真相 地牢里的味道並不好闻,周围的环境也是格外的阴暗潮湿,隱隱约约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发霉了。 郑尧的眼眶红红的,他有些不確定的看著眼前完好无损的方芷,“你应该离开京都的,怎么会……” 方芷轻轻的笑了笑,“按照世子的计划我的確是该离开京都的,息烛也的確应该带我离开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啊世子殿下,还没有来得及离开侯府侯爷便是將我和息烛拦下来了。” 闻言,郑尧的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暗暗的骂了一句,隨即便又是满怀歉意的看著方芷。 “对不起阿芷,都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我以为他不会为难你的。” 说完这句话郑尧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郑侯爷当然没有为难方芷,不然的话方芷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而方芷也看出了郑尧眼中的疑惑,便是贴心的为郑侯爷解释了起来。 “郑侯爷为了將自己从这件事儿里面摘乾净,便是求助了沈太傅,而太傅的意思是以我为交换,所以……” 方芷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似乎是在展示著什么。 郑尧脸色更难看了,“他竟敢拿你做交换?!” 看著郑尧气愤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人拿去做交易的人是他自己呢。 似乎是为了確保方芷的安全,郑尧又不放心的围著方芷看了好几遍,正想说些什么,看见了还站在门口的侍卫,便是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沈南意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他想要你干什么?” 沈南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郑尧並不了解,所以他也猜不到他为什么会答应帮助郑侯爷,而只是为了一个方芷。 方芷无辜的眨了眨眼,“不知道啊,说不定是因为之前和沈太傅一起逃窜的时候,沈太傅在几日之內便是爱上了我,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了吧。” 听著方芷无所谓的语气,郑尧便是一阵无名火,但是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的確不能再保护方芷了。 既然不能继续保护方芷的话,又何必阻拦方芷奔向更好的未来呢?自己不能成为他的助力,那也不能成为他的阻碍吧? 想到这里,郑尧便是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他站在原地有些无助的看著方芷,连眼神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浇没了。 “那你还来看我干什么?” 他没有办法忘记之前自己和方芷之间是如何的针锋相对的,似乎说尽了世间最难听的话,只图一时痛快,从未想过那些话是否收得回啊。 可是在自己再无希望翻盘的时候,他还是希望从方芷的嘴里听到一些其他的话,哪怕是骗自己的那也將会成为自己临死前最大的安慰。 方芷脸上的笑意逐渐的收敛起来,“郑尧。” 她轻轻的喊出了这个名字,像是酝酿了很久一般,“你应该知道从头到尾我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对吧?” 郑尧並没有否认,只是木愣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其实一开始我就察觉到了。” 隨即郑尧便是慢悠悠的走到牢房的角落里坐了下来,他的身下是一对乾燥的稻草,这便是他在大牢里的床铺,他似乎也已经接受了。 他仰头看著一边的小窗户,其实这扇窗户很是平仄,他甚至没有办法看见外面的景色,只有在一天之內有短暂的时间去看见外面的阳光变化。 就像是郑尧一样,很快东西推动著自己陷入困境,好像有希望,但是就像是阳光从自己的指缝中溜走一般,希望也会这般跟著破碎。 他靠在墙壁上,顺手抽出一根稻草叼在了嘴里,竟然在他的身上多了几分的漫不经心和颓废感。 “我一直都知道世界上绝对不会有那么相似的两张脸,你的出现实在是太巧合了,更何况你也姓方,这就更巧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看著方芷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像在一瞬间便是释然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接近都是有利可图的,但是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承认我就是在自我欺骗,但是那又有什么关係呢。” 比起一般的沦陷,或许清醒的沉沦更是让人著迷又绝望。 方芷的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陪著郑尧去看窗外的阳光,“郑尧,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郑尧打断了,“阿芷,反正我也知道你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了,其实很多事我们不用说得那么清楚,我都知道。” 似乎是害怕方芷说出的话毁掉最后的幻想,所以郑尧看著方芷,想要制止她说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整个人都有些无助的看著方芷,眼中竟然带了一些哀求,“所以请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之后,你便是就这样离开吧,也送我离开,我实在是太累了。” 从方芷出现之后,再到现在,郑尧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要是现在能够睡过去的话,他也心甘情愿。 彻彻底底的,永永远远的沉睡下去。 那些困扰自己的都將不復存在,一切都会终结,自己会休息得很好,完全的沉浸在黑暗里。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阿芷,你爱过我吗?哪怕是片刻一瞬间,你有產生爱上我的那种感觉吗?” 方芷抿了抿嘴,这种时候自己说出的任何话郑尧都会相信的吧,无论是自己选择让他痛苦的死去还是安逸的离开,好像他的生命完全沦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方芷蹲在了郑尧的面前,真诚的看著他的那一双眼睛,“郑尧,如果是你,你会爱上一个害死了自己亲生姐姐的罪人,爱上一个害你满门抄斩的罪人的儿吗?你会吗?” 郑尧看著自己胸前渐渐往里深入的匕首,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来,。”没关係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人总是要死的,但是如果这种时候还能死在方芷的手中的话,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他最后抬手还想摸摸方芷的髮丝,可是最后的动作也很难完成了。 第153章 赏梅宴 今日的阳光真的很不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心情舒畅。 方芷抬头看著悬掛在高空之中的太阳,觉得有些晃眼睛,便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挡了挡。 光线依旧刺眼,这让自己的手指看上去粉嫩嫩的,似乎是被阳光看穿了一般。 忽然之间,有一枝嫣红的腊梅被人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白雪红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极其好看的,格外的耀眼动人。 方芷的嘴角露出一个清清浅浅的笑来,红唇白齿,和眼前的白雪红梅倒也是相衬。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眼前大片的红梅耀眼,还是方芷的笑意更加令人移不开眼。 方芷接过递过来的红梅,放在指尖来回把玩,微微低垂著眼眸,眼中映著其他的东西。 “你总是能从眾多的红梅之中找到最为漂亮的一枝。” 其实漂亮的又何止是红梅,更多的是送给方芷这枝红梅的人。 沈南意的笑意也越发的明显起来,他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恍若仙女的方芷,他的了夸奖,便是傲娇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这就像是我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你,只有最好看的一枝才配得上我的阿芷绝世无双。” 方芷被沈南意的话逗得咯咯的笑出了声,她用手中的梅轻轻的扫了扫沈南意的脸颊,带来阵阵的痒意。 沈南意满脸宠溺的看著方芷,隨即便是牵起了方芷的手,“好了,別闹了。” 也许是在外面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所以方芷的手有些冰凉,沈南意来回的放在掌心中摩挲。 方芷笑了笑,“沈哥哥,你说我们真的会成功吗?” 沈南意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的,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早些日子二皇子便是传来了消息,之前的事儿被揭发,虽然沈南意没有继续追查郑侯爷的事儿,但是二皇子可是从未停止过的。 所以其实郑侯爷的下场並不好,如今已经被收监了。但是也许是郑侯爷背后的人担心郑侯爷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所以郑侯爷再被关入大牢的当天夜里便是畏罪自杀了。 不得不说,那个人的手法和沈南意的倒是如出一辙,畏罪自杀,好神秘的词汇。 郑侯爷一死,也就意味著背后的人暂时安全了。 但是二皇子將之前方芷和沈南意从方家老宅里带出来的信件悉数都交给了圣人,但是圣人的態度不是他们可以隨意揣测的。 二皇子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传了消息来说,今日圣人出宫举办了赏梅宴,他或许会见一见方芷。 这也就是说明圣人对大皇子的信任已经產生了动摇,这一次想要见方芷也是想要彻底搞清楚当年的事情。 他不能任由自己的江山生出这么大的蛀虫来,也不允许朝廷的忠臣背负一世的骂名。 方芷看著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有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世界上令人害怕的事明明有那么多,我要是什么都害怕的话,岂不是早就被嚇死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温婉的笑来,再者说了,“我有什么好怕的呢?什么样的事儿我都做过了。” 虽然嘴上说著这样的话,但是方芷第一次面见圣人说不害怕自然是假的,其实他快要怕死了。 那是谁,那可是二皇子的父亲,是当今的君王,是天下的圣人,他隨隨便便的一句话都会死一片的人,伏尸百万也不过君王一怒。 这样集权利一身的顶峰之人,自己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 但是只要一想到如果可以,那么方家的冤案就可以翻案,方芷的心里便是又开始隱隱的期待起来。 搀扶著方芷上了马车,沈南意也跟著钻了进去。 他上下看了一眼方芷,眼底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今日阿芷很漂亮。” 方芷这才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也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沈南意所赠予的。 与其夸奖自己的话,其实方芷更想夸奖沈南意的眼光很不错。 这一身流光彩裙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彩虹一般,折射出了七彩的顏色,流光溢彩。摸上去的材质也是极好的,像是流动的河水。 这样的布料剪裁成一身合身的衣裙很是合適方芷,沈南意还专门为方芷亲手挑选了头上的髮簪流苏,可以说方芷身上的每一处都是沈南意精挑细选的。 方芷伸出手指轻轻的摩挲著系在腰间的玉佩,那也是当初从方府拿出来的,但是沈南意还专门的修復过,坠上了流苏,像是新的一般。 “是啊,我们都走到这里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有什么会比之前的事儿更加糟糕,打不了一切从头来过。” 她轻轻的將自己的脑袋依靠在了沈南意的肩头,“只是其实我还是很担心,圣人真的会相信我吗?” 沈南意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一定会相信你的,不然的话圣人也不会专门要见你,圣人不点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马车摇晃了很久,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轻轻的掀开车帘,沈南意率先下了马车,二皇子江行舟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只是江行舟的目光並没有过多的停留在沈南意的身上,而是很快的落到了身后的马车上,他微微扬了扬下巴,“阿芷呢?” 其实听著江行舟叫出阿芷这个名字的时候,沈南意的心中是很不痛快的,但是脸上也没有表露出来半分。 沈南意並不著急回答江行舟的话,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微臣见过二皇子。” 还没有等到江行舟继续说些什么,不远处便是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过刚喝几杯,二弟怎么就不见了?” 听到这个声音,方芷正向掀开车帘的手便是顿住了,最后颤颤的收了回去。 叫江行舟二弟的只有一人,便是方太傅一直都惧怕的那个人,那个第四人,大皇子江行止。 方芷的眼眸一下子便是暗淡了下来,他应该很担心自己的出现才对吧,自己可是要检举他祸乱朝纲的人呢。 第154章 大皇子江行止 听到了江行止的声音,江行舟和沈南意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便是决定不动声色。 现在的方芷其实不適合见到江行止,尤其是在见到圣人之前。 “哟,原来是沈太傅啊,我们的……权贵……”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著明显的调笑,但是沈南意就当是没有听出来一般,“见过大皇子。” 方芷还是从马车中探出了半个脑袋,沈南意立即便是伸出手搀扶著方芷下了马车。 方芷乖巧的笑了笑,隨即便是恭敬的朝著眼前的两人行了个礼,“见过大皇子,见过二皇子。” 江行舟的情绪复杂,但还是很快便是將其隱藏了起来,他只是微微頷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江行止上下打量了一下方芷,在见到方芷的一瞬间的確是被惊艷到了,眼底浮现出了明显的笑意。 他微微仰头看著沈南意,这是从沈南意马车上下来的女子,这就是说明两人肯定是共乘一辆马车而来的,其间的关係肯定也不是…… “沈太傅,难道不打算介绍一番嘛,这可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呢。” 京城贵女江行止见过很多,其中气质不凡的不在少数,娇媚甜美的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像是方芷这般清冷高贵,偏偏又夹杂几分娇俏的还真的是少见。 江行舟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方芷,但是也怕江行止察觉到自己和方芷之间认识,便是只能压下自己脸上的所有情绪,“我倒是从未见过皇兄你什么时候对別家的姑娘这般上心。” 江行舟轻笑一声,转而看著身侧的江行舟,“什么叫做上心?我只不过是隨意的多问了一句罢了,沈太傅若是不想回答也就罢了。倒是二弟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还起了维护的心思?莫非……” 见两人之间的话里话外都是试探,方芷也觉得头疼,便是主动开口为江行舟解围。 “回大皇子,小女乃是沈太傅的师妹,近日来京都寻师兄,听闻今日有赏梅宴,便是央求著师兄带我来的。” 江行止微微挑眉,“沈太傅原来还有师妹的嘛?本皇子怎么从未听说过?” 沈南意笑了笑,“早些年在外游歷的时候的確是拜过师,这便是那时微臣在山上的师妹,师妹年纪尚小不懂事,还请两位皇子莫要怪罪。” 江行止看著方芷的眼神微微变了变,隨即便是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来,“沈太傅的师妹有点意思。” “那小师妹今日可要玩的尽兴,若是哪里不好的你直接与本皇子讲,陛下將此事交由本皇子操办,本皇子还在担心哪里不好但是无人敢说呢。” 说这话的时候江行止一直都看著江行舟的,话里话外似乎都夹杂著其他的意思。 方芷也跟著笑了笑,柔柔的说道:“大皇子操办的自然是极好的,哪里是我这等女子挑得出错的呢?” 这话似乎是在一定程度上取悦了大皇子,他哈哈的笑了几声,隨即便是伸手拍了拍沈南意的肩膀,“沈太傅,你的小师妹不仅人长得漂亮,嘴也甜啊。” 沈南意微微頷首,身子却是下意识一般的挡在了方芷的身前,“大皇子谬讚了,不过是耍得一些小聪明罢了,倒是让大皇子见笑了。” 原本江行止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很快便是有一个小廝跑了过来,脸上带著討好的笑,“大皇子殿下,潯王殿下正在到处找您呢。” 江行舟微微摆手,隨即对著三人说道:“既然皇叔在找本皇子的话定是有事要说,那么本皇子就先过去了,就不作陪了。” “恭送大皇子。” 只是江行止还没有走出几步,便是转过身子忽然看著方芷,他伸出手指轻轻的指了指,“小师妹,我们待会儿见。” 沈南意看到江行止的身影走远之后才看著方芷,眼中满是担忧,“你不该露头的。” 方芷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关係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迟早都是要和他撞上的,倒不如主动和他打个照面。” 江行舟看著两人举止亲近十分自然,心中觉得有些不痛快,眉间便是不自觉的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恼怒。 “只是你现在说你是沈太傅的师妹,之后又该怎么圆?別忘了,江汣慈可是见过你的。” 的確如此,方芷刚才说的谎话其实並不严谨。 虽然江行止是没有见过自己的,可是江汣慈不仅见过自己,说不定也见过那个真正的小师妹阿渡。 只要到时候三个人站在一起,不就穿帮了么? 方芷却是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沈南意,她想问沈南意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可是沈南意却是安抚性的拍了拍方芷的脑袋,笑得格外的温柔,“没关係的,我相信你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更何况万事有我给你撑腰,说出什么都是不打紧的。” 方芷只觉得心头一暖,隨即便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所以二皇子不必担心。” 江行舟皱著眉,欲言又止。 他最后只是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圣人待会儿就在前头最靠近河流的那个帐篷里,过会儿会有人来带你们进去的,到时候我会在外面等你们,之后怎么样就看……” 他看向了方芷,那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方太傅的时候兹事体大,他已经为方芷爭取到了面见身上的机会,至於接下来陛下怎么裁决那就不是自己可以改变的了。 但儘管这样,方芷已经很感激了,她点了点头,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感激之情,“多谢二皇子,接下来的事儿我自己会爭取的,二皇子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几乎是方芷刚刚说完,沈南意便是接了一句,“是啊,二皇子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一个我们便是清楚的划分了他们和二皇子之间的界限,似乎是在告诉江行舟,他才是和方芷站在一起的人,彻彻底底的站在一起的人。 第155章 曾经的风光太子 今日的赏梅宴还真的热闹,来来往往的皆是衣著华贵的公子小姐,也许是为了映衬著踏雪赏梅的意境,不少的皆是一身白裙红衣,倒是格外的亮眼。 每个贵族小姐的身后几乎都跟著一两个僕从,手中拿著折下的一枝或者两枝娇艷的梅,方芷便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看著眼前的盛况。 尤其是从一边的白雪中忽然走出一两个面若天仙或是貌若潘安的美男美女,这一幕怎么看起来都是极其亮眼的。 可以说是赏心悦目至极。 方芷所坐的位置也是极好的,这漫天的梅將方芷的位置团团围坐了起来,正前方便是贵女贵族们攀谈的大型游园现场。 而这里的位置安排也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一般,穿插在梅林之间,错落有致,格外的有意思、 而方芷的位子原本应该是沈南意的,但是现在沈南意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只將竹幽留了下来陪著方芷。 其他姑娘身边跟著的都是丫鬟小廝,唯独只有个方芷身侧跟著的是个侍卫。 方芷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由衷的发出一声感慨来,“这茶水的味道倒是出其意料的清甜。” 一边的龙川立即便是给出了解释,“那是因为这里所有的茶水都是取自这里的乾净的雪水,融化后经过过滤等一系列的处理后再煮沸,这样带出来的茶水煮出来自然是带著一股別样的味道。” 方芷点了点头,其实也不难猜,不少的踏雪煮茶都是用这样的法子的。不仅是可以尝一个稀奇,更是满足了那些搬弄文采的文人墨客的喜好。 只是今早自己便是知道这次的赏梅宴乃是大皇子江行止一手操办的,看到眼前的这些场景,江行止也不是自己料想的那般。 她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茶杯,却是陷入了沉思。 江行止的模样比起江氿慈的来说,的確不像是江行舟的兄弟,他们兄弟两个可以是根本就没有相似的地方,无论是眉眼还是神態。 但是正因为是这样,方芷对那位圣人便是越发的好奇起来。 大皇子的五官柔和,但是又不像是江行舟的那般温婉,虽然看上去也是人畜无害的,但是只要目光稍微凛冽一些便是完全变了样子。 他这样的人更让人觉得可怕。 “有关大皇子的事儿你知道多少?要不和我讲讲?” 龙川来回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是这样大庭广眾下不合適的吧?私自议论皇族那可是死罪。” 方芷眨了眨眼,“那行,那你就陪我到处走走吧。” 看著方芷就要站起来了,龙川又连忙说道:“那不行,太傅说了,小姐你哪里都不能去,就在这里等著太傅回来。” 方芷抿了抿唇,所以龙川其实是不打算告诉自己的吧?还是真的担心那些东西? 她歪著脑袋认真的想了想,“可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的话,那我要是待会儿再遇到大皇子的话怎么办?什么都不了解的话很有可能在他面前露出马脚,然后就什么都完啦。” 龙川怎么可能不知道方芷的意思,便是蹲坐在了方芷的身边,“小姐,那我小声一点。” 方芷连连点头,隨即便是笑呵呵的露出了一个笑脸来。 不得不说,方芷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角度看过龙川的样子,眼睛笑眯眯的,竟然像是一只大狗狗。 鬼使神差的,方芷便是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揉了揉龙川的髮丝,“好了好了,我会仔细听的。” 龙川似乎是没有想到方芷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便是身子一僵,但是看著方芷那张乾净纯粹的脸,似乎並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意识到什么,便是也只能强行將自己心中的异样压下去。 他连忙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好在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一些名流之列,都忙著在另一边赏作诗饮酒作乐的,倒是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只是还是觉得有些尷尬。 “大皇子其实一直都是陛下钦定的太子人选,但是在早些年的时候犯了大错,一时之间势力就迅速的削弱了下去,很多追隨大皇子的人都纷纷倒戈了,和圣人之间也有了间隙,所以太子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方芷撑著自己的脸听得仔细,能被圣人重视的,还有很多的追隨者的话,那么大皇子之前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大皇子以前很好么?” 方芷是真的表示对龙川的怀疑,要是大皇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的话,他怎么可能和外党勾结图谋圣人的江山? 但是如果是一夕之间遭受了极大的变故,看著即將到手的太子之位会被拱手让给他人的话,心中不平衡那也是常有的事儿,到一点儿也不稀奇。 龙川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很认真的回忆起之前的事儿来。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大皇子不仅是圣人最为看重的皇子,更是民间所推崇的太子人选,可以说要是真的將大皇子立为太子的话才是眾望所归,人心所向。大皇子不仅在朝政上有著极高的造诣,甚至在军事上也表现出了卓越的才能。” 说到这些的时候,龙川的眼中闪烁著一样的光,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大皇子的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之前里京都不远的地方发生了极其严重的瘟疫,所有人都到处逃窜,也没有人敢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甚至民间还传出了天降神罚的谣言,总是一时之间民心惶惶,甚至不少的官员都在暗中安排自己的家人离开,当官的都是这样,就更不要说是百姓了。” 那场瘟疫发生的时候方芷其实还有些模糊的记忆,不过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只记得那时候方太傅短短几日便是苍老了几十岁。 她微微皱眉,大胆的猜测道:“所以那时候是大皇子挺身而出解决了这些事儿?” 龙川坚定的点了点头,“没错,那时候是大皇子主动请缨站了出来。” 第156章 那件事 在龙川的描述中,那种瘟疫发生之后,大皇子便是当机立断的將整座城池都封了起来,禁止任何人来回。 与此同时,更是自己亲自带著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深入城中,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內都在那些百姓之中穿梭,可以说是衣不解带,和那些人同吃同住。 正是因为在这件事上的上心,所以瘟疫结束之后大皇子一时之间便是被万民推崇爱戴,在所有的皇子之中呼声乃是最高的。 方芷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些怀疑大皇子了,如果他真的做到了和那些灾民同吃同住的,就更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国家才是。 心怀天下当时是用来形容江行止的,可是那样的一个眾望所归的太子人选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可是谁知道龙川说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对於大皇子的变化他似乎是囝感嘆的。 “不仅如此,当年外邦来犯的时候,也是大皇子一马当先捍卫住了如今的领土江山。当时的外邦天天都是凶神恶煞的蛮子,打法不仅阴毒还毫无章法,这一时之间竟然我国大將节节败退。” 方芷有些意外,“难道那时候也是大皇子站了出来,然后像是天神降临一般解决了这些事儿?” 龙川点了点头,“是的,还是大皇子。其实也不仅仅是大皇子个人的才能吧,更有圣人的重视,要不是圣人准予的话,大皇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机会在我们面前树立形象和威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追隨大皇子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那几年有不少的人不断地加入军营,都是打著投奔大皇子的名头来的,还有不少的侠士谋士也是衝著大皇子来的。” 方芷赞同的点了点头,要不是圣人足够重视的话,想必大皇子做到这个地步的话肯定算得上是其心可诛。 想必那时候的圣人也是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儿子的吧。 但是现在的大皇子只是一个閒散皇子,没有军权,没有什么门客谋士,甚至掌握在手中的权力还比不上一个郑尧。 龙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来,“当初我参军甚至也受到了大皇子的影响呢。” “当年的外邦来犯的时候,可以算是给朝廷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算得上是无解之题。” 听到这里方芷便是来了兴趣,“什么难题?” “当时的外邦派军將我国边关的一个大城围住了,里面的六百精兵已经弹尽粮绝,情况十分危险,那时候最靠近这座大城的军队却是在三日路程以外的地方,虽然是主力军,但是如果主力军派出援助的话,那些外邦之人便是可顺水而下长驱直入,再无阻拦,直达京都。但是如果不去救援的,那六百精兵和满城的妇孺百姓便会死於非命……” 方芷的眉头也跟著拧了起来,这种情况下实在是难以选择。 如果选择去救的话,那么京都乃至其他的地方都会沦陷,死的人会更多,那是国不將国。 但是如果不救的话,也会受尽世人的唾骂,被冠上冷血无情的名头,余生怕也会沉浸在满腔的內疚和悔恨之中。 方芷变得有些急切起来,“那么那时候的大皇子是怎么做的?” 方芷迫切的想要知道江行止那时候是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龙川笑了笑,“大皇子自然是选择以大局为重,让主力军按兵不动,坚守国土,寸土不让。”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芷的情绪完全的被江行止的故事带了进去,却不自知。 她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裙,“那么被围困的都城怎么办呢?那些人死了么?” 龙川笑著摇了摇头,“没有的,发出这个军令的当天夜里,大皇子便是带著十来个精卫直接杀到了那些人的大本营,提著外邦首领的头颅护佑了满城安稳。” 方芷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嘴角也不自觉地带著一个淡淡的笑来,“想不到大皇子胆子倒是挺大的,不过数十人也敢闯入敌军本营,难怪百姓这般爱戴。” 那时候的大皇子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而是在乎所有人的英雄,这样的人的確很適合成为这个江山的王。 “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圣人突然不再重用大皇子了?” 龙川抿了抿唇,乾笑了几声,“其实这件事应该是皇家的事儿,知道的人並不多,所以我也只是从二皇子和太傅的交谈中猜测到了一点点,但是具体是什么样……”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真的不知道,隨即便是立即说道:“但是小姐,刚才我和你说的这些千万不要告诉太傅啊,不然的话太傅肯定会骂我的。” 方芷笑著点了点头,“放心好了,我怎么可能会出卖你呢?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龙川这才笑著点了点头,“当年的那件事很隱秘,据说当天进出的皇宫的人死了不少,宫女太监都包庇了,大皇子也从皇宫搬到了现在的宅子居住,很少进宫面圣。对外说的则是那场对抗外邦的战乱后,大皇子伤了根本,需要好好的调养生息。” 方芷轻笑了一声,“这样的话分明是一个幌子,修养是假,怕是夺权流放才是真的,只是当时大皇子的呼声太高,所以圣人也有所顾忌。” 龙川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的话光是修养身子的话怎么可能几日之间便是彻底的在朝廷中销声匿跡,也没有人敢继续提起……” 方芷又喝了一口清茶,喃喃自语一般,“总不能是因为他想要夺权吧?” 龙川眉眼一挑,“不可能,当时的趋势看起来圣人明里暗里都是想要將太子之位给大皇子的,大皇子又何必去爭什么?” 方芷点了点头,“的確,这很不合理。” 如果龙川说的都是真的话,或许方芷可以理解为什么江氿慈那样的人会这么乖的听江行止的话了,或许他们之间就像是江行舟和沈南意之间的关係一样,是合作,也是共生。 第157章 面圣 方芷的脑海里便是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刚才第一次见到江行止的模样,他那副样子也的確適配军师和少年將军这样的称呼。 只是当年究竟会发生了什么事儿呢?这件事是不是就是江行止整个人发生转变的关键原因? 方芷想不通,便是乾脆不再去想了。 谁知道刚刚抬头的时候便是正好看见了拨开梅枝走出来的江行止,也许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穿行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所以他的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一些落雪。 他的身侧身后並没有什么隨处,似乎刚才见到江行止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人来著。 江行止的心情似乎是不错的,脸上一直带著轻轻浅浅的笑意,看见自己肩上的落雪之后也只是隨意的扫了扫,並不在意。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抬起头来正好和方芷来了一个对视。 但是江行止的脸上並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恶意,只是举起手中的梅朝著方芷笑了笑,似乎是想要上前来和方芷搭话的,但是很快便是被其他上前来搭话的人拦住了。 不过这样其实也是很不错的,毕竟方芷深知什么叫做多说多错,他过不来也正好方便自己。 看著刚刚出现在人群之中便是被围了起来的江行止,方芷看著江行止的方向说道:“既然现在只是一个毫无权势的皇子的话,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上赶著去巴结他呢?” 龙川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下意识的便是想要伸手去捂住方芷的嘴,但是也只是生生的压下了自己的震惊。 “小姐,这些话可不能这么说!” 方芷左右看了看,“怕什么,现在你我身边又没有什么人。” 龙川有些汗顏,虽然现在两人的谈话不一定有人可以听见,但是终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 “小姐……” 他有些无奈。 方芷便是嘿嘿的笑了笑,她当然是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或许的確是有些张扬了,但是刚才龙川该说的不该说的不都说了吗? 看著方芷的表情,龙川虽然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但还是说道:“大皇子之前的名声那么好,自然有不少的人愿意亲近的,再者说了,就算是没有什么权势,毕竟也是一个皇子不是?更何况,大皇子待人亲厚,为圣人挑选了不少的人才。” 方芷虽然是点了点头,但是明显没有听进去多少。 她看著江行止自在的和各种各样的人交谈,忽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所以就算是现在大皇子被踢出了爭夺皇权的游戏,但是只要他愿意,隨时都可以凭藉著民心所向重回高位,不是吗?” 尤其是他挑选的那些所谓的人才,纵使整个人表现出来的状態都是淡泊名利的,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些人才里面不是他的爪牙? 避其锋芒,其实大皇子是真的聪明人。 龙川沉默了,只是也跟著方芷的眼神看向了大皇子的方向,他其实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茶喝了两盏,沈南意便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方芷盯著一边的人看得认真,忽然俯下身子在方芷的耳边说道:“你在看什么呢?” 方芷被突然传出来的声音嚇了一跳,便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身子,看见沈南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便是心虚的笑了笑。 “你回来了?” 沈南意微微挑眉,似乎是不相信方芷刚才的话,只是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真的么?” “当然,在这个赏梅宴还能看些什么?自然是看梅咯。” 沈南意其实是知道的,但是也懒得戳穿方芷的小心思,便是轻轻地点了点方芷的额头,“好了,隨我去见那位圣人吧。” 方芷点了点头,便是跟在了沈南意的身后。 圣人的营帐周围更是大片大片的寒梅,正中间便是大红色的亭子,正和周遭的红梅融合在了一起,四周的白纱飘舞,像是遗落在梅林之中的仙境。 这里看上去並没有什么人在,方芷也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沈南意的身后,偶尔回头看一眼自己身后深深浅浅的脚印。 正前方的二皇子很快便是迎了上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亭子前站定,示意方芷上前来。 方芷立即便是走上前去,她甚至不敢轻易的抬头去看亭子里的人,因为沈南意从头到尾甚至都是低著头的。 江行舟先是朝著亭子內的人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父皇,儿臣提到过的方芷来了。” 里面的男人声音低沉,但是格外的洪亮,中气十足,明明是气定神閒的,但是说出来的每个字几乎都扣在了人的心坎上。 “既然来了便是直接进来吧。” 方芷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江行舟,江行舟朝著方芷轻轻地点了点头,隨即便是轻轻地掀开了亭子周边的白纱。 他笑意吟吟的看著方芷,隨即便是做了一个口型,看上去像是再说不要害怕。 方芷慢慢的走了进去,很快便是在那人的跟前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叩拜大礼,“罪臣之女方芷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有些清冷,令人听不出什么息怒。 皇帝正在优哉游哉的品著茶,明晃晃的衣服格外的亮眼,“你就是方芷?” “正是民女。” “抬起头来。” 方芷听话的將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 她这才看见了这位陛下的真容,当今圣上,他们口中的圣人,江渡,年少帝王。 江渡的年纪其实和自己的父亲是差不多的,因此方芷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中其实並没有多害怕,甚至还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 江渡微微挑眉,在这个世界上敢这样无所忌惮的打量自己的人实在是少,“我听行舟说了,你想为你父亲翻案是么?” “是。” “那你可知道当初的案子是朕亲自判的,你现在是打算让朕告诉全天下的人朕错了?” 江渡的声音几乎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但是放下茶杯的手却是一顿,似乎是一种恐嚇。 第158章 口齿伶俐 面对江渡的恐嚇,方芷的脸上並没有太多的反应,毕竟她一开始便是抱著必死的决心来的,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我自幼不在父亲的膝下长大,却也得了父亲的几分疼爱,父亲不曾在我面前提起朝政,我甚至年幼也不知道太傅二字在朝廷中居於何位。” 她的声音平缓,像是在讲述一个很古老的故事。 “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更加切身的感受到陛下所治理的都城是什么样的,我不敢妄自揣测颁布诸多法令的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却依稀在脑海中构建出了一位明君的模样。” “我朝律令,女子亦可读书写字,所以我觉得陛下是圣明的。我朝律令,凡是闹市纵马者,不论身份高低贵贱,皆处杖刑,我觉得陛下应该是公平的。” “像是这样的一位君王,怎么可能忍心让忠臣蒙羞受辱,陛下如今愿意见我,我便是相信陛下心中已有裁决。” 说完这些,方芷便是將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似乎是在等待著上位的人宣读自己的判词。 亭子里短暂的陷入了沉默,没有人能猜测江渡的心思,只是能轻微的听见一些茶盏碰撞的清脆声,还有一边的火炉燃得正旺,上面的雪水早已融化,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来。 过了好一会儿,江渡的声音才不紧不慢的在方芷的头顶响起。 “如果朕不愿意重查此案,並且还要用你刻意接近皇子图谋不轨的罪名將你押入大牢,你又该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方芷觉得江渡说的这话像是试探。 她並没有將自己的脑袋抬起来,但是根据声音判断,江渡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就站在离自己不过一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著自己。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坚定,“如果这就是陛下的裁决,民女无话可说,只是……” 方芷停顿了一瞬,隨即接著说道,“只是等到民女在阴间见到父亲的时候,会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父亲,我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王不王。” 江渡不怒反笑,“起来吧,跪著也挺辛苦的。” 可是方芷並没有起身的意思,“若是陛下不同意,民女便是长跪不起,否则无顏面对方府上下!” 江渡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你在威胁朕?” “民女不敢,民女没有什么眼界,毕生也未曾见过什么大事,不懂得陛下的顾虑,民女只想为方府所有的人討回一个公道。” “公道?皇权之下你竟敢跟朕討要公道?” 江渡的声音一下子便是逐字逐句的冷了下来,“你知道什么叫做公道吗?所谓公道,那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就像是所谓规则,也是弱者才需要遵循的东西。” “你確定要在朕的面前和朕討论所谓的公道吗?为了这个虚无縹緲的公道,你就不怕死吗?” 方芷扬起了自己的头,眼睛里满是坚定,从未有过一丝的动摇。 “是,为了这虚无縹緲的公道,我不怕死。就像是在战场上廝杀的將士,因为有自己想要拼死守护的东西,因为有自己在乎的东西,所以不怕死,甚至为了建功立业拋弃对死亡的恐惧,有的东西比死亡更加重要。” 两人的目光在无声的对峙著,不一会儿,江渡却是忽然笑出了声。 方芷连忙將自己的头重新低了下去。 江渡见状,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起来吧,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都说过了,现在还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干什么?” 方芷这次倒是听话的站了起来,只是依旧低垂著自己的脑袋,心情却是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江渡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方太傅养了一个好女儿,只是当年的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了,光是你和二皇子拿出来的东西无法直接给郑侯爷定罪。” 看著方芷眼神里的光有些暗淡,江渡忽然弯唇一笑,隨即便是话锋一转,“但是朕可以给你这个公道,但凡背叛朝政者,应当满门抄斩。方太傅一案依旧存在疑点,朕也不愿意相信方太傅做出这种事儿来,便是决定旧案重审,由沈太傅和二皇子江行舟负责,稍后就颁布旨意。” 说完,他便是朝著方芷笑了笑,“现在你可满意了?” 方芷实在是勇气可嘉,而身为帝王,江渡其实很喜欢有胆子但是又不愚蠢的人,看来二皇子说的不是假,这个方芷的確有些出彩的地方。 方芷的眼眶一下子便是红了,也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来,连忙跪下来谢恩,“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看著因为激动,方芷的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著,江渡便是觉得很有意思。 自己可惜子嗣凋零,膝下也不过只有几个儿子,要是能有一个漂亮的公主就好了。 他大抵是心情真的很不错,便是又下了第二道的旨意。 “你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若是方太傅真的是被奸人所害,那便是朕对不起方府上下,也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等到此案结束,朕便是认你做乾女儿,如何?” 陛下的乾女儿,那也是本国的半个公主。 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 方芷也没有想到江渡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一愣,似乎是被嚇坏了。 见方芷一时之间不回答自己,江渡的脸色立即便是冷了下来,他佯装恼怒,“怎么,你是要抗旨吗?” 方芷连忙跪下,“民女不敢。” 江渡的眉间微微舒展开来,“就这样吧,你先出去,朕和二皇子还有话要说。” “是。” 方芷恭恭敬敬的离开了亭子,直到彻底的走出了江渡的视线范围之內,方芷才觉得心中一直悬著的东西终於稳稳落地。 二皇子连忙迎了上来,正想低声询问些什么,但是只听见江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行舟,进来。” 江行舟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给了方芷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是大步走了进去。 第159章 她配不上你 今日的天气其实是很不错的,只是微风夹杂著初雪的味道拂过,还是夹杂著一些凉丝丝的寒意。 亭內的白纱轻轻飞舞,像是仙女的裙摆。 江行舟站在江渡的身边伺候,热茶入口,江渡的眉间微微舒展。 他垂眸看了一眼江行舟平静的脸,“你不想问问朕是怎么和那个丫头说的么?” 江行舟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只是重新將水壶放回了炉子上,乖巧的在江渡的身侧坐下。 “陛下的旨意总归是不会出错的,而且有的事情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对於这件事阿芷向来是不怎么会遮掩情绪的。” 似乎一提到方芷,江行舟的眉眼间便是都染上了温柔。 他这样说方芷,却是不知自己在面对方芷这件事上的时候,也不是很会去遮掩自己的情绪。 可是江渡並没有打算直接拆穿自家儿子的心思,只是说道:“这个丫头不错,只是你之前说的可都是真的?” 江行舟其实很清楚江渡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选择了装糊涂,“父皇说的是哪一件事?但是不管是哪一件事,儿臣告诉父皇的都是真的,从未有过假话。” 也许是太了解江行舟的脾性了,江渡失声笑了笑,“你说的方芷是郑尧的通房丫鬟,是么?” 江行舟泡茶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隨即说道:“是,那时候方芷別无他法了,为了自己的家人做出这样的事儿实在是很勇敢。” 他將一杯茶轻轻的推到了江渡的面前,反问道:“难道父皇不是这样觉得的吗?能为家人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无人可及,完全比得上疆场上的將士。” “你倒是和方芷说到一处去了。” 江渡眯了眯眼睛,刚才方芷也是用將士来自比,如果江行舟也是这般说的。 可是廝杀的將士和方芷这样为了家人不惜放弃一切的可不一样,他们完全没有可比性。但是不得不说,江渡还是很讚赏方芷身上的那一股子血性。 “方太傅的案子我就全权交给你和沈南意了,你们两个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江行舟眼前闪过一丝异样,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自己的措辞。 “父皇所说的全权二字……” 这件事的背后可是牵连到了江行止,要是江渡愿意让自己追查下去的话恐怕只会越挖越深,不仅江行止,就连潯王江汣慈也是难逃一劫的,到时定是一场大动作。 可要是江渡不愿意,那么江行舟自然也会拿捏好这件事的分寸,不至於让江汣慈和江行止逍遥法外,也不至於让方芷失望。 无论是哪一种,郑侯爷无非是非死不可的那一个。 江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江行舟,“你是朕最看重的儿子,怎么会不清楚朕所说的全权二字呢?如今,除了朕以外,任何人叫停你都不能停止,要將所有的朝廷烂根就乾乾净净的刨出来。” 他拍了拍江行舟的肩膀,“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大皇子的事儿你也不是不知道,只有你才是朕的亲子,也只有你才有资格继承大统。” 说到这里,江行舟哪里还会不懂江渡的意思呢? 他点了点头,“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朕当然是相信你的,至於沈南意,也算是后起之秀,谋略才能皆为上等,你好好利用,日后定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江行舟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父皇看中的人自然是极好的,父皇说可以重用那么儿臣自然会照办。” 江渡对於江行舟其实还是很满意的,不管是待人处事,还是在朝政上的决断,都很有自己当年的几分风范。 最重要的是他的这个儿子很会藏其锋芒,让所有人几乎都看不清他的实力,悄无声息之中便达到目的,可见一斑。 只是在民眾的呼声之中还是少了些,他不爱出头,所以始终还差点意思。 只是如果江行舟真的想要继承自己的位置的话,那他就必须学会一句话,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话题又重新回到了方芷身上,“朕已经决定了,等这件案子结束之后便是赐封方芷为本朝公主,便算是你的妹妹。” 江行舟微微皱眉,但是並不敢表露出太多的不悦,“其实父皇若是为了弥补方太傅的事情赐封方芷无可厚非,但是认其做女这个赏赐是不是过於厚重了?赏赐个郡主什么的亦是极好的,方太傅千金的名头也足够响亮。” 江渡斜眼看著江行舟,“这件事是朕对不起方太傅,补偿他的女儿是应该的,更何况方太傅为官多年,方芷又受了那么多的苦楚,朕总不能敷衍了事。” 江行舟还想在说些什么的,但是被江渡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行了,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说了。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倒不是因为江渡实在是太了解江行舟了,只是江行舟的態度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实在是过於显眼了。 如果方芷只是方太傅的千金,是一个郡主,那么江行舟求娶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若是名义上的妹妹,是公主,怎么说也有些不合適。 江渡不紧不慢的品著茶,“日后朕会给方芷寻一门好的亲事,方芷这孩子不错,朕自然不会亏待,以后也都是按照公主的份额来照顾。” 见江行舟低著头不说话,江渡便是又补充道:“她之前的身份已经不能要了,总不能让世人都知道她曾是通房吧?还是个贱奴。总之,她配不上你。” 不管方芷之前的身份和之后的身份是多么的尊贵,只要方芷成为通房的事儿发生了,这便是会一直存在。 而皇家绝不会让这样一个女人成为王妃,更何况江行舟日后的身份会更加的尊贵。 江行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隨即便是走到江渡的跟前跪下,只说出了一句话,“女子的贞洁向来不在罗裙之下。” “混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160章 暗杀 方芷的心情不错,赏梅宴的糕点又上了一盘新的,是刻意做成了梅的样子,味道也是极其不错的。 看著方芷吃的开心,沈南意也觉得开心,他撑著脑袋满是宠溺的看著方芷,“你的心情不错,少吃些,不然晚上身体又该不舒服了。” 方芷还在狡辩,“这怎么会呢?” 沈南意微微挑眉,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吗?那我怎么记得某人以前也是因为贪嘴吃多了,到了夜晚便是忍不住的叫嚷著腹痛,害得我连夜去请了大夫?” 方芷撅了撅嘴,的確是有那么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但是沈南意估计也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但是为了避免沈南意继续说出其他自己不记得的故事来,便是直接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好了好了,我不吃就是了。” 她在小声的嘟囔著,“怎么大名鼎鼎的太傅这般小气?多吃几块糕点都是这般不愿意的?” 沈南意只是笑眯眯的,他没有挣扎,只是轻轻的蹭了蹭方芷的掌心,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感觉到了自己掌心中的温热,方芷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便是立即將自己的手缩了回来,“你……不要脸。” 沈南意不退反进,只是俯身看著方芷,“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方芷点了点头,这个地方的確不能多待,最开始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就还好,毕竟单独坐在这里的贵女算不上什么特殊的。 只是现在多了一个沈南意就不一样了,谁都会多看几眼沈南意身边的方芷,被人看见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潯王看见的话那可不一样了。 方芷只是点了点头,便是悄无声息的和沈南意率先离开了赏梅宴。 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只是临走的时候他说这本就是年轻人应该有的聚会,他也只是过来凑凑热闹的。 圣人离开之后,这场宴会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方芷端端正正的坐上了马车,但是目光却是一直落在了不远处的梅林,口中忍不住的感慨,“这里真的很好看。” 看见方芷脸上的开心,沈南意正准备上马车的动作却是微微一顿,他便是朝著方芷伸出了自己的手,“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走走吧,这是我们的赏梅宴,听闻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还有些梅,虽然不及这里的美好,却也是极其不错的。” 闻言,方芷顿时便是笑出了声,毫不犹豫的將手搭在了沈南意的掌心之中。 看见一男一女开心的牵著手离开了,竹幽正打算跟上去,但是却是被龙川拦住了。 他將手中的一件斗篷扔到了竹幽的怀中,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道:“穿上坐到马车里去。” 竹幽有些无措的挠了挠脑袋,“这不是太傅的斗篷么?” 龙川点了点头,隨即便是牵过一边的马匹韁绳,翻身跃了上去,“回去的路上並不安稳,马车里美人的话他们看得出来的,別露出马脚,上去就是了。” 而作为沈南意最为信任的侍卫,龙川必须坐在前面开道,这样那些人才不会多想。 竹幽一边嘀咕一边穿好斗篷坐进了马车,“怎么老是有人来暗杀主子啊,他们也真的是乐此不疲啊。” 龙川低低的笑了一声,“不是的这次那些人的目的不是主子,而是方小姐,不管如何,我们就像是以前那样去做就是了。” 而渐行渐远的方芷根本不知道龙川和竹幽会发生什么,只是兴奋的走在沈南意的身边,满眼都是喜悦。 她像是一只跳脱的兔子,拉著沈南意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前走著,在沈南意的眼中满是方芷的笑和小小的身影。 感受著指尖的温度,沈南意的笑意越发的深刻起来,“你慢些,不要摔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选择的道路算是比较偏僻的,並没有什么人穿行的足跡,周围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便是只剩下了脚下踩在厚厚的雪上清脆的声音。 “你说的梅林还有多远啊?” 这里其实並不能看见什么梅林,只有一望无际的青竹。 青竹上压著不少的白色积雪,青翠的绿色和洁白的雪色交织在眼前,构成了一副极其美好的画面,像是虚妄的幻境一般。 这里的脚下倒是看不见什么积雪了,倒是飘落的竹叶多一些,方芷的额头已经出现了细细的密汗,但是因为喜悦便是將疲惫忘却在脑后了。 她觉得自己浑身微微发热,便是有些想要將自己的斗篷稍微扯开一些,沈南意却是及时拉住了方芷的手。 “小心著凉。” 方芷傲娇的撅了撅嘴,“可是那又有什么关係呢?而且我觉得我的身子很不错,倒也不至於那般的较弱呀。” 可是沈南意只是垂眸浅笑,哪怕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方芷也懂了沈南意表情里的意思,她无奈的耸耸肩,“知道了知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婆婆妈妈的。” 沈南意无奈的笑了笑,“我什么时候婆婆妈妈的了?” 正在两人说笑的时候,不远处却是传来了阵阵笛声,在这样幽静的地方,这突然传出的笛声显得格外的明显。 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沈南意的脸色其实算不上好看,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將方芷护在了身后。 在这样偏僻的地方竟然还有人吹笛子,难道不是很巧合的事情么? 他可不相信是今日某个参加赏梅宴的文人墨客,不喜欢与其他人虚与委蛇所以跑到这样的地方来散散心。 方芷立著耳朵听了一会儿,眼前一亮,“这首曲子倒是不曾听过的。” 沈南意心中满是警惕,“想必也是不希望被人打扰所以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的吧,我们还是绕一绕吧,免得坏了別人的兴致。” 方芷其实还是很想过去看看的,但是想著沈南意总是想得比自己周全的,便是点了点头,被沈南意拉著便是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难道不去看看吗?” 刚刚转身,方芷便是看见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 第161章 求你了,我们打一架吧 看著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方芷的步子隨即便是顿了顿,下意识的便是往沈南意的身后缩了缩。 可是那人明显看见了方芷,甚至笑著抬手和方芷打了一个招呼,“好久不见呀,过了秋风渡你过得还好么?” 方芷的嘴角有些牵强,“拜你所赐,一切都好。” 沈南意自然而然的挡在了方芷的身前,只是笑了笑朝著眼前的江汣慈微微拱手行礼,“见过潯王殿下。” 回到京都,回到天子脚下,沈南意和江汣慈之间的关係也明显起来。 江汣慈只是隨意的摆了摆手,明显注意力並不在沈南意的身上。 方芷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便是也跟著沈南意行了个礼,“见过潯王殿下。” 也不知道方芷的哪一个字说错了或是行礼的姿势並不標准,江汣慈竟是捂著嘴浅笑了起来,最后竟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大笑起来。 那副癲狂的样子让方芷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他像是完全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像是一个人对著世界这个戏台做著最后的谢幕。 在青竹白雪的交匯之中,江汣慈显得如此的落寞。 在江汣慈有些混乱的话语中,方芷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笑声来了。 “你竟然有朝一日给我行礼,哈哈哈哈,还称呼我为殿下,哈哈哈哈。” 方芷其实觉得有些无语,她轻轻扯了扯沈南意的衣摆,压低声音说道:“他在其他人面前也是这样的吗?” 疯疯癲癲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当今的潯王殿下,怕是会被人抓起来的吧。 但是越看方芷反而从江汣慈的身上品出一些其他的东西来,像是用癲狂掩饰的少年肆意,用癲狂掩饰由內而外的悲伤。 沈南意倒是表现得很淡定,他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在人多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看著两个人光明正大蛐蛐自己,江汣慈也不介意,只是终於笑累了,所以才弯腰擦掉眼角的眼泪,刚才实在是笑得太猛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缓不过来。 沈南意不想和江汣慈纠缠,正欲早早离开。 可是江汣慈却是突然蹲了下去,毫无形象,他撑著脸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两人,“放心吧,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我没有带其他的人来。” 方芷其实很不喜欢沈南意和江汣慈的那种无声的博弈,便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道江汣慈的所求其实很简单,他抬起手指指了指沈南意,“很简单,你让他和我打一架,不论生死。” “啊?” 沈南意皱著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潯王殿下开玩笑,臣不善刀剑,怕是不能答应潯王殿下的要求。” 很明显沈南意是不打算理会江汣慈的,在他的眼里,江汣慈就是一个难缠的狗皮膏药,杀不死也甩不掉,就是要时不时的蹦出来噁心你一下。 江汣慈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沈南意的拒绝,倒是看著方芷,“我的要求很简单啊,就是打一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 方芷眨了眨眼,是,打一架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刚才最后不还有几个字么?生死不论。 见方芷也沉默不语,江汣慈似乎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垂下脑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要是不答应的话……” “好。” “嗯?” 方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沈南意的面前,仰著头说道:“我说我们答应了,但是我有几个要求,你若是答应,我便是让沈南意和你打一架,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这样僵持著算了。” 沈南意垂眸看著方芷,忽然有一种被背叛了的委屈和无助,他竟学著刚才方芷的样子扯了扯她的衣摆,“阿芷……” 可是方芷並没有理会沈南意,只是笑呵呵的看著眼前的江汣慈,“怎么样?” 看著方芷的確很能做沈南意的主,江汣慈眼前一亮,便是立即站了起来,侧著身子指了指方芷又指了指沈南意。 “这可是你说的,你能让他和我打一架?” 方芷点了点头,“对呀对呀,但是你还没说要不要答应我的要求呢。” 江汣慈脸上带著大大的笑意,“你说你说,我都答应你!” 方芷便是一个一个的扳著手指说了起来,“第一嘛,自然是潯王殿下刚才说的那个生死不论,我觉得没那么严重,我们就切磋切磋,点到为止就好了,不然伤了谁都不好说。” 这才是第一个要求,江汣慈便是叫嚷著不行了。 “不行不行,若是点到即止哪里还可以像上次那般痛快?那还有什么意思?” 方芷算是摸清了江汣慈这个人的心性了,虽然骨子里透著暴虐杀戮,但是追求的东西也简单,做什么事儿也只是全凭自己的喜好。 这样的人简单粗暴,却也是最好糊弄的。 “此言差矣,潯王殿下像是太傅切磋切磋何必要生啊死啊的?只要贏了不就好了么?”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待会儿我们就就地取材,以竹替剑,狠狠打下去要比利剑划破肌肤更加痛快,比起皮肉绽开的声音,难道那一声声的闷响就没意思了吗?” 江汣慈听了方芷的话似乎是真的开始考虑起来,他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著沈南意,像是一头豺狼盯著自己的猎物,看上去有些隱隱的兴奋。 而沈南意其实意外方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也不得不说方芷很会用江汣慈的思维去引导,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得劲儿。 总有一种方芷將自己卖了,自己还要笑著心甘情愿的为她数著钱。 “好,我答应你。” 方芷一拍手,“那么我们再来说第二个要求,若是殿下你输了,那么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无论是什么事儿,潯王殿下都要为我办到。” 其实方芷最想说的便是这一句了。 江汣慈的笑意顿了顿,这一件事说得含糊不清,明显是挖了坑等著自己去跳呢。 第162章 我最为公正 周围的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是偶尔也传来几声翠竹破裂的声音,上面的积雪便是窸窸窣窣的落下,带起一阵白雾和竹叶翻飞。 而有的青竹依旧站立,只有簌簌白雪偶尔落下,像是有人伸手为它拂去满身白雪。 见江汣慈良久都没有回答,方芷便是又追问道:“怎么,难道潯王殿下是不敢了吗?就这么害怕自己会输吗?” 说这话的时候方芷的脸上依旧是带著淡淡的笑的,江汣慈心中自然知道这是方芷的激將法,却还是忍不住的低声问道:“你就不担心我答应了但是日后反悔么?” 毕竟自己的名声向来如此,从来没有人会和自己谈什么交易,因为自己说出的话向来都是虚偽的,做不得数。 可是方芷却是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因为我觉得我要殿下做的事殿下也会很感兴趣的。” “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现下方芷却是又不想说了,“至於到底是什么事儿嘛,潯王殿下待会儿输了再问我也不迟啊。” 江汣慈笑出了声,“你就这么確定沈南意会贏。” 方芷回眸看著沈南意,眼里亮晶晶的。 沈南意也笑著点了点方芷的脸,“是啊,要是我输了可怎么办才好?” 方芷偏头回望著眼前的男人,“不管输还是贏,其实我们都不吃亏啊。” 要是贏了,那么江汣慈就要替自己去办那件事。 要是沈南意输了,那么方芷就会恬不知耻的反悔將江汣慈按在这里,趁他虚弱受伤的时候將长辞给的东西撒到他身上,以此作为要挟。 所以怎么算,方芷觉得自己都不会吃亏的,只是辛苦沈南意可能要吃点苦头了。 江汣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方芷觉得自己向来也不是什么说到做到的好人。 江汣慈突然举起手来说道:“那要是沈南意输了,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方芷却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笑眯眯的看著江汣慈,“潯王殿下,本身就是你想和沈太傅打架,又不是我们想的,你怎么还提上要求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么江汣慈答应方芷的要求,要么这场架就打不了。 江汣慈被方芷气笑了,“你这个小妮子心眼子忒多了些。” “此言差矣,我可是最为公正的。” 公正?江汣慈可没有看出来。 “好,我答应。” 见江汣慈答应了,方芷便是拍了拍手,“那行,你们就在这里打一架吧,先说好,把所有暗器毒药什么的都交出来,什么都不许留啊。” 说著便是直接朝著江汣慈伸出了手一副討要的模样,江汣慈有些破防了,方芷及时说道:“毕竟要公平,你们两个谁厉害才能更加清晰的看出来啊。” “那你为什么不先让他交出来?” 方芷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家太傅行的正坐的端,身上从来不会带那些东西!” “你有病啊!” 方芷也失去了耐心,她以同样的语气喊道:“那你还打不打?!” “你!” 江汣慈还是决定咽下这口气,並將现在所有的怨气都发到沈南意的身上。 他眯了眯眼睛,“好,我给就是了,你过来拿啊。” 说著便是漫不经心的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几把飞刀朝著方芷递了过去,方芷眨了眨眼,便是想要上前去拿。 但是却被沈南意拉住了,他一脸警惕的看著江汣慈,低声说道:“你扔到一边就是了。” 江汣慈笑了笑,“怎么,不会是不敢吧?” 他都已经退步了那么多了,还不行? 方芷想了想,隨即便是拍了拍沈南意的手背,示意他不用担心。 她朝著江汣慈走了过去,开开心心的便是將那些暗器拿到了手中,好的,这些都是她的了。 见著江汣慈只是笑眯眯的看著自己,方芷想要退回去的步子又停了一下,她直直的盯著江汣慈,“你不会还藏有一些吧?” 江汣慈顿了顿,隨即便是摇了摇头。 可是方芷就像是早就看破了一般,直接伸出了自己的手。 江汣慈抿了抿嘴,有些不服气的又將自己藏在头髮里的东西也拿了出来,竟是四五根钢针。 他还好心的嘱咐了一句,“小心,有毒。” 方芷看著捧著的东西有些无语,看来自己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隨即方芷便是走到了一边,將所有的暗器都放到了自己的脚底下,便是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可以开打了。” 方芷觉得江汣慈这个坏心眼其实有的时候挺傻的,要是自己想要个沈南意打一架的话,何必费这么多心思? 反正都已经將人堵在这里了,干嘛不直接动手? 既然想著生死不论,那便是就要拼尽全力去打,只要自己的招式足够狠辣,难不成沈南意能一直还手不成? 再者说了,沈南意的身边还有一个软肋,实在不行,让人把这个人拐了,逼迫沈南意来救不就好了? 所以逼迫沈南意动手都方式明明那么多,江汣慈却偏偏选择了最吃亏的一种,还真的將自己所有的暗器都交出来了,这不是个傻子吗? 而且他可是堂堂的潯王殿下,叫点人把这里围了,要是自己打不过了就叫埋伏的人过来把他抓了关起来,等自己准备好之后再来。 嗐,江汣慈还是太善良了些。 而几乎是方芷的话刚刚说完,江汣慈便是动了起来,掠过方芷,竟是带起一阵风来。 方芷这才抬眸看著交战的两人,先是拳脚相撞,很快便是朝著竹林深处去了。 对於两人的交战其实方芷一点儿都不担心,沈南意不会输,就怕江汣慈刚才的配合都是假的,他说不定还留有后手。 但是沈南意也留有后手啊,不然的话也不会放任自己这般答应了。 不过江汣慈看上去真的很想和沈南意打一架,不然的话怎么会连自己这些近乎无礼的要求都答应了? 有的时候江汣慈还真的是傻得可爱呢。 第163章 又菜又爱玩 他们交战的动静其实还是挺大的,方芷能清楚的听见竹林里的那些动静,从这头打到了另一头,感觉还挺激烈的。 而方芷则是在专心致志的把玩著江汣慈的那些暗器,见过的没见过的,可谓是千奇百怪。 不过隨身携带这些东西也足以说明,其实江汣慈就是一个阴暗得不像话的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竹林里的动静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而方芷也很快便是看见沈南意朝著自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只是样子看上去不是很好,衣衫有些破烂,胸膛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还在往外渗著血。 方芷微微皱眉,原来江汣慈和沈南意的確是以竹为剑的,但是江汣慈显然更能理解以竹为剑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最开始挑选的竹子乃是他一脚踹断的,小臂粗细,双手紧握,虽然有些笨重但是胜在力道足够大,震得沈南意几乎是节节败退。 但是他想著乘胜追击的时候,一摸腰间,才忽然想起自己的暗器都没有了。 就是这恍惚的片刻,沈南意立即踹开了他手中的竹棍,算的反败为胜。 江汣慈转身之间便是又选择了稍微细一些的,不过尖端尖锐,险些刺入沈南意的胸膛。 而沈南意用翠竹抵挡的时候,那翠竹竟然硬生生的被破开了,要不是躲避及时,沈南意怕是已经难逃一劫了。 正当方芷在心中怒骂江汣慈不守规矩的时候,便是垂眸看见了江汣慈的模样,心中的怒骂声也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算了,方正自己一开始就知道江汣慈不是什么好人了,何必计较呢。 直到走到方芷的跟前,沈南意才鬆开了拖著江汣慈的手。 刚才的江汣慈便是这样被沈南意拽著脚踝一路拖过来的,甚至在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拖拽痕跡。 方芷立即迎了上去,江汣慈的身上並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便是隱藏在衣物下的青紫於伤。 看来最理解那句话的还是沈南意,棍棒打在身体上的闷声的確比起刀剑来得更加痛快。 “死了没?” 之间江汣慈闭著眼睛安详的躺在那里,却是忽然开口说道:“还没死,但是和死了差不多了。” 这一次江汣慈倒是显得格外的正常,像是被人打乖了狗声音也很正常,正常得不像是江汣慈了。 方芷微微皱眉,隨即便是抬头去看一边冷漠看著江汣慈的沈南意,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你打他脑袋了?” 沈南意顿了一下,隨即便是彻底理会了方芷话中的意思,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可不敢,要是死了,我可没有办法和圣人交代。” 江汣慈勉强支撑著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他看著方芷,微微頷首,“说吧,你想要本王做什么?” “你干嘛突然这么正经,不会被鬼上身了吧?” 其实也不怪方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现在的江汣慈看上去实在是太诡异了,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过分的正常。 方芷甚至寧愿现在的江汣慈癲狂的笑著回味刚才的一切,就算是他抱著沈南意的大腿让沈南意打死他方芷都可以接受,但唯独接受不了这样正常的江汣慈来。 江汣慈轻嗤了一声,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著头顶的天空。 “很难和你说清楚,就算是说了你也不会懂,本王输了,你只管说就是了。本王从来都是言而无信的,但是在这件事上本王还是会信守承诺的。” 方芷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確定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不要告诉二皇子我真实身份,就把我当做沈太傅的小师妹就好了。” 江汣慈平静的眸子出现了一丝波澜,“就这?” 方芷点了点头,“昂,就这。” “就算我什么都不说,大皇子也会察觉到的,你们隱瞒不了多久的。”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之后的事儿之后再说。” 江汣慈点了点头,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他伸手在自己的心口揉了揉,回头看了一眼沈南意。 “本王承认,你的確有那么几分的本事。” 沈南意面不改色的微微拱手,“微臣恭送潯王殿下。” 江汣慈摆了摆手,便是那么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出了两个人的视线。 方芷原本是想要私吞江汣慈的暗器的,但是看著江汣慈现在的样子,忽然有些心软了。 “你的东西不要了吗?” 江汣慈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送给你了,本王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等到江汣慈走远之后,沈南意才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顿时便是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方芷一惊,连忙想要去拉沈南意的手,这才看见沈南意的手掌泛著青黑,上面还有三个冒著血珠的小洞。 “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南意吐出一口黑血来,“江汣慈身上还藏有东西,我一时大意了。” 方芷紧皱著眉头,但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沈南意还是打败了江汣慈那么一个高傲的人,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江汣慈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衝击,才会变成刚才那副颓废的模样。 他和沈南意之间存在著巨大的沟壑,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江汣慈拼命的想要战胜沈南意,似乎是想要藉此证明著什么,但是突然发现,沈南意和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刚发现的时候或许是震惊,不肯相信的,甚至是陷入自我欺骗的癲狂之中。 最后被打败之后才会回头嘲笑自己的无知。 方芷將沈南意搀扶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开始往回走,“没关係的,我们现在就回去,你坚持一下真快就会没事儿了。” 沈南意的意识似乎有些不清醒了,但还是支撑著靠近方芷,在她的耳边吐出一句温热的话来。 “阿芷,我贏了,没有让你丟脸。” 方芷有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只是眼眶却是不自觉的红润了起来,“你们两个其实也差不多嘛,又菜又爱玩,都是两个孩子心性的人罢了。” 第164章 不守规矩的有趣之人 沈南意很重,虽然还有一些意识,但是方芷也还是难以拽住沈南意前行。 好在见沈南意和方芷长时间没有回来,龙川和竹幽解决完郑侯爷安排的杀手之后便是掉头过来,又正好看见了满身惨兮兮的潯王江汣慈,更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正好在半道上遇到了两人。 回到太傅府,方芷有些无奈的为沈南意处理著胸前的伤口,“没想到江汣慈还是这般的心狠手辣,竹棍也能將你伤成这个样子。” 沈南意突然闷哼一声,似乎是在埋怨方芷的力度太大了,他轻轻的抓住了方芷拿著药瓶的手腕,“阿芷,很疼的。” “现在知道疼了?” 沈南意的面色有些惨白,刚才专门请了大夫来清了体內的毒,这毒格外的猛,那大夫在沈南意的吩咐下下的药也格外的猛,因此沈南意的身体如今极度虚弱。 他委屈巴巴的抓著方芷的手不愿意鬆开,“可是分明是你要我和江汣慈那廝打架的,他可是潯王,我又不能真的伤了他,他倒好,招招阴狠,生怕我死不了。” 他哼哼唧唧的將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方芷的肩头,“要不是因为我真的厉害,不然我就真的死在他手里了。” 方芷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好吧,这件事的確是自己的错。 她只好发轻了声音慢慢的安抚著,“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这么厉害,肯定不会出事儿的。” 可是沈南意还是不愿意將自己的脑袋抬起来,他反而贪恋的在方芷的脖颈处蹭了蹭,“阿芷,我好疼啊。” 方芷將手中的伤药放到了一边,有些无奈的一下一下的抚摸著他的髮丝,“刚才大夫给你解毒的时候你就应该让他给你上药的,何必让我来,我下手又没轻没重的。” “不,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来为我上药。” 方芷轻笑了一声,忽然问道:“江汣慈,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南意不紧不慢的將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你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方芷抿了抿唇,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自己的感受,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方芷觉得江汣慈是纯粹的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不一样了。 江汣慈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一个方芷怎么也看不透的人。 沈南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倒起了茶水来,他轻轻的將茶杯推到了方芷的跟前。 因为解毒,沈南意其实上半身並没有穿什么衣物,现在那条可怖的伤口也做出了良好的处理,只是空气里还有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隨意的將肩上的里衣轻轻的往上拉了拉,有些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的景色,“江汣慈,其实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方芷的眼中一亮,似乎是来了兴趣,“我以为你很討厌他。” 如果沈南意也觉得江汣慈很有趣的话,是不是意味著沈南意也觉得江汣慈並不是那么普通的人? “我的確很討厌他,江汣慈这个不守规矩,肆意妄为,在这个京都,不守规矩的人总是让人討厌的,因为他的举动让守规矩的人成了一个笑话。” “可是你刚才还说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沈南意忽然笑了笑,“但是正是因为他的不守规矩,所以才会觉得格外的有意思,比起那些守规矩的,他这个不守规矩的心思反而更好猜。” 方芷撑著自己的脸看著沈南意,忽然提出了自己的假设,“如果,如果不是敌对的双方,如果不是在这个诡譎的朝堂,你们会成为朋友吗?” 方芷是这样问沈南意的,却也是在心里这么问自己的,如果换一个场景,自己会和江汣慈那样的人成为朋友么? 沈南意摇了摇头,“不会,就算不是在敌对的两个阵营,也不是在朝堂上,我和他也不会成为朋友。” 可是方芷的答案和沈南意却是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方芷其实挺想可江汣慈成为朋友的。 只是很可惜,这辈子只要他们还在敌对著,他们就不会成为所谓的朋友。 或许在彼此交战的时候会產生惺惺相惜的感觉,但是也没有办法做到像是普通的朋友一般交谈,更不要说有一天会坐下来喝酒聊天了。 將脑海里杂乱的东西甩了出去,方芷继续问道:“既然这么不守规矩,为什么圣人从未责怪过他?甚至可以说是纵容包庇?” 沈南意笑眯眯的看著方芷,他忽然觉得现在的方芷和以前的样子產生了很大的出入,也做出了很大的改变。 他伸出手轻轻点了点方芷的额间,“大抵是因为当年的某件事吧。” “嗯?” “之前便是和你说过的,江汣慈是皇子夺嫡中唯一留下的年纪最小的皇子,也不是因为圣人心慈手软,而是因为这江汣慈是圣人的亲弟弟。” 方芷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难道就是因为亲弟弟,所以圣人这么多年来对江汣慈的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圣人真的这么在乎所谓的兄弟情亲的话,又怎么会在皇子夺嫡之中脱颖而出? 很快,沈南意便是给出了真正的答案。 “当然不是,是因为夺嫡最关键的时候另一个皇子险些杀了圣人,是年幼的江汣慈替圣人挡了一刀。” 方芷微微蹙眉,似乎还是不太理解,“那也说不通啊,如果我要是圣人的话,第一个反应不会是感激江汣慈,而是忌惮和后怕。” 似乎是意外方芷会说出这样的话,沈南意来了兴趣,他眯了眯眼睛,“为什么?作为一个孩子还能不惧生死的救了自己一命,感激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方芷认真的解释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觉得害怕啊,作为一个孩子,看著自己的几位哥哥自相残杀,那时候的血型场面早就將孩子嚇坏了。在这种时候还能冷静的为圣人挡刀,我並不觉得是因为孩子处於本能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哥哥。” “既然都是自己的哥哥,其实那时候他根本没办法分辨要帮谁啊,更何况就算他平日里和圣人更为亲近一些,难道看到与自己亲近的哥哥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不会害怕吗?” 第165章 精心谋划之人 沈南意细细的听著方芷的分析,隨即撑著自己的脸,继续问道:“你是觉得一个孩子是没有办法在惊嚇中迅速的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这种反应?” 他总结得其实很到位,方芷也是点了点头。 “在皇家长大的孩子再怎么单纯善良也不可能全无心思的,耳濡目染的情况下我倒是寧愿相信另一种可能。” “嗯?” “江汣慈那时候在两个皇子之中已经判断出了最有可能获胜的那一位,便是毫不犹豫的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赌自己的一条生路。” 方芷话音刚刚落下便是顿住了,她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了郑尧。 在之前的时候,自己几乎也做过了同样的事儿,用自己的性命去博取郑尧的同情,乃至后面死心塌地的信任,正是因为这样的信任,自己才得到了很多东西。 但是如果那时候的江汣慈已经这么有心机了的话,那他蛰伏这么久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在等待什么? 见到方芷的情绪不太对劲儿,沈南意连忙伸手探了探方芷的额间,“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隨即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看著沈南意担心的眼神,方芷便是莞尔一笑,“哎呀,其实刚才的一切都是我乱说的,那时候江汣慈只是一个孩子,哪有心思去谋篇布局?” 可是沈南意却似乎是將方芷的话听了进去,“不过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这么看来,江汣慈平日里的疯疯癲癲倒是显得有些刻意了,倒像是……” 似乎是知道沈南意想要说什么,方芷便是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倒像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比起那种乖巧的人,像是江汣慈这样胆大妄为,野心写在脸上的人反而是最好控制的。” 沈南意点了点头,就像是刚才自己说出的话一样,正是因为江汣慈行事张扬,反倒是让人提不起太多提防的心思来。 只要给足他想要的东西,他也许就会成为自己的一把利刃。 而现在江汣慈有身份地位,有圣人的纵容包庇,还有权利来,这些是不是圣人觉得他想要的? 方芷越想越觉得这些人每一个都不是自己轻易定义的,便是觉得一阵后怕,她看著沈南意,“你不会也有什么其它的事儿没告诉我吧?” 沈南意顿了顿,“你怎么会这样说?” 看著沈南意的那双眼睛,方芷忽然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其实从头到尾自己和沈南意的相逢都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甚至利用自己解决掉郑侯爷。 但是很快方芷便是將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自己的脑子中晃了出去,有的东西一开始就不应该深入了解。 沈南意见方芷不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听闻那时候圣人刚刚登基,江汣慈便是因为惊嚇生病一月有余,醒来后便是变得沉默寡言,性子大变。” “脑子坏掉了?” 原本沈南意是想要说得委婉一些的,毕竟看江汣慈现在的样子除了疯癲一些和正常人也没有多大区別。 倒是没想到方芷竟然说得这么干脆,便是笑著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谁知道方芷的下一句话就差点让沈南意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你竟然差点被一个傻子乾死了。” 沈南意咳了好几声,脸都有些发红,他戳了戳方芷的额头,有些好笑的质问著,“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方芷则是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捂著自己的额头躲远了些,“本来就是嘛,我有没有说错些什么。” 今日沈南意和方芷说的话但凡被人听见,隨便拎起来一句都是要掉脑袋的。 方芷笑呵呵的捂著自己的额头,“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沈南意点了点头,“好。” 方芷隨即便是不紧不慢的走出了沈南意的房间,只是將门关上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便渐渐凝固直至消失。 她细细思考著刚才自己和沈南意说到的一切,这才发现了很多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东西,看来在沈南意的身边自己的確能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是这样的皇家秘闻知道得太多对自己並不是很好的事儿,甚至知道得越多便是死得越早。 首先是大皇子江行止,自己要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才导致了大皇子被圣人冷落,这可能就是他与外邦勾结的直接原因。 然后便是眼前的这个潯王江汣慈,他是不是真的和自己设想的那般谋划多年,蛰伏在圣人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偽装? 江汣慈是一个变量,是一个自己无法预测的变量。 其次便是沈南意了,方芷近乎都要相信沈南意了,完完全全的信任,可是今天的谈话却是让方芷幡然醒悟了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的话,沈南意也不会那么快的查到郑侯爷身上,与其说是他帮助了自己,倒不如说是自己成了他的棋子。 其间又夹杂著几分真心?自己现在实在是判断不出来了。 最后便是圣人了,那个以俯视姿態看著芸芸眾生的圣人,对这一切是什么都知道一些还是不知道? 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罩在了自己的身上,罩在了太傅府的上空,更是罩在整个京都的上空。 自己以为自己的路已经走出了很远,抬眼望去,却似乎永远都到不了终点。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方芷便是紧紧的攥住了方太傅的遗物,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纤细白嫩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在桌面上敲击著,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被算进这盘棋局的? 窗外的天气已经彻底的放晴了,方芷抿了抿唇,所幸自己的脚步从未停止过,现在不能停之后也不能停。 自己只需要在太傅府再等待一些时间,一切问题的答案都会被慢慢的揭开。 在这一场庞大的棋局里,方芷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棋子,她是执旗手,这只执旗手现在想要抓出自己背后的那只手来。 第166章 你果真来了 深夜,太傅府很安静,和侯府不一样,和在秋风渡的时候也不一样。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巡逻的侍卫,只有藏在暗中的死侍,他们悄无声息的留在太傅府的每一个角落,静默的盯著府內每个角落发生的一切。 方芷却是一直没有睡意的,只是坐在桌前发著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事情好像才开始,却也像是刚结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是让方芷难以安心。 但是她知道沈南意最喜欢看见自己无忧无虑的模样,所以在沈南意的面前倒是也愿意乐一乐,只有这样寂静无声的夜里,所有的思绪才会按耐不住的喷涌而出。 “咔噠。” 忽然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然细微,但是在这个安静的夜里这样的声音总是让人一下子便是可以注意到,更何况是没有睡著的方芷。 方芷的身子一下子便是直了起来,她竖起耳朵开始仔细的判断起来。 但是周围又陷入了一阵的寂静,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咔噠。” 又是一声石子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这一次方芷听得很清楚,因为她还听见了石子落下后连续滚动的声音,方芷立即便是走到了窗前。 她並没有直接打开窗户,而是靠近窗户仔细听了听,外面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打开了窗户。 只不过是刚打开窗户的时候,便是有一粒石子落到了屋內,甚至是擦著方芷的脸颊落下来的。 方芷沉默的看著石子在自己的身后滚动了好几圈,莫名的觉得有些尷尬,和石子对视,她也替扔石子的人感到尷尬。 似乎自己打开窗户的时机不太对,或许自己可以再来一次…… 她抬头看著坐在院墙上的男人,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那人手中还拿著不少的石子,正拋起来又接住,似乎是等了很久了。 方芷丝毫不怀疑,要是自己不过来打开窗户的话,这个人会一直朝著自己的窗户扔石子。 方芷见到息烛真的来了,其实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还是意外息烛来见自己的方式还真的是特別。 她开心的招了招手,息烛也跃下墙头,將手中的石子隨意的扔到了一边,便是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方芷的跟前。 隔著窗户,方芷上下打量了一遍息烛,看他一脸淡漠甚至还有些不愿意的模样,想必是身上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你果真来了。” 息烛似乎不是很想和方芷对视,便是抱著手將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嗯,过来看看你死没死。” 方芷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息烛的傲娇,她將双手撑在窗框边,“不过你为什么不从正门进来?还挑在这种时候?” “我不相信任何人,而且我不確定你在太傅府活的怎么样,要是被抓了,我不想羊入虎口葬身在这个地方。” 不得不说,息烛的话虽然是冷冰冰的,但是考虑得足够周全。 方芷的脸上还是带著笑意的,“但是你就这样闯进来的话,不担心那些暗卫抓住你直接杀了么?” 息烛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就守在你院子外面的那几个废物?” “你不会把他们杀了吧?” 息烛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打晕了。” 方芷这才鬆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看著方芷的模样,息烛有些不悦的说道:“你怎么睡得这么死?我等了你好久。” 这句话中带著一些埋怨,甚至还有一些委屈。 方芷眨了眨眼,自己敢確定他扔出第二颗石子的时候自己便是过来,哪里就让他多等了? 方芷撅了撅嘴,“胡说,你不也是刚到的么?” 被拆穿之后息烛也不觉得尷尬,甚至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是声音的说道:“你就让我这么在外面站著?” 他往自己的身后看了看,“那几个暗卫醒了第一反应肯定会来確定你的安全。” 方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往后退了退了,示意息烛从窗户这里钻进来。 息烛有些无语,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的位置,他想说其实自己可以从门口走进去的,从这里钻进去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偷,总归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是他看了一眼方芷,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便是瀟洒的翻身进了屋。 他將窗户关上,才重新走到方芷的跟前,也跟著方芷在桌前坐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內的气氛一下子便是变得有些尷尬起来,最后还是方芷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息烛抿了抿唇,“不知道,原本是打算一直跟著郑尧的。” “郑尧死了。” 方芷一字一句的说道。 息烛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方芷,隨即便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死在了大牢里,说是畏罪自杀。” 方芷又一次义正言辞的说道:“不是的,他是我杀的。” 可是息烛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像是听见了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儿,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方芷倒是不淡定了,“你嗯?嗯什么?我说是我杀了郑尧,一刀毙命的那种。” 息烛却是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方芷,眼神中甚至带著一些无语,“我知道。” “什么你就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一点儿都不意外吗?” 自己杀了他的救命恩人,息烛怎么这么淡定? 息烛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意外啊,你们两个相爱相杀的,谁杀了谁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他说的是实话,看两人之前相处的那个样子,他是真的不怀疑方芷会杀了郑尧,还要说一句我从未爱过你这样的话来,他们两个爱的很明显,不爱的那个也很明显。 方芷有一种挫败感,有些失望的说道:“好吧,我还以为你的脸上会有不一样的表情呢。” “哦,那还真的是让你失望了。” 第167章 留下来吧 “你希望在我的脸上看上什么样的表情?” 方芷眨了眨眼,认真的回答道:“该怎么说呢,我可是杀了郑尧的,我总觉得你应该表示一下惊讶什么的,还要质问我一下我和沈太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係,懂我的意思吗?” 息烛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下来,或许是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息烛的鼻翼下投下一片阴影。 “哦,这样啊。” 沉默了一会儿,息烛受不了方芷那样失望的眼神,便是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你杀了郑尧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意外,至於你和沈南意之间的关係嘛,其实我也可以隱约猜到一些,毕竟当初你这么自信郑侯爷不会伤害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所以你说的这些我並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方芷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 话继续往下聊著,方芷又问到了之前的问题,“所以你接下来究竟打算怎么办?” 看著方芷满脸的期待,分明写著留下来吧这样的话来,心思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但是还是要装模作样的问一番,息烛其实有些无语的 他很想当著方芷的面翻一个白眼,但还是强行按捺了下来,“按照你说的,报恩啊。” 方芷的眼眉笑成了月牙,虽然息烛说出了自己喜欢的话语,但是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当时我说的只是玩笑话而已,你当真了?” 这次倒是息烛愣住了,他有些疑惑地看著方芷,“可是之前看你的样子,还有刚才的那个反应,难道不是想要我留下来的吗?” 方芷笑著点了点头,“没错,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因为我身边没有一个亲近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所以我迫切的需要身边有这样一个能人异士帮助自己,很明显,你是我最满意的一个人选。” 息烛 “你就这么信任我?” 息烛对於方芷的想法很是意外的,自己和方芷之间其实没有什么特別的关係,甚至也没有见过几面,再仔细的想了想,息烛和方芷仅有的几次见面闹得都不是很愉快。 毕竟那时候自己差点杀了她。 所以信任这样的话从方芷的嘴里说出来息烛的確很意外。 方芷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之前之前我们的见面可能有些不愉快,但是我很信任你,我看人一向是很准的。” “那为什么我现在愿意留下来了,你还要说出刚才的那样的话来?” 方芷轻轻地笑了笑,“我希望你留下来帮我是真心的,但是只是站在我的角度。我希望你是真心的留下来,自愿的那一种,至於你之后想要做什么,其实都是你自己的事儿,没有人可以帮你选择什么。” 息烛怔愣了一瞬,隨即便是笑出了声,“你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將郑尧耍得团团转的吗?不会沈南意也很吃你的这一套吧?” 总是用一副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的模样,总是那样的人畜无害,这样的话语和形象总是很容易的让人放下所有的戒心。 方芷有些无语的抱著手,没好气的想要抱怨几句,“我是认真的好不好。” 但是刚刚说完这句话,方芷也怔愣了一瞬,其实好像息烛说的也没有错,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去对待所有人。 所以方芷自己也有些分不清自己身边哪些称得上是自己的朋友,哪些又是从未付出过真心的棋子。 她看著息烛的表情有些微妙,“你看得很透彻啊,没错,他们就是这样开始不自觉的信任我,所以我现在將这个选择权交给你了,是要留下来帮助我,还是现在就离开。” 息烛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用指腹漫不经心的摩挲著茶杯的边沿,“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在沈南意的身边,那么多的暗卫,从来都不缺人替你办事不是吗?” 方芷坦诚的点了点头,沈南意的暗卫和当初郑尧的侍卫一样,他们很乐意听从自己的调遣,但是终究不是自己的人。 “你说的不错,但是別人的暗卫哪有自己的用起来安心?” 息烛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便是抱著手身子舒舒服服的往后一靠,一副吊儿郎当的大爷模样,“我还以为你对沈南意和对郑尧是不一样的,没想到还是没有多大的区別啊,任何人都会是你的棋子,是么?” 虽然息烛的脸上是带著笑意的,但是眼底却是没有丝毫笑意的,甚至是寒意。 方芷盯著他的眼睛,“是也不是,真心当然是最难得的,但是真心瞬息万变。” 两人陷入了沉默,良久,息烛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没有人生,不介意留下来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不过我可以多问一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我將郑尧当做你的一个跳板的话,那么沈南意又是你做什么的跳板?” 方芷抿了抿唇,她其实没有想过將沈南意作为自己的跳板,只是自己和沈南意之间似乎始终隔著一条沟壑,而自己需要的安全感是自己给予的。 但是方芷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回答息烛这个问题,便是伸手挠了挠脑袋,似乎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很难和你说清楚啊,我和他应该是合作吧,但是又觉得合作交易又不够准確,倒不如说是共生。” 息烛微微挑眉,“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我对你来说,可是一个完全没有陌生的人吧?既然你的警惕心这么高,干嘛突然相信我?” 方芷的脸上又恢復了一贯的无辜和纯真,她双手撑著自己的脸笑呵呵的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嘛,而且你的事儿你如果想说的话肯定会说的,如果不想说就算我问的话你应该也会有所隱瞒的吧?” 息烛点了点头,“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么?” 息烛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只是……” 他看著方芷的眼神有些奇怪,自己终於有一些明白为什么方芷可以在郑尧的身边活这么久了,怕是临死郑尧都是不曾怪罪的吧? 第168章 你背著我藏人了么? 很静謐的夜里忽然被急促的脚步声踏碎,隨著碎掉的还有满地的银光,火把照亮的地方都有些明晃晃的。 息烛突然噤了声,示意方芷不要再说话,隨即便是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將自己的耳朵贴到了门边上,微微皱眉 他看著方芷摇了摇头,方芷隨即便是朝著门外看去,外面依旧很安静,但是看息烛的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想必是刚才被息烛打晕的暗卫已经醒过来了,並且发现了有人闯入的痕跡,这才过来找人了。 方芷环顾了一圈自己的房间,隨即便是示意息烛躲起来,床下、柜子里、或者是其他的地方,总之是要找个地方將这么大的男人塞进去。 只是还没有等到方芷找到合適的地方的时候,息烛便是闪身躲到了屏风之后。 屏风后是房间里一个不大不小的浴池,每晚入睡前方芷都有在里面泡澡的习惯,现在里面的水尚未换掉,只有上面隱隱漂浮著一层娇艷的瓣。 “阿芷,你睡了吗?” 外面忽然传来了沈南意轻柔的声音,似乎是只有他一个人。 方芷不紧不慢的將刚才息烛喝茶的杯子端了起来,將里面剩下的茶水倒在了自己的杯子里,又用衣袖將杯子擦乾净放回了远处。 “沈哥哥?怎么还没休息?” “我深夜睡不著,想要隨处逛逛,见你的屋子里灯还亮著,便是想要过来看看。” 方芷轻笑一声,这才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沈南意站在门口,笑意吟吟的看著方芷,“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方芷越过沈南意往他的身后看了看,似乎的確是只有他一个人的。 沈南意也很快的越过方芷扫了一眼屋內的布局,“在想些什么?” 方芷懂事的將自己的身子侧向一边,隨即便是示意沈南意进来,“反正都睡不著的话,要不进来和我聊聊天?” 看著方芷真诚的眸子,沈南意轻轻地笑了笑,“算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只要你没事儿就好了。” 说完便是要准备转身离开,但是看他转身的动作明显是迟钝的,似乎是等待方芷叫住自己。 倘若方芷没有追问,那么…… 方芷眼眸微微一闪,又开口道:“什么叫做只要你没事儿就好了?沈哥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沈南意的步子停住,顺势转过身子来,隨即便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府內闯进来一个小老鼠。” 方芷微微皱眉,隨即便是偏头一笑,“那么现在这只小老鼠是还没有抓到咯?” “是啊,是一只很狡猾的老鼠呢。” 方芷抱著手好笑的看著沈南意,“所以你说睡不著是假的,想来看看我才是真的吧?” 沈南意微微挑眉,隨即便是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担心你出事儿所以专门过来看看你的,看见你没事儿就好了。” 说著便是又往方芷的屋內仔细的看了一圈,率先看的便是屋顶的房梁,“阿芷,你应该不会背著我藏男人吧?” 他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是又让人觉得他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只是在藉此敲打方芷。 方芷则是一副无语的模样,又將自己的身子往一边撤了撤,“也许藏著一个呢,谁知道呢?沈哥哥当真不进来仔细看看吗?” 还没有等到沈南意说些什么,方芷就像是立即反悔了一般,將门抓得紧紧地,“算了算了,沈哥哥你还是快点走吧,要是嚇到我屋內的男人那就不好了,毕竟要在沈哥哥的眼皮子底下藏下一个美男还是挺难的呢。” 沈南意轻笑了一声,便是伸手颳了刮方芷的鼻尖,“就你会说,总是能说出这般让人恼怒的话来,你若是真的在屋內藏了男人的话……” 他伸手轻轻地捏住了方芷的下巴,威胁一般的眯了眯眼睛,嘴角却是带著淡淡的笑意的,也不知说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又有几分的真心。 “那我便將你的双腿打断,让你看著你屋內的那个男人被我五马分尸。” 方芷却像是被沈南意的话逗笑了一般,咯咯咯的笑了出来,“沈哥哥,你这个模样还真的嚇人呢。” 沈南意的指腹顺著方芷的脸颊往下,在方芷柔软的唇瓣间蹭了蹭,“我说的可是真的。” 方芷轻轻地咬了一口沈南意不安分的手指,沈南意吃痛,却没有將手指缩回去的意思,只是眼神晦暗不明的盯著方芷,像是看著即將上鉤的猎物一般,眼底带著明晃晃的兴奋。 方芷佯装恼怒的將沈南意往后推了推,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了,不要闹了,可知道闯进来的是什么人?” 沈南意低垂著眼眸,双手垂在身侧,似乎是还在回味刚才指尖那样温热的触感,连带著声音也有些不对劲起来。 “没什么,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贼罢了。” 方芷开始较真起来,似乎是真的很担心,“只是一个小贼用得找你亲自过来查看?沈哥哥,你我之间可不能瞒我,在这种时候我们更应该要小心为上。” 沈南意乖巧的嗯了一声,他怎么不知道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更何况白日里圣人才公布了方太傅旧案重审一事,现在暗中指不定有多少人盯著这里呢。 那个人能轻易的打晕自己的暗卫,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来去自如,定然不是什么平凡之辈。 沈南意开始安抚起方芷,他捏了捏方芷的脸颊,“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平日里闯入太傅府的人又何止是少数?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罢了,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方芷这才鬆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 “好了,时间不早了,今日本来也就很累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立即叫人,知道么?” “今夜我会多派些人在你的院子周围守著,你只管好好休息就好了,不会出事儿的。” 方芷点了点头,“知道了,但是比起我沈哥哥更要注意才好,我怕那些人的目標不是我,而是你。” 沈南意只是无所谓的一笑,“身居高位,向来是这般的,早就习惯了。” 第169章 我要回家了 当年方太傅叛国的消息不脛而走,如今覆审的事儿也如当初一般闹得沸沸扬扬起来,其实所谓覆审其实也只不过是走个形式,那些证据只要一摆出来,所有人都明白方太傅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罢了。 而正当二皇子江行舟派人去捉拿郑侯爷的时候,却发现郑侯爷早就逃走了。 当听到郑侯爷逃走的消息的时候,方芷捏紧茶杯的手一顿,隨即便是紧紧地將茶杯砸到了桌面上,顿时茶水四溅。 她紧紧咬著牙,似乎是在极力的压制著自己心中的怒气,“该死!” 沈南意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方芷发这么大脾气的时候,微微挑眉,“你先不要著急,我与二皇子如今都已经派出人去抓捕了,这时候郑侯爷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方芷却还是觉得心头不痛快,愤愤的说道:“早知道当初的时候就应该一刀给他杀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有逃走的机会!” 看得出来,方芷是真的很生气,似乎是恨不得现在就提著刀直接去找郑侯爷算帐。 沈南意还是一脸的淡定,“阿芷,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会更有意思么?看著他在绝对的困境中不断地挣扎,挣扎的时间久了之后才平淡的接受死亡,这一整个过程更有意思啊。” 方芷看了一眼沈南意,她没有掩饰自己眼眸之中的杀意,沈南意也没有隱瞒自己的那一身戾气。 她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情绪稳定了下来,“算了,反正他是死定了。” 沈南意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对了,方太傅一案已经翻案了,圣人明日就会下旨恢復方太傅的身份,你看要不要些其他的,圣人估计都会答应的。” 他顿了一会儿,继续补充道:“如今朝堂上位方太傅发生的大臣还是很多的,他们都在为你爭取最大的补偿,你很快便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方府了,以太傅之女的身份。” 方芷点了点头,之前圣人便是说过的,隨著那一道圣旨来的应该还有圣人认自己为女的吧,但是方芷没打算將这件事告诉沈南意。 方芷轻笑了一声,“当年我父亲出事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父亲说话,如今真相大白了,倒是都倒戈了。” 沈南意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毕竟有利可图,现在向你示好,不仅可以得到圣人的讚赏,还可以收取一波民心,说不定还可以拉拢一些当年崇拜你父亲的文人朝臣,你现在可是朝堂的中心。” 说完沈南意便是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方芷的面前。 方芷其实也不意外,说到底在这件事里面沈南意也收到了不少的好处吧,毕竟这个新任太傅收留了前任太傅的女儿,並且全力相助。 但是有的事情不用说得那么清楚,正是因为沈南意利用方芷得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方芷可以毫不愧疚的从他的身上得到相对应的东西。 方芷抿了抿,“沈哥哥,我想我应该要回到方府去。” 沈南意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嗯,这种时候你的確应该回去看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是的。” 方芷知道沈南意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便是又说了一遍,“我的意思是我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了,既然我父亲的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了,我也应该回家了,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 沈南意皱了皱眉,一字一句的强调著,“可是阿芷,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方芷依旧是固执的摇了摇头,“沈哥哥,你怎么会不懂呢?我是方太傅的女儿,我没有办法用太傅之女的身份住在你的府中。” 沈南意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低垂著脑袋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他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想要这样的话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只是方府现在已经不適合居住了,我会为你找另一处合適的宅子,你再耐心等一段时间好么?” 这一次方芷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是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其实圣人应该会为自己准备一处宅子的吧,只要离开了沈南意的府邸,自己的计划才算是可以正式开始了…… 她拉住了沈南意的手,认真的说道:“沈哥哥,我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就……” 沈南意打断了方芷继续想要说出的话,“阿芷,我说过了,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他停顿了一刻,隨即便是认真的说道:“相信我,等你將方府的事情打理好了,我便去找圣人求一道圣旨,求他將你……” 方芷知道沈南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现在並没有准备好接受沈南意的一切,更何况其实自己根本就配不上沈南意这样的人吧。 无论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多么多么的华贵,自己永远都会记得自己当初为了达到目的做出了什么,自己没有办法直视自己,更不允许让自己这般祸害沈南意。 沈南意值得更好的,所以她不想听到沈南意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是生硬的打断了沈南意的话,將话题扯到了其他上面去了。 “我想为我父亲和方府的所有人立衣冠冢,让我父亲母亲,还有我的姐姐回家。” 沈南意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落寞,他知道方芷是故意的打断自己的话,心中泛起一股难过,便也没有搭话。 方芷当做没有看出沈南意的难过和悲哀,只是將目光转向另一边,“其实我还是未来可期的吧,我可以回家了,也可以带我那个懦弱的姐姐回家了,带他们所有人回家了,沈哥哥,你应该替我感到开心才对。” “是啊,我应该替你感到开心才对。” “阿芷。” 沈南意抿了抿唇,当初郑尧过於张扬,所以方芷作为他的通房的这张脸京都的很多人都见过了。 如果想要方芷彻底的摆脱过去的话,或许还有另外一个法子。 第170章 衣冠冢 当年方府惨遭屠戮的时候可以说是尸横遍野,但是郑侯爷为了销毁证据,至今找不到方太傅的尸骨,应该是被埋葬在那一场罪恶的大火之中了。 方芷身边甚至也找不到方太傅的贴身之物来做衣冠冢,想来想去竟然只有將腰间的玉佩拿了下来。 她的双手摩挲著那块冰凉的玉佩,心中感慨万千,这是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了,可是如今还是让他安息吧。 方芷手中捧著方若初的几件衣物,將玉佩放在上面之后便是不紧不慢的朝著方家祖坟的方向走了过去。 原本沈南意是打算一直跟著的,但是方芷拒绝了,她想和自己的家人好好的待一会儿,也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沈南意没有拒绝,便是带著人在山下等待。 直到亲手为方太傅等人立好了衣冠冢,方芷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思绪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格外的迟钝起来。 她只能看著眼前立著的几块墓碑发著呆,这是自己的父亲,这是自己的姐姐,还有这个,是家中的母亲。 往后的位子便是留给姨娘的,还有一位年幼的弟弟。 方府实在是太多人了,姨娘原本是不能和方太傅等人埋葬在一起的,但是方芷觉得一家人就是要待在一起才好。 最主要的是其实能留下的衣物满是血跡,早就分不清谁是谁的了,还不如然后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在底下也有个伴儿可以说说话。 她跪在方太傅的墓前烧著纸,一言不发,原本方芷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很多很多的。 自己想要说说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和痛苦,自己究竟是如何谋划的,又说说其实自己一个人真的很害怕,害怕孤独,害怕永远就这样一个人。 她还想说说自己以后的打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了,接下来的路是不是真的要这样走下去。 但是等到真的有大把的时间去倾诉的时候,方芷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让已经死去的人再为自己担心些什么,很多话其实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去纠结什么。 暖阳下的风带著寒意,这冬日倒是显得不是那么的难熬了。 “人我给你带来了。” 息烛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除了息烛的动静还有另一个人的闷哼声和痛苦的呻吟声。 方芷並没有著急回头,只是不紧不慢的將自己手中剩下的之前扔进眼前的火堆中,看著燃起的灰烬在寒风的裹挟下飞舞,很快的便是又湮灭在空气里。 恍惚之间,火苗升起的热浪像是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抚摸过了方芷的脸颊,这让她的身子微微一顿。 “辛苦你了。” 息烛没有说话,只是利落的抽出了堵在郑侯爷口中的破布,用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上,等候著方芷的发落。 刚开始的时候见到息烛,郑侯爷还以为是郑尧的后手,毕竟当初的息烛可是为郑尧办事的。 直到现在他见到方芷的背影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设想的一切都是错的,就像是当初沈南意给自己的那块令牌一样,虚假得要命。 他整个人有些无论的跪在方芷的身后,脸色惨白,髮丝凌乱,脸颊上甚至还夹杂著一些污秽物,更不要说满身都是破破烂烂的,可见这些日子他並不好过。 方芷等到火堆中的纸钱全部燃尽之后,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看著墓碑上的名字,“父亲,我將诬陷你的狗贼带来了,我现在就让他下去给你道歉好不好?” 隨即她才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的看著郑侯爷,嘴角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郑侯爷,放心好了,我不会动手的。” 是的,方芷这一次並不打算自己亲自动手,为了这样骯脏的人弄脏自己的衣裙,这是一件很不值当的事情。 她只是微微点头,息烛便是一把揪起了郑侯爷的髮丝,乾净利落的抹掉了郑侯爷的脖子。 没有想到一个人的鲜血可以飞溅出那么远的距离,哪怕方芷刻意的和郑侯爷保持了距离,但是自己的裙摆还是粘上了腥臭的血液。 方芷只是满脸默然的看著来不及挣扎就倒地了的郑侯爷,其实心中没有多大的波澜。 息烛將匕首上的血跡擦在了郑侯爷的后背上,隨即抬眸看著方芷,“他的尸体要怎么处理?” 倘若是扔在这个地方的话,情况好的话等到天气稍微回暖的时候便会慢慢腐烂,也算是留了一个全尸。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刚刚入夜,那些在寒冬腊月找不到食物的猛兽就会顺著血腥味將他拖走分食,尸骨无存。 方芷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我要他跪在这里向这里的人赔罪。” 可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要怎么跪下赔罪呢? 但是息烛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方芷垂眸看向山下,隨即说道:“明日我就会离开太傅府,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我会找寻大批的丫鬟小廝,你要混进来也不是难事。” 息烛还是还是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来。 见状,方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紧不慢的朝著山下走去。 她觉得息烛这个人的身上背负了很多的心事,只是他什么都不说,將所有的东西都默默的藏在心底,在心中反覆的自我折磨。 只是就像那日她告诉息烛的一样,只要息烛不愿意说,那么自己也永远都不会去过问。 荒原一般贫瘠的土地上忽然开出了几座新坟,里面埋葬著一段过往,仇恨和罪恶交织。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静静的跪在墓碑前,脑袋埋的很低,似乎是在虔诚的懺悔。 但是只要稍微走进一些就可以发现,他的身体早就在冰天雪地中变得僵硬,而支撑他跪在这里的只是隱藏在衣物下的一根木棍。 木棍穿插过他的衣物,由绳索捆住躯体,另一端深入地底,男人便是这样诡异的跪在了那里。 第171章 圣旨到 圣人身边的公公很快的便是带著圣旨来了,接圣旨的时候方芷还是在沈南意的宅院中。 庭院內跪倒了一片的人,李公公的声音很是纤细,身后也跟著一长串的人,有的是侍卫,不过更多的还是捧著东西的小太监。 李公公是圣人身边的老太监了,据说是在圣人还是皇子的时候便是跟在身边了,因此也可以看出圣人对方芷的重视程度。 但方芷更多的还是觉得圣人之所以將排场搞得这么大,定是为了告诉世人他的重情重义,毕竟自己现在是太傅孤女了。 “方氏一族沉冤昭雪,朕念在太傅旧情,特將遗孤之女方芷收为义女,赐封名號安乐公主,赐公主府邸一座,黄金千两,綾罗绸缎百匹……” 听著后面一连串的赏赐,方芷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圣人的大度所震惊。 那日沈南意便是和自己商量好了,反正现在的世人只知道当初的方太傅有两个双胞女儿,死了其中一个,却不知另一个如何了。 所以沈南意便是特地传出了话,方芷是一直在背后谋划的那一个,是占著方若初的身份和地位。 只是当年从侯府离开之后便是身体不好,因此一直隱匿在暗处筹谋多年为方太傅一家翻案。 而留在郑尧身边的那个女儿虽然是心甘情愿的,但是终究不会是什么好名声,因此在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便是自尽了,被方芷葬入了祖坟。 至於其中的真真假假其实没有多少人会去深究,一是有沈南意的保驾护航,若是硬要查下去,那么无异於和沈南意宣战。 二来也是今日的圣人已经下了圣旨,那么方芷的身份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倘若日后有人再次將这件事摆到了明面上,那就是在质疑当今的圣人。 “好了,公主殿下,还不快起来接旨?” 方芷起身,道了一声谢便是接过了那道沉甸甸的圣旨,觉得心中的情绪並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轻鬆。 “多谢李公公,辛苦李公公跑这一趟了。” 李公公笑眯眯的,“公主这说的是什么话,能为公主跑一趟是咱家的荣幸才是。” “公公千万不要这么说,今日的阵仗那么大,我实在是惶恐。” “誒,有什么好惶恐的呢?这都是公主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应该得到的。” 李公公笑呵呵的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些赏赐,“公主殿下,如今这些东西都让咱家搬到您的新宅子去还是?” 在方芷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沈南意便是上前来,“这就不劳李公公费心了,公主殿下在我这里我还能亏待殿下不成?” 李公公的目光在方芷和沈南意的身上来回看了看,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可察觉的笑意来,“好好好,倒是咱家多管閒事了。” 沈南意给身边递了一个眼神,那些人便是懂事的將所有的赏赐都一股脑儿的搬到了方芷的府邸去,至於方芷自然是要慢慢去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李公公,方芷才收拾好了东西不紧不慢的来到了门口,看著等在这里的马车,方芷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奇妙。 自己现在成为了尊贵的安乐公主,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的目光环顾了一圈侯在外面的侍卫小廝还有一些丫鬟,这些都是圣人亲自为自己安排的,说到底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一个皇族的义女,待遇自然是要豪华的,不然怎么彰显出皇族应该有的气概? 沈南意亲手送著方芷登上马车,眼中满是眷恋和不舍,“阿芷,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隨即他便是微微转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龙川和竹幽二人,轻声对著方芷说道:“你挑一个人带走吧,有一个放心的人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我也觉得安心一些。” 方芷看了看龙川和竹幽两人,他们的確厉害,但是方芷並不打算在自己的身边留下別人的心腹,別人的心腹就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眉眼间满是温柔,“不用了,比起我来说其实他们留在你的身边会更好一些,要是再遇上什么事儿你也多几分的保障。如今我可是圣人亲封安乐公主,谁敢找我的不痛快我就直接去告御状,圣人总不能让自己刚认的义女受委屈吧?” 沈南意终究是没有强求,只是附和著笑了笑,只是心中还是有些落寞,就像是有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在一点点的远离自己,但是自己却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他在心中隱隱约约的刻意察觉到一些东西,他深情的看著方芷,“放心好了,我会一直送你到公主府邸。” 方芷点了点头,便是坐进了马车內,她其实还是可以看见沈南意是翻身上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而龙川和竹幽则是跟在沈南意的身后,一起为方芷开路,这也是在告诉眾人不仅圣人是方芷的靠山,他沈南意也是方芷的靠山。 现在方芷的身份在京都中算是一跃三丈高,方芷看著身上的华服,又看了看前面开路的沈南意,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的异样来。 她掀开了车帘,看著街道的两侧站著不少看戏的眾人,他们脸上的神色各异,有的是艷羡之意,但是更多的只是好奇罢了。 富贵人家的事儿他们向来是不感兴趣的,就算是朝代更替或是王朝覆灭,他们都不会感兴趣,能让百姓在意的只有天气变化下的粮食收入。 比起朝廷上的事儿,他们更在乎今日兜里的钱会不会多一些,午后能不能吃上一顿好的。 也许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替方芷感到开心吧,沈南意甚至还专门自掏腰包给周遭看戏的孩子们包上了红包。 这是在不侵犯皇权的基础上可以做到的一些喜事,方芷看著大家开心也就没有多问,散钱的人开心拿钱的人自然更是开心。 只是去看了看自己的公主府之后,方芷和沈南意还是要去见见圣人了,毕竟得了这么大的殊荣自然是要亲自去拜谢的。 方芷仔细盘算著见圣人的事儿,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沈南意一直盯著自己的那双眼睛。 第172章 安乐公主 夜晚,方芷终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一番了。 她这才开始不紧不慢的打量起自己周遭的环境来,她一个人在完全属於自己的府中开始閒逛,所到之处都有人给自己行礼,唤上一声“公主殿下。” 但是这样的感觉却是越发的让方芷心中產生了一种空虚感,自己好像得到了很多,又好像失去了很多。 她挥手让自己身后的丫鬟退下,便是一个人回到了屋子里。 这里的屋子很不错,布局倒是和之前自己在太傅府的房间差不多的,只是现在院子里堆满了许多箱子。 还有不少的丫鬟小廝在来来往往的整理著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圣人赏赐的东西,但是圣人赏赐的东西都早早地被放进了库房里面,方芷甚至还没有將礼册看完。 只是还没有等到方芷好好的休息,便是有侍卫进来稟告,说是二皇子的侍卫带人过来了,说是来祝贺的。 既然是二皇子江行舟的人,方芷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便是让人將其带进来。 来的人方芷见过几次,但是没有多少的印象,那人恭敬的朝著方芷行了一个礼,“属下见过公主殿下。” 方芷微微頷首,“不必多礼。” 侍卫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隨即便是抬进来了几口大箱子,他笑呵呵的说道:“公主殿下,这是我家二皇子专门让小人送来的贺礼,还说若是殿下有时间了的话一定要去和二皇子喝一杯才是。” “盛情难却,我也的该去拜访二皇子的。” 她顿了顿,隨即纠正了自己的话,“不是,我是说二皇兄。” 侍卫笑著点点头,“天色不早,我还要赶回去復命,祝公主星河长明。” 星河长明,好一个星河长明…… 丫鬟捧著一幅画像走到了方芷的跟前,“公主,这是大皇子府的人送来的,没有说什么,那人说了,大皇子说的,只要公主你见到这个东西自然就会明白的。” 大皇子江行止,方芷不紧不慢的在庭院中间坐下,看著小廝丫鬟还在整理满院子的礼品,竟然也觉的有些麻木。 她微微頷首,示意丫鬟將其打开,画像在自己的面前展开,里面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少女,一身淡粉色的衣衫立於山水之间,回望来时的路,一副悲天悯人的神女气息。 有丫鬟惊讶的咦了一声,“这画的不是公主殿下吗?” 上面的人画的眉眼之间和方芷的確是格外的相似,尤其是那副悲天悯人的神色,简直就是方芷。 但是这个人的咽喉下有一个不明显的黑痣,方芷一眼便是看见了,上面的人不是自己,是方若初,是真正的方若初。 看来大皇子还是知道了的,如今送来这个东西算是什么意思?告诉自己其实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他? 还是想要警告自己什么? 方芷的脸上並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感波澜,並没有否认上面的人是自己,“大皇子果真是画术精湛,竟是將我画得这般近乎神人,还真的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大丫鬟隨即便是轻声说道:“原来殿下已经和大皇子见过了么,想必当时的大皇子定是被公主殿下所惊艷,不然的话光是一面之缘怎么可以画得这般的传神?” 方芷敛了敛眸,並没有多说,“好了,將东西好好的收起来吧,切莫弄丟了,这可是大皇子的一番心意呢。” “是。” 权力和身份果真是一个十足十的好东西,自己不过是刚被封为了安乐公主,一日之內送来的礼品便是不在少数。 各家王公大臣送来的贺礼,或者是打著安抚方太傅亡故之灵送来的东西,总之各色各样,一下子便是让方芷变得富裕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方芷甚至觉得自己的家產可以和沈南意的多对比了,但是很明显,这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除此之外,沈南意送给自己的东西还要豪横一些,都是一些房契地契什么的,还有一些铺子,方芷粗略的看了看这些铺子的帐单,年年的收入利润都是极好的。 甚至沈南意还专门安排了人好好的打理,所以方芷几乎不用担心什么,只需要等著收钱就好了。 这么好的事儿方芷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自己之后钱的地方还在多著呢。 她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隨即便是撑著脸看著院子里忙碌搬东西的丫鬟小廝吩咐道:“今日便是到这里吧,你们都下去吧。” 这些来伺候的人方芷都还不算是熟悉,甚至也不排除是圣人安排来监视自己的人,但是正是因为是圣人安排的,方芷甚至没有资格隨意处置。 但是方芷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然后再来安排这些人的去处,哪些是可以留在自己身边贴身照顾的,哪些又是放在庭院里的。 还有那些看家护院的侍卫,自己也该好好的考察一番,自己出门的时候也总应该带著一两个厉害的吧。 自己可不想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但是没过多久就暴毙当场了,岂不是可惜了? 那些人还是很听方芷的话的,齐声的道了一声是之后便是退下了,还有几个丫鬟嬤嬤是要留下来为方芷梳洗的,但是都被方芷拒绝了,说的都是自己还不习惯这么多人围绕在自己的身边。 其中一个年老的嬤嬤在这种时候总是用怜悯的神情看著方芷,最后也只是无奈的长嘆一口气才带著眾人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这里便是只剩下了方芷一个人,她沉默的坐在梳妆檯前,盯著镜子里面的自己,脑子有些混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 从一个通房丫鬟,从一个见不得人的贱婢一夜之间成为了方府的千金,当朝的公主殿下,方芷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方芷搓了搓自己的脸,似乎是想要自己不要再乱想了,“好了好了,今夜该好好的休息了……” 第173章 你真的想要的是这个吗 方芷的新房间的一切布置都是照著方芷的喜好来的,房间的角落点燃著香炉,从香炉中飘出一缕白烟,在半空中盘旋之后逐渐消散。 屋內是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百齐放,又像是其他的,其中似乎还有著一些安神的效果。 方芷躺在浴池之中,感受著身边的热气扑面而来,感到格外的舒畅。 白嫩的胳膊微微抬起,看著粘在了自己皮肤上的瓣,方芷的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直到浴池中的温度开始下降之后,方芷才不紧不慢的从浴池中站了起来,隨意的套上了衣物便是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梳理自己湿漉漉的髮丝。 自己肌肤上的水珠並没有擦乾净,所以方芷赤脚走过的地方便是留下了很明显的脚印,还有的顺著锁骨往下滴落。 她只是从铜镜里看了一眼窗外的黑色人影,便是轻声说道:“进来吧。” 息烛这才推门进来,但是他並没有看向方芷,只是低垂著眼眸,似乎是觉得现在的状態不太对,便是直接转过了自己的身子。 他微微皱著眉,其实息烛来了很久了,正准备进来的时候却是听到了屋內的水声,所以便是一直站在门口等待著,直到方芷出声息烛才推门走了进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此时的方芷並没有梳妆,女子披髮除了贴身的丫鬟之外便是只能让自己的丈夫看见,因此息烛便是转过了身子。 方芷倒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也就没有在乎息烛的异样,只是將注意力落到了息烛的脸上。 息烛的脸上戴上了一个很奇怪的大红色的面具,却並不亮眼,这样的红色更像是鲜血凝固之后的顏色。 上面画著一些奇怪的金色纹交织在一起,將他的那一张脸构建成了一张真正修罗的脸,屋內的烛火摇曳,让这张有些恐怖的脸看上去越发的阴险起来。 真正的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方芷便是直接问了出来,“你怎么戴上了这样的一个面具?” 息烛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想了想还是没有摘下来,“我想了一下,长期待在你身边的话还是应该有一些神秘感,主要是担心惹到一些麻烦。” 听到这话方芷便是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跟在自己的身边就会有麻烦吗?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本身就是一个麻烦,便是將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只是笑著点了点头,“你的面具很特別,让人一眼就不会忘记。” 息烛的嘴角在听到方芷的话之后便是忍不住的往上扬了扬,但是因为面具的遮掩,所以方芷並没有看出来,只是看著息烛的双手背在自己的身后,右手放在左手下面手指不断地敲打著自己左手的手背,心情明显是不错的。 息烛心中疯狂的点著头,对嘛,自己的眼光从来都没有错过的,挑选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丑呢? 想不到方芷才是有眼光的那一个。 方芷笑著抿了抿唇,“日后你便是可以自由出入公主府,只要有我的令牌在,在这个公主府除了我你就是老大。” 虽然方芷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或许词不达意,但是想必息烛肯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息烛这时候才转身看著方芷放在桌面上的灵牌,慢慢的走了过去,拿起了那块有些沉甸甸的了令牌。 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么,忽然抬起头来看著方芷,眼中有些好奇的问道:“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方芷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是直接说道:“这有什么想要不想要的,你这个问题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难道世界上会有谁不喜欢权力吗?权力和金钱可是最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了。” 她的答案分明是肯定的,但是息烛却像是能看破方芷的內心一般,“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並没有我想像中的那种开心?” 方芷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在桌前坐下,“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息烛並没有说出应该说出的答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是晃了晃脑袋,“算了,只要你觉得你开心就行了。” 隨即便是將令牌揣进了自己的包里,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总不能一直跟在方芷身边但是什么事儿都不干吧?再怎么说方芷现在每个月给自己的银钱可不少,自己总是要对得起方芷的钱才是。 看著息烛那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方芷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其实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做,无非是想要好好的筛选一下自己府邸的人,但是这样的事儿让息烛去做的话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息烛眯了眯眼,“你现在身边麻烦事儿那么多,现在一件都没有想好?” 方芷尷尬的笑了笑,“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刚刚安定下来,所有的一切都还需要慢慢计划的嘛,著急了只会坏事。” 息烛轻哼一声,隨即环抱著自己的手,“哦,是这样的吗?” 方芷硬著头皮说道:“是啊,我会没有计划吗?只是暂时没有用得上你的地方罢了,你先不要著急嘛,总有机会让你大展身手的。” 息烛抿了抿唇,“大皇子的人已经盯上你了,我过来的时候府邸周围看到一些奇怪的人,有的是沈南意的人,还有的便是大皇子的了。” 江行止让人来盯著自己,其实方芷一点都不意外,但是现在还是要先將府內的事儿解决妥当才好解决府外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这些方芷就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事情要一件一件的来,先不用管他们,短时间之內只要我不对大皇子动手,他应该你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儿来。” 顶多就是利用自己来打击一下沈南意,但是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时候。 息烛没有说话,他也知道方芷最近的心事实在是太多了,是时候好好的缓一缓了,“行吧,那我走了,有事儿叫我。” 第174章 你是不是不开心 跟在方芷身边伺候的原本是四个丫鬟和两个嬤嬤,可是方芷不喜欢自己的身边跟著那么多的人,便是只留下了两个丫鬟贴身伺候,还有一个二皇子送来的嬤嬤。 江行舟对自己来说是真的好,据说这个嬤嬤是当初照顾他长大的,如今竟然就这么將人送了过来。 宋嬤嬤笑起来的时候很慈祥,给人一种长辈的可靠感,按照江行舟的意思,有宋嬤嬤亲自教导方芷一些规矩他很放心,而且一些东西纵使方芷再聪明也是需要內行人来教导的。 正在看著昨天整理好的礼册,方芷眼中是一亮又是一亮,很快便是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的唇角弯了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方啊。” 听到方芷的声音,其中一个丫鬟月牙便是凑上前来看了看,隨即便是笑道:“当天潯王殿下便是送来了很多的东西,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放下东西便离开了,正好事物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也没有特地去告诉殿下。” 息烛抱著手百无聊赖的站在方芷身后,依靠著门框,有些懒散的看著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他这般轻鬆自在的那样子,哪里还有当初跟在郑尧身边的那股子狠劲儿? 总感觉息烛好似变了一个人,但是每次產生这样的感觉的时候,方芷就会將自己心中的好奇压下去,或许只是息烛在自己身边不用那么紧张,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 而还有的两个侍卫也是方芷亲自挑选出来的,也是息烛认可了的,身手还算是不错的,也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 江氿慈送来的东西可是真的多,金银珠宝就不在少数,还有一些各色各样的珍宝,说是自己收集起来的。 不过他口中的收集,或许就是杀別人满门的时候抢过来的,总之方芷觉得不会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来处。 但是既然是江氿慈送来的,那么自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要白不要。 正在想著的时候,月辛便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公主殿下,潯王殿下来了。” 方芷微微挑眉,还真的是想著谁谁就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啊。 她立即便是站了起来,“既然潯王殿下来了,那不快带我过去见见。” 其实对於江氿慈自己找上门来,方芷还是很意外的,毕竟上次见面没有隔几天,而且上次他的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两三天就可以走出来的。 她理了理自己的心绪,便是很快在前厅见到了江氿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当方芷看到江氿慈的时候,江氿慈正背对著自己站在厅內,正直直的盯著正前方的一副画像出神。 正是大皇子江行止送来的,既然是大皇子送来的,方芷便是想著要所有人都看见,便是直接掛在了正厅中。 不管江行止有没有发现什么,自己从来都不需要遮掩,反倒是越坦率,江行止就拿自己越没有办法。 江氿慈穿著一身大红色的衣袍,上面用上好的金丝银线绣著繁杂的竹纹,尽显雍容华贵,身上的毛氅看上去也是油光水亮的,怎么看都是富贵公子。 倒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江氿慈才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他的脸上在看见方芷之后便是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来。 这样明晃晃的笑意其实在这样的冬日里面格外的刺眼,尤其是那双好看的桃眼,看什么都让人觉得深情。 但是方芷可是不会忘记当初在秋风渡的时候,这个江氿慈是怎么威胁自己的,那样的恐惧至今还没有在方芷的心头消散呢。 “潯王殿下怎么亲自来了?按理来说应该是我去拜访殿下你的。” 江氿慈脸上的笑意並没有消减,在这种时候竟也心情好的愿意和方芷客套几句,“你来见我和我来见你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別,听说陛下赏了你一套新的宅院,我是专门过来看看的,安乐公主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瞧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带殿下好好的逛逛就是了。” 隨即便是转身对著身后的月牙说道:“今日贵客登门,让厨房的那些人好生准备著,切莫偷懒。” 然后方芷便是带著江氿慈在公主府閒逛起来,说是閒逛,但是方芷总觉得无事不登三宝殿,或许江氿慈是有话要和自己说的。 便是让息烛远远的跟著,不至於太近太江氿慈有所拘束,但是又不至於太近,方芷还是挺担心江氿慈忽然发狂將自己掐死。 公主的后园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唯独算得上特別的便是几乎占据了半个院子的假石山林了。 叮咚的水流从石缝的各个角落流出来,或急或缓,底下平静的水中便是各色的鲤鱼,在水中尽情的摇摆著有些张扬的尾巴,红得刺眼。 走到石桥上,看著底下隨人而动的红鲤鱼们,江氿慈微微伸了伸手,便是有丫鬟懂事的走上前將鱼食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似乎一直都是不在乎形象的,便是懒洋洋的趴在石桥的栏杆上,一点点的往下扔著鱼食,看著眾多鲤鱼爭夺那么一点的鱼食而惊起层层涟漪,似乎格外的能让他感到开心。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的观察著江氿慈脸上的神色,忽然说道:“潯王殿下,你是不是不开心?”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芷自己都有些意外。 明明江氿慈一直都是笑著的,明明江氿慈一直都没有说什么,但是方芷就是觉得他应该是不开心的。 虽然眼睛是笑著的,但是有的东西,会从其他的地方表现出来。 江氿慈扔鱼食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但是並没有抬头,只是摆了摆手让身后的丫鬟小廝退下,隨即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我不开心的?” 方芷將目光落到了水中一堆堆的红鲤鱼之中,沉吟了一会儿,隨即说道:“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或者今天的你格外的不像你吧,起码不像是平日里的那个样子。” 第175章 改写命运 因为是寒冬腊日的,所以池塘怎么看都有些寂寥,所以方芷放了很多的鲤鱼进去,看著它们游来游去也算是给这个后院增添了几分的生气。 而四周石林的角落总是种满了青翠的长青竹,只要有风吹过便是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在方芷听来极度的让人感到神清气爽,似乎吹来的风中都是青竹特有的那种味道。 而也不用在青竹的身上看到四季变化,也好照料。 “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江氿慈今日表现得很安静,和方芷认知里的那个样子判若两人,更不要说和別人口中那个性情多变的潯王掛鉤了。 方芷也学著江氿慈的样子慵懒的靠在了栏杆上,不用在乎什么规矩,她便是这样静謐的看著湖面。 “我不知道,或许现在的你才是真的你吧。” 江氿慈失声嗤笑了几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方芷还是在嘲笑自己,但是这样的笑声很快便是消失在了冬日的寒风中。 他將手中残留下的一把鱼食全部撒了下去,拍了拍手,隨即转头看著方芷,“大皇子的事儿你应该知道了吧?” 方芷微微一愣,这並不是装的,而是她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江氿慈究竟是什么意思,便是问道:“大皇子的什么事儿?” 江氿慈微微挑眉,“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事儿,现在他们两个在朝堂上分庭抗礼旗鼓相当,但是储君之位只能有一个。” 方芷有些意外江氿慈竟然会和自己说这些,“哦,我不是很清楚啊,我的事儿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所以你说的那些事儿我根本没有管的意思呢。” “是么?我不相信你说的这些话,但是你说假话的时候很自然,让人分不清你的话几句是真的几句是假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並没有嘲讽的意思,而是由衷的夸讚一般,他是真的很讚赏方芷的这种能力,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假。 方芷笑了笑,“那有什么用,你还不是一下子就听出来哪句真哪句假了吗?” 江氿慈靠在栏杆上,仰头看著有些寂寥的晴空,明明是朗朗晴日,但是江氿慈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你要不要猜一猜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究竟谁会更胜一筹?” 方芷觉得今日的江氿慈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套自己的话还是真的想要和自己真情流露? 她抿了抿唇,“我真的不知道,你也知道我的目標从始至终都很狭隘,但是如今已经完成了我所有想做的事情了,对於王位之爭我怎么可能知道?” 江氿慈朝著方芷翻了一个白眼,似乎是有些无语,甚至还有些失望,“你这个人真的很没有意思。” 方芷笑了笑,“我觉得会是二皇子吧,毕竟感觉二皇子要更受圣人的宠爱呢。” 反正现在只有自己和江氿慈两个人,自己说了什么他听了也只是听了,也不能將自己怎么样。 更何况自己走到今日,成为安乐公主也有二皇子的推波助澜,自己就算是站在江行舟这一边的话也是无可厚非的。 江氿慈赞同的点了点头,“没错,陛下很喜欢二皇子,而且二皇子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张弛有度,很適合做未来的君王。” 方芷微微挑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江氿慈。 江氿慈应该是大皇子阵营的人,但是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神很真挚,似乎打心底里是这样认为的。 江氿慈看著方芷奇怪的眼神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二皇子很適合做君王,但是我倒是觉得大皇子会更適合。” “为什么?大皇子看上去不干预朝政已经很久了,想必这也是圣人的意思吧?难道圣人的意思还能改变不成?” “为什么不能?” 江氿慈忽然眯了眯眼睛,“如果圣人所做的事儿一开始就是错的呢?就算是知道是错的,我们也要毫不犹豫的去做吗?” 他的话明显有些不对劲儿,但是方芷只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就算是错的,可是他是圣人,总是有自己的理由,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是要听从圣人的旨意的。” 江氿慈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来,因此只是失望的摇了摇头,便是转移了话题,“方芷,你相信命运吗?” 方芷觉得江氿慈的眼中似乎盛满了悲伤,像是悲伤了几百年一般,方芷低垂著自己的脑袋,忽然笑出了声。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江氿慈和平的站在一起,赏鱼聊天谈论著命运,就好像在这一刻他不是什么潯王殿下,自己也不是什么安乐公主,他不曾帮助大皇子,而自己和二皇子也毫无瓜葛。 他是江氿慈,自己是方芷。 但是笑过之后,方芷还是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命运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如果我的一声平安顺遂的话我觉得我大抵是会相信命运的,甚至会觉得正是因为命运所以我才可以过得安逸自在。 甚至还会朝著那些不肯对命运低头的人劝说,这就是命啊,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但是如果我从一出生开始就是贫困悲哀的,我大抵也会认命的,会固执的认为贱民的命运从来都不在自己的手上,在天的手上,在贵人的手上,就是不在自己的手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氿慈就是那么安安静静的看著方芷,似乎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方芷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还在继续,“可是我不相信命运,或许是因为我的出生前半生还算是顺遂的,可是突遭变故,这样巨大的落差让我產生了不甘,只要有不甘,有执念,那么命运就是可以被推翻的,甚至还要高声喊著,命运那是自己给自己抒写出来的故事。” 江氿慈笑了笑,看著方芷的眼神也微微的变了变,“所以你看,很多人都不相信命运一说啊,每个人都在尝试改写自己的命运。” 第176章 好孩子,叫皇叔 或许是觉得两人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奇怪了,所以方芷忽然眯起了眼睛,好笑的看著江氿慈,“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说这些,让我从二皇子的阵营中抽身吧?” 原本像是一句玩笑话,但是江氿慈便是认真的看著方芷,“你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吗?” 方芷其实想说自己从来都不是哪一边的人,自己想做的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自己是一个专注的利己主义者。 但是二皇子有恩与自己,他和沈南意不同,不是交易,而是单方面的帮助。 她笑了笑,“那你呢?你是大皇子那边的人吗?” 江氿慈坦然的点了点头,“是啊,这一直都不是什么秘密,对於你和沈南意来说,对於二皇子和大皇子来说,我的站队从头到尾都是很明確的,不是吗?” “你这么坦诚,不怕我將你今日说的话告诉圣人?” “你不会的。” 江氿慈的脸上忽然恢復了那种恶劣的笑来,“再者说了,你要是真的说了,还没有走到皇宫,你的生命就已经走入倒计时了。” “哇哦,好直白的威胁。” 方芷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似乎是有些不敢和江氿慈对视。 江氿慈忽然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如今你已经是皇帝的女儿了,也就是二皇子和大皇子的妹妹了,更是我朝百姓的公主殿下了。” 说完他便是笑意吟吟的看著方芷,“你说当我朝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却又毫无办法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將你当成祭品祭天?要是告诉百姓们只有公主祭天才能换取和平的话,你猜百姓们会不会推著你去死?” 明明是没有发生的事儿,明明只是几句话,可是江氿慈却是说得绘声绘色,似乎真的要发生了一般。 这让方芷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她当然知道江氿慈在恐嚇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想到了自己被推到城墙之上,底下的所有人都在喊著让自己去死吧那样的话,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好受。 可是江氿慈的话还没有结束,“或者说什么时候我朝打不过外邦了,所以就把你送出去和亲,你猜你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安逸的活下去?到时候虽然贵为公主,但是独在异乡,指不定会遭受什么样的虐待。” 对上江氿慈那双含笑的眸子,方芷淡定的说道:“照你的说法,我朝的公主难道一个好结果都没有吗?” 江氿慈的眼尾下垂,但是又很快的扬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有。” 他很快的將自己的眸子转到一边,“你难道不知道,当今陛下当初逼宫就是因为太上皇不知好歹的將陛下放在心头的姐姐送出去和亲了么?” 方芷眨了眨眼,她是真的不知道,但是也很意外江氿慈就这样毫不避讳的將这件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自己。 她便是有些木楞的將自己的双手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想听,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 这一个举动將江氿慈都笑了,他甚至是想要伸手將方芷的手拉下来,但也只是无奈的看著方芷,“將手放下来。” “哦。”方芷还是將自己的手放了下来,江氿慈有些无语,“这不是听得见吗?” 方芷笑了笑,“那位公主如今怎么样了?” 江氿慈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当初的圣人其实並不受宠,甚至还在冷宫里走过一遭,所以啊,那位公主对圣人的救赎就显得弥足珍贵。好不容易等到圣人从冷宫出来了,想著终於可以和自己的姐姐见面了,却是得知了公主和亲的消息,两个人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方芷觉得江氿慈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悲切,似乎是也为了两人而感到难过。 “不过半月,便是传来消息,我朝的长公主竟然病死了,这发生得实在是突然,明眼人都知道公主死因绝对不简单,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圣人气极了,便是发生了后来的逼宫,只是很可惜,他还是没能见到那位公主的最后一面。” 还没有等到方芷说什么,江氿慈眼中的悲伤忽然蒸发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他的笑像是一条恶犬,正在一点点的给方芷下著套,“你知道那位公主和我是什么关係吗?” 方芷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应该也是王爷你的姐姐吧?” 总不能是妹妹吧?毕竟那时候江氿慈还是一个孩子。 可是江氿慈却是摇了摇头,“错了,其实那位公主是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方芷总觉得如果真的让江氿慈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话,自己肯定会惹上一个大麻烦,便是乾脆直接上手捂住了江氿慈的嘴。 这是出自下意识的动作,等著方芷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江氿慈也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著方芷捂住自己的嘴。 方芷的手微微颤了颤,隨即便是尷尬的笑了笑,然后颤颤巍巍的將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她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唇,“潯王殿下,你还是不要再说了,知道了太多我总觉得我就真的要死了,我公主的安生日子还没有过多久呢,我挺想活的。” 江氿慈意味深长的看著方芷,但是果真没有再说下去,“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我还以为世界上应当不会有你惧怕的东西了。” “怎么会没有呢?只要是人,只要是又情感,只要是有在乎的东西那就会有害怕的东西。” 江氿慈的唇角勾了勾,“再怎么说你现在是陛下的义女,那么见到我是不是也应该叫一声皇叔?” …… “怎么,你什么表情?不愿意?大皇子和二皇子见到我尚要叫我一声皇叔,你不愿意?是不想叫我皇叔还是对安乐公主的身份不满?” 方芷总觉得对著江氿慈的这张脸叫叔叔怪怪的,但是转念一想,他毕竟是潯王,叫一声皇叔也不吃亏。 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皇叔~” “好孩子,这才是好孩子嘛。” 江氿慈的眉眼含笑,隨即便是递给方芷一根品质不错的玉簪,“今天皇叔开心,送你的。” 第177章 替我分担痛苦 自从方芷离开之后,沈南意便是总觉得自己的院子太安静了一些,甚至看什么都有些不顺眼。 他有些烦躁的看著书房內的龙川和竹幽两人,“为什么今夜这么安静?” 龙川和竹幽互相看了一眼,隨即龙川便是上前说道:“主子,一直都是这么安静的啊。” 沈南意的眉头轻轻皱起,看著面前的文书却是怎么静不下心来,隨即便是將手中的文书直接甩到了一边,整个人都有些不痛快。 见状,竹幽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做的吗?” 沈南意揉著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还不是郑侯爷的那些残存的党羽,到死都不安生!” 但是还没有等到龙川和竹幽出声,沈南意便是率先问道:“公主府那边怎么样了?最近还好么?” 龙川心中瞭然,便是立即说道:“主子放心,安乐公主一直都好。” 沈南意听著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舒缓,只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个丫头,裹上好日子便是將我忘得乾乾净净的,这么多日里竟是连封书信都没有的,怕是都將我彻底忘了。” “主子放心好了,安乐公主和主子情深义重,肯定是刚住进新的宅院,处理的事儿还很多,所以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罢了。等安乐公主忙过这几日自然就会来找主子了,说不定公主现在也记掛著主子你呢。” 沈南意闻言,眉眼之间的忧愁果真消散了一些,他撑著自己的脸,沉思著,“你说的有理,她一个人掌管这么大的公主府肯定有些力不从心。” 隨即他看向龙川,“你去府中挑几个得心应手能干的嬤嬤给公主送去,一定要信得过的。” 龙川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说道:“但是主子,要不要提前和公主找一声招呼?贸然將人直接带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適?” 沈南意没有继续说话,似乎是认真的开始思考龙川说的话,但是眉眼间明显是不痛快的。 竹幽的眼眸一转,忽然说道:“听说今日潯王殿下去找了公主殿下呢。” 沈南意一听有些坐不住了,“到底怎么回事儿?潯王去找公主殿下干什么?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儿你现在才说?!” 竹幽一惊,没有想到沈南意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连忙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还请主子恕罪,只是现在安乐公主也算是皇室成员,而潯王殿下去探望是再正常的事儿不过了,而且主子,我说过了的……” 沈南意皱著眉,这才想起来一些,竹幽似乎是提了一句的,但是那时候自己正在为了二皇子的话而忧愁,因此也没有听进去一些。 “你难道就不会再提醒我一遍吗?” 竹幽连忙说道:“主子,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了。” 沈南意这才还算是满意的嗯了一声,带著人风风火火的便是朝著门口走去。 龙川见沈南意离开之后,连忙將竹幽拽了起来,隨即便是快步跟了上去。 但其实他们的心中都很清楚,现在方芷刚成为安乐公主,江氿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动手? 只不过是沈南意想要迫切的见到方芷罢了,因此竹幽也乐意给沈南意一个台阶,毕竟沈太傅进入公主府总是需要一个合適的理由吧? 而此时的方芷正和江氿慈在院子里喝酒,几杯酒下肚,江氿慈已经有了一些醉意。 月牙和月辛就在身边伺候,为两人煮酒,酒香飘逸,直接朝著人的鼻腔钻去,光是闻著便是已经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了。 更何况这酒可是江氿慈带来的上好的女儿红,正是味道醇厚的时候。 江氿慈又畅快的喝了一杯,隨即便是笑呵呵的看著方芷,“想不到你的酒量还是不错的。” 方芷也不谦虚,“当然了,皇叔都来找我喝酒了,我自然是要和皇叔喝得畅快一些的!” “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位公主的故事吗?” 见江氿慈又想要提到当年那些的宫闈秘史了,方芷便是示意月牙和月辛两个人退下,毕竟自己不確定江氿慈下一句究竟会说出什么来。 但是知道,无论江氿慈说什么都是不能让別人听见的。 她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皇叔,你今日难道是专门来和我讲故事的吗?” 不是方芷警惕性太重,而是江氿慈今天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甚至是没有理由的就开始说,这些是方芷可以知道的吗? 也不知道江氿慈是真的醉了,还是想要借著酒劲儿將方芷一起拉下马。 “只是有些东西一直藏在心里面,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些根本不能告诉別人的事儿,这些事儿就像是夹在肉里面的刀片,时不时地便是割自己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可以说了,自然是要说的。” 方芷撑著自己的脸,打趣道:“所以之前都说皇叔杀人如麻,而且杀人是因为喝酒后发狂,难道是因为酒后胡言乱语,但是酒醒后又后悔了所以杀人灭口?” 江氿慈那双含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方芷,竟是点了点头,“没错,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没有喝醉,从头到尾我都很清醒。” 正如他刚才说的那样,有的事情一直藏在心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他迫切的想要有人能替自己分担著这样的痛苦。 所以才会在承受不了的时候假装喝醉,然后拉著那些人的手开始述说一件件隱藏在心中的秘密,但是这些话是绝对不能流传出去的,所以他们只能死去。 江氿慈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的,或许说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他看著方芷,等待著方芷的斥责或者一句一句语重心长的教导,很多时候当自己开始说的时候不少自以为是的人便是这样的教训自己的。 甚至有的人还会一脸心疼的看著自知,似乎很能理解,但是江氿慈总是一眼就能看见,这些都是虚偽的。 他们的眼底分明都是恐惧,全都是一些谎言! 第178章 那位公主 江氿慈见过了太多虚偽的面孔,甚至有的时候会故意暴露自己的脆弱,然后欣赏他们脸上的得意或者怜悯,又或是同情。 但是一想到他们想要藉此要挟自己的时候,或者想要借著这个机会攀上高枝的时候,江氿慈就很想要笑。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自己可是潯王,难道真的会被他们所拿捏吗? 他就这样平静的看著方芷,想要从方芷的脸上看出一些其他的表情来,也在隱隱的期待著方芷会说出的话。 斥责自己残忍,不该滥杀无辜的话,还是说我都懂我都能理解的话?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方芷抿了抿自己酒杯中的酒水,仔细的感受著酒水的辛辣,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隨即又是舒爽的咂了咂嘴,似乎是在回味。 “那你现在是打算杀了我,所以才想著和我说一说吗?就像是让我在临死之前发挥一下最后的价值?” 她没有去看江氿慈的表情,只是用同样的姿势撑著自己的脸笑意吟吟的盯著头顶的明月,“如果这件事真的那么重要的话,你一个人守著这个秘密的確很厉害了。” “你不怕我会因为今晚上的话將你杀了吗?” “怕啊,但是好像我怕的话也没有办法,我觉得只要是你盯上的人很难逃走吧?” 这一点方芷是深信不疑的,从江氿慈发狂的想要和沈南意打一架这样的固执上方芷就看得出来了额,所以她也彻底的在江氿慈面前放弃了挣扎。 江汣慈突然抬手揉了揉方芷的髮丝,“还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呢,要是你做我的侄女也是很不错的。” 他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对方芷的讚赏,有那么一瞬间方芷觉得江汣慈的確有了那么几分的王族才有的矜贵气质,但是只是那么一个瞬间而已。 方芷眯了眯眼睛,“你刚才是不是在我的酒杯里下药了?” “誒?你看见了?” “关键是你当著我的面也没有遮掩啊。” “行,那我下次注意。” 方芷自己都觉得她和江汣慈之间的对话有些离谱,但是刚才她真的看见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便是那么直接的下药了,甚至没有打算背著自己一点。 方芷將刚才江汣慈碰过的酒杯放到一边,又重新拿了一个。 “你知道为什么圣人那么在乎那个公主吗?甚至要冒天下之大不讳逼宫?” 方芷摇了摇头,但还是猜测道:“正如你说的一样,那位公主在关键时候適时的出现,扮演著神明一样的角色,在圣人的心中自然是至关重要的。” 江汣慈若有所思的举起了酒杯,忽然沉声问道:“你难道不觉得噁心吗?” “什么?”方芷有些没听清,或者说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听错了。 可是江汣慈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坚定,“噁心啊,喜欢上自己的妹妹,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噁心的事情吗?”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方芷犹如五雷轰顶,手中捏著的酒杯甚至都抖了抖,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著江汣慈的那张脸,“你的意思是,圣人当时……” 喜欢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皇妹?! 方芷抿了抿唇,震惊之余也不敢胡乱的评判,只是有些好奇这等秘闻圣人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告诉旁人,那么这个江汣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坐在方芷的对面,江汣慈总是能很轻易的看出方芷的所思所想,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那位公主就是我的母妃呀。” “啊?” 这次方芷的表情是真的没有绷住,她双手撑著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担心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因为震惊掉下去,便是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勉强还能坐住。 “你不是圣人最小的弟弟吗?!” “弟弟?” 江汣慈嗤笑了一声,“当然不是,我的母妃就是当初圣人的皇妹,那位被送去和亲的公主。在和亲之前我母妃就已经有了身孕,那人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太上皇震怒,这是一桩丑事,因此在我母妃生產后便是將其送去和亲了。而我母妃也不是病死的,而是太上皇担心公主早已诞下一子的事儿传出去不光彩,便是在我母妃的吃食上动了些手脚。” 说著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江汣慈低垂著眼眸,似乎是被拉回了过往,带著方芷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著这个故事。 “而我原本也是要被隨便处死的,但是圣人知道了,便是有了后面的事儿。他不明白深爱的皇妹怎么就怀上了別人的孩子,他也只不过征战了一年而已,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江汣慈轻笑了一声,眼中带著浓烈的嘲讽,“他也想杀了我,但是看著我的这张脸他下不去手,念在我母妃的面子上才將我留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我母妃在和亲的路上给他寄了书信,算是临终託孤。” 方芷觉得自己头都大了,难怪江汣慈和江渡之间的年龄跨度这么大,原来两人之间的关係应该是舅侄。 “你见过你们的圣人发狂的样子吗?” 方芷觉得江汣慈的样子忽然有些沉浸进去了,像是被拉回了无数个自己经歷过的夜晚,完全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我见过,喝醉后发疯的逼我叫他父皇,多么噁心的存在。但是为了掩饰我的存在,又说我是他的弟弟,难道你不觉得噁心啊?” 虽然觉得江汣慈的状態有些不对了,但是方芷还是忍不住的问道:“既然圣人这么喜欢你的母妃,也愿意將你留下来,为什么不乾脆直接宣布你是他的儿子?” 江汣慈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什么都可以给我,给我的母妃,但是唯独不能给我覬覦他江山的机会。皇子夺嫡,我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方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诚恳的说道:“但是其实你愿意的话,杀了所有的皇子,將圣人拉下马,你就是唯一可以继承大统的人了,不是吗?这也说不通啊。” 方芷大约也是醉了。 第179章 游戏 江汣慈轻笑了一声,颇为感兴趣的看著方芷,“方芷,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这些话但凡传出去,她会死,江汣慈也会死。 方芷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当然知道,你都说了这么多了,我偶尔说出一两句狂言也不稀奇。” “我不能参与皇子之爭,也不能伤害他的每一个皇子,他只是承诺我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江汣慈忽然笑出了声,“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有意思?都这样了我还在乎一个摄政王吗?管他们谁爭来爭去对我都不会有丝毫的区別,这江山无论谁来做都不会影响到我的地位。” 他亲子將他江山的一半都送到了我的手上,他似乎根本不怀疑我会將他的江山一点点的毁掉。” 看著江汣慈眼中流露出来的悲伤和哀切,方芷下意识的说出了一句让江汣慈怔愣的话来,“不会的,你不会做出这种事儿来的。” “你倒是……了解我……” 或许江汣慈是怨恨江渡的,觉得荒唐。或许是介意自己的身份的,或许是诚心想要和江渡对著干的,所以在江渡选择二皇子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大皇子。 与其看著一个不確定的皇子登上王位,倒不如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皇子。 方芷又重新给江汣慈倒了一杯热酒,“皇家的事儿还真是每一件拿出来都让人震惊,现在才真的懂得那句话,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江汣慈单手撑著脸,笑眯眯的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我酒杯里下药了?” 方芷嗔怪的看了一眼江汣慈,但还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將酒杯推到了江汣慈的面前,“真是的,我这么高明的手段怎么就被你发现了?” 仔细端详著手中的酒杯,江汣慈不屑的笑了笑,“就你那拙劣的手段,我还不至於这都看不出来。” 他虽然亲眼看见了方芷放进去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只是將酒杯放在鼻尖下嗅了嗅,便是毫不客气的喝了下去。 “好酒,果真是好酒啊!” 方芷抿了抿嘴,“你就不担心我刚才给你下的是什么断肠散啊的毒药?” 江汣慈端著酒杯和方芷的酒杯碰了碰,“那我就认命唄,但是我要是死了你也放心,死之前也是要拉你做垫背的。” 方芷笑著和江汣慈碰杯,“我可不敢,你若是死在我公主府了,圣人就第一个不会放过我。” “那我待会儿就回去服毒自尽污衊你。” “嘖,还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啊,让人佩服。” “彼此彼此。” 两人又一次的碰杯,方芷也有了些醉意,“这酒是真的不错,你从哪里偷来的?” 江汣慈似乎是觉得不尽兴,便是直接端起酒壶往自己的嘴里倒去,酒水顺著他的脖颈往下,满是肆意瀟洒的味道。 “我还需要偷吗?只要我想要,多的是人给我送来。”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要江汣慈想要的东西,自然有不少巴结的人爭先恐后的送上门来,大皇子也是这样,就连二皇子也要小心翼翼一些。 但是很快江汣慈便是补了一句,“大皇子的酒窖里拿的。” 方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敬大皇子。” “敬我,敬大皇子。” 两人畅谈许久,阵阵笑声时不时的传出,而息烛就一直站在不远处守著,看著两人的样子心中很是纳闷。 按理来说敌对的两个人怎么就聚在一起喝酒来了?还聊的那么开心?不合理,真的很不合理啊。 他抱著手沉思起来,不对劲,难道方芷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江汣慈的人吧,现在才真的暴露了吗? 而方芷可不管息烛现在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喝了这么多的酒之后整个人都畅快了很多,那些积压在心底的东西开始渐渐的蒸腾了,其实自己似乎也很喜欢酒劲上头的感觉。 很多隱藏的东西就这样顺著酒水一起下灌,在好好的昏迷沉睡一觉之后便是全部都將其忘记。 酒喝得差不多了,方芷醉醺醺的端起酒壶,却是再也倒不出来了,便是低低的呢喃了一句,“誒,没酒了。” 隨即便是朝著不远处的月牙和月辛二人招手,自己府上似乎没有像这样的女儿红,但是別人也送来了不少的好酒,正好自己没有尝过,今日倒是一个好机会。 可是手还没有抬起来便是被江汣慈按住了,他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看著方芷,“乖,今夜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留著下次再喝吧。” 方芷捧著自己有些沉重的脑袋,“可是我还想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呢,大皇子……” 江汣慈无奈的笑了笑,“下次吧,下次再来找你喝酒的时候,我就再给你讲大皇子的事儿怎么样?” 方芷艰难的点了点头。 江汣慈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隨即便是不紧不慢的朝著外面走去,不忘背对著方芷招了招手,“好孩子,皇叔先走啦。” 他不忘走到月牙二人的跟前,“你家公主喝醉了,还不快去照看。” “是。” 息烛有些担心方芷的情况,在江汣慈离开之后便是立即上前去查看方芷的情况,幸好,方芷只是喝醉了而已,此时正趴在桌上酣睡。 她甚至是抓住了息烛的袖口,笑眯眯的举起自己空荡荡的酒杯,“我刚给他下了泻药,嘻嘻,他喝啦。” 息烛有些无语,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我还以为你要毒死他呢。” 而江汣慈原本还有些踉蹌的步子在走到府外的时候便是恢復正常了,他回眸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他利索的翻身上马,身边便是有小廝凑上前来,“殿下,沈太傅来了。” “没关係,本王要做的事儿已经做完了,他来便是来吧。” 江汣慈没有回头,直接驾马离开,等他赶到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就算来了又能怎么样? 今日他和方芷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江渡不是不想要自己参与这些事儿吗?那么自己偏不,还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让更多的人加入到这场游戏里去。 第180章 沈太傅 “啊对对对,你没喝醉,是我醉了,满意了吧?” 方芷喝醉后虽然不会大吵大闹,但是絮絮叨叨的就是说个不停,吵得人脑瓜子疼。 月牙和月辛去煮解酒汤了,宋嬤嬤还留在房中照顾,息烛本是不能出现在这儿的,无奈刚才將方芷带回来的时候她死死地扣住了息烛的袖口,息烛只好留了下来。 方芷笑呵呵的,眉眼弯弯,“我真的没喝醉。” 息烛无奈的嘆气,只觉得头疼,“是是是,你没喝醉,是我醉了。” 虽然不知道息烛的来歷,但是既然是方芷安排的人,宋嬤嬤自然也是將息烛当做了自家人。 见两人一问一答的样子,宋嬤嬤也觉得有趣,无奈的笑了笑,“殿下有些贪杯了,辛苦你了。” 被这么一说,息烛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是低垂著眼眸闭上了嘴。 宋嬤嬤打湿了帕子一点点的为方芷擦拭著,眼中满是慈爱。 息烛站在一边微微弯著腰,便於方芷抓住自己的衣袖,虽然嘴上满是抱怨的意思,但是也没有想著將方芷的手甩开。 忽然,息烛觉得方芷的手轻轻的晃了晃,立即便是反应过来了。 他这时便对著宋嬤嬤说道:“嬤嬤,你去看看月牙和月辛的解酒汤煮好没,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宋嬤嬤没有多想,全当是息烛不想在这里继续带下去了,正想著催促呢。 她点了点头,隨即將手中的帕子递给了息烛,“那殿下这里就交给你了。” “嗯。” 其实要不是方芷吩咐过,除了他们几个不许任何人进入自己的房间,不然的话伺候方芷的应该还有其他的丫鬟。 见宋嬤嬤离开了,息烛才尝试將自己的衣袖收回来,“好了,別装了。” 方芷顺势鬆开了息烛的袖口,仰面躺在床上,“我没有装,我的確是喝醉了,只是喝醉了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怎么,想干什么?” 方芷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勉强支撑著身子坐了起来,“我要你去查查江汣慈,这近几年与他亲近的官员名单,应该不难吧?” 息烛微微挑眉,“终於要开始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再享受一段时间呢。” 听出了息烛口中的揶揄,方芷不满的嘖了一声。 息烛轻笑一声,隨即装模作样的拱手行礼,“是,我的殿下。” 他转身就准备要走,但是刚走到门口又不忘回头补充了一句,“下次要安排人做什么不要再说应该不难吧这样的话来,你只管吩咐,能不能做就不该是你操心的事儿了。” 方芷看著息烛的背影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在思考起他刚才的话来,他是不是想要教会自己什么来著? 方芷抱著软枕揉著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江汣慈说的话,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和自己讲这些吧?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把自己当做知己了? 不,不会的。 像是自己和江汣慈这样的人不会和谁真的成为朋友,尤其是这么敏感的身份。 这时候月牙和月辛也捧著解酒汤进来了,方芷半眯著眼睛,“放在那里吧,我待会儿再喝。” 月牙看著方芷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爱,便是忍不住笑了笑,她小声的在方芷的面前劝慰著。 “好公主好公主,我们喝了然后睡觉好不好?” 月辛也在一边劝著,“是呀公主,喝了睡觉也会舒服一些呀。” 方芷不悦的撅了撅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宋嬤嬤便是快步走了进来,结果问的话却是朝著月牙的。 “公主清醒一些了没?” 月牙无奈的摇了摇头,“或许是清醒的,只是犟的很,不肯喝,正哄著呢。” 方芷適时的开口道:“我没醉。” 她觉得自己说得字正腔圆,但是在月牙等人的耳朵里听著却是含糊不清的。 宋嬤嬤无奈的皱著眉,她蹲在方芷的面前,轻轻的拉著方芷的手,“殿下,太傅大人来了,可要见见?我刚才说公主喝醉了,但是太傅不愿离开,说是要见你。” 看著宋嬤嬤的样子,似乎很是无奈。 “沈南意?” 宋嬤嬤点了点头,“只要公主开口,那老奴就再去和太傅说说,公主身子不適,便是不见了。” 方芷站了起来,但是实在是四肢没力气,便是只好又坐了回去,“没关係,既然来了,便是让他过来吧。” 宋嬤嬤有些不確定的说道:“公主的意思让太傅进入后院吗?传出去怕是不合適啊。” 大晚上的,沈南意一个男人进到公主的房间,传出去怎么交代? 可是方芷却是揉著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所谓的说道:“只要你们不说,让他们懂事的闭上嘴,不就没人知道了?” 月牙也有些担心,“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殿下……” 月辛看著方芷,思索了一会儿便是说道:“既然是公主的意思,那待会儿我们就在门口候著,公主有事叫我们就是了。” 之后便是拉著月牙走了出去,应该是要去见沈南意了。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宋嬤嬤还是有些担心的看著方芷,“公主,你要不先把解酒药喝了吧?” 方芷却是眯著眼睛笑了笑,她才不喝,她要等著沈南意来亲自餵自己喝。 出来之后,月牙还有些不理解,“可是我们这样做对公主的名声不好啊。” 月辛倒是掩嘴笑了笑,“你这个傻丫头,太傅和公主之间的关係本就亲密,之前公主甚至是暂住在太傅府中,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的。更何况公主是主子,只要我们不背叛殿下,谁又敢说些什么呢?” 月牙撅了撅嘴,“可是都说太傅凶神恶煞,名声极度不好,我担心他对公主不利啊。” “不都是传言么?再者说了传言中的潯王殿下不也名声极差吗?但是你瞧今夜潯王殿下和公主殿下不也是相谈甚欢吗?我瞧著潯王殿下对公主也是极好。” 月辛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不管如何,待会儿我们自己好好看著就是了。” 第181章 你在吃醋? 不一会儿,沈南意便是跟著月牙和月辛进了方芷的房间。 屋內燃起了炭火,又点著薰香,屋內暖暖的,匍匐著一层淡淡的方向。 见沈南意来了,宋嬤嬤便是退了出去,只是屋內的房门还是开著,与月牙等人一左一右的站著。 沈南意看著近乎瘫在床上欲睡不睡的方芷,便是不可察觉分皱了皱眉,“你这是喝了多少?” 方芷闻言,伸出自己的四根手指,“三杯。” 沈南意无奈的笑了笑,见桌上还有冒著热气的醒酒汤,便是顺便端在了手里。 他很自然的便是坐到了方芷的身边,任由方芷无骨一般靠在自己的身上。 方芷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般缠著沈南意的腰肢,用脑袋在其胸膛处蹭了蹭,“你怎么来了?莫非是因为想我了?” 沈南意的唇角勾了勾,却还是傲娇的说道“我只是听说潯王殿下来寻你了,担心你出事儿,这才过来看看而已。” 他轻轻的哼了一声,似乎还带著一些的不悦,“谁知道你倒是没事儿,只是喝醉了。” 方芷就像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般,只是靠在他的怀里憨憨的笑了笑,“没有喝多少,我喝的没他喝的多,只是皇叔的酒量实在是好。” “皇叔?” 沈南意一时之间被气笑了,他腾出一只手捏起了方芷的脸颊,微微眯了眯眼睛,“皇叔?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潯王殿下之间什么时候这么亲热了?” 那可不是,都叫上皇叔了。 明明前几日还是喊的江汣慈,怎么才多久没见,已经叫上皇叔二字了? 方芷嘿嘿的憨笑了两声,似乎是认准了沈南意不会弄疼自己,便是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怎么了,我现在叫他皇叔无可厚非啊。” “呵。” 沈南意虽然心里窝火,但是终究是没有发作出来,“醒了,你个酒鬼,快將醒酒汤喝了。” 方芷傲娇的將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才不要,喝醉了才好,喝醉了很多事情就不用考虑了。” 她这话说得含糊不清,甚至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深意。 沈南意无奈的笑了笑,“你是觉得喝醉之后方便耍流氓吧?” 隨即他便是意有所指的看著方芷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自己小腹的那只手,那只手此时正在反覆揉搓,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方芷只是咯咯的笑了两声,隨即便是乖巧的就著沈南意的手一点点的喝著醒酒汤。 而守在门外的月牙和月辛二人看到眼前的一幕,眼底都是笑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多话都在通过眼神传递著。 月牙得意洋洋的做了一个口型,你看吧,我就说沈太傅很好的。 可是月辛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不服气,但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不过也是,他们的公主长得漂亮,为人和善,现在身份也尊贵,討人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看著方芷乖巧的模样,沈南意嘴角含著笑,“潯王殿下来找你做什么?还將你灌醉?” 方芷喝下最后一口醒酒汤,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沈南意的问题,只是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没有灌醉,我们是在把酒言欢,说了些体己话罢了。” “体己话?” 沈南意有些暴躁的將手中的空碗放到一边,双手扶起了方芷瘫软的身子,“什么叫做把酒言欢?什么叫做体己话?阿芷,你可要好好的说清楚。” 看著沈南意的模样,方芷笑出了声,她轻轻的用手指划过沈南意的五官,似乎是在临摹他的模样。 “沈哥哥,你莫不是吃醋了?” “是,我吃醋了,你快说,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怎么就是体己话了?怎么我和你说体己话的时候你一句不听?” 见屋內沈南意有些著急了,月牙和月辛也下意识的噤声,不过更多的还是看戏。 哟哟哟,沈太傅这是著急啦?自己都承认吃醋了,哈哈哈,果然传言中的什么冷麵阎王都是假的。 正当两人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宋嬤嬤及时的揪住了两人的衣领,她小声地说道:“別看了,各自忙去,小心明日公主责罚你们。” 月牙和月辛这才撅著嘴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心中却是莫名的兴奋,太傅和公主倒是也算得上登对,若是这两人在一起了也不让人意外。 沈南意还在方芷的面前不断的嘮叨:“我的好阿芷,你倒是说啊,他怎么就可以被你喊一声皇叔了?你不应该討厌他吗?” 好像在方芷面前,沈南意一直都很容易失去分寸,他想要的也会很直白的告诉方芷,恨不得手把手教方芷如何回答自己的问题。 可是方芷偏偏就是很喜欢看他著急却又无奈,知道被自己捉弄却又甘愿中计的模样,很爽。 方芷捧住了沈南意的脸,明知故问道:“可是我为什么要討厌他呢?潯王殿下其实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他哪里好了?” 因为激动,沈南意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也做不到之前那般端正的模样。 他皱著眉,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日他还打伤了我,在秋风渡你忘了吗?他好?我看你真的是醉了!你喝醉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可是对上方芷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沈南意立即反应过来,方芷只不过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捉弄自己罢了。 他哽咽了一下,有些又气又恼的作势就要把黏著自己的方芷推开,但是手上根本捨不得用劲,便是任由方芷哼哼唧唧的又贴了上来。 “你皇叔比我好,黏著我做什么?” 方芷又是咯咯的笑出了声,“他好是他的事儿,可我觉得你最好了,沈哥哥,你是最好的了。” 沈南意傲娇的轻哼了一声,还是老实的抬起手让方芷钻入自己的怀中,他搂著方芷,另一只手慵懒的把玩著方芷的髮丝。 “阿芷,他来找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可是方芷其实並不想透露太多,只是简单的说道:“他和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第182章 分歧 方芷指代不明的一句话却是让沈南意有些慌了神,他仔细的观察著方芷的脸色,隨即试探性的问道:“那你信了吗?” 方芷说的倒是很坦诚,“嗯,我都信了,他没有理由会骗我的,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 沈南意觉得自己有的时候很想將方芷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东西。 “阿芷,他说的一句话你都不能信,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能信。” 方芷眼中还带著几分的醉意,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她和沈南意对视著,脸上的笑意也褪去了几分。 她不答反问,“你知道一个人想要撒谎的话最应该怎么做吗?” 见沈南意没有反应,方芷便是突然裂开一个大大的笑来,“如果想要一个人去信任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那么你说的谎言里面就要真假参半,你知道真假参半是什么意思吧?” 她忽然鬆开了搂住沈南意腰肢的手,缓慢的从他的怀中坐了起来,“如果要骗一个人,或者要骗一群的人,那么你说的话就要选择性的说出真相。有的时候同样的一件事,同样的一句话,置换一下时间,换一下地点或者是参与者,那么这个所谓的事实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话音刚刚落下,沈南意便是坚定的说道:“我从来没有骗你。” 看著沈南意那双眼眸,方芷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和沈南意对视著。 良久,方芷忽然笑了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我又没有说你骗我,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沈南意似乎是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失態了,便是想要挽回一些什么。 “阿芷,我……” 可是沈南意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方芷便是因为困意倒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沈南意沉默了一会儿,隨即便是站了起来,“你喝醉了,今夜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可是方芷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放心好了,江汣慈没有说你的事儿,他只是和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埋藏在他心底的故事。” 方芷打著哈欠翻了一个身,背对著沈南意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亮晶晶的,“你为什么要扶持二皇子?” 江汣慈选择大皇子的理由自己大约已经猜到了,一是他想和江渡对著干,二是大皇子的確优秀,光是从龙川的口中方芷便是得以窥见大皇子的过人之处。 那么沈南意选择二皇子的原因呢? 如果一开始沈南意选择的是大皇子的话,那么二皇子很快就会被压下去,那几乎就是一边倒的架势,势不可挡。 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却是让沈南意停下了步子,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令人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要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方芷看不见沈南意此时的表情,但是也估摸著猜到了一些,猜忌怀疑,还有几分的恼怒。 方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说道:“就是好奇而已,二皇子在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沈南意似乎转过了身,因为方芷能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视线,恨不得將自己看穿一般。 “二皇子於我,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 “所以是因为二皇子你才能顺利的成为太傅,可以说没有二皇子就没有现在的你,所以你才会坚定不移的选择二皇子,是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方芷的语气平淡,“或许一开始我就忘记了去问你一个问题,沈南意,你究竟是谁啊?成为太傅是一个意外还是你预谋已久?你以前是谁?你现在是谁?” 沈南意低垂著眼眸,看著床榻上的背影,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很多事情似乎再也没有办法隱藏下去,迟早有一日会暴露在空气里。 他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措辞,“我是沈南意,是以前那个你认识的沈哥哥,阿芷,但无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都应该亲子来感知,不是吗?” 方芷没有接话,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其实江汣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或许告诉自己这些事儿之前就知道了,要是自己完全都知道了的话就会下意识的偏向与他,如果不是自己提前说遇到了二皇子的话,自己或许真的会…… 沈南意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阿芷,再给我一些时间,你什么都会知道的。如果真的有一天到你做选择的时候,我希望你能不能多看看我?” 可是方芷还是没有回答。 沈南意的步子靠近了一些,但是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替方芷盖上了被子。 “你好好休息吧。” 沈南意走到门口之后,方芷又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我相信你,所以没有人能让我在你和別人之间做选择,我的答案始终都是你。” 沈南意没有说完,只是转身离开了。 听到方芷的那句话的时候,沈南意的心里很暖,似乎也多了几分的底气但是他的心中很明白,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方芷选择自己是因为自己,而不是认可自己所做的事儿。 如果方芷不认可,甚至是站在了与自己相反的方向,那么这样的选择对她来说甚至是痛苦的。 龙川和竹幽一直守在门口,见沈南意走了出来立即便是迎了上去,只是看著沈南意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一时之间有些不敢开口。 沈南意自顾自的上了马车,只是冷冰冰的甩了一句话出来,“最近潯王殿下很閒,那我们就给他找点事儿做吧。” “是。” 竹幽有些不解的看著龙川,小心的说道:“这是咋了?难道是和公主吵架了?” 龙川无奈的耸了耸肩,自己从哪里知道这些事儿来?但是总归是江汣慈脱不开关係就是了。 他抿了抿唇,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少问,只管去做就是了。” 但是龙川心中也很纳闷,难道两个人刚才真的抄家了?因为江汣慈?不应该啊…… 第183章 旧相识 今日又是难得的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方芷觉得这个冬日似乎格外的漫长,有些难熬。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郑侯府养的那只阿言来,当时实在是太混乱了,这傢伙胆子小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后来沈南意奉命去抄家的时候也没能找到阿言的踪跡,它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到一丝的痕跡。 隨著阿言一起失踪的还有长辞,说好了只效忠自己一人,可是一去不復还,连沈南意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方芷觉得他应该是出事儿了,但是一时之间竟无从查起。 正觉得惆悵的时候,月牙便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不过不是慌乱,倒是脸上带著笑意的。 “殿下,国公府嫡女王明月来了。” 此时方芷正围坐在火炉边,懒洋洋的把玩著之前江汣慈送给自己的玉簪。 这枚玉簪通体透亮,浑然天成,上面並没有其他的点缀物,却让简单的玉簪更加的简洁高贵起来。 將其握在手中的时候,手掌还可以感觉到一丝的暖意,方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王明月……” 她將髮簪隨手插入髮髻,嘴角忽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说起来自己和这个王明月还是旧相识呢,不过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通房丫鬟。 方芷下意识一般的抬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当时这里的小生命也是葬送在王明月的手中,想不到,她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记得之前沈太傅送了一面顶好的团扇,给我取来。” 月牙点了点头,隨即便是快步朝著库房的方向走了去。 团扇一般都是炎热的夏季才会用的,所以现在被收起来了,等到天热了才会取出来用。 只是现在方芷要,也不用问其他的理由,拿出来就是了。 王明月坐在正厅中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今早出门的时候便是觉得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儿一般。 她看向一边的丫鬟反覆的確认了一遍,“送给公主的礼品没问题吧?” 丫鬟点了点头,安抚道:“小姐放心,我已经检查过好几遍了,不会有事儿的。” 也不怪王明月会这么紧张,自从她和郑尧的婚事被退之后,国公对她的脸色就一直都不好,觉得是王明月没有抓住男人的本事。 虽然贵为国公府嫡女,王明月从来不缺婚嫁对象,那些想要借著国公府往上爬的人数不胜数,只是被退了婚终究不是什么好话。 而国公府后院里的人也都是拜高踩低的,明里暗里没少针对王明月,这些事儿也让王明月有些心焦力瘁。 光是姨娘和庶女,王明月就不知道收拾了多少个,现在后院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如今自己要是能和安乐公主成为朋友,得了公主的几分讚赏的话,以后的日子会更好过。 正这么想著的时候,月辛走了进来,“王小姐,殿下有请。” 方芷的屋子里暖烘烘的,和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懒得连房门都不想出一下,更何况,王明月还没有到自己亲自去见的地步。 王明月跟在月辛的身后,走过长廊,七绕八绕才到了方芷的院子。 月辛立在门口,並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给王明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到门口来的是月牙,她端来了火盆,“王小姐,外面寒气太甚,还请王小姐在此先暖暖身子。” 说的倒是好听,实际上就是担心王明月將自己身上的寒气带进屋去,所以出门一趟的月辛也没有进屋的打算。 王明月微微点头,任由身边的丫鬟取下肩上的披风,恭敬的候在自己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月牙才示意王明月继续往里走,但是她身侧的丫鬟都被留了下来,只跟进去一个贴身大丫鬟。 绕过屏风,王明月终於见到了安乐公主。 方芷懒洋洋的斜躺在贵妃椅上,团扇遮掩著面容,只是那双纤纤玉手骨节分明,像是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 “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方芷轻笑一声,“不必多礼,起来吧,月牙,还不快为王小姐倒茶?” “多谢公主。” 刚刚落座,王明月便是率先开了口,“臣女早就听闻公主举世无双,倾国倾城,如今一见,原是那些人说得含蓄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之开口夸人总是没错的。 方芷似乎被取悦,脸上带著明显的笑意,“外界都是怎么说的?好久没出门了,本宫倒是不知晓。” 原来在权利上享受追捧是这种感觉,你不用刻意的做什么,自有人来为你摇旗吶喊。 王明月笑起来的时候其实挺好看的,含蓄大方,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都说公主乃是本朝最为貌美之人,皆是讚赏讚美的肺腑之言。” 方芷轻摇团扇的动作微微一顿,声音里带著一些其他的意思,“是么?一个义女,从未做过什么好事,也值得被人这般讚赏?” “不不不,不是讚赏,大家对公主绝对只有仰慕之意,是臣女方才词不达意了,还请公主恕罪。” 方芷的语气並没有多大的波澜,“想必王小姐平日里倒是乐意去了解民情民意,大家想什么王小姐才能第一时间知道,倒是在眾多深居后宅的贵女们脱颖而出。” 王明月拿不透这位安乐公主的喜好,只是觉得能一步一步扳倒郑侯府的,定然不是什么纯善之辈,或许她只是介意自己之前和郑尧的婚事,所以才会生了隔阂。 王明月不紧不慢的说道:“臣女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哪里懂得什么民情民意,只是听大家都这么传罢了。” “本宫早就听闻王小姐算得上是京都贵女之首,想必也是才能出眾,令人艷羡,说起来,本宫倒还羡慕王小姐你呢。” 王明月浅浅的一笑,“公主这话还真的是让明月承受不起呢,公主乃是天上皎皎明月,我们不过是点缀其间的繁星,对公主更是仰慕呢。” 果然是才女,说起话来还真是让人喜笑顏开。 方芷微微抬手,月牙立即上前扶住方芷,方芷坐起身来,“你上前来。” 第184章 公主殿下深明大义 王明月听话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方芷也笑眯眯的放下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团扇,“王小姐仔细瞧瞧,本宫可担得起大家的讚赏?” 可是看清眼前人模样的时候,王明月却是浑身一震,眼睛瞪大,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儿。 王明月往后踉蹌了一步,还是身边的丫鬟连忙伸出手搀扶住,怕是整个人就要瘫坐在地了。 看著王明月脸色难看的模样,方芷的嘴角往上勾了勾,语气里都染著浓浓的笑意,“看来是担不起的,瞧本宫这样怕是嚇到王小姐了。” 王明月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跪倒在地,“公主恕罪!臣女……臣女只是震惊於公主的天人之姿,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公主这般貌美的人,因此才失了神,还请公主恕罪!” 方芷並没有说话,只是不紧不慢的喝著热茶,说话的是身边的宋嬤嬤。 “看来国公府的教养不过如此,在公主面前失仪,好在公主宽宏大量不予计较,若是他日在其他皇子公主面前失仪可不就是今日的待遇了。” 方芷见王明月似乎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便是適当的开口,“罢了,宋嬤嬤,你可不要嚇到王小姐了,本宫瞧著王小姐都冒冷汗了呢。” 隨即方芷便是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和王小姐也说些悄悄话。” “是。” 等到宋嬤嬤和月牙等人都下去之后,屋內便是只剩下了方芷和王明月。 王明月看著眼前的方芷,脸色惨白,但还是强装镇定,“公主殿下,当初我和郑尧的婚事只是家族之间的利益纠葛,绝无半点私情。” 方芷伸出手將王明月搀扶了起来,一脸的无辜,“本宫当然知道,只是现在侯府已经倒台了,王小姐又何必提起那些令人不痛快的人和事儿?” 谁不知道现在的安乐公主可是忍辱负重了多年,最后为方太傅翻案,查出真凶的孝子? 陛下讚赏她的有勇有谋,也心疼她的遭遇,加上方太傅的贡献,这才赏封了安乐公主。 不仅如此,新任太傅对她也是维护百般,甚至亲子护送搬迁新宅。 还有二皇子,又有潯王与其饮酒长谈,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谁不知道现在的安乐公主是他们的宠儿? 王明月內心忐忑,就算方芷不计较当初自己为难她的事儿,那么她腹中的孩子呢?她也能当做没发生一般吗? 方芷一眼就能看穿王明月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笑眯眯的拉住了王明月的手,“明月,如今我可以这样叫吧?” 王明月的手颤了颤,“当然可以。” 方芷就是安乐公主,不是方若初,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方芷。 王明月的心中在迅速的盘算起来,方芷应该是不敢杀自己的吧。 要是被人知道这个安乐公主曾经是通房贱婢,她苦心经营的一切不就毁了么?或许刚开始还会有人为她辩解,但是更多的是以贞洁二字將其拖拽入泥潭。 但是她现在有二皇子和沈南意撑腰,倘若自己真的动了其他的心思,那两位有的是办法让自己无声无息的消失。 方芷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隨即便是拉著王明月坐到了一边,一副亲昵的模样。 “旁人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但是你应该是知道的,为了达到目的我不择手段,什么都捨弃了,好不容易才换来了如今的局面,实属不易。” 王明月只能在一边小声地附和,“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忠孝二字,这一路的艰辛自然是令人感慨的。” “所以啊。” 方芷垂眸看著王明月,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一路上的艰辛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本宫不愿意再提起,就让这段难堪的过往掩藏在歷史的岁月中吧,反正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言外之意便是只要王明月把嘴闭上,那么她自然不会过多的和王明月纠缠,王明月自然是乐意的。 “公主说的是,过去的事儿便是过去了,我们应该向前看才是。” 方芷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所以本宫为了纪念我那个傻妹妹,用了她的名字替她活下去,也算是不费她的牺牲。” “公主殿下深明大义。” 方芷轻轻的拍了拍王明月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一些,“今日前来你有什么事儿便是直说吧,本宫与京都贵女都不算熟络,以后还希望明月你帮本宫和贵女们牵线搭桥呢。” 王明月的心里鬆了一口气,脸上也勉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来,只要自己是有价值的,那么她和自己就可以是朋友。 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都是极好的。 “前些日子大皇子不是举办了一次赏梅宴么,我想著公主自从入住公主府以来都不曾公开露面,或许公主也可以操办一次游园会,也好见见城中的各家小姐。” 方芷点了点头,但是隨即又一脸委屈无奈的模样,“可是本宫对这些可毫无经验呢。” 王明月很上道,立即说道:“公主不用担心,所有操办我都会为公主安排妥当,倒是公主只需要指点一二就是了。” 方芷笑著点了点头,熟络的拉起了王明月的手,“哎呀,要不然说明月你最懂本宫的心思呢?这件事交给你,本宫放心。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本宫开口就是了。” 郑尧之前也带著方芷参加过一次友人宴,这也让方芷明白,所谓各种各样的聚会,不过都是打著各种的名头各取所需罢了。 自己不在乎王明月这一次想要干些什么,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自己倒是也无所谓她打著自己的旗號做些小动作。 只要做的漂亮,那么方芷还会觉得王明月是一个聪明的人。 方芷忽然打了一个哈欠,王明月立即便是站了起来,“公主殿下也该午休了,那么臣女就不多叨扰,等游园会做好准备,臣女再请公主殿下指点。” “那本宫就静候佳音了。” 第185章 有个人,帮我找找 方芷看著庭院中的大雪,又想到了刚才王明月的样子,便是忍不住的想要发笑。 因为权利和地位,所以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自己还是那个通房丫鬟的时候,王明月和郑萤对自己颐指气使,所有人似乎都可以踩自己一脚。 可是现在呢?自己是安乐公主了,所以可以和潯王江汣慈饮酒畅谈,可以看著王明月在自己的面前俯首称臣。 权利,这都是权利带来的好处。 不,或者说这还不是权利带来的特权,是地位,只是因为地位的改变,也已经改变了很多。 “你在笑什么?” 息烛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方芷的身后,似乎来了有一会儿了,但是他都没出声,只是静静的看著方芷看著大雪发笑。 方芷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只是毫不避讳的说道:“只是享受到了地位带来的特权,並且沉浸在权利里面,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息烛微微皱眉,虽然戴著面具,但是方芷还是能感受到息烛身上的那种气息。 她转头看著息烛,微微偏头,“怎么了?你是觉得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迟早也会成为追逐权利的傀儡,在这样的权利博弈的游戏里面丧失自我么?” 息烛无奈的耸了耸肩,“你都把我想说的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只是既然你知道的话,应该是不会完全失去自我。” 方芷没有说话,息烛上前一步走到了方芷的身侧,陪著她一起看满院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下。 “刚才的某一瞬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你很像他。” “江汣慈么?”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方面显得很淡定,似乎並不觉得像江汣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沉默了一会儿,息烛才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忽然觉得沈南意其实很適合你的,他似乎能在你沉浸其中的时候將你拉回来。” 方芷笑了笑,“你是想说,我如果真的有一天变成了江汣慈那样的疯子,沈南意就像是栓住我的铁链,让我不至於失控。” 息烛心里想著这两样东西作为比喻不太合適,但是方芷自己都这么说了也就默认了,似乎也没有比这个更確切的比喻了。 “但是如果我真的要发狂的话,我第一个处理掉的就是阻碍我的那根铁链,而且我觉得你应该是这样的,成为疯子的第一步,就是不认为疯子是疯子,就像是我现在不认为江汣慈所做的是错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息烛抱著手,“你好像很清楚,但是又好像是在很清楚的沉沦。” 方芷没有回答,只是不紧不慢的朝著屋內走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果连你都分不清的话那才是好事。” 她拍了拍手,“好了,既然回来了,便是说说你调查的结果吧,如何了?”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 方芷挑了挑眉,“怎么了?” 息烛说道:“几乎没有大臣和江汣慈接触过,明面上没有暗中也没有,就算是和江汣慈接触过的都是被动的,因此朝臣对江汣慈的骂声还是挺高的。” 方芷皱了皱眉,“那我还真的不相信。” 既然江汣慈是站在大皇子这一边的,怎么可能不和朝臣接触?就算他不站队也不会这么干净,越是乾净其中隱藏的秘密怕就是越多的。 息烛点了点头,“我也不相信,后来才发现了另外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之前和江汣慈有过接触的大臣都死了,而且死得很彻底很乾净,甚至没有人查案。” “全都死了?” 因为震惊,方芷的声音都有些变形。 息烛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死了,而且死得悄无声息。” 方芷只觉得一阵后怕,世间能悄无声息抹杀朝廷大臣,而且无人敢追查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当今的圣人。 所以江汣慈的身边其实没有一个是他的人吧,江渡虽然允诺了江汣慈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一位,但是也在无形中斩断了江汣慈所有的退路。 方芷捏著茶杯的手忍不住的一紧,能做到这个地步,江汣慈该多崩溃? 所以他的嗜杀成性竟然是为了保护其他人吗? 见到方芷的表情有些异样,息烛忽然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怜?” 方芷抿了抿唇,“当然可怜,但是我就不可怜吗?世间可怜的人千千万,他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她微微侧过了身子,“你不用再三的试探我,不过我还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倘若我所做的选择不是你觉得正確的那个,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息烛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们都有自己的道理,我所做的事情也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这已经是他的答案了,他从来都不是方芷的侍卫或者僕从,之所以站在方芷身边,也是因为方芷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方芷轻轻的笑了笑,“那你想要的是什么?现在或许我就可以帮助你了。” 可是息烛只是摇了摇头,“不,不是现在,等你可以帮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方芷撑著自己的脸,觉得有些好笑,“你就这么確定我一定会帮助你吗?” “我不想和你玩这些文字游戏,试探是一件很费心神的事儿,我们之间就不用了吧?” 方芷无奈的耸了耸肩,“不好意思,习惯性的质问,老毛病了。” 息烛又摊了摊手,“所以,接下来我又应该做些什么?” 方芷微微皱眉,有些好笑的说道:“你难道就一点儿都閒不下来吗?” 息烛认真的说道:“可是我不想閒下来。” 方芷沉默的看著息烛,“有倒是有,但是我觉得让你去做的话有些大材小用。” “你说来听听。” “王明月要借我的名义办一场游园会,我觉得她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要不你去查查?” 息烛却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等等。” 方芷眼眸微转,“这件事我让月辛去做就是了,你去帮我去做另一件事,有个人,帮我找找。” 第186章 那你再帮帮我吧 自从上一次之后,沈南意那边很久没有传来消息了,方芷抿了抿唇,閒下来才发现自己或许该去见见沈南意了。 她让月牙备好了糕点,便是安排马车准备去沈府走一遭。 月牙看著自己手中的食盒,有些不確定的说道:“公主殿下,上次太傅送来了这么多的东西,我们这次只带一个食盒真的可以吗?” 方芷笑意盈盈的坐上马车,“还有什么比我的真心更让人感动呢?” 其实今天是一个特別的日子。 很快便是到了沈府,只是出来迎接方芷的是龙川,他笑呵呵的看著方芷,“殿下,你终於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著明显的庆幸,方芷微微偏头,猜测道:“难不成上一次他的气还没消?” 龙川不知道上一次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反正上次过后沈南意的脾气就一直都不是很好,连带著他们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方芷来了,他的心中当然是欢呼雀跃的,只是总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不是。 他摸了摸鼻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直接將方芷带到了沈南意的书房前。 此时竹幽正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他看著方芷勉强笑了笑,“抱歉啊,殿下,主子现在正在忙呢,可能……” 方芷越过竹幽看著他身后禁闭的屋门,心中明白,他哪里是太忙了,明显是闹脾气不想见自己罢了。 只是方芷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她微微挑眉,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既然太傅这么忙,本宫就不做叨扰了,这些糕点留下吧,本宫就先回去了。” 龙川向来聪慧,他立即附和道:“公主不留下稍微等一等吗?主子应该很快就忙完了。” “不了不了,本宫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 一边的月牙和月辛都努力的憋著笑,她们哪里还不清楚自家殿下和沈南意的关係? 就连沈南意的贴身侍卫都是这般態度,还直接將人带到了书房,这还能说明什么的话,那么现在方芷和龙川的配合也足以了。 说完,方芷转身就要走,这时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沈南意一脸幽怨的站在门口,无奈的看著方芷。 “公主殿下既然来了,哪有连人都没见到就要离开的?” 方芷还是笑,“这不是大人在忙的嘛,本宫怎么捨得打扰大人办正事?” 最先败下阵来的是沈南意,他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阿芷~” 方芷也见好就收,接过了月牙手中的食盒,便是开开心心的朝著沈南意走了过去,“大人辛苦了,要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走进屋內,方芷背对著沈南意將食盒打开放在桌上,“今日的糕点味道可好了,你快尝尝。” 可是沈南意並没有出声,只是从身后抱住了方芷,似乎很是疲惫,紧紧的环抱住了方芷。 感受到自己脖颈处传来的热气,方芷无奈的笑了笑,“怎么,心情不好?” 沈南意闷哼了一声,“我心情好不好,你这个始作俑者不是最应该知道的吗?” “我应该知道吗?” “阿芷,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会相信我?” 他的声音有些轻轻的颤著的,满是委屈和无奈,方芷微微一愣,立即便是想要转过身来,“等等,你是不是哭了?” 可是沈南意抱得很紧,方芷根本没有办法转过身去,沈南意只是按住方芷,“不要,不要看。” 方芷完全怔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沈南意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 “沈哥哥,我说过的,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沈南意却是不肯,將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方芷的颈窝,撒娇般的蹭了蹭,这让方芷觉得痒痒的。 “可是我总是觉得你和我之间有了隔阂,你似乎根本不愿意和我亲近,你有很多事儿都不肯告诉我。” 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沈南意是真的觉得难受,他一直沉默著,等待著方芷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方芷这才说道:“沈哥哥,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隔阂呢?” 好吧,方芷还是放不下唯一的那些疑虑。 “我对你一点手段都捨不得用,都是用破碎的心拼凑起来的真诚,你那些伎俩不该用在我身上。” 方芷像是被戳穿了一般,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沈哥哥,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来的。” “你……肯相信我了?” 方芷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沈南意的手总算是鬆了一些,她转过身依旧待在沈南意的怀中,仰头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从头到尾都说过了,我信任你,不夹杂其他的东西。” “只是那一天的时候时机不对,关於江汣慈,他身上隱藏了很多的秘密,我觉得很重要。” “可是我不想你去面对那样诡譎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是我们所做的哪一件事是不危险的呢?总是要去面对危险的,江汣慈找上我的时候我已经深陷进去了,没有办法將我摘乾净的。” 沈南意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了深深地悲哀,他伸手摸了摸方芷的面颊,似乎是在抚摸著极其珍贵的爱慕之人。 “阿芷,是我不好,只要你想要,我隨时都可以將你送出这个地方,去过自己的生活。” 而方芷只是贪恋的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掌,“可是我觉得没有你的生活什么都不是,你知道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或者说我从来都没有拥有什么东西,沈哥哥,我只有你了。” 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沈南意的內心,他將方芷拥入自己的怀中。 “阿芷,阿芷,我的好阿芷啊。” 他一声声叫著的似乎是什么古老的咒语,又似乎是在呼喊著什么。 方芷也紧紧的抱住了沈南意,“沈哥哥,既然这样,你就再帮帮我吧。” 沈南意点了点头,“好,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你要什么都可以。” 方芷觉得自己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了,方芷乾脆直接將眼泪擦在了他的胸膛处的衣物上。 “你在擦眼泪吗?” “没有,是口水。” “噗。” 第187章 终於有消息了 息烛办事儿还是很可靠的,很快便是给方芷带回了消息,只是回来的时候並不光彩。 方芷的睡眠一直都比较浅,因此一点儿声音都可以將其从睡梦中叫醒。 突然院中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方芷立即便是坐起身来,“月牙,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月牙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月辛则是迅速的將屋內的烛火点燃。 很快月牙便是搀扶著浑身是伤的息烛走了进来,“殿下,是息烛,他受了很重的伤。” 月辛急匆匆的取来一些基础的伤药,看著息烛的脸上似乎还在流血,他的意识似乎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嘴中在不断的呢喃著什么。 隨即月辛便是想要將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可是哪怕是即將昏迷过去,息烛的反应速度还是极快的,一下子便是捉住了月辛的手。 “不准……碰……”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双手便是无力的垂落下去,只是刚才那猛然睁开的双眼让人脚底生寒,月辛被嚇了一大跳。 月辛有些无助的看著方芷,方芷这次才整理好衣物走了过来。 想必是息烛不想让旁人看见他的样子。 方芷皱著眉,“打盆热水来,切莫传出消息,你们都出去守著,不许任何人进来。快去。” 等到月牙和月辛两人离开之后,方芷才查看起息烛的情况来。 他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好,浑身都散发出难闻的血腥味来,身上的衣物有些破破烂烂的,满是刀口。 更不要说那张藏在面具下的面孔了,血肉和面具粘连在一起,也难怪他不肯让月辛触碰自己脸上的面具。 方芷蹲在息烛的跟前,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手伸向面具,可是也是被息烛一下子捉住了,他的眼中满是猩红,整个身子还在隱隱的颤抖著。 方芷因为手腕传来的疼痛闷哼了一声,但是她没有挣扎,只是轻声的在息烛的耳边安慰道:“好了好了,是我,息烛,你冷静点。” 也不知道是方芷的安慰真的起了作用,他听出了方芷的声音,还是因为费力睁开的眼睛看清楚了方芷的脸,他只不过挣扎了一下便是鬆开了自己的手。 他还在呢喃著什么,隨即方芷便是俯下身子认真的想要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却只是依稀的拼凑出一句不完整的话来。 “找……大……” 方芷皱著眉,“好了好了,你先好好休息,不要继续说话了。” 方芷还是尝试想要將息烛脸上残破的面具取下来,可是不过是轻轻的触碰,息烛便是痛苦的闷哼出声,下意识的想要挣扎。 虽然是已经陷入了昏迷,但是还是会挣扎,似乎是因为痛苦。 方芷只好作罢,只能先处理息烛身上的伤痕来。 也不知道息烛这一路上究竟经歷了什么,他身上的血渍已经乾涸了,血肉和衣服粘连在一起。 还真是难办,方芷没有这等处理伤口的经验,原本是想要暗中请一个大夫来,可是现在去哪里去找一个合適的可靠的大夫? 顾不得思索其他的,方芷便是找来一把剪刀小心翼翼的剪下那些粘连在伤口上的衣物,很快息烛浑身的伤口便是赤裸的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正好月牙端来了一盆热水,看到息烛这个惨兮兮的样子浑身一震,“殿下,这……” “来帮忙,別说话。” 两个人先是用帕子打湿之后盖在伤口上,藉助著那些热气使变硬的血渍变软,再小心翼翼的將上面的衣物取下来。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其间月牙忙忙碌碌换了好几次水,两人这才勉强將息烛身上的伤口处理好。 也许是失血过多,又或许是这个时间段內发生的痛意一直在折磨著息烛的意志,息烛早就昏死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天明的时候,两人还是没有想到合適的办法取下粘连在息烛脸上的面具,也担心如果暴力取下的话息烛原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加承受不住。 便是只能暂且作罢,看著月牙端来的熬好的小米粥,方芷又一点一点的顺著缝隙餵进息烛的口中。 但是息烛一直没有醒来的意思,只是四肢冰凉,时不时的抽搐一下,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担心。 到了大概午后时分,息烛短暂的清醒了一会儿,但是又很快的再次昏睡过去。 等不下去的方芷决定鋌而走险,由月牙轻轻拎起面具,而方芷取来小刀,在烛火上炙烤之后轻轻將皮肉和面具之间的粘连生生隔开。 息烛也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呻吟,但是当看见是方芷之后,也只是死死地抓紧被子,一声不吭。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月牙的手明显是颤著的,当半个时辰后將面具取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鬆了一口气。 月牙颤抖著手將面具扔进了一边的水盆中,眼中的眼泪便是忍不住的流了出来,似乎在死门关走过一遭的不是息烛,而是他。 她红著眼擦掉了眼角的泪,连忙去看息烛。 息烛的脸上满是血污,当方芷取来帕子擦乾净之后,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痕,整张脸都算是毁了。 方芷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为息烛包扎著伤口。 此时月辛进来,看见水盆中的面具忍不住发出一声的惊呼来,“殿下!” 方芷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额间满是冷汗,她回过头微微皱眉。 月牙连忙上前拦住了月辛,低声斥责道:“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可是顺著月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自己也是被嚇了一跳,脸色被嚇得惨白。 见两人的脸色都不对,方芷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当目光落到水盆中的时候,方芷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之间原本从面具流下的黑血在水中散开,竟是让整盆热水都沸腾了起来,正汩汩的冒著泡儿。 这诡异的一幕可以说是前所未闻的,方芷心中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息烛,心却是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自己好像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第188章 大皇子遇刺 月牙的脸色很不好看,似乎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这时候宋嬤嬤也快步走了进来。 对於屋內的景色虽然很是惊愕,但是毕竟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因此也很快便是恢復了镇定。 她只是走到了方芷的跟前,低声说道:“公主殿下,大皇子来了,说是昨夜城中闹了匪徒,他担心殿下便是赶过来了。” 方芷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用想都知道现在大皇子来就是为了捉拿息烛的,今天自己一天都忙,哪里还顾得上管外面传了些什么消息来? 她冷著脸,如果是允许的话,其实自己挺想將这盆里的东西留下来好好研究研究。 倘若息烛身上中了毒,这可能就是唯一的线索了,但是如今大皇子找上门来了,將东西留下的话只会招惹是非。 不过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方芷立即便是做出了反应。 她看著月辛和月牙二人吩咐道:“將屋子打扫乾净,不要留下证据,至於这面具……” 或许是看出了方芷眉眼之间的犹豫,宋嬤嬤便是说道:“公主,我们要以大局为重啊。” 可是方芷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面具留下,你们也留下,仔细照顾息烛,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出来。” 隨即便是走到一边清洗起自己的双手来,上面满是血污,连带著衣服上也沾上了不少的血跡。 换好衣物之后,方芷才不紧不慢的带著宋嬤嬤去见江行止。 早不来玩不来,偏偏现在这个时候来,若不是说大皇子掐住了时间方芷是万万不信的。 “今日大皇子可还去过其他的地方搜寻恶徒?” 宋嬤嬤点了点头,“都派人去过了,只是都不是大皇子亲自去的。” “昨夜的事儿他们是怎么说的?” “说是有贼人擅闯皇子府刺杀大皇子,圣上震怒,让大理寺协助大皇子全权调查此事。” 方芷倒是面不改色,“嬤嬤,你也知道息烛是我公主府的人,这件事切莫不可传出去,否则大皇子便是要將刺杀皇子的罪名扣在我公主府的头上了,届时我们都会死。” 宋嬤嬤连忙在方芷的跟前跪下,“公主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奴心里都明白,这中间肯定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老奴是不会背叛殿下的。” 方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將宋嬤嬤搀扶了起来,“你我一条心才能度过这次的难关,我让月牙和月辛留下,就是因为他们的年纪尚小,怕到时候说错话惹麻烦,宋嬤嬤您是老人了,我是放心的。” “公主放心,老奴心里对这些都拎得清。” 江行止並没有在正厅等待,却是在前院直接和方芷碰了一个正著,他听到有声音传来,才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 他笑眯眯的看著方芷,挥手屏退了身边的人,“方芷,好久不见啊。” “见过大皇兄。” 江行止的心情似乎不错,俊美的脸上始终是带著浅浅的笑意的,虽然刻意遮掩了眉眼之间的煞气,但是还是很难让人忽视他眼中的野性。 这是方芷和江行止的第二次见面,可是两次见面似乎都不是那么友善。 江行止看著院子里的景色,“记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阿芷你还说你是沈太傅的小师妹来著,叫阿渡。没成想摇身一变,倒是成为了本皇子的妹妹了,倒真的是士別三日应当刮目相看啊。” 方芷这才示意宋嬤嬤退下,见四周没人之后,方芷便是直接在江行止的面前跪了下来。 “还请大皇子恕罪。” 对於方芷的表现,江行止只是慵懒的掀了掀眼皮,“皇妹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嘴里说著不怪罪的话,但是他今日明显是来找方芷算帐的,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方芷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大丈夫,但是也知道这个道理。 她並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我知道上次是我有所欺瞒,但是还请大皇子见谅,实在是那时候特殊,我不敢轻易暴露身份,担心一切都前功尽弃。” 见方芷的模样,江行止这才上前將方芷搀扶了起来,“你瞧你,都已经是我朝的公主了,怎么还是这副怯懦的模样?” 他看著方芷的眼中满是笑意,“我可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其实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能为了翻案筹谋那么久,並且得到今天的一切,你很厉害,我也很讚赏你。” “只要大皇子不怪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江行止大方的笑了笑,“我当然不会怪你,如果我是你的话,或许还不一定有你做得好。” 他看向池塘中的那些鲤鱼,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可惜了,你和二皇子之间的事儿我也是知道一些的,要不是行舟那小子固执,或许你就不会是安乐公主,而是安乐郡主了。” 方芷有些疑惑的看著江行止,似乎是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当初赐封自己安乐公主乃是圣人的一诺千金,虽然肯定有二皇子的推波助澜,但是这主意又不是江行舟决定的。 看出了方芷眼中的疑惑,江行止似乎是有些犹豫,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行舟喜欢你嘛,本是想要娶你为妃,只是念在你之前……” “所以便是心生愧疚,这才有了公主二字,而不是郡主。” 方芷低垂著眼眸没有说话,所以江行止的意思是江行舟是嫌弃自己曾是郑尧的通房,但是就算是江行止不提醒,方芷心中也清楚得很。 江行止很快便是转移了自己的话题,“总之,日后你便是我的皇妹,忘记以前的一切,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吧。” “多谢……大皇兄。” 江行止满意的笑了笑,“说回正题吧,昨夜的事儿你可曾听说过了?” 方芷微微一愣,抬起脸来的时候满是迷茫,“我到是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只是听下人说了一句,大皇兄昨夜被刺了?” 江行止点了点头,將双手背到了身后,“是啊,说起来那个刺客下手还挺狠的。” 第189章 必死无疑 江行止的五官其实和江渡没有太多的相似,眉眼深邃,早年或许经歷了太多的杀戮,一下子閒下来眼中的锐利也还是存在的。 他似乎尤爱穿著一身的白衣,上面绣著的云纹並不繁琐,但是穿在他的身上总是格外的贵气。 恍若天神,方芷是这样觉得的。 在江行止的身上,方芷有好几次都觉得他或许真的是天神降临一般的存在,那种只要站在那里就足以碾压一切的傲视姿態。 江行止的声音轻柔,像是在说著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昨夜有人闯入我的府邸,被我的侍卫发现之后便是一言不发的开始逃窜,他的身手很不错,数十个侍卫硬是没能抓住他。” 说来也是奇怪,回忆起昨晚上的事儿,江行止的面上显露出来更多的是好奇,是讚赏,似乎是由衷的讚赏那个人的身手。 方芷微微侧目,隨即问道:“难道大皇兄不生气嘛?那个人可是刺客。” 江行止摇了摇头,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生气?当然不会生气,说实话,想要杀我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但是这个人不一样,不多说废话,没有多余的动作,目標明確,很是难得。” “可是这样的杀手应该也不少见吧?” 江行止望向远处的景色,点了点头,“没错,他很像一个乾脆利落的杀手,但是他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表达那种异样。” 他转头看著方芷,眼中闪烁著不一样的光芒,似乎是有些迫切的想要方芷讚许自己的说法。 “就是有的人一站在你的面前,你就知道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东西不必多说,我只是和他有一瞬间的眼神交匯,但是我就是知道,他是不一样的。”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其实江行止的表述很是抽象,方芷微微敛眸,她有些不清楚现在江行止对息烛的態度究竟是什么样的,或许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降低自己的警惕心。 方芷轻笑了一声,装作好奇的问道:“听大皇兄这么说,倒是看上那个刺客了?” 江行止却是眼前一亮,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很欣赏他的那种乾脆果断,如果能为我朝效力的话,定是一个良將之才。” 他的眼中没有其他的情绪,满是讚赏和期待。 方芷怔愣了一瞬,有些不確定的说道:“可是他是一个刺客,他可是衝著大皇兄你的性命去的。” 息烛当然是不想伤害江行止的,自己安排他的任务只是找到长辞罢了,既然找到了大皇子府,肯定是因为有了线索。 只是在查找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踪跡,这才让大皇子江行止產生了什么误解,不过这样也好,也可以让江行止打消其他的思虑。 江行止脸上的笑很是真挚,“可是那又有什么关係呢?” “啊?” 方芷有些懵了,脸上全是迷茫不解的看著江行止,“大皇兄现在在找那个刺客,难道还想要將其化为己用?” 江行止起初是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脸上带著一些苦涩,“我是这样想的,像他这样的人才最好是要化为己用的,引荐给圣人的话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但是……” 他苦涩的笑了笑,“但是我清楚,像是那样的人才既然选择了来刺杀我,定不会信任我,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那大皇兄你是想……” 江行止看著方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我是想见见他的主子,也是想知道他的主子为什么想要杀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参与朝政了,如今只是一个閒散皇子,实在是想不通还会挡了谁的路。” 说完他便是意味深长的看著方芷,“阿芷,如果是你,你会因为什么杀我?” 方芷愣了愣,隨即连忙否认道:“可是我根本没有理由去伤害大皇兄你啊。” 江行止只是笑了笑,“不用那么紧张,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只当是一般的閒谈就好了。或许你说几句,我的心里还会有些其他的答案。” “这样啊。” 方芷靦腆的笑了笑,隨即轻飘飘的说道:“倘若一定要说一个理由的话,或许是因为大皇兄你实在是太耀眼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 方芷笑了笑,隨即认真的说道:“我现在是新封的安乐公主,和大皇兄你也不过一面之缘,所以按照我的角度我根本不会安排人去伤害大皇子分毫。但是大皇兄这样问我,定是有了一些猜测。” 还没有等到江行止想要说些什么,方芷便是乾脆的直接说道:“其实我对大皇兄也有一些的了解,虽然是从別人的嘴中,我也知道大皇兄曾经是多么的受人仰慕,哪怕现在退出了诡譎的朝政,但是只要大皇兄你活的,仰慕你的人依旧会仰慕你,你做过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响亮,换而言之,只要大皇兄你活著,总会给一些人造成威胁。” 江行止眯了眯眼睛,“那你觉得我的存在会给哪一部分的人造成威胁呢?” 方芷却是耸了耸肩,“不知道啊,朝政的事儿实在是太复杂了,就凭我的脑子是很难想清楚的。” 可是江行止只是笑了笑,“阿芷,你很聪明的不是吗?你说我已经退步到了现在,那些人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落寞,满是顾忌,眼中也充满了难过。 方芷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说些什么,虽然將这件事儿栽赃在二皇子一党的身上的確不太合適,但是自己也是无奈之举啊。 江行止见方芷沉默,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说回正题吧,今日我是为了那个刺客来的。” 方芷点了点头,“大皇兄可需要检查一下我的公主府?” 她的样子真诚至极,可是大皇子只是摆了摆手,笑得神秘莫测,“没有必要,那个人已经重伤,只要阿芷你不出手救他,他必死无疑。” 第190章 蛊毒 江行止笑起来的时候很真诚,很容易的便是让人沉浸在他眼中的柔情中。 方芷下意识的便是问道:“大皇兄可有娶亲?”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方芷都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便是释然的笑出了声,“大皇兄不要见谅,只是我觉得大皇兄这般优秀的人应该是有不少贵女都爭先爱慕的对象。” 听到方芷的话,江行止微微怔愣,但是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便是发出了阵阵爽朗的笑声。 他抬手揉了揉方芷的髮丝,像是看著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一般,“怎么说呢,其实圣人也给我指了不少优秀的贵女千金,只是……” 方芷微微偏头,好奇的问道:“难道是大皇兄其实早就心有所属?” 江行止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 方芷觉得惊奇,“想不到大皇兄竟然还是一个如此痴情的人,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竟然这么好福气,被大皇兄看上了。” 看著方芷眼中的亮晶晶,江行止似乎没有保留的意思,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她啊,不是谁家的贵女,是陪在我身边的勇士。” 他看著方芷,笑得格外的真诚,“我觉得阿芷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吧,见惯了京都中娇滴滴的贵女,所以一见到驍勇善战的身影就很容易被吸引,自此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模样。” 方芷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便是在脑海中补充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那些英姿颯爽的女將军的確很容易让久居沙场的江行止动心,尤其是日夜相处。 她点了点头,“当然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女將军。” “不,不是的。” 江行止的眼中满是柔情,“她和你一样,都是背负了很多使命的,只是很可惜,她没有你的运气那么好。” “她最后怎么了?” 江行止忽然笑了笑,“死了,死在了战场上,死无全尸。”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虽然江行止是笑著的,但是方芷总觉得江行止的心中充满了悲切,这样无声的悲伤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口,怎么也说不出来谁知道这种沉默的背景下,率先开口的竟然是想要安慰方芷的江行止。 “但是没有关係,不用替我感到悲伤,我们所选择的每一条路都是自己的选择,无论面对什么,我们都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 他忽然仰面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我知道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做的不对,但是我亲爱的阿芷啊,你真的觉得我错了嘛?” 方微微张嘴,当时並没有说些什么。 江行止做错了什么嘛? 她其实自己也不清楚江行止做了些什么呢?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有一点,江行止一定是坐错了的。 不管怎么样,江行止都不应该背叛自己的国都。 明明方芷是什么都没有说的可是江行止就像是住在了方芷的肚子里,他什么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没有等到方芷的回答,江行止只是笑了笑,“其实不用为难自己,做你认为对的事儿就好了,只是很多事儿你或许都不知道,但是没关係,迟早有一天你什么都会知道的。” 方芷忽然笑出了声,“大皇兄,你现在说的话实在是容易让人多想呢。” 可是江行止也没有拒绝,只是笑著点了点方芷的脑袋,“我说过了,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说的话你都很清楚很明白,就算不明白的短暂的思索之后也能迅速的反应过来,不是吗?” “能得到大皇兄这样的承认,我还真的是受宠若惊呢。” “其实你也不必谦虚,我今日来的目的也不是为难你什么,只是想要告诉你,很多东西不是你看见的那。如果真的要做出什么决定的话,起码要了解所有的事情。” 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到时候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觉得那是你的选择,真正方芷的选择,而不是其他人的选择。” 方芷的心头的確被触碰到了,她没有说话,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而江行止也没有等到方芷回答的意思,只是忽然说道:“你的公主府很漂亮,我今日还要去找那个刺客的消息,也就不多待了。若是你发现了可疑的人,记得要告诉我。” 方芷这才回过神来,“大皇兄是要走了吗?” “嗯,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说完江行止便是自顾自的往外走去,还不忘朝著方芷摆了摆手,“不用送了,我自己离开就是了。” 只是走出几步之后,他便是停下了步子,他转身看著方芷露出一个谦逊的笑来,“下一次记得沐浴啊,你身上的血腥味其实很重,是用香粉都遮掩不住的。” 方芷怔愣了一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又听见了江行止的声音。 “他的身上可能种了蛊毒,如果没有办法的话可以过来找我,我想我会替他解毒的。” 方芷顿时心都凉了半截,所以江行止其实什么都知道了,他今日明显是来试探自己的態度的。 只是自己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江行止便是直接离开了,似乎是彻底隔绝了方芷的声音。 方芷紧皱著眉头,既然江行止认为自己是安排息烛去杀他的,为什么今日不直接动手?自己身上难道还有什么价值吗? 其实不仅仅是江行止吧,还有江汣慈,他们对自己的態度都很奇怪,好像很迫切的想要將自己拉入他们的阵营。 可是自己还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呢?就算是自己自夸一些,他们讚赏自己的能力和智慧,但是他们的脑子可比自己的灵光多了,还差一个自己吗? 她揉著自己的太阳穴,又想起了刚才江行止说的话,蛊毒,息烛中的竟然是蛊毒吗? 按照刚才他的意思,想必除了她,自己肯能还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他刚才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可是他们究竟是想要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呢? 方芷顾不得多想,心里还在想著息烛,便是急匆匆的朝著自己的院子走了回去。 第191章 蛊毒2 只是跟著宋嬤嬤还没到达自己的院子门口,便是远远的看见月牙正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 见到方芷好不容易回来了,便是立即迎了上去,“殿下!殿下!你总算是回来了。” 方芷觉得有些不对,“怎么了?息烛可还好?” 月牙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才开始说起息烛的情况来,“刚刚公主离开没有多久,息烛便是开始浑身抽搐起来,身上的伤口全部流出了黑血,我们刚才好不容易才將息烛的伤口重新清理乾净,此时月辛还在为息烛上药。” 宋嬤嬤的脸色也是一变,“看息烛的样子倒是不像是中毒,而是……” 接下来的话宋嬤嬤並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方芷也清楚,宋嬤嬤见多识广,知道一些也不奇怪。 只是这便是证明江行止说的是对的,怕是除了他还真的没有办法了,可是倘若自己和他说开了的话,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方芷快步走了进去查看息烛的情况,屋內散发的血腥味越发的重了,甚至夹杂著一些难闻的臭味,像是什么东西开始腐烂了。 屋內还放著一盆血水,现在的息烛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是看著满地的狼藉,方芷有些不解。 这时候月辛才捂著自己的脸委屈巴巴的走到了方芷的跟前,“殿下,这息烛的力气实在是大,我险些按不住。” 方芷亲手扒开她的手,这才发现她脸上一片红肿,月辛哭唧唧的说道:“刚才息烛给了我一巴掌。” 虽然此情此景的確是不合时宜的,但是方芷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拍了拍月辛的脑袋,“那你等息烛醒来之后好好的找他算帐,好不好?” 可是宋嬤嬤显然没有方芷心態那么好,“可是殿下,如果息烛真的是中毒了的话,我们……” 方芷敛了敛眸,“我知道谁有办法。” 既然江行止这么和自己说了,那么料定了自己会低头,或许也真的只有自己低头了,才会知道更多的东西。 只是前脚江行止刚走,后脚自己就追上去也不好说,只能再委屈息烛等一等。 月牙抬手微微掩了掩口鼻,“我现在就去拿一些艾草来熏一熏,也好去去味。” 方芷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而宋嬤嬤却是突然说道:“殿下,息烛这样躺在您的闺房中也不是件事,我和月辛要不还是將其安置到隔壁的厢房吧。” 自从那一夜息烛回来之后便是一直在自己的房中,方芷却是摇了摇头,“將其安置在这里我也稍微放心一些,毕竟外面会有九七和木饶守著。” 九七和木饶是方芷特地挑出来的两个侍卫,也算是信得过的,是两个可靠的人。 宋嬤嬤微微皱眉,“可是息烛在这里的话,那公主你又该怎么休息呢?你总不能守在这里吧,这些事儿总有我们来做的,公主凤体金安,怎么可以……” 方芷却是倔强的摇了摇头,“你们现在移动息烛,要是息烛又出了事怎么办?毕竟息烛现在的情况的確不太好,还是要小心为妙。” “更何况……” 方芷看了一眼息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息烛如今的模样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我总是要为息烛负责的。” 话音刚刚落下,息烛那边便是闷哼了一声,似乎是想要坐起来,但是四肢无力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方芷连忙迎了上去,“你先不要动,你现在身上的伤口还没恢復。” 息烛艰难的睁开了双眼,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方芷身后的几人之后便是闭了嘴。 方芷微微敛眸,立即便是反应了过来,“你们先出去吧,让息烛好好休息一下。” 宋嬤嬤当然是明白的,便是带著屋內的人出去了。 息烛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脸,但是却被方芷伸手拦住了,一是担心息烛知道自己破相之后有些承担不住,毕竟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有些皮相怎么会不在意呢? 二嘛,方芷也是担心他触碰伤口引起二次感染,因为他脸上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处理。 息烛看著方芷担忧的眼睛,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便是勉强的笑了笑,“其实这样也好,就不用担心会有人看见我的脸了。” 他这样释然的话倒是让方芷有些疑惑,“可是你长得很好看,为什么担心別人看清楚你的样子呢?” 息烛没有回答方芷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那天夜里我顺著线索去了大皇子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应该是被江行止抓了。” 方芷点了点头,“我大概猜到了一些,只是现在江行止误以为是我派你去杀他的。” 息烛微微皱眉,“还是被发现了吗?那还真的是让你失望了,不小心將你也牵连进来了。” “这件事儿的主谋本来就是我,何必说这样的话来?你放心好了,你会没事儿的。” 息烛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似乎很清楚,他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但是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里却是带著释然的。 “我中蛊了,活不了多久了,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的。” 方芷努力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只是轻声的安慰道:“现在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的在这里休息就好了,你会好起来的。” 息烛微微皱眉,很快就是反应过来,“难道你想要送上门去吗?” “这只是一场交易,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方芷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息烛却是突然说道:“你知道那种蚀骨的疼痛吗?其实中蛊之后我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这种抓心挠肝的痛楚,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不断的啃咬著四肢百骸。”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平淡了,所以这些不像是他感受到的。 “方芷,我不確定我还能坚持多久,或许很快我就会意志消弭惨死在这里。” 方芷的声音也很坚毅,“不会,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第192章 他身上的秘密 “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沈南意漫不经心的说道,他细细的把玩著手中上好的玉盏茶杯,隨著里面液体的晃动,杯子的光泽也在隱隱的发生著变化。 在阳光的照射下,手中的杯子似乎化作了水流一般,流光溢彩,格外的好看。 可是方芷也是提不起丝毫的兴致,只是撑著自己的脸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今日本是要去大皇子府自投罗网的,可是谁知道在半路遇到了沈南意? 虽然是迎面撞上的,但是方芷总是觉得是沈南意蹲守了许久,不然的话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自己一出门就遇到他了? 沈南意故作深沉的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有些惆悵的说道:“阿芷怎么和我出来一点儿都不开心啊?难道是我的出现不合时宜了吗?” 自己出门的时候息烛专门说过了,自己告诉谁自己的存在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但是唯独不能是沈南意。 因此,方芷总是觉得息烛和沈南意之间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关係,现在都没有息烛的性命重要。 方芷看著沈南意的那个表情,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是,沈哥哥,你知道蛊毒吗?” 听到这话,沈南意喝茶的位置微微顿了顿,他有些疑惑地看著方芷:“蛊毒?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东西?你中蛊了?” 方芷见沈南意著急的站起来,似乎就要上前来查看自己的情况,方芷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隨便说说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 “阿芷。” 沈南意的表情倒是严肃了很多,“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你的谎话总是很容易被我看穿的吧?” 方芷无奈的耸了耸肩,“也算不上谎话,只是中蛊的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情况危急,我在想著或许沈哥哥你可以帮一些忙。” “朋友?我倒是不知道阿芷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中蛊毒的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方芷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沈哥哥,现在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吗?” 沈南意这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愿意说就算了,蛊毒我倒是不了解,但是如果阿芷愿意的话,我或许可以找到一个了解蛊毒的人。” 听到这句话,方芷的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那就多些沈哥哥了。” 沈南意看著方芷的神情,“阿芷,你的那个朋友难道就在你的府上?” 方芷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没有,之前倒是来过,但是说担心牵连我便是离开了,至今我也没有了他的消息,只是他的症状我倒是看了个七七八八。看他离开的那个样子,我实在是担心。” 方芷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真诚,眼中满是担忧和难过,沈南意沉默了一会儿也就没有继续怀疑的意思,只是好奇地问道:“既然你现在找不到他的踪跡的话,就算你有办法了你又该怎么帮助他?” 方芷低垂著眼眸,“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我不想看著我的朋友就那么死在我的面前,或者说更惨,以后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说到动情处的时候,方芷的眼尾泛红,看样子竟是要哭出来了。 沈南意连忙走到了方芷的跟前,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阿芷,別哭,我会帮你的,等我找到那个人將其送到你的府中如何?” 方芷这才点点头,“嗯,只是这件事儿也不著急,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你这个傻丫头,怎么什么事情都想要插手呢?不过我还是好奇,你的朋友究竟是招惹了什么人,怎么还沾惹上了蛊毒?” 方芷心中当然是知道的,如果不告诉沈南意完整的故事的话,他肯定会纠缠到底的追查下去的,到时候息烛的事儿也很快就会暴露在他的面前。 方芷看著沈南意,抿了抿唇,隨即便是有些不安的说道:“其实沈哥哥你应该可以猜到,昨日大皇子不还是在大张旗鼓的寻找那个刺杀他的刺客吗?” 沈南意皱了皱眉,“阿芷,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还没有等到方芷说些什么,沈南意便是继续说道,“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管了,你的朋友不应该招惹大皇子的,你现在帮助他倒是会惹上麻烦。” 但是他似乎很清楚方芷的为人,便是又继续说道:“但是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方芷微微偏头,“沈哥哥打算怎么帮我?或者说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儿?” 沈南意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隨即抬手摸了摸方芷的脑地啊,“这个嘛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会没事儿的。” 看沈南意不愿意再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方芷便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好,我相信沈哥哥你。” 沈南意看著乖巧的方芷,满意的笑了笑,“现在大皇子的动作那么大,其实也不错,很多事情都会很轻易的被隱藏下去。” 方芷觉得沈南意说的这句话带著其他的深意,“沈哥哥现在打算做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要找一个故人。” “故人?” 方芷微微皱眉,她若有所思的看著沈南意,一脸幽怨的样子,“看来这个故人很重要呢,能让沈哥哥你这么在乎,还真是让人……” 她眯了眯眼睛,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但其实方芷也没有多在乎,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套套话罢了。 沈南意无奈的笑了笑,他笑著伸手点了点方芷的鼻尖,“好了好了,我啊,真想看看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所说的这位故人和我还颇有渊源,他躲了我许久了,最近好不容易有了点消息,当然不能让他继续躲下去了。” 方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沈哥哥这个样子,这个故人难道是什么仇人!?” 沈南意没有否认,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方芷勾了勾唇角,沈南意身上有秘密呢,她笑著冒出一句话来,“果然,恨比爱长久。” 第193章 等你许久了啊 方芷心中记掛著息烛,所以离开沈南意的视线范围之后,方芷便是立即绕路来到了大皇子府。 其实开始的时候方芷还是很担心,要是沈南意多疑的话会不会安排人跟著自己?但是很快方芷便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了,沈南意若是真的让龙川这样的人跟著自己的话,自己就算想发设法应该都是甩不掉的。 眼看著再过一条街便是大皇子府了,马车外的九七却是轻轻地在旁边说道:“殿下,我看见有人跟著我们。” 方芷微微皱眉,“可看见是什么人了?” 月牙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不清楚,但是我看这个人身手不凡。” 另一边木饶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殿下,可需要我去將那个人……” 方芷眼眸微转,“不用,改道。” 虽然不知道跟著自己的人究竟是谁,但是方芷就是不想让別人知道自己的踪跡,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所以方芷出现在大皇子府的时候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些,她安排月牙装扮成自己的样子进了马车,溜著那个人开始转圈。 刚到大皇子府的时候,方芷刚刚到门口,便是有人默不作声的將方芷带了进去,刚进门便是看见了笑意盈盈看著自己的江行止。 方芷不紧不慢的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她安静的看著面前的江行止,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荒唐感。 “阿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过来坐吧,我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 果不其然,在江行止的身后便是一桌摆好了的佳肴,明显是等待了很久。 方芷走到了江行止的跟前,直接了当的说道:“大皇兄,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 可是没有等到方芷將自己的话说完,江行止便是往后退了退,直接坐了下来,“坐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说不好吗?” 方芷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便是只能在江行止的对面坐下,“大皇兄,我……” 江行止不紧不慢的给方芷倒了一杯热酒推到了她的面前,“尝尝,我的这杯酒比起皇叔的过之而不及呢。” 方芷正欲端起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但是很快便是恢復了正常,她淡定的端起了酒杯,江氿慈身边没有自己的人她是很清楚的,倒也不意外。 所以江氿慈的所有行踪其实早就暴露在了別人的跟前,只是她原本以为是江渡,只是没有想到连江行止都是这么了解的。 抿了抿热酒,方芷便是说道:“酒是好酒,味道醇厚,带著清香,唇齿留香,很不错。” 江行止满意的点了点头,隨即这才说道:“所以你这次来就是为了那个人,是吗?” 方芷点了点头,“没错,大皇兄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江行止喝完杯中的酒,隨即又为自己添了一杯,然后又继续说道:“之前你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个人,那么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大皇兄只管问就是了。” “只是一个侍卫而已,为什么敢独自前来,难道就不担心我是故意设套的吗?” 方芷认真的说道:“他不是侍卫,是我的朋友。而且就算大皇兄你真的给我设套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我的性命向来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说完之后,方芷便是一饮而尽。 江行止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目光灼灼的看著方芷,“像是你和我这样的人,真的会有朋友吗?” 他给方芷添了一杯酒,分不清几分真情几分的虚偽,“我们的性命向来都是可以掌握的,除非你自己都不要的话,他才会出现在別人的手中。” 方芷看著江行止,忽然笑出了声,“大皇兄,其实之前皇叔来找我的时候你都是知道的吧?” “当然。” 江行止没有丝毫隱瞒的意思,“我什么都知道,虽然我这么和你说或许是不应该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离开朝堂很久了,其中原因无非是圣人不喜欢。” “但是这京都的所有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看著江行止脸上那样轻飘飘的笑意,方芷眯了眯眼睛,“大皇兄和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担心我告诉其他人,其实大皇兄从未离开过朝堂,只是在暗中谋划著名什么,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吗?” 江行止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又是喝了一大杯热酒,“就像是皇叔和你说的那样,我们都相信你,这样的信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方芷捏紧了手中的茶杯,终於问出了那个困惑自己很久的问题,“大皇兄,为什么?很多东西我都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想要把东西告诉我,那些我不想知道的,想知道的你们都要说。我到底有什么特別的?” 面对这个问题,江行止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其实有的时候你也很可怜,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被牵连进来。” 隨即就像是真的为其感到难过一般,便是又喝了一大口,“只是很多问题与其我直接告诉你,不如你自己慢慢找到答案,虽然有的答案也许会让你很痛苦,但是你的结局或许一早就决定好了的。” 方芷觉得他们每一个人说的话都是夹杂著其他的意思,他们每一个人似乎都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將自己完全的笼罩住,很多时候自己觉得自己应该是抓到了什么的,但其实什么都抓不住,这样的无力感甚至让方芷觉得有些绝望。 方芷不想在这里继续和江行止浪费时间,“大皇兄,那一夜不是……” 江行止似乎也能看破方芷的內心,便是直接说道:“我知道,他不是来杀我的,只是意外而已。” 他拍了拍手,“你要找的人在我这里,但是我也不是故意抓他的,总之也是一个意外,但是很难说清楚,毕竟很多事情都是因为一个又一个的意外堆砌起来的,不是吗?” 隨著他停了手,便是看见了两个侍卫拖著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第194章 他也中蛊了 那两个侍卫孔武有力,虎背蜂腰的,被两人拖在中间的人很是狼狈,虽然脸上是脏兮兮的,但是方芷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便是自己找了很久的人,长辞。 江行止淡淡的说道:“当那个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便是猜到了,应该是为了这个人来的吧?” 他撑著自己的脸有些不確定的看著方芷,隨即说道:“应该是这样的吧?原本我还是不確定的,但是刚才你说那个人不是你的侍卫,是朋友的时候,我便是確定了。” 方芷的眼底暗了暗,虽然很想上前去查看长辞的情况,但是她还是生生的忍住了,“大皇兄,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她说的是长辞,抓了这个人之后为什么要留到现在? 江行止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其实原本是想要杀的,但是这个人的身上带著太傅府的令牌,所以我很难將其处理掉,想著总是有用的,你看,这不有用了么?” 隨即他便是將一块令牌拿了出来,他递给了方芷,“这就是太傅的令牌了,想了想,这应该是你的东西吧?” 方芷强装淡定的將令牌接了过来,心中却是忍不住的生起一股子的寒意来。 江行止好像在另一个角度將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面对这样轻易將人看得透彻的人方芷很难不害怕。 她紧紧地攥住了那枚令牌,有些不確定的说道:“大皇兄,我现在更不理解了,你……” 江行止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问题,但是现在还不是解答的时候,总之,如今我便是將人还给你了,不过很抱歉,他身上的伤有些严重,但是应该短时间还不会死。” 说著,江行止便是去看奄奄一息的长辞,认真的说道:“不过不得不说你挑选的这个人很不错,那个人也很不错,他们对你很忠心,是可以信赖的伙伴。” 隨即,江行止便是站了起来,他有些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我的酒量果然是比不得皇叔啊,现在已经有些醉了,那么待会儿我就不送你了,回去的路上小心啊。” 说完便是要走,但是没走出几步便是又折返了回来,“对了,他身上也中了蛊毒,但是没有关係,明日我会安排人去给他们解毒的。” 他朝著方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並不是我不愿意將解毒的方法告诉你,只是解铃还须繫铃人,这些东西诡异得很,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要少沾惹比较好。” 江行止微微仰头,看向其中一个侍卫,“將人和公主平安送回去。” 看著江行止渐渐远去的身影,方芷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江行止几乎要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她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喊了一句,“大皇兄!为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 江行止的远去的背影似乎顿了顿,但是並没有回头来看方芷,也没有给方芷一个满意的回答。 就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告诉方芷,自己和她所了解的那样是不一样的,和二皇子和沈南意那样的人说出的话也是不一样的。 方芷抿了抿唇,她觉得江行止想要告诉自己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更多,更多,但是更加隱晦的事儿只能让自己去发现…… 那个侍卫没有多说,只是跟在方芷的身后,他还搀扶著长辞。 方芷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是查看了一下长辞的情况,不过还好长辞是活著的,只是样子不太好。 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方芷便是看见门口停放著一辆马车,而这辆马车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大皇子府的,而是沈南意的。 方芷的步子停住,心中一惊,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沈南意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有等到方芷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便是又有人追了过来,是一个小廝。 小廝叫住了方芷,“公主殿下,这个东西是大皇子让我转交给你的,大皇子说了,当看完这个之后殿下就什么偶读明白了。” 方芷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辆马车,此时马车內安安静静的,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里面。但是驾车的不是其他人,正是龙川。 而此时的龙川也没有转头看方芷的方向,只是戴著斗笠,沉默不语的坐在那里,似乎还有些紧张。 方芷看了看小廝手中的信封,竟然觉得自己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但还是將信封接了过来。 她捏紧了手中的信封,莫名的觉得有些沉重,里面放著的似乎不是什么信纸,而是其他的东西,其他一些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东西。 方芷咽了咽口水,隨即微微頷首,“多谢,告诉大皇子,我想我会认真考虑的。” 其实江行止的意思方芷基本上猜到了一些,江行止和江行舟的目的其实都很明確了,都是为了那个位置。 至於自己在这件事之中的地位自己还是没有搞清楚,但是所有的答案都在这里面了。 马车內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龙川,愣著干什么,还不快帮忙?” “是。” 龙川立即便是下了马车,他上前来从侍卫的手中接过了长辞,在整个过程中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近在咫尺的方芷。 方芷並没有拒绝沈南意的好意,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拒绝了的话,那么迎接自己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门口的大红灯笼很是耀眼,方芷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信封,下意识的便是想要抬起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写著东西。 她没有上马车,便是站在原地將信封拆开了,只是隨便的一扫,方芷便是整个的愣住了,她不懂为什么江行止要闹出这一出来。 但是隨即而来的便是沈南意带著一些寒意的声音,“阿芷,还不上车么?” 方芷连忙將信封放进了自己的袖口中,自己好像明白江行止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了,这就是他想要告诉自己的东西吗? 不过的確,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感受到的更具有说服力。 第195章 你为什么要逼我? 上了马车,方芷並没有直接抬头去看沈南意,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了沈南意的旁边,甚至不敢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好吧,方芷承认自己现在很是心虚,像是被沈南意抓住了什么小辫子似的。 她只能通过眼角的余光看见沈南意端坐在那里,一双手慵懒的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只手上面还掛著一串碧绿的珠串,正在指尖不紧不慢的转动著。 另一只手却是一下一下的敲著自己的膝盖,怎么看,都是一副风雨欲来的危险样子。 马车终於开始行驶了,只是很慢,外面很安静,自己几乎只能听见车轮转动的声音,还有阵阵马蹄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方芷觉得可能就要这么沉默的回去的时候,沈南意忽然淡然的问道:“深更半夜的,你来大皇子府干什么?” 方芷想说自己只是来和自己的大皇兄联络一下感情的,但是这样的谎话明显是没有人会相信的,更何况这个將自己看得很透彻的沈南意。 她抿了抿唇,想著外面还有一个长辞,便是老老实实的说道:“为了长辞,长辞在他的手里,所以我必须要来,我不来的话长辞可能就没了。” 沈南意从鼻腔里传出来一声不屑的轻嗤声,他转动著珠串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那你口中所说的中了蛊毒的朋友就是长辞?” “是。” 沈南意又陷入了沉默,忽然,他手中的珠串落地,方芷下意识的便是抬头去看沈南意的脸色。 这才发现沈南意或许从头到尾都在用一种危险的表情死死地盯著自己,方芷连忙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沈南意似乎是被气笑了,他微微俯下身子,好笑的看著方芷,“你觉得呢?今日专门让人甩开我的人,又是为什么?就这么怕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方芷敛了敛眸,“谁知道那个是谁的人啊,有人跟著你,你的第一个反应难道不是甩掉吗?干嘛要因为这件事和我生气?” 沈南意现在是真的笑出声了,他凑近了一些,隨即便是轻轻地伸手挑起了方芷的小巴,迫使方芷抬头和自己直视。 “阿芷,你在骗我,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和你发过火?”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温柔,温柔到让人想要忘记他说出话的內容,方芷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往后退一退,但是很明显沈南意根本没有给自己后退的机会。 沈南意一把扣住了方芷的脑袋,笑眯眯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阿芷,是不是真的只有將你困在我的身边,你才会老实一点?你才会乖乖的跟在我的身边?嗯?” 方芷下意识的便是抓住了沈南意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沈南意很轻易的便是將方芷放在袖口中的信封抽了出来,见状,方芷便是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抢,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动作却是彻底的激怒了沈南意。 沈南意的眼底一点点的冷了下来,但是脸上还是维持著为数不多的笑意,“阿芷,你很激动?” 想要从沈南意的手中抢东西很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只是方芷一直將自己的目光落在沈南意举起的那只手中的信封里,“还给我!” 沈南意微微侧目,隨即便是又將手中的信封举高了一些,“我是不是说过,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你为什么听不懂呢?” 方芷微微皱眉,她有些不懂沈南意的脸色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难看,就好像一旦涉及到大皇子,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里面有我想要知道的答案,给我。” 沈南意无所谓的笑了笑,“他能给你的答案我也可以,为什么你不来问问我呢?” 隨即沈南意便是直接將手中的信封扔了出去,没有丝毫的停顿,正是信封刚扔出去的时候,外面却是突然打了一声响雷,似乎是要下雨了一般。 方芷心中一惊,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是想要直接从马车中跳下去,但还是被沈南意拦住了。 沈南意死死地拉住了方芷的手,隨即说道:“你疯了吗?你跳下去会死的你知道不知道?!” 方芷的眼尾泛红,看著近在咫尺的沈南意,她心里清楚要是今夜天公不做梦若是下了一场大雨,那么那封信自己是再也找不回来了的。 方芷想要挣扎,沈南意却是越来越恼怒,“你为什么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逼过你,一点儿都没有!” “可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在逼我?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点时间呢!” 方芷的身子一歪,轻轻一拽便是被沈南意拽到了他的怀中,方芷的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夹杂著一些嘲讽。 “所以你究竟在怕什么?怕大皇子真的说动我?害怕我和你与二皇子背道而驰?可是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样呢?你为什么……” 只是方芷接下来的话並没有说完便是被沈南意用嘴堵了回去,沈南意的动作显得有些粗暴,只是霸道贪婪的往里索取著,似乎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发泄著心中的不满。 方芷闷哼了一声,双手抵在了沈南意的胸膛处,可是这样的动作越发的让沈南意更加的癲狂起来。 良久,沈南意才满意的鬆开了方芷有些红肿的唇瓣,他亲昵的在方芷的脸颊蹭著,口中还在呢喃,“阿芷阿芷,不要让我生气了,好么?” 方芷並不认输,“可是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生气啊。” 龙川听著马车內传来的动静有些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一只手扶著不知死活的长辞,另一只手紧紧的握著韁绳。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回公主府的路就是眼前这一条了,但是明显现在是不应该回去的。 只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龙川便是不紧不慢的將马车调转了方向,並且体贴的换了一条最遥远的路,这样子应该就可以了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还不忘將一粒药丸塞进了身边长辞的嘴中,以防万一,要是这玩意儿死了怎么办? 第196章 谁都行,唯独不能是他 马车停下的时候,方芷的样子其实算不上端庄,她头上的玉簪都是斜斜的。 感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方芷连忙將沈南意推开,隨即便是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沈南意,我觉你和我之间都需要冷静一下。” 沈南意一下子便是抓住了方芷的双手,將整个人都带入了自己的怀中,“什么叫做冷静一下?我已经很冷静了。” 说完也不等方芷反应过来,隨即便是直接將方芷整个人都抱了起来,下了马车便是朝著府內走去。 也正是这个时候方芷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的公主府,而是沈南意的府邸,她还想要挣扎一下,但是沈南意將其控制得很好,方芷根本挣扎不了一点。 “沈南意,你疯了?!放开我!” 可是沈南意就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只是带著人自顾自的朝著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所有的小廝侍卫都默契的转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就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听见。 在维护自家主人这一点上面,他们倒是格外的默契。 龙川在后面连声招呼人来帮自己照料著长辞,还贴心的叫人请来大夫,准备等到长辞好一些之后便是送回公主府去。 方芷被沈南意扔到了床榻上,隨即沈南意便是欺身而上,他紧紧地抓住了方芷的双手,“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想要跟著二皇子吗?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 可是方芷只是將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好像对於这件事彻底的失去了兴趣,“不,不用了,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方芷看向一边,语气平淡,“无非就是一些所谓的利益捆绑,如果一定需要一个理由的话,其实我什么都可以接受的,所以你根本什么都不用说。” 沈南意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直直的看著方芷,方芷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才抬头看著沈南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 方芷愣了愣,连忙换了语气,“不是,沈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其实真的不用说得那么清楚,我都可以理解的,真的。” “不,你要听我说,有的话我一定要说的,不然我和你之间便是始终存在著一些其他的东西。” 沈南意就用那双深情的眼睛看著方芷,“我之所以愿意站在二皇子这边,更是因为……” 看著沈南意眼中的纠结,方芷轻轻地伸出手放在了沈南意的唇瓣边,“好了,如果不想说的话不用勉强,反正我是相信你的,不是吗?” 她挣扎了一下,从沈南意的怀中坐了起来,她一点点的安抚著沈南意,“不用担心什么,我和大皇子再接触也不会动摇的,难道你不信任我吗?” “我当然是信任你的,只是你应该明白,他们接近你都是因为……” 他接下来的话並没有说完,说完便是有所顾忌一般的停了下来,只是看著方芷的那一双眼睛里满是悲伤。 方芷伸出手轻轻地顺著沈南意的眼眶往下摩挲著,声音轻柔,像是无数个夜晚里和郑尧所说的情话一般。 “没关係的,都是没关係的,如果有的话说出来会让你感到痛苦的话,或许不说出来就是最好的。” “对不起……我……” 方芷伸手轻轻地勾住了沈南意的脖颈,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没关係的,不用有压力,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沈南意无奈的晃了晃脑袋,“怎么觉得你是在哄一个孩子?但是我还是很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跑进大皇子府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 他的语气都有些急切起来,“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儿的话你要我怎么办?嗯?” 方芷无奈的嘆了一口气,隨即便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四仰八叉的一躺“那怎么办?要实在是不解气的话,要不你把我杀了吧?” “你……” 沈南意被气笑了,便是狠狠地在方芷的唇瓣上咬了一口,方芷吃痛的哼了一声,只觉得口腔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就是条疯狗!” 方芷也气了,狠狠地打了一下沈南意。 沈南意倒是得意的笑了笑,“就算是那又怎么样?” 方芷笑了笑,“你这条疯狗怕是要把皮扒了都连著筋骨,真的是让人生寒呢。” 她扯过了一边的被子,整个人便是扭著扭著移到了床榻的里面,给沈南意留出了充足的空间,她伸了一个懒腰,“沈哥哥,你说为什么登上皇位的不能是大皇子呢?我觉得大皇子其实很优秀啊,感觉也很靠谱的。” 沈南意在方芷的身边躺下,听到方芷的这句话微微皱眉,“其实我最怕的就是从你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大皇子很好,但是有的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方芷不悦的轻哼了一声,“既然说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么简单,那么你倒是和我一五一十的说啊,说了我不就不会乱想像了吗?” 沈南意一时语塞,刚想要开口解释著什么,便是看见方芷背过了身子不再看自己。 他嘆了一口气便是转过身子搂住了方芷的腰,“阿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嘛?” 但是今日的方芷格外的不听话,“不好,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嘖,阿芷?” 方芷咯咯的笑了几声,“好好好,答应你就是了。” “之后无论发现什么,不管便在你面前的真相是什么样的,都要耐心的听我解释,信任我,好么?” 方芷轻轻地应了一声,但是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笑意的,今日从沈南意毁掉那封信的时候方芷便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更何况现在沈南意还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是不是就意味著有什么事儿是沈南意知道自己一定会生气的,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会生气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提前打好招呼。 可是这算什么? 如果知道自己会生气的话,不应该早点坦白吗? 沈南意將方芷搂得更紧了一些,一字一句的在方芷的耳畔说道:“谁都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唯独他不可以。” 第197章 解蛊 等到第二日方芷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月牙早早的便是等候在门口了。 看见了方芷,月牙连忙迎了上来,她並没有多问方芷昨夜的去向,有的事情方芷不说她们也不会多问的。 只是看见方芷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心里长长的鬆了一口气。 “殿下,你终於回来了。” 方芷垂眸看了一眼送自己回来的马车,没有多说,“长辞和息烛怎么样了?” “殿下,今日一大早的时候大皇子府便是来了一个人,说是奉了大皇子的命令来替殿下排忧解难的,还准確的说出了息烛的情况。我们阻拦不住,如今那日將自己和息烛等人关在一起,还让人守著房门,我们靠近不得。” 虽然知道江行止这是说到做到,但是还是忍不住的说道:“公主府这么多人,难道一个人都拦不住吗?” 月牙紧皱著眉头,欲哭无泪,“可是殿下,那可是大皇子的人,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也是,那可是大皇子的人,再者说了他们的確是来帮忙的。 无奈,方芷便是摆了摆手,“无妨,反正是大皇兄来帮我们的,倒也不用阻拦。”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宋嬤嬤和月辛一直在门外守著,屋內窗门紧闭,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到方芷来了,宋嬤嬤也迎了上来,“殿下。” 方芷抬手示意自己都知道了,只是紧张的看著屋內,“情况怎么样了?” 宋嬤嬤没有说话,倒是原本禁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走出来的是九七和木饶。 见到院子里站著的方芷,两人也是微微一怔,但是很快的便是反应过来,抬脚就要朝著方芷走过来。 但是九七却是拦住了木饶,没有其他的,只是因为木饶的手中端著血盆,里面装的却不是血水,而是翻涌著的红色线状小虫,尚有一丝气息正在苦苦挣扎。 看上去实在是噁心,这么噁心的东西怎么可以端到方芷的跟前,惊嚇到了公主殿下他们该怎么办? 木饶看了一下手中的东西,便是立即停下了步子,转身便是快速朝著门外走去了,大抵是想要將手中的东西收拾乾净吧。 九七倒是率先走到了方芷的跟前,二话不说,便是直接跪在了方芷面前。 方芷微微挑眉,但是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垂眸看著九七。 九七的双手还有血跡,也只是隨便的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殿下,还请殿下恕罪!昨日我本是应该一直跟在殿下身后保护殿下的,但是半路被人阻拦,等到属下摆脱那人的时候便是已经找不到殿下的踪跡了。” 方芷陷入了沉默,其实她是很可以理解的,因为沈南意应该是安排了竹幽去阻拦九七吧。 只是自己挑选出来的九七还是没有竹幽厉害? 想了想,方芷便是直接问道:“你受伤了吗?” “啊?” 似乎是没有想到方芷会这样问,九七竟是愣了愣,隨即便是很快的反应过来,“没有,属下没有受伤。” 方芷满意的点了点头,隨即便是伸手想要將九七搀扶起来,但是九七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便是將自己的手往后缩了缩。 方芷却是笑了笑,並不介意他手上的鲜血,只是將其搀扶起来,“昨夜和那个人交手感觉如何?” 九七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隨即说道:“那个人的身手很好,但是並没有伤我的意思,只是一味的阻拦。” “如果你没有保留的话,你觉得你能打过他吗?” 九七认真的点了点头,“能!” 方芷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转瞬即逝,“我当然是要罚你的,保护不力。” 九七低著头,“属下甘愿请罚。” 而一边的月牙似乎是不忍心九七被罚,便是开口说道:“可是殿下,九七整夜都在找寻公主您的踪跡,直到刚刚才回来,与公主不过是前后脚罢了。” 方芷似乎隱约猜到了一些什么,隨即说道:“昨夜你找到我了?” 九七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属下知道不该说,所以……” 看著九七的模样,方芷眼中的满意更甚了。 一个公主竟然在太傅府邸中过了一整夜,第二日才被人送回来,这期间难免让人想入非非。九七也知道这件事儿究竟多么严重,所以就算是被责罚,他也是不敢开口的。 方芷微微笑道:“怎么惩罚你我还没想好,在息烛的伤还没有好之前,公主府还需要你和长辞,所以暂时放你一马。” “多谢公主。” “好了,里面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回殿下,那个人用了猪肉作为印子,已经將息烛和那个人体內的蛊虫都引了出来,只是有的蛊虫憋死在体內,那人正在剔除那些。” 想来应该也是一个不轻鬆的过程吧。 月辛在院子中安置好了座椅,好让方芷可以舒服一些。 不一会儿,木饶也回来了,方芷忍不住问道:“那些东西你是怎么解决的?” “放进火盆里烧了,烧的时候还冒出了股股黑烟,格外的诡异。” 方芷微微頷首,这是大皇子下的蛊,所以他让人来解蛊自己一点儿都不意外。 只是身为大皇子,为什么会涉及到蛊术呢? 方芷抿了抿唇,“息烛中蛊的事儿不准说出去,而且今日大皇子府的人也不成来过公主府,懂么?” 院子里的人齐声应了一声。 方芷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转头看向一边的木饶,“你去替我办一件事儿。” “殿下儘管吩咐。” 方芷勾了勾手指头,木饶立即便是凑上前来,方芷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去搜罗所有有关蛊术的书籍消息,越快越好。” “属下明白。” 方芷实在是好奇,江行止虽然早些年也可以用走南闯北来形容,所以在疆域以外认识一两个擅长蛊术的人自己也不意外。 但是既然是蛊术,那么也还是藏著掖著,为什么江行止会毫无保留的展示在自己的面前? 他到底想说什么? 第198章 他对你无害 见方芷实在是很担心,月牙便是忍不住的说起了里面那个人的事儿,“这个人怪得很,来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就像多说一个字会死一样。” 虽然是小声的抱怨,但是却是让月辛也跟著附和起来,她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一直冷著一张脸,看著我们的时候那个眼神就好像是……就好像是看垃圾一般……”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个人的眼神就是这么的冰冷,光是看了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方芷听到两个人这么说,倒是突然来了兴趣,“当真和你们说的一样?” “当然,不信公主问问九七,方才九七便是被叫进去帮忙了。” 当目光落到九七身上的时候,九七便是点了点头,“的確如此,那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来,但是却並不让人觉得討厌,很难说。” 方芷微微皱眉,“你觉得他可会武功?” 九七却是肯定的摇了摇头,“这个人的手掌中白白净净的,没有什么老茧,一看就不会是什么练家子,甚至……” “甚至什么?” 九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甚至觉得他身体虚弱,风一吹就倒了。” “不过他下刀的时候倒是动作麻利,不像是第一次,而且面对那些东西从头到尾都是面不改色的,內心强大至极。” 方芷心中越发的好奇了,既然不会武功的,那么他身上的气势就显得越发的奇怪了,或许是一个奇人。 想不到大皇子身边的能人异士还会很多的,似乎隨便拿出一个都是让自己刮目相看的存在。 又等了很久,那扇紧闭的房门才缓缓打开,走出来的人却是让方芷大惊失色。 她想过很多次来为息烛和长辞解蛊的人长什么样,或者是一个古怪的白鬍子老头,嘴里还要奇奇怪怪的念叨著什么成了的。 又或者是一个俊美的苗疆少年,身上最好是带著那种看不起一起的那种孤傲之感,光是看了便是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再或者是一个灵动漂亮的小姑娘,长得貌美妖冶或者可爱动人,身上最好还要带一串串的铃鐺,走起路来的时候叮叮噹噹的作响。 可是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大约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身的仙风道骨。 不过有一点方芷还是猜对了,这个人的眼中的確是带著一种孤傲之感的,就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放在他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九七还真的说得很贴切,这个人的身上带著清冷的气质,但是一举一动都像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不像是擅长蛊术的人。 但是转念一想,蛊术说到底也是一个伤人的巫术,说不定就是因为过分的钻研蛊术,所以才会將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吧。 男人淡漠的扫过了院子里所有的人,隨即便是將目光落到了方芷的身上。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著方芷,那样平静无光的眼神像是一种打量,又像是其他的,就像是时隔多年终於找到了失散了多年的朋友,但是两个人却是怎么都不能相认的可悲感。 被这个奇怪的男人看得有些不自在,方芷便是下意识的躲避了他的目光,却是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 男人察觉到了方芷的行为,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失礼,便是敛了敛眸走到了方芷的跟前,“草民见过公主殿下,愿公主殿下星河长明。” 星河长明,这样的话自己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是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但是眼前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微微頷首,“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公主殿下请放心,他们二位已经没事儿了,只要休息几日便是可以像是以前一样生龙活虎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芷觉得眼前这个人看待自己的目光就像是看著一个旧人,甚至还带著一些愧疚的。 察觉到这样的异样,方芷便是忍不住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顿,看著方芷笑得神秘莫测,但还是给出了一个否定的回答,“想必公主是认错人了,这是草民和公主的第一次见面。” “是么?”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眸看著方芷,笑得倒是温文尔雅,这样的笑很像是二皇子江行舟,那种將一切都看得透彻,掌控一切的笑意。 “草民贱名,恐污了公主的耳朵。” 方芷挑了挑眉,“既然是大皇子看重的人想必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何必这般谦逊,是不想告诉本宫,还是觉得本宫不配知道你的嘛名字?” 適时地,身边的九七便是看著男人露出了一个不善的目光,似乎隨时都会动手一般。 男人只是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九七,淡定的说道:“不知道公主是不是方便,草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殿下说说。” 方芷没有拒绝,只是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月牙月辛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嬤嬤,请你重新为这位先生煮一壶茶来。” 九七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只能听从方芷的命令,直接退到了一边,只是依旧警惕的盯著这边的情况。 “现在便只剩下你我二人了,可以说了吗?” 男人看著方芷的眼睛,又像是透过方芷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笑道:“草民君如珩。” “君如珩?” “正是草民贱名。” 方芷眯了眯眼,自己绝对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的,她仔细的看著眼前的君如珩,还没有想起来的时候思绪却是被君如珩所打断。 君如珩只是淡淡的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他对你来说是无害的。” 方芷微微一愣,“谁?” “大皇子。” 君如珩说得很坦率,“我知道你现在面对的东西很复杂,可是越是在这样的迷雾之中你越要看清自己才是,公主殿下,你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隨即他没有多待的意思,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礼,“公主殿下,草民告辞,大皇子还在等我呢。” 第199章 那你也拉拢我吧 好像现在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著急忙慌的告诉自己,大皇子才是好人,大皇子才是那个可以得到储君之位的成功者。 可是方芷不明白,自己没有帮助二皇子,也不打算捲入他们的这场斗爭之中,但是冥冥之中就是有东西不断地牵扯自己往里深入。 最开始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来著? 自己只是想要为方府的所有人找回一个公道,但是这个公道的最后牵扯到的是大皇子,当年的事儿大皇子才是主谋。 所以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目標应该是和二皇子一致的,但是为什么现在回出现动摇呢? 方芷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疼,好像自己要越来越看不清自己了。 正在方芷沉默的时候,息烛是率先醒来的,看到息烛醒来,方芷也彻底的鬆了一口气,看来君如珩並没有骗自己,他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息烛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但是看上去精气神已经好了很多了,应该是没事儿了。 至於长辞的话,可能是身上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所以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但是起码脸色也是好了很多的了。 方芷伸手擦了擦息烛脸上的冷汗,“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好好的休息就是了,接下来的事等你好了之后再说。” 察觉到了方芷的一些心不在焉,息烛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隨即露出一个笑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他刚才一直都在昏迷,所以並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大抵也是知道自己体內的蛊虫已经消失了。 是方芷救了他的命。 方芷这才反应过息烛说的什么,她无奈的轻笑了一声,“放心好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帅气逼人,你脸上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说来也是神奇,这个君如珩在引出他体內的蛊虫之后,脸上的伤竟然也诡异的復原了,甚至是看不出一点的痕跡。 息烛没有说话,只是將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谢谢你。” 很多话都不用说得那么的清楚明白,方芷站起身来,“你先休息吧,我想要出去走走。” 方芷很想离开这个京都,哪怕是一会儿也是极好的。 她站在原本方府的废墟前,觉得有些无助,她的身边没有带任何人,她也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这里的清净。 可是越是这样想的时候,便越是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她明明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安静一下的,不知道为什么江行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像是预谋已久在这里等待自己一般。 这样的巧合实在是太刻意了。 方芷看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影子,突然觉得很累,就好像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无用之功,自己是一颗棋子,还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的棋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之前所有的雄心壮志如今都忘得差不多了,自己的存在好像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或许自己应该死在方府平反的那一天,便是可以將这一件事画上完美的句號。 “你怎么来了?” 江行舟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方芷的身边,看著这里的荒凉,江行舟说话都下意识的小声了一些。 “我……” 方芷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我们似乎很久没有见了,二皇子,不对,现在是二皇兄了。” 还没有等到江行舟说话,方芷便是又说道:“听说凶手会时常回到自己的犯罪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难道方府的案子其实和二皇子你还有关係吗?” 江行舟连忙说道:“阿芷,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这件事儿我们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方芷点了点头,“这倒是,我们的確是查清楚了。” 我们二字方芷咬得格外的重,似乎是意有所指。 江行舟看著方芷的眼中溢出了难过的神色来,“阿芷,我最近没有来见你是有原因的。” 对於江行止的话,其实方芷是有些诧异的,他来见不见自己自己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可是江行舟却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你最近和大皇子好像走得很近?” 虽然是一个问题,但是江行舟明显是找到了答案的,他微微皱眉,“阿芷,你不应该和大皇子接触得太多,对你不好。” “对我不好?” 方芷看著江行舟的那张脸,忽然笑出了声,“是和大皇子接触对我不好,还是你担心我投奔到大皇子的阵营?” “当然,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皇子这个人心思诡譎,我只是担心他会利用你。” “可是你们每一个人不都是在利用我吗?” “我没有。” 方芷步步紧逼,“那你今天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因为最近大皇子和我接触过密吗?但我一点儿都不明白,我对你们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在我的身上你们究竟可以得到什么?” 江行舟沉默了,只是一味的用痛苦的神色看著方芷,似乎看到方芷变成这个样子心中便是觉得难过和痛苦。 可是看到江行舟的这个样子,方芷心中便是忍不住的想要发笑,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有著秘密隱瞒著自己。 这个秘密就是他们愿意接近自己的真正原因,而现在自己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方芷轻轻地笑了笑,“二皇子既然这么担心的话,不然你也拉拢一下我吧?” “阿芷,我是不会將你牵扯到这件事里面去的,你只管安安静静的成为自己就好了,我不想你再次陷入这场阴谋之中。” “原来是一场阴谋吗?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呢,或许我可以呢?” “阿芷!” 天上突然响起了一声的惊雷,方芷微微抬头,看著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看上去要下雨了,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呢。” 江行舟的眸子微微一暗,里面酝酿著许多其他的情绪,果然,方芷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方若初,虽然有著一样的脸,但是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有著完全不一样的灵魂…… 第200章 游园会 又修养了好几日,息烛和长辞总算是恢復了之前活蹦乱跳的样子,看著在院子中给自己展示身手的长辞,方芷便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长辞的脸上也总是带著憨憨的笑,然后拍一拍自己的胸脯,“殿下,你看,我已经没事儿了。” 他被大皇子关押的这段日子吃了不少的苦头,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但是所幸在月牙精心的照顾下,很快便是恢復了正常。 看著长辞那副样子,一边的息烛便是忍不住的翻起了白眼,他总是觉得长辞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特別没意思。 因此还经常在方芷的耳边念叨,说方芷实在是没有眼光,挑选的人都是一些乳臭未乾的愣头青,那天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些话,方芷也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两个人在自己面前耍耍嘴皮子而已。 虽然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但是息烛似乎很恐惧之前自己的脸皮和面具粘在一起的事儿,因此便是彻底的不想要戴什么面具了。 尤其是看著之前自己戴著的面具,甚至也觉得下意识的抗拒。 “殿下,今日的游园会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方芷这才突然想起,之前的王明月利用自己的名號去举办了一场游园会来著,好像就是今天了。 毕竟是打著安乐公主的旗號,京都的大部分贵女都在受邀之列,毕竟不少人还是很好奇传言中的安乐公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园林朱门大开,红墙白雪相映成趣。宾客们身著裘皮大氅,衣决飘飘,在琉璃般的冰面上行走,鞋底与冰面摩挲出细微声响,与园內的欢声笑语交织。 方芷站在暖阁前,外披一件绣著金凤的赤狐披风,內是海棠红的锦缎长裙,裙摆处绣著精致的雪图案。 髮髻上,一支镶嵌著红宝石的金步摇轻轻晃动,明艷动人。 园中,冰雕熠熠生辉,有栩栩如生的瑞兽,海鸥层峦叠嶂的玉山,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五彩光芒。 湖心的冰面上,一群少女正翩翩起舞,她们身著薄纱,却不畏严寒,身姿轻盈得如同雪中精灵。 暖阁內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精致的糕点,还有驱寒的薑茶,不少的贵女们围坐在一起谈诗论画,欣赏著窗外的雪景和园內的盛景。 方芷姍姍来迟,只是周围的贵女见到方芷之后便是齐齐行礼,王明月更是笑脸相迎,直到方芷在暖阁二楼落座。 方芷不喜欢太吵闹,所以王明月特地为方芷挑选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周围的窗户大开著,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园內的景色。 王明月坐在了方芷的对面,她笑意盈盈的看著方芷,“不知道公主殿下对这次的游园会可还满意?” 方芷不紧不慢的抿著手中的茶水,“怎么会不满意呢?你的审美向来是很好的。” 王明月笑了笑,“只要公主满意就好,我还担心操办得要是让公主不满意了,我还真的没有办法交差呢。” 方芷的心思其实没有多少在王明月的身上,只是听到王明月这么说之后,便是隨手拔下了自己髮髻上的一根金簪,“这根簪子倒是也配得上你的气质,便是送你了,王小姐不要嫌弃才是。” 王明月受宠若惊,身边的丫鬟接过金簪,王明月笑得开心,“多谢公主赏赐,能的公主青睞,是明月的福气。” 方芷轻柔一笑,这才將自己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王明月忽然说道:“不知道公主知不知道沈太傅的身世?” 方芷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的眸子也跟著暗了下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说沈太傅的事儿了?” 王明月似乎是意识到方芷误会自己了,这才连忙解释道:“明月也只是听闻沈太傅和公主的关係不一般,担心公主承蒙欺骗,这才多了一句嘴,还请公主莫要怪罪。” 闻言,方芷面不改色,“我倒是不知道沈太傅的身世,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王明月喝了一口茶,笑得谦虚,“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是在父亲与其他大臣聊天的时候不小心偷听到了一些。” 方芷的心中明白,这可不仅仅是王明月想要和自己聊天,而是想要藉此彻底的让自己信任她,並將其视为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 虽然自己不是很在意,但是只要是有关於沈南意的事儿,便是难免想要多听一些。 见方芷没有阻拦自己的意思,王明月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听说沈太傅原本是前朝尚书之子,蛰伏了多年才重回高位,不过这些也都是些没有证据的猜测罢了。” 方芷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尚书之子? 前朝尚书的事儿方芷也是知道一些的,也是和方府一样的灭门惨案,倘若王明月说的是真的话,那沈南意其实真的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想到这里,方芷不由得回忆起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时候,沈南意看著自己的那种眼神,所以他在帮助自己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帮助另一个他自己吧。 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就像是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因为巧合竟然又巧合的碰到了一切,这该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只是沈南意从未和自己提过这些事儿,自己復仇的时候尚有他帮衬,可是一路走来沈南意便是只有他一个人。 这该是多么的孤寂? 方芷抿了抿唇,淡漠的说道:“好了,太傅的事儿我们还是不要隨意交谈吧,若是被太傅听去了,本宫可保不住你。” “是是是,公主说的是,是明月多嘴了。” 这游园会虽然好,但是其实方芷从中找不到多少的兴趣,实在是太平淡了,缺乏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她转头看著王明月,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游园会虽好,但是如果没有其他的热闹可看的话,本宫也有些乏了,便是不与你们一同游玩了。” 王明月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反应过来方芷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说道:“热闹嘛,倒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公主是不是有兴趣去看这等热闹……” 第201章 这可是天大的热闹 这个世间湖面上的冰面已经是很结实的了,舞女们在上面来回滑动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但是偏偏当所有人都觉得没有问题的时候却是出了问题。 不知道哪家的贵女三五个的便是在冰面上的嬉戏玩闹,却只是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冰面破碎的时候,其中的一个贵女便是直接陷了下去,不过所幸冰面破开的洞很小,贵女摔倒的时候抱住了身边女人的脚踝,勉强稳住了身子。 但是破开了一个洞之后的冰面以那个洞口为圆心,裂纹很快地便是朝著四面八方蜿蜒而去,速度极快。 那些个孩子冰面上起舞的舞女见状,立即便是惊叫著四处逃开了。 几乎是没有等到那个摔倒的贵女反应过来,身下的洞口便是破开,那人瞬时便是被冰冷的湖水淹没,而另一个被她抱住的贵女也被其拖拽了下去。 见状,周围的人都发出了阵阵尖叫,但就是没有人上前施救。 因为冰面还在不断地塌陷,一时之间,冰面周围的人都在忙著逃窜,哪里还顾得上掉下去的两人。 而在暖阁中目睹一切的方芷有些惊诧的看向了对面一脸淡定的王明月,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这就是你说的热闹?” 王明月还没有说话,便是看见方芷起身急匆匆的朝著塌陷的地方而去了,而等到方芷到达的时候,湖面已经整个的被刺骨的湖水给淹没。 方芷冷著脸呵斥,“愣著干什么,还不快叫人来?!” 因为这里的都是一些女眷,所有她们带著的小廝和侍卫都被留在了外面,但是只要一声令下,还是能以极快的速度赶到里面。 王明月这时候才跑到了方芷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顾不上其他的,便是直接在方芷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方芷也果真冷静了下来,只是看著王明月的眼神依旧奇怪。 很快便是有侍卫冲了进来,落入水中的两个贵女也成功的被捞了起来,只是在寒冬腊月落入水中並不是什么好受的,等被捞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陷入了昏迷。 看著眼前的闹剧,方芷將其全部交给了王明月处理,但是好歹是以自己的由头办的游园会,方芷其实也是逃不开连带责任的。 没有办法,方芷便是只能吩咐月牙和月辛两人备好东西,提前送去慰问,算是聊表自己的一点歉意。 但是实际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意外,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由於这次意外嚇坏了不少的人,所以原本热闹的游园会便是这么不清不楚的结束了。 等到王明月处理好一切之后才来见了一直等待在暖阁的方芷,刚到跟前王明月便是直接跪了下去。 方芷彼时正在淡定的喝著茶水,连自己的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说吧,你送给本宫的这一个天大的热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莫不是想要本宫给力收拾烂摊子,所以才会將这件事儿放到游园会上来做?” 王明月连忙说道:“不是的,我知道这件事连累了公主,但是还请公主听我解释。”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后来的月牙在方芷的耳边轻轻地低语。 听完月牙说完的话,方芷手中的杯子竟然被她突然的扔了出去,落到了王明月的身边碎成一片片的,这一动静让王明月的身子都是忍不住额一颤。 “王明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游园会上算计杀人?!莫不是真的以为本宫会为你解决这样的烂摊子?!” 王明月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这才解释道:“公主请放心,死的那个人並不是什么京都贵女,只是国公府上的一个琴师罢了。” 其实方芷早就查清楚了,但是还是很乐意在王明月面前做一下面子工程,不然怕是她真的要以为自己是一个好拿捏的主儿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利用自己的名头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只是那个琴师是被我家兄长买来的,能力非凡,却是一个痴情种,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看著她在我府中荒度年华,便是只能用这样的法子送她离开京都,去寻她的良人。”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想起了之前月辛告诉自己的东西。 这个琴师生得貌美,被国公府的大公子看上了,便是买了回来,但是这个大公子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想著日久生情,也不愿將人放走。 她看著王明月,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她?” 王明月这时候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只因我觉得女子不应该被困於后宅,我这辈子得不到自由了,却是愿意帮她替我得到自由。” “自由?” 那湖底早就准备好了一具女尸,只等混乱的时候有人掩护琴师离开,將那具女尸捞出来,瞒天过海,不过是一个琴师,也没有人会追究。 方芷微微嘆气,其实她还是很意外王明月和自己认知的似乎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起码在某一些事情上她的看法和自己还是相同的。 她摆了摆手,“你做得很好。” 看著王明月那个惊愕的目光,方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倘若是这种事的话,你若是借用我的名头倒也是可以的,只是王明月,这种事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起码你不要这么的愚蠢。” 方芷站起身来缓步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起码不要让人查到自己的身上。” 王明月的手段可以说是很高明的,但是这场游园会是她一手举办的,若是被人查到什么,她便是第一个暴露的。 所以方芷在第一时间送那位娇滴滴的琴师出了城,自己可不管她是不是去追寻自己的爱情,只要不是死在这个冷冰冰的京都就行了。 在这个京都,实在是很难看见那样的纯净的眼神,楚楚可怜,权益算计中掺杂几分的真情便是难得至极的了。 王明月看著方芷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谢谢,谢谢殿下。”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其实自己也很感谢王明月,自己这个公主其实还是有些作用的吧。 第202章 要不要换个侍卫 “你还在想今天游园会的事儿?” 方芷正在庭院中发呆,身边的息烛忽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方芷没有转头,只是点了点头。 “我很难不去想啊,我以为王明月是藉此机会去害人,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 所以其实那天王明月来找自己也是因为这件事儿的吧,甚至接下来对自己的百般示好都是为了那个和她没有什么关係的琴师。 息烛沉默了一会儿,隨即说道:“所以每个人其实都有两面的吧,你所看见的了解的都不是完整的王明月,不是吗?” “或许是吧,或者说是在我和她的利益相衝突的时候所认识的便是她的一部分,只有存在客观角度的时候,才能真的看清楚一个人。”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方芷转头看著息烛,“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息烛自顾自的摸出了一块糕点便是扔进了自己的嘴里,抱著手站在方芷的身后,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不知道啊,我觉得我也不是什么旁观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说了什么蛇鼠一窝,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抵你就是差不多的吧?” 或许是觉得息烛说的话很有意思,方芷便是忍不住转身看著息烛那张看什么都无所谓的脸,“你这个傢伙,什么时候能正经一些?” 她想说之前在郑尧身边的时候,息烛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怎么现在觉得他实在是不成体统? 还没有等到方芷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支利箭便是毫无察觉的朝著息烛而来,直取要害,只是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实在是太刺耳,所息烛很快的便是反应了过来。 息烛闪身躲过,冷眼看著站在墙头上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的惊愕,明显有些慌张。 他下意识的便是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色一下子便是变得很难看,像是见到了什么嚇人的存在。 方芷看著墙头上的沈南意,他手中的弓箭甚至还没有放下,还保持著利箭离弦的那个姿势,只是那双眼睛满是冰冷,正直直的盯著息烛。 不知道为什么沈南意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南意会做出这样的姿势来,方芷下意识的便是挡在了息烛的面前。 “沈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可是沈南意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他的目光和息烛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似乎是在对弈。 过了好一会儿,沈南意才不紧不慢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弓箭,轻而易举的跃下墙头走到了方芷的面前。 虽然话是对方芷说的,但是沈南意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著不远处的息烛。 “没什么,只是很好奇你身边的侍卫究竟可不可靠,现在看起来不过如此。” 方芷回头看了一眼息烛,他低垂著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这明显不像是他平日里的作风。 再回头看沈南意的目光,方芷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一定是有问题的,只是现在还不能戳穿罢了。 方芷连忙挽住了沈南意的胳膊,似乎是生怕沈南意又突然对身后的息烛动手,她转头看著息烛,“出去。” 息烛微微点头,什么都没有说,便是快步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仔细去看的话,其实能看出息烛的步子都是有些慌乱的,能让息烛这么慌乱,甚至话都不敢多说的,沈南意绝对是第一个。 沈南意目送著息烛离开院子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垂眸看著身侧的方芷,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听说你今日的游园会出了意外,我想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方芷微微挑眉,“但是也没有必要以这个姿態出现在我的公主府吧?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吗?” 沈南意无所谓的笑了笑,“现在大皇子那边盯得很紧,所以我只能这样。” 方芷这才说道:“没事儿的,只是出现了一个小意外,无伤大雅。” 两人虽然是说著话的,但是明显各怀心思。 沈南意抬手摸了摸方芷的髮丝,“这个侍卫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方芷佯装有些生气的说道:“什么叫做弄来的?这是我凭藉我自己的本事请来的好不好?沈哥哥你不知道,这个侍卫的身手可好了,就算是比起龙川来也是毫不逊色的呢!” 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沈南意忽然笑著说道“既然你觉得他比龙川厉害的话,要不让他和龙川打一架。” 说完他不忘补充上一句,“生死不论……” 方芷的身子微微一顿,这个生死不论轻声吐出来的时候充满了恶意,她抬头看著沈南意,有些確定的说道:“你想要杀了他?” 沈南意脸上的笑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轻声的说道:“怎么会呢?你喜欢这个侍卫吗?要不要我给你换一个更好的?” 方芷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自己要是现在点头的话,下一刻息烛就会悄无声息的在自己的身边消失,然后有另一个侍卫替代他的位置。 方芷笑了笑,“我的侍卫我很喜欢,也都很满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满意的侍卫,你可別打他的主意。” 沈南意的眸子微微一暗,隨即轻笑一声,“是吗?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个侍卫你是怎么找到的?怎么我的运气就没有这么好?想找的人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你一找便是找到了。” 方芷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可能是我的运气一直都不错吧,沈哥哥,你怎么感觉怪怪的,是不是喝醉了?” 沈南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坦诚的说道:“嗯,的確是有些醉了,看你的脸都有些不清楚了。” 说完,沈南意便是將自己的脸凑近了一些,在方芷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隨即满意的说道:“现在看得要清楚多了……” 方芷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你最好是真的喝醉了。” “那你闻闻,我的身上是不是有酒味?” 第203章 非死不可 沈南意的手掌很宽大,方芷把玩著沈南意的手指,而沈南意也乐得自在,只是一下下的逗弄一下方芷。 他觉得自己的手指在某一种程度上扮演著逗猫棒的角色,而方芷便是自己身边那只调皮的猫。 他一只手慵懒的撑著自己的脸,看著方芷在自己的怀中玩得不亦说乎,沈南意看著方芷戳著自己的手指头莫名的笑出了声。 难得的,沈南意觉得方芷很是乖巧,真正意义上的,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的乖顺。 “你今日的心情倒是不错,想来游园会的事儿倒是没有嚇到你。” 方芷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相反的,能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其实也不错。” “嗯?” 於是方芷便是將今日的事儿又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末了还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句,“想不到王明月其实也是很不错的人。” “你如今对她的评价倒是不错。” “这是自然,之前是因为我与她之间隔著一个郑尧,所以很多时候我和她都是被动的处於对立面,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和她没有对立的理由了。” 沈南意轻轻地拨弄著方芷额前的碎发,“怎么,难不成还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情感来了?” 方芷认真的点了点头,隨即笑道:“你別说,还真有这种可能性,我与她不都是困在深宅后院的人么?” “可是阿芷你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 也许是想要安慰方芷吧,沈南意觉得方芷刚才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感觉平常,但是总是有一种下意识將自己处於低位的变扭。 方芷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算了,何必说这些让人难过呢?只是希望日后那个琴师能和王明月所期盼的那样,过得好一些。” 沈南意轻笑了一声,“我看若是跟著那个大公子才算是好的,起码这辈子衣食无忧,更何况这么久了大公子也不曾逼迫她什么,与其选择一个懦弱无能,看著自己心爱之人受苦却无能为力的男人,还是伸出援手的大公子比较可靠,不是么?” 其实沈南意说的很对,如果那个琴师看得明白,就应该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安逸的。 但是方芷也只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耐不住心之所向,虽然大公子怎么说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救命恩人和自己的心爱之人是不一样的。她当然可以选择报恩,但是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以身相许?到时候不过是相看两厌,互相勉强罢了。” 对此,沈南意无言以对,只是把玩著方芷的髮丝,“听上去你倒是颇有感悟。” 方芷鬆开了沈南意的手,认真的看著他的脸,“这是自然,这一路经歷了那么多,见著別人的故事有所感悟也是正常的。” 两人又閒谈了几句,沈南意忽然看向窗外,喃喃念叨了一句,“你说你的那个侍卫会不会趁著夜色跑了?” 方芷知道他说的是息烛,便是摇了摇头,“不会的,息烛不会是这样的人。” “息烛?” 口中反覆咀嚼著这个名字,沈南意的唇角忽然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来,“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不过阿芷,你的这个侍卫我也很喜欢,送给我如何?” 看著沈南意凑近的脸庞,美色当前,但是方芷还是咽了咽口水,“你的侍卫那么多,怎么会找我要一个侍卫?” “我觉得你的这个侍卫更合我的眼缘。” 方芷眯了眯眼睛,“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其实方芷已经有所怀疑了,如果不是这两个人之间有著关係的话,或许不会见息烛的第一面,沈南意便是用利箭来打招呼的。 而自从留在自己身边之后,息烛的脸上便是一直戴著面具的,在那日来太傅府来找自己的时候也是偷偷摸摸的。 现在仔细想起来的话,恐怕息烛从头到尾在躲的人就是沈南意,而沈南意之前口中所说的找的那个人也正是息烛。 方芷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误会,怎么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她捧著沈南意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好好的坐下来谈一谈,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好不好?” 虽然沈南意的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格外的吧冰冷,“不能。” 方芷撅了噘嘴,有些生气的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息烛是我罩著的人,我不允许你伤害他分毫。” 现在息烛身上的伤才好了个七七八八,要是真的再和沈南意打一架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沈南意一脸受伤的表情,“阿芷,难道我在你心目中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侍卫吗?” 方芷一字一句的纠正道:“他不仅仅是我的侍卫,更是我的朋友,你毫无理由的就要他的性命,我怎么可能会答应?” “並不是毫无理由的。” 沈南意低垂著眼眸,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但是等他再一次抬头的时候,眼底早就是一片的清明了。 “阿芷,並不是毫无理由的,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他必死无疑。” 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但是似乎是下定了眸中决心一般,方芷心中觉得讶异,息烛究竟做过了什么让沈南意这么痛恨他? 她试探性的味道:“就算是和我决裂,他也必须死吗?” 沈南意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隨即便是点了点头,在他的身上,方芷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赤裸裸的杀意。 没有再说些其他的,沈南意轻轻地在方芷的耳边落下一个吻,“但是我会给他一点时间,三日后我会亲自来取他的性命,不要再尝试討价还价了,这是我对你最大的让步。” 他实在是很温柔,温柔到这些话里的寒意都可以被人忽视掉。 等到方芷反应过来,还想要再问的时候,沈南意早就已经离开了。 第204章 你护不住我的 其实刚才方芷也在想,息烛会不会真的悄无声息的离开公主府,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沈南意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跡,那么就不会轻易地让息烛离开京都,怕是连公主府都是出不去的。 或者刚刚离开公主府,便是被人紧紧地扣住了,隨即送到沈南意的面前找死去了。 但是看著息烛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方芷反倒是有些无语,“既然知道沈南意想要杀你,刚才我和沈南意交谈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还回来干什么?等死吗?” 方芷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以至於说起话来的语气並算不上友善。 而息烛似乎是知道方芷言语中並没有什么恶意,相反,她只是希望自己活下去而已。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的命反正都是你救回来的,是生是死你说了算,我干嘛要跑。” 看著息烛这副理所应当还带著无所谓的態度,方芷就觉得心里窝火,“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沈南意的脾性在自己的面前有所收敛,但是方芷大致还是知道的,一旦是被沈南意盯上的人,没有几个可以落得一个好下场。 息烛看著方芷,淡淡的说道:“我很怕死的,所以我一直都在跑,但是现在突然有些跑不动了,我很累了,躲了那么多年早就身心俱疲了。” 说著,息烛竟然直接在门槛处坐了起来,他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些孤寂。 息烛的怀中还抱著自己的那柄长剑,看他地这副模样,方芷突然觉得其实息烛的年岁並不大,他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也想必了是经歷了相当的苦楚。 他抬头仰望著天空,但是很可惜,今天的天色並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好像隨时都会下一场大雨一般。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但是比起平日里的那副拽天拽地的样子,多了几分柔和。 “一开始留在你身边的时候其实我很纠结,我很害怕我躲藏了那么多年最后功亏一簣,对我来说留在你身边的危险性实在是太大了。” 说完还看了一眼方芷,“因为你和沈南意之间的关係实在是太密切了,待在你身边,他迟早会发现我的。” 方芷一直都没有问过沈南意和息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儿绝非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她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暴躁的脾气如今也冷静了下来。 她学著息烛的样子也坐了下来,她看著坐在自己身边的息烛,“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留下来?” 是啊,明明知道待在自己身边是危险的,但是为什么还要不怕死的选择留下来呢? 息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一开始我並没有打算回来找你的,但是我又很好奇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还是来了。” “听上去是不是很不靠谱,在危险和好奇之间,我竟然因为好奇心留了下来。再后来,你的的確確的救过我,我便是打定了主意更要留在你身边了。” 说著他看著方芷的眼中流露出了嫌弃来,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我真的很担心什么时候我不在了你就会把自己作死,你看上去很聪明,步步为营的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是真的很佩服你。但是你所做的事儿实在是令人髮指,所以我又怕你真的死了。” 他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所幸你身边还有一个沈南意,应该是不会死的。” 方芷一直静静的听著息烛对自己的吐槽,心中挺不是滋味的,她抿了抿嘴,“那你为什么不逃?或者以我为要挟,沈南意不会不放过你的。”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息烛轻笑了一声,“其实我还真的想过,等到什么时候给你下个毒啊,或者是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给我自己留一条后路,但是转念一想,其实这样子的话我会死得更快更惨,说不定到时候连具全尸都留不下来。” 他摇了摇头,“不划算。” 方芷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 “每次在暗中看见你和沈南意见面的时候,我有时候又在期待著,沈南意什么时候能发现我?” 他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现在好了,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他已经发现我了,我也不用那么紧张的躲藏了。” 隨即,息烛转过身子朝著方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多谢你啊,我终於可以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活一次了,不用担心任何事情任何人,完完全全的成为我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方芷觉得息烛这样的人,只要是没有在沈南意的祖坟上刨坑的话,倒是也不用將其逼到今天这一步。 方芷想要站起来,但是也实在是懒得动弹,她仰头看著息烛,“你和沈南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息烛看著方芷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方芷觉得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息烛忽然低下了脑袋,“有的事情很难和你说清楚的,这件事是我的错,本来也就是我该死,能活这么久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顿了顿,又接著说道:“其实就算是沈南意一直没有发现我的话,我觉得在某一天我也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赔罪。” 越是不告诉自己,方芷便是越发的好奇起来,但是看著息烛纠结痛苦的样子,方芷又觉得自己应该帮一帮他的。 犹豫了一会儿,方芷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护著你的,我说过了,你是我公主府的人,自然是被我罩著的。” 她紧紧地看著息烛,生怕息烛会不相信自己的话,“既然是我公主府的人,除了我就不能有人伤你,你不是说你的命是我的吗?那我现在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息烛愣了一会儿,隨即笑道:“没用的,你是护不住我的,这是我应得的。” 他一口一口应得的实在是让方芷听得心烦意乱,“他有必须杀你的理由,我也有必须保护你的理由。” 第205章 秘密 自从知道在沈南意那里自己只有三天好过的日子之后,息烛就好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样,彻底的开始放飞自我。 跟著方芷出门的时候更是不像之前那般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遮掩自己的面容,而是十分自得的东看西看,恨不得眼珠子都不要了,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沉稳端庄? 看著息烛的变化,九七和木饶是最意外的,他们甚至一度觉得是息烛得了什么失心疯,或者是不是蛊虫还没有清理乾净,正打算和方芷说一说,要不要再找人来看一看。 而长辞之前並没有和息烛等人接触过,倒是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只是自己失踪到回来之后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还在慢慢的消化接受。 尤其是方芷一下子就成为了安乐公主这件事,他还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 原本以为自己和方芷应该是一主一仆相依为命,但是一下子方芷身边多了这么多人,他还要一个个的去了解,实在是麻烦。 而方芷其实还是很想知道沈南意和息烛之间的关係还能不能缓解,要是实在是不行的话,自己要不直接把息烛打晕送出去吧。 虽然他嘴上说著不想要继续逃避了,但是这件事方芷觉得並不是他的错,但是自己也一时之间想不到好的办法去劝沈南意放下杀意。 之前方芷让木饶去搜罗那些巫蛊之术的事儿,也是想著要防范未然,但是没有想到木饶还给自己带来了一个意外之喜。 当初来给两人解蛊的那个男人,君如珩,可不是什么宵小之辈,他的来头可大得很。 当然一切都只是方芷的猜测,而今天她便是要去亲自验证这个猜测的。 君如珩虽然是大皇子的门客,但是碍於大皇子现在的地位实在是尷尬,其实他早就將明面上的门客都遣散了。 至於这个君如珩嘛倒是个例外,但是也没有居住在大皇子府,而是自己在偏远一点的位置买下了一处小院子。 而且平日里也不爱出门,更不要说和人打交道了,可以说除了大皇子他基本都是一个人。 很快便是到了木饶所说的那处院子,看著有著荒凉的地方,方芷有些不確定的回头看著木饶,眼中满是疑惑。 木饶却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公主,相信我,那个君如珩就住在这里。原本这里还是很繁华的,但是有人说是不祥之地,所以才冷清了下来。” 方芷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虽然本朝一直都有些信任鬼神之说,尤其是在前朝的时候,太上皇更是痴迷占卜算卦的本事儿,信天道,虽然现在也是,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了。 而看到了眼前的景象,息烛倒是微微愣了愣,他的嘴角忽然弯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来,“原来是这里。” 之前他並没有多在乎君如珩这个人,知道方芷在调查这个人的时候也没有多管,但是直到现在来到了这处宅院,息烛才猛地反应过来。 看到了息烛眼中的惊讶,方芷微微挑眉,“怎么了?” 息烛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对上了方芷的那双眼睛后却是將想要说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之前的事儿其实提起来也没有多大的价值。 但是如果君如珩真的就是那个人的话,或许他会告诉方芷一切,那就更不需要自己多嘴了。 所以息烛也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罢了。” “眼熟?你以前来过?” 息烛摇了摇头,“可能是我记错地方了吧。” 他当然没有来过,但是他曾远远地看过这个地方,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的辉煌,大批的官员朝臣和皇族都会来到这里朝拜。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这里便是彻底的被人所唾弃,最后更是成为所有人不愿意提起的地方,原本以为它会静静的矗立在这里。 谁知道某天夜里竟是发生了那样诡异的事情?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现在想起来,息烛都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当年那位说的都是真话? 方芷不知道息烛在想些什么,但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是只能作罢。 方芷看著不远处的院子,隨即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在这里等著,自己一个人前去就是了。 长辞还有些担心,但是却是被息烛拦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长辞,“没关係的,我们只管在这里守著就是了。” “可是……” 木饶哎呀了一声,隨即便是揽过了长辞的肩膀,“有什么好担心的?今时不同往日了懂不懂?” 这里的院子其实还算是不错的,排列得错落有致,但是年头都有些久了,稍微潮湿的地方都长出了不少的青苔,还开出了小小的。 明明是寒冬腊月,但是这里就像是隔绝了京都所有的寒冷,聚集了世间所有的温暖,小小的一处院子倒是满是春意。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院子门口,踮起脚尖朝里张望,但是並没有看见什么人。 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大片的木架子,上面都摆放著许多自己叫不出名字的草树木来,正是由於这些草的装扮,这个小小的院子倒是更像是仙境一般。 方芷直接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这才发现脚下的地面是硬邦邦的,整个院子看去脚下更像是一整块完整的石头,看不出联结的地方。 仔细去看的话,其实还能发现脚下的这块巨石其实刻著一种奇怪的纹。 但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大了,方芷只能看到一线线条,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在脑海中拼凑出完整的图案。 方芷来了兴趣,乾脆便是四处的走动了起来,她这才发现君如珩所居住的这个院子可谓是暗藏玄机。 虽然她知道就这样闯入別人的院子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但是自己也实在是太想知道君如珩藏在这里的秘密了,想著方芷的心中稍微有了一些安慰。 也不知道君如珩是將秘密藏在了这里,还是君如珩本身就是那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第206章 图纸 院子其实很宽阔,四周还种植著常青的翠竹,风一吹过便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只是这样窸窸窣窣的声音之中竟然还夹杂著阵阵鸟鸣,最开始的时候方芷其实是没有过多的在意的,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有鸟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但是很快方芷便是发现了不对劲儿,这些鸟鸣抑扬顿挫,但是只有风起的时候才会响起,风一停下,这样的鸟鸣便是也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但是这样的鸟叫声却是让人觉得难得的清爽,像是忘记了所有的烦扰一般,只是乾乾净净纯粹的站在这里。 “擅自闯入別人的院子可不是一件礼貌的行为。”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清爽的男音,方芷几乎是没有回头便是可以猜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便是君如珩了。 方芷只是低头看著自己手边的一株兰,这株兰开得极好,绽放出不属於这个季节的美丽,如果可以的话,方芷觉得自己想要用妖孽这样的词汇去形容君如珩这个男人。 “我有很多的问题都想要问,叫了半天都没有人,便是只好不请自来了。” 君如珩还是和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穿著那一身轻轻浅浅的衣裳,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虽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这道伤口几乎从他的额角贯穿了下顎,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恐怖。 鲜血让君如珩的另外半只眼睛只能微微的眯起来,因此在他的视角里其实方芷的身影很是模糊。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回头看著君如珩的这个样子,方芷的眉眼狠狠地跳了跳,自己来的时间似乎不太对,这个人怎么看都是刚被追杀大难不死逃命回来的。 方芷下意识的朝前跑去想要搀扶住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是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方芷的行为,所以几乎是方芷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君如珩便是抬起了自己的手制止了方芷的行为,甚至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方芷的心中一惊,但还是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只是眼中满是惶恐和担忧。 君如珩露出一个惨澹的笑来,“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还好你来了,不然我还以为我差点就没有机会去弥补我的错误了。” 君如珩忽然捂著自己的心口痛苦的咳了几声,整个人的身子都显得有些孱弱,他只是伸手指了指院子中间的那间屋子,淡淡的说道:“你所需要的所有真相都在里面,我早就整理好了,你只管进去就是了。” 方芷看著君如珩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己身侧的屋子,最后还是提起裙摆走进了那间屋子。 方芷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倒不是因为君如珩脸上的伤嚇到自己了,而是君如珩越是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自己便是觉得自己早就是棋局中的棋子。 屋內的陈设简单,到处都是药草的味道,中间摆放著一张大大的桌子,几乎就占据了房间的三分之一。 而上面堆放著一本本书籍,隨便翻开一本,这才发现这些字跡有新有旧,似乎是这段时间才誊写下来的。 而眾多书籍的最中间放著一个小小的木匣子,虽然小但是却是极度的精致,上面刻著繁琐的龙纹,龙纹,这几乎是皇权的代表。 方芷伸手摸向了那个小小的木匣子,心中忽然便是沉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或许就是自己追寻了很久的所谓的答案。 里面装著的不过是几张小小的图纸,但是上面画著的东西却是让方芷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反覆確认。 第一张图纸画的乃是一个高高的祭祀台,但是又不像是祭祀台,而是一座奇怪的山峰,人造的山峰。 而且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她突然反应过来,图纸上面画的地方不正是自己脚下踩著的这块土地吗? 因为上面画著的纹正好是自己刚才在院子里看见的那些! 巨大的震惊就像是一股电流飞速的窜过自己的四肢百骸,有什么东西终於在冥冥之中被串联上了。 而第二张图纸更是让方芷惊愕,是现在皇宫的设计图,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但是基本上应该是没有改动的。 方芷的手指摩挲著纸张,上面已经有些泛黄了,似乎在这个密闭的匣子里藏了很久。 而上面最为显眼的便是標註出来的一条暗道,当初江渡逼宫应该就是利用了这样一条暗道。 她的手微微的颤著,为什么这样的东西会出现在君如珩这里?又为什么要给自己看? 而桌上的每一本书上面写著的其实都是一些观星占卜的术法,而基本每一本的最后都有著一句话。 “观星能观天下事,难观人心。” 而离院子不远的距离,息烛等人还在百无聊赖的等著,息烛一双黝黑的眸子一直盯著院子的方向,紧皱著眉头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而这时候长辞刚从四周查看完情况过来,他拍去了自己身上的叶子,脸上也觉得惊奇,“这个地方倒是四面环山,东边山要比这一边的高出很多,像是那个什么来著?” 九七懒洋洋的斜靠在一边,听到了长辞的话便是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但是又觉得有些听不懂长辞话里的意思。 “像什么?不就是几座山吗?还能像什么?” 说著便是眯著眼睛也开始打量这里的环境来,虽然在这样的寒冬腊月中这里的四季如春的確有些怪异,但是除此之外他也看不出什么特別的。 而长辞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髮,面色纠结,“就是山水秘术里的那个什么来著?一时之间我也有些想不起来了。” 看了看满是茫然的几人,还是息烛接了长辞的话头,“金龙追珠。” 长辞猛地一拍手,一脸激动的看著息烛,“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但是隨即又是很疑惑的看向息烛,“怎么,你也研究这个?” 息烛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从那间院子里离开。 第207章 少年国师 当方芷捧著那个小小的匣子走出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 而这时候的君如珩正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子上,背对著方芷一动不动,方芷有些激动便是想要上前去质问几句。 为什么將这些东西给自己看? 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但是几乎是刚走出门的时候,君如珩温润但是带一些疲惫的声音便是在耳边响起,“里面的东西我早就整理好了,一直在等著你,可以说我和这些东西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看著君如珩的背影,方芷的步子忽然在原地顿住了,她在那么一瞬间產生了一种很奇怪的错觉,这个人似乎真的以这种姿势在这里等待了自己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像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而等待了数百年一般,方芷捧著木匣子的手微微一紧,指关节因为用力都有些泛白。 “可是要是我一直都没有找到这里来呢?” 天知道为什么方芷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为什么浑身都在颤抖。 而君如珩只是短暂急促的笑了一声,隨即便是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的,虽然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了,但是我相信我是不会出错的。” 方芷向前缓慢的移动了一步,“所以你就是前朝的那位少年国师,是么?” 虽然这是一个问题,但是当问出来的时候方芷便是已经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当初的那位风光霽月的少年国师,一度成为举国上下的精神支柱。 也正是由於这位少年国师的存在,所有的天灾人祸都被准確的预料到了,並且早早地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他的名字没有人记得,但是所有的人几乎都要尊称其一声尊主,那时的地位可谓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太上皇也要放低几分自己的態度。 但是几乎是在一天之间,少年国师失踪,彻底了无踪跡。 民间更是有传闻说他羽化登仙了,早一步便是修成了仙,有的家里如今还供著他的画像。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是方芷甚至觉得有些荒唐,世间若是真的有这样的神人的话,他怎么会以这样的姿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成为了大皇子的门客。 “当年你突然消失和大皇子有关係吗?” 君如珩摇了摇头,“不,我的消失和任何人都没有关係,只是在突然之间开始质疑我自己做过的所有的决定,因为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所以酿成了惨剧,我想我没有资格再去推演国运。” 他忽然站起了身,转身看著方芷,脸上的伤口依旧是触目惊心的,但是他就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只是直直的看著方芷,像是隔著方芷看向了过去。 “我和你在这里见面的画面我推演了上千遍,但是还是出错了,没想到我会这么的狼狈,但是总归结果是差不多的。当年在消失之前我曾经做过最后一次的国运推演,太上皇將其作为皇家密旨,除了皇族的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君如珩忽然抬手指了指方芷,“而这个预测是关於你的,得凤女者,得天下。”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是有一支利箭划破长空直直的朝著君如珩的胸膛而来,顿时鲜血便是溅了方芷满身。 她从来没有想到一支利箭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竟然直接贯穿了君如珩的胸膛,插入了自己脚边的地板之中。 哪怕是最后死去,君如珩的脸上也是没有闪过一丝的痛苦,反倒是解脱一般的笑意。 这样的笑意方芷曾经在息烛的脸上看到过,当沈南意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脸上便是露出了这样的笑来,像是终於从困住自己的牢笼中挣脱了一般。 他就这样死了……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神的话,推演了千万遍万物的走向,怎么会推演不了自己的死亡呢?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自己迟早会死去,所以一直都做好了准备,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才没有一丝的恐惧。 方芷想要去看看君如珩的状况,但是很快地便是又有其他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但是这些利箭的目的明显不是方芷,而是方芷身后的屋子。 每一支利箭上面都带著火苗,一支、两支、十支、甚至是更多。 火苗很快便是点燃了屋子,方芷捧著木匣子迅速的就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在恍惚之间,她觉得似乎是自己的出现才將君如珩推向了死亡。 这些人便是跟著她来的。 她离开院子的时候,看到了数十个黑衣人几乎將院子包围了起来,但是他们第一时间都是去查看君如珩的情况。 似乎是生怕君如珩还活著一般,但是真的確认君如珩已经死去之后,这才朝著方芷逃跑的方向追了过来。 方芷的大脑一片空白,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做过的噩梦一般不真实,甚至现在逃命的动作也都是全部由身体下意识支配的,方芷还沉浸在刚才的血色之中。 看著那些黑衣人的身手,若是真的想要杀自己的话,想必也只是顺便一支利箭的事儿,可是为什么呢? 方芷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一切都看得那么的清晰透彻,是因为自己是当初君如珩预言中的凤女,得凤女者得天下,但要是凤女死了怎么办呢? 所以这就是大皇子和江氿慈对自己態度变化的原因,也是江渡对自己好的原因,甚至是江行舟那廝愿意帮助自己的原因。 方芷还是觉得荒唐,因为君如珩的一句话,自己的命运和选择竟然牵扯到了整个国运吗?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本事让他们这般期待? 虽然君如珩没有明说,但是刚才的一切也足以证明了,他其实很后悔做出这样的推演吧?所以才会突然消失,並且在这里等待自己这么久。 那么沈南意呢? 沈南意和他们是抱著一样的想法吗? 方芷不敢放慢自己的速度,可是脑子依旧是一片的混乱,那么江渡看著自己经歷的那一切是怎么想的? 只有真正有本事的人才配得上那一声凤女吗? 第208章 这也是个机会 看著方芷朝著这个方向跑来的时候,息烛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他立即便是冲了上去。 而看到息烛有所动作了,紧隨其后的便是长辞。 几个人的配合其实是很好的,息烛和长辞在方芷的身后暂时阻拦那些该死的黑衣人,而九七和木饶第一时间接应方芷,带著方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方芷感受到了息烛和长辞从自己身边穿过的时候带起的寒风,低声吩咐道:“不要与其纠缠,立即离开!” 上了马车,九七立即便是驾著马车离开,几乎是没有停留的。 而方芷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听见了自己狂跳不住的心跳声,脑子里响起了一阵的嗡鸣声,这些人或许就是江渡的人。 江渡或许一直都在找寻君如珩的踪跡,但是不可能不知道君如珩在这里了,只是发现君如珩今天的所作所为让其感到愤怒,或许是感受到了背叛。 那个属於皇家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其他人?哪怕是当事人也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下达了毁灭一切证据的命令。 方芷的嘴唇发白,手中还死死地攥住木匣子,直到现在,方芷才有了和皇权叫板的权力。 他们既然这么相信君如珩的话,那么君如珩的话正好是自己正式加入这场游戏的关键。 方芷冷静下来,掀开车帘朝后面看了一眼,长辞和息烛已经骑上马匹快速的追赶了上来,但是依旧和马车保持著不近不远的距离,好藉此保护方芷。 而方芷脑海里却是想起了这里之前的样子,四面都是悬崖峭壁,而中间则是一座人造立起的塔峰,长长的阶梯似乎通向上界。 只是在某一天突遭变故,在少年国师君如珩离奇消失之后,这座高耸的建筑在顷刻间便是坍塌下沉,直到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这才有了如今四面环山的模样。 而谁知道君如珩这么些年一直都在这个地方? 或许正是这座塔峰的消失,才进一步的证实了君如珩神秘莫测的能力。 这是自己的机会。 身后的那群黑衣人或许根本就没有打算和方芷长时间的纠缠下去,所有没有一会儿便是將后面的人甩掉了。 直到快到了城门口息烛才驾马赶上方芷的马车,“殿下,你没事儿吧?” 方芷现在已经恢復了冷静,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没事。” 前脚刚回到公主府,后脚宫里便是传来了江渡的召见,圣人召见,方芷不得不去。 方芷敏锐的便是察觉到肯定是和君如珩的事儿有关的,她想了想,还是將带出来的木匣子藏了起来,以防万一,还是藏到了暗格里。 息烛有些担心的看著方芷,但是他的担心却是给其他人的,“君如珩呢?他还活著吗?” 方芷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默的看著息烛,这样的表情几乎什么都不用说,息烛便是明白了一切。 他也低下了自己的头,眼中翻涌的情绪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其他的。 方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息烛听的。 长辞和九七等人其实还想要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比如说方芷是怎么招惹上那群黑衣人的,又或许说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查查那群人? 但是面对这件事方芷和息烛的態度都显得格外的怪异,因此几人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在院子里紧张兮兮的等待著方芷的吩咐。 而沐浴完换好衣服后,方芷看见的便是跪在院子中的四人,他们的样子让方芷忽然有了一种即將出门征战沙场的感觉。 似乎自己就是那个威风凌凌的將军,而现在应该是要讲些什么来振奋士气的吧。 方芷觉得自己的嗓音其实有些干,这让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小小的刀子一把划著名自己的咽喉,有些刺痛。 “或许有些话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和你们说过了,但是现在我还是想要再一次的强调,跟在我的身边不会那么安全,就像是今日的事儿你们都看见了,会死人的,而且以后死去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大,现在后悔的话还有离开的机会。” 其中长辞和息烛是不用说的,而九七和木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证道:“誓死追隨殿下!” 他们的喊声让方芷觉得有些安心,或许自己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也真正的可以理解为什么郑尧会有豢养私兵的心思了。 这样的侍卫他有一群,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让人羡慕嫉妒呢。 方芷点了点头,“九七和木饶,留在府中,近些日子公主府可能不会太安分,派人都在暗中多看著一些。” 隨即他又看著息烛和长辞,这两个人不说跟著自己的时间长短,光是身手和衷心上自己都是最为信任的。 她低头在息烛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息烛听完脸色微微一变,但是看著方芷那张认真的脸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息烛不能死,更不能死在沈南意的手中,但是如果沈南意真的想要息烛死的话,那么方芷就只能再想一些见不得人的法子了。 方芷需要沈南意都不会猜到的,只属於自己的人。 等简单的安排了几句之后,方芷这才带著月牙和宋嬤嬤进了宫,这一次前去自己的收穫怕是只能更多。 宋嬤嬤和月牙並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觉这一趟出去方芷肯定又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这不,整个人的態度气质似乎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但是她们也没有多问的意思,只是月牙在替方芷整理衣物的时候才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殿下是不是被嚇到了,现在脸还是冷冰冰的,气色也不是很好。” 宋嬤嬤微微皱眉,“那你还不快將汤婆子给殿下拿上?这么冷的天要是著凉了怎么办?” 方芷知道宋嬤嬤这是不想月牙说得太多,便也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她抬头看著天空,“京都的天怕又要变了。” 宋嬤嬤也抬起了自己的头扫了一眼,隨即笑道:“京都的天向来是多变的,谁也没有个准头。” 第209章 天命凤女 方芷进皇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每一次进宫的心境都是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她垂眸看著自己脚线整齐的砖块,第一次进宫的时候是为了感谢江渡的那一道圣旨,让自己成为了如今的安乐公主,让方府的人也算是沉冤得雪。 上一次乃是心怀感激的,这是这一次呢? 红墙宫瓦紧紧地挨在一起,方芷的脑海里在不断地將这些生硬的线条和记忆里的图纸相融合在一起,这里是通向江渡的书房的,这里有一条长廊。 几乎每一点都对上了,这就是当初那个少年国师为了维持皇族气运而专门设计的,按照图纸上面所刻画的,只要战得足够高,那么便是可以看见整个皇宫的排列其实是按照星宿来的。 每一座殿宇都对应著一颗明亮的星子,而每一座长廊都是星子之间的光线。 方芷垂下眼眸,按下了心头情绪。 到了正殿门口,李公公便是笑眯眯的说道:“还请公主殿下再次稍作等待,等到里面的大臣们出来,殿下便是可以进去了。” 方芷微微点头。 里面的確有朝中大臣在和江渡商討重要的事儿,似乎是起了什么爭执,江渡的怒吼声实在是大。 “一群废物!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那么朕的皇位乾脆拱手让给他人好了!” “你们身为朝中元老,竟然只能告诉朕忍耐忍耐忍耐?!” 方芷觉得这些话其实並不是自己能听的,所以便是看著李公公,想说自己要不要再往后退一退,等到江渡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再来。 但是李公公似乎早就习惯了江渡的脾气,因此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示意方芷不要担心,並且柔声的解释了几句。 “殿下不用担心,陛下也只是忧心国事罢了。” 里面似乎还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大臣提出的意见让江渡觉得不痛快了,江渡的声音几乎都有一瞬间的破裂! “朕就不相信除了他我朝再无人可用!” “都给朕滚出去!” 很快,紧闭的大殿房门便是被人推开,方芷看了一眼走出来的三位大臣,其中一位还捂著自己的脑袋,有鲜血顺著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见状,方芷便是下意识的朝內望了一眼,身居高位的江渡正撑著自己的脑袋,身旁还有宫女在揉著太阳穴。 但是这样似乎並不能缓解江渡的烦闷,便是挥袖让身侧的宫女退开,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安乐呢?进来吧。” 闻言,李公公示意,方芷便是立即走了进去,恭敬地朝著皇位上的江渡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虽然只是养女,但是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江渡便是说过了,他会將方芷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所以也让方芷和其他皇子一样称呼自己为父皇,以示亲昵。 江渡没有抬眸,只是挥手示意在一边收拾残局的宫人都退了下去。 身后的大门忽然被关闭你,空荡荡的大殿顿时便是只剩下了方芷和江渡二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江渡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见过国师了?” 普天之下似乎所有的事儿都在江渡的掌控之中,大皇子是这样,江氿慈也是这样,更何况是自己呢? 所以对此方芷並没有隱瞒的打算,只是点了点头,“是的,已经见过了。” 江渡点了点头,便是直截了当的说道:“所以关於天命凤女的事儿你应当也是清楚了的吧?” “是,儿臣明白。” 这时候江渡才睁开有些疲惫的双眼,只是静默的看著方芷,似乎是想要从方芷的脸上看到一些其他的表情。 但是方芷的表情没有任何的破绽,就好像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甚至没有任何的疑问。 江渡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你可有怪朕?” 方芷摇了摇头,“无论是不是天命凤女,儿臣与父皇之间都是君臣关係,可以说若不是父皇,儿臣也担不起凤女二字,若国师所言都是真的,那么或许这就是身为凤女应该有的考验。” 她抬起了自己的脑袋,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来,“凤凰涅槃向来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这样的话似乎是让江渡很满意,他点了点头,“只要你一心为了本朝好,那你便是对得起凤女的天命。” 江渡其实现在还真的很烦,最近的附近的敌国接连团结在了一起,竟然妄图推翻自己的国都,接连派出去的军队接连惨败。 这还得要归功於那个该死的郑尧和郑侯爷两父子,竟是將本朝的国防图和每位將军的作战习惯都毫无保留的贡献了出去,这才让边境战事节节败退。 就连云將军如今应付起来也是心有力而力不足,那些大臣竟然不知好歹的提起了大皇子,说什么江行止曾经盛名在外,若是让他出马,或许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但是对於江行止,江渡始终还是有些怀疑的,但是如今除了江行止他一时半会儿竟然还真的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选。 但是一想到昨日在朝堂上,竟然有一大半的朝臣都向自己举荐了江行止,江渡便是憋了一口气,如今这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很是难受。 他看著眼前的方芷,忽然觉得既然国师曾经说她是凤女,那么她应该会有法子的吧,不然的话怎么担得上凤女二字? 所以江渡乾脆把现在本朝面临的困境一五一十的和方芷说了一遍,而方芷是没有想到现在的情况竟然是已经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方芷在心中暗自踌躇著,大皇子和敌军肯定是脱不开关係的,说不定就是想要藉此机会让江渡重新重用自己。 但是又觉得不太对劲儿,既然江行止已经有了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能直接推翻江渡,自立为王呢? 当然,这些话方芷是不能告诉江渡的,关於江行止自己还没有搞清楚。 方芷更担心的是眼前的局面,如果自己说的某句话不对,那么自己很有可能会被直接踢出这场权力的游戏。 第210章 权力的游戏 江渡的內心是偏袒江行舟的,在他的心中或许自己的江山只能是江行舟的,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江行止在哪一个方面都比江行舟更要適合成为储君。 所以在江行舟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江行止还不能死,而江渡也不能冒朝臣的意见推江行舟上位,否则江行舟日后的道路將会更加艰难,这个位子恐怕也是坐不稳的。 若是作为一个父亲来说的话,江渡的確是为江行舟忧虑到了极点,但是对於江行止来说,他这个父亲却是不合格的。 既然知道了江渡內心所想,方芷抿了抿唇,便是说道:“儿臣身为一介女流之辈,並不懂得朝政之术,但是却的確有些愚见,父皇听了可莫要嫌弃儿臣愚笨因此疏远了儿臣。” 江渡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方芷接续往下说,心中竟然对方芷说出的话还有些隱隱的期待。 “儿臣之前倒是听闻云將军有一个儿子唤作云竹,也是出色异常,想必在云將军的身边耳濡目染也定有几分本事,不如父皇將其派遣制西北边境解了燃眉之急。” 云竹的本事其实方芷还是很相信的,更何况他自从去了云將军身边便是再也没有回来过,想必也的確是获得了云將军的认可。 按照他的脾性,让他去西北对抗那里的敌军难度应该不大。 如今的局面乃是四面的敌军在暗中对本国成包围状態,但是现在的包围圈显然还不成熟,因此只要打开一个缺口便可解了此等困局。 云竹在西北边境,而云將军在东北方向,两人隔得倒也不算是太远。 方芷又继续说道:“西南和东南方向的敌军不过是一些流寇,虽然目前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是他们或许是觉得本国忙於应付西北方向的敌军因而顾不上,这才越发的猖狂起来。若是让有心之人利用的话,日后怕也是一大麻烦,不如也趁此机会彻底镇压,也算是彰显大国风范,让那些覬覦本国领土之人彻底没了心思。” 其实方芷所提出的方法並算不上高明,江渡最为忧愁的便是用人这方面的计量,至於那个叫做云竹的自己还真的不知道,想来也只是一个无名之辈。 但是比起江行止的话,其实江渡寧愿冒险相信一次方芷,若是那个叫做云竹的真的可以委以重任的话,日后化为己用,也会更好。 江渡微微頷首,“那你觉得治理流寇应该用谁?” 如今大半的兵力都已经调遣到了西北边境抵御外敌,若是还要抽调兵力的话一时之间怕是做不到的。 而且这件事的风险很大,若是做得好那便是扬名立万,若是做不好,那么定是株连九族的风险,且这一出可就是孤立无援的局面。 方芷想了想,既然江渡想要江行舟收穫民心,不如这件事就让江行舟去做。 “儿臣以为二皇兄或许可以委以重任。” 这一句算是说到了江渡的心坎上,若是成功了江行舟的民心定还会上一层楼,倒是自己只需要顺水推舟便可以了。 江渡的脸上並没有表露出明显的喜乐,但是他的手指在轻轻地敲击著自己的扶手,这也足以暴露他的心情。 见状,方芷微微敛眸,“但是儿臣以为就算是儿臣不说,二皇兄也一定会主动请缨的,毕竟二皇兄心怀社稷,也时常关注著民间苦楚。” 这件事要是要江行止自己来说的话也许会更好,在朝臣那边也会更有说服力,总之要比江渡直接安排得好。 不然指不定旁人会说江渡这是在包庇自己的儿子,去做一件轻鬆地差事,虽然方芷觉得事实也差不多。 江渡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只是今日朝堂上二皇子才主动请缨要去西北之地击退敌军,朕一时之间还拿不定主意。” 方芷微微皱眉,但是对於江行舟耳朵所作所为也不是不能接受,好歹也是我朝的皇子,面临这样的事儿他们自是要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的。 “那不如让潯王殿下去吧。” 听到方芷的话,江渡微微一愣,他眯了眯眼睛,但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朕自有考量。” 方芷也没有接话,江氿慈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天酒地只会饮酒作乐,但是他身上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只是深藏不漏罢了。 要是他能成功归来,所有的功劳对其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毕竟他可是日后的摄政王,有些功绩傍身无伤大雅。 只要有皇室成员现身,那么士气也就有了。 如果死了,也彻底的隔绝了他会帮衬江行止的可能性,只是看江渡会不会忍心將这位故人之子送出去经歷一场九死一生了。 至於江氿慈嘛,方芷觉得他是很乐意的,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江渡的视线范围,这对他而言是一场漫长的潮湿,现在给了他一个机会摆脱一切。 而且按照江氿慈的人设,就算他在朝堂上当场拒绝不去的话也不会有人感到意外的,这一切的选择权都在江氿慈自己身上。 江渡將方芷刚才说的话在心中过了过,很快便是有了自己的决断,便是幽幽开口,“朕听闻你近日倒是和大皇子的人走得挺近的,对於你的这个大皇兄,你是怎么看的?” 方芷哪敢夸一句大皇子的好? 谁不知道现在江渡不待见大皇子江行止?总是江行止做了那么多的事儿,不还是被江渡冷落排挤在外,不知道的还以为江行止不是他儿子呢! 但是自己总不能当著他爹的面说他儿子心机深成城府深不能亲近这样的话吧? “大皇兄为人敦厚,瀟洒自由,倒是让人艷羡。” “为人敦厚?” 江渡不屑的轻笑了一声,隨即便是舒舒服服的往后靠了靠,他的话语在此刻也显得意味深长了起来,“你的大皇兄可不是那么瀟洒自由就可以概括的,他呀,可是民之所向心之所往,还被称讚为绝世天才呢……” “可是所谓的民之所向心之所往,只要不是天道的选择就都只是一些漂亮话,没有什么作用罢了。” 什么是天道?皇权就是天道。 第211章 第一次爭吵 很快便是到了三日之约,方芷大清早便是看见了在自己公主府等待了很久的沈南意。 沈南意正悠閒的坐在正厅喝著茶,看著方芷来了,还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茶杯才笑著站起身来,“好阿芷,睡得好吗?” 方芷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她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脖子,懒得回答沈南意的话。 其实自己昨天晚上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好好的睡觉,最近要解决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一件挨著一件,让人头皮发麻。 这种时候方芷就特別的羡慕沈南意和江渡这样的人来,他们是怎么做到每天忙得这么晚,但是第二天起那么早精神还那么好的? 难怪別人能手拿大把的权力呢。 这都是別人应得的。 沈南意自然而然的搂过了方芷的腰肢,便是伸出另一只手为方芷揉著肩颈,他的声音温柔,带著蛊惑的意思。 “阿芷,你昨晚做什么去了,气色这么难看?” 方芷微微掀了掀眼皮,“不知道,可能幽会情郎去了吧。” 沈南意的手下意识的加重了几分的力度,几乎是贴著方芷的耳畔说的话,“是么?难道阿芷除了我还有其他的情郎?” 方芷不满的嘖了一声,拍掉了沈南意的手,直截了当的说道:“人在这里,但是我不可能让你带走的。” 今日沈南意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带走息烛的,但是方芷不可能鬆口的。 沈南意脸上的笑意並没有消减,因为他知道方芷本来也不愿意鬆口,但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息烛必须死。 所以就算拦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方芷,他也会不惜代价,大不了之后再找一个更好的侍卫给方芷赔罪就行了,一个不行就两个,总之唯独不能让息烛活下去。 他的態度也很坚决,“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带走他的话,应该让他跑得远一些,越远越好,而不是將人带到我的面前。” 他越过方芷看向她身后的息烛,眸子深深,声音也是不轻不重的,“就像是以往的那段日子一样,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继续在阴暗潮湿里躲藏著。” 息烛敛了敛眸,“我没有要躲的意思。”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当年的事儿……” 可是他的话甚至还没有说完,沈南意便是已经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直直的就朝著息烛而去了。 他的眼眶微红,似乎是处於暴怒的边缘,“你还敢提当年的事儿?!” 哪怕是看著利刃即將刺入自己的胸膛,但是息烛也没有躲藏的意思,只是认命一般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没有一丝的挣扎。 正如他当初和方芷所说的一般,自己已经受够了躲藏的日子,自己也曾想乾脆离得越远越好,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仗剑天涯无名剑客。 但是到最后,息烛还是想要有一个了解,他不想背负著罪孽躲藏一辈子,所以他回来了,也早就做好了隨时去死的准备。 可是方芷却是在关键时候直接展开双手挡在了息烛的跟前,那双眼睛满是坚毅。 沈南意的脸色一变,但是现在想要收回利剑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便是只能生生鬆开了自己的手,快速的顺著剑柄往前握住了剑刃。 彼时,剑刃离方芷的肩膀不过一寸距离。 鲜血顺著沈南意的指缝开始往下滴落,可是沈南意就像是感受不到掌心传来的痛楚一般,只是满脸痛苦不解的看著方芷,所有的话都像是一把刀子,在自己的咽喉处反覆割裂。 利刃落地,沈南意直直的看著方芷,眼中满是落寞,似乎是被最亲近的人所背叛。 “为什么?” 方芷咽了咽口水,看著沈南意痛苦纠结的模样,她的心里也觉得难过,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偏袒对於沈南意来说是不是真的公平。 对上沈南意那双受伤的眸子,方芷有些慌了神,只是下意识的呢喃了几句,“对不起,对不起,我……” 息烛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模样,尤其是看见方芷竟然捨身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臟就像是被人紧紧的捏了一把。 沈南意將自己的手藏在宽大的袖口之中,“当初我没有劝阻你,你如今为何却要来阻拦我?阿芷,你能復仇,难道我就该忍耐吗?!” 方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面对沈南意的质问,她竟然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沈南意和自己背负一样的深仇大恨,而息烛就是当年那个人的独子,虽然那时息烛是个孩子,但是很显然,沈南意將滔天的怒火牵连到了息烛的身上。 而息烛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的父亲做错了,是自己的兄长做错了,他便是带著满腔的愧疚勉强的活了下去,但是这样的愧疚在不断的折磨著他自己。 当初沈南意经歷的一切竟是出自他隨口的一句话,此子断不可留,他的父亲便是当了真。 方芷看著滴落在沈南意脚边的血跡,也觉得心疼,“沈哥哥,再给他一个机会可以么?” “我给他一个机会?我谁来给我一个公道?你可以討要公道,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方芷,难道就因为他现在是你的侍卫吗?就因为一个侍卫,你就要我放弃?!” 他的眼里满是痛苦,“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 作为一样的出身,一样的遭遇,沈南意觉得自己会无条件的支持方芷,她应该也会无条件的支持自己。 就算不站在自己的身后,也不应该挡在自己的身前阻拦自己,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仗著自己对她的喜欢罢了,沈南意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个笑话。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再次抬眸的时候眼底再也看不见丝毫的波澜,他冷冷的看著息烛,“他必须死,我已经给过你时间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对你的底线。” 方芷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在轻轻的颤著,“底线么?难道当初你不是因为帮著二皇子找寻凤女,才会对我伸出援手么?” 第212章 彼此愧疚 听到方芷的话,沈南意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著方芷,“你都知道了?” 但是很快,问出这句话之后沈南意便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有些慌乱,拼命地想要解释什么。 但是只要一想到刚才方芷对息烛无脑的维护,便是什么解释的话都不想说了,只是那么静静的看著方芷。 方芷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真的从沈南意的口中知道答案的时候,心臟还是漏了一拍,她抿了抿唇,嘴角勾勒出一个自嘲的笑来。 “我早就该知道的,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我好,哪怕是你,你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对我好,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或许就真的印证了那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散。” 沈南意咽了咽口水,一时之间並不想和方芷纠缠这件事,只是沉著声音说道:“阿芷,让开。” 话音落下的时候,龙川和竹幽的身影便是落到了息烛的身后,要当著方芷的面將息烛带走似乎並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儿。 隨著龙川和竹幽的现身,九七木饶和长辞也站了出来,只是没有方芷的命令,这几人都没有动作,只是警惕的观察著眼下的局势。 而其中最为感嘆的便是长辞,要知道一开始他就是沈南意挑选出来的人,但是现在他只听命於方芷,但是对於长辞来说,如今对立的局面还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方芷其实没有多大的勇气去看面前的沈南意,她知道自己现在要求沈南意放过息烛的行为实在是无理取闹,倘若当初沈南意这样拦在郑尧跟前的话,自己会毫不犹豫的连带著沈南意一起憎恨上。 自己凭什么觉得沈南意会放弃? 哪怕他真的爱著自己,这一切似乎都是不可逆转的。 而沈南意现在的心中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他不想伤害方芷,只要是方芷想要的自己都可以答应,但是唯独这件事是不能的。 他同样不敢直视著方芷的眼睛,因为他愧疚与对方芷的爱並不是那么的纯粹,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真心中掺杂著几分的利用。 就是这样的痛苦和彼此纠结似乎在將两人不断的拉远,两两折磨,谁都没有率先动弹,似乎都在希望对方先开口先服软。 可是极度相似的两个人都在等待著。 正厅內的局面一下子便是变得僵持起来,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息烛看著眼前的局面,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来,他的声音轻轻地,“殿下,若是因为我的话,其实一点儿都不值得。”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息烛便是直接抽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直接自刎,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被鲜血喷溅的声音所覆盖。 方芷只觉得自己的侧脸一阵温热,隨即便是听到了什么重物无力倒地的声音,方芷的心中一惊,连忙回头去看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的。 息烛一脸平静的看著方芷,那双漆黑的眸子倒映出方芷慌张的样子,微微张嘴但是只能冒出一串串的血沫。 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咽喉处喷涌而出,方芷连忙蹲下身下意识的便是用手捂住了那道口子,脸色惨白的衝著呆愣的九七喊道:“找大夫!找大夫啊!” 九七没有想到前一日还在和自己谈笑风生的人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呆愣了一瞬,但是很快的便是奔了出去。 龙川和竹幽下意识的想要上前阻拦的,但是明显是晚了一步,而见两人有了动作的时候木饶和长辞也立即上前將人拦住。 方芷的身子在微微的颤著,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只是想要让息烛活下去,只是想要他活下去啊! 息烛並没有立即死去,似乎是在经歷一场漫长的黑暗,血沫还在不断地从他的嘴里涌出,他挣扎著抬起了自己的手,最后也只是轻轻地落在了方芷的手背上。 一个人就这样彻底的在方芷的怀中走完了自己的短暂的一生,沈南意没能杀掉他,杀掉他的是他自己。 说到底,这场方芷和沈南意的僵持中,似乎谁都没有成功,谁都抱有遗憾。 一个阴影很快地便是笼罩在自己的身上,是沈南意。 沈南意居高临下的看著方芷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竟然升起了一阵的荒凉,他轻轻地唤了一声阿芷。 方芷抬起头来,那双原本水汪汪的眸子如今蓄满了泪水,眼尾泛红,唇瓣也在轻轻地颤抖著,整个人可怜得不像话。 看到方芷的样子,沈南意原本是想要问如果自己死的时候她会不会也会这么难过,但是如今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有了问出口的必要。 “算了……” 沈南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直接大步离开了这个地方,他的步子有些匆忙,似乎只要稍微慢一些他便会忍不住的为方芷感到心软。 见沈南意都离开了,龙川和竹幽也没有了继续留下去的必要,只是龙川看著方芷有些淒凉的背影,心中有些难受。 他难受的不是息烛的死亡,而是两人之间明明已经经歷了那么多,不应该轻易的就这般的离心。 他下意识的便是想要为自己的主子说上几句话,但是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长辞,最终也只是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沈南意的步子有些踉蹌,等龙川和竹幽跟上的时候,便是看见沈南意捂著自己的心口支撑在马车旁,原本挺拔的身姿如今也有了些弯曲。 “主子,你没事儿吧?” 沈南意的声音闷闷的,带著极度压抑的痛苦,“回府。” “你手上的伤……” 沈南意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直接钻入了马车之中,他有些愣愣的看著手掌心中的伤,这道伤口实在是深,但是沈南意也不觉得疼,比起自己的心,这里的疼似乎也无所谓了。 而他的心中也明白,无论是之前刻意接近方芷的事儿,还是今天发生的事儿,他和方芷都没有办法回到之前了,方芷也不会再听自己辩解半句…… 第213章 听说你卖了我? 息烛被方芷葬在了离京都颇远的一处山水秀丽处,方芷觉得他应该会想要离京都远一些,离沈南意远一些,却是要离阳光近一些,离秀丽山水更近一些。 京都的冬日已经过了大半了,只是这样的寒冬或许还会延长很久,方芷觉得有些冷了,便是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捧著手中的茶杯仰望著不远处的大雪。 这处亭子修得很好,立於竹林之中,四周满是萧索,唯独这处小小的亭子像是绽放在竹林之间的傲雪寒梅,格外的亮眼。 见状,九七將一边的火炉移得近一些,而月牙也將刚灌好热水的汤婆子递了过来,希望这样可以驱散一些寒冷。 好像自从息烛死后,方芷便是变了一个人,时常看著一处景色发呆,也不爱理人,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宋嬤嬤还是会以年长者的姿態来开导方芷,说什么死亡是常有的,更何况像是侍卫一类的生命最容易流逝,方芷应该学会接受生命的流逝。 但是很快宋嬤嬤便是发现,方芷身上散发出的忧鬱似乎並不仅仅是因为息烛的离开,而是似乎透过息烛的离开看到了更多让人心寒的真相。 自此,宋嬤嬤也就闭了嘴。 长辞刚刚回来,他的肩上还落上了雪,他利索的在方芷的跟前跪下,低声说道:“正如殿下所说的一般,二皇子昨日便是启程前往朝著西南去了。” 方芷点了点头,对此她一点儿都不意外,“二皇子没有留下什么吗?” 长辞摇了摇头,只是回忆道:“出发的时候二皇子在人群中看见了我,但也只是托我给殿下带句话,说望殿下不失本心。” “不失本心?” 方芷觉得江行舟说的这句话很有意思,什么叫做不失本心?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很早的时候便是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了。 但是说来方芷也是很好奇的,得知自己是凤女之后,好像唯独只有二皇子没有给自己示过好,就像是他是那个唯一不相信君如珩的话的人。 或许也正是因为相信那个预言,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將自己推离这场权力角逐的游戏,但是很明显,一切都没有按照江行舟预想的那般发展。 长辞想了想,还是说道:“殿下,守在公主府的所有太傅的暗卫都撤走了。” 听到这话,方芷正要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臟传来一阵钝痛,但还是勉强维持著自己面上的平静,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是你说要我去西北征战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道男声忽然打破了竹林的静謐,方芷敛下眼底所有的情绪,只是笑意盈盈的看著不紧不慢走来的江氿慈,“皇叔,我等你很久了。” 江渡最后还是听从了方芷的建议,提拔了那个叫做云竹的人,而也真的下令让江氿慈跟隨去助阵。 江氿慈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没有拒绝,便是第一时间来找了方芷,他专门来这里见见方芷这个罪魁祸首。 他大大咧咧的在方芷的身侧坐下,隨即方芷便是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只是留下了倒酒的月牙。 而方芷也將自己的茶杯推到一边,让月牙將其换成了酒杯。 她低垂著自己的眼眸,“为了好好的和皇叔喝上一杯,这些日子我可是费尽心思才找来了这些好酒,今日皇叔可要好好的尝一尝。” 江氿慈撑著脸微微眯了眯眼睛,“阿芷啊阿芷,你就这么想要我离开京都么?怎么,难道我留下会给你造成什么伤害么?” 像是质问,但是又像是调笑,他本人似乎就没有將这件事放在心上。 方芷只是轻轻浅浅的笑了笑,亲自为江氿慈添了一杯酒,並不著急回答这个问题,“皇叔,快尝尝。” 江氿慈轻轻地抿了抿酒杯中的酒水,隨即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来,“不错,果真是好酒。” 方芷这才说道:“其实这都是圣人的意思,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左右圣人的决定?再者说了,若是皇叔真的不想去,直接拒绝了就是。” 江氿慈將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隨即又自己倒了一杯,“一杯酒一句话。” 方芷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將酒一饮而尽,“我应该恭喜皇叔重获自由。” 听到这句话,江氿慈的笑在脸上顿了顿,再次抬头看著方芷的时候他的眼神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微微頷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將酒直接灌了下去。 江氿慈忽然站起身来,隨即便是朝著方芷行了一个礼。 对於江氿慈来说,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服过任何人,哪怕是面对江渡的时候,他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行过什么礼。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大皇子江行止,对於江行止他是真的佩服,也的確是震惊於江行止的能力和本事。 第二个便是方芷,他很感谢方芷还能想到自己,能助自己离开京都,给了一个自己的机会。 方芷倒是没有多大的波澜,倒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江氿慈的礼,自己给了江氿慈这个机会,接下来的选择便是完全的交给他了。 无论是想要借著上战场诈死后彻底离开江渡的控制,还是藉此翻身以不一样的全身面貌回来,都是江氿慈的选择罢了。 方芷只是笑了笑,“我还担心皇叔会因为这件事怪罪我呢。” 江氿慈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甚至是因为大笑眼角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吧,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方芷微微挑眉,有些不解的问道:“我的目的当真这么明显吗?” 江氿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底的笑意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方芷不紧不慢的將自己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指腹来回摩挲著杯沿,神色淡淡,“我还真的有一件事需要皇叔走一遭呢。” 说完微微頷首,月牙便是立即递出了一封书信,“此信还请皇叔亲手交给小云將军。” 小云將军,是现在朝臣对云竹的称呼。 第214章 生死有命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方芷是没有將云竹算进来的,因为自己和云竹的接触虽然不多,但是也知道云竹不是那么一个轻易放弃云將军的人。 更何况自己需要云竹想要做的事他也需要仔细的思考一番,自己是在赌,赌云竹会相信自己的话,会帮助自己。 但是交出这封信的时候方芷其实还是胆怯的,而將信封接了过去的江氿慈满是疑惑,他好笑的看著方芷,“难道你就不担心我转身就把这封信交给圣人吗?” 方芷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其实这样的试探並不是第一次了,她只是淡淡的看著江氿慈,江氿慈便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重新在方芷的身侧坐下,江氿慈继续说道:“还记得上次说的,我会在这次告诉你有关於大皇子的事儿。” 方芷將酒杯推到了江氿慈的身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一次两人喝酒的时候收敛了很多,远没有上一次的那么癲狂,而从头到尾两人都保持著清醒。 一阵寒风吹过,火炉已经燃过了的灰烬被风吹起,在半空中打著圈很快便是碎裂消散,再也看不见了。 而也许是因为喝过了酒,所以方芷也不觉得冷了,甚至觉得四肢都有些热,便是下意识的扯一扯毛氅雪白的领子。 见状,一边的月牙立马上前来替方芷解开了斗篷,隨即又立即退到了一边,静默的站著。 方芷放下酒杯,心中颇为震撼,原来当初江渡突然之间不愿意重用江行止竟然是因为这个。 一想到一代天之骄子突然之间被强行推出权力的角逐竟然是因为这个,方芷的嘴角便是不由自主的勾出一个笑来,分不清究竟是嘲讽还是感慨,又或是其他的。 江氿慈喝完了酒壶里的最后一点酒,有些意犹未尽的砸了咂舌,“所以,这件事的选择权交给了你,你会怎么选?” 他將自己的酒杯放在了方芷的面前,和方芷的酒杯並列放著,“究竟是血统还是能人,你会怎么选?” 方芷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只是垂眸看著摆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酒杯。 二皇子江行舟是江渡的选择,是皇族正统,能力虽然没有江行止的那般出色,但是日后也一定是一个贤明的君主。 而大皇子江行止並不是皇族正统,他不是江渡的亲生子,反倒是和那群敌军首领牵连上了一些关係,所以江渡不可能將自己的江山拱手让给其他人。 但是这么多年的父子情深並不是假的,所以江渡一时之间也没有想过斩草除根。 或者说覬覦本国这片领土的人也知道了江行止的身份,他们当然是想要接这个优秀的王者回到自己的领地,但是江渡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將一头猛虎放走,但是也不能杀,所以这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制衡关係。 江行止是怎么想的呢? 是想要彻底拋弃自己的血脉,在这里安生的活下去。还是想方设法的逼迫江渡放自己离开,回到他自己真正的故土中去。 又或是放虎归山之后,以更加强势的可能性捲土重来,不仅拿回原本属於自己的一切,更要报復所有的一切? 方芷不知道江行止的选择,但是也觉得绝对不会是第一个,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告诉自己这么多,甚至还悄无声息的联合了江氿慈。 方芷的目光在酒杯中流转了一番,只是轻飘飘的拿起了之前自己放下的茶杯,“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欢饮酒,饮酒伤身,我的身子骨弱,向来是承受不了这些的。” 她端起茶杯朝著江氿慈轻轻地笑了笑,“皇叔,你这一去我可要祝你平安归来啊,你这般爱饮酒,我院子中埋下的佳酿明年开春喝最是合適。” 江氿慈垂下眼眸,忽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来,“原来是这样啊,好,生命有命,若我真的平安回来了,一定要尝尝你的佳酿,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江氿慈出征的那日可谓是风光无限,虽然很多人的眼中皆是戏謔,像是在看戏一般,他们从来都不相信江氿慈这样的人可以立下什么汗马功劳。 面对所以的冷嘲热讽,江氿慈只是高坐马背,似乎因为风大,一直没有听清周围的议论声,只是慵懒的趴在马背上,一点儿都没有出征应该有的样子。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更是没有人欢送,只有冷冰冰的寒风和猎猎作响的战旗。 江氿慈也说不清自己的心中是什么情绪,似乎是解脱,但是更多的是淒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来,原来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正准备驾马离开的时候,方芷的马车却是不紧不慢的在军队后停了下来,方芷在月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著马背上的江氿慈浅浅的笑著。 “皇叔要走了?” 江氿慈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但是也没有下马的意思,只是稍微挺直了自己的肩背,他今日穿上了鎧甲,还真的有了几分將军应该有的气质。 方芷看著眼前的人满是笑意,她的手中端著两杯酒,將其中的一杯递给了江氿慈,“皇叔,送別酒。” 虽然不知道以后两人还能不能再见面,方芷都是由衷的为江氿慈感到开心,一个挣脱了所有枷锁冲向自由的灵魂值得所有人敬佩和羡慕。 江氿慈微微一愣,他脸上是笑著的,但是眼尾却是有些泛红。 他很怕方芷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儿,便是將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等到眼眶中的水被风吹乾之后才翻身下马。 他笑著接过了方芷手中的酒杯,笑意吟吟的举了起来,“在你眼中,我似乎一直都是一个正常人。” “在你眼中,我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不普通的人。” “你的確是一个不普通的人。” 方芷笑著,压低了声音,“一路上小心,切莫摔下马背。” 两个酒杯碰撞在一起,这一杯送別酒江氿慈算是接下了。 看著江氿慈的背影,方芷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像是送別自己的朋友奔赴死亡一般,莫名的淒凉。 第215章 为民祈福 似乎江氿慈和江行舟离开京都之后,这个地方便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方芷也偶尔会在想,要是现在江行舟要是回不来了的话,江行止的路途岂不是一路坦荡了?还会有谁和江行止爭夺? 但是这种时候方芷一般都会被自己的话给嚇一跳,要是江行止真的这样做的话,那么江渡岂不是一个摆设了? 所以江行舟离开的路上,江渡和沈南意都会派人暗中保护他的,只要是聪明人的话都应该会知道,这一次江行舟是去镀金的。 而且隨著江行舟的离开,江行止现在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好过,倒是…… 方芷眯了眯眼睛,最近的天气似乎有些回暖了,不然的话自己怎么会在这样的季节看见路边的野都开了? 她又想起了君如珩那个傢伙的院子,其实要是他活著的话,自己还是很喜欢和他好好的聊一聊养这个话题的。 能让自己的院子变成那个样子,自己都不知道字节集会有多开心,说不定还会有人传自己是一个天仙下凡什么的。 想到这里,方芷的嘴角便是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 见到方芷蹲在一边笑得开心,月牙便是笑呵呵的迎了上来,“殿下,眼瞅著春日便是要来了。” 方芷点了点头,“是啊,这个难熬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一边的月辛一边整理著东西一边点头,表示高度的赞同,但是似乎没有察觉到方芷的话中似乎还有其他的意思。 今日乃是方芷的生辰,这可是一个好日子,原本无论是江行止还是江渡的意思都很明显,便是想要好好的为方芷操办一场。 这可是安乐公主的第一场在京都过的生辰宴,自然是要好好的与民共庆一番的。 但是方芷不想和太多的人有过多的瓜葛,说的是操办什么生辰宴,但是实际上不就是一群人恭维送礼,在一场宴席之中谋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方芷便是果断的拒绝了,她面对江渡说的话很是漂亮,大抵都是在这个关键时候,江氿慈那边的消息没有传来,江行舟也刚刚离开京都,作为本国的安乐公主,方芷实在是没有心思在这种时候过生日。 再者说了,正是因为担任了凤女这个名头,自己就更应该好好的为民祈福,所以自己出城玩玩便算是庆祝了。 所以方芷这一次出来乃是打著为江氿慈和江行舟祈福的名號,特地来了离京都比较远的灵福寺,都说这里格外的灵。 这一路上慢悠悠的,方芷也彻底的放鬆了下来。 方芷的指腹轻轻地触碰著细碎的瓣,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將朵碰坏一般,眼底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到灵福寺?” 这句话是问九七的,自从息烛离开之后,九七便是代替了息烛的位置。 原本方芷也是想著或许长辞会更好一些,但是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长辞还就真的比不上九七的体贴细致。 “按照现在的速度,殿下,我们估计还有两日才会到达灵福寺的山脚。” 这一路上方芷从来都不追求什么速度,只是一步三晃的慢慢的往前摇,有的时候甚至马车也不坐了,自己下来慢慢的往前走著。 似乎只要离开了京都,方芷便是觉得开心。 方芷点了点头,转头便是看见一边的月辛和嬤嬤已经简单的收拾出来一块乾净的地方,可以让方芷小憩一会儿。 这时候长辞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的密林之中钻了出来,他刚才一直在探索周围的环境,以確保周围没有那些不长眼的人。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殿下。” 方芷没有多看,只是在宋嬤嬤的搀扶下慵懒的躺在了支好的贵妃椅上,“怎么了?” “殿下,那波人还在远远地跟著,始终和我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哪怕知道我发现了他们,也没有离开或者动手的意思。” 方芷隨手把玩著垂落在自己胸前的长髮,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就这么跟著?” 长辞点了点头,“是啊,就这么跟著。” 这波人一时之间也查不出来究竟是谁的,反正方芷出城的时候便是一直跟著的了,看上去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方芷甚至大胆猜测这可能是沈南意安排的人吧? 虽然自己那一日可以算是和沈南意彻底的撕破了脸,一时之间难以和好,但是还真不排除这种可能。 自己也想著自己要不要去哄一哄沈南意的,但是自那天之后,沈南意便是一直不肯见自己,自己好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她无奈的嘆了一口气,“那便是让他们跟著吧。” 长辞微微頷首便是又去找九七了,九七和木饶一直带著人在周围守著,一旦发生什么异样他们都是能第一时间发现的。 而守在方芷身边的便是只有两个贴身的丫鬟和宋嬤嬤,其他的丫鬟小廝都在一边忙碌著自己的事情,一般没有方芷的吩咐都不会主动靠近。 这一次的出行方芷没有隱瞒任何人,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打著为民祈福的名头,所以声势浩荡许多。 方芷忽然伸出手指了指对面山上的一处位置,“那里是不是有人?” 只是隨意的一句,便是引起了宋嬤嬤的高度注意,她连忙俯身便是去找了九七。 其实方芷也不確定,只是自己正在假寐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对不远处的视线有所感应,便是抬眸看了一眼。 但就是因为这么一看,便是看见了一道人影快速的从那个位子闪过。 九七连忙掀开帘帐走了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方芷所在的地方地理位置乃是极好的,四面都有轻盈的薄纱作为帘帐稍作遮掩,但是刚才微风吹起薄纱的时候还是可以看见四周的环境。 方芷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九七立即领命,“属下现在就去!” 但是方芷却是摆手,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笑,“不用。” 第216章 真正的猎手 方芷休息的地方两面都是鬱鬱葱葱的高山,虽然是冬季,但是因为都是一些青松,所以这里便是看不出一点冬季的痕跡。 针叶常青,落地也只是铺成一层厚厚的黄色的毯子,化作树木日后的养料,以此往復,这里的山便是格外的青翠,树木也是格外的高大。 官道是紧挨著左边的高山的,像是蜿蜒穿行在青色大地上的黄色巨蛇,忽的现出一段身子,又忽的將自己藏了起来。 而另一侧便是清澈透亮的溪流,因为一两块大石的凸起引起溪流激盪,耳边是便是迴响著清脆的流水叮咚的声音。 而地势平坦处,溪流也变得格外的缓慢,像是镶嵌在其中的一块晶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京都那样的深宅后院中待久了之后,方芷便是越发的喜欢这样几乎没有人的地方,尤其是看著眼前的溪流,脑子里忽然蹦出了很多其他的想法。 想著自己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便是乾脆唤来了宋嬤嬤。 “嬤嬤,今夜我们便是在这里休息吧。” 方芷想的很是美好,一个人在这样清净的环境下安睡,天知道自己会有多享受。 宋嬤嬤也觉得这是一块很不错的地方,但是碍於要考虑到方芷的生命安全,便是劝导道:“但是殿下,这里怕是不安全,我们再往前走一段便是可以到客栈了,何不……” 但是方芷却是固执的摇了摇头,要是到了客栈,那群人更不想动手了怎么办? 既然是冲自己来的,那么自己为什么不直接了当的將自己作为诱饵呢? “就这样决定了吧,反正九七等人也不是什么等閒之辈,不用担心,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既然离客栈那么近的话我们隨时都可以过去啊。” 宋嬤嬤很难看见方芷的脸上露出那么轻鬆的表情,尤其是在京都里的日子,她的脸上哪怕是露出笑容也不是那么的真切。 她笑了笑,便是按照方芷的要求去做了,而转身便是叫来了月牙和月辛。 看著月牙和月辛的样子,方芷便是笑呵呵指著不远处溪流的拐角,“我想去那个地方。” 月牙和月辛看了一眼方芷手指所指的方向,立即便是懂得了她的意思。 那个地方立於溪流的角落,整块地方都稍微平缓一些,有一块巨石遮挡,所以有些看不到巨石背后的场景。 看方芷的样子,明显是想要去那个地方沐浴的。 月牙愣了愣,下意识便是看向了自己身边的月辛,两个人的眼里都露出了一丝的惊讶。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还得了?且不说平常人家的女子被看见了这清白可就没了,更何况方芷可是一国的公主,要是传出去的话更是会有影响…… 所以月牙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劝阻,她蹲在了方芷的跟前,“可是殿下,方才你不还说看见了人影吗?要是被人看见的话……” 方芷早就想好了,等到九七回来告诉自己那里根本没有人之后,自己便是可以让这个宫女们背对自己將那个地方围起来,怎么还会被人看见? 方芷恶趣味的笑了笑,隨即便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不会有人看见的,就算有人看见了,抓起来杀了不就好了吗?” 她的话很轻柔,像是一句无意间说出的话,但是却是让人听了脚底生寒。 这句话若是换做其他的世家贵女小姐什么的说出来的话,或许也没有那么的震惊,但是偏偏说出这句话的是方芷,是平日里对丫鬟小廝都格外温柔的方芷,是真的做到了爱民如子的方芷。 因为在听清这句话的时候,月牙和月辛的反应都是一愣。 但是很快方芷便是咯咯的笑出了声,“逗你们玩的,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是。” 虽然知道方芷刚才只是在开玩笑,但是月牙的心中还是觉得怪异,或许方芷说的没错,若是真的被人看见了,杀了就是了。 冰凉的溪水其实在正午时分是有些温度的,所以当方芷褪去身上的衣物进入水中的时候,很快便是適应了水中的温度,甚至还觉得这里的水格外的温热。 巨石將人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见,方芷便是背靠在巨石上,有些懒散的闭上了眼睛。 被流动的水流包裹的感觉其实真的很不错,整个人都像是被托举著,压抑在心中所有的情绪也跟著消散了很多。 方芷拔下了自己髮髻上的髮簪,放在阳光下细细的把玩著。 她一直都没有想清楚当初江氿慈送给自己的这个东西究竟有著什么样的玄机,之前自己也旁敲侧击的问过,但是江氿慈死活不说,只是带著神秘莫测的笑。 甚至方芷都要觉得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簪子,是自己想太多了,江氿慈只是纯粹的想要捉弄自己罢了,这件事还真有可能是他做出来的。 但是又觉得江氿慈送的东西肯定还有其他的意思吧? “沈太傅最近在城中都在做什么?” 月牙轻柔的声音顺著微风很快的便是飘进了方芷的耳朵里,“沈太傅最近似乎都在为二皇子铺路,忙得不可开交,好像还在暗中查封了不少大皇子的铺子什么的,就连暗中和大皇子有过联繫的大臣也都被弹劾了一遍。” 方芷忍不住的挑了挑眉,看来沈南意在某种程度上和江渡还是高度契合的,毕竟都將江行止视为眼中钉。 按照现在的进度来说,只要江行止不能离开京都,和边境外的那裙信徒取不上联繫的话,那么这个京都对於江行止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所以在江行舟回来之前,江行止就会有所动作,他按奈不住多久了。 方芷轻轻地哼著歌,心中倒是开始在暗暗地期待起来,所有的东西都被人捏住了,这样的死局要怎么破? 他所有的突破口便是一个,所谓的大破大立。 方芷重新將髮簪插回自己的髮丝间,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她在等,等那群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第217章 我可是为你而来的 或许是耳边的鸟叫声过於的让人觉得神经鬆弛,方芷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在水中浸泡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让方芷的手指都有些泛白,最上层的皮肤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脱落。 看著自己有些发白的四肢,方芷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隨即便是要上岸。 可是等方芷真的上岸之后,便是被眼前的景象微微刺激到了,甚至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定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她晃了晃脑袋,嗯,眼前的都不是幻觉。 之前方芷专门让宋嬤嬤去准备其他的东西,就是因为知道宋嬤嬤肯定会不同意自己下水的。 但是想著自己既然已经下水了的话,就算自己一不小心睡了过去,月牙等人也会叫醒自己。 谁知道这一觉睡醒自己的人便是全军覆灭一个不剩? 只见所有的丫鬟都被人五大绑的跪坐在一堆,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嘴里都被堵上了,发不出一点的声音,只能看见惊慌失措的神情和通红的眼睛。 而自己引以为傲的那群侍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也是被五大绑的扔到了一边。 越是能打的他们的伤便是越夸张,尤其是九七和木饶,他们的惨相还真的是让人头皮发麻。 木饶更是直接昏死过去,而九七还在不断地挣扎。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或者说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奇怪了,太安静了,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动静自己竟然是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的。 但是统一的是没有人看著方芷的方向,而是所有人都背对著自己,尤其是那群动手的狂徒,个个都站得笔直背对著自己。 所以方芷淡定的穿好了所有的衣物,这才漫不经心的从巨石后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们绝对是发现自己了的,方芷刚才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便是第一时间探了探自己的脉搏,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人下药了。 倒不是什么特別的毒药,只是让人短暂的陷入五感尽失的局面,这就是刚才为什么什么都没听见的原因。 而下药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们在行动前往水里倒上一些,自己处在下流,那些药粉会被溪流裹挟而下,被自己完全的吸收掉。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九七是第一个发现方芷的,他额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的便是想要示意方芷不要过来,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在这群人发现之前,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吧。 但是又不敢表流出来,甚至看向方芷都是藏著掖著的眼神,毕竟若是因为自己的异样被人发现方芷的话,他是真的会以死谢罪的。 但是方芷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九七安心,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 方芷的目光飞速的在背对自己的人中扫了一眼,这都是一些身体强壮的青年男子,从他们的身形便是明显的看出那些肌肉轮廓。 他们身上的衣物却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都是统一的暗紫色短袍,但是和一般的服饰设计有些许细微的不同。 无论是高高束起的髮丝上还有腰带上,他们的身上都是掛著一串串大大小小的银铃鐺,在黄昏暗红的映射出带著七彩的光。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铃鐺並不会因为他们的动作而发出声响。 而被围坐在中间是男人和他们穿的又都不同,是本国的服饰,一身象牙白的长袍,满是银线绣出的繁琐的纹,在光线的变化下隱隱跳动著。 男子的脸上带著银色的半脸面具,只能看见那张薄唇,正在仰面看著自己手指中的一串铃鐺,只要轻轻一晃,九七那群侍卫便是会浑身一颤,似乎在拼命地忍耐著什么。 但是里面没有长辞的身影,看来还是有一个聪明人的。 他也是第一个发现方芷的。 方芷站在原地对上了男人的目光,她微微偏头,她也想过很多在这条路上遇见的人是谁,甚至连江渡都想过了,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个人是谁。 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和这样的一群人打过交道。 方芷披著一身月华般的鮫綃广袖,银丝绣就的蝶翼纹路在走动间若隱若现,裙摆上缀满碎玉珠串,隨著步履清响叮咚。 鬢边斜插著一支累丝嵌满珍珠的並蒂莲釵,垂落的流苏倒映著她如雪的肌肤,发间松挽的髮髻上繫著藕荷色宫带,在风里扬起一缕温柔。 而襦裙下绣著缠枝莲纹,腰间金丝攒成的蝴蝶腰封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整个宛若话中走出的謫仙,美得惊心动魄。 男子明显也是一愣,隨即便是將视线落到了方芷的脚上,一双赤足就那么踩踏在草地上,在裙摆下隨著微风若隱若现。 方芷刚才上来的时候竟然没有看见自己的鞋,没有办法,便是只能以这副样子出现在这群人面前了。 其实方芷一直都很庆幸,要和自己作对的,要对自己下手的都不是什么完全讲不了道理的傢伙,也不是那些单纯为了作恶而恶的人,所以让自己在很多时候都可以自由发挥。 男人的唇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有几个人都下意识的想要將自己的脑袋转过来。 但是男人却是轻轻地咳了一声,“不准看。” 方芷偏头看著这个男人不紧不慢的朝著自己走近,心中升起一阵异样,他的眼神自己似乎是见过的。 男人並没有直接靠近方芷,而是在一边的马车上取下了一双粉色的宫鞋,走近方芷的时候更是直接半跪在了方芷的跟前,將那双宫鞋放在了方芷的面前。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要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带来的人大打出手了,方芷或许还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好人了。 他抬头看著方芷,“我可是专门为你而来的。” 男人沉溺在方芷的美貌中,也惊嘆她的从容。 第218章 我都是装的 男人温柔的將方芷的脚抬了起来,甚至主动降低姿態为方芷穿上了那一双崭新的宫鞋。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方芷都有些意外,她也下意识的想要將自己的脚缩回来的,但是男人的手腕力道出奇的大,察觉到方芷的躲避,男人也只是轻笑了一声,对抗一般的加重了自己的力道。 “殿下,你现在拒绝我可不是一个明確的选择。” 所以方芷乾脆也不拒绝了,只是那么静静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试图从这个人的身上找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跡。 “你不是本国人?” 方芷的声音轻柔,话语中並没有丝毫的疑问,更像是一种肯定的话语。 男人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站在方芷的身前,夕阳的余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似乎给眼前的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甚至於男人的回答也很有意思,“是,也不是。” 方芷再一次的环视了一圈四周他的人,此时他们都已经转了回来,目光肆无忌惮的在方芷的身上打量。 但是那样打量的目光並没有丝毫的恶意,更多的都是好奇和惊艷,他们不像是来对方芷出手的,倒像是路过的。 方芷將视线落到了自己的那一群惨兮兮的侍卫身上,“能不能给他们鬆绑,给他们疗伤?” 这话並不是对著男人说的,而是看守著九七他们的几个青年,青年下意识的便是抬头看向了男人,似乎是在等待著男人发话。 而方芷也將自己的目光重新落到了男人的身上,“可以吗?” 毕竟自己带出来的侍卫就这么多,而且自己对他们还是很满意的,目前没有换侍卫的打算。 男人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只是刚才他们不是很配合,所以身上中了蛊,解蛊的话可能会费一些时间,不介意吧?” 介意? 自己敢说什么介意的话吗? 方芷脸上的笑有些勉强,就说嘛,要是光是拼拳脚身手的话,九七和木饶怎么可能会败下阵来?原来是因为这群人玩阴的。 “当然不介意。” 这里已经扎了了营帐,听到了男人的吩咐,看守九七的几个人便是有序的將人一个个的拖进了营帐了。 九七看著方芷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方芷给打断了,“不要说话,好好休息,保存体力。” 在一堆人之中,只有九七是被人搀扶著进去的,毕竟只有他的意识还算是清醒的了。 只是这些听命行事的青年的年纪看上去普遍都不大,甚至可以说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美男,他们搀扶搬运侍卫的时候甚至还挺温柔的,这很容易让人產生一种错觉。 他们不是下蛊的人,而是专门来救他们的良医。 方芷又看向自己那群可怜兮兮的宫女,“她们也放了吧,现在饿了。” 她说的话很简短,而男人从头到尾也只是笑眯眯的看著方芷,没有拒绝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可以。” 所以那群宫女也很快的得到了自由,在月牙和月辛的带领下便是像之前一样开始准备起晚饭来,虽然心中满是恐惧,但是看著守在身边的青年,也就都老实了。 只是月牙和月辛一直想办法靠近方芷一些,但是男人一直守在方芷的身边,很难悄无声息的靠近。 可是方芷看了许久,硬是没有看见宋嬤嬤,宋嬤嬤的年纪大了,应该不会出事吧? 看著方芷的样子,男人也只是背著手立在她的跟前,忽的弯腰將自己的脸递到了方芷的面前,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你还在找谁?这里谁还没有放?嗯?” “宋嬤嬤呢?” “她没事,只是昏倒了,正在营帐中休息,方才已经让一个宫女照顾了,估计会睡到明天早上了,要去看看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眼底都是笑意,像是为方芷扫除一切的勇士,而不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凶手。 方芷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就让宋嬤嬤休息吧。” 现在的局面就很是微妙,方芷所带的人被人揍了一顿之后,疗伤的疗伤,该做饭收拾东西的还是继续战战兢兢的做饭收拾东西。 只是突如其来的多了十几个一言不发的青年,有的甚至刚从深林里钻出来,像是打猎归来的贵公子,手中满是野鸡野兔一类的野味,甚至是含笑著交给宫女。 然后发现宫女面对这些带血带皮毛的猎物束手无策可怜兮兮的时候,便是还会拿到一边清理乾净后再拿回来,竟然也出奇的和谐。 方芷坐在一边的篝火边,看著身边的男人,一直憋著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想要干什么,又为什么这么乖,自己说什么他都答应,所以一时之间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刺激到他了,现在和谐的局面便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身前的篝火也是男人安排的人生起的,看著炙热的火焰,方芷一直在思索。 倒是男人率先开了口,“你很从容淡定啊,难道就不怕我是来劫財劫色的吗?” 方芷其实很想说,自己怕死了,才不是什么从容不迫,而是被嚇傻了,所以才会给他造成这样的错觉罢了。 自己都是装的啊!!!! 见方芷不说话,男人轻笑了一声,隨即便是拍了拍手,“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我可以送你一个生辰礼。” 方芷有些意外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脑海里全都是迷茫和疑问,这个人对自己好像是真的没有恶意?这样的感觉是假的吧? 她微微挑眉,“確定我想要的你都可以给我吗?” 男人將目光转向其他的地方,“按理来说应该都是可以的,但是你这样一说的我觉得想要便是我不能给的。” 他转过头直直的看著方芷,慢慢悠悠的说出了后半句话,“或者说是你想要但是我不想给的东西。” 男人带来的人足足有二十来號人,他们正有条不紊的帮著宫女忙活,还要巡逻照顾受伤的侍卫,正经得不像是闯入者。 第219章 生辰礼 男人口中所说的生辰礼很是別致,但是又好像其实不算是特別。 方芷就算是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白日里还给自己的侍卫下蛊的这群青年,在晚上的时候竟然会围著篝火跳起舞来。 他们似乎並不觉得自己是入侵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真诚灿烂的笑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开心得就像是出来游玩的朋友们。 方芷坐在高位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一幕,他们这么轻鬆,似乎是认定这里的其他人不会给他们造成任何的伤害。 这样轻鬆的氛围让方芷的世界观似乎都受到了极大的衝击,她有些不確定的看著自己身边看得也很开心的男人,“你们……” 她想问你们是不是有病?谁家恶人是这样对待俘虏的?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方芷,隨即便是举起了自己的酒杯,大方的做了一个举杯的动作,“怎么了,难道这群男儿郎跳起来难道不是很好看的吗?”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方芷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舞蹈围绕著篝火很有力量感,整个人表现出来的状態也是很鬆弛的。 慵懒中的隨性洒脱,倒是让人觉得这些人格外的亲切起来,每一个都是骑马肆意瀟洒的少年郎,风华正茂。 等等,方芷一愣,自己好像突然间明白了,那些达官显贵为什么这么喜欢去教坊司看人跳舞了。 方芷想著既来之则安之,乾脆也端起了酒杯,“的確好看。” 男人一直看著方芷的神情,忽然冒出了一句,“看上哪一个挑回去做面首啊。” 听完这句话,方芷刚喝到嘴里的酒差点喷了出来,她一脸惊愕的看著身边的男人,很难想像刚才的话竟然是从这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方芷想要拒绝,算了吧,要是真的带回去的话,还指不定自己是怎么死的呢?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所谓的面首便是悄无声息的给自己下了蛊,然后自己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可是还没有等到方芷说出拒绝的话来,男人便是认真的为方芷挑选起来。 “你看那个,那个腰腹力量不错,身材也不错。或者最左边那个,他的年纪是最小的,也是最为好看的一个,嘴甜会討人喜欢。或者……” 方芷连忙打断了男人的话,“好了,不用再说了,我没有养面首的打算!” 男人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哦”字,但是眼中的戏謔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方芷忍不住的说道:“他们是你的属下吧?怎么每一个都这么了解?” “他们是我的属下,作为我的亲卫,其实更像是兄弟朋友吧,或者说是……家人?” 他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著方芷,“你拒绝我的生辰礼,是因为看不上他们吗?” 生辰礼? 方芷整个人都如遭雷击,有些无语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你把这些人叫做生辰礼?刚才不还说是兄弟朋友家人吗?!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如果他们不满意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方芷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直了,果然,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声来,“所以你今天跑来收拾了一顿我的侍卫,难道只是想要毛遂自荐?那还真的是……挺特別的……” 男人没有否认,只是撑著脸笑眯眯的看著方芷,就好像方芷真的说对了一般。 方芷正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月牙便是端著烤好的兔肉走上前来,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和之前方芷吃过的都是不一样的。 隨即便是有其他的宫女接二连三的將烤肉端了上来並且分发了下去,青年们也都笑呵呵的坐到了属於自己的位子上。 是的,他们每个人在下方都有著自己的位子,似乎这个男人是真的將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兄弟朋友,除了那些巡逻的青年们还没回来,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月牙轻轻地扯了扯方芷的衣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眼前的烤肉便是退了下去。 而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身侧的男人尽收眼底,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开心的和方芷介绍著,“这些烤肉可都是加入了我们的特殊作料,格外的香,和你们的烤肉不一样。” 方芷微微挑眉,“是么?” 男人笑了笑,“当然,你放心好了,你的侍卫那边我已经让人把吃的送过去了,原本也是邀请他们过来一起吃的,但是他们似乎有些不愿意和我们待在一起,我也就没有勉强。” 方芷扯了扯嘴角,什么叫做不愿意? 都伤成那个样子了,难道还有力气爬起来吃东西吗? 正这么想著的时候,方芷便是看著九七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显然是因为身受重伤所以影响了他的行动,脸色苍白,走路都还有些勉强。 他们果真没有限制侍卫们的行动。 见到九七来了,隨即便是有青年热情的上前去搀扶,甚至让身边的人为九七腾出一个位子来坐在他们的中间。 而九七眼中只有高位上的方芷,便是想要先去给方芷行礼,却是被男人开口打断,“既然深受重要,今天夜里便是不要这么讲究那些繁文縟节了,好好的坐下吃肉就是了。” 隨即他又看著身边的方芷,“殿下,你说呢?” 方芷下意识的翻了一个白眼,现在这里真正说得上话是你,你说什么都是对哦。 方芷点了点头,看著九七,示意他乖巧的落座,“不必多礼,坐下吧。” 九七这才在一群青年中间坐下,但是始终觉得彆扭,所以脸上的表情也跟著有些不自然。 方芷在看到了月牙的提示之后便是没有碰眼前的烤肉,只是漫不经心的看著底下的歌舞昇平,他们玩得倒是开心。 底下的青年们原本也准备开吃了,微风起,他们身上的铃鐺响成一片,便是又齐刷刷的抬头看著高位上的男人。 方芷有些懵了,也下意识的看向了身侧的男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男人手腕上也繫著一串铃鐺,也只是轻轻地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响声,只是他的神色自然,没有丝毫的停顿便是直接將盘子中的烤肉送入口中,面不改色。 见状,那些青年们才开始分食起眼前的烤肉来,他们的脸上重新掛上了笑意,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方芷的幻觉一般。 第220章 我看不懂你 看著男人和青年们吃得开心,这场被动的宴席都已经过了一半了,他们还像是没事人一般,该吃吃该喝喝。 方芷有些不確定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烤肉,开始怀疑起自己来,刚才自己是不是误会了月牙的意思了? 在篝火摇曳的光影之中,男人看著方芷的脸色,轻笑了一声,隨即说道:“要不要让他们重新给你上一份?都冷了。” 他转过脑袋,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下毒是没用的,我们这批人百毒不侵,你们做的手脚对我们无伤大雅。” 防止哦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你究竟想要什么?” 可是男人却是不再继续说话了。 明月高悬,男人仰头看著天上的皎皎明月,忽然问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怎么办?” 方芷的耐心向来是很好的,所以就算男人再怎么纠缠她的脸上也没有显露出一丝的不耐,或许不仅是因为她的耐心好,而是现在她处於被动的地位,什么东西都是不由自主的。 她也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明月,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她还是回答道:“如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那我就让他的身边只有我一人,再也看不见其他人。无论是什么手段都好,我只要他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男人似乎是意外方芷的回答,只是他的那双眸子在明月篝火的赵耀下被阴影所覆盖,所以什么都看不见,方芷能看见的便是噙在嘴角的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都说强扭的西瓜不甜,你是要用强的?” 方芷坦诚的点了点头,“是啊,我管他拧下来甜不甜,只要拧下来我就高兴。” 男人似乎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方芷的话来,他刚才的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奇怪,就好像是在方芷面前意有所指一般。 方芷忽然轻笑一声,“开玩笑的,如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只会看著他幸福。” 男人顿了一下,也跟著笑出了声,“我有些看不懂你。” “瞧了,我也看不懂你,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伙人会像你们这样,就不怕我和你们鱼死网破?” “可是为什么要说鱼死网破这样的话呢?我们没有给你造成任何的危险,也没有阻拦你的道路,甚至也没有为难你的侍卫宫女们,我们怎么了?” 方芷的確被这一番恬不知耻的话给惊到了,但是又觉得他丫的说的竟然还真的有几分道理,一时之间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看著男人得逞的笑意,方芷缓了半天,这才缓缓说道:“那你到底是谁?就算是同行的伙伴我也该知道你的嘛名字吧?我可不想和一个不知好坏的歹人相处。” 她又看了一眼底下还在谈笑风生的青年们,“更何况你们怎么看都不像是本国人。” 男人点了点头,甚至是接过了方芷的话,“更何况现在边境正在战乱,你觉得我们的出现不会是一个巧合,更像是预谋已久的,说不定我们就是敌国潜入进来的贼人。” 方芷停顿了好久,才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大皇兄,不要继续耍我了。” 回想在京都的这些日子,自己从危机接触过蛊术,第一次接触蛊术还是因为君如珩,但是说到底包庇君如珩还是江行止这个傢伙。 后来知道君如珩的身份之后,自己便是没有再怀疑江行止,毕竟前朝国师懂点什么自己都是不意外的。 但是直到后面江氿慈告诉自己这个秘密,自己才反应过来,或许从头到尾都是江行止,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吧。 倘若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江行止的话,那就可以证明江渡错了,他千防万防还是让江行止接触到了敌国的人。 江行止早就跳出了江渡的网。 男人的表情虽然方芷是看不见的,但是依稀可以从他下意识的动作里看出一丝的停顿,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自己眼前的人就是江行止。 既然是熟人的话,方芷也就放下心来。 江行止的身份虽然暴露了,但是也没有摘下自己脸上面具的意思,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还真的是麻烦啊,原本就想用另一个身份和你相处的,但还是被你戳穿了,真是……”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隨即便是向方芷介绍起底下的这一眾青年来,“他们都是毒蜂的人,或许你应该是听说过毒蜂的吧?” 方芷点了点头,自己还真的看到过,但是都只是在书上的寥寥几笔。 没想到有朝一日,传说中的毒蜂便是这么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之前让木饶去调查蛊术的时候,方芷便是知道了一些。巫蛊之术一直都被人认为是骯脏邪恶的,所以在本国是彻底的禁术,但是与之相反的,敌国朝国却是以此为荣。 但是巫蛊之术並不是人人都可以修行的,因此在朝国最为出名的便是毒蜂这一组织,里面基本上匯集了朝国所有最厉害的蛊师。 这个组织得到了皇室的支持和帮衬,自然也会为皇室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在日益壮大之后更是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 但是在前几年似乎就已经开始没落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毒蜂这个组织已经开始慢慢的淡出了大眾视野。 方芷眯了眯眼睛,之前没记错的话,正是因为毒蜂的存在,先皇甚至都要畏惧朝国几分,毕竟他们的毒蜂神出鬼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悄无声息的便是给自己下了蛊。 江行止的话还在继续,“他们都很年轻,但是蛊术却是一等一的好,和他们学了好几年,我也只会一些皮毛。” 方芷看了一眼江行止,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心中早已惊起了惊涛骇浪。 这些人在本国已经待了好几年?这么危险的一群人竟然没有人察觉到吗?! 所有人都被江行止玩的团团转…… 第221章 毒蜂 似乎是看出了方芷眼底的疑惑,江行止竟然毫不避讳的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展现在了她的面前,似乎方芷是他的心腹一般。 毒蜂的人早在知道江行止的身份之后便是已经开始潜入了,但是当时的江渡也知道了这件事便是更加夸张的严防死守。 他们的潜入有一定的难度,所以毒蜂也不是慢慢的淡出大家的视线,是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让江渡稍微放低一些戒心。 他们了数年的功夫才將现在的这些毒蜂成员送入本国,他们的目的便是將江行止平安无事的带回去,回到真正属於他的地方去。 他的诉求似乎很简单,只是想要回答他真正应该去的地方。 而且他还说眾国联合在一起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逼迫江渡將自己交出去。 其他国家的实力並没有本国君临国一般强盛,不得不依附和君临旗鼓相当的朝,更何况朝可是有些毒蜂的威名。 比起君子,他们更怕小人,所以便是彻底沦为朝的附属。 方芷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问道:“如果你只是想要回去的话,你大可悄无声息的跟著他们离开不是吗?” 他们既然都有本事混进来了,还没有被人发现,那么为什么还没有办法离开呢? 江行止只是无奈的摇头,“试过了,但是圣人根本就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他转头看著方芷,“其实我是打算趁著朝逼近边境的时候製造一些麻烦,让他没有办法只能让我去平定边境的祸事,这样我就可以跟著朝的军队回去,他们见到了我自然也就不会继续为难君临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回家,虽然我承认知道我的出身之后我也很震惊,也曾埋怨他就因为我的出身否定了我的一切,让我从风光霽月的大皇子成为一个废物,更多的时候我觉得我不是大皇子,更像是一个质子。但是我不怪他,他是君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君临。” 说到动情处,江行止甚至是苦笑了一声,“正是因为我差点成为君临的王,所以我很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可是他就是觉得我不应该回去,就应该继续留在君临成为牵製毒蜂,牵制朝的人质。” 江行止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方芷的面前,下一刻却是直接半跪在了方芷的跟前。 方芷分明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態看著江行止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江行止给自己的压迫感很强,虽然自己看上去像是上位者,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下位者。 见到江行止忽然靠近方芷,九七下意识的便是想要站起来,但是他的肩膀却是被身边的两个青年死死地压住。 刚才九七便是意识到了,虽然这些人一直都是轻鬆地谈笑聊天,但是在他们的身边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是压制自己的,他们都只是在刻意的偽装出一幅和谐的画面罢了。 一切都是演给方芷看的一齣戏罢了。 江行止的言辞诚恳,“我只是想要回家,我也可以和你保证,朝对君临的国土没有丝毫的覬覦。”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方芷下意识的將自己的身子往后退了退,有些躲避他的视线,“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能帮你。” “不,正好相反,你可以帮我!” 说完便是轻轻地拉起了方芷的手,那一副眷恋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方芷,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方芷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著江行止的那双眼睛,自己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可以帮他,自己可以將江氿慈送出去就可以將江行止也送出去。 而且只要江行止离开了的话,江行舟便是唯一的王位继承人,这应该是江渡和沈南意都应该喜欢的局面,他们喜欢自己也应该喜欢。 可是这其中似乎还有什么是不对劲儿的,方芷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要让自己的意识更清醒一些,但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那些原本清晰的东西却是逐渐的混乱起来。 江行止原本是半跪著的,但是如今又是往前了一步,整个身子几乎是贴著方芷的,他还是紧紧地握住方芷的手,没有鬆开的意思。 而为了让方芷的身子不要离自己那么远,他的另一只手甚至是搂住了方芷的腰肢,明显是上位者的入侵姿態。 方芷想要挣脱,但是耳边却是响起了江行止蛊惑的声音,“方芷,救救我吧,只要你告诉我皇宫的密道,再將军令交给我,那么我就可以逼迫江渡放我离开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火光闪烁之间,江行止的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 之前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君如珩,明明只有他和江渡才知道皇宫密道的入口,但是他死活不愿意告诉自己。 自己和他玩了那么多年的游戏,竟然是比不上一个方芷的出现,真是让人气血上涌。 所以在君如珩將密道位置告诉方芷的那一天,在江行止的眼中,君如珩便是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那就该去死。 江氿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中握著军令却是做不出什么大的贡献来,这样的人日后怎么做协助管理朝政的摄政王。 自己想要他的军令,他不会做的事情自己替他去做,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他就可以继续成为逍遥快活的閒散王爷,自己说不定还可以让他亲手找江渡报仇,但是自己和他旁敲侧击的说了那么多年,那个傢伙竟然一句都是听不懂的。 更是一个什么事儿都办不好的废物!都是废物! 方芷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是也隱约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她挣扎著想要推开身前的江行止,可是每次想这么做的时候,只要一对上江行止的那双眼睛,便是什么都做不成了。 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在瞬间瓦解自己所有的防线。 第222章 迷惑 看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江行止便是伸手將方芷从自己的位子上拉了起来,牵著她的手看著自己的亲卫微微点头。 底下一直观察著上面情况的亲卫们立即会意,便是有的將营帐里的侍卫和宫女统统带了出来。 而在整个过程中方芷都是一言不发的,在九七的眼中,方芷的状態是极度不对劲儿的,双目无神,像是完全被身边的江行止所把控一般。 他站起身来便是想要上前查看一番,但是却被一个青年挡住,青年笑得如沐春风,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柔和,“烦请你在等一会,好么?” 虽然嘴上说著恭请的话,但是那个身子的站姿明显是警告。 九七想要无视这一切,便是推开那个人就想要继续上前去看,只是有人似乎给自己的手腕上扎了一下,只是一下,九七的身子便是整个的瘫软了下去。 他在昏迷前看著方芷,喊了一声,“殿下!” 而方芷看著昏迷的九七被人拖下去,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是淡漠的看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很快,所有的宫女和清醒的侍卫都被带到了方芷的面前,江行止的脸上依旧掛著淡淡的笑意,而那些青年也依旧是热情谦逊的。 江行止在方芷的耳边呢喃,“今天是你的生辰,大家不必拘束,就一起吃喝玩乐吧,明日继续赶路。” 方芷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今日是我的生辰,我高兴,诸位也不必拘束,今夜没有君臣,没有公主,只管享乐!” 隨著方芷的话音落下,青年们便是开始热情的端著烤肉给侍卫们送去,还有的已经拉著宫女围著篝火欢乐的跳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迷茫和不解。 尤其是那些侍卫,虽然有的还在昏迷中虽然没有带过来,但是他们清醒的看著递上来的烤肉和美酒,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但是他们看见方芷安然无事额站在那里,脸上也是掛著淡淡的笑的,觉得或许白日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方芷和那人已经將误会解开了。 不然的话其实这些人似乎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儿,还去打了野味回来,不是吗? 更何况这里的每一个青年笑起来的时候都是格外的好看,他们朝你伸出手的时候更是让人难以拒绝,所以很快青年们和宫女们便是相处融洽起来。 白日里他们对宫女们一直都是笑脸相待,处处照顾体贴,如今相处起来便是很容易让人放下所有的戒心。 就算有些不愿意配合的侍卫,在被强行灌下几口烈酒之后也就都彻底的放开了。 像是一场狂欢,只是这场狂欢处处都透著诡异。 江行止看著方芷,伸出手轻轻將方芷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他的声音温柔繾綣,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也满是深情。 “阿芷啊,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一脸迷茫的看著就江行止,只是那双手紧紧的在袖口中攥成了拳头,甚至有血跡从掌心中渗出来。 她在苦苦挣扎。 江行止似乎是很满意方芷的反应,也没有注意到从她掌心中流出的血跡,伸出手便是直接將方芷拦腰抱起,大步朝著营帐走了进去。 营帐內很是温暖,青年目送两人进去之后体贴的將帐幕关了起来,便是朝著其他的地方去了。 江行止將方芷轻柔的放置在床榻上,整个人便是顺势欺身而上,他的目光肆意的在方芷的脸上描摹,嘴角带著刺眼的笑。 方芷用残留的意识还是想要將这个男人推开,但是江行止却是一手撑在方芷的鬢边,一手握住了方芷滚烫的手掌。 他亲昵的將方芷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殿下啊,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吗?他们这般为难我,你难道就真的没有想过帮我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江行止在方芷的额间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来,“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在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从知道这些事情开始,其实你也动摇过的吧,你是不是也觉得江渡这个人欺人太甚?江行舟又比不上我一星半点儿,不是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遥远,像是从另外一个国度传过来,方芷觉得有些听不清,但是又觉得他说的每句话自己都知道。 是啊,自己也怀疑过沈南意的选择是不是对的,甚至还为此和沈南意生了嫌隙。 其实息烛的事儿顶多算是一个导火索,真正让自己和沈南意背离的便是自己不赞同他的选择是对的。 方芷的手主动的攀上了江行止的脸颊,触碰到的却是那张冷冰冰的面具,她想要將面具取下来,但是江行止却是制止了她的行为。 江行止只是拉著方芷的手,一双眼睛满是侵略性的盯著她,嘴却是在她的掌心中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他看见了方芷掌心中的伤痕,忽然轻笑了一声,说出的话不知道是对著方芷说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看来是我的分量还不够……” 江行止忽然俯身去舔咬方芷的脖颈,顿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便是侵袭全身,其中还夹杂著一种细碎的痛感。 像是有什么东西通过那个地方往自己的身体里面钻去,但是很快这样的感觉便是彻底的消散开来。 因为刚才细碎的痛感,方芷想要挣扎,但是江行止却根本没有给方芷反抗的机会。 等察觉到方芷彻底没有反抗的意思之后,江行止便是转头开始往上,直到方芷的唇瓣。 他满意的看著方芷这张精致的面孔,“殿下啊,等到明日我们便是夫妻一体,什么是什么凤女还是密道,又或是军令都会是我的……” 江行止捧住方芷的头便是迫不及待的吻了下去,可是突然间他確实痛苦的闷哼了一声,飞速的起身。 他看著方芷唇边流出的鲜血,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方芷则是痛苦的呻吟著,但是意识却是开始逐渐的恢復。 第223章 狼子野心 感受到自己的咽喉处的腥甜,方芷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的,便是直接咽了下去。 没想到正是这么一点江行止的鲜血,竟然是暂时让方芷恢復了意志。 所以当江行止愤愤的再次朝著方芷扑过来的时候,方芷也有了一点反抗的力气,她直接抽出了枕头下的匕首架在了江行止的脖颈上。 她的眼中还有些猩红,却是冷冷的看著江行止,“给我下蛊,你是怎么敢的?!” 见被拆穿了,江行止却也不著急,只是轻笑了一声,“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坚持这么久,早知道我就再等一会儿了。” 说完甚至还挑衅的朝著方芷吐出一口气,嘴角更是带著张狂的笑,比起直接上,其实江行止更享受方芷苦苦挣扎的样子。 他也很好奇,究竟是自己的蛊虫厉害,还是方芷会更厉害一些? 不过答案是肯定的,从来没有人会在自己的蛊虫下存活,从来没有。 江行止丝毫不畏惧方芷手中的匕首,甚至还主动往上蹭了蹭,就算是匕首在自己的脖颈间划出一条血痕也毫不在意。 他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些软糯糯的,“殿下~我真的只是想要回家而已,为了回家我可以不择手段,你当真不愿意帮我吗?” 方芷轻笑一声,“江行止,別装了,这么久在我面前扮演著受害者的形象,难道不觉得累吗?” 江行止挑了挑眉,无奈的撇了撇嘴,“那还真的是没办法呢,但是也没关係。” 他伸手挑起了方芷的一缕长发,將其缠在自己的指尖细细的把玩起来,“反正现在也没有人会来救你,你的侍卫和宫女们都玩的很开心呢,就算有人来了,见到外面这么一副歌舞昇平的样子也不会觉得你遇到了危险。你说,要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被沈南意知道了,他会不会觉得你已经和我站在一起了?毕竟怎么看,我们才更像是一路人。” 至此,江行止的狼子野心才算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如果方芷没有抗住江行止的蛊虫,那么就像是他说的一般,他想要的一切方芷都会交给他,彻底成为他的傀儡。 如果方芷抗住了,今天这里的事儿传出去,沈南意也只会觉得自己真的在二皇子和大皇子的权力游戏中选择了大皇子。 说不定到了江渡那里,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他是要逼著自己选择他。 方芷竟然被气笑了,“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你就是装的?” 江行止点了点头,竟然还委屈的诉说起来自己的不容易,“你知道我装的多辛苦吗?在江氿慈和君如珩面前,我明明装得那么的完美,任谁都挑不出错处,对吧?” “可是君如珩那个傢伙竟然从来都没有相信我,他竟然將所有的秘密都藏起来了,就为了等你?!还有江氿慈,嘴上说著信任我帮我做事,可是真的需要他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件事是成功的,他竟然耍我!” 正在方芷有些分神的时候,江行止便是一下子突然打掉了方芷的匕首,將她的双手控制起来,“演来演去,我自己都要当真了,你说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方芷苦笑了一下,江氿慈才是真的聪明人,他从来都是讲述一个客观的东西,至於中间掩藏的那些弯弯道道他是绝口不提啊。 想起了之前江氿慈和自己说的那些话,现在才发现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江行止的狼子野心了的吧,只是为了稳住他才会假意和其合作。 这才是江渡一直没有真正为难江氿慈的原因,他们分明是什么都知道的,同理,这才是江渡提防江行止的原因。 他们什么都知道,却还是看著江行止一点点的误导自己,难道只是为了检测自己对江行舟的衷心吗? 这样想起来,还真的是让人感到心寒呢…… 不过说到底也是自己愚蠢,竟然还真的相信了江行止的假面,所幸现在还不晚。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之前百姓对你的称讚也是你刻意装出来给大家看的?” 也许是因为已经被戳穿了,所以那些事也就没有继续偽装的必要,江行止也就没有继续隱瞒下去的理由。 “他们凭什么不拥护我?要不是我的话他们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吗?你知道吗?江渡竟然说我手段狠辣不適合继续待在战场上,但是那可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那么多的道义可以讲?像江渡这样的人真的不配成为君主,如果我是君临的王,加上朝的势力,一统天下並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眶都是红红的,似乎迫切的想要得到方芷的认可。 “我要创造的是一个没有什么附属国的终极大国!没有割据,没有分裂,完完全全属於我的天下!” “冠冕堂皇!” 方芷的浑身都是软绵绵的,虽然刚才喝下了江行止一点的鲜血,但是那点分量压制不了自己体內的蛊毒太久。 再过一会儿,方芷就会失去意识,然后任其摆布,彻底的成为一个傀儡。 她冷冷的看著江行止,想著待会儿一定要找机会再狠狠地咬他一口,这一次必定要比上一次更加用力! 九七和木饶重伤,其他的侍卫怕都是中了蛊毒了,宫女们大抵也是没有倖免於难的,眼下似乎真的没有人可以救自己了。 这时候方芷却是想到了长辞,他逃走了不是吗? 现在自己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长辞的身上了,还有长辞口中一直跟在不远处的那群人,他们应该能很快的发现这里的异常的吧? 虽然这里看上去和谐至极,但是明明都是危险。 看著方芷的意识慢慢的消散,江行止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他轻轻地含住了方芷的耳垂,听著方芷在自己耳畔便不正常的轻喘声,满是得意。 “好好的享受吧,我的好殿下……” 什么所谓的凤女,也不过是自己骑在身下的玩物罢了,自己就是要告诉江渡,他错得离谱,一开始就是错的…… 第224章 误会加深? 长辞其实也受了重伤,而且是直接昏死在了密林之中,在这样的荒山野岭,只要昏死过去的话,身上的血腥味很快便是会吸引来其他的野兽。 或许当那些野兽咀嚼分食他的肢体的时候,他还活著,还能清楚地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最后是竹幽率先发现了长辞,並且第一时间將其带回了营地。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沈南意的心中一直都是担心著方芷的,只是最近的事儿太忙了,他没有时间閒下来好好的重新整理自己和方芷的感情。 江行舟不在京都之中,江氿慈也奔赴战场,如果江行止要动手的话估计也就是这段日子了,所以沈南意是真的分身乏术。 但是当得知方芷要去灵福寺祈福的时候,还是放心不下,他担心江行止最后的目的还是方芷,便是派了竹幽等人一直跟著。 而他其实在方芷前脚离开京都后后脚也跟了上去,只是被几波刺客稍微绊住了脚,所幸方芷贪玩,她的脚程並不快,这才让沈南意可以追上。 当看见长辞的样子之后龙川和竹幽立即便是告诉了沈南意,而沈南意也知道了大约发生了什么,顾不得多想,带著人马便是朝著方芷的营地赶去。 只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欢乐融洽的模样,龙川甚至怀疑是不是方芷知道自己在不远处跟著,所以故意让长辞假装受伤来试探自己的? 他带著人隱匿在暗中,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多了很多不像是侍卫的人,但是沈南意也不觉得奇怪,如果方芷真的相信了江行止的话,身边多出这样奇怪的人也都不是奇怪的事儿了。 只是一想到江行止和方芷或许真的站在一起了,他的心中便是忍不住的难过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和方芷竟然有朝一日会成为政敌。 最后还是龙川眼尖的发现那些多出的人正在悄无声息的离开,而他们被一个宫女拦住的时候,竟是毫不犹豫的將宫女杀害扔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沈南意的速度很快,立即便是让人去拦下那批青年,自己便是快速的开始寻找起方芷来。 可是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他看见了一营帐重伤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外面的一切都是掩饰的骗局罢了。 最后当沈南意掀开营帐的时候,便是看见一个戴著面具耳朵男人將自己的脑袋埋入方芷的脖颈正在肆意的舔咬著。 而方芷呢,没有挣扎,那一双手还紧紧地环抱住男人的腰肢。 这一幕极大程度的刺激到了沈南意的神经,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忍不住暴喝出声,“方芷!” 他快步上前,一把便是將衣衫不整的男人掀倒在地,回头去看方芷。 方芷满脸潮红,脖颈处满是曖昧的痕跡,他冷著脸扯过一边的被子將方芷盖住。 江行止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看到沈南意闯进来也根本不心慌,虽然他来得比自己预料中的早一些,但是被他看到这一幕的话也差不多了。 他哈哈的笑出了声,不紧不慢的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沈太傅,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呢?没有看到公主和我正在欢好吗?要是我伺候不周到,公主可是要骂的。”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狠狠地被沈南意踹了一脚,沈南意抽出腰间的利刃便是想要將这个男人碎尸万段。 但是江行止的反应很快,转身便是顺势滚出了营帐,身影也很快的隱匿在了黑暗中。 只是逃走的时候还在沈南意的耳边留下了一句话,“帮我问问公主,我这个生辰礼她还满不满意,哈哈哈哈!” 沈南意原本是要追的,但是走到营帐门口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而龙川和竹幽等人原本是想要抓那些青年的,但是无奈那些人擅长利用蛊术,本就难以对付了。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在黑夜中竟然开始吹响长笛,笛声响起的时候,所有的侍卫和宫女就像是著了魔一般不受控制的便是朝著他们涌去,一时之间绊住了脚。 面对这些失去意识的人,龙川等人只能想办法將其打晕,但是这也给了那群青年互相掩护逃走的机会。 竟然就这样看著那群青年全身而退,很快便是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们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沈南意等人的到来,一切都是做足了准备的,知道什么时候该撤退什么时候该离开。 沈南意折回帐中,方芷脸上的潮红还没有散去,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男人究竟是江行止还是其他的人。 刚才自己奋力的咬了一口江行止,但是现在明显他的血液已经是没用的了,虽然江行止並没有得逞,但是现在的方芷並不好过。 察觉到眼前有些模糊的人影想要靠近,方芷二话不说便是回了一个巴掌过去,自己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江行止得逞的! 想著便是费所有的力气想要坐起来,无论是撞死也好还是溺死也罢,自己现在只想要迫切的结束所有的一切。 可是隨即她的双手便是被沈南意按了下去,沈南意死死地看著挣扎的方芷,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他脸上还印著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方芷,你是疯了吗?!” 他的脑海里又想起了刚才那个人逃走时说的话,生辰礼?好好好,真是好得很! 自己在操心方芷的安全的时候,在因为找不到她而发疯的时候,这个人竟然躲在这里享受她的“生辰礼”?! 他的眼眶泛红,恨似乎是恨不得將方芷掐死算了。 “方芷!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你將我置於何地!你是要彻底的毁了我吗?!” 方芷的双眼迷离,她终於看清了眼前人的样子,不是江行止,而是沈南意。 也正是因为看清了眼前男人的样子,方芷便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也不挣扎了,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沈南意的名字。 “沈哥哥……” 第225章 捻酸吃醋 “你是想要我去死吗?!” 沈南意的话语里带著满满的绝望和无助,他迫切的希望方芷可以坐起来和自己解释,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可是方芷只是静默的躺在那里,一言不发,眼中满是默然。 沈南意眼眶微红,他有些无力的站起身来,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去看方芷的模样。 他缓步准备离开,刚刚走出门口便是看见了等候在外的龙川和竹幽二人。 而那些方隨行的侍卫和宫女竟是被他们一股脑儿的扔进了溪流之中,夜深的时候冰冷溪水更加的刺骨,那些人在水中死死挣扎。 龙川生怕沈南意误会自己是什么生性残暴的人,便是著急想要解释。其实更怕的是方芷醒来之后这件事后,找自己算帐。 “主子,他们身上中了蛊,身体不受控制,我没有办法只能……” “中蛊?” 竹幽也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蛊毒!” 倒也不是龙川和竹幽精通蛊术,实在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现象实在是太明显了,虽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法,但是一次性干倒了这么多人著实是让人头皮发麻。 沈南意这才想起,之前方芷似乎提到过这件事,当时的息烛便是中了蛊毒,而方芷因此还来找过自己。 他眉头微微皱起,隨即便是冷声吩咐道:“將韩修止带来,盯紧他们。” “是。” 自从上次方芷提到蛊术之后,沈南意便是去找寻了精通蛊术的人,也算是留了一个心眼子。 这个韩修止便是沈南意找到的精通蛊术的人,只是一直没带在身边,毕竟他的身份实在是特殊。 他转身便是重新进入营帐之中,方芷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只是只要仔细去看的话,其实是可以看见方芷的身子在小幅度的抽搐著,似乎正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 他连忙上前查看方芷的情况,眼中多了些愧疚,“阿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得太晚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方芷之前知道息烛忍受的万蚁啃咬的痛楚,但是如今切身的感受到了才发现这可要比简单的几个字更加恐怖,恨不得亲手將自己每一块肉都剜下来。 她浑身发著冷汗,方芷只是淡淡的看著沈南意,眼眶红红的,她刚才何尝不想开口解释? 但是当巨大的痛苦蔓延到全身的时候,她不仅说不出话就连移动都是万分艰难的,她有些无措,却又无可奈何。 沈南意也看出了方芷的痛苦,但也只能心疼的將方芷揽入自己的怀中,“別怕,再坚持一下,就一下。” 方芷不知道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看不清楚的,自己连自己的样子似乎都看不清了。 她似乎在黑暗的荒原里经歷了一场漫长的跋涉,周围只有呼呼的风声,还有自己的喘息声。 只有一轮红月高悬,红色的月光將周围的一切都映衬得发红髮亮,像是被鲜血清洗过的大地。 她醒来的时候似乎已经过去了两天,她也已经离开了那片驻扎之地,而是来到了灵福寺。 房间內的陈设简单,只有一些简单的木製家具,但是周围都散发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让人莫名的觉得很安心,整个人也似乎也跟著冷静下来了。 方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是第一个映入眼帘的竟是沈南意。 沈南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了,身上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疲惫之意,但是他的手还是一直拉著自己的,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鬆开了。 方芷没有动,只是睁著眼睛看著这个男人,自己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但是现在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方芷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就算是这样的话自己也不会让他离自己远去。 “吱呀_” 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穿著白色锦袍的男人,是自己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 韩修止看著方芷醒来的时候眼中带著明显的笑意,但是因为他的脸上有著一块疤,几乎遮盖了半张脸,因此笑起来的时候面孔显得格外的扭曲。 但是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只是朝著方芷友好的招了招手,但是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似乎是顾及正在打瞌睡的沈南意。 他的脚步很轻,但哪怕是轻轻的將手中的药碗放在桌面上,那轻轻的碰撞声却是让沈南意猛地惊醒。 他的眼里满是红血丝,眉头哪怕是睡著了也是紧皱著的,但是看见方芷睁开双眼的时候,所有的阴霾似乎都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便是漫天的欣喜。 “阿芷!” 他伸出手想要將方芷抱住,但是伸出的手又生生的停止了,最后之后克制的探了探方芷的额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话像是在安慰方芷,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方芷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来,想要给沈南意一个轻轻的回应,可是沈南意却是逃避般的忽然鬆开了方芷的手。 他渐渐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隨即便是淡漠的起身,强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他背对著方芷,只给方芷留下一个淡漠的背影。 “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养好身子之后我送你回京。” 留下这句话,沈南意便是大步离开了,没有丝毫的停顿。 看到这一幕,方芷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明显了,男人啊,似乎都是这样的,起码沈南意是这个样子的。 分明在乎得要死,但是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这么彆扭,也不怕自己真的將他的话当了真。 他的样子,怕还是因为上次的事儿和自己慪气呢。 韩修止看著沈南意离开也忍不住的微微挑眉,这几日沈南意焦急得衣不解带的,在不在乎的所有人都看的清楚。 自己还以为能看见一幕温情的画面,没想到只看见了一个捻酸吃醋的小男人。 第226章 生命垂危 方芷仰面躺在床上,有些无力的看著眼前的景色,只是还没有等著方芷適应现在的情况,便是突然气血上涌,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 她的脸色一下子便是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有些惊愕的看著自己的吐出的黑血,並不像是普通的血液一般,而是像是摊开的破布,怎么看都奇怪她下意识的便是抬头去看面前的男人,既然是沈南意安排来照顾自己的,想必他肯定是知道为什么的。 韩修止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韩修止只是將桌上的抹布扔到了刚才的血液上,似乎只要这样做方芷就可以当做刚才的一切都看不见了一般。 他转身重新端起了刚才桌上的黑色药汁,“你先把这个喝了吧。” 那碗药汁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大抵是一些草药的味道,只是现在方芷觉得自己的五感都有些迟钝,所以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来。 方芷伸手就想要去接,但是却被韩修止稍微躲了一下。 对上方芷奇怪的眼神,韩修止只是淡淡的说道:“还是我来餵你吧,这碗药可是很珍贵的。” “不用,我可以的。” 但是韩修止还是没有將药碗递过来的意思,似乎方芷不让他餵自己的话,两个人就会这样僵持下去一般。 经过短暂的眼神博弈,方芷还是败下阵来,她无力的垂下手,“好吧。” 韩修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乖,喝药。” 说是餵药,但是韩修止的另一只手却是悄无声息的抚上了方芷的后脑勺,但是方芷就算是没有感觉一般,只是將自己的嘴唇凑到了碗边。 明明方芷的嗅觉和味觉都发生了极大的问题,但是当药汁顺著咽喉往下的时候,方芷还是痛苦的想要缩回自己的脑袋,甚至忍不住的想要吐出来。 这时候韩修止便是立刻按住了方芷的脑袋,硬是强行给方芷灌下了药汁,他的动作没有片刻的迟疑,甚至在灌药的过程中脸上还是带著笑的,似乎自己什么都没做。 原来这才是他话语中的意思,这碗药很珍贵,所以他要亲自喂,避免方芷將药吐出来。 显然,韩修止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很满意。 看著药碗见底,韩修止便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刚刚鬆开手便是看见方芷有些反胃,似乎是要將刚才的药吐出来,便是直接伸手捂住了方芷的嘴。 他还在柔声安抚著方芷,“嘘,咽下去,乖,抬头。好孩子。” 当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韩修止才甩了甩自己的手,他似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放心吧,你没事儿了。” 但是方芷却是知道的,这话不是和自己的说的,而是屋外的人,或许是沈南意,又或许是其他人。 方芷靠在床榻边缘,等待著韩修止对自己开口。 “你是沈太傅找来解蛊的吗?” 韩修止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方芷不知道沈南意是从哪里找到这个人的,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何来歷,但只要是沈南意找来的那就是可信的。 “我还是第一次解这么多蛊,累死了,不过还好,他们身上的蛊倒是好解。” 说完便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方芷,方芷虽然觉得这样的视线让自己感到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硬著头皮给韩修止道了谢,“多谢,辛苦你了。” 韩修止摆了摆手,“感谢的话倒是不用多说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方芷其实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又说不上来自己的身体哪里不对劲,犹豫了一会儿便是说道:“我感觉好多了。” 可是这句话换来的却是韩修止的一声嗤笑,“你知道你要死了吗?” 此言一出,方芷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我……” 韩修止这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你体內的蛊虫可是很少见的,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適的办法,只能暂时缓解你的痛楚,但是我也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你的身体又能坚持多久。” 其实韩修止也是毒蜂的一员,但是自从进入君临之后,他的意识和毒蜂的其他成员產生了一些歧义,便是擅自脱离了组织。 但是脱离的代价就是他如今便是毒蜂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脸上的伤也是在一次追杀中留下的。 看著那双透亮的眸子,对於这个答案,方芷似乎也没有多意外,倒是很平淡。 她只是平淡的问道:“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半年。” 方芷的眸子微微一暗,江汣慈如果回来的话大概也就是半年左右的时候,江行舟到时可能会提前回来,现在江行止的真面目算是彻底暴露了,他的动作应该也快了。 半年,倒也够了。 “还是要谢谢你。” 韩修止侧了侧脑袋,“不害怕吗?面对死亡,你不害怕吗?” 方芷想要露出一个微笑来,但是咽喉有腥甜的气息在不断翻涌,她只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勉强按下想要吐出来的欲望。 “没有人不惧怕死亡,只是……” 她抬眸看著眼前的韩修止,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沈太傅?” 这句话倒是出乎韩修止的意料,他有些不解的说道:“为什么?” 可是刚刚问出这个问题,他就像是明白过来了一样,“你是担心沈太傅知道以后担心你,然后不惜手段的救你?你其实不用担心的,沈太傅……”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方芷便是摇了摇头,“其实我也知道一些,如果你解不开这个蛊的话,就说明它並不一般。想必这种级別的蛊毒只有下蛊的人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除了那个人没有人可以救我。” 看著方芷的眼睛,韩修止陷入了一阵的沉默,他一言不发的拿起了药碗转身就要往外走,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停顿了片刻。 “我可以不说,但是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方芷没有说话,她也很想相信韩修止说的话,但是她更信江行止的狡诈程度,他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第227章 回去吧 死亡似乎一直都是一个让人忌讳的词汇,只要提到死亡,第一反应似乎都是恐惧和逃避。 方芷不是一次的面对死亡,但都是扮演著旁观者的角色,或是製造者。 当死亡真的要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方芷好像没有预料中的那么慌张,反倒是格外的平静,淡然,自己甚至还有些期待。 自己死后便是可以见到方若初和父亲了,他们应该等了自己许久了吧,那时候的见面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方芷到了午后,简单的吃了些膳食之后精神好了很多,灵福寺的斋饭也不错,虽然清淡,但是格外的適合现在方芷的身体状態。 按照韩修止的意思,自己每天都要服用他熬製的汤药,这样才可以保持自己的正常状態,只是隨著时间的推移,自己的状態会越来越糟糕,直到…… 月牙等人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方芷其实还是觉得这件事挺荒唐的,那么多人竟被毒蜂的人撂倒了,现在竟然还要龙川等人照顾。 她推开窗户,隨即便是有一阵风吹来,凉丝丝的,但是却是夹杂著阵阵清香,甚至还可以闻到寺庙里燃烧的香火味。 灵福寺很灵,所以每日来这里祈福的人很多,但是后院始终都是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寂寥的风颳过树叶的刷刷声。 月牙很快便是按照方芷的吩咐端来了一碟糕点,只是有些委屈的说道:“殿下,这里没有您要的材料,便是只能凑合凑合了。” 似乎是担心方芷不悦,月牙连忙补充道:“但是殿下只管放心,这个糕点也是味道极好的。” 方芷微微笑了笑,隨即便是接过了月牙手中的东西,隨即便是问道:“沈太傅住在哪里?” 月牙顿了一下,立即便是知道了方芷的意思,她的眼睛都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奴婢这就带殿下过去!” 沈南意住的厢房和方芷的厢房离得很近,几乎是挨在一起的两间,这也是沈南意专门交代过的。 走过去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但是月牙却是碎碎念的说了很久,沈南意是一路上將自己护在怀里带过来的,在方芷昏迷的时候眼睛都没闭过。 在安置好方芷之后,沈南意更是衣不解带的守在方芷的床边,甚至在韩修止没有进展的时候发了好几次的火。 她说的每一个细节似乎都在印证沈南意是多么的在乎自己,方芷也没有打断月牙,只是低著头轻轻的笑著。 她一直都知道沈南意对自己很好,原来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到了沈南意的厢房门口,龙川正在门口守著,看到方芷来了之后便是立即站直了身子,脸上满是笑意。 方芷並没有让月牙跟上来的意思,只是突然说了一句,“月牙,你是我身边的人吧,什么时候倒是成为太傅手下的人?” 是啊,月牙是自己的身边人,无论沈南意对自己是好是坏,她都不该在自家主子面前说另外一个人的好坏。 月牙脸色一白,连忙跪在了方芷的身边,“殿下,不是这样的,奴婢对殿下可是忠心耿耿!只是奴婢將沈南意的情愫看在眼里,殿下,殿下……” 方芷慵懒的抬了抬手指,“近日经歷的事儿或许是太多了,让你脑子都有些不清晰了。宋嬤嬤照顾他们也很辛苦,你便是去替宋嬤嬤分担分担。” 月牙没有继续辩解,只是颤颤巍巍的道了一声是,便是低著头离开了。 这时候方芷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龙川的跟前,柔声问道:“太傅休息了吗?” 刚才的一幕龙川是看见了的,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主子责问奴婢的事儿多得是。 他正要回答,便是听见厢房內忽然传出了一声轻咳声,龙川的动作也是微微一顿。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方芷,压低了声音,“实在是抱歉,殿下,我家主子忙著处理公务,现在可能没有时间来见您。” 说完他还专门停顿了一下,隨即便是等待著屋內的动静,但是里面依旧是安安静静的。 这时候龙川鬆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殿下,你的身子刚刚癒合没多久,要不还是回去休息吧?” 方芷轻轻的咳了咳,隨著轻咳声传来之后,胸口便是传来针尖扎一般的钝痛,见状龙川连忙就要上前来搀扶。 “殿下,你没事儿吧?” 方芷微微摆了摆手,但是脸色依旧苍白,唇瓣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跡。 龙川紧皱著眉头,隨著方芷的眼神也想要去唤一声屋子里的人,但是里面的人似乎没有一点的动静。 龙川只好无奈的嘆气,“殿下,你还是回去吧,这里风大,莫要伤了身子。” 沈南意一直都很烦躁,他一直压抑著自己不要去看方芷,自己对方芷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还要要求自己什么呢? 而且自己都已经守在她身边了,方芷也该知足了。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起方芷的情况来,韩修止说她没事儿,但是自己的心还是难以落下。 方才听到方芷的咳嗽声,他便是立即扔下了自己手中的笔,立即衝到门前就要出门去看看方芷。 既然身体这么不好了,为什么还要出来?月牙那群人是怎么照顾的?! 可是手都已经放在门上了,他还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担忧。 现在过来和自己服软有什么用?之前既然那么硬气,那么就不要过来找自己啊! 听到外面龙川的劝导,沈南意便是轻哼一声甩袖回到了桌前,下定了决心,就算方芷昏死在自己的屋外,自己也绝对不会去管的! 哪怕是这样想著的,但是沈南意的心中还是乱七八糟的,悬在半空中的笔墨滴落於宣纸上,留下一大片的污渍。 “该死……” 他有些烦躁的將沾了墨跡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心里窝著火,这次是气自己的不爭气。 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仔细听起了外面的动静,可是外面陷入了安静,走了吗?看来也没有多大的诚意嘛…… 怎么更烦了…… 第228章 男人嘛,哄哄就好了 “殿下!殿下!” 龙川的话语中满是惊慌失措,沈南意浑身一震,身子似乎比自己的意识更要关切方芷的情况,风一般衝出了房门。 嘴中还在不断的抱怨,“傻子,身体这样就不该逞强啊!” 但是刚出门,看到眼前的场景沈南意便是生生的停止了步子,自己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甚至带著一些怨恨。 方芷哪里有事儿?此时的方芷只是笑眯眯的站在院子中,那双眼睛正笑意莹莹的看著自己,手中还端著一盘糕点,但是看上去其实也没有多精致。 沈南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龙川,“究竟在大惊小怪些什么?!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我吗?” 龙川一脸的委屈,立即单膝跪地抱拳解释道:“属下知错,刚才公主殿下不小心崴了一下,属下一时担心,所以声音不小心大了些。” “崴了脚?” 沈南意皱著眉,隨即便是要上前去查看方芷的情况,但是很快的便意识到这只是方芷骗自己出来的把戏罢了。 他冷冷的看著龙川,还没有说出斥责的话,方芷便是微微偏头笑眯眯的挡在了沈南意的跟前。 “沈哥哥,你怎么不和我说话?” 沈南意从刚才便是有意的避开和方芷的对视,就是因为自己担心一看见那双月牙般的眼睛便会把持不住自己,然后就毫无底线的一再退让。 但是方芷那一声甜腻腻的沈哥哥,沈南意有些绷不住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方芷,隨即便是很快的將视线移开,“你来干什么?” 方芷抬了抬自己手中的糕点,“当然是不忍心看著沈哥哥这么辛苦,便是来看看沈哥哥呀。” 沈南意心中一软,但是还是冷哼了一声,“这盘生硬的糕点就让殿下自己吃吧,我可享受不了殿下的好意。” 说完便是要转身离开,但是方芷还是明显的看见他的身影微微停顿了片刻,其实他也是在等待著自己挽留的吧? 男人嘛,哄哄就好了。 方芷笑著朝著龙川摆了摆手,龙川立即会意,便是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而方芷只是闷哼了一声,就是这么一哼沈南意便是立即转过了身子,可是他看见的只有方芷掛在脸上的笑意,岁月静好的模样。 这的確是让沈南意有些气恼了,“方芷,你不要仗著我……” 可是接下来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似乎是有些羞愤自己想说的话。 而方芷却是偏头看著沈南意,笑著接过了沈南意的话,“沈哥哥是想要说,不要仗著你爱我就为所欲为?” 他爱她,她一直都知道。 外面的风大,方芷穿得有些淡薄,因此她便是下意识耸了耸肩。 见状,沈南意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他还是低下了头,便是走到了方芷的跟前伸出了自己的手接过了方芷手中的糕点,“其实你不用亲自跑一趟的。” 方芷却是摇了摇头,“可是送糕点是假,想见沈哥哥你是真。” 沈南意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承认,自己已经哄好了,没办法,他没有办法拒绝方芷一点。 沈南意伸出手指轻轻的擦掉了方芷唇瓣边的血跡,满脸的心疼,“怎么还咳血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现在就叫韩修止过来。” 方芷却是第一时间拉住了沈南意的手,“没事儿。” 她有些俏皮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其实是担心沈哥哥你不愿意来见我,所以……” 沈南意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也只是化成了一声绵长的嘆息,他轻轻的捏了捏方芷软乎乎的脸,“你知道的,我一直拿你都没有办法。” 说完便是牵著方芷的手回到了厢房之中,將糕点放在桌上,沈南意的目光还是捨不得从方芷的身上移开。 方芷轻轻的哼了一声便是扑进了沈南意的怀中,似乎是十分贪恋沈南意身上的味道,便是忍不住的蹭了蹭。 她环抱住沈南意的腰肢,闭著眼,似乎是想要拼命的记住他身上的味道,还有抱住他的那种感觉。 以后或许自己便是再也体会不到了。 可是沈南意不知道方芷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现在怎么这么粘人?” 因为將自己的脑袋埋在沈南意的怀中,所以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其实只要沈南意听得再仔细一点,便是可以听见方芷语气中那种隱隱约约的哭腔。 “我就是感觉很久没有见到沈哥哥你了,很想很想,真的很想你。还害怕沈哥哥因为生气,再也不会见我了,有的人就是因为这样的事儿慢慢走散的……” 沈南意听著方芷的话也莫名的觉得难过,他轻轻的抱住方芷,声音轻轻柔柔的,“傻丫头,我就算再生气也绝对不会不见你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方芷没有接话,只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沈哥哥现在还在生气吗?” 沈南意装模作样的咳了咳,故作冷漠的说道:“嗯,还在生气呢。” 方芷將自己的脑袋从他的怀中抬了起来一脸委屈的看著沈南意,“那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风太大的原因,所以方芷的眼眶微红,一脸的无辜,像是扑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猫,也的確是扑在沈南意的怀里撒娇。 沈南意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来,学著方芷的语气说道:“是呀,怎么办才好呢?” 方芷被逗得咯咯的笑出了声,她踮起脚尖轻轻的在沈南意的唇瓣上落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这样沈哥哥还在生气吗?” 沈南意的眸子深深,片刻不移的盯著方芷的那张脸,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也有些喑哑,“嗯,不够。” “不够?” 方芷嘀嘀咕咕的念叨著,隨即便是將自己的唇瓣印上了沈南意的喉结。 温热的舌头触碰到敏感的肌肤,沈南意只觉得浑身发烫,像是有一阵酥酥麻麻的快感从全身流过。 他闷哼一声,扣住了方芷的腰,开始回应。 第229章 弥补的生辰宴 方芷其实还是很喜欢灵福寺这个地方的,安安静静的矗立在山间,隱隱约约的可以在山脚看见鲜艷的屋顶。 每当午后时分,便是可以听见跨越远古的钟声,一下一下似乎是撞击在人的灵魂深处。 看著大殿內中央那座威严的佛像,方芷有些恍惚。 其实她从头到尾都是不相信神佛一说的,就像是不相信当初君如哼的预言一般,天命凤女,现在快要死了。 如果自己真的是关乎著国运的凤女,那么自己死后之后君临的走向会是什么样的?难道隨著自己一起覆灭吗?这样的话未必太大逆不道了些吧。 当时的君如哼有没有算到现在的局面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跪在这里的时候,方芷忽然有些相信了,或许真的存在著神佛呢? 她虔诚的拜了三拜,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佛的话,那么自己希望沈南意能活到最后,一切事情的发展都如自己预料的那一般,起码百姓安乐吧。 这样的话或许也不辜负江渡给自己的这个名字,安乐,世间安乐才好。 当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方芷便是看见了一道细长的身影几乎將自己笼罩,她缓慢起身,转头便是对上了沈南意满是笑意的双眸,里面倒映著自己的模样。 方芷甜甜一笑,伸出双手自然而然的拉住了沈南意,“沈哥哥,你怎么来了?” “醒来后没看见你,便是想著出来找找。” 他抬头看了一眼殿中的佛像,笑道,“什么时候你也开始信这些了?” 方芷轻轻的一笑,其实自己也有些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这些的呢? 或许是知道自己即將死亡的时候那,谁管呢,如果上天对一切都早有註定,那么自己的挣扎不过笑话一场。 这样的话题自己和江汣慈似乎是聊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印证到自己身上了吗?或许江汣慈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 沈南意见方芷只是神秘兮兮的笑,也就不追问了,乾脆直截了当的说道:“那日你的生辰我没有赶上,今日我给你补上好不好?” 方芷不喜欢热闹,但是这一次方芷没有拒绝,她很乐意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內好好的陪著沈南意,陪他看日升月落,陪他看大好山河,如果可以的话…… 说完,沈南意便是想要拉著方芷离开,正好迎面撞上了端著药碗走来的韩修止。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虽然韩修止对待任何人的態度都很一般,但是看见沈南意的时候还是会微微頷首,算是打过招呼了,似乎过了那么久,他还是没有学会君临的礼仪。 沈南意一眼便是看见了他手中的药碗,下意识的便是皱了皱眉,“怎么还要喝药?不是说已经痊癒得差不多了吗?” 韩修止淡定的说道:“虽然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殿下的身子骨本就薄弱,因此要好好调养才行,避免……日后落下病根子。” 方芷怎么会不知道韩修止是在替自己隱瞒真相呢?因为自己毕竟需要靠著这药继续活下去。 她拉著沈南意的手轻轻的晃了晃,“喝点药而已不打紧的,早点养好身子之后也是好事儿。” 说完便是上前走到了韩修止的跟前,直截了当的接过了药碗。 韩修止满是笑意的看著方芷,意有所指的说道:“殿下,需要沈太傅餵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其实就是担心方芷像上一次一样没忍住將药吐出来,但是沈南意站在这里没有办法说出这样让人误会的话来,便是换了个人。 方芷微微皱眉,一鼓作气直接將药喝得乾乾净净,但是这一次很出乎意料,方芷並不觉得这药难喝,虽然和之前的味道一样,但是淡了很多。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韩修止,但是韩修止只是淡定的接过了方芷手中的空碗,“殿下,外面风大,注意身体。” 方芷敛了敛眸,心中大抵也明白了。 之前韩修止便是说过的,自己的身体会越来越糟糕,五感也会慢慢的消失,直到所有的一切和自己一样,慢慢归於虚无。 见方芷喝完药之后便是一直没有动弹,沈南意有些担忧的牵起了方芷的手,“怎么了?” 原本觉得自己可以独自忍受一切的方芷,在听到沈南意有些急切的慰问之后,便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她直接一头扎进了沈南意的怀抱。 沈南意还没有说话,便是听到韩修止在自己的耳边轻轻说道:“看来殿下吃不了苦呢,不过这药的確很苦,下次属下改一改或许会好很多。” 听完,沈南意笑著摸了摸方芷的脑袋,“我们阿芷怎么这么娇气?” 方芷稳住了心绪,哼哼唧唧的在他的怀中撒著娇,“可是人家就是吃不了苦嘛。” “好好好,下次再喝我给你吃蜜饯好不好?” “嗯,那你可不许骗我。” “我从来都不会骗你的。” 韩修止微微挑眉,只是给两人让出了路,“太傅和殿下早点回来。” 方芷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意。她似乎有些兴奋,“走吧,说好给我过生辰的!”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眼下的局面格外的紧迫,京都风云变化,指不定什么时候江行止便是彻底开始行动。 但是沈南意愿意將自己的精力分给方芷,他只要看到方芷开心便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快乐的时光很是短暂,隨时都可能停止。 整个灵福寺在沈南意的吩咐下,都很乐意给方芷布置一场精美的生辰宴,虽然还是有些粗糙,但是在这一场宴会中,没有人不是真心的。 他们的脸上都带著最为真挚的笑意。 而方芷看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也觉得感慨万分,他们都活著,真好。 这场宴席的主持是灵福寺的主持,广慧大师。 广慧大师在灵福寺的时间很长,几乎是贯穿了他的整个人生,有他主持这场生辰宴是最合適不过的了。 第230章 繁星满天 最后这场生辰宴的重头戏是在山顶一处稍微平坦一些的地方,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底下的全貌。 但是趁著明朗的月色,方芷也只能看清眼前的两座山峰,再远一些便是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了。 或许是一直活在五感会慢慢消失的恐惧之中,所以方芷现在有些草木皆兵,好像做什么事儿都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行了,也丧失了判断自己身体標准的能力。 沈南意搂著方芷的肩,陪著方芷摆弄著手中的孔明灯。 方芷的兴致明显很不错,难怪刚才半天没有看见九七和木饶等人,原来这两个傢伙被龙川和竹幽带著准备孔明灯去了。 而月牙和月辛也没有閒著,而是热络的为眾人拿来了笔墨纸砚所有的人几乎都站在了方芷和沈南意的身后,有方芷的那群侍卫,也有沈南意的暗卫,他们在这个夜晚也没有隱藏自己的踪跡了。 还有灵福寺的沙弥们,他们很难遇上这样的事儿,广慧大师也乐意让他们前来凑凑热闹。 看著方芷专心致志的在孔明灯上写著,沈南意也只是偏著头看,没有打扰的意思。 柔和的月光轻柔的披在方芷的身上,像是为其织上了一件神衣,整个人都显得那么的不染凡尘。 月光勾勒出精致的五官,落下恰到好处的阴影,脸上的绒毛也清晰可见,恍若是画卷上走出的仙人,甚至不敢直视睫毛轻颤下潭水明月般的眸子。 方芷原本也不知道自己该写些什么的,但是转头看见自己身后开心的眾人,心中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的填满。 那便一愿国泰民安,二愿星河长明。 一盏孔明灯隨风而起,便是有更多的跟隨而上,身后传来阵阵低低的欢声笑语。 “为什么不愿你我二人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方芷微微敛眸,將自己所有的落寞都藏进了万千星河之中,“可是沈哥哥,你忘啦,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我们已经白首偕老过啦!” 似乎是为了防止沈南意继续深究下去,听出自己话中的其他意思,方芷便是直接牵住了沈南意的手,转头便是在沈南意的脸颊旁落下一个热吻。 这是方芷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和沈南意亲近,大胆的炽热的,没有丝毫掩饰的。 虽然这里的人都知道二人之间的关係,但都只是心照不宣,没想到今夜却是看到这样的一幕,都是一愣,隨即暗戳戳的笑起来,眼神各异。 沈南意嘴角的笑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他亲昵的在方芷的耳边蹭了蹭,心中是说不出的温暖和贪恋,但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 但是温柔乡似乎就是这样的,最能让人忘怀很多关键的东西。 繁星点点,隨著孔明灯的升起,那些繁星似乎都失去了自己的光辉,渐渐的有些看不清了。 方芷慵懒的依靠在沈南意的怀中,虽然她不想打破此时的美好,但还是继续说道:“亲爱的沈哥哥啊,你知道毒蜂吗?” 沈南意的眸子微微一暗,眼前有一只萤火虫飞过,他下意识一般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指。 那只小小的萤火虫闪著微弱的萤光,竟是轻轻的落在了沈南意的指尖,但只是停顿了片刻,便是受惊一般的飞走了。 沈南意的视线顺著萤火虫也渐渐飘远,他的眸子深深,似乎是在看其他的东西,又像是透过虚空在和另一个人对话。 “知道,毕竟是当时红极一时的组织,不可能不知道的。那天的那波人就是毒蜂了吧,他们已经渗透进来了,君临怕是要变天了。” 他的声音平淡,並不意外,“放心好了,只要一露头我们总是有办法將其斩草除根的。” 方芷抿了抿唇,她有些不確定沈南意是不是知道毒蜂和江行止的关係,便是问道:“江行止这些日子在京都干什么?” “和往常一样,安分守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所看见的那般乖顺。越是凶猛的野兽越会藏起自己的獠牙,就怕他在等待机会,而这个机会已经不远了。” 方芷微微皱眉,“一直都没有离开京都?” 沈南意不解的看著方芷,“你是不是在其他地方见过他?” 方芷张了张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给我下蛊的那个,还戴著一个诡异的面具。” 沈南意当然是记得的,印象十分深刻,他甚至还號称自己是方芷的生辰礼! “记得,大抵是他们毒蜂中层以上的头目,毒蜂人员神秘,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更不知道他们混入君临的又有多少人。” 那日沈南意能看见的怕只是毒蜂这个组织的冰山一角,若是日后真的和这样的一群人对上了的话,怕还真的是一件麻烦的事儿。 方芷忽然也有些不確定了,那个人会是江行止吗? 其实自己一直都没有看见鬼那个人面具下的面孔,但是也只是凭藉知觉叫了他江行止,那个人也没有否认不是吗? 但是如果不是江行止的话还能是谁?那个人对自己很是了解,不像是身边的那些青年,明显是在京都混了很久的。 但如果他真的是江行止,那么沈南意的手下就传了错误的消息回来,或者他认为的衷心的自己人早就变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方芷觉得之后的路绝对不好走。 “你在怀疑什么?” 方芷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日戴面具的那个人我总觉得是江行止,还请沈哥哥现在派人回京都好好的查证一番,看看江行止在那天究竟有没有离开京都。” 对於方芷的话,沈南意自然是无条件信任的,他点了点头,隨即便是转头朝著龙川招了招手。 这件事儿交给別人他是不放心的,其中最为可靠的便是龙川了。 方芷又重新抬头,刚才飞远的孔明灯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如今到是和那些星子一般了。 “沈哥哥,你这样陪在我身边真的没关係吗?” 第231章 越远越好 在灵福寺的这段日子沈南意觉得很不真实,无论自己说什么方芷似乎都是乐意配合自己的,难得的乖巧。 所以有好几次沈南意半夜醒来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在方芷的院子外等待许久,或许方芷也刚好睡不著,所以也想出来散散步,然后自己和她便是可以很巧的碰到。 但是也许是方芷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所以他从来没有在深夜的院外看见方芷的身影。 夜夜如此,夜夜失望。 方芷近日其实睡得都不是很好,刚才又吐了一场血来,牵扯著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都在叫囂著疼痛。 看著方芷满脸苍白的样子,宋嬤嬤更是一脸的担忧。 前些日子她也一直在养伤,刚好了一些便是立即来照顾方芷了,她总觉得月牙和月辛两个人毕竟是年轻丫头,也不懂什么,要是照顾不好方芷的话也是心疼。 她用沾湿了的帕子放在方芷的唇边擦了擦,一脸的心疼,“我的殿下啊,这可怎么办啊?” 方芷有气无力的仰面躺在床上,一下一下的深呼吸,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缓和一下自己的痛苦。 宋嬤嬤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眼角溢出来的泪,转头去看立在床边的韩修止,这样一场漫漫无期的痛苦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身后的视线,韩修止不紧不慢的转过了身子,但是並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著方芷的模样。 其实方芷能坚持到现在自己已经很意外了,他也不得不钦佩起方芷的意志力来,倘若换做自己的话可能也坚持不到现在。 他微微頷首,隨即便是示意宋嬤嬤將一边的药水给方芷服下去。 韩修止的药在极大的程度上可以压制方芷体內的蛊毒,让身体里面的蛊虫陷入昏睡的状態,但是长期的服用这样的药物很容易让蛊虫產生抗药性,所以韩修止在一点点的试验方芷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掐指一算,现在已经算是很久的了。 药水顺著咽喉往下,方芷体內的蛊虫很快的便是冷静下来,方芷脸上痛苦的神色也开始逐渐消散,渐渐恢復了平静。 经过刚才那么一遭,方芷身上的力气早就被卸去了大半,她只能虚弱的看著宋嬤嬤,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声音太小宋嬤嬤根本就听不清。 屋內只点燃了一盏昏暗的烛火,所以屋內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模模糊糊的,只有一些大致的轮廓。 在这样的阴影之下,方芷脸上的神色也就越发的晦暗不明。 “什么?” 宋嬤嬤凑近了一些,她將自己的耳朵贴近方芷的唇瓣,“殿下,你说什么?” “他……他还在外面吗?” 宋嬤嬤一愣,看著方芷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无奈的嘆了一口气,隨即便是虚掩著房门看了一眼,果真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隨即她又回到了方芷的跟前微微点头,一边擦著方芷头上的虚汗,一边安抚著,“殿下,这又是何苦呢?就算是將这件事告诉沈太傅又会怎么样呢?” 明明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才会爆发出更大的力量不是吗?又为什么要一个人坚持著呢?就算是註定要分开,就是因为知道了会分开,所以才会珍惜接下来在彼此身边的每一天啊。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朝著宋嬤嬤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因为月牙和月辛其实是挺藏不住事儿的,尤其是蛊虫的事儿,她们的表情太容易展现在脸上了,所以方芷也不敢让他们知道。 她们的脸上若是表露出一丝丝的难过和悲哀,很有可能被龙川和竹幽察觉到,那么自己的隱瞒也就成为了笑话。 所以这些日子只有宋嬤嬤贴身照顾方芷,方芷所用的藉口都是佛门净地,自己要养身子,也不喜欢太吵闹了这样的藉口。 而韩修止本身就是被沈南意安排照顾方芷的,自然也就可以自由出入方芷的院子,但是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旁人不知道的。 等到宋嬤嬤出去之后,韩修止这才有了靠近方芷的意思,他先是走到了桌前倒了一杯水这才將其端到了方芷的面前。 “开始的时候的確很痛苦,但是你已经很厉害了。” 方芷艰难的坐起了身子,“多谢。” 凉悠悠的水顺著自己的咽喉往下,这让方芷觉得舒服了不少,她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结果怎么样?如果我不服药的话是不是可以坚持得更久一些?” 方芷觉得刚才自己几乎都要死过去了,现在想到刚才自己身体內所经歷的那一切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自己做了一场漫长又痛苦的梦,將自己反覆拉扯,快要碎掉。 韩修止將一锦囊的黑色药丸递给了方芷,“这里面的东西也可以短暂的压制住你体內的蛊虫,但是你要记住我和你说的,是药三分毒,每服下一粒,你的身体也会相应的被破坏几分,也就会更加的虚弱,等到里面的药丸全部吃完还没有找到解蛊的法子的话,你依旧会死。”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是太让人难过了,韩修止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但是你死了之后蛊虫没有了你身体的养分供养,自然而然也就死了,也算是解蛊了。” 方芷有些无语,便是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 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方芷已经基本摸清楚了这个人的性格,虽然有些不友善,但是心底不坏。 这样的安慰自己其实不需要的。 方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知道了。” 韩修止看著方芷的模样,又忽然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就是你越靠近下蛊的人的话,你体內的蛊虫越容易被影响,我的药到时候也不一定有用。” 言下之意便是方芷如果真的想要活命的话,就要离京都越远越好。 第232章 急招速回 那日的人给方芷下的蛊虫乃是那人的本命蛊,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像是这样的蛊向来是子母蛊,要想解开,必须母蛊死去。 它们离得越近,彼此之间的感应也就越强烈,方芷的生死更是被捏在了那个人的手上。 他是想要劝诫方芷的,因为看著这几日方芷的態度,似乎是打算要回到京都那个地方去了。 方芷低垂著自己的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突然裂开一个淡淡的笑来。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儿吗?” “什么?” 韩修止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听错了,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可是对上的便是方芷那张略带苍白但是灿烂的脸,“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儿吗?只要我回到京都就能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他的行踪我不也可以感应到了,不是吗?” 韩修止有些无语,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扔下一个隨你吧便是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便是被方芷轻轻地叫住可,韩修止疑惑地回头看著方芷,“还有什么事儿吗?” 方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能不能请你继续在这里坐一会儿?” “为什么?” 但是方芷没有回答,只是重新躺了下去,现在的沈南意还在外面,要是韩修止现在出去的话正好会和沈南意撞上,到时候很难解释清楚的。 韩修止似乎也明白了方芷的意思,没有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重新坐到了桌前。 “方芷,你真的不怕死吗?” 这是韩修止最看不懂的问题,她难道真的不怕死吗?可是自己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方芷並没有直接回答韩修止的问题,“最开始的时候我当然也是害怕的,但是韩先生,你怕死吗?如果怕死的话为什么要擅自离开毒蜂呢?你我都清楚离开毒蜂死亡都是最好的结局了吧?那么,那个时候你又在想什么呢?” 屋內的烛火摇曳,只是有些昏暗,沈南意看不见屋內的景色,只是看著宋嬤嬤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的晃了晃脑袋,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想著便是准备转身离开,可是没有走出多远便是看见龙川急匆匆的朝著自己的走了过来,他只是递给了沈南意一封密詔。 “主子,宫中密报,陛下出事儿了,急招速回!” 龙川显然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京中的人传来消息,陛下突然宣布了退位詔书,刚宣布完退位詔书之后便是病倒了,所有人都在等在主子你回去主持大局。” 病了?在这个时候? 明明江渡的身子还格外的硬朗,不可能会突然间病倒的,这其中要是没有发生些什么其他的断然是不可能的。 如今江行舟不在京城之中,就连江氿慈都不在的,一时之间硬是找不到暂代国事的合適人选,就怕在这种时候有心人开始为非作歹。 “这个消息封锁了吗?” 龙川点了点头,“已经封锁了,如果除了亲近可以信任的几位大臣,这个消息没有人知道。” “还有……” 龙川有些欲言又止,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沈南意的脸色,又继续说道:“但是朝中似乎已经嗅到了味道,有的大臣竟然提议让大皇子重回朝堂。” 沈南意看完密旨的內容之后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方芷的位置,心乱如麻。 密旨上的內容其实和龙川说的消息是差不多的,但是有一点不同的是江渡並不是突然之间病倒的,在病倒之前,他便是有预感的给沈南意送来了这封密詔。 乃是正儿八经的退位詔书!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现在立刻启程回京,让竹幽留下保护公主,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公主离开灵福寺!” 龙川没有反驳,但是心中总觉得怪怪的,自家主子这是打算一直將安乐公主留在这里? 不过这样也是一件好事,起码她是安全的的,而且只要安乐公主安全的话自家主子做起事来也会更加的自在,不会有所限制。 深夜,灵福寺都很安静,只有大门前那顶巨大的香炉里面的香烛还在染著,在黑夜里星星点点的飘起白色的烟雾。 沈南意翻身上马,迅速的带著自己的亲卫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这一切正好都被在暗处暗自神伤的宋嬤嬤看了个真真切切,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竟然让沈南意这么著急的离开,还带走了这么多人。 也顾不得多想,宋嬤嬤便是直接朝著方芷的房间跑了回去。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觉得这件事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方芷。 到了方芷门前的时候却是刚好看见韩修止关了门准备离开,韩修止看了一眼急匆匆的宋嬤嬤,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家殿下刚刚睡下,还是不要打扰了,对了,熬些补血的汤药给你家殿下服下养养气血。” 宋嬤嬤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还是念著刚才的事情。 可是方芷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现在刚睡著的话…… 看出了宋嬤嬤的犹豫不定,韩修止微微皱眉,“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宋嬤嬤张了张嘴,却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殿下的身体罢了,我现在就去,等殿下醒来的话就可以喝了。” 说著宋嬤嬤便是转身离开了。 虽然这个韩修止对方芷的身体状况一直都是很在意的,但是只要不知道来歷的傢伙自己都不会轻信,沈南意这么著急离开定是有著自己的原因,要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多嘴的话…… 看著宋嬤嬤著急离开的步子韩修止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脚就朝著沈南意的院子走了过去。 今夜清风朗月,將自己脚下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的,还有另外一道影子轻轻浅浅的,隨著韩修止的动作一前一后的往前晃悠著。 第233章 回京!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灵福寺的大门便是打开了,两个小沙弥拿著扫帚不紧不慢的清扫著长长的阶梯上的落叶。 他们的动作出奇的整齐划一,都专心致志的做著自己的事儿,一下又一下,扫除的不仅仅是阶梯上的落叶,更是俗世凡尘之中的那些脏乱纷扰。 月牙月辛一大早便是守在了方芷的院门外,只要方芷一需要的话她们便是会立即进去。 可是方芷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漫长,或许是前一天的夜里体力耗费了大半,所以一旦睡著之后方芷便是格外的沉。 今日的天阴沉沉的,刮著的风却並不让人觉得寒冷,反倒是格外的舒爽,不知不觉的,这场漫长的冬季已经要过去了,再过几日便是初春了。 倒是俗话不是说倒春寒吗? 而月牙和月辛似乎早就知道她们会在灵福寺待上很久的时候,便是赶著给侍卫宫女们准备新的衣物,当然这也是方芷吩咐的。 按照方芷的话来说,只要是选择跟在方芷的身后,那便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当然是要认真对待的。 就像是江行止和方芷说的话一样,这些人是自己的属下,是自己的朋友,更是自己的兄弟。 在某种程度上,江行止对待属下还是很好的。 等到方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只是因为阴沉的天气,所以看上去还是清晨一般,甚至还有一些雾蒙蒙的,也不知道是香火还是雾气。 宋嬤嬤熬了一夜没有好好休息,双眼看上去都有些浮肿,看著宋嬤嬤端进来参汤,方芷微微皱眉,“昨夜辛苦嬤嬤了。” 宋嬤嬤一脸的担心,她看著方芷的面孔,確定方芷真的已经好了大半之后才鬆了一口气。 “公主何必说这样的话来让老奴难过,照顾殿下本就是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人应该做的,这就是我们的分內之事。” 方芷好好的睡一觉,今日起来才惊觉自己就竟然睡了这么久了,也不得不感嘆一句。 在京都的时候自己也不是没有睡过好觉,但是和在这里的感觉始终是不一样的。 现在想起来,自己在京都的时候不是在这个人的棋盘上,还是在那个人的棋盘上,都在做著困兽的挣扎。 每一次自己都觉得应该是摆脱了所有的操盘手,自己终於走出了那场棋局,可是在后面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走出过別人给自己精心安排的天罗地网。 但是自己究竟失败在哪里呢? 大概就是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吧。 就像是江行止,自己竟然真的被他欺骗了那么久,但是不得不承认,江行止的確是有几分的本事在身上的。 或者说在之前,他的確是很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君主,只是…… 江渡比自己更要了解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 想到昨晚的事儿,宋嬤嬤想了想还是说道:“昨夜老奴看到沈太傅带著自己的人急匆匆的离开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方芷喝参汤的动作微微一顿,昨天夜里? “什么时候?” 宋嬤嬤低头想了想,隨即回道:“韩先生刚出来的时候,沈太傅带著亲卫骑马离开了。” 一边的月牙和月辛一直都在听著,月牙將那根白玉簪子插入髮髻之中,喃喃自语道:“说起来,今天早上到现在似乎都没有见到韩先生。” 按照宋嬤嬤说的时间线,沈南意离开的时候韩修止还在自己面前,那么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韩修止? 不过也是,韩修止一直都在自己这里,当时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来不及通知那么多的人。 能让沈南意这么著急的,定然是大事。 顾不得多想,方芷立即便是站起身来,“收拾东西,我们今日就回京。” 宋嬤嬤一惊,有些犹豫的看著方芷,“可是殿下,你的身子可受得了?” 月牙也跟著劝道:“是啊,殿下最近的身子一直都不好,现在好不容易好一些了,要是再经过这么一折腾,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 月辛倒是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想了想,看著方芷眼中的坚定,隨即眼前一亮,“殿下,我现在就去找韩先生。” 如果是因为担心方芷的身子的话,在回去的路上戴上韩修止的话就不用担心犹豫了吧?反正有韩修止一直照顾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立马就可以处理。 方芷点了点头,转头看著宋嬤嬤,“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隨即又看著月牙,“去找九七和木饶,我有话要说。” 看著方芷的表情並不是开玩笑的,宋嬤嬤也就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便是转身回头收拾东西去了。 而月牙也没有閒下来,忙著去通知九七等人,迅速的將动作整理好,越快越好。 就这样,一院子的人都开始热闹起来。 几乎是方芷刚走出房间的时候,九七便是出现在了方芷的面前。 看著九七跪在自己的跟前,方芷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他將自己的脑袋埋得很低,几乎要看不见。 要不是这些日子月牙说九七其实一直守在自己的房间附近,只要方芷出现,身边绝对有九七的身影。 但是经过了上一次的事儿之后,九七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方芷,便是不敢出现在方芷的面前。 他知道方芷肯定是不会怪罪自己的,但是心中那股强大的责任感在这种时候转变成了愧疚感,让他不敢直视方芷的眼睛。 而方芷也的確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伸出手想要將其拉起来。 只是还没有等到方芷的手触碰到九七的手腕,九七便是自己站了起来,眼神还是有些躲闪,“殿下……” 方芷的声音有些虚弱,“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纠结过去的事情,眼下我需要你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算是將功折过。” 九七微微一愣,隨即便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只要殿下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愿意!” 第234章 阻拦无效 一行人在方芷的安排下很快便是收拾好了东西,但其实方芷因为著急回京,所以也没有让大家带其他的东西,只是想要儘快的离开。 只是刚走到寺庙门口的时候,方芷便是看见了广慧大师,他背对著方芷站在寺庙门口,似乎已经等待了许久。 见到了广慧大师苍老的背影,方芷急匆匆的脚步还是下意识的放缓了一些,她这才发现过来自己的心跳不知道什么什么已经不受控制了。 按下心中的异样,方芷儘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和一些,“大师。” 广慧大师不紧不慢的转过了自己的身子,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方芷,当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是弥勒佛,“安乐公主,近日休息得可好哇?” “多谢广慧大师这段时间的照料,一切都好。” 广慧大师看了一眼跟在方芷身后的人,“看殿下的样子,是觉得本寺哪里照顾不周,还是……?” 方芷轻笑一声,虽然是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那急迫的眼神早就出卖了她。 “当然不是,灵福寺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在这里的短短几天我都有所顿悟。只是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广慧大师只是笑眯眯的看著方芷,“老衲自然是相信殿下所说的每一句话,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老衲其实也清楚的看见了殿下身上的一些变化,更不要说殿下日日为君临祈福的诚意,想必上天真的有神灵,他们会睁开眼看见殿下的诚心。” 方芷微微敛眸,“若是真的有神……” 那就祈祷不要让沈南意出事…… 广慧大师其实並不是要阻拦方芷的,只是听到手下的小沙弥说方芷的人在急匆匆的收拾行李,便是猜到了一些。 该去的始终都是会去的,想要留下的也是上天註定的,就像是因果循环,一切事物的发生都有著自己的定律,这是所有人都改变不了的。 其实沈南意是想要借用广慧大师的嘴將方芷留下来,他的心里很清楚,方芷若是知道自己离开的消息的话,肯定会跟上来的。 就算是自己將竹幽留下来怕也是无济於事的,竹幽拦不住她,或许广慧大师还可以。 但是广慧大师从未正面答应过沈南意的请求,他自然也不会刻意的去阻拦谁的离开。 就像是一开始两人踏入灵福寺的时候,广慧大师其实就说过了的,灵福寺不会期待谁的到来,也不会惋惜谁的离开。 只是看著方芷的背影,广慧大师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这一次踏入红尘,怕是九死一生,殿下,若是后悔现在或许还有归路。” 方芷的身子微微一顿,山顶的风肆意的吹过她的脸颊,带著些针叶林中特有的清香味。 方芷微微將自己的脑袋扬了起来,闭上眼睛在空中轻嗅,似乎是在用力的感受著什么。 九死一生,方芷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像是韩修止说的一样,自己离京都越近,离江行止越近,那么自己死亡的概率就会越大。 但是同时自己也是说过的,江行止发现自己的同时自己也可以发现他,其实这蛊虫分明是相互的啊。 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没有犹豫,转身便是钻进了马车中。 其实一开始方芷也是想要骑马的,但是一来是自己的骑术实在是一般,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很容易出事儿。 二来则是月牙等人並不会,这就意味著会將他们扔下。 方芷刚刚登上马车,便是被竹幽拦了下来。 竹幽向来是一个嘴笨的,他一直都学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去討谁的开心,自然也学不会誆骗人的本领。 他想要拦下方芷的马车,但是木饶和长辞可不是吃素的,他甚至还没有靠近方芷的马车便是被拦了下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方芷並没有心思停下来看戏,只是冷冷的对外面的人吩咐道:“任何人不得阻拦本宫的路,否则一律杖杀。” 他的声音轻轻的,但是所有的人都听得很清楚,尤其是木饶和长辞二人。 他们对视了一眼,便是毫不客气的朝著竹幽动了手,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木饶和长辞的本事本就不在他之下,因此不过三两找竹幽便是被两人逼得让开了身后的路。 他还想要去拦的,但是木饶可不在乎他是谁的手下,也不在乎他的主子和方芷究竟是什么样的关係,直接抽出腰间的配剑便是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见状竹幽也只是愤愤的看著牵著马匹准备离开的长辞,他的声音高昂又有些急迫,“殿下!留下吧,只有这里对您来说才是安全的!” 可是马车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轻飘飘的从他的面前经过。 方芷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我不管沈太傅是怎么吩咐你的,但是你应该心里清楚你是拦不住我的。要么你就留在这里,等著日后沈太傅治你一个失职之罪。要么现在就乖乖的跟上,这件事我会亲自和沈太傅说。” 直到马车离开了一小段距离,木饶这才將自己的利刃缩了回来,他看了一眼竹幽连忙跟上。 要不是念在之前这个竹幽救过自己的命,不然的话当方芷说出那个杖杀的时候,他便是立即动手了。 看著竹幽咬了咬牙,还是快步追上的时候,月牙其实是想和方芷说几句的。 说不定沈太傅是真的为了自己主子好,不然的话怎么会將自己的亲卫留下呢?但是一想到上次就是因为自己说错话才被罚的,所以这一次月牙懂事的闭上了嘴。 而另一侧的月辛也在担忧,只是她担忧的不是其他人,而是韩修止。 她刚才专门去找了韩修止,可是自己就算是將整个灵福寺翻过来了也没能找到他,韩修止这个人就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因为他外貌的原因,所以他都不怎么出门,平常也只是会来看看方芷,因此也没有小沙弥知道他的去处。 第235章 雨夜嘆息 方芷的马车在眾多侍卫的拥护中在管道上驰骋,月牙和月辛脸上已经满是汗水,但是他们没有人会因此叫累,甚至是停下。 密林中人影忽隱忽现,天色越发的暗淡了下来,像是酝酿著一场磅礴的大雨,已经隱隱约约可以闻到一些大雨前夕的腥味了。 很快便是到了最开始遇到毒蜂的位置,或许是眾人对那一日发生的事儿都还心有余悸,因此他们没有停息的意思。 那日的记忆在眾人的脑海中依旧有些虚幻,像是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在梦里他们醉生梦死,根本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在做些什么。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冰冷的溪水中了,而自己的身边全是细长的密密麻麻的线虫,它们在水中不断的扭曲著自己的身体。 线虫在水中挣扎拍打其实並没有多大的动作,但是那样的触感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虎躯一震,那种感觉还不如直接死了。 就这样想著,眾人也就都默契的没有回头去看那片地方,似乎那些扭曲的东西如今还在水中翻腾著…… “轰隆隆——” 刺耳的雷声居然在天边撕开一道口子,让人听得头皮发麻,为首的侍卫勒紧了韁绳这才没让受惊的马匹將自己甩下去。 也正是这一声惊雷,队伍中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为首的侍卫看了看接踵而至的闪电,忽的觉得有些刺眼,刚刚眯了眯眼睛的时候便是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顺著寒风刺入了自己的体內。 他震惊的低下头看著插在自己心头出的银针,心中大骇,隨即便是想要回头高呼一声戒备,他们这是遇上了刺客! 可是很奇怪,哪怕是极力的想要挣扎,整个身躯都僵硬得不像话,像是木头一般,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而很快的他的面部也开始麻痹起来,整个人迅速的便是失去了生息,可是就怕是死亡,他的身子依旧直直的立在马头,像是在沉思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咔嚓——” 一道闷雷炸响,刺眼的闪电忽然劈下,前方道路边的一颗大树竟是直接从中间断裂开来,横倒在路中间。 这下便是彻底的截断了方芷一行人的去路。 有人按耐不住便是驾马上前来,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接下来他们是应该折回去到客栈休息,还是搬开倒塌的大树,继续冒雨赶路。 可是年轻的侍卫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动静,便是绕到前头去看个究竟,却是看见首领的脸大半都隱匿在阴影中,有些看不清。 “头儿?” 没有应答。 “头儿?” 还是没有回答。 年轻侍卫只好轻轻伸出手推了推首领的尸体,下一刻,他僵直的躯干便是直挺挺的从马背上栽倒在地,发出一阵沉重的闷响。 看到眼前的一幕,所有的侍卫都下意识的拔出了腰间的利刃,將马车团团围住,警惕的开始打探四周的情况来。 而发现首领倒地的年轻侍卫也是心中一惊,翻身下马便是去查看情况,起码也要知道一个好端端的人是怎么在无声无息之间死去的吧! 首领的皮肤黝黑,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感觉。 “保护殿下!” 几乎是刚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年轻的侍卫也突然闷哼一声倒地再也不起,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让所有人都有些捉摸不透。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周边的密林里忽然传出了阵阵窸窸窣窣的笑声,但是这个笑声格外的低沉压抑,像是人的咽喉被死死地掐住。 这样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而且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些声音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几乎是转瞬消失,隨即又在另一个地方快速响起。 这样诡异的一幕幕让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但是他们看不见暗中的毒蜂眾人藏在哪里,他们只能警惕。 马匹开始躁动起来,有的侍卫乾脆翻身下马安抚起眼前的大傢伙来,但是他们都像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嚇,有的甚至挣脱了韁绳钻入密林中去了。 而在第二声雷声炸响的时候,月牙和月辛两人便是齐齐钻进了方芷的马车內,如今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月牙和月辛紧紧的拉著彼此的手,看到两人如此紧张的模样,宋嬤嬤压低声音安慰道:“没事儿的,起码他们衝著我们来了,而不是殿下。” 在这种时候,宋嬤嬤的第一反应便是庆幸,还好,还好方芷著急,便是骑著马带著长辞木饶和竹幽率先离开了。 要是方芷真的听了自己的劝说留下来的话,现在遭遇这一切的便是她了。 月牙虽然害怕,但还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这里面的谁。 “只要殿下回去了就好,只要殿下平安就好……” 大雨悄无声息的落下,先是一滴,然后是更多,最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砸了下来,在眼前密密麻麻的织成幕布,让人有些看不清。 “蛇!有蛇!” 不知道是谁先叫出声,等眾人发现的时候,蛇群已经离得很近了。 它们黑压压的,不停的吐著蛇信子,悄无声息的在雨幕中飞速游动著。 马匹受到极大的惊嚇,现在根本不受控制,带著马背上的侍卫开始胡乱的奔跑起来,它们迫切的想要逃离蛇群的包围圈。 原来刚才马匹躁动的原因便是提前察觉到了危险,可是现在侍卫们已经是来不及了的。 有黑蛇飞快的一口咬在了马蹄上,马匹或许是感受到了毒液侵袭全身的痛楚,不受控制的將马蹄高高扬起,再次落地的时候便是狠狠地踏在了来不及躲避的侍卫的胸膛上。 这样的重击直接踏破了人的胸膛,肋骨碎裂,鲜血四溅。 眾人也不想著控制马匹了,连忙都鬆开了手中的韁绳,甚至希望受惊的马儿能为他们开闢一条求生的道路来。 “轰隆隆——” 闪电紧隨其后,闪电照亮的眼前的画面,更是让眾人愣在原地,头皮发麻,恐惧涌了上来,几乎要將人撕碎。 第236章 桀桀诡笑 隨著闪电的照亮,眾人可以清楚的看见蛇群身上闪著寒光的鳞片,那股腥臭的味道是没有办法被雨水所冲刷掉的。 马儿受惊,马车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晃动起来,而控制马车的侍卫也是当机立断,迅速的砍断的拉著马车的韁绳。 隨著剧烈的响声,马车突然失去平衡转了半圈,这让马车內的人下意识的尖叫出声,是个娇俏的女人声音。 隱藏在暗中的男人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角,是了,就是这些人了。 毒蜂若是想要杀掉一个人,根本不用费太大的心思,只要稍微用些手段便可以了。 就算是有伤亡的话,死的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月辛刚刚叫出声便是又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宋嬤嬤虽然脸色也是苍白的,但还是颤抖的说道:“千万不要出去,我们在里面的待的时间越长,他们发现不是殿下的可能就越小,而殿下也就越安全。” 月牙坚定的点了点头,“嬤嬤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面对未知的恐惧,怎么会不害怕呢? 马匹四散奔逃,很快便是消失在了眾人的视线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忽然有一条毒蛇高高的扬起了自己的脖子,蛇信子来回吐著,它的脖子两侧的鳞片忽然展开,竟然是发出了刚才那种奇怪的笑声。 离它最近的侍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蛇,下意识的恐惧便是迫使他挥刀直接斩下了那条蛇的脑袋。 可是就算是这样,没有了脑袋的蛇躯依旧在响著诡异的笑声,侍卫有些震惊的看著粘连在自己刀刃上的蛇头。 所有人几乎也是下意识的抬头朝著这边看了过来,这绝对是他们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东西,这些真的是蛇吗?还是被其他东西驱使的怪物? 侍卫想要看得清楚一些,便是將自己的刀刃放得近了一些,他眯了眯眼睛,这才看见黑蛇脑袋四周竟然满是黑色的绒毛,只是因为在雨中,所以紧紧的贴在了鳞片上,这才没能被人发现。 他正想擦一把脸上的雨水,將自己的这个发现告诉其他人的时候,蛇头却是突然跳了起来,准確无误的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隨著一声痛苦的嚎叫,他拼命的想要將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拽了下来,但是这东西就像是和自己的肌肤生在了一起。 最后是身侧的人用刀將其小心翼翼的剜下来的,他们將剜下来的蛇头扔回到了蛇群之中。 蛇群竟然摆动著自己的身子下意识的躲避开了,但是又很快的恢復了之前的样子,只是一动不动的盯著眼前的人,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指令一般。 可是被蛇头咬住的侍卫已经没救了,大量的血液从他的伤口出喷出来,怎么都止不住,直到他痛苦的失去所有的气息。 身边的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悲痛和绝望当中,在短短一刻钟的功夫中,他们这一群兄弟便是折损了大半。 “保护,殿下!” 一阵笛声忽然从密林之中传了出来,这样的笛声幽怨至极,像是蕴含了诸多的怨恨,通过笛声悉数的发泄了出来。 隨著笛声的响起,蛇群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號召一般,先是一条立起了身子,就像是刚被斩掉脑袋的那一条一般。 那双怨毒的眼睛盯著最近的那一个人,鳞片展开,发出诡异瘮人的笑声。 然后是第二条,然后是第三条,四条,五条,更多,直到全部。 眾人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但是他们没有退缩,只是下意识的扎紧了自己的袖口,双手握住刀刃,严阵以待。 “轰隆隆——” 雷声像是追在几人的身后一般,方芷稳了稳自己头上的箬笠,有些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 察觉到方芷停下,长辞和木饶也跟著停下,他们隨意的擦去了自己脸上的雨水,“殿下,怎么了?” 方芷微微皱眉,隨即便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一直觉得有些不安,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长辞看著在树林中越发猛烈起来的大雨,心中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不安,甚至说是有些焦躁,闷闷的,说不出的感觉。 “或许……” 这里的针叶林並不能遮掩太多的雨水,甚至雨水会让地面更加的湿滑,所以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很小心了,速度却也算不上快。 因此才会走这样的一条小道,竹幽则是在前面探路的,只是现在还没有回来。 “或许殿下只是担心宋嬤嬤他们吧。” 方芷也不知道,“也许吧。” 长辞知道两人脸上的担忧,但是如今也只能轻声的安慰几句,“没事儿的,宋嬤嬤那边那么多的侍卫小廝守著的,不会出事儿的。再者说了,他们不和我们在一起,反倒是最安全的。” 听到这里,方芷也觉得很有道理,便是点了点头,“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长辞笑了笑,隨即便是伸手指了指方芷紧握住的韁绳,“殿下,不必紧张,你已经很棒了。” 而木饶也跟著说道:“是啊,殿下,你真的很棒了,我和长辞甚至都有些跟不上呢。” 木饶和长辞竹幽其实对这样在雨夜里赶路的生活並不陌生,在跟著方芷之前,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可以是家常便饭,还会在野外露宿。 但是方芷什么时候经歷过这样的事儿?紧张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快竹幽便是折返了回来,“前方的路我看过了,可以通行,只是我们要快一点了。” “怎么了?” 竹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自己看见的东西,但是他確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有什么东西將针叶拱了起来,又长又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但是大概率是什么东西爬行后留下的痕跡。 而这个东西可能还没有走远,甚至就在附近。 想了想,竹幽还是没有说出实话,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这雨越下越大了,我担心殿下受不了。” 第237章 折回 大雨瓢泼,方芷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隨即便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的体温高得嚇人。 大抵是因为这些日子自己身体的根本已经被损坏了,所以现在的身体变得格外的虚弱,更不要说在马背上竟然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 但是她並没有出声,现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告诉三人也是没有用的,反倒是会让他们的速度放慢。 原本方芷是想著再坚持一会儿,只要到了京都就好了,就算是死,自己就要死在京都里。 但是一边的长辞一直都在关注著方芷的状態,他勒紧了韁绳,发现方芷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已经从队伍的最前头到了后面的位置。 他连忙调转马头朝著方芷而去,察觉到了长辞的东西,身侧的木饶也连忙停下了动作跟了上去。 “殿下,还可以坚持吗?” 方芷点了点头,但是脸上是异样的红润,让人一眼便是看得出来。。 木饶有些急切的看著长辞,明显是拿不定主意的,现在是荒郊野岭的,哪里去找大夫?不要说是大夫,怕是连躲雨的地方都是找不到的。 但是看方芷的状態怕是…… 正在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方芷却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干嘛都用这样的表情看著我?我没有事,继续往前吧。” 长辞还有些顾虑,“可是殿下……” 方芷倔强的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再者说了,本身就是我自己一意孤行要用这样的方式赶路的,这些结果早就应该想到的。” 木饶连连摇头,似乎是想要摇头,“可是殿下,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会下这么大的一场雨啊!” 听到这话,方芷和长辞都陷入了沉默。 今天从出发的时候眾人便都是看见了,天边的黑云眼看著就要压过来了,怎么会不知道今夜有一场大雨呢? 长辞没有说话,沉吟了一会儿隨即便是將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方芷的身上,他认真的点了点头,“现在开始由我来开路,木饶殿后,殿下,你就跟在我的身后好嘛?”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方芷点了点头,其实她的体温虽然很高,但是她本身並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格外的亢奋。 三人便是按照长辞说的这般策略疯狂的在密林之中穿梭,这场大雨连续的时间出奇的长,似乎是想要將冬日酝酿的雨珠悉数都倾泻下来一般。 突然之间,前方突然窜出一道黑色的人影,带著马匹的嘶鸣声,很是急切,甚至可以说不是狂奔,而是翻滚。 在上前方竹幽骑马跑来的时候,不知道马匹是不是受伤了还是怎么样,反正马匹忽然从半路跌倒,竹幽一时没有防备便是也跟著滚落在地,最后险些被壮硕的马匹压住。 所幸竹幽的反应速度极快,翻身躲过。 但是马匹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控制一般,竟然是当著所有人的面摔下了山崖。 现在的闪电和雷声基本已经停止了,只剩下唰唰的大雨,方芷擦掉了顺著五官往下流的雨水,隨即就是想要出声叫出竹幽的名字。 而木饶和长辞也下意识的勒紧了韁绳,木饶想要上前,而长辞则是一直守在方芷的身侧。 可是还没有等到木饶靠近竹幽,几人便是听到了一声低低的笑声,这样的笑声急促而压抑,显得格外的诡异。 竹幽单膝跪倒在地,正想起身,却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一般,生生的保持著原本的姿势不敢轻易动弹。 在方芷和木饶等人的方向去看的时候根本看不见什么,木饶忽然往后退了退,三人身下的马匹都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方芷握紧了韁绳,但是还是控制不了自己身下的马疯狂的想要往后退,而木饶和长辞的马匹也是同样的。 看到方芷有些坚持不住了,长辞便是立即翻身下马,刚刚鬆开手中的韁绳,马匹便是一溜烟儿的消失不见了。 他帮著方芷控制住了马匹,正在时候方芷眯了眯眼,终於看清楚了竹幽一动不动的原因。 他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是立著一条黑色的蛇,身上的鳞片格外的暗沉,与周围的黑夜几乎融为一体,所以自己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方芷的后背起了一身的冷汗,她抓住长辞的手顺势下了马,但是並没有贸然靠近竹幽。 想必这就是竹幽刚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原因,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木饶也看见了那一条保持著警惕姿势的黑蛇,刀起刀落,便是立即將蛇头斩了下来。 他满脸的笑意,其实有些嘚瑟,尤其是看见了竹幽的样子之后脸上便是更是忍不住的想要发笑。 竹幽满身都是黑泥,几乎只剩下了那一双大大的眼睛,他朝前走了几步,隨即便是想要伸手將竹幽拉起来。 但是竹幽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是突然站起来將木饶推到了一边。 木饶一脸无措的看到將自己推到一边的竹幽,“你有病啊?!” 竹幽却是喘著粗气,没有丝毫的笑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走,现在就走!” 说完便是立即站了起来,他看著方芷,有些慌乱的说道:“前面的路不能走了,要么我们原路返回,要么换一条路,前面的路是万万不能走了。” “什么意思?” 长辞有些疑惑,虽然刚才的事儿的確是有些嚇人,但是也不至於將人嚇成这个样子吧? 竹幽则是显得语气急迫,“我说了不能走!前面有东西一直在等著我们的!如果不想死现在就走!” “更何况现在我们四个人已经没有了两匹马,接下来你来告诉我我们要怎么走?!” 长辞心中当然也是知道的,但是更担心的是方芷的状况,要是方芷真的在半路上坚持不住了的,什么都毁了。 竹幽劝说的话还在耳边响起,“现在我们换一条道很快就是可以回到官道上去,说不定还可以折回遇到队伍,他们的脚程没那么快。” 第238章 他在这儿 这时候木饶还在研究刚才的蛇头,其实刚才他是看见了的,自己朝著竹幽伸出手的时候蛇头竟是突然弹跳了起来,看样子竟是要咬自己的。 要是刚才竹幽不將自己推开的话,那么自己可能已经被咬了,但是就是一条蛇而已,至於这样吗? 但是不得不说,木饶看著竹幽的眼神有了些变化,自己或许应该好好的感谢他的。 但是现在並不適合做这样的事儿,隨即几个人都將目光放到了方芷的身上,这件事如今只有方芷说了才算。 竹幽则是很急切,就连眼神都在恳求方芷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方芷其实並不是很想离开的,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 方芷低下头咬了咬牙,“那就先回去吧,或许走官道会更安全一些。” 如今方芷也不得不承认,按照自己的身体情况和现在的天气情况,官道都不一定安全,更不要说是这样一条的小路了。 长辞心中还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气,他正想搀扶著方芷上马,却是被竹幽伸手拦住了。 他似有所感的朝著后面看了一眼,眼中的惊恐一闪而过,“来不及了!” 还没有等到几人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竹幽竟是夺过了韁绳,狠狠地在马匹的屁股上拍了两下,便是让马匹朝著回去的方向跑了。 虽然顾忌方芷的身体状態,长辞现在很想发火,但是长辞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竹幽不是那种莽撞的人,他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而竹幽似乎很著急,便是什么都没有说,抓著方芷的手就打算钻入密林之中,“嘘,不要说话!” 方芷被他这么一拽,也没有多说只是乖乖照做,而长辞和木饶也跟著躲了起来,但是两个人的眼中始终都是迷茫的。 几乎是几个人刚刚躲好的时候,身边便是再一次的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像是…… 像是刚才的那条黑蛇吐著蛇信子的声音,但不是一条,而是很多很多,几乎將几人都包围住。 而很快,在几人的视线中便是出现了一个漆黑的黑影,那个黑影的身后又跟著钻出了几个人影来。 但是由於眼前的灌木丛阻碍,又因为今夜的天色实在是不合適,所以方芷看不清这几个人的模样,只是从他们的服饰大致的轮廓可以猜出这就是毒蜂的人。 这一下不用竹幽提醒,他们也都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將自己的身子俯得很低,生怕被这些人看见。 方芷却是轻轻地捂住了自己心臟的位置,按照韩修止的说法,只要江行止靠近自己的话,体內的蛊虫就会有所感应,所以如果眼前的人又江行止的话,自己应该是可以感受到什么的吧。 但是现在自己並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江行止应该不在这里。 那三个人窃窃私语著,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很快三人便是朝著马匹逃跑的方向跟了过去。 他们的步子悠閒,不像是追踪人的,而是优哉游哉的散步。 只是时间和地点都是不对的,他们甚至还有时间在玩闹。 隨著他们的离开,那群奇怪的黑蛇似乎也渐渐的消失了,他们好像是尾隨著这三人而离去的。 这一幕实在是诡异。 方芷的咽喉有些刺痛,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的咽喉像是刀片一刀刀的划著名,她面不改色的低下了脑袋。 等待著周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之后,方芷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吧……” 可是刚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方芷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乾涩难听,甚至是有些嘶哑的痛苦。 竹幽这才鬆了一口气,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在前面探路的时候正面和他们碰上了……” 原来竹幽按照之前的计划前去探路,为后面的方芷等人规划处一条最快最便捷的道路,但是当他走到一处的时候却是一眼就看见了树上的男人。 两个青年一左一右的夹在道路两侧,都在悠閒的晃著自己的腿,似乎早就知道了竹幽会从这边经过一般。 竹幽勒紧韁绳转身就打算离开,现在並不是和这两个人纠缠的时候,自己必须快速离开,否则的话方芷等人可能也会遇到危险。 可是那两个人並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只是指挥著那些黑蛇不断地跟隨在自己的身后,但是竹幽并没有多说那些黑蛇的特徵和诡异之处。 对於竹幽来说,刚才经歷的一切都像是噩梦一般,哪怕是现在站在方芷的身边,这种感觉甚至都有些不真实。 方芷的衣裙满是泥泞,没有多说,转身便是带著几人一点一点的往山下移去。 本来在大雨之中这条路就已经很难走了,更何况几人现在甚至连马都没有了,只能凭藉著双腿在黑暗中一点点的摸索著。 下山的路很滑,木饶和竹幽两个人一直护著方芷,但是方芷还是跌倒了好几次,虽然方芷一声不吭,但是几人的心中都像是蒙著一层的阴霾,久挥不散。 突然之间,方芷闷哼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忽然都抽痛可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体內开始躁动起来。 这种感觉…… 看到方芷因为痛苦蹲下身去,竹幽连忙蹲下,满脸的担忧,“怎么了?” 方芷因为痛苦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的意识倒是清醒,所以,所以那个人就在这里,江行止就在这里,而且离自己很近! 方芷紧紧地拉住了竹幽的手,“他在这里。” “什么?谁?” 竹幽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木饶和长辞也觉得纳闷,但是看到方芷的样子也觉得很不对劲。 隨即两人二话不说便是直接一左一右的將方芷架了起来,想要快速的离开这个地方。 这个动作就连方芷都没有预料到,但是这两人的动作有些粗鲁,方芷觉得自己的双手和他们接触的地方格外的疼。 第239章 我命令,拋弃我 方芷其实想说他们可以將自己放下来,自己大不了吃一颗韩修止的药就是了,他们这样会很累,主要是自己真的觉得很…… 但是她的咽喉痛得难受,一时之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竹幽发现方芷一直伸出手想要去自己的怀里拿些什么东西的时候,这才让两个人直接停下。 方芷被放在地上,便是快速的拿出锦囊中的一粒药丸吞咽了下去,虽然是药丸,但是依旧很难吃,甚至是更难吃。 加上体內蛊虫的排斥作用,它会催动著方芷將这个东西吐出来,方芷一时之间有些咽不下去,乾脆一把掀开了自己头上的斗笠,仰著头张开嘴接了些雨水,这才勉强將咽喉处的药丸咽了下去。 她像是劫后余生一般顺著自己的胸膛,隨之的便是感受到自己身体內的痛楚在慢慢的消失。 竹幽其实有些无语,刚才两人的动作哪里像是保护自己的主子?那分明是…… 他耐心地看著方芷做完这一切,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个被方芷重新收起来的锦囊,“殿下,你现在可好些了?” 方芷点了点头,虽然已经吃了药,但是只要自己体內的蛊虫依旧存在,那么江行止就能准確无误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所以在这个地方,他们三人带著自己其实是不安全的。 方芷勉强站了起来,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头上的松树突然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人连忙將自己的身子俯低了一些。 三人呈现保护姿態將方芷护在中间,四处观望著,这一次都显得格外的仔细,生怕是刚才黑蛇那样的东西。 方芷还是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心口,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方芷一闭上眼睛,竟然觉得自己身边所有的声音都开始不断的被放大,所有的声音都在顷刻间变得更加的清晰。 其中便是有自己的喘息声,因为自己刚才体內的蛊虫折腾了一会儿,所以自己的喘息声很是杂乱,是毫无规律的。 再而便是身边他们三人的呼吸声,但是他们的呼吸声都是很平稳的,虽然很惊慌,但是他们因为內力深厚,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再然后便是耳边不停息的雨声,也许是在这场大雨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所以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嘈杂的声音,甚至是觉得很正常的。 但是很快便是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她伸手搭上了长辞的肩膀,语气深深,“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靠近我们。” 这种东西的声音被雨声遮掩,所以几人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长辞的心跳有些快,“我们现在离开吧。” “来不及了。” 方芷几乎是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耳边便是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几人原本以为又是那条奇怪的黑蛇,可是方芷却是抬起手指指向了另一边。 “那个是个人吧?” 顺著方芷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杈上竟然是站著一个人的,只是那个人很奇怪,浑身都像是涂满了黑泥,倒是和刚才的竹幽是一样的。 只是那个人的姿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有些身体部位和树杈挡在一起,在杂乱的树杈中分不清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姿势站在那里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雨忽然变小了,似乎是有了停止的趋势。 几人都死死地盯著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似乎只要一眨眼那个人就会从几人的面前消失一般。 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带著低低的笑声。 见那个人影一直没有动弹的意思,方芷微微垂眸,“我们离开这里吧。” “那个人,不要紧吗?”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但是方芷现在並感受不到什么异样,那么江行止应该不在附近,那个人也说不定是好是坏。 “不用管他。”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方芷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几人还是决定照做。 只是没走出多远便是又听见了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为了避免和刚才的东西正面碰上,所以几人也只认改道。 只是那群东西就像是尾隨著他们一般,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又会出现在另一边,让几人的动作处处受限,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 但是很快方芷便是发现了不对劲,她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確定的说道:“我感觉他们似乎是在围剿我们。” 长辞的体力如今也有了极大的消耗,“更准確的说法应该是迫使我们进入他们的包围圈,就像是游牧民族会用狗驱赶羊群去想要去的地方,它们將我们当做了猎物。” “不要说得这么嚇人行不行?” 木饶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假的一般,很难让自己相信一群畜生竟然有著这么大的本领。 但是竹幽可是正面和他们打过交道的,便只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是真的,它们有著自己的智慧。” 方芷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抬头看著不远处的黑影,似乎一开始那个傢伙便是一言不发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安安静静的跟在身后,注视著他们所有的举动。 方芷已经跑不动了,她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忽然说道:“现在立即分开,都要去京都,越快越好。” 几人都是微微一愣,“那殿下你呢?” “我当然也是要去京都的,只是我们要选择不同的路,在不同的时间到达京都。” 方芷的心中很清楚,现在去京都的路上可能会死,就算是折头回去的也会死,尤其是几个人站在一起,那岂不是让人一锅端吗? 如果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不必拉著他们跟著自己一起赴死,而且他们的身后那么好,一个人活下来的概率会更大。 大概是懂了方芷的意思,长辞第一次大声的拒绝,“不可!” 方芷的声音平淡,“我命令,拋弃我。” “殿下!” 三人齐齐跪下,似乎都是想要方芷收回刚才收回的话,但是方芷只是一脸看著那个漆黑的影子,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命令,拋弃我。” 第240章 分路而行 大雨渐渐停息了,但是依旧可以停息稀稀拉拉的水滴落下的声音,雨水顺著髮丝不断的往下流,这让方芷的髮丝紧紧地贴著她的脸颊。 几个人面面相覷,谁都不肯放弃谁。 尤其是长辞,他死死地看著方芷,“殿下,无论是什么情况我都不可能拋弃你的,之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绝对不会。” 方芷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这是木饶也说道:“是的,殿下,我们都不会拋弃你的,无论什么情况我们都不会拋弃你的。” “闭嘴!” 方芷捂著自己的心口,她能隱隱约约的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现在我不是和你们討价还价,竹幽和木饶为一组,现在立即就离开。” 为了防止这两个死脑筋不愿意离开,方芷便是改变了自己的说辞,“只有你们往另一边走,我这边才有机会脱离危险,懂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继续待下去的话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正在这个时候,树上的黑影突然栽了下来,甚至是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几乎是砸碎了周边窸窸窣窣的低沉的笑意,“走!” 这一次几人都没有犹豫,分为两个方向疯狂的逃窜起来。 方芷和长辞朝著眼前的路跑去,长辞开道为方芷拨开那些碍眼的树枝,正是因为雨停了,所以这里越发的阴冷潮湿起来了。 “我们的小阿芷跑得好快呢……” 不知道是从哪个角度跑过来的声音,让方芷和长辞都是浑身一震,方芷有些惊愕的抬头看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树枝上方的江行止。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就连长辞都是没有发现的。 长辞向来都是人狠话不多的,当顺著声音看到站在高处的那个面具男人的时候,他便是眼神一凌,直接朝著男人的方向甩出了一把飞刀。 他才不会管眼前的男人究竟是大皇子江行止,还是毒蜂的少主,只要是对方芷造成了威胁的,那就是自己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除去的人。 但是飞刀只是堪堪顺著江行止的脸颊擦了过去,江行止没有躲避的意思,只是淡漠的看著底下的两个人。 长辞没有犹豫,当甩出飞刀的同时便是拉著方芷跑了出去,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將江行止一刀毙命。 毕竟自己在这个地方实在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自己现在的四肢其实都是微微都在颤抖著,在这种腺上激素快速飆升的时候,他已经快要到自己体力的尽头了。 江行止轻轻地笑了一声,刚才的匕首划过了自己的脸颊,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却是贴著自己的面具过去的。 竟然是直接將自己的面具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江行止不紧不慢的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他的脸就那么平静的展现在方芷的面前。 方芷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是彻底乱了分寸。 这个人並不是江行止,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方芷的脑子一下子便是炸响一片的嗡鸣,不是江行止? 可是他的声音,他的身形,还有那一夜和他接触的那些点滴,明明都像极了江行止。 她开始飞速的回忆起江行止的模样,一一和眼前的这个人对比起来,这个人是那天遇到的人吗? 还没有等到方芷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悠长的笛声,格外的哀怨,像是悲伤的女人在黑夜里绵长的嘆息。 也就是这样奇怪的笛声响起的时候,方芷忽然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太阳穴处不断地跳动著,一下一下的刺激著自己的神经。 方芷咬紧了自己的唇瓣,硬是没有出声,知道自己的口腔里传来了一阵腥甜味,方芷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將自己的唇瓣咬出了血。 她的心里清楚这个人不管是不是江行止,他的目的都是自己一人而已,便是毫不客气的甩开了长辞的手。 长辞並不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只是立即停下了自己的步子,二话不说便是想要將方芷背起来,“殿下,快走。” 方芷往后退了一步,往后看了一眼,虽然没有继续看见那个漆黑的人影,但是方芷听见那个笛声越发的逼近了。 “我肯定是跑不掉的了,你去將其引开。” 长辞点了点头,只是搀扶著方芷將其藏在隱匿的位置,隨即便是窜了出去,生怕身后的人看不见自己,他还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 “殿下,等我。” 方芷看著自己手中被塞入的匕首,心中的滋味有些不好受。 果不其然,长辞前脚刚走没有多远,后脚那个人影便是追了上来,但是他並没有去追长辞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 他的身上突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但並不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更像是他的手臂。 正在这样想著的时候,方芷便是看见他的手臂上原来是缠著一条黑毛蛇,只是和他身上的衣服顏色一致,所以自己这才没有发现。 男人的声音轻轻地,他抬著自己的手臂伸出手触碰著黑蛇的绒毛,像是逗弄著什么心爱的小宠物。 但是他的话分明是对著躲在暗处的方芷说的,“我们的小阿芷,难道现在了还不出来吗?不出来的话,为你引开敌人的小侍卫可就要死了哦。” 说著方芷便是看见暗处有什么东西朝著刚才长辞逃跑的方向躥了过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黑毛蛇。 方芷轻轻地笑了笑,不紧不慢的从暗处走了出来,也许实在是太累了,方芷便是无力的依靠在了一棵大树上。 但是这样慵懒的姿势在男人的眼中看来则是自带另一股风味的,他抱著手好笑的看著走出来的方芷,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看上去很狼狈呢。” 方芷喘了口气,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但是暗中在不断地平復自己紊乱的呼吸。 “换你你也一样。” 第241章 我差点以为我认错人了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黑夜里对视,方芷在拖时间平息自己的情绪,而男人则是在静静的观察方芷的一举一动。 男人忽然皱了皱眉,“还真是奇怪,你离我那么近,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体內的蛊虫?” 方芷这才懒洋洋的抬起了自己的眼眸,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的说道:“是啊,因为你体內的蛊虫被我取出来了啊。” 可是这句话就像是戳到了男人的笑穴一般,他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却是肯定的说道:“不可能,你不可能解开我的蛊虫。” 方芷微微偏了偏头,长期的淋雨让方芷的脸色格外的苍白,但是唯独那张柔唇却还是粉嫩嫩的,这让她的肤色不像是苍白,更像是光洁无暇的白玉一般。 她的身子本来就娇小,哪怕是身上披著两件宽大的披风,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方芷傲人的曲线,隱匿在斗篷下若隱若现。 方芷微微偏了偏自己的脑袋,唇角勾起了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像是在嘲讽男人的自鸣得意,“哦,是吗?你就这么確定吗?” 男人丝毫没有被方芷的表情所影响,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指轻轻地逗弄著黑蛇的脑袋,而黑蛇则是乖巧的微微仰了仰自己的脑袋。似乎很是享受。 看到眼前的一幕,方芷也说不定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像是震惊,像是好奇,又像是其他的。 当忘却生死之后,方芷的胆子便是一下子变得很大,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继续恐嚇到她了。 她甚至在想,要是自己也能驯服这样的黑蛇的话,那岂不是…… 正在这样想著的时候,男人微微頷首,他很难不注意到方芷那样赤裸裸的视线,因此忍不住轻笑出声,“若是你真的解开了我的蛊毒,那么我现在也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 方芷微微挑眉,她差点忘了,当初的韩修止说过的,自己体內的蛊虫和那个人体內的蛊虫是子母蛊。 但是方芷最会的便是胡说八道,尤其是睁著眼睛说瞎话这部分更是有著极高的造诣,想来这都是在郑尧的身边而练就的。 方芷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的异常,只是平静的说道,“是啊,所以这条子蛊被养在了其他人的身上,你刚才不也说了吗?你没有感受到我体內的蛊虫。” 男人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判断方芷话中的真假,“不可能,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人能悄无声息的做到这样的事儿!” 但是方芷的语气依旧平淡,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平平无奇的事实而已,“当然可以,你难道不觉得你实在是太自大了吗?” 方芷並不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面和男人纠缠,毕竟他在多问几句的话自己或许就真的暴露马脚了,说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 方芷转移了话题,“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冒充江行止?你那天说的话分明是站在江行止的身份上去说的,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刚才方芷便是想过了的,或许他是想要栽赃嫁祸给江行止,然后逼迫著沈南意彻底和江行止撕破脸,而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正在这样想著的时候,男人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声音刚刚停止,他便是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黑毛蛇。 黑毛蛇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是朝著方芷的方向去了,方芷站在原地细细的打量著这一条诡异的蛇,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甚至可以说没有听说过任何相似的物种。 黑蛇顺著方芷的脚踝就开始往上爬,方芷则是一动不动的看著这条慢慢爬到自己脖子上的黑蛇。 看到方芷的模样,男人倒是难得的挑了挑眉,“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方芷没有太大的动作幅度,但是也下意识的想要学著刚才男人逗弄黑蛇的方式去逗弄它,但是黑蛇显然是认主的,它偏头很轻易地便是躲了过去。 见状,方芷也只好无奈的作罢。 黑蛇高高的將自己的脑袋扬了起来,整条长长的身子则是缠在了方芷的脖颈上,只要男人一声令下它就会毫不客气的咬住方芷的脖颈。 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在耳边响起,“其实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是有的时候似乎也不是一个那么聪明的人。” 男人突然拿出了匕首,猛地便是在自己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但是这道口子並没有流出鲜血来。 隨即男人便是用手指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摸索,竟是生生的將自己的脸皮扯了下来,可是脸皮之下竟然隱藏著另外的另一张脸。 见状,方芷却是鬆了一口气,她安心般的看著眼前的江行止,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原来真的是你,我还差点以为我认错人了呢,只要是你就好。” 江行止还是那样清冷疏离的笑意,“京都里的那个才是假的,站在你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我,你知道培养一个和我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行事作风上都高度相似的人究竟有多难吗?但是好歹我做到了。” 所以这就是江行止离开京都但是没有人发现的原因。 方芷点了点头,但是目光却始终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这条黑蛇上的,她用极度缓慢的姿势摸到了刚才藏起来的匕首,犹豫披风的遮挡,所以她的动作哪怕是跟前的男人都是有些看不清的。 “那你的確很优秀了,但是现在你將所有的事儿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呢?就不担心我將一切都告诉沈南意吗?” 江行止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其实我挺无所谓的,毕竟当我將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就意味著,这件事已经不可以威胁到我了。” 他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方芷一样,“我告诉你也是因为,我是真的觉得你是所有人之中最能理解我的一个人,不是吗?”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敛了敛眸,“是啊,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我都是这样想的,或许有的时候你是对的。” 第242章 你可是我的人质 “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杀了你?” 江行止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却好像是一种警告。 適时地,黑蛇也突然贴著方芷的脸张开了嘴,方芷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身子,但是很快的便是镇定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啊,但是我觉得你肯定不想让我这么轻易的死去吧?不然的话你也不用和我说这么多,直接杀了我就是了。” 江行止点了点头,“是啊,你或许对我而言的確还有一些作用吧。” 隨即江行止又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但是为了夜长梦多,或许我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倾听一下我的心里话,然后再去赴死?就像是江氿慈一样。” 江行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便是有些兴奋的说道:“你说要是江氿慈大胜归来的时候,要是看见城墙上的你拿著圣旨要亲手诛杀他的话,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说著便是开始畅想起来,“那时候你说江氿慈会怎么想?自己信任的人却是亲自给自己设下了一个死局。” 方芷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反驳,“你怎么知道江氿慈一定会回来?而且江氿慈不是站在你那一边的吗?何来的圣旨?就算是圣人看破了江氿慈和你的勾当,难道就一定会诛杀他吗?” 面对方芷一系列的问题,江行止只是笑著,“所以说啊,阿芷你还是不够聪明,圣人现在没有时间去管理这些琐事了,所以是谁下的圣旨又何必在意呢?反正只要上面有玉璽的印子,那就是圣旨。” “至於江氿慈……” 他脸上的笑意忽然凝固了起来,语气也变得阴森可怖起来,“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只是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他们將我当成傻子,难道你也將我当成傻子吗?” 方芷当然知道江行止是怎么想的,既然他现在敢这么胆大囂张的告诉自己一切,在这片密林中围堵自己,这就说明他一直等待的机会已经到了。 现在不要说自己了,怕是皇宫里的那位也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內了,那么圣旨究竟是什么还不是他说了吗?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至於他说的让自己在城墙上等待著江氿慈,无非也只是他压抑得太久想出的报復的方式罢了,像是江行止这样偽装很久的人,一旦撕下自己的偽装就有可能变得不受控制起来,甚至更加疯狂。 江行止靠近了一些,他的身上也满是雨水淋湿过后的痕跡,但是身上却是带著温热的气息,方芷觉得自己体內的蛊虫似乎又开始作祟了。 果然是因为离得太近的原因吗? 但是…… 不过是一声轻轻地哨声,黑蛇便是突然朝著方芷的脖颈一口咬了下去,方芷心中一惊,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还是不受控制的被嚇了一跳。 她的手中紧紧地握著匕首,原本是想著当这条黑蛇扑过来的时候,自己便是一把抓住它的脖颈,再用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將它的脑袋斩下来。 就像是木饶斩掉那条蛇的脖颈一样,但是这条蛇的速度快得出奇,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在方芷的手刚刚抬起来的时候,黑蛇的嘴便是已经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脖颈。 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方芷便是觉得自己浑身已经,四肢都有些不受控制起来,这条蛇的毒素竟然在瞬间可以遍布自己的四肢百骸。 在震惊之余,匕首从方芷的手中缓慢的落下,而方芷整个人都开始朝后倒去。 在最后的时候,方芷清楚的看见了江行止那样奇怪的笑容,一点点的在自己的面前放大。 江行止眼疾手快的將方芷搂在了怀中,他笑眯眯的看著昏迷在自己怀中的方芷,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他可以看见就算是昏迷了,方芷的手也在轻轻地抽动著,这是想要挣扎的意思,但是江行止根本不在乎这些。 隨即江行止便是利索的將方芷整个人都扛在了肩上,那条原本缠绕在方芷脖颈上的黑蛇也顺势回到了江行止的袖口之中。 他当然不会杀掉方芷,起码不会那么轻易地杀掉方芷。 江渡不是將方芷视为凤女吗?那么自己就让江渡好好的看一看,所谓的凤女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特別的。 好像所有的人都围绕著方芷,就因为凤女二字,那么如今自己便是將所有人的关注点拿到手中,他们会怎么办? 哎呀呀,自己还真的是越发的期待起来了,尤其是沈南意那个傢伙,当知道方芷成为自己的人质之后,在忠臣和爱人之间,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只要一想到这些可能出现在他们脸上的表情,江行止便是忍不住的想要发笑。 看著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三个亲卫,江行止淡淡的问道:“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他说的便是长辞和木饶等三人,所以刚才自己已经让黑蛇去追了,但是总不能让他们將人带回来不是? 亲卫给他的回答也很让江行止满意。 “那个叫做木饶的在躲避黑蛇的过程中跌落山崖了,我看过了,山崖下全是瘴气,他活不了了。还有那个叫做什么长辞的,倒是没有摔入山崖,但是跌入蛇群了,活不了。” 江行止想要继续听到什么,但是那人的声音却是听了,他便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九七和那个叫做竹幽的呢?” 自从到了灵福寺,他们所有的举动都在江行止的监视之中,无论是那一夜漫天的孔明灯,还是沈南意亲自为方芷熬的药,似乎没有一切能逃过他的视线。 亲卫稍微停顿了一下,这两个傢伙还真的没有找到,“属下现在就继续去追。” 沉默了一会儿,江行止却是摇了摇头,他勾起了自己的唇角,眼中满是戏謔的笑意,“不必,就两只落荒而逃的老鼠罢了,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在回京都的路上拦截就是了。” 就算是让他们回了京都,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第243章 好歹是回来了 方芷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她看见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无论是窗外还是门外都是雪白的一切,像是这个世界的虚无。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在想些什么,彻底的进入了放空的状態。 意识也开始越来越迷离,她好像看见了很多焦黑的人影在自己的身边跑来跑去,他们挣扎著痛苦的嚎叫著。 再然后方芷便是看见了一轮血红的月亮,高高的从另一头的荒原上升起,耳边还传来丝丝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耳边吐著鼻息。 有个穿著黑袍的男人似乎朝著自己伸出了手,方芷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人的样子,但是映入眼帘的始终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是梦吧? 正在这么想著的时候,方芷便是听到了自己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清晰的笑声,急促的,短暂的,满是温柔的,似乎是在催促著方芷的甦醒。 “阿芷……” 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呼唤著,一声接著一声,但是隨著自己耳边的声音越发的清晰,男人的轮廓便是越来越模糊。 方芷想要伸出手握住男人张开的手掌,但是像是触及到了一片的云雾,男人便是再也找不到了。 明明一切都是模糊的,但是方芷还是看见了男人嘴角掛著的淡淡的笑意,方芷闭了闭眼,或许自己追不上那个人的脚步了吧。 等到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色便是又一次的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刚才的一切果真都是梦境吗? “醒了?” 江行止轻轻的笑了一声,他站在床头,单手依靠在一边的床榻上,微微弯下腰,居高临下的看著方芷,眼底满是戏謔。 方芷看了一眼江行止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江行止的脸竟然开始和郑尧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无论是五官,还是眼底那样势在必得的戏謔,都让自己觉得无比的陌生。 方芷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甚至微微侧过了身子,她是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的,因为方芷还顺手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完全一副將其当做自己家的模样。而江行止,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看到方芷的样子,江行止被气笑了,觉得一阵无语。 哇塞,原来方芷这个人这么气人的吗? 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依靠在床榻上的手握拳轻轻在墙壁上敲了敲,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似乎是在提醒著什么。 “还真的是……” 但是江行止还是没有强行將方芷从被窝里拽出来,只是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便是转身离去。 或许是离开了的吧,因为方芷听见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江行止以为方芷会继续大大方方的睡下去,但是让自己意外,自己的脚步还没有离开房间的时候,他便是听到了自己的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翻身起床的声音。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步子一顿,隨即便是不紧不慢的转过了身子,他看著方芷笑眯眯的说道:“不睡了?” 方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江行止的话,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屋內的陈设,隨即便是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锦被。 这么好的材质,屋內的陈设也算得上是华丽,自己应该是被江行止带回京都了吧? 方芷向来很会安慰自己的,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不是已经到京都了吗?怎么不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呢? 她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有些闷闷的说道:“你的床不舒服,睡不著。” 江行止走近了几步,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可是我刚才看你还是睡得挺熟的,不是吗?而且还梦到了沈南意,怎么样,他在梦里来救你了吗?” 方芷觉得江行止的话就像是连珠炮一样让自己头皮发麻,真是让人提不起和他谈话的欲望。 她沉默了一会儿,乾脆又重新躺了回去,有的时候她觉得江行止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似乎是想要伤害自己的,但是这样的伤害要建立在自己清醒的状態下,与其说是伤害,他更喜欢看到別人痛苦的挣扎。 “你离我这么近,为什么体內的蛊虫没有发作?” 江行止眯了眯眼睛,自然也就知道了之前方芷说的话都是骗自己的,自己还以为真的有那么聪明厉害的人可以取出自己的蛊虫呢。 “只要我愿意,你就不会死。” 方芷轻轻的笑了一声,他说的话和韩修止所说的便是完全相反的,子蛊会在自己的体內慢慢吸收自己体內所有的养分茁壮成长。 如果子蛊在自己的体內长大了的话,那么自己身体大概率会被榨乾,最后像是乾涸的枯枝一般残破的死去。 如果这段期间自己活下来了,等到蛊虫成长起来之后,他浑身都会是致命的毒素,那么自己也只会爆体而亡。 无论怎么说,自己面临的似乎只有死亡。 但是如今与韩修止说的又不一样,看著江行止的那双眼睛,方芷的眉眼忽然弯了弯,“什么意思,看上我了?” 江行止的眉头微微挑了挑,他半跪在方芷的窗前,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皇子应该有的傲气。 “再怎么说你也是君临的安乐公主,也是我的好妹妹啊,一辈子留在我身边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方芷眨了眨眼睛,“但是你不是要回到朝去的吗?” 毕竟朝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就是为了他么? “那你就会是君临和亲的公主,依旧会待在我的身边。” 方芷勾了勾唇角,只会觉得无比的荒唐,他在乎的只有密道和兵符。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知道兵符的下落呢?兵符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解开我体內的蛊虫,要是中途我死了怎么办?” 江行止笑了笑,不紧不慢的站起了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袍,隨即便是往外走,“你不会死的,起码不会这么草率的死去,你的性命在我的手中。” 第244章 想要进宫吗 方芷似乎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了,对於江行止来说,自己存在的意义便是让沈南意陷入痛苦。 所以当方芷看著江行止的时候,便是忍不住的说道:“你为什么觉得我的死亡和存在一定会让沈南意也跟著难过痛苦呢?” 彼时江行止正优哉游哉的坐在墙头上喝著酒,这些日子他將方芷囚禁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面,看著四处密不透风的高墙,方芷也不觉得压抑。 其实这样的环境自己是很熟悉的吧,自己在郑尧的院子也是这么待过的,但是郑尧和江行止之间存在著极大的区別。 江行止的院子几乎是没有人看守的,但是方芷不用挣扎都知道自己是出不去的,也是根本不可能出去的。 但是郑尧不一样,虽然他囚禁自己的院子全是侍卫,但是这些侍卫並没有给自己那么大的压迫感,自己始终是怀抱著希望的,不是吗? 这些时候的江行止似乎很忙,他很少出现在方芷的面前,但是今夜他却是突然出现了,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方芷站在墙头,抬头看著墙头上的江行止,眼中满满的都是淡漠。 她似乎已经找到了和江行止相处的方式了,现在无论自己问什么他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但是就是不能提到自己的想法,尤其是那些和他相反的看法。 江行止似乎已经很累了,他的眼中满是红血丝,但是嘴角却一直都是带著笑意的。 “为什么?” 江行止单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隨即便是垂眸看著方芷,眼底满满的都是兴奋,“其实你这么聪明的话应该是猜到了的吧?” 说著他便是在方芷的跟前摊开了自己的手,“你察觉到了的吧?这个京都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江行止给方芷展示了月牙一眾人的惨烈死相,也正是因为见识到了宋嬤嬤和月牙月辛的死亡,方芷便是彻底的颓废起来,每天看上去都沧桑得不像话。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死后可以是那个样子的,浑身惨白没有一丝的血液,五官狰狞的扭曲著,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嚇。 临死的时候,月牙和宋嬤嬤还是紧紧地环抱在一起,像是已经做好了坦然面对死亡的打算,只是拥抱著彼此接受著自己的死亡。 她们抱得实在是太紧了,所以毒蜂的人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不开,所以便是生生的將两个人的胳膊斩下。 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方芷还是有些冷静不下来,她的身子微微的颤著,但是方芷还是强行让自己保持著镇定。 可是身体突然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方芷低下头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像是想要通过舌尖的痛觉唤醒自己的理智。 这些日子她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却也清楚的可以察觉到外面所有的变化,这种变化却是很细微的,很微妙的,像是空气中的颗粒变化。 他们在自己的眼前打著圈,但是却怎么都看不见,甚至也是摸不著的。 江行止轻轻一跃便是来到了方芷的跟前,自从將方芷带回来之后,江行止的性格便是產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人就竟然开始学著江氿慈穿著刺眼的红衣。 看著身前具有压迫性的男人,方芷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將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江行止便是直接伸手捏住了方芷的下巴,迫使著方芷抬著自己的脑袋和自己对视。 “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兵符,方芷,你知不知道?” 方芷奋力的將自己的身子转向一边,双手一摊,“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你在我身上费多少时间都是没用的。” 经过那么几日的功夫,江行止似乎也真的相信方芷的身上没有自己想要的兵符了,便是也不隱瞒的直接问道:“只要你將密道的位置告诉我,我就让你离开,还可以將你体內的蛊虫取出来。” 面对这么有诱惑力的话语,方芷则是毫不犹豫的朝著屋內走了回去,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你不是说你的本命蛊一旦种下就没有办法取出来了吗?怎么,现在又说可以了?” 话音刚刚落下,方芷的身影也就彻底消失在了江行止的跟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分明是江行止的地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方芷始终拽的跟什么似的,哪里有作为人质的自觉? 江行止看著那扇紧闭的屋门微微眯了眯眼睛,自己对方芷是不是太温柔了? 要不是江渡这些年来一直让江行舟那个傢伙在暗中打压自己的话,如今自己也不会沦落到无人相助的情况。 加上沈南意这个傢伙的站队和打压,自己现在可以说是无人可用,毒蜂的成员又不可以轻易露面,否则不就是告诉所有人自己就是那个卖国的人吗? 所以没有到必要的时候,自己是不可能让毒蜂的人现身的,但是自己真的快要等不下去了,毕竟等得时间越久,那么自己的计划可能出现的差错便是越大。 现在看得清局势的聪明人倒是第一时间给自己递了投名状,只需要再些时间,自己就可以逼迫那些朝臣推著自己上位。 而江行舟,他不可能会回来了,自己也绝对不能让他回来! 至於江氿慈,只要他安分守己的待在那个地方,或者真的诈死离开的话,自己当然也不会追究,但是如果他回来了,那么自己当然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要不是中间还有一个该死的沈南意,自己也不会现在陷入尷尬的局面。 江渡那个老傢伙竟让沈南意掌控大局,他怎么就看不清,自己才是应该去掌控大局的人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的时候眼中的波澜已经平息,他的嘴角重新的掛上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没关係的,只要方芷还在自己的手中,那么自己当然有的是办法。 无论再怎么强大的人都会有自己畏惧的东西,不是吗? “方芷,想要进宫看看陛下吗?他可是很想君临的凤女呢。” 第245章 来救你了 看著方芷的脸色江行止便是忍不住的想笑,进宫的马车不紧不慢的朝前晃悠著,或者是为了消耗方芷的耐心,所以江行止的马车走得格外的慢。 但是方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是那么淡定的看著江行止,看著江行止眼底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这才忍不住的说道:“你究竟在笑什么?” 江行止更是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当然是因为觉得很有意思啊,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出来了,结果一提到江渡你便是立即推开了门。” “或许你真的该好好的看看自己的样子,那时候真的很有意思。” 方芷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乾脆闭眼假寐不再继续说话了。 虽然方芷的面上看上去很淡定,甚至可以说对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觉得漠然,但是江行止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方芷衣袖下的食指,正在不断的敲击著自己的手背。 这分明是焦急的等待。 马车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方芷知道江行止几乎是带著她在京都足足绕了一圈,但是方芷觉得江行止都有耐心陪在自己身边的话,自己其实也可以不在意的。 自己有的是时间和江行止耗。 方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出了声。 江行止轻轻地笑了笑,像是没有忍住被方芷逗笑了,“你在笑什么?” 方芷不紧不慢的睁开了眼睛,伸出手指轻轻地掀开了车帘,观察著街道上的一切。 这里就像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著喜悦的笑意,他们好像並不知道权力层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动,只知道今日银钱的进帐还算过得去。 他们不在乎什么权力的游戏,不在乎皇帝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只在乎今年的天气会不会影响收成。 “你不会觉得带著我在这里胡乱的逛著,沈南意就会出现吧?” 不得不说,方芷轻飘飘的一句话真的戳破了江行止的所思所想,他撑著自己的脑袋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你说他会不会出现呢?” 方芷没有说话,其实她也不清楚。 江行止一边饶有兴趣的看著四周的环境,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这並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对吧?沈南意分明在你之前动手,你说你都到京都了,怎么他还没有到京都呢?” 他忽然转头看著方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但是这个笑怎么看起来都觉得有些渗人,就连他说的话都是带著一股子的寒意。 “你说他不会已经在路上被我的人干掉了吧?” 他当然是安排了自己的人將沈南意看守得死死的,但是自从沈南意离开灵福寺之后,他安排过去的人便是彻底的失去了消息。 自己查不到他们的消息,找不到他们的尸体,甚至还找不到他们存在的痕跡。 他们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沈南意也是,像是突然之间消失在了官道上,消失在了离开灵福寺之后的路上。 知道了江渡病重的消息,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回到京都吗?怎么就会不落入自己的圈套呢?自己明明在京城周围做足了准备。 可是…… 沈南意的踪跡成为了迷,让自己成为了一个笑话。 他脸上的笑依旧明显,声音也还是轻轻地,“所以阿芷,你是不是觉得沈南意就在暗中看著你,但是他根本不在乎你,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来见你。” 毕竟现在江行止怎么说都是大皇子,在大庭广眾之下无论是谁对大皇子出手,都会被他找到藉口。 就算是为了救自己,他也可以说是刺杀。 所以现在救方芷並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方芷笑了笑,她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像是在嘲笑江行止的天真,“你放弃吧,我从来都不是谁的弱点。” 同样的,也没有谁会成为自己的弱点。 “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那你带著我转了这么久,那你看见了你想要看见的人了吗?” 江行止没有说话,因为方芷知道,不会的,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在他的手里,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月牙和月辛,还有宋嬤嬤都死了,就好像那些在乎自己的人都在慢慢的离开自己的身边。 其余的人並不知道方芷回来的消息,甚至可以说,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安乐公主已经回到了京都,他们都认为京都的安乐公主还在灵福寺为所有人祈福。 可是祈福真的有用吗? 那么方芷在灵福寺待了那么久,为什么月牙她们死去了?她们分明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 正当方芷觉得等到江行止发现真的不会有人来救自己的话,就会乖乖的带自己到江渡的面前,自己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在江渡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朝堂会变成现在混乱的模样。 想必所有的答案到时候肯定也会解开的。 可是不知道江行止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来。 他將自己的身子缩了回来,笑眯眯的看著方芷,“谁说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总归我不会空手而归,总算是还有些收穫。” 方芷心中猛的一惊,“什么意思?”隨即便是想要探出头去看看,但是自己的身子几乎还没有动弹便是被江行止按住了,“就这么著急吗?要是不是沈南意怎么办?” 看到方芷紧张,江行止便是觉得开心,他颇为玩味的欣赏著方芷脸上的神情。 “你猜猜他们能成功吗?” 方芷心中有些慌乱,真的有人来救自己了?是谁? 是长辞他们吗? 他们到了京都吗? 他们真的还活著吗? 还是真的是沈南意? 可是沈南意真的在京都吗? 方芷恶狠狠地白了一眼江行止,“江行止,你杀了这么多的人,会有报应的。” “报应?” 江行止似乎是觉得发那个值的话有些好笑,“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报应的话,那么也应该是江渡排在我的前面。” 第246章 人命衡量 方芷还是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听见了外面传来了一些兵器碰撞的声音,然后就是闷哼声,,像是有人从高处落下了。 隨著外面的嘈杂,方芷有些冷漠的看著身边的江行止,忍不住的说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江行止笑眯眯的看著方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似乎是想要方芷安安静静的等待著外面的游戏结束。 说来也是奇怪,外面的动静明明那么大,但是马车硬是没有动弹丝毫。 方芷心中不可能是不担心的,只是死死地看著江行止,“江行止,放过他们,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似乎是终於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江行止的唇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轻轻地挑起了方芷的下巴,“你早说啊,你早这样乖的话或许你的那两个丫鬟和那个嬤嬤也不会死了。”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方芷的心口。 江行止最会扎人心窝子,“怎么,说到你的痛楚了?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去都是因为你啊,因为你不够诚实,因为你很自私,而你的自私就是让他们去死的原因啊。” “放过他们。” 这时候外面的动静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外面有人轻轻地敲击了一下马车,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一种暗號。 听到这个声音,江行止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似乎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方芷迫不及待的便是想要衝出去,她想要好好的看看来救自己的究竟是不是九七等人,他们应该都是活著的吧。 还有长辞和木饶,他们的伸手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去呢? 没有了自己这个累赘,他们应该可以很顺利的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 现在的方芷接受不了任何人的离开,尤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尤其是和自己亲近的人,自己再也不想看著別人就这样草率的离开了。 但是即將將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推开的时候,身后的江行止却是一把抓住了自己,他的嘴角带著残忍嗜血的笑意,“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 方芷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了一般,“只要你放过他们,我会告诉你皇宫的密道究竟在哪里。” 但是江行止还是没有鬆开手的意思,只是自己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那你怎么確定外面的人一定是来救你的,而不是来杀我的?” 现在京都许多站队江行舟的人都被江行止刁难,他们也很快的便是看清楚了这一切和江行止肯定是脱不开关係的,所以他们如果想要继续活下去的话,肯定是要採取一些自保活动的。 比如安排自己的人手將这里的消息带到江行舟的耳朵里,让他现在立刻回来。 又或者是暂时的委曲求全,获取江行止的信任,等待著江行舟的归来。 但是他们都知道江行止的骨子里都是残忍的,他们当初那个风光霽月的大皇子早就变了,他不会容许自己的队伍里出现任何的差错,所以迎接他们的都是死亡。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还不如想办法拼搏一把,直接將其除掉。 怀抱这种想法的大臣甚至不在少数。 方芷的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泛起了泪,最开始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波人究竟是来杀江行止的,还是来救自己的。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係呢? 如果是来救自己的,自己要是能保住他们自然是最好的。 要是来杀江行止的,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看著方芷泛红的眼尾,额前的髮丝隨著微风的吹拂微微的摆动,整个人都带著一种破碎的美感。 尤其是她的白嫩的手臂,自己分明也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但是被自己握住的地方已经红了,很是刺眼。 江行止的眼神有些暗淡,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便是直接鬆开了自己的手。 方芷立即跳下了马车,周围躺著一些侍卫的尸体,不过都是江行止身边的人。 最为刺眼的便是跪在跟前的一排黑衣人,他们的脸上都蒙著面,皆是恶狠狠的盯著从马车中出来的人。 但是显然没有想到出来的竟然会是方芷,因此他们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滯,但是很快就是反应过来了。 其中一人惊愕又失望的看著方芷,刚刚唤出一声安乐公主便是直接被站在跟前的侍卫抹了脖子,只剩下一声的哀嚎。 他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看见方芷从江行止的马车上下来,所以觉得他们的安乐公主原来早就和江行止狼狈为奸了,或许已开始安乐公主这个名號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方芷反倒是鬆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长辞他们就好。 只要没有看见他们的尸体,那么自己便是相信他们肯定是活著的。 可是就算是不认识的人,方芷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的爱国志士,他们也只是不想要自己的国土就这样由內而外的被人侵蚀威胁。 方芷转头看著马车里的人,冷冷的说道:“放过他们,让他们离开。” 马车里的江行止这时候才不紧不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站在一边饶有兴味的看著方芷,“哎呀,看来是我猜错了,这些人不是来救你的,而是来杀我的。” 他掩嘴轻轻地笑了笑,“就算这些人和你一点关係都没有,你也要用那个秘密来交换吗?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值得吗?” 人命向来是不能被东西的价值来衡量的,方芷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是没有变化的。 “我说了,放过他们,我会亲自带你去密道走一道,这样你该相信我了吧?” 江行止微微挑眉,早知道从方芷的口中逼出答案竟然是这么简单,自己早点抓点人来在她面前杀了就是。 但是现在也不算太晚。 江行止拍了拍手,“没有听见安乐公主的吩咐吗?放了这些人,然后送公主殿下回宫。” 第247章 营救计划 方芷还以为自己真的救下了那些人,哪怕是重新回到马车前的时候她都是这么想的,为了防止江行止做出什么小动作来,甚至还死死地盯著那群杀手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失败了回去之后或许还是会死,但是至少不是死在江行止的手中。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自己甚至还想要和他们说些什么的,但是很遗憾的是从头到尾江行止都没有给自己和他们接触的机会…… 方芷不知道的是,他们没有离开多久便是被江行止的人追上,他们也曾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活下来了。 可是那些侍卫却是毫不犹豫的衝上前,將他们的嘴巴紧紧地捂住,隨即便是一刀封喉。 他们的动作乾净麻溜纯粹,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最后只是在街道上留下了几道长长的血痕。 江行止笑眯眯的朝著方芷伸出了手,“好了,现在我们一起回去吧?” 说著便是想要带著方芷回到马车上,看著身边的侍卫还在打扫周围的尸体,方芷也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这里的人数是不是和自己刚才见到的不太一样?但是甚至还没有多想的时候,便是被江行止抓住了手腕。 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似乎是想要威胁,“怎么,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不过后悔了也是没有关係的,我还可以再抓一些这样的爱国志士回来,要是这些爱国志士也不行的话,或许你会看在百姓的面子上告诉我呢?” 方芷几乎快要被江行止的无耻给气笑了,“你是在威胁我?”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之间的交易怎么算得上是威胁呢?” 如果真的是威胁的话,江行止一早便是干过这件事,他不止一次的看著方芷因为体內的蛊虫疯狂的挣扎著,满身都是冷汗,几乎快要痛得死过去。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自己无论再怎么催动她体內的蛊虫,以她的性命作为要挟,她都不曾吭一声。 自己有的时候真的想要杀了她,但是又不能。 还真的是很让人气恼啊…… 方芷有些气恼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她揉著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腕,“那你最好对我温柔一些,不然的话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想不通撞柱身亡了。” 江行止轻笑了一声,根本就不在乎方芷的威胁,“你不会的。” 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一支利箭便是直直的朝著江行止的命门而去,但是利箭还没有落到江行止的面前便是被最近的一个侍卫挥刀斩断。 剩下的箭头也被那个侍卫一脚踢开,狠狠地插入到了江行止的江边,侍卫的动作乾净利索,他过来的速度甚至要比利箭到达的速度还要快。 在这个过程中,江行止甚至是连自己的眼瞼都没有抬一下的,似乎刚才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方芷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嚇了一跳,便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他的心中一惊,难道还有人想要杀江行止? 这么热闹? 江行止看著四周的寂静,眼底却是闪著兴奋的光芒,“看来今天还是很热闹的呢。” “殿下!” 又是好几支利箭直接朝著江行止而去,刚才的侍卫朝著最开始逃走的一批杀手去了,刚才又安排走了几个去处理尸体,如今的局面倒是要好解决得多。 但是最终能留在江行止身边的又是什么好解决的货色? 正在方芷觉得自己应该躲在角落里面静静的看著接下来的这场刺杀的时候,却是有一道黑影闪到了自己的身后,趁著混乱的时候一把便是抓住了方芷的手腕。 也许是被江行止抓手腕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因此方芷如今已经有了些敏感,下意识的便是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但是定睛一看,伸手来抓自己的人竟然是九七! 他没死! 还没有等到方芷的眼中的兴奋溢出来,九七便是二话不说的想要带著方芷离开。 见方芷被人拽著离开了,有侍卫立即就想要追上去,但是却是被江行止叫停了。 “算了,就让她去吧。” 他看著方芷离开的背影,嘴角带著浅浅的笑意,“反正她肯定还会自己回来的,等一等又有什么关係呢?” 见到方芷和九七顺利离开之后,在暗中放箭的那些人也就没有继续纠缠,便是快速的离开了。 而侍卫也没有离开江行止去追赶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守著江行止。 方芷跟著九七七拐八拐,只觉得自己胸腔內的空气越来越少,直到確定后面没有人再追上来的时候,方芷和九七才在一条小巷里停了下来。 九七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营救行动竟然会这么的顺利,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的后背起了一身的冷汗。 原本对著方芷便是愧疚的,如今看著方芷这些日子越发的苍白憔悴了,九七的心中便是更加的內疚了。 他直接掀开自己的衣袍在方芷的跟前跪下,看著方芷的眼中含著泪水,“殿下,是属下来迟了,还请殿下责罚!” 方芷见到九七还活著已经很满足了,又怎么会怪九七呢? 她看著九七的那张脸,很想好好的说一说月牙和月辛的事儿,也很想说说那晚在密林之中发生的事儿。 自己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话需要说了,但是现在並不是好的时间,江行止隨时都有可能跟上来,到时候不要说是自己了,就连九七也是活不下来的。 她连忙將九七一把拉了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刚才放箭的那些人是谁?” 虽然不確定,但是方芷的眼中满是期待,是长辞和竹幽吗?他们是不是也还活著的呢? 九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些不爭气的红了眼眶,有著眼泪顺著眼角无声的滑落,他胡乱的用手擦掉,“殿下放心,长辞和竹幽都没事儿!” 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方芷还是在九七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的闪躲,她微微皱眉,“木饶呢?木饶怎么样?!” 第248章 我必须回去 九七那日受了方芷的命令,立即便是动身前去寻找了江行舟,他的目的不是京都也不是沈南意,只是走了小道连夜去见了江行舟。 当知道沈南意连夜离开之后,方芷便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能让沈南意这么著急的,定是江行舟或者是江渡出了错。 如果江渡出了错的话那肯定有沈南意保护,但是自己既然要想办法为沈南意分担,那么自己就要保护好江行舟。 只是没有想到九七回来的速度竟然这么快,想必江行舟离京都也不远了吧? 方芷看著九七,继续追问道:“木饶呢?” 九七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殿下,木饶受了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方芷微微皱了皱眉,“是蛊毒吗?” 九七摇了摇头,“並不是,只是被毒蛇伤了,虽然解了毒但是身体还在修养,应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殿下不必担心。” 方芷的新中南明白,虽然九七说得是这般的轻飘飘的,但是木饶的伤势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带过的。 但是他们只要留了一条命自己就很满足了。 两人正说这话的时候,竹幽和长辞也在暗中现身,他们皆是齐刷刷的跪在了方芷的面前,眼中皆是含著热泪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殿下!” “殿下!” 方芷原本是没有打算哭的,但是这么久了终於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面孔,尤其这三个大男人在自己的面前也是哭哭啼啼的,便是也受不住红了眼眶。 似乎是下意识的不想要他们看见自己的脆弱,方芷便是仰著头,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流下来。 见状,九七毫不客气的在竹幽和长辞的后背上轻轻地踢了一脚,轻声的呵斥了一句,“还不快起来?瞧把殿下惹哭了!” 长辞一下子便是没忍住,直接呜呜的哭了起来。 其实竹幽的身上还有伤,长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是他们能强撑著將方芷带出来便是已经觉得很满意了。 经歷过了九死一生,每个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心情都格外的复杂,尤其是长辞,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不过还好自己命大,被韩修止救了下来,虽然自己百般劝说让韩修止也跟著,可是她他不愿意,只说著他们发现了自己还在追自己这样的话,便是神神叨叨的离开了。 方芷看著几人的面孔就知道这几天的事儿绝对不是轻鬆地,但是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强行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九七这才说道:“一时高兴过了头,差点都要忘了,殿下,还是快些隨我们离开吧,要是被江行止的人追上来就不好了。” 长辞也连忙的说道:“是啊是啊,殿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来追赶,还是想要钓大鱼放长线的话,更是要小心的! 可是方芷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九七脸上的神情有些绷不住了,但是还是耐心的说道:“可是殿下,现在江行止不伤害肯定是有利所图,但是他这个人疯起来根本就不算是人,要是突然改变主意了的话怎么办?” 长辞也很是惊愕,“是啊殿下!现在我们还可以將你送出城去!太傅和二皇子很快就回来了,只是因为就江行止的阻拦,所以动作慢了一些,只要他们回来就一切都会恢復之前的模样了,等到一切没事儿了我们再回来吧?!” 方芷还是摇了摇头,自己必须要去確认一下江渡的情况。 只要江渡没有死,那么他始终都是君临的君王,始终都是二皇子江行舟的父亲,而江行止留著他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如果到时候江行止將江渡推出来做挡箭牌的话,江行舟和沈南意该怎么做? 难道要当著所有人的面弃江渡与不顾吗? 自己必须留下来,日后也算是可以帮得上一些忙,更何况这一次江行止没有追上来不就是算准了自己肯定会回去的吗? 方芷微微眯了眯眼,认真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要回去,你们放心,他不会杀我的。” 他的目光在眼前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这三人身上的脸色其实还很惨白,尤其是长辞,他的胸前似乎有一条很长很长的伤口,直接到了脖颈。 哪怕是刻意的將衣服拉高,但是方芷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弯弯曲曲的像是一条可怖的蜈蚣。 他们露出来的肌肤上几乎都是有著伤口的,今日能来救自己,想必也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 方芷看向九七,“和太傅他们取得联繫了吗?” 九七点了点头,“我已经见到了太傅和二皇子,也知道了很多现在的情况,陛下大概率是被江行止囚禁在宫中了,前朝的很多大臣也被江行止暗中派人做掉了,现在几乎所有毒蜂的人都在追杀二皇子和太傅,他们一时回到京都也是一件难事。” 他们已经见识过了毒蜂这群人的厉害之处了,不仅擅长运用这种的蛊虫,竟然还会操控那样诡异的毒蛇。 现在想起来,方芷都还是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寒,像是做了一场漫长无期的噩梦。 方芷也知道现在將希望寄托在沈南意和江行舟之间的话怕是有些不现实的了,自己要是不告诉江行止密道的位置的话,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她抿了抿唇,“你们先想办法回到沈太傅的身边,我这边我自有打算。” 其实方芷话中的潜台词他们都明白了,方芷这分明是做好了和江行止同归於尽的打算。 三人齐齐跪下,“请殿下三思!殿下!” 方芷低垂著眼眸,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日后跟著太傅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我……” 她看著不知道什么时候染红了的天际,露出了一个有些淒凉的笑意,“反正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隨时都会死去……如果我的死亡能造就一些价值的话,我父亲应该也会很高兴的吧。” 第249章 安静的死去 或许告別从头到尾都是痛苦的,令人惆悵,令人不舍,也令人绝望。 但是所有粘腻的情感似乎都会在分离后越演越烈,像是经歷了半辈子的潮湿。 方芷低垂著自己的脑袋看著自己的脚尖,不紧不慢的朝著江行止所在的方向走去。 像江行止那样的人肯定很冷静的在原地等著自己,或许还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话,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江行止始终都快自己一步,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內心。 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方芷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她已经看不见九七等人的身影了,但是下意识她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直直的盯著自己。 自己让竹幽去联繫沈南意,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的话,沈南意或许还会出现拯救自己,就像是以前那样。 不得不说,竹幽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糊弄。 只是现在江行止的眼线到处都是,也不知道竹幽是不是真的可以安全的出去,但是他既然可以从毒蜂的手中逃窜出来,那么一定也有自己的本事而还有个受伤的木饶,所以方芷只能让不愿意离开的长辞去照看木饶,江行止的人说不定还在到处搜寻他们。 所以木饶的身边不能离人,今日將木饶留在那样的地方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至於九七,方芷的心情一直都是复杂的。 当息烛在的时候,方芷大部分的事儿都是安排给息烛的,因为在自己的身边她似乎都更加信任息烛一些的。 至於九七,只是息烛挑选出来的人罢了,自己信任息烛,所以也会信任他为自己挑选的人,只是后来才发现,九七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信赖的人。 九七是不愿意离开的,他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的陪在方芷的身边,也要在暗中守著。 方芷犟不过他,要是九七不愿意听自己的话,自己也没有办法。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方芷的谎言都能被他悄无声息的看破,因为离开了方芷身边一次,方芷便是被江行止控制了起来,他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方芷心中又忍不住的勾了勾唇角,其实身边有这样的人不是一直都想要的嘛? 果不其然,整条街上空荡荡的,也许是因为刚才大型打斗的原因,所以周围的屋门都是紧紧关闭著的,连点人声都是听不到的。 江行止此时正懒洋洋的斜躺在马车內,心情似乎是很不错的,手指富有节奏感的敲击著自己的膝盖,他还在耐心的等待著,等待著掌中之物回来。 而方芷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高高站在马车顶上的侍卫,他环抱著手,一双锐利的眼睛正警惕的打探著四周的所有。 看到方芷悄无声息的回来了,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在这群侍卫的眼中,方芷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哟,安乐公主散心回来了?” 江行止的语气里是浓浓的戏謔,但是也没有出来看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道:“上车吧,我们还有很多事儿需要做呢。”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已经有了闪亮的星子开始崭露头角,一闪一闪的,也在好奇的打量著这个世界。 但是今晚的月亮似乎並不明朗,周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的薄纱,有些看不清了,连月亮的轮廓都有些看不清了。 方芷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斜斜的拉得很长,但是还是清晰的勾勒出了自己的身体轮廓。 她在一个侍卫的注视下上了马车,方芷一言不发的坐到了江行止的对面,脸色有些难看。 江行止不紧不慢的睁开了双眼,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怎么,和你的小侍卫们商量好怎么对付我了吗?” 方芷微微皱眉,“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江行止轻笑了一声,这样短暂的笑声让方芷的心中下意识的跟著一颤,“是啊,我之前便是和你说过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可以瞒过我。” “他们不会威胁到你的,放过他们。” “你觉得我要是不打算放过他们的话,他们还能活著出现在你的身边吗?” 方芷这倒是鬆了一口气,只要他没有杀心就好了。 马车在安静的氛围中不紧不慢的朝著前继续前进,等待了一整天,又经过了刚才那么一遭,方芷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如今越发的孱弱起来了。 方芷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他觉得自己甚至差点就要死了,但是如果自己安安静静的死在这里的话,怎么不算是破坏了江行止的计划呢? 是啊,江行止將自己留在自己的身边,不就是因为自己不仅知道密道的消息,或许还可以威胁到沈南意吗? 那么要是自己死了呢? 那么关於密道的事儿便是只有一人知道了,那人便是江行舟,江渡和沈南意挑选出来的未来君王。 更不要说威胁到沈南意了,自己死后,沈南意或是会生气吧,会很愤怒的替自己报仇的,自己又有什么损失呢? 想到这里,方芷的身子便是忽然一松,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要是自己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死去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可是就像是体內的蛊虫突然察觉到了宿主的虚弱,只要方芷死去,它也会跟著死去,所以便是开始躁动起来,有一种想要从方芷体內衝出来的感觉。 方芷死死地掐住了自己大腿上的皮肉,哪怕是自己的额头满是汗水,但是方芷硬是没有吭一声。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江行止,这才发现江行止正在闭眼假寐,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儿。 而方芷便是冷冷的看著江行止,丝毫不在意自己嘴角渗出的血跡,她觉得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都要裂开了。 她还是想到了韩修止给自己的药,但是还是按下服药的打算,打算生生的扛过去。 若是扛过去了,那么自己和蛊虫的生死便是已经有了定论。 若是没有……那便是生死有命。 第250章 想死? 一个人一声不吭活活疼死的概率也是存在的,方芷觉得这样的死法虽然悽惨,但是也算是自己选择的道路啊。 所以她觉得自己险些要將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或许是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江行止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隨即便是皱紧了眉头。 他一眼便是注意到了对面方芷的一样,她的脸色惨白,唯独那张嘴是血红血红的,嘴角还有血跡渗了出来。 这时候方芷是真的忍不住了,猛烈的咳嗽了一声,喷出了一口的黑血,马车內的血腥味更重了。 方芷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心口,整个人瞬间便是瘫倒了下去。 见状,江行止迅速的反应了过来,他连忙上前將方芷搀扶了起来,脸色也有些难看。 “你要是想死,也不能是现在死。” 他的声音愤愤的,他刚才睁眼的时候看见了方芷瞪著自己的眼神,像是黑暗里爬行的毒蛇,满是怨毒,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生吞活剥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方芷故意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方芷的身子竟然这么的虚弱,明明之前虽然也是娇小,但也是小巧可爱的,现在却是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 但是她瘦弱的身体藏在宽大的衣裙下,自己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发现的,就连抓著她手腕的时候,也只是觉得自己可能不太习惯女子的手腕,所以才会觉得小,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人伤了自己的根本。 他伸出手探了探方芷的鼻息,虽然还有,但是已经很虚弱了,甚至还会越来越虚弱。 他冷著脸,便是將袖口中的一粒黑色药丸强行塞进了方芷的嘴里,这个药丸入口即化,所以也没有给方芷反应吐出的机会便是彻底的融化。 江行止冷冷的看著方芷的那张脸,一字一句的在方芷的耳边说道:“你想死?不可能,我说过了,你的命是我的,能决定你的生死的人只有我!” 他冷声呵斥出声,“立刻,回到皇宫!” 马车的速度突然提了起来,这一次没有停留,也没有人挡路,马车便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皇宫,就连看守皇城门口的守卫也在看见江行止的马车后迅速的闪开,但凡慢一点的都会被侍卫一脚踹开。 江行止將方芷抱著朝著自己的寢殿而去,在这个皇宫早就有了江行止的住处,也可以说现在这个皇城的主人在某一种程度上已经是他的了。 看著跪伏了一地的人,江行止没有一丝的停留,甚至也没有多看几眼,他的眼里只有方芷一人。 现在方芷的身体已经承受不起蛊虫的折腾了,要是不將她体內的蛊虫取出来的话,她会死的,被蛊虫活生生的折腾而死。 下意识想要替方芷解蛊的时候,江行止的手却是微微的顿住了,他真的要救方芷吗? 反正现在沈南意不知道方芷是生是死,而且现在方芷已经见过了那几个暗卫,只要他们见过方芷就会知道方芷活著,沈南意自然也会知道这个消息的。 所以哪怕是现在方芷已经死了,他还是会因为没有见到方芷而有所忌惮,不是吗? 至於密道的事儿,所以自己还可以从江渡的身上打探出消息,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罢了。 他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了方芷的脸颊,眼中有著一些挣扎,似乎是在做著什么艰难的抉择。 自己是不是要放过她?自己留著她的执念究竟是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想要密道消息吗?可是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密道。 他的存在还是不存在其实根本不会影响自己…… 正在犹豫的时候,方芷的气息也越发的微弱了,她不知道江行止在纠结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內心陷入了绝对的寧静,似乎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扰到自己了。 在恍惚之间,方芷觉得自己看见了记忆里那个慈祥的老头子,是自己的父亲。 他笑眯眯的朝著自己招手,似乎在那个方向已经等待自己许久了。 转眼间,方芷又觉得自己看见了方若初,实在是太远了,要不是因为自己和方若初一样的话,自己怕是要记不住她的模样了。 不过现在什么都没关係了,自己马上就可以和他们永远的在一起了,永远永远,永永远远…… 江行止看见了方芷脸上的释然,似乎是在她柔和的五官上看出了安逸。 他有些绷不住了,她要死了,难道不应该流眼泪吗? 沈南意这么在乎她,就带著江行舟也是,他们这两个尊贵的男人都疯狂的在乎这个女人。 只是两个男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根本不同,一个是张狂热烈的,另一个则是內敛含蓄的,甚至可以说是担心被人发现的。 要是这两个人发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在自己身边呢?那又该是多么的令人痴迷和痛快?! 江行止突然伸手掐住了方芷的下巴,迫使方芷的嘴微微张开,他就那么冷森森的看著方芷,“想要死吗?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死的。” 说著,江行止便是直接俯下身吻了上去。 不过与其说是吻的话,倒不如说是啃咬,血腥的味道更加毫无顾忌的在口腔中炸开。 有什么东西在方芷的体內慢慢的移动,但是似乎是得到了安抚,因此这样的移动並没有让方芷感到痛苦。 最后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让方芷彻底的成为了自己,彻底的成为了之前的自己。 但是被蛊虫损坏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並不是短时间內可以休养起来的,更有可能是长时间的,甚至她这辈子都会留下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病。 她还是会死,但是时间会往后推延很久。 方芷的意识慢慢的清醒了起来,她也开始恢復了自己的五感,原本迟钝的,麻木的身躯忽然活跃了起来,她睁开双眼,便是看见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只是男人似乎已经睡著了,保持著一种奇怪的姿势,这让自己很不舒服。 第251章 养著也可以 方芷觉得自己的双手被压得很难受,便是轻微的动了动,想要將身上的江行止推下去。 但只是稍微的动弹一下,江行止便是不悦的嘖了一声,他重新翻了一个身从方芷的身上下去,但是却是伸出手紧紧的將方芷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將自己的脑袋紧紧的贴著方芷的额头,方芷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江行止喷在自己脖颈间的热气,还有那样富有节奏感的呼吸声。 他紧紧的扣住了方芷的腰肢,声音闷闷的,“不要动。”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夹杂著浓浓的疲倦感,方芷觉得现在的局面挺尷尬的,也是挺奇怪的,自己和江行止其实並没有那么熟的吧? 她还是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这个举动却是有些让江行止有些恼怒,“再动的话,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说完,他便是又將方芷抱紧了一些。 方芷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片段,江行止似乎亲了自己。 她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他是疯了吗?! 这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明明只是昏迷那么一会会儿的时间,原来已经过去了一整夜吗? 她咽了咽口水,果真没有继续动弹,乾脆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便是乖巧的待在了江行止的怀中,两人就以这般曖昧的姿势环抱住。 但是方芷並没有入睡,而是开始细细的感受起自己身体的变化来。 自己的身体似乎还是很虚弱的,四肢都是软绵绵的,提不起什么力气来。 但是自己能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还能闻到一些江行止身上的那种冷香味,所以自己的五感也好了很多。 更主要的事自己已经感受不到体內蛊虫的躁动了,方芷在心中闪过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难道是江行止替自己解了蛊? 江行止的確是很累了,替人解蛊本身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甚至还差点反噬自己,蛊虫將自己吞没。 但是还好没出事儿,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精力已经快要耗尽了。 自从那日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自从那日祭坛塌陷之后,自己几乎就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好觉了。 在每一个漆黑的夜晚,自己都在恼火自己为什么不是君临的人,自己为什么不是江渡的儿子?! 自己为什么会是朝的人?自己身为朝的人又为什么会是君临的大皇子?这样两个矛盾的身份在自己的身上拉扯,几乎要將自己折磨得疯掉了。 自己为君临做了那么多,可最后就因为不是江渡的血脉,所以就要被人拋弃,被人从高高的云端上拉下来,踩进泥潭之中。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方芷身上那种特有的香味,浅浅的,並不浓郁,只是让人觉得格外的舒服。 抱著方芷的时候,江行止觉得自己彻底的安心下来,竟然也睡了一个踏实的觉。 江行止的觉睡得格外的香甜,等他睡醒的时候,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方芷一整天竟然都被死死地抱住,硬是动都没动。 中间的时候也有侍卫进来过,但是看到屋中的一切之后,便是放下手中的东西便是退下去了。 根本就不在乎方芷那样无助的眼神,默然的退了出去。 江行止这才不紧不慢的鬆开了自己的手,方芷立即像是解放一般从软塌上站了起来,她的四肢还是很虚弱无力,险些摔倒。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是索性被江行止搀扶了一把,她这才没有摔倒,她立即便是走到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咽喉中灌了下去。 直到自己的饥渴缓解了一些之后才回头去看江行止,她的眼中满是怨恨和委屈,是的,方芷觉得这个男人格外的有病。 江行止並没有去和方芷对视,他也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对方芷的依赖竟然这么强烈。 之前自己或许还不知道该不该將方芷留下来,但是现在知道了,无论如何,方芷如果能让自己睡一个安稳的觉也是极度不错的。 想到这里,江行止的心情很不错,他看著方芷的脸上也多了很多发自心底的喜悦之情。 “饿了吧?走,先用膳。” 说完便是大步走了出去,方芷想要跟上,但是自己实在是太虚弱了,本来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但是又被江行止颤著一整天没有喝水进食,自己真的快要死掉了。 索性江行止似乎也是很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在江行止离开之后,便是让人为方芷带来了一盘的糕点,这也短暂的让方芷找到了人的快乐。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復了一些力气之后,这才慢慢的冷静下来,现在自己体內的蛊虫已经解开了,整个人竟然也觉得舒爽很多了。 方芷满意的重新躺回了软塌之上,这是江行止的殿宇,是他以前的殿宇。 因为之前的丰功伟绩,所以之前江渡对他这个儿子也是很好的,所以这里自然是极度奢华的,哪怕方芷也有自己的公主殿,但是也比不上这里的华丽奢侈。 但是如今方芷就躺在江行止的软塌上,她的眸子紧紧的盯著正前方的窗户,现在江行止似乎不著急密道的事儿了,但是这样正好,自己也很满意。 正在想著的时候,江行止重新走了回来,他的身后跟著一长串的小太监,每个小太监的手中都捧著一盘精致的菜餚。 方芷虽然觉得已经不饿了,但是依旧觉得这样的味道很是诱人,方芷立即便是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果然,蛊虫解开之后,方芷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重新活了一遍,从头到尾都格外的舒爽。 江行止的眼底也是带著浅浅的笑意的,方芷现在实在是太瘦弱了,所以自己还要想办法好好的给她养养才是,这样抱起来也舒服一些。 他微微頷首,招了招手,隨即便是让小太监们立即將菜餚布置好了,“饿了吧?” 第252章 铃鐺 看著满桌子的美食盛宴,方芷根本没有拒绝,只是有条不紊的尝试著摆在自己面前的所有美食。 而江行止也在慢条斯理的进食,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方芷,隨即又给方芷加了一些菜。 他见方芷吃的差不多了,便是让人端上来一碗补血的药膳,温柔的说道:“刚才这药膳还没有熬好,所以没有端上来,现在时间倒是差不多了,趁热喝了吧。” 方芷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轻飘飘的说道:“不吃了,喝不下了。” 其实方芷还是很担心这个江行止后悔了,便是又给自己下个蛊毒,自己的身体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更何况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他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给自己下蛊的? 还有就是他们隨身佩戴的那串铃鐺,现在想起来应当也是一个好宝贝。 自己最近一直在回忆和毒蜂打交道的那一晚,那些烤肉端上来的时候月牙肯定是做了手脚的,不然端上来的时候他们也不会齐刷刷的抬头看著江行止。 那时候他们的铃鐺似乎也是响了的,但是似乎也只响了那么一次,所以方芷乾脆大胆的猜测,他们身上的那个东西便是可以检测毒素的。 江行止对於方芷的拒绝似乎很不满意,他从小太监手中接过药膳的手微微一顿,但是脸上很快便是恢復了正常。 他还是笑眯眯的看著方芷,手中还端著那碗药膳,“你想清楚了吗?我好不容易在你的身上找到了其他的价值,你现在不应该惹我生气。” 他说这话的时候格外的平淡,似乎是想要用自己温柔的语气掩饰话语中明晃晃的威胁。 什么叫做其他的价值? 方芷看著江行止,想著要是江行止现在还打算给自己下蛊的话,其实可以直接拿著东西给自己灌下去,也不用那么费劲儿。 她默默的接了过来,药膳带著一股浓郁的香气,汤色也是极其好看的,方芷在江行止的注视下还是端著药膳喝了起来。 看到方芷乖巧,江行止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便是直接吩咐了下去,“日后安乐公主的药膳要每日按时送过来,不可耽搁。” 方芷喝完药膳满足的擦了擦嘴,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江行止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转动著自己手指上的扳指。 见方芷一直盯著自己,江行止这才將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他微微偏了偏脑袋,有些好奇的说道:“怎么,你喜欢?那我送你了好不好?” 说著,便是直接取下了自己手指上的扳指,直接递到了方芷的面前。 方芷摇了摇头,“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 其实在江行止心情好的时候,和他说什么似乎都是会同意的,甚至方芷说什么江行止也会格外的有耐心。 所以方芷便是直接提到了那夜她看见的那些铃鐺,並直接將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江行止的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微微招了招手,隨即屋內所有伺候的小廝丫鬟什么的便是立即退了下去。 他这才笑眯眯的看著方芷,其实他想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么隨便的一句话便是让这些人都去死了?只要刚才在这里听到那句话的人都会死。 但是对上方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便是勾了勾唇角,也没有说出这件事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是的,铃鐺里面养著一直蛊虫,自幼就是养在里面的,长大后就出不来了,但是自幼是由其他毒素餵养的,但是成年后便是不餵了,因此有毒素靠近之后它们就会极其的亢奋,铃鐺也会发出声响来。” 说完之后,江行止撑著脸似笑非笑的看著方芷,“怎么,你想要?” 方芷没有想到铃鐺这里面的东西竟然是这样的,她原本是很想要的,但是一想到这些里面是蛊虫的话,自己的心中还是很膈应的。 看著江行止满是笑意的眼睛,方芷喉咙中的话忽然有些说不出来了,只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想了一会儿之后,方芷又问了一句,“这些蛊虫真的不会跑出来吗?” 此时的方芷的眼里没有其他的情绪,全是对养蛊虫的好奇和兴奋。 看著方芷几乎都要溢出来的求知慾,江行止砸了砸舌,想了想,乾脆直接从自己的腰间將那串铃鐺解了下来,推到了方芷的跟前。 “喏,你自己看看好了。” 看著白在自己面前的蛊虫,方芷心中满是好奇,但又因为对蛊虫下意识的恐惧,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伸手过去触碰。 最后还是江行止看不下去了,便是嘖了一声,这才走到了方芷的身边將铃鐺拿了起来。 顺便將其中的一个铃鐺拎了起来,在方芷的面前大大方方的展示起来。 “看见里面的东西了么?这便是蛊虫,是不是还挺可爱的?” 方芷眯了眯眼睛顺著铃鐺上的小孔向里面仔细的看了看,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呵呵,是挺可爱的。” 一条圆滚滚的黑色虫子,有什么好可爱的?这个人怕是疯了吧? 方芷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身子往后靠了靠,想要离江行止手中的那串铃鐺远一些,“难道你们就不担心里面的蛊虫会把自己饿死吗?” 凭藉著蛊虫的飢饿让它们判断毒素离自己的远近,的確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但是若是关键时候,蛊虫死了呢? 江行止微微挑眉,伸手抚摸著手中的铃鐺,笑眯眯的说道:“即將死亡的时候它们会將自己的四肢扯下来啃食,再不济就把自己吃了唄,但是这个过程很漫长,大约也就是一辈子。” 方芷觉得江行止是在欺骗自己的,但是方芷也不想知道得太多,了解这么些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那你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著蛊,它们不会闻到一直躁动吗?” “自己身上的蛊虫沾有我的味道,所以里面的东西根本察觉不到。” 第253章 我很擅长用蛊 方芷仔细的听著江行止颇有耐心的讲解连连点头,从而得出了一句完美的话,要用江行止自己的东西杀了他。 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江行止看了看铃鐺,乾脆直接递给了方芷,“这个便是送给你了。” 方芷犹豫了一会儿,其实不是很想要的。自己体內的蛊虫好不容易解开了,难道自己还要再带上一些? 毒蜂的人都有,他们自然是不怕的,说不定还会用自己的身体做一下试验什么的,可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她还是接过了江行止手中的东西,其实自己可以把这一串的铃鐺都拆下来,自己一个,沈南意一个,九七他们也一人一个,嘿,竟然还刚好合適呢! 想定了办法,方芷决定等到江行止不在的时候,自己便是將这个铃鐺给拆了,这样就可以快点送到沈南意他的手中了。 想到这里,方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看著方芷对其爱不释手的模样,似乎是被方芷的笑意所感染,江行止的眼尾也染上了笑意。 “你要不要跟我学学,我可以教你。” 方芷的眼前一亮,但是里面的光又很快的暗淡了下去,“算了,其实我还是挺害怕的。” 听到方芷的话,江行止顿了顿,隨即便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他靠近了一些微微俯身看著方芷,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 “你是害怕蛊虫,还是害怕我?” 对上江行止的那双眼睛,方芷下意识的便是咽了咽口水,她伸出自己手中的铃鐺將自己和江行止隔开,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不管是你还是那些蛊虫,我都挺害怕的。” 尤其是想到那样的东西在自己的体內到处流窜过,方芷便是觉得无比的噁心,似乎是恨不得將自己的血肉都重新清洗一遍。 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自己都感觉到自己浑身有虫子在自己的身上爬来爬去,全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是她逼迫著自己去了解这一切,只有足够的了解这一切,了解江行止的底牌,自己才会有胜算。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方芷离开那片密林之中,她便是再也见不到毒蜂的人了,也见不到那些怪异的黑蛇了。 她有些慵懒的趴在桌子上,有些漫不经心的把玩著那串铃鐺,忽然说道:“怎么回来后就见不到你的那群兄弟了?” 江行止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方芷,並没有直接给出回答,只是轻轻的咳了咳,“走吧,你不是想要去见见江渡吗?我现在都带你过去。” 方芷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便是直接將那串铃鐺掛在了自己的腰间,她甚至还很满意的扭动腰肢摇了摇,铃鐺隨著裙摆轻轻的晃动,但是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让方芷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著头笑眯眯的看著江行止,“我很喜欢,谢谢你。” “谢谢我?” 江行止有一瞬间的失神,自己囚禁了方芷,给她下了蛊,自己杀了方芷最为信任的人,不过是一串铃鐺,她竟然还笑眯眯的说感谢自己。 他勾了勾唇角,有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好奇,方芷这个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她都会毫不怨恨。 是不是自己將一个人逼到黑暗无处翻身的时候,再给他一点点的光,那个人就会对自己感激涕零? 这样的人是最为愚蠢的。 但是江行止觉得方芷不是这么愚蠢的人,他觉得这些事儿放在其他人身上的话肯定是因为愚蠢,但是如果是方芷的话,自己寧愿相信是她已经在心里谋划好了杀了自己的计划。 就像是当初她对待郑尧那样,无论是谁怕都是觉得她会原谅郑尧的吧,可最后呢?不也还是步步谋划,让郑尧死在了自己的刀刃之下吗? 方芷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正是因为她超乎常人的耐心和魄力,更令人恐惧的是那种隱藏在心中的腥风血雨。 而方芷不知道江行止在想些什么,只是笑呵呵的说道:“对啊,走吧,不是要去见陛下的吗?” 江行止没有继续多说些什么,只是带著方芷朝著江渡的寢殿走了过去。 偌大的皇宫如今的气氛变得格外的奇怪,明明还是和自己之前见到的模样是一样的,来来往往的侍女丫鬟,到处巡逻的侍卫,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化的。 但是隱隱约约的,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夹杂著其他的情绪,似乎是恐惧,又似乎是其他的。 方芷跟在江行止的身后,方芷能清楚的看见他们见到江行止的时候的表情,他们都將自己的脑袋埋得很低,他们似乎都在躲避著什么。 江行止的步子很慢,时不时的还要停下来看看周边的草树木,心情似乎格外的不错,一会儿夸这边的草好看,一边又说那一边的山石精致怪诞。 方芷觉得这个人似乎是故意的拖延时间,可是为什么呢? 所以在江行止又开始讚嘆一边的梅好看的时候,方芷忍不住的说道:“落梅无情,好看也是残破之躯。” 江行止捏著地面上瓣的手指微微一顿,他將落在地上的瓣捧在手中,將其捧到了方芷的跟前。 “你说得对,只是落梅消散,其香味依旧难以消散,不是吗?” 看著他手中的瓣,方芷勾了勾唇角,“你不是这般咬文嚼字的人,你到底想不想带我去见圣人?” 似乎是对方芷的反应不是很满意,江行止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似乎也是觉得无趣,將手中的瓣洒落在一边。 “我还以为当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你会好兴致的给我吟一两句诗词,但是……” 看著洋洋洒洒落下的红梅,方芷的眼中满是淡漠,冬日已经过去了,春日已经到来了,京都也快要熬过这场寒冬了。 她故作轻鬆的笑了笑,“那还真的是让你失望了。” 江行止笑了笑,便是继续往前慢悠悠的走著,“你知道的,我很擅长养蛊。” 这是一句很奇怪的话。 第254章 傀儡帝王 江渡所住的寢殿外站著诸多的侍卫,也有不少的宫女侍奉左右,不知道的话还真的以为是一副很正常的景象。 可是方芷站在门口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帝王重病,虽然江渡的膝下只有江行止和江行舟两个儿子,但是后宫佳丽三千,不可能一个后宫嬪妃都没有的。 方芷將自己的视线落到了江行止的身上,很显然,这肯定也是江行止的安排。 江行止毫无反应,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也没有进去的意思。 而殿门口的侍卫老远便是看见了江行止,便是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好像如今的江行止才是这里所有一切的主人。 江行止微微咽了咽口水,他的声音有些喑哑,看著那扇打开的殿门发著呆,似乎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你应该是知道的,江渡的心里一直都只有前朝的那位公主,因此后宫空置,也没有什么孩子。” 可是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他明显的停顿了一下,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但是帝王之家从来都不会出什么长情的人,所以我只能用了那么一点小小的手段,让他的嬪妃们都没有办法怀孕,就算怀上了孩子也会夭折。” 他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这算是我对他一个小小的惩罚吧。” 不去理会方芷內心中的惊骇,江行止的声音依旧是轻轻的,“那是我学会的第一个蛊术,让所有女子都无法受孕的蛊术,你难道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方芷只觉得一阵恶寒,原来那么早的时候江行止就已经接触到了朝的人,更是已经对后宫的嬪妃们动了手,悄无声息的,还真的是让人头皮发麻。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江行止说完这一些也没有进去的意思,他只是笑著朝著前面指了指,“去吧,江渡就在里面。” 方芷有些意外,有些疑惑的说道:“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江行止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进去?你知道的,现在的江渡对我满心满眼的都是厌恶,我进去的话难道不是自找没趣吗?” 江行止说的是实话,只要是江渡清醒的时候总是会和江行止发生大大小小的爭吵,虽然已经是江行止的阶下囚了,但是只要江行舟还没有死,江行舟还忌惮他手中的兵符,那么江渡就不会死。 所以江渡毫不畏惧,对江行止的態度一直都不好。 如果说以前是冷漠敷衍的话,那么现在便是彻彻底底的厌恶了。 方芷觉得有些好笑,更多的是觉得无理,“你难道就不担心我单独和陛下相处的话会出现其他的事儿吗?” 也就是自己不会解蛊,不然的话也可以为江渡解蛊了。 按照江行止的手段,大概率也是给江渡下了蛊毒。 江行止轻轻的笑了笑,他的声音也不自觉的轻了一些,“我还真的担心你们还商量不出什么事儿呢,说实话,阿芷,我还是很期待接下来你的所作所为,因为你这场游戏才会越来越有意思啊。” 说著便是抬手在方芷的头髮上摸了摸,“好了,进去吧,过一会儿我会来找你的,我还有事儿要处理。” 朝中的大臣最近有几个格外的不老实,所以自己还是要出面镇压一下的,不然他们还真的忘记了,在君临,在沈南意煞神的名声传出去之前,自己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活阎王。 说完,也不等方芷继续说些什么,转身便是离开了。 方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来都来了,自己自然是要去见见江渡的。 门口的侍卫並没有阻拦方芷的意思,就连殿內的宫女小廝见到方芷进来之后,都是懂事的退了出去。 方芷一眼便是看见了端坐在床榻上的江渡,这才过了多久啊,江渡好像瞬间苍老了很多,整张脸上岁月的痕跡越发的重了。 也好像是一夜之间白了髮丝,他只穿著里衣,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哪怕是方芷轻轻的叫了好几声,江渡都是没有反应的,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人。 方芷觉得有些不对劲,乾脆直接上前去,“陛下?” 江渡还是没有反应,双目无神,像是没有注意到屋內的人。 方芷的手微微的颤著,小心翼翼的去探了探江渡的鼻息,还好还好,江渡是活著的,只是好像…… 方芷乾脆在江渡的身前半跪下,想要为江渡把脉,韩修止在自己的身边呆的久了,自己也多多少少学会了一些东西。 所幸江渡的脉搏还是正常的,方芷又伸出手指轻轻的掀开了江渡半闭的眼皮,眼球上有著一条明显的黑线,方芷的心中一沉,果然是蛊毒。 难怪江行止那么放心的让自己进入江渡的寢殿里,原来是因为他確定江渡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本事。 所以他故意让方芷和江渡见面,也只不过是想要方芷彻底的死心,似乎是想要她认清现在的局面,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打破这个人心中最后的希望。 方芷没有多想,眼眸一转便是打算往外走去,却是在推开殿门后被侍卫拦住。 侍卫的脸冷冰冰的,“没有大皇子的吩咐,公主殿下不能出去,还请殿下在殿內好生陪伴殿下,以尽孝道,也好堵上朝臣们的嘴。” 方芷没有多说,便是直接重新关上了殿门,又重新走了回去。 好好好,江行止还真的是有够过分的,但是这样也挺好的,自己还怕他们进来打扰自己嘞。 方芷摸出了当初韩修止给自己的药丸,他说这是可以压制自己体內的蛊虫,虽然自己不了解蛊虫,但是既然都是蛊虫的话,应该是有著一样的效果的吧。 现在也顾不得多想,方芷想了想,直接將药丸塞进了江渡的嘴里。 这个药丸入口即化,所以方芷也不担心这个药丸会被江渡吐出来,也还好江渡如今呆呆傻傻的,所以並不是很麻烦。 第255章 没有办法 江渡的身体其实已经很虚弱了,或许是被气的,又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体內蛊虫的折磨,他的日子似乎並不好过。 將药丸送进江渡的嘴里之后,江渡的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艰难的动了动,方芷抿著唇,认真仔细的看著眼前的这一幕。 其实所有的药丸都不过是辅助罢了,最为重要的还是江渡本身。 但是方芷觉得如果自己都可以熬过来的话,那么江渡也一定是可以的。 正在满心期待著,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江渡便是重新睁开了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也恢復了几分的清明。 只是隨著江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突然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黑血来。 这样的状况其实方芷挺熟悉的,所以她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立即起身为江渡倒了一杯茶水,让他好漱漱口。 江渡看清眼前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愕,但是又似乎是自我说服了一般,神態很快便是冷静下来了。 他不紧不慢的接过了方芷手中的茶水,过了一会儿,才算是恢復了正常。 他看著方芷,有些意外的说道:“朕想过很多来救朕的人,沈南意,或者是二皇子,但是倒是没有料到竟然是你。” 方芷有些愧疚的笑了笑,自己哪里是来救他的啊?自己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江行止甚至只是轻轻的动了动手指,自己身边的人就死得七七八八了,要是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將江渡堂而皇之的带出去的话,那自己大抵也的確是神人了。 方芷下意识的將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陛下,您中了蛊毒,很遗憾,我没有办法解蛊,给您服下的东西也只是暂且压制您体內的蛊虫罢了,管不了多久您又会恢復之前的样子。” 而且其实方芷连这段话都是没有说完整的,不仅如此,这个药还会损伤人的气血,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反噬。 江渡皱了皱眉,但是眼底似乎並没有多大的波澜,对这一切想必早就有所准备了。 方芷又继续说道:“让陛下失望了,我现在其实也是被江行止所困住的,只是今日他愿意让我和陛下见一面,但是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江渡点了点头,他上下打量著方芷,並没有仔细追问方芷是如何落到江行止的手中的,也没有追问江行止为什么將他留下来,只是心中隱隱有了一些猜测,而这样的猜测说出来只会让方芷感到难堪。 他又將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隨即才说道:“还真的是辛苦你了,朕的確是没有想到江行止竟然已经和毒蜂的人勾结在一起了。” 说到激动处,江渡握拳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还好江渡自己也知道现在自己的寢殿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极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 方芷一下一下的替江渡顺著后背,“陛下不必担心,如今沈太傅已经和二皇子会面了,只要他们平安回到京都,一切都会恢復成以前的样子。” 方芷是这样想的,可是江渡却是摇了摇头。 他看著方芷的眸子深深,“你以为江行止为什么现在还不敢对朕动手?” 方芷顿了一下,隨即便是摇了摇头。 这个原因方芷还真的想过,她以为江行止之所以不杀了江渡立即登上王位,大概是因为忌惮朝臣的排挤和非议。 但是如今江渡这么说了,方芷也觉察出一些不对劲儿来,江行止不是君临人这是一个秘密,如果他真的想要名正言顺的登基其实也不是难事。 反而他在一直等待著,可是他又在等待著什么呢? 难道是等到著江行舟和沈南意回来吗? 很快,江渡便是给出了答案。 “皇室其实一直都有专门侍奉於帝王的死士,只是他们平日里是不出现,能號令他们的只有兵符,独一无二的兵符。” 兵符,是了,这就是江行止一直都在找寻的东西。 方芷看著江渡的眼中一亮,既然江行止这么忌惮那些死士的话,那说明这群死士隨时都可以要了他和毒蜂的命。 自己一直以为他口中的兵符只是號令禁林军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既然是专属於帝王的死士,那么这个兵符定是在江渡身上的,想必江行止就是担心江渡號令死士,所以才让江渡变成那副样子。 “那陛下,如今你已经恢復了正常,为什么不直接用兵符让他们將江行止抓起来?” 江渡眼中的光有些暗淡,“朕虽然贵为帝王,但是他们是太上皇的所属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或许是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所以江渡稍微停顿了片刻,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想必你也知道朕当初登基的手段並不光彩,因此那枚兵符並不在朕的手上,其实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他们应该会杀了朕的。但是朕是皇室中人,而他们不得插手皇室中人的爭斗,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芷也微微皱了皱眉,所以这些人其实江渡自己都是没有见过的,只是听见了他们的名號罢了。 或许在年轻的时候他还是见过的,但是他们不是江渡的死士。 而江行止的身份来说並不算是皇室中人,要是他对江渡动手的话,那群死士依旧不会放过他,怕是会不死不休。 方芷的心又一次的往下掉落了一些,但是她很快便是打起士气来,“没关係的,只要江行止认为兵符还在您的身上,那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对您下手。” 只要等到沈南意和江行舟回来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渡的脸色却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並没有因为方芷的话而感到片刻的安心,反倒是越发的沉重起来。 “江行止不会让他们两个顺利回来的,现在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恐怕会直接动手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256章 死局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进入到了一场死局,不论怎么走,不论做出什么样的挣扎,眼下的局面都不会產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江行舟和沈南意在京都內的人怕是都被江行止清算得差不多了,那些想要活命的都选择了战队大皇子,那些尚且保持中立的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京都似乎已经成为了江行止的囊中之物。 而江汣慈还远在边疆,这边的消息肯定被江行止封锁得死死地,还没有传过去,可能也传不过去了。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方芷细细的盘算了一会儿,隨即便是掏出了自己的帕子,拉起江渡的手,將上面的血跡一点点的擦乾净。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但是依旧待著安抚人心的功效,“殿下不用担心,有我和沈太傅在,二皇子和陛下你都不会有事儿的。” 她抬起眼眸来,里面是动人的水波,“只是这些日子可能还要辛苦陛下一段日子,保持之前的样子与其周旋一段时间,我和沈太傅会將陛下亲自接出去的。” 江渡看著方芷一下下的动作,格外的轻柔,他自然是信任沈南意和方芷的。 “这件事是朕对不起你和沈南意,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你要什么恩典,朕都会答应你。” 哪怕是成为江行舟的皇妃,自己也是会答应的,前朝有著沈南意这样的中流砥柱,后宫有著方芷作为后宫之首来打理,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可是方芷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那么我还要先谢过殿下的恩典了。” 其实方芷现在都不敢告诉江渡,曾几何时,自己甚至就要差点倒戈江行止了。 但是所幸江行止暴露自己的嘴脸足够及时,不然自己可能还会铸下大错。 “陛下,那枚兵符还有机会找到吗?” 如果能找到的话,那么自己做接下来的事儿也会多很多的底气,不是吗? 江渡沉默了一会儿,张了张嘴,但是又没有直接说出来,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隱。 可是对上方芷的眼睛,他也知道这些事情其实没有隱瞒的必要了,他无奈的嘆了一口气,隨即轻轻的摇了摇头,“没用的,那枚兵符其实一直都在江汣慈的身上,如今大约也是在边疆的。” 江渡当时將这枚兵符给江汣慈的时候,是出於愧疚,也是出於百分百的信任,他可是自己钦定的未来的摄政王,日后由他藉此物稳定大局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没有想到…… 方芷抿了抿唇,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她是真的有些看不懂江汣慈和江渡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係了,江汣慈似乎是憎恨江渡的,但是这样的恨並不纯粹。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隨即方芷便是將韩修止给自己的所有药丸都拿了出来,她將此物郑重的递到了江渡的手中。 “陛下,此物可以短暂的压制住你体內的蛊毒,可以恢復清醒,只是若是长期服用的话,会对您的龙体造成极大的损伤,且是不可逆转的。” 江渡点了点头,隨即便是將药丸贴身放了起来。 方芷鬆了一口气,再一次的承诺道:“陛下请放心,不会太久的,一切都不会太久的。” 想了想,方芷又补充道:“还有王爷,他也很快就会回来了。” “当真?” 江渡顿了顿,其实他不觉得江汣慈会回来,当知道江汣慈主动请缨的时候他便是做好了准备,做好了江汣慈诈死离开的准备。 现在方芷说江汣慈会回来,江渡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的,但是心中也的確多了几分的期待。 方芷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家国危难之间,她知道江汣慈不会是那么隨意离开的人。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声音,“参见大殿下。” 方芷心中一惊,心中却是泛起阵阵冷笑,没想到这个江行止来的时间竟然还是刚好合適的。 她回头再去看江渡的时候,江渡便是已经端坐住了,双眼无神,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一般。 方芷心中有些惊嘆,她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这要是被江行止看见了的话他肯定会起疑的。 方芷几乎是没有多想的,她毫不犹豫的便是將袖口中藏著的药丸塞进了嘴里,这个药丸带著一些轻微的毒素,还是当初从江汣慈那些偷来的。 药效发挥的速度很快,方芷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惨白起来,猝不及防便是吐出了一口鲜血,吐出的血跡刚好覆盖住了江渡刚才吐出的血跡来。 可是江渡吐出的血液是暗红色的,方芷吐出的血跡却是红色的,两者的差別还是很大的。 江行止很快便是从门口走了进来,但是所幸在他的角度並看不出什么异样,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怎么样,將你亲爱的父皇叫醒了吗?”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隨即便是整个人的栽倒在了血堆之中。 江行止没有想到自己刚进来看见的便是现在这一幕,便是立即衝上前去,他想要將方芷搀扶起来。 但是彼时方芷已经依靠自己面前坐了起来,只是她满身满手都是血跡,她一脸惨白,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嚇一般,有些惶恐的看著眼前的江行止。 江行止虽然被嚇了一跳,但是丝毫没有嫌弃方芷身上的血污,只是一把將方芷抱了起来,沉著脸就开始往外走。 方芷还是有些虚弱,因为还在极其压抑的咳嗽著,她的声音格外的虚弱,“你不是已经將我体內的蛊虫解开了吗?为什么我还是会……” 江行止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在这种情况下他並没有深究,甚至在方芷的语言引导下下意识的觉得的確是自己的问题,“应该是蛊虫残留在你体內的毒素,没事儿的,回去喝一些解毒的应该也就没事儿了。”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顺从的靠在江行止的怀中。 第257章 第257章 密道 第257章密道 江行止一脸担忧的將方芷轻柔的放到了软塌上,这一路上不少的人都看见了江行止怀中的方芷,但是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倒也不全是因为皇室的事儿无人敢非议,而是之前有的人不过是隨意的提到了几句大皇子做事似乎是有些狠辣,便是被当天夜里拖了出去。 加上最近的朝廷政变,他们是最能看出端倪的人,更是不敢在这种时候隨意的开口说些什么,都是將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活的人,自然是小心翼翼的。 江行止刚將方芷放到软塌上,便是伸手捏住了方芷的手腕,原本是想要把脉的,但是无奈方芷一直都很抗拒自己捏她的手腕,所以乾脆先控制住。 但是很意外的是这一次方芷格外的乖巧,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著江行止,那眼中的情绪竟然有些让人看不懂。 江行止號过了脉,確认了方芷的体內的確还有一些残存的毒素,这才让方芷一时承受不住,所以才会失控吐血。 他微微皱眉,隨即便是吩咐下去让人去熬了一些解毒的汤药来,想著方芷喝下之后也就没事了。 直到安排好一切之后,江行止才发现方芷的目光还在死死地盯著自己,他有些好奇的迎上方芷的目光,“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方芷这才后知后觉一般的將自己的眸子低垂了下来,她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按照一般的人性来说我应该是很討厌你的,看见你便是让人厌烦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淡,像是谈论著今日的天气一般正常。 江行止怔愣了一瞬,隨即便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並不討厌我?” 方芷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是啊,虽然你平日里还是会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恶人模样,但是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似乎……” 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逃避自己的话,或者说是有些逃避自己的內心,透露出一丝的挣扎。 “如果我是你的话,或许我会比你更加的……” 听著这些话江行止的表情並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只是静静的看著方芷。 之前方芷便是觉得江行止的那双眼睛很是奇特,像是有些看透人心的本领,只要方芷胡说八道的话他立即便是可以察觉出来。 但是这一次他从方芷的眼中看不出其他的东西。 在两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方芷率先拿出自己的帕子轻轻地擦拭起了江行止的胸襟来,刚才江行止著急將自己带回来,因此衣服上也沾染上了不少的血跡,只是一直没有注意到罢了。 说来也是奇怪,所有人都在告诉自己,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糟糕了,但是不过是那么一点的毒素罢了,自己竟然可以吐出这么多的血液来。 江行止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只是看著方芷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中,藕色的帕子在她的手中也变得格外的嫵媚起来。 只是自己衣服上的血跡已经乾涸了,所以就算方芷再怎么努力都是没有用的,擦不下来了。 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方芷便是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她再次抬眸看著江行止的时候,眼波流转,夹杂著其他复杂的情绪。 江行止的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第一次有了逃避的意思,便是有些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还是平静,他居高临下的看著方芷,淡淡的说道:“待会儿他们將解毒汤药端进来的时候,不要拒绝,乖乖的喝下去,我现在去换身衣服,也会安排人来给你沐浴,你好好休息,知道吗?”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是隱匿在暗中的刀刃,但是方芷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只是当江行止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后,方芷脸上的笑意便是开始凝固。 她利落的翻身下床,开始环顾起周围的环境来,这里是江行止的寢殿,江行止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想要找到的密道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当初江渡是真心的想要將江行止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因此一开始江行止的寢殿便是密道所在的地方,只是江行止没有熬到江渡將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 方芷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的咽喉有些难受,想必是刚才自己下手太重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但是动作可是没有丝毫的停顿,径直朝著寢殿的一个角落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有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身后便是传来了脚步声,是有宫女捧著解毒汤药走了进来,方芷便是生生的停下了自己的步子。 她又开始捂著自己的心口痛苦的咳嗽起来,这一次的咳嗽牵引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开始痛苦起来,方芷整个人便是搀扶著桌子跪坐了起来。 见状,捧著汤药的宫女连忙將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有些焦急的將方芷搀扶起来,“殿下,殿下你没事儿吧?!” 方芷的眼睛死死地看著那个角落,那里立著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放著一些装饰用的瓶瓶罐罐,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排排的大书。 但是方芷最为在意的还是紧贴著书架的一副画像,那是自己的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画的,上面的女子正躺在软塌上睡得香甜。 方芷被宫女搀扶著回到了软塌上,她安安稳稳的躺下,声音也是轻轻地,“你將汤药端过来吧。” “是。” 解毒汤药的味道其实並不好喝,有些难闻,甚至有些发苦发涩,但是比起韩修止熬的药好了很多,因此方芷喝下去的时候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但是宫女还是在方芷喝完药之后便是递过来了一盒的蜜饯,她的脸上带著甜甜的笑意,“这是大殿下特地安排的,说是单线殿下怕苦,因此让奴婢准备了这个,给殿下解解苦味。” 方芷捏起一颗蜜饯,嘴角也是掛著似有似无的笑意,“那还真的是谢谢大皇兄了……” 第258章 重构暗线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从將方芷安排进皇宫之后,江行止倒是不常出现了,但是还是和之前的一样,他几乎封闭了方芷的所有信息。 所以方芷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看见来回出入的宫女脸色一次比一次的难看,哪怕是用力的掩饰了什么,但是难掩眼底的恐惧和无措。 最开始的时候方芷以为是为了避免自己收买什么宫女,因此江行止专门安排了不同的人来照顾自己。 但是现在方芷才发现自己猜错了,是因为宫里的人开始溃散了,他们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拼了一条出路,便是出宫去。 方芷静静的坐在桌前,一直在耐心的等待著什么,直到外面巡逻的侍卫走过了三次,九七才从密道中走了出来。 见到九七平安无事,方芷也就鬆了一口气,她之前离开的时候便是將密道的位置告诉了九七,这可以让九七悄无声息的出入皇宫,不被江行止发现。 现在方芷对外联繫的渠道便是只有九七一人了。 “殿下。” 九七心中一直都是记掛著方芷,因此见到方芷的第一件事便是上下观察方芷,生怕方芷在江行止的手中出了什么事儿。 但是还好,並没有受伤,但是九七眼中的担心还是要溢出来了一般。 “殿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芷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觉得九七肯定是看错了,自己这些日子天天喝著那些大补的汤药,自己甚至觉得自己都圆润了不少。 她便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今日九七来可是有要紧事的,可不能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指不定江行止就进来了。 这里毕竟是他的寢殿,自己可没有本事阻拦他。 这么些日子,方芷住在他的寢殿,其实背地里落下了不少的口舌,但是碍於现在江行止在京都作威作福,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更何况方芷本身也就是貌美,又不是亲妹妹,所以就算是江行止强制爱,所有的人也顶多腹誹几句,那还真的能闹出什么么蛾子? “他们回来了吗?” 她问的是沈南意和江行舟,可以说现在这两个人的去向是万分重要的,早一点回到京都,自己也可以早一点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九七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有很多话,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来。 他只是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了一封信,有些皱巴巴的,上面甚至是沾染了一些血跡的,像是一个拇指印上去的。 看一眼方芷便是知道了,这封信能到九七的手中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上一个拿著这封信的人怕是都已经…… 方芷的心情有些沉重,莫名的觉得这薄薄的几张信纸里面蕴含著的是万分沉重的性命。 方芷接过了信封,忽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打开,要是里面的消息是不好的呢? 但是现在还有什么消息会让眼下的局面更加的糟糕呢? 这时候九七才缓缓的说道:“之前沈太傅便是在京都之中有著很多条的暗线,这些暗线平日里都是传递信息和打探消息的,但是江行止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沈太傅的暗线在短短的五日之內便是被毁了大半。如今,这封信也是最后一条暗线传递过来的信息。” 方芷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话来意味著什么呢? 这就意味著从现在开始,从沈南意的暗线被全部捣毁的时候开始,他们便是彻底的和沈南意等人失去联繫了。 现在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方芷最终还是將这封信打开了,里面的內容让方芷的脸色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沈南意手下的人马在毒蜂的围追堵截下都四散开来了,短时间之內还真的没有办法重新將其聚集起来,而他则是一直和江行舟在一起的。 江行舟手下的人马也被衝散了大半,如今两人带著残存的部下暂时躲了起来,在暗中寻觅一个机会。 但是他们现在就算是贸然回来的话,怕是也会被江行止诛杀掉。 方芷看著信纸上的血跡,不由得担心起来,现在的局面已经发展成了这个样子,沈南意真的没事吗? 毒蜂的每一个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是找不出制服那些毒蛇的方法的话,沈南意他们也很难脱身的。 方芷抿了抿唇,忽然问道:“竹幽和木饶等人怎么样了?” “木饶的伤势好了大半了,现在能正常的活动了,没有大碍。而竹幽的话,他一直都很担心沈太傅,也一直在想办法联繫太傅。” 但是看著九七的眸子方芷便是知道了,竹幽很想联繫上沈南意,甚至是迫切的想要回到沈南意的身边,但是这种情况下,似乎做出什么努力都是虚无的。 方芷走到桌前坐下,就著烛台將手中的信封点燃,看著染血的字跡在自己的面前慢慢的化为灰烬,只留下空气中的味道。 “想办法让木饶和长辞协助竹幽,重构暗线,和沈太傅等人取得联繫。” 九七点了点头,其实方芷就算不说的话,他也正在做这件事儿了。 只是江行止实在是盯得太紧了,所以重构暗线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成功与否都是不確定的。 方芷的眸子闪了闪,“我要你去散播一条消息,大皇子並非陛下亲生子,而是朝质子,只是陛下仁心宅厚,將其视为亲子养育。” 她的眸子深深,只是那么静静的看著九七,在黑夜里迸发出异样的光彩来。 九七的心中一惊,他知道江行止绝非善类,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不是…… 九七瞬间便是明白了方芷究竟想要干什么,便是点了点头,只要江行止的身份暴露,那么霎时之间民意翻涌,他所做的一切都將是冒天下之大不讳。 “属下明白。” “暗线重构之后第一时间就要告诉我,知道么?” “是,殿下放心。” 第259章 谣言四起 平安无事的日子过了好几天,方芷觉得自己应该去见一见江行止才对,可是这寢殿像是一座监牢,自己出不去。 就连想要去后园透透气,身边也是跟著一串的宫女侍卫,自己所到的地方其他人的影子都是看不见的。 方芷觉得这实在是很荒唐的一件事,自己怎么就成了煞神了?见到自己的人都躲得老远了。 方芷坐在后园的鞦韆上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江行止不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密道的位置吗? 怎么自从那日自己吐了血之后他就好像是彻底忘记了这件事一般,难道密道对他来说已经是不重要了的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有宫女捧著泡好的热茶走了过来,笑意盈盈的放到了方芷身侧的石桌上。 “还请殿下等待一下,大殿下马上就过来了。” 这么些日子,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和江行止有著那样一层的关係,自己整日愁眉不展也是因为见不到江行止。 虽然觉得离谱,但是方芷也懒得去解释什么,便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们都离我远点,我想一个人透透气。” 方芷知道,他们是不会让自己离开他们的视线的,乾脆也就不挣扎了,自己只要看不见他们就好,心里也就觉得舒服一些了。 这些日子民间已经四处散播开了,他们之前推崇的大皇子不是陛下的孩子,甚至不是君临的人。 本身由於朝的屡次来犯,眾人对朝人都深恶痛绝,更不要说是他们曾经万分信任的大皇子了,他是朝皇子的事儿很快便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虽然不敢在明面上说些什么,但是抵抗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了,尤其是那些高傲的文人墨客,编写了不知多少言辞犀利的诗句话本来抨击这可笑的故事。 他们將敌国的皇子当做未来的王一般,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呢。 所以江行止最近应该就是在忙著镇压这件事吧,但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他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办法阻碍这个消息的传播。 不远处的池塘上立著一个红色的小亭子,方芷想之前的江渡便是在这个地方休息喝茶的吧,或许他曾在这个地方和江行止聊天谈心。 对比起方芷来说,皇宫的每一处应该都有著江行止独特的记忆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下的鞦韆突然动了起来,似乎是有一双大手在自己的身后推了一把。 方芷並没有太大的反应,在这样的地方敢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一人。 她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的说道:“你最近似乎很忙?” 江行止的声音很轻柔,一如初见的时候,他笑眯眯的看著方芷。 “嗯,怎么,在这皇宫待得不开心吗?” 方芷没有说话,自己怎么会开心得起来呢? 要是自己身后的男人是郑尧的话,自己是很会逗他开心的,这种时候自己也许会停下鞦韆,然后环抱住郑尧的腰肢,然后深情的看著他说上一句,怎么会呢?只要你在的地方我怎样都会开心。 要是身后的人是沈南意的话,自己或许会盪得再高一些,然后直接鬆开手,因为沈南意无论如何都会接住自己的。 但是自己的身后是江行止这个傢伙,老谋深算,只要一有不对劲,他立刻就会觉察出来。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著自己的脚尖。 江行止轻笑了一声,在方芷身下的鞦韆盪回来的时候一把抓住,將方芷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態护在自己的怀中。 他居高临下的看著方芷,在自己的角度可以看见方芷恬静的面孔,还有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动著。 “很正常,没有人在皇宫会开心起来,当初的我也是这样。” 方芷也跟著笑了笑,她忽然抬了抬眸子,乾脆从鞦韆上下来,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一边的石桌前坐下,江行止也跟著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江行止的生活似乎並不好,眼底有些乌青,虽然还是那副月明风清的谦谦公子模样,但是方芷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疲倦。 顺著他的衣衫看去,在他的袖口处沾著点点猩红,他杀人了。 这样想著,方芷便是直接问了出来:“今日谁又惹到你了?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听到方芷的话,江行止明显的顿了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行止一直觉得自己在方芷跟前偽装得很好,那些阴暗的情绪从未表露出来,但就算是这样了,这个人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甚至让江行止有些上癮,越是隱藏,自己便越是期待,方芷是不是还能再发现一点? 他的眼底泛起了层层涟漪,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是处理了几个嚼舌根子的小人罢了。” 方芷慢条斯理的捏起茶杯,单手撑著脸,整个人看上去慵懒至极,带著一些別样的美感。 “怎么,现在还有人敢嚼你的舌根?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 江行止的唇角勾了勾,“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他忽然眯了眯眼睛,离方芷的距离也近了一些,“阿芷,你说民间到底是谁竟然敢散布我的谣言,说我是朝安插过来的奸细,甚至说江渡已经被我杀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让我头皮发麻,根本杀不过来。” 方芷轻轻的掀了掀眼皮,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来,“可是他们说的不都是实话吗?” 她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虽然后半句是假的,但是你一直都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你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 “我应该意外吗?说是谣言,但是你我都清楚其中是真是假,再者说了,这样的事儿既然存在就会有昭告天下的一天,大皇兄不会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吧。” 江行止突然笑出了声,“要不是你一直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的话,我都会觉得这件事是你做的。” 方芷挑了挑眉,说出的话不知真假,“谁知道呢。” 第260章 蛇蛊 天气逐渐的热起来了,再也找不到大雪的痕跡。 方芷今日穿的是淡青色的长裙,里衬也是动人的浅青色,腰封则是象牙白,上面绣著精致的竹纹。 整件衣裙上都有著暗纹,在阳光照耀下光线变化,一只若隱若现的九尾狐便是这样展现在眾人的眼前了。 不得不说,这里的宫女们乃是极度会梳妆的,头上的髮髻装饰大多都是象牙白玉或是青色簪子,点缀桃般的珠。 因为体贴,就连带著方芷的眼妆都是青山绿水般的灵动,映衬著方芷整个人恍若仙人,正是架著春日来的使者一般。 看著方芷的那双眼睛,江行止总觉得她像极了前些年自己在猎场见到的那头小鹿,正是林深雾起之时,半遮半掩,清澈透亮。 方芷看著江行止身上的衣物倒是和自己的相似,也是用淡青色的暗纹绣成的,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温润如玉。 方芷低眉浅浅的笑了笑,似乎是在开玩笑,又似乎是在挑逗,“大皇兄,你这么看著我,莫不是喜欢上了。” 江行止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他毫不畏惧的直视著方芷的眸子,“阿芷,不是说你作为擅长蛊惑人心吗?那你觉得你现在是不是蛊惑到我的心了呢?” 方芷没有回答,只是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我是一个平凡女子,顶多生了一张还不错的皮囊,哪里就有本事能做蛊惑人心的妖女了呢?” “你还是小看你自己了。” 江行止站起身来,忽然朝著方芷伸出了手,“走吧,现在日头正烈,回去休息吧。” 看著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双手,方芷內心说不出的厌恶,这样的厌恶和厌恶郑尧的不一样。 自己对郑尧是仇恨,而对眼前的人更多的是排斥,自己见不得这个人装模作样的作態,他是那种笑著捅你刀子,还会轻声问你痛不痛的那种人。 但是现在方芷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她伸出自己的指尖轻轻的迎了上去,但是在江行止要抓住她手的时候又突然將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她俏皮的看著江行止,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就这么一小段距离,倒也不用大皇兄你亲子做搀扶。” 说完拎起自己的裙摆便是率先离开,只是转过身子的瞬间,脸上的笑意便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阴霾。 而江行止站在原地也是微微一顿,他没有想到方芷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想著方芷也许会拒绝,甚至也有可能顺从,但是方芷的行为分明是两者中间的那个。 就在光滑温热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掌心的时候,江行止承认,自己的心跳停顿了片刻,他又一瞬间的失神。 回过神来之后,江行止看著方芷的背影露出一个戏謔的笑来,原来这样的人能凭一己之力让郑尧和沈南意著迷,也是有著几分勾人本事的。 他快走几步追上方芷,直接抓住了方芷的手掌。 他牵起方芷的手,將其举到自己的跟前,眼底满是势在必得的笑意,隨即便是在方芷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来。 整个动作下来,他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著方芷的,像是一头野兽正准备狩猎自己的猎物一般,这样的眼神带著几分的疯狂和偏执。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芷,我可不是沈南意,也不是江行舟,所以我想要的东西向来逃不掉,任何东西都是这样的,我会不择手段。” 方芷低垂著眼眸,没有去看江行止眼底翻涌著的疯狂。 她只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既然他拉住了自己的手,那么也不挣扎,任由江行止抓著自己一步步的往前走。 当看见那群侍卫宫女见到两人手拉著手走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將自己的脑袋埋的很低,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惨死刀下一般。 而方芷先是看著自己的手,而是又是顺著牵著自己的那只手往上看去,突然开始琢磨现在的江行止心里在想些什么。 身在权利顶端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不会在乎其他的任何东西。所谓世俗的眼光,是弱者才需要在乎的东西。 当看著这些人畏惧的样子的时候,江行止是不是觉得很得意?那种油然而生的囂张和狂傲? 拋开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方芷懒洋洋的问道:“大皇兄,你的那条毒蛇呢?” 江行止没有回头,动作也没有停顿,但是也很好奇方芷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 “我只是很好奇,在密林里的时候那条毒蛇似乎很听你的话,它现在在哪儿?” 江行止轻轻的笑了一声,“蛇蛊乃是毒蜂的密法,只是我比较喜欢而已,他们更多的还是喜欢蝎子蛊什么的。” 和方芷待在一处的时候,江行止便是觉得自己的心情很不错,也就很乐意多说一些东西出来。 “怎么,你是想要找出蛇蛊的弱点,然后告诉沈南意等人吗?放弃吧,沈南意和江行舟都回不来了。” 被拆穿心思的方芷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在某一种程度上,方芷內心的镇定甚至要大过江行止。 她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样啊,但是我还是很想知道那条毒蛇你是怎么控制的?还有它脖子上那一圈的黑毛,还有就是它发出的那种恐怖的笑声,是怎么做到的?” 江行止忽然停下了步子,他微微皱眉,有些怀疑的看著方芷,“你不是很害怕吗?为什么还要不断的追问这种东西?” 方芷一脸的无辜,但是却又是理所应当的说道:“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多了解啊,越是令人不安越是要面对,反反覆覆,次数多了也就不害怕了。” 方芷说的可是真话,她克服恐惧的方式向来都是这样的。 越是害怕一样东西,越是担心一件事,自己就越是要去面对,越是要去挑战,一次又一次,直到麻木占据所有的恐惧。 江行止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话。 第261章 叫声师父来听听 江行止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或者说在长期的廝杀之中,他已经忘却了什么是爱,没人爱他,他也就不会爱人。 他曾经得到过不少的爱,江渡是爱自己的,黎民百姓是爱自己的,手下的將士们是爱自己的,可是什么时候他们不爱自己了呢? 是在君如珩的祭坛倒塌的时候,是自己大杀四方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自己从眾人推崇的战神,一下子变为了他们眼中的煞神,当初对自己的爱有多少,如今对自己的恨就有多少。 他也曾经挣扎过,迫切的需要一个被拋弃的理由,可是江渡的冷漠像是腊月的寒冰,就因为自己的身份,他收回了所有的爱意。 越是这样,自己便是越发的厌恶江行舟。 他明明什么都不如自己,他根本就是个懦夫,可是偏偏取代自己的人是他。 所有人在暗中都说他会是贤明的君主,他明明什么功绩都没有,但是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湮灭自己所有的努力。 凭什么? 因为自己被拋弃,那些爱自己的人转瞬间便是离开了,一个人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东西是掩藏不住的。 当初他和方芷说,自己所爱之人为了保护自己死在了战场上,其实是假的。 自己所爱之人在每次上战场之前,都会亲自为自己披上鎧甲,含情脉脉的和自己说等待自己凯旋归来。 明明差一点自己就和她相濡以沫了,可是那样的变故发生之后,那个口口声声说著爱自己的女人,转而嫁作他人妇。 所以自己杀了她,一刀又一刀,杀掉了自己逝去的爱人,也亲手杀掉了自己。 “你这么好奇,不如我教你好了。” 江行止会说出这样的话,让方芷愣在了原地,她有些不確定的说道:“我吗?” 她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学习蛊虫不需要什么其他的要求吗?这东西是说学就可以学的吗?” 难道不是要根据自己身体状况和与蛊虫的適配度选择出最佳蛊虫,然后再慢慢的和其磨合,或者直接培育自己的蛊虫吗? 怎么想,学习蛊术都是一件长时间的很困难的事情,为什么在江行止的嘴里说出来就感觉是一件很轻鬆的事儿? 两人已经回到了寢殿,江行止的视线在殿內转了转,隨即便是走到了书桌前,“你不是好奇我的蛇蛊去哪儿了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他笑眯眯的看著方芷,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实在是太了解你了,你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我倒是觉得你疯了一般,按照你的性格,你不可能这么淡定。” 方芷的表情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佯装无奈的说道:“我倒是也很想搞些小动作什么的,可是我身边的人走的走,死的死,身处皇宫,全是你的眼线侍卫,我还能做什么?” 她的眼眸垂了下来,“我甚至都不知道现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儿,这种情况下,我已然是被你困死了,难不成还要做一些垂死挣扎和你鱼死网破吗?”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江行止的跟前,“你说我是一个聪明人,所以我选择了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问题吗?” “再者说了,我和江行舟之间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利益瓜葛,无论君临日后会是谁的,我都是君临的安乐公主,所以你们之间的斗爭我根本不感兴趣。” 看著方芷的那双眼睛,江行止似乎是想要从中找出什么破绽来,“难道你就这样放弃沈南意了吗?不在乎江行舟的话,沈南意你也不在乎了吗?” 沈南意,方芷停顿了一瞬,她到不担心被江行止发现什么猫腻。 要是提到了沈南意,自己还没有反应的话,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不过很快,方芷便是重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在乎的,我当然是在乎的,但是也许我的骨子里就是一个薄情的人,我爱的只有我自己。更何况,沈南意与我,绝无可能。” 江行止轻轻的笑了笑,“只是隨口说说,何必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我瞧著沈南意倒是真心的爱你,不然也不会想法设法的为你铺路。” 江行止笑眯眯的说道:“叫一声师父来听听,我便是將蛊术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你。” 似乎是为吸引方芷的兴趣,他还在不断的加码,“或许有朝一日,你也可以控制我的蛇蛊,等你学会之后,你自然就知道蛇蛊的弱点是什么了。” 他微微俯下身子,隔著桌子笑意盈盈的看著方芷,眼底都是笑意,“你要是有些天赋的话,或许在沈南意他们死之前还能將弱点传递出去,这样你们或许就可以將我扳倒了。” 在有的时候,方芷是真的觉得江行止有病,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你难道就真的不担心我最后会亲手摧毁你的蛊虫吗?这样一来你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会后悔吗?” 江行止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要是真的有这种本事,就算败在你的手上我也认了,再者说了,你就真的確定你足够聪明能够学会么?” 这番话听上去像是挑衅,又像是其他的。 对於江行止主动將弱点拋出来的机会,方芷虽然不理解,但是自然也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的。 她看不懂江行止,一开始自己就没有看懂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者说江行止从未在自己面前真正的放鬆过。 “既然大皇兄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试试的正如你所说的一样,要是我真的可以逆风翻盘呢。” 江行止微微挑眉,“那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只是你要记住,如果我真的输了,不是因为你们已经足够强大了,而是因为我不想玩了,这场游戏的主宰者只有我一个。” 他隨即挺直身子,笑道:“如今,叫一声师父来听听吧。” 方芷也很坦率,隨即便是乖巧的唤了一声,“师父。” 第262章 蛊术的秘密 蛇是一种冷血的生物,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聚集在一起,但是爭斗不断,为了领地,又或者是为了其他的。 按照江行止的话来说,这是因为那些蛇没有灵智,所以只有生存的本能。 而他们选中的这种黑蛇有所不同,乃是长期隱匿在悬崖谷的物种,因为悬崖谷地势奇特,因此那里的物种大多自成一派,不与外界生物接触。 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这种毒蛇竟然是衍生出了相当的智慧,虽然有限,但是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机缘巧合之下,毒蜂有人將里面的蛇带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竟然藉此炼化了蛇蛊。 方芷由衷的夸讚起毒蜂那个人的聪慧来,她看著江行止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满载星河,流光溢彩。 “能送一条给我吗?” 听到方芷的话,江行止微微一顿,他似乎是有些为难,“也不是不行,但是最好的话是要从蛇蛋的孵化开始,你现在確定有时间吗?” 看著江行止笑眯眯的眼睛,他似乎是一个全心全意为方芷考虑的军师一般,生怕时间太晚了让沈南意他们久等了。 方芷笑了笑,想来是江行止觉得有了些挑战性,这场所谓的游戏才会有意思吧。 “大皇兄这么认真的为我们考虑,我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没关係啊,我的確在你的身上知道了很多。” 他的声音清晰绵柔,像是毒蛇吐出的蛇信子,“要不是你的话,我怎么会知道密道的位置呢?” 方芷浑身一震,他知道了?什么时候?难不成其实他每时每刻都在暗中窥伺著自己? 那些空荡荡的夜晚,其实他也安排了人守在自己的身边? 也许是看出了方芷脸上的震惊,江行止忽然笑出了声,“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告诉我密道的位置,我告诉你蛇蛊的秘密,这不是正好吗?” 他不再理会方芷脸上的神情,只是轻飘飘的说道:“我知道民间的谣言都是你让你收下的那个九七散布的,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凭他一个人谣言就真的闹得这般热烈吧?” 他慢条斯理的展开桌上的白纸,悠哉悠哉的取出了镇纸,研墨,拿笔,一气呵成。 “我在九七的身后稍稍的推波助澜了一把,我猜你是很想问我为什么要自取灭亡吧?” 他朝著方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也就是这个笑,让方芷看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来。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这样的想法像是电流一般迅速的穿过了自己的四肢百骸,但是方芷觉得这样的想法过於的疯狂,以至於她第一时间便是否认了心中所想的。 她死死地盯著江行止的五官,希望他像是之前一般露出饿狼一般的笑来,但是他的表情过分的平淡了,让方芷的心一点点的跌入了谷底。 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是一个笑话。 她摇了摇头,像是想要说服自己,又像是想要让江行止否认自己的想法,这都是假的吧。 江行止看著方芷脸上的神情变化,不置可否,只是垂眸开始作画。 他的声音和他的笔触一般轻柔,“我们每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有著自己的意义和价值,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大破大立吧。” “巫蛊之术一直以来都是被人所厌恶的,准確来说是被君临之人所厌恶的,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某种程度上,蛊术运用得当,將是最大的助力,这也是当初朝肆意妄为的原因之一啊。” 因为低垂著眼眸,所以方芷看不清江行止脸上的表情。 “可是江渡不接受,江行舟也不接受,他们不接受就意味著面对朝的时候我们依旧低人一等,这是为君临埋下了极大的隱患,不是吗?” “我承认我的確很有野心,但是我也知道江行舟在某种程度上也的確比我合適成为君王,他的仁义道德在统治一个和平的国都的时候是极好的,但是如今的君临並不安稳。” “或许每当这种时候,那些不能摆上明面上的事儿就需要一个人去做,去做那一把刀,让我们的君王清清白白的登基,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方芷觉得江行止肯定是疯了,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便是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掌心,想要凭藉掌心传来的刺痛提醒自己。 江行止一直都是一个狡诈的人,自己多少次都差点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谁又敢说这一次不是他的计谋呢? 方芷的喉结微微滚动,“你不会觉得你隨便说点什么,我就会相信你吧?” 江行止还是专心致志的埋头作画,没有受到一点儿的影响,“从一开始到结束,我其实说了不少的谎话,也的確获得了极大程度的成功。想要骗过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將你说过做过的事儿,刪减一些,换一下顺序,真假参半,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这一点,阿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方芷的眼尾有些泛红,看著江行止的情绪极其复杂,“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很简单啊,原因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了,你是我觉得和我最为相似的人,也是所有人都信任的人,所以你应该知道这一切。” 方芷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她不知道江行止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但是无论真假,他说的每个字都带给方芷极大的震撼。 她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谋篇布局这么久,竟然只是为了让江行舟更好的登上王君之位。 因为江行舟实在是过分的仁慈了,所以江行止想要教给江行舟的第一课,也是成为君王的第一课,便是狠辣。 方芷觉得这一切都有些荒唐,但还是问道:“陛下也知道吗?” 江行止没有抬头,“或许吧,但是像是江渡那样的人,没有事儿是他不知道的,他可比你知道的更加奸诈。” 方芷一掌按在了江行止拿笔的手上,因为情绪激动手有些微微的颤动,“你说的都是真的?” 第263章 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方芷觉得自己的三观不断的被打碎,然后有新的东西不断的灌进来,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方芷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她觉得自己的一生突然变得可笑起来了,自己做了那么多,有那么多次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棋局上,可是什么都是假的。 这样的衝击就像是有人贴脸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所有人的死亡都是因为你的选择,你才是全天下的罪人。 方芷炙热的眼神似乎是要將江行止整个人都戳穿,她希望江行止的眼底露出之前那样的笑意来,然后自己就知道他只是在捉弄自己罢了,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或许是方芷的力道有些大了,笔尖上的墨汁往下滴落,正好遮掩了画上女子脸上的一只眼睛。 江行止似乎是觉得有些可惜,但是还是没有抬头,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將方芷的手掀开,既然已经毁了,乾脆便是画成一朵吧。 “你似乎很意外,但是对於你的反应我却是不意外的,一时之间的確很难接受,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 他觉得自己在纸上勾勒出的这朵很有意思,便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如果我是你,听到这样的话也觉得奇怪,第一反应应该是怀疑,但是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是震惊,怎么,你难道不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停笔,江行止这才將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笑眯眯的看著方芷,“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我想守护的东西。” 说完,江行止便是停顿了一下,“或者说不应该是守护,我该怎么向你描述这样的复杂的情感呢?” 方芷微微敛眸,脑子迅速的整理著刚才所有的消息。 江行止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离开过君临,也从来没有想著成为君临的毁灭者,在知道自己不可能继续往日的辉煌之后,江行止或许的確痛苦过,但是很快便是恢復了理智。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君临培养一个完美的君主,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是將自己变成祭品。 方芷再次抬起眼眸的时候,眼中恢復了一些理智,但是依旧难掩的不可相信,“为什么?大费周章走向一个早就安排好的死局,为什么?” 一开始江行止便是为自己布置了一场死局,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而且必须死,只有他的死亡才能造就江行舟的成功。 江行止满意的欣赏著自己的画作,“可能是因为我真的深爱著君临的一切吧,如果我一直很留在君临的话,毒蜂的人不会放弃成为君临的子民,而朝也不会放弃,所以只有我死去一切才会平息。但是我不能因为君临的任何人死去,只能是我自己自寻死路。” 他抬头看著方芷,“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方芷没有说话,他当然是知道的。 江行止既然是毒蜂的少主,是朝的皇子,那么他不能在君临出事儿,若是死了,朝便是更有藉口进犯。 但是要是江行止自己作死,在失败的道路上失败的话,朝便是没有了任何的藉口,君临起码能拥有短暂的安寧。 方芷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复杂,但还是忍不住的说道:“可是你明明有那么多的选择,你可以选择回去,离开君临,起码好好的活著。” 可是江行止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是我本身就是君临的人啊。” 他的声音温柔,似乎夹杂著万般的无奈和不舍,他看著方芷,像是看著失散了很久的故人,在某一种机缘巧合之下又一次的遇见了。 “我生在君临,长在君临,为什么因为所谓的血脉原因就不再是君临的人了呢?我一直都是君临的皇子,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开始否认我了呢?” 他的目光灼灼,方芷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刺痛,像是被他的目光刺伤的。 方芷不知道如何去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自己也是这样的,从一知道江行止的身份之后,便是將其看做朝的人。 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就好像因为他和朝有著一些关係,便是下意识的抹除了他对君临所有的贡献,甚至他的情感也不再是那么的重要了, 所以的猜测都建立在他是朝的皇子之上,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然是走到了这样的一个误区。 可是方芷还是有些不死心,“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陛下,明明一切都可以改变的啊。” 既然江渡內心是知道这件事儿的,那么只要江行止想要活下去,那么他隨便的一两句话,江行止便是可以活下来。 江行止还是淡淡的笑著,“像是我这样的恶人,难道死了不是我最好的归宿吗?为什么要活著?有的局面就是要一个人的死去才有价值。”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方芷,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我杀了你身边的这么多人,这是一场鲜血铸就的盛宴,你难道真的觉得我活著是一件好事儿吗?” 方芷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只是静静的看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这是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这样的对视似乎是穿越了很长的时间,方芷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角竟然忍不住的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来。 “你还真的是一个疯子。” 江行止微微挑眉,將方芷的话当做对自己的褒奖,“没错啊,我的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是我这样的疯子也有自己的私心。”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將这个是告诉你吗?” 方芷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的確很喜欢你,既然我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生死,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决定你的生死,我想要你陪著我一起去死。” 他的眼里满是笑意,用著最温柔的语气说著最为残忍的话,“所以,阿芷啊,和我一起去死吧。” 这是死亡的邀约。 第264章 关於你的去留 其实关於方芷的生死和取出江行止想了很久,他觉得若是將方芷留下的话,日后对江行舟的江山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毕竟若是后宫之主是方芷这样聪慧的人的话,那么前朝的江行舟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但是她和沈南意之间的关係並不匪浅,自己和江渡其实都挺欣赏沈南意的,可惜的是沈南意不可能让方芷离开自己的身边。 所以为了一个方芷,沈南意和江行舟之间一定会发生一个巨大的矛盾,这样的矛盾怎么看对於江行舟来说都是不好的。 但是如果是將方芷拉入死亡的沼泽呢? 因为悲痛,沈南意和江行舟都会將所有的怨恨发泄在自己的身上,因为这样的仇恨他们会空前的团结在一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正好方芷这么好的人,若是和自己一起死了的话,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吧? 看著江行止的那双眼睛,方芷认真的开始思考起了他刚才的话来,自己要和他一起去死吗? 如果自己答应的话,这就是意味著自己的名声会和江行止的一样的难听,说不定还会被后人多唾骂。 但是如果死了的话,之后的事儿自己还会知道吗? 江行止似乎也是在期待著方芷的回答的,一眨不眨的看著方芷,他在等待。 方芷很快便是得出了答案,“如果我和你一起去死你会开心的话,也不是不行。” 毕竟自己在不知道真相之前便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也不会因为知道真相而產生改变,这条命似乎从来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活著挺好的,死了也不是不行。 这一次轮到江行止意外了,他有些奇怪的看著方芷,“我以为你会拒绝我,你难道不会捨不得沈南意吗?你可是好不容易才成为了安乐公主,只要我死了,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回到你的手中。” 可是方芷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可是我想要的早就已经得到了,现在的一切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 她想要的东西在一开始的时候便是已经亲手完成了,不是吗? 至於沈南意…… 方芷下意识的迴避著有关於沈南意的话题,自己当然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喜欢到自己可以为了他去死。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的喜欢,自己才明白像是自己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的,所有人都可以遗忘掉自己的一切,但是唯独自己忘不掉自己的来时路。 这样骯脏的路让自己也变得不堪起来,自己怎么会去纵容自己去沾染高洁的沈南意? 这样的爱意江行止是不会明白的,就像是自己不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一样,他们都觉得站在彼此的角度做出选择的话,自己会做得更好。 江行止轻笑了一声,隨即便是在方芷的面前展现出自己刚才的画作来,“瞧瞧,好看吗?” 画上的人正是方芷,正是她今日咋子园中盪鞦韆的模样,只是这张脸上是带著甜甜的笑意的,像是隔著画卷与画外的人对视著。 寥寥几笔竟是將人勾画得格外的动人,尤其是画中女子右手拿著掉落的朵遮掩著自己的一只眼睛,多了几分的俏皮和可爱,整个人也变得活跃起来。 方芷愣了愣,她没有想到江行止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她下意识的接过了江行止手中的画卷,忍不住的讚嘆著,“你画得真好。” 画上的人似乎要比自己好看得多,美丽得多,也更加的让人沉迷。 江行止在方芷欣赏画作的时候,一直死死地盯著她,他突然伸出手拿起了方芷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髮丝,声音轻轻柔柔的,似乎是在蛊惑。 “你真的愿意陪我一起去死吗?” 他分不清方芷说出话的真假,就像是方芷分辨不出他话中的真假一般,两个人都在彼此试探,或许夹杂著几分的心心相惜。 方芷看见了江行止的动作,但是並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轻轻地勾了勾唇,隨即用手指將自己的髮丝从他的手指中勾了出来。 “我当然愿意啊,死亡其实也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只是陷入了一场长时间的黑暗,在四四方方的盒子里不断地沉睡下去,永永远远不再醒来。” 江行止轻笑了一声,无所谓的勾住了方芷的肩膀,將她手中的画卷拿起放在了桌上。 隨即便是勾著方芷的肩膀將其往床榻上带,但是他並没有对方芷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来,只是將其抱在自己的怀中,就这么和衣躺著。 他很快便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脑袋在方芷的头顶蹭了蹭,“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这样的味道让我很安心,每次都能睡一个好觉。” 方芷没有动弹,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是吗?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这是我专门为你製造的一场美梦吗?” “那就和我一起沉溺在这场要命的梦中,不再甦醒吧。” 或许是这些日子他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他抱著方芷很快的便是进入了深度睡眠,连带著方芷也有了一些困意。 在两人都睡得香甜的时候,江行止的蛇蛊竟是不紧不慢的从密道里钻了出来,明明是严丝合缝的密道门口,那条黑蛇竟然是可以通过挤压自己的身体,强行从不到拇指宽的缝隙里挤了出来,並且不受任何的影响。 黑蛇优哉游哉的吐著蛇信子,但凡是黑色游过的痕跡,都带著一个淡淡的腥臭味,但是这样的腥臭味实在是太小了,所以一般人根本闻不到的。 在九七第一次从这个密道里出现的时候,黑蛇便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而作为蛇蛊的主人,江行止叶然也是知道了的。 所以他才会说感谢方芷告诉自己密道的位置,也知道方芷就是散布关於自己那些谣言的真凶,但是他根本不在意方芷的所作所为。 毕竟,他们是要一起去死的。 第265章 凯旋而归 那一次之后江行止和方芷似乎彻底的打开了心房,他们在彼此的面前坦诚布公,没有一丝一毫的隱瞒,陷入了一种绝对信任的状態。 在此期间,方芷其实也是认真想过的,若是这一切都是江行止的谎话呢? 毕竟像是江行止这样蛰伏了那么多年的人,就算是想要骗自己的话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不过三言两语就將方芷骗得团团转的话,他的確很有天赋。 但是这样的信任是相互的,江行止没有在局限方芷的行动范围,她可以在皇宫內自由的出入了。 她又去看了一次江渡,江渡的状態比起之前要好上很多了,这段日子虽然江行止一直在控制他,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將这位君王照顾得很好。 方芷还是选择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江渡说了,而江渡知道一切之后沉默了很久,他和方芷一样,几乎是当江行止说出这样的话便是没有犹豫的相信了。 他说江行止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长大,所有的能力几乎都是自己一手教的,他怎么会不相信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呢?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有的关係已经超越了所有的血脉联繫,江行止一直都是自己看重的大皇子,没有丝毫的改变。 在这一场江行止的棋局之中,沈南意和江行舟是他锻链的目標,而江氿慈也是,正如江渡所说的一般,江氿慈註定是君临日后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但是江氿慈的心里埋葬著太多阴暗的东西,只有江行止用这些將江氿慈一点点的送到方芷的面前,送到江行舟的身边。 改变一个人向来都是不简单的,甚至可以说是困难的,但是江行止用时间克服了所有的困难。 现在,等待著最后一颗棋子的落盘,那么江行止给自己安排的结局也该到了。 江行止看著方芷不紧不慢的在院子中泡著茶,鲜,美人,美景,一动一静,竟是那么的让人著迷,江行止也有些捨不得出声打扰。 可是方芷的身上总是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只要江行止一出现在自己的周围,她便是能第一时间发现。 纤纤玉手灵活的为江行止倒了一杯茶,她没有抬眸,只是淡淡的说道:“等你很久了,出来吧。” 江行止也习惯了和方芷的相处方式,他自然而然的挨著方芷坐下,“你泡的茶水向来是最为好喝的,对了,消息传递出去了吗?” 他和方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唱一和的决心要將人生的最后一场戏演绎得完美。 方芷轻轻地点了点头,关於蛇蛊的弱点,她已经让九七去转告了,相信按照沈南意和江行舟的行事风格,他们现在怕都是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入京都了。 而长辞等人也是很能干的,竟然还真的让他们將其中的一条暗线修復了,这一场游戏似乎已经接近结束了。 “所以这就是你当初毫无保留的將一切都告诉我的原因吗?” 江行止点了点头,“是啊,和我一起做恶人的感觉如何?” 方芷笑了笑,不得不说,这样操控所有人的事情做起来还真的挺让人感到痛快的,站在所有事情的顶端,看著所有的人走向自己安排好的故事线。 像是天神一般,在不知不觉之中书写完了他们所有的人生。 这是高於权力的游戏。 “有的时候,这样的事儿还挺不错的,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但是和这种畅快缠在一起的还有其他的感觉,像是悲伤,像是悽惨,又像是其他的。 “我教你的蛇蛊练习得怎么样了?” 方芷抿了抿唇,自己已经很认真的在按照江行止所安排的东西进行学习了,养育蛇蛊的过程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残忍血腥阴暗,顶多算是有些奇怪罢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己做的始终没有江行止预料中的那么好,每次自己都只能用自己第一次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 她抬起了自己的手腕,从中钻出了一条黑色的小蛇,这一条小蛇实在是太小了,几乎只有拇指粗细。 它將自己的身子缠在方芷的手腕上,像是什么奇特的装饰手鐲一般,它高高的扬起自己的脑袋看著江行止,一下一下的吐著蛇信子。 江行止想要伸手去触碰这条小黑蛇,但是小黑蛇却是立即钻了回去,它的速度实在是快,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江行止满意的笑了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江行止的要求的確很高,但是方芷做得真的已经很好了,在短时间之內能操控这条小蛇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方芷耸了耸肩,“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阿言。” 这是当初方芷养的那只白猫,准確来说是郑尧为了哄她开心捡回来的白猫,可惜已经找不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江行止却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会给蛇蛊取这样的一个名字?” 方芷微微挑眉,“怎么,难道不好听吗?” “好听是好听,只是……” 谁能想像一条毒蛇还有个阿言这样的名字? 江行止微微摇了摇头,但是心中也是觉得有趣,“对了,他要回来了。” 方芷喝茶的动作微微顿了顿,“谁?” 沈南意还是江行舟? 江行止连自己的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轻飘飘的说道:“当然是我们凯旋而归的江氿慈啊,他回来了。” 方芷点了点头,也不意外,他们两人早就知道江氿慈肯定会回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的速度会这么快。 “那么京都的事儿他知道了吗?” 江行止看向远处的景色,“嗯,都知道了,他应该会想办法见你一面的吧。” “嗯,我也这样觉得。” 江行止还是淡淡的说道:“记得我说的吗?我要你站在城墙上,亲手射杀他。” 江行止也是很偏执,打定要用这样刺激的方式让江氿慈尝试一下真正的劫后余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才会让他明白更多。 江行止好像是所有人走向未来道路上的催化剂。 第266章 回来啦 夜渐渐的深了,方芷却是怎么都睡不著的,她沉默著看著缠在自己手腕上的珠串。 这是江行止改过了的,本身是从江汣慈那里拿出来的,经过江行止的改动,里面便是暗藏玄机,近身即可致命。 自己曾问过,难道不会担心自己用他改动的东西杀了他吗? 可是江行止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他肯定的说方芷不会的,所有人都在逼著他去死,等著他去死,但是唯独方芷希望他活著,或许在某一瞬间是这样希望著的。 方芷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如何看待江行止这个人,自己当然是希望他去死的,因为他牺牲了那么多人为江行舟铺路,那些人的性命本就是算在他头上的。 可是他的眼中又时常透露著那种悲天悯人的神人气息,这就是江行止诡异的地方,在他的身上,自己时常看见杀戮和拯救两种完全相反的东西在其身上博弈。 方芷有的时候觉得江行止真的是神,那种超脱世俗认识的神明,他死后是会登天的吧,或许现在他所经歷的一切都是因为歷练。 “咔噠。” 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这道声音其实很微小,但是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里,却是现得那么的突兀,让人太阳穴忍不住的一跳。 方芷不著痕跡的將手腕上的黑蛇往自己的怀里藏了藏,她站起身来,沉默的注视著密道的位置。 正如江行止所预料的一般,从里面走出来的第一人乃是九七,他的脸上带著淡淡的笑意,隨即便是单膝跪下拱手道:“殿下,回来了!”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他的身后便是跟著走出了一个人,正是江汣慈。 江汣慈的脸在密道入口的光线下有些不清晰,但是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大致的轮廓。 他的身上没有穿战场上的鎧甲,而是一身侍卫的衣服,但是这身衣服包裹著他的虎背蜂腰,哪怕是真的侍卫,在眾人之间也是第一个被人注意到的。 他不紧不慢的从九七的身后走出,笑眯眯的抬起手来,“好久不见啊,你有没有想我啊?” 嗯,的確是江汣慈。 方芷的脸上带著笑意,眼尾一下子便是红了。 她早就知道江汣慈会来见自己的,但是真的看著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眼泪还是有些忍不住。 她立即便是转过了身子,似乎是不想要江汣慈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眼眶发酸,她微微仰头,吞咽下满腔的情绪,无处宣泄。 见状,江汣慈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明显了,他垂眸看了一眼九七,微微示意,九七便是頷首退回了密道之內。 江汣慈这才不紧不慢的走近方芷,看著方芷的脸色其实还是不错的,所以这段日子江行止那个傢伙还真的没有亏待她啊。 不过也是,方芷这样的人无论站在哪里都是格外的出色,並不是夸讚一个女子的嫵媚和美丽,而是由衷的讚赏她的才能。 他的声音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虽然是夹杂著笑意的,但是明显更加的沉稳,那种夹杂在声音里的东西是偽装不了的。 “怎么,见到我你一点儿都不开心?” 方芷伸手擦掉了眼尾悬掛著的珠泪,转过身来看著江汣慈,可是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还是没能忍住,一下子便是哭了出来。 江汣慈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他没有想到方芷的反应竟是这样的,是不是过分的高兴了?但是她的眼里没有喜悦,更多的是悲悯,江汣慈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吧。 江汣慈变了很多,整个人身上那种懒散的东西已经没有了,站得笔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面貌格外的好。 皮肤也黑了很多,但是健康的顏色,眼中也不著痕跡的多了一些坚毅,似乎是他自己都没能发现的变化。 方芷看著他,“我给了你机会,为什么要回来?” 江汣慈似乎有意的想要迴避这个问题,便是自己走到了桌前坐下,他看了一眼禁闭的屋门,淡淡的说道:“难道我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 方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心,江汣慈的命运是既定的,他不会死,肯定不会死,只会是君临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但是他必须差点死,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方芷就觉得心惊,一有差错,江汣慈是真的会死。 见方芷沉默著不说话,江汣慈这才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儿,过了这么久,我还是觉得我应该回来的。阿芷,你知道吗?就在某一个瞬间,我似乎放下了很多东西,也拿起了很多的东西。” 他就是因为在战场上见过了太多的生死,也见过了太多的忠肝义胆,还有人前仆后继的为了自己去死,为了君临去死,他们眼中的决绝深深地感动了江汣慈。 他突然对君临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身为君临的王爷,手下的部將尚且如此,自己又怎么可以视而不见百姓的苦难? 正是这样的东西在无形之中打断了江汣慈所有的计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催促著他赶紧回来。 方芷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在江汣慈的身边坐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京都我便是来见你了,你放心,正式回城是在明日,凯旋而归。” 他似乎是想要方芷夸讚自己的,眼里都闪著光。 可是方芷躲避著他的视线,身上似乎浸满了悲伤,“京都里发生的事儿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江汣慈点了点头,“嗯,都知道了,我明日回来之后江行止肯定是要见我的,他也没有办法阻止我去见江渡,我会找机会强行將江渡带出来,届时沈南意和江行舟也会在京都外接应我,我们里应外合,江行止活不了多久了。” 江汣慈的语气里满是势在必得的志气,加上密道的辅助,他们一定会胜利的,江行止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第267章 恶女 江汣慈在回来的路上便是已经和沈南意联繫上了,方芷这才知道沈南意迫切的想要来见自己一面,可是这样的念头都被江行舟按了下来。江行舟始终觉得,现在他们不去联繫方芷,这才是对方芷最大的保护。 因此,沈南意和江行舟甚至爆发出了极大的爭吵。 方芷静静的听著江汣慈说著他们的计划,心中却是一点点的发生了其他的变化。 方芷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自己所做的一切向来只是为了自己。 自己也许是自私的吧,自私到她只会爱自己,对於其他人再好也不会是高於自己生命的存在,其实自己怕死,真的很怕死。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自己又何尝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將所有的一切都化作可以利用的资源呢? 如今,江行止的棋盘即將落幕,那么相应的,这场棋局的主人就该换人了,为了这一切,自己实在是等了太久太久了。 自己在这场权利的游戏中存活了那么久,怎么会不在意权力这样的东西呢?他们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走到权力的中间之后,对於权利却是多不出一丝一毫的渴望呢? 对了,因为自己是女子,所以他们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男人。 可是他们是不是都忘了重要的一件事,自己可是亲手让侯府走向了覆灭,自己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男人停下脚步? 她当然知道沈南意爱著自己,也知道江行舟看在方若初的面子上给自己多了几分的照拂,所以自己成为了安乐公主。 而如今的江汣慈是將自己当做知己,不知不觉,他也成为了自己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至於江行止,他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他假装喜欢自己,自己也在假装看淡生死,两个都知道彼此在偽装的人继续拉扯,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他要自己陪他去死,自然不是因为他离不开自己,或者是爱上自己这样的假话,而是因为留自己在世间,终究是个祸害。 她不得不承认,江行止將自己看得太透彻了,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手段和狠辣,所以才会选择將自己困在他的身边。 与其说是其它的,不如说是纯粹的看守。 可是江行止或许没有想到吧,自己的计划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早,最开始的棋子是云竹啊,那个看似被自己推远,实则一直信奉自己的云竹啊。 这是方芷见不得人的恶趣味,她想將自己变为所有人的神明,让他们甘之若飴为自己付出一切。 显然,方芷在这方面是很成功的,在所有人角逐的时候,方芷早就成为了执棋人。 听完江汣慈的计划,方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太好了,我会一直等著你们来的,相信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但是自己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从来都不觉得江渡是一个合適的君主,他轻信谗言,將方府满门抄斩,事后也不追究,追根到底,是他自己就畏惧方府功高盖主,这样的人怎么適合成为一个圣明的君主呢? 所以江渡必须死。 在江渡在位期间,世间那么多的乞丐,所有的朝廷官员都像是瞎了一样。 在京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有那么多的乞丐,更不要说是什么更远一些的地方。 当阴暗的东西暴露在你面前的时候,这就说明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早就泛滥成灾了,方芷不信这些东西他看不见。 就说方若初,她以那样悽惨的方式死去了,身为太傅的嫡女,竟然沦落到侯府丫鬟那样的境地,可笑,实在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被乞丐凌辱至死竟然也没有官府之人为其申冤,太傅千金是这样,更不要说那些平民百姓了,他们的日子难道会比太傅嫡女的日子更好吗? 方芷是不信的,將君临治理成这个样子却不自知,江渡该死。 君王尚且如此,由此可知这个君临的朝廷早就都烂透了,官官相护早就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所以江行止的清洗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取悦了方芷,这才是之前方芷打算支持江行止的原因。 可是…… 大皇子江行止也该死,打著什么深明大义的旗號让无数人为他的计划陪葬,难道他觉得自己就真的没错了吗? 他的大破大立下隱瞒的都是血雨腥风,他骨子里便是自私的,所以他自己也该死更何况他想拉著自己去死。 江行舟实在是太懦弱了,他註定成为不了贤明的君主,连表露自己心跡都不敢的人,还指望他什么呢? 郑尧找替身可笑,难道江行舟自以为是的暗中守护就不可笑吗? 在这样的游戏中,方芷从来都將自己的道路看得很清楚,她所有的左右摇摆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为了日后铺路罢了。 江汣慈的暗器和毒术,江行止的蛊术,江行舟的权利和沈南意的地位,都將是自己的…… 方芷忽然说道:“你知道我小的时候我父亲为什么將我送出府吗?” 江汣慈微微一愣,这个问题还真的不知道,便是沉默著看著方芷,希望她解答。 方芷的指腹轻轻的在杯沿划过,语气淡淡,“他们说双生子不详,一善一恶,日后必出大祸。” 江汣慈微微一愣,隨即抿了抿唇便是出声开始安慰起来,“一切都过去了,不过是別人羡慕乱诌的胡话。” 方芷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是笑眯眯的送江汣慈离开了刚才江汣慈口中那个乱诌的人可是君如珩呢,可是君如珩也在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赌自己会为了沈南意,为了方若初而守护君临。 可是自己可不是什么善人…… 方芷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髮髻,上面还插著当初江汣慈送给自己的那枚玉簪,自己一直都戴著,其他的珠变了又变,唯独这枚玉簪,从未发生过变化。 那么接下来,方芷就要將自己的目光转移到江渡口中的那些死士身上了,兵符现在在江汣慈身上吗?方芷可不是这样认为的。 第268章 叛乱的贼子 今日的阳光似乎格外的好,洒在人的身上,浑身都是暖洋洋的,一瞬间便是驱散了不少的阴霾。 今日是江汣慈凯旋而归的日子,按理来说,他的身边应该是跟著云竹的,还有另一边的云將军,但是回来的只有江汣慈一人。 一是江氿慈也知道这次自己回来凶多吉少,所以没有必要拉著人和自己一起陪葬,再者说了,总是要给江行舟留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吧。 二来则是云竹没有方芷的吩咐,自然是不会轻易踏进这京都的。 所有人或许都觉得云竹这位年轻的將军过几日才会回来,毕竟他是江渡钦定的小云將军,但是江渡现在出事儿了,难道江行止会留下这样一个人吗? 但是云竹在暗中尾隨在了江氿慈的身后,像是蛰伏在暗中的野兽,对京都的一切都虎视眈眈。 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方芷穿上了自己最为华丽的衣裙,是一件烫金大红色的广袖衣裙,上面绣著的是耀眼夺目的凤凰。 今日站在这里的不仅是方芷,更是君临当之无愧的凤女,那个承载了不少希望的凤女。 方芷抬手扶了扶髮髻上有些沉重的朱釵,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刺眼的阳光还是不足以遮挡她看向底下江氿慈的视线。 江氿慈穿著自己送他离开那天的鎧甲,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套鎧甲如今有了一些破损,上面划出了刀刀痕跡,那是他的丰功伟绩。 他平常隨意用髮带绑住的髮丝如今已经被梳成了高高的马尾,那羽冠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江氿慈的確成为了一位正经的夺目的王爷。 而江行止就站在自己的身侧,她回眸看著身侧的江行止,忽然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来,“大皇兄,你有没有从皇叔的身上看出几分你当初的样子?” 一样的凯旋而归,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耀眼夺目,一样的让人一眼万年。 江行止垂眸看著马背上的人,眼中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道:“他不是我,也没有人会成为我。” 城门始终是紧闭著的,城內原本是聚集了不少迎接江氿慈的黎民百姓,但是都被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驱散了。 没有任何的解释,江行止驱散了那些准备迎接本朝大英雄的百姓,他们脸上的阴狠像是笼罩在京都上空的阴霾。 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他们等不来他们平定边疆的英雄了,他们尝试反抗过,可是只是江行止一个冰冷的眼神,所有的抗爭都会化作虚无。 江氿慈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韁绳,抬眸看著城墙上的两人,阳光有些刺眼,他便是忍不住的眯了眯眼睛。 “大皇子,本王凯旋而归,难道大皇子不打算打开城门为本王接风洗尘吗?!” 他的声音嘹亮,像是想要震碎一些东西,听得人心头一颤。 他原本以为自己起码可以回到京都的,可以见到江渡的,可是江行止不愿意这么做,也不愿意让他进京都来。 他的声音冷冷的,“江氿慈,你勾结朝背叛君临,你竟然还有胆子回来?!” 这样的轻轻地一句话,便是將城外的所有人都打蒙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浴血廝杀,原本是英雄,是战士,怎么就会成为叛贼呢? 连江行止也是没有想到这一幕的,他狠狠地瞪著城墙上的江行止,“胡说八道!江行止!陛下呢?!” 江行止避而不答,只是继续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脱下甲冑孤身进城来,要么便是看著你身边所有的兄弟陪你一起死在这里。” 可是江氿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自己真的空手进城了,那么自己便是承认了自己逆贼的身份,是束手就擒,是自投罗网。 可是自己要是拒绝呢? 那么自己便是不听號令的逆贼,在进行著最后的垂死挣扎,无论自己怎么做,他总是能將自己扣上逆贼这样的称呼,並且將自己推向死亡。 江氿慈当然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本王要见陛下!” 江行止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用一种看著螻蚁的眼神看著底下的將士们,眼底满是漠然。 他只是淡漠的拿起了手中的弓箭,他並没有拉弓的意思,反而是將弓箭递给了自己身边的方芷,“接下来就该你了。” 他的意思是要方芷做射出第一箭的人,打破江氿慈计划的第一步。 他的声音依旧是轻轻地,那样的声音似乎只有方芷才可以听见,“就像是我教你的那样,朝著他最亲近的近卫射出第一箭。” 方芷拉满了弓,阳光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刺眼起来,方芷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底下的人了。 但是她还是看见自己將弓箭对准江氿慈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些沉重,有些惊愕,但是身形没有丝毫的晃动,就像是料定了方芷不会动手一般。 但是方芷可能让他失望了,她射出的第一箭是朝著他身边的近卫去的,这可是他在战场上的左膀右臂,也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了。 近卫心下一惊,根本不敢躲闪,甚至不敢將自己的刀刃抬起来去格挡。 他的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来,那么自己便是给江氿慈坐实了逆贼的罪名。 不反抗的话他们都会死,反抗的话便是背负著逆贼的身份去死。 江氿慈震惊的看著自己身边的亲卫从马背上跌落,这一举动惊动了他身后的將士,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慌失措。 隨著方芷的第一箭射出之后,城墙上便是站起了不少的侍卫,他们拉满了弓,一箭又一箭的射出,刺穿一个又一个將士的胸膛。 这是一场残酷的杀戮,纯粹的屠杀。 似乎是为了给江氿慈后悔的机会,每死一个人他们的动作便是会停顿片刻,是在逼著江氿慈做出选择。 方芷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想再去看底下的一幕。 身边的江行止似乎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何必躲藏,你我手中都满是鲜血。” 第269章 纯粹的杀戮 看著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个的在自己的身边倒下,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痛苦,眼中都是绝望,他们每个人最后看向江氿慈的眼中都带著致命的刀刃。 这些可都是和他一起拼杀的兄弟,一起从鬼门关走出来的啊! 他怎么忍心看著这些人就这样死去? 哪怕是看著利箭朝著自己而来,他们也没有反抗的意思,每个人似乎都甘愿去死。 这一幕幕刺痛了江氿慈的双目,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残忍至极的人,任何人的死亡和自己都没有关係。 但是…… “住手!住手!我听你的就是了!住手!” 他拼命的朝著高高的城墙上的那个男人呼喊,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江行止这才不紧不慢的抬了抬手,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江氿慈深厚的將士其实已经死了大半了,到处都是尸体。 这一幕让江行止忽然想到早些年自己在战场上廝杀的日子,也是这般的血雨腥风,空气中也是这样难闻的味道,太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儿了,自己竟然还有一些怀念呢。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来,“开城门。” 江氿慈的双眸死死地盯著江行止,眼中似乎是喷出了怒火,恨不得將这个人从上面拽下来,五马分尸。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深吸了一口气,將自己身上的鎧甲一件件的脱了下来,率先丟弃的便是腰间的利刃,这把利刃已经跟在自己身边很久的时间了,这一次丟弃了也不知道下一次捡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身后有负伤的將士紧紧地拉住了江氿慈的手,他將自己的声音压低,“殿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大可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可以……” 是啊,只要江氿慈一声令下,他们便是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也就不用看著江氿慈独自赴死。 可是江氿慈却是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將士们,微微摇了摇头,“就算我们能走,你问问他们,他们有多少家属亲眷都在京都之中?我们要是一走了之当然不会死,不过是背负上一个贼人的骂名,依旧可以好端端的活著,我们还可以回到边疆,可是他们的亲眷呢?他们怎么办?將士们是不是又真的捨得拋弃这里所有的一切?” 这里的每一个人当初都是因为京都有必须守护的人,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奔赴战场,他们为了亲眷们可以去死,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那个人陷入了沉默,只是看著江氿慈的眼中满是绝望,这是一场死局,他们不愿意將自己的亲眷推入火海,但是也不愿意看著他们的殿下去死!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在江氿慈的身后跪下,他们不敢直视这个男人,只是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著。 而站在城墙上的两人自然是將底下的一切都看得清楚,江行止似乎很满意眼前看到的一切,“这便是责任和担当。” 方芷没有说话,虽然她也为江氿慈的改变而感到意外,但是这样的改变似乎有些晚了。 见方芷不说话,江行止又继续在她的耳边说道:“怎么,你觉得我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残忍了吗?” 方芷这才抬头看著江行止,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用鲜血和死亡堆砌起来的责任和担当,他將一辈子都沉浸在痛苦和绝望之中,这样的做法对於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不是吗?” 江行止轻笑了一声,要不然说是方芷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准备去迎接孤身进来的江氿慈了。 城门大开,江氿慈一个人走进了城门,他也知道这是有去无回,但是他別无他法。 城门在江氿慈进来之后再一次的合上,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方芷也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看见刚才已经放下弓箭的手重新抬了起来,利箭重新离箭,那些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將士们,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这一幕是方芷没有想到的,她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叫停眼前的这一幕血腥,但是江行止的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知道的,我做好的选择没有人能改变!” 方芷只好生生的將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底下的將士,手指死死地刺入了掌心之中。 刚才她將利箭对准了近卫的胸膛,但是自己是射中了那人的肩胛骨位置,箭头上抹了一些迷药,由伤口直接进入体內,他会陷入昏迷,不会死去。 方芷尝试用这样的方式维护那个素不相识的近卫,但是没有想到江行止竟然会做出这样狠辣的事情来。 方芷闻到了空气中那些难闻的味道,几乎是要將自己生生撕碎一般,事情好像有些超脱自己的掌控了。 腥臭的风吹拂过自己的脸颊,方芷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反胃,忍不住快步跑到一边疯狂的呕吐起来,像是將自己体內所有的东西都吐得乾净。 最后方芷的小脸涨红,青筋暴起,胃里的酸水似乎都吐乾净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的刺痛。 明明自己觉得所有的一切自己都是可以理解的,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可是为什么真的见到之后还是觉得那么的噁心? 这样的噁心几乎是要將方芷折磨得昏死过去。 但是方芷还是强撑著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自己现在还不能倒下,自己还要確保著江氿慈活下来。 她刚勉强站了起来,身后便是有侍卫体贴的端上了一杯热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语气却满是关怀和担心。 “殿下,大殿下还在等著你呢,殿下如果好一些了的话就快些吧。” 方芷接过水被一饮而尽,这才觉得痉挛的胃部稍微舒服了一些,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冷著脸朝著江行止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场纯粹的杀戮像是一场江行止的恶趣味,方芷显然低估了一些东西,但是越是这样,方芷便是越是要小心翼翼。 江氿慈在自己的计划中必须活著,起码现在还需要他活著。 第270章 阶下囚 方芷记得自己分明是跟在江行止的后面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见到江汣慈的时候便是什么都变了。 他被五大绑的压到了正殿內,江行止没有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狼狈的潯王,只是直直的看著放在那里的龙椅。 上面雕刻缠绕在扶手的两条金龙栩栩如生,似乎隨时都会扭动身子腾空而起。 江汣慈的眼中满是猩红的血丝,他盘算著时间,看著江行止的身影,冷冷的说道:“放弃吧,这个位置不会是你的!” 他原本还想说一些来彻底斩断江行止的念想,比如以前不是你的,现在不是你的,以后也不会是你的。 但是他还是將这句话咽了回去,现在以后不是他的,但是在以前的某时候这个位子似乎的確差点属於他了。 江行止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不知道是在嘲笑江汣慈的自在,还是在笑其他的。 “是么?那要是我非要坐呢?” 这时候方芷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所有的侍卫都在外面守著,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三人。 在这个地方,江行止要彻底击垮江汣慈的防线。 看到方芷进来,江汣慈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被她吸引,他质问道:“为什么?方芷,为什么?!” 为什么方芷会朝著自己的近卫射出那一箭?不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是自己看错了,那一箭確確实实是她射出的! 这种时候他当然知道方芷不能当著江行止的面解释什么,但是哪怕是一个表情,一个摇头的动作,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只要方芷流露出一丝的愧疚,那么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可是自从进来开始,方芷的脸便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就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和她没有关係一般,就好像自己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方芷在江汣慈的跟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著他,“潯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一时之间,他的脸色变得尤其精彩,方芷静静的看著他的那双眼睛,自己从他第一次用剑指著自己的时候便是开始期待了。 期待他这般跪在自己的面前,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的实现了。 方芷垂著眼眸,站在江氿慈的跟前,刚好挡住了江行止的身影。 她微微抬手遮掩著自己的面容,隨即便是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白玉簪子,这是当初江氿慈给自己的东西,她一直都带著的。 之前江渡便是说过的,那个能够號令死士的东西就在江氿慈的手中,像是江氿慈这样大智若愚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或许他早就发现了,甚至还將这个东西给了自己也说不定啊。 方芷轻轻地咳了咳,笑眯眯的说道:“皇叔,这是你当初送给我的白玉簪子,如今便是还给你吧,我觉得它还是不適合我。” 江氿慈微微一愣,他直直的看著方芷,似乎是想要从方芷的眼中看出其他的话语来。 很快,他心中瞭然,便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本王的东西,你本来就不配,方芷,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一开始就烂在秋风渡!”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他还是朝前挪动了几步,用自己宽大的衣袍將簪子遮掩住。 方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出的话语却是一如既往的刻薄,“瞧皇叔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能走到今日,不还得多谢皇叔当时的不杀之恩吗?” 这时候江行止才不紧不慢的走了下来,他站在方芷的跟前,微挑眉,“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恩怨。” 方芷顺势便是往江行止的身后躲了躲,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著江氿慈的眼中满是恶意。 “大皇兄不知道,当时的皇叔简直是穷凶极恶,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实在是嚇人呢。” 江行止轻轻地笑了笑,他径直抬起了自己的脚放在了江氿慈的肩上,原本江氿慈是想要躲开的,但是顾忌著自己膝盖前的玉簪,硬是没有动弹半分。 江氿慈满脸屈辱,却又怨恨的看著江行止,这让江行止的唇角忍不住露出一个明显的笑意来,心中却是情绪混乱。 “这就是我们君临未来的摄政王,还是我的好皇叔,更是君临凯旋而归的大英雄,怎么今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哪怕是这种时候,其实江行止都是默认了江氿慈未来摄政王的身份。 他脚下的力度微微重了重,江氿慈皱著眉,但是那双眼睛依旧是死死地盯著他,身子也依旧没有动弹,像是一头饿狼。 江行止微微偏了偏自己的脑袋,“让我猜猜,皇叔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是觉得沈南意和江行舟现在已经顺著密道进来了,很快便是可以和你留在外面的军队里应外合,將我彻底诛杀掉吗?”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很轻易地便是將江氿慈等人的计划说了出来,甚至具体到了时间。 “我再猜猜,他们现在应该快要到了吧?” 江行止看著江氿慈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他自然而然一般的搂过了方芷的肩膀,一脸挑衅的看著江氿慈。 “皇叔啊,你应该感谢我们的凤女,我们的阿芷,不然的话我还真的不可能知道密道竟然就在当初我的寢殿之中,也就不会对你们的计划有所预防。” 江氿慈看著方芷,心中却是篤定这不是方芷说的,如今江行止说出这番话来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罢了! 而方芷也没有想到江行止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忘往人的心口上扎上一刀,信任这样的东西,往往有了裂痕便是难以修復。 但是江行止说的还真的是没错,要不是自己一时之间粗心大意的话,他也不会知道密道的位置。 正如江行止当初说的那些话一样,有的话只用说些一半,稍稍的改一下时间或者其他的內容,哪怕是假的也都会是真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很多东西就是在这些话语中轻而易举的被推翻。 第271章 死期將至 方芷其实心中也是微微的一惊,自己可是从未告诉江行止任何有关於他们计划的部分,这完全是江行止一个人猜出来的,甚至是没有告诉过方芷的。 而江氿慈也是不相信这会是方芷透露的,江行止究竟多么的恶劣他是比谁都要清楚的。 方芷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垂落在两侧,手指富有节奏的敲击著自己的大腿,她站在后面静静的看著江行止的身影。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谁知道这个时候江行止却是突然转过了自己的脑袋,他笑眯眯的看著方芷,他的脸离方芷很近,几乎是要贴在一起了。 方芷没有想到江行止会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往后退一步,但是江行止的手死死的扣住了方芷的肩膀,这让方芷根本没有办法后退。 四目相对,江行止脸上诡异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阿芷,你说对吧?” 看著江行止眼中那样的眼神,方芷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每一次江行止露出这样恶劣的笑来都意味著他看破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方芷强装镇静,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將自己的脑袋微微往后仰了仰。 江行止现在也不去为难江氿慈了,他只是紧紧地看著方芷,“所以你说他们是不是也快来了。” 方芷用力的推开了江行止的双手,有些厌恶的说道:“是啊,他们快到了,你也快死了。” “是啊,不过是我们快死了。” 方芷见江行止的身位刚好挡在了自己的跟前,自己看不见江氿慈了,而江氿慈也就看不见自己了。 她下意识的勾了勾唇角,眼中露出了和江行止一样的恶劣的笑来,她之前答应过江行止,等著江行止死去的时候,自己是要陪著他一起的。 可是方芷现在后悔了。 方芷撅了噘嘴,眼中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不过很可惜,你的计划似乎要落空了呢。” 江行止看著方芷的模样,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只是轻轻地说道:“我什么都知道,你必须和我一起去死。” 他知道自己的后果是死亡,沈南意和江行舟肯定是会杀进来的,自己的侍卫也是没有办法阻拦他们的,里应外合,自己是肯定会死的。 但是自己死之前肯定是要將方芷带著一起的,他们必须一起去死,任何人都可以活下去,但是唯独方芷不可以活著! 他伸手拂上了方芷的脸颊,手指轻轻地滑过了她的五官,方芷的脸颊格外的光滑,嫩嫩的,似乎一掐就会流出血来一般。 看著眼前这张精致的面孔,江行止仔细的用眼睛临摹著方芷的五官,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我走向了我必死的结局,你也该和我一起走向命中注定的结局。” 隨即江行止的手指便是慢慢的往下滑,落到了方芷的脖子上,他的手是那么的大,方芷的脖子竟然是那么的纤细。 在自己的角度,江行止可以顺著衣裳的缝隙看见方芷精致的锁骨,上面描绘著一只七彩的蝴蝶,自己竟然不知道方芷什么时候在自己的锁骨处留下了这样的痕跡。 他的手掌轻轻地掐住了方芷的脖颈,似乎只要自己轻轻一用力,方芷的脖子就会在自己的手中被拧断。 他知道方芷和自己一定会死的,但是他也是很认真的在照顾方芷,倒也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养活过什么生物。 他的爱宠很多都不明原因的死去了,哪怕是自己身边最为信任的侍卫或者是女人,也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莫名其妙的死去。 所以看到方芷经歷了那么多之后竟然还活著,所以江行止如果她养在自己的身边的话,应该也能活很久的吧? 所以自己也想要试一试,所以江行止才会说,能结束方芷生命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方芷只是微微挑眉,他甚至是主动往前走了一步,生怕江行止抓不住一般,笑眯眯的看著江行止,“大皇兄,怎么不用力?要是再不杀了我的话,下一个死的可就是你了哦。” 她的声音都夹杂著明显的笑意,似乎料定自己不会死。 她眼中的情绪让江行止有些恍惚,他的脑海开始飞快的盘算起自己走来的一路,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算漏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自己还没有看见的? 不,不行,就算是失败了,自己也要知道自己究竟倒在离成功多远的位置! 想著他便是冷著脸开始用力,他要先將方芷杀死在这里,自己才可以安心的看著沈南意等人杀死自己! 几乎是江行止用力的同时,外面便是传出了廝杀的声音,是沈南意等人带著人来了,还有一早就在外等待的云竹,他也早就带著军队来了,只等一声號令。 外面的侍卫和江行止一样,他们似乎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因此没有人上前来通报什么,只是一味的廝杀。 今日的京都似乎註定是要被鲜血所覆盖的。 虽然只是大皇子的寢殿到这里的距离,但是一路上沈南意等人也能遇到不少的傢伙阻拦,其中包括的便是毒蜂的人。 在沈南意等人渗透进皇宫的时候,毒蜂的人也早就等待已久了。 但是毒蜂的人可不知道在江行止的算计中,他们都是要死的,只是觉得今日一过朝便是这君临的主人了。 就抱著这样的信念,毒蜂的人显得异常的兴奋。 而在江行止专心致志的和方芷对话的时候,江氿慈却是利用被自己藏起来的玉簪割断了自己身上的绳索,眼看著方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江氿慈没有多想,直接便是冲了上来。 江氿慈的身手一直都是不错的,可是还没有等到江氿慈靠近,一条黑蛇便是从江行止的身上钻了出来,它像是江行止身后的眼睛。 在江氿慈意外的时候直接衝上前,一下子便是缠在了江氿慈的脖颈上,隨时都有可能要了江氿慈的性命。 第272章 算计中的算计 江氿慈並没有死,若是被这条蛇蛊咬中的话,毒发身亡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儿,但是蛇蛊没有江行止的吩咐是不会动嘴的,哪怕是这个人威胁到了它主人的性命。 蛇蛊突然之间的靠近和缠绕让江氿慈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大力撞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他有一瞬间的窒息。 身子被大力掀倒,他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他想要起身,却是被蛇蛊死死地压制住,蛇嘴在他的面前大张著,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江行止並没有心情去理会身后的江氿慈,他想要杀了方芷,但是心中又满是疑惑。 方芷应该是想要和自己一起去死的吧,不然的话为什么不躲避,甚至连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方芷的脸色都已经涨红了,青筋暴起,可是为什么她的脸上还带著明显的笑意? 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她没有欺骗自己? 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行止慢慢的鬆了手上的力道,但没有放开的意思,他只是看著大喘气的方芷,“你故意激怒我?” 方芷摇了摇头,刚刚喘过气来,让她的胸腔开始剧烈的起伏起来,心口是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痛觉,几乎要將自己吞没。 她的眼里是忍不住的眼泪,却是下意识的,“江行止,你现在也开始怀疑其自己来了吧?是不是哪一步走错了,是不是哪一步走少了,这样质疑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很奇怪?” 这时候沈南意等人也赶到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江行止只是微微敛眸,他知道现在不能再拖了。 所以便是利索的转身將方芷扣在了自己的怀中,他袖口中的匕首滑落至手掌,他一手环住方芷的脖颈,一手拿出匕首指著眼前的几人。 小小的匕首当然是没有办法伤害到沈南意的,但是他本来的目的也不包括这些,不然的话他也不用不做准备了。 很久没有见到沈南意了,方芷还有些想念。 这么些日子,沈南意在外的日子应该是不好过的,他的眼尾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疤痕,有些丑陋,但是这样的痕跡却是方芷眼中的徽章。 精致的五官向来是经得起所有的考研的。 他又好像是晒黑了一些,但是这样却是显得那双眸子越发的透亮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在沈南意不笑的时候,他看上很凶,让人根本不敢靠近。尤其是现在他看著江行止的目光,让人看了一眼便是做噩梦。 站在他身后的也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九七和长辞等人都在了,他的长剑上的凹槽还在往下滴著鲜血,他们刚刚才拼杀过来。 “殿下!” 方芷微微敛眸,不过是一瞬间,她的脸上便是染上了死死惊慌,见到沈南意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红润了起来,似乎隨时都要哭出来。 但是因为倔强,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似乎是不想要流露出丝毫的脆弱来。 “江行止!你大势已去,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叛乱,如今还不快束手就擒?!” 沈南意的眼睛有些猩红,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其实沈南意握著软剑的手是微微的颤抖著的,他是真的很担心方芷在自己的面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当自己知道方芷落入江行止手中的时候,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时不时便是梦到方芷一脸痛苦的朝著自己求救。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方芷,却是这样的画面,她脸上破碎的神情像是要搅碎自己的心臟一般。 江行止不屑的轻笑出声,他知道自己的手中掌握著沈南意的命脉,更是有恃无恐。 他勒住方芷脖颈的手微微收紧,这也让方芷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沈南意眼底闪过一丝的惊慌,“你放开她!” “沈太傅不要著急啊,本皇子的妹妹可是亲口承诺过,她要和我一起死,难道沈太傅是想要我们的安乐公主言而无信吗?” 他敛眸看著方芷,轻声问道:“好妹妹,你还不快告诉沈太傅,你可是要和我一起去死的。” 无论什么时候,江行止的声音似乎都是温柔的,若是闭上眼睛的话,江行止似乎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站在你的身侧,垂眸浅笑著看著你,眼中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方芷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的脸上满是惊慌,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夹杂著其他东西的。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要不是江行止此时紧紧地贴著方芷的话,怕都是要听不见的。 “我猜你从头到尾都是不想杀了江渡的吧,但是可惜了,江渡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江行止的语气有些不受控制,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惊慌,方芷便是迅速掏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一刀扎进了江行止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江行止闷哼了一声,身子一顿,趁著这个空挡,沈南意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方芷的手,將方芷拽到了自己的身前。 他瞬时便是提剑朝著江行止刺了过去,可是江行止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快,快步后撤便是躲过了沈南意的致命一击。 他恶狠狠的盯著被沈南意护在身后的方芷,眼中几乎是要喷出火来,他一直偽装在脸上的表情崩裂开来,只留下满脸的愤恨。 “方芷,你真的该死,我应该早点动手的。” 方芷紧紧地抓著沈南意的手,瞬时躲在了沈南意的身后,她的嘴角带著淡淡的笑意,像是对江行止的嘲讽。 “江行止,你大逆不道,不仅勾结朝背叛本国,帮著毒蜂的人藏匿躲避,甚至还做出弒父杀君这样的事儿来,你该死!” 方芷说的每一件事江行止都认,但是唯独最后一句话他是怎么都不赞成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江渡会死,也从来都不打算让江渡去死。 自己或许是怨恨他这个父皇的,但是自己更能理解,他先是君王,再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从来都是看得清的。 第273章 棋差一招 江行止突然想清楚了一切,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来,他微微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像是在沉思著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江行止甘愿赴死,那条蛇蛊还缠绕在江氿慈的脖颈上,长辞等人原本是想要將其拽下来的。 但是他们很快便是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轻易靠近这条蛇蛊,这条黑蛇和他们遇到的其他黑蛇都是不一样的。 不仅是体型上巨大的差异,更是这条蛇蛊的眼睛是不一样的,它的眼睛更接近於人的眼睛! 他们也尝试用之前他们驱散其他黑蛇的东西去驱散它,但是它只会將江氿慈的脖子缠得越来越紧。 而黑色下半身的躯体是盘在江氿慈的胸膛上,这样的重量就算是江氿慈没有被它咬死,也有可能被它压住活活的窒息而死。 “江行止……” 看著江行止的模样,方芷觉得应该只有自己是懂他的吧。 他现在估计是因为江渡的死亡而感到难过呢,那毕竟是他敬仰了大半辈子的父亲呢,如今不仅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他更要为自己背负这弒君的罪名…… 他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声,隨即便是抬眸看著眼前的沈南意,只是从方芷的角度看过去,江行止似乎是看著自己的。 “我承认我有些自在,自以为將你掌控得很好,没有想到我倒是成了你的棋子,这一盘棋是我输了。” 方芷没有说话,只是看著江行止的那双眸子,心中却是掀不起半分的波澜。 沈南意轻哼一声,“像你这样蛰伏了多年的毒瘤,早就该被拔除了。” 江行止吹了一声口哨,殿门口便是出现了数十个毒蜂的人,他们正是方芷那日在灵福寺附近看见的那波人。 这些人不仅极其擅长用蛊术,个个都是用毒的高手。 而长辞和九七是最明白这些人阴狠的地方的,因此也都严阵以待起来了。 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有了动作,沈南意便是下意识的抓紧了方芷的手腕,似乎生怕自己一鬆手,方芷就会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一般。 但是方芷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沈南意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担心。 沈南意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对上方芷甜甜的笑意便是鬆开了手,自己对於方芷总是无条件的信任的。 方芷的唇角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上扬,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江氿慈的面前,看了一眼那条气势汹汹的黑蛇,又看了一眼江行止。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对视,江行止便是知道方芷想要做什么了。 方芷在蛊术方面的天赋其实挺高的,而自己之前也的確是毫无保留的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她,所以若是方芷想要替江氿慈解围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那么近的距离,搞不好也只是会两败俱伤罢了,但是无论是伤了谁江行止都觉得无所谓,要是能將方芷咬死便是最好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蛇蛊,蛇蛊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迅速便是鬆开了江氿慈直接朝著方芷扑了过来。 而江氿慈脱困的第一件事便是想要抓住蛇尾,但是被蛇蛊控制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因为四肢都有些麻痹,所以动作也慢了很多,根本跟不上黑蛇的速度。 而九七一直都跟在方芷的身侧,方芷朝著哪个方向移动他便是向著那个方向也跟著移动,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江行止身上的时候,只有九七一眨不眨的跟著方芷。 他曾向天发誓过,从今以后不会再让方芷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 在黑蛇弹射而起的瞬间,九七便是立即挥刀,直接朝著黑蛇的脑袋斩了下去。 但是明显黑蛇的速度快过所有人的想像,哪怕是九七已经早就做好准备了,对准的位置也是黑蛇的脑袋,但实际上只是將黑蛇一分为二。 在半空中被斩断之后,黑蛇的脑袋始终的高高的扬起,朝著方芷的脖颈而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独江行止只是一眼淡然的看著这一幕,他的心里清楚,自己的蛇蛊伤不到方芷本半分。 方芷腰间的铃鐺忽然无风自动,传出阵阵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在进行著什么预警。 方芷的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下意识一般的抬手格挡,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在方芷抬起手来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小小身影立即便是弹射了出来。 它的速度可要比这条半死不活的黑蛇快多了,尾巴只是一抽,黑蛇的脑袋便是歪向一边,朝著方芷的身后而去了。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在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態下,也没有人注意到那条小小的黑色身影钻回了方芷的袖口之中。 蛇头落地的时候,长辞生怕这条黑蛇死得不够彻底,一脚便是狠狠地踩了上去,狠狠地碾压在蛇头之上,直到脚下的东西变成一滩烂泥。 而在蛇蛊死去的瞬间,江行止就像是受伤了一般嘴中开始吐出鲜血,但是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所有的一切,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著方芷。 他其实很想见到江行舟,见到自己的这个弟弟,但是看样子自己应该是等不到了。 他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跡,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些什么,沈南意的利剑便是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朝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被沈南意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原本被方芷插在他心口的匕首早就被他拔出来了,鲜血浸满了他浑身的华服。 他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指向了方芷的方向,声音断断续续的,极其微弱,似乎隨时都会断掉。 “方芷从来都不是什么凤女,君如珩错了,他算错了……” 或许君如珩有一点没错,方芷的出现的確能影响到整个君临,但绝对不是所有人想像中那么美好,什么气运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江行止的嘴里吐出了大口的鲜血,將他最后的话堵了回去。 第274章 一切都结束了吗? 毒蜂的人的確是有著很大的本领,但是无奈沈南意的人多啊,更何况这里是京都,是皇城,哪里有那么多的蛇虫鼠蚁被他们操控著? 再加上江氿慈缓过来了,第一时间便是呼唤了那些死士,玉簪摔碎,里面露出的是一个小小的口哨,放在嘴边吹响,声音尖细刺耳,一时间传出去很远很远。 那些毒蜂的人便是廝杀一会儿之后便是全部落网。 其实江行止的安排真的很不错,等到沈南意的人顺著密道进来的时候,他带著方芷假模假样的抵抗一会儿,但是他知道有死士,所以他根本没有给自己留活路。 而且他几乎將毒蜂的中流砥柱们都留在了这里,这一趟下来,不仅完成了自己的完美落幕,更是重击了毒蜂,日后也不会给君临留下后患。 见江行止彻底的断了气,方芷便是拎起裙摆要去查看江行止的气息,刚才自己看见他张嘴了,他是不是说了些什么? 可是自己没有听见,死之前的话会是些什么呢? 可是还没有走到江行止的身边,沈南意便是一把將方芷拉到了自己的怀中,他手中的软剑还留在江行止的身上。 沈南意紧紧地將方芷搂在自己的怀中,似乎是想要將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肉中一般,像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分开。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方芷足够感受到沈南意那样近乎窒息的想念和疯狂。 方芷的眼睛却还是看著江行止的,那张原本俊秀的脸在死之前有些扭曲,眼眶中溢出了鲜血,七窍流血,是中毒的表现。 但是这样的痕跡在江行止的身上似乎並不让人感到意外,毕竟是养蛊的人,谁知道蛇蛊反噬之后他会不会受到影响了? 只是他那一双死不瞑目的充满血的眼睛还在直勾勾的看著方芷,满是怨毒,方芷敛了敛眸,伸出手也抱住了沈南意。 “沈哥哥……” 看著殿內的两人你儂我儂你的敘说著思念,长辞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便是离开了,他们决定將这个地方暂时留给两人。 沈南意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环抱住方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身上带著深深地寒意,还有一些鲜血的腥臭味,方芷一下一下的安抚著沈南意似乎有些崩溃的情绪,“沈哥哥,刚才……江行止说了些什么?” 沈南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方芷,只是將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他有些贪婪的嗅著方芷身上的暖香,这才让他一直紧绷的情绪有了一些缓解。 “没听清,但终究不会是什么好话。” 方芷闷闷的应了一声,“哦,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儿了,一切都过去了。” 但是说这话的时候,方芷的眼中满是狐疑,沈南意在骗自己,所以江行止究竟说了些什么呢? 方芷靠在沈南意的怀中,也是久违的觉得安心,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人都被自己算计在內。 无论是谁的牺牲,还是谁的甘愿赴死,似乎每一步都走在方芷的意料之中。 可是就像是自己是江行止没有预料到的一步,沈南意也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一步,沈南意可能对自己而言终究是不一样的。 自己像是菟丝,虽然每一步都似乎是攀附著其他植株往上生长,但是她並非柔弱无骨,只是在用自己的手段逐步逐步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然慢,但是从来都是自私自利的。 方芷微微闭上了眼睛,那双手还紧紧地扣在沈南意的腰肢上,“沈哥哥,我好想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南意的眼眶红红的,他的双手捧著方芷的脸,眼中酝酿著热泪,最后他在方芷的额间小心翼翼的落下一个温热的吻来。 “一切都结束了……” “我也很想你,我也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但是你放心,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会找到你的,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我们绝对不会再分开了。” 方芷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切都结束了吗?是的,关於江行止的一切都结束了,江渡的一生也到此终结了。 但是一切又没有都结束,因为自己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男人的誓言似乎都很容易脱口而出,什么此生决不负你,又或者是海枯石烂绝不分离,可是又能有几人做到呢? 听到沈南意的话,方芷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否认,没有人会一直无条件的爱著你,若是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残破下去了,若是自己的年华不在容貌衰老,沈南意是不是还会看著自己用深情的语气说出这样的情话来呢? 自己不確定,也不敢去赌什么。 但是方芷又觉得自己或许不该用这样的思想去揣摩一个爱著自己的男人,不管以后如何,毕竟此时此刻,他是深深地爱著自己的,不是吗? 方芷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只是微微踮起脚尖,主动將自己的唇瓣凑了上去。 她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样的话去安慰沈南意的心,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如何诉说自己这些日子对他的担心和愧疚,还有那些数不清日子的思念。 她觉得也许只有炙热的亲吻能给沈南意答案,也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一点点的深入,一点点的探索,沈南意的手搂住方芷的腰肢又往前一步,想要近一点,再近一点。 气息交织,耳边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剩下彼此沉沦在曖昧的余波中,身体也跟著变得飘飘然起来。 整个大殿安安静静的,江行止的尸首还在那里,像是观赏著眼前两人忘我的亲热,这一幕瞧起来竟是格外的讽刺,甚至是有些诡异。 而江行舟不知道什么站在了大殿门口,只是他的步子停顿在不不远处,眼前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本就紧绷的神经。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腔有些刺痛,竟是脸色一白便是吐出一口黑血来,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鸣声,有什么东西正在叫囂著分食自己的心臟。 第275章 杀神 “听说了吗?安乐公主其实早就和那个江行止勾搭在一起了,那日屠杀將士的第一箭就是她射出的!” “可是安乐公主不是我们的公主吗?还是凤女,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难道忘了那个江行止一直对她都不错的吗?在所有人都在担惊受怕的时候,她甚至是住进了江行止的寢殿,谁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那种关係?只是眼看著大势去了,她就弃暗投明了唄。” “不会吧,我觉得安乐公主对我们还是很好的啊……” “好什么啊,不过是一个陛下的养女,现在摇身一变还真的是我们的主子了。” 江行止死了,江渡也死了,但是这件事算是平息了,而江行止弒父杀君,谋权篡位的阴谋败露,他的那些党羽一个也没有跑过沈南意的清算。 朝堂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清洗,江行舟凭藉著早期江渡交给沈南意的圣旨顺利登基,这本是天下的大事,但是江渡毕竟刚死,也就没有风光大办。 至於登基仪式,也要等到江渡的葬礼结束之后再说了。 皇城內原本因为江行止的淫威而离开的宫女侍卫又重新回来了,原本这些人江行舟是不想再用了的,但是经歷这么一场之后,无论是皇城內部还是国力都因为战乱受到了损伤,一时之间难以恢復,因此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君临虽然在边疆的战事上处处压了朝一头,现在江行止已死,毒蜂也悉数被捣毁了个七七八八,可以说朝大势已去,但是朝毕竟也是一个大国,等他们缓过来之后定还是少不了接触的。 所以现在压在江行舟和沈南意等人身上的担子很重,谁都放鬆不下来。 尤其是江氿慈,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也会主动帮著江行舟处理朝堂上的事儿,两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而沈南意作为两人最信任的人,四处清算追捕那些隱藏起来的虾兵蟹將,却也愿意更多的时间陪在方芷的身边。 而方芷也没有再回到自己的公主府,而是在江行舟的安排下住进了皇城的昭华殿,这是上一位公主的殿宇,如今倒是成为方芷的棲身之所了。 而沈南意正好发现城南开了一家还不错的酒楼,里面的菜品样样都是精致的,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 想著方芷还在昭华殿养身子,已经很久没有出去逛过了,而自己也不放心方芷独自出门,只要自己没有陪在她的身边,沈南意都觉得不安心。 现在不知道江行止还有多少痴迷的追隨者躲在暗处,万一他们盯上了方芷临死反扑怎么办? 谁知道路过御园的时候竟然听见了两个宫女说出这样的话,沈南意的脸色一下子便是难看了下来。 不用沈南意多说,经歷了那么多的事情,他身边的竹幽和龙川也早就將方芷当做了自己的半个主子,谁能忍受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詆毁自己的主子? 因此不用沈南意发话,龙川和竹幽的刀刃便是落到了了两个宫女的脖颈之上,他们冷冰冰的压著两个惊慌失措的宫女跪到了沈南意的跟前。 这时候原本在侍弄草的眾多宫女才惊觉,这个平定了叛乱的大功臣竟然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原本沈南意在朝中的地位便是一等一的高,如今更是和江行舟这位新登基的帝王出生入死,乃是患难与共的兄弟。 这江山甚至可以毫不避讳的说有他沈南意的一半,所有人都连忙跪了下来,將自己的身子埋得很低。 他们都不由得埋怨起刚才暗中辱骂方芷的那两个宫女来,这不是拉著眾人给他们陪葬吗? 方芷可是沈南意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所有人都看见当初沈南意可是抱著方芷离开的大殿,甚至在江行舟的面前也没有將人放下。 就算不是这样,她是君临的公主,哪怕是在江行止身边那么久不仅没有被陛下怪罪,甚至还送了不少的东西慰问,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吗? 可以说,方芷是君临最为尊贵的女人,这样的人哪怕是裙摆都是不能让人染指的。 沈南意阴沉著脸看著跪在面前连连磕头道歉得到宫女,两人的额头不停地在冰冷的地面上撞击著,声音破碎。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沈南意的声音像是酝酿著一场风雨,他抬起头环顾著周围跪下的人,心中泛起阵阵的冷意。 “竟敢私下议论安乐公主,以下犯上,乃是死罪。” 刀刃迅速的滑过两人的脖颈,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所有人都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可是沈南意並没有停手的意思,他看著周围的人,“杀。”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不过是轻飘飘的一个字便是將在场的所有人都拖入地狱的深渊。 这两个宫女竟敢这么说方芷自然是该死的,但是更该死的还有这里所有的人,且不说钢槽他们明知说这些话是会死人的,但是竟然没有一人出声阻止或者呵斥,便是说明其实他们的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只要是有关於方芷的事儿,沈南意便是要求做到完美,他不允许世界上有人敢说方芷的半句不是。 自从灵福寺和方芷离开,再次见面之后,沈南意对方芷的在意更是到达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甚至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但是龙川和竹幽都是理解的,这一路上方芷对沈南意的影响他们比谁都清楚。 不得不说,方芷的確有著蛊惑人心的本事。 沈南意说完那个字之后,便是拎著食盒继续朝著昭华殿的方向走了过去,丝毫不去听身后发出的声音和动静。 龙川和竹幽的刀刃斩杀过很多的穷凶极恶之徒,如今杀起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宫女小廝们更是毫不费力。 而赶来的侍卫见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的,甚至只能在龙川和竹幽杀完人之后默默地整理好一切。 第276章 该换个名字 昭华殿的位置很好,外面种满了树,隨风摇曳,常年送来阵阵的清香。 方芷整个人慵懒的斜躺在阳光下的贵妃椅上,虽然已经进入和煦的春季了,但是早晚还是有些寒意的。 因此方芷的身上还是披著一层薄薄的毯子,有散落的粉色的瓣落到身上,方芷也懒得去拂,她像是在树下偷懒的猫。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眉目舒展,像是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身后站著长辞和九七两人,木饶的重伤虽然痊癒了,但是也落下了病根子,方芷乾脆叫木饶回去休息了。 原本木饶是不愿意的,但是方芷却是说木饶自己不將身子养好的话,怎么更好的保护自己? 这才让木饶乖乖的回去了。 九七和长辞站在方芷右后方和左后方,似乎是受到方芷的慵懒所感染,因此也只是环抱著双手斜靠在树树干上。 愜意的感受著清风摇曳树送来阵阵的方向,在长时间的神经紧绷之下,他们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放鬆过了。 只要是看著方芷平平安安的在自己的面前,两人便是觉得满足。 而平定了叛乱之后,云竹第一时间便是想要来见方芷的,毕竟当初要是没有方芷的鼓励和安排,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到云將军的身边,也更不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如今云竹跟著江氿慈凯旋归来,被称之为小战神,人人都夸讚著自己的英勇无畏。 可是只有他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方芷当初的支持,更何况他的心中一直都记掛著当初方芷托江氿慈给自己带来的那封信。 但是来到昭华殿,刚到门口便是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有些踌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昭华殿远离其他的宫殿,有很多的树作为格挡,像是单独存在於这个世界上的地方,无论四季,都开满园,芳香四溢。 九七和长辞虽然跟在方芷的身边也很久了,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云竹和方芷之间究竟有著什么样的瓜葛,却也是见过的。 他们对视了一眼,隨即便是朝著云竹微微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但是为了不妨碍吵到方芷睡觉,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动弹的意思。 而云竹也终於看到了这张久违的面孔,什么都没有说,乾脆就站在了方芷的不远处静静的等待著。 这一觉其实方芷睡得並不安稳,她在自己的梦中看见了血淋淋江行止,他死死地盯著自己,巴不得自己去死。 方芷突然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江行止这个傢伙,还真的是死了都不安生。 擦了擦自己额头的虚汗,方芷懒洋洋的坐直了身子,这时候长辞便是第一时间倒了一杯凉茶递到了方芷的手中。 他的声音格外的温柔,似乎是担心嚇到了自己面前的女人,连带著自己的眉眼都温柔了起来,“殿下,云竹小將军来了。” 方芷这时候才慵懒的掀开了自己的眼皮,果真看见了在不远处的云竹,她抿了一口茶水,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不少。 说实话,这种天气睡著后出了一身的虚汗,再来一杯茶水,整个人是真的会舒服很多,只是体內的燥热还没有散去。 方芷將被子重新递到了长辞的手中,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叫他过来吧,你们也先退下。” “是。” 很快九七便是走到了云竹的跟前说了些什么,方芷便是看见云竹正带著笑一步一步的朝著自己走了过来。 方芷微微坐直了身子,刚想要站起来却是看见云竹恭敬地在自己的身前跪下,抱手行礼,將自己的脑袋埋得很低,“殿下不必起身,末將本就该早点来见过陛下的,只是因为一些琐事耽搁了。” 方芷轻轻地笑了笑,“你我二人算得上是旧相识了,没有这般客气,起来吧。” 云竹没有起身,只是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他看著方芷,一时之间竟是感慨颇多的。 自己走的时候自然是知道方芷和沈南意的关係,甚至也能猜到方芷定是能在沈南意和江行舟的庇护之下完成越位。 但是他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方芷不仅已经杀了郑尧,帮助方府完成了復仇,更是一跃成为了安乐公主,这次江行止的事儿她也是功不可没。 但是想起之前方芷的诸多表现,这些事似乎也是方芷做得出来的。 比起自己离开时见到的方芷,现在的方芷眉眼之间少了一些的稚嫩,更多的是来自女人身上的那种嫵媚,一顰一笑之间皆是带著別样的风情。 就连那双动人清澈的眼眸,也可以毫无障碍的在纯粹和嫵媚之间切换。 看著如今满身华丽戴著珠宝首饰的安乐公主,云竹的嘴角忍不住的盪开了一层的笑意来,“末將如今也不能唤殿下小姐了,该换个名字了。” 方芷的眼尾都染上了笑意,她的手中摇著一把摺扇,这是上次沈南意將自己抱回来之后,在昏睡中的自己不愿意鬆开他手中的摺扇,沈南意便是直接留下来了。 这把摺扇上面画著一副山水墨画,也提了一手不错的字,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如今倒是成为了方芷的物件了。 她的指尖把玩著摺扇,朝著云竹轻轻做了一个起来的手势,云竹顺势起来。 方芷点了点自己身侧的石桌,“既然是好友敘旧,你我之间也不必那般生疏,过来坐吧,好好与我讲讲这段日子你在边疆的事儿,你可见到了云將军?” 云竹听话的在云竹的对面坐下,“託了沈太傅的福,当时离开京都被陛下带走之后便是到了边疆,也许是陛下的照拂,便是第一时间见到了云將军。” 方芷有些慵懒的撑著自己的脸,仔细的观察著云竹脸上的神色,嘴角带著浅浅的笑意,“哦,是吗?那还真的是一件好事呢。” 说著,方芷便是抬起手为云竹倒了一杯茶,一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第277章 全员恶人 云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之前却是甘心在郑尧的手下做一个小小的士兵,任何人看了也都会觉得遗憾。 但是这又似乎都是现实,天才的身后没有丝毫的支撑,便什么都不会是。 之前他告诉方芷,自己唯一的心愿便是亲自去见一见那个拋弃了自己的父亲,向他证明自己也不是拿不出手的废柴,这似乎都成为了他的一种执念。 但是他其实只说了一半的实话罢了。 他的確是很想要见到云將军的,但绝不是向他证明什么这般简单,被父亲拋弃,看著自己的母亲枉死,自己身为將军府之子却是流落在军营不起眼的士兵。 他忍了那么多年並不是因为心中没有仇恨,而是更愿意將这份仇恨藏在自己的心里,让他不断地发酵,直到自己有本事推翻云將军的时候。 所以在某一种程度上,他和方芷是一样的,一样的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一样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同样的,他向方芷释放好意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刻意为之。 他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人和方若初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都刚好姓方? 在人群中,他们都能很快的找到自己的同类,在见到方芷死死盯著杨副將的时候,云竹便已经发现了这个方芷和自己是同样的人。 他原本的计划是除掉杨副將之后自己取而代之,之后更是要充分的利用郑尧这块跳板,將自己送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但是方芷就这么出现了,所以云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反正他们之间所求的都是一样的。 四目相对,两个人偶读很清楚彼此心中的小九九,但是谁都没有拆穿谁,他们的共生关係才刚刚开始。 而方芷愿意帮助云竹去见云將军,自然是觉得云竹这样的人日后可能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她需要有人在军营中站在自己的身后。 方芷打开摺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如今我也该叫你一声小云將军了,听陛下说等先皇的事情处理之后,便是將你擢升为护国大將军,和云將军平起平坐。” 这的確是江行舟的决定,只是现在圣旨尚未擬好,所以方芷乾脆提前说出来,也好做一个顺水人情。 云竹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他知道自己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也是因为方芷,更何况现在朝堂上的局势他比谁都看得清楚。 虽然是公主,並没有干涉朝堂的意思,但是朝堂上的哪一件事儿是方芷不知道的? 光是沈南意的存在,便是已经足够让所有人对她有所顾忌了。 “其实更多的功绩应该都是摄政王殿下的,末將只是副將罢了。” 方芷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小云將军又何必这般谦逊?谁不知道摄政王往年的那些表现?这里面谁的功绩更大,其实大家都门儿清。” 这件事所有人称讚的自然是首当其衝的江氿慈,现在君临的摄政王殿下,更是统领死士的那位殿下。 甚至將这些年他所有的疯癲都当做了装疯卖傻,为的都是揭穿江行止的真面目,但是这並不影响云竹在百姓之中的口碑。 就连那个从未承认过云竹私生子身份的云將军,如今都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如今的小云將军便是他的亲生子,而往年对云竹的所有的不公平都轻飘飘的成为了歷练二字。 其实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可笑的,知道真相的人似乎只有她们本身。 所以很多东西都在冥冥之中让相似的人走到一起。 云竹的眼底带著淡淡的笑意,“这还得是殿下当初的帮衬,末將才有能力走到今天的局面。” “帮你的自然不是我,是你自己啊,要不是小將军你自己厉害,给再多的机会又有什么用呢?” 將自己拽出泥潭的人只能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罢了。 方芷轻轻的扣响了自己的桌面,“只是小將军,边疆苦寒,如今京都受了重创,倒是少了人来保护陛下,不知道小將军是否有意……” 方芷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云竹愿意的话,方芷可以將云竹安排回来,待在京都总是要比苦寒之地更好的。 那样的苦寒之地有一个人不就够了? 想必这个小云將军也不是很想见到自己的父亲吧,再见怕就是死局了,就连他的父亲都会是他的跳板。 四目相对,云竹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殿下,不知道末將能否为殿下排忧解难呢?” 方芷只是笑了笑,见他杯中的茶喝得差不多了,方芷又给他添了茶水,“我能有什么好苦恼的呢?现在的生活本就是无忧无虑的了,只是念在你我往日的交情,想要多帮衬一些罢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方芷觉得自己日后可能不太会和云竹再见面了。 后宫的人和前朝的人见面次数多了,难免会有人多了些疑虑传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沈南意那样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什么的。 方芷也端起了自己的茶杯,笑眯眯的看著面前的云竹,“那本宫就提前恭喜小將军平步青云啦。” 云竹笑了笑,端起茶杯与方芷碰了碰,以茶代酒,两人都一饮而尽。 在两人的眼中,这更像是歃血为盟的誓约,共生的关係向来是不会搬上明面来的。 在这个话题上两个人並没有说太多,很多该说的话似乎都融匯在了眼神之中。 方芷抬手遮挡了一下转移了方向的阳光,似乎是觉得有些刺眼,看著阳光落下的手指的阴影,其实她觉得很有意思。 云竹敛了敛眸,真实的云竹並不是憨厚老实的,其实他很会看人眼色,但是善於偽装,这也是方芷挑中他的原因。 “今日时间也差不多了,末將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方芷点了点头,乾脆又懒洋洋的躺了回去,“那本宫就不送啦,小將军回去路上可要慢一些。” 第278章 共生 沈南意来的时候正好在殿门口见到了云竹,云竹朝著沈南意恭敬地抱了抱拳,隨即转身离开了昭华殿。沈南意的目光在云竹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隨即迈步走进了殿內。 方芷正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著那把摺扇,脸上带著一抹慵懒的笑意。 见到沈南意进来,她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眼底儘是笑意,连声音中带著几分戏謔,“哟,沈太傅这是从哪儿巡查回来了?” 沈南意走到方芷的身侧坐下,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刚去了御书房,陛下有些政务要处理。” 至於在御园处理的那些人,以及那些风言风语,沈南意觉得这些都没有告诉方芷的必要。 方芷轻哼一声,“政务?我看陛下是怕你閒得无聊,特意给你找点事做吧。” 嘴上说著抱怨的话,但是方芷脸上却是带著明显的笑意的,她朝著沈南意俏皮的勾了勾手指头,沈南意便是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一边便是径直走了过去。 沈南意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陛下確实有此意,不过我也乐得清閒,处理些政务也能打发时间。” 他半跪在方芷的身前,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方芷的一方衣袖,像是在撒娇一般。 方芷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著沈南意,“沈南意,你有没有觉得云竹这人有些奇怪?” 沈南意微微挑眉,“哦?你指哪方面?” 他的话语中带著明显的笑意,似乎根本没有將方芷的话放在心上,云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根本就不在乎。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方芷皱了皱眉,“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复杂,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著沈南意的眼睛,似乎是真的对云竹產生了疑惑,想听听沈南意是怎么看待这个人的,以此来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想。 沈南意沉吟了片刻,“云竹此人確实不简单,不过他对你似乎並无恶意,你大可不必担心。” 方芷撇了撇嘴,“我才没担心呢,只是隨便问问罢了。” 方芷当然知道云竹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但是竟然沈南意也这样想也是不错的。 但是也许是看出了方芷的担忧,他还是忍不住的说道:“但是你的確也不適合和云竹多加接近了。” 方芷乖巧的点了点头,“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之前在侯府的时候和他不是见过几次嘛,所以今日他便是来见见我,也算是友人敘旧罢了。” 沈南意伸手轻轻抚了抚方芷的髮丝,“我知道你心中自有分寸,只是如今局势复杂,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他自然不是担心云竹会利用方芷,更担心的是那些隱藏在暗中的爪牙,虽然江行止一党已经清算得差不多了,但是无论什么时候,身边不会一直都有好人的。 倒下一个江行止,就有其他的人站出来,朝堂上的爭斗从来都不会消失。 方芷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两人相视一笑,隨即又聊起了別的话题。 昭华殿內,清风摇曳著树,送来阵阵的芳香,一切都显得那么寧静而美好。 然而,在这寧静的背后,却隱藏著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方芷和沈南意都清楚,这场权力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们,都將在这场游戏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方芷半躺著玩弄起了沈南意纤细温热的手指,而沈南意也只是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眼底满是宠溺。 他就像是逗弄小猫一般用自己的手指充作方芷的玩物,他无意间抬眸却是看见了方芷屋內的桌上堆著不少的书籍,他便是垂眸重新看著方芷被风吹起的细碎的髮丝。 “阿芷,你最近都在看些什么?” 与其说是沈南意为了保护方芷不让她离开昭华殿,还不如说是方芷自己说身体不舒服,所以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想起来,这些书可能是因为在这昭华殿閒来无事的时候翻出来的,不过怎么看过去都是自己不曾见过的? 方芷敛了敛眸,只是隨意的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了一本书,上面写著《百草大全》几个大字,她在沈南意的面前轻轻地晃了晃。 “閒来无事看的呀,你也感兴趣吗?” 沈南意笑了笑,“你若是喜欢的话,我再让人给你送一些过来。” 方芷这才重新將手中的书放到了自己身后的位置,微风忽然吹起脸庞,方芷的髮丝和衣带也隨风而动。 轻轻地拂过了沈南意的脸颊,带著丝丝的痒意,沈南意的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住的笑意,鼻尖縈绕著方芷身上淡淡的脂粉味,莫名的让人觉得身心愉悦。 而在沈南意没有看见的位置,微风吹起了《百草大全》的封面,里面竟然露出了另一个封面,因为是手抄本,所以上面的字跡看上去也有一些的潦草。 赫然是江行止的名字。 这是江行止府中搜出来的有关於巫蛊之术的东西,原本是被沈南意拿去全部销毁了的,江行舟和江渡的態度几乎都是一样的。 巫蛊之术这样邪恶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君临,更不能出现在皇城。 方芷便是暗中更让九七为自己带来了几本,如今就光明正大的放在沈南意的眼皮子底下呢。 只是也许是太信任方芷了,所以沈南意根本就没有心思多看,自然也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云竹离开昭华殿后,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方芷的帮助。 但是,他也清楚方芷並非善茬,她有著自己的目的和计划。 不过,这又如何呢? 云竹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惜一切代价。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他也要成为最后的贏家。 他和方芷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盟友的,不是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隨即便是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皇城,他很快便是护国大將军了,真正的少年將军! 第279章 愚者与智者 方芷还挺喜欢沈南意带过来的饭菜的味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南意在自己的身边,所以方芷都吃了很多。 她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顺势便是直接靠在了沈南意的怀中,懒洋洋的模样竟然是要直接睡过去了。 沈南意挥手示意宫女將饭菜都撤下去,觉得只要是方芷喜欢的话,自己可以每一日都带些新鲜的菜品回来。 他搂住方芷的腰肢,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其实也是很不错的,深爱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他的手一下一下的安抚著方芷的后背,那个样子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入睡一般,嘴里甚至还在哼著动听的童谣。 这是之前方芷小时候沈南意便是一直唱给她听的,方芷一直都不怎么乖,但是沈南意每次都有自己的办法。 而这首歌也是沈南意幼时,他的母亲常在他的耳边哼唱的。 此时的时光似乎又將两人拉回到了过去,方芷却是不紧不慢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她將沈南意搂得更紧了一些。 “沈哥哥,你说外界的人为什么会说我是妖女呢?” 她的声音平淡至极,似乎说出的话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但是这却是让沈南意的心被狠狠地揪住了,脸色也不由得难看了起来。 其实自从前几日起,不知道是什么人开始在坊间散播谣言,开始说什么其实方芷才不是什么天定的凤女,真正的凤女是那个方若初,只是方若初已经死了。 而这个和凤女一母同胞的妹妹则是討债的恶鬼,君临遭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方芷所带来的。 所以方芷就有了另外的一个名字,妖女。 凭藉一己之力,將他们的沈太傅哄骗得团团转,之前和江行止待在一起的时候也哄著江行止,但是似乎每一个和方芷在一起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郑尧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现在还多了一个江行止。 无风不起浪,这些风言风语像是腐烂的食物上滋生出来的病菌,飞快的蔓延著,等你觉得去除表面的病菌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东西早就已经烂透了。 沈南意皱了皱眉,轻声在方芷的耳边说道:“不必去理会那些东西,都是一些无稽之谈罢了,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不开心,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任何东西也不行。” 现在的沈南意有些过於偏执,所有的东西站在方芷的对立面的时候,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放弃,甚至是毁灭。 方芷也不知道沈南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的戾气几乎是一瞬间迸发出来,自己甚至可以隱隱约约的闻到他身上的那种血腥味。 方芷从沈南意的怀中起身,眼睛一动不动的看著他,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沈哥哥,他们表面上说的是我,但是实际上针对的是你和陛下啊。” 方芷向来知道,在这样的权力构建的体系之下,女子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掀不起风浪的,而將什么亡国祸乱朝纲这样的罪名扣在女子的头上,也只不过是为了粉饰太平盛世衰落的真相罢了。 所有当有人开始抨击自己的时候,更多的可能性是他们的目的是自己身后的人,比如说是沈南意或者是江行舟这样的大人物。 否认自己凤女的身份,那就是在说江行舟有眼无珠,毕竟当初方芷成为安乐公主离不开江行舟的顺水推舟。 这是在抹黑江行舟。 更不要说自己和沈南意之间,怕也是想要將沈南意从高位上拉下来。 在这种时候趁机散布这样的话,很难让人觉得是无意之举。 沈南意松展了一下紧皱著眉头,轻轻地在方芷的额前落下一个轻柔湿热的吻,“放心好了,那些人很快都会从世界上消失了。” 只要是消失了,就不会再有人让自己的阿芷感到伤心难过了,就不会有人对阿芷的存在產生异议了。 但是自己其实也希望方芷接受不了,自己可以带著她假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所有让人厌恶的东西。 並且这样的想法在沈南意的心中越来越强烈的,像是阴暗的种子在无声无息之间埋下必能开始发芽,直到有一天即將衝破心臟,从四肢百骸蔓延出来。 是的,他想要將方芷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什么都不要管,就那么好好的待在自己的身边,一辈子,直到死亡。 他摸著方芷的髮丝,眼神中却是隱隱约约的露出了一些疯狂,近乎將方芷完整的吞没。 方芷似乎是没有察觉一般,只是笑了笑,隨即便是用自己的脸贪恋一般的蹭了蹭沈南意宽厚的手掌,“沈哥哥,其实不用多为我费心的,我早就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可是我在乎,只要是有关於你的我都在乎。” 他捧住了方芷的脸颊,將自己的脸凑近了一些,两人的气息都有些急促。 似乎是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方芷伸出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抵在了沈南意的胸膛,像是在拒绝,但是沈南意只觉得心痒难耐,所有的拒绝都像是挑逗。 沈南意只是垂眸看了一眼那根纤纤玉指,喉结微微滚动,轻声唤了一声,“阿芷……” 方芷轻笑了一声,缩回了自己的手指,只不过是眨眼功夫,沈南意便是凑了过去,在方芷的唇瓣间辗转,渴望著继续深入,湿热的舌尖点点撬开贝齿,气息完全交匯,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寂静。 沈南意一直都是智者,但是有的时候更像是愚者,一个欺骗他的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他却从未发现过端倪。 但是只有他才会清楚,大智若愚,他只是不愿意戳破一些东西,哪怕是將自己当做傻子,自己也是甘之若飴…… 成为一个人的愚者…… 方芷被逼得步步后退,但是沈南意却像是一个不会满足的猛兽,只要方芷退一步,他便是前进两步,甚至是更多。 第280章 养蛊 “恭喜你啊,摄政王殿下。” 方芷笑吟吟的看著跟前的男人,发出由衷的感嘆,如今江氿慈这个摄政王的身份算得上是尊贵无比了。 而且旁人都说这么些年来江氿慈的疯癲都是为了降低江行止的警惕心,这次主动请缨去边疆也是为了佯装离开之后,来一场彻底的里应外合。 因此一时之间百姓之中对江氿慈的名声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虽然之前一直都想著要逃避,但是不知不觉之中,江氿慈还是走上了江渡安排好的道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氿慈自从平定叛乱之后便是一直没有怎么笑过的,他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方芷偏头看著江氿慈沉重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这样悲悯的情绪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既然他来找自己了,定是准备说了。 因此方芷只是微微抬了抬手,一边的九七便是懂事的为江氿慈倒上了一杯的热酒。 但是方芷面前摆著的却是茶水,方芷看见江氿慈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东西,便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真的是抱歉,这些日子以来我的身子骨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今日怕是不能和皇叔你畅饮了,我以茶代酒,先敬皇叔一杯。” 说著,方芷便是笑吟吟的將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 自从到了昭华殿之后,方芷的宫內便是再也没有安排什么贴身丫鬟,每日来这里伺候的都是不同的宫女。 这是方芷的意思,经歷了月牙和月辛的事儿之后,方芷便是不愿意再和任何的侍女亲近了,自己的身边只要留下九七等人也就可以了。 人少些,做事方便,自己也落得个清净。 江氿慈端起了酒杯,却是没有立即喝下去的,只是垂眸看著手中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沉沉,似乎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 见状,方芷看了一眼九七,示意其退下,这才说道:“皇叔看上去心情不好,是因为那日在城外被剿杀了的那些將士吗?” 或许是被说中了心事,江氿慈这才將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他直直的看著方芷,似乎是想要从她的口中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一日发生的事儿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的?”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怪罪在方芷身上的,究竟发生什么事儿又不是方芷可以决定的,就算是方芷有所预感,但是她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是那些將士呢? 只是他那日看见江行止的死状,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是自己怎么都抓不住这样的感觉。 方芷微微敛眸,將茶杯放在指尖把玩,她的声音平淡。 “我不知道他会將此事做得这般决绝,很抱歉,我也很清楚皇叔你和將士们的情谊深厚,但是我们都应该有所预料才对。” 她忽然將茶杯放在桌上,撑著脸看著对面的江氿慈,一字一句的说道:“就像是你回来的时候早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身为我君临的將士,应该也是和你一样的,他们也是英雄,死国可乎?” 江氿慈张了张嘴,最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是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將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似乎是这个酒实在是辛辣了,所以江氿慈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这个酒倒是不像是君临的。” 这样的口感是他从来没有喝过的,之前自己玩乐的时候几乎喝遍了世间美酒,在边疆的那段时间更是喝到了京都没有的佳酿,那种酒是隨军携带的,味道有些粗糙,但是胜在那样黄沙遍地的地方喝起来也別具一番风味。 而这个酒虽然口感丝滑细腻,但是后劲却是极大的,自己的表情都有些皸裂。 方芷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这个酒的確不是君临的酒,而是朝的,朝的酒其实更多的都是百姓家中自己酿造的土酒,多半泡著一些蛇蝎蜈蚣什么的。 但是方芷没有打算说出来的意思,她只是又给江氿慈添了一杯热酒,“好喝么?再尝尝?” 江氿慈还在回味著刚才口中的味道,砸了咂舌,这一次他没有选择一饮而尽,而是轻轻地抿了一口,他很少了这般喝酒的样子。 “的確是难得的好酒,想不到你一个人躲在昭华殿竟然研究起了这些来。” 方芷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我研究可不只是这些呢。” 江氿慈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是画风突转,“你是不是养蛊了?”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声音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轻轻地吐了出来,平淡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刚才著酒的味道一般。 方芷的身子微微一顿,其实方芷想过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会是沈南意,或者是江行舟,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江氿慈。 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养蛊之后和江氿慈见面的时间,断然不会是今日发现的,那就是只有上次在大殿的时候。 难道是阿言从自己袖口中钻出来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方芷低垂著眼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了她眼底的情绪,“皇叔为什么会这样说?如果我真的养蛊了的话,皇叔还敢来找我喝酒吗?” 下蛊的方式千千万万,最常见的便是从口而入,江氿慈既然怀疑自己的话怎么还敢毫无防备? 江氿慈轻笑了一声,“你的身上有著江行止身上一样的铃鐺,我看见了,只有养蛊的人才会佩戴那样的东西避免蛊虫反噬,方芷。” 他抬起了自己的头,目不转睛的看著方芷,“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养蛊了?” 周遭的一切似乎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便是停止了流动,自己听不见耳边传来的风声,也听不见树上落下的重瓣的声音,好像世间只剩下了彼此两人。 方芷舔了舔自己有些乾涸的嘴唇,自己明明喝了那么多的水了,为什么还会觉得口乾舌燥呢? 许是天气真的炎热起来了。 第281章 真假参半 “先皇的死因你知道吗?” 见方芷长时间的没有回答自己的话,江氿慈越发的不安起来了,像是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但是越接近,自己的心里便是越发的惶恐不安。 就好像这样的真相会毁灭现在他所拥有的的一切,就好像这样的所谓的真相会將自己这么多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 或许方芷会成为第二个江行止…… 微风吹乱了方芷耳边的碎发,方芷轻轻地將自己的碎发別到了耳后,隨即抬头却是突然笑出了声。 像是一个俏皮的孩童刚刚完成了自己的恶作剧,她饶有兴趣的欣赏著江氿慈脸上的表情,“皇叔啊,你不会觉得先皇的死和我还有关係吧?” 江氿慈连忙说道:“当然不是,先皇的死便是因为蛊虫,正是因为这样,无论是谁都不希望皇城甚至是君临继续出现那样的东西。” 方芷没有回答,所以这和江行止所设想的还是背道而驰了,他以为经过自己毒蜂的围追堵截,江行舟和沈南意或许会被激起骨子里的热血,將其化为己用。 所以才会將那些关於巫蛊之术的书籍全部留了下来,但是没有想到,因为过分的痛恨他的手段,所以和他相关的一切,和毒蜂相关的一切都要被磨灭掉。 方芷看著自己腰间的那串铃鐺,轻轻地用手指拨弄了一些,但是铃鐺並没有传出什么声响。 “江行止將先皇关起来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探视,虽然我也一直在宫中,但是……” 江氿慈这才鬆了一口气,“只要你不沾染那些东西就没事儿了,至於那串铃鐺……” 方芷取下了腰间的这串铃鐺,在江氿慈的跟前晃了晃,“很漂亮的东西,不是吗?” 隨即又將铃鐺重新系了回去,在她的眼中这个东西似乎並不是和巫蛊之术相关的,只是一个好看一些的装饰物罢了。 江氿慈有的时候觉得方芷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子,很多事情上面她似乎从来都不会想得太多,又或许是因为沈南意无止境的偏袒,所以这让方芷觉得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但是有的时候他又觉得城府和单纯是不可能一起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这样互相矛盾的东西却是在方芷的身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若是真的喜欢这样的东西,我大可重新寻一个新的给你,这个不可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方芷打断了,“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一串,这一串是……” 她的眼眸一下子便是黯淡了下来,连带著声音似乎都充满了难过,“这个东西是江行止的,这是他最后的东西了。” 方芷缓缓站了起来,看著眼前的树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之中,有的话方芷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己留下这串铃鐺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因为江行止?自己和江氿慈说的,和沈南意所说的几句是真的几句又是假的? 江行止说过说谎的最高境界便是真假参半,可是这样的话说得多了,最开始欺骗的便是自己。 就连自己都快要迷失在谎言的沼泽中了,可是没有人会將自己、拉出泥沼。 “我知道江行止罪大恶极,但是在我的眼中江行止从来都不是什么恶人,只是选择的道路恰好相反,却又彼此交匯,因此我们相互爭斗,何为对,何为错?我好像有些看不清楚了。” 方芷转头看著呆愣的江氿慈,疑惑的將这个问题拋给了江氿慈,“皇叔,你说江行止真的是一个十足十的恶人吗?可是在他的身份被揭穿之前,他所做的那些丰功伟绩就可以被轻易的磨灭吗?他曾经也是君临最为爱戴的皇子啊,不是吗?” 这样的问题让江氿慈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自己也觉得方芷说的是对的。 其实江行止所做的一切站在他自己的角度来说,並没有什么错,只是他能给自己找到的最好的出路罢了。 但是那些死在江行止手上的生命不是假的,真正的君王应该是爱民如子的,不是吗? 看著方芷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江氿慈竟也觉得口乾舌燥,乾脆將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阿芷,错了就是错了。” 方芷笑了笑,手指慢慢的敲击著自己的身侧,“但是我要是说江行止从来都没有想过背叛君临呢?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你们会相信吗?” “你在说什么?” 江氿慈有些疑惑方芷说出的话,他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方芷的跟前,他知道方芷的性子,自然也知道平白无故方芷不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 在自己不在京都的这段日子里肯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在方芷待在江行止身边的时候,他们之间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方芷知道一些自己从不知道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很重要。 他还想要追问些什么,但是方芷却是垂下眼眸躲开了他的视线,隨即便是走向一边,“今天的天气很好啊。” 江氿慈看著方芷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今天还是很冷的,只是你住在昭华殿,所以没有感受到罢了。” 方芷顿了顿,有些疑惑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吗?看来我在昭华殿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对外界的感知都有些退化了呢,或许我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江氿慈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我还有事儿,下次再来找你。” “好啊,这烈酒隨时为皇叔准备著。” 江氿慈正准备离开,方芷便是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著他,这样的画面让江氿慈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 没有走出几步,似乎是不安心,江氿慈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方芷,斟酌著开口,“你真的没有养蛊,对吗?” 他问的可不只是方芷是否养蛊了,更多的是在问方芷的內心,是不是真的认为江行止是对的? 毕竟江行止虽然死了,但是朝依旧存在,他们的狼子野心也从来不会轻易消失…… 第282章 我们都该有所隱瞒 金碧辉煌的书房之中,江行舟穿著明黄色的锦袍端坐上位,衣服上用金丝银线绣著一条腾飞的五爪金龙。 这个新任的君王微微皱著眉看著手中的文书,脸色有些难看。 他抬眸將手中的文书递到了跟前的沈南意手中,声音淡淡的说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面对江渡的死,当然所有人都觉得是江行止所做的,江行舟看见江渡的尸首的时候,也是这样觉得的。 大概是愤怒和悲伤冲昏了头脑,所以里面很多其他的东西江行舟都没有来得及细细的思考,但是等到现在回过味来,再去查的时候很多线索都被抹除掉了。 他们从密道回来的那一日江渡是依旧被看守在自己的寢殿之內的,而且门口守著的侍卫要比平日的人多出一倍。 可以將其理解为这是江行止担心他们率先將江渡救出来,但是江行舟更多的是觉得,这是江行止担心江渡受到什么伤害。 这样的念头或许有点可靠,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这样的念头一旦从脑海里冒出来了便是越发不可收拾了。 “那几个侍卫交代了吗?” 那一日守在江渡门口的侍卫还有几个活口,江行舟让沈南意处理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沈南意抬起了自己的眼眸,没有犹豫的说道:“都死了。” 江行舟不可查觉的皱了皱眉,“什么都没有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什么都没有说。” 似乎是为了让江行舟开心一些,沈南意便是继续说道,“这些人都是江行止的手下,也不知道些什么,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刚刚关到天牢的时候便是服毒自尽了。” 江行舟没有说话,按理来说,按照沈南意的行事作风,若是人真的关到了天牢的话,他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搜一遍人身上的毒药。 甚至要將人严加看管,绝不可能出现服毒自尽这样的情况,更何况是七个人都用同样的方式死去了。 这实在是…… 但是转念一想,或许是那几天实在是太混乱了,因此沈南意手下的人也没注意到吧。 江行舟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这样啊,难道是朕想多了吗?”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江行止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既然江渡都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要安排那么多的人去守著呢? 难道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拖延时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江行止都走到那一步了,怎么可能还要抽调出那么多的人…… 沈南意快速的扫了一眼文书下面的署名,这件事的调查便是这个人负责的。 他將文书收进了自己的袖口之中,“陛下,这件事儿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纠结这么多呢?江行止罪大恶极,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弒君是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的,微臣也知道陛下是念在往日的兄弟情分上所以才对江行止抱有期待,但是江行止从头到尾都是个恶徒罢了。” 毕竟是一路扶持自己上位的人,更何况和自己还有生死之交,所以对於沈南意的话,江行舟多多少少还是听得进去一些的。 他微微嘆了一口气,“你说得对。” 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沈南意才从御书房中退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火红的晚霞,像是鲜血浸染过的一般,映衬著整片大地都是血红的,有些渗人。 沈南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原本想要去看看方芷的,但是看到了自己衣摆上的血跡,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最近的方芷总是爱贪睡的,说不定现在都已经睡下了,而且自己的身上带著腥味,所以还是明日一早再来吧。 这段时间,沈南意对於人命这个东西越发的麻木了,这一场漫长的清洗让沈南意真正做实了杀神的称號。 似乎一个人走上高位的时候,身侧总是需要一个人去背负骂名,去做那个高位的人不能亲手去做的事儿,沈南意如今便是扮演著这样的角色。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后是江行舟,是如今的皇帝,所有的旨意都是江行舟的,沈南意只不过是一把好用的刀罢了。 但是他们不敢去指责那位九五之尊,便是將所有的怨恨和愤怒都倾注在了沈南意的身上,反正他们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背负骂名得到出气对象罢了。 他隨手將手中的文书扔到了龙川的手中,“將这个人给我带过来。” 龙川打开文书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恭敬的称一声是,隨即便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原地。 沈南意对著他的帝王撒了谎。 那几个侍卫没有服毒自尽,是自己让竹幽亲手给他们灌下的毒药,而他们说出的话除了沈南意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们说江行止根本没有打算杀了江渡,还说江行止和他们交代过了,只要有人打进来了,他们不必抵抗,只管投降就是了,甚至是可以为了自保將自己当做投名状。 这样的话实在是可笑,一个反叛的人竟然还给这些侍卫想好了所谓的后路,要不是那日龙川是个机灵的,恐怕还真的让他们得逞了。 既然当初选择了江行止,那么更应该追隨著江行止去死不是吗? 每个人在江行止的相关事宜上都有所隱瞒,但是他有著必须隱瞒的原因,他必须这样做,因为…… 沈南意坐上了马车,他垂眸看著系在自己腰间的那枚玉佩,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方芷是看过江渡的,所以接触江渡的除了江行止之外还有一人,如果江行舟觉得江行止不会动手的话,那肯定会怀疑到方芷的身上。 自己断然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至於事情的真相,自己会想办法会调查清楚的,无论如何自己都会…… “明日一早先去第一楼吧。” 第一楼便是方芷最喜欢的那家酒楼,好像方芷怎么吃都不会感觉到厌倦一般,这也是一件好事,起码自己知道了方芷的喜好。 马车外的竹幽应了一声,“是。” 第283章 证据 明月实在是皎洁,方芷撑著自己的脸看著悬掛在半空中的明月,心情忽然有些愉悦。 “今天是什么日子?” 其实今天就是很平淡的一天,也没有什么特別的,只是方芷觉得今天应该是一个特別的日子才对。 有的时候是人赋予了一个日子特別的意义。 木饶突然从一边钻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今天是满月呀!” 看著木饶搞怪的样子,方芷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从木饶恢復之后,他的身子骨便是大不如前了,因此很多时候他都是在昭华殿休养生息,最开始的还是会觉得很过意不去,便是想方设法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来哄方芷开心,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方芷怎么会不知道呢?既然无法劝说,便是任由木饶去了。 长辞的眼眸微微转动,嘴角忽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殿下,你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皇宫了。” 方芷笑眯眯的说道:“是啊。” 听了江行舟的安排,如今调查先皇死因的乃是禁卫军的统领,唤作吴庭深,老实憨厚,踏实能干。 入夜的时候,吴庭深本是在宫中安排人巡逻的,但是不知道是谁和他说了些什么,竟是安排了人顶替了自己的班,他自己倒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 但是吴庭深的事儿没有人敢多问,就连他身边亲近的人也只是觉得近日来的操劳,所以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此时,沈南意的书房还亮著灯,他垂眸在桌上摊开的白纸上认真的描绘著什么,一笔一划勾勒得皆是情意。 他在搜大皇子府的时候,发现江行止画了很多张方芷的画像,甚至这样的画像出现在了方芷的殿中。 自己知道当初江行止送给了方芷一副画像,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了这么多。 只要一想到江行止认真描摹方芷模样的样子,沈南意便是觉得格外的噁心,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自己何必和一个死人计较呢? 所以沈南意觉得自己也可以画出一副更好的,然后悄无声息的將方芷殿宇中的那一副换出来。 方芷的身边绝对不可以出现其他男人的东西。 他完全没有理会跪在下方的吴庭深的意思,只是认真的做著自己的事儿,似乎是真的透过画面看见了方芷的样子,嘴角还噙著淡淡的笑意。 吴庭深一直跪著,双膝发麻,但是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一眼沈南意。 谁不知道如今沈南意在朝中的地位?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他叫自己来究竟是因为什么,还是深更半夜? 又过了很久,沈南意终於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他似乎格外的满意,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起来。 他没有抬头,话却是对著吴庭深说的,“你调查先皇死因怎么样了?可有眉目?” 吴庭深听到这个问题心头一松,原来是因为关心这件事吗?那就好。 想到这里,吴庭深的心中也多了几分的底气,“回太傅,先皇乃是死於一种蛊虫,属下在先皇的殿宇中找到了一种药丸,正准备拿去太医院,想必很快就会得出结果了。” 沈南意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药丸?什么药丸?” “回太傅,是从先皇床下的暗格中找到的,我觉得应该是先皇自己藏起来的东西,它散发著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而先皇的尸首上也有一样的味道,所以我觉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南意便是淡淡的说道:“既然是先皇自己的东西,那定然和蛊虫是没有关係的,先皇难道会给自己种蛊吗?” 说著,沈南意的语气中便是有了一些责备的意思。 而吴庭深连忙將自己的身子压得更低了一些,“太傅,属下之前在那些毒蜂的手中拿到了这样一串铃鐺。” 说著,吴庭深便是將自己从毒蜂中人身上拿来的铃鐺高高举起,“说来也是奇怪,那些毒蜂中人每一个人的腰间都繫著这样的一串铃鐺,却是在他们死之后所有铃鐺都自己碎裂开了,唯独这一串是在那人死之前被我拽下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保存还算是完整。” 沈南意还是没有抬头,龙川便是接过了他手中的铃鐺,將其送到了沈南意的跟前。 沈南意只是抬眸看了一眼,这串铃鐺上已经有了一些裂痕。 吴庭深继续说道,“这个东西实在是邪性,属下担心落入他人之手再生事端,便是一直带在身上,也是无意之间发现这串铃鐺对蛊虫有著反应,只要靠近便会发出声音,平常是没有动静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吴庭深又拿出了他搜到的黑色药丸,“这就是在那个药丸,属下还没有来得及送去太医院。” 龙川看了看沈南意,他便是拿著铃鐺走到了吴庭深的跟前,再次之前他还大力的晃了晃铃鐺,果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但是当铃鐺靠近那个黑色药丸的时候,却是发出阵阵响声,虽然很微弱。 这时候沈南意才將自己的视线从桌面上的画像上移开,龙川立即將铃鐺拿了回来,沈南意將其放在掌心中。 “所以你是觉得真的杀害先皇的是这个药丸?” 吴庭深点了点头,“属下並不觉得这是先皇的东西,甚至不可能是江行止给的。” 毕竟若是江行止真的要动手的话,他大可不必这般的麻烦,直接动手不是更好吗? 吴庭深的眼睛似乎在发光,“是的,应该是有人在先皇被囚禁期间来探望过,並且將此物交给了先皇……” 沈南意看著手中的铃鐺,若有所思,其实吴庭深挺厉害的,在很多令人忽视的细节之中竟然拼凑出了这么多的东西。 可是谁知道下一秒沈南意竟是让龙川將吴庭深手中的药丸拿了过来,他將所有的东西一一放在桌面上。 吴庭深不知道沈南意究竟在想些什么,还以为他只是在担心这件事的进度,便是继续说道:“只要將此物送到太医院……” 第284章 是她吗? “这个药丸只有一粒了吗?” 吴庭深点了点头,“是。” 沈南意微微敛眸,“辛苦吴大人了,这东西我来替你保管吧,接下来的事儿吴大人就不用管了。” 吴庭深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这件事被沈南意接手了?可是…… 他顿了顿,沈南意如今的身份哪里还需要和自己爭夺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想必是有其他的打算。 “是,只是太傅,可还需要和陛下……”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龙川的利剑便是横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在摇曳的烛火中,刀刃泛著寒光,有些刺眼。 龙川淡淡的说道:“吴大人可不要乱动,刀剑无眼,要是不小心伤了吴大人可就不好了。” 吴庭深脸色一变,死死地盯著沈南意,“太傅,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南意没有施捨一个眼神给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將那串残破的铃鐺扔进了一边的火盆之中,惊起了层层的灰烬。 见状,吴庭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著眼前的这一幕,他张了张嘴,沉浸在惊愕之中完全说不出话来。 沈南意明显是知道什么的,难道是想要替那个幕后真凶遮掩什么吗? 他的思路转的很快,很快便是沉浸在了自己的设想之中。 沈南意本就是为了陛下做事的,虽不说他所有的行为是不是都陛下的意思,但也都八九不离十。 是陛下下令要彻查此事的,为什么沈太傅又突然不让查了呢? 是因为先皇的死和他有关係?或者说,先皇的死是和如今的陛下有关係? 想到了这一点,吴庭深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无力的瘫坐在了地面上,看上去似乎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呆愣。 他的目光还死死地盯著火盆中逐渐被红焰遮掩的铃鐺,似乎是开始怀疑起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见人这般,龙川也收回了自己的利剑。 能悄无声息回到皇宫见到先皇,並取得先皇的信任留下那个药丸的,其实更有可能的是…… 他抬眸看著沈南意,眼中瀰漫出绝望的寒意,他怎么就忘了这件事儿? 先皇若是死在了这次叛乱中,还是二皇子的江行舟便是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了,再也不会有人阻拦自己了,反正动手的只能是江行止。 这么看起来的话,其实江行止在这件事儿上只是做了一个可怜可悲的替罪羊。 但是江行舟表面这般仁义道德,却和江行止是一丘之貉,他们之间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哪怕知道这个位置是自己的,但还是要不择手段的爭夺,好像所有的皇子都是这般,九子夺嫡,从来都不是什么美谈,不知道掩盖了多少的残暴血腥。 而自己竟然愚昧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看到吴庭深的样子,沈南意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天寒露重,吴大人可要小心,最近的京都还不算太平。” 吴庭深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他重新跪直了身子,郑重的朝著沈南意磕了一个头,声音微微颤著,但是胜在鏗鏘有力。 “属下……明白,只求太傅能多照料属下家中妻女,他们在京都中孤苦无依。” 他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又觉得再说些什么都像是徒劳无功的挣扎,便是狠了狠心,准备离开。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也许是受到的震撼太多了,又或许是跪的太久了,他刚站起来的时候身子竟然是忍不住的一颤,原本魁梧的男人如今看上去竟然有些弱不禁风。 龙川下意识的便是上前虚扶了一把,其实沈南意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让他离开京都,今晚就出城,所有的一切早就准备好了。 但是没想到这个傢伙却是以为沈南意要杀了他,他的心里觉得好笑,但是隨即而来的便是可悲和惋惜。 如今沈南意杀人如麻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倒也不怪吴庭深会以为自己的小命休矣了。 得到了沈南意的默许,龙川便是亲自送吴庭深离开。 龙川看著吴庭深,眼眸深深,“吴大人,一路小心,你的妻女自是要自己照顾的,我家太傅可没有心思去照顾这些。” 吴庭深的眼里重新迸射出希望来,“那太傅的意思是……” 龙川轻轻的笑了笑,“你的妻女已经在城门口候著了,不要让他们多等。” 但是龙川的语气忽然之间便是发生了改变,“只是吴大人你要记住,日后的京都可不就是你能来的地方了。” 若是吴庭深要回来的话,他绝对靠近不了京都半步。 而沈南意说京都不太平的意思其实是他要製造吴庭深假死的消息,此后便是再也不会有吴庭深这个人的存在了。 吴庭深连连点头,大有劫后余生的意思,“多谢太傅的不杀之恩。” 在权利的角逐中,吴庭深清楚的知道,沈南意对自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自己哪还能在奢求些什么呢? 而书房內的沈南意还在欣赏自己手中的画作,他的手指在画像中女子的脸庞上滑过,眼眸中满是爱慕之情。 站在一边的竹幽原本是不想打扰的,但还是忍不住的说道:“主子,不会真的是安乐公主……” 如果真的是方芷的话,且不说方芷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沈南意这不是將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沈南意没有回应,只是小心翼翼的將画卷收了起来,“將此物放到殿下的房中,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沈南意看著竹幽领了吩咐离开之后才慢悠悠的在桌前坐下,他的手中摩挲著那粒黑色药丸,眼眸深深。 方芷…… 这样的东西就算是方芷给的,也肯定是被人陷害的,自己没记错的话自己的身边还有个擅长巫蛊之术的人,只是在自己离开灵福寺后便是失踪了。 他眯了眯眼睛,或许找到那个人的话就可以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了,没有人可以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溜走…… 第285章 自投罗网 清冷的月光將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歪歪斜斜的,方芷看著青砖玉瓦下的身影,像极了红墙上演绎的皮影戏。 她轻轻抬起了自己的手指,挽指做蝶从墙面飞起,影子好像有了生命。 身后的九七和长辞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而木饶则是赶著马车跟在几人的身后,像是出来散步的。 长辞在刚才的时候还说呢,哪有大晚上出来散步的? 但是方芷却是笑呵呵的说,难道不觉得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最合適散步吗?安安静静的,不担心躲避著谁,也不担心有人来打扰自己。 不知不觉之间,方芷便是看见了沈南意的府邸,远远的还没有靠近,却是看见了龙川送著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下意识的,方芷便是停下了步子,这个人自己倒是没有见过的,是一张陌生面孔,但是看著他身上的盔甲,方芷也可以大致的猜出这个人的身份。 原本深夜沈南意见什么人都是毫不意外的,但是这个男人的脸上那样感激涕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九七认出了那人,便是在方芷的耳边低语道:“殿下,这个人就是如今的禁军统领吴庭深。” “禁军统领?” 方芷微微挑眉,很快便是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听说之前陛下要求他取调查先皇的死因。” 方芷微微敛眸,隨即便是不著痕跡的勾了勾自己的唇角,“跟上去。” “是。” 算著吴庭深应该走远之后,方芷才不紧不慢的走进了沈南意的府邸,龙川见到方芷之后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便是笑了起来。 “殿下。” 方芷眯著眼睛笑了笑,“太傅呢?” 龙川带著方芷往里走,“在书房呢,殿下给我来就是了。” “不用先和太傅通报一声吗?” “当然不用,陛下对主子来说是一个特殊的人,可以自由出入太傅府呢。” 方芷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乖乖的跟在了龙川的身后。 看著跟前还亮著灯的房间,龙川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转了转身子示意方芷自己进去。 方芷也没有拒绝,直接推门而入。 沈南意斜坐在软椅上,身子往后靠著舒展著一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撑著自己的脑袋,闭著眼眸,昏昏欲睡的模样。 而龙川关门的时候显然是看到了这一幕的,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自家主子还真的很会装呢。 方芷见沈南意似乎是睡著了,也下意识的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她躡手躡脚的走到了沈南意的跟前,微微俯下身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可是沈南意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见状,方芷便是捂著嘴轻轻的笑了笑,乾脆蹲坐在了沈南意的身前,撑著自己的脸仔细的欣赏著沈南意精致的五官。 方芷觉得造人的神应该是不公平的,也不知道神明究竟费了多少的狡诈和阴险化成细细的长线,缠来缠去,最后便是缠成了沈南意的模样。 下意识的,方芷的食指伸出,轻轻的从沈南意的额头开始往下滑过。 他的眉形很好看,剑眉星目似乎就是用来形容他的,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此时闭著,只有那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 挺拔的鼻樑下是粉嫩的薄唇,说来还真的是让人不解,一个男子,柔唇不点自红,光是谁看了都觉得眼红。 指腹轻轻的停留在了沈南意的唇瓣上,他鼻尖呼出的热气轻轻的打在指尖,痒痒的,有些滚烫。 方芷用自己的视线一寸一寸的临摹著沈南意的样子,这样的眼神和之前沈南意看著她的画像是一样,只是少了一些疯狂的占有欲。 不知道是不是方芷的动作给沈南意带来了一些痒意,沈南意忽然转了转脑袋,似乎是无意间的,唇瓣滑过方芷的掌心,炙热又轻柔。 方芷缩回了自己的手,沈南意还自詡高手呢,自己在他的身前呆了这么久竟然都是没反应的,要是自己是一个刺客的话,他不就死定了吗? 但是自己也应该找机会和沈南意好好的说一说,日后也不是自己就不加阻拦的,要是有人偽装成了自己的样子来刺杀他怎么办? 方芷眼角的余光看见了桌上的笔墨,一时兴起,方芷乾脆拿起了一边的画笔。既然沈南意已经睡著了,那么应该也不会…… 一想到自己要做什么,方芷便是忍不住的想笑,她悄咪咪的又凑近了一些。 抬起笔尖,在沈南意的右脸上上开始作画,她並不擅长画画,总觉得这样高雅的事情自己是做不来的。 或者说自幼养在宅外,没有人教过方芷这些东西,她便也不喜欢这样的东西。 但是如今在沈南意的脸上作画,竟然是让方芷忽然生出了些许的兴趣来。 一笔一划落成,是一枝寒梅,寒梅的树枝从脖颈出往上蔓延,开遍了沈南意的半张脸。 最为惹眼的便是沈南意眼尾的那朵梅,含苞待放,颇为妖冶。 方芷满意的看著自己的画作,脸上的笑是怎么都止不住的,她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笔墨。 只是刚转身的时候,却是毫无防备的对上了沈南意那张印满梅的面孔,方芷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身子便是往后一退。 沈南意的身子却是紧隨其后,伸出双手將方芷禁錮在自己和桌前中间,方芷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稳住了沈南意的胸膛。 她这时候有一种被抓包的羞愤感,但是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刚才的沈南意根本没有睡著,只不过是逗自己玩罢了。 她撅著嘴,有些气恼的用手捶打了一下沈南意的胸膛,“你这个人坏的很。” 沈南意的眼神阴暗,寸寸紧逼,像是要將眼前的人强拆入腹。 他的唇角带著明显的笑,一只手竟是直接解开了自己的外衫,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声音喑哑滚烫。 “阿芷的画作好看,为何不继续下去?” 方芷的脸染上一丝緋红,耳畔也是红得发烫,她別过自己的脑袋不去看那双滚烫的眼眸。 “我……我……” “阿芷不肯,那我来画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满是诱哄,步步引诱著猎物走向陷阱,自投罗网。 第286章 我知道你爱我 缠绵的时候沈南意总是喜欢轻轻地咬住方芷的耳垂,轻声地呢喃著一句句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声声低语此起彼伏,混杂著嘶哑的哼声。 方芷向来是不愿意对这样的话做出回应的,男人说的话本身就是不可信的,更何况是男人在床榻上的言语。 筋疲力尽之后,方芷浑身软绵绵的依靠在沈南意结实的胸膛上,她的手指轻轻地滑过那线条分明的曲线,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方芷忽然露出了一个轻轻地笑来,“沈哥哥,你说要是我们之间的事传出去会怎么样?” 君临的安乐公主深夜幽会当今太傅,还是在这个敏感人人自危的时候,任谁知道了都会说上一句令人抬不起头来的话。 但是方芷似乎从来都不在乎什么所谓的清誉,若是自己真的在乎什么清誉的话,早就该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自古以来,所谓的清誉和名声不知道压垮了多少无辜女子的腰肢,又不知道毁掉了多少女人的一生,甚至是夺取了她们的性命。 沈南意微微闔著眼睛,脸上的潮红还没有散去,“阿芷,你嫁给我好不好?” 方芷敛了敛眸,没有说话,只是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 她脸上的潮红也没有散去,眼中还匍匐著一层薄薄的雾气,眼睛轻轻一眨,便是一滴温热的眼泪来。 沈南意睁开了双眼,微微坐直了身子,他一只手抚摸著方芷的髮丝,另一只手却是轻轻挑起了方芷的下巴,强迫方芷抬头望著自己。 “阿芷,我会好好对你的,嫁给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些哀求的意思,眼中的东西几乎要將方芷淹没,这样窒息的情意將方芷死死地包裹住,让人无法呼吸。 方芷只是垂眸轻笑一声,隨即便是將沈南意的拇指含在了口中,“我知道你爱我,沈哥哥,但是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可当不得真。” 说完,方芷便是准备起身穿衣,自己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沈南意被拒绝了之后眼中闪过一丝的失望,但是他很快便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伸手將方芷重新拉回了自己的怀抱。 “你难道不想对我负责了吗?” 方芷笑著轻轻点了点沈南意的额头,娇嗔一声,“沈哥哥,你知道那件事是我做的吧?” 沈南意微微敛眸,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样有些癲狂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方芷一张一合的粉唇,此时的他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的话? 方芷也没有继续装下去的意思,“沈哥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我比谁都清楚,那个药丸此时应该也在你的手中吧?” 沈南意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轻轻地轻吻著方芷的肩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是,在我手中,我可以隨时將其毁掉。” 方芷被沈南意逗弄得全身酥酥麻麻的痒意,只剩下了咯咯咯的笑声。 江渡是方芷杀的,在江行止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蛊毒之后,韩修止给自己的药丸便是暂时没有了那样的作用,但是方芷觉得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既然江行止这么乐意教自己去学习蛊术,自己当然不会拒绝,所以江渡便是成为了自己用蛊术杀害的第一人。 原本方芷是算准了江渡会掐著时间吃下那几粒药丸的,谁知道他竟然还剩下了一粒,自己也没有机会进入他的寢殿將东西找出来。 没想到如今这个东西竟然是落到了沈南意的手中,但是方芷也会觉得庆幸,还好是落到了沈南意的手中。 方芷柔弱无骨的把玩著沈南意的一缕髮丝,“沈哥哥,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吗?或者质问我一两句为什么要这样做?” 真正弒君的可是她啊。 沈南意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来,“可是我怎么会怪你呢?无论你做什么事儿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他的吻密密麻麻的开始往上蔓延,最后落到了方芷的唇瓣,“你这样做定是有你的原因,不是吗?” 方芷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个从头到尾一直都站在江行舟身侧的权臣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拉力,就好像在自己的面前,他没有丝毫的原则一般。 或者说,方芷就是沈南意的原则。 但是沈南意越是这般无原则的偏袒,方芷的心中反而越发的不安起来,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会將其拉入深渊。 两个人明明都是那么的清醒,但是都甘愿清醒的沉沦,这样的墮落更加的致命。 沈南意的气息有些不稳,在一点点的引诱著方芷进行回应,在这样的事情上沈南意总是很有耐心的。 方芷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忍不住的闷哼了几声,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沈哥哥……哥哥……吴庭深你也不在意是么?” 吴庭深既然是掌握了自己的罪证,方芷自然是不会轻易让这个人离开的,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有哪位神通广大的人找到他? 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又怎么会轻易地前功尽弃? 自己可没有沈南意这般心慈手软。 沈南意的动作没有停,双手搂住了方芷纤细的腰肢,炙热的双手隔著轻薄的衣物越发的滚烫起来。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九七跟上了吴庭深的马车,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知道方芷会做什么。 但是自己都容忍了方芷弒君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又怎么会在意这么一件小事呢? 他也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疯子,大小事上的衡量一直都是一个谜,隱隱约约的沈南意也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成为了所谓的杀神,藐视人命。 可是如果只有这样才可以更好的保护方芷的话,自己根本不在意外界的传言,也不介意將其做实。 方芷的眼角含著热泪,像是情至深处自然流落的情意…… 第287章 好久不见啊 看著自己大腿內侧的青紫,方芷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只是反覆的用指腹在那块碾压著,似乎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儘快的消除沈南意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跡。 很快宫女便是通传了一声,方芷这才不紧不慢的望著浴池里去了。 浴池温热的水面上漂浮著一层瓣,散发著淡淡的芳香,並不浓郁,但是也足以沁人心脾。 白嫩的小腿没入水面,身上最后的一件衣物也滑落在脚边,方芷將自己整个的泡入水中,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现在的一切。 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是在自己的指尖游荡著,带著丝丝的凉意。 方芷轻笑了一声,没有睁开双眼却是唤了一声阿言的名字,隨即那条蛇蛊便是欢快的游到了方芷的掌心之中,並开始往上缠绕起来。 黑蛇扬起自己的脑袋亲昵的蹭了蹭方芷的脑袋,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自己的喜爱。 所有人都认为蛇是世间最为残忍的物种,冷酷无情,提及到蛇便是下意识的想到了阴暗,嗜血,冷漠无情这样的字眼。 可是方芷却是觉得蛇明明是一种很可爱的生物啊,除了样子看上去骇人了一些,可是它也很乖巧呢。 不知道是不是微风吹拂起了一边的薄纱,方芷隱隱约约的似乎听到了一声猫叫,声音很小,方芷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可是猫叫声又一次的响起,方芷確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昭华殿从来没有出现猫,甚至是整个皇城也没有人养猫,哪里来的猫叫声呢? 方芷环顾一圈,果然看到了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大猫正竖著尾巴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它的步子在看到方芷之后便是变得很轻快。 嘴里发出的猫叫声也因为身子跑起来的颤抖也颤了起来,雪白的糯米球子怎么看都让人很喜欢。 可是方芷却是有些意外,“阿言?!” 手中的黑蛇以为是在叫自己,便是往上又蹭了蹭,同时也不怀好意的看著靠近的白猫,它脖子四周紧贴著鳞片的黑毛也在一瞬间立了起来。 而白猫在看见方芷肩头上趴著的黑蛇之后便是停下了步子,嘴里发出了警告声,一时之间犹豫不前。 这只白猫乃是自己还在侯府的时候郑尧为了討自己开心才寻来的,只是之后便是一直没有找到,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芷並没有满心欢喜的去触摸白猫,而是不紧不慢的起身穿好了衣物,淡淡的朝著四周说了一句,“来都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出来?” 其实方芷不確定自己宫殿內是不是真的有人,毕竟外面可是有九七和长辞两人守著的,他们怎么会轻易让人悄无声息的闯进来? 除非这个人的本事要在他们两人之上。 过了一会儿,屋內並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似乎只有自己和眼前的这只白猫,再也找不到其他生物的痕跡。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就连黑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缩回了自己窝里。 就当方芷以为自己多想了的时候,却是听见了耳边传来了低低的笑声,这样低沉的笑声让方芷一下子便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像是將方芷一下子便是拉到了那个令人胆寒的雨夜里,那时候的江行止身边便是老是传出这样的阴冷的笑声的,几乎將人逼疯。 而这样的笑声竟然跟著自己到了皇宫里? 可是毒蜂的人不是都死了吗?! “安乐公主,我们可是很久没有见面了。” 顺著声音,方芷猛地转过了自己的脑袋,这才看见自己的黑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是到了那个男人的手中。 男人穿著一身儒雅的象牙色白衣,笑意吟吟的看著方芷,他还挺有礼貌的,等方芷將衣物穿好之后才现身。 也几乎是男人出现的瞬间,方芷隨手放在一边的铃鐺开始疯狂的响了起来,一声接著一声,方芷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杂乱急促的铃鐺声。 方芷下意识的往身后退了退,她並不认识眼前的男人,这完全是一个陌生面孔。 男人却像是方芷的就像是一般,他似乎是看出了方芷眼中的疑惑,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差点就要忘了,殿下怕是认不出我现在的样子了呢。” 说著他便是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隨即伸出一只手將其遮盖住,“如果是这样的话,殿下会不会觉得眼熟一些?” 方芷眯了眯眼睛,有些惊讶的喊出了声,“韩修止?!” 是的,眼前的人正是韩修止,那个从沈南意从灵福寺离开之后跟著消失的韩修止。 但是很快方芷眼中的喜悦之色一闪而过,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如今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当初他说过是因为逃避毒蜂的追杀所以才会跟在沈南意的身后,现在毒蜂的人已经死了,所以他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吗? 但是看著韩修止脸上的笑容,方芷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样的笑意有些虚偽,让人一眼便是看出来了。 韩修止伸出自己的手在方芷的面前转了一个圈,“殿下,怎么样,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是要比以前好看一些了?” 方芷依旧是韩修止保持著安全距离,脸上是淡漠的神情,“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前你又去哪儿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 面对方芷一长串的问题,韩修止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之前啊,之前沈太傅离开之后我便是察觉到了毒蜂的人肯定有所动作,我的去留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便是回了一趟朝去走亲访友。” “之后听说毒蜂的人全部都死了,朝也从君临边境退军了,便是想著事情既然已经停息了,所以回来看看殿下你和太傅呀。” 他的脸上是温柔的笑意,但是却映衬的方芷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你撒谎。” 参加毒蜂的人大部分都是世上再无亲人的傢伙,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做亡命之徒,他又哪里来的亲人可以探访? 第288章 不要睡 韩修止转动著手腕上的银手鐲,手鐲与珠串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芷下意识的也被韩修止手腕上的东西所吸引,珠串和手鐲似乎是一对,珠串是白色的玉石,和银色鐲子相得益彰。 上面繫著一个银色蝴蝶作为点缀,而手鐲上也是雕刻著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上面繫著的细小的铁链和珠串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见方芷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珠串银鐲,韩修止便是大方的將其在方芷的面前轻轻地晃动了一番,“殿下可是喜欢这个?” 话音落下,黑蛇阿言便是缠绕上了银鐲,似乎对其很是著迷。 方芷微微皱眉,眼睁睁的看著韩修止轻轻地便是掐住了阿言的脑袋將其拎了起来,“这就是殿下这些日子养育出来的蛇蛊吗?” 没有等到方芷的回答,韩修止一边慢慢的朝著桌前走去,一边还认真的点评了起来,“还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啊,在江行止的身边学了这样的蛇蛊,並在短时间內达到这样的成就,这就说明殿下你的確有几分的天赋呢。” “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他阴惻惻的看著方芷,一边说著手上的力道也在开始加深,“殿下应该不会不知道,蛇蛊一般都是以心头血养成的,蛇蛊要是死了,主人也会受到反噬的吧?” 他重新將视线放到了手中的黑蛇身上,“真是可惜了,这样的黑蛇品种可是很珍贵的呢。” “住手!” 方芷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便是要扑过去,但是她的动作慢了一步。 她便是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黑蛇在韩修止的手中被捏爆了脑袋,只留下一滩黑血。 在黑色死亡的瞬间,方芷觉得自己的心臟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捏了一把,整个人浑身无力跌倒在地,发出一声的闷响。 再次將自己的脑袋抬起来的时候,方芷的脸色惨白,嘴角也渗出了血跡,整个人虚弱得不像话,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而韩修止只是静静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的两个拇指轻轻一松,黑蛇残破的身子便是落到了地面上,或许是死不甘心,黑蛇的身子还微微挣扎了几下,但是也很快的安静下去。 方芷死死地盯著韩修止,“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修止捻了捻手指尖的黑血,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隨即便是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方芷的面前。 他笑意隱隱的挑起了方芷的下巴,恶趣味的將自己手指上的血跡擦在了方芷的脸上,看著那张精致白皙的面孔在自己的面前变得骯脏不堪,这似乎极大程度的满足了韩修止的欲望。 直到自己將指尖的鲜血擦乾净之后,韩修止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来。 “蛇蛊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对吧?” 所幸方芷养这蛇蛊的时间还不算长,现在虽然受到了反噬,但是还在方芷的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內。 若是时间再久一点的话,黑蛇的死亡也就宣告了方芷的死亡。 方芷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张开嘴只剩下咽喉里不断翻涌起的血沫,呛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想要挣扎,但是四肢百骸都被密密麻麻的痛意所吞噬,她没有一丝的力气,如今的方芷就像是一个残破的娃娃,任由人摆布。 韩修止的声音轻轻地,“阿芷,他们都是这样叫你的,所以我应该也是可以的吧,阿芷?阿芷,阿芷……” 他一遍遍的回味著口中的这个名字,眼神肆意的在方芷的身上游走,却是没有丝毫的情慾,更像是在打量一个完美的物品一般。 “我之前便是和你说过的,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快要废掉了,虽然我也很意外江行止这个废物竟然会主动解开你体內的蛊虫,但是你不会以为他所做的一切可以挽救你的性命吧?” 他眉梢上挑,“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中,不是吗?也的確只有他可以救你,但是他已经死了……” 韩修止满意的站了起来,只是居高临下的看著方芷,就像是看著一条濒死的鱼。 “你应该不知道吧,刚才我没有撒谎,我的確是回了一趟朝,也的確是探亲访友去了。而且我这次回来也真的是为了你和沈南意回来的,放心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韩修止便是慢慢的淡出了方芷的视线。 在韩修止离开之后方芷便是模糊了时间的流逝,自己似乎只在地面上躺了一会儿而已,恍惚之间大门被人推开,然后便是几个杂乱的人影。 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有人將自己抱了起来,但是方芷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孔,好像是九七,但是身上的味道又像是沈南意的。 方芷的脑海有些混乱,明明刚才还被这个人抱著,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眼前得到景色便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软榻上,屋內乌泱泱的跪了一片的人,九七和长辞,还有木饶也垂首跪在跟前。 他们都將自己的脑袋埋得很低,方芷甚至只能凭藉著熟悉度辨认几人。 方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口腔中还是瀰漫著血腥的气味,让自己有些反胃。 “阿芷,现在可好些了?” 有什么液体被人送入了自己的口中,自己下意识的想要吞咽,但是却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温热的,像是泼洒的药汁,却又像是自己喉咙里吐出的血液。 她艰难的咳出了声,她听见有人在低低的抽泣,忽高忽低的,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有些听不清。 有人应该是轻柔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擦去了自己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是血吗?还是眼泪? 方芷闭上了眼睛,好睏啊,自己好像睡一觉啊。 但是为什么有人一直在自己的耳边重复著一句话,“不要睡……求求你……不要睡……” 第289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恍惚之间似乎有什么人在自己的耳边嘲笑著自己,一声声尖锐难听的笑声,嘰嘰喳喳的吵的自己头疼。 哈哈哈哈,方芷,你活该。 要不是你自己贪心偏要留下蛇蛊,如今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哈哈哈,方芷,没想到还有人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是自作自受,哈哈哈哈! “吵死了……” 方芷的声音实在是微弱,但还是被沈南意立即捕捉到了,他俯下了自己的身子,將自己的耳朵凑近了方芷的唇瓣。 “什么?阿芷,你说什么?” “吵死了……” 沈南意微微皱眉,他坐直身子看著底下跪著的一片人,“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跪著的人微微一顿,但也都利索的离开,在整个过程中甚至不敢发出半分的声音。 沈南意紧紧的握住了方芷的手,可是方芷的手竟然是那么的冰凉,他只觉得心头一颤,似是有万般的苦楚积压在心头,这样的悲哀让沈南意整个人都忍不住的发起抖来。 他整个人的背都弯了下去,眼眶红红的,意气风发的煞神就那么卑微的跪在方芷的床前,祈祷著爱人的甦醒。 他向来是不信神魔的,如今也拋弃了满嘴的仁义道德,他祈求神明能看见方芷的痛苦,如果可以,自己可以为方芷去死。 太医说了,只要方芷熬过这一道坎的话,她就可以活下去。 所以啊, 求求你了 阿芷,活下去 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啊…… 方芷还在黑暗的沼泽中挣扎,那样密密麻麻的窒息感忽然有了实体,一下下的拽著自己往下沉沦。 可是方芷却不甘心止步於此。 其实方芷当初告诉江行止的话是真的,自己当然可以陪著他去死,在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了自己可以掛念的东西,死亡也是必然的结果。 只要江渡死,自己便是可以抱著和江行止一样的心態去死…… 可是当沈南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方芷后悔了,她不想死,她还想和沈南意在一起。 就算是不能和沈南意在一起,自己也要看著沈南意找寻到属於自己的幸福。 她不要死,她要活著…… 这样的想法越发的在心底生根发芽,仿佛成为了一种执念,这样的执念成为了黑暗沼泽里唯一的托举。 察觉到被自己紧握住的手轻轻的颤了颤,沈南意猛地抬起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方芷的脸还是那么的惨白,微微皱著眉,密密麻麻的都是冷汗。 “阿芷……阿芷……” 一声声动人的呼唤令人心碎,屋外的九七心里就像是被剜了一刀又一刀,他承诺过的,要好好的保护方芷的。 可是呢? 方芷还是在自己的面前受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又在干什么呢? 他的双手紧紧的捶打著身下的砖面,直至血肉模糊,可是他就像是感受不到丝毫的痛意一般,一滴滴的泪水滴落,吧嗒,吧嗒。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沉痛,他们甚至不敢多想,沈南意这一声声轻柔的呼唤究竟代表著什么。 方芷忽然睁开了眸子,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但是又似乎经歷了很长很长的跋涉。 她张了张嘴,根本来不及多说,便是看见了沈南意那双满是泪水的脸。 那双深沉的眼眸中满是悲伤和哀切,但是在看见自己睁开双眼后都被喜悦和兴奋所填满,像是心中至宝失而復得。 方芷第一个反应是想要笑的,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见沈南意哭得这般狼狈的样子,还真的是格外的有趣。 世人都说美人垂泪最为让人心痒难耐,如今看来,美男垂泪更让人心碎。 微红的眼尾,满是泪的双眸,微红的鼻尖,沈南意像极了一条被主人拋弃了的小狗,可怜巴巴的摇尾看著主人。 要是自己说出去的话,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编排这位沈太傅呢? 只是方芷依旧没有说话的力气,嘴角扯出的笑意都有些勉强,但是这还是让沈南意打心底里的欢喜,像是看见飘渺的希望在自己的面前化为实体。 方芷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自己似乎跨过了漫长的荒原,看见了一轮血红的月亮,死亡是无止境的黑暗,而方芷期待黎明的到来。 “陛下!” 收到消息的江行舟也赶了过来,他远远地看著昭华殿外跪著的一堆人,心狠狠的抽了一把。 他的步子微微有些踉蹌,眼睛有些猩红,阿芷,真的…… 江行舟下意识的便是想要转身离开,他不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儿,便是下意识的想要选择逃避。 但是没走出几步又停下,他想要逃避但是也迫切的想要知道方芷现在的情况。 身侧的太监立马上前去打探消息,在得知方芷只是昏迷之后立马便是到了江行舟的跟前,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方芷的確没有死,但是也快死了,不是吗? 小太监咽了咽口水,“陛下,去见见公主最后一面吧。” 江行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都踉蹌了一下,身侧的小太监立马就想要上前去搀扶,但生生的被江行舟拒绝了。 他站在原地等了好久,做好了心里建设这才朝著方芷的殿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的江行舟一眼便是看到了趴在床边呢喃的沈南意,他觉得自己的喉头髮苦,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是为了方芷感到悲伤的,但是如今也被沈南意的悲切感到痛苦。 他最开始的確是疯狂的想要將方芷占为己有,但是很快便是发现,方芷永远都不会是自己心目中的方若初,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 所以江行舟便是合格的扮演著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他见证了方芷和沈南意之间的感情,他们两个人都似乎不太会表露自己的心跡。 一个觉得自己不会爱,另一个觉得对方不够爱,这样变扭的两个人互相试探,互相推諉,所以久久不能完全的走到一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江行舟对於两个人看得比谁都清楚。 第290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等到方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事儿了,对於方芷来说自己也只是短暂的昏睡了一会儿罢了,可是对於其他人来说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三天。 再次见到沈南意是假的,的时候他依旧是笑意吟吟的,只要方芷发出一点儿声音他便是立刻出现在方芷的身侧,生怕方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秀,看著方芷的时候眼中更是柔情蜜意,浓得让人难以自拔。 这让方芷觉得之前自己在恍惚之间看见沈南意泪流满面的样子,若是真的是假的,自己倒还真的希望將其变成真的。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昭华殿似乎一下子之间多了很多陌生面孔,大部分其实都是江行舟和沈南意安排的侍卫暗卫什么的,一下子昭华殿的守卫竟然要比江行舟身边的还要多了。 而沈南意现在几乎也不回去了,竟然直接住在了昭华殿的偏殿內,但是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毕竟江行舟都没有意见。 但其实江行舟也委婉的提醒过沈南意,再怎么说现在方芷和他还没有成婚,住在一起的话又成何体统? 但是换来的只有沈南意的装聋作哑。 算了算了,也就这样吧。 而方芷现在看著就九七也觉得有些不对了起来,他本来就喜欢板著一张脸冷冰冰的,如今竟然还要冰冷几分。 白天守在方芷的身边,夜晚也在操练,甚至有了些疯魔的意思。 沈南意端来了一碗冒著热气的汤药,“阿芷,该喝药了。” 方芷下意识的便是將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本来这药也没有多苦,但是或许是被沈南意宠坏了,因此方芷觉得这药难以下咽。 见方芷满脸不情愿的样子,沈南意无奈的哄著,“乖乖,好阿芷,我们先把药喝了好不好?嗯?我来餵你。” 可是方芷还是娇嗔一声转过了身子,“我现在都好嘚差不多了,你怎么还要我喝这样的东西?” 沈南意的脸上带著无奈的笑意,绕到了方芷的跟前,低声哄道:“太医说了,这东西喝了对身体才会好的,你之前伤了根本,必须好好养著才可以。” 方芷抱著手,似乎是不想去面对这碗汤药,乾脆又將自己的身子移开了。 “我都说了是我之前体內的蛊毒没有彻底的癒合,长时间的辛劳才让残余的蛊毒復发,这不都没事儿了嘛。” 方芷现在想到那天的事儿还是会下意识的害怕,如今也是没有办法正眼面对那些蛊毒的了。 无论是江行止,还是后面的韩修止,两个人似乎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用蛊毒在自己的心里留下阴影。 或许江行舟的做法是对的,蛊毒这样的东西阴狠残酷,一旦把握不住便会反噬自身,倘若皇室的人偶读没能做好表率的话,那么要那些黎明百姓怎么办? 若是被那些心怀异心的人掌握了这样的东西,君临不会成为第二个朝,而是会直接走向覆灭的结果。 很多时候方芷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只是没有遭受打击之前是看不见自己错在哪里的。 现在方芷反正是清楚了,江行舟和江渡当初厌恶蛊术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他们的出发点是整个国度,而而不是眼前的利益。 沈南意依旧是好脾气的哄著,“你好久没有出昭华殿了,將这碗药喝了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方芷没有说话,她的確是有些心动了。 自己在昭华殿已经修养的很长的时间了,转眼间已经是一月有余不曾离开了。 见方芷有所动弹,沈南意立马將手中的药碗递上前去,“阿芷,喝了我们就出去好不好?” 方芷撅了噘嘴,显得很勉强,“那可不能骗我。” 沈南意点了点头,“当然,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方芷这才在沈南意的注视下將那晚苦涩的汤药咽了下去,“喏,喝完了,我们走吧!” 说著方芷便是兴冲冲的准备往外走,但是却被沈南意一把拉住了,方芷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沈南意无奈的笑了笑,垂眸看著方芷的双足,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可是你难道要光著脚出去么?” 方芷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这些日子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方芷平日只呆在殿中,乾脆也就除了鞋袜。 而沈南意知道方芷的性子是没办法压住的,便是直接在殿中铺满了地毯。 长时间的习惯了这件事,方芷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这回事儿了。 方芷被沈南意牵著,乖巧的坐在了软塌之上,沈南意半蹲在方芷的跟前,伸出手便是有宫女懂事的將鞋袜递到了沈南意的手中。 他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滑过了方芷光滑水嫩的脚踝,带著一些痒痒的感觉,方芷咯咯的笑著便是想要將自己的脚缩回来。 但是却是被沈南意及时捉住,“別动。” 他的声音喑哑,低垂著眼眸,因此方芷也看不见他现在脸上的神色。 方芷便是看著沈南意为自己穿上鞋袜,他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最后还在方芷的脚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方芷已经习惯了和沈南意在一起的日子,但是沈南意做出这样的动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脸红,她抿了抿唇,透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 “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南意只是笑著,眼底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他伸出手再一次的牵住方芷的手,拇指在其手背上摩挲著。 那双眼睛紧紧地看著方芷,“情不自禁。” 好一个情不自禁,方芷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了。 似乎是意识到如今局面的曖昧气息,方芷轻轻地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了自己的脑袋,“那个,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沈南意闷闷的应了一声,似乎是看著方芷在想其他的事儿去了,大难不死,他的阿芷必有后福。 等到方芷彻底的好了,他便是去找江行舟討要一个恩典,他要名正言顺的站在方芷的身边。 第291章 花朝使臣 “听说,今日朝的使臣入城了?” 方芷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开的正艷的梔子,隨手捻住其中一朵洁白的瓣,神態慵懒自在。 身侧的九七手中已经捧住一大束的朵,这些都是刚才方芷在御园摘下来的,准备带回去插在瓶中作为点缀。 柔和的朵配在黑衣窄袖的侍卫手中,怎么看都觉得格外的顺眼,倒是让九七原本冰冷的脸上也跟著有了一些的柔和之意。 “是的,今日便是朝使臣拜见陛下的日子,看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宫中了。” 今日江行舟在大殿设宴迎接朝使臣,倒不是两国之间的合商,在方芷的眼中更像是试探。 朝虽然遭受了重创,但是他原本的根基摆在那里,若是因为江行止的死亡执意开战的话,如今刚换了新皇的君临不一定是对手。 而想必朝没有了江行止,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透君临的底细,所以两国之间暂时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和平,毕竟长期的战乱最先受苦的还是百姓。 方芷將开得最漂亮的一朵梔子摘了下来,隨手便是簪到了九七的头上,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那件事不怪我,正如我说的一般,並没有贼人害我。” 她知道九七一直为自己的事情耿耿於怀,自己当然很满意九七对自己的忠心耿耿,但是九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不是被困在自己的身边。 九七没有躲避方芷的动作,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殿下……” 所有人都告诉自己那件事是和自己没有关係的,但是九七却是知道的,那一日一定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闯了进去。 方芷不愿意让自己自责所以不说,但是这不代表自己就真的什么都察觉不到,毕竟自己清楚地看见了那摊模糊的血肉。 他的眼眸微微一暗,“殿下,你不必因为我……” 可是他的话没有说完,便是被身后长辞和木饶轻轻地嘀咕声所打断了,“怎么就他有,我也想要……” 方芷轻轻的一笑,她又挑选了两朵开得好看的,一一给木饶和长辞簪上,本来就是隨手的举动,也没有想到木饶什么事儿都想要凑个热闹。 甚至是为了让方芷更好的给自己簪,长辞甚至主动將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这一幕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搞笑。 方芷的脸上也露出了大大的笑来,在自己的身边待得久了,这几个傢伙胆子也渐渐地大了起来,他们可没有九七身上的那股劲儿。 这样也挺好的,方芷觉得轻鬆多了。 长辞和木饶对视了一眼,开始互相欣赏起来,最后竟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九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但是被长辞和木饶你拍一下我打一下的,又看到了方芷眼底真挚的笑意,脸上也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 方芷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人生不过短短三万天,荒废於黑夜的时间便是一万六,何必这般为难自己。” 九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开导好了,眼神中也多了一些的无奈,“殿下,你今日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该回去了。” 一边的长辞连忙说道:“是啊是啊,不然沈太傅知道之后又要生气了。” 方芷掩嘴笑了笑,隨即佯装恼怒的伸手拍了拍长辞的脑袋,“我是你主子,还是沈太傅才是你的主子?” 长辞连忙打了打自己的嘴,“您瞧我这张嘴,这不是说错话了嘛!” 方芷也懒得和长辞计较,只是笑著开始往回走,“我让你们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玩归玩,但是该做的事儿一件儿也不能落下。 “回殿下,那个韩修止我们亲自去朝跑了一趟,並没有查到和他相关的信息。但是以防万一我们用了他的画像,避免韩修止这个名字是假的,还真的得到了一些消息。” 九七下意识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韩修止这个名字是真的,但是同名的很多,其中我们找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 接过九七手中递过来的信封,方芷看著里面的东西微微勾了勾唇角,轻声的呢喃了一句,“就是这个韩修止了……” 韩修止,朝的世子爷,年少失踪不知去向,最近才回到了朝,並且成为了朝君王的义子。 方芷轻笑了一声,“朝世子爷……” 或许这个人当初被毒蜂的人追杀是真的,但是他最开始混入毒蜂来到君临大概也是为了江行止,但是按照他隱藏这么久的性子定是有著狼子野心的。 与其说是他和毒蜂的人一起来迎接江行止回家的,倒不如说是他混在毒蜂之中想要找机会毁掉江行止,只是被发现之后被江行止追杀。 这样才算是合理的吧。 方芷默不作声的將手中的资料揉成了一团,韩修止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他好不容易回到了朝如今却是又混入了君临? 想必朝的野心並没有在君临止步。 方芷轻轻地交代著,“最近都小心些,不要单独行动,我们应该很快就会见到新朋友了。” 长辞认真的点了点头,“殿下,需要將这个消息和沈太傅同步一下吗?” 方芷点了点头,“找个机会给沈太傅提个醒吧,做得乾净一些。” “属下明白。” 毕竟现在的方芷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寧愿自己是坐在沈南意身后的谋士,能注意到自己的人越少越好。 但是韩修止的话,自己做的一切应该都是无用的,他的目的似乎一开始就是自己。 方芷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我倒是突然有些好奇来的朝使臣长什么样了……” “没看清脸,脸上戴著面具,感觉还挺神秘的,身边一直跟著四个侍卫,寸步不离。” 方芷不屑的笑了笑,“这么小心?君临好歹还是一个大国,难道还会为难一个小小的使臣吗?” 不过君临不会,自己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朝使臣死在君临的话,那么两国大战应该是不可避免的吧,朝存在始终是一个心腹大患…… 第292章 宫宴 虽然方芷一直待在昭华殿,但是没有什么消息现在还是方芷不知道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方芷凤女的名声便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是传到了这位朝使臣的耳朵里,但是就算是没有人传,只要朝使臣想要打探一些消息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次朝使臣打地基就是来试探君临如今的新皇的,这一次的宫宴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大殿上的消息不断地被传回昭华殿。 方芷听著木饶的稟告,忽然觉得这个朝使臣很有意思。 先是质问了他们的皇子江行止的去处,知道江行止死后又是那么的痛苦,大有一副君临残害他们质子的架势。 若是真的让朝使臣將这件事抓做把柄的话,还不知道天下人会怎么詬病君临呢,但是所幸江行舟能坐上帝王之位也不是傻的。 他一口咬定他不曾见过朝的皇子,朝的皇子怎么会在君临呢?更何况那么多年了都没有听说过质子的事儿,也不可能是这位使臣三言两语就真的有一位质子出来的。 若是真的要探討江行止的出身和身份的话,那就要和江渡说了,可是现在的君临已经没有江渡了,还不是江行舟说什么就是什么? 朝使臣若是还咬著这件事不放,那么他们让自家的皇子冒充君临的皇子,意欲何为? 连江行舟都不知道就江行止的身份,怎么这个初入君临的使臣就断定了他的身份?隨便的三言两语便是將朝的心机算谋摆在了明面上,自然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缠。 在朝堂的正面交锋上朝使臣节节败退,沈南意和江行舟的心情都是很不错的,但是让人意外的是这一次江氿慈作为摄政王竟然是没有出席的。 在一个朝堂上,每个人都在很认真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江行舟是一位根基不稳的贤明皇帝,只是心慈手软。 而沈南意是他最得力的刀刃,狠心无情,假借帝王名义到处打压和自己敌对的实力,算是一代权臣中的翘楚。 而江氿慈在朝堂上拿到的身份更加有意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却是张狂至极,很多帝王不能说出的话都是江氿慈说出来的。 一左一右將自己的恶人形象刻画得格外的完美,不少的人已经奏摺送到了江行舟的面前,都是弹劾这两位的。 但是那些个老臣怎么会知道,如今的朝堂不过是三人掌上的玩物罢了。 方芷正在摆弄著白天从御园摘下来的,打算收拾一下枝丫便是插入瓶中,长时间的把玩让方芷觉得自己的身上都沾满了这些浓郁的方向。 正在和九七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天的时候,却是看见一个小太监著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只是刚行了礼便是被长辞拦在了宫殿门口。 隔著远远地距离,那个小太监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殿下,陛下有话要说。” 这张小太监的脸方芷是见过的,但是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真的在某一日见过,但是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方芷都確定这个人是跟在江行舟身边的。 她漫不经心的將最后一朵插进了瓶里,微微点了点头,长辞这才放下手让小太监走到了方芷的跟前。 但是就算是这样,九七和木饶也都是一脸警惕的看著来人。 如今的方芷在三人的眼中那可是极度需要注意的,靠近的任何人都说不定心怀异心,他们已经经不起方芷再一次的惊嚇了。 方芷的双脚轻轻地踩在了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的脚凳上,丝滑如流水的靛蓝色衣裳垂落盖住了她的脚踝,只是当风吹过的时候掀起小块的衣裙,还是可以窥见那一节白嫩的脚踝。 小太监愣了愣,立即將自己的脑袋埋了下去,不敢多看。 “陛下请殿下一起到大殿聚一聚。” 方芷微微挑眉,江行舟竟然会想到让自己去大殿参加宫宴? 一时之间,方芷並没有给出答案,其实今日一早江行舟便是叫人来通传过了的,只是那时候的方芷还在熟睡,这个消息便是被沈南意拦截了下来。 他不想方芷在其他人的面前拋头露面,而且似乎是出於一种执念,沈南意不愿意让任何有关朝的事儿在找上方芷的麻烦。 只是没有想到,现在江行舟竟然又是请人再说了一遍。 方芷微微抿唇,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著什么,“突然叫本宫?可是大殿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太监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用方芷多问,一边的木饶便是不满的嘖了一声,小太监便是连忙说道:“是这样的,那位朝使臣要见殿下,许是喝醉了的缘故,不见到殿下便是不罢休。” 九七微微皱眉,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笑话,难道我君临的公主是那个使臣想见就能见的吗?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方芷微微垂眸,似乎是在等待著小太监继续说下去,毕竟光是一个使臣发疯就要自己去见的话,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果然,方芷从小太监的口中知道了江行舟叫人来叫自己的真正原因。 虽然这一次来的只是几个其中一个年轻使臣个使臣,但是身份应该是不简单的,隨行的朝大臣都对其恭敬有加。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只是宫宴都快要结束了在主动提到了君临的凤女,还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 最后话锋一转便是想要將见见方芷,说什么身为两个大国之间若是要建交的话,总是要拿出一些诚意来的。 还说既然是天明凤女的话,自然在这件事上也有著自己的话语权,藏著算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轻视他们华照明额? 总之是言辞犀利的几句话便是让江行舟无言反驳,便是只能叫人来请方芷了。 方芷微微一顿,看来这个使臣最开始的目標便是自己,自己要是真的不去的话,江行舟该难做了。 她轻笑一声,“那就去看看吧,本宫也很久没有见过那么热闹的场面了。” 第293章 花朝使臣来了 “安乐公主到——” 隨著一个细长的声音传来,大殿內所有的人都齐齐的將目光落到了大殿门口的位置。 其实那么久了,他们也只是听说过安乐公主的名號和一些支零破碎的片段故事,哪有机会真的见到方芷的模样? 至於前朝见过方芷容貌的大臣,在江行止叛乱的那时候就死得差不多了,如今坐在这里的大部分是江行舟提拔上来的。 就算是有人想要去拜访方芷,都被沈南意拦了下来,说是方芷受到了惊嚇,经常下不来床。 因此他们君临的安乐公主身娇体弱,缠绵病榻的名声也就传了出去。 还有几位是今年的新贵,他们都是书生意气的少年模样,也只是听说过方芷的名字罢了。 若是真的见到方芷的话,或许他们还得好好的感谢一下对面的朝使臣团呢。 方芷身上的裙摆上嵌著三颗粉色琥珀,粉红玫瑰香袍袍袖上下照著翠绿烟纱散裙,腰金丝软烟罗繫著大大的蝴蝶结,鬢髮低垂斜插碧玉簪凤釵,显得体態修长妖妖艷艷勾人魂魄。 娇媚无骨入艷三分,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顰一笑动人心魄。 別说是看戏的旁人了,就连沈南意和江行舟都不由得被方芷的模样所惊艷。 沈南意的眼眸迅速的在大殿上的人脸上一一扫过,该死,他们要用那样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阿芷?难道不知道自己和阿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尤其是那些个心上任的年轻官员,见到方芷的模样竟然连手中的杯子都是拿不住了,酒水四溅,有些狼狈。 方芷只是轻轻一笑,旋即便是走到了大殿中间,朝著高位上穿著龙袍的江行舟盈盈一拜,“皇妹见过陛下。” 自从分清楚方芷不是自己的若初之后,江行舟便是看开了,如今也是真的將方芷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 方若初的妹妹那么就是自己的妹妹,自己要將亏欠若初的那一份也一併偿还在方芷的身上。 朝臣们也都起身对著方芷行礼,“拜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们的样子都似乎是在朝拜自己的神明。 江行舟抬手示意方芷上前来,“快过来让皇兄好好看看,最近身子可是好些了?” 方芷轻轻的一笑便是朝著江行舟走了过去,江行舟居於中间的高位,左边的是沈南意,右边空著的位置应该是江氿慈,但是江氿慈却是没有出现的,便是直接让方芷坐在了江氿慈的位置上。 而朝臣们看著一直跟在方芷身后的九七和长辞,眼中露出一丝的疑惑,他们的腰间还掛著配剑。 自古以来,这样的场景向来是不允许侍卫带刀进入的,就算是沈南意也要在外將自己的侍卫留下,自己的身上也要经过盘查。 可是方芷竟然是那么光明正大的將人带进来了,再去看江行舟的样子,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们一直都知道方芷颇受江行舟的宠爱,甚至连沈南意都颇为关怀在乎,只是没有想到方芷竟然已经被偏爱到了这个地步。 在眾人的面前,沈南意也不好过分的亲近方芷,只是自从方芷进来之后,那双眼睛便是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他撑著自己的脸,满眼柔情的看著方芷的一举一动,但凡是长眼睛了的都看得出来沈南意心中的意思,也都识趣的不去多看。 方芷笑得甜美,“托皇兄的福,皇妹的身子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 看著方芷渐渐圆润起来的脸,江行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南意,“还好你把身子养好了,否则的话朕都不知道朝堂上还要压抑多久。” 这话摆明是在点沈南意关心则乱,底下的眾人都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谁不知道安乐公主缠绵病榻的时候他们的沈太傅都快要急死了? 但是沈南意却是不以为然,反而是满脸满足的笑了笑,眼底不见丝毫的收敛。 偏偏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一件事,偏偏有人像是眼睛瞎了一般。 或许是一进门开始方芷便是没有正眼去看一侧的朝使臣团,这让他们难免有些不满,便是有人站了起来。 “原来这位就是君临的凤女,传说中的安乐公主,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是貌美如,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顏!” 方芷这才慵懒的掀起了自己的眼皮,她对朝使臣的表情有些淡然,哪里还有刚才甜美的样子。 只是方芷越是用这样看垃圾的眼神看底下的人,底下的人倒是越发的激动起来,心中隱隱的有些躁动。 “这边是朝不辞辛劳赶来的使臣么?” 沈南意將自己的身子往后靠了靠,看著使臣团的眼神竟是和方芷如出一辙的,一样的淡漠,一样的无情。 “是啊,这边是来自朝的贵客。” 明明说著介绍的话,但是他们的语气里竟然都让人听出了一种难得的不屑和嘲讽,好像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使臣,而是螻蚁。 看著一左一右两个人脸上的神情,江行舟脸上的笑是自己怎么都压不住的,好了,自己接下来便是可以不用操心了。 刚才沈南意一直都是不愿意多说的,板著一张脸。如今方芷来了倒是改了他的那一张死鱼脸,自己倒是也可以乐得清閒了。 他示意一边的宫女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心情都好上了很多,按照他们二人睚眥必报心眼小又嘴毒的特性,今日的宫宴算是稳了。 站起来的使臣似乎是没有察觉到方芷和沈南意身上刻意散发出来的恶意,“正是,我们这次前来乃是想要和贵国交好的,我们可是带了十足十的诚意来的。” 说著便是微微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便是有个使臣捧著一张文书念了起来,“朝会见君临,我主特令我等献上厚礼……” 接著便是使臣一长串报菜名一般的叫喊,听得方芷都有些犯困了,朝大抵是真的来求和的,但是方芷觉得也没有多少的诚意。 第294章 诚意 朝这一次的来访本身就是一场试探,但是也不得不说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是君临不曾见过的奇珍异兽,珍贵草什么的。 但是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方芷感兴趣的,眼神毫无波澜,甚至在使臣说出几个名字之后便是垂下眼眸把玩自己手中的珠串去了。 可以说,方芷將高傲两个字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並不做作,似乎美人就该是这般模样的。 但是方芷刚才佯装隨意扫过使臣团的时候,一眼便是看见了坐在中间的一个年轻男子,他大概就是刚才出言让江行舟来叫自己的人了吧。 那张脸方芷可不要太眼熟了,不是韩修止还能是谁? 只是没有想到韩修止摇身一变,不仅成为了朝的世子爷,如今更是成为了使臣。 这一次若是朝和君临真的建交了的话,自然是开心的,避免了诸多的叛乱,也给了两国足够的时间去喘息。 想必这不仅是君临的愿望,也是朝的诉求。 方芷自然是不能轻易的將今日的宫宴搅乱,但是一想到这个人不仅处处压了江行舟一头,那就是朝压了君临一头,这口气自己还是要出的。 她等到使臣说完之后,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原来这就是朝的诚意啊?” 使臣微微挑眉,语气中满是得意,“想必这些东西都是君临不曾生產耳朵,怎么,难道公主殿下已经拥有更好的了,所以看不上这些?” 方芷的眉梢皆是掛上了甜甜的笑意,“怎么会呢,只是觉得朝可是可比肩君临的大国,本宫以为朝的见面礼会是一两座城池什么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並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她打心底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让那个使臣一口气没提上来了,差点就就要伸出手指著方芷开始大骂了,多大的脸面啊?竟然开口就是几座城池?!! 沈南意也懒洋洋的说道:“使臣莫要见怪啊,公主殿下娇贵,我也寻了不少的好东西给公主做万玩物,只是公主也没几样看上眼的,倒不是故意轻视朝送来的礼物。” 方芷笑了笑,附和著,“是啊是啊,那些好东西见过了也就不稀奇了,一时之间心直口快,那请使臣莫要和本宫计较,向来使臣也不会和本宫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的吧?” 两人一唱一和的,使臣哪里话说得出话来?一时之间脸色难看至极。 而眼前的这一幕倒是让君临的眾大臣看得过癮,刚才公主和太傅话里话外的意思不都是朝所谓的珍宝其实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只要公主想要,太傅什么都能拿到。 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还被两人秀了一把恩爱呢。 江行舟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笑意是藏不住的,他对沈南意和方芷的嘴很满意,要不然说这两个人是天生一对呢? 韩修止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他笑意盈盈的看著方芷,隨即微微拱手,“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自然是不稀罕这些寻常物件的,不过本世子这里还真的有一样宝物,是专门献给公主殿下的。” 方芷看著韩修止的脸,其实自己还是很好奇的,当初韩修止的脸都成那个样子了,是怎么修復如初的? 还有就是当初他给自己的药丸,那个时候又是不是真心的想要帮助自己呢? 还是说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要死的,所以那个解药的真假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 又或者说,帮助自己和自己体內的蛊毒抗衡,这让他觉得自己战胜了江行止,从而取得心中那一丝丝的窃喜? 方芷撑著脸,歪头看著韩修止,“是么?不知道世子爷还有什么宝物是自己藏著的?” 沈南意看著方芷笑呵呵盯著韩修止心中便是觉得不痛快,他看著韩修止,淡淡的说道:“刚才那些东西公主都没有特別喜欢的,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方芷眨了眨眼,她知道沈南意这是有些生气了,便是毫不避讳的说道:“这些东西自然是不能和太傅送的相提並论,只是人总是还得有些好奇心的嘛。” 江行舟也劝说道:“是啊,沈太傅,男人可不能这么小气。” 眾大臣现在是彻底的明白了,沈太傅和安乐公主之间可以算得上是两情相悦,说不定他们的陛下还是暗中撮合的那个。 这不,两口子在大殿上这般,他们的陛下不都还劝和吗? 可是韩修止並不在意,就像是迟钝至极的傻子,只是让人抬进来一个大一些的笼子,上面用一块红布压著。 虽然不知道里面关著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应该是一头猛兽,隔著布都可以听见里面猛兽的嘶吼声,令人战慄。 韩修止的目光还是看著方芷的,“公主殿下,何不下来亲自看看本世子精心准备的宝物?” 方芷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也没有动弹,倒是她身后的九七微微动了动,他倒是想要替方芷亲自去看看了。 谁知道这个笼子究竟安不安全?要是里面的东西见到周围有这么多的人受到了惊嚇,一下子挣脱了笼子跑出来伤到方芷了怎么办? 沈南意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是一个畜生野物罢了,世子竟然也搞得这么神秘么?” 话音落下,使臣团里便是有人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嗤声,“怕不是君临的公主太傅没有见过雪山上的神兽,一时之间被嚇到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韩修止的眼眸中也多了一些嘲讽,“君临的陛下,本世子此次可是带著朝百分之百的诚意来的,怎么,你们的公主先是看不上我们的礼物,如今也不愿意看看朝的伸手,莫不是看不起本世子,看不起朝?” 江行舟这才说道:“怎么会呢?” 隨即他便是看向了方芷,示意方芷亲自下去看一看,换做平时也就罢了,这个人沈南意要杀也就杀了,但是他现在偏偏代表著朝。 第295章 猞猁兽 方芷並没有多想,还是当著所有人的面一把便是將盖在笼子上的红布掀开了,里面的东西也就彻底的展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笼子中的猛兽长得很像是猫,但是体型比一般的猫大出好几倍,在见到方芷的时候下意识的便是张嘴齜牙,这副样子明显和猫是一样的。 但是那双棕色的眼睛里满是凶意,立起来的耳朵上也立著两搓黑色的笔毛,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好像是被困的梟雄。 看著笼子里的庞然大物,方芷微微条么挑眉,她上下打量著笼子里的野兽,这个东西的確是没有见过的。 朝果然適合去学习御兽之术啊,毕竟他们境內有著那么多的奇珍异兽,要是能化为己用的话还算是不错的。 大殿上的人见到笼中的东西都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韩修止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笑意来,“怎么样,公主殿下,这个东西可还能入了殿下你的眼?” 方芷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只是抬眸去看了一眼高位上的江行舟,江行舟虽然也很好奇这笼子里的东西,但是毕竟是帝王,因此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看著方芷微微頷首。 见到江行舟表態了,方芷才轻飘飘的说道:“多谢韩世子的好意了,的確是不错。” 韩修止得意的挑了挑眉,便是围绕著方芷开始慢条斯理的介绍起来,“这边是身居雪山的猞猁兽,堪比猛虎,可是朝的神兽。” “朝的神兽果真是威风凛凛啊!让人眼前一亮!” 有人率先夸讚,方芷笑了笑,隨即便是不紧不慢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她就是看不惯韩修止那样的面孔,简直是將小人得志四个字焊在了脸上一般,“说起来这样的猞猁倒是和山君有几分的相似呢。” 沈南意立即便是接道:“的確是有几分的相似,只是假的始终都是假的,山君又岂是朝神兽可以比擬的?” 猞猁虽然的確不错,但是又如何能和正儿八经的山君做比较? 见韩修止的脸色听到这话之后发生了变化,江行舟隨即便是打著圆场道:“这毕竟是雪山的神兽,可是朝的诚意,韩世子,你的礼物君临很是满意。” 说著便是举起了手中的將酒杯,“来,为朝和君临乾杯!” 所有人都在欢呼声中举起了酒杯,眾人的心中倒是都明白,若是这杯酒喝下去了,那么朝和君临便是算是和好了,日后也不会出现战乱了。 但是韩修止却是举著酒杯看著方芷的,他笑得无害,“敬君临皇帝!敬公主殿下!” 说著,大家便是將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唯独方芷看著韩修止觉得有些不对,他刚才看著自己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明明是意味深长,难道就真的这么简单? 正在方芷有些拿捏不住的时候,韩修止果然又开口了,“陛下,我们朝的诚意想必大家都是看见了的,只是我们总不能白白来一趟,陛下总是要我们交换一下信物的。” 话音落下,朝使臣中便是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站了出来,他笑眯眯的看著高位上的江行舟。 “我们朝可是送出了我国的神兽,君临想必也有什么镇国的宝物吧?” “是啊,这个猞猁可都是绣在君主的衣袍上的神物,只要神兽在的地方就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净土,这可是皇族的象徵。” 听到他们这么说,有稍微年轻一些的大臣便是坐不住了,“君临陛下是天子,难不成我们还要找一条神龙作为信物?” 是啊,神龙本来就是存在於神话中的生物,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存在,就算是有著相似的,也断然不可能送出去的。 沈南意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大殿上的猞猁,眼神倨傲,“原来朝的皇族是猞猁啊,一只小小的……呵……” 他的话並没有说完,但是其中的嘲讽已经是很明显的了,韩修止看著沈南意,眼神一下子便是冷了下来。 “沈太傅这是什么意思?朝信仰的乃是自然之力,著猞猁便是自然之神在凡间的化身,皇族图腾是猞猁有何不妥?!” “看沈太傅的样子,难道是瞧不起朝?瞧不起自然之神?!” 大殿上的气氛一下子便是冷了下来,江行舟也没有说话,有大臣轻飘飘的说道:“如果朝一定要有什么信物才能看见君临的诚意的话……” 他站起身来拱手行礼,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君临地大物博,万物自由,要筛选出类別猞猁的还需要一些时间。” 江行舟点了点头,“那不如就……”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韩修止便是直接说道:“其实陛下不必因为这些小事而头疼,大家可能有所不知,这个猞猁除了是我国的神兽,其实还有其他的用处。” 他转过了自己的身子,定定的看著高位上的方芷,嘴角噙著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来。 “朝男子向女子求娶的时候便是会亲自去神山狩猎一只猛兽作为聘礼,如今这只神兽便是朝个君临的聘礼,刚才公主殿下对本世子的聘礼可还算是满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震惊的看著韩修止,但是很快便是將目光转到了沈南意的身上。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韩修止竟然是想要求娶方芷的!他们送出了护国神兽,便是要用他们的凤女作为交换信物。 方芷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可从来都不是他们谈判之间的筹码,不是可以当做礼物一样被人送来送去的物件或者是禽兽。 或许是为了让方芷看到自己的诚意,韩修止甚至还主动加码道:“只要公主殿下愿意的话,朝还可以將附属的三座城池赠与君临,此后朝君临便是一体的同胞兄弟,亲密无间。” 三座城池和百年的和平,换取方芷一个公主,这似乎是一笔很不错的买卖。 第296章 和亲公主 江氿慈曾经给方芷讲过一个故事,是关於江渡的,也是关於他自己的,甚至是关於江行止的。 他曾经笑著和方芷说,你以后成为公主了,逃不开的宿命便是和亲,大部分的公主其实都是这样的一个下场。 若是强盛的国家也就罢了,身为公主或许还有自己选择的权力。但是如果是那些小国的公主,便是只能和亲,甚至不能成为皇后,只能是皇帝的妾室。 难不成真的要和当初江氿慈说的一样,自己要成为和亲的公主了吗? 沈南意手中的酒杯应声碎裂开来,酒水洒了一地,这样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上很是明显,很轻易的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连带著方芷也忍不住的看向了沈南意的方向。 沈南意一直都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但是涉及到方芷的事情他总是不能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江行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和亲是不可能的,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开口拒绝,但是却是被沈南意抢先一步。 沈南意冷冷的看著殿上的韩修止,眼中的寒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为韩修止捏了一把汗。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有些按奈不住似乎是想要提醒些什么,这个韩修止毕竟是代表著朝的,现在和他们彻底撕破脸皮对君临来说並没有什么好处。 他们都知道方芷对於沈南意的重要性,但是也不任由沈南意乱来。 但是所幸沈南意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轻易激怒的人,只是他的声音实在是凉薄,“韩世子真的是好大的口气,谁不知道安乐公主可是君临的凤女,若是去了朝岂不就是將君临的国运拱手让人么?” 沈南意麾下的大臣便是立即附议,“对啊,公主可是我们的国运,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离开君临的!” “是啊是啊,韩世子还是换一个吧。” 韩修止却是不急,只是笑眯眯的看著方芷,“非也非也,本世子当然是知道安乐公主是凤女的,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证明君临的诚心不是吗?” “更何况……” 他的话锋忽然一转,“更何况本世子可是听说之前还有谣言说公主是惑世妖女呢,我看陛下和沈太傅不还是一样的將公主视为掌上明珠吗?可见凤女和妖女这样的说法本身就是站不住脚跟的,除非陛下是不想?” 他倒是说得有理有据,步步紧逼。 江行舟的脸色也算不上多好看,“安乐公主是朕唯一的妹妹,韩世子还是不要想了,安乐公主已经有了良配。” 方芷看了半天的戏了,原本是不打算开口的,但是想著这件事的中心好歹还是自己,便还是开了口。 她只不过是轻轻地笑了笑,这时候眾人才重新將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看著方芷。 方芷懒洋洋的撑著自己的脸,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连带著脸上的笑意都是夹杂著一些寒意的。 “韩世子真有意思,既然是求娶本宫竟然也不和本宫商量一二,猞猁既然是聘礼,那就不该在大殿上被拉出来,大家都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韩世子求娶的是其他人呢。” 这个大殿上有点身份的都是男子,除了方芷还真的没有其他女子了,方芷的这些话像是开玩笑,但是也的確是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缓和了几分, 韩修止又继续说道:“公主可不要打趣本世子,本世子对公主可是一见钟情。” 方芷微微挑眉,丝毫没有將韩修止的话放在心上,一见钟情?最后一次见面韩修止可是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呢。 “可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么?” 说著方芷便是看向了一边的沈南意,“沈太傅,你觉得呢?” 沈南意看著方芷主动和自己搭话,明显是想要哄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是啊,没想到韩世子竟然是这么肤浅的人,不过一面之缘便是情根深种了?” 韩修止被沈南意一通嘲讽,但是他的脸上並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沈太傅误会了,本世子和公主殿下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还没有等到眾人回过神来,他便是朝著江行舟微微拱手,隨即说道:“反正本世子的聘礼已经送到的,还请陛下和公主殿下好好考虑。” 身侧的使臣帮衬道:“是啊,还是好好的考虑一番吧,我们这一次远道而来本就是为了公主殿下而来的。” 他说的话其实也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唯独那副语气实在是让人心中不爽。 似乎只要方芷和江行舟敢拒绝的话,他们便是立即攻打君临一般。 江行舟其实也很为难,方芷和沈南意之间的事儿已经是眾人心知肚明的了,韩修止这样的行为不就是在赤裸裸的和沈南意抢女人吗? 但是君临也的確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百废俱兴。 沈南意不满的嘖了一声,隨即便是直接端起酒杯站起身来,一步一晃的走到了韩修止的跟前。 “韩世子,你如果一定要这样说的话,那么我也有了话要说。” 隨即他端起酒杯看著高位上的江行舟,“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说完沈南意便是掀了掀衣袍直接跪了下去,眾人的心里反倒是鬆了一口气,好似是都猜到了沈南意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了。 江行舟的嘴角噙著笑,微微点了点头,“你要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方芷也是微微一愣,她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沈南意是因为韩修止的原因才会想要说接下来的那些话吗? 如果韩修止不说出那些话的话,是不是沈南意也一直都不会说? 方芷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一动不动看著沈南意,心中有些紧张。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其实沈南意想说的话根本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些? 她按下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强装淡定的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茶水,却是捏著茶杯的指尖都有些发白。 第297章 杀人诛心 沈南意得到了江行舟的同意之后,便是將目光转移到了方芷的身上,他的声音平淡,但是仔细的听却是带著一些颤音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的。 “其实微臣心仪殿下已经很久了,很久很久了,或许是从年少的时候开始便是埋下了种子,在京都再见殿下的时候这颗种子便是生根发芽越演越烈,这辈子微臣非殿下不可了。 微臣知道殿下乃是君临凤女,尊贵无比,因此微臣搜索世间所有最为美好珍贵的东西,想要將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公主的面前,只为了博公主一笑。 今日韩世子既然在大殿上求娶公主的话,还请陛下和公主也能给微臣一个机会,还请公主给微臣一个机会。日后,微臣定不会辜负殿下!否则上天引雷霆,神魂俱灭!” 江行舟嘴角的笑意甚至都有些压不住了,他看著韩修止。 “你看韩世子,並不是朕不同意,只是你看我朝的沈太傅也心悦公主,这样的事儿自然是让公主自己选择的。” 说著,还转头看向一边的方芷,他轻轻地说道:“阿芷,你只管做出你想要的选择就是了,无论你选择了谁,朕身为你的皇兄都会为你撑腰的。” 接下来的话他下意识的加重了语气,似乎是故意告诉韩修止的,像是警告。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回答,只要是你喜欢的,便是君临的駙马。” 方芷只觉得自己的眼眶红红的,说著让自己做选择,但是所有人不都清楚自己的选择会是什么吗? 只不过是个韩修止一个脸面罢了。 方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韩修止,如果现在韩修止能適可而止的话,自己或许还不会让他在眾人的面前顏面尽失。 但是韩修止似乎並看不出方芷的好意,反倒是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的沈南意,微微垂眸,似乎势在必得。 韩修止的视线和方芷的视线在半空中交匯,“公主殿下,本世子可是认真的,想必公主也应该感受到本世子的诚意才是。本世子知道沈太傅和公主算得上青梅竹马,可是这也不能代表往后的半生公主还想陪在同一个人身边,不是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按照韩修止的说法,方芷倒是像一个心大萝卜了,但是不得不说韩修止的说法其实让方芷很满意。 她大概是知道韩修止为什么会势在必得了,因为蛊术。 之前韩修止便是说过的,自己体內的蛊毒只有江行止才有能力解开,自己的命也是因为江行止的照料才可以安然无恙的。 但是现在江行止已经死了,虽然自己体內的蛊虫已经没有了,但是自己之前学习蛊术的时候还是损耗了自身的元气,並且这是不可逆的。 倘若后半生没有人刺激,自己体內的蛊毒不復发还好,但是若是一旦出事儿,那么自己就必死无疑。 想要自己安安稳稳的说下去,就只能跟著韩修止去朝。 但是韩修止可能算漏了一点,自己从来都不会畏惧什么死亡,所以他暗戳戳的威胁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是做无用之功。 方芷撑著脸笑嘻嘻的看著大殿上的两人,佯装苦恼的说道:“哎呀呀,这可让本宫怎么做选择呀,一个是朝世子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一个是將本宫捧在手心的太傅,都是青年才俊,还真的是让人一时之间难以做出选择呢。” 或许一段感情里最为可贵的便是,我知道你会选我,所以不会计较你说的每一句话。 沈南意看著方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並不担心方芷会真的选择韩修止,但是如今方芷迟迟给不出答案,心中难免还是有些著急的。 他的声音一下子便是软了下来,甚至是带著几分哀求的意思,“阿芷~~” 那么亲昵的称呼,似乎眾人只在刚才江行舟称呼方芷的时候听到过,没想到沈南意在大庭广眾之下也是这般叫著的。 而且看著方芷那副甜蜜蜜的样子,明显不是第一次了,看著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大臣们都有些不淡定了。 “韩世子,公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何必自取其辱呢?” “是啊,如果韩世子真的想要求娶一个世家贵女的话,我君临貌美的女子多了去了。” 韩修止只是愤愤的瞪了他们一眼,隨即便是继续看著方芷,似乎执著於一个答案。 他想知道,在自己的性命和所谓的情爱之间,方芷究竟会选择什么? 之前江行止便是一直在说,方芷是一个多么理智多么残忍又多么聪慧的一个人,那么今天便是让自己亲眼看看吧。 如果真的是江行止说的那样的话,那么方芷应该会答应自己才对吧。 方芷故作娇羞的看著沈南意,“哎呀,沈太傅的眼神这般深情,看得本宫甚是欢喜,皇兄,我想沈太傅或许更適合呢。” 沈南意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副欣喜的表情,“多谢殿下抬爱!” 江行舟脸上的笑也没有隱瞒,“好好好,既然是阿芷喜欢的,朕也不好多说什么。” “韩世子,你也听到了,安乐公主和沈太傅乃是两情相悦,想必韩世子也知道寧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吧?” 韩修止只是呆愣了一瞬,但是也不生气,只是点了点头,有些遗憾的说道:“这个道理本世子当然是知道的,那就祝公主和太傅百年好合了。” 江行舟满意的点了点头,“传朕旨意,既然太傅有意求娶安乐公主,那便是准了,让礼部挑一个良辰吉日,普天同庆。” “谢陛下!” 眾大臣齐齐起身,“恭贺太傅和公主殿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沈南意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双眼眸一直看著方芷,终於,终於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得意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江行止,“既然韩世子来了,不如吃一杯我和公主殿下的喜酒吧?” 方芷低低的笑著,这个沈南意是知道什么叫做杀人诛心的。 第298章 殿下一条出路 “殿下,真的要和太傅成婚了吗?” 那天当著那么多人的面,江行舟圣旨也下了,人也是自己亲自挑的,方芷当然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光说是沈南意这个傢伙,也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吧? 方芷笑眯眯的拨弄著怀中捧著的束,点了点头,“嗯哼,这是自然,沈太傅位高权重,我本宫嫁给他其实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 九七微微敛眸,什么都没有继续说。 而木饶似乎是不知道为什么九七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便是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九七,小声的说道:“你是怎么回事儿?” 沈南意的为人他们或许不太清楚,但是如今的朝堂上放眼望去唯一配得上自己主子便是只有沈南意了,再者说了,要是方芷不和沈南意成婚的话,说不定又要被韩修止带到朝去了。 九七没有说话,只是皱著眉將自己的脑袋转到了一边。 一边的长辞將两人的举动都看得清楚,但是碍於方芷还在这里,所以很多话都是不能说出口的。 只是过了一会儿,见到方芷昏昏欲睡进里屋休息了,长辞这才將九七带到了另一边。 不知道长辞冷著脸將自己叫过来是想要干什么,九七的脸色看上去还是不太好,“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儿?” 说话的时候还一直朝著方芷寢殿的方向看了过去,似乎很担心自己离开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发生什么意外一般。 长辞看著九七漫不经心的样子便是恼火,乾脆一个手肘捶在了九七的腹部,但是九七的反应实在是快,伸手拦住,“你干什么?!” 长辞轻哼了一声,“我还想要问你,你怎么回事儿?谁不知道殿下和沈太傅之间的关係?你为什么要问出那样的一句话?” 九七环抱著自己的手,“就算问一句有什么关係?我只是担心殿下而已,昨天晚上那样的场面你我不都是看见了的?谁知道沈太傅是真的想要求娶殿下还是为了將殿下留下来才说出那样的话的?” 长辞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无奈的嘆了一口气,隨即便是认真的看著九七,“你和我说实话,你对殿下……”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九七直接伸手捂住,他的表情看上去闪过了一丝的惊慌。 “不要胡说八道!我对殿下没有那种心思!殿下与我,有著救命之恩,作为侍卫,保护主子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可是九七的反应越是这般的激动,暴露的东西便是越多,长辞大抵是猜到了什么的。 他毫不客气的將九七的手打掉,“你最好是这样想的。” 九七的眼神有些躲避,“我知道,我不会逾矩的。” 长辞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微微頷首,率先离开了这个地方。 只剩下了九七一个人沉默的站在原地,他看著长辞离开的方向,不知道看的是方芷的寢殿还是长辞的背影。 方芷在閒来无事的时候很容易睡著,或许这就是蛊毒在自己体內待得太久了的后遗症吧,只是等到方芷睡醒的时候,自己的昭华殿倒是迎来了一个客人。 看著很久没有见面的王明月,其实方芷是很意外的,王明月竟然主动来找自己了,还真的是稀奇。 只是王明月的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那股子稚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苍白的,眼神也是黯淡无光的。 作为数一数二的才女,王明月的转变让人觉得有些震惊。 方芷屏退了身边的人,这才柔声问道:“为什么会来找本宫?” 自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的王明月来找自己还是借自己做局成全那个琴师来著,这一次呢? 谁知道王明月二话没说便是直接跪在了方芷的跟前,她一脸的真诚,隨即便是俯下身子重重的在地面上磕了一个响头。 “请公主殿下给一条出路!” 方芷微微皱眉,她这话乍一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將王明月逼迫到了如今的地步呢。 她並没有让王明月起身的意思,既然是有求於自己的话,那么就算是王明月做出什么样的事儿也是应该的。 见方芷一直没有说话的意思,王明月便是接著说道:“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还请殿下成全。” 方芷这才不紧不慢的將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边的桌上,她慢条斯理的揉著自己的关节,有些好奇的说道:“什么事儿?” 王明月这才將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双眼满是泪水,似乎是受尽了委屈一般。 她將自己双手的衣袖往上拉了拉,竟然是露出了两条可怖的勒痕出来,“殿下,其实这次进宫是臣女私自跑出来的,只求殿下能给臣女一条出路!” 这倒是让方芷有些好奇了,能嫁给王明月这个国公府嫡女困住的便是只有国公府了,只是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直接说就是,不用在本宫面前卖惨。” 王明月这才说了起来,原来国公府之前其实对江行止已经有了倒戈的意思,因此在江行止倒台之后便是遭受到了清算。 只是念在国公府位高权重,所以江行舟和沈南意还是手下留情了一些,但是如今的国公府已经比不上之前了。 所以为了找寻到一条全新的出路,国公爷便是將主意打到了王明月的身上,毕竟还有这国公府嫡女的名头,以她谋取一门好的婚事,这是最好不过的。 他们最开始的目標是沈南意,但是知道沈南意和方芷之间的关係之后便是打消了念头,没过多久,新皇登基,他们便是会催著江行舟广开后宫,倒是將王明月送进去就是了。 可是王明月从来都不想自己成为他们攀登向上的垫脚石,所以王明月想要反抗,可是她很快便是意识到了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人生,这才冒险入宫来见方芷,希望方芷能给她一条出路。 方芷微微皱眉,看著王明月竟然有些心疼起来。 第299章 女子的天地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其实王明月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小小年纪便是已经拿下了京都贵女的魁首。 无论是自己的才学,还是为人处世,王明月几乎都是无可挑剔的。 当初她纵容郑萤利用自己刁难方芷的时候甚至都是故意的,因为她其实也不想將自己的半生和一个男人绑在一起,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这是她对父权无声的抗议。 但是她这样的抗议似乎只取得了短暂的效果,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的確是过了一段自以为还算是舒心的日子。 但是没有想到,如今自己的生活还是被绑定在后宫,甚至没有和自己商量,他们几个人一说就是隨便决定了自己的一生。 方芷抿了抿唇,“本宫记得你將国公府的几间铺子都打理得很好,不是吗?国公爷怎么会想著將你送进宫来?” 世人都说进宫为妃是极好的,反正后宅的女人都是要依附男人的,既然是要依附的话,为什么不直接依附一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呢? 王明月的眼眶红红的,“他们说……他们说……” 王明月的双手虽然是藏在袖口中的,但是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就连指甲都是深深地嵌入到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但是似乎只有掌心传来这样细微的痛楚才可以让王明月保持著清醒,让她还有斗志继续活下去。 “他们说女子再怎么富有经商之才都是白费心思,商人乃是权贵末流,不入眼的商女往往受人唾骂。他们能给我的最好的出路,便是老老实实的进宫为妃,哪怕是一个妾都已经是我的荣幸……” 方芷微微敛眸,她一直觉得这样的话语很是讽刺,世间有多少个女子比起男子来说毫不逊色,可是还是很多人下意识的將女子放在男子后面。 自己最开始不就是因为不满旁人是这样看自己的,所以自己才不愿意和沈南意在一起。 换做之前的话,自己若是和沈南意在一起了,他们只会说自己是一个有手段的女人,自己走到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因为沈南意的帮衬。 就因为自己是一个女人,所以他们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的抹除掉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就好像自己是个女人,所以那个东西勾勾手指便是过来了。 但是现在自己站在了这个位置上,他们的说法便是发生了改变,沈南意和自己站在一起是天作之合,自己要努力到只剩下半条命了他们才觉得自己可以和沈南意站在一起。 其实自己也挺可笑的。 因此,她再看王明月的时候,眼神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试探几句。 “可是你不觉得你父兄说的是对的吗?反正都是要嫁人的,你若是嫁给陛下,难道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儿吗?那么多女子想进宫还没这个机会呢。” 可是王明月却是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殿下,臣女已经不求自己能撑起半边天了,只是臣女的志向不在深宅,更不在后宫之內,我无意因为一些宠爱与其他女子拼得头破血流,我只想找到一方自由,成为我自己!” 她说的义正词严,连带著方芷都有些受到感染了,自由? 方芷微微坐直了身子,“你如果真的想要脱身,假死不就好了么?” 王明月擦了擦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最开始臣女也想过用这样的方法,但是……” 她摇了摇头,自己身边的人基本上都被父兄换了个遍,自己再也找不到人用了。 方芷也有些无奈,“说吧,你想要本宫帮你些什么?” 王明月再一次的將自己的脑袋埋了下去,十分认真的说道:“还请殿下將我送给朝使臣,让他们带我离开君临。” 方芷实在是没有想到王明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有些不確定的说道:“王明月,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谁知道王明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是,殿下,臣女已经想清楚了。只有被使臣看中带我离开之后,我父兄才不会纠缠,这样我才可以彻底的摆脱他们的控制。” 方芷很意外王明月为了离开她父兄的控制,竟然想出了这样的做法来,实在是冒险,但是与此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起王明月的勇气来。 她尊重每一个有胆魄的女子,为了自己的后半生做出努力的人向来都是值得所有人尊重的。 “想好了吗?” “想好了,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自作自受,哪怕是死在路上臣女也绝对不会牵连到君临的,还请殿下成全!” 方芷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但是她並没有直说,只是將自己腰间的玉佩递到了王明月的手中。 “你將这个东西带在身边,你家父兄断然不会再为难你,你只管安心在府中等待著就是了。正如你说的一般,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没有人会再站在你的身后了。” 这便是答应了。 王明月恭敬地接过了方芷手中的东西,“多谢殿下!” 方芷又幽幽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本宫也要提醒你一句,你若是离开之后,国公府的事儿你便是不可以再管了。” 王明月顿了顿,她看著方芷的眼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说不定等到自己真的跟隨朝使臣离开之后,国公府就会因为一件小事便是满门抄斩,但是那时候已经和自己没有关係了。 方芷是在让自己和国公府之间做出选择。 她捏紧了手中有些温热的玉佩,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殿下放心,臣女如果真的成为了君临和朝交好的信物,那便是代表著君临,而不是国公府。” 方芷点了点头,对於王明月其实还是很满意的,有野心有毅力,还能坚持做自己,在她的身上,方芷或多或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木饶。” “在!” “亲自送王小姐回去。” “是!” 木饶出面,便是代表著方芷的態度,在离开君临之前,她的父兄已经不能为难她了。 第300章 大婚之日 红纱帐幔垂落,金丝穿缀的云纹霞帔自公主肩头倾泻而下,十二幅月华裙拖曳丈许,绣著並蒂莲的裙摆间金丝闪烁,仿佛將漫天的流霞裁剪做成了衣裳。茜色鮫綃上,银线绣成的鸞凤展翅欲飞,每片羽毛都缀著东珠,隨她移步轻晃,碎成满室星辉。 凤冠以九翠四凤衔珠而成,翡翠雕琢的牡丹在鬢边盛放,步摇流苏轻颤,垂落的珍珠拂过胭脂晕染的面颊。 腰间攒珠玉带佩环叮咚,鮫綃广袖內隱约露出缠枝莲纹的赤金护甲,指节上镶嵌的血珀戒指映得指尖如浸蜜色,腕间同心结银鐲隨著行礼时的动作,发出清冷声响。 看著高台之下的眾大臣朝拜,方芷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子的异样来,她回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江行舟。 他穿著明晃晃的龙袍站在自己的身后,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就那么静静的看著自己,他似乎朝著自己做了一个口型。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今日的阳光过於刺眼,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所以方芷並没有看清楚他说的就究竟是什么。 沈南意穿著大红色的喜袍,笑意吟吟的站在自己的身边,红色將沈南意的身形衬得格外的挺拔,整个人如沐春风,心情好得不得了。 似乎是被沈南意嘴角的笑意所感染,方芷的嘴角也忍不住掛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来,她是由衷的感到开心。 今日是方芷和沈南意的大婚之日,其实也是王明月出嫁朝的日子。 方芷承认自己的手段卑劣了一点,但是这是王明月自己选择的道路,自己只是为王明月多准备了一条路而已。 就像是当初自己给江氿慈的选择一样,他可以离开,也可以回来成为风光无限的摄政王,所有的选择其实最本质还是他们自己的心之所向。 所以方芷也和王明月说过了,若是她只是想要借韩修止离开这个地方的话,自己会借给她一批人,助她在朝假死脱身。 可是王明月却是拒绝了自己的,她说只要离开了君临,她就不再是王明月了。 看著马车队伍远离京都,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沈南意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让韩修止忽然改变主意求娶王明月的?” 方芷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谁知道呢?王小姐本来就生得貌美,韩修止对王小姐一见钟情也不未可知啊。” 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她告诫过王明月了,自己给她的情蛊在韩修止的身上大打折扣,说不定还没有回到朝,他便是自行解开了,到时候她便是生死有命了。 到了深夜,方芷静静的坐在软榻上等待著沈南意的归来,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府內外的侍卫暗卫们都凑在一堆喝酒去了。 沈南意没有多喝几杯便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两人的新房,但是刚进屋原本还有些踉蹌的步子却是一下子变得稳健了起来。 他伸手挑开了方芷挡在自己面前的喜扇,很快的便是將自己的脸凑了过去,“阿芷,我终於娶到你了。” 方芷笑了笑,面若桃,屋內的烛火摇曳,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曖昧。 方芷的手指轻轻地滑过了沈南意的脸颊,最后落在了他的衣襟上,不过是轻轻地勾了勾,沈南意便是无骨的將方芷扑倒在床榻之上。 气息交织,方芷笑得娇俏,“沈哥哥,你那日在大殿上说的话可是真的?” 沈南意轻轻地含住方芷挑逗自己的那根手指,隨即鬆开,吻了吻方芷的额头,开始往下,直至脖颈。 “当然是真的,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方芷轻轻地笑了笑。 帐內春光旖旎,正是良辰美景时。 而亮著烛火的房屋內,九七並没有喝酒,他还是像是往常一般立在树下,只是静默的看著一个方向,似乎是在发呆。 这时候长辞走了过来,他是过来和九七交班的,但是想著九七今夜肯定不会休息了,想著和他聊聊天也是不错的,便是提前过来了。 “你来早了。” 长辞胡乱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九七,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啊。如果有的话说出来会让人感到痛苦的话,还不如直接保持沉默。” 对於长辞这段时间不断的劝说,九七就算是放不下都觉得厌倦了,他微微皱著眉,“所以我从未说过啊。”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內疚还是其他的了。 长辞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隨即便是將一块令牌递给了他,“其实殿下什么都知道的,尤其是对身边的人,哪怕是一些细微的变化他都是可以迅速察觉到的。这也是殿下让我交给你的,说这算是一个特令,你可以选择你日后的路。” 接过那个沉甸甸的令牌,九七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所以方芷什么都是明白的。 长辞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又似乎是逼迫著九七做出选择,“你放心,殿下身边有我和木饶在,不会出事的。” 九七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应该往哪里走,或者是一直往东去吧,去寻找所谓的生命的意义。 他將令牌紧紧地握在了手中,隨即便是转身离开了这座硕大的皇城,再无留念。 听说江氿慈也离开了这个地方,他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甚至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发现,只是连著好几日没有在朝堂上看见他了,江行舟这才让沈南意去找一找。 这才发现江氿慈早就离开了,没有人知道江氿慈去什么地方了,他们就好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因此便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好像每个地方都是这个样子的,有的人像是匆匆过客,在你的生命里转瞬即逝,却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有的人像是虚无縹緲的影子,却是在你的生命里缠绕了一辈子。 还有的人强势的闯入你的世界,然后便是像是个狗皮膏药一般再也赶不走了,贯穿了你的一生。 天下熙熙,皆因利往;天下攘攘,因利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