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青山》 第1章 乌龙婚礼 温黎再回南城,已经是五年后了。 拖著行李箱一路从机场航站楼走出来,瀰漫在空气中的潮湿感和扑面而来的寒意,她一时间有些无足適应。 於是一上车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滴滴师傅看起来是个健谈的人,透过前视镜,瞥了眼安静坐在后座的温黎。 “小姑娘,元旦放假,一个人来南城旅游啊。” 宽大的风衣,松松垮垮套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看身形,二十出头的年纪,大晚上也戴著个墨镜,不怕晒。 温黎浅浅一笑,“不是,朋友结婚。” 烫嘴的普通话,夹著不太熟络的方言,口音算不上明显。 “本地人啊?” “嗯。”温黎点点头,无声地看向了车窗外,没有想要继续同他攀谈的意思。 好久没回来了,变化真大。 到底目的地后,温黎在酒店前台登记信息,顺带寄存行李的间隙,看著陆陆续续的人从电梯口出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陷入了沉思。 “太荒唐了,这下子两家人的脸都丟尽了,看他们后面还怎么收场。” “谁说不是呢,我都替他们感到害臊。” “现在的小年轻玩的野,样多,都不把感情当回事,换做以前,要是出了这档子事,直接扯块白布,上房樑上吊死得了,哪敢满世界瞎嚷嚷啊。” “是说。” ...... 温黎听得不明所以,起初以为是自己找错场子,认真核对了好几遍邀请函上的地址和日期。 进宴会厅时,见凌旦穿著便服,站在舞台中央,不慌不忙地指挥著现场工作人员,正在撤下场內布置。 隱隱猜到了些许不对劲。 抬手摘下墨镜,挥手衝著对方打了个招呼,“哈嘍。” “温黎?”凌旦开始没敢认,狐疑地看了好几眼。 確定来人后喜出望外,从舞台上一跃而下,飞奔著投入她的怀中。 “你怎么来了?” 是久別重逢后的一个大大拥抱。 “你结婚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出席啊。” 后知后觉地多嘴问了句,“什么情况,玩的新抽象?” 一个月前,温黎收到凌旦发来的消息,说是和相恋多年的男友沈寧远,好事將近,特意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新郎在婚礼前夜被新娘发现出轨,算不算?” 凌旦玩起了黑色幽默的同时,两手一摊,苦笑说,“很遗憾,婚礼取消了。” 刚说完,身后印著她和沈寧远两人姓氏首字母缩写的背景板,应声而落。 相当应景。 “......” 温黎悬了一路的心终於死了,硬是把还未说出口的“新婚快乐”,生生咽了下去。 ok,fine。 看著眼前的席面,还安静整齐地摆放著在酒桌上,可见精致和奢华。 门厅前还立著两人的巨幅婚纱海报。 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 回来的行程太匆忙,礼物来不及准备,是她路边临时买的,想著空手不太好,特意挑的百合,寓意百年好合。 现在只觉得满目嘲讽。 “不好意思,害你白跑一趟了。” 凌旦过意不去,大方爽朗地接过温黎手中的,“谢谢你的,很漂亮。” 事情发生的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正式通知温黎,再加上温黎远在德国,消息滯后,对其中发展的全过程,浑然不知。 才闹了一场无伤大雅的乌龙。 简单概括,沈寧远出轨了,且是长期,出轨对象还是寄居在凌旦家里多年的堂妹。举办婚礼的前夕,两人在装修好的婚房里,被当场捉姦在床、无从抵赖的那种。 凌旦一气之下,把事先录好的纪录片换成了他们两个在床上激烈运动的视频。 並在婚礼现场,当著宾客的面,进行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影视播放。 掀桌子的同时,把桌子腿也给卸了。 温黎听后直皱眉,帮著骂了句,“不要脸。” 杀伤力极低。 “没关係啦,幸亏发现的不算迟,还都来得及挽回,要是办了婚礼、领了证,岂不是更麻烦。” 温黎表示她说得很有道理,现在离婚可不容易,拋开冷静期,分走一半財產不说,没准命都能当场交代。 “不过真要退婚没那么容易吧?” 温黎说,“你不应该那么衝动,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 光是处理身后的人际关係和连带的蝴蝶效应,足以淹没当事人,名声尽毁的同时,再把人消耗得精疲力尽。 温黎在此事上,狠狠吃过亏,体验感相当差,所以不免有些担忧。 凌旦回得坦然,“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最清楚了,处理问题不是我的强项,製造矛盾才是。” “我不像你,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小公主,还有个无所不能的哥哥。” 说完看了眼温黎后,颓然的坐在地上,“现在就指望沈寧远识相点,主动提。” 温黎心疼地再次抱了抱她,“他都能拉下脸和你远房表妹搞在一起,可见也不是个挑剔的人,没准是真爱,放宽心。” “是堂妹啦。”凌旦纠正她的措辞,两手一摆,大有破罐破摔的意思。 “算了不重要,就是可惜……” 紧接著站起身,环顾四周。 温黎以为她是在感慨逝去的爱情,本想出言安慰,手还没来得及抚上她的背。 却见眼前的人在停顿两秒后,极煞风景地插著腰,开始喋喋不休地吐槽起来。 “所有定金都退不了,简直浪费钱,白瞎我忙活了好几个月的心血,还有我找人亲自设计的婚纱、品尝的菜品……” “渣男贱女,不得好死。” 好吧,这確实很符合凌旦的行事风格。 温黎没说话,就近搬了把椅子,耐心听著她的持续输出,眼神迷离,昏昏欲睡。 十几个长途路程飞下来,她身上的疲倦感,呼之欲出。 没多久,凌旦的谩骂声戛然而止。 温黎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回望,才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第2章 久別重逢 是江臣。 他站在暗影里,一身量体裁衣的深蓝色浅条纹西装,內搭同色系的浅蓝衬衫,和藏蓝领带。 慵懒且隆重。 在凌旦的婚礼上会遇到江臣,是意料之中的事。 来之前温黎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演练了无数次,连笑容的弧度都精心设计。 看到他后却依旧溃不成军。 四目相对间,她不知所措,心虚地瞥开眼。 江臣敏锐地捕捉到她前后的神態变化,勾唇笑得苦涩,“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没多久。” 听著她轻描淡写地回復,对当年的事,只字不提,也没有一字半语想要解释的意思。 恍若於她而言,自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旧友。 江臣终於绷不住了,冷哼一声,“回来做什么?见证你好朋友的婚礼?还是向她输送你曾经的胜利果实和经验?” 所有隱忍不发的思念在见到她的瞬间,脱口而出转化成利刃,刀刀刺骨,直击人心。 “你俩一会是不是还打算喝杯香檳庆祝,可惜她是被绿的那一个,没你厉害,估计和你產生不了共鸣。” 凌旦表示有被冒犯到,“江臣,你几个意思哈。” 瞬间点燃了他藏在心里多年都不曾尽情爆发过的炸药桶。 “我说错了?” 下一秒,他把矛头指向凌旦,歪门邪道的说辞,一套接著一套往下掰扯。 “谁不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同气连枝,乾脆凑一对得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合起伙来,还愁掀不翻南城的天?” “女媧都得给你俩让道,要不要我出钱给你俩塑个3d雕像,一左一右,两尊大佛,以后南城人民直接供奉你两得了。“ 温黎的一句“对不起。”打断了江臣激动人心的慷慨陈词。 话音落地,现场一片死寂。 除了拆卸搬运的工人还有条不紊地进行著他们的本职工作,满脑子都想早点干完,早点下班。 当初是她在和江臣的订婚宴现场,无故缺席,事后单方面对外宣布退婚,不告而別,远走德国。 让天之骄子的他沦为了整个南城名流圈的笑柄。 这些年,对江臣,温黎总是满怀歉意。 而这,恰好正是江臣最忌讳的一点,他想听的並不是“对不起”三个字。 沉默良久后,江臣说,“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他还说过,有本事就一辈子都別回来,別再让他看见。 而温黎也真的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温黎意识到他的耿耿於怀,既不想同他爭执,也不想继续待在他跟前,惹他的眼。 於是侧身点头同凌旦道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路过江臣身侧之时,被他伸手拦住去路,“又要去哪儿?” “大晚上还有航班飞德国?你家给你安排的私人飞机?” 江臣说话的时候,紧紧拽著她的手腕,生怕她再次逃离自己的视线,嘴上却依旧不肯饶人。 “我是瘟神?怕我缠上?还是你研究的病毒?沾上会死?” 温黎拂开他的手,“我明天下午才走,而且就算是私人飞机,也得提前申请航道,一晚上的时间不够人家审批。” 江臣鬆了口气,放开了手,试图等她开口再说些什么。 “很晚了,我得回家了。” 南城人民刻在骨子里的门禁,深入人心。 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留,愤愤抬腿,踢了脚她先头坐过的椅子。 凌旦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心出声提醒,“不去追?她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吗?” “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受虐倾向,多上赶著找不痛快。 十分钟后。 江臣开著车,再次出现在温黎的面前,摇下车窗,语带諂媚,“我送你。” 温黎拒绝得乾脆,“不用,我打车就好。” “你家住在山上,这个点没有哪个司机愿意多跑一趟,有来无回地买卖,就算你站在这里被风吹成殭尸,也不会有人接你的单子。” 话糙理不糙。 南城环水多山,温家老宅位於郊外,司机在市区里接单很容易,返程回来的路上,指定碰不上人。 单趟车,不论是从油费,还是时间成本上考虑,都不划算,没人愿意辛苦跑一趟。 温黎连“呸”三下,“你咒人家干嘛。” 听著江臣调侃的话,看著迟迟没有人接单的平台软体,一双手冻得通红,倔强又固执。 “我加钱还不行嘛。” 不爭馒头爭口气,有钱能使鬼推磨。 江臣忍俊不禁,笑得宠溺,“有这种好事,那你不如便宜我得了,驾驶经验丰富,零出险。” 说著开始殷勤地推销起自己来,並推开了副驾驶的半边车门,“大小姐,请上车。” 见温黎不动,催促说,“违章停车会被罚款,小本生意,赔不起。” 恍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事情,从来不曾出现过,只是起了点口舌之爭的小情侣,在久別重逢后打情骂俏。 温黎站在街头,享受著刺骨的冷风,重重拍打在她脸上,脸被颳得生疼。 这口气,到底是没爭下来。 车驶离市区,在盘山公路上稳步前行,温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记忆在脑海中翻涌。 再醒来之时,见江臣已经把车停靠在离温家老宅不远处的空地上,人站在车外,靠著车身,背对著她。 面前烟雾繚绕。 温黎怔怔地看著盖在她身上的大衣外套,不知道为什么,內心深处和江臣之间的疏离感,油然而生。 並在她的心中,悄悄地生根发芽。 听到车里人转醒的动静,江臣掐灭手中的烟,坐了进来,“醒了?” 一身浓郁的烟味扑鼻而来,很难闻。 温黎皱眉,“抽菸对身体不好。” 江臣笑得轻浮,“大小姐,你会不会管得太宽,还是你巴不得我早点去死,好减轻你的负罪感,轻轻鬆鬆找下家。” 温黎见他越说越没边,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別说这些话。” 车內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江臣的呼吸声吐露在她的手心上,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有些许曖昧。 温黎慌忙撤手,很嫌弃却动作自然地在他脱落的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接著把衣服扔还给他,忙不迭地去开车门。 落荒而逃。 第3章 家里来客人了,是周淮青 温黎在老宅门口路过停车场的时候,注意到一辆【京】字打头的车牌號,心想也许是家里来客人了。 温爷爷退下来了后,回南城养老,逢年过节也时常有老部下来探看他,並不是新鲜事。 她是偷偷回来,没有提前告诉家里人,怕惹人注意,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低头绕道,脚步匆忙,儘量避开前厅和主方位,贴著墙走路。 即使存在感极低,却在偏僻的长廊上,迎面同人撞了个满怀。 完了,又闯祸了。 温黎摸著额头,“不好意思”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近不远地唤了声。 “阿黎。” 温黎摸了摸胸口,还好是温阳,问题不大。 在温家,只有温阳会亲昵地喊她,让她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討人厌。 温黎抬头,嘴长在脑子前面,衝著眼前的人道歉,“哥,我不是故意......嗯?” 看著对方,一时间茫然无措。 几年不见,温阳竟是变了个模样。 对方的音色很清冷,“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在你家里,同我瞎攀哪门子亲戚。” 面上写著“不熟”两个大字。 温黎瞪大了眼睛,看得很清楚。 周淮青?是他。 她就说,她哥就算是二次发育,也不能长成这幅面目全非、六亲不认的德行。 温黎听到咳嗽声后,顺势在周围瞄了两眼。 发现温阳站在他的身后,这下脸和声音都对上了。 一边挥手同面前的人摆手示意说,“让一下。” 一边小碎步跑向温阳,“哥,我不是故意的。” 周淮青沉著脸,西装革履,单手插著兜,表示无语,“你撞的人是我,和你哥说什么故意?” 他又说,“温阳,你妹妹在德国高校待了这么多年,看来没半点长进,脑袋瓜子还是不太灵光啊。” 温阳没搭腔,却用眼神示意温黎记得喊人,不然没礼貌。 温家和周家交好,温阳和周淮青同岁,关係更是如亲兄弟般,又和温黎差了六岁。 按照辈分,理应喊他一声哥哥。 但他总爱捉弄自己,所以温黎对他並没有好感。 虽然不情愿,还是撇撇嘴,“淮青......” 接下去的“哥哥”两个还含在嘴里,没吐出来,就听他来了句,“赶紧打住,我可不稀罕要个蠢妹妹,独生子的日子,过得还蛮好。” 说著很用力地拍了拍西装上面的褶皱,像是在弹灰尘,“多大人了,走个路还冒冒失失。” 还用德语骂了句,笨蛋。 “......” 温黎在心里腹誹,看把你能的,多金贵呀,家里来的客人,不会就是他吧。 真晦气,为老不尊。 温阳把话题岔开了去,问温黎,“怎么突然回来,也不事先同我打个招呼?” 温黎还没开口,周淮青就抢先一步替她作答,“鬼鬼祟祟,总不是背著家里大人,在外面做了亏心事,还是偷偷私会了野男人,怕半夜鬼敲门,打算躲床底下啊。” “是吧,前准表弟媳?” “......” 温黎见周淮清面带玩味和挑衅地看著她,没吭声。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南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名流圈子,姻亲连著姻亲。 比如,江臣的妈妈周敏芝是周淮清的姑姑,周淮清和江臣是表兄弟的关係。 后来,隨著周父的不断晋升,周家举家搬去了京北。 周淮清还在读书的时候,每逢寒暑假都会回南城,时常往温家跑,说是来找温阳玩。 即使毕业了,温黎也时常能在温家见著他的身影,还总是喜欢损人不利己地逗弄她,觉得江臣眼瞎才会看上她。 近些年,有没有,温黎就不得而知了。 温阳在旁皱著眉说,“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还提起来做什么。” “怕她不长记性,再去招惹我那纯情善良的小表弟怎么办。” 周淮青这话落在温黎的耳中,像是特意在警告她。 “你放心好了,我明天下午就会走,没事也不会再回南城。” 言下之意是会离江臣远远的。 周淮清见她小嘴巴巴地不肯饶人,冷嘲热讽道,“时间安排得挺紧凑,做研究简直是屈才了,你怎么不乾脆去当时间管理大师,这职业多好,躺著就能赚钱,还不用费脑子。” 说完后,也没人搭腔,於是把话往直白了说,“飞机票不要钱,閒得慌,你家就算有金山,也经不起你来回折腾,还是说在航空公司入了股份,想著给祖国的航空事业添砖加瓦,做贡献。” 不过没人领他的情,只觉得他吵。 “......”前后逻辑有联繫吗?再说了,关你屁事。 他们周家可能是祖传的嘴巴,沾亲带点故的也算,江臣不例外,周淮青更是青出於蓝,更胜一筹。 还统一都不爱同人讲道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 当初和江臣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周淮清看在温阳的面子上,在里面出了不少力,让温家能够在舆论漩涡中,全身而退。 最后只是以“退婚”的形式简单处理,也没人敢放到檯面上提及,导致时至今日,都无人知晓背后的真相。 温黎多少要承他的情,对他,除了敬而远之外,还心存感激。 前提是他不隨意挑衅自己的情况下。 温阳见温黎低头不语,適时开口劝阻,“淮青,小姑娘脸皮薄,你当心嚇著她。” 想让他少说几句。 周淮清闻言侧了个身,“我长得不嚇人啊。” 温阳没搭理他,转头同温黎说,“既然都回来了,过完年再走,也不迟。” 看出了温黎的担忧,补了句,“爸妈那里我会负责去说。” 又问,“你工作上方便休假吗?” 温黎漠然点头,“嗯。”心里却很高兴。 周淮清在旁嗤笑了一声,不似得意,也不像是嘲弄,很古怪。 温黎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像是在憋著什么大招,隨时准备蓄势待发。 第4章 在温家没人待见她 第二天,早上七点。 温黎准时醒了过来。 比起顛三倒四的时差,她在温家从小就养成的早餐文化,更加深入人心。 温家的生物钟堪比监狱模式,定点定时的放饭,每顿饭中间有一个小时的缓衝时间。 过时不候。 又因为在山上,交通不方便,所有物品都是由家里的阿姨统一採买,如果有需要就差使司机下山去买。 温黎小的时候,喜欢睡懒觉,不受人待见,也不被允许隨意出门,所以经常饿肚子。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执拗地大哭一场,渐渐变成了几滴眼泪,后来就麻木了。 习惯了早睡早起,一日三餐,按部就班。 除了温阳,没有人理会她,可温阳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二小姐。“ 温黎下楼,来到餐厅的圆桌前,果不其然,她又是到最晚的那个。 温爷爷坐在最上端,左右两边依次是温怀民和温阳,沈静书则是挨著温怀民坐。 而温黎的位子,在温阳边上。 “爷爷,爸爸,哥哥。” 温黎依次同他们打招呼示意,视线掠过沈静书的时候,脆生生地喊了声,“妈。” 很胆怯。 对方並未抬头,掀了掀眼皮,温柔嫻雅地应了声,“嗯。” 温黎在温阳边上刚坐下,就听见沈静书说,“你哥哥同我说了,说是你要在家里多住阵日子。” 她又说,“你先前房间里的杂物,我让阿姨清理了一点,你有空看看,要是缺东少西,再添置就成。” 稀疏平常的语气,像是母女之间在閒嘮家常。 温黎点头,应得乖巧,“嗯,好。” 沈静书说的“清理”和常人眼中的清理,应该不是同一个意思。 昨天她就发现了,她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打在墙上的柜子,其他东西全都空了。 桌子角都没剩下。 至於床,沈静书估计是捨不得扔,毕竟他家的床都是老古董。 温黎睡的那张,虽然偏近代风,价格却也不便宜,说不定熬一熬还能熬到下个世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昨天是江臣送你回来的?” 温黎握著勺子的手一抖,沈静书惯会的一招,先礼后兵,是要开始切入正题了。 温家最不希望,她和江臣在一起的人,估计就是沈静书。 “嗯。”她没打算扯谎。 江臣的车牌號在南城是独一份的存在,低调做事也不是他的风格,很难让人不注意。 沈静书问,“你和他还有联繫?” 温黎矢口否认,“没有,是在婚礼上碰巧遇到,顺路好心才捎了我一段。” 她发誓,她和江臣私下里从来没有过任何的联繫,就连逢年过节群发的祝福,她都特意给他打了特殊標籤,选择性忽略。 更別说是社交平台的动態显示了。 昨天,沈、凌两家的世纪婚礼,炸出了一群乾尸和很多来路不明的人。 包括周淮清,听说他也是从国外,特意跑回来凑热闹。 沈静书却不信,“一个住城东沿岸,一个住城南山上,顺了哪条道上的路?” 怀疑她和江臣暗度陈仓,余情未了。 见温黎始终低头不说话,沈静书也懒得继续扮演慈母情深的戏码。 她说,“江家同我们家交情不浅,日后还要往来,既然恶事都做了,骂名也背了,就別想著其他了。” “別因为你一个人拎不清,又给家里找难堪,害得我在敏芝面前不好做人。” 话里话外都是在敲打她。 沈静书和周敏芝是闺中密友,因为退婚的事情,两人多年的感情,差点付诸东流。 温黎拨动著碗里的粥,不敢去看坐在她对面的沈静书,內心五味杂陈。 见温阳也没开口帮她说话的意思,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在温家人的眼中,没得商量。 过完年后,她依旧会被送走。 於是苍白无力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温爷爷適时插嘴,把话题绕开,“凌家那丫头行事乖张,疯疯癲癲,现在和沈家公子哥的风流事,闹得人尽皆知,以后你少同她来往,没得叫人捏住话柄。” 温黎还是点头,“嗯。” 在温家,她一直没有话语权,而她也学会了適应,对此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一顿早饭吃得汗流浹背。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后,温黎见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屏幕上,显示著好几个未接来电。 回拨了过去。 电话是凌旦打来的。 温黎以为是她和沈寧远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不曾想是关於江臣。 他出了车祸。 听凌旦的描述,昨天送完她后,江臣在下山的盘山公路上,意外撞到了路边的防护带,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 让他昨天嘴坏,非要说什么有来无回,还拼命嘚瑟自己零出险的驾驶技术。 好了吧,一语成讖。 温黎问,“要紧吗?” “看著挺严重,估计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后,要缺胳膊少条腿。“ “......”这个玩笑並不好笑。 “温黎,你不会忍心不去看他,对吗?” 温黎没说话,掛了电话后,盯著聊天对话框上,凌旦发来的地址和具体病房號,无声地做著心理斗爭。 如果不送她,可能就不会出事。 可是…… 医院人多眼杂,如果不小心被人看见,说不定沈静书真的会联合周敏芝,当夜安排私人飞机,直接打包送她出国。 再也別想回来的那种。 大约等到了中午,温黎確认沈静书的车不在,披了件外套,全副武装后匆匆下楼,路过门厅园之时,碰到了家里正在修建枝的阿姨。 “二小姐,你要出去啊,记得让司机送你。” 温黎脱口而出,“我去附近散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 诚如江臣所言,山上確实不好打车。 她即使加了2.5倍的价格,还沿著盘山公路向外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司机愿意接单。 最后还是周淮青刚好开著他的黑色宾利路过,“要去哪儿?” 温黎犹豫了好久。 本想喊“淮青哥哥”,但一想到他不太喜欢別人套近乎,直接喊名字又不礼貌,乾脆省了称呼,问他,“你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第5章 车祸,不是意外 周淮青问,“身体不舒服?” 温黎选择了撒谎,“嗯。” 好在周淮青既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怀疑,只是沉著脸喊她,“上车。” 上车后,她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水味,下意识地摸了摸真皮坐垫,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条件反射,总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试探著开口,“你不会在车上和人过夜吧?” 周淮清身边女人不断,行事出格,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她多少有所耳闻。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以为我是你,欲求不满。” “我也没有过,好吗?” 温黎此时的义愤填膺,落在他的眼中,更像是在解释,自己情感空白,生活乾净,无波无澜。 对江臣贼心不死,妄图再续前缘。 周淮青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接著语出惊人,“那你要不要试试?说不定体验感还不错哦。” “和谁试,你吗?” 话一出口,温黎后悔,却为时已晚。 “好啊。”周淮青恬不知耻地应了下来,“我不介意,你男朋友介意吗?” 温黎说,“我没有男朋友。” 周淮青继续说,“在德国行情不好?吃不开?”专注於从她的口中套话。 “托你的福,还不错。” 她在德国呆了很久,起初是出於单纯逃避的目的。 算上客观存在的三年疫情,和主观意识下的两年封闭式研究工作,一度和外界断了所有联繫。 每天面对的不是瓶瓶罐罐,就是大堆数据报告,起初是出於单纯逃避的目的,想通过枯燥乏味且刁钻刻苦的工作,来麻痹大脑深处用来管控情慾的神经。 上面满满装著的都是江臣。 后来,成功挤进了项目组,成为了里面唯一一个正式女研究员,且是外籍。 虽然,温黎所属项目组並不前端,不过,她很有成就感。 周淮青恬不知耻的说,“那你记得给我分红,署名我也不介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温黎回的俏皮,“那你等著被联防部抓吧。” 反应过来,以两人的关係其实並不適合开玩笑,最后严肃的表示道,“你可以好好开车,別再说话了吗?” 说完闭上眼睛,佯装睡觉,躲清静。 也不知道,儒雅的温阳为什么会和他交好? 医院vip病房里,热闹异常。 同江臣交好的几个朋友得知他出了车祸,都赶著跑来慰问他。 其中要数沈遇之聊的最起劲。 沈遇之坐在病床前的沙发上,边剥著他带来的水果,边说。 “温家那条盘山公路你来来回回开了多少年了,你一个业余赛车手,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 “总不能是见著了旧情人,鬱结於心,还打算一头撞死在人家门口辟邪不成。” 江臣隨手扔了个橘子过去,“要死我也得拉著你一块。” 手上还掛著点滴,看著面色挺红润,完全不像劫后余生。 温黎昨天回来,又和江臣碰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他们几个人,也都知道,江臣等的就是婚礼这一天。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凌旦和沈寧远那支离破碎的关係,最终坚持到了婚礼当天。 除了让人看一场啼笑皆非的笑话之外,还算起到了点点其他的作用。 可喜可贺,功德薄上,必须给她记一笔。 昨天,温黎姍姍来迟,他们都走了,就江臣不死心,还待在酒店里,想著守株待兔。 “谢谢你的诚心邀请,去阴曹地府的路上,都不忘记惦记我。” 沈遇之把剥好的橘子,一口扔进了嘴里,指了指旁边忙著打游戏的路瑾琛。 “不过,我还嫌命短,想多活两年呢,这种好事,你还是拉上路瑾琛吧。” 路瑾琛聚精会神的拿胳膊,用力肘了他一下,“滚,就你嘴欠,也不怕忌讳。” 沈遇之覥顏,“我是党员。” 他很骄傲。 “再说了,我一不烧香,二不拜佛,三不做亏心事,我不怕。” 玩笑间路瑾琛突然来了句,“不过,话说回来,温黎今天会来吗?” 路瑾琛说,“我赌两百,不会。” 沈遇之空出一只手来,举手示意,“那我压四百,会来。” “肯定得来啊,不然白瞎我江哥的大g陪著演了一出生死攸关的大戏。” 江臣昨天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现场的防护带,顶多凹了点进去,连安全气囊都没来得及发挥作用。 结果他又是打119,又是打120,恨不得人尽皆知,就差喊来电视台记者,跑人门口大肆宣扬。 沈遇之见病房里另外的两个人都齐刷刷地望向他,无奈表示,“反正我让凌旦把话递到跟前了,来不来,听天由命吧。” 毕竟女人心,海底针,他也拿捏不准。尤其是温黎这种漂亮的娇贵大小姐。 江臣八卦起来,“你和凌旦什么时候关係这么好了?” 沈遇之伸长了腿,踢了脚病床。 “给老子收起你那骯脏的小眼神,沈寧远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我们这叫同仇敌愾的革命友谊,坚不可摧。” 沈遇之和沈寧远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沈寧远是弟弟,他妈是小三上位,一直都很不安分。 沈遇之看他们母子早就不爽很久了。 这次婚礼的闹剧,也算是借献佛,顺水推舟,还收了江臣一个小小的人情。 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不为。 江臣语出惊人,“才过了一晚上就坚不可摧了,看不出来,你还挺硬。” 调侃的意味很浓郁。 话音刚落,病房外响起了敲门声,温黎推门而入。 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满屋子的男士,有坐著的,有躺著的,还有站著的。 还挺不好意思。 温黎说著挥挥手,“你......们好啊。” 对方统一视线,看向她,异口同声地回,“我们好啊。” 整齐划一的动作堪称国防演练。 不愧是能玩到一起的人,很同频。 温黎先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江臣不耐烦地“嘖”了一声,然后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遇之突然站起来说,“那什么,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最后是站在窗前的路瑾琛说,“你捎我一程。” 两个人溜溜从她的身边依次经过。 一下子都走了。 沈遇之还不忘站在温黎的背后朝著江臣比了个“加油,我看好你”的手势。 顺手贴心地带上了门。 第6章 宝,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江臣在他们都走了之后,主动开口问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温黎,“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出了车祸,过来看看。” 还是他问她答的模式。 温黎开口问,“没什么大事吧?” 江臣见她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嘴巴跟淬了毒一样,“谢谢关心,死不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温黎皱眉,“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结果不知道又刺激到了他哪根敏感脆弱的神经,换来了他的咆哮控诉。 “听不惯,你可以继续捂我的嘴啊,你不是很能耐吗?” “说分手就分手,说退婚就退婚,网际网路时代,一个大活人还能玩消失,山顶洞人转世,你还有什么不会?” “对不起。” 面对他的声声问责,温黎除了道歉,还是道歉。 “我说了我不想听。” 江臣情绪很激动,眼睛上带著斑驳的血丝,手上掛著的点滴,隨著他的动作幅度,摇摇欲坠。 男生无理取闹起来,比女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黎没打算和一个病人计较,她今天不该来。 “我马上走。” 江臣见她一言不合又要走,慌忙从床上起身,不小心绊到了旁边掛著点滴的架子,差点摔倒。 温黎听到动静,上前去扶他,“有伤到哪里吗?” 江臣握著她的手,往自己胸前的方向抚去,是心臟的位置。 ...... 病房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打开。 来的人是祁敏。 她看著他们两个曖昧的姿势,愣了好几秒,犹疑地开口试探,“你们这是,又和好了?” 温黎在確保江臣的双脚站稳在地面上,及时鬆开了手,往后退,和他保持距离。 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祁敏的问题。 江臣嫌她坏了自己的好事,不耐烦地问,“你怎么来了?” 祁敏收回看向温黎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嫉妒和不安,在对上江臣的时候,水波无痕,晃了晃手中的保温盒。 “阿姨煲了汤,让我顺路给你送过来。” 她口中的“阿姨”不出意外,是周敏芝。 江臣见祁敏放下东西,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毫不留情面的开始赶人,“麻烦你了,汤送到了,没事的话,你可以先走。” 祁敏不接茬,“我没什么事啊,正好和温黎敘敘旧,都好久没见面了。” 挽著温黎的胳膊,笑脸盈盈地问她,“是不是?” 温黎点头,“嗯。”跟著她在沙发上坐下。 而江臣则是重新坐回了病床上,余光一直在温黎身上,怎么都看不腻,也不捨得眨下眼睛,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又消失不见。 温黎和祁敏不仅不熟,关係还很糟糕,可以说是单方面的针锋相对,严重点估计还能称之为霸凌。 可此时此刻,对方还是拉著她,絮絮叨叨地聊了很多没营养的话题。 忆往昔岁月稠。 温黎如坐针毡,没认真听,后面见天色渐晚,不便久留,站起身同两人告別。 江臣跟著站了起来,“我送你。” “不用。” 就他开车的技术,才出了事故,等会直接把她送上西天。 祁敏说,“哪有让一个病人送的道理,我送吧。” 自动带入家属的姿態。 温黎婉言拒绝,“都不用。” 祁敏还是追了出来,在电梯口拉著她的手警告。 “温黎,麻烦你离江臣远一点,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们两个已经分手了。” 温黎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人,她看得出祁敏对江臣的心思,也没有任何想要插足,或者破镜重圆的意思。 但对方一如既往表里不一的行为,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印证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所以她並没有选择说“你想多了”,而是模稜两可地说,“与你无关,管好你自己。” 祁敏在温黎那里没討得便宜,回到病房后,开始想要劝诫江臣。 还没开口,直接吃了个闭门羹,“我是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可以走了。” 直接往床上一躺,背著身,开始睡觉,嫌手上的点滴碍事,一把扯开。 温黎从医院出来,周淮青竟然还停在原来的位置上,开著大灯,使劲闪她。 並朝她按了按喇叭。 温黎走近,站在车前,闷声不语。 他摇下车窗,“看完了?医生有说你是什么毛病?” 温黎平淡如水地说,“没什么大碍。” 周淮青阴阳怪气地內涵她,“也是,撒谎得用测谎仪,不属於医院的领域范畴。” “上车,我送你回家。” 送送送,温黎现在听不得“送”字。 她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要你们送来送去。 “我自己能回,用不著浪费你宝贵的时间来监视我。” 温黎从来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包括出行,敬小慎微地惶惶度日。 周淮青见她红了眼眶,訕訕说,“我是好心,怕你被人贩子拐卖。” “就算人贩子想拐卖我,估计也嫌我累赘,卖不上好价钱,不爱费那心思。” 小姑娘,脾气见长。 周淮青坐在车里,拿出两个手机,一手一个,置於她面前,“两个选择。” “一个打给沈静书,一个打给温阳,你自己看著办。” 瞬间拿捏。 “渣男。” 温黎愤愤抬手想要去拉后车门,听见驾驶座上的男人喊了句,“坐前面,真拿我当司机了。” 温黎气鼓鼓地走到另一边,坐上了副驾驶座,重重地关上车门,来彰显她內心的不满和怒气值。 周淮青耳朵都快被她给震聋了,“轻点,我的车很贵。” “养不起就別开,五菱宏光更適合你。” “我一米八的大长腿估计搁不下。” ......温黎没再说话。 车还没开出几步远,温黎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还是凌旦发来的消息。 【宝,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第7章 打算白嫖 宛如及时雨降临。 温黎在对话框上输入了一个字,【要】没发送,看了眼正哼著曲开车的周淮青。 “你可以靠边停吗?我临时有事。” “什么事?还想著找男人?一下午不够你发挥。” “......我找女人。” 周淮青挑眉,“看不出来,玩得挺开放?” 温黎说,“我朋友约我。” “凌家那位?” 温黎默认,同她交好的女性朋友不多,有且仅有凌旦一个,所以並不难猜。 周淮青问她要了地址后,隨即掉头前往。 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到了蝶庄。 蝶庄是南城排得上名號的声色场所之一,位於市中心沿岸,年代久,地理位置优越,从外面看过去是座古堡。 来这里消遣的人,非富即贵,且挥金如土。 温黎说了句,“谢谢。”打算下车。 还没握上安全带,周淮青握著方向盘的手適时往前一摊,温黎满脸都是“干嘛”的问號。 周淮青见她不识相,悠悠的来了句,“打算白嫖当老赖?” 温黎无奈问,“多少。” 他手比了个手势,“两百。” 黑心司机,她要举报。 “豪华专车,再配上我这张帅脸养眼,別人想坐还没机会呢。” 老实说,周淮青长得確实不错,许是长在两地的缘故,身上既带有斯文败类感,还平添了几分独属的爽朗。 就是脸皮厚了点,嘴巴坏了点,为人阴了点。 温黎为难,“我没带现金。” 周淮青从中控台上,隨意拿起其中一个套著白色梨手机壳的手机,果断亮出了二维码。 “支持扫码。” 准备的还挺充分。 温黎瞥了眼绿绿的手机壳,一个大男人,女里女气,估计是和对象的情侣款。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周淮青出示的不是收款码,而是用来添加好友的,她也不好提醒搞错了,等会又被懟。 於是当著他的面,申请了验证,通过后,转了两百块钱过去。 周淮青收钱很利索,挥挥手表示,“下次再来哈。” 进了蝶庄后,凌旦坐在一楼水吧檯处,朝著她招了招手。 “这儿呢。” 温黎见底下吵吵嚷嚷,“怎么不直接去楼上定个包厢?” “可能是因为我不想吧。” 蝶庄的包厢不对外开放,採取的都是会员制,凌旦以前进出也是如履平地,今天来的时候,却被告知没有提前预约,都满员了。 南城的名流圈,等级鲜明,为首的是江、温、沈三家,先头还要算上一个周家。 不用猜,就知道是沈寧远这个鱉孙子使的坏,工作人员看人下菜碟,所以不乐意待见她。 温黎心领神会,在她旁边坐下来,点了杯清酒,“和沈家谈过了?” “谈了,彻底谈崩了。” “沈家说只要我愿意公开道歉,可以既往不咎。” 神他妈的既往不咎,还道歉,真有脸说得出口。 凌旦又说,“还愿意在原先约定好的条件上,多追加一栋別墅作为补偿,划到我的名下,算作婚前財產。” 沈寧远更不要脸,一会推脱说自己喝醉了,一会又说是对方先勾引的他,还向她再三保证,会和她堂妹凌媛断绝关係。 温黎嘆为观止,“你同意了?” “怎么可能,我只恨自己没早点认清沈寧远的真面目,白白浪费了多年感情,让他跟凌媛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苟且。” 凌旦也是最近才知道,凌媛和沈寧远勾搭上很久了,几乎可以说是同步交往。 姐姐妹妹两个一起,他肯定玩得很开心。 凌旦想起来就作呕,就算把牙齿咬碎了,都咽不下这口气。 温黎心疼的抱抱她,“別伤心了,出轨的渣男不值得留恋,男人多得是。” 凌旦直起背,从她的怀中挣脱,“我气的不是他,是我爸妈。” 將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说,“他们竟然向著外人,劝我息事寧人,非要拉著我去沈家道歉,还推脱是为了我好,你说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 温黎听了后想说,有,而且更甚。 不过,她没开口,毕竟今天不是自己的主场,认真的听凌旦讲述事情经过。 “他们就是捨不得沈家的富贵荣华,毕竟我能榜上沈寧远,在他们眼中是阿弥陀佛,上高香上出来的祖坟冒青烟。” 凌旦的家世不算差,虽然不沾权势,家里好歹开地產公司,不过和沈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沈寧远的妈妈虽然是小三上位,行径不太光彩,但沈寧远到底是正经的沈家二少爷,人前人后也算是风光无限。 这桩婚事,凌家是乐见其成。 也因著沈寧远和凌旦的恋爱关係,两家在生意上更是往来密切,轻易很难分割出来。 这种联姻框架下的自由恋爱,事成自然是皆大欢喜,稍有不慎,伤筋动骨。 从某种角度来说,凌父凌母的做法和考量,也没什么不对。 凌旦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没个重点內容,温黎適时开口问,“最终是怎么个结果?” 凌旦没说话,温黎从她的沉默中读懂了。 凌旦握著温黎的手,“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温黎回握,“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她和凌旦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是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真正建立起友谊是在高二。 那年,祁敏伙同她的一帮小姐妹,排挤她,诬告她偷钢笔,说是要当眾翻她的包,搜身自证清白。 很浅显的故意为难,也毫无逻辑,温家小姐再不招人待见,难道还会稀罕去偷一根钢笔? 但所有人都选择了站在旁边看热闹,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是凌旦果断站出来表示要搜一起搜。 “你当初和江臣......”凌旦没有往下说太多。 温黎本就不是个性格外放的人,和她截然不同,很多事情都爱藏在心里。 尤其涉及江臣,她很清楚,温黎更不愿意提及。 作为朋友,这些年,她们两个虽然私下里有往来,但她能感受到她从来不曾走进过她的內心深处,即使是有交情,也浅浅留存於表面,称不上“最好朋友”四个字。 相较於她小心翼翼的试探,温黎回的释然,“我们不是一个情况。” 第8章 情侣病房 她和江臣没有內部矛盾,也没有第三方插足,真论起感情上的付出,可能还是江臣更多些。 江臣对她总是很在意,在意她的感受,在意她的喜好,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温黎都难以忘怀。 是她不配。 “而且......”温黎低头,眼波流转间面前浮现周淮青的影子。 豁然开朗。 大胆提议,“或许,你可以试试从沈家內部入手啊。” “说明白点。” 凌旦脑子不太好,听不出她的潜台词。 温黎语重心长地回了个名字,“沈遇之。” 她怎么没早点想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江臣和沈遇之关係最好,以前就老听他提起,两兄弟关係不睦已久,还不是普通的不睦,是势同水火,你死我活的那种。 温阳也说过,沈家內部大有互相爭权夺利的架势,提醒她少掺和。 都是让她远离凌旦的意思,会被旁人误以为是站队。 凌旦摆摆手,觉得不妥当,“他?还是算了吧,我怕他杀了我祭旗。” 她和沈寧远在一起后,为了沈寧远这个渣男,把沈遇之是得罪的乾乾净净,估计早就把她列为追杀的黑名单了。 说起来,凌媛和沈寧远的事情,还是沈遇之为了噁心她,故意透露给她。 还在事后拿此做交换条件,让她帮江臣递话给温黎,说车祸的事情。 温黎却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会帮你,再说了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这叫趁机投诚。 温黎还想接著往下说,手机屏幕不合时宜地亮了起来,拿起来疑惑地看著两条消息。 【还没聊完,打算聊到明天早上?】 【需要我给你家里人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吗?】 是一个不知名头像,暱称显示的是个太阳。 温黎一时间没认出来,点进去看到仅有的转帐记录,是周淮青。 阴魂不散,就这么怕她中途开溜,跑去找祸害他单纯良善的亲表弟。 等会,他不会是喜欢她哥吧。 想到这里,温黎毛骨悚然,再想就不礼貌了。 ...... 温黎瞥了眼一旁苦思冥想的凌旦,意识到今天的討论是不会有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结果,继续也只是单纯地浪费时间和精力而已。 起身同凌旦说,“我先走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让她好好考虑。 想和沈家抗衡,沈遇之是唯一的人选。 温黎从蝶庄出来,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门口。 车上空无一人。 温黎的眼神正四处搜寻,周淮青从背后突然出现,拍了下她的肩膀,嚇了她一大跳。 幸亏她没怀孕,不然孩子都要被他当场拍出来了。 技术堪比妇產科助產师。 他从隔壁的便利店里出来,拿著两桶关东煮,“等饿了,下车买点东西吃。” 看上去像是同女朋友报备行程的十佳好男友。 温黎表示,並不care。 周淮青许是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无所谓,另换出高傲的姿態,“记得给我报销。” 並使唤温黎帮他开车门。 两人坐在车里,温黎看周淮青吃得津津有味,没有半点想要分享给她的意思。 肚子突然一阵抽痛。 起初温黎以为是饿的,毕竟她中午和晚上都没吃,身下的血流涌动,她感觉到不太妙。 欲言又止地望了周淮青好几眼,尝试唤醒他邪恶外表下,残存的点点良知。 对方却根本没有搭理她。 温黎没多加犹豫,打算选择下车处理,“我想去下洗手间,可以吗?” 事先询问他人的意见,徵求他人的允准,也是温黎多年来,在温家养成的习惯。 周淮青不解,“需要我陪同?” 温黎下车的时候,还听见周淮青嘴里念念有词地抱怨了一句,“事真多。” 温黎再次进了蝶庄,借用里头的洗手间,路过水吧檯的时候,瞄了眼,没见著凌旦的身影,想来是走了。 果不其然,生理期如约而至。 她刚刚还喝了酒,现在肚子疼得厉害,面色惨白,冒著汗,整个人都很虚。 最后站起身的时候,一阵晕眩,体力不支,扶著洗手间两门之间的隔板,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没了知觉。 再醒来之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了。 周淮青站在窗前,在打电话,转身看了眼温黎,和电话里的人说,“先掛了。” 语气很温柔。 对著她之时,还是熟悉的配方,说话很冲,“总算是捨得醒了。” 温黎问,“是你送我来的医院?” 显然是句废话。 “不然呢。” 周淮青说,“你晕倒在人家洗手间里,还以为被人下药了呢,我怕你家里人知道,讹上他们,让他们赔得倾家荡產,只能捨生取义。” 温黎小声低语,“我没那么重要。” 病弱的嘴唇,苍白无力。 她不知道的是,周淮青在车里等了很久,迟迟不见温黎回来,给她发消息也没人回应,最后几乎是一间一间洗手间的找,差点被人当成流氓。 那天晚上在蝶庄里的人,恐怕都已经知道温家二小姐昨天晚上晕倒了的事情。 周淮青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温黎,“特意给你安排的情侣病房,江臣就躺在隔壁,是不是在心里暗爽?” 昨天看到她晕倒在洗手间,是真的把他给嚇著了,送来医院才知道是生理期,没大事。 来个姨妈都能疼晕过去,还真是林黛玉转世投胎的千金大小姐。 温黎说,“你这个人说话真討厌。” 周淮青回,“你不就喜欢好这一口?细胳膊细腿,嘴还损。” 意指江臣。 温黎听出周淮青的话外音,握著水杯的手指,紧紧往里缩,“......我现在不喜欢了。” 蒸腾的白雾氤氳著她的双眼,並不敢表露出太多的情感。 “哦?”周淮青挑眉,“那你同我说说,现在喜欢哪一类了?” “肌肉猛男。” 周淮青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来,“喜欢我直说,又不是丟人的事儿,干嘛藏著捏著。” 温黎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有病啊。”就差一杯滚烫的热水往他身上泼过去。 第9章 他不会 说完才往回找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 实在是他说的话太无厘头了。 她是疯了,才会喜欢周淮青,那不是自己找死,別说打包回德国了,都得合伙把她淹死在太平洋海底,去餵鯊鱼。 连骨灰都不用费时间去扬。 “是故意的也没关係,我不是小心眼的人,不会记你的仇。” 说完往沙发上一靠,眯起眼睛,守了一晚上没合眼,现在困得很,还不忘警告。 “安分点哈,別忍不住趁我睡著扒我裤子。” 温黎昨天晕倒的事情,果然是传扬开了。 不过却是个充满顏色的风流诡异版本。 他们说,温家二小姐和周家大少爷,在蝶庄的洗手间里,做爱,过程中玩得太,擦枪走火,被直接搞晕。 垃圾桶里还翻出了带著血跡的纸。 甚至还有人將现场抓拍到的几张图片,发到群上,热议如沸,还顺带翻出了当年她和江臣的那段过往情史。 群友甲:【有什么稀奇,五年前,她和江家少爷的事情,闹得才叫一个欢,听说还差点闹出人命来。】 群友乙:【你们懂什么,高枝得挑著攀才行,一山更比一山高,一下更比一下深,私人病房play也是高端趣味,普通老百姓哪有这福气享受。】 凌旦:【你嘴巴长著是用来掏粪?】 群友丙:【又没说你,瞎起什么劲头,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们两个一路货色。】 剩下的就是一堆难以入眼的骂战,此处不多加描述。 温黎看著凌旦发来的消息,內心毫无波澜,她根本不在意,身上却总觉得凉浸浸,像是被一道森冷的目光包裹。 猛地一抬头,看见同样穿著病號服的江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病房里,明晃晃地站在她的病床前。 眼神很犀利。 睡著的周淮青恰巧也在此时醒了过来,发出了难以言表的闷哼声,“嗯~”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西装,从头髮丝开始,直到脚上,都显事后的凌乱。 这下,有嘴也说不清了。 他问,“几点了?” 没人应他。 周淮青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看到江臣打了个招呼,“小表弟,中午好啊。” 江臣喊了声,“表哥。”后说,“我有话要同她单独说,麻烦你先出去。” “说吧,我耳朵不好,听不见。” 周淮青不但不买帐,还顺手捂起耳朵,大摇大摆地靠在沙发上。 可能是温黎的错觉,总觉得他面带挑衅,咳嗽了两声,冲他说,“快十二点了,你该去吃饭了。” 既是在回復他刚才的问题,也是在催他赶紧离开。 “我又不是犯人,还整点就餐。” 周淮青又说,“刚才是谁在我面前,义正言辞地说不喜欢他了,现在心虚什么?” “我没心虚。” 两人一来一回,更像是情侣之间在打情骂俏,江臣听不下去,直接转身离开。 “江臣,你听我......” “解释”两个落於口中,换来了一道清澈冷冽的关门声。 周淮青见温黎恋恋不捨地望著病房口的那扇门,恨不得追著跑出去,隱於心底的酸楚感萌生。 眼里满满是嘲讽,薄唇轻启,“怕他误会我们两个有姦情,想让他听你说什么?” “说你心里还有他,说你忘不了他,这么爱,当初何必分手,嫁给他得了,用得著蹉跎五年,说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还能轮著出个份子钱。” 是她想要分手的吗?是她不想嫁的吗? “说完了吗?”温黎仰头问他,音色淡薄,清冷之外带著倔强,“说完了麻烦请你出去。” 她说,“你送我来医院的事情,我很感激你,你们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如果有必要,我今天晚上就可以走,不需要你们费心安排。” 她又说,“现在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可以被得到允许吗?” 软绵绵的恳求语气下,態度显强硬。 当初的事情,周淮青確实帮了大忙,可他帮的是温家的忙,不是温黎。 她不是温家人,没必要撑他的情。 也是他建议周敏芝,让温家把她送出国,说是避避风头,离得远,见不到面,就好了。 没有人知道,受到双重打击的她,孤身一人在飞机上崩溃大哭的模样。 当然,也没有人在乎。 她原本就是个错误,侥倖活了下来,她应该对所有人感恩戴德,不该奢求更多。 可她不是个机器人,她有思想,有她自己的处理模式,不需要別人指手画脚的替她规划。 周淮器哑然,知道自己话说过了,却拉不下脸来赔不是,拿起搭在旁边的西装外套,“走了。” 温黎在周淮青走后,掩面哭泣。 凌旦跑来关心她,“温黎,你还好吗?” 她是后面才知道温黎是赶上了生理期,既自责又懊恼。 “都怪我,不应该约你出来喝酒,还约在蝶庄这种是非多的地方,害你白白受人非议。” 最近真的很倒霉,谁沾上她谁就触霉头,改天真的得抽个时间去庙里好好拜拜才是。 温黎笑说,“要是这样都能怪到你头上的话,大家岂不是要株连九族了。” 这个事情,怪不得谁,她也不知道会突然来生理期,即使没有周淮青,最后也会有人发现她晕倒在洗手间。 结果都一样。 凌旦说,“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温黎强顏欢笑,“没事啦,又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再被送出去。” 最坏的后果她都经歷过了,早就產生人为免疫了,无所谓。 无非是在原本就漆黑如墨的纸上,多了道五彩斑斕而已。 简称黑上加黑。 “这些人的嘴巴太坏了,见风就是雨,周淮青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出面解释解释,任由別人造你黄谣,他跟你哥哥关係不是很好的吗?” “他不会的。” 与其指望他,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公鸡下蛋,铁树开,佛祖显灵,顺便高中状元,家里拆迁。 凌旦不理解,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一句话的功夫而已,再说了,对维护他自己本人的良好名声,也是有好处的啊。 “为什么?他跟你哥哥关係不是很要好。” 第10章 听哥哥的话 温阳是温阳,她是她,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血缘关係的表弟亲。 没她的时候,说不定温阳一个人还能抗衡下,现在算上她,估计就是一道减法题,还能把温阳的分数值直线拉到负数。 温黎摆摆手,强顏欢笑说,“算了,清者自清。”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也不重要了,左右她不会在南城久待。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温黎接到温阳打来的电话是下午两点。 “还在医院?” 温阳在电话里问了她具体的身体情况,得知没什么事后说,“我让司机来接你。” 並未提及她和周淮青之间的不实谣言。 温黎在司机的接送下,回到温家老宅,“二小姐,到了。” 下了车,站在门口,看著掛在正中间的牌匾,悵然若失。 温家老宅古色古香,占地面积广,仿得是近代园林的设计,中间虽然翻新过好几次,基调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无形中透著压抑感。 如活死人墓,里头住著一群身不由已的提线木偶,为权为利为名。 进门的时候,阿姨等在她回房间的必经之路上,看到她后说,“二小姐,太太在房等你。” 她知道会是兴师问罪,躲是躲不过的。 温黎穿过前厅,来到房。 透过满室玻璃,看见沈静书穿了一身梨满绣的手工旗袍,安然愜意地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盖了床水貂毛的毯子。 周围满盆的鲜簇拥其间,芳香四溢。 南城的冬日,阳光和煦,夕阳余暉洒落在玻璃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琉彩。 虽然年逾五十,不过岁月並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还是可窥见年轻时的美人骨相。 温黎其实长得很像她,尤其是一双眉眼,宛如水波盈盈,让人见了移不开眼。 春心荡漾。 听到温黎进来的动静,沈静书沈静书掀了掀眼皮,半眯著眼睛,抬手將几张列印出来的彩色照片扔在地上。 “说说吧,和周淮青又是怎么回事?” 照片隨著她的话,洋洋洒洒落在了温黎的面前。 其中一张锋利的纸片边缘滑到了她的脸,在光洁白嫩的皮肤上落下了一抹淡淡的红。 很惹眼。 温黎不置可否地看著沈静书,轻讽的嘲弄代替了岁月静好和粉饰下的太平盛世。 “你在担心什么,我够不上江家,自然也够不上周家,我的名声越差越合你心意,不是吗?” 被人造黄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来自家里人的质疑和问都懒得问的不相信,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的亲生母亲。 沈静书显然没有想到温黎会如此强势,微微侧身,看著她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回应,姣好的容顏上,却平静得像滩死水,没有半点生息。 沈静书说,“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轻飘飘的几个字,既不尖酸也不刻薄,宛如比干剜心之痛。 绵里藏针,最伤人。 从前不觉得,现在恍然大悟,她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 一开始,她以为沈静书只是习惯了严厉,不懂得表达情感,可她对温阳是那样的慈母情深,关怀备至。 后来,她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不够乖巧,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討好她,最后全都化成了泡沫。 所幸,她现在已经不害怕了,也懒得装了。 “呵。” 沈静书听到温黎的冷笑声,错愕地愣了几秒。 最后像是极致的权威被挑衅般,仪態优雅地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拖沓著低跟的绒鞋,走到温黎的身前,捏著她的下巴,细细地端详著她。 温黎被送出国的时候,年满二十岁,如今过了五年,出落得越发明艷动人,如瓷娃娃般精致的五官轮廓下,多了几分成熟,身材比例尤显韵味。 既不俗气,也不风尘。 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那双眼睛上,恨不得连眼珠子一起挖出来才痛快。 一个耳光落在了温黎被照片纸划伤的半边脸上。 “啪”的一声,清晰的红色掌印落在温黎的脸上,指节分明的同时,很触目惊心。 此时此刻的沈静书看著温黎的眼神,面目狰狞的样子,简直像是个疯子。 “我当初就应该把你这个孽种直接掐死。” 沈静书不是第一次打她了,也不是第一次骂她了。 只要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对温黎使用暴力,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而温黎的所有行为,在她眼里隨时隨地都可以成为让她心情不好的缘由。 沈静书討厌温黎,是从骨子里带来的生理性嫌恶感。 不过,温黎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对沈静书,她早就不再抱有幻想了。 所以在她的第二个耳光落下来的时候,温黎只是木然地看著她。 “如果我是你,我会在发现怀上我这个孽种的那一天就动手处理,永绝后患,省得害人害己。” 从房出来,她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温阳。 温阳看她低著头,见了自己也不笑,半边脸颊红红的,像是被指甲划伤,望了眼她身后的方向,猜到了几分。 想去触碰她的脸查看伤势,见她躲开了,也没坚持,只是柔声问,“跟妈吵架了?” 温黎摇头否认,“没有。” 在温家,没人敢跟沈静书吵架,温黎更不会。 温阳说,“特殊时期回房间多休息,一会我让人把饭菜给你端上来。” “嗯。”温黎乖巧地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指不定沈静书还会发什么疯。 在温黎准备上楼回房间的时候,温阳站在她身后说,“阿黎,听哥哥的话,別同妈妈置气,她心里也不好受。” 沈静书不好受,难道她就好受吗? 再说了,沈静书不好受不是她造成的。而她的不好受,却確是沈静书造成的。 不过温黎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嗯,我不怪她。” 这个世界上,对她释发善意且珍惜她感受的人並不多,温阳是其中之一,也是第一个让温黎感受到家庭温暖的人。 为了不让温阳夹在中间为难,她选择且愿意维持表面的委曲求全。 第11章 听说你出国嫁人了 这几天,温黎都待在温家老宅里,深居简出,每天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晒太阳。 温爷爷退休后除了喜欢下棋,还喜欢听戏文。 让人在后面的湖心亭上面搭了个戏台子,偶尔会有戏曲班子上门,一边下棋,一边听著咿咿呀呀的戏文,再喝上几盏茶。 周淮青依旧每天上门找温阳,也会和温黎打上几回面,除了礼貌的点头示好后,没有其他。 午后安閒,温黎吃著水果的间隙,看到沈遇之在某个共同所在的群里发了条消息。 【今天晚上八点,蝶庄二楼,温大小姐的接风宴,大家记得都来捧场啊。】 並艾特了全体人员,群里人不多,统共不超过十个吧。 一口葡萄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 凌旦在底下接了个大大的问號后说:【你借著温黎的由头,大张旗鼓地给人办接风宴,又在群里吆喝我们参加,她本人知道这事吗?】 沈遇之:【知道不知道的,有什么要紧,人来就行。】 合著是现邀请,这个逻辑看上去严丝合缝,既不合理也不成立。 凌旦:【不去。】 沈遇之:【你爱来不来,主角也不是你,瞎起什么哄。】 说完单独艾特了温黎后表示:【我都安排好了,你总不至於拒绝我的一番心意吧。】 【老同学,给个面子嘍。】 除却凌旦和没说话的人,剩下的都是一群起鬨的人在下面:【对啊对啊。】 像极了沈遇之僱佣来的无脑水军。 ...... 没多久,温黎收到凌旦私发来的消息:【温黎,晚上你去吗?】 温黎从她寡淡的文字中读出了对方欢欣雀跃想让她去的意思。 否则她既没有在群里表態,也没有出言,凌旦也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来问她。完全可以当成是没看到,反正她已经消失很久了,不足为奇。 温黎问:【你和沈寧远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凌旦:【没......】並且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温黎回:【那我们一起去吧。】 於是晚上八点,温黎和凌旦一起,准时出现在了蝶庄二楼沈遇之提前订好的包厢內。 里头人满为患,笑声一片,除了群里的几个先前的熟人,还有很多温黎並不相识的生面孔。 江臣也在,他被簇拥在人群中间,浑身上下都透露著眾星捧月的鬆弛感。 旁边一左一右坐著两个美女,其中模样清纯的一个在替他剥葡萄,剥好后餵到了他的嘴边。 另一个身材火辣的,脸上带著殷勤的笑,在给他点菸的同时,迫不及待地往他身上贴。 温黎看到江臣眼里的嫌恶都快溢出来了,面上还是不假思索接受著她的示好,顺带愤愤不平的看了眼她。 享受之余还带了点委屈的意味。 江家少爷桀驁不驯,孤芳自赏有洁癖,报復心理极强。 温黎笑而不语,避开了江臣的视线,没说话。 葡萄配烟,也不怕串味,喜欢拈酸吃醋又爱疑神疑鬼的坏毛病还是一点都没变。 真幼稚。 眼尖的沈遇之看到后,以为温黎是吃醋了,觉得两人和好有戏。 本想拉著她往里面走,余光瞥了眼江臣,訕訕地把手缩了回去,用眼神拼命示意凌旦,满脸的潜台词都写著:“还不快点把她拉到江臣边上坐著。” 凌旦的脸上则是:“拜託,哪还有位置啊大哥。” 沈遇之只好用眼神示意江臣,可对方就像是同人在赌气般的假装没看见,也没接收到任何的隱藏信息。 最后温黎被某个不长眼的观眾拉著手在旁边热情地寒暄了起来。 “温黎,真的是你,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没见到人,还以为是讹传呢?” 这不是沈遇之以她为名义举办的接风宴吗?合著在现场看到她来,还是个令人意外的惊喜? 就还挺诧异,也有点不知所措。 对方拥抱了她后说,“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温黎皮笑肉不笑,“谢谢,你也是。” 虽然温黎並不认识对方,更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但对方盛情难却,温黎便跟著她去往了另一边方向,坐了下来。 在那堆人中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祁敏。 这场由沈遇之组织姍姍来迟又突如其来的接风宴,与其说是给温黎接风洗尘,不如说是一场拿她当由头精心安排的同学聚会。 醉翁之意不在酒。 温黎静静地看著他们表演。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臣的脸黑成片,连成了直线,径直推开了身边不知名头的女人。 沈遇之两手摊摊,无声地表示,“让你作现在怪得了谁”,以及“人家根本不吃你这套,拿捏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反倒是凌旦一蹦三尺高,气不打一处来,拉著沈遇之就在边上相对僻静的角落里咆哮。 “你什么情况啊,会不会办事啊?” “找一堆女人过来干嘛,什么时候改行当老鴇了,你有提成拿啊。” 沈遇之看著凌旦那副气急败坏、粗枝烂叶的样子,吵得他脑仁疼,要不是想拿她当媒介,实在是懒得搭理她。 他双手环在胸前,空出一只手来,摸著下巴,看著温黎和江臣两个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曖昧氛围,像个开了上帝视角的旁观者。 打著包票说,“开场才半小时,你急什么?说不定好戏在后头呢。” 当然,人多的地方,有吹捧,自然也有詆毁。 坐在温黎对面的人突然在背景音停顿的空档,昂著脖子高声穿插了一句。 她说,“听说你出国嫁人去了?还是个超级大富商,是真的吗?” 这个人温黎觉得脸熟,想了很久,想起来是经常跟在祁敏身边的小太妹跟班。 张口闭口“听说”两个字打头,从哪听来的说? 温黎又看了眼坐在对方身旁,和江臣一样被围在人群中的祁敏,晃著酒杯笑回,“是啊,对方不光有钱,还有爵位呢,说不定哪天就继承王位了。”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胡说八道不是,谁不会瞎编乱造啊。 这种拿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当由头,舞到人跟前的小把戏,玩了这么多年,还没玩够吗? 趣味真低级。 对方又说,“那你怎么现在又灰溜溜地跑回来,该不会想吃回头草吧。” 第12章 我不属马 对方一脸挑衅的样子,很显然没有把温黎放在眼里,並篤定江臣和她的关係在那场订婚宴结束后,就彻底破裂,甚至將她视作了眼中钉。 大家跟风倒戈,在场的人大多都是江臣的朋友,即使关係不密切,私下里也少不得想要巴结奉承几句,所以自然不会帮温黎说话,只顾著看戏。 “谢谢关心哈。”温黎持续晃著手中的酒杯,“我纠正一下你的措辞,我是白亮亮回来的,而且我不属马。” “你要是觉得江臣是根草,你旁边的好姐妹估计比我还会不乐意听吧。” 果然,祁敏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她先前可没少扒拉江臣这棵养在別人庭院里的草。 温黎说完浅浅珉了口杯中的酒,笑意凉了几分,“不过,我看你倒是像只鸡,除了张嘴刀人,一句话好赖话不会说。” 从容应对著她的故意刁难,全程都掛著得体的笑容,用软绵绵的话说著扎人心的话,战斗力十足,懟得她哑口无言。 对方僵在原地,上下嘴唇开始打架,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通过大脑做出相对的反应,显然完全没有提前心理准备。 这局,温黎完胜。 要说在德国这些年,温黎有什么值得炫耀的长进和本事,那就是学会了外国人那套一言不合创飞上来所有上来企图找茬人的隨心所欲。 尤其是嘴皮子功夫,看谁不顺眼就大小骂是基本技能。 凌旦坐在旁边偷偷给温黎竖了个大拇指,小声说,“你可以啊,都学会懟人了。” 而沈遇之则是坐在江臣的身边,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表示你家大小姐提到你了,还顺带內涵了一下他和祁敏之间不清不楚曖昧多年的关係,明显是吃醋了。 让他出来说句话。 对方则是满脸都写著“也不看看是谁准老婆”的骄傲。 温黎觉得身后的不远处有人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侧身转头迎上了江臣的视线。 原先坐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现在一左一右坐著的是沈遇之和路璟琛。 温黎的心又虚了。 她还是没有转换过来身份,自动带入了江臣女朋友兼未婚妻的角色,的確很难不討人厌。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小太妹跟班像是接收到了某种特地发射的讯號,她说,“温黎,你和周淮青是什么关係?” 温黎皱眉,在这种场合下无端提起周淮青,她又想说什么? “听说他这几年因为工作调动的关係,刚好被外派到了国外,恰好也在德国,你和他应该蛮熟吧。” “不然也不会才回来第二天就忍不住在女洗手间里忙著做、爱,把自己弄出一身血,玩的可真大。”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包厢內一片死寂,只剩下微弱的背景音乐声,她的话在抒情的旋律下,露骨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包括江臣。 温黎的眼中惊恐多於惊嚇,更多的是觉得她实在愚蠢,为了达到詆毁自己的目的,简直是疯了,这么做对她真的有好处吗? 难不成出了这间包厢后,从明天开始就连人都不想做了吗? 竟然敢当著这么多圈內少不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面前,不分轻重的说出这种不经过大脑思考的话来,江臣和周淮青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放过她吧。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唯一能值得庆幸的是,幸好周淮青今天不在场。 凌旦见温黎不说话,站起身帮她回懟过去,“好歹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得嘴巴长著不用来吃饭,光拉屎了。” “你在现场吗?什么叫做爱,人家刚好是来生理期,英雄救美,你懂不懂?” 然而並没有达到实质性的效果,反而进入了无限循环的自证环节,越抹越黑。 对方像是抓到了凌旦口中的漏洞一样,乐见其成地说,“英雄救美都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我又不是你,这种事情还能逮著机会能在现场进行直播,再说了他们两个之间平时喜欢玩的低级趣味,我哪里能懂?” “我看你蛮懂的,你们两个关係那么好,她偷偷和你分享过?” 三言两语间,很快就找回了场子。 温黎看了眼江臣,他掩在眼镜后的双眸都向下低垂著,捏著酒杯的手指骨节泛白,显然是生气了。 脚步下意识的往他身边靠拢。 可对方却更加洋洋得意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该不会早就背著人搞到一起去了吧。”意指江臣被戴了绿帽子。 话音落下后的一秒,江臣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到了她的面前,落在温黎的脚边。 眾人唏嘘,好吧,玩砸了。 对方被嚇到了,放大的瞳孔里满是害怕,眼神慌张的看著身旁的祁敏,拉著对方的胳膊,躲在后面。 不光是她,连温黎都很少看到过江臣动过怒,平日里虽然嘴巴损了点,喜欢和朋友开点不著边际的玩笑话,也开得起玩笑。 但多少顾著分寸,进退也有度,阳光无拘的男生么,大多都这样。 除此之外,总体还算得上是个斯文有礼的形象,否则也不会那么討女孩子的欢心。 祁敏適时开口打著圆场,儼然端著女主人的姿態,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试图把事情含糊过去。 “江臣,倩倩没有这个意思,她就是嘴快的性子,喝多了酒一时上头,开开玩笑而已,不是有心的。” 温黎低头不语,才想起来她叫倩倩,何倩倩。 任凭哪个人听到了估计都无法忍受吧,何况是江臣,他本来就对这件事情耿耿於怀、心存芥蒂,祁敏的话有些站著说话不腰疼了,根本没有立足地。 江臣自然也没有给她这个面子,推开祁敏,拽著何倩倩的衣领,几乎是挥起了紧攥的拳头。 温黎本想劝阻,想想还是算了,祁敏已经开了口,她再说话要是劝成了,显得不伦不类,要是没劝成,丟人现眼。 吃力不討好。 千钧一髮之际,周淮青顶著欠揍的脸,闪亮登场,“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第13章 脑袋开天眼 原本忙著围观的眾人闻言后,齐刷刷地望向站在门口的周淮青。 周淮青年纪比他们都要大,端著一副稳重自持的模样,平日里不稀罕和他们搅在一起,嫌他们又吵又闹,不怎么能见著面。 彼此之间也不常来往,更不熟悉,现在却活像个前来搅局的不速之客。 他用余光瞥了眼温黎后,顺著温黎,朝江臣的方向“嘖”了一声,似乎对他这个小表弟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 玩味地评价说,“真是出息,都学会打女人了。” 江臣鬆开了手,眾人鬆了口气。 大表哥可真的是大表哥,一点都不怕引火上身。 温黎看向江臣,他垂在双侧的手,青筋迭起,经络分明。 周淮青轻嗤笑了声,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来,放在手背上点了点,“说说吧,今天晚上谁组的局啊,把我表弟气成这样。” “淮青哥,你怎么来了?” 沈遇之適时迎上前,递了打火机,帮他把烟点燃。 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满写著“请苍天鉴忠奸”。 局是他组的,事可不是他挑的。 “不欢迎啊。”周淮青接过他手中的烟,隨即点燃,自顾自抽了起来。 烟味飘过温黎鼻尖,她有被突然呛到,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一声。 江臣回身去望,下意识地把她往自己身侧的方向拉,抬头地对上了周淮青同样看过来的视线,轻轻略过。 总感觉有些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沈遇之说,“没有。” 简直是蓬蓽生辉,一尊佛太单调,来两尊,除此之外,现场还有个南海观音。 他顶多算个善財童子。 “在外面就听你们吵吵嚷嚷,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西装革履的周淮青边说边挑了个就近的沙发位置坐了下来,恰巧横亘在温黎和江臣中间,如王母娘娘隨手用簪子划拉下银河后起到的点缀作用,並无差別。 翘著二郎腿,隨手抄起摆在桌面上的一手牌,饶有兴致地放在手中穿插交叠,把玩了起来。 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形象和气质,儼然一副得知小孩子打架斗殴闹事后的姿態。 而他就是那个被通知前来处理的家长,顺带问一嘴责任人和被责任人。 “有个人说你和温黎背著人有一腿,合伙把你表弟江臣给绿了。” 眼看著火势將息,观眾席里有个不嫌事大的人,嘴快添了把乾柴。 周淮青玩著扑克牌的手一停顿,像是千八百年都没听过到这种笑话的样子,挑眉说,“背著人,背著哪个人?” 热心观眾低头垂眸,还顺带淋了锅热油,抬手指了指何倩倩的方向,“她说的,和我没关係。” 由於根本不敢直视周淮青的炯炯目光,一不小心指错了人,指到了同何倩倩站在一起的祁敏身上,反应过来后,訕訕地往旁边又挪了挪。 “你说的啊?” 周淮青顺著那人的视线瞥了眼她,点著烟的手纹丝未动,“你是二郎神转世投胎,脑袋上开天眼了,哪只眼睛看到了?” 对方瑟瑟发抖,不敢搭话,很久才憋出一句,“不是我。” 周淮青说,“看来你人缘不太好,混了这么多年,一个圈子里的人都能当著你的面都冤枉你,你说人图什么?” “融不进的圈子別硬融。” 话是对何倩倩说的,却意有所指。 温黎的人缘確实不太好,尤其是在异性方面,她一向来不受欢迎,从小到大没少被使绊子、泼脏水。 雌竞那一套,听起来就很离谱,但时常发生。 江臣的人缘很好,私下里呼朋唤友是常態,温黎作为他女朋友的时候,虽不情愿同他们打交道,但顾著他的心情和感受,少不得要聚在一起玩。 不过,对內有江臣在,对外她是温家二小姐,除了私下里在言语上喜欢逞些口舌之快,尖酸刻薄地嘲讽上几句,他们也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这还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来自周围人的敌意。 热心观眾没领会到他的话外音,梗著脖子说:“我冤枉她干嘛,大家都听到了,是不是啊。” 倒戈得很迅速。 何倩倩说,“我也是听別人说的。” 周淮青说,“听谁说啊,你说仔细点,我这人心眼特小,还爱较真。” 见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谣言所传的罪魁祸首来,周淮青又说,“几个胆啊,在我身上装电子监控了,我的床上事都能打听上。” “是温黎故意挑事。” 何倩倩坚持著最后的心理防线,委屈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好像挑事的人不是她,而她才是受害者。 哦?是吗? 凌旦怒指何倩倩,“你这人玩不起啊,敢做不敢当。” 刚才不是很囂张的吗?现在怂什么。 有本事说,没本事认啊。 周淮青慈眉善目地看著何倩倩,审视打量一番后移开了视线,“小姑娘家家的长得蛮標致,嘴巴这么欠,怪不得江臣要打你,换了我,我也忍不住。” “家里大人没教你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否则被人打了后就算找上警察,也捞不到半点好处,可能会被判为正当防卫哦。” 护短的意味很明显了,看样子还打算事后追究的意思,何倩倩这回真的闯大祸了。 就是不知道护的是他表弟江臣,还是另有其人。 祁敏在旁为难,“淮青哥……” 在场的所有人中,属祁敏和何倩倩的关係最好,何倩倩可以说是唯祁敏马首是瞻,她帮著求情也属正常。 不过,求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周淮青不留情面地打断,“打住,我这人不爱隨意同人攀亲戚,等你在江臣那转正了,再跟著喊我一声哥。” 何倩倩恼羞成怒,索性破罐破摔,指著温黎的鼻子破口大骂,“是我说的怎么了,你们两个的事情,有照片有人证,你要是心里没鬼,当初为什么和江臣退婚?” “说话啊。” 属於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在死之前,还得拉上个垫背才行。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顺著何倩倩的指控投向温黎,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包括江臣,但不包括周淮青。 第14章 哥哥给你买糖吃 温黎:…… 照片?人证? 也没哪张照片拍了她和周淮青上床啊,哪个人倒是出来证明下啊。 真是人美是非多,来个生理期都能把你们一群人激动成这样,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在场的哪个人私生活不混乱,没点不为人知的癖好,多清高啊。 江臣垂著手的拳头再次捏紧。 周淮青坐在沙发上,方才面上还带著点客气,此时周身的温度都已经阴沉下去了。 如果说,江臣是易怒的小狗,顺著毛捋捋总会没事,那么周淮青就是匹恶狼,惹到了他,要是不从你身上撕下半块肉来,不会轻易撒嘴。 至於肉多肉少的程度,全看他的心情,这叫“后果自负”。 沈遇之眼看气氛不对,及时跳了出来。 “人家小情侣之间闹彆扭,关你屁事,你没谈过恋爱?今天说分手,明天说退婚,不是很正常,这叫床头打架床尾和。” 他的话无形中表明了江臣的立场和看法。 有人无脑附和:“就是就是。” 局是他组的,他最有话语权了,虽然不至於,但要是真闹出人命来,他也脱不了关係。 “呵。”何倩倩却並不领情,冷哼一声。 场面一度很焦灼。 祁敏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温黎,也只有温黎能解决局面,走到温黎的身侧,亲昵地拉过她的胳膊说, “温黎,倩倩她不是故意的,这些事情都是话赶话才產生的误会,现在说开了就没事了,是倩倩不对。” “这样吧,我让她和你道个歉,这件事情大家以后都別再提起了。” 大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也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合理地递了个台阶下。 不过还是委屈一个人,成全你我他的经典套路和桥段。 温黎面带微笑地看著祁敏,没说话,並不想成全她的“好意”。 她很聪明,一番话全程都只威胁和警告了温黎一个人。 要是温黎下了台阶,以后她和江臣这篇就彻底翻过去成往事了。 要是温黎不下台阶,她刻意刁难不懂事是一回事,做贼心虚又是一回事,和周淮青之间的“緋闻”就再也解释不清了。 “好啊,道歉可以,我接受她的道歉。” 坐在沙发上的周淮青作为这场流言蜚语被波及的当事人之一,率先开口替温黎做了抉择。 很僭越。 “……”温黎白了他一眼,还真把自己当家长了,再不同意也只能同意了。 祁敏鬆了口气,乐见其成地推了把何倩倩,示意她见好就收,別再生事了。 何倩倩艰难地从口里吐出“对不起”三个字来,说得很敷衍。 周淮青將手放在耳朵后面,“大点声,我耳背,听不清。” 何倩倩的声音又高了几分,“对不起。” 不过还是比不上先前她传人閒话时的高调。 周淮青又说,“跟谁说对不起呢?” 何倩倩再不情愿也只能选择低头,“温黎,对不起。” 这句道歉,来得很迟。 何倩倩还有祁敏对她做的事情可不止一件,也不是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可以释怀。 但温黎想,她或许应该给他们所有人一个面子,也是给自己留个体面。 她的眼神落在了江臣身上,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江臣鼻樑上架著的金丝镶边的眼镜,反光很严重。 她甚至看不清对方藏在眼镜背后的一双眼睛,对她是否一如往昔的明亮和纯粹。 眼里只看得见她一个人。 温黎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嗯。” 是对过往所发生一切的冰释前嫌。 周淮青站起身,路过何倩倩边上的时候,眼神警告,语態轻浮。 他说,“下次要是再传我的閒话,我不介意给你个机会,切身实地地亲自体验,我平时都爱怎么玩。” ...... 乾脆利落地往包厢门外走去。 “淮青哥,这就走了啊。” 敢情是纯粹来搅局? 周淮青走到门口的方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背对著眾人,往身后温黎的方向,瞥了眼没好气的说, “走吧,歉都道完了,还杵在那干嘛,等著人给你鞠躬啊。” 还带著若有似无的命令口吻。 温黎无意识地点头,“哦。”跟上了他的脚步。 嗯?不对,我干嘛要听他的话。 算了。 温黎跟著周淮青走后,凌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遇之边上,双手环著胸,淡定地问他,“这就是你说的好戏在后头?” 还真是一出大戏啊,看得她目瞪口呆、津津有味。 不过,图什么呢? “……”沈遇之表示有被冒犯到,无奈地拍了拍好兄弟江臣的肩膀,劝他节哀。 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要学会慢慢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转身投入身后的名利场中,忙著善后和封口。 今天晚上这热闹要是传了出去,估计从明天开始全南城的豪门世家都要来找他办接风宴。 沈家的门槛都得被踏破。 周淮青步子迈得极大,很快就站在车前,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本想上车,见温黎恋恋不捨地一步一回头,衝著她大声地嚷了句,“別看了。”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温黎瞬间红了眼眶,压抑在心里很久的情绪,汹涌而出,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周淮青慌了神,一时间不知所措,走到她跟前,手抬起又放下,安慰的话无从说起。 “別哭了,哥哥给你买吃。” 周淮青並不擅长哄人,索性跟她一样,半跪在地上,开始威胁起人来,“你再哭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你哥,让他亲自过来捞人了。” 温黎微微抬头,面上掛著泪痕,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和他同一视线的周淮青,我见犹怜。 她说,“周淮青,你真的很討人厌。” 周淮青哪还敢多说话,开始道歉三连。 “好好好,我討人厌,別哭了,祖宗。” “你这样让我很尷尬,別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等会再传緋闻。” “说我技术太好,把你给折腾哭了,怎么搞搞。” 果然,周淮青正经不过两三秒。 “你有病啊。” 第15章 我允许你不隨便 “脚怎么了?” 温黎起来的时候,周淮青瞥见她脚踝处像是有血往外渗的痕跡。 “嗯?” 温黎没注意,顺著他的视线往下看,才隱隱感觉到微弱的疼痛感传来。 估计是刚才江臣砸酒杯的时候,她因为离得近,不小心被溅起的玻璃碎片划到了,不要紧。 周淮青煞有其事地顺势扶著温黎,让她上车,路过药店的时候,把车停在马路旁。 “等著。”下车转身进了药店。 拿著用来清洗的药物用品,从药店出来,绕到副驾驶座上,打开门后,蹲了下来,想帮她处理脚上的伤口。 温黎想拒绝,“我自己来就好,不是什么麻烦事。” 周淮青果断地上了手,“我怕你又哭,我可吃罪不起。” 月影枝斜,四处静謐一片,温黎坐在车上,周淮青单膝跪地,低头专注且认真。 沾著酒精的签不断地在她光洁细腻的脚踝处揉擦,凉意通过细弱的伤口,渗入皮肤。 竟然萌生出些许曖昧的氛围。 周淮青最后將印著粉色小兔子的医用创口贴,贴在她脚上,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叮嘱说,“好了,这几天洗澡的时候多注意,別沾到水。” “嗯,谢谢。” 周淮青大手一摆,將剩下的药物用品隨手丟在后座上,“客气什么,打钱给我就好。” “老价格,两百,算上今天的来迴路费,六百。” “记得现付,我不赊帐。” 果然,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来的,就算是温柔,也是鱷鱼的眼泪。 温黎拿起手机,打开和周淮青的聊天对话框,忍痛转了六百过去。 上了车后,温黎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周淮青过意不去,主动同她搭话,“之前在医院里和你说的话,要是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我收回,我没那个意思。” “什么话?” 温黎茫然地看向他,像是真的不记得了。 “没什么,不记得了最好。” 周淮青原本想活跃下气氛,哄温黎高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於是果断把话题引到了她感兴趣的人身上。 “你说今天晚上,我亲爱的小表弟会不会真的一时衝动,动手打那个.....谁?” 叫什么名来著吧,他没注意。 “何倩倩。”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没礼貌。 温黎撇撇嘴,很篤定地回,“他不会。” 江臣连手上戴的腕錶都没摘,根本没想过真的动手,要是真的想动手,就不会先砸酒杯了,也不会往地上砸了,而是直接砸到何倩倩的脸上。 无非是在试探她会不会像祁敏一样出声去阻止他而已。 周淮青醋醋地说,“也是,我那个小表弟一看就不会打架。” 他又问,“要是他真的当著你的面动了手,你是不是会很感动?” 温黎无语。 她还感动,她是有变態情结吗?需要通过看到其他女性受虐来达到自我满足,顺带证明一下江臣对自己的爱?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 再说了,有你这个搅局大王及时出现,他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好吗? 周淮青说,“好奇问问嘍。” 温黎突然想起何倩倩说的话,浑身上下猛地一激灵,直起身转头问正在开车的周淮青,“你......在德国也待了五年?” “怎么这么问?” 周淮青手摸著方向盘,目视前方,没有看她,面上也没有任何异样。 似乎对此一点也不奇怪。 温黎心里没底,有点摸不透,学著他方才的口吻,“隨便问问嘍。” 周淮青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那你问吧,我允许你不隨便。”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一天到晚的带顏色。 就算她问得出口,別人也听不见啊。 温黎问,“你在哪个城市?” 周淮青回,“和你一样,法兰克福。” 温黎又问,“为的什么?” 听何倩倩的意思,周淮青在德国的时间线和她重合,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况且,那段时间,国外正是乱的时候。 温家把她送出国后,很快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疫情,几乎所有人都想方设法地往国內跑,还没听说过有人主动愿意往外面去。 温黎是迫不得已,周淮青又是为的什么要去受这份罪。 周淮青顿了两秒后不以为意地解释说,“工作调动,响应党的號召,无条件服从组织的安排。” “好吧。”鬼才信。 周淮青问,“很意外?” “嗯,確实挺意外。” 他可是周淮青啊。 周淮青的祖上是开国元勛之一,辈辈根正苗红,红得不能再红。 组织还能在这么危险的关头,把他外派出去,还真是捨生取义。 温黎调侃,“你这个身份,看不出来还会服从组织安排,总不会是安排你去当间谍策反人家总统吧。” 周淮青笑笑,意味深长地看著温黎,不答反问,“那你觉得能是什么原因?” 温黎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过了会,周淮青问温黎,“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 “什么?” 温黎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周淮青说,“离开温家,离开南城,重新开始新的恋情,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面上是难得的认真之態,和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截然不同。 温黎问他,“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和江臣在一起?” 她想过重新开始,想过彻底放下,也尝试过,可惜最后无一例外,她都失败了。 放下一段耗时多年且真心实意投注了多年的漫长感情,谈何容易。 周淮青嘆了口气后说,“他不適合你。” 他说话时的语气就像是个能预知未来的老者,拥有了绝对的上帝视角。 刚说完,车就开到了温家老宅门口。 温黎没说话,开门下车和周淮青道別,“谢谢你送我回来。” 第16章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晚上,温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周淮青的话始终縈绕在她的耳朵边,挥之不去。 而她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江臣的身影,反覆闪现。 温黎彻底没了困意,拿起手机,打开社交软体,指尖停留在和江臣的对话框上。 无聊翻看著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听著两人之间的语音对话,用作催眠。 江臣其实陆陆续续地给她发过很多消息,虽然她都没有回应过,却也没有能做到把他给拉黑刪除。 无关其他,因为不捨得。 所以对方静静地待在她的好友列表里,一动不动,时不时还会出来撩拨她的心弦。 【温黎,你去哪里了?】 【温黎,我错了,別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 【温黎,我求你了,別不理我。】 【温黎,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温黎,你最好不要再回来。】 一开始江臣以为她是在恶作剧,故意和他使小性子,渐渐地他开始站在道德层面进行谴责,再后来就成了每年都如约而至的群发节日祝福。 【端午快乐。】 【中秋快乐。】 【国庆快乐。】 【新年快乐。】 敷衍、不间断。 温黎继续往前,翻看著过往两人之间甜蜜的聊天记录,江臣的脸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出现,还有连带他的记忆,如电影放映席捲而来。 最后画面定格在五年前那场荒诞的订婚宴前夕。 六月里的南城,多雨,阴绵。 那天晚上的雨势尤其磅礴。 温黎记得,他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討论的话题是明天会不会下雨。 温黎还在担心空运来的礼服,万一不小心被雨水打湿,弄坏了她的造型怎么办。 江臣嫌她娇气,总是喜欢把关注点放在华而不实的东西上面。 “还不是为了穿给你看。” “最后还不是要我来脱。” 礼服是江臣心思设计了好几版图纸,最终定的稿,找来国际知名的设计师,提前好几个月开始製作。 包括订婚戒指,和订婚现场的布置。 温黎都很喜欢。 两人的语音电话打了很长时间,长到温黎说话的力气越来越弱,最后趴在手机边快睡著了,也没捨得掛断。 江臣说,“这雨下得都快赶上白蛇水淹雷峰塔了,肯定不会停。” 催促她,早点睡觉,別胡思乱想。 人能来就好。 江臣还说,“真捨不得,乾脆取消明天的订婚算了。” 他的嘴巴一直都很灵验,乌鸦嘴,还不长记性,喜欢满嘴跑火车。 温黎最终没有穿上他设计的礼服,也没有出席他精心准备的订婚宴,甚至连准备许久的台词都没来得及展露。 听人说起,江家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在订婚宴的现场,失魂落魄地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宾客离席后,工作人员把所有场布都撤走,也不肯离开。 南城人大多都信佛,礼教观念尤为深入人心。 温黎虽然不痴迷,但她想,如果真的有前世轮迴,因果报应,那么,她截至目前唯一的恶果,大抵就是江臣。 她没有一刻对他不感到深深的愧疚。 记忆翻涌过后归拢,温黎的枕畔,濡湿一片。 同一时间,江臣开著他的帕加尼停在温家老宅附近,修长手指间夹著烟。 车身旁落了一地菸头。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温黎出来之时,是凌晨一点。 她並没有在温家老宅的门口看到江臣,也没有看到多余的车。 以为江臣已经走了,转身准备回去,被藏於石像前的暗影里出来的人,一把从背后抓住了胳膊,將她拥入怀中。 山上的风,既大又冷冽。 江臣將她紧紧地拥在怀中,整个人身上都透著刺骨的寒意,想来是冻了很久很久。 想起订婚宴当天,温黎没有出现,他也是这样,等到会场关门,工作人员出於无奈不得不来劝他离开。 “温黎不会来了。” “温家小姐脾气一向来都古怪得很,不討人喜欢,做出逃婚的荒唐事来也不稀奇。” “看不出来,江家的公子哥还挺痴情,上演活梁祝不成。” “人家两家家世相当,青梅竹马,依我看顶多就是作著闹了点小脾气而已。” 他驱车前往温家老宅,也许是想討要说法,也许是想找温黎,却连面都没有见到。 那天雨势磅礴,原先对他而言,畅通无阻的温家老宅大门紧闭,讽刺的是门口还掛著张贴了【囍】字的红色灯笼。 江臣在老宅门口的空地上,站了整整一个晚上。 直到最后体力不支晕倒,烧了两天,醒来后,婚退了,温黎也不见了。 如果温黎今天不出来,他应该会继续站上一晚上。 “你疯了吗?喝酒还开车,不要命了。” 温黎闻到他身上的浓重的酒意夹杂著烟味,一把推开他,眼底的担忧,作不得假。 看他穿得单薄,怕他著凉也怕他出事,刚出了车祸的人,现在又喝了酒,大晚上还跑出来做什么。 “原来你长了嘴巴,在我面前不是很能说会道?別人误会你,往你身上泼脏水,为什么不解释?” 大抵是因为有恃无恐吧。 如果不是凌旦说的话,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他会真的误以为,温黎和周淮青两个人之间如传言中那般,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一个男人,总是会有极强的防御和领地意识,尤其是对待自己的猎物,会以敏锐的嗅觉感受到周围的危机感,而周淮青恰好给了江臣这种错觉。 虽然周淮青从来没有对外表露过,两个人之间更是南辕北辙,没有丝毫的磁场效应。 但是於江臣而言,他原本就是潜在的威胁,今天晚上过后,更甚。 毕竟当初要是没有周淮青在两家中间作为桥樑,看似像息事寧人的横插一脚,以他的性子,就算是温黎躲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人找到,然后把她强行留在身边,逼迫她和自己在一起。 以江臣对他表哥周淮青的了解,他根本不会在乎区区流言影响自身的名誉,他女人多的是。 江臣再次將温黎拥入怀中,“生理期都能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没有我,你要怎么办?” 他的吻来得很突然,绵长细腻地落於她的唇上,熟悉的味道席捲而来。 第17章 我想搬出去住 温黎和江臣从小就认识了,第一次见面是在温家老宅,温爷爷的寿宴上。 她记得,那天,江臣穿的是国风满绣的新式改良汉服,一手拿著兔子灯笼,一手拿著印了【寿】字的苏式糕点,站在绕著紫藤蔓的长廊下,悄无声息地看著她。 突然冒出了一句,他说,“你长得真好看,我给你一块糕点,你要不要跟著我?” 温黎茫然无措地看了他两眼,被嚇到了,粉扑扑的小脸,哭得梨带雨。 他看到温黎哭,也嚇到了,慌得手忙脚乱,扔了手中的灯笼,用沾著糕点碎屑的手,把她的脸擦得里胡哨。 这下,温黎哭得更厉害了,接著他也跟著一起哭了起来。 最后两个人的哭声喊来了一群围观的大人。 “江臣,你把小妹妹惹哭了,你得负责任啊。” “是啊,要不把小妹妹带回你家吧。” 在那之前,温家二小姐,不显山不露水,是个极尽透明的存在,无人识。 后来,江臣將她护养得很娇气。 大家笑著调侃,江家的少爷用一块糕点,在温家的寿宴上,骗到了温家小姐,真是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而江臣早已成为了温黎的习惯之一,习惯是不容易改变的。 所以在他的吻落下来之际,温黎从起初的试图挣扎,慢慢变得不再抗拒,最后开始回应他。 是清醒的沉沦。 直到眼角有泪滴划落在他的手上,他捧著温黎的脸,轻声说,“为什么哭,不是说不喜欢我了吗?” 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著眼角斑驳的泪痕,存留在他耳畔不均匀的呼吸,实在算不上清白。 温黎摇头,长而卷的睫毛反覆扑闪,“我没有。” 没有哭,也没有不喜欢。 她问心有愧,再次红了眼眶,往后退了半步说,“江臣,我们已经分手了。” 对方却步步紧逼,“好,你说,只要你说你不喜欢我了,我就同意。” 没等她开口,又將她拥入怀中,“我没有听见,不算数。” 是的,他没有从温黎的口中听到过要和他分手、退婚的相关字眼。 在温黎出国前,他们两人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江臣附在手机听筒上同她道的“晚安。” 温黎困得睡著了,没有回应。 这些年,江臣苦苦追求想要的也只是一个答案和解释,用来掩饰他被残忍拋弃后的无助。 但是现在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怕她参加完婚礼的第二天就又会走,所以製造了一场无关痛痒的车祸。 他介意她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哪怕是不实传闻,所以让沈遇之安排了接风宴。 他很爱她,也不能没有她。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滚滚浪潮中衝上岸后的鯨鱼,一不小心被遗忘,搁浅在沙滩边,遭受著太阳的曝晒,尾巴却还落在海里,无人发现。 在浅浅潮水的拍打下,濒临死亡,內心无比期盼,等待著下一次汹涌的浪潮。 而他想,他是等到了。 於是江臣说,“温黎,別同我生气了,好吗?” “我和你道歉,不管是之前还是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和你道歉。” 他永远都会將温黎视若珍宝。 他又说,“我们和好吧。” 温黎怔怔呢喃地问,“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在得到江臣的肯定回復后,温黎应了声,“好。” 她想,她应该选择相信江臣,替自己和他展示的满腔爱意和最赤诚的心,赌一次。 温黎早上起来的时候,温阳见她精神不太好,眼下四周都肿著,关心问,“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温黎淡然摇头,“没有。”用勺子搅著碗里的南瓜粥,小口喝著。 入口后觉得索然无味,拿起筷子,本想夹点小菜开胃,沈静书坐在她对面,拿水葱似的手优雅得体地转著圆桌,“扭扭捏捏,一身毛病,小家子气。” 温黎拿著筷子的手,落了空,僵在原处。 果然,一个人討厌另外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温黎原本还在想怎么开口说会比较好,现在也没必要纠结和为难了。 “我想搬出去住。” “而且过完年,我也不会回德国了。” 温黎既不扭捏也不小家子气,一气呵成地说完后,安静地看著沈静书。 沈静书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回德国了,我也不会住在温家。” 温黎掷地有声地重复了一遍。 下一秒,仪態优雅的温家太太沈静书,从她的位子上站了起来,將面前滚烫的粥尽数往温黎的跟前泼去。 温黎伸手去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半碗粥泥泞不堪地落在她的脸上。 看著很瘮人。 “妈,有话好好说。” 温阳跟著站起来,边劝阻边拿纸巾递给温黎,“阿黎,你也是你,你明明知道妈心里介怀,何必故意说这种话来刺激她。” 每每这个时候,温阳都充当著和事佬的角色。 而温怀民和温爷爷全程冷眼旁边,都会选择默不作声。 沈静书又新做了指甲,是简单低调的法式风,很符合她的气质。 温黎记得订婚宴前夜,沈静书打她耳光的手落下来之时,因为太过用力,镶嵌在她指甲上用来装饰的山茶掉了下来,不小心刮到了她的脸。 温黎跌坐在地上,半边脸颊上的血和眼泪融在一起,和今天一样的狼狈。 而沈静书还在忙著心疼她的指甲,嘴里不忘记继续骂她是来討债的孽种。 温黎想,她对沈静书残存的最后一点点母爱的期待,在那天都消失殆尽了。 就像现在,温黎看著他们一大家子人,突然之间就释怀了。 於是她没有选择忍气吞声的粉饰太平,而是站起身,“不好意思,大早上就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以后都不会了。” 最后在离开餐厅的时候,温黎侧身朝著沈静书说,“我很感激你生了我,养了我,但那不是你可以用来控制我人生的所有筹码,没有人需要为你的糟糕经歷买单。” 也许温黎曾经想过,但是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会了。 第18章 冬日开桃花 吃完早饭后,大约十点左右,温阳上楼来找温黎,站在房间外,抬手敲了敲门。 “阿黎,在忙吗?哥哥方便进来吗?” 温黎开了门,示意他进来,隨后一脸无所谓地坐在床上。 这还是温黎自回国后,温阳第一次正式进她的房间,他愣在了原地,无从安放他的视线。 手里还端著两瓶用来消肿祛瘀的烫伤药膏,更找不到地方放。 “阿黎,这是……” 不能说是被嚇到,只能说是相当惊讶。 空大的房间里,目光所及之处,就只有一张床和柜子,还有一个行李箱,浴室的水吧檯上凌乱放著些洗漱用品和化妆品。 除此之外,別无其他。 温黎从温阳手中接过药膏后苦笑,“我回来的第二天,她说了让人把我的房间清理了一下,这就是她清理后的杰作。” 大有像温阳展示的意思,並且让他可以隨意参观。 温阳对沈静书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要不是温黎解释,他还以为她在提前偷偷地搞搬家呢。 “妈有时候確实做得太过分了,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再重新叫人添置。” “这都不是要紧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沈静书是有说过,可温黎觉得没必要。 先前她是觉得自己马上就会回德国去,所以没必要多此一举。 现在她决定要搬出去了,更没必要多此一举。 毕竟他们温家的钱和权势每一分每一厘都来之不易,温黎可不敢轻易挥霍。 温黎没打算再继续这个没有任何意义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话题,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温阳,“哥,你找我有事吗?” 温阳说,“你的脸好些了吗?刚才被烫到了吧?” “还好。” 粥盛在碗里的时间长了,有些放凉了,温度不是特別高,除了有点红肿外,没什么大碍,加上现在是冬天,不至於发炎,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 温阳又问,“在家里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来要搬出去?” 温黎说,“我不会再回德国去了,学校在南城增设了新的研究院,我已经和学校那边初步沟通好了,以后会待在南城工作。” 她又说,“研究院的位置离得比较远,住在家里上下班不太方便。” 温阳问,“什么时候做的决定,怎么没和哥哥商量下?” 他总觉得这次从德国回来后,温黎变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头喊著“哥哥长”“哥哥短”,又乖巧懂事的妹妹了。 温黎回,“有段时间了,之前没正式確定下来,现在想好了。” 在南城增设新研究院的计划快两年了,不过最终的立项文件一直没確定下来,人员安排也没有具体落实。 她原本回来参加凌旦的婚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一下温家人对自己回国的態度,再做最后的决定。 周淮青说得对,她是应该重新开始了,重新开始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不用看別人的脸色。 即使顾长顾短,也不会討到沈静书的一句好,又何必呢? 温阳耐著性子问,“可以告诉哥哥是为什么吗?” 温黎没说话。 温阳还是试图劝说,“就算不打算回德国去了,也不用非要搬出去住啊,可以住在家里,司机、阿姨都有,比你一个人住外面会方便许多。” 温黎用再平和不过的语气说出了冰冷异常的话,“哥,这不是我的家,是你的家。” 温阳显然是不喜欢温黎把这些听起来就伤人的话,总是掛在嘴边,態度有些强硬的说,“阿黎,哥哥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对温阳而言,家人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禁忌之一。 温黎和温家的所有人一样,都是他的最亲的人。 温阳嘆了口气,態度软了下来,“你要是在生妈的气,一会我去和她沟通,早上的事情你也別怪她,她只是一时衝动接受不了,心里总归是疼你的。” “阿黎,听哥哥的话。” 温阳是长子,是独子,是整个温家倾尽全力和心血培养的下一代接班人,他当然不会设身处地地体会温黎內心的感受。 作为哥哥,温阳对她的好是无可厚非,夹在家人中间是件既为难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温黎並不怪他,也不奢求他能够理解。 可是人不能永远都活在虚假的幻影里。 “哥,我昨晚没睡好,现在困了,我想睡会觉,可以吗?” 温黎说完顺势往床上一趟,盖上被子,侧过身,闭上了眼睛,不想再聊下去了。 温阳站在原地没说话,最后离开房间的时候,叮嘱了一句,“记得敷药。” * 温家老宅,茶室。 周淮青又来找温阳,每日到访就跟例行公事一样的准时。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茶桌边,边喝茶边聊天。 周淮青见温阳愁眉苦脸的样子,像是有心事,故意打趣他,“温大公子总不能是冬日开桃,看上哪家小姑娘了吧?” 温阳岔开了话题,吐槽说,“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正形,怪不得娶不到老婆。” “彼此彼此。” 周淮青边说边感慨,“多亏了有你在前面替我顶著雷,不然我还不得给我们家老爷子劈死。” 严格算起来,温阳比周淮青要大上几个月,他们两个又一向来玩得好,总爱腻在一起,还都单身,遇上逢年过节,两家大人催的时候,往往都会先落到温阳头上。 再加上温阳性格好,脾气好,肯听教,不像周淮青说几句就翻脸,所以大家都更爱嘮叨他一些。 先前周太太和温太太前后脚都查出怀孕的时候,確实也提起过一嘴,要是生的是一男一女,有意给两个孩子定娃娃亲。 时至今日,两家大人想起来还会遗憾,怎么两个都是男孩,不然凑一对都好,也用不著替他们操心婚事了。 温阳笑说,“周伯伯才捨不得,真要劈你也得等他抱上孙子才行。” “说的也是。” 周淮青隨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止不住地点头,万分感慨地说,“你说他们老一辈怎么对成家立业、传宗接代的事情,这么执著。” “活著总想图个念想,人之常情,你不愿意,他们总也不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娶妻生子。” 温阳往他的杯里添了杯热茶,余光瞄了眼周淮青,话锋一转,“我听说前几天的接风宴你也去了?” 第19章 大不了我娶她 周淮青心想,还不是为了你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好妹妹。 不过,温阳和他喝茶喝得好好的,干嘛突然提起这件事来,有点古怪。 他平日里也不是爱打听八卦的人。 端著茶杯,隨口接了句,“沈家的公子哥擅作主张给你妹妹办了场接风宴,你不方便过问,我替你们温家去凑了个热闹,还不好?” 温阳:“……” 我谢谢你啊,谢谢你全家。 要论今年南城名流圈的风云人物,沈家当之无愧。 刚开年,就贡献了价值不菲的kpi,把群眾的八卦热潮直接拉满。 先是沈家的小儿子和凌旦的一场婚礼,直播出轨的同时,把温黎召了回来,接著大儿子办了一场接风宴,闹得人尽皆知。 一下子唤醒了所有人尘封已久的记忆,当初和江家退婚的温家二小姐回来了,还和周家大少爷不清不楚。 虽然说事后澄清了,可话听一半才是正道。 温阳说,“我怎么听说你去了后就直接在碟庄和一群小朋友闹了场,不是简单凑热闹吧。” 周淮青明白过来,问他,“祁家人私下里来找你告状了?” “嗯。”温阳点点头,文质彬彬的脸上似有愁容。 头天晚上接风宴结束,第二天祁老就找上了温阳,明里暗里都在指责温黎的不是。 一回来就折腾,不让人安寧,让他们温家赶紧把她送走才清净,省得仗势欺人,更怕和江臣旧情復燃,委屈了她的宝贝孙女。 祁敏喜欢江臣在圈子里也早就不是大秘密了,祁家和江家这些年有意要结亲,原本就忌讳著温黎和那桩不伦不类的订婚宴。 结果温黎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不想回德国去了,还提议要搬出去住。 温阳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左右为难,內外夹击。 周淮青无语极了,“他孙女联合何家那个小丫头存心找人难堪,嘴巴又碎,纯属自找的活该,我都没真把她们给怎么著,他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跑来指责別人。” 脸真大。 温阳嘆了口气,“你还不知道祁老的性子,老来得子,儿子、儿媳又都因公殉职了,就留下了一对孙子、孙女,能不宝贝吗?” 祁老戎马一生,儿子、儿媳一个是缉毒警察,一个是无国界医生,可惜年纪轻轻就都没了,只剩下两个孩子。 令人唏嘘的同时,不免要讚嘆他们全家的高光亮洁。 “你虽然不常在南城,但日后行事多多少少也要给他点面子,没得叫人拿住把柄,对你以后的发展也不利。” 周家不在南城,所以就算是周淮青先惹出来的祸事,祁家也不会真把他给怎么样,顶多私下里嘀咕几句,说他为人太过张扬和轻狂,行事没有分寸。 温阳则是不同,少不得要同他们打交道,脸面上总要过得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必要把关係闹得太僵。 劝来劝去,也只能劝周淮青收敛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周淮青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懒得和他们计较,不过这个仇我心里记下了。” 本来大家小打小闹,起了点口角,听过闹过后当场道完歉,互相顺著台阶下,就算了。 哪有过后还叫家长,真不上道。 这笔帐,他以后肯定是要还给祁家。 温阳:“......” 周淮青往椅子上一靠,懒洋洋地说,“你妹妹呢?好几没见到她了,还怪想她。” “你少来,还好意思说別人呢,我看你的嘴巴才是最不爱把门。” 温阳见他没个正形,总是话还没聊上几句,就爱把话题往温黎身上带。 於是正声道,“阿黎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以后少在她面前开这种没著没调的玩笑,省得叫人误会。” 之前周淮青和温黎流言一事闹得不小,他也有所耳闻,虽然没真的往心里去,可男女有別,总归是影响不好。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女孩子的名声都最要紧。 周淮青捏著茶杯的指尖轻点,不以为意。 他可不爱同人开玩笑。 温阳一本正经地说,“她现在长大了,心思多,前几天还和我们闹著说要搬出去住。” 完全把周淮青当成自家人,一点不设防地在他面前提起和温黎相关的事情。 周淮青听到这里,坐起身来,“搬哪去?她不回德国了?” 温阳摇摇头说,“不回了,还学会了先斩后奏,说是打算在南城新设的研究院里工作,都早就已经定好了。” 为了这件事,他都犯愁好几天了。 周淮青鬆了口气,“那也好。” 又把背靠了回去,开始在温阳面前吐槽他在德国的经歷。 “不是我说,国外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饭菜又难吃,不是沙拉拌草,就是牛排生煎,我都连著瘦了好几斤,別说她一个小姑娘家家了。” “呆腻了想回来也正常。” 温阳当然知道,他何尝愿意看到温黎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无人照看。 只是...... 他浅抿了一口茶后说,“爸妈不会同意她留在南城,爷爷也不会。” 周淮青皱著眉头,没说话。 温家的家务事他理应不好隨意插手过问,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了句,“温阳,我有时候觉得你特没劲。” 温阳脸上写著“怎么讲”三个大字,示意他有话直说,他也能听听旁人给出的建议,再做决定。 周淮青慢条斯理地侃侃而谈,“人都有个叛逆期,管是管不住的,尤其是你妹妹这种外柔內刚的人,自我觉醒意识晚,你越不让她干什么,她偏要干,就是喜欢和你反著来,你还不如隨她去。” 温阳听得认真,道理都是一个道理,可…… “我也不是非要管她,我主要是担心她和江臣,怕他们两个人没分寸,万一闹出点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剩下的温阳没再往下说下去。 江家根本不会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 周淮青半开玩笑地说,“怕什么,大不了我娶她,省得我家老爷子天天催我结婚。” 直接一劳永逸,皆大欢喜。 第20章 拿开水洗脸 面对周淮青的豪言壮语,温阳忍俊不禁地说,“我这个妹妹也就是看起来乖巧,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罪起的人。” 否则也不会拿捏了江家少爷那么多年,对她鞍前马后,一往情深。 “你管我吃罪不吃罪得起,我乐意。” 周淮青痞態十足,一点也不像是在机关单位里待惯了的人。 温阳笑笑,没当真,毕竟这种混不吝的话,周淮青在他面前说太多了。 他们两个都是一起看著温黎长大的人,哪有哥哥娶妹妹的道理。 温黎的身世,是温家最大的秘密,也是不能提及的禁忌,背后的关係,错综复杂,牵连甚广。要是一不小心被人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那整个温家就完了。 两人聊了没多久,中途温阳接了个工作电话,临时有个会议需要他主持,先去书房忙了。 周淮青从茶室出来,在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看到了在后园晒太阳的温黎。 温黎安然自若地坐在露营椅上,穿著一身鹅黄色的针织裙,连体的款式,长至脚踝,面上盖了一把纱质面扇,用来遮挡午后刺眼的光线。 脚上还贴著那天的粉色小兔子创口贴,显得俏皮可爱。 周淮青在旁边静静地看了她很长时间。 最后站在湖心亭前的空草地上,弯腰捡起铺在小路上的鹅卵石,朝著湖面,一颗一颗地扔出去,玩起了打水漂。 温黎被飞溅的水声给吵醒了,皱著好看的眉眼把圆扇从脸上拿下来,娇嗔地看了眼旁边的扫兴之人。 果然,又是周淮青,连睡个午觉都不让人踏实。 温黎心里不爽,面上还是不假辞色地问,“你来找我哥,他没在吗?” 周淮青说,“找过了,我现在找你。” “......找我干嘛?” 准没好事。 周淮青將鹅软石放在掌心,边把边玩说,“聊聊天啊。” 清脆悦耳的石头敲击声阵阵迴响。 温黎在心里腹誹了一句,“有病”,差点又要骂出口。 周淮青瞥了她一眼,“脚上的伤,好些了吗?” 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又瞥了眼,“脸又是怎么回事?” 他侧身看著温黎,说话时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眉头紧锁。 温黎赶紧把手中放下的扇子拿了起来,想去遮挡,被快步走上前的周淮青一把按住。 “別动,我看。” 周淮青握著她手腕的同时弯下腰,伸手轻抬起她的下巴,意欲去查看她脸上的伤势。 温黎觉得他的行为有些突兀,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和强势,偏过脸,避开了他的视线。 “没事,不小心烫到了。” 红了耳朵。 周淮青看出温黎的尷尬,撤了手,往后退了半步,“你拿开水洗脸啊,多大人了,还能烫成这样。” 眼尾下的小半张脸都红著,差点都要烫脱了皮,没破相都是万幸了。 “真行,怪不得江臣总是喊你『大小姐』,確实有够娇生惯养。” 她可真不会照顾自己,不是来生理期喝酒疼晕进医院,就是脚被玻璃砸,现在还伤了脸。 愁人。 “就你这样的,我听你哥说你还要搬出去住,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自理能力,在德国一个人是怎么生存下来,难道全都指望別人接济?”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温黎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要你管。” 其实,温黎在德国的时候,確实受到过“接济”,只是她至今都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她记得,应该是她到德国的第二个月,她成天浑浑噩噩,不爱出门,躲在公寓里,借酒消愁,大白天也爱拉著个窗帘,即使喝得不省人事,晚上还是需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一开始只吃一片,再后来两片、三片,不断地加大剂量。 直到有一次,她吃多了安眠药,差点失去意识,要是没有人发现她,及时送她去了医院,她可能真的会死。 醒来后,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迷迷糊糊地睁著眼睛,视线並不清晰,远远地听见房东太太操著一口流利地道的德语,在和一个男人交流。 那个时候,温黎对德语还不熟悉,只依稀听得懂两句话。 一句是“谢谢上帝”,另一句是“我很抱歉”。 后来房东太太和她说,是住在她隔壁的人见她屋子一直没动静,敲门也没有回应,觉得不对劲,於是打电话联繫她,让她过来看一眼,才机缘巧合地救了她。 后来温黎出院后,想去谢谢救她的人,却得知对方早就在她住院期间搬走了。 想问房东太太要联繫方式,房东太太表示她记不清了。 只有一张贴在门上的便签纸,上面写著:“祝你勇敢,愿你平安。” 温黎珍藏至今,那是她在大洋彼岸收到的最好礼物和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和关怀。 周淮青不恼反笑,笑得很宠溺,“成,还说不得一句。” 却听见温黎说,“我和江臣和好了。” 大有视死如归的决心。 周淮青敲击鹅卵石的手停顿了两秒,嘴角才刚扬起的笑容僵在原地,也是两秒。 很快就恢復如常。 他平静如水地说,“提前恭喜你了,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温黎內心深处鬆了一口大大的气,坐在露营椅上,微仰著头,从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到周淮青的半张侧脸。 周淮青今天穿著很简约,深灰色的大衣搭配同色系浅一个调的半高领毛衣,底下是裁剪合身的黑色休閒裤。 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平添了几分柔和,不像平日里的难以亲近。 还蛮让人感到意外。 周淮青回过身,迎上她的目光,笑著说,“怎么?我脸上也不小心被开水烫了?” “盯这么久不怕爱上我?” “我只是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会说……” 说她手段高明,说她不知廉耻,说她把江臣耍得团团转。 周淮青歪著头问,“说什么?” 温黎摇头,“没什么。”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旁人说什么,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原本专注於打水漂的周淮青,突然没了兴致,手里却还剩下最后一颗鹅卵石。 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最后塞到温黎手中,瀟洒地丟下一句,“走了。” 转身之际,温黎叫住了他,“周淮青。” 第21章 我又不喜欢她 周淮青停下脚步,逆光回望,“嗯?” 温黎起身,站在他的影子下,饶有其事地说,“谢谢你。” 是谢谢他那天晚上在车里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也谢谢他在接风宴上替自己解围,包括送她去医院、帮她上药。 虽然最初的出发点,可能都不是单纯的为了她,不过结果是好的就可以。 周淮青似笑非笑地低头,顺口嘟囔了一句,“说那么多,最后还不是选了江臣。” 他说那些话的本意,是想让温黎能够脱离过去的阴影,勇敢往前迈一步。 结果確实是往前迈了一步,直接迈到別人坑里去了,也不知道眼睛长在脑袋上都用来干什么吃。 现在还跑来感谢他,颁发好人卡,脑迴路真是够可以。 “你说什么?” 湖面上飘来的风太大,温黎没听清。 “没什么,”周淮青说著摆摆手,心事不为人知。 “感谢就不必了,我会记帐上,没准改天有你还的时候,可別哭著耍赖不认。” 嗯......好吧,確实很喜欢计较,也很小心眼。 温黎手上还握著周淮青玩腻了,塞到她手中的鹅卵石,看著对方瀟洒离去的身影,渐行渐远。 日暮西山。 * 蝶庄二楼,东南角最里间的包厢內。 江臣、沈遇之、路瑾琛三个人原本约了別人一起打麻將,在路上被临时放了鸽子,三缺一。 沈遇之在几个群里发了定位和房间號,等人呼应的间隙,靠坐在沙发上,看了眼倚靠在落地玻璃窗前的江臣。 “你跟温黎真的和好了?” 一旁的路璟琛也跟著好奇地望了过去。 他们两个疑似重修旧好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 江臣肯放下身段,不可思议。 温黎能同意鬆口,不可思议。 和好速度之迅捷,不可思议。 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向江臣打听,於是乎,閒话全都跑他耳朵边了。 这几天下来,沈遇之没少被电话还有消息轮番轰炸,搞得好像恋爱是他在谈一样。 江臣望向窗外,浪漫的老街隱於璀璨夜景之中,灯火辉煌,一半纸醉金迷,一半人间烟火。 他淡然地点头,“嗯,和好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眼里看不出半点沉浸在喜悦中的快感,反而多了悵然若失的伤感之態。 说不清道不明。 沈遇之见状出言调侃,“都和心心念念的初恋女友好了,干什么还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边说边瞥了眼路瑾琛,“总不能是为了照顾我们两个单身狗的情绪,怕我们羡慕嫉妒恨,搅黄了你得之不易的坎坷爱情。” 路瑾琛顺手拿起一个沙发抱枕扔了过去,“乌鸦嘴,胡说八道,小心灵验,江哥打你。” 心想:你自己找死,可別带上我。 沈遇之撇撇嘴不说了,真没劲,开开玩笑也不行。 索性也懒得去追问他们两个具体是怎么和好的细节,无非是满屏老掉牙的酸臭味。 喝了口酒后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既然这样,她有说当初为什么要突然退婚吗?” 江臣摇头,“没说。” 沈遇之问得委婉,“你就没什么想法?” 毕竟当初退婚的事情虽然被压了下来,但相关的揣测和谣言还是很多,其中传得最全面也最能让人信服的版本,和何倩倩口中说的一样,江臣多半被绿了。 “没有。” 要说完全没有是假。 退婚这件事,对他而言始终是个心结,温黎没说,他也没问。 至少通过那天晚上的吻,能確定的是,温黎还爱著他,他也爱她,这就够了。 “那她跟周淮青又是怎么回事?” 周淮青......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周淮青对温黎很感兴趣。 路瑾琛看出江臣的不对劲,及时插话,“要不说我们江哥君子坦荡荡,你这个恶毒小人少进谗言,唯恐天下不乱。” 沈遇之两手高举表示投降,“行行行,我是恶毒小人,你是高风亮节的钦差大臣,专拍马屁成了吧。” 不管怎么样,一艘船往前开了整整五年,还能坚持不懈回到最初的航线上,確实是难能可贵,也狠狠打脸。 打的都是江臣一个人的脸。 他自己不介意就好。 沈遇之又说,“祁家那边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臣直言,“需要处理什么,我又不喜欢祁敏。” 並没把它当回事,也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內。 沈遇之替祁敏感到不值,突然打抱不平起来。 “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你不喜欢,干嘛还吊著人家这么多年。” “周阿姨上次国庆回来休假的时候,不是还说等过年,打算让你去祁家,拜访一下祁老,顺带聊聊你们俩的婚事。” 他重音落在“婚”字头上,算特意强调。 “那是她的打算,和我有什么关係。” 江臣说著指间轻敲杯壁,说话时的语气在不知情的人听起来很浑蛋,像极了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扔一个的公子。 “……” 这话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沈遇之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很显然江臣不想继续聊了。 “算了,不提了,下次找个时间和她说说清楚,看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烦躁地將酒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不耐烦地催促,“你不是在群里发了消息,找的人呢,还没……” 话还没说完,身后看到群里消息赶来的人,一个箭步飞奔上前,挥起拳头朝著江臣的脸上,结结实实的砸了过去。 嘴里还骂著,“你这个浑蛋。” “温黎她就是个贱货。” 是祁睿,祁敏的弟弟,两人是双胞胎,感情很要好。 江臣原本没想把他怎么著,后面听到他好死不活地提到“温黎”后,动了真格,一点不手软,一拳一拳全呼人家脸上,祁睿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 很快,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沈遇之和路瑾琛忙著劝架还来不及,后面怕出事,只能打电话通知祁敏,让她抓紧时间过来一趟。 倒不是担心江臣,是担心祁睿,江臣下手没轻重,又在气头上,万一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祁老那里肯定是不好交代。 第22章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敏赶到的时候,江臣和祁睿已经成功打完一个回合,被沈遇之和路瑾琛拉开了。 一个、两个气喘吁吁地靠坐在沙发上,毫无半点形象可言。 江臣的脸上相对来说还看得过去,除却第一拳打过来的时候,他没设防,严重点,其他都还好。 祁睿比较惨,被打得鼻青脸肿,根本没法看。 “谁先动的手?” 相较於祁睿的不理智行为,祁敏的处理方式还算是体面,没有任何偏帮的意思。 得知是祁睿先动的手后,也不问缘由,直接开始批评教育起来。 “你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还学会动手打架了,小心我回家告诉爷爷,让他好好教训你。” 祁睿不服气地说,“我和他能有什么好说的,要不是他们两个搅屎棍在边上拦著,我早就打死他了。” 江臣冷“呵”一声,轻扯破了皮的嘴角,笑得很轻蔑。 沈遇之和路瑾琛摊手,表示实在冤枉,刚才要不是他们拼命拦著,估计他才是被打死的那个。 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说他们是搅屎棍,简直是吃力不討好,拎不清啊拎不清。 以后看谁还敢帮他。 祁敏对自己弟弟的脾气性格,还是有所了解,属於人菜癮大的典范,听风就是雨,行事又衝动易怒,怕他得罪人。 於是往后拉扯了一把祁睿,转头去关心江臣,“你没事吧?” 对方把头偏了过去,一把甩开她欲伸上前的手,是一点面子都不肯给,也很避嫌。 自从温黎回了南城之后,江臣对她的態度急转直下,现在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祁敏苦笑,手僵在原地两三秒,及时缩了回去。 祁睿在旁不屑嘲讽,“你同他赔笑脸,上赶著献殷勤,人家还不一定待见你。” 祁敏呵斥道,“祁睿,你差不多行了。” 示意他少说几句。 祁睿没有收敛,越说越起劲,就差指著鼻子大骂江臣是个负心汉。 “我说错了吗?” “江臣,你要是个男人,就別吃著碗里看著锅里,別搞得是我们祁家倒贴你。” “这些年我姐哪里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是不喜欢她,你直说,犯得上你一次次拿温黎那个贱货来羞辱她。” 他的话又一次激怒了江臣。 “你再说一遍。” 沈遇之及时拦在两人中间,拼命给他使眼色,劝他少说几句。 祁睿的气焰仍是囂张得不行,“怎么我说错了吗?还是你听不懂人话。” “我说,温黎她就是个贱货。” “啪”的一声,祁敏一个耳光打在了祁睿脸上,清脆响亮。 打得其他人是一个措手不及。 越说越过分了,非要像那天晚上的接风宴一样,把话说透,把事情闹大、闹难堪,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才算完? 能不能省点心,还嫌不够乱? 祁睿难以置信地看了眼祁敏,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是替她打抱不平,她却一心向著別人。 “江臣,你给我等著。” 懒得再去管她的閒事,放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祁睿愤愤离开后,留下祁敏负责收拾他的烂摊子。 祁敏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讳莫如深的人,看他没有想要了结的意思,咬咬牙说,“江臣,今天的事情,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別往心里去,他不是有意的。” “他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是温黎。 要不是事涉温黎,他没准还会卖给祁敏一个面子。 沈遇之眼见气氛不对,没准又是个地狱般的修罗场,找了个由头,及时开溜。 “你们有话慢聊,我去个洗手间,实在是憋不住了。” 路瑾琛附和,“我也是。” 沈遇之和路瑾琛走了之后,包厢里只剩下江臣和祁敏两个人。 江臣看出了祁敏的欲言又止,不想把关係搞得太复杂,直接表示,“现在没別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 “你没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 “你选择和温黎重新在一起,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祁敏接二连三质问的语气,让江臣感到很烦躁,不清楚她现在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指责他。 江臣耐著性子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徵求你的同意。” 冰冷的態度却让祁敏如坠深渊。 女朋友吗?她不是。 情人吗?她更不是。 但她还是试图做著最后的挣扎,“至少你应该事先和我商量一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所有人都等著来看她的笑话。 江臣於心不忍地说,“我会给你补偿,你想要什么,我会尽我所能的满足你。” 就像是在打发一个叫子。 “补偿?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你把我当成什么?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玩物,还是出来卖的小姐?” 祁敏彻底失去了理智,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吶喊,並没有换来江臣的怜悯。 这些年她待在江臣身边,几乎所有人都把他们两个视作是一对,她知道江臣心里始终放不下温黎,她不在乎,也不介意。 就算是颗石头也会有被捂热的一天。 现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补偿”就想把她轻易打发。 “说够了吗?” 江臣站起身,面上已经没了方才的耐性和客气,还带著些许警告。 他说,“祁敏,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两个之间是各取所需,当初是你主动找上我,和我谈的条件,你替我应付家里人和送上来的其他女人,我替你帮扶祁家。” “这些年,我们合作得很愉快,你也间接从我这里得到了很多,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说是觉得没必要。” 江臣最后话锋一转,看向她的眼神中大有深意,像是在探究些什么东西,“不过,你要是真拿我当傻子看,那就没意思了。” 祁敏瑟瑟发抖,被他看得心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23章 臣附议 江臣看向祁敏的眼神里散发著寒意。 他说,“你別以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做的那些脏事,需要我一件件细数出来给你听吗?” 见祁敏还装著无辜大度的样子,懒得敷衍她,直接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你不记得苏语了吗?” 苏语…… 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他还知道些什么? “需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她是怎么死的?” 苏语是个混跡娱乐圈的十八线小网红,长相不算上乘,名气也不大,更不惹眼。 和江臣是在一场私人宴会上偶然碰面,跟著人敬了他几杯酒。 那个时候,江臣和温黎刚退婚没多久,心情不好,喝多了酒,看她眉眼处和温黎有几分相似,就將她留在了身边。 出入都带著她。 没过多久,她就被媒体曝出在公寓內割腕自杀,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去世。 这件事情在网上还引起过不小的轰动。 毕竟她跟过江臣,而江家少爷身边女人不多,温家小姐是一个,她算是第二个。 祁敏慌了神,矢口否认道,“不是我,和我没关係。” 抓著他的胳膊,“江臣,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 “我没想过要她死,我只是想让她离你远一点,我警告过她,是她不肯听劝……” 江臣甩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朝著祁敏的方向处靠近,沉声问她,“所以你私下里让你弟弟找了一堆小混混去毁了她的清白,还拍了视频威胁她。” “这就是你所谓的警告,对吗?” 在江臣的声討问责中,祁敏连连后退。直至退无可退,腿部发软,最后无力地跌坐到了沙发上,仍拼命摇著头,说她“没有”。 她真的没有,她不知道祁睿说的“解决”是用这种方式,她也不知道苏语最后会割腕自杀。 “祁家大小姐真是巾幗不让鬚眉,好大的手笔。” 祁敏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关於苏语自杀有异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江臣起初根本没往心里去,他也是过了很久之后,收到了一段陌生人发来的视频,才起了疑心。 视频內容长达半个多小时,全程记录的都是保持清醒状態下的苏语,同时被好几个男人轮番压在身下,甚至还拍到对方给她注射了某种起到刺激作用的隱形药物。 过程不堪入目。 事后他找人偷偷调查过,祁敏曾经找过她的麻烦,至於那几个小混混,也都和祁睿有过往来。 其中一个去年还因聚眾闹事,被抓进过派出所,没拘留几天,就被家里人给钱捞出来了。 听说现在已经送到国外去了。 江臣犹豫下的闭口不言,落在祁敏眼里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去告发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江臣冷笑,笑她的痴心妄想和自以为是。 祁家在南城的地位虽然远不如从前了,他的儿子和儿媳都是烈士,因公殉职,再加上以祁老过去的威望,只要他还活著一天,祁家的两姐弟只要不是亲自动手杀人放火,被人看见抓了,就不会出大的差池。 况且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明確的证据指向是祁睿指使,即使告发了也没用,反而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同意你的提议,选择和你合作吗?” “因为我知道我妈一定会喜欢你,事实证明,你確实把她哄得很开心。” “这些年也都亏了你忙前忙后,让我身边清静不少。” 杀人是要诛心的。 对祁敏而言,她时刻引以为傲地自以为比旁人都要高贵的身份。 是与眾不同的殊荣,是通过攀比获得的吹捧和优越感。 祁敏不死心地问,“所以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 “对你,还谈不上『利用』两个字。” 祁敏像是被抽乾了全身上下的力气。 是啊,谈不上利用。 一直都是她主动往上贴,在他的眼里,她甚至还比不上那个叫苏语的娱乐圈网红。 “祁睿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计较,要是还有下次,让我从他嘴巴里听到不乾不净的话,我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你想要什么,隨时可以来找我谈。” 江臣扔下话后转身欲离开包厢。 合作?他把他们的关係定义为是合作? 真可笑。 祁敏用尽最后的力气扬声道,“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对我动过一点点心。” “你觉得呢?” 答案不置可否。 祁敏威胁说,“你跟苏语好过的事情,你不怕温黎知道吗?” “她要是知道你在这段期间和別的女人好了两年,还上过床,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她还会愿意和你破镜重圆吗?” “温黎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你可比我要清楚多了。” 江臣抬手掐上了祁敏的脖子,手腕处青筋暴起,“祁敏,你別得寸进尺。” 祁敏笑得狰狞,“你有本事就掐死我,你敢吗?” 江臣待人以诚,斯文有礼,好说话。 只有在提到温黎的时候,他稳定不了一点情绪。 沈遇之和路瑾琛出现得很及时,再晚来一步,说不定江臣真的会发疯,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情。 “誒誒誒,什么情况啊?” 才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原本以为一男一女单独相处闹不出大的动静,真要闹也是在床上打架,现在两人怎么还直接掐上了。 不走寻常路。 沈遇之和路瑾琛对视了一眼,走上前握著江臣的手腕,劝他鬆手。 祁敏跌坐在地上,靠著沙发边沿,大口地喘息。 路瑾琛把祁敏扶了起来,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劝她先离开。 沈遇之在祁敏跌跌撞撞地离开后,忍不住开口数落,“你看你这事给办的,说话就说话,干嘛真动手,就算是要做了断,女生都是要哄的,非要把事做绝,现在好了吧,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家被搞得伤心欲绝。” “你就看著吧,我赌两百,祁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后面指不定还会折腾出什么事来。” 路瑾琛在边上很欠揍地说,“臣附议。” 第24章 迟来的叛逆 早上,温黎还在睡觉。 沈静书端著一杯凉水,不分青红皂白地突然闯入她的房间,掀开她的被子,迎面朝著她的脸浇了下去。 温黎还来不及反应,沈静书就开始破口大骂,“你还有脸睡觉,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情,你给我下来。” 连拖带拽地將温黎从床上直接扯下来,碰撞间温黎的膝盖磕到了床沿上。 实木的板面,猛地一下,真的很疼。 “马上给我收拾东西滚回德国去,永远別再回来。” 沈静书没有任何顾忌,不管不顾地拿起温黎的衣服和其他用品,胡乱地往行李箱里塞去。 甚至將瓶瓶罐罐都往温黎身上扔去。 自从上次她说要搬出去住,沈静书往她脸上泼了一碗粥过后,已经很久没闹腾了,也没来找她的麻烦。 现在又不知道是在抽什么疯。 沈静书的动静太大,先是引来了家里阿姨的注意力。 “太太,二小姐。” 她们站在门口,既不敢进来也不敢劝,左右为难,见怪不怪。 其中一个人看情形不对,去喊了温阳。 温阳赶过来的时候,温黎跪坐在地上,身上穿著单薄的睡衣,头髮被一整个打湿,水顺著脸颊往下滴。 是从头到脚的刺骨凉意。 温阳遣散了看热闹的阿姨,让她们去忙自己的事情。 关上房门后,把温黎扶了起来,让她坐在床上,从浴室拿了块乾净的毛巾递给她,方便她先擦,省得感冒。 转身去拦沈静书,“妈,你又在闹什么?” “我闹什么?” 沈静书指著温黎,“你怎么不问问你这个好妹妹,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勾引人家男朋友,一大清早祁家的电话都打到你爸爸这里来,质问我们养了个好女儿,被指著鼻子骂说我们没家教。” 温阳听得云里雾里。 “阿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黎哪里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沈静书的口中得知,祁睿因为江臣和温黎的事情,替他姐姐祁敏打抱不平,在蝶庄打了一架。 结果,两人前脚在蝶庄打完架,后脚祁老的电话就打到了温怀民那里,让他管好自己的女儿,別做出伤风败俗、破坏人姻缘的事情来。 真是稀奇事,江臣姓江,他们两个打架来找温家做什么。 温黎说,“我没有勾引別人男朋友。” 祁敏既不是江臣的女朋友,也不是他的未婚妻,最多算是个接触中的相亲对象。 祁家的电话能打到温家来兴师问罪,还真是脸大。 曲线救国也不是这么个救法。 温黎又说,“纵容自家孙女胡作非为的是他们祁家,仗势欺人又恶人先告状,才是真的没家教。” 要真的计较起来,以前江臣和温黎还有婚约的时候,祁敏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才称得上是赤裸裸的“勾引”,当初怎么不见祁老出来主持公道呢。 沈静书被气得肝疼,“你听听,你听听她说这叫什么话。” 温阳赶紧去扶她,想扶她坐下,却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坐的地方,总不能两人都坐在床上,等会再打起来。 犹豫半天,让她坐在行李箱上。 劝完沈静书,劝温黎,“阿黎,你少说两句。” 自从温黎和沈静书彻底撕破脸后,温黎现在说话一点也不会照顾她的情绪了,常常把人懟得半死。 在温阳的眼中,视之为“迟来的叛逆”。 沈静书抚著胸口顺了好几口气,平息下来后没多久,再次怒上心头。 “还撒谎骗我说和他有没联繫了,一回国就搞在一起,怪不得要搬出去住,搬出去打算当他江臣养在外面的女人吗?你丟得起这个脸,我们温家丟不起。” 沈静书突然站起身,看著温黎,冷漠的眼神里透著几分脏。 她说,“你和他是不是早就上过床了,做了几次?” 开始动手去撕扯她的睡衣,还有头髮,像极了泼妇。 “说话啊。” 温黎一动不动的看著沈静书,任由她的打骂和折辱,她无力反驳的同时,也失去了抵抗的欲望。 虽然温黎对她不再抱有期待,但沈静书的所作所为,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她的认知和下限。 温阳及时把她拉开,“妈,阿黎不是这种人。” 这已经不是温阳第一次近距离且直观地感受到沈静书对温黎的憎恶。 记得温黎刚上初中那会,班上有个小男生追她,往她的书包里塞了一封情书,还有一盒从日本旅游后带回来的巧克力。 无意间被沈静书发现后,沈静书也是像现在这样指著鼻子骂温黎不要脸,骂她主动勾引別人,还质疑她的清白。 沈静书看到温阳一心维护,连带著他一起数落,“你还护著她,就是有你护著她,她现在翅膀硬了,才敢和我们作对。” “行啊,你不是想搬出去住,你搬啊,以后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温黎笑出了声,落在沈静书的眼里却是满满的挑衅。 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吗?她有把自己当成过她的女儿吗? 时至今日,她还要替她的冠冕堂皇来顶莫须有的罪名。 沈静书最后离开房间之时还不忘嘲讽,“你以为江臣真的能娶你,你別痴心妄想了,离了温家,你什么也不是。” 沈静书走后,温黎坐在床上,仰头执拗地看著侧身站在身旁无可奈何的温阳。 她说话时的语气很平静。 “哥,你看到了,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家还有家人。” 温黎自嘲,“我想也不用等到过完年,我现在就可以搬走了。” 温阳说,“阿黎,我替妈妈向你道歉。哥哥知道,你受委屈了。” 一直都很委屈。 温阳看著无动於衷的温黎,他知道他现在说再多也抚平不了她在温家承受的伤害。 只是……想彻底剥离哪有那么简单。 温阳坐到温黎的床边,试探著开口问她,“你和江臣重新在一起的事情,真的想好了吗?” 第25章 家里藏男人了 温黎点点头,“嗯,想好了。” 温阳沉默良久后,和周淮青说了同样的话,“他不適合你。” 温黎不为所动。 她偏头看向窗外,天还没亮,太阳也还没有升起,天空被湿润的云层遮挡,泛绿的淡蓝青色笼罩下,云雾繚绕。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江臣吗?” 温阳疑惑不解。 他是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精英,生来就站在阶层之上,对他而言,感情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算现在捨弃不下,时间也能冲淡一切。 “因为他给了我独一无二的偏爱。” 这份偏爱,温黎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哪怕是温阳。 温黎很清楚,在温阳的心中,他和温家的其他人一样,永远都是將温家的利益摆在首要位置,温阳对她的好,出於人性使然的本能,是血缘捆绑逃脱不了的亲情。 这些好都加在一起,远不及江臣的万分之一。 一旦她和温家的利益產生衝突,温阳同样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她。 可江臣不同。 “他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永远站在我身边,而我也愿意相信他。” 在江臣的眼中,温黎是特別的,是弥足珍贵的,他在意她的感受,他在乎她,他永远都会把她放在第一位。 温阳说,“你拿什么相信他?如果有一天他承担不起你的感情,也承担不起责任,你有考虑过后果吗?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也许吧,可温黎並不在乎。 至少和江臣之间的情感对亲缘凉薄的她来说,是支撑她在德国活下来的唯一信念。 她就像是一株快要开败了的,需要不断地灌溉,吸收养分,而江臣是她的源泉。 “哥,我长大了,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负责。”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也是我的选择,我会做到后果自负。”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温阳怒吼道,“你要怎么负责?让整个温家都替你的任性妄为买单吗?” 望向温黎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失望,他一直以为温黎懂事、乖巧,不让他操心。 “所以我就要心甘情愿替温家买单吗?” 温黎涨红了脸,说出了她藏在心里多年一直想说的话? “我从来都不是温家的人,不是吗?” 既然如此,凭什么,温家的错,要她来买单。 温阳哑然,“哥哥不是这个意思。” 温黎没再说话。 最终温阳妥协了,他嘆了口气后说,“好,你想搬出去住就搬出去吧,我在蓝湾一號有套房子还空著,离你的研究院也很近,我一会安排人去打扫一下。” 现在她和沈静书这个相处状態,也確实不適合成天出现在家里,低头不见抬头见。 也许换一种生活方式,对温家的所有人都好。 温黎原本想开口拒绝,研究院会安排员工住所,她既然想搬出去,就不想和温家再有瓜葛。 但看著温阳,拒绝的话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哥,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 他要承担的压力远比她想像的要多。 温阳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在事情没彻底定下来之前,不准隨便和江臣发生任何过线的行为。” 是提醒,也是底线。 温家是个狼窝,江家也未必乾净。 温阳同意她搬出去,让她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是为了监视,二是出於她的安全考虑,三是避免引起外界的揣测。 温黎突然回国,现在又决定待在南城,还转头和江臣重修旧好,搅黄了江家和祁家的联姻。 外面现在已经流言四起,都以为是温家在背后故意搞小动作,存心要给祁家难堪,风向標倒戈得很快。 表面上看似是三个人的情感纠纷,实际牵一髮而动全身,不小心就会引起不必要的蝴蝶效应。 树大招风,小心驶得万年船,一言一行都需要格外注意。 “嗯。”温黎明白他的意思和顾虑,点头应得乖巧。 温阳走之后,温黎一个人呆坐在床上,看著满地的狼藉,最后抬手抹了抹泛著酸楚的鼻子,收拾好情绪后,开始不声不响地整理行李箱。 蓝湾一號是温阳名下的私宅之一,位於新城区北岸,地理位置相对而言是偏了点,但是胜在视野好,靠近江滩,还是顶楼的大平层,內里的装修也称得上低调奢华。 温黎是当天下午搬的家,周淮青是傍晚上的门。 小区前台的物业工作人员打电话给温黎请示的时候,她正在铺床单。 说是有位姓“周”的先生,自称是她的朋友,特意前来拜访。 她还以为搞错了,跑下楼去接的时候,看到周淮青坐在接待处的沙发上,脚边还整齐放著两袋用红色塑胶袋子装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水果和食材。 怎么评价呢,还挺接地气,就是看著和他身上穿著那套私人定製的高端品牌西装,不太搭配,多了点像是刻意营造的违和感。 温黎问,“你怎么来了?” 周淮青盯著温黎,几天不见,她脸上的烫伤都已经好了,就是看著人怎么还是有些病怏怏。 半开玩笑地说,“我来看看年满二十五岁还会和家里人玩『离家出走』那一套的德国海龟,果然进口的东西就是品质好。”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周淮青说完又踢了脚旁边的两个大袋子,“吶,送你的乔迁礼物,庆祝你搬家。” 温黎瞥了眼,“你买的?” “废话,难不成还是我抢来的。” 周淮青呛声回应的嗓门很大,引起了前台工作人员的高度关注。 温黎原本想问,“你买这些做什么?”,话到嘴边改成了,“谢谢你的好意。” 周淮青大手一挥,像是交接火炬般隆重把东西拎起来递给温黎,“跟我客气什么,拿著吧。” 还挺大方,也很厚重。 温黎接过后没多久,他又把两袋子东西重新拿了回去,拎在手上大方说,“算了,我帮你拿上去吧。” 温黎疑惑,“啊?” 他这是要上楼,还是晚上这个时间点,恐怕有些许冒昧吧。 周淮青看出温黎的为难和犹豫,也不想著假装客套下,说“下次再过来”之类的话。 而是换了轻挑的口吻,直接说,“家里藏男人了?” 第26章 好,我不走 无语,简直是一整个大无语。 温黎就知道,周淮青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专门跑过来看她,还送什么乔迁礼物,说是庆祝她搬家,估计都是他找来的藉口。 怪不得准备得这么敷衍,来的速度又这么快。 实际上就是不放心她,专门跑过来监视她的吧。 不得不说,他这个表哥当得还真尽职,操心的程度都快赶上他爹了。 温黎无奈伸手,“您请。” 周淮青熟门熟路地走在前面,除了进电梯的时候需要等温黎刷卡之外,其余时段他的脚步都迈得特別大。 就像等不及要去捉姦一样。 进屋之时,温黎在鞋柜附近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双適合穿的男士拖鞋。 周淮青看她忙忙碌碌,在她身后轻飘飘地来了句,“最左边第二层的抽屉里,应该会有一次性拖鞋,拿来给我。” “……”果然有。 温黎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周淮青没说话,笑得很令人考究。 温黎对此也没太大的兴趣,转身將拖鞋递给他,顺手把他带来的食材和水果分类放进冰箱里。 周淮青则是来去自如,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就跟进了自己家一样。 房子很大,东西不多,所以显得很空,也很安静,周淮青的脚步声听上去很散漫。 他里里外外地在每个房间都晃悠了一圈之后,躺在沙发上愜意地感慨,“你哥对你真心不错。” 温黎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嗯?” 周淮青隨即表示,“这可是他的婚房,想当初还是我推荐他入手,挑来挑去最后才定的这层。”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望向主臥室里的全景阳台,面朝江滩,视野开阔,无遮挡。 温黎站在冰箱前,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周淮青双手枕在头后,靠坐在沙发上,看向臥室的同时,嘴角还带著似有若无的笑意。 也不知道脑子里都在幻想些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温黎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你和我哥……到底是什么关係。” 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周淮青敛了笑意,直接表示,“你成天脑子里都在净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仅眼神差,脑子还蠢,思想方面也不纯洁。 温黎撇嘴,“也是,我哥才看不上你。” 不是就不是,没必要这么激动吧,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就算是也没什么大不了。 周淮青没搭理她,看了眼腕錶上的时间,晚上六点半了。 於是主动问她,“吃晚饭了吗?” 温黎摇摇头。 她没胃口,折腾一天了,现在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只想早点去床上躺著睡觉,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淮青则是大方表示道,“要不要我给你露一手,今天心情好。” 边说边脱下西装外套,顺带取下腕錶,隨手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温意摊摊手,“你隨意。” 原本想直接回房间,想著有客人在,不能留他一个人。於是想在旁边打下手,不过周淮青嫌弃她碍手碍脚,影响他的发挥。 她也不想討人嫌,坐到了沙发上,靠在了周淮青靠过的地方,看著他脖子上掛著围裙,在厨房进进出出,还挺像回事。 困意席捲而来,最后眼皮实在是撑不动了,很快就睡著了。 周淮青简单地做了四菜一汤,还洗了盘草莓,当作餐后水果。 用的都是他特意带来的食材,纯天然无添加,是他在南城的一个亲戚种在自家院子里的,包括水果,也都是从他家的果园里新鲜採摘。 忙完之后,从厨房出来,原本想叫温黎过来吃饭,没听见回应声,看了眼客厅里睡著了的温黎,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大小姐还真的是大小姐,这都能睡著?” 语气中却带著点点甘之如飴的宠溺。 周淮青靠近温黎,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表示,“先起来吃饭,吃完饭再睡。” 温黎“哼哼唧唧”的没有太大的反应。 周淮青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来,伸手摸上了她的额头,烧得滚烫,又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冰冷异常,面上是止不住的担忧之色。 “温黎,醒醒。” 周淮青將她打横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想要送她去医院。 “你要干嘛。” 突然產生的失重感让烧得迷迷糊糊的温黎,依旧感到警觉,在身体极其警觉且下意识的防御机制下,拒绝他的任何触碰。 周淮青无奈地说,“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温黎摇头嘟囔起来,“不行,不能去医院,你不能送我去医院。” 用力推却著他。 上次被周淮青送去医院就没有好的结果,现在没过几天再送,还是从她家里送出到医院,谁知道又要传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八卦来。 周淮青没有防备,抱著她半蹲著起身之时,一个重心不稳,猝不及防地往她身上倒去,怕她摔著,整个胳膊都垫在下面,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茶几边角。 疼得要命。 周淮青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著躺在他身下的温黎。 两个人几乎是脸贴著脸,她小而精致的脸颊白里透红,轻薄的呼吸声环绕在耳畔。 脆弱、柔软。 让人萌生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温黎仍挣扎著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不明所以地在他身下肆意惹火。 周淮青强行抑制住內心的欲望和悸动,他是个成年男性,实在很难不起反应。 温黎嘴里还在含糊嘟囔,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周淮青无奈俯身,低下头,贴耳靠近。 “別走……江臣。” 如坠冰渊。 温黎口中惦念的“江臣”两个字就像当头一盆冷水立即泼了下来,把他体內本可燎原的火星,灭得一点不剩。 “好,我不走。” 是火山喷发后的寂静无声。 第27章 我弄疼你了吗 大约是凌晨三四点左右。 温黎醒过来之时,躺在主臥床上,额间还贴著退烧贴。 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被人紧紧地握著,动弹不得。 温黎抬眸去看,周淮青趴在她的床边,头枕著胳膊,明亮的暖黄色灯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像是睡著了。 温黎喉咙沙哑地喊他,“周淮青……” 周淮青听到动静,半梦半醒地睁开眼,揉搓著发麻的胳膊,“醒了?” 很自然地抬手用手背去探她额间的温度。 还好,烧退了。 周淮青问,“还有哪里感到不舒服吗?” 温黎摇摇头,“没有,我想喝水。” 嗓子有点干。 沈静书的一杯凉水后劲真大,直接把她给浇发烧了,怪不得昨天她总觉得身上凉浸浸,有气无力。 “好,我去给你倒。”周淮青忙不迭地起身转去客厅,摇摇晃晃,脚步虚浮。 回来时手上端著一杯热水还有一颗药,递给靠坐在床上的温黎,“先把药吃了。” 温黎应得乖巧,“谢谢。”从他掌心中接过药丸,就水吞咽后问他,“你一直都待在这儿吗?” 温黎烧得厉害,又不肯去医院,周淮青也没有照顾病人的这方面经验,简单地採用了物理降温的措施后,怕她半夜再烧起来,只好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折腾了一晚上。 周淮青挑眉说,“我想走来著,可惜你非要拉著我的手,怎么都不肯松,还动不动往我怀里蹭,搂著我的脖子。” 温黎脸红到后耳根,“骗人。” 怎么可能。 她是发烧,又不是喝醉,而且就算是喝醉了,她的酒品也很好,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骗你干什么,你要不要仔细回忆下,你昨天晚上有多缠人。” 周淮青勾唇轻笑,坐到她的床边,两手撑在床上,將她圈在其中,紧接著欺身靠近,“要不是看你烧糊涂了,我还以为你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呢。” 是明晃晃、赤裸裸的逗弄,像是在调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猫。 温黎低头咬唇,不敢看他,“我没有,你想多了。” 推开了他,想让他离得远些,再远些。 周淮青皱眉,先前抱她的时候,被撞到茶几边角的胳膊处,经过现在的撕扯,连带著肩膀,疼得厉害。 温黎察觉到他的异样,伸手想去碰他,又不敢,犹犹豫豫地来回,“你怎么了?” 她没使劲啊,而且她是个病人,也没力气啊。 周淮青抱怨,“还不是因为你太重了,抱你回床上的时候不小心拉扯到了。” 温黎心生愧疚,“不好意思。”接著和周淮青再次道谢,“昨天晚上谢谢你照顾我。” 周淮青说,“可別,我可怕了你,每次谢我都没好事,不是遇到生理期就是碰上感冒发烧,我怕你欠我太多,还不起,到时候赖上我,想以身相许来抵债怎么办。” “……” 好好一个人,怎么偏偏长了一张嘴,还以身相许,亏他说得出口。 温黎见周淮青坐在单人沙发上,久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为难地开口,“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怎么,刚谢完就忙著赶人啊,真是没良心。” “……我想洗个澡。” 出了一身汗,温黎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周淮青坐在沙发上屁股没动,还翘起了二郎腿,“我待在这里影响你了?还是你想邀请我一起洗?” 行吧。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后,温黎洗完澡站在浴室里,才发现自己方才忘记带换洗衣服进来了。 搬家搬得匆忙,发烧又发得突然,包括周淮青上门,完全不在温黎的计划范围內。 现在衣服还在行李箱里,行李箱在隔壁衣帽间,而周淮青又在外面。 温黎犹豫半天,鼓足勇气,朝著浴室门外喊了一声,“周淮青,你在外面吗?” 周淮青起初听到温黎在喊自己,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快步走到浴室门口,意识到突然闯入不太好,於是站在浴室门外面,敲了敲门,关切地回应,“嗯,我在外面,怎么了?” 温黎把门微微开了个口子,瑟瑟缩缩地站在门背后,红著脸为难道,“我忘记带衣服了,你可以帮我把行李箱推进来吗?” “好。” 周淮青想也没想地应了下来,將一整个行李箱推进浴室。 转身关门的瞬间,不小心瞥见了落在镜子里温黎捂著胸口的半个侧影。 怔了两秒,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很快就將视线偏移了开去。 周淮青站在浴室门外,內心涌起一股莫名的燥热,突然觉得房间里很闷,很想出去喘口气。 他先是就近去了阳台,凌晨的江风吹在身上凉瑟瑟,內心的渴望却怎么也无法平息下来。 温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並没有在房间里看到周淮青,以为他已经走了。 吹乾头髮从房间出来,看到他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脱下了半边衣服,露出大半个肩膀,看样子像是在上药。 他是受伤了吗? 温黎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肌肉拉伤,靠近了一看,直接一个大淤青。 应该很疼吧。 温黎过意不去,看他手法困难,主动请缨,“我帮你吧,你这样反手不方便处理。” 周淮青没有拒绝,叉开腿坐在椅子上,將整个后背暴露在温黎面前。 温黎从他手中接过签,沾了点药酒,帮他小心擦拭。 周淮青看著她的侧顏,眼睛湿漉漉的,病態之下带著点点破碎感,沉浸其中。 直到温黎低头用嘴帮他吹涂在撞伤处的药酒时,加速挥发的同时,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嗯……” 周淮青的手抓著椅背,青筋显露,指节泛白,咬唇不语,底下暖流涌动。 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温黎以为是自己太用力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弄疼你了吗?” “我不是故意的。” “要不,还是你自己来吧。” 熟悉的道歉三连。 “……” 周淮青看著温黎往后退了小半步,一脸无辜地把药酒和签重新推给自己,心尖上的火都要烧起来了。 不是故意,是存心的吧。 这跟进了一半再退出来有什么区別。 第28章 针尖对麦芒 沈遇之从凌旦的口中得知温黎从温家老宅搬了出来,搬进了蓝湾一號,在群里发消息说是要来帮她暖房,就当是提前拜年了。 温黎没有拒绝。 这次的暖房聚会,不同於之前的接风宴,私人性质比较强,来的人不多,除了沈遇之、路瑾琛、江臣、凌旦之外,还有祁敏和周淮青。 当然,后两者属於不请自来。 “温黎,乔迁快乐。” 看到的祁敏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意外。毕竟上次在接风宴现场,闹得不太愉快。 她以为她们至少会有很长一段时光不会在私下里碰面,省得彼此尷尬。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对方良好的心理素质和异於常人的承受能力。 温黎也没多说,笑著客气道,“谢谢,进来吧。” 凌旦凑在一旁跟沈遇之鬼鬼祟祟的说,“你怎么把她也叫来了?” 沈遇之嫌弃的让她自己离远点,“人家有手有脚,还归我管?再说了,又不是来你家,话这么多。” 周淮青是最后一个上门。 他来的时候,江臣和沈遇之、路瑾琛,还有凌旦,他们四个人,一人拿一个手柄,盯著电视屏幕正在打游戏。 至於祁敏则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和身旁热闹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温黎则是负责招待,在准备水果,剥了橙子,虽然大部分都进了江臣的口中。 听到门铃声后,沈遇之离门最近,是他起身去开的门,见周淮青两手空空,欠欠的上赶著找懟。 “淮青哥,你也太小气了,哪有第一次来人家家里,什么都不带,好歹意思一下送对玉麒麟、金元宝。” 手里还嚼著一个清脆水润的梨。 温梨没好意思告诉他,这还是周淮青前天来的时候带的,属他吃得最香,一口一个。 周淮青也没计较,脱了鞋,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次性鞋子,边换边问,“你送的什么?” 沈遇之一脸得意,“发財树。” “这是.....”周淮青指著玄关处摆著的一棵枝叶萧条的盆栽,“財都被你发完了?” 嘴皮子功夫还是一如既往的正常发挥,半点都不让人失望。 沈遇之象徵性地假装咳嗽两声,“咳咳。”解释说,“搬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和我没关係。” 纯粹是搬运工人业务不够熟练,再加上今天的风大了点,等送到楼下的时候,都给吹没了。毕竟他照著图片选的时候,看起来相当茂盛,且生命力顽强。 很拿得出手,就是实物有点差强人意,问题不大,心意到了就行。 周淮青笑笑,“玩什么呢?这么热闹。” 沈遇之说,“开赛车唄,看谁开得快。” 边说边把手柄递给他,“淮青哥你要不要来一局?” 刚好他想上个厕所,尿急。 周淮青一边嫌弃一边接过,“无聊。” 径直走到温黎边上的沙发处坐下,脱了外套搭在一旁,还解了袖口。 沈遇之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原本四人参与的游戏变成了,只有江臣和周淮青两个人在玩。 其乐融融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诡异,硝烟瀰漫。 悄咪咪地跑到在路瑾琛边上,搭著他的胳膊问,“什么情况啊。” 路瑾琛偷偷附在沈遇之耳边说,“淮青哥技术不行,连著输了好几把,最后嫌我们碍事,说要单独和江臣比一局。” “……”沈遇之翻了个白眼。 最后的结局,显而易见还是江臣贏了,还是5:0完胜。 “表哥,承让了。” 温黎从一向稳重自持又带著点小傲娇的周淮青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躲在江臣身后,笑得像只狐狸。 周淮青剜了她一眼,“无聊,不玩了。”把手柄重新扔回给看热闹的沈遇之。 沈遇之笑得很欠揍,“淮青哥,术业有专攻,你要学会服老,都是一家人,输给自己亲表弟又不丟人,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周淮青“哼”了一声说,“我老当益壮,懒得和你们小朋友一般见识。” 很幼稚。 温黎不会做饭,冰箱里还有上次周淮青做好之后没来得及吃的饭菜。 索性直接叫了阿平饭店的外卖送上门,甜而不腻的南城菜,还算爽口。 江臣带来两瓶私人珍藏的酒,沈遇之攛掇著当场把它开了喝掉,路瑾琛在旁附议。 沈遇之轮番倒酒的时候,轮到温黎后,周淮青把手不由分说地扣到了她杯口上,“感冒好了吗?就敢喝酒。” 眾人的眼神齐刷刷望向温黎和周淮青。 “你感冒了?怎么没告诉我。” 连江臣都不知道这件事,周淮青知道就显得很奇怪了。 他们两个关係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温黎有点尷尬,隨即表示,“小感冒,烧了一晚上就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顺手夹了块醋排骨放到江臣的碗里,以示討好。 “嗯。”江臣点点头,没说话,换了杯温水给她。 很明显能看出他是不高兴了。 祁敏敏锐地捕捉到江臣的情绪变化后,见缝插针,適时的开口问,“淮青哥,你怎么知道温黎感冒了?是她特意告诉你的吗?” 今天她的嘴替姐妹何倩倩不在现场,所以她不得不一人分饰两角,还怪吃力的。 周淮青同样把筷子伸向盛著醋排骨的盘子里,避开排骨,特立独行地夹了一筷子醋熬成的浇汁,“不然呢,不是她告诉我,我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一下子给祁敏整不会了。 祁敏不好把话说得太直接,“我的意思是……” 周淮青又说,“几个意思,你也感冒了急著想要告诉我?” “发烧记得去看医生,告诉我也没用,我可不会治。” “……” 沈遇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把口中的饭喷坐在对面的凌旦一脸,“不好意思,我没忍住,呛到了。” 说完陪了杯酒谢罪。 温黎汗顏,心想周淮青確实名副其实,想想他对自己还是留了情面,至少没被他给懟死。 后来为了缓和气氛,沈遇之主动提议玩游戏,挑来挑去,挑了个老少皆宜的真心话大冒险,酒瓶瓶口对准谁就是谁。 所有人都能参与的同时,还老少皆宜,也不用费脑子。 说不定还能挖出点惊天动地的八卦来。 第29章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凌旦第一个举手附和,“好啊。” 还提前打起预防针来,“先说好,玩不起的人主动下桌,以后都別联繫了。” 这是事情她最起劲了。 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异议,表示默认游戏规则。 她转动面前的酒瓶,“让我看看第一个倒霉蛋会是谁?” 好吧,好巧不巧是祁敏。 这种游戏要熟人局玩才有意思。 而祁敏和凌旦的关係,包括和他们在座所有人的关係都有点尷尬。 有种融不进的圈子腆著脸硬融的错觉。 只能说是缘分使然。 祁敏估计是担心凌旦像沈遇之捉弄她一样捉弄自己,於是果断的选了“真心话”。 凌旦问的问题角度很刁钻,明显是不打算给她留任何余地和面子。 她说,“你觉得你和凌媛本质上是不是同一种人?” 一开场就直接让人下不来台,是凌旦的风格,更何况是和她不对付的祁敏。 祁敏没有回答,原本標准得体的笑容僵在脸上,唇色渐白,捏著酒杯的手紧紧往里攥拢。 凌旦竟然拿凌媛这种根本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来羞辱她。 哪种人?勾引別的男人上位的小三吗? 祁敏看向江臣,江臣低著头,专心致志的在替温黎挑鱼刺,並把剔好的鱼肉放到了她的碗中,温黎语笑嫣然,画面温馨。 而沈遇之和路瑾琛,他们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面色不改,没有要替她圆场说话的意思,恍若这只是一场游戏,她要是较真,反倒是她小心眼,玩不起了。 至於周淮青,摇晃著酒杯,高坐上位,像个局外人,他们原本就是不熟,他更没有理由偏帮她。 白皙冷冽的灯光,可真刺眼。 祁敏第一次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平日里也许是顾著她是祁家小姐的身份,也许是顾著江臣的面子,沈遇之和路瑾琛待她也算是客气。 所以她天真地以为,她可以代替温黎的位置。 原来温黎一回来,她什么都不是。 凌旦讥笑一声,心想:这才哪跟哪啊,她都还没彻底出手,这就受不了了,更难堪的还在后面呢。 “答不出来,那我换个问题好了,温黎之前有一次差点被你弟弟祁睿欺负,跟你有没有关係?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紧挨江臣坐著的温黎,听到后挺直背,坐了起来,虽然过去很久了,但她还是记忆犹新。 江臣看了眼后凌旦后,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故意搞事,目光转向祁敏的方向,寒意渐浓。 沈遇之和路瑾琛对视一眼:今天是又吃到新瓜了,这一趟来得真值。 凌旦口中提起的这件关乎祁睿和温黎的旧事,其实他们都知道,甚至全员,除了周淮青,都在现场。 事情发生在祁家,是在祁睿十八岁的成人礼上,祁老对这场生日宴很重视,邀请的人也都是南城政商界的知名人士,为的是给他的宝贝孙子铺路。 温黎记得,她那天不小心被何倩倩撞进了游泳池里,弄湿了裙子,迫不得已才去楼上的休息室更换。 祁睿就是在她换衣服的间隙闯进来的,喝得醉醺醺,一身的酒气,看上去精神状態不太好。 温黎当时被嚇著了,想去开门,祁睿却一直拦在门口不让她走,还对她动手动脚。 最后温黎不得已拿起旁边摆著的瓶,对准祁睿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 温黎和江臣在一起早已是不爭的事实,祁家孙少爷在自己的生日宴上意图欺负温家小姐,实在是荒唐至极,可祁睿却口口声声称是温黎主动勾引的他。 祁老见自己的宝贝孙子在自家的场地被人打伤,面上掛不住,想要温家给个说法。 温家见温黎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想要个交代。 虽然事后两家都没有追究,但是那件事闹得还挺大,温黎的名声也是从那之后变得一落千丈,以至於之后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 祁敏否认得很坚定,“不是,那只是个意外。” 凌旦根本不相信,却也没指望祁敏能说出实情来。 她半威胁半开玩笑地说,“友情提醒,我们玩的可是真心话哦,你要是说谎,天打雷劈,我诅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还有你弟弟祁睿,断子绝孙。” 这个游戏被凌旦玩的针对性太强,甚至偏离了娱乐性质。 周淮青適时开口插话,“凌家小姑娘,我说玩游戏而已,你说话也太毒了。” 接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祁敏。 他的话看似是在维护祁敏,实则是反向在帮凌旦兜底。 祁敏即使想要追究也没办法,都说了是游戏而已,也是她默认要参与的,怪不得別人。 於是她想要起身反驳的动作微停,再次重新坐了回去,生生忍了下来。 沈遇之则表示,“过过过,下一轮。” 酒瓶再次转动,瓶口对准了周淮青。 沈遇之挑眉,“淮青哥,说吧,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周淮青从容不迫,“真心话。” 沈遇之点到即可的说,“那我问了哈,在场的所有女性里面,哪一位的风格最符合你的择偶標准?” 大家一脸好奇的看向周淮青。 周淮青年过三十,一直没有结婚,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緋闻倒是一大堆。 今天是清纯掛,明天是美艷型,后天是性感尤物,口味换的很快。 周淮青的视线在温黎、凌旦、祁敏三个人中间徘徊,最后停留在温黎的身上,薄唇轻启,“我选祁敏,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他的確很会做人,既全了祁敏的面子,也给了大家一个台阶,话里话外都是在提点祁敏。 聪明固然是好,要是自作聪明,把人都给得罪光,就得不偿失了。 凌旦不淡定了,“淮青哥你什么意思,我和温黎哪里不聪明了?” 选祁敏也就算了,还踩二捧一。 周淮青无奈改口,“那我选你,选你,我喜欢脑子不好使的总行了吧。” 语气中带著职场老干部遇到了愣头青,无计可施的味道。 凌旦手插著腰傲娇道,“这还差不多。” 第30章 下次不许带陌生男人回家 一群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各自回去了。 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凌旦眼尖在茶几夹层的某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块江诗丹顿的男士手錶,高调展示在手中问,“是谁的表,落在这里了。” 沈遇之和江臣都没有带机械錶的习惯,同样不是路瑾琛的,那就只有…… 周淮青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瞧著眼熟,想起来是那天过来准备做饭的时候,取下来的。 后来又是照顾温黎发烧,又是上药,匆忙之下给忘了。 凌旦见无人认领接著说,“没人要的话可就归我了。” 周淮青没办法只好硬著头皮认了下来,“我的。” 沈遇之觉得不对,疑惑道,“淮青哥,你手上不是有一块吗?” 废话真多。 周淮青莫名感到心虚,心虚的却是他那天对温黎难以克制的臆想。 从凌旦的手中拿过手錶,“我两只手,一手一块不行啊。” 沈遇之见他来了脾气,不敢去招惹他,敷衍应和道,“你说行就行,引领新潮流。” 温黎:…… 看著他和温黎面面相覷后尷尬的样子,沈遇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往回找补,催促其他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走吧走吧,很晚了,我都困死了。” 装什么傻,一个每天熬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觉的人,现在就困了? 江臣冷脸回应,“你们先走吧。”大有想单独同温黎“好好聊聊”的意思。 周淮青原本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后还是作罢。 人家现在已经和好如初了,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关係,他横插一脚算什么东西,等会再被人阴阳男版“祁敏”,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出来后进电梯之时,沈遇之还骂了凌旦一句,“缺心眼。” 凌旦回懟,“你好意思说我?搅屎棍。” 说归说,她还是不免担忧起来,“他们两个不会打起来吧?” “哪种打?床上还是床下?” 凌旦踢了一脚沈遇之,“你能不能有点正经,满脑子污秽。” 沈遇之也不示弱,“我再污秽也污秽不到你头上,你喊什么?” 凌旦嚷得更大声了,“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话多,能有这齣事?” 周淮青怪不起,自己又不想被这口锅,只能扔给沈遇之了。 沈遇之撇嘴,“我话能有你多。” 路瑾琛表示,他们两个半斤八两,臥龙凤雏,谁也別嫌弃谁。 祁敏则是默不作声,跟在他们身后一起离开。 他们都走了之后,江臣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一味地望著温黎,有点类似死亡凝视。 温黎低头解释说,“估计是他上次来的时候,不小心忘了吧。” 语气听起来弱弱的。 江臣问,“上次?” 江臣又问,“怎么个不小心?” 一句话统共也就说了几个字,重点全被他不留痕跡地给抓著了。 手錶虽然称不上是贴身物品,但相对比来说私人性质比较强,江臣的脑子里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健康的画面,需要让一个男人在不算熟悉的异性家里摘下手錶,並且还能忘了取走。 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怀疑。 温黎被他盯得莫名心虚,再次开口解释,“就是我搬家那天,我哥不放心我才让他过来看看。” 还特意搬出了温阳。 毕竟这个房子其实是属於温阳,而温阳和周淮青关係不是一般的好,大家都知道。 “感冒也是那天?” 温黎点头,“嗯,是凑巧,凑巧而已。” 江臣的脸显得越发阴沉,低垂著眼帘,又开始不说话了。 温黎心想,还不如不解释,一解释更是彻底打翻了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醋罈子。 江臣爱吃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他就禁止温黎身边有任何异性的靠近,多说两句话都不行,连温黎同他们笑笑,要是被他撞见,都能气上半天。 那时候,大家私下里调侃他是“醋王”。 温黎朝著他的方向缓缓靠近,拉上了他的手,“你別生气,也別多想,好不好?” “我跟他不熟的。” 江臣还是没说话,温黎冲他撒娇,喊他的名字,“江臣~” 声音软糯香甜。 江臣赌著气应了声,“好。”是拿她没办法的宠溺和不忍苛责。 沉著脸开口表示道,“下次不许再带陌生的男人回家了。” 哪有陌生男人,周淮青不是你表哥吗?按理说,你们两个更熟啊,这都计较。 “嗯。”温黎点头应得乖巧。 江臣待了没一会,从电梯里出来,碰到了一直等在楼下的祁敏。 不出意外,是在等他。 他视若无睹,径直掠过。 祁敏站在身后喊住了他,“江臣,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言辞恳切,態度卑微。 江臣停下脚步,驻足回望,“你想好要从我这里谈什么条件了吗?” 见祁敏没说话,猜到她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果断拒绝道,“除了你的条件之外,我想我没有其他的话需要单独和你聊,被人看到了,容易產生不必要的误会,叫人拿去做文章就更不好了。” 毕竟祁敏惯会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祁敏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绝情,自从上次过后,他们还是第一次在私下里见面。 今天要不是为了能够见到他,她根本不会来这里,更不用平白被凌旦当著温黎的面羞辱。 “那天在蝶庄,是我太衝动了,胡乱说话,你別往心里去。” 祁敏事后很后悔,她不该威胁江臣的,也不该和他撕破脸,导致现在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是她高估了自己在江臣心里的位置。 祁敏上前走了几步,试图靠近他,想主动服软,赌他对自己没有那么狠心。 却被对方制止,“公眾场合,请祁小姐自重,还是和我保持距离比较好。” 祁小姐? 祁敏看著眼前对她疏离且冷漠的男人,如果说上次是因为言语衝突,那现在他是真的想和自己划清界限。 为了温黎? 那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和坚持,又算什么? “你怕温黎误会,她怕吗?” 第31章 坦白局 江臣冷眼旁观,“你想说什么?” 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可祁敏不在乎,她不能和江臣轻易断了关係,哪怕这段关係从一开始就是场交易。她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抓住任何能够离间他和温黎的机会。 “她为什么没有留你过夜,据我所知,她並没有拒绝周淮青。” 祁敏发了一段视频到江臣的手机上。 是前天周淮青在凌晨六点左右从温黎家楼下电梯间出来的监控视频。 “江臣,我想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你真的相信她和周淮青之间清白吗?” 祁敏的话成功把江臣心底的阴暗面牵引了出来。 但他还是选择了维护温黎,把视频当著她的面播放完后直接刪除,“所以呢?这能证明什么。”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没有亲眼看见,除了温黎的话,他谁也不信。 祁敏没有想到江臣会一点都不为所动。 她跟在他身边五年,自以为对他的为人是有所了解。 江家少爷与生俱来的矜贵,不容任何人侵犯,是从骨子里带来的修养,他不会故意为难普通人、穷人,但他会蔑视,会不把比他阶级低的人放在眼里。 他不会欺负你,也不会在你面前显摆他的高高在上,但他不会平等地尊重你。 是一个儒雅的坏蛋。 比如苏语,她跟著江臣前后,没有过別的男人,所以祁敏才会叫人毁了她的清白,彻底断了她的念头。 即使她最后没有选择自杀,江臣也不会留著她。 祁敏握著手机屏幕的手死死攥紧,既然她上不去,那就只好把温黎拉下来。 第二天上午,这段视频在南城的名流圈子里传播开来,热议如沸。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世家家族中最重名声,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儿家,不管和谁搅和在一起,传出不雅的谣言来,都是令人难堪的事情。 於是,温黎再一次成了眾矢之的,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都说温黎搬出温家,是为了方便周淮青过夜。 咖啡厅內,祁敏主动约了温黎喝下午茶。 温黎不清楚祁敏今天突然叫她过来的目的,在她对面坐下后直截了当地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祁敏直言不讳,“视频是我上传的。”比起先前的弯弯绕绕乾脆多了。 温黎说,“我知道。” 视频的拍摄范围在小区內,採取的又是监控一部分,很显然是由小区內部的工作人员提供。 一查就能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不过,这种实名制的陷害,温黎还是头一回在祁敏身上遇到,况且以祁敏的性格,还有做事风格,在没有得到实质性把握的证据之前,不会轻易暴露自己,亮出底牌来。 更何况,这段视频根本证明不了什么,顶多算个捕风捉影。 温黎难免有些困惑。 祁敏又说,“我原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在发给別人之前,我只给江臣一个人看了,我想看看他的反应,很显然,我失败了。” 听她的意思,好像並不觉得她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还有点被逼无奈的感觉。 所以今天是鸿门宴?还是坦白局?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挑衅? 温黎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换句话说,“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温黎一直不明白,祁敏为什么总是要针对她,最开始的时候,她们明明没有產生过任何交集。 她以为祁敏对她的厌恶只停留於小女生的捉弄,就像是小时候和人打架时互扯头的行为。 说不上好坏和对错。 直到凌旦昨天提起祁睿那件事,她始终都以为是个意外,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刻意在背后操作。 祁敏淡然一笑,是笑她永远都能开门见山的直接质问,还有被人保护下的天真。 祁敏看了眼温黎面前点的那杯大溪的香草奶昔,问她,“好喝吗?” “这家店最大的特色其实是咖啡,听说每一颗咖啡豆都是他们老板精挑细选过后,研磨製作出来。” 温黎不理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咖啡店最大的特色是咖啡不是很正常吗? 至於咖啡豆,她虽然了解不深,但本质不都是食用香精和油脂混合而成的智商税,她喝不出区別。 而且她不喜欢喝咖啡,才是重点。 祁敏喝了口黑拿铁后娓娓道来,“我其实也不喜欢喝咖啡,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它很苦,可是架不住大家都在喝,没办法,我也只能学著去接受,去適应。” “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原来在大家都点了咖啡的同时,选择喝奶茶的人也可以被允许,甚至还能得到更多人的喜爱。” 祁敏五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她和弟弟是由爷爷照顾著长大。 祁老对他们姐弟很用心,几乎是无所不依,可用心之余,更多的是严厉和期许。 祁老年纪渐大,越来越力不从心,祁睿不懂事,祁家註定要落魄的趋势,一眼可以望见。 所以,她作为比祁睿大了一岁的姐姐,早早就承担了很多她这个年纪远不应该承担的一切。 为了不让爷爷失望,也为了不受到別人指摘,她总是很努力,努力地討好,努力地迎合,努力做一个长辈眼中落落大方、懂事得体的大家小姐。 可温黎不同,温黎她和自己一样,偏偏什么都有的同时,却什么都不用做。 所以,她不甘心。 温黎不解,“你想表达什么?” 温黎不是个没有底线的良善之人,祁敏对她做的所有事情,大的小的,她都记得。 她不觉得她和祁敏是可以坐下来,推心置腹閒聊天的关係,对別人的苦难,或者也可以称之为“苦衷”,她都不感兴趣。 祁敏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將它不著寸缕地扣进杯垫中,好像对温黎做出的反应,十分释然。 “温黎,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嫉妒你。” 其实连祁敏自己都分不清,她对温黎的恶意,具体產生在哪一天,出自於什么心態之下。 “你嫉妒我?” 温黎想不通,她有什么值得爭强好胜的祁家小姐需要嫉妒的地方。 第32章 嗯,我不信 祁敏今天承认的倒是很坦然,“是啊,我嫉妒你是温家的小姐,嫉妒你有哥哥,嫉妒你眾星捧月的生活,嫉妒你有江臣。” 温黎听到她的话后,情不自禁地笑了,不是嘲笑,而是发自肺腑地觉得可笑。 嫉妒她吗? 因为嫉妒,所以可以隨意地伤害別人,因为自己没有,所以想要去抢別人的东西,因为没抢到,所以觉得不公平。 如果大家都这样想,这个世界应该早就乱套了吧。 况且嫉妒是什么了不得的词汇吗?可以顺理成章地拿它当幌子,来满足自己內心的虚荣和贪婪。 祁敏问她,“你笑什么?” 她可以坦露自己內心深处阴暗的心思,但不允许別人轻视。 温黎並不想打断她的慷慨陈词,“没什么,你继续。” “温黎,你听到我说的话,现在是不是感到很得意?” 祁敏厌恶极了她和江臣一样,轻描淡写之下的高贵感,好像她原本就不配融入他们的生活。 温黎巧笑倩兮,“你指哪方面?” 祁敏没有直面回应她的问题,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逻辑里不能自拔,並对著温黎侃侃而谈。 “因为你姓温,所以你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包括江臣,你將他隨意的玩弄在股掌之间,想分手就可以分手,想退婚就可以退婚,想和好就可以和好,他好像永远都会等在原地,等著你的施捨,对著你摇尾乞怜。” 看似是对温黎的控诉,更像是为江臣而感到不值得,为他在打抱不平。 温黎有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祁敏继续质问,“你真的喜欢他吗?” 在旁人的眼中,答案是否定的。 都说温家小姐在钓鱼,小手勾勾就钓中了南城最大的一条鱼。 “江臣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战利品,他是你身上最好的象徵和点缀,用来炫耀你温黎的与眾不同,就像拍卖会卖现场最华丽的珠宝,只能属於你,是一样的道理。” “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又怎么会忍心消失五年,你知道他这五年都是怎么过的吗?” 至少祁敏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萧条潦倒的江臣。 温黎出国的当天,江臣从医院里醒来,得到消息后拼了命地往机场跑,所有人都在拦著他,告诉他温黎早就走了。 德国很大,没有人告诉江臣,温黎到底去了哪个地方。 那时候的閒言碎语很多,都说江臣遭遇了断崖式的分手,肯定是做了对不起温黎的事情。 他几乎每天都会去机场,站在航站楼外面,看著来来回回的旅客进进出出,里面没有一个人是温黎,甚至没有一个人像温黎。 他知道,他把温黎弄丟了。 “是我,是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是我陪著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样的状態持续了大半年, 慢慢地,江臣的生活恢復了往常。 他的世界里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温黎的身影,他身边的人也都心照不宣,儘量不在他面前提起温黎的名字。 后来江臣身边有了苏语,再后来江臣和她做了交易,她成了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祁敏真的错以为江臣已经放下温黎了,她可以替代温黎在他心中的位置。 明明就差一点,过了年底,见了家长,她和江臣的事情就会確定下来,她就会成为江臣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未来的江太太。 可偏偏温黎回来了。 “你为什么要回来?短短五天,你抹平了我五年来做的所有努力。” 面对祁敏声泪俱下的控诉,温黎无言以对,她不得不承认,在她和江臣的这段关係中,她是既得利益者,她对江臣,远没有江城对她的那般用心与深情。 可她並不认可祁敏说的话。 在这段关係中,她同样付出了最真挚且毫无保留的情感,而祁敏作为局外人,没有资格对她评头论足。 温黎沉默良久后,看著祁敏被热泪打湿的眼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话到底想表达什么?” 祁敏的话確实很感人,也很完美,温黎差一点要陷入她的语言陷阱中。 可不管她说的再动听,表演得再楚楚可怜,也掩盖不了她內心的阴暗和通过伤害別人达到自己目的的事实。 “是想博取我的同情,还是想告诉我,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 温黎冷静理智地反驳她的观点,“你今天找我过来,和我说这些,无非是因为你发现自己装不下去了,或者说是你发现自己无路可走,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喜欢江臣,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告诉他,你觉得江臣辜负了你的付出,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质问他,你在我面前哭诉,没有任何意义,我既不觉得你有多伟大,也不觉得你有多高尚。” 她在江臣那里討不到好,难不成想来她这里占便宜吗?真拿她当圣母了? 这种基於道德绑架下的论述和诡辩,不需要仔细推敲,根本立不住脚。 说了半天,一个重点都没有,合著她做恶事,还得让自己来替她买单,买完单还得反向安慰她? 怪不得江臣和周淮青都说她自作聪明,温黎差一点又要上当。 祁敏脸上没有流露出谎言被戳破后的尷尬痕跡,“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找你来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单纯的和你聊聊。” 心理素质极强。 温黎也不打算惯著她,“嗯,我不信。” 温黎又问,“你聊完了吗?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起身就打算离开。 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废话,她现在得赶紧找个地方去洗洗耳朵,省得被pua入脑。 祁敏依旧坐在原地,捏著咖啡杯的手柄,换了副神情和姿態,来回之间切换自如。 她浅抿了一口咖啡后说,“温黎,马上要过年了,周阿姨很快就会回南城,你猜,她会不会同意你和江臣继续在一起?” 第33章 那你报警吧 温黎从咖啡馆出来后,天色渐晚,她一路沿著江岸走,寒风袭人,吹在身上,竟也不觉得冷。 祁敏的话她虽然没有入脑,却走了心。 温黎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思考过她和江臣之间的感情,最开始是怎么產生,到底算不算得上喜欢。 小的时候,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说喜欢温黎,想要娶她,大人们围观起鬨,定下了婚约。 长大后,江臣阳光帅气,性格好,人缘好,是很多女生的梦中情人,一直都很受女生欢迎,也有人即使在知道温黎的存在后,仍旧不顾一切地选择追求他,上赶著当“小三”。 其中不乏有长得比她漂亮,比她优秀,比她討喜…… 温黎不觉得自己在他的眾多追求者中,有多起眼,可江臣始终坚定地选择她,给了她唯一的偏爱和安全感。 所以她理应回馈给江臣同样的情感。 祁敏说她嫉妒温黎,不为其他,因为她姓温,她是温家的小姐。 对其他人而言,温黎有天然的优势。 毕竟江家和温家是世交,周敏芝和沈静书是闺中密友,来往亲密,而温黎和江臣青梅竹马,年岁相当,长大后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在所有人眼中,都觉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江家少爷和温家小姐,就应该是一对。 在祁敏眼中,她认为她输给温黎的不过是家世。 所以她觉得不甘心,她爭不过也抢不过温黎,久而久之,詆毁温黎好像成了她宣泄情绪的唯一出口,她想尽一切办法破坏她的名誉,好让別人觉得她配不上江臣。 比起温黎,江臣还有更好的选择。 那么,江臣呢,江臣也是这样想的吗?他喜欢自己也是因为她是温家小姐,是其中之一最好的选择吗? 温黎的心绪很混乱。 她想起了祁敏最后提到的周敏芝时胜券在握的表情和语態,好像打出所有底牌后,將筹码握在手中,反败为胜后的贏家。 周敏芝不会接受和江家退过一次婚的人继续当她的儿媳妇,更不会同意江臣和一个身世有爭议的人在一起。 其实在五年前,温黎就已经出局了。 身后有车的鸣笛响声传来,忽远忽近,逐渐变得清晰,对方还不停地用大灯闪她,像是在嫌弃她挡著路了。 真不礼貌。 温黎下意识地往里面靠近,没挪两步,才反应过来她走的是人行道,转身回头看,在闪烁不明的灯光中认出了熟悉的车牌號。 周淮青龟速行驶,像是有一会功夫了,確认温黎后,索性把车在原地停下来,摇下车窗,將胳膊隨意地搭在车窗上。 衝著温黎喊道,“怎么,2025年开始流行起非主流了,打算给自己整个小说女主的悲情人设,拯救你的男主是谁?” 周淮青大老远路过之时就看到温黎了,头髮在风里凌乱地飞舞,阴森森得跟个鬼一样飘来盪去。 简直嚇死人不偿命。 他要是年纪再大些,胆子再小些,看到这一幕,晚上回去都得做噩梦。 温黎低低地咒骂,“有病。” 周淮青继续说,“还是打算大过年的给南城巡逻交警冲最后一波业绩,学人失足少女跳江。” 温黎才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速度加快了许多,再被他刺激下去,就算不想跳江,也不得不在现场给他立体365度表演一个。 “呦,还生气了?” 周淮青看著温黎渐行渐远的背影,手枕著下巴,自动开启了逗猫模式,“小朋友,要是实在找不到回家的路,跟叔叔说,叔叔不介意带你回家哦。” “你差辈分了。” 温黎的声音夹杂著江风,周淮青坐在车里都能听见回声。 他浅笑不足,以最低时速开著车,不徐不慢地跟在温黎身后。 温黎被他的骚操作折腾烦了,停下脚步看著始终和她保持著同一水平线的周淮青。 没好气地问,“你跟著我干嘛?” 她又不是吉祥物,也不是网红打卡点,绕著她晃悠干嘛。 周淮青回懟,“谁说我跟著你了,我热心市民,晚上出来溜溜弯不行,这条路还是这片江归你,我不能开?” 温黎无奈表示,“你开的是人行道,违反交通法了。” 周淮青“哦”了一声,不像是恍然大悟,接著两手一摊,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那你报警吧。” 耍赖的语气简直无敌了。 温黎无法反驳,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上车。” 温黎拒绝,“我马上就到了,而且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蓝湾一號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走走十分钟的路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刚刚想了一半,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周淮青不解风情的打断了,现在不仅找不到感觉了,都快忘了已经想到哪里了。 等会说不定为了回忆,还得沿著江重新走一遍。 周淮青却跟没听见一样,直接抬脚油门一踩,提速后把车径直开到温黎跟前,车身打横拦在人行道的中间,既不让她过,也不让別人过。 “不想被我扔进江里餵鱼,明天早上上社会新闻,就赶紧给我滚上车,” “……” 这下真违法了,温黎要是再磨蹭下去,要是被交警抓到,估计不仅分被扣光,还得跟著去派出所一趟接受教育。 以周淮青的德行,肯定会把罪名扣在她头上,说不定还会一言不合和警察较起真,再打起来,就完蛋了。 温黎上车后,周淮青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等会,我先拍个照,自证清白。” 温黎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落在別人的眼中,真的很像失足少女,而且是被人蹂躪过后,逃出来的失足少女。 周淮青把拍的照片递给温黎看。 照片中的温黎顶著一头乱糟糟的头髮,坐在副驾驶座上,脸颊通红,眼神迷离。 很奇怪的氛围。 温黎皱著眉说,“刪掉。” “干嘛,嫌弃我的拍照技术,还是怕我外传?” 温黎见周淮青不肯刪,还在那里和她开玩笑,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却不知道密码,只好把手机重新推回给周淮青。 “快刪掉,周淮青,我真的会生气。” 第34章 和我试试? 周淮青见温黎气鼓鼓,越发想逗她了,根本不接茬,“那你生气吧。” 说完上一句,顺口接了下一句,“我又不是江臣,还怕你生气不成。” 是啊,他又不是江臣。 只是生气而已,又不是什么特別要紧的事情,还能用来威胁人,除了江臣,没有人在意。 温黎顿时觉得很委屈,又羞又恼,眼泪含在眼眶中开始打转,半掉不掉,小脸隱在暗影里,样子很磨人。 周淮青一下子心就慌了,颤抖著著手,哆嗦著嘴皮子开始反向哄她。 “好好好,我刪我刪。” 刪照片而已,说话的架势让人听了还以为是温黎让他扇两个大嘴巴。 真是怕了她了,动不动就哭,眼泪跟不要钱一样。 周淮青解锁手机,將刚才拍的照片当著温黎的面刪除,“我刪了。” 温黎抹了把眼泪,语带鼻音,“有病。” 早干嘛去了,非要把人惹哭才算完。 周淮青瞥她一眼,“我听见你骂我了。” 温黎不服气地表示,“我又没有说错。” 周淮青却不敢再招惹她了,“行,你骂得对,我承认我有病行了吧。” 他原本也没想怎么著,无非是看温黎心情不好,想逗逗她,没想到她这么灵,一点不经逗。 现在反倒成他的不是了,女孩子可真难哄。 周淮青见温黎不哭了,又说,“你平时是不是总爱这么拿捏江臣,难怪我那个表弟被你吃死死得,他一向来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女孩子哭,尤其是漂亮的小女孩,看到你这个样子后,还不得直接缴械投降,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他才不会像你一样討人厌。” 江臣很少惹温黎生气,每次都是察觉到苗头悄悄不对劲,就会主动低头和她道歉、求和。 她根本来不及进行到“哭”的流程,很快就会雨过天晴。 周淮青顺著温黎的话茬往下接,“我怎么討你厌了?” “我和江臣差不多,我也吃软不吃硬,也见不得女孩子哭,要我说,总和一个谈恋爱都没意思,你不如换换口味,和我试试?说不定体验感还不错哦。” 温黎怔怔地看著周淮青,听不出他口中说的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玩笑话。 下一秒,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很大颗,圆滚滚,亮晶晶。 边哭边嚎,“你们是不是都不想让我和江臣在一起,我和江臣谈恋爱又没有犯法,你们干嘛一个两个都要这样。” 他哪样了? 周淮青觉得莫名其妙,慌忙地抬手想去帮她擦眼泪,觉得不妥当,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別哭了,都是我的错,我错了还不行,谁不让你和江臣在一起,你告诉我,我去打他。” 温黎將纸巾拽在手中,哭著哭著忍不住打了个嗝后笑了,很不雅观。 周淮青看到温黎笑,也跟著笑,看上去很幼稚,还很傻。 周淮青突然开口,“饿不饿,要不要带你去吃饭,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味道还不错,你肯定没去过。” “我不饿,你自己嘴馋就直说,干嘛借我的名头。” 温黎確实有点饿了,但是她还不想吃,也不想和周淮青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她怕她不小心被噎死。 周淮青也不恼,腆著脸低三下四地询问温黎的意见,“好的,我嘴馋,我还嘴贱,请问大小姐能不能赏脸陪我吃个饭?就当我和你道歉。” 温黎点点头,应了下来,“嗯。” 两人开车来到一个弄堂外,巷子很窄,周淮青把车停在了马路边,外头还下了点濛濛小雨,他著急忙慌地先下车,从后备箱里找出一把长柄伞来。 原本想递给温黎,见温黎的注意力都在她被泥水沾湿的大衣裙摆上面,皱著眉头,原本哭过的双眼还微微红肿。 倒也不是温黎有多娇气,就是觉得好好的衣服被弄脏了,看上去不舒服。 周淮青顺势瞥了眼她跟前下车位置的一个大水坑。 好吧,是他停车的时候没注意。 也没说话,怕她淋著雨,回去又感冒,將伞撑在她的头上,单手握拳护在她肩膀处,引著她过马路,往对面的巷子口走去。 车水马龙,瀰漫在周遭的烟火气看上去格外浓重,房檐上还有雨水往下滴,滴滴答答地落在伞面上,听起来很独特。 周淮青带著温黎来到巷子深处的一家苍蝇小馆,主营业务看上去像是做早餐,灌汤小笼包之类,还有麵条、餛飩、盖浇饭。 不过现在老板正在店门口烤串,老板娘忙著接待。 地方不算大,生意不错。 周淮青轻车熟路地走进去,和老板点了点头,像是店中的常客,找了张靠收银台的空位子,坐下后问温黎要吃什么。 温黎见桌子上有点餐码,拿出手机正打算扫码点餐,被周淮青一把摁住,“他们家晚上生意很好,翻桌很快,她儿媳妇不在,人手不足,不会有时间去看电脑,你想吃什么直接喊就行。” 温黎语塞,张了张口,喊不出来,也不知道吃什么。 周淮青看出温黎的为难和不好意思,直接朝著门口大喊,“老板,我要一碗餛飩,一盒小笼包,再来八十块钱烤串,荤素你们看著帮我搭配就行。” 温黎跟在后面说,“那我和你一样。” 老板打趣道,“小姑娘,你一个人吃不吃得完哦,我们这可不是高档餐厅,流行一人一餐制。” 周淮青摊摊手,无辜地面上好像在说“不是我小气不让你点”,手里拿著一次性筷子,在桌面上翻来翻去。 温黎想说,那她要一碗餛飩好了,但是老板已经被其他客人招呼走了,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她。 温黎撇撇嘴,尷尬地喝了口水。 嗯,味道不怎么样,茶味很淡,一看就是泡了好几回后循环利用的那种,还不是上好的茶叶。 差评。 周淮青起身,从旁边的冰柜里拿了两瓶饮料,摸了摸温度后把其中一瓶替换成了常温的,“可乐总喝得惯吧,全世界统一零售。” 第35章 不理解但尊重 温黎心想,除了牛奶和鲜榨果汁之外,她其实很少喝碳酸饮料,包括可乐、雪碧,即使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没改变从小养成的饮食习惯。 不过她还是接过说了声,“谢谢。” 等菜的间隙,温黎东张西望,黑又圆的两个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最后视线落在周淮青身上。 周淮青今天还是穿的一身量体裁衣的黑色西装,內搭的是同色系半高领毛衣,长度浅浅落在喉结处,很性感。 手上的腕錶又换了一块,保守估计能把这家店盘下来。 周淮青问,“在看什么?” 温黎说不出自己到底在看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你经常来这里吗?” “不经常。” 温黎撇撇嘴,“好吧,我看你和老板好像很熟的样子。” 周淮青说,“哪里看出来的?”摘了手錶放在手袋中。 周淮青又说,“我顶多算个回头客吧,人家打开门做的是小本生意,要想生意做得好,不热情点,谁会来买单。” 温黎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像个好奇宝宝,一个问题接著一个问题往下问,“那你最开始怎么发现这家店的?” 她不觉得周淮青像是会隨隨便便光顾这里的人,背后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说不定还很感人,不然也不会在大晚上特意开车跑大老远过来吃。 周淮青看了眼温黎向他投来满怀真挚且期待的眼神,停顿两秒后开始他的表演。 “小时候和家里大人吵架,离家出走,大晚上的又困又累,还冷,外套也没穿,拖鞋还跑丟了一只,后来走著走著就迷路了,这家店的老板看我可怜,好心收留我,给我煮了一碗餛飩。” 温黎目光呆滯,听得入迷,“真的吗?” 眼睛睁得更圆了。 “肯定是……假的嘍。” 周淮青无意识地去晃动著手中可乐瓶,单手枕著桌面,侧身背靠在墙上,很放鬆。 他看著温黎说,“我逗你玩的,哪有那么多感人肺腑的桥段,无意间路过,坐在车里闻著味道还挺香,你说的呀,我嘴巴馋,鼻子更馋。” “……”温黎就知道,他的嘴巴里,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剩下的那句还半真不假。 老板確实如周淮青所说的那般,待人很热情,“你的餛飩和灌汤小笼包,烧烤还要在等一会,要加辣吗?” “不用。”周淮青隨意摆手,贵气十足,將冒著热气的餛飩推至温黎跟前,“吃吧。” 温黎意外,“你是给我点的?” 周淮青点头,“嗯,尝尝新口味,解锁新大陆。” 难得见他对自己这么客气,温黎有点受宠若惊,一时间无法適应。 手忙脚乱后,下意识地去脱大衣外套,想顺手搭在一旁,却发现没有椅背用来给她放衣服,甚至她旁边的一个空凳子,还在中途被隔壁桌的人给挪用了。 只好作罢。 除此之外,她可能还需要一个皮筋用来扎头髮吧。 周淮青看出她的窘迫,一时间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东西,取下手腕处常年带著的一根携白玉的红绳,递给温黎,示意她可以暂时用来扎头髮。 还顺手接过温黎脱下的大衣外套,搭在大腿上。 “谢谢。”有总比没有好。 周淮青很期待得到温黎的反馈,“味道怎么样?” 温黎点点头,“还可以。” 確实还可以,有小时候的味道,是泡泡餛飩,比南城特色酒楼里打出的招牌要正宗多了。 不过她已经很久没吃到了,现在这种性质的小摊在南城街头已经不常见了,物价更是一路飞涨,大多是打著特色招牌、用料精细的名头,然后以高昂的价格售卖,主打一个氛围感。 有时候想想真没意思。 周淮青露出一脸“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得意表情,朝著她挑眉说,“江臣肯定没带你来过吧?” 这一局,他完胜。 温黎自然不知道周淮青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没好气地说,“你干嘛总是提他。” 三句不离江臣,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江臣確实没有带她来类似这种地方吃过饭,准確的说,他根本不会踏足,去的地方不是私人宴会,就是会员餐厅,菜色算不上特別好,至少环境肯定安安静静。 周淮青感慨道,“想也不会,我这个表弟啊,算了,不提了。” 语气听起来茶茶的,表情看上去也很茶。 温黎有点不高兴了,立马义正言辞地表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吃路边摊也不一定显得有多特立独行。” “不理解但尊重。” 只是一个饮食习惯而已,至少没伤害到任何人不是吗? 周淮青听她掷地有声地维护江臣,像只呲牙咧嘴的小猫,敛了笑容,眼底流过一闪而过的落寞。 “三观还挺正。” “可惜了,我不爱同人讲道理,也没那么多规矩,你这一套说教对我不管用。” 周淮青说完拿起一次性筷子,夹了个小笼包,沾了整碟子醋后,一口將整个都放进了嘴巴里。 滚烫的汤汁溅了满嘴,差点喷出来。 周淮青抬手去捂,显然没想到,有种装逼不成反被打脸的滑稽感。 最后为了顾及他那点苍白无力的面子和形象,硬生生给咽了下去,还骂了句脏话。 “……” 好吧,温黎表示她看出来了,所以烫死你也是活该。 不过她还是本著人道主义的精神,友好地给他递了两张纸巾。 周淮青接过后瞪了她一眼,怒目圆睁的样子像只断了尾巴的狗,“你还笑得出来,还不都是因为你。” 温黎从最开始的偷偷捂嘴笑,接著光明正大地笑他,最后摊摊手,低头吃餛飩。 这样都能怪到她头上,確实是很不讲道理,他对自己的评价一点都不夸张,也没有掺假。 很值得表扬。 周淮青边收拾边问,“心情好点了吗?” “嗯?” 周淮青又说,“要是感觉心情还不错,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大晚上一个人飘在江边当孤魂野鬼?” 第36章 好玩吗 所以周淮青刚刚是在哄她高兴吗? 不得不说,他哄人的方式还挺特別。 “我没有心情不好。”温黎否认后,欲言又止,“我只是……” 她只是在想事情,刚好被路过的周淮青看到了而已。 周淮青继续追问,“只是什么?” 他看上去很有耐心,像个邻家大哥哥,等著温黎主动开口诉说她的心事。 温黎说,“想一个人待会。” 她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呆著,要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会觉得很苦恼,也很討厌別人打断她的思维。 “那我走?” “……”好吧,都是温黎的错觉。 周淮青永远是周淮青,正经不了一点。 温黎把碗里的最后一只餛飩吃完,突然抬眸望向周淮青,他好像是她目前唯一能够找到的倾诉对象。 她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很认真的问你,你一定要认真思考后再回答我的问题。” “爱过,保大,救你,钱上交。” 温黎反反覆覆用同一个词汇骂人,还专骂周淮青,“有病。”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哪个年代的非主流,一点都不认真,浪费她的期待值。 “好,我认真,你问,我肯定很认真。” 也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哪种“认真”。 於是周淮青手托著下巴,表情严肃地看著温黎,有点嚇人。 温黎撇嘴,“我不想问了。” 真扫兴。 “別呀,这回我肯定认真。” 算了。 引都被勾出来了,要是今天不把事情想明白、搞清楚,温黎回去肯定也睡不著觉,说不定半夜都会起来折腾一趟,跑去江边。 温黎闭著眼睛问出了她的问题,“你觉得江臣到底喜欢我哪里?” 她觉得有点羞耻。 说完后嘟囔了一句,“我觉得我也没有很特別。” 周淮青一口冰镇可乐含在嘴里,有点剌嗓子。 现在是怎么个意思?是希望他夸,还是等著他贬? 试探道,“喜欢你聪明?漂亮?大方?独一无二?还会扶老奶奶过马路?” “周淮青,你是不是……”温黎的高声大喊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所以“有病”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完整的说出口。 恼羞成怒后,替换成了用过的纸巾,朝著对方径直扔去。 “你不用说了,我有病,我有病。” 周淮青也不恼,把揉成团的纸巾压实,一个拋物线扔向了垃圾桶。 “祁敏又跟你说什么了,让我们高贵典雅的温家大小姐,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了。” “你怎么知道祁敏找我了?” 还是“又”。 周淮青又是轻飘飘的两个字,“路过。” 很敷衍。 “……”刚才也路过,现在也路过,路过得还挺野。 “你別搭理她,她也是吃饱了撑,为了抢个男人,成天整些下三烂的手段。” 温黎才不会搭理祁敏,她在意的点是。 “如果我不姓温,身上没有任何光环加持,你说江臣还会喜欢我吗?” 他是江臣的表哥,理应很了解他。 “他不会。” 周淮青斩钉截铁的回覆,切断了温黎所有残存的念想。 是了,江臣不会。或许他们不会遇到,也不会產生交集。 周淮青眼见气氛冷了下来,试图想把话题岔开过去,“你不姓温打算改姓什么?” 温黎没有回应。 “是你让我认真回答,现在又不理人。” 他的回答没有任何针对性,基於问题本身的条件设定出发。 不过…… 她的问题是个假命题,根本不成立,无非是因为心里太过在意对方的感受,所以才患得患失,庸人自扰。 一个人身上的光环,与生俱来,不会轻易改变,也不会单纯地因为姓氏而改变。 周淮青反问,“那你呢?” 温黎茫然的抬头,“什么?” 周淮青问她,“你选择和江臣在一起,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温黎不理解,当然是因为喜欢啊。 与此同时,老板娘端著一盘烧烤过来,放在桌上,“请慢用。” 打断了温黎想要开口说话的欲望。 当然周淮青也不想听,拿起一串羊肉串递给她,“尝尝,没加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温黎对辣椒过敏,吃不了一点。 温黎接过咬了一口,果然皱起了眉头,將整块肉都吐了出来,然后开始猛灌饮料。 周淮青问,“辣吗?” “有一点。”但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內。 老板娘走过来表示了歉意,“小姑娘,不好意思哈,底盘上烤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沾点辣椒粉。” “没事。” 其实,她的过敏程度也不是特別严重,没有到完全不能入口的程度,只是平时在饮食方面会比较注意,儘量能不碰就不碰吧。 “別吃了。” 周淮青一把夺过温黎手中的烤串,扔在铁盘上,突然生起气来。 “不喜欢可以直接说,为什么要勉强,因为她和你道歉说明了原因?还是因为你觉得她向你释放了善意?所以不好意思拒绝。” 说完把外套还给她,起身扫码付款后,径直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温黎觉得周淮青很莫名其妙,不是他带她来的吗? 而且事出有因,人家也解释了,是避免不了的情有可原,没必要较真,难不成还指望人家给她重起一个炉架。 现在因为一点小插曲就翻脸走人,还掛脸,很尷尬,也很浪费。 老板凑到周淮青身边,“不好意思哈,今天是我们招待不周,你女朋友肯定不高兴了吧?” “她不会。” 老板接著说,“小姑娘长得很俊俏呢,和你蛮般配。” 周淮青侧身,用余光瞥了眼低头整理衣服的温黎,“可惜睁著两颗大眼睛当摆设,还没看上我。” “?”老板脸上大大的一个问號。 敢情还不是女朋友,就上赶著求名分,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幽默。 一顿饭的功夫,雨已经停了,地面湿答答地淌著水。 周淮青提著伞大步走在前面,温黎跟在他后面,踩著他的影子自娱自乐。 突然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堵“墙”,温黎猛地一抬头,是周淮青。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好玩吗?” 第37章 你算什么男人 温黎慌乱摆手,“对不起,我不是……” 大概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她总会不由自主地以为她做错了很多事情,然后习惯性地先去道歉。 周淮青说话时的语气依旧很差,“又要跟我道歉了,是吧?” 都道歉了还不行? 温黎无奈往后退了几步,惹不起她躲,总行了吧。 周淮青始终居高临下的看著她,更多的像是审视中带著一点批判。 最后无奈开口,“温黎,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其实……” “让让。” 有一辆电瓶车从后头疾驰而过,周淮青將温黎推至里侧,护在身前。 巷子很窄,即使避让及时,还是免不了被溅一腿泥。 在对方骑著电瓶车远去后,温黎茫然地抬头问周淮青,“你说什么?” 周淮青鬆开了她,“没什么,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他想说,其实不需要委曲求全,也不需要小心討好,墨守成规,活在別人的影子里。 或许就连对江臣的感情,其实都不能称之为是“喜欢”。 也许刚才没有那辆电瓶车的无意打断,周淮青会直接说出口,但是他现在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在害怕,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哦。” 温黎耷拉著小脑袋,低头看著周淮青被泥水打湿的皮鞋和西装,刻意和他保持了一大段距离,还错开身去躲他的影子,避免再次踩到。 总而言之,今天一整天下来,不能说是狼狈,只能说不太顺利。 车缓慢行驶的途中,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刮器上下起伏,两人一路相顾无言。 周淮青登记了车牌號,將车开进小区,把温黎送至楼下门厅。 临下车前,温黎郑重其事地开口同沉著脸坐在驾驶座上的人道谢,“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很感谢你。” 先骂人、再道歉、最后感谢。 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像一直都有些不对劲。 周淮青侧过脸,张口想说话,却透过副驾驶座的窗户,一眼就瞥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臣。 很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了他们。 只能说,是真的很不凑巧。 在江臣的视线望过来的同时,周淮青把手从方向盘上撤了上来,靠向温黎的方向,將脸贴得很近。 温黎不明所以地往后退,听见周淮青凑在她耳朵边说了句,“你男朋友在外面。” 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同她开玩笑。 男朋友?是江臣…… 温黎的瞳孔瞬间放大,脸涨得通红,手也无处安放,茫然无措过后隨之替代的是,不安和紧张。 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確认周淮青说的话是真是假,江臣到底在没在。 “呵。”周淮青冷笑了一声,坐了回去。 是嘲弄。 他是故意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想要以通过羞辱她的方式,来达到自己內心深处的快感,还有报復欲吗? 她明明没有招惹他,为什么她要和自己搞这种恶作剧。 她以为通过今天晚上的“谈心”和这段时间的还算得上友好的相处,她和周淮青之间的关係至少没有那么糟糕。 两秒后,周淮青冷言说,“下车。” 此时江臣已经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面上有等了很长时间之下的不耐烦,还有轻微的醋意夹杂著不上不下的怒气。 温黎推门下车的同时,江臣几乎是牵起她的手,將她拉扯在怀中,一句话没多说,径直转身带著她离开,按电梯,打算上楼。 现在时间显示的是23:45。 电梯从16楼下来,一层一层地往下,周淮青坐在车里,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方向盘。 最后他选择推开门,下车靠在车门上,朝著温黎高声喊了一句,“把头绳还我。” 头绳? 温黎疑惑地看向周淮青,下意识的摸了摸绑著头髮的那根红绳。 正打算取下来之时,却被身旁的江臣顺著头髮一把扯下,握在手中,拿著那根红绳质问她,“你为什么戴著它?” 像是很要紧的东西。 江臣又问,“周淮青给你的?” 温黎没多想,“是刚才吃饭的时候……”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再次被江臣给打断,“吃饭?” “除了吃饭,你们还做了什么?” 在蝶庄洗手间被路人围观拍下的照片、深夜送去医院又被他亲眼目睹在病床房守了一夜、遗落在她家里的手錶、还有大清早从她家电梯出来的监控视频…… 包括今天,她从他的车上下来,头上还不清不楚地绑著这根红绳。 她难道不知道对周淮青来说有多重要? 周淮青怎么肯轻易取下来,用来给人绑头髮。 温黎低头否认,“我没有。” 她不明白江臣为什么突然生气。 可江臣根本没有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都是和他在吃饭吗?” 电话? 温黎下意识地去摸大衣的口袋。 她今天没带包,把手机放口袋里了。 她看到手机上显示了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江臣打来的,正好在她和周淮青吃饭的时间点。 那时候外套在周淮青那里,她没注意。 江臣甚至还在期待她找些“手机没电”,诸如此类的藉口。 而温黎的沉默不言更像是在欲盖弥彰。 “说话。” 极力克制的江臣无法再保持常规状態下的冷静和理智,捏著她的肩膀,“为什么不说话?” 很快他又无力地鬆开了手,一拳打在了墙砖上。 温黎双目泛红,含泪试图去拉他的手,却被对方给躲开了。 “我没有,我没有不接你电话,我真的没有。” 她也没有不说话,只是思考需要时间。 她不清楚要怎么逻辑清晰的表达,能让江臣接受並相信她说的话,同时还能安抚他的情绪,让他不至於那么生气。 温黎开始著急,越著急越语无伦次,一遍遍地重复,“我真的没有。” 周淮青倚靠在车门上,围观了一场小情侣吃醋吵架再和好的戏,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说,小表弟,有话好好说,一点小事情,衝著自己女朋友大吼大叫,你算什么男人?” 第38章 周淮青,我们不熟 周淮青实在看不惯江臣对温黎颐指气使又使劲拿乔的样子。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种行为幼稚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放不下的地方,需要一个两个上赶著抢。 继续说,“要是两个人之间相处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每次都要女朋友低三下四地哭著解释半天,依我看不如趁早分开得了,何必勉强在一起,折磨別人还折磨自己。” 说话时的口吻轻描淡写,虽然是好话,但是略微显得不太合时宜,更像是在火上浇油。 温黎却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不分场合的搅和进来,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还端著高高在上的態度。 她只想简单快速地解决问题,而不是把矛盾再次激化。 况且,激怒江臣,对他来说难道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江臣拿著周淮青口中说的所谓“头绳”,转头质问他,“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义凛然地装假清高,你別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这是什么?” 周淮青无疑是心虚的。 他对温黎確实算不上清白无辜。 江臣继续冷言讥讽,“我想不需要我来提醒你,温黎是我的女朋友,你现在拿死人的遗物戴在我女朋友的头上,在车上和她卿卿我我,你安的是什么心思,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江臣口中的“死人”是指周淮青的妈妈,不过她很早就去世了。 听说是得了抑鬱症,吃了过量安眠药,在家中自杀,被人发现之后送去医院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周淮青小时候大多数时间都住在江家,所以和江臣的母亲周敏芝,也就是他姑姑,关係很要好。 对他这个表弟也一直很优容。 至於那根红绳……其实並不值钱,也不起眼,上面携著的小块白玉碎片,玉质也称不上完美。 唯一值得纪念的是那块白玉,原本完整的形態是他妈妈生前经常戴在手上的手鐲。 他妈妈被送去医院的路上,手鐲跟著一起碎了,也许是路上不小心磕碰到了哪里,周淮青发现的时候,原路回去找。 可家里不知情由的佣人已经把房间清扫乾净了。 最后只来得及在垃圾桶里翻找出零星半点的碎玉。 他一直戴在手上,可以说是个念想。 温黎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她起初以为只是图个吉利,毕竟南城也有风俗,不论男女老少,很多人手上、脚上都会绑红绳,就算长大成年了也不会轻易取下。 尤其是大家族子弟,在这方面越迷信,越推崇。 江臣的话戳到了周淮青的痛处,此时此刻的他站在温黎面前,像是多年来隱匿在阴暗角落里,且不为人知的秘密,突然之间被暴露在阳光下。 他无处遁形,恼羞成怒。 “江臣,你嘴巴给我放乾净点,拿我当你身边那群只知道捧你臭脚的人,我看是他们那些人把你惯得没边了,说话没遮没拦,一点分寸都不懂。” “女朋友?你哪个女朋友?你和祁家那位的关係处理好了吗?你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鶯鶯燕燕,屁股都擦乾净了吗?还需要我一个一个指名道姓出来,给你清清脑子?” “你还有脸提?要不是你自作聪明,在关键时期提了调职申请,跑去国外躲清静,又把祁敏推到我妈面前,想利用祁家的资源来维持局面,现在也不会被人咬上。” …… 信息量很大,温黎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从周淮青到江臣提到的只字片语来看,她知道背后的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也不仅仅局限於情感纠纷。 只是她不清楚,为什么非要通过你爭我吵、互揭伤疤的方式,翻涌出彼此之间最脆弱的一面,把事情弄成这么复杂。 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他们每个人其实都很不堪,无非是各自取捨罢了。 周淮青见温黎呆呆地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样子,整个人的状態看起来都不太好。 很多事情,其实都发生在她被送出了国的那几年,她既然不知道,现在也没必要掺和进来。 他怕江臣再说出不堪入耳的话来。 虽然他们两个其实半斤八两,顶多是两块牛排,一个五分熟,一个七分熟。 於是懒得和江臣爭执,走上前拉过她的手腕,“跟我走。” 强硬地想要带她离开这里。 江臣哪里肯让周淮青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 “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 將温黎拉至自己的身侧,“我再说一遍,她是我的女朋友。” 江臣一口一个“女朋友”羞辱下,周淮青始终抓著温黎的手腕不肯鬆开。 即使他知道,他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 至少今天晚上,他不能让江臣和温黎单独待在一起。 如果他是江臣,双重刺激之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 而他不敢赌,温黎到底会不会拒绝。 最后,周淮青一拳打在了江臣的脸上。 江臣没有防备,踉踉蹌蹌地往后退,抬手抹了抹嘴角,带著血。 走上前抓著他的衣领开始反击。 两个西装革履的人,大打出手,每一拳都是致命伤害。 温黎冷眼旁观这场“喜人”的闹剧,无力感跃出屏幕。 她才是现场最没有资格去说话、评价、阻止的人。 沈静书说得没错,也许她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她的存在,只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温黎拂开了周淮青的手。 她不能跟周淮青走,如果她今天当著江臣的面跟周淮青走了,那算什么? “周淮青,我们不熟。” 伴隨著她清冷淡泊的声音,午夜的钟声在这一刻悄然而至。 周淮青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气。 不熟吗? “听清楚了吗?我警告你,以后离我的女朋友远一点。” 最后江臣把手中的东西,用力扔在周淮青的身上,“拿著你的东西给我滚。” 红绳不偏不倚落在地上,猩红显眼。 第39章 关我屁事 最终,周淮青还是眼睁睁看著江臣跟温黎进了电梯。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低头弯腰去捡红绳的瞬间,突然笑出了声。 是释然下的无力感。 从蓝湾一號出来的时候,路过江边,周淮青把车停了下来。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嘲笑温黎拿了苦情女主的剧本,在那里扮演孤魂野鬼,这么快就轮到他要去“跳江”了。 不过,他坐在车里,吹了很久的冷风,也没等到拯救他的女主出现。 温黎带江臣上楼后,见他伤得厉害,尤其是嘴角。 周淮青打那一拳的时候,看得出来用了十分力,下手真狠,是真想把人往死里打。 第一时间去医药箱里翻找可以用来擦试伤口的药酒。 去拿的时候,指尖一顿,突然想起还是上次周淮青用过剩下的。 她没有多做停留,取了药酒和签后,来到沙发处,给江臣处理脸上的淤伤。 小心、仔细。 处理完伤口,温黎坐在一旁,低头去清理剩下的垃圾,起身把药品物归原处。 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面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这样的温黎,让江臣感到很陌生。 江臣从身后环抱住了她,低声喊著她的名字,“温黎。” 温黎没有推开他的拥抱,她在等,等江臣主动开口同她说些什么。 比如他和祁敏之间的关係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比如五年间,他有没有过別的女人?现在还保持联繫吗? 比如自己在他心里,究竟还算什么? 江臣却迟迟没有再开口。 最后温黎提醒道,“很晚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江臣抱著温黎的手一怔,“好。” 临走前,江臣依旧和她道了声,“晚安。” 温黎回以微笑,“晚安。” 第二天,周淮青来温家老宅见温阳。 周淮青一坐到温阳面前,就跟个鬼见愁一样,没好气的开口,“找我什么事儿?” 温阳看到他脸上掛了一堆青红白绿的彩,跟脸谱似的,也不著急说事,“你这是……” 被谁给打了,还被打成这副鬼样子。 周淮青心里憋著气,看谁都不爽,“问什么问,你没被狗咬过?” “还真没。” 谁没事被狗咬啊,还咬脸上。 温阳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火气,笑著调侃,“多大年纪了,还学人打架。” 周淮青来一句懟一句,“你才年纪大,你们全家都年纪大。” 温阳又问,“打贏了没有?” “输了。” 温阳笑言,“真难得,这世上还有周大公子打不贏的架,吵不贏的嘴。” 温阳心想,南城地界上,谁那么有种。 有啊,怎么没有,一个他表弟,一个你妹妹,没头脑加缺心眼。 臥龙凤雏,想想也真的是般配极了。 他吃饱了撑的,以后要是再管他们两个的閒事,他就是那天咬人的狗。 周淮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关你屁事。”四个大字。 他现在实行的是连坐制,看不得一个姓温的人,包括温阳。 温阳表示很无辜,“行了,不笑话你了。” 说著说著都快把正事给忘了。 温阳拿出一张烫著金印的中式风请帖,看著很大气,上面赫然写著一个的“寿”字。 推至周淮青跟前,表情严肃,態度正经,“昨天下午,祁家派人送请帖过来了,你收到了没?” “祁老的寿宴,定在了年二十九。” 周淮青昨天一天都过得很凌乱,没顾上理会这事。 瞥了眼请帖,皱著眉头,“谁给他挑的日子?” 看上去对此不太满意的样子。 温阳说,“你管谁挑的,既然祁家办了寿宴,又给我们发了请帖,总归是要上门贺一贺。” 祁老今年九十了,也算是高寿,办寿宴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管日子挑在哪一天,他们都是要上门的。 周淮青直言道,“什么你们我们,先把话说说清楚了,你是你,我是我,我周家可没收到。” 一点不客气。 也是温阳好脾气,素来了解他的性格,否则换了別人,指不定还得和他再打一架。 “江家肯定收到了,你还能不去?” 周家远在京北,自然可以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高高掛起,可江家在南城,人脉关係网盘根错节,不得不仔细应对。 周淮青又是一句,“关我屁事。” 温阳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以往虽然也不著调,但在正经事上面还是很拎得清,今天话里话外都透著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像是在跟什么人赌气似的。 温阳嘆了口气,“也不知道周阿姨赶不赶得回来,要是能赶回来最好,要是赶不回来,我估计你表弟指不定得光荣献身在祁家了,等会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祁家做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 温阳想起上回温黎在祁家和祁睿差点出事的事情,不免心有余悸,怕祁家再次故技重施。 比起温阳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周淮青不以为意地顺口接了一嘴说,“那最好不过,第二天直接喜气洋洋过大年,鞭炮都省得多放了。” 这下,温阳也不惯著他了,“你这人今天怎么回事,说话这么冲。” 合著他操心还操心出错来了,也就是顾著温黎那层关係,否则江家的事情,他一个姓温的,也懒得管。 周淮青还是那个拽样子,“爱听不听。” 说完起身就打算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踹了脚实木的椅子腿。 “……” 温阳叫住了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两个便当盒出来,“等会,这是家里阿姨新包的饺子,都煮好了,一份留给你吃,另一份,你一会有空的时候帮我顺路给温黎带去。” 温黎自从搬出温家后,温阳就没有去蓝湾一號看过她,也没有正式见过面,顶多私下里打几通电话和发几条消息,关心一下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沈静书更是扬言以后没有她这个女儿,不许温家任何人再提起她。 原本两份都是给温黎的,包的是不同的饺子馅,看周淮青这个样子,温阳也不好留他吃饭。 “没空,不帮,不顺路。” 他又不是司机。 第40章 一千两百万就把她卖了 周淮青从温家老宅出来后,坐在车里,看著副驾驶座上的两个保温桶。 满脑子想的都是温黎昨天和他说的那句,“我们不熟。” 还有温黎和江臣两人,一前一后进电梯时的身影。 不熟? 他这段时间忙前忙后,又给她当司机,又送她去医院,给她做饭,生病了照顾她、守著她,带她去吃饭,哄她高兴、开解她。 就差舔著她了,给她当狗了,现在就换来一句“不熟”。 真是个白眼狼,良心被狗吃了。 周淮青越想越气,最后实在是气不过,把两大桶饺子全都给吃了,一个都不剩。 味道还不错。 半下午的时候,温黎接到温家阿姨打来的电话,说是沈静书喊她今晚回老宅吃饭。 温黎在电话里確认了好几遍,確定自己没听错,阿姨也没有传错话。 “好。” 掛了电话后,温黎心里咯噔了一下。 沈静书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了,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差不多是傍晚四点左右,温黎在司机的接送下,来到了温家老宅。 温阳见了她后有点意外,“阿黎,你怎么回来了?” “她……”温黎原本不想是再也不想叫沈静书妈妈了的,话到嘴边又抬头看了眼温阳后,还是改了口,“妈叫我回来吃饭。” 温黎疑惑,“你不知道吗?” 温阳更不解,“妈没告诉我。” 不过温阳没想太多,还以为是沈静书想通了,不忘宽慰温黎,“妈她心里总归是念著你的。” 温黎却没那么乐观,也不知道沈静书喊她回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算了,来都来了,一顿饭而已,难不成她还能再泼她一脸。 晚饭的时候,气氛还是很尷尬,温黎低头顾自吃饭,也没有多说话。 沈静书主动问起温黎的近况,“听说你现在住在你哥哥的房子里?” 温黎点头,“嗯。”觉得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关心和问话。 果然,下一秒沈静书说,“那是你哥哥的婚房,你住不合適,最好找个时间,早点搬出去。” 沈静书说的“最好”就是“百分百”,“找个时间”就是“立刻马上”。 温阳解释说,“妈,是我让阿黎住在那里的,婚房不婚房,没那么多讲究,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添置。” 沈静书没有理会他,继续开口说,“你要是实在找不到房子住,可以住到温家其他空著的房子里去。” 温黎表示,“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找到地方住。” 她原本也是这个打算,是温阳让她住在那里。 沈静书看不惯温黎现在这副目无长辈的样子,完全不把自己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那最好,既然想独立生活,就不要再想著靠家里。” “嗯。”温黎听懂了,沈静书想让她和温家划清界限。 所以今天不是鸿门宴,而是散伙饭,也可以称之为是——断头饭。 那也好。 温阳忍不住开口,“妈,好好的吃饭,你说这些话做什么?” 沈静书把筷子用力一掷,“你现在也要学著你妹妹一个样,开始要同我大呼小叫,唱反调?” “妈,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静书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温阳无奈,有种话说不明白,理说不清楚的感觉。 温爷爷在这个时候出声说话,“好了,一家人凑在一块吃个饭,吵吵嚷嚷得像什么样子。” 温怀民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安静淡然地像个局外人,吃著碗里的老鸭竹笋汤。 温爷爷又说,“静书,你別怪爸多嘴,孩子现在长大了,有自己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们做大人的,能管则管,实在管不了,也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沈静书没说话。 温爷爷將头转向温阳,“温阳,今天能发生这样的事,依我看,確实是你做得不对,你让你妹妹住在你的婚房里是欠考虑,知道的你是好心,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温家日后会亏待了未来的儿媳妇。” 温爷爷轮番的几句话下来,不了解的恐怕都以为他是个处事公正,为人和善且眼睛清明的老者。 只有温黎知道,整个温家,就数他的心最黑,连沈静书都望尘莫及。 说完沈静书和温阳,就到温黎了。 温爷爷抬手吩咐人拿来了一张房產证和一串钥匙,还有一张银行卡,放在圆桌上,转到了温黎的面前。 “这套房子离蓝湾一號不远,面积相对小了点,不过你一个人住也够用了,你以后就住到那里去,要是不合適可以再换。” “卡里有两百万,你先拿著,女孩子在外面总要开销,別让人觉得我们温家小气,苛待了你。” 温黎既没接,也不为所动。 温家能提供给她的所有东西,一定都需要代价来换。 温爷爷看了眼温黎,提醒道,“过几天就是祁老的寿宴了,到时候你跟著我们一起参加。” 呵。 温黎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波澜不惊。 一套一百五十方的房子,按南城目前的市价,最多价值一千万,至於额外给的卡里两百万,应该是让她去添身行头,体面地去参加寿宴。 一千两百万,就打算不动声色地把她给卖了不成? 温阳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爷爷。” 温爷爷出言呵斥道,“之前的事情是个意外,她不也把人家的头打破血了。” 因为这件事情,祁老就此记恨上了温家,这些年没少在背地里使绊子。 “她现在人在南城,不去赴宴,才会让外人非议,我看借著这次寿宴,两家冰释前嫌,最好不过。” “她姓温,是温家的人,她要是自己不乐意,祁家的孙子还真能把她给怎么样?” 话里话外,都是在暗讽温黎不检点。 最后温爷爷直接拍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一锤定音。 吃完饭后,温阳原本想留温黎过夜,温黎坚持离开,他也不好挽留,於是送温黎到门口,想起了白天让周淮青送的饺子。 “饺子吃了吗?要是觉得味道还可以,我让阿姨去厨房给你再装点带走。” 饺子?什么饺子? 第41章 那你帮我要吧 很快就到了祁老寿宴那一天。 寿宴就设在祁公馆內,是一幢英式三层园洋房,前有喷泉雕塑,后设无边游泳,里面更是富丽堂皇。 祁老退休前曾任南城的军区司令,威望很高,又逢九十大寿的喜事,今日来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其中有不少特意从別地赶来捧面,携了贺礼前来道贺。 温黎跟著温家一起出席,虽说今天的寿宴非同小可,祁家也不至於真在自家的地盘上招惹出丟人现眼的事情,砸招牌坏名声。 可温阳还是不放心,来之前叮嘱过她,让她儘量跟在自己身边,不要隨意走动。 寿宴正式开场前,一群人游走在大厅,有人走过来和温阳打招呼,“温阳,没听说你交女朋友了啊?” 看上去像是他的朋友,斯文有礼。 温阳客套回復,“哪里来的女朋友,別乱说,给你介绍一下,我妹妹,温黎。” 对方惊嘆,“温黎?”像是窥到了绝世珍宝一样,上下打量著她,“我记得你不是说你妹妹在德国,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阳回,“前不久刚回来。” 向温黎介绍起对方的身份,“林子修,林伯伯的大儿子。” 论年岁,比温阳还要大了两岁。 对方见温黎茫然,扭头同她说,“不记得我了,我小时候还跟你哥哥抢著抱过你,你闹彆扭不肯,直接尿裤子在我腿上了。” 温黎脆生生地喊了声,“子修哥哥。” ……嗯,確实不记得了,小时候抱她的人挺多,小孩子尿裤子也是常见事,现在被他刻意提起来,有点羞耻。 “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夸她的同时,更多的是感慨岁月匆匆。 林子修衝著温阳眨了眨眼睛说,“不介意我邀请你妹妹跳支舞吧?” 目光始终停留在温黎身上。 温阳没有拒绝,温黎自然也不会拒绝。 两个人往舞池中央走去,翩然生姿。 温黎注意到江臣坐在沙发上喝酒,还是和沈遇之、路瑾琛一起。 祁敏今日一身藏青色中式旗袍,穿得端庄得体,忙著张罗待客。 周淮青则是同一群政客围在一起,聊得眉飞色舞。 自从上次过后,温黎和江臣还有周淮青都没有在私下里见过面,这种特殊场合下,自然也不方便亲近,两个人脸上的伤,看上去都像是好全了。 沈遇之低头凑在江臣耳边,捂著嘴小声说,“淮青哥让我提醒你,今天少喝点酒,注意分寸。” 江臣轻笑,“他怕什么?” 怕他睡了祁敏还是被祁敏睡,他是什么管不住下半身的单细胞生物吗?这点小把戏和伎俩都能上当受骗。 拿他当傻逼,所以才在他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覬覦了温黎那么多年来,都没让他发现。 沈遇之挑眉,“怕你一不小心被当成案板上的鱼唄。” “他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周淮青对温黎的那点子齷蹉心思,他都没好好找他算帐,现在还有脸来管他。 沈遇之不知其中內情,挑著字面意思解释说,“淮青哥脸皮厚、名声差、路子野,周家老爷子压根管不住他,就算被赖上也不会认帐,亏本买卖,没什么可担心。” 祁敏一门心思都在江臣身上,恨不得立刻马上把两家的婚约做实。 沈遇之说,“你还是当心点吧,今天的场合,要是真惹出风流债来,百分之九十逃不过。” “话多。” 一舞落罢,眾人纷纷散场。 温黎和林子修点头示意,转身见温阳在人群簇拥下交际寒暄,自己不便过去打扰。 在场的女性们大多都围坐在甜品台处,温黎和她们並不熟。 好在还有凌旦贴心陪著她。 凌旦拿了杯鸡尾酒和香檳,把香檳递给了温黎,“你和江臣是吵架了吗?” 温黎下意识地瞥了眼江臣的方向,隨即偏离开了视线,“没有。” 算不上吵架吧。 她只是突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相处了。 凌旦好奇的小眼神滴溜滴溜地转,八卦极了,“没吵架你为什么和別的男人跳舞,刚才你跳舞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看你,眼神都快能杀人了。” 温黎无奈,“那是我哥哥的朋友。”示意她別乱说话。 凌旦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很快就从温黎的眼神中解读出了別样的氛围,她识趣地换了话题,“看到沈寧远边上那女的了吗?” 温黎抬眸,顺著她的话望向了舞池的另一边,点了点头,“嗯。” 凌旦说,“我堂妹,凌媛。” 温黎赶紧又多看了两眼,“他……可真是不挑。” 怎么说呢…… 凌媛的长相和风格很迷人,迷惑的迷。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下巴是下巴,组合在一起有点说不出的奇怪,尤其是光洁亮丽的大脑门,配上独特韩式风格的水光肌,整个人由內而外,都油的反光。 不过身材看上去很不错。 抹胸的礼服都遮不住她傲人的事业线,满满鼓在一起,都快溢出来了,腰细臀翘,捏著手感应该蛮舒服。 凌旦满脸不屑,“何止不挑,我看他是脑袋被驴踢了,竟然带这种贱人招摇过市,脸都不要了,真不怕被戳脊梁骨。” 温黎宽慰她,“別担心,都是小场面。” “她身上那件礼服还是去年从我衣帽间里撬走,了我八十万。” 想想,凌旦对她这个远房堂妹,真的是巴心巴肝的好得没话说。 凌媛最初来南城的时候,才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之后,在宿舍里被室友排挤,没地方住,凌旦让她住进了家里。 有什么好的都分给她一半,去到哪都带著她。 结果连男人都不肯放过。 温黎一句三停顿,“嗯……那我觉得……得抢回来。” 男人可以不要了,钱不能白给。 凌旦表示认同,“我觉得也是。”一个侧目眼神过来,“那你帮我要吧。” “……啊?” 如果说,凌旦外在的形象是只俏丽的河东狮,那么只有温黎知道,她是只外强中乾的母老虎。 除了嗓门大,心眼很缺,否则也不会被凌媛和沈寧远两个人团团转玩了这么多年,毫无察觉,差一点就要给人倒著数钱了。 第42章 就这么简单? 凌旦继续说,“你要是帮我要回来了,我分你一半。” 温黎咬咬牙,切切齿,“行吧。” 八十万的一半是四十万,的確很难不让人动心,她现在確实有点缺钱,手头紧。 温黎和凌旦还没走出两步,凌媛同样注意到了她们,抢先一步挽著沈寧远的胳膊,大摇大摆地朝著她们两个走了过来。 “堂姐,你也在这儿?” 凌媛说话时的语气听起来很得意,也很沾沾自喜。 虽然不知道她在得意些什么?总不能是在得意她抢了堂姐的准老公,或者是在得意她和堂姐准老公的上床视频被人观看吧。 凌旦冷哼,“呵,瞧瞧你这中国话说的礼貌吗?” 她又说,“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在你和沈寧远床中间?” 论骂人,凌旦丝毫不逊色,也不胆怯。 沈寧远气得就差拿手指著她鼻子,“凌旦,你嘴巴能不能放尊重点,胡说八道也不看看场合。” “什么场合?你们都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还怕我说不成。” 凌旦以前觉得沈寧远是正人君子,有风度、有涵养,现在回想起来,真令人作呕。 道德败坏、毫无廉耻的衣冠禽兽。 凌媛在旁娇滴滴地劝阻,“寧远哥哥,你別生气。” 半边身子都贴著沈寧远,抹胸礼服挤著他的胳膊肘。 简直没眼看。 好吧,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 光是这种尷尬死人不偿命的底气,温黎就算踩上风火轮,跑上十条街都追不上。 温黎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风格诡异的画面,她、江臣、祁敏三个人。 祁敏依偎在江臣怀里,对著温黎喊,“江臣哥哥~” 瞬间毛骨悚然。 她估计也会忍不住衝动,上去一人给他们一个巴掌。 凌媛在旁嘲笑凌旦,“堂姐,你说话总是这么粗俗,怪不得寧远哥哥不喜欢你。” 对自己小三上位的行径感到很光荣。 温黎內心感慨,世风日下啊。 “是啊,他品味独特,不仅喜欢同根同源的贱人,还喜欢骚货。” 凌媛声泪俱下,不动声色地开始扭头哭了起来,“寧远哥哥,姐姐她……” 硬是生生挤下了两滴娇贵的眼泪。 可把沈寧远心疼坏了,搂著凌媛的肩低声安抚,“凌旦,你別太过分了。” “怎样?” 沈寧远眼见周围人的目光,悄无声息地朝著他们的方向投来,只好作罢,“我懒得和你这种泼妇计较。” 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了凌媛。 温黎开口叫住了他们,“等会,你的寧远哥哥要是真那么喜欢你,怎么不捨得给你买件衣服穿穿。” 嘴皮子耍完了,钱最要紧。 凌旦接上话,“是啊,你身上穿的这件礼服,我没记错的话是去年的款式,还是从我那里顺走的吧,一整年过去了,你的寧远哥哥连件衣服都不捨得给你买,你伟大的爱情看起来也没多美好,不值一提。” “还是说你沈寧远你离了我,现在连件衣服都买不起?是沈家落魄了,还是你沈寧远不行啊。” 不明所以且听不真切具体对话內容地围观群眾:不行?什么不行?哪方面不行? 凌媛说,“姐姐,一件衣服而已,你干嘛这么计较。” 凌旦回,“我乐意计较,你要是有本事也可以计较啊,偷別人东西上癮啊。” 沈寧远颳了凌媛一眼,是在嫌弃她惹出来的麻烦事,面子上掛不住,“多少,一件衣服,能值几个钱,我买了。” 凌媛是他带来的女伴,她出丑,他也不例外。 虽然现在买不买,脸都丟了,但是买总比不买好。 “一百八十万。” 好么,直接翻了个倍。 不过,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沈寧远的心都在滴血。 两人走后,凌旦还不忘给自己招揽起生意来,“下次有需要,记得再带来我衣柜里挑选哈,姐姐我衣服多得是。” 凌旦洋洋自满,沉浸在刚才的胜利喜悦之中,没多久就被人从身后提溜住了裙摆。 是沈遇之。 “听说我沈家落魄了?” 凌旦尷尬咳嗽,“咳咳,你听错了吧。” “是吗?我才掏过耳朵。” 沈遇之揉了揉耳朵,“一件丑得要死的过季礼服,你收沈寧敲一百八十万的竹槓,心挺黑啊。” “姑奶奶这些年给他的钱都不止这个数了,论心黑哪有你们姓沈的心黑。” 沈遇之朝著凌旦摊手,“吐我一半。” …… 温黎看他们两个吵吵闹闹、熙熙攘攘,觉得闷,从里面出来后,站在泳池边透气。 说是边,其实也隔了很远的距离,而是温黎怕出事,特意挑了个显眼的位置,站在玻璃前,但凡有什么动静,室內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有一道影子,伴隨著高跟鞋的踩踏声,从不远处靠近温黎,温黎转头,警惕地看著对方。 是何倩倩。 她穿著蓝色的水波纹长礼服,和温黎一同站在泳池边,与眼前的池水遥相辉映。 何俏俏朝她笑著打招呼,“酒喝多了,出来透口气。” 何倩倩走到乘凉台下,从桌子上拿了瓶矿泉水,坐在椅子上,“喝水吗?要不要给你拿一瓶?” 温黎不动声色地看著她,摇头谢绝了她的好意。 何倩倩也没坚持,自顾自喝了起来。 温黎想起上次凌旦在她家问祁敏的那几个问题,她问何倩倩,“你上次为什么要故意把我推下游泳池?” 何倩倩显然没有想到都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温黎还会记得,甚至再提起来,浅显地回復,“都说了,是当时地太滑没站稳,不小心才撞到你,哪里有什么故意。” 温黎问,“就这么简单?” 何倩倩反问,“不然你以为呢?” 如果非要说原因,她就是单纯地看温黎不爽而已。 不过她也没有想到,祁睿会差点把温黎给…… 她事后想起来也有点害怕。 何倩倩起身走向温黎,温黎一直和她保持著相对安全的距离。 她走一步,她退一步。 何倩倩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出言嘲讽,“你不会以为,我今天还打算再推你一次吧?” 第43章 疯子 何倩倩朝著温黎假模假式地伸出了手,脸上带著不怀好意的笑容,不知道她是出於恶作剧还是故意恐嚇威胁。 “无聊。” 温黎懒得搭理她,转身离开了。 “唔……” 路过角落不明显的地方,何倩倩好像看到有个人从远处的暗影里躥出来,明目张胆且堂而皇之地从背后捂著温黎的嘴,把她给直接带走了。 看身影像是祁睿。 但她不確定,也不敢声张,惊慌失措地回到室內,本能地想要找人,寻求帮助。 祁敏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走到她身侧,关怀备至地询问起她来,“倩倩,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何倩倩看了眼祁敏,犹豫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是在祁家,又是祁老的寿宴,需要她来多管什么閒事。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祁睿,他行事一向乖张,荒淫无度,对温黎更是早就怀恨在心,要是被他知道是自己坏了他的好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温黎和她非亲非故,她何必要吃力不討好去趟这趟浑水。 祁敏拍了拍她的背宽慰,“没事就好。” 接著四处张望过后又问,“你看到祁睿了吗?” 既突兀又直接。 何倩倩不知道她是在故意试探自己还是单纯地找人,推脱道,“没……我没看到。” 一楼杂物间。 温黎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肢发软无力,头晕眼,手脚皆被束缚捆绑著,根本无法挣脱。 “祁睿?” 祁睿坐在她面前,脚尖一下一下的触碰著地板,嘴里含著烟,左手边放了一杯水,眼带玩味地俯视著她。 “是我,又见面了。” 祁睿看著眼前的温黎。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金色的吊带晚礼服,露背加高开衩的鱼尾设计,衬得她整个人身材饱满,皮肤白皙,明眸皓齿,五官精致。 即使身处昏暗脏乱的环境下,依旧美艷得不可方物。 甚至比起七年前的青涩纯白,更多了轻熟的魅力,像朵含苞待放的牡丹。 江臣看女人的眼光,確实不错。 温黎问,“这是哪儿?” 她看了眼周围的陈设布置,地方窄小,堆放的都是些不常用的家具,还有老旧褪色的地板,祁睿身后背靠著沙发的门是唯一的出口,除此之外,没有窗户,墙上只有一个排风扇。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个仓库。 祁睿把她带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打算绑架她后杀人分尸吗? 祁睿没说话,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口中的烟,儼然地痞流氓的作风。 真不知道祁老这些年费尽心血到底都是在怎么教养孩子,养成这个不成器的样子。 温黎心中惶恐,面上还是强行保持著镇定自若,“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又绑著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睿边抽菸边不耐烦地说,“干什么?你说我还能对你干什么?” 起身走向温黎的方向,接著居高临下地弯腰,吞云吐雾地说,“当然是干七年前没干成的男女之间那点子破事情唄。” 低头指了指他的头,“看到了吗?当初被你用瓶给砸的,你下手可真狠,现在这块地方,头髮都还长不出来呢。” 他还有脸提,要是知道时隔七年,他还会故技重施,她就应该把瓶直接往后脑勺狠狠砸去,而不是只破了他一道疤而已。 温黎被烟味呛得直咳嗽,“你別乱来,放开我。” 温黎再三提醒,也是警告,“祁睿,这是在你家,我如果在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她想祁睿简直是疯了。 祁睿掐著温黎的下巴,“威胁我?” 接著释然一笑,丝毫不畏惧。 “你说说,我现在把你给上了,会產生有什么后果,最多事情捅出去,让人家来看一出活春宫,闹到最后,大不了,我娶了你,你以后跟著我,不比跟著江臣那个表里不一的公子哥要好。” 祁睿又说,“实话告诉你吧,你爷爷和我爷爷私下里早就商量好了,你今天在我祁家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都没关係,他们巴不得我上了你,这样所有麻烦都解决了。” 祁睿把温黎的手机扔在她面前,讥讽地说,“你消失也有段时间了吧,你看看有人找过你吗?” 温黎瞳孔扩张,不敢相信,“別碰我。” 她嫌噁心。 祁睿笑笑没说话,甩手起身背著温黎,往水杯里倒了点类似粉末的东西,又將杯子拿在手中轻轻晃了晃。 他一点也不著急,今天晚上他有的是时间好好陪她玩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睿这些年玩女人玩得很疯,手段和样更是层出不穷,被他玩的那些人,大多是些不知名头的小网红和女明星,只要是不出人命,没人敢管他。 就算是出了人命,估计祁老也能想办法替他摆平,才养成了他为非作歹、玩物丧志的性格。 祁睿说,“你放心,一点催情药而已,不会死人,一会你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说完后他把下了药的水直接递给温黎,示意让她乖乖喝下。 温黎扭头,怀疑他精神状態是不是有点问题,不肯配合,“疯子。” 祁睿笑得阴森,“是啊,我就是疯子。” 他走到温黎面前,蹲下身,把手中的水杯再次往前递了递,“你最好趁我现在还好好同你说话的时候,早点让我把你给上了,別隨便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我要是真的发起疯来,怕你受不住。” “喝。” 温黎没有理他。 祁睿一个耳光甩了下来,温黎的嘴角有血渗出,跌在沙发上,头髮散乱了一地。 祁睿看著她,眼神里充满著无穷无尽的欲望和贪婪,还带有些许兴奋,活脱脱的像个禽兽。 他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温黎,你知道你身上最吸引我的点,是什么吗?就是你现在的样子,清冷、破碎。” “我真的很想看到你躺在我身下,摇尾乞怜的模样,跪在我面前,哭著求我,让我满足你,我几乎做梦都在想。” 祁睿把她从沙发上拖了起来,捏著她的两边脸颊,把下了药的水强行灌进了温黎的口中。 第44章 重要的东西丟了 周淮青环顾了一圈四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祁敏全程都游走在大家的视线中,按理说祁老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虽然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他可是连当初祁睿成人礼上都能设局的人。 出於不放心,顾不上两人之前的齟齬,坐到了江臣身边。 江臣还是摆著个臭脸,不待见他,倒是沈遇之主动凑过来搭话说,“要我说,淮青哥你是不是操心太过了,祁老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祁敏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来。” 周淮青嫌他吵,“你懂什么。” 温阳对南城局势上的把控比他准很多,尤其是在洞察人心方面,既然都提醒他了,肯定不简单。 沈遇之被呛声摊摊手说,“我是不懂,那你看,祁敏一直都在台前忙活,就没离开过眾人的视线,也没来找过江臣,根本不像你担心的那样。” “倒是她弟弟祁睿,就没见他出现过,自家爷爷寿宴都不上心,还真是个不著调的二世祖,指不定又去哪鬼混了,上次在瑾琛的生日宴上,他还躲在洗手间吸……” 沈遇之的话提醒了周淮青。 比起祁敏和江臣那点子事情,不管坐不坐实,吃亏的总是女方,名声和影响方面,就算成了,祁家都占不到一丁点便宜,日后保不齐被人看不起。 更让人担心的是祁睿。 周淮青大面积地扫了眼,温黎並不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於是放下酒杯,径直往温阳的方向走去。 “唉,淮青哥我话还没说完呢。” 又走了……算了。 江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同样没有在人群中看到温黎,“温黎呢?” 这种场合下,大家都代表著自己家里,温家人在,他和温黎不適合扎堆聚在一起。 最开始他还是关注著温黎,后来看见她和林子修跳舞,心里不舒服,懒得看,就没多注意。 “温黎?”沈遇之反应慢半拍,怎么突然提到她了,他也没注意,抬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刚刚还看到她和凌旦在一起找沈寧远和凌媛的茬,骗了人家一百八十万。 他去搅了个局。 现在人已经不在那了,倒是凌旦还坐在那里美滋滋地吃甜品。 沈遇之出声宽慰,“江臣,你別担心,就算祁敏和何倩倩想要刁难她,也不会选在这种场合上。” “你懂个屁。” 好吧,沈遇之被两兄弟轮番打击,彻底成了奥利奥夹心饼乾,还是草莓味的。 江臣前前后后开始找人,却又不敢太过张扬。 周淮青来到温阳身侧,低头和他说了几句话,温阳和他周围的人点头示意,离开了围绕著的人群,和周淮青来到一旁。 “你的意思是祁家今天的目標是阿黎?” 温阳想起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温爷爷说的那番话,斩钉截铁地否认,“不可能。” 温爷爷再怎么不喜欢温黎,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周淮青听出了温阳语气中的异样,“你是不是有事情瞒著我?” 他和温阳相交多年,早就对彼此了数於心,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领会到。 温阳把那天的事情和盘托出,不用说也能推论出个大概来。 以祁睿在圈子里的风评,不会有哪家的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同阶层,往高了攀不上,低的祁老看不上,所以盯上了温黎。 她和江臣退过婚,在外的名声,和祁睿不相上下。 至於温家,温家打算把温黎和祁睿凑合到一起,卖的不是祁家的面子,是给江家的投名状,间接断了江臣的心思。 周淮青怒不可遏,“温阳,你们疯了,你不知道祁睿是什么人吗?和祁家这种人家做交易,最后能落得什么好处?” 亏得他还让自己提醒江臣注意,合著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淮青,我不知道这件事情。” 温阳確实无辜。 江臣附在周淮青边上说,“哥,我里外都看了一圈,没找到人。” 將视线落在了楼上房间。 周淮青让江臣去把祁敏叫了过来,无实无据的也不好轻易发作,万一他们想多了。 祁敏端著主人待客的姿態,笑脸盈盈,“淮青哥,听江臣说你找我?” 周淮青说,“你弟弟祁睿呢?我怎么一直没见著他的人?” “我也正在找他呢,不知道走上哪野去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管不住他,不过不用担心,自己家里总丟不了,一会吃饭的时候说不定就能见著了。” 祁敏回得严丝合缝,让人挑不出错来。 说完又问,“淮青哥,你找他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事。”周淮青转脸说,“我手上戴著的红绳不见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想问祁小姐有没有看到?” 祁敏开口问,“红绳?长什么样子?重要吗?” 周淮青说,“重要啊,它是我母亲留下来的遗物,东西要真是我自己丟在哪个角落里了,倒还是其次,可別是家里进小偷了,要是真闹出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来影响不好,所以想麻烦祁小姐先叫人帮忙找找。” 周淮青的话说得含蓄,但他坚信祁敏要是心里有鬼,肯定听得懂他的话外音。 就看她怎么取捨了。 祁敏笑言,“淮青哥,你要是实在对我们祁家放心不过,我可以带人去楼上房间,帮你一起找找。” 周淮青一口应下,“好啊。” 祁敏叫来两个服务生打扮的人,带著周淮青在楼上各个房间都找了一圈。 很显然,一无所获。 检查完最后一间房间,祁敏朝著周淮青说,“下次这种贴身的东西,淮青哥还是小心看管为好。” “今天来的都是爷爷的亲朋好友,我不敢怠慢,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失陪了。” 周淮青点头,“嗯,有劳了。” 周淮青从楼上下来,朝著底下的江臣摇了摇头,来到室外,却在草地里捡到了一只耳环。 第45章 江臣碰过你吗 是长串的珍珠耳环,每颗珍珠之间用砖石镶嵌连缀而成,价值不菲。 周淮青低头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另一只,耳环如果说是正常掉落,按理说,佩戴者第一时间不可能发现不了。 周淮青將耳环拿在手中,四处观望。 祁公馆並不大。 最后將视线停留在一楼外围的杂物间。 祁敏下楼的时候,江臣拽著她的手腕来到角落处,开门见山地质问她,“祁睿把温黎带到哪里去了?” 他没有周淮青那么好的耐心,也不喜欢弯弯绕绕。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祁敏想要挣脱离开,江臣始终用力禁錮著她的手腕处,“听不懂吗?” 感觉下一秒就能直接把她的手腕给直接拧断。 祁敏皱著眉头轻言,“江臣,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江臣挑眉反讽,“能有多疼?” 祁敏的额间布了一层薄薄的密汗,沈遇之连忙在旁开口劝阻,“江臣,你別衝动。” 真的把事情闹大也不好,还是先抓紧时间找人才是。 江臣鬆开手,出声警告她,“祁敏,收起你下三烂的那一套,你最好不知情,如果温黎在你家出了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祁敏不屑一词,“江臣,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温黎不见了,你冲我发什么脾气,跟我能有什么关係,她那么大个人,有手有脚,不见了你去找啊,祁公馆就这么点大,我能对她做什么。” 她又说,“刚才淮青哥楼上、楼下各个房间都已经检查了个遍,什么都没有,你要还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再去看一遍。” 振振有词的样子,好像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她的確不知情,和她没有半分关係 江臣对她的话是一点都不信,“你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他现在人呢?” 祁敏依旧錶示,“我说了我不知道。” 江臣是在威胁她,“你非要把事情闹大是不是?” 他们说话的动静声太大,引起了周围人的旁观和窃窃私语。 祁老这个时候由人搀扶,从楼上的书房里面走出来,柱著拐杖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吵什么?” 看起来不怒自威的样子。 转头看了眼祁敏和江臣,面色稍稍和缓了些,“敏敏,你们两个私下里是有什么说不清的事情,非要在爷爷的寿宴上拌嘴。” 祁敏神色自若地往耳后拂了拂头髮,解释说,“爷爷,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刚才淮青哥说他的东西找不到了,我们正在帮他找。” 祁老柱著拐杖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东西找不到了?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值得你们一群人慌里慌张,闹得不安生。” 沈遇之开始打圆场,想把事情先含糊过去,“许是淮青哥不小心,没注意丟在哪里了。” 祁老变了脸色,“这话可要说说清楚,没得让人以为我们祁家待客不周到,难不成偌大的祁公馆还能糟了贼。” 沈遇之心里犯怵,没在开口说话。 江臣却不惯著这个老头,“就怕是家贼难防。” 祁老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江臣,“那你们找了一圈,找到了吗?” 江臣说,“东西要是真丟在你们祁家,总会找到的。” 祁老挥了挥手中的拐杖,“敏敏,你带几个人帮著好好找找,可別让人觉得我们慢待了江家少爷。” “嗯,爷爷我知道了。” 祁睿等著温黎药效发作的期间,给她的手脚解了绑,隨之替代的是在她的手腕和脚踝处绑了铃鐺,將皮带缠绕在掌心,开始抽打她。 清脆悦耳的铃鐺声伴隨著皮开肉绽的抽打声,祁睿兴奋极了。 他就像是想要在从中汲取某种不为人知的快感,又像是在玩弄一只被他囚在牢笼中的猎物,除了尽兴之外和满足自己变態的心理之外,別无其它。 祁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蹲在温黎面前,再次紧捏著她的下巴,问她,“疼吗?” 温黎一声不吭,唇色泛白,额间的汗层层叠叠地冒了出来。 祁睿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扯下她礼服上的吊带,半边身子尽数裸露在了空气中,用水泼在她背部的伤口上,然后伸出手指用力地按了下去。 “我在问你疼吗?” 温黎咬唇不语,他可真是个变態。 “疼的话你可以喊救命,不过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来救你,不如省点力气,留著一会在我身下再喊也不迟,我说过了,要是你好好求求我,把我弄高兴了,说不定我会考虑少折磨你一点。” 祁睿看著她倔强不肯低头的样子,来了兴致,“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 温黎在想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或者说,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她知道祁睿不会放过她,她也知道,即使过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既然是交易,不会有人来找她,也不会有人来过问她的死活。 她今天也许出不了祁家的大门,声名尽毁。 祁睿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不可,最开始我就是想要玩玩你,谁让你不知好歹,非要和我作对,和我姐姐作对。” “你要是七年前早点从了我,现在也不至於受这种苦。” 温黎不知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突然,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视线慢慢地开始变得模糊迷离起来,胸口处更是觉得燥热难安,整个人连皮肤都透至骨髓,像是被无数的蚂蚁爬过后,不断地啃食。 温黎的指尖泛白,蜷缩著身体,躲在角落里。 “看来是药效发作了呢。” 祁睿笑得阴森嚇人,他端坐在沙发上,將缩在角落里的温黎强行从地上拉了过来。 几乎是一整个拖拽,她的膝盖在地板上摩擦,磕出血来。 “江臣碰过你吗?” 祁睿更多的像是自言自语,“他应该捨不得吧,正好便宜了我,你放心,我会把你全程的样子都拍下来,好好珍藏,说不定我还会发给他看。” 祁睿指了指旁边架著的一台摄像机。 看来他真的做了充足的准备。 “放开我。” 周淮青来到杂物间外,底下的门缝处隱隱能窥见有光亮透出来,显然里面有人。 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响应。 第46章 嫁给祁睿 温黎听到敲门声,想要喊“救命”,却被祁睿一把捂住了嘴巴,死死地把她反手压在一旁的货架上。 祁睿从一串钥匙中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抵在温黎的脖子上,威胁她,“不想死就给我安静点。” 眼神死死地盯著门口的方向。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温黎讥讽道,“祁睿,你不敢,要是出了人命,你背不起,你们祁家也背不起。” 今天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要是单纯遇到风流事,顶多算小年轻你情我愿,事后还有余地转圜,真的闹出人命来,祁家肯定逃不掉。 “是,你说得对,我是不敢,那我只能抓紧时间把你给上了。” 祁睿把瑞士军刀扔在一旁,开始不由分说的去撕扯温黎身上的礼服。 “让我们来猜一猜猜外面的人会是谁?是不是江臣?他会不会进来?他要是进来后看到你躺在我身下求欢,他会怎么想?” “我想想就觉得刺激。” “你放开我。” 温黎此时此刻的挣扎在祁睿看来无疑是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將头埋在她的肩颈处,无穷无尽地吸阭著她身上的芳香迷人。 温黎趁祁睿没有防备的时候,往门口的方向跑去,被他从背后一把拉扯住头髮。 “贱人。” 紧接著一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半边脸颊红肿不堪。 祁睿將她按在地上,欺身跪坐在她身上,“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跑得掉,你就算出去了那又能怎么样,拖著这副残败柳的样子跑到前厅,是个人都会说是你勾引的我。” 温黎拼命地挣扎,手边唯一能握到的就是方才被祁睿扔在地上的瑞士军刀。 温黎在祁睿低头去脱裤子的间隙,拿起后刺向了他的脖子。 鲜血喷溅在她脸上,她闭上了眼睛。 “你……你……” 祁睿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捂著脖子的伤口处,用手指著温黎,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果断乾脆的动手。 真的是不要命了。 “我爷爷……不会……放过你……” 温黎推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去开门,门却被反锁了,怎么都打不开。 只能拼命地拍打著门。 周淮青原本见里头迟迟没人应答,打算离开,听见拍门声,再次折返了回来。 周淮青附在门上问,“温黎,是你吗?是你在里面吗?” 温黎听不真切,不敢確认,“周……周淮青……” 被祁睿从身后再次捂住嘴巴,“唔……” 拖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用抱枕压著她,施暴不成,大有將她闷死的打算。 门是被人从外面给踹开的。 果然是周淮青。 “温黎?” 周淮青见状来不及反应,一脚踹在祁睿的背上,应声倒地后,他的后脑勺磕在堆放杂物的货架上。 血流不止。 周淮青把温黎扶起来,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你没事吧?” 温黎摇头,“没事。” 周淮青看杂物间里一片狼藉,温黎身上裸露的地方都带著伤,手上还有血。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一番纠缠下来,现在的温黎实在是忍不住內心的燥热,看向他的眼神迷离又恍惚,情不自禁地抓上周淮青的衣领,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你……你帮帮我……” 周淮青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好热。” 还脱下了周淮青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伸手攀上了他的脖颈,不停地在他的耳朵边喘著粗气。 周淮青禁錮著她的双手,防止她在自己身上再度乱摸,“温黎,你冷静点,你看看我是谁?” 温黎的脑子已经无法保持理智和清醒了,“周淮青……那你帮我去找江臣……” “……” 周淮青將温黎打横抱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开车离开了祁公馆。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进来查看,发现祁睿倒在血泊里,赶紧去通知祁老。 “老爷,小姐,少爷出事了。” 寿宴现场乱成一团。 医院里。 祁睿下的药虽然不轻,好在送来的还算及时,没出什么大的意外,至於温黎身上受的伤,都是些皮外伤,休养几天就好了。 温黎醒来后,是凌旦陪在她的病床边。 凌旦看到温黎睁开眼睛,起身一把抱住了她,“你总算醒了,你真的嚇死我了。” 凌旦边骂边给温黎削苹果吃,“祁睿他真不是个东西,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温黎笑笑,看来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他们都知道了。 凌旦把削好的半边苹果递给温黎,紧著又说,“你可不知道,寿宴现场都乱成一锅粥了,你是没看到最后祁老的那个眼神呀,我估计他这辈子都没丟过这么大的脸,也是他们活该,平日里囂张惯了,不知道好好管教自己家孩子,现在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这下想遮掩都遮不住了。” 温黎没说话,她在病房里搜寻了一圈,见只有凌旦一个人陪著她,开口问,“周淮青呢?” 她记得是周淮青救的她,也是他送她来的医院。 凌旦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你要不要喝水,我去帮你倒杯水。” 最后在温黎的眼神注视下,迫不得已说了实话,“他……他被警察带走了。” 温黎惊讶,“被警察带走了?” 这件事情祁家原本就不占理,就算祁家再怎么不讲道理,想把事情往外闹大,也不可能让警察把周淮青带走。 “嗯,祁睿他现在还在抢救,医生说他后脑损伤严重,很可能醒不过来,就算勉强醒过来,也恢復不到正常人的生活状態。” 后脑损伤严重?温黎寻思著她捅的不是脖子吗?关后脑什么事情,又关周淮青什么事情。 凌旦说,“不是,和你扎脖子上的那刀没关係,你那个算不上致命伤,顶多算是正当防卫吧。” 温黎有点担心,“那是因为什么?” 毕竟周淮青是为了救她,才惹出这样的麻烦来。 “哎呀,具体我也不清楚,周阿姨已经从京北赶了回来,他估计很快就会没事的。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凌旦欲言又止,“祁家说要让你嫁给祁睿赔命。” 第47章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他们难不成是打算拿我去冲喜?” 他不是还没死吗?这就扯上“赔命”了,再说让她嫁给祁睿,祁睿就能醒过来,他们不怕她在捅他几刀。 真是离了个大谱,想想就觉得荒谬。 凌旦见温黎不当回事,一本正经地说,“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哥和你爸妈还有你爷爷,他们刚才都在隔壁病房守著,我去门口听了一耳朵,两拨人吵得是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祁敏提了个解决办法,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乾脆让祁睿把你娶了,省得两家以后心里生疙瘩,总也不对付。” “……” 她可真好心,也真会想办法解决,能想出这种天理难容、违背常理的狗主意。 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司马昭之心。 温黎问,“那现在他们人呢?” 凌旦不太清楚,“现在估计都已经回去了吧,我看到祁老是被人给送回去了,受到的打击可不小。” 在自己九十岁的寿宴上,自己的宝贝孙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差点白髮人送黑髮人,能不受打击吗? 不过也是他活该,平日里太纵容祁睿,不知道多加管束,才会造成今天的悲剧。 温黎想起被自己连累的周淮青,心里不太踏实,“你知道祁睿在哪个病房吗?我想去看一眼。” 凌旦撇嘴,“他那种畜生,你还去看他干嘛,还是別去了吧,再说了祁敏肯定守在那里,等会你们碰上了,她指不定又要发什么疯呢。” 温黎从凌旦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发展经过。 她衣衫不整地被周淮青从杂物间里抱著出来的路上,遇到了听到动静声赶来的祁家佣人,起初他们还不敢张扬。 以为是周淮青和温黎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係。 直到看到躺在地上的祁睿,脖子上扎著瑞士军刀,脑袋上的血又流了一地,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事情,且是大事情,才赶去通知祁老。 所有人赶到现场之时都嚇坏了,祁老让人把祁睿送去了医院,把当天参加寿宴的人都仔细盘查了一番。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最后唯二可疑的两个人,就是温黎和周淮青。 周淮青也承认了,並把他看到的场景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不过,没有人相信。 祁老动了怒,不计后果直接让警察把周淮青给带走了,其他人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转圜。 现在外面流传的版本有两个。 一个是祁睿撞到了周淮青和温黎在自家的园里苟且,被周淮青发现后,想要杀人灭口。 还有一个是温黎勾引祁睿,被周淮青发现后,两人大打出手,最后失手把对方推成了重伤。 总之不管哪个版本里,温黎担当的都是“红顏祸水”的角色,令人不齿。 …… 温黎来到祁睿的病房门口,门口一左一右站著两个高大的保鏢,凶神恶煞地盯著温黎不让她靠近。 其中一个去里面知会了一声,得到允许后放了她进去。 祁敏陪在祁睿的病床前,眼睛红肿,面上还掛著泪,看上去很伤心。 祁敏抬头瞥了眼温黎,“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我也不想看见你。” 温黎挑眉,浅浅一笑,“你要是真不欢迎我的话,可以在刚才保鏢进来通知你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就可以把我直接赶走。” 她来这里可不是和她废话的。 祁敏冷哼一声,“温黎,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这么囂张?” 她绕过病床走到温黎的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祁敏抓著温黎的手,把她拖到了祁睿的病床前,“你害得我弟弟还不够惨吗?医生说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他才二十五岁,一辈子都要躺在病床上,都是你害了他。” “还有周淮青,我不会放过你们,我爷爷更不会放过你们。” 温黎说,“是你弟弟咎由自取,和我没关係,和周淮青也没有关係。” 祁敏原本还保留著最后的理智,再见到温黎后却根本听不进去一点,“什么叫咎由自取,你告诉我什么叫咎由自取?” “你想说他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那又能怎么样?你有受伤吗?他最后有成功吗?就算他真的把你给怎么样了,那也是你活该,是你温黎活该。” 祁敏看著温黎那张脸,可真令人窒息。 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温黎感到窒息。 她说,“你不是想知道七年前的事情是不是意外吗?” “我告诉你,那根本就不是意外。” “不过跟我可没什么关係,那是你爷爷和我爷爷做的一场交易。” 温黎听不懂她说的话,“你什么意思?” “我说是你爷爷和我爷爷拿你做了一场交易,他们没告诉你吗?” 温黎怔在原地,原来早在七年前,他们就拿她做了局,把事情办得无声无息。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祁敏笑得癲狂,“温黎,你真可怜。” 祁敏也是偷偷在书房门口听到祁老和温爷爷的对话,才知道其中的隱情。 虽然祁敏猜不透具体的原因,但温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温黎和江臣在一起,也没有想要和江家联姻的想法。 他们就是想借祁睿的手,趁机毁了温黎的清白。 只不过最后没有得逞。 祁敏最后抹了一把眼泪,“就像今天的事情,有没有关係,不是你说了能算的。” 祁敏又说,“你想救周淮青是吗?” “我告诉你,这一次,周家保不住周淮青,温家也保不住你。” 温黎问她,“你想要什么?” 更多的是在问在她背后操纵的人。 祁敏笑得淒凉,余光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祁睿,“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 她只想让她弟弟醒过来,祁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条件给了她所有温暖的人。 虽然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却一点不妨碍他们是姐弟的事实,也是血浓於水的亲人。 温黎不想和她做过多的纠缠,也没有心思去揣摩她背后的深意。 温黎看了她半晌后说,“我有证据。” 第48章 你是在威胁我吗 温黎拿出手机表示,“我录音了。” 在祁睿把手机扔给她的时候,她偷偷录了音,把她和祁睿之间的所有的对话內容,都录了下来,可以作为证据提交给警察。 温黎又说,“还有你弟弟,你弟弟在现场安置了摄像机,他还给我下了药,医生肯定能在我体內检测出药物残留,如果把事情闹大,你们祁家也落不到好。” 温黎没想拿这些威胁祁敏和祁老,她只是想增加点谈判的筹码。 然而,祁敏根本就不在乎。 “那又怎么样?你大可以告诉所有人,看看他们会不会在乎你的说辞。” 祁敏像是在笑温黎的愚蠢和天真,她不过是一个饵,即便是死了也无足轻重。 祁敏说,“你想救周淮青是不是?” 温黎没说话。 她很清楚这件事情里最危险的人是她,最值得人担心的也是她,周淮青还轮不上她来救,他不会出事,即使祁睿死了,周家和江家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保下她。 她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温黎,你其实不用在这里和我白费口舌,也不用浪费力气去证明,想把事情闹大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而已,没有人关心真相,我和你爷爷提议让你嫁给祁睿,你爷爷同意了,你哥哥也没有反对。” “就这么简单,只要你同意嫁给祁睿,什么麻烦就都可以解决了,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消失。” “我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你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她不回来,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祁睿也不会躺在病床上。 祁敏靠近温黎,凑在她的耳朵边,轻声说,“你的家人好像比我更討厌你,是你连累了周淮青,连累了你身边的所有人。” 字字诛心。 温黎从病床里出来,祁敏说的话就像刺一样,让她如鯁在喉,失去了所有反驳的力气和手段。 凌旦见到温黎后,立马迎了上来,拉著她的胳膊问,“温黎,怎么样,她和你说什么了?” 温黎摇头不语,“没说什么。” 她再次来到温家老宅。 如果可以,她永远都不想踏足这里。 沈静书看到她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你还有脸回来?看看你闹出来的好事情,你知不知道你给家里惹了多大的麻烦。” 沈静书就把所有的错都尽数推到了温黎的身上,好像这么做,她的心里会得到巨大的满足和快感。 也只有这么做,她才会好受很多。 温黎任由沈静书在她身上无端地发泄情绪,確认她发泄完了后说,“我不会嫁给祁睿的,你们可以趁早死了这条心。” 沈静书怒不可遏地看著她,“你说什么?” 温黎把刚才她说的话,再次完完整整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会嫁给祁睿的,你们可以趁早死了这条心。” 沈静书的巴掌虽迟但到。 温黎即使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和防御措施,想要躲闪,却还是没有逃过。 又是一巴掌。 温黎已经记不清了,这是她挨沈静书的第几个巴掌了。 无所谓了,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原本就是想要来和她们彻底做个了断。 沈静书直接无视了她的想法,“这件事情由不得你做主,你爷爷和祁老已经都商量好了,过完年你就和祁睿结婚,只要你嫁进祁家,事情就可以了了。” 温黎质问,“结婚?怎么结?你们又是怎么商量?打算让我和一个死人结婚吗?” 语气平淡如水。 沈静书说,“什么死人?人家现在好好的躺在医院里,再说了要不是你,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把別人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温黎问她,“你们为什么要联合外人算计我?” 算计她,对他们而言到底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沈静书一脸心虚,“什么叫算计?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是你非要招惹祁睿,又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来。” 温黎的解释说,“我没有招惹他,是他想要强姦我,他是个强姦犯,你们现在竟然要我嫁给他。” 沈静书恼羞成怒地说,“祁家有什么不好,祁睿有哪点配不上你,是你自己不识好歹,你要是不作不闹配合点,事情也不至於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温黎放声大笑,她怎么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话来。 她不识好歹?不作不闹配合点?她到底要怎么配合? 她是个人,不是摆在货架上用来买卖的商品,即使受不到一丁半点的尊重,最起码也不应该就这样拿她来做交易。 温黎问她,“这件事情,我哥知道吗?” 她现在只在乎温阳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或者有没有参与其中,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沈静书含糊其词,“你哥……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係,这件事情他管不了,他也不会帮你。” 幸好,他不知道,幸好,他没有参与。 那是温黎最后能握住的一根浮木了。 温黎看著沈静书面目可憎的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不会嫁给祁睿的。” “你们如果坚持让我嫁给祁睿,大可以试试,我不介意和你们鱼死网破。” 沈静书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名声,还有温家的名声和荣辱,为此,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而温黎的身世是沈静书的痛点,同时也是温家最大的耻辱,如果曝光在阳光下,后果不堪设想。 沈静书不敢赌。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 温黎看著她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躲闪,面无表情的说,“是。” 温家对她而言,早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了,她现在只想逃离。 沈静书大怒,“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对你还不好吗?” 温黎受不了她数十年如一日的道德绑架,“是我愿意的吗?” 什么叫好? 拿生养之恩裹胁她,联合別人算计她,现在又逼迫她嫁给別人,这叫好吗?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再替你的人生买单。” 第49章 那又怎么样 沈静书和温黎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温阳带著温爷爷来了。 温爷爷怒斥沈静书,“吵什么。” 像是在责怪她教女无方,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转头把温黎单独叫去了书房,並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温爷爷坐在椅子上,拄著拐杖和顏悦色地问温黎,“祁睿脖子上的那刀是你捅的?” 温黎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是,我是为了自保。” 她的手上还缠著纱布,手心的伤口处还往外丝丝渗著血,是她拿刀捅向祁睿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温爷爷又问她,“自保?祁睿对你做了什么?让你想要了他的命。” 是再正常不过的询问。 温黎说,“他想强姦我,是他活该。” 温爷爷冷笑一声,“强姦?” 转而问温黎,“你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 温爷爷没有理会温黎口中所谓的证据,冷言冷语,“无非是小孩子喝多了酒,开了几句玩笑话而已,当不得真。” 温爷爷接著说,“周淮青已经替你顶了这个罪名,不管是祁睿后脑处的撞击伤,还是他脖子上的刀伤,这整件事情都不需要你负责。” 周淮青替她顶罪了吗?她不需要。 说完后抬眸看了眼温黎,语重心长地同她娓娓道来,分析著利弊。 “祁睿伤得很重,医生说很可能成为植物人,再怎么说其中都有你的原因,整件事情也都是因你而起,祁家现在想问我们要个交代,不过分。” “我和祁家商量过了,你只需要听从我们的安排,安心嫁给祁睿就可以了,否则祁家会以杀人罪送你去坐牢。” 他是在让温黎选择。 看似是选择,但温黎从来没得选。 周淮青背靠周家和江家,他不会有事,可温黎,温黎她什么都没有。 温家根本不会帮她,恨不得她去死。 “祁家究竟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温黎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是祁睿,他们为什么会同意祁家对自己颐指气使。 祁家式微,根本不值得一提,就算是和他们撕破脸,又能怎么样。 即使温家人內里再怎么討厌她,可对外她就是温家的二小姐,出了这种事情,温家没必要对祁家做出这种忍气吞声、割地赔款的行为,平白被別人瞧不起。 温爷爷没说话。 书桌上面摆著他写了一半的书法字——天道酬勤。 笔力雄健流畅。 温黎说,“我寧可去坐牢,也不会嫁给祁睿。” 温家的利益和她没有任何关係,不管背后嗯原因是什么,她都不可能为了温家做出妥协。 “那你哥哥呢?” 温爷爷再次提起了温阳,拿温黎和温阳之间的感情来要挟她,逼她做出退让。 “你不要忘了温阳也姓温,你连温阳都不顾及了吗?” 她就是因为顾及温阳才会在订婚前一天晚上同意退婚,第二天消失在订婚宴,又远走德国这么多年,还差一点死在国外。 她其实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温家的小姐,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温怀民的亲生女儿,更不在乎自己不堪的身世和所谓的生父又是谁。 可她在乎温阳…… 温爷爷见温黎低头不语,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祁家只是让你嫁给祁睿,想为祁睿的后半生挣个保障,他们不会亏待你,至於你和祁敏,小孩子之间產生的小摩擦,当不得真。” 竟然连她和祁敏日后的相处问题都考虑在內了,怎么能说对她不是细致入微呢。 温黎从书房出来,在楼梯的拐角处碰到了温阳。 “阿黎。”温阳注意到温黎手上缠著纱布的伤口,往外渗血,“你的手没事吧?” “我没事。” 温阳带温黎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拿来医药箱替她重新包扎伤口。 温阳语带责怪之意,“你不应该隨隨便便从医院里跑出来。” 温黎苦笑,没说话。 她突然想起小的时候,不管她做什么,温阳都总是护著她,无条件地护著她。 她说,今天晚上一定会下雨,温阳就在后面附和。 她说,辣椒有点甜,温阳也说对。 她打碎了瓶,温阳会扭头先安慰她。 好像她说什么、做什么,在温阳的眼中都是可以是对的,是可以被原谅的。 这些在旁人眼中不值一提的小事,也许温阳只是性格使然,他好像对所有人,都那么好脾气,有耐心。 可对温黎来说,这些就是她心里最大的温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温黎小的时候总是受伤,有一半是沈静书造成的。 温阳总是陪在她的身边,告诉她,妈妈不是不爱你,她只是暂时不懂得如何表达爱而已。 是温阳给了她最原始的爱意,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有人爱著她,有很多很多人都爱著她,她同样值得被爱。 过了很久,温黎悠悠地开口,“哥,他们想让我嫁给祁睿,你也想让我嫁吗?” 温阳没有直接回答温黎的问题。 他不知道。 说到底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木已成舟,儘量挽回损失才是最有利的选择,嫁给祁睿是解决问题最好,也是最快的方法。 很显然,温黎並不情愿,甚至很排斥。 温阳低头不敢去看她,无形中已经表明了他的態度,也告诉了温黎答案。 温阳红了眼眶,“阿黎,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在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 温黎提到的祁睿摆在现场的那段录像,他看到了。 祁睿在祁家寿宴上,对她的所作所为,他也都看到了,包括温黎出於本能的反抗往祁睿脖子上扎的那一刀,还有周淮青最后为了保护温黎踢在祁睿身上的那一脚。 所有的人都知道真相。 可就像祁敏说的那又怎么样? 真相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怎么发生的更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是祁睿,祁家不能平白吃了这个亏。 一个是温家小姐,一个是周家少爷。 事情一旦闹大,闹到明面上,所有人的眼光都会盯著他们,会把他们几家人盯得千疮百孔,永无寧日。 第50章 她是沈静书的人生污点 周敏芝回来了。 她听到消息之后,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第一时间从京北赶回了南城。 先是出於情面,派人去祁家问候了一声祁老的身体,接著又亲自去医院看了祁睿。 周敏芝回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祁敏的面上还是装作不知,“周阿姨,你怎么回来了?” 周敏芝调任京北后,常年工作都很忙,不常回南城,平日里,在私底下也见不到几回面。 周敏芝走到祁敏的身边,慈眉善目地摸过她的手,示意她坐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不赶回来。” 祁敏心领神会,“周阿姨言重了,事情发生的突然,谁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周敏芝的注意力都在祁敏身上,想来是这几天忙著操心善后,家里和医院两头都要照顾,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人看著都憔悴了不少。 拉著祁敏来到沙发边坐下,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祁老年迈,祁家现在就只剩下她和祁睿两姐弟,祁睿又出了事,也是不容易。 周敏芝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祁睿,“你弟弟的情况,医生怎么说?” 祁敏红著眼眶说,“脑损伤,具体要看后续的情况。” 周敏芝心里大概明白了,是在等著他们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 她握著祁敏的手,閒聊天般地提起她和江臣之间的事情。 “原本我还打算过年的时候,叫上你还有你爷爷,两家人一起坐下来好好吃个饭,把你和江臣的婚事提上日程,现在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阿姨怕你吃心,也不敢隨意说起了。” 周敏芝见祁敏的面上有所动容,又接著说,“淮青呀,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他爸爸工作忙,是我这个做姑姑的看著他长大,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是我疏於管教,没有好好约束他,把他给惯坏了。” 周敏芝护短,对江臣,对周淮青。 尤其是周淮青,周敏芝对他要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江臣还要上心很多。 祁敏解释说,“这是个意外,他也是为了温黎,还有江臣,他跟温黎已经……” 已经重新在一起了。 周敏芝没有听她把话说完,直接打断后表示,“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闹得风言风语,你別往心里去。” 周敏芝又拍了拍祁敏的手,像是在给祁敏吃定心丸,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阿姨心里总归是向著你。” 示意她放心。 “周阿姨。”祁敏扑到了周敏芝的怀中,放声大哭。 周敏芝拍著她的背,无声地安慰著她,面上察觉不出多余的怜悯之態。 她这次来为的就是周淮青,想要探探祁家的口风,要是祁老真的为了他的孙子咬死不肯鬆口,警察局那里也没那么轻易肯同意放人,一旦把事情闹大,留了案底,周淮青这辈子就算是彻底完了。 不过很显然,祁家对祁睿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无非是想噁心一下他们,出口气。 这件事情原本就是祁家先挑的头,惹出来的祸事,祁睿未免也太过囂张,在自己家里都能明目张胆地玩样,现在吃亏的也是祁家。 想要说清楚道理是说不清了,只能含糊著过去。 最终的癥结还是在温黎。 下午两点,周敏芝约了温黎,直接在医院见面。 温黎准时到了医院,在医院住院部楼下的会客厅见到了周敏芝。 周敏芝穿得工整,利落的职业套装,外加深咖色的羊绒大衣,全身上下唯一的配饰就是戴在耳朵上的一对珍珠耳钉。 低调奢华,很显气质。 和沈静书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温黎走上前和她打了个招呼,“周阿姨。” 大方得体,既不亲厚也不觉得太陌生。 “阿黎,好久不见。”周敏芝热情地拉过温黎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就座,“让阿姨好好看看,现在真的都出落成大姑娘了,比你妈妈年轻的时候要漂亮多了。” 周敏芝对温黎一向来都很好,要说把她当亲女儿看待也不为过。 有时候温黎会错以为,好像她们才是亲母女。 真的是命运弄人。 周敏芝问,“一个人在德国过得好吗?” 温黎鼻尖泛酸,点点头,“嗯。” 不管周敏芝今天约她出来,究竟是出於什么目的,不可否认的是,她是唯一一个在温黎回国后,问她在德国过得好不好的人。 “过得好就好。”周敏芝悵然回忆,“当初你和江臣退婚的事情,你別怪阿姨,阿姨知道真相后很痛心,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才害得你一个人背井离乡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 真相,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无非是她不是温怀民的亲生女儿,不是温家名正言顺的小姐,她是沈静书和其他男人在婚內有染生下的孽种,且是在不知情和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有了她。 至於具体的原因,温黎不知道。 周敏芝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了这个看似荒唐的传闻,跑来质问沈静书。 沈静书最初闭口不言,可周敏芝哪里是能隨意糊弄过去的人。 温黎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沈静书为什么会一直都討厌她的原因。 原来她的存在,成了沈静书人生中挥之不去的污点,时时刻刻地都在提醒沈静书,她那段骯脏不堪且屈辱的过往。 周敏芝又说,“你知道的,阿姨一直都很喜欢你,你是阿姨看著长大,和江臣能在一起,阿姨一直也很支持,可惜了。” 语气中满满都是遗憾,温黎却听不出到底含了几分真情实意。 温黎木然,“都过去了。” 也许吧。 也许周敏芝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实话,也许她真的很喜欢自己,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对自己也是真心。 但那都是基於她是温家的小姐,而现在她只是个生父不详的野种,是不够格,也入不了她的眼。 周敏芝点头,“嗯,你能想明白最好。” 温黎知道周敏芝今天找她,又约在了医院见面,绝对不是单纯地为了同她说这些话而已。 主动问,“周阿姨,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51章 你想要我做什么 周敏芝鬆开了温黎的手,坐在原处喝了口茶,“我刚刚去看过祁睿了,那孩子看起来伤得很严重,也是可怜,从小没了父母,祁老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现在年纪轻轻又惹出了这样的事情。” 周敏纸的话还是说得相当委婉,哪里是看起来,分明就是实打实的受了伤,再也醒不过来了。 周敏芝看了眼温黎,不动声色地提起周淮青,“淮青他原本也是个稳重的人,这回的事情確实是他办得不够妥当,再怎么也不能把人伤成这样,这让我还有他爸爸日后还怎么和祁老交代。” 话里话外其实都是在责怪温黎不懂事,毕竟周淮青是为了救她,事情是因她而起,现在全身而退、毫髮无损的人也是她。 “那是个意外。” 温黎就在现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时的情况。 周淮青只是踢了一脚,不算用力,祁睿是不小心撞在了后面货架上,谁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合,最后被人发现的时候,又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导致现在不省人事。 也是他活该,不值得同情和原谅,只是害得周淮青被无辜卷了进来。 周敏芝嘆了口气说,“意外不意外的都是后话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办法弥补和解决才是正经事,你说是不是?” “你在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圈子里都传开了,难听的话太多,祁家提出想让你嫁给祁睿也是无可厚非的想法,你爷爷也是没办法才同意。” 周敏芝的话说得很直接,“也只有你嫁给祁睿了,大家才都能舒心。” 一点不像她平日里处事的风格。 “我知道。” 所有人都想找个发泄的契机,祁睿成了受害者,温家不能坐视不管,背个仗势欺人的罪名,让温黎和祁睿结婚,是解决问题最简单、高效的办法。 “祁家的手段確实是上不得台面,阿姨实在是看不上,你要是真不愿意,你爷爷那里我帮你去说,总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周敏芝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她,更不会吃力不討好地插手和她无关的事情。 除非…… “你跟江臣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果然,她是有条件的,是想拿这件事情换她离开江臣。 周敏芝既然能说出口,肯定是有万分的把握,可要怎么换呢。 祁家只是想要一个对內、对外的交代,还有態度,不让別人隨意看轻了自己,所以不管是祁睿还是祁敏,温黎还是江臣,其实都一样。 拿江臣换温黎,对祁家来说,更划算,祁家不会不同意,或者换句话说,原本他们想要的就是江臣。 “周阿姨,我……” 他们想要通过温黎来迫使江臣的同意,她不能这么做,那对江臣不公平。 周敏芝知道温黎听得懂,“你先別急著拒绝阿姨。” “阿姨给你看张照片。” 周敏芝说著把手机里的相册打开,翻找出其中的一张照片来,递给温黎。 照片中的女孩,远山眉,方圆脸,大眼睛,高鼻樑,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最重要的是轮廓和五官,像极了温黎,浓淡相宜。 她举止亲密地靠在江臣身上,背景大概是在某个包厢里,同行的还有沈遇之和路瑾琛几个人。 在温黎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周敏芝缓缓开口,“她叫苏语,是一个小网红。” 温黎呢喃,“苏语?” 她从来没有听见江臣提起过她,包括他身边的所有人。 起初周敏芝看到她的时候也嚇了一跳,和温黎长得真的很像。 周敏芝不放心,私下里还调查过苏语,知道是有人刻意把她找来,为了討好江臣,费尽心思地製造了一场巧合的偶遇。 江臣行事虽然比不上周淮青稳重自持,但也算得上懂分寸、有原则,能轻而易举地自愿上套,別无其他,为的是那张和温黎相似的脸。 周敏芝见过自己的儿子,为了温黎颓废潦倒、要死要活的场景,所以对他和苏语之间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如。 有很长一段时间,江臣出入都带著她,高调张扬,被苏语迷得神魂顛倒,无条件地满足她和她背后的人,提出的所有要求。 周敏芝说,“中途她还整过一次容。” 示意温黎往后翻相册,看到了她整容过后的照片。 不能说是整容失败,只是面部失了点协调感,与之前截然不同。 也许是她对江臣產生了真的感情,知道自己只是別的女人替身之后,出於不甘心,所以才偷偷去整的容。 也因为这样,苏语在江臣那里彻底失了欢心,才让祁敏有了报復的机会。 两人的“分手”闹得並不愉快,她私下里还曾想藉由和江臣两人的关係,试图威胁过江家,从中捞了不少的好处。 没多久,她就出事了,被媒体曝出自杀在了家中的公寓。 那时候她已经被检查出怀了孕,孩子自然不是江臣的,也许是祁睿找的那群小混混其中的一个。 真相不得而知,总之是没有脏了周敏芝的手。 江臣至今也还被蒙在鼓里,也许他心知肚明,只不过是觉得无所谓。 周敏芝铺垫完了,开始进入正题。 “阿姨知道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也很聪明,一定能明白阿姨的苦心,不管你信不信,阿姨心里都是真的喜欢你,只是阿姨也有自己的难处,你要体谅。” 哪怕温黎是温怀民的私生女,都好过她现在身世不明。 她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隨时隨地都会爆炸,江家不能和她牵扯上任何关係,出现一丁点的丑闻。 周敏芝不愿意冒任何的风险,现在想做的也只是借別人的手,划清界限。 温黎笑得嘲讽,“周阿姨,你想要我做什么?” 如果她不是温家的小姐,也许她会落得和苏语一样的下场,祁敏不会放过她。 即使她现在名义上还是温家的小姐,祁睿也没有打算要放过她。 没有周淮青的意外闯入,她那天晚上,估计走不出祁公馆。 第52章 我原谅你 “是江臣不好,退了婚还来纠缠你。” 没有人比周敏芝更加了解自己的儿子,她跟江臣之间,如果有一方要先放手,那只能是温黎。 让江臣对温黎彻底死心,才是让所有人都能舒心且安心的办法。 毕竟他都能为了一个替身,保不准还能做出什么更加荒唐的事情来。 周敏芝其实有过一瞬间的后悔,当初不应该听从周淮青的建议,只是单纯地把温黎送出国,见不到摸不著,任由江臣对她的感情像荒野的杂草般肆意疯涨,演变成了现在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执念有时候比真情实感更难以控制。 温黎突然想起了周淮青,她问,“那周淮青呢?” 周敏芝回得轻描淡写,“那是个意外,淮青他不会有任何事。” 温黎心领神会,“我知道了,周阿姨,你放心。” 还是同样的一句话,那又怎么样。 需要做选择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温黎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渐黑。 她站在医院门口,形形色色的人从她的身边经过,身后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医院里从不缺人,拋开世间百態之外,生死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所有人看上去都是平等,没有区別,可就算躺在太平间,也是分了高低贵贱后的三六九等。 上一次也是在医院,祁敏同她说,她不应该再回南城。 也许吧,可她又能去哪里呢? “温黎。”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江臣从车上下来,温黎看著他朝自己的方向快步走来,恍惚之间,他的身影竟然和周淮青重叠在了一起。 江臣將温黎拥在怀中,“身体还没好,穿这么少,站在风口,不冷吗?” 温黎靠在他肩头,贪恋他身上的温暖,好像只有被他抱著,她才不至於像个浮萍。 但她不能一直都依存在他的身上,借他的温度来暖自己。 那样对他也不公平。 “我刚刚见到周阿姨了,她回来了。” 江臣鬆开了温黎,“她跟你说什么了?” 眼神里的情绪,复杂多变,他在害怕,不明缘由地感到害怕。 他怕温黎离开他,因为任何事情。 准確的说,在江臣的眼中,温黎无时无刻都会离开他,他对温黎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他甚至觉得温黎从来没有爱过他。 温黎捧著他的脸,安抚他说,“没有,她什么都没说。” 也许江臣对她的感情早就已经变质了,並不是纯粹的喜欢,更多的是长期以往后,爱而不得的执念。 苏语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以后只要他愿意,还会有很多个苏语出现。 温黎又何尝不是呢? 更何况,谁能篤定,执念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爱的表现形式。 温黎释怀了。 再次扑进了江臣的怀中,“这两天都没见到你,我很想你。” 江臣紧紧地回抱她,“傻瓜。” 风太大了,吹得她眼睛和鼻尖都泛著微微红意。 “我先送你回去?” “嗯。” 江臣送温黎回了蓝湾一號。 在参加祁家寿宴前几天,温黎和江臣还在因为周淮青的事情,赌气吵架。 这几天,温黎对她在祁家发生的事情,祁睿对她的所作所为,闭口不谈,江臣也没有过问。 温黎知道他心里是介意的,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温黎不说,他不问。 只要温黎主动,他再生气都会回应。 对温黎无条件的包容,好像已经成为了江臣身上一种难以改变的习惯。 所以每一次吵架,都莫名其妙,每一次的和好,也都莫名其妙。 他们没有一次真正地解决过两人之间產生的矛盾和问题,他们好像確实是不太合適。 江臣將车停靠在楼下,温黎没有下车,她突然开口,“江臣。” 江臣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应了一声,“嗯?” 温黎问,“我不在的这五年,你一个人过得好吗?” 她总是从別人的口中得知江臣的近况,她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他,这五年他过得好不好,又是怎么从压得喘不过气的流言里艰难地熬过来。 “为什么这么问?” 他过得不好,所以不想回答。 温黎又问,“你对苏语,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吗?” 江臣的口吻中没有太多的意外,更多的是心虚,“你知道了?” 甚至不敢偏头去看温黎。 他下意识地去摸烟盒,想起温黎並不喜欢他抽菸,最后只好作罢,开了车窗,想要掩盖他此时的慌乱。 温黎点了点头,“嗯。” 她始终安静地看著江臣,既没有责怪,也没有怨懟,更多的是平和。 江臣灰了眼眸。 他没想过要瞒温黎,但他也没有想过让温黎知道,更没有想过温黎知道后,会这么坦然地问他关於苏语的事情。 他对温黎,唯一问心有愧的事情,就是接受了苏语。 “她不是你。” 苏语的確很像温黎,很多时候,他甚至都分不清,可再怎么像,她都不是温黎。 他对苏语,说不上有多痴迷,无非是想找个发泄情绪的对象和寄託。 他也知道苏语接近他是別有目的,但他不在乎。 那段时间,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温黎的名字,慢慢地,他都快忘了温黎究竟有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这个时候,苏语的出现,唤醒了他对温黎所有的思念。 至少可以证明,温黎是存在过的。 他对苏语始终是清醒的沉沦,他愿意满足对方提出的任何要求,就像是温黎在向他提要求一样。 儘管,温黎从来不会这样做。 直到苏语瞒著他去整了容,亲手打破了他编织的谎言,他既不能接受温黎的离开,也不能接受温黎不爱自己。 江臣沉默良久后说,“温黎,对不起。” 温黎伸手抱了抱江臣,“我原谅你。” 其实没什么好道歉的,那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 温黎临下车前,江臣依旧同她道了声“晚安”。 她站在原地看著江臣的车远去。 江臣,请你也一定要原谅我,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 第53章 你对我,还是有点喜欢的吧 就在刚刚,江臣离开之后,温黎做了个决定。 她站在寒风中,拿出手机给周淮青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一秒,温黎乾脆利落地掛断了电话。 她在等周淮青打过来。 准確地说,她在赌,赌周淮青看到后一定会回。 周淮青接到温黎打来的电话之时,刚从公安局的审讯室出来,中间没有超过48小时,离开的时候,还是当局的副局亲自出面送的他。 “周先生,您慢走。” 態度恭敬,平易近人。 周淮青坐在车里,第一时间查看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消息,视线停留在最近显示的一串电话號码上面。 时间显示是21:48,就在两分钟前,温黎打来的。 红色醒目。 周淮青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听后,他没有说话,他在等温黎先开口。 很快,温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悠悠地传来,“周淮青。” 周淮青应了一声,“嗯。” 绵长、安定。 “我有事要找你,现在方便吗?” 周淮青的语气平淡如水,“你说。” “我想见面聊,可以吗?” 温黎的声音很小,小到隔著远远的电话听筒,都能让人轻而易举的感受到,她此时此刻强装镇定下的心有不安和忐忑。 她害怕周淮青会拒绝,毕竟他们之间根本谈不上“交情”两个字。 可除了周淮青,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现在?” “嗯,就现在。” 良久的沉默过后,周淮青还是应了一声,“好。” 周淮青给温黎发了个地址,是他在南城的一处私人住宅。 温黎看著手机上的定位,怔然出神。 她赶到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依山傍水的別墅区內外都很安静,静得能听到潺潺水声,和风颳过树枝时的沙沙声。 门是敞开著的,温黎绕过鱼池,穿过走廊的过道,来到客厅。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周淮青一个人。 他闭著眼睛,靠坐在沙发上,西装外套隨意地脱在一旁,解了领带,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领口及袖口都有明显褶皱的痕跡,眼下乌青尽显,唇角周围还冒出了许多青色的小胡茬。 不同於平日里的慵懒隨意,显然这两天在里面过得不尽如人意。 周淮青听到脚步声后睁开了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著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的温黎,主动问,“你这么著急找我有什么事?” 温黎低头垂眸,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同他开口了。 周淮青像是看出了温黎的为难和欲言又止,又主动开口问,“是为了祁家的事情来?” 温黎抬眸看著他,原来他都知道。 他虽然人在里面待了两天,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全然不知。 祁家借题发挥,拿儿女之间的婚事和往日情面裹胁,手段也实在是太过下作。 “你想让我出面帮你?” 温黎摇了摇头,是,也不全是。 关於她和祁睿的婚事,周敏芝既然已经承诺了她,就一定会帮她解决,不需要她多担心什么。 她来找周淮青,为的是其他事情。 周淮青见温黎始终端著苦大仇深的表情,也不开口说话,半开著玩笑,“总不能是特意跑来感谢我那天,在祁家对你的捨生取义吧。” 对於那天在祁家的事情,温黎確实是要感谢周淮青,如果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 也幸好是周淮青发现了她,从祁睿手中救下了她,换了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江臣,都会是场死局。 温黎看周淮青还有心情开玩笑,觉得事情也许不像她想的那么糟糕。 开门见山说,“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这个交易,除了周淮青之外,纵观南城没有人能帮她。 周淮青挑了挑眉,“哦?说说看。” 看样子似乎对温黎说的话很感兴趣。 左手边悄无声息地多了一根烟,眼神四处飘离,是在找打火机。 搜寻无果后,索性將烟夹在两指之间,翘起了二郎腿。 温黎向周淮青坦明了自己的来意,她想把和周淮青之间的流言蜚语做实。 温家拿温阳威胁她,想逼迫她乖乖配合嫁给祁睿,祁家更不会轻易鬆口。 周敏芝表示愿意帮她,拿她的婚事换江臣的婚事,想让她主动远离江臣,让江臣对她彻底死心,无非是想让她去找个男人。 就算现在不是祁睿,以后也会是別人。 她逃不过。 周淮青是她最好的选择,至少在南城,没有人敢轻易动他。 即使江臣事后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把周淮青怎么样。 周淮青皱著眉听温黎把话说完,敢情憋了半天,深更半夜打电话过来,欲擒故纵来找自己,就想了这么个餿主意出来。 也不算太笨,至少懂得借势,还知道怎么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根本问题,顺带拿捏人了。 只是在她眼里,他周淮青是什么很爱管閒事的冤大头吗? 周淮青找了半天,终於在茶几的缝隙里找到了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烟,“既然是交易,你拿什么来和我谈?” 温黎没说话。 她摸不准周淮青的心思,也不了解他的为人。 温黎想,至少周淮青那么聪明,又对局势洞若观火,肯定能听出她话中的潜台词。 她最大的筹码就是她自己,她是在拿自己同他做交易。 他甚至应该能猜到她来找自己的目的,否则也不会约她在这里见面。 周淮青用指尖轻点手中的菸灰,“换句话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为了你去趟这趟浑水,得罪这么多人。” 他的话说得很直白,也点在了最关键的位置。 是啊,凭什么。 温黎也不知道。 她和周淮青之间最多的交集除了温阳,就是江臣,他又凭什么选择帮自己,和她沾染上关係,无疑是件麻烦事。 既然不可能听不懂,那就是故意想要让她说出口,为了羞辱她。 温黎站在原地,大拇指內扣,掐著指尖的关节处,唇色泛白,看著坐在沙发上讳莫如深的周淮青,长舒了一口气,做好了被他言辞讥讽的打算。 她说,“如果我没有感觉错,你对我,还是有点喜欢的吧。” 第54章 我今晚需要留下来陪你吗 温黎其实没有多大的把握。 周淮青嘴里含著的烟,依旧燃得热烈,手腕处戴著的红绳,在室內的灯光下很夺人眼球。 他的脸却始终掩在层层叠叠的烟雾下,温黎看不清他眼底是否因为她的话,流露出了多余的情绪。 或许什么都没有。 温黎知道,周淮青身边的女人有很多,其实不差她一个,要不要选择留她在身边,对他来说,不是件特別困难的事情,更多的是取决於他想不想。 她也只是在赌,赌周淮青对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祁家找到她的时候,他眼里浮现的惊慌失措和紧张,还有心疼,骗不了人,包括之前她们之间发生的种种行径,以及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试探。 如果是她会错了意,那她也认了。 左右是自己自作多情,顶多被他嘲讽几句而已,以后再也不见面,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周淮青斜睨了温黎一眼,“喜欢倒是谈不上,顶多是对你有点兴趣。” 温黎鬆了口气,还好还好,他至少没有否认,也没有劈头盖脸地骂她“不要脸”。 周淮青眉眼微转,“但是对你產生的这点兴趣,还不足以让我动容。” 他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隨即泼了下来,浇得温黎体无完肤。 “况且遇到这种逼良为娼的事情,你找江臣帮你,岂不是更快,跑来找我干什么,我可不是你男朋友,还是说……” 周淮青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温黎,试探著开口问,“你心里对我更感兴趣?” 温黎没说话。 她对周淮青能有什么兴趣,如果可以,她躲都来不及躲。 周淮青勾唇苦笑,一边拿自己当筹码,来找他谈卖身的交易,一边心里还想著別的男人,还没有半点想要掩饰的意思。 不捨得让江臣捲入这些脏乱的是非里,和他卿卿我我地谈著甜甜的恋爱,那他周淮青又是什么上赶著的贱骨头,可以隨意拿来利用。 想得还挺美。 周淮青掐灭了手中的烟,淡漠道,“你找错对象了。 “而且,”他顿了顿后不动声色地说,“我们不熟。” 是在拿之前温黎说过的话来揶揄她。 周淮青从沙发上站起身,越过她身后,拿了包鱼食,走到鱼池边,开始漫不经心地餵起鱼来。 所以,他这是拒绝自己了吧。 温黎感到些许的挫败感,她以后应该再也没有任何脸见周淮青了。 她今天晚上实在不应该过来的,至少在一开始,周淮青的意思都还不明確的时候,不应该唐突冒昧地说出那句“喜欢”,不是明摆著把话柄递给他,平白让他羞辱。 现在可真让人难堪啊。 “不好意思,是我打扰了。” 温黎强装镇定,说完后转身打算离开。 路过鱼池的时候,她瞥了眼,里面养了几条五彩斑斕的金鱼,正不明所以且欢蹦乱跳地朝她摆尾。 做人还不如做鱼,想不开的时候,只需要张大嘴,把自己撑死就算完了。 温黎和周淮青擦肩而过,听到他在身后喊住了她,“站住。” “……” 他难不成还打算继续羞辱她,那还不如直接拿她去餵鱼得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温黎双手紧握拳头,转身回头,脸上掛著得体的笑容,脑门上写著:“请问你还有什么吩咐”几个大字。 周淮青抬手朝著池子里,大方地撒了一把鱼食,“出了这个门,你还打算去找谁?” 他朝著温黎站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微微頷首,饶有兴致地看著她,语带玩味和挑逗。 “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个冤种也排在你认为的『对你有点喜欢』的目標范围內?” 温黎有些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他是又突然改变主意了吗? 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和经验,温黎这次不敢隨意去揣摩他的心思,也不敢表露得太过直接,只是按照他的字面意思,规规矩矩地回答。 “没有。” 周淮青又往前走了几步,“没有什么?” 像是在逼问,又像是单纯地觉得好玩,想要捉弄她一下。 周淮青问,“是没有让別人成功对你產生兴趣?还是来之前没有找过別人?” 温黎说,“都没有。” 这话听著还以为她是遍地开,擅长养男人的渣女一枚。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到很荣幸,成了你备胎的首选。” 备胎,倒也没有这么难听,但好像他理解的也没错。 温黎开始想要狡辩,“……我来找你,没有这个意思。” 周淮青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温黎被他问得一时语塞,“我……我没什么意思。”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了,可能是一时冲昏了头脑吧,好在现在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总而言之,周淮青不是她能隨意招惹的人,与其待在他身边,提心弔胆,她还是认命嫁给祁睿得了,至少植物人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动,更不会一言不合把她扔去餵鱼。 “难道是我会错意了,你刚才不是想要让我当你的备胎。” 温黎被周淮青盯得后背阵阵发凉,她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好像產生了某种信息误差,对事件的主体和重点把控上面也不太协调,导致他们聊得好像根本不是一回事,又好像是一回事。 她的脑子有点混乱。 於是顺著周淮青的话茬往下接,“我会和江臣分手。” 周淮青一口应承下来,“好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分,需不需要我帮你?” 他好像很著急生怕温黎后悔的样子。 不过也有可能是温黎的错觉,周淮青原本就是个滥情且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我……” 可能不需要吧。 周淮青敛了敛眸,“你和江臣的事情,我会看著处理。” 温黎抬头迎上了他的视线,“那我……今晚需要留下来……陪你吗?” 周淮青转身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餵起了鱼,没有说话。 温黎站在原地,无所適从,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继续待著这里碍他的眼。 周淮青说,“你想留就留。” 他餵完鱼,把鱼食重新放了回去,转身离开,上了楼。 第55章 你陪我了吗 温黎站在原地看著周淮青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也没开口叫住他。 看著鱼池里原本聚拢在一个地方的鱼,再吃完了鱼食,又没有等到人再次投餵后,各自四散游走,有几条还躲进了石头缝里。 陷入了沉思。 她不清楚,周淮青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算了,自己还是走吧,別自取其辱了,没必要为了躲一桩婚,把命搭上,不划算。 温黎摇头嘆息,一转身,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条狗。 是只金毛。 一脸无辜地瞪著她,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温黎朝它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后,打算绕开它,往外面走去,还没正式抬脚,对方就朝她“汪”了一声。 嗯……好吧。 周淮青的狗和他一样,都不太好相处。 温黎被它嚇得赶紧往后退了半步,靠在墙上,生怕它一个不对付衝上来咬她。 一人一狗大眼瞪大眼,僵持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温黎的腿有点麻,稍微想要活动了一下,对方又呲牙咧嘴地冲她“汪”了几声。 …… 第二天早上,周淮青从楼上房间下来,隔著老远就瞥见温黎躺在沙发上,金毛乖巧地趴在她脚边。 睡得香甜。 斑驳阳光透过鱼池上空的玻璃,洒在她的半边脸上,睫毛的倒影下,衬得皮肤晶莹剔透,美得像幅画。 温黎是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声给吵醒的,睁眼看到周淮青端著两个盘子从厨房出来,听见他顺嘴问了句,“昨晚睡得好吗?” 温黎下意识的开口回復,“还……” 周淮青蹲下身子,把狗抱在怀中,宠溺地摸著它的头,金毛朝著他嘚瑟地摇尾巴,跟在身后径直穿过客厅,走向餐桌的方向,全然无视了温黎的存在。 “……好。” 温黎反应过来他问的不是自己,而是那条狗,尷尬地捋了捋头髮,坐在一旁,低头不语。 手指像猫爪一样抠著沙发坐垫,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世道啊,她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周淮青站在餐桌前,说了句,“过来吃早饭。” 温黎听见了,但她没动,她怕自己再次会错意,往脸上贴金。 周淮青边往玻璃杯里倒著牛奶,边不耐烦地说,“需要我请你?” 温黎转头看向餐桌边的人,抬手指了指自己,不確定地问,“你在和我说话吗?” 周淮青反问,“不然呢。” 温黎看向他脚边的金毛,“哦,我还以为你在和他说话。” “我和它说话,说一遍它就能听懂。” 金毛配合地“汪”了一声,很给面子。 周淮青两手一摊的同时还耸了耸肩,表情好像是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它可比你聪明多了。” 好吧。 温黎起身来到餐桌前就座。 早餐是周淮青做的,一个火腿三明治外加一个溏心荷包蛋,还有一杯温牛奶,卖相还不错,味道中规中矩,吃不出好坏。 主要是温黎没什么胃口。 吃饭的时候,她时不时的会抬头看两眼坐在她对面的周淮青,迅速瞄一眼,再迅速转移视线,低头吃饭。 周淮青穿著纯黑色的真丝睡衣,很家居的样式,领口开得不算低,头髮略显蓬鬆,慢条斯理地吃著早餐。 浑身上下都透露著独属於成功人士的矜贵典范,还是其中最难伺候的佼佼者。 在温黎重复数次的动作下,突然抬头对上了她鬼鬼祟祟的目光,淡然拿起装著牛奶的玻璃杯,“光盯著我看就能管饱?” 温黎冷不丁来了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成语——秀色可餐。” 周淮青喝了口牛奶后说,“没听说过,我文盲。” “……”好吧,他又把天聊死了,夸他长得帅也不行。 周淮青眯了眼温黎低眉搭脸的样子,笑著说,“在我家沙发上干躺一晚上都学会奉承人了,看来比床更適合你。” 温黎违心阿諛,“我说的是实话。” 人在屋檐下,有求於人,不能不低头,忍忍就好了,忍忍总会过去。 温黎开始切入正题,“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 周淮青不接茬,“去医院干嘛。” 温黎沉思,“不去医院,去祁家也行。” “我没空。” “那电话里说?” 就是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不太好,显得太敷衍,还有点囂张。 周淮青不语,一味地盯著她看,想从她的眼神中看看她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头脑是不是处於清醒的状態。 她知道她昨天晚上对自己说的话,代表著什么吗? 卖身交易,亏她想得出来。 温黎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些许想要翻脸不认人的意思,弱弱的开口,“你昨天不是都已经答应我了。” “什么时候?” “我问你,就我问你,”温黎红著脸说,接下来的话有点难以启齿,她说话时的底气虚了几分,“我问你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的时候,你不是和我说『想留就留』。” 周淮青靠在椅背上,右手搭在桌面上,掌心朝下,手指轻触,“你给我科普一下,我说的这四个字里面,哪个字能解释成『答应』的意思。” “我……我不知道,我和你一样文盲。” 他好像確实没有给出一个明確的答覆,可他说的话,结合前后语境,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周淮青哭笑不得,“你陪我了吗?” “我……”温黎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指著那条金毛,“我陪你的狗了。” 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昨天就应该直接走,干嘛还要留在他家里一晚上,再被他羞辱。 她昨天本来就是要走的,是他的狗一直蹲在那里,跟看犯人一样看著她。 周淮青低头问一直乖巧地蹲在他脚边的金毛,“她陪你了吗?” 语气温和。 金毛没有任何反应,懒散地趴在地上,垂著两只耳朵,还不忘蹭一蹭周淮青的裤腿,以示亲昵,顺带表露它的衷心。 周淮青对此很满意。 “它没说话,没陪。” “……” 第56章 听不懂人话? 温黎指著周淮青控诉,“它是你的狗,肯定只听你的话。” 这一点也不公平,他们主僕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她势单力薄。 原本温顺趴在地上的金毛,站了起来,朝著温黎怒吼,“汪。” 温黎见状再次坐下,眼泪含在眼眶里,欲掉不掉,无声地扒拉著盘子里的荷包蛋。 整个溏心都流淌在了外面,看上去不太美观,就像她此时此刻杂乱不堪的內心。 昨天明明他们都已经说好了,现在又突然反悔,就算是想要捉弄人也不应该挑这个时辰,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可偏偏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温黎扔了手中的叉子,彻底没了胃口。 周淮青看著心烦,不知道她在自己面前到底是出於什么心態,摆得几分架子,让她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能满足她提出的条件,並能在自己身上予取予求。 “所以你能怎么办?” 瞥了眼温黎在他面前故作委屈的模样,薄唇轻启,“打算继续哭给我看?” 嗤笑了一声,是冷嘲热讽。 “我没想哭。” 原本確实是不想哭,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忍不住了。 温黎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它却很不爭气地夺眶而出,不受控制地越掉越多,一滴一滴地落在餐桌上,化成一滩水,雾茫茫。 她是真委屈,至於到底在委屈些什么,温黎自己都有点弄不清楚原因。 她对周淮青好像確实总是格外抱有不同於旁人的特殊念想,总觉得他肯定会同意。 所以才会腆著脸来找他,忽略了他们之间的本质关係,其实並不熟。 周淮青嘆了口气,偏开视线不想看她,还是不忍心从旁递了张纸巾给她。 温黎赌气没有接。 他也不惯著,“温黎,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是江臣,任你隨意玩弄感情的公子哥,我没那么多耐心,会愿意时间来哄著你、捧著你。” 周淮青把手里的纸巾不留情面地甩在她面前,“別在我这里耍你的大小姐脾气。” 温黎红著眼睛,脸上掛著斑驳的泪痕,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突然开始对她疾言厉色的周淮青,阴沉著一张脸,不知道又在发哪门子的狗脾气。 最后视线和他齐平,处於同一高度上,一字一句地反驳,“我没有玩弄他的感情。”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了解,凭什么这么评价,又凭什么坐在这里对她指手画脚。 周淮青冷笑,“没有吗?” 接著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和他退婚?一回国后又马不停蹄地跟他和好,现在出了事,不去找他商量却跑来找我谈交易?” “温黎,你拿我当什么?” 周淮青接二连三的质问下,脸上並没有展露任何愤怒的情绪,是面色如常下的波澜不惊,让人置身冰川深处,冷得发抖。 温黎想开口解释,也许是想大声反驳,可她不能,也没有立场。 站在周淮青的角度,他的理解没有错。 他的话浅显易懂,逻辑严密,就像温水煮青蛙,又或是把藏在无菌环境下,精心培育多年的心血,哗啦一下全抖了出来,裸露在空气中。 然后冷眼旁观,等著它慢慢枯萎凋零。 温黎在周淮青逃无可逃的目光审视下,最终垂下了眼眸,她放弃了替自己辩解的念头,选择再一次躲进壳里,逃避虽然不是最明智的方式,却最容易。 温黎站起身,面朝周淮青,恭敬地表示,“对不起,昨天的提议是我太冒失了,我向你道歉,你就当从来没听见过,也没见过我,什么都没发生。” 原来在周淮青的眼中,她的所作所为竟代表著这些,或许所有人都是这样看待她,看待她隨意玩弄江臣的感情。 她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想解决问题,而周淮青是整件事情唯一的活扣。 但一切都只是她的异想天开,她太想当然地以为周淮青会帮他了,她凭什么要求所有人都理解,並按照她的意愿去行事。 温黎说完后起身离开,金毛在她身前,目光呆滯地看著她,拦著她的去路,又看看周淮青,最终耷拉著耳朵,重新趴了回去,呜咽了两声。 可能是在怀疑狗生,又可能是在替温黎打抱不平,谁知道呢。 周淮青靠坐在餐椅上,还是一副唯我独尊、狂妄自大的模样,隨心所意,猜不透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问,“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对你感兴趣的?” 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温黎脚步微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周淮青皱眉,“听不懂人话?” 昨天都打算献身了,现在还在他面前装什么傻。 “我胡乱说的,没有就没有吧。” 是她自取其辱,脑子昏头了,才会跑来周淮青跟前现眼,以后再也不会了。 就像他昨天说的那样,就算他对自己有点兴趣,但那点兴趣,对他来说並不重要,也代表不了任何特殊含义,不值一提。 周淮青本身就是个可怕的存在,他对所有女人都是一样的吧,包括但不限於温黎。 高兴的时候,可以尽情释放他的温情和绅士风度,不高兴了一脚把人踹开,可以隨意折损、羞辱,不需要付出任何的成本,也不用承受代价。 温黎笑容得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那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周淮青勾了勾嘴角,“呵。” 胡乱说的吗?可真有意思。 发现达不到自己期待的目的和结果后,还可以充当玩笑话,瀟洒自如地离开。 他差一点要当真了。 温黎没有察觉到周淮青望著她离开的背影时,暗自苦笑伤神的模样。 她从周淮青家里出来,不死心地转身,用余光回望了一眼。 没有人。 今天是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外头日光和煦,风和秀丽。 温黎形单影只地游走在別墅区,穿著昨天的衣服,头髮散乱,没有刷牙没有洗脸,这下真成了周淮青口中的孤魂野鬼。 没多久,她接到了温阳打来的电话。 第57章 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温阳在电话里问,“阿黎,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语气中除了担忧之外,还带著点责怪。 昨天是年三十,温黎没有回温家,温阳以为她还在为之前家里面逼迫她嫁给祁睿的事情,跟他们赌气。 所以今天一大早去蓝湾一號找她,发现她人不在,放心不下才打电话过来问问。 温黎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刚才太混乱了,她没注意。 隨口扯了个谎,“我昨天睡得早,手机静音了,我现在在外面。” 温阳也没多怀疑,“这样子啊。” 温黎问,“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阳在电话中没说什么,只是喊温黎记得回温家吃饭,顺带劝她別跟家里人置气,让她有话好好说。 温黎应声,“嗯,我知道了。” 她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也只能乖乖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温家老宅。 一桌子人都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其中包括温黎。 吃饭的间隙,温爷爷提起周淮青,问温阳关於他的近况。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听说警察局那边已经放人了,淮青昨天就出来了,你有和他联繫吗?” 温阳说,“打过电话,他没事,顶多是走个流程,祁家也没有真的想要追究责任的意思。” 这两天,温阳也是焦头烂额。 昨天听说周淮青从警察局出来的消息,第一时间给他打了个电话,问具体的情况,周淮青在电话里也没多说,想来是祁睿的这件事情,对他並没什么產生实际影响。 温爷爷听温阳这么说,也就放心多了。 “这次的事情说到底他是被无辜牵连,你多和他走动走动,出了这种状况,他今年一个人在南城过年,心里肯定不好受,明天你喊他过来吃个饭,全当感谢他了。” 温爷爷说话的时候还瞥了眼温黎,是在怪她惹是生非。 要不是她,周淮青也不至於进警察局,万一有个闪失,他们温家怎么和周家交代,要是再生了没必要的嫌隙,才是得不偿失。 温黎对此无动於衷。 对一个外人都能感同身受,满怀歉意,而她作为受害者,却要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虚偽至极。 温阳点了点头,“嗯,我一会吃完饭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 沈静书最后不忘叮嘱温黎,“你这几天最好都给我好好的待在家里,別到处乱跑,客人上门拜年的时候,记得懂分寸。” “嗯。” 吃完饭后,温黎照旧回了自己房间。 温阳递给了她一个压岁红包,“阿黎,新年快乐。” “哥,新年快乐。” 每一年温阳都会给温黎准备红包,每年的数额都不固定,基本上是保持一个上涨的趋势。 也只有温阳才会给她准备红包,还有生日礼物,从来不会缺席。 那些钱,温黎一分都没有动,全都存在卡里,攒到现在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温阳不缺钱,也不缺爱。 她总想著,以后温阳结婚了,如果有了自己的小孩,她作为姑姑,一定要把温阳对她的好,回报给他的小孩,绝对绝对不能和她一样,沦为一个小可怜。 第二天上午,大约十点左右。 阿姨上楼来敲温黎房间的门,说是周淮青来了,在后园的凉亭,陪温爷爷下棋,温阳也在,让她记得过去打个招呼,千万不能失了待客的礼数。 温黎隔著房门应了声,“我知道了,马上下来。” 温黎浅浅画了个淡雅的妆容,从衣柜里挑了件鹅黄色带绒毛的旗袍,上头绣著白色的梨纹样,头髮低盘挽起。 宜室宜家。 温黎下楼后,来到后园,再一次见到了周淮青。 他今天穿得相当休閒,浅咖色的立领毛衣外面套著黑色大衣,搭配黑色长裤,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十足。 温黎收回了视线,朝著他们的方向缓步走去,“爷爷,哥。” 转到周淮青之时,温黎出於礼貌客套地喊了声,“淮青哥。” 並说,“新年好。” 语气中带著强装镇定下,想要拼命掩饰的心虚,甚至都不敢直视他。 周淮青不动声色,“嗯。” 没有抬头看她,注意力也根本不在她的身上,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温黎见他的態度如常,鬆了口气,那最好不过了,不然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希望他今天也不要乱说话,要是再被温家的人知道,她偷偷跑去找过他,还大言不惭地说想和他做关於身体之间的情色交易,恐怕死得更直接。 温黎坐在温阳的边上,百无聊赖的看温爷爷和周淮青下棋,听著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 温爷爷问,“淮青,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都三十二了吧,有没有交女朋友啊,考虑什么时候成个家,也好让你爷爷和我都能討杯喜酒喝。” 温爷爷和周淮青的爷爷虽然这几年来往的不多,也算得上是旧识,他们这个年纪,对自身的生死荣辱早就看淡了,最操心的无非就是儿女婚事还有家族前程。 温阳知道周淮青对催婚一事向来都很反感,平日里也不喜欢谈及这些话题,生怕他吃心,適时开口,“爷爷,哪有一上来就催人结婚,打听人隱私。” 周淮青指尖夹著一颗黑色棋子,半开著玩笑回,“现在的小姑娘心思深,样多,一会一个想法,喜欢谈一个吊一个,猜不透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不好骗。” 意有所指。 温黎低头喝了口茶,没说话,厚著脸皮装听不懂。 温爷爷笑得爽朗,温阳则是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往常他虽然也不至於直接掛脸,但肯定不会主动接话,还有兴致大聊特聊。 温爷爷又说,“淮青,和爷爷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爷爷帮你留意留意。” “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 周淮青微微停顿,卖了个关子,像是在认真思考。 “光我一个人喜欢琢磨没用,还要人家也看得上我才行。” 温爷爷笑笑,“听你这意思,是有中意的人了?” 第58章 要理亏也是我理亏 温黎心一紧,头皮发麻,捏著茶杯的指腹不自觉地开始冒冷汗。 他今天来的目的,不会就是想要故意在她家里人面前继续羞辱她,让她出丑。 千万別。 原本是想一劳永逸,现在是先头的屁股还没擦乾净,又惹了一身腥。 温黎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好清乾净她脑子里进的水,真的是自討苦吃,给自己埋了个定时炸弹,隨时隨地都要防止它发生爆炸。 周淮青用余光將温黎的不安尽收眼底,勾唇一笑,“还没呢,这不等著温爷爷帮我介绍。” 温阳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主动把话题揽到了自己身上,想著替周淮青解围,“爷爷你要是心里有合適的人选,先介绍给我,別惦记他了。” 温爷爷指了指温阳,“你小子也一样,你们两个都跑不掉。” 其乐融融。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除了催婚,温爷爷还问了周淮青工作上的一些具体事项,天南地北地聊著未来的规划和形势发展。 最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几个人回到前厅准备吃午饭。 落座后,沈静书笑容和婉,衝著周淮青热情地招呼,“淮青,都是些家常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別拘礼。” 周淮青回得相当得体,“阿姨客气了。” 他先前就常在温家蹭饭,没那么生分,也没那么守规矩。 倒是今天温家人对他的態度显得刻意,都让人有些不適应了。 猜也能猜到为的是之前在祁家的事情,怕他心里介怀。 沈静书打量著周淮青的脸色,见他与平时別无差別,於是开口表示,“先前在祁老的寿宴上,出了这种事,阿姨也是没想到,多亏了你及时发现,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害得你跑了趟警察局,阿姨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一番话说得真挚,说完一杯酒落肚。 虽然周淮青在警察局里不至於受亏待,可到底是个忌讳,要是心里存了疙瘩,以后同温家少了往来,不好。 温黎在旁默不作声。 原来人的皮囊真的可以千变万化,转换自如。 他们私下里估计在嫌弃周淮青多事,如果不是周淮青进来横插一脚,她说不定早就和祁睿生米煮成熟饭,正合他们的心意,戏都能少演几场。 现在又来装好人,还当著她的面,恶不噁心。 周淮青回敬,“阿姨,都过去了,再说温黎是温阳的妹妹,没什么的,您不必放在心上。” 一番话简单明了地表达了他是看在温阳的份上,也让沈静书和其他温家人都安了心。 温阳听后,拿起酒杯碰了碰周淮青面前的杯子,表示感谢,並用眼神示意温黎。 温黎心领神会,“谢谢。” 周淮青没有接话,回敬了温阳,拿起酒杯附在嘴边,浅抿了一小口。 “吃菜吧,今天可要多吃点,我记得你最爱吃鱼了。” 沈静书张罗著把圆桌上的清蒸鱸鱼转到了周淮青面前。 周淮青爱不爱吃鱼,温黎不得而知,但沈静书却是不记得她爱吃什么。 “多吃点。” 周淮青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温黎碗中,举止端正且隨意,就像是家里长辈在饭桌上关照拘谨的晚辈一样,挑不出曖昧的错落。 “谢谢。” “听说祁家提出了联姻?” 周淮青的话一落地,大家的神態都各有不同。 温黎有些错愕,低头扒著碗里的鱼肉,没说话,她不知道周淮青突然冒昧地提起这个话题,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敢猜,怕自己先入为主,又被嘲自作聪明。 温阳的笑容僵在原地,他很疑惑,周淮青不是个爱管閒事的人,更何况这是他家的家务事,自己没有同他开过口,私下里也没和他聊过。 沈静书握著筷子的手一顿,还有存在感低微的温怀民抬头看了眼周淮青,一时间琢磨不透他的心思,还有立场。 按理,江家的周敏芝这些年和祁家往来甚密,待祁敏也是亲厚,有意和祁家结儿女亲事,周淮青又是周敏芝的外甥,就算和温阳交好,也没理由掺和这件事情。 最后是温爷爷解释说,“嗯,祁睿的情况不太乐观,他的伤怕是一辈子好不了了,说到底是因温黎而起,是我们理亏在先,对不住他们祁家,他们提出想要结婚的想法,也是应该的。” 把自己摘得很乾净,儼然成了被逼无奈的受害者,为了顾全大局,不得已而为之。 “要理亏也是我理亏。” 周淮青的话大有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的意思。 “这怎么能怪你呢,我们也是怕两家人因为一点误会生了嫌隙,都是温黎不好……” 沈静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周淮青再次开口打断了,“这件事情原本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多嘴。” “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两家的嫌隙也都已经生了,何必再多桩婚事,省得日后误会更深,保不齐真就闹出人命案来。” “那依你的意思是……” 沈静书不放心地看了眼温黎。 她待在德国这几年也不知道学了些什么不著调的回来,现在的性子也是越来越野,叛逆得不行,万一衝动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也不好收拾。 周淮青说,“祁家那里我会安排好。” 无疑是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出了任何差池都有他担著。 “也好。” 除了温爷爷,没人敢轻易做主。 温黎眼中的错愕更深了。 她知道周淮青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却没想到他的话语权这么大。 只是他不是已经拒绝自己了吗? 温爷爷又说,“淮青,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温阳为人处世还是太优柔寡断,不如你稳重果断,日后你们要互相帮扶才是。” 是在藉机向周淮青拋出橄欖枝。 “嗯。” 周淮青点头没再言语。 吃完午饭后,温爷爷拉著周淮青去茶室喝了会茶,还是温阳作陪。 温黎一直在长廊附近左右徘徊,她在等周淮青忙完。 周淮青从茶室出来后,看到温黎,径直路过她身侧,就像没看见她一样。 温黎唤住了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第59章 断了她的念想 周淮青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著温黎,迟迟没有说话。 新中式的手工旗袍穿在她身上,每一寸收拢部位都贴合她的身材,玲瓏紧致,也很衬她的气质,温婉简约的东方古典美,是冬日里难得的靚丽风景。 温黎被周淮青看得心里发虚,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垂了眼帘,长而卷翘的睫毛落在面颊上,欲语还休的模样,更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良久的沉默过后,周淮青收回了视线,纠正她的措辞,“不是帮,是交易。” 温黎抬眸,“什么意思?” 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周淮青的视线。 她不明白,他不是都已经拒绝她了吗?再次改变主意了?为的什么呢。 周淮青玩味一笑,“不是你来找我谈,说我喜欢你,还拿它当筹码,说想要陪我,做我的地下情人,问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温黎怔神,“我……” 虽然话是她的说的没错,意思也是同一个意思,但被他这样露骨的点明,听著还是有些不適应。 “我承认,我对你很感兴趣,不介意你自荐枕席。” 嗯…… 非要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充满了浓浓的羞耻感,其实可以委婉点,她听得懂。 温黎红了耳朵,在日光照射下,像颗剥了皮的水蜜桃。 “你不是说……” 说她找错对象了,说她玩弄感情。 周淮青明知故问,“说什么?” “没什么。” 温黎只敢在心里偷偷腹誹,周淮青想法多变,一天一个样,自己还是不要多话了,免得又把话柄递到他跟前,自討没趣的同时还要遭受他的无情鞭挞。 “淮青,阿黎。” 从茶室前后脚跟著追出来的温阳,看到周淮青和温黎站在一起,两个人隔得很远,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没往心里去。 拎了两个简易便当盒,里面装了速冻好的饺子,走了过来,递给周淮青。 “家里阿姨包的饺子,我想著你爱吃,给你多准备了些。” “还有两盒茶叶,爷爷你走的时候別忘了带上。” 周淮青顺手接过,“有心了,记得替我谢谢你爷爷。” 斯文有礼。 温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嘛说这么见外的话,真要道谢也是我们要谢谢你,阿黎和祁家的婚事,说到底是我们麻烦你了。” “不用,你妹妹她会自己谢我。” 周淮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温黎,摆手和温阳告別,驱车离开了温家老宅。 温阳不明所以,没听懂周淮青话里的深层含义,浅显理解成了单纯的感谢。 转而提醒温黎,“阿黎,淮青这次受的牵连不小,他还愿意出手帮忙,主动做这个恶人,你记得要领他的这份情,日后在他面前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没规没矩,没大没小地总和他拌嘴。” 温黎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温黎上楼打算回房间,路过书房之时,见门虚掩著,她听到沈静书和温爷爷在里头说话。 “祁家的婚事取消也好,她既然不愿意出国,隨她去,等年过完给她安排介绍几个差不多的相亲对象,断了她的念想,也算是我们对江家有个交代。” “我就是担心她不肯配合。” “不配合有不配合的办法,她难不成打算一辈子和江家那小子纠缠下去,温家供她养她不指望她回报……” 剩下的话,温黎没再继续听下去了,默默回了房间。 周淮青的办事效率很高,半下午的时候,温黎收到凌旦发来的消息,说是祁家已经对外宣称不打算追究了,统一口径是意外失足,连她和祁睿的婚事都成了谣言,闭口不提。 【什么情况啊?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让祁家甘心吃下这个哑巴亏。】 温黎不敢张扬说是周淮青的功劳,和她没什么关係,周淮青只说他会安排好,具体怎么个安排,她也不知道。 凌旦见温黎迟迟没有回覆,心想估计是两家达成了其他共识,不好对外透露,很懂事地回了消息过来。 凌旦:【算了,背后的原因我就不瞎打听了,总之没事就好,你要是真的嫁给祁睿,我都不敢想。】 【一个强姦未遂成了植物人的老公,外加和你从来都不对付的情敌小姑子,还有偏心眼不讲道理的糟老头子,那日子不得过得鸡飞蛋打。】 温黎:【你是在安慰我吗?】 凌旦:【当然。】 温黎:【好吧,全当你是在替我庆祝脱离苦海了。】 凌旦:【你的苦海是脱了,我怎么就这么惨,甩都甩不掉沈寧远和凌媛这对渣男贱女。】 温黎从凌旦的口中得知,自从上次祁老的寿宴过后,沈寧远回去就和凌媛闹了点小矛盾,起了口角。 无非是沈寧远带她出席寿宴,被人在私下里嘲笑,他嫌凌媛给自己惹麻烦,丟人现眼,上不得台面。 沈寧远大概是对凌媛腻了吧,想起凌旦的昔日的好处来,再次找上了凌旦,还让沈父沈母去劝她,拿著拜年礼品登门拜访。 现在还坐在她家里,和她大眼瞪小眼,哄沈父沈母开心。 温黎:【抱抱你。】 和凌旦聊完之后,温黎点开和周淮青的聊天对话框,两人之间的聊天內容屈指可数,更多的是温黎单方面给他的转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另类包养关係。 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应该和周淮青说声谢谢,会显得礼貌点? 但是一想起他们之间的交易,想想还是算了,既然是交易,大家你情我愿的前提下,等价互换,就不存在感谢之类的话。 与其上赶著贴,还不如等他主动来找自己,省得再次出现理解层面的误会,解释不清更尷尬。 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温爷爷再次说起这件事情。 “你明天和你哥哥去祁家拜访下祁老,顺带去医院看一趟祁睿,事情虽然解决了,礼数还是要做足,没得叫人说閒话。” “嗯,知道了。” 温黎大胆猜测,这件事情算是正式收尾了,应该不会再出么蛾子了吧。 第60章 发財了 第二天上午。 温黎跟著温阳去了祁家,带了温爷爷写的几幅字画,还有两只千年野山参,聊表心意。 他们到的时候,祁公馆欢声笑语一片,比往年要热闹多了。 周敏芝同样带了江臣来拜年,顺带给祁老贺寿,以示赔礼。 周淮青和沈家的人也在。 温阳把东西交给佣人,领著温黎和他们打完照面,沈遇之坐在麻將桌前抬手招呼。 “温阳哥,正好三缺一,就等著你了。” 温阳见客厅里只有沈遇之、周淮青、江臣还有祁敏几个人,长辈们都不在。 多嘴问了句,“寧远呢?他没跟你们一起?” “温阳哥,你做人不厚道,大过年的还来找我晦气。” 祁敏坐在江臣边上解释说,“温阳哥,他们和爷爷去附近鱼塘钓鱼去了。” “他们”指的是周敏芝和沈寧远父子。 温阳笑笑,“这话要是被你爸听到了,估计得不高兴。” 带著温黎走到周淮青边上的沙发,紧挨著他坐了下来。 沈遇之不屑一词,“他不高兴气的也是他自己,当初背著我妈偷吃跟別的女人上床生儿子的时候,也没管过我们死活啊。” “你呀。” 温阳知道沈遇之对沈父拋妻弃子,扶持小三及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上位的行为,心里芥蒂很深,也不好多说。 沈遇之催促道,“还来不来,我今天財神爷附体,一定通吃你们。” 江臣起身率先坐到了麻將桌边,“每次就你话说得最满,到时候可別输得连底裤都当在桌上。” “先说好,最多封顶五百。” 沈遇之口中的“五百”少了个“万”字。 他们几个人的赌注流水,一向来都玩得很大。 周淮青跟著坐下,“都还没开始玩就怂了?” “等会要是把我辛辛苦苦攒的老婆本给输光了,我晚上办成鬼也要挨个敲你们每家的门。” “说到做到。” 温阳:“……” 温黎跟著温阳,下意识地想往靠近江臣的边上坐,被祁敏抢先一步,她只好坐在了温阳的另一边。 刚好挨著周淮青。 边观看边用手剥著橘子。 她原本是想剥给温阳吃,所以剥好后把果肉放在了果盘中,最后温阳没吃上,一瓣一瓣都进了周淮青的嘴巴里。 温黎懒得动手了。 周淮青瞅了眼果盘,“橘子不错,再剥一个。” 顺手打了个二筒出去。 “……”吃吃吃,就知道吃,撑不死你。 温黎埋头苦干,动作极快地剥了一个又一个,很快就像个小山头堆在那里。 周淮青抽空看了眼,“你跟她家的橘子有仇?” 温黎抬头白了眼周淮青,心想,不是你让我剥的吗?那你倒是吃啊。 还有空说那么多废话。 “看我干嘛,我长得像橘子?” 温黎把头一偏,不看就是了,谁稀罕。 嘴真欠,脑子还有病,就连剥个橘子都不安生。 温阳摸了张牌,“淮青,你別嚇著她。” 周淮青不耐烦地指著一堆橘子,“她嚇著我了,你要不自己看看。” 温阳头疼。 江臣皱著眉头抬眸说,“给我吧。” 祁敏见状赶紧接了句,“江臣,你想吃橘子的话,我给你剥。” 温黎漠然不语。 周淮青挑眉,“我看乾脆把麻將换成橘子得了,你俩比赛谁剥得快,吃得多。” 沈遇之听了后连忙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行,都说了我今天財神爷附体,淮青哥你是不是输不起。” 他的话成功刺激到了周淮青。 “你说的啊,一会別哭著求我,让我给你留条裤子。” “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沈遇之今天格外囂张。 “我接个电话。” 中途温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站起身去外面接,示意让温黎替他摸牌。 温黎的屁股还没坐热,周淮青冷嘲热讽地来了句,“会玩吗?” 温黎笑笑没说话,小瞧人不是。 她在德国,一群留学生中,属她麻將玩得最溜,不能说是精通门道,但至少不会输得很惨。 再说了,这一把她刚刚坐在周淮青边上的时候,偷偷看了他的牌,半明牌局。 十拿九稳。 “不错嘛,温黎你可以啊,一来就胡了把这么大的。” 沈遇之现下还没意识到局势的严重性。 温黎笑得眉眼弯弯,“承让承让。” 几圈下来,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场上有人故意放水,温黎连胡好几把。 喜上眉梢,嘴角的笑容更是止不住。 反之,沈遇之愁眉苦脸,耷拉著脑袋,摸一个牌,拜一路神仙,祈求上天保佑。 谁的盆也空空,钵也空空。 最后索性把牌往前一推,“不玩了,没意思。” 沈遇之手里剩下的筹码输光了,温阳的电话也打好了。 “温阳哥,大过年的谁还给你打电话,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拿温黎当饵,你们三个,合起伙来骗我一个人的钱。” “不对,是四个。” 温阳打电话之前,顶多1:1:1:1,输贏之间有来有回,不分上下。 结果一个电话的功夫,把他全打没了。 然而,没人搭理沈遇之的怒吼。 还是温黎看他输得惨烈,心里过意不去,整个果盘递给沈遇之,“吃个橘子吧。” 沈遇之撅嘴摆谱,“不吃,上火。” 周淮青抬手拍了他一脑袋瓜子,“你爱吃不吃。” 塞了把扔进了嘴巴里,“快点打钱。” 温黎在得到温阳的许可后,默默地亮出了手机收款二维码。 “叮咚。” “叮咚。” “叮咚。” 是钱到帐的声音,真好。 温阳问,“什么时候学的麻將?” “之前在德国的时候,认识一个同校校友,也是留学生,他教我的。” 刚好赶上疫情期间,没有其他活动,还怕死,躲在留学生公寓里,麻將和牌玩到吐,就连五子棋摸著都是香的。 “男的女的?” 江臣的关注点很独特。 温黎忙著数零头,隨口说,“男的。” 一二三四五六。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发財了。 江臣的脸色一沉,祁敏看向温黎的眼里充满了嫉恨。 外面传来开门的动静声,应该是周敏芝他们钓完鱼回来了。 第61章 打算什么时候把婚事定下来 祁老拄著拐杖进门后,温阳和温黎隨即起身恭敬地喊了声,“祁爷爷。” 並相继和周敏芝还有沈父打招呼,“周阿姨,沈叔叔。” 祁老看了眼两人说,“温阳来了啊。” 自动忽略了和温阳一起的温黎,显然不是很待见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坐吧。” 周敏芝適时调侃道,“你们几个小年轻都躲屋里玩什么了,在外面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了。” “遇之拉著他们打了几圈麻將。” 接话的是祁敏。 周敏芝问,“谁输谁贏啊?” 沈遇之在旁怨声载道,“周阿姨你肯定猜不到,我们几个竟然都输给温黎了,数我输得最多,简直亏大了。” “你得替我做主把钱要回来。” “是吗?” 一群人都纷纷看向温黎。 温黎笑笑没说话,感到不太好意思。 祁老在旁板著脸来了句,“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女孩子家家还是少学这些个门道比较好。” 针对性不要太强。 温黎的笑容僵在原地,吃著橘子,低头不语。 麻將而已,也算是逢年过节不可避免的社交活动之一,没必要上纲上线吧。 周淮青靠坐在沙发上,一脸懒散地说,“玩玩而已,发扬国粹文化,蛮好。” 输的人都没说话,他一个参与感不强的老头反倒当眾教育起人来了。 周淮青的话可以说是间接打了祁老的脸,让他在一群人面前下不来台。 祁老最年长,辈分摆在那里,就算心里有气,嘮叨几句,话说得不中听,也合情合理。 周淮青是晚辈,当眾呛声,就显得他不礼貌了。 温黎知道周淮青是在替自己说话,没什么可高兴,更多的是心虚和寒颤,怕他们看出端倪,猜疑两人之间的关係。 坐在原地,更不敢抬头看他。 周敏芝咳嗽了一声,示意他注意分寸,不要没大没小,连坐在他边上的温阳都暗戳戳瞥了他好几眼。 周淮青碍著面子,才挺直背从沙发上坐正了几分,抬手整了整衣服。 沈遇之插科打諢,调节气氛,“是啊,就当过年红包了,祁爷爷您多虑了,没什么大不了。” “我老了,就不坐在这里討嫌了,你们慢聊。” 祁老拄著拐杖往楼上书房走去,祁敏跟在他身后细心搀扶。 祁老走后,温阳拍了拍温黎的手,让她別往心里去。 几句话而已,她才不会难过。 祁老和她又没有亲疏关係,顶多算个认识的长辈而已,再说落袋为安,她今天收穫颇丰,根本不在意对方故意给她的难堪。 和祁睿的婚事也解决了,以后多避著他们祁家人就是了,又不是每天都过年。 等到开饭的时候,祁老才从书房下来,以周敏芝为首的一群人陪著他依次落座。 祁老看著一桌子饭菜,想起躺在医院里的祁睿,鬱结於心,迟迟没有动筷子。 他是主家,其他人都是客,他的辈分又最大,他不动筷子,別人哪好意思动。 祁敏贴心地问,“爷爷你怎么了?” 祁老嘆了口气,“没什么,就是想你弟弟了,我们在这里乐呵呵的过年吃饭,你弟弟他一个人在医院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除了周淮青。 说完交代祁敏,“一会吃完饭你记得去趟医院,看看你弟弟。” 祁敏点头应声,“好。” 人家话都点到这个份上了,明显是说给温黎听。 温阳作为哥哥,不好不接茬,主动举起酒杯表示,“祁爷爷,之前的事情,是温黎不好,扰了你的寿宴,我替她向您赔罪了,您別往心里去。” 温阳的道歉不是为得祁睿一事,为的只是那天搅扰了寿宴,两家面子上过意不去。 温黎端著酒杯跟著起身,赔礼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对方端著架子说,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要是真有心想要懺悔,就应该每日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保佑我孙子能早点醒过来,而不是在我面前假模假样,跟个没事人一样晃悠来晃悠去。” 话一出口,气氛骤变。 “……” 温黎心想,明明是你孙子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现在还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倚老卖老不说,咄咄逼人的说这些话给谁听啊。 温阳不语,祁老说的话再难听,他现在也只能受著,否则节外生枝更麻烦。 “醒来也是送去吃牢饭,还不如躺医院里舒服,还有人伺候。” 周淮青说完风凉话后跟个没事人一样,拿起筷子,率先夹了口菜,在嘴巴里嚼得津津有味。 沈遇之大为惊嘆。 他是疯了吗? 就算祁老让人把他送进了警察局,他心里有气,也不至於当眾懟天懟地吧。 真有种。 “你!” 把祁老气得够呛,直接放下酒杯就要开口骂人。 周敏芝皱著眉头出声劝阻,“淮青。” 转而望向祁老,“祁老,淮青不懂事,你別往心里去。” 祁敏在旁帮著说话,“爷爷,医生都说了让你多注意身体,要少生气。” 周敏芝宽慰道,“是啊,身体最重要,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多顾著自己,比什么都强。” 沈家三父子忙著看热闹,大气不敢喘,早知道不挑今天这个日子来祁家拜年了。 一顿饭吃得七上八下,还没彻底完。 祁老紧紧握著祁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爷爷也不知道还剩下几个年头可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你弟弟。” “你弟弟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可不能再让爷爷操心了。” 祁老又问,“你和江臣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就很突然。 有种豁出老脸,就算强买强卖的霸王硬上弓,也要在今天给他孙女把婚事给敲定落实的意思。 江臣的脸再次一沉。 温黎的心跟著一沉。 反倒是祁敏察言观色,从旁缓和,“爷爷,这个事情不著急,先吃饭吧。” 就是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爷孙两个估计打算唱双簧,也未可知。 祁老直接把头转向另一边,询问周敏芝的意见,“敏芝,你说呢?” 第62章 我又不是他爹 饭桌上,每个人的脸色都意味不明。 先是祁敏,看似嗔怪自己爷爷说话没遮没拦的同时,面上带著女儿家的娇羞之態,眼神始终落在她斜对面的江臣身上,期待感十足。 江臣看向的是温黎。 温黎全程低头不语,將自己的存在感放得极低。 温阳皱著眉,若有所思,像是一早就猜到了既定结局和今天来的目的,却还是免不住担心被瞒在鼓里的温黎。 周淮青则是端著酒杯,要喝不喝,懒散不羈,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至於沈家那三个,今天顶多算个陪衬,外带做见证的吃瓜群眾,认真乾饭就完事了。 沈遇之心里暗骂,替他的好兄弟江臣抱不平,见过催婚,没见过这么催的,都快赶上逼婚了,让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江臣抢先开口,“祁爷爷,我和祁敏不是你想的那种关係。” 意在拒绝。 祁老开始不淡定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我想的那种关係是哪种关係?” 不怪祁老动怒,这些年,江臣和祁敏在外人眼中,確实算不上清白二字。 “到底是我误会了你们,还是你们江家现在嫌我们祁家落魄了,嫌我这个老头子不中用了,想对我孙女玩始乱终弃那一套。” 不愧是退伍军人,又有多年作战管理的能力,不光说起话来的声音听了振聋发聵,疾言厉色的样子更是让人不寒而慄。 周敏芝犹疑了几秒,开口说,“祁老,你多心了。” “两个孩子的事情,我和他爸爸都商量好了,等过了年挑个意头好的日子先订婚,至於婚事后面再慢慢商量也不迟。” 江臣看向周敏芝,在她的眼神按捺下,张了张口,没说话。 握著筷子的手,青筋尽显。 祁老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继续说,“我怎么听说阿臣在外面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断不乾净,有这回事吗?” 嗯……他口中提到的“別的女人”,不出意外指的就是温黎。 前段时间疯传她跟江臣旧情復燃。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只要我还活著一天,就不能眼睁睁地看著別人欺负了她去。” 温黎的头埋著更深了。 祁老的话就像一记耳光,明晃晃地打在她脸上,可她却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替自己出声辩驳一句,让温阳和其他人因自己而感到难堪。 她心里很清楚,她跟江臣之间,就到这了,也只能到这儿了。 祁敏得了便宜卖乖,在旁安抚,“爷爷你別这么说,没有的事。” 温柔贤惠且大度。 周敏芝接著说,“外面人不清楚状態,乱嚼舌根,听风就是雨,私下里传的閒话,当不得真。” “温黎,你说是不是?” 温黎知道周敏芝是故意提到她,是在试探她,想要让她当眾表个態。 她抬头看向慈眉善目的周敏芝,看向桌子上的每一个人。 心如刀绞。 最后视线空洞地停留在她面前摆著的一盘清蒸鱼上。 鱼头上的眼睛正对著她。 强装镇定地说,“嗯,周阿姨说的是,流言蜚语,当不得真。” 否认了她和江臣之间的所有关係,包括所谓的重修旧好。 江臣灰了眼眸,仿佛心臟漏停了一拍,泛著青筋的手,差点握不住筷子。 周淮青浅抿了一小口端在手中许久的杯中酒,“这鱼看著不错,蛮新鲜,尝尝?” 也不知道他的话是在对谁讲。 沈父作为旁观者之一,看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事情也都落实了,顺口接了句,“上午刚钓上来的,都还活蹦乱跳著呢。” 现钓现杀,现烧现吃。 祁老面色稍缓,摆手道,“吃饭吧。” 吃完饭后,一群人在客厅里聊天喝茶。 周淮青独自站在外面的喷泉前抽菸。 沈遇之悄悄凑到他边上,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淮青哥,你简直太牛了,我对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硬钢祁老第一人。 他刚刚都怕祁老一抬手把桌子给掀了,祁家和周淮青的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沈遇之透过窗户看了眼客厅里排排坐的几个倒霉蛋,开始针对今天的所见所闻进行自我认知后的点评。 “不过,祁家也真是厚脸皮,一桩婚事跑了,赶紧接上另一桩,能捞一个算一个,江臣也是倒霉催,碰上祁敏这个烫手山芋,现在想躲也躲不掉。” 看祁老这个身子骨,估计还能再活个十来年,等到那时候,江臣和祁敏的孩子估计都能打酱油了。 周淮青掐著烟,没说话。 江臣確实可怜,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周淮青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顾首顾尾,把握不住,欠了满身的桃债。 沈遇之摸著下巴,“我主要是想不通,周阿姨干嘛要上赶著撮合江臣和祁敏,论家世和人品,温黎她也不差啊。” 周敏芝今天的反应也很奇怪。 她在官场沉浮多年,办事雷厉风行,私下里也不是个古板的人,以她的性子和江家的权势地位,对祁老顶多称得上敬重,没必要言听计从。 最重要的是,江臣不喜欢祁敏。 沈遇之实在想不通,是有多大把柄握在別人手上啊。 “先前多般配的一对小情侣,怎么就能把好好的感情谈成现在这个样子。” 捉摸不透。 沈遇之眼睛溜溜一转,打起了周淮青的主意,“淮青哥,你有没有什么內幕,温黎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和江臣退婚啊。” 周淮青的指尖弹了弹菸灰,“你问我,我又不是月老,还管人姻缘,也不是他爹,我哪知道他们的事情。” 说完把菸头扔在地上。 沈遇之哑然不语。 果然,没有人能在周淮青这里討到任何便宜,一点料都挖不出来。 他陪著周淮青在外面呆了会,觉得浑身上下都冻得慌,於是转身回了客厅,还是听他们念经算了。 周淮青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温黎身上,她坐在其中,安静得不成样子。 看著她不得已的强顏欢笑,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委曲求全、逆来顺受的坏毛病。 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 第63章 注意分寸 温黎察觉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点开看是周淮青发来的消息。 【出来。】 简单明了。 温黎皱眉,她侧目看向外面的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 低头手掩著聊天对话框,迅速回了个问號过去,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周淮青:【还是你想让我进来给他们分享一下,你大年三十跑来我家主动要求献身的丰功伟绩。】 温黎皱眉,想到他刚才懟天懟地懟空气的一系列骚操作,惹不起他,看没人注意,找了个藉口出去透口气。 温黎出来之后,为了避嫌,站在喷泉的另一头,两人中间隔著圆池。 “你叫我出来什么事?” 她的声音很小,从周淮青的角度望过去,就只能看见她的嘴皮子在上下翻动,却是一点都听不清。 周淮青无奈,大摇大摆地往她身侧靠近。 温黎往后退,“有话说话,有事说事,你別靠我那么近,会被人看到,误会我们的关係,影响不好。” 自从那天去找了周淮青过后,她最近都很心虚,还很怕別人发现。 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周淮青不以为意,“我们什么关係?” 站在温黎边上,保持著不远不近的相对距离。 温黎迅速从开发有限的大脑中搜寻出了一个特定词汇概论,简称——“合作关係。” 既体面又通俗易懂。 周淮青笑笑,“那请问乙方代表,你打算什么履行合约条款內容。” 温黎拧著手指,“我……” 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周淮青偏头看向她逐渐泛红的面颊,笑意深藏,“怎么想赖帐?” 温黎在心里默默嘆气,“过几天吧。” “几天?” 她认真思考后有理有据地回復,“至少要等过完年吧,最近我都住在老宅,晚上不方便在外面过夜。” “延期的话你要付我违约金吧?” 周淮青一环接著一环开启了套娃模式,大有把她剥皮抽骨,再放到市场上论斤卖的打算,妥妥的物尽其用资本家思维。 温黎脸色骤变,“我没钱。” 卖身偿还人情是她主动提的,没办法,现在还骗財,她可不干。 看不出来,还是个小財迷。 “刚不还贏了五百,大风颳走了?” “……”她辛辛苦苦摸半天麻將,合著全给他打工了。 周扒皮。 温黎心不甘情不愿给周淮青转帐,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输入了一个又一个零。 这下不仅仅是心如刀绞的感觉了,是整颗心都在滴血。 这一幕,被特意赶来看热闹的沈遇之不凑巧给撞上了。 他原本见温黎和周淮青两个人鬼鬼祟祟站在一起,不知道再聊些什么,所以又跑了出来。 没想到,是这种下作的勾当。 他一蹦就差三尺高,“淮青哥,你不讲武德,竟然偷偷背著我们几个问温黎要钱。贏到手的钱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温黎你也太好说话了。” 他在背后高声大喊,把温黎嚇了一跳,手机都差点飞进喷泉。 还好,是差一点,不然又要损失一万块钱。 “不行,里面还有我的一份,要不,你也还给我吧。” 沈遇之厚著脸皮摊摊手,乾脆果断地掏出手机,亮出了收款码。 周淮青也没有阻止,事不关己高高掛起。 “……”今天就是纯被人奚落,白忙活一场唄,连最重要的钱都没赚到。 心塞塞,身颤颤。 沈遇之看到钱重新回到他的帐户上,心满意足,“別难过哈,至少江臣那一份你今天赚到了。” 谢谢你啊。 他的钱是赚到了,他的人亏给祁敏了。 温黎悵然若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想起她和周淮青之间的交易,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臣。 沈遇之意识到氛围不对,反应过来是自己说错话了,好好地提江臣做什么,这不存心找不痛快。 往回找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別往心里去,他跟祁敏,哎呀刚才你也看到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也不想,你別怪他。” “他心里一直都有你,也只有你一个,真的,要不是你闹退婚,跑国外去也没个音讯,祁敏也不会趁虚而入。” “退婚的事情对他打击那么大,他还不是一回国就放下身段追著你求复合。” 越说越乱,搅浑了温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一池春水。 她原本就没资格指责他,怎么会怪他,对这段感情,她始终心有愧疚。 “遇之,我和江臣五年前就分手了,现在他和祁敏就要订婚了,以后也別再提之前的事情了,我作为朋友真心祝福他们。” 温黎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祁敏和江臣就在他们身后。 祁敏装得很像回事,喜极而泣地拉过她的胳膊,“温黎,谢谢你,能听到你对我们的祝福,我真的很开心。” 像极了发自肺腑的感动。 “到时候,我跟江臣的订婚宴,你一定要来参加。” 祁敏的欢心雀跃下,更多的是如愿以偿的得意,还有来之不易的胜利感。 “嗯,应该的。” 江臣盯著温黎,在她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对他眷恋过的情绪,平静中充满了冷淡。 五年前就分手了吗?那他们这一个月又算什么? 他对她而言,究竟算什么。 江臣没办法按捺住心里的愤懣,大跨步走上前,不顾一切地拉过温黎的手腕。 温阳及时出现唤了声,“阿黎。” 祁老和周敏芝都还坐在客厅里,虽然没有看向他们的方位,却对外面的情形洞若观火,否则温阳也不会出现得那么及时。 温黎挣扎了几下,江臣还是不肯鬆手。 温阳开口说,“江少爷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订婚了,当著未来未婚妻的面,拉我妹妹的手,不太合適,免得日后传了出去,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就算江少爷和祁小姐不介意,我妹妹介意,我们温家介意,还请江少爷在人前人后注意分寸。” 一番话制止了江臣的荒唐行为,他再一次鬆开了手。 温黎走向温阳,轻声问,“哥,我们要走了吗?” 第64章 我乐意 温黎一秒钟都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待在祁家。 温阳点头,“嗯,我们回家吧。” 上了车后,温阳和温黎两个人並排坐在后座,开车的是司机。 温黎的脸色不太好,木木然。 隔著挡板,温阳握上了她的手,“难过的话別忍著,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在哥哥面前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哥,我是不是很討人厌。” 温黎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有难过,有委屈,更多的是被人无端羞辱的不甘。 都是她一个人把事情弄糟糕。 “怎么会,你很好,不用费心討每个人喜欢。” 在温阳的眼中,她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是他最疼爱怜惜的妹妹。 温阳很想保护她,可他有心无力,他需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不止温黎一个。 她和江臣的事情,更不是他一个人说了能算,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看她伤心,他也於心不忍,摸著她的头安抚劝慰。 “阿黎,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你的错,是哥哥不好,今天不该带你去祁家,寿宴那天也不该带你去祁家。” “你跟江臣有缘无分,忘了他了,他不適合你,真能彻底分开也是新的开始。” 温黎没说话,只是一味地放声大哭。 她知道,江臣早就不属於她了,就算没有祁敏,也会有別人,但她依旧控制不住。 江家別院。 江臣下了车,径直走在周敏芝和周淮青跟前,大步进了客厅。 生人勿近。 最后衝著周敏芝嚷嚷,“妈,订婚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提前商量。” 周敏芝心里也憋著火,“我用得著跟你商量,人家也没跟我商量啊,还不是你自己招惹出来的祸水,对人家没意思就早点划清界限,现在不乐意了。” “晚了。” 祁老確实欺人太甚,跟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別。 自己孙子不要脸,给人下药的脏事都做出来了,现在躺医院里了,不夹著尾巴做人,反倒能拿他的伤势大做文章,成功裹胁他们三家,用孙子的半条命换孙女的锦绣前程,顺带多了理不清的人情债。 也算一笔稳赚不亏的好买卖了。 “当初要不是你想拉拢祁家转移视线,事后又说什么逢场作戏,顾著情分,劝我不要和祁家闹得太难看。” 他跟祁敏之间是纯粹的交易关係,天知地知,你情我愿,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可没打算假戏真做。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当初,温、江两家突然退婚,引来外界很多不明真相人的揣测,舆论压力很大。 周淮青又在那个时候为了避风头,调去了德国。 周敏芝的本意只想维持局面,巩固江家在南城的地位,所以才选了看上去无公害,又產生不了实际威胁的祁敏。 “现在你表哥在人家的寿宴上,人家家里面多管閒事,一脚把人家好不容易养大成人的孙子,踢成植物人了,大过年的在警察局里待了两天,你不答应人家提出的条件,祁家能轻易鬆口放他出来。” 趁现在真正了解內情的人不多,抓紧时间解决,要是时间长了,惹上官司麻烦,风评被害更麻烦。 那可是关係一辈子的事情,温黎也跑不了。 “那你怎么不让他去娶。” 吵架的时候,人都是不带脑子。 江臣看著周淮青坐在沙发上风淡云轻,心不在焉的转著手机,莫名的生气。 “他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救你的心上人,你还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周淮青原本就是个局外人,要是换了江臣打的祁睿,周敏芝都不敢想。 “连个人都看不住,既著了人家的道,还闯了祸事,又留了把柄给人家,横竖都是我们江家、周家理亏在先。” “我告诉你,这个婚,你不订也得订,没得商量。” 沉默半天不说话的周淮青,飘过来一句,“除非祁老没了。” 成功把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周敏芝气得更加火冒三丈,“你怎么说话呢?” 大过年咒人家,说得轻巧。 周敏芝开始数落起周淮青的不是来。 “淮青你也是,今天怎么回事,我以为你比阿臣至少稳重些,没想到也不著调,嘴巴跟个机关枪一样,往外突突,心里那点子想法非要说出来让別人都听见,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又不是哑巴,再说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乐意。” 和江臣一对比,周淮青更气人。 周敏芝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乐意,乐意你个头,祁家没告你杀人已经对你很客气了。” 苦口婆心地告诫他们两个人,“以后见了祁老,都给我谨言慎行,该守的礼数和分寸还是要守,日后真成了亲家,少不得要来往。” “听到没有啊。” 周淮青起身不想听,“她嫁的是江臣,又不是我,我和他们祁家来往什么。” 江臣转头也不想听,“这个婚你们谁爱结谁结,我反正不结。” 兄弟两个,一个往外走,一个上了楼。 “唉,你们,给我回来。” 剩下周敏芝原地爆炸,“我真是管不住你们两个了,一个两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对著空气喊了声,“江翰明呢。” 家里佣人適时走上前,“太太,先生出去了,说是约了老朋友去钓鱼。” “钓鱼钓鱼,成天就知道钓鱼,家里的事情,孩子的事情是一点都不知道上心,他怎么不乾脆住在江上,餵鯊鱼得了,別回来了。” 周敏芝骂完江臣,骂周淮青,骂完周淮青骂江翰明,主打一个无差別攻击。 生气的时候,看谁都不爽。 佣人哪还敢多话,“太太您先消消气,厨房里燉了燕窝,我端来给您吃点。” 周敏芝摆手,“我不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抬手按著太阳穴。 气都气饱了,要是不犯法,她现在都想吃人。 佣人躲在边上,掏出手机默默给江翰明打了个电话,报备家里的情况,让他没事的话赶紧回来。 第65章 三个人的相亲局有点挤 一轮春节跌跌撞撞的结束了。 年后,温黎正式去了研究院报导上班。 她所在的研究小组新成立不久,院里虽然重视,人员配比还不是特別到位,除却一个外来引进的德籍教授和她之外,目前只招了一个刚毕业不久的新晋实习生,作为助理研究员。 俗称打杂小伙。 “师姐,你好,我叫林越洋,性別男,今年二十四岁。” 很独特且典型的自我介绍。 林越洋说完朝著温黎友好地伸出了手,“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温黎回握,“关照关照。”笑得靦腆。 在德国的时候,她是整个项目组里年纪最小的成员,眨眼间,她都成师姐了。 与有荣焉。 温黎在林越洋一声声的“师姐”中高兴地手舞足蹈,有种栽在土里的草,终有一日在荒野中乱窜的感觉。 对他提出的种种问题,耐心指教,倾囊相授。 下了班,温黎和林越洋结伴出来。 电梯里,林越洋见温黎低头开始用手机软体打车,主动问她,“师姐,你住哪?” “我现在暂时住蓝湾一號。” 她已经在找新的地方了,会儘快搬出去。 不过是租还是买,她还在考虑中,毕竟现在房地產行业不景气,南城值得入手且各方面都合適的楼盘地段,她也没有认真研究过,还是要谨慎投资。 毕竟她的小金库现金流不多,不能全砸在房子上面。 再加上研究院也有职工宿舍可以申请,实在不行住宿舍也不是不可以。 “真巧,我就在你隔壁小区,我今天开车了,顺路捎上你吧。” 简直是逆天的缘分,他初出茅庐,只想抱紧大腿。 温黎摆手,“不用了,我一会还有事。” 她今天晚上得去相亲。 沈静书让温阳给她带话,说给她安排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要求她务必出席。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也是有够著急,多一天都等不了。 林越洋笑得贼眉鼠眼,一副明白人的表情,“哦,我懂了,师姐你是要去和男朋友约会对吧。” 是实心眼的阳光大男孩没跑了。 温黎没解释,她不是个多话的人,同人相处起来也比较慢热,全当默认了。 约会和相亲性质也大差不差。 也不怪林越洋瞎想,她这个年纪谈恋爱不奇怪,而且还长得那么漂亮。 林越洋和温黎挥手拜拜,“师姐,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温黎站在研究院门口,看著手机软体上某一部分路段显示红色拥堵,司机已经迟到五分钟了。 约的吃饭时间是晚上六点,还是在市中心的闹市区,一家相对知名的餐厅,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別迟到就行,免得被陌生人贴上温家小姐不守时的標籤。 沈静书又对她大发雷霆。 好不容易司机赶到接上她,温黎坐在后座看著表上的时间,面带焦虑。 比起房子,先给自己配台车可能会显得更实用,打车突发状况太多,也不能每天靠司机接送上下班吧。 她区区一个小研究员,配司机配专车太高调张扬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打上贪污腐败的典型。 她不配。 不过她在国內的驾照已经很多年没有认证了,好像都过期了。 又是一件需要即刻提上日程去解决的必要事。 真麻烦。 到了餐厅,温黎报了桌號,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靠窗的指定位置。 沈静书安排的相亲对象已经提前到了,背对著门口坐,光是从背影看上去,温黎对他並不是很感冒,也没有產生眼缘。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温黎今天一身白色大衣內搭小香风针织毛衣裙套装,配饰除了手錶就是珍珠耳环,不算繁琐。 头髮挽了起来,妆容淡雅精致,鼻尖有被寒风吹到的粉嘟感,清冷下的反差感带了点萌。 对方在看到温黎后,眼睛一亮,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浮。 不得不承认,確实有被惊艷到,本人比照片上漂亮多了,但还是掩不住眼底久等多时的不耐烦,以及身上自带的傲慢感。 他从容地站起身,伸手同她打招呼,“温小姐,你好。” “你好。” 抬手示意她就座,“请坐吧。” 对方把手撑在餐桌上,“容许我冒昧地提一句,你今天迟到了將近半个小时,是工作很繁忙吗?” 伴侣的工作性质也是一个需要仔细衡量的大標准,他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个事业型女强人,更多的是想要找一个能够把重心放在家庭上的五好太太。 简称瓶。 温黎解释原因並再次就迟到一事同他表达了自我歉意,“路上遇到堵车,不好意思来晚了。” 对方点点头,“可以见谅,我建议温小姐下次在出行前,能够合理规划时间,这样会比较好。” 看得出他是个严谨的人,严谨到习惯规划別人的时间,在职场上大小是个霸道总裁,喜欢別人按照他的標准行事。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会注意。” 温黎喝了口白水,笑容標准大方,有礼貌。 她是第一次相亲,並不熟悉流程和对话模式,处於有问必答的状態。 对方上下打量著温黎,目光诚挚,似是对她很满意。 令温黎感到不太舒服。 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却是说不上来的怪异,像是在检验一件商品的合格標准和质量是否达到生產要求。 “来之前,沈阿姨应该向你介绍过我的基本情况。” 温黎点头,“嗯。” 温阳有发过照片给她,但她没仔细看。 “我父亲家里传统经商,我母亲是大学教授,已经退休了。” “我目前独立经营一家公司,平时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私下里既不抽菸也不喝酒,生活简单,私生活乾净,无不良作风,在性方面也没有特殊嗜好。” 她应该要怎么接,和他一样介绍自己的情况? 温黎战术性地又喝了口水,不点菜纯聊天,会不会有点干。 她张了张口打算说话,对方没察觉到,径直开口表示,“你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基本符合我的择偶標准,可以进行下一步接触。” 嗯……所以呢? 温黎在心里皱起了眉头。 对方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翻看了两页问,“温小姐,在吃的方面,你有什么忌口和偏好吗?” 温黎回,“没有,我都行。” 所以,他的下一步接触是吃饭?要是不符合他的择偶標准,是不是就等不到点菜环节了。 “她不吃辣。” 温黎的话一出口,周淮青虽迟但到。 第66章 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內 温黎闻声抬眸望去。 周淮青隔著一张桌子的距离,长身玉立的站在他们跟前,歪头饶有兴致的看著她,並朝她欠欠地挥了挥手。 懒散不羈的样子,看著让人头疼。 他来干什么,总不能又是路过吧。 只见他径直走到温黎身侧的沙发位,撅著屁股往下坐,“麻烦往里面挪挪。” “……”看不出来还挺有礼貌。 用最礼貌的语气做最不礼貌的事情,符合他一贯来的风格。 温黎被挤著无奈只好往里坐,空了一个位置出来给他腾地方,尷尬地朝斜对面的人笑笑。 她能感觉到对方明显有些不悦,全靠自我的良好素养强忍著,才没当场掛脸。 “温小姐,你们认识?” 周淮青单手撑在桌面上,托著下巴,侧身认真地看向温黎,等著她回復介绍自己。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知道为什么,温黎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內心莫名涌现出一种跟人偷情被抓包的奇怪情愫。 她有点虚,转头努力保持基本微笑。 “他是我哥哥的朋友。” 对方頷首,不是男朋友就好。 周淮青眼帘低垂,收回视线,放下手,身子坐正,直面他对面的男人。 “你哪位?贵姓?” 语气莫名有点冲,来者不善。 对方简明扼要地吐字,“方淮南。” 估计平时在生活里也不是个善茬。 温黎想起来了,好像是叫这个名来著,她对他的最初印象就是名字里同样带了个“淮”字,很凑巧。 温黎补充说,“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 既像是在同周淮青解释,又像是单纯的介绍。 周淮青眉间微挑,像是在说“这样啊”,握上了对方的手,“鄙人姓周,周淮青。” 温黎看了眼周淮青,瞪大了眼睛,什么毛病啊。 抽哪门子疯,干嘛突然这么说话,穿越了还是被邪祟追上身,他怎么不整个老子,符合一身的江湖土匪头子气质。 方淮南见周淮青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问,“周先生今天是碰巧路过这里?” 周淮青无视他想要赶人的態度,厚著脸皮装听不懂,还把温阳搬了出来,“他哥不放心,喊我过来看看。” 温黎知道他肯定又是故意拿温阳当藉口在骗人,温阳才不会閒的没事干让他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討人嫌。 风评无端被害。 小插曲过后,重新回归到点菜环节。 方淮南把菜单拿在手中,绅士地问,“温小姐,你除了不吃辣还有別的吗?” 周淮青抢答,“那简直是太多了,她不吃酸,不吃甜,不吃葱、香菜、生薑、大蒜……” 边说边摇头嘖舌,“她很挑的,鱼肉都得找人把刺挑好,不然都不肯动筷,活脱脱大小姐做派,难伺候得很。” ……要不要搞得那么夸张,她哪有形容的那么娇气。 好像確实有。 以前大家聚在吃饭的时候,江臣总是耐心地给她挑鱼刺,周淮青看到过几次,对此很嫌弃,后来就再也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温黎怕他继续胡说八道,把面前的水杯推了过去,“你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並没有意识到是她刚才喝过的,只想让他嘴里含点东西,赶紧闭上別说话。 周淮青望著杯沿处的口红印,笑意浮现嘴角,“確实是有点渴。” 等他喝完一小口后,服务员才过来新加了套餐具,並往杯子里新添了一杯水。 方淮南看著他们之间莫名和谐又不怎么融洽的相处模式,还有氛围,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是曖昧?也不是,至少他没在温黎身上察觉到。 点完菜后,方淮南主动找话题聊。 “我听沈阿姨说,温小姐刚回国不久,目前是在研究所上班?” 温黎点头,“嗯。” 眼神空灵地望著杯子中的水,是觉得无聊忍不住在发呆。 方淮南又问,“不知道温小姐研究的是哪方面內容,工作辛苦吗?” 研究內容是需要严格保密,每个入职的员工不管是內推还是外招,都是签了合同,不方便隨意透露给外人知晓。 温黎只回了,“还好。” 工作么,本身就不是用来享受的东西,所以谈不上辛苦不辛苦,能在有限的精力和能力范围之內,各司其职地发挥所长就已经很好了。 最初温黎选择这份工作,也是因为环境相对简单,比起费心思应付人际关係,那个时候的她,更喜欢枯燥乏味的生活。 “那温小姐考虑换个轻鬆点的工作吗?或者有考虑过会在婚后辞职做全职太太吗?” 什么意思? 这么快就聊到结婚和婚后相处的话题了吗? 现在相亲都是这个节奏吗? 温黎三脸震惊,面不改色地回,“我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说实话,她没考虑过换工作,如果可以她会选择在研究院养老,直至退休。 她也没考虑过辞职做所谓的全职太太,甚至都还没考虑要不要和他继续接触。 当太太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全职,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她可不想每天围著有且仅有的一个男人转悠,对他嘘寒问暖,以他为世界中心。 再说了全职太太的工作內容是什么,是时刻提防在外的丈夫有没有出轨找小三,还是纠结精心养大成人的孩子会不会理解认同自己的付出,或是游走在家族的妯娌之间。 那简直太可怕了,反人类的存在。 方淮南问得很细致,“不好意思,可以麻烦温小姐说得清楚些,是不考虑换工作,还是不考虑辞职。” 嗯……都不考虑。 温黎犹豫了一下,还在思考怎么委婉地开口,通俗易懂且不伤人自尊。 周淮青握著水杯幽幽地来了句,“听不懂吗?她说的意思是不考虑你。” 第67章 吻我 周淮青的话一出,能明显的感觉到方淮南的脸色很不好看。 温黎赶紧解释,“你別误会。” 她能理解方淮南问的那些问题可能没有任何恶意,纯粹地基於既定框架,常规化想对未来的结婚对象做个完整且全面的了解。 只是他们实在不太合適。 好在服务员菜上的很及时,五星好评。 为了防止周淮青再次捣乱,温黎低头往他碗里不停地夹菜。 填填肚子,塞塞牙,多吃饭,少说话。 三个人吃得差不多,今天的相亲局迎来了尾声。 方淮南问,“温小姐一直不说话,你对我没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並没有,她不喜欢了解別人。 温黎认真回忆了一下在周淮青来之前他做的自我介绍,那时候他们两个的聊天氛围还没有现在这么诡异。 她找了个切入点夸奖道,“刚才听方先生说你独立经营了一家公司,一表人才的同时还年轻有为,真让人敬佩。” 想替他挽回面子和被打击的自尊心。 一表人才?年轻有为? 周淮青看著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准確的说是个装货,精明且势利的长相,眼神飘忽不定,处处透露著算计和高人一等优越感,就差把自我价值等额折算成人民幣数字后掛在脸上。 是什么眼光和品味,才介绍了这么个极品过来,现在相亲的门槛这么低了嘛。 方淮南果然很吃这一套,面上浮起了看似淡泊名利的笑意,“温小姐谬讚了,小有成就。” “是吗?”方淮南还沉浸在沾沾自喜的愉快中,周淮青再次开口,直接让他下不来台,“不知道方先生名下经营的公司主营哪一块业务?融资多少?年度收益总额占利润几成?员工体量有多大?”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人猝不及防。 在温黎的错愕之下,周淮青嘴角轻扯,“这年头骗子多,专爱扮成富二代、成功人士的样子在外招摇撞骗,打著结婚的名义钻空子敛財诈骗,最后把人吃干抹尽,杀人分尸也不在少数。” 语气极平淡,眼角眉梢间尽显上位者的嘲弄。 温黎使了好几个眼色给他,让他別再往下说了,都无济於事。 方淮南装不下去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嘍。” 一如既往的气人。 周淮青一只手搭在餐桌上,另一只手撑在温黎背后的沙发垫上,口吻轻佻地看著对方说,“听不懂我的话可以回炉重造,再学一遍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高下立判。 是在提醒他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坐井观天的癩蛤蟆別想吃天鹅肉,容易水土不服,引起不適。 方淮南从座位上倏地一下站了起来,上头的愤怒令他的五官面目全非。 “温小姐,今天晚上我是带著诚意约你见面,我想你也是,你要是真看不上我可以直说,没必要让你的朋友,不对,你哥哥的朋友跑来我面前无端羞辱我。” 温黎懂,她真的懂,她看向方淮南的眼神中充满了感同身受。 周淮青確实很不礼貌,真的很不礼貌。 “我想我们没必要再继续聊下去了,至於沈阿姨那里,我回去后自然会同她解释清楚缘由,把情况完整地告知於她。” 不是……他的问题你別牵连我呀,怎么还找家长告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聊不来好聚好散,日后相见还能当朋友。 方淮南拿起外套搭在胳膊上,“告辞。” 转身怒而离开。 温黎瞪著始作俑者怒呵,“周淮青,你到底想干嘛。” 周淮青径直迎上她的视线,“怎么,现在不是你主动找我的时候了,事办妥了,打算过河拆桥?” 温黎敢怒不敢言,像是被人牢牢地抓到了小辫子,气势瞬间弱了好几分。 “我是问,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用回京北吗?” 周淮青的工作关係不在南城,按理过完春节他应该早就回京北了,他也不像是不顾工作的人。 “敢情你之前在祁家说的『过几天』是在敷衍我?” 周淮青手指轻敲桌面,眼神的著落点在玻璃水杯沿残留的口红印上头,面无表情。 她说过几天,他还真就傻傻等了几天,没等到她的联繫。 今天要不是他刚好有个饭局约在楼上,也遇不上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谈情说爱。 前脚招惹了祁睿,后脚得知江臣要订婚,再度单方面分手,一边吊著他,然后马不停蹄的约了人相亲。 真是出息了。 温黎心又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確实忘了和周淮青约好的这回事,相亲是沈静书的意思,不能不见。 “那你是哪个意思?” 周淮青靠近温黎,手依旧撑在她背后的沙发坐垫上,整个上半身都往她的方向倾斜过去,將她禁錮在一小寸之內。 外头是灯红酒绿的车水马龙和熙熙攘攘的过路人。 他言语轻佻,“你意向客户还挺多,打算一身两卖,还是一约两签。” 温黎有口难辩,“我没有。” 她原本想给拉拢周淮青顺利解决当下的麻烦,类似免罪金牌的作用,现在想想是她太单纯了,单方面的愚蠢。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周淮青才是风暴本身。 周淮青看不出温黎藏於心底的真实想法,猜不透更把握不住,这让他感到很烦躁。 目光从她的眼睛处寸寸下移,最终落在她的唇上。 “吻我。” 啊?现在吗?这么突然的吗? 公眾场合索吻又是什么毛病。 温黎澈净的眸色微动,周淮青同样不知道她此时的犹豫和纠结代表著什么。 是愿意,还是出於他强势要求下的可以接受,或者对他感到生理性的厌恶。 她彆扭地做了长达一分钟的心理建设,最终选择妥协,闭著眼睛,心一横凑了上去,面上的表情很难形容。 周淮青偏开了头,他不喜欢强人所难。 温黎不明所以,无措地看著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周淮青敛眸,收回了撑在她两侧的手,將车钥匙放在桌上,丟下一句,“我还有事,去车里等我。” 就走了。 第68章 所以看上他了吗 温黎看他头也不回地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进了电梯间,简直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搅局,莫名其妙的离开。 拿著他留下的车钥匙正打算走,负责她那桌的服务员好心过来告知还没有人买单。 “……”离了个大谱。 今晚消费两千八百三十一元,百分之二的服务费不计算在內。 国內物价什么时候变这么高了,再这样被坑下去,她的经济水平要远远落后於人均值了。 温黎心疼自己的钱,最后把主意打到了一桌子没怎么动筷的菜上面,萌生了想要打包带走的衝动,还有那瓶醒了没人喝的红酒。 又被告知打包盒要额外收费。 好吧,她咬咬继续出。 温黎很快就寻著车牌號在停车场找到了周淮青的车。 坐在车里等的间隙,她控制不住大脑发散的思绪,忍不住胡思乱想,想起刚刚那个戛然而止的吻。 等会,他不会是想在车里让她履行义务吧。 温黎看了眼相对狭小且封闭的空间,坐立难安,车载香薰的味道撩拨著她每一处紧绷的心弦。 两个小时过去了,周淮青还没有来。 温黎忍不住给他发了个消息催促:【我还要在车里等你多久?】 明天上午研究院有个重要的项目课题会要开,院领导和投资方代表都会出席,她得抓紧时间回家修改报告资料,看看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爭取能够顺利开展上半年的工作。 五分钟后,周淮青没回,温黎又问:【要不改天再约?】 周淮青:【二十分钟,马上。】 温黎在手机上搜寻了距离最近的便利店,下车步行前往。 回来的时候,发现周淮青已经坐在后排座椅上了。 他听到开车门的动静声,闭著眼睛,背靠椅背,单手上下揉搓两眼间的睛明穴,沉声道,“去哪了?” 听不出喜怒。 温黎坐回车內,支支吾吾说,“我……我去买东西了。” 周淮青睁开眼,眼尖瞥了眼她手中买回来的“东西”,好气又好笑,所以给他发消息是提醒他,等不及想和他发生关係了吗? 想得挺周到,措施很到位。 他俯身靠近,一扫周身的倦怠感,语出轻佻,“你怎么知道大小,偷偷观察过?”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 她看到有卖就隨手拿了一个,瞎买的,根本没去注意,要是不合適的话,她再去买一个就是了,都等两个多小时了,也不差这么会时间。 温黎闻到他口中略显浓重的酒味,快速转移话题,“你喝酒了?” “嗯。”他的嗓音低沉沙哑,拖著长调。 温黎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七上八下,手中紧握著小方盒,忐忑地问,“那……还做吗?” 声音都在发抖。 周淮青轻笑,“你觉得呢?” 温黎意识到她问的是个蠢问题,他是喝酒,又不是不行,酒精不影响发挥,还能促进荷尔蒙分泌。 她没再继续说话,怕被骂出门没带脑子。 沈静书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我接个电话。” 周淮青示意她隨意。 沈静书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地对温黎一顿数落和教育,应该是方淮南已经和她正式告完状了。 不过她没有提到周淮青,估计对整件事情知道得不全面。 最后沈静书嫌温黎做事情没分寸,让她记得去给方淮南好好赔礼道歉。 方家在南城虽然名声不显,却也不是小门小户的存在,方淮南虽然不是家中独子,也不是最受器重的一个,但怎么都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周淮青刚才的一番话说得確实是过了些,当眾下了人家的脸面,给人难堪,道歉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了。” 温黎掛了电话,眉头不展。 周淮青问,“你家安排的人?” 沈静书的声音不算低,他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很显然温家因了她之前惹出的风波,想让她早点结婚嫁人。 找的对象也是向下兼容型。 温黎点头,“嗯。”她刚刚有解释过。 周淮青又问,“所以看上他了吗?”將她禁錮在方寸之內,轻飘飘的语气略显强势。 温黎摇头,“没有。” 她也只是应付沈静书,再加上周淮青的意外出现,她还有替別人尷尬的毛病,导致她都没记清对方的具体长相。 “以后还打算和他联繫吗?” 联繫不联繫,温黎说了不算,沈静书介绍的人,就算不喜欢,还要顾三分面子。 不联繫这一个,也会有下一个。 周淮青朝她伸手,“手机给我。” 温黎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总不会是好事,在交出手机的前一秒说,“等一下,我先发个消息。” “可以吗?” 周淮青没说话,也没皱眉,应该是可以的意思。 温黎低头在手机界面快递且专注地打了一行字,“我发完了,你刪吧。” 说起来这个习惯还是和江臣在一起时养成的。 江臣喜欢吃醋,受不了她和其他异性的接触,刪除拉黑是最幼稚也最快捷的行为。 周淮青轻笑不语,没兴趣去看她发的消息內容,把她递上前的手机扔在边上,抬手指尖穿过她的头髮,掌心覆在她的后脑处,小手手指的指腹触及她颈后肌肤,冰冰凉。 呼吸温热异常。 温黎咬唇,手都快拧成螺丝状了,心跳加速,红晕上了脸。 他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行吧,快点开始快点结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淮青俯首低眉,更近距离地凑到她跟前,抬眸,试图从她眼睛里捕捉到他想要看的情愫。 什么都没有。 周淮青鬆开了她,“去开车。” 他的呼吸声很重,听不出嘆息,隨即坐回了原处,靠在背椅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啊?哦。” 温黎一头雾水,慌忙下车,在扑面而来的冷风下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原来她今天充其量起的只是个司机作用,顿时鬆了口气。 她的行为活像个无良供应商,跟客户签了合同、收了定金之后,能拖一天是一天,最好不做事还能直接收到尾款。 温黎坐在驾驶座上,透过前视镜时不时瞥向后座的男人。 他看上去累极了。 第69章 藉口 温黎把车停在別墅门口,“你家到了。” 坐在后座的周淮青没应声,像是睡著了。 温黎无奈下车,打开车门,在他身上西装內侧的口袋翻找钥匙无果后,手伸向了他的西裤两端。 刚翻完外侧靠车门的一个口袋,没有,手按在他大腿处想去摸另一个,被及时清醒过来的人扼住了手腕,“趁我酒醉想要占我便宜?” 温黎原本就弯著腰,重心不稳,撑著他大腿的另一只手受力不均匀,径直滑在他腿间。 “你故意的?” 能感觉到周淮青握著她手腕的胳膊,明显加重了力道。 她想她是不小心碰到了。 温黎错愕抬头,对上了周淮青的双眸,两张脸贴得很近,他漆黑的瞳孔在灰暗的车內视线下,带著酒醉后的氤氳雾气和灼烧感。 “没有,是你先……” 她慌忙撤手,把手放在了椅背上用作支撑,另一个手从周淮青的手中挣脱,半个身子打算往车外缩,头碰到车厢顶,用来挽发的髮夹蹭落,秀密的长髮散拂过他的鼻尖。 不经意间的撩拨最致命。 周淮青再次回握,一把將人重新拉回了车內,一手握著她手,一手搭在她后腰处。 温黎跌坐在他的腿上,半边侧顏尽数掩在长发后,只看得清鼻尖和细碎的睫毛。 没等周淮青开口,她小声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叫你了,你没反应,我以为你睡著了,我是想找钥匙,我不知道你家密码。” “嗯。” 不重要。 周淮青把她的头髮拨弄到耳后,无心听她的解释,掌心从耳后处径直蔓延,托著她的半边脸颊,大拇指的指尖覆在她的唇上。 “刚刚我让你亲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周淮青的呼吸声吐露在她光洁的脖颈处,很痒,温黎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他越靠越近,整个人都快贴了上来,“不愿意?” “没有。”温黎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人太多了,会被人看到。” 说话时呼出的气息落在周淮青的指腹,他在她的唇上反覆摩挲,“那现在呢?” 什么意思? 温黎抬头,周淮青的吻毫无防备地落了下来。 她睁大了眼睛,手抵在他胸前,紧紧抓著他的西装衣领。 周淮青搭在她后腰处的手已然落在她的后脑上,护著她的头,抵在真皮靠椅上,另一手依旧托著她的下巴,覆在颈上。 周淮青的吻,缠绵细腻,轻薄的酒醉散了一大半,落在她的唇间,让人很上头。 抗拒中温黎缓缓闭上了眼睛,逐渐放鬆下来。 他顺势撬开了她的嘴。 手机的震动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屏幕一闪接著一闪,有点扫兴。 周淮青皱眉表示不悦,停下来瞥了眼躺在一旁座位上的手机,“有人给你发消息。” 示意她去看。 温黎紧张又茫然,整个人都处於懵圈状態,没想那么多,也考虑不了那么多。 当著他的面解锁,聊天界面的隱私一览无余。 江臣的头像是置顶的,毫无意外周淮青看到了。 面目阴沉,无人察觉。 方淮南:【温小姐,通过之前的介绍和今天的会面,我对你还是很满意。】 【既然是误会,你也诚心同我表达了你和你朋友的歉意,我不介意我们继续接触下去。】 【但我衷心地想和你提个小小建议,希望日后你能远离某些居心叵测的人。】 他的消息就来很突然,发言也很迷,温黎一时间没看懂,更不知道事后要怎么体面回復才好了。 周淮青挑眉,“他说的『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指的不会是我吧?” 温黎指著手机屏幕和方淮南的聊天对话框界面,“他说的,和我没关係。” 一脸无辜相。 周淮青是个小心眼的人,报復心理极强,得罪他捞不到一点好处,她还是夹著尾巴做人比较好。 “不回復吗?” 温黎乾脆把手机推给他,“要不你来?” 烫手山芋能扔就扔。 周淮青一眼戳穿她的小心思,“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聪明,算盘打得叮噹响,都开始搞行业竞標了。” 她可没他想的那么阴险狡诈,顶多算是推卸责任吧。 不对,推卸责任都算不上,只能称之为逃避责任,不管谁发的消息,名头都是她担。 温黎撇撇嘴,小表情很生动,不愿意就算了。 周淮青夺过她的手机,三下五除二地开始捣鼓了半天,很快又还给她,也不知道回了什么消息过去。 “以后我的消息第一时间回復,电话第一时间接,不许和別的男人单独说话、聊天、吃饭,包括牵手、接吻、睡觉,任何曖昧行为都不可以。” 周淮青只取消了江臣的置顶,替换成了自己的,至於那个方淮南他还没放在眼里,懒得搭理。 “……”温黎心想,他还不如说“以后別打扰他的私生活”“干涉他的私人行为”之类的话。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不过,他说他的,管他呢。 温黎听周淮青说完,问,“那今天还需要继续吗?” 不继续的话,她要回去了。 再不快点搞完都要折腾到后半夜去了,她明天要匯报的资料还没审核完呢。 打工人不容易啊,晚上陪完情场客户,白天还要应付商业客户。 周淮青垂眸,“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感觉像是失了兴致。 温黎没说话,起身下车,从他的腿上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鬆了口气,庆幸之余还有点说不出的情愫,总之很复杂。 周淮青跟著一起下车,西装裤腿上的褶皱很显眼,还是把车钥匙留给她,“这里打车不方便,车你可以先开走,过几天我会来取。” 温黎点头,“哦,那你早点休息。” “嗯。”周淮青往门口走去,输入密码,“密码六个八,下次再想占我便宜,別找那么多藉口,直接一点会更好。” 说完推门而入。 “……”都说了是不小心。 第70章 投资方代表 第二天。 温黎顶著一头黑眼圈进了办公室,林越洋看到她立马凑上前,“师姐,早上好。” 递了杯咖啡给她,顺带打听了一嘴八卦,“昨天晚上和男朋友的约会还顺利吗?” 怎么说呢,男朋友不是男朋友,约会不是约会,也不知道算不算顺利。 她昨天回去之后,熬了一整个通宵,到凌晨两三点才睡下,不巧还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吃了颗褪黑色都不管用。 导致现在一闭眼,脑子里全是一会会议上要展现的数据成果,还有周淮青的那张脸,重重交叠在一起,都快魔怔了。 林越洋悄悄凑在她耳朵边说,“师姐,我听说今天来参会的那位来头可不小,之前在京北的机关单位担任要职,今年才新调来南城。” “刚刚院领导过来特意打了个招呼,我们这个研究小组之所以能成立得这么快,多亏了他的投资和支持。” 关於这个小道消息,她也听说了。 温黎所在的这个研究小组研究的方向,在国內相对偏冷门,难度也很大,和前期的投入成本相比,短期来看效益回报並不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科研院经费有限,虽然一直都和德国方面保持著积极地进行前期准备工作和接洽,但迟迟没有动静,最后能彻底落实,是因为背后有人出了笔数目不小的投资,且是专款专用。 说白了,要是成了,名利双收,不成,就成做慈善了。 林越洋在旁感慨,“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眼光,师姐,一会全靠你了。” 前期投资是到位了,能让投资方持续追加投资才是一件真正值得钻研的难事。 毕竟有很多项目进行到一半搁置,乃至整个组都被解散的也不在少数。 温黎对自己不是特別有信心,“听天由命吧。” 唉,她对拉投资这种事情不是很擅长,对官场、商场上的潜台词也不是特別敏感,要是搞砸就完蛋了。 林越洋的鸡血和马屁同时到位,“师姐你可是我们院高薪引进的专业人才,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一定可以的。” “加油。” 温黎举著咖啡杯互相碰了碰,“加油。” 开会时间定在十点,温黎提前十分钟坐在会议室里,等著传说中財大气粗且相当有眼光的投资方代表到来。 不过,她实在没有想到院里特意强调的投资方代表竟然会是周淮青。 一点消息都没对外透露过。 怪不得年前年后都没见他回京北,什么时候开始搞科研方面的投资了,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院长在周淮青和他的助理到了后,笑呵呵地同她介绍起温黎来,“周总,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温黎,我们院里为数不多的前端女研究员之一。” 周总?怎么听著这么彆扭。 “她之前是在德国进修,最近才刚回来,也是该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说完后又转头向温黎介绍起周淮青来。 温黎心想,不用介绍了,她熟。 来不及惊讶,伸出手礼貌道,“周总,您好,我是温黎。” 周淮青回握,“坐吧。” 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感到陌生。 会议结束后,温黎收拾好资料內容从会议室出来,周淮青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口,手里握著燃了半根的烟。 很显然是刻意在等她。 温黎走上前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离,喊了声,“周总。” 周淮青在温黎走近前,及时掐灭了手中的烟,“看到我很意外?” 还是熟悉的味道,和刚才开会时的严谨作风和肃然之气,完全两个样子。 温黎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为什么突然调回南城?” 是出什么事了吗? 还是因为之前在祁家的风波,被她的牵连进警察局,所以受到了影响? 从京北到南城,从重要部门的关键人物到现在的职位,虽然同时兼任“周总”二字,显然是明升暗降。 甚至都称不上“升”。 温黎虽然不太清楚其中的门道,可也能猜个大概,日后想要再调回去哪里是会那么容易的事情。 周淮青不答且问,“你觉得呢?” 轻鬆的语气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 温黎没说话,她不知道,如果是因为她的原因,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都觉得她都不配同他说“对不起”三个字。 “放心,和你没太大关係,正常工作调动而已,响应党的號召,积累基层经验。” 最好是他说的那样。 温黎又问,“那投资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淮青简单概括成是他工作內容的一部分,和她也没太大的关係。 两个人没说几句,周淮青就被院长给叫走了。 温黎心神不寧地回了办公室,刚好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林越洋喊她一起下楼去员工食堂吃午饭。 没过多久,院长陪同著周淮青也出现在了食堂用餐,就坐在他们隔壁桌。 林越洋一脸八卦相,“师姐,看不出来这个周总长得还挺帅,年轻有为啊,我还以为搞政治都是土肥圆,要不就是禿顶。” “是我太狭隘了,自罚一个鸡翅。” 林越洋自说自话,大口咬了一嘴鸡翅,吐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两根骨头。 “师姐,你男朋友比他帅吗?” 温黎差点被饭粒噎到,咳嗽了两声,涨红了脸,赶紧喝了两口汤,才缓过来。 余光瞥见隔壁桌的周淮青,见他神色如常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听见。 林越洋喋喋不休,“师姐,你长得那么好看,男朋友一定很帅吧?” “可我听说你之前都待在德国,还在德国待了很多年,那你和你男朋友是怎么在一起的?能坚持这么多年都不分手,真难得,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不过,师姐你那么漂亮又那么优秀,你男朋友估计也捨不得和你分手吧。” 温黎手动夹了块她碗里的鸡翅塞到了对方的嘴巴里,“吃你的吧。” 她真的很想堵住他的嘴巴。 温黎想不通一个男生怎么能那么八卦,她以为沈遇之已经是极限了,林越洋话密的程度都快超过凌旦了。 “问问嘛。” 温黎的手机亮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是周淮青发来的消息。 第71章 男朋友 【今天晚上来玫瑰园找我。】 温黎瞥了眼周淮青的方位,他发完消息后刚放下手机,面上平淡无波澜,夹了一筷子餐盘中的鱼香肉丝。 逃不过,终究还是逃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 林越洋见温黎一直盯著手机屏幕,再次好奇地开口打听,“师姐,是你男朋友给你发的消息吗?” 温黎否认得乾脆,“不是,是系统软体的推送。” 问问问,一天到晚哪里来那么多问题。 下了班后,温黎抽空回了趟温家老宅,沈静书让阿姨给她打电话,说是有事找她。 自从上回在祁家的事情发生过后,温黎和温家除了温阳之外的人,包括沈静书,都彻底撕破了脸,互相之间说话也不像之前那般顾长顾短。 说白了,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沈静书一看到温黎,开口就是用先入为主的语气质问她,“你和方淮南是怎么回事?你都和他都聊什么了?” 温黎一猜就知道沈静书特意叫她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没和他聊什么。” 確实没聊什么。 前半段都在听他一个人聊,后半段都在听周淮青聊,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插上嘴,还替他们两个买了单,一顿饭吃掉两千多。 她在研究院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基础工资只够吃两顿饭。 她可吃不起。 沈静书不信,“没聊什么,光是见面吃个饭的功夫,都能把人气地跑来我跟前吐了半天苦水,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应,就差把『没家教』三个大字刻你脑门上了。” 温黎不耐烦地说,“你让我相亲,我也去了,你让我道歉,我也道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沈静书都不会相信她的话。 沈静书一贯来的不讲道理,“你现在是什么態度,我想要你怎么样?” “我想让你別一天到晚地在外面给我惹是生非,你也不出去打听一下你现在的名声有多差,我都嫌丟人。” 自从江臣和祁敏即將要订婚的消息传了出去之后,温黎再次成了眾矢之的。 一边传她和前男友藕断丝连,一边传她在祁老的寿宴上不顾廉耻勾引祁睿,勾引不成还把人弄进了医院。 漫天流言中间还夹杂了上回无故昏倒在蝶庄洗手间,和周淮青產生了不清不楚的曖昧关係。 总之,所有脏水都泼在她一个人身上,一时半会洗是洗不乾净了。 她也没打算洗,就这样吧。 幸亏他们还不知道她现在和周淮青之间达成的某种不正当交易,否则她怕是会被口水淹死。 温黎怒回,“你要是嫌丟人,就別再费心给我安排相亲了。” 方淮南不可能事先不打听清楚,还能答应来相亲,谁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又和沈静书在背地里达成了哪些不能说给別人听的共识。 温黎从温家老宅出来,想起方淮南昨天给她发的消息,她还没回復,也不知道周淮青到底给他发了什么內容,能把沈静书气成这样。 拿起手机,翻找和他的聊天记录,发现没有任何回復內容。 顾不上奇怪,直接在对话框的空格內编辑输入:【方先生,我认真考虑过了,我想我们並不合適,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心仪的另一半,勿扰谢谢。】 编辑好內容后,果断地点了发送。 温黎发完消息从聊天界面退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被她置顶的江臣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周淮青。 想起昨天他拿自己手机捣鼓半天,原来是在忙这个。 真幼稚,还是祖传的幼稚。 她不由地想起,最开始江臣在她聊天界面的置顶设置还是他自己要求的,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换,都快成习惯了。 温黎还沉浸在回忆中,手机提示音叮咚响了一声,消息红点跳了出来。 周淮青:【?】 一个问號代表了所有,估计是等得不耐烦了。 温黎回:【在路上了。】 唉,甲方就是甲方,轻易得罪不起。 况且现在他是真甲方,更得罪不起了。 温黎到玫瑰园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穿过院子,输入大门密码。 还真的是六个八,把密码设得跟wi-fi密码强度差不多,心真大,也不怕小偷上门打劫,把他家搬空。 最先迎接她的是周淮青养的那条金毛,激动地围在她身边绕了两圈,嗅了嗅味道,撒腿往里跑。 温黎跟在她身后来到客厅,周淮青穿著浴袍从楼上下来,前胸大半部分都露在外面,看样子是刚洗过澡,头髮还湿著,用毛巾正在擦。 路过她身侧之时,还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沐浴露香气,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子,味道还挺好闻,带了点旷野风情。 原始、纯粹。 周淮青站在沙发前,扫了眼原地踏步不动的温黎,“要过来帮我擦头髮?” 疑问句式,陈述语气。 ……她像是要帮他擦头髮的样子吗? 温黎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毛巾,抬手打算帮他擦头髮。 太子爷不愧是太子爷,头髮都能使唤人动手擦。 温黎赤脚一米六七,虽然说是很多年前体检时量的身高了,但应该没缩水,她以前也没觉得周淮青能比他有多高,现在够著手却有点吃力。 大概是心理作用,不想干苦力。 温黎问,“你能坐下吗?” 又弱弱地补充解释说,“我手酸了。” 周淮青满脸嫌弃,坐了下来。 温黎敢怒不敢言,单腿跪在沙发上,动作细致温柔,心无旁騖,生怕一个不小心,碰掉他一根头皮丝。 “什么时候又交了新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周淮青突然发问,温黎没注意,隔著毛巾一把抓住他的头髮,不动了。 原来他都听到了。 周淮青皱眉,“你要把我扯成禿顶吗?” 温黎鬆开了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继续在他头上乱挥一通,节奏被彻底打乱,也没有了刚才的细致。 周淮青扼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拉,温黎整个人都跌在他身上,“跟我表弟又和好了?” 第72章 为什么哭 温黎手中的毛巾都快被拧出水了。 周淮青的“又”字用得很巧妙,她听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寡淡的语气透著轻佻,却像是刻意提起来羞辱她,打她的脸。 她回忆起她跟江臣分別五年后,又再次和好的那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虚幻的简直像是这段註定没有结果的恋情,最后的迴光返照。 都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是重新在一起。 总之是荒唐极了。 就像她现在待在周淮青家里,被他强势搂在怀里,一样的荒唐。 能把简单的男女关係搞成这样,恋爱不是恋爱,男朋友不算男朋友,分手都分得磕磕绊绊,也是没谁了。 温黎说得诚恳,“没有,我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繫了。” 自从上次在祁家拜完年之后,他们私下里就没有再见过面了,以后估计也不会有需要见面的机会,忙著避嫌都还来不及。 况且祁敏也不会乐意,指不定想方设法防著她,她现在名正言顺了,对她更可以理直气壮地羞辱刁难。 温黎也没必要上赶著夹在他们中间找不痛快。 周淮青轻嗤,“你看上去很不甘心啊,跟他分手还委屈你了。” “既然不捨得,你也可以学祁敏用手段再去把他抢回来呀,估计他求之不得呢。” 他的话说得呛人,每一句都带著呢啊呀啊的尾音。 温黎在来找他之前,还去了趟温家被沈静书数落了一顿,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更是烦躁。 直接推开他,从他身上起来,“你还做不做,不做我就回去了。” 不甘心是有,委屈也有。 但她还不至於没底线要去破坏別人既定的婚姻,去当第三者。 桥归桥,路归路,没什么大不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江臣好像更多的是愧疚,还有鬱结於心,反倒少了很多真切的情感。 某种只关於且存在男女之间的情感。 也许,他们真的不合適,她对江臣也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江臣也一样吧。 否则也不会有祁敏,还有苏语。 温黎的话落在周淮青的耳朵中,更像是心事被戳穿后,恼羞成怒又急於掩饰的倒打一耙。 他低眉冷笑,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你想做就做。” 和先前她来找他谈交易时,说的那句“你想留就留”,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连语气都大差不差。 是戏弄,是嘲讽,是上位掌权者独有的轻视和刻薄,还夹杂著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温黎再一次深刻意识到,温阳是温阳,她是她,永远不能相提並论。 周淮青对她的態度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变过,总是以捉弄她为乐趣,喜欢看她在他面前出尽洋相。 现在她在他这里,还多了重受制於人被迫卖身的跳樑小丑身份,更可以隨意摆弄,丝毫没有节制和分寸。 温黎越想越委屈,“我不想。” 愤怒的情绪占据上风。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甩手把毛巾扔在他身上,转身就要走。 周淮青余光瞥见她眼框中泛起了隱忍不发的晶莹泪光,“哭什么?我这不是还开始没欺负你。” 温黎回身衝著他大发脾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他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那你现在是在干嘛,表演节目?” 温黎不语,盯著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眶中间落了下来,就像是滴在了周淮青的眼睛里。 倔强、清冷、破碎。 一寸一寸揪著他的心。 周淮青从原本单手靠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换成了双手交握,挺直背往前驱,最后敛眸站起身,走向温黎。 站在她面前,低下头,抬手替她擦去面上的泪痕,和眼角余光的残泪,动作温和。 他问,“为什么哭?” 温黎委屈,“我没想要哭,是你先说我的。”拂开他的手,偏头不去看他。 周淮青也不恼,嘴角含笑,是被她的小表情给无奈到了,没有其他意思,“我说你什么了?” 还笑。 真的一点都不做人,竟然还笑得出来。 “问你话呢。” 周淮青又往下低了低头,侧过身,把脸朝著她偏头的凑了过去,“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你不高兴了。” ……算了,和他扯不清,说不著,也犯不上,还显矫情。 温黎拔腿就要走,“我先回去了。” 周淮青拉过她的胳膊,不肯放她离开,忍不住抱怨,“还真是大小姐脾气,一句都说不得。” 温黎崩溃,彻底放声大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 淋漓尽致。 周淮青一颗心被揪得生疼,伸手把她搂在怀中,轻声安抚她,和她道歉、討好。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全都说错了,是我捨不得,是我委屈,是我不甘心,行了吧。” 他以后不说就是了,他也確实没想到。 温黎越哭越厉害,“你就是在欺负我,总是欺负我。” 每次都这样,从小就这样,非要看到她哭得狠了才肯算完。 最后不痛不痒地道歉,不诚恳,一点都不走心。 周淮青擦她的眼泪,掉一颗,擦一颗,再掉一颗,再擦一颗。 “別哭了,你这个样子真的很丑。” 温黎回懟,“你才丑。” “我丑,我是最全世界最丑的人。” 脸是的,手是湿的,模样是狼狈中带著搞笑的。 听到动静,突然从角落里冒出来金毛,还在旁边乱窜,给它著急坏了。 温黎破涕为笑。 周淮青转危为安,鬆了口气。 “我去换衣服,然后送你回去,好不好?” “嗯,好。”温黎点头没拒绝。 周淮青从楼上换了休閒装下来,温黎已经调整好情绪,在陪金毛玩耍了。 周淮青养的狗比他討人喜欢多了,关键还不会说话,真好。 “走吧。” 一套衣服的功夫就无事发生。 周淮青从地库中开了辆布加迪出来,温黎坐上车后想起,“你的车还在我那里。” 他说几天会来取,一直没提起,可能是平时出门都有助理和专车接送,也可能是车太多。 忘记了。 第73章 我有话要和你说 周淮青单手握著方向盘,扭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的温黎,眼神意味不明。 “大小姐,这才刚从我家哭著出来,就算你对我感兴趣,想找机会约我再见面,会不会太著急了点?” “要不我现在掉头回去?” 温黎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果然。 “……我懒得和你说。” 不过,也確实昨天她才刚把车开回去,是催得有点著急了。 那不是怕尷尬,这才没话找话聊。 短暂的沉默过后,周淮青回归正经,“你留著开吧,方便上下班。” 温黎拒绝得乾脆果断,“不用。” 她的这个班,目前还用不上拿大几百万的车来方便。 看到驾驶座上正往左打方向盘的男人,一秒变脸,又赶紧补充解释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也没有不领你的情,主要是你的车,太招摇了。” 她不配。 再加上,她现在的驾照问题还没解决,现阶段打车出行是首选,车对她而言,主要起到一个代步作用,隨时可买可开。 要是涉及工作方面的用途,研究院也会配车,问题不大。 周淮青皱眉,並不认可她的解释,“温家给你配了这么多年司机不招摇?” 觉得她是怕跟自己沾上关係。 她確实也怕。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 温黎有理有据地解释说,“我现在刚进研究院工作,而且我们项目小组才刚成立,各方面资源都紧缺,组內成员太高调张扬,影响不好。” 把话题上升到工作层面,直接拔了一个高度。 锦衣玉食养著长大的娇小姐,就算被逼送去了德国,说到底也没吃上物质层面的苦。 现在回了国,倒是学会返璞归真了。 可真是难得。 周淮青不满,语气中玩笑居多,“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嫌拨给你的投资少了,催我加码呢。” 怎么能说是拨给她的投资呢,是拨给院里的,拨给他们组的。 温黎知道他没认真,便同他开起玩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要是真想追加,我也不介意。” 周淮青笑言,“看不出来脸皮还挺厚,正事一件没办,收钱倒是挺快。” “这次又打算拿什么贿赂我,签口头补充协议?” 又被他给绕进去了,温黎懊恼,“我不说话了,你开车吧。” 老人言,少说多做,一点都没错。 周淮青送温黎回了蓝湾一號,车停在小区楼下。 温黎解了安全带,推车下门前,纠结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和周淮青解释白天中午在食堂发生的误会。 “我没有男朋友。” 虽然可能没必要,但如果他在意,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周淮青挑眉,是没想到的意外收穫。 他单手握在方向盘上,食指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那是我听错了?” 温黎说,“你没听错。”接著又说,“其实是我同事误会了。” 周淮青问,“什么误会?” “我那天和他一起下班,就是相亲被你意外撞见的那天。” “他就住在我附近小区,他看我在打车好心说要送我,我说我有事,他以为我是去和男朋友约会。” “所以就……是你听到的这样了。” 温黎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同周淮青从头到尾地阐述了一遍。 “我和方淮南也没有再联繫了。” 周淮青认真听完她的话,“说完了?” “嗯,说完了。” 她应该说得很通俗易懂吧。 温黎等著周淮青的回应,或者是奚落,却听他饶有兴致地问,“然后呢?” 她疑惑,“嗯?”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 周淮青不语,“没什么。”收回视线看向了前方玻璃。 是赶她下车?让她抓紧离开的意思? “那我先走了。”温黎推门下车,“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 周淮青看著温黎进小区,驱车驶离。 温黎在楼下大厅看到了江臣,他漫步徘徊在电梯口,熟悉的身影看上去略显萧条。 转身看到她后,隔著远远的距离,驻足回望。 温黎頷首,朝著电梯口走去,按了电梯下行键,站在他边上安静的等电梯。 既没说话,也没看他,像个不认识的寻常路人路过他身边。 江臣忍不住主动开口问,“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温黎回,“我工作上有点事,在加班。” 语气平和淡然。 她没有问他怎么会过来。 “温黎,我有话要和你说。” 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江臣边说边上前试图去拉她的手,温黎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你说吧。” 以后就这样保持適当的距离说话吧。 江臣以为她是在生气,是在吃醋,是在因为和祁敏的婚约一事跟他闹彆扭,就像他之前吃她的醋是一样的道理。 “我跟祁敏,我们什么都没有。” “嗯,我知道。” 他可能会说他和祁敏之间的相处只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就像她现在和周淮青的关係,是一样的模式。 “你知道?” 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过程是怎么开始的,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无非是形势所迫诸如此类的原因。 重要的是最后產生的结果他们都要学会接受。 她是最没资格指责他的那一个。 “江臣,恭喜你马上要订婚了。” 虽然这声“恭喜”上回在祁家她已经当著很多人的面说过了。 “你在恭喜我?” 江臣笑得沧桑,抓著她的胳膊,无法克制一点理智情绪,“你为什么要恭喜我?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恭喜我?” 红了眼睛,瞳孔里血丝密布。 这几天,他有很多话想要对温黎说,他很想给她打电话、发消息,想去找她。 可温阳在祁家当著他们所有人面说的那番话,无疑是断绝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干係和所有的可能。 所以他不敢,他在害怕。 害怕的就是温黎现在对他的这个无动於衷的態度。 所以他在等,等温黎,等不及来找她。 他们没有分手,他们明明已经和好了。 她怎么能不痛不痒地说出这句话,她明知道他真正在意的人始终都只有她一个。 温黎任由他抓著手,反问他,“那你呢?你现在又是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第74章 没关係,因为不爱了 温黎是个不轻易外放情绪的人,尤其是对划入她安全区域范围內的人。 比如:温阳、凌旦,当然还有江臣。 她总是愿意包容所有的一切,没关係,不客气,不爭不吵,笑得软绵绵,对他们展示自己最大的善意,嫌少流露出现在这样疾言厉色的模样。 至少江臣之前从未见过。 “温黎。” 江臣低声喊她的名字,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 只是这一次,温黎不为所动。 她態度强硬,语气轻薄,“江少爷,上次我哥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大晚上出现在我家楼下跟我拉拉扯扯,要是传出去,被你的准未婚妻知道,对我的影响不好。” 对三家的影响更不好,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 说完去掰他的手,试了好几次,却怎么也掰不动,最后不耐烦道,“放手。” 甩也甩不开。 今天温阳不在,私下里温黎的话没有丝毫震慑力,江臣是一点都不顾忌。 他恍若未闻,紧紧握著她,从胳膊到手腕。 “我不放。” 固执、偏执。 “温黎,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时机去跟祁敏说清楚,我会取消婚约。” “你相信我。” 温黎告诉自己,你不可以心软,不可以动容,不可以沦为他的负累,更不能成为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她跟江臣早就没可能了。 曇一现,现在景赏完了,她这盆就没必要摆在人前显眼了。 所以她又不顾江臣的感受,接著质问他,“那苏语呢?” 没有跟祁敏发生过关係,也没有跟苏语发生过关係吗? 在听到苏语的名字后,江臣明显晃神怔了两秒,他承认他是心虚的。 “苏语……苏语……” 江臣喃喃念著苏语的名字,脑海里浮现的是她在家中割腕自杀后,被媒体拍到躺了一浴缸血的画面。 是他那个时候鬼迷心窍了。 “我以为……” 上次从医院回来,在车里温黎同他提起苏语之时,反应平淡,他以为她不介意。 她明明都说原谅他了。 温黎冷脸反问,“你以为什么?” “以为我不介意,还是说她已经死了,不能提了是吗?” “那么,”温黎步步紧逼,言辞犀利,“我现在问你,除了她,除了祁敏,还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又活著的女人吗?” 温黎讥笑道,“跟她们都没有发生过关係吗?” “没有,我跟苏语,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她只是……” 玩玩而已吗? 的確是玩玩。 不管是还是不是,他的解释在这个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的信服度。 只能证明他是个三心二意、口蜜腹剑,玩弄別人感情的渣男。 不过也是,风度翩翩且温柔多情的江家少爷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留有长达五年的感情空窗期,想想都不可思议。 温黎没打算放过他,“还是你想说,是因为看到她长得和我很像,所以你一时之间分不清爱的到底是我,还是她。” 他分得清,他一直都分得清。 苏语从来都不是温黎,温黎也从来不会像苏语那样依赖他,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他才会沉迷其中,不肯自拔。 他在苏语的身上找同温黎相似的点,又在温黎的身上找苏语的影子。 温黎最后问了江臣一个致命的问题,“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这张脸,还是我,或者你从来放不下的都是你曾经在我身上留存过的情感。” 她轻而易举地戳穿了他编织的所有谎言。 那些细腻、梦幻的泡沫,一旦戳破,所谓的美好就都不存在了。 温黎原本是想给江臣留余地的,也想给自己留余地,给他们的感情留余地。 她始终不忍心伤害江臣,可能永远都不忍心。 他曾经给过她最多最多的偏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如果说,温阳让她体会到了最初被爱的感觉,那么在江臣身上,她学会了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那个时候,她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江臣执拗的困於解释中,“温黎,你听我说……” 他喜欢的人当然是她,一直都是她。 温黎眼底的倦怠呼之欲出,没等他把话说完,“没关係,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不爱你了,也不喜欢你了。” 她了解江臣,很了解,不可否认的是,江臣一定爱过苏语,否则不会单凭一张脸,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整整两年。 所以才能让祁敏忌惮,让周敏芝掛心,刻意在她面前提起苏语这个人。 温黎说,“江臣,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 江臣握著温黎的手似有轻微的鬆动。 温黎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我们分手吧。” 既然是演戏,就要演得入木三分,深入人心,否则怎么能把人伤得彻底呢。 上次在温家老宅门口,他说他没有听到她亲口同他说分手两个字,所以不算数。 现在她说了,他也听到了。 “你撒谎!” 他不相信。 他抓著她的胳膊,“你在撒谎是不是?你在骗我是不是?” “你说话啊。” 是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和流失感,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手指骨节发白,青筋四起。 温黎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跟前,沉默地看著他,明净清澈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留恋和不舍的情感。 他就像只受困许久,好不容易衝出牢笼的小兽,在奔向光明和自由的路上,被所爱之人无情拋弃。 他的吶喊声迴荡在整片原野森林之中,他的身子却无处遁形。 电梯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一楼,温黎示意他放手。 他依旧不肯放,低头不语。 温黎抬手一根一根地去掰开他的手指,掰到最后一根的时候。 江臣双眼无神盯著地上的大理石砖块,开口问她,“温黎,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退婚?” 他低著头,垂著眸,声线低迷、坚定。 退婚的事,他从来没有在人前提起过,也从来没有问过温黎。 他现在突然很想知道答案。 第75章 確实没你著急 “没什么特別的原因,突然发现你也很一般,所以不想嫁给你了。” 这个理由,还满意吗? “好。” 他鬆了手,温黎刷卡进了电梯。 隔著一道电梯门,江臣垂著手。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潸然泪下。 她和江臣认识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也正是因为他们认识了二十年,所以她能確保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精准打在江臣的痛点上,是把他的自尊、骄傲尽数踩在脚底下。 她知道,结束了,今天过后都结束了。 江臣再也不会原谅她。 第二天。 温黎被闹钟吵醒,从床上醒来,站在镜子前洗漱,双眼红肿。 枕头上还留有余泪打湿后乾涸的印跡。 她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济。 於是跟研究院请了一天假,又给林越洋发了个消息,让他有事及时联繫。 好在今天教授不在,院里也没有项目会需要她出席,问题不大。 林越洋给她发来慰问的消息:【师姐,你放心吧。】 温黎重新躺回了床上,闷头睡觉。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她隱隱约约听见手机铃声在响。 她没注意来电显示,直接滑动接听。 “在哪儿?” 是周淮青。 温黎想也没想地回,“蓝湾一號。”嗓音带著淡淡的沙哑,听上去状態就不佳。 “我现在过来。” 温黎愣了两秒,对方已经掛断了电话。 她看了眼时间,扔了手机,躺在床上盯著天板,嘆了口气。 周淮青找她还能有什么要紧事。 上班能请假,上床可请不了一点。 她翻身开灯,再次拿起手机。 在购物软体上下单了一盒冈本,去付款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来,又退出返回到原先的购物车界面,多加购了同款的其他型號规格。 填了具体地址,买完叫了平台闪送。 二十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温黎打开门,看到了周淮青。 他比闪送来得快,果然是四轮布加迪,比小电驴速度快多了。 “您好,您购买的商品请查收。” 温黎还没感慨完,外卖小哥虽迟但到,还不忘瞥了眼正站在门口换鞋的男人。 温黎面红耳赤地从外卖员的手中接过黄色纸质包装袋,“谢谢。” 嗯……就挺尷尬的,但凡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人早到或者晚到,哪怕五分钟,她都不至於这么尷尬。 周淮青视线掠过她手中的袋子,“买什么了?” “没……没买什么。” 温黎拎著袋子一溜烟小跑进了主臥室,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整整齐齐,码了三个小方盒。 一回头就看到换好鞋子的周淮青,双手交叠环在身前,倚靠在臥室门框上,眼神不明地看著她。 “我……”温黎捏著手中的包装袋,憋了半天硬是憋出一句,“你怎么来了?” 周淮青嘴角含笑,“我路过,来取车。” 找的理由充分,说话语气懒散不羈。 取车? 哦对,他的车,昨天她还催他来著。 温黎心虚,是她狭隘了,“你不是说不著急。” “確实没你著急。” 周淮青微抬下巴,瞥了眼床头柜上刚放下的三个小盒子。 温黎红了脸,开始替自己找补,“你別误会,我不是买来给你用的。” 人在处於尷尬状態的时候,大脑总是习惯性宕机。 周淮青嘴角轻扯,眉眼微动,笑得散漫,“那你打算给谁用?” “还是说,一会还约了別人过来,我要不要先去柜子里躲一下?” 手还不忘指了指衣柜方向。 “我就是看看,看看。” 周淮青点点头,面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嘴巴依旧在线,“什么时候改行研究保险套了,你们研究院新接的项目?” “我要不要再给你投一笔。” “……” 算了,越说越没边了,不和他说了。 温黎把袋子隨手丟在垃圾桶里,边说边往臥室外面走去,“你的车在地下停车场,车位號666,钥匙在玄关上。” 不是来取车的吗? 取吧,取完抓紧走,別在这儿找茬了。 路过门口之时,倚在门框上的周淮青,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顺势往她的方向移了半步,“真约了別人?” 问问问,抓著一个点还没完没了。 温黎不知道哪来的一身反骨,“是,我约了別人,所以你拿了车钥匙赶紧走吧。” 周淮青步步靠近,单手撑在门框上,问她,“约了谁?” 温黎背著双手靠在门板上说,“你不认识的人。” 专挑雷区蹦噠,叛逆极了。 周淮青手抬著她的下巴,“好好说话。” 温黎穿著家居睡衣,翻领的设计,隨意地扎了个丸子头,碎发落在额间,露出她优越的颈部线条,锁骨分明,白皙细腻。 没有化妆的脸五官精致,呈现最原始的自然。 温黎敛眸,下巴低垂,“我没有,我是以防万一,有备无患么。” 再说她哪敢啊。 她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先被大卸八块,再被吃干抹净,骨头还能拿去餵猫。 不对,是狗,周淮青养的那只金毛。 “真有万一也没关係。” 他会负责的。 “……?” 温黎一时没听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淮青也没给她反应思考的时间,抬起她的下巴,低头深深地亲了上去。 不同於第一次的细腻温柔,他的吻强势中带著浓烈的欲望。 温黎被他亲得摸不著头脑,原本空白的思绪更混乱了,连不成一条完整的线。 她背在身后的双手拳头紧握,无声地垂落在了两侧。 周淮青的手及时覆在了她的手上,掌心包裹她的拳头。 是手心手背触及时的温度。 她的拳头舒展,和周淮青的手十指交握在了一起。 在察觉到他身体的不对劲之后,温黎头顶警铃作响。 她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拼命转动,想要他停下来,最后含糊不清地问,“你洗澡了吗?” 周淮青的吻没停,“洗了。” ……不是说顺道路过来取车的吗? 又骗人。 温黎说,“我没洗。” 周淮青的吻还是没停,“等会我帮你。” 温黎牢牢抓住大脑皮层仅剩下的一丝丝理智,喊他的名字,“周淮青……” “又怎么了呀。” 第76章 什么时候的事 周淮青的声音压得很低,带著粗气,听起来很沉重,不知道是不耐烦了还是什么別的缘故。 温黎弱弱地提醒道,“你別忘记了……” “嗯。” 是包装被撕开的声音,还有门铃响起的声音。 几乎是同一时间。 周淮青的吻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温黎的瞳孔,手保持著同一个姿势,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温黎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没约人。 双方大概愣了有两三秒吧。 门铃声还在响,温黎越过他,“我……我去看一下。” 通过墙上的可视电话,她看到了画面那头站在门外的人,是温阳。 完了,这下真的要去柜子里躲著了。 “是我哥。” 背对著她站在臥室里的男人放下了手中拆了一半的包装,再次扔回床头柜。 温黎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也能感受到他被突然打断后扫兴的不满。 现在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门了。 犹豫间,门铃声停了,温黎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还是温阳。 “阿黎,你不在家吗?” 温黎原本想隨口找个藉口,比如说她在加班,还没想好,就听见电话那头的温阳说,“我刚从研究院过来,听你同事说你今天请假了。” 温黎只好硬著头皮赶紧又换了个藉口说,“我在……在家,我刚洗完澡。” “没听见,马上。” 温黎掛了电话后径直走向臥室,“我哥来了,你能不能先別出来,一会也千万別发出声音。” 她和周淮青的事情,不能让別人知道,尤其是温阳。 不然一定会出事的,而且是大事情。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温黎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现在的关係不太好跟人解释,要是被我哥看到你在我家,不好。” 周淮青问,“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还暗恋你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跟她哥清清白白,纯粹的兄妹关係。 “我求你了。” “嗯。” 温黎关上了主臥室的门,理了理衣服和头髮,顺带把周淮青的鞋子塞进了鞋柜里,然后打开了入户门。 “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找我有事吗?” 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给他。 自从温黎搬进蓝湾一號之后,温阳一次都没来过。 今天也是赶巧了。 温阳边换鞋边说,“没什么事,刚好路过这边,想著过来看看你。” ……又是路过,周淮青也是路过,她也不住大马路上啊。 温阳边说边往里走,“怎么没去上班,身体不舒服?” 温阳今天在区里有个会要开,开会地点正好就在温黎的研究院附近,开完会看时间差不多,想著去接温黎下班,顺道一起回温家老宅吃个晚饭。 温黎跟在他身后说,“没有,就是有点头疼,不是大事。” 温阳问,“研究院的工作还好吗?” “要是实在辛苦我让人帮你换个轻鬆点的文职岗位。” 前端科研工作確实是相对辛苦了点,压力也大。 “不用了,我现在这个工作挺適应的,同事之间相处得也都不错,各方面待遇也还过得去。” 温黎说著去水吧檯泡了杯茶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温阳,“哥,你先喝水。” 温阳没接,示意她放在茶几上就好。 温黎心里没底,把水杯放在他面前,在他身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温阳找她到底有什么事。 一定有事,否则按温阳的性子,他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 温阳说,“江家那位来找过你了?” 果然,瞒不过。 江臣確实是太扎眼的存在了。 温黎用余光瞥了眼主臥室的房门,显得有些异常侷促。 “没……嗯。” 她原本想否认,后来想了想还是点头。 这房子看著面积挺大,客厅离主臥也有段距离,隔音效果应该还过得去吧。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周淮青应该听不见吧。 温阳看她这个样子,也是担忧,怕她心里还放不下。 “你今天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请的假?” 温黎没否认,“嗯。” 她確实很难受。 和一段牵绊多年的感情,还有一个纠缠多年的人,做彻底的切割和告別,並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温阳嘆了口气,“阿黎,哥哥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但是过去了就过去了,你要学会向前看。” “我妹妹那么好,之后肯定还会找到比他更合適你的人。” 也许吧。 温阳没坐多久就要离开。 他今天过来主要也是怕她跟江臣再纠缠不清,传了出去。 临走前他叮嘱温黎,“你现在一个人住在外面,要是遇到麻烦事,记得隨时给哥哥打电话,別藏在心里不说。” 虽然有私心,但不管怎么样,他对温黎的关心也是实打实,掺不了半分假。 温阳走后,温黎鬆了口气。 臥室里,背对著温黎坐在床上的周淮青,手里来回翻转著他的手机。 主屏幕界面隨著他的动作,一闪一闪,映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周淮青问,“你哥走了?” 温黎走向他,“嗯。” 他是生气了吗? 也是,这种时候接二连三地被人打断,是个人都会不高兴的吧。 刚才他明明都已经起反应了。 算了,和平起见,还是哄哄吧。 温黎主动走上前,站在他面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头去亲吻他。 周淮青转著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阴沉著脸,没有丝毫回应。 是不打算继续了吗?还是说她亲的方式不对他的口味? 温黎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听见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所以,他们刚才说的话,他还是都听见了吗? 温黎撤回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往后退了半步,“你说什么?” 她选择装傻,表示听不懂。 她不想因为江臣的事情和周淮青之间產生矛盾。 周淮青却没这个想法。 “我问你,”他抬头看向温黎,“你跟江臣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 眼神是温黎从未见到过的冷冽和肃然,语气態度也是一样的低气压。 第77章 还能怎么说 温黎没打算继续瞒,绞著手坦白说,“就昨天晚上,你送我回来之后。” 她竟然有些担心和害怕,怕他生气,怕他误会,低著头不敢去看他。 周淮青瞥了眼床头柜,轻笑,“都做什么了?” 前一秒还在外面因前男友要和其他女人订婚的事情黯然神伤,后一秒可以若无其事的进房间来和他继续。 今天陪完他,明天再陪別人,一天之內约两个,无缝衔接。 可真厉害。 时间管理大师都没她兼顾得游刃有余,怪不得今天会突然请假,敢情是昨晚太激动忙不过来了。 確实需要多备两盒,不然两个人用的时候也不用分。 还是现买现用,是之前用的不够。 温黎知道他是误会了,赶紧解释说,“没有,我们没做什么。” 要是提前知道温阳会突然过来,她刚才就不应该多话,跟周淮青开玩笑,现在越描越黑,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没做什么是做了什么?” 很显然,周淮青不信。 如果温黎一开始在他问的时候就直说,可能他还不至於像现在这样生气。 但现在晚了,他既没办法,也做不到。 “一边跟我曖昧纠缠,一边跟我表弟藕断丝连,你心里是不是感觉特別爽?” 周淮青的话说得直接,也很伤人。 “我没有。” 他怎么会这样想。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周淮青说话时的口吻又冷了几分,“是没有跟我,还是没有跟他?” 温黎磕磕绊绊,语无伦次,“我……我跟他……跟他……” 她磕绊是著急上头后不知道要怎么说,事实好像確实如此,还能怎么想。 周淮青没心思听她讲她和江臣之间的瓜葛和相处的细节,也不想听,更没兴趣。 他推开温黎,起身愤然离开,往臥室外走去。 温黎拉住他,“你去哪儿?” 是慌张著急下无意识地想要挽留,却不知道究竟是出於什么目的。 周淮青停在原地,皱眉看著她扯自己衣袖的手。 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黎以为他是生气了,不想让自己碰,所以很快鬆了手,“你要走了吗?” 周淮青到底没忍心把话说得太过。 “嗯,我晚上还有事,身体不舒服的话就早点休息吧。” 不是说头疼,还特意请了一天假。 温黎听见他转身离去时的声音,还有外面的门缓缓合上。 “咔嗒”一声,落了锁。 她的心跟著咯噔了一下,颓然坐在方才周淮青坐过的位置上。 分不清是出於什么原因,总之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又是一个睡不安稳的失眠夜。 第二天,温黎照常准时上班打卡。 “师姐,你身体没事了吧?” 林越洋敲著电脑屏幕,在编写实验数据报告,嘴里嚼著口香,顺带递了一片给她。 温黎接过,“没事。” 林越洋说,“刚刚院长来找过你,说让你到了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温黎放下包前往。 院长办公室。 温黎敲了敲门,“院长,你找我?” 院长看到温黎后,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来到待客的沙发上,“来了,坐吧。” 院长年过五十,是快到退休的年纪了。 用咖啡机冲了咖啡递给温黎,“最近工作进展都还顺利吧?” 自己则是握著茶杯喝枸杞茶,还不忘沿著杯沿吹了口热气。 温黎嫌苦喝不惯咖啡,浅抿了一小口,“我都还好。” “那就好,要是工作方面遇到困难,你可以隨时向我反馈。” 既然都这么说了,温黎也就没必要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要了。 “是这样的,目前我们组人员配比方面还不是很足,我是想著如果可以的话,多招几个人进来,各大高校的硕博生,要是有合適的人选,也可以由导师推荐。” 是一点都不客气。 温黎之前在国外主要负责前端研究,不需要操心后勤保障,走的是有话直说,有人直要,有资源直抢的实际路线,对弯弯绕绕那一套不太讲究,也不敏感。 院长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不急不慢地开始说起场面话来。 “温黎啊,你是我们院高薪引进的人才,你的能力我们全院上下都是绝对认可,你们组的这个项目所里也一直都很重视。” “现在项目组刚成立,院里也是希望你们能先做出点实际成果出来。” 能理解,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只能边开源边节流,两手抓,节省成本的同时还能提高效率,也不会落人閒话。 毕竟研究院所有在开展的项目,哪个单独拎出来不是重点扶持项目,不是辛辛苦苦熬出来,也不能给她开特殊通道。 院长说完又把茶杯握在手中,“周总你也知道,他刚调来南城,对药物研究这一块还不太熟悉,日后你要多多和他沟通交流,匯报进度。” 这个项目,不仅关乎温黎在研究院的去留和评级头衔,还是周淮青正式调任接手后的第一个投资,要做出成绩给人看。 不能马虎。 最后才回应了温黎最初提的要求,“至於人员方面,你大可以放心,院里后续都会安排好。” 行,听懂了,全看周淮青肯不肯点头,肯不肯拨钱下来。 之前应该问题不大,现在恐怕有点困难,经过昨天他们之间的关係估计是崩了。 以周淮青的性子,不找机会给她穿小鞋就错了。 “院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工作了。” 温黎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想起昨天周淮青冷脸离开她家的那副样子,心里犯怵。 头疼得很。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林越洋凑上来向她打听道,“师姐,院长找你什么事?” 温黎回,“让你好好工作,天天向上。” “那招人的事,你和他提了吗?” 比起鸡汤文学,林越洋更关心的点在人员配比方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光靠他们两个人,转起来確实是有点吃力。 “提了。” 林越洋接著问,“那他怎么说?” 温黎无奈摊摊手,“还能怎么说。” 没钱没人,说了也等於白说。 林越洋撇撇嘴,从她苦恼的表情中读懂了一切。 成,靠自己吧。 第78章 联繫不上人 半下午的时候,温黎结合林越洋匯总的初稿,大致整理了一份最新数据报告出来。 传给林越洋之后,让他及时发给周淮青的助理,方便对接接下来的具体工作安排和流程。 主要目的是催他打钱。 不过,一直等到晚上下班,周淮青那边都没任何消息回復。 温黎忍不住给周淮青发了条消息,提醒他。 【周总,我下午让我同事给您助理髮了项目相关资料,请您注意查收。】 周淮青也没回。 他收到温黎发来的消息时,刚好坐在办公室,手边翻看的就是她发来的那份文件。 一页接著一页,速度极快。 唰唰唰。 助理林森列印了纸质文稿给他过目,並徵求他的意见,“周总,第一笔款项財务部已经审核完成打过去了,第二笔还在走申请流程,需要先行预支吗?” 周淮青沉声摆手,“不用。” 说完把项目书合上,往桌子上一扔,扔给林森,“以后像这种类型的小项目別都堆到我跟前来,我看起来很閒吗?” 林森接过文件,“周总,不是您之前说要重点关注研究院今年呈报上来这个项目,让我们事无巨细地匯报给您。” 还说每一个流程要亲自过目、把关。 这才几天,就变卦了。 周淮青不悦,“你现在是在教我做事?” “要不这个总我让给你来当,我来给你当助理算了。” 转著手中的笔,调侃说,“林总?” 林森毛骨悚然,他可不敢当,怕折寿。 “周总,你说笑了。” 立马表態换了口径,“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之后会注意。” 抱著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晚上,温黎翻来覆去地看手机。 吃饭的时候看,洗完澡出来也看,准备睡觉前还看。 周淮青都没有回覆。 她的消息孤零零地落在两人对话框內,冒著绿幽幽的光。 是没看见吗? 这么长时间,又不是山顶洞人,肯定看到了吧,就是故意想为难她。 第二天。 温黎醒来后第一时间查看手机消息。 不回消息,真没礼貌,公私不分。 到了研究院,温黎第一时间问林越洋,“周淮……周总的助理有回覆了吗?” 林越洋摇头,“还没有。” “……”这绝对是存心的了。 温黎交代他,“要不你下午找个时间带上资料跑一趟?” 没办法,资金必须要在这个月底前落实下来。 虽然才上班没几天,但温黎也深刻地体会到了体系內审核流程的繁琐和拖延程度,尤其是涉及大笔款项支出方面。 只能现在就开始拼命催。 林越洋一口应下,“保证完成任务。” 他兴致勃勃地去,最后兴致缺缺的给温黎打电话。 开口就是,“师姐。” 病病殃殃。 温黎直觉不好,“怎么说?” 林越洋吐槽,“你都不知道,周总助理態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我在会客室等半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问就是在忙,没时间。” 不回消息,不见人,拒绝的意图很明显。 温黎看了眼时间,快到下班点了。 “这样吧,你一会也別回院里了,直接下班吧。” “今天辛苦你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工作再要紧,也不能耽误人家正常下班。 林越洋在电话那头一扫阴霾,“谢谢师姐关照。” 温黎在昨天的消息下面发了个问號:【?】 周淮青还是没回復。 就算不想继续投钱了,也犯不上不搭理人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买卖不成仁义在。 第三天,她带著林越洋亲自跑了一趟。 今天不落实到位,明天后天就是周末,財务打不了款,那就要等下周,下下周。 一直等,她可等不起。 “你好,请问你们找谁,有预约吗?” 温黎出示了她的工作证,“我是研究院的人,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找周淮青,周总。” 对方面带微笑接过她的工作证,检查核对信息,交还给她,“好的,我帮您问下。” 拿起台上的座机拨了个內线电话。 “楼下有位姓温的小姐,称是研究院的工作人员,想找周总谈合作事宜。”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回了什么,对方掛了电话后,面带微笑地同她说,“温小姐,不好意思,周总正在开会,没时间。” 藉口,拙劣的藉口,纯敷衍人。 “……他什么时候开完会,我有时间。” 对方还是面带微笑,“不好意思,具体开会结束时间我也不很清楚。” 建议道,“您要不试著直接联繫一下周总的助理,或者改天再来。” 用你说。 她要是能联繫上人,还需要在这里和你一个接线员浪费时间。 温黎和林越洋耷拉著两个小脑袋从电梯里出来。 站在大门口,无声地嘆气。 她嘆一口,他嘆一口,一声接著一声。 温黎完全没想过,搞研究还能搞到现在这不招人待见的份上。 林越洋问,“师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要是项目搞砸了,温黎是专项引进的特殊人才,研究院再怎么不做人都会力保她,换个项目带就是了。 他就不一样了。 他只是个实习期的助理研究员,本科毕业生,硕士学歷都还没正式拿到手,肯定会被劝退。 温黎没说话。 怎么办,她要是知道怎么办就好了。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周淮青啊。 软硬不吃,浑身都是硬骨头,真要是存了心不待见你,绝对不会给你一点好脸色。 哪怕跟你玉石俱焚,也不会给你占到一点便宜。 温黎拍拍林越洋的肩膀,宽慰他,“先回吧,我在想想別的办法。” 实在不行,乾脆换个投资人算了。 酒香巷子深,又不是只有周淮青一个人有眼光。 林越洋安心多了,开口表示,“师姐,你喝奶茶吗?我请你。” “喝。”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奶茶店,一人点了一杯,外加两份甜品。 共计消费一百二十一元。 晚上,温黎回到蓝湾一號,看见玄关处的车钥匙,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去周淮青家里找他。 第79章 去他家等他 温黎开著周淮青的宾利,来到玫瑰园。 金毛在院子里听到动静声,以为是主人回来了,衝出来迎接,看到是温黎后,又重新趴回了狗窝。 別墅灯黑著,很安静显然没有人。 她不方便进去,就坐在车里等。 坐厌烦了,就下车站在他家门口等。 站累了,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 等啊等啊,都快等困了。 好在还有一条狗陪她一起等,不然她真觉得自己太可怜了,还憋屈。 终於,她看到车停靠在大门口的灯光,立马站起身迎了出去。 然后直愣愣地僵在原地。 跟周淮青一起下车的人,还有他的助理林森。 “温小姐?” 周淮青晚上有个饭局,喝了点酒,林森送他回来。 林森看到温黎后很意外,“你这是?” 尤其是看到温黎等在他家门口,还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不仅意外还八卦。 她和周总,是什么情况,也没听说啊。 温黎心虚得很,“我……我路过。”假装很忙的样子。 周淮青低眸不语,嘴边浮现了轻微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森看看周淮青,再看看温黎,眼神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切换,秒懂两人的关係,肯定不一般。 他是个体面人,笑笑不戳破,“哦,原来是这样啊。” 路过他家门口,还从院子里出来,不太合適。 不过,他只是个助理,合適不合適也轮不上他来评价,开心就好。 “周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还不忘好心提醒道,“您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记得早点休息。” “嗯。” 林森开车离开后,周淮青问,“怎么突然会过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老实说,周淮青看到温黎也很意外。 她还能来找自己,也不算太没良心。 温黎心想,提前和你说有什么用,你又不理人。 不过听他的语气,好像有点不满意她突然来他家找他。 总不能是他平时还会带別的女人回来,怕被撞见。 温黎想,是她莽撞了。 还好今天跟他一起下车的人是他助理,否则岂不是更尷尬。 周淮青看她站在边上也不说话,脑子里不知道又在盘算些什么。 皱眉问,“等多久了?” “没多久。” 也就两个多小时吧。 周淮青边输入密码边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大门密码,怎么不进去等?” 大晚上也不怕冻著,要是他回来得再迟一点或者不回来,还打算在他家门口陪著条傻狗等到天亮。 温黎隨口找了个理由,“我忘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过来,是来找他要钱的。 周淮青轻嗤,“脑子呢,净琢磨怎么同时玩两个男人了?” “……”她不生气,不生气。 钱要紧,她忍。 温黎跟在周淮青身后进屋,问他,“我给你发消息,你看到了吗?” 周淮青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看到了。” 她就知道不可能没看到。 温黎又问,“既然看到了,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私人微信,不回工作消息。” 温黎又说,“那你现在把你的工作微信推给我,或者让你助理推给我同事。” “现在是下班时间,有事你可以找我助理预约,或者等上班来我办公室找我谈。” 周淮青说话时,语气冠冕堂皇,全是敷衍之態,一套又一套。 的確適合搞政治工作。 温黎跟在他身后,“我找了。” 怎么没找,她前前后后找了两次。 周淮青走向水吧檯的脚步微停顿,很快就恢復了自然。 温黎说,“我和我同事这两天去你办公室找你,他们都说你在忙。” 周淮青倒了杯水,“嗯,在忙。” 神色如常。 覆在嘴边喝了口后说,“大小姐,我平时工作很忙,我可不像你动不动就耍脾气,可以请假不去上班。” 就请了一天假而已,一点小事就被他抓著不放。 有意思刻意掛在嘴边提吗? 周淮青坐在水吧檯前,问她,“说吧,特意过来找我什么事?” 温黎往他的方向走近,“我找你,我是想问你,还打算继续跟我合作吗?” 两人隔著水吧檯的距离,面对面站著。 温黎莫名感到心虚,是只有在面对周淮青的时候,才会產生的心虚感。 周淮青指尖轻点水杯,语带玩味地看著她说,“你指哪方面?” 他们之间的合作可不止一个方面。 “我说的是工作,工作方面。” 温黎双手撑著水吧檯的台面,诚恳地表示,“你能不能催催你们財务,让她儘快安排打款。” 经费不足,她很难做人,也很难做事。 周淮青放下水杯,离开水吧檯,走向沙发处,坐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不著急呢。” 敲著二郎腿,是在吊温黎的胃口。 她又跟在周淮青身后挪动,“我著急,很著急。” 他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周淮青无所谓,“你著急找我也没用,钱又不在我的口袋里。” 从烟盒中抽了根烟出来,点燃,“每笔款项呈报都要走申请,有专门的审核流程,我说了不算。” 骗人,他说了不算,谁说了能算。 温黎看他这个態度,彻底恼了,“你现在是公私不分、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气得她一口气连说三个成语,差点出口成章。 周淮青轻笑,“那你去找相关部门写信举报我呀。” 求人的態度还挺囂张。 温黎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扭头就走。 算了。 不配合就不配合,大不了她找別人投,她就不相信会找不到合適的投资人。 周淮青的烟夹在两指之间,眸色暗沉,一秒变脸,“去哪儿?” 这些日子是给她惯得没边了,是觉得他脾气很好,还好说话吗? 都开始给他甩脸色看了。 温黎背对著他,没好气地说,“回家。” “不谈工作了?” “我找別人谈。” 他根本没有要和他谈的意思,她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显得多轻贱似。 周淮青轻讽,“要去找谁?你前男友?还是你那个相亲对象?” 指尖烟雾繚绕,菸灰抖落。 温黎拳头紧握,破罐破摔道,“对。” “外面有钱有势的男人多的是,想跟我谈合作的不止你一个。” “我不可以找他们吗?” 第80章 我对你没那么心甘情愿 温黎乱说一通,更像是在发牢骚,根本没注意到坐在她身后沙发上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神透著轻薄的寒意。 很微妙。 周淮青吞云吐雾地抽著烟,漫不经心道,“可以啊,你试试。” 是威胁,是警告。 翻译成潜台词就是:你有本事试试看。 温黎气极,转过身看向他,衝著他喊,“你不讲道理。” 凭什么,他凭什么在她面前表现出居高临下的姿態。 她在他家门口等了他两个多小时,耗光了她所有的耐心。 这些天,她已经很烦了,生活、工作、情感……没有一处顺心。 现在还要因为他对自己和江臣不著边际的无端猜忌,被冷言嘲讽、奚落。 她跟江臣的过往,他一清二楚,既然心里介意,一开始就不要答应她的要求。 至於那个相亲对象,他从头到尾也都参与了解全过程。 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情抓著她不放,甚至上升到工作层面。 简直过分。 再说了,本来就是交易,是合作,他私下里跟那么多女人曖昧不清,她也没有当著他的面多说一个字啊。 周淮青语气轻飘飘,“所以呢?” 他挑眉道,“又打算故技重施,在我面前假惺惺地哭一场吗?” 还义正严辞地说他假公济私,她现在大晚上跑来他家找他,不就是等著他徇私。 达不到目的就开始恼羞成怒,甩脸想要走人。 “温黎,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靠哭来博得我的心软,去帮你解决问题。” 最后周淮青掐灭了手中燃了过半的烟,嗓音低沉地说,“我对你没那么心甘情愿。” 温黎看著他,就像看到了第一次她来这里找他时的画面。 场景重叠,人影交错。 这是一场基於她求他的前提下,註定不平等的关係。 她永远处於下风。 她低眉苦笑,没有一点想哭的欲望。 往周淮青的方向上前走了几步,把车钥匙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然后离开了玫瑰园。 今天是她失了分寸,坏了规矩,不应该擅自在私下里,不打一声招呼就跑来找他。 她以后不会了。 温黎走后,周淮青盯著带著车標的车钥匙恍神,最后醉意上头,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周一。 周淮青办公室。 林森拿了几份资料进来,放在周淮青的桌面上,“周总,这些是审核通过需要您签字过目的文件,您看一下。” 其中就有温黎的那份。 林森昨天回去后不放心,连夜通知相关人员加急走流程,今天一大早就给办好了。 等周淮青一签完字,財务部立刻就能下拨经费。 周淮青的笔停留在签名处,“研究院的人上周来过,怎么没人知会我?” 林森惭愧,“是我疏忽了,我事先不知道您和温小姐私下里的关係。” 之前听周淮青的意思,他以为周淮青对这个项目並不上心,所以也没多加理会。 对研究院找上来的人態度也跟著冷淡了许多。 没想到,揣摩错了,闹了个小误会。 周淮青眉头还没开始皱,林森赶紧接上说,“我马上去联繫。” 也不知道温黎昨天会不会在他面前吹枕边风,要是告他的状,就麻烦了。 周淮青大笔一挥,將签完字的文件递给他,“不用,正常走流程就好。” 不用刻意为难,也不用特殊优待。 林森鬆了口气,看来美人计的效果也很一般,周淮青还是很有定力和原则。 林森抱著文件打算离开,听见周淮青將笔握在手中说,“你跟我很多年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当即表示,“周总您放心,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通通都不知道。” 周淮青点点头,“出去吧。” 林森胆战心惊地离开了办公室。 研究院食堂。 林越洋和温黎刚从实验室里出来,正好在一起吃饭。 他拿起手机,看到发来的消息后,笑得合不拢嘴。 “师姐,还是你有办法。” 温黎一头雾水,“?” 林越洋激动地说,“刚刚財务跟我说,上面拨给院里的款项到帐了。” “周总的助理上午也回復我了,说是这几天忙著出差,才没时间回我消息。” 怎么会? 她没听错吧,周淮青明明不肯啊。 而且他们已经谈崩了。 温黎搞不懂了。 难道又是她狭隘了?误会错周淮青的意思了? “师姐,你怎么了?怎么看不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经费到帐了,跟之前擬定呈报的意向金额一分不少不说,还提前了大半个月到帐。 这可是解决了燃眉之急的大喜事啊。 完全值得下班后大撮一顿好好庆祝。 温黎思考了两秒钟,大胆问了林越洋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 林越洋放下手机,“师姐你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黎整理了一下思绪和脉络,很认真地说,“如果现在有一个人,他的行为很多时候都让你感到很奇怪,让你捉摸不透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比如?” 要怎么表示呢,温黎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温黎结合了周淮青近期的奇怪言行。 她说,“比如……你去找他,想要跟他好好说话的时候,他不搭理你,结果你不去找他了,他又上赶著来找你。” “还有就是,你当下和他提出的要求,他不答应直接拒绝,但是过了几天,他就会满足你之前提的要求,事后还总喜欢找一堆理由搪塞你,让你觉得很敷衍,心里还很不舒服。” 哎呀,温黎说不清楚。 “你能懂我说的那种感觉吗?” 林越洋应声,“能啊。” 真的能吗? 她都听不懂她实际想要表达的意思。 林越洋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不就是典型的『做恨』。” 温黎没听懂。 於是他换了种表达形式,“就是『冷脸洗內裤』的意思。” 温黎似懂非懂,“这样啊。” 周淮青的脸看著確实有够冷的。 林越洋像是抓到了天大的八卦,闻著味道就过来了,“师姐,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第81章 是他误会了 温黎咳嗽了两声,被饭粒给呛到,连喝了好几口水。 缓过来后赶紧摆手否认,“不是。” 林越洋看向她的目光带著考究。 温黎再次否认,“真不是,是我朋友的一个算是曖昧的对象。” “这段时间反反覆覆,导致我朋友她比较很苦恼。” 说得有鼻子有眼睛。 林越洋没放多怀疑,大手一挥,“这有什么可苦恼的,新时代饮食男女,既然都能產生曖昧,肯定两方都有意思,这事很好办。” 温黎真诚发问,“怎么个好办法?” 在这样折腾下去,她都快天天失眠了,精神压力太大。 林越洋捏著筷子,郑重其事的说,“我真心建议你朋友,” 温黎睁著圆溜溜的大眼睛,听得认真,“你说。” 林越洋嬉皮笑脸的来了句,“直接床上见真章啊。” 是骡子是马,总要拿出来亲自试用了才知道好坏。 用生物学层面的角度来分析,先要保证能產生最基本的生理性喜欢,再从庸俗地升华成所谓的爱情。 不然怎么叫越做越勇,自然有它一定的道理。 “……”胡说八道。 她还是自己琢磨吧,问谁都是白问。 下午温黎应院长的要求指示,召开了研討会。 院里也下发了关於他们组对外的人事招聘文件,主要面向对象是各大高校的研究毕业生。 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后,她给周淮青发了个消息。 问他:【在忙吗?】 五分钟后,周淮青回:【嗯。】 好吧。 眼看快到下班时间了,她原本想问他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现在还是算了。 林越洋整理完会议资料,跟在她身后头出来,“师姐,晚上有约会吗?没有的话我们要不要在你家附近约个火锅,庆祝下。” 蓝湾一號边上有家开了很多年的川渝火锅店,味道很正宗。 “可以安排。” 蝶庄,二楼东南角最里间的包厢內。 江臣喝得烂醉如泥,好几天都待在这,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联繫不上人。 “祁敏找不到你,都找到我这儿来了。” 沈遇之看他颓然坐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踹了他一脚,“你什么情况啊,喝这么多,不怕把自己给喝死。” 躺在地上的酒瓶子叮噹响。 江臣扔了手机砸向墙面,“关你屁事,滚。” 沈遇之知道他因为跟祁敏订婚的事情,心情不好,不敢轻易招惹他。 但一直这样丧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只好说,“我给淮青哥打过电话了,你表哥一会就过来。” 他在来之前就通知了周淮青。 毕竟江臣真要发起疯来,全南城能拴住他的恐怕也就只有她妈和周淮青了。 现在她妈不在,就只剩下周淮青了。 周淮青在赶过来的路上,还给祁敏打了个电话。 两人在电梯口碰上,一起上来。 包厢门一打开,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冲得很。 周淮青冷眼看著为情所困的江臣,眉头紧皱。 好好一个品貌端庄、斯文有礼的公子哥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搞得跟个流浪汉一样。 真没出息。 “要我给你妈打电话,让她再回一趟南城亲自给你醒醒酒?” 周敏芝工作繁忙,一过完春节假期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北,临走前叮嘱周淮青,要好好照看江臣。 也叮嘱了江臣,让他行事多注意分寸,別再落人口舌,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可挽回的地步。 现在看来他是把周敏芝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 江臣头一回没呛声,看来是真难过了。 他现在听不进去一点劝告,沉浸在被喜欢的人骤然分手,以及还要和他不喜欢的人订婚的悲痛中。 握著酒瓶忍不住在周淮青面前诉苦。 “哥,我去找过温黎了。” 周淮青冷眼旁观,內心五味杂陈。 是,找了,看把你给能的,三言两语又把人家对你的一颗真心给撩拨动了。 你也別叫我“哥”,我当你弟得了。 王母划的银河都拆散不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他是不是还得当面同你们两个说声“恭喜”啊。 “她亲口跟我说了分手,她还说她跟我退婚是因为她发现她根本不爱我,也不想嫁给我。” 周淮青问號加身,怎么个意思,你说清楚点。 这回竟然不是和好,是分手? “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在骗我,她怎么可能会不爱我。” “她爱我,她明明就很爱我。” 周淮青默然不语,心思早就飘远了。 原来是他误会温黎了。 “哥,我现在要怎么办,你帮我想想办法,你帮帮我。” 周淮青现在满脑子都是温黎从他家离开时波澜无助的眼神。 他哪知道怎么办,你自己慢慢消化吧。 他不耐烦地往后看了眼跟他一起上来,却站在门外迟迟没进来的祁敏。 那眼神好像在说,赶紧过来呀,你不是他准未婚妻么,现在不发挥你的身份作用,打算什么时候发挥。 祁敏僵在原地听著江臣对温黎的表白,黯然神伤,最后面色如常地笑笑,神態自若的走上前。 跟个没事人一样去搀扶倒在地上的人。 “江臣,你喝醉了。” 江臣在看到祁敏后,直接甩开她的手,扔了酒瓶,冷言驱赶她离开。 “你来做什么?” 不顾修养,衝著她大声喊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很满足?” “你们祁家纵容祁睿使这种下作的手段,现在又厚著脸皮拿他的命来换你的婚姻,简直让我感到噁心。” “回去告诉你爷爷,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订婚的,你们想都不要想。” 江臣的话说得绝情,一字一句都戳在祁敏的心上,扒皮抽骨。 沈遇之是最好的见证和围观群眾。 可祁敏不在意,也只能从容大度地表现出她不在意。 他喝醉了,说的也只是醉话而已。 周淮青不耐心继续待在这个地方,观看他们之间扯不清理还乱的闹剧,“你们聊,我先走了。” 祁敏追了出来,喊住周淮青,跟他道谢。 “淮青哥,今天的事多谢了,谢谢你愿意通知我过来。” 第82章 火锅好吃吗 周淮青淡然回应,“不用,我不是为了你。” 既然他们两个婚约是正经走了两家长辈的名目决定下来的事情,作为江臣的准未婚妻,江家未来的准儿媳。 多多少少场面上都要过得去。 江臣不懂事,他不能由著他乱来。 祁敏当然知道周淮青顾的是情面,不是为了她,“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你。” 周淮青见她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半天也不开口,於是主动问她,“还有事?” 祁敏態度谦虚地说,“之前的事情,是爷爷做得过了点,他也是看到祁睿出事,心疼他,才一时衝动。” “还希望淮青哥能体谅我爷爷,不要放在心上。” 她说的是周淮青在过年前天,被祁老找人连夜送进警察局拘留所,差点过不了完整年的事情。 周淮青是江家的表少爷,在江家是说得上话的人,他跟温阳的关係一向来也很好,现在又调回了南城了,是个关键人物。 只要有机会,她都是需要好好维护和他之间的关係。 祁睿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放不下也只能放下。 她跟江臣也马上要订婚了,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没必要因为这事情跟他心生芥蒂,真树了敌对祁家也不好。 “嗯。”周淮青点头,无心搭理她,“说完了吗?” 说完了,他要走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祁敏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听得懂他的意思,直言道,“你要是有事的话,先去忙。” 周淮青从蝶庄下来,坐回车里,忍不住当即就给温黎打了个电话。 此时此刻,温黎正在火锅店,和林越洋热热闹闹地吃火锅。 第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无人接听。 他又打了第二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周淮青连著打了三个,都无人接听。 莫名的心急如焚。 他平时不是个容易著急上头的人。 周淮青打开和温黎的聊天对话框,看著她之前给他发的消息,他一条也没回。 他后悔了。 想起昨天晚上温黎离开他家时,最后说的那句,“以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了?再也不会来找他了吗? 周淮青懊恼不已,坐在车里,开著窗,一根一根抽著烟。 温黎吃了个半饱,放下筷子中场休息。 扫了眼手机上,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周淮青打过来的,还有好长一会时间了。 完了。 这下又把他给得罪了,下笔项目款项又要保不住了。 温黎找了个藉口,“我去个洗手间。” 赶紧给周淮青回了个电话过去,紧张得原地跺脚转悠。 一接通,就听周淮青在电话那头质问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態度听起来很差。 不知道为什么,温黎心里突然涌现一股莫名其妙的情愫,不能称之为愤怒,但也大差不差。 强硬回復,“在忙。” 周淮青收敛了语气,稍显柔和,“忙完了吗?” 他又问,“这么晚还在研究院加班?” “我在外面。”温黎想了想还是多补充完善了一句,“和同事在外面吃饭。” 周淮青醋意涌上心头,“哪个同事?” 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开了免提,看了眼他最初打给温黎的那通电话上面显示的具体时间。 19:21,现在是20:58。 什么饭,要吃一个多小时,还没时间接电话,都忙什么去了。 温黎阴阳怪气地说,“我还能有哪个同事,我们小组人微言轻,经费告急,人员不足,我跟我同事两个人都等著周总的恩惠,赏口饭吃。” 她只有一个同事,不过很快就会招新人进来了。 周淮青笑了,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应该也没那么糟糕,顺著她的话调侃道,“都经费告急了还有閒钱吃饭?” 上午刚打的钱,晚上就翻脸不认人。 才被社会打磨几天啊,就学会阿諛人那套了。 不错不错。 温黎表示,“我的是自己的钱,不是公款,就不劳您周总操心了。” 周淮青问,“在哪吃饭?我过来接你。” 他突然很想见到她,从来没那么想要看见她。 “別介,周总您贵人事忙,跑一趟还要收费,我可劳驾不起。” 疯了吗? 跑过来在她同事面前现眼,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不正当关係。 要是被不怀好意的有心人拿捏住,大做文章,以他们两个的工作性质,肯定会大受影响。 “温黎,好好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温黎果断掛断了。 又要教育人,说话还要管,她偏不。 “……话。” 周淮青最后一个字是对著空气说的,除了他,没人听见。 看著被掛断的通话界面,周淮青哑然。 他觉得他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合作伙伴,也不是谈了个女朋友,而是给自己合理地养了个祖宗。 主动送钱,主动送人,还生怕她不要。 动不动掛脸,掛电话。 温黎重新回到座位上,口中的火锅顿时索然无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周淮青发了个定位过去。 【我还没吃完,你过来也行,但是別进来在车里等我就好,別被我同事发现了。】 虽然林越洋看上去不像是多事的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还是谨慎点好。 周淮青看了温黎发来的具体定位,离蓝湾一號很近,开车也就五分钟的距离。 他回:【那我去蓝湾一號等你。】 温黎:【嗯,密码我出生年月日。】 林越洋看吃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问,“师姐,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好。”温黎没拒绝。 毕竟是真的很顺路,拒绝就显矫情了。 温黎开门的时候,里面灯黑著,以为周淮青不在,抬手正打算去开灯,被躲在门后的周淮青拥入了怀中。 ……嚇了她一跳,什么毛病啊。 周淮青垂眸问她,“火锅好吃吗?” 嗓音压得很低,身上带著薄薄的烟味,很淡,不难闻,散发著属於他的独特魅力。 “还不错。” 温黎的视线刚好落在他的喉结上。 “我尝尝。” 周淮青的吻毫无防备地落了下来。 第83章 以后不许对我撒谎 黑暗的环境下,月光透过玻璃窗户斑驳地打在他半边脸上。 温黎迷了眼,身子放软,沉醉其中。 周淮青的手覆在她后背、腰间,解扣的动作很自然流畅。 一件夹著一件,层层叠叠地落在地上。 他的吻是不停的。 温黎开始慢喘。 周淮青打横將她抱了起来,径直走向主臥室,单手把她放在床上,另一只手去摸床头的开关。 温黎缩在他臂弯下,紧贴身前,伸手缚上他的胳膊,线条流畅,肌肉结实。 喘著气颤巍巍地说,“別开灯。” 她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却没来得及。 天板的主灯明亮刺目,张弛有力的皮肤赫然映於眼前。 温黎埋下了头,是赤诚相对间感到的无所適从,还有羞涩。 周淮青单腿屈膝跪在床上,单手撑著床,单手轻抬她的下巴,“看著我。” 强势、霸道,不容人拒绝。 温黎迎上了他的灼灼目光,双眼迷离,带著三分情色和胆怯。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周淮青问,“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什么意思? 他是以为自己会把他认错成別人吗? 怎么会。 他跟江臣虽然是表兄弟,但是长得一点也不像,气质更是截然相反。 “周淮青……” 他是周淮青。 温黎的音色拖著长长尾调,带著点点喘息下的颤声,像是一团,轻飘飘地浮在空气中。 柔软、娇嗔。 周淮青弯下身,將脸贴在她耳朵旁,突然问,“之前跟他做过吗?” 毫无疑问。 他口中的“他”应该指的是江臣。 没有。 周淮青迟迟没有等到温黎的回应,等得不耐烦了,又问她,“做过几次。” 嗓音低沉含著虚无的妄念。 涌现的痛感让温黎无暇分心,突然加了一身的叛逆,隨口敷衍,“记不清了。” 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又提別的男人,是在检验她对他的所谓忠贞度吗? 什么毛病。 她不理解,再说她也没有要求他啊。 周淮青又问,“那天呢,也记不清了?” 他好像特別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温黎晕头转向,大脑思绪无法连接成一整片,“嗯,记不清了。” 哪天晚上啊。 周淮青轻笑,呼吸压低声线,“是吗。” 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看来还是不够投入。 “我帮你回忆一下。” 意乱情迷中,温黎听到外面似乎是下起雨来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磅礴而下,拍打在玻璃窗户上,不连贯、不间断。 周淮青轻声低语,“以后不许再对我撒谎了。” 就算是玩笑话也不可以。 结束后。 两人无声的躺在床上。 周淮青搂著她的肩,靠坐在床头,轻吻她滑落在被子外面的半边肩膀。 “在想什么?” 低靡的嗓音带著磁性,是意犹未尽的眷恋。 “没想。” 温黎的头枕在他身上,额间留有破碎的薄汗,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都感到累。 片刻休息后,她起身,从床上下来,懒得捡起丟在地上的衣服,在衣帽间隨手翻找出来一件睡袍,潦草的披在身上。 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周淮青手撑著头,侧身躺在床上,“要去洗澡吗?” 温黎点头,“嗯。”往浴室方向走去。 周淮青向她发出邀约,“一起?” “自己洗自己的。”温黎关上了浴室门,落了锁。 背靠在门上,镜子里的她,脖颈处还露著曖昧过后的红色印记。 温黎浸泡在浴缸里,回想刚才的情景。 怎么就……晕头晕脑的做完了呢。 还不止一次,太荒唐了。 出来后,温黎发现周淮青不在臥室里,床单和被套都换了新。 看不出来,售后服务还挺周到。 温黎沿著房间找了一圈,最后在阳台发现了他的身影。 他穿著带了褶皱的衬衫,连背影都透著性感,迎著夜深人静后江边冷洌的寒风。 在抽菸。 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脸上看上去不太满意的样子。 估计是睡过的女人太多了,没感觉了。 温黎突然有点不高兴了,推开阳台门,周淮青听到声音后,及时掐灭了手中的烟,转过头问她,“洗好澡了?” “嗯。”她瑟瑟发抖地问,“不冷吗?” 周淮青看著格外素净的她,似绸缎的长髮飘逸,白瓷的脸上毛孔细腻,没有半点瑕疵,眼睛明亮清澈,残留著事后的嫵媚妖嬈。 周淮青牵过她的手,“冷,进去睡吧。” 他今天晚上要留在这里过夜吗? 她还以为,这种事情都是做完就算完。 温黎没多想,“嗯。” 她確实是困了,很困很困,脑子转不动了。 可能是累著了,这一夜她莫名睡得很安稳。 早上温黎是被闹钟声给吵醒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头枕著周淮青的半边胳膊,背靠著周淮青的半边身子,距离还很贴合。 边上突然多了个人,跟她一起躺著,还挺不適应。 周淮青也醒了过来,慢慢悠悠地开口问,“醒了?” 温黎捏著被子不动了,“嗯。” 她现在要干嘛,要说些什么话比较好,还是装没事人直接起来。 哎呀,这个猪脑子,反应迟钝。 明明昨天还没那么尷尬,现在怎么突然害羞起来了。 睡眼惺忪的周淮青目睹了她红晕上脸的全过程,笑得宠溺,“你在害羞啊?” 现在才害羞会不会太迟了点。 温黎大声反驳,“我没有!” “没有吗?”周淮青挪开了视线,“那是我看错了。” 搂著温黎的肩膀,翻身盖被,“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害羞了。” “周淮青,你现在是耍无赖。” 面对温黎的控诉,他也不狡辩,“嗯,耍无赖。” 说完直接堵住了温黎的嘴。 今天晨起阳光明媚,又是美好且崭新的一天。 美中不足的是,温黎上班应该会迟到。 林森拎著周淮青的换洗衣服上门的时候,周淮青正在洗澡,是温黎去开的门。 林森第二次看到温黎,面上已经没有任何意外和惊讶了,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並且交代了他的来意。 “温小姐,我来送周总的衣服。” 第84章 找个班上 周淮青是昨天后半夜给林森发的消息,还发了这里的具体位置,今天早上起来后,他才看到。 所以准备了替换衣服赶过来。 林森起初不知道会是温黎。 那天晚上在周淮青家偶遇温黎,他事后打听,知道温黎是温家的二小姐,也没放在心上,以为他们只是互相认识的普通交情。 现在想,关係还真是不浅。 林森跟著周淮青在名利场上游走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对他的私生活也有所了解。 虽然平时也偶有女人主动往上贴,私下里緋闻也多得满天飞。 但据他所知,周淮青还是头一回留宿在外面,两人还过了一整夜。 温黎愣了会,强装淡定地接过他手中装著衣服的袋子,“嗯,他在洗澡。” 相较於林森的见怪不怪,她显得有些靦腆和不自然状態下的窘迫。 没话找话地问,“你要进来坐会吗?” 林森隨即表示,“温小姐客气了。” “周总今天上午还有个重要会议需要他主持,麻烦等他洗完澡后转告他,我和司机在楼下等他。” “好。”温黎应声关上了门。 周淮青刚洗完澡出来,没穿衣服,浅浅围了块浴巾用作遮挡。 头髮滴水,顺著髮际线和后脖颈往下。 就还挺诱人的哈。 以前没觉得他这张脸这么帅呀,身材也不错,都是瘦肉,还结实,有弹性。 “看了一晚上还没看够?” ……温黎凌乱了,迅速偏移开了视线,看向另一边,“吶,你的衣服。” 荷尔蒙。 一定是荷尔蒙分泌旺盛导致的大脑皮层主观影响下的视觉错乱。 “你助理已经在楼下等著了。” 还是快点把衣服穿上吧。 周淮青把衣服扔在床上,搂腰揽肩,走上前,“那就让他再等一会。” 要开会还一点都不懂得节制。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旦精虫上脑,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温黎拒绝,“我还要上班,会来不及。” 虽然已经迟到了,但她真的够了。 “改天,改天好吗?” “那你亲我一下。” 温黎蜻蜓点水般地小酌一口,周淮青心满意足地鬆开了她。 周淮青一路哼著曲调从电梯下来,看起来心情格外好。 林森適时在工作群里发了条消息: 【各部门注意,周总昨天晚上中彩票了,一会开会的时候,有什么平时不敢想不敢提的要求,儘管向上反馈,包通过。】 某部门负责人a:【彩票?能入周总眼的彩票,金额那得过亿了吧。】 某部门负责人b:【林助,你不要拿我们开涮,今天可是死亡星期二。】 某部门负责人c:【是啊是啊,我们可不想人到中年还冒著捲铺盖走人的风险。】 林森没说话,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机会都是留给胆大的人。 研究院,温黎今天一整天都在面试。 人事部推荐了几个专业对口的高校优秀毕业生,还有几个已经工作多年的社会人士。 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每隔半个小时面一个。 温黎坐在那里没多久就感到腰酸背疼。 该死的周淮青,后劲太足了。 林越洋见温黎面露难色,“师姐,一个中意的都没有吗?” 温黎摇头,“没有。”说得诚恳。 他们的工作性质特殊,属於一个萝卜一个坑,一旦把人招进来了,不出意外能做到退休。 各方面都需要认真考量,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定下来。 广撒网的面试效果並不理想,其实最好的方式是內推,不过他们组目前开展的这个项目,没什么油水可捞,前景也不明朗,有实力的人才都是双向选择,还靠抢,也轮不到他们头上。 与其找难搞的关係户进来,还不如先空著。 温黎收起简歷资料,同林越洋说,“再看看吧,这段时间恐怕还是要多辛苦你。” 他也是身兼数职,不容易啊。 林越洋没什么所谓,“师姐说哪里的话,这些都是我分內的工作。” 温黎学歷高,专业强,办事效率快,没架子,人好说话,后台又硬,还懂体谅。 最重要顏值在线。 能在牛鬼打架的单位,遇到这种神仙极別的直属领导,他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打杂都心甘情愿。 快下班的时候,温黎接到凌旦打来的电话。 “我的小黎宝儿,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温黎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噤,后腰处酸得更厉害了。 “上班,凌大小姐。” 凌旦又问,“那下了班,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和我约个酒?” 过年期间,她为了躲沈寧远和凌媛两个公婆,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欧洲半月游。 昨天晚上的飞机刚落地回南城。 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温黎想了想,应了下来,“位置发我。” 两人还是约在蝶庄,一见面,凌旦就给了温黎一个大大的拥抱。 “给你带的礼物。” 凌旦从她坐著的卡座沙发背后,拿出一个新鲜出炉的爱马仕包包,送给温黎。 作为庆祝她新入职研究院的礼物。 “姐妹我贴不贴心。”凌旦在线求夸奖。 温黎心怒放,“贴心。” 是个人都爱包,她也不能免俗,这个礼物简直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还有凌旦对她不远万里的惦记。 礼重情义重。 凌旦摸著温黎的小脸蛋,“几天没见,你怎么看著……” 温黎以为她要说“憔悴”二字。 她最近確实心力交瘁,护肤美容更是顾不上。 也没办法,毕竟挥金如土的大小姐是体会不到打工人的心酸。 谁成想,她接了句,“更漂亮了呢。” 贴著她的脸小声说,“还更显成熟女人的风情了呢。” 凌旦总感觉温黎今天身上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的感觉。 丰润、娇柔,白里透红的脸,嫩得能掐出一湾水,眼神也格外明媚迷人。 整个人跟含苞的骨朵迎风绽放似的。 握著酒杯感慨,“在研究院吃这么好,改明儿我也给自己找个班上,养养顏。” 工作还能起到美容功效,真好。 温黎不语,一味心虚,“……你旅游还顺利吗?有没有邂逅心动男嘉宾。” 第85章 偶遇 凌旦摇头嘆息,“唉,我这棵烂桃怕是逢不了春嘍。” 悲从中来。 她算是被沈寧远和凌媛缠上了,不脱层皮轻易还甩不掉。 温黎安慰她,“別这样,你还有沈寧远和凌媛。” “只要你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凌旦一口气差点顺不上来,“我谢谢你哦。” 她现在损人的水平是越来越高级了。 “你呢?”凌旦突然挑眉,问温黎,“我怎么听说江臣和祁敏就要订婚了,是真的假的?” 温黎低头拨弄著手中的吸管,“嗯,真的。” 虽然已经跟他彻底说清楚了,但冷不丁听旁人在自己面前提起江臣这个名字。 还是会感到不自在。 凌旦不理解,“他不是都跟你……怎么又跟祁敏搅在一起了。” 她也是听了点別人传得閒话,在那些人的嘴巴里,都快把温黎传成插足別人感情的小三了。 怕不是小脑萎缩、脑干缺失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吧。 温黎解释不清,总之各种缘由很复杂。 不管为的什么,总之在这件事情上面,凌旦无脑战队温黎。 替温黎骂江臣,“也是渣男一个,男女关係不知道处理乾净,就来找你,既然自己的婚事做不了主,那就別一回国就招惹你,现在转头又跟別的女人订婚,无语。” 温黎苦笑,“你別这么说,他也是身不由己。” 不怪他,也不是他的错。 江家不能背负上过河拆桥、始乱终弃的骂名,温家也不能被搅进浑水中。 江臣他很可怜,温黎曾经经歷过,所以是最能感同身受的。 凌旦想不了那么深,也不了解內情,只是单纯地以为温黎是对江臣旧情难忘,不愿意听到別人说他的坏话。 摆摆手,“算啦,不提了。” 打算给自己再续一杯酒,转头招呼服务员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人。 拍著温黎的胳膊,“快看,是周淮青。” 温黎听到“周淮青”的名字,循声跟著一起望了过去。 周淮青著一身炭灰色质感的西装,是高克重的羊毛面料,麻衬工艺,翻卷自然,平整的肩袖,优雅的收腰弧度,长尖领浅色纹路衬衫,后领极度贴合。 是早上从她家离开时穿的那套。 丝质老暗纹领带的王子结,还是温黎亲手帮他打的。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右手边跟著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 林森不在,想来不会是因为工作。 两人结伴在电梯口等电梯。 “他身边那女的之前没见过啊,身材好好啊啊啊。” 凌旦在温黎边上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声,实名制羡慕。 真是意外之喜,今天还能亲眼在蝶庄目睹周淮青的桃色新闻。 以前都只是道听途说。 温黎的视线从周淮青身上,缓慢落在了他旁边站著的女人身上。 红色的丝绒缎面长礼服,穿在她身上也不显俗气,深v领的鏤空设计,玲瓏有致的曲线,被展示得一览无余。 大波浪的棕调长捲髮,红唇烈焰,妆容精致,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 周淮青品味不差,审美也不低。 脸蛋和身材,確实堪称一比一的精品。 温黎灰了眼眸。 凌旦未察觉,还在边上激动,“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电梯门打开之时,周淮青似乎朝著温黎的方向看了眼,又似乎只是单纯跟他边上的女人说话,不小心略过身侧。 温黎拉著她的胳膊,“別了,別惹事。” 凌旦撇撇嘴,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好吧。” 她也就是好奇,真让她跟上去,她也没这个胆子。 凌旦左手食指点著右手食指,说得相当委婉,“你说,周淮青跟那女的,是不是那种关係。” 听上去八卦极了。 周淮青私下里名声很差,艷福更不浅,都说他是属於来者不拒型。 玩得很大,什么都来。 和他洁身自好的表弟江臣比起来,截然相反。 “不知道。”温黎用吸管来回搅著杯中的冰块。 大晚上带著个女人跑来蝶庄消遣,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不就床上那点子事。 一天能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切换,还真是精力旺盛,不怕出事啊。 凌旦连连感慨道,“还是当男人爽啊,女人可以一个接著一个地换,无缝衔接都没关係,哪一天金盆洗手,浪子回头,又是条好汉。” “不像我,渣男都明目张胆地背著我出轨,被我捉姦在床,又带著出轨对象招摇过市,我却连退个婚,都要遭受人白眼。” “现在回头求原谅,我还要不计前嫌地包容他,允许他犯错误,不然就是我不懂事不大度。” 凌旦替自己遭受的不平等待遇,感到愤愤不平,“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裹脚布难不成还把脑子都给裹没了。” 温黎没说话,碰了碰她的酒杯,劝她多喝点。 確实气人。 凌旦酒量很好,温黎喝不动了,找藉口去洗手间。 温黎从洗手间出来,碰到了站在边上的周淮青。 背身而立,从隨身携带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咬在嘴上,还未来得及点燃。 见温黎出来了,又放了回去。 温黎装作没看见,径直从他边上路过。 周淮青拦在她面前,温黎主动往边上移了半步,“这里人很多。” 蝶庄里的人进进出出,大多都是熟面孔,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看到。 就像刚才,他们看到周淮青跟別的女人成双入对一样。 周淮青把温黎拉至角落,问她,“刚才都看到我了,为什么不叫我?” 通道地方狭窄,她真的很怕被人发现,所以下意识离他很近。 近的能闻到他身上甜腻的香水味。 他们是做过了吗。 温黎视线下移,“我怕打扰你们的好事。” “哪来的『们』?” 还好事,什么好事。 周淮青嘴角含笑,口吻轻挑淡薄,“吃醋了?” 温黎否认,“没有。” 她才没有。 她有合作精神,而且有自知之明。 周淮青的身边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江臣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他。 在这段关係中,他能对她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包括忠诚度。 她却不能以同样的標准去反要求他。 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仅此而已。 第86章 吃醋 周淮青往前进了一步,“真没有?” 温黎退至墙角,“没有。” 她的眼睛隱在昏暗角落中,像颗璀璨的明珠。 耳后脖颈处留下的印记还没完全消散,红红的两三块,用头髮遮挡,並不明显,却很引人注目。 周淮青忍不住想要去亲她。 温黎偏头躲开了,她突然很嫌弃。 她说话时的音色很淡,她说,“周淮青,我有洁癖。” 她真的接受不了。 就算他们提前明確过是交易关係,他是她的甲方,是处於上位的掌权者。 周淮青语调听上去很轻浮,“嗯,然后呢?” 他的態度好像並不在意她说的话,以及她的感受,觉得她是在故意演矫情给他看。 藉此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温黎心里更不舒服了。 並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浓郁。 所以她没忍住,当著周淮青的面,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你想要找別的女人,可以,我无权干涉你的行为,也没有立场约束你,但是请你至少尊重我一下。” 周淮青似笑非笑,“怎么尊重?” “至少別在同一天,睡完我去睡別人,亲完別人又来亲我,我觉得很脏。” 略显平日里不曾崭露的强势。 温黎不知道他私下里还跟其他什么人,做过同样的交易。 也许,会有人跟她一样,走投无路后迫不得已去找他帮忙。 他都愿意慷慨地对她们伸出援手。 温黎突然觉得很烦躁。 周淮青听了后也不恼,“说完了?” 单是看到他跟別的女人一起现身在娱乐场所,一没牵手,二没拥抱,就脑补了一出大戏,开始上升高度,嫌他脏了。 还嘴硬说自己没吃醋。 可真有意思。 “嗯,说完了。” 看到周淮青无所谓的样子,更烦躁了。 周淮青说,“你怎么知道你没有权利,没有立场,又认定我不尊重你,睡了別人,亲了別人。” 一番话给温黎绕晕了。 温黎觉得她也是疯了,跟一个没有道德的人,掰扯这些道德观念。 可能这就是温阳常掛在嘴边说的“叛逆”吧。 她气得很,“我就是知道。” 周淮青嘆息,“我今天一天都在开会,晚上跟宣传部还有几个合作商约了个酒局,她是宣传部特意请来作陪的人,单纯谈这季度的商务合作。” “我跟她是第一次见,在停车场碰到,打了个照面。” 温黎对他的解释是一个字也不相信,谁知道他拿这套说辞成功敷衍过多少人呢。 周淮青问,“不相信我说的话?” 温黎问,“那林森呢,他怎么没跟著你一起。” 既然是工作,为什么不带上助理,之前不认识的人,偏就这么巧,还能在停车场碰上面,又聊得这么投入。 温黎还没真正意识到,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逾越了她认定的“合作界限”。 更多的像是个以女朋友的身份在质问,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周淮青皱眉没说话,拿起手机,当著温黎的面解锁,给林森打了个电话。 对方秒接,“喂,周总?” 语气还带著点点疑惑。 周淮青开了免提,“在哪儿?” 林森耳朵对著手机听筒,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我在楼上包间啊。” “没事了。” 周淮青看著温黎,径直掛断了电话。 接著向她发出邀约,“你要实在是信不过,现在可以跟我上去看一眼。” 温黎理亏,“我才不想看。”头往另一边偏得更厉害了。 她对“捉姦”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对破坏氛围的行为也不感兴趣。 真糟糕,嫉妒使人冲昏头脑。 她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呀,她又在嫉妒什么啊。 难道昨晚分泌的荷尔蒙还没从她身体里代谢完吗? 周淮青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看著自己,“那你想干嘛。” 阴沉的面色跟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耐烦,还有些深冷。 温黎顿感恼羞后的委屈,倔强地拂开他的手,“我不想干嘛。” 不想让他碰。 干嘛这么凶。 就算是她误会了,也是人之常情,她也不是故意的。 今天是凑巧,不代表以后都是凑巧,她只是提前预防,有什么问题。 而且要是换了她被他撞见,指不定怎么道德绑架她呢。 双標男。 周淮青无奈,轻声哄她,“好了。”將她抱在怀中,摸著她的头,“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他还道貌岸然地来了一句,“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不是都给你了,我哪还有剩。” “要不你再试试?” 又不是狗,隨地大小做。 温黎彻底恼羞成怒后大爆发,“周淮青!” 想要去推他,被他紧紧抱著。 周淮青沉声低语,“嗯,我在你跟前呢。” 不用这么大声喊他的名字,他听得见,也都会回应。 一轮吻落下。 周淮青亲完她,头抵著她的额头,喊她的名字,“温黎。” 声音听起来充满诱惑力。 温黎有些迷糊,没力气思考。 听见他又说,“以后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记得都要第一时间先来问我,我才是当事人,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 “知道了吗?” 温黎故作嘴硬,否认说,“我才没有。” 是真的很叛逆了。 周淮青却笑了,“好,你没有。” 一轮吻再次落下。 温黎被他勾得繚乱,出於本能反应,下意识地问他,“你结束了吗?” 怕產生歧义,捡回残余的理智后,补充道,“我说的是你楼上的酒局。” 好像也没多大区別。 算了,不重要,反正都在他面前丟很多次脸了。 “还没有,今天估计会很晚。”周淮青的呼吸有些紊乱,“要先去车里等我吗?” “凌旦还在。”温黎委婉拒绝了他。 “嗯。”周淮青也没强求,眷恋不舍地將头埋在她的颈窝处。 刚才亲她的时候,温黎就察觉到他是动情了,犹豫再三后开口问他,“要帮你吗?” 第87章 跟他不合適 周淮青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看著她的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低眉笑意微浓。 帮他?她打算怎么帮? 温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是她说的话唐突了他,万一他没那个意思,或者可以自己解决。 於是匆匆改口道,“不要就算了,我先走了。” 她没想那么多,就是好心,怕他会感觉到不舒服。 周淮青及时握住了她的手。 算是默认了。 外面灯光闪烁,歌舞昇平,热闹非凡。 相对昏暗的角落里,周淮青靠在墙上,微仰著头。 他的呼吸声格外重,夹杂著纷闹杂乱的背景音,愈演愈烈。 他在喘。 “你还好吗?” “嗯。”周淮青握著她的手並没有放开,下巴无力地枕在她头上。 黏糊糊。 这一刻,周淮青在温黎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备,低到了尘埃里。 温黎从周淮青的西装外套取下口袋巾,无声地擦拭乾净。 温柔、细致,很小心。 “我先走了,你晚上少喝点酒。” “嗯。” 温黎再次回到洗手间,路过垃圾桶时,原本想把脏得不行的口袋巾扔进里面,想了想还是对著水龙头一起洗乾净,又用烘手机简单烘乾。 面色如常到原先的位置去找凌旦。 凌旦看见她回来,“你去干嘛了,去这么久。” 温黎隨口一回,“拉屎。” 凌旦眉头紧皱,摇摇头,“这么不文雅的话,怎么能从仙女的嘴巴里说出来呢。” 喝得醉醺醺,两边脸跟打了腮红一样,没差別。 温黎无语,“仙女也要拉屎。” 凌旦朝著她竖起了一个中指,又连忙改成大拇指,“不愧是在国外镀金回来的高端人才,你现在的口条真的比以前溜太多了。” 要知道,温黎在凌旦的心里,一直都是个素质极高的大美女。 不仅说话轻声细语,有礼有貌,还从来不爆粗口,也不说脏话,不爱发脾气。 温黎心想,她的手还很溜。 周淮青刚才的表情应该还蛮享受。 温黎笑了笑,问她,“喝饱了吗?” 凌旦趴在桌子上,“饱了。” 温黎搀扶起她的胳膊,“走吧。” 还不忘拿上她新鲜出炉的爱马仕包包。 温黎叫了代驾,开的是凌旦的车,先把她送回蓝湾一號,再把凌旦送回凌家。 路上,全程凌旦都在骂沈寧远和凌媛两个人。 “沈寧远真他妈不要脸,都出轨了还有脸回头求老娘原谅。” “老娘跟他交往那么多年,贴钱贴身,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还有凌媛,老娘对她那么好,去哪我都带著她,她竟然背叛我跟沈寧远这种人渣混在一起。” “你说她图什么?到底图什么啊!” 骂来骂去还是那几句,换汤不换药。 温黎听厌了。 拍著她的背安抚她,在旁附和她,时不时地插两句嘴,帮她一起骂。 元宵节当天。 温黎下班后回了趟温家老宅过节。 阿姨白天包了汤圆和饺子,汤圆一般都只有两个口味。 芝麻馅是沈静书爱吃的,美容养顏,补气血。 芋泥是温阳爱吃的。 温爷爷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消化系统也不好,不能吃太多甜腻软糯的东西,饺子是单独给他准备的。 温怀民不挑嘴。 至於温黎,她有什么吃什么,没得挑。 吃饭的时候,温爷爷主动问温黎,“最近在研究院上班还適应吗?” 温黎点头,“嗯,都好。” “你们院长是我以前的门生,跟你爸爸也是旧相识了,有需要的话可以让你哥哥帮忙打点,让他平时多关照关照。” 温爷爷门生眾多,很多人早年都受过他的提携,一步步混到现在这个年纪,大多也都四五十了。 在各个领域都取得了不小的成绩,成了主话事人,跟温家交情不浅。 研究院的王院长就是其中之一。 温黎推却,“不用麻烦了。” 不管是好心还是其他目的,她都儘量不想跟温家搅得太深了,尤其是工作方面。 温爷爷叮嘱道,“工作的时候严谨些,特別是为人处世方面,別给家里丟脸了。” “嗯,我知道。” 她现在就是个小透明。 温黎咬了口汤圆,芝麻馅的,甜得让人发腻,不是特別想吃。 吃完晚饭后,沈静书坐在客厅沙发上,饶有閒情逸致地看起了电视。 给她安排的基础节目还是相亲。 沈静书先是提到了之前的方淮南。 她说,“上次方家的小儿子你不喜欢,人家现在也有新对象再接触了,以后就別联繫了。” 接著沈静书又给温黎发了张照片,介绍起新人来,“这是你於伯伯家的大儿子,於威,跟你哥哥同龄,比你大六岁,为人还算是成熟稳重。” 说著把对方的微信推给她,“你抽个时间跟他见个面。” 几乎是命令了。 “……”温黎没接话。 温阳皱著眉头插话,“妈,不同年龄段不合適,阿黎不会喜欢。” 於威他认识,不是好人选,私下里还是个实打实的不婚主义者,既不適合谈恋爱,也不適合结婚。 来相亲无非是应付家里长辈,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太太,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 沈静书反驳说,“怎么不合適,哪里不合適,我看挺合適。” “他刚从海外留学回来,投了好几个新能源项目,都是行业內的知名品牌,最近听说还在研究智慧机器人。” 温黎打断道,“我没时间。” 补了一句,“我最近工作很忙,真的没时间。” 上次沈静书也是这么夸方淮南。 结果呢。 沈静书不悦,“你的工作还能忙什么。” 她其实內心看不起温黎。 温黎一直都知道,所以也懒得爭辩。 “你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趁早断了打消这个念头。” “现在已经开春了,最多到五一,江臣和祁敏的婚事就会確定下来,你別坏了人家的好事。” 沈静书在边上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温黎直接起身,无视她的存在,对著温阳说,“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拍拍屁股离开。 第88章 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温阳追出来,照旧给了温黎一个红包,这次里面装的不仅仅是钱,还有车钥匙。 “元宵节礼物。” 温黎把红包连带车钥匙一起都推了回去,“哥,我不能要。” 她现在暂时还用不上车,而且她有钱,可以自己买。 温阳没接,“我知道你不想受家里太多照拂,觉得拘束,这个是哥哥单独给你的,是哥哥的心意。” “拿著吧。” 温阳选的车是奔驰gl系列的越野款,最基础的款式,落地不到五十万,也不算太奢华高调,很適合她日常上班开。 显然是了心思,替她考虑得很周到。 温黎到底还是没拒绝,“哥,谢谢你。” 鼻尖莫名感到一阵酸楚。 温阳笑言,“跟哥哥说什么谢谢,都是应该的。” 温阳总说“都是应该的”。 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应该的事情。 温黎走的时候,温阳还不忘满怀关切地叮嘱她,“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嗯。” 温黎回到蓝湾一號,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到有好友添加的提示消息,点进去看。 对方在备註栏留言:於威。 是沈静书刚刚和她提过的新相亲对象。 温黎想了想,还是选择息事寧人,点了通过。 列表躺尸。 周五上午。 大约十点左右,於威破天荒地给温黎发了个消息。 【在吗?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 疑问句开头,陈述句结尾。 很显然,没打算留给她拒绝的余地。 温黎回得相当格式化:【好的,具体时间跟地点发我。】 至少总是要见一面的,不然不仅温黎在沈静书那里不好交差,温阳夹在中间也很难做人。 同一时间,周淮青办公室。 林森匯报完行程安排和具体工作事宜之后,友情提醒道,“周总,今天是情人节,需要帮您订一束给温小姐吗?” 周淮青和温黎之间的关係,在林森眼中已经自动默认成了未公开的男女朋友。 这也是他作为助理分內的工作。 周淮青低头忙著批改公文,“嗯,你看著安排。” 看上去並不是特別在意,更像是隨口应付,很敷衍。 “好的,周总,”林森也没再多说,领了吩咐就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合上后,周淮青放下手中的笔,给温黎发了个消息。 【晚上一起吃饭。】 温黎收到他消息的同时,还收到了於威发来的餐厅定位和桌號。 ……赶巧了不是。 自从上次在蝶庄偶遇过后,周淮青已经三四天都没找过她了。 一来,来两个。 温黎再三权衡过后,决定给周淮青回:【我今天有事,改天可以吗?】 事情总有一个先来后到。 左右周淮青找她也不是要紧的正经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约。 周淮青:【什么事?】 温黎回:【加班。】 过了很久,温黎都没等到周淮青的回覆。 她以为他是默认同意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快要下班的时候,温黎著急忙慌地提前就开始收拾东西。 有了上次相亲迟到被对方批判的经歷,她这次一定要吸取经验,绝对不能赶上晚高峰的第一个红绿灯。 “师姐,你是不是约了男朋友?” 林越洋见温黎一整天都盯著手机看,现在又著急下班,调侃道,“今天可是情人节,你们晚上约了哪里啊,要不要我去偶遇给你们当最亮眼的电灯泡。” 情人节? 温黎不知道啊。 她看了眼手机,好吧,確实是。 不过她没空多想,也没空搭理林越洋的调侃,匆匆进了电梯。 情人节这个节日跟她关係不大。 某知名网红餐厅。 温黎提前十分钟到达,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提前预约好的位置。 於威差不多时间也到了,两人客套地开始自我介绍。 “於威,你也可以叫我威廉。” “温黎。” 为了省事图方便,按照服务员的推荐,两人点了情人节当天推出的情侣套餐。 並在等待上菜的期间,进行了简单的寒暄和沟通交流。 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於威一个人在侃侃而谈,说他在海外留学的经歷,说他投资的新能源板块,说他研究开发的智能领域…… 等等等等。 恨不得將自己浅薄的优势,通过各类精致包装,最后以一种最夸张的形式展现得淋漓尽致。 温黎略显乏味,对他的话並不感兴趣,对他的人也不感兴趣。 眼角余光的视线在四周来回飘荡。 人是真的很多,大多是相约过节的男男女女,来约会吃饭。 温黎突然想起了周淮青,看了眼手机,他还是没有回覆,不禁有些悵然。 於威看出温黎的心不在焉,“温小姐,你一会还约了別人吗?” 他倒是够直接,这一点,温黎很欣赏。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端著面子,在这里弯弯绕绕了,直言,“不好意思,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而且我跟他的关係很特殊,我暂时没打算跟他分开,所以……” “是真的很不好意思。” 温黎是个务实主义者,以她现在四面楚歌的境况,她没必要为了一桩不靠谱的联姻去得罪周淮青。 没成想,於威坦然一笑,“没关係。” 温黎错愕发问,“你不介意?” 她事先不是没有调查了解过於威和他身后的家族背景。 於家是投资型企业,不涉及实体经济,早期在各大行业內並不占优势,近几年才有所起色,恰好遇到的都是风口產业,再加上眼光敏锐,资產翻了几番。 一跃躋身,成了南城名流圈內炙手可热的新晋人物。 同样跟温家这样的老牌政界家族联姻,也是他们的首选。 否则也不会入了沈静书的眼。 但温黎並不想沦为工具。 “不介意。”於威表示说,“因为我也有女朋友。” 隨后他又补充说,“准確地说是不固定的非长期伴侣。” ……成功把温黎给整迷糊了。 她想她需要喝杯水好好冷静一下。 而此时此刻,坐在温黎对面,最开始还端著精英风范的男人,就像是找到了寻觅已久的灵魂伴侣。 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让她大开眼界。 第89章 你能別折腾我了嘛 只听见他说—— “温小姐,老实说,今天约你出来见面並非我自愿,我也没有想要步入婚姻的打算和计划,我崇尚、追求的思想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自由。” 嗯,她理解,也能接受。 单身主义么,也不是所有人都要结婚。 “所以请允许我在和你结婚后还和现在一样,保持同样的双重自由。” 嗯?不是说没有结婚的打算和计划吗。 “一开始我以为温小姐不能体会,还在想要怎么委婉地开口表示,现在我想我们应该是同类人,你能理解我,也能接受我的生活习惯。” 不,她不理解,她也不能接受。 於威见温黎脸色有些不对,忙著补充说,“当然,温小姐也可以放心,我也不会反过来要求你,你依旧可以跟你的那些关係特殊的『男朋友』继续保持深入往来。” ……几个意思哈。 “婚后,除了生儿育女是不可避免的必要条件,我会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成为配合默契的最佳搭档。” 什么?还要结婚?生儿育女? 思维跳跃度也太大胆了点吧。 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能把想要出轨小三、包养情妇的行为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振振有词。 “关於孩子方面,温小姐今年二十六,处於最佳生育年龄段,我目前的计划是在三年內儘快完成,最好是一男一女,这也是我父母的心愿,他们年纪大了,都很盼望能抱上孙子。” 温黎听懂了,合著是想跟她拥有一段绝对自由的开放式婚姻,还要让她传宗接代。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比上一个想要把她当作瓶来供养、充门面的男人,还要夸张。 於威一脸慷慨说完自己的想法后,问,“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温黎望向他的眼神无辜且单纯。 沈静书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就这么不待见她,恨不能把她直接推进火坑里。 “於先生,你想说了,你真的想多了。” 今天没有周淮青来搅局,温黎只能自己上场做这个恶人了。 “我想我们不太合適。” 她说完,还没等菜上齐,就匆匆起身,打算离开餐厅。 疯了,简直是疯了。 这个世界画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顛了,还是说,又是她狭隘了? 却听见於威在她身后说,“温小姐,你口中提到的那位特殊的男朋友,是江家少爷,江臣吗?” “据我所知,他马上要跟祁家小姐订婚了。” 温黎停下了脚步,没说话。 於威看向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礼貌,取而代之的是嘲讽和不屑之態。 “温小姐,你跟江家少爷的过往情史,我其实並不关心。” “不过,”他转折道,“我们大家都应该心知肚明,你跟过江臣,听说之前还在祁家寿宴上跟祁家的孙少爷闹得不堪入目,就没必要在我面前端著架子,装清纯高贵了吧。” 於威原本对温黎这种娇生惯养的世家千金没什么大的兴趣,觉得她们难搞得很。 之所以能同意见面,今天还主动约她出来,不过是想看看,能把江臣耍得团团转,又让他魂牵梦縈多年的女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原来也不过如此。 温黎侧目,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確了,与其去当別人的情妇,不如跟了我,至少还是正经的豪门贵太太。” “我可以向你保证,婚后不管我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於太太都只会有你一个,也只有你生的孩子会姓於。” 要不是衝著她温家二小姐的身份,想同温家攀几分交情,他才不愿意在这里跟她浪费时间,还要看她的脸色。 温黎笑了,脸真大。 別说她没这个想法,就算有,你於威又有什么资格能跟江臣比。 “於先生,我对你实在是没兴趣。” “不过。”温黎挑眉,“我还是很佩服你能厚著脸皮跟我说这些话,你还是想想要怎么跟你家里人解释吧。” 晃了晃手机,当著於威的面,发送了一段录音给沈静书。 沈静书再怎么不待见她,听到这段录音也肯定会去找於家的人兴师问罪,觉得是他们於家轻慢了温家。 后面的事情就不归她管了。 温黎留给於威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从餐厅出来,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节日气氛浓郁,显得她有些形单影只,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她突然萌生出一种很想很想跟人谈恋爱的衝动。 可惜了,没有对象。 无奈,她坐回了车里,冷静冷静。 蝶庄二楼。 还是熟悉的包厢,周淮青拿著一束,黑著脸,闯进来的时候,沈遇之刚跟新认识的美女,聊得上头。 裤子才脱了一半,就被人给打扰了,直接朝著外头骂了句,“谁啊,妈的这个时候来寻老子晦气。” 看清人脸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磕绊道,“淮……淮青哥,你怎么来了。” 背过身,忙著整理衣服,还不忘扔了件给婀娜躺在沙发上凹造型的美女。 周淮青站在包厢门外,一句话也不说,跟个门神差不多。 沈遇之寻思著,他也没得罪周淮青啊,怎么一副凶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抢了他女人。 於是指著沙发上那位美女,不確定地来了句,“你的人?” 不能吧。 周淮青没接话,在包厢里搜寻了一圈,直接问,“江臣呢。” “……不清楚,他今天没跟我在一块。” 沈遇之內心:不是大哥,你表弟在哪,你来问我,不太礼貌吧。 他哪能知道,他又不是他爹。 到底还是鬆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惹他的人不是自己。 周淮青皱著眉,不耐烦道,“给他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哪?” 沈遇之面露难色,“淮青哥,你能別折腾我了嘛,你表弟最近心情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敢隨意招他。” 周淮青没给他回绝的余地,“招他还是招我,你自己选。” 沈遇之无奈只好打给江臣。 第90章 还挺符合我的审美標准 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 周淮青的脸肉眼可见变得越发阴沉。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去了趟研究院,温黎口中所谓的加班根本就不存在。 沈遇之一头雾水,不知道又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件,试探地开口问,“淮青哥,你这么急著找江臣有什么事?” 周淮青没搭理他,直接转身走了,留下他站在原地一脸懵。 “淮青哥,你的不要了啊。” 包厢门从外面似一阵大风颳过,重重地被关上。 他招谁惹谁了。 旁边衣著清凉的美女捧著周淮青留下的大束红玫瑰,柔情似水地往沈遇之边上再次贴了过来,“沈公子,我们还继续吗?” “滚滚滚,老子没心情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沈遇之甩下一沓钱,示意她赶紧走。 美女收了钱,捧著,恋恋不捨地离开了包厢。 周淮青从蝶庄出来,忍不住给温黎打了个电话,同样无人接听。 他坐在车里,怒气值达到了顶峰。 温黎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之后,才看到手机上显示周淮青的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 打了一个没人接。 她没放在心上。 周一上午。 按照院里的指示和安排,每周都需要跟投资方进行一次全面的交流。 差不多十点左右,温黎交代林越洋拿著最新的项目数据和报告资料,去周淮青办公室找他开会,匯报具体进展。 会议室里,周淮青进来之后,看到来的人只有林越洋一个。 脸色骤变。 他连坐都没坐下,直接说,“你们研究院就这么点效率,重要的项目匯报会,项目主导人连面都懒得露,收了钱不办事,打发一个助理过来应付我?” 语气凝重,还带著点不耐烦。 林越洋面前的桌上堆著一堆项目资料,从所在位子上站起来,解释,“不好意思,周总,师姐今天院里有事离不开。” 所以才叫了他过来。 他来之前想著也不是重要的会议,再加上一直都是跟林森联繫,根本没想过周淮青竟然还会亲自过来主持。 更没想到还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周淮青懒得跟他废话,“那改天吧。” 林越洋的眼睛中带著独属於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的那抹清澈和单纯,“好的周总,那请问明天上午十点,您有时间吗?” 根本没意识到他话里的重点。 周淮青:“没时间。” 林越洋:“周三?” 周淮青:“没时间。” 林越洋:“周四?” 周淮青:“没时间。” 林越洋:…… 行了,他想他也不用费劲再问周五了,肯定也是没时间。 周淮青转身离开了会议室,走得既憋屈又瀟洒。 林森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临走前留给林越洋一个自求多福的小眼神。 走到门口,於心不忍地退了回来,提点了他一句,“你还是儘快联繫温小姐过来一趟吧。” 林越洋无奈,拨通电话,再次打给了温黎,“师姐~” 还是熟悉的配方。 温黎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匆匆赶到时,已经是午饭后了,正是午休的时间,林森亲自下去接的她。 电梯里,林森旁敲侧击地铺垫道,“温小姐,您是跟周总吵架了吗?” 温黎不知所以,“没有啊。” “为什么这么问?” 她跟周淮青已经好几天没联繫了,也没见面,相处还算太平吧。 其中缘由林森也不清楚,只好在旁好心提醒,“周总今天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心想,估计是她哪里惹了周总,还不自知吧。 温黎心里突然没底,“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哈。” “温小姐不必同我太客气。” 林森带温黎径直往周淮青办公室走去,敲门、推门,“周总,温小姐到了。” “嗯。” 周淮青坐在办公桌前,低头不知道在忙什么,像是在批改公文,嗯了一声之后就没其他反应了,眼皮都没捨得抬一下。 林森尷尬。 温黎无语,面上还是带著笑,“林助,周总要是在忙的话,我还是先去会议室跟我同事一起等他吧。” 心想:又在装什么十三。 让林越洋著急忙慌地喊自己过来的人难道不是他? 三十多岁的人了,为难一个刚毕业出来实习的大学生,也是出息了。 温黎说著就要走,林森见周淮青提笔的手微顿,连连表示道,“温小姐,您先坐,我去帮你倒杯茶。” 半个小时过去了。 温黎看周淮青还是端著那个死样子,在沙发上有些坐立难安。 杯中的茶水已然冷却,没茶味了。 也不知道还要晾她多久。 温黎看了眼周淮青,又看了眼林森,也是无聊,突然灵机一动,开始跟林森聊起天来。 她问:“林助理,你今年几岁了啊?” 林森同样是先看了眼周淮青,再看了眼温黎,老实回答,“虚岁二十八。” 温黎又问:“林助理,你是哪里人啊?” 她的语气像极了调查户口,且每一句话后面都拖了长长的尾音。 像是故意想要引起周淮青的注意。 林森:“京北。” 温黎:“林助理,你跟周总几年了啊?” 林森:“三年。” 温黎:“林助理,你爸妈都是做什么的啊?” 林森:“体制內职工。” 温黎话锋一转,关心起他的私人生活方面的问题,“林助理,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林森:“暂时还没有。” 温黎:“那你有交女朋友的打算吗?” 林森:“目前还没有。” 温黎再次看向毫无反应的周淮青,遗憾表示,“好可惜哦,林助理你长得那么帅,还挺符合我的审美標准。” 林森连连捂嘴咳嗽,“温小姐,您別拿我开玩笑了,我哪比得上我们周总。” 然后当著周淮青的面直接阿諛奉承起来,“周总才是名副其实的一表人才。” 钻石王老五。 沉默许久的周淮青放下手中的笔,合上了文件,终於开口说话了。 “你先出去吧。” 他的话是对林森说的。 林森领了吩咐,没有半分停留地果断离开了办公室。 不愧是能拿捏周淮青的女人,真可怕。 他还是离事故现场远点吧。 第91章 我只对你感兴趣 林森走后,温黎坐在沙发上缄默不语,周淮青也一样。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温黎不知道周淮青今天是怎么了,摆著一张臭脸,拿工作的事情来为难她。 所以才没说话。 而周淮青则是心里堵著一口气,憋了好几天没出,故意拿工作的事情为难她。 就是想看看,她还打算为了工作怎么继续忽悠、哄骗他。 所以也没说话。 两个人互相沉默对峙了五分钟后,周淮青嘆了口气,主动开口问,“吃午饭了吗?” 快下午一点了。 他这个问题会不会问得太迟。 温黎点头,“吃了。” 林越洋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刚跟教授匹配完最新的实验数据,陪教授一起吃完午饭才赶过来。 “我还没吃。” 温黎脸上掛著无辜的笑,从沙发上站起身,殷勤道,“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办公桌前的坐著男人微微皱眉,垂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温黎站起身朝办公桌走了过去。 周淮青將她拦腰搂在怀中,低头就要去亲她。 她没有防备,顺势跌坐在他的腿上,偏过头,看上去並不情愿的样子。 还有些抗拒。 周淮青的嘴扑了个空,手还搭在她的后腰处,没有鬆开。 温黎能明显地察觉到,在她偏头的那一瞬间,眼前人的身上多了重不悦之態,比方才更甚。 她心里有些不安,从他腿上起来,站在他边上。 周淮青的脸黑得更厉害了。 温黎解释,“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不想在这里。” 周淮青呛声,“是不想在这里,还是不想跟我?” 满嘴谎话的小骗子。 觉得把他勾到手了,对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又开始跟他玩起欲擒故纵、左右逢源那一套了吗。 就像之前对江臣那样。 “……” 所以他今天喊她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 不应该呀。 周淮青不是个不分轻重跟场合的人,工作方面他还是有自己的职业道德和原则。 而且,他真想要的话隨时隨地都可以找她陪,没必要特地选上班时间。 温黎没话找话地转移话题,“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周淮青再次呛声,“我心情好不好你关心吗?” 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 温黎回得很快,“我当然关心啊。” 他心情不好,所有人都得跟著一起心情不好,尤其是她。 现在是哪哪都得罪不起,只能小心翼翼地捧著他。 周淮青觉得她一点都不走心,“你为什么关心?” “是怕我在工作上为难你跟你的同事,还是怕我搅黄你的项目?” 温黎尷尬笑笑,“怎么会,你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对吗?” “我就是。” 不是她先说的他公私不分、假公济私,现在又跑来给他戴高帽。 说话一套一套,上嘴唇翻下嘴唇。 合著全是敷衍,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温黎站在边上卖笑。 在脑子里回想了一圈,都没想到惹他生气的理由,还以为是林越洋怎么得罪他了。 於是解释的同时顺便替他开脱,“我今天院里有事,实在是走不开,所以才让我同事替我来,他刚毕业,涉事不深,你这样三番两次地刁难他,会嚇著他的。” 接著又开始卖惨,“我们项目组本来人就少,你把他嚇跑了,就剩下我一个了。” 再说了,他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 真要凉了,他前期投的钱也跟著没了。 不划算。 周淮青要出成绩,温黎要出成果,没必要为了一点小矛盾就把项目给搅黄。 周淮青回得很冷,“对我没实际影响。” 温黎见他软硬不吃,突然来了脾气,“周总您先忙,等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通知我们,我们就不打扰了。” 转身就要走。 周淮青安然的坐在办公椅上,看著她,没有任何想要挽留的意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以后就再也別想著联繫了。 温黎站在门前,犹豫了好久,还是把手从门把手上缩了回来,转过身,朝著周淮青大吼,“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莫名其妙。 “情人节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加班。” 情人节? 温黎想起来了,他有发消息给她,约她吃饭来著,她去见了相亲对象,怕他知道后生气,就藉口说了自己要加班。 他后来也没回復,她就没想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现在他突然提起,有点心虚,“加班还能在哪儿,当然是院里啊。” 周淮青看向她的目光阴沉,整个人身上都透著寒意,“温黎。” 温黎顿感不妙,“你知道了?” 周淮青没说话。 温黎知道再扯谎就不礼貌了,把那天晚上之所以去跟相亲对象吃饭的事情,跟他从头到尾的说清楚。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去见那些无聊的人,沈静书要安排,她也是没办法。 周淮青听了后,心底莫名鬆了口气。 不是江臣就好。 温黎见他面色稍缓,开口问,“你今天就是因为这个事情生气?” “不止今天。” 还有昨天、前天、大前天。 他气了很多天了。 “……好吧。”早说呀。 温黎不自觉地往他办公桌上前靠近了几步,“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周淮青没说话。 温黎再次不自觉地走到他跟前,弯下腰,凑上去,主动亲了口他的嘴角。 蜻蜓点水的吻,换来他的强势回应。 温黎没有防备,重心不稳,双手下意识地去找支撑点,撑著办公桌面。 这个姿势却方便了周淮青。 “周淮青,这是你的办公室。” 他吻得很投入,“我知道。”又故作矜持地问,“怎么了?” 温黎想他也不会真来,不好把话说得太直接,“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全当是委婉拒绝了。 他应该听得懂。 周淮青吻到一半停下来,突然来了句,“对我的助理感兴趣?” “没有。” 他没事吧。 自己助理的醋也吃。 周淮青又说,“问那么多问题,还不叫感兴趣。” 平时也没见她对自己那么好奇。 “……” 我是故意跟他聊天说话来激你,这都看不出来吗? 温黎无奈哄著他,“我只对你感兴趣,我对你的兴趣最深。” 周淮青眉眼轻佻,“能有多深?” 他笑得不羈,附在温黎的耳边,“像我对你这样深吗?” 第92章 鸿门宴 不同於之前,周淮青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反应和喘息的时间,也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空间层面的余地。 简直跟他平日里对外展现的为人,一样的强势。 温黎根本来不及拒绝他,只能选择默默接受现实。 周淮青察觉到怀中人的不自在,忽而停下来,捧著她的脸问,“不舒服?” “有一点。” 可能是环境使然,她有些放不开,又怕周淮青没有彻底消气。 进退两难。 周淮青低语,“放心,我有分寸。” “……”这个词还能这么用?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森过来敲门。 周淮青面有不悦,“什么事?” 站在门外的林森说,“周总,下午两点您还有个会要开,时间差不多了。” 周淮青看了眼面染緋红的温黎,“让他们先去会议室等我,我十分钟后过来。” “好的,周总。” 他意犹未尽地鬆了手,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 温黎从办公桌上滑落,靠著桌沿边缘,才將將能够站稳。 相较於周淮青的衣冠楚楚,面不改色,连衬衫都一丝不苟,没有多余褶皱的痕跡。 温黎则是略显狼狈。 她今天穿的是日常通勤的西服套装裙,下半部分看起来相当凌乱,还沾了点污渍在上面。 好在不仔细看並不明显。 周淮青说,“我让人送套新的替换衣服进来。” 温黎想都没想地直接拒绝,“不用。” 他是疯了吗? 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算上之前坐的冷板凳,温黎在他办公室里前后待了足足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还换了身衣服…… 她简直不敢想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 周淮青又说,“今天是我不好。” 他实在是鬼迷心窍了,完全把控不住,没考虑到温黎。 “……”做都做完了,现在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周淮青看了眼腕錶,问她,“你下午还要回研究院吗?” 温黎整理好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嗯,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今天要处理完。” 温黎从周淮青办公室出来,在电梯口遇到了提前等著她的林越洋。 “师姐,你跟周总开完会了?” 温黎点头,“嗯。” 林越洋见温黎面带疲倦,双颊泛红,一看就是在周淮青那里受了气,心里充满了愧疚感。 “不好意思,我又给你添麻烦了,这点小事情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温黎摆手,“没事,跟你没关係。” 確实是跟他没关係。 真要道歉,也应该是她道歉才是。 周淮青这口气分明是冲她来的,除了她,没人消得了。 林越洋进电梯时吐槽了一句,“这个周总可真难搞。” 温黎由衷地撇嘴附和,“確实难搞。” 两人背后非议周淮青的话,被跟在他们后头一起进电梯的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有多难搞?” 周淮青像个幽灵一样飘过他们跟前。 ……见鬼了,他怎么走路没声啊。 林越洋嚇个半死,抱著一堆资料,半边身子躲在温黎背后,紧挨著她,瑟瑟发抖。 低著头,既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人。 温黎在旁訕訕地笑笑,“周总、林助理,好巧啊。” 面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心里腹誹,不是说著急要开会,还有功夫閒逛。 林森解释,“温小姐,会议室在楼下。” “哦。” 电梯在中间层停了下来,周淮青出电梯时还用余光瞥了她跟林越洋两眼。 看上去不是特別善意的那种。 完了完了。 不会那么容易就因为一句话再次记恨上她了吧。 那她今天真的是亏大了,一天算白干。 林越洋心有余悸地开口,“师姐,你说周总不会记恨上我们,后面又出么蛾子给我们穿小鞋吧。” 温黎强顏欢笑,“不会,你想多了。” 不是“我们”,是她。 电梯下至一楼,温黎果不其然收到了周淮青发来的消息。 【晚上来玫瑰园找我。】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羊入虎口,永远都在餵饱对方的路上。 关键对方胃口还很大,轻易餵不饱。 温黎下班后先是回了趟蓝湾一號,果断先洗澡,换了身衣服。 以防万一,她还多带了一套放在车里做备用。 到玫瑰园的时候,差不多晚上六点多,迎接她的还是周淮青养的那条金毛。 几天不见,狗都看上去瘦了很多,可想而知,在周淮青手底下有多难做人。 温黎摸了摸它乖巧的小脑袋,“你主人呢?”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温黎一脸嫌弃,傻狗。 她一路跟著金毛进了客厅,並没有在楼下看到周淮青的身影。 正疑惑时,金毛拖拽著她的裤腿,往后院方向走去。 玫瑰园是周淮青在南城的私人住宅,温黎满打满算也只来过三次,对里面的结构、布局並不熟悉。 后院很大,她抬眼望去,露天庭院里,玫瑰洒满了泳池,漂浮在水面上,迎风舞动,泛起阵阵涟漪。 像极了一张张的红色人民幣。 她可能有些浪漫过敏吧。 西餐桌上是提前准备好的烛光晚餐。 光是菜色的摆盘就足以看得出准备之人的精致和用心。 桌面上同样洒满了玫瑰瓣,地上也铺了不少。 燃的香薰蜡烛味道很好闻,冷冽中带著点点清甜,像冬日里的雪。 温黎看著氛围十足的露天庭院,有些摸不著头脑。 是怎么个意思?鸿门宴? 周淮青是从另一边偏厅的门里走出来,他换了套西装,和白天穿在身上的那套比起来更显隆重。 他的手里同样捧著一束玫瑰。 他向温黎走来的时候,原本围在温黎身边的金毛,肉眼可见地摇著尾巴激动起来。 温黎突然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你这是……” 总不会是要向她求婚吧。 这么突然的吗? 他们不是才睡了两回。 第93章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周淮青將捧至温黎跟前,嘴角含笑,“情人节快乐。” 说话时的语气和平常截然相反,温柔的不成样子。 温黎接过,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不清楚他今天晚上到底想搞什么名堂,情人节不是都已经过了吗。 周淮青低眉轻语,“之前没吃的晚饭,今天算是你补给我。” 说的是她那天爽约的事情。 “哦,就这样?” 温黎疑惑不是故意装无知,她只是觉得如果单纯吃个饭的话,没必要整那么隆重。 所以,他根本不在意她去相亲的事情,那白天还那么生气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吗。 这个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周淮青浅浅看著温黎春水般柔美的一双眼睛,在夜色下狡黠的像只狐狸,她的脑子里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 再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那你以为是什么,不会以为我想向你求婚吧。” 边说边走向餐桌就坐,“我还不至於那么著急就把你娶回家。” 像是隨口一说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温黎否认的及时,“没有,我也没那个意思。” 最好不是。 刚才真的嚇了她一跳。 她想,她跟周淮青最好还是保持现在这种不远不近,仅限於交易的距离。 相处起来还能显得更轻鬆自然些。 周淮青见温黎傻傻站在边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来坐吗?” 温黎抱著坐到了他的对面,把放在桌上。 周淮青见她全程表情都淡淡的,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不喜欢吗?” “没有。” 没有不喜欢,也没有很喜欢。 其实相比红玫瑰,温黎更喜欢山茶,再不济也是海棠或者鬱金香。 她觉得玫瑰艷俗,尤其是红色。 不过江臣很似乎很喜欢,每次见到她,都会准备一束玫瑰,交往期间,各色各样的品种都送过。 可能男生的审美和对的了解,仅限於此吧。 周淮青自然也不例外。 温黎怕周淮青误会,语笑嫣然的补充,“谢谢你送的,很漂亮。” 比起她的喜欢,她更在意別人的感受,也不想辜负他的心意。 周淮青没说话,“嗯。” 熟练自如的將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份牛排切好,递给温黎。 温黎接过,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 火候掌握得很到位,没有破坏它表皮的纹理,肉质嫩滑,入口如黄油般细腻,最大程度保留了食材本身的水分及营养。 温黎又看了眼桌上的其他菜色。 法式鹅肝做成了樱桃状大小,搭配青柠啫喱果酱,间接中和了鹅肝的肥腻,涂抹在烤制酥脆的黄油法棍片上,吃起来口感十分有层次。 还有一道香浓奶油龙虾汤。 將完整的龙虾肉剥出放入其中,肉眼就能感受到它的肉质紧实,特別是钳部,也十分饱满。 还有海盐煎封鱈鱼,甜品是巧克力包裹树莓慕斯蛋糕。 温黎问,“你做的吗?” 想起之前她刚搬进蓝湾一號之时,周淮青做得四菜一汤。 虽然最终没吃上,不过他確实是会做饭的人。 这一点,倒是很难得,完全出乎她的认知。 周淮青低头切著牛排,“想什么呢,厨师刚走。” 不仅是厨师,还有现场的布置,都是私人团队按照他的想法提前安排、沟通好。 除了玫瑰,是他下班的时候,路过店买回来的,其他都没有经过他的手。 温黎有些遗憾,喝了口香檳,“好吧。” 周淮青眼皮微掀,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可以做给你吃。” “不过仅限中餐。” 周淮青吃不惯西餐,之前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在德国待得那几年,给他吃伤了。 如果不是为了迎合温黎的喜好,他应该不会特意把国外的厨师请过来,而是传统的中式菜系。 温黎觉得口中的香檳突然有些些嗓子,差点握不住杯脚,“不用麻烦,我就是隨口问问。” 周淮青今天晚上真的很不对劲,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让她很不適应。 晚餐用得差不多了,周淮青看了眼被温黎隨手放置在一旁的玫瑰束,像是刻意强调,“送你的礼物。” “谢谢。” 她看到了,而且刚才也夸过漂亮了啊。 周淮青隱晦提醒道,“不打开看看吗?” 温黎仔细一看,满束玫瑰中间还夹著一个用蝴蝶丝绒带编织好的小方礼盒。 她根本没注意。 怪不得方才吃饭时,周淮青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的落在上面,现在又再三提起。 温黎取下来,拆开,是一对白金钻石流苏耳环。 满钻的设计,用作点缀,蓝宝石镶嵌其中,突出它的华贵之美。 温黎的眼底有些诧异,倒不是惊艷於耳环和它本身的价值,而是对周淮青送她耳环的行为感到诧异。 周淮青说著已经从位置上站起身,往她边上走,“需要我帮你带上吗?” 温黎不好意思拒绝,“好。” 周淮青取下其中的一只耳环,他手掠过温黎的耳垂,冰凉温热,把她的头髮轻柔的拢至耳后,拨至另一边。 既生疏,又小心、认真,是形容不出的曖昧。 温黎的耳朵烫得厉害,她知道周淮青一定能感觉到。 她却不敢转动脖子和头,也许是出於某种莫名其妙的羞涩。 虽然她跟周淮青已经睡了两次,但他们之间的关係实在称不上“正常”。 她很难坦然的在清醒状態下,直面跟他的近距离肌肤接触。 为了避免尷尬,温黎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提前给你准备礼物。”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周淮青说话时的气息,毫无遮掩的吐露在她的脖颈一侧。 是同样的冰凉温热。 他站在温黎身侧,只是微頷首。 他的手似是隨意附在温黎的脖颈处。 他却说,“温黎,我喜欢你。” 连表白都尽显上位者的矜贵姿態,还有面不改色的从容。 也许只有在床上尽兴的那一刻,才会让人觉得他跟你是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温黎微怔,偏过头,措不及防的迎上了他的吻。 不同於先前的很多次,她保持著格外的清醒,“周淮青……” “嗯?” 周淮青的语气听起来散漫极了。 她问,“你是认真的吗?” “嗯。” 周淮青的回应轻描淡写,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上面。 於温黎而言,更多的是急不可耐。 第94章 我有一个朋友 不知道出於什么原因,温黎突然不想,也不愿意了,甚至还有点抗拒。 於是她抬手制止了周淮青接下去的行为,並推开了他。 隨后在周淮青一脸意外的细微表情下,站起身,“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是委婉的拒绝。 拒绝了他的主动,也拒绝了他的表白。 温黎慌乱地从玫瑰园出来,坐在车里,她大脑里的思绪很混乱。 她可以接受她跟周淮青之间的关係是出於交易才產生,所以她一点也不在意他们之间的不平等,也不在意他对自己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態度。 却不能接受这样的不平等条约在他的口中竟然演变成了真情实感。 喜欢吗? 他应该对很多人说过这样的话吧。 拋开周淮青本身这个人不谈,他还是江臣的表哥、温阳的朋友。 简直是疯了。 温黎走后,周淮青的手落在半空,保持著同一个姿势很长时间。 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他不明白,他是哪个步调走错了,把温黎直接嚇跑了。 要说对她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淮青已经不记得了。 大约是第一次在温家老宅见到温黎时,她打扮得像个年画娃娃,跟在温阳的身后,甜甜地叫温阳“哥哥~”。 那时候他就在想,要是有一个这么可爱的人跟在她身后喊他哥哥,好像也不赖。 他开始天天往温家跑,一年三百六五天恨不得天天待在温家。 后来,在温家给温老举办的寿宴上,江臣把她惹哭了,一哭却哭成了他的未婚妻。 周淮青没想到,女孩子可真好骗,也好哄,尤其是温黎。 要知道,在那之前,周淮青是捨不得她掉一滴眼泪。 再后来,温黎的眼里只看得见江臣了。 所以在年少时不成熟的情感作祟之下,让他变扭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想他也许应该抢先一步把温黎惹哭,再趁机赖上她,而不是故作矜持,扭捏的装正人君子。 温黎现在拒绝他,是因为心里始终放不下江臣吗? 因为不是江臣,所以谁都可以。 可以跟他上床,也仅仅是上床。 周淮青盯著剩下的一只耳环出神,最后把它连带著盒子,一起扔进了泳池里。 “噗咚”一声,沉入了水底。 铺陈在泳池上的玫瑰隨著水面泛起的涟漪缓缓流淌,一瓣一瓣,看得周淮青心烦意乱。 金毛在他边上急得乱窜,恨不得跳进泳池里把东西捡回来。 可惜它不会游泳。 温黎回到蓝湾一號后,发现耳朵上还戴著一只耳环。 方才走得太匆忙,她忘记取下来还给周淮青了。 算了,下次再说吧。 这一晚,温黎又没有睡好。 第二天。 中午在员工食堂吃饭的时候,林越洋见温黎一上午都无精打采的样子,於是主动关怀她,“师姐,你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吗?” 八卦的意味很浓重。 “没有。”温黎捏著筷子,来回拨弄碗里的饭粒,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是我的一个朋友。” 毕竟她自己想不通,也实在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合適对象。 林越洋问,“跟之前的是同一个?” 温黎点头,“嗯。” 单是个语气词,都听上去很凝重,显然是真的很纠结。 林越洋一脸“师姐,你这个朋友不行”的表情,“她还没纠结好?” 怎么说好呢。 “这次换了个新的问题。”温黎停顿了两三秒,是在想措辞,“她男朋友,就是她的那个曖昧对象,现在跑来跟她说『喜欢她』,还是很认真的那种。” 在脑子里想了半天,说出来的话还是毫无逻辑可言。 毕竟在感情方面,她没有任何经验,现在更是乱成一团浆糊。 先是江臣,再是周淮青,一个更比一个难搞。 林越洋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稀疏平常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生理性喜欢也是喜欢啊。” 生理性喜欢吗? 温黎倒也不是听不懂、理解不了,只是她实在很难把这些跟周淮青结合在一起。 周淮青阅女无数,应该早就对生理层面的情感需求相对免疫了吧,还会在她身上產生喜欢的错觉吗? 不可能。 林越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师姐,我问你,不对,我问你朋友。” “她跟那个曖昧对象做的时候,內心会对他產生生理性排斥吗?” 温黎思考得很认真,好像並不会。 不可否认的是,周淮青技术很好,甚至偶尔能感觉到他出於顾忌下的自我隱忍。 林越洋又问,“既然相处得很合拍,那你朋友怎么能確定她不是也同样喜欢著对方呢?” 温黎陷入了沉思。 喜欢吗?她不能確定。 温黎无疑是个自幼缺乏关爱的人,所以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她都是被动接纳的那一方。 温阳对她好,所以她也对温阳好。 江臣说喜欢他,所以她也喜欢江臣。 凌旦维护她,所以她们成了好朋友。 至於周淮青…… 他对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从德国回来后,几乎每一次她遇到棘手的麻烦,周淮青都在她身边,甚至比温阳、江臣出现得更及时。 林越洋问完后开始总结,“师姐,你让你朋友別想那么多,男人口中的『认真』不一定是真『认真』,也可能他就是对你朋友有点感觉,想进一步发展確认下这种感觉,隨口一说,恋爱而已,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换下一个,没必要放在心里。” 温黎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是她想太多了。 周淮青如果真的喜欢她,早就喜欢了,按照他的性格,早採取行动了,是爭是抢是骗都要先到手再说,何必等到现在。 他现在就是跟她做出感情来了,又一时新鲜,心血来潮而已,只要隔一段时间冷却一下,或者多做几次,就能区分开了。 “没准你朋友爱而不自知呢。” ……温黎想她同样也需要时间冷却一下。 第95章 成双的巴掌 开春了,天气渐暖。 沈遇之找了个户外星空露营基地,在群里发了时间和地点,组织人一起出去玩。 沈遇之:【说不定还能遇到2025年的第一场流星雨呢。】 凌旦回懟得很及时:【你有没有常识,我这边建议你找个ai人工智慧机器看看脑子吧。】 沈遇之:【你有空给我科普常识,担心我的脑子,还是先管好你的前未婚夫和远房堂妹再说,別让他们出来丟人现眼了。】 凌旦:【他姓沈,还不是你们沈家祖传的基因不行,有专爱找小三的毛病,轮得到我来管什么。】 沈寧远狗改不了吃屎,见凌旦一直不搭理他,转头跟凌媛又好上了,前几天还带著她到处招摇过市。 沈遇之:【凌旦,你最好別逼我隔著网线打你。】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在群里吵得不可开交。 凌旦原本对露营不感兴趣,山里基地,野外条件下住宿条件不好,又冷又无聊。 结果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说沈寧远跟凌媛也会去,於是打电话给温黎,让她陪自己一起去。 “温黎,你陪我一起去吧,不然沈寧远跟凌媛也太囂张了,都当我是死了不成。” 温黎藉口要工作为由婉言拒绝了。 “那天是周末,你们国家单位周末还上班啊。” 温黎没说话,她没注意看具体时间。 她不是很想去。 最近研究院的工作確实很忙,而且沈遇之组的局,江臣跟路瑾琛肯定会捧场出席,有江臣的地方就会有祁敏,她不想去招眼。 免得再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好吧,你不愿意陪我的话,我就只能一个人去对付那对狗男女了,要是被咬了,也是我自己活该,谁让我没朋友呢。” “还有沈遇之,他要是真打我,我也没办法只能忍著了。” “反正大不了也就是被人看不起,嘲笑几句而已,我都承受得住。” “听说爱马仕最近又涨价了,也不知道我以后还买不买得起。” 凌旦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吵得温黎头疼,“……我去,我去还不行嘛,我陪你去。” 上刀山下火海,她都陪著。 露营当天。 她们到的时候,刚好下午一两点,外头太阳虽大,风也很大,祁敏跟何倩倩坐在室內的沙发上聊天。 聊的是她跟江臣即將要订婚的话题。 何倩倩问,“日子確定下来了吗?” “初步定在五月份。” 祁敏眼底是遮掩在掩不住的笑意,隔著玻璃,望了眼在外面草坪上跟沈遇之他们一起打篮球的江臣。 接著又说,“周阿姨工作比较忙,等她下次回来约个时间,两家人正式见了面再谈婚礼筹备的细节。” 沉浸在满满幸福的喜悦中。 看到温黎跟凌旦进来后,她们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本放鬆愜意的祁敏,高抬下巴,挺直腰板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交叠放在腿上,面上还是掛著標准得体的笑容,看向温黎的眼神里,皆是胜利者的姿態。 而何倩倩则是坐在她边上,同样一脸得意的挑衅。 凌旦懒得搭理她们两个,直接甩脸往水吧檯的方向走去,问服务员要了两杯冰饮。 温黎点头微笑示意,跟著凌旦一起来到水吧檯,“一杯就可以了。” 低头小声同凌旦说,“我生理期,喝不了冰水。” 早上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估计是前一天晚上,来得比较不凑巧。 凌旦看她的时候,突然觉得她確实有些气血不足的憔悴模样。 “心疼你,我的小乖乖,身体不舒服还特意陪我来一趟撑场子,回去我给你再安排一个爱马仕凯莉怎么样。” 温黎应得很快,“我要大象灰。” 上次凌旦送她的那只是经典橙色,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好搭衣服,她不是很喜欢。 服务员隨即热情地表示,“这位小姐,我们有自煮的红燕窝,需要帮您盛一盅吗?” 温黎欣然接受,“谢谢。” 凌旦接过服务员手中的冰饮,同温黎说,“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帐篷房放东西。” 凌旦走后没多久,何倩倩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背后骤然响起。 “生理期啊,那確实得多注意点,要不然像上回那样直接晕倒在人家洗手间里面,再被哪个男人送去医院,那就不好了。” 温黎既没回头,也没打算搭理她,低头喝自己的红燕窝。 何倩倩不依不饶,还在那里一个劲地自说自话,“不对啊,我记得上次好像不是这个时间点来著,难道是我记错了?” ……真是要谢谢她的关心了,还费心记得別人每个月的特殊时期,比智能软体还贴心。 “还是某些人真的跟周淮青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连这种低级谎言都要撒。” 何倩倩越说越过火,温黎忍不住偏头回瞪了她一眼,祁敏见状在边上象徵性地拉了下她,示意她別再说了。 然而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周淮青他也真不嫌脏,连你这种女人都玩得下去。” 温黎突然把手中的勺子一扔,站起身,走到何倩倩面前,乾脆利落地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不仅是何倩倩没反应过来,祁敏也没反应过来。 她捂著被打红的半边脸,难以置信地瞪著温黎,“温黎,你敢打我。” 却不敢真的还手。 温黎毫不嘴软,没打算继续跟她客气。 “打你怎么了,谁让你嘴贱,你不服气去报警抓我啊。” “我是哪种女人?” “你姨妈每个月准时到啊?” “上回给你的教训还没吃够,不会说话別说,没人想听。” 何倩倩恼羞成怒,径直推开祁敏拦著她的手,“我说错了吗?” “温黎,你有什么可囂张的,你不就是仗著江臣之前对你的那点喜欢,他现在马上要跟祁敏订婚了,你以为他还会帮你、替你出头吗?” “你別做梦了,你就是一只被人搞臭了的破鞋,我看整个南城还有哪个豪门公子哥会愿意娶你,不过是被人玩……” 温黎反手又重重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都说好事成双,扇人巴掌也要成双,才吉利。 隨著巴掌在何倩倩脸上落下的清脆声,还有连绵的掌声从不远处响起。 温黎寻声望去,抬眼看到了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热闹的周淮青,还有他边上打扮娇艷的女人。 第96章 你看到了吗 他怎么来了?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她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吗?还有她打何倩倩巴掌,他也都看到了吗? 虽然没有镜子,温黎却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像极了骂街的泼妇,对外的形象很不好,表情管理也很差。 温黎不由自主地看了眼站在他边上举止优雅、笑容得体的女伴。 只是一眼,她就匆匆瞥开了视线。 真糟糕。 相比於温黎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凌乱,周淮青看向她的眼神里始终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隨著周淮青的突然到来,跟著一起回到室內的还有江臣、沈遇之、路瑾琛三个人,包括放完东西的凌旦。 跟不受人待见的沈寧远还有凌媛。 一下子场面变得更热闹了。 不过,大家也都是聪明人,看到何倩倩红肿的两边脸,都选择视而不见站在那里。 再加上何倩倩原本嘴就碎,人缘不好,所以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也没有人主动开口问。 周淮青最先切入话题,打破了尷尬的氛围,“你找的这地环境还不错,就是苍蝇多了点。” 沈遇之接话,“淮青哥,你说笑了,现在这个季节哪来的苍蝇。” 周淮青直接贴脸开大,瞅了眼何倩倩,顺带还有跟她一起的祁敏。 “吶,你面前不就现成杵著一只,还有只没成型的,一进来就嗡嗡嗡,吵得我耳朵疼。” 论当面阴阳人,周淮青排第二,没人敢爭第一。 何倩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是温黎先动手打的人。” 她惯会的就是恶人先告状这一套。 温黎莫名烦得很。 “是吗。”周淮青皱著眉头,领著他身边的女伴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问,“她为什么打你?” 何倩倩被他盯得有些心虚,“我怎么知道啊,我们就是坐在边上聊天而已。” 掐头去尾也是她惯会的一套。 周淮青说著拿起了一旁的水果刀,在面上摆的果盘里挑了个苹果,慢条斯理地削了起来,“聊得什么?” 何倩倩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祁敏適时开口想要替她解围,“也没聊什么,倩倩就是隨口提到了我跟江臣马上要订婚的事情。” “温黎恰巧听到了,估计不太高兴吧。” 装大度,泼脏水、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是祁敏常用的手段。 有了祁敏的维护,何倩倩多了几分底气,在旁附和,“就是,我们还能聊什么,我看她就是嫉妒敏敏要跟江臣订婚,才动手打人,没家教。” 每次说来说去就是那几个词,温黎都听厌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凌旦走到温黎边上,指著何倩倩直接骂,“嘴巴那么贱,你是不是记吃不记打。”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把温黎气到动手打人,肯定是对方的问题。 “你们搞搞清楚,是温黎先替的分手,替得退婚,死缠烂打的人到底是谁,她需要嫉妒你们什么,你祁敏有什么好让人嫉妒,要嫉妒也是你们嫉妒她。” 她的话说完,江臣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对劲起来。 沈遇之无奈,拿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什么话想都不想就往外说,跟何倩倩也没太大区別了。 要不是温黎在场,否则被围攻的人就是她了。 何倩倩抓住凌旦话里的漏洞,拼命攻击,“既然当初提了分手,提了退婚,就別一回来插足別人感情啊。” “表面上装得高贵洒脱,我看你骨子里比谁都要下贱,明明知道前男友都要订婚了,还非要跑过来碍眼,就这么缺男人啊,抓到点机会就往上凑,不要脸。” “你他妈嘴巴给我放乾净点,我看你真的是欠打,什么叫跑过来碍眼,温黎是我叫来陪我的,跟你有什么关係。” 凌旦说著上手一把扯过何倩倩的头髮,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其他人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当然也没有插手的机会。 佯装在边上劝了几句、扒拉几下,意思意思得了。 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周淮青十分淡定地把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坐在他边上的女伴。 对方摇摇头,表示不想吃。 他也没觉得被拂了面子,放在嘴里咬了起来。 温黎莫名笑了一声。 太子爷还会亲自给人削苹果,还真是开春了,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了。 在温黎突兀的冷笑下,凌旦鬆开了手,眾人安静了下来。 何倩倩现在头髮是乱的,脸也是肿的,很显然事情在凌旦的反作用下闹大了。 这下是真过不去了。 沈遇之哀怨的小眼神望向了坐在沙发上的周淮青。 老天爷啊。 他就是想找几个朋友出来,大家一起愉快地露个营,就这么简单而已。 为什么总是要在他组的局上面发生这种乱七八糟的么蛾子。 “谁看到了?”周淮青压著声线问,“你说温黎她打你,谁看到了。” 没人搭话。 没人看到就是何倩倩惹是生非。 凌媛站出来说,“我看到了。” 就跟路人甲,在影片快要结尾的时候,不管结果好坏,都要跳到观眾面前刷一波存在感才行。 周淮青斜睨了她一眼。 凌旦怒懟,“有你什么事,怎么哪都有你啊。” 周淮青偏过头问他身侧的女伴,“你看到了吗?” 声音温柔,语气颇有耐心,大有听她的意思。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方先是抬头看了眼温黎,又看了眼周淮青,隨后婉约表示,“我只听到何小姐方才一直在言语上侮辱温小姐,温小姐都没有跟她计较,已经是很客气了。” “还有凌小姐,她也是想要替温小姐出头,才在言行举止上一时激愤了些,当不得真。” 吐字清晰,极具播音腔,好听极了。 周淮青咬了口苹果,靠坐在沙发上,慵懒中带著威压,“沈二少,你现在连个女人的眼睛都管不住了吗。” 第97章 周淮青带来的女伴 沈寧远嫌弃的推了把凌媛,怪她多嘴,连连赔笑,“淮青哥,没有的事,她胡说八道呢,当不得真。” 局势已经很明了了,周淮青明摆著想要替温黎撑腰,他哪里敢跟太子爷公然作对。 温黎再不济,就算没有江臣,还是温家的小姐,有温阳的情面在。 而且看今天这架势,祁敏能不能顺利跟江臣订婚还另说,就算成了江臣的未婚妻,在温黎跟她之间,江臣怕也不会帮她。 至於何倩倩,她在何家本来就不受宠,翻不起浪来,没什么可担心。 沈寧远的话一出,凌媛也跟在后面及时改了口径,“是啊,是我看错了。” 何倩倩的脸色当即就不太好看了。 祁敏这时候开口说,“倩倩伤得厉害,我先带她去敷下脸。” 凌旦碎碎念,“丑人多做怪。” 祁敏带著何倩倩离开后,大家的关注点开始放在周淮青及他今天带来的女伴身上。 沈遇之只要一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朝现场的其他人一个劲挤眉弄眼。 “淮青哥,不介绍一下吗?” 不能怪沈遇之大惊小怪,周淮青最近真的有些反常。 以前,他们这种聚会他根本不会参加,比如温阳,就不会跟他们搅和在一起,有自己同龄的社交圈层。 也不会端著辈分吃饱了撑的来管他们的閒事,最多是在后面真闹出事情来的时候,出来批评他们几句而已。 而关於周淮青的女人,虽然多,但也仅限於私下里的来往,从来没真见他把娱乐场上认识的女人带到生活中来。 周淮青无疑是张隱形的社交名片,能让他带到他们面前来混脸熟,两人之间的关係肯定不简单。 “余姚,一个朋友。” 周淮青说话时,眼神掠过边上默然不做声的温黎,她像是並不关心。 沈遇之笑得狡黠,“哪种类型的朋友。” 又是削苹果,又是听她意见。 余姚挽上了周淮青的胳膊,“沈公子,你就別打趣我了,我跟淮青就是普通朋友。” 沈遇之一副“我都懂,別解释了”的小表情,“原来是普通朋友啊。” 一般在外自称是普通朋友的,关係都不普通。 余姚在周淮青边上笑得温婉可人,“难得淮青有时间,天气也好,知道你们在这里露营,所以我才央了淮青带我一起过来,沈公子不会介意我不请自来吧。” “不会,人多热闹么。” 沈遇之哪里会介意,他恨不得来得人越多越好,乱成一锅粥都没问题。 江臣回去换衣服,沈遇之跟著他一起。 在路上的时候,他一步三回头,用胳膊肘忍不住推搡江臣,“你哥可以啊。” 用忍不住偷瞄了余姚好几眼,八卦的意味很浓郁,“那可是余姚,別说你不认识,电视台当家旦,还是今年新晋的文化宣传大使,出了名的清高,这么快就搞定了。” 不愧是周淮青。 江臣並没有太大兴趣,“不认识。”视线掠过温黎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遇之察觉到了,感慨道,“唉,你要是有淮青哥一半想得通,也不至於次次都在女人手上吃大亏,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不管是之前的温黎还是现在的祁敏,包括中间的苏语,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江臣白了沈遇之一眼。 沈遇之连连捂嘴,“算了算了,我不说了还不行。” 这是她跟江臣自那天在楼下电梯口说分手后的第一次见面。 也是她跟周淮青自那天在他家离开后的第一次见面。 江臣走后,温黎有些分不清她现在情绪低落的原因,具体是因为什么。 她觉得里头太闷,坐在外面草坪的鞦韆上晒太阳。 凌旦陪著她一起。 凌旦挨著温黎坐在鞦韆的反方向,脸正对著室內玻璃,“温黎,她是不是我们上次在蝶庄看到的那个红礼服小姐姐。” 温黎点点头,有气无力的回应,“嗯,应该是。” 刚才看到的第一眼她就认出来了。 周淮青不是说跟她没关係吗? 是后来私下里又在一起了吗,还是说,本来就是在骗她。 凌旦惊嘆,“哇塞,我说什么来著,他们两个之间的关係肯定没那么简单。” 温黎:“嗯。” 凌旦:“你见过淮青哥之前哪个普通朋友在他跟前那么有面,反正我是没见过。” 温黎:“嗯。” 凌旦:“不知道这次会待在淮青哥身边多久,我看淮青哥挺喜欢她的。” 温黎:“嗯。” 不管凌旦说什么,她都是淡淡的一个字结尾。 又是喜欢吗?哪种喜欢? 他喜欢的人可真多,喜欢上人的速度也很快。 凌旦的注意力从余姚身上转移,偏过头看向她,“温黎,你怎么了?” 温黎没说话,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凌旦问,“是何倩倩刚刚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隨即安慰她道,“哎呀,你別搭理她,她这种人就是喜欢没事找事,不刷存在感她心里不舒服。” 倒也不全是因为何倩倩,再说她已经打了她两巴掌出气了。 凌旦看到旁边有小孩子在旁边的草莓基地园体验摘草莓,她有点眼馋,坐不住。 “我去拿点水果。” 出来玩么,吃好喝好才是关键,其他都不重要。 凌旦走后,温黎一个人坐在鞦韆上闭目养神 余姚端著两杯露营基地特调的招牌果酒出来,“温小姐,喝一杯吗?” 站在温黎面前,把其中一杯递给她。 温黎笑笑,没有接,“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喝酒。” 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吃的亏多了,所以她对不熟悉的人,向她展现的热情总是下意识带著几分防备。 余姚也没觉得扫兴,把酒杯隨手放在石凳上。 她今天穿得是包臀的连衣短裙,上身外面简单的套了件亮粉色针织开衫毛衣,肉色的丝袜搭配的是长筒靴。 姣好的身材和独特的气质,很好的压住了顏色,在她身上並没有感到艷俗感。 跟那天晚上在蝶庄看到的御姐风不同,多了些少女的俏皮感。 温黎黯然,她都快要分不清是嫉妒还是欣赏了。 能待在周淮青身边的女人,哪一个上不了台面,顏值、气质各方面都是上乘。 余姚可能是怕走光,不方便坐下,於是站在边上,同温黎热络的聊起天来。 “温小姐跟淮青私下里关係很要好?” 第98章 又在闹什么脾气 温黎抬头,迎著刺目的太阳光,看著温婉可亲的余姚,她的笑容標准甜美,妆容精致,举止优雅。 一时分辨不清是善意还是虚假。 余姚同样看出温黎对她的顾虑和防备感,解释说,“温小姐,你別误会,我不是想要打听你们的私事。” “嗯。” 是不是都无所谓。 要是周淮青真的看重你,就算你想打听谁的私事,他都会纵容你的。 再说了,温黎对周淮青而言又不是重要的人,就算想要打听他的私事,余姚也找错对象了。 余姚看著草坪上种著的一棵用来给人许愿观赏的树,上面掛满了各式各样的绸缎装饰条,还有风铃。 隨风摇曳,轻轻摆动。 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髮,开始回忆她跟周淮青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其实,也不怕温小姐笑话我,我跟淮青很早就认识了,之前我刚毕业在京北电视台的时候,淮青帮了我很多,没想到能在南城再次相遇。” 那时候余姚还是个实习生,在一次酒局上被一群gg投资商的老板当作陪酒小姐,看她年轻貌美,没有家世也没有后台,灌她酒不说,还让她现场表演跳舞、唱歌。 甚至公然在酒桌上对她动手动脚,想要占她的便宜。 最后是周淮青看不下去,出言制止了他们的行为。 余姚那时候並不认识周淮青,也不知道周淮青的身份,只当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区別。 认为他没安好心,对他英雄救美的举动没抱多大感激。 还闹了点小小的乌龙。 温黎听了后没说话。 原来他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了,还骗她说是第一次见面。 余姚回忆完她跟周淮青之间的往事,转头问温黎,“温小姐,你呢,你跟淮青关係好吗?” 风拂过她的头髮,扑在面颊上。 温黎对上她的视线,“你想问什么?” 语气坦然、淡漠,眸光清澈如宝石。 余姚在温黎的目光凝视之下,略显心虚地偏开了头,眼神流转,手里握著酒杯,指尖轻点杯壁。 “温小姐,老实说,我听过关於你的一些传闻。” 她自认为她做不到温黎那样的直接。 这样的直接是需要底气的,而她没有。 温黎反问,“所以呢?” 软绵绵的语气透了薄薄强势。 不管是祁敏、何倩倩,还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余姚,是恶意也好,是善意也罢,她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少女怀春的年纪了,自然不会介意一个女人对她展露的挑衅。 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因为別人的一句话而陷入自我消耗,去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男人么,你想要,让你给就是了。 余姚改口,“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淮青。” 她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大学毕业后就进了电视台,一路摸爬滚打,成了现在的知名女主持人,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些年採访过形形色色的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周淮青在她心中是天板的存在,既然有机会,她就要抓住一切可能。 她虽然跟温黎不熟,也不了解这位温家二小姐,但是她看得出来,周淮青对温黎的在意。 捕捉別人身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是她的职业习惯。 刚刚在场所有人里面,周淮青的眼神只有在掠过温黎的时候,才会有所不同,像是刻意迴避,却时时刻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温黎低眉浅笑,“你慢慢了解吧,我先失陪了。” 从鞦韆上站起来,温黎的视线掠过坐在室內沙发上的周淮青,他的注意力好像一直在她们这里,落在她身后的余姚身上。 皱著眉头,看上去不太高兴。 温黎拿起她先前放在石凳上的那杯酒,当著余姚的面,浅抿了一小口,“谢谢你的酒。” 清香、冷洌。 她是给周淮青面子。 温黎放下酒杯,转身回了房间。 周淮青看到后从沙发上站起身,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廊无人处,周淮青看到温黎后,拉著她的胳膊,“你喝酒了?” “疯了,知道自己生理期还喝酒,不怕再进医院啊。” 为了江臣,糟践自己的身体,就那么放不下。 温黎觉得他有点搞笑。 他带来的人,当著他的面拿酒给她喝,还跑来跟她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仗的不就是他的势。 现在还来问,问你妈啊问。 温黎强行忍下心中的不悦,懒得搭理他,“不要你管。” 周淮青跟在她身后,“温黎,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他的话成功把温黎惹火了。 她没打算再忍了。 本来生理期情绪就不稳定,来了就遇到接二连三的污糟事,没个清净,现在还要听他的数落。 “对,我就是在闹脾气,我说了,不要你管,滚开。” 温黎甩开周淮青的手,径直进了房间,用力的关上门。 隔著一扇门,周淮青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周淮青被温黎气得不行,在走廊里原地来迴转悠。 他还没跟她追究那天晚上的事情,他都没跟她生气,忍受她心里有江臣。 还大老远地跑过来找她,既怕別人怀疑他们之间的关係,又怕她因为他的出现觉得不自在,特意带了个人过来。 现在反倒是她先发起脾气来了。 莫名其妙。 之前看她跟江臣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她脾气那么大啊。 自己在她眼里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吗? 沈遇之跟江臣换完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碰到了周淮青。 沈遇之见他一个人,“淮青哥,你怎么在这里,余姚姐呢?” 说完又像是想起要紧的事情来,“哦,对了,晚上要帮你们开同一间房吗?” 他们不知道周淮青会来,也不知道周淮青会带余姚,房间虽然有多,但沈遇之定的都是双床房,估计不太適合他们。 第99章 幸运观眾 周淮青隨口敷衍,“嗯。” 他们在外面的对话,温黎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周淮青,你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大骗子,还说不会找別人。 王八蛋,狗男人。 温黎在房间里睡了两三个小时,等到太阳落山才下来。 正好到了晚餐时间。 一群人刚忙完,坐在室外天幕下,对著电影幕布,旁边还堆著篝火。 桌上摆了火锅、烧烤、水果、零食等。 周淮青嘟囔了一句,“大小姐还真是大小姐,踩著饭点出门吃现成。” 温黎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径直越过他坐到了凌旦边上。 江臣拿烧烤串的手微钝,放在中间的烤盘上。 何倩倩挨著祁敏坐,她脸上的伤涂了药之后,现在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祁敏则挨著江臣,江臣边上是沈遇之,在边上是路瑾琛。 而温黎跟凌旦,还有沈寧远、凌媛坐在他们对面。 周淮青一人一个主位,余姚挨著周淮青坐在温黎边上。 余姚见温黎碗里东西不多,素净的很,隨手说著拿了串烧烤递给她,“淮青跟我刚刚看了很久,温小姐尝尝,味道还不错。” 是为下午自己的冒昧同她赔不是。 “她不吃辣。” “她不吃辣。” 江臣跟周淮青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 时间大约静止了有个两三秒。 最后周淮青在大家的集体注视下,淡定接过余姚手中的烤串,“给我吧。” 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沈遇之问,“淮青哥,你怎么知道温黎不吃辣。” 周淮青把串扔在桌上,“废话,我又不是傻子,我还知道你不吃屎呢。” “……”沈遇之头一回被当眾懟得说不出话来。 凌旦坐在边上忍不住偷笑,心想你也有今天。 其实也没必要太心虚,周淮青这样说,反而显得没那么刻意。 毕竟大家都认识那么长时间了,也一块出来玩了很多次,知道温黎不吃辣,原本也不是件稀奇的事情。 余姚在旁愧疚的表示,“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不吃辣。” 温黎笑笑,“没事。” 江臣一点都不顾及祁敏在场,递了盘没放任何辣椒跟调料粉的烤肉给温黎。 祁敏再次侧目看向了她。 温黎在她虎视眈眈的眼神观望下,並不想接,却又怕当眾拂了江臣的面子。 凌旦及时解围推了回去,“你別吃他的,吃我的,我烤得比他香。” 沈遇之开始在边上打马虎眼,成功把话题绕开,“得了吧,就你那手,笨的要死,当我们都没长眼睛,还是味觉失灵啊。” “吶,边上焦的几串都是你烤得,给狗吃都嫌弃。” “你是狗吗,你怎么知道它嫌弃。” …… 虽然天气还没有正式回暖,地上的草都显得有些稀稀拉拉,绿的不太盎然,但来得人还是很多,不止他们一桌。 好在他们选的位置很好,有竹林遮挡,前饶湖水,后靠群山,隔了几层石阶,跟底下的热闹错落开,倒也还算安静。 不过还是有眼尖的人认出了余姚。 一开始是举著手机偷偷拍照,后来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偷拍。 再后来有人走上前,直接问,“可以跟你拍张照吗?” 余姚没拒绝,“好啊。” 表情管理很到位。 有了第一个搭訕成功的案例,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前几个可能是真粉丝,后面来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了。 凌旦不禁调侃,“沈家大公子最近是缺钱了,我还以为你叫我们出来玩,会提前把整个基地给包下来。” 沈遇之嘴里吃著烤肉,“费那钱包基地干嘛,我这张帅脸还怕別人看啊。” 大约拍了十来分钟,路人的注意力被话筒声给吸引走。 露营基地今天晚上有舞台表演,还有趣味活动,每个人都可以领取专属的號码牌,附带抽奖。 不管中不中奖,都可以凭藉手里的號码牌在结束后领取一份精美伴手礼。 温黎坐久了觉得有点冷,去室內问服务员借了条毯子,披在身上。 出来的时候,听见主持人口中正在喊“22”號嘉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黎没多大反应,还没坐下就听见凌旦举著一根彩色丝带,朝著她挥舞。 並大喊,“温黎,你是『22』。” “……?” 她满头问號,被推著上了台。 当然,台上参与的也不止她一个,都在主持人的要求下,跟著音乐节奏即兴表演了一段舞蹈。 月景、篝火、灯光,还有树上垂落的七彩的绸缎,人群中的温黎闪耀的像个精灵。 很快在台上跟她一起跳舞的其他人都停了下来,自觉站在边上,欣赏她的美丽。 没有华贵的礼服加身,也没有出席宴会时需要时刻端著且注意的仪態,甚至没有精致的妆容修饰。 半素顏的温黎,皮肤白皙,身段优雅,既鬆弛又舒服,柔而不僵、美而不妖。 江臣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祁敏的嫉妒心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难以掩盖。 而周淮青端著酒杯,目不斜视,仿佛並不在意,一口未喝的酒,却暴露了他心底的波涛汹涌。 余姚尽收眼底。 沈寧远看得眼睛都直了,凌媛在旁边用手指戳了他好几下,都没反应,只好气得乾瞪眼。 沈遇之、路瑾琛和凌旦,他们三个是典型的吃瓜群眾,闹腾的很。 沈遇之还专门拍了视频传到小群,留作纪念。 一曲落。 温黎在掌声和惊嘆声中,回到座位上。 凌旦开心极了,沾沾自喜的贴著温黎求表扬,“是我给你抽的数字,幸不幸运。” 温黎嫌弃的摸著她的小脑袋,“我谢谢你哦。” “不客气。” 余姚表示,“温小姐舞跳的很好。” 温黎点头回应,“谢谢。” 凌旦毫不吝嗇对温黎的讚美,“我宝就是优秀。” 凌媛看不下去,跟在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譁眾取宠。” 声音很低,看得出来情商也很低,还很扫兴。 包括周淮青在內的所有人,脸色都微有凝滯。 沈寧远更是震惊之余觉得丟人。 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妖,非得这个时候跳出来得罪人,他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啊。 第100章 当面挑衅 凌旦从温黎身上起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沈寧远,你是管不住你带来的人她那张嘴嘛。” 凌媛娇滴滴的躲在沈寧远在边上说,“姐姐,你干嘛那么凶,我没有恶意,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凌旦没搭理她。 凌媛紧接著又对温黎道歉,“温姐姐,原谅我的心直口快,我就是觉得在那么多不认识的人面前跳舞是一件不太雅观的事情。” ……温黎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 凌旦的这个奇葩堂妹她算是再一次见识到了,怪不得能在没有一点优势的情况下,从她手中把男人抢走。 自信心跟心理素质都异於常人,难道她一点都不会感到难堪吗? 温黎低头慢条斯理地用勺子舀著碗里的芋圆双皮奶,说话也没有客气,“可能確实没有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脱光了衣服跟你堂姐的未婚夫躺在一起,看上去雅观吧。” 说完跟凌旦对了个眼,很默契。 虽然但是,凌媛並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说话时的绿茶味还是很浓。 “温姐姐,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是我说错话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她先是跟温黎道完歉,再跟凌旦道歉。 “姐姐你也別生气,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抢寧远哥哥,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也都跟你道过歉了,寧远哥哥也向你赔不是了,你还想要我们怎么样,才能满意。” 她说话时眼睛里已经蓄了一颗泪,柔柔弱弱,边说边深情地看向沈寧远,“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寧远哥哥让给你,总不能让寧远哥哥一辈子背负骂名,跟我一起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吧。” 苦情戏都没她演得情真意切。 听了她一番委屈的回答,沈寧远的面上有明显的动容,从刚才的嫌弃她多嘴坏事,变成了心疼跟怜惜。 ……就真的很难评价。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感同身受,温黎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江臣,还有他边上的祁敏。 心里默默庆幸起来,还好还好,再不济也都算是个体面人。 没注意周淮青的眼神,已经冷若冰霜。 凌旦抬手表示,“我不愿意,你们两个癲公癲婆赶紧锁死好嘛。” 別来沾边。 沈寧远坐不住了,“凌旦,你骂谁呢。” 自从他跟凌媛的丑闻被凌旦在婚礼现场曝光后,他的名声是一落千丈,走到哪都有人议论。 沈寧远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也不是议论他出轨有多渣,而是认为他连一个女人都管不住、搞不定。 再加上凌旦一直矫情,不管他私下里怎么示好、挽回,都不肯给他面子。 现在还当眾下他的脸。 凌旦直言,“我骂你听不出来啊。” 沈寧远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隔著一个座位,指著凌旦骂,“我给你脸了是不是,男女之间的一点小事情揪著没完没了。”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泼妇样,哪点比得上凌媛。” 凌旦紧握拳头,气到失声。 温黎抚上她的手背,满眼心疼。 就算是再没心没肺、不在意,遇到自己谈了很多年马上都要结婚的前男友,现在当著眾人的面,为了维护他的外遇对象,对她恶语相向。 还公然骂她是“泼妇”,拿她跟別的女人比较,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凌媛在边上捂著脸假装哭泣,实则是暗自窃喜。 沈遇之见状甩了手中的筷子,“说话就说话,拍桌子干什么,显你脸大啊。” “爱吃吃,不爱吃都给我滚蛋。” 他沈寧远哪根葱啊,敢在自己组的局上当面呲牙咧嘴地搞事情。 沈寧远不敢当面跟沈遇之叫板,抬脚踢翻了凳子,愤然离开。 凌媛紧跟在他身后,“寧远哥哥,你別生气。” 吃完饭后,原本约了去山上的观景平台看星星,凌旦心情不好,温黎提出想陪她回去休息。 被她婉拒,“不用了,你不用陪著我,我真没事,你放心吧。” 温黎想著她可能想一个人待会,就也没坚持,收拾东西跟其他人一起上了山。 凌旦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从沈寧远房间出来的凌媛。 凌媛看到她后,故意把领子拉得很低,露出胸前的红色印记。 很显然是刚办完事。 凌旦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凌媛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她,主动跟她打招呼,“姐姐,好巧啊。” “寧远哥哥也不是故意要骂你,我刚才都已经批评过他了,你別往心里去。” 凌旦越过她径直刷房卡开门,“丟脸的又不是我,我干嘛往心里去。” 凌媛不依不饶,面带得意地说,“你猜寧远哥哥刚刚都跟我说什么了,他跟我说当初要不是看你听话好骗,对他百依百顺,否则像你这种无趣寡淡,一点都吸引不了男人慾望的人,他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句句都往凌旦的痛点上戳去。 她跟沈寧远在一起交往有七八年时间,在这期间要说没有发生过任何实质性关係是不可能的。 她一开始对沈寧远爱得深沉,觉得他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属於一股脑扎进去的那种恋爱脑。 即使在知道他是沈家私生子的前提下,也知道他妈妈一点都看不起她的家世地位,处处奚落、刁难她,觉得她轻浮、不稳重,配不上她儿子。 却还是在他的甜言蜜语中坚持忍下来,还想过要改变自己。 对沈寧远更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甚至在床上也都想尽办法的满足他,討他的欢心,各种情趣样都任他选择、尝试、探索。 现在说她无趣寡淡吗? 真可笑。 凌旦讥讽道,“沈寧远这种垃圾也就你宝贝,你试试看他会不会娶你,送上门的女人不玩白不玩。” 凌媛面目狰狞,“凌旦,你別以为现在有温黎给你撑腰,你就能囂张得意。” “温黎她自己都自身难保,等江臣跟祁敏正式订了婚,祁敏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你以为她还有能力护著你,到时候寧远哥哥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凌旦转身一个巴掌甩到了凌媛的脸上。 第101章 意外摔倒 凌媛挨了一巴掌后,狠狠地盯著凌旦。 凌旦嫌弃的擦了擦满手粉,“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著我干嘛,我不打你,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星期几。” 凌媛觉得她简直就是个泼妇,怪不得沈寧远不喜欢她。 凌旦警告凌媛,“別说我没提醒过你,说我可以,要是下次还敢带上温黎,就不是挨一巴掌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凌媛知道她一个人在凌旦这里討不到半点便宜,扭头再次进了沈寧远的房间。 估计是去告状了。 不过凌旦也无所谓,沈寧远轻易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大不了鱼死网破,她也不是好惹的善茬,没那么多顾忌。 另一边,天公不作美。 沈遇之他们一群人出发没多久,还没到山上的观景平台,在半山腰的时候就隱隱察觉到快要下雨的趋势。 祁敏在边上问了句,“我们还要继续上山吗?” 温黎看了眼手机想查下实时天气预报,信號显示不太好,抬头看了眼,四处张望。 这种天气確实也不適合在上山,就算不下雨,也看不到星星。 何倩倩说,“別了吧,天都这么黑了,我看前后都没有跟我们一起要上山的人。” “对啊,万一雨下大了。” 最后他们一致决定打道回府。 下山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沈遇之说是知道一条小路,可以抄近道,领著他们往另一边走。 出於安全考虑,沈遇之跟路瑾琛在最前面领路,几个女生走中间,周淮青还有江臣留最后。 祁敏跟何倩倩全程都手挽著手紧贴在一起走。 温黎有些体力不济,脸色苍白,觉得小腹隱隱作痛,但还能坚持,也不想拖累其他人下山的进度。 原本离余姚很近的周淮青,突然从后面走上前,在边上主动关怀道,“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並想要去挽她的胳膊,扶著她一起走。 温黎的安全范围很小,所以在面对不太熟悉的人没有任何徵兆靠近自己的情况下,她没有防备,下意识想要躲避。 “我没事。” 余姚的手落了空,脚步没站稳,踩空了一个台阶,“啊!” “小心。” 周淮青大步上前,及时拉住了她的手,才不至於往下摔落,跌在地上。 走在最前面的沈遇之跟路瑾琛听到动静后回过头来,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何倩倩说,“温黎,你推余姚姐干嘛,她又没招你。” 温黎看了眼余姚,她靠在周淮青怀里,脸色苍白,表情痛苦,站都站不稳,手也在颤抖。 应该是崴到脚了,且伤得不轻。 温黎的视线掠过周淮青。 周淮青同样神情凝重的看著她。 是震惊?抱怨?质疑?失落? 她没有。 准確地说,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 她只是往边上躲了一下,她不知道余姚会摔倒。 余姚看了眼周淮青解释说,“不能怪温小姐,是我看她有些累,想要去扶她,没站稳才会不小心摔倒。” 何倩倩煽风点火,“余姚姐,你也太好心了吧,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自己心情不好冲別人撒什么气,这个路那么陡,要是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 山路难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树枝,要是不小心摔倒了,肯定会划伤脸,没准还会跌下台阶滚落。 后果確实不堪设想。 温黎向余姚道歉,“对不起。”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是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江臣出声安慰,“没事,你也是不小心,不怪你。” 温黎无措地抬眸。 每次这种时候,也只有江臣会选择站出来宽慰她,可她却每一次都在取捨环节中,选择先放弃他。 何倩倩看不惯江臣处处维护温黎,继续冷嘲热讽,“真是不知道哪来的大小姐脾气,一天到晚不惹出点麻烦事来心里不痛快,就知道在男人面前装柔弱、扮无辜、博同情,实际上比谁都心黑。” 祁敏及时劝阻道,“倩倩別说了。” 再说下去就成她的不是了。 周淮青的视线从温黎身上短暂停留后,重新落回到余姚身上。 冷冷的开口,“先下山再说。” 余姚穿的衣服原本就不適合走山路,再加上现在意外摔倒,於是周淮青二话不说,索性直接背著她往山下走。 山上开始下起雨来,从断断续续的一两滴到后面的磅礴而至。 初春时节的天气,就是阴晴不定。 回到了露营基地,沈遇之提前让工作人员联繫了离这里最近的医护站,让他们派人过来给余姚检查伤势。 医护人员检查完从房间出来后,沈遇之问,“她没事吧?” 对方表示,“没什么大碍,冷敷过后,静养几天就会恢復。” 又建议说,“如果不放心的话,等下了山可以去医院里拍个片再检查一下。” “麻烦了。” 沈遇之敲门后进了房间,里面药油的味道很冲。 余姚靠坐在床上,周淮青站在她边上,低头不语,看上去生人勿近的模样。 想来是很关心余姚,看她受伤了,所以不太高兴。 “不好意思,是我扫大家的兴了。” 沈遇之摆手道,“余姚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说到底是我安排的行程不合理。”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当著周淮青的面打算替温黎辩解几句。 “余姚姐,刚才在山上的事,你別往心里去,温黎她不是那样的人,肯定也不是故意要推你,山上黑灯瞎火的,估计是失手没注意到你在边上。” 他跟温黎都认识多少年了,对她的为人还是有所了解,没道理做出这种事情。 今天纯属是个意外了,主要还是何倩倩挑拨离间,不嫌事大。 余姚大方笑笑,“没关係,都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你让温小姐也別放在心上。” 沈遇之听了后放下心来,“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余姚姐你跟淮青哥也早点休息。” 沈遇之走的时候带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周淮青跟余姚两个人。 周淮青问,“刚才真是她推的你?” 第102章 你不相信我 靠坐在床上的余姚眸光微暗,隨后慢慢悠悠地说,“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跟温小姐没关係。” 人前人后口径都保持一致。 温黎的確没有推她。 她只是在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后,出於本能反应无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她们两个的手甚至都没有碰到,所以根本不存在刻意还是无意。 起初是她自己没站稳,后面却是她借势摔倒,又无形中默认了何倩倩说的话。 现在面对周淮青的疑问,她也是一样的態度,左右她从来没有说过是温黎推的她,只是大家先入为主而已。 周淮青沉默不语,站在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像沈遇之说的那样,山上黑灯瞎火,虽然他们带了灯具用作照明,但大家都忙著下山,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事情。 周淮青走在她们后面,看得並不真切。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当时余姚错位站在温黎身后侧,温黎確实抬了手,又往后退了半步,说是她不小心推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余姚迟迟都没有等到周淮青开口说话,怕他怀疑自己是別有用心,故意诬陷温黎。 趁机试探他们两个之间的具体关係,“淮青,你跟温小姐之间……” 周淮青眼角眉梢间涌现出了淡薄寒意,“想打听什么。” 余姚不敢继续问下去,转口说,“我就是怕温小姐多心,误会我们的关係,所以才……” “当然,也可能温小姐是因为江少爷他跟祁小姐的婚事,心情不好。” 她的话点到为止,表露的意思很明確,像根刺扎在周淮青的眼里,同时也应了何倩倩说的那番话。 温黎是个靠装无辜、扮柔弱、博同情,游走在男人之间的心机婊。 温黎跟周淮青的关係不为人知,可他们自己却是心知肚明,看到周淮青带了別的女人过来,肯定会对她產生莫名的敌意。 那么,在山上因为嫉妒故意害她摔倒,也就是顺理成章的报復行为了,也不值得推敲跟细思。 周淮青神色如常,“小女生心情不好,发了点小脾气,你別介意。” “我替她向你道歉。” 余姚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 替她道歉? 所以她猜得没错,他们两个私下里真跟传闻中说的那样,有不正当的男女关係。 周淮青又说,“关於你出镜宣传片的合同內容,等周一上班了我会让助理联繫你,这几天你安心把脚伤养好。” 真推假推,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既然是温黎做错了事情,他理应替她道歉,想办法弥补也是应该的。 “淮青,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淮青说这话分明就是想拿之前谈的宣传片合作事项来打发她。 她要的不是区区一个商务合同。 她也没想到周淮青会隨口把这件事情给揭过去。 周淮青看了眼时间,打算离开,“你早点休息,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出来的时候,发现温黎一个人站在余姚房间外面,身上穿的还是从山上下来的衝锋衣,除了头髮被雨水打湿,显得乱糟糟,其他倒还算裹得严实。 嘴唇有些泛白,看样子等了很长时间。 周淮青眉心微皱,似有不悦之態,“身体不舒服,又淋了雨,怎么还不回去洗澡睡觉。” 温黎问,“她的伤怎么样了?严重吗?” “没什么大碍,別担心。”周淮青温声安抚她,“你先回房间吧。” 那他呢? 他要跟余姚待在同一个房间里面,待一个晚上吗? “你要陪著她吗?” 她清楚余姚现在受伤了、不方便,需要人贴身照顾,周淮青陪著她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温黎心里突然对此感到很反感,也许是嫉妒心在作祟吧。 所以没等周淮青回答,她要求道,“我不许你陪著她。” 周淮青透著疲倦感的眼眸轻抬,若有所思地看向温黎。 他没有在温黎眼中看到爱意,更多的是强势跟无理取闹。 他觉得有些失望。 他没想过要跟余姚单独待在一个房间,他跟余姚之间也仅限於普通关係,甚至称不上朋友。 他不知道温黎到底在担心什么。 她明明不喜欢他,面对他的真情流露,她拒绝得很直接,现在看到他跟別的女生在一起,却不满意,又处处吊著他。 所以真像余姚说的那样,白天还打了何倩倩,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心智成熟一点,不会为了江臣隨著牵动自己的情绪,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处境。 温黎在周淮青的目光垂视下,艰难开口,“我没推她。” 她不知道周淮青会怎么看待她,也会觉得她是个恶毒的坏女人吗? 她反覆回想了很多遍刚才的场景,她根本没有碰到余姚,她只是被嚇到了,有些慌乱无措。 周淮青无奈,“没人说你推她,也没人怪你推她。” 他深知温黎的执拗,很显然不想继续聊下去。 温黎抓著不放,“你不相信我?” “温黎,”周淮青突然感到烦躁,“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山上很危险,又下著雨,一不小心就会出事。” 要是摔倒的人是她,要怎么办。 温黎怔怔发愣。 他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不相信她。 他是在偏帮余姚吗? 温黎气得怒吼,“我说了我没有推她。” 她著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脸上的皮肤通红,眼眶湿润,噙著泪,强忍著。 温黎不知道的是,不管她有还是没有,周淮青已经做出了选择,並替她买了单。 周淮青嘆了口气。 他现在很累,真的很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耐著性子去哄她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安静的走廊里,谁也没说话,像是陷入了某种互相对峙且焦灼的场面。 无声的呼吸声,沉重、幽微。 都在等其中某一个人先低下头,去哄另一个人。 恰好,沈遇之跟江臣还有路瑾琛三个人在外面打完撞球路过。 沈遇之见状问,“淮青哥,温黎,你们是在……吵架吗?” 第103章 我相信你 没等沈遇之他们靠近,温黎就转过身把眼泪抹掉,生怕他们看到。 又往后退了大半步,跟周淮青保持了相对距离。 不过他们既不瞎也不傻。 两个人站在余姚房间门口,大声嚷嚷,还能因为什么原因。 沈遇之拍手跟个喜剧人似的,“哎呦,淮青哥,不至於哈,就算余姚姐的脚受了点小伤,你心疼她,有话好好说嘛,你怎么还把温黎给弄哭了。” 江臣瞥见温黎通红的脸,尤其是眼角四周一圈,想抬手帮她擦,意识到不妥,站在原地没动。 “哥,温黎她……” 周淮青不为所动,甚至脸色比刚才还要阴沉。 她在自己面前演出这套戏码,难道就是在为了偶遇江臣的时候,让他看到她现在可怜楚楚的模样吗。 话还没说完,余姚穿著睡衣翘了一条腿从房间里走出来,“淮青,发生什么事了?” 她出现得很及时。 沈遇之像是遇到了救星般,“余姚姐,淮青哥为了你都把温黎骂哭了,你快说句公道话。” 余姚嗔怪道,“淮青,我不是都说了,不怪温小姐。” “温小姐,是淮青不好。”她贴心递了块方帕给温黎,“你再哭我都要不好意思了,那我可真成罪人了。” 是大度,是退让,是善解人意。 温黎现在就像是个犯了错,被判了刑,然后游街示眾的囚徒。 她无视余姚递上前的方帕,甩开了手,算是彻底把恶人先告状和不识好人心的白莲形象给做实了。 她看到余姚又没站稳,半边身子往周淮青的方向扑过去。 周淮青的胳膊伸得很迅速。 一边体贴入微地关注余姚,一边看向温黎的眸光中晦暗如斯,隱有慍色浮现。 “温黎,你闹够了没有。” 克制的低音像是在强压內心的怒火。 温黎不哭不闹,眼泪没有声响地连成串往下掉。 她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嫉妒而感到委屈,还是因为被冤枉才觉得不甘心。 “哥!你冲温黎吼什么!” 江臣接过余姚手中的帕子,顾不上好与不好,抬手帮她擦眼泪。 余姚在周淮青的搀扶下,满脸愧疚挽上了他的手,“淮青,你別冲温小姐发火。” 开始了两边劝,“温小姐,淮青他不是这个意思。” 余姚把私心藏在了眼里,更多的是出於对温黎的探究。 传闻不虚,祁敏跟何倩倩说得也没错,温黎生得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哭起来更是梨带雨、惹人怜爱。 確实很討男人喜欢。 但她骨子里高傲、倔强,身上有著高智女性常见的寧折不弯,还有破碎的安全感。 討男人喜欢的同时也不免会让人在相处过程中感到疲累。 久而久之,得到了,也就厌了。 周淮青没说话,转头扶著余姚再次进了她身后的房间。 余姚眼尾微扬,她很清楚周淮青对温黎起了厌烦。 也许刚刚还没有,那么现在她一折腾,反而弄巧成拙,帮了她的大忙。 江臣说,“別哭了,我先送你回房间?” 沈遇之在旁宽慰,“是啊,温黎你別太难过,淮青哥他就是这个性子,谁都面子都不给,江臣还是他亲表弟呢,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要被骂。” “这叫一视同仁。” 路瑾琛肘了他一胳膊,让他不会安慰人就少说话,“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厚脸皮。” 沈遇之他们陪著江臣送温黎回去。 往回走的时候,路瑾琛忍不住说,“你表哥也太狠了,直接就把人骂哭了,山里路不稳,磕磕绊绊是正常事,也不一定是温黎碰的她,平时没见他对女生那么凶啊。” 沈遇之咋舌,“余姚不简单唄,可比祁敏段位高多了,不声不响成主角了。” 能把周淮青搞定待在他身边,多少是个人精。 路瑾琛拍了他一脑袋瓜子,“合著就你是个大聪明,我们都是傻子唄。” 沈遇之被他冷不丁打了下后脑勺,停了下来,指著台阶,“你信不信我现摔一个。” “行啊,你摔个给我看看。” 沈遇之没搭理他,边走边感慨,“看来人还是不能长得太帅,否则桃太旺,像我这种七八分帅最最好。” 江臣一路都没说话。 温黎回到房间,凌旦还没睡,躺在床上边敷面膜边玩手机。 凌旦“咦”了一声,没察觉到异样。 “我刚看外面下雨了,也没见你们在群里发消息,还想著你们今天没准会在山上过夜不回来了呢。” 温黎懨懨地,脱了衝锋衣外套,从包里翻出睡衣,进了浴室。 她的哭泣声隔著一道浴室门,传入了凌旦耳朵中。 “温黎,你怎么了?” 凌旦敲门后进浴室,看到她躲在地上,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谁欺负你了?” 温黎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大爆发,她抱著凌旦,眼泪如决堤的洪水。 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顺便在脑子里重新回忆了一遍。 摇头含著泪说,“我没有推她,我真的没有推她。” 余姚字字句句都在否认,字字句句又都是默认。 他们都在宽慰她,说她是不小心,说她不是故意,她看似占尽了便宜跟偏爱,可是没有人相信她。 包括周淮青。 温黎脑子里突然浮现林越洋说过的话,男女之间因荷尔蒙分泌过盛,导致的生理性上头后的某些情愫,会在时间的冷却下最终归於沉寂。 周淮青抽身而退,她却陷得正当其时。 凌旦听得一知半解,摸著她的头安慰她,“我相信你。” 温黎哭得厉害。 没想到最先说相信她这句话的人,是不在现场的凌旦。 凌旦自责不已,“都怪我,刚刚应该跟著你们一起去。” “我就不应该让你陪我一起来。”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凌旦抱著温黎挤在一张床。 房间里,余姚重新躺回了床上。 “淮青,你要不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刚淋了雨,我怕你著凉。” 周淮青没心情,“不用。” 余姚怕他介怀,又说,“淮青,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周淮青靠在沙发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第104章 他约了別人 第二天, 温黎跟著凌旦一起下楼吃早饭,碰上了凌媛,还有祁敏、何倩倩。 “听说昨天你把余姚姐推下山了?” 凌媛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听何倩倩说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这么热闹的事,后悔没有亲眼目睹,应该一起跟上山。 她还听说周淮青为了替余姚出气,当眾给温黎甩脸色,还把她骂哭了。 看来传闻確实不真,周淮青对温黎也没多大兴趣,最多也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何倩倩坐在餐桌边,语气还是一贯的尖酸刻薄加冷嘲热讽,“可不是,人家看她不舒服好心跑过去关心她,她不领情就算了,还把人推倒,心得有多黑啊。” “可惜了,淮青哥没江臣那么好忽悠,你那些狐媚招数对他可没用。” “余姚姐大度、知性,比某些上赶著往上贴的人討喜多了。” 温黎站在边上无力反驳。 凌旦听不下去,“不是我说何倩倩你有毛病啊,温黎又不喜欢周淮青,她犯得著嫉妒余姚。” 心想什么狗屁逻辑。 她推余姚干嘛,要推也推祁敏啊。 “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没准是个男人她都要呢。”何倩倩假装好意提醒,“凌旦,我劝你长点心,別被她给骗了,说不定她哪一天就跟你男朋友滚上床了呢。” 凌旦火了,“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你撕个试试。” 何倩倩看不惯她盛气凌人的囂张模样,更看不惯温黎在人前人后总摆出一副无欲无求的姿態。 多高贵似的。 “你敢说你跟周淮青私下里没有半点不正当的关係?你敢说你不喜欢他,对他没有半点兴趣?没有想要勾引他?” 昨天有周淮青帮著她,现在她把周淮青得罪了,看还有谁会出来给她撑腰。 “对,我不喜欢,也没兴趣。” 温黎的声音如雨后春笋般清脆。 不喜欢吗?没兴趣吗? 周淮青轻嘲,笑出了声。 祁敏是她们当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淮青哥,余姚姐,你们怎么来了?” 周淮青冷言冷语,“来吃饭。” 將余姚扶到了位子上坐下,並帮她去拿吃的。 祁敏拉著何倩倩就要走,“你们先吃,我们先走了。” 凌媛跟在她们身后。 凌旦跟温黎坐在他们边上,中间隔著一个空位。 余姚率先开口,“温小姐,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温黎没说话,不想搭理她。 凌旦也不好出声回应。 余姚的话落在地上,面上有些掛不住。 坐在他对面的周淮青瞥了眼温黎,眉头依旧紧锁。 对余姚说,“一会吃好早饭,我先送你下山。” 凌旦小声问,“温黎,我们要不要也先回去?” “嗯。” 原本一个何倩倩,一个祁敏就已经够让人烦的了,现在又多了个凌媛加入阵营。 三个女人一台戏,再继续待下去怕是会抑鬱。 都怪沈遇之攒的破局,非得把一群不对付的人搁一块,都乱成一锅粥了,也不出来管事,每次就知道事后当好人。 周一上午十点。 温黎在周淮青办公室等了大概十分钟。 林森进来表示,“温小姐,不好意思,周总临时约了別人,原定的项目会改到周三上午,还是老时间,你看可以吗?” 温黎应得有些牵强,“可以。” 林森连连抱歉说,“实在是不好意思,辛苦你白跑一趟。” 温黎摆手示意没关係,拿起文件跟包,从周淮青办公室出来。 “温小姐,我送你。” “余小姐,这边请。” 温黎跟余姚迎面撞上。 余姚今天穿得很正式,一水的职业装,大波浪棕捲髮,黑色墨镜,明星主持人的风范拿捏得很到位。 旁边跟著的人应该是她助理。 两人点头示意,没有言语交流。 原来周淮青约的人是余姚。 那確实没时间跟她开会了,一个办公室也不能同时容下两个女人。 林森送温黎下电梯。 “林助理,麻烦你同周总请示下,以后每周的项目会能不能都让我同事过来。” 温黎补充道,“林越洋,你之前见过。” 林森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温小姐是有什么顾虑吗?” 他问得含蓄。 温黎给出的理由很官方,“我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而且相关数据资料都是我同事整理匯总,他比我更了解这块內容。” 现在项目研究逐渐步入正轨,中后期会越来越忙,她也確实没有多余的精力费在这些琐事上面。 况且这种每周一次的外部例会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交给林越洋负责是最好的选择,也不用浪费周淮青的时间。 林森没多说,“好的,我会转达给周总。” 周淮青办公室。 余姚走后,林森敲门进来,假模假式地拿了份需要签字的文件。 周淮青问,“她走了?” 林森回,“嗯,温小姐走之前特意让我转达。” 把温黎在电梯里跟她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周淮青听了后,签字笔的笔尖停顿在最后一个“青”字上面,“她真这么说?” 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跟他撇清关係了吗,还是被戳穿后连装都懒得装了。 林森揣摩著点头,“是的。” 为了確保真实性,林森还特意录音了,必要的时候他可以隨时播放,免得最后產生歧义,怪罪到他的头上,怪他传达不到位。 那就说不清了。 助理能做到他这份上,也是真敬业。 “隨她。” 周淮青签完字,把文件递还给林森。 林森又问,“那余小姐那边?” 选余姚作为官方宣传片女主角的事情,原本还没正式落定。 上次饭局之后,余姚方面的对接人一直都在找机会积极沟通联繫他们。 周淮青迟迟没有拍板。 后来直接通知他,让他去走流程,让人安排后续相关工作。 决定做得太突然,林森一时拿不准他的態度。 总不会是新欢旧爱吧。 周淮青没多在意,“找人正常对接好就行。”说完又补了一句,“她们有任何需求,在你职责范围內儘量满足。” 林森:明白了。 温黎再回研究院的路上,收到了凌旦发来的消息。 【宝,你快看我给你发的视频。】 第105章 緋闻男友 温黎打开一看,是之前她跳的那段舞被路人拍成视频传到了网上。 凌旦的消息弹窗一个接著一个:【宝,你火了。】 底下是网友评论的截图。 【绝了绝了,小姐姐好漂亮啊。】 【简直是美疯了。】 【现在隨机抽取的路人观眾顏值都这么顶了嘛,我为什么还找不到女朋友。】 【楼上可能需要反省一下自己。】 …… 温黎打开社交媒体,热搜上掛著的一行黑色小字印入眼帘。 標题写著:【余姚圈外緋闻男友疑似曝光】。 同样是那天晚上在露营基地吃饭之时,几个路人拍的照片。 有眼尖的网友挖出了作为背景板的模糊人影。 照片角度截得很到位,没有露出正脸,只有一小段胳膊,男人的手腕上戴著名表,价值不菲。 温黎一眼认出,是周淮青。 她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关於周淮青緋闻衝击下的直观感受。 並不好。 周淮青身份特殊,讲究分寸,私下里怎么都好,却从来没见他跟他身边的哪个女人堂而皇之地把关係闹到社交媒体上。 余姚对他来说,可能真的很特別吧。 温黎回了研究院,直到下班,这条热搜还掛在网上,热度堪比当红的一线女星。 热心网友都在底下扒这个疑似余姚緋闻男友的真实身份,无果。 大约是晚上八点左右,余姚方面的工作人员出来澄清回应。 表示只是在閒暇时间,单纯地跟几个好友聚会,希望粉丝跟网友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的工作上,不要对私生活过於关注。 並对占用了公共资源表达了歉意。 同时对外官宣了余姚作为新宣传大使,即將拍摄官方宣传片的消息。 周淮青办公室,余姚为网上热搜的事情特意跑过来找他。 解释道,“淮青,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热搜不是她的授意。 她知道像周淮青这类人,不会愿意三天两头跟桃色新闻沾边,被无关人士议论。 她没那么蠢,也没那么耐不住性子。 是她的工作人员想藉机推波助澜,赚一波热度。 周淮青淡然,“嗯。”看上去並不在意。 他坐在办公椅上眼皮微掀,“还有事?” 余姚邀请,“你快下班了啊,要一起约个晚饭吗?” 周淮青拒绝,“不太方便,我还有事。” 余姚意兴阑珊,敛了嘴角的笑意,“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周淮青在后面说了句,“余姚,下不为例。” 余姚握著门把手的手微颤,即使她没有回头去看周淮青此时的面目表情,也能听出他话里话外的含义。 是在警告她。 余姚站在原地,紧握著门把手,牵强地扯出一个標准的笑容弧度,隨即鬆手。 转过身说,“我回去会把涉事的工作人员开除。” 周淮青既没抬头,也没说话。 余姚走后,周淮青拿起手机给温黎打了个电话。 “餵?” 对方接通后,周淮青问,“在哪。”又紧接著说,“晚上过来找我。” 还是命令的口吻。 温黎一想到他跟余姚,想到他对自己的態度,心里不舒服,身体也不舒服。 直接回,“我生理期,不方便,最近陪不了你,你找別人吧。” 下一秒,周淮青掛了电话。 “嘟——” 温黎气地扔了手机,抱著靠枕,盘腿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喝柠檬水。 电视里还放著最新的偶像剧,正好播到男女主吵架片段。 索性关了电视,这种桥段谁爱看谁看。 她就知道周淮青找她,除了上床,就是上床。 半个小时后,门铃声响起,是周淮青。 温黎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杵在门口,没打算让他进来,怨妇感很足。 周淮青无视她,“饿了唄。” 轻轻一推,长驱而入,脱鞋、换鞋的动作一气呵成。 温黎站在原地扭捏,“我不是都说了我不太方便。” 余姚没有满足她吗? 还是说他是皇帝,要挨个换著口味吃,一三五、二四六的翻牌子。 周淮青覷了她一眼,觉得好气又好笑。 一边说不喜欢他,对他没兴趣,看到他又满脑子都是这点事。 算盘都直接打他脑门上了。 还怪可爱的。 周淮青忍不住抬手去捏她的脸,“我说我饿了,让你给我做点吃的。” 温黎一秒红温,拂开他的手,“……你想吃什么?” 真尷尬。 周淮青轻笑,“隨你。” 悠閒地迈著步子径直往沙发上躺,把她的靠枕隨手枕在头上。 温黎无奈。 她不会做饭,平时在吃的上面也没有太讲究,管饱就行。 翻了翻冰箱,冷藏室里除了酸奶、麵包之外,只剩下几瓶果酱。 温黎试探地开口问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男人,“我给你叫个外卖可以吗?” “我不吃预製菜。” 太子爷还真是浑身上下都难搞。 哪家乙方陪完床,偶遇生理期还要兼职伺候他做饭,不留余地地压榨劳动力。 温黎打开速冻区,好在还有之前温阳让阿姨包的饺子,拿出来闻了闻味道,应该还能凑合吃。 “水饺可以吗?” “隨你。” “……” 隨你、隨你,那刚刚问你吃不吃外卖,你怎么不隨一个。 温黎去厨房煮,十分钟后端了一盘水饺出来,“好了。” 太子爷从沙发上坐起来,大摇大摆地来到餐桌前,还真是辛苦他走这两步了。 看了眼清汤寡水的碗,面带嫌弃。 温黎略显尷尬。 有几个刚才煮的时候不小心粘在锅里,破了皮,卖相不是很好看,將就吃吧。 周淮青也不挑,坐下吃了起来。 温黎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我哥让你给我送的饺子,你怎么没带给我?” 周淮青低语,“不是你说的我们不熟。” 当时温黎当著他跟江臣面说的那句话,他確实有被伤到。 “哦。” 过去有段时间了,温黎以为周淮青已经不记得她说过的话了。 周淮青换了语气说,“怎么了,你家的饺子里藏了金条,別人不能吃?” 温黎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隨口问问。” 她也是恰好想到有这么回事,现在知道背后的具体原因后,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周淮青了。 那次確实是她不对,可当时的情景…… “你隨口的次数好像很多。” 周淮青哑然苦笑,没了胃口。 隨口问问,隨口说说,每次都是隨口敷衍他,过后笑眯眯的不当回事。 第106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对不起。” 周淮青笑意渐冷,扔了勺子,“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道歉?” 是说他们不熟,还是在他家落荒而逃,或者是在山上说不喜欢他的那些话。 她口中的“对不起”一点也不值钱。 先无端招惹,別戳穿后使小性子,最后再道歉,周而復始的上下起伏,永远不给人確切的答案。 青瓷碗碟碰撞之下,温黎的心跟著咯噔了一声。 周淮青坐在温黎面前,背靠在椅背上,衬衫衣袖半挽,胳膊搭在餐桌上,指尖轻点桌面,不规律的节奏透著他此时的烦躁和不耐烦。 温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是又说错话惹他生气了吗? “那天晚上,为什么拒绝我?” 他想,最后一次,是最后一次。 如果温黎再拒绝,他马上就走,就当他们之间的“交易”从来都不存在。 温黎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我没有拒绝你。” 周淮青敲著桌面的指尖动作停了下来。 他问,“不是拒绝那是什么?” 温黎低头,手指绞著睡衣,“我……我只是还没有想好,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还不错。” 她不想打破平衡。 周淮青紧追不捨,“什么相处模式?” 温黎回,“交易下的合作关係。” 周淮青又问,“那现在呢?” 温黎没说话,她不知道。 可能是一直以来的情感缺失,沈静书缺席了她成长过程中需要的母亲角色,所以导致她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后知后觉。 属於剪不断理还乱的类型。 並且习惯性地用理性思维去分析,有自己独特的一套公式体系。 不能否认的是,余姚的出现成功刺激到了她,让她直面自己对周淮青的感情,不仅限於普通的交易关係。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会介意,她会吃醋,她甚至会嫉妒。 虽然这听起来很糟糕,但她分不清算不算喜欢。 她只是觉得,如果喜欢上一个人是件短暂且容易的事情。 那么—— 她跟江臣这么多年的羈绊、牵扯,又算什么? 思考过后,温黎选择逃避,转移话题说,“你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从位子上站起来,周淮青却没打算就此打住,跟著站起来,抢先一步拉住她,將她圈在方寸之地內。 不由分说地开始亲吻她。 周淮青含著唇问,“想清楚了吗?” “我……” 没等温黎回答,周淮青再次亲吻她。 “想清楚了吗?” 温黎无法思考,出於求生本能的深呼吸作用下,胸口不断起伏,掩於睡衣下的波澜壮阔,若隱若现。 “周淮青……” 听到她含糊不清地喊自己名字,周淮青冷静下来,单手捧上她的脸,“生理期还没结束?” 温黎眼神躲闪,“没。” 周淮青会心一笑,手伸向了別的地方,是想亲自验证。 果然,又是在撒谎。 哼了一声,將她抵在餐桌前,“为什么骗我,不想跟我发生关係?” 温黎回,“嗯。” 地上多了件睡衣。 周淮青问,“不喜欢我?对我没感觉?” 温黎又回,“嗯。” 地上多了件衬衫。 不管周淮青问什么,温黎都是咬死一个嗯字,绝不鬆口。 直到…… “不要。” 温黎的手缚上了他的手。 周淮青恍若未闻,“要还是不要。” 身体的反应有时候比大脑来得更诚实且直接。 “小骗子。” 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多了起来。 周淮青犹觉不够。 “温黎,试著回应我,好不好?” 一语双关。 她像是那碗被煮熟的水饺,浸泡在黏腻的汤汁里,在锅里不断翻滚。 等人吃饱喝足后,才终於被捞起来。 周淮青抚过她耳后浸了汗的头髮,“还要吗?” 像狗一样用鼻尖蹭她的脖子。 温黎摇摇头,不要了。 周淮青笑意深入眼底,“抱你去洗澡?” 温黎点点头,软得像团,连骨头都酥透,没了一点脾气。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两人躺在床上。 温黎的头隨意枕在周淮青肩上,脸上的緋红还未消散。 周淮青搂著她的腰,拨弄著她的头髮,还时不时地亲吻她。 “在想什么?” 温黎眼皮微掀,“我在想夫妻床头吵床尾和跟夫妻没有隔夜仇的真实写照。” 果然,所有的矛盾睡一觉就都会好。 一觉不行睡两觉,直到睡服为止。 就像她现在,已经累得没有精神思考。 周淮青笑得散漫,“这就赖上我,开始幻想跟我的婚后生活了?” 他捏了捏温黎白里透红的脸颊,“大小姐,你的自我立场也太不坚定了,会不会太容易被人忽悠。” 怪不得一段恋爱能谈十来年,连是不是喜欢都分不清。 温黎反客为主,“那你呢?你很有经验心得吗?” “没有。”周淮青说的深情,“我只有你。” 温黎翻了个身,懒得搭理他。 最会忽悠人的是他好嘛。 男人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尤其是在床上说的话。 周淮青扯过她的膝弯贴近,“还有心情在床头跟我耍嘴皮子慪气,看来是对我的表现还不够满意嘍。” “……” 支离破碎的闷哼声,不绝於耳。 第二天早上,温黎被电话铃声给吵醒。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摸了半天,是周淮青。 温黎闭著眼睛把手机扔给他,烦躁地推了推他,“你的电话。” 把被子蒙过了头,继续睡觉。 昨天周淮青折腾到很晚,光是浴室就进出了两三回。 她现在又困又累。 周淮青往她边上挪,手搭在她腰上,抱著她,声线慵懒。 “你帮我接吧。” 他现在也很困很累。 这个点,应该是林森过来给他送衣服到门口了。 温黎迷迷糊糊地摸过他手机,瞥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看清人名后睡意全无。 是余姚。 她把手机重新扔给周淮青,“你还是自己接吧。” 第107章 我每天都会想你 温黎气得踹了周淮青一脚,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翻身就要下床。 果然。 她重新定义了“隔夜仇”三个字——晚上不仇,白天仇,激情褪尽后全是仇。 周淮青看清来电显示,反手將她一把拉了回来,当著她的面接听,直接开了免提。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周总,我是余小姐的助理。” 不是余姚,是她的助理。 “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休息了。” 周淮青搂著温黎不让她走,“什么事?” 那名自称是余姚助理的工作人员在电话那头说,“周总,是这样的,余小姐昨天回去后突然通知我,让我给几个工作人员发辞退函,现在这几个人堵在她家门口,不让她出门,说是要个明確说法才肯罢休。” 周淮青无心理会,“你们电视台没有完善的人事规章制度吗?” 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他的眼睛都长在温黎身上,怕把他辛苦一晚上才好不容易升温的火苗,“啪”一下又给熄灭了。 对方说,“確实是我们內部的疏漏。” 对方又说,“主要今天上午还定了宣传片的拍摄,我是怕处理不好,会耽误大家的进度。” 听她的意思是想让周淮青过去一趟? 温黎不禁皱眉。 想见人直说就行了,干嘛费劲找这么多藉口,他又不是警察,过去了难道就能解决问题。 对方见周淮青没出声,在后面紧接了句,“之前余小姐脚踝扭伤,还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 余姚在山上崴了脚,拍摄时间原本就往后延了好几天。 周淮青嘆息,“我叫人过去处理。” 对方连连感谢,“麻烦周总了。” 他掛了电话之后,给林森打了个电话,交代完才顾得上温黎。 “生气了?” 温黎坐在床上没说话,锁骨处还有牙齿印痕。 周淮青低眉哄她,“你都听到了,正常工作交流。” 余姚的脚伤,总归是因为温黎的不小心引起。 温黎不悦,她知道是工作交流,但那又怎么样。 她想起余姚之前跟自己说的话,说她跟周淮青很早就认识了,可周淮青又说是第一次见面。 周淮青不像是个会在这种事情上故意撒谎的人。 他也根本没必要撒谎。 毕竟他周淮青想要找女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无须遮掩,也无须忌讳。 於是温黎盯著他问,“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係?” 周淮青回得坦然,“没关係。” 他跟余姚能有什么关係,无非就是底下电视台推了个明星主持人,想谈商务合作,让他看著机会帮忙提携点。 温黎问得很直接,“你跟她上床了吗?” 周淮青否认得也很直接,“没有。” 温黎:“接吻了吗?” 周淮青:“没有。” 温黎:“牵手了吗?” 周淮青:“没有。” 温黎嘟囔,没有没有,问什么都没有,一点也不走心。 最后不讲道理地来了句,“那你给她削苹果了。” “没……”周淮青还是下意识想回没有,反应过来不对劲,看著眼前的人笑出了声。 无奈娇宠,“我一会给你削。” 手摩挲上了她锁骨处的緋色印记。 温黎拍开他的手,“我不喜欢吃苹果。” “那你喜欢吃什么?” 周淮青在原先的地方重新落了吻。 温黎吃痛轻吟,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他眸光闪烁,欲望顷刻间涌上头,视线逐渐往下流转。 喉结微微滚动。 他咬著唇,隱忍且克制,不动声色地说,“你问了我那么多个问题,公平起见,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来问你了。” 温黎尚未察觉,“你想问什么?” “想清楚了吗?”周淮青轻拢慢拈,“有没有比昨天更喜欢我多一点点?” 温黎的声音带著颤音,“没有。” 她承认,她的心理素质確实远远不如周淮青,做不到心不跳脸不红。 周淮青咬文嚼字,“我有。” 如雨后春笋般,层层推进,破壳而出。 结束后,温黎去浴室漱口,周淮青站在边上换衣服。 “我今天下午要出趟差,回京北开会,周期可能时间有点长,估计需要两个礼拜左右才能回南城。” 温黎点头回应,“嗯。”表示她听见了。 怪不得连著要那么多次,原来是后面几天都要出差啊。 她洗完脸,透过镜子看周淮青。 他拢在西装下的身形,修长立挺,稳重轻熟下的散漫不羈,跟江臣张扬的少年气是全然不同的两个风格。 周淮青侧身问她,“又在想什么?” 温黎擦完脸,从洗手台前走开,“没,我怕你挨不住饿。” “我挑食,还忌口。”周淮青厚著脸皮笑说,“要不然你再餵我一次?” “你想的美。” 可比想像中要累多了,她也是疯了刚刚会答应他。 周淮青故作遗憾状,“那只能下次等我回来嘍。” “有事隨时联繫我。”周淮青打完领带,换好鞋子出门,“我每天都会想你。” “好。” 温黎上午刚到研究院,就被院长叫去办公室谈话。 谈话內容主要涉及在网上传播关於她跳舞的视频。 倒也不是刻意批评教育,只是那段视频的点击量跟播放量直线上涨,她现在大小都快赶上半个网红了。 甚至还有网友不知道从哪扒出了她的工作地址、身份信息、社交媒体帐號…… 不仅如此,还专门跑来研究院门口蹲点偷拍,被门口的保安发现驱赶好几回了,影响了他们的日常工作。 院长提醒道,“温黎啊,我们院虽然算不上国家机密单位,但是你作为职工,各方面还是需要多注意。” 温黎不好意思道,“院长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不会影响工作。” 处理是处理不好,顶多是联繫原博主让他刪帖刪视频,禁止继续传播。 没什么大作用。 这倒霉催的露营,真不应该为了一个爱马仕心软答应凌旦去,惹出一堆后遗症。 温黎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换了衣服回到实验室,林越洋眼巴巴凑了上来,“师姐,你的跳舞视频我可都在网上看到了,果然美女走到哪里都会被挖掘。” 温黎撇嘴,“又不见得是好事情。” 摊手向他要昨天的数据报告。 林越洋把资料整理好递给她,“院长说你了?” 温黎接过认真翻看,“嗯,他让我注意影响。” 人红是非多,她主要还担心温家那边。 林越洋一猜就知道,“封建主义,搞研究已经很苦了,还不兴我们在周末休息时间跟朋友出去娱乐娱乐,人网红一天赚多少,我们一年才赚多少。” “我觉得你在网上火了也挺好,还能给我们院在网际网路当个活招牌,没准还能引起上面的重视,多拨点经费下来。” “要是一个两个都端著老学究派,脑子迟早会锈掉。” 温黎打断他慷慨激昂的陈词论调,“现在不流行白天做梦。” “你快去忙吧。”有这个演讲的空閒功夫还不如多做点事。 林越洋谦卑拱手,“得嘞,尔等牛马这就告退。” 第108章 风波背后的真相 周淮青去京北出差期间,每天晚上都会给温黎打视频电话。 具体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八九点,有时候是十一二点。 “今天忙这么晚吗?” 温黎躺在床上等他电话,等得都快要睡著了。 “嗯。”周淮青眼睛红红的,恩了一声,面上似有醉意。 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下,看样子是刚回到酒店。 “喝酒了?” 关於他住在酒店的问题,温黎问过他,问他怎么不回周家住,他只是说不方便。 温黎也没多问。 周淮青扯了领带,“陪著喝了点。”把手机放在一边,开了瓶水又拿起。 温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喝的肯定不止是一点,隔著屏幕调侃说,“还有太子爷推不掉的酒。” 周淮青笑笑,“哪里比得上大小姐是国家引进的专业对口人才,不用交际应酬维繫场面。” 转头问,“你在干嘛呢。” “准备睡觉了。” 她最近工作也很忙,项目进展到了关键节点,每一项指標都不能出错,焦头烂额。 幸好周淮青出差了,不然温黎也很难睡个安稳觉,会更焦头烂额。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周淮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看看。” 画风逐渐偏离正常轨道。 温黎翻了个身,“禁止聊敏感话题。” 把视频通话切换成了语音模式。 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懒洋洋说,“温黎,我每天都在想你。” “嗯。”她的回应听著让人很安心。 没人告诉过温黎,周淮青会这么黏人,確实令她感到意外。 不过,温黎这几天遇到了一件棘手的麻烦事。 关於她跳舞的视频还有后续,且一发不可控制,衍生出了大量的谣言跟版本,在网上愈演愈烈。 有不知名的网友还扒出了她在德国留学期间的照片,各种都有。 其中包含了她前期玩物丧志、挥金如土的那段时间。 更有留学圈的人出来佐证,说她私生活不检点,抽菸喝酒样样精通,说她喜欢养小白脸…… 更有甚者说她学术造假,是依仗家里的条件才有资格进研究院。 温黎看著原本全网夸的讚美之词,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恶评。 路人甲:【我认识她,温家二小姐,前几年跟江家公子哥分手跑出国去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又突然洗白回来了。】 路人乙:【当代网友的网际网路记忆这么短暂吗,她一直都很会玩啊,在他们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会玩、爱玩。】 路人丙:【我有个朋友跟他们混同一个圈,怎么说呢,总之很难评价啦,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 说的都是中国普通话嘛,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凌旦给她分析说,“你这个情况要是没个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反正我是不信。”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做局抹黑我?” 领导没说话,大概是默认了这个大胆又不切实际的猜测。 温黎想不明白,“那他图什么?” 她为这件事情懊恼,脑门上都长了两颗痘。 真的很耗人心態,还很影响日常生活质量跟工作。 温黎又问,“能查吗?” 这件事情必须要儘快解决才行。 院里已经派人前后找她谈了好几次话,再这样被他们胡编乱造下去,她的工作都要丟了,说不定还要按流程接受常规调查。 “不清楚。” 查肯定是能查,可是就算查到了,影响已经造成了,也起不了太大的挽回作用。 凌旦建议道,“娱乐圈的渠道我也不太了解,你要不问问沈遇之,他对这块熟,就没有他打听不到的消息。” 温黎不语。 她不擅长欠人情,虽然大家彼此认识,可沈遇之是江臣好友。 凌旦看出她的顾虑,“我帮你问,这点小忙他难道还会不肯帮。” 温黎举杯敬她的慷慨解囊,“好姐妹,豁达、通透。” 没等温黎跟凌旦联繫,沈遇之早早的就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幕后推手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躺在蝶庄包厢的沙发上,对著路瑾琛跟江臣,卖起关子来,“你们猜是谁?” “说。” 沈遇之把手机一扔给他们看,“余姚,淮青哥的緋闻女友。” 视频最先是由一个有粉丝基础的露营博主传到了网上,受到广大路人网友的好评,接著露营基地的官方號出来认领,藉机宣传了一波,招揽生意。 截止这个阶段都还是常规操作模式。 再后来,有个匿名帐號找了圈內几个知名的营销號轮番上阵转发、討论,热度一下子达到了峰值。 挖人隱私、传播谣言都是他们的手笔。 而这个匿名帐號的拥有者是余姚团队其中的一名工作人员。 前不久已经被辞退了,不排除余姚是不是怕事情暴露,提前一步在刻意避嫌。 沈遇之咋舌,“我说什么来著,余姚不简单吧。” 起初他还以为会是祁敏呢。 还是他太单纯了,不知人间险恶。 沈遇之摸著下巴,低头沉思。 名侦探柯南上身,內心產生了一个相对邪恶且不靠谱的念头,耐不住逻辑通顺。 他自信满满地推断道—— 第109章 我求求你了 “看来淮青哥对温黎估计是真下手了,否则余姚好好的费这个心思干什么,也不怕最后查出来牵扯到她头上。” 沈遇之特意找人排查过,余姚跟温黎没有任何关联,交际圈更是天差地別,也没有利益纠纷。 两人唯一的共同交集就是周淮青。 原本很简单—— 对情敌或潜在情敌的嫉妒心使然,想要通过这种低劣又极端的方式排除异己。 路瑾琛察觉到江臣的异样,“別乱说,淮青哥跟温黎怎么可能。” 江臣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手上还握著沈遇之的手机。 沈遇之大声反驳,“怎么不可能!” 认为路瑾琛是在质疑他的判断力,沉浸在自己縝密的思维逻辑里侃侃而谈,妄图证明他的观点。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自从温黎回来之后,但凡是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淮青哥,他以前什么时候稀罕过找我们玩啊。” 话音落,一时之间,包厢里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最开始温黎晕倒在蝶庄洗手间,是周淮青碰巧路过送她去的医院。 后来又是接风宴,周淮青不请自来。 还有温黎搬去蓝湾一號时的乔迁之喜,周淮青也来了,还知道她感冒不能喝酒。 包括前几天的露营、房间门口的爭吵,温黎还哭了…… 种种巧合结合在一起,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 周淮青喜欢温黎,並且很有可能,两个人已经背著所有人偷偷摸摸在一起了。 沈遇之大手一拍,恍然大悟道,“肯定是。”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推理小天才。 包厢里音乐灯光闪烁,江臣的脸隱在黑暗里,下顎线立体,握著酒杯的指骨间关节冷缩。 路瑾琛泼他冷水,“你想太多了。” “我觉得其中肯定是有误会,说不定是你弄错人了,根本就不是余姚。” 边说边使了好几个眼色给他,想劝他少说两句。 沈遇之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地位跟人脉?” “……”路瑾琛无语,相当无语。 侧目看向江臣,“再不济也要先问问淮青哥跟温黎,別私下里议论,问问清楚再下结论。” 如果沈遇之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温黎跟周淮青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这个时间点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毕竟中途她跟江臣还有个和好如初的桥段。 这对江臣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自己的前未婚妻竟然跟自己的表哥不清不楚搅合在了一起。 沈遇之异常亢奋,“我敢打保票,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猫腻,再说了这种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外人有什么好问的。” 他混跡在交际场上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还有事见多了,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磁场效应。 “你巴巴地去问才討人嫌呢。” 就算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告诉你,还不一定会承认呢。 路瑾琛摆烂,“我跟你说不上话,聊不到一块。” 心想还是快闭嘴吧。 沈遇之不屑,扭头跟江臣说,“江臣,我跟你说……哎,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 江臣把酒杯往桌面上用力一掷,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包厢。 飞扬的西装外套甩了沈遇之一阵冷风。 “还说什么说,话都被你说透了,你的嘴巴真的太嘚瑟了。” 路瑾琛埋怨他多管閒事,管不住嘴巴,跟个长舌妇一样胡说八道。 “什么话都敢往外吐露,得罪人对你有什么好处,要是被淮青哥知道你背地里嚼他舌根,挑拨他们兄弟关係,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 沈遇之抓了把瓜子,“就你明白,就你知道,我那不也是为了江臣早点放下执念,脱离苦涩的爱情海,活该我受累在中间做恶人了。” 周淮青真要对温黎下手,江臣是抢不过也爭不过。 况且他现在没有半点优势,他跟祁敏订婚在即,顶多占个前任的位置,跟他们一样没区別。 而且他一直对温黎退婚、分手的事情,耿耿於怀,趁这个机会,哪怕是误会也好,解开他心里的疙瘩跟疑惑最重要。 彻底割捨过去。 沈遇之瓜子嗑得津津有味,“你怎么知道淮青一定会找我算帐,他说不定还要感谢我挑明关係,戳破窗户纸呢。” 路瑾琛不以为然,“你就算吧,小心把自己赔进去,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他不认可沈遇之的做法,也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江臣对温黎,怎么可能会丟掉真心。 那可是占据了生命里整整二十年的人,就算是不能在一起,曾经投入过的情感也绝对不可能割捨开。 江臣开车从蝶庄停车场出来,全程加速到了蓝湾一號。 “江臣,你怎么来了?” 温黎看到他有点意外,还有震惊。 江臣一句话没说,直接抱住了她。 温黎挣扎著想要推开他,“江臣,你別这样。” 他却越抱越紧。 温黎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你又喝酒开车了吗?”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失態,任由他抱著自己,拍著他的背轻声安抚他。 江臣呢喃,“温黎,你別离开我,別跟我分手。” 他无比贪恋她的温柔,很多次都让他魂牵梦縈。 他不能失去温黎,也不能允许任何人抢占她。那是他的温黎,是只属於他一个人的温黎。 “我退婚,我跟你去德国,我们去哪里都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 他甚至不敢问她跟周淮青之间的事情。 他看上去是那样无助跟慌乱。 “温黎,我求求你了。” 温黎於心不忍,张了张口想说话。 周淮青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她瞥见沙发上的来电显示,没有抽出空去接。 铃声再次响起。 温黎腾出手,去接他的电话。 周淮青问,“在忙吗?”语態温和。 她瞥了眼站著门口的人,“我……我现在有点事需要处理。” 江臣倒地,碰到鞋柜发出动静,吸引了温黎的注意力。 她只来得及匆匆交代了一句,“我等会打给你。” 连忙把手机放在一边,跑过去搀扶他,怕他摔著磕到头。 第110章 周淮青回来了 江臣醉得迷迷糊糊,她关切地询问,“没事吧?” 与此同时,周淮青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一个接著一个。 温黎无奈,只能先把江臣扶进客厅沙发上坐下,拿靠垫枕著他的头,防止他呕吐,再去接周淮青的电话。 周淮青一开口就是问,“谁在你边上?” 刚才的动静声那么大,她也没打算瞒,还在纠结要怎么开口才能让他不產生误会。 江臣趴在她身上囈语不断,“温黎……” 喊她的名字。 “谁在你边上?” 两个问號前后完全是两种语气,后一句明显有往感嘆號发展的趋势。 隔著听筒,江臣的声音,周淮青听得一清二楚。 “是江臣,他……” 温黎想要解释的话还没说完整,周淮青就直接把电话掛断了。 可想而知,他肯定是生气了。 江臣伏在她腿上,“温黎,別离开我。” 温黎轻抚他的背,“江臣,你喝醉了。” 很久过后,他像是睡著了。 他的侧顏俊朗,看著瘦削了许多,阳光明媚的少年感锐减,反之替代的挥之不去的无力感,堆砌在眼角眉梢之间,让他在睡梦里竟也愁眉不展。 温黎悵然,是她不好。 “江臣,对不起。” 她口中一遍一遍的“对不起”只有在面对江臣时,格外厚重。 是她的满心愧疚。 温黎最后打电话通知了祁敏,让她过来接人。 临走前,温黎不忘叮嘱,“他喝醉了,睡前记得煮碗醒酒汤给他。” “不用你提醒。”祁敏衝著她说,“温黎,我不觉得你叫我过来是好心,自然也不会领你的情。” 她警告的意味很明显,“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温黎懒得跟她起爭执,“你隨意。” 摆手送客。 祁敏扶著江臣进了电梯间,温黎转身关上了门。 他们生命里的交集正在逐渐走向平行,直到最后只剩下了驻足遥望。 祁敏带著江臣离开后,温黎给周淮青回了个电话。 他没接。 温黎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了,想著他可能睡下了,也不便打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去查看手机,通话界面空空如也。 温黎又打了个过去。 一整天下来,都没有回应,看来他是不想接。 后面几天,周淮青也没有打电话给她。 算了,等他气消了再联繫吧。 中途,沈遇之倒是打了个电话给她。 跟她说了引起舆论的幕后主使是余姚这个事情,还问她打算要怎么处理才好。 温黎没多说,只是让他按常规流程操作就行。 “麻烦你了。” 沈遇之表示,“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应该的。” 有了沈遇之的介入帮忙,网上的热度很快就降了下来,没两天就无人问津了。 某一个工作日,温黎下班从研究院的电梯间出来,在地下停车场遇到了林森。 “温小姐,周总来了,他在车上等你。” 温黎顺著视线看了眼停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车,熟悉的车牌號。 是周淮青。 他出差回来了吗? 温黎点头,“嗯。”跟著林森上车,坐在了后座。 她问同样坐在后座的周淮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黎算了算时间,还没到两个星期。 回来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是还在生她的气? 能气这么久,还真是小心眼。 周淮青沉著脸,没说话。 坐在驾驶座上的林森主动开口,“今天上午的航班,一下飞机就从机场过来了。” 温黎哦了一声。 周淮青说,“你先下车。” 他说话时的语调很冷。 林森透过前视镜自求多福地看了眼温黎,“好的,周总。” 他不清楚具体又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出差的后半段行程,周淮青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下车后,又识趣地往边上走了好几米,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 车里,温黎跟周淮青並排坐在后座。 气氛一时间很尷尬。 温黎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淮青戴眼镜的模样。 金丝镶边的眼镜架在鼻樑上,儼然深受国家政委培养后的社会精英典范,斯文败类感十足。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温黎带著討好的口吻问他,“等很久了吧,怎么不先回家?” 周淮青没说话。 她又问,“出差累吗?” 周淮青还是没说话。 温黎不知道问什么了,坐在那里,低头绞著两根手指发呆,心想还是先保持沉默,等他撒完气再说吧。 周淮青偏头看向她,“怎么不继续问了?” 耐心就这么一点点,还是说自己在她心里就只值这么一点点。 温黎道,“你不是不想跟我说话,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也不回。” 周淮青冷哼了一声,打了两个电话就不打了,这也叫打电话。 就那么忍不住要在他出差的期间,跟前男友私会。 他看著温黎姣好的侧顏,脖颈白皙,线条流畅,抬手直接搂过她的脖子,按著她的后脑勺,翻身下压,將她抵在座位上强吻。 温黎没有防备,也完全丧失了抵抗力,像溺水的人踹不过气来。 她想躲,周淮青不肯给她丝毫的机会。 他的手覆了上来。 是再熟悉不过的开场白。 温黎惊慌失措地看了眼狭小的车厢,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电梯间开开合合,地下停车场车来车往。 她有些害怕被人发现。 “周淮青……” 温黎喊他名字,眼前的男人无动於衷,甚至索取得更疯狂。 他的脑子里浮现的是那天在电话里听到江臣喊的那声“温黎”,跟她此时口中的“周淮青”三个字重叠在了一起。 他嫉妒得快要窒息了,控制不了一点点理智。 温黎几乎是在求他,“別在这里,先回去可以吗?” 周淮青想也没想地拒绝,“不可以。” 温黎大概知道他在气什么,“我可以解释……吗?” 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吗”字,怕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周淮青放开了她,“你解释吧。”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西装外套方才已经被他甩在一侧,衬衫的扣子也解了两三颗,褶皱连带著西裤。 场面十分凌乱。 第111章 嗯,喜欢 温黎把这几天发生的完整经过跟周淮青讲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 条理清楚,表达明確。 温黎有些吃不准周淮青对余姚的意思,她也知道沈遇之做人圆滑,会把事情处理得乾净体面,不会拖泥带水。 所以她说的时候,还特意把对方是受余姚指使的部分省略了。 她不想让人觉得她是在刻意挑拨离间。 周淮青听后沉默了很久,“怎么不告诉我?” 温黎嘴巴微嘟,看上去无辜极了,“你也没接我电话啊。” 大有把错尽数推给周淮青的意思,而且归根结底是他桃太旺盛了,才殃及她的这条小池鱼。 周淮青覷了她一眼,“那江臣呢?” 温黎最会的就是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他不吃这一套,言归正传道,“他深更半夜出现在你家,也是怪我没接电话。” 好吧,绕不过去那就只能坦白从宽了,其实她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江臣发生了什么。 总之,在那种情况下,她真的没办法,也没时间去接他打来的电话。 温黎说,“我跟他没什么了。” 她是个有契约精神的人,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选了周淮青,就不会再跟江臣牵扯不清了。 “嗯。”周淮青不咸不淡应了一声,坐在那里,低垂著眼皮,手搭在西裤上,没再多说其他话。 温黎拿不准他的意思,“我说完了。” 是还在生气?还是不生气了? 周淮青来了句,“帮我还是继续?” 很突然,也很莫名其妙,让人摸不著头脑的同时,还对应不上前后左右。 温黎茫然抬头。 周淮青挑眉,目光聚焦在某一处。 她顺著视线望过去,瞬间明白了过来。 温黎面露难色,“……非要吗?” 她不是很想。 周淮青面不改色,“没吃饭,饿著了。” 他一下飞机就过来了,等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 温黎心一横,“那你继续吧。” 既然註定逃不过,又非要二选一的话,她选后者,经歷过上次,她发现不是个乐於助人的人。 周淮青摘了眼镜,摆烂道,“我累了。” 那是……怎么个意思? 周淮青说,“你自己来吧。” 话音方落,周淮青拦腰扯过她的胳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不会。” “我教你。” ……你人还怪好的。 温黎问得很羞怯,“周淮青,你的车隔音效果好吗?” 周淮青敷衍了事,“也许吧,没站在外面听过。” 温黎又问,“那防震效果呢?” 周淮青再次敷衍了事,“不知道,没研究过。” 咬在她的下巴上,“你可以叫大声点,试试效果好不好。” “……” 最后温黎不记得持续了多长时间,结束后的时候她疲软无力地靠在他肩上。 密密麻麻的汗结成了水珠,黏在人身上难受得很。 淡雅清新的车载香薰混著甜腥味,细腻柔软。 周淮青轻啄她的耳垂,“晚上去我那儿?” 温黎意乱情迷,没缓过神来,“嗯。” 现在不管说什么,她估计都不会反对。 周淮青將西装外套盖在温黎身上,给林森发了条消息让他先回去,穿好衣服下车,去后备箱找了套乾净的替换衣服出来,递给温黎,示意她先將就穿。 接著开车回了玫瑰园。 温黎身上套著周淮青的衣服,甩著半截袖子问他,“我想先洗个澡,可以吗?” 周淮青走至水吧檯倒了杯水,“楼上左转最里间,是主臥,你隨意。” 温黎上了二楼,推门进了臥室。 黑白灰的色调,简洁大方,奢华低调,且內敛。 很符合周淮青的风格。 温黎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发现周淮青一直盯著她看。 她支支吾吾道,“我没找到適合我穿的衣服。” 刚才的后遗症很大,衝击力也很强烈,导致她进浴室洗完澡后才发现自己是在周淮青家里。 她没衣服。 看到床边搁著一套摺叠整齐的家居服,不像穿过的样子,想也没想就先换上了。 “嗯。” 温黎身上穿的是他穿过的睡衣。 周淮青抬步往餐厅走,“饿了吧,我做了晚饭,一起吃点。” 温黎点头,“好。” 佩服他的执行力和坚强不屈的意志力,开完车刚回来,竟然还能抽空把晚饭做了。 换了她,是万万不行的。 吃饭的时候,金毛闻著味道跑了过来,围在他们边上团团转,看上去很兴奋。 温黎逗著好久不见的金毛,“你出差这几天,它就一直自己待在家里?” 无形中看著都觉得它瘦了不少。 周淮青盛了碗汤给温黎,“有阿姨每天负责遛它餵食。” “哦。”温黎又问,“你养了它多久,是跟著你一起从京北带过来的吗?” “领养的。” 是温黎回南城的第一天,也就是凌旦跟沈寧远婚礼当天。 他从温家老宅出来,回来时在玫瑰园门口发现了它孤零零地趴在门口,耷拉著小脑袋无声呜咽。 起初周淮青还以为它是不小心走失了,走近了看才发现它身上有伤,连夜送它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 后面他还让宠物医院的工作人员发过一段时间的寻狗启事,或者找愿意领养的爱心人士,不过都石沉大海。 他就把它抱回来养到现在。 温黎听了它的遭遇,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好可怜啊。” 问周淮青,“它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周淮青没想起过要取名字这回事。 温黎更心疼了,“小可怜,都养你这么久了,你爸爸怎么能忍心连个名字都不给我们取呢。” 周淮青笑容浮在眼尾,“那你给它取一个吧。” 温黎认真思考,眨著眼睛建议,“要不就叫它『肉肉』吧。” “嗯。”周淮青没反对,夹了块红烧肉到她碗里,“先吃饭。” 温黎边拿筷子边衝著金毛招手,“以后你就是有名字的小宝贝了。” 金毛舔了舔她的手,以示回应。 温黎激动道,“它舔我,是不是说明它喜欢我给它取的名字。” 周淮青笑得宠溺,“嗯,喜欢。” 第112章 继续努力 这几天降温了,俗称倒春寒。 沈遇之安静不了一点点,在群里积极发消息,提议想去安山度假村泡温泉。 不同於往常的艾特全体人员,他这一回还特意单独艾特了温黎。 温黎头疼:【我就不去了。】 以前有江臣,她还参与参与,现在江臣有了祁敏,她还是不去討人嫌了。 再加上经过前一次的露营,她对这类团体活动更加不感兴趣了,有这个功夫,她还是在家睡觉多清净算了。 沈遇之:【来嘛,给我个面子,別忘了你上回还欠我个人情呢。】 温黎没办法在群里回了个:【好。】 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式,去快速偿还沈遇之帮她忙的人情债。 又想著祁敏跟何倩倩就算看她再不爽,总不能次次都能翻出新样来吧。 沈遇之艾特完温黎,紧接著在群里艾特了周淮青,【淮青哥,你要一起吗?】 他的消息发出之时,林森正站在周淮青的办公室里,匯报的是先前关於温黎的那段跳舞视频被全网关注的事。 “周总,您吩咐的那件事,我找人调查清楚了,是余小姐她团队內先前负责网宣的一名工作人员在背后策划。” 现在这名工作人员名下的帐號已经被查封了,人也被控制了起来,还让他在网上为自己的行为向温黎公开道歉了。 是沈遇之介入后的手笔。 林森看了眼周淮青,继续说,“余小姐应该並不清楚整件事情。” 关於余姚,他作为旁观者,跟温黎的態度一样,同样拿不准周淮青的具体心思。 周淮青对余姚,不能说是例外,也不能说不特別,总之林森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应该?” 这个词从一个跟了他好几年,年薪几十万的特別行政助理口中说出来,並不专业。 林森试图替余姚解释说,“听那名工作人员的意思是不满余小姐开除他的行为,所以想找个机会栽赃嫁祸,也知道她跟您的关係,是想故意报復她。” 好让她失了周淮青这个靠山。 周淮青不悦,“她跟我是什么关係。” 林森试探地问,“周总,您的意思是?” 周淮青还没开口,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他拿起查看消息,面上的不悦之色更明显了,最后还是回了个【嗯。】 对林森说,“你先出去吧,这个事情我会看著处理。” 沈遇之一直盯著手机屏幕,等回復。 “淮青哥回了。”沈遇之看到周淮青回的“嗯”字,激动得跟中了彩票一样,“果然,我说什么来著他肯定会去。” “无聊。”路瑾琛总算是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懒得搭理他。 “这叫瓮中捉鱉,你懂个屁。” 沈遇之把手机隨口一扔,“你不是想知道淮青哥跟温黎是不是真在一起了,咱们到时候套套不就知道了。” 路瑾琛嫌弃地表示別来沾边。 谁想知道啊? 他不是个爱管別人閒事的人,更不喜欢站在火堆旁边看热闹,一不小心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沈遇之选择性看不见,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我先说,我赌之前你从拍卖行拍来的那个珐瑯瓶。” 路瑾琛爱好不多,平时也就喜欢收藏点工艺品,比如瓷器、刺绣、扇子等。 沈遇之见他不上道,一脸“好兄弟就不跟你客气了”的臭不要脸的表情,“我妈六十大寿,她看上那瓶很久了,怎么著我都得满足她的心愿。” 路瑾琛脑袋问號上很多,“你妈过寿,你拿我辛苦拍来的瓶孝敬,还真是个朴实无华的大孝子。” “过奖过奖,”沈遇之訕笑,“我这不是最近手头紧,有的白嫖我冤枉钱干嘛。” 把坑蒙拐骗的准则贯彻得明明白白。 周淮青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给温黎打了个电话。 他问,“晚上我来接你?” “今天不行,我要加班。”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沉默的呼吸声,温黎补了一句,“是真要加班。” 她今天有组实验数据出了点状况,约了教授跟其他几个特聘专家一起开会研究。 周淮青还是沉默不语。 温黎又补了一句,“你要不去蓝湾一號等我,我大概七八点左右会结束。” 比起去玫瑰园,还是蓝湾一號吧。 毕竟周淮青有助理不辞辛苦能在大早上跑来给他送衣服,她可没有。 周淮青终於出声了,“好。” 就是他的这声好,温黎听著怎么有点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晚上。 温黎回到蓝湾一號的时候,已经將近凌晨十二点了,比她说的预计加班时间晚了好几个小时。 周淮青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 床头留了一盏灯。 温黎看著他的半边侧顏,心底突然涌现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 安静不炸毛的周淮青跟他养的那条金毛狗一样的乖顺,还好摸。 温黎蹲在床头,屈膝跪在地板上,手枕著下巴,手指点著他的鼻尖,还有浓密卷翘的睫毛。 玩得不亦乐乎。 床上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趁我睡觉垂涎我的美色。” 著实嚇了温黎一跳。 她慌忙撤手,急急忙忙地站起来,腿蹲久了有点麻,跌坐在床侧,想寻求支撑点的手胡乱一撑。 正中下怀。 温黎尷尬地红著脸抬眸,在周淮青的死亡凝视下,她加班了几个小时的困意全然消失殆尽了。 周淮青笑得很坏,“不光垂涎我的美色,被抓个正著还想直接占我便宜了。” 將她的手按在原位不放,“那你来吧,我很有牺牲精神。” 隔著一层薄薄的被子,手心的触感还是很强烈,混乱的脑子里浮想起豌豆公主的童话故事。 温黎倒打一耙,“我哪有,明明都是你在占便宜好不好。” 周淮青挑眉,“你没有享受到?” 哪次弄到最后把自己吃干抹尽还觉不够的人不是她。 温黎的脸红到了耳根,“没有。” 周淮青只一味地笑,並不打算不戳穿她的口嫌体直。 “那我继续努力,爭取让你满意。” 第113章 被蚊子咬了 “宝,起了没?” 早上,温黎被手机铃声吵醒,接起来一听是凌旦。 她还没起,处於半梦半醒的状態,声音沉沉地嗯了声,“嗯。” 凌旦在电话里说,“我还有半个小时到你家哈。” 温黎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彻底醒了。 一看时间,九点多了,她们之前约好十点出发去安山度假村。 温黎看了眼躺在她边上的男人,去拍他的肩膀,“周淮青,你快起来。” 周淮青声线慵懒,“怎么了?” 翻了个身,闭著眼睛摸索,手搭上了她的腰,抱著她想要继续睡。 温黎推开他说,“凌旦她在开车过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了。” 催促他赶紧离开。 周淮青还是散漫的態度,“怎么了?” 顺势把头靠了过来,身子也挪了过来,手更是没个消停。 “……”温黎现在哪还有心思,“周淮青,你认真点。” 结果,掛在她身上跟个摆件似的男人,又开始了他那不著四六的论调,“我对你哪里不认真了?” 明明是她犹犹豫豫,前怕狼、后怕虎,一门心思想把他藏起来,当地下情人,说不定还想等著找个时机把他给一脚踹开。 周淮青又说,“左右都约了要一起上山度假,乾脆让她把我捎上,我跟你们一起,我不占座位。” 温黎看著他,没说话。 她不笑的时候,整张脸都自带疏离感,眼神更是清冷。 周淮青无奈妥协,“好,我躲,立刻马上就消失,行了吧。” 下床的时候,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大堆。 温黎有些惭愧,从后面及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不想让別人发现他们之间的特殊关係,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有爭议。 周淮青屈膝跪在床上,嘴角含笑,俯下身问她,“我可以友情採访一下温二小姐,打算把我藏在你的裙摆下多长时间?” 温黎回答不出来。 她无法想像折断关係唄曝光后的场景。 周淮青敛了笑意,从容地进浴室洗澡,换好衣服出门,“我先走了,一会见。” 离开时,他脸上掛著笑,还朝著她挥了挥手,似乎並未在意。 安山度假村。 大家陆陆续续到了之后,沈遇之看到周淮青问的第一句话是: “淮青哥,余姚姐呢,她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周淮青穿著一身的休閒装,外面套了羽绒服,两只手都插在兜里,“你跟她很熟?” 停下了脚步,两只眼睛都盯著他探究,很不友好,就像是识破了他的小算盘一样。 同时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 沈遇之赶紧撇清关係,“没有啊。” 余姚跟周淮青私下里的关係究竟如何,是不是周淮青用来掩人耳目的挡箭牌,他还没摸清楚,现在可不兴熟。 路瑾琛打圆场,“淮青哥,上次余姚姐不是不小心在山上弄伤了脚踝,遇之就是关心关心她,没別的意思。” 沈遇之訕笑,“是啊,淮青哥,我没別的意思。” 周淮青拿了房卡,直接进了电梯。 路瑾琛在后面眼神警告沈遇之,让他说话注意点,別玩过火。 沈遇之心里想的却是周淮青两头通吃,他今天说什么都一定要搞清楚他们三个人的关係。 度假村有个滑雪场,一群人下午约了去滑雪。 温黎总觉得今天沈遇之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虽然带著雪镜,她都能感觉到沈遇之藏在底下的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在她身上游离,像是长在她身上捕捉出一些特別的讯號。 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是。 安山度假村凌氏企业近几年开发的大型建设项目,听说斥资几个亿。 山上一片都是温泉池,大大小小的池子很多,有对外开放区,也有私人区,专供会员使用。 温黎换好泳衣,在更衣区绑头髮。 同样在更衣区摆弄头髮的凌旦,原本是看到她出来,隨意瞥了她一眼,接著又瞥了一眼,挤眉弄眼的八卦道,“温黎,你最近是不是背著我偷偷保养啊。” 平时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身材也太好了吧。 事实证明,即使外表看起来瘦瘦的人,脱了衣服,在关键时刻也丝毫不影响手感。 这种二次发育且只针对局部发育的福气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头上。 她愿意吃斋念佛一个月以求上苍对她身体的垂怜。 温黎拍开她不安分的手,“忙著上班还来不及,哪有时间。” 凌旦不禁抬头衝著天板感慨,“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心想在研究院上班难道还有这功效,她回去后非得要抓紧时间找个班上再行。 何倩倩眼尖发现了温黎后背上露出的緋红痕跡,嘲讽道,“我看不是忙著上班吧,是忙著找男人吧。” 她说著还示意祁敏去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 温黎起初没在意,直到凌旦侧目去看,在她们的目光凝视下,她直觉很不好。 偏头看了眼身后的镜子。 果然。 肯定是周淮青昨天晚上留下的。 糟糕的是她根本想不起来周淮青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还留在这种地方。 其他地方都没有。 她昨天明明就提醒过他了。 温黎强装镇定地解释道,“昨天晚上不小心被蚊子咬了。” 表现得淡然、洒脱,试图增加点荒唐言词下的信服度。 何倩倩不信,直接戳破她,“大冷天的哪有蚊子啊,你撒谎之前也不先打个草稿,把我们当傻子糊弄啊。” 趁机再次讥讽道,“我早就说过了吧,像她这种人最会在男人面前装无辜了,实际上私生活乱得很,不知道又是在哪里找的野男人,也不怕得病。” 温黎回懟,“就算你愿意当傻子,我也没兴趣糊弄你,另外我私生活乱不乱,跟你有什么关係。” 经过上次怒扇何倩倩巴掌的事件过后,她就没打算继续忍受。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懟人一时爽,一直懟一直爽。 凌旦帮著一起回懟,“对啊,跟你有什么关係。” 一天到晚地见缝插针搞事情。 从里面出来,凌旦拉著温黎的胳膊问,“温黎,你是不是背著我谈恋爱了?” 第114章 各怀鬼胎 温黎快速否认,“没有。” 生怕慢了一秒,对方就能看出她的心虚。 凌旦狐疑道,“真没有?” “真没有。” 她跟周淮青算不上正经恋爱关係,也算不上正经男女朋友的关係。 “好吧好吧。” 温黎说没有,凌旦也没好意思坚持追问下去,反正被蚊子咬,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沈遇之跟路瑾琛找了个池子,两人泡在温泉池里。 路瑾琛问,“你也观察他们一下午加一晚上了,都观察出什么来了?” 沈遇之愁眉苦脸,温黎跟周淮青怎么看怎么不像,但是又怎么看怎么都像。 都把他给搞不会了。 路瑾琛往嘴里扔了颗葡萄,“我看你就是瞎琢磨,温黎跟淮青哥怎么可能,温阳哥也不会答应啊。” 沈遇之摇摇手指,“不不不,越正常越不正常。” 就说下午滑雪的时候吧。 温黎跟周淮青他们两个人虽然隔了一整个滑道,一句话都没说上,但是最后滑完雪卸下来的装备,是周淮青帮她拿的。 虽然是何倩倩先提议让江臣帮祁敏拿,最后女生的装备都是他们几个男生拿,温黎的刚好就剩给了周淮青。 再比如说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 周淮青坐在温黎的斜对面,两人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温黎但凡动过两筷子以上的菜,最后都会被周淮青转到她面前,等著她夹第三筷再不动声色地转走。 沈遇之说,“等会晚上我放个杀手鐧,你就等著看好戏吧。” 他这次特意订的都是大床房,周淮青跟温黎的房间紧挨著,就在隔壁,跟他们还是单独一个楼层。 他晚上要去蹲点,他就不信,两人没点事儿。 路瑾琛觉得他太夸张了,“我劝你还是消停点吧,別真把淮青哥惹火了,到时候江臣还真不一定护得住你。” 两人真要有关係,既然选择了瞒,肯定有自己的顾虑跟打算,他们作为局外人贸然戳破了不见得是件好事情。 沈遇之一听马上就不乐意了,“不然你告诉我,余姚为什么要找人在网上设局,故意抹黑温黎。” 路瑾琛摇头,“估计跟你一样得了失心疯,喜欢没事找事。” 他哪知道那么多为什么。 “我懒得跟你掰扯。”沈遇之偏头问,“江臣呢?” 路瑾琛还是摇头,表示没看见,“他这几天比你还奇奇怪怪,今天更是没见他说过一句话。” 沈遇之端著一副开了上帝视角的模样,分析道,“他肯定是有危机感了唄,到手的兔子都被披著狼皮的窝边草给吃了,他能高兴起来才怪呢。” ....... 何倩倩挽著祁敏的胳膊,边走边问,“你说会不会是江臣。” 毕竟两人之前能复合一次,保不齐就能复合第二次。 祁敏想也没想地回,“不可能。” 何倩倩撇撇嘴,知道她心里介意也不敢多说,改了口径说,“我也是担心温黎背地里使手段。” 自从温黎出国后,祁敏跟在江臣身边也有五年了,江臣对她的態度,何倩倩都看在眼里,始终没有个明確的意思,这回江家之所以能鬆口把婚事定下来,也是歪打正著,再加上祁老当面施压。 说得难听点是拖了周淮青的福,踩著祁睿的尸体求来的这桩婚事,即使是这样,江家的態度还是不明了,能拖则拖的打太极。 於是大著胆子给她出主意,“有时候做人还是不能太端著,都是男人,你主动点,我就不信他真能把持得住。” 建议她先下手为强。 祁敏苦笑,江臣对她根本没那个心思,否则也不会寧可找別的女人来羞辱她,也不愿意碰她。 何倩倩凑近,附在祁敏的耳朵边,说著悄悄话。 祁敏听了之后严厉拒绝,“不行,万一被人发现了。” 上次祁睿在祁家对温黎做的事情,虽然没闹大,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再出事,很难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何倩倩知道祁敏的担心跟顾虑,“那有什么,真出事也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跟我们能有什么关係。” 一想起温黎上次当眾打她的两记耳光,这笔帐她说什么都不会轻易算了。 何倩倩见祁敏犹豫不决,继续说,“你刚才没看到她背上的吻痕啊,说不定她还会谢谢我们成全她呢。” 祁敏想起那天晚上她接到温黎的电话,从蓝湾一號接走江臣时温黎傲慢的表情。 她心有不甘,便默许了何倩倩的提议,同时也打定主意,要做就要做得彻底,向何倩倩低声交代她的计划。 沈寧远確实是个很好的人选,他是沈家二少爷,在圈子里本就不受人待见,声名狼藉不说,还跟凌旦有牵扯。 凌旦跟温黎又交好,要是被凌旦发现,他们两个搞在一起,可有热闹看了。 何倩倩听了后很得意,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人,旁听了刚才他们说的所有话。 没多久,温黎接到了自称是度假村前台的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说,“温小姐,您楼上房间的客人漏水漏到您房间了,我们现在需要安排工作人员进去了解下具体情况,查看相关损耗,包括对您个人物品是否造成损失,再进行相关的赔偿,您方便现在回房间核查一下吗?” “到时候我们也会帮您调换新的房间。” 温黎听得云里雾里,应了声,“好,我马上过来”。 凌旦衝著她坏笑,“怎么了,谁打给你的电话,不会是你养的那只蚊子不远万里飞过来找你了吧。” “……”温黎起身,把浴巾裹在身上,“度假村工作人员打来的,说是楼上房间漏水漏到我房间了。” 凌旦诧异地啊了一声,“住酒店还能漏水漏到楼下房间,这么没素质。” 温黎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无厘头的状况。 “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温黎表示,“不用了,我先过去看看。” 应该不是大问题。 第115章 换衣服 温黎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周淮青。 由於对方出现得太突然,再加上晚上四周光线昏暗,她又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撞他了。 周淮青破天荒的没有第一时间嘲讽她走路不长眼睛,而是及时拉住她的胳膊,防止她摔倒。 “著急忙慌的要去哪儿?” 温黎扶著额头说,“酒店给我打电话,说是我房间临时出了点状况,让我过去配合处理下。” “手机给我。”周淮青从温黎手中接过她的手机,“密码。” “一二三四五六。”温黎报完一串数字后才想起来问,“你要干嘛?” 不是她反应慢半拍,是周淮青的思维太跳跃,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还喜欢端著命令式的语气。 周淮青点开手机通讯录,翻出刚才的通话记录,回拨了过去。 无人接听。 他很快就皱起了眉头。 温黎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许是工作人员比较忙没功夫接电话也说不定。 周淮青没回答,拉过她的手腕,“跟我走。” 温黎跟在他身侧,“你要带我去哪儿?” 周淮青无厘头地来了句,“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 温黎一头雾水,只能任由他拽著自己的手腕,跟著他的步伐走。 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偏过头,盯著温黎,紧接著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遍。 白色吊带的连体泳衣,最普通的款式,唯一心机的地方是腰那里的交叉鏤空设计,绑的还是蕾丝带,很显瘦,整个背部的肌肉线条看上去更加的纤细流畅。 温黎被他看得都尷尬地开始拿脚趾抓鞋面了。 她想起余姚性感的身材跟完美的曲线,於是在他的目光审视下更尷尬了,还多了点自行惭愧。 “先去把衣服换了,你穿这身不好看,以后別穿了。” 哈? 温黎没听出周淮青口中的醋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泳衣,还行吧。 不穿这个,难不成她裹著羽绒服,穿著秋裤下温泉池。 要求真多,管得还宽,都涉及审美了。 温黎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周淮青带著她直奔酒店,进电梯上楼,走廊走到底,来到她房间门口。 问她要房卡,“房卡给我。” “……”不是说要带她看热闹吗?合著神神叨叨的忽悠半天,就是为了骗她回房间,跟他上床? 温黎真的很想砸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全都装满了精虫。 他到底怎么想的,一晚上都忍不了? “周淮青,你別这样,会被人发现。” 她背上留下的痕跡就已经很难跟人解释清楚了,要是再被人看到他们两个在同一个房间里,就真的是跳进黄浦江都说不清了。 “房卡给我。” 温黎圆溜溜的眼睛张望著四处,確保没人后,才好意思说,“我回去补给你好吗?” 就差抱著他撒娇了。 周淮青看著她努力憋笑,还是坚持问她要房卡,温黎无奈只好给了他。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温黎听到有脚步声从电梯口出来,越来越清晰,转头去看,是沈遇之跟路瑾琛。 这下真的要完蛋了。 沈遇之看到他们两个站在房间门口,给同行的路瑾琛使了个眼色,那表情好像是篤定了珐瑯瓶要归他所有了。 沈遇之阴阳怪气地问,“淮青哥,温黎,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路瑾琛看著他得瑟的样子,就知道今天这个贱,他是非范不可了。 不过他也没想著真阻拦。 温黎正在想要不就说是偶遇吧,就听见沈遇之来了句,“让我猜下,总不能是恰好偶遇吧。” 好吧,抢了她的台词。 周淮青握著房卡,站在房间外,“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是来看別人热闹的。” 热闹?什么热闹? 沈遇之刚想说,“淮青哥,你就別……” “装”字还没说出口。 周淮青先一步打断了他的发言,“既然赶上了,那就一起吧。” 说著刷了房卡,淡定从容地把门推开,抬手示意让他们进去隨意参观。 事实证明,能被周淮青称之为“热闹”的热闹確实很热闹。 沈遇之、路瑾琛,包括温黎在內的三个人不明所以地进了房间后,看到床上的一幕都瞠目结舌。 是祁敏跟沈寧远。 他们进来的时间点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不凑巧。 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床板都还跟著在动,根本没察觉到有人突然闯入。 场面香甜得简直比现场直播还要精彩。 於是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她,她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他们是该走还是该留。 最后统一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周淮青。 三人还没彻底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凌媛一溜烟的从走廊外衝进了房间,愤愤地拨开他们,顺手拿过一杯水泼在了祁敏的脸上。 接著嘴里骂骂咧咧,直接上床开打。 “不要脸。” 凌媛抓著祁敏的头髮,即使当著沈寧远的面,也根本顾不上体面跟形象,爭执间好几个巴掌都落在她脸上。 “都要订婚了,还勾引別人的男朋友,不要脸的东西,你们祁家就教养了你这样的名门淑女出来。” 清醒过来的祁敏却是连基本的反击余地都没有,遮著脸、裹著被子拼命遮掩逃窜。 最后还是一旁的沈寧远看不下去,出手阻止,“媛媛,別闹了。” 凌媛见状,坐在床上哭了起来,“寧远哥哥,你现在跟这个女人上床算什么意思,你怎么对得起我。” 哭声惊天动地。 床上三个人打得不可开交,房间里旁观的三个人手足无措。 沈寧远头都大了,“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 房间外有周淮青守著,也没人敢动啊。 温黎见他低头抽著烟,跟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一样站在门口。 所以是他的手笔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倩倩跟凌旦几乎是前后脚赶到现场,表情跟温黎他们大差不差。 相较於凌旦的一脸蒙圈,何倩倩最开始还是幸灾乐祸的模样,等看清楚毫髮无损站在边上的温黎和裹著被子缩在角落里的祁敏之后,她成了在场所有人里面最懵的一个。 消化了半天也没消化出个所以然来。 作为祁敏准未婚夫的江臣,姍姍来迟。 第116章 名场面 江臣是收到沈遇之给他发的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周淮青衣冠楚楚地靠在门框上,侧身抽菸,模样隱晦暗沉。 他看了眼房间內围著床边排排站了一圈的人,温黎所在的位置刚好被墙给挡住了。 江臣没看见。 他脚步凝滯,是迟疑。 沈遇之给他发的消息並没细说,只是让他抓紧时间到温黎的房间来。 周淮青吐了口烟说,“进去看看你未婚妻做的好事。” 他口中指的“好事”自然不是跟沈寧远上床被发现那么简单。 房间里的其他人看到了江臣,同样齐刷刷地侧目,眼神出奇的一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预料到。 江臣紧绷的弦,在看到温黎完好无损地站在一群边上时,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她,就好。 凌旦见江臣亲眼看到自己的准未婚妻跟別的男人发生了这种事情,也没任何表示,甚至还有些事不关己的无动於衷。 於是最先开口嘲讽道,“沈寧远,你不错嘛,名场面一个接著一个上演,现在连祁敏都勾搭上了,牛逼。” 不嫌事大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鼓掌佩服他的勇气。 刚刚江臣不在,他们谁都不敢多说话。 沈寧远光著上半身坐在床上,“凌旦,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凌旦不屑,“你都这样了,竟然还有閒心骂我,有这功夫还是穿件衣服吧。” 把扔在边上的衣服甩向了沈寧远,也不怕难堪。 要论起这方面的经验,所有人里也就属她最有资格说话了。 不过,当初凌媛跟沈寧远被捉姦在床的时候,可没那么热闹。 今天也不知道是赶巧了,还是有人好心给他们搭了戏台子。 不管是什么原因,对她来说,既然台子都有了,她肯定是要好好利用,发挥一下她的特长。 毕竟能不能把沈寧远彻底甩掉,就看这一回了。 沈寧远从地上捡起零散的衣服、裤子,穿在身上,从床上起来,跟个鵪鶉似的站在边上。 这回没有上回囂张,连头都不敢抬。 凌旦继续讥讽,“別怪我没提醒过你,祁老要是知道你欺负了他的宝贝孙女,估计不会放过你,能同意你把人娶回家了事都算是轻的了。” 刀都递到她手里了,她可要使劲发挥。 同样坐在床上的凌媛一听哭得更凶了,跟著蹦噠了下来。 “寧远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要是娶了她,我怎么办。” 抓著沈寧远的胳膊撒泼打滚。 “你说是不是这个贱女人先勾引的你,你说话呀。” 现场的个个都是人精,各有各的算盘,不用提前排练都能把戏演得如火纯青。 凌旦又说,“沈寧远,自愿还是强迫,你可要想想清楚。” 对沈寧远来说,要是祁敏自愿,那这事虽然说不清了,但还好办。 要是变成他强迫,那就麻烦了。 对凌旦而言,如果坐实了是祁敏自愿,以她对沈寧远母亲的了解,肯定不会甘心错过祁家这个有权有势的好亲家,会想方设法地促成这门婚事,拔高她跟她儿子在沈家的地位。 那她就再也不用担心沈寧远厚著脸皮找自己麻烦了,也不用担心她爸妈顾著沈家的情面让她嫁给沈寧远了。 果然,沈寧远丝毫没有犹豫,指向床上的祁敏,“是她,是她主动勾引的我。” 他慌乱翻找著扔在边上的手机,按著消息界面的手都在颤抖,“我……我有证据,是她先给我发的消息,让我过来找她。” 上面確实有祁敏给他发的消息,约他晚上来1321號房间。 1321是温黎的房间號。 凌媛一把抢过手机,看过两人的聊天记录之后,再次跃上了床。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故意勾引的寧远哥哥。” 下手比刚才要狠多了。 路瑾琛看不过眼,原本想去阻拦,被一旁的沈遇之察觉按了下来。 眼神警告他別生事。 沈遇之平时喜欢开玩笑,人也不正经,但在大是大非的场面上,从来没掉过链子,比路瑾琛要拎得清。 人家正儿八经有准未婚夫在这儿,江臣都没说话,他上去帮算什么。 吃瓜群眾充当背景板就行了。 不过,任由凌媛发疯也不是个事。 沈遇之使了个眼色给何倩倩。 何倩倩再怎么不情愿,这种时候也只能是她上去帮忙了,扒拉开凌媛。 云里雾里地问祁敏,“敏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们不是都已经提前计划,安排好了,怎么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凌旦跟在她后面重复了一句,“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祁敏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愤然推开何倩倩,指向站在边上的温黎。 “是温黎,都是温黎陷害的我。” “……”温黎懵了又懵。 她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架不住祁敏振振有词道,“对,是你,是你骗我来你的房间。” “是你给我设的局。” 设局? 她没有。 何倩倩也在边上附和,“没错,这是你的房间,敏敏就算要约也不可能把人约在你的房间。” 她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约会就算了,还约在別人房间的操作,確实很迷惑,也很让人费解。 除非是…… “一定是你嫉妒敏敏,想要陷害她。” 何倩倩说话时的態度跟语气都很坚定,好像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就是温黎做的一样。 “温黎,我没想到这种事情你都能做得出来,还真是下作。” 於是所有人再次侧目看向了温黎,舆论压力一边倒向了温黎。 温黎摆手否认,“我没有。” 这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她早就说了,她不爱看热闹,是周淮青非要拉她过来的。 现在始作俑者倒是成功隱身了,全都开始攻击她一个人了。 温黎看向了始终站在门口的周淮青。 他还是低头抽著烟,並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第117章 原来是你 关键时刻,凌旦站了出来,“你说是温黎陷害祁敏,你有什么证据?” 温黎感动不已。 要不说还是闺蜜靠谱,比垃圾男人有用多了。 何倩倩抓著温黎不肯放,“不是她还能有谁,敏敏跟沈寧远一点关係都没有,他们私下里根本没往来。” “照你这么说的话,温黎跟沈寧远也没关係,也没往来啊。” 可惜,不管凌旦说什么,何倩倩就是一口咬定这件事情跟温黎有关。 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谁知道呢。”何倩倩口不择言道,“温黎后背上还有男人留下的痕跡呢,刚才她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你不也都看到了,说不定那个男人就是沈寧远。” 沈遇之:“……?” 路瑾琛:“……!” 瓜是越吃越大了。 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温黎:“……” 能不能別再用这种看吉祥物的眼神看她了啊。 这也是能当眾说出来的吗? 可真行。 她还是低估了何倩倩发顛的程度。 温黎下意识往江臣的方向看过去,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只是出於习惯使然。 余光瞥见周淮青望向她的眼神,冷冽中含著霜,很快又瑟瑟地缩了回去。 略显心虚。 凌旦真的很想上前抽她两耳光,“你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我说的是实话,要不是她故意设局,她怎么可能这么巧出现在这里,还喊了这么多人过来看热闹。” 何倩倩的嘴还真是以一敌百,虽然漏洞百出,毫无逻辑可言,但心理素质极强,就差把白的说成黑的了。 江臣始终保持沉默,態度也不明朗。 一直站在门口避嫌的周淮青走了进来,衝著温黎来了句,“你没长嘴啊。” “我……”温黎想起来了,她赶紧替自己解释,“刚刚有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说是我房间漏水了,我才过来的。” 凌旦附和,“就是。” 沈遇之问,“工作人员?” 温黎点头,“嗯。” 给她打电话的人说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后来周淮青用她手机回拨过去的时候,也没有人接听。 现在回过头想想,很可能是个圈套。 他们一开始想要算计的人不会是她吧,结果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把自己赔了进去。 温黎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何倩倩有些心虚,气势弱了几分,看了眼祁敏,继续狡辩道, “什么工作人员,我看是你胡编乱造,要不就是跟你一伙,早就串通好了。” 事態发展到目前,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傻子都能猜出个七八分。 既然周淮青都亲自下场趟这趟浑水了,沈遇之也没必要继续装傻充愣。 反正出了事,有周淮青担著,所以他开始站队,且很明显。 沈遇之是这么说的,“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度假村是凌氏地產投资开发建设,想查一个工作人员的身份还不容易。” 旁边站著的凌旦一点就通,顺著话茬往下接,“对啊,你们不是想要证据吗,我现在就打电话核实。” 她也是脑子糊涂了。 这个度假村是她家的,她想查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用得著跟何倩倩在那里掰扯半天。 酒店走廊都有监控,是谁在背后搞鬼一查就知道了。 何倩倩心更虚了,见凌旦真要打电话,脸色一变,立马改了口径,“就算不是温黎做的,那也不能说明敏敏她不是被別人给陷害的呀。” “再说了她跟凌旦关係那么好,万一是她们两个贼喊捉贼演的一齣戏呢。” 凌旦一整个大无语,“拜託大姐,我陷害你,我图什么啊。” 被迫害妄想症吧。 何倩倩说,“你图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陷害沈寧远对你也有好处吧。” “我看你就是想报復沈寧远,顺便挑拨敏敏跟江臣的关係,所以才安排了这一出,藉此毁了敏敏的清白跟名声。” 凌旦都快被她死到临头还嘴硬的神逻辑给气笑了。 “何倩倩,你脑子拎拎清楚,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满脑子都是阴暗想法。” “江臣要是真喜欢祁敏,轮得到別人来挑拨。” 她打从心底里起就瞧不上江臣的行为,就算再怎么不待见祁敏,好歹是自己的准未婚妻,事情的真相还未有个明確的结果,当著这么多人的面,面子上也要过得去。 可他却从进来到现在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冷眼旁观。 既不维护,也不质问,对祁敏纵容何倩倩的行为更是放任自如。 凌旦不明白温黎怎么会看上他,就像她当初看上沈寧远一样眼瞎。 “事情发生到现在,他有站出来为祁敏说过一句话吗?” 他没有。 即使被陷害的人是温黎,他也不会。 他只会一味地逃避、指责、抱怨,甚至怀疑她跟別的男人曖昧,並不会在第一时间选择相信她、维护她。 温黎拉了拉凌旦的袖子,示意她说话別太过分,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周淮青,脸黑得厉害。 酒店的工作人员来得很快,並让人调取了部分相关的监控录像。 背后的真相,不言而喻。 走廊的监控拍到的画面显示: 先是沈寧远出现在温黎房间门口,而他进房间的时候,房间门开著,並没有锁。 再后来何倩倩鬼鬼祟祟出现在走廊里,也来到温黎的房间门口,从外面关上了门,又鬼鬼祟祟地离开,低头看手机像是在给谁发消息。 至於祁敏,监控並没有拍到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温黎房间內。 也许她比沈寧远到得更早。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何倩倩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旦看一眼监控视频,再抬头看一眼对此还一无所知的何倩倩,连连摇头咋舌。 “看不出来啊,何倩倩你藏得还挺深,亏你还自称是祁敏的好姐妹,私下里竟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原来是你”的表情。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旦把装有播放监控录像的手机扔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 眼看著证据指向自己,何倩倩慌了神。 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理直气壮跟巧言善辩。 第118章 关係曝光 凌旦站在何倩倩跟前,气势凌人,指著那段监控视频质问她,“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何倩倩不相信。 她明明提前安排人把这层楼那段时间的监控给关了,怎么可能还会拍到她的身影。 凌旦问,“那你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温黎房间门口是想干嘛?” 何倩倩没说话,坐在祁敏边上,手抓著她的胳膊,眼神慌乱。 凌旦接著推测说,“总不能是你跟什么人合起伙来,故意装作酒店工作人员给温黎打电话,骗她回房间,再打算设计她,没想到害了你自己的好姐妹祁敏,最后怕事情败露才在我们面前倒打一耙吧。” “还是说,”她话锋一转,“你对沈寧远也有意思?” “怎么可能。”何倩倩狡辩道,“我只是看房间门没关好,怕有人隨意闯进她的房间才好心帮忙关门。” 光是凭藉这段视频能证明什么。 再说了,她也没真进房间啊,只要她咬死不认,他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左右这件事情最后主使不是她,她想到这里,眼神飘忽不定地看了眼旁边的祁敏。 她还是想不明白,最后跟沈寧远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人怎么就成了祁敏。 凌旦讥讽,“这么说整件事情都跟你没关係嘍。” 何倩倩:“对,跟我没关係。” 凌旦又说,“那就奇怪了,这一层楼的监控,在那段时间好巧不巧都被人给关了,唯独就拍到了你出现在温黎房间门口的这一段画面,你说说看到底是谁要陷害你?” 何倩倩:“我怎么知道。” 凌旦摆出无奈的样子,摊摊手,从床上夺回她的手机,“既然你非说跟你没关係,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还发生在我的度假村里面,我就只能报警了。”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看后面怎么收场。 “罪名我都替你们几个人想好了,先告沈寧远强、奸,我们都可以充当证人。” 说著还不忘看了眼祁敏,“不然就是非法嫖、娼。” 是把她视作小姐了。 凌旦指著何倩倩,拿报警威胁,“至於你么,还是先交给警察处理吧。” 审问不是她的强项。 站在边上的沈寧远暴跳如雷,“凌旦,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把事情闹大,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但她乐意。 沈寧远又说,“谁强、奸她了,分明是她自愿的,你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她躺在我身下,勾著我脖子要死要活的样子啊。” 坐在床上的祁敏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们確实看到了。 房间里既没有大声的求救声,也没有挣扎的跡象,更像是你情我愿。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即使沈寧远愿意,祁敏怎么可能愿意。 除非是……认错人了,或者是被人给下药了。 江臣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沈遇之不屑出声,“沈寧远,你还真是个人渣。” 像看垃圾一样看著他。 他先前还真是小瞧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对啊。”凌媛帮腔道,“你们別忘了,是她先给寧远哥哥发消息,寧远哥哥也是被她给骗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在別人的房间里。” 她好不容易把凌旦从沈寧远身边挤走,现在又出来个祁敏,她可不能让沈寧远跟祁敏在一起。 “是哦。” “你不提醒我们,我们都差点给忘了,他们两个还有聊天记录呢。” 这个时候,何倩倩已经开始不说话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祁敏。 她最清楚事情的原委。 消息是以她的名义发给沈寧远的,她无从抵赖。 酒店房间的监控是她指使何倩倩安排人去动的手脚,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打给温黎的那通电话也是她收买了酒店工作人员,並从她手中要到了备用房卡。 包括放在温黎房间里掺了东西的香薰,也是她让人做的。 她只是没想到,最后落入陷阱中的人,不是温黎,竟然会是她自己。 究竟是谁提前知道了她在今天晚上做的所有事,又顺水推舟来陷害她。 祁敏苍白地抬头,看著房间里站著的每一个人。 他们望向她的眼神里有厌恶,有憎恨,有同情,更多的是鄙夷。 她都不在乎。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江臣身上,她呆呆地出声问,“江臣,你相信我吗?” 江臣没说话,祁敏能清晰的感知到他眼睛里流露的是,漠然下的事不关己。 哪怕他有过一闪而过的愤怒,哪怕是厌恶都好要好过他现在这个模样。 是完完全全將祁敏最后的尊严踩在了脚底下。 看到自己的准未婚妻跟別的男人被人设计滚在了一起,还被人旁观、羞辱,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他竟然不在乎? 他怎么能不在乎! 祁敏还是没有死心,“如果今天躺在床上的人是温黎,你也不在乎吗?” 凌旦及时开口,“温黎才不像你,她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都这种时候还想著要拖人下水。 害人害己,可真有意思。 “她怎么不会?”祁敏笑得癲狂,“你以为她能有多高贵,多纯洁?” 她转头看向温黎,又瞥了眼站在她边上隔了距离的周淮青。 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眼神就没从温黎身上挪开过,即使是不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余光,都时刻关注著温黎。 尤其是江臣进来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祁敏双目猩红,“温黎,你跟周淮青早就勾搭上了吧?” 不然周淮青怎么可能会帮她脱身,她今天晚上怎么可能安然无事的站在这里。 她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除了周淮青,不可能有其他人会帮她。 温黎被祁敏的突然发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怎么猜到的? 还是说她其实早就发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关係。 其他人呢? 他们也都知道了吗? 凌旦果断把温黎拉到她身后,“你別胡说八道,你这个女人也太恶毒了吧,一天到晚的造人谣言。” “是我胡说的吗?” 看到温黎不知所措的样子,祁敏越发篤定了心中的猜想。 “温黎,你敢说你跟周淮青一点关係都没有吗?” 第119章 没有下次 周淮青没说话,他在等温黎的回答。 是像上一次在山上露营的时候,直接当面否认说不喜欢他,对他没兴趣,还是…… 他不確定。 对温黎,周淮青总是不敢奢求太过,也从来没有足够多的把握。 温黎紧张地用手指捏著裤腿布料。 她谁也不敢看,头更是一寸都不敢偏。 要承认吗? 承认就承认吧。 她跟周淮青虽然是不正常的交易关係,但也是建议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没什么见不得人。 最后温黎心一横,“是又怎么样。” 间接承认了她跟周淮青之间的关係。 温黎说,“他单身,我单身,就算我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那又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完后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沈遇之:“……!” 珐瑯瓶归他了。 路瑾琛:“……!” 痛失珐瑯瓶。 凌旦来不及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进行过多的反应思考,在边上附和道,“对啊,那又怎么样。” 恋爱自由,没偷没抢没当小三,碍著別人什么事了。 又过了很久,一群人从房间出来。 周淮青的心情,肉眼可见比先前要好上很多。 不过,也仅仅是他一个人而已。 沈寧远跟凌媛离开之后,周淮青突然发问,“哦对了,遇之,你刚刚在门口要跟我说什么来著?” 沈遇之訕笑,“没,没什么。” 幸好他刚刚没把话说出口。 周淮青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做事情又快准狠,不留一点余地。 估计早就猜到了,要是刚才他还上赶著不知死活地去挑明他跟温黎的关係,肯定会死得很惨。 周淮青表示,“之前帮忙欠你的人情,我还了。” 网上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还在出差,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是沈遇之帮的忙。 不管出於什么目的,现在这个人情他都替温黎还了。 陪著一起上山,还陪著他们演了场戏。 沈遇之心虚道,“淮青哥,你客气了。” 周淮青一秒冷脸,“下次我就没那么客气了。” 这回看在温黎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要是再有下回,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跟凌旦站在走廊另一边的温黎回过头来看他,周淮青又是一秒变脸。 走向温黎,语態温和,“跟我走吗?” 反正都知道了,也没必要继续装了。 地下恋情突然曝光,温黎有些不適应,看看他,再看看凌旦。 她很犹豫。 周淮青大概猜到温黎在顾虑什么,於是把目光投向了凌旦。 凌旦识趣地丟下一句,“我先走了。” 一溜烟小跑离开了现场。 周淮青带著温黎走后,路瑾琛在边上幸灾乐祸的终於笑出了声。 沈遇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路瑾琛双手环在胸前,“我突然一想,一个珐瑯瓶能换你吃瘪,也挺值。” 沈遇之是人精没错,但是跟周淮青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你是值了,有人可亏大了。” 沈遇之望了眼背后紧锁的房间门。 祁敏抬手整了整狼狈的面容,同身旁的何倩倩说道,“倩倩,你先出去吧。” 何倩倩走后。房间里只剩下祁敏跟江臣两个人,还是维持著最初的状態。 祁敏跌坐在床上,身上没有一件可以避体的衣服,白色被子包裹著脖子以下的全部部位,依稀可见斑驳。 而江臣站在床前,离她半米远的距离,单手插兜。 刚才人多,江臣其实没注意。 房间里薰香的味道其实很浓重,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散不尽。 也难怪她跟沈寧远会把持不住。 江臣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跟直接下药没什么区別。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祁老寿宴上,温黎跟祁睿…… 他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祁敏反问,“你指的是什么?” 不以为意地说,“是我跟沈寧远上床?还是我设计想要陷害温黎?” 江臣没说话,看向她的眼神冷冽中逐渐多了层薄薄的厌恶之態。 还有难以置信的嫌弃。 祁敏冷笑,“也是,你根本不在乎我跟谁上床了,没准你还很庆幸,终於找到了一个可以摆脱我的理由。” 是她自作自受。 过了今天晚上,估计整个南城的名流圈都会传遍她跟沈寧远的丑闻。 她会成为那些贵妇人们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跟沈寧远永远捆绑在一起,再也抬不起头来。 江臣不想跟她多做无谓的纠缠,“你想要什么?” 他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时候,我说过的话都算数,你提的条件,我都会儘量满足你。” 祁敏再次冷笑。 她笑江臣的无情,又笑他的多情。 她终於戳穿了他偽善的面具,“江臣,別在我面前装正人君子了,我最討厌的就是你这个样子。” “我想要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什么时候答应过! 他们明明就是一样的人!只有他们才是最合適在一起的人! 江臣垂眸,“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给不了吗?那是要给温黎吗? “可惜了,你又迟了一步,温黎她的身边现在已经有周淮青了。” “即使你跟我退了婚,没了我,她也不可能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江臣插在兜里的手紧握,敛起的眸光下泛著森冷的寒意,更多的是被欺骗后、被玩弄后的愤怒,还有醋意、不甘心。 祁敏察觉到他片刻的情绪转变,不管不顾地起身上前,往他的怀里扑去,试图抓住最后的机会。 “江臣,我是真的喜欢你,只有我是真心爱你。” “温黎她已经跟周淮青在一起了,她已经选择了周淮青,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江臣推开她,“你疯了。” 他愤然转身,离开了房间。 祁敏又一次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听著江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离开时的目光比刚才被人看戏似的围观更让她感到心如死灰。 她悲哀的哭泣声充斥了整个房间,恨意在她心底滋生蔓延。 第120章 没有如果 周淮青带温黎进了电梯,下到一楼。 温黎还以为他是想带她去前台换房间,结果他直接带她出了酒店,又拉著她上了他的车。 温黎坐在副驾驶上问坐在驾驶座上的周淮青,“你要带我去哪儿?” “要下山了吗?” 不用跟他们说一声吗?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 他是又生气了吗?刚刚明明心情看著还很好的啊。 温黎琢磨不透。 周淮青系了安全带,“不是,带你换个地方过夜,这里不安全。” 温黎:“……” 不安全,能有多不安全,跟著他,难道就安全了? 无非是从一个狼窝落进另一个虎口中。 周淮青开车带她来到安山上的一处私人別墅。 安山上有天然温泉水,地理位置优越,生態环境好,早期开发的时候,有很多地產商跑过来圈钱买地,建造私人別墅区,用来度假休閒。 温黎跟著周淮青进了別墅,“你经常来这儿吗?” 周淮青拿了瓶水在手中,“嗯。” 温黎问,“那你是经常带女人过来吗?” 周淮青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她,“嗯。” 温黎接过水后顺口又问,“都有谁?” 周淮青逗她,“说了名字你也不认识。” 温黎哦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失落。 周淮青低头靠近,把脸凑了过去,“吃醋了?” 温黎否认,“我没有。” 她心虚地撇开眼,喝了口水,“我就是隨口问问而已。” 周淮青坏笑,“吃醋也很正常,毕竟我异性缘很好,你又不是没听说过。” 温黎又沉沉地哦了一声,把矿泉水的瓶盖重新拧上后,递还给他,扭头往门口的方向走。 她突然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了。 周淮青问,“要去哪儿?” 温黎没说话。 周淮青站在她身后说,“外面天黑了,小心碰到大灰狼把你抓走吃了,我可不会负责任哦。” 温黎的脚步停留在原地,没再继续往前走了。 德国郊外的深山老林里经常有野生狼群出没,还有稀奇古怪的动物爬进院子里的围墙盗窃,不知道安山上会不会有。 听说近几年,生態变好了,返土归林。 外面天確实有些黑,山里风又大,周淮青也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万一真狠下心不管她,把她丟在山里怎么办。 周淮青笑出了声。 “我明天早上再走。” 温黎赌气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嗯。”周淮青走过去,弯下腰从背后环抱住她,开始哄她,“这栋別墅空置很久了,平日里有人打扰,我不经常来,你是第一个,以后我也不会单独带別人来。” 温黎还是生气,“隨便你啊,你想单独带別人过来也没关係啊。” 他就是故意的,每次都以捉弄她为乐。 周淮青下巴枕在她肩上问,“真的没关係吗?” “没关係……啊……” 周淮青咬上了她的脖子,手顺著衣领放在了熟悉的地方。 都是吃干抹尽,她还不如出去餵狼呢。 一番纠缠过后,温黎跟周淮青泡在院子里的露天温泉池里。 周淮青开了瓶酒,温黎趴在石壁边上,享受片刻的愜意和安寧。 开始在脑子里復盘刚刚的戏剧性事件。 温黎好奇地问,“周淮青,你是怎么知道祁敏跟何倩倩她们想要……” 想要设计陷害她跟沈寧远。 虽然周淮青没有明確地表示背后设局的人是他,也没有人问是不是他做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否则祁敏跟何倩倩根本不会心甘情愿地认下这个哑巴亏。 周淮青手握酒杯,浅抿了一小口,还是慵懒散漫的语气,“不小心路过听到的。” 温黎双手握拳交叠枕在下巴处,“就这样?” 在她的印象里,周淮青好像经常路过,而且每次都路过的时机都很关键。 周淮青反问,“不然呢。” 温黎想了很久还是没想明白,周淮青是怎么把祁敏骗进她房间里去的呢。 按照祁敏跟何倩倩原本的计划,她们想要设计陷害的对象其实是自己。 那她没进房间,就算提前把沈寧远骗过去了,最多也是扑个空而已。 祁敏怎么可能在明知道房间里有人的情况下还以身涉险走进那间房间呢。 温黎没多问,“那她们也太不小心了。” 轻鬆隨意地结束了话题。 她虽然同情祁敏的遭遇,她甚至觉得这个代价太过惨烈、沉重,但她也不是圣母。 温黎想了一会又问,“如果你没听到她们的对话,我是说如果……” 如果没有周淮青突然路过,恰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內容,在温泉池及时拦下了她,搅了局,那么今天被围观的人就是她了。 温黎想也不用想,何倩倩跟祁敏会怎么合起伙来奚落、嘲讽她。 还有凌旦,虽然面上不说,日后相处的过程中肯定也会因为沈寧远跟她產生隔阂。 她们的心思还真是歹毒至极。 周淮青沉声打断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没有如果。” 他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周淮青放下酒杯,走到温黎身后,紧紧抱著她,低头亲吻她背上的蝴蝶骨。 他想到那天在寿宴上,他在祁家的院子外的仓库里找到温黎的时候,她整个身上都是被祁睿用皮带抽打过后显现的红色血痕。 她拼尽全力跑向他的时候,身上还有扎在祁睿脖子上残留的血跡,一滴一滴流淌,尽数染在她的礼服上。 触目惊心。 直到他抱著温黎赶去医院,看到温黎躺在病床上,他的手都还止不住地在颤抖。 好在医生检查后说她的伤口不深,都是些皮外伤,休养几天就会好,体內残余的药物也不多,不会对身体造成不良副作用。 祁睿竟然还给她下了药。 如果再晚一步,他想他就不是错手了,他是真的会杀了祁睿。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周淮青才第一次直视自己的內心,直视他对温黎积年累月之下產生的感情,是喜欢,是爱。 认识到温黎对他的重要性。 而江臣,根本保护不了她。 温黎也只能待在他身边。 周淮青见温黎似有出神,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第121章 下雪了 “我在想……” 温黎本想脱口而出她当下脑子里的真实想法,觉得背后有点痒,转过身来,看著周淮青,怕他听了后会不高兴,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先说好,我说了之后你不能生气。” “嗯,我不生气。” 温黎发现,周淮青今天出奇的心情好。 於是乎—— 她大的胆子说,“我在想,祁敏跟沈寧远的事情要是闹大了,会不会不太好。” 她是在试探周淮青,也想劝他不要做得太过分。 周淮青的手搭在她后腰处,“你在担心什么?” 温黎怕冷,大半个身子都缩在池子里,露出白皙的肩膀,现在人又被他圈在怀中,退至石壁边缘。 娇嗔道,“不是说好了不生气的嘛。” 她的脸在热气的薰陶下红润饱满,嫩滑细腻,一双眼睛蒙了层薄薄的水汽,在无边夜色下出其的好看。 像极了藏匿在山林中的精灵。 “我没生气啊。” 周淮青搭在她后腰处的手,精准地挑过她泳衣鏤空处的缝隙,“回答我的问题。” 动作很深情,语气很凉薄。 温黎小声地说,“我担心江臣他……” 呼出的热气吐露在他胸前。 周淮青越贴越近,“担心他什么?” 温黎偏过头望了眼她身后,她的背已经紧靠石壁,再没有多余的缝隙供她后退了。 周淮青用来抬起她下巴的手,掌心附在她的脖子上,指节根根分明。 温黎没有时间思考,本能地说,“你知道我想说的意思,对吗?” 她跟在周淮青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虽然不能说绝对,也大概能摸得清周淮青为人处世的原则跟方式方法。 她也不是想替祁敏跟沈寧远求情,想让周淮青放过他们,只是江臣他夹在中间…… 他的自尊心那么强,一时之间肯定会接受不了周淮青不经过他的同意跟许可,隨意插手他的事情,还动了他的人。 而祁敏跟沈寧远的丑闻也势必会牵扯、连累到他。 温黎观察著周淮青的神色,又说,“他是你表弟,不是吗?” “嗯。” 他自然听得懂温黎的意思,他也没想把祁敏他们几个人怎么样。 “你放心,我从来不逼迫別人做选择。”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温泉之行是沈遇之的提议。 从沈遇之群里单独艾特他跟温黎两个人的时候,周淮青就猜到他可能是通过余姚的事情怀疑他们的关係了。 白天,他跟路瑾琛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跟著他,视线游荡在他跟温黎之间,周淮青便更加篤定了。 怀疑他们,却不主动问他们两个其中的任何一方。 周淮青是怕他们藏了坏心思。 至於祁敏跟何倩倩,纯属偶然收穫。 今天最先做下这个局的人不是他,他不过是在中间插了一脚,顺水推舟而已。 他原本也没想进那道房门,不想管他们的閒事,所以把人送到门口就站在门外了。 只是听他们几个人在房间里吵吵嚷嚷,半天都没个结果,还稀里糊涂地被何倩倩牵著鼻子走,其他人光顾著看热闹了。 涉及温黎,他没办法。 温黎听到他的回答,心安了不少。 此时天上飘起雪来,零零散散的一层,落在地上就化成水了。 温黎伸手去接,“周淮青,下雪了。” 二月底、三月初的安山,晚上的气温还是低,雨凝成雪,也是常有的事。 別墅的院落园林修建得很漂亮,隨地可见的景观灯,映衬著空气中的雪落时的斑驳光影,像星星般闪耀。 “嗯,下雪了。” 就像此时周淮青眼中的温黎,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温黎撑手坐在台阶上,大半个身子还是沉在池子里,赏著雪景,踩著水。 德国的雪很厚,很快就能在地面结成厚厚的冰层。 南城的雪很薄,不仔细分不清是雪还是霜雾,即使夜里下得再大,第二天也会化为乌有。 温黎突然开口喊了声,“周淮青。” 陪著她坐在身旁的男人点点头,“嗯。” 温黎说,“其实有段时间,我真的很討厌你。” “为什么討厌我。” 周淮青说话时的语气中並没有表露太多的惊讶。 好像对温黎的討厌,並不在意。 “退婚那天晚上,是你最先提议把我送去德国的。” 那天在温家老宅,周淮青也在。 虽然温黎不清楚,退婚这种事情、这种时候,周淮青为什么会来,还作为江家的主事人陪同周敏芝一起。 但她记得很清楚,周淮青就坐在周敏芝的边上,握著茶盏,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 “我看不如把她送走,眼不见为净。” 然后她连夜就被送去了德国。 她甚至都没有跟江臣好好说上一句话,解释她退婚的原因,还有苦衷。 也许是气氛使然,情绪上头,温黎感觉她今天好像格外的伤感。 有好多好多没对人说过的话想说。 她又说,“其实之前网友在网上的爆料也不全都是假的,我最开始到德国的时候,真的很不適应。” 不適应那里的气候,不適应那里的饭菜,不適应那里的环境,也不適应那里的人。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每天都把日子过得很极端。 要不一连好几个月都不出门社交,也不跟人说话,要不就是成天在外面跟一堆报不上名字的朋友聚会、喝酒、聊天、玩乐。 她还做了很多行为出格的事情。 想把憋屈、隱忍了很多年的逆反心理,尽情释放。 她跟人吵架、打架,躺在马路边,还被人当成流浪汉。 可是不管她怎么做,都无人问津,也没有被遣送回国 她没有家,也没有家人,还失去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爱人。 “我知道。” 温黎笑出了声,他又开始逗她玩了。 他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周淮青不语,將她抱在怀里。 他真的知道。 他第二天就后悔了。 他后悔在温黎跟江臣退婚的那天,提议把她送出国,而不是直接把她娶回家。 不对,他应该先下手为强。 在她遇到江臣前,就应该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他申请了去德国的调令,做了他截至目前为止最不理智的一次决定。 可当他赶到德国的时候,亲眼看到温黎的放纵、沉沦,他作为罪魁祸首,竟然不敢面对她。 在德国的五年,是温黎的流放,也是周淮青的自我惩罚。 温黎情不自禁的哭了。 周淮青低头吻她眼角的泪水,“温黎,我喜欢你,我爱你。” 第122章 胜利果实 他一边说著迷人的情话,嘴跟手一起,都没个安分。 刚才还沉浸在自我情绪中缓不过神来的温黎,实在没忍住,拍开他的手背。 “周淮青,你在干嘛。” 她还在伤心,而他满脑子想的都是…… 果然,世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周淮青轻笑,“我在安慰你呀。” 他一边说著一边用嘴挑开了温黎的泳衣吊带,接著像拆礼物最外层的包装盒一样。 小心翼翼地层层往下剥落。 温黎见他一点都不捨得浪费,专心致志又敬业,快被他给气笑了。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完整的泳衣漂浮在温泉池水上面。 周淮青调整状態后说,“那你说,要怎么才算是安慰。” 他又说,“我没谈过恋爱,我不会。” “要不你教教我。” “……你少来。”鬼才信他的话。 温黎在力的作用下,整个人几乎悬浮,撑著台阶的手离了地面,没有任何支撑。 取而代之,抓上了他的胳膊。 “周淮青。” 意乱情迷间,她总是喜欢喊他的名字,渐渐也成了习惯。 周淮青没有应她,將她抱了起来,视线落在她身后圆润硕大的青緹上面,眉眼轻挑。 他附在她的耳朵边,“叫哥哥。” 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不是不喜欢跟人攀亲戚。” 温黎想起她刚回南城那天,在她家碰到周淮青的时候,好心跟他打招呼,周淮青还当著温阳的面,冷嘲热讽她,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情哥哥算哪门子亲戚。” 周淮青的嗓音就像山里飘下的雪,冰冷且轻薄,格外引人遐想。 “……”雪落无声,声声醉人。 洗完澡后,她躺在床上,懒得动弹。 “很累吗?” 温黎无语,这不是废话吗? 反问他,“你不累吗?” 周淮青摇摇头,“可能我身体素质好吧。” 温黎也摇摇头,“也可能是你比较专业。”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人要学会走捷径,这样就可以事半功倍。 周淮青问她,“能有多专业?” 他捏了捏温黎红扑扑的脸,嘴角的笑意压不住。 “睡吧。” 他搂著温黎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看看到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闪一闪。 周淮青起身瞥了眼,很快就敛了笑意,皱了眉。 温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跟著坐起来,开口问,“怎么了?” 周淮青在温黎靠近的一瞬间,及时锁了手机屏幕,转过头表示,“没事。” 又很快从床上下来,“你先睡,我出去接个电话,很快回来。” 拿起边上掛著的睡衣套在身上。 温黎坐在床上不解地看向他。 什么电话,会在凌晨三点打来,又要立刻马上回的那种,还要出去接。 而且刚刚根本就不是电话铃声啊,是消息提示音。 周淮青明显看出来了她眼底的顾虑,怕她怀疑,补充解释说,“工作电话。” 更多的像是敷衍。 反正温黎是不信的。 平时他也有忙的时候,但凡是別人打来的工作电话,他从来不会避著她。 除非涉及重要机密內容了。 况且,现在都凌晨了。 这个点哪里还有人会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打电话给他,来打扰他,就算是紧急情况,再不济也是会先打给他的助理林森报备啊。 “哦。” 不过,她也没多问,哦了一声后,重新躺下,闭眼睡觉。 把被子盖过了头顶。 动静声闹得很大。 果然,男人都是一路货色,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 周淮青无奈,看著躺在床上闷声不响发脾气的温黎,宠溺一笑,转头轻声关上了臥室的房间门。 这栋別墅,是周淮青用来度假消遣的,江臣作为他的表弟自然也知道。 此时,他的车就停靠在別墅外面。 他萧肃地站在车前,眼睁睁的看著周淮青从里面缓步走出来。 二楼房间的灯还亮著。 江臣问,“温黎在里面吗?” 他从酒店房间里出来之后,从沈遇之的口中得知温黎是跟周淮青一起离开,又从酒店工作人员的口中得知,他们並没有下山。 就知道周淮青肯定带她来了这里。 他给周淮青发了消息,在別墅外面等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 “找她有事?” 周淮青象徵性的扯了扯衣领,摸脖子,不动声色地露出了他颈上新鲜热乎的痕跡。 在夜色下,格外惹眼。 江臣愤怒质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所以,刚才他们两个是在忙著做吗。 他不相信,温黎会喜欢上周淮青,会跟周淮青在一起,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他不顾一切地想要进去找温黎,“我要见她。” 周淮青挡在他面前。 江臣愤恨地质问他,“周淮青,你凭什么拦著我!” 凭什么。 凭温黎刚才选了他,现在呆在他身边。 “你们已经分手了。” 江臣垂了手,喃喃自语。 分手了。 是啊,他们已经分手了。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令人可笑的是温黎都没有选择他。 明明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明明他们才是让所有人都羡慕的一对。 他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他垂著的手再次紧握,“所以你现在是在向我炫耀你採摘了胜利果实吗?” 胜利果实吗? 温黎在他眼里,只是个胜利果实吗? 周淮青紧紧握著拳头,强行按耐住他想要打人的衝动。 五年不见,他的这个表弟,简直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没有半点长进不说,反而还倒退了。 周淮青看了眼二楼亮著灯的房间,鬆了拳头,转头就要走。 江臣在他身后不依不饶地问,“你跟温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123章 要跟他走吗 周淮青背著身,冷言道,“你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答案。” 江臣衝上前抓过他的衣领,“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是在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是在跟他交往期间,还是说,跟別人揣测的一样,温黎本来就是为了周淮青才跟他退的婚。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在一起多长时间,他今天必须要问个清楚。 周淮青推开他,捋了捋衣领处的褶皱。 “我的私生活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江臣挥拳就想往脸上打去,“周淮青,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被周淮青挡了下来。 之前在蓝湾一號楼下,他忍受江臣的对他的羞辱,挨了江臣的打,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跟温黎还在一起,他是温黎的男朋友。 现在的他没资格对他动手。 江臣垂了手,踉蹌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对著周淮青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你明明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非要是她。” 为什么非要跟他抢温黎。 他可以接受温黎跟其他人在一起,但是那个人绝对不能是周淮青。 因为这样意味著,在周淮青彻底厌弃她之前,温黎永远都不可能属於他了。 哪怕有一天周淮青彻底厌弃了她,以他们两个表兄弟的关係,他也永远不可能跟温黎在一起了。 周淮青觉得可笑,“为什么不能是我。” 论先来后到,也是他先认识温黎的。 感情之事上,大家各凭本事,周淮青既没偷、也没抢。 他看了眼时间,面露不耐之色。 “江臣,我给过你机会了。” 两次。 他给了他两次机会。 五年前一次,五年后又是一次。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周淮青进了別墅,开门的瞬间,看到温黎穿著睡衣,身形单薄的站在一楼通向客厅的过道口。 许是听到了他开门进来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想往楼上跑,却没来得及,只匆忙留下了一个转身的动作,訕訕地站在原地。 又在他的目光凝视之下,衝著他尷尬地笑笑。 周淮青同样站在原地,身后的门还没彻底关上。 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垂眸思考了大约有两三秒左右的时间,把门反手往后一推。 院子里的风,穿堂而过。 温黎径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周淮青,越过他的身影,又看到了站在院子外的江臣。 她很意外,江臣怎么会来这儿? 江臣同样也看到了她。 温黎瞥开眼,是心虚。 虽然他们早就分手了,但她还是没预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形式,在江臣面前揭露她跟周淮青的关係。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她待在周淮青的別墅里。 前一秒,她还跟周淮青耳鬢廝磨、枕畔繾綣。 下一秒,江臣就找上门了。 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有种莫名被视、奸的错觉。 所以她心虚地瞥开了眼。 而周淮青却以为她心里还放不下江臣,还在摇摆不定。 於是他问,“什么时候下来的?” “我……我不是故意想要偷听。”温黎含糊地解释,“你说是工作电话,我才出来看看……” 她原本没想下楼。 她是在房间里听到周淮青下楼的声音,又听到关门声,有些不放心。 她不知道会是江臣。 周淮青又问,“都听见了?” 温黎摆手否认,“没有。” 她才下来没多久,什么也没听见。 周淮青侧了侧身子,大半身子站在另一侧的门背后,“他就在外面,要跟他走吗?” 要吗? 温黎抓著睡衣衣摆,再次不爭气地陷入了犹豫跟纠结之中。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周淮青刚刚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他从来不逼迫別人做选择。 所以,他现在是在给她机会吗? 今天祁敏跟沈寧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大可小,而她跟江臣的订婚说不好会就此取消。 而她跟周淮青,原本就是为了一场无关情爱的交易。 温黎缓缓朝著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到周淮青的边上停了下来,她拉起他的手,“周淮青,很晚了,我困了。” 温黎深知,即使没有祁敏,她跟江臣也不可能,无非是重来一遍而已。 而周淮青却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虽然这对江臣来说,很残忍。 周淮青的眼里有过片刻的失神,很快隨之替代的是浓郁的眷恋。 “嗯。” 他侧身关上了门,手搂上了温黎的肩。 江臣站在別墅外面,看著门一点一点的合上,看著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紧握手中的拳头。 满腔的怒意在某个阴暗潮湿的角落上燃烧蔓延。 温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著,关了灯的臥室很昏暗,朦朧的夜色透过纱窗帘。 微薄的亮色下,她看了眼背对著她侧身躺在身旁的周淮青,均匀的呼吸声落入她的耳中。 他像是已经睡著了。 温黎轻身下床,披了床毛毯裹在身上,坐在阳台。 外面还在下雪。 凌晨五六点安山上,天色渐青,一眼望过去,远处的连绵群山上可见霜雾,白茫茫的一大片。 景色很美。 没过多久,周淮青从房间里出来,从背后抱住了她。 “睡不著吗?” 温黎握著他的胳膊,“我吵到你了吗?” 周淮青贴著她的脸问,“在想什么?” 温黎扶上他的脸,“你好像很喜欢问我在想什么。” 她在想,她当初为了一劳永逸,找上周淮青,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沈遇之他们已经都知道了,还有祁敏,她也知道了,她这回被周淮青算计,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又有之前祁睿的事,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以祁敏的性格,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针对她,报復她。 如果消息传到温家人的耳中,如果沈静书跟温阳知道了,那她又该怎么解释。 还有周敏芝。 周淮青以为她为刚才的事烦恼,“不问问我跟他在外面都聊了些什么?” 温黎轻笑,“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周淮青没说话。 “我问了,你又不说,我下次不问了。” 温黎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他们到底都聊了些什么。 甚至还不太希望周淮青真的告诉她。 那样她对江臣只会更加的愧疚跟自责。 周淮青抱著她的手紧了几分,“没有下次了。” 第124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周淮青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温黎,没有下次了。” 温黎发现他似乎总是喜欢这样,用很深情的语气,说著最绝情的话。 听起来更多像是在威胁她。 又像是时刻在提醒她,即使经过这段时间的陪伴跟相处,周淮青对她的兴趣也许比之前多了点。 他们之间的关係也永远都无法做到完全的对等。 她永远都是有求於他。 温黎心里突然涌现出某种古怪的想法,及时想要证实。 她好笑地发问,“你刚刚为什么要问我要不要他走。” 周淮青说,“你当初不就是因为一块糕点被他忽悠走的吗。” “……”答非所问也是他的强项。 也是。 她跟江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拿著一块糕点,问她,要不要跟他走。 那时候,温黎没接,还被嚇哭了。 想想也是命运的羈绊,註定她跟江臣的这段感情,有缘无分,以悲剧收场。 温黎唏嘘不已。 她说,“我有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哈。” “如果我刚刚真的跟江臣走了,出了这栋別墅,你真的会放手成全我们吗?” 温黎只是设想,没有別的意思。 她在想,如果当初周淮青肯介入帮忙,温家跟周敏芝那边应该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对。 她跟江臣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现在再回想,也都是空想了。 她跟江臣两个人分道扬鑣的五年,各自走的路都已经被铺上厚重的水泥了,哪里还能回头。 周淮青回,“我刚刚也就是隨口问问,没你想的那层意思。” 成全吗? 他已经成全过了。 “……”温黎想过周淮青说不会,说会,想过他万一良心发现了,没想到他还是单纯的在玩弄她,试探她。 幸好,她刚刚没有借坡下驴。 温黎忍不住吐槽,“你刚刚还说不会逼迫別人做选择。” “我逼迫你了吗?”周淮青说,“难道不是你主动找上门的。” 在他从拘留所出来那天,给他发消息,还说立刻、马上就要见到他。 一晚上都等不了。 温黎反驳道,“我那是迫不得已。” 那个时候,她唯一能想到既身在局內,又是局外人的人就是周淮青。 也只有他有可能会帮她。 不过她还是太过著急了,导致根本无法控制后面的剧情发展。 周淮青画风转变很快速,“没看出来,每次你不都挺享受。” 温黎也没打算放过他,“那就是还可以有下次了嘍。” 看他心情还不错,就开始在他的雷点使劲蹦躂。 周淮青抬起她的下巴,手附在她的后脖颈处,“你可以试试看。” 好像下一秒就会掐断她的脖子。 温黎仰头看他,全身上下都传来酸楚的凉意,“周淮青,你不讲道理。” 她感到有些不舒服,推搡著闷哼了好几声都无济於事。 “这种事情需要讲什么道理。” 他从来不擅长跟人讲道理。 周淮青双眼含情且迷离,“温黎,试著回应我,好不好?” 把三分醉意,三分深情,演了十足十。 温黎一时有些分不清他说的意思,是让她试著回应他的感情,还是又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以逗她为乐。 “嗯。” 温黎发现,她好像找到跟周淮青相处的窍门了。 他跟他养的那条金毛简直是一个模样,饿了餵点狗粮,不高兴了顺毛缕缕。 温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周淮青躺在床上看著手机说,“遇之打电话过来,他们先下山回去了。” 温黎用毛巾擦著头髮,“那凌旦呢?” 周淮青说,“没特別交代,估计是跟他们一起下山了。” “哦,好吧。” 温黎坐在床上。 周淮青爬起来,顺手接过毛巾,帮她擦头髮,“要再住一晚吗?” 他看了眼阳台说,“外面雪已经停了,你喜欢吃火锅的话,我们可以吃火锅,我一会让人在院子里架个炉子。” “不住了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最近研究院工作挺多,明天又是周一,院里还要开项目研討会,还要回復国外教授的邮件,分析实验数据。 温黎想想就觉得头疼。 周淮青没说话,估计又不高兴了吧。 她转头看向周淮青,“火锅下次吃吧。” 接著又討好式地摸了摸他的脸,“下次好吗?” 周淮青被她哄好,应了声,“好。” 头髮吹乾后,温黎实在困得很,躺在床上补觉。 醒来的时候,快下午两点了,他们才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周淮青把车停在蓝湾一號地下停车场,死皮赖脸地坐在驾驶座上不肯走,也不让温黎下车。 “……” 最后他再次跟在温黎身后上了楼。 第二天早上,林森还是准时准点过来给周淮青送衣服。 温黎侧身躺在床上,手支撑著下巴,看向站在镜子前正忙著刮鬍子的周淮青。 都三十二岁的人了,身材管理確实还算到位,脸长得也还不错。 而且是越看越顺眼的那种。 温黎以前也没觉得他长得帅啊。 周淮青注意到温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玩世不恭地说,“大早上就用这种眼神看著我。” 温黎瞬间瞥开眼,视线掠过衣柜,全是清一色的西装,忍不住吐槽道,“周淮青,你的衣服都快堆满我的衣柜了。” 周淮青刮完鬍子,拿起林森刚才送来的新衬衫,套在身上。 回了句,“那以后都去我那儿?” “……”温黎再次无语,这是重点吗! 算了,不说了。 周淮青离开蓝湾一號前,在电梯口抱著温黎恋恋不捨说,“晚上下班我去接你。” 接她?他是又疯了吧。 就算现在地下情人的关係,露出了头,转成半地面了,但他还是她项目的投资方。 等会又要说她收受贿赂了。 温黎表示,“还是我去玫瑰园找你吧。” 上班好歹有双休,有年假,有疗养假,在周淮青这里,她是一天也没休息。 周淮青嗯了声,“也行。”进了电梯。 第125章 她跟周淮青的关係 温黎开完项目研討会,从会议室出来,接到了凌旦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凌旦在电话那头煞有其事地问,“宝儿,现在方便说话吗?” “有什么事你直说。” 每次只要凌旦拿这种语气找她,一准没好事。 凌旦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聊聊你跟周淮青之间的那点事儿唄。” “……”温黎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 她跟周淮青的关係,开始得並不体面,她不是很想同人细说。 隨口敷衍道,“一时半会,说不清。” 算是婉拒了。 凌旦却装听不懂,直接回,“那就当面说唄,晚上等你下班,我来找你。” 温黎跟周淮青在一起的劲爆消息,凌旦自从知道后,在心里惦记了整整两天。 她真的、真的很迫切地想知道其中的曲折跟过程。 “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我有……” 温黎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凌旦一副过来的样子,“別解释,我懂,我都懂。” 接著她又说,“那下午吧,中午也行,我都行。” 温黎无奈,她深知凌旦的性子,即使躲过了初一,也还有十五。 “中午吧。”温黎解释道,“不过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凌旦直言,“我过来找你,不会耽误你上班。” “也行。” 温黎掛了电话。 中午,凌旦准时到达研究院门口。 温黎出来接她,在门口的保安处登记了相关信息。 她问,“吃午饭了吗?” 凌旦笑回,“没呢,这不著急过来找你八卦。” ……但也不用那么著急。 温黎把她领去了员工食堂,正好她也没吃饭。 凌旦坐在位子上,把餐盘往餐桌上重重一扔,然后双手交叉环在胸前,表情严肃地来了句。 “温黎,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种事情都瞒著我。” 温黎被她莫名其妙就突然生气了的举动给惊到了,以为她是觉得自己骗了她。 心有愧疚道,“我不是故意要瞒你。” 实在是她跟周淮青的关係太复杂,也不是正常男女关係,知道內情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凌旦板著脸问,“那你说说吧,你跟周淮青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实际上偷偷瞄温黎,想看她的反应。 温黎想了想,她跟周淮青到底算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界定。 “应该是过年前,他从拘留所放出来那天晚上。” 她又问,“什么叫应该啊。” 温黎说不好,“哎呀你別问了,我也不清楚,我跟周淮青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凌旦不依不饶地问,“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是哪个样子?” 温黎还在纠结怎么开口比较好。 结果凌旦根本没有给她纠结的机会。 “温黎,你知道的啊,自从沈寧远跟凌媛在我眼皮子底下,瞒著我在一起后,我最討厌的就是別人骗我了,尤其是跟我最亲近的人。” “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说得很感人肺腑,也很博人同情。 温黎无奈,两眼一闭,“行,我说还不行嘛,我都告诉你。” 她把她跟周淮青这段时间发生的前因后果大概讲了一遍,摊摊手道,“我说完了,就是这样。” 她眨著无辜的眼睛,等待对方的反应。 凌旦听了后表示很诧异,“啊?” 就这样?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她把信息合理消化过后开始总结,“你是说,你因为你家要把你嫁给祁睿的事情,迫於无奈去找周淮青帮忙,而周淮青同意帮你的条件是让你给他当情人?” 嗯……怎么说呢,也可以这么理解。 凌旦又说,“然后你们之间就是单纯的交易关係,没有任何的感情?” 温黎点点头。 她跟周淮青之间刚开始的时候的確没有任何多余的男女之情。 周淮青他是温阳的朋友,江臣的表哥,温黎从来没想过会跟他发生男女之情。 凌旦惊呼,“怎么可能!” 手拍桌子之时,激动得差点摔了手中的筷子。 温黎面露尷尬,低头吃饭。 凌旦看了眼周围,捂著嘴,凑上前悄声说,“周淮青他肯定对你有意思,不然怎么可能会提出这种条件。” 温黎解释,“不是他提的,是我提的。” 不过,周淮青对她肯定有兴趣,这一点毋庸置疑,温黎心里也很清楚。 否则周淮青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帮她。 只是,周淮青最开始提醒她的话,温黎从来没有忘记过,也不敢忘记。 他说,“温黎,別再我面前耍脾气。” 他还说,他对她的那点兴趣根本不足以让他动容。 他对她也没那么心甘情愿。 所以温黎一直谨记跟他相处时的分寸,这样的话,即使有一天,周淮青对她彻底失了兴趣,想要找別人了,她也好及时体面的抽身。 凌旦摇摇头,“那他也不可能答应啊,他又不缺送上门的女人。” 周淮青对温黎绝对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还想说些什么,忙完工作从楼上下来的林越洋端著餐盘路过她们边上,同温黎打了个招呼后问,“师姐,这位是新同事?” 温黎介绍道,“不是,我的一个朋友,今天有点事过来找我。” “哦。”林越洋打量了下凌旦,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自来熟地坐到了温黎边上,自我介绍道,“你好,林越洋。” “凌旦。” 由於林越洋在边上,凌旦跟温黎也不好在继续聊先前的话题了。 凌旦今天来找温黎的主要目的就是聊她跟周淮青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真相大白了,她自然觉得清汤寡水的食堂饭菜索然无味,起身匆匆说道,“我先走了,电话联繫哈。” 温黎也没留她。 她走后,林越洋趴在温黎边上好奇地向她打听,“师姐,她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位拎不清的朋友吧。” “……”温黎起初没反应过来,想起来后两眼一白,端著餐盘也跟著起身打算走。 “我先走了,你慢吃。” 留下林越洋一个人摸不著头脑。 第126章 不用跟他道歉 晚上,玫瑰园。 温黎一下班就来找周淮青。 她到了之后,看到门口他换下的鞋子,在楼下找了一圈却都没见到他的人影,上楼时看到书房门关著,透过门缝缝隙见里面亮著灯,想来是在忙工作。 她不便打扰,下楼后坐在客厅沙发上,无聊地玩手机。 没多久,温黎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一人一狗朝著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步调出奇的一致。 周淮青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温黎关了手机屏幕,“下班后过来的,我看你在忙,就没出声,怕打扰你。” 他刚在开视频会议,確实没听见她来的声音。 周淮青又问,“吃晚饭了吗?” 温黎摇头,“还没。” 她怕周淮青等久了不高兴,会像上次一样催她过来,所以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想吃什么?” 听他的意思,是他来做吗? 温黎喜上眉梢,“我都可以。” 她不挑食。 温黎转头笑著跟金毛打招呼,“肉肉,好久不见啊。” 从沙发上下来,直接蹲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朝它招手,想去摸它。 “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肉。” 站在边上的周淮青眼睛无意识的一瞥,微开叉的领口下,是雪白细腻的皮肤,若隱若现。 他同样蹲下身,跟在后面来了句,“我摸摸。” 很软,很饱满。 “嗯,確实长肉了。” 温黎一把拍开他的手,错愕惊呼,“周淮青!” 摸哪呢。 周淮青不以为意,“怎么了呢。” 他对温黎的眷恋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跟预想,逐渐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也不想去控制。 温黎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无语的同时又透著些许无奈,“你的脑子里每天都只想著这个吗?” 周淮青依旧不以为意的態度,“满脑子都是你,你还不高兴。” 温黎哑然失笑。 她高兴啊,高兴得都快要哭了。 周淮青附在她耳畔低语,“今天想在哪儿?” 温黎一时没明白他说的意思,“嗯?” 周淮青在这方面一向来都没什么耐性,他喜欢通过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沟通、解决。 很快温黎就懂了,他说的“想在哪儿”是在哪儿。 “別……” 周淮青瞭然於心,却还是问她,“是这里吗?” 温黎不语。 在这方面,周淮青对她的了解,一向来也都精准无误。 她知道周淮青接下来想干嘛。 她有点害怕。 手握上了他的手,是想试图阻止。 虽然她知道可能没什么用,周淮青並不是个听劝的人,尤其是这方面。 他不喜欢受束缚,也不喜欢被打扰。 毕竟对他来说,也是她待在他身边唯一的价值。 周淮青反握,掌心包裹著她的手,温柔亲吻她,低声哄她,“听话,马上就好。” 铃鐺藏在里面的声音,闷闷沉沉。 温黎紧咬著唇,手心手背粘糊糊地冒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汗。 抓著周淮青的胳膊,指甲嵌进了肉里。 嗓子都在颤抖。 她的声音听起来怯生生,“周淮青……” 很想让人欺负。 “別乱动。” 即使情慾在上头,怕伤到温黎,周淮青始终保留著最后的清醒跟理智,全程都拿捏著分寸。 可架不住温黎的不可控因素。 她再这样无意识的磨人下去,他怕他真的会忍不住。 温黎被他突然压低声线给嚇到了,像是在训斥她。 她忍不住地缩拢、发颤。 最后几乎是染著哭腔求他,“不要……” 周淮青摸著她的头,“好了,没事了。” 戛然而止。 周淮青安抚完她的情绪,转身去处理。 温黎看了眼地毯上的污渍,是他刚才不小心留下。 他一定觉得很扫兴。 会怪她吗? 温黎在他身后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周淮青拿著纸巾的手微微停顿,转身回抱她。 “傻瓜,这种事情有什么故意不故意。” 不知道为什么,温黎瞬感委屈,原本红红的眼睛里顷刻间蓄满了泪水,哭得厉害。 她埋怨道,“周淮青,都怪你。” 颇有不讲道理的意思。 是他太过分了,明知道已经在她承受范围的极限了,还要坚持,都差点弄疼她了。 周淮青抱著她,“嗯,都怪我。” 他刚也是一时兴起,没顾虑到那么多,是他太衝动了。 “別哭了,下次不会了。” 等到温黎的抽泣声小了点后,周淮青捧著她掛著泪痕的脸,柔声道,“温黎,以后在我这里,你不用道歉,不用愧疚,不用小心翼翼。” 看到她刚刚小心翼翼跟他道歉的样子,他莫名的心疼。 他真的以为她是愿意的,至少不排斥,所以他才敢…… 没成想,周淮青说完,怀里的人哭得更厉害了。 温黎一开始哭是因为周淮青在她身上的不管不顾,她觉得她在周淮青这里就像个没有任何尊严的工具人,尤其是近半个月来,周淮青对她索取越来越变本加厉,所以她感到委屈。 虽然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委屈,他们的关係本来就是通过这种关係建立,並达到目前这个相对稳固的状態。 温黎现在是因为害怕,她害怕自己会不断地迷失在周淮青的衣炮弹下,有一天会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情感,甚至会在他拋弃自己的时候,无法割捨。 周淮青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实在是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也没有哄小女孩的经验。 只是抱著她,一味地道歉。 “对不起。” “不好意思。” “我错了。” 周淮青用尽了他现在大脑里仅有关於道歉的所有词汇。 ……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周淮青的手僵了,温黎压在地上的腿也有些麻了。 怀中的人眼神迷离地抬头,对著他娇憨地来了句,“我饿了。” 周淮青先是哭笑不得,隨后转危为安。 问她,“你想吃什么?” 温黎回,“这个问题你刚刚问过我了。” 周淮青饶有耐性且好脾气,“好,是我的问题。” 是他没长记性。 吃晚饭时,温黎坐在周淮青对面。 她看似隨意地提了一句,“今天凌旦找过我了。” “她来同我打听我跟你之间的细节。” 周淮青恩了一声,问她,“你怎么说?” 顺手把剃好刺的鱼肉放在她盘里。 第127章 彼此试探 “我没说什么。” 温黎把她白天同凌旦说的话向周淮青如实相告。 周淮青听了后却没什么反应,“嗯。” 温黎看了眼低头专心致志吃饭的男人,担忧道,“我有点害怕。” “你怕什么?” 温黎说,“我怕会被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关係。” 凌旦来向她打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而且她信得过凌旦,她虽然平日里爱八卦,说话没轻重,但在关键问题上面口风严实,绝对不会乱说。 那天在山上,除了凌旦,还有其他人,尤其是祁敏跟何倩倩。 虽然暂时风平浪静,可保不齐她们不会在外面乱说话。 要是传到温家人的口中,被温阳跟沈静书知道,那就麻烦了。 还有周敏芝。 她是除了温家人之外,最清楚温黎身世的人。 她当初既然能不同意她跟江臣在一起,自然不会允许她跟周淮青沾染上关係。 她的出格行为,说不定在她们眼中还会被视作是变相勾引。 周淮青问,“不好吗?” “嗯,不好。” 周淮青顺著她的话继续开口问,“为什么不好?” 温黎没说话。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坏,还有点不厚道,她想让周淮青主动提。 提什么都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顺著他的话问,却什么也不说。 温黎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周淮青。 他主动问,“后悔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把话题递到了她的嘴边。 温黎还是没说话。 老实说,她確实有些后悔。 后悔那天在酒店房间里面,被何倩倩激了几句,就一股脑承认了,把事情亲口抖搂了出去。 是她太衝动了。 也后悔她在那天晚上,不计后果的来找周淮青。 主要一开始她也没想到,她会跟周淮青维持这么长时间的交易关係。 不是说周淮青换女人的速度很快的嘛,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这都快两个多月了,他怎么还没厌倦。 现在好了,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一不小心还很有可能砸到脚。 温黎想了很久,盘中的鲜嫩的鱼肉被她用筷子搅得粉碎,乾巴巴的躺在那里。 她放下筷子,两只手放在腿上,鼓足了勇气,一脸认真地看向周淮青。 她说,“周淮青,我们可不可以……” 周淮青沉了脸,直接拒绝,“不可以。” “……我还没说完。” 周淮青接话的速度很快,“说什么都不可以。” 就像是故意想要堵她的嘴。 温黎一头雾水地问,“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 周淮青把手中的筷子放在筷托上,用力的程度体现了他此时的心情。 接著推开餐椅,站起身,就要离开。 分明就是生气了。 温黎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她都还没开始说话。 他的脾气也太阴晴不定了吧。 她跟著站起身,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叫住他,“周淮青,你为什么生气?” 周淮青没回头。 他抬眼就能看到鱼池里的鱼,在水里活蹦乱跳。 想起那天晚上,温黎给他打电话,说要见他,提出要拿自己跟他做交易,作为换取他帮她的条件。 虽然他很想,但如他所言,他还没那么心甘情愿。 准確地说,他其实更多想要的是温黎的心甘情愿。 毕竟他深刻地体会过,一段两情不悦的感情,强行捆绑在一起,能有多痛苦。 比如他的父母,一死两伤。 所以在温黎主动提出要不要留下来陪他的时候,他反反覆覆,还是没应。 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直到第二天在楼下看到温黎,她竟然没有走,还在他家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 他又开始反反覆覆。 他想也许会有例外呢。 强扭的瓜,也许会有另一种可能。 周淮青的每一次反覆,都换来他的每一步退让。 对温黎,他一次又一次,一步又一步。 从最开始不能接受她心里还藏著江臣,到现在只要她表现得不那么明目张胆,他都能自我安慰,慢慢来,都会过去。 然而,现在他反覆的念头又跑出来了。 於是,周淮青又问了一遍,“温黎,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这个问题,周淮青不止一次问过她。 温黎每一次都答不上来。 周淮青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呢。 长辈?算不上。 朋友?不见然。 情人?又是哪种情。 温黎见周淮青一言不合又要走,急急忙忙地在身后喊住他,“周淮青,你刚刚还说让我不用在你面前小心翼翼,可是你现在却无缘无故的生气,还跟我发脾气。” 周淮青恩了一声,“嗯,生气了。” 但不是无缘无故,他也不承认他在跟她发脾气。 就是为了避免接下来的爭吵,所以他才只是选择打断了她想说的话,默默转身离开而已,给足了第二天挽回的空间跟余地。 也给了自己一个再次原谅温黎的台阶。 温黎说,“生气你也要听我把话说完。” “我现在不想听。” 温黎见他固执得很,加上刚才他对自己的恶劣行为,心里憋了口气,懒得搭理他。 “好,那我不说了。” 生气了,她走,她走还不行。 周淮青顾不得太多,著急忙慌地拉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温黎甩手,“我要回去了,你不是不想看到我。”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反正他今天的指標刚才都已经完成了,还是超额完成的那种。 自然对她又无所谓了,想怎么样对她就怎么样对她。 周淮青被甩开的手再次拉住她,“我没说让你走。” 温黎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吃饭吃到一半,生气甩脸走人,还不想听她说话。 上完就扔? 还是说他展现的深情,只能在特定阶段跟特定时间內上下起伏半小时的那种,超过一秒都不行。 周淮青再次妥协,“你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反正无非就是那些拒绝人的话,就算是说了,他也不会放手。 温黎赌气道,“我不想说了。” 再次甩手。 周淮青忙不迭地去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用力。 “温黎,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试探他的底线,试探他的反应。 他无声嘆息,“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128章 三个冤种的聚头 蝶庄二楼。 江臣自从安山之行结束后,整个人都鬱鬱寡欢。 成天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知道的是他过不去温黎跟了周淮青的那道坎,借酒消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祁敏带了绿帽子,想不开呢。 上回他跟温黎分手,也是这样,沈遇之还能打电话给周淮青,喊他过来劝劝。 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再叫周淮青过来,就不太合適了。 沈遇之实在看不过眼,问他,“话说,祁敏跟沈寧远的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 都过去两天了我,也没见他有个决断,反倒跟个没事人一样,不闻不问。 江臣没兴趣,很欠打地来了句,“需要我怎么解决,跟她上床的人又不是我。” “我说的是你跟她的婚事。” 江臣不著急,沈遇之急啊。 沈寧远那边都已经开始在背地里採取行动了。 这几天渐渐有风声传出来,说祁敏跟沈寧远两人酒后误事,睡在一起。 还被很多人围观了。 竟然还有人传祁敏跟江臣没感情,喜欢的人是沈寧远。 沈遇之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沈寧远母子想要藉机攀上祁家这棵大树,试图想通过这个事来牵制祁敏。 毕竟沈寧远他妈虽然上了位,但他严格来说,还是沈家的私生子,不被外人认可,现在跟凌家的婚事又告吹了,对沈遇之而言没什么太大的威胁。 但是有了祁家,那就不一定了。 祁老虽然年迈,在南城还是有一定的地位跟影响力。 沈遇之已经想尽办法把消息儘可能的拦了下来,不至於让就玩越散越离谱。 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江臣还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做决定的人也不是我,哪来的婚事,跟谁结婚结果还不都一样。” 祁敏、张敏、李敏…… 他只想要温黎。 江臣沉浸在温黎跟周淮青在一起的悲痛氛围下,怒砸酒杯,“周淮青,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他到现在都接受不了。 他看到他们两个进了別墅,看到別墅门被关上,看到二楼房间里的灯,过了很久才熄灭。 他站在院子里,就像是目睹了他们在床上做的全过程。 比亲眼看到祁敏跟沈寧远还要清晰。 雪落在他身上,恍惚间他一夜白了头。 沈遇之无奈,瞥了眼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路瑾琛,想要他说句话。 一到关键时刻,他就变得寡言少语。 路瑾琛也无奈得很,劝了句,“江臣,淮青哥他也是为了帮你。” “帮我?”江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嗤笑道,“他是为了他自己。”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这个表哥,运筹帷幄下的不择手段,还有物尽其用。 他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还有机会。 江臣如果想要跟祁敏顺利退婚,彻底甩掉祁家,就必须要亲手把她跟沈寧远在安山上发生的一切都捅出去,包括祁敏跟何倩倩串通算计温黎的事情。 坐实现在传的这些流言不虚。 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借別人的嘴,顺藤摸瓜把祁睿对温黎做的那些事翻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周淮青跟温黎的关係也会被曝光在阳光下,並且会被人各种揣测,添油加醋。 那么,江臣跟温黎就再也不可能了。 怎么选,他都註定要失去温黎。 可原本江臣是想……他是想…… 路瑾琛懊恼,“我也想不通,淮青哥他跟温黎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一点风声都没露。” “该不会退婚真是因为他的缘故吧。” 温黎回国也没多久,满打满算没超过三个月,最开始传出她跟周淮青的流言是在她回国后第二天。 按理说,她跟周淮青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看对眼,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路瑾琛细思极恐。 沈遇之拍著胸脯表示,“肯定是唄。” 他一开始跟他们说他们还不信,非说他乱猜乱想。 现在好了吧,都傻眼了吧。 沈遇之想起一事,他说,“不然为什么周阿姨头天晚上带著他去了温家后,第二天温家就退婚了。” 这一回,路瑾琛没反对,站在边上连连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江臣踉踉蹌蹌地问,“你说什么?” 沈遇之並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他说的哪句话,保险起见重复了上一句,“我说……温黎跟你退婚的前一天晚上,你妈带著你哥去了温家老宅。” 迟疑地开口问,“这事你不知道吗?” 江臣不知道,没人告诉过他。 沈遇之不理解,觉得不可思议,这好像並不算是秘密,江臣作为当事人之一,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就算是刻意隱瞒,又有什么必要呢。 江臣一句话都说没,就匆匆离开了。 他走后,路瑾琛再次责怪沈遇之话多又爱管閒事,“你看你又闯祸了吧。” “都说了,让你少说几句了,感情这种事情,外人掺和太多不好。” 沈遇之没好气地懟他,“就你这个马后炮最懂。” 又不服气地接了句,“你懂个屁。” “能有什么感情啊,淮青哥什么女人没见过,他是那种会撬表弟墙角的人吗?” “他要真惦记温黎,早下手了,就他老奸巨猾的那个样子,江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好吗!” 路瑾琛並不认可沈遇之说的话,“惦记归惦记,没准是他想下手,温黎不肯呢。” 以他对周淮青的了解,除非是真喜欢,否则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可能做出这种明知道会引起爭议,还会被人嚼舌根的事情。 沈遇之激动地站起来,大声反驳他的观点,“怎么可能。” “按你的说法,周淮青既然早就惦记上温黎了,是温黎不肯,那她现在为什么又突然肯了?” 路瑾琛懊恼,“我哪知道。” 所以说想不通为什么啊。 沈遇之说,“等会你又说我胡乱揣测,不是我瞎说,我总觉得这里头我们不知道的事肯定还多著呢。” “你就等著瞧吧,我的直觉一向来都相当准,绝对不会猜错。” 第129章 我求你了 江臣从蝶庄出来,先是给周淮青打了个电话。 对方没有接。 他接著打给温黎。 温黎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正在洗澡。 浴室里的水流声,不绝於耳。 周淮青看著屏幕上显示了一个又一个的未接来电,心里感到一阵烦躁。 最终他很不理智地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江臣坐在车里焦急地等待,电话接听他忙不迭的开口,“温黎,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淮青没等他继续说下去,直接“嗯”了一声。 深沉的男低音带著磁性,通过听筒径直传到了江臣的耳朵中。 江臣认出了这个声音的所属者。 “周淮青?” 是周淮青。 江臣在確认是周淮青后的那一秒,隔著手机,愤恨的怒吼道,“温黎呢!你让她接电话!” 相较於江臣愤怒的激动,周淮青的声线很平淡,瞥了眼浴室的方向。 他说,“她在洗澡。” 江臣握著手机的手攥紧,青筋浮现,“周淮青,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將手机用力地砸向方向盘。 畜生吗? 周淮青看著被掛断电话后的通话界面,备註栏上显示的【江臣】名字后面坠了一颗小爱心。 他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笑出声来。 他觉得自己可真轻贱。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温黎洗完澡从里面出来,身上还穿著周淮青的睡衣。 看到周淮青坐在床头,手里握著自己的手机,她隨口问了句,“刚刚是我的手机响了吗?” 她洗澡的时候,隱隱约约在浴室里听到模糊电话铃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很久。 “嗯。” 周淮青低著头,嗯了一声,把手机递还给她。 温黎觉得他情绪不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怎么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周淮青抬眸,没说话,示意她自己看。 温黎接过手机去查看通讯录,是江臣。 六个未接来电和一个不超过两分钟的通话记录。 “你接了……吗?” 温黎的语气从最初的惊讶,在周淮青越来越森冷的目光审视下逐渐转化为疑问句,还带著几分微弱的心虚。 “嗯。” 周淮青看著站在她面前的人, 他的藏青色丝质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被打湿的头髮隨意垂落在肩头,白皙的皮肤在光照下晶莹剔透,有种朦朧下的破碎感。 眼神里的无辜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看著真让人不忍苛责。 温黎心虚地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尤其是在看到她给江臣的备註时,心虚之外更多的是紧张跟害怕。 她害怕周淮青生气,害怕周淮青误会。 她跟江臣已经很久没联繫了,至少她跟周淮青发生关係后,她没有主动联繫过他,她自认为也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备註是五年前早就设置了的,江臣不常打电话给她,所以她也一直没想起来改。 周淮青反问,“你想他跟你说什么?” 很多时候,他都分不清温黎是真无辜还是装无辜。 一个分手了的前男友还能半夜三更地打电话过来,知道他们在一起后,还能大言不惭地骂他。 那他算什么?工具人吗? 周淮青盯著她问,“不回吗?” 温黎不清楚要怎么回答他,或者说她不清楚周淮青想听她说什么答案。 江臣於她跟周淮青而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无意地成了一个禁忌话题。 她问周淮青,“要回吗?” 是在徵求他的许可。 周淮青还是那句,“隨你。” 温黎看著他的样子,感觉他是想让自己现在、立刻、马上当著他的面打电话过去。 打给江臣,亲口承认他们两个在一起,並间接默许了周淮青刚才接她电话的行为。 可她不能这样做。 这对江臣来说,是极大的羞辱。 她已经很对不起江臣了,她不能再刺激伤害他。 於是,温黎赤著脚走上前,主动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低头想要去亲吻他。 周淮青的嘴角在温黎的唇触碰他之时,笑得苍白无力。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只是她选择的人从来不是自己,所以江臣才能有恃无恐。 不管是在安山別墅留下来的那个晚上,还是今天选择再一次討好他,她最先考虑的那个人都是江臣。 周淮青彻底没了耐性,任凭温黎怎么深情掩饰,一把从她手中夺过她的手机。 温黎站起来,“周淮青,你要干嘛。” 她眼里的慌乱呼之欲出。 她想从周淮青手中抢过手机,她又怕她这样做更会激怒周淮青。 她不敢。 “周淮青,你別这样。” 温黎大概猜到了周淮青想干嘛。 但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地去处理她很江臣之间的关係了。 温黎拉著周淮青的胳膊,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妥协,“我求你了,別这样做。” 別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江臣。 周淮青看著她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面前,端著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忍之余多了嫌恶。 求他吗? 为了江臣求他吗? 她还要打算怎么求他。 为什么不敢现在打电话给他,是怕第二天不好跟江臣解释吗? 就像他出差期间,他打电话给她,无意间发现江臣待在她家,跟她待在一起的那天晚上。 她也是事后解释,替自己的行为找补。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我都隨你。”周淮青没有理会她,边说边解锁,拨通了电话。 很快接通后,周淮青开了免提,把手机重新递给温黎。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著不確定性,“餵?” 很显然,江臣並不確定此刻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不是温黎。 温黎被周淮青抵在墙角,在他的目光凝视下,瑟缩开口,“江……江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在哪儿?!” “你跟谁在一起?!” 面对江臣的连声质问,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我……” 温黎再次看向周淮青,想去握他的手,又怕他不愿意,只好胆怯地去抓他的衣摆。 眼前的男人却冷眼旁观,既不推却她,也不肯向她低头,凉薄的笑意渗入骨髓。 周淮青不清楚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害怕她在江臣那里会无路可退吗? “我在……我跟……我……” 温黎害怕。 她害怕周淮青此时此刻看向她的眼神,冰冰冷冷,没有半分温度。 她害怕这样的周淮青。 周淮青似乎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自己强势、狠绝的一面,所以她总是错以为他是个好脾性的人。 尤其是安山之行过后,周淮青有意无意d的温柔,让她以为他们的关係至少没那么糟糕。 原来都是她的错觉。 第130章 交易结束 周淮青见她迟迟不肯开口,原本就冷然的面色不自觉又添了层霜,仅剩的那点耐心被她全部都消磨殆尽。 承认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起,就有这么让她感到为难吗? 他抓过她拿著手机的手腕质问,“说不出口吗?” 温黎慌乱无措。 她不能,她不想,她也不愿意。 她一味攥著周淮青的衣摆,眼眶湿润,试图用这种方式让眼前的男人心软。 她不明白周淮青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来做决定。 他们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周淮青厌倦了温黎的犹豫不决,他甚至不想再看到她那张脸,反手將她扣在墙上。 “说不出口的话,我帮你说。” 周淮青的语气苍白、无力,带著冷意。 温黎咬著唇,隱忍不言。 直到苦涩的血腥味,星星点点地在嘴角蔓延开来。 周淮青不语不言。 他既没打算善罢甘休,也没打算再给她机会。 他就是要让江臣听到。 就像那天晚上,他在电话那头听到江臣醉醺醺趴在她耳朵边喊的那声“温黎”。 周淮青是那样的厌恶,甚至是嫉恨。 恨她的明知故犯,恨她对江臣无止尽的优容。 在明知道他介意的情况下,还在他的底线之上,变本加厉地踩踏、凌辱。 “嗯……” 低糜的呢喃声通过听筒落入江臣的耳中,模糊又清晰。 是毁灭性的打击报復。 周淮青终於达到了他的目的。 他成功的打击报復到了江臣,用这种通过羞辱他们两个人的恶劣方式。 江臣怒吼发狂的声音同样在电话那头传过来,“周淮青,你在对她做什么?!” 他不敢相信。 温黎滚烫的泪水滴在周淮青的手上。 这让周淮青感到更加的厌烦,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他不加掩饰地说,“做什么,你不是都听到了。” 他不屑一顾地问,“还想继续听吗?” 既然这么放不下,当初又何必要选择送上门来找他。 非要自取其辱,那他索性就成全他们。 “周淮青,你他妈就是个浑蛋。” 在江臣刺人的谩骂声下,温黎不想让事態在这种互相都无法保持基本理智的情况下发展得越来越严重,於是艰难的想去按断手机界面的通话键。 几乎是哭著求他,“周淮青,我求你,我求你別这样。” 別这样对她,也別这样对江臣。 真的很残忍。 温黎哭是本能反应,想要掛电话也是本能反应,求他同样是本能反应。 可现在的周淮青哪里还会有閒情逸致去思考,愿意去体谅、怜悯她。 周淮青嗤笑,“你还想要我对你哪样?” 他做得还不够吗?退让的还不够吗? 她还想要他装聋作哑到什么程度。 周淮青甩手將手机砸向墙,“说话!” “不要……” 不要这样对她。 她不要。 臥室里縈绕著她带了哽咽的哀求。 甜腻、悲拗。 “周淮青……” 不同於以往,周淮青无动於衷。 结束后。 周淮青毫不留情地离开。 温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她顺著墙,背对著周淮青,跌坐在了地上,泪眼婆娑。 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在颤抖,狼狈的样子像朵在雨中垂落的玫瑰。 事情发生在同一个晚上,中间间隔不过几个小时。 周淮青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温黎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难道就仅仅因为江臣打来的一个电话,他就要这样羞辱她。 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过了今天晚上,她要怎么去面对江臣,江臣又要怎么跟周淮青继续相处。 周淮青站在她身后,温黎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听见他说,“如你所愿,我们的交易到今天为止就彻底结束。” “你走吧,以后別再来了。” 他说这些话时的语气轻描淡写。 要结束了吗? 要彻底结束了吗? 莫名其妙的开始,莫名其妙的结束。 周淮青说完在原地停留了两三秒,温黎始终背对著他坐在地上。 木然无神。 温黎听见他更换衣服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听见他换好衣服后的脚步声。 在他开门要离去的瞬间,她侧目偏头,瞥见周淮青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温柔。 温黎低垂著眼帘,眸色失了最后的光。 摔落在边上的手机屏幕从最中间的位置碎裂。 江臣的电话一个接著一个地打来。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手机的震动声。 温黎扶著墙壁从地上颤颤巍巍地起身,进了浴室。 她站在镜子前,看著镜子里的自己。 双目猩红,余泪打湿了她浓密的睫毛,凌乱地粘在一起,额间跟颈后的头髮同样凌乱地贴在肌肤上。 周淮青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温黎冲洗乾净从浴室出来,换好衣服,下楼。 周淮青站在鱼池前,温黎从他身后穿过过道,就要离开。 周淮青出声喊住了她,抬眼看向旁边放置的一张银行卡。 他说,“那张卡里有两千万。” 温黎不明白他现在给她钱是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交易,价码是一开始就谈好了的,並不涉及金钱。 周淮青表示,“算是你这段时间陪我的费用。” “还有,”他停顿后说,“对你的补偿。” 补偿吗?她不要。 温黎婉言拒绝了他的慷慨,“谢谢,不用了。” 她抿嘴,牵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这段时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先走了。” 第131章 暴风雨前的寧静 祁敏跟沈寧远的视频是在当天的凌晨,被人传到群里。 还是高清无码的那种。 视频里的祁敏很难跟现实生活中祁敏对外展现的形象结合在一起,甚至很难让人相信她是被沈寧远逼迫,更像是自愿下的情投意合。 圈子里一时间热议如沸。 路人甲:【今年是什么八卦年,鬼热闹一个接著一个上演。】 路人乙:【谁那么缺德,躲人床底下安的监控摄像头吧,还发到群里也不怕长针眼。】 路人丙:【沈寧远真他妈牛逼,一个小三生的私生子上位成了身价过亿的沈家二少,在未婚妻的眼皮子底下小姨子也就算了,现在还成功嫖到了祁老的孙女,我服。】 路人丁:【这下江家那位少爷的婚又订婚不成了,他不会克妻吧。】 …… 凌旦一大早打电话给她,在电话跟她说起这件事情,她激动的心情不能言表。 不用猜,温黎就知道会是江臣的授意,沈遇之的手笔。 江臣这么做是为了针对周淮青。 毕竟这件事情的背后主使者是周淮青。 而沈遇之在背后顺水推舟,一来是顾著江臣的情面,二是他確实跟沈寧远不对付。 听说祁老知道后,气得心臟病都犯了,被连夜送进了军区医院抢救。 好在没出什么大的问题。 “温黎,我跟你说,凌媛都跑去沈寧远家里上吊了。” “还有沈寧远那个妈,对外到处宣称祁敏跟沈寧远情投意合,是天生一对,爭著给江臣带绿帽子,都快把我给笑死了。” “祁家那个老头不是总喜欢把三从四德的一套旧思想掛在口上,还总爱標榜他孙女洁身自好、端庄得体,谁都比不上,这回我看他还怎么好意思收场。” 凌旦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温黎除了“嗯”,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觉得头疼,还有些担忧,也许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这些人口中的谈资。 医院病房。 祁老躺在病床上,气色不佳,有种劫后余生的憔悴。 祁敏陪在床边,何倩倩来探望他。 “敏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孙女怎么会跟沈寧远这种人渣搅在一起。 祁敏坐在床边解释,“爷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有人存心要算计我。” 祁老听后大怒,“是谁要算计你,是谁那么大胆子敢算计我的孙女!” 祁敏低头没说话,看了眼边上坐著的何倩倩。 何倩倩开口说,“是周淮青。” 接著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把罪名推给了温黎,“周淮青他是为了温黎。” 周淮青这么做都是因为温黎。 如果那天没有周淮青,那么今天被人耻笑的人就是温黎。 只要一想到温黎,她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让她跟自己一样身败名裂。 “温黎?” 祁老不悦,怎么又跟她有关係。 温家这个丫头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能把周淮青跟江臣勾得团团转。 何倩倩在旁说,“之前在您的寿宴上,周淮青他就对您不敬,他打伤了祁睿,害得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会这么做都是为了温黎。” 她把周淮青跟温黎之间的那点事添油加醋地讲给了祁老听。 祁老的心率加快,仪器声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 祁敏赶紧站起身,何倩倩见状才住嘴,没在往下说了。 “爷爷,你要別激动,医生说你要多注意身体。” 祁老怎么能不激动,一提到祁睿,他就心痛难安。 他当初为了祁敏跟江臣的婚事,也是为了更长远的利益考虑,不得已才在祁睿这件事情上面做出退让,硬是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没有追究到底。 却不成想,周淮青竟然如此目中无人,还敢明目张胆地拿这种事情算计他的孙女。 祁老握著祁敏的手,心里打定了主意,他宽慰道,“敏敏,你放心,爷爷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这一回,不管怎么说,他都一定要討个说法。 否则祁家在南城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见人。 何倩倩问候完祁老,没待多久就从病房里出来,祁敏说要送她。 两人在电梯口,何倩倩开口,“敏敏,你跟沈寧远的事情你打算要怎么处理?” 一想到是他在背后给温黎撑腰,何倩倩不免有些担忧,“周淮青他会不会……” 祁敏冷言,“你怕什么。” 当著祁敏的面,何倩倩自然不敢多说。 她怕会牵连到她身上。 毕竟这个事情归根结底是她跟祁敏先打算算计温黎,最后弄巧成拙才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还有视频。 那个视频她也看了。 温黎房间里面的针孔摄像头是何倩倩买通客房服务人员,进去打扫房间的时候偷偷放的。 视频能流出去,证明周淮青肯定都调查清楚了。 保不齐他还会因为温黎,对她们做出其他什么事来。 还有祁睿…… 那天晚上,在室外泳池角落里,她看到祁睿把温黎打晕带走。 祁敏拉著何倩倩的手,她说,“倩倩,你放心,只要你不乱说话,不会有事的。” 笑得很瘮人。 何倩倩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进了电梯。 同一天晚上。 温阳来了蓝湾一號。 温黎刚洗完澡,正打算要睡觉了。 她今天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很累很倦。 听到门铃声,从可视电话的屏幕里看到是温阳,开了门。 她问,“哥,你怎么来了?” 温阳黑著一张脸,“我怎么来了?你还好意思问,我再不过来,你是不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哥了。” 说话时的语气很冲。 温黎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哥,你说什么呢。” 温阳以为她还在他面前继续跟他装傻,直接来了句,“我说什么,你说我说什么。” 质问她,“你跟周淮青,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还打算要瞒我多久?” 温黎惊诧,“你都知道了?” 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復了平静。 自从决定找上周淮青的那天起,她就提前做了有一天这段关係会暴露於人前的心理准备。 “嗯,知道了。” 温阳冷声说,“不光是我,爷爷,爸,还有妈,他们都知道了。” 第132章 风平浪静 温阳是从祁老那里听说的这件事情。 至於祁老怎么会知道,自然是祁敏在背后搞的鬼。 祁敏跟沈寧远的视频已经传到了网上,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恨不能所有人都跟她一起,把事情弄得越乱越好。 不管怎么说,祁敏都是祁老的亲孙女,他插手介入这个事情,也是无可厚非。 半下午的时候,祁老打电话给温爷爷,所以温阳才会来找她。 至於为什么会是温阳来找的她,而不是温家其他人,估计是因为那个人是周淮青,所以他们多了几分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包括沈静书。 即使温阳不说,温黎都能猜到祁老在那通电话里会说些什么。 无非是说她品行不端,私生活不检点,在背地里攛掇周淮青,恶意设计陷害祁敏,害她名声扫地,受人耻笑。 还说她游走在周淮青跟江臣之间,挑拨他们两兄弟的关係。 温黎耷拉著脑袋,小声说,“哥,我不是故意要瞒你。” 瞒著温阳,是她不对,她也是怕温阳知道了会怪她擅作主张。 温阳问她,“是不是周淮青逼你跟他在一起?” 他听说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周淮青在逼迫温黎。 毕竟他了解自己的妹妹,温黎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她跟周淮青也一向来没有多余的交集,可以说是完全不熟悉。 而且她喜欢的人是江臣,不可能主动跟周淮青在一起。 温黎否认,“没有,他没有逼我。” 她在温阳疑惑的目光打量下解释说,“是我主动找的他。” “我……”温黎磕磕绊绊,最终还是不敢当著温阳的面认下她对周淮青的感情,只是说,“我是自愿的。” 温阳简直不敢相信,“你找的他?” 是,是她找的周淮青。 这段交易关係最开始是她的提议,包括提出发生关係,也包括跟周淮青第一次发生关係。 全过程她都是自愿的,周淮青没有一次逼迫过她。 除了…… 那天晚上在玫瑰园,也是最后一次。 温黎把她为什么去找周淮青的前因后果同温阳简单敘述了一遍。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温阳听了后,勃然大怒,“温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能为了这种事情去找他,去作贱自己!” 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没想到他们之间主动的那一方竟然会是温黎。 而周淮青竟然也能同意。 要是传出去被人知道,外面的那些人会怎么看待温黎,又会怎么看待温家。 会说她自甘下贱,会说他们卖女求荣。 温黎低著头没说话。 作践吗?也许吧。 但那个时候她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只有周淮青梦帮她,他也选择了帮她。 温黎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周淮青並没有对她提出过什么过分的要求,也没有对她的別有用心而苛责她。 反而一直很纵容她。 “那现在呢?之后呢?”温阳问她,“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当他的地下情人?” “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温阳必须要问清楚。 虽然温黎坚持说是她主动,但他了解周淮青。 周淮青如果不愿意,根本就不可能会答应温黎这种荒谬的提议。 温阳最怕的就是周淮青对温黎真的存了歪心思,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温黎垂眸,“哥,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在你们知道这件事之前,他们两个就结束了。 温阳又问,“什么叫已经结束了?” 温黎把那天晚上周淮青说的话原模原样同温阳讲述了一遍,只不过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並没有如实告诉温阳。 老实说,温黎自己也搞不清楚。 从玫瑰园出来后,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也许是周淮青对她感到厌烦了,早就想要结束这段关係,所以隨意找了个由头借题发挥也未可知。 温阳听后越发的生气,“他怎么能这么对你,我现在就去找他。” 温黎拦住温阳,“哥,你別去,你別去找他。” 她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 现在再去找周淮青,只会让她更加的不难堪。 她在周淮青面前,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尊严可言了。 温黎耷拉著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温阳嘆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温阳宽慰她,“结束了也好,以后別再一个人做这种决定了,有什么事要跟家里人商量。” 温黎点头不语,“嗯。” 不会再有以后了。 她跟江臣退婚、分手在前,又跟周淮青纠缠不清在后,现在又惨遭他的无情拋弃。 中间还跟祁睿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在別人的眼中,她已经糟糕透了。 这下,沈静书终於可以对她彻底放下心来了,也不用怕她的身世曝光,更不用费心费力安排她嫁给別人了。 温阳走后的很多天里都风平浪静。 温家的其他人出乎意料的没有因为这个事情来找过她,甚至连沈静书都没有过问。 温黎虽觉得奇怪,但她並不在意。 温黎还听凌旦说起,沈寧远他妈妈在祁老住院期间,买了一堆补品想要去探望他,却被门口的保卫人员给拦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还到处宣扬、捏造祁敏跟她儿子的艷闻,想藉此逼迫祁家把女儿嫁给她的宝贝儿子。 好在沈遇之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祁老中间还联繫过远在京北的周敏芝,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祁、江两家的婚事到底最后能不能成,也不得而知。 可以肯定的是,凌旦跟沈家之间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狗血关係,正式结束了。 沈家依旧划了套別墅作为补偿给凌家,也算是间接向他们保证,两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一时间,好像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回归到了最初的状態。 至於周淮青。 自从温黎离开玫瑰园之后的那个晚上,她都没有再在私下里见到过周淮青。 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还是在研究院的会议室。 温黎的科研项目有了阶段性的新成果,院长特意约了周淮青的时间,还叫了专家、教授,一起开会,探討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后续资金投入问题。 温黎作陪出席。 第133章 再见周淮青 开会当天。 周淮青穿了一套深咖色的双排扣西装,很经典的私人订製款,矜贵优雅,低调且不张扬。 戴著无框眼镜,坐在会议室左边的第一个位子上,低头翻看著他手中的纸质资料。 认真、细致。 时不时还会在温黎的匯报环节中,在她提到重要部分后,抬头看一眼屏幕上展示的数据分析结果。 匯报结束后,周淮青皱著眉头,没发表具体的实时意见,很显然对这个结果呈现,並不太满意。 “周总,您看……” 周淮青把手中的纸质资料合上。 他是这样说的,“按照你们目前呈现的数据分析,实验的最终转化率连百分之五十都达不到。” 他的视线落在温黎身上。 无关其他,只关乎工作本身。 温黎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自然首当其衝。 周淮又说,“有必要提醒一句,我们丑话说在前头,我搞的是投资,是要看到回市场预期价值跟回报率,不是在做慈善。” 这句话,很显然是说给温黎听的,合理表达了他对温黎这段时间工作的结果输出,感到不太满意。 温黎解释说,“周总,药物研究是个需要长期投入的过程,即使后续投入市场后,也很难在短期內实现盈利增长。” 不过,她的解释在直观数据面前,听起来却有些苍白了。 还有种在劝人有情饮水饱的感觉。 周淮青勾唇挑眉,语带玩味,“是吗。” 看向温黎的眼神依旧森冷,不过很快就恢復成了不屑一顾的淡漠。 他说,“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个商人,大家都是要赚钱吃饭,讲究的是利益最大化跟收支平衡,温专家的这套科学理论依据还有理想主义信念在我这里很难站得住脚。” 温黎看了眼周淮青,见他没有想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又看向院长。 院长没发表任何意见跟看法,显然也是对她的不认可。 温黎研究的这个项目即使成功了,投入到市场中也很难赚到钱,说不定还会影响市场上其他同类型產品的供应及销售,属於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而她的最终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要尝试其他路径代替,从而降低研究跟生產成本,从而拉低市场价格,周淮青口中的“慈善”也没有理解错。 对此,其实在座的各位,包括她自己都心知肚明。 而之所以院里还会选择成立这个小组,开展这个项目,主要还是因为温黎的缘故,想要挖她回国,留在国內。 恰好周淮青也愿意投钱进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切才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这场会议並没有商討出一个明確的解决方案,包括大家关心的第二季度资金投入,周淮青也是模稜两可,没个准確答覆。 散会后,温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会议室里。 她很苦恼。 她知道关键的节点还是在周淮青。 可是她现在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去厚著脸皮找周淮青,让他看在私下里的关係,再继续帮帮她,在工作上面给她一点优待。 温黎捧著文件从会议室出来,发现林森在这层楼的电梯口徘徊,像是在刻意等她。 温黎上前跟他打招呼,“林助理,你找我有事吗?” 林森看到温黎后立即表示,“温小姐,刚刚在会上,你也別怪周总,周总他不是针对你。” 是在替周淮青的行为解释。 “嗯,我能理解。” 她能理解周淮青的立场跟顾虑,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林森接著说,“毕竟是几个亿的投资,周总他要背负的压力也大。” 从林森的口中温黎这才知道,原来关於她的这个项目提案,最开始在內部流转的时候就不被任何人看好,还是周淮青一力担保下来。 如果出了任何的闪失,对周淮青而言,都不是件小事,说不定他还会因此降职。 周淮青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 但她其实是能猜到,她也应该要想到,周淮青一定在里面出了不少的力,她却在他那里得了便宜后,选择故意装傻,还贪心地想要他出更多的力。 又因为他没有这样做,而在心里怪他,之前还跑去他家里,指责他公私不分,对他大发脾气。 温黎突然意识到,她跟周淮青之间,一直以来公私不分的那个人,其实是她自己。 而周淮青也许是想要提醒她,她从他那里得到的远远超过了交易的本质,是她太过逾矩了,而现在他们的关係也已经结束了,以后对她自然也不会有特殊优待。 所以温黎问,“是他让你过来跟我说这些话的吗?” 林森看温黎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又补了句,“温小姐,周总他没有別的意思。” 他可能是怕温黎误会,温黎也確实是误会了。 “嗯,我知道了。” 温黎知道周淮青既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也不会说无用的话。 而如果没有周淮青的许可,林森也不会自己跑来跟她说这些话。 所以她又说,“麻烦你回去后帮我转告周总,就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分寸,让他放心。” 地下停车场。 林森上车后把温黎让他代为转告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坐在后排座椅上的周淮青听。 周淮青原本就不太明朗的脸色在听完林森的话后彻底阴了下来。 眉头更是拧成一条线。 林森问,“周总,温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后座的男人闭著眼睛说,“隨她。” 嘆息声很明显又强烈。 林森试探地开口问,“周总,你跟温小姐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总觉得周淮青跟温黎之间的氛围看上去很奇怪。 刚才在开会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两人虽然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全程眼神都没有一处交匯。 又不像是刻意在避嫌,倒像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周淮青来了句,“我看起来脾气很好?” 语气像是很真诚地在发问,眼神却是冷冽的。 林森立马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不好意思,是我多话了。” 第134章 晚上有个局 晚上,凌旦打电话给温黎。 “温黎,你在哪儿呢?” 温黎回,“在研究院加班。” 她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 白天的会开得她心烦意乱,再加上周淮青的话更让她心烦意乱。 这个事情只有忙碌的工作能让她短暂地转移注意力。 凌旦在电话那头大嘆气,“你现在还加什么班啊,你男人都快跟別的女人跑了。” “……?” 凌旦接著说,“你猜我刚刚在蝶庄看到谁了。” 温黎隱隱猜到了会是周淮青。 “周淮青。” 果然,是周淮青。 “还有余姚。” 余姚吗?温黎都快忘了。 余姚跟周淮青的关係也很曖昧,说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就像她一样。 凌旦在电话那头疑惑地感慨,“他们两个怎么又搞在一起了,还是说周淮青跟她就没断过啊。” 温黎不清楚。 周淮青跟余姚,她只问过一次。 当时周淮青说没有,温黎信了,后面也没有再过问。 “亏我还以为他对你是认真的呢,说不好还不止余姚一个呢。” 温黎同样也不清楚。 对於周淮青的私生活,她似乎从来没有主动过问。 起初她是不在意,后来她觉得自己没有身份跟立场,再后来周淮青似乎每天晚上都会来找她,並且大多数有空的时候,也都跟她在一起。 儘管中间去京北出差的两个星期,他也事无巨细同她的报备自己的行程安排,每天不管忙得再晚,也都会给自己打电话。 除了因为江臣的事情,跟自己闹变扭的那几天。 凌旦吐槽道,“这男人脏得很。” 温黎原本想跟凌旦说她跟周淮青已经结束了,就算他现在跟別的女人上床了,跟她也没关係了。 其实,哪怕他们的关係没结束的时候,周淮青要跟別的女人上床,她也管不著。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你別这么说,可能是工作。” 凌旦见温黎的话语中似有替周淮青开脱的意思,觉得她是恋爱脑上头,被周淮青这个老奸巨猾的男人哄骗,需要清醒清醒。 “你还维护他。” “我都亲眼看到了,他们两个绝对不是简单的工作关係。” “你要是不信,我拍照片给你看。” 温黎点开凌旦给她发来的照片,失手打翻了一个玻璃器皿。 灼热的液体顺著桌案往下滑,温黎心神不寧地去擦,不小心烫到了手背。 木然地放下手机,去一旁冲洗、消毒。 凌旦的话在电话那头传来,温黎听不太清楚,也无暇顾及。 “看到了吗?” “什么工作需要勾肩搭背,还穿得那么凉快,还新闻女主持呢,整得跟个坐檯小姐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们两个私下里关係不一般呢。” 温黎加班完后从研究院回到蓝湾一號,觉得身心俱疲。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著,在床上翻来覆去,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周淮青跟余姚。 照片里的余姚穿的倒没有凌旦口中说的那么露骨清凉,高开衩的银色v字领礼服,水波纹的长捲髮,紧挨著周淮青坐在边上。 越过他的半边身子,拿著酒杯,语笑嫣然地去敬他边上隔了一个座位的男人。 是熟络的社交场合下的社交行为。 可能是由於不方便,敬酒之时,余姚的手隨意搭在周淮青的一条腿上。 而周淮青的视线晦暗不明,低垂著眸,是在一览他身前余姚展露的芳华吗。 那接下来呢? 余姚会因为意外然后假装自然地跌坐在周淮青腿上吗? 她还会再次崴脚吗? 周淮青会出於好心送她回家吗? 送回家吗? 温黎想到这里,躺在床上睁开眼,望著头顶的天板,漆黑一片。 一夜未眠。 第二天,温黎顶著黑眼圈去上班,又被通知院长喊她去办公室谈话。 院长坐在沙发上,端著茶杯笑盈盈地说,“温黎啊,周总那天在会议上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他的意思,想必你也能听得明白。” 温黎当然明白,现在投入的资金还在可控范围內,院里面每年大大小小的试水项目很多,可以向上呈报一定的亏损金额,可供自己调配。 如果现在及时止损,双方造成的影响都还不算严重。 但她还是想再次爭取。 “院长,我已经联繫了德国那边的相关教授,也已经再找新的实验源了,马上就会匹配新的实验数据,你相信我,很快就会有新的进展。” 温黎对自己的专业认知有信心,她也不是盲目乐观的人。 这个项目光是前期准备,她就计划研究了很久,虽然不能百分百地成功保证后期的市场投入率跟回报率,但至少不会亏本。 而且一定会是持续性的效益。 院长先是宽慰温黎,“你放心,这个项目既然已经决定开展了,不管怎么样,院里都会支持。” 他也不是糊涂的人,算得清楚这笔帐,拋开一切外界因素不谈,这个项目做成了,是名利双收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是能保他在这个行业內一辈子的名和利。 但是外界因素不能不考虑。 所以接下来,他又转折说,“只是你也知道,院里经费確实紧张,光指著周总的投资也不是个事。” 温黎犹疑地开口问,“那院长您的意思是……” 院长喝了口茶后,放下手中的杯子说,“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刚好有个行业內的聚会,你准备准备陪我一起过去,你也正好跟他们多接触接触,再看看有没有新的方向可以拓展。” 这种聚会多半是酒局,且起到的意义並不大,温黎不是很想参与,还有些排斥。 她本想藉口拒绝,但又想到林森昨天特意留下来对她说的那些话,想到周淮青…… 温黎犹豫了。 他在其中需要背负的压力確实也很大。 万一出了问题,哪怕是一点点,对他的影响都很大。 要是能找到新的第三方资金注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 於是她便应了下来,“好。” 第135章 陪酒 晚上八点。 蝶庄二楼宴会厅。 温黎今天穿了一身纯黑色的丝绒旗袍,唯有单侧腰间绣了一朵牡丹做点缀,头髮低盘在脑后,用珍珠盘扣镶嵌,韵味別致。 院长领著她依次介绍,跟他们打招呼 今天晚上虽说是行业內的酒局,可来的人大多是从事金融行业的风投者。 於她而言,並没有特別大的助益,她需要的也不是他们的融资。 同样受邀前来,身在其中的於威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同旁人浅谈的温黎,笑靨如。 他端著酒杯走上前跟她打了声打招呼。 “温小姐,好久不见啊。” 温黎看著眼前的男人,眼中带有轻微的疑惑,不过被她掩饰得很好。 在这种社交场合下,既然有人主动过来打招呼,即使真的不认识也要装装样子。 院长站在中间问,“你们认识?” 於威笑言,“有幸同温小姐见过一面。” 转头朝向温黎说,“温小姐贵人事忙,怕是都不记得我了吧。” 这话听著语气有些讽刺,就像是之前跟她有过节似的。 温黎不记得自己有在哪里见过他,或者得罪了他,开始在脑子里的拼命回想。 院长出声打著圆场,“於总您说笑了,於总青年才俊,才是让人过目不忘。” 听到他口中提到“於总”,温黎这才想起来他是沈静书之前介绍给自己的那个奇葩相亲对象。 他好像就是专门搞投资的。 还真的是冤家路窄,南城的圈子简直是小之又小,这都能遇上。 温黎在旁尷尬地笑笑。 院长还以为他们两个是旧相识,就想让温黎单独找机会跟於威多交流交流,自己则是去了另一个会场,给他们留足了空间。 在於威有意无意的透露下,温黎从他口中得知今天这个局主要的话事人就是他。 她灰了眼眸。 原本百分之零点一的机会,现在是彻底变成百分之零了。 於威一看就不是个心眼大的人,话里话外都在给她难堪。 尤其在大家都坐下来之时,於威更是主动向在场的所有人提及,他跟温黎之前因为相亲引发的一小段过节。 於威毫不犹豫的用一番话就把温黎推到了眾人面前,“你们別看温小姐温婉可人的模样,就小瞧了她,她之前可是下了我好大的一个面子。” 让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別人的审判。 於威又说,“我还以为不会跟温小姐再见面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在这种场合遇到,你们说这算不算是种另类的缘分。” 他看向温黎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謔,还有轻蔑。 要知道就是因为温黎的那段录音,他回去可是被他家老爷子痛骂了一顿,骂他不成器骂他丟人现眼,就差让他去温家给温黎负荆请罪,去亲自给她赔不是了。 一个被江臣还有周淮青玩烂了的货色,在自己面前倒是装起清高来了,她也配! 於威没打算放过温黎,一字一句地当著眾人的面出言讥讽她,“温小姐,今天可不是相亲,你是出来陪酒,不对,是拉投资,太拒人於千里之外可是捞不到钱的哦。” 有了於威的公然挑衅,其他人也跟风下菜碟,懒得再装斯文的绅士风度,纷纷开口表示道, “是啊,温小姐,既然来都来了,想必也是遇到了困难,不如坐下来陪我们喝上一两杯,不然怎么叫朋友一场,又怎么好意思坐下来伸手空口谈钱。” 还有人甚至直接对她动起手来,按著她的肩膀,强迫她坐在沙发上。 温黎被围坐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间,听著他们口中毫不加掩饰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冷嘲热讽。 她突然又想到了周淮青。 她以前总觉得周淮青小心眼,什么都要跟她计较,现在仔细想想,他除了嘴巴不肯饶人之外,似乎並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没有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 即使有时候温黎惹他不高兴了,哄几句也就马上好了。 甚至很多时候都不需要温黎主动去哄,周淮青就会先低头递台阶给她,也不会给她太大的难堪。 周淮青对她唯一的一次羞辱,就是让她当著他的面打电话给江臣,並隔著通话界面强行要了她。 一次又一次,没有尊严可言。 想到这里,温黎无法释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们看到温黎喝了一杯,犹觉不满意,还想让她再喝一杯。 “温小姐,我敬你一杯。”某个穿著灰白色西装的男人走上前,拨开人群坐在了温黎边上,“听说温小姐是搞研究的专业人才,要知道我生平最佩服的就是像温小姐这种高智商、高学歷、高素质的女性了,尤其是长得漂亮的那种。”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温黎左瞧右瞧,感慨道,“简直可以说是人间尤物。” 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眼神里的垂涎呼之欲出。 温家二小姐虽然声名在外,可是温家的人似乎將她保护得很好,也很少对外露面,又早早地出了国。 他们这些人也大多耳闻她跟江臣还有周淮青之间的风流艷事,却都不曾真正目睹过她的芳容。 要不是於威提起,他们也不认识。 又有一个穿著蓝色西装的男人走上前,端著酒杯坐到了温黎的另一边,“温小姐,我也敬你一杯。” “我干了,你隨意。” 酒色场上的女人他见得多,玩得也多,不管是走高端美艷路线的,还是清新脱俗的小家碧玉类型,但是像温黎这样气质独特的绝色佳人,他確实甚少见到。 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清澈明净,无辜极了,简直是我见犹怜,浅笑盈盈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也不知道躺在人身下,哭起来的时候,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怪不得江臣跟周淮青两兄弟,不昔兄弟反目也不嫌脏,都愿意为之沉沦。 换了他,也心甘情愿藏在她的石榴裙下张弛有度,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捧给她。 他们轮番敬温黎酒,一杯接著一杯。 第136章 我的私生活还不需要你来过问 其中有一个人似是喝醉了酒,且比其他人喝得更醉了些。 他拍著温黎白嫩光洁的手,“温小姐,你说你放著好好的名门千金不当,何必跑出来吃这种苦头,你要是早点嫁给我们於总,哪里还用得著出来陪著我们挨个喝酒,回家在床上两腿一伸,一晚上的功夫不就把钱要到手了。” “要是一晚上不行,再来一晚上。” 他越说越起劲,口不择言道,“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要我说,女人啊漂亮是漂亮,可是漂亮又不能当饭吃,不趁著年轻的时候赶紧找个男人嫁了,抱住他的大腿,再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等老了就算想找也找不动了。” 他一边说著一边抬手顺势想要去搂温黎的肩膀,“温小姐,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温黎没说话,不动声色地拂开他的手,强忍著心底的不耐烦往边上挪了挪。 清冷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掛著淡淡的笑容,眼角余光掠过他们每一个人。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喝了酒,酒精上头,行为错乱,也个个都不是善茬,身后又有些家底,她不想跟他们当面发生衝突,也不想跟他们爭执。 就算起了口角,在身形跟人数上她都不占优势。 万一把他们其中哪一个惹恼了,衝动起来把她怎么著了,正好合了沈静书的心意。 所以不声不响敷衍过去就行了,左右她明面上她是温家小姐,他们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顶多为了点男人之间的面子,又因为她先前得罪於威的缘故,不痛不痒地奚落她几句出气,顺带找回场子而已。 但她没想到,江臣会突然过来,並且衝上前,拽著刚刚那个对温黎动手动脚人的衣领子,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那人的脸上顷刻间变得鼻青脸肿,嘴角还掛著血丝。 起初他还没察觉,反应过来时,他本想还手,等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后,瞬间没了想要还手的底气。 酒也跟著醒了一大半。 江臣? 他怎么来了。 温黎转念一想,蝶庄是沈遇之的地盘,江臣能出现在这里,又能打听到温黎具体在哪里,完全不是件值得意外且需要费太大力气的事情。 对方哆哆嗦嗦地说,“江……江少……” 想要解释他刚才对温黎的行为,江臣却根本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温黎顾不得惊愕,赶紧上前去制止他的行为,“江臣,住手,別打了。” 再这样打下去就真的要出事了,现场人多眼杂,保不齐会被人抓住话柄,日后找他还有江家的由头。 在温黎的劝说下,对方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慌忙解释,“江少,你別误会,我们就是跟温小姐开开玩笑。” 旁边的人出声跟著劝,“是啊,大家私下里聚在一起玩玩,不小心喝多了点酒开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江臣没打算轻易鬆手放过他,“怎么个开玩笑法?” 那人心虚不敢说话。 又问他,“不如你现在当著我的面跟我开个玩笑试试?” 温黎拉著他的胳膊,“江臣,算了。” 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別把事情闹大了。 江臣这才撤了手,“都给我滚。” 所有人走后,江臣侧身站在温黎面前,两人沉默了很久。 四周安静的能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 温黎不说话,是不敢面对他。 而江臣不说话,是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那天晚上,在温黎打过来的电话中听到的声音。 这比当著他的面羞辱他,还要让他感到难堪。 大概过了很长时间,江臣愤愤地开口质问她,“周淮青呢?” “你不是跟他在一起?” “他就是这样对待你,让你出来陪酒,让你跑来低三下四地应付这些人?” “没有,是……” 温黎想说这个事跟周淮青没关係,她是为了给她的研究项目找新的投资对象。 江臣却不想听她替周淮青开脱,打断了她想要解释的话,“没有什么?” 他问得很直接,“是没有跟他在一起?还是没有跟他上床?” 温黎没有否认跟周淮青在一起的事实,也没有否认跟周淮青上床的事实,只是跟他道歉,“江臣,对不起。” 是真的对不起。 那天晚上,她成了周淮青的帮凶,被周淮青拿来达到羞辱他的目的。 江臣侧身冷言,“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不管是当初没有任何缘由的退婚和不告而別,还是现在瞒著所有人跟周淮青偷偷在一起,他从来想听的就不是她的道歉。 可对江臣,温黎很清楚,他除了道歉,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她再次闭口不言。 江臣看著温黎,手中紧握的拳头,鬆了又紧,握了又松。 就跟团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最后无可奈何地说,“我先送你回去。” 他顺手脱下外套,披在温黎身上。 两人刚走出宴会厅没多久,就在拐角处遇到了周淮青。 周淮青?他怎么也在这儿? 还有跟他一起的余姚。 温黎在对上他视线的下一秒,瞬间低下了头,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而周淮青的目光则是停留在她身上那件男式西装外套上,还闻到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意。 他不禁勾起了唇角,自觉嘲讽。 他这几天到底都是在期待些什么呢。 余姚巧笑倩兮地同温黎他们打招呼,“温小姐,江少,好巧啊,又见面了。” 確实很巧,很不凑巧。 温黎想到凌旦之前给自己发来的照片,跟现在的眼前的这一幕重叠。 所以他跟余姚是一直都在私下里保持联繫吗? 还是说周淮青是为了余姚才想要跟她结束关係。 江臣揪著周淮青的衣领,“周淮青,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他指的是余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跟周淮青的关係不一般,他是在替温黎打抱不平。 同样是感到不甘心。 他不甘心周淮青从他手中抢走了温黎,得到了她,却在这里明目张胆地跟別的女人曖昧不清。 周淮青面不改色地推开他,“我的私生活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抬手捋平衣领上的褶皱。 第137章 喜欢上周淮青是件残忍的事 温黎垂眸不语。 原来,他是真的厌倦了自己,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正如周淮青那天晚上说的那样,他们之间仅仅是交易关係,现在交易结束,他对她仅存的那点兴趣也都消失殆尽了,她实在是不应该奢求太多。 温黎走上前,拉过江臣的衣袖,“我们走吧。” 周淮青背身站在原地,不言不语,听著他们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到电梯门合上,他才侧身回望。 很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余姚问,“淮青,你在看什么?” 周淮青没有反应。 周淮青跟温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余姚不得而知,看样子两个人是闹了彆扭,还不小的那种。 也许是温黎哪里惹到他不高兴了。 但余姚可以肯定的是,周淮青的一颗心始终都被温黎牵著,只要她勾勾小手,周淮青就会立刻扑上去。 余姚不能给温黎这个机会。 她又说,“我听说祁家小姐跟沈家二公子这回闹出的丑闻还不小,她和江家少爷的婚事怕是成不了了,看样子江少爷这是又跟温小姐和好如初了。” “还真是让人羡慕。” 周淮青冷声说,“羡慕?” 有多让人羡慕。 “是啊。”余姚感慨道,“他们两个中间经歷了这么多事情,还分开了这么长时间,心里一直都惦记著对方,青梅竹马的感情多难得啊。” 是吗。 周淮青沉了脸,那还真是难得。 周淮青带余姚进了提前预定好的包厢,给林森打了个电话。 交代他,“去查下温黎今天晚上都在蝶庄见了哪些人,都做了什么。” 准確地说,他迫切地想知道温黎今天为什么会跟江臣一起出现在蝶庄,还喝了酒。 “好的,周总。” 十分钟后,林森的电话回了过来。 他说,“周总,今天蝶庄二楼宴会厅有个金融行业的聚会,温小姐被邀请去参加这个活动。” 林森还打听到,里面有个叫於威的人,是温黎之前的相亲对象,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周淮青,就听见对方在电话那头恩了一声。 “嗯,我知道了。”接著掛断了电话。 周淮青直愣愣地站在包厢门口,想也没想的进去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余姚追了出来,“淮青,你要去哪儿?” 他简单交代了一句,“我有个事需要去处理一下。” 转身匆匆离开。 余姚猜也不用猜,就知道他一定是放心不下温黎跟江臣单独走了,要跑过去找她。 蓝湾一號。 江臣把车停在楼下。 温黎说,“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边说边解了安全带,打算下车。 在她离开之际,江臣追下了车,拉过温黎的手腕,“温黎,你原谅我好不好。” 温黎知道他口中的“原谅”指的是什么。 她不怪他,也没有资格怪他。 她说,“江臣,你没做错什么,该道歉的人是我。” 江臣再一次跟她道歉,“温黎,我知道错了。” 並將她抱在了自己怀中。 他做错了,他真的做错了。 五年前,他不应该因为温黎的退婚跟不告而別跟她赌气。 他应该在第二天就飞去德国找她。 他也不应该接受祁敏的提议,荒唐地把祁敏留在他身边五年,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更不应该在遇到苏语的时候,把她当成温黎的替身,沉沦在她编织的谎言中。 温黎看著江臣痛苦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推开他,任由他抱著自己,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完。 江臣说,“温黎,我会跟祁敏退婚。” 他又说,“还有你跟周淮青之间的事,我也可以不在意。” 不管温黎跟周淮青是什么时候在一起,他都可以不在意。 他只要温黎。 他不能再次失去温黎。 江臣最后说,“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开始好不好?” 赶来的周淮青他的车停在江臣的车后,他坐在车里,亲眼目睹了温黎被江臣紧紧抱在怀里的这一幕。 周淮青看著他们两个难捨难分,果然是让人羡慕不已。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跳樑小丑。 周淮青驱车离开后,温黎说,“江臣,对不起。” 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比谁都清楚,她跟江臣回不到过去,也不可能重新开始。 骄傲如江臣,即使再爱她,都不会接受她跟周淮青之间发生过关係的事实。 並且他还亲耳听到了她在周淮青身下狼狈不堪的低吟。 不得不说,周淮青確实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那天晚上周淮青对江臣的羞辱无疑是致命打击,阻断了她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在之后的每一天里,只要见到周淮青,他就会想起这个屈辱的晚上,那个声音会被无限制的放大,永远都存在。 即使江臣肯低头,温黎也不能这样做,这对他不公平。 江臣紧紧抱著她的胳膊,在听到她的话之后,鬆了片刻。 无力感瞬间包裹著他的全身。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他不想听到对不起。 “为什么?”江臣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著质问她,“为什么你还要跟我说对不起?!” 她於心不忍,伸手想去安抚他的情绪,被他甩开。 江臣问,“温黎,你喜欢上周淮青了,对不对?” 是直击灵魂的发问。 温黎的手落了空,怔怔地站在原地。 喜欢吗? 她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直视过她跟周淮青的关係。 甚至都没有认真思考过。 在这段关係中,温黎始终觉得,周淮青是绝对的上位者,他把控著所有的节奏。 温黎一直都在揣度他的真实想法,最害怕的是他生气。 比如他在现下的某一刻突然不高兴了,她会想是不是她哪句话说错了,总是无意识地被他的情绪牵著走。 周淮青只要稍稍一皱眉,她就会感到如临大敌。 所以他想对她做什么,她都听之任之,也不敢多说、多问。 她在周淮青面前唯一一次算得上是闹脾气的事,就是那天晚上她不肯打给江臣的那通电话。 所以周淮青加倍地在她身上討了回来。 事后,他像个扔垃圾一样说要结束时,她甚至都不敢回头,连哭都不敢。 因为觉得他会觉得厌烦,会觉得自己是在他面前装可怜,求他心软。 所以她换好衣服,匆匆离开了玫瑰园。 温黎想,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对她也太残忍了。 她不想喜欢上周淮青。 第138章 喝多了 周淮青从蓝湾一號出来后,心神不寧,烦躁之余更多的是后悔。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后悔些什么,是他亲手把温黎推向江臣,也是他亲口提的想要结束这段从一开始就带著目的的不正常交易关係。 在同温黎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周淮青尝试了很多的方式方法,一开始想要等著她主动靠近,到后来的自我妥协,甚至是愤怒下的逼迫,都没有换来温黎对他的一丝爱意。 即使他知道以温黎的性格,不管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反抗得太剧烈。 可一旦反抗,却能致人性命。 她就像团浸了水的麵团,表面上听话、乖巧,安安静静地呆在他身边,看似任由他摆布、揉搓,骨子里却倔强极了,让人难以靠近。 周淮青不想重蹈覆辙。 他不想像他父亲一样,把温黎强行留在自己身边,用尽所有能捆绑的手段捆绑她。 最后两败俱伤,余生都在痛苦与后悔中度过。 第二天。 周淮青在酒店床上醒来。 余姚从浴室里出来,“淮青,你醒了。” “嗯。” 周淮青闻声从床上坐起来,瞥了眼穿著酒店睡袍的余姚,宿醉使他此刻的大脑还暂时处於空白状態。 余姚倒了杯水给周淮青,“你昨天晚上喝多了。” “嗯。” 周淮青没有接她递上前的水杯,嗯了一声后,掀开被子,紧接著起身下床,径直走向了浴室。 余姚站在原地,听著浴室里的水流声,握著水杯的手缩紧。 她在纠结要不要赌一把。 浴室里的水流声戛然而止,周淮青推开门从里面出来,穿著同款的酒店睡袍,路过她身侧,去拿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第一时间查看的是通话界面。 既没有打给温黎的记录,也没有温黎的来电显示。 他打给酒店前台,让他们送套乾净的换洗衣服上来,坐在床头等的间隙开始处理回復工作消息。 余姚见他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站在边上喊了声他的名字,“淮青。” 周淮青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含糊不清地说,“昨天晚上,我……” 周淮青打断她的话说,“辛苦你昨天照顾我一晚上,记得把银行卡號发给我,一会我会让林森往你的帐户上划两百万过去。” 余姚还是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淮青,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钱。” 周淮青问,“那你想要什么?” 余姚再次重复了一遍他昨天晚上喝多了的话,“昨天晚上你喝多了,我们……” 周淮青再开口说话时的语气已然森冷了好几分,“是想说我们做过了?” 眸光也渐渐凌厉起来。 “我是喝醉了,不是死了,你不用含沙射影地暗示我。” 做没做他心里很清楚。 周淮青毫不留情的直接让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余姚,彻底陷入了相当难堪的境地。 他昨天確实喝醉了,喝得很醉,余姚原本是想主动投怀送抱的。 可她不敢赌。 她怕第二天醒来后,周淮青会以为她是在算计自己,又怕断了跟周淮青之间目前在她看来,还算比一般女人特殊的关係。 至於今天早上,她为什么会想含糊其辞地提示他往那方面引,也许是因为周淮青漠视她的態度,导致她一时著急了。 余姚反口解释道,“淮青,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淮青没了耐心,“余姚,我想你是个识趣的人,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才最实际。” 误会不误会,他都无所谓,也不在乎。 是误会最好,提前把话说清楚,省得以后再闹出误会来。 一向都进退有度的余姚,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不依不饶地问,“那温黎呢?” 失去耐心后的周淮青不悦,“她是她,你是你。” 言下之意就像是她怎么能跟温黎比。 余姚不甘心地问,“她跟我有什么区別?” 接著又说,“她接近你也是別有目的,她心里只有江家的小少爷。” 最后一句话惹火了周淮青。 他强忍心中的怒意,冷声道,“余姚,你越界了。” 眼神里的冷冽多了狠戾。 余姚没在开口说话,默声离开了房间。 蹲在酒店门口的狗仔按下了快门键。 没多久,余姚在某酒店套房跟圈外神秘男友共度一夜的緋闻上了娱乐榜的热搜。 底下的网友纷纷都在猜测这位【圈外神秘男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温黎今天忙了一天,看到凌旦发来的热搜截图跟消息时,已经很晚了。 她再去网上看的时候已经刷不到任何的相关消息了。 凌旦打电话过来问她,“温黎,周淮青跟余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温黎不知道。 凌旦又问,“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她在意又能怎么样。 周淮青又不是她的所属物,之前还勉勉强强算是,现在彻底算不上了。 温黎被问得烦了,无奈说,“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凌旦诧异,“什么时候的事呀,你们不是才在一起吗?” 温黎再次解释,“没有在一起,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是简单的交易关係,现在交易结束了,就分开了。” 话还是要跟凌旦说清楚,等会不知情的人传出去,反倒成了她死缠烂打了。 “啊?” 凌旦啊了一声后问,“谁提的啊?” 温黎说,“周淮青。” 她哪敢提啊。 凌旦不理解,“那是为什么啊?” “不会为了余姚吧?” 温黎想了一下说,“可能吧。” 她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总不能是因为江臣吧。 毕竟她跟江臣之间的那些事,周淮青一开始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之前不说,现在来故意挑她的刺做什么。 那就只能是找到新欢了唄。 凌旦还是不理解,“……我还以为他对你是认真的呢。” 她隨口说,“之前你在祁家出事那天,你是没看到周淮青在医院的那个样子,都快要吃人了。” 反正凌旦没见过。 周淮青这个人她也不了解,但凌旦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紧张温黎。 都说他是错手伤了祁睿,救温黎也是顺手。 凌旦却觉得还好周淮青是错手,否则祁睿还不一定能成植物人,保不齐骨灰都得给他扬了。 第139章 不方便 温黎並不知道这些。 那时候她从医院醒来,周淮青已经被带走了。 她回忆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周淮青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也没有问过周淮青关於那天晚上的情形,还有他在拘留所待的48小时,肯定很难熬。 温黎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周淮青不提,她便看不见、听不见,当作不知道,甚至还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付出。 凌旦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说,“温黎,其实我觉得周淮青挺在意你的,你们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黎把那天晚上的经过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凌旦。 凌旦再次震惊,“这是虐待啊,他也太过分了吧。”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当著前男友的面羞辱人啊。 “算了,你还是別跟他在一起了,指不定他之后还会因为江臣的缘故对你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温黎听到凌旦立马改了口径,自顾自的翻了个白眼,“你的立场好不坚定啊。” 凌旦表示,“没办法,我看男人的眼光一向来都不准。” 比如沈寧远。 …… 某天下午,温黎提前跟林森约了时间,带著林越洋来周淮青办公室,打算找他匯报一下最新的项目方案。 很不凑巧的是,他们才出电梯,就遇到了正从周淮青办公室出来的余姚。 “温小姐,你是来找淮青的吗?” 温黎点点头,“嗯。” 她已经不止一次在周淮青办公地点遇到余姚了。 余姚又问,“你找淮青有什么事吗?” 温黎听著她一口一个“淮青”叫得亲热,以前没觉得,现在听起来还真不舒服。 她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工作上的事,不方便透露。” 余姚侧身挡在办公室门前,径直拦下了温黎,“温小姐,还是过会再进去吧。” 接著在温黎的疑惑下,把头髮尽数拨至左侧耳后,欲言又止道,“淮青他现在恐怕也不方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温黎看到余姚脖子上清晰的一点緋红,瞥了眼她身后紧闭的门跟下拉的窗帘,瞬间明白过来她口中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温黎突然替自己这几天为了周淮青感到心神不寧,觉得很可笑。 如果她再早来几分钟,是不是就能撞见他们两个在办公室里…… 林森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本著两边不得罪的原则,只好在边上提议,“温小姐,要不我们先去会议室?” 余姚看著她轻蔑的自嘲都快溢出嘴角,莞尔一笑道,“温小姐,有时间跟我一起喝杯下午茶吗?” 挑衅的意味显而易见。 温黎没拒绝,转头让林越洋先跟林森去会议室等周淮青处理好他的私事。 一楼咖啡厅。 两人各自点了杯咖啡,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 余姚浅笑盈盈地看著温黎。 温黎穿得很休閒隨性,丝质的白色衬衫搭配牛仔裤,头髮低盘挽在脑后,有些碎发零散地落在额间跟颈后位置。 妆容很淡,皮肤细腻柔软,状態很好,五官也很精致,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味道,给人一种波澜不惊的舒適感,还有淡泊名利下的寧静、恬淡。 她实在看不出温黎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別的地方,能够让周淮青为之痴迷。 要说是漂亮吗? 漂亮的女人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太多了。 要说是性格吗? 余姚並不觉得温黎的性格会是男人喜欢的款。 尤其是像周淮青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总是需要自己降低姿態去迎合且心里还有放不下別的男人的女人。 余姚收回视线,抬手捏起咖啡杯,“温小姐,我听淮青说,你最近在替你的研究项目找新的投资人。” 温黎眼波流转,眸光微暗。 这是周淮青跟她的枕畔私语吗? 余姚把咖啡杯递到唇前,轻轻抿了一小口后说,“我刚好认识一个朋友,从事这方面工作,也有计划拓展这个领域,应该会对你的项目很感兴趣。” 她说著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推至温黎面前,“这是他的名片。” 温黎瞥了眼桌上的名片,没有接。 婉言拒绝了她,“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把名片重新递了回去。 娱乐圈更新叠代的速度惊人,余姚能一跃而起,长红多年,坐稳电视台当家旦的位置,自然积攒了一定的人脉跟资源,也有自己生存的一套法则。 以目前遇到的资金问题,其实对温黎来说想要解决並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除了周淮青,她还可以找温阳,可以找江臣,可以找很多人。 但温黎不需要。 准確地说,温黎並不想。 余姚有些遗憾的说,“温小姐,长得那么漂亮,光是做研究实在是太可惜了。” 温黎笑笑不语,迎上了她的视线,目光真挚、乾净,带著一点点考究。 她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那天在山上,我是不是真的推了你。” 余姚丝毫未惧的回应她,“我从来没有说过是温小姐推的我。” 確实,余姚从来没有说过,反而还一直在人前维护她,替她解释。 反倒让她成了眾矢之的。 “你跟在周淮青身边这么多年,对他身边出现过的所有女人都一个態度吗?” 温黎確实像团软,看著人畜无害,也没有攻击力,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那种。 她只是懒得计较而已。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她跟余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余姚就在试探她跟周淮青之间的关係。 试探之余还在自己面前不甘心的宣示她在周淮青那里的主权,迫切地想要证明自我存在感。 现在也是一样。 不过是她在周淮青那里没有得到绝对的安全感,便將目光转移到了任何可能出现或者已经出现了的隱患上。 可惜,她找错了对象,放错了重点。 余姚的笑容僵在脸上,原本稳稳握著咖啡杯的手微怔,不过很快就恢復如常。 她淡定自若地反问,“那温小姐呢?” “其实一样都是做交易,还需要通过区分交易对象来彰显你的与眾不同吗?” 第140章 隨她 余姚的话反倒是提醒了温黎。 周淮青对她而言,似乎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的存在,与江臣並不同。 她对江臣的愧疚远大於她的喜欢。 所以她在知道苏语的存在后,第一反应是心疼江臣五年里的经歷,她觉得那是她对江臣造成的伤害。 至於周淮青。 她似乎本能地想要去依赖他,希望对方理解她,想要在他身上找到绝对的认同感。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草木皆兵,又觉得他做什么都该是理所应当。 温黎突然意识到,原来她早就喜欢上了周淮青,比起在山上露营见到余姚的时候,可能还要更早一点。 是她做错了。 她一味陷在“交易”两个字中,变成了画地为牢的枷锁,忽略在两人相处过程產生的实际情感变质。 周淮青曾一遍遍向她袒露过心意,她却以交易的名义选择视而不见,又把他做的一切都视作是等价交换。 是她没有在这段关係中,给到周淮青足够的安全感,让他放下心来。 而她现在也没有脸再去找周淮青了。 温黎走后,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林森才敢去敲周淮青办公室的门。 “周总,刚刚温小姐来过了。” 林森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周淮青,“这是她留下的资料。” “嗯。” 周淮青嗯了一声,没太大反应,坐在办公椅上,正襟危坐,穿戴整齐。 看著也不像是刚办完事的那种。 林森说,“她来的时候碰到了余小姐从你办公室出来。” 林森又说,“温小姐会不会误会你跟余小姐的关係。” 周淮青听后还是没太大反应,“隨她。” 好吧。 林森没在说话,离开了办公室。 这几天,院长到处带著温黎参加活动,她也不好拒绝。 毕竟项目能继续,资金是一方面因素,院里的意见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避免节外生枝,她也只能在新的成果出来之前先敷衍一段时间。 某场活动上,温黎跟別人寒暄时,碰到了一个搅局的主。 “呦,这不是温小姐吗?” 温黎认得他。 是那天在於威组的局上,被江臣打了的那个人。 温黎依稀记得他姓王? 於是顺嘴说了句,“王总,说笑了。” 那人蹙眉,似乎很不爽,“我姓李。” 温黎立马改口,“……李总,见笑了。” 那人却没有想要买帐的意思,“温小姐的酒我可不敢喝。” 又同他旁边的人招呼道,“我劝你们也都悠著点,不然酒还没喝上一口,人就得被救护车拉走了,半条命都得交代在酒杯里,这买卖可不划算啊。” “……”温黎笑得尷尬。 “今天你的护使者呢,怎么没跟著一起来,还是躲在什么角落里,等著找准时机出来再揍我一顿。” 江臣上回的打他打得不轻,最重要的是让他在眾人面前出丑,丟了脸。 他自然是要想办法加倍討回来。 温黎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把事情再次闹大,低眉浅笑地同眼前的人道歉,“不好意思,上次的事我替……我朋友向你赔罪,你別往心里去。” “不想让我往心里去也可以。”那人顺竿子往上爬说,“不如,温小姐今天陪我多喝几杯,权当是交个朋友,否则哪里感受得到真心想要道歉的诚意。” 温黎看了眼四周,人多眼杂。 她忍。 温黎当眾赔了三杯酒后,那人似是对此感到相当满意,“温小姐海量,可比江家那个做事不知情重的小少爷要懂事多了。” 说话时的口吻越发轻佻起来。 “怪不得温小姐当年看不上他,现在又被沈家那个私生子钻了空子,眼看著戴了好大的一顶绿帽子。” “不过,要我说,他也是活该,年轻沉不住气,仗著家世好,为所欲为,早晚有一天……” 温黎听著周遭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还是没忍住。 她拿起酒杯,往对方的脸上泼去,直接堵住了他剩下没说出口的话。 “你!” 猩红酒渍洋洋洒洒地落了他一脸,顺著他滚圆的下顎线往衬衫领口处蔓延。 温黎依旧低眉浅笑,“李总怕是喝多了脑子拎不清,我帮你醒醒酒。”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嘴巴里不乾不净,就没那么客气了。” 不远处受邀前来刚赶到的周淮青,恰好围观了这一幕。 亲眼看到她替江臣赔罪,又看到她替江臣出头。 看著她端著笑盈盈的模样,捏著软绵绵的语气,口中说著威胁人的话。 垂眸冷嘲。 林森试探地开口问,“周总,我们还要进去吗?” 周淮青没说话,扭头离开了现场。 温黎回身的时候,只看到了一抹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熟悉。 她认出可能会是周淮青后,连忙追了出去想要確认是不是他。 林森注意到身后追来的高跟鞋脚步声,在旁小声提醒了一句,“周总,是温小姐。” 周淮青还是两个字,“隨她。”脚下的步子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温黎看著他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张了张口还是没喊出声,止了脚步,站在原地。 周淮青西装革履地站在电梯里,双手插兜,同她冷眼相对。 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 温黎悵然若失,转身离开,往回走。 就在她转身的片刻,她身后的电梯门却再次打开。 周淮青看著温黎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语不发。 眼角眉梢处尽显失望。 “周总?” 林森不理解。 在他看来,周淮青明明就很在意温黎,或许远比他自己想像的还要更多一些。 刚刚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周淮青就急急忙忙按了开门键,他明明就很想见到温黎。 否则今天也不会接受邀请,专门跑过来参加这种不知名头的行业聚会。 看到温黎追出来的时候,他明明嘴角是有上扬的弧度,虽然很细微。 既然心里在意,又放不下,为什么要去计较到底是谁更在意谁多一些呢。 周淮青的手再次插回了兜里,“走吧。” 第141章 隨她的便 温黎在回会场的路上,遇到了余姚。 余姚见到她满脸意外,“温小姐,你也在这儿?” “嗯。”温黎点头,看上去情绪不佳。 余姚问,“你见到淮青了吗?” 温黎没说话。 余姚自顾自地嘀咕,“奇怪,他刚刚还给我发消息,说他已经在楼下了。” 温黎从余姚的口中得知,她是这场活动的特邀主持人,原本她是约了周淮青陪她一起过来,现在没看到人才出来找。 所以周淮青是来了之后,看到她也在,不想看到她才匆匆离开的吗? 温黎瞥了眼电梯口的方向,双眼无神地说,“我刚看到他下电梯了。” 余姚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温小姐,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 步履匆匆往电梯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余姚走后,温黎一个人坐在角落,不自觉多喝了点酒。 周围人声喧闹,她莫名地感到烦躁。 “温小姐,活动都结束了,你怎么还没走啊。” “一个人喝这么多酒,不怕出事啊。” 温黎听到声音,斜眼瞥了眼来人,还是那位姓李的某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简直是阴魂不散。 她嗤笑不语,懒得搭理,起身就要走。 对方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温小姐,一个人要去哪儿?” “深夜寂寞,不如坐下来陪我聊聊?” 对方说著就想要上手去拉扯她。 温黎不耐烦地甩手,“滚开。” 扇了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她没站稳,踉踉蹌蹌地跌坐在沙发上。 对方指著她的鼻子大骂,“温黎,你他妈还敢动手打我!” 衝上前想找她理论,还大有想要还手打回来的架势。 被跟他一起过来站在边上看热闹的人给及时拦了下来,“李哥,別衝动,她可是温家小姐。” 要真在他们手里出了事,可得罪不起。 这个李某总先是被江臣打了一顿,再是被温黎泼了一脸红酒,又被警告威胁,现在还被扇了一巴掌。 一而再再而三被当眾羞辱,他面子上掛不住,想要在温黎身上討回来,於是一把推开想要拦著他的人。 “怕什么,我倒要看看温家小姐能有多高贵?” 事实证明,小人难缠,不能轻易得罪,能儘可能饶著走还是要饶著走。 李某总大义凛然地高声说,“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们这些老牌家族子弟了,一帮没教养的废物,平日里指著祖辈的阴德成天鼻孔朝天、耀武扬威惯了。” “我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他又恬不知耻地说,“我最清楚他们这些名流世家的权贵心思了,把体面名声看得比天还要大,满嘴的仁义道德,等我今天玩了她,指不定明天我就是温家駙马爷了。” 看向温黎的眼神里是垂涎欲滴下的不怀好意。 上回要不是江臣突然出来搅局,说不定他就得手了。 温家能让她出来在这种场合拋头露面,低三下四地跟他们打交道,还能有多高贵? 陪谁睡不是睡。 身旁的人还在边上劝,“李哥,算了,別把事闹大了。” 可对方不管不顾,强行把温黎按在了沙发上,扑了上去。 意图很明显。 拦的人眼见拦不住,又怕真出事,祸连到他的头上,只好打电话给楼下的服务生,让他们找安保人员赶紧过来帮忙处理。 “放手。”温黎挣扎反抗並威胁他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对方情绪上头,无所顾忌,“你不是很能耐吗?求我啊,求我,我就放了你。” 温黎想起那天晚上周淮青將她反手压在墙上,附在他耳边对她说的话。 字字句句跟眼前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 求我啊,求我,我就放了你。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温黎顺手拿过酒瓶,朝著对方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鲜血顺著他的额头缓缓流了下来,黏稠的腥味混著浓重的酒精,扑鼻而来。 “温黎,你他妈个贱人。” 温黎闭上了眼睛,然而对方的巴掌並没有落到她的脸上。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周淮青熟悉的声音適时在不远处响起,森然、冷寂,给人的压迫感总是很强烈。 周淮青就像是个不速之客,就像是灭世之徒,来了之后周围寸草不生。 清场过后,只剩下温黎跟周淮青,还有林森三个人。 周淮青一开口就是很不耐烦的语气。 “温黎,是我平时太娇纵你了吗,你现在都敢跟这种人乱来。” 骄纵? 温黎坐在沙发上,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听著他无端的指责,酒精上头。 站起身反问他,“你哪里有骄纵我?” 又接著质问他,“周淮青,你哪里有骄纵过我?” 温黎的情绪很激动,態度也很强势。 至少林森从来没有见到过,像只炸了毛的布偶猫。 周淮青哑然不语。 林森低头不敢多言、多看。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周淮青那一刻,温黎身上的委屈感油然而生,眼泪顺著眼角很不爭气地滑落。 大颗大颗地掉在地上。 她一直都在看他的眼色行事,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做人,小心翼翼的说话,生怕有哪里多做、多说,惹他不高兴了。 她甚至不敢过问他跟余姚之间的关係,明明他自己的私生活一团乱麻,却只有他能顺理成章地对她兴师问罪。 明明前一秒,他才说过自己可以在他面前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那天晚上她都哭著求他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逼迫她。 在明知道她不愿意的情况下,还要一次又一次地羞辱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周淮青,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周淮青看著她声泪俱下的控诉,於心不忍的同时,一颗心很快又寒到了谷底。 逼迫吗? 跟他在一起是逼迫吗? 让她在江臣跟他之间二选一对她来说,是逼迫吗? 林森眼瞧著周淮青的脸,越来越阴沉,替温黎解释说,“周总,温小姐她喝多了,要先送她回去吗?” 周淮青咬牙切齿道,“隨她的便。” 比一贯来的“隨她”又多了两个字,他的的確確是真生气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没有想要再去理睬温黎的意思。 林森为难的站在他们两个中间,看了眼前头周淮青的背影,又看了眼身后醉得不省人事的温黎。 一番心理斗爭结束后,还是打算先送她回去。 不过,温黎醉得实在厉害,再加上情绪不稳定,正常走路都有些困难,林森只好伸手去扶她。 “温小姐,小心。” 手还没伸出去,没走两步的周淮青又掉头回来,阴沉著脸,打横抱起了温黎。 林森跟在他们后面,忙不迭地去按电梯下行键。 第142章 周淮青,你是厌倦我了吗 周淮青抱著温黎上了车。 林森负责开车。 温黎坐在后座,闻著车载香薰的味道,感到很闷,很想吐,想去开窗户。 手刚碰上开窗键,坐著另一边的周淮青及时伸手按下了她的动作。 “你喝酒了,不能吹风。” 温黎顺势搂上了他的胳膊,头往他肩上靠过去,半边身子也跟著挪了过去,嘴里嘟嘟囔囔,“可是我好热啊。” 脸蹭开他的衬衫领子,贴著他的脖子,连吐出的呼吸都很温热。 周淮青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反应,却也没有想要阻止她行为的意图,“车里有空调,你安静会就好了。” 不过—— 说归说,生气归生气,他还是下意识的调整了坐姿,想让她靠得舒服些。 然而—— 下一秒,温黎语出惊人。 “周淮青,我想要,你给我,好不好?” “……” “……” 车里很安静。 温黎的声音虽然不大,清晰的传入了周淮青的耳中。 当然还有林森。 周淮青看了眼坐在驾驶座的林森,垂在边上的手青筋分明。 林森同样也在往他的方向看。 温黎还在一味的往他怀里蹭,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她此时的行为有何不妥。 沉默良久后,林森握著方向盘,小声的开口问,“周总,需要我现在停车吗?” 周淮青看了眼温黎,紧锁的眉头连成了一条线,“联繫医生,让他去玫瑰园等。” 他严格怀疑温黎是错喝了什么,所以才会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林森应声道,“好的。” 在第一个路口掉头转入了玫瑰园,並打电话联繫了相熟的医生。 温黎还在一声声喊周淮青的名字。 周淮青嗯了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耐著性子回应她。 最后他实在没忍住,强行挪开她不安分的手,冷声斥责她,“温黎,別再乱动了。” 温黎抬眸,似是不满他的態度,“你好凶喔。” 她迷离的眼神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撩人。 “……” 周淮青无奈抿唇,喉结滚动,改了口吻后温声细语地说,“听话,別再乱动了,好吗?” 握著她的手,將她搂在怀里。 等安抚完温黎的情绪,又很不耐烦地冲坐在驾驶座的林森开口道,“开快点。” 林森无语,“周总,这个路段最高限速八十。” 违法乱纪的事他也不能干呀。 …… 玫瑰园,二楼臥室。 周淮青把温黎放在床上,让提前到的医生给她检查身体。 “周先生,温小姐体內並没有任何药物残留的跡象,只是单纯的醉酒,等有了意识之后,餵她吃点解酒药就好了。” 没有被下药吗? 那她刚才是……故意的吗? 还是她又想在自己面前玩什么把戏?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周淮青送走医生,再次上楼回到房间。 他站在床边,看著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温黎。 她像是睡著了,乖巧得不成样子。 周淮青有一瞬间的衝动,想把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想让她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身边。 他嘆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个晚上,他睡得並不安稳,在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温黎的影子。 周淮青还是没忍住,起身下床,再次回到了主臥室。 吃了解酒药的温黎裹著被子,侧著身,睡得还算香甜。 第二天,温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周淮青的床上,又发现床头的沙发上坐著人。 周淮青低沉的嗓音很沙哑,“醒了?” 即使过了一晚上,温黎还是觉得自己的头很晕,“我怎么会在这儿?” “还记得昨天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吗?” 温黎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她昨天喝醉了,只记得她好像是拿酒瓶砸了某个人的脑袋。 之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她似乎还骂了周淮青。 周淮青眼神森冷的盯著她看了两三秒,眼下乌青密布,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最后他开口说,“既然酒也醒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温黎哦了一声,还是那个乖巧的样子,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也没有要停留的意思,掀了被子就打算要下床,闻到自己身上说不出的难闻味道,温黎小声问,“我可以借用一下浴室吗?” 是在徵求他的同意。 “你隨意。” 温黎见周淮青坐在沙发上没动,又小声开口问,“那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这里是我家。” 很显然他不打算出去。 “哦。” 温黎打开柜子,拿上她之前留在这里的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周淮青听著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他的心更乱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温黎收拾好自己剩下的衣物,从浴室里出来,“那我先走了,昨天麻烦你了。” 周淮青没说话。 温黎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她想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她想问的那句话。 “周淮青,你是厌倦我了吗?” 是厌倦她了吧,所以才会那么快地找了別人。 她握著门把手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强装镇定下是藏不住的紧张。 周淮青还是没说话。 他坐在沙发上,冷眼看著温黎,不知道她现在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厌倦吗? 这个词是怎么被她问出口? 他们之间的关係竟然是用厌倦来形容? 温黎鬆了手,推门离开。 他的沉默代表了一切。 周淮青站在二楼阳台,看著温黎离开他的视线。 第143章 庆功宴 周淮青今天一整天都阴著一张脸。 连门卫室老大爷养的那条哈巴狗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见了他都懂得要绕道走。 除了林森。 “周总,你跟温小姐是……” 林森想问是不是分手了,但是怕问得太直接会惹周淮青不悦。 而且,他其实也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算不算得上交往。 “周总,你別怪我多嘴,有没有可能,温小姐不是不喜欢你,她就是有点害怕你,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 林森想起温黎那天对周淮青声泪俱下的控诉,他简直感同身受。 周淮青大多数时候確实让人感到害怕,尤其是温黎那种看起来就没吃过什么苦的娇小姐。 肯定会更害怕了。 “我长得很嚇人?” 害怕他?为什么害怕他? 林森表示,“周总,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適当改变一下跟温小姐的相处模式。” 別老是板著一张脸,会把人给嚇跑。 改变?他要怎么改变?整容整成江臣? 周淮青永远不会变成江臣,而温黎只喜欢江臣。 所以此题无解。 余姚参与拍摄的宣传片一经上映后,反响很好。 网友都在夸她有顏值有身材,业务能力还抗打,为人低调,且不作妖。 为此,余姚的团队在蝶庄办了一场別开生面的庆功宴,邀请了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前来捧场。 当然,其中缺不了周淮青。 很多人能来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想要藉机结交。 毕竟前段时间,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余姚之所以能成功参演,周淮青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所以很多人都在偷偷怀疑,余姚那位圈外神秘男友,就是周淮青。 沈遇之吩咐应侍生捧了个巨大的篮,搬上来,“余姚姐,恭喜啊。” “双喜临门。” 虽然这个礼物比较大件,看上去也有些突兀,但很应景。 再加上是沈遇之送的,余姚欣然接受。 同他打趣道,“沈公子说笑了,我哪来的双喜。” 沈遇之瞥了眼周淮青后说,“事业、爱情双丰收,还算不上喜上加喜。” 余姚顺著他的视线,笑盈盈地看向周淮青坐著的那个方向,脸上的幸福感都快溢出屏幕了,“那就先谢谢沈公子的吉言了。” 沈遇之凑到江臣边上,从旁边顺手递了杯香檳给他,眼睛时不时地瞄向周淮青。 从进来到现在,他就坐在那个相对中心的位置,没挪动过,跟个门神一样,就像是特意过来给余姚撑场子一样。 比吉祥物还管用。 饶是沈遇之都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头脑的感觉,疑惑地开口,“我还真有些看不懂你表哥了,他现在走的又是什么路子?” “他不怕温黎吃味啊。” 虽然他跟温黎的关係没有摆到明面上,可他们几个私下里都知道了。 上回在安山,祁敏跟沈寧远的事,还是周淮青亲自下场做的局,也不嫌脏了手,被人耻笑他手段下作,拿男女之间的床上艷事大做文章。 现在转头又跟余姚闹这一出,不是当眾打温黎的脸嘛。 还是说他对温黎就是单纯的玩玩? 可就算是想玩女人,也不至於玩到自己人头上,他不怕温阳找他算帐啊。 温黎不仅是温阳的妹妹,她还是自己亲表弟的前未婚妻呢,周淮青也下得去手。 这关係有够乱的,得罪的人也够多的。 江臣心烦,“別在我面前提他。” 凌旦站在温黎边上,拿起一块小蛋糕,捏著勺子用力地戳,愤愤不平道,“温黎,周淮青真不是个人,既然知道自己没长性,干嘛还跑来招惹你,还搞得你跟江臣……” 温黎无奈解释,“是我先招惹他的。” 一开始她就猜到了会有今天,周淮青早晚有一天会厌倦她,会去找別人。 他现在也只是把对自己的兴趣转移到別人身上了。 你情我愿的事情,怪不了別人,总不能道德绑架他吧。 凌旦捂了嘴巴,像是猜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未解之谜般惊讶,“哦莫,他该不会……一开始就是不想让你跟江臣重修旧好才费劲吧啦地搞这一出吧。” “简直就是个死变態。” 温黎翻了个白眼,“……你別乱想了,多吃点蛋糕吧。” 又拿了块蛋糕递给她。 凌旦接过她递上前的蛋糕,用勺子舀了一大口放进嘴巴里,边吃边不忘说话。 “温黎,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啊?!” 她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 温黎两手一摊,“不然呢,你说我要怎么弄。” 她解决不了周淮青喜欢上別人的问题,总不能一天到晚去解决他身边的女人吧。 她也做不来这种撕逼骂街的事情。 她现在唯一后悔的是,周淮青说要结束的那天晚上,她没有收下他作为补偿给她的那张卡。 整整两千万吶。 按她目前在研究院的工资,需要当牛做马多少年才能赚到。 凌旦心有不甘,“你忘了,余姚上回还陷害你呢。” 她也是小瞧余姚这个女人了,看著温婉大方,没想到骨子里跟祁敏一路货色。 温黎笑笑不语。 她的笑容渐渐发苦,带著酸楚。 上回周淮青也没有站在她那一边,还有之前余姚找人在网上黑她的事,周淮青也没有追究。 所以余姚才会有恃无恐吧。 现在想想,或许对余姚而言,她才是介入他们之间的后来者。 还是送上门的那种,而周淮青对她也不过是出於来者不拒,玩玩的心態,想要换换口味。 温黎正出神,何倩倩尖锐的声音从身后由远到近的传来,“这才过了几天啊,你就被周淮青给甩了,他对你也不过如此。” 凌旦侧身將温黎护在身后,“怎么呢?” “没怎么啊,我就是感慨一下。”何倩倩双手环胸,一脸不屑地看著温黎,“不过也是,像你这种心机女人,周淮青估计也看不上,对你也就是贪图一时新鲜而已,最后也只能落个被人玩过就扔的下场。” “不足为奇。” 凌旦听不下去,拿起一杯香檳,径直朝何倩倩的脑袋上浇了下去。 “你!” 何倩倩从头到脚冰冰凉的感觉,头髮都被打湿,妆容也很混乱。 张牙舞爪地指著凌旦,“你疯了!” 第144章 分场合 “我看你才是疯子吧,到处发疯。” 凌旦说完挽著温黎的胳膊,“我们走,別搭理她,脑子有病。” 何倩倩被泼了一身酒,眼看她们要走,不管不顾地衝上前,从背后一把扯过凌旦的头髮。 凌旦不甘示弱。 温黎站在边上想劝,劝不住,想参与,她也不擅长。 很快,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吸引了在场许多人的目光。 围成了一个圈。 余姚作为主场人,听到动静声后第一时间朝著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站在温黎边上,想要帮忙上前拉开她们两个。 何倩倩站在余姚的边上说,“余姚姐,你別管,是她们先找茬。” 凌旦则是站在温黎边上说,“你把话说说清楚,谁先找谁的茬啊。” 余姚开口在中间劝说,“温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温黎:“……” 现在真正有病且难缠的人来了。 凌旦本来就气不过她多管閒事,现在又在她们面前装模作样,不服气地说,“算什么算,你有什么面子,你说算了就算了。” 何倩倩出声维护余姚,“凌旦,你別给脸不要脸。” 两人再次扭打在了一起。 余姚看了眼温黎,余光瞥见周淮青他们往这里走过来,便想要再次上前去劝。 还拉著温黎一起,“温小姐。” 四个人推搡之间,不知道是谁错手打翻了边上的甜品台,也不知道余姚是怎么不小心跟著甜品台一起往地上倒。 眼看著甜品台就要砸向她,余姚惊呼了一声,“啊!” 正好往闻声赶来的周淮青怀里倒去。 就挺巧,也很抓人眼球。 原本看她们打架的眾人,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然而並没有发生他们所期待的名场面。 周淮青只是抬手紧抓余姚的胳膊,不至於让她倒在自己怀中。 扶稳余姚后冷声呵斥,“闹什么!” 凌旦跟何倩倩闻声停了打骂。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面面相覷,谁也没打算放过谁。 余姚率先开口表示,“淮青,一场误会而已,不怪温小姐。” 一番话再次惹毛了凌旦。 她面向余姚,站在温黎边上,“余姚,你恶不噁心啊,有你什么事,轮得到你在边上充当老好人角色。” 打架的人是她和何倩倩,又不是温黎,本来就怪不到她头上,拉偏架也没有这么拉。 余姚解释,“凌小姐,我没这个意思。” 凌旦不依不饶,“那你是什么意思?” “惺惺作態。” 余姚哑口无言,向边上的周淮青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今天的庆功宴表面上看似是以余姚的名义举办,但宣传片的拍摄是官方授权主导。 再加上拍摄过程一直都不太顺利,余姚在网上的粉丝基础也比一般主持人大许多。 所以周淮青才会跟著一起过来,怕有人钻了空子,也怕引起现场的混乱。 砸余姚的场子,相当於是砸了周淮青的场子。 周淮青皱眉,沉了声,“温黎,你想要胡闹也要挑场合。” 不管怎么说,温黎牵涉其中,在他看来都很不应该。 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稳重些,別一头钻进別人下的圈套里去,让自己置身在漩涡风暴中心。 温黎怔怔的地著周淮青,眼里是失望,是难以置信。 他再一次站在了余姚的边上,选择维护余姚。 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要求她。 凌旦怒懟,“周淮青你是眼瞎吗?”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都说凌家这位小姐不好惹,行事乖张,果然名不虚传。 温黎拉著她的手,示意她別再乱说话。 她深知周淮青的脾气,惹恼了他,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还容易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但以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很显然双方都下不来台。 温黎和凌旦属於舆论的弱势方,搞不好就是她们两个惹是生非、仗势欺人了。 周淮青肯定不会帮她们。 她还在想要怎么平衡,江臣上前拉过她的手腕,“跟我走。”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今天现场的人,大多是圈子里的熟人。 温黎跟江臣,还有祁敏,现在又多了个沈寧远,他们几个人之间本就不清不楚。 剪不断理还乱,简直是一出狗血剧情。 “站住。” 周淮青肃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温黎停下脚步,听见他说,“伤了人,没学会道歉吗?” 弄伤了谁?余姚吗? 他现在是要她很余姚道歉吗? 温黎又听见余姚以女主人的姿態在旁开口劝阻,“淮青,算了,温小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显得她既大方,又得体。 温黎鬆开了江臣的手,回过身,面色冷然地的著站在周淮青边上的余姚,语气很平淡地说,“你確定是我推了你吗?” 第一次被陷害是她没经验,属於防范,要是再被陷害一次,那就是她蠢了。 凌旦立马跟在后面附和说,“问你呢,刚刚不是很能说,现在装什么哑巴。” 余姚支支吾吾没说话。 其实她也不能確定,她只是想顺势推到温黎的身上,想让周淮青误会她娇纵任性,还不够懂事。 温黎瞭然於心,“余小姐如果不確定,可以调监控。” 她问,“需要吗?”看向的却是周淮青。 周淮青没有任何反应。 温黎得理不饶人,“周总,是你的……朋友自己崴到了脚,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她原本想说“女朋友”,含在嘴里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余姚改口改得很快,“温小姐,你別怪淮青,是我自己没注意,他也是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她被欺负吗? 温黎冷嘲,“担心也要分场合,我说得对吗,周总?” 是在讥讽他之前说她的那句“胡闹也要分场合”。 她又说,“那么请问周总,你觉得余小姐需要向我跟我的朋友道歉吗?” 周淮青看著温黎咄咄逼人的样子,冷脸没说话,看不出表情是喜还是怒。 温黎也没打算追究,见好就收,拉著凌旦离开了现场。 第145章 赌气 温黎和凌旦走后,其他看热闹的人都各自散开了去。 除了周淮青、江臣、余姚三个人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周淮青跟江臣这对表兄弟现在有多看不惯对方,只有他们彼此心里才算清楚。 剑拔弩张的模样,就快要打起来了。 最后是沈遇之及时出现,拉走了江臣。 江臣走后,余姚往前走了一步,欲伸手挽上周淮青的胳膊,在他的森冷的眼神下,缩回了手。 她道歉道,“淮青,今天的事错在我,是我没处理好,还连累温小姐误会了你。” 误会? 他跟温黎之间的误会又何止这一桩。 她根本不在乎他,又怎么会在乎他有没有误会。 周淮青问,“你刚刚是怎么摔倒的?” 余姚心虚的挪开了眼,“可能是不小心被谁碰到了,一时没站稳。” 那个时候,温黎离她最近,保不齐就是温黎推的她,但是她不敢真的去调监控。 周淮青的眼神越发冷了,“余姚,我记得我警告过你。” “淮青。” 余姚原本想追上去解释,却被林森拦了下来。 “余小姐,请留步,今天你是活动的主场人,提前离场不太合適。” 余姚眼睁睁地看著周淮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 宣传片已经拍好了,庆功宴也办完了,过了今天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能顺理成章接近周淮青了。 蝶庄一楼。 凌旦坐在水吧檯前,心里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温黎,周淮青他也太过分了吧,还不如江臣呢。” “至少这么多年,在人前,江臣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从来没给过你脸色看。” “还有那个余姚,真是有够不要脸的,睁著眼睛说瞎话。” 她骂一句周淮青跟余姚,喝一杯酒。 知道的是她在替温黎抱不平,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周淮青甩的人是她。 骂了会儿,凌旦话锋一转说,“不过,你怎么知道她断定故意摔的。” 温黎说话时的语气很无辜,“我猜的。”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推没推。 当时情况那么混乱,她哪里顾得上关注余姚是真摔假摔,唬唬人而已。 事实证明,做贼心虚。 凌旦奸笑,“温黎,你越来越坏了。” 又说,“那你不怕她要是真去调监控,证实是你推的她。” 温黎捏著吸管,“真要是我推的,那也只能道歉了。” 不过,她赌余姚不敢让人去调监控。 要是监控调出来证实不是温黎推的她,那她辛苦建立且维持的人设就保不住了。 尤其是当著周淮青的面。 凌旦撇嘴,“那不是太便宜她了。” 温黎摊摊手,“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有后台给她撑腰呢。” 背靠周淮青,相当於背靠一整座金山,寻常人哪里轻易憾得动。 就算是愚公移山,也得兢兢业业的移上几辈子。 凌旦突然又说,“你就不考虑考虑把周淮青从余姚手里抢回来?” 这么大的一座山,自然是要占为己有才是正理。 温黎彻底无语,严重怀疑凌旦的脑子进水了,“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前一秒还在骂他是渣男。” 凌旦吐了吐舌头,“我开开玩笑嘛。” 温黎告別凌旦从蝶庄出来,打车回到蓝湾一號,她没注意到有辆车一路跟著她。 一直跟著她进了蓝湾一號,停在楼下。 周淮青坐在车里。 林森见他迟迟不下车,也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出声问,“周总,您不上楼去找温小姐吗?” 坐在后座的男人没说话。 他要怎么上楼去找她呢? 难道要跪下来求她,跟她道歉,说他今天不小心冤枉了她。 说他其实是因为嫉妒她跟江臣,所以才会失了理智。 他说不出口。 他也不想再说了。 温黎摇摆不定的態度,会让周淮青觉得他所有的主动跟全心全意就是个笑话。 林森又问,“周总,你是因为江少爷在跟温小姐赌气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臣跟温黎之间的情感关係还没断乾净。 准確地说,他们两个短时间內根本就不可能断乾净。 周淮青的沉默震耳欲聋。 “周总,恕我直言,江少爷跟温小姐两个人虽然分手了,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始终摆在那里。” 青梅竹马的感情,即使后面分道扬鑣,没有了爱情,还有友情,长期以来產生的情感依赖跟羈绊,旁人很难比过。 “况且,今天温小姐最后也没有跟江少爷走。” 要是刚刚温黎真的跟江臣走了,以林森这么多年跟在周淮青身边对他的了解,后果很严重。 说不定周淮青都会对温黎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霸王硬上弓都有可能。 而以温黎的个性,绝对不会接受任何人对她的逼迫,没准还会適得其反。 她不会伤害別人,却一定会伤害自己。 周淮青同样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一忍再忍,极力克制自己的嫉妒心,还有控制欲。 他很怕他对温黎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他也怕温黎因此厌恶他的靠近。 “你跟温小姐之间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你再生温小姐的气,你也不能偏帮別人,当眾指责她,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让她道歉。” 林森今天晚上的话特別多。 在他看来,今天晚上的確是周淮青处理的方式不对。 是个人都会严重怀疑周淮青对余姚的特殊对待,尤其是温小姐。 林森通过前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周淮青,“除非……” “你想说什么?” 始终保持沉默的男人终於开口了。 林森说得还算是委婉,“除非你打定主意以后都不想跟温小姐继续来往了。” 不然还是劝你收著点,做个人吧。 本来就是后来者居上,不想方设法地巩固感情,还把人往外推,欲擒故纵也要適可而止。 別真作过头,最后把人给嚇跑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周淮青再次沉默了。 “走吧。” 林森嘆了口气,驱车离开了蓝湾一號。 第146章 机场表白 庆功宴那天晚上发生的小插曲,虽然没有流传出去,但对余姚后续的工作还是造成了一定影响。 原本她可以凭藉宣传片中的优越形象,和良好反应,从普通的传媒行业成功转战娱乐圈,躋身新晋流量明星主持人,还能背靠官方平台,至少星途坦荡。 有人说是她搞砸了庆功宴,能力不足,还惹是生非,砸了精心打造的招牌,引起周淮青不悦。 也有人说,周淮青阴晴不定,心思难以琢磨,余姚在他那里失了宠。 总之,各种传闻都有。 温黎连续几天都很忙,忙得晕头转向,无暇顾及这些事。 某个周一上午。 林越洋还是勤勤恳恳拿著资料,在周淮青的办公室门口等著他的蒞临指导。 周淮青没见到温黎,一旁的林森察觉到他皱了眉头,肉眼可见的不太高兴。 便主动替周淮青开口问,“温小姐今天怎么没一起过来?” 林越洋回,“师姐她去德国了。” 周淮青蹙眉问,“什么时候的事?” 语气中多了些不被人察觉的慌乱。 德国?她突然去德国做什么?难不成又要离开南城吗? 林越洋说得没头没尾,“今天下午两点左右的航班,现在估计已经在机场了。” 他並不清楚周淮青跟温黎之间的关係,所以没想太多,回得也是简单明了。 心想这种內部的工作行程安排,应该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匯报吧。 说到底他们跟周淮青也是第三方合作。 周淮青又问,“她去德国做什么?” 还没等林越洋回答,林森抢先一步开口说,“周总,温小姐她该不会是……” 又点到为止地闭了嘴。 周淮青闻言眉头紧锁,很快从位子上站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周淮青走后,林森问,“温小姐去德国干什么?” 林越洋不明所以地说,“出差啊。” 最近的实验遇到了瓶颈,温黎之前联繫了德国那边的相关教授,前几天有了回復,所以她打算亲自飞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突破方向。 “林助理,周总他这是……” ……怎么了。 林森欲言又止,拍了拍林越洋的肩膀,示意他先离开,“你先回去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周淮青应该是误会了温黎这次去德国的目的,又害怕她要走,所以著急忙慌追去机场了。 虽然是工作日,再加之这个时间段车流量也不大,但开往机场的路,周淮青还是觉得很漫长。 机场航站楼內,周淮青步履匆匆,一步三回头,视线在四处寻找。 “温黎!” 温黎听到有人喊她的声音,觉得熟悉,起初还以为是错觉。 转身回望时,看到远处人群涌动,她並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有人从背后一把拉过她的胳膊。 是周淮青。 “你……” 他怎么来了? 温黎的话还没说出口,周淮青就拉著她不管不顾地往出口方向走。 全程冷著脸,没有多说一句话,还从她手中夺走了护照跟机票。 “……”大白天的又发什么疯。 温黎被他拖拽著手腕,听见机场广播的提示音,眼看登机时间快要到了,试图从他手中挣脱。 “你放手。” 周淮青却握得更紧了,脚下的步子也没丝毫停留。 温黎无奈。 他们自从上回在庆功宴因为余姚的事,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之后,就没再见过面。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个时间点追来机场。 还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但也知道周淮青吃软不吃硬,要是她现在跟周淮青硬刚,绝对很不明智。 於是她只好软了语气,“周淮青,你先放开我。” 周淮青停了脚步,却还是固执地没有鬆开手,“我不放。” 温黎没了耐心,“周淮青,你……” 不是他自己说的胡闹也要分场合,现在不让她登机又是怎么个意思。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周淮青便將她紧紧抱在怀里,开始了他的深情流露。 周淮青说:“温黎,是我不好。” 温黎:“……” 周淮青又说:“我不该逼你在我跟江臣之间做选择。” 温黎:“……?” 周淮青还说:“只要你能待在我身边,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温黎:“……!” 德国对周淮青而言无疑是个禁忌词。 他无数次地后悔,当初为了阻拦温黎跟江臣的婚事,自作主张提议把她送去德国。 从京北到德国,再从德国到南城,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去消耗第二个五年。 他等不起,他也不想再等了。 比起见不到温黎,她放不下江臣,又有什么要紧。 以后他只要时时刻刻看著她就好了。 只要在她想起江臣的时候,装聋作哑就好了,在她摇摆不定的时候,也装聋作哑就好了。 毕竟,她又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想到江臣。 她跟江臣也才认识二十年,他总不可能永远比不过江臣。 周淮青在自我攻略下抱著温黎的胳膊,更紧了几分。 温黎糊涂了。 心想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机场广播的提示音还在循环播放,温黎回过神来,“做什么都可以吗?” 周淮青嗯了一声,“嗯。” 温黎说,“你可以先把护照还给我吗?” 虽然有点煞风景,但再拖延下去真的要来不及了。 温黎明显能感觉到,身前紧紧抱著她的人胳膊微怔,似有不悦。 她又说,“不然我没办法出差,院里的项目搞不好会黄,你投在项目上的钱说不定也会血本无归。” 温黎这次出差很关键,也很重要,一点都不能耽误。 毕竟顶级教授的时间真的很难约,对方已经卖了她很大的一个面子了。 周淮青愣了神,“出差?” 温黎问,“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总不能以为她去了德国就不回来了吧。 怎么可能。 周淮青鬆开了她,眼神狐疑地看了她好几眼,像是不放心。 温黎从手机上翻找出工作邮件跟相关聊天记录给他看。 周淮青警惕的面色才稍有和缓,隨之而来是他用来掩饰尷尬的无所適从。 不会吧。 他不会真的以为她去了德国就不会回来了吧。 温黎憋著笑,朝他摊摊手。 周淮青把护照跟机票一股脑扔还给她,扭头就走。 所以,他刚刚是脸红了吗? 温黎在身后笑著喊,“周淮青,我会像之前一样每天打电话给你。” 周淮青还是那句不咸不淡的“隨便你。” 第147章 他是我男朋友 周淮青从机场回来,心情尚佳。 林森见到他后问,“周总,你在机场见到温小姐了吗?” “废话。” 周淮青说话时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林森又问,“周总,你跟温小姐和好了吗?” 周淮青傲娇得像只开屏的孔雀,“我们没吵架。” 他们確实没吵架,一直以来都是他单方面的情绪输出。 好吧,林森没再继续问下去。 没吵架最好。 不然他一个打工人每天在低气压的工作环境下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態,都快要受不住打击辞职了。 温黎的德国之行,总体进展还算顺利,跟周淮青之间的感情进展的也还算顺利。 她基本上每天都会准时准点给周淮青打一个电话,两人隔著时差,聊天的內容稀疏平常,並没有什么特別的营养话题。 彼此之间都心照不宣,对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闭口不谈。 大约过了一个多星期。 某日午后,她从教授办公室出来,在学校广场见到了周淮青。 周淮青穿得简约,白色的亨利领毛衣,同色系的t恤打底,下身搭配的是卡其色的休閒裤,鼻樑上戴著黑框薄边的眼镜。 许是长途飞行,头髮稍显凌乱,比起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严谨之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慵懒之韵。 站在阳光下,很引人注目,儼然跟周围的学生融为一体。 温黎对周淮青突如其来的到来,感到很意外,小碎步跑上前,“你怎么会来?” 拥入了他的怀里。 毕竟周淮青出国是件相对麻烦的事情,他事先也没有提前告诉她。 周淮青结结实实的抱著他,言语似有不满,“你不是说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吗。” 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喜悦之色,还有这段时间没见到面的浓重思念。 他很想她。 每一天都在想她。 温黎尷尬笑笑,“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原来是特意跑过来兴师问罪。 她確实有两三天没有给周淮青打电话,但她每天都有发消息问候他。 问他在干什么。 问他吃饭了没。 问他睡觉了没。 虽然由於时差的客观因素,消息延迟,再加上她实在是有点忙,所以回復得也不太及时。 眼前的男人冷冷地哼了两声,看起来对她的敷衍回应不太高兴。 说好的会每天打电话给他,结果打了两三天,人就没影了,给她发消息,也是断断续续的回应。 一点都不真心实意。 温黎看著周淮青故作娇矜的模样,像个小怨夫,觉得很特別,想笑又不能笑。 所以他是因为自己没给他打电话,才跑来德国找她的吗? 温黎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笑得很甜。 “什么时候到的?” “吃饭了吗?” “在这边有工作要处理吗?”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周淮青都没有回应她。 温黎挽著他胳膊,衝著他撒娇,“你別生气了。” 她语態娇嗔地说,“我请你吃饭吧。” 周淮青问,“吃什么。” 温黎说,“附近有一家店里的脆皮猪肘味道还不错。” 她拉著周淮青还没走出广场,就收到了教授发来的消息,让她现在赶紧过去一趟。 温黎皱了皱眉头,消息发来的確实很不凑巧。 站在她边上的周淮青很显然也看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温黎抬头看向同样皱著眉头的周淮青,无奈地表示,“不好意思,可能不能陪你吃饭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 周淮青冷声问,“要多久?” 温黎訕訕地回,“我也不確定。” 实验输出不是个可控的数值范围,可能很快,也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周淮青脸沉得厉害,见面不过十分钟的功夫,她已经一连说了两个“不好意思”。 他这次算私人行程,不能在德国久待,最多一晚上就得回去。 温黎过意不去,只好哄著他,“你先去公寓等我,好不好?” 並將公寓的备用钥匙递给他。 周淮青既没说话,也没接的打算。 温黎踮脚在他嘴角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小口,以示安抚。 周淮青敛著嘴角嗯了声,“嗯。”才肯抬手接过她手中的钥匙。 温黎忙完后回到公寓,已是傍晚时分。 她在楼梯口遇到了她之前的房东太太。 这处公寓也是温黎到了后提前联繫她,请她帮忙借来给自己临时租住一段时间。 房东太太看到她后指了指楼上,“温,我刚刚看到有人在你的公寓里。” 温黎笑回,“嗯,他是我男朋友。” 示意让她放心。 结果房东太太直接来了句,“你们果然是在一起了吗?” 温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一脸疑惑。 房东太太接著又说,“还记得之前你出事那天,就是他打电话给我,及时送你去了医院。” “上帝保佑,幸好你平安无事。” 她现在回想起那件事,还是心有余悸。 房东太太和蔼地表示,“是他救了你,他是个很好的人,你要好好珍惜他。” “谢谢。” 送走房东太太后,温黎愣在原地,很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她从来没有把那天在医院病房外看到的那个模糊身影,跟周淮青联想在一起。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救他的那个人竟然会是周淮青。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 温黎记得,那时候她刚回到南城,在沈遇之办的接风宴当天,从何倩倩的口中得知周淮青在德国也待了五年,跟她待在同一个城市,跟她的时间线吻合。 事后,她还在车上问过周淮青。 原来如此。 原来周淮青从一开始就守在她身边了。 温黎回忆起她回国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管是巧合,还是刻意,关键时刻,周淮青似乎始终都会出现在她身边。 温黎上楼,公寓的门虚掩著,周淮青在厨房准备晚餐。 温黎走上前,从身后环抱住了他,脸贴著他的背,温热的眼泪顺著眼角缓缓流下。 “周淮青。” 温黎喊他名字的声音里带著异於往常的眷恋。 周淮青背对著她,放下了手中拌好的蔬菜沙拉盘子,维持姿势没动,“怎么了?” 温黎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第148章 互明心意 周淮青听到她的声音里传来的呜咽感,手一顿,回过身看向温黎。 他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眼睛红红的,难不成被他喜欢是件需要痛哭流涕的事情? 温黎摇摇头,“没有。” 她带著轻微的鼻音,“就是突然觉得你很好。” 周淮青抹去她眼角的泪痕,“你终於发现了,我还以为你没什么良心呢。” “……”温黎突然不想跟他说话了。 她只是反应有些迟钝,再加上周淮青总是反反覆覆,导致她在这段感情中占据的不確定因素又多了很多。 周淮青见她低头不说话了,捧著她的脸问,“那你说说,我有多好?” 温黎拍开他的手,“不知道。” 周淮青吻上了她的唇,温和且热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温黎有些害怕,害怕他的靠近,上回他们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並不太愉快。 周淮青察觉到了她的害怕,吻得绵长。 温黎渐渐放鬆下来。 周淮青问,“要吗?” 温黎没拒绝。 洗完澡后,两人躺在床上。 温黎依偎在周淮青怀中,饶有兴致地拨弄著他的手指。 修长的指节,根根分明,恰如白玉。 温黎微微抬头,“周淮青。” 周淮青吻著她的头,“嗯。” 温黎问他,“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忘了。” 太久远的事了,周淮青记不清了。 是从他在温家老宅第一次见到温黎就觉得她很可爱,开始羡慕温阳,想拥有同款的时候。 还是从他在温家寿宴上看到温黎成功被江臣拐跑,开始嫉妒江臣,埋怨自己没有先下手为强的时候。 並且这种嫉妒感,与日俱增。 温黎又问,“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忘了。” 太玄乎的感觉,周淮青也说不上来。 总之,温黎对她而言,是特別的存在。 温黎甩开他的手,吐槽道,“那你记性有点差。” 周淮青意有所指,“嗯,確实没你好。” 他的手伸向了別的地方。 “……” 在周淮青再次俯身凑上前的时候,温黎及时开口,“等下,我能不能先跟你商量一个事。” 周淮青的手抚上了她的耳朵,“你说。” 温黎被他圈著,瑟缩在他的怀里,小声开口说,“之前你说结束的时候,补偿给我的那张2000万的卡你还记得吧,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虽然她知道在这种氛围下提钱不太好,也很容易让人產生误会。 但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之前已经错失过一次机会了。 周淮青语带轻佻,“缺钱了?”逗弄著她的耳垂。 温黎说,“有一点。” 她最近確实有点缺钱。 周淮青又问,“2000万够用吗?” 温黎又说,“暂时应急够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多借我一点我也不介意。” 周淮青轻轻咬上了她的耳朵,“之前给你的时候怎么不要?” 温黎的耳朵开始发烫,情不自禁地搂上他的脖子,“不好意思要。” 她也是有骨气的人。 周淮青问,“那现在呢,怎么又好意思了。” 温黎:“现在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嘛。” 周淮青问,“打算怎么还?” “嗯……”温黎语带喘息,“我可以给你打借条,外加一个点的利息。” 她试探地开口问,“可以吗?” “再说。”周淮青扔下两个字投身其中。 一个“隨你”,一个“再说”,那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温黎感受著他的炙热,无暇顾及。 房间里的温度极速上升,密密麻麻的汗打湿了肌肤。 周淮青的手穿过她的髮丝间,每一次近距离的触碰都在温黎身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深刻印记。 不知道为什么,温黎今天虽然很累,但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著。 周淮青抱著她问,“在想什么?” 她想了很多,真正让她说出口,她又挑不出具体的重点。 脑子里的思绪很杂很混乱。 温黎转过身,指尖摩挲过他的眉眼。 她说,“周淮青,你以后能不能別再因为江臣的事情跟我生气,也別跟他生气。” 她又说,“我跟他已经分开了。” 而且自从分开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逾矩的行为。 她现在心里有且仅有周淮青一个人。 “嗯。”周淮青恩了一声后,匆匆结束了话题,“睡吧。” 很显然,对她跟江臣之间的那段过往,周淮青心里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不介意。 温黎没办法抹去她跟江臣的过往,也没办法忽视江臣的存在,甚至否认江臣曾经对她的好。 第二天早上,温黎被房间外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 周淮青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要离开了。 温黎有片刻的慌神,“你要走了吗?” 她怕因为她昨天晚上提到了江臣,惹他不高兴了,所以才著急要离开。 周淮青解释说,“九点的飞机,我不能在国外久待。” 温黎鬆了口气,走上前抱著他不肯撒手。 周淮青看见她难得在自己面前露出黏人模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捨不得我?” “嗯。”温黎点点头说,“我估计还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那再让你多抱一会。” 温黎送周淮青出了公寓,上车前周淮青不忘叮嘱她,“记得给我打电话,没时间也要打。” 温黎应得乖巧,“好。” 接下去的一个星期,通过跟几个教授的交流探討,她的工作有了新的方向跟收穫。 再回南城前,周淮青问了她相关的航班信息,温黎一下飞机,就看到了等在航站楼的周淮青。 周淮青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想我了吗?” 温黎抱著他点点头,“嗯。”思念之情溢於言表。 周淮青笑著问,“回蓝湾一號还是去我那儿?” 温黎表示,“回蓝湾一號吧。” 她还有行李要放,回她那里方便点。 “嗯。”周淮青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这一幕,被人偷偷拍了下来。 第149章 我喜欢周淮青 蓝湾一號。 两人刚进门,周淮青就把温黎抵在身后的玄关处,忍不住对她动手动脚。 周淮青吻得急切,脱衣服的动作也很斩钉截铁。 几乎想跳过所有的步骤,立刻、马上就开始的那种。 温黎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推开他。 “周淮青,你先別这样。” 半个多月没见,突然近距离接触,她有些不习惯。 “哪样?” “不是说想我了吗?你有多想我?” “在德国那个晚上的真情流露都是在骗我吗?” “还是又偷偷跟別人好了?” 周淮青跟唐僧念经一样在她耳朵边念叨个不停。 温黎妥协了。 她放弃了挣扎,任由周淮青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第二天早上温黎醒来的时候,周淮青还在熟睡。 许是太久没见面的缘故,他们昨天晚上折腾得稍微晚了些。 体积有些不支。 温黎洗漱到一半,听到门铃声,以为又是林森过来送衣服了,便跑去开门。 却没想到会是温阳。 温阳站在门外,一向对著温黎温和谦逊的他,此时的脸有些阴沉。 温黎呆滯在原地,“哥,你怎么来了?” 温阳怎么会突然过来?还是在早上这个时间点? 周淮青还在房间里。 她的大脑神经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一会要怎么同温阳解释的理由,或者是藉口。 温阳瞥见温黎身后玄关处摆放的一双男式皮鞋,又看到她耳后脖颈处露出的一小截肌肤上明显的緋色印记。 还不止一处。 原本就阴沉的脸更黑了。 温黎注意到温阳的目光,下意识地抬手去捂脖子,却是欲盖弥彰。 温阳隱忍著心中的怒气质问她,“是江臣还是周淮青?” “哥,你听我说……” 温黎试图解释,也试图阻拦,温阳一把推开她,径直衝向了房间。 他掀开被子,看清了床上男人的脸。 是周淮青。 竟然真的是周淮青。 温阳想也没想,抓起周淮青的睡衣领子,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周淮青面上还残留著大梦初醒下的错愕姿態,根本还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结结实实地挨了温阳一拳。 被打了后的周淮青本想还手,看清楚打他的人是温阳后,又看了眼追进来的温黎,索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跟块豆腐一样。 大有摆烂的意思。 温阳见他不还手,也不狡辩,心中的怒火直线上升。 把周淮青从床上拉扯到了床下。 他边打边骂。 “周淮青,你他妈还是不是个人?!” 即使他事先知道周淮青跟温黎的事情,来之前也做了万分之一的准备跟侥倖心理。 但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情绪失控。 他把他当兄弟,什么事情都找他商量、解决,他却背著他跟他妹妹搞在一起。 简直就是个畜生。 温黎见状伸手想要去拦,拦不住,只能在边上劝,“哥,你別打他了。” 温黎从来没见过温阳打架,更没见过温阳打人。 没想到平时斯斯文文的人,动起手来能这么狠。 另温黎更没想到的是,平时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今天竟然能傻愣著躺在那里被打也不还手。 难不成是还没醒吗? 眼见劝不住温阳,她只能去劝周淮青。 “周淮青,你干嘛不还手啊。” 再单方面地被打下去,搞不好被打死也说不准。 “……” 温阳瞥了她一眼,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继续拎著他的衣领子,“你还手啊!” “……” “你勾引我妹妹,你还敢还手啊。” “……” 周淮青始终跟个木头一样,温黎实在看不过眼,心里著急脱口而出,“哥,他没有勾引我,是我主动的。” “我喜欢他。” 她心疼得红了眼睛,最后一句“我喜欢他”带著浓浓哭腔喊出来。 “哥,我喜欢他,你別再打他了。” 温黎哭了。 温阳停了手。 周淮青推开了他。 客厅里。 温阳黑著脸坐在沙发上。 温黎红著眼睛坐在沙发上。 周淮青鼻青脸肿站在他们两兄妹面前。 气氛诡异中透露著一丝滑稽的尷尬。 见温黎哭得厉害,温阳没办法递了张纸巾给她,“你先出去。” 话是对周淮青说的。 周淮青表现得异常听话,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了件睡衣就出了门。 周淮青走后,见温黎哭得厉害,温阳没办法递了张纸巾给她。 “我打的人是他,又没打你,你倒先哭上了。” 温黎委屈极了,“那你干嘛打他,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好好说? 他要怎么好好说? 温阳头疼地问,“你不是说你们已经结束了吗?” “既然结束了,怎么还会待在一起?” “你现在连对哥哥都不肯说实话了吗?” 之前还骗他说是交易,还说已经断了。 要不是他收到別人发来温黎跟周淮青在机场的照片,他现在还要被蒙在鼓里。 温黎解释说,“我们之前是结束了,后来又和好了。” 她把具体的事情经过,包括在德国发生的事情,都跟温阳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温阳听后气不打一处来,“胡闹!你简直是在拿感情当儿戏。” 先是江臣,现在又是周淮青。 比起温黎的隱瞒,温阳更生气的是她不懂得爱惜自己。 “他可是周淮青。” 之前喜欢江臣,现在又突然喜欢上了周淮青。 江臣三言两语哄著她,她就喜欢江臣,现在周淮青三瓜两枣地哄著她,她又喜欢上了周淮青。 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 她真的分得清什么是喜欢吗? 喜欢谁都好,偏偏要是周淮青。 “他可是周淮青。” 江臣也就算了,温阳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妹妹会跟周淮青產生不可告人的瓜葛。 “哥,我知道。” 温阳从沙发上站起来,怒斥道,“你知道?!” “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温黎没说话。 她知道他是周淮青,她也考虑了无数次可能会发生的后果。 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 准確地说,她已经尝试过很多她能想到的各种办法了,但最后都失败了。 起初她找周淮青,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江臣卷进这些事情里来。 周淮青的確是个不可控的存在。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始料未及,也渐渐偏离了她预设的轨道。 她甚至不可控制地爱上了这个人,接受了他向自己展示出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感情。 第150章 別离开我 不管温阳说什么。 温黎只是回他一句,“我会处理好。” 温阳看著温黎无计可施,眼神里流满满都是失望。 他当初真的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她,让她留在南城,还让她搬出来住。 他也没想著继续待在这里碍人眼,径直推开门,看到周淮青一直等在门口,无视他的存在,进了电梯后离开。 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温黎在温阳走后,哭得更伤心了,尤其是在看到周淮青脸上的伤之后。 周淮青看她坐在沙发上哭得梨带雨,心疼的同时又有些想让人逗弄的可爱。 就像一只小猫。 他走到她身边蹲在地上,捧著她的脸问,“哭什么?承认喜欢我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温黎摇头否认,“没有。”停止了哭泣。 她哭是因为觉得是她破坏了温阳跟周淮青原本的兄弟情义。 也怕周淮青记仇,会跟温阳计较今天发生的事情。 温黎脸上掛著泪嘟囔著问他,“你刚刚为什么不还手。” 周淮青表示,“这是他家,他是你哥,我怎么还手。” 他刚刚要是真还手了,估计现在灰溜溜离开的人就是他了。 周淮青心想,幸好他忍住了,没还手,否则哪里还能听到温黎对他的真情告白。 事实证明,该示弱的时候还是得示弱,绿茶不分男女。 温黎心疼道,“那也不能光被打啊。” 刚刚她是真的被嚇到了,她没想到温阳下手会这么重。 周淮青再次表示,“好的,我记住了,下次肯定还手。” 温黎想了想后摇了摇头,“不行,你要是打我哥,我也会心疼的。” 顶多是小小防御一下。 周淮青笑笑问她,“那你到时候是会心疼我多一点,还是心疼你哥多一点?” 温黎想也没想地回答,“周淮青,他是我哥,亲哥哥。” 很显然,她的答案是温阳。 “哦。”周淮青听了后撇撇嘴,故作轻鬆地哦了一声。 接著他又醋意泛滥地来了句,“我在你心中不仅比不过江臣,还比不过温阳。” “……”温黎適时转开他的注意力,“你不问我哥跟我说什么了吗?” 周淮青敛了嘴角,“不问了。” 温黎问,“为什么?” “不想知道。” 周淮青了解温阳,温阳行事讲究的是人伦纲纪,桩桩件件都需要按部就班,且稳打稳算地趋利避害。 以他的性格,无非是苦口婆心地劝温黎不要跟他在一起。 后面肯定还会再找他,到时候再亲自从他口中了解也不迟。 周淮青鬆开温黎的手,站起身,走到去边上取了药箱过来,打算上药。 很显然是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 温黎见状从他手中接过药箱,又从里面取了签跟药酒,示意他坐下,帮他处理脸上的伤口。 温黎边给他擦拭伤口边问,“疼吗?” 周淮青盯著她呲牙咧嘴地说,“疼。” 他的左侧嘴角破了皮,眉眼眼尾处也破了皮,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颧骨青的厉害,已经微微红肿了起来,估计到下午会肿得更厉害。 温黎见他难得在自己面前展现如此狼狈的模样,心中不忍,替温阳道歉,“我哥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著急了,你別怪他。” “那你安慰我一下。” 安慰? 周淮青笑得很不正经,“我都受伤了,你忍心拒绝我。” 意思是想要她主动。 结束后,两人躺在沙发上,温黎被他圈在怀中,紧紧挨著他。 她说,“周淮青,你別因为这个事情,跟我哥哥吵架,好吗?” 周淮青抚摸著她的手,“好。” 温黎记得这好像是她印象里周淮青第二次被人打了。 两次挨打都发生在蓝湾一號,也都是因她而起。 一次是江臣,一次是温阳。 温黎想起上一次发生时的情景,那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周淮青对她的感情。 她盯著周淮青系在手腕上镶嵌著白玉的红绳,想起江臣说那是他母亲的遗物。 温黎突然对此起了好奇心,“周淮青,这是你妈妈送给你的吗?” 她握著他的手腕,抚上了那小块白玉,怎么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玉质。 怪不得她从来都没注意过它对周淮青的特殊含义。 周淮青沉著声点头回应,“嗯。” 关於周淮青的母亲,温黎从来没有听他主动提起过。 包括在外人口中,对这位早逝周太太的传闻也是少之又少。 温黎小的时候,还能依稀听人提起过一字半句,说她跟周淮青的父亲是家族联姻,两人感情不睦,长久分居。 婚姻也是名存实亡。 尤其是在生下周淮青之后,周太太几乎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之下。 周家对外宣称是她生孩子时伤了元气,导致身体不好。 至於模样,温黎已经不记得了,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印象里是个极温婉的女人。 再后来,隨著她的去世,有关於她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消失了一般,她像是个从来没出现的透明人一样。 唯一能证明她存在过的就是周淮青。 温黎指尖触及那块碎玉,“你想她吗?” 周淮青没说话。 他的下巴枕在温黎的肩膀上,圈著她的胳膊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像是在抱著弥足珍贵的东西,生怕怀中的人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温黎感受到她肩膀的肌肤上似有眼泪滑落的灼热感。 周淮青哭了吗? 温黎想,应该是想的吧。 “周淮青,你妈妈她应该很爱你。” 这个世上哪里还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 除了沈静书。 最好仅仅只有沈静书一个人。 “嗯。”周淮青的吻落了下来。 他眼角眉梢处的眼泪,滚烫地落在温黎的脸上。 “温黎,別离开我,我会对你好的。” 周淮青附在温黎的耳边,一遍遍地重复他口中的话。 像是在向她保证,却更像是在求她。 第151章 她姓温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周淮青都顶著一脸淤青上、下班。 逢人问他,他便是说自己是见义勇为。 不过也没几个人敢当面问他,大多都是经过林森的口中才得知官方原因。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又过了几天,果然如周淮青所料,温阳主动约了他见面。 这次他们没有约在温家老宅,而是在外面找了间茶室。 下午两点,周淮青如约而至。 “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他说话时的语气轻鬆自如,边说边坐了下来,跟往常一样隨手捏起温阳泡好茶水的杯盏。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温阳见他明知故问,却也没有想要跟他兜圈子的打算,直接道明了今日约他见面的来意。 “周淮青,你和我妹妹到底是什么关係?” 兄妹俩简直是一个模样,说话前都很喜欢带上他的名字。 周淮青挑眉,不动声色地说,“你那天不都看到、听到了?” 需要他帮忙回忆一下吗? 一大清早,躺在床上,穿著睡衣…… 还能是什么关係。 周淮青喝了口茶说,“她说她喜欢我,她想跟我在一起。” 颇有几分炫耀之意。 一向来从容的温阳,看著玩世不恭的周淮青,眉头紧锁。 他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眉眼处还有些轻微的痕跡,不仔细看不出来异样。 “那你呢,你对我妹妹是什么意思?” 那天从蓝湾一號回去之后,温阳仔仔细细地想了很久,还是没想明白。 周淮青跟温黎在他眼中几乎是天壤地別的两个人,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发展出男女关係,竟然还上升成了感情? 一个是他相交了將近三十年的好兄弟,一个是他从小看著长大二十多年的亲妹妹。 简直令他匪夷所思。 周淮青嘴角含笑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要是不够明显的话,他可以想办法表现得再明显一点。 这件事情严格说起来,是温黎的错。 她为了躲避跟祁睿的婚事,擅作主张私下里去找周淮青谈条件、做交易。 温阳听了之后直接表示道,“周淮青,你们不合適。” 难得的不拖泥带水,乾脆又利落。 甚至没有给他留半分转圜的余地。 周淮青敛了笑,一改方才的嬉闹模样,眼神冷肃,语气篤定地说,“没有人比我更合適她。” 温阳又说,“我不管你对我妹妹到底是真是假,总之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主打一个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周淮青也没打算听。 他反问道,“所以呢?” 温阳知道周淮青这回也许是认真了。 可周淮青的认真,又能有几分真。 別说温黎了,就连温阳有时候都读不懂周淮青的心思。 他总是端著事不关己的模样,与其说是事不关己,不如说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任何一件事情。 就像他常掛在嘴边说的两个字,隨你。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云淡风轻,从来不会主动插手过问。 温阳的面色缓和了几分,深知对付周淮青不能硬来,否则一定会適得其反。 所以他打算走迂迴路线。 温阳好言相商道,“祁家的事,你肯出手相帮,是我们温家欠了你一个人情,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 “我妹妹年轻不懂事,之前多有见罪,你也別往心里去。” 意思是想劝他放手。 周淮青最烦的就是温阳这套长篇大论,用在別人身上还行,用在他身上那是一点没效果。 於是他说,“等会儿,我先事先声明,祁家的事,我是冲你妹妹,不是冲你,也不是冲你温家,要还也是你妹妹还,別往自个儿身上套。” “再说了,你妹妹欠我的人情也不止这一桩,我日后自然会慢慢向她討。” 他又说,“还有,她都二十六了,也不年轻了。” 他还说,“而且,她可比你懂事多了。” 他最后说,“至於见罪不见罪,那是她跟我之间的事,就不劳温大少爷操心了。” 温阳怒了,“周淮青!” 周淮青说得好好的,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吼著实给嚇了一跳,拍了拍胸脯。 该说不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温阳如此不淡定。 怪不得是亲兄妹呢,就连炸毛起来的那个劲也都是一模一样。 若是非要分出个区別来,还是温阳比较讲究武德跟素质。 要是换了温黎,下一秒她肯定就泪眼汪汪看著他,准备好要哭了。 磨人的妖精,难哄得很。 周淮青想到温黎,嘴角弧度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他笑完还瞥了眼温阳,看到对方一本正经的瞪著自己。 周淮青嘆了口气。 “温阳你从小就这样,爱管閒事,喜欢瞎操心,安排这个安排那个,还喜欢说教,好像所有的人、事都必须活动在你可控的安全范围內,否则第二天醒来天就会塌了。” 这是温阳身上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弊端。 说得好听点是少年老成,兼具责任感,说得难听点就是脑子有病,吃力不討好。 还討人嫌,也是一种病態的掌控行为。 “温黎她是你妹妹,不是你养的宠物,也不是你家的所有物。” 温家对温黎的態度,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相处也很和谐。 但周淮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总是能感觉到温黎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禁錮感,还有隨著年龄增长后,越来越浓重的胆怯。 生怕不小心做错了事,天就会塌了。 他明明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的温黎身上没那么多愁善感,活得也没那么压抑。 虽然其中有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原因,把她丟在举目无亲的德国,但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因素。 甚至更多。 温阳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又像是被戳到了內心深处的阴暗面。 “周淮青,你以为你很了解吗?少在边上说风凉话。” “温黎她姓温,她的事就是温家的事,她永远都是我妹妹。” 他的话说得很重,几乎是要断了他跟周淮青往来多年的情分。 周淮青见他坚持己见,也没想跟他继续掰扯对错,论个输贏。 更没打算跟他计较。 他点到为止地站起身,还是那句不咸不淡的话,“隨你。” 说完就要走。 温阳原本是个听劝且理智的人。 可这一次,他超乎往常的固执。 “周淮青,你如果坚持,我不確保温黎会不会像你之前提议的那样,再被送出国第二次。” 事情演变成现在的地步,他这个做哥哥得有很大的责任。 是他没有看好她。 他不能眼看著事態越来越严重、复杂。 第152章 我会比他对你更好 周淮青起身的动作微有凝滯,他停住了脚步,回过身看向温阳。 “温阳,我只问你一次。” 温阳同样转过头看向他。 两人对视,虽然一个站著,一个坐著,但分分寸寸都没有相让的意思。 周淮青问的是:“当初温家为什么执意要跟江家退婚?” 接著温阳像是猜到了周淮青会问的问题一样,他把头转了回去,坐在原处,拿起一旁煮沸的茶壶,往面前的茶盏上添了些许。 他说,“是江家不想娶。” 最先要退婚的从来都不是温家。 別说是温黎,就连温家在这件事情上,也同样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当初的江臣不例外,现在周淮青自然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周淮青垂了眼眸。 果然,问题出在江家身上。 江臣不可能主动退婚,江明翰从来不管这些儿女之间的感情事,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周敏芝。 周淮青想起退婚前一日,周敏芝来周家找他父亲商量要和温家退婚。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周敏芝態度强硬,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周父不愿意出面,最后是周淮青陪同她一起去的温家老宅。 周敏芝一向来都是赞同这桩婚事,又跟沈静书交好,对温黎也是一百个满意,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要退婚。 周淮青当初也没多细究。 毕竟温黎跟江臣退婚一事,对他而言是个绝佳的契机,百利而无一害。 他原本就不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现在想想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真相。 温阳苦口婆心地劝说,“淮青,我是为了你好,你跟温黎不会有结果。” 周淮青对温阳的告诫置若罔闻,他隨心笑笑,“我权当你是提前祝福我了。” 不会有结果吗? 周淮青不信。 他偏要试试,就算有一天前方真的无路可走,他也要走。 周淮青从茶室出来,將近五点,给温黎发了消息,问她有没有下班。 他掉头去了研究院的方向,打算接她。 温黎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出来,远远就看到了周淮青站在车前的身影,两步並作一步,小碎步地跑向他,拥入了他的怀中。 她仰头问,“今天怎么会想起来接我?” 周淮青搂著她的腰隨口说,“刚好在附近办点事情。” 温黎问,“跟我哥一起吗?” 周淮青挑了挑眉,没问她怎么会知道。 温黎主动开口解释道,“他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而且你身上有沉水香的味道。” 温阳偏好沉水香,心情越糟糕,熏得越浓。 长年累月下来,这个味道几乎都跟他融为一体了,成了他独特的標誌。 周淮青点点头,“嗯。”没再否认。 温黎问得小心,“我哥找你,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周淮青摸了摸她的头说,“他让我好好对你。” “……”温黎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毫不留情地当面泼他冷水,“你不会听错了吧?” 周淮青笑得宠溺,“你不信啊。” 温黎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不信。” 温阳绝对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面说出这种话。 除非是他疯了。 “那你自己去问他。”他边说边上车。 “……” 问谁?问温阳? 她是疯了吗。 温黎跟在周淮青身后坐上了副驾驶,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听见他问,“晚上去我那儿?” 温黎应声,“好。” 现在也只能去他那儿了。 要是再回蓝湾一號,被温阳或者温家的人当场抓到,那可真是…… 许是出於不放心,她又多问了一句,“你那儿安全吗?” 真诚发问的样子有点呆萌感。 周淮青不禁笑出了声。 他们是在偷情吗? 恋爱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谈成现在这种效果,也的確是出乎他的预期设想。 他帮温黎扣上了安全带,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 回玫瑰园的路上,周淮青顺路拐去了附近的商超,买了点用来做晚饭的食材。 两人吃完饭后坐在庭院的鞦韆上消食,金毛犬趴在他们边上。 寧静、安然。 温黎头枕在周淮青肩上,整个上半身都靠在他怀里。 “周淮青。” 周淮青微微掀了掀眼皮,“嗯?” 听见靠在她怀里的人说,“不管我哥哥今天找你都说了些什么,你都別往心里去,也別跟他置气。” “还有上回的事情,要是他有哪里冒犯到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温黎见周淮青没什么反应,也没说话,猜不透他的心思跟態度,只好接著替温阳的行为开脱。 “他其实就是看著成熟,习惯了说教,再加上一时间接受不了而已,所以过了些,他对你没恶意的。” 周淮青不说,温黎大概也能猜到温阳今天找他大概会说些什么,肯定是端著长辈的架子。 而周淮青最忌讳的就是別人对他指手画脚了。 温阳自然也不例外。 温黎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你別为了我,跟他闹不愉快。” “嗯,”周淮青恩了声,“说完了?” 温黎抬头,“说完了。” 周淮青抬著她的下巴问,“要是有一天我跟温阳当著你的面老死不相往来了,你会选择谁?” “……”温黎拂开了他的手。 他的问题跟“我跟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有什么区別。 他怎么好意思问得出口。 连这种醋都不肯放过吗? 温黎再次重申並强调基本事实,“周淮青,他是我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她不希望发生二选一的情况。 周淮青听了后有些不服气,“谁说的。” “我会比他对你更好。” 他的语態温和、柔软。 他的吻细腻绵长地落了下来。 第153章 胡搅蛮缠 事后。 温黎累极了,整个人疲软地靠在周淮青的怀中。 周淮青抱著她上楼洗澡。 洗完澡后周淮青搂著她躺在床上,指尖绕著她浓密的头髮。 看著怀中的人昏昏欲睡。 “温黎,你怪过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软。 温黎困得眼皮都没捨得抬一下,“嗯?” 翻了个身往他怀里钻。 周淮青下巴枕在她的头上,“我提议送你去德国。” 今天下午温阳说的话再次刺痛了他隱匿在心底多年的痛苦悔恨。 他很后悔,一时衝动做错了决定。 最开始伤害她的人,是他自己。 他当时只想借这个绝佳的机会,能够让温黎离江臣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或者牵扯。 他还记得在安山上的那个下雪的晚上,温黎说过,她是討厌他的。 討厌他自作主张地把她送去了德国。 她去德国的时机很不凑巧,没多久就爆发了全面的疫情。 周淮青清楚地记得,他在德国打听到温黎的住所,在公寓楼下看到她时,她憔悴潦倒的模样,又听说她自暴自弃,每一天都过得並不好。 他以为只是一段年少的感情而已,隨著时间过去总会剥离出来。 是他用错了方式。 温黎只是个小女孩,她那个时候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还有陪伴。 她摇摇头,“都过去了。”不想再提及。 周淮青沉默了很久没说话。 她越轻描淡写,他越愧疚难安。 明明他曾经歷过同样的黑暗,就像他母亲最初离世时的那几年。 他是最能感同身受她当时的无助,也是最应该要感同身受的。 温黎知道他是在责怪自己的决定,但跟他没关係。 当时的周淮青並没有做错什么,她离开南城是最稳妥且体面的选择。 温黎握上了他的手,轻声安抚他,“周淮青,你没有做错。” 將脸枕在他的掌心上,“再说你不是陪我一起去了吗?” 周淮青的另一只手抚过她鬢边的碎发,似是有些意外,“你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 温黎表示,“租给我公寓的房东太太。” “嗯。”周淮青猜到了会是那位房东。 她想起温黎之前去德国出差那段时间,他中途去找过她一次。 那天晚上她回来时,他就隱隱觉得她不太对劲。 不过,当时他也没细想,只当她是突然良心发现后对他的真情流露。 周淮青突然来了兴致,撑著手肘,好奇地问,“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温黎敷衍道,“没说什么。” 周淮青又问,“没说什么是说了什么?” 温黎:“真没说什么。” 周淮青目不转睛地盯著她看,非要从她口中听到一个答案来才能算完。 温黎睁了睁迷离的眼睛,觉得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目,翻了个身,蒙著被子说。 “哎呀,她说你是个好人,让我好好珍惜你。” 周淮青抬手把她刚蒙过头的被子掀出了一个小角,露出她的半边脸,再次目光灼灼地盯了上去。 “没了?” “没了。” 周淮青脸上的阴影打在她的脸上,很执著地表示,“我不信。” 温黎没了耐心,“你要是不信你自己去问她。” 她是跟周淮青学的,他刚刚也是这么回她,让她自己去问温阳。 周淮青来了句,“我要怎么问?” 温黎回了句,“我哪知道。” 爱怎么问就怎么问唄。 周淮青换了个话题继续,“那你是被我感动了,不是真心实意喜欢我,对不对?” “……”那有什么区別。 感动也是真心实意的一部分。 谁说感动就不算是真心实意了? 周淮青开启了无理取闹的模式,“是不是谁陪你去德国,你就喜欢谁。” “……”温黎侧了个身,懒得搭理他。 见他捏著被子不肯撒手,索性一股脑全扔给他。 周淮青不依不饶,拽了被子扔在一旁,整个人都向她的方向凑了过去。 温黎无奈,“周淮青,我很困了,你別胡搅蛮缠了。” 周淮青抓著她的膝窝处,“最后一次。” “……你別再那里了。” 周淮青最近很喜欢这个姿势,而且总是喜欢在同一个地方。 抓著一个点反覆折腾,怎么都不肯放。 似乎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满足感。 非要听到她带著颤音的求饶才將將愿意罢休。 她確实有些受不住。 周淮青压低了嗓音,“那你想在哪里?” 温黎都能猜到他下一句会说什么了。 她摆烂道,“算了,你快点吧。” 她真的很困。 周淮青就像个永动机,对这方面的探索永远孜孜不倦。 对她的身体构造更是了如指掌。 温黎妥协了一次又一次。 她忘了周淮青最后折腾到了什么时辰,总之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將近十点多。 腰酸背疼。 幸好今天是周六。 温黎洗漱完,从楼上下来,没在客厅看到周淮青。 听到了他在打电话的声音。 温黎跟著金毛走,隱隱约约听到周淮青像是在低声同人吵架,至於具体內容,她没听清。 金毛脖子上掛著的铃鐺,发出的动静声太大了,周淮青注意到温黎,对著电话那头匆匆交代了一句,“我知道了。” 掛了电话,走向她,“醒了?” 脸上和顏悦色的笑容像无事发生。 温黎没多想,也没多问,“嗯。” 抱著他靠在他怀里,黏人得像只小猫。 周淮青笑笑,“饿了吗?” “嗯。”温黎恩的很用力。 她都快饿晕了。 “我做了早饭。” 周淮青边说边拉著她的手,往餐桌方向走。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前, 温黎喝著碗里的燕麦红枣粥,周淮青夹了块火腿片给她。 “最近天气好,要不要去……” 周淮青还没正式说完要去哪儿,沈遇之艾特全体成员的群消息,虽迟但到。 第154章 春天到了 春天到了。 沈遇之组织了骑行加爬山,晚上有时间还可以就近搭帐篷、野炊。 凌旦第一个积极响应,她最近心情好,还很空。 顺带问了温黎要不要一起去。 温黎看著手机上凌旦私发给她的消息,问坐在她对面的人,“去吗?” “隨你。”周淮青没发表意见。 温黎思索了两秒钟后说,“去吧,你不是刚好也想出去玩吗?” 他可没想参加集体活动,一堆人大张旗鼓整得跟公司团建一样。 不过,他也没反对,“嗯。” 沈遇之组织的活动,除了江臣跟温黎他们几个人,祁敏跟何倩倩也来了。 沈寧远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於是跟著一起来了。 还有凌媛。 沈寧远全程都围绕在祁敏身边,对她关怀备至。 至於凌媛则是全程都跟在沈寧远身后,拿幽怨的眼神紧紧盯著他们两个,想发作又不敢当场发作。 只能时不时地找点茬,给祁敏使绊子,跑到她跟前冷嘲热讽。 温黎看到他们的组合,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起沈寧远来,简直是流水的伴侣,铁打的三角关係。 凌旦站在边上忍不住的吐槽,“沈寧远跟凌媛这对渣男贱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他们三个的事情自发生后,温黎就没太关注过了。 听凌旦说起,祁老前段时间已经病癒出院,回家休养了。 沈家那边,沈父带著沈寧远上门拜访,送了很多礼品,也不知道是赔礼道歉,还是替他儿子提亲。 总之,祁老不仅没收,人也没见。 江家那边的態度一直都不太明朗,周敏芝自过完年后就没回过南城。 江明翰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从来都不管这些事。 在看到凌媛三番五次找祁敏由头过后,凌旦连连摇头嘆息,“怎么办,我突然都有点心疼起祁敏来了。” 她晃著温黎的胳膊表示,“温黎,你快骂醒我。” 温黎翻了个白眼,“我不会骂人。” 凌旦说,“那你打我一巴掌,让我清醒清醒。” “……” 一群人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登上了山顶。 不得不说,在吃喝玩乐方面,沈遇之还是很会选地方。 这座山名气不大,虽然不算旅游景区,却也不是荒凉的野山。 来的人少,风景秀丽,最適合徒步了。 他们就近找了个空地欣赏风景,顺便坐下来歇会,补充点体力。 温黎挨著凌旦坐在一块石头上,刚坐下没多久,江臣朝著她率先伸出了手。 “喝水吗?” “要喝点水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周淮青也拿著水杯,向她伸出了手。 温黎看著面前递过来的两瓶水,尷尬的笑笑,“谢谢,我自己有。” 婉言谢绝了他们两个的好意。 凌旦在边上笑得很灿烂,充满了浓浓的八卦色彩。 祁敏坐在边上,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凌媛注意到祁敏的反应后,故意在她面前添油加醋地说道,“温黎姐姐,江臣哥哥好关心你啊。” 温黎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姐姐”给惊讶到了,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先前露营的时候,她还站祁敏跟何倩倩那边,看自己百般个不顺眼,现在就亲热地喊她姐姐,撮合起她跟江臣来了。 倒戈倒地很迅速。 温黎被水呛到,咳嗽了两声,余光瞥见周淮青阴鬱的眼神,瞬间低下了头。 完蛋了。 他不会因为凌媛气祁敏的一句话,又要生气,然后牵连到她头上了吧。 温黎只能硬著头皮说,“你想多了。” 想结束这个话题。 凌媛却不接茬,也没有打算適可而止的意思。 她接著说,“没有啊,刚刚爬山的时候江臣哥哥一直都在看你,他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江臣哥哥真的很关心你。” 温黎:“……”能別再说了嘛。 温黎不知道祁敏现在是做何感想,但是她能察觉到的是,周淮青的脸在太阳底下越来越黑了。 而她现在真的很想立刻、马上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一旁的沈遇之看热闹不嫌事大,把话题转向了周淮青。 “淮青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周淮青幽幽地来了句,“养猫。” “养猫?”沈遇之说,“我记得你不是养了只狗吗?” 周淮青收养的那条金毛犬,他还见过,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很难想像,周淮青这种生人勿近的孤僻冷傲性子,竟然会养狗,现在还养了只猫。 周淮青看了眼沈遇之,转头对著温黎的方向说,“最近心血来潮又养了只猫,难搞得很,还黏人,成天都得哄著她,一刻都不让我消停。” 虽然是吐槽,他说话时的语气却很耐人寻味。 温黎的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遇之摆摆手说,“猫就是这样的啦,没良心。” 周淮青点头附和,“良心確实不多。” 说完又补了句,“幸好,现在看著比刚养的时候要懂事多了。” 温黎:“……” 休息过后,他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找地方搭帐篷,並把提前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 温黎趁没人注意,把周淮青拉到一边相对隱蔽的无人角落里,前后都有树荫遮挡。 质问他,“为什么说我没良心?” 当著那么多人的面。 不仅说她没良心,还说她不懂事。 她哪里不懂事了。 她明明就很懂事。 周淮青嘴硬不肯承认,“我说的是猫,又没说你。” 他在吃江臣的飞醋。 温黎生气道,“你哪里养猫了。” “哄小孩的话,干嘛当真。” 沈遇之在周淮青眼里,可不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嘛。 温黎穷追不捨地问,“那你现在也是在哄我吗?” 和沈遇之一样,把她当小孩看待,高兴了哄哄她,不高兴了晾在边上不理睬。 就像他口中说的“养猫”一样。 “嗯。” 周淮青点头没否认。 温黎气得扭头就要走。 周淮青见她生气,不知道她再气什么,拉住她的手,“我哪里说错了,我哪一次没有哄你。” 言语中还带著点委屈。 他还没生气呢。 周淮青的哄跟温黎理解的哄,好像不是同一个意思。 算了,不重要。 温黎懒得跟他掰扯,也掰扯不过,甩开他的手还是要走。 走了两步,实在气不过,又转回来,再次质问他,“我难道就是你养的一只猫吗?” 第155章 他的猫 周淮青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说,“猫哪有你难缠。” 就像好不容易吐露出来的真心话。 温黎更气了,“我哪里难缠?” 她愤愤不满地丟下一句,“难缠你就別养了。” 甩手、扭头,又要走。 周淮青强势地拉住她,不由分说地把她抵在身后的树干上,圈在怀中。 开始吻她。 很快,他的动作並不局限於单纯的吻。 温黎及时制止了他的行为,面露难色地推却道,“別,会被人看到。” 周淮青没当回事,“他们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摸著她的耳垂。 温黎解释道,“我之前跟凌旦说我们已经结束了。” 要是被发现了,又要再重头解释一遍各种缘由。 太心累了。 “然后呢?” 温黎不提,周淮青都快要忘了之前他们因为江臣闹矛盾,过后他主动说要结束关係的那件事了。 想到江臣,想到那件事情发生的起因,周淮青的脸上明显又不高兴了。 温黎猜到他肯定又要因为江臣开始胡搅蛮缠了,於是径直推开他。 没然后。 哪有那么多然后。 果然,周淮青下一秒就不出她所料地提到了江臣。 “江臣呢,他知道了吗?” 他故作轻鬆的语气中带著浓重的醋意。 温黎摇头,“我没告诉他。” 她也不知道江臣到底知不知道,应该是不知道。 周淮青冷冷的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很想让他知道我们结束了,所以现在也不想告诉別人。” “……” 温黎心里也不舒服,“周淮青,你干嘛生气,明明是你亲口说要结束,我又没有冤枉你。” 现在搞得好像是她的错一样。 而且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到过江臣,每次都是他主动提起,主动找事。 自从知道他是因为江臣的缘故才生气,知道他心里介意,她已经很努力迁就他了,基本上是无条件纵容他的情绪。 还想要怎么样。 也不怪周淮青说她是猫,温黎此刻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周淮青低头轻语,“嗯,我说错话了。” 温黎反客为主道,“你现在是在向我道歉吗?” 周淮青摇头说,“我是在求你原谅我。” 那天確实是他太衝动了。 周淮青的吻再次落了下来,他附在温黎耳边呢喃,“我想要。” “……” 说的人,脸不红心不跳。 听的人,面红耳赤。 温黎不太愿意,“等回去好吗?” 周淮青没同意,“不好。”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 他鬆开了怀中的人,慵懒地靠在树上,含情脉脉看著眼前的人,似是在等待她做出最后的反应。 两人面对面站著大有僵持的趋势。 准確地说,是周淮青单方面的坚持。 最后,他缓缓靠近温黎,放低了姿態,他说,“跟之前一样,你给我,好不好?” 温黎没说话。 她不知道周淮青为什么非要坚持在这个时候要。 周淮青又往前走了一步,再次靠近她,压低声线,贴耳交语,“好不好。” 温黎没抵住诱惑,这样的周淮青实在是太磨人了。 她无奈妥协道,“就一次。” “嗯。” 温黎警惕地瞥了眼四周,確保没人后,才满足了他提出的要求。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她撤了手。 周淮青抹了把她的唇面,抓著她的手还是不肯放。 温黎疑惑地看向他,他不会耍无赖吧。 听到周淮青问,“你还这样帮过谁?” 温黎无语,“没有,就你一个,满意了吧。” 很显然,周淮青並不满意。 他似是威胁,似是警告,又似是在宣示主权,“以后也不准有。” 强势地把温黎划入他的所属范围之內。 温黎哄小孩般不耐烦地应声道,“我知道了。” 心想到底是谁难缠!谁不懂事! 虽然敷衍至极,但周淮青並不介意。 他意犹未尽地哄著她说,“你先回去,我一会过来。” 温黎点点头。 周淮青看她走远,脸色逐渐黯淡下来,整个人身上都笼罩著一种莫名的阴鬱气息。 恰似天边西垂的落日。 他站在原地冷声道,“出来。” 有个人影从不远处的角落里走出来。 周淮青起初还以为躲在边上偷听的人是江臣,却没想到会是祁敏。 她隱在树荫中,看得並不真切,却听得很清楚。 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男女之间做这种事情,本不奇怪,也没什么可奇怪。 温黎跟周淮青本就身份特殊。 可令祁敏意外的是,这段关係中,主动的那个人竟然是周淮青。 外面的人都说是温黎主动勾引周淮青,包括她一直都以为是温黎私下里使了卑劣不堪的手段,才让周淮青对她另眼相待。 可刚刚……周淮青却再低三下四地哄著温黎,求温黎给他。 他明明早就发现了她就在边上,却还是这样做了。 凭什么。 温黎到底是凭什么能得到江臣的喜欢,现在又能得到周淮青的垂怜。 祁敏的嫉妒心油然而生,她面部狰狞道,“周淮青,你是因为温黎才算计我跟沈寧远的吗?” 竟然用这种毁人清白的手段。 真卑鄙。 他勾唇笑得凉薄,“是你想要算计她,我不过换了个饵,让你自食其果。” 卑鄙吗? 周淮青不觉得。 “为什么?” “温黎喜欢的人是江臣,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祁敏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 他既然喜欢温黎,想要得到她,为什么还要破坏她跟江臣的婚事。 周淮青眼神犀利,“谁告诉你她喜欢的人是江臣。” 他说话时的语气很冷,像是被人触碰到了藏在心底不可被提及的某处禁忌。 祁敏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你不怕她跟江臣再次旧情復燃吗?” 她根本不相信温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喜欢上別人,甚至接受周淮青。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周淮青冷声警告她,“祁敏,我说过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我也不是江臣,少你拿对付江臣的那一套对我。” 没什么用。 只有江臣会轻而易举地接受她言语上的怂恿跟挑拨,做出事后回想会后悔的选择和判断。 周淮青说完就要走,並不想浪费时间跟她周旋。 祁敏恼羞成怒站在原地,衝著他言语讥讽道,“周淮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在这件事情上,你跟我有什么区別。” 第156章 该不会怀孕了吧 周淮青驻足,“你想说什么?” 祁敏说,“温黎她根本就是在利用你。” 除了利用,她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周淮青侧目道,“所以呢?” 且不说温黎到底怎么想,就算是利用又怎么样。 说明他有利用价值,而且只要他一直有被利用价值,温黎就会一直待在他身边。 周淮青又说,“祁敏,我最后警告你,好自为之。”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祁敏紧咬著嘴唇,握紧了拳头。 她很快就平復好心情,跟个没事人一样跟在周淮青身后,出现在眾人的视野中。 沈遇之架好了炉子,正在往煮沸的锅里放麵条,看到周淮青跟祁敏鬼鬼祟祟地从远处走来。 虽然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掩饰得还不错,但仔细看都有些耐人寻味。 於是多嘴问了一句,“淮青哥,你怎么会跟祁敏一起过来?” 温黎闻言朝他们的方向瞥了眼,幸好问的不是她。 周淮青回得隨意,“山小路少,碰巧遇到了。” “好吧。”沈遇之摇头晃脑,也没多问。 山上条件不佳,晚饭准备得相对简单,大都多是些压缩饼乾之类用来充飢的乾粮。 唯一称得上食物的就是沈遇之煮的面。 然而並不好吃。 因为祁敏吃到一半吐了出来,还乾呕了很久。 沈遇之看了眼祁敏,又看了眼他锅里煮了还剩下大半没捞出来的麵条。 有些尷尬。 祁敏噁心得厉害,何倩倩坐在她边上拍著她的背安抚,“敏敏,你没事吧?” 及时递了杯温热的水给她。 凌旦隨口说道,“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沈遇之瞪大了眼睛,“怀孕?” 很有可能。 毕竟他的面再难吃,也没有到能把人给吃吐的地步吧。 路瑾琛一向来吃瓜群眾,每次都是存在感极低地在前排看戏。 江臣无所谓,注意力全在温黎身上。 至於周淮青,他更无所谓了,从头到脚都紧紧锁住江臣。 现场反应最大的莫过於是沈寧远跟凌媛两公婆。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侧目看向祁敏。 前者的眼神反应令人捉摸不透,只能说是有惊有喜吧。 后者的眼神里流露出除了对祁敏的愤恨之外,更多的是担忧。 害怕她是真怀孕了。 何倩倩反驳道,“凌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敏敏怎么可能会怀孕。” “我关心一下怎么了。” 她也就是隨口一说,又没说是真怀孕,反应那么大干嘛。 凌旦不服气道,“再说怎么不可能啊。” 算算时间,距离祁敏跟沈寧远在安山上的事情也发生了一个多月了。 也不是没可能怀孕啊。 沈寧远那个畜生肯定不会做措施。 有了凌旦的点拨,別说何倩倩了,祁敏自己都对此有些怀疑。 她的例假已经很久没来了,不过她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再加上祁老住院她忙著在医院里照顾,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 例假推迟也是正常的情况,她从来没往那方面想。 而且那天在酒店房间里跟沈寧远发生的荒唐事,她事后根本不想回忆起来。 现在仔细想想,沈寧远的確没有做任何的措施,而且他们做了好几次。 每一次他好像都…… 祁敏记不清了。 何倩倩注意到身边人的不对劲,不確定地问道,“敏敏?” 但她没问出口。 祁敏按著何倩倩的手,强扯了笑容掛在嘴角。 对凌旦表示道,“谢谢你的关心,我生理期前几天刚过。” 凌旦阴阳怪气的回:“不客气呦。” 温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惹事了,也別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让人难堪了。 凌旦撇撇嘴,没再说话。 真怀孕还是假怀孕,都不关她的事。 晚上,温黎跟凌旦一个帐篷。 温黎收到了周淮青发来的消息。 周淮青:【睡了吗?】 温黎:【还没。】 周淮青:【要出来看星星吗?】 温黎看了眼身旁躺著的凌旦,见她已经睡著了,悄悄套了件外套,走出了帐篷。 来到周淮青发来的定位地点。 温黎问他,“你睡不著吗?” 周淮青恩了一声后说,“我不习惯太封闭的环境。” 嗓音听起来有点淡淡的悲伤感。 温黎不理解地问,“为什么?” 这难道又是他身上什么奇奇怪怪的特殊標配设定吗。 温黎对周淮青的了解少之又少。 “因为会害怕。” 周淮青也会害怕吗? 他是个擅长隱匿自己真实情绪的人,这是他在温黎面前鲜少展露出的情感流露。 且很直接。 温黎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也没多问。 她靠在他身上,適时转了个话题,“你刚刚怎么会跟祁敏一起从那边过来?” 周淮青捏了捏她的脸,“吃醋了?” 温黎否认,“没有,我就是好奇问问。” 周淮青没头没脑地说:“她看到了。” 懒散的语气听不出特別。 温黎微微仰头看向他,“看到什么了?” 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周淮青挑了挑眉说。 温黎反应过来,“周淮青!”从周淮青身上起来,坐得离他远很多。 周淮青笑笑,“怎么了呢。”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他伸手想要去把温黎重新拉进他怀中,见怎么都拉不动,出於无奈主动往她边上靠了靠。 “吃亏的是我,我都没介意,你介意什么。” 周淮青说话时的语气还是很懒散。 温黎瞪了他一眼,“你哪里吃亏了。” 对他的说辞表示相当的不认可。 周淮青说,“这还不叫吃亏,我都被她看到在你面前那样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 她都说不要了,他非要,现在好了吧。 周淮青把头埋在她的锁骨处,“我有心理阴影了。” 温黎冷漠地哦了一声,“哦。” 第157章 被人围观 温黎表示並不关心。 周淮青扭过她的脸,径直吻上了她的唇。 潮湿的温热感瞬间席捲而来。 温黎再次抗拒,“周淮青,你答应我了就一次。”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一天不做会死吗。 “嗯。”周淮青沉声道,“公平起见,你一次,我一次。” “……”他都是在鬼扯什么。 现在倒是跟她分起你我来了,还公平? 她请问,公平在哪里。 周淮青俯下身紧贴著温黎说,“不问我祁敏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温黎其实对他们的聊天內容不感兴趣,也不是很想知道,但既然周淮青主动提了,她还是象徵性地问了一下。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周淮青咬上了她的耳朵,“她说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她还说你是在利用我。” 他说起这些话时的语气波澜不惊,就像是在问对方吃没吃饭一样的稀疏平常。 温黎的身形微有凝滯,面色如常,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心虚跟彷徨。 在夜色中表露得並不明显。 祁敏为什么要突然跟他说这些? 是单纯的想要挑拨离间吗?还是她知道了什么? 周淮青趁虚而入,“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温黎不知道说什么,苦於周淮青的不依不饶,於是她问,“你信吗?” 周淮青反问,“我该相信吗?” 温黎知道周淮青是心生怀疑了,否则他不会把问题重新拋给她。 所以他现在是想拿江臣的事情利用自己对她的愧疚心理,反覆拿捏她吗。 她学著周淮青平日里敷衍她时惯会用的语气,拿腔捏调地说,“隨你。” 爱信不信。 隨他吗。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隨他。 周淮青顺手捏著温黎的下顎两侧,迫使她对上他的视线,又强迫她发出声音。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她身上抓到些实质的东西,只属於他的东西。 “嗯……” 温黎知道周淮青是生气了,但他没有她不太確定周淮青生气的具体原因。 在突如其来的乾涩酸感促使之下,她紧抓著他的胳膊,指甲嵌入血肉中。 隱忍不言,不敢表露太多的情绪。 周淮青察觉到她的紧张跟不安。 他不知道温黎的紧张还有不安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不喜欢他,还是在利用他。 如果是后者,他无所谓。 可若是前者…… 想到这里,周淮青的心中渐渐涌现了几分不悦。 “疼……” 怀中的人隱忍著泪水,瑟缩在他身前。 周淮青晃了神,是他失態了。 明明他不应该去听信祁敏的一面之词,对温黎心生怀疑。 即使温黎喜欢的人是不是他,比起失去温黎,对他而言都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 周淮青起身欲离开。 身前的人抓著他的胳膊不肯放手,却没说话。 周淮青问:“怎么了?” 温黎支支吾吾,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周淮青以为是自己弄疼她了,她不想继续。 他也没想继续。 却见怀中人主动搂上了他的脖子,迎合上来。 温黎在害怕。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害怕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害怕周淮青会再一次结束这段关係。 温黎从来不敢任性太多,她不敢赌周淮青对她的感情。 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兴趣。 这样的兴趣在她身上可有可无,隨时隨地都是消失不见。 周淮青难得见她如此主动。 深得很彻底。 “温黎,说你爱我,好不好。” “我爱你。” 周淮青,我会好好爱你,但不是现在。 空旷静謐的山间迴荡著微弱的喘息声。 “抱你回我车里?” 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適合再回帐篷里过夜了。 “嗯。” 温黎点完头,又觉得哪里不对,“你不是说不喜欢太封闭的环境吗?” “是不习惯。”周淮青回得坦然,“多习惯习惯就好了。” “……” 第二天,温黎是在周淮青的车上醒来,且是被所有人围观了她醒来的全过程。 温黎睁开眼,发现周淮青並不在车里,推开车门还没下车,看到沈遇之蹲在车边,身后排排站了一群人。 温黎把刚踏出去的那只脚又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还掩耳盗铃地打算把门给关上。 然而…… 沈遇之:“温黎,你怎么睡到淮青哥车里去了。” “……”她说是梦游,会有人相信吗? 沈遇之:“凌旦都找你半天了。” “……”温黎谁的眼睛都不敢看,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待在车里,坐立难安。 周淮青呢?他到底去哪里了。 没过多久,周淮青终於回来了。 “对我跟我女朋友谈恋爱很感兴趣?” 確实很感兴趣。 周淮青旁若无人的上了车,紧接著强势地驱车驶离现场。 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交代。 温黎拿起手机,匆匆给凌旦发了个消息过去。 【我回头跟你解释。】 沈遇之真的搞不懂两人具体的关係了。 女朋友吗? 那余姚呢,还有他们之前在庆功宴上互不搭理的模样也不像是单纯的情侣吵架。 要是温黎连周淮青跟余姚不清不楚都能接受,那为什么不能原谅江臣在他们分手期间找別人的事。 比起江臣,周淮青的性质更过分吧。 何倩倩趁机泼脏水,“我早就说过了,她本来就是个喜欢乱搞的人。” 凌旦回懟道:“你別在这里挑拨离间、胡说八道,温黎她才不是那种人。” “她是因为祁睿的事才找上周淮青……” 她说到一半赶紧捂上了嘴巴,却已经为时已晚。 江臣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凌旦朝四周转了一圈,“我说……今天天气还不错。” 江臣冷声质问:“把话说清楚。” 完蛋了,温黎肯定会骂死她的。 凌旦知道江臣在温黎的事情上,是个很难敷衍过去的人。 她只好摆烂道:“你別问我,这个事情祁敏最清楚了,你去问她。” 要不是当初祁家拿祁睿受伤的事来要挟温家,逼迫温黎嫁给祁睿,她也不会找上周淮青。 虽然凌旦说得没头没尾,但祁敏作为其中的知情人之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如果温黎是为了祁睿的事,那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不管是祁睿的婚事,还是祁睿的伤势。 祁敏否认道,“跟我有什么关係,我能清楚什么,难不成还是我逼著她去跟周淮青上床?” 第158章 医院偶遇 温黎从山上下来后的第二天上午,临时去了趟医院。 晚上在户外那次,周淮青他没有节制,也没有戴,更多的像是临时起意,所以最后时刻留在了她身上。 她原本是想去药店配点紧急避孕药吃,但她不放心,再加上过了二十四小时,谨慎起见,还是去医院掛个號遵医嘱比较好。 温黎从某妇科医生办公室出来,在走廊的过道上遇到了祁敏。 祁敏的手上拿著报告单。 冤家路窄。 祁敏也留意到了她的存在,紧紧捏著手中的报告单。 她们两个眼神交匯,对视了大约两三秒的时间,並没有想要互相打招呼的意思。 她们之间也不是能在路上碰到后亲密打招呼的关係。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没想到祁敏叫住了她。 她说:“温黎,有时间聊聊吗?” 温黎原本想直接拒绝,她確实没时间,也不想跟她聊。 但一想到祁敏之前莫名其妙跑到周淮青跟前说的那些话,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於是她应了下来,“嗯。” 聊吧。 看看她还能聊些什么內容出来。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两人来到医院楼下的水吧檯。 祁敏照旧给点了杯咖啡,而温黎则是要了杯水。 刚做完检查,又抽了血,她不太舒服。 祁敏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跟周淮青在一起不是自愿,而是另有所图吧。” 祁敏又接著开口,“是凌旦告诉我的。” 语气挑衅中带著得意。 温黎恩了一声,“嗯。” 所以呢?她想说明什么。 是自愿还是另有所图,都是温黎的事,跟她有什么关係,她也不需要同她解释。 至於凌旦,温黎了解她,她绝对不会跟祁敏说关於她的私事。 祁敏迫不及待抖露出凌旦来,也让温黎从侧面证实她知道的不多。 是她过於紧张,想多了。 温黎放鬆了警惕,喝了口水。 祁敏原本想从温黎的口中套点话出来,好证实她的猜测。 见温黎没特別大的反应,她开始讥讽道:“前天晚上才刚做过,就这么著急过来查怀孕吗?” 前天晚上吗? 不好意思,他们昨天也做了。 昨天周淮青带温黎回了玫瑰园,否则温黎也不会来不及去买避孕药吃,还在今天白天特意跑一趟医院。 祁敏冷嘲:“周淮青应该不会让你轻易怀上他的孩子吧。” 温黎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又发生了那么多事,祁敏还是这个样子。 不过祁敏的耐心最近有所下降,才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暴露自己真实面目了。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祁敏不屑回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端起咖啡杯,放在唇边浅抿了一小口。 温黎瞥了眼祁敏刚才隨手放在桌上的b超报告单。 她怀孕一个月多了。 可想而知,是沈寧远的。 祁敏注意到温黎的视线落在那张孕检报告单上,她握著咖啡杯的手微有停滯,转而浅笑道,“这个孩子我不会要。” 语態很坚定。 温黎淡然的点点头,“哦。” 要还是不要,都是祁敏和沈寧远的事,跟她没关係。 她並不关心,对此也不感兴趣。 “温黎,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 得意?她从来没有。 准確地说,她对祁敏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 她们之间除了江臣,本来也就没有其他交集。 现在江臣也成为她的过去式了,是祁敏一直抓著不肯放,处处针对她。 祁敏的情绪有些激动,“温黎,是你跟周淮青一起算计的我,害我被沈寧远那种人渣缠上,现在还搞出孩子来。” “……” 明明是她跟何倩倩先想要算计她。 要不是她们两个处心积虑想害她,被周淮青发现后顺手推舟,最后也不会把自己赔了进去。 现在还倒打一耙,又是什么逆天的反人类逻辑。 “你还有事吗?” “你找我要是没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温黎懒得跟她多费口舌,也懒得搭理,直接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下班后,温黎还是去了玫瑰园。 自从那天早上被温阳捉姦在床后,周淮青就很少去蓝湾一號了,所以最近几乎都是她跑去找他,在他那里过夜。 吃完晚饭后,温黎坐在沙发上,周淮青在边上处理工作。 她摸著金毛犬的头,无聊地叫了声“周淮青”。 坐在他边上的男人抬了抬头,“嗯?” 打字的手没有停歇。 温黎说:“我今天去医院了。” 周淮青极具敷衍地嗯了声,“嗯。” 这次连头都没有抬。 温黎有些失落,“你不问我为什么去医院吗?” 周淮青大概猜到了,也知道温黎再担心什么。 他那天晚上没有做措施,也没有忍住,留在她身体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医生有说什么吗。” “医生说……” 医生说她有轻微撕裂导致的部分感染,虽然不严重,建议她能节制性生活方面的相关频率等等诸如此类的事项。 至於…… 左右都过了安全时间,也不建议她再吃避孕药了,只能看一个月后有没有具体的怀孕跡象,再做检查。 周淮青认真听她说完医嘱,也不知道有没有过脑思考。 温黎听见他在边上来了句,“那我今天晚上轻点?” “……” 周淮青在温黎的沉默声中紧接著表示:“要不你自己来?” 毕竟他下手没轻没重。 “……” 温黎扔了个抱枕过去,“周淮青,你是不是有病。” 周淮青接过抱枕放在边上,“別激动,万一真怀了呢。”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温黎刚说完,就想起今天在医院遇到了祁敏。 確实有那么凑巧的事。 不可能轮到她头上吧。 周淮青见她似有出神,视线从电脑屏幕处转过了,往她那里瞥了眼,“在想什么?” “怕怀上我的孩子后我不肯负责吗?” 温黎想起祁敏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兴致。 她转头问:“你会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淮青还是一贯来隨性慵懒的语气。 “……”怀孕这种事能隨便试吗。 她也是多余问这种问题。 第159章 谨遵医嘱 晚上大约八九点的时候,凌旦突然打电话给温黎。 周淮青在浴室里洗澡。 她以为凌旦打电话过来是来问她跟周淮青的事,接听后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说。 听见对方没头没尾地来了句,“温黎,我好像说错话了。” 说错话了?她说错什么话了。 是指今天白天祁敏说的那句话吗。 温黎从凌旦口中得知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 宽慰她道,“没事,他们总会知道的,不怪你。” 凌旦在电话那头说:“我主要是怕江臣他再跑来纠缠你。” 她嘴快,不小心说漏了。 別人倒还好,江臣对温黎而言,性质总是比较特殊。 如果他知道温黎跟周淮青在一起是被逼无奈,他肯定会不甘心。 “不会。” 温黎掛了电话,握著手机靠坐在床上。心里不免有些担忧,按照江臣的性子,知道其中的原因后肯定会来找她问个清楚。 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跟周淮青真真假假也已经分不清了,现在又还能问什么。 周淮青洗完澡穿著睡衣从浴室里出来,还吹乾了头髮。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他躺到床上,盖上被子,侧过身,搂著温黎的腰,头枕在她腿上,闭上了眼睛。 动作自然流畅,整齐划一,看起来是打算睡觉的样子。 温黎放下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摸著他的头髮,“要睡了吗?” “嗯,我谨遵医嘱。” 他今天忙了一天,明天还要早起,確实有些困了。 周淮青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去关灯,温黎放在枕边的手机亮了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显示,是江臣。 有了凌旦的铺垫,她大概猜到了江臣打电话过来的用意。 温黎不是很想接,却也没有勇气掛断,於是愣在原地,保持著同一个姿势好几秒。 原本躺下的周淮青,察觉到她的异样,出於好奇,视线跟著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突然困意渐无。 自从上次过后,她就把备註信息改成了单纯的名字显示。 温黎见周淮青紧盯著屏幕,於是把手机推到他面前问,“我能接吗?” 期待他能伸手帮自己把电话掛断,这样她就可以心理暗示自己不用做这个恶人了。 “隨你。” 周淮青懒散的语气显得不那么轻鬆了。 见温黎犹豫不说话,以为她心里还是放不下江臣,索性眼不见为净。 他翻了个身,背对著她侧躺在另一侧,补了句,“你想接就接。” 带著点愤愤不平的醋劲。 好吧。 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来,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温黎按了接听键,並开了免提。 否则她不確定周淮青又会因为江臣跟她闹什么样的彆扭。 “餵?” “温黎,你在哪儿?” 江臣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低迷。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喝了酒,还喝了不少,现在正处於醉酒状態。 周淮青听到温黎开了免提,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转过身回来,再次搂上了温黎。 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脸贴上了她的脖子。 温热的呼吸声吐露在她肌肤上。 温黎顿了顿,像是在咽口水。 她不確定周淮青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她不想引发同样的矛盾跟误会。 所以她匆匆表示,“我跟你哥在一起。” 周淮青挑了挑眉。 温黎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对面径直掛断了电话。 温黎抬头看了眼周淮青,脸上的小表情似乎是在说:我这次表现还可以吧,话都说到你心坎上了吧。 她跟江臣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 温黎並没有得到奖励,反而有点糟糕。 周淮青跪坐在她身前,不著痕跡地挑开她的衣服。 “你不是说你会遵医嘱的嘛。”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 蝶庄二楼。 江臣得知温黎此时跟周淮青在一起后,砸了手机。 醉得更厉害了。 他们又在一起,又会做什么。 若即若离的想像远比亲眼目睹更恐怖、残忍。 就像是一件他小心翼翼珍藏了许久的珍贵礼物,却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被別人抢先一步拆开包装,享用了它独特的美好。 没有人能设身处地地体会他的感受。 没有人。 沈遇之实在看不过眼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不是我说,就算温黎是为了祁睿跟周淮青在一起,那也是她的选择。” “你怎么知道温黎她就不喜欢你哥呢。” 事情发生后,她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找江臣帮忙,而是周淮青,难道还不明显吗? 况且她跟周淮青之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的情色交易。 只有江臣一个人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不能自拔。 说他深情,也算不上。 这些年他一个接著一个女人找,除了眾所周知的苏语和祁敏之外,私下里还有其他的人。 温黎对江臣而言,早就成了过去式。 他也早就接受了温黎退婚的事实,接受了没有温黎的生活。 现在又是何苦呢。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 沈遇之的话深深刺痛了江臣,他像是失去了理智般的咆哮,“你告诉我,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周淮青!” 温黎怎么可能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喜欢上周淮青。 如果是的话,那他算什么?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 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女朋友。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失去温黎,温黎会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那个男人还不是別人,是周淮青。 周淮青凭什么能从他身边轻而易举地抢走她。 他们两个怎么能背著他走到一起。 沈遇之反手抓著他的衣领道,“就算没有周淮青,温黎也不会跟你再在一起,你明白吗!” 想让他能够清醒地直面现实。 “为什么不会?” “她为什么不会?” 江臣执拗於他打了引號的一往情深中,愤怒地砸了所有酒瓶。 苏语死了,他也会和祁敏退婚,温黎为什么不会重新跟他在一起。 难道他还比不上周淮青吗? 第160章 让我抱一下就好 江臣出车祸了。 温黎接到消息的时候,大约是凌晨两点半左右。 医院先是打电话通知了周敏芝,隨后周敏芝又打给了周淮青。 而那个时候他们正待在一起。 温黎在边上紧张地问:“严重吗?” “嗯。” 周淮青皱了眉,无心顾及太多,起身下床换衣服。 具体情况需要去了医院才能確定,不过听周敏芝在电话里的语气,应该伤得不轻。 江臣是周敏芝唯一的儿子,是周家跟江家唯一的共同联繫,周淮青就算再怎么不待见他,也不会置之不理。 温黎原本想跟著他一起下床,想了想后坐在床上问,“你现在要赶去医院吗?” “嗯。” 温黎小声试探著开口问,“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她怕周淮青心里会介意她对江臣此时流露出的过分关心,也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周淮青看了眼时间表示道,“很晚了,你先睡吧,有消息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温黎闻言垂了眼眸。 果然,他还是会介意,並且介意到这种地步。 周淮青看出了她眼里的失落,凑上前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我会打电话给你。” 示意她別多想,他没那个意思。 温黎叮嘱道:“嗯,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好。” 周淮青走后,温黎一个人呆坐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她对江臣说她跟周淮青在一起的那些话。 她怎么还会睡得著。 她怕江臣的车祸跟她有关,怕是她说的那些话刺激到了他。 江臣一路顺风顺水,本就不是个情绪稳定的人。 温黎一夜难眠。 她在等周淮青打电话给她,既不敢睡,也睡不著。 直到早上八点左右,周淮青才告诉她,没什么大碍。 她悬著的一颗心才终於放下。 医院病房。 周淮青掛了电话进去时,江臣已经动完手术醒过来了。 他昨天晚上喝了酒,又变道超速,还追尾了別人,送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迷状態,好在抢救及时,也没伤到要害处,捡回了一条命。 江臣醒来后见只有周淮青一个人,他质问道:“温黎呢?” “她为什么没有来?” 周淮青反问:“她为什么要来。” 江臣冷声怒吼道:“是你不让她来的对不对!” 激动的情绪牵扯到了伤口,他还是偏执地继续问,“温黎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是你拿祁睿的婚事,还有在祁家对她的救命之恩,威胁她跟你在一起对不对?” 周淮青没否认,也没承认。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这是我的私事,你还没有资格过问我的私生活。” 他模稜两可的態度更让江臣感到气愤,甚至是噁心。 周淮青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一会还有个会要赶去开,没心思跟他做无意义的爭吵,也不想跟他计较。 他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酒驾的事情,我会找人替你摆平,你这几天好好待在医院里把伤养好就行。” 说完就要走。 江臣躺在病床上,看了眼周淮青打算离去的背影,轻笑地嘲讽道,“周淮青,你跟你爸一样的卑鄙。” 眾所周知,周淮青的父母並不相爱,但鲜少有人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 当初周淮青的父亲就是通过巧取豪夺、威逼利诱的手段把他妈妈绑在身边,还生下了所谓的“爱情结晶”——周淮青。 周淮青按在门把手上的手停滯不动了两秒钟左右,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了病房。 在电梯口遇到了沈遇之。 沈遇之礼貌性地问:“淮青哥,你这就要走了吗?” 周淮青沉著脸,“嗯。”进了电梯。 很显然,心情不佳。 沈遇之篤定又是因为温黎的事情跟江臣起衝突了,站在原地嘆了口气。 沈遇之见到江臣后问:“我刚在电梯口遇到你表哥了,你是不是又招惹他了?” 江臣则是说:“你现在打电话给温黎,跟她说我在医院。” “……”他出车祸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温黎要是想来看早就来医院看他了,还用得著特意说。 沈遇之委婉地表示:“淮青哥昨天替你收拾了一晚上的烂摊子。” 幸好他追尾的那辆车车主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醒来后也接受了周淮青提出的赔偿方案,同意跟他私了。 周淮青又及时通知了媒体,將消息封锁了下来。 否则光是江家少爷酒驾追尾被人曝光,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件再麻烦不过的事情。 沈遇之想劝他別再出么蛾子。 表哥做到这份上,真的很不错了,都快赶上半个爹了。 况且人家温黎都已经做出了选择,明摆著放下跟他之间的那段感情了,没必要还纠缠不清,闹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日后彼此见面还尷尬的地步。 不曾想江臣不但没领情,还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 “那是他欠我的,欠我们江家的。” 沈遇之没听懂,但他也没多问,只当他是耍大少爷脾气,顾及到他现在是个病人,也不想继续刺激他。 於是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顺手拿了个橘子吃。 晚上温黎照常下班,还是去了玫瑰园。 到的时候发现周淮青並不在,她给他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又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周淮青的消息才回了过来。 【工作忙,你先睡,不用等我。】 温黎没多想。 她简单的吃了点晚饭,在楼下客厅等了很久,直到十点多,周淮青还是没有回来。 她实在有些困了,就打算上楼睡觉,还摸了摸金毛犬的头,跟它互道晚安。 大约是后半夜了吧。 温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察觉到身后有人环上了她的腰,抱住了她。 是周淮青。 温黎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髮,“喝酒了吗?” 嗓音带著尚未从睡梦中甦醒的朦朧感,温温柔柔。 周淮青脸贴著她的脖颈,“嗯。” “难受吗?”温黎关心地问,“需不需要我去帮你煮醒酒茶?” 周淮青紧紧抱著她,“不用,让我抱一下就好。” 温黎没再说话,黑暗中听见他的呼吸声逐渐安静了下来。 周淮青似是睡著了,即使睡著,搂著她的胳膊还是没有丝毫鬆动的痕跡。 温黎只要稍稍动一下,他就会不自觉地搂紧。 第161章 你后悔了吗 温黎就这样被周淮青抱著睡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的半边胳膊都略显僵硬。 她见周淮青似是还睡著,不忍吵醒他,去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屏幕,亮了一下。 温黎连忙去捂,却已经来不及了。 身侧的周淮青悠悠地转醒过来,鬆了手正躺在床上问了句,“几点了?” 宿醉后的嗓子干哑、无力,透著浓重的疲惫感。 温黎看了眼摆放在床头的电子钟,时间显示七点二十一分。 “还早。”温黎转了个身,问他,“要再睡会吗?” “嗯。”周淮青搂著温黎,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衬衫皱巴巴贴在身上。 温黎抚著他的眉眼温声问,“最近工作很忙吗?” 她原本想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昨天周淮青回来时的反应很不对劲。 周淮青是个懂节制的人,不喜烟、酒,除了推不掉的必要场合之外,往常即使有交际应酬,他也不会把自己喝得那么醉。 但转念一想,也许周淮青並不想別人打听他的私事,也不想主动说,只能脱口说是工作。 “嗯。”周淮青恩了声,什么也没说。 温黎也没再问。 大约又过了两三分钟,周淮青突然问,“温黎,你后悔了吗?” “什么。”温黎知道周淮青具体指的是哪方面,但她不清楚周淮青为什么突然提起。 和他昨天醉酒的原因有关吗? 后悔吗?她不知道。 至少在当下她做出这个选择和决定的时候,她是不后悔的,也没有余地去后悔。 至於现在,或者以后,她选择平淡地接受那个决定带来的所有后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那你呢?”温黎不答反问,“你后悔帮我了吗?” 她没有选择,周淮青却有。 他原本可以拒绝她,也可以不把自己放在尷尬境地中。 周淮青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否认道:“没有。” “我很庆幸你来找我。” 也很庆幸她第一时间找的人是他,不管是出於什么原因。 “周淮青,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温黎是在向他保证,也是在向他承诺,这段感情的主动权,永远都在他手上。 想让他放心。 只要周淮青愿意,她自然不会先放手。 周淮青抬头看了眼怀中的温黎,眼神形容不出味道。 像是意外,又像是质疑,还有点深情? 温黎被他看得不明所以,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正在脑子里想要怎么找补,听见他突然冒出了一句,“我去洗个澡。” 洗澡? 很快温黎就反应过来了。 “……” 下午的时候,温黎听凌旦无意间提起,周敏芝连夜从京北赶回了南城,明面上说是为了江臣的车祸。 但温黎直觉不太好。 江臣的车祸並不严重,后续的影响周淮青也都处理妥当了,周敏芝是个难缠的人,冷情冷性,最怕的就是影响她的事业发展。 之前祁敏跟沈寧远的緋闻闹得那么大,她都没出过面,绝不会单纯地因为这件事特意回来一趟,绕进摆脱不掉的人际圈子中。 “周阿姨。” 周敏芝来到医院病房探望时,沈遇之正好也在,起身打了个招呼。 周敏芝挥挥手,示意他隨意。 沈遇之刚抬起的屁股就重新坐了回去。 周敏芝对著江臣一顿教育,“你就算是铁了心想要跟祁家退婚,多的是办法,也没必要把自己折腾进医院。” 言语中儘是埋怨这个儿子不爭气,连基本的情感问题都处理不好,成天就知道寻死觅活。 “要不是你表哥在南城,我都不知道还要怎么操心你。” 周敏芝一说到周淮青,江臣就跟炸了毛的公鸡一样,脸一扭,嘴一扯。 “別跟我提他。” 【周淮青】这三个字现在在江臣的字典里已经成了禁忌组合。 他听不得一句半语,甚至恨不得他能原地消失。 周敏芝见江臣多大人了,还幼稚得跟个小孩似的,恨铁不成钢道,“你跟你表哥闹什么彆扭。” 江臣没说话。 过了很久才把头转了回来,心里憋著一口气问,“妈,你跟周淮青是不是有什么事瞒著我?” 周敏芝坦然自若地回道:“我跟你表哥还能有什么事瞒著你。” 江臣不顾还有沈遇之在场,一连问了周敏芝好几个问题。 “我说的是温家为什么会突然跟我们退婚?” 周敏芝还是坦然自若地回道:“还能有什么理由,人家温黎亲口说了不喜欢你,不想跟你结婚了,又碍著两家的情面不好意思开口跟你提,怕伤著你的自尊心,所以才央求我们做长辈的出面把婚给退了。” 五年前,她也是用这番说辞敷衍江臣,逼迫他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虽然也有过怀疑,但他什么都没说。 现在他不得不问清楚。 “是不是因为周淮青?” “订婚前夜,你跟周淮青去温家为什么要刻意瞒著?” “你们去温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敏芝顾左右而言他,“好好的你又提起温黎做什么,难不成她跟你表哥还能有什么关係。” 江臣再次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怎么没关係。 周敏芝把眼神落向了一旁低头安静吃著橘子的沈遇之。 沈遇之把口中的橘子咽了下去,又看了眼江臣,支支吾吾地说道,“周阿姨,淮青哥他……他跟温黎在一起了。” 什么? 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喜怒不形於色的周敏芝,这个时候表情管理也有些失败。 周淮青跟温黎? 她从来都没有发觉过一丁点蛛丝马跡的异样,自然不会刻意关注。 周敏芝从沈遇之的口中大概得知了周淮青跟温黎在一起的全过程,也比他们更清楚其中真正的原因。 但她却不敢往下继续推测。 她从医院出来,感到无比的心累。 周敏芝坐在车上,拿出手机,在通话录界面停留了两三秒,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周淮青问个清楚。 最后她给祁敏打了个电话。 第162章 婚事告吹 两人约在医院附近的一家茶餐厅见面。 祁敏穿了身浅色的连衣裙,上身套了个小香风外套,脚上踩著平底鞋。 面上看起来有些异於往常的憔悴。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怀孕的影响,最近她晚上总是睡不太安稳,人也没什么力气,有时候还乾呕得厉害。 不过,她已经预约了下周一做流產手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拿掉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所以这些日子基本上都待在家里。 周敏芝突然约见,让她不得不过来见上一面。 周敏芝坐在靠窗的位置,祁敏落座后,她问:“喝点什么?” 祁敏对著边上的服务员说道:“我要一杯水就好。” 周敏芝心下瞭然,端著面前的茶杯上下审视著眼前的人。 祁敏见她不说话,主动问:“周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大概猜到了周敏芝找她的用意,无非是想跟她聊关於她跟江臣那桩约定俗成后尚未正式公开的婚事。 包括江臣出车祸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祁敏原本想去医院看他,奈何江臣不愿意见他,她如今也不想自討没趣了。 周敏芝从卡座上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燕窝、桃胶之类的补品,放到桌上,“阿姨听说你怀孕了,特意带了些补品给你。” “头三个月最要紧,要多注意身体。” 祁敏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的尷尬。 她原本想问周敏芝怎么会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她明明谁也没告诉过,就连祁老也不知道。 除了…… 是温黎吗?是她说的吗? 祁敏的手藏在桌子下面,紧握住拳头,硬生生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谢谢阿姨关心。”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周敏芝又说道:“你跟寧远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寧远虽然出身差了点,到底是沈家名正言顺的二少爷,想来也是个值得託付的人。” 沈寧远何止是出身差了点。 沈寧远的妈妈就是个陪酒小姐,当初沈父跟她有了一夜情,又在事后被她算计成功怀上了孩子。 还不声不响地生下了沈寧远,在沈寧远周岁后,带著沈寧远上门闹事。 因此沈父跟沈遇之的母亲离了婚,她也成功当上了她梦寐以求的沈太太。 虽然两人离了婚,可沈遇之的母亲至今都握著沈氏集团大半的股份,还有实权。 至於沈寧远的妈妈,她既没什么背景,也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除了还能入得了眼的美貌之外一无是处。 隨著年纪渐长,也越发不討沈父喜欢,只能做低伏小,摇尾乞怜。 再加之沈寧远也是个没用的公子,地位远不如沈遇之。 周敏芝接著说,“江臣这孩子脾气大,心智不成熟,太早结婚確实也不好,怕耽误了你。” “你跟他的婚事,我想还是就此算了。” 她把话点到了正题上,“你爷爷那边,阿姨希望你能同他好好解释解释,老人家年纪大了,自然心疼孙女,希望孙女能嫁个好人家,结婚生子,儿孙满堂。” 儿孙满堂吗? 祁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底没有任何即將当母亲的喜悦跟慈爱之色,有的只是嫉恨。 她怎么可能跟沈寧远那种人渣结婚生子、儿孙满堂,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周阿姨,我只是个小辈,解除婚约那么大的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您还是亲自找我爷爷商量吧。” 祁睿被周淮青害进医院才换来的婚事,他们江家还有周家现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想作罢。 怎么可能。 况且这些年,她私下里以祁家孙小姐的名义还有身份,替周敏芝处理了那么多骯脏的事,现在就因为她跟沈寧远上了床,毁了名声,就想把她一脚踢开,想都不想要。 周敏芝和顏悦色道:“敏敏,你知道的阿姨一直都很喜欢你,我想沈家也会满意你这个儿媳妇。” 她喝了口茶后接著说,“要是沈家知道你现在怀了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很高兴。” 虽然还是好商好量的模样,语气略略重了几分。 “周阿姨,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 如果沈寧远知道她怀孕了,一定会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也不可能让她轻而易举的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那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复杂。 周敏芝不动声色地笑笑,“阿姨是在祝福你,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 祁敏不痛不痒的威胁对她而言,根本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也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周敏芝丟下一句,“你好好考虑考虑,阿姨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一定能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起身离开了茶餐厅。 祁敏盯著桌子上她留下的那一大堆红色礼品盒子,有种棋子被拋弃后的恐惧。 她知道周敏芝一直都在利用她,准確地说是各取所需,比起她来,她更满意温黎。 可现在,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代表著祁家也会渐渐失去利用价值。 如果撕破脸,她得不到任何好处。 周敏芝走后,祁敏愤然把东西都拂到了地上。 她努力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她不甘心。 温黎从周淮青口中得知祁敏跟江臣的婚事告吹,是在江臣正式出院那天。 周淮青说完后煞有其事地问她,“你有什么感想?” “没感想。”她能有什么感想。 凭温黎对周敏芝的了解,她绝对不会让祁敏嫁给江臣,进江家的门。 这个结局,也是必然的。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祁家在这件事情上的反应会表现得这么平静。 她以为至少会有好几个回合。 周淮青不依不饶地追问,“没感想是什么感想。” 温黎瞪了周淮青两眼, 周淮青换了个话题问,“江臣出院了,你也不去看看?” 左右今天是绕不过去了,他这个醋是非吃不可的那种,温黎索性表示道:“那我明天找个时间去看他吧。” “隨你啊。” “……”她就知道会是这两个字。 周淮青酸溜溜地说,“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难不成我还能把你绑起来不成。” 温黎彻底没耐心了,“周淮青,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周淮青撇撇嘴,不说话了。 第163章 你抱抱我,好不好 沈遇之听说了江臣跟祁敏婚事取消的事情,同样对祁家的反应有些摸不著头脑。 他疑惑道:“祁家这回也太安静了吧。” 又问一旁的江臣,“什么要求都没提?” 江臣沉默不语。 沈遇之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的进展会如此顺利,坐在边上连连感慨,“周阿姨到底都跟他们说了什么啊,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是真的很好奇。 江臣什么也没说。 他自从出院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都病病殃殃,没了往日的精神气。 路瑾琛宽慰他道:“婚都退了,你还鬱鬱寡欢地干什么,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沈遇之在旁应声附和,“对啊。” 婚是退了,可温黎已经成別人的了。 对江臣而言,这个婚退不退都没什么意义了。 沈遇之跟路瑾琛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心里还是放不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及时岔开了话题。 路瑾琛道:“你不是说你妈快要过生日了吗?具体什么时候啊。” 沈遇之隨意地回道:“这个月月底。” 又半开著玩笑打趣他说:“你急什么,还怕到时候通知不上你?” 沈遇之的母亲王嵐的生日就在这个月,她是个事业型女强人,尤其是沈父出轨后,她的眼里就只有工作。 生日宴的日子也是左改右改,没个具体的时间,最后匆匆忙忙地定在了这个月最后一天。 更像是应付了事。 路家每年都在邀请宾客的人员名单上。 路瑾琛调侃道:“我这不是怕你从我那骗走的珐瑯瓶入不了你妈的眼。” 一想起沈遇之胡搅蛮缠地从他手上坑走的那个珐瑯瓶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那可是孤品啊。 虽然说这些年,沈遇之从他手上抢走的东西也是不计其数。 坐在边上沉默许久的江臣闻言突然开了口问:“什么珐瑯瓶?” 他们之间难不成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路瑾琛隨口说道:“就是之前在安山上那回,他跟我打赌淮青哥跟温黎到底有没有关係……” 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有何不妥。 沈遇之连忙拍了下他的胳膊,打断他,他才反应过来。 江臣轻扯嘴角,笑得讽刺。 原来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周淮青跟温黎之间的眉来眼去,只有他还在自欺欺人,觉得他们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温黎今天研究院的工作比较忙,有几个实验数据需要实时分析、传送保存,就没去玫瑰园找周淮青,她加完班后径直回了蓝湾一號。 刚出电梯就看到了跪在门口的人。 是江臣。 他穿著灰白的短袖t桖,头髮乱糟糟,瘫软在门口,看不清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门,实打实像个喝醉的酒鬼。 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动静声,他转过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向身后的温黎,双目通红,委屈巴巴的模样像只流浪狗,同时带著病弱的憔悴感。 温黎站在原地,她没有走上前,也没有开口问他为什么会过来,为什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江臣的声音透著无助,他说,“温黎,你抱抱我,好不好?” 就像是濒临死亡前发出的求救信號般,让人心疼极了。 她的心瞬间被揪了一下。 不知道是出於什么情感促使,也许是不忍心,也许是本能反应,温黎走上前,站在江臣面前,蹲下身,抬手温和地抱住了他。 又轻拍著他的背,以示安抚。 江臣把头枕在她的肩上,吐露出的呼吸中都瀰漫著浓浓的酒意,还有无尽的悲伤。 温黎轻拍著他的背问,“又喝酒了吗?” “不是才刚出院,医生都没告诉你喝酒对身体恢復不好吗?” 言语中流露出的除了对他的关心之外,还有许多无奈。 江臣抬头问她,“那你为什么不来医院看我?” 没有质问,更多的像是被爱人拋弃后的失落,还有委屈。 温黎隨口找了个理由宽慰他,“我……我最近工作很忙。” “撒谎。”江臣瞥来了眼,“温黎,你从小最会骗人了,你每次骗我的时候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是啊。 看起来温温柔柔且无辜的温黎,其实最会骗人了。 撒起谎来的时候,更是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 比如,她前一秒还能躺在你耳边说著甜言蜜语,后一秒就能下定决心头也不回地离开,转身投向別的男人的怀抱。 江臣又重新缩进了她的怀中,“温黎,我知道你不是自愿跟我退婚的对吗?” 像只祈求別人施捨温暖的可怜虫。 他满含深情地缩在温黎的怀中,抱著她说:“不管你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不在乎,你不想说,我也不可以不问。” “你能不能別离开我。” “我求你,我真的求你。” 看著江臣泪眼婆娑的模样,温黎突然想起了周淮青。 他跟周淮青是表兄弟,模样总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很多时候,温黎总能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而他们两人的性子却截然相反。 江臣总是喜欢把三分爱说得天乱坠,表演得淋漓尽致,看似在感情上被动,其实从来都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 他需要別人孜孜不倦地提供情感给他,始终围绕著他,眼里只能容得下他一个人。 看似深情,实则凉薄。 所以连理智冷静的祁敏都能无意识被他吸引,在他身上吃了感情的亏。 而周淮青…… 他似乎习惯了沉默寡言,说什么做什么都心口不一。 毕竟爱哭的孩子有吃。 温黎苦笑,“江臣,你喝醉了。” 不管他们之间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分开,但时至今日,大家都回不去了。 而且也都不重要了。 可以確定的是,她的心里,目前对江臣已然没有了任何关乎男女的情愫,有的只是相识多年的情谊而已。 她希望能够保留这份残存的美好,不至於有一天再见面时,彼此尷尬。 江臣抱著温黎的手垂落在了地上。 她现在连骗骗自己都不肯了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后的电梯门打开。 第164章 谁更重要 周淮青从电梯里出来,抬头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江臣跪坐在地上,他的上半身缩在温黎的怀中,一只手还搂在她的后腰处。 而温黎的手则是搭在他的背上。 两人看上去耳鬢廝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温黎提前告诉过周淮青自己今天要在研究院加班,可能结束的会有些晚,所以不过去找他了。 回蓝湾一號的路上,她也给周淮青发过消息,说她快到了。 周淮青也没说要过来。 所以看到周淮青突然出现在这里,温黎无疑是有些意外。 一时间大脑空白,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而这样的意外落在周淮青的眼里,更像是心虚的遮掩。 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进了电梯,离开得毫不犹豫。 温黎知道周淮青肯定又是误会了,想起身去追,可江臣躺在她怀中醉醺醺的模样,已然完全失去了意识。 她无奈地嘆了口气。 起身打开身后的门,把江臣扶了进去,让他躺在沙发上,防止他不舒服,还垫了个抱枕给他。 安顿好江臣后,温黎急急忙忙从包里翻找出手机,给周淮青打了个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 温黎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周淮青都没有接。 她看了眼安然躺在沙发上的江臣,关上门离开。 温黎走后,前一秒还不省人事、装迷糊状躺在沙发上的江臣,睁开了眼睛。 他听到关门声,確认温黎离开,知道她一定是去找周淮青,酒醒了一大半。 温黎从电梯出来,在楼下看到了周淮青的黑色宾利停在外面。 她鬆了口气,朝著车的方向走上前去,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车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温黎等了会,见车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心想他也许正在气头上,暂时不想见她,先让他冷静一下也好。 於是给周淮青发了条消息过去。 【那我先上去了。】 周淮青坐在车上,看到温黎发来的消息后扔了手机。 对江臣就能有那么多的耐心,三番五次的容忍,对他就这么敷衍。 周淮青以为温黎要走了,无声地摇下了车窗。 看到对方站在车外,他才別彆扭扭地说了一句,“我又没锁车。” 敲车窗干嘛,又没说不让上车。 温黎坐上车后面带笑容地问他:“既然都看到了,刚刚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 周淮青扭脸道:“不忍心打扰你们。” 不忍心打扰吗?那为什么不直接离开,是打算在楼下蹲点吗? 温黎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周淮青回:“没听见。” “哦。”她哦了一声,坐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没再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不適合多说话。 周淮青是个理智的人,应该能想明白她现在下来,出来找她的目的和行为。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几秒,周淮青才开口问道:“江臣呢?” “你跑下来找我,不怕他吃醋啊。” “……”现在吃醋的人究竟是谁,而且这个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 亏她刚刚还在感慨,比起江臣来,周淮青在为人处世,包括感情方面会显得更成熟稳重些,没想到两个人还是半斤八两,一脉相承。 温黎解释道:“他喝醉了。” 说完又接著补充道:“你不相信的话,你现在跟我一起上楼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有喝醉了。” 周淮青大概清楚他是有所误会,也大概清楚温黎能跑下来找他,说明她心里还是在意他的,但还是很不舒服。 他愤愤不平道:“每次他找你,你都说他是喝醉了,你这里是收容所吗。” 温黎无奈,也知道他没那么生气,於是半开著玩笑,“每次不都被你给撞见了吗?” 江臣每次喝醉酒找上温黎,周淮青都是见证者。 周淮青轻飘飘地来了句,“谁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在我没撞见的时候发生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温黎很认真地说:“周淮青,你之前不是说,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第一时间问对方,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吗?” “你都忘记了吗?” 这个话確实是周淮青说的没错,他也没有忘。 当时他们两个刚刚在一起,彼此之间的关係並不稳定,再加上周淮青出入娱乐场所是常事,平时也有退不掉的交际往来,怕温黎误会他跟別的女人私下里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係。 不过他没想过,最后在这段感情中最介意的人会是他自己。 周淮青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弱弱地反击道,“那不一样。” 温黎反问:“哪里不一样?” 又摆出具体的事实案例佐证道:“你跟余姚风言风语那么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之间有什么,也没拿这个事情在你面前说过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啊,现在你不愿意同样相信我吗?” “难道我们之间的关係是不平等的吗?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那以后我们还要怎么相处呢?” 周淮青面对温黎拋出来一个接著一个的问题,看著她一步步诡辩,冷静自持地戳穿道,“温黎,你现在是在偷换概念。” “我跟余姚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余姚跟江臣怎么能混为一谈。 温黎表示:“那我跟江臣也没什么啊。” 说她偷换概念,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先入为主。 周淮青不认可她说的话,也不认可她的观点,“怎么没有,你们交往过,还差一点订婚了。” 温黎道:“你也都说是差一点了。” 周淮青懒得跟她浪费时间进行无意义的掰扯,直接来了句,“在你心里,我就是没有江臣重要。” 终止了这个话题。 就是因为对温黎而言,周淮青不重要,所以才能在这种时候还能跟他一板一眼地讲道理。 “……”温黎不理解他的行为逻辑。 她也不想跟周淮青起衝突,见他没有想要继续同她说话的打算,看了眼时间,也很晚了,干坐在车上也不是个事。 第165章 小目標 周淮青迟迟没开口,温黎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表示道:“那我先回去了。” “你也早点回去,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说完后抬手去开车门。 周淮青拉住了她另一侧的手,“你要回哪去?” 温黎看向副驾驶那侧的车窗玻璃,看到周淮青的半边影子,低头笑笑没说话。 周淮青见她不说话,也不回头,再开口时的语气便显得有些急躁了,“要回去继续跟江臣待在一块?” 温黎缓缓转过头,端著无辜的模样问眼前的人,“那你说你想我去哪儿?” 潜台词就好像是在说,我都已经哄你很久了。 周淮青知道她是在故意调戏自己,却没有证据,也不敢过火,生怕一个没注意惹恼了她,她不搭理他了,那不是更亏了。 但他还是端著架子,“隨你。” 温黎往周淮青那处凑近了几分,低头抬眸看向他。 她语笑嫣然地说:“周淮青,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吃醋的时候,有一点点可爱。” 准確地说,不止一点点,而是很可爱。 周淮青拼命坚持著他最后一丝丝叛逆跟倔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 温黎捧著他的半边脸颊,“我说,在我心里,你比江臣重要,能听懂了吗?” 周淮青越过中控台,將温黎抵在副驾驶座上,吻上了她的唇。 “嗯……” 温黎的手无意识抓上了边上的安全带。 周淮青吻了很久,尤觉得不够,將她抱坐了起来,整个人都贴在背椅上。 “不要~” 周淮青充耳不闻。 “温黎,现在才说不要,会不会太迟,这次是你先主动调戏我的。” “我没有。”温黎否认的声音已然带了层薄薄的雾。 很低迷。 那不算调戏,只是某种程度上用来调节矛盾所採取的必要措施。 “没有吗?” 全当她没有吧。 周淮青笑意浮上了眼角眉梢,温柔而多情地说,“我有。” 狭窄的空间,容纳不下两个人,却让周淮青更肆无忌惮,发挥得淋漓尽致。 温黎错了,她不应该拿这种事情去同一个生理需求正常且旺盛的成年男性开玩笑。 还明知故犯。 温黎当天晚上最后还是跟周淮青回了他那里。 下车的时候,她身上仅披了件周淮青的西装外套,被他抱著上了二楼。 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周淮青看到她脱下外套后身上显露斑驳曖昧的痕跡,再次红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温黎醒来的时候,周淮青已经不在房间了。 温黎下楼时,站在楼梯口就看到穿著家居服的周淮青坐在餐桌吃早餐,手里还翻看著一本財经杂誌。 一时间有些入迷。 她以前不觉得周淮青有什么特別。 可能是因为看多了帅哥的缘故,现在却觉得他很有魅力。 温黎站在边上,拿起手机找了个角度,拍了张照片。 她刚拍到一半,就看到坐在餐桌边的周淮青偏过头,抬眸看向她手机里的镜头。 似是有些茫然下的不知所措,还有点少见的懵懂。 真是难得。 没等周淮青开口问,温黎甩甩手,从楼梯上慢慢悠悠的下来说道,“我怕周总哪一天厌倦我了,一脚把我踹了,趁现在多留点证据当筹码多点谈判价值。” 上回周淮青给她的两千万“补偿金”,温黎刚张口问他要完,周淮青从德国回去的第二天就打到了她的帐户上。 三个月,两千万。 六个月,四千万。 一年就是八千万,赶上年终福利的话,说不定还能攒个小目標,可比她矜矜业业的工作赚钱多了。 “……”周淮青没说话,起身走向身后的水吧檯,从麵包机里取了几件烤好的麵包放进盘子,又抹了果酱在上面。 递给温黎。 温黎早餐吃到一半,接到了凌旦打来的电话。 凌旦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温黎,你听说了吗?” “……没听说。” 凌旦在电话那头用偷偷摸摸的语气中还带著点惊天动地的气势说:“祁敏怀孕了。” 温黎淡定的“哦”了一声,那她確实是听说了。 凌旦没注意到她的反应,或者说她根本没多的精力去关注,满心都扑在她即將要说的八卦上面。 “我说什么来著,我就说她那天呕吐肯定有问题吧。” “沈寧远真是个渣男,竟然连个套都不捨得带。” “祁敏虽然说是罪有应得吧,不过也真是倒霉,竟然最后会摊上他了。” 温黎听不懂凌旦说这个话的意思,不过也没有打断她。 她记得上回在医院见面的时候,祁敏是说要把这个孩子流掉,而且是斩钉截铁的那种感觉。 现在又突然变卦了吗。 凌旦又接著说:“祁家的行为现在也真是越来越让人好不懂了。” “就算是跟江家退了婚,又跟沈寧远发生了关係,有了孩子,那也总不至於穷途末路走到卖孙女的这地步。” “现在好了,便宜了沈寧远。” 从凌旦断断续续的表述中,温黎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祁敏怀孕的秘密,现在已经成了公之於眾的事情,而且按照这个既定结果,她应该也不会再打算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至於沈家那边目前的想法跟態度,自然是想积极促成这桩婚事。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像沈寧远平日里的德行,也不会有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真的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祁敏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只是温黎不清楚祁敏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还有祁家的態度为什么会急转直下。 按道理,不应该呀。 就算祁敏肯,祁老也不会肯的。 像祁老这种戎马一生的退休干部,怎么可能会瞧得上沈寧远。 温黎掛了电话后一筹莫展。 周淮青坐在她面前问:“怎么了?” 温黎说:“祁敏怀孕了。” “嗯。”周淮青的反应比她刚才表现的还要淡定。 温黎疑惑的问:“你早就知道了吗?” 周淮青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只是单纯地对这件事情不关心而已。 “……好吧。” 第166章 生日宴 祁敏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包括她跟沈寧远即將结婚的消息。 有说她跟沈寧远情投意合,奉子成婚,也有说她被江臣始乱终弃,伤透了心。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这件事情舆论背后的最大受害者竟然成了温黎。 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路人甲:【哎呦,要我说还不是温家那位小姐手段高明,直接把江家少爷的魂儿都给勾没了,吵著闹著非她不娶。】 路人乙:【男人呀就是喜欢这种人前看似清高,实则在床上放浪的女人,私下里想怎么来就能怎么配合著来,更何况还有家世撑腰,简直是顶配的择偶標准。】 路人丙:【还能说什么呢,谁让我们才不如她,貌不如她,钱也不够多,就连取悦男人的床上功夫都不如她给力呢。】 …… 温黎看著这些七嘴八舌的討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风评无端被害。 尤其是在对上周淮青之时,温黎脚趾都快尷尬地扣出半个地球仪来了。 祁敏跟沈寧远之间的事,最后被拉出来討论且討论度度最高的是她跟江臣,至於周淮青的名字,无人提及。 晚上,主臥房间的床上。 周淮青將岔开了她的腿,一字一句地质问她。 “手段高明?” “……” “非她不娶?” “……” 周淮青捏著她的下巴,“你在床上是怎么取悦男人的?嗯?” 温黎被问得彻底烦了,偏过头,直接甩开他的手,没什么好气摆烂道,“我还能怎么取悦男人,你不是都知道吗?” 周淮青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我哪知道你还怎么取悦过別的男人?” “……” 目前相处下来,周淮青还算是个情绪稳定的人,除了在这方面可以说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温黎进而得出一个浅显的结论:不管换了谁,只要是男的,其实本质都一样。 周淮青见她似有出神,心里憋著的那口气更不顺畅了,强行扭过她的脸,没了刚才同她玩笑的兴致,用了几分力。 “说话,你还这样对过谁?” 温黎吃痛,咬著唇,“我没有。” 周淮青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他没停。 两人好不容易结束后,躺在床上,周淮青还不依不饶地问她,“在想什么?” 这似乎也成了周淮青每次事后会进行的固定环节。 天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现在只想睡觉。 温黎闭著眼睛隨口说了句,“我在想,我们之前算计祁敏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周淮青轻咬著她的耳垂低声道,“是我算计的她,跟你有什么关係。” “……”这话说得。 虽然事情是他做的,但是背后的骂名可是她背的,受针对的也是她。 周淮青见温黎没说话开口,拨弄著她的头髮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不是担心,是奇怪。 奇怪事態的发展,奇怪所有人的態度,这种奇怪让她心生不安。 还有周敏芝。 上次江臣车祸她回南城那回,温黎原本以为她会来找自己,就算顾及周淮青不直接找她,至少会去找沈静书或者温阳,可是她什么都没做。 “再奇怪也落不到你的头上。”周淮青不以为意道。 “他们不是都说了,你只需要负责取悦我就好了。” “……”谁说的。 没过多久,就到了沈遇之母亲张嵐的生日宴。 和往年一样,生日宴办在了蝶庄。 温黎跟周淮青分別应邀出席。 温黎跟著温阳一起,见到王嵐后同她打招呼,“王阿姨,生日快乐。” 並递上了她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是把玉质的摺扇,价值不高,贵在扇面上有书法名家的题字。 而这位书法名家正是王嵐已逝的父亲。 王嵐热情相迎,“自从你回国后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拉著温黎的手上下打量道:“越来越漂亮了。” 温黎笑回:“哪里,王阿姨才是越活越年轻了呢。” 面对王嵐突如其来的热情,温黎有些不適应。 她跟王嵐从前並没什么交集,温家同她也不没有那么交好,尤其是她跟沈遇之的父亲离婚之后。 关係相对微妙了些。 当天晚上,现场的气氛看似平和,实则诡异。 祁敏跟沈寧远也来了。 比起生日宴的主角,祁敏跟沈寧远这一对无疑是全场的焦点。 祁睿还在医院躺著,而作为祁老疼爱有佳的孙女,如今千挑万选,倒是和沈家成了亲家,还选了沈寧远作为未来夫婿。 表面上自然是恭喜居多,背地里就不尽然了。 即使是他亲妈的生日宴,沈遇之还是一如往常地躲在边上看热闹,拍著江臣的肩膀感慨道,“你是解脱了,我可就惨了。” 看似是宽慰,实则是挖苦。 沈寧远娶了祁敏,无疑是多了层祁家的助力,日后爭起家產来,估计也少不得腥风血雨。 这几天,沈寧远两母子没少在他跟前嘚瑟来嘚瑟去。 江臣没说话,全程都阴著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不知內情的人都在传,江臣被祁敏还有沈寧远联手摆了一道,心里不舒服,指不定要怎么报復回来呢。 路瑾琛不惯著他,“你惨什么,沈寧远就算娶十个祁敏,也影响不了你沈家大少爷的地位。” 顺带瞥了眼在社交场上游刃有余的王嵐女士,“再说了,你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那倒是。” 这一点,沈遇之从来都不否认。 王嵐要是不强悍,也不能够在离婚的时候带走沈家半数家產,时至今日还手握沈氏集团的命脉。 路瑾琛前后左右地观望了一大圈,都没见到沈寧远父亲的人影。 出於好奇,问了一句,“你爸呢?” 要知道,搁往常他可是作为重要人物,年年都不会出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没离婚呢。 不然也不会直到今日都有媒体报导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老年版豪门恩怨情仇,堪称是史诗级的狗血又经典永流传。 “谁知道呢。”沈遇之撇嘴,懒得提及。 第167章 恩怨情仇 沈遇之的话音刚落,沈父就出现在了生日宴现场,还带上了现任太太,也就是沈寧远的妈妈白婉柔。 两人虽说上了年纪,但站在一起,不得不说,也算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可以看得出沈父年轻时出眾的长相跟外形条件,至於张婉柔,她今天许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件纯藏青色的旗袍,唯有腰间绣了一朵绽放的红色牡丹作为点缀,也算是清新脱俗,气质优雅。 他们两个的出现引起了宴会现场所有人的侧目。 说起沈父跟王嵐之间的那段过往,也是令人唏嘘。 虽说沈家也算是小有资產,可跟当年的王家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所以王嵐確是属於下嫁,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决定要跟他在一起,更是倾尽所有的资源帮助他在南城的商业地界站稳脚跟,才有了时至今日的沈氏集团。 可惜沈父並不是个值得託付的人,谁也不知道当初爭强好胜的王嵐到底是看上了他身上的哪一点。 路瑾琛抬抬下巴,示意沈遇之往身后看过去,“你爸来了。” 不仅来了,还带了张婉柔一起过来。 前夫带著现任妻子参加前妻的生日宴,也是有趣。 路瑾琛搞不懂他们的操作,“不会是来砸场子来了吧。” 沈遇之还是那副死样子,“谁知道呢。” 说起別人的事情来,他永远都是头头是道的那个人,也是最起劲的那个人,偏偏轮到自己头上,他就成了一团乱麻。 白婉柔挽著沈父的胳膊,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漫步走向人群中的王嵐,堆著笑一脸和善地说道,“嵐姐,好久不见。” “生日快乐啊。” 说起白婉柔这个女人,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简称是脸皮极厚。 这些年,她对內对外都称呼王嵐一声“嵐姐”,大有做小伏低的意思,对王嵐的態度都是挑不出一点错来。 王嵐没搭理她,把头转向站在她身边的沈父。 她跟沈父年少相识,结婚多年,也算是荣辱与共,同甘共苦,又生下沈遇之,最开始的时候,两人的感情也是极好。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嵐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婚姻有了裂缝,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了。 但绝不仅仅是因为白婉柔。 白婉柔的出现像是个导火索,更像是催化剂,只是加快了他们之间分开的速度。 王嵐还记得,她在最初得知白婉柔跟沈寧远的存在之时,她曾歇斯底里地痛骂过沈父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而这个跟她共度半生的男人只是冷静的站在边上,冷眼旁观她发狂的模样,眼睛里早就没有了任何爱意,就像是个在看待一个疯子。 最后离婚的时候,王嵐听到这个男人亲口对她说,“我终於解脱了。” 她才清楚,原来他早就不爱她了,甚至是恨她。 恨她的强势,恨她对他的控制。 说来也真是可笑,她在工作上方方面面的付出,竟然成了他眼中的强势,而她生活上事无巨细的照顾,竟然有一日也会成为他口中的控制。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嵐对他早就没有了爱,也没有恨,甚至没有了刚离婚时的不甘心,还有埋怨。 他们之间唯一能聊起的话题除了孩子,別无其他。 王嵐笑著问起沈寧远的近况,“我听说寧远都快要结婚了呢?” “还有了孩子,恭喜你啊,都快要当爷爷了。” 话虽是恭喜人的话,可字里行间听不出一点恭喜的语气,更多的像是嘲讽。 沈寧远跟祁敏的这桩婚事能成,其中最高兴的人莫过於就是白婉柔了。 沈父还没来得及张口表示,白婉柔就急著得意起来,“嵐姐说笑了,寧远哪里有遇之能干,我也就盼著他早点结婚生子,少让我们操心。” 她活了半辈子,做梦都想著能够压王嵐一头,可惜一直都没找到合適的机会。 如今总算是给她等到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恨不得能在王嵐面前狠狠掰回一局才是。 都说她这个沈太太比不上王嵐,又说她生的儿子比不上沈遇之。 想必现在南城人人都在羡慕沈寧远娶了祁老的孙女,有了一桩这么好的婚事吧。 王嵐笑的轻蔑,毫不掩饰她对白婉柔的厌恶之態,“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家遇之在这方面確实比不上寧远。” 是在笑她蠢,笑她目光短浅。 自己儿子私下里做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来,竟然还有脸到处宣扬、炫耀,到处落人话柄、口舌,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况且祁家又不是什么香餑餑。 她从来也不看不上祁敏的作派,有了这么个儿媳妇,也不知道以后是谁给谁添堵。 祁敏自然也看不上白婉柔。 白婉柔被她一番言语讥讽,根本顾不上生气,只当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嵐姐,你再不喜欢我,不喜欢寧远,祁敏到底没得罪你,也是你从小看著长大的孩子,今天又是你的生日,说话何必还那么尖酸刻薄呢。” 下一秒,王嵐扬手將酒杯中的红酒尽数泼到了白婉柔的脸上。 她的脸瞬间红一块、青一块。 “嵐姐,你……” 王嵐对上白婉柔时,眼里满是一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白婉柔知道自己在王嵐面前站不住脚,也討不到一点便宜,再加之沈父最討厌的就是她强势的性格。 所以她只能一忍再忍,挽著沈父的手,娇滴滴的看向了边上的男人,想让他开口说句话。 沈父没心思理会他们两个女人之间爭风吃醋的行为,也许是上了年纪,对这些情情爱爱也並不放在心上了,看到白婉柔哭哭啼啼撒娇的模样,只觉得烦躁。 挥手招来了一旁的应侍生,“先带她去换身衣服。” “沈太太,请隨我来。” 白婉柔虽然心里憋屈,也不满沈父对她的態度,可耐不住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当场发作,省得落人口舌,只好灰溜溜地跟在应侍生的后面,离开了现场。 第168章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旁观的路瑾琛光明正大地竖了个大拇指给边上的沈遇之,感慨道:“你妈可以啊。” 还是一如既往的人狠话不多,看谁不顺眼就开骂。 不过关於这个结局走向,几乎每年都大差不差。 泼红酒、泼香檳、扔蛋糕、砸酒杯。 白婉柔出言挑衅王嵐,最后落败离场。 最开始的那几年,沈父作为中间人还会出言调和一两句,维护白婉柔,指责王嵐。 再后来隨著沈父的態度越来越不明朗,白婉柔的地位越发的尷尬,渐渐地在王嵐面前也收敛了许多。 至於今年,也许是沈寧远给了她莫大的底气吧,让她觉得终於能在王嵐面前耍一次威风了。 没想到,王嵐根本不惯著她。 白婉柔在应侍生的带领下,来到二楼更衣室。 应侍生拿了几套提前准备好用来替换的礼服放置在边上,同白婉柔道:“沈太太,您有什么事,儘管联繫我。” 说完就退出了房间內。 被王嵐当眾泼了一身红酒的白婉柔在应侍生走后,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终於忍不住站在原地疯狂跺脚,咬牙切齿地咆哮。 “王嵐你这个贱人!” 竟然敢这样对她,简直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些年受的屈辱都討回来。 白婉柔还没来得及整理,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她以为会是沈父或者是沈寧远两者中的其中一个,却没想到会是祁敏。 祁敏站在更衣室门外,见到她开门后笑盈盈地喊了声,“白阿姨。” 看起来既亲切又热情。 白婉柔见到她先是一愣,而后换上了同样的笑容,“是敏敏啊。” 抬手拢了拢鬢边被红酒打湿的头髮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父跟沈寧远之前都告诫过她,说祁敏不是个简单的人,虽然她將信將疑,但是对祁敏突如其来的接近,她还是心生防备。 祁敏进了更衣室,挽上她的胳膊,对她关怀备至道:“白阿姨,你没事吧?” 白婉柔摇摇头客套地表示,“没事。” 祁敏主动请缨,“我帮你吧。”替白婉柔换下了她身上的脏衣服,並替她整理凌乱的妆容跟头髮。 她边整理边说:“王阿姨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当眾泼您一身红酒呢,再不济也要看到沈叔叔跟寧远的面子上。” 白婉柔听到祁敏这么说,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就是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个泼妇,我懒得跟她计较。” 祁敏瞥了眼面前的白婉柔,眼里流露的满是嫌弃跟厌恶,却还是笑著说道:“白阿姨,刚刚发生的事你別往心里去,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不会再叫你受委屈的。” 面对祁敏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白婉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一脸激动地握住了祁敏的手,就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般真诚。 “敏敏……”白婉柔看著祁敏欲言又止。 祁敏大概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还是握著她的手劝她宽心,“白阿姨,你儘管放心,既然我现在已经怀了寧远的孩子,爷爷也同意了我们两家的婚事,我日后自然会好好跟寧远相处,也会孝敬您跟沈叔叔的。” “那就好。” 白婉柔再愚蠢,她也知道祁敏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含金量,可不能有一点闪失。 两人换完衣服从更衣室出来。 下楼重新回到宴会厅的时候,沈寧远看到白婉柔跟祁敏待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找了个藉口就拉著白婉柔到边上。 “妈,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白婉柔见沈寧远对著自己大呼小叫的模样,心里更气了,觉得他们两父子简直一个模样刻出来的薄情寡义。 她忍不住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敏敏一个外人见我被王嵐刁难,都看不下去,好心跑过来安慰我。” “你呢?成天就知道跟凌媛卿卿我我。” 想起他身边的那个凌媛,她就觉得烦。 之前那个凌旦她就很不喜欢,现在又来了个凌媛,比凌旦还不如,偏偏她这个鬼迷心窍的儿子还喜欢得不得了,处处维护她。 白婉柔想不通凌媛到底有什么好,不就是会扮可怜装无辜哄他高兴嘛。 沈寧远最討厌的就是白婉柔不分场合的斤斤计较,还有拎不清,训斥她道:“这个时候提凌媛做什么,不怕人笑话啊。” 每年都要闹那么一出,又討不到便宜,还嫌不够丟人。 白婉柔见沈寧远嫌弃她丟人现眼,心里也是委屈至极,“你也怕人笑话?你要是真怕人笑话,就儘快跟那个凌媛断了,省得祁家日后上门找茬。” 又不想跟儿子闹翻脸,毕竟沈寧远是她目前唯一的依靠了,再怎么样都比沈父要来的靠谱多了。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同沈寧远委婉地说道:“敏敏刚刚跟我保证了,说她会好好跟你过日子,也不计较你之前的那些事。” 沈寧远甩手,一脸不屑道:“她有什么脸跟我计较。” 又没好气地说:“要不是之前她想算计温黎,得罪了周淮青,哪会有今天下不来台的局面,她那叫活该,你什么都不懂往里面瞎搅和什么。” 沈寧远提起祁敏的时候,不屑至极。 之前在安山上发生的事情,他就算再迟钝到现在也能反应过来了。 要是他真被她给算计跟温黎睡了,按照江臣的性子,杀了他都不为过,他早就没命活著了。 祁敏是作茧自缚,现在又被江臣一脚踹开了,只能死乞白赖地拿肚子里的孩子大做文章。 也不知道祁敏又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白婉柔一脸惊讶:“你说什么?” 她是不清楚其中內情的,只知道祁敏跟自己儿子酒后误事,又有了孩子。 这跟温黎有什么关係?跟周淮青又有什么关係? 沈寧远却懒得跟她浪费口舌,“我说让你以后离她远点,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白婉柔面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偷偷有了主意。 第169章 半斤八两 白婉柔在洗手间里无意间外面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其中一个女声挑头讥讽道:“你们刚刚都看到了吧,那张婉柔的脸是真大。” 前头人的一句话说完立马有人在底下接了一句,“要我说小三就是小三,还是得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即使运气好有原配给她让位转了正,那正房的谱她也摆不上啊。” “唉,谁说不是呢。” “不过谁能想到祁老眼珠子似盯著的宝贝孙女,最后竟然会看上了沈寧远,还摊上这么个倒霉婆婆,这下脸都丟尽了。” “哪是看上的呀,没听说吗,是被人给摆了一道,肚子都大了,那周敏芝是多精明的人啊,当初连温家小姐都看不上,江家指定不会要她了。” “沈寧远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谁知道呢。” 两个人七嘴八舌地说完,双双离开了洗手间。 白婉柔紧握著拳头,躲在角落里,直到听见她们的高跟鞋脚步声逐渐远去,外面没有任何声响后,才从里间出来。 白婉柔从洗手间出来后,看著人群中的温黎。 温黎今天穿了一身藕粉色的法式盪领斜肩礼服,收腰款的鱼尾设计,波浪状的长髮披散垂落,衬得她乖巧甜美,又不失娇柔。 是浓淡皆宜的千金风。 这位温家小姐,张婉柔並不熟,听得最多的也就是她跟江家少爷当年闹得风风火火的一桩婚事。 印象里並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如今却怎么看怎么不对眼,反倒像是个十足十的狐狸精。 於是她脑子一头热,朝温黎所在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温黎见到白婉柔朝著她走过来,看上去来者不善的模样,脸上虽疑惑,还是保持著基本礼貌,笑著喊了声,“沈太太。” 叫她阿姨太过亲密,也不太合適,左右也只剩下沈太太这个头衔,毕竟这也是白婉柔最引以为傲的身份了。 温黎实在想不出白婉柔在这种场合下,跑过来找她能有什么事。 她还没问,就听见对方脱口而出来了句:“温小姐,我听说你喜欢我们家寧远?” “……?”她喜欢沈寧远吗?是从哪里听说的? 温黎强忍下心中的诧异跟无语,“沈太太听岔了吧。” 之前凌旦跟沈寧远还是男女朋友关係的时候,她虽然也常听凌旦私下里同她提起,说沈寧远这位大名鼎鼎的母亲,行为处事、思维逻辑有多奇葩。 她当时还没有切身实地地体会过,不能领悟其中的奥妙,现在也算是窥探一二了。 温黎又听见白婉柔义正严辞地发表著她荒诞无稽的言论。 “不管你对我们家寧远存了什么心思,总之像你这样心机深沉的狐狸精,我们沈家是断断不会容忍你进门,我也是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寧远跟你有任何牵扯,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你別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种小把戏,仗著自己有几分姿色,到处勾引男人,哄著他们围在你身边转悠,彰显你的魅力,你少做梦了。” “……” 她怕不是找错人了?还是认错人了? 就算是想要摆婆婆的谱,也用不著摆到她跟前来吧。 这都哪跟哪啊。 温黎懒得跟她爭论,省得被缠上。 白婉柔见自己说了一大堆,温黎只是面带微笑且安安静静地看著自己,既不反驳也不辩解。 反倒自己成了个跳樑小丑,也不想再她面前碍眼,自觉无趣,豪言壮语地警告完她后高傲的转头离开了。 “……”温黎更无语了,不免由衷地佩服起凌旦来,她当初到底是怎么能恋爱脑到这种地步,能为了沈寧远忍受白婉柔? 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白婉柔刚走没多久,王嵐见缝插针地凑了过来,心照不宣递给温黎一杯香檳,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跟无奈。 仿佛在说,瞧见了吧,听这种人说话,和这种人说话,真的很难忍住不泼她一杯红酒解气。 温黎笑著接过,表示能理解。 王嵐閒聊天般地提起,“阿姨听说前段时间家里给你安排了相亲对象,有中意喜欢的人吗?” 她不提,温黎都快忘了。 沈静书之前的確给她安排介绍了几个相亲对象,著急想要把她嫁出去,不过,这段时间没听她提起了。 而且温黎自元宵过后就没有再去过温家老宅,沈静书也很久没主动联繫过她了。 算是件好事情。 王嵐又说:“我家遇之也单著,你跟他也算是熟识了,有没有考虑接触一下。” 她说得十分隨性大方,就像是在菜市口討论今日猪价行情。 温黎咽下了含在口中的香檳,“阿姨,你多虑了。” 笑得尷尬。 她跟沈遇之又是哪跟哪儿。 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沈遇之的方向,他跟江臣还有路瑾琛两人待在一块,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王嵐娓娓道来,“你也算是阿姨从小看著长大的孩子,你的品性阿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当不得真,阿姨对你自然是一百个满意。” “与其跟那些不知根知底的人家联姻,不如考虑一下我们遇之。” “……”考虑?她要怎么考虑。 这不是添乱吗? 周淮青是江臣的表哥,亲表哥,江臣都能动手给他两拳,骂他是畜生,一点情面不肯留。 现在换了沈遇之,等会他跟江臣两人好好的狐朋狗友,被折腾得鸡飞蛋打。 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怪不得能同一时间看上沈父呢。 王嵐跟张婉柔两个人本质上半斤八两,都虎得很。 区別在於一个有脑子、有魄力,一个没脑子、没魄力。 温黎婉言表示道:“阿姨,以我对遇之的了解,他应该不喜欢我这一类型。” 不知道为什么,温黎突然很不爭气地想起了凌旦。 沈遇之適合凌旦,准確地说,是沈家適合凌旦。 她看著沈遇之的方向,忍不住开始在脑子里幻想凌旦跟沈遇之如果在一起后,两个人相处的画面。 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还有沈家一大家子人,包括凌媛。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分外有趣。 第170章 今日份无语 周淮青在边上看到温黎嘴角含笑地盯著江臣那个方向,心中的醋意再次不爭气地蔓延开来。 王嵐见状也没坚持,又接著同温黎隨口聊了几句后转身去了另一侧招待其他人。 王嵐走后没多久,温黎收到周淮青发来的消息。 內容很简短的两个字:【过来。】 不知道他发脑门子神经,这个时候找她干嘛。 温黎疑惑抬眸搜寻周淮青所在的方位,见他上了二楼,不知道他又发哪门子神经,这个时候找她干嘛。 无奈只能趁没人注意她的时候,同样上了二楼。 二楼包厢空著,有几间临时充作了更衣室跟休息室,温黎一间一间地敲门、推门。 直至推至最后一扇门时,被躲在门背后的周淮青拉进了房间內,將她不由分说地抵在门背后吻了起来。 温黎总觉得他们的行为偷感很足,哪里都透著奇怪,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 “周淮青,你干什么。” 温黎觉得他最近的行为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了,简直可以用荒唐至极来形容。 对她的控制欲也是与日渐深,尤其是生理需求方面,总是无时无刻透露著强势。 包括现在。 “你说我在干什么。” 周淮青顺手拉开温黎礼服拉链,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说。 “我……我哥还在下面。” 对周淮青,温黎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但也不意味他可以对自己予取予求。 周淮青无所谓的语气听起来像极了一个无赖,他说:“他不是都看过了,大不了让他上来,再被他打几拳。” 他们两个说的难道是一回事儿吗。 温黎夹缝求生地问他,“周淮青,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就算是要生气,也总要有个生气地点才行吧。 今天她没招惹他啊,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任何交流。 周淮青说:“你看他了。” “……”想也不用想,这个“他”指的是谁。 她什么时候看江臣了?她全程都没有跟任何人有过眼神交流好吗? 周淮青又说:“你还对他笑了。” “……”今天这场生日宴虽然还未过半,但是温黎的无语值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她最后妥协的只剩下一个要求,“別在我身上留下痕跡。” 周淮青没说话,礼服应声落地。 温黎的呜咽声瀰漫在整个休息室內。 周淮青全程都像是在报復性消费,丝毫没有给温黎喘息的机会。 “你要跟我这样偷偷摸摸到什么时候?” “……”他们之间也不算是偷偷摸摸吧。 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不都知道了吗。 温黎没说话,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谈恋爱这种事是水到渠成的行为,没必要特意去找昭告所有人,而且很奇怪。 周淮青像是自我妥协般觉得甚是无趣的说道,“算了。” 撤了力道。 一只手托著温黎的腰,不至於让她因突然的失重感跌倒在地上。 温黎看著地上乱成一团的礼服,心里想的是一会到底要找什么藉口遮掩过去她中场突然更换衣服的行为,怎么没人泼她一杯红酒呢。 而周淮青早就已经穿好了衣服,衬衫、西裤连丝毫褶皱都看不见,还是西装笔挺、人模狗样地站在她面前,哪里看得出是刚做过的样子。 唉。 温黎深深地嘆了口气,她认真且严肃地表示道:“周淮青,你下次別再公开场合跟我做可以吗?” 她对此很苦恼,都已经好几次了。 难道是什么特殊场景下的应激反应吗。 “那你让我跟谁?” “再说这算什么公开场合。” 周淮青的回答听起来有理有据,挑不出一点错漏来,但就是很不对味。 “……”温黎又深深地嘆了口气。 周淮青见她愣在原地不动,“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我自己来。” 温黎挑了件顏色、款式差不多的礼服换在身上,大有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意思。 她换好衣服,一开门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江臣。 周淮青慢慢悠悠地跟著一起出来,站在她边上,一脸挑衅外加得意地倚靠在门框上看著眼前的人。 “……”温黎的无语值刷新了巔峰记录。 离谱,简直是离谱,今天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 先是白婉柔莫名其妙地放狠话,劝她离沈寧远远一点,再是王嵐乱点鸳鸯谱撮合她跟沈遇之,现在又是周淮青跟江臣……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指著她一个人。 温黎欲盖弥彰地解释:“我衣服脏了,上来换一身。”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她还是开了口。 周淮青在她说完后轻描淡写地接了句,“嗯,我弄脏的。” “……”温黎白了周淮青一眼。 能別添乱了嘛,这个时候就不能忍忍,少说几句话不行吗。 周淮青挑了挑眉。 对江臣而言,他们两个现在就像是一对在打情骂俏的小情侣,他的脸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周淮青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一点没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温黎怕江臣一时衝动,砸了人家的场,破坏了別人生日的好日子,也怕周淮青脾气上来了也顾不上客气。 总之,两个人都是不好惹的主。 所以在事態还未发展严重之前,她及时开了口,“江臣,我有话跟你说。” 周淮青在边上拉著她的手腕说,“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没话,他们之间没什么话是不能听的。 她就是单纯地想要离开现场,並且带走一个人,別三个人挤在一块尷尬。 江臣拉著温黎的另一只手腕,就要走,全然不顾她的另一只手腕还被周淮青扯著。 然后,周围的空气似乎凝住了,气氛僵在了原地。 周淮青似笑非笑地看著江臣,“你要带我女朋友去哪儿?” 这句话似曾相识,之前江臣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周淮青的报復心理一向来都很强。 第171章 僵持不下 周淮青的话才说完,江臣就愤愤不平地懟了过去,“她什么时候成你的女朋友了?” 周淮青不怒反笑道,“不是我女朋友,难不成是你女朋友?” 温黎夹在他们两个中间,一手分別被一个人拉著,听著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对话,只觉得耳朵嗡嗡嗡吵得不行,脑袋也是疼得厉害。 一个都不想搭理。 温黎无奈地表示道:“你们慢聊,但是可以先放手吗?” 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搭理她说的话。 有句话叫做打断骨头连著筋,对温黎而言,江臣跟周淮青他们之间有著割不断亲情血缘,现在针锋相对的局面,无非是江臣心里暂时还咽不下这口气,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这个结果。 只要周淮青不刺激他,他心里的执念根本不会被继续放大,可偏偏周淮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温黎先是看了眼周淮青,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又去掰江臣的手。 既然他们不愿意,只能靠自己了。 温黎正打算离开时,周淮青的胳膊隨即揽上了她的肩膀,当著江臣的面將她搂在自己怀中,“麻烦江少爷以后別再自作多情、阴魂不散地缠著分手多年的前女友了。” 他的口吻轻佻,声线慵懒,语气却让人不容置喙。 温黎眼看著江臣逐渐下压的怒意再次充满眼球,拳头也是不由自主的拧紧,她想要挣脱,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於是她看向周淮青,示意他放手。 周淮青却恍若未闻,搂著她肩膀的手用了几分力。 他是在宣示主权,通过这种激怒情敌的方式,甚至无法顾及温黎此时的感受。 她只觉得难堪。 果然,江臣爆发得很彻底。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周淮青,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她怎么会跟我分手。” 周淮青勾唇笑的凉薄,丝毫不掩饰他內心深处的嘲弄,反问道:“我从中作梗?” “江少爷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你自己没本事,现在反倒还怪起別人来了。” 没本事吗? 他的確没什么本事。 江臣跟温黎退婚的时候才二十岁,既没处理事情的能力,也没面对现实的勇气,甚至连爱人为什么突然变心、离开的原因都搞不清楚。 他是豪门世家养出来的娇少爷,又有个大包大揽的强势母亲,还有个能解决问题的好表哥。 他顺风顺水惯了,已经能够习惯性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包括感情。 在他的世界里,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温黎会不爱他,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温黎一定会爱他,且会永远爱他。 就像鱼从来都生活在水里。 即使已经过去了五年,即使他的爱早就消失殆尽了,他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著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继续坚持、抓住他跟温黎之间仅剩下的点点执念,他的世界会瞬间崩塌。 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著温黎跟周淮青在一起,看著他们两个日后都在他的生活中出双入对吗。 江臣绝对不可能做到。 温黎希望周淮青能闭嘴,而周淮青却並没有这个打算,“需要我替江少爷捋一捋这些年的多情过往吗?” 周淮青的嘴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温黎忍不住开口,“周淮青,你说够了没有。” 强行从他的怀中挣脱。 温黎不清楚周淮青为什么总是要拿话噎江臣。 明明就能妥善地解决,非要闹成这样。 即使江臣在跟她分手后的五年里,有过別的女人,但是在道德层面,她没有资格指责江臣的不是。 没有人规定前男友、前未婚夫需要替她守身如玉。 江臣唯一的错只是错在他习惯了扮演深情人设,可那也同她无关,同周淮青更是没有任何关係。 “没有。”周淮青笑意渐凉,“怎么,你现在是在替你的前未婚夫质问我吗?” 他此时的脸上布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霜,透了星星点点的寒意。 声討吗?她哪有那个资格。 她从来想要的就是安静,足够的安静。 周淮青问了温黎一个问题,一个他一直都想问的问题。 上次偶遇江臣醉酒那天,在他的车里,他说的是:“温黎,在你心里,江臣比我更重要。” 而现在他问的是:“温黎,在你心里,江臣跟我哪个更重要。” 他在温黎做选择。 温黎的不耐到达了极限值,“周淮青,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个问题,她已经回答过了,她也无数次做出了选择。 对周淮青,她给了她自己能给他的最大诚意,还有包容度,纵容他在自己面前提各种无端的要求。 她不理解,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周淮青还要一次又一次地问。 他想要证明什么? 证明这场博弈中他是最大的贏家? 周淮青没说话。 他不想知道温黎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知道。 他现在只想听到一个简单的答覆,是江臣还是他,以此来平復他內心的情绪,也许是愤怒,也许是嫉妒,也许是不安。 总之,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听到温黎肯定的答案,他才能平静下来。 否则,他保不准自己失去理智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不仅仅是周淮青,江臣也想听温黎回答在她心里,谁更重要。 一向来乖顺的温黎,目光紧紧的注视著周淮青,看著他寸步不肯相让,心里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叛逆。 她闭口不言,拒绝回答。 三个人,站在原地僵持不下。 “阿黎。” 最后是温阳的到来打破了局面。 温黎闻声抬头,温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二楼,站在他们面前的不远处。 “哥,你怎么来了?” 不管为了什么,幸好,有人来了。 她现在內心最大的想法就是不管是谁,只要有人出现就好。 周淮青见是温阳,还是纹丝未动。 江臣侧目朝向他,同样纹丝未动。 温阳看著他们三个人什么都没问,淡淡的开口道,“跟我走。” 温黎的腿刚抬起,还没迈出去,就被周淮青拉住了手腕,“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第172章 我当然喜欢他 温阳从容道:“你想让我妹妹跟你说清楚什么。” 不同於前两次,周淮青没有想要再给他任何面子的意思。 他冷声道:“温阳,我的事,你確定要过问?” 温阳跟周淮青相交多年,自然是了解他的性子。 拋开一切不谈,可以负责任地说,周淮青就是江臣2.0升级版本。 更成熟、更稳重,更具男性魅力,也更执拗,更危险。 江臣还太过年轻,再加之他父母健在,家庭美满、幸福,周敏芝虽然强势,可对江臣一贯来都很好,江明翰更是从来不拿琐事去逼迫这个儿子。 他要顾及的东西很多。 至於周淮青,他自幼丧母,又和他父亲不睦,被逼著独立自主地长大,过早地承担他本不应该承担的责任。 比起江臣的想得到却没能力得到,周淮青则是想得到也有能力得到,且无所顾忌。 这样的人,一旦起了执念,是相当可怕的。 甚至没有人能拦。 温阳皱了眉头,“你的事,跟我无关,我也管不著,我要带走的是我妹妹。”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別想走。” 温黎以为,至少他会念在跟温阳这么多年相交的情谊上面,下了这个台阶。 毕竟这原本也不是件特別严重的事情。 却没想到周淮青固执己见,放了狠话。 温黎深知温阳的立场,不想把温阳牵扯进来,也不想温阳因为她得罪周淮青。 於是忍无可忍道:“周淮青,你够了,他是我哥。” 他说这种话是想表达什么意思,还是想威胁谁? 他非要闹到她跟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断绝往来的地步吗。 周淮青紧扣著她的手腕,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温黎,我在问你一遍,江臣跟我到底谁更重要。” 谁更重要? 谁更重要难道还不清楚吗。 江臣跟温黎交往多年,他心里很清楚,周淮青在温黎心中的位置早就超过了他。 温黎是个情绪內敛的人,即使面对他,也嫌少有撒娇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 很多时候江臣甚至都感觉不到她对自己的爱意,还会通过想让她吃醋的幼稚方式来证明,原来她心里有他。 可周淮青不同。 温黎在他面前可以隨时隨地地使性子,撒娇、提要求,还会因为他不肯低头而感到委屈,同他置气。 她早就爱上了周淮青,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他分开,才会考虑良多。 温黎怔怔的望向周淮青,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使她的眉心拧成了一道直线,可周淮青却丝毫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也没有任何的心软。 愤怒跟嫉妒早就淹没了他的理智,还有他对温黎的爱。 她突然觉得很失望,异常失望。 这样相处还有什么意思。 温黎无力地开口问他,“周淮青,是不是以后只要有江臣出现的地方,你都会感到不舒服?” “如果是的话,我想你需要重新考虑找个新女朋友。” 找个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前任的女朋友。 “回答我的问题。”周淮青已经极力在隱忍了。 重新换个女朋友吗? 她现在是因为江臣要跟他分手吗? 如果对面的人不是温黎,他真的不確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想听到一个確切的答案,而不是这些似是而非的假道理。 道理只適合在谈判桌上,而不是现在。 “周淮青,放手,你弄疼我了。” 温黎的手腕痛得厉害。 她愤然甩了好几次,都不得挣脱,委屈得都快哭了。 一旁的江臣见状附上了周淮青的胳膊,添乱道:“她说让你放手,没听见吗?” 现在的周淮青哪还有理智可言,二话不说就要挥拳打人。 温黎及时挡在他面前,“周淮青,你想干什么。” 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是最低端的行为。 周淮青紧握的拳头最终还是无声地垂落在了边上。 同时放开了温黎,垂了眼眸。 他其实不想鬆手,他很想握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了力气。 她在维护他? 她当著他的面在维护他。 周淮青突然觉得谁更重要的答案,对他来说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从来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温黎,你今天走了就別再来找我。” 即使周淮青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温黎最后还是跟著温阳走了。 楼下的生日宴还没有结束,温黎跟温阳提前离场。 两人坐在车里。 温阳原本想问温黎今天又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跟周淮青出现在楼上休息室,又跟江臣纠缠不清。 还弄成现在不可收拾的尷尬局面。 还想劝她趁早跟周淮青断了,以后离周淮青,包括江臣都能远一点。 然而话到嘴边,他只说了句,“阿黎,周淮青他不是江臣。” 周淮青当然不是江臣。 温黎也听得懂他口中的话外音,还有潜台词。 她说:“哥,我知道要怎么跟他相处。” 温黎尚且还不知道周淮青为什么会对江臣有这么大的牴触反应,但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单纯的吃醋。 如果是因为吃醋,第一次两人说要结束之后,他就不会追来机场了,而且他们在德国的时候都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他似乎更多的是在害怕? 可他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温阳不放心地问:“那你喜欢他吗?” 他是有私心,但那也仅仅是私心,温黎到底还是他妹妹。 “我当然喜欢他。” 温黎喜欢周淮青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喜欢上了周淮青。 在周淮青对她產生兴趣的同时,她对周淮青也同样產生了兴趣。 否则怎么会接受跟他做交易,愿意一次又一次地跟他上床,还会因为他的不信任觉得委屈,甚至跟他置气、较劲。 即使知道那不是明智的举动,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温阳没再说话。 他並不认可这样的感情,更多的是担忧。 温黎握上了温阳的手,轻声宽慰他道:“哥,你放心吧,没事的。” 她跟周淮青之间的事情,她一定会想办法处理好。 第173章 都给我滚 温黎跟温阳走后,周淮青还是垂著手站在原地,没有了方才斩钉截铁的固执,整个人颓然地倚靠在门框上,接受著江臣对他的冷嘲热讽。 江臣说:“周淮青,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温黎,她即使选择跟你在一起,也绝不会爱上你。” 活脱脱像个小人得志的胜利者。 而周淮青就像是个跳樑小丑。 他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有力气去反驳。 周淮青很清楚,江臣时至今日还能厚著脸皮站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他的底气来源於温黎对他的感情。 即使那已经不是爱了。 可又能怎么样呢。 他永远存在,且会一直存在。 而以温黎的性格,她永远不会狠下心,做到老死不相往来,否则也不会在分不清喜不喜欢还懵懵懂懂的跟江臣谈了这么多年。 人的感情很微妙,也很难揣测,甚至分辨不出一个明確的界限。 周淮青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江臣从她的世界里抹去,他只是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他问的也是重要与否。 每一次,温黎都没有坚定地选择过他,无论天平的另一端站著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温黎口口声声说她喜欢自己,想要跟自己在一起,可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却远远比不上江臣,比不上许多人。 她会为了温阳放弃他,也会为了江臣放弃他,甚至可以是工作。 她可以为了任何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拋弃他。 如果是这样的爱,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也不需要。 想著想著,周淮青的理智再次偏移了正常的轨道。 他轻嘲道:“是吗。” “你有多了解她?” “你了解她每天晚上是怎么在我身下婉转求欢?还是你了解她是怎么在我的耳朵边苦苦哀求,求我放过她?” “她爱你是吗?” “她能有多爱呢?” “爱到一次又一次自甘下贱地爬上了我的床。” 周淮青被嫉妒彻底冲昏了头脑,面目狰狞说著极度侮辱人的话。 於周淮青而言,好像只有在每一次跟温黎做爱时,他才会感受到片刻的安定,觉得温黎属於他,完完全全地属於他。 就像是谈判桌上博弈的商人,这是他手中唯一的筹码。 可他忘了,温黎不是商品。 “周淮青,你把话放尊重点。” 所以当江臣站在道德制高点,端著一脸正义凛然的架势,拽著他衣领让他闭嘴时,他还在洋洋得意。 满脑子想著都是怎么贏。 完全没有注意到去而復返的温黎,此时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旁观了所有。 “难道不是吗?” “还是说你想听更多的细节?” 周淮青依旧说得无比轻佻,“要知道,在你来之前,她还躺在我怀里。” 激怒江臣仿佛成了他唯一的乐趣,也是仅剩的信念感。 “所以啊,你说我要她的爱做什么呢。” “周淮青,既然这样,你为什么非要得到她,从我身边抢走她,她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江臣的质问深入人心。 周淮青勾唇自嘲,喃喃自语道,“算什么……” 是啊,算什么呢。 温黎也很想知道。 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都是周淮青在问她,问她爱不爱他,问她在不在乎他。 周淮青对她很好,从一开始就对她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温黎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周淮青,为什么会是她,她对他而言又算是什么呢。 “可能算是个高级小姐吧,毕竟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很会討男人的欢心,否则也不会让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之前没玩过这种类型,长得也好看,还是第一次,又是主动送上门,想试试能有多与眾不同……” “啪!” 温黎的巴掌猝不及防落在了周淮青的半边脸上,清脆的动静声吸引了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过来看热闹的吃瓜群眾。 周淮青在看到温黎的那一瞬间,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错愕,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能有多伤人。 可惜,说都说了,为时已晚。 周淮青偏著头,低垂著眸,瞥见温黎站在她面前,打他一巴掌的那只手都还在抖。 有那么几秒钟,他不敢抬头去看她。 他想他应该向温黎道歉,应该去哄她,应该告诉她,他没有这个意思。 他实在是昏头了。 可他没有。 不知道是出於什么心理,周淮青微抬著下巴,勾著唇角,看著眼前因愤怒而面色苍白的温黎,挑了挑眉,“生气了?” 他说话时玩味的语態很重。 “怎么办呢,光是听几句就受不了了,要知道说这些话的我又该有多生气。” “要不要再打我一巴掌出出气?” 温黎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她自以为已经熟悉了的男人。 她想质问他,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也许,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周淮青吧。 温黎忘了,她跟周淮青互相对峙地站了多久,也不记得她最后是怎么被江臣拽著手带离了现场。 她的脑子里循环播放的只有周淮青说的那几句话。 高级小姐、自甘下贱、第一次、主动送上门、之前没玩过…… 男人的征服欲会让他很有成就感,所以他是因为没得到才会对江臣耿耿於怀。 温黎跟江臣走后,沈遇之看著周淮青,想问又发生了什么事,“淮青哥……” 沈遇之原本是来找江臣的,他见江臣上了二楼,又迟迟没有下来,也没在底下看到周淮青跟温黎的影子,就想著上来找找。 他也是担心出事,没想到真出事了。 不过,他来得晚,具体也没听到什么,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看到温黎甩了周淮青一巴掌。 很响亮的一记耳光,都把他给惊呆了。 要知道,那可是温黎,也是周淮青。 温黎能动手打人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周淮青能乖乖挨打不还手,同样不可思议。 沈遇之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周淮青给轰走了。 “滚,都给我滚。” “……” 不是,这是他的场子,今天是他妈的生日宴。 让他滚到哪里去啊,他也没地方滚啊。 第174章 我看起来状態很好? 温黎一路被江臣牵著手腕,来到地下停车场。 像是丟了魂似的提线木偶似的。 直到江臣出声问,“我送你回去?” 温黎这才反应过来。 她回过神,把手从江臣的手中抽出来,婉言谢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准確地说,一点时间可能不够,她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冷静、消化。 江臣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於是质问道:“你还要再回去找周淮青吗?” 回去找周淮青吗? 她没想过。 温黎甚至在想,她刚刚明明就已经跟温阳走了,为什么还宴再次折返回来。 如果她不回来,就不会听到周淮青拿自己刺激江臣说的那些话。 他在跟江臣炫耀他採摘的胜利果实。 江臣不知道温黎到底在想些什么,以为她对周淮青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心中的烦躁更深了。 “温黎,周淮青他根本不爱你,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尊重过你,你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装饰品吗? 同样的话,祁敏似乎也同她说过。 只不过当时祁敏说的是江臣对她而言,只是一件装饰品,那时候她还不认同这个荒诞的观点。 现在她也沦为別人的装饰品了吗? 真可笑。 “你跟他之间所谓的感情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就算是养一只小猫小狗,时间久了,也会產生依赖心理。” 小猫小狗吗? 对周淮青而言,她可不就是一只閒暇时用来调戏的猫吗。 江臣的话就像是一根根刺扎进了温黎的心里。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周淮青,周淮青他对所有女人都是一个样子,在一起的时候宠著她、纵著她,分开了比谁都狠得下心。” 江臣很怕真的失去温黎,即使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温黎,但他还是试图通过某种方式来证明自己在温黎心中的特殊性质。 他清楚地感知到温黎心中的天平正在一次又一次地往周淮青那端偏移。 譬如,她今天得去而復返。 再譬如,她上回丟下他,跑下楼去找周淮青。 “那个余姚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余姚…… 是啊,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余姚的消息了。 自从那场庆功宴之后,这位德才兼备的知名女主持人就像是消失匿跡了一般,消失在了大眾的视野范围之內。 江臣口中提到的余姚压垮了温黎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是亲耳听到过余姚说周淮青从前待她有多么多么的好,也是亲眼见过周淮青在眾人面前维护她,对她有多么多么的好。 温黎面无表情的表示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话。” 她又说:“但是江臣,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尊不尊重我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会因为被周淮青玩弄的事实,而重新选择你。” “这样对你也不公平,不是吗?” 周淮青是周淮青,江臣是江臣,温黎分得清。 她也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二十岁不懂事的小女孩了,害怕被家人拋弃,害怕被爱人拋弃。 对江臣的感情,对周淮青的感情,她也分得清。 江臣往后退了半步,“温黎,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吗。 他其实很明白。 只是他不敢相信,或者说,他並不愿意面对。 温黎抬眸,迎上他的视线说,“江臣,我可能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吧。” 江臣往后又退了半步,见退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从来没有喜欢过吗? 温黎想起周淮青之前同她说了一半没说完的话。 他想说的可能是:那根本不叫喜欢。 她对江臣的感情也许从来都不是喜欢,那是先入为主的羈绊,是多年相处下来產生的依赖感。 这种依赖才是切身实地的养宠物心理。 虽然她分不清周淮青对她是不是也同样是出於这种心理,但至少她能分清楚自己。 温黎独自回了蓝湾一號。 虽然已经入了春,可昼夜温差还是很大。 温黎穿得单薄,夜里的风落在她无肩带的礼服上,寒冷刺骨。 她脸上掛著泪,妆容也是乱七八糟的,不堪入目,头髮披散。 这下真成周淮青口中的女鬼了。 晚上,温黎躺在床上,不爭气的脑子里出现的全是周淮青的影子,还有跟他之间破碎的记忆。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频繁地在同一时间段想起过周淮青,想起过某一个人。 她想,她是真的爱上了周淮青。 在知道周淮青对她的感情仅限於玩弄后,温黎隱藏在心里后知后觉的爱达到了难以言说的顶峰。 第二天,温黎醒来的时候,眼眶红肿。 下意识地去摸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对话框空空如也,通话界面也很乾净。 周淮青没有找她,甚至连一句道歉、解释的话都没有。 王八蛋。 温黎洗漱完,用粉底遮了很久才勉强遮住脸上的憔悴,然后正常去上班。 从研究院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上来,停至一楼时,遇到了正在等电梯的周淮青跟他的助理林森。 万恶的周一。 万恶的资本家。 周淮青看到电梯里的温黎后,什么多余的反应都没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死人一样。 不明真相的林森在旁来了句,“温小姐,好巧啊。” 还不忘挥手打了个招呼。 温黎点头示意,没说话。 林森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相对诡异的气氛,也不好当著面多问。 见周淮青没有要进电梯的意思,又见温黎也没要邀请他们进电梯的举动。 林森摆了摆手,从电梯里退了出来。 电梯门合上后,林森说:“周总,是温小姐。” 周淮青阴鬱地回了句,“我眼不瞎。” 林森无奈又说:“温小姐看起来状態不太好。” 周淮青反问:“我看起来状態很好?” 他昨天在蓝湾一號楼下坐了一晚上。 林森问道:“周总,您跟温小姐又吵架了吗?” 周淮青咬牙切齿地回:“关你屁事。” 第175章 如愿以偿 人在不想见到某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频繁地遇到对方。 譬如现在的温黎跟周淮青。 电梯间、会议室,包括食堂。 温黎再看到周淮青的那一刻,瞬间没了胃口。 她找了个藉口,同边上的林越洋说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就先不陪你吃饭了。” 林越洋说:“那我一会帮你带上来。” 温黎谢绝道:“不用麻烦了,一会我点个外卖就行。” “好吧。”林越洋没多说什么,“那师姐你去忙吧。” 温黎从食堂出来,在电梯口等电梯。 周淮青出现在她面前,挡在电梯门口,不让她进。 温黎垂眸,不动声色地说道,“周总,麻烦让让。” 周淮青纹丝不动。 温黎皱眉,没有想要跟他纠缠的欲望,转身进了一旁的楼梯间,打算爬楼梯。 周淮青阴魂不散地跟进了楼梯间,从身后扯过她的胳膊,圈在怀中。 温黎並不觉得这种时候,他的这种行为能起到一个有效调节的作用。 她只觉得异常反感。 “周淮青,你想干什么。” “放开我。” 周淮青全然不顾温黎的挣扎抵抗,將她牢牢禁錮在怀中。 大约僵持了几分钟,温黎最终妥协不再浪费力气。 她知道周淮青是个报復性极强的人,和他硬来,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 周淮青见怀中的人终於安静下来,抚著她鬢边的碎发,嗓音低沉地问道,“昨天为什么走了又回来?” 是啊。 昨天她为什么都走了,还要回来。 大抵是因为怕周淮青多心,也怕周淮青伤心,所以想回来哄他,想回来让他安心。 温黎撇开了头,轻轻笑道,“不回来我也听不到周总的高谈阔论,还有內心的真实想法。” 周淮青看著温黎捏软吃醋的模样,挑眉说得轻浮,“我什么真实想法?” 他抬起温黎的下巴,“都听到了哪些,能让你甩我一巴掌。” 並没有意识到温黎眼底微妙的变化。 只能说周淮青也许太自信了,太自以为是了解温黎。 他还以为温黎只是在同他闹脾气,跟之前的很多次都一样。 他甚至以为只要低低头,哄哄她,实在不行两个人再上一次床,温黎还是会选择原谅他。 毕竟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么些事吗。 如果这样都不能让温黎解气,他也可以让她再打自己一巴掌,来换他昨天说的那些荒唐话。 温黎嗤笑了一声,“周总,现在是要向我討回来吗?” 周淮青咬著她的耳朵,“可以吗?” 却不知道温黎对此厌恶极了。 她想过很多次。 她想过周淮青昨天跟江臣说的那些话也许是无心的,也许是单纯地想要发泄心里的愤怒。 她也想过周淮青昨天为什么不跟她解释,也许是因为她的那一巴掌,让他丟了面子。 她甚至想过周淮青如果低头找她道歉,找她求和,她要不要轻易地原谅他,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没用原则。 但她没想过,会是这个样子。 周淮青啊周淮青,你这么做到底是在情场上游刃有余多年,见过太多女人,玩过太多女人,所以深諳套路,步步试探。 还是说根本就不在意她呢。 温黎悵然若失,面色如常地抬手抚上了他的半边脸颊,巧笑倩兮道,“当然可以啊,你是周淮青啊,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下里,只要你想要,我都没有反抗的机会不是吗?” 温黎敏锐地察觉到周淮青眼角眉梢间的细微变化。 他生气了。 因为她说的话。 周淮青啊,你可真是犯贱。 “是吗。”周淮青突然沉了脸色,鬆开了捏著温黎下巴的手,垂落在边上。 他往后退了半步,“温黎,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不喜欢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轻浮放浪。也不喜欢她同自己说话的语气,諂媚討好。 周淮青眼中的温黎,自是有她的清高,该是半点不染尘埃的存在。 她就像是个长在童话里的小公主,他捨不得看她低头妥协,放低身段。 温黎扬了嘴角,笑得很冷,“那周总喜欢什么样的?” “是这样吗?” 温黎解了上衣扣子,主动朝周淮青的方向贴了过去。 模样、动作都像极了他口中的“小姐”。 到底是日日相伴相处了好几个月,温黎对周淮青的脾性也算是摸得大差不差。 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也知道说什么、做什么能討他喜欢,也知道怎么做才能惹他生气。 周淮青撇开了眼,没有看她,冷声道:“把衣服穿好。” 温黎没有理会,而是勾上了他的脖子。 周淮青垂著手,漠然地看著眼前主动求欢的人。 “周总不想要吗?” “是现在不想要,还是以后都不想要?” 周淮青还是没说话。 “在周总眼里我不就是个高级小姐吗?” “这段时间,周总玩的还称心如意吗?我的表现让你还满意吗?” 温黎自轻自贱般的勾著周淮青的脖子,一口一个周总叫的亲热。 周淮青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丝毫的爱意,他再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 温黎附在他的耳朵边问,“看到我为了祁睿的婚事走投无路,上门来求你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周总你心里在想什么?” “是在想怎么才能成功攻略我吗?” 周淮青,你终於如愿以偿了。 “每次都能看到我哭著求你,一次又一次主动爬上你的床,你也一定很得意吧。” “温黎。” 周淮青冷声喊著她的名字,想让她別再说了。 他无疑是爱温黎的。 他以为温黎是个不諳世事的少女,需要別人的保护,爱哭爱闹。 可在相处的过程中,他逐渐发现,温黎是朵带刺的玫瑰,长在荆棘丛中。 她敏感脆弱。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同她相处才好了,他怕说错话伤了她,也怕做错事伤了她。 温黎勾唇笑得凉薄,她鬆开了周淮青,往后退了半步,扣上扣子,把衣服穿好。 却依旧没打算放过周淮青。 “是我又惹周总生气了吗?” “还是说周总有了新的目標,不想继续陪我玩了?” 有什么比打破一个人心中的幻想更伤人的手段呢。 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靠出卖自己的身体达到目的的人。 是周淮青高估她了。 第176章 越老越吃香 周淮青走了。 温黎一个人靠在墙上,无声望著前方,颓然感包裹了她的全身。 午间休息的楼梯间里空空荡荡,听起来安静极了。 痛苦的回忆总是喜欢挑这种时候,翻涌而来,让你沉陷其中,无法自拔,永远也摆脱不了。 温黎记得很清楚,大约是在她六岁的时候吧。 她跟家里的阿姨玩捉迷藏的游戏,躲在书房的桌子底下玩玻璃珠子,阿姨迟迟没有找到她。 玩著玩著,她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温黎听到有人在她的耳朵边爭吵。 温黎蹲在桌子底下,看不清楚人,却认得出声音。 是温怀民和沈静书。 她听到温怀民几近疯狂的咆哮,“她根本不是我女儿。” “她的亲生父亲根本就不是我。”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我,我做人有多失败,有多耻辱。” 她又听到沈静书尖锐的指责,“要不是为了你的前程和你们温家的荣辱,我怎么可能会去找他,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你別忘了,当初是你们全家求著我,跪在地上求著让我去爬床,换来如今的荣华富贵,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儼然像极了一个泼妇。 在温黎的印象中,温怀民一直都是个儒雅斯文的人。 他很少同人吵架,甚至很少同人扯著嗓子大声说话。 而沈静书虽然情绪不太稳定,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那个端庄贤惠的温家太太。 “是,我没有资格,我没有资格做你的丈夫,没有资格做父亲,更没有资格做一个人。” 温怀民蹲下来,抱头痛哭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蹲在桌子底下的温黎。 四目相对间,温黎茫然无措。 最后她记得她是被沈静书拽著胳膊从桌子底下拖出来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都听到了对不对?” “都怪你,都是你这个孽种。” 沈静书就像是个疯子,骂骂咧咧地把书房柜子里的书劈头盖脸地砸向温黎。 其中有一本不小心砸到了她的额头上,出了血。 温黎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鲜血顺著眼睛,浓稠猩甜地滴了下来。 温黎醒来后,躺在床上,无神地望著天板。 当时守在她边上的人除了家里的阿姨,便是温阳。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也是最能直观地感受到旁人是否发自內心地对她展现善意。 温怀民从来都不喜欢她,温黎怎么能察觉不到。 自她出生起,在她有记忆以来,温怀民从来都没有抱过她,更没有亲近过她。 沈静书对她的厌恶也是与日俱增。 她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也不吵不闹,毕竟是小孩子,总有想不通的时候,也总会有变扭的时候。 家里的阿姨总是宽慰她说,先生、夫人都是个內敛的人,不懂得怎么表达爱意。 可他们对温阳从来都是极好的,温阳得到了他们所有的爱。 原来是因为她不是温怀民的女儿吗。 从那以后,温黎的性子越发安静,也不爱说话,在温家恍若一个透明人般。 直到在寿宴上,遇到了江臣。 她竭尽所能地想要抓住他,可最后还是功亏一簣。 所以她害怕了。 温黎神色如常地来到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放著一个便当盒,用保温袋装著。 边上的林越洋解释道,“师姐,这是刚刚周总的助理让我带给你的,说是担心你没吃饭。” 温黎无奈摇头,周淮青啊,你这又是何必呢。 是在彰显你的慷慨,还是绅士风度。 温黎把便当盒连带著保温袋扔进了地上的垃圾桶里。 林越洋见状很不解地开口问,“师姐,你怎么把它给扔了?” 温黎淡然地表示:“我吃过了。” 吃过了也用不著扔垃圾桶啊。 “好吧。”林越洋虽然还是不理解,但也没多问。 其实她比周淮青更需要爱,更需要独一无二的偏爱。 可惜,周淮青从来没有了解过温黎。 往后的很多天里,周淮青都没有再找过温黎。 没有打电话,没有发消息。 江臣也同样。 私下里有流言传出,说温家小姐在前任沈太太的生日宴上,跟周家那位公子哥鬼混被江家少爷撞到了。 又说温家小姐被周家公子玩腻了同时,又惨遭江家少爷的无情拋弃。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下班回去的路上,温黎接到凌旦打来核实八卦的电话。 “温黎,我听沈遇之说你当著江臣的面甩了周淮青一巴掌。” “真的假的?” 温黎开了免提,打了个左转向灯轻鬆隨意地回了句,“真的。” 凌旦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后出声感慨道,“牛逼,你可真有种,连周淮青的巴掌都甩上脸了。” 凌旦又接著问:“那周淮青什么反应?他就这么傻站著让你打啊。” “打都打了,还能有什么反应。” 周淮青的反应,温黎没注意。 温黎只记得他说的话。 “我打完后他还很贱地问我要不要再打他一巴掌。” 凌旦无语,“那是真的挺犯贱了。” 这年头上赶著討打的人不多见。 凌旦疑惑地问,“可我怎么又听说你们又分了呢。” 听温黎现在电话里的语气也不像是伤心难过的样子,她大胆试探道:“你不会真是因为江臣而拋弃周淮青吧。” 温黎打著方向盘,“你觉得呢。” 他们两个瘟神,轮得到她来拋弃,离她越远越好。 凌旦认真地思索了好几秒后得出结论说,“我觉得你不会做这么不明智的决定,毕竟周淮青各方面都吊打江臣好吧。” 也许是平时不了解周淮青的为人,比起江臣,周淮青在她心里的印象还是很不错, 她说完补了句,“除了年纪不占优势。” 周淮青比温黎大了六岁。 这句说完又补了句,“但是男人越老越吃香啊。” “……” 第177章 一个人吗 凌旦觉得打电话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於是约了温黎晚上出来喝酒,温黎没拒绝,欣然前往。 左右回去了晚上她也睡不著,还不如去买醉。 到了蝶庄,凌旦跟温黎坐在一楼吧檯,听她说完后,凌旦拍案而起,差点把酒杯砸出个窟窿来。 “你说什么!” 温黎拽了拽她的胳膊,眼神示意让她別太激动,注意影响。 凌旦覷了眼四周,坐了回去,“周淮青真这么说?” 温黎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抿了口杯中的酒。 凌旦还是不敢相信。 周淮青虽然风流,但在女人那里风评一向来都很好,出手大方,也没有不良嗜好。 人还长得帅,没想到嘴那么毒。 凌旦吐槽了一句道:“那他也的確不是个人。” 之前江臣骂得一点都没错,简直就是个畜生。 凌旦想起江臣也不是个好人,不由自主又吐槽了一句,“还有那个江臣,他们两个还真是一个祖坟里冒出来的青烟。” “……” 凌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她凑上前,小声直言道,“他不会是为了报復江臣才跟你在一起的吧。” “我之前就觉得很奇怪,周淮青怎么突然会对你感兴趣了。” 温黎见凌旦越说越离谱,赶紧出声打断她道,“你別瞎猜了,顶多就是腻了。”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新鲜感,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情况。 这些年,能在周淮青身边久待的女人,几乎是没有。 如此比较下来,怎么能说周淮青对温黎算不上是特別了呢。 凌旦后知后觉点点头道,“也是,他有什么可报復江臣的。” 她跟沈寧远当初也是爱的死去活来。可最后呢,沈寧远还不是背著她找了凌媛。 觉得她无趣极了。 可凌旦还是想不明白,“我可真是搞不懂他了。” “他就算是想玩女人,也不至於吃窝边草吧,还把关係弄得乱七八糟。” 温黎摇头嘆息道,“可能是持无恐唄。” 毕竟现在的確也没人能把他给怎么著,顶多是私下里议论几句。 凌旦豪悍的酒一饮而尽,爱怜地捧著温黎的脸蛋心疼道,“我可怜的小温黎,你怎么比我还惨。” 温黎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还行吧,至少我没被骗財。” 还赚了点,也不算是血亏。 温黎想起之前她向周淮青要回那笔两千万补偿金的行为,实在是太明智了。 凌旦撒开了手,捏了捏温黎的小脸蛋,撇著嘴没好气的道,“温黎,你现在是在阴阳我吗?” 温黎浅笑,没再说话。 要说起凌旦跟沈寧远在一起的那几年,她在沈寧远身上的钱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沈家这位二公子也实在是没良心,谈恋爱的时候,著女朋友的钱养小三,现在分手了连钱都討不回来,还要詆毁前女友。 凌旦跟温黎坐在那里,又喝了几杯酒,两个人聊著聊著把话题转移到了祁敏跟沈寧远身上。 “我听沈遇之说祁敏跟沈寧远的婚礼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底就会举行了。” 温黎有些意外道,“这么快?” 她的確没想到。 毕竟祁家跟江家都是南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名门。 温黎还记得,之前祁敏跟何倩倩聊起她跟江臣日后的婚礼筹办时欢天喜地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她对自己的婚姻,肯定是抱有很大期待的。 温黎突然感到十分的唏嘘。 凌旦说道,“嗯,对外说是一切从简,祁敏不是怀孕了嘛,总得赶在肚子没显怀之前把婚礼办了不是。” “好吧。”也有道理。 祁家好面子,祁老又是出了名的守旧,重规矩,要是在婚礼现场,被人看到自家孙女大著个肚子,脸上肯定掛不住。 温黎好奇地问,“那凌媛呢,她没闹?” 凌媛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自然也不会在乎什么体面。 沈寧远可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要是丟了,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过得舒坦。 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眼睁睁看著沈寧远跟祁敏举行婚礼,结婚生子,肯定会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著他不肯放手。 “闹了呀。” 提起凌媛的时候,凌旦满脸的轻蔑说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唄。” “不过她能有什么办法,沈寧远明摆著就是玩玩她,怎么可能娶她。” “亏她还天真地以为把我从沈寧远身边挤走,她就能顺利上位,没想到现在中途又冒出了个祁敏,她这个沈太太的梦直接彻底破碎了。” 温黎笑笑道,“那你不是还要谢谢她,不然倒霉的就是你了。” “我谢谢她全家。”凌旦咋舌道。 “我还听说祁敏这几天被她闹得都动了胎气,那叫一个心力交瘁。” “她也是活该,当初要不是她自己心肠歹毒也不会自作自受。” 凌旦说完后总结道,“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温黎碰了碰酒杯,没发表任何意见。 似乎在这件事情里,她才是那个最大的恶人,她是最开始的因。 温黎贪杯多喝了点酒,头有点晕乎乎,脚步虚浮地走向洗手间,想醒醒酒。 走到半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出声同她打了声招呼。 “温小姐?” 温黎眼神迷离地转过头,看向身后朝她走来的身影。 总觉得熟悉,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面。 又听见对方激动地说,“还真的是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不过一时间没敢认。” 她今天跟那天见到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身上少了端庄优雅的疏离感,更多的是嫵媚迷人。 温黎晃了晃脑袋,眼神聚焦在他脸上,又在记忆里拼命寻找,终於想起来他是谁。 她訕訕笑道,“好巧啊。” 是之前沈静书给她安排介绍的第一个相亲对象。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叫方淮南。 “一个人吗?”没等温黎回答,方淮南热情相邀道,“要一起上楼喝一杯吗?” 温黎婉言谢绝,“我约了朋友,改天吧。” 方淮南也没有坚持,“那就不打扰了,温小姐您请便。” 温黎转了个身,晃晃悠悠再次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第178章 我们分手吧 温黎人还没摸到洗手间的门,就被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窜出来的一只手给拉到了偏僻的角落里。 温黎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並没有抬头看,就猜到了会是谁。 注意到周淮青胸前起伏的弧度,显然是看到了刚才她跟別人说话,特意跑过来兴师问罪。 他还真是犯贱。 温黎眼眸流转,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巧笑倩兮的抚上了他的西装衣领,紧接著勾上了他的脖子。 “周总,好巧啊,又见面了。” 周淮青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酒味,原本就不怎么平坦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他面有不悦道,“喝酒了吗?” 语气中还是那副高人一等的质问。 温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靠在他身上,手指滑弄著他的脖颈处,“周总是特意跑过来找我的,还是找了別人的同时不小心碰到我了?” 周淮青没了耐心,隱忍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温黎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在明知道他不喜欢的前提下,还一次又一次地故技重施。 难道她就不能向自己低一回头吗,一次都不能吗。 温黎气若游丝道,“周总不爱听吗?” 低头吗? 周淮青似乎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相处过程中,看似主动的人是他,其实被迫低头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温黎。 温黎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迎合他。 她又將脸贴在周淮青耳后,“那周总喜欢什么样的你告诉我,我照著做就是了。” 周淮青喜欢什么样的呢,温黎真的摸不清楚了。 大抵跟每个男人都一样吧,喜欢人前端庄优雅,人后放浪不堪的女人。 既能在床上对著他撒娇,不会让他觉得太无趣,下了床后又还是矜持冷艷的模样,不会让他觉得太轻浮。 否则又怎么会不厌其烦地玩了她那么长时间呢。 周淮青皱著眉,嘆了口气道,“温黎,那天是我昏头了才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 温黎突然发觉周淮青似乎总是摆著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即使口中说著道歉的话,也让人觉得轻慢? 与其说他是道歉,不如说是威逼利诱,让你只能选择走下他递上前的台阶。 周淮青搂上了温黎的腰,“你也跟我闹好几天了,还没想通吗?” 想通吗? 她自认为自己早就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总是执拗於真相的孩子了。 可是她突然又想不通了,该怎么办呢。 “周总现在是在跟我道歉求和,还是在警告我要安分守己,见好就收?” 都说周淮青喜欢她,对她与眾不同。 温黎真的很想知道,周淮青对她到底能放纵容忍到什么地步。 “温黎。” 周淮青每次只要一生气,就会冷著脸喊她的名字。 温黎也很识趣,总是会適可而止地闭上嘴巴。 所以他们很少吵架,准確地说是,温黎很少会跟人吵架。 可偏偏,她现在不想这么做了。 周淮青鬆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温黎也从他身上起来。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安安静静地站在无人的角落里。 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最后,到底是周淮青再次做出了妥协,他开口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说完抬步往前走。 温黎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听著周淮青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发现自己没有跟上去的力气了。 所以她说,“周淮青,我们分手吧。” 周淮青闻言止了脚步,没有回头,也没转身。 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分手吗? 她现在是在跟他说分手吗? 温黎清楚他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她又补充道,“我说我不想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想跟你和好了。” “结束关係也好,分手也好,总之我不愿意了,我不想跟你继续了。” 周淮青怔怔地回过身,看向身后隱匿在黑暗中的人,总觉得他从来没有抓住过她。 可他还是想抓住她,觉得她只是在跟他闹脾气而已。 他无奈开口道,“温黎,別闹了。” “那天的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温黎扬了嘴角,该笑他是心大,还是太懂得拿捏人心,才会觉得她是在闹。 她抬眸问他,“周淮青,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轻贱,所以才能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些话。” “温黎,我没有。” 他从来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周淮青上前了两步,企图去抓她的手,却被温黎躲开了。 “没有也好,有也好,都不重要了。” 温黎无疑是个很好哄的人。 有很多次,包括在刚刚,周淮青有很多次能抓住她的机会。 可是他都没有把握住。 “周淮青,我不想猜了。” 温黎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透著淡淡的厌倦感。 她又说,“我不想猜你的心思,也不想猜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觉得很累。” 周淮青不敢相信,“跟我在一起,让你觉得很累?” 如果让她感到累的话,为什么还要选择跟他在一起? 难道就像祁敏说的那样,她对他仅仅是因为利用,因为交易,因为他能给她带来更多的价值。 而现在有了江臣,她不需要他了,所以想要跟他分手了吗,要再次回到江臣的身边去了吗? 那他算什么,他到底又算什么呢。 “是啊,我每一天都过得很累。” 跟周淮青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过得提心弔胆,焦头烂额。 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好。” 周淮青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就走了。 温黎从洗手间出来,回到水吧檯,凌旦手撑在檯面上,支著脑袋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温黎笑笑道,“碰到瘟神了唄。”说得很隨意。 凌旦起了兴致问,“大的还是小的?” 温黎回:“大的那个。” “好吧。”凌旦开口问道,“他又跟你说什么了?” 温黎轻描淡写地回了句,“说分手。” “????” 第179章 偷听 这几天,温黎的心思都在研究项目上,无暇顾及其他。 眨眼到了清明节。 温黎接到温家老宅的阿姨打来的电话,喊她回去吃晚饭。 温家老宅。 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沈静书突然开口说道,“我前几天跟方家太太喝下午茶的时候,方家太太主动提起你,提起你跟她儿子淮南之间的婚事,觉得你们两个年龄相当,还算是般配。” “嗯。” 虽然温黎觉得在清明节期间聊起结婚的话题,有点倒反天罡,还不是特別吉利。 但她还是耐著性子听著。 方淮南吗? 温黎印象不深了。 只记得他希望找个能够居家且相夫教子的太太,温黎跟他应该是理念不合,一定相处不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著想著,温黎想到了周淮青。 那时候好像还是她刚刚去找周淮青提出想要交易没多久,结果又被他撞到自己私下里在和其他男人相亲、吃饭。 他还出现搅了个局,温黎当时还觉得他的行为很不礼貌。 最近她似乎总能无意识地想起周淮青,可能是还没从分手的效应中转移视线。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很不爭气。 沈静书见状以为她是不愿意,隨即皱了眉头,“方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也是吃穿不愁,更何况人口简单,家世清白。” “我听方太太的意思,她家儿子对你印象得还不错,你要是有时间,你可以跟他多走动走动。” “嗯。”温黎点点头,算是表了態。 一个人分手后要是想快速从上一段恋情中走出来,最好的方式不是买醉,也不是让自己显得忙碌起来,而是快速进入下一段恋情,找到自己在恋爱中的感觉,然后转移注意力。 幸运的话,她能收穫新的爱情,不幸运的话,也无非是再次失恋,没什么大不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之后沈静书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很多。 不管沈静书说什么,温黎都是点点头,一个“嗯”字回应,显得异常温顺。 由於温黎破天荒的主动配合,沈静书最后许是觉得无趣,也没在多说话。 吃完晚饭后,温阳主动叫住了她。 “阿黎,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温黎摇摇头,“没有。” 她没什么心事。 她就是有点苦恼,还有点鬱闷,不过,过几天应该就会好了。 要是实在不行,就再过几天。 “阿黎,你以前有事从来不会瞒著我。” 温阳却觉得她的状態很不好,肉眼可见的不好,还觉得自己的妹妹跟他生疏了。 温黎看了眼温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后还是淡淡道,“哥,我真的没事,你別担心。” 其实温阳错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不知道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也许他是知道的,只是温黎不说,他也就当作不知道了。 温阳见温黎转身要上楼,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问起她跟周淮青之间的境况。 “你跟周淮青他……” 自从知道温黎跟周淮青在一起后,温阳对周淮青的称呼也从“淮青”变成了直呼他的全名。 两人之间私下里似乎也不来往了。 温黎觉得她真的有点糟糕,总是能让周边的人因为她的事情而不愉快。 “我们分手了。”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分手。 “分手了吗?”温阳喃喃问了一句,似是自言自语般。 怪不得这几天周淮青阴晴不定,对他也是爱搭不理。 温阳还以为是在为之前他打他的事情,心里过不去,所以还在跟他闹彆扭。 原来他们两个人是分手了吗。 那就有些麻烦了。 “怎么了?”温黎疑惑道,觉得温阳的反应有点不太对劲,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 温阳没多说,只是宽慰她,“没什么,分手了也好。” 左右以温阳对周淮青的了解,他也不是个分不清是非的人,还是个能讲道理的人,应该问题不大。 “早点睡吧。” 温黎上楼,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 於是换了衣服下楼,打算去院子里溜达几圈,顺便消消食。 路过后园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话。 听声音像是沈静书? 温黎原本不想偷听的,可偏偏就是这么凑巧,她才刚想转身离开,沈静书的声音幽幽传入了她的耳朵中。 异常清晰。 温黎听到她说,“方家太太答应我了,只要温黎跟方淮南的婚事能定下来,她就会帮你在后面的换届选举上出力。” 换届选举吗? 又听见站在沈静书对面,跟她一起的人说道:“妈,这件事情你就別再提了。” 果然是温阳。 她止了脚步。 不知道出於什么心理,她找了个相对隱秘的角落,贴著石壁,安安静静地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 从温黎的角度看过去,其实是看不清温阳的脸。 他的脸被稀稀疏疏的竹叶林遮住了。 但她认得温阳的声音。 “怎么不能提。” 沈静书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噩梦般降临。 无数次,温黎都十分厌恶这个声音。 厌恶到害怕,全身都会毛骨悚然。 沈静书说:“方淮南既然对她有意思,那不是正好的事情,她有什么可嫌弃的。” 沈静书又说:“她跟周淮青之间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全南城的人都知道了,谁不知道周淮青就是玩玩她而已,怎么可能会真跟她在一起。” 沈静书还说:“现在他们也分手了,难不成她再回头去找江臣,江臣还会再要她吗?” 沈静书最后说:“与其不清不楚地跟著周淮青,跟著江臣,不如嫁给方家,我看方家就挺好。” 温黎站在边上,期待著能听见温阳能些什么。 也不一定需要是反驳沈静书,或者维护她的话。 总之是说什么都好。 可是过了很久,她都没有听到声音。 周围的环境似乎是静止了般,只能听见夜色中沙沙的风声。 寒冷刺骨。 温黎不清楚她是抱著一种怎样的心情,如无事发生般从院子里离开,一步一步上了楼梯,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第180章 我想结婚 第二天。 是温家每年一度祭祖的日子。 温家的园陵位於南城西郊的后山,距离老宅並不算远。 温黎照例没有跟著一起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黎就开始缺席了。 毕竟她也算不真正意义上是温家的人,所以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后山。 温阳他们几个人跟著祭拜完,打算离开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了周淮青。 “淮青,你怎么来了?”温阳主动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 “清明节在墓地,除了上坟还能干嘛。” 周淮青还是一如既往的画风,满脸都写著“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尤其是在这种特殊的日子,一身黑色西装的他,再搭配他那张深沉脸,更让人觉得阴森森。 温阳也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你是来给阿姨扫墓的吧。” 他口中的阿姨指的是周淮青的母亲。 她原是南城人,去世之后,骨灰落叶归根葬在这里。 周淮青每年都会来祭拜,风雨不改。 也是周家唯一一个来祭拜她的人。 周淮青没否认,用余光瞥了眼身后乌泱乌泱的一群人里没看到温黎的身影。 他忍不住开口问:“你妹妹呢?” “她……她在家里。”温阳找了个藉口,打算敷衍过去。 周淮青问:“身体不舒服?” “嗯。”温阳心虚的应了下来,“她身体不舒服。”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温黎安然躺在院子的躺椅上里晒太阳,难得清明时节都没有下雨。 温黎躺著躺著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似是有人影挡在她面前。 她迷糊地睁开了眼睛。 周淮青?又是他。 他怎么阴魂不散。 清明节跑人家里来干嘛,来上坟吗? 温黎懒得搭理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听见周淮青站在她边上说,“听你哥说你身体不舒服,我还以为你是病得起不来床了,连祭祖都不去。” “嗯,身体不舒服。”温黎点点头。 “有劳周总关心了。”气死人不偿命。 周淮青听她的语气也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但看著她的脸似是瘦了一圈。 是没好好吃饭吗? 多大的人了,才几天没见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还是说温家老宅跟她风水不合,每次见到她都是病怏怏,看起来都很憔悴的样子。 周淮青嘆了口气,“温黎,你还打算跟我闹彆扭到什么时候?” “周总,我没跟你闹彆扭。” 他怎么会觉得她是在闹彆扭。 周淮青也不像是个情商低的人啊,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温黎再次解释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现在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一会,消化一下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 否则她真的会抑鬱。 周淮青被她这种轻描淡写的口吻给刺激到了,他沉了声道,“温黎,別再说这两个字了。” 平时闹闹脾气也就算了,现在动不动就提分手。 周淮青觉得温黎这个习惯一点都不好。 不跟他吵架,也不跟他大声说话,但就是冷著你,然后猝不及防地给你致命一击。 “那天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周淮青的潜台词是,那天温黎说的话,他可以当成没听见。 那天她维护江臣的举动,他也可以当作没看见。 大不了,以后就当作没看到、没听见。 温黎懒得再去猜他的心理活动,“你能当成没听见,可我不能当成没说过呀,分手就是分手。” 她也不能当作没听见。 要是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性耳聋,或者选择性遗忘,那她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周淮青也恼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把那天我说的话忘记。” 准確地说,她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不跟他分手,待在他身边。 他不想跟温黎吵架。 他自认为自己对温黎已经做到极限了。 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什么给什么,难道恋爱谈成这样还不够格吗? 那她还想要怎么样。 难道要他看著她上了江臣的床,还能宽容大度地在边上替她拆好保险套的包装吗。 温黎不清楚周淮青怎么又生气了。 她似乎每次都不是很能抓住周淮青生气的点,总是后知后觉,几乎全都靠猜。 有时候猜对了,有时候没猜对,没猜对的时候,她总是会感到不安。 她也不想显得自己上赶著要討好他。 难不成他是金主吗? 温黎討好温怀民,討好沈静书,討好温家的每一个人,以后难道还要討好自己的另一半吗? 这不公平。 温黎站起身,显得有些气愤,她极力隱忍下自己的即將爆发的情绪,迎上周淮青的视线。 “周淮青,我想结婚,你能给我吗?” “我不想做你的女朋友,也不想有一天沦为要去做你的情妇。” “我想要一个名正言顺只属於我的身份。” “结婚后我也不想跟別的女人分享我的丈夫。” 温黎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 她突然觉得舒服多了。 她真的很想很想要一个完完全全只属於她的身份。 她姓温,可她不是温家的小姐,她不是温怀民的亲生女儿。 她是她母亲沈静书在婚內跟別人苟且生下的孩子,他们一口一口地喊她是孽种。 包括她的亲生母亲。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为什么会去染指有夫之妇。 温家每一个人都在提醒她,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她跟温阳不一样。 她受了温家所有人的恩惠,所以她要感恩戴德,做好隨时隨地奉献自我的准备。 她拼命地想从温家的漩涡逃出去,却发现最后的手段竟然只能是依靠婚姻。 婚姻吗? 像沈静书跟温怀民一样的婚姻吗? 那简直太可怕了。 周淮青怔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不理解温黎说的意思,也不清楚为什么话题会转得那么快。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当自己的情妇,也从来没有想要她跟別的女人分享。 她现在是说想要跟他结婚吗? 结婚吗? 老实说,周淮青的確也没想过。 温黎知道他给不了,也没打算跟他浪费时间纠结。 “周淮青,別再来找我了。” 本质上,他跟江臣没有任何区別。 第181章 她很特別 温黎走后,周淮青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想通。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挫败,感情远比於他想的要复杂多了。 温阳出於客套想要留他吃午饭,周淮青拒绝了他的好意。 毕竟以他们现在这个相对焦灼的关係,他也不適合再待在他们面前现眼,否则显得有点厚脸皮。 尤其是温黎。 “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淮青离开温家老宅后,温阳不放心地找到温黎。 他原本是想问她跟周淮青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话出口变成了,“阿黎,你跟周淮青確定是分开了吗?” “嗯。”温黎应声开口后问道,“哥,你在担心什么?” 温阳这样犹犹豫豫的试探会让她產生一种错觉,一种他根本就不希望看到他们分开的错觉。 “哥哥是担心你。” 温阳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他既希望温黎跟周淮青在一起,又不希望她跟周淮青在一起。 他是个容易矛盾的人。 “担心我得罪他吗?”温黎笑笑说道。 “阿黎,我不是这个意思。”温阳否认得很快。 是不是这个意思都不重要。 温黎没心思去计较,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去猜测別人在想什么了。 “所以她直接表示道:“哥,你放心吧,你跟周淮青至少也相交了十多年,就算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他吗?” 像周淮青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浪费时间跟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感情债。 想想也是件很滑稽的事情,並不符合他一贯来处事的风格。 温黎也不觉得她会是那个例外。 往后几天,按照沈静书跟方家的意思,温黎跟方淮南重新產生了联繫。 几乎每天到了下班时间,方淮南都会来研究院接她,然后两个人约著去吃晚饭。 聊天、逛街、看电影,像极了情侣间的相处。 他们之间的对话模式基本上如下: 先是由方淮南主动提起一个话题,比如说,“温小姐,平时是个话不多的人吗?” “嗯。” “女孩子文静点也比较好。” “嗯。” 温黎基本上句句都会有回应,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很敷衍。 方淮南却乐此不疲。 终於在看完某场电影散场之后,温黎出於好奇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突然又对我感兴趣了?” 方淮南愣了好几秒,不知道是不是在感慨她的直接。 他想了想后略显尷尬地说,“没什么特別的原因,我可能是个比较肤浅的人,温小姐长得很漂亮。” 尤其是那天在蝶庄偶遇她时。 温黎身上淡淡的疏离感,像极了人工雕刻的维纳斯女神,让人忍不住想攀折。 “长得漂亮的人很多。”温黎不明白。 这几天相处下来,方淮南虽有些木訥,还有些非传统意义上的大男子主义,除此之外,可以称得上一个相对优秀的伴侣。 也没有过分的言行举动,还算是比较尊重她的个人意愿。 方淮南回得诚恳:“温小姐刚好是比较特別的一个吧。” 在方淮南送她回蓝湾一號的路上,她把车停靠在楼下,温黎握著安全带,迟迟没有下车。 她问,“那我们要考虑进一步发展吗?” “温小姐你指的是?”方淮南侧目问。 温黎面无表情道,“我觉得你很合適,如果你觉得我也还不错,我想我们考虑以结婚为目的进行交往。” 方淮南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问她:“温小姐你很著急结婚吗?” 他对温黎的了解並不深入。 他总觉得温黎是个防御性质很强的人,起初他以为是每个人性格不同,也可能是大家还不熟悉。所以也没多想, 后来他渐渐地发现,她不是特別开心,对周围的事物也不是特別能提起兴趣,大多数时间都像个木偶般,只会说好。 什么都不討厌,什么也都不喜欢。 温黎反问:“你著急吗?” 她不著急。 她怕沈静书著急,怕温阳著急,怕方家著急。 “我不著急。”方淮南道。 他又说:“温小姐,我不是你的仇人,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某个朋友,我们其实可以慢慢相处。”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之外,感官体验是最强烈的。 方淮南不能否认的是,温黎长在他的审美点上,这样的女孩子很难让人拒绝。 他对她很感兴趣。 但这种兴趣更像是沙漠里涌现出源源不断的泉眼,想看看底下到底有多深不见底。 也许只是表面流露的一滩水,也许是汪洋大海。 “你隨意就好。”温黎没多说。 她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时,一直安稳坐在他身侧驾驶座上的男人,搂过她的肩膀,意欲亲吻她。 温黎及时偏开脸,躲开了。 “不好意思。” “没关係。”方淮南並没有因为她的行为而感到反感,他笑笑道:“等哪一天你愿意的时候,可以告诉我,当然,不告诉我也没关係。” 温黎下车之后,站在原地目送方淮南的车离去,转身的时候,停在她正前方的车,闪著大灯。 周淮青坐在车上,一脸阴沉地看著她。 其实刚刚在车上她就注意到了。 温黎径直路过周淮青的黑色宾利,无视他的存在,走向电梯,按了上行键。 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一层一层地往下。 她走进电梯,还没来得及刷卡,周淮青的手便握住了电梯门,他躋身走了进来。 温黎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边上。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直到到了顶层,电梯门打开,温黎抬步打算离开。 身侧的周淮青终於按捺不住拉住了她的胳膊,將她重新拉回了电梯间,抵在边上,毫不犹豫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带著浓郁的愤怒气息。 “周淮青,你放手。”温黎挣扎著想要推开他。 周淮青不管不顾地去拉扯温黎的裙摆。 看了眼头顶的监控摄像头。 他是疯了吗? 她拒绝道:“周淮青,我不要在这里。” 周淮青並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意思,手伸向了別的地方,附在她耳朵边,“那你喜欢在哪里?” 第182章 我们结婚吧 “喜欢在车上吗?” 周淮青轻揉慢捏。 温黎哽咽著嗓子想要求他停止他接下去的行为,“不要,周淮青,我不要。” 她不想要。 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他都要用这种她无法反抗的方式来羞辱她。 “温黎,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巴要来的诚实多了。” 可是他没有。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强势,强势的不允许任何人拒绝他,也不允许任何人惹恼他。 他对她展示的所有耐心、爱护,都是他高兴时的偽装。 温黎闭上了眼睛,咬唇不语,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尽情发泄。 不管是怒火也好,不管是情慾也好。 周淮青似乎对她放弃抵抗的反应尤觉得不过癮。 所以除却行动之外,他开始不断地用言语羞辱她。 周淮青咬著她的耳朵问,“他亲你了吗?” 他口中的“他”指的是方淮南。 他一直都知道,这段时间她跟方淮南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两个人亲密互动。 包括刚刚在车上。 从周淮青的视线看过去,他们毫无疑问就是在接吻。 她怎么敢呢。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温黎闭著眼睛没说话,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淮青又问:“他亲你哪里了?” 温黎还是闭著眼睛没说话。 “除了接吻,你们还做了什么?” 直到最后周淮青用尽了耐心,几乎是低吼著喊出来。 温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心如死灰地说,“周淮青,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是她似乎忘记了。 她跟周淮青並不是正常男女情侣关係,她没有资格提分手。 甚至即使分手了,他依然可以对她我行我素,而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说话,你们还做了什么?” 周淮青的耐心已经被全部消耗殆尽。 他撤了手,捏著她的下巴,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强迫她开口说话,“上床了吗?” 他最討厌的就是温黎这个样子,倔强得一句话都不肯说,怎么都不肯开口。 只要她开口,只要她说没有,哪怕是骗骗他也好。 他想从温黎的眼神中找到一丝丝残存的爱意,然而温黎看向他的眼神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他再次失去了理智,口不择言道,“温黎,你就那么缺男人?” 温黎甩了周淮青一巴掌。 这是她甩周淮青第二个巴掌了。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电梯间响起,她的双眼因愤怒而湿润。 她几乎是扯著嗓子冲周淮喊道:“是,我缺男人,很缺。” “我如果不缺男人,我怎么会恬不知耻爬上你的床。” “你满意了吗?还想要继续吗?” 周淮青愣了两秒,什么都没说,解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打横抱著她离开了电梯间,又將她强行塞进了车里。 周淮青开车回了玫瑰园。 “周淮青,你放开我。” 那天晚上,周淮青要了她很多次。 每一次他都趴在她的耳朵边,“温黎,说你爱你,我求你,爱爱我。” 卑微的样子,好像他才是这段关係里的弱势方。 温黎没有拒绝他,却也没有满足他。 他们之间出现了某种不可调和的问题,可谁也不肯低头,谁也不想处理,或者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 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周淮青坐在床头的沙发上,抽著烟。 周遭安静极了,甚至能听见菸蒂燃烧的声响。 黑暗的环境下,臥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纱帘,混杂著白色的烟雾,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缓缓开口道,“不是说要结婚吗?” 温黎不清楚他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已经拒绝她了吗? 她躺在床上,瑟缩著被子,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也没有力气去思考。 又听见周淮青说,“好啊,我们结婚。” “温黎,我们结婚吧。”他喃喃重复道。 虽然他至今都想不明白,温黎反反覆覆的行为,甚至都无法准確地判断她说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哪一个行为是在欲擒故纵,哪一个行为是在故技重演。 也不清楚她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更不清楚她到底爱不爱他。 但就在刚刚,他想,很多事情並不需要想得太明白,比起温黎,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特別重要。 对他而言,只有取捨。 而他只要温黎,即使她不爱他,那么,拿婚姻捆绑住她,也是一种手段跟方式。 “周淮青,你疯了。”温黎静默了两分钟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 她之前跟他提结婚只是为了能跟他顺利的分手。 毕竟结婚对周淮青而言,无疑是件慎之又慎的事情。 他就这么草草的做了决定,在他们两个做完之后吗? 他一定是疯了。 周淮青掐灭了手中的烟,凝眉走到床边,“又不愿意了吗?” 温黎没说话。 她愿不愿意有什么要紧。 左右都是要选个人结婚,否则指不定哪一天沈静书会把她送到哪张床上作为利益的交换。 而所有的结婚对象里,周淮青无疑是她最好的选择,至少跟周淮青在一起,她只需要討好他一个人。 代价是失去自我,隨时隨地都只要想方设法地討好他,也要做好有一天被拋弃后,下场会很惨烈的结果。 可是,令温黎想不明白的是,她是有难言之隱,是被人逼迫。 那么周淮青呢。 周淮青为什么会愿意娶她这样声名狼藉的女人。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掐著她的脖子质问,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算计他。 或者直接掐断她的脖子。 “周淮青,你说我缺男人,我看你才是缺女人,你缺女人缺到这种地步了吗?” “是,我缺。”周淮青坐在床上,抚著温黎的头髮,手顺著头髮往下,掠过她白皙光滑的背部。 上面布满了他留下的点点痕跡。 他深情地吻了上去说,“我要你,我想娶你。” 周淮青翻过她的身子,將她从床上抱了起来,滑坐在她的腿上,再一次切身实地的感受。 “温黎,別再离开我。” 第183章 领证结婚 第二天。 温黎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去摸身旁,发现床边並没有人,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周淮青的身影。 想起昨天晚上,她嘆了口气,起身下床洗漱,从衣柜里拿了件衣服换上,又紧接著下楼,打算离开。 “要去哪儿?” 她刚走出客厅,手还未摸上门把手,听见身后周淮青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温黎拢了拢手中紧握的拳头,很快又舒展开来,脸上带著淡淡的的笑意。 她转过身,面朝眼前的男人,“周总还没要够吗?” 其实她想好好跟周淮青说话,但一开口还是变了语气,现在,她已经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淮青相处了。 “呵。”她听到周淮青冷哼了一声,“我要是说没要够,你打算怎么办?” 温黎不打算怎么办。 对周淮青,一开始她是因为畏惧,因为自己有求於他,所以不得不遵从,既没有能力反抗,也没有想过要反抗。 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完全適应了他的存在,更何况,即使她想要反抗,周淮青也不会允许。 周淮青看到温黎此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唯恐避之不及,不由自主地想起温黎昨天晚上躺在他身下,抱著他放纵沉沦。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今天上午有事没时间,下午会让司机过来接你。” 接她吗?做什么? 听见周淮青接著说,“去民政局领证。” 温黎疑惑的瞳孔里充满了震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去民政局领证吗? 想起周淮青昨天晚上对她说要结婚的那些话。 她倒也不是真的想结婚,只是潜意识的觉得周淮青不会同意,所以才找了个由头。 现在弄成骑虎难下的局面,她想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感情问题。 所以她问,“为什么?” 如果说昨天是短暂的激情过后,导致周淮青失去了理智,毕竟他昨天要她要的前所未有的疯狂,就像是疯了一样。 她以为…… 周淮青反问,“不是你自己说要跟我结婚的吗?” “现在又不想结了吗?” 他说话时的语气还是那样的轻鬆懒散。 很多时候,他都琢磨不透温黎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看上去很成熟,又很幼稚。 温黎静默了两分钟,“周淮青,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 结婚不是一件听起来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背后要处理的人际关係有很多。 可周淮青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还是根本不在意婚姻,包括他的结婚对象。 周淮青笑道:“像你一样冷静吗?” 一边冷静说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话,一边不抵抗地跟他做爱。 他嘲讽意味很浓,“你可能不记得你躺在我床上要死要活的样子了吧。” 温黎的拳头再次紧握,是羞愧难当,也是恨自己不爭气。 “好,你別后悔就可以。”她应了下来。 “下午我会让司机过来接你。” 最后,周淮青像是命令似的丟下一句后就走了。 快到下午的时候,温黎在研究院接到周淮青打来的电话。 温黎来到地下停车场,看到周淮青的车停靠在电梯口。 坐上车后,她看到坐在后排座椅上的周淮青低头在回復消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又听著导航显示的位置,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忍不住出声问,“你不需要通知你家里人一声吗?” 手无意识地绞著手指。 周淮青连头都没有抬,专注力都在手机屏幕上面,问了句,“你需要吗?” 她需要吗?她也不知道。 以她对温家其他人的了解,如果知道她跟周淮青不但没断,还走到了结婚、领证的地步,他们应该先会感到很气愤,觉得她自作主张,逃脱了他们的掌控。 但最终心里一定是乐见其成。 至於温阳,温黎现在摸不透他的心思,也许跟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吧。 所以温黎摇了摇头。 周淮青见温黎摇头,在后面接了一句说,“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虽然她不是这个意思,但她什么都没再多说。 很快,导航显示到达了目的地。 司机把车停在门口,周淮青跟温黎迟迟都没有下车。 一个再等著另一个。 “周淮青,我……”温黎张了张口,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也许是想劝他再考虑一下。 周淮青抬手开了车门,“下车。” 温黎下车后,跟在他身后。 周淮青让人提前打了招呼,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领著他们进了办公室。 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办理了结婚手续,两人甚至都没有准备相关的纸质证件,连所需要的照片都是在他们现场临时拍的。 拍照的时候,两个人全程都阴沉著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多余的表情,更称不上是喜悦。 工作人员也不敢多问,不敢多说,跟完成任务般匆匆拍完了照片。 “周先生,温小姐,恭喜。” 当工作人员口中说著祝福的话,把结婚证分发到温黎手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谢谢。”温黎点点头,礼貌地笑了笑。 也许她对婚姻不曾抱有过期待,但至少在这一刻,看到她手上新鲜出炉的那本结婚证后,她的脑子里还是有一闪而过的触动。 反观边上的周淮青,他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还从温黎手中抽走结婚证,同他那本一起潦草握在手中,匆匆说了句,“走吧。”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一前一后始终保持著相对距离,周淮青问:“是回研究院继续上班?” “嗯。”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班竟然成了能让她唯一感到自在的事情。 “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周淮青並没有要跟温黎一起上车的意思。 温黎问:“那你呢?” 周淮青敷衍道:“我还有事。” “好。”温黎点了点头,没多问。 下班后,温黎坐在自己车上,纠结自己今天晚上是回蓝湾一號,还是去玫瑰园。 最后,她选择给凌旦打了个电话。 第184章 住院 “什么?!” “你跟周淮青领证结婚了?!” 凌旦从温黎口中得知了他们两人结婚的消息,惊呆了下巴,差点从卡座上蹦起来。 她震惊地问,“温黎,你没有搞错吧,愚人节都过了。” 现在可不流行开这种玩笑。 温黎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你知道的,我平时不太爱开玩笑的。” “那你也太不可思议了。” 凌旦眼中的温黎,她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是长辈眼中乖乖女的典范。 长相好,性格好,智商高,包容性强。 然而,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可以说是很出格。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比如,毫无理由地跟相恋多年的男朋友分手、退婚、出国,还断联。 又突如其然地跟交往了几个月,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正常男女朋友关係的对象结婚。 “是周淮青的意思?”凌旦大胆揣测。 她潜意识地认为,提结婚的人不可能是温黎。 温黎摇摇头否认道:“算是我提的吧,只不过他没拒绝。” “为什么啊?”凌旦不明白。 是啊。 为什么啊。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 “我原本是想跟他说分手,他不肯分,后来我就跟他说了想要结婚,我以为他会拒绝我,同意跟我分手,结果就这样了。” 温黎大概总结了一下。 “你们两个人真是……”凌旦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一个合理形容的词语,最后只能感慨道,“天生一对。” 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分手分著分著还能跑去民政局领证。 凌旦又问:“那你现在纠结什么呢?” “不知道,说不上来。”温黎边说边喝了口道。 凌旦:“……” 要是说得清楚她到底在纠结什么,那她也就用不著纠结了。 处理感情问题,不是她的强项。 准確地说,她根本就不会处理。 凌旦碰了碰她的酒杯,“还是喝酒吧,喝多了回家睡一觉,明天又是一天。” “你说的也有道理。” 温黎从蝶庄出来,叫了个代驾,她选择回蓝湾一號。 理由是省钱,还有方便。 玫瑰园离市区很远,代驾不肯去,估计是怕回来的时候,接不到单子。 温黎醉得厉害,也没顾得上洗漱,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大约快十点左右,她接到周淮青打来的电话。 周淮青问:“你在哪儿?” 温黎开了免提,“我在家呀。”把手机隨意放在边上。 周淮青又问:“哪个家?” 他並没有在玫瑰园看到温黎。 “蓝湾一號。”嗓音昏昏沉沉。 “喝酒了吗?” “嗯,喝了一点点。” 不止一点点。 “我现在过来。”周淮青掛断了电话。 温黎把手机翻了个面,再次睡了过去。 周淮青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他按了门铃,又敲了敲门,都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才输入密码,开门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温黎躺在床上,没有换衣服,也没有脱鞋。 周淮青都没怎么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他走上前,开了盏床头灯,在床边蹲了下来,將温黎散乱的头髮拨至耳后,轻轻抚著她滚烫的脸颊。 “不是说只喝了一点点吗?” 温黎醉得迷迷糊糊,“一很多点吧。” “为什么喝酒?”周淮青將自己的声音放得很柔和。 是自生日宴会他们吵架那天开始后难得的柔和。 “高兴吧。”温黎握上了他抚在她脸颊上的手,“周淮青,你不高兴吗?” 应该是不高兴的吧。 要不然怎么会一句话都不说,还匆匆忙忙拿走了她的那本结婚证。 虽然温黎没有结过婚,可不管怎么样,结婚都不应该是他们这样。 没有婚礼,没有任何形式,没有通知双方父母,双方的朋友也都不知道。 什么都没有。 唯一代表著象徵意义的结婚证,还被他给拿走了。 也许是真的喝醉了,於是温黎又问了一次,“跟我结婚,你不高兴吗?” 周淮青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他该不该高兴。 温黎鬆开了握著他的手,“其实我也不高兴。” 周淮青问:“为什么不高兴?” “不知道。”温黎晃了晃脑袋,把头偏向了另一侧。 大家都不高兴,那样才公平。 昏暗的灯光下,蹲在床边的男人,灰了眼眸。 温黎第二天被闹钟声给吵醒,头疼得厉害。 她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周淮青给她打了个电话,却没有看到周淮青的身影。 他是没有过来吗?还是过来了又走了? 温黎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问,洗簌完照常上班。 她跟周淮青结婚后的第二天,周淮青没有联繫她,她也没有联繫周淮青。 第三天,两人还是没有联繫。 第四天,第五天…… 直到温黎从凌旦的口中得知祁敏住进了医院,还差点流產。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孩子是保住了。 具体的原因,凌旦也不知道,她也是从沈遇之那儿听说来的。 凌旦想让温黎陪著她一起去医院,说是探望祁敏。 温黎不是很想去,“別多事了吧,她未必想看到我们。” 劝她也別去了。 凌旦不以为意道,“那怎么了,都是老朋友,之前她也没少厚著脸皮跟何倩倩两个人在那里幸灾乐祸,我们怎么不能去了。” “……”温黎嘆了口气。 医院病房里。 祁敏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憔悴,能明显看出她气色很不好。 她看到温黎跟凌旦出现之后,不是很欢迎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住院了,特意来探望你。” 凌旦过来的时候,还特意在医院门口买了束跟果篮,边说边放在祁敏床前的柜子上。 她主动关心道,“身体没事吧,都是快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主打一个气死人不偿命。 祁敏病弱的脸上多了几分生气的红润。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没事,我的孩子也没事,多谢你们的好意。”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句话来。 凌旦却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 第185章 探望 “沈寧远呢,不是说都要结婚了吗?” 凌旦在病房里搜寻了一圈都没见到沈寧远的人影,她唉声嘆气道,“怎么说他好歹也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你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他也不想著过来陪陪你。” 祁敏住院住得突然,对外只是说是意外失足,从楼梯上滑了下来,幸好送医院送得及时,只是崴到了腿,好好修养就没事了。 温黎察觉到她脸上,还有手腕处都有些斑驳的淤青,想来是伤得不轻。 “你们要是特意过来一趟就是为了幸灾乐祸,麻烦请回吧。”祁敏咬牙切齿道。 “我们走吧。”温黎拉了拉领导的袖子,示意她赶紧离开,別在別人跟前討嫌了。 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实在是不太好。 她们刚要走,转身就看到了从走廊里过来的凌媛跟沈寧远,凌旦及时拉住了温黎,站在边上。 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两个人路过她们身边时,沈寧远瞥了她们两眼,而凌媛则是全当没看见,挽著沈寧远的胳膊,趾高气扬地径直往病房前走去。 一进门还是那个矫揉造作的语气。 “祁敏姐姐。” 祁敏见到凌媛跟沈寧远竟然还有脸过来之后,终於止不住心底的怒火,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想维持了。 她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凌媛面上掛著笑,“我是来替寧远哥哥道歉的,寧远哥哥她不是故意要推你的。” “你就別怪寧远哥哥了。” 凌旦趴在病房门口的门框上,光明正大地偷听。 原来是祁敏失足住院是沈寧远的手笔,那还真是挺意外的。 祁敏激动地抬手將一旁的果篮砸向凌媛跟沈寧远身上,“给我滚,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態,也不需要你们的道歉。” 那天晚上,原本是白婉柔约了她一起吃晚饭,说是想要商討结婚的事宜。 刚到约定地点,她就在楼上无意间撞见沈寧远跟凌媛,也懒得搭理他们两个。 架不住凌媛偏要惹是生非,上赶著想在她面前找不痛快。 她没忍住,打了凌媛一巴掌。 沈寧远为了维护凌媛,便错手將她推下了楼梯。 凌媛委屈极了,“祁敏姐姐,你就算对我有意见,衝著我来,不要牵连寧远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沈太太的位置,只是我跟寧远哥哥是真心相爱的……” 边说边掉了几滴眼泪,水汪汪地看向一旁的沈寧远。 凌旦忍不住惊嘆她出神入化的演技。 同样的话,她当初也对自己说过,说什么求她成全他们之类,上赶著当小三,也是没谁了。 她没想到有一天同样的境遇会轮到祁敏身上,说不出的倒霉。 凌旦回过身,看了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温黎,小人得志的意味很强烈。 温黎表示很无奈,她並不关心这些感情纠葛,也不感兴趣,只觉得头疼。 “我说让你滚,没听见吗?”祁敏的情绪异常激动,就差把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沈寧远將凌媛护在身后,“祁敏,你別给脸不要脸。” 祁敏冷笑道,“沈寧远,你要过脸吗?” 给脸不要脸吗? 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他成天带著凌媛招摇过市,打她的脸,让她沦为所有人的笑柄也就算了,现在还为了凌媛这个女人推她下楼,还有脸带凌媛过来跟她赔礼道歉。 还嫌不够噁心人吗。 她嘲讽道:“既然这么喜欢她,乾脆娶了她呀,还费尽心机跟我结婚做什么。” 如果不是沈家执意要把事情闹大,对外宣称要结婚,死乞白赖的缠上他,她有怎么可能会跟他结婚,也用不著留下这个孩子,受这种屈辱。 “你少在我面前倒打一耙,你又是什么好人,能有今天还不是你自找的,沾上你,我还嫌晦气呢。” “你以为我想娶你?” 沈寧远不是江臣,他是个没品的人渣,更称不上什么教养、礼仪,是个彻头彻尾的势力小人,对祁敏也没有任何感情。 要不是看在祁家的面子上,要不是因为她是祁老的孙女,不然像她这种满心算计的恶毒女人,他还看不上呢。 祁敏忍不住强撑著身子,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一巴掌扇到了沈寧远脸上。 沈寧远被打后,也没有半点客气,一巴掌回敬了过去。 祁敏跌坐在地上。 凌媛在边上得意忘形。 凌旦惊嘆,沈寧远现在可真是出息了,不光会出轨,还会打女人了。 “沈寧远,你干什么?” 温黎见状看不下去,走上前制止了他的行为,“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即將要娶的太太。” “至少你应该学会要尊重她。” 就算没有感情,就算是迫不得已,但总要有最基本的原则,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再加上她现在还怀著孕呢。 “尊重吗?我凭什么要尊重她?” 沈寧远愤愤不平道,“温黎,你在这里装什么圣母呢,你別忘了要不是周淮青,现在沦到的人就是你了,少在那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当初,要不是她跟祁敏两个人为了江臣爭风吃醋,他也不至於被当成垫脚石算计。 现在只能娶了祁敏来息事寧人,甩都甩不掉,还要夹在中间受夹板气,看祁家人的脸色过日子。 凌旦回懟道,“沈寧远你几个意思啊,你们之间的破事跟温黎有什么关係,自己没本事,怪这怪那。” 沈寧远没再多说,拂袖离去。 凌媛见状开口说道,“祁敏姐姐,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他们两人走后,温黎想要去扶倒在地上的祁敏,却被对方甩开了手。 “走开,我不需要你假仁假义的关心。” 沈寧远说得没错。 要不是因为温黎,她也不会沦落至此,连凌媛这种女人都能踩到她头上耀武扬威。 她怎么能不恨呢。 “温黎,別搭理她了,我们走吧。” 好心当成驴肝肺。 凌旦拉著温黎就要走。 第186章 陌生来电 凌旦一路骂骂咧咧,“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脑子进水了,分不清好赖。” 温黎摆摆手道,“还不是你非要来。” 本来她们跟祁敏就不对付,尤其是她,不赖到她们头上就不错了。 平白给自己添堵,还拉了一波仇恨。 凌旦撇嘴,“我哪知道会碰到沈寧远跟凌媛,也不知道她摔倒是沈寧远推的呀。” 她边走边挽过温黎的胳膊,小声说道,“你看到了吗?刚刚沈寧远那她一巴掌打得也太狠了点吧,一点都不担心她流產,就算不在意祁敏的孩子,难道也不怕祁家知道了找他的麻烦吗。” 虽然是祁敏先动的手,但是沈寧远说话也確实难听了点,做事也相当难看。 不过,祁敏一直都是极其冷静、理智且擅长做表面文章的人,不至於会因为凌媛几句挑衅的话就耐不住性子。 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吧。 温黎跟凌旦从医院出来,原本是想跟她一起在外面吃晚饭,中途接到了周淮青打来的电话。 “去医院了吗?”一接通,周淮青便在电话那头问。 “嗯。”她也没问他具体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周淮青想调查她的行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並不稀奇。 又听见周淮青问:“身体不舒服吗?” 她如实回道:“没有,祁敏住院了,我跟凌旦一起去探望她。” 周淮青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她,“晚上回家吃饭吗?” 温黎是想找个理由拒绝的,可惜话到嘴边却应了下来,“好。” 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繫,也没有见面了。 掛了电话后,站在她边上正在纠结吃什么的凌旦开口问她,“周淮青打来的?” 温黎点点头。 凌旦八卦地把头探上前问:“他找你什么事?” 温黎掰开她凑过来的小脑袋,“他问我要不要回去吃晚饭。” “没了?” “没了。”她耸耸肩膀道。 凌旦忍俊不禁地吐槽道:“他怎么跟你爸一样,不对,比你爸还要关心你。” “……” 跟周淮青之间的相处,像上司,像爸,像各种关係,就是不像情侣,也不像夫妻。 凌旦推了推温黎,“算了,你回去陪他吃晚饭吧,我也回家了。” 温黎驱车来到玫瑰园。 別墅里亮著灯,周淮青已经提前做好了晚饭,坐在餐桌边等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站在他面前,再看到他时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尷尬。 温黎想,可能是因为身份的转换,还不適应吧。 周淮青浅浅道了声,“吃饭吧。” 温黎模样乖巧地哦了一声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两个人全过程都没有任何交流,除了碗筷碰撞时发出的声响之外,餐厅里安静极了。 吃完晚饭后,周淮青起身,温黎也跟著起身,在他身后保持著一定距离,瞎转悠。 虽然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她挑了个不忙的时候及时说,“我……帮你洗碗吧。” “有洗碗机。”周淮青道。 温黎又说:“哦,那我帮你收拾吧。” 在周淮青相对无语的眼神下,她看向了桌面,好像也不需要她收拾了。 那她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要跟之前一样相处吗。 可是之前,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床上,见面做的次数可能比说话的次数还要多。 於是,温黎只能尷尬地站在笑笑。 周淮青照旧待在楼下的半开放式书房,坐在书桌前,对著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温黎站在他不远处,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动手拨弄一下旁边的草草。 后来索性蹲在地上,跟他养的那条金毛犬一起玩耍。 左右他们两者的处境也没有什么区別,同样都是寄人篱下的宠物。 周淮青突然开口问,“今天怎么会想起去医院看祁敏?” “她摔倒了。”温黎摸著金毛的脑袋说。 “你推的?”周淮青问道。 “不是,跟我没关係,是因为沈寧远。” 温黎抬头瞥了眼周淮青的方向。 “嗯。”他恩了一声后没再说话,注意力都在电脑屏幕上面。 客厅里的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温黎像是自说自话般讲起来今天发生的经过,“沈寧远跟凌媛也去了,他们是去向祁敏道歉的。” “嗯。” 温黎又说:“沈寧远打了祁敏一巴掌。” “嗯。” 两个嗯之后,温黎没再开口了。 周淮青见声音停了问,“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没然后了。”温黎没了想要继续分享的兴致,“我困了,要睡觉了。” 周淮青抬了抬头,手托在下巴上,看著温黎上楼的身影,紧皱著眉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他忙完工作后回到臥室时,温黎已经洗完澡躺下了。 房间里亮著一盏灯,她的侧顏很安然。 温黎听见周淮青进来,听见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水流声,听见他吹头髮的声音。 …… 周淮青躺上床,从身后环上了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脖子处,“睡了吗?” 温黎紧闭著眼睛,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长长的睫毛不由自主地在打颤。 她不想要。 可他们之间好像除了身体之外,便没有其他深入能交流的东西了。 “睡吧。”周淮青抱著她,什么也没做。 也许是周淮青特意跟人打了招呼,他跟温黎结婚的事情,並没有对外公开,也没有走漏风声,除了他们两个跟凌旦之外,没有其他人知晓。 研究院的项目照常在进行中,温黎白天上班,晚上回玫瑰园。 周淮青的工作也很忙。 所以,往后的很多天里,他们都是以这样的模式相处。 平淡如水,相敬如宾。 温黎想,这样也好,至少不会產生没必要的矛盾。 某一天晚上凌晨两点左右,她接到了一个由座机打来的陌生电话。 “是温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个女声。 她说:“温小姐,周先生喝醉了,留了您的电话號码,麻烦您过来接他一趟。” 喝醉了吗?现在吗? 温黎没多想,问她要了具体的地址后,起身下床,换了衣服,驱车前往。 到了对方提供的所在位置后,温黎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上了二楼。 第187章 捉他的奸 温黎站在包厢门口,听见里面喧闹的人群混杂著背景音乐声。 她皱著眉头,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包厢门才从里面被人给打开,对方见著她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美女,你找谁?” 温黎的视线越过站在门口开门的男人,在他身后搜寻了一圈,並没有在其中看到周淮青的身影。 她表示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说著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对方伸手拦住了去路,“走错了?” 他上下打量著温黎,“我说这位美女,大晚上穿成这样来这种地方,总不能是来钓凯子,別是来捉姦的吧。” 温黎接到电话后来得匆忙,没有化妆,穿得也相对舒適简单,她看著走廊上来来往往经过她身侧的人,的確显得有些突兀。 又听见对方说,“告诉哥哥,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长得有我帅吗?” 调戏的意味很深。 温黎懒得跟他拉扯浪费时间,对方却像是喝醉了酒,故意想要刁难她般不依不饶,甚至还对她动上了手。 与此同时,周淮青从另一间包厢出来,身边跟著林森。 林森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温黎,“周总,好像是温小姐。” 周淮青抬眼望去,果然是温黎。 看到她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周淮青的脸瞬间又沉了下来。 “美女,你看你长得那么漂亮,你男朋友也不懂得好好珍惜你,大晚上还在这里地方鬼混,不如跟了我吧。” “麻烦让开。”温黎不想跟他衝突。 可对方始终跟著她,她往哪边走,他就跟向哪一边,怎么都不肯相让。 温黎无奈,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了,心里起了厌烦之意。 她拿起手机刚想给周淮青打电话,听见不远处响起的声音,“她说让你让开,没听见吗?” 冷肃、漠然。 周淮青站在他们身后,手上搭著灰色的西装外套,眼神掠过温黎的身上,没有任何温度的开口道,“还傻站在那里干嘛,等著我过去请你?” “……” 对方显然也是认出了周淮青,又见温黎闷声不响的走向他,站在他边上,两个人看上去像是认识,而且关係还不简单的样子。 醉意上头,他忍不住调侃道,“周总,你身边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 先前是余姚,短短几个月又换了別人。 她看上去可比余姚好看多了,怪不得明星主持人也能失宠。 温黎闻言,好看的眉眼下意识低垂,黯淡了下来。 他身边的女人吗? 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吗? 她可不就是他身边其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吗。 周淮青冷著脸没说话。 对方自觉无趣,也没有再多纠缠,转身回了自己的包厢里。 “三更半夜来这里做什么?”周淮青端著张阴森森的脸,没好气地问。 “找男人?” 找男人,亏他说得出来。 她就算是要找男人,也会挑一挑,这种地方的男人她才看不上。 不像他一样,什么都沾,来者不拒。 “我找你。”温黎愤愤道。 周淮青似笑非笑地说道,“找我干嘛,捉我的奸?” 那个男人说的话,他刚刚都听见了。 “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你酒喝多了,让我过来接你。” 她言简意賅地概括了自己的来意,以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不想让他產生误会,也不想让別人產生误会。 捉姦这种事情她暂时还没什么兴趣。 而且周淮青的奸並不好捉,因为他都是光明正大的找女人,才不会遮遮掩掩,顾及別人的感受。 能做到同时期身边只有一个人,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件相对专一的事情了,所以根本不能用基本的道德伦理去要求他。 “让你过来就过来,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我的话,不会打电话给我提前確认?” 脑子呢。 万一是有人故意做局出了事情怎么办? 温黎没说话。 她確实一时间没想到这一层。 林森见气氛不对,在边上適时开口道,“温小姐,周总酒量很好,一般商务应酬不会出现喝醉的情况,而且就算喝醉了,结束后自然会有人送他回去,是不会特意给你打电话喊你过来的。” “哦,我知道了。” 她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以后她也不会再傻乎乎赶过来。 吃力不討好。 温黎扯了个笑,烦烦说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周淮青出声叫住了她,“不是说是过来接我的吗?一个人回去算怎么个意思。” “……”那他到底想怎么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全是他一个人的道理。 温黎停了下来,转过身盯著他看,满脑子都是大大的疑惑。 他真的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专门跟她作对。 方才还精神抖擞,嘴皮子功夫溜得很的周淮青这会懒洋洋地开口道,“我喝醉了,走不动路了。” 还把搭在手边的西装外套扔给她。 “……”温黎接过外套,却不是很想走上前去扶他。 於是她同跟在周淮青边上的林森吩咐道,“林助理,麻烦你扶一下你们周总。” “他是我助理还是你助理?”周淮青说话时的中气又足了几分。 “你助理,所以我是让他扶你,没让他扶我。”温黎有理有据地回应道。 “他下班了。” 周淮青瞥了眼边上的林森,顿时觉得他分外碍眼,“加班费你给他出吗?” “是的,温小姐我……” 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林森那句附和周淮青说他已经下了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听见她不留情面的说道,“对,我给他出。” 几个钱啊。 温黎也不想惯著他这个不会好好说话的臭毛病。 也不管周淮青是生气还是不生气,说完就直接进了电梯。 她也是吃饱了撑的,今天特意跑过来一趟给自己添堵。 周淮青看著温黎头也不回地离开,只能把目光放在林森身上。 林森低著头,大气不敢喘。 “周总,我们是跟上温小姐,还是等下一趟电梯?” 第188章 我是故意的 周淮青快步跟在温黎身后进了电梯,又先她一步挤进了她的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上摇下车窗。 他衝著门外的林森说道,“你先回去。” 林森见周淮青行云流水般丝滑的动作,无奈地扶著额头,简直没眼看。 “温小姐,麻烦你了。” 他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已经结了婚的事情。 全程,周淮青都靠著坐椅上闭目养神,也不说话。 他不说话,温黎也不想跟他说话。 到了玫瑰园,温黎把车停进车库,见周淮青没有下车的意思,她只好解了安全带,开门打算自行离开,听见一直保持沉默的周淮青掀了掀眼皮,来了句,“扶我。” 事真多。 温黎绕到另一侧,將他扶下车,周淮青的手顺势搭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自然地搂上了她的腰。 温黎一路扶他进了別墅,上楼梯,进臥室房间,最后將他摔在床上。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喝醉了。”床上的男人躺在边上委屈巴巴地表示。 “我知道了。”他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了,她听得懂。 周淮青道:“那你怎么不照顾我?” 之前每一次江臣喝醉酒的时候,她明明都很温柔。 偏偏就对他……双標的不行。 还那么用力把他往床上摔,难道不怕他被摔出脑震盪吗。 她又问,“请问你想我怎么照顾你?” 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 真醉跟假醉她还是分得出来,故意耍无赖跟没有意识她也分得出来。 譬如,像周淮青这种就是属於单纯的没事找事类型。 温黎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周淮青又在发什么脾气。 她真的很累,没心思陪他闹。 周淮青圆圆溜溜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张开双臂,不讲道理的说道,“帮我脱衣服,我要洗澡。” “……” 温黎听话照做,往前走了几步,跪坐在床上,帮他解领带,解扣子脱衬衫。 “好了。” 周淮青指了指下半身,“还有裤子。” 温黎懒得搭理他,耐心已经被他消耗得差不多了,“裤子你等会进浴室洗澡的时候自己脱一下不就行了。” 没长手吗。 是喝醉了,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 周淮青嘟囔著道,“不行,等会我低头的时候不小心在浴室里滑倒了,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那就別洗了。 温黎只敢偷偷腹誹,动作还是很诚实,帮他去解眼间的皮带,又帮他脱裤子,连带著袜子都一起给他脱了。 周淮青坐在床上,懒得动弹一下,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的服务,还不忘指挥她。 “帮我放水,我要泡澡。” “……”温黎站起来,把手中的袜子径直扔向他的脸,转身要走。 被周淮青扣住了手腕,“你要去哪儿?” “去给你放水,大爷。”温黎愤愤道。 周淮青鬆了手,勾了勾唇角,嘴边的笑意浮现。 他觉得他似乎有些病態。 他很享受惹毛温黎的那一瞬间的感觉,让他自己在温黎那里占据了一席之地,还会让他觉得他对温黎而言,有那么一点点与眾不同。 五分钟后,温黎从浴室里出来,“水给你放好了,去泡澡吧。” 又拿起脱在边上的衣服,扔进了脏衣笼里面。 她想她明天需要找几个阿姨过来,专门负责周淮青的衣食住行,尤其是酒后。 “你陪我一起。”周淮青拉著温黎的手,不肯让她出浴室。 “我喝醉了,等会浴室里面温度太高,我泡著泡著晕倒了怎么办?” “……好。”温黎开了循环系统,但还是依他的意思,站在边上,没有离开。 周淮青安静了没两秒,又开始衝著她提要求,“你帮我洗。” 温黎没动。 给人洗澡吗?她不会。 “我喝……”架不住周淮青的嘴跟唐僧念经似的,在她耳朵边喋喋不休。 她及时出声打住,“我知道了,你別再说了,我给你洗。” 洗澡时,温黎的视线刻意避开了周淮青的身体部位,也没有去看他,全都凭感觉,隨意擦拭。 直到……她的手不小心滑过。 能够很直观地感受到他有了反应。 她的动作僵在原地,既没离开,也没再继续。 周淮青身下泉涌似火,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道,“你故意的?” “没有。”温黎反应过来,慌忙把她的手从某个部分移开。 “不小心碰到了,不好意思。” 除了尷尬,还是尷尬。 周淮青挑了挑眉,“那你脸红什么?” 她的道歉似乎总是出现在一些超乎寻常的地方。 比如现在。 碰到了就碰到了,又不是第一次碰到,之前不是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帮他解决,现在反倒跟他道起歉来了。 他们之间难道是什么生分的关係吗。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周淮青似乎很喜欢拿这种事情逗弄温黎,觉得很有趣。 看到她脸红的样子,更有趣。 “你要是想要直说就是了,我又不会拒绝你,何必……” 温黎被他折腾本来就已经很烦了,忍了一路的脾气终於是彻底爆发了。 她恼羞成怒地吼道,“周淮青,你有完没完啊,我都说我是不小心才碰到的你了,你爱洗不洗。” 她哪知道他会有这么敏感。 温黎扔了手中的浴球,砸了他一脸的沐浴泡沫。 周淮青也不恼,顺手將她一把往自己身上拉扯。 温黎整个人都跌进了浴缸里,被周淮青圈在了怀中。 她趴在浴缸边,想起来又起不来,又被他严丝合缝地抵著。 周淮青附在她身后,“故意的人是我,总行了吧。” 他的手不自觉地自然往下,褪去了她身上的所有衣服。 气息越发的灼热,他趴在她的耳朵边,满含温柔。 “想要你的人也是我。” 他又说,“已经一个星期了,你都没有主动跟我说过一句话。” 似是在埋怨这段时间温黎对他的冷漠。 “我……”温黎被抵得有些难受,“你不是喝醉了吗?” “嗯,喝醉了。”周淮青咬著她背后的肩胛骨。 他嗓音低沉道,“所以,你別拒绝我,好吗?” 果然。 说什么酒后乱性,都是骗人的鬼话。 第189章 我什么都不要 祁敏住院也有一段时间了,听说沈寧远从那天过后就没有再去过医院。 反倒是凌媛前前后后去了好几趟。 私下里有人传,说沈家二公子好福气,都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不仅如此,正房、小妾还相处融洽,和乐美美。 白婉柔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祁敏被沈寧远打了一巴掌的风声,著急忙慌地赶来医院看她。 白婉柔坐在病床边,心疼的摸著祁敏的手说道,“敏敏,你放心,寧远那边我会跟他说,一定让他过来好好跟你道歉。” 还向她保证道,“还有那个凌媛,就算寧远一时糊涂,我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白婉柔提起凌媛就来气,觉得她成天勾引沈寧远,害得她差点没了宝贝孙子,回头她一定要好好跟凌媛算这笔帐才行。 她从医院出来,立马给沈寧远打了个电话过去。 一接通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轻柔娇俏的女人声音。 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凌媛。 “寧远,你是不是又跟凌媛那个小贱人在一起鬼混?”白婉柔质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再三跟我保证同她只是玩玩嘛。” 她气得不行。 之前他跟凌旦交往的时候,虽然私下里跟凌媛之间也是不清不楚,但也仅限於是私下里,从来没有放到檯面上来过。 也没有人知道。 现在却闹得人尽皆知。 白婉柔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再怎么样,祁敏的家世总好过那个凌旦吧。 怎么就一点都分不清利害关係呢。 沈寧远不耐烦地问道,“妈,你打电话过来找我什么事儿?” 白婉柔责怪他不懂事,“祁敏都已经怀孕了,还被凌媛那个贱人折腾得差点流產,她现在人躺在医院里面,你不好好去陪她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动手打她呢。” “还纵容凌媛三天两头的医院闹,要是被祁家的人知道了……” 一怒之下不同意结婚了,那可怎么办。 她最担心的就是他跟祁敏之间的婚事告吹。 沈寧不屑的说道,“祁家哪还有人啊,而且她也不见得会告诉別人。” 祁家如今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祁老了,只是他年纪大了,威望渐渐不如以前,除非两家取消结婚的事情,否则这种家务事他也不好总是过问、插手其中。 再说了,要结婚是祁敏主动提起来的,要留下这个孩子也是她的主意,谁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沈寧远根本没把祁敏放在眼里。 不得不说,可能是物以类聚,沈寧远还是很了解祁敏。 祁敏是个要面子的人,她是绝对不能容忍別人看不起她,觉得她不如別人。 所以即使沈寧远怎么对她,她都不会愿意告诉別人,生怕別人知道了之后藉此来奚落她。 白婉柔苦口婆心地规劝道,“话虽然是这么说,那你总是要做做表面功夫,別落人口舌,说我们两个人不如沈遇之母子。” 沈遇之虽然也风流,但风评可比沈寧远好多了。 沈父如今对她也早就不如从前了,上次张嵐的生日宴过后,对她是越发的厌烦,碰都懒得碰她一下。 公司上面的事务也渐渐力不从心,大有交给沈遇之的打算,这个关键时候,沈寧远不抓紧时间,想著在他面前表现表现,成天就知道女人。 沈寧远嫌她烦,“妈,我的事你少管,有这个閒工夫你还是多操心操心我爸在外面养的那些个女人吧。” 说完直接掛断了电话。 白婉柔站在原地气地发抖,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另一边,酒店套房里。 凌媛半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趴在沈寧远的腿边,“寧远哥哥,阿姨打电话过来是因为我的缘故,生你的气了吗?” 她一脸无辜的说道。 沈寧远扔了手机,“別理她,每次来来回回都是那些话,我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 拿起边上的红酒杯,一饮而尽。 凌媛握著沈寧远的手,將脸凑了上去,十分懂事的替白婉柔说话道,“寧远哥哥,你別怪白阿姨了,她一定是在医院看到祁敏姐姐心疼她,这才打电话给你的。” 她三言两语就成功把沈寧远对白婉柔的怒气,转移到了祁敏身上。 也不知道祁敏给他妈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她反过来帮著一起教训起他的不是来。 凌媛再次低三下四地表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以后不会再跟祁敏姐姐起衝突了。” 沈寧远摸著她的脸,玩味道,“那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呢?”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寧远哥哥別离开我就好。” 凌媛边说边凑上前,將沈寧远的手握在手中,一路往下摸过去。 最后附在她身上最柔软,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你这么乖,我怎么会捨得离开你呢。” 沈寧远从酒桶里隨手摸了把冰块,放了进去。 “寧远哥哥,你轻点,一下子太多了,我会受不住的。”凌媛跪在沙发前,欲拒还迎道。 “你这么骚,不然怎么满足得了你。” 凌媛长得其实一般,却让贪图美色的沈寧远爱不释手,背著凌旦跟她好了很多年。 也不觉得厌倦。 一开始的时候,沈寧远对她根本没多大的兴趣,只知道她是凌旦的远房堂妹,经常陪在凌旦身边,跟著她出入各大场所。 两人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凌媛主动勾引的沈寧远。 那天他跟凌旦刚好闹了点不愉快,喝多了酒,阴差阳错地跟她发生了关係。 起初沈寧远並不想被其他人知道,更不想被凌旦发觉,正犹豫要怎么打发她才好。 结果凌媛还反过来安慰他,说不介意跟他发生关係,还说能理解他喝多了,將姿態放得极低。 再后来……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几乎每次沈寧远跟凌旦吵架后,都是凌媛陪在他身边,开解他。 要说她身上最吸引沈寧远的地方,大抵就是她足够会討他的喜欢,足够低三下四,跟她在一起,让他觉得无比自在。 他可以在凌媛身上隨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凌媛也从来不会拒绝他,甚至会主动迎合他的喜好,生怕他不尽兴,有一天会嫌弃她、拋弃她。 而沈寧远很享受在她身上得到的这种被需要的病態感觉。 第190章 你是不是出轨了 最近几天,周淮青似乎工作都很忙。 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凌晨一两点,身上还有若有似无的酒气。 某一天凌晨两点,周淮青回来时,温黎已经躺下了。 她被周淮青窸窸窣窣的开门声给吵醒,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今天又回来得这么晚?” 周淮青脱了西装外套,坐在床边,靠在她身上,“我吵到你了?” 他蹭了蹭温黎的脖颈,呼吸里透著浓重的酒气。 “没有。”温黎摸了摸他的头髮问,“最近工作很忙吗?” “嗯。”周淮青疲倦地应了声。 “要帮你煮醒酒茶吗?”温黎问。 周淮青摇了摇头道,“不用,你睡吧,很晚了。” “我洗个澡就好。”他说著解了领带。 温黎想去帮他,无意间瞥见他衬衫领口处残留的一抹口红印记,动作停滯在半空中,收回了手。 她坐在床上,望著周淮青向浴室走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周淮青女人多,也不可能对她保有最基本的忠贞度。 可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这些。 温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周淮青看到她眼下乌青,从边上递了杯热牛奶给她,“昨晚没睡好吗?” “嗯。”温黎从他手中接过牛奶,放在了一边。 周淮青见状说道,“我这几天工作忙,回来都会比较晚,我一会让阿姨把客房收拾出来。” 让阿姨收拾客房是什么意思? 才结婚几天,他就要跟她分房睡了吗? 还是说在外面有了新欢,已经开始厌倦她了吗? 她张了张口,很想质问他衬衫上面的口红印是怎么来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可她没有。 温黎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好。” 分房就分房,离婚就离婚,反正她也无所谓。 往后的好几天,周淮青几乎都睡在客房,有时候温黎跟他一天都见不上几次面。 他忙,她也忙。 直到一天下午,阿姨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回去的时候。 她问:“太太,你跟先生是吵架了吗?” 她又说:“年轻小夫妻刚结婚,总是分房睡不好。” 阿姨是周淮青请来,一开始主要是用来照顾他养的那条金毛犬,顺带打扰一下別墅的卫生。 自从两个人领证后,温黎搬来跟周淮青一起住,她偶尔会帮忙洗衣服、做饭,偶尔还会负责一些採购工作。 她不清楚周淮青跟温黎具体的关係,只以为他们是刚结婚的普通小夫妻。 温黎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著,终於忍不住决定要跟周淮青好好聊一聊。 “怎么了?” 周淮青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温黎穿著睡衣,沉著脸出现在客房里。 温黎犹豫了很久,在脑子里不断地组织语言,纠结要怎么开口比较好,比较体面。 想了半天,只问了句,“你出轨了吗?” 周淮青拿著浴巾擦头髮的手一顿。 出轨? 又是她想出来的什么新样吗?隔一段时间闹一出? 他哪有时间出轨。 又听见温黎怔怔地继续开口说道,“周淮青,你如果出轨了,或者想要出轨,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提前告诉你做什么?”周淮青耐著性子问。 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在卖了什么药。 “跟你离婚。”温黎说。 温黎又说,“放心,我不会缠著你的,也不会让你外面的女人觉得碍眼。” 她一定会干净利落的离开,绝对不会拖泥带水,也不会想著分他的钱,更不会去找小三的麻烦。 周淮青把手里的浴巾扔在洗手台上面,透过眼前的镜子看向身后站著的温黎,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眉眼轻佻地笑道,“我如果出轨了,你缠著我不是更好,没准还能得到一笔不小的补偿金。” “不然你不是白跟我结婚领证了吗?” 果然是在外面有人了,都开始思考离婚后要怎么打发她的补偿金了。 温黎冷冷地丟下一句,“我怕得病。”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听见站在洗手台镜子前的周淮青说道,“我没有。”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没有什么?”温黎转过头问。 “没有出轨,也没有你想的那些。” 她冷哼了一声,不相信周淮青说的话。 没有她想的哪些? 既然心里没鬼,干嘛故意解释,又怎么知道她在想哪些。 此地无银三百两。 “骗人,我都看到了。” 周淮青看她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看到什么了?” 也不知道看到什么了,大半夜急匆匆地跑过来质问他。 他问:“看到我跟別的女人上床了?” 温黎见他语態轻浮,一点都不把这个事情当回事,更生气了。 “不是只有上床才算是出轨。” 她確实没看到,她也没有喜欢看別人上床的爱好。 周淮青依旧耐著性子问她,“那你说,你都看到什么了。” 他一步步地靠近温黎问道,“是看到我跟別的女人牵手、拥抱,还是看到我跟她们聊天、搞曖昧?” 温黎避开了他的目光,“你衬衫上有別的女人留下的口红印。” “什么口红印?”周淮青疑惑不解,被她弄得晕头转向。 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温黎斩钉截铁地回答,“就是你说要睡客房的前一个晚上。” 周淮青突然笑出声来。 “你能不能严肃一点。”温黎气极,脸涨得通红。 “好,我严肃。”周淮青憋著笑。 “所以你这几天就是因为这个事情闷闷不乐?” 还对他爱搭不理,不让他碰,有意无意地避著他。 他还以为…… 绕来绕去,是为了这点事情。 第191章 离婚 温黎低下了头,没再说话,默认了。 周淮青想要去牵她的手,被她躲开了,於是他又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 “我没有。” 说完后去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温黎还是没说话。 虽然她深知周淮青没必要骗她,即使他在外面真的有女人,他也没必要骗她。 因为她根本不能把他怎么办,也不能做什么。 就算有一天她想要离婚,也必须得到周淮青的同意才行,否则她也是无计可施。 温黎想著想著,觉得自己当初衝动之下跟他提出的结婚行为,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你不相信我吗?”周淮青又朝著她的方向靠近了几分,把脸贴得很近,想去看温黎垂著眼的眸色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我让人去查。”他无奈表示道。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天晚上具体的经过,周淮青早就不记得了,在他眼中,无非就是个普通的酒局,各自带几个擅长交际的女伴,应酬而已。 没什么特別。 况且他自认为是个洁身自好的人,私下里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行为。 尤其是和温黎在一起后,他很少跟其他女性有亲密接触了,不管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都儘量保持著相对距离。 “查什么?”温黎猛然抬头问。 扑朔迷离的眼神落入周淮青视线里。 知道他是在敷衍自己,但还是多了几分期待感,忍不住的开口问。 他幽幽地说,“查谁在我的衬衫上留下了口红印,害得我在客房睡了这么多天。” 听起来像是替自己这几天受到冷落在抱屈诉苦。 他一直以为是最近工作太忙,回来晚,吵到温黎睡觉了,怕她对自己有意见,所以才对他爱搭不理。 温黎撇撇嘴,“你自己不愿意,谁还能强吻你不成。” 再说了,客房也是他自己提出来要睡,又没有人强迫他。 强吻吗? 他倒还真是不知道。 他仰起温黎的下巴,吻了上去。 最后周淮青几乎是用哄著她的语气,向她保证道,“我不会。” “嗯。”温黎迷失在他的深吻中,没了继续思考的能力。 周淮青抱著温黎从客房回了主臥室。 两个人躺在床上,他似乎很喜欢玩温黎的耳垂,也很喜欢把下巴枕在她的肩上。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嗓音带著事后的低迷。 温黎侧身躺著,目视前方的地板,她说道,“周淮青,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洁癖。” “嗯。” 她的確说过。 在她第一次在蝶庄看到他跟余姚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说过。 还口是心非地跟他发了好大的脾气。 嘴巴上说著不在意,其实心里那坛醋不知道打翻了多少。 温黎又冷静且认真的说道,“我不管你之前跟谁在一起过,也不管你之前的私生活有多么的乱,但是如果你同一时间有了其他的女人,我是一定不能够接受的。” 这是她的底线。 她可以接受周淮青有很多个女朋友,但不能接受他同时拥有很多个。 “然后呢?” 周淮青懒洋洋地开口道,“会跟我提出离婚吗?” “嗯。”温黎点了点头。 周淮青笑著戳穿她的心思,“我以为你会说你也去找一个,这样才公平。” 以温黎的性子,她的確有可能做出同样的行为来选择报復周淮青,从而达到她心中顽强认定的“公平”二字。 所以在被对方一眼看穿自己的想法后,她拔高了几个音调,“周淮青,你严肃点,我没有再跟你开玩笑。” 周淮青咬了口温黎的肩膀,“周太太,我们结婚才不到一个月,你就开始跟我討论离婚的话题,会不会不太好。” 这个行为在他看来一点也不严肃。 “就算你想跟我离婚,也用不著费这么长时间铺垫。” “而且,这些话不是应该在婚前要求听起来会比较靠谱吗?” 她想说来著,那不是结婚结得太突然,她在当下根本无法消化完全,怎么可能还有閒心想到这些。 確实是她不谨慎了。 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她一定会慎重,再慎重。 “况且,最该担心的人是我好不好?” 温黎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周淮青边说,他的手绕过温黎的后腰,覆在了上面。 “嗯……” 他听著温黎微弱隱忍的声音,另一只手附在她的脖子上,將脸贴在她的胸前。 “我又没有余情未了的前男友、前未婚夫三天两头地找上门,还有曖昧不清的相亲对象约吃饭、约看电影,还约著在车上接吻。” “我没有。”她严词否认道。 她什么时候余情未了,又什么时候跟人曖昧不清了。 还有接吻,完全就是不存在的事情。 “没有什么?” 很快周淮青就反客为主,倒打一耙的功夫简直是信手拈来,被他炼得炉火纯青。 他含了上去轻轻咬,“没有余情未了,还是没有在车上接吻?” 温黎被他折腾得气息混乱,“都没有,你別冤枉我。” 她同周淮青解释著那天晚上在车上发生的全部经过。 他们根本就没有接上吻。 周淮青的心思完全不在意她说的那些话上面,“那吃饭、看电影也是我冤枉你了?” 温黎拿他没办法,无可奈何道,“我跟你说不清,一码归一码,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 周淮青惯会的就是偷换概念,完全不讲道理,他们说的完全就不是同一个情况。 不能混为一谈。 “我没同意算什么分手。” “分手又不是离婚,不需要你同意。” “我受伤了。”周淮青委屈巴巴道。 温黎被他折腾得有些难受,“周淮青,你別再胡搅蛮缠了。” 整个人都在他的把控下,完全没有任何主动权。 “怎么胡搅蛮缠?” 周淮青再一次覆身上来,“你教教我,我不会。” 他抱著温黎。 最后周淮青趴在她身上,他没有说他不会出轨,也没有说他不会有別人。 而是说,“温黎,我不会跟你离婚。” 他不会离婚,永远都不会。 第192章 出院 祁敏出院了。 出院那天是沈寧远亲自去接的她。 她脸上跟手腕上的淤青都已经消退了,孩子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回家好好修养就可以。 “你来干什么?” 祁敏见到沈寧远后並没有给他好脸色,她现在只要看到他跟凌媛的脸就会感到反胃,觉得无比噁心。 沈寧远面对她对自己毫不掩饰下展露出的嫌恶,也没有太客气。 “看不出来吗?我来接你出院,不然还能来干什么。” 他对祁敏这种端著架子的大小姐没什么好感,也懒得去捧她的臭脚。 要不是白婉柔死活非要让他过来,他才不会来。 祁敏冷冷地哼了一声,还是跟他做著表面功夫,一起离开医院上了车。 半路上,沈寧远提到了祁老。 “你爷爷打电话给我爸,说是过几天约著两家一起吃个饭,我爸已经应下了,你应该知道要怎么说吧。” 这几天,沈寧远一直被沈父跟白婉柔两个人联合起来在他的耳朵边念叨,让他对祁敏客气点,顺利结婚,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不要在中途招惹出么蛾子了。 他虽然没办法,却也不得不照做。 祁敏再次冷哼道,“沈寧远你还真是有够不要脸。” 满脸的不屑。 她还在想沈寧远这种人怎么可能突然对她转变了態度,开始献殷勤,原来如此。 “我再怎么不要脸也好过你阴险。”沈寧远毫不客气地回懟。 他本来就不想跟祁敏有来往,要不是畏惧祁家的权势,他根本懒得搭理,更遑论娶她了。 沈寧远又继续嘲讽,“需要我提醒你,你是因为什么才会跟我这种人上了床,还怀上了孩子,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了,现在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怨妇样,给谁看啊。” “我可不是江臣,不懂得怜香惜玉。” 像祁敏这种女人,他见得多了。 既舍不下面子,又喜欢装模作样,还有副恶毒的心肠,实在是不討人喜欢。 祁敏被他的一番话气得,手都在发抖,肚子还感觉到有点不舒服,只能强行忍下平復情绪,一句话也没说。 “怪不得江臣看不上你,换了我是他,也不会选你,每天躺在枕头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你摆一道,你连温黎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沈寧远越说越起劲,祁敏没忍住,再次扬手打算给他一巴掌。 却被沈寧远及时拦了下来。 他一把甩开了祁敏落在半空中的手,不屑一词地说道,“怎么,上次在医院的教训还没吃够,还是打算继续在我面前摆大小姐架子,给我一巴掌?” “祁敏,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沈寧远不是傻子,这种非你情我愿的商业联姻中间的门道他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无非是弱者依附强者,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大家客客气气地维持基本体面生活就是了。 他原本以为祁敏是个聪明人,会比他更清楚,否则也不会死乞白赖、没名没分地待在江臣身边那么多年,现在被他一脚踹了,祁家也没有丝毫的作为。 不曾想,一天到晚的找事情,害得他被沈父跟白婉柔教训,所以他实在是没什么耐心应付她。 沈寧远道,“你要是肯配合,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是最好不过,否则,別说是我沈寧远的太太了,就你对温黎做下的那些事一旦曝光了让人知道,我看整个南城谁还会要你这种毒妇。” “沈寧远,你!”祁敏气愤极了,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握著双拳。 像沈寧远这种做事情不考虑任何后果的人渣,她绝对不能跟他硬来,如果把他惹毛了绝对是捞不到半点好处。 “下车。”沈寧远见她没动作,一个劲地催促道,“我就不陪你进去拜访祁老了。” 祁敏下了车,看著沈寧远扬长而去。 祁家別墅。 祁老站在院子里,正在餵鱼,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拄著拐杖回过身,看到是祁敏后笑的慈眉善目。 “敏敏回来了。” “爷爷。”祁敏走上前迎了过去,搀扶著祁老,两人边说边往客厅的方向去。 “身体还好吗?”祁老看了眼她的肚子,如今已经显怀了。 对祁老这个年岁的人而言,最关心的也就是儿孙的幸福跟健康了。 “嗯,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了。”祁敏笑著摇头道。 “那就好。”祁老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见她自己一个人回来,看上去又愁容不展的模样,问了句,“寧远呢,你出院他怎么都不来接你?” 语气带著点点不怒自威的责怪。 想起沈寧远在车上警告他的话,还有对她不耐烦的態度,祁敏灰了灰眼眸。 不过,为了不让祁老因她的事情担心,很快又扯了个笑容出来,衝著他笑笑,宽慰他道,“他有事先走了,后面有时间会来拜访你的。” “不像话。” 他原本就是不赞同跟沈家的这桩婚事,要不是祁敏坚持要嫁给沈寧远,他也不会选择同意。 沈寧远跟江臣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也不知道祁敏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会选择跟他这种人混在一起。 祁老语重心长道,“敏敏,我看沈家那小子对你也不是真心实意,你跟他要真是处不来,不如这桩婚事就作罢吧。” “至於孩子,你要是真捨不得,生下来也好,我们祁家总不至於养不起。” 他劝道。 祁家如今也就是表面看著风光,其实內里什么也没有,全靠他一把老骨头撑著,也不知道什么就…… 接下去的事情,祁敏想都不敢想。 如今沈寧远是她最好的选择跟打算了,也是最容易拿捏掌控的人选了。 而且,以她现在的处境,就算是换了旁人,结局也是一样的。 “爷爷,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孩子她是一定会生下来的,婚她也是一定会结的。 至於是谁把她害成现在这个下场,她也绝对不会忘记,一定会一桩一桩地找那些人慢慢討回来。 第193章 婚纱照 自从祁敏出院后,许是沈家怕沈寧远太过浑蛋,两家结婚的事情再出现变故,所以婚礼的进程加快了许多。 某天晚上,沈父携白婉柔还有沈寧远一起主动约祁老跟祁敏吃饭。 席间,祁老当著所有人的面主动提起了沈寧远跟凌媛之间的那些破事。 “我听说寧远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养了很多年?” “祁老,你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情,我们是生意人,难免会有逢场作戏的时候。” 沈父瞥了边上吊儿郎当的沈寧远一眼,及时解释道。 沈寧远顾著低头吃菜,全然不在意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巴不得这桩婚事赶紧取消,好甩了祁敏这个毒妇。 “是吗?”祁老自是不信。 他今天来就是为了敲打沈寧远跟沈家,不想让他们在婚后慢怠了祁敏,也不想让祁敏受委屈。 祁老又说道,“我怎么还听说寧远还挺喜欢她的,我家敏敏住院,那几天忙得没时间去看她,却有时间陪她一起出入酒店。” 沈寧远跟凌媛的行程都不用刻意打听,光是记者狗仔都会爭相报导,恨不得天天蹲在他们床底下。 沈父向祁老保证道,“祁老,你放心,寧远虽然能力不足,外界对他也多有误会,但我们沈家一定不会亏待敏敏。” 说著端起酒杯想要敬他酒。 祁老没有接,迟迟没有举起酒杯回敬,直接下了他的面子。 沈父举著酒杯的手尷尬僵在原地,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把目光投向边上的沈寧远。 白婉柔也跟著拿手肘肘了一下沈寧远,並陪著笑。 沈寧远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我爸说的是,都是误会。” “是误会那最好。”祁老说道。 又出言警告沈寧远,“既然我家敏敏选了你,我也就不多说了,但是你自己心里要清楚。” “要是被我知道你和敏敏结婚后,还在外面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地乱搞,我就算拖著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爷爷,別说这些了。” 祁敏见祁老动了怒气,怕影响他的身体健康,在旁出言劝道。 白婉柔见状跟在后面接了句,“是啊,祁老,两个人都快要结婚了,孩子也有了,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两家人又简单地商量了一些婚礼相关的细节。 虽然时间有些紧,但是以沈家在南城的地位,各方面事宜还是很快就安排妥当了。 婚纱肯定是来不及量身定製了,於是订了知名品牌的成衣礼服款,再按照祁敏的尺寸去改。 提起两人的婚纱照时,双方都沉默了。 婚礼现场总不能一张照片都不放,可两人却是真的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沈父大手一挥道,“这个好办,抽个时间拍下就行,敏敏喜欢什么风格的儘管提,想要约哪个摄影师我来安排。” 看了眼祁老的脸色,又补了句,“敏敏要是还有其他的要求,也儘管提,我们肯定都会满足她。” 祁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劳沈叔叔操心了。”祁敏道。 沈父和顏悦色道,“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对祁敏这个儿媳妇,他是一百个满意。 一顿饭吃完后,时辰也不早了,祁敏同他们告別,带著祁老先回去。 两人走后,沈父出言警告站在边上一脸无所谓的沈寧远。 “沈寧远,你在外面养多少个女人我都可以不插手,但是那个凌媛,你趁早跟她给我断了。” “之前凌家的那门婚事被她搅黄了也就算了,要是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回,你別怪我不留父子情面。” 沈寧远不嫌丟人,他还嫌丟人呢。 “还有你。”沈父教训完沈寧远开始数落白婉柔。 他指著白婉柔的鼻子骂,“你到底是怎么教养儿子的,王嵐还一心都扑在事业上,反倒是你成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结果呢,连个儿子都养不好。” 相比之下,沈遇之可比他要省心多了。 白婉柔在心里暗骂,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难道全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吗? 她更恨自己不爭气,比不过王嵐,也恨沈寧远不爭气,比不过沈遇之。 所以在沈父走后,她只能把怒气撒到沈寧远的头上。 “凌媛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白婉柔的话才一开口,沈寧远不愿意听也不愿意搭理她,扭头就走了。 祁敏跟沈寧远在沈父的安排下,约了摄影师,拍婚纱照。 拍摄的效率很高,出片的速度也很快。 两人的婚纱照,连带著具体要结婚的时间还有酒店场地,一经公布,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外界顾著两家人的面子,清一色都是拍手祝福,私下里却不见得。 什么难听的揣测都有。 “哎呦,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谁能想到沈寧远竟然会娶祁敏!” 沈遇之在朋友圈看著两人的婚纱照连连感慨。 不得不说,乍一看还挺登对。 渣男贱女凑一窝了,外面还有个赶都赶不走的小三,这日子难不成还能过消停了。 路瑾琛调侃道,“要不说你家养活了南城半数的媒体呢。” 论起八卦緋闻来,谁能比得上沈家。 老的一辈拉扯完,新的一辈抓紧赶上,怎么都不落下。 “就你知道,就你会说。”沈遇之懟道。 画面转至江臣,他又是一副鬱鬱寡欢的模样,也不知道又是谁招惹他了。 仔细想想,还能有谁呢。 自从生日宴结束后,他就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潦倒模样。 外界都传,是因为沈寧远跟祁敏结婚的事情,这位江家公子哥伤心不已,久久都不在人前露面了。 偶尔有一两次,还都是酒气熏天,鬍子拉碴。 总之,状態相当不好。 沈遇之也不想自討没趣,问都懒得问,跟路瑾琛两个人自说自话。 天聊到一半,他像是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来,又像是隨口一提。 “话说回来,我前几天从別人嘴里听了一耳朵閒话,说是温家有意跟方家结亲。” 第194章 洗澡水 “哪个方家?”路瑾琛听沈遇之说起也来了兴致。 他的消息可没沈遇之那么灵通。 沈遇之碰了碰酒杯道,“还能有哪个,方淮南,你不记得了?” 路瑾琛在脑子里快速地回忆了一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终於搜寻了记忆。 “哦,想起来了,隔壁班的小光头。” 方淮南跟他们是同届的高中同学,不常玩在一起。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他在篮球场上磕破了脑袋,缝了好几针,剃了一半的头髮。 后来大家都笑话他的造型独特,第二天他索性把另一半的头髮也都剃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光头。 沈遇之嫌弃地表示道,“人家现在早就不光了,都成海龟精英了。” 前几天他还在商场,撞见他跟温黎两个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聊天。 方淮南还很绅士地帮她拿包,关係一看就不清白。 路瑾琛並没有第一时间领会他刻意提及此事的重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我记得方家没有女儿啊。” 也不能怪他先入为主。 毕竟温黎跟周淮青的关係是人尽皆知。 “谁说一定是温阳哥了。”他故作高深地反驳道。 “不是温阳,总不能是温黎吧,她不是跟周淮青……” 接下去的话,路瑾琛碍著江臣在场,並没有点得太明確。 生怕哪个字又触及到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线条,又闹得天下大乱。 “谁知道呢,没准两人又分了呢。”沈遇之却不以为意道。 温黎跟周淮青,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分分合合也是正常。 再说,上回在他妈的生日宴,温黎为了维护江臣,甩在周淮青脸上的那一巴掌可不轻。 指不定周淮青会怎么记仇,报復她呢,所以她合理地找下家也是正常现象。 一点都不奇怪。 沈遇之说著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安静不语的江臣。 江臣的反应有明显的变化。 沈遇之嘆了口气。 果然,温黎是他的开关,一提就灵。 路瑾琛自然也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又是被他给套路了,吐槽了一句,“你还真的是不嫌乱,我都懒得说你。” 沈遇之毫不嘴软,“懒得说你就別说,我还不想听呢。” 他是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的。 周淮青回家后,看到温黎躺在沙发上,低头在看手机,前面的电视开著,电视剧的声音有条不紊地从屏幕传出来。 画面温馨、安寧。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隔著沙发,从背后环抱住了她。 亲了亲她的脸颊。 “回来了。”温黎合上了手机屏幕,摸上了他的手。 周淮青紧贴著她的脸,“嗯,回来了。” “吃饭了吗?”温黎又问。 “吃了。”周淮青回道。 没等到温黎再开口,他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怎么不继续问我吃了什么?”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温黎觉得周淮青越来越幼稚了,也不想驳了他的兴致,於是顺著他的话问,“……你吃了什么?” “饭。” “……” 要是实在不想说话,可以不说话,没必要没话找话。 周淮青绕过沙发走向温黎,挨著她坐在了边上。 “刚刚在看谁的婚纱照。” 他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了。 不过没看清照片上的脸。 温黎隨口回道,“祁敏跟沈寧远的。” 她也是刷朋友圈的时候,不小心滑到,觉得唏嘘,所以多看了两眼。 周淮青应了一声后问,“嗯,他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语气稀疏平常。 “月底吧。” 她听凌旦说,凌旦听沈遇之说,各方面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最终受邀参加婚礼的宾客名单这几天也都擬定好。 她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到时候一群人见了面估计又是修罗场。 她是真的很不想应付这些交际关係。 周淮青见温黎唉声嘆气的样子,以为她是心有遗憾,开口问道,“你想拍吗?” “什么。” “婚纱照。” 婚纱照么,每个女人肯定都是想拍的。 就好比是婚姻,最开始肯定都是充满幻想跟期待,觉得自己跟心爱的人朝夕相处,走向了幸福生活。 就算后面事与愿违,但至少在当下是抱著快乐的心態。 也可以称之为是侥倖心理。 温黎不確定周淮青问这个问题的具体意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更不清楚他想还是不想。 保险起见,她婉拒道,“不了吧。” 周淮青的脸上闪过一丝丝的失落。 他问,“为什么不想拍?” 温黎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笼统地说了句,“不太好。” 他们结婚的事情都没有別人知道,要是拍婚纱照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跡,传出去就不好了。 她虽然没什么关係,对周淮青,总归是有点影响。 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分得清轻重。 “嗯。” 周淮青淡淡地应了声,兴致缺缺。 他挨著温黎,將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稍显疲倦地说道,“我有些困了。” 温黎刚想说“那你早点上楼去睡觉吧。” 结果听见身旁坐著的男人来了句,“要帮我去放洗澡水吗?” 像是在盛情邀请她。 温黎一听到洗澡两个字,就跟机器人一样触及了身上的某个设定好的程序般,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为难地开口表示道,“……明天再洗可以吗?” 她既不能直接拒绝,又不想让周淮青觉得她不愿意跟他亲近。 周淮青没说话。 “我……”温黎犹豫了一会,低著头支支吾吾地说,“那你可不可以別要那么……” 剩下的话,温黎不好意思说出口。 最近周淮青似乎喜欢上了在浴室里面折腾她。 尤其是洗澡的时候。 他的样很多,有一次甚至还…… 想到那时的场景,温黎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染了一层緋红。 周淮青看著她这个模样,笑得很深。 他是真的很想把持,但真的每一次都保持不住。 “那就先不洗了。”他的手摸上了温黎的后背,隔著细碎的衣服解了里面的扣子。 还有肩带。 內衣顺势掉落。 “不要……” 第195章 试婚纱 祁敏跟沈寧远的婚期在即,凌媛也跟著受到了冷待。 听说她私下里寻死觅活地闹了好几回,都没有得到沈寧远的半分关注。 她也是个识趣的人,知道撒泼打滚这一招对男人没什么用,便也学著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只不过,骨子里还是个不安分的人。 祁敏越不搭理她,她越起劲,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祁敏跟沈寧远试婚纱的地点跟时间,於是欣然前往。 婚纱馆。 凌媛到的时候,祁敏还在试衣间里面试婚纱,沈寧远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翘著二郎腿等。 看到她后,立即拉下一张脸,不满地表示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还一脸警惕地看了眼试衣间的祁敏。 倒不是在乎她,只是沈父这些天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直到婚礼结束,沈寧远都不能出一点的乱子,否则就要他的好看。 他也是怕凌媛这个女人不分轻重,搞砸了婚礼,连累他也跟著倒霉。 面对沈寧远的不耐烦,凌媛一脸甜笑,笑盈盈地凑到了他边上,挨著他坐,手还挽上了他的胳膊。 凌媛娇笑道,“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啊。” 帮忙?別是来捣乱的吧。 沈寧远不屑一词,把手从她的怀中抽了出来,催促她赶紧离开。 “別在这儿捣乱了。” 话音刚落,祁敏穿著婚纱从试衣间走了出来,她的小腹微隆,但好在选择的婚纱款式相对宽鬆,穿在身上不仔细並不明显。 她看到坐在沈寧远边上的凌媛,翻了个白眼,原本就不太高兴的脸,更不高兴了。 “祁敏姐姐。”凌媛则是挥挥手朝著她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她一句话都没说,站在镜子前,由身旁的工作人员帮忙整理裙摆。 即使祁敏都把他们当做空气了,也架不住凌媛的厚脸皮。 她凑了上去,“祁敏姐姐,你是在试婚纱吗?” “不然呢。”祁敏懒得跟她废话。 在婚纱馆不试婚纱,还能干什么。 祁敏跟沈寧远也是刚到没多久,开始试第一件婚纱,原本她打算再试试其他款式,看到凌媛后,瞬间没了兴致。 於是,她衝著边上的工作人员表示道,“就这件吧,我觉得挺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工作人员刚想说话,就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凌媛开口道,“不问问寧远哥哥的意见吗?毕竟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 “你说对吧,寧远哥哥。” 凌媛见缝插针地想要挑拨离间。 可惜,祁敏不是凌旦,她对沈寧远没有感情,也不吃她这一套,只觉得噁心。 她不客气地回懟道,“等什么时候轮到你结婚的时候,再仔细问也不迟。” 凌媛瞥了眼沈寧远,还是那副委屈不行的模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件婚纱不太適合你。” 一直不怎么上心的沈寧远顿时跟炸了毛的刺蝟一样,把矛头对转了祁敏,“祁敏,你说话少阴阳怪气。” 阴阳怪气? 到底是谁阴阳怪气。 “哎呀,寧远哥哥你別那么大声,会嚇到祁敏姐姐肚子里宝宝的。”祁敏在旁继续煽风点火。 工作人员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三人同行的场面了,早就见怪不怪了,站在旁边,也不好多说。 她审时度势道,“祁小姐,確定要这件的话,我按照你的尺寸让人再去修改一下,到时候您再看看。” 打断了他们几个人的对话,把关注点转移到了婚纱上面。 祁敏穿的这件婚纱是她们店的高定款,虽然比不上量身定製的特別,但也是仅此一款的设计风格。 上面的每一颗钻石都是手工镶嵌而成,配上婚礼晚宴现场的灯光,绝对是万眾瞩目的焦点,一点也不会掉价。 “嗯。”祁敏淡然笑笑,转身再次进了试衣间。 她现在多看凌媛跟沈寧远两个人一眼就想吐。 “好的,祁小姐。”工作人员也跟著一起进去帮忙替换衣服。 祁敏脱下婚纱,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跟工作人员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又在前台留了联繫电话跟地址,拿了包就打算离开。 “祁敏姐姐,你选好伴娘了吗?”凌媛拦住了她,得意扬扬的开口道。 她早就听说祁敏跟何倩倩已经很久没有联繫了,两个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闹掰了。 不过,想想也是,本来她们两个就是塑料姐妹,一点也不稀奇。 祁敏反讽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来当我的伴娘不成?” 瞥了眼她身后的沈寧远,“你问问你的寧远哥哥同不同意,他要是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行了,我结婚有你什么事,你还不赶紧走,別在这儿碍眼了。” 沈寧远发了话,凌媛也没那个胆子继续挑衅她。 祁敏不屑地看著他们两个人,从婚纱馆出来后,约了何倩倩喝下午茶。 顺便给她送婚礼请帖。 何倩倩看著祁敏递在桌上的请帖,一脸为难道,“敏敏,你知道的,我家里人最近管我管得很严,你的婚礼,我可能……” 去不了了。 何倩倩家里最近出了点事情,涉及到挪用公款方面的案件,目前还在取证调查中,虽然还没有彻底定性,但何家的所有人都被命令遏制减少公开场合露面的机会。 省得被人抓到把柄,惹是生非。 祁敏喝了口咖啡,笑容浅浅地说,“我知道,你能来最好,不能来我也不怪你,请帖你收著,总归是我的一份心意。” “好吧。”何倩倩收下了请帖,放进了包里。 对何家的事情,她也是闭口不提,祁敏也心照不宣的没有多问。 何倩倩想起来隨口问道,“对了,江臣跟温黎他们会去吗?” 虽然知道即使祁敏不邀请他们,他们也肯定会出现在宾客名单上,去不去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江臣吗? 祁敏已经很久没有別人在自己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了,两人也很久没见面了。 陡然一听,还是会有些恍惚。 不过,也是一闪即逝。 “当然会去。”她笑笑。 不仅如此,她还打算邀请温黎当她的伴娘呢。 第196章 你找淮青吗 祁敏刚说完自己的想法,何倩倩就惊呼了出来,“什么!你想让温黎当你的伴娘?” 以祁敏跟温黎的关係,她想都不敢想,到时候婚礼现场会是怎么样的画面。 况且,温黎也不会同意的吧。 祁敏却不以为意。 何倩倩不是很理解祁敏找温黎当伴娘的想法跟目的。 如果说之前是为了江臣,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非要在结婚的日子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她小声劝道,“敏敏,江臣已经跟你退婚了,温黎她跟你现在也没什么纠葛,何必呢?” “怎么会没有纠葛。” 提起温黎,祁敏的眼神变得狠戾,语气中充满了怨气。 她把咖啡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你別忘了她跟我之间还隔著我弟弟的半条命,还有周淮青。” “难道你忘了他之前是怎么算计我的吗?要不是他我怎么可能会跟沈寧远上床,又怎么会跟江臣退婚,现在还怀上了孩子。”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因为温黎。 凭什么她深陷泥潭,而温黎就可以独善其身。 “可是……敏敏……” 何倩倩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最后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 毕竟当初想做局陷害温黎的这个事情,她也有份参与。 如今何家的局势又不明朗,她实在是不敢冒著风险得罪周淮青,也不想惹祸上身。 祁敏见何倩倩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起身走到她的身侧沙发边落座,並握上了她的手。 她一脸真诚道,“倩倩,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可以完全相信你的,对吗?” “当然。”何倩倩的这句“当然”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祁敏自然也能察觉到,心下瞭然,面上却什么都没有展露分毫。 两人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会话,直到日落黄昏,才各自告別回去。 回去的路上,祁敏给温黎发了条信息,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並邀请她担任自己婚礼的伴娘。 温黎收到消息的时候,握著手机,盯著屏幕,愣了很久。 翻来覆去的查看,甚至还点开了头像去確认对方是不是祁敏,还是她备註错了。 或者是什么新型的恶作剧。 愚人节也过去好几天了。 而且,她们两个之间也不像是那种能互相开玩笑的关係啊。 温黎有些疑惑,还有些无语。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 於是乎,过了很久,她才回了个【?】过去。 很快,祁敏那边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温黎,我是真心实意想邀请你当我的伴娘,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如今我只想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过安稳日子。】 【希望你能满足我的心愿。】 温黎看到消息后再次陷入了沉思。 祁敏说这些话无疑是在向她求和,无疑是有种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可她……要同意吗? 温黎不是个习惯性拒绝別人的人,只要不表现得太过分,她都不会直截了当地拒绝下別人的面子。 【过几天,我让人送伴娘服过来给你,你挑一挑?】 温黎还在沉思中,祁敏的消息又接二连三地发了过来。 像是她默认了般。 都这么说了,她也拒绝不了,等会传了出去,总说是她小气,同人斤斤计较。 索性就直接不回復了,干晾著。 大约又过了两三个小时。 凌旦的电话打了过来,温黎一接通就听到对方的咆哮质问声。 “你要去当祁敏的伴娘?!” 温黎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个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祁敏跟凌旦也不熟,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再者,她还没答应要当呢,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凌旦相当无语地回了句,“她发你们的聊天记录截图到朋友圈,我看到了啊。” “……?” 这下,温黎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温黎,你有没有搞错啊?!” 温黎在凌旦的咆哮声中,赶紧翻出聊天对话框,点开祁敏的头像,看到了她最新发布的一条朋友圈。 【谢谢,感恩,祝福。】 还有一颗小红心跟一束。 底下配的是她跟温黎的聊天记录截图,掐头去尾只保留了她说的第一句话跟最后一句话。 刪除了温黎仅发的那条问號消息。 这才给人產生了一种错觉。 最重要的是,底下已经有人点讚,外加评论了。 其中就有沈遇之。 【牛逼,活久见。】 这个伴娘,她是不当也得当了。 凌旦从温黎的口中,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吐槽道,“我去,她也太不要脸了吧!” 她实在理解不了祁敏的骚操作,亏她之前还有那么一秒钟因为凌媛的缘故,心疼可怜她,现在想想,她简直比凌媛还要离谱。 一点都不值得她浪费同情心。 凌旦信誓旦旦地说道,“温黎,我敢跟你打赌,她肯定没安好心。” “不会吧,搞砸了婚礼对她也没好处,况且还有沈家呢。” 温黎觉得是凌旦想多了。 祁敏要是真在婚礼现场做出什么荒唐行为来,打脸的可是沈家。 沈父最好面子,就算因为祁老的关係,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跟她计较,但绝对不会善待她。 凌旦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她那种人什么阴招想不出来,这回找上你,肯定没安好心,我劝你还是小心点。” 唉。 温黎嘆了口气。 小心,她要怎么小心呢。 为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总是找上她,祁敏为什么非要缠著她不放。 真烦。 温黎下班后,到了玫瑰园,周淮青还没有回来。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第一个电话没人接。 第二个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 对方在电话里“餵”了一声,温黎听到声音后看了眼手机屏幕,確认自己没有按错號码。 她盯著手机屏幕,久久没发出声音。 对方又问了句,“你找淮青吗?” 淮青?好亲热的称呼啊。 至少温黎从来没这么叫过周淮青。 对方又说道,“他衣服脏了,正在换,需要我把电话给他吗?” 衣服脏了…… 衣服怎么会脏呢…… 对方似是衝著某个方向喊了声,“淮青,你的电话。” 温黎匆匆掛断了电话。 她握著手机,站在原地,冷冷地笑出了声。 第197章 未接来电 周淮青换好衣服从休息室走出来时,温黎已经掛断了电话。 对方隨手把手机递给他。 周淮青整理著领带问,“谁打来的?” 对方隨意地回道,“不知道,一句话都没说,估计是骚扰电话吧。” 顺手接过了他手中换下来的衬衫,刚刚不小心打翻了红酒,沾了点在袖口处。 周淮青没多在意,接过手机握在手中,也没有去查看来电显示。 站在他对面的人又说了句,“衣服我拿回去乾洗好之后再还给你。” 周淮青想起温黎之前介意他衬衫上的口红印记,便说道,“不用,扔了吧。” 关於那个口红印记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谁留下的,周淮青事后象徵性地让人去查问过。 没有一个人清楚,也没有一个人承认。 也许是迎来送往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又也许是某个想要博上位的人,趁他不注意留下的。 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很常见,他也从来不放在心上,至於名声好坏与否,他也丝毫不介意。 但是,温黎她介意。 总之,周淮青除了洁身自好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来规避这些事情。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对方听他说得果断乾脆,也没有坚持,把衬衫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抬手又想要去帮他调整领带。 “不用了,我自己来。”周淮青往后退了半步,拒绝道。 儘可能地避免两人的过度肢体接触。 “行吧,我去外面等你。” 周淮青今天晚上有个重要的交际应酬,中途出了点小小的意外,时间本来就仓促,收拾好后就忙著回到包厢里去了。 至於温黎……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维持著同一个姿势,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周淮青的回电。 他是真的一点想要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还是说,他觉得自己太好哄骗了,能被他三言两语地忽悠过去,就像上回她在衬衫上发现的那个口红印记一样。 他假模假样地说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再睡一觉就过去了。 原来,她在他心里,充当的就是这样一个廉价的角色吗? 温黎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她蹲在地上,对著垃圾桶乾呕了很久,最后坐在了地上。 周淮青回来的时候,又是深夜了,还是一身的酒气。 他洗完澡,躺上床后,习惯性地侧过身去摸温黎,想要抱著她睡觉。 温黎既没有躲开,也没有转身回抱他。 虽然没有任何反应,但身体下意识的抗拒是骗不了人的。 尤其是熟悉她的枕边人。 察觉到温黎没有睡著,慢慢地,周淮青的手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温黎却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想要吗?” 周淮青最近几天都比较忙,每次回来的时候,温黎大多数时间都睡下了,也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过了。 他以为温黎是想要的。 然而,被他抱在怀里的温黎淡淡地回了句,“很晚了,早点睡吧。” 她不想要。 她在等周淮青主动开口解释。 她觉得很噁心。 “我很快。”周淮青却没有就此打住。 温黎只要一想到那个电话就觉得噁心,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尤其是周淮青碰她的时候。 他回来后甚至没有半句解释的话,满脑子就只想著要和她做爱。 她无法接受。 “周淮青,你別碰我!” 他没想到温黎的反应会那么大,也没有再继续进行下去,只是抱著她轻声问。 “怎么了?” 她又问,“今天心情不好吗?” 温黎很想问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就算问了,周淮青也会有各种理由推脱。 她觉得这样没有什么意思。 於是她很冷静地回,“没有,我困了,想睡觉。” “好,睡吧,我不动了。” 周淮青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往其他地方多想,毕竟他今天喝了点酒,確实也有些困了。 周淮青就这样抱著温黎,闭上了眼睛,打算睡觉。 温黎听著他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了下来,像是睡著了。 她把他搭在腰间的手挪开,安静地躺在床上,无神地盯著天板,怎么都睡不著。 周淮青放在床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她瞥了一眼,看上去像是什么人发来的消息。 两人在一起之后,包括结婚后,温黎都很懂分寸,从来都不过问周淮青的私生活,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她从来没有查看过周淮青的手机,但现在,她突然很想看看。 她是知道周淮青手机密码的。 温黎拿过他的手机,解了锁,看到对方发来的微信消息。 【淮青,我的衣服外套刚刚好像落在你车上了。】 两人的聊天对话框里,有且仅有一条此时此刻发来的消息。 很难不让人揣测他们之间的特殊关係。 温黎很想验证对方发的消息是真是假。 她穿了件外套来到地下车库。 果然,在周淮青车的后座看到了一件女士外套。 温黎原本想查看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但是什么都没有。 点进了对方的头像查看朋友圈,也没有发现两人之间交流的痕跡。 她把衣服放回了原处,上楼,又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躺回了床上。 第二天。 周淮青醒来的时候,看到手机上发来的消息,同时看到了温黎昨天晚上打给自己的第一个未接来电。 他的手机上也仅仅只有一个来电显示。 吃早饭的时候,周淮青隨口问道,“昨天你给我打电话了吗?” “嗯。”温黎点了点头。 周淮青联想到温黎昨天晚上对他的异样態度,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接她的电话再生气。 所以他解释道,“我昨天比较忙,没注意看。” 周淮青又问,“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 她原本打电话给周淮青,是想跟他说关於祁敏找她当伴娘的事情。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第198章 当伴娘 周淮青这几天明显地察觉到温黎心情不太好。 又从別人那里听说了,祁敏邀请她当伴娘的事情,以为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闷闷不乐,问了好几次,她都没说什么,便也没有往心里去。 周淮青说道,“要实在是不想去的话,就別去了,我帮你跟沈家那边打个招呼。” 祁敏这么做相当於是把温黎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旦婚礼现场她出现了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牵扯到温黎的身上。 周淮青了解温黎的脾气跟性格,知道她是不好意思拒绝,也知道她內心深处其实是很不情愿的,又怕她觉得会添麻烦,才不想跟自己沟通。 温黎拒绝道,“不用了。” 让他去跟沈家打招呼一定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大的风波来,到时候更麻烦。 而且她现在不想跟周淮青牵扯太多。 周淮青面对温黎的推却,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他总觉得温黎这几天很奇怪,尤其是在对他的態度上,但他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也找不到任何的癥结所在。 而在很多次询问无果后,他所能想到最快缓和两个关係的办法,无外乎只有一种。 温黎不是很愿意。 她撇开了脸,淡然地说道,“明天祁敏约我陪她去试婚纱。” 並不想跟他接触。 “嗯。”周淮青也没有坚持,“有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到打电话,温黎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她隨口问道,“我之前去你车里拿东西的时候,看到你车里有件女式外套,是同事落下的吗?” 周淮青想不起来了,回答了句,“嗯,可能是吧。” 温黎眼眸又灰了两分。 同事吗? 她找人去查过周淮青那天晚上的行踪,还有他的车辆行驶记录。 他的车从蝶庄开出来后,並没有直接回到玫瑰园,而是中途拐去了其他地方,停留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 那一带是有名的商业中心,即使工作再繁忙,凌晨两点也不至於熬夜加班。 什么情况之下需要脱外套,还会在下车的时候,匆忙之下把外套遗留在车上,可想而知。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温黎也不是没想过,可能是对方故意为之的这种可能,所以她选择试探周淮青。 然而…… 事实证明,她就不该问的。 她甚至还有点庆幸周淮青没有直接承认,让他们两个成功地避免了一次吵架的机会。 同时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维持著表面和平的夫妻关係。 否则,温黎该向他提出离婚吗? 上次的事情发生后,周淮青已经给出了一个明確的答案,在彻底厌倦她之前,他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温黎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天。 下午两点多,温黎按约定来到祁敏指定的婚纱馆,陪同她一起试婚纱,顺带挑选婚礼当天要穿的伴娘礼服。 温黎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基本上都是由工作人员先挑选好適合她穿的礼服,然后她再进去换。 为了贴合婚纱的款式,工作人员大多选的都是浅色系,偏低调的款式,儘量不喧宾夺主。 “温小姐,你觉得哪一件比较合適?” “温小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其实您穿肉粉色的也很衬气质。” “或者您可以试试这件青色的。” 在工作人员的热情推荐下,她试了一件又一件。 站在镜子前,她也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 温黎浅笑道,“我都可以。” 左右结婚的人不是她,婚礼的主角也不是她,她是真的穿什么都可以。 坐在沙发上休息的祁敏开口替她做了决定,“那就这件青色的吧,看上去很別致。” “好。”工作人员应了下来,又接著给温黎量了具体的尺寸。 工作人员进试衣间收拾、整理剩下的衣服后,祁敏在边上端起了一杯咖啡。 她感慨万千地说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结婚,你竟然会是我的伴娘。” 她又说道,“也没想到,跟我结婚的人不是江臣。” 温黎安安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听她说著,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 祁敏將咖啡杯捏在手中,换了副语气开口道,“你也一样吧。” 也许是一样的吧。 毕竟她曾经真的以为她的结婚对象会是江臣,且一定会是江臣。 即使不是江臣,她也没有想过会是周淮青。 不过,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温黎並不是一个喜欢感慨的人,也不喜欢沉浸在回忆里。 祁敏再次感慨道,“如果当初你没有跟江臣退婚,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如果温黎没有退婚,也没有出过,她不会觉得自己有希望,更不会接近江臣,还有后面的所有事情,也都不会发生。 她也用不著嫁给沈寧远。 祁敏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云淡风轻,捏著咖啡杯的手却指节分明。 她在恨,恨温黎。 恨温黎现在在她面前表露出的岁月静好,也恨她平淡如水的態度。 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活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模样,所有人都在各自的轨道上正常前行。 只有她。 祁敏又说道,“温黎,其实现在想想,我跟你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別大的矛盾、衝突,如果不是因为江臣,我们没准还能成为朋友。” 她今天似乎感慨良多。 不可能。 温黎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她跟祁敏之间就算没有江臣的介入,也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她们两个三观不合,本质上不可能相处得来。 祁敏见温黎没什么反应,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拉著她的手,笑著说道,“温黎,不管怎么样,我是真的很感谢你能来当我的伴娘。” “你也知道的,何家出了事,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谢谢你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计前嫌地帮我。” 这次伴娘的事情,祁敏赌的就是温黎的不忍心。 即使温黎不答应,她也没別的办法。 但她知道,温黎一定会答应的。 这就是她们两个最大的区別所在,也是她討厌她的最大原因。 温黎看著祁敏。 也许是因为快要当妈妈了,她现在整个人身上多了几分从前不曾有过的柔和,看起来添了些母性光环。 但也不能表示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可以不存在。 温黎没多说,在工作人员登记好她的尺寸后打算离开。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第199章 好友验证 祁敏也没多做挽留。 温黎从婚纱馆出来,接到了沈静书打来的电话。 “你跟方淮南是怎么回事,我听方太太说你们之前还相处好好的,最近怎么又不来往了?” 沈静书在电话里的质问声落在温黎的耳中很尖锐。 这几天,她都快把方淮南给忘了,確实也有很多天没有联繫过了。 最近的一次交流还是他约自己吃晚饭,她推脱说没时间。 对方表示改天再约。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我们不合適。”温黎说道。 她对方淮南没什么感觉,方淮南对她也不过尔尔。 现在中间又隔了个周淮青,更不可能了。 要是被周淮青知道她跟方淮南继续牵扯不清,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那才是真的不可收拾了。 “不合適?”沈静书的声音不自觉又拔高了几分。 她劝道,“多相处相处不就合適了。” 方太太对温黎还是很满意的。 温黎没说话,也隱忍著没有掛断电话。 沈静书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继续喋喋不休地抱怨道。 “我怎么还听说你要去给祁敏当伴娘,不是人家结婚有你什么事情,要你去现场被人议论,丟人现眼。” 温黎原本心情就不好,听著沈静书尖酸刻薄的话更鬱闷了。 她直接来了句,“那不如你以温家太太的身份去帮我回绝了她?” 成天就知道在背后说长道短,也没见她真的做过什么正经事出来。 温黎的话,一下子刺激到了沈静书多年来的那根敏感神经。 她立马咆哮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我帮你去回绝她,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还要別人替你收拾烂摊子吗?” 沈静书对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从来都不会改变。 温黎也没有给她留任何情面,“那你现在又在说什么,我没让你替我做什么,反倒是你,你现在不就是想让我替你去收拾烂摊子吗?” 说完后直接掛断了电话,耳朵瞬间清静了不少。 快要到傍晚的时候,温阳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沈静书跟他告状了,跑过来兴师问罪的。 温黎原本不想应付的,但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键。 纵然温阳有私心,但是再怎么说,他这些年对她的照顾也是真心实意的付出。 温黎主动开口问道,“哥,你找我有事吗?” 温阳在电话那头说,“阿黎,晚上有空回老宅吃饭吗?” 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处理模式。 沈静书打电话质问她,温阳打电话过来当说客。 回老宅吃饭,少不得又要看到沈静书,接受她阴阳怪气的指责跟数落。 温黎拒绝道,“我没时间,不回去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跟温家的人有任何的牵扯。 出乎温黎意外的是,这一次温阳破天荒的没有粉饰太平,也没有坚持劝说,而是直接应了声,“好。” 也许是因为温阳的態度太过乾脆果断,所以温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哥,我跟方淮南的事情……” 她想起上次回温家时,在角落里偷偷听到他跟沈静书之间的对话內容。 方家对温阳而言,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一项助力。 她为自己没能在这件事情上面,帮助到温阳而心有愧疚。 即使这种愧疚在旁人眼中,是十分不可取的存在。 温阳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反向宽慰她道,“没事,相处不来就別相处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嗯。”温黎心有触动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没多说其他的话,掛了电话后,温黎回到了玫瑰园。 周淮青照旧是不在家的。 不过,温黎已经习惯了,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她是个极易自洽的人。 简单地吃完晚饭后,温黎在院子里散了会步,浇了,餵了鱼,还陪著金毛玩了好一会。 紧接著她看时间差不多了,上楼洗澡,关灯睡觉。 某一天晚上,温黎收到了一条陌生的好友添加验证消息。 她点开头像看了眼,很熟悉。 是那天给周淮青的手机上发將衣服落在他车上的那个头像,也有可能和接他电话的是同一个人。 否则也不会搞到她的手机號码,添加上她的好友。 她冷笑了一声,觉得分外滑稽。 鬼使神差之下,温黎通过了对方的好友验证。 对方:【是温小姐吗?】 温黎没有回覆。 对方:【你好,温小姐,我是淮青的朋友。】 温黎还是没有回覆。 她静静地握著手机,看著屏幕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过了一会,提示消失了,对方也没有再继续发消息过来。 又过了一会,对方发来了一张图片。 温黎没有放大看,也能清晰地看出是一件男式的藏青色衬衫。 她点开图片查看,果然是周淮青的。 周淮青的衬衫每一件都是定製款,內领口处贴了专属標籤。 而且他的款式风格单一,即使没有標,也很难认不出。 温黎浮在脸上的笑意,嘲讽味越发浓重了起来。 很显然对方知道她的存在,也许並不知道她跟周淮青的具体关係,只是想来示威。 也许她知道他们的关係,也丝毫不感到畏惧。 面对对方明目张胆的挑衅,温黎依旧什么都没有回覆。 她也没有刪除好友。 而是把聊天內容截图下来,直接转发给了周淮青。 同样什么都没有说。 周淮青看到温黎发来的消息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他刚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 他点开对话框看到具体內容后,脸上掛著的淡淡笑意微敛,隨之替代的是紧皱的眉眼,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在旁的林森见状后开口问道,“周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200章 关机 周淮青把手机直接递给了林森,示意他自己看。 林森不明所以地接过他递上前的手机,看清聊天內容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周总,这是……” 林森跟在周淮青身边多年,对这些层出不穷的诱惑,还有爭风吃醋的手段,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周淮青也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主打一个不搭理、不主动、不回应。 只是她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吗? 竟然还闹到了温黎跟前。 难道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係吗? 温小姐也確实能忍,一句话不说,直接截图转发,交由周淮青去处理。 周淮青把手机拿了回来,冷声道,“去查清楚。” 接著他又出言补充道,“类似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 “好的,周总。” 周淮青回到办公室之后,想给温黎打个电话。 他盯著手机屏幕,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她发消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解释吗?要怎么解释呢? 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为什么不直接问自己。 算了。 周淮青想还是等晚上回去之后再同她当面聊吧。 毕竟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文字也容易產生歧义。 林森的工作效率很快,立刻就查出了对方的身份跟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她是怎么知道温黎的存在,还有她跟周淮青之间的特殊关係。 “周总,是之前陪你出席酒局的女伴。” “至於温小姐的联繫方式,对方说之前见温小姐给您打过电话,她是趁您换衣服的间隙,保留下来的。” 衬衫也是。 那天周淮青的衬衫临时被红酒打湿,他去休息室更换,换完之后他记得对方是扔进了垃圾桶里。 后来她又从垃圾桶里捡了回去,用作欲盖弥彰的工具。 林森也问过她这么做的用意,无非是想上位。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您跟温小姐的具体关係她並不知情,也不知道温小姐的身份,只是单纯地以为温小姐是您的……情人。” 周淮青皱著眉,回忆了一下那天发生的场景。 温黎的確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难怪,这几天,他总觉得温黎对他的態度有些疏离。 原来如此。 周淮青吩咐道,“你知道要怎么做。” 林森当然清楚。 玫瑰园。 周淮青今天回来的比平常相对早了些。 他回来的时候,温黎还在浴室里洗澡,出来时,看到了房间里的周淮青。 温黎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无视他的存在,径直往床上走去。 周淮青从身后抱住了她。 他將下巴枕在她的肩上说,“对不起。” 他又表示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我的失误,以后不会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是他没有注意,才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从前这样的事情很多,周淮青不觉得有什么,是他没有考虑到温黎的感受。 “嗯。”温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也许她想听到的不是周淮青的道歉,而是他的解释。 也许就算周淮青解释了,她也根本不会相信。 总之,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周淮青自然会有一百种一千种的方式,让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再发生。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毕竟这是必然存在的现象。 温黎也不想让自己变成嫉妒成性的人,疲於应付他在外面乱七八糟的女人。 所以,她已经不在意了。 周淮青见她反应淡淡的,於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你生气了吗?” “没有。” 她没有生气,她只是觉得有些无力。 周淮青怕温黎生气,怕温黎介意,可是现在听到她说平静的说没有。 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鬆弛,反而觉得心里堵得慌。 “温黎……”周淮青將脸埋进了她的锁骨之间,低声喊著他的名字。 他在害怕,害怕温黎的风平浪静。 他是真的害怕。 他也在想温黎为什么不生气。 他迫切地想要同她发生关係。 然而,温黎再一次拒绝了他。 “周淮青,我困了。” 她困了,真的困了。 周淮青垂手站在原地,看她躺上了床,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转身下了楼,站在院子里,抽了很久的烟。 往后很多天都风平浪静。 某天晚上,周淮青在酒局上,贪杯多喝了一些酒。 他突然问,“你们说,一个女人发现你跟別的女人曖昧,却不生气,是为什么?” 面上似有醉意。 席间,大家爭相相望无人敢应答。 其中有一个人像是喝醉了,举著酒杯摇头晃脑地开口道,“周总,这是在哪个女人那里吃了亏?” 见周淮青没反应,他又继续说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不是图钱就是图利,总不能是图你感情吧。” “女人么都这样。” 紧接著哄堂大笑。 周淮青砸了酒杯。 包厢內倾刻间鸦雀无声。 见周淮青生了气,方才出声调侃的人,现在酒也醒了大半,面红耳赤地开口赔礼道歉道,“周……周总,你別见怪。” 周淮青没吭声。 那人也摸不著头脑,只能端著酒杯再次赔礼道歉。 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温黎接到了林森打来的电话。 她已经躺下了,快要睡著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手机铃声响,她下意识地接了起来,也没留意是谁打来的。 听到对方说,“温小姐,周总喝醉了,麻烦你过来接他一下。” “帮他请个代驾吧。” 温黎说完后掛断了电话。 上次她接到电话急匆匆的跑过去找他,结果呢,被他阴阳怪气地嘲讽。 她可不会再去了。 乾脆喝死算了。 她还能继承他的遗產,也不用操心离婚的事情了。 另一边。 刚刚的电话是林森打给温黎,是周淮青的授意。 周淮青听见温黎的话后瞬间沉了脸色。 他吩咐道,“接著打。” 林森也不敢多话,免得引火上身。 於是打了一个又一个,温黎都没有接。 最后温黎嫌烦,索性直接关机了。 林森举著手机,衝著边上喝得烂醉的周淮青说道,“周总,温小姐她……关机了。” 第201章 发酒疯 周淮青不相信温黎会那么狠心,不去搭理他,也不接自己的电话,不管自己死活。 想要去摸自己的手机,想亲自给温黎打电话。 果然,关机了。 他颓然地躺在沙发上。 温黎不爱他,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所以即使知道了他跟別的女人有曖昧,她也不生气,也不同他计较,现在更是连装模作样的关心都懒得表演了。 林森在边上站了好一会,眼看时间不早了,周淮青也没有半点想要从沙发上起来的反应,便出声问,“周总,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还是说按照温小姐的意思,帮您叫个代驾?” 周淮青压著声线来了句,“你说呢?” 愤怒值已经到达了顶峰。 林森:“……” 他不知道啊。 他哪敢说啊。 他就是个助理。 最后,林森不得已开车把周淮青送回了玫瑰园。 他把车停靠在院子外,看向坐在后座的周淮青。 “周总,到了。” 见周淮青迟迟没有反应,他转过头犹疑地喊了一句,“周总?” 周淮青今天的確是喝得多了点,但还不至於真醉。 林森清楚他这个样子,一定不是单纯的因为酒醉,而是因为温黎。 周淮青看了眼一片漆黑的別墅,二楼主臥房间的灯也暗著。 之前不管他回来多晚,温黎都会给他留一盏灯。 他捏了捏眉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回去。” 周淮青在车里又坐了好一会,拖著疲惫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进了別墅。 却没有上楼。 他先是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一会,又起来去水吧檯倒了杯水,去院子里晃悠了一圈。 跟个幽灵似的在楼下晃来晃去。 没有把温黎吵醒,跑出来关心他的是那条金毛犬。 金毛闻著气味,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 周淮青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顺势往地上躺了下去。 温黎是被金毛给吵醒的。 它上了楼,並且熟练地开了房间门,又爬到床上,压在她身上,舔了舔她的脸。 “……” 起初温黎以为是周淮青,想要推开他,总觉得手感有些不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是他养的那条狗。 也是成精了。 “怎么了?” 金毛见她醒了过来,拽著她的睡衣角,就想把她往床下拽。 温黎跟著它,一路下了楼。 在客厅的地砖上看到了躺得四仰八叉的周淮青。 “……” “周淮青?” 温黎叫了好几声,地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走上前,闻到了一身的酒气。 “周淮青,醒醒,別躺在地上。” 温黎拍了拍周淮青的脸,试图唤醒他,並没有什么效果。 她也不想拉扯他,她的小身板也拉扯不动他,从沙发上捡了块毛毯,直接盖在了他身上。 转身就打算上楼。 金毛站在周淮青边上,在她身后汪汪地大叫。 像是在控诉她的行为。 温黎转过头警告他们主僕两个人,似乎是在说:別再来烦我了。 金毛有些著急地围著周淮青转悠,最后將温黎盖在他身上的毛毯用嘴叼走了。 “……” 温黎又拿了条新的给他盖上。 刚盖上没多久,周淮青醒了过来,醒得很及时。 他从地上坐起来,盘腿坐著,拽著温黎的手,又垂著脑袋,委屈巴巴道,“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为什么不生气?” 周淮青连著质问后拼命地拽著她的手,像是在发酒疯般地说道,“为什么不爱我……” 温黎被他拽得手生疼,“周淮青,你喝多了。” 她好不容易甩开了周淮青的手,对方却趴在地上,直接抱住了她的大腿,怎么都不肯让她走。 “你要去哪里?” “我身上没有你可以图的地方了吗?” “我有钱,我还有权,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长得还比一般人帅,我年纪也不大,我还能满足你的需求……” 温黎捂上了他的嘴。 她出於本能的看了眼四周,还好是在家里面,除了一条狗之外,没有其他人。 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满足她的需求?到底是谁满足谁啊。 周淮青呜呜呜地吵了几句,温黎这才鬆开了捂著他嘴巴的手。 周淮青无辜道,“你为什么不要我……” 也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还是故意的。 温黎见他胡搅蛮缠,只能耐著性子低声哄著他,“没有,我没有不要你。” 像摸金毛一样地摸著他的脑袋,“你喝醉了,地上凉,先起来好不好?” “好。”周淮青听话的点了点头。 温黎扶他在沙发上坐著,进厨房煮了点醒酒茶,再回来的时候,周淮青趴在上面,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他的眼角还掛著淡淡的泪痕。 不多,却很显眼。 温黎將醒酒茶放在茶几上,蹲在地上,摸著他的脸颊,“周淮青,我没有不爱你。” 周淮青突然睁开了眼,握住了她的手,十分清醒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 温黎轻轻地打了他一巴掌,站起身转头就要离开。 果然,是装的。 男人啊,可真是犯贱。 周淮青將温黎抱在怀中,一遍一遍地在她的耳朵边重复道,“你为什么不理我?” “为什么不来接我?”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周淮青的手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温黎下意识地拒绝道,“不要。” 他以为温黎是在嫌弃他,又端著一副委屈不行的模样,“我没有跟別人有过,我很乾净。” 说完站在原地盯著她,一句话都不说,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情求原谅的孩子。 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要受到冷待。 温黎於心不忍道,“你喝酒了。” 周淮青还是低著头不说话,也不肯让她走。 温黎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表示道,“先去洗澡,好不好?” “那你跟我一起洗。” “……” 周淮青见温黎似有鬆动,打横抱著温黎上了楼梯。 主打一个不浪费时间,也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第202章 我可以进来吗 第二天,温黎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不记得最后是怎么结束的了。 她唯一记得是,周淮青全程都趴在她身上自说自话。 一会说他没有做过,一会问她为什么不爱他…… 总之,很混乱。 温黎醒来之时,周淮青还抱著她,不肯撒手。 她试图推了几下,身侧躺著的人却怎么都没动静。 她只好作罢。 想起周淮青昨天晚上的种种荒唐行为,她好笑又好气地问,“你还记得你昨天都说了什么吗?” 她知道周淮青肯定醒了,只是在装睡。 “嗯哼。”身侧躺著的人果然哼哼唧唧了两声,鬆开手,翻了个身子,卷著被子睡到了另一侧。 接著含糊地来了句,“不记得了。” 又来了句,“你很吵誒。” 装得很彻底。 “……” 温黎也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见他鬆了手,便打算起身下床,不是太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下。 周淮青疑似听到了她想要离开的动静声,再次翻了过来,半边身子都压著她不让她走。 他问,“怎么了?” 是在回答她刚刚问的问题。 “没什么。”温黎只是觉得滑稽,单纯地想要问问,也没有別的意思。 她又说,“你先放开我。” 周淮青却不依不饶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来接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蹭著她脖颈的时候像极了他养的那条金毛犬。 主僕两个人都是十足十的不爱讲道理。 温黎拍开他的脸,“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了吗?” “是不记得了。”周淮青索性將头趴在她的胸前。 呼吸声很痒。 温黎惊呼道,“周淮青,你又想干嘛!” “你说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很诱人。 “……”温黎觉得他真的是太疯狂了。 怪不得欲求不满要去外面找女人,早晚有一天死在床上。 温黎不肯,周淮青便一直在她的耳朵边絮絮叨叨个没完,“你昨天说你是爱我的。” “我没说。”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周淮青耍起了无赖道,“我不管,你就是说了。” 温黎不服气地反对道,“那你还说你是狗呢。” 他想起周淮青昨天说的那些话,实在是有些不堪入耳,为了能够哄她上床,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两人结束之后,周淮青去浴室里洗澡,温黎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他洗完澡出来后,亲了亲温黎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温黎闭著眼睛,说话时都没什么太大的力气,“都可以。” 周淮青再回到房间的时候,温黎还在睡觉,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抚著她的头髮。 温黎下意识將脸贴上了他的掌心,看起来乖巧极了。 他柔声安抚道,“我煮了麵条,先起来吃饭再睡。” 温黎嘟囔著说道,“我累了,不想动。” 周淮青浅笑道,“出力的人是我,你累什么?” 他都没喊累。 她闻言后隨即睁开眼白了周淮青一眼,甩开他的手,翻了个身,“我不想吃。” 她现在只想躺著睡觉。 周淮青凑上前说道,“需要我餵你吗?” 温黎浑身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往后退了半步,“不用了,我马上下来。” 见周淮青还坐在床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催促道,“你先出去。” 周淮青没动,“干嘛,我又不是外人,况且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摸过。” 温黎坚持说道,“不行,你先出去。” 她现在身上全都是周淮青留下的痕跡,一点都不想被他看到。 “好好好,我先出去。”周淮青摆摆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温黎洗漱完之后从楼上下来,周淮青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她挪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开始扒拉碗里的麵条。 吃到一半,周淮青看著她问,“所以,你现在不生我的气了对吗?” “……” 到底是谁给周淮青的错觉,让他认为所有事情只要耍个无赖,睡一觉就都会好。 温黎放下筷子,冷著脸问,“周淮青,那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我解释了啊。”坐在她对面的周淮青表示很无辜。 他明明就解释了。 而且本来就没有什么。 他是个自律且洁身自好的人。 温黎撇了嘴,“你那算是什么解释。” 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周淮青不理解,“那你要我怎么解释?” 他是真的理解不了。 从前,他从来不需要向人解释这些所谓的曖昧关係,他也没有这个必要,更是觉得无所谓。 是真是假,对他而言,並不重要。 温黎说道,“不知道,你爱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吧。” 她又说道,“我不想吃了。” 说完站起身就要回房间。 周淮青不知道他是怎么又惹她生气了,坐在原地,盯著那碗早就已经没有了热气的麵条,悵然若失。 快要半下午的时候,温黎都没有下楼,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周淮青怕打扰她睡觉,等了几个小时后才敲了敲门,见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他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又过了一会,温黎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从床上起来,回过身一看,发现周淮青静悄悄站在门口。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干嘛。”温黎有时候也的確是不明白他的行为。 周淮青说道,“我也困了,想睡觉。” 略显无辜。 “……客房在隔壁。”温黎回道。 “没有你的同意,我哪里敢睡。” 上次他说他要睡客房,温黎生了几天闷气之后,跑过来质问他为什么睡客房。 这次他要是再睡在客房,又不知道她要生几天气。 周淮青觉得,温黎也许是真的不爱他,否则怎么会忍心这样对待他。 他做什么都不对。 从前她跟江臣在一起的时候,江臣做什么她都不会生气。 果然,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温黎懒得跟他掰扯,她站起身,“又不是我家,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周淮青慌里慌张地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第203章 错位沟通 温黎见他拉著自己不肯鬆手,无奈地说了一句,“房间让给你,我去睡客房。” 她实在是没办法在清醒的状態下跟周淮青相处太长时间。 否则一定会忍不住想要跟他吵架。 周淮青跟在她身后,“那我跟你一起。” 属於她走到哪里,他又跟到哪里。 温黎无心应付他,“周淮青,我真的很累了,你已经折腾我很久了,你要是实在不满意,你就去找別人解决吧。” 別再来烦她了。 回顾他们之间的相处,正经坐下来说话的次数几乎没有,很多时候大多数都是在床上度过。 在几乎两个人不清醒的状態之下,周淮青说著他自己都不记得的情话,一次又一次地引诱温黎。 等到激情褪尽过后,什么都没有剩下,什么问题也都没有解决。 周淮青听到她说让他去找別人,原本低宕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找別人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何必要结婚,他们的婚姻关係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温黎,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温黎没说话。 她不明白周淮青到底在不满意些什么,或者他究竟想要一个怎么样的伴侣。 难道她还不够宽容大度吗?做得还不够体面吗? 她从来不过问他的私生活,也从来不干涉他在外面的任何行为,甚至没关注他的財务状態。 对他可以说是百分百的自由放纵。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温黎反问道,“周淮青,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才能不这样胡搅蛮缠地对待她呢。 话音落下之后,两个人面对面地站在原地,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房间里一片死寂。 周淮青看著温黎的眼神从最开始流露出的不耐烦,到最后连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终於放弃了。 周淮青问了一个问题。 他问,“如果跟我相处让你感到很累,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提出想要跟我结婚?” 为什么吗? 温黎分不清了。 因为她以为他不会同意,因为她以为结婚对周淮青这样的人而言,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即使不困难,至少也应该慎重考虑。 她没有想到周淮青会一点都不在意。 “所以,你现在后悔同意了吗?” 温黎回答不了周淮青的问题,只能选择把温黎拋给他。 “你呢,你后悔了吗?” 周淮青同样如此。 他对婚姻本没有任何期待,其实结不结婚对他而言,真的没有太大区別。 如果不是温黎主动提及这个事情,他根本不会想到要去做。 他从来没觉得一段婚姻能带来所谓的忠贞跟幸福。 他只是想要满足温黎的要求,或者说他只是简单的想要让温黎能够开心。 如果结婚能够让她开心,能够让她待在他的身边,那么就结婚。 如果不能,那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 可现在,她却问他后悔吗? 是她后悔了吗?后悔选择了他,后悔跟他结婚,后悔待在他的身边。 “温黎,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周淮青再一次问了温黎那个他问了很多次的问题。 每一次,温黎都没有给过他一个確切的答案。 此时温黎的疲倦感,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峰值。 她不明白问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她回答与不回答又能证明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键问题是由於彼此之间的不信任而產生。 並且,这种不信任,只能霸道地存在於周淮青对温黎,而不能由温黎发起。 这才是根本。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平等过。 包括周淮青內心深处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用情至深的那一个人,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质问温黎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又在最后的紧要关头,避而不谈,混淆概念。 譬如现在。 温黎问,“周淮青,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真的很想知道。 她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產生的情感,所有的感情无非是包裹了一层美好外壳下的另有所图。 尤其是所谓的爱情。 从前周淮青对她总是爱答不理,甚至以捉弄她为乐趣。 可是自从她回国后,周淮青却开始围绕在她的身边,刻意接近,怎么都敢不走。 很难不怀疑他对自己莫名產生的情感,究竟是存了几分真心。 周淮青低著头,久久都没有再说话。 温黎看著他,失望至极。 最后她说,“周淮青,我们离婚吧。” 她听到站在她面前的人突然冷笑了一声,又听见他说道,“跟我离婚后,你打算跟谁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似乎从来都没有沟通到同一条水平线上。 两个人自我意识强烈的人,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怪圈。 谁也绕不开去。 除了激烈的爭吵就是极端的沉默。 “说话!”周淮青狠狠拽著她的手腕。 “周淮青,你放开我!”温黎拼命地想要挣脱。 他却握得更加紧了,他一步步地靠近,声声质问她,“告诉我,你跟我离婚,你想要跟谁在一起?” “是江臣还是那个方淮南?” 沈静书私下里跟方家的接触,他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私下里的往来,他也不是不知道。 他都做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淮青,你有完没完。” 温黎觉得她陷入了一个永远都睁不开的循环。 她说道,“既然你那么介意我跟江臣,介意我跟方淮南,那你为什么还要同意我的提议要跟我结婚。”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跟江臣,跟方淮南,以后可能还会有別人,既然你这么不情愿,何必还要抓著我不放。” 温黎口不择言道,“当初我既然能为了利益找上你,以后自然还会因为別的利益找上其他人……” 周淮青的手扬了起来。 终究没有落在温黎的脸上,而是一拳砸在了她身后的门板上。 由於本能反应,温黎往后退了半步。 “温黎,你还真是下贱。” 最后周淮青丟下了一句后离开了房间。 温黎背靠著门板,跌落在了地板上。 第204章 道歉 温黎跟周淮青再一次不欢而散。 这一次,似乎比之前的很多次要来的严重多了。 第二天,温黎要出门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在门口看到了周淮青给她安排的司机。 名义上是司机,实则是想要监视她。 “温小姐,周总吩咐了,以后上下班由我接送你。” 温黎婉言拒绝道,“不用了,我不需要別人的接送。” 对方似是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她身后坐著的周淮青,“如果你不愿意配合的话,周总也说了可以给您重新安排个新的工作。” 司机说话的时候,周淮青淡然地坐在餐桌前吃著早饭,慢条斯理地拿勺子喝著粥。 温黎回看了周淮青一眼,见他没有想要改变主意的意思,也没有想要退步的打算。 她只能应了声,“好。” 等她说完,周淮青这才开口道,“过来吃早饭。”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温黎不想吃,她现在看到周淮青的脸,便很倒胃口。 见温黎执意往门口走,周淮青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过来吃早饭,没听见吗?” 她对周淮青而言,不过是个宠物。 温黎走到餐桌前,拿起碗,將碗里的粥尽数喝下。 由於喝的速度太快,她的胃里感到一阵不舒服,跑到边上的垃圾桶,又全部都吐了出来。 周淮青全程都坐在位子上,无动於衷。 温黎拿纸巾擦了擦嘴巴,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周淮青沉著脸没说话,他不明白温黎为什么不能对他服一次软。 明明只要她说,他就会同意她提出的所有要求。 “周总……” 温黎离开后,司机站在客厅里,看著两人的场景也不敢多说话,更不確定自己要不要追上去。 他也是昨天才临时接到周淮青的通知,说是让他日后都负责温黎的上下班接送。 周淮青吩咐道,“跟著她。” “好的,周总。” 司机离开后,周淮青盯著对面餐桌上摆放著的空碗,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也许是早上喝的那碗粥,温黎今天一整天都不是特別舒服。 林越洋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后,在一旁关切地问道,“师姐,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吧?” “没事。”温黎摆摆手表示道。 婚纱馆的工作人员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伴娘礼服已经按照她的尺寸改好了,问她有没有时间抽空再去试一下。 温黎不想麻烦,便让他们直接按照之前填的地址跑腿送到蓝湾一號,她去取就行。 “好的,温小姐。” 下班后,温黎出了电梯,看到了早早便等候在地下停车场的司机。 她什么也没说,径直上了自己的车,顺路拐去了蓝湾一號。 司机开著车跟在她身后,眼看路线不对,及时给周淮青打了个电话报备。 “周总,温小姐回了蓝湾一號。” “我知道了。” 温黎回到蓝湾一號,原本想取了礼服就回玫瑰园,在楼下看到周淮青的车。 她突然不想回去了。 她躺在沙发上,闭著眼睛,觉得十分的压抑,不知不觉就睡著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温黎感到有些饿,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起手机,想给自己点个外卖。 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温黎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去开门,她还以为会是周淮青,结果是他的司机。 对方一脸侷促地站在门口,说道,“温小姐,周总让我上来问您,晚上还回不回家?” 温黎烦得很,也没什么好脾气,“我如果说我不回去,他会把我怎么样?” 对方无奈地表示道,“周总说如果您不回去,他就把狗扔了。” “……”这是在威胁谁?又不是她的狗。 “哦。” 说完后,温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周淮青现在对她的控制欲,简直是与日俱增。 这无疑令她感到更加的反感。 又安静地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敲门声再次响起,温黎以为是她的外卖到了。 去开门的时候,发现周淮青拎著外卖站在她门口。 无语感达到了顶峰。 她想去关门,周淮青用手抵著门。 温黎也懒得跟他浪费力气,转过身往回走去,走到半路想起来外卖还没拿。 又回去从他手中拿过了外卖,放在茶几上,盘腿坐在地毯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周淮青跟在她身后,换了鞋子,站在玄关处,悠悠地来了句,“吃外卖不健康。” 所以他想表示什么呢。 温黎没搭理他。 周淮青瞥了眼放在柜子上的礼盒,里面装了件青绿色的礼服。 他没话找话地隨口说道,“伴娘服吗?挺漂亮的,很適合你。” 温黎还是没搭理他。 周淮青也没再开口说话了,就这样直愣愣地站在边上,看著温黎吃晚饭。 直到她吃完,周淮青都没动,颇有几分固执的毅力。 温黎同样无视他的存在,收拾包装盒跟残余的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后,从地毯上站起来,打算回房间。 在房门即將关上的那一刻,周淮青背对著她站在原地,说了句,“我跟你道歉。” 周淮青说的这句话语气很生硬,听起来不像是真心诚意的道歉,而像是:“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温黎的动作停在原地。 然后呢。 道歉,爭吵,再道歉,再爭吵…… 他会一直跟她道歉,然后一直控制她。 她永远逃脱不了周淮青的控制,只能在他允许的半径范围內,做他认为可以接受的事情。 甚至还要感恩戴德他的宽容大度。 她简直是受够了。 很多时候,温黎都想不明白,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最后做出妥协跟让步的人是谁。 周淮青丝毫没有察觉温黎在想些什么,他说道,“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我都可以跟你道歉,你別不理我。” “就算你不想理我,那你也別不回家。” 他可以接受温黎跟他发脾气,跟他耍性子,跟他吵架,却不能接受温黎无视他。 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周淮青走上前,拉过她的手,“温黎,你別不理我。” 第205章 我看到了 温黎最后还是没有跟周淮青回玫瑰园,她睡在了蓝湾一號。 周淮青跟著她一起留了下来。 两个人同床异梦,看似是和好了,但是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產生的缝隙只会越来越大。 祁敏跟沈寧远的婚礼还在同步筹备中,在婚礼即將正式举行的前一个礼拜,有消息传出来,何家出事了。 似乎闹得很大,而且是板上钉钉的事。 温黎听凌旦说起,何倩倩私下里有找过祁敏,想要她请祁老出面,帮帮她。 但是被祁敏找藉口推脱拒绝了。 无奈之下,何倩倩找上了温黎。 虽然,温黎並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选择来找自己。 但她还是答应了何倩倩的邀约,决定跟她见上一面。 咖啡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温黎赶到的时候,何倩倩已经坐在位子上了。 不同於往常,何倩倩见到她之后,態度十分的热情,还稍微有些侷促。 温黎对她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摸不著头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之后,主动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倩倩看了眼温黎,很快又低下了头,双手握著咖啡杯的杯沿,看起来像是很难启齿的样子,“温黎,我找你是想请你帮忙。” 她一开口,温黎就猜到了她是想找自己帮的是什么忙。 何家的事她略有耳闻,相关的內情知道得也不是特別清楚。 外界对此的揣测很多。 不过,能这么迅速得出定论,大抵是得罪了什么人的可能性最大。 温黎並不想惹是生非,况且她也没有这个能力。 她淡然地表示道,“你找错人了,你家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 整个温家,只有她一个人是处於利益核心圈外的,这些事她不清楚,也插不上手。 再加上,以她跟何倩倩的交情,说得直白点,还不值得她去为她家的事情费心。 所以她根本就不关心。 何倩倩听了她的话之后,却十分的篤定说道,“你可以。” “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温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何倩倩紧紧抓著温黎的手,“以你跟周淮青的关係,只要你肯向他开口让他帮我,他一定会……” 何家的事情对周淮青来说,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温黎拂开了她紧握著自己的手,直接拒绝道,“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 她跟周淮青还没到能张口说话的地步,更何况是这种容易惹一身腥的事情。 她还是不沾染得好。 何倩倩的手僵在半空中,缓缓地落在了桌子上,“温黎,我知道之前是我不懂事,得罪了你,我现在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求你,我真心希望你能帮帮我。” 她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从前只是听说世態炎凉,没有真正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怎么也感觉不到。 时至今日,她才深刻地体会到这种煎熬的滋味,每一天都像是生活在油锅里,提心弔胆。 除了温黎之外,何倩倩还找过其他人,包括祁敏。 就连祁敏这几天以身体不舒服,要养胎为藉口推脱著不见她。 更別说其他人了。 现在也只有温黎肯答应见她一面了。 何倩倩就差直接跪下来说了,“温黎,只要你肯帮我,帮何家渡过难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温黎没有说话。 这个忙,她是真的帮不了。 至於周淮青…… 先不说他会不会帮,肯不肯帮,总之这个口也不能是她去开。 何家的事情这段时间闹得这么大,周淮青从来没有主动跟她提起过,他跟何家的其他人平日里也不是说没有往来。 难保他们没有提前去找过他帮忙,既然没有结果,那只能说明这件事情相当棘手,或者说周淮青也不想插手。 那她去开口,又算什么呢。 就算周淮青真的看在她的面子上,出面帮了何家,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定的影响。 毕竟撇开跟何倩倩之间的那些恩怨,还有矛盾,比起跟她的这点相识交情之外,周淮青对温黎,更为重要。 她也不想给周淮青找麻烦。 温黎只能再次硬著头皮拒绝道,“不好意思。” 除了不好意思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何倩倩鬆了手,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卡座上。 如果现在连温黎都不肯帮她,那她还能去找谁。 一旦何家完了,她也就跟著完了,何倩倩简直不敢去想她日后的处境。 她要怎么在南城立足。 温黎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她们也不是能坐下来抱头痛哭,或者说知心话的关係。 她只能找了个藉口提前告辞。 温黎拎著包,刚打算起身,就听见何倩倩在她身后没来由地喊了句,“我看到了。” “什么?” 温黎不明所以地回过头,不清楚她口中说的“看到了”具体指的是什么。 何倩倩抬头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之前在祁家,祁老寿宴那次,我亲眼看到是祁睿把你带走的。” 寿宴那天,在祁家別墅的后院,她亲眼看到了祁睿捂著温黎的嘴巴,將她带去了储藏间。 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是怕祁敏会因为这件事情跟她生了嫌隙,同时也有跟温黎不对付的缘故。 仔细想想,她跟温黎从一开始並没有太大的矛盾衝突,如果不是因为祁敏討厌她,她也不会跟著站队,一起针对温黎。 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时候,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何倩倩再次开口道,“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作为人证。” 她知道温黎当初是怎么受祁家的胁迫,也知道祁睿对她做的那些荒唐事情。 如果换做了是她,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想尽一切方法报復回来。 “前提条件是你帮我,帮何家。” 温黎没有回覆何倩倩,也没有问她当初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事后也不出来证明。 如果何倩倩能站出来,她就用不著嫁给祁睿,也用不著去找周淮青谈交易。 后面的很多事情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她跟江臣,她跟周淮青也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第206章 算什么 温黎从咖啡店出来,接到了周淮青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儿?” 她发了具体的定位给周淮青。 对方查看后在电话里说道,“我现在过来接你。” “好。”温黎应声道。 何倩倩还在咖啡店里,她现在也不方便进去等周淮青,於是找了个附近的小公园,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公园里有片天然湖,边上打造了一个人工沙滩,正值傍晚时分,还是有不少的家长带著小朋友在这里玩耍。 温黎安静地坐著,直到周淮青到了之后给她发消息。 她从公园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周淮青的车停靠在路边。 温黎上车后,周淮青问,“吃晚饭了吗?” 她回:“还没有。” 周淮青又问:“有特別想吃的东西吗?” 她再回:“我都可以。” 两个人全程的交流都显得平淡无奇。 周淮青也没有再说话,开著车去了一家餐厅。 吃饭的过程中,他主动问道,“何倩倩找过你了?” 温黎握著刀叉的手微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 关於她的行踪,周淮青一直都是了如指掌的。 以前可能是私下里偷偷的关注、调查,现在换成了光明正大的监控。 既然反抗不了,她也无所谓了。 周淮青又问道,“她今天来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边说边將切好的牛排递给她,语气听起来像是在例行公事的问答。 温黎接过他递过来的盘子,淡淡地表示道,“没说什么。” 见周淮青一直盯著她看,放下了手中的刀叉,郑重其事地回復道,“你放心,公私我分得很清楚,你也不用有太多的顾虑。” “而且我跟何倩倩的关係也没那么好,我不会为了她来要求你做什么。” 温黎是个敏感多疑的人,尤其是在对待周淮青方面。 之前她因为研究院项目经费审批的事情去找过他,被他以公私不分给懟了回来。 还被他羞辱了一番。 有了第一次失败的教训,自然不会再有第二次,她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况且她跟周淮青之间的相处,从来不涉及利益往来,甚至连经济都分得很清楚。 周淮青见温黎反应那么大,怕她误会,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黎看了眼周淮青,像是在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说她下贱的人也是他,说她在利用他的人也是他。 她可不敢隨意摆姿態,也不喜欢把话说得太直白。 她並不想跟他爭吵,“我吃好了,先去车里等你。” 从座位上站起来,打算起身离开。 周淮青叫住了她,“温黎。” 他张了张口,到底什么话都没继续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已经变成了多说一句话都需要小心翼翼,在心里不断地思考这句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第二天。 周淮青办公室。 林森站在办公桌前说道,“周总,何小姐来了,她说要见你。” 周淮青没应声。 何家还没出事前,他就叮嘱过,何家的人他一概不见。 林森之所以还特意进来匯报一声,主要是因为,“何小姐说她有关於温小姐的事情要同您说,您应该会对此很感兴趣。” 这是何倩倩的原话,他只负责转述。 周淮青皱了眉,隨即表示道,“让她进来。” 林森把何倩倩带入了周淮青的办公室,他站在办公室外面,办公室里只有何倩倩跟周淮青两个人。 且开著门。 何倩倩还没来得及寒暄,便听见周淮青直接问道,“说吧,什么事?” 见他如此,何倩倩也没打算继续同他绕弯子,她原本也不擅长兜圈子,这样开门见山地谈条件也好。 她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后,她以为周淮青应该会对此感到十分的愤怒。 毕竟那件事情,当初也算是牵连到了他的身上,他还因此在拘留所带了將近四十八个小时。 没想到周淮青不咸不淡地来了句,“你昨天找温黎就是为了跟她说了这个事?” 何倩倩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周淮青轻嗤地笑了一声,“显然,她比你聪明,没有搭理你。” 满眼都是不屑,几乎没有用正眼去看过何倩倩一眼。 “既然她都没有搭理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提出的条件。” “还是你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个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 未免也太过天方夜谭了吧。 何家能养出这样一群蠢出天的儿女来,也怪不得能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別说有人存心想要算计他们,跟他们做对。 就算没有,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何倩倩设想过以这个作为谈判的筹码,並没有太大的效用,但她也著实没有想到周淮青会一点都不为之所动容。 毕竟这个事情关乎到温黎。 而他对温黎难道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在乎吗? 如果不在乎的话,当初也没必要为了救温黎重伤祁睿,也没必要为了温黎冒著风险间接得罪他们所有人。 还是说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何倩倩来不及仔细想,她说道,“对你来说不重要,但是对温黎来说,我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她虽然不怎么了解温黎,但这些年相识下来,也大概清楚她的行为,以及她真正在意的点,会是哪些。 比如,外界对她的看法。 祁睿的事情终究是她身上洗不去的污名,即使过去再久,只要祁睿躺在医院一天,她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更何况,谁能保证祁睿有一天不会醒过来呢。 到时候,別说是周淮青,也左右不了所有人对她的诸多议论。 周淮青这样的人不会在意,但是温黎却不得不在意。 她身后还有温家。 舆论对温家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是吗?”周淮青指尖轻点著桌面,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他反问道,“那么,我请问,你以为,她对我来说,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周淮青说话的时候,温黎正好因项目上的时间过来找她。 因为是临时的安排,没有提前告知。 也因为办公室的门是开著的,所以里面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林森想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207章 不生气吗 林森衝著办公室,扬声道,“温小姐,你怎么来了?” 里面的两个人,一个坐著,一个站著,听到动静声吼纷纷抬头看向她。 温黎起初见林森站在门口,见了她鬼鬼祟祟的样子,以为是周淮青跟別的女人在里面做些什么,怕她看到了。 没想到会是何倩倩。 不用猜也知道,她过来找周淮青是出於什么目的。 温黎对著林森浅浅笑道,“我有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过来找周总。” “如果他在忙的话,我去会议室等他。” 林森不敢做主,將眼神瞥向了坐在那里的男人,等待他做出反应。 周淮青看著温黎讳莫如深的点了点头,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林森带温黎先去了会议室。 周淮青催促道,“何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何倩倩没有想到周淮青会这么回答她,也没有想到温黎会突然过来,更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的反应会这么平静。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周淮青道:“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何小姐请回吧,我一会还有工作。” 从温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对何倩倩的態度可以说是直线下降。 起初还带著几分调戏的玩味態,並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肉眼可见的是厌恶。 觉得她多事。 何倩倩一脸落寞地离开了办公室。 比起她自告奋勇跑过来想作为祁睿那件事情的人证,周淮青更想要的是她手上关於祁家的內幕。 况且,口说无凭,她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天晚上是祁睿强行带走的温黎。 不过很显然,祁敏从一开始就防著她,她跟在祁敏身边这么多年,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什么消息也都没有掌握在手上。 否则,祁敏也不会避她避得这么及时,一点也不怕她反水。 周淮青来到会议室,温黎坐在边上。 听到门从外面被打开,她淡然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周总。” 周淮青皱著眉头,没说话,也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我今天过来是出了最新的实验数据,想著要呈报给您。” 温黎说著抬手指了指桌面上摆放的一叠资料,说道,“数据都在这里了,您抽时间查看一下,有问题再联繫我。” 今天原本要过来的人是林越洋,他临时有事,外派去了另一个研究院做调研,所以她才专门跑一趟。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不凑巧。 可能他们两个真的不合適吧,缘分都不站在他们这一边。 恰好周淮青说了这样的话,恰好被她给听见了。 周淮青没有温黎那么淡然,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跟她谈论工作方面的细节。 他看著温黎问道,“不生气吗?” 温黎瞥开眼,躲开了他的视线,“我不明白周总指的是哪方面?” 周淮青一步一步地靠近她,强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刚才我说的话,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不生气吗?” 温黎摇了摇头。 一点都不生气是假的,她做不到那么心如止水。 不管周淮青说这些话是出於什么目的,也许是不想被何倩倩所胁迫,也许是发自內心的想法。 温黎都能理解。 但是一点都不生气是假的,她做不到那么心如止水。 理智跟感性很多时候是不能並存的。 尤其是在当下。 所以她又问,“那么,周总,希望我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学著周淮青方才的口吻。 其实生不生气,她都可以。 在温黎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周淮青生气了。 “温黎,你知道我最討厌你这个样子。” 她又何尝不是同样討厌著周淮青刚才以及现在的模样。 永远是质问的语气,永远是居高临下的態度。 “既然无所谓,何必装深情给我看!” 原来他也知道深情是可以装出来的。 周淮青抬手扬了她身后会议桌上摆放著的文件资料,“是怕我迁怒你吗?” 是。 比起纠结於是否生气,她更怕周淮青因为她的缘故迁怒她,迁怒她的工作,迁怒她的家人、朋友、同事。 她身边的所有人。 温黎选择道歉,“对不起,周总,是我又僭越了。” 替自己刚才放肆的行为而向他道歉。 她已经越来越摸不清要怎么跟周淮青相处了,也不清楚周淮青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明明她已经应他所求去爱他了,明明她也任由他隨心所欲,明明她也学著乖巧地待在他身边。 她几乎很少拒绝他,也很少拒绝他提出的要求,避免两个人进行无端的爭吵。 但他还是怎么都不满意。 温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先走了。” 林森见温黎一个人从会议室出来,在確认她进电梯离开后,他才敢靠近,“周总,您跟温小姐是……” 又吵架了吗? 林森一直觉得温黎是他见过最好脾气的名门闺秀,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架子,漂亮又很好相处。 他们能吵架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周淮青的问题,他简直太阴晴不定了。 周淮青冷声说道,“让人把会议室打扫乾净。” 看来是真的吵架了。 林森嘆了口气。 温黎从电梯间出来,觉得胸口有些闷,像是喘不上气来,又像是低血。 於是,她在边上找了家奶茶店,点了杯奶茶,又在店里坐了会。 能碰到江臣,属实是意外。 温黎想,她今天的运气適合去彩票店,刮一张彩票。 估计能中大奖吧。 “来找周淮青?” 温黎点了点头,“嗯。”低头握著吸管。 毕竟奶茶店就在周淮青办公附近,並不难猜。 “我听说祁敏找你做她的伴娘。” “嗯。”温黎又点了点头。 她跟江臣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也很久没联繫了。 江臣问道,“为什么不拒绝?” 温黎苦笑。 他们兄弟俩还真是一个顶一个的不食人间烟火,问出来的问题也是一个比一个地难回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拒绝。 温黎心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如你们两兄弟来告诉她得了。 第208章 我想喝奶茶 江臣在她边上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温黎隨口问了句,“你今天怎么会在这儿附近?” 这块区域是政府办公大楼,离商业中心相对比较远。 江臣这个点出现在这里,还跟他出现在同一家奶茶店,確实是十分的凑巧。 “过来办点事。”江臣答得也很隨意。 他確实是过来办点事。 不过,路过停车场的时候,看到温黎从对面楼上的电梯下来,所以多留意了两眼。 又看到她一个人进了这家奶茶店,才有了现在所谓的偶遇。 温黎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著。 温黎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玻璃窗外的周淮青,还有他边上跟著的林森。 能在这里突然看到周淮青,她也分不清是意外还是巧合。 隔著玻璃,温黎跟他的视线大约重合了有两三秒左右的时间。 最终,周淮青的目光落在她旁边的江臣身上。 阴森、幽怨。 他又在原地站了两三秒,不知道是不是在等温黎出来,向他解释。 温黎却没有多余的反应。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於是,他什么也没说,也没进来,转身离去,只剩下站在一边的林森。 江臣看著周淮青的背影说道,“他好像误会什么了,不过去解释一下吧。” 温黎摇了摇头道,“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已经疲於应付这种类似的情况了,也对跟周淮青的这段关係產生了厌倦情绪。 尤其是周淮青的双標。 既然知道自己一定会因为她过去的这些事情而介意,当初又何必装大度。 还好意思说她装深情。 拂袖离去的周淮青一步三回头,见温黎始终没有追上来,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大。 江臣看著两人之间的怪异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初周淮青不就是这样横亘在他们两个中间,自以为是觉得能有什么高尚,现在也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说道,“我一会还有事,先走了。” “嗯。” 江臣走后没多久,温黎从奶茶店出来,发现林森还等在门口。 他见到温黎之后先是主动解释道,“温小姐,周总是出来吃中饭,到午休时间了,刚好路过这里。” 见温黎淡淡的,他又问道,“温小姐,您跟周总是闹矛盾了吗?” 林森再次开口说道,“温小姐,周总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压力也很大,希望您能体谅。” “还有……” “之前衬衫上残留口红印的事情周总吩咐我去私下里调查过,温小姐您大可放心,周总所有的交际应酬,我作为助理,都是全程陪同参与的,我可以向您保证,绝对没有其他女人的存在。” 林森的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还不忘举起手,伸出三个手指,对天发誓,来证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也不知道他是作为周淮青的说客,还是自发想要这么做。 总之,是產生了一定效果的,虽然效果並不显著。 但是,比没有总要好多了。 林森见温黎微有动容,见缝插针地又补充道,“温小姐,周总还没有吃午饭。” 温黎懂了。 他百分百是周淮青派来的说客。 她也懒得计较,想著从边上的餐厅打包了几个菜给周淮青。 点菜的时候,温黎有些犯难,她似乎並没有留意过周淮青平日里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幸好有林森在边上推荐。 在等出餐的过程中,温黎还进行了相对的自我反省。 她对周淮青很大程度上关心却是不足,可以说是有很大的疏忽。 出电梯时,林森將手中打包好的餐盒递给温黎,见她似有犹豫,同她说道,“温小姐,其实周总很好说话的,也很好哄。” “您儘量別跟他对著干就行。” 温黎笑笑,没说话。 作为助理,他確实是尽心尽责。 可惜,她身上仅有的反骨好像都用在了周淮青身上,只会对周淮青產生应激反应。 往好处想想,也算是另类偏爱了吧。 温黎拎著餐盒来到周淮青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 温黎推开门。 周淮青看到她后低著头来了句,“现在是午休时间,我不想处理工作。” 颇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架势。 温黎嘆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来跟你谈工作的。” 她挥了挥手里拎著的餐盒,“你助理说你没吃饭。” 周淮青把办公桌转了过去,背对著她,赌气地说道,“我不想吃。” “只有小朋友才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跟大人闹绝食。” 温黎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把餐盒放在茶几上,又把其中的菜一一打开罗列出来。 周淮青还是背对著她,“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温黎耐著性子哄道,“我陪你一起吃。” 周淮青还是不依不饶,甚至还有点顺著杆子往上爬的感觉。 “你还是去陪江臣吧。” 温黎又嘆了一口气。 到底是谁说周淮青好哄的,她一点都没有觉得。 至少她从来没有在周淮青这里討到过任何便宜。 周淮青见温黎不说话了,把椅子微微转了过来,见温黎一直盯著他。 “干嘛,我又没有说错。” 她刚刚就是跟江臣在一起,而且都看到了他,也没有追上来跟他解释。 果然是一点没有感情了,所以现在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温黎將手中的一次性餐具放在茶几上,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想吃的话我先走了。” 一天到晚的发神经。 周淮青见温黎一言不合就要走,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又没说我不想吃。” 他拽著温黎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又递了双筷子塞到了她手中。 很彆扭。 温黎懒得跟他计较。 周淮青边吃边留意温黎的眼神,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来了句,“我渴了。” 温黎说道,“想喝什么,我帮你去倒。” 周淮青:“我想喝奶茶。” “……”简直是没完没了。 周淮青:“不行吗?” 行,喝什么都行。 温黎问道,“你想喝什么?” “我说我想喝奶茶。” “……我问你想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你刚刚跟江臣喝的。” 第209章 流言 想到林森的话,温黎便再次忍了下来,拿出手机,不动声色地点了杯奶茶给他。 “好了。” 周淮青又来了句,“江臣呢?” “……”说的三句话里面有两句绕不开江臣两个字。 温黎恼了,“周淮青,你有完没完!” 周淮青怕她又要走,提前抓住她的手,撇著嘴说道,“那我不说话就是了。” 温黎无奈,在边上陪著他坐了大概二十多分钟。 周淮青似乎心情不错,胃口也很不错。 接到外卖电话的时候,温黎起身便往门口走,周淮青开口问道,“你要走了吗?” 温黎回,“你的奶茶到了,我去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周淮青喝了一口,摇摇头放在了边上。 温黎见状问了句,“不好喝吗?” 周淮青表示道,“太甜了。” 他平日里不是很喜欢吃甜食。 温黎点的时候是按照自己的口味选的,她下意识地从他手中拿过奶茶,就著吸管喝了一口。 还好啊,不甜。 真难伺候。 周淮青看著她自然而然喝著自己喝过的奶茶,心里堵著的气略有鬆动,凑过去坐到了她边上。 “你要干嘛。” 温黎战术性地往后坐。 周淮青的吻已经落了下来,留口芳香。 他吻得温和,情动的时候,喘著粗气,又嫌领带碍事,抬手想要去解。 温黎握著他欲解领带的手,“周淮青,別……” 视线下移。 她想应该来不及了。 周淮青呢喃道,“去休息室?” “我……”温黎想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淮青打横抱了起来。 周淮青应该是好哄的吧,不过,需要她在床上哄。 他要的突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纯粹地索取,所以结束的也很快。 休息室里有周淮青常备的衬衫衣物。 他换好衣服后,看向躺在简易摺叠床上的温黎,身上仅盖著一床毛毯,衣服散落了一地。 再穿已经不合適了。 “我让人送衣服过来。” 温黎拢著身上的毛毯,看了眼地上的凌乱的衣服,应声道,“好。” 周淮青接著说道,“晚上我有个酒局,回来可能会晚些,你如果不想待在玫瑰园,可以回蓝湾一號。” 又有局吗? 温黎眼神稍显落寞,想到林森说的话,也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嗯。” 刚说完,周淮青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转身去接。 没说两句话后离开了休息室。 温黎想,他们之间唯一的温存,还有默契时刻,就是在床上了吧。 林森送衣服进来的时候是半个小时后,周淮青忙著处理文件,他將手上临时买的服装品牌袋子递上前,“周总,您要的衣服。” “放那吧。”周淮青示意他放在茶几上。 “好的,周总。”林森放好衣服离开了办公室。 周淮青敲了敲休息室的门,將衣服递给温黎。 温黎换好衣服后,从休息室出来,对著忙碌的周淮青开口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温黎从办公室出来时,接到了何倩倩打来的电话。 她不是很想接,等著系统自动掛断。 何倩倩却鍥而不捨地打了一个又一个。 温黎接起,听到她在电话那头著急忙慌求著自己帮帮她。 似乎还哭了。 温黎实在没有办法,瞥了眼身后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只能委婉地安慰了她几句。 表示自己確实是无能为力。 下班后,她在回蓝湾一號的路上,收到了凌旦发来的消息。 內容有关她跟祁睿那桩没成的婚事。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在外面大肆宣扬她跟祁睿之间的那些莫须有的纠葛。 说她勾引祁睿未遂,又说她倒打一耙。 还说温家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又说温黎是个势利小人…… 又从祁睿,牵扯到江臣,顺带还提上了周淮青。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仅一个下午的功夫,就闹得人尽皆知,温黎再一次捲入了风口浪尖之上。 翻来覆去还都是那些老生常谈,没什么新鲜。 相较於凌旦的义愤填膺,她表现的则是很平静,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凌旦:【肯定又是何倩倩跟祁敏两个人在背后胡说八道,她们简直是阴魂不散。】 是不是她们,她其实真的没什么所谓。 何倩倩能这么做大抵是因为在温黎这边求助无门,又在周淮青那里碰了钉子,所以转头再次找上了祁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人吶,总要给自己找条出路不是。 可惜,何倩倩却没有想到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温黎看著在圈子里传遍的流言,还有钉在她身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標籤,皱了眉头。 她倒也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温家,担心沈静书又有由头来找她的麻烦了。 还有周淮青……不知道他看到后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怎么看待她。 头疼。 温黎坐在车上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改道回玫瑰园。 她刚吃完晚饭,准备收拾餐具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传来两声车的熄火声。 估计是周淮青回来了。 她把碗筷放在边上,迎了上去,“不是说晚上有局吗?” “嗯,提前结束了。”周淮青脱下了西装外套,搭在边上。 他先是去了蓝湾一號,见到那里没人,这才回的玫瑰园。 看到她在这里,他很安心。 他上前抱著温黎,说道,“是我不好。” “何家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妥善好。” 才会因此牵连了她,他怕温黎多想。 温黎笑了笑。 这个道歉来得简直太莫名其妙,关周淮青什么事情呢。 却很符合周淮青的风格。 毕竟,他关注的点总是跟旁人不一样。 不过,心意她收到了, “吃晚饭了吗?” 温黎並没有在他身上闻到酒气,猜想他是因为她的事情才临时取消了晚上的计划,所以才开口问他有没有吃晚饭。 “没有。”周淮青摇了摇头。 “那你想吃什么?”温黎甜甜地问道。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第210章 周太太 温黎跟周淮青简单的吃完晚饭后,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 享受著难得的寧静。 认真计较下来,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地吃完一顿饭后,坐下来待在一起了。 周淮青揽著温黎的肩膀,“在想什么?” “没有。”她將头枕在了他的肩上,“我没有想什么。” 她就是觉得,这样平平淡淡的相处很轻鬆,也很舒適。 过了一会,温黎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抬著下巴问身边的人。 她先是喊了声,“周淮青。” “嗯?”周淮青点点头。 “其实,”得到周淮青的回应后,温黎摸著他的鬍子说道,“我有一天晚上我看了你的手机,还查了你的行车记录仪。” “嗯。”周淮青又点了点头。 他知道。 知道她看了他的手机,还查了他的行车记录仪。 不过他並不介意,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温黎多此一举。 她不说,他也没有问。 温黎又说道,“我看到你手机上有別的女人给你发消息。” “嗯。”周淮青还是点了点头,语气听起来很平缓。 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可供参考。 一点没觉得意外,也没有被点破后的尷尬氛围。 反倒衬得温黎有些大惊小怪了。 她没想到周淮青会是这样一个反应。 没有愤怒,也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句试图解释的话。 该说他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该说他有恃无恐,所以对她说的话,全然不在意。 於是,她不服气地问道,“你不问我都在你手机上看到了些什么內容吗?” 周淮青嘴角轻扯,笑得宠溺,“还能有什么內容。” 他有没有女人,或者私下里跟其他女人之间有没有过分的曖昧行为。 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就算真的有,他也不至於蠢到留著证据等她来查,总是要想尽各种办法的把人藏起来才是。 见温黎有些失意,周淮青隨即顺著她的口径问道,“她给我发了什么?” 就像是在刻意纵容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温黎兴致却很浓,她说道,“那个女人给你发消息说,她的衣服落在你车上了。” “我还特意跑到车上去看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采飞扬,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此时此刻是有“捉姦”的意思在。 周淮青开口解释道,“那天大家都喝了点酒,结束后我让司机顺路送了她一程。” 他都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模样了,也不记得对方叫什么名字了,无非是酒局上应酬的交际。 没什么稀奇。 送她也是对方的提议,他想著太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也就没拒绝。 “哦。” 温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后,又接著补充道,“在那之前,我还给你打过电话,应该也是那个女人接的,她还说那个时候你在洗澡。” 周淮青皱了眉头。 这个事情,他確实是不清楚。 他以为那天温黎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的手机上也只显示了一个未接来电。 没想到还有一个,也没想到对方会大著胆子接,还同她说了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也难怪那天晚上回来后,她的反应会那么大。 现在回想起来,是他失察了,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及时关注到温黎的情绪变化。 要不是她今天主动提起,不知道还会继续误会到什么程度。 周淮青捏了捏她的脸颊,“吃醋了吗?” “嗯,吃醋了。”温黎毫不犹豫地承认。 她確实吃醋了,而且很不是滋味,有种被背叛后的挫败感。 周淮青又问,“现在呢?” 现在嘛…… 说出来好多了,不过心里还是会介意。 周淮青见她低头不语,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温黎十分看不惯他此时此刻还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她是在刻意找茬一样。 “周淮青,我是在提醒你,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而且不要招蜂引蝶。” 周淮青笑道,“你是想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对吧。” “差不多意思吧。”温黎点头回应。 他饶有兴致地问,“那么请问周太太,我到底是苍蝇呢,还是那颗蛋?” 温黎见他三言两语又把话题给带跑了,还有点反客为主的感觉。 偏过头,赌著气,不想说话了。 “怎么了呢。”周淮青將脸凑了过去。 温黎推开他,“走开啦。” 周淮青却一个劲地越靠越近,將她挤到了边角落里,“鞦韆就那么大,我能走到哪里去?” “还是说周太太已经霸道到要將我赶出门了呢。” 温黎见周淮青左一口“周太太”,右一口“周太太”,叫得亲热,也懒得搭理他。 直到周淮青从身后环腰抱住她,他的吻轻鬆隨意地落了下来。 温黎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时候被他抱著从鞦韆上坐到了他的腿上。 且是以那样的一种姿势,跪坐著。 月色柔和,晚风徐徐。 温黎的肌肤很快就被汗打湿了。 她轻声呢喃,一遍又一遍喊著周淮青的名字。 周淮青恍若未闻。 空气里瀰漫著他的不太平稳的气息。 情到深处时,她听见周淮青趴在她的耳朵边,用低靡的嗓音说道,“温黎,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想跟你有个孩子,属於我们两个的孩子。” 孩子吗? 温黎没有设想过。 既然结了婚,如果感情稳定的话,考虑要个孩子也是计划內可以进行的事情。 她既不排斥,也不强求,顺理成章就好。 周淮青没有做措施。 温黎想不起来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是在山上的那一次之后,周淮青断断续续的已经有好几次都没有做措施了。 不过,这段时间他们爭吵、冷战的次数比较多,偶尔有一两次也是匆忙之下,或者是情绪失控的状態中进行,所以她也没有太注意。 “好。” 也许是得到了温黎肯定的回应,周淮青表现得更加卖力。 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復。 周淮青抱著温黎上楼的时候,都没捨得出来,还在楼梯拐角处要了一次。 第211章 在打电话吗 何家的事,已经落下了帷幕,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得到了相关的处置。 至於何倩倩对外散布关於温黎跟祁睿之间谣言的事情,也有了定论。 周淮青来问过温黎的意思,她摇摇头,没想著要追究。 何倩倩没有再联繫过温黎,反倒是祁敏私下里为了这件事来特意找过她。 话里话外都是替何倩倩开脱的意思,也是將所有事情全盘都推到了何倩倩的头上。 “温黎,我实在是没有倩倩会这么做。” “不过,她也是情有可原,著急之下才昏了头,你就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別同她计较了。” 祁敏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温黎也不好多说。 不然她真的要背上落井下石、仗势欺人的骂名了。 凌旦听说之后,愤愤不平道,“像她这种人,就应该给她个实实在在的教训,自己家里都朝不保夕了,还能想著陷害人,使这种下三烂的阴招。” “我看再这样下去祁家也早晚得完蛋。” 温黎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你別胡说八道了,小心祸从口出。”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很多话、很多事还是少说少做为好,全当不知道就是了。 適当的时候,装傻充愣总没有坏处。 凌旦撇撇嘴地说道,“那祁敏呢,祁敏不会还在那里充老好人吧。” 温黎点了点头。 虽然说自从何家的事情確认过后,何倩倩这段时间消停了不少,跟个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走到哪儿都不被人待见。 但,凌旦还是觉得不解气。 她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当祁敏的伴娘吗?” 温黎无奈,“说都说好了,伴娘服也都送过来了,临时反悔不去不太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的。”凌旦反问道。 她侃侃而谈地说道,“我有的时候是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都在顾虑些什么,要是换了我,不爽直接上去干她。” “我要是有一点不舒服,肯定不会让她们舒服半点的。” 温黎笑笑,没发表任何意见。 她也想这样做啊,可是她要顾虑的实在是太多了。 好在,她的心態还算是不错。 至少能做到既来之则安之。 她跟凌旦坐了会,收到了周淮青发来的消息。 周淮青:【还在外面?】 温黎回道:【嗯,我和凌旦在一起。】 周淮青:【需要我来接你吗?】 温黎:【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周淮青:【好。】 凌旦见温黎盯著手机屏幕露出幸福且甜蜜的笑容,想也不想地问了句,“周淮青?” 她挑了挑眉,八卦道,“你最近跟他关係好像好了很多啊。” 温黎嘴角的笑意很深,默认了凌旦口中说的这个事实。 最近几天,她跟周淮青的关係確实有了显著的改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 尤其是性生活方面,异常和谐且默契。 凌旦唉声嘆气,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就是活得有滋有润。 她什么时候也能深刻体会一下。 “我先回去了哈。”温黎没再继续逗留,起身跟凌旦挥手告別。 “去吧。”凌旦懨懨地应道。 温黎回到玫瑰园时,別墅二楼的灯是亮著的,周淮青已经回来了。 他晚上的应酬少了很多,相对作息比较规律。 温黎上楼,路过书房的时候,听见周淮青再打电话。 还听见他衝著电话那头说了句,“我感情方面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温黎想要推门的动作停在了原地,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周淮青像是注意到她的存在般,掛了电话,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朝著温黎说道,“回来了。” 语气平和。 “嗯。”温黎点头应道,主动拥了上去,抱著他。 周淮青回应她的拥抱,边摸了摸她的头髮边问道,“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温黎浅浅地笑著回应。 她又问,“你在打电话吗?” “嗯。” 许是怕温黎多心,周淮青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工作方面的事情。”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测。 温黎抱著他的手没有鬆动,轻轻拍著她的背,“我知道。” 多余的话一字都没有提及。 周淮青看著温黎,她似乎总是那样的宽和又温柔,总是能在某些特定的时候给予他安寧。 让他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周淮青抱著未著寸缕的温黎躺在床上,指腹摩挲间,怀中的人止不住的娇颤。 他轻轻咬了上去。 很久过后,周淮青睡著了。 温黎躺在他边上,抚著他额间的碎发,看著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未接来电。 是周敏芝打来的。 温黎睡不著,她起身披了件外套,走向阳台。 她知道她跟周淮青之间的事情,瞒不了太久。 包括他们背著所有人偷偷领了结婚证。 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周敏芝的手段她很清楚,比起沈静书这个数十年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来说,她要难缠多了。 祁敏一个精於算计,省不得自己吃一点亏的人,都在她手下討不到半点便宜,更何况是她。 周淮青於周敏芝而言,跟江臣差不多,也算是她视如已出且从小费心照料的半个儿子了。 她是除温家的人之外,最清楚温黎身世的人,也知道温黎的生父是谁,自然不会同意她跟周淮青在一起。 温黎看著无边的夜色,今晚没有月亮。 她不禁感慨,自己获得幸福的权利实在是太少了,也太奢侈了。 周淮青微有转醒过后,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人,发现空空如也。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温黎一个人站在阳台,身影单薄。 隔著落地窗,稍显落寞。 他下床,从身后抱住了她,“有心事?” “没有。”温黎摇了摇头,后背坦然地贴著他。 周淮青戏说道,“那就是对我今晚的表现不满意了?” “……” 他猝不及防的吻堵住了温黎接下来想说的所有话,也堵住了她所有的胡思乱想。 寂静的夜色中,只剩下她含糊不清的破碎声。 第212章 排队 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温黎负责的实验项目有了新的进展,成果还不错。 研究院向上特批了一项经费,用作后续使用。 林越洋靠在办公椅上转转圈,嘴巴一个劲地感慨,“总算是做了件人事,不过……” “还是逃不过当牛做马的命啊。” 温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晚上有时间吗?要不要出去聚个餐?” 这段时间,確实是辛苦他了,没日没夜地工作,核对实验数据。 好在苦尽甘来。 项目已经进入了中后续阶段,保守估计不会再有其他偏差,目测结果肯定会是百分百的合格,前期的投入也不算是白费功夫。 温黎也跟著鬆了一口气。 毕竟她是背著很大压力做这个项目的。 “好啊。”林越洋欢欣雀跃地举手赞成,激动地拿起手机就开始挑选餐厅,“我来选地方。” 他滑动了几下屏幕,来了句,“等会,师姐,你先说预算多少?” 虽然暂时性有了点小钱,但也不能挥霍无度。 温黎说道,“我请你,上不封顶。” 林越洋感动得不能自已,“师姐,你也太好了吧。” 就差抬手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於是,两人当天下班后,约著去了林越洋精挑细选了几个小时的网红餐厅,一起吃晚饭,顺带庆祝一下。 餐厅。 林越洋提前定好了位置,在二楼,靠著街沿边的窗户,能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湖景。 这个店应该是新开的,地理位置优越,温黎之前路过的时候,好像没看到过它。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环境还算安静,来的人也不少。 至於菜色…… 网红菜的最大特色就是: 如果没人介绍,光是看菜单上的名字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 温黎询问完林越洋的意见,又在服务员的推荐下,象徵性地点了几个菜。 林越洋趁著等餐的间隙,煞有其事地八卦了一嘴,“师姐,你单独出来跟我吃饭,你男朋友不会有意见吧。” “不会。”温黎喝了口水,摇头道。 公司同事正常聚餐而已,周淮青还不至於那么小气。 更何况…… 温黎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周淮青是绝对不可能会来这种地方吃饭的。 所以,也不存在偶遇的风险。 “那就好。”林越洋点点头。 他又问道,“师姐,你跟你男朋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温黎放下了水杯,“你怎么跟个老太太一样还玩催婚那一套啊。” 林越洋撇撇嘴道,“师姐,你別介意,我就是隨口问问,你不是说你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嘛。” “……”温黎有些心虚。 她上回好像確实是这么说过来著。 瞎话编多了,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接下来,林越洋像是知心红娘打开了话匣子,三句不离她的男朋友。 “师姐,你什么时候带你男朋友出来,一起吃个饭唄。” “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 “家里是做什么的呢?” 温黎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所以选择了闭口不言。 她战术性地喝了一口又一口的水。 林越洋觉得没意思,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菜上齐之后,林越洋率先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还附带了定位点。 林森看到朋友圈的时候,刚跟周淮青从电梯里出来,正在走向停车场的路上。 他坐上车后主动提起,“周总,温小姐跟她同事去聚餐了。” 又把手机递给了坐在后座的周淮青。 周淮青看了眼朋友圈的图片,点开定位显示。 离他距离不算远,开车过去大约要一个半个小时。 林森再次开口道,“周总,我们要一起过去吗?” “嗯。”周淮青点头道。 刚好他们也没吃晚饭。 周淮青跟林森专门开车到达温黎和林越洋所在的餐厅门口之后,由於店里的生意太过火爆,很不凑巧地被前台的服务员告知,已经没有空余的位置了。 大约需要等半个多小时。 林森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取號单,为难地看了眼周淮青,“周总,我们要等吗?” 这可能是周淮青人生生涯中,为数不多吃个饭还需要等位的时候了。 周淮青沉著脸面目表情的说道,“不是你跟我说要来的吗。” 意思表达得很明確了。 要不是他多嘴,说什么温黎跟林越洋在这里吃饭,他也不会想著跟过来。 既然来都来了,也不想著提前预定。 林森嘆息道,“不好意思,是我的工作失误。” 他现在很后悔,多那句嘴干嘛,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晚点下班回家躺著不行吗。 现在好了吧。 等著吧。 林森訕訕道,“那要不,我们坐在那里等等吧。” 瞥了眼门口的用来等位的椅子,也都被人坐满了。 要等也只能回车里等了。 林森又提议道,“或者,给温小姐打个电话?” 周淮青傲娇地来了句,“要打你打。” 他才不打。 未免太过刻意。 而且他也开不了这个口啊。 等会,又被温黎误会他是专门跟踪她,才过来的。 林森又嘆了口气,当著周淮青的面给温黎打了个电话。 “温小姐。” “林助理,有事吗?” 林森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说了半天。 十分钟后,温黎找了个藉口,从餐厅里走出来。 不仅见到了林森,还见到了他边上站得笔挺的周淮青。 温黎走上去问道,“你们怎么会过来?” 林森看著周淮青的眼色行事,开口解释道,“刚好路过。” 路过吗? 温黎自是不信。 她直言道,“那怎么会知道我在楼上?” 林森再次解释道,“温小姐,是我看到你同事发的朋友圈了,跟周总没关係。” 欲盖弥彰的意味很明显。 还不忘用手指偷偷示意温黎,指了指边上的周淮青。 温黎看向站在林森边上没说过一句话的周淮青,说道,“我同事还在楼上。” “嗯。” 温黎又说道,“既然没位子了,要不你先去隔壁找家店吃?” 都是吃饭,能有什么不一样。 等会被他同事看到后怀疑两人的关係,就不好了。 第213章 睡得好吗 “嗯。” 周淮青听了温黎的话后,虽然没拒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嗯了声。 但……温黎还是觉得他可能有些不太高兴了。 於是,她又接了句,“我一会吃好过来找你。” 有点像是在哄小孩,又像是在徵求他的意见。 他们也快吃好了,估计很快就能结束。 “嗯。”周淮青还是恩了声。 不过,明显比之前听起来要好多了。 温黎怕林越洋起疑心,刚刚下来的时候只说是去洗手间,所以没说几句又回去了。 林森在她走后小声问道,“周总,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家店吃饭?” 周淮青:“都行。” 林森搜寻了一下,隔壁是家麵馆,最后他在距离两百米左右的位置,找了家私密性相对不错,再加上环境同等舒適,且適合吃饭的餐厅。 温黎上楼后,林越洋看上去像是已经吃好了,他正在低头玩著手机。 她问道:“吃好了吗?” 林越洋放下了手机,“差不多了。” “那我们走吧。”温黎说著去拿放在卡座上的包包。 林越洋挑眉道,“师姐,你是著急要去见男朋友吗?” 刚刚看她鬼鬼祟祟地接电话,又突然藉口说要去洗手间,林越洋猜测,肯定是她男朋友打来的。 也不知道她男朋友是何方神圣,需要她费尽心思的藏著掖著,不让人知道。 温黎心虚地红了脸,“没有。” 她催促道,“吃完了就快走吧。” 林越洋也没好意思戳穿她的小心思。 “拜拜,明天见。” 两人从餐厅出来,各自上了车。 温黎看到手机上林森给她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有包厢號。 她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到了后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上楼。 “温小姐。”林森看到温黎从位子上站起身来。 温黎在周淮青边上坐了下来。 见桌子上什么都没有,等了会也没见人过来上菜。 旁边的两个人也没有要聊天的意思。 服务员在边上添了好几次水。 她隨口问了句,“点过餐了吗?” 林森说道:“周总在等你。” “……”幸好她问了句,不然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温黎表示道:“我吃过了。” 林森看向坐在中间的周淮青。 周淮青还是没说话,也没有打算点菜的意思。 温黎无奈,从服务员的手上接过菜单,耐著性子问道,“行吧,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 温黎再次无语,“菜单上没有这道菜。” 她也不想惯著周淮青。 不知道他今天是哪根筋又搭错了,好好地吃个饭干嘛板著一张脸。 她也没招惹他啊。 林森適时开口说道,“温小姐,还是我来吧。” 比起温黎,他更熟悉周淮青的口味。 “你来,你来,你刚刚怎么不来。” 温黎没好气地懟了一句后,生气地把菜单直接扔到了圆桌上。 周淮青同时也白了眼林森。 林森不说话了。 今天的事確实都是他一个人惹出来的,能有这个下场,他简直是活该。 林森识趣的点了几道菜,吃饭的时候,三个人都做到了食不言,寢不语。 整个包厢里的氛围尷尬又和谐。 吃完饭出来后,林森同温黎说道,“温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好,你也是。” 温黎跟著周淮青上车。 周淮青坐在驾驶座上,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 两个人无形之间的又陷入了某种僵持的局面。 她想著自己刚才態度有些不太好,便主动开口说道,“周淮青,你能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生气吗?” 周淮青愤愤道,“你在嫌弃我。” “没有啊。”温黎摆摆手,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她哪敢嫌弃他啊。 “那刚刚为什么不让我上楼跟你们一起吃饭?” “……” 要是跟著她一起上去,那算什么。 最令温黎费解的是,这到底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温黎说道,“今天是我跟我同事聚餐,下次吧。” “你要是真的喜欢那家餐厅,下场再来就是了。” 周淮青来了句,“我不喜欢。” 温黎好脾气哄著他,“那你喜欢什么?” 希望他能就此打住,別再借题发挥了,实在是太烦了。 “你说我喜欢什么?” “……” 最后,温黎几乎是强调道,“周淮青,你下场要是想要,你就直接说,不要绕这么多弯子,还找那么多藉口。” 她的长篇大论,换来了周淮青的风轻云淡的一句,“我想要。” “……” “可以了吗?” “还不够。” 温黎嘆息,再一次迎合著他。 今天她就不该提议出去吃饭。 什么叫得意忘形,这就叫得意忘形。 第二天。 温黎上班后,林越洋八卦道,“师姐,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呵呵。”温黎冷笑两声。 拖周淮青的福,她睡得还不错。 不错到什么程度呢? 沾了枕头就能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上起来的时候,除了腰酸背疼腿抽筋之外,没有其他不良反应。 快下班的前,院长把温黎叫到了办公室里谈话。 聊的是关於项目后期规划的內容,还有人才引进计划。 现在有了眉目,也有了起色,自然人人都想著来分一杯羹。 不说具体的掛名权,即使是参与选调,对普通的研究员来说,在日后的晋升过程中也是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履歷。 “温黎,这几位都是行业內公认的优秀人才,你先看看他们的资料。” 院长把一份文件夹递给温黎。 她接过后,象徵性地翻看起来。 院长又接著说道,“你们组里的小林虽说是能干,又肯吃苦,但到底各方麵条件比起专业人士来说,还是差了不止一截。” 林越洋只是个普通本科学歷,后面加考的硕士也没什么含金量。 专业水平方面確实是差了些许。 唯一可取的点只能说是任劳任怨,物美价廉。 当初项目组刚成立的时候,研究院在职的人都不愿意冒这个风险过来,其他应届实习生也都是持一个观望的態度,或者说是有更好的去处。 只剩下一个林越洋。 第214章 离职 “院长,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温黎听得出他对林越洋不满的態度。 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组都有自己的编制人员指標,多了他一个就相当於是少了其他推荐过来的人选。 前端工作还是需要谨慎对待比较好。 再加之,林越洋除却专业能力不占优势之外,人也相对年轻,硬体、软体配套都不太行。 所以被踢出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温黎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手里拿著人员名单的资料。 林越洋还被蒙在鼓里,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便问道,“师姐,怎么了,院长找你什么事?” 温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於是浅浅地回了句,“没什么大事。” 快要到下班地点了,林越洋也没想多耽搁时间,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淮青见她闷闷的也不说话,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他开口问道,“有心事?” 温黎好奇地问他,“周淮青,你们公司一般都是怎么把人劝退的啊。” 周淮青顿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劝退人的这种事一般不归我管。” 见她耷拉著一个小脑袋,拨弄著碗里的米粒,又接著问道,“怎么了,你们院里要把你开除了?” 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 他知道这种可能性並不大。 以温黎的专业性跟过往履歷,再加之她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南城可以说是国宝级的研究人员,潜力极大,不太可能面临失业的困扰。 所以他才这么问。 “不是我。”温黎摇了摇头,“是我们院里之前招进来的实习生。” “嗯。”周淮青示意让她接著说下去。 温黎断断续续地开口表示道,“院长今天下午找我谈话了,说是想要优化他。” 周淮青问,“之前你说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男同事?” 温黎点了点头。 他又问:“理由呢?” 温黎把林越洋具体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包括他的个人履歷,还有工作效率。 只能说是无功无过吧。 周淮青听了后相对无情地说了句,“那確实容易被劝退。” 温黎垂了头。 林越洋是应届毕业生,如果现在被他们院里劝退的话,后期再找其他工作会有很大的压力。 就算是同类型相关的工作也很困难。 又听见周淮青补充道,“以你们单位的工作性质,就算你想把他留下来,他也待不长久。” 温黎確实是產生过想办法把他留下来的意思。 周淮青说道,“你跟他关係很好吗?” 听起来像是隨口问问。 “还不错吧。”温黎也隨口答著。 怕周淮青多心,又补了句,“就是普通的同事关係,平时相处还可以。” 她跟林越洋的关係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她只是觉得以如今的就业形势,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另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同林越洋开口说这件事情。 “正常走流程就好。”周淮青说道。 “工作是工作,私人是私人,他如果不能够理解你,也没必要保持联繫。” 他的话说得在理,却有些不近人情。 温黎清楚他公事公办的处事风格,知道跟他继续聊下去也不会有其他结果,在他那里得不到相对的安慰,所以说了几句话也就不提了。 几天后的某个工作日上午,林越洋在和温黎吃午饭的时候主动聊起这个事。 “师姐,刚刚人事找过我了。” 温黎吃了口椰菜,“她有说什么吗?” 林越洋表情不佳,很显然得到的结果,並不尽如人意。 人事按照规章制度,走流程找他谈话的时候,给了他两个方案。 一个是延长试用期,一个是终止合同。 这两个选择对林越洋而言,没什么太大的区別,无非一个是温水煮青蛙,拖著他,让他自己提离职走人。 一个是现在直接让他走人。 温黎嘆了口气后问道,“那你是怎么考虑的?” 林越洋杵著筷子没说话。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研究院的这份工作,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 他也知道自己各方麵条件不过关,即使硬著头皮留下来了,后续肯定也会被为难,不太可能有上升的空间。 但是他总有些不甘心。 温黎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子,於心不忍,她主动坦白道,“之前院长也找过我,他给了我几个备选的人员名单。” 那些人的资料,事后温黎仔细研究过,確实是在某方面有过硬的实力。 比如专业,比如人脉资源,还有社交赞助等等…… 总而言之,林越洋没有任何优势。 林越洋一听更沮丧了,摇头道,“那我肯定是没戏了。” 温黎也不好多说,只能表示道,“你自己看吧,要是想换个工作,我可以帮你写推荐信。” 她能帮得忙也就只有这些了。 人事给了林越洋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 这一个星期里,温黎在人事的安排下,也前前后后地陪著面试了几个人。 有一两个表现优异的人选,在经过几轮筛选后,对外公示了擬录取名单。 林越洋是在某个周五下午,向温黎提交的辞职信,又去人事那里办了相关的手续。 温黎將提前写好的推荐信递给他,林越洋同她道了谢。 临近下班的时候,温黎主动邀约道,“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林越洋半开著玩笑,“散伙饭吗?” 看起来心情也不算是太糟糕。 温黎宽慰他道,“別这样说嘛,你就算离职了,以后有时间也可以再聚啊。” “也是。”林越洋点点头,表示十分认可她说的话。 紧接著他话锋一转,遗憾地说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温黎不解。 林越洋笑道,“我都离职了也没能见到师姐的男朋友,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能被师姐看上。” 实在是太可惜了。 “……”温黎心想,没什么可惜的,还是不见面的好。 幸好上回周淮青到的时候,那家餐厅人都约满了。 不然真见上面了,指不定要怎么解释。 第215章 宾客名单 温黎跟林越洋约了吃晚饭。 她给周淮青发了条消息过去。 【我今天跟我同事约了吃饭,回来会比较晚。】 周淮青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开会。 他回了句:【好。】 林越洋找了家音乐酒吧,大有要跟温黎不醉不归的意思。 他喝到尽兴的时候,还爭著上台去唱了两首歌。 回来后,搭著温黎的肩膀跟她诉苦。 “师姐,其实我不是捨不得这份工作,我就是捨不得你。” 哈? 温黎有些迷惑。 又听见他继续摇头晃脑地说道,“像你这样没架子、事又少的领导,实在是这个社会的稀有物种。” “唉。”林越洋重重地嘆了一声气。 他將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是我没福气,不能跟你继续共事了,也是我自己不爭气,比不上人家学歷高,也比不过別人会来事,又没有实际资源,连转正都是件困难事。” ……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说一句话,喝一杯酒。 到了后来,就变成了纯喝酒。 温黎除了安慰他,也只能是安慰他。 林越洋像是喝迷糊了,“师姐,你男朋友真的是太幸运了,竟然能拥有你这么优秀的人。” “高攀了,他肯定是高攀你了。” “……” 幸好周淮青不在现场,否则被他听到这样的话,那可真是灾难了。 林越洋喝了不少酒,醉到连走路都成了件困难事。 温黎看他差不多了,帮他叫了个代驾,又搀著他往外走。 她边打电话跟代驾说具体的位置,边扶著林越洋往停车场走,在路上遇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周淮青。 三个人迎面相撞。 温黎拼命使著眼色,周淮青不为所动。 他的注意力全在温黎扶著林越洋的那只手上,还有对方搭在她肩膀上的胳膊。 还好,林越洋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温黎解释道,“我同事他喝多了。” “我让林森送他回去。”周淮青回道。 温黎又说,“我已经帮他叫了代驾了。” 代驾刚刚也电话联繫说已经到了,把他成功送上车就行。 林森走上前,“温小姐,我来扶吧。” 將林越洋从她身上扒拉了下来。 温黎的衣裙上半身有轻微的褶皱痕跡。 周淮青站在原地,一直盯著她看。 温黎同林森交代完车牌號,还有代驾的联繫方式后,挽上周淮青的胳膊,“走吧,我们回去吧。” 周淮青半推半就被她拉著上了车,有些不太情愿。 温黎开口问道,“怎么了?” 她其实想问的是,“又怎么了。” 她再次解释道,“我今天会跟我同事一起吃饭,我提前和你打过招呼了。” 上回她没主动说,他生气,也就算了。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原因生气。 她真的搞不懂了。 周淮青冷声道,“你说的是吃饭,没说喝酒。” “……”跟她玩文字狱那一套吗,还开始抠她字眼了吗。 “我没喝。”温黎无奈的说道。 “他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心情不好,喝多了,我帮忙扶他上车而已,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丟在那里不管吧。” “周淮青,你没有那么小气,对不对?” 她搂上周淮青的脖子,撒娇道,“別生气了。” 她知道,周淮青是吃醋了,只是吃醋吃多了,也挺没意思,要懂得適可而止。 周淮青咬著她的锁骨。 “嘶~”温黎吃痛,喊出了声。 周淮青鬆了口,“下不为例。” “嗯。” 温黎心想,也没下次了,林越洋都离职了。 祁敏跟沈寧远婚礼现场的宾客名单,差不多都擬定好了。 王嵐也在受邀行列。 更讽刺的是,听说她坐的还是主桌。 还听说,光是为了这件事情,沈家已经闹开了,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据不可靠人士透露的非官方消息,最先提出想要邀请王嵐是白婉柔的主意。 明摆著是想借沈寧远婚礼,给她难堪,想一吐多年的积攒下来的怨气,想让外界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沈太太。 结果,人家王嵐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 王嵐是沈遇之的母亲,沈遇之是沈寧远同父异母的哥哥,又是沈家正统的继承人,照例是跟著沈父一起坐在主桌上。 於是便提议將王嵐的位置也安排过去。 沈父也没特別反对,持一个中立態度。 这下子,白婉柔不乐意了,觉得受到了轻慢。 有种搬起石头又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沈父觉得她事多,懒得搭理。 反倒是祁敏出来说了几句相对公正、合理的话。 她表示就让王嵐坐在主桌,还让她跟著白婉柔,分別坐在沈父的左右两侧,以此来彰显白婉柔不计较的得体態度。 只要白婉柔举止端正,受人非议的人就是王嵐了。 更何况,到底是沈寧远的婚礼,不是沈遇之的,她一个没有血缘关係的前妻,跑过来爭场子,也不太合適。 果然,王嵐主动推却了。 也因为这件事情,白婉柔对祁敏的印象又好上了几分。 白婉柔感动不已的说道,“敏敏,这次的事多亏了你,还能替我著想,帮我说话,不然他们两父子肯定任由我出尽洋相。” “根本不顾及我的死活。” 祁敏端庄贤惠地回道,“白阿姨,你別这么说,马上都快是一家人了,你是寧远的妈妈,以后我自然会向著你。” “真是个好孩子,寧远娶了你,简直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白婉柔现在对祁敏是一百个满意。 路瑾琛从沈遇之的口中听说了祁敏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的角色,他感慨道,“等沈寧远跟祁敏正式完婚,你们家可就比之前还要热闹了,堪称是豪门大乱斗。” 沈遇之吐槽,“说什么风凉话,还不是沈寧远垃圾,好好地从外面招惹了这么个祸害回来,连累了我。” 祁敏的手段他是清楚的。 阴得很,而且防不胜防。 你跟她计较,显得你格局低,你不跟他计较,又显得你蠢。 计较起来,还是没完没了的那种。 属於甩不掉、躲不过,还搞不死。 总之,很难缠。 第216章 实习生 林越洋离职之后,温黎的项目组里陆陆续续招了三个人进来。 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男生相对有工作经验,之前负责过类似的实验项目,剩下的两个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虽然大家前期不是很熟悉,沟通交流的也不多,但是项目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所以影响也不大。 双方组织开研討会,制定后期工作规划的那天,周淮青也来了。 会议室里。 院长特意带了他们三个人到周淮青面前混个脸熟。 “周总,我给您介绍一下,是院里新进的实习生,以后会跟著温黎,负责目前的项目。” “嗯。”周淮青淡然应声,瞥了两眼坐在温黎身侧的几个人,没太多的举措。 会议进行的还算顺利。 除却中途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有个女实习生在给周淮青递文件资料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搁置在桌面上的水杯。 洒了他一身。 周淮青只能临时去休息室更换衣服,暂停了会议进程。 去洗手间的路上。 那名女实习生,跟温黎閒聊道,“周总果然跟传闻中一样的帅,就是性格冷了点,话还少,跟他相处估计会蛮无聊。” 她说完支著下巴感慨道,“不过脾气蛮好的,被泼了一身水,都没见他发火。” 温黎笑笑。 脾气蛮好的? 这应该是她听过用来形容周淮青最荒诞的词了。 周淮青的脾气,简直是差到不行。 她拉著温黎的胳膊,小声打听道,“温黎姐,你跟那个周总熟吗?” 温黎摇了摇头,“不熟。” 否认得很乾脆。 那个女生拖著长长的尾调,“哦”了一声之后,撇撇嘴,鬆开了挽著温黎的手。 她自顾自地往前走著,边走边说道,“刚刚开会的时候,他一直在往你这个方向看,我还以为你跟他很熟呢。” 女实习生心想,既然温黎跟他並不熟,那很有可能他是在看自己,对她有兴趣。 那她刚刚的水算是泼对了。 於是…… 原本跟著温黎一起上洗手间的人,突然转身同她说道,“温黎姐,我好像有份文件落在办公室里了,我现在过去取一下,你先去吧。” “好。”温黎也没多说。 徐芳芳来到休息室,敲了敲门。 “周总,你在里面吗?” 周淮青开门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衬衫,穿戴整齐。 看到徐芳芳面无表情的问道,“有事吗?” 他开著休息室的门。 徐芳芳站在门口,一脸歉意地同他替自己方才鲁莽的行为道歉,“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 “方便留个联繫方式吗?” 她拿出手机,低头边滑著屏幕边说道,“我到时候赔你一身西服吧。” “不用。”周淮青拒绝了她的好意。 徐芳芳愣在原地好几秒,难道是她会错意了? 她也没有坚持,訕訕地收回了手机。 “还有事吗?”周淮青开口问道。 徐芳芳隨意找了个藉口,“没有,我过来提醒一下周总,会议马上开始了。” “嗯。”周淮青整了整西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 也没有多跟她寒暄的意思。 徐芳芳拿起手机,对著屏幕,从头到脚看了眼自己的今日的妆容跟穿搭。 没问题啊。 她的顏值虽然比不上明星,少说也是远超同龄人七八分的水平,不至於一点套都不上吧。 难不成是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后半场会议开始时,徐芳芳表现得格外积极主动。 基本上,大包大揽了其他两个实习生负责的部分匯报內容。 院长意味深长地眯著眼,对她的行为表示很满意。 这个徐芳芳当初面试的时候,专业能力相对其他两位男实习生薄弱了一些,但是胜在顏值出眾,人也会来事,社交无压力,很放得开。 相较而言,温黎显得太寡淡了。 要是能搞定周淮青,那他们院里日后就不愁钱了。 会议结束后,一群人散场。 林森跟著周淮青离开了研究院,温黎他们也回了办公室。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林森出现在他们的办公室门口。 徐芳芳第一时间迎了过去,“林助理,你过来是有事吗?” 她自作多情地以为林森是周淮青派过来找自己。 所以殷勤了些。 不曾想,林森越过她看向温黎,说道,“温小姐,关於项目方面具体的细节,周总想跟你详谈。” 徐芳芳坚持不懈,“周总是有哪里不明白的地方,我去帮忙解释吧。” 转头偏向温黎的方向,“温黎姐,你不是说还有数据要核实?” 温黎確实有数据需要核实,但她的意图也太过明显了。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林森无视了徐芳芳,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周总吩咐了,他只跟温小姐谈。” 徐芳芳挫败极了,没再说话。 温黎跟著林森前后脚进了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温小姐,周总在车上等您。” 温黎看了眼停在角落里的黑色宾利,皱起了好看的眉眼,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周淮青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她刚打开后座车门,就被坐在车上的男人一把拉进了车內。 周淮青反扑了上来,將她整个人压在座椅上,“哪里招来的实习生?” 徐芳芳表现的太过明显,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授意。 “院里统一扩招进来的人。” 只要工作完成度没问题,其他的方面,她也管不了。 尤其是员工的私人行为。 温黎笑著调侃道,“周总不满意吗?” “你说呢?”周淮青捏著她的下巴。 温黎表示,“我知道了,我会提醒她。” 周淮青轻佻道,“你打算怎么提醒她?” 还能怎么提醒,旁敲侧击唄。 不过,很显然,他对此並不满意。 周淮青还是有所顾虑,没有直接要她,而是採取了另一种磨人的方式。 温黎不敢乱动,怕他一时忍不住。 刚刚他让林森光明正大的从办公室把她叫走,要是回去的时候,被人发觉异样就不好了。 两个人在车里大约磨蹭了半个小时后,周淮青才鬆了手,放开了温黎。 “我让林森陪你一起上去。” “嗯。”温黎清楚他是在周全自己,所以也没有拒绝。 第217章 喜欢什么 林森送温黎回了办公室,他走后,徐芳芳再次凑了过来,“温黎姐,周总找你有说什么吗?” 温黎轻描淡写地回了句,“让我们好好工作,別多想。” 说得还算委婉,没有单独特指她。 徐芳芳翻了个白眼。 祁敏跟沈寧远的婚礼名单正式公布出来之后,在网上引起了一番热议。 原本应邀在列的王嵐,在某次接受採访的时候,表示说自己工作繁忙,將不会出席婚礼现场,隔空送去了祝福。 白婉柔看到媒体播报的採访后,高兴得合不拢嘴。 熬了这么多年,她总算是货真价实地出了一口气。 她朝著祁敏说道,“敏敏,这回的事,阿姨真的要好好感谢你。” “阿姨客气了。”祁敏笑回。 两人有说有笑地挽著手在商场里逛街。 路过一家奢饰品牌店的时候,遇到了陪同凌媛一起的沈寧远。 正在店里试鞋子。 白婉柔看到之后,气得直接冲了进去。 “妈,你怎么来了?” 沈寧远在看到她之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一旁穿好鞋子的凌媛,也跟著站起身,叫了声“阿姨。” 白婉柔却没什么好脸色,反问道,“我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 沈寧远看到了她跟在她身后,跟著一起进来的祁敏。 “祁敏,又是你干的好事吧。” 白婉柔维护道,“不关敏敏的事,我跟她恰好路过。” 她数落著沈寧远,“寧远,我看你真的被这个女人勾得五迷三道了,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凌媛好声好气地解释道,“阿姨,你別误会,寧远哥哥只是过来陪我试鞋子。” 白婉柔不吃她那一套,“试什么鞋子,你没男朋友吗?” “不知道我儿子有老婆,快要跟別人结婚了吗?成天缠著他,你要不要脸啊。” 沈寧远见白婉柔当著店里导购员的面,对凌媛恶语相向,没有半分形象,出言呵斥道,“妈,你差不多的了,跟个泼妇骂街似的大声嚷嚷,存心给人看笑话啊。” 要是再被传出去,最丟人现眼的人也不是凌媛,只会是她这个小三上位的沈太太。 祁敏上前劝道,“阿姨,算了,我们先走吧。” 白婉柔冷静下来,恨铁不成钢地衝著沈寧远说道,“你看看,敏敏多懂事,多识大体,也就你不长眼,竟然还向著这个狐狸精。” 白婉柔跟祁敏走后,凌媛略显担忧地挽上了沈寧远的胳膊,“寧远哥哥~” 被她们一通搅和,沈寧远没有了兴致,不耐烦地催促道,“鞋子试好了吗?好了就走吧。” 凌媛不敢多话,朝著身后的导购员说道,“就一双吧。” “还有那双,也给我包起来。” “好的,凌小姐。” 沈寧远付了钱后,拎包走人。 白婉柔跟祁敏回去后,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 祁敏被她吵得头疼,却还是要努力陪著笑容,在旁边应声配合,还要时不时地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藉此来博得白婉柔对她的同情。 毕竟像白婉柔这种出身的人,当年她自己是如何用了手段,费尽心思的才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是怎么都不可能容许別人复製她的老路,同样勾引她的儿子。 “敏敏,委屈你了。”白婉柔拍著祁敏的手说道,也不知道其中带了几分真心。 祁敏笑著回应,“没事的,阿姨。” 她对沈寧远原本就没多大的感情。 沈家蛇鼠一窝,各有心思,目前只有白婉柔是能被她轻易拿捏的一个。 她自然是要先想方设法地取得她的信任,从她下手最方便。 另一边。 徐芳芳虽然比起之前收敛了许多,但还是想方设法地借工作的由头,接近周淮青。 温黎自上次明著提醒过一次后,私下里也暗示了好几回,但都没什么效果。 她依旧是我行我素。 温黎也就不管她了。 某天她们两个一起吃饭的时候,徐芳芳问道,“温黎姐,你知道周总平时有些什么特別的喜好吗?” 嗯…… 温黎认真思考了一下。 周淮青的喜好很多,比如打高尔夫球,比如滑雪,比如骑行,再比如下棋…… 要说特別的话,她还真说不上来。 温黎摇了摇头,“不清楚。” 徐芳芳又换了个方式提问,“那你知道他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吗?” 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跟上一个问题大差不差。 再一次,把温黎给问迷糊了。 她想起,她跟周淮青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周淮青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跟她上床。 无时无地,见缝插针地上床。 车里、办公室、房间、野外…… 她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徐芳芳见她低著头不说话,脸还有点红红的,开口道:“温黎姐,你怎么了?” 温黎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温黎姐,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周总,我也是为了工作。” 徐芳芳是这样解释的。 她觉得温黎是在刻意隱瞒。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温黎跟周淮青之间的关係肯定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 至少不局限於工作关係。 温黎表示道,“我理解。” 她確实能理解。 君子爱財,取之有道。 贪爱美色,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周淮青的皮囊確实足够吸引人,再加上,身上还有多重buff叠加,很难不让年轻小姑娘迷糊。 晚上。 温黎躺在床上,撑著脑袋,看向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周淮青。 她捏著嗓子,故意调侃,“怎么办啊,周总,我们组里那个小姑娘一直在像我打听你的喜好。” “不如,你透露我一点內幕,告诉我,你究竟喜欢什么,我好让她投其所好。” “我喜欢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周淮青在洗手台刷牙,满嘴的泡沫。 温黎笑著从床上坐了起来,丝质的睡衣肩带滑落了半边,露出了整个白皙的肩膀。 看起来很隨意。 周淮青瞥向她。 她里面没有穿,峰谷若隱若现。 第218章 你结婚了吗 周淮青朝她招了招手,將她抱坐在洗手台上,再一次没有把持住。 他很喜欢温黎这种看起来若有似无的隨意引诱。 明明他见得多了,可还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每一次,他都清醒的沉沦其中。 他蹲下身来,亲吻著她的脚尖。 温黎的手撑在洗手檯面上,周淮青的吻落了下来。 “周淮青……不要……” 温黎匐在他身上,双手搂著他的脖子,紧贴著他的耳朵,喘息声微弱不均匀。 她想要,很想要。 很显然,周淮青並不想轻易满足她。 “求我。” “我求你。” 温黎的大脑处於空白状態,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也没有思考的意义。 周淮青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恍若一个提线木偶般,由他拿捏。 “叫我什么?” “周……”温黎察觉到他的热忱,慌忙改了口,“老……老公。” 酣畅淋漓地相拥。 结束后,洗完澡出来,温黎躺在床上,从床头柜取了药膏出来,打算涂抹。 周淮青看到后,主动请缨道,“需要我帮你吗?” 从她手中接过了药膏,取了些在指尖。 冰冰凉凉地涂抹在肌肤上。 刚刚洗澡的时候,他就隱隱约约发现肿了一圈,但他没想到肿得这么厉害。 “疼吗?”周淮青轻声问。 温黎低头浅语,“有一点。” 周淮青对她是越来越纵情任性了,早就已经不局限於普通寻常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能承受著。 …… 自从林越洋走后,徐芳芳自告奋勇地代替了他之前出外勤的工作內容,並且乐在其中。 每周一次准时准点去周淮青那里报导,用来匯报项目的相关进度。 不过,十次里有九次都碰了钉子,连面都没有见到。 起初林森还碍著情面,会耐著性子敷衍她一二,架不住她的心思太过急躁,后来林森也懒得搭理她了。 打发了其他人来应付她。 不过,她也没有丝毫气馁。 直到有一次…… 那天,徐芳芳是在电梯口偶然间碰到周淮青,还有林森。 她热情地迎上去打了个招呼,“周总,林助理。” 两个人都是淡淡的模样。 “徐小姐,你要是忙的话,就先把资料给我吧,有问题我会及时联繫你。” 林森是这样说的。 可惜,徐芳芳没有顺茬往下接。 她说:“我不忙啊。” 將手中的文件牢牢抱在胸前,跟著周淮青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里,徐芳芳突然开口问,“周总,你结婚了吗?” 林森倒吸了一口气。 周淮青警惕性地瞥了她一眼。 看她神色如常,不像是知道什么,而像隨口一问,她仰著头在期待他的回覆。 “嗯。”他点了点头,应了声。 徐芳芳眼神里流过一瞬间的失落。 果然,是结婚了。 这段时间,她调查了很多周淮青相关的细枝末节,一个都没落下。 可惜,都一无所获,连緋闻都很少被人提及。 像周淮青这样的男人,私生活突然之间乾净成这样,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偷偷摸摸地结婚了。 不过,既然是偷偷摸摸,没对外公开,他的结婚对象要不就是在人前拿不出手的灰姑娘,要不就是感情不好的联姻。 总之里面肯定有猫腻。 徐芳芳没再多问,照常跟在他们身后出了电梯。 回到研究院的时候,她向温黎打听道,“温黎姐,你听说过周总已经结婚了吗?” “……”她说话的时候,温黎正在喝水,听到她说的话,被水呛到后,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怎么突然这么问?”温黎疑惑道。 徐芳芳摆摆手说道,“没有啦,就是今天我问他,是不是结婚了。” 温黎追问道:“然后呢?” 徐芳芳说:“他承认了啊。” “……”周淮青是疯了吗。 徐芳芳又问:“温黎姐,你说周总说的是真的吗?还是纯粹是在敷衍我?” 温黎没说话。 她有时候看不懂徐芳芳的行为,总觉得她既现实,又天真。 徐芳芳是个目標明確的人,做任何事情目的性都很强,在工作方面,温黎对她很是欣赏。 儘管喜欢打些自己的小算盘,但也不影响大局。 所以,温黎对她偶尔的冒失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太过火就行。 至於……何芳芳对周淮青展现的心思,该怎么评价呢。 何芳芳见温黎心不在焉的样子,似有出神,问道:“温黎姐,你在想什么?” 温黎瞥开了视线,“没什么,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想打个马虎眼遮掩过去。 何芳芳以为温黎是在介意她对周淮青的盘算,不过,她也不在乎。 她象徵性地解释说道:“我就是好奇,周总的结婚对象究竟会是谁?之前都没听说过。” 温黎敷衍道:“说不定是他誆你的呢。” 心想:周淮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知道何芳芳对他有意思,又是个不定时炸弹,还跟她说些话,不是明摆著找事情吗。 就不能像她一样,低调地含糊过去。 何芳芳认真思考著说道,“也有可能。” 不管,周淮青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都对她影响不大。 她在心里暗暗较劲,她是一定要拿下周淮青的。 温黎也没多劝什么。 她见无人注意的时候,回到车里,给周淮青偷偷打了个电话过去。 周淮青正在开会,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號码,抬了抬手,示意会议室里的人先出去。 电话接听后,温黎问道:“在忙吗?” “没有。”周淮青道。 他又接著说:“突然打电话给我,看来是你的实习生跑来跟你告过状了。” 开玩笑的意思很重。 “……”温黎不满地质问道,“你干嘛跟她胡说八道。”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周淮青换了只手接电话。 他本来就结婚了。 他又打趣道:“谁家老婆,忙著帮別的女人盘算自己丈夫兜里的钱?” 温黎懒得跟他计较、掰扯这些没意义的事情。 “你忙吧,我掛了。” 第219章 结婚对象 在温黎正式掛断电话前,周淮青在电话那头说了句,“今天晚上下班,我来接你。” “好。”她掛了电话。 周淮青到达研究院的地下停车场,给温黎发了条消息。 【我到了。】 【五分钟。】 温黎匆匆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往电梯口走去。 徐芳芳硬生生地挤了进来,“温黎姐,等我一下。” 温黎直觉很不好。 她给周淮青发了条消息过去。 【我同事跟我一起下来了,你先回去,等会被我同事看到不好。】 周淮青没回復。 温黎跟何芳芳前后脚一起从电梯出来,在离电梯口的不远处,看到了周淮青的车。 徐芳芳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疑惑地说道,“温黎姐,那好像是周总的车,没听说他今天要来院里啊。” “而且这个点都到下班时间了。” 温黎心虚的摇头道,“不太清楚。” 徐芳芳撇下温黎,向前朝著他车停靠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敲了敲车门。 车窗玻璃过了很久才被人摇下来。 徐芳芳问道:“周总,你怎么在这儿?” “等人。” 等人?等谁? 徐芳芳联想到周淮青白天里同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该不会周淮青等的人就是他太太吧。 难不成是她们研究院里的人? 何芳芳像是收穫了什么绝世大秘密般,一下子就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肯定是这样的。 温黎站在原地,隔著距离,虽然听不清他们具体聊了些什么,却能感知到周淮青的视线,一直盯著她看。 她被盯著有些尷尬,转身朝自己的车方向走去。 周淮青见她走了,沉了脸。 徐芳芳还站在边上,一个劲地想要继续打听点消息出来,“周总,你……” 周淮青冷声道:“还有事?” 徐芳芳这才就此打住,“没什么。” 周淮青摇上了车窗,他看到温黎发来的消息。 【我先走了。】 他將手机一股脑地扔在中控台上,紧接著驱车,驶离地下停车场。 徐芳芳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玫瑰园。 周淮青后温黎五分钟才到。 温黎在客厅听到车驶入院子里的声音,却久久没有等到人进来。 她从里面出来,看到周淮青的车停在地库里,而周淮青坐在车上,没有想要下车的意思。 温黎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怎么了?” “明知故问。”周淮青偏开头,转向了另一边,不去看她。 温黎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同事在,万一被他们知道我们两个的关係,很容易被误会,还会產生不必要的麻烦。” 又捧著他的脸轻声哄道,“別生气了,我饿了。” 她不会做饭,周淮青不下车,她就只能点外卖了。 而且,这附近也没什么好吃的外卖。 阿姨也下班回家了。 那她就只能饿著了。 吃完晚饭之后,周淮青拉著她不依不饶地问,“你还打算跟我这样偷偷摸摸到什么时候?” 温黎说不上来。 她跟周淮青的关係,要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適的时间,还有公开的方式。 工作上,他们两个是甲乙方,要是真公开了,肯定会有很多流言蜚语,其中一个人说不定还会因为避嫌而被调职。 生活里,他们中间又隔著江臣,隔著温家。 剪不断理还乱。 温黎说道:“顺其自然不好吗?” 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等哪一天到了实在瞒不下去的地步,再说也不迟。 周淮青听了她说的话后,一板一眼地给她科普,“你这不叫顺其自然,而是逃避。” 温黎嘆了口气。 她认为逃避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 好在,周淮青也没坚持到底,聊了几句就岔开了话题。 第二天。 温黎上班的时候,听到好几个办公司里的人都在爭相討论,一群人七嘴八舌,聊得不亦乐乎。 討论的话题就是她跟周淮青。 准確地说,是周淮青跟他的太太。 同事a:“我跟你们说,周总结婚了。” 同事b:“真的假的,没听说过啊,你的消息靠不靠谱啊。” 同事c:“肯定是真的啊,他都亲口承认了。” 同事d:“昨天我还看到他的车停在我们院的地下停车场,说是来接人下班呢。” 同事a又问道:“我们院里年轻女性也就那么几个,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你们说会是哪个?” 同事b接著说:“谁知道呢,总之消息是温黎组新来的实习生传出来的,就属他们跟周总来往最频繁了。” 同事c大胆揣测道:“不会是温黎吧。” 同事d及时否认说:“不可能,我之前听人说她可是有男朋友的,谈了好几年呢,再说了她之前都待在国外,怎么可能会跟周总有交集。” “也是哦,那会是谁呢。” “反正不是我。” …… 温黎路过的时候,听了几耳朵,头都快大了。 心想徐芳芳的效率还真是高,不愧是交际小能手。 温黎严重怀疑她是周淮青派来的臥底,目的就是为了搅局,简直是太平不了一点。 听风就是雨。 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能闹成这样,真要公开了,还不得翻天啊。 徐芳芳见到温黎之后说道,“温黎姐,你昨天怎么走得那么快。” 她得意扬扬地献宝道,“你都不知道,周总他太太就是我们院里的人。” 温黎苦笑。 她可太知道了。 “温黎姐,你说会是谁呢?总不能是b组的陈琳吧。” 徐芳芳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具体的对象。 研究院里的女性本来就不多,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行政岗位,要不就是熬出了资歷的老教授。 二、三十岁的女性,还要是没对外公开自己结过婚的那种,可以说屈指可数,范围小得不能再小了,排除她,排除温黎,那就只剩下陈琳还有点沾边的可能性。 温黎没发表任何意见。 如果是陈琳的话,那就都说得通了。 陈琳家世背景好,性格又不討喜,为人也古怪,周淮青不喜欢她,不想公开承认,也是正常现象。 第220章 单身派对 温黎对徐芳芳的见解,无言以对。 她耐心且认真地听了会之后,只觉得脑袋疼。 於是乎…… 陈琳是周淮青的隱婚太太,这一消息,很快就在私下里传了出去。 令温黎觉得奇怪的是,陈琳本人听说了这个讹传之后,竟然也没有出面澄清。 原因无外乎是两个。 一个是她觉得无聊,没必要解释。 还有一个便是她压根不想解释了。 就算解释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觉得她是在欲盖弥彰。 不管是其中的哪个原因,对温黎而言,都是好事。 晚上。 温黎將这个乌龙事件,当成一个有趣的笑话,分享给周淮青听。 就像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诉说一个事不关己的八卦緋闻。 周淮青听了后,什么也没说。 不过,在床上的时候,温黎明显的感觉到周淮青,比起往常更无所顾忌了。 他在通过这种无声的方式发泄他的情绪,告诉温黎,他不开心了。 而……温黎似乎很享受逗弄他的感觉。 温黎打趣道:“以后你还是別来研究院接我了,被人看到不好。” “等会他们怀疑我是插足別人感情的小三了。” 那样就更不好了。 周淮青见温黎还有兴致开玩笑,他一味不语,只是专心致志地忙碌其中。 接下来,房间里就只能听到温黎细碎的连绵声。 大约又过了几天。 祁敏跟沈寧远的婚礼近在眼前。 他们两人还大费周章地举办了一个告別单身的派对。 凌旦是肯定会出席的,她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可以给沈寧远添堵的机会。 听说还邀请了凌媛。 温黎不能够理解他们的行为逻辑,隔空都能想像到现场会是个怎么样的热闹氛围。 她在凌旦的邀约下,欣然前往。 派对当天。 温黎跟凌旦到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就是被围在人群中间的沈寧远,还有他身边手挽手站著的女人,不是祁敏,而是凌媛。 不清楚內情的人看了后,还以为最终跟沈寧远结婚的人,会是凌媛。 温黎惊讶地和凌旦对视了两眼。 凌旦耸了耸肩,具体的原因她不关心,她只是来看热闹的。 何倩倩陪著祁敏坐在另一边相对僻静的角落里,存在感很微弱。 她替祁敏打抱不平道:“敏敏,凌媛也太囂张了吧,她难道不知道你才是沈寧远的未来太太吗?” 自从何家出事后,何倩倩已经很少出现在人前了,这次来,主要也是因为祁敏在。 毕竟这个圈子里面,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就只有祁敏了。 祁敏看了眼一脸得意的凌媛,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什么也没说。 沈寧远的未来太太吗? 她可没打算真要这个名分。 凌旦带著温黎来到祁敏边上坐下,她藉机嘲讽道:“我说祁敏啊,你好歹也是祁家的大小姐,现在还怀著沈寧远的孩子,马上就要嫁进沈家了,怎么会连一点面子都没有挣到。” 就算没有感情,也不至於把自己混得这么惨兮兮的,还陪著他们一起在这里演戏。 她不嫌尷尬,他们这群看的人,还嫌尷尬呢。 何倩倩看到温黎后,有些心虚,不过,再怎么心虚也只是一瞬间。 很快,她就无视了温黎,替祁敏懟起凌旦来。 “凌旦,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风凉话,你可別忘了,当初你可是把沈寧远这个渣男当成香餑餑,捧在手心里,差点嫁给他。” 凌旦反击道:“你也都说是差点了。” “我可不像某些人,明知道是一坨屎,还上赶著捡起来吃。” “你!”何倩倩被懟得哑口无言。 一旁的凌媛听到这里的动静声,撇下沈寧远,朝著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姐姐,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凌旦讥讽道,“聊你本事大,有魅力,能把沈寧远哄得团团转。”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沈寧远的结婚对象前前后后换了两个,只有凌媛待在他身边,铁打不动。 凌媛笑了起来,说道,“姐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魅力,再好的本事也抵不过祁敏姐姐啊。” “她才是寧远哥哥正经要娶的沈太太。” 凌媛说著囂张地看向边上的祁敏。 “是吧,祁敏姐姐。” 温黎注意到祁敏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找了藉口敷衍道,“我去个洗手间。” 离开了眾人的视线。 洗手间。 温黎看著祁敏站在洗手台前呕吐,於心不忍。 於是,她站在祁敏身后的不远处,同她保持著相对的安全距离,开口说道,“要是真的不开心,没人逼你嫁给沈寧远。” 祁敏不是她。 她明明就有很多选择的余地,即使她怀孕了,她也有选择的余地。 只要她自己不愿意,祁老绝对不会逼迫她嫁给沈寧远。 温黎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地把路走绝。 祁敏冷声道:“別拿这种同情的眼神看著我。” 她最厌恶的就是看到別人的同情,还有怜悯。 尤其是温黎。 自从她跟江臣的婚事告吹,决定跟沈寧远结婚后,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中都透露著遗憾之態。 更是在凌媛的再三挑衅之下,从这种遗憾转变成了可怜。 仿佛她就该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结局。 温黎说道:“如你所见,沈寧远他不是个好人,而且沈家家世复杂,也不见得是个福地洞天。” 祁敏洗著手,拿过纸巾擦乾,她挺直了背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提醒,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她不需要温黎这种端著胜利者姿態的虚假关心。 在她眼里,无疑是惺惺作態,为了彰显她的高尚。 “你好自为之吧。” 温黎嘆了口气,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她对祁敏的劝说,只是出於同病相怜的本能,不想看到她为了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最后把自己逼入了绝境之中。 可惜,她不领情。 她也没有执意想要拯救別人的念头。 祁敏站在洗手台前,看著眼前的镜子里透过温黎走远的背影,拳头紧紧握在手心。 温黎,你绝对不会得意太久。 第221章 要我怎么办才好 祁敏整理好妆容之后,从洗手间出来,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凌媛已经离开了。 何倩倩挽著她的手,关心道:“敏敏,你没事吧?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刚刚看到温黎也去了洗手间,所以是故意这么问的。 凌旦夸张地来了句:“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晕倒在洗手间里面了,我都快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我没事。” 祁敏拍了拍何倩倩的手,顺带瞥了眼坐在那里的温黎。 许是为了缓解尷尬,她隨手拿起酒杯,放在口中,何倩倩出声阻拦道,“怀孕了还是少喝点酒吧。” 祁敏也没有坚持,放下了酒杯。 几个人安静地坐了会后,何倩倩隨口提了嘴。 她说道:“我前段时间,听说了一个传闻,说是周淮青已经结婚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温黎咳嗽了两声,拿起边上的酒杯喝了两口,打算压压惊。 虽然不知道何倩倩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个传闻,但她还是有些心虚。 “周淮青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係,你是他女朋友,还是他妈啊。” 凌旦毫不客气地回懟道。 何倩倩回復道:“跟我当然没关係了,只不过某些人,不是自詡她是周淮青的女朋友吗?难道连自己的男朋友结没结婚都不清楚吗?” 她口中的“某些人”,毫无例外说的应该就是温黎了吧。 温黎淡然地回了句:“不清楚。” 何倩倩冷嘲热讽地说道,“就算他真的结婚了,你也只能装聋作哑吧,自然说不清楚了唄。” 凌旦表示道:“我们都不清楚,你最清楚行了吧。” 她懒得搭理何倩倩,拉著温黎往另一边方向走去。 她们两人走了之后,祁敏出声问道:“倩倩,你刚刚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何倩倩摆摆手,“谣传而已,我就是看不惯温黎这个囂张的样子。” 她也是无意间听几个不知名头的人说了几句,说是周淮青结婚了,至於结婚对象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各种传闻都有。 不过,也都是无稽之谈而已。 周淮青要是真结婚了,怎么可能做到密不透风,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故意在温黎的面前提起这个事,就是单纯地想要噁心噁心她。 祁敏见状没再说话。 毕竟空穴不来风。 女人的直接告诉她,这个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凌旦將温黎拉到一边,向她打听具体的情况。 “怎么回事啊?” 温黎故作轻鬆道:“什么怎么回事。” 凌旦小声问道:“你別跟我装傻,何倩倩刚刚说的关於周淮青结婚了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温黎说道:“我不是说了我不清楚嘛。” 凌旦著急道:“你怎么能不清楚呢。” “要是他真的结婚了,那你不就是……” 不就是成他的情妇了吗。 温黎敷衍地说道:“你想多了,怎么可能啊,她胡说八道的话你也信。” “也是。”凌旦將信將疑。 毕竟温黎不是这样的人,而何倩倩胡说八道的可能性,確实很大。 温黎见凌旦不再执著於这个问题上,鬆了一口气。 她心里想著,能够糊弄过去就儘量糊弄过去吧。 真到有一天,糊弄不过去了,她除了承认也没有其他办法。 然而……事与愿违。 这几天。 关於周淮青结婚的消息,愈传愈烈。 各种版本都有。 大家似乎已经默认了周淮青已经结婚了的事情。 在这个基础上,在猜测他的结婚对象会是谁? 毕竟周家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而同周淮青相关的女人,简直是多如牛毛。 大多数的人,都把目標锁定在了余姚跟温黎的身上。 最后,在她们两个人中间,再三考虑下果断排除了温黎。 毕竟温家也不是小门小户,结婚这种人生大事,不可能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 所以,周淮青跟余姚两个人之前的很多曖昧举动,都被翻了出来。 甚至有人臆测,他们这段时间不互动,其实就是为了避嫌。 温黎看著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她竟然有些吃醋。 虽然很不应该,但她还是衝著周淮青莫名地发了一通脾气。 她不讲道理地质问道:“周淮青,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周淮青盯著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忙著处理工作。 他隨口敷衍道,“那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不知道为什么,温黎听到他不温不火的回答,更生气了。 什么叫合了她的心意? 应该是合了他的心意才对吧。 她再次问道:“那你跟余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架势。 “我跟余姚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吗?” 周淮青有些听不懂温黎说的话,也搞不懂她说话的逻辑。 外界的人,不清楚真相还有事实,胡乱揣测也就算了,她一个当事人,跟著较劲做什么。 周淮青看著温黎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滑看著他跟余姚的照片,后知后觉地地反应过来。 原来,她是在吃醋啊。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向温黎,从她的手中抽走平板,坐在她边上,饶有兴致地翻看起那些照片。 “拍得还不错。” 然后,周淮青开启了他认真欣赏且点评的模式。 “这张我记得很多年了,后期人工合成的成分比较多,我当时的手可没离她的肩膀那么近。” 顶多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还有这张,是之前去山上露营那天,你也在,还跟我闹脾气了呢。” 周淮青说得轻鬆愉悦,像是在回忆他跟余姚之间的“甜蜜过往”。 连过往细枝末节的小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温黎不想听了,径直从沙发上坐起来,没顾得上穿鞋。 “又要去哪儿?”周淮青拉过她,將她拉了回来,拥在怀中。 “不想公开的人是你,现在跑来质问我的人,也是你,最后生气的人,还是你。” 周淮青无奈地笑说道:“温黎,你能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才好?” 第222章 答应我,好吗 因为最近流言的事情,余姚特意过来找周淮青。 “淮青。” 周淮青见了她之后,淡然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自从上回庆功宴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繫了,私下里也没有见过面。 偶尔在公眾场合碰到,周淮青总是刻意避著她,她也没有想要上去热脸贴冷屁股的意思。 如果不是这次流言闹得太大,她也不会有主动过来找他的勇气。 余姚试探地说道:“淮青,关於传闻,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对外澄清。” 这件事情之所以会传扬开来,而且热度不减,主要原因还是在於周淮青方面对一直都没有表示出明確的態度。 他们含糊不清的行为,才让那些好事之人有了发挥跟想像的空间。 余姚想,也许周淮青他不想澄清,其中的原因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 周淮青微微抬了抬眸,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淡然的说道,“没必要,我不在意。” 他知道余姚在想什么。 她要是真的想澄清,早就单方面发公告出来了,何必跑来这里问他的意见。 这件事情,对她有利无害。 她的团队也没趁这波热度,大肆传播,听说还接了不少的对外採访。 余姚却惊讶道:“你真的结婚了?” 她又问道:“和谁?” 不是她有多了解周淮青,而是她身为娱乐媒体人天生的敏锐度,还有熟悉行业內的那些个规则。 她看得多,自然能从某些毫无关联的细节中推断出相对准確的答案。 这件事情有很大可能是真的,否则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回应。 像周淮青这种人,即使有了桃色新闻,传的也是情妇、女朋友,说他私生活混乱,不会突如其来,一下子上升到结婚的话题。 其中必定有古怪。 周淮青淡然道:“无可奉告。”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而不否认其实就是变相承认。 於是,余姚穷追不捨,她大胆地推断,问道,“是温黎对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温黎身上。 是一种直觉。 直觉告诉她,那个人会是温黎。 除了她,也不会再有別人。 而周淮青的沉默不语,还有脸上的表情变化,让她確认了心底的猜测。 真的是她。 所有事件中,最后的真相往往都是那个最不可能的人,而其他人总是出来充作被扰乱视线的存在。 余姚知道周淮青待温黎的与眾不同,也知道他对温黎的的確確上了心。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走到了结婚的地步。 余姚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她继续问道:“既然结婚了,为什么不公开?” 温黎有家世,他们之间不存在需要遮遮掩掩的阻碍,还有那些不可逾越的因素。 周淮青皱著眉头,“我说了,我的事,对你无可奉告。” 对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行为,感到十分的不满意。 他开口说道:“余小姐,还有事吗?” 大有逐客的意思在里面。 余姚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那我呢?你有考虑过我吗?” 对周淮青,在他面前,她一直扮演的都是成熟且理智的女性角色。 知道周淮青不喜欢別人多事,所以她从不过问,说话更是时刻注意著分寸,不敢有半分逾矩,生怕惹了他不高兴。 这是她第一次在周淮青面前失態。 周淮青沉默了片刻,他出声说道:“余小姐,如果我有什么行为让你產生了错觉,我很抱歉。” “不过,这些年,你也在我身上得到了很多,不是吗?” 是吗?原来他是这样看待自己。 原来,她同那些女人,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区別。 那温黎呢? 温黎又有那么乾净纯粹吗? 余姚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她离开了办公室。 周淮青看著关上的门,又看了眼时间,他拿起手机,给温黎打了个电话。 “在忙吗?” 接到电话的时候,温黎刚从实验室忙完出来,“还好,快要下班了。” 周淮青说道:“那我过来接你?” 温黎拒绝道:“不要了吧,別添乱了。”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周淮青没说话。 隔著电话听筒,传来不悦的呼吸声。 温黎犹豫了一下,改口说道:“好吧,那你记得把车停远点。” 周淮青这才开口应了下来,“好。” 周淮青把车停靠在距离研究院一百多米的停车场,到了后给温黎发了具体的位置。 温黎在办公室里磨磨蹭蹭了半天,等到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才进了电梯,过去找周淮青。 上车后,周淮青將温黎拥入了怀中。 “怎么了?”温黎因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意外。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周淮青抱著她,说道:“没事,就是突然很想抱抱你。” 温黎摸了摸他的头,娇宠道:“好吧,可以给你多抱一会。” 周淮青又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温黎回:“吃烤肉吧。” 好久没吃了。 周淮青应了下来,“好。” 两人开车去了一家烤肉店。 店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隔著屏风坐,倒也算安静。 吃到一半,温黎看周淮青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她再次开口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余姚白天来找过我。”周淮青说道。 温黎问道:“是因为传言的事吗?” “嗯。” 周淮青恩了一声后,放下筷子,“如果她后面来找你,答应我,不管她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都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多想。” 温黎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摸不著头脑。 余姚能跑来跟她说什么,会让周淮青这么在意。 她半开著玩笑调侃道:“你跟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没有。”周淮青垂了眸,否认道。 温黎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好,我答应你。” 两人吃完饭后,又坐了会,还去隔壁商业中心逛了逛,结伴回了玫瑰园。 第223章 周淮青的父母 没过几天,余姚果然来找了温黎,约她在一家茶餐厅见面。 温黎原本是不想去的。 可一想到周淮青那天对她说的话,她对余姚多了几分好奇。 她想知道,余姚到底会对她说些什么。 茶餐厅內。 温黎坐在沿街的位置,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余姚才戴著墨镜跟口罩,姍姍来迟。 她坐下后率先对自己的迟到行为,表示了歉意,“不好意思,刚刚有个採访,耽搁了一点时间。” 温黎淡然笑笑,“没事。” 工作忙么,她能理解。 “要喝点什么吗?” 余姚抬手招呼了边上的服务员,“麻烦给我一杯水就好。” 之后,她们安静地坐了会,谁也没开口说话。 温黎没有问她今天约她出来是什么事。 余姚也没有主动提起。 期间,她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温黎的身上。 她在观察她。 而温黎也很清楚,不过她不在意。 余姚可以说是最年轻且具有实力的新闻女主持人。 能走到这一步,虽然其中不免有周淮青对她的帮扶,可也不至於是个绣枕头。 否则也不会得到周淮青的另眼相待。 至於,他们之间的关係,周淮青既然说了没有过,那温黎便相信他。 就算之前真有过什么,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等到茶都快凉透了,余姚才缓缓地开口问道,“你跟周淮青是结婚了吗?” 温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不急不慢地反问道,“他告诉你的吗?” 余姚没再继续。 她很快就转了个话题,“淮青他是个內敛的人,总喜欢把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里,很少有人能真正走近他。” 温黎没说话,淡然地喝著茶。 她似乎有些明白,温阳为什么有事没事喜欢品茶了。 的確有安神静心的功效。 “你不知道吧,他小时候受过很大的心理创伤,他曾亲眼目睹过他母亲的死亡。” 即使温黎隱藏得很好,余姚还是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丝的震惊。 她不知道这个事情。 周淮青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也不敢告诉她。 都说周淮青的母亲,她是得了抑鬱症,吃安眠药自杀,抢救不及时,才最终丟了一条性命。 谁也不知道,她去世的真相。 余姚也是偶然中得知其中的原委。 都说周先生跟周太太一向来感情不睦,可在这段婚姻中,真正另有所属的人其实是周太太,而不是周先生。 而在他们结婚之前,周太太有正在交往的心上人。 两人都快要结婚了,是周父巧取豪夺,威逼利诱,求娶她进门。 婚后没多久,周太太发现她怀孕了。 周父起初还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 疑心深重的他,一门心思想让周太太去把孩子打掉,还因此间接害死了她的心上人。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两人彻底决裂。 后来,周太太生下了孩子。 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周父以为能够捆绑住自己的妻子,能够挽救他们本就不存在的爱情,跟濒临绝境的婚姻。 可周太太生下孩子后,仍是执意想要同他离婚,甚至以各种手段要挟。 她不爱孩子的父亲,所以也不爱孩子。 周淮青一直都是由家里的阿姨带大的。 再后来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周父开始夜不归宿,在外面找各种各样的女人,甚至把女人堂而皇之地带回家。 周太太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最后,周太太选择了在家中割腕自杀,被人发现的时候,鲜血染了一床的被子。 而这一幕,恰好被周淮青亲眼目睹。 那个时候,他才不过五岁。 周家隱瞒了她真正的死因。 周太太死后,周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开始懺悔,无尽的懺悔。 周淮青变得不爱说话,甚至还有自残的倾向,各种心理干涉都无济於事。 周父甚至觉得是周淮青害死了周太太,想要拉著他一起去死。 周家彻底乱了套。 直到周敏芝,带走了周淮青。 温黎听著余姚的讲述,手止不住颤抖,手心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那段时间,周淮青总是往温家老宅跑,跟在温阳身后。 他们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温黎还戏弄过他,说他难道是没有自己的家吗?要缠著温阳,跟她抢哥哥。 所以,他才总是捉弄她。 又会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原来,他曾经是那样的害怕失去。 她佯装镇定地说道:“余小姐,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余姚说道:“温黎,淮青他不爱你。” “他妈妈的死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还有他父母的婚姻,他只是害怕失去,想要得到,想要证明他是个正常人。” “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是他用来证明他没有任何情感障碍的工具。” 余姚越说越激动,已经全然忘了她同温黎说这些事情的目的。 是为了让温黎能够知难而退,为了让温黎清楚周淮青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温黎的淡然,让她无法冷静。 “是吗?”温黎面上带著笑,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 她说:“那我很感谢,他选择了我。” 紧接著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后,朝著余姚表示道,“谢谢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话,如果没別的事,我先走了。” 余姚没想到温黎会表现得这么冷静。 她难道不应该感到害怕吗? 周淮青是个身心不健全的人,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可以说他是半个精神病人,也不为过。 可温黎在听说了这些之后,竟然无动於衷。 温黎从茶餐厅出来,她一个人在街角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直到日暮西垂。 害怕吗?自然是会害怕的。 害怕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她心疼周淮青的遭遇,又感同身受周淮青的遭遇。 至少温黎在那些难熬的岁月里,还有温阳给予过的片刻温暖。 而周淮青,他什么都没有。 他该有多害怕。 他一定觉得全世界都拋弃了他,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曾爱过他,不曾满心期待地欢迎过他的到来。 第224章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温黎不知不觉落下眼泪来,掩面哭泣。 她在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接到了周淮青打来的电话。 一看时间才发觉有些晚了。 “在加班吗?” 温黎没出声,电话那头的周淮青似是能听到哽咽的声音。 他关怀地询问道:“怎么了?” 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著急与不安。 温黎擦乾腰尾残余的泪水,她清了清嗓子后,强装镇定的说道,“没什么,我在回来的路上了。” 周淮青鬆了口气,“好。” 温黎驱车回了玫瑰园。 下车时,她还在车上整理了一下妆容,调整情绪,生怕周淮青看出她的异常。 周淮青已经提前做好了晚餐,站在餐桌前布置碗筷。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后,他悠悠地来了句,“回来了。” 自然、平和。 “嗯。”温黎从身后环抱住了他,感受著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眼泪无意识地从眼眶中流淌下来,润湿了他的衬衫。 “怎么了?”周淮青握著筷子的手微顿。 他温柔地开口问道,“心情不好吗?” “还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面上是止不住的担忧之色。 温黎紧紧地抱著他,脸贴在他的肩膀处,轻声道:“没有,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她嫌少会流露出这样相对失態的模样,之前在德国,在她无意间知道周淮青,为了她做的那一切后,算是一次。 今天也算是一次。 周淮青转过身,回抱著温黎,將她搂在怀中。 短暂的温存后,两人洗完澡,面对面地坐在餐桌前吃饭。 吃完饭后,他们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直播。 温黎依偎在周淮青身上,来回拨弄著,他手上戴著的那截红绳上细微的白玉。 她记得,她先前问过周淮青。 周淮青只是平淡地同她表示,告诉她,那是他母亲的遗物。 如今,在得知了背后的真相跟由来后,温黎不免有些触动。 他竟然能把这个东西,日日戴在身上,那就说明,在他的心里对他妈妈还是有些很深的眷恋。 於是…… 温黎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周淮青,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母亲,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周淮青怔了怔神,偏过头道:“怎么会突然想到要问这个?” 温黎没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找个怎么样的理由跟藉口,让他不要多心。 她想,如果余姚说得確有其事,那周淮青应该很不想提起这段往事。 她很怕揭开他的伤疤,却又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了解他的过往。 周淮青瞥了眼温黎,视线落在她捏在手中的白玉上,平淡地开口说道:“她是个很柔软的人。” 柔软? 温黎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人。 不是温柔,不是软弱,而是柔软。 很特別。 在周淮青的印象里,他的母亲很温柔,却不软弱。 在他有记忆以来,她总是待在房间里,大多数时候,是坐在阳台。 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別喜欢的人,也没有特別感兴趣的事情,同样不爱说话。 她也从来不跟周父爭执。 对所有事情,表现得都很平淡、死寂。 即使周父经常会把各式各样的女人带到家里来,她也熟若无睹。 面对那些女人隔三差五的挑衅,她也毫不在意。 大多数时候,都是冷眼旁观,看著他们在唱独角戏。 周家的人见了她,也总是绕道走,每每提起她的时候,除了摇头嘆息,更多的便是沉默。 无尽的沉默。 周淮青很小的时候,並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他对他的这个母亲,曾经也抱有过很浓烈的期待。 所以,即使她不搭理他,他也每天都会去看她,会去陪她,跟她说话,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小到路边看到的一朵,大到他跟別人打架。 不过,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正面回应。 有时候累了,他会趴在她的腿上,趴著趴著,就这样睡著了。 睡梦里,他能模糊地感知到有人在轻轻地抚摸著他的头,拍著他的背,偶尔也会有一两滴泪无声地滑过他的肩颈。 温润、潮湿。 直到,她去世之后。 周家的佣人在周父的吩咐下,將她的房间迅速打扫乾净,又將她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好后扔了出去。 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也不曾存在。 她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周家。 她在周家仅剩下的唯一一样东西,便是周淮青。 看到那个空空如也的房间,他才终於意识到,他没有妈妈了。 连一个躯壳都没有留住。 他在街角的垃圾桶里,翻到她的遗物,是本相册。 相册里大多数都是她偷偷拍下的照片。 趴在她睡著的周淮青,在院子里踢球的周淮青,还有跟人玩耍的周淮青…… 每一张照片背后,都写著日期,写著她对他的祝福,还有爱意。 周淮青才明白,原来他曾经是得到过,她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没有任何理由的偏爱。 可惜,她过得太辛苦了,辛苦到她没有能力去爱,没有能力去表达,也没有力气等到他长大。 也许,死亡对她而言,会是一种解脱。 温黎又问道:“她去世之后,你有想过她吗?” 想,很想。 周淮青很想她,每时每刻都在想她。 那些所有年幼时无能为力的遗憾也好,责怪也好,憎恨也罢,隨著人走灯灭,都在时光中化成了无尽的思念。 温黎感受到他的落寞,她捧著他的脸,柔声道:“周淮青,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周淮青收回了思绪,笑笑道,“你要怎么对我好?” 他不正经的语气,一下子破坏了氛围,打乱了温黎想要深情告白的节奏。 周淮青俯身亲吻著她的额头,“温黎,答应我,永远別离开我,好吗?” 他过去的三十年岁月里,真正握在手里的东西並不多,完整属於他的东西也不多,特別想要拥有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 温黎,是其中一个例外。 他爱她,很爱很爱。 他想把她留在身边,很想很想 第225章 流產 “周淮青,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陪著你。” 温黎热情地回吻他,在他耳朵边说著浓浓的情话。 祁敏跟沈寧远的婚礼,虽然磕磕绊绊,中途横生了很多波折,但还是如约举行。 婚礼当天。 沈家在南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跟祁家的结合更是最近的热门话题,所以现场十分的热闹。 除却受邀而来的宾客,还有记者。 祁敏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在前厅跟著沈家的人一起迎宾,而是全程都待在化妆室里面。 温黎作为她的伴娘,陪著她一起。 何倩倩也在。 她跟祁敏两个人手挽手,十分的亲昵。 何倩倩看著镜子里祁敏身著白色婚纱的模样,夸讚道:“敏敏,你穿婚纱的样子真好看。” 祁敏莞尔一笑,“谢谢。” 宛如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样,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目光瞥向身后安静坐著的温黎,简单地交代了一句,“温黎,一会你陪我上台就可以。” 面色柔和。 “好。”温黎点点头,应了下来。 何倩倩横眉竖眼地瞪著她,“一会你可要好好照顾敏敏。” 温黎没搭理她,忙著给周淮青发消息。 今天的婚礼,周淮青原本也是要过来,临时有个重要会议,推脱不开,让人提前送了贺礼过来。 不过,即使是刻意避让社交环节,还是有不少的人跑到化妆室,过来恭喜祁敏。 凌旦跟凌媛是同时出现在后台。 “祁敏姐姐,恭喜你啊。” 凌媛打扮得很隆重,一身米白色缎面露肩长裙,跟新娘的婚纱撞了色。 很显然,她特意想来现场挑衅祁敏。 祁敏懒得搭理她,转头跟何倩倩聊天。 凌旦则是坐在温黎边上,拉著她的手,小声叮嘱道,“一会你可要离她远点,小心她又搞什么样陷害你。” 温黎觉得她杞人忧天,隨口说道,“放心啦,现场那么多人,都有摄像跟拍,还能搞什么样。” 但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了个防备。 来之前,她也想过很多次,祁敏费尽心思邀请她当伴娘的原因,肯定没那么简单。 至少目前看来,还算安稳。 也许是她想多了,总之见招拆招吧。 婚礼快要开始前,温黎见祁敏在化妆师的安排下,换上了一双细长的高跟鞋。 虽说婚礼现场的妆造都是提前敲定好,每一套搭配都有相对应的独特风格,迎合的也是祁敏的审美要求。 但她还是不免有些担忧,劝说道,“你怀孕了,还是別穿跟这么高的鞋子了吧。” 婚纱裙摆很大,又是重工款,高跟鞋的鞋跟很细,万一在现场不小心出了点意外,那就麻烦了。 况且,鞋子穿在里面,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祁敏回道:“没关係。” 拒绝了她的好意。 温黎也没多劝。 毕竟结婚是要紧的事,婚礼现场谁不想把自己打扮得美美,在眾人面前闪耀登场。 然而…… 温黎跟化妆师一起挽著祁敏的手,打算离开化妆间。 没走两步路,化妆师说是忘带了用来交换的戒指,所以中途返回去拿。 就在她鬆开手,转身离开的这个时候,祁敏摔下了楼梯。 很不凑巧,也很意外。 当时,温黎怔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想要伸手去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地看著祁敏,结结实实滚落了两层楼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捂著肚子,额头瞬间冒了一层细细的薄汗,白色裙摆下渗出了微弱的血痕。 “快来人啊,新娘摔倒了。” 化妆师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嚇到了,她拼命地招呼人过来,动静声引来了很多过路宾客的关注。 现场很快乱作一团。 最后祁敏在医护人员的安排下,被及时送进了医院。 很不幸,祁敏流產了,还伤到了脚踝,部分地方还有轻微的骨裂。 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 最重要的是,由於受损严重,她日后可能很难自然受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好好走著路的人,怎么会说摔下楼梯就摔下楼梯了呢,都是当妈妈的人了,也太不小心吧。” “不是让你们陪著她了吗,你这个化妆师请来是做什么用的,还有你这个伴娘是怎么当的。” 得知消息的白婉柔,在医院的走廊上指著化妆师,还有温黎,破口大骂。 婚礼当天,仪式还没开始,新娘便被进了医院,连带著孩子也没保住。 这叫什么事啊。 化妆师低著头没说话,在脑子里回忆起全过程。 当时她的確很著急,怕错过婚礼的开场时间,著急回去取戒指,可是她明明记得她鬆手的时候,已经確保祁敏站稳了。 按道理,不应该会摔下楼梯的呀。 而且当时温黎也在。 温黎同样没说话。 比起追究这些责任,她更担心的是,祁敏醒来后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不仅如此,她还心疼她肚子里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 沈寧远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边上。 凌媛也跟了过来,脸上的幸灾乐祸根本难以掩饰。 至於沈父还有沈遇之,他则是留在婚礼现场,应付宾客,忙著处理后续的烂摊子,没有一起跟过来。 凌旦匆匆赶到后,拉著温黎的手,將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温黎摆摆手。 凌旦附在她的耳朵边,继续压低了声线说道,“我刚刚来之前偷偷问过工作人员,那段地方可是有监控的,祁敏她该不会是蠢到想要故意流產来陷害你吧。” “不至於。” 既然有监控,她也犯不上。 更何况,拿这种事情陷害温黎,她也捞不到一点好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又是何苦呢。 凌旦也没再多做揣测,她撇撇嘴说道:“谁知道呢,等她醒来就知道了。” “我跟你打赌,她肯定会赖上你们其中一个人。” 凌旦指了指边上站著的化妆师。 化妆师心想,可真是倒霉,化个妆还碰上这种情况。 这下钱没赚到,说也说不清。 第226章 是个意外 祁敏醒来后,在医生的口中得知孩子没保住,又在听说她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做妈妈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得特別伤心。 而是麻木地躺在病房上,打著点滴的手覆在肚子上,面色苍白,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鼻尖不由自主地泛起算来,眼角更是划过了一滴泪珠,不明显。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生下这个孩子,也没有想过要跟沈寧远顺利完婚。 现在也好。 只是她的孩子自然不能白白流產,她的眼神很快就变得阴鶩起来,脑海中的思绪飞快的运转。 白婉柔是除了医生之外,听说祁敏醒来之后第一个进病房的人。 沈寧远跟凌媛,还有温黎、凌旦,再加上化妆师,他们五个人先后脚地进来。 那名化妆师的脸上,多的是自责还有担忧之色。 她从业多年,参加了无数场婚礼,在业內也算是小有名气,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新人结婚无非是图个吉利,要是在圈子里传了出去,那她的职业生涯,估计就要完蛋了。 白婉柔坐在病床边,一脸焦急地关怀道:“敏敏,你没事吧。” 祁敏摇了摇头,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来,“没事,谢谢白阿姨关心。” 虽然要结婚了,但她一直都是称呼白婉柔为阿姨,之前没有要改口的意思,现在当然也不会。 “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还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白婉柔看似是关心,实则是责怪。 责怪她没有好好护住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沈寧远的孩子。 还怪她在婚礼现场出了意外,没有让婚礼顺利举行,害沈家丟了脸面。 祁老在得知这件事情后,更是直接在现场大发雷霆,扬言要取消这门婚事。 凌媛在旁搭呛道,“是啊,祁敏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刚刚可是把我们几个都嚇坏了。” 她的手一直都挽在沈寧远的胳膊上。 差一点点,他们就要结婚了。 现在孩子没有了,婚礼也取消了,现场最高兴的人,莫过於就是凌媛了。 白婉柔不满的训斥道,“怎么哪都有你啊,寧远,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沈寧远烦得很,索性拉著凌媛,离开了病房。 一眼都没有多看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虚弱的祁敏,连虚假的关心都不捨得。 仿佛流產的那个孩子不是他的,跟他没有半点关係。 白婉柔见祁敏的视线从头到尾都落在她的身后,又说道:“敏敏,是不是有人看不惯你,故意退你,才害你摔下了楼梯。” 眼神若有似无地瞥过站在边上的温黎,还有那名化妆师,最后落在了温黎的身上。 温黎跟祁敏不睦已久,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过来给她当伴娘。 肯定是她嫉妒她的儿媳妇,故意使坏。 温黎皱了眉。 凌旦毫不留情地出声呛道,“白阿姨,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酒店现场都是有监控的,而且沈叔叔提前跟记者打了招呼,要求第一手传媒信息同步传播,在每个地方都安排了记者。” “你就算想找人背锅,也要找个聪明点的方式。” 凌旦刻意提及了监控,包括记者,就是想要警告她们別乱攀扯人,小心自食恶果。 记者都是沈父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博热度,可以说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地进行全方位拍摄。 新娘在婚礼现场摔倒,还是身怀六甲的新娘,更是不幸流產,本来就是一个大新闻事件。 即使是放在没有普通人身上,都免不了被人议论一番,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人家。 网上早就炒开锅了,通过一些记者媒体上次的片段,还有酒店方面提供的部分监控记录,各种揣测都有。 祁敏也深知这一点。 她的確想要拿孩子做文章,达到陷害温黎的目的,但是她没有想过在外场,通过这种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的方式,来陷害温黎。 到底是阴差阳错,弄巧成拙了。 怨不得別人。 她只是有些恨,恨自己筹划了那么久,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白婉柔气道:“有你什么事啊,凌旦,你跟我儿子已经退婚了,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係,要你在这里多管閒事。” “我这不是提前预防吗,毕竟顛倒黑白是你们沈家的惯用伎俩,现在又娶进门一个同水准的儿媳妇,晚上躲在被窝里,都要乐呵得睡不著觉吧。” 凌旦懟起人来的水平丝毫不减。 她跟白婉柔针锋相对交手了多年,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想要惹她生气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白婉柔很快就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牙尖嘴利的丫头,幸好当初沈寧远没有娶她,否则她迟早要被气死。 祁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她在思考,在权衡利弊。 最后她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跟其他人没关係。”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温黎在听到她说的话后,悬著的一颗心彻底落了下来。 还有跟她一起的化妆师,也紧接著鬆了一口气。 不关她们的事就好。 反倒是凌旦有些疑惑,她著实没想到,祁敏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个事就这么轻鬆鬆松地揭过去了? 白婉柔还想说些什么,祁敏转过了头,又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她闭上了眼睛。 白婉柔也不便打扰。 如今孩子没有了,她对祁敏这个儿媳妇也没有多上心的想法。 她离开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凌旦两眼。 “那你好好休息。” 温黎礼貌性的关心后,同样拉著凌旦离开了病房。 化妆师同她们告別后,凌旦疑惑不解地开口道,“不是,温黎,我刚刚没听错吧,她是说是她自己摔的是吧?” 她简直是不敢相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不就是祁敏摔到了脑子。 “是。”温黎说道。 凌旦还是不理解,“真稀奇。” 温黎又调侃道:“小人之心了吧。” 凌旦没再说话,拉著温黎去吃饭。 第227章 她累了 “唉,唉,唉,这叫什么事啊。” 沈遇之陪著沈父收拾完烂摊子,脸都快笑僵了,手也握算了,嘴巴更是口乾舌燥。 他连连嘆了三声“唉”,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江臣跟路瑾琛在边上。 路瑾琛开口问道:“那现在,你们家的这个婚礼,到底是取消还是延迟啊?” 他也真是搞不懂了。 刚刚祁老当场发了火,差点掀了桌子,扬言说是要取消婚礼,最后是在记者的追拍之下,愤然离了场。 祁老原本就不满意这桩婚事,期间凌媛跟沈寧远的緋闻更是没有断绝过,现在又惹出这种事情来,自然心里不痛快。 至於沈家这边…… 沈寧远没发声,和白婉柔一起陪著去了医院,之后也是从头到尾没见到人影。 沈父只顾著应付记者,说了一圈车軲轆的话,没个重点。 沈遇之则是负责安抚宾客的情绪。 还有祁敏,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摔倒呢。 总之,是乱了套。 “哎呦,谁知道呢,我这个私生弟啊,也算是二进宫了。” 沈遇之吐槽道。 人家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偏就在沈寧远身上,两回都不熟,还砸了饭碗,一点都不省心。 这下,看他怎么收场。 路瑾琛说道:“我听说医院传来消息,说祁敏已经醒了,我们要不要象徵性地过去看看?” 祁敏醒过来后,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记者跟媒体也都爭相报导了这个消息。 有责怪酒店管理不到位的,有责怪婚庆公司安排不到位的,也有责怪周围人不仔细看顾的,还有说沈家不做人的,非要在怀孕期间,高调举办婚礼。 总之,怪来怪去,怪了一圈人。 沈遇之摆摆手拒绝道,“要去你去吧,累了半天,我现在一动都不想动。” 他可不想掺和这摊子倒霉事。 现在最幸运的人,莫过於提前表示不出席婚礼的王嵐,还有临时有事过不来的周淮青了。 这是什么先见之明啊。 路瑾琛见江臣始终低著头,沉默不语,他出声问道:“江臣,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江臣隨口道。 他也没多追问。 路瑾琛陪著沈遇之坐了会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也先回去了,你继续忙著吧。” 沈遇之又开始唉声嘆气。 温黎跟凌旦吃完晚饭后,回到玫瑰园。 別墅里亮著灯,周淮青已经忙完工作回来了。 周淮青问道:“祁敏怎么样了?” 婚礼现场发生的事情,他在回来的路上也都差不多知晓了个大概。 既然说是意外,他便也没有放在心上,最多出於相识一场的份上,礼貌关心一下。 温黎摇摇头,“情况不是特別好,不过人已经醒来了,医生让好好静养。” 她对这件事情的发生以及最后的结果,现在是说不出的感觉。 既同情,又心疼,还有点自责的愧疚。 要是她之前坚持祁敏不穿那双高跟鞋,是不是她就不会意外摔倒。 她明明都已经提醒她了,只要她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 周淮青察觉到她的异样,走上前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温黎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她只好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事。 周淮青將她抱在怀中,轻轻抚著她的头,“是嚇到你了吗?” 嚇到了。 確实是被嚇到了。 温黎当时真的很害怕,害怕会像凌旦跟她之前设想的那个样子,害怕祁敏醒来后会指认是她推了她。 那么,温黎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即使酒店有监控录像,也不可能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无死角拍摄。 而且她们当时的距离靠得那么近,镜头根本就捕捉不到。 如果祁敏一口咬死,即使她再三解释,或者是澄清,外界都不会相信她,舆论会把她彻底压垮。 周淮青宽慰著她,“没事了。” 江臣从婚礼现场离开后,原本是直接开车回家的,却在半路上拐道去了祁敏所在的医院。 江臣到的时候,病房里除了祁敏之外,没有其他人。 祁老年纪大了,不方便过来照顾,沈家的人也都没有过来,医院留守的护工被她打发了。 祁敏的睡眠很浅,她听到动静声之后,警惕地睁开眼睛。 在看到江臣后又迅速转过头去,“你来做什么?”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她现在最不下想看到的人,一个是他,还有一个便是温黎。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最爱的人,另一个是她最討厌的人。 可偏偏,这两个人又总是阴魂不散。 她没有办法去做到彻底放下后的原谅,做不到全然不在意,所以没有办法坦然面对他们。 尤其是江臣。 江臣盯著她,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有人都在疑惑,祁敏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认下是自己的过错。 那几乎成了一种刻板印象。 祁敏在他们眼中,是个喜欢利用周围一切可以利用东西的人。 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她会想方设法地把两个没有交集的人联繫在一起。 在她縝密的思维逻辑中形成一个执拗的闭环。 顛倒黑白,是她的强项。 祁敏笑得苍白。 她还以为江臣过来,是来关心她,再不济也是来嘲笑她。 没想到,却是来质问她。 还是用这种大义凛然的语气和姿態。 她缓缓的开口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累了吧。” “江臣,我真的累了。” 在某一瞬间,她真的释怀了。 当她摔下楼梯的那一刻,当她感知到身下传来的疼痛感的时候,又在她从医生的口中得知,她流產了,而且以后可能都很难再怀孕。 她突然就觉得累了。 她既不想去计较摔倒的原因,也不想拖任何人下水,陷入甩不掉的斗爭。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躺一会,睡一会。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安稳觉了。 她每天都能感受肚子在慢慢变大,里面曾经孕育过一个小小的生命,跟她血脉相连。 她曾经很厌恶它的存在,无比痛恨地想让它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惜,现在真的沦为了泡影。 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更加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228章 婚礼取消 江臣看著祁敏,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同之处,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他们认识的年限也不短了,只是他对祁敏並没有太大的好印象。 最初只听说祁家有个小孙女,跟祁睿性格大有不同,端庄、秀丽,很是稳重,也很出色。 祁老十分疼爱她。 不过,以前有温黎,他的眼里只看得到温黎的存在。 后来温黎不在,祁敏才开始慢慢地进入到他的视线范围內。 两人的交集產生在温黎走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江臣最至暗的日子,最初都是祁敏陪在他身边,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哪怕江臣知道她是带著目的性地接近,哪怕后来他们闹得不太愉快,她也做了很多不可令人原谅的事情。 可如今,看到她孤身一人躺在病床上,江臣只觉得惋惜,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祁敏的確很聪明,太过自作聪明,以至於现在一败涂地。 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江臣对她更多的是同情,还有物是人非的唏嘘。 他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后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祁敏也没有出声挽留,平静如水。 这几天,她跟沈寧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热度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沈家这边还是统一口径,一如既往的態度模糊。 至於祁家这边,祁老也是从始至终都坚持取消婚约的想法。 唯有两个当事人,一点也不操心。 沈寧远依旧跟凌媛醉生梦死,还被人拍到共同进出酒店。 而祁敏一直待在医院里休养。 白婉柔来看过她几次。 祁敏对白婉柔的態度一改往常的热情,起初还会象徵性地敷衍几句,之后更是推脱著连面都不想见了。 她原本就不是特別待见白婉柔,之前亲近她也是为了想要博得她的好感,想要取得她的信任。 现在,她不想装了。 沈父將气撒到了白婉柔的头上,白婉柔又將气撒到了沈寧远头上。 她给沈寧远打了很几通电话,沈寧远不是推脱著说没时间,就是应付她。 后来,索性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 白婉柔还是坚持不懈地打。 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寧远啊,敏敏都躺在医院好多天了,你怎么也不想著去看看她。” 沈寧远在电话那头不屑道:“我又不是医生,去了也是碍她眼。” 背景音嘈杂哦、混乱。 白婉柔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她可是你老婆,孩子没有了,你不心疼吗?” 再怎么样,表面功夫也要做一做。 沈寧远却还是那个死样子,“有什么好心疼的,多的是想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妈,你还担心没孙子抱吗?” 他又接著说道:“再说了,这个婚能不能成都还是未知数,你別一口一个她是我老婆的叫。”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沈寧远在沈父的要求下,去祁家拜访过祁老几次,大概是过去赔礼道歉的意思。 可是那个老头子端著架子,怎么都不肯见他,还把他送去的礼让人扔了出来。 祁敏摔倒,又不是他推的,是她自己没长眼睛,冲他撒气做什么。 祁家不想嫁,他还不想娶呢。 沈寧远掛断了电话。 白婉柔气得站在原地团团转。 她倒也不是非要沈寧远娶祁敏,可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事情又闹得那么大,他娶还是不娶,都免不了要被人议论一番。 还有沈父,天天挑她的刺。 她只好再次去医院探望祁敏。 白婉柔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不少补品,她关心道,“敏敏啊,你身体好些了吗?” 祁敏淡淡地表示道:“好多了。” 没什么好脸色给她。 白婉柔也没有在意,她说道,“敏敏,这次的事既然是个意外,等你身体养好了,再举办也不迟。” 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劝说祁敏,想让祁敏去劝祁老,能把这个事情妥善处理好。 至少,陪著他们在媒体跟前露个脸也是好事,不至於闹得沸沸扬扬。 祁敏却没有想要继续演戏的意思,她直接表示道,“既然婚礼已经取消了,孩子也没有了,我想没有再举行的必要了。” 白婉柔当即就变了脸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事到如今,折腾出这么多的么蛾子来,哪还轮得到她临时反悔,把他们沈家的脸往往哪里放。 白婉柔再三隱忍道,“敏敏,阿姨知道你伤心,还有寧远那孩子,確实不够体贴,关心你,但阿姨跟你叔叔一直都是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的。” “你放心,阿姨一定会让寧远娶你的,不会亏待你。”她向祁敏保证道。 祁敏抽回了手,“白阿姨,你客气了。沈寧远想娶谁,跟我都没关係。” 她拒绝得很乾脆。 白婉柔见她一意孤行,在心里积攒了许久的怨气一下子爆发出来。 她也懒得卖笑,站起身,“祁敏,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你已经不能再生育了,就你这副破败的身子,除了沈家还有谁要,寧远还能愿意再娶你,已经是你修来的福气了。” 她原本对祁敏不能再生育的消息,心里就有芥蒂,想著当务之急,先把事情处理好再说,以后再想办法。 说实话,她就算家世再好,真要生不出孩子来,白婉柔也不稀罕。 “说到底孩子也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弄没的,能怪得了谁,矫情这么多天也差不多的了,难不成还要我们全家贴著你!” 说来说去,还不是她自己不长眼睛,从楼梯上摔下来,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弄成这个样子,连累了所有人,还害得他们沈家丟尽脸面。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 白婉柔威胁道:“你不想嫁,也隨你,多的是好姑娘想嫁进我们沈家,到时候可別来求我们,我倒要看看你们祁家打算要怎么收场,能不能在其中落到一点好处。” 沈家要是丟了脸面,他们祁家也別想独善其身。 她看到祁敏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是来气,不想继续待在病房里,说完就走了。 第229章 被爆结婚 又过了几天,祁敏病癒出院。 她回到祁家,祁老见到她瘦弱的模样,老泪纵横,一老一少抱在一起,心疼不已。 祁敏同样泣不成声。 她拍著祁老的背出声宽慰道,“爷爷,你別担心,我没事的。” 现在,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她最牵掛、放心不下的人,也就只有祁老了。 祁敏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她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祁老对她的爱,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存在。 小的时候,总有人嘴坏,其他小朋友嘲笑她无父无母的时候,是爷爷帮她出面教训那些人,无时无刻都在保护她。 不知不觉,她眼中曾经那个无所不能的爷爷,他老了,而她还在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不断忧心。 祁敏想著想著,心里百般滋味。 祁老嘱咐道,“小產也是大事情,你要好好调养身体,千万不能落下毛病。” 他好几次都想去医院看她,实在是身体受不了,力不从心,再加上去了后,也怕触景伤情。 祁老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之前何家的变故还犹在眼前,以如今的形式,他能多撑一天便是一天。 否则真等他不在了,祁家说不定会步上何家的后程,那就再也没有人能护著祁敏两姐弟了。 祁老又接著说道:“沈家那边,你不必担心,还有取消婚礼的事情,爷爷都会帮你处理好。” 沈寧远怠慢祁敏,他早就看不过眼了,之前有孩子,再加上顾及到两家人的顏面,他想著息事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同意了结婚的计划。 现如今,孩子也没了,沈寧远还忙著跟凌媛打情骂俏,这个婚,自然没有要结的必要了。 祁敏哭著说:“爷爷,是我不好,让你操心了。” 祁老安慰了她几句,让佣人带著她上楼回房间,嘱咐她要好好休息,后续的事情,他会出面解决。 路瑾琛从沈遇之的口中,得知了两家即將要退婚的消息。 听说还是祁敏的意思。 他想不明白地確认道:“祁家真要跟你们家退婚啊?” 沈遇之砸巴了一下嘴,“对啊,祁老都发话了。” 现在他们家里可是说是乱了套。 这个申明不管是发,还是不发,沈家都註定是吃亏的那一方,而且,肯定逃不了被人口诛笔伐一番。 比如说:奉子成婚,准新娘婚礼当天,意外摔倒,无故小產,被拋弃。 大家不会去管事情背后的真相跟理由,只会关注他们想关注的內容,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解释。 再加之,沈寧远的风评原本就不好。 这下,可真是彻底黑了。 “为什么呢?”路瑾琛不理解。 之前可是祁敏非要嫁给沈寧远,还各种包容沈寧远的私生活,又费尽心思地跟他的妈妈白婉柔处理关係。 现在说取消婚约就取消了?这不是闹著玩吗? “我哪知道。” 沈遇之耸耸肩,摊摊手,要问也应该去问祁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路瑾琛又问道:“那你爸怎么说?” 沈遇之说道:“还能怎么说,在家里骂人唄。” 先骂白婉柔,再骂沈寧远,最后骂那群无良记者。 总之骂完一个接著骂,一个都没放过。 对沈父而言,婚礼办不办,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事情损害了他的顏面,还有沈家的形象。 他隱隱有种被祁敏摆了一道的感觉。 反倒是王嵐高兴极了,觉得他们沈家是活该,非要把场面铺得那么大,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一点点。 沈遇之对此事没什么太大的看法,也没太多想要关注的心思。 只是沈父这段时间严厉要求,沈寧远不许在外人露面,更不许他再生出是非来。 连累他天天被记者追著问其中的內情,出个门都要偷偷摸摸,再三乔装打扮。 路瑾琛摇头嘆息,“我还真是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走向。”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祁敏嫁给沈寧远肯定是心怀不轨,只是他还以为会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件,也以为他们两个会继续纠缠下去。 包括,她的流產。 没想到……就这样匆匆忙忙地结束了。 路瑾琛除了唏嘘之外,更多的是不解,以他对祁敏的了解,根本不可能轻易放过。 可又听说,她这几天都待在祁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人都不见,说是在养身体。 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误会她了,也是奇了怪了。 虽然婚是確定要退的了,但是沈家迟迟没有动作,祁家也没有任何主动的行为。 拖了一天又一天。 每拖一天,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要被翻来覆去地吵。 周淮青秘密领证的事情,是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突然被某知情人士爆出来的。 隨后又有人顺藤摸瓜,挖出了她结婚的对象便是温家小姐,温黎。 之前江家小少爷的未婚妻,也就是他的前表弟媳。 並不是之前网上疯传的余姚,只是纯粹被拿来挡枪的工具人而已。 又据那个知情人士透露,周淮青跟温黎早就暗度陈仓,在她还没有正式跟江家退婚之前,两人便在偷偷在一起了。 包括之前周淮青曾因工作调动,被委派到德国的那五年,也都是和温黎在一起。 热度很快就盖过了沈、祁两家。 一群人眾说纷紜,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大多数都是针对温黎。 说她是狐狸精,说她不要脸,说她朝三暮四,说她不检点…… 温黎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连带著整个温家都被人议论,受到了指责。 即使周淮青及时找人控制了舆论,但还是无济於事。 温阳打电话过来確认,“阿黎,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温黎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跟温阳解释其中的原委。 温阳从她的迟疑中,確认了答案。 “阿黎,你跟周淮青真的领证了?!” 温阳简直是不敢相信。 他的妹妹,他一向来都觉得乖巧懂事,知分寸的妹妹,竟然会背著家里人做出这么大的决定,事先一点也不跟他们商量。 简直是太疯狂了。 第230章 想像中的她 “嗯。”温黎默认了下来。 温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需要好好缓一缓。 温阳自认为很了解他们两个。 他以为,周淮青对温黎只是一时兴起,而温黎对周淮青,更是谈不上男女之情。 时间久了,说不定两个人自己就觉得没意思,自然而然的就会分开,再加上最近事情多,所以他也没有多关注。 没想到,不但没断乾净,还直接跑去领证结婚了,简直是拿婚姻当儿戏。 晚上,温黎被沈静书叫去了温家老宅。 周淮青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本来是想陪著一起过去,但在温黎的再三推拒下,只能作罢。 他將温黎送到了温家老宅门口,等她准备要下车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 周淮青问道:“你自己去真的可以吗?” 他总觉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第一时间陪著温黎一起露面,不太好。 也显得很不尊重。 可温黎似乎很坚持。 她轻声宽慰道:“放心吧。” 当初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温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被爆出来,温家想要找她问清楚,给个交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她总要面对的。 只是,她不想让周淮青跟著她一起面对来自温家人的无端指责,还有辱骂。 温家老宅。 温黎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这里了,和温家人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繫过了,包括沈静书,包括温阳。 好在不管相处多少年,时隔多久,她对温家的一切,总是陌生的,从来都没有半点的留念。 沈静书开口质问道:“结婚领证是谁的主意?” 在她眼中,她觉得温黎便如常人所说的那般不甚检点,觉得肯定是温黎主动勾引的周淮青。 而周淮青也只是被他一时所惑。 温黎认了下来,“是我提的。” 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沈静书指著温黎的鼻子,“果然是你!伤风败俗!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祸害!” 她就知道,周淮青怎么可能会主动提出要跟温黎结婚,一定是她恬不知耻的倒贴。 疯狂的沈静书尤嫌骂不够,甚至还想当场动手打她。 被温爷爷及时出声拦了下来,“好了,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温黎站在原地无动於衷。 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遍了,早就没有任何感触了。 反倒是这回温爷爷的態度,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想必是看在周淮青的面子上。 毕竟,他现在也摸不准周淮青对温黎的意思。 沈静书冷静了下来,温爷爷隨后出声道:“那周淮青呢,他现在是怎么个意思?” 不管是出於什么目的,至少,现如今周淮青货真价实地娶了温黎。 这对温家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温黎淡淡的说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既然都已经领证了,表示他也同意了。” 这次发问的人是温阳,“周家那边呢?周家那边是什么態度,他们也同意吗?” 比起周淮青,他们更在意的是周家。 周父虽然不管事,跟周淮青的关係也不是特別屏幕,可周家还有一个周敏芝。 周敏芝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况且,她是知道温黎身世的,也了解当年的经过,万一她將所有的事情抖搂出来,那不止是温黎,温家所有人都会落在风口浪尖上。 而比起温黎她跟谁在一起,跟谁结婚,都不要紧,他们最担忧便是温家的声誉。 温黎没说话。 是啊,还有周敏芝。 温黎没有想那么多。 不管最后的走向怎么样,无非就是离婚跟不离婚两种结果。 她都不是特別在意。 而且,她相信周淮青会处理好。 如果周淮青真的因为这些外部因素,选择放弃她,她无话可说,她也不会怪他。 温黎从温家老宅出来前,温阳追出来,喊住了她。 温黎问:“哥,还有事吗?” 温阳犹豫了半天,开口说道:“阿黎,你真的確定周淮青他可以为了你,不在意世俗对他的看法吗?” 他不是想劝温黎跟周淮青分开,只是有些担忧。 一旦她的身世公之於眾,所有人都会对她指指点点,周淮青也会牵连其中,成为最大的谈资。 没有一个普通人会忍受得了,何况是周淮青。 温阳想都不敢想,到时候温黎又该如何自处。 可温黎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她说:“哥,我相信她。” 她相信周淮青,也只能相信周淮青。 周淮青坐在车上,看到熟悉的人影。 他没想到温黎会出来得这么快。 见温黎脸色不太好,他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温黎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 温黎不想说,周淮青也没有多问,开车带她离开。 两人回了玫瑰园。 温黎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弯著腿,头枕在周淮青的腿上。 “周淮青,如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会不会后悔娶了我?” 她突然开口问道。 周淮青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像你的是什么样子?” 温黎好奇地问道:“那你想像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周淮青笑而不语,老实说他也不知道。 他见过温黎太多的样子。 他不记得温黎是什么进入他的视线中,他记得,小时候他曾偷偷地观察过她。 见过她为了一个坏掉的玩具伤心流泪,也见过她亲手把新的玩具弄坏…… 在江臣出现之前,她大多数时候都跟在温阳身后,后来有了江臣,他们两个总是待在一起。 再后来,江臣终於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他很想取而代之江臣在她心中的地位。 所以他跟著温黎一起去了德国。 那五年的陪伴,对周淮青而言,是一份安静且踏实的存在。 他们没有太多的交集,可每天都在產生交集。 他就住在她隔壁,看著她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出来,看著她一点点变得明媚起来。 就像最开始他眼中看到的那个样子。 鲜活、动人。 第231章 很意外吗 “怎么不说话?” 温黎见周淮青迟迟没有应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开口问道,“我在你心里很糟糕吗?” 需要想这么久,都组织不出一条完整的语言。 “没有。”周淮青摇了摇头,將她拥入了怀中。 他说,“是你这个问题问得太刁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人本身就是复杂、多变的。 又不是掛在画像上的观音,也不是供奉在寺庙里的佛像,一个个都完美无瑕,无情无欲,四大皆空。 总有些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温黎捧著他的脸,开玩笑道:“周总,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要说: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就好了。” 周淮青宠溺地应了一声,“好,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孺子可教也。 温黎表示很满意,重新躺回了沙发上,把她枕在他的腿上。 温黎这几天都很空閒。 她跟周淮青之间的夫妻关係被曝光后,在研究院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们如事后诸葛般恍然大悟地表示道:“我早就说过了吧。” 那些人开始从蛛丝马跡中,倒推出周淮青跟温黎两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比如:温黎一入职研究院,周淮青便调来了南城,还投了她的项目。 再比如:开会的时候,他们两个总是眉来眼去。 还有,下班的时候,总能在地下停车场看到周淮青的车。 等等诸如此类的偶然事件。 徐芳芳得知这个消息后,像只土拨鼠一样在办公室边转边叫唤,拉著温黎的手问东问西,像个好奇宝宝。 也为自己先前的大胆行为,感到十分的羞耻。 她问道:“温黎姐,你跟周总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又说道:“我听说你们两家是世交,很早就认识了。” 天吶,这是什么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神仙爱情。 温黎没想到徐芳芳会表现得这么坦率,她之前还以为她对周淮青有其他心思。 她愧疚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隱瞒你们。” 徐芳芳闻言摆摆手,表现得很是洒脱,她说道:“哎呀,我能理解的啦,你也是怕惹麻烦。” 她看著温黎的眼色,补充道:“反倒是我之前多有得罪,温黎姐你別在意哈。” 徐芳芳再三申明保证:“你放心,周总既然结婚了,那我肯定不会再纠缠他,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虽然院里对温黎的具体工作做了一个详细的调查,確保她在跟周淮青接触过程中,没有因公谋私,也没有做出任何违反工作原则的行为。 但还是象徵性给她放了一段时间的假。 好在项目都已经接近尾声了,所以影响不大。 这几天,温黎是难得的空閒。 有时候醒来的时候都快大中午了,周淮青正常上、下班。 她尝试过学做饭,但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想要努力的衝动,便搁置了。 不过,她对草草很感兴趣。 她在玫瑰园里圈了一块地,用来养、种蔬菜,忙得不亦说乎,乐在其中。 温黎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感慨万千。 她发现事情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糟糕,那么的不可调节。 某个午后,她接到了周敏芝打来的电话。 周敏芝在电话里表示,想约她出来喝个下午茶。 她答应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逃是逃不掉的。 温黎按照提前约定好的时间,到达周敏芝约的那家餐厅。 她主动打了个招呼,“周阿姨。” “坐吧。”周敏芝淡然表示道,“想要喝点什么?” 温黎点了杯奶茶,还有一块奶酪蛋糕。 周敏芝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跟淮青已经领证结婚了。” “嗯。”她低著头,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挖著眼前的蛋糕。 很甜,也很腻。 她不是很喜欢。 周敏芝喝了口咖啡后问道:“是淮青的意思?” 温黎平淡地回復道:“没有,是我主动提的。” 周敏芝笑道:“那便是他的意思了。” 温黎没说话。 她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 周敏芝看著眼前的温黎,她变了很多,至少同上一次见面比起来,是截然不同了。 她身上多了层平和、从容的態度,少了些胆怯,还有习惯性逃避现实的勇气。 周敏芝再次开口说道:“淮青这个人我最了解了,他自己要是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他。” “他既然选定了你,我作为他姑姑,也不好多说什么。” 温黎笑笑,还是没说话。 按周敏芝一贯来喜欢先扬后抑的態度,她重点要说的话,都在后面。 温黎在等她说出最后的话。 没想到,却等到她说了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温黎有些疑惑。 她茫然地抬头看向周敏芝,怀疑她是哪里听错了。 周敏芝在她的疑惑眼神下,开口问道:“不打算办婚礼吗?” 温黎听懂了,她这是同意了,也没打算要反对什么。 但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周敏芝竟然会是这个態度。 周敏芝慈眉善目地问道:“很意外吗?” 其实她並不討厌温黎。 她当初气愤的主要原因是她不能接受温家欺骗自己的行为,不能接受自己始终被瞒在鼓里,还让江家冒著风险。 所以她跑到温家,在订婚的前一夜,退了她跟江臣的婚事。 在对温家施压,把温黎送去德国的最初那几年,她看到江臣那个颓然的样子,也是於心不忍。 她问过自己会不会后悔当初执意拆散他们的决定,也许是后悔的吧。 可她没有办法。 只能说是时移世易,那个时候的江家,受不起一点的风雨摧残,稍微的风吹草动就能造成严重的影响。 而江臣也不是周淮青。 他担不起后果。 如果,再晚个几年,也许周敏芝在处理这件事情上的做法会相对柔和一些,再柔和一些,至少不会做得那么决绝。 现如今,温黎跟周淮青走在一起,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江臣和温黎,到底是有缘无份。 温黎什么都没说,她的確很意外。 两个人在餐厅聊了很久。 第232章 尘埃落定 周敏芝和她聊的大多数都是跟周淮青相关的事情。 比如:周淮青小时候是怎么调皮捣蛋,再比如: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一样。 包括周淮青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周敏芝絮絮叨叨地回忆著,温黎安安静静的听著。 最后周敏芝表示道:“温黎,淮青他是个很固执的人,既然认定了你,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他。” 周淮青的確很固执,固执到在旁人眼中或许会觉得有些极端。 可温黎,她本身就是个缺爱的人。 她恰恰需要周淮青这样坚定不移且极端的选择。 不管他们两个最开始是出於什么原因,但至少他们是幸运的,同时也找到了相对稳定且自然的相处模式。 这样就足够了。 温黎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的周淮青。 他的面上有些急切,还有慌乱。 与之相反的温黎,却显得平淡如常。 她低眉浅笑道:“你怎么来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周淮青没说话,只是一味地看著她身后的周敏芝。 周敏芝坐在位子上,注意到周淮青看过来的眼神,举著咖啡杯,朝著他们的方向,点头示意。 温黎再次解释道,“我们没说什么。” 她挽上了周淮青的胳膊,娇嗔道:“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成功转移了周淮青的注意力。 “好。”周淮青没多说,牵著她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都没顾得上进去跟周敏芝打个招呼。 玫瑰园。 周淮青的厨艺越发精炼了。 一开始,温黎记得他只能做些家常菜,现在在温黎的不断夸奖下,都快赶上五星级酒店厨师的水准了。 温黎对此很满意。 果然,做饭这种东西不仅是需要天赋,还需要浓厚的兴趣,以及身边人的无脑吹捧,才会不断进步。 吃完晚饭后,他们牵著金毛,在別墅区遛弯、消食。 两个人,一条狗,很愜意。 走到一半的时候,周淮青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姑姑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周敏芝於周淮青而言,一直以来扮演的都是母亲的角色。 周敏芝对她很好,他也很尊重周敏芝,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让他们彼此之间闹得不愉快。 温黎淡淡的说道:“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情。” 周淮青继续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温黎想了想,她故意卖起关子来,接著说道:“她问我,你什么时候办婚礼?” 是吗。 周淮青不信。 他停下了脚步,鬆开了牵著温黎的手。 他觉得没那么简单,觉得温黎是在故意哄他开心,又觉得温黎在故意隱瞒。 他怕温黎会跟周敏芝达成某些不必要的共识,就像当初她跟江臣是一样的道理。 他怕他会成为第二个江臣,甚至还比不上江臣在温黎心中的地步。 他怕温黎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 温黎见他站在原地,看著自己也不说话,转过身,朝著他笑说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还是说你没有想要跟我举办婚礼的打算?” 周淮青看著温黎的眼睛,静默了两三秒之后,开口不咸不淡的说道:“我都可以。” 办不办婚礼,或者说什么时候办婚礼,他都可以。 只要那个人是温黎,他都可以。 温黎语笑嫣然的开口道:“可是,周淮青,你还没向我求婚呢。” 他们当初的领证太过突然,太过仓促,以至於有了结果,忽略了过程。 温黎並不想落下遗憾。 周淮青跟温黎领证的事情,闹得也有一段时间了。 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淮青找人调查过,查出这件事情背后的始作俑者是沈父,还有祁老。 他们两家达成了某种共识,一个想拉人垫背,转移话题,一个想成功退婚,把自己摘乾净。 所以才会鋌而走险,把眼光放在了周淮青的身上,想要拿他的私生活大做文章。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周淮青跟温黎是真的领证结婚了,也是阴差阳错了。 周淮青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只是找人敲打警告了他们。 沈、祁两家也都很识趣,没有再继续作妖下去。 沈寧远跟祁敏的婚约算是彻底作罢了。 沈家对外发出了申明,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告知具体取消婚约的原因,一纸公告就草草结束了。 凌媛无疑是其中最开心的一个人。 可惜,她也没有落到一点好处,沈寧远自己都快朝不保夕了。 沈寧远在跟凌旦婚礼当天被曝出出轨,又在跟祁敏婚礼当天,导致新娘摔下楼梯,无故流產。 他的风评可以说是跌落到了谷底,有人说他八字不行,还有说他是不详之人,更牵扯到了他的身世头上。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將陈年旧事再一次翻了出来。 沈父一气之下,將他赶出了家门,白婉柔觉得沈父无情,在家里是又哭又闹。 沈父看著她就烦,觉得沈寧远有今天的下场,都是因为白婉柔教导不善所导致的,於是便也將她一同赶了出去。 私下里有消息传出,沈父已经正式同白婉柔提了离婚,两个人正在走法律程序。 至於祁家那边。 祁老的身体越发不济事了,也没有更多的精力管这些閒事,祁敏的身体好了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照顾祁老,陪著他散步、聊天。 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似乎都不感兴趣了。 在这之前,祁敏曾经给温黎打过一个电话,想约她出来见一面。 温黎拒绝了,在电话中表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她不是很想跟祁敏再產生多余的交集,也不想听祁敏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哪怕是要道歉也好,是冰释前嫌也好,或者是怨懟,她现在都已经不在意了。 祁敏最后在电话里说:“温黎,你变了很多。” 她的確变了很多,也许是变得更成熟了一些吧。 现在的她,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许多,也不再执拗於过去,最重要的是,她对目前的生活现状很满意。 第233章 告別过去 除了祁敏之外,江臣也来找过温黎。 吃饭的时候,温黎还特意询问了周淮青的意见,问他能不能去同江臣见上一面。 还问他要不要一同前往,怕他不放心,也怕他吃醋。 周淮青一反常態,表现得很大度,他说道:“我没时间,你想去就去啊。” “那好吧。”温黎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发现,周淮青开始不断地往她的碗里夹菜,一筷接著一筷。 很快,她的碗如山堆般叠了起来,越吃越多。 温黎忍不住地开口制止道:“周淮青。”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一脸无辜的模样,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温黎无奈,摇了摇头。 江臣之於周淮青,是怎么都无法跨过去的坎。 第二天,江臣约了温黎在他们之前经常去的那家餐厅见面。 整个餐厅的布置比起之前並没有太大的变化。 温黎到的时候,除了江臣之外,餐厅里並没有其他客人。 服务员上了菜。 江臣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著她,第一次发自內心地觉得温黎,对他而言,是如此的陌生。 他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在温家老宅,温老的寿宴上,见到温黎时的场景。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那个时候的温黎,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不吵不闹,不爭不抢。 他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软糯可爱的人,比他手中的糕点还要甜。 后来,大家都问他,喜不喜欢小妹妹? 他很用力地点了点头,走上前牵起了温黎的小手,並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再后来,他们顺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所有人都知道温黎是江臣的女朋友,是未来的江太太,他们两个一定会在一起。 江臣也是这般篤定的。 他形容不出他对温黎具体是什么感情。 他只知道他最终会爱上她,也会娶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温黎会离开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跟温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原来,他早就已经失去她了。 温黎开口道:“是东西不合你胃口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臣很喜欢这家店的菜色,基本上每道菜,他都尝试过,而且百吃不腻。 江臣摇摇头,飘荡的思绪收了回来。 他將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珠宝盒递上前,说道:“送你的新婚礼物。” 示意她打开看看。 温黎没有推却,她打开了眼前的盒子,是一套红宝石钻石项链,搭配了同款的红宝石钻石耳钉。 红色宝石硕大圆润,镶嵌其中,在室內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很漂亮。 “谢谢。”温黎道完谢,將盒子重新推了回去。 她不能收。 江臣没有接,他再次开口表示道:“收下吧,祝你跟周淮青幸福美满。” 他至今为止都不清楚温黎当初退婚的真正原因,现在他也不想再去继续探究了。 这套宝石,原本就是他定製好,准备要送给温黎的,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功送出去。 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看著温黎如今閒適安然的模样,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呵护了许久的妹妹,终有一天长大了,找到了她心仪的另一半。 他作为旁观者,只能选择体面的祝福。 温黎再次道了声:“谢谢。” 是谢谢江臣慷慨,也是谢谢江臣对她的祝福,还有对他们那段过去的释怀。 不管怎么样,她始终都是愧对於江臣,而幸运的是,江臣没有让她背著这段愧疚。 而是將所有的情绪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让她没有任何负担地前行。 两人吃完饭后,从餐厅里出来,在门口各自道別,又各自上了车。 江臣站在原地,看著温黎逐渐走远。 这一次,他是真正要选择放手了,也是放过自己。 温黎开车回玫瑰园的途中,偶然间路过一家店,她挑了几束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周淮青在院子里遛狗。 温黎看著这一幕,感慨起岁月静好来。 “回来了。” “嗯。”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周淮青没有问她,跟江臣的见面具体聊了些什么,也没有问她那套宝石的由来。 周淮青抱著她,伏在她身上,一遍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 意犹未尽。 温家的人得知周家这边对他们两个的事情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有种隨他们开心的意思,於是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温黎在別墅后院开闢的小园,还有她的菜园子,在她的精心打理下,成果显著。 她种的很散,蔬菜也很杂。 起初,是怕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养不活,所以挑选了几种比较好打理的植物来种。 可能,她在这方面比较有天赋。 於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围起来的小园以及菜园子的规模,越来越大,品种也越来越丰富。 隔壁有几个邻居偶尔路过的时候,会驻足观望,温黎也会邀请他们进院子里坐坐,边聊天边喝茶。 日子过得很安逸。 美中不足的是,这几天,周淮青似乎都很忙。 温黎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有时候路过书房的时候,能听到他偷偷摸摸地在打电话,隔著房门,也听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温黎並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样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会有一两次他们正在吃饭,周淮青的手机铃声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以前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周淮青都会直接掛断,或者当著她的面接听,不会刻意避著她。 但是现在…… 她私下里同凌旦抱怨过几次,严重怀疑周淮青出轨了。 毕竟,男人的新鲜感总是不持久的。 凌旦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温黎,你怎么了,怎么开始疑神疑鬼了。” 凌旦很篤定地说道:“周淮青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你,又那么爱你,他怎么可能轻易出轨呢。” 凌旦的话打消了她的念头。 可她还是觉得奇怪,很奇怪。 终於,温黎实在是忍不住的开口问他。 她找了个周淮青在家的时候,直接走到他面前,开口问道:“周淮青,你是不是出轨了?” 想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第234章 求婚仪式 “没有啊。”周淮青茫然的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他否认得很乾脆。 温黎不信,她继续问道:“那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 周淮青再次否认道:“没有啊。” 儘管如此,温黎还是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 果然是有事瞒著她。 男人啊,真的不能相信一点点,也是真的犯贱,得到了便不会再珍惜,一门心思想著其他人。 周淮青不想说,温黎也懒得去搭理他,转身上了楼。 这几天,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处於一种相对诡异的状態,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冷战的趋势。 还是单方面的那种。 令温黎感到失望的是,周淮青每天除了问她醒了没、吃了没、睡了没、或者都在干些什么之外,也没有主动想要跟她沟通其他的意思,跟个没事人一样正常的上、下班。 周淮青的手机密码,虽然他没有明確地告诉过他,但温黎一直都是知道的,包括他的银行卡支出明细,还有他的行车记录仪上记载的行踪。 温黎都能同步接收到。 她並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情况。 按理说,她应该打消这个不成熟的直觉下產生的念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怀疑的种子却越来越深重,在脑子里不断告诉她,周淮青一定有古怪。 凌旦却说她是閒的没事干。 也许是平淡的生活过得久了,才让温黎產生了某种错觉。 又这样过了几天。 某天下午,温黎接到林森打来的电话,说是周淮青有份重要的文件落在家里,忘记取了,麻烦她帮忙跑一趟。 那个时候,凌旦刚好约了她在商场里面逛街,买了几套衣服跟鞋子。 温黎虽觉得疑惑,想著周淮青为什么不亲自打给她,而且他看著也不像是丟三落下的性格,让她去取文件这种事情,万一弄错了不是更麻烦吗? 但是,她也没多问,匆匆回了玫瑰园。 温黎下车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原因是周淮青养的那只金毛,头一回没有听到汽车喇叭声从院子里跑出来,迎接她。 她推门进去时,发现整个客厅都被布置得里胡哨。 是的,里胡哨。 熟透了的气球到处可见,娇滴滴的玫瑰瓣隨地盛开,连过道的鱼池都没有放过。 画面简直是难以形容的隆重。 还有周淮青养的那条金毛,穿得也是相当的隆重,摇著尾巴,围著她转悠,又扯著她的裤腿,往后院狂奔。 温黎大概是猜到了周淮青把家里布置成这样是想要干什么,只是…… 她对眼前的场景,有些难以评价。 院子里的泳池被抽乾了水,里面撒满了各色各样的玫瑰瓣,最中间还立著一个用各色玫瑰製成的人型小熊,小熊身上藏了个戒指盒。 边上有人在拉大提琴。 周淮青手捧鲜,西装革履,背对著她站在泳池边。 “……” 温黎一下子恍然大悟,明白过来这段时间周淮青一反常態的原因了。 不管怎么说,心还是好的,脸看起来也还是帅的。 至於,这个审美,温黎不敢多加评价。 夜幕降临的时候,还有烟,跟数架无人机围成的爱心图案。 简直了。 究竟是谁给周淮青出的主意,提供的这种过时且毫无新意的求婚方案,居然还被通过了。 她可能是浪漫过敏吧,还真的一点都感动不起来,甚至还觉得有些铺张浪费。 温黎路过地上铺著的玫瑰还有灯带的时候,还差一点点被缠绕著的线条给绊倒。 玫瑰没过了脚。 她想她应该穿双高跟鞋,换身礼服。 周淮青看出了温黎的尷尬,示意其他人先出去,他先是问道:“不喜欢吗?” 而后,又略显失望地说道,“我以为你会很喜欢。” 原本,他是不想把求婚仪式搞成这么复杂的,但他又觉得求婚不能太简单,否则会显得不够重视。 策划团队给他出方案的时候,说是製造惊喜会事半功倍,又说女孩子都喜欢这种,还给他看了很多成功的案例,忽悠了他一堆又一堆的话术。 最终,周淮青採纳了他们的方案。 温黎笑笑,她感动不了一点点,但她还是和婉的表示道:“没有啊,我很喜欢。” 心意到了就好,仪式都是附加条件。 周淮青很显然没有被她宽慰到,他脸上的失落更明显了。 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布置好的求婚现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生闷气。 温黎敲了敲书房门,走了进去。 她说道:“周淮青,你今天不是要跟我求婚的吗?干嘛生气。” 看著周淮青一声不吭又皱著眉头,坐在办公椅上,她觉得有些滑稽。 周淮青冷著脸道,“你不是不喜欢吗,不求了。” 下次他再重新计划一下,再重新求一下好了。 他的脑子里甚至还一闪而过之前江臣跟她的订婚宴现场,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元素,怎么就他搞砸了。 温黎坐到了周淮青的腿上,搂著他的脖子说道:“我没有说我不喜欢啊。” 虽然是安慰,但她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落在周淮青的眼中,更像是透露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周淮青偏开了头,“那我怎么没有你脸上写著『开心』两个字。” 温黎打趣道:“脸上写著『开心』不是会很嚇人?” 周淮青还是不肯把头转过来。 温黎又接著说道:“周淮青,你这么难搞,我会怀疑自己嫁的不是老公,而是老板。” 哪有人求婚求成这样的,也就她好脾气不介意,还反过来好心哄他。 周淮青终於是把头转了过来,他愤愤不平道:“我哪有很难搞。” “那你愿意跟我结婚吗?”温黎说著將其中一枚戒指戴到了他的手指上。 她看著戒指的款式调侃道:“周先生,品味很不错哦。” 不得不说,戒指挑选的还是很符合她的审美,是简单、低调的款式,不失优雅的同时也能看得出设计者的用心。 周淮青笑回:“是周太太眼光好。” 第235章 周淮青,你真好 周淮青的求婚仪式传了出去。 他们不敢笑话他,只好跑来笑话温黎,尤其是凌旦跟沈遇之。 两个人一唱一和,从头笑到尾。 温黎也不欲与他们几个人计较。 周家那边至今都没有什么明確的態度,周敏芝代替周父让人送了些新婚贺礼,大多是一些珠宝首饰,接著催促了好几次,问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周淮青有了前面的失败案例,总是推脱著说不著急,慢慢来。 温黎也听之任之。 她对婚礼其实没有太大的要求,总觉得应付宾客是件繁琐的事情,能拖就拖。 不曾想,拖著拖著,温黎却先检查出怀孕了。 温黎的生理期,一向来都不是很准时,她也从来都不放在心上,更不会费心去记是哪一天。 周淮青对此却很重视。 每次看到她不当回事,总会板著脸都拿她之前因生理期前喝酒,而疼得晕过去的事情来揶揄她,劝她在那段时间前后都注意饮食习惯,还要求她早睡早起。 美其名曰是调养身体。 温黎看他严谨得像个教导主任,忍不住打趣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还是担心你自己?” 周淮青捏著她的脸,笑而不语。 不过,这个月,温黎的生理期却迟迟没有到来,迟了大约有半个多月了吧。 確实有些不太正常。 某天晚上,吃完饭后,两个人照常坐在沙发上。 周淮青用笔记本电脑在处理工作,温黎则是无聊地玩著手机。 她无意间地提了一嘴,“周淮青,看来你的食谱不太靠谱,调养了这么久,它还是不准。” 周淮青笑了笑,“与其怀疑我的食谱,不如去医院检查检查。” 他的食谱可能確实是不太靠谱,但是他对他的质量很有信心。 温黎不解,“不去了,总会来的。” 她不是很想去医院,首先是觉得麻烦,其次是她从心底里觉得,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毕竟每个人的身体构造和新陈代谢都不一样,她並没有感到身体有异样,间接说明平衡得很好。 周淮青却很坚持,“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安心,明天我陪你去。” 边说边摸上了温黎的肚子。 “你什么意思?”温黎不解,隱隱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周淮青笑言:“你说呢?” 她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第二天。 温黎在周淮青的陪同下,一大早就去了医院检查。 抽血、化验…… 看到报告的那一刻,温黎略有呆滯。 她真的怀孕了。 很意外,也很难以置信。 对比她的反应,周淮青相较而言表现得很淡定,且稳重。 他向医生諮询了相关情况,牵著温黎的手从医院里出来,坐回到车上。 她再一次开口问道,“周淮青,我是怀孕了吗?” 周淮青说道:“嗯,报告显示八周了。” 周淮青已经很久没有措施了,而且他又要得很频繁,怀孕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突然被告知,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可真是个神奇的事情。 原来她都要开始做妈妈了,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 周淮青见她低头不语,似是有些焦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於是打趣道:“你再不怀孕,我会怀疑自己有问题。” 想缓解一下她的紧张。 温黎笑出了声。 周淮青说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事后,周淮青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她,很多有关孕期方面需要注意的点。 温黎觉得他嘴碎得很。 她的身体並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没有想吐的衝动,也没有腰酸背疼的感觉。 顶多有时候会突然觉得饿,很想吃某样东西,也时常会犯困,还经常会有莫名其妙想要发脾气的时候。 比如:有一天,大约是凌晨三四点吧。 温黎睡著睡著从床上坐起来,她突然想吃之前吃过的一家店的烤猪蹄了。 立刻、马上要吃到的那种。 她原本是想自己跑去买的,可是换好衣服后,从衣帽间出来,看到躺在床上睡得安然的周淮青。 她突然心里涌现了一股悲凉,紧接著转化成了愤怒和委屈。 她走过去,使劲推了推床上的男人。 周淮青被她推醒后,茫然且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温黎哭了,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周淮青慌了神,“怎么了?” 温黎边哭边控诉心中的委屈,“我想吃东西,你为什么不给我买。” 大有无理取闹的嫌疑。 周淮青颇有耐性地表示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最后,温黎哭了半天,也没说她到底想吃什么。 周淮青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开著车出去转悠了一圈,一家店一家店地跑,问她想要吃什么。 直到路过街头熟悉的烧烤店,温黎才喊了他停车,说著就要下车。 可惜,人家已经过了营业的时间点。 温黎却怎么都不肯走,周淮青倒也不是想劝她,只是怕她著凉,想让她回车里等。 她也不肯,非要坐在人家门口等。 周淮青无奈,只好陪著她。 直到早上,太阳升起。 温黎突然不想吃猪蹄了,她站起身来,跑去隔壁的早餐店坐了下来,点了两盒小笼汤包,外加两碗豆浆。 周淮青跟在她身后,困得脚步虚浮,没什么想吃的欲望。 架不住她的盛情邀约。 诸如此类的情况发生过好几次。 今天是猪蹄,明天是蛋糕,后天是火锅烤肉…… 面对温黎顛三倒四的想法,周淮青从来不抱怨,也不拒绝,想方设法地满足她的各种古怪要求。 某天夜里,周淮青陪著温黎吃完火锅。 两个人走在街上,温黎突然转过头朝著他笑道,“周淮青,你真好。” 周淮青看著她越发滚圆的肚子,脸上洋溢著的幸福笑容,怎么也抹不去。 他回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看到温黎站在街头的摊位前,指著人家摊位上的葫芦,朝著他表示道,“你可以给我买串葫芦吗,我要草莓的。” “好。”周淮青笑得宠溺。 两人一左一右地走著,开车回了家。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