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嗜宠：九尾狐妃千千岁》 第一章：净魂 启圣三十四年冬 道观 呼吸！楚眉灵想要呼吸！ 可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就如掉落在一个冰窖，不仅无法呼吸，特别是额头，正传来一阵阵剧痛。 楚眉灵试图睁开双眼，双眼刺痛，眼前一片幽蓝，难道她在水里？ 她明明在和犯罪团伙做最后搏斗时，引爆了身上的炸药，她应该是粉身碎骨而死，为何又有了知觉？ “六妹，昨晚被人玩弄的感觉不错吧？现在四姐替你好好洗洗，哈哈！”一个滑腻如毒蛇般的声音传来，让她觉得耳膜生疼。 紧接着，她感觉头发像被人狠狠揪着拉起，她猛吸一口气，终于可以呼吸了，也就在这一刹那，原主所有的记忆全部涌入她的脑海。 她，楚眉灵是楚家嫡出六小姐，母亲早逝，同父同母的长姐又在五年前暴毙，原主的性格懦弱怕事，所以这十五年间受尽楚家的人的欺凌。 两天前，一个道士说她是阴时亥命，需要净魂才能摆脱厄运，继母胡氏便主动将她带到道观替她“净魂”，实则是将她作为玩物送到了男人的怀里。 迷迷糊糊中，当男子撕开她的衣物准备对她进行凌辱时，一个身穿白色锦衣的男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她记不得他的容貌，只记得他的眸子深邃，又如同琉璃般清澈，浑身携带着毁灭天地的杀性。 正是他的出现，那意图抢占她的男子立即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并不断地求饶，可即便如此，他的背部依旧出现一个小洞，小洞无限扩张蔓延，直至被彻底吞噬干净，化成了灰烬。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有些记不清了…… 而现在，应该是有好“姐妹”来接她回去了，可她们目的并非如此！ 楚眉灵一想到这里，清眸猛地睁开，如冰一样寒冷，又如同烈火般燃烧。 同时，她也看清了那唤她为“六妹”的女子，她是楚家庶出四小姐，楚月蓉， 瞧上去十五六岁，身穿着一件芙蓉色罗裙，五官秀丽可人，说是小姐，实则就是胡氏身边的一条走狗。 当她对上楚眉灵的眼神时，心神居然一颤，不过随即怒骂：“你这个被破了身的贱人，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找死吗？” “四妹，你这么凶悍，会吓到六妹，她一定是怀念昨晚的销魂滋味，不如让她再体会一下？” 说话的正是胡氏的亲生女儿楚月梦，楚家三小姐。 她身穿大朵荷花翠绿烟纱碧霞罗，梳着少女的飞仙髻，容貌娇艳若滴，肌肤赛雪，只是一双眼眸闪动着毒蛇般的光芒。 言毕，她又偏头看向正在“做法”念念有词的道士：“金道长，在我们将她带走前，你可以做一些你想要做的事情。” “想要做的事？”金道长的双眸闪过一道淫光，眼前的女人的确五官绝美，肌肤白皙如瓷，特别是眉峰上的一颗如红豆般小痣，将这如仙般的容颜添上了几分魅惑。 “还不动手？还要本小姐教吗？”楚月梦提高了音量。 只是被东厂青鹰王欧阳振玩弄过，实在是太便宜这贱人了，她只要一见这张狐媚子的脸就觉得恼火，明明她才是启圣国第一美人！ 第二章：毁容 她要她被更多男人玩弄，更要她一辈子背负阴时亥命！ 金道长听了这声怒斥，就像得了应允，两眼放着淫光，逼近她道：“六小姐，您可别怪我，我会好好疼你的，让你比比是那欧阳振的功夫好还是本道的功夫好！” 可就在这一刻，楚眉灵突然抬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金道长动弹不得，手腕处传来剧痛让他脸色一沉，怒骂道：“贱人，放手！” “放手？”楚眉灵一挑眉，极度的恨和怒汇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的丹田处爆发。 她浑身一颤，那双冰冷的双眸竟蓦然闪过两道碧芒，一抹犹如曼陀罗般冷艳的笑容在她唇边绽放。 “咔哒！”清脆的断骨传来，金道长的手腕生生被掰断，以扭曲的姿势朝后弯着，尖利的断骨刺穿了他的肌肤，渗出刺目的鲜血。 可奇怪的是，金道长非但没有惨叫怒骂，反而痴痴得看着眼前楚眉灵。 此时的她周身正无形得散发出阵阵妖冶之气，这股气息令人无法抗拒，无法逃避，只能眼睁睁盯着她的眸子，神智一点一滴被蚕食…… 楚眉灵见到金道长的痴样也有些奇怪，他应该还手，为何还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像是中了邪！ 不过，容不得她多做思考，当她的目光扫到他腰侧的宝剑和一袋朱砂时，波澜不惊的清眸闪过一道灵光。 她伸出修长的食指勾住金道士的衣领，将他拉到了面前，艳红性感的双唇靠近他的耳边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金道士的目光呆滞，点了点头。 楚眉灵随即又将金道士拉到了身后，笑着问楚月蓉道：“四姐，你在害怕什么？” “三姐，三姐，我怕……”楚月蓉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抱住楚月梦的手臂，浑身颤抖。 “四姐是不是见鬼了？”楚眉灵微微勾唇，步步逼近，眸底却充满了讽刺的笑意。 楚月梦的心思比楚月蓉更沉着，虽然无法解释金道士的诡异举动，但也绝对不会怕，心里猜测这金道士也许被吓傻了。 哒哒哒，门口传来这阵脚步声。 楚眉灵勾起一抹妍丽的笑容，水眸微转，朝着楚月蓉招招手，声音温柔：“四姐姐不要怕，我不是鬼，我也不会害你，可你身边的女人却要害你，快过来。” 楚月蓉越来越害怕，这眼前的还是任人欺负的楚眉灵吗？ 明明是相同的容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妖媚，冷艳，眼神凌厉似刀，眉峰的那颗红痣就如血染般艳红。 不，她不像人，倒像是…… 她的脑海里突然蹦跶出一个词：狐狸！ 一身白衣潋滟风华，却遮盖不住她身上浑然天成的妖冶，妩媚，像极了狐妖！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楚月梦皱眉，难道是父亲？父亲怎么来了？ 脸色一僵，不过随即“唰！”地拔出金道士腰中的佩剑，一个转身，朝着楚月蓉的脸划去。 “啊！”楚月蓉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脸，艳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流下，强烈的剧痛席卷而来。 她瞪大着双眼，不可思议得看向楚月梦，尖厉着嗓子问道：“三姐，你为何要害我！为什么！” 第三章：渣爹来了 楚月梦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只是冷声道：“四妹，你别怪姐姐太心狠，姐姐只是想让你演场戏，该怎么说你心里应该明白，若是说错了话，你知道下场！” 言毕，她抬头看向正垂帘弹着指甲的楚眉灵，冷笑道：“六妹妹，你倒是比以前聪明了，居然能猜到我会做什么？” 楚眉灵水眸一转，捂嘴轻笑道：“三姐，我哪里能猜得到？只是你自己聪明罢了，不过你也够狠的，为了效果，直接将四姐姐的脸给毁了。” “你！”楚月梦恨极，柳眉倒竖，阴狠得道：“你先别得意，等会看你如何解释！” 言毕，她将长剑扔到了楚眉灵的面前，也刚好在这刻，启圣国吏部尚书楚鸿天已站到了门口。 他身穿蓝色锦袍，外皮紫貂披风，身材伟岸，两弯眉浑如刷漆，瞧上去正义凛然。 楚月梦一见他就“噗通”跪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满脸是泪，“父亲，救命！六妹，六妹要杀我们，还伤了金道士和四妹！” 楚月梦本就有着娇柔动人的容颜，这么一哭，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特别那那双含水秋眸，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碎。 果然，她这么一哭，楚鸿天的目光顿时一厉，凶狠的目光直扫楚眉灵。 “四丫头，四丫头！你的脸怎么了，是谁害的！”胡氏突然嚎啕大哭，冲过去就紧紧抱住楚月蓉，“我可怜的四丫头啊！过些日子就要嫁人了，如今被毁，我们楚家如何向他们佘家交待啊！” 胡氏是楚鸿天的继室，双眸似水，皮肤保养的姣好，瞧上去不过三十余。 她的膝下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楚皓元，三小姐楚月梦还有二小姐楚月心。这楚月蓉只是她脚下的一条狗，毁不毁容根本无关紧要。 但在楚鸿天看来，楚月蓉和兵部尚书的庶子定了亲事，虽说都是庶出，但也算是亲家，而现在，他又失去了一枚好棋子。 所以，胡氏这么一哭，楚鸿天倒抽一口冷气，拳头已捏的咔咔作响。 楚月蓉捂着脸，发出痛苦破碎的呻吟声：“是，是六妹，是六妹，抢了金道士的剑毁了我的脸！是六妹！父亲，父亲救我！” 她没有办法为自己伸冤，若是她说了实话，胡氏和楚月梦怎么可能放过她？ 楚鸿天看了一眼楚月蓉的脸，那横横的一刀，几乎将她的鼻子都削掉了，她的唇生生的裂开了，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异常恐怖。 “逆女！她们今日好心要来接你，可你竟敢如此重伤亲姐，若是不解释清楚，我就将你赶出楚府，宗册玉碟除名，不得进祖坟！”楚鸿天虎目怒瞪，对着楚眉灵怒吼。 楚月梦忍不住轻笑，这一回，这小贱蹄子难逃一劫，有美貌又如何？ 等她被赶出楚府，她一定先毁她的容貌，再将她丢进最肮脏的妓院，让几百个嫖客将她狠狠弄死。 楚眉灵暗自冷笑，她的父亲可真是个好父亲！她是楚家嫡女，他竟听信阴时亥命一说，将她送入道观“净魂”。 “净魂”就是躺在灌满凝骨水的池中一天一夜，只留鼻子出气。 凝骨水极寒，所以被净魂的女子轻则终身不孕，重则一命呜呼。 “父亲，请给女儿一次机会证明清白，女儿能将伤害四姐的真正凶手揪出来。”楚眉灵的凤眸闪耀着让人无法移目的光芒。 第四章：真正的凶手 楚鸿天重新打量眼前的六女儿，她冰肌玉骨，朱唇皓齿，身材玲珑秀致，仙姿玉色的容貌却因为她眉峰的红痣平添了几分妖冶，这种美才是最要人命！ 其实自小起，她的容貌是众姐妹中最出色的，本想将她嫁入皇室为楚家铺路，可惜她的性子软弱，性情单纯，这样的女子怎么能长期留住夫君的心？ 可现在看来，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他的这个女儿会有更大的用途？ “你说，你要如何解释？这里除了你，就是金道士和梦儿，难道是他们害的？”楚天鸿的声音少了刚开始的杀意。 楚眉灵明眸一转，轻扫了一眼金道士，继而拱手道：“父亲，三姐和四姐亲自来接我，她们待我这般好，我为何还要杀她们？所以，凶手另有其他，而且目的更是其心可诛！” 胡氏一听，眼睛里迸发出一抹如毒蛇般的光芒，但面上却露出痛苦之色，泣声对的楚鸿天道：“老爷，灵儿虽不是妾身所出，但妾身一直将她视为亲生女儿，是妾身教导无方，你要怪就怪妾身吧，只是，可怜了四丫头，都是这门亲事引来了嫉妒啊！” 她的这番话听似在揽罪，实则道出了楚眉灵害楚月蓉的理由。 楚眉灵的红唇缓缓挑出一抹惊艳的弧度，冷笑道：“母亲，若是没记错，四姐的亲事没有三姐的亲事好吧，四姐不过和兵部尚书的庶子定了亲。而三姐可是未来的三王妃，女儿为何只是伤四姐？” 胡氏一噎，心里却早已咬牙切齿，眼底已燃起了两簇火焰，这小贱蹄子居然还会反驳？以后一定撕烂她的嘴，撕烂她的脸！ 楚眉灵见她的脸色变化多端，忍不住冷笑，这胡氏的演技堪称绝顶，这眼泪说掉就掉。不过，还欠了一点火候，赶明儿，她有空会教教她。 胡氏见楚眉灵丝毫不慌乱，倒是有些没了方寸，一抹眼角的泪，扯了扯楚鸿天的袍子，泣声道：“老爷，您要罚就罚我吧，灵儿还小，我是后院的主母，出了这等事儿，我首先要担当责任。” 楚眉灵上前将她扶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母亲，您快起来，这并不是您的错，女儿时时刻刻谨记母亲的教诲，要谦逊有礼，善待兄弟姐妹，又怎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其实四姐是金道士伤的，他还想伤我和二姐……” 这话一出，那正痛得在地上打滚的金道士乍然跳起，对着楚眉灵的怒骂道：“你这贱人，伤我在先，又诬赖我伤了四小姐！” 他方才到底做了什么？为何盯着她的双眼后，意识就不受控制了？ 这“贱人”二字让楚鸿天心里不爽快，道士讲究的平心，静心，可这道士一开口就是恶语。 胡氏似乎也意识到这点，立即抹着眼泪开口道：“老爷，金道士的手被折断，痛得失去理智，又要受人诬陷，实在是可怜。”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金道士的恶语是理所当然，可以被谅解，同时还认定楚月蓉并非金道士所伤。 楚眉灵轻扫了一眼胡氏，似是称赞：“母亲真是菩萨心肠，竟为其他男人掉眼泪。” 这句话在楚鸿天听来却异常刺耳，脸色铁青得瞪了胡氏一眼。 第五章：自掘坟墓 胡氏心头一窒，气得浑身颤抖，牙齿战战，她真恨不得立即拿把刀子将她的舌头割下来。 楚眉灵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芒，突然面色骤冷，手指金道士提升怒叱道：“金道士，你到底是何居心？在替我净魂时起了淫念，幸得四姐挺身相救才保以清白。可你怀恨她伤了你的手，竟用利剑毁她容貌，其心歹毒，天地可诛！” 她不能将胡氏将她送给其他男人的事情说出口，否则她的名誉尽毁。 金道士瞪大了双眼，表情恨不得一刀杀了眼前的女人，撕声怒骂“你这个贱人，贱人！居然颠倒是非，口出狂言，看我不杀了你！” 他的话音刚落，楚鸿天一拳头猛击他的脸，这拳头极其用力，直接打落了他的几颗牙。 “你这狗东西真是胆大包天，楚家女儿岂是任由你辱骂？”楚鸿天说到此处突然转头看向胡氏，用极其冷酷的声音质问道：“胡如瑶，这就是你口中世外高人吗？” 胡氏双腿发软，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此刻不能再帮金道士，否则反倒是会引起楚鸿天的反感。 楚眉灵的似笑非笑得扫了一眼胡氏，红唇轻勾，绝艳风华。 胡氏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害怕了，眼前的楚眉灵已不再是曾经的胆小怕事的六小姐。 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说不出冷艳，不，不是冷艳，是妖冶，绝美，有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楚眉灵浅浅一笑，走到楚鸿天面前摊开了双手，道：“父亲且看地上这把剑，这剑柄上是不是沾着朱砂，而女儿手上却没有。” 楚鸿天定睛一看，白皙的手掌的确没有一点红色印迹！ 朱砂极难清洗，若是被沾上，一定会有印迹，所以只能说明一点，楚眉灵没有拿过这把剑。 朱砂？剑柄上怎么会有朱砂？金道士自己也愣住了，他顺手一摸腰侧的朱砂袋，的确被人动过。 怎么会这样？他只在做法时用朱砂，平时根本不会去碰它，更不会洒在剑柄上。 他越想越头疼，好像方才有一段记忆是缺失的，难道方才他将朱砂洒在了剑柄上？低头看了一眼双手，竟然艳红一片！ “四姐，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我伤了你，还是金道士伤了你？或者另有其人？”楚眉灵再次看向楚月蓉，眼眸微眯，冷意渐生。 一直未作声的楚月梦也低头看了一眼双手，果然占有朱砂！ 她恨得掐紧了手掌，豆蔻指甲已嵌入了皮肉，该死！居然被这小贱蹄子算计了一把，若是等会楚鸿天查看双手，那她难逃一劫！ 楚月蓉浑身颤抖，怯怯得看向楚月梦阴沉似鬼的眼神，心里暗想，她绝对不能将实话说出来，否则她必定难逃一死，不能，绝对不能！ “四姐？”楚眉灵又唤了一声，目光扫了过去。 楚月蓉低下头，咬紧了牙关，在倒抽了几口冷气后，低声回道：“是，是金道士伤我的。” “什么？”楚鸿天倒退好几步，片刻功夫后，他鹰目一瞪，震惊得道：“蓉儿，你方才说是灵儿伤了你，此刻又说金道士伤了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第六章：她是狐妖 “我，我……”楚月蓉的嘴唇剧颤，她怕死，她不想死，可若她说了真相，胡氏一定会杀了她。 于是，她心一横，指着金道士颤声道：“回，回父亲，是金道士贪图六妹美色，起了歹心。我想去救六妹却被金道士用剑砍伤，随后他又威胁我和三姐，若是我们敢胡言乱语，就对我们施行巫蛊，让我们生不如死。所以，我才说是六妹伤的……” 楚月梦也在此时开了口，她轻咬着粉唇，泫然欲泣道：“父亲，正如四妹所说，是金道士威胁我们，我们不得已才说是六妹，六，六妹是无辜的。” 楚鸿天阴森森的目光猛地转到金道士身上，几乎用能撕碎人的声音吼道：“来人！将这假道士拉出去仗毙了！尸首直接埋在后山的乱葬岗里！”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伤的！是她，是她，她不是人，她是妖！她是狐妖！我被她的双眼迷惑！快去请个捉妖师除妖啊！”金道士像疯了一样胡言乱语，哭声撕心裂肺。 “父亲且慢！”楚眉灵上前一步，拱手对楚鸿天道：“父亲，若是女儿没记错，正是因为这金道士说女儿是纯阴之命，会给楚家带来灾害，所以才被母亲带来这里净魂。这一点也请父亲明察！” 楚鸿天的心微微一痛，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有愧于她，如今看来是他大错特错，竟被一个假道士蒙蔽！ 而这假道士正是胡氏请来的，难道这一切都是胡氏在作梗？ “胡！如！瑶！”楚鸿天冷着脸看着她，可终究没有再说出一个字。胡氏父亲虽是三品官员，可他的关系与东厂督主花问楼极好，若是责罚于她，那他的仕途一定会受影响。 所以，他只能深吸一口气，怒瞪向金道士，怒声道：“来人啊，还不将他拉出去？割去舌头！让他做鬼也害不了人！” “不！”金道士绝望得喊了一声，当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楚眉灵时，突然想起了他是被她双眼迷惑后才将朱砂倒在了剑柄上。 她不是人，她是妖，是狐妖！ “楚老爷饶命啊，楚老爷饶命啊！她是狐妖，她是狐妖，我方才被她迷惑了！本道要杀了她！杀了她！”金道士凄厉的咒骂声如同十八层地狱的厉鬼，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胡氏见楚鸿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终于忍不住跪地泣声道：“老爷，妾身也是被这道士所蒙骗，是妾身害了六丫头，妾身该死，妾身该死。” 胡氏哭得凄楚可怜，画着浓妆的脸早已被泪水打糊了，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些。 楚鸿天见她这般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心烦，因为在她身上早已不见了往日清丽和素雅。 很快，门外传来金道士的哀嚎声，哀嚎声停下后，楚鸿天看向冻得瑟瑟发抖的楚眉灵。 她只穿了一件湿透了的白色纱衣，于是脱下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灵儿，你在凝骨池一夜，要注意好好保暖。” 楚眉灵拢了拢披风，欠身柔声道：“谢谢爹爹。” 第七章：控制意识 这声“爹爹”让楚鸿天一怔，他有六个女儿，可没有一个女儿如此唤过他。 即便他最爱的楚月心也从未有过，但不知为何，这声软糯的爹爹让楚鸿天心里特别暖和，对她平添了几分爱怜。 他再次轻叹一声，将她扶起，“起来吧，回屋里好生休息着，别冻出了风寒，这件披风你就带回去。” 胡氏恨得额头青筋毕露，这是一件上好的紫貂披风，从色泽上来看是极品，可楚鸿天居然送给了这小贱蹄子！ 楚眉灵，你等着，你会为今日所做之事而后悔，到时候我会将你的肉一块一块剔下来，就像你的亲姐一样，不得好死！ 迎着胡氏阴狠的眼神，楚眉灵不惊不惧，反倒是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容，这一笑，眉峰的红痣就如一朵海棠花般绽放，绝美，有毒！ 楚眉灵回到了楚府已是夜晚，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白氏的苑子，当她打开院子大门时，白氏已冲了过来，硕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掉落下来，带着极度的悲伤和心疼，“灵儿，是姨娘没用，姨娘让你受尽了委屈，还差点害死了你！” 她的生母在她五岁时就去世了，楚鸿天便将她交给了白氏抚养！ 记忆中的白氏性格软弱，任由府中其他妾侍欺辱，可她却是这世上唯一疼爱她的人。 即便白氏已有孕两个月，当她被送去道观“净魂”时，她依旧在老夫人和楚鸿天面前磕破了头，可换来的却是被掌嘴二十。 “姨娘，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楚眉灵搀扶住白氏，继而抬手覆上她红肿的脸颊，心疼地道：“怎么不上点药，都肿成这样了。” “可姨娘听说那凝骨池极寒，很有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生育能力……”白氏一说到此处，双眸再次含泪，可她又生生忍住了，拉过她的手道：“咱们不说了，咱们进屋。姨娘给你准备了些米饭，还炖了驱寒的汤羹和姜茶。” 楚眉灵肚子的确饿了，一进屋便端起米饭就准备开吃，可奇怪的是，她觉得胸口发疼，有些呼吸困难。 其实这感觉是在她控制金道长的意识后产生的，现在越发的厉害了。 原主到底是谁？为何能控制他人的意识？可是却只能控制一次，并且随后会产生不适感。 “灵儿，你怎么了？姨娘做的饭不好吃吗？”白氏抬手擦了擦她鬓角的冷汗。 楚眉灵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容，低声道：“没事，姨娘放心。我只是想睡一会儿，今儿就睡你这里吧？可以吗？” 白氏满脸心疼得叹息，又抬手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啊！什么可不可以？只要你不嫌弃姨娘的地儿小，随便你睡。” 说起来，楚月灵是嫡女，白氏只是妾侍，但两人相处起来与母女无二。 楚眉灵躺上床榻，白氏则进小厨房为她准备明早的点心。 然而，正在楚眉灵准备入睡时，却听到白氏一声惨叫。 她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小厨房，已见白氏已倒地不起，小腿肿胀发红，浑身抽搐。 一条花斑蛇正从她裤腿间游出来，三角形的头上依稀可以看到鲜红的信子，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正瞪着她。 第八章：陷入险境 “五步蛇！该死的！”楚眉灵双眸一厉，抄起桌上的切菜刀子，对着毒蛇七寸之地飞去。 只听“刷”得一声，这把普通的菜刀就如激射的虹芒，毒蛇瞬间断成了两截，疯狂得扭动着身体，毙命！ 紧接着，楚眉灵又找来了一把小刀，先割开白氏的伤口，又附身吸出伤口里的毒血。 白氏痛得冷汗淋漓，但她还是艰难地开口：“灵儿，别管我，这血有毒，不能伤了你。” 楚眉灵不应，待到毒血全部吸尽后，又用燃了火苗的小木棍按住伤口，最后才撕下衣服上的布条替白氏包扎，然而正当她想抱着白氏回房时，从小厨房的窗口瞥见了一抹黑影。 胡氏！你太过心急！你这是自掘坟墓！ 极度的愤怒让她感觉到心跳比平时快了四五倍，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如藤蔓般快速在她体内蔓延开来，这种状态根本不受她控制，清泉般的眸子竟再次闪过两道碧芒。 窗外的那抹黑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偏头正好对上那双闪着碧绿光芒的双眼，吓得落荒而逃。 楚眉灵一把将白氏背在身后，双眸已定格在小窗外那抹慌乱的背影：“姨娘，你太小瞧我了，从今日起，谁伤你一分，我必定十分奉还！” 白氏的蛇毒虽已被吸出，但却动了胎气，她的眉心紧蹙，脸色煞白，双手紧紧覆在小腹。 楚眉灵将她搀扶起：“你先去床榻好好躺着，我去回禀父亲，请个大夫好好瞧瞧，毕竟你怀孕在身。” 可令她愤怒的是，楚鸿天正在其他苑子和女人翻云覆雨，她连见一面都是奢望，被守在房门外的奴才死死挡住了去路。 令她更为绝望的是，胡氏是楚府的主母，所以没有楚鸿天的应允，这些府中的大夫又有谁愿意出手相助？ 楚眉灵求遍府中四位大夫，甚至试图控制他们的意识，可她发现不仅不能控制，反而侵蚀她的仅剩的力气。 她的意识越来越飘忽，胸口传来胀痛让她根本无法呼吸，每走一步都异常艰辛。 深夜，黑如墨水，夜空却开始落雪了，大片大片的鹅毛雪花落在她的肩膀，使得她一阵发颤。 她拢了拢披风，抬头看向了一眼夜空，继而深吸了一口气。她楚眉灵想要做的事，一定能做到！想要保护的人，也一定能护好！即便付出性命！ 她明眸一凝，朝着楚府大门奔去！ 楚府牡丹苑 胡氏正端着缠枝莲瓷盏，撇着茶沫子，她的脸色极为不好看，瓷盏轻摇，有碧绿色的茶水溢出，茶水滚烫，使得她的手指微颤了一下。 方才有人来报，说是东厂青鹰王欧阳振不见了！ 她的父亲胡向茂不慎得罪了欧阳振，她为了保住父亲的官帽，就想用漂亮女人摆平。 欧阳振虽说是个太监，但他还是喜欢漂亮女人，而这小贱种容貌绝色出众，他一定会喜欢。 所以，她才请了金道士故意给她批了阴时亥命，将她带出楚府送给欧阳振玩弄。 可欧阳振居然消失了？难道他没有回府吗？还有，楚鸿天又为何会来道观？ 第九章：扒下狐皮 胡氏想得有些头疼，将瓷盏“啪”得摆在桌面，正在此时一个黑影慌慌张张得闯了进来。 “夫人，夫人！”男子的脸色煞白，神色紧张，不等胡氏过问，他已扑通跪地，拱手道：“夫人，她，她……” 胡氏见他不成气候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举起手边滚烫的茶水就对他的脸扑了过去：“没用的东西，何事慌慌张张？” 白氏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她早就想对这孩子下手，可今日才是大好的机会。 既可以使得白氏母子一尸两命，又能让楚眉灵再次背负阴时亥命，毕竟这是老夫人最忌讳的！ 而眼前的男子是胡氏手下最得力的助手，飞寒，他跟了她十年，做事麻利干净，从未像此刻这么紧张。 飞寒压下了方才的惊慌，拱手回禀道：“夫人，六小姐的眼睛会发绿光，奴才只看了一眼，脑子就有些被麻痹，所幸只看了一眼，所幸，奴才逃的快……” “绿光？”胡氏冷笑一声，恼怒道：“你这个狗东西还敢骗我？绿光？难道她是妖吗？” “妖？”胡氏的眉心突然一蹙，脸色霎时雪白，脑子里浮现金道士临死前说过的话，他也说楚眉灵是妖！狐妖！ 怎么可能是妖？妖族早在三千多年前就被神族所灭，幸免于难的妖有的被神族收去当了灵宠，运气不好的则被魔族吸取灵魄修炼。 更何况，若她真的是妖，那就一定会泄出妖气，楚府门口嗜妖剑必定能感应出来。 “夫人，奴才绝对没有看错，六小姐的双眼真的发出了绿光，就像，就像是狐狸的眼睛……”飞寒的神色依旧惊惧，像是真的被吓到一样，身体打着哆嗦。 胡氏稳了心神，继而问道：“白氏这个贱人到底有没有被蛇咬到？” “奴，奴才没看清，应该是咬到了……”飞寒颤声回禀。 这副模样让胡氏看得心里厌烦，对着他吼道：“滚！” 飞寒立即弯腰退了下去。 胡氏的眸底早已抽出一抹毒如蛇蝎的冷芒，“妖？狐妖？呵！楚眉灵，你是不是孽障很快就能揭晓，若你真是孽障，那我一定将你的狐皮扒下来做件漂亮的狐皮氅衣！再将你的肉割下来去喂楚府门口的那条狗！” 不过，白氏被咬，府里哪个大夫敢给她去治疗？楚眉灵一定会出府求医，若真是如此，明日还有一场好戏等着她！ 念及于此，胡氏顺手摘下手边的一朵白水仙，双眸一厉，手中花瓣已碾落成泥。 另一厢，楚眉灵一口气跑到了楚府大门，门口正站着一群家丁，领头的正是楚府管家，周和。 他得了胡氏的命令，今日就他见楚眉灵要硬闯，立即上前阻拦：“六小姐，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 周和唇红齿白，瞧上去活脱脱一个白面小生，年龄不过三十五却已坐上了管家之位，此人面上和善，实则心狠手辣，禽兽不如。 底下的人都知道他和胡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谁又敢多嘴。 她清楚得记得五年前，她还是十岁的孩子，亲眼看见他偷偷溜进了她同父同母的大姐房中。 可，翌日清晨再见大姐时，她的双眸已是一片死寂，直至她出嫁，也再没有展开过笑容。 恨！极度的恨让她紧捏住拳头，可奇怪的是，她越是动怒，非但不能控制对方的意念，反而胸口越疼。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情绪稳定下来，继而冷冷得看着他，只道：“让路！” 第十章：变成狐狸 周和佯装叹息，面露难色：“六小姐，您可不能让奴才难做人，否则您若出了什么事，奴才可担当不起。” 楚眉灵白玉般的脸孔清冷且绝艳，眼神却越发的寒冷，“呵？担当不起？那我现在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好狗不挡路！” “你！”周和脸色一变，方才还恭敬的目光霎时间闪动起毒意，犹如万条毒蛇涌动。 不过随即他又露出了笑容，就在眨眼间功夫突然对她扬袖。 “哗” 一阵白粉扑面迎来，楚眉灵立即屏住呼吸，身形急闪，躲过了这些白色粉末。 可即便她的反应再快，也有些许粉末钻进了她的鼻息。 楚眉灵的脑子快速一转，该死！看来这粉末一定是媚药，他是想要陷她与绝境！ 她的凤目一厉，身形一晃，闪到了周和身后，右肘反撞，继而猛击他的后劲。 “噗！”周和吐出了一大口血，怒声大骂：“贱婊子！你竟敢伤我！” 楚眉灵唇角微勾，眸子微微眯起，朱唇微贴他的耳侧，轻声道：“好戏才刚刚开始，我要的不止是你的命……” 言毕，她将仅剩的力气凝聚在手肘，继而高抬手肘对着他的后脑勺猛击。 周和倒在了地面，唇角渗出了血迹，失去了知觉。 楚眉灵紧握着从他腰间偷偷扯下的玉佩，继而推开大门，飞奔出去。 周和身后的家丁见她出了门，立即喊道：“还不快去唤老爷！就说六小姐私自逃出楚府大门！” 雪依旧在下，漆黑的夜空，刺目的白雪，黑白相间的场景使得楚眉灵有些睁不开双目。 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飘忽，脚步发虚，唯有刺骨的冷才能让她保持清醒。可是，体内的媚药开始起作用，冷与热交替在她血液中穿梭。 一阵阵热流在她四肢百骸乱窜，痛得她蜷缩起身子，仿佛千丝万缕的银线将她死死捆绑住。 痛！这种痛犹如凌迟，寸寸割裂她的肌肤，骨髓，让她冷汗直流。 她的视线和意识开始模糊，可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告诉她，一定要挺过去！绝对不能放弃！ 可媚毒已充斥了她的全身，再加上胸口传来的剧痛让她终究倒在了地上…… 热，这种热已侵蚀了她的筋脉，让她浑身痉挛，唯有蜷缩起身子才能好受点。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人似乎来到了她的身边，他的手掌冰凉，轻轻覆在她的脸颊，仿佛一块寒冰，让她紧皱的眉心渐渐松开了些，并且想要汲取更多……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躺在床榻，她环顾四周，环境素净，优雅，都是以暗灰色的色调为主，紫砂观音熏炉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站起身子，诶！等等，这是什么？ 印入眼前的是一对毛茸茸，胖乎乎的爪子！ 爪子？这是什么爪子？ 可她刚想挪动一下手就被完全震惊住了，这，这对爪子就是她的手？ 这不是真的！她的手怎么可能变成了爪子？她鼓励勇气看了看全身。 这一打量，让她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她浑身雪白，就如同一只毛茸茸的球……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后腿一蹬，爪子向床下一跃！ “咕隆咚”整个身体摔倒在地，又向前滚了好几圈，脑袋重重得砸在地面。 第十一章：初遇 她用尽全力撑起身子，发现正前方有面黄铜镜子，于是向前奔了过去，爪子向前一跃，蹦到了木椅上。 可黄铜镜子倒映出来的居然是只狐狸！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 天！她怎么会变成狐狸了？难道是被人施了法术？这又是在哪里？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雪白色锦袍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容貌霞姿月韵，三千青丝垂落在腰间，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松松束着，墨玉般的眸子如清澈的天池，又如高深莫测的深海，好似世间万物在它面前根本无法自掩。 他的睫羽精致细长，仿佛是天神用笔精心描绘出的杰作，他长眉入鬓，带着流逸的弧度，而他的侧脸的弧度精致优美，恍若雪山之巅有一股清水流过。 他看她的眼神竟带着神佛才有的悲悯，楚眉灵突然想起佛经中记载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种美已超脱了世间的任何凡物，甚至让她觉得多看一眼就是在亵渎。 只是，在这股仙气中还带着凛冽的寒冷，让人无法触碰。 楚眉灵一时间有些看呆，呼吸一窒，咕隆咚从木椅上滚了下来，脑袋撞在了他那双金丝宝靴。 “疼！”她眯了眯凤目，疼得磨牙。 男子见状就将她抱起，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似是责怪，但声音却极柔：“受了伤还到处乱跑？” 他的怀抱有些微凉，就如同春水过后的湖面拂过了一阵清风，楚眉灵闻着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奇香，心居然无端多跳了两下。 意识到这点后，她有些愤怒，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你，你放我下来！” 她想开口，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吱吱”。 男子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在她脑袋上的屈指一弹：“小狐狸，若是再乱动，我就将你扔出窗外。” 楚眉灵的磨了磨小米牙，狠狠得对他翻着白眼。 男子见她这副表情，心情似乎越发的好。 他坐回了床榻，将她轻轻安放在他的双腿间，同时取出了小瓷瓶，如玉的手指沾了一些水涂抹在她的后背，冰凉的触感瞬间渗透入她的肌肤。 这药水的功能神奇，她原本发闷的胸口很快就顺畅了。 男子收回了瓷瓶，将微凉的大掌轻覆上她的后背，轻轻挠了挠，继而道：“下回若是再不小心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记着，不要轻易动怒。” “不要动怒？”楚眉灵有些不解，难道变成狐狸是因为动怒了？ 她再细细想了想，她的确因为愤怒才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有了控制金道士的能力，可伴随而来的是胸口发闷。 “明白了？”男子笑看着她，眉眼温融。 楚眉灵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想挥开正覆在她后背的手。 可男子非但没有放开手，反而一把握住了她的尾巴。 “吱吱！”楚眉灵扭动着身体，发出抗议，可酥麻的感觉立即席卷她的全身，让她浑身发颤，完全没了力气，原来尾巴是她的弱点！ “不要动！”男子再次提醒，温和的声线中带着无容置疑的霸道。 楚眉灵抬头对上他的清眸，发现里面暗藏着一道令人胆颤的冷光。 不，不是冷光，而是杀戮之气！看似只是藏在棉花里银针，实则可以毁灭天地！ 这样的眼神好熟悉，似乎与昨夜的男子重叠了。 第十二章：亲吻 男子见她蜷缩起尾巴，轻笑了一声，隐了方才的眼神，柔声道：“一会儿就好。” 片刻功夫后，他终于松开了她毛茸茸的尾巴，俯身在她脑袋上亲吻了一下。 楚眉灵短小的脖子缩了缩，不过等她反应过来以后就大怒！他竟然亲她！ 男子并没有发现她的愤怒，又在她脑袋上屈指一弹，继而从衣侧取出一枚紫色的水晶，它是用红绳串着的。 他将水晶挂在了她的项间，声音低润：“不要摘下，关键时刻它也许能助你逃过生死劫。” 楚眉灵低头看向这颗紫色水晶，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她突然觉得眼前之人虽在她的面前，却离她好远，远到她不能触碰。 不过，她为何会产生这种可笑的念头？他方才对她的非礼又是怎么回事？她回过神，她要找大夫！ 想到这里，她再次挣脱开他的手掌，由于太过心急，她尖利的爪子在男子的手背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顺着手指流淌而下，染红了她白色绒毛。她顺利从他身上跳下，一溜烟就窜到了门口。 男子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得看着她的背影，而她在离开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刚好对上他的清眸。 他的眸光沉而深邃，带着太多的情绪，让她有些不敢对视，可就在她准备离开之时，又听到男子唤住了她：“小狐狸，这枚丹药送你，给你想救之人服下。” 楚眉灵见一红色的锦袋掉在了她的面前，她想用爪子取，可发现是徒劳的，只能低首用嘴巴叼起来。 男子又道：“我方才给你运气疗了伤，明早就能恢复真身，不用担心。” 楚眉灵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如同清泉击石，又如同绿叶上覆了一层寒霜。 她想多看他一眼，可理智让她收回了神，叼起锦袋朝着门外奔了出去。 待到她出了门，男子轻唤：“星剑。” 一个青衣男子倏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拱手回禀道：“帝师，昨夜花问楼派人去暗杀凌亦封。” 男子清眸微转，轻笑一声道：“如此沉不住气，看来是我高估了花问楼，不如早些将他换了，否则谁与凌亦封抗衡？” “帝师，您的意思是？”星剑有些不解。 男子轻笑一声，垂目转动拇指的墨玉扳指，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东厂总督之位不如让她试试。” “帝师？”星剑依旧疑惑，不过迎着眼前男子一个看似平静的眼神后，他立即收回了嘴边的话，抱拳退下。 男子看着手背的划痕，非但没有气恼，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小狐狸，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楚府 楚府门口站满了家丁，楚眉灵想了想，决定从后门进去，可后门被死死封住，只剩下一个小洞。 而且这小洞被泥土堵住了，她用前爪开始刨土，边挖边告诉自己，这不是狗洞，这是狐狸洞，狐狸洞…… 等她钻进去以后，浑身都是泥，她飞快奔去了白氏的小耳房，借着窗外的月光一打量，白氏已正捂着小腹在床上痛苦得呻吟，脸色煞白。 她的爪子在白氏的胳膊上推了推，又将脑袋往她身上蹭了蹭：“吱吱”了两声。 第十三章：好戏开始 白氏终于回头打量，可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只见一只白茸茸的小狐狸正闪着乌黑发亮的眼睛看她，似乎正在和她说话。 白氏撑起身子想去抱她，却被楚眉灵用尾巴甩开。 楚眉灵将嘴里的锦袋落在了她的面前，用爪子指了指嘴巴，示意她吞下去。 白氏觉得很神奇，同时打开了锦袋，原来里面有一块玉佩，还有一颗丹药。 她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白狐，突然觉得它的眼神像极了灵儿，于是下定了决心，将丹药吞了下去。 楚眉灵这才松了口气，将玉佩重新叼在嘴里，后腿用力一蹬，朝着窗外一跃而去。 她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过滤了一遍，很快她就明白了胡氏的计谋和目的。 好，既然如此，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击而中！ 等她做好所有事情后已快天明，她根据记忆回到了闺房，淡淡的檀香四溢，她窜到了床榻，蜷缩起疲惫的身体，将毛茸茸的大尾巴卷了起来，又懒洋洋得闭上了眼睛，仿佛等待着一场绝顶好戏！ 翌日清晨，白氏苏醒了过来，她的腹部已不再疼痛，感到了神清气爽。 而楚眉灵醒来的时候已恢复了人身，只是，她身上不着寸缕！她的衣服呢？那昨夜，她岂不是被他全看光了？她的脑袋轰鸣，这是怎么回事？ 可容不得她再多做思考，窗外传来的嘈杂声已让她保持警惕。 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下床取了一件紫罗兰绣有牡丹的长衫，外披白色透纱披肩，红唇秀靥，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腻的紫玉簪子绾起。 原主只喜欢穿朴素的衣服，即便她是嫡女，可她却喜欢将自己藏在贝壳里。 而她不是，她喜欢绝艳的美，张扬，妖娆，夺目！就如同她的容貌，要做就做花中牡丹，绝不成为被白雪掩盖的梅花。 当她打开门时，原本抹泪的小丫鬟就如同见了鬼，尖声叫道：“小，小姐！你，你怎么回来了？” 这小丫鬟是她的贴身宫婢之一，名为胭脂。 楚眉灵勾唇一笑，反问：“我为何不能回来？” 胭脂有些慌张，脚步不自觉得向后退了退，随即道：“没，没什么，奴，奴婢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半个时辰后，楚眉灵被带入了祠堂。 楚府祠堂 楚鸿天端坐于正中央的太师椅上，他的面色沉冷，仿佛正酝酿着极度的恨意，那紧握着椅柄的手正在咔咔作响。 老夫人则坐在楚鸿天的左侧，头戴七百玲珑宝簪，身穿八幅蜀锦棉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记忆中的她不苟言笑，待她从未有过半点暖意，但她对三小姐楚月心却不同。 楚月心也是胡氏所出，可她却不同于胡氏和楚月梦，她温和如水，善解人意。容貌虽只是清丽可人，但性子却山间的一股清流，眉眼弯弯间能将人的心都融化。 此刻她正站在老夫人的右侧，身穿粉梅色雪狐棉衣，清丽的小脸隐着忧色。 楚眉灵淡淡扫了一眼祠堂，包括胡氏，楚月梦，各个庶出姐妹，当然少不了各房夫人，包括白氏。 第十四章：祸水东引 “跪下！”楚鸿天一声怒叱，继而又恨声道：“逆女，是我昨天错信了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不知廉耻，若是今日不解释清楚，休怪为父无情！” 楚眉灵并不慌张，反而不紧不慢得问道：“请父亲明示，女儿不知父亲为何气恼？” 一直沉默着胡氏终于站起了身子，上前将楚眉灵扶起，眼神中带着失望和痛苦：“灵儿，闺中女子应该守规矩，更应该洁身自好，可你怎么可以？” 楚眉灵不着痕迹得躲开了她的手，淡淡得瞥了一眼胡氏，声音更是冷漠：“母亲，女儿并不知您在说什么？” 楚鸿天的情绪已无法再控制，铁青着脸色，手边的瓷盏狠狠砸到她的脚边，问道：“说，昨夜到底去了哪里？” 楚眉灵心底暗笑，胡氏这一招真是妙不可言，也是阴毒之极！ 若她说白氏被蛇咬，她出府是替白氏找大夫。那老夫人一定会再次介意她阴时亥命的说法，说不定就将她送去城边的尼姑庵。 所以，她没有任何理由解释昨夜出门的原因。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口咬定根本没有出去。 楚眉灵不惊不惧，欠腰回道：“回父亲，昨夜女儿一直留在闺房内，没有出去。” “没有出去？”楚鸿天皱眉，凌厉的目光猛地扫向正站在角落的周和。 周和恨不得将这小贱人扒了皮，所以立即上前回禀：“老爷，奴才用命发誓！昨夜六小姐非要闯出府门，甚至和奴才大打出手，还伤了奴才。” 楚月梦轻叹，用极为痛心的语气道：“六妹，若是你和父亲承认错误，他一定会原谅你的。若是撒谎，那就……” “呵！是吗？”楚眉灵只是冷笑一声，并不理会楚月梦，继而步步逼近周和，目光似一把利剑：“周和，我问你，若是你看错了，该如何惩治你？是将你的舌头割去，还是挖了你的眼？” “放肆！”胡氏大怒，气得浑身哆嗦：“小小姑娘家竟如此心狠手辣！做错事情不仅不承认，还要祸害无辜之人！” 楚眉灵似笑非笑得看着她，挑了挑精致的眉梢，反问：“母亲，你为何这么动怒呢？难道你是在心疼周管家？若方才那番话都算是祸害无辜之人，那女儿若是蒙了冤，岂不是更无辜？” 楚鸿天的脸色因为“心疼周管家”又沉了几分，周和是胡氏一手提拔上来的，长得唇红齿白，穿得都是锦缎玉带，平日和和胡氏走得很近。 难道他们…… 胡氏发现楚鸿天此刻的表情，她恨不得立即上前撕烂这小贱种的嘴巴。 一直不动神色的老夫人因为这番话突然开了口：“就按照六丫头所说，若是周和看错了，这污蔑楚家嫡女之罪，足以杖毙。” 周和心里虽不爽快，但还是一口答应这惩罚，并且跪地道：“老爷，奴才亲眼看见六小姐硬闯府门，奴才虽受了伤，但还是紧紧跟在她身后准备随时保护。谁料，奴才居然看到小姐与一个陌生男子私会。并将一张银票递给了那男子……” 第十五章：送去东厂 话音顿了顿，他稍稍抬头看向楚鸿天，接着道：“可那男子发现了奴才，想要灭奴才的口，奴才怕死，就逃了回来。”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楚鸿天的眼眶似乎能滴血，面色更沉如鬼煞，楚家帐库缺了一万两银子。 他因为这事气恼了好几日，虽然一万两对于楚府来说能担得起，但对于“家贼”他无法容忍！ 明察后他才了解到当时有个蒙面女子以他的名义，拿着他的印章向管理财务的老刘挪用了一万两银子。 老刘虽心生怀疑，但这印章是货真价实，于是他便猜测这女子是老爷外面养的女人，所以就将银票给了她。 但老刘为了防了一手，要求这女子用墨水画押。 可当楚鸿天翻开签帐的账本时候却发现那一页是空白的！怎么会是空白的？他实在想不明白！老刘亲眼看见那女子画押，老刘跟了他一辈子，绝对不会骗他…… 原来，这个家贼居然是楚眉灵！ 楚眉灵沉默着，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楚鸿天自木椅缓缓站起身子，一双鹰目怒瞪，一字一字沉声道：“你若是今日不解释清楚，你就不再是楚家女儿，为父亲手将你交于东厂处置。” “交于东厂处置？”楚眉灵的心微微一疼，她很早便知这个父亲无情无义，但这几个字依旧像把刀子扎进了她的心。 东厂的监牢堪比人间地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潋滟风华的凤目，略带失望得道：“父亲，你竟相信一个奴才的话，却不信女儿，女儿无话可说。” 此话听似大不敬，但楚鸿天却消了方才的冲动，的确，方才只是周和一人所说，他怎么可以妄下定论？ 胡氏的手掌微拢，毒辣阴狠的眼神扫向一直沉默着胭脂。 胭脂立即明白了用意，只见她“噗通”跪地，头顶地面，颤声道：“老，老爷，奴婢有话要说……” 楚鸿天冷冷得眯起眸子，厉声道：“说！若有半句谎言，你也不用活了！” 楚眉灵微勾艳唇，冰冷如剑的眼神与胭脂相对，“胭脂，你只要实话实说，以往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你可要想好了。” 胭脂早在五年前就被胡氏收买，她一直在楚眉灵的饭菜里加一些使人痴傻的药物，量不多，但足以让人变得沉默寡言，几年以后就会彻底变成傻子。 楚眉灵之所以沉默寡言，多少受了药物的作用。可没想到，这次她从道观回来，完全变了模样！ 所以，当她对上楚眉灵的眼神时，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还不快说？”楚鸿天已没了耐心，大掌一挥，声音如同惊雷。 胭脂稳了方才的慌乱，磕头道：“回，回老爷，奴婢有证据，小姐，小姐昨夜的确出府与男子私会，那男子赌债输了一万两，小姐就想替她还债。” 说到这里，她对着楚眉灵磕头：“小姐，奴婢不能再隐瞒下去了，求小姐原谅。” 言毕，她从衣侧取出了一叠信呈给了楚鸿天：“老爷，这些都那男子写给小姐的信。” 楚月梦双眸含泪，一脸悲戚得对楚眉灵道：“六妹，事到如今，你赶紧认个错吧……” 第十六章：消失的字 楚眉灵看着她，挑眉问道：“二姐，这些信难道你看过？否则怎么如此确定是别的男子写给我的？” 她每次挑眉都有着特别独特的味道，明明是在嘲讽，却多了几分妩媚，眼角的红痣更是美不可言。 这样的气场让楚月梦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狠狠咬着牙后退了一步。 楚鸿天见楚眉灵如此淡然，反倒是对她多了几分信任，他倒吸一口气将信打开。 可当他打开信封时，脸色登时再次大变。 他将信扔在了地面，随即又打开了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 他额头的青筋直跳，目光越来越冷，一双赤红的眼睛仿佛能将人吞噬。 胡氏和楚月梦已忍不住开始兴奋，这一回，她休想再逃脱，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她再如何解释也无用。 轻则将她赶出楚府，重则直接杖毙，宗册除名！到时候，她们想要她怎么死就怎么死！ 白氏的手掌紧紧捏在一起，脸色惨白，不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灵儿被嫁祸！她要把实情说出来！灵儿是因为替她找大夫所以才出府的。 “老……”她站起身子刚说了第一个字，就听见楚鸿天暴怒的声音：“为何这些信是空白的？” “空白的？怎么会是空白的？我明明……” 胭脂几乎尖叫出声，等她发现说错话时，楚眉灵正笑看着她，低声问道：“你明明怎么了？” “奴，奴婢……”胭脂开始慌神了，浑身都在发抖。 楚眉灵冷笑一声，突然一把揪起胭脂的领子，一巴掌狠狠挥了过去。 “啪”得一声，胭脂直接被打得跌坐在地上。 迎着胭脂发愣的眼神，楚眉灵的素手直指向她，声音冷如寒冰：“大胆奴婢！竟敢以下犯上，甚至为了目的陷害主子，如此心狠手辣，丝毫不念主仆情分之人，该死！” 胭脂彻底慌乱了，她来不及捂住脸颊，跪爬到胡氏面前恳求：“奴，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夫人，夫人替奴婢做主啊！” 胡氏恨不得立即杀了蠢奴才，她死死得瞪着她，示意她稳住。 可胭脂却死死拉住她的裙摆，眼神充满了无助和恳求。 楚眉灵笑了笑，“母亲，想不到您和胭脂的感情极好，难怪她一有难就想着要您来救她。” 胡氏几乎忍不住上前扒了楚眉灵的皮，她狠狠推开胭脂，指着她恨声道：“你自己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一切还要看老爷定夺。” 楚月梦见情况不妙，立即对着胭脂吼道：“大胆奴婢，仗着母亲平日里体恤下人，你就可以胆大妄为吗？还不快解释为何这些信是空白的？” 胭脂的眼睛发花，耳朵轰鸣，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眉灵不骄不躁，福礼道：“父亲，既然胭脂因为心虚而受到了惊吓，那就由女儿来为您分析为何这些信是空白的。” 楚鸿天冷着脸道：“说！” 楚眉灵继续道：“不知父亲可否知道有种墨水有挥发作用，写出来的东西在几天后会自动消失。这种墨水就是——墨鱼汁。” 第十七章：只差一步 “墨鱼汁？”楚鸿天微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陡然狠厉起来，将胭脂从地面上一把揪了起来，手掌紧紧扼住她的脖子。 他的鹰目像是充了血，咬牙切齿得问道：“说！那日来取银票的是不是你？” “奴，奴婢……咳咳……”胭脂瞪大着双眼，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知道，离死亡不远了。 楚鸿天突然松开手，将她狠狠摔在地面，继而对着门外命令道：“将府中所有墨汁全部搜出来！任何院子都不能放过！” 什么？搜墨汁？胡氏在这一刻犹如被雷击中，从血肉到四肢百骸都是冰冷的，双唇微颤，手臂更是剧烈抖动，微有紧捏住扶柄才能镇定下来。 完了！彻底完了！ 她房间里的根本不是墨水，而是墨鱼汁，几天前她为了给楚皓元还赌债，只能先偷了楚鸿天书房里的印章，再派贴身宫婢翠生去帐房取银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命翠生乘着老刘不注意，偷偷用了携带的墨鱼汁画押。 墨鱼汁具有挥发作用，只要过一两天就能彻底消失…… 等等！为何这些信是空白的？胭脂是用墨水写的，怎么也会被挥发？难道，这一切都被楚眉灵这个贱种发现了？ 楚眉灵的眸光一转，落在了胡氏身上，浅浅一笑，美若白梨！ 然而，这个笑容却令胡氏的心再次一跳，脸上血色尽褪！ 老夫人不动声色的观察所有人的表情，胡氏紧张的神情自然逃不开她的眼。 “咳咳！”老夫人轻咳了几声，目光倏然变得狠厉起来。看来，楚府是应该要整治一下了！ 楚月心替老夫人顺着背，柔声道：“祖母莫要生气，不如孙儿带你回房先休息？” 老夫人他拍了拍她的手，轻叹道：“整个楚府也就你的心地最善良，虽然你的母亲，哎。不提了，走，跟祖母回房。这场戏，我这老婆子不想再看！” “母亲，你怎么走了？”楚鸿天唤住了老夫人。 老夫人停下了脚步，只回了一句：“胡氏终究是楚府的主母，你自己看着吧。” 楚眉灵看着这对祖孙出了门，她的心底泛起了凉意。这个祖母也许早就知道她是被陷害的，可她宁愿离开也不愿意替她澄清，她终究是偏袒胡氏的！ 至于楚月心，她就如同被冰雪覆盖着女子，不知是善人还是毒蛇。 大抵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家丁将所有墨水呈现在了楚鸿天面前，拱手道：“老爷，各个苑子里的墨水都在这儿了。” 楚眉灵再次微勾唇角，看来楚鸿天比她想象中聪明，这么快就知道谁挪用了一万两银子。 胡氏见老夫人出门后，她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覆在扶柄上的手指微颤。 老夫人是她的姨母，若是连她都不帮她，那她以后怎么在楚府立足？ 楚鸿天对府里的几个老夫子下令：“你们是读书人，对文房四宝最熟悉，你们好好瞧瞧，这里哪瓶是墨鱼汁？” 这些老夫子开始低头嗅墨水，终于，其中一个夫子执起了一瓶对楚鸿天道：“老爷，这瓶是墨鱼汁。” 楚鸿天怒得发抖，问方才那些搜查的家丁：“这一瓶是从谁的房间搜出来的？” 第十八章：杀魔利剑 家丁也不敢隐瞒，抱拳回道：“是从夫人房中搜出来的！” 此话一出，胡氏顿时感到五雷轰顶，一股极度的恐惧从脚底窜入了心间，胸口剧烈起伏。 “夫人？呵呵！好！很好！”楚鸿天冷笑一声，怒瞪向胡氏。 胡氏“咕隆咚”跪倒在地，含泪对着着楚鸿天喊道：“老爷，您要相信妾身啊！妾身，妾身根本不知什么是墨鱼汁，这，这是谁放在我房间里的？”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胡氏瞪向了胭脂，继而又道：“一定是你！先用偷了老爷的印章，用墨鱼汁去画押，成功骗了楚家一万银两！再写这些信嫁祸给六丫头，最后将墨鱼汁放在我的房中，将所有脏水扑向了我！你的心肠太歹毒了！” 楚眉灵听了这番话，忍不住笑出声，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胡氏的反应。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能完美得将罪推给他人。 原来她早就留了后路给自己！ 楚鸿天对于胡氏方才这番话半信半疑，胭脂胆小如鼠，怎么有胆量偷他的印章挪用一万两银子？也不会蠢到用墨鱼汁写这些嫁祸的信。 所以在下一刻，他凶狠的目光扫向了胡氏，虽然不说话，但冷厉的目光足以让胡氏倒抽冷气，差点摔倒在地。 楚眉灵知晓胡氏的地位仅凭今日之事是无法动摇的，因为她的父亲胡向荣是楚鸿天的支撑柱。 不过，没关系，今日至少要伤她七成元气！ “夫人？”胭脂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她还能说什么？胡氏这个解释实在太过完美，无懈可击！ 胡氏撑大了眼睛，冷声问道：“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解释？” 胭脂瘫倒在地，就如同被打入了冰窖！ 楚鸿天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厉声命令道：“来人啊！将这贱婢拉下去杖毙了！” “不！”胭脂尖叫，跪爬向楚鸿天，并撕心裂肺得喊道：“老爷，奴婢是冤枉的！老爷！” 可任凭她如何求饶，等待她的还是死亡。 很快，她被家丁拖出了门口，门外传来阵阵惨叫声，伴随着沉闷的棍击声！ 乱棍打死虽不是最痛苦的死法，但也绝对不好受，因为除非将五脏六腑打烂了，否则即便肠子被打出来，还是会留一口气。 祠堂内很安静，连呼吸都像是静止了，唯有他们砰砰得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门外的惨叫声渐渐停了下来，楚眉灵才继续道：“父亲，既然这一切都是胭脂陷害我。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证明昨夜女儿根本没有出去？” “噗通！”周和跪倒在地，“砰砰砰”得连连磕头，“老爷，奴才没有看错，真的是六小姐，也许，昨夜月光不明，也许是奴才跟错人了，但是，奴才能保证，六小姐出府了！” 他不能收回一开始的话，否则等待他的就是割舌头，挖眼睛。所以，他必须赌一赌！ 楚眉灵缓缓靠近他，声音虽清浅，但却透着一股子寒意：“周管家既然一口咬定是我，那我倒是有些话要说。” 周和有些不敢看她，因为她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她无剑无刀却透着极强的杀性。 对，她本身就是一把利剑，是一把要杀光他们所有人的剑！ 第十九章：反嫁祸 周和鼓起勇气回道：“奴才不知六小姐想要说什么。” 楚眉灵的脸色微凝，像是回忆起极其恐怖之事，对楚鸿天道：“父亲，昨夜我从白姨娘的苑子回闺房的时候，刚好看到周管家和翠生在假山后谈着话。至于谈话内容有些听不清楚，但实在是不堪入耳，他担心我走漏嘴，竟将我捆绑在假山后，甚至意图杀我灭口！” “你！”周和直接站起了身子，一双欲喷火的眸子盯着她，怒吼道：“你这个贱人，居然血口喷人！满口胡言乱语！昨夜我根本没见过翠生！” 被冤枉的周和早已怒到了极点，可骂完后他就后悔了。 楚眉灵是嫡女，而他只是个奴才，即便被冤，他方才那番话也足以被赶出楚府。 楚鸿天的脸色铁青，拳头更是捏得咔咔作响，抬腿对着他的脑袋猛踢一脚。 “砰” 周和的额头立即血流如注，流淌到了他的眼前，模糊了他的视线。 周和顾不得擦拭，连连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方才奴才一时太过气愤，所以才口出狂言。” 楚眉灵知道，她已赢了一半，只要再添一把火候，绝对能将火苗烧到胡氏身上！演戏？她也会！ 只见她故作害怕得倒退好几步，紧紧拉住楚鸿天的袖子，颤声道：“父亲，他害怕被发现奸情，就故意让府中上下所有人知道女儿出了府门，所幸女儿最后挣脱开了束缚，这才逃脱一死！” 周和的脸色煞白，甚至忘了如何呼吸，这贱人居然如此颠倒事实？可他竟然无法反驳？ 胡氏的恨早已蔓延到了全身，咽喉涌起了一阵血腥，眼瞳底下已涌上了一股杀气。 这个小贱种真的变了！她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甚至每一句话都是早有准备，仿佛就是等着他们跳下这万丈陷阱。 楚鸿天已怒到了极点，声音都开始发颤：“灵儿，你可否有证据？” 楚眉灵回道：“女儿没有证据，不过女儿听见周管家说什么定情信物，并将它交给了翠生。这定情信物应该是周管家的贴身玉佩！” 翠生是胡氏的贴身丫鬟，做事最小心谨慎，临危而不乱，可此刻她也有些慌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呵！定情信物！”楚鸿天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赤目再次看向胡氏的方向。 翠生的模样普通，又是个奴婢，以周和的性子怎么可能与她偷情？唯一的可能就是，翠生只是传信人！那他真正的情人会是谁？ “来人！去房间搜！所有人的房间都不许放过！”楚鸿天的声音已是沙哑无比。 胡氏的双唇已颤抖不已，眼角微微抽动，若是在她房间查出了玉佩，那她真是百口莫辩。 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定是小贱种偷了周和的玉佩，然后不动声色得藏到了她的房间。 不行！她要先发制人，若是查出来了，那等待她的就是万丈深渊！即便楚鸿天再如何放纵她，也容不下她与下人私通。 所以，她突然捏住翠生的手腕，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第二十章：永远做不成男人 翠生知道她是何意，她是要她承担所有的罪名啊！她若是不同意，那在乡下的父亲和母亲一定难逃厄运。 她的脸色苍白，紧紧咬着住下唇，继而深吸了一口气，“噗通”跪地，磕头道：“老爷，是奴婢暗恋周管家多时，那日也是奴婢给周管家下了迷药，他受了药物的控制所以才对奴婢言听计从。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楚眉灵转头看向这泪流满面的女子，心底竟泛起了一丝同情。看来作为胡氏的走狗，都没有好下场。 周和原本紧绷的身体突然松了下来，瘫软在地，他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楚鸿天的脸已扭曲到狰狞，“你说什么？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给周和下了迷药？” 翠生含泪回道：“是！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先给周管家下了迷药，却被六小姐发现。奴婢害怕事情败露，就怂恿周管家先将六小姐绑起来，再告知府中上下所有人，说她擅自离开了楚府。” “好！好！好！”楚鸿天连道了三个好字，再次扯出了一抹笑容。 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种诡异的气氛，像是能将空气都凝结住…… 可他们等来的不是楚鸿天的宣判，而是怔怔得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胡氏。 “老爷……” 胡氏刚唤了一声，楚鸿天扬手对着她的脸颊狠狠甩了过去。 “啪”得一声，直接将胡氏整个人从椅子上打翻，一双赤红的鹰目几乎要瞪出眼眶：“你是楚府的主母，竟养出这等下作的奴才！甚至要扶持周和这种满口胡言腌臜子东西做管家？” 胡氏的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她捂着被打肿的脸，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楚月梦见到这一幕，恨得简直要咬破下唇，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毁了这贱人！今日她母亲受的苦，一定要她百倍奉还！ 楚鸿天看着头发散开，妆容化开的胡氏，心底再次抽出了厌倦和失望。 “老爷，妾身知错……”胡氏只能用哭来挽回他的心。 殊不知，她越是哭泣，楚鸿天越是觉得恶心。他不愿再看她一眼，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命令道：“来人！将那个贱婢拉出去杖毙，尸首埋入乱葬岗！” 话音停顿了半刻，他看向抖如筛糠的周和，继续道：“将这腌臜子东西拉出去，让他永远做不成男人！” 永远做不成男人？那就是被阉割！ 这话一出，周和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浑身抽搐着，疯狂得摇晃着头：“不！不！不要！老爷不要！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 楚眉灵冷冷得看着被拖出门口的两人，唇角缓缓挑起一抹绝艳的笑容。 从门外透进来的细碎眼光印入了她潋滟的凤眼，就如同铺洒了一层金光。 楚鸿天又将凶狠的目光投向胡氏，厉声道：“还有你！禁足两个月，在院中好自反省，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老爷，妾身若是被禁足了，后院里的事，谁，谁来打理……”胡氏依旧不死心，试图说服楚鸿天。 楚鸿天一想起周和也许与她有染，他恨不得立即将她休了，他咬了牙道：“这不用你操心！楚家嫡女还在！” “楚家嫡女？”胡氏微愣，他是指心儿还是梦儿？ 第二十一章：斗不过东厂 楚鸿天撇开眼不再看她，而是对楚眉灵吩咐：“灵儿，最近你就和老刘学习打理财务。至于后院的杂物，我会请祖母和心儿帮忙着打理。” “老爷！”胡氏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喊道：“灵儿才十五岁，怎么能打理财务？” 打理财务才是最高的权利，心儿只是管理后院的琐碎！梦儿更是什么都没得到。她怎么能服气？ 楚鸿天冷哼一声：“十五岁又如何？她才是楚家真正嫡女！” 胡氏双唇剧烈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偏头看向失魂落魄的胡氏，心底暗道，胡如瑶，今天的感觉不错吧？楚鸿天对你的信任今日算是彻底没了，不过你还有老夫人的偏袒，不急，咱们慢慢斗，好戏还在后头。 楚眉灵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楚月蓉的闺房，一进院子就能闻到浓浓的药味。 她刚踏入一步，就见一个小丫鬟红着眼睛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她的手臂，狠狠得摇晃：“你还有脸进来？你这个贱人！我要为主子报仇！” “竹烟，退下！” 楚月蓉已站在了房门口，她的脸缠满了白布，但依旧有血迹从白布李渗透出来，带着刺目的红。 她的半只鼻子被砍去，脸上更是横切了一刀，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的这辈子算是毁了。 “见过四姐姐。”楚眉灵福身行礼。 楚月蓉并没有动怒，而是冷声道：“进屋。” 两人进了屋后，楚月蓉替她沏了一杯花茶，点点红梅花瓣漂浮在水面，清香扑鼻，带着让人沉醉的诱惑。 楚眉灵用茶盖撇了撇，轻抿了一口，不禁称赞道：“想不到四姐的手艺如此了得，这红梅摘的是花心，这水用的是子时初雪，还加了一些上好的枸杞蜜。” “你不怕我下毒？”楚月蓉突然问她，带着不明的情绪。 楚眉灵抬头对上她的双眼，轻叹道：“四姐，我若是连敌人和盟友都分不清，又如何能替我母亲和姐姐报仇？” 楚月蓉的手指微颤，紧紧抓住捏住手中的小瓷盏，双眸中的血丝越发的清晰。 楚眉灵静视着眼前人，低声问道：“四姐，你难道心里不恨吗？她为了保全自己，竟直接毁了你的容貌，这个仇，你就愿意放弃？” 她的双眸生得极美，即便只是静视，凤眸也能淡淡潋滟氤氲。 楚月蓉的心狠狠揪在一起，怎么会不恨？她恨不得将楚月梦碎尸万段！她虽对胡氏不是真心，但也替她办了不少事。可她被楚月梦毁容后，她竟连一句慰问或者道歉都没有！ “四姐，痛苦和痛快只差一个字。你是要在痛苦中活一辈子，还是痛快的报仇血恨？这还是取决于你自己。”楚眉灵起身，一拂长袖，眉梢微挑，菱唇微勾：“先谢过四姐的花茶。” 言毕，她准备转身离开，却听楚月蓉唤住了她的脚步：“慢着！” 楚眉灵转身，福身作揖，似乎等待着她接下来去想要说的。 “楚眉灵，你很聪明，聪明到让我觉得害怕，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被异灵附身。”楚月蓉的眼神中泻出了一道探究之色，随后接着道：“可你即便再聪明，也斗不过东厂的人，斗不过东厂，你就别想为你的母亲和大姐报仇。” 第二十二章：当今帝师 楚眉灵沉默，窗外吹来一阵寒风，发丝飞扬，拂过她眼角的红痣，鲜红如血。 “你可别忘了，大姐嫁的是胡氏的亲侄子，胡承炎。她死的时候，我和二姐代表楚家去看了她一眼，她的下身都是血，身上没有一块好地儿。楚眉灵，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楚月蓉的声音低沉。 楚眉灵的胸口极具起伏，她怎会不知代表什么？代表她的大姐是被胡成业这个畜生活活折磨死的！死的时候才不过十七岁！ “还有，父亲即便知道，那又如何？因为他忌惮胡氏的父亲，胡向荣。胡氏一族靠着东厂就可以目无法纪，你怎么斗？我们又怎么斗？” 这些话虽带着恨，但细细听来却沾染着无奈。 楚眉灵垂下了眼眸，但已有一道绝狠的光芒在闪动。怎么斗？该怎么斗就怎么斗！谁要挡她报仇的路，不要说东厂那些阉狗，即便是当今皇帝，她也要杀！ 楚眉灵回到闺房时已是正午时分，她觉得有些累，可她睡不着，原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正在此时，门口走近了一个丫鬟，身穿碧青的罗裙，稚嫩的小脸布满了泪痕。 “你是……”楚眉灵坐起了身子，飞快回忆她的身份。 小丫鬟对着她猛磕了一个头，继而抬起红彤彤的额头，泣声道：“主子，奴婢是霜儿啊！您的霜儿啊！” 霜儿？楚眉灵终于想起来了，霜儿是她生母收养的孤儿，自小就和她一起长大，可前不久她犯了错，被罚去了浣衣房做事。 每次原主被欺负，她都能挺身护主，但得到的却是伤痕累累。 霜儿见她不说话，继续道：“老爷说您身边缺了个伺候的人，就将奴婢放出来了。” “起来吧，霜儿。”楚眉灵将她轻轻扶起，柔声道：“以后性子别再那么冲动了，否则就会给人留下把柄。” “主子？”霜儿有些吃惊，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起。 方才就听几个下人在嚼舌根，说六小姐这次“净魂”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楚眉灵见她的双手红肿不堪，又见她消瘦的脸颊，便从衣侧取出手帕替她擦干眼泪：“行了，别哭了，让人听见了笑话。” 霜儿点了点头，随后认真得道：“主子，听说净过魂的女子怕冷，奴婢这就给您去煮些姜茶，以后每日都要喝！” 楚眉灵见她哭红着眼睛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放心，我没事。我只是想知道，如今的朝廷是谁的当道？是东厂还是琅琊卫？” 霜儿抽了抽鼻子，略带吃惊得问道：“主子，你该不是连这都不知道吧？” “昂？”楚眉灵眨了眨美眸，她还真的不知道！原主的脑子有点痴傻，整日窝在闺房绣花，哪里会关心朝政？ 霜儿也闪了闪红彤彤的眼睛，问道：“难道主子不知道帝师？” “帝师？”楚眉灵凝眉思虑了一会儿，蓦然道：“是不是当今陛下的师父？” 当今陛下秦玉笙年仅二十五，纨绔不化，整日不务正业，沉溺于美人之中。所以，真正的幕后掌权人就是当今帝师，寒倾澜。 第二十三章：神族的地位 霜儿虽只是丫鬟，但她的性子八面玲珑，喜欢到处打听消息，知道的不比院外人少。 楚眉灵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这世间到底有几个种族？” 霜儿有些纳闷，自家主子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情上了心，不过还是回道：“总共有四个种族，神族，人族，魔族，妖族。神族在异度空间，魔族被封在魔界，妖族已经被灭。所以，也只有我们人族尚留在苍澜大陆。” “神族？人族？魔族？妖族被灭？”楚眉灵的面色有些难看，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掐住，疼！ “是啊，妖族是最低等的种族，基本都已被神族屠杀殆尽了。”霜儿感叹。 她从小就听闻如今还有一些幸存的妖族子民徘徊在人族，试图重振妖族。 楚眉灵听出了霜儿口中的鄙夷，便扯开了话题：“既然神族是最高等的种族，为何不统治六界？” 霜儿回道：“神族子民高高在上，他们不屑统治我们。不过奴婢最近听闻了一个消息……” 她放低了声音，凑到楚眉灵的耳边道：“奴婢听闻神族帝王消失多时，他好像来了人族，想要彻底铲除混在人族子民中的妖！” “简直有病！”楚眉灵忍不住低骂一声，双拳攥得死死的，恨声道：“妖族已被他们所灭，他怎么就不放手？还神帝？我看简直比魔还可恶！” “主子，你！”霜儿吓坏了，一把捂住楚眉灵的嘴，紧张得手都在颤抖，“主子，你不要命了？即便是神族的子民也不能被这般辱骂，更何况你是在说神帝！” 神族子民高高在上，他们保护着人族不被魔族欺辱，所以，若是有人诋毁神族，一定会被判死罪，株连九族。 这就是种族与种族之间的不平等，也是现实。 楚眉灵心里虽有不服，但也只能将不爽快吞下了肚。其实她心里已有八分确定，她是妖族中人，至于为何会成为楚家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不管她是什么种族，既然要绊倒胡氏一族，唯一的办法就是取代花问楼的位置，成为东厂总督。她要让胡氏一族匍匐在她的脚下，祭奠死去的母亲和阿姐！ 早春三月，乍暖还寒，连绵不断得细雨就如同一层烟纱盖住了整个京城。 楚眉灵在短短几个月彻底了解启圣帝国的现状，同时也靠手段筹集了一些资金，买了一个身份：临郊富商李祖明的儿子，李右逸。 李祖明曾在商界也算是巨头，可却因为得罪了琅琊卫在不久前被抄了家，甚至死在了牢狱。 李右逸是他的次子，自小在少林习武，从未见过他人，但在前几日却因病暴毙。 今日，她就要以李右逸的身份见一个人，此人曾是云贵妃的贴身太监，如今是东厂的掌班，桑离。 他的地位仅次于东厂督主花问楼，同时，她还打听到桑离喜欢在黄昏时去醉仙楼听曲儿喝茶。 醉仙楼是京城最高档的酒楼，金丝楠木的大门彰显着它的华贵，一进去就能闻到顶级的檀香味。 楚眉灵着一身公子装走进了醉仙楼，目光停留在二层雅座靠南面的男子，他身穿墨蓝色祥云的蜀锦棉衣，外披墨色狐毛大氅，腰带中间镶嵌的是金珠玉骨，根据所得画像得知，他应该就是桑离！ 第二十四章：以命相救 楚眉灵在二层雅座找了个位置，与他相隔几人而已。 “客官，您想点什么茶？我们这里有君山银针，日铸雪芽，灵山云雾还有……”掌柜的面带笑容，弯腰询问。 楚眉灵轻摇桃花扇，回道：“来一壶醉流苏。” “醉，醉流苏？”掌柜的不解，挠了挠头。 楚眉灵勾唇浅笑：“醉流苏，闻香陶陶，其味清幽微醺，取梅花之蕊，桂花之芯调制而成，取荷叶晨露一壶煮沸，其汤可引蜂蝶纷至，余韵传神。” “这……”掌柜的有些为难，这茶怎么能在短时间内调制成？ 不远处的桑离忍不住将视线转移到了楚眉灵身上，笑着道：“哈哈，好一个醉流苏，即便没有尝到就能闻其香。” 他平生两大爱好，听戏，品茶。 楚眉灵没有回应他，仿佛没听见。 桑离不生气，反倒说起那掌柜：“看来你们醉仙楼是浪得虚名，连人都醉不了，如何醉得了仙呢？” 他的笑容很好看，就如同夏日的柑橘，甜而不腻。 楚眉灵细细观察了他一番，他生得唇若涂脂，肌肤白皙如雪，一双杏眼眼似乎含着春水，瞧上去更胜潘安几分。 传言他没什么本事，只是性子圆滑，口若涂蜜，深得寒倾澜的重视。 不过，在楚眉灵看来，能坐上东厂第二把交椅的人，他的本事何止这些？ “嘿嘿，嘿嘿。”掌柜的又挠了挠脑袋，满脸歉意得道：“等明日，我给你们准备好这醉流苏……” 桑离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对楚眉灵提议：“刚好我也爱茶，不如坐一块好好探讨一番茶道？” 楚眉灵的收起手中折扇，对他拱手作揖：“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相对而坐，楚眉灵简单介绍了家世，继而谈论起各自对茶道的见解，侃侃而谈后竟过了半个时辰。 楚眉灵看了一眼左上方的窗户，时间已到，她请的杀手应该就要出招了，想要得到桑离的信任，就必须以命相救！ 然，就在此时，数枚长箭陡然撕裂空气，破窗激射而入，箭矢目标极为清晰——桑离的咽喉，心口，眉心！ “小心！”楚眉灵脚步如飞，快一步挡在了桑离面前。 “噗嗤！”一支长箭正中她的肩膀，鲜血立即从布衣里渗透而出。 “李公子，你！”桑离的眸光闪过一道惊愕。 他为何要以命相救？不过容不得他再做思考，又是一波长箭爆射而来。 “嗖！” “嗖！” “嗖！” 桑离眼波一沉，一手揽住楚眉灵的纤腰，连退数步，这些突如其来的长箭顿时一一落空。 “啊！有刺客！”整个醉仙楼开始混乱了，扎了堆往门外逃走。 杀气屋内四下弥漫，桑离偏头对楚眉灵道：“走，此地不宜久留！” 楚眉灵站着不动，突然执起桌上的瓷盏，朝着戏台上正弹琴的花旦一个箭步掠去。 看来，今日除了她请来的“杀手”，还有一个真正要桑离命的人！ “躲开！”楚眉灵一把推开桑离，双眸一厉，动若脱兔，身子猛地一偏！ 第二十五章：千秋无期 那女子突然足尖点地，藏在古琴下的软剑倏然出手，剑气凶狠刁钻，朝着二楼飞身而来。 那金羽软剑朝着楚眉灵额心三寸之地刺去，她纤腰急剧下弯。 “刷”剑尖刺了个空。 女子见状，身姿随即微斜，剑幕匹练一般疾速反撩！ 就在剑尖离楚眉灵的眼瞳只有一寸之时，她的瞳孔蓦然紧缩，足尖对着女子腕脉狠狠踹去！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脚下带风，只见听见“叮”得一声，剑锋从她的脸颊险险擦过。 “嗤喇！”几根青丝应声飘落。 “哒哒哒” 一阵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女子皱眉，立即收回软剑想要从窗外跳出去。 楚眉灵执起桌面上的第一粒花生，对着她脚踝弹射过去。 “恩”女子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同时，东厂的督卫们已冲破了门！ 东厂在启圣国有着相当高的地位，所以哪怕最底下当差的服饰也异常奢华，身穿绣有四兽的灰衫，足踏银丝白色皂靴，腰系小绦，头戴尖帽。 “将她带回去！”桑离的面色阴沉如水，白皙的脸颊早已泛青。 “你这个阉贼，杀我父母，屠我家人，此仇若不报，我誓不为人！”女子的眼中似乎燃烧着一股汹汹烈火，恨恨得瞪了一眼楚眉灵和桑离。 这样的眼神让楚眉灵居然动了恻隐之心，虽然桑离是要她投靠的人，但他绝非善类。 当东厂督卫们冲过来之时，楚眉灵突然再次扬手弹射出一粒花生。 这个动作很明显，女子有足够时间偏头躲过，却刚好击中她身边督卫的眼睛。 “啊！”督卫痛得捂住的眼。 女子转头看了一眼楚眉灵，下一刻便从窗户跳了下去。 “废物！还不快追？”桑离怒喝。 “是！”东厂督卫们抱拳领命。 楚眉灵为表忠心，也跟着跳下了窗户，她的身姿轻如飞燕，健步如飞，紧紧跟着那女子身后。 “铃铃铃”十几盏外形酷似铁帽的暗器朝着女子的方向飞去，同时，又凭空出现了许多东厂督卫。 “任凭你的轻功再好，也躲不开这些索魂镰。” 桑离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楚眉灵的身后，他的杏眼已盈满了浓浓的杀机，就如同地狱来的使者。 楚眉灵微眯凤眸，看来桑离早已知道有人要刺杀他！ 这才是真正的桑离，能在短短两年内成为东厂第二把手的绝狠角色。 索魂镰的速度极快，它内藏尖刀数把，能罩其头，首级即取。 眼看其中一盏索魂镰快要触碰到女子，楚眉灵快速取下领间扣子，朝着那盏索魂镰弹射而去。 “叮”索魂镰稍稍偏离了方向。 此时，恰巧一辆奢华的马车经过，那女子的目光一闪，一跃而起，手中软剑朝着马车的方向砍去。 “哗当！”马车的头顶盖竟被掀开，尘土飞扬。 “你们若再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他！”女子的眸光赤红如血，死死盯着桑离，手中的毒镖已抵住马车里男子的咽喉。 楚眉灵定睛一看，倒吸冷气，他不就是那夜救她的白衣男子？ “帝师！”桑离大惊，猛退两步，下一刻竟“扑通”跪地，头顶地面，大声喊道：“参见帝师，帝师千秋无期。” 第二十六章：温和的帝师 “帝师？千秋无期？他是寒倾澜？”楚眉灵愣了愣，千秋无期相当于万岁，看来真如民间所言，帝师的权利遮天。 寒倾澜轻瞥了一眼抵在咽喉毒镖，俊美绝伦的脸上丝毫不惧，只是淡淡道：“都退下。” “是！”桑离一抬手，东厂督卫全部撤离。 寒倾澜偏头看了一眼女子，声音竟然依旧温和如水：“想要什么条件？” 女子的眼眸仿佛燃烧着绝烈的火，死死盯着桑离，字字带血：“我要这阉贼，死！” “好。”寒倾澜答应，清眸轻轻落在了桑离的头顶，却没有说一个字。 桑离不敢抬头，但他似乎已感觉到了这看似温和的眼神已暗藏杀机，只能连连磕头：“帝师饶命，奴才，奴才从未做过背叛帝师之事，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寒倾澜似是了解得点了点头，随后又偏头对那女子道：“在他死前，告诉他理由。” 这女子没想到帝师会这么淡然，她原本还以为他的暗卫很快出现。 “恩？没有理由？”寒倾澜挑眉，温和的声音已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女子终于回过神，怒指桑离，哑声骂道：“阉贼，你还记得杨御史？只因他在帝师面前说了你两句，可你却怀恨在心，做假证陷害他。一夜之间杀光杨家一百零六口人命！你还有何话可说？” 言毕，她又看向寒倾澜，微眯着眼，咬着牙道：“还有你！纵容这些阉贼胡作非为！你不配为帝师！陛下如今荒淫无度，都拜你所赐！” “呵。”　寒倾澜不怒，反而轻笑一声，声音微凉，如同打在薄荷叶上的寒霜，他再次看向桑离，低声问道：“桑公公，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这样的笑声让女子反而有些慌乱了，素闻帝师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却没料想这般温和。 桑离知道，若是再不说实话，那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没有任何证据就逼他透出幕后人，寒倾澜，你够狠，这应该是你早就安排的好戏。 “帝师，这一切的证据都是云大人提供的，奴才只是根据证据办事。” 桑离的声音平稳，丝毫不慌乱。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若是慌乱了，他就真的难逃一死了。 “听见了？”寒倾澜低润开口，同时又偏头看了女子一眼。 女子情绪失控，怒声质问：“帝师，他说的话，你也信？这是阉贼的狡辩！” “恩。”寒倾澜拨弄了两下玉扳指，温润如玉的俊颜浮出了难色，又对桑离道：“既然如此，那只能委屈桑公公了。” 桑离与泪俱下，砰砰磕头：“帝师！这一切真的是云元化做的！他记恨杨大人在陛下面前弹劾他，难道因为奴才曾经的主子是云贵妃，奴才就要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吗？” 他见寒倾澜依旧沉默，立即又道：“还有程大人，对，他也提供了证据！” 寒倾澜低眉思索了一会儿，又抬手揉了揉额头，略带疲惫得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将程大人和云大人关入东厂的监牢，由你来审问，如何？” “这！”桑离的脸色微变。云元化和程锦都是他的党羽，如今要他亲自审问，不就是损他的威严吗？他的其他党羽谁会怎么看他？ 看来寒倾澜此次举动是要断他几根羽翼！ 第二十七章：杀伐果断 可他哪里敢说“不”字，立即磕头领命：“是，奴才遵旨。” 女子似乎不满意这个审判，手中毒镖又抵进去几分，有一抹血丝已从他白皙的肌肤渗出。 楚眉灵见状，再次扭下一颗扣子，朝着女子的手腕弹射过去。 女子手腕一疼，毒镖落地，她足尖轻点，准备逃离。 可她刚一跃，桑离一个抬手，万千毒针从四面八方朝着她爆射而去，当场毙命！ “你太过心急。”　寒倾澜瞥了一眼桑离，摸了摸咽喉，抹出了血迹，随之清眸透出一丝冷意，又道：“给你三天时间，将云家和程家的罪证带到孤的面前，还有……” 他的话音微停，瞥了一眼地面的女子，温声道：“杨家人早对孤心怀怨恨。余党，不能留！” “是！帝师！奴才这就去办！”桑离再次磕头，随后匆忙离开。 眉灵已倒抽了好几口冷气，这寒倾澜看似温和如水，实则杀气暗藏，这种气场比桑离强大了百倍，不，是千倍，万倍！ 他就如同高入云端的神，俯视着底下的凡人，他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在游戏。 楚眉灵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他，虽有些忌惮，但不知为何，总是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 寒倾澜发现了她的眼神，清眸与她对视了片刻。 楚眉灵立即收回眼神，随后雇了一辆马车离开。 寒倾澜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想不到她竟如此心善。” 他的唇形不薄不厚，弧度完美，极为好看。 “帝师，您说的她是不是将要顶替花问楼的女子？”星剑低声开口。 寒倾澜又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桑离，低声道：“若不出所料，她很快就要经历生死劫。” “属下不懂您的意思？”星剑垂目，单膝跪地。 寒倾澜转身坐上新驶来的马车，良久后，清冷的声音从车帘里传来：“五日后，你在九阴山上留下一株镇魂草，能不能找到就她的造化了。” “镇魂草？”星剑大惊。天地间一共长出八株镇魂草，若食下一株镇魂草，神族者灵力倍增，魔族人的魔元连升三级，人族增寿万年，妖族永得人身。 神族一共只有五株，如今居然要给一只小狐狸？ 不过他想要做的事，在这世间无人敢过问，所以他立即领命，不再多言。 楚眉灵的肩膀还在不断流血，她此刻不能回楚府，而是回李家。不出她所料，桑离今日一定会来找她，或许，他已经在李府等她了。 赢得桑离的信任就在今夜！ 李夫人收了楚眉灵的银子自然将戏演到底，她见楚眉灵捂着伤口回来，立即上前唤道：“逸儿，你怎么受伤了，是，是谁伤的？” 楚眉灵虚弱得摆了摆手，回道：“救一个朋友，母亲放心，包扎一下就好。” 李夫人急声道：“都伤成如此了，只是包扎一下？我这就替你去请个大夫。” “不需要请，我带来了大夫。”桑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楚眉灵抬头望去，桑离已站在了门口，浅浅的月光折射在他的脸颊，衬托得五官更加立体，而他的眼瞳就如同剔透的琥珀。 “你……”楚眉灵故意露出吃惊之色。 桑离笑了一声，问道：“怎么？害怕我的身份？” 第二十八章：赢得信任 楚眉灵在下一刻便跪地，恭敬得道：“草民李右逸叩见桑公公。” “什么？桑，桑公公？”李夫人也大惊失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桑离将楚眉灵扶起，轻叹了一声：“起来吧，你还受着伤。” 楚眉灵将衣领拉至到左肩，铜钱大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外冒血，触目惊心。 桑离的眉心微蹙，立即命大夫替她包扎。 半个时辰后，桑离摈退去了房间所有人，他盯着烛光对面的楚眉灵许久，突然问道：“李右逸，你愿意进东厂吗？” 楚眉灵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之色：“进东厂？” 桑离沉吟了片刻，回道：“我已调查过了你，你是李家次子，自小在少林寺习武，练就了一身好功夫。让你进宫做个太监着实是有些委屈了。但是……” 他的话音微停，杏眸微眯，声音低沉：“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他是因为得罪了琅琊卫总指挥凌亦封才被冤入狱，在牢里被活活折磨死！” “我不要听！”楚眉灵突然捂住耳朵，失控得叫出了声，肩膀也随之剧烈颤抖。 “李公子，唯有成为东厂的人，才能替你父亲报仇，也唯有成为东厂的人，你才能重振李家！”桑离提高了音量，眼瞳里闪过一道锋芒。 楚眉灵不说话，但拳头已紧握，凤眸已是一片杀气。 桑离看着她的双眸，唇角凝上了一层寒冰，随后问道：“若是没猜错，李公子今日去醉仙楼是想接近我吧，想和我成为朋友？让我替你报仇？” 这一切都在楚眉灵的意料之中，以桑离的聪慧一定能猜出她今日去醉仙楼是有目的，所以她要做的不是隐瞒，而是坦白。 成败就在此一举！ 她起身，迎着桑离略带不解的目光回道：“桑公公，我父亲只是老实的商人，可却被琅琊卫强加了莫须有的罪名，被割耳挖眼，惨死在监牢。试问作为人子，怎么能放下这个恨？我原本是想接近公公，甚至打算用家中仅剩的金银孝敬公公。” “东厂和琅琊卫向来都是敌对，即便你不结识我，我照样要杀琅琊卫这几个屠夫，拿下他们的吃饭家伙。”桑离的声音已显杀气。 他见楚眉灵不起身，于是再次轻叹，拉起她的双臂，“罢了，你先起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若不愿意进东厂，我也不会勉强。” “我愿意进东厂。”楚眉灵突然抬起头看他，眸光坚定。 桑离一惊，问道：“你真的愿意？” “是我糊涂，只想着自己却忘了家仇！传宗接代自有我兄长承担，我要做的就是报仇，重振李家！还有……” 楚眉灵眼中带出一抹崇敬和仰望之色：“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若是桑公公能助我一臂之力，我愿助公公坐上总督之位。” 现在要的就是直接和坦荡，她要将整颗心摆在桑离面前，她的胆量，她决心，她的衷心。 桑离的目光与她对视了许久，只道了一个字：“好！” 楚眉灵提着的心终于沉了下去，这个“好”字抵过千言万语，至少，她已得到了他一半的信任。 第二十九章：捉妖师 她对着桑离再次磕了头：“谢桑公公。” 桑离的目光闪了闪，竟道：“唤我师父吧。” “师，师父？”楚眉灵倒抽一口气，随后立即回道：“草民不敢！” 桑离的双眸闪过一丝笑意，轻拍她的肩膀：“既然成了我的人，我就会护你，这一声师父并不吃亏。” 宦官之间多以师徒相称，一来便于对外宣示徒弟是他的党羽，二来也彰显师父的尊崇地位。 楚眉灵抿唇思索了片刻，继而转身倒了一杯热茶，随后将瓷盏递到了桑离面前，跪下并恭敬得道：“师父请用茶。” “好！”桑离展颜而笑，接过了热茶并一饮而尽，随后一敛双袖起身：“五日后去司礼监报道，为师会请一个年长的老者替你净身，不会特别疼，我也会替你安排好宫里的司职，半月之后入东厂听用。” “谢师父。”楚眉灵对着他磕了一个响头。 桑离点了点头，随后便从衣侧内取出了一本书递给她：“这几天若是有空好好看看，对你或许有帮助。” “极天伏羲篇？”楚眉灵念了书名。 “恩，启圣国皇室才有资格翻阅的书籍。”桑离一应，继而抬步离开。 楚眉灵看着桑离离开的背影，唇畔勾起了一抹弧度。这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双凤眼流转间，妖娆且绝华。 楚眉灵准备先回楚府同白氏道别，可她刚想进门就见楚皓元站在了门口，只听他怒叱一声：“站住！” 楚皓元是胡氏所生，容貌虽也称得上俊秀，但双眼却早已浑浊不堪。 他是楚府唯一的嫡子，所以就被楚鸿天视为掌中宝，即便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据她这些日子所了解，去年他为了抢夺他人妻子，竟直接杀了一家六口。胡氏费尽周章才将事情摆平！这些事情若是被楚鸿天知道了，绝对不会将楚家交给他。 她没有闲工夫与他多扯嘴皮子，可楚皓元却将一大盆粘稠的血液朝着她的脸泼了过去。 她从头到脚都被淋湿，就如同血人一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狗血！原来这是狗血！ 楚皓元似是无奈得道：“六妹，真是委屈你了。昨夜听闻几个妹妹说起府中出现了狐妖，所以为了让她们安心，为兄只能这么做。谁让你是姐妹中最像狐媚子的？” 楚眉灵已感到胸膛在剧烈起伏，怒火已顺着血液涌上了心口。她唯有紧捏住拳头才能抑制住这种情绪。 楚皓元见她压抑怒火的模样，心情越发的好，转身看向身后的灰袍男子：“冯大师，接下来靠你的了。” 捉妖师在启圣国有着极高的地位，因为自从妖族被灭后，总有一些妖类幻化成人形残害百姓。 启圣国一共有四级捉妖师，低级捉妖师身着灰袍，中级捉妖师身着蓝袍，高级身着白袍，顶级身着金袍。 而金袍，在几百年间只有三人，如今在世的唯有司徒歌，传闻他曾去过神族，甚至认了一个神族子民为师父，回来以后便建成了无极宫，供所有捉妖师在里面修行。 第三十章：天罗维网 冯石虽是灰袍捉妖师，但想要请到也需要千两银子。 冯石的目光凌厉似剑，浑身上下透着浓烈的杀气，“刷”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赤红色桃木剑。 楚眉灵一见这剑就觉得脑袋发晕，脚步有些虚，怎么会这样？为何她觉得胸口再次发闷？ 冯石的动作极快，不知何时已将朱砂涂抹在剑身之上，剑尖朝着楚眉灵的丹田气海狠狠刺去。 楚眉灵一个急转身，躲过了此剑，可还是被剑气伤到，她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楚皓元兴奋得简直在颤抖，对身后的家丁怒叱道：“狗杂碎，还不快去唤父亲过来！我要他好好看看，我们楚家的六小姐原来是妖族的余孽！” 楚眉灵已无力还手，血液在她体内快速流动，她知道这是现形的前兆，就如同上回一样。 冯石从童子手中取过一杯加了化灵散的水，对着楚眉灵的方向扑过去。 楚眉灵忍着剧痛躲过了此水，可有两滴溅在她的手臂，顿时，她的手臂已幻化出了白毛。好在被衣料挡着，没有被发现。 可即便如此，她的脸色已煞白，双腿发软！ 楚皓元见状，五官因为兴奋而扭曲，双脚都要蹦离地面：“快将这贱婊子捆起来！捆起来！” 十几个家丁一起上，用铁链将她死死缠住，嵌入她的皮肉。这并不是普通的铁链，而是锁妖链！ “啊！”楚眉灵痛苦得嘶喊出声，鬓间冷汗直流。这种痛就如同被电击，让她生不如死！ “呸！贱人！”楚皓元走到楚眉灵面前淬了一口。 他准备扬手甩耳光子，却听见“呯”得一声，锁妖链节节被震断。 “冯大师，她，她挣脱开链子了！”楚皓元连退数步。 冯石没想到她能挣脱开锁妖链，心底有些发急，于是举起手中桃木剑，再次高喝：“天罗维网，地阎摩罗，慧剑三尺，乾坤借法，现形！” 极度的痛已在楚眉灵的心口演化成了熊熊怒火，当这桃木剑再次刺过来之时，她的双眸突然迸发出两道冷冽的碧芒。 冯石的身体倏然麻木，仿佛万千电流突然击中他的心脏，暂时失去了意识。 楚眉灵一抹唇角的血迹，凤眼一动不动得盯着他，眼瞳里仿佛凝着一汪旖旎的桃花林，艳丽，绝美。同时，还暗藏着一把锋利的刀。 她微勾艳唇，贴上了冯石的耳廓，轻声道：“杀了楚皓元。” 冯石点了点头，目光一厉，剑尖朝着楚皓元的方向猛刺过去！ 而楚鸿天在此时刚好赶过来，一见这捉妖师要杀自己儿子，二话不说，抽出腰中长剑对着他的胸口刺过去。 “噗嗤！” 冯石低头看向胸口，血液顺着剑锋滴落，落在地面开出了血花儿，他从咽喉里艰难得吐出几个字：“她，她是，妖……” “还不快滚？”楚鸿天对着他怒喝。 冯石深吸一口气，也不再做辩解，捂住胸口，足尖一点，飞离了此地。 “爹爹，爹爹救命！”楚眉灵跪地，瞬间泪流满面，方才的狠劲和杀气全无，有的只有柔弱和无助，如同刚被风雨吹打的梨花。 第三十一章：现形 “这是怎么回事？”楚鸿天暴怒，原本他正在气恼楚眉灵怎么不见了踪影，可没想到看到捉妖师拿剑杀皓元的一幕。 “父亲，我……”楚皓元一时间无法解释。他能解释什么？解释请了个大师捉妖吗？可现在毫无证据，反而是冯石拿剑要杀他！ “灵儿，你为何要出门？”楚鸿天将目光看向楚眉灵，语气微沉。 楚眉灵微蹙眉心，正考虑如何回答，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父亲，是我让妹妹出门的。” 楚眉灵抬头望去，竟见楚月蓉站在了楚鸿天的身后，她外披青灰色的斗篷，将整张脸埋在里面。 楚鸿天转身看向她，立即道：“蓉儿，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快进屋休息？” 她虽是庶女，但毕竟是楚鸿天的亲生女儿，这次容貌被毁，他心底多少有点惋惜和心疼。 “父亲，昨夜六妹来我房中，她说郊外妙善堂顾大夫的医术了得，就想替女儿求一服治疗刀伤的药。也许她怕父亲不同意，所以才偷偷出了门。”楚月蓉开口解释。 “真的是如此？”楚鸿天略带怀疑的目光投向楚眉灵。 楚眉灵轻轻点头，继而福礼：“可顾大夫并不在药堂，女儿白跑了一次。还请爹爹赎罪，女儿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擅自出门。” 楚鸿天见她浑身是血，也不想再多加呵斥，于是一挥袖道：“行了，下次不可再如此，否则就要家法伺候。姑娘家没出嫁前不得离开闺房！” 说到此处，他又偏头看向楚皓元：“你也不小了，若再闹出什么荒唐事，这个家也不用你来接管了。妖族早就被灭，哪有那么多妖？这些捉妖师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司徒歌，仗着自己有些法术也敢在朝廷里耀武扬威，真当自己是神族人？恐怕他给神族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这句话如同一道闷雷打在楚皓天的天灵盖，脚步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他看着楚眉灵含笑的目光，恨不得冲上去将这贱婊子狠狠砍死！长袖下的手掌几乎要将皮肉抠破！ 楚眉灵快速回到房间，命霜儿倒来沐浴。一室的雾气蒸腾而起，带着玫瑰的香气氤氲到空气中，消失不见。 她将身体浸没于水，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可依旧无法平息胸膛的急喘。 她想起了寒倾澜对她说过，万不可动怒！ 她现在清楚明白了，唯有动怒才能控制他人的意识，但只能控制一次，付出的代价就是显出原形。 血液流动的越来越快，随着她呼吸的急喘，白皙如玉的手臂正在慢慢变成狐狸爪子。 “主子，要不要加热水？”霜儿的声音使得楚眉灵的心猛地提起，哑声得回道：“不需要，你不要进来！” “好，那奴婢就守在门口。”霜儿回她。 楚眉灵松了口气，可就在下一个呼吸间，她体内那股热流再次暴涨，就如同无数条毒蛇在狂乱得撕咬。 她无法呼吸，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低哼，意识开始模糊…… 可等她再度恢复知觉时，她已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第三十二章：惊梅剑 门再度被敲响，又传来霜儿的声音：“主子？主子？二小姐想要见您。” 楚眉灵皱眉，绝对不能让楚月心进来！ 可她又无法开口说话。情急之下，她看向半掩的窗口，后腿一蹬，朝着窗口窜了过去。 “吱呀”门被打开，一室的白雾，一室的玫瑰香。可唯独不见楚眉灵的踪影。 “诶？主子呢？”霜儿愣在了原地。 楚月心环顾了四周，细细观察了片刻，视线被落在窗沿处的白色狐毛吸引住了。 “二小姐，也许，也许我家主子她……”霜儿有些发急。 霜儿的话还未落下，楚月心突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唇，又做了禁声状：“嘘，也许六妹妹真的有事要做，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传出去的。” “真的吗？”霜儿眨了眨眼，缓了方才紧张的情绪。 楚月心点了点头，清丽的小脸满是坚定之色，“我既然说到就一定做到，即便祖母会怪罪，我也不会透出半点风声。” 霜儿连连磕头，泣声感激：“谢二小姐，谢二小姐！” 月光正明，楚眉灵蜷缩在一棵大槐树底下，　三月的夜晚有点寒意，滴滴冷雨打在她的身上，让她忍不住打寒颤。 上一回是寒倾澜替她疗伤才恢复了人身，这一回她该怎么办？再去找他吗？ 不远处，几个丫鬟正朝着她的方向奔来，像是要找地方避雨。 楚眉灵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朝着后门飞奔过去，又从那小洞里钻了出去。 雨越落越大，已将她完全淋湿，在奔跑的过程中，挂在她项间的紫色水晶正闪烁着光芒。 她寻到了一处屋檐，突然想到寒倾澜对他说过的，这紫水晶能救她于危难之中。 她试着用前爪抓住紫水晶细细观察，里面似乎有一汪清水在流淌，勾勒出迷惑人的炫彩，使她视线无法移开，沉溺其中。 渐渐的，几缕淡紫色的光芒从紫水晶透出来，散发出点点星光，在她面前缠绕，变化。 她抬起爪子去触碰这些光芒，可刚一碰，这些光芒竟钻进了她的肌肤，瞬间如同清流渗透了她的筋脉。 她将脑袋凑到紫水晶前深吸了两口气，这些紫光芒源源不断钻入她的鼻尖。 不知第几次呼吸后，她发现已恢复了人身，最重要的是，她还穿着衣服！ 这是一件紫罗兰苏绣月华锦裙，暗花金丝勾勒出百蝶，奢华却不张扬，她的腰间还配着一把短剑。 短剑精致漂亮，剑鞘上总共镶嵌着五朵红梅，细碎剔透的的水晶沟边，粉水晶为底，在月光的照射下美轮美奂。 她忍不住拔出短剑，“刷”，剑身散着隐隐的蓝光，一看就知定能削铁如泥。 在月光的照射下，她发现剑身刻着两行小字：一剑飞鸿夜惊梅，万点寒霜覆云烟。 一剑飞鸿夜惊梅？惊梅！好听！那就叫惊梅剑吧！ 楚眉灵收回惊梅剑，拎起裙摆转了两圈，脑海里浮现出寒倾澜俊美的脸，忍不住微勾唇角。可一想到那被银针射死的女子，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稳了心神，准备先回府，她要将自己这三个月所赚来的银两全部交给白氏，至少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第三十三章：妖族又如何 她原本打算用这些银两替她买套小宅子，由霜儿照顾，可白氏是个封建女子，就算死也不愿意离开夫君。 “狐妖！原来你在这里！” 冯石的声音让她倏然转身，原来他早已站在了她的身后，身边还多了个蓝袍捉妖师。 “师父！就是她！她就是狐妖！”冯石指着楚眉灵，眼中的兴奋掩也掩不住。 若是他们能捉到这只狐妖，指不定能到司徒歌那里领赏。 蓝袍捉妖师的面色沉冷，缓缓抽出腰中的桃木剑，在没有确定她有几条尾巴前，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楚眉灵凝眉，一道寒芒朝着他们扫过去：“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你们，为何死死相逼？” “因为，你是……妖！”蓝袍捉妖师一字一顿得回她，语气中已充满了鄙夷：“妖这种低等种族，早就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 楚眉灵已不止一次听到这句话，妖是低等种族，早应该消失在这世上。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尽褪，无尽的恨意开始在她血液里弥漫开来。 妖怎么了？她没有伤害过一个无辜人，凭什么这些人要站在道德的顶端指责她？伤害她？ 虚伪！虚伪！ 蓝袍捉妖师的手里多了一枚乾坤铃，眼睛一眯，冷声道：“狐妖，今日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愿意做我的灵兽，我愿保你一命。” “师父？你要她做你的灵兽？”冯石满脸得惊讶。 蓝袍捉妖师回头瞪了他一眼，怒道：“闭嘴！” 现在高等级的捉妖师谁没有灵兽？就说司徒歌的手里就有三只，不仅能护身，还能彰显他的地位。 又如同神族人，几乎每个神族子民都有灵兽！ 在妖族中，狐妖的地位很高，若是她是多尾狐，那他指不定能与司徒歌平起平坐。 “呵，灵兽？”楚眉灵轻勾红唇，下颌微抬，凤眸已是一片冷酷的杀气，“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好！那你就受死吧！”蓝袍捉妖师眸光一厉，并摇动手中的乾坤铃。 楚眉灵忍着耳膜传来的剧痛，短剑出手，她的身形急如闪电，剑气袭人。 蓝袍捉妖师的身子猛地一偏，凌空翻身，桃木剑朝着她的气海猛斩去。 “铃铃铃！”乾坤铃声已将楚眉灵包围，使得她眼前一片黑暗，头痛欲裂，可她凭着灵敏的感觉再次躲过了这一剑！ “师父，你看！她要现形了！”冯石兴奋得指着她，脸部都开始扭曲。 “我倒要看看，你是几尾狐！”蓝袍捉妖师一喝，长袖中挥出两条赤红的铁链，“让你尝尝炽焰锁妖链的滋味。” “哗！”两条赤红的铁链就如同冲天的火龙，一种狂暴的嗜杀力朝着她猛击过来。 楚眉灵想转身就逃，可铁链已锁住了她的芊腰，这种可怕的力量几乎要她的骨头碾的粉碎，她的狐狸尾巴随之现形，高高耸起，却用不上力气。 “原来只是单尾狐！是我高估你了，你连做灵兽的资格都没有！”蓝袍捉妖师的嘴角噙着一丝嘲讽，举着桃木剑步步逼近她。 第三十四章：哪只手伤她的 楚眉灵赤红着凤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若每个人都如同你这般虚伪，我们妖族必定能重振，并灭了你们！” “重振妖族？哈哈！”蓝袍捉妖师笑得前俯后仰，笑够后，他高举桃木剑，怒叱一声：“去死吧！” 楚眉灵的意识已模糊，在晕倒前只见到一道白影如同惊鸿般落在了她的面前，他白袂飘渺，沾一身月华，似乎只要看一眼，就能沉沦进了他深邃且清澈的眸子，不可自拔。 寒倾澜？又是他？ 寒倾澜对着铁链的方向轻轻弹指，“哐当”铁链竟然在顷刻间成了碎末。 楚眉灵的衣衫已是破烂不堪，整个人恍若在水中泡过一般，小脸布满了层层细汗。 “帝师？”她看着他轻唤，可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撑，在下一刻就了倒下去。 寒倾澜快步上前接住，将她变回了小白狐，抱入了怀中。 “你是何方妖孽？”蓝袍捉妖师的剑尖直指寒倾澜。 寒倾澜的玉手轻抚着怀里小狐狸的脑袋，唇畔扬起一抹如春风般温和的笑容，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清晰得回道：“杀你之人。” “哈哈！杀我？难道你也是妖？”蓝袍捉妖师笑得乐不可支，冷眼看向寒倾澜，嚣张得道：“那我也让你显出原形！” “师父，别和他废话！杀了他！”冯石在一旁催促。他恨不得扒了这只小孽畜的皮！ 寒倾澜抬眉，清眸在瞬间变得杀意凛然，温声问道：“告诉我，方才用哪只手伤她的？” “我的两只手都伤她了！” 冯石率先吼了一声，可他的话音刚落下，一道银光闪过，只听见“噗噗”两声，他的手臂齐齐被切断，切口整齐。 “啊！”冯石发出杀猪般尖利的惨叫，面孔极度扭曲，眼底透出深深的恐惧：“我的手！我的手！” 寒倾澜看向蓝袍捉妖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问道：“你呢，是哪只手伤的她？” 蓝袍捉妖师瞳孔猛地一缩，小腿不听话地直转筋，眼前男子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方才无剑无刀竟将冯石的双臂齐肩削落，若不是顾及脸面，他这会儿恨不得来个土遁…… “你，你究竟是谁？”蓝袍捉妖师连连后退几步，将原本取出来的法鞭又收了回去，以他多年的经验来观察，眼前之人不是妖！也不是人，应该是……神族人！ “再问你一遍，哪只手伤的她？”寒倾澜的清眸划过一道不耐烦，开始转动扳指，一道细如发丝的电芒便缭绕于指间，犹如欢快的精灵。 “电芒？你，你到底是谁？”蓝袍捉妖师已感到脚步发软。 寒倾澜似笑非笑得看着他，声音听似温和，实则冷意暗藏：“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朕只能将你彻底毁灭。” 他自称为“朕”？电芒？神帝？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神帝？可这六界除了神帝，又有谁能御雷？ 蓝袍捉妖师所有的思维在这一刻瞬间凝固，浑身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干般跌倒在地，“砰砰砰”开始拼命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贱民该死！贱民该死！贱民该死！” “朕不喜欢杀人，可惜，你伤的是她。”寒倾澜略带惋惜得轻叹一声，对着他轻轻弹指。 那蓝袍捉妖师来不及惨叫，一股强大的电流已渗透了他的四肢百骸，瞬间被烧成了焦炭，一阵风吹过，拂成了尘灰。 第三十五章：做我的灵宠可好 帝师府　密室 等楚眉灵醒来时，她正躺在一块巨大的玄冰之上，那条白茸茸的尾巴无力得耷拉在身后。　她环绕四周，见寒倾澜正坐在她身边，他墨发如绸，一袭白衣胜雪，气质温润却盖不住他的清贵高华。 她撑起身子想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揽进了怀里，一碗正冒着热气儿的汤药递到了她的唇边：“先喝药。” “你……”楚眉灵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想要挣脱开，可她发现根本动不了分毫。 “你被桃木剑所伤，若是不喝这药，也许一辈子都是只狐狸了。”寒倾澜将瓷碗抵到了她的唇边，神色严肃。 楚眉灵思虑了片刻，还是乖乖得喝下了汤药。 “下回若我没在你身边，见到捉妖师就逃，你实在太弱。”寒倾澜松开了手臂，将空碗搁置到了一边。 楚眉灵白了他一眼，正想要反驳，就听他又道：“不过你若是愿意，我不会让这事发生。” 楚眉灵眨了眨眼，他这话何意啊？不让什么事发生？ “我救了你三次，若再救你一次。你可愿意与我灵魂契约，成为我的灵宠？如此一来，你就不用逃跑了。”　寒倾澜笑着解释，温润的声音含了一丝期待。 灵宠？是不是就是灵兽？那岂不就是宠物和主人的关系了？ “我有名字，楚眉灵！再说，你何时救我三次了？明明只有两次！”楚眉灵偏头瞪了他一眼。 寒倾澜眸光温柔，继续道：“你若成了我的灵宠，我会永远护你，无人能伤害到你半分，这样不好吗？” 楚眉灵蹙了蹙眉，但仔细再一想，他可是手掌启圣国大权的帝师啊！若和他有了这层关系，她的报仇之路岂不是更顺畅了？ “考虑得如何？”寒倾澜嘴角勾起一抹笑，挑眉看着她：“你也可以提出你的条件。” 楚眉灵虽有些动心，但依旧沉默，即便他能替她复仇，但也不能轻易把自己给卖了！她，不想成为他的宠物！ 寒倾澜见她微咬下唇，眉眼皆是笑意，“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总有一天你会求着我，成为我的灵宠。” 楚眉灵心底一阵冷哼，但面上倒是挺恭敬：“那真是多谢帝师有心了！” 言毕，她再次撑起身子，准备离开。 寒倾澜看着她一拐一拐的背影，轻咳了一声：“你不打算将尾巴收回去了？” “昂？”楚眉灵偏头一看，果然见毛茸茸的尾巴耷拉在地面，她抽了抽唇，轻声问道：“这个，呃，怎么收？” 寒倾澜弯腰捡起了她的尾巴，轻握在手心。 楚眉灵只觉得尾巴一凉，忍不丁打了个寒颤，指着他道：“放下！” 寒倾澜非但不放，反而越捏越紧，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的尾巴渗透进去，随之刺目的银光闪现。 等她再度能睁眼时，她的尾巴已不见了。 寒倾澜一敛衣袖，淡淡道：“你只有一尾，实在太弱，如今身份暴露，若是回楚府必定会再遭劫难。不如留在这间密室养伤。” 他看了一眼她项间的紫水晶，接着道：“用凝魄水晶修复妖丹。” 楚眉灵皱眉，再次打量眼前人，他的容貌虽俊美无双，温润如玉，可双眸却深不见低，如同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第三十六章：去净身 他们刚相识，为何他三番两次的救她？真的只是要她做他的灵宠？ 寒倾澜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清泉般的眸子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我救你，只是想让你成为我的灵宠，忠于我，永不背叛。” 忠于他，永不背叛！宠物不背叛主子？ 听了这句话后，楚眉灵心底划过一丝连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酸痛。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勾起一抹看似轻松的笑容：“寒倾澜，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也应知道我要进东厂！” 她并不想对他隐瞒，因为她知道不可能瞒到他，还不如直接坦诚。 “你想进东厂便进吧，你若是有这个能力，也可以抢夺我手中的权利。”寒倾澜浅笑，清眸波澜不惊。 这样笑声有点凉薄，楚眉灵顿时哑口无言，他眼中的不屑应该是真的。 寒倾澜，他究竟是谁？他救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时辰不早了，你就在这里休息。若是冷了，就盖木柜里的棉被。五日后自己去司礼监报道。”寒倾澜道完后便走出了密室。 她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宽袖长袍，衣带飘飘，明明如谪仙般温润，却让她无法靠近半分。 接下来的五日，寒倾澜没有出现，但每日都会有人为她送一日三餐，菜色齐全，暖汤暖饭，让她突然想起了白氏。 第五日，楚眉灵换上了公子装，独自离开了寒倾澜的密室，朝着司礼监的方向走去。 既然她选择进东厂，就必须抛弃楚家六小姐的身份，在院宅子斗赢了又算得了什么？只有站在权利之上才是真正的胜利。 司礼监门口早已排成了长队，每年此时都会招收一百多名太监入宫，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活着出来，很多人都死于感染或者流血不止。 可这挡不住他们进宫的决心，因为如果运气好进入东厂，他们就能直接飞上枝头，不用受半点欺辱了。 楚眉灵排在队伍里，被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拉了出来，一脸慈爱得问她：“你就是李公子？” 楚眉灵抱拳行礼：“正是。” 老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异常惋惜得摇了摇头：“长得真是俊，你真的不后悔？” 楚眉灵一脸坚定得回：“绝不后悔！” “哎！”老者再次摇头，双手负于身后转过了身子，“行吧，跟我进去，我给你掌刀，你就唤我老钱吧。” 这老者名为钱永柱，曾是先帝的贴身公公，秦玉笙继位后，他既不想留在宫中又不想进入东厂，就留在司礼监做个掌刀的。 楚眉灵被钱永柱带进了一间暗房，一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特别是中间的一张木床，上面血迹斑斑。 “躺着去，我去准备工具。”钱永柱偏头对她吩咐，紧接着就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功夫，他的手里就多了一套净身的器具。他将冰冷的器具一件件取出，又用铁钳将它们放入火炉中烧炼。 做好这一切，他又看了一眼依旧站着的楚眉灵，眉心皱成了一团：“还不快去躺着？两腿敞开！哎，你放心我的技术，绝对不会让你丧命，也就疼一会儿……” 第三十七章：说好只是净身 楚眉灵硬着头皮躺上了木床，就在钱永柱走过来时，突然道：“钱爷爷，你能不能打我一拳？或者，呃，你用刀子捅我一下？” 钱永柱瞪大了眼睛，唇角狠狠抽搐。 楚眉灵有些为难，她原本打算掌刀人在脱她裤子的时候控制他意识，可她发现眼前的老者和蔼可亲，即便他脱她裤子，她也不会动怒，这情况就有些糟糕了…… “恩，用刀子捅我一下肩膀，这样就能分散痛感！”她一本正经得和他解释。 钱永柱想了想，终于点头答应：“好吧。” “恩，刺得狠一点。”楚眉灵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刺得不狠，她还是发不了火。 钱永柱再次狠抽唇角，执起手中的刀子，准备对着楚眉灵的肩膀狠狠刺过去。 “啊！” 一个破门而入的惨叫声使得钱永柱收回了刀子，同时对着门口站着的少年怒喝：“瞎囔囔什么？” 楚眉灵转头望去，这少年生得挺俊俏，鼻梁高挺，明眸秀眉，特别一双眼睛，虽充满了恐惧，却依旧乌黑发亮。 他可能真是被吓坏了，双唇还在颤抖：“死了，我前面那人死了，我不要他动刀，求您给我动刀吧。” 钱永柱心眼儿好，见这小子吓得不轻，居然一口答应了：“行了行了，你先在门口等着，等李公子好了再轮到你。” 少年一抹眼泪出了门，但还是忍不住从门缝里偷看…… 楚眉灵松了松肩膀等待着他的一刺。 钱永柱也将袖子卷了起来，轻咳了一声后，双眼微凝，略带霸气得道：“准备好了，我刺！” “啊！”这少年简直傻眼了，再次惨叫一声，不是说好的净身？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他破门而入后“扑通”跪地，又拉住了钱永柱的手道：“不能杀人啊！她做错了什么事，您要杀她啊！” “蠢货，滚！”任凭钱永柱的脾气再好，他也忍不住对着他猛踹一脚。 楚眉灵也有些窝火，这小子真是烦人，若不是他，她可能已经成功被“净身”了。 “李公子，他要杀你，你怎么无动于衷？难道等着被他杀？恩？”少年一脸惊讶得看向楚眉灵。 楚眉灵的脸色越发暗沉，但没有开口。 少年见两人都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盯着他，他吞了吞口水后又道：“咱，咱只是净身，就不要打打杀杀了，我先出，出门。等好了以后我，我再进来……” 见两人依旧没反应，他只能缩了缩脖子，又出了门。 楚眉灵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方才的火气。 钱永柱再次撩起袖子，抬起手中刀子准备对着楚眉灵的肩膀狠狠刺去。 “砰”门再次被推开，少年一把将楚眉灵从木床上拉起，视死如归得道：“跟我逃，我带你离开！” “放手！”楚眉灵站着不动，声音微沉。 “我不放！”少年抿唇，坚定得看着她。 楚眉灵的胸膛开始起伏了，烦躁和怒火正在聚集，在下一个呼吸间已窜到了脑门顶。 钱永柱想上前将这傻小子拉开，可一转头正好对上楚眉灵碧绿的双眸。 瞬间，他的意识被麻痹，脑子里一片空白，又仿佛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叮咬他的全身，动弹不得。 第三十八章：玉面阎罗 楚眉灵的烈焰红唇微贴他的耳廓，她的凤眸就如同迷离春夜里的一汪清泉，虽清澈，却带着妖娆，魅惑。 少年听不见她在钱永柱的耳边说了什么，可钱永柱不断点头，双瞳已彻底涣散。 他被这一幕彻底惊吓住了，面无人色，只能不断后退，直至无路可退。 三天后，楚眉灵和少年出了司礼监的大门，他们手里已拿着一份卖身契，上面盖着“通过”两个大大的红字，还有钱永柱的亲笔签字。 这是钱永柱是被楚眉灵蛊惑后签的，等他醒来后虽觉得奇怪，但却没有追究下去。 而楚眉灵没有变成狐狸，那是因为她施了魅蛊后立刻将紫水晶放在了鼻翼处。 楚眉灵和少年在司礼监的某间暗房里躺了整整三天三夜，听得是一百多人痛苦的嚎叫声，吃得是流质汤羹，几乎每天都有人因为感染被横着抬出去……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楚眉灵偏头看向少年，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敢看她的眼睛，同时不自觉得抖了两下，回道：“我叫紫瑾严。” “紫瑾严？好名字！”楚眉灵似是赞赏得点了点头，随后挑眉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 紫瑾严差点要跪下，但肩膀被楚眉灵死死得拽着，他只能抬手发誓：“你保住了我的命根，这辈子就是我的老大。即便我被千刀万剐，也绝对不会将你的身份透出去。” “好！够义气！”楚眉灵满意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不远处的东厂，道：“不管你为了什么目的进东厂，记着，只能杀恶人，绝不能伤害百姓。否则，我会杀了你。” 紫瑾严沉默了好久，迎着楚眉灵黑白分明的凤眸，他最终点了点头，正声道：“我绝不杀无辜百姓。” 他的话音刚落，脑袋就被身后的东厂督卫猛拍了一下，“都进去，花督主等着你们呢！” 大部分被净身的太监都已进宫，唯有二十人能进这东厂。而这些人都是有一定的来路。 东厂数十丈高的双门缓缓敞开，印入眼前的是两排悬铃木，中央道路却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落叶，十步一个督卫站在两道，他们面色冷凝，就如同蜡像。 楚眉灵深吸一口气，发现这里的空气都带着血腥味，若是用心听，甚至能听到哀号惨叫。 东厂成立不过百年，但权利却已在琅琊卫之上，花问楼的手段毒辣，顺他者生，逆他者亡。 这里，究竟埋葬了多少冤魂？ 可偏偏寒倾澜对他放纵如斯，一想到此，她的心底对寒倾澜也升起怨恨，他不是善类，她已确定！ 他们穿过一道又一道秘门，终于到了内间，从门外望去，层层红色纱幔遮掩，风吹而动，见一身穿紫色长衫的男子半躺在床榻，身边坐着几个裸着身子曼妙女子。 此男子便是东厂总督花问楼，人称玉面阎罗。 桑离则站在纱幔外，他的目光轻扫了一眼楚眉灵。 “桑离，这就是你的徒儿？”花问楼先开了口，打破了沉寂。 第三十九章：东厂猎鹰王 楚眉灵虽看不清花问楼的容貌，但他的声音却很好听，不同于寒倾澜的低润富有磁性，他的声音透着淡淡的魅惑。 “我瞧着他挺顺眼儿，就收他为徒了，主要是嘴甜儿，听着舒服。”桑离满脸笑意得回答。 他的眉眼弯弯，皮肤水嫩，整个人瞧上去就如同春日里嫩叶，好看！ 花问楼轻笑一声，对着楚眉灵的方向弹去了一颗水晶葡萄，问道：“你想进东厂？” 葡萄弹射在了楚眉灵的额头，碎了！ 晶莹的葡萄汁顺着她光滑如玉的脸颊流下，她没有抬手擦去，而是跪地回道：“回督主，草民早已仰慕您多时，若是能为东厂效犬马之劳，是草民的三生之幸。” 她说的是为东厂效犬马之劳，而非花问楼，这也从侧面表达了对桑离的忠诚。 桑离不说话，但眼眸却划过一道满意之色。 花问楼低笑一声，“听听，这嘴儿果然甜，最重要的是这李公子长得比女人还要美，连我都要自惭形愧。” “哗”纱帐被一道劲风劈开。 楚眉灵稍稍抬头望去，终于看清了花问楼的容貌，三千青丝如瀑披散在两肩，修眉如剑，一双眼眸竟是紫玫色，眉梢微挑间增添了几分妩媚之色，他的双唇如同春日的红梅，透着一股剔透之美。 花问楼静视了楚眉灵许久，身躯突然朝着她飞去，落在离她三寸之地，继而低声道：“抬起头来。” 楚眉灵抬头，凤眸与他紫眸直视，没有半点胆怯。 “想要成为东厂的人，就必须学会……”花问楼微勾红唇，长臂一伸，五指对着离他最近之人一拢，那人的咽喉已在他的手掌中，“咔哒”一声，毙命。 “杀，人。”他慢悠悠得吐出了最后两个字。 楚眉灵看了一眼倒在地面的男子，目光波澜不惊。 花问楼抬手抚上她光滑的脸颊，双唇贴近她的耳廓，问道：“不怕吗？” 楚眉灵直视着他，回道：“死人并不可怕，可怕是，我会变成死人。” “哈哈！有趣有趣！”花问楼大笑出声，笑声震荡，似乎梁柱都在摇晃。 笑声停，他一敛长袖，对桑离吩咐道：“将他们所有人都带进九阴山，十日后才能出来。东厂的精英必须经历生死，才能统领督卫，带领猎鹰！” 话音停顿，他轻扫了一眼剩下的人，笑着道：“能活着出来的，直接封为猎鹰王！” 东厂核心有十二猎鹰王，他们统管三十六总镇，一百零八个码头。所以，能成为猎鹰王，绝对是个致命的诱惑。 其实，在东厂除了掌班，领班，司房三大都督，十二猎鹰王是净身太监，其余的杀手，密探，卧底，耳目全部都是正常男人。 “不过，如今十二猎鹰王只缺了两个位置。”花问楼勾起一抹醉人心肺的笑意，继续道：“本座从来不喜欢多余的人，可明白？” 从不喜欢多余的人是何意？难道要他们互相厮杀？最后只留两人？ “去吧，十日后再见。”花问楼对着他们一挥袖，一道劲风再次从他掌下挥出。 所有人被震了出去，“噗”吐了一大口血，门被“砰”得合上。 第四十章：可怕人心 九阴山位于京城的南面，相隔数百里路，却无人敢踏入半步，相传那里凶兽密集，偶尔会有血雾弥漫，若是遇到，那结果只有死。 此时已是黄昏，桑离将他们带到了目的地，命身后的督卫将包裹分给了他们，并道：“十天，一壶水，三只包子，还有一把匕首。” “十天就一壶水，三只包子怎么够？这不是要我们渴死饿死吗？”其中一人不服得反驳。 桑离笑了笑，踱步走到此人的面前，眼底闪过一道幽冷的光：“若是你嫌不够，可以去抢他们的。” 言毕，他的目光又扫向了楚眉灵，静视了片刻又移开，笑着对这十九人道：“生者为猎鹰王，但若生者超过两人，那你们都得……死！” 楚眉灵的手掌微拢，东厂的人，果然狠！ 九阴山，一年四季寒冷如冬，却偏偏不结冰，传言在夜里会不定时的出现血雾，无论鸟兽蛇虫或者人类都活不过半个时辰。 而此刻夜幕快要降临了，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兽鸣。 “已快天黑，今夜应该没有血雾，不如我们去找些东西吃，也为往后几日做准备。”有人突然提议。 此人便是方才对着桑离抗议的男子，他名为乔怀，是兵部尚书的侄子，长得眉眼开阔，鼻若悬胆，瞧上去颇有男子的英武之气，可惜做了太监。 众人一致同意，随后便开始分散找洞穴，谁若是先找着了洞穴就喊大伙儿过去。 楚眉灵和紫瑾严结伴而行，乔怀凑了过来，满脸笑意得道：“不如我们一伙儿吧，正好三儿。” “随意。”楚眉灵轻声一应，头也不回得赶路。 夕阳西下，月色朦胧，在不远的草丛中发出“犀利犀利”的声音。 “吱吱！”一只野兔在做垂死的挣扎。 紫瑾严心情颇好，准备上前去取猎物，却被楚眉灵一把拉住了袖子，“小心！” “刺啦”明晃晃的匕首正对着紫瑾严的眉心刺来。 楚眉灵猛地抬脚对着匕首劈去，她的脚劲极大，匕首应声落地，可紫瑾严的脸颊擦出了一抹血痕。 “该死！”紫瑾严捡起地上的匕首，对着那抹想要逃离的背影飞射了过去。 “噗嗤！”那背影倒地，不再动弹。 此时，不远处传来阵阵兽鸣，震耳欲聋，仿佛就潜伏在他们周围。 楚眉灵紧握住手中匕首，偏头对他们提醒：“我们要小心，凶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可她的话音刚落，巨大的阴影已从她的头顶盖了过来，遮住了所有的月光。 “老大！”紫瑾严大喊一声，伸出手臂将她猛拽入怀。 “轰隆！”一块巨石落在了离他们不到一尺之距，将地面砸出了深坑。 楚眉灵抬头望去，五六个黑影快速离开。 看来，杀戮已经开始了，若是她再不动手，那等待她的只有死！ 紫瑾严也发现了离开的黑影，他皱眉，对楚眉灵道：“老大，他们要杀我们，我们再不还击那只有死了。” 楚眉灵环顾了四周，又看了一眼月色，凤眸微闪，道：“不需要我们动手。” “不需要我们动手？”乔怀不解。 楚眉灵的眸光含着坚定，素手指向明月，解释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月光已泛红？” 紫瑾严和乔怀抬头望去，继而点头，同时回道：“果然泛红！” “我方才一直在想，为何这里会出现血雾，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并且确定今日就是血雾之夜，我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逃离。”楚眉灵看向不远处的山顶。 第四十一章：尸花 “我还是不明白。”紫瑾严挠挠脑袋，视线也跟着楚眉灵看向了山顶。 楚眉灵的双眸微眯，解释道：“血雾是圆月之夜产生，产生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鬼，而是因为山顶的那片尸花。” “尸花”出现于桑离给她的《极天伏羲篇》中，书中记载：形似曼陀罗，多生于荒山极阴之地。圆月绽放，散出红雾，有毒，使人产生幻觉，食之雄性花即解。遇雌性花，烧之。” “所以我们只要登上山顶，去采摘那些尸花吞下才能保住命，而他们就会因为红雾而丧命。”乔怀终于明白了。 他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登上山顶，当圆月升到山顶正中央，尸花就会全部盛开，到时候这里就是血雾之山了。 启圣国　帝师府 寒倾澜正坐在紫砂莲花熏炉旁，修长的手指轻捏着几片花瓣，漫不经心得洒进了香炉，同时开口问道：“如何？他们上山了？” 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却又似一抹陡峭冰山中的暖阳。 话音落，站在他身后的星剑突然睁开双眼，拱手回道：“回帝师，他们已上山。” 星剑在神族的身份不低，修炼的是幻影千里术，他的魂魄能以千里的速度去任何他想要去的地方。 寒倾澜沉默了许久，又问：“秦玉珩呢？还在山上？” “他自从被花问楼逼进九阴山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已是第六天了。”星剑低头回复。 “呵。”寒倾澜轻笑一声，清隽秀丽的眉梢微挑，道：“他也不过如此。” 星剑忍不住问道：“那您的意思是，他并不是未来的人皇？” “也未必。”寒倾澜将最后一片花瓣丢进了香炉，随后闭目吸了一口气，继而又对星剑道：“去护着她。” 星剑立即抱拳：“是！”不过刚准备离开，又突然转头问道：“他？还是她？” 未等寒倾澜回答，他抽搐了下唇角，道：“属下明白了。” 他的主子从未保护过任何人，当年秦玉珩九死一生，他都没有动一根手指去相救。 星剑正准备离开，又听寒倾澜低声吩咐：“那只小狐狸总是犯糊涂，你索性将镇魂草摆到她身边……” 星剑抽搐了下唇角，继而抱拳道：“是！” 寒倾澜走到了窗边，月色清冷，几缕北风吹拂他的长发，细细雨点如丝弹落在窗沿，溅在了他的脸颊，凉如冰霜。 他的眼前再次浮现那个梦中的她，若隐若现，却永远看不清。 整整三千年，这个梦已缠绕了他三千年，他挥不去，忘不了，可就是记不得梦中的她究竟是谁？ 她究竟是谁？为何一想起她，他的心就如同被搅割，痛得他无法呼吸，恨不得下一刻就去死。 他救那只小狐狸，到底是为了他所要的目的，还是因为她的眼睛与梦里的她重叠了？ 九阴山 圆月周围的红雾越来越浓烈，仿佛凝集着在一起等待着最后爆发。 楚眉灵回头看了一眼紫瑾严和乔怀，见他们已开始大喘气，便道：“我们时间不多，若是等这些尸花全部绽放，我们都死定了！你们撑着点！” 第四十二章：独战群狼 他们原以为这山顶并不高，爬上去应该很容易，可谁料脚下泥土太过松软，有些地方一脚踩下去甚至埋到了膝盖，而那些从山顶飘散开来的红雾令他们觉得脚步沉重。 “我看到了！山顶那一片红！”紫瑾严兴奋得唤出了声，直指山顶处的那片血红。 “恩！我们再加把劲！”楚眉灵不断给他们打气。 “嗷呜！”不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声。 乔怀率先反应过来，低声道：“不好，这里有山狼，而且就离我们不远，好像是在山顶！” 楚眉灵屏住呼吸一听，糟糕，数量不少！想要赢过它们绝非易事！ “怎么办，我们继续上去还是离开？”紫瑾严低声询问。 楚眉灵的凤眸微凝，取出包裹里的火折子并点燃了火把，回道：“没有退路，只有向前走！” 路，继续走，抵达山顶时，这些“尸花”已含苞待放，他们已被淡淡的红雾包围。 这些红雾味清香又甜腻，引诱着他们多吸两口。 而这片如血的尸花前却有数十只山狼守着，它门的獠牙如同森寒利刃，眼底透着渗人凶光，狰狞之态昭示着无情的杀性。 楚眉灵面色平缓，“撕拉”撕下了身上的一块布料，偏头对他们道：　“尽量放缓呼吸，撕下布料，浸水，捂住口鼻！” “可我们就一壶水……”乔怀嘀咕了一声。 楚眉灵轻笑，回头看他一眼：“那你就留着这壶水在黄泉路上喝吧。” 乔怀抽了抽唇，也学起楚眉灵撕下了衣服上布料，用仅剩的水浸湿后蒙住了口鼻。 这十几只野狼已排成了队伍，领头那只形体最大，它的胸毛呈金黄色，散发着缎子一般的金芒，浑身凝聚着猛虎之势，低吼之声震天动地！ 楚眉灵一手持着火把，另一手执着匕首，双膝微弯，双脚慢慢向前挪动，并对身后的两人轻声道：“你们不要动，等我引开它们后，你们去采尸花。” “你斗不过狼王的！”紫瑾严面露忧色。 楚眉灵不说话，将狼王的视线渐渐引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眸光凝定，脸上丝毫不畏惧。 狼凶狠又狡诈，若是她畏惧了，那这十几只狼必定一起出击，将她撕咬啃噬。 “嗷呜！” “嗷呜！” 狼王突然仰头长啸，发出刺耳的撕鸣声，响彻云端。 楚眉灵抬头望去，原来圆月已升到正中央，狼群后的那片“尸花”已全部绽放，空气被血雾笼罩。 也就在这一刹那，有两只野狼突然朝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它们的速度快如闪电，尖厉的爪子就如同钢针。 楚眉灵闭目，耳廓轻颤，身前腥风临近之际，手中火把猛然疾挥！ “哗！” “嗷呜！” 火把先后砸在两狼额间，激射的火星灼伤了它们的眼睛，两狼惨嚎着滚出数丈，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惊惧！ 狼怕火，先损它们三分气势！ 紫瑾严和乔怀准备乘机去采“尸花”，因为他们已感觉这些红雾正在吞噬他们的意识，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 第四十三章：活下去 那两只被火灼伤眼睛的野狼站起了身子，流着鲜血的眼睛恐怖非常，它们磨了磨利牙，后足一蹬，朝着楚眉灵跃去。 楚眉灵凤眸微凝，凛冽且冰冷，就在千钧一发时刻，她的双膝跪地，向前滑行数米，那两只野狼恰恰从她的头顶穿过，扑了个空。 就在下一刻，她一跃而起，匕首划过空气带着“嗡”的一声尖啸，转瞬间已刺向其中一只野狼的后劲。 “噗嗤！”　鲜血飞溅，在她绝美脸颊划出数道猩红。而这只野狼随即毙命！ 眼见同伴惨死，另一只野狼彻底陷入疯狂，恰在此刻，楚眉灵玉腕轻扬，匕首陡然激射！ “嗷呜！”一声哀嚎，锋刃直没野狼额心！ 她箭步如飞，随手抽出了匕首，在狰狞的狼头带出一蓬血沫！ 楚眉灵一口气杀了两只比她体型大了几倍的野狼，紫瑾严和乔怀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还不快采！”紫瑾严回过神，对着乔怀的后脑勺猛地一拍。 “哦！”乔怀点点头，可下一刻，他突然抬手，匕首狠狠刺入了紫瑾严的心口。 “噗嗤！”匕首没入，鲜血溅起。 “你！”紫瑾严看着心口的匕首，艰难得吐出几个字：“你，你为什么……” 乔怀的手在微颤，双眼略微泛红，道：“对不起，只有两个能活下去！我杀不了她，只能杀你……” 言毕，他又从紫瑾严手中抢过了他的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胸口。 楚眉灵没有发现这一幕，她此刻要做的就是逼退这些狼群！ 狼王见那两只狼很快就毙命，它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刀，狠狠刺向楚眉灵，它要亲自杀了她！ 楚眉灵等待的就是这一刻，若是她赢了狼王，那其余的十几只自然会散开！ 狼王的体型比方才那两只大了很多，绿色瞳孔正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周围的红雾越来越浓，似乎能渗透被浸湿的布，钻入她的鼻子，使得她浑身如同掉入了煮沸的锅炉，痛！ “吼吼吼！” 狼王发出低沉的吼声，就在下一瞬间，它朝着楚眉灵的方向猛扑过去，它的身姿敏捷如迅雷，又如同脱了弓身的利箭。 楚眉灵的身子猛得一偏，左足尖轻点地面，准备在狼王扑过来时，刺入它的腹部。 可狼王似乎知道她的计谋，竟在突然反转了方向，朝着她的右方扑去。 楚眉灵身形急退，可狼王再次扑了过来，对着她的肩膀狠狠咬了过去。 “刺”肉被撕开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带出了浓浓血腥味。 当鲜血渗入狼王的口中后，他的眼中划过一道惊慌，躯体似乎被什么东西灼伤。 楚眉灵没有皱眉，因为她早已痛得浑身麻木，意识也渐渐模糊，只有一个强烈意念，那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前世她是孤儿，十二岁被选入特务，十九岁丧命！她没有好好活过一天！这次的重生，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脸上的布不知何时掉落了，她也顾不得去捡，而是大口大口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