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牵》 分卷阅读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 《一线牵》四非 ——魔镜魔镜告诉我,世上谁人最美丽? 为什么渴求的东西从来得不到满足? 遇见,并非交点,许是狭路相逢,一笑而过。 结识,未必靠近,灯红酒绿乱花迷眼,你的几分虚情,我的几分假意? 相知,无关爱恋,挣不脱世俗陈规,踌躇不前,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站成岸的两边。 心动一念,在你,在我;对错之间,谁是,谁非? ——午夜十二点的魔法,对着镜子小心削着苹果皮,幻世姻缘,月老为媒,红线所牵,彼端,会否是你? ====================================================================== 第1章 序章 祁木从服务生手上接过找赎的零钱时顺口问了一句:“巫小姐今天没有来吗?” “是的,今天还是没看见她。”服务生语毕,立刻便为自己过于肯定的语气而后悔,为求谨慎,他连忙补充道,“呃,客人太多,有时候我都顾不过来,问老板的话会更清楚。” “嗯,谢谢。”祁木将钞票塞进钱夹,拿起身边的手提袋站了起来,朝服务生点头致谢,然后转身往店门走去。 服务生不确定的问题,她自己也不确定。 没有看见,还是,没有? 推开玻璃门的那刻,喧哗如潮水般漫了过来,举目四望,车水马龙,人流熙攘,一时辨不清南北东西。 直到现在,祁木依旧有点记不清家的位置,城市太大,道路如同张开的蛛网,纵横交错,危机四伏。 夸张的不安感并非源于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假若她还是个孩子,或许会乐此不疲地将自己代入各种千差万别的角色里,包括把自己想象成一只盲目鲁莽的小飞虫。而事实上,她恨不得拥有如此闲情逸致的心情去想入非非,因为,她是个没有记忆的人。 父亲说,忘掉便忘掉吧,没什么不好的,健忘的人本来就比较快乐。 她不能认同这样的说法,刨根问底地弄清楚了受伤的原因,原是一场最寻常不过的车祸,昏迷,入院,再醒来时,如同被洗过脑。 什么都记不起来,就连左耳上的五颗耳钉为何竟是并不喜欢的水红色,左足内侧纹着的炼火图案是如此地令人不快,还有那被锁在抽屉深处的塔罗牌,残旧不堪并让她不由自主地生出无法言语的哀伤,诸如此类,无论和谁说起,皆一问三不知。 父亲说:你从来不愿意我干涉你任何事,唉,自从你妈妈死后,我们就没怎么说过话。 朋友们说:你有纹身?纹在哪里?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至于打耳洞的事,当时我也有问,但你从不回答。 她恨自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不能以最快捷简单的方式寻回从前,唯有翻遍家里的每一本相簿,点击邮箱里的每一封邮件,搜查房间里所有可能隐藏秘密的角落,谨小慎微得连自己都感觉过了火,着了魔,然而,却毫无所获。 理智不止一次地劝慰她,顺其自然便好,记忆不会凭空消失,它只是沉淀到潜意识的底端,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想起。 相比起执意要唤醒沉睡的自我,每时每刻都维持着被猛兽追逼的紧张状态,祁木其实更乐于放任自流,听之任之,从那种一触即发的压抑情绪里解放出来。 但是不行。 没有人拿着枪械威逼她一定要在既定的时间内探知过往,然而毫无来由的紧迫感却逼得她喘不过气来,甚至几乎发疯。 父亲和朋友,身边所有真心关切着她身体状况的人,那个嘱咐她每周定期复检的医生,还有在她留院期间曾照顾过她的护士们,都出言安慰。 “别急,慢慢来,放松一点会更好。” 她当然知道放松一点会更好,但问题是,她的身体,她的神经,她的大脑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像脱了缰的野马,疯狂、竭斯底里而危险。 直觉告诉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连同那些被她遗忘了的过去一起被埋进了心底深处——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她必须尽快找到它,抓住它。 像是负隅顽抗的困兽心有不甘地绕着牢笼一圈圈地奔走直至力竭方休,祁木终是感到身心俱疲,她自暴自弃地玩弄起那副会让她莫名难受的塔罗牌,反正只是雪上加霜。她知道不用多久,只要这样的状态持续不变,自己必然崩溃。 然而,她在那副塔罗牌的盒子边沿上看到了一行模糊不清的文字。 ——送给最爱的木木。 缺口被打开了,柳暗花明,终是在绝望的黑洞里射进了一丝光线。 抚摸着那行似曾相识的蝇头小楷,情感不再无以依凭,一些似是如非的思绪,渐近渐真。 睡梦不再一片暗黑,有时候是歌声,有时候是笑声,同样轻柔,同样清甜。醒来的时候,她努力地回忆梦境,除了记住那把温软的嗓音外,还隐隐记起了那股混合着水果味道的甜香。 蛋糕店和一个爱笑的女孩。 她终于知道应该沿着什么方向去寻找,虽然可能有所偏差,但总比原地踏步要好。 她记不起她的名字,于是替她取名巫游小姐,巫游,乌有,子虚乌有,她或许只是她在崩溃之际虚构出来的一个人物,永远不可能存在。 她对每一家蛋糕店的老板说,经常光顾这里的那个爱吃甜食的女孩是我的朋友,如果她再来的话,请一定帮我转告她,我在找她。 祁木接到过无数陌生女孩的来电,那些蛋糕店老板几乎将他们所认为的熟客都当成是她想寻找的人,毫不吝啬地散发她的手机号码。 一次次地期望,一次次地失望。 每次走出蛋糕店,祁木的心情都同样沉重。 慢步走至街尾,路旁的几家服装店在搞促销活动,橱窗上大大的pop海报标题:店铺转让,清仓甩卖。 突如其来的想法在祁木脑中一闪而过,她走进店里。 “小姐,本店全部服装只买五折,请随便看看。” “我想找你们老板。” “咦,啊……有什么事吗?” 祁木抬手指向橱窗上张贴的海报,对营业员微微笑道:“我想和你们老板谈一下店铺转让的事情。” 也许是前一天,也许是后一天,街道上的某家服装店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换了招牌,直到路过店门时闻到香甜的气味从中飘出时,行人们才注意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家蛋糕店。 “学长,新店啊,没去过呢,不如进去坐坐?” “我上次去过了,老板是个美女,声音和蛋糕一样甜呢,嘿嘿,我还有她的电话号码。” “搭讪得到的?以学长的样子,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切,那是你审美观有问题。不过,我没有搭讪,名片是摆在柜台上的,可以随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2 意拿走,听说那个美女老板开店是为了等一个人的出现。” “男朋友?那你不就没戏了。” “关你什么事!”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了,请大家多多支持~ 之前写了现代再写古代接着写现代然后又写古代,于是,再次轮到写现代。唯一的感慨是,为什么写现代的时候想写古代,写古代的时候又想写现代啊啊啊…… 卷一胆小鬼 第2章 愚者所遇 光线忽然暗下去的时候,coco正摔倒在地上。“哧喇喇”的声响伴随着疾风从头顶掠过,大片流动的阴影渗漏下斑斑点点的光束,犹如鳞波闪烁,从她身上一晃而过。 不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惊呼:“哇,看啊,都飞起来了,好漂亮!” 然后,是一把低沉柔和的声音问道:“能够站起来吗?” coco抬起头的瞬间,对上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长密的睫毛下,似乎有华光流转。 无视对方带着善意递过来的手,coco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低头拍打衣服上的尘土。 对方大度一笑,收回那只被人冷落的手。 那群被惊飞的鸽子在广场上空绕行一周后,再次落到地面,有几只站在了零散的画稿上,好奇地啄了啄上面那些五彩斑斓的色泽。 “这里,”看到coco似乎没有注意到白裙上沾染的颜料,陌生人好心地指出,“还是能洗掉的,只要稍微做些特殊处理。” “不是吧?”coco几乎是脱口惊叫。 “送去干洗店的话就没那么麻烦。”陌生人显然没想过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但仍是给出了更好的提议。 “我赶着去见客户,来不及换衣服了!”尽管是自己走不稳才摔倒,并且碰翻了别人的画架和颜料,但coco此刻的语气却充满惊怒与埋怨,仿佛遭人陷害。 陌生人捡起掉落地面的画笔,盯着笔头上的灰尘看了几秒,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对coco道:“过来。” coco警惕地瞪着她,向后退了一大步,倒是引得近处的几只白鸽惊疑不定地看过来。 “没有时间了。”陌生人欺身上前,抓住了coco的手臂。 “干什么?!”coco惊惶失措,死命反抗。 “别动。”陌生人的眼神很温柔,语气却很严厉。 coco恼恨地大叫:“要想我赔偿的话就开个价好了,我赶时间!” 手臂上的力道消失了,coco正要松一口气,却看见陌生人单膝跪了下来。 “你……” “好了,别乱动。”陌生人抬起头来,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笑,无论眼神还是语气,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coco呆呆地看着她手握画笔,在裙摆染色处熟练地轻抹几下,笔尖迂回斜扫,拖引出半朵妖媚的玫瑰,盛极酴釄,迤逦褶皱深处。 “不是赶时间吗,还不快走?”低沉和悦的嗓音唤醒了看得出神的coco,她反应过来,连忙转身朝商业街的方向疾走而去。 无论穿过多少回都还是无法适应的高跟鞋让她举步维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左右摇摆,随时倾塌。强忍着将鞋子甩飞的冲动,coco又再加紧了步伐。迟到势所必然,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找一个比较动听得体的借口。 赶到约好的餐厅时,coco并没有看见合作对象,闯进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难道对方比自己更迟?但她立刻否决了这个盲目乐观的想法。掏出手机拨通对方的号码,接听的却是秘书小姐,客气而冷淡的声音,简单地转述了合作对象的意思:欧总没有等人的习惯,并且无法将重要的项目交给一个欠缺诚意的公司来负责。 听着电话那端秘书小姐装腔作势的语气,coco恨得咬牙切齿,拼命忍耐到对方将话说完,才狠狠地按下通话结束键。 夏日的阳光灿烂得晃眼,却无法使coco的心情得到半分明朗,她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卡布奇诺。 躺在公文袋里的计划书凝结了她近一个多月的心血,从了解产品、市场定位、综合分析优劣势到最后的方案制定,无论哪一项,她都投注了全部精力,不想却是以对方看都没看就冷冷拒绝了为收场。 这样的失败,谁能接受? coco不能,对coco寄予厚望的董事长更加不能。 也许一直等着看笑话的那几个股东倒称心满意。 身上的汗水被空调吹干,倦意袭来,coco此刻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什么都不去想,梦中什么都不要有。 一切仅是美好的奢望,coco用小银匙搅拌着杯中的咖啡,盯着那小小的漩涡不断转动,心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平静。 如此心神不定地等待着,或许该说拖延着,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coco仿佛等待判刑的囚徒一样,隐约猜到结局,却又抱着一丝期待。 “你好,董事长……” “会面结束了吧?” “……是的。” “听你的语气,似乎进行得并不顺利?” 是根本没有进行,coco在心底苦笑。 “对不起,董事长。” “如果道歉能换取签约,我倒不介意多听几次。”明显嘲讽的话语,并且冰冷无情。 “……对不起。”明知道再重复同样的句子只会遭到更严厉的责骂,但coco实在想不出除此以外的话。 果然,对方才刚听到她的第二次道歉,便变本加厉地愤怒起来。 “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废话!这宗生意我们公司是志在必得的,既然方案由你负责,就要想办法让客户代表满意。” “但……” “行了,解释的话也是废话,不必再说。” coco突然感到无比委屈,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般难受,她不敢再开口说话,哪怕只发出一个单音,也会让对方觉察到她的哽咽。 “明白的话就开始做事,别浪费时间,我只多给你一个星期。”语毕,也不听coco的回应,径自挂了电话。 把下唇咬得生痛,拼命地做了几次深呼吸,终究忍住了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coco叫来侍者结账,慢吞吞地离开餐厅,唯一的想法竟是用力踢掉脚上的高跟鞋。 太阳渐渐偏西,天边翻涌着瑰丽的晚霞,无限美好,却无心欣赏。 不知不觉走到了中心广场,那群白鸽还在,悠闲地用嘴梳理羽毛或啄食着地上的面包屑,悠哉游哉。 coco在喷水池边坐下,被曝晒了一整天大理石依旧带着灼人的温度,隔着裙子也能感受得到。 “看来是白费心机了呢。”突如其来的声音带了几分无奈,更多的是柔柔笑意。coco受惊般立刻转头看去,发现是喷泉对面的一个女孩子在说话。 “怎么?不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3 记得我了?” 看到coco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女孩不禁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是谁?”coco看着她快步走到自己身边,反射性地往后缩去。 “不会吧,我们白天才见过。”女孩指着coco穿着的裙子笑道,“这朵玫瑰……啊,不,现在已经不是玫瑰了——可是我亲手画的啊。” coco顺着她的手指低头看去,发现裙摆处一片斑斓交错,许是拿在手上的公文包在颜料未干时不小心擦到了,色彩凌乱得恰如她此际的心情。 “你想怎么样?”coco用着不算和善,甚至算得上是敌意的目光瞪视对方。 似乎没有想到coco会以这样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对待自己,女孩愣了愣,笑容凝固在唇边。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本就萍水相逢,此时此刻,更是话不投机。 碰了一鼻子灰的女孩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额发,转身离开。 被夕阳拖得极长的人影在coco脚边扫过,同一个方向的影子,无从交叠。 从女孩不再做声的那一刻起,coco便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即使对方是个陌生人,也没必要如此冷漠相待。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还能如何? 目送着女孩的背影远去,coco重又低头看向裙裾的那片印迹,无法否认,那半朵玫瑰真的很美,震撼心灵的那种美。 只可惜,最终被自己弄得一塌糊涂。 第3章 魔术师的游戏 coco没有回家,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至筋疲力尽后坐计程车返回公司。值班保安已然见惯这位新来员工早出晚归甚至彻夜加班的工作状态,照例向她投以混和着赞叹及同情的目光。 经过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coco忍不住停下来伸手将房门推开,一室冷清,犹如那人身上的气质,让人不愿靠近。 如若可以选择,她极有可能早从那位散发着强压迫感的上司身边逃开了。 胡思乱想了片刻,发麻的双腿提醒着她此刻有多疲惫无力,于是轻轻将门掩上,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时,半边胳膊都麻痹得失去知觉,接下来再也无心睡眠,唯有打开电脑,一遍遍地玩着扫雷游戏,直至手指僵硬酸痛,无意中瞄到显示屏右下角所显示的时间,竟已是凌晨四点。 窗外的天空依旧昏沉,无日无夜,所有建筑物都被笼罩在厚实的黑暗里,仿佛不再有光明。 流动的风带着凉意,却分外清新,coco突然萌生出到外面走走的念头。 乘电梯直落到一楼,正要走出公司大门时,值班保安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coco身后,用着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那种沙哑嗓音说道:“要走了?我帮你联系计程车吧。” “不用了,谢谢。”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几乎要大声尖叫的coco惊魂未定,捂着心口客气地拒绝。 “但现在天色还没亮,一个女孩子走在路上并不安全。” “盗贼什么的也要睡觉吧,我想不会有问题。” 如此坚持己见的coco显得冷淡而不耐,保安没再说什么,替她开了门,道了句“请路上小心”,便打着呵欠重新回去继续他那保持着半警觉状态的假寐。 整座城市正陷入沉睡中,这是从coco脑子里蹦出来的想法,大门紧闭的店铺,空荡荡的街道,间隔着三四米距离的寂寞路灯,喧嚣散去,铅华洗尽,荒城无主。 公路上还是有车辆经过,马达声分外刺耳,一路呼啸,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中有如鬼哭狼嚎,让人发指。 同样令coco无法忍受的,还有高跟鞋踏在冷硬的水泥路上所发出的声响,连串敲击,于午夜低回,行走间,只觉步步惊心。 终是在街头寻到了一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透出门外的暖色灯火安抚了夜游者惶惑不安的情绪。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些什么?”低沉柔和的声音竟是那样的似曾相识,coco惊疑地抬头,异样的感觉自心底穿过,说不清,道不明。 收银台后的店员戴着与制服相配套的帽子,帽檐的阴影落在脸上,看不清此刻是何表情。 “我……随便看看。”coco为自己刚才那些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困惑与气闷,干脆转身走向货物架,不再理会身后的店员。 然而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琳琅满目的商品,连哪些是食物哪些是日用品都没能好好区分,脑中一遍遍地想着同一个问题:那个人……她怎么没再提起广场上发生的那些事? 疑问一旦展开,妄想便随之而来,coco总觉得收银台后的人正目不转睛地注意着自己,那样炽热的视线,深深地灼痛了背脊的肌肤,如芒在背,手足无措。 走到转角处时,coco故意抬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目光便借着手指的掩护偷偷投向收银台那边,被电脑遮挡了大半边身的店员正专心致志地阅读着时尚杂志,还不时用手中的铅笔在上面圈圈画画,似乎在玩填字游戏。 多心了。 coco闭了闭眼睛,松一口气的同时,莫名地微微失落。 终于能够静下心来挑选货品,晚上没有吃任何东西,因为心情不好而被忽略掉的饥饿感在看见一整排口味齐全的方便面陈列在眼前后顿时变得强烈起来。 在办公室里吃泡面,果真很符合现代剧中的白领形象呢。 考虑到自己在公司里并没有放置私人餐具的习惯,于是挑了碗装的拿走。 结账的时候,coco特地瞄了一眼那本摊放在台上的杂志,正是最受当下女性喜爱的流行读物,被翻到的那一页,果然有填字游戏。 店员接过商品后没有直接放进购物袋里,而是手脚麻利地撕开包装塑纸,在coco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走到旁边的饮水机前,注进热水。 接下来是按部就班地撕开调味包,倒入适当的分量,合上盖子等待泡面变软。 一时间香味四溢,coco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眼角余光偷偷地瞥见对方又再若无其事地拿起杂志翻阅,丝毫没有要跟自己答话的意思。 僵硬地变换了几次站姿,coco只觉得无论手脚怎么摆放都不自在,幸好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她翻开盖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夹起面条就往嘴里送——并非饥不择食,而是想早一点吃完,早一点逃离这让人尴尬困窘的境地。 coco透过那缕缕升腾的热气注意到,站在对面的店员似乎抬头看了一眼过来,她顿时紧张莫名,心念百转,猜测着对方是否有话要说,以及有什么话要说。 沉默,仍是沉默,似乎是不经意间的举动,没有太深刻的含义,coco忐忑不安地等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4 待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不容易将整碗泡面吃完,简直味同嚼蜡痛苦至极,放下筷子的那一刻,coco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其实大可不必吃得如此彻底,就算吃那么两三口敷衍一下然后结账走人也无不妥。 “多少钱?”店员似乎对填字游戏相当沉迷,coco不得不开口打扰。 对方头也不抬地报出了标签上的价目。coco掏出钱夹取了张大钞递到她面前,她接过后居然也不细看,打开抽屉慢慢地数着要找赎的零钱。 “诶?伤脑筋,零钱不够呢。”店员苦恼地将抽屉里的所有零钱拿了出来,摊放在台上,手里把玩着一张两元的钞票,喃喃说道,“看来……要么多收一块,要么倒贴一块。” coco将那把零钱胡乱地塞进钱包,无所谓地道:“那就多给你一块吧。” 对方随即看了过来,目光中透着一丝古怪。 “该说你慷慨……还是太容易妥协呢?”店员迅速地将那张两元纸钞对折再对折,最后折成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她似笑非笑地看着coco,缓缓说道,“我不想被你想成是贪小便宜的人,这样好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赢家可以把这张钱拿走。” “……什么游戏?” “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子经常玩的游戏,我把钱放在左手或右手里,看你能不能准确地猜出来。” “噢。”果然是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coco禁不住想,这人是不是太闲过头了?无聊。 “那么,”对方把双手收到身后一阵故弄玄虚,然后重新伸到coco面前,“请开始猜吧。” “左边。”coco随便挑了一边。 五指张开,里面空空如也。 “一块钱归你了。”语毕,coco便要转身离开。 “我说,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都会吵着再玩一次的吧。” coco微皱着双眉转了回来:“那是耍赖吧。” “耍赖又怎么样,能达到目的就好。” “就为了一块钱?”coco不置可否。 “看不起一块钱吗?”店员一边说一边拿起台上的签字笔,在折好的小长方形纸钞上画下了一朵四叶草,“那如果现在变成了‘幸运’呢?” coco呆了呆,神色复杂地道:“那就再玩一次。” 这一次,coco稍微犹豫了许久才开口:“右边。” “一般人玩第二次的时候都会坚持第一次的选择吧?” “……我现在就是想选右边不行吗?” 五指慢慢张开,四瓣三叶草一点点地出现在眼前。 “‘幸运’归你了。”她郑重其事地将那个小小的长方形放到她的掌心上。 coco怔怔地看着她,那一刻的心情,难以言喻。 耍赖也好,坚持也好,只要能达成目的——自己现在手里握着“幸运”不是吗? 外面的天色渐渐光亮,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coco攥紧这两元钱,大步离开。 第4章 刻意或偶然的再见 其实coco一早便有所觉悟,运气不是公交车,每十五分钟来一趟。按下手机上的通话结束键,秘书小姐那不近人情的拒绝犹在耳边。 本以为已经做足了接受挫败的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却仍是接受不能。 抱着沉重的公文袋在马路上走走停停,coco终究决定远离繁华的商业街,只因橱窗上映照出来的身影实在过于狼狈。 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经过十字路口时有一瞬间的迷茫,结果错过了左边路口的绿灯,看着显示信号灯上跳跃的数字,倒数三十秒,然后随着人流走向右边。 音像店的高音喇叭传出慵懒的低音吟唱。 all around me are familiar fabsp;out plabsp;; and early for their daily rag noing nowhere. coco呆呆地听了几句,然后绕道而行。 大型超市在搞促销活动,叫卖声响彻云霄,路人趋之若鹜,场面堪比开仓放粮,coco愣了愣,望而却步。 在城市里兜兜转转来来回回,最后莫名其妙地去到了并不想去的地方,再神差鬼使地在角落处坐下。 十五分钟后,coco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这里的疑惑终于在突然进入视野的那人身上得到解释。 是她。 她站在广场边的树荫下,支立的画架遮挡了她大半边身子,压得极低的鸭舌帽在她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明明存在感不强,但一瞥之下,却让coco再移不开视线。 那一刻,coco的心情奇异地激动与紧张,并掺杂了一点点惊喜与兴奋,抱着公文袋的手不自觉地用力,里面的纸张随即发出轻微的摩挲声。 几次的偶遇,却没有一次认真地打量过对方,如今细看,发现那人隐藏在阴影下的五官意外的端正清秀,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作画时的神色略微严肃,表情投入而专注,整个人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彼时三五路人围在她身后,对着画布指指点点,她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心无杂念,旁若无人。 coco想,此时此刻实在不宜走过去拍拍她肩膀说,哟,真巧,又见面了。 于是只能等。 coco耐心地等待着,如若广场上建有钟塔,便可看见秒针周而复始地一圈圈奔走,滴答滴,滴答滴答滴。 没完没了。 几次想拂袖而去,已经站了起来,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开。 上午走了太多路,滴水未沾,已然无力。 围在画布身后指手画脚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coco自始至终不曾离开。 等待从来漫长,coco只觉得耐心尽失,痛不欲生。 只是短暂的晃神,再抬头看过去时,树荫下竟只剩那个画架孤零零地在原地支立,美术家却不见踪影。 “不是吧?”coco连忙站起来转头四顾,口中禁不住喃喃自语,“难道这附近还有厕所?” “当然有啊。”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惊得coco差点跳起,慌不迭转头看去,撞进视线的正是那张自己远距离盯着看了近三个小时的脸。 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出现在那人脸上,鸭舌帽不知何时已被反戴,毫无阴影遮掩的容颜在午后明媚的阳光下清晰而生动。 coco只觉得晴天霹雳,地动山摇,世界末日。此时此刻,无地自容。 她知道我在偷偷看她,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啊啊啊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在美术家的眼中,分明看见一只炸毛的小白兔在呼天抢地。 “……真巧。”coco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5 艰难地装出淡定的表情,略带颤音地挤出这两个字。 美术家眨了眨眼睛,强忍着笑意应和:“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经过,呃,公司在附近,看看鸽子。”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就连说话者本人也搞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于是更恨不得一头钻进地底去。 “我喜欢来这里画画,下班之后睡个觉就出来了。” “你是上夜班吧,几点钟下班?” “六点钟有人来接班,回去睡了五个小时,本以为如果下雨的话就不出来了,没想到竟然出太阳。”美术家比coco更高一点,她侧头看了看面前这只除了窘态还有疲态的小白兔,忍不住问,“你一直没有回家休息吗?眼睛那么红,衣服也都没有换。” 一旦展开话题,coco的情绪便慢慢平复回来,尽管脸上滚烫的感觉仍没散去,但已经不再如刚开始时那般紧张。 “工作没有做完。”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抱在怀内的公文袋,想倾诉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交浅言深,未免唐突。 “昨天你说的那棕生意谈成了吗?”像是不经意的问起,没有探究,没有猜测。 低低柔柔的语调有着恰到好处的美妙,coco听得着迷,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道:“我迟到了,连人都没见着。” “那应该有对方的联系方法吧,你可以诚恳地道歉,然后另约时间。” “马上就打电话过去了,但她的秘书说不可能再有合作机会。然后今天上午又打了一次,还是被拒绝了。” 美术家显然有点意外,惊讶地问:“你第一次打完电话后为什么不马去对方的公司?” “为什么要去那里?”coco疑惑地反问。 “既然在电话里得不到原谅,当然要更进一步表达诚意,登门道歉的吧?” coco情不自禁地反驳:“但如果被当面拒绝不是更难堪……” 她猛然打住了话,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美术家见状,不以为意地笑笑:“第一次做业务都是这样,慢慢就习惯了。那么,你被部门经理骂了?” coco迟疑了一下才慢吞吞道:“我……就是销售部经理,董事长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无论如何都要签下那笔合同。” “我可否问一句,”事实上并非征求个人意见,美术家紧接着已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董事长是你贵亲?” “……我妈妈。” 一切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难怪。”也只能这样回应一句。 coco马上就后悔了那般轻易说出实话,低头跺跺脚,说:“不打扰你画画,我走了。” “等等!”一只纤细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暖热的温度覆上皮肤,coco像被烫到般立刻向后缩去。 “那片四叶草没有扔吧?”美术家问。 coco挣脱不开那只手,只好任她抓着,同时用力地摇摇头道:“没有扔。” “没有扔就好,证明好运还在。”艺术家的语气笃定而自信,“虽然过程会很艰辛,但结果必定是好的。” coco看着她,淡淡地道:“嗯,谢谢。” 安慰的话说得真轻易,可惜改变不了事实。 “你不打算去那家公司?”美术家马上便洞悉了她的想法。 似乎从那个游戏就已经可以看出,小白兔既软弱又敏感,而且还很容易妥协和放弃。 “不行的,那个秘书在电话里的语气那么坚决……” “也就是说拒绝你的不是客户本人?” “他叫秘书转达也一样。” “不一样,”美术家盯着coco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隔着一个人怎么可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一定要面对面地交流,真诚沟通,把你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这样,别人才会明白和理解。” coco觉得双颊好不容易褪去的烫热现在又重新升温,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此人是否语带双关。 “而且上门道歉只是第一步,至关重要的还是如何推介你手上的计划书。只要有利可图,连成见都能放下,何况是一次迟到?我猜对方之所以故意为难你,是想在气势上胜你一筹,然后在谈判签约的时候站在更有利的位置。你该烦恼的是如何不让对方抢走主动权,而不是在迟到的事情上钻牛角尖。”才刚说完,美术家便发现小白兔正双目发亮地望着自己,满面崇拜之色,说不定下一刻便会五体投地。 “我明白了。”coco点点头,“我现在就去。” 抓在手臂上的那只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coco不解地看了过去。 “你要穿着这身衣服去见客户?”犹记得当日不过是在她裙角落下一撇淡彩,她便已经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现在不单是裙角浓墨重彩,连上衣都显出了污渍,怎么就不在意了? “啊,是哦。”coco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但衣冠不整,而且昨晚没有回家洗澡,现在身上都有汗臭味了。 “我去找酒店……” coco还没说完,美术家已经开口打断:“我家在附近。” “啊?” “我说,我家在附近,你来我家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走在路上,发现到处都是活蹦乱跳的小孩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六一来了,唯一的想法是,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 第5章 女人心,海底针。 “随便坐,不必客气。”才说完,苦想着茶杯到底被自己随意放到了哪个角落而东张西望的屋主突然将视线集中到拜访者的身上。 不是才叫她无须拘谨吗,怎么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 屋主不禁莞尔,走过去将仍站在门边不知所措的客人拉了进来,弯腰抱起堆放在沙发上的杂志书籍,抬抬下巴示意她可以坐到空出来的位置上。 “谢谢……”细不可闻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犹豫,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恐怕从来不曾到过如此凌乱简陋的居所,所以坐下来的时候颇为迟疑,屁股只沾了一点点边缘。 屋主把怀中的杂志扔到一边,从电脑桌下面拖出一个小纸箱,掏了几个空宝特瓶出来后,才终于掏出一支从未开封的矿泉水。 “没有饮料,将就一下吧。” “嗯……不用了。”coco轻轻摇头。 屋主也不勉强,径自打开瓶盖喝了一口,擦擦下巴的水痕,再看一眼坐姿端正的客人,忍不住笑问:“这样坐不累吗?” 对方有点窘迫地回她一个不自在的笑,小声道:“没,没有。” “对了,浴室在那边,请随意。”即使没有屋主指引,coco也早看到了那个糟糕得难以想象的卫生间。为什么那扇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木门下面会有一朵小小的蘑菇探出头来?不要告诉她那是特地培植出来观赏用的…… “我想我还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6 是不洗了……” “都说了不用客气。”屋主侧头想了想,跑到床边将枕头掀起来,从下面取出一条折叠整齐的浴巾,转头带了点得意地笑道,“前几天趁着店里进货时向老板要的,还没用过呢。” coco很想说,那你就留着以后自己用好了,我不夺人所好。 屋主蹲下来从床底拖出一个旅行箱,翻出一条素净的连衣裙,纺纱质料,下摆的蕾丝层层叠叠,犹如盛开的蓓蕾。 “你喜欢白色,这裙子也衬你。” “可是……” “生日的时候别人送的,我不喜欢穿裙子,一次都没有穿过。” 其实coco是想说,我不喜欢低胸,也不喜欢高腰,而且为什么明明是长裙的设计风格,却是迷你裙的用布啊? 你一次都没穿过是很理所当然的吧! “我想穿裤子。”从踏进屋门起便一直拘束紧张的客人还是头一次如此中气十足地提出要求。 屋主愣了愣,点点头说:“好吧,你先去洗澡,我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你的裤子。” coco幡然醒悟自己说错了话,瞪着那扇长了蘑菇的木门举步不前,不是裙子或裤子的问题,而是她根本不想借用这个浴室洗澡。请问可不可以倒带重来,她想告辞,她想离开。 “你在找拖鞋吗,在那边。”明净澄澈的笑容带着纯粹的友善,一旦拒绝,她便……不会再对她露出那样的笑容了吧? coco抱着新浴巾踢踏着有点显大的拖鞋磨磨蹭蹭地进了浴室,才发现亲眼所见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并非糟糕,而是非常糟糕。 租金低廉的单间配套小房间本来就不可能美观豪华,能够不必到走道尽头和其他房客争用同一个公用卫生间已经很不错了,墙壁爬了点青苔掉了点石灰缝隙处养几只小强又算得上什么? “哇呀——”coco神色惶恐地冲了出来,冲到屋主身边,指着浴室惊叫,“有蟑螂……有蟑螂啊!” 屋主疑惑地看着她:“你没见过蟑螂吗?” 与此同时,受到惊吓的小强一时失了方向感,从浴室里溜出来,沿着墙脚飞速爬行。 coco再次发出凄厉的惊呼,一把抓住屋主的手臂,躲到她身后一叠声地哀嚎:“不要不要不要啊!” 小强被突如其来的音波所骇,不知道哪只脚绊到了哪只脚,顿时摔个仰面朝天,死命挣扎。 屋主走过去抬脚一踩,世界终于恢复清静。 “你怕蟑螂?”她转头看她,一双乌黑的眸子盈满浓浓笑意。 coco支吾着:“也不算……” 屋主弯腰捏住小强的触角将它提了起来,coco连忙松开她的手臂退离她三尺之外。 “你要干什么?!”coco颤声喝问。 屋主没有回答,提着小强的尸体走去洗手间,扔进厕所,冲水,然后洗手。 “附近有家商务酒店。”屋主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将手上的水揩到裤子两侧,“我在那里打过工,环境不错,客房很整洁。” coco看着她丝毫未改的笑脸,咬着下唇低头走向浴室。 关门的时候,coco的内心简直在天人交战,冷不防听到那把低沉的声音隔着木门响起。 “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的话就冲进去救你。” 于是,coco就算已经瞅到了掉落石灰的砖缝里伸出的那两根确凿无疑的小强的触须时,也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巨大恐惧,草草脱衣,草草洗澡,再草草穿戴,目光一刻不敢稍离那微微摆动的长须,仿佛视线能堵住缝隙,不让万恶的小强现身。 约莫也就两分钟的时间,coco裹着浴巾破门而出,前一刻的提心吊胆,后一刻的如释重负,不过是洗个澡,却如同历劫重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屋主还在翻找从床底下拖出来的行李箱,有点惊讶地道:“怎么那么快就洗好了?裤子还没找到呢。” coco回头看了看砖缝里已经消失不见的触须,心中大呼不妙,目光像有意识般自动移动半分,赫然看见那只避之不及的小强不知何时已爬到浴室门上。 “又,又来了一只!”coco飞也似的奔向屋主。 “啊,找到了,不过压到最底层,有点皱……” “它来了它来了!”coco顾不上裤子,只求屋主再现刚才的英姿气势,将这只小强也遣送西天。 谁知屋主却无动于衷,笑吟吟地道:“没来没来,不是还在门上散步吗?” coco急了,低头看了眼裹在身上的浴巾,又看了眼屋主替她准备的干净衣裤,苦恼地问:“它在那里我还怎么进去换衣服?” “在这里换也可以。”屋主语出惊人。 “不行!”coco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又惊又怕。 屋主很是无言,读书时代总有游泳课吧,还不是一帮女孩子挤在更衣室里换衣服?而且地方小,不单被看光光,还免不了有些肢体碰触,难道这个人也像现在这般大呼小叫? “我不看你总可以了吧,快把衣服穿上。”说着,屋主果然背过身去。 coco仍是有点不太乐意,小声嘀咕道:“你把它打死不更好吗。” “一个人住总有点寂寞,有它陪着不至于太冷清。” “我宁愿冷清。” coco以最快速度穿戴完毕,屋主身材比较高挑,衣服和裤子穿在身上都显得有点松垮,幸而最近流行悠闲宽松的日韩风,倒也入时。 “好了吗?” “好了。” 屋主转过身,看到coco时目光顿时一亮。 “有个前辈跟我说过,替别人画像可以赚到不少,或许够付房租。” 不明白屋主为何突然有此一说的coco睁大了疑惑的双眸。 “但我学艺不精,若贸然摆摊只怕得失顾客,往后就算有了进步,也总有人记得我先前的不济。” “所以你才去广场练习画技?”说起来,coco虽然已经两次撞见她在广场作画,却仍不知道她画的到底是什么。 是往来不断的行人还是背对着夕阳的白鸽,抑或……肃立在广场四周一成不变的摩天大厦? “广场又热又晒,快到七月了,搞不好会中暑。”屋主漫不经心地扫了眼coco,似是随口说道,“你长得还满符合比例的,做模特不错呢。” 长得符合比例是好看的意思吗?还是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没有意思? coco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禁焦急地道:“呀,再不赶过去搞不好他们就下班了,我要走了。” “你的衣服……” “不要了。” 屋主本想说,我等一下帮你送去干洗,明天你就可以取回来。然而听到coco的答话,她便不再说话,仅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coco以为屋主要帮她清洗衣物,心里哪里过意得去,干脆不要算了,转念想到自己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7 现在正穿着她的衣服,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丝窃喜,走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转头说道:“我今晚就把你的衣服洗好,明天……” “不用洗了。”屋主笑笑,眼神却淡然得有几分冷意。 coco敏锐地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只眼巴巴地看着她,无措地咬着下唇。 “也不用还了。”屋主轻轻地关上门。最后落入coco视线的,是她那没有温度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小强,偶真是无与伦比的痛恨啊,记得已经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之时突然从窗外飞进来……于是,每当夏天,偶滴房间就画满了神奇药笔…… 第6章 未可知的礼拜天 离家出走四十八小时,coco最怀念的,是那只占据了三分之一床位的暴力熊布偶。 如愿以偿地在进门后踢掉那双高跟鞋,也不换拖鞋,赤脚往房间走去。 “合约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一直坐在大厅沙发上看报的董事长在coco正要反手将房门带上时淡淡的问了一句。 “利润分成方面尚未能达成共识,但看得出他们已经对这个项目产生兴趣,我想我有办法拿下这份订单。”和对方就利益方面的问题争持不下,足足详谈了四个多小时,此刻开口,声音已是沙哑。 董事长终于抬眼向她看去,隔着不远的距离,却只是看到一个疲倦的背影懒懒地靠在房门边。 “洗个澡去吃饭吧。”卸去平日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董事长的脸上现出一丝淡淡关怀。 “嗯。”可惜一直背对着她的coco并未能见,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如获赦令般吐了口气,大步走进房内。 摔进柔软的大床,狠狠地与暴力熊面贴面地热情拥抱,再翻转身,呈大字型地陷进软绵绵的床褥里。 这个时候,那人准备去上班了吗?coco的心思竟飘向了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地方。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突发奇想,跳起来翻找手机,然后调整角度和姿势,一连几张自拍。 吃饭的时候,董事长皱皱眉头问:“还没洗澡吗?那刚才在房间里呆那么久都干什么去了?” coco咽下饭菜,用筷子戳戳摆在面前的那碟蒸鱼,慢吞吞道:“我又再稍微修改了一下计划书。” 董事长很是欣慰地点点头,替她夹了一筷子菜。 经过一夜休整,coco精神饱满地又一次和合作公司进行了长达四小时的会谈,虽然对方始终坚持昨天紧抓不放的那个利润点,但终究还是同意考虑放宽合作条件。 “一起吃顿便饭吧?附近有家餐厅很不错。”经过这两天的接触,欧平已经逐渐消除了刚开始时coco给予他的“不守时”坏印象,取而代之的是“努力却害羞”的小女孩形象。他接触过不少销售部经理,形形色色,千差万别,却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个稚嫩的女孩。 实在有趣。 “我等一下约了……” “对了,计划书第二大点里的第四小点好像还需要斟酌,要不等一下吃饭的时候顺便谈谈?”眼看她似乎想拒绝,欧平马上狡猾地假公济私。 coco虽然生性腼腆,却不是笨蛋,当然明白欧平的奸计,但一时却想不出应对的借口,唯有不情愿却装出情愿的样子点了点头。 欧平憋着笑收拾好桌面的东西和她一起走出办公室,这小女孩还是太单纯了,勉强装出来的表情一眼便能让人看穿。 不过这种简单清新的感觉还真叫人心动。 上了那辆高级轿车,coco有点不自在地坐好,借着打量挂在前窗内视镜上的平安符来稳定情绪。 欧平带着笑意地看他一眼,突然伸长手臂向她揽了过去。 “坐车要系好安全带,这是常识吧。”就在coco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双目圆睁时,欧平已经从容地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谢谢。”僵硬的肩膀却直到车子拐过了第一个红绿灯都尚未能放松,coco在心底反复腹诽:不是说附近的餐厅吗,分明不在同一条街道,哪里近了? coco不想说话,欧平暂时找不到话题,车内的气氛顿时安静得有点尴尬。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播放音乐,欧平立刻打开了cd播放器。 all around me are familiar fabsp;out plabsp;; and early for their daily rag noing nowhere. 听到这歌,coco的双眼立刻变得闪闪发亮。 “你也喜欢adam&的歌?”欧平一边驾车一边注意着她的表情。 “啊,嗯。”如是应答,coco却在心里暗想,adam&是谁? “他另外的歌也非常不错,像《sleepwalker》和《ring of fire》这样的风格,也许有人不是很能接受……” coco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欧平对歌曲的鉴赏内容上,因为车子驶过了中心广场,那群白鸽依旧悠然自得地走走停停,喷水池边支立着熟悉的画架,围了三五看客,不时交头接耳,那人戴着便利店的员工专用帽,丝毫不受外界因素影响,专注投入,旁若无人。 欧平洋洋得意地看了眼正在偷笑的coco,看来这小女孩果然喜欢有独特品味的人,真难得,她也喜欢adam&,既然有了共同兴趣,接下来的发展应该会更加顺利。 吃饭的时候,coco仍旧非常拘谨,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推说饱了,欧平极力推荐她尝试一下店里的招牌甜点,其实就是一般女孩子都喜欢的巧克力水果,coco盛意难却,只好要了一份,端上来的时候本来只想敷衍性地吃一点,谁知味道却出奇地好吃,浓而不腻的巧克力酱裹住新鲜的猕猴桃,比以往吃过的巧克力水果都要美味。 “没介绍错吧?”欧平体贴地递上纸巾,看着她有些难为情地擦掉唇边的巧克力酱,不禁莞尔。 走的时候,coco特地打包了一份,并且拒绝了欧平送她回去的好意。 “我还要去见另外的客户,不顺路。” “那好吧,拜拜。”欧平倒也没有坚持,知道面对这样的女孩欲速则不达。 看着欧平的豪华轿车扬长而去,coco这才招来计程车,迫不及待地赶去中心广场。 如果是按照昨天的时间来算,她应该还在那里,即使不在也没关系,她已经知道她的住处,不怕找不到人……只是,她要以什么理由去见她?在广场尚能说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8 是巧遇,但直接上门的话就是专程了。 coco心里七上八下,无法平静,一路上暗自祈祷,神啊,希望她还在广场画画,不要太早回家。 许是因为足够虔诚,神果然眷顾着她,那个人还在,而且更可喜的是,那些围观者都不见了。 coco下了车,快步走过去,停在距离她数步之遥的地方。 开口还是不开口?她这么全神贯注的……coco犹豫片刻,终究决定不去打扰。 尽管目睹过她几次执笔,却是第一次注意到画布上的东西,并且怎么看怎么奇怪。 “那是什么啊?”疑问禁不住脱口而出,coco反射性地捂住嘴巴,却见那个被惊扰到的人已经回过头来。 “向日葵啊,不像吗?” “像是像,但这里哪有向日葵?” “没有就不能画吗?” “……也不是。”coco无意识地绞着手指,弄得装着甜品的塑料袋发出一阵声响,“我以为你在写生。” “写生会挑更好的风景吧,一般休息的时候才去。”她被塑料袋发出的声音所吸引,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指着袋子说,“纸盒里面的东西流出来了。” coco这才发现包装盒没有放平,巧克力融化了,有一些粘到了袋子上。 “你吃过东西了吗,要不要尝一下?”在车子上便一直思索着怎么才能自然地把这盒甜点送出去,难得现在她主动提到它,coco简直喜出望外。 她狐疑地看她一眼,好奇地问:“什么来的?” “巧克力水果。”coco献宝似的将东西双手托着,送到她面前。不料她却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皱皱眉道:“这种天气吃巧克力?不了,谢谢。” “噢。”掩不住眼底的失望,coco垂下了头。 她看了眼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终究不忍心,于是补充一句:“是什么水果?” “猕猴桃。”coco重新抬头与她对视,一双黑眸满怀希冀,竟像缀满浮光,只一眨眼便满溢而出。 忍不住伸手摸摸coco的脑袋,这兔子委实可爱。 “拿来吧,我尝尝。”她笑着打开袋子,取出纸盒,再掀开盖子,浓郁的香甜气味便扑鼻而来。 coco仍在为刚才她抚摸自己的动作百思不解,虽然突兀,却并不讨厌,只是那种仿佛被疼爱的感觉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巧克力受不住户外的高温已经开始融化,不知道能不能保持原有的口感,coco有点担心地想着,看见她两三口便吃掉一块,吃相算不上优雅,右边脸颊鼓了起来,有点可爱。 “好吃吗?” “水果还行,巧克力太甜。” “哦。” “你喜欢吃甜食?” “没有啊。” “那你还打包?”她翻看着袋子上的logo图案,认出是某家高级餐厅所有,去那里当然不可能只为打包一份东西。也就是说,小白兔的午餐是在那里解决的,餐后吃了甜品,觉得可口而打包一份,留待回家慢慢享用。 “那是因为……”要给你吃这四个字硬是吞回肚子里,换成了“我喜欢吃……” 她看着说话前后矛盾的小白兔,忍不住笑起来。 “对了,合同的事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吧,明天还要继续谈判。”coco一想到接下来不知道还要面对欧平多少天便有些苦恼。 “你好像说过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吧?” “是啊,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在星期天之前签下订单。” “等你那笔生意谈成了,我们就去植物园吧。” coco以为自己听错,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星期天我休息,想去植物园写生。”她把最后一块巧克力水果放进嘴里,然后舔舔唇角,问,“你不想去?” coco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急急回答:“我、我那天没什么事做……” “那就是去了。”她替她把话说完,眼底满是深深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粽子节前更文,那么,祝大家粽子节快乐~~~ 第7章 能不能陪我一个晚上? 在车站等待迟到的旅伴实在是件很煎熬的事,特别是在没有对方手机号码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弄清楚那人只是迟到还是遇到什么事情干脆不到。 对于礼拜天的植物园之行,coco充满期待与幻想,就像国小的时候期盼着春游的来临般兴奋得彻夜难眠。 结果起床的时间比闹钟预设的还要早,董事长约了朋友喝早茶,屋子里安静地流淌着透窗而入的晨光,背囊里的东西在前一晚已经收拾妥当,coco随便吃了点冰箱里的面包,接着便无事可干,心不在焉地看着挂钟上的秒针周而复始地转动。 提早出门的结果是幸运地搭上了并不拥挤的公交车,一路上都非常顺利,每到一个十字路口都是绿灯,畅通无阻,到达约定的地方时,竟比预计的早了足足半小时。 只是心情雀跃的coco并不在乎等待,一想到那个人要和自己悠闲地度过整整一天,情绪便变得异常高涨,并随着约好的时间临近而变得激动莫名。 脑海里不禁掠过《小王子》里关于驯服狐狸的片段,coco感到好笑,并好玩地思忖,莫非自己那般轻易便被驯服了? 只是那样轻松愉快的心情,在一直等不到人的情况下,终于渐渐转为不安,甚至浮躁焦虑。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状况,那天就应该鼓起勇气向她索要手机号码,说起来,她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呐。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肩膀猛地被人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coco连忙回头,视线便撞进了两泓深不见底的幽潭中。 “不好意思,来迟了呢。”看着表情呆愣到近乎可爱的被驯服的狐狸,小王子的眉眼微微弯起,笑意满溢。 “啊,不要紧……”积聚在心头的乌云就那样四散飘飞,无踪无影。 “车来了,走吧。”coco尚来不及回神,便感到右手被轻轻握住,人便跟着那道柔和的力量向前小跑,眼前是她染满阳光的发丝在风中飘逸,还有那块充满艺术气息的方形画板随着走动的节奏轻晃。 去往植物园的车子挤满了想要借着周末好好放松的人们,市内没什么大型公园,仅有的一两座又满是人工雕琢的痕迹,远远不若林木成片的植物园来得心旷神怡。 想在人满为患的车内找到座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甚至有些年轻人霸占着靠近车头的椅子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游戏,对站在身旁的老人视若无睹。 直到车子发动的时候,coco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找不到一处可以抓扶的东西,前后左右都是人,头顶的拉环又都被高个子的人霸去。 “抓住我的胳膊。”低柔的声音在嘈杂的车厢内犹如一道夏日里的清风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9 ,驱散了心底所有躁动。coco顾不上难为情,乖乖地搂紧了她的手臂。如果在这个狭窄又多人的地方摔倒,恐怕会第一时间被踩扁。 急转弯的时候,coco一头撞进了她的怀中,和飘散在车内浑浊又难闻的各种气味不同,她的衣服上有着清新干净的肥皂香味。 当coco想退离那个温暖的怀抱重新站好时,却发现身后的大叔已占用了那个立足点,自己根本无处可退。 “好啦,乖乖的别动。”就在coco不知所措的时候,温柔低沉的嗓音安抚了她的情绪。 书里经常形容在高峰期搭车的乘客有如罐头里的沙丁鱼,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被迫相依相靠,coco此刻和她的距离实在不比车里的其他人更亲密,只是那并不属于无可奈何的碰触,而更接近明目张胆的……偷(咳咳)情行为? coco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住了,用力咬了咬下唇,提醒自己别再冒出奇怪的念头。 到达植物园的时候,乘客争先恐后地涌向打开的车门,憋闷了那么久,都急着下车呼吸新鲜空气。 “刚才在车站等很久了?”她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没有啊。”coco赶紧摇头。 她转头看了眼植物园的大门,一同下车的乘客正陆陆续续地走进去,不消片刻,园门空地上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下次我会准时。”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 “不要紧……”守时的人反而浑身不自在起来,但一想到还有“下次”结伴出游的机会,心中便一阵窃喜。 两人并肩而行,经过栏栅门时,coco不禁对那片缠绕在上面的常春藤发出低声的赞美。 “要不要拍张相片?” “啊?” 她笑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翻到拍照功能,然后镜头对准coco,一副很专业的模样。 “来,说‘茄子’。” coco连忙闪到一边,拼命摆手摇头:“我不喜欢拍照,拍那些植物就好。” “植物的话我一个人来也可以拍啊,不把你拍进去怎么证明你跟我来过这里?” 乍听起来还真让人有点无法反驳,coco想了想,说:“那等一下换我帮你拍。” “好啊。” 两人的手机都有拍照功能,拍过后便放到一起比较效果。 “还是你的手机拍得更加清晰。” “还好啦。”coco只觉得心跳如鼓,现在正是向对方索要电话号码的最佳时机,不过……要怎么开口才更加自然? “我还没有你的号码呢……如果下次换我迟到……可以事先通知……”coco恨死自己的不善言辞,偏偏又因为紧张过度而面无表情,可想而知在她眼中到底有多糟糕,如果可以,她真想挖土三尺,长埋地下。 “也对哦。”她忍住笑意问,“你的号码是?” coco连忙报出一串数字,末了再加一句:“我叫coco。” 她点点头,拨打了那个号码:“我叫wood。”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coco竟有种愿望成真的感动。 天气不算晴朗,阳光被厚重的层云遮挡,只隐约可见,但气温却分外闷热。coco穿了裙子,田园风格的吊带装,外面套一件米色小坎肩,淑女又斯文。只是刚才挤公交车时出了一身汗,直到现在都还没干透,她不时下意识地扯扯裙子,低头皱眉的模样落在wood的眼里只觉得分外可爱。 “那边有荷塘,靠近水的地方应该比较凉快。”wood显然常来,对于植物园的路径非常熟悉。她今天没有戴帽子,却穿了一件灰色的连帽t恤,搭配浅蓝色的牛仔热裤,率性清爽。coco打心眼里喜欢那种衣着风格,目光总不由自主地往人家身上偷瞄。 沿路浓密的林荫多少挡隔了一些暑气,偶尔清风徐来,带着草叶的气息,深呼吸的同时,心底倏然安宁。 “对了,那份合约怎么样了?”wood发现如果自己不开口的话,coco便会跟着沉默,虽然她并不介意这种写意的安静,但总感到有点神经质的小白兔似乎会因此而紧张。 “工作?”coco呆了呆,神色有点复杂,像是回忆起不愉快的事情,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wood有点奇怪地再问:“不顺利吗?” “嗯……合约是签了,但……”coco只要一想到那时候欧平对她所说的话就气愤无比。 什么事居然能让温驯的小白兔如此火大?wood禁不住猜度:“合作方提出了过分的条件?” “他请我吃饭,叫了一瓶红酒,我没有喝,他一个人全喝光了,结账的时候他说有点醉,想开个房间休息,问我能不能陪他。” “那结果有没有陪他?” “当然没有啊!” “合约不是签了吗?” “是啊,我当时很生气的走了,连合约都忘记拿。没想到第二天他叫秘书把合约送过来,而且还签字了。” wood只是眼神暧昧地笑笑,没再搭话。 coco偷偷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无奈却看不出任何变化。她低头踢开地上的小石子,心里后悔万分,早知道就不提那件事了。忍不住又瞄了一眼wood,无论如何,好歹说句话吧。 “是你的话,的确有资格生气呢。”仿佛回应她的心声,wood浅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coco不解地眨眨眼,难道还有人是没有资格生气的? “如果换了那些没有后台又急功近利的女孩,说不定会认为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两人走上风雨桥,放眼可见水中盛极芙蓉,艳影如火,莲叶田田,锦绣千堆,繁华一片。 “再怎么利欲熏心也不可能答应那种事吧。”coco震惊地瞪大双眼,有点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话居然是wood说出来的。 wood有些无奈地笑笑,该说她单纯无知还是天真烂漫呢。 “这个社会的残酷,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娇贵小姐能懂的。”养在温室的花朵无需经历风吹雨打,理所当然地站在高人一等的地方,安然享受着阳光雨露,不知人间疾苦。 “什么嘛。”coco扁扁嘴,心里有点不安,总觉得wood的那句话倏然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wood盯着她看了一阵,突然转移话题:“今天我不是迟到了吗。” “呃,啊,睡过头了?”coco有点反应不过来。 wood摇摇头,黑眸微微眯起,享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我想再让你猜几次你都不可能猜得到。” “塞车?”coco心底的好奇被引出来了,还真有点非猜出来不可的决心。 wood摇摇头,示意她再猜。 “你出门的时候找不到钥匙。” “我虽然不经常收拾屋子,但也没乱到那种程度。” coco回想起上次到她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0 家借用浴室的情形,不禁在心里嘀咕:就是那种程度。 “在路上遇到小偷?” “不是。” “看见孕妇跌倒,送她去医院?” “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倒蛮丰富的。” coco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猜不出来了。” “房东一大早来敲门。”wood也不再卖关子,如实相告。 “他煮了你的早餐?啊,你是因为和他一起吃早餐才迟到的?” wood被她天真过头的想法逗笑了。 “他是来催我交房租的。” “你忘记交了?” “我故意忘记的,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领,只能先拖着。因为要等房东离开才能出门,所以我才迟到。” 突如其来的沉默使气氛变得有点尴尬,coco似乎终于明白wood之前所说的“社会的残酷”是指什么。 有些人生来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想要什么,只需一句话,一个命令,便有人鞍前马后,照顾周到。另一些人却朝不保夕,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恨不得一张钞票掰成两份用,早餐喝豆浆都是奢侈。 “如果……”coco吞了吞口水,“我是说如果,出现一个有钱人,对你说了那样暗示性的话,你会怎么样?” wood本可以耸耸肩,然后轻松地回一句:只听说过天上掉下林妹妹,没听说天上会掉下有钱人的。又或者顺应着她的期待,不屑地摇头。但她没有那样做。 许是突然兴起的恶作剧念头,又或者是天性中的恶劣因子作怪,wood神色沉重而无奈地道:“你大概会看不起我,那个条件对我而言并非不能接受。”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失落,coco心情复杂,下意识地抗拒这样的回答。wood怎么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她是那么干净温暖的女孩子,像阳光下的水滴一样澄澈,不带一丝杂质,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wood似乎并不介意她怎么看自己,只是懒洋洋地挨在桥栏上,画板磕在石雕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价值观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会不同,只是一个晚上的代价就可以少奋斗几年甚至十几年,不是赚了吗?” 这种话如果换了别人来说,coco绝对反感至极,但对象是wood的话,却让她感到一阵揪心的疼惜。她没有经历却暗自想象wood到底过着怎么样的艰苦生活。 绝非“一个晚上的代价”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女孩子的矜持和坚守,一个人的原则和尊严,虽然没有钱万万不能,但有些东西,是无论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 coco突然有点忐忑,是不是只要有钱,就可以得到wood?她那么轻易就能成为别人的东西,仿佛只要拿颗糖果在她面前晃晃,她就会乖乖跟着走。 然而另一个念头又让她隐隐惊喜,如果wood真的那么在乎金钱,是不是谁都可以,是不是她也可以……得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偷懒了那么久,重新更新,有点忘记了之前的感觉……好吧,偶会努力。 第8章 你是怎么想的? 通过最近这几天的观察,董事长发现自己的女儿似乎有了一点小改变……笑容多了,吃饭的时候说话也多了,而且买了很多新衣服,以往明明就不太注重打扮,现在却隔三差五敷面膜。 合约签回来了,人却不一样了。 董事长暗暗欢喜。一个电话便打听清楚了欧平的为人,身家清白,年轻有为,不依靠任何关系在三年内坐上了盛泰集团的副总经理位置,虽然外形潇洒俊朗,却甚少花边新闻,比起那些豪门富户的纨绔子弟实在好上太多。 coco在玩电脑,对着显示屏入迷地点击,董事长敲了敲房间门,coco便受惊地抬头,然后快速地移动鼠标关闭当前页面,就像上班时间玩游戏被老板抓包一样慌张。 董事长不禁摇头叹息,这女儿的脾性怎么半点都不像她,内向胆小不说,做什么事都表现得畏畏缩缩仿佛见不得光,就像现在,不过是上网,她又没给她布置什么工作任务,偶尔放松还是可以的,何必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公司周年庆的事你知道吧?”董事长走到女儿身边坐下,故意看了一眼显示屏,任务栏上面显示了几个文件夹名称,其中一个是“我的相片”。 “嗯,知道,星期五晚上在豪庭酒店举行舞会。”coco点点头,不明白为何董事长特意跟她提起这事。以往的周年庆也是类似的安排,今年并不见得有什么新意。 看来不说明白女儿是不懂的了。 “记得发张邀请函给盛泰集团的欧副总。” “为什么?”coco的反应有点激烈,前几天的不快依旧未散,她根本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董事长却只当女儿因为自己揭穿了她的少女心思而害羞,温和地笑笑道:“盛泰和我们签了合约,以后就是合作伙伴,周年庆怎么可能不邀请他们来参加?” “一般不是应该邀请总经理的吗?” “总经理那边由我来发请柬,以示诚意。众所周知欧副是盛泰的半个话事人,不可忽视,而你又和他刚签下一份合约,由你发出邀请最恰当不过。” coco从小到大都未曾违逆过董事长的意思,这回当然也无法例外,尽管心里十二万分不愿意,但还是点点头应承下来。 董事长满意地颔首,站起来刚想离开,却一时心血来潮,又坐了回去,指指电脑问:“星期天那么晚回来,去哪里玩了,是不是那天拍的照片?” coco当即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啊,和朋友去、去了植物园。” “什么朋友?”不会就是欧平吧?如果真能这么顺利地发展,倒可以少操些心了。 coco只得点开那些相片让她看,虽然是用手机拍的,像素不及数码相机高,但也十分清晰。 董事长有些意料之内的失望,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是清楚,以她腼腆的性子来说,不太可能这么快便答应与异性结伴出游。只是,相片中那个笑容阳光明净的女孩为何自己从未见过? “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coco念的是私立贵族学校,每年招收的学员都不多,并且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直升的,同学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所以董事长对她的交友情况可谓一清二楚。 “她是纪学姐的朋友,我们以前就认识,只是当时学业紧张不常来往……”coco不敢正视董事长的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相片煞有其事地继续编造不得已的谎言,“没想到前几天又重新遇见,于是就约了星期天一起出去聊聊天散散心。” “嗯,纪茈又的朋友?虽然纪家和我们没什么生意往来,但多认识些朋友也不错,既然你和她聊得来,星期五的舞会把她也叫来吧。” coco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1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惊是喜,想了想才支吾道:“那我问问她那天有没有空。” 直到董事长离开房间,coco的心仍旧七上八下,约还是不约?如果wood能来,她当然非常高兴,但又担心到时万一有个闪失,被拆穿谎言……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回过神时已经差不多半夜十二点,coco关了电脑,熄了灯,爬到床上抱着暴力熊辗转反侧。 凌晨三点钟,coco对着手机编辑短信:wood,这个星期五我们公司在豪庭酒店搞周年庆舞会,你想来吗? 打完字,重新读了一遍信息后,coco将“你想来吗?”这几个字删掉,换成“蛮好玩的,不如你也来吧?” 犹豫再三,闭上眼睛用力按下发送键,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对方回复得很快,估计在上夜班,没有睡觉。 wood:豪门夜宴?岂非绅士名流齐聚一堂? coco:没那么夸张,只不过是一些大公司的经理会来。 wood:仙蒂瑞拉没有水晶鞋怎么办? coco:诚心祈祷的话仙女会送给她的,那么,来吗? wood:嗯,说不定可以少奋斗十年。 因为不是面对面交流,coco无法通过表情去揣摩wood此刻的心思;因为不是通过话音传达,coco无法通过语气猜度wood真正的想法。文字太过冰冷,总觉得疏离淡漠,让人无法看透字面之下,是否另有含义。 城里的月光总带着一点灰蒙蒙的杂质,透过敞开的窗口落到房中,在地上铺开一层薄薄的光华。 这样的夜,令人心情烦躁。 coco将空调的温度再调低几档,将脸埋入柔软的枕头里。 蓦然,手机再次发出“滴滴滴”的响声,coco随手打开收件箱。 wood:都几点钟了,快去睡! coco:好的,我现在就睡。 沉闷的心情倏然纾解,她还是关心她的。coco把手机丢到一边,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 一大早回到公司,才刚走近销售部,便听到一阵阵议论声飘出,并夹杂着零碎的低笑,coco耳尖地捕捉到了“经理的男朋友”这几个似是而非的字眼。不敢确定是否与自己有关,coco特地加重了脚步。 果然,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吵杂声,大家看报纸的看报纸,吃早餐的吃早餐,打字的打字,传真的传真。 coco虽然身为销售部老大,又是董事长的女儿,却没什么架子,性子又软弱,不开口的时候让人感到有点难以亲近,但从不发火骂人,也丝毫没有威严,所以销售部的纪律一向比其他部门松散。 “早啊coco。” “经理早安。” 几声零落的问候,大家的表情似乎都与平时不太一样。coco心里觉得奇怪,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并无异样,又不好直接发问,只好带着疑惑快步走入自己的办公室。 才推开门,coco便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办公桌上竟然放着一束妖媚的蓝玫瑰。 送错地方?还是恶作剧?coco把门带上,快步走过去从花束里翻出附赠的小卡片。 我为那天的酒后失言感到抱歉,诚心恳求你的原谅,看在这些花的份上别再生气了,好吗? 落款处没有签名,但卡片中提及的事,已心照不宣地说明送花的人是谁。 coco第一次收到鲜花,正苦恼该如何处置,电话却在这时响起。 “喂?” “老大,盛泰的欧总来电,要不要接进来?” “不……就说我还没到公司。” 放下话筒,coco带着些许罪恶感将桌上的玫瑰扔到垃圾桶里,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十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秘书小林重复了一次先前的问题:“老大,盛泰的欧总来电,这次要接进来吗?” 可以不接进来吗? coco握紧了话筒,很想就这样挂断。 “接进来吧。”这样说着的同时,心里更加慌乱,就怕等一下应对不当,有失体面。 “coco?”然而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做心理准备,对方低沉醇厚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欧总早上好。” 对方似乎笑了一下,接着道:“早上好,喜欢我送的花吗?” 不喜欢。“还……不错。”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那是店员推荐的,她说既然是要送给特别的人,当然要挑特别的花。” “呵呵……”谁来告诉她该如何是好?她不想做那个特别的人啊啊啊啊。 欧平在电话那端思考着那两声假笑到底意味着什么,小姑娘脸皮薄害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高兴得暂时说不出话?嗯……前提是她有听懂他的暗示,欧平突然有点不确定起来,她能懂吧? “星期五有空吗,周末出来放松一下?刚好有新电影上映。”无论她是懂了装不懂还是真的不懂,他都决定先展开攻势再说。 “不行,我星期五有事。” “周末还那么勤奋?” 想到董事长的吩咐,coco不得不告诉他那晚自己公司将举办舞会的事,末了,带着他能一口回绝的希冀小心翼翼问道,“你来吗?” “你愿意做我的舞伴我就去。”欧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不愿意,所以请你还是不要来。 “我不会跳舞。” “那就由我来带你吧,很简单的。” “我不太喜欢跳舞。” “在还没学会跳舞之前,很多人都这么说。对了,舞会几点钟开始?” “……九点。” “在哪里进行?” “……豪庭。” “好的,到时见。” “……到时见。”你可不可以不要来? 挂断电话后,coco欲哭无泪。 第9章 我是怎么想的? 舞会,曾经作为美好的幻想存在于coco心中,踮起脚尖如同行走在泡沫上的小美人鱼与优雅俊美的王子翩然起舞,明明每走一步都如履刀尖,却依旧一步又一步,旋转再旋转,扬开衣裙上的每一个褶皱,笑容明媚却哀痛。 coco一度沉浸在安徒生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幸而……抑或不幸,现实不是童话,在coco紧张而期待地参加了人生的第一场舞会后,那些美好的幻想与憧憬顿时冰消瓦解,并演变为她不愿触碰的噩梦。 那么多的公主王子,彼此举着香槟轻松谈笑,或者随着灯光一盏盏暗淡下去,乐曲缓缓响起,踩着节拍优美地摇摆身躯,放眼望去,衣香鬓影,赏心悦目。 coco不安地觉得,唯有自己格格不入,傻乎乎地站在灯火明耀的大厅里,无所遁形,不知所措。 在全场皆是王子与公主的盛宴中,谁才是真正的主角? coco望而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2 却步,往角落阴影处不断退缩。 第一次如此,以后的每一次也就如此,习惯成自然,畏缩、怯场、无可药救地害怕诸如此类的热闹聚会。 董事长不止一次地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责备她: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十足你那没用的爸爸。 被人看不起的上门女婿,永远一副温吞迟钝的模样,即使对着亲生女儿或妻子都极少言语,总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不问世事又无所事事。 coco痛苦地想,我也希望能够改变,我也想做一只高贵的白天鹅,但我就是做不到,我做不到,怎么办? 舞会连场,从此不得安生。每一次的周年庆,都是一场折磨。 ——为什么还要邀请她来呢? coco端着半杯红酒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往外看,如果忽略掉耳边动感的音乐和潮水般起伏的欢声笑语,眼前的那片灯海将更接近夜的本质。 欧平邀请她跳舞的时候,她略带惊惶地拒绝了,几乎是在他玩味的目光注视下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落荒而逃。 但是,不能逃,她至今都还没出现,是迟到……还是不到? coco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宴会厅的入口,舞会已经开始了一个多小时,迎宾的礼仪小姐早已全部离开,只余几个装腔作势的花篮立在那里。 “再站下去就变成化石了。”身后传来欧平的戏谑,coco连忙转身,对上他笑容可掬的脸,怎么看,也是风度翩翩的王子,若换做以前,coco也许会在心底生出一丝羞涩的喜悦。 “看什么呢?”欧平走到她身边,也往窗外看去。 小滴的水花在玻璃上密密溅开,倾落的雨丝在街灯下分外明晰。 居然下雨了,那她还来不来? “咚咚咚”有节奏的声响来自欧平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地敲击面前的玻璃,她回过神来看他,他便以一脸得逞的神色笑道:“既然你要等的那个人没有来,就和我跳个舞吧。” coco吃惊地瞪着他,不解他何出此言。 “太明显了,你一直在看门口。”欧平趁她思绪混乱之际取过她手中的酒杯,并示意侍应生过来收走,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走到大厅中央,“你是主人啊,怎么可以怠慢宾客呢?” 就是因为我是主人,却这样轻易地被你牵着鼻子走……所以心情才低落呐。coco苦恼地想,我是不说该回他几句得体的话?但……该说什么才好? “还说不会跳舞,这不跳得挺好?”耳边有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来,coco下意识地缩起肩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正与他翩然共舞。 他邀请了她两次,而她也拒绝了两次,事不过三,他不相信自己看中的东西会要不到手。 从小到大,他习惯了主动争取,掠夺是人类从原始时候遗留下来的特质,他深谙弱肉强食的道理,从一无所有到功成名就,谁曾嘲笑过他的现在都反过来巴结他讨好他,除非他看不上眼,否则,无论花费多少心机,想要的东西都一定稳抓在手。 “刚才没见你怎么吃东西,不然等一下我们偷溜出去吃饭?” “不用了,我觉得很饱。” “看你不太习惯这种应酬场合,不如坐我的车子兜风?” “外面在下雨……” “就是因为下雨,夜景才更加好看。” “我不太想……” 音乐正好在此时停止,coco后退一步,扶了扶额头急急说道:“我有点不舒服,失陪了。” 欧平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气,多少名媛淑女对他明里暗里示好,偏这笨丫头避他如洪水猛兽,真是世事无奇不有。 coco躲躲闪闪地避开董事长的注意到前台取了手袋然后溜进电梯,公司体贴地安排了几个房间供宾客休息,她手上便有备用房卡。 耳边的嘈杂声突然退离,安静便变味成孤清,人人全情投入,狂欢尽兴,惟有她落落寡欢,愁眉不展。 电梯停在八楼,走道铺着厚厚的地毯,灯火不若宴会厅明亮。coco总觉得一脚踏入了异度空间,暂时未能适应。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顿时惊跳起来,瞪着惊惶的双眼转过头去。 “吓到你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惊也有喜,一时惊喜交杂,coco的表情既像哭又像笑。 wood扬了扬手中的邀请函,笑容灿烂:“生平第一次踏足五星级酒店,当然要好好参观。” coco没看见她手上有伞,也不见她有什么地方被淋湿,于是奇怪地问:“你来很久了?怎么不去宴会厅?”我等你等得好苦…… “去了。”wood耸耸肩,“我没穿裙子,估计不会有人请我跳舞,呆在那里多没意思。” “你怎么不叫我啊?” wood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coco低下头小声地再问:“要不要到客房坐坐?” “是总统套房吗?” 是单人房,双人床。 空气里渗透着清新剂的芬芳。 coco关了门,看wood率性地踢掉脚上的松糕鞋,赤脚蹦到床上,深深地陷进柔软的床褥里。 “比我睡过的床都舒服。”wood的话让coco感到心疼。 “退房时间是明天十二点,你今晚可以在这里过夜。”coco感到喉咙有点干,咳了几声接着补充,“而且外面在下雨,你又没有伞。” wood趴在床上,眼角微微上挑,斜看她一眼问:“你呢?带伞了吗?” “没有。”coco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剧烈得仿佛在整个房间回响,连忙退到离床最远的角落,假装研究墙纸的花色。 漫漫长夜,孤女寡女共处一室……单人房啊单人房,是同床共枕呢还是同床共枕呢还是同床共枕呢?? 就听见那边wood语调慵懒地道:“既然要在这里过夜,那么,先洗澡吧。” coco僵硬地点点头,客气地谦让:“你先洗,我看一下雨景。” “放点音乐听听。”进浴室前,wood指了指电脑配备的音响,看上去应该是高档货。 “你喜欢听什么歌?” “《just o dan cat》之类的,不然放你喜欢的歌也可以。”wood的声音隔着浴室门传来。 coco打开电脑搜索着她报的歌名。 听了几分钟,coco想起自己在音像店门前和在欧平车上曾经听过的那首英文歌,竟非常渴望再重温一遍,她只隐约记得几个零散的歌词,好像是“worn out plag nowhere ”什么的。 淅淅沥沥的细碎声响不知道是来自窗外的大雨还是一门之隔的淋浴,配合着adam&低沉性感的声线,竟是别样魅惑。 wood裹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3 着一层白蒙蒙的水气走出来,湿漉漉的黑发尚在滴水。 “蛮好听的,我喜欢。”她凝神聆听了一会儿,最后弯起唇角赞叹。 “我想下载到手机上做铃声。”coco当下已付诸行动,载了个mp3剪辑器,将最喜欢的那段截下来保存,却想起没有数据线或读卡器。 “要叫housekeeping拿……”抬头的时候才发现wood正单臂撑着桌面弯腰俯视屏幕,彼此的距离那么贴近,她的唇擦过她的下巴,一瞬间,两人都呆住了。 “你去洗澡吧,我打电话去客房中心。”wood站直身子后退了半步,让出足够的空间给她离开座位。 “哦。”coco故作淡定地站起来,迈步的时候险些带翻身后的椅子。 “裙子很好看。”经过wood身边的时候,coco冷不防听到她的称赞,顿时窘困起来。 “前、前年买的,妈妈还说款式旧呢。” “不一定要流行,穿得好看就好。” coco只感到耳根火烫到不行,低头口不择言地附和:“是啊,穿衣服要好看。” 我到底在说什么…… 她懊恼地咬咬下唇,快步走进浴室。 wood忍不住笑起来,却不敢笑出声,就怕coco听见后躲在浴室不再出来。 打电话找客服要读卡器后,wood拿起coco放在桌上的手机把玩。她无心侵犯别人的隐私,只想看看手机内有什么游戏,谁料不小心按到了快捷键,调出了手机里的相片。 是那天去植物园时拍的吧。wood想,反正拍的不是植物就是我,看看应该不要紧。 一直翻到最后,意外地发现几张自拍,可爱的小兔子穿着并不合身的宽松衣服对着镜头卖萌……传说中的闷骚吗? 那样的表情,估计要她对着自己做出来是宁死不肯的。 wood又打了个电话催促客服快点将读卡器送来,小兔子的这几张自拍她要了,载到手机上做屏保。 再次细看一番那些自拍,总觉得小兔子身上那件宽松的衣服很眼熟……wood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不就是她借给她的吗?! 话说,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把衣服还回来呢。 一无所知的coco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擦干身子换上酒店的浴袍后便坐在马桶上迟迟不愿走出去。 现在时间还早,才刚过十点半,不可能马上睡觉……如果睡不着的话……那么从躺下后到睡着前的那段时间……该做些什么? 聊天?一起数绵羊? coco蓦然想起刚才那意外的一幕,嘴唇随即跟着耳根一起发热发烫。 不会吧……她是吗?我……是吗?神啊,救救我吧。 脑子乱哄哄的,再静不下来,外面却响起了wood的询问声:“都快一个小时了,你洗好了吧?” coco没办法再拖,只好慢吞吞地开门出去。 两个人穿的都是酒店的浴袍,一模一样,就像情侣装。 “我已经帮你载了那首歌。” “谢谢。” “好困哦,我要睡了。”wood爬到床上,占去了一半位置。 coco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 “……那我也睡吧。” 第10章 一夜……情 果然睡不着。 黑暗中,coco闭着双眼一遍遍地对自己催眠。 床似乎轻微动了一下,coco反射性地向后缩去,半边身子几乎悬空。 wood只是翻了个身,接着再无动静。 coco屏息凝神片刻,偷偷睁开双眼,她有三百度的近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躺在身旁的人是否已经入睡。 雨还在下,不知道那场盛宴有没有结束,每次周年庆都让coco联想到中世纪的贵族舞会,花枝招展的贵妇人明目张胆地与地下情人跳着华尔兹,衣冠楚楚的绅士锲而不舍地追求着泼辣刁蛮的千金小姐。 人生百态,犹如精彩好戏,倾情上演。 而此时此刻,一切闲杂人等都已退离,剩下的,是她自己的戏份。 coco缓缓地撑起上半身,手掌压在柔软的床垫上,不可避免地发出下陷的轻响。 一定是刚才在舞会上喝的红酒开始作用了,coco只觉得头脑发热,思维混乱,再压不住心底蠢蠢欲动的渴望。 离得近了便模糊地看到了她俊秀的脸容,恬静的睡颜,柔和的五官,美好得让人沉醉。 酒店的一次性沐浴露用在她身上奇异地芳香,coco说不清出于什么心态,竟轻轻地在她的唇上舔了一下。 只是一下,wood却讶异地睁开了眼睛。 coco与她在黑暗中静静地对视片刻,然后低声说道:“我会给你钱,你今晚……乖乖听我的。” wood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没有圆月,小兔子何来变身的能源? coco还在等待她的回答,wood震惊过后却只云淡风轻地笑笑,伸手拧亮了床头灯,小兔子便受惊般缩回床的另一边,警惕不安地瞪着她。 真怀疑刚才是不是幻听,小兔子居然说出了那样的话。 wood不动声色地说:“好啊,我乖乖听话,你想对我做什么就做吧。” 前提是,你知道怎么做吗? coco呆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wood的话,她咬着下唇,清秀的脸由白转红,一直红到耳根,最后像是终于鼓起勇气,慢慢地挪到她身边。 “你……你不要盯着我看。”coco攥紧床单,空调的温度高低适宜,但她却感到额头不断冒汗。 wood好整以暇地问:“那你要不要蒙上我的眼睛?” coco低下头,声音微颤地道:“用、用毛巾可以吗?” wood本来只是一句调笑的话,没想到coco竟然当真,马上到浴室里找了条薄薄的毛巾来蒙住了她的眼。 毛巾被折了三层,完全不透光,在确定了wood果真看不见东西后,coco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wood不开口,coco也不说话,房间内只剩余朦胧的沙沙声,夜雨细密,在wood听来便如同蚕虫大口大口地吞食桑叶,饥渴,贪婪。 “你……不要动,我会先解开你的浴袍。” “早知道你要解开,我洗完澡就该直接出来。”没有语调起伏的语句,coco听不出wood有没有在生气。 酒店的浴袍完全模仿日本和服的样式,两边叠在一起,然后绑根腰带固定,随便一扯就解开了。 coco笨手笨脚地摸索了半天,终于将那蝴蝶结弄开。 昏暗的灯光下,wood的肌肤偏小麦色,细腻而柔软。 coco凑过去嗅嗅舔舔,像小孩子对待一只大布丁,舍不得吃又放不开手。 许是被弄得有点痒,wood禁不住笑着扭动了一下身体。coco盯着她红润的薄唇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4 半晌,猛地印下去,力度把握得不够好,撞得两人的牙齿都痛。 wood认准coco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放心地任她摆布折腾,一时像小狗一样舔她的脸,一时又试探性地轻咬她的锁骨,动作生硬又笨拙,不惹人讨厌,反倒十分可爱。 雨声渐渐小了,除了空调发出的微细声音外,再听不见其他声响。wood有点犯困,忍住了打呵欠的冲动,开口问道:“凌晨了吧?” “嗯。”得到的是一声低低的回应。 “你不打算睡觉吗?” “再……等一下。” wood不明白coco的举动有何意义,唯一可以感受到的,是coco在做这些事时带着深深的迷恋。 她是喜欢做那种事,还是喜欢自己……? “本以为你手脚不灵活,没想到跳舞跳得挺好的。”wood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此时说这番话,她没有想去印证什么,只是想到了便顺口说出来,但在coco听来,却别具含义。 “……你看到了?”coco登时心虚起来,仿佛被抓(咳咳)奸在床。 “宴会厅摆有食物,我来的时候没吃晚饭,就随便吃了点。本想吃饱了就找你的,但看见有帅哥请你跳舞,就没有打扰。” “我和他……没有什么。” “嗯。” 如果wood出言责难或继续追问,coco便可以详细地解释清楚,但wood却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coco和其他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 被蒙住双眼的wood看不到coco委屈难过的模样,她咬着下唇将头埋到wood的胸前,压抑着想哭的冲动。 “我想睡觉了。”wood说。 “请再等一下。” 接下来,wood感到了不对劲,coco的动作已不似先前那般温柔,而是急切地粗暴地揉捏,甚至啃咬。 “等等……” coco没有听她说话,将她的双手举到头顶,然后用浴袍的带子绑紧,系的是死结,越是挣扎越是结实,带子甚至勒进皮肤里。 wood曲起膝盖重重地顶在coco的小腹上,coco吃痛地低叫一声,倒在床上卷缩着身体“嘶嘶”抽气。 “放开我。”wood无意伤害这只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小兔子,口气并没有太过严厉。 “我……我会给你钱。”coco忍着痛艰难地道。 wood冷笑一声:“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 “……那你还想要什么?我……我都可以给你。” wood没再说话,coco以为她默许了,捂着依旧疼痛的小腹缓缓直起身子,低声说道:“我可以帮你在公司安排一个职位,你是学艺术的,可以做策划……” wood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漠气息让coco一时间不敢靠近。 来电铃声在这时响起,是coco放在电脑边的手机在震动,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跑去接。 “啊……妈妈……” “是的,我、我头痛,不舒服,所以要了个房间休息……” “不、不用欧总送我,我今晚不回家……” “大概是感冒,我吃了药,困得很……” “嗯,你不用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嗯,拜拜。” wood在一边听着小兔子对董事长扯谎,一开始还结结巴巴,期期艾艾,但说到最后,却通顺流利。 挂断电话后,房间便又安静得诡异。 “你想做什么还不继续?天都要亮了。”wood嘲讽地笑笑。 coco低下头,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良久才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泪水一滴滴地滑落脸颊。 wood侧耳听了一会儿,很是无言地放松了身体,动了动被绑得死紧的双手,在心底叹息:我才是那个应该哭的人好不好。 coco在接完董事长的电话后才逐渐清醒过来,慢慢意识到刚才竟做了那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禁连想死的心都有。 怎么会有那样的举动?以后她要怎么面对她? 有什么物件被无情地打碎,破坏,无法修复,不能重来……coco觉得某样珍贵无比的东西,在尚未得到时,已经失去。 她哭得肝肠寸断,wood却慢慢地睡着了,白天要上八小时班,晚上还被折腾了半宿,早就疲乏不堪。 coco哭到全身脱力,观察了半天床那边的动静,发现没有动静,才敢轻手轻脚地爬上去,小心翼翼地替wood解开手上的衣带,还有蒙着眼睛的毛巾。 wood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覆盖不了眼睑下那轮浅青色的眼圈,她心疼地吻了吻她的眼角,小心地挨到她身边,嗅着她清淡的气息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 当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透过明净的窗子射到床上时,coco先清醒过来。她认床,尽管到后来真的累了也没能安稳入睡。 皱褶的衣带和毛巾仿佛罪证一样映进眼帘,coco连忙将它们塞到枕头底下藏起来。然而wood的身体仍无遮无掩,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同样昭显罪恶。 coco才刚替她盖好被子,她却倏然睁开双眼,吓得coco差点坐不稳掉到床下。 “早、早安。” “嗯。”wood刚睡醒,脑袋未见清明,揉揉惺忪睡眼发了阵呆,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抬眼便看见coco那双红肿未消的眼睛,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真个成了名符其实的小兔子。 各自穿回昨晚的衣服,彼此间难免尴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带了点僵滞。 coco看见wood的两只手腕仍留着青淤的勒痕,想到她那么喜欢画画,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不由得痛恨起自己来。 “对不起。” “嗯?”wood转过头看她。 coco打开自己的手袋,从里面掏出钱夹,将所有现金递到wood的面前。 “如果不够的话,下次我再补上。” wood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接过钞票,放进自己口袋。 “策划部的职位我会尽快安排,大概这个礼拜就可以上班,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wood怪异地看她一眼,眼神掺杂了一些让coco不安的情绪。 两人离开房间一同乘电梯到大堂,走出酒店后coco特意为wood叫了计程车。 “你、你等我电话。”临别时,coco俯身对着车里的wood再三叮嘱,语气近乎哀求。 wood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恍若未闻。 “wood,你一定等我电话……” 直到车子发动引擎,wood才神色冷淡地转头看了coco一眼。果然,小兔子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车子平稳地驶离豪庭酒店,wo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5 od知道coco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开,甚至她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她也一直站在那里。 “师傅,放些音乐来听听吧。” “好嘞。” 一首很旧的老歌,记不起名字,旋律却是熟悉的。 彷佛爱情随时可能出现,彷佛每张脸孔都很顺眼,彷佛每个人有两个童年,彷佛做甚么说甚么心甘情愿,我们只是路人甲乙丙丁,在这个花花世界集体游戏…… wood拿起手机,调出那几张准备用来做屏保的相片,一一删除。 第11章 交易 wood不见了。 或许应该说,coco再也无法按照以往的方式联系上wood。 手机停了机,租住的房子无论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开,后来惊动了楼上的房东,才从她口中得知wood已经搬走,时间正是发生那件事情的第二天上午。 显而易见的事实,她避开她,不想再见到她,不愿再与她有任何交集。 coco感到浑身脱力,世界顷刻间昏天暗地,生活再无色彩。 并不是没预料过这样的后果,换了是她的话,也会想逃,但wood不似她这般懦弱,被欺负了最多便欺负回来,若是真的心怀怨愤,也该是狠狠勒索她一番解恨才是,怎会悄无声色地走掉了呢? 人来人往的繁华都市,太多擦肩错身的匆匆过客,脑海中那张熟悉的笑脸到底要去哪里寻找? 走在广场上,成群结队的鸽子被顽劣的小孩子驱赶着拍翅惊飞,密集的影子“呼啦啦”地从头顶掠过,透过羽翼漏泄下来的光圈仿若鳞波闪烁,斑驳了每一张仰头观望的行人的脸。coco神色冷漠地站在广场中央,仲夏的阳光炽热辛辣,她却感到冰寒瑟索。 特意晚归绕路到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与记忆中完全一致的制服让coco感到亲切,然而鸭舌帽下的那张脸容却陌生疏离。 周日去往植物园的公交车依旧拥挤,背着吉他的少年靠在车门上轻轻哼着歌曲,转身下车的时候,背袋的拉链扣狠狠地擦着coco的手背而过,留下了一道长而细的血痕。 真的……很痛。 曾经与wood一同去过的地方,现在只剩她一个人单独回味,相识的时间太短,她们的足迹尚未覆盖城市的三分一,重温那些地方,coco仅用了两个星期。 如果遗忘一个人的时间,也只是需要花费短短十四天,该多好。 “找这个人?我尽力,但请先付首期。” coco打开手袋,从钱夹里抽出几张大钞递了过去。 “够爽快。”对方接过后数了数,确认金额后才满意一笑。 “我希望……找到她之后,顺便把她带来见我。”coco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 “我说,大小姐,怎么能够叫顺便呢,都已经超出我的工作范围了。” coco失望地垂下头。 “嗯……要不您加点钱,算是额外的加班费?” “没问题。”coco毫不犹豫地颔首答应。 “那要把人送到哪里?您的府上吗?” “不,不……”coco连忙摇头,“送去……你先去找她,迟点我再给你地址。” “好啊,你到时候就发信息来我手机好了。” “还有……你顺便帮我查查她的情况。” “大小姐,那不叫顺便,是另一项工作内容。” “加钱是吗?” “呵呵,看在你是第一次光顾的份上,我给您打个九五折,够优惠了吧?” “谢谢。” “您放心,我这是减价不减质,服务方面绝对不打折扣。” “我知道,麻烦你了。” 极少见到如此好脾气又有礼貌的阔绰千金呢,十八忍不住想,这妞还蛮正点的,要不要使点手段把她泡到手? 刚把客户送出门口,办公桌上的电话便仿佛算好了时间般“叮铃铃”响起。 唇角呈现出最职业美丽的微笑,声音稍微低八度,逼出性感的音调:“尊贵的客人,木头人事务所愿意随时随地为您效劳。” 那头顿了顿,才响起一把更性感悦耳的声音:“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 coco给出的地址,是广场附近小区的门牌,在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情况下,她爽快地预付了半年租金。 木头人事务所的办事效率大大超出她的期望,才一个礼拜,就结束了她的单思之苦。 “人就在里面,请验收。”十八笑眯眯地将房门钥匙放到coco手心上。 “这是说好的余款。”coco从手袋里掏出一早便准备好的支票。 十八眉开眼笑地将支票收好,然后一脸神秘地朝coco钩钩食指,示意她靠过来,似乎有什么悄悄话要对她说。bsp;狐疑地看着她,犹豫片刻才把耳朵凑到她唇边。 “下次,不要把钥匙随便交给才刚认识的家伙,不然吃亏的可是你哟,大小姐。” coco只觉得耳垂被那人温热的气息弄得一阵微痒,待反应过来时,十八已经走下楼梯,轻晃着右手道别,“欢迎再次惠顾木头人事务所哦,我将随时随地为尊贵的客人服务。” coco捏紧钥匙,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确实太大意了,交出钥匙时本为着如果私家侦探在自己上班的时候找到wood,便可以直接将她带到房间里,却没考虑过若是对方心怀不轨偷配了备用钥匙的后果。 幸好那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coco既紧张又激动地打开门,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重逢场面。无论如何,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wood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凶猛,她睡着了,趴在长沙发上枕着右手手臂,安静乖巧得如同被施了魔法的睡美人。 coco松了口气,反手把门关上,想了想,又顶上暗锁。 这一次,不能再让她逃走了。 coco心里七上八下,趁她还没醒过来,是不是应该…… 一刻钟后,wood逸出了无奈的叹息。 “想不到你有那样的嗜好。”一次也就算了,接二连三遭到如此对待,还真让人心酸。wood低头看看那双被捆绑在一起的手,再抬头看看受惊的小兔子,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你……你醒了?”coco正打算把她的脚也绑在一起,没想到还来不及动手人就醒了。感觉有点像偷东西被逮个正着,coco心虚得不敢看她。 wood极不舒服地以别扭的姿势伸了个懒腰,慢慢翻过身子躺好,懒洋洋地开口问:“这一次你又打算给我多少钱?” “啊……我知道你妹妹病了……”coco这时才觉得蹲得太久,双脚在发麻,于是坐到了沙发上,wood努力抬了抬身子,coco连忙伸手搀扶,本以为她想坐起来,没想到她竟一头枕在了自己的大腿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6 上。 “我、我可以出钱替你妹妹治病。”coco是在十八提供的资料里得知wood的家庭状况,不能简单地用“穷困潦倒”来形容,简直是一贫如洗,债台高筑。 wood看着她,并不说话。 “你爸爸欠高利贷的债务我也可以帮忙还清。”coco小心翼翼地接着道。 “你知道他背了多少债吗?” “嗯……资料上写三百万。” “真是精确的资料。” coco不安地垂下头,迎上了wood似笑非笑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想别开脸,却不知为何隐隐觉得此时此刻不能闪躲。 相对无言良久,coco终是按耐不住,小声地问:“好不好?” wood闭上眼睛,神色复杂。 “值得吗?” “值得!” wood缓缓睁开双目,乌黑的眸子流转着异样亮光。她问她:“你是不是?” 没头没尾的话,coco却心领神会。她为难地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握成拳状。 “没有遇见你之前,不是。” wood失笑。 当初真不该招惹她,谁想到这只小兔子会这么变(咳咳)态。 绑手绑脚吗……接下来不知道还有些什么花招。 “突然间多出那么大一笔钱,我妈肯定会被吓死的,你先替我付了我妹妹的住院费,爸爸的赌债以后再说吧,反正他已经被高利贷追杀惯了。” “你……你的意思是……答应了?”分不清是惊喜过度还是不敢置信,coco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 “嗯。”不然还能怎么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讨价还价一番,该说是她的幸运? 她认命了,不再作无谓挣扎,那么,请赶快开始,赶快结束。 “你吃过东西了吗?”coco红着脸说,“我一下班就赶来了,现在有些饿。” “开场白不错。”wood表示赞赏地笑笑,接下来该不会说“你看起来真美味,我不客气开动了。”之类的吧? “我去煮个面条。”coco小心翼翼地将wood的脑袋从自己的大腿上搬下来,一溜烟地跑进厨房。 wood有点不明状况,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不一会儿,coco捧着两个碗装方便面走出来。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下午下班后会去超市……你喜欢吃什么?” “大闸蟹龙虾鲍鱼海参燕窝金龙鱼。” “金龙鱼不是观赏用的吗?” “……” “换成鲈鱼好不好?” “随便。” “嗯……但是……我不太会做菜。” “……” “改吃外卖好不好?” “随便。” coco松了口气,不自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秀气的眉眼微微下弯,眼底一片清澈澄明,无害又单纯,真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捏她柔软的脸颊。 wood看着她的笑脸,竟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不再排斥绑手绑脚之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吃过饭之后干什么?” “啊……我把手提电脑带过来,那就可以一起看电影。” “看完电影呢?” “那时候应该很晚了,我要回家……” wood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在斟酌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欲擒故纵?以退为进?还是她愿意多花些时间让彼此慢慢培养出感情,在两厢情愿的状况下进行……? “泡面可以吃了。”coco这样说着,却始终没有要解开她双手的意思,只是惴惴不安地端起碗筷,声细如蚊地问,“我喂你好不好?” “……” 第12章 你敢不敢? “这是我对照着菜谱做的,应该还能吃吧。”coco不太自信地偷瞄了一眼wood,对方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 这些天总是叫外卖,从米线、饺子、快餐到披萨、西饼、kfc,coco费尽心思变换花样,但wood无意间说出的那句“味精味真重”还是让coco萌生出无限愧疚,仿佛无法煮出家常饭菜是自己的过错。 最近公司的业务比较少,大多可以交由下属处理,与盛泰集团谈成的那笔交易开始进入实施阶段,足以让董事长忙得焦头烂额,coco便趁此机会偷偷早退,到超市大肆采购,然后满怀斗志地把自己关进厨房与锅碗瓢盆搏斗。 第一次做出来的红烧茄子简直不堪入目,黑乎乎一片使人望而生畏,wood平静地问:“就做了一道菜吗?” 于是coco把清蒸排骨端了出来,wood看了眼颜色依旧鲜红的肉块,二话不说便将筷子交给她,笑笑道:“来,尝一下。” coco默默地将它重新放回锅里。 所幸番茄炒蛋还是勉强能吃的,只是需要不断灌水。 “你放了多少盐?” “一勺。” “多大的一勺?” “就是小勺子一勺。” “奇怪,那怎么会那么咸?” “炒鸡蛋的时候放了一勺,炒番茄的时候也放了一勺……”coco咬着筷子嗫嚅道。 “……”wood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问,“外卖电话是多少?” coco垂下头:“这就去找。” 有了那样的惨痛经历,coco学乖了,专门跑去书店买了本食谱回来研究,然后勾出几个难度不高的菜色进行挑战。 这晚做的是宫保鸡丁、豆腐虾仁、醋熘土豆丝、蒜蓉小白菜,再炖一锅乌鸡汤,摆上桌面的时候倒有模有样。 电视机开着,正是新闻联播时间,男主播的声音有点尖细,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coco低头扒着饭,很少夹菜,和自己喜欢的人单独相处还是非常紧张,抓筷子的手都微微颤抖着,越是想放松,神经越是绷紧,无法自控。 wood吃得很慢,端着碗的左手套着精致的钢圈,细长而结实的链子将她的手腕和沉重的沙发连在了一起,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以沙发为中心半径为五米的圆圈,可以进浴室和洗手间,也可以进厨房和卧室,就是够不到玄关处的大门。 金属链子不时轻碰着瓷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听在coco的耳朵里,却像是wood对她无理禁锢的控诉。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coco猛地听到wood的问话,心脏立时不受控地剧跳起来,抬头看过去时,却发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抓筷子的右手上。 “什么怎么回事?”coco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以为wood在提醒她抓筷子的姿势不太正确。从小到大,董事长总在饭桌上纠正她的用餐习惯,筷子也好,刀叉也好,甚至咀嚼食物时的仪容,都要求严厉。 今天她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手掌,为了避开疼痛的伤处,拿筷子的姿势才显得有点怪异,没想到wood竟会在意这个。 “手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7 伸过来。”wood放下碗筷一脸严肃地命令。 coco怔了怔,直觉wood似乎生气了,只是这怒气来得突然又莫名,让coco一时莫不着头脑。 “快,伸过来。”wood阴沉着脸色催促。 就算是被捆绑的时候,wood也没像现在这么不悦过,coco怯怯地将左手递了过去。 “另一只。”wood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面的小兔子怎么突然变成了小狗?而且还是一只可怜兮兮仿佛做错事生怕被主人责备的小狗。 coco犹豫了一下,终究将右手递了过去。 “这道伤痕是怎么弄出来的?”wood皱皱眉头,用食指戳了戳她掌心那条截断了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的血痕。 coco吃痛地咬着下唇,想把手收回去,但看见wood面色不善,终是没敢动作。 “切豆腐的时候被菜刀割到……”coco低着头小声回答。 wood站起来,走去卧室。 “你不吃饭了?”coco在后面叫道。wood没有回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coco看着满桌剩菜,神色黯然。 就在coco灰心失意地准备收拾碗筷时,wood从卧室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个药箱。 “你在家里从不做饭吧?”wood把药箱放到餐桌上,然后打开,从里面拿出创可贴,撕开包装。 coco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wood小心翼翼地将创可贴贴在自己的伤口上,动作温柔体贴,竟是担心会弄痛她一般,不由从心底涌起无限喜悦。 “我会煮面条。”coco小小地争辩一下,表明自己在烹饪方面并非无知低能。 wood笑了笑,将药箱的盖子合上:“那就煮面条吧,从明天起。” “诶?”coco有点茫然。 “放两个鸡蛋再加几片火腿肠就行了。”wood神色柔和地看出窗外,“有点怀念那种味道。” coco温顺地点点头,心情复杂。 wood一定是……想家了吧。 因为右手受伤的缘故,wood没让coco洗碗,但她自己也不去洗,就让碗筷泡在洗碗盆里。 “反正壁柜里还有很多碗,等到你手上的伤口结痂了再处理不迟。”wood这样说的时候,coco简直欲哭无泪,很想说,我还是现在把它们洗干净好不好。 “那样会惹来小强。”coco一想到伤好后要应付堆积如山的碗筷就崩溃。 wood满不在乎地道:“小强很可爱啊,而且有它们在,屋子不会那么冷清。” 这句话有点耳熟,coco记得wood曾经说过。 coco每次过来都会带上一些杂志和小说,她记得wood以前租住的房子里堆满了各类书刊,因为担心wood会无聊,她还特地替她买了psp和笔记本,当然也少不了画架和颜料。只是自从入住这里后,wood就再没动过画笔。 天色渐黑,街灯亮起来的时候,coco才发现外面竟下着毛毛细雨,她趴在窗台上看了一阵,兀自发起呆来。 wood懒散地窝在沙发上玩psp里的游戏,电视机开着,黄金剧集正在热播,男女主角第一次狭路相逢,他撞了她一下,然后道歉,四目相交时暂无电光火石,彼此笑笑错身,各行其道。爱上之前,遇见之后,不过路人。 coco说:“下雨了。” wood没有理会,或许根本无暇理会,游戏进行到关键时刻,需要全力以赴。 “不知道那些鸽子会不会被淋湿?”从这里看过去,广场上人影寥寥,夜雨下分外冷清。 wood专注于游戏,头也不抬地道:“雨停了再走吧。” “我有伞。”coco很自然地接道。 wood“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coco离开窗台坐到wood身边,看她聚精会神地玩游戏,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样静静地和她呆在一起,心里便充满欢乐。 “我……下个礼拜六生日。”coco把靠枕抓到怀里,玩弄着边缘的流苏。 “我没有钱送你礼物。”手上的动作毫无停顿,wood一心二用,回答得有点敷衍。 流苏在食指上绕了几个圈,勒得皮肤微微发红,coco鼓足勇气道:“你可不可以送我一幅画?” “床底下的箱子没有锁,你自己去挑。” “不是静物写生……我、我想你帮我画一幅……” wood终于抬起头,眼神怪异地看向她。 “可不可以?”coco不自在地抱紧了靠枕,微微避开她的目光。 wood面无表情地问:“画你吗?” “……嗯。” wood笑了起来,低低沉沉的嗓音略带慵懒,魅惑又性感。coco只觉得胸口一阵紧促,呼吸沉重。 然而,更让她脸红心跳的是wood接下来说所的话。 “你知道被美院请去当模特儿的人是怎么样让学生临摹的吧?” coco的专业虽然与艺术毫不沾边,但高中时代毕竟还是有美术课,她这才猛然醒觉,那些被请来当临摹对象的模特儿都是……红果果的。 wood将psp扔到一边,单手撑在coco后面的沙发靠背上,挑衅似的笑笑,问:“你敢吗?” coco只觉得心脏快要蹦出喉咙,耳根红得像要滴血,目光游移不定,就是不敢看wood的脸。 “你这个胆小鬼。”笑意蔓延到wood的眼底,她稍微倾身,吻了吻coco润湿的唇。 仿佛得到暗示般,coco松开了靠枕,张开双臂绕上wood的脖子,自动自觉地加深了那个吻。 想要反客为主,却又回应得生涩,动作笨拙得几近粗鲁,真是只毫无经验的笨兔子。wood禁不住笑出声来。 coco满脸通红地擦了擦嘴唇,结结巴巴地道:“很很晚了,我我我我要回去了。” 语毕,慌乱地抓过手提袋,在wood的注视下一溜烟地逃出门去。 外面雨声渐大,wood伸手将窗子关上。 “……胆小的兔子。”几分不满,几分恼恨……再添几分无奈。 遇见之后,爱上之前,如果只是金屋藏娇的游戏,可不可以,先给出一个限期? 第13章 小尾指的约定 coco在等红绿灯时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wood曾说过的话,那是某个夏天的黄昏,风里流动着阳光的热度,站在十字路口时不经意地抬眸,竟看见一大朵乌云遮挡了天空,形状宛如巨轮的底部,柔和的光线在轮廓边缘泻落,流金闪烁,于是恍惚间生出错觉,无数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从海底深处缓慢向上游动的小美人鱼,眸中倒映出的景象,便若如此。 但是coco从未遇到过那样一片云,也没有任何一个黄昏能够让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8 她联想起海的女儿,wood的想象力让她惊叹与羡慕,她想,这个世界在每个人的眼中肯定都不一样,而wood眼中的世界,必然丰富多彩。 coco开门进屋的时候,wood正好午睡醒来,眼睛有点通红,怔怔地看着门口发呆。 “怎么了?”coco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难得看到这样的wood,真可爱。 wood抓住coco的手,手腕上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啦啦”地晃动着,wood的目光便被这吵杂的声音吸引,视线触及金属反射出的冷硬光泽时,眼底随之泛起一抹痛楚之色。 “我想去医院看看妹妹。”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几分鼻音,沙哑而性感。 coco在她身边坐下,任由她抓着自己不放,心底悄然生出丝丝甜蜜。 “我昨天才和医生通过电话,他说你妹妹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她好不好?” 仿佛有点不能相信,wood的眼中流露出惊喜的亮光:“真的?” “真的。”coco用另一只手笨拙地捋了捋她的头发,平日极少安慰人,此刻不禁有些腼腆,“其实现在的搭桥手术成功率很高,而且我找的又是在心脑血管疾病方面很有权威的专家,所以不会有问题。” wood明显放松下来,闭了闭眼,脑袋无力地靠到coco肩上。 “刚才……我梦到妹妹……” coco只觉得wood的气息离自己是这么这么近,耳垂被她呼出的热气吹拂着,整个人差点抑制不住想打颤。 “你不要想太多,医生会好好照顾她。” “但那个梦太真实了,妹妹穿着白色的病人服满面泪水地对我张开手,一直哭喊着‘姐姐,我不想离开,你抱抱我’……coco,我想去医院,现在就去,我要亲眼确认了才能放心。”wood眼神哀伤地揽住coco的肩膀,满脸祈求的表情。 coco从来拒绝不了wood的要求,但那家医院并不在市区,一来一回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若没有合理的理由,董事长绝不会允许coco夜不归宿,上次尚有计划书的事作为借口,现在她天天早退,董事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再想彻夜不回是不能够的。 “现在动身的话,车速再快,去到那里也已经过了探病时间,不如我们明天再去吧?”coco用商量的口吻道。 wood想了想,心里其实极不愿意,恨不得马上动身,但手腕上的铁链提醒着她谁才是支付那笔巨额手术费的人,思及此,她不得不妥协。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wood像是想得到coco的承诺,黑眸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她,“你今晚在这里睡,我们起床了就走。” coco顿时脸红耳热,知道此时此刻不应该胡思乱想,但脑袋就是不受控制,哪些事情不该想便偏往哪方面想。 “我我我保证会、会和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同时到达这、这里……”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嘴巴会突然间蹦出那么奇怪的话? wood却听明白了,“噗”地笑出声来,小兔子想文艺一回,不料紧张过度,语无伦次。精神一旦放松,心情便也开朗起来,刚才那些患得患失的情绪骤然消散。 “那我等你。”wood并不知道coco不敢留下来的原因还包括了对董事长的顾忌,只当她有贼胆没贼心,既感到气恼又忍不住觉得她可爱。 coco说:“我们来拉钩。” wood感到有些新奇,毕竟这是小学生才会做的事,coco却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于是禁不住又笑了。 “这样就约定了,一百年不许变。”coco看着彼此钩在一起的小尾指,露出高兴的笑容。 “你谈生意也用这一招的话,估计客户会被你吓跑。”wood调笑道。 coco扁扁嘴:“你又不是客户。” “是啊,谁会和穷光蛋谈生意?”wood带了点自嘲地道。 coco立刻拼命摇头反对:“你一点都不穷,我才穷呢,我穷得只剩下钱了。” wood趴到她肩膀上大笑起来。 “你的幽默感还真有点……哈哈,看不出你这么会哄人开心。” coco乘机揽上她的腰,侧过头嗅着她发丝上的清香,有点陶醉。 “我没有哄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只是命好,生在富裕之家,但却一无是处,毫无作为,要不是借着妈妈是董事长的那点光芒,我想我大概连工作都找不到。” wood张开嘴巴隔着衣服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coco只感到一阵痛痒,双臂收紧了点,将wood搂得更牢。 “你的优点你自己不知道而已。”wood似乎有些气恼,语气透着浓重的不悦,“别再那样想,我就觉得你挺不错。” coco没想过会得到wood的安慰与认同,开心得忘乎所以,一叠声问:“你真的觉得我很好?” wood将额头抵在她胸前吃吃地笑着:“是挺不错,不是很好。” “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努力。”coco立刻很认真地保证。 “你这只呆笨的兔子。”近乎宠溺的语调让coco禁不住心情荡漾,快乐得像要飞上云端。 如果此时此刻能够化作永恒,如果这个拥抱可以延续一世,如果这份甜蜜可以溢满整个人生,叫她拿什么去交换,她都愿意。 coco并不知道,wood在这一刻,也萌生了与她一样的想法,甚至生出心甘情愿被她囚禁一辈子的念头。 从小到大,没有人像coco那样对她这么好,虽然读书的时候也曾被一些男生追求过,但那些高明的花招、顺手拈来的甜言蜜语和coco笨拙的示(咳咳)爱方式相比起来,简直就像最烂的笑话。 她不明白coco到底看上自己哪一点,从她的角度来看,coco就是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衣食无忧,天真可爱,与她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若真要论起来谁担心谁会逃走的话,用铁链捆绑住对方一生一世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这一夜,wood怀着新奇而美好的心情入睡,一想到第二天早上coco便会如她所承诺的“和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同时到达这里”,来到她的身边,心里就翻涌起前所未有的甜蜜。 这一夜似乎很长,也似乎很短,wood忘记了都做了些什么样的梦,只知道醒来时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拉开窗帘,东方渐见鱼肚白,她趴在窗台上等待日出来临,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如果小兔子没能遵守约定的话,就好好地惩罚她。 六点过一刻,wood似乎听到了门锁拧动的声音,笑意爬上嘴角,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门被打开那一刹那,小兔子露出得意又害羞的笑脸。 但等待良久,门却始终没有被打开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9 ,那一声似有若无的“咔嚓”不是开门声,而是她期盼过度的幻听。 六点过四十五分,太阳已经升起,街道染满明媚的金黄色,昨日信誓旦旦地和她拉钩的人,并没有和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同时到来。 wood开始一遍遍地拨打coco的手机,以往只响两声便会接通的号码,现在却重复着单调的等待声,终究最后传来冰冷甜美的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七点三十分,wood犹如困兽般烦闷地在大厅里来回走动,长长的铁链在地上拖动着,“哗啦啦”的声音仿佛汹涌的潮浪,将她湮没在不安与焦虑的漩涡中。 八点五十分,wood躺在沙发上装死,一遍遍地对自己催眠:她只是睡过头了不敢来见她才拖得一时是一时,但她很快就会出现,然后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红着眼睛请求她原谅。 九点四十五分,wood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心里不可自制地惊恐不安。coco不会无端失约,她必定是遇到什么事情无法来了,但即使如此,也不应该毫无交待,她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是不是她没有办法接? 十点三十分,wood坐在地上仰头枕在沙发上,绝望地在心底祈求:小兔子,你快点出现吧,只要你来,我就不生气,不发火,不责备你不守信用。神啊,只要她平安无事,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直到下午六点五十分,玄关处的大门才被人用钥匙打开,瘫坐在地上的wood看见coco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一时间,她弄不清楚心底的感觉到底是喜是怒,是怨是哀。 “wood……”coco背靠在门上,没有走过去,眼睛果然如wood所预料般通红通红,浮肿的眼皮使人一看而知她已经哭过了好几遍。 “过来。”wood朝她招招手,急欲看清楚小兔子是否完好无缺。 coco还是没有动,她整个身子都紧贴在门上,低着头,泣不成声。 “对不起……wood……对不起……” wood扶着额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不过迟到总比不到好,她决定原谅她了。然而未等她笑着将“我原谅你吧”这几个字说出口,coco的话却让她瞬间脸色遽变。 “wood……你的妹妹……你妹妹她……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提问一下作为参考,大家能不能接受小兔子是弱攻? 第14章 受不了 coco说:“wood,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一点。” wood没有哭,她神色困惑地看着coco,眼底一片茫然之色。 “你不是说搭桥手术的成功率很高,她已经快要出院了吗?你不是说医生会好好照顾她,我不必担心的吗?”wood的质问仿佛梦呓,她用手挡着双眼,就像害怕光亮的小动物。 coco走过去将窗帘放下,天际那些流散的瑰丽晚霞太过美好,她不敢去看。 “对不起……wood,是我不好……对不起……” 真相太残酷,coco说不出口,宁愿将一切错误揽到身上,被骂被恨被怨被打也不在乎……只要可以减轻她的痛楚。 “对,是你不好……”wood喃喃地道,“都是你不好……我不应该随便向神许诺……为什么是妹妹……为什么偏偏是她……” coco不明白wood在说些什么,只知道wood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有清澈的泪水从那只挡住眼睛的手掌底下流出,顺着脸颊滑落尖细的下巴。 wood哑着声音低问:“为什么是妹妹……” coco哽咽道:“对不起……” 满室昏暗的光线随着太阳下山后一点点消失殆尽,最终被夜色填满。 coco擦擦眼泪,站起来说:“我给你做饭。” wood没有回答,黑暗中只听闻她低低的呜咽。 彼此都没有吃早餐和午餐,胃空荡荡的难受,却毫无食欲。 coco熬了一点米粥,炒了两道清淡的小菜,这些天她一直在研究菜谱,厨艺突飞猛进。 “wood,吃一点粥好不好?”coco从未见过那个阳光爱笑的女孩像现在这般脆弱哀伤,心头的疼痛阵阵袭来,宛如刀割。 wood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神色木然地抬头看她一眼,不言不语。 “多少吃一点,不然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看到wood一副仿佛梦游般的模样,知道她绝对不会主动进食,coco端起瓷碗走到她身边坐下,勺了一勺热粥送到她嘴边。 wood别开头,目光冷清地看着她。 “wood……”coco咬着下唇,举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 “为什么骗我?”wood的语气很冷漠,带着质问与控诉,“为什么给我一个美好的假象?就算你老实跟我说妹妹没救了,手术失败了,我也不会怪你,那是她命不好……但你却骗了我。”说到最后,wood的眼中闪过了恼恨与憎怨。 coco没办法解释,也没想过要解释,她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满脸难过与愧疚。 小兔子楚楚可怜的表情没有打动wood,反而惹来了她前所未有的厌恶,就是这张无辜无害的脸一次次地博取她的怜惜与信任,被她束缚,被她欺骗,甚至来不及见妹妹的最后一面。 妹妹在梦中一遍遍地哭叫着要姐姐抱抱,小小的手臂绝望地朝她张开,满步蹒跚地向她跑来,跌倒了,哭泣着,眼神满含期待地看着她,她却被束缚了手脚,动弹不得。 限制她自由的人,威胁她不许离开的人,给了她美好的幻想又亲手粉碎掉她所有希望的人,此刻竟还戴着那样一副深情、哀怜、悲切的面具表情望着她……真叫她感到恶心! “滚!”wood用力地挥动手臂,打翻了coco手上的瓷碗,铁链摇晃的声音与瓷器碎开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异常刺耳。 coco被那股力道扫跌在地,手掌撑在地面时扎到了零散的碎片,钻心的疼痛使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刚想低头看看伤口,不料衣领却被人一把揪住,wood的动作敏捷如猫,未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她压在身下。 “把钥匙拿出来。”wood漠视她脸上痛苦的表情,语调冷清地开口。 coco忍住手心传来的阵阵疼感,缓缓地摇头。 “拿出来!”wood的眼中闪过凌厉之色,毫无温度的话语,冷冽的眼神,全然不是往日那个温和爽朗的大女孩。 coco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她害怕眼前这个陌生的wood,她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敌意与恨意,如果自己继续拒绝,或许会被狠狠揍一顿也说不定。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20 但coco依旧摇头,她不能放她走,她知道她想去哪里,所以更不能放她去,她只是希望她的痛苦能够少一点,哪怕代价是换她自己遍体鳞伤。 wood冷笑着说:“好,不肯是吧,那我自己来搜。” 锋利的碎片抵在了秀气的脸上,wood的手常年握笔作画,手指修长匀称,既灵巧又沉稳。 “你最好乖乖别动,不然……”wood没有再说下去,小兔子已经露出怯懦的表情,那双黑白分明清澈纯净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似是没想到会遭受如此威胁。 wood不再理会她,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搜索,她料定以小兔子谨慎的性格,必定将钥匙贴身携带,如果不在身上,便是在手袋上。 coco今天穿的是任何时候都很流行的格子衬衫,胸前一边一个口袋,wood伸手进去,摸出了一张火车票来。 发车时间是当日上午七点整,地点是邻近的小镇——以园林风光闻名的旅游景区。 wood瞪着那张火车票看了很久,然后一点点地收拢掌心,将它狠狠地抓皱。 “你没有去看我妹妹?”wood的目光出奇地平静,连语气都不见一丝起伏。coco猜到了她必定误会了什么,却紧紧地抿着嘴唇,不作辩解。 “你和别人去玩,把我关在这间小屋子里,然后任由我妹妹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wood觉得自己仅存的一丝理智在看见那张火车票时瞬间消散,她本还以为coco这一整天不见踪影是去了医院的缘故,没想到竟是因为另有所约。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不但相信了她用笨拙幼稚的伪装所说出来的承诺,还为她的安危提心吊胆了十二个小时,甚至向神祈祷愿意用自己的任何东西换取她的出现。 “对不起……wood,对不起……”coco不敢妄动,因为她发现wood捏着碎瓷片的手正微微颤抖。 “你除了说对不起就没有其他话要说吗?”wood冷冷地问。 coco迎上她不带任何温度的视线,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底那一抹固执却始终不变。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地道:“wood,我喜欢你。” wood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般嗤笑一声,另一只手继续在她身上搜索。 没有,钥匙不在她身上。wood的目光落在了coco带来的那个手提袋上。coco显然发现了她的打算,就在她站起来的瞬间,竟然不顾会被毁容的危险,抢在wood的前面扑到袋子上,极迅速地拉开拉链,在内袋摸出一把小小的钥匙,想也不想便扔出窗外。 “你做什么?!”wood疯了一样扑到coco身上,细长的铁链绕过coco白皙的颈项,毫不怜惜地狠狠勒紧。 “为什么?为什么?!”wood眼看着唯一能够使她重获自由的钥匙就这样消失在窗外,一时血气上涌,理智全失,真心恨不得coco死在自己手上。 抓着铁链的双手不断用力收紧,coco犹如一尾被抛上岸的鱼儿,苦苦挣扎。她张开嘴想呼叫,却只能发出零散的单音节,双手扣在勒紧的铁链上,试图将它扯开,却抵不过wood凶猛的力度。 有温暖的液体从天而降,落在神智渐失的coco脸上,让她恢复了几分清明。颈项仿佛要被生生截成两段,那种痛苦,无法言喻。然而在神思恍惚中,她却看到了wood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剔透得如同宝石,跌在自己的脸上。 “别哭……”coco发不出声音,只是重复着那样的口型,一遍又一遍,直至黑暗来袭,结束那所有的痛苦与难过。 wood松开手,怔怔地盯着双目紧闭的coco,她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地上,长长的睫毛仍旧湿润,在眼睑下投落一层碎碎的淡影。 将铁链慢慢松开,白皙的皮肤上呈现着几圈狰狞的红痕,出现在如此优美细嫩的颈项上,何堪重负? wood将头枕到coco胸前,还好心跳还在,虽然有点微弱,却足以让wood松一口气。 目光落到coco那只沾着血迹的手上,原本已经痊愈的刀伤,如今再度被碎片划破,血流不止。 wood紧紧地抓着那只手,心脏疼痛得几乎抽搐,却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妹妹,还是因为这个骗了她的人。 安静的屋内蓦然响起一阵铃声,wood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coco的手机在响。本来不想去理会,但那铃声断了之后很快便又再响起,锲而不舍,仿佛一定要等到接通为止。 wood从coco的手袋内翻出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串本地号码,并没有标记名姓。 wood想,至少不是coco的亲戚朋友,于是便按下了通话键。 “coco小姐,是我,很感谢你……” wood整个人怔住了,这个声音……这个分明是父亲的声音! “大妹有你那样的朋友,我就放心了……之前乱发脾气对你大呼小叫……对不起,手机号码我是问谭医生要的,他还告诉我很多别的事情,包括你对小妹的照顾……” wood只觉得思维一片混乱,完全跟不上父亲的话语,她哑着嗓子开口道:“爸,是我。” “大妹?”男人的声音显出几分震惊,随后便和缓下来,还带了一丝欣慰,“你很久没叫过我爸了……” wood悲从中来地啜泣着:“爸……妹妹她……”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大妹,我都已经有心理准备你不再认我这个爸了。” wood猛然感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她看了看脸色苍白昏厥不醒的coco,再低头看了看桎梏着自己人身自由的铁链,隐约感到了一丝后怕。 “你妈的抑郁症都是因为我而起的,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她会因为我要离婚而带着小妹做傻事……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们,我欠下那么大一笔债款,不跑路不行,我不想你妈下半辈子守活寡……” wood只觉得整个脑袋不断发胀,耳朵嗡嗡鸣叫,几乎听不到父亲在说些什么,母亲的抑郁症她是知道的,严重起来的时候需要住院,父亲是个无药可救的赌徒,但母亲就是执迷不悔地爱着他,眼看着家徒四壁,亲友离散,小妹病重无钱医治,债主却三五不时地上门骚扰,左邻右里怨声载道,母亲在层层压力之下不堪重负,弄得神经衰弱,不想苦守到最后,换来的竟是父亲的一句“离婚”,这教她如何承受? “大妹,爸还是要走,这次不走的话一定会被砍死,爸对不起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代我向coco小姐……她是你的好朋友吧,说声谢谢,她说得对,如果我不回来见她们最后一面,真的会后悔终生。” wood的视线落在了那张被自己抓皱了扔在一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21 边的火车票上,原来coco不是约了谁一起去玩,而是……去找父亲? 妹妹的手术没有失败,医生把她照顾得很好,一切都如同coco跟她说的一样,妹妹在慢慢恢复健康,很快就能出院。只是父亲欠了赌债要跑路,他打电话回来跟母亲说要离婚,结果患有抑郁症的母亲在绝望之下便带着妹妹一同自(咳咳)杀…… wood茫然地瞪着自己的手,又惊又怕。 我都做了些什么…… 父亲还在电话那头说着,但wood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耳边只回响着coco带着哭腔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 wood,我喜欢你。 “为什么……”wood将手机扔到一边,颤抖着双脚走到coco身边,跪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怀里。 “你怕我受不了,所以才什么都不告诉我……”wood觉得自己差点便打碎了世间上最珍贵的宝贝,悔恨与惊惧在心内不断膨胀,痛不堪言。 “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更叫我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像凉拌菜要微辣才好吃,走轻松路线的文也需要一点点微虐,是吧,亲们╮(╯▽╰)╭ ps.互攻是个不错的提议,谢谢风中同学(差点打成中风……)一言惊醒梦中人。 第15章 不要没有爱的拥抱 没有梦境,就像突然坠入黑暗一样现在又突然看到了光线。床头灯拧到恰好的亮度,昏暗中带一点朦胧,体贴地保护了眼睛。 喉咙很是干灼,颈项也许淤青了一片,稍微动作便引来难以忍受的酸痛。coco惶惑地撑起身子,听到铁链抖动的声音由远到近,那道让她莫名痴迷的身影便在“哗啦啦”的吵杂声中悠然而至。 “蜂蜜水,润润喉咙。”wood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加快脚步走到coco身边,递上水杯。浅色的液体微微晃动,如同淡薄的灯光,给人温暖的错觉。 coco有点迟钝地抬起头,目光落在wood毫无表情的脸上,然后略为惊惧地迅速移开。 “现在几点钟了?我的手机……”coco话未说完便情不自禁地咳嗽起来,口腔隐隐传来一丝铁腥味,喉咙有点痒,有点涩,更多的是干灼。 wood看着她,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床头灯调得更亮一点。 “放心,我没有下毒。” coco表情尴尬地看了水杯,她不喝不是因为对她心存警惕,而是她自小便不喜欢蜂蜜的味道。 但,只要是wood所希望的,她都会妥协。 wood满意地看着coco缓慢地将蜂蜜水全部喝完,夺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欺身上前,轻轻地吻上那片湿润甜蜜的粉唇。 coco简直震惊莫名,瞪大了双眼不懂该如何反应,前一刻,她恨不得将她置之死地,那股森寒的杀意令她至今心有余悸,下一刻,她却温柔地碰触她的唇,辗转细舔,极尽缠绵。 “我讨厌欺骗。”wood的吻滑过coco脸颊,落在耳边。 coco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张口道:“对不……” “我讨厌道歉。”冰冷的声音截断了内疚的话语。 尽管言语漠然,coco却发现wood仍维持着将头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姿势,没有稍离。仅是这样,对coco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励和诱惑,她忐忑地伸手圈住了wood纤细的腰,试探性地将自己的脑袋瓜搁到对方肩上。 “不要难过。”颈项贴上对方突出的锁骨,硌到的地方恰是被铁链勒过的位置,疼痛一触即发。 wood感到怀中的身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心脏禁不住随之抽紧,然而脱口而出的语句却冷硬得不近人情:“我讨厌安慰。” coco并未觉察到wood口心不一的别扭,只焦急地寻找着还有什么适当的话语可说,那一句句“讨厌”刺痛了她的耳膜,每听到一次,心脏便被凌迟一回。 你怎么可以讨厌我,我是那么的喜欢你…… “wood,我喜欢你。”委屈又坚定的表白,如果说一遍无法让她相信的话,她便再说一遍,一遍复一遍,直到她愿意正视她的爱意为止。 wood闭上眼睛,等待心底那股兴奋甜蜜的暖流轻缓淌过,从左心室到右心房的幸福体循环,喜悦中掺和着丧亲之痛,是非得失,死生离合,仿佛冥冥中暗藏定数,不能贪心,什么都抓在手里,也未到绝望时刻,身边仍有值得珍惜的人。 止不住的悲恸,停不了的爱恋,两种极端的情感拉锯抗衡,争不出一个输赢高下。此刻能做的只是牢牢抱紧怀中的人,她是她残存的唯一,仅剩的所有。 “coco,今晚留下来。” 没想过会得到回应,而且是透着诱惑的暗示,coco一时懵了。 细碎的吻轻轻落在交织着青紫瘀痕的颈项上,一寸寸延伸至肩胛,同时顺理成章地松开上衣的纽扣,一颗,再一颗,反过衣衫,让它顺着光滑的胳膊慢慢褪落。 “不、不要!”coco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wood想做什么,吓得失声惊呼,并用力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身躯。 wood顺着她的力道直起腰身坐正,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不露一丝喜怒。 coco低下头拉紧自己的衣服,暗哑的声音透着一丝绝望:“不要这样……”她抽泣着,用近乎卑微的口气哀求:“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你还是用铁链勒我的脖子吧……” “勒死你的话我就成杀人犯了。”wood不明白小兔子为何要拒绝,向往柏拉图式的纯精神爱情?那在酒店时的失控行为又如何解释? “你可以把我的尸(咳咳)体藏起来,碎掉投海或者埋去没人知道的地方。”coco越说越心惊,被自己脑中展开的联想图吓得脸色发白,又为自己替wood硬套上去的狠心绝情感到悲恸。 传说中的被害妄想症吗?小兔子的思维也太偏离正常人类了吧……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跟我做?”wood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小兔子一口一个“喜欢她”,喜欢到不惜金钱诱惑,连困带绑,此刻却玩坚贞不屈,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coco终于抬起头,表情悲切,泪眼婆娑,昏暗的光线落在脸上,眼皮浮肿得有点惨不忍睹。 “wood,我知道你讨厌我……” 面对这不实的哭诉,wood简直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小兔子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就正常人而言,谁会想和讨厌的对象“做”情人间才会做的事? “我不讨厌你。”虽然人类不是单靠语言就可以沟通的生物,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那我求求你不要那样对我……我是真的喜欢你。”仅仅是“不讨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22 厌”这三个字就已经让coco感激流涕,在她对wood隐瞒了那么重要的事情后,在wood误以为被欺骗后,竟然还对她说“不讨厌”,coco想,她是不是可以大胆地假设,如果妹妹的事情没有发生的话,wood会有一点点喜欢她? 伤脑筋地叹了口气,wood当然知道coco的感情是真的,只是她一再强调,到底有何用意?她摸摸小兔子的脑袋,和颜悦色地再问一遍:“你喜欢我,却不希望我碰你?” coco咬着下唇,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心口上的哀痛绵绵不绝,无休无止。wood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大拇指沿着唇形的弧线缓慢擦过,心疼她毫不在乎地伤害自己,心疼她满怀委屈地默默承担所有。 “说清楚,为什么哭?” “我……我……”coco吸吸鼻子,努力平复呼吸,“我不要没有爱的拥抱……” wood有一种被冷水浇透的战栗感传遍全身,刹那恍然,原来她由始至终都不曾吐露过片言只语的心声,难怪在她眼中,她只是一味被动地接纳,不甘地让步,为难地妥协。每一次她对她说喜欢,她都只是冷淡地听着,从不回应。 委屈的小兔子甚至以为她打算用没有爱的拥抱来惩罚她,报复她,羞辱她,所以才哭得那么凄惨,可怜兮兮地求她不要继续。 wood突然想起在广场上与coco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境,被惊飞的鸽子扑翅而起,跌倒的女孩满脸无措地抬头张望,神色写满无助。光与影快速地掠过那张清秀苍白的脸,wood看到那双清澈却茫然的眼睛看向了自己,对视的刹那,万籁俱寂,尘埃落定,命运之路瞬间已有定向,延伸铺砌开去,成就了今时今日。 “如果不想要没有爱的拥抱,就努力让我爱上你。”wood从来没有爱过,竟不知道爱会如此疼痛。 coco软弱无力地问:“我不知道该怎么做,wood,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爱我?” “我教你。”忍不住舔去她脸上的泪水,微微咸涩,很早便听说过,如果假哭的话,泪水是没有味道的。 这一次,当wood的手指灵巧地解开衣服上的所有纽扣时,coco没有像先前那样作出反抗,许是觉察到了一点什么,女孩子的直觉总是敏锐,虽然不敢置信,但wood的眼神的确沉淀着一丝柔情,即便有可能是错觉,她也愿意为此豪赌一场。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彼此心有灵犀地抬眸,眼中便映出对方紧张而渴切的脸容。 我本以为……你不在乎。 我还在想……怎么才能让你懂我。 分不清这一次是谁先主动吻上谁,不似之前的小心试探,而是一触即发的炽热缠绵。 被瓷杯碎片割伤的掌心此刻又再渗出血丝,wood凑过去舔吻着,低声问:“很痛,是吧?” 不会煮饭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都被人宠着爱着,记得她曾调笑过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么修长美好的手指,天生适合弹奏钢琴,而不是为她每天摆弄柴米油盐。 “本来很痛,现在不痛了。”coco羞涩地笑笑。 wood爱极她乖巧腼腆的表情,整颗心都化作一汪春水,柔柔荡漾。禁不住便想逗弄她一下。 “我只会这么多,接下去就不知道该怎样做了。”wood无辜地抬头,为难地看着瞬间涨红了脸的小兔子。 “我……我知道一些……”声音细弱蚊虫。 wood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笑问:“哦?你知道?” coco恨不得床上有个洞能让她钻进去,wood的目光太炙热,仿佛在燃烧,烧得她全身上下焦躁难耐,心里又难为情得要死。 “我在网上找了些小电影来看……”看着wood的笑容越来越大,小兔子连忙扯过一旁的毯子将自己的脑袋整个蒙住,变身成将头埋入沙堆里的鸵鸟。 wood搂着她笑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就来实践一下你所学到的理论知识吧。” 其实wood用来逗弄coco的话语并非全是谎言,若论男欢女爱,她就算没真正尝试过也大致了解过程,但女子间的亲密行为,她却是闻所未闻。 她知道敏感又纤细的coco最是怕痛,所以她把主动权让给她,彼此都是第一次,不知道轻重缓急,她不愿再伤到她。 曾经的一次伤害,幸亏没有铸成大错,珍惜的人尚在怀中,她发誓从此小心呵护——从今夜开始,从这一刻开始,从这一吻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尺度……应该不会被发黄牌吧??人家很cj的说。 第16章 那个这些天你急着去见的人。 实践证明,拍戏和现实存在着很大差距。 小电影里出现的火热镜头对coco的行动毫无指导作用,笨拙的模仿虽然激起了彼此的渴望,但更进一步的动作却未能让双方的欲(咳咳)求得到纾解。coco知道自己的动作生涩而鲁莽,尽管她已经万分小心温柔,但中途还是有好几次让wood痛叫出声。 真是糟糕透顶的一次尝试,coco简直想撞豆腐来以死谢罪。 “我们不需要和电影里演的一样。”wood扳过coco满是自责的小脸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嗯。”coco将脸埋进她怀里,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幸福中。 折腾了一夜两人都疲劳不堪,虽然与想象中的缠绵场面有所不同,但那些恋人间才会做的亲热小举动依然令彼此甜蜜满足。 一觉醒来时,天色还是漆黑,coco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一眼,显示十点四十五分。混沌的脑袋好一会儿才慢慢清晰,马上醒悟到此刻已是第二天的晚上,自己竟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失踪了一天,董事长那边不知道会如何担心气恼。 wood这时也清醒过来,翻了个身面对coco,打着呵欠懒洋洋地问:“肚子好饿,现在是什么时候?” coco顾不上回答,急匆匆地下床,跑到客厅翻找包包里的手机。 “我记得上次用过你的充电器充电,能帮我找出来吗?”回头看了眼跟出来的wood,再低头看看已经没有电的手机,脑海不自觉地浮现起董事长满带责难表情的脸,顿觉心惊到不行。 wood应了声,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无奈杂物太多太乱,一时半刻不可能发现目标,看着coco一脸惴惴不安的神色,wood试着建议道:“要不你先用我的手机打回去报个平安?” “嗯。”coco点点头,接过wood递来的手机,却迟迟没有拨号。 “不记得号码?”wood一边继续翻找一边转头看她。 coco双手握紧手机抵着下巴,表情沉重。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23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 wood侧着脑袋想了想,笑道:“就说到朋友家里聚会,不小心喝多了,睡到现在才醒来。” coco摇摇头:“我的朋友我妈都认识,骗不过她。” “总有一两个朋友是她不知道的吧?” “不,她都知道……”coco突然想到了一个她并不愿意去打交道的人。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就有可能骗过精明的董事长。 wood终于找到了充电器,拿在手里冲coco晃了晃:“翻一下你的通讯录,也许能找到也说不定。” “嗯。”coco点点头,心里举棋不定。 “我先去洗个澡。”wood说完便走进浴室。 coco等手机充了两三分钟电后才开机,翻开未接来电,出乎意料的只有三个未接。其中两个来自董事长,剩下的那个显示“欧平”的名字。 再翻开短信查看,除了几条商讯广告外,还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coco点开来看,竟是平日不怎么来往的纪茈又学姐发来的。内容是:“你妈那边我帮你挡了,有点常识好不好,在外面过夜就打个电话回家。木头人我认识,不解释。” 字里行间透出的语气果然是纪学姐的风格,coco虽然和她交情不深,但却一直很钦羡她特立独行的个性。 短信里提到的“木头人”应该就是指那间“木头人事务所”,coco就是通过它才查出wood父亲的潜逃路线和隐匿地点,然后抱着赌一赌的心态追去邻镇。 不管是“木头人”没有职业操守,将顾客的委托告知别人,还是纪茈又只是无意间得知这些情况,反正现在董事长那关算是已经过了。 放下心头大石后,coco才觉得肚子饿得厉害,想来wood也是跟她一样整整两天没有进食,于是赶紧从冰箱里挑出几样食物来做饭。 当wood香喷喷地走出浴室时,便闻到了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她心情大好地靠在厨房门边,愉快地看着里面那抹娇小的背影忙碌不停。 “我在尝试做炸酱面。”不用回头便能知道wood就站在门口,她走动时铁链也会发出声响。 “那几颗番茄放在冰箱很久了。”wood走过去,双臂圈住coco的腰,将下巴搁到她的肩上。流理台上放着已经煮好的番茄肉末酱汁,让人食指大动。 “你之前不是说想吃鸡蛋煮面条吗,我就想配上番茄一定更加好吃……”coco突然住口,因为她发现鸡蛋煮面条会让wood联想到家,然后不可避免地想到妹妹。 “嗯,再撒点葱花就更完美了。”wood平静地接口。 coco担忧地转过头,对上wood忧伤的眼睛,刚要张嘴,却被轻轻吻住。 “……我还有你。”wood细声呢喃,coco听到了,心脏瞬间盈满狂喜。 “wood,我不会离开你。” 又再交换一个绵长的吻,coco腼腆地笑道:“我要下面条了。” “我看你怎么做,要不要帮忙?” “那递一下油给我。” 两个人齐心协力做出来的炸酱面居然色香味俱全,因为肚子都很饿,几乎是不顾吃相地狼吞虎咽,抬头的时候看见对方沾满酱汁的脸,不由得相识而笑。 饱餐餍足后已经差不多十点,wood说:“碗碟先不要洗了,我要用来诱捕小强。” coco又惊又怕,坚决反对:“小强太恶心,不许它进来。” “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很冷清。”wood环视四周,神色有几分落寞。 “我……我尽量抽空陪你。”coco垂下头小声道。 wood凝视她片刻,笑笑道:“好。” 即使现在两人已经有了肉(咳咳)体关系,但coco依旧只字不提打开手镣的事,多疑又怯懦的小兔子,直到现在还不能放心吗? wood想,她一定还顾忌着母亲自(咳咳)杀的事,担心她获得自由后便会跑回家里,然后发现真相。 爱一个人该不该完全坦诚,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wood对此没有太明确的判断,她只知道,小兔子重视她,紧张她,她是被爱着的,便已足够。 接下来的日子是一成不变的等待,计算着恋人下班的时间,趴到窗台上俯视街上的行人,一遍遍地寻找当中可能出现的熟悉身影。 wood最近在阅读coco买给她的《小王子》,恋人将书递到她手上时有点难为情地说:“里面那只被驯服的狐狸和我很像。” “你比较像兔子。”wood从未看过那本书,于是调笑道。 “不是啦,那天我们一起去植物园,我先到,在车站等你的时候突然发现,我被你驯服了。” wood还是不太明白,但却很喜欢“驯服”这个用词,有种被强烈需要的满足感。她瞪着手中的书说:“看来是非看不可了,不然真听不懂你的话。” coco很激动地抓着她的手道:“你看看嘛,我很喜欢这个童话,你也会喜欢的。” coco的话是对的,wood看完整个故事后,简直对那本书爱不释手。她们会在吃饭的时候讨论书里的情节,coco特别喜欢小王子所在的星球,一天之内可以看43次日落。 “在海上看日落也不错。”wood说,“小时候我坐过游轮,夕阳将整片大海都染成橘红色,天际翻涌着大片绚丽的晚霞,非常壮观。” coco孩子气地双手合十,羡慕地道:“我也好想看呐。” “我就是从那时候起立志要当画家,小孩子的想法都很异想天开,妄图把短暂的美好定格成永恒。” coco看着wood闪闪发亮的眼睛,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安。wood是随性的,散漫的,云一样闲适写意,随遇而安。讨厌单调乏味的生活,喜欢寻找身边不易察觉的美好,捕捉,然后描绘。 而她,企业公司的未来继承人,一切作息时间都记录在日程表上,只能循规蹈矩地过日子,一丝不苟,毫无变化,刻板无趣。 wood是一只漂亮高贵的白天鹅,如果放开她,她便会从她眼前飞走;如果禁锢她,她便会在孤寂与消沉中一点点地死去。 无论如何也不能真正得到她吗? 意识到这一点时,coco既悲伤又不甘。 “wood,我想跟你私奔。” wood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捏捏她的脸颊,笑道:“你还真浪漫。” coco第一次说这句话时,wood不是没有过期待,但听到的次数多了,便知道那只是一句玩笑。所以当以后coco再提起时,她就改口说:“好啊,你什么时候收拾好包袱就跟我走吧。” 她们都清楚地知道,《小王子》不过是童话。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子相爱了,于是故事结束,但现实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24 生活中,相爱才是故事的开始。 coco越来越频繁的早退和晚归终究惹来了董事长的不满,她特地挑星期五的晚上等待coco回家。 “妈妈……还没睡吗?”像以往一样轻手轻脚地打开门,不想却看见表情莫测高深的董事长正坐在沙发上。 “坐下来,我们聊聊天。”时钟指向凌晨一点,coco不相信董事长坚持等到现在只是为了和她聊天。 带着即将东窗事发的担忧及恐惧,coco不安地坐到董事长身边。 “明天晚上你爸爸约了几个老朋友过来吃饭,你把你的男朋友一起叫来。”董事长也不拐弯抹角,既然认定了女儿这些天的反常行为必定与儿女私情有关,便干脆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我、我没有男朋友。”coco吓了一跳,急急分辨,说的明明是实话,却心虚得不得了。 “就这样定了,你明天记得约他。”董事长不由分说地站起来,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快去洗个澡然后休息,我也去睡了。” “妈妈,我真的没有男朋友!”coco连忙追上去解释。 董事长回过头来,宽容地笑笑:“那么就把你这些天急着去见的那个人带回来。” coco僵立在原地,目送董事长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后,这样的一个时刻,她不是没有设想过,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逃不了。 只是,这一刻会不会来得太快、太早、太突然?她还没有爱够,她还没有幸福够,她才刚刚得到她啊……怎么舍得放手?怎么可能放手?! “男朋友……”coco梦呓般重复着这个词语,董事长的猜测是“男朋友”,所以还没到绝望放弃的时候,一定会有办法应付过去的,只要她肯动脑筋想想。 拖得一时算一时,coco痛苦地想,wood是鸦(咳咳)片,她已经对她上瘾,无法自拔,不能没有。 走进浴室打开喷淋将自己从头到脚浇个彻底时,coco心里已经暗下决定。 第17章 我不生气,只是有点失望。 小区停电,coco拉着wood的衣角不肯松手。 “你这样我怎么去找蜡烛?”wood无奈地叹气,这夜风急云低,天际不时闪过妖蓝的电光,雷鸣阵阵,暴雨欲来,正是导致小区突然停电的罪魁祸首。 “你这儿有蜡烛?”coco吃惊地问。 wood笑着反问:“上周是谁说要提前庆生,买了一个十二寸的蛋糕回来?” 那是足够七八个人吃的超大甜点,刚看到时就让wood想反胃,而且上面那层巧克力酱又厚又浓,绝对能把人的味觉灭掉。 coco却吃得很投入,几乎要把整张脸埋到蛋糕里,弯弯的眉眼盛满幸福的光芒,转眼便化身成蜜做的小兔子。 小兔子吃蛋糕,她吃小兔子,各得其所,真是快活荡漾的夜晚。 “对哦,我们有一大包生日蜡烛。”coco被wood一提醒,马上回想起来,兴奋地叫道,“全部点上的话一定很漂亮,快找出来,快找出来。” “那你乖乖呆在这里等我。”wood站起来,摸黑往放置杂物的柜子走去。 在wood起身的瞬间,coco就开始后悔了,骤失温暖的依靠,仿佛被无缘无故丢弃,黑暗顿时变得分外沉重,劈头盖脸地压过来,无法抵挡。 “wood!你在哪里?wood?”coco能够听到铁链晃动的声响,它就在不远处的地方,但那种金属撞击的声音在此时听来却只会让人毛骨悚然。 “我还能在哪里?”wood禁不住笑起来,隔着数步之遥的距离问道,“你除了怕小强、怕黑,还怕什么?” 听到wood那把熟悉低沉的声音响起,coco这才稍稍安定,她竖起膝盖将自己抱成一团,下巴枕着手臂,认真地思考:“还怕怪兽和外星人。” “幸亏那两样生物比较罕见。”带着浓浓笑意的调侃,其间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宠溺。 “……我还怕世界末日。”认真的语气几乎可以让人想象得到说话的人正扳着指头一项项地细数,傻气得可爱。 “真要末日也没什么好怕的,有整整一个地球的人陪着你呐。”wood拉开抽屉翻找东西时总避免不了铁链的碰撞,“哗啦啦”的声音宛若陪衬,无疑是最刺耳的伴奏。 “我怕带男朋友回家。”coco隔着无边的黑暗往wood所在的地方凝望,“妈妈要我带男朋友回家。” 铁链似乎重重地抖动了一下,事实上它一直在制造噪音,但coco却可以分辨出哪一声是铁链不自然抖动时发出来的。 “你带了吗?” “我带了。” 长久的沉默,一室的空气都凝滞不动。 窗外隆隆的雷声此起彼伏,鼓噪不安,唯有盲目地寻找一个缺口,竭力发泄。 “嗯。”最后,wood只是平静地回应一声,与此同时,手指碰到了被压在杂物底下的蜡烛,抓在手里,能够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 coco不安地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wood很佩服自己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她又翻了一下其他的柜子,摸出一盒火柴。 “你一定是生气了……”coco垂下脑袋,却在失意的刹那觉察到了火光跳跃。 第一根蜡烛被点燃了,微弱的火苗不停闪烁,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小火花。wood把它固定在地上,接着点燃第二根。 coco怔怔地看着,直到弯弯曲曲的火光延伸到自己脚下。 “你要不要也点燃一根?”wood剩下的蜡烛和火柴都塞到coco手里。coco茫然地瞪着手上的东西,慢吞吞地道:“那个……火柴……要怎么点火?” “存心叫我取笑你吗……”wood倏然笑了,几分苦涩,几分无奈。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差距吧,一个是被宠上天的小公主,连火柴是怎么用的都不知道,一个是穷困潦倒的灰姑娘,十二点的魔法消失后便被打回原形,一无所有。 coco说:“我怕烧到手,会痛……” “来,我教你。”wood将coco从沙发上拉起来,绕到她身后,手把手地示范如何划亮一根火柴。 wood的手掌比coco的宽大,手指修长匀称,稳健有力,感觉非常可靠。 又一根蜡烛被点燃,跳动的火光,温暖了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wood,你还没有回答我,生气了吗?”coco怯生生地问,满面忐忑不安的神情。 wood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耳垂,轻声叹息:“我不生气,只是有点失望。” coco听见wood柔和而疲惫的声音在一片华灿若星的烛火中响起:“你能不能为了我而变得勇敢?” 优雅地咀嚼完嘴里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25 的牛肉,吞下,再喝一口红酒,深究的目光不由带上一丝探究。 “烛台很漂亮。”欧平配合着coco从用餐起就不曾移动过的固执视线,对摆放在桌子中间的烛台发出了一声赞叹。 coco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面前的罗宋汤。 “你和它很像。” “啊?和谁?”coco茫然地眨眨眼。 欧平用手指了指那个烛台:“看起来不起眼,却是出自名设计师之手。” 那又如何? coco直接将这句反问表现在脸上。 “真想不到,华董竟然是你妈妈。”欧平直言不讳。 这是coco最在意的事,也可以说是死穴,最恨被人提起。但欧平并无恶意,只是道出事实,而这个事实,公司上下,人尽皆知。 立刻便觉察到coco的困窘,欧平自觉失言,连忙堆起笑脸道:“作为女人而言,华董太过精明强悍,总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让人无法亲近。你却不同,非常可爱。” “谢谢。”coco端起红酒,浅浅地轻抿一口,心里更是不悦。 欧平静静地端详她良久,久到她不自在地回望过来,眼神渐渐变得警惕。 “你们母女还真是两个极端啊。”欧平忍不住笑起来。 coco按捺着拂袖而去的冲动,暗自咬牙切齿地咒骂对方的无礼。 “好吧,我们今天就把话说开了。”欧平哪里看不出小姑娘单纯的心思,果然被讨厌了,不过她没有马上离开,说明还有转圜余地。 coco不解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拿起刀叉继续切割牛排,这餐厅的厨子手艺不错,做出来的菜很对他的胃口。 佳肴配美酒,总是让人心情愉快。 “我一开始想追求你是因为觉得你特别天真单纯。”欧平叉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但慢慢地我才发现,你并不单纯,嗯,至少你利用了我。” coco吓得差点握不牢汤勺,惊讶地瞪了过去。 “我猜你有一个不能被华董接纳的情人,对不对?”欧平一语道破天机,莫测高深的表情让coco彻底慌了阵脚。 “你、你……我……” “别急别急,”欧平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接着以悠闲的语气道,“无论是恋爱还是人生,每个人都应该由选择的自由,我并没有责怪或看不起的意思。况且能够被堂堂美嘉企业的千金利用,我感到无上光荣。” 油嘴滑舌的话并不能打动coco,她已经隐隐觉察出几分欧平的企图。 “有话直说,好吗?”本应起到警告作用的话,从coco口中说出来,却带了几分软弱。 欧平笑了。 “痛快,我就喜欢开门见山地说话。”他在coco的酒杯上加了点红酒,然后又替自己满上,“我很喜欢你,但没到爱的地步,你分明讨厌我,却还是接受我的邀约,呵呵,要不要让我猜一下其中的缘由?” coco涨红了脸,既是羞愤又是气恼。 “你要把真相告诉妈妈就去说吧,别想威胁我。” “威胁?怎么会呢?我是个商人,想的当然是双赢。损人利己的生意可不能长久。”欧平笑眯眯地啜了口红酒,仿佛很享受地闭了闭眼,轻轻叹道,“虽然不知道你的情人是有妇之夫还是落魄王子,反正华董是不赞成你们在一起的,与其母女翻脸,家无宁日,你有没有想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条路?” coco不说话,捏着勺子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 “我可以很配合地和你演戏,男朋友也好,未婚夫也好……丈夫也好。”欧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 “别做梦了。”coco厉声低叫,“你想把美嘉企业骗到手!” “我不是骗子,我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美嘉在我手里只会越做越好,既然在法律上我们是夫妻,我又怎么可能做出损害自己利益的事?” “我不会结婚的,你想都不要想。”coco站起来转身就走,动作太过仓促,险些将椅子碰翻。 “你别急着回答,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也不迟。”欧平淡淡地笑道,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coco觉得肠胃很不舒服,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在翻涌,无比恶心。 她跑到大街上拦了部计程车,报上wood的地址。 一开始就不应该有什么男朋友,一开始就不应该有欺骗。撒了一个谎,接着便要用另一个谎来圆场,从此往后不断地用大大小小的谎言自圆其说,直到忘了什么才是真相。 她要去找wood,她要亲口对wood说,之前的我一直让你受委屈,一直让你失望,但从现在开始,我会改变,我会坚强。 “小姐,前面塞车塞得很厉害,过不去了。你……有朋友住在东苑小区?” coco把头探到窗外看了下前方混乱的场面,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的伙计前几分钟从广场经过,听说东苑有户人家的煤气炉爆炸了,现在那边正起火……” coco不等司机说完便拉开车门,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去。 第18章 一生有你 围观的人很多,消防车还没有来,场面混乱不堪,哭喊声叫闹声震耳欲聋。抬头看去,三搂以上都被滚滚浓烟笼罩,猩红的火舌在烟雾里张牙舞爪。coco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最前面,一眼瞅见正在极力疏散人群的一个小区保安,连忙扑上前去紧紧抓着他的衣摆问道:“是哪个房间着火?” 那保安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伙子,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故,虽然以前曾接受过应急培训,但毕竟只是理论,一旦身临其境,哪能不手忙脚乱,此刻猝不及防被coco抓住,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结结巴巴地道:“是三、三、三楼,左、左边那个房间。” coco松开小保安,疯了一样往楼梯口冲去。 着火的是邻居,两家只有一墙之隔! “喂!喂喂!快回来!不能上去!”小保安来不及阻止,魂飞魄散地追在后面大叫。 coco心慌意乱地冲上二楼,浓烟不断从上面涌下来,热浪阵阵,火呼隆隆。耳边隐约听到楼下那个小保安惊慌的叫声:“有、有人跑上去了,怎、怎么办……” 因为物业管理得当,楼道没有太多杂物,只有几个被仓皇逃窜的人们踢翻的垃圾桶躺在台阶上默默燃烧。通往三楼的楼梯火光晃眼,黑烟滚滚,如同乌云盖顶,熏得人双眼赤痛。 幸亏小区还算规范地在每层楼道安放了灭火器,coco不及细想,提起一个,拉掉安全插,握住皮管对准前方一阵扫射,然而杯水车薪,奋力冲到三楼台阶时,四周墙壁尽是火苗,耳边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炙热的高温烫得肌肤剧痛难耐,火光咄咄逼人。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26 “wood!wood……”coco颤抖着双手从袋子里摸出钥匙,顾不上滚烫的热度,将钥匙插进门锁内转了两圈,然后举起灭火器砸开大门。 热气扑面,屋内乌烟瘴气,一片火海。 “咳咳……wood!wood——”眼睛被浓烟熏得直掉泪水,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望不见。 绝望间,耳边猛地传来“哗啦”一声微响,在铺天盖地的火呼声中并不容易觉察,但coco就是听到了,那简直是天籁之音! “wood!”她循声而行,艰难地绕开燃烧的家具,跌跌撞撞跑向浴室。 那里的门是虚掩着的,火舌如同爬山虎般在上面盘踞缠绕,浴室空间狭小,coco唯恐误伤到里面的wood,不敢鲁莽踢门,脱下一边鞋子拿在手上,小心地将门顶开。 地面很潮湿,水龙头大开着,水流不断,然而脚下的地砖仍是非常炽热。coco眯着双眼,急切地寻找恋人的身影。 “你怎么……”wood震惊地瞪着闯进来的人,又惊又怒,话问到一半却被对方猛地抱住,力道之狠,仿佛此生再不放手。 “咳咳,我找到你了……wood,咳,真好……”coco又哭又笑,一直提起的心到此刻终于放下。 “你傻啊,咳咳……火烧得那么厉害也冲进来……”wood稍稍推开coco,上上下下打量着狼狈不堪的恋人,声音微微哽咽。 “我要来救你,wood,咳……咳咳,我们快走!”coco放松下来才开始感到手脚疼痛,刚才在火海里穿越,烫到的撞到的烧到的擦破皮的地方大大小小竟有十多处,开门时尾指不小心碰到了烧红的铁门,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鲜血淋漓。 wood心疼地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泪水终究忍不住滑落脸颊,她缓缓举起套着铁链的那只手,没有言语。 coco只觉得整颗心都在下沉,沉到谷底,冰寒绝望。 她一心一意只顾着冲进来将wood救走,竟忘记了加诸在她身上的枷锁。 灼热的温度从地面从墙壁从四面八方逼近,暂时的避难所抵挡不住熊熊大火的肆虐之势。 wood突然跳起来抓住coco的衣领将她压到水龙头下冲刷,她严厉地在她耳边道:“等一下你用湿毛巾捂住鼻子和嘴巴往外冲,咳,咳咳……不要害怕也不要回头。” “不!”coco一张嘴便呛进一口水,她死命地从水龙头底下挣脱开来,顽固而坚持地直视着wood的眼睛,“咳咳,咳……我不走,我绝不会抛下你不管!” wood急了,恨不得扇她几下耳光将她抽醒,生死关头,分秒必争,地狱的炼火正簇拥着死神一步步逼近,山盟海誓只是浪费时间。 “你留下来有什么用,只不过大家一起死!”wood本不想在最后的最后,给恋人留下这么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但coco眼底的执迷不悔让她感到害怕,怕她傻乎乎地生死相随。 coco,你尚有大好人生,似锦前程,怎能轻易糟蹋?你好好地活着,忘了我,忘了过往,做回那个容易害羞容易放弃却又容易满足的小公主……好不好? “wood我不走,你不要赶我走……”coco惶恐地抱着wood的肩膀,死也不肯离开。 “你到底明不明白,生命可贵,能活一个是一个,你没必要陪我等死!”wood狠下心用力将她推开,脸上是不容违逆的绝然之色。 coco惨白着一张脸怔怔地看着她,须臾,仿佛下定决心般闭了闭眼,飞快地转身离开,眨眼之间消失在半开的门后。 wood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莫名地有些难过失落,她无力地靠在已经开始微微发烫的墙壁上,双目无神地看着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淌。 能在临死前见她一面……真的够了。只是……又再孤单无助地等待生命慢慢走向终结,那份煎熬,比起还没见到coco之前,更甚百倍。 百感交杂间,火光中竟再次出现一道人影,不是思念的幻想,而是真真切切的恋人。 wood大惊失色,想扶着墙壁站起来,手脚却用不上半分力:“我不是叫你……” “wood,要走一起走。”coco走到wood的身旁跪下,举起从客厅那里捡来的一块被烧得分辨不出原形的硬物一下下地砸打着拖在地上的铁链。 “兹兹”的白烟从指缝间冒出,以血肉之躯直接去抓高温炙热的物体,手掌差点没被烫熟。但coco却仿佛不知道疼痛般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脸上洋溢着一种怪异而癫狂的表情,映着身后跃跃火光,原本清秀的五官此刻已扭曲狰狞。 wood扑过去将她抱住,想要阻止她那近乎自(咳咳)残的行为:“够了,快放手!coco,放手!” 硬物一下下地砸在铁链上,每一下下去都有血液飞溅到地面,点点滴滴。 “住手,快给我住手,coco,够了!”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仿佛已经失去理智的恋人,wood心如刀割,绝望之下,用力扳过coco的下巴,狠狠地吻上那干燥的唇。 我懂,我明白,我知道,coco,你想和我在一起,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生同寝,死同穴,不离,不弃。 我从不怀疑。 “你不是最怕痛的吗,怎么做出这样的蠢事……”wood等到coco脸上的癫狂褪去,眼神恢复清明后,小心翼翼地执起她血肉模糊的手,满怀疼怜地责备。 coco的确很怕痛,此刻早痛得混身颤抖,几欲昏厥。但她仍死命朝她挤出微笑,语音不清地道:“wood,我……我要为你……变得勇敢。” 那一刻的心情,wood再找不到词语形容,疼痛、懊悔、甜蜜、爱恋……明明正一点点地失去生命,失去全部,失去所有,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已经得到了全世界。 她的coco,她那个软弱胆怯的小公主,害怕蟑螂害怕黑暗习惯退缩习惯逃避的懦弱恋人,此时此刻,为了她,竟然真的变得那么勇敢。 “wood,这一世我们只来得及相遇,来不及相守,咳咳……来生……咳咳……” “嗯,”wood吻了吻她的眉心,宠溺地笑道,“……来生我们再续前缘。”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永恒,除了爱……还有死亡,就算肉体损坏了,腐朽了,尘归尘,土归土……但铭记着幸福承诺的心却还在,这一生,下一生,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不息。 十指紧扣,笑容之中多了一丝释然与满足,浮生一梦,我们一起醒来,或者睡去。 仅此而已。 卷二小气鬼 第19章 一二三,木头人。 你的眼睛从来不看我, 你的心里从来不想我, 我已对你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27 付出了所有, 可是你却是一个木头。 一二三,木头人,回头看看我的心跳动; 一二三,木头人,你的眼睛长在头顶怎么看见我的热情? 一二三,木头人,为何孤枕难眠总是我? 一二三,木头人,明明刚才亲亲我我现在拍拍屁股就走…… 睁开眼,又是一天的开始。 “早啊,又又,今天醒得很准时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便守在床前的忠实管家眉开眼笑地欠身道早安。 “叫主人。”纪茈又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淡漠地看着自己的管家上前为她脱下睡衣,换上一身白衬衫。 “今天邀请主人一同共进早餐的是恒泰企业的马公子,据说是位熟知女性喜好的体贴男人,知道主人喜欢法式早餐,特地订了最地道的法国餐厅。”边说着边半跪下,替一脸漫不经心的主人套上西裤。 “我们目前与恒泰企业的合作项目仅有两个,其中一个预计在年底完成,另一个尚在洽谈中,”顿了顿,才接着道,“此次约见,马公子除了加强两家企业的合作交流外,还希望能和主人发展出更深层次的友谊。” 看不出纪茈又是否有在听,她懒洋洋地站起来,由着管家为她拉上裤链,扣好扣子。 “结束掉早餐后需要回公司参加董事局会议,想必老爷会在会上宣布由主人正式接手董事长职位的决定,往下的时间,主人需要与每个部门的高层逐一谈话,了解公司当前的运营情况。” 管家笑眯眯地抖开熨得笔挺的西装小外套,待纪茈又将手伸进袖子里后,再细心地替她整理衣领,最后转到她前面将纽扣一一扣上。 “你怎么知道?”冷不防从主人口中冒出一句淡淡的疑问,纵然管家再天资聪敏,也一时茫然。 纪茈又踢着拖鞋走出房间,看也不看愣在原地的管家一眼,仅在离开前飘出一句:“马公子的希望。” 管家这才恍然大悟,定定地看向那抹已经消失在门后的纤秀身影,扯扯嘴角低语:“他看你的目光那么露骨,瞎子都知道他的意图吧。” 恐怕,就只剩当事人毫无觉察而已。 纪茈又下了楼梯,静静地默数十秒,果然见到管家匆匆忙忙地跑着下来。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大太太抬起头笑容如花地道:“又又,去公司呢?” “这不废话吗,难道又又要穿着一身西服去晨运?”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二太太低哼一声,头也不抬地涂她的指甲油。 “你……”大太太横眉竖目地正要发作,三太太已从餐桌那头跑过来笑着道:“两位姐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过来吧。” “叫太太。”大太太正眼不瞧她一下,扭着细腰从她身边走过。 “我不吃,昨晚陪老爷应酬到凌晨三点,宵夜都还没消化完呢。”二太太弯起嘴角,春风得意。 管家走到玄关从鞋柜里挑出一双高跟鞋,蹲下替主人换上。 三太太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走了,大姨,二姨……”纪茈又冲三太太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小姨。” “啊,路上小心。”三太太深深弯腰。 “妈,我走啦。”管家跟在主人身后笑眯眯地挥手。 三太太眼中荡漾开一片柔和的暖光。 公司尚未为即将上任的新董事长配备司机,管家替主人拉开车门,主人却一动也不动。 “主人,坐在后面会舒服一点。” “在外面叫小姐。”纪茈又走向驾驶座,手还没碰到车门,管家已经快她一步为她把门拉开。 “既然小姐坚持,请。” 纪茈又坐进去,待到管家发送引擎时才开口道:“找到合适的办公室了?” 管家险些抓不稳方向盘。 “你怎么知道的?” “敬语。” 管家重新堆起笑脸:“小姐,您,是怎么知道的?” “小姨跟我说的。”纪茈又直视着挡风玻璃外的风景,表情看不出喜怒。 管家挑挑眉,怎么就忘了老妈比自己对又又更加死忠。 “了不起吧?我的梦想可不只是嘴上说说。” 纪茈又转过头看她:“这是和主人说话的语气?” “在外面不是主人,是小姐。”管家狡黠地笑眯了眼。 纪茈又没有反驳,仿佛默认了这样的说法。 管家打开bsp;or低沉性感的嗓音便轻轻飘扬而出,婉约悱恻,娓娓动人。 ; i in the spanish cafe i look i don't kno;to say it feels like i&# in salty water a fe; 'til the sun's gonna rise tomorrow will e and it's&o realize our love has finished forever …… “名字叫什么?”纪茈又问。 管家瞄了眼cd的封面。 “事务所。”纪茈又补充。 “叫‘木头人’”管家笑笑,眉眼间溢满柔情。 “我不同意。”纪茈又冷冷地说。 管家愕然:“都已经叫人把招牌挂上去了。” “你问过我意见了吗?”原本只是冷漠的大小姐此刻散发出盛气凌人的气息。 十字路口,红灯。 管家停下车子,转头看着纪茈又严厉的神色,不解又困惑。 “我这个梦想你是知道的啊。” “知道不代表同意。”纪茈又迎上她的视线,冷冽地道,“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少自以为是。” 管家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捏捏大小姐冷硬的唇角:“又又,好端端地发什么脾气呢?” 纪茈又皱皱眉头,不悦地打掉那只以下犯上的手。 “下不为例。”语气不善地警告。 管家耸耸肩,仿佛眷恋刚才的触感般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 绿灯亮起来,管家却浑然未觉,后面的车子开始不耐烦地猛按喇叭。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美人的命令我从来乐于接受。”管家妥协得自然,笑容毫无破绽,但是黑眸中闪过的那抹失落却逃不过大小姐锐利的法眼。 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却微微拧痛,明知道她无法违逆自己,顺从的话语从来口不对心,说不定在心里暗暗痛恨厌恶。 纪茈又从手袋里掏出墨镜戴上,不想看得太清楚,也不想被看得太清楚。 管家一边开车一边偷瞄身旁的人,又又装酷的样子真迷人,可恶,实在不想让姓马那家伙看见。 到达法国餐厅,管家将钥匙交给门童停车,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小姐走进格调高雅的包厢。 马公子早已恭候多时,殷勤地替她拉开椅子,将餐单递过去,热情地介绍着上面的几种糕点。 纪茈又没有考虑太久,很快地点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28 了餐,西多士、煎番茄、煎蛋、烟肉、茄汁焗豆外加一杯鲜奶。 “一段时间不见,又又又变漂亮了。”马公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面的佳人,怎么看怎么喜欢,禁不住赞叹出口,只是旁人听起来还以为他结巴。 “马公子真会说话。”马公子三个字用了重音,意思不言而喻。 “呵呵。”马公子讨了个没趣,只得尴尬地干笑两声,目光不经意地落在纪茈又身后的管家身上,顿时有几分难堪。 那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那位是……”马公子明知故问。 “我的管家。” “我今天约纪小姐出来是有话想说,能不能请管家小姐暂时到外面去?” 管家神色从容地上前一步,笑容和悦:“如果马公子想对小姐说一些见不得人的话,在下当然应该回避。” 马公子愣了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大小姐不得不出面打圆场:“我的管家说话一向不懂委婉,莫要见怪。” 马公子的脸立刻更青更白。 大小姐对管家说:“还不退下?” 管家温顺地低头:“遵命。” 门关上了,隔着一扇木板,小姐与色狼共处一室,管家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实在很想拿个杯子贴在门上偷听他们说话。 五分钟后,服务员上点心,门开了关,关了开,最终还是关,管家只从中窥见两人很平常地交谈,大小姐一如既往地冷酷淡漠,马公子费尽思量也换不来佳人一笑。 三十分钟后,早餐结束,马公子替纪茈又将门拉开,视线赫然对上管家表情严肃的脸,不禁笑着揶揄:“怎么,担心我在里面对你家小姐做见不得人的事?” “确实如此。”管家忧虑地点头。 马公子气结。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管家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分心问道:“你们在里面那么久,谈了什么?” 纪茈又靠在车座上,懒洋洋地道:“不久,半小时不到。” “已经足够久了。”管家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这不是管家该管的事。”纪茈又重新戴上墨镜,仿佛准备小憩片刻。 管家说:“那么我不以管家的身份过问,我以十八的身份来问。” “十八是谁?”大小姐装失忆。 “是你姐姐。” 大小姐摘掉墨镜,眸中尽是凌厉的光芒。 管家不敢再继续说话,专心致志地驾驶车子,顺手打开cd,继续《just o dance》的旋律。 &urn a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it's&he first time befoodbye &urn a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it's&he first time just one more ce hold&ight and keep me warm …… “木,”纪茈又突然开口低语。 管家看了过去。 “木头。”纪茈又没有看她,墨镜也没有摘下来,神色酷酷的,让人辨不清情绪。 “主人?” 纪茈又没有回应。 “……小姐?” 依旧不理不睬。 管家笑了:“又又,墨镜戴久了鼻子上会有压痕。” 纪茈又摘掉墨镜,表情依旧冷酷。 “刚才,那个姓马的和你聊什么了?”不死心地又问一遍,想不到这次竟有了回应。 “随便讨论一下糕点的味道。” “还没上糕点之前呢?”管家顽强地打破沙锅问到底。 “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那你怎么回答?” “没有。” “他没问为什么吗?” 纪茈又将墨镜戴上,一副极不耐烦的神情。 “那你为什么不交男朋友?”管家不知死活地继续追问。 纪茈又依旧沉默,直到管家以为自己不可能等到答案时才突然开口。 “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管家在我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吗?” 管家一愣,随即大声地替自己辩护:“那些狂蜂浪蝶没有一个配得上你啊,我当然见一个毙一个!” “多事。”这样说着的同时,大小姐的嘴角上翘了四十五度。 而敏锐地观察到这个微小细节的管家小姐,顿时喜不自禁,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由几个短篇组成,每卷为一个独立故事,卷与卷之间会有一点点联系,但不会牵扯太多。第一卷的故事已完结,感谢大家支持~~ 第20章 都怪你 冷森见过纪茈又几次,每次都是在公司里面,她是新进不久的小职员,日常负责打字复印交文件等闲杂工作,偶尔在走道上与太子女迎面相遇,也只是低头问一声好,彼此都印象不深。 所以当冷森在停车场看见狼狈不堪的纪茈又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才急急走上前去。 “纪总?” 纪茈又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尚在滴水,衣服裤子都湿透了,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身躯,让人禁不住遐想连篇。 “你会开车吗?”纪茈又从裤袋里掏出车匙,不由分说地抛给她。 冷森记得新任董事长是有司机的,只是不明白此刻为何不见踪影。 很久不抽烟了,从那个人生气地打掉她手上的烟,冲她怒吼“小心以后生不出孩子”那时开始,直到现在,算算也有五六年。 此时此刻,突然很想抽一根,纪茈又坐进自己的车里,仰头靠在座位上,深深地叹气。 “还不快点。” 听到催促的冷森终于钻进驾驶座里,她本来答应了替自己的部门经理将车开回她家里的,现在看来只能想好理由准备明天解释。 “我不知道纪总家在哪里。”冷森回头看了后车厢的纪茈又一眼,尽管如此狼狈,但大小姐的神色却一如既往的淡漠沉静。 “去你家。” “啊?!”冷僧脱口惊呼,“为什么?” “我要先换衣服。”无视对方目瞪口呆的表情,纪茈又说完这话后便闭目养神起来。 冷森不情愿地皱皱眉头,最终还是发动引擎,将车驶离公司。 一路上,大小姐没有出声,冷森自然也不会主动挑起话题,车内沉静的气氛有点尴尬,但幸好冷森住得离公司不远,很快便到达目的地。 大小姐仿佛没有觉察到车子已经停下,依旧不为所动地闭目养神。冷森没办法,轻咳一声,转过头道:“纪总,我家到了。” 纪茈又微微睁开双目,水润的黑眸乌漆迷离,搭配脸上那几分慵懒困倦的神色,竟有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冷森有点艰难地移开视线,下车走去后座替大小姐打开车门。 下班时间还得为老板服务,简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29 直是在剥削员工的剩余价值。 心里有所埋怨,脸色自然不会很好,冷森有点不耐烦地俯身朝里面望去:“纪总,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纪茈又这才慢吞吞地挪出来,脸色似乎比之前更苍白几分。 “背我。” 冷森以为自己听错,凑近一点问:“什么?” 淡淡的清香飘了过来,似乎是花的味道,却说不出是哪一种花,冷冽中带着甜美。 纪茈又伸手揽上她的脖子,神色淡漠地解释:“脚扭到了,走不动。” “不是吧?”冷森被那双湿漉漉的手臂突如其来勒紧颈项,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一回,剩余价值被剥削得毫无剩余。 爬完第一层楼梯的时候,冷森勉强应付从容,并且还有心情打趣说:“纪总,你的体型还真能骗人。” 纪茈又将头枕到她肩膀上,舒服地眯着双眼。 又爬了两层楼,冷森气喘唏嘘,单手扶着墙壁抬腿艰难。纪茈又问:“你住在哪一层?” “……第、第八层……你下来让、让我……歇一下。” “不要浪费时间。” 老板都不是好人。 冷森强撑着爬完八层楼梯,汗如雨下,进了屋后便迫不及待地将大小姐扔到沙发上。大小姐吃痛地低哼一声,皱皱眉,清秀的脸容只剩下苍白之色。 看看纪茈又湿透的衣衫,冷森终究心软,走到浴室取来干毛巾让她擦拭。 “如果不嫌麻烦,可以洗个澡再换干净衣服。” 纪茈又摇摇头,专心擦着头发上的水滴。 冷森松了口气,扭到脚的老板要洗澡,还不是靠她伺候,难得她没有一眼千金小姐都有的洁癖,实在最好不过。 目测了一下大小姐的身材,高度接近一米七,比自己略微娇小,随便哪件衣服都可以。 “我只有牛仔裤和卫衣。”拿着衣服走出来时,冷森正好目睹大小姐在讲电话。 “既然小姨没事,你来接我吧。”纪茈又抬头看了一眼冷森,“我现在在……” 冷森会意,立刻报上详细住址,纪茈又便对着手机那端的人重复了一次,最后没有说“再见”便挂了机。 “你到浴室换还是到我房间换?”冷森问。 纪茈又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衣服,对方耸耸肩表示无奈:“你将就一下吧,这已经是我最新的一套了。” “还有别的?”纪茈又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冷森对此毫无觉察,实话实说:“当然有啊。” 时间总是不够,从闹钟响过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小时,全身镜前的纪家小小姐忙碌不停,近乎机械地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穿衣,脱衣,穿衣。 佣人担心地守在门外,不敢敲门,不敢催促,尽管早已过了上学的时间。 从窗子的缝隙间渗漏进来的阳光落在地上堆叠凌乱的黄的、红的、蓝的、紫的衣裙上,那样和暖的明媚,与纪家小小姐脸上冰冷茫然的色调截然相反。 银亮的珠片在细嫩的手指上带出一条细细的血痕,纪家小小姐定定地站在镜子前,惶惑地注视着对面那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孩。 蓬蓬裙,蕾丝袜,天生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小公主一样高贵娇气,只是,还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 “魔镜魔镜,谁最漂亮?” 冷森发誓,如果不是那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司机小姐一再诚恳地道歉的话,她真的会不顾一切,以下犯上,把那个傲慢无礼,装腔作势的大小姐狠揍一顿。 “我们这就离开,很感谢你对我家小姐的照顾。”司机小姐在离开前再一次弯腰鞠躬,薄薄的红唇微微扬起,温婉有礼。 等在前面的大小姐不耐烦地回过头说:“啰嗦什么呢,还不快来背我。” 无名火又起,冷森怕自己压抑不住恼怒的情绪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情,于是立刻狠狠地将门拍上。 卧室的门半开着,可以看见里面一片狼藉,柜子里的衣服全被大小姐翻出来逐一试穿,然后唾弃地扔在地上。 彼时,大小姐百般挑剔的话语犹在耳边——不够,还不够。 你是有钱有权有势,那样就了不起吗?了不起的话就不要来我家向我借衣服啊。 存心耍我是吧。 走到窗边,静静地站立片刻,便看见司机小姐背着大小姐从楼道里慢吞吞地走出来,仿佛感应到楼上的视线,大小姐竟然猛地抬头,与冷森目光相接。 隔得太远,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那个人是我公司的员工。”纪茈又被稳妥地安置在后座上,她放松身体软软地靠进海绵车座里,懒洋洋地说道。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笑笑道:“要加她工资吗?” 纪茈又不语,看神色,似是默认。 “不太好吧?”司机回想起横眉冷目的冷森,桀骜的黑眸燃烧着青蓝的火焰,隐忍中带着警告,分明是只自尊心极强的骄傲小野猫。 用钱打发她的话,后果只会更糟。 “都怪你。”纪茈又闭上眼睛,语气冷淡地埋怨,“全都怪你。” 若果不是你不管我,我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不会得罪那样的人。 “是,是我不好。”抓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心底涌起浓浓的愧疚。 十多年过去了,本以为她的“坏习惯”早已改掉,没想到却变本加厉。 强硬将门撞开后,她正对上她家小姐困顿彷徨的视线,不安的焦虑的无措的情绪仿佛一触即发,她仿若一只迷路的小鹿,脚边凌乱堆叠的衣衫湮没了所有去路,她形影只单,无处可逃。 熟悉的如同咒语般的字词被她一遍遍地重复着,不够,不够不够不够。 那一刻,她心如刀割。 “小姐,无论你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她真心实意地说道。 如同花朵一样娇贵美丽的纪家小姐,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都楚楚动人,白璧无瑕。 纪茈又靠在车座上昏昏欲睡,对于旁人的赞美,她从来漫不经心。 印象深刻的唯有母亲当时在耳边反反复复的提醒。 又又,今天我们要穿最漂亮的衣服去见爸爸哦。 那一天,纪氏集团年轻风流的董事长在最豪华的旋转餐厅里一直等不到情妇与私生女儿的身影,只等来了一则车祸的消息。 第21章 谁和那家伙像了?! 有小道消息在公司里广为流传,冷森听闻后只是一笑置之。 新任董事长才上位两个星期就一口气解雇了十多个员工,其中包括几位资深元老。理所当然,被人深恶痛绝,甚至有人扬言要收买黑道打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肆意妄为的黄毛丫头。 茶水间里,冷森将喝剩的咖啡倒进洗手池,然后打开水龙头慢慢冲洗杯壁。 “还出钱雇佣打手啊?换我的话就干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30 脆绑架纪总,向纪老先生狠狠勒索一笔。”话题依旧是最热门的那个,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同事们小声谈论。 冷森在心底轻蔑地笑笑,回想起昨天纪茈又满身湿透的狼狈模样,不由暗自冷哼,这算什么教训,那班扬言报复的人也不过如是。 “听说覃老的儿子在局里工作,黑白两道的人都认识,说不定真会找人来整她。” 走出茶水间的时候,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同事仍在里面说得起兴,冷森摇摇头,端着杯子走回企划部。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主管怒气冲冲地问:“冷森呢?到哪里去了?怎么每次想找她做事都不见人?” 冷森连忙推门进去,随手将杯子放到一边,简略地解释:“我刚才去茶水间倒水。” 主管并不满意这个解释,不悦地皱皱眉,将手里的文件递到她面前:“每个人都像你那样三五不时去一趟茶水间或洗手间的话还要不要工作?啧,算了,以后注意点,现在先帮我把这些文件拿给纪总,等她批示后再拿回来。” 冷森有点不情愿地接过文件,沉甸甸的一大叠,只得双手抱着。 从窗口看出去,大片的乌云正在天际翻滚,天气预报说了今天有雨,看来是真的,而她却没有带伞。 果真倒霉。 慢吞吞地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边的助理台是空的,显然秘书小姐有事走开了,门是虚掩的,从细细的缝隙看进去,那个自己并不想看见的人似乎正专心致志地批阅文件。 冷森敲了敲门,等不到回应,再敲,里面的人依旧着魔般看着手里的文件,不见动静。 文件沉沉地压在手臂上,有几分酸痛。 “纪总?” 纪茈又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冷森好一会儿,冷冰冰地问:“不知道进来要敲门的吗?” “我敲了,是你听不见。”昨天之前,也许她会因为上下级的关系对她有几分忌惮,但现在,她却认为毫无必要。 纪茈又没有再追究下去,迅速地将手边的纸张放进抽屉,曲起食指敲敲桌面,示意冷森将文件放下。 办公桌后是一尘不染的落地玻璃窗,从二十多层楼高的地方俯瞰整座城市,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然而冷森只觉得纪茈又身后那片乌云密布的暗色苍穹壮阔得触目惊心,仿佛随时倾压而下,将她纤细的身躯整个湮没。 仲夏的骤雨来势凶猛,云层内雷电交加。 纪茈又说:“你可以出去了。” 冷森这才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对方不辨喜怒的容颜,指指刚才放下的文件道:“主管让我等你批示完后再拿回去。” “出去。”纪茈又目光冷冽地看着她再次命令。 冷森气愤地转身离开,长腿刚迈出门口便隐约感到有点不对劲——她的脸色未免太苍白了。 “喂!”回过头,便看见纪茈又弯下身体,脑袋几乎枕到办公桌上。 不舒服不会吭声吗? 几乎是不加思索便快步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若想象中滚烫,看来不像发烧。 一只冰冷的手攀上了她的手背,冷森毫无防备,只感到心头一颤,便听见纪茈又冷硬的声音响起:“别碰我。” 愕然之际,已被她用力推开,手背上有着奇异的濡湿感,冷森皱皱眉,绕过办公桌走到纪茈又身边,看见她捂着胃部的那只手正不易觉察地微微颤抖。 “药在哪里?”冷森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答案,于是粗鲁地拉开没有上锁的抽屉,一个个地翻找。 纪茈又无力阻止她的行为,却并不焦急,静静地瞪着她,直到她手忙脚乱地翻出一小瓶胃药。 “吃了它。”冷森按照说明倒出了三颗药丸,硬塞进那个虚弱家伙的嘴里。 纪茈又非常配合地张开嘴,一颗一颗地吞下。 冷森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正想将药瓶放好,眼角余光却瞥见桌面那杯尚有一丝热气的开水,不妙的预感蓦然涌上心头。 “……喂,”她有点惊慌地看着她平静无波的黑眸,颤声问,“你该不会……已经吃过药了吧?” 刚才还在心里骂她是傻瓜,明明痛得那么厉害,连掌心都渗满汗水,明明知道抽屉里有药,却死撑着不拿来吃……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冲动,有点多管闲事? 纪茈又沉默不语地看着她,做了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举动。 淡色的薄唇微微弯起,似乎,笑了笑。 冷森一直觉得纪茈又的五官十分精致动人,可惜如同冰雕,不近人情。但现在那抹淡淡的笑意却柔和了那些冷硬的棱角,宛若冰天雪地中冉冉绽放盛开的一片红梅,惊艳,绝美。 “你到底有没有吃药?”冷森没有闲暇心情去欣赏眼前的美景,额头冷汗涔涔。 窗外,雷电交织出妖蓝的亮光,只一下晃神,暴雨已倾盆而下。 “没事,出去吧,别打扰我。”纪茈又以不容违逆地口吻说道。 视线相对,她从她眼中看出了毫无转圜余地的固执。 啧,管她那么多。 冷森垂下头,心底忧怒参半,不能平静,不能安宁。她闭了闭眼,终究转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时仿佛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刚才,你笑什么?” 本来只是问问而已,没想过她会回答,然而离开之前却听到那把冷冽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柔和之色低低传来。 “只是觉得,你和她有点像。” 秘书小姐对于董事长的专用司机显然非常熟悉,她捂着嘴笑道:“十八,你没带伞吗?” 十八随意地甩甩头上的水滴,明明应该狼狈不堪,却偏带着一丝不羁,湿亮的眸子深深弯下,盈满笑意。 “冬天的气息是夜里下的一场雪,清新冷冽。秋天的气息是冒着浓烟的成堆枯叶,萧瑟伤感,夏天的气息就是疾风中扑面而来的暴雨,猛烈清爽。”十八俯下身子,在秘书小姐的耳边笑道,“你也应该尝试一下那样的感觉。” 秘书小姐笑嘻嘻地推开她的脑袋,指指身后的董事长办公室:“有本事你向纪总提议。” 十八挑挑眉,低笑:“她是她,你是你。” 走进办公室,视线很自然地被落地玻璃窗前的那人吸引,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引人注目。 “小姐,不觉得冷气开得有点大吗?”十八的衣服被雨水淋湿,此刻被冷风一吹,顿时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纪茈又转过身来,脸沉如水,眉宇间泛起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小姨出院了?” “嗯,只是普通烫伤,是我坚持让她顺便做个全身检查,你知道,她一向节俭。”十八拉开桌边的椅子大咧咧地坐下,额发上有水滴缓慢淌下,顺着脸部美好的线条一直滑到尖细的下巴。 纪茈又靠在巨大的落地玻璃上,身后大雨滂沱,无休无止,不见天日。 “事务所,你没有转让?” 电光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31 闪过,精致容颜上的复杂情绪明晰确切。 十八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她有她的坚持,没办法说放弃就放弃。 纪茈又向她走近几步,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升高稍许。 “不用转让了。”她扶着她的肩膀慢慢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她的耳尖,“挂牌吧。” “什……”不敢置信地抬头,柔软的嘴唇擦过她温润的脸庞,双方都是一愕。 纪茈又直起腰身,仿佛没有在意刚才那个意外的吻,迎上她讶异的目光,淡淡地道:“管家和事务所,我给你一个礼拜去适应兼顾。” “那司机……” “换一个会开车的秘书就好。” 十八狐疑地眨眨眼,不放心地皱眉:“一个礼拜的时间恐怕来不及找适合的人选。” 纪茈又扫了一眼堆在办公桌上的文件,似笑非笑地道:“我已经找到了。” “不会吧?”虽然一个会开车的秘书并不难找,但大小姐对人对事向来都挑剔万分,标准绝不是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我外出的那段时间你完全自由,去事务所还是陪小姨,随你掌握。”似乎终于提到了事情的重点和因由,十八听着只感到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既甜又痛。 “我妈的烫伤是意外,不怪任何人。”禁不住伸手去握她的手,没想到那只手居然比自己的更加冰冷,心底的疼痛不由加剧。 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来不懂照顾自己,如果不能时刻在她身边,叫她如何安心? 纪茈又低头看着她,眼眸黑沉得看不出情绪:“你在她身边的话,也许就不会有这场意外。” 她一直霸占着这个人,无时无刻,理所当然,直到这件事的发生提醒了她,十八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可以霸道但不能自私,如果现在再不放手,以后便再放不开手。 不愿,不舍,不能够。 所以,趁着还来得及的时候,该放就放。 纪茈又抽回了一直被她握着的手,好不容易才恢复一点暖意的指尖重新变得冰凉。 十八太清楚大小姐的个性,说一不二,无可挽回,但细细思量,她的决定似乎没什么不好,她依然是她的管家,而且还能兼顾梦想,两全其美。 “那么,让我见一下你那位新秘书。”十八说。 “你们昨天已经见过面。” “啊?昨天那个……带你回家的那个?”十八瞪大双眼,一副无法想象的表情,“她哪里好了?” 被大小姐选中的人,最起码,大小姐对她抱有一定好感,这个认知让十八非常不悦。 “你没有发现她和你有点像吗?” “谁和那家伙像了?!” 大小姐若有所思地笑笑:“她也是那样说的。” 第22章 两只猪 升职的第三天,冷森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说得好听是董事长助理兼司机,说得贴切,是董事长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任劳任怨无所不能的专职保姆。 只要大小姐的前脚迈出自家大门,冷森就要开始顶替十八,对大小姐进行无微不至的人文关怀。 将那杯调试了第三遍才终于勉强被大小姐喝了一口的咖啡倒进洗手池时,冷森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黑得犹如夜幕降临。 好吧,她当初看中这家公司就是因为在这里上班有双休日,而且待遇优厚,极少加班,可以纵容她小小的惰性,但现在……幻想破灭。 洗干净杯子后正要离开,顿了顿,她又再将杯子放到水龙头下面,接满清水。 反正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就算一杯白开水也会挑剔半天,那好,喜欢挑就让你挑。 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不等里面的人应答便进去了。 纪茈又微微抬头瞥了进来的人一眼,已经懒得再说什么。 “呐,水。”杯子磕在桌面,小小的水滴溅在了文件上,冷森在心底大叫不妙。 会被训吧? “嗯,可以出去了。” 什么? 冷森没有动,盯着那杯隐约飘散着漂白粉气味的清水发愣,脑中闪过大小姐捂着胃部强忍疼痛的苍白脸容。 纪茈又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问:“还有什么事吗?” 指了指桌上的杯子,冷森有点心虚地说:“从茶水间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水都凉了,我帮你换一杯吧。” 请问茶水间是穿越了吗? 纪茈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发现真的是凉水,于是又喝了一口。 “喂喂……”冷森来不及阻止。 “下次加点冰。”大小姐喜欢冷饮,特别在夏天,但十八总以她的肠胃不好为理由极少让她如愿,甚至连开水都不准她喝凉的。 冷森受着小小的良心谴责,温驯地点头。 为什么她连咖啡里加了几颗糖几勺奶都尝得出来却尝不出水里面的漂白粉味? “这些资料你拿去整理一下,我下午三点钟之前要。” “好,我知道。”难得的语气恭敬。 “午饭时间我要出去一下,你记得提前准备好车子。” “好,没问题。”难得的态度谦顺。 “下班后我要去商业街买点东西,你把晚上的时间腾出来。” “好,你放心。”难得的表情和缓。 纪茈又端起杯子又喝了点水,清亮的感觉从舌尖滑落喉咙,十分惬意。抬眼,发现新上任的助理小姐正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看。 “还不快出去整理资料?” “好,我这就出去。”新上任的助理小姐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驯良。 妈妈,我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 从停车场走出来正要用目光寻找大小姐的所在,却听到迎面而来的那帮穿着附近高中制服的学生兴奋异常地讨论着刚才经过甜点店时看见的正点美女。 顺着街道林立的店铺看去,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家蛋糕屋,冷森信步走去,平日极少在晚上出门,竟有点不习惯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还有那些如同吸血鬼般在入夜后显得特别雀跃欢愉并且穿着得肆无忌惮的红男绿女在身边来来往往。 蛋糕屋的橱窗装点着各式可爱趣致的小甜点,冷森不由停下脚步,目光穿过那些松软可口的糕饼落在里面那道纤瘦的身影上。 难怪刚才那些学生如此兴奋,如果不是熟知大小姐难以伺候的脾气,她也会对这个专心致志挑选着蛋糕的美人蓦然心动。 “欢饮光临,请进来随便看一下吧。”营业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对冷森露出一个热情得恰到好处的笑容。 “哦,好……”冷森发现纪茈又也看了过来,漠漠黑眸如同浸透夜色的苍青长空,亘古深沉,不兴波澜,仿佛什么人,什么事,都与她毫无关系,永远置身事外。 冷森只觉得心底莫名地刺痛了一下,突如其来,毫无因由……也不敢细究。 “要买蛋糕?”偏头看向玻璃柜里的糕点,冷森装作被那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32 些造型精致的点心吸引,赞叹道,“真可爱。” 纪茈又问:“你觉得哪个好?” 冷森眨眨眼,有点受宠若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黑森林好像很不错。”大小姐想了想,又道,“不过就是太甜了点。” “这只鸡也不错,是q版吗,脸这么胖。”冷森有一点难为情,上司如此郑重其事地为自己挑选生日蛋糕,而自己在此之前却还腹诽她性格糟糕透顶。 纪茈又点点头,对营业员说:“就要黑森林和那只肥鸡。” 营业员低着头打包,肩膀不易察觉地抖动着。 “这是你要的黑森林和愤怒的小鸟,总共九十八块。” 走出店门的时候,冷森低声地道:“谢谢。” “嗯?”纪茈又看她一眼。 冷森指了指那盒“愤怒的小鸟”,想不到自己只是随便说说,她就真的买了:“这是给我的吧?” “嗯。”大小姐大方地将盒子递到她手上,刚才店员说了今天是店庆,买一送一,不要白不要。家里只有十八爱吃甜食,一个黑森林也就够了,多余的当然需要有人消耗。 冷森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盒,内心翻涌起感动的浪潮。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请她吃过生日蛋糕,小时候家里穷,父母在外辛苦打工,极少记得她的生日,就算记得,也只是煮一只红鸡蛋了事,久而久之,她对生日也不怎么在意,当然也不会特意买蛋糕庆祝。 “等一下要不要来我家?”冷森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脸上满是笑容。 纪茈又淡漠地问:“为什么要去你家?” “一起吃蛋糕啊。” “我不喜欢甜食,你自己吃吧。” “……那算了。”因为太过高兴,竟忽略了不爱甜食的大小姐为何要买黑森林这样一个疑问。 两人各自拎着自己的蛋糕走到了十字路口,正是绿灯,大小姐却脚步一转,往不远处的人行立交走去。 “不是绿灯吗,直接过去就好。”冷森跟在大小姐后面叫道。 大小姐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我喜欢走桥。”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冷森已经清楚她我行我素的脾性,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蛋糕,果然吃人家的嘴软,大小姐的通病不就是任性吗,就随她高兴好了。 走上桥面后冷森才发现,桥上的风景别有趣味,看着接连不断呼啸而来的车辆纷纷从脚下经过时,竟有种刺激的快意。 “喂,看一下再走嘛。”冷森很自然地拉住前面那人的手,只为停止她匆忙的步伐,“在这里视野真开阔。” 纪茈又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往下面看去,顿时面色惨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与身后的路人重重地撞在一起。 “呀!” “喂!” 冷森急忙将身形不稳的大小姐拉向自己,护入怀中,这才看向被撞得差点摔倒的路人。 “搞什么!突然撞过来!”那人站稳后便马上发作。 “对不起,她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冷森发现大小姐任由自己揽着,一语不发,毫无歉意,唯有代替她连连道歉。 “下次注意点!” 理亏的是大小姐,就算对方态度再嚣张冷森也只得忍耐,直到那人走远了,她才低下头问:“喂,你没事吧?” 大小姐摇摇头,淡淡地道:“你可以放开我了。” 冷森这才发现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心脏剧跳几下,立刻将人推离自己怀抱。 “真的没事?”触及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冷森很婆妈地又问了一次。 “嗯。”大小姐顿了顿,终于又道,“谢谢。” 掀开蛋糕盒的盖子,香甜的奶油味随即扑鼻而来。 “好丑的蛋糕。”十八脱口而出。 大小姐凑过来看了眼,先是疑惑,继而沉思,片刻后,终于恍然,淡淡地道:“不小心和别人碰撞了一下,还能吃就行。” 十八用食指抹了把盖子上沾到的奶油,放进嘴里,顿时满足地眯起双目,笑弯了眉眼。 “真甜。” “还没点蜡烛许愿。”纪茈又提醒道。 “你给我唱首生日歌吧?”十八一边撕开蜡烛包装袋一边笑嘻嘻地看她。 “cd和mp3随便你选。”大小姐帮忙点燃蜡烛。 十八指指房门外,笑道:“他们都睡了,放音乐太吵,你小声的在我耳边唱就好。” 大小姐挑了挑眉,淡淡地道:“不要。” “最多到你生日的时候我也唱给你听。”十八有点无赖地揽住大小姐的肩膀笑着撒娇。 “不需要。” 十八叹了口气,苦起脸说:“好吧,那我许愿了。” 大小姐看看她,没有作声。 十八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低语:“神啊,我希望又又可以为我唱一首生日歌,请你实现我的愿望吧。” 纪茈又怔了怔,看着她睁开眼睛吹灭了蛋糕上的所有蜡烛,看着她满怀期待地看了过来,温润的黑眸流转出无限希冀。 于是大小姐维持着她那副惯有的冷酷表情向十八勾勾食指,后者立刻如蒙召唤,飞扑过来。 “猪~你生日快乐~” 歌声低低哼起的同时,颈项一凉,银白的链子已经挂在脖子上,苍紫色的水晶小猪坠子在眼前轻轻摇晃。 十八满心甜蜜地将坠子紧握在掌心里,坚硬的棱角微微扎痛了皮肤,那是,幸福的痛觉。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问一下大家的意见,都是下克上,十八和冷森,哪个扑倒大小姐比较好? 还有,祝别扭的小孩生日快乐~\(≧▽≦)/~ 第23章 照顾你一辈子。 “三十分钟后开车到我家。”左边胳膊稍微往后伸去,袖子套了进来。 “好……等等,今天不是礼拜天吗?!”换一只手拿电话,右边的袖子也套进来了。 “我会叫财务算你加班费。”忠诚的管家绕到身前仔细地替主人拉上拉链,扯平运动服上的细微皱褶。 “你想收买人命啊?我整整两个星期没能休……”不等对方说完就把电话挂断,大小姐抬起头,让管家整理领子。 “打完网球后我会请秦总吃饭,中午不用准备我的饭菜。”目光落在对方颈项上,从敞开的衣领看去,水晶小猪的半边笑脸微微露出。 十八退后几步,上上下下将大小姐打量一番,确定再找不出违和的地方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发出由衷的赞叹:“又又穿什么衣服都那么好看。” “叫主人。” “主人,星期天事务所休息,完全可以由我来伺候你,何必一定要找冷小姐?”不否认心里生出一点点妒忌,那个新上任的家伙已经霸占了大小姐踏出家门后的全部时间,现在居然连一个星期里仅有的一天也不放过,简直岂有此理。 “作为我的司机,就有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出车的准备,我不想纵容手下。”纪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33 茈又离开房间,往楼下的客厅走去。 十八急忙跟上,神色几分失望,几分沮丧。 自从大小姐答应让她开办事务所后,两人各自各忙碌,每天见面的时间仅限于早上起床后那十几分钟,事务所才开张,没多少客人,十八总是按时上下班,甚至特意早归,就是为了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留在家里,不想大小姐早出晚归,几乎天天加班,晚上一回来就洗澡睡觉,连和她聊聊天说说闲话的机会都没有,长此以往,真要相思成灾。 客厅静悄悄的,不见平日最爱剑拔弩张的两位太太。 纪茈又疑惑地看向十八。 “老爷和二太太去欧洲旅行,大太太赌气回了娘家。”十八正说着的时候,三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他们,高兴地道:“小姐,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鱼片粥,这就端出来。” 纪茈又看了十八一眼,十八意会,心里暖暖的,快步跟着三太太走进厨房。 “妈,你也去坐,我来端就好。” 热腾腾的鱼片粥上面撒了一层葱花,让人垂涎三尺。纪茈又心满意足地吃着,脸上甚至露出难得一见的淡淡笑意。 十八偷偷注视着那张显得有点孩子气的脸容,深深着迷。 记得自己第一次夸赞“小主人是个美人”时,得到的是小美人毫不领情的一记白眼。及至日后慢慢熟悉,才知道小主人从小见惯了有求于父亲而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人,讨好的话听了一遍又一遍,早就腻了厌了烦了。 “电视新闻说今晚民族广场有焰火晚会。”三太太眉目慈祥,看着自己女儿与看着情敌女儿的眼神都同等温和。 十八不太喜欢鱼虾蟹这类水产,半天没有喝下一口粥,只是用勺子不断翻搅。听到三太太的话,她顿时双目发亮,下意识地望向大小姐。 “几点钟开始?”大小姐没有抬头,却依旧接收到了十八的邀请讯号。 “几点钟?”十八连忙问三太太。 “没注意……”歉然地笑笑,三太太提议道,“晚饭之后慢慢走去那里,应该就差不多时间了。” 十八满脸期待地看向大小姐。 “你安排吧。”大小姐优雅地用餐纸擦擦唇角,向三太太微微点头,“小姨慢用。” “这就饱了?再吃一碗吧?” “不需要。”纪茈又摇摇头,往门口走去,十八也跟着过去,从鞋柜里挑出一对粉蓝色的网球鞋,蹲下替大小姐穿上。 “在下会把今晚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请小姐尽情期待。”十八沉浸在无限喜悦中,两泓幽潭似的眸子潋滟生辉。 纪茈又笑笑,转身打开门,目光与正要抬手按门铃的冷森视线相遇。 “迟到一分钟。”大小姐神色淡漠地从她身边走过。 冷森气得跳脚:“我没吃早餐就赶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十八皱皱眉,才张嘴,冷森便眼神森冷地扫了过来:“怎么?” “没……我去帮你打包一碗鱼片粥。” “真的?”冷森有点意外。 “你在这里等一下。” 十八动作利落地将自己不曾吃过分毫却搅拌得快要出汁的粥用一次性餐碗打包好,套上袋子,拎到门口递给等在外面的冷森。 “嗯……谢谢。”冷森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十八敛去笑容正色地道说:“请替我照顾好她。” “我知道。”冷森撇撇嘴,切,她又不是小孩子,我又不是她的奶妈。 十八不放心,还想再叮嘱几句,大小姐不耐烦的声音却飘了过来:“怎么回事?还不快出来?” 冷森同样不耐烦地转头应道:“来了来了,催命啊。” 转身要走的瞬间,冷森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用力拉住,转头,是那个温文有礼笑容可掬的管家小姐,她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次:“请替我照顾好她。” “我知道。”冷森给了她同样的回答。 看着新任司机离去的背影,十八靠在门边,轻轻摇头:“你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对我是那么那么重要。 “会打网球吗?” “不会。” “那你坐去那边等吧。”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冷森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看向网球场那边,烈日炎炎,明晃晃的光线刺痛了因睡眠不足而浮肿的眼睛。 随着日光的偏移冷森换了好几个位置,小麦色的肌肤本就偏黑,不像那个在网球场上精力充沛的大小姐,冰肌雪肤,像用白玉雕琢出来似的。 隔得有些远,看不清大小姐的五官,只是看到那抹纤瘦的身影活力四射地跑动挥拍,冷森不禁好奇,此时此刻,她还是冷着一张死人脸在玩吗? 不是没有见过她的笑,意外的甜糯,眼底流露出一点点如星火般美丽的流光,软化了冷硬的外壳,一瞬间使人觉得可以亲近。 “阿姨,阿姨!” 不知不觉便陷入回忆,直到衣袖被谁用力地扯了扯,才彻底回过神来,偏头看去,是个六七岁的陌生男孩子在叫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清澈,正直直地注视着自己。 冷森迟疑一下才用手指指自己:“阿姨?” 小男孩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纸盒放到她的膝盖上,伸手指了指网球场那边慢吞吞地道:“爸爸说这是要给那个大姐姐的惊喜。” “什么?”冷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奔跑着的大小姐,不禁生出几分疑惑,“你爸爸是谁?” “爸爸就是爸爸啊。”天真的语调搭配上无奈的眼神,仿佛她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冷森瞄了一眼秦总的地中海发型,虽然知道大小姐身边不乏狂蜂浪蝶,但没想到连当了爸爸的狂蜂浪蝶都抵挡不了她的魅力。 “爸爸就叫爸爸呀。”小男孩咬着指头侧着脑袋,表情比她还困惑。 冷森冷静片刻,才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秦朗。”小男孩腼腆地低下头,蓦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用手捂着嘴巴,转身一溜烟地跑开。 “喂,等等……” 小男孩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冷森站起来想追,却已经失去了他的踪影。 “姓秦……”无疑,就是那个地中海的儿子。 冷森又看了眼球场那边乐不思蜀的大小姐,年轻、貌美、健康、富有,难怪人见人爱。 她抱着那个礼品盒站起来,在阳光下眯起双眼,环视这个宽阔的球场,人不算多,每张陌生的脸容都带着浅浅笑意,三五成群,结对成双,仿佛落单的人只剩她一个。 真奇怪,我竟然在这里,浪费时日。 冷森突然感到无比疲惫,昨晚没睡好,噩梦连连,直到清晨时分才沉沉入睡,却又被一通电话叫醒,不能安眠。 她走回车上,扯了一大段卷筒纸盖着眼睛,仰头靠在椅背上,然后专心地数绵羊。 从一到一百,从一百到两百,从两百到三百,眼皮如此沉重,身体如此疲倦,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34 大脑却清明如水。 耳朵能够听到车窗外的喧哗,风擦着玻璃轻轻吹过,麻雀跳到车底吱吱喳喳地吵嚷,经过的路人大声地聊着电话。 三百九十二、三百九十三、三百九十四…… ——我离开了那么久,她都没注意到吗? 四百零五、四百零六、四百零七、四百零…… 开车兜一圈再回来她也不会发现吧,干脆到附近超市逛逛算了。 四百五十七、四百五十八…… 冷森倏然抓掉眼睛上的卷筒纸,仿佛有心灵感应般转头看出车窗,那个人,正曲起食指作势要敲玻璃。 把车窗放下,冷森理直气壮地说:“星期天我一向睡到自然醒,不然的话会没有精神。” 纪茈又点点头,没有半句责备,只是淡淡地道:“那你先走吧,不用把车开回我家,明天记得准时接我去公司。” 冷森惊喜之余不忘假惺惺地关心一句:“那你等一下怎么回去?” “秦总会送我。” 这话倒提醒了冷森,她连忙将之前小男孩给她的礼品盒拿了出来,递到车窗外。 “纪总,这是送给你的。” 纪茈又狐疑地看她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冷森只好说:“是秦总给你的小小惊喜。” 许是见多了追求者的各种花招,大小姐非常不以为然,想了想,还是剥开了礼品盒外面的包装纸。 冷森好奇心重,很想见识一下有钱人的神秘惊喜,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大小姐拆开包装,打开纸盒。 只是她做梦也不曾想过,那个想象中的小小惊喜,竟会是那样刻骨铭心的一次惊吓。 无论经过多少年后再回忆起这一天这一刻所发生的事,她都仍胆战心惊,惶恐惊惧。 盒子被打开的瞬间,耳边传来一声细细的扣弦之声,有什么物体极快地飞窜而出,在阳光下闪烁如星,还未等冷森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纪茈又发出一声低叫,纸盒从手中跌落,她连退了几步,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慢慢蹲下。 “喂,怎么了……”冷森惊觉不妥,立刻打开车门冲到她身边,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让我看看你的脸……” 她急切地抓住大小姐的两只手腕,强迫她转向自己,然而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却惊得魂飞魄散。 从捂着眼睛的指缝间缓缓流淌而下的那缕猩红液体,分明是鲜血! “送……送我到医院……”纪茈又强忍着疼痛,颤声命令道。 “好……好,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冷森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思维混乱,无法思考,被纪茈又这么一提醒,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把那个盒子……带上车。” “盒、盒子?”冷森手忙脚乱地将纪茈又横抱起来,放进了副驾驶座,然后又跑去捡盒子。 ——听说覃老的儿子在局里工作,黑白两道的人都认识,说不定真会找人来整她。 ——爸爸说这是要给那个大姐姐的惊喜。 ——那你叫什么名字? ——秦朗。 “不是秦……是覃才对!”捡起盒子的刹那,冷森突然如梦初醒。 ——请替我照顾好她。 ——我知道。 握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身边蜷缩着的人已经不再呻吟。冷森狠狠地咬住下唇,强压下心底那份强烈的恐惧与不安。 “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再坚持一下……” 她腾出一只手去握她垂落的冰冷的手,那张无遮无掩的脸,血污斑驳,眼角处尤为严重。 “如果你瞎了,我就照顾你一辈子。” 透着无限愧疚与痛心的悲观承诺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冷森专注地看着前方,单手紧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固执地握着纪茈又的手,死死不放。 第24章 你最珍贵 呼——啪—— 花火从半空中爆开的瞬间,广场上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声势浩大的赞叹。十八的心突然一阵不安。 位于城市西区的民族广场以中世纪欧式风格建筑而闻名于市,古朴恢宏的巨大罗马柱环绕在广场四周,柱身的镂空艺雕堪称华丽纤巧,火光跃然腾空的那刻,隐约可见柱头部分的爱奥尼式涡卷。 若是大小姐在场,一定会因为忍受不了人群的喧哗叫闹而皱紧双眉,冷淡地埋怨着还不如到宁静的海边散步。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黑色的屏幕,自从傍晚那通短信简略地解释了不回家吃晚饭的原因并在末尾加上一句“或许不去广场”外,再无任何音讯。十八打过去时对方已经关机,尽管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状况,随性自我的大小姐会以心情的好坏来决定要不要做某件事情因而显得反复无常,但这一次的失约,却让十八感到莫名心慌。 一簇簇绚华的焰火在头顶绽开,盛极璀璨,“砰砰”地扰乱她的思绪,又倏然随风消散。 徒劳地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渴望见到的身影,每一张被火光映亮的笑脸都如此陌生,视线穿过人潮起起落落,最终失望。 早知道,无论她如何反对甚至生气发火也好,她都应该紧紧地跟在她旁边,如影随形。 再美好的景物摆在眼前,倘若不是和她共享,都不过浮夸可笑,索然无味。 她留在这里并不快乐,像个傻瓜,衬托了那些激动兴奋的人。但她却不敢走,心底深处隐隐怀着万一又又来了却找不到她的担忧。她并非怕她生气,而是不愿让她尝到分毫她此刻的失意与落寞。 那么多人期许的美好,宛若夜空中转瞬即逝的火树银花,几曾长久? 记得与小姐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元宵节,那一晚也有同样绚烂的烟火在头顶散开,因为大姨喜欢看烟花,于是晚饭后特地叫人在后院燃放,大家都看得投入,父亲在这时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打扮得如同公主般美丽的小女孩。 父亲支走了所有人,唯独留下她和小公主,然后摸着她的头,满脸笑意地道:“她叫又又,以后就是你的小妹妹,你要用心爱护她。” 父亲看又又的目光不似以往冷清,而是像一个真正的父亲,慈爱温和。小小的十八从那时候开始便知道,那个如同白雪公主一样娇贵的妹妹,必定霸占掉父亲所有的爱。 同样是爸爸的女儿,待遇如此不同,简直岂有此理。 但是小妹妹那么漂亮,粉雕玉琢,明眸皓齿,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如同香甜的奶油,难怪万千宠爱。 小公主霸道地向她宣布纪家只有她一个千金小姐,她便心甘情愿地放低姿态,做她最忠心耿耿的小跟班,小公主从不好好叫她的名字,总是“木头木头”地呼来喝去,于是她干脆改名叫“十八。 她天真地谋划着,只要把小公主宠坏,宠得无法无天,到最后爸爸一定受不了她,把她扫地出门。岂料百密一疏,她漏算了自己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35 对诱惑的抵抗力,没等到爸爸受不了的那天,反而是自己假戏真做,对小公主纵容到不行。 她想,公主就应该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她又一次错了。 那天清晨,她亲眼看见她的小公主站在全身镜前,动作机械地试穿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然而再怎么挑选,都没办法得出满意的选择。痛苦和疯狂的表情交织在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美感失衡,支离破碎,那一刻,她惊痛落泪,懊恼为什么自己没能够更早一点来到她身边。 她对自己说,错过,仅此一次,从今以后,她由她来保护,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承诺,如此美好。 烟花不知何时已经燃尽,人群渐渐散去,回过神时,身边仅余三五个余兴未尽的高中生,还在用激动的口吻谈论着刚才那幕浪漫缤纷的景致。 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的硫磺味,青烟也没有完全消散,夜色里透出深蓝色。低头踢掉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十八在心里笑笑,若让又又知道她在那个浪漫的时刻回想起她们小时候的初遇,一定会用酷酷的表情煞风景地吐出一句:“那么久的事,我都忘了。” 夜已深,前一刻的喧嚣,后一刻的冷寂,仿佛经历了一场的繁华的梦境,而十八恍惚还没睡醒,因为她听到了风声中夹杂着熟悉的声音,清冽的语调微微带着一丝慵懒,性感到极致。 十八慢慢慢慢地转身,目光落在不远处慢慢向她走来的身影上,广场上的灯光并不强烈,但十八依旧微微眯起了眸子。 原来,那些长长久久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的遇见。 “又又,你迟到了哟。” 纪茈又在距离她尚有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淡淡地道:“我一直都在。” “嗯?那怎么不来找我?”十八上前几步,果断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到最短。 “你不也没来找我。” “我没有一双可以穿越人海的翅膀啊。”十八苦恼地叹息,然后轻轻挨到大小姐身上,垂首在她耳边低语,“如果有的话,绝对第一时间飞到你身边。” 纪茈又伸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了肌肤的温暖。 十八抬手握住了肩膀上的那只手,盯着她脸上那幅可疑的墨镜,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风太大。”纪茈又平静地回答。 十八皱起双眉,并没有被她轻描淡写的理由糊弄过去,她举起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将那副企图隐藏某些真相的墨镜摘了下来。 “又又!” 左眼眼角处的一道血痕破坏了那张脸原有的美感,尽管在柔和的路灯下并不能分辨仔细,但仍能看到那只美丽的眼睛微微泛红。 泪水无声地滑落,一发不可收拾。 纪茈又冷着一张脸说:“我说了风太大。” 十八有点愕然,印象中,她从未见过又又流泪,没想到,从那黑眸中缓缓流淌而下的水滴,竟美得那般动魄惊心。 纪茈又从她手里夺回墨镜,重新戴上。 十八几乎克制不住自己要将对面那个神情冷淡,满不在乎的大小姐揉进自己怀中,今夜的风并不大,但受伤的眼睛还是受不了那样的刺激,可见伤势有多严重。 “你总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十八无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紧到让对方微微吃痛地皱起眉头也不自觉。 “小孩子的一个恶作剧。”纪茈又并不想作太多的解释,“小伤而已,眼睛过几天就会没事。” “就差那么几毫米,怎么可能没事?”十八激动地低吼,“你的司机呢?你的贴身助理呢?她干什么去了,竟然让你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 手掌又再被握得紧了些,纪茈又毫不夸张地想,手指一定有几处淤血出现了。 “她已经得到教训,下不为例。” “不,不能有下次。”十八坚决地道,“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将你假手于人,我会结束掉事务所,然后做回你的司机,不,是二十四小时贴身助理。” 纪茈又仿佛受不了她的小题大做,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可惜力不如人,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 “我已经有助理,而且并不打算更换。” “又又……” “叫小姐。” “又又,这一次我坚持。”十八难得如此强势,走近一步,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墨镜被撞跌落地,纪茈又惊诧莫名,完全没料到那个从来唯命是从的管家会有这样“犯上”的行为,竟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地任人搂抱。 “木头,”良久,大小姐在别人的怀中闷声闷气地道,“你的梦想只是说着好玩而已吗?” “当然不是,那是我很重要的人生目标。”十八毫不犹豫地回答。 大小姐气愤地抬起脸,左边的眼睛受到了灯光的刺激,再度留下泪水。 “既然如此,就不要随便半途而废。” 十八不敢用手去拭她眼中的泪水,生怕它会被自己手上的细菌感染,她连忙松开她弯腰去拾地上的墨镜,却又因为身上没带纸巾而急得六神无主。 大小姐笑笑,拿过墨镜戴上,淡淡地道:“说了只是皮肉之伤,没事。” 纪茈又对于痛觉并不那么敏感,甚至有一次吃西餐时被餐刀划破了手指也没有第一时间觉察到,十八为此非常头疼。 “又又,梦想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你知道我妈妈在纪家处于什么地位,还有我在纪家是什么样的身份,所以我必须尽快有自己的事业,并且强大起来,强大到有足够的力量撑起一把保护伞。” 然后,你就可以挣脱掉纪家束缚住你的枷锁,冲破牢笼,从此逍遥。 纪茈又神色淡然地在心里默默地替她补充。 “又又,我想保护你,保护我妈妈,我连做梦都盼着有一天,带着你和妈妈一起离开纪家,过些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生活。”十八的眼中燃烧着两簇炽热的焰火,“我会有那样的梦想完全是因为你,我想要见到你露出真实的笑容。” 墨镜后面的眼眸蓦然睁大,流转其间的种种复杂情愫假若让十八看到的话,必定会让她无法继续说出接下来的话。 纪茈又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翘,隐藏在墨镜后面眼睛慢慢闭上,下巴仰起成一个默许的角度,等待着一些不言而喻的突破——发生。 然而,十八正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用着最郑重其事的语气说道:“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又又你更加重要,尽管我们并非一母所出,但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最珍惜的妹妹,独一无二的宝物,谁都无可替代。” 十八还想再说下去,但却突然打住,因为她发现又又竟然笑了。 “嗯,我知道了。”她的声音低沉得有点嘶哑,笑容却如同今夜在半空中绽放的烟花,梦幻、美丽。 “……又又?” “叫主人。” “主人,从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36 明天开始由我来开车送你上班。” “不需要。”仔细看的话才发现,纪茈又脸上的笑容是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十八怔了怔,显然已经觉察到了,只是她不明白,又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笑,这让她无端地慌张。 “又……” “我叫过你姐姐吗?”绝对冰冷无情的辛辣讽刺,如此尖刻,完全不符合纪茈又冷清淡漠的个性。 十八张了张嘴,喉咙很紧,有点难以呼吸。 “纪家只有一位千金。”她从她身边决绝地走过,毫不停留,“所有事情,我说了算。” 烟花燃烧过后所残留的大片青烟终于被风完全吹散,甚至连厚重的云雾也渐渐散开,弯弯的弦月露出纯白的一角,仿若池中的尖尖小荷。 七个小时之前,纪家大小姐在病床上醒来,第一个闪进脑海的念头就是,没有错过烟花盛放的时间吧? 早知如此……还不如错过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谁是木头人…… 第25章 如果你再也见不到我 身后没有脚步声跟来,于是她放慢了步伐,不得不如此——即使摘掉墨镜,眼前的景物依旧模糊不清,受伤的地方刺痛并发痒,她忍不住想挠,明知道不可以,却无法控制,像极了面对那个人时的心情。 想要,得不到,还是……很想要。 刺目的灯光在身旁扫过,扎进眼中,泪水不受控地纷纷涌出,她抬起手臂遮挡,却听到急促的刹车声,然后是车门打开的声音,有人急冲冲地奔了过来。 “纪茈又!”有人咬牙切齿地叫她的名字,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了她抬起的手臂,不由分说将她扯进车里。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那人蓦地消音,睁大双眼震惊地盯着她不断落泪的脸。 纪茈又仰头靠在车座上,疲倦地道:“医生开的药在你那里吧?” “眼睛很痛?”冷森这才明白过来那些泪水都是伤口造成的,连忙翻出一瓶滴眼液递了过去。 大小姐抬手去接,指尖擦着对方的手背而过,目标落空。 “别动,我帮你。”只要一想起大小姐清醒之后不听医生劝阻坚持要拆除纱布的任性行为冷森就来气,现在好了,看东西都看不清楚,如果自己没有及时找到她的话,搞不好真会瞎掉。这个人为什么总是不懂爱惜自己? 纪茈又闭着双眼轻轻摇头:“先等一下,泪水还在流。” 那些被称之为“泪”的液体对她来说有点陌生,自从浑身是血的母亲在她面前逐渐失去呼吸,无论她怎么哭喊都得不到半丝回应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泪水的无用。 只会懦弱地哭泣是没有办法保护重要的人的,弱者不值得同情。 母亲离去的时候,带走了她全部的眼泪和软弱,此次以后,她不再哭泣。 冷森看着她略带憔悴的容颜,回想起她受伤时所流的那些血,心便发怵,那个平日冷漠清高的人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躺在自己怀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害她产生了她会慢慢消失的错觉,那种惊恐,只求此生不要再有。 “很难受吗?”冷森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放得很软。 “痒。” “我帮你吹吹。” 不等大小姐回应,她便凑了过去,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吹着她眼角的伤口。近看之下,那道缝了四五针的伤痕扭曲而狰狞,仿佛一条赤红的蜈蚣。 距离太过亲密,彼此的呼吸喷到了对方脸上,冷森突然觉得双颊有点发烫。大小姐的睫毛又长又密,微微上卷,衬着莹白如雪的肌肤与精致美丽的脸容,和她小时候玩过的洋娃娃很相似。 “真糟糕……”冷森低喃一声,转身伏在驾驶盘上叹气。 大小姐没有动,眼角处又痛又痒的感觉终于消失,而且泪水也慢慢止住了,她疲倦之极,只想就这样沉沉睡去。 冷森偏头看向她,车窗外的阴影覆盖在她脸上,明暗斑驳,竟有种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消去了凌厉气息的大小姐,没有棱角,没有霜冻,只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女孩子,眉宇间藏着一丝天真和脆弱。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冷森问,“喂,你说怎么办?” 大小姐闭着眼睛淡淡地开口:“别傻了,我拒绝。” 惆怅与难过单刀直入,又痛又快,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冷森只觉得难堪之极,不愿也不敢再看她的脸。 虽然从未想过自己的感情会被接纳,但也没想过会被拒绝得那么干脆彻底。 情何以堪? “你还真冷酷。”冷森推开车门,一只脚已迈了出去,衣袖却被人轻轻揪住,转头,是大小姐不动声色的手,心里正要涌出一点点惊喜,不料却听到她冷淡地道:“帮我滴眼药水。” 冷森定定地凝视她片刻,在心底长长地叹息一声,终究坐回驾驶座,将车门关上。 “纪总……” 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慢慢张开,等待着透明的滴眼液落下,异于泪水的温暖,冰凉透彻。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共处了吧,辞职报告什么的我会去人事部搞定。”看了看对方毫无反应的脸,垂下眼帘,继续道,“你是不是没想过自己会吸引同性?觉得我很奇怪……很变(咳咳)态?” 冷森对于自己的性取向十分明了,挣扎过也痛苦过,想想又不是作奸犯科,不就是喜欢同性而已吗,于是一切看开,顺其自然。高二时暗恋过一个学姐,大学毕业前谈了几次无疾而终的恋爱,以为算是有所经历,没想到刚出社会就倒霉地对这个不近人情的上司动心。 等了半晌仍等不到对方半点回应,心底的惆怅不禁又增添了几分。是啊,云泥之别,除却性别之外,人家还是有着几百亿新家的富豪千金,自己凭什么高攀,真是不自量力。 “你有没有妹妹?” 就在冷森心灰意冷准备下车离开的时候,大小姐冷不防地问了一句让她莫名其妙的话。 “有啊,你问来干嘛?” 纪茈又眼神茫然地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淡淡地问:“你喜欢你妹妹吗?” 冷森怔了怔,皱起双眉咀嚼着大小姐话中的意思。 “我当然喜欢她……你该不会以为我分不清这两种喜欢的定义吧?”有点恼怒地瞪着大小姐,却发现她那双被泪水湿润过的眼睛竟黑沉得如同夜色,重重叠叠的阴翳,无边无际的苍茫。 冷森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担忧,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晚的大小姐很不对劲,非常非常不对劲。 “如果我是你妹妹,你还能继续喜欢我吗?”纪茈又转过头来看她,脸上露出一丝仿佛嘲弄的冷笑。 冷森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知道她性格恶劣,但没想到会如此恶劣。原来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一个见到同性就发(咳咳)情的生物,大小通吃,老少咸宜。 冷森怒极反笑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37 :“就算你是我妹妹,我也照样喜欢你,而且是这种喜欢……” 说话的同时,她挨了过去,挑起她尖细的下巴,极快地在她唇角轻啄一下,然后挑衅似的直视她讶异的双目。 预想中的耳光没有落在脸上,只是大小姐用手背擦拭唇角的动作同样使冷森觉得疼痛。 “滚。”纪茈又的命令短促而简明。 冷森自嘲地笑笑,一言不发地下了车,还没站稳,车子就已经缓慢启动,向着公路的方向驶去。 夏夜的空气闷热浮躁,只站了一会儿便有汗水渗出额角,冷森对着夜空发了阵呆,只觉得心烦意乱,无法平复。 车子转了个弯平稳地驶上立交桥,纪茈又再次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后面那辆黑色的桑塔纳依旧紧咬着自己的车不放。 就在刚才等红绿灯的时候,她便发现后面那辆桑塔纳有点眼熟,分明就是自己离开广场时见到的那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故意在立交桥上兜了一圈回到刚才等红绿灯的路口,计算着时间在倒数三秒时加大油门冲了过去,红灯亮起的时候,后面那车居然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引得马路上的女生发出一声惊呼,在万籁俱寂之时分外刺耳。 纪茈又心中有数,慢慢放缓车速等待对方超越。经过刚才的试探,对方显然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猛地加速从旁边绕上,并行的瞬间,纪茈又透过车窗看过去,发现驾驶座上的人异常陌生。 “想不到纪总是个美女。”对方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啧,可惜了。” 纪茈又从对方不怀好意的脸上读取到了危险的讯息,心头一惊,正想加快车速将它甩下,不料对方竟然偏转车头对着自己的车身狠狠撞了过来。 剧烈的撞击力使她握不稳方向盘,车头随着她的失控摆向人行道那边,林立的商铺已经关门,玻璃橱窗里的模特摆设在眼前摇晃着放大,眼角受伤的地方钻心地疼痛着,视线顷刻模糊。 混乱中,她拼命刹车,车尾却受到一阵阵巨大的冲击,轮胎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犹如绝望的呼救。 脑中闪过那天收到的匿名恐吓信,只有寒森森的四个字:杀人偿命。 她知道覃叔被自己解雇后不久便因为脑中风进了医院,她没想过后果会如此严重,她记得小时候被覃叔抱过,还吃过他给的牛奶糖,但这些都无法抹杀他挪用公款的事实。 有人想取她的性命为覃叔报仇,她知道自己身边危机四伏,谁靠近谁遭殃。既然事情因她而起,很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 那家伙还有梦,还有理想,还有未来……所以,她放开她,不能留恋。 挡风玻璃撞在商铺墙上碎裂成片的那刻,她突然想起今夜看到的漫天烟火,亮丽的花朵层叠地盛开、闪烁,缤纷璀璨,华丽夺目。 ——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那张自命风雅的笑脸了……? 这是纪茈又失去意识时最后浮现上心头的浅浅遗憾。 第26章 如果我再也见不到你。 “砰”的一声脆响,放在桌面的瓷杯被扫到了地上,迸飞的碎片落在俯首而立的人脚边,茶水湿了一地。 “我不是说过不能弄伤她吗?你绑人就绑人,偏搞出那么大的动作,还被商铺的监控拍到全过程,不想活了是吗?”长碎的额发覆盖在那双眼神阴鸷的黑眸上,却遮掩不了眉宇间的暴戾气息,站在落地窗前的人慢慢转身,明亮的光线落在背后,浓重的阴影不仅笼罩在那人脸上,更积压在那人心头。 “老大,是我错了,不应该那么莽撞……那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姓纪那女人看见过我的脸,一定认得出我……老大,我不想坐牢!”原本低垂着脑袋的男人此时惊恐万分地抬头看向制定整个计划的主谋。 “知道怕了?”但见薄薄的红唇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明眸下压成两弯新月,本是极尔雅温文的浅笑,却无端让人从心底生出森森寒意,“听说纪老头已经暗中联系上了林厅长,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四处找你呢。” “老大,老大你一定要救我,老大,我、我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你要救我……”男人惊得面无血色,六神无主,只差没跪下来磕头。 细长的黑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摸不清是喜是怒,只是熟知自家老大脾性的男人已经稍稍定下心来,每当那样的表情出现,定是老大又有新的任务布置,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就不会被当成弃子废掉。 “你要记住,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果不其然,老大阴恻恻地开口。 “老大,只要你开口,叫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次我一定会做得干净利落,不给你添任何麻烦。”男人喜出望外,连忙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 冷冷地发出一声低笑,并不急于说明是什么任务,反倒一改先前冷硬的语气,转而柔柔笑道:“事成后我会安排你离开这里,不必担心家人,你户头的钱绝对够他们用一辈子,当然,如果你乐意,等风头过后可以把他们一同接走。”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我一定尽心尽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男人只觉得心跳如鼓,惴惴不安,所谓无功不受禄,这次闯祸在前却有重赏在后,只怕不会是什么好差事,指不定这一回连小命都得搭上。 “那个成天和纪家小姐在一起的保姆这几天正疯了一样找她的主子,我们不妨送佛送到西,让她们团聚。” “老大的意思是……”虽然心里了然,但男人还是多问了一句。 对方却不再开口,只无声地笑笑,温润的眉目间分明带着一丝残忍。 男人不敢再多问,垂下头,只觉得背脊一片寒凉。 纪茈又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高高的气窗映进一片绚烂的霞光,呆呆地出了一会神,才将前因后果全部记起。 环视此刻所处的陌生房间,只有空荡荡的四面墙,简陋、破败、脏污,空气中散发着冰冷的霉味,显然被丢空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试着用手撑起半边身子,不料这举动却触发了身上不知哪个受伤的部位,疼痛汹涌而来,她压抑地呻吟一声,无力地跌回冷硬的水泥地面。 门外显然有人把守,听见里面的动静,随即开了门探头进来查看,见到肉票醒来,很高兴地转头对旁边的同伙说:“快去告诉老大,人醒了。” 纪茈又冷冷地看着那道门重重关上,既不惊慌也不急躁,低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伤处,除了右胸处一片狰狞的淤青看起来尤为严重外,其他地方多是擦伤,而且已经被处理过,伤口附近很干净,有些地方还粘了创可贴。 又尝试了一遍坐起来,这次弄懂了痛的地方竟然是后脑勺,就像蹲着的人突然站起来那样,全身血液都逆着上冲,脑袋昏胀钝痛。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38 从气窗透进来的那丝夕阳残光已经变得极淡极薄,像被夏夜吹来的热风驱散,慢慢暗淡下去。房间里的光管没有开,阴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正一步步向她走近。 纪茈又想,如果那个传说中的老大再不出现,她就要睡着了。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西装革履,气质优雅。 “手下不懂事,多有得罪了。”他走到她面前,半蹲着身子与她相互对视,然后有点意外地发现大小姐的眼中并无丝毫情绪。 “睡了那么久饿了吧,想吃些什么尽管告诉我,嗯?”男人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间尽是轻佻,不过总算没有轻浮的举止行为,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 纪茈又漠漠地与他对视半晌,最后淡淡地开口:“覃叔身体还好?” 男人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纪总真是重情重义,难怪他老人家临走前还对纪总你念念不忘。” “覃叔去了?”这让纪茈又有点始料未及,记忆中的覃叔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是个慈祥的长者,唯有那次事迹败露时对她露出怨怼的神色。 男人“啧啧”两声,盯着纪茈又笑道:“纪总怎么还有这份闲情去关心别人?我劝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月黑风高。 纪茈又脸上全无惧色,甚至平静得匪夷所思,仿佛她此刻并非身陷囹圄,而是在朋友家中作客,轻松随意。 她也对他笑笑,只是光线昏暗,那抹美丽的笑容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白莲,飘忽隐约。 “你以为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少天真,我不会答应。”纪茈又很清楚,如果对方仅为报仇,在车上便应该撞死自己,而如果对方是想绑架她然后向父亲勒索,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面对面交谈,她很笃定,对方有所图谋,却是针对她而来。 “真聪明,不愧是爬上董事长位置的人,我就是喜欢像纪总这样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哈哈哈哈。”男人的语气蓦然一转,冷冽中透着几分戾气,“既然是聪明人就不要做愚蠢的事,从来只有听话的女人才惹人疼爱。” 纪茈又知道自己不能动气,除了不想遂对方的愿外,还因为脑袋一阵阵地抽痛着,仿佛神经错乱纠成一团,百虫咬噬般难受。 黑暗中,男人看不到纪茈又不同寻常的惨白脸色,笑嘻嘻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到她的脚边。 气窗虽然又高又小,但仍透进了一点街灯的暖光,房间内不至于完全黑暗,所以纪茈又将那样东西看得分明。 是她亲手替那人戴上的东西,如何辨认不清? 紫色的水晶小猪无助地躺在冷硬的地上,在柔和的街灯下折射出亮泽的光芒。 “你把她怎么样了?”纪茈又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平静无波的面具出现了裂纹,一点一点碎烂。 怎么会找上她?怎么会找得上她?自己已经失踪,父亲不是该加强防备吗?那些警(咳咳)察和保安都是用来装饰的吗,怎么就没保护好她呢? 男人望着她突然激动起来的神情,满意地笑了起来,仿佛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毫无偏差。 “我知道凌小姐是纪总身边很重要的人,当然不敢怠慢,我已经吩咐兄弟们将她奉为上宾,盛情款待。”男人特别强调了“很重要”这三个字,眼底再次溢出轻浮挑(咳咳)逗之色。 纪茈又越发觉得头昏脑胀,后脑勺的疼痛一波一波地袭来,让她再难冷静。 “事到如今,你何不开门见山,将条件列出来?” 那个人极度珍视她送给她的任何东西,更何况这项链是她亲手为她戴上的,绝不会轻易离身,虽然并不排除其他原因让她丢失了这条项链,但纪茈又不敢去赌,不敢侥幸。 男人高兴地道:“纪总果然快人快语,那好,我就直言不讳,我父亲本是纪氏集团的老臣,为纪氏呕心沥血,劳碌半生,说起来纪氏之所以有今日的辉煌成就,他功不可没,现在我就是要帮他讨回应得的那一份。” 纪茈又早就洞悉了他的意图,也不惊讶,只淡淡地问:“怎样才算他应得的那份?” “我也不是贪心的人,只要你名下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即可。” 纪茈又不语,心里暗暗估算着董事会有多少人有可能与覃永万交好互通,而自己失去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后将处于何种劣势,有多大几率可以扭转乾坤……脑神经突突地狂跳着,痛得她冷汗直流。 “纪总大可慢慢考虑,我不打扰。”男人笑着站起来,不忘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凌小姐那边我自然会叫手足们照看得无微不至,纪总你一定不要担心才好。” 语毕,男人自信满满地朝门口走去,脚步并没有刻意放慢,他甚至在心中默默倒数——“十、九、八、七……” “我要见到她的人才能做决定。”纪茈又果然没有辜负他的预想,在他尚未走到门边时便已叫住了他,这让他无比满意。 “好。”他笑着回头,“不过我只给你们三分钟时间。” 纪茈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片刻才道:“行。” 男人大笑着走了出去,门关上,隔断了刺耳的笑声。纪茈又待他一走,整个人险些再坐不住跌向地面,后脑勺的疼痛越来越不堪忍受,她伸手摸了摸,却摸不到半点伤痕,心一下子全凉了。 那么,至少要坚持到自己和那人安全离开这里为止。纪茈又想,整件事都与那人无关,她不应该受到任何牵连。 回想起那人曾情深意重地对她说:你就是我最珍惜的妹妹,独一无二的宝物,谁都无可替代。 去掉“妹妹”这个称谓的话,她终是听到了渴求的话,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真好,自己在那人心里原来如此重要……那么,是不是就算她不在这个世上了,不在她身边了,她也不会忘记她,牢牢记住她,记住一辈子? 只是,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那人,将是多么令人难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好冷,求熊抱…… 第27章 我总是拿你没办法。 在满目猩红的惨烈场景中哭得失去意识的她,睁开眼时便看见铺天盖地的雪白。陌生的男人神色焦虑地俯视着自己,在发现她已经醒来后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他跑出病房大叫着:医生,快来,我女儿醒了,她醒了!然后又跑回她身边温柔地笑道:又又,我是你爸爸。 心里的彷徨与哀伤并没有因此减缓,反而更加不可抑止。这个人,就是妈妈最渴望看见的……现在却永远也看不到。 他在她的认知里,不是爸爸,只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叔叔。 她反感他叫人帮她梳理头发,编很多条细细的辫子,别上粉红的蝴蝶结,然后不住嘴地赞叹又又真漂亮。她反感他硬逼着自己换上新买的公主裙和红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39 色的小皮靴,把她推到镜子前让她转圈,不断地笑着说又又就是爸爸的小公主,爸爸的小宝贝。 无聊到疲乏,迷迷糊糊地被爸爸抱起,趴在他的肩膀上半梦半醒,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听见“啪”的一声在头顶炸响,开了又败的焰火只剩下烟尘,她茫然地睁大眼睛去看,却突然听到谁发出了一声欢快的笑。 “又又,见到你了呐。” 那天晚上撞入眼帘的笑容与此刻出现的笑脸重叠,同样让她从混沌迷惘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眉目温润的小女孩仿佛带着清风明月一步步向她走来,宁静中微笑,美好得如同画卷。 房间里的光管依旧没有开,或许是坏了,或许是那男人故意的,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但纪茈又就是知道那人的笑容明快而温暖。 男人冷冷的说:“三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纪茈又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站起来,细密的汗水爬满额角,后背的衣衫早已湿透,明明是炎炎热夏日,身体却阵阵发冷。 “我想和她单独相处。”纪茈又尽量维持着以往淡然的语气开口。 “不行。”男人一口否决。 纪茈又没再坚持,只是缓慢地向十八走去,走得近了,才发现她竟然被布条蒙住双目,就连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 “又又,”仿佛感觉到她的气息靠近,十八很急切地向前靠去,两人撞在一起,冲力不算大,但纪茈又却承受不了,整个跌坐下地。 十八似乎感知到什么,反射性地想伸手去扶,却扯动了绑在手腕上的麻绳深深地勒进肌肤。 彼此都强忍着疼痛不敢发声,黑暗中只听见沉重的喘息。 “你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不,没什么。”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回答。 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笑得怪异。 十八蹲下来试图寻找纪茈又的所在,纪茈又连忙挪动身体靠了过去,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彼此贴到一起时都感到了对方在微微颤抖。 “又又,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十八的声音原本是明澈中带着一丝低沉,宛如山涧水流般悦耳动听,此时此刻却暗哑干涩,甚至带着一种破碎的哀伤。 “嗯。”纪茈又闭上双眼埋头在她胸前,也许下一刻就要分离,这一刻便显得弥足珍贵。 “不要相信任何人。”十八同样贪婪地吸取着她颈项间清香的气息,语气温柔、多情、眷恋。 “又又,就算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我们都不会有事,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十八没有问她是不是受到谁的威胁,也没有问她受到什么样的威胁,她只是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又又,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我会保护你。 纪茈又顺从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大小姐前所未有的温顺举动让十八暗暗心惊,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男人冷冷地打断:“三分钟已到,纪总是不是可以做决定了?” 纪茈又没有吭声也没有动作,仿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男人生气地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十八的衣服蛮横地将她拖到身后,然后快意地看着纪茈又因突然失去依靠而重重地摔落地面,残忍地笑问:“纪总是不是可以做决定了?” 十八目不能视,听觉反倒分外灵敏,听到纪茈又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顿时心疼万分,一时无名火起,用尽全力向男人飞踢一脚,对方不妨她有此一着,闪避不及,腹部结实地挨了一下,痛得弯下腰去。 “……混账,你这臭、臭婆娘居然敢偷袭我……把她带出去!”男人怒不可遏,当即唤来手下阴阳怪气地吩咐道,“看来我们没有伺候好凌小姐才让她发那么大火呢,你们等一下记得要加倍卖力,使出浑身解数让凌小姐满意才好。” 手下们发出“嘿嘿”两声意味深长的怪笑,迫不及待地将人拉出去。 “说好了,我要先上。”猥琐的声音在门关上后仍隐约可闻。 纪茈又只觉得晴天霹雳,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努力地将涌上喉咙的那股腥咸液体咽回去,然后一字一顿地道:“我答应你的要求。” 男人大喜,随即开了灯,将早就准备好的股份转让协议书摊放到她面前,看着她吃力地拿起笔签上潦草的名字。 “不看清楚条约再签吗?”男人假装好心地提醒。 纪茈又扔掉手上的笔,倦乏地闭上眼睛,冷冷地道:“别再为难她。” 男人哈哈大笑,俯身在她耳边高深莫测地道:“放心吧,纪总如此听话,我们老大一高兴,肯定什么都会答应你的。” 纪茈又倏然睁大双眼,惊疑不定地瞪着他。不好,太大意了,这个人……这个人竟然不是真正主谋?! 一时间头痛欲裂,心神皆乱,眼看着男人从容地走去开门,然后恭敬地对着外面某个人道:“老大,事成啦。” 然后是轻缓的脚步声一寸寸地接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的心头,痛得她喘不过气。 受伤的那只眼睛被灯光刺激得泪流不止,视线模糊,近处远处的事物都斑驳成暗淡的轮廓,却在那人出现在门口的刹那蓦然清晰。 用来蒙着双目的布条已经取下,清澈明净的眼眸习惯性地盈盈含笑,束缚着双手的麻绳也已松开,那对重获自由的手正稳稳地接过男人递来的协议书,随意翻动然后合上。 “又又,已经没事了。”十八将协议书交到身后的某个亲信手上,然后快步走到纪茈又身边,心疼地审视她梨花带雨的脸。 男人识趣地离开房间,并将门带上,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二人。 纪茈又一阵眩晕,勉强用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心底深处却无比渴望着但愿真能就此倒下,不看不听不知道。 明亮的白炽灯将纪茈又狼狈而虚弱的模样映照得一清二楚,十八张开双臂将人搂进怀中,柔情万千地安慰:“又又,不舒服吗?我们去医院,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怀中的人淡淡地问:“这时候不是应该去公司召开董事会吗?” 十八脸色微变,却依旧情深不改,紧了紧双臂,将人搂得更牢。 “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又又重要,我说过,又又是我最珍视的宝物,难道又又不相信?” “我信……”尚来不及露出欣喜的笑容,纪茈又接下来的话却让十八再笑不出声,“就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才有这样的结果。” 纪茈又的语气并无怨怼,甚至毫无波动起伏,仅是淡漠的陈述,仿佛完全置身事外。这让十八感到意外,种种设想都不曾发生,不闹、不骂、不悲、不怒,只是整个人更疲惫更苍白。 “又又……” “叫主人。” “主人,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十八很高兴纪茈又又像往常般对她使用命令句式,无论是“主人”还是“小姐”,十八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40 都觉得那是她专属的昵称。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纪茈又眼中的泪水已经停止再流,润湿的睫毛微微上翘,在眼下铺开一层淡淡的碎影。十八低头着迷地看着她,突然看到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我就知道,主人不是小气鬼。”十八也笑,只是宽恕来得太容易,让她有点难以置信。 “纪家的财产、物业你本就有份,”纪茈又定定地看她良久,才缓缓地继续道,“其实你想要的话跟我说一声就好,没必要花这番功夫。” 十八宠溺地吻吻她的额头,不知为何上面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碰触之处,一片冰凉。 “我有个要强又霸道的妹妹,抓在手中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放松呐。”十八的语气像是开玩笑,一手揽住大小姐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握着她垂在身侧的手。 纪茈又点点头,她真了解她,青梅竹马十多年,她是应该了解她。只是,她可有看清楚她试图牢牢抓住的,是什么东西? “打算怎么处置我?”大小姐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表情淡淡的,就连那对一向冷冽幽深的黑眸亦淡去凌厉的锋芒,空茫灰暗。 十八被她的话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是处置呢?说得就像我在利用你一样。又又,你知不知道之前进来时我为什么要叫人蒙着我的双眼?” “演出效果更逼真。”纪茈又的声音越来越空洞虚弱,仿佛筋疲力尽,就连张嘴都觉得费力。 十八全副心思都用在如何向又又表露真情的问题上,竟注意不到任何异样。 “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演过戏,又又,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的。我说过就算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我们都不会有事,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还说,又又,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现在后悔了吗,又又?” 纪茈又想摇头,但脑袋却沉重得像灌满了水银,疼痛已不算什么,她撑过来了,也承受得起,再痛也痛不过那人悠闲地出现在门口接过男人递上的协议书那刻。心如刀割是什么感觉?伤痕太深,竟就麻痹了,再无感觉。 十八说得对,从头到尾,她都在说真话,她甚至告诉她,不要相信任何人。所以,执着地相信着她的自己,完全咎由自取。 “又又,我蒙着双眼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一旦看到你伤痕累累的样子,必定无法自控,什么股份、什么纪氏都统统抛到一边全然不顾。又又,我是真的很……” 十八发现纪茈又的眼睛已经闭上,仿佛累极般沉沉睡去。只是她的脸色那样苍白,手脚那样冰冷,无端地让人不安。 “又又,别睡,先不要睡,我的话还没说完&”十八摇了摇怀中的人,但对方却毫无反应,她唯有无奈地笑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宠溺,“真任性,我总是拿你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怡情,是吧?~ 第28章 你总是骗我。 在十八还没改名为十八的时候,已经见惯了父亲的黑脸,不是第一次被他责骂,只是这一次,却发自内心生出浓浓的悔疚。小公主高烧不醒,医生说差点转变成肺炎,需要留院治疗。 “我不是叫你照顾好妹妹的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啊?”手机偏在这时响个不停,他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接电话。 “……之前不是已经谈得好好的吗?什么?又变卦?……好好好,我现在马上赶去公司……” 十八仰头看着父亲高大的背影,禁不住在心底冷笑:到头来你还不是把她抛下不顾,只去忙你的事情。 “你等一下自己回家,爸爸要赶回公司不能送你。”急急忙忙地又交代几句,男人终是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十八跑回病房,搬了把椅子放到病床前,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注视着沉睡中的小公主。 输液瓶里的药水还有很多,点点滴滴顺着透明的胶管流进手背微微鼓起的墨色脉络。小公主的皮肤很白,雪一样透着苍凉的气息。十八忍不住伸手去碰她的指尖,浅浅的温凉,就像初春时的薄薄阳光,使人眷恋。 十八轻轻握住小公主的手,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你不舒服怎么都不跟我说?穿衣服的事情也瞒着我,被隔壁班同学找茬也瞒着我,居然连生病都瞒着我,你真是个坏透了的小骗子……” 小骗子在睡梦中感觉到了噪音骚扰,不满地皱皱眉,把脸再埋进枕头几分。十八被她的举动逗乐了,伸手戳戳她嫩白的脸颊,就是让她不能好眠。 “给我快点好起来,不要害我也跟着你不舒服……” 心底的难受与往日被父亲责骂的难受完全不同,说不出区别在哪里,只是一想到那个冷漠又臭屁的小孩变成现在这样一副病恹恹的虚弱样子,心里就又痛又气又难受。 她的小主人,她的小小姐,是个爱逞强又不坦率的小骗子。 路过那间破仓库的时候,十八不由皱了皱眉,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妹见到她来,很高兴地迎了上去。 “boss,刚才听小右说你把大小姐搞定了?” 另一个小妹连忙用手肘撞了一下那个口不择言的家伙,用眼神责备她不会说话不要乱说。 十八好脾气地笑笑,没有计较,伸手指了指仓库里面,问:“怎么吵得那么厉害?” 之前第一个开口的小妹苦着脸抱怨:“那个保姆自从被关进去之后就一直骂到现在,还不时的撞门踢门,真会折腾。” 十八挑了挑眉,笑道:“我进去看看。” 两个小妹连忙把锁打开,里面的人仿佛也听到了动静,立刻停止叫骂。 门才打开,一个黑影便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可惜前脚才踏出门口,脑袋便碰到上了冰冷的枪管。 “给我安分点。”举枪的小妹不复与十八说话时的客气温和,寒着脸孔满面煞气。 冷森“切”了一声,眼角余光瞥见了长身玉立的管家小姐,先是一惊,然后恍然大悟。 “居然是你?!” 十八接过小妹的枪,逼着她一步步倒退进去,然后反手将门甩上。 “乖乖走去墙边,别想着轻举妄动,我是良好市民,第一次拿枪,可不保证会不会紧张过度错扣了扳机。”管家小姐的声音一如往昔般温文有礼,就连笑容都不改风雅。只是言语间轻描淡写的威胁却让冷森彻骨心寒。 “你把茈又怎么样了?”一想到那部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车子,冷森便痛不欲生。那晚她怎么就放她一个人离开了呢,明知道她有伤在身,明知道有人对她图谋不轨,她却因为求爱不成就让她落单,被歹徒有了可乘之机……一切都是她的错,她的责任,她的不该…… 十八的目光顿时闪闪发亮,仿佛听到了感兴趣的事,笑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41 容随之加深几分:“你叫她茈又?真是亲切,之前你还发了疯一样四处找她,怎么,你跟她签了卖身契还是她没给你发薪水?” 冷森直视着十八笑容可掬的脸,不知为何,竟感到对方身上正透着浓重的敌意与杀机,她不由生出了不详的联想。 “你把她怎么样了?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你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我绝不放过你!”冷森忌惮她手上有枪,不敢有过激的举动,但情绪已然接近失控,一双赤红的眸子死死瞪着对方,只要窥得半分破绽,她都会扑过去与对方拼命。 十八咧开嘴愉快地笑出声来,真有趣,这情况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可笑,就算她的想象力有多丰富,都绝对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近乎竭斯底里地警告她不准她动又又一根汗毛。 又又本就是她最痛惜最宝贝的妹妹,理所当然保护她珍爱她,而对面那家伙,半途杀出来还取代了她半边地位的家伙,居然也一副将又又纳入自已羽翼之下守护着的样子,叫嚣着咆哮着,自以为是,自命不凡。 “你那么紧张她,该不会爱上她了吧?”十八气定神闲地盯着她,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表情。 冷森似乎被她的问题弄得有点措手不及,但也仅是愣了一下,马上恢复过来。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你和她之间的事。”十八点点头,依旧笑得有风度有涵养,“你生日的时候她送你蛋糕,还在天桥上搂搂抱抱,继而发展到在车里接吻……” “你派人跟踪我们?!”冷森震惊地打断她的话。 十八笑意欢快:“呀,名片没带身上,不过鄙人新开的那家小小事务所还不成气候,料想你也没听说过。怎么,跟踪技术还不错吧,丝毫没有影响到你们花前月下的气氛。” “她那么信任你,你却背叛她,你还有没有半点良心?”冷森再顾不了被人用枪指着,义愤填膺地走前一步质问。 十八哈哈大笑,眼神却冷冽得足以将人冻结,笑毕,她一字一句地道:“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是不是为了钱?姓覃的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错了,我不为钱,钱又买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十八想,眼前这家伙真是头脑简单脾气差劲,又又为什么会觉得她们相像? 冷森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十八不禁疑惑。 “原来……”冷森看她的目光居然流露出几分怜悯,“你爱她。” 十八怔了怔,旋即笑道:“那又如何,你觉得好笑?” “当然好笑,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得到她?该说你天真呢还是头脑简单呢,谁会爱一个背叛自己伤害自己的人?你没戏了,傻瓜。”冷森靠在墙上,终于微微松了口气。不幸中的大幸,绑匪爱着肉票,所以大小姐的安全应该可以保障。 十八好脾气地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发火,只是被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嘲讽成头脑简单还真郁闷。 “你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吗?” 发现不了管家小姐有生气的迹象,这让冷森有点挫败,她闷闷不乐地答:“不就是被你这混蛋抓来的吗。” 十八竖起食指左右摇摆着:“on,on,on,是因为你暗中买通黑帮打手将自己的上司绑架到这里来,意图向纪老先生勒索钱财。” 冷森蓦地瞪大双眼又惊又怒:“你……你这分明是贼喊抓贼!你想陷害我!” “纪家已经报警,商铺摄像也拍下了事件的过程,总要有人出来担这罪名。”十八说的轻松,笑得自然,“你别担心人证物证什么证的,我会统统给你安排妥当。” “你不会天真到以为茈又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吧?”冷森一点都不担心会遭奸人陷害,她相信以纪茈又的睿智与聪敏,不可能错辨是非。 十八很认真地点头:“是啊,她知道。” 冷森不可思议地瞪着她,良久才吐出一句:“你这疯子。” “你不是说我没戏吗,你不是认为自己有戏吗,很好啊,我们就赌这一把。”十八没有再看她,转身离开破仓库。 算算时日,老头子和警察也该差不多顺着她刻意留下的蛛丝马迹查到这里来了,覃昆只想要钱,得到想要的金额后已经识相地离开,此刻留在这里的都是事务所里最信得过的心腹下属,只要条子一到,他们便会按计划迅速撤离。 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个人……还没有醒。 十八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的迹象。她身上的大伤小伤也都已被她一一检查过,所有伤口都清洗干净然后上药,无一遗漏。只是为何她的脸色总那么苍白,手脚总那么冰凉,迟迟没有醒来? “主人,主人,是时候起床了,别睡了。”十八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叫道。 “小姐,赖床不是好习惯哟。”十八咬住她的耳尖,没有用力,温柔地在齿间摩挲着。 不想醒来吗,不想见到我吗,在你的心底深处,果然是恨的…… 十八突然整个人定住了,目光死死地盯着从大小姐的鼻孔里缓慢流出的两道血丝。 “又……又又?”一瞬间,十八如坠冰窖,一颗心不断下沉再下沉,通体寒凉。 纪茈又的耳朵和嘴角也慢慢地溢出刺目猩红的液体,鲜艳的色彩,衬得她的肌肤更惨白骇人。 守在门外的小妹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悲恸欲绝的哀叫,然后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撞开,她们的老大横抱着绑回来的肉票疯了似的往外跑,那惊惶失措、方寸大乱的表情,再没有半分平日的不羁与风雅。 第29章 即将失去 纪文谦与一众夫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还是紧闭着,十八失了魂般靠在墙上,脸色惨白,眼神空茫。 “又又怎么样了?”纪文谦快步上前抓着十八的手腕急切地问。 十八听到声音,有点迟钝地抬头看了老头子一眼,又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手术室那边。 “还在抢救。”她吐字艰难,声音暗哑,语调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三夫人怎能不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观察入微,随即上前心疼地轻搂着她,软声安抚道:“吉人自有天相,又又福大命大,没事的没事的……” “嗯。”突如其来的温暖拥抱让十八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回想起之前自己一路飙车狂奔到医院门口,从副驾驶座抱起纪茈又纤瘦的身躯时,触碰到的竟是已经冰凉的体温,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世界轰然崩坍。 犹记得主刀医生在进入手术室前神色凝重地对她说的话:“伤者颅底骨折造成耳鼻大量出血,极可能因为颅内血肿形成脑疝,手术存在一定风险,你要有心理准备。” 十八将脸埋进三夫人的怀中,痛苦地喃喃自语:“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42 都怪我……是我的错,没有第一时间送又又到医院。” “不,不是你的责任,是那帮绑匪害的,那班禽兽真是心狠手辣,不就是求财么,居然害得又又……”三夫人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哽咽着安慰。 大夫人重重地叹息一声,掏出纸巾一边抹眼角一边悲悲戚戚地对纪文谦道:“造孽啊,又又怎么会碰到那样的事,到底伤在哪里?万一毁容了又或者缺胳膊少腿怎么办,堂堂纪家千金啊,以后还怎么见人……” 二夫人扯扯大夫人的衣袖,声泪俱下地道:“那些还都是小事,大不了整容或者安装义肢,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能不能把人救回来,会不会变成植物人,你没看那天播放的新闻吗,车子都被撞成废铁了,人还不……” “都给我闭嘴!”纪文谦忍无可忍地低吼,“你们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什么嘛……人家只是关心又又……”两个夫人瞄了眼自家老爷黑沉的脸色,立时噤声。 纪文谦冷静了一下情绪,走到十八身边,示意三夫人先放开十八,然后问道:“医生是怎么说的?” 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十八仿佛感到寒冷般用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缓慢地道:“医生说又又颅底骨折,要开颅减压,抽出脑内积血。” 纪文谦点点头,还算沉着地道:“我认识几个极有权威的脑科专家,这里不行的话我们马上安排转院。” 正说着,走廊上迎面走来三五个身着警服的人,为首者显然与纪文谦已经见过面,非常熟稔地上前打招呼。 “纪先生,听说令媛已经找到了,我们特地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小女还在里面急救。”纪文谦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十八,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平日虽然厚此薄彼,但感情还是有的,心里不禁微微疼惜,“人是我大女儿十八找到的,她比我还要疼爱又又,现在她的情绪还很混乱,我想在手术还没有结果之前,怕是没办法给你们录口供了。” “那……”警员还想再说什么,手术室的门却打开了,十八和纪文谦同时激动地冲上前围着护士问:“她、她怎么样?手术成功吗?” 护士摘下口罩尽量平静地道:“手术还在进行中,但伤者出现休克,需要输血,我们血库的存量不足,你们哪位是亲属的可以献血?” “我是她爸爸,可以抽我的血。”纪文谦一马当先抢着答。 “伤者是o型血,请跟我去验一下血。” “……o型?”纪文谦怔忪地重复了一遍护士的话。 “我是o型的,抽我的血!”十八急忙拉着护士的手。护士看了眼她憔悴苍白的脸容,有点迟疑:“……你身体吃得消吗?” “我可以的我可以!”十八眼中迸射出焦虑而坚定的光芒,几近狂乱的表情有点吓人,护士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我也是o型血,不如抽我的吧。”警员中有人开口,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护士立刻点头:“就你吧,请跟我来。” 十八还想追上去,却被三夫人一把拉住:“手术结束后又又还得住院观察,你现在不好好保存体力到时候怎么去照顾她?” 十八果然没再坚持,不安而焦躁地靠回墙边。 纪文谦此时仍一脸迷惘,皱着眉头不知道在苦思什么,大夫人见状连忙走了过去,掩着嘴故作小声状却又用在场的人都足以听到的音量道:“老爷,晓蓁生又又难产时我也在场,当时也是血库存量不足,抽了我差不多六百毫升的血。老爷你是a型血,晓蓁是ab型血,又又怎么可能会是o型的呢?” 二夫人最爱跟她唱反调,此时发现纪文谦的脸色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更加阴郁,不由得反驳:“十八不也是o型血,你大惊小怪些什么?” 大夫人捂着嘴唇笑起来:“你不懂呢就别多嘴,三妹和老爷都是a型血,生出来的小孩是o型血再正常不过,但a型血和ab型血的人却根本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这个常识我还是有的。” 一句话噎得二夫人再没话说,也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最先感到不妥的是那帮警员,他们只是来调查绑架案,没想到竟耳闻目睹了一桩豪门丑事,为首的警员尴尬地对纪文谦说:“既然当事人目前不方便配合调查,那我们稍后再来。” 纪文谦待他们走后,恨恨地瞪着大夫人,大夫人吓得后退几步,委屈地道:“老爷……我、我只是实话实说……你既然不乐意听……我、我不说就是了。” “你给我滚回家。”纪文谦说完后又指着二夫人道,“还有你,你们都给我回去,别再给我添乱!” “啊?关我什么事……”二夫人在纪文谦的瞪视下住了口,与大夫人手挽手委委屈屈地离开。 三夫人连忙上前握着纪文谦气得发抖的双手柔声道:“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无论如何,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又又的安危,其他事情等她手术成功后再说吧。” 纪文谦闭了闭眼,由着三夫人将她扶到椅子边坐下,自爱女被绑架那天起他便没睡过一晚上的安稳觉,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地等着绑匪打电话来索要钱财,短短不过几天功夫,人就仿佛苍老了十岁。 “我会找人查清楚这事。”纪文谦的语调平淡得近乎冷漠,“如果纪茈又不是我的亲骨肉,我会另立遗嘱,公司的职务也会重新调配。” 三夫人惊诧地瞪大双眼,拼命摇头:“老爷,先别说这些,现在重要的是又又平安无事啊,老爷。” 十八一直很安静地冷眼旁观,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耳边继续传来三夫人细细碎碎的劝慰话语:“老爷,你别急,别气,千万注意身子,你是家里的主心骨,不能倒……” 十八顺着墙壁慢慢蹲下,无助地看着手术室上方还亮着的灯。 又又是不是,一早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想起自己对大小姐说过的话:我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事务所,然后将妈妈接出纪家。 当时大小姐淡漠地笑笑,不置可否。于是她死皮赖脸地追问:主人的愿望是什么? 大小姐深深地看她一眼,说:我要继承纪氏。 十八盯着始终大门紧闭的手术室,用力地咬住下唇,懊悔自责。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为爱付出,将最好的都留给了最爱的人,却一直没有发现,那个人在说出要继承纪氏时神色间所流露出来的无限寂寞。 她不止一次对她说:你是我最珍贵的妹妹。 而大小姐却总是尖刻地反问:我叫过你姐姐吗? 倨傲又清寒的眼神,让她以为自己匹配不起,高攀不上。 她永远记得她对她说:纪家只有一位千金。 她曾为此恨过、痛过、伤过,所以当她觉察到大小姐那并不明显却又朦胧存在的情意时,她装傻装愣,不敢接受,也不愿轻易接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43 受。 不是连姐姐都不配吗,那她表现出来的情动又算是什么?施舍?惯性依恋? 她不要永远仰着头去看她,她必须毁掉她们之间不平等的优劣关系,重新寻找一个平衡点,第一步就是夺走她目前拥有的一切。 然而,她却差一点夺走了她的性命。 医生说:手术存在一定风险,你要有心理准备。 那简直是笑话,无论怎么准备,她都没办法承受她要离开她的噩耗,失去了主人的十八……绝对没办法独自活下去。 她后悔了,她做错了,她什么都不要了,权力、金钱、自尊、世俗的眼光,统统抛到一边去,她只要她的主人,只要她的小姐,只要她的又又。 她那么爱她,爱了她那么久,她都还没有告诉她,她怎么可以突然离她而去? 又又,你从来不是小气鬼,不会记恨我的,对吧?请你一定不要抛弃我,不要离开…… 医院的走道常年不透阳光,阴凉阴暗,十八感受到了此生前所未有的寒冷。 第30章 会有忠犬替我守护你 经过磨人的漫长等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十八只死死地盯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背脊仍紧贴着墙壁,冷汗湿透了衣衫,被穿堂而过的清风吹得牙关打颤。她不敢动,不敢问,前一刻还心焦火燎地希望手术室的门快点打开,但此刻看着医生满脸疲惫地走出来时,却又惊惧得手脚无力,害怕会从他嘴里吐出自己不愿听到的话。 “医生,我女儿……”纪文谦虽然仍因为血型的事而耿耿于怀,但毕竟是宠了二十多年的小女儿,人非草木,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成人,付出了的父爱岂是说收就收? 医生摘掉口罩对他们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手术有惊无险,总算成功,但麻醉还没过,伤者没有那么快清醒,你们回去休息一下,晚一点再来看她吧。” “谢谢医生!谢谢!”纪文谦长长地松一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他转头对十八说,“你也听到医生的话了,我们先回……” 他惊讶地瞪着自己的大女儿,语句硬生生地打住。一刹那,他有点无措,迟疑片刻,终究走过去,像一个慈父那样轻轻地拍打着女儿的肩膀。 “刚才医生说又又已经没事了,十八,你听到了吧?” 十八用力地点头,一时半刻没办法说出完整的字词。 “那就不要哭了,十八,十八?你怎么了?你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经过的护士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十八此刻的状况实在太凄惨,无法自控地嚎啕痛哭着,整个人瑟缩得如同秋风中的败叶。 医生说的话她当然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因为听懂了,所以她才忍不住痛哭流涕,她的又又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差一点就回不来了……都是她的缘故,她差一点就把她害死了。 强烈的后怕与自责排山倒海地袭来,迟钝地感觉不到劫后重生的喜悦,反倒是绵绵不绝的愧疚、自我厌恶与悔恨交加汹涌而来。 纪文谦说:“好了,十八,你别再哭了,多难看啊,你都这么大了……”这么说着,却忍不住用手背擦拭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 纪茈又是在手术后的第二天下午醒来的,张开眼睛的刹那,毫无悬念地看到十八欣喜若狂的脸。 “又又,你终于醒了,还认得我是谁吗?” 纪茈又眼神茫然地盯了她几秒钟,不作任何回应。 十八急了,整个人趴到床上逼近她继续问:“你看清楚,我啊,是我,你魅力不凡风雅不羁的亲亲爱人。” 纪茈又冷冷地说:“滚。” 十八笑了,眉眼弯弯下压,黑眸飞溢出点点流光,还好,她的又又没有失忆……诶,怎么好像有点小失望冒头?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过来。”十八伸手拨了拨她并没有凌乱的额发——在此之前,她一直为她探体温、顺头发,掖被子、伺候妥帖,无微不至。 纪茈又点点头,重新闭上双眼。 十八突然感到有点不安,她按了呼叫铃,却又等不及,冲出去直接把医生从值班室里拉过来。 “感到头晕吗?”医生粗略地检查了一下纪茈又的状况后才开口发问。 纪茈又摇摇头。 “看近处或远处的地方有没有模糊不清的感觉?” 纪茈又摇摇头。 “记得自己的名字,家住哪里,还有站在病床边的这个人是谁吗?”说到站在病床边的人时,医生指了指十八。 纪茈又点点头。 “有没有其他异常的不适感?”医生最后问。 纪茈又的嘴唇动了动,语调丝毫不见起伏地道:“我听不见。” 十八的黑眸倏然瞪大,身子晃了晃,险些没能站稳,就在这一刻,她再次尝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又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于是纪茈又平静地再次重复:“我听不见。” 睁开眼睛的瞬间,喧嚣远离,繁华落尽,世界剩余无边无际的空寂。她看见十八喜出望外的笑容,红唇开开合合地倾吐着关怀的话语,她看得懂,却听不到。 她记得十八有一年的生日愿望是和她一起到电影院看电影,十八说黑暗的地方会有鬼飘出来,她很怕鬼,于是死死握着她的手不放,直到电影终场。结果她根本没有用心去看那部电影,只依稀记得其中一个作为宣传预告的片段,男女主角被关在一个藏有定时炸弹的小房间里,两人之间隔着一面厚厚的防弹玻璃,他们趴在玻璃上大声呼叫着对方的名字,可是谁也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当时十八问:如果我们像他们那样,你会这么办? 大小姐无声地笑笑,反问:你怎么可能是我的男主角? 十八沮丧。 现在,纪茈又也只是笑笑,听不到声音而已,不像他们,生离死别。 那一边,十八焦急地抓住医生的袖子大叫:“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听不见?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你快想办法治好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治好她!” “别急别急,请听我解释,纪小姐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是因为经受了颅底骨折创伤,很有可能是因为骨折附近的血肿压迫到听神经才让她暂时失聪,我们有很多这样的病例,是可以慢慢恢复的。” “慢慢?慢慢是多久?确定真的可以恢复?” “这个……我会安排纪小姐做一次详细的检查,等报告结果出来后才能给你明确的回答。” 纪茈又对医生的说话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她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窗口,太阳已经落下去,但天色却还透着一丝光亮,有不知名的小鸟从窗前飞过,背着光,张开的羽翼形成了优美的黑影。 生活突然变成了一场无声的电影,每一道风景,都很安静。 手臂蓦然被紧紧抓住,纪茈又有点讶异地瞪着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44 十八那张欺近放大的脸。 “又又,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重新听见声音的。” 默默盯着她张合的红唇,感觉有点奇妙,语言并不通过耳朵,而是通过眼睛去读取。 纪茈又只是点点头,懒得开口说话。 十八嗅到了从纪茈又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冷香,心跳猛地加快,明知道对方专注的视线是因为要读唇语,却无法抑制地想入非非。 纪茈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十八似乎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打算,于是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这才发现医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病房里只剩她们二人。 温热的身躯轻柔地压了上来,纪茈又微微吃惊,却是十八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力度一点点地收紧,最后勒得她差点透不过气。 她感觉到耳边吹来一阵阵炽热的气息,明白过来十八一定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只是,她听不到。 “又又,又又,真好……你还在……我还能这样抱着你……我的又又……” 纪茈又淡淡地说:“你狗血够了吧?” 十八吓了一跳,急急松开她凝视着她乌漆的眸子问:“你听得到我说什么?” “不用听也能猜到,你被煽情偶像剧荼毒太深。” 十八欢喜地笑道:“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去看电影吧?” 纪茈又也对她笑,却是冷笑:“我现在失聪不是失忆,你以为我真的可以前事不计后事不提?” 十八愣了愣,然后细细地在大小姐脸上寻找仇恨的迹象,她都忘了,她的主人一向又记仇又小气。 “又又,我会去警察局自首。”十八苦涩地道,“我不是怕坐牢,只是怕我坐牢之后没有人照顾你,从小到大都是我跟在你身边,我不能没有你……” 纪茈又皱皱眉头,疑惑她是不是说反了,她明白自己的衣食住行没有一样不出自十八的精心安排,她也不介意十八说她离不开她,不,确切地说,她只是离不开一个出色的管家。 “又又,我不能没有你。”十八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并且加重语调。是的,她没有说错,虽然大小姐才是被照顾的人,但真正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人,是她自己。 “所以我会安排冷森来接替我的职务,她这个人虽然不及我一半的睿智聪颖,不能面面俱到,但对你的心意却不输给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将你交给她,我也能够放心。”十八眷恋地凝望着大小姐苍白却美丽的容颜,仿佛想将她的样子深深地刻进心扉。 纪茈又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说话,淡漠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出闹剧。 天色终于黑透,窗外万家灯火。 十八俊丽的容貌被玻璃窗折射过来的灯火映得斑驳情深。 “又又,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连我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她想起了在仓库里一厢情愿地与冷森设下的赌局,回想起来,才知天真可笑,自己竟愚蠢地认为以爱为名所做的一切不算欺骗背叛,大小姐最后一定会明白过来,并且为此感动。 简直荒唐之极。 输的人是她,无可回旋,输得彻底,输得一无所有,也再不配留在爱人身边…… “又又,我走了。”十八又露出了自诩风魔万千少女的倜傥笑容,她要在最后给她留下最完美的印象。 十八转身,才要迈开脚步,手却被紧紧抓住。她狐惑地回头,对上了大小姐波澜不惊的黑眸。 “你说完了?”大小姐冷冷地问。 “啊……嗯。”十八呆呆地点头。 “那现在轮到我说。”大小姐不怒自威。 十八连连点头:“您说。” 大小姐脸上现出了恨恨的表情:“你这个畏首畏尾保守迂腐自以为是做事又有始无终半途而废的混蛋王八蛋!” 十八瞪大双眼,彻底呆若木鸡。 作者有话要说: 跨年更新……祝大家蛇年大吉新春快乐~\(≧▽≦)/~ 过年不虐,主仆两只准备苦尽甘来,甜甜蜜蜜~ 感叹一句,偶果然是亲妈啊o(≧v≦)o 第31章 十八的告白 纪茈又冷笑:“你去自首,然后告诉警察纪家长女为了得到纪氏而绑架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十八垂下头,神色沮丧。她还以为大小姐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是因为内心深处终究舍不得,没想到竟是因为不愿意家丑外扬。 虽然失望难过,但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是她先让她寒了心,又怎么能再有所奢求。 大小姐的手心微微温凉,十八却觉得被它紧贴着的手背开始烫热起来,美丽高贵的主人是一簇妖蓝色的火,只要稍稍接近就能将她点燃,让她整个生命都为她燃烧。 “又又,我已经受到惩罚……”十八反扣着那双柔软无骨的手,单膝跪在床前,不顾大小姐的反对硬是将头靠到她怀里,直到耳边传来规律的心跳声才让她终于感到安心,她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但纪茈又的伤势却把她吓坏了,把她吓成了六神无主的小孩,至今仍惊魂未定。 她想,她已经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她经历了差一点失去爱人的痛楚,饱受了生离死别的折磨,手术室外,她担惊受怕地度过每一分每一秒,恐惧与惊惶刺激着她的神经,几乎令她崩溃疯狂。 直到现在,她都害怕着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她不知道该如何去确认现在是否身处梦中。她眼神迷离地抬头看着纪茈又,在心中祈祷着对方并非幻象。 “我很抱歉,又又……”十八压到纪茈又身上,让她不能动弹,然后双臂搂上她的脖子,低头狠狠地吻上那片干燥苍白的嘴唇。 让大小姐感到难以置信的并非是被无礼的亲吻,而是对方那种想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疯狂,唇舌间的纠缠激烈得仿似能擦出火焰,急切的粗暴的强吻让彼此都尝到了口腔中的铁腥味,然而那个失去理智的家伙却仍然不愿停止,反复吸允啃咬,豪夺强掠。 纪茈又感到自己像溺水一样无法呼吸,出生以来,何曾有人胆敢如此对她,然而也从未有人,这般肆无忌惮迫不及待地向她透露深刻强烈的渴求。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压抑着急促的喘息,十八筋疲力尽地趴在纪茈又身上,她兴奋地将耳朵贴近她的胸膛,高兴地听着她剧烈的心跳,同时又眼神痛苦地望向她,神色复杂。 纪茈又等到气息完全平稳后才开口说话,没有第一时间责备对方的冒犯,而是平静地问:“爸爸呢?” 十八心头一惊,不动声色的笑道:“他守了你很久,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所以我叫他先回去休息。” 纪茈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乌黑的双眸锐利如箭,直直地看进她的心底。那么宠溺她的父亲,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不在身边?受伤、手术……或许需要输血,联想起来的话实在很好理解,她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45 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已经知道了。” 用的是肯定句,并且没有说知道什么,但十八已经明白她知道他知道了什么。 十八握着她的手急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不重要,又又还是又又,还是纪家唯一的千金。” 唯一的千金这五个字刺痛了纪茈又的眼睛,她微微别开脸,神色淡漠地道:“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么的厚颜无耻。”纪家千金这名号的确足够风光,但不属于她的东西,再矜贵,她也不屑占有。 大小姐不愿看她,她便偏要让她看着她,十八伸手抚上纪茈又的脸颊,手上缓缓用力,强迫她正视自己。 “又又,什么都没有变,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你不要再想,不要在意。” 看见她皱眉,十八便轻柔地抚平她眉心的纠结,只要她乐意,她仍然当她的管家,当她的保姆,供她差使,任劳任怨,甘之如饴。 纪茈又看到了十八眼中的炽热,和以往不同,不再隐忍不再遮掩,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表露给她看,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说什么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就已经不一样。 “刚才为什么吻我?”纪茈又任由十八贪婪地注视着自己,尽管那样赤(咳咳)裸热烈的目光让她很不适应,但她还是忍了下来。 十八想,如果这次再不说,很可能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说,她还记得一起看烟火的那个晚上,纪茈又曾经给过她一个“说”的机会,而她,没有把握。 这一次的时机,千载难逢。 “又又,我爱你。”没有犹豫,没有吞吐,完完全全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将话说出,简简单单的一个爱字,折磨了她多少个日日夜夜,那个人是她的妹妹,她们血肉相连,不伦的禁忌爱恋,拖着她陷入深不见底的泥潭,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纪茈又的视线不曾离开她张合的嘴唇,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看得清清楚楚,耳朵明明已经听不见,但却仍感到“我爱你”这句话不断回响不断重复,震得她一阵阵眩晕。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然后缓慢而冷淡地笑道:“嗯,你爱我,在你知道一切真相之后。” 十八瞪大双眼,没想过她竟会如此认为,情急之下整个人扑到她身上,与她额头相抵,认真专注地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没有所谓的真相,你真的是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也爱你。不管会不会遭天谴,有没有触犯伦常,能不能为世所容我都不管不顾,我忍了那么多年,忍得太辛苦……我知道你也对我有感觉,不会错的……你也是对我有感觉的,对不对?我们不要再相互躲避相互欺骗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又又,我想和你在一起。” 纪茈又感到她炙热的气息不断地喷在她脸上,她实在很想说,距离太近了,她根本看不到她在说什么。 “够了,别再说了。”纪茈又用力地推开她,眉目冰寒。 “又又?”十八猝不及防被推得身形向后晃了晃,但随即又马上扑了过来,就像脚下装了弹簧一样。 纪茈又冷冷地扫她一眼,疏离的表情顿时撕裂了十八的心。 “冷森呢?” 十八只觉得一盆冷水劈头浇来,满腔热情化作悲愤。 “你想找她?” “你之前不是说有她照顾我你会很安心吗?”一句话噎得十八无话可说。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不是纪家的人,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地回去……”不等纪茈又说完,十八便气急败坏地打断她的话:“胡说什么呢,你就是纪家的人,谁敢说你不是我跟他拼命!” 纪茈又看着她,眼神沉静如水,她猜想过真相大白后十八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她猜想的和此刻她表现出来的简直如出一辙,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了解她。 “我不会回纪家。”大小姐从来说一不二,认定了的事再无更改可能。十八痛苦地看着她,眼中透出一丝绝望。 “你要到冷森那里?”十八咬牙切齿地问。 “我更愿意一个人生活。”纪茈又轻松一笑。从前,不是有人做梦都想着离开纪家的吗,明明知道那是一个金丝鸟笼,为什么现在一副想将她囚禁起来的模样?她自己离开就可以,轮到她解脱了,她就百般阻拦? “你根本不可能一个人生活!”十八激动地低吼过后,又换上情深款款的表情,抚摸着她精致的脸孔,指腹沿着眉尖滑落腮旁,再流连于唇角,眷恋地摩挲,“你以为冷森真的能够替代我?不,她不能,谁都不能,又又,你知道得很清楚,你离不开我。” “没试过怎么知道?”纪茈又挑了挑眉,丝毫不为十八的痴情所动。 十八自喉咙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她不相信她的主人会对她如此冷漠无情。 “你明明也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近乎哀求的语气,声声悲切。 纪茈又听不到她哀怨的腔调,完全无动于衷。 “原来你知道我爱你,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讽刺而尖刻的语气,证明大小姐正火上心头。 十八有点慌了,忙急急地解释:“我那时候只想着不能毁了你,不能让你走偏了路,你是纪家的小姐,高贵优雅,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污点。” “现在知道我不是纪家的小姐,就算落得满身污秽也无所谓了?” “不,不是!又又你不能这样曲解我的话……我只是想明白了,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的想法,你的感受。又又,我没有想强迫你一定要跟我在一起,我知道我做了让你失望让你痛恨的事,我知道错了,又又,给我机会补救,就给我一次机会吧,不要那么轻易就判我死刑……” 纪茈又静静地看着十八,感到眼前的人有点陌生。十八不是应该永远保持着优雅迷人的笑容,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风雅气质的纪家管事吗,眼前这个情绪多变毫无风度可言的人究竟是谁? “我不会回纪家。”纪茈又依然坚持。 十八张了张嘴,再说不出任何话,黑沉的双眸弥漫开深深的绝望。 “不过,如果你有本事挣脱那个金丝鸟笼的话,”纪茈又微微偏过头,干燥的红唇轻轻地擦过脸颊旁的手,“我就等你。” 第32章 大小姐饲养手册 和纪茈又“同居”的日子有点像在做梦,冷森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会花很长一段时间去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回到了租住的公寓中,被囚禁在仓库里的那几天成了冷森挥之不去的噩梦和阴影,甚至害她患上了轻度的幽闭恐惧症。 十八极具诚意地向她道歉,解释说因为纪茈又当时的情况凶险万分,她根本无法分神顾及其他事情,才会将她遗忘在仓库里整整三天三夜。 冷森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说辞,就算她的理由不假,但那两个原本守在仓库外面的小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46 妹难道会突然间擅离职守,人间蒸发?冷森被遗弃在仓库的三天三夜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饿得头晕眼花,奄奄一息,被放出来后在医院足足修养了两天才恢复过来。 在此期间,大小姐曾坐着轮椅从隔壁病房过来探望她,第一次,向她提出“不再追究绑架事件”的要求和“出院后搬到她家借住”的想法,并答应给她时间考虑。第二次,询问她考虑的结果。 冷森看着大小姐几近忧郁的表情,不甘不愿地答应了第一个要求,再暗自窃喜地赞成她“同居”的想法。 大小姐出院当天,冷森接过了十八郑重其事地递来的一个沉甸甸的文件袋,上面写着:大小姐饲养手册。 文件袋上的字不幸被纪茈又的眼角余光瞥见,下一刻,十八被狠狠地踹出车外,直到车子扬尘而去,冷森依旧能隐约听见十八有失风度的悲声哀号:“又又,你明明答应让我送你的啊啊啊啊啊啊——” 踏入家门后,纪茈又便自动自觉地窝进沙发看电视,将整理行李、收拾客房、准备晚餐等一系列事情都放心地交由新上任的管家处理。 冷森属于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将一切家务活进行得有条不紊,傍晚六点三十分准时开饭,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还准备了一瓶红酒以作同居第一天的庆祝。 扫了一眼桌面上摆放的腐乳烧猪蹄、五柳炸蛋、糖醋排骨、香辣鸡球、韭菜炒鱿鱼和木耳芦笋蘑菇汤,纪茈又看向那瓶红酒的眼神很是鄙视。 冷森察言观色,果断地打开冰箱换了一瓶啤酒,满上两杯,一人面前放一杯。纪茈又端起碗筷尝了尝木耳芦笋蘑菇汤,在冷森期待与紧张的目光注视下不作任何反应,连续喝了几口,然后放下碗筷离开座位。 “不好吃?不会吧,明明可口得很。”冷森拿起汤勺喝了一口,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纪茈又转过头说:“洗完澡后我想睡觉。” 冷森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跑去浴室调试水温,心想,大小姐才刚出院,没有胃口也很正常。 冷森一边听着浴室门后面的水声隐隐约约地传来,一边无精打采地吃着饭菜,电视节目没什么意思,于是她随手翻起了那叠厚厚的大小姐饲养手册。 草草地浏览了几页,目光突然停在第三点下面的第四个小分点里的第g项上:晚餐切记清淡,注意选择脂肪少、易消化的食物,可参考米粥、鲜玉米、豆类、水果拼盘等。 冷森郁闷地啃着腐乳烧猪蹄。 纪茈又从浴室里出来后便直接进了卧室,冷森关了电视,专心地看那本矜贵宠物饲养说明。 亏得她学习能力强,第二天在闹钟的催促下准时醒来,顾不得洗刷便立即冲到纪茈又的房间,打开衣柜细细挑选,最后挑出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一件休闲t恤放在床边,然后安静地坐等大小姐醒来。 纪茈又微微卷着身子侧躺,背脊紧贴墙壁,睡脸恬静柔和,落到额前的柔软发丝遮挡了她的眉眼,让那两片干燥的红唇变得有点显眼。 冷森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想起了那个告白的晚上,她以下犯上吻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那时候的举动完全是因为被大小姐的言语激怒了才进行的,此刻回想起来,却觉得心跳如鼓,仿佛仍能感觉到唇上残留着的温热与香甜。 那天晚上,她的嘴唇并不像现在这么干燥。 冷森一边在心里大声呐喊“卡!卡!”一边却着魔似的盯着那两瓣红唇,并且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纪茈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因为失去听觉,她好一会儿才完全清醒,目光落在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冷森身上,有点疑惑她怎么会在自己房间里摔跤。 冷森的耳垂有点发烫,幸好头发够长,完全遮盖下来。她想起了饲养手册里的“起床后必做的十件事情”,连忙上前为她掀开被子,然后伸手替她解开睡衣上的扣子。 “嗯?”纪茈又冷冷地看向她。 “帮你换衣服。”冷森发誓,手伸过去的时候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纪茈又拨开她的手,淡淡地道:“我又不出去,换什么衣服。” 冷森并不知道纪家的家务事,愣愣地问:“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不用。”纪茈又穿好拖鞋,径自走去浴室洗漱。 冷森看着她的背影恍然大悟,也对,她才刚出院呢,哪有马上上班的道理。 结果一整个上午,纪茈又都静静地坐在客厅里看书,冷森坐在另一头沙发上温习饲养手册上的内容,每隔几分钟便忍不住偷看她一次。 诡异,太诡异了。 冷森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表情严肃地翻看《幽默大师》,并且从头到尾没露出过半分笑容。 午饭的时候,冷森做了矜贵宠物最爱吃的翡翠白玉卷,那道菜颇费了她一番心机,需要用烫软的白菜叶子将掺了香菇、甜玉米、虾仁和胡萝卜的肉末卷起来,放到锅里蒸煮,再用精盐、香醋和白糖勾芡浇到白菜卷上。 在把蒸好的白菜卷从锅里拿出来的时候,粗心大意的冷管家不慎烫到了手指,痛得低叫起来,叫过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窝在沙发里的人,居然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这才记起大小姐耳朵失聪了。 冷森的手指不觉得痛了,反倒是心脏尖锐地疼痛起来。 因为饲养手册上明确规定“禁止将隔餐饭菜用以喂养”,所以冷森独自吃着昨晚剩下的糖醋排骨和香辣鸡球。 冷森发现纪茈又抬头看了一下这边,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结果连半句话都没听到。 “喂,说点什么吧,怪安静的。”冷森开口的时候纪茈又正好埋头吃菜,没能注意有人说了话。 冷森只得用手敲敲桌面,纪茈又感到了震动,抬头朝她看去。 “下午一起出去逛逛?”说这话时冷森有点紧张,感觉就像初恋中的男孩第一次约会女孩。 纪茈又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冷森顿时一阵失望,但仍旧定定地注视着她,等待拒绝的理由。 身子不舒服?懒得动?不想见人?换个对象的话也许可以考虑? 冷森等了很久,对方却没有开口的打算。 结果大费周章做出来的翡翠白玉卷也没能讨得大小姐的欢心,剩下了大半碟成为冷森的晚餐。 下午的时候纪茈又还是继续看《幽默大师》,酷酷的表情像在研究史前之谜,冷森决定以后再也不买笑话杂志。 连着过了三四天,大小姐的生活乏味得一成不变,只是手中的笑话集变换成时装杂志或谜语大全。 冷森终于发现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曾听说过那些聋哑人多半只是听不见,发声毫无问题,但却因为失聪而逐渐引发语言障碍。 纪茈又仿佛就是这样的情况,她根本没有任何想和冷森交流的欲(咳咳)望,终日沉默不语,偶尔放下书本走到阳台俯视街上的车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47 辆人流时,会露出淡淡的孤寂。 纪茈又的饭量很小,吃东西就像在完成某项任务,和她同桌吃饭简直是种折磨,受她的感染,连冷森都觉得味同嚼蜡。 再这样下去冷森觉得自己肯定会先她一步患上忧郁症,以前的大小姐尽管很冷酷,却不会像现在这么阴郁。是的,阴郁,大小姐的眉宇间明显笼着薄薄的愁云,隐隐忧伤的表情带着她本人察觉不到的脆弱,看得冷森阵阵心痛。 “我们来谈谈好不好?” “嗯?”纪茈又的回答总是非常简练。 “虽然你没有说为什么来我这里借住,但我知道你是为了绑架的事……不,是为了凌小姐。” “你想说什么?” “你恨她背叛了你,但却又没办法真的去恨。” “这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惦记着一个深深伤害过你的人。” 冷森等着她反驳,等着她恼羞成怒,然而,却只是等到她淡淡的一句:“我也不明白。” 冷森蓦然想起,在仓库中,十八曾经傲慢地向她提出一个赌约。 走回自己卧室找出手机,翻到那个人的电话号码,她苦笑着拨打过去。 “怎么回事?”对方似乎知道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大小姐出状况了。 “纪茈又不太对劲。” “什么?你说又又怎么了?什么叫做不太对劲?我不是已经把所有注意事项都写下来了吗,你没有照着好好做?”那边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和急切。 “我想,你漏掉了发(咳咳)情期该注意的事项。” “你到底在说什么?” 冷森言尽于此,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对情敌最大的仁慈,她果断地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门铃被人疯狂地按响。 冷森走出客厅,看了一眼因为听不见而维持着忧郁状态的大小姐,在心里自嘲道:我真是个大度的笨蛋。 外面站着的十八在门打开后便迫不及待地冲进来,一下子扑到沙发上,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几天不见的心上人。 纪茈又惊讶地回望着她,眉宇间纠缠的阴郁顷刻间风流云散。 冷森靠在门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痛苦神色,提出打赌的家伙的确有资格傲慢,这个赌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输赢。 “你来干什么?”纪茈又酷酷的表情像是不悦,但眼底却化开了淡淡笑意。 “经过这里就顺便来拜访一下。”十八笑嘻嘻地道。 “两手空空的拜访?” “下回来的时候我再补上礼物。” 冷森走回自己卧室,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插播滚条广告:大小姐饲养手册火热发售中,欲购从速,谁家准备饲养大小姐的看过来啦~~~ 第33章 纪茈又的替身 十八对于冷森知情识趣的表现很是满意,想着当初网开一面没有让她饿死是正确的决定,好心(?)有好报呐。 才两三天不见,十八便觉得纪茈又更清减了,也许是因为刚刚出院,身子尚未恢复的关系,一张秀丽的脸孔苍白得毫无血色,神情越发淡漠,仿佛这世间再难有让她感兴趣的事物,那双点漆明眸较之以往深邃沉静,收敛了凌厉锋锐的光芒,却更使人着迷。 “又又,我以前根本无法想象你的工作是这么繁重。”十八很想去握她垂在沙发上的手,那只手和她的脸色一样苍白,修长优美的手指微微合拢,骨节分明,印象中常年温凉。 纪茈又没有去注意十八意图不轨的目光,在心里慢慢分析着她说的话,明白纪氏已经易主,不禁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你觉得工作繁重?”这是大权独揽的结果,事必躬亲有时不一定收到最佳效果。 十八笑着摇头:“不,因为又又之前做得太优秀,所以我接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回想起自己新上任时大刀阔斧的改革与整顿,骂声四起,阻碍重重,甚至还差点招来杀身之祸……不过也好,她替她扫清了障碍,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拱手归还,从此以后,不拖不欠了。 十八似乎能够洞察她的心思,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果然触碰到柔软的温凉。 “又又,你为我做了太多。”你我之间早已纠缠不休,永远没有两清的时候。 “可惜我不能适应你的报答方式。”纪茈又讥讽地冷笑。 “那我更换另一种。”纪家前管事尔雅一笑——可惜熟知她个性的人都不会被那抹纯良无害的微笑迷惑。 早有提防的纪茈又在十八欺身过来时优雅而及时地躲开了身子,十八一下扑空,马上又灵活地转过方向,就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对自己的猎物势在必得,纪茈又重伤初愈,闪避不能,最终被十八成功擒下。 “主人,你觉得以身相许这方式如何?”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十八受蛊惑般低头找到了对方干燥冰冷的唇,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回应她的却是报复性的一记重咬,幸好只是落在下唇上,十八忍着疼痛不死心地加深这一吻,不料舌尖才试探性地滑进对方口腔,便再次被狠狠地咬了一下。 “呜……”压抑不住痛苦的呻吟,十八猛地松开纪茈又往后退开,用手捂着嘴唇用力抽气。 太狠了,舌头痛得发麻,口腔内满是血腥味。 纪茈又看着她,脸上露出一副“你活该”的表情。 只是,她疼痛的时间会不会过长了,纪茈又等待片刻,仍不见十八将手拿开,反而是垂着头不断吸气,瘦削的双肩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抖动着,看起来就像真的痛苦非常。 纪茈又当然明白舌头被咬到会有多痛,但她记得自己有控制力度,最多也只是咬破一点表面,小惩大诫。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纪茈又语调寒漠,但脸上却隐隐泛起紧张之色。毕竟平时也曾试过不小心咬到舌头,那种疼痛的滋味确实难以忍受。 十八慢慢抬起头,手掌依旧捂着嘴唇,眼神满含痛楚,仿佛还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纪茈又感到心中一紧,强硬地拉开她的手,就见她的下唇染了一道深红,血色顺着唇纹湛延,鲜丽得如同上妆。 也许真的很痛,纪茈又注意到十八拧紧着眉头,还有那轻轻颤动着的长密羽睫,她竟开始不确定自己刚才所用的力度是否真的恰如其分。 十八可怜巴巴地看向她,寻求安抚般慢慢挪近她身边,轻轻将头靠到她肩上。纪茈又这次没有拒绝,身体在她靠近时有一瞬间的绷紧,片刻后便放松下来。 两人安静地相依相偎着,时光仿佛回到童年,两个玩累了的小家伙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互相挨近,闲看天际云舒云卷。 那时候,大家都还小,十八却总喜欢提到“长大后”的事。她说长大后要自己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48 掏钱买一所大房子……最好是大庄园,布置成童话里描述的城堡,她们就可以像公主和王子一样生活在里面,过着永远幸福的生活。 纪茈又无意间想起十八儿时幼稚的梦想,忍不住弯起唇角无声地笑起来,眼中凝结的冰棱逐渐融化,眼波柔和似水。 十八不经意地抬头,便看到了寒气尽散的大小姐,心中不由胀痛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溢出。自绑架事件后,她已经不敢再奢望她的主人还会对她和颜悦色,是她有负于她,就算被憎恶痛恨也与人无尤。 但此时此刻,纪茈又却靠在她身上,露出恍似安然愉悦的神色,这真教她不敢置信,喜出望外。 纪茈又觉察到十八炙热的目光,偏头,立即对上她专注痴迷的视线,黑白分明的眼眸内全是直言不讳的款款深情,纪茈又怔了怔,心底不争气地涌起一丝暖意。 “又又……”十八看似吃力地开口,下唇那道血痕微微刺痛了纪茈又的眼睛。 “闭嘴。”纪茈又的话从来让十八唯命是从,只是温情的气氛被那句冷淡的话语打破,十八有点失落。 然而失落的情绪并没有能够维持十秒钟,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显得不近人情的大小姐竟主动吻上自己的唇——不,准确来说,是舔。 十八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震惊得忘了反应,也不敢反应,只能呆愣地微启双唇,任由对方细细轻舔。 “还敢不敢?”十八在如梦似幻中听到了纪茈又严厉的低问。 “不敢了……”反射性地回答后,嘴唇明显又被咬了一下,不过这次力度不大,更像是惩罚性的挑逗。 十八的心怦怦怦地加速剧跳,体温蹭蹭蹭地高升上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十八向来不怕死,更何况只是被咬几口。于是她将左手绕到纪茈又脑后,将她的脑袋轻轻扣住,化被动为主动,展开激烈缠绵的热吻。 乐极生悲的是,十八忘记了舌头上的伤,才要深入就碰到了对方的贝齿,浅浅地擦着伤口而过,痛彻心扉。 卧室的房门也是在这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显然没想到会撞见这样激情四射的场面,整个人僵了僵,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 “你们想在别人家的沙发上干什么?”冷森自问还没大量到愿意腾出地方让情敌与自己钟情的对象做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事情,一腔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掀了客厅的餐桌。 “在沙发上还能做什么?”十八恼怒地转头反问,不满亲热时被人打扰。 纪茈又若无其事地将十八推离自己一点,看着冷森道:“十八今晚在这里吃饭,你去超市买些啤酒回来。” 冷森立刻警觉地道:“你们不会是想借用我的房间继续做些什么吧?” 纪茈又的耳垂随即滚烫起来,冷冷地扫了口不择言的冷森一眼,却不知道那含羞带嗔的眼神能把人电晕。 十八不悦了,瞪了一眼被电得有点呆愣的冷森,站起来道:“她哪里知道我喜欢喝哪个牌子,还是我自己去吧。”低头看着红云未退的大小姐,恨不得将她收进怀里揣着,不让任何人看见,“不过我对这附近不熟,你给我带路好不好?” 二十多年的相处所产生的默契果然不是旁人能够轻易领会的,十八在纪茈又意图支开冷森时便立刻清楚了她的用意。 大小姐有话要单独对她说。 冷森无权限制他们的自由,只能眼睁睁地目送两人离开,心中又是嫉恨又是惆怅。 直至走到街上,纪茈又依旧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开口。十八莫名地感到心头一阵沉重,隐隐觉得她所说的话事关重大。 “爸爸是不是叫你查我?” 纪茈又的话让十八心惊肉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才慢慢回答:“是的,爸爸想了解你的过去。” “确切地说,是妈妈收养我之前的那段过去。”纪茈又替她补充完整。 “又又……”十八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我不是。”纪茈又摇摇头,神色漠然,“我不是纪茈又,我只是她的替身。” 第34章 我让你弄死我 出门时说好了是去超市,但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附近的中心广场,并非节假日人流不多,无人打扰的鸽子悠闲地在喷水池边转悠,两三老人躲在树荫下聊天,不远处还有看似是艺术学院的学生支着画架写生。 纪茈又眯起双眼感受着这一刻的写意宁静,以前的日子总是争分夺秒地投入工作,何曾有过如此闲适的时光? “你不可能找得到真正的纪茈又,爸爸要失望了。”纪茈又深黑色的双眸在灿烂的阳光下依旧埋藏着阴霾,嘴角微微挑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不过我想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十八感到心脏骤然刺痛,纪茈又的言下之意让她哀伤失落,她仍旧把她看作是贪图名利不择手段的人,一次背叛,足以粉碎十多年来的信任与依赖,两小无猜只是年岁彼端的童话,成人世界从不缺少无奈与残忍。 “你离开纪氏,对我来说的确是件好事。”十八对上纪茈又讶异的目光,温柔地笑了笑,“我的梦想不就是带着妈妈和你一同离开那个没有自由的金丝牢笼吗?”最起码,这个梦想有了美好的开始。 纪茈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对于十八,她做不到全然的憎恨,但是那颗曾经被伤害过的心,却也无法再轻易去相信。 “你以为我会为了巩固现今的地位而做一些卑鄙的事?”十八可以想象纪茈又是怎样看待她答应纪文谦去追查他真正的私生女的下落,她一定认为她意图不轨,存心不良。 “难道你认为自己没做过那样的事?”纪茈又冷笑着与她针锋相对。 十八的目光透出一些悲哀:“不,就算以爱为名也不能否认手段上的卑鄙,又又,那你想我怎么样?”如果可以修补你我已经破裂的关系,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纪茈又垂下眼帘,并不答话。 本以为在获知被欺骗的那一刻已经彻底心死,那时候她是如此平静,没有怨怼,没有仇恨,只是心如死灰的沉寂,抽离了一切情感,麻木不仁。 在鬼门关前转过一圈的人,不是更应该大彻大悟,忘却前尘,放下执念的吗?为何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守在床边那张熟悉的脸时,内心又再翻腾起爱恨交织的波澜? 她不该在欺骗她后又再表现出痴心绝对的模样,她不该在她心灰意冷后又再激起她仇怨的情绪。 她痛恨背叛,却又没办法停止十多年来的爱恋,那个一直照顾她,讨好她,纵容她,对她露出暖暖笑意的女孩,是她唯一在乎也唯一渴求的存在。 所以才没办法轻易原谅她,也没办法不继续去爱。 现在,她问她,那你想我怎么样。她只能茫然困惑,她不懂要如何回答,她不想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49 她好过,但如果她不好过,对自己也是折磨。 “你告诉爸爸,真正的纪茈又已经死了,在二十年前。”纪茈又重新接回之前未说完的话题,这本来就是她想要告诉父亲的事。 十八对于这个真相毫不惊讶,她猜测纪文谦也早做好了同样的心理准备,没有哪个母亲会无缘无故将亲生女儿调包,更何况在即将踏入豪门的前夕。 “妈妈之所以在孤儿院选中我,是因为算命师傅曾对她说,我的命格与她女儿的命格有七分相似。”纪茈又陷入回忆当中,表情却是淡淡的,说不上是悲是喜。 十八笑笑道:“这样说来,也算是你与纪家的缘分,占卦算命多有不实,但你妈妈偏偏相信,那算命的又偏偏算出是你。” 正午的阳光有点火热,十八正想提议到树荫底下乘凉,却发现纪茈又的脸色苍白得异乎寻常,她忙握住她的手问:“又又,你不舒服?” 一握之下才发现对方的手非常冰凉,仿佛隆冬时节才有的温度,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又又,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十八就怕纪茈又会像在仓库时那样毫无预兆地倒下睡去,再不醒来。 纪茈又摇摇头,有点不解她为何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她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让她不愿记起的往事。 “你知道真正的纪茈又是怎么死的吗?” 这话让十八感觉十分别扭,在她心中,又又只有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一个,没有什么真的假的,又又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其实我的调查已有一些眉目,我的人找到了老头子当年金屋藏娇的地址,也问了几个当年同住在一栋大楼的居民,可以确定老头子的私生女曾经遇到过一场车祸,在医院躺了大半年才被接回家。”显而易见,那个被接回家的女孩子已经不是车祸前的那个,而是与纪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从孤儿院找来的孤女。 “看来我以前小看了你的事务所。” “不,我所查到的也就只是那些而已。” “那让我来告诉你她出车祸的原因吧,我想,那些事你没办法查得到。”并非错觉,十八注意到纪茈又在说这句话时,脸色更加惨白。 和大多数车祸一样,那是一次意外,纪茈又被收养的时候对此毫不知情,只是觉得养母对她非常非常好,她的柜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漂亮小洋装,每天起床后养母都会将她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美丽。 年轻迷人的后母总是温柔地说,又又今天也要穿最漂亮的衣服哦,我的又又最漂亮了。 “真正的纪茈又,就是因为没有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才出车祸。” 那是刚下过一场大雨的道路,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一脚踩在水洼里,溅起的雨水沾污了层叠的纺纱裙摆,星星点点,犹如雪地开花,只不过是黑褐色的,丑陋的花。 小女孩嘟起嘴唇,挣脱开母亲的手,转身跑回家去换衣服。 人行道对面的交通灯闪烁着,绿色、绿色、绿色然后红色—— “每晚临睡前她都会把那天的事情重复一遍,直到我能够在梦中清晰地看见那个场面。”纪茈又的语调非常平淡,甚至连眼神都沉静如水。或许在刚开始的时候她会觉得养母的所作所为十分残忍可怕,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她从那个失去爱女的少妇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恨痛与悔疚。 她在惩罚自己,她永远都不原谅抓不牢孩子那只小手的自己,除了像讲睡前故事那样一遍遍重复着那场事故外,她找不到更残酷的自虐方式。 十八完全不理会旁人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他们,固执地搂紧了纪茈又单薄的身体,用力得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揉碎。 “又又,都过去了。”十八在她耳边软声低语。 纪茈又迷茫地睁着眼睛,淡淡地问:“什么?我看不到你说什么。” 十八松开双臂,仍轻揽着她柔韧的腰身,低下头,让彼此四目相对。 “又又,我们该去超市买啤酒了。” 她的手慢慢滑落到她身侧,抓住她垂放的手,十指紧扣。 “嗯。”纪茈又微微皱眉,直觉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却又一时间说不出来。是对方的黑眸太清亮太深邃?还是她的微笑太柔和太深情? 十八用另一只手指着广场对面的一家小型超市,暖声笑道:“我们到那里去好不好?” 纪茈又的目光没有落在超市的招牌上,有更触目的东西攫住了她的视线——那片灰白相间的路面在阳光下令人眩晕。 “我不去。”纪茈又的表情变得冷冽寒漠,惨无血色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十八温柔地笑笑,像哄闹别扭的小孩子般温和地劝慰:“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拉着你的手,好好保护你。” 纪茈又腰杆笔直地立在原地,十八轻轻地拉她向前走,她却固执冷硬得如同石雕,纹丝不动。 十八紧了紧她的手,用柔和的语气鼓励道:“又又,我不能再纵容你,如果你走不出童年时期遗留下来的心理阴影,便没办法直面未来。” “在我被你所说的童年阴影折磨着的同时,不也依然健健康康地活到了现在?”纪茈又一边反驳着她的话,一边试图挣脱开她的手。 “我承认我是个混蛋,表面上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爱护你,但事实上却一直漠视你内心深处的脆弱,放任你的病情不断恶化,唯有这样,你才会一直依赖我,需要我,离不开我……” “去你的病情!我没有病!”仿佛碰触到了一个禁忌的开关,纪茈又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殆尽。 “又又,那是强迫症,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没办法自己换衣服,因为你停止不了将它们一件件全部试穿的疯狂行为,你不敢走人行道,因为就算对面已经亮起绿灯你也没办法迈开脚步,只能一直一直站立在原地。” “闭嘴。”纪茈又冷冷地盯着她,瞳孔深处仿佛结了一层薄霜,寒气逼人,就连身体也像被冰雪覆盖,手足寒凉。 十八没有被她冷冽的气息冻僵,而是更加温柔地微笑:“对,看着我,我就在你身边,没有什么值得害怕,我会保护你。” “不需要,你滚!”纪茈又分不清是因为气愤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只知道说话时声音竟然轻微颤抖, 十八柔情如故,却是强硬又坚持的态度,她的力气要比重伤初愈的千金小姐大得多,手上暗下狠劲,拖着纪茈又便往马路对面走去。 正是绿灯,畅通无阻,十八转过头眨眨眼对纪茈又说:“跑。” 刺眼的绿灯犹如某种危险讯号,在瞳孔深处不断放大,扭曲,强烈的亮光如同熊熊燃烧的诡异青火,在她的眼底烙下伤痛。 十八拉着纪茈又的手一口气跑到马路对面,顾不上调整急促的呼息,她急于确定纪茈又的状况。 大小姐整张脸血色全无,美丽的黑眸无神地睁大,眼神凌乱涣散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50 ,再找不到昔日的半点冷傲沉稳。 “又又,没事了又又,你看,我们已经过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十八伸手抚摸她冰凉的脸,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中,抱紧她颤抖的身体,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纪茈又此刻就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绷紧每一条神经,浑身僵硬,惶然失措。 十八低下头吻了吻那双空洞茫然的黑眸,然后又吻了吻她干燥冰冷的唇。 过往的路人有些驻足,有些回头,议论纷纷。 十八旁若无人地加深了那个吻,鼻息交缠,呼吸间全是纪茈又身上独有的冷冽清香,轻易地让她神魂颠倒。 从围观的路人中传来了长长的尖锐的口哨声,紧接着是一片零碎的鼓掌,也有恶意的嘘声。 十八突然感到小腹一阵钝痛,急忙后退开去,视线立刻对上纪茈又羞恼的脸,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揍了一拳。 “十八,你死定了。”纪茈又咬牙切齿地咒骂,脸上的苍白已被两抹红云取代,红润粉嫩得想让人咬一口。 十八被骂了反而异常高兴,温润的黑眸情不自禁地蒙上薄薄雾气,她就知道她的又又不是怯懦软弱的人,她的又又,美丽有坚强的又又,不屈从任何阴影与恐惧。 十八愉快地笑着并凑到她耳边轻轻吹气:“没问题,回去之后我让你弄死我。” 纪茈又虽然听不见,但仍旧毫不犹豫地踹了过去。 第35章 大小姐和管家的爱情最终幻想 停在冷森家门,十八用身体阻挡了纪茈又想要敲门的手,顺势握住亲了亲,苦着脸道:“真不想让你和那个心怀鬼胎的家伙住在一起。” 身后的门被人一下拉开,冷森脸色铁青地站在门中间,目光集中在大小姐那只被人死皮赖脸拉着不放的手上,挑挑眉古怪地笑道:“手机也不带,本想去附近超市找你们,不过两位回来得正是时候。” 十八狐惑地问:“莫非你已经准备好珍馐百味?” 冷森主动地接过十八手上的购物袋,愉快地点头:“包你满意——一场盛大的鸿门宴。” 大厅里坐着五个尊贵的来客,曾经名震商界的纪文谦及其三位姿色各异的夫人,还有一名西装革履的儒雅青年,身形纤瘦颀长,面目和善,短碎的头发给人清爽舒服的感觉,外表十分中性,但细看之下还是能分辨出是个女子,身份是纪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爸?”十八和纪茈又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到了诧异的神色。 大夫人一瞧见手拉手的两人走进门,立刻眉目含笑地开口道:“呵呵,两姐妹的感情真好啊,上哪里逛了?” “在附近随便走走而已。”十八知道纪茈又一向不太乐意搭理大夫人和二夫人,但在老头子面前总得给她们几分薄面,所以态度还是比较客气。 二夫人皱皱眉头,一脸嫌弃的神色接口道:“这附近有什么好逛的,街道又脏又窄,放眼看去都是平房和旧屋,别说商厦,连稍微装修好点儿的商铺都没几家,地摊倒是多,摆得到处都是,简直乱七八糟不成样子。” 挑剔完毕,拿起桌子上的茶水轻啜一口,润润干燥的嗓子。 冷森笑问:“纪二娘,你现在手拿着的地摊杯子里面装的茶水就是我用地摊茶叶泡出来的,鄙室简陋,实在招呼不到,请纪二娘见谅才好。” 二夫人笑得越发虚伪灿烂:“冷小姐,叫我二姨太就好,纪二娘听着怪怪的。” “那是我们家乡对别人小妾的称谓,我觉得这样叫非常亲切。”冷森笑得比她更虚伪。 看着二夫人笑到微微扭曲的脸,十八在心低一通大笑。 反观自进门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小姐,眉宇间纠缠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忧郁,神色依旧冷淡漠然,但与她十指相扣的十八却可以感觉到她隐隐的不安与忧虑。 纪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也是纪文谦的专属律师,此刻与他一同出现在这里,恐怕来者不善。 纪茈又不是没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当一切真相大白水落石出,那个爱她疼她的慈父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当作路人,从此一刀两断,各不相干。 从小到大,她对人对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满不在乎的态度,就算面对溺爱自己的父亲也淡漠得不近人情,旁人都以为她天生铁石心肠,麻木不仁,唯有她自己明白,那副冷漠疏离的伪装是她自我保护的壁垒,眼前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不过是梦幻泡影,从来不曾属于真实的她。 她不敢贪图分毫,只怕要偿还的时候赔光全部,一无所有。 十八感受到身边人的僵硬,知道她在努力压抑着真实的情绪,心痛得想要抱着她好好安慰。 “爸,你带着大姨小姨和我妈还有这位律师来这里,不会只是想感受一下平民的生活气息吧?”十八拉着纪茈又在他们对面坐下,笑嘻嘻地问道。 纪文谦看了眼自己的专属律师,对方立刻领会他的意思,面带笑容地对众人开口:“各位,大家不是第一次见面,应该认得我是利民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李随便。现在由我代表纪老先生在此讲话,内容是公开修改后的遗产分配事项。” “老……老爷,你更改了遗嘱?”大夫人假装吃惊地问。 二夫人瞄了眼纪茈又,心中暗喜,看来老爷已经打定主意与那冒牌货断绝关系,少一个人来抢,她分到的自然就比之前的多。 “老爷,你要想好了……不要在冲动之下做决定……”总是默不作声的三夫人此时忍不住开口说话,她也想到了二夫人想到的可能,只是心里毫无喜悦,反而满心忧虑。 纪文谦环视众人,神色严厉地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表示自己心意已决,再无转圜余地。 三夫人无奈地垂首捂脸,忐忑不安,大夫人与二夫人则立刻坐直身子,集中精神,唯恐漏听一字一词。 律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摆在膝上慢慢翻开朗读:“纪老先生会将所有账户存款平均分配给三位夫人及两个女儿,至于不动产方面,除了将西城购置的三座庭院式花园别墅分配给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外,余下房产物业一律拍卖,所得资金全部捐赠慈善机构,最后是纪老先生在纪氏集团名下的股份,将全部归小女儿纪茈又所得。” 律师话音刚落,大夫人和二夫人就已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老爷,你是不是疯了?居然要把整个纪氏送给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 “你们给我闭嘴!”纪文谦不怒自威,目光冷冷地扫过两个夫人心有不甘的脸,“我之所以公布这份遗嘱,就是想告诉大家,又又是我的女儿,这是我认定了的事实,以后别让我再听到半句流言碎语。” “但那天在医院我们大家明明都在场……”二夫人被纪文谦凌厉地盯视着,顿时吓得自动消音。 纪茈又站了起来,强压着各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51 种翻腾的情绪走到纪文谦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目,不解地问:“为什么?” 纪文谦也看着她,眼中不再有往日的慈祥,取而代之的是疲倦与冷漠。他知道她听不见,于是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说了句什么,速度极快,语句极短,却足以让纪茈又明白一切。 ——纪家丢不起那个脸。 冷森看着纪茈又失魂落魄的神色,知道并非自己能够安慰,于是在默默送走纪文谦一行人后并不急着上楼回家,而是沿着摆地摊的街道一路闲逛,走走停停,兜兜转转。 屋内只剩下纪茈又和十八,两人相对无言。十八从购物袋里掏出两罐啤酒,将其中一罐递到纪茈又手上。 “干杯。”她笑笑,仰头大口地喝下。 没有人知道纪文谦的话语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二十多年的父女感情,不该断绝得这么彻底,他刻意留给她的一切,是情非得已?还是真心关爱? “他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十八自顾自地猜测,“也许他的做法是高明的,如果他把纪氏交给我,我肯定第一时间结束掉它,然后和你远走高飞,快乐逍遥。” 纪茈又很少喝啤酒,因为不喜欢它苦涩的味道,就算此时此刻,也非常厌恶,所以她喝得很慢,也喝得很少。 在她的眼里,借酒消愁的人都愚不可及,逃避现实是弱者所为,她面对人生从来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你有没有觉得很失望?”纪茈又看着十八,意味深长地笑问。 十八一口气灌下剩余的啤酒,将空罐子扔到一边,扑了过去。 “又又,我不要金银财宝,不要豪华别墅,不要纪氏股份,我只要你,我想得到你。” 纪茈又闭上双眼,淡淡地道:“你得不到,我只属于我自己。” 温柔的吻轻轻地落在大小姐的眼皮上,十八耐心地等待它重新张开,然后深情地道:“至少让我留在你身边。” 纪茈又定定地注视着她,良久才开口说道:“好。” 也许遗嘱的事是纪文谦为了纪氏而作出的妥协于牺牲,他宁愿将错就错,也不愿让纪家成为上流社会的丑闻。 也许纪文谦凭着他生意人的精明和强大的情报网,早已洞悉了前因后果,甚至包括亲生女儿死于车祸的事,人的年岁越大,感情越是脆弱,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一个又又,无法再失去另外一个。 也许纪文谦已经觉察到十八那份惊世骇俗的感情,他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每一步路将怎么走,他不能眼看着自己亲手建立的基业白白毁掉,于是,他找了个能够牵制她的方法,尽管他其实并不乐意这么做。 太多的“也许”可以在纪文谦身上发生,无论哪一种,纪茈又都有办法找到自圆其说的理由,推理案情总是比直接知道案件真相精彩有趣,在真相出现之前,可能性有五花百门,只要你的想象力足够丰富。 十八很快便喝光了四五罐啤酒,自从知道遗嘱将怎么分配后,她便表现得焦躁失落。 要猜度她的心思,恐怕也能推出一千个理由,但纪茈又从来不做徒劳无益的事情。 命运仿佛和她们开了个玩笑,起起落落,一切回到原点。 十八坐在地上,搂着纪茈又的腿,醉眼迷离地抬头看着她喃喃自语:“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你,你却总是轻而易举地甩下我,越走越远。” 十八的不安与自卑总是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掩饰得完美无瑕,不着痕迹。现在,这道伪装终于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缝。 就像纪茈又用冷傲淡漠的外壳来保护自己,十八选择的是温雅与微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小姐以及落落大方的出色管事,本质上都同样敏感脆弱。 纪茈又捧起十八醉醺醺的脸,轻轻吻下去。 “我不原谅你,但我爱你。” 半个月后,纪茈又独自一人经过中心广场时突然被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叫住。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上两个礼拜我在这里看见你和另一个女孩子站在对面马路……就忍不住画了下来,没想到今天又再遇见你,嗯,就把这幅素描送给你吧。” 铅色线条所勾勒出的图画分明是一对柔情蜜意的情侣在斑马线彼端忘乎所以地亲热。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谢谢……”目光落在左下角的签名处,她忍不住轻声念出那个名字,“wood。” “不客气。”女生笑起来的时候,比落在她身后的阳光还要灿烂明媚。 作者有话要说: 插播一条消息:本卷至此完结,下一卷从明天开始更新,是一个关于腹黑睿智恶趣味攻如何扮猪吃老虎最终扑倒霸道任性心脏病受的温馨(是的,温馨)故事。 卷三短命鬼 第36章 初次见面就给我看十八禁的相片? “我要堕落!” 在音乐结束后的几秒钟空白时间里,她确实听到这句话从舞池那边飘来,自喧闹的人声中脱颖而出,一鸣惊人。她伸手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轻蔑地笑笑,夜店里不乏诸如此类的角色,寻欢作乐,纸醉金迷。人生何其苦短,行乐需及时。 劲爆的舞曲又再狂轰滥炸,全场群魔乱舞,人人乐而忘返。 “嘘!嘘!阿ban,看那边。”同是服务生的乐乐端着空酒杯走回吧台时特意绕到她身边,挤眉弄眼,示意她看向入口。 “又是她们。”人声嘈杂,乐乐凑近她耳边大声埋怨,“出了上次那样的事,老板怎么还放那些人渣进来。”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老板。”她耸耸肩,表示不以为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像夜店这样乱糟糟的场所,你不能指望来的都是英雄豪杰。 乐乐放下托盘双手合十,认真对天祈祷,口中念念有词。 ban笑笑,转头对难得空闲的酒保说:“她会不会太神经过敏?” 酒保摇摇头,对ban勾勾食指示意她靠过去一点,郑重其事地道:“老板已经放话,她们那帮人若是再来,一定要牢牢看紧,不许再出乱子。” ban新近入职才刚满两天,很多事情都只道听途说,包括“那班人”罪大恶极的行径。 既然前辈们人人如临大敌,她自然也不敢大意,幸好那帮人不像专门来闹事,灌了两打啤酒后就挤进舞池,全情投入地扭腰摆臀。 不知不觉忙碌到零点时分,客人离场大半,ban得以在角落里稍微偷懒摸鱼,才歇息不到五分钟,乐乐就跑过来跟她说:“阿ban,莉莎姐找你。” 莉莎是酒保,她和老板之间的暧昧关系众所周知,ban不敢怠慢,连忙过去听候差遣。 “你过来干什么?”莉莎惊奇地问。 “乐乐说你找我有事。”ban开始隐隐感到大事不妙。 “哦——”莉莎恍然大悟,冲她歉然一笑,“乐乐胆子太小,看来这事还是得麻烦你帮忙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52 。” ban立刻说:“其实我的胆子也小。” 莉莎脸色一沉,笑意全收,ban察言观色,知道推脱不能,只好笑道:“就是因为我胆子小,才不敢不听莉莎姐的话,你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开口。” 莉莎转怒为喜,拿出一把钥匙放到ban手上笑道:“刚才有客人投诉洗手间的门不知道被谁反锁了,你过去打开看看是怎么回事。” 若只是这么点小事,乐乐决不会想方设法置身事外,看来当中大有文章。思前想后,ban大概已有了结论。 ban问:“工伤的话,老板会赔偿多少?” 莉莎姐愣了愣,忍不住大笑起来:“放心吧,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老板一定会给你风光大葬。” “那真是谢谢了。” ban拿着钥匙走向洗手间,那里地处偏远位置,还需通过一条窄窄的过道,很适合进行各种不道德交易活动。 洗手间门前没有任何客人等待,隐约能够听见门后面有人说话,还夹杂着细细的哭声。 果然出事了。 她将头上的帽子压低一点,很后悔刚才没有顺便带一块桌布来蒙面。 钥匙插(咳咳)入锁孔内,转动时发出了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谁?!”里面的人立刻警觉地发问,与此同时,ban已经顺利将门打开。 她曾预想过三种以上的不同情境,但却没有一种假设与现实重叠。 洗手间内没有腥风血雨的斗殴场面,也没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罪恶买卖,更没有发生十八岁以下儿童不宜观赏的表演,而是更纯洁的——也许艺术学院的学生会称之为摄影艺术,只不过那两个红果果的模特儿却哭得有点惨烈。 “靠!谁让你进来的!?”摄影爱好者在确定前来的人只有一名服务生外,顿时松一口气,其他两名同好成员无需等人吩咐,已经立刻将闯进来的人狠狠压在墙上。 洗手间的门被重新拍上,然后反锁。 “救命!救命啊,快救救我!”其中一个模特儿看见有人进来,立刻哭喊着哀求。 ban的脸被人用力按在墙壁上,很艰难地转动眼珠往那边瞄了一眼,心里虽然对她寄予十二万分的同情,但此时此刻自身难保,只能大家自求多福。 “我再警告你们一次,再不放了我们,日后我一定叫你们不得好死!”另一个模特儿不似先前开口的那个软弱,尽管同样满脸泪水,但却依旧盛气凌人,可惜手脚都被捆绑得结实,无力反抗。 “嘿嘿,我说这位小妹妹,看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啊。”摄影爱好者举起手中的数码相机左右晃了晃,笑容不怀好意,“你们的‘艺术照’可都在这里,如果不想我把它们放到网上的话,最好乖乖地拿钱来赎。” 听到这里,ban已经完全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真是卑鄙无耻的勾当,难怪乐乐对那帮人如此深恶痛绝。 “你、你、你们想要多少钱?”胆小的那个模特儿泣不成声地问。 “问她们价钱干什么,我们一分钱都不会给她们!” “但……但是……” “就算我把所有钱都施舍给路边的乞丐,也不会给她们这帮人渣半点好处!” 这句话成功地激起了三位人渣的怒气,ban感到原本压着自己胳膊的两个人突然同时松手,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到那个倔强的女孩子面前,对着她“噼里啪啦”猛扇耳光。 “你、你们……”女孩子又恼又恨,一口气喘不过来,痛苦地卷曲起身子。 “天!你们不能打她,不能打她,她身子弱,有心脏病……” “有心脏病也敢来酒吧玩?”那两个人渣分明不信,其中一个恶劣地对着女孩子的胸口踹了一脚。 女孩子痛呼一声,闭上双目不再动弹。 “啊!你们居然把她打死了!”哭叫声如同魔音穿耳,连ban都无法忍受。 “臭八婆,给我住嘴!”拿相机的家伙知道事态严重,惊乱之下冲上去一巴掌抡在她脸上,将她也打晕过去。 世界终于清静。 “老大,那个服务生……”三人转过头,对ban虎视眈眈。 “终于轮到我登场了吗?”ban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礼数周到地笑笑,“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莉莎对事件的最后结果非常满意,虽然对于ban所说的那帮人发生内讧而自相残杀,最后互殴至两败俱伤的说法有点难以置信,但总算保住了那两个女孩子。 “她们看起来还未成年吧?”乐乐帮她们穿好衣服,端详了几秒钟那两张猪头一样肿胀的脸,最后下结论道。 “从发育的角度来看,的确不像成年。”ban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欣赏……不,应该是检查着数码相机里的照片,每一张都活色生香……不,应该是罪孽深重,删掉有点可惜……不,应该是决不能让这些害人的相片留在世上。 乐乐拿来一大把冰块用布包着替她们冰敷,不多会儿,其中一个女孩子已悠悠转醒。 “好痛……” “小姐,你醒了,我们是这间酒吧的服务员,刚才发现你们晕倒在洗手间里,所以把你们抬进休息室休息。”乐乐看看墙上时钟,快要到下班时间,于是接着说,“请问要不要我帮你们叫计程车?” 那个女孩子茫然地左右环顾,视线落在ban手里的数码相机上,吓得失声尖叫:“相片!那些相片!” “放心放心,那些相片我已经全部删除。”ban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连忙将相机递给她看,“瞧,里面什么都没有。” 女孩子猛地抢过相机,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用脚拼命踩踏,样子就像发疯一样。 乐乐和ban都不敢上前,等到女孩终于安静下来,才小心翼翼地问:“小姐,需要帮你叫计程车吗?” 女孩这才如梦初醒,一下扑到还昏迷不醒的同伴身上,哭喊道:“她们把蛋糕打死了,天啊,我一定会被蛋糕的爸爸妈妈掐死的,呜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 ban有点受不了这个女孩的竭斯底里,走过去拍拍她的背说:“她只是晕过去而已。” “呜呜呜,但她有心脏病,晕过去就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呜。” “保安已经来看过她,不像是心脏病发作,只是普通昏迷,你不用担心。” “呜呜呜呜,她不醒的话我要怎么回去啊?我不想在这里过夜,呜呜呜呜。” 乐乐被她的哭声烦得没办法,指着ban说:“这个人会负责送你们回家,我现在就帮你们叫车。” 语毕,不等ban同意就转身溜了出去。 女孩转过猪头一样的脸面对着ban,泪流满面:“呜呜呜呜,谢谢你。” “……不客气。” 如果只是把人送回家,倒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问题是,当车子开到目的地的时候,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53 哭个不停的那个女孩却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喂,等等,不是应该先把这个昏迷的送回家吗?你走了我怎么知道她住哪里?”ban一把拉住想离开的人。 “呜呜呜,我把她的地址告诉你。” “问题是她的家人不认识我,而她现在又是这样的状况,万一她的家人对我有什么误会怎么办?” “呜呜呜呜,不会的,蛋糕的爸爸妈妈今晚都不在家,否则她就不敢跟我出来玩了。” “她家里没有人那我要怎么把她送进门?” “呜呜呜,她家的钥匙在门口的花盆底下。” “……” 放走那个爱哭鬼,ban总觉得有点后悔,但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超过三点,第二天她还要上课,只得叫司机尽快开车。 一路上,昏迷的女孩始终没有醒,车子停下来后,ban只能背着她向不远处的建筑物走去。 耸立在眼前的分明是一座豪华的私人别墅。 ban停在铁栏栅门外,发现从这里到大门起码有三四米的距离,大门前面只有草,没有花,更找不到半个花盆。 女孩子的父母的确不在家,可是保安和佣人却彻夜不眠地等候着自家小姐归来。所以ban并不需要苦恼如何才能登堂入室,事实上,她的身影才刚出现在别墅前面,两名身材魁梧的保安便已经出门迎接,一左一右地压着她进入屋内,并且不理会她如何解释,坚持一定要等到自家小姐醒来后才肯放她离开。 “好吧,我等她醒了再走。”ban最后只能妥协,“那么,请问我今晚要睡哪里?” 她被带到了女孩卧室隔壁的小客房里,舒适的床,松软的枕头,散发着花香的被子,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她本以为,这一晚注定难以成眠,岂料却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第37章 谁帮我灭的火? ban是被一阵凄厉的叫声吵醒的。 她抓过帽子戴上,迅速跳下床跑去开门,发现噪音来自隔壁的那个卧室。 “我的脸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 ban走过去,正好看见女孩手捧镜子跪在床上的背影。 “我猜,是你昨晚忘记敷面膜。”ban自认为幽默地替她解答。 女孩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来:“你是谁?” ban登时被那张比猪头还要肿胀的脸吓得连退三步,与此同时,被惨叫声惊动的佣人已经飞奔而至,诚惶诚恐地冲到床边急问:“小姐,出了什么事?” 女孩指着自己的脸脾气暴躁地反问:“你说出了什么事!” 佣人会意过来,连忙道:“昨夜我已经替小姐冷敷了好几遍,现在还要不要继续?” “你说要不要继续?”如果一只猪懂得怎么发怒,估计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是的,继续继续,我这就去拿冰块。”佣人飞一样惶恐退场。 女孩的目光于是落到ban的身上,眼神仿佛在看杀父仇人。 “我想起你是谁了!”她撩开落在肩膀上的长发,动作很美,可惜面目丑陋,ban不忍再看,稍稍将目光移开。 “知道心虚了?”女孩冷笑一声,慢慢从床上下来,走到ban的面前大声谴责,“就是因为你见死不救,所以才害我变成现在这副尊容!” ban看着她很努力地挺直腰板却仍未能够和她平视,心里有点替她辛苦,于是配合着低头弯腰。 “小姐,你以为昨晚是你自己梦游飘回来的吗?”如果她真的见死不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被人精神抖擞地指责。 女孩一愣,随即严厉诘问:“说!我是怎么回来的?” ban终于知道,当一个人的脸变得像猪头时,连脑子也不能幸免。 “我是‘play’的服务生,昨晚你昏迷不醒,是我和你朋友将你送回来的。” 女孩盯着ban看了很久,似乎在考虑她话语中的真实成分。 “那帮人怎么会放过我们?” “我的同事报了警,她们听到外面的警笛声就吓跑了,相机也没顾得上拿。” “现在那个相机呢?”女孩激动地抓住ban的双臂,指甲隔着布料深深地陷进皮肉中。 “被你朋友砸得尸骨无存。” 女孩拍拍胸口,长长地吐一口气:“幸好幸好。” 佣人提着一小桶冰块跑过来,对女孩说:“小姐请坐好,我现在就帮你冰敷。” 女孩指指ban,说:“让她敷,你去把早餐送过来。” 待佣人走后,ban才说:“不好意思,我还要上学,没有时间帮你,你可不可以自己对着镜子动手?” 女孩一把将ban拉住,态度强横:“打电话去请假,我还有事情要问你,你不能走。” “我刚才所说的已是事实之全部,绝无虚言。”过程虽然略有出入,但结果毕竟皆大欢喜,何不一切到此为止,免得越问越伤心。 女孩拉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ban直到现在才真正打量起这个卧室,装修就如电视剧里的有钱小姐闺房,如梦似幻,富丽堂皇。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一改先前暴躁傲慢的态度,嘴角带笑,语调平和,三百六十五度大变脸,只不过猪头还是那个猪头。 ban带着受宠若惊表情道:“叫我阿ban就好。” “我最讨厌中国人取英文名,崇洋媚外,不知所谓。” “……中文名也叫阿便。” “你就不能一次过把姓名全部说完?真扭捏。” ban暗中咬牙切齿:“我叫李随便。” 她生平最恨报自己的大名,如果可以,最好一辈子当个无名小卒。 女孩抱着肚子大笑起来:“随便?不会真的是那个随便吧?哈哈,真搞笑。”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李随便涵养到家,默默无言地静坐,不与她一般见识。 佣人敲门进来,将早餐摆放好,疑惑地看了眼笑得满地打滚的小姐,虽然百思不解,却不敢多问。 李随便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豪门早宴,跑过去满心期待地掀开一个个盖子,发现大碗里装的是皮蛋瘦弱粥,碟子上放的是芋头糕。 “干嘛这么失望?你以为会是什么?”女孩走到餐桌边坐下,一副等着别人伺候的样子。 “……我以为会是白粥。”李随便替她盛了一碗粥,然后将装着芋头糕的碟子推到她面前。 “咦?那你呢?” “我先帮你冷敷。”李随便拉开唇角,笑容厚敦温和。 女孩愣了愣,被对方的善解人意弄得有点良心不安,支吾着说:“你不饿吗?吃完了再帮我敷吧。” “饿是饿,但你的脸更重要……”李随便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道:“不如我帮你冷敷,你来喂我。” 一声“大胆”差点脱口而出,女孩犹豫不决,天人交战。她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的事情从来不会自己做,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54 谁敢叫她喂饭,她一定喂她吃砒霜。 但是……那句“你的脸更重要”实在太情真意切,很难让人不动容。 “喂你可以,但你不能把这事告诉别人。” 李随便说:“那我们拉钩吧。” “真幼稚。”女孩无奈地伸出小尾指。 李随便低着头,帽檐的阴影下,是一张阴谋得逞的笑脸。 “对了,你干嘛一直戴着帽子?” “发型不好看。” “是什么样的发型?让我看看。” 女孩来了兴趣,不由分说便掀开她的帽子。 “哇,好难看。”简直是惨不忍睹,李随便的头发不只是短,还很乱,有些地方几乎被剃光,就像一张残旧不堪的毛毯,左边秃一块,右边秃一块。 李随便摸摸脑袋,自知形象不佳,伸手向女孩要回帽子重新戴上,苦笑道:“我们学校不许女生留长发,于是我向爸爸要钱去发廊,刚好他那天输了钱,生气起来就拿剪刀替我剪了这么个发型。” 女孩瞪大眼睛,犹如在听天荒夜谈,她知道幸福的家庭有着相同的幸福,却想不到不幸的家庭竟会如此不幸。 “随便,你不要伤心,我给你钱去理发。”女孩豪情顿生,拍着胸口承诺,大义凛然的表情,仿佛即将大展身手,为武林除害。 李随便轻咳一声,笑笑说:“多谢小姐,但可不可以别直呼我的名字?” “别叫我小姐,我姓高,叫高澹。不叫你随便那要叫什么?” “阿便就好。” “我都说了讨厌英文名字。” “……中文也是那个音。” 高澹侧头想了想,恶作剧地道:“不如叫你小便?” 李随便被刚吞下去的那口粥呛到,咳嗽不停。 “小李子呢?” 李随便咳嗽得更加厉害。 “唉,不就是个称呼,你真执着,对了,叫你木子怎么样?” 李随便停止咳嗽,笑眯眯地看她。 高澹用勺子刮了刮碗里剩下的粥,瓷器摩擦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阵发毛。 “那么木子,我有事情问你,你一定要如实相告。” 李随便思前想后,该说的事情她已经一语带过,不该说的事情也编得滴水不漏,实在不明白高澹还想知道什么。 “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澹放下碗筷跑到门边探头看了看外面,然后合上门,最后反锁。李随便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顿觉兹事体大,搞不好牵涉豪门纷争,遗产风波,皇室丑闻,她一个小人物介入其中,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确定不会被人偷听后,高澹才蹑手蹑脚地走回李随便身边,谨慎起见,还特意凑到她耳边低问:“昨晚……谁帮我灭的火?” 李随便反应不过来,问:“什么火?” “当然是欲(咳咳)火!”高澹焦急地说明。 “哪来这样的火?!”李随便惊讶过度,声音蓦然拔高,立刻被高澹用手捂住嘴巴。 “你就不能小声点!”高澹气急败坏地瞪着她,“我昨晚被人在酒里下了春(咳咳)药,手脚都使不上劲,还被那帮人架着去了洗手间,幸亏你们报警我才得救,但春(咳咳)药的药性还在啊,总得有人帮我灭火吧?” 李随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不像被高烧烧坏脑。 “你倒是告诉我啊,是谁帮我灭的火?”得不到回答,高澹心急如焚,恨不得掐着李随便的脖子从她嘴里挤出话来。 李随便不得不佩服她那匪夷所思的惊人想象力,她曾听闻醉心于古典文学的班主任不止一次地对人抱怨,现在是一个幻想枯竭的时代,人类都太自以为是,相信世界不过是眼前所见的一切。 也许班主任忽略了另一个事实,幻想并非全部美丽。 “你只是被下了迷药,不会上火。”李随便笃定地道。 “只是迷药?真的?”高澹半信半疑,“但电视上不是那样演。” “高小姐,那帮人都是女的,给你下春(咳咳)药又能怎么样?” “她们可以把我卖给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我就成了被锁在高塔上的公主。”高澹一派天真无邪的神色,仿佛在说一个幸福的童话。 温室里的花朵,被保护得无微不至,反而向往日晒雨淋的历险。这一次,是她走运,有惊无险,但谁又能保证,下一次,再下一次?李随便突然有了莫名的愁绪。 第38章 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 李随便在学校里被隔壁班一个并不常来往的同学叫住。 他问:“听说这学期的奖学金已经拨下来,你什么时候去教务处拿?” 她想了想,说:“现在去也可以。” 那同学一脸高兴的样子,说:“那走走走,我们一起去。” 李随便偷眼看了他几次,确定彼此真的不熟。 那同学一路上都滔滔不绝,极为热切地与她聊着学校的事,从月考艰涩的试题到课间眼保健操的广播声音太小,愣是将那些索然无味的事情说得眉飞色舞,精彩丰呈。 “你是不是认识对面那所贵族学校的学生?”他话锋一转,像是顺带提起,实际上却是终于进入正题。 李随便看他一眼,摇摇头:“不认识。” 那同学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哈哈大笑:“还想骗人,我都看见你们一起逛街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教务处门口,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进去领了钱,签上名字,又一同离开。 “我的死党超迷蛋糕,你能不能帮他把这封情书转交给她?”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粉红色的小信封,说,“如果她有回信的话,你一定要第一时间交给我。” 李随便接过,捏了捏,里面像是装着卡片。信封上的字体歪歪扭扭,不堪入目,写着“to高澹同学”。 李随便还没有答话,那同学又说:“将来他们如果成事,绝对少不了你和我的功劳,怎么都要让他们请我们大吃一顿。” 他眉目含春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发扬蹈厉,仿佛已经预见一对门户悬殊的男女大胆抛开世俗成见缠绵悱恻地相亲相爱,在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后终成眷属,守得云开。 李随便看着他一副被自己的想象力感动得热泪盈眶的表情,吓得连忙寻了个机会偷偷溜开。 放学之后,李随便照例在老地方和高澹碰头。 地点是高澹选的,离学校不远的商务型西餐厅,中档消费,贵族学院的同学不屑来这里,平民学校的同学消费不起,如此一来,她们暗中来往的事便能成为千古之谜。 两家学校的上课时间各不相同,贵族学院比平民学校早半个小时放学,所以通常都是高澹等她。在等待的时间里,高澹总是随意地点满一桌子食物,好吃的一扫而光,难吃的留给李随便解决。 李随便生平第一次品尝到用咖啡豆研磨出来的咖啡,结果当晚神清气爽,彻夜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55 难眠,睁着眼睛数绵羊数到天亮,自那之后,她只喝那里的牛奶和果汁。 “今天交换些什么情报?”高澹正在吃水果沙拉,看见她来,愉快地笑笑,含着满嘴食物开口。 交换情报的主意是李随便提出的,因为富有冒险精神的高澹小姐希望体会不同阶级层次的生活内涵,但“艺术照”风波又让她萌生恐惧,因此李随便才想出这个一举两得的方法。 犹记得此方案出台时,高澹凤颜大悦,亲切地抓着李随便的手大加赞扬,还从自己的零花钱中挑选出几张大额钞票赏给她作理发之用。李随便也不客气,揣着赏金回家,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头发全部剃光,从此在学校引领时尚新潮流。 “有样东西给你。”李随便坐下后立刻从书包里掏出那个粉红色的信封。 高澹疑惑地拆开,里面果然是一张小卡片,印着一箭穿心的图案。高澹快速地浏览完卡片上的文字,然后捶桌狂笑。 “哈哈,这是情书吗?居然有这么多错别字,平民学校的教育水平果然有限。” 李随便津津有味地吃着免费午餐,决定不去介意自己也在接受平民教育的这个事实。 “你们学校的男生真有趣。”高澹拿着卡片在她眼前左右晃了晃,“你要不要看看?” “我一向尊重别人的隐私。”事实上,在来的途中她已经偷看了情书的内容,所谓隐私,就是为了让人享受偷窥的乐趣才存在。 “死脑筋。”高澹说,“没见过像你这么正直老实的人。” “谢谢夸奖。”对于赞美,李随便向来照单全收。 “在你们那里碰到这样的事情通常都怎么解决?”高澹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她,兴奋的神情不亚于流浪汉在地上捡到一百元。 李随便最大的优点就是助人为乐,特别是替为她提供免费餐点的东主指点迷津,当即不遗余力地将自己所知道的知识倾囊相授:“在平民世界里,收到情书的一方必须准备一份小礼物回赠给写信人,这是基本礼仪。” “那一般都送什么?”高澹秉着治学严谨的态度不耻下问。 李随便仔细想了想,想起家里的电饭锅在两天前烧坏了,于是道:“就送电饭锅吧。” 高澹吃惊地瞪大眼睛,终于领略到不同阶层等级的文化差异:“请问送那个东西的意义何在?” 李随便抬手压了压帽檐,突然灵机一动,笑着解释:“有点像生米煮成熟饭,就是原本陌生的两个人通过交流而渐渐熟悉。” “哦——原来如此。”高澹恍然大悟,对此深信不疑,“看来对于平民文化,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慢慢学,不用急。”很多时候,人们都必须先付出代价,然后才学到教训,而高澹遇到了她,简直是三生有幸,因为她可以让她付出最少的代价,学到最多的教训。不久的将来,她便会庆幸自己出门遇贵人。 高澹用餐巾优雅地擦拭嘴角,然后饶有兴致地欣赏对面那人狼吞虎咽的豪迈吃相。 “你在家里是不是经常吃不饱?” 李随便默默地在心底做加法运算:“一个礼拜三四天算不算经常?” “哇,怎么那么可怜?”高澹自小养尊处优,不知民间疾苦,顿时同情心泛滥成灾,“等一下你尽管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打包回去,别跟我客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慢点吃……不,要快点吃,吃完陪我去买锅。” “没问题。” 走出西餐厅,高澹说:“不能去大型家电超市,那里太容易碰到熟人。” 李随便点头附和说:“没错,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 高澹立刻夸她明白事理,顿了顿才觉不妥,立马怒道:“为什么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我们光明正大,有什么地方见不得人?” 李随便左右手各竖起一只食指指向自己,标准的卖萌姿势:“是我见不得人。” 人贵有自知之明,李随便很清楚自己属三教九流中的哪类,并且无论是哪一类,都是那些豪门贵族眼中的异类。 “你嘛,稍微包装一下还是可以见人。”高澹还是头一次认真打量李随便,帽檐阴影下那对狭长的眼睛虽然小了点,但眼角却微微上吊,带着少许她之前一直觉察不到的痞坏,简直和现在身上那套破旧牛仔装搭配得天衣无缝。 “你的长相会让你很吃亏诶。”高澹认真地替她苦恼。 “什么?”李随便奇怪地转身,对着商店的橱窗玻璃顾影自怜,多么挺拔的身姿,多么匀称的腿脚,多么野性的装扮,请问哪里吃亏? “不认识你的人光看你外表,根本不知道你又老实又好欺负。” “那不是很好吗,不认识我的人都不敢欺负我。”事实上,那些曾经企图欺负她的人,现在只要是远远见到她,都会绕道而行。 “对了,平民学校是不是经常有欺负事件发生?可有精彩情节分享?” “有的有的。”李随便的私生活一向丰富多彩,什么样的情节都能顺手拈来,“借钱不还算不算?” “那是勒索!”高澹顿时双目发亮,精神振奋,“还有吗?” “借钱不旦不还,还错以为对方欠钱不还,算不算?” “贼喊捉贼,真阴险啊!”高澹顿时双眼放光,精神焕发,“还有吗?” “放学后把对方骗去体育仓库,关了对方整整一晚,算不算?” “恩将仇报,做得真绝!”高澹顿时双眸生辉,精神抖擞,“还有吗?” “临睡前终于想起欠钱的不是对方,于是第二天早上去仓库放人。” “那两个人打起来没有?” “没有。”李随便回忆着当时的情境,那家伙根本不知道被困仓库是个陷阱,还以为是哪个冒失的同学没有检查清楚就锁门。当她把仓库大门打开后,那家伙简直当她是再世父母一样感恩戴德,从此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打起来一点都不好玩。”高澹听到结尾,不禁大失所望。 李随便笑笑:“如果你想看打架,我可以带你去花鸟市场” “那里流氓多?” “不,蟋蟀多。” 李随便在一处站牌下停步,抬头看了看公交路线。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高澹将手放在额前遮挡中午刺眼的阳光。 “去跳蚤市场。” “什么是跳蚤市场?那里专门贩卖跳蚤?”高澹好奇地问。 “去到那里你就自然知道。”李随便压了压帽檐,将自己的表情埋藏得更深,“而且,你将不必担心会碰见熟人。” 因为那里是平民学校的同学最爱逛的地方,贵族学院的公子小姐绝对不会在此出现,就算碰见熟人,也是她李随便的熟人——高同学,我们光明正大,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年假结束,因为工作的关系可能再没办法日更,但我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56 会坚持隔日更,请大家谅解及支持(鞠躬退场) 第39章 陪我去酒店开房。 跳蚤市场的东西虽是二手货,但胜在经济实惠。李随便当晚便试用了那个电饭锅,惊喜地发现它居然比自己原先的那个功能强大,操作简便,节能省电。 次日中午在老地方碰头时,李随便真心诚意地对高澹说:“谢谢你送的那个电饭锅。” “小意思,叫他无需放在心上。”高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催促她快点入座。 按照以往的习惯,高澹会将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统统拨到李随便的餐盘里,多是配菜用的洋葱圈、青瓜片、红萝卜丝和西兰花,没想到这次居然是整块西冷牛排。 高澹用叉子戳戳那块牛排,不解地望向她。 “点餐时说好了要七成熟,结果你看。” 李随便左看右看,只觉得汁多肉厚,无可挑剔。 “我重新叫了其他东西,这份给你。” 出身豪门的人果然与普通人不一样,双眼如同x光射线,只轻轻一扫,便已将事物看个通透,例如一块牛排有几成熟。 “你几乎什么东西都吃,真是不可思议。”高澹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全情投入地与食物厮杀。在她的观念里,女孩子用餐时必须随时随地注意自己的仪态与形象,每次只能小口小口吞咽,咀嚼时不能张嘴,不能发出声音。 李随便的吃相简直颠覆了她一直以来对餐桌礼仪的认知。如果换了其他人在她面前如此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她必定厌恶至极,即使不掀翻桌子,也会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她是猪。但此刻的对象是李随便,一切便又变得不一样。 起码,她并没有任何反感。 服务员重新送上来的是一份意粉,想必高澹在对牛排生出不满情绪后便干脆拒绝再要。 “你吃东西的时候都没有声音。”李随便抬头看着她,简直叹为观止。 “会在吃东西时发出声音的只有猪。”高澹轻蔑地道。 “但如果吃面条或者吃粉的时候不发出声音,会削弱食物的美味。” “食物的美味度是取决于厨师的手艺。” “不,是取决于人的心情。” “我说了手艺就是手艺,不许顶嘴。” 李随便笑笑,没再出声。她并没有想要试图改变她的用餐习惯,只是想告诉她,除了那种做给别人欣赏的优雅用餐姿势外,还有另一种更轻松开心的吃法。 吃东西应该是一种享受,而非一场表演。 李随便注意到高澹吃东西总是吃得很慢,也吃得很少,难怪细胳膊细腿的没怎么长肉,她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巴掌大的五官非常秀气甜美,天生微卷的头发蓬松柔软,高高地绑在脑后,整个人清爽又健康。 “那个男生想约你见面。”李随便拿掉杯子里的吸管,直接喝光里面的柳橙汁,然后重新把吸管扔回去,“你会不会答应?” 高澹冷哼一声,将餐盘轻轻推开,仿佛那个问题坏了她的食欲,她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才缓缓开口:“叫他少天真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小姐回赠他礼物只是不想有失礼节,可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李随便卖力地点头附和:“那是那是。” 这样最好,只要当事人不见面,就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发生,她鼓掌赞成。 “对了,我今晚会和朋友再去你工作那里。”高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忘展现自己最动人的形态,就如此时此刻的坐姿,优美得令人惊叹。 然而李随便却对眼前的景致无心欣赏,皱皱眉问:“你忘记了上次的事情?” “怎么可能忘记!”不知道是想起自己在厕所里任人摆布的惨况还是被揍成猪头一样的脸,最可能的情况是兼而有之,反正高澹的脸色瞬间乌云密布,暗无天日。 “那你还来?” “那里好玩嘛,又刺激又疯狂,最重要的是同学们知道我去过酒吧,都羡慕得不得了,都叫我带她们去见识一番。” “她们是指几个人?” “五个,其中一个你见过。” 脑海中闪过那个爱哭鬼的脸,说不上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是另一只猪头。 “你们有钱人不是最喜欢雇佣贴身保镖吗?令尊没有为你准备?”就算不贴身,也起码暗中跟随,一旦发生状况,立刻挺身而出。 “你电视看多了吧,我家也只是生意做得大了点,算不上什么贵族富豪,保镖留给上流社会的人用吧。” 这让李随便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上流社会上面还有上流社会,这真是个复杂的社会。 “我以为你们比较喜欢在家里开派对,酒吧乌烟瘴气,跳不了华尔兹。” “你不明白,青春有限,年华无价,循规蹈矩的生活就像枷锁,束缚得人喘不过气来,我要反抗。”高澹脸上出现了一种天真的愤慨,她压低声音激动地叫道,“我要堕落!” 这句话李随便曾经听过,那夜那时那人,确凿无误。吵杂声掩盖不掉那突然爆发的吼叫,仿佛被压抑太久而产生的反弹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李随便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因为学习压力,因为家庭压力,因为工作压力,每一个都是绝佳的借口,用以纵情玩乐。 “那祝你玩得尽兴。” 夜色降临,带来的不是宁静,而是寂寞的喧哗。 李随便没有特别去注意谁和谁,五光十色的旋转闪灯足以令人眼花缭乱,头晕脑胀,每个人都被朦胧成绰绰黑影,除了高矮肥瘦,再看不出有何不同。但是当高澹与那帮朋友走进来的时候,她还是很及时地发现了她的身影,奇迹得如有神助。 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双方都认出了彼此,隔着无数买醉嬉闹的人群,所有喧嚣都是汹涌的潮水,起伏高涨,奇妙的是内心延伸开的安宁,隔绝了繁嚣,落尽铅华。 这一夜,她们是互不相干的路人,你干杯,我随意。 没有刻意上前打招呼,因为李随便知道高澹肯定不乐意向自己的朋友介绍她——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穷苦灰姑娘,何德何能,高攀权贵。 “阿ban,快去招呼那批客人。” 老板今夜亲自坐镇,李随便不敢怠慢,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避开穿梭往来的客人,从容走到高澹那桌人面前。 “请问各位要点什么?”标准的四十五度鞠躬,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面孔,唯一清晰的,还是那张秀气甜美的脸。 “啤酒啤酒。”有人抢先开口。 “噫,真没品,当然是点鸡尾酒。”另一个不屑地反对。 “给我来一杯威士忌。”真是众口不一,各有所好。 最后是高澹开口:“照旧。” 李随便不动声色地愣了愣,照旧即是什么?听说你才第二次来,而第一次喝的,是杯迷药。 回到吧台下单,李随便想了想,帮高澹要了杯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57 酒精含量不高的鸡尾酒。 “真好喝,再来一杯。”高澹喝完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杯沿,然后抬头继续点酒,却发现戴着帽子的服务生正目光怪异地盯着自己。 “那杯东西叫什么名字?” “刚才您不是说了吗,照旧。” 高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就再来一杯照旧。” 果然是存心堕落的一群叛逆千金,喝了些酒后便肆无忌惮地嬉笑打闹,相互推搡着挤进舞池,尽情摇摆。 李随便没有刻意去寻找她,这里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意气相投,和乐融融。 莉莎看了看时间,将一直忙个不停的李随便招呼到身边。 “上个礼拜你轮休的时候我叫你回来加了两个小时班,现在客人不多,我和老板、sunny他们应付得来,你可以提前下班。” “谢谢莉莎姐,那我走了。”李随便到工作室换回便服,哼着歌走出酒吧。 月黑风高,原来今晚无星无月。暗处的角落有个黑影蓦然跳出来,拦在李随便面前。 “哇!”黑影发出一声大叫。 李随便淡定地微笑。 “切,你都不怕,一点都不好玩。”高澹摇摇晃晃地走近她身边,扑面一阵酒气。 “喝了很多?”李随便伸手扶住她不稳的身形,举目四望,不见与她同来的那帮朋友。 “她们都坐计程车走了。” “那你怎么还没走?” 高澹醉得有些睁不开眼,头重脚轻,一阵阵眩晕。她将头靠到李随便肩上,含糊不清地道:“有电话来……妈妈说合约很顺利,提前一天回来……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那怎么办?”李随便偏过头去看她,嘴唇堪堪擦过她的前额。 “你家有没有人?”高澹微睁着眼看她,醉态娇憨。 “有。” “那你陪我去酒店开房。” 李随便略一沉吟,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小型酒店,招牌上方的霓虹灯围成一个大大的“love”。 “那家如何?” 高澹闭上眼睛昏昏欲睡:“诶,你来决定就好。” 第40章 趁着年少,正好滥交。 按摩浴缸与会震动的床并没有让高澹兴奋太长时间,她喝了不少酒,现在酒精发作,她无力抵抗。 “真奇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以我为中心旋转。”高澹深深地陷入柔软的床褥中,微笑着闭上眼睛,向半空张双臂。 李随便坐在床边静静地看她良久,突然问:“你有没有非常想要的东西?” “哈哈,当然有,我又不是得道高僧,可以四大皆空。只要是人,谁没有七情六欲?” “我以为你已经醉得一塌糊涂,晕头转向,没想到仍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不简单。”李随便欣赏着她醉态可掬的模样,竟觉得可爱非常。 “别以为我真醉了,其实我的脑子十分清醒,甚至可以一眼看穿你现在在想什么。” “那我现在在想什么?”李随便弯下身子俯视她红彤彤的脸,不想一下便对上那双迷离的黑眸,心跳蓦然剧烈。 高澹半眯起眼睛,努力想要将面前的人看个真切,无奈酒精作祟,一切都仿佛打上了马赛克,整个世界都儿童不宜。 “嗯……你靠近点,再靠近点。” “再靠近就要吻上了。”李随便双手按在她身体两侧的床单上,姿势犹如在做俯卧撑,只是她深知再稍微俯下去几寸,便有温香满怀。 高澹伸手去抚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记得那是张清隽端正的脸,细长的眸子特别深邃,如果没有被帽檐的阴影遮盖住,在阳光下一定水色潋滟,艳若桃夭。 “小姐,你摸够没有?”李随便戏谑地开口,任由那只胡作非为的手将自己头上的帽子一下掀掉,然后顺着她眉眼的形状细细抚摸,小心翼翼的举动如同在触碰自己珍贵的宝物。 李随便的心底不禁涌起一点暖意。 “谁要摸你,臭美。”高澹嘟起嘴,左右手一起用力,“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李随便两边脸颊立时红粉飞花。 “喂!”有没有搞错,就算妒忌她貌美如花也不能那么卑鄙玩偷袭吧? “痛不痛?”卑鄙小人笑嘻嘻地问,想伸手摸摸那块被打红的脸皮,李随便马上敏捷地弹起,远离危险人物。 高澹的手尴尬地举在空中,她呆了呆,对于目标突然消失感到困惑,脑筋迟钝地转动着,最后终于想到答案,脸色有点不悦。 “不就是摸摸,羞涩什么。” “高女侠,你的降龙十八掌简直无人能敌,小的细皮嫩肉,经不起如此摧残。” 高澹被她的话逗乐了,大笑起来,朦朦胧胧地回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掌心仍残留着一点辣辣的快感。 “我做人很公平,来,你打回来,我绝不记恨。”高澹从床上爬起来,抬起自己的一边脸笑看着她,“动手动手,嘻嘻,本小姐允许你对我无礼。” 一只醉猫的话能有几分可信,等她清醒过来后,还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允许我对你无礼吗?”李随便回味着这句话,只觉得意味深长。既然女侠有令,小的怎敢不从? “快点快点。”高澹晕乎乎地摇头晃脑,一味催促。 李随便步履轻快地向她走去,仿佛一只美洲豹正从容不迫地走近美味可口的猎物,因为志在必得,所以心情愉悦,兴奋莫名。 “行了没有,磨蹭那么久。”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小醉猫很努力地仰着下巴,李随便居高临下,目光炙热地扫过她敞开的衣领,从白皙优美的颈项到微微凸起的锁骨,全部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李随便弯起嘴角,神色如同一只阴险狡诈的狐狸。 “卡、卡、卡!你在干什么?”高澹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干无礼的事情。” “无礼的意思是,你可以打我。” 李随便挑挑眉,“啵”的一声又在她脸上印下一吻,然后表情无辜地道:“我下不了手。” 高澹摸摸脸上的口水,并没有觉得厌恶,反而很高兴不需要忍受疼痛。 “原来你和他们一样。”高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重新摔回松软的床上,舒服地张开四肢,惬意地将自己撑成一个“大”字。 李随便踢掉鞋子爬上床,躺到她身边笑道:“不一样,我和他们绝对不一样。” 高澹转过头,正好对上她那双深邃得如同秋潭般的眼眸,整个人仿佛都要被深陷进去,一时心神恍惚,忘掉呼吸。 “有什么不同?你不敢打我,和他们一样对我小心翼翼,千依百顺,好像我已病入膏肓,随时都会英年早逝,一命呜呼。” 李随便在她的提点下回忆起当初那场浪漫梦幻的厕所初遇,那个爱哭鬼的确郑重其事地说过,高澹有心脏病。 “医生也没办法医治吗?”心脏病又不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58 是什么世纪绝症,现代医学如此昌明,只要有钱,连心脏也能移植——至少电视剧是这么上演。 高澹讥讽一笑,神色似有不满:“医治?哼,在我出生的时候医生曾说我活不过十二,但现在本小姐芳龄十九,活泼健康。” 李随便也笑:“也许是误诊,你根本没有病,从头到尾都只是虚惊一场。” “不,我真的有病。”高澹将手放到心脏的位置,深深呼吸,“有时候它会突然很痛,痛得我没办法喘气,每当这时候我都会以为自己死期来临,但偏偏每次又都安然无恙。” 李随便很难想象那样的经历,就像垫着脚尖行走在山崖边缘,疾风擦着身躯而过,痛快淋漓,有羽翼坚硬的大鸟从头顶飞过,一声声叫着灭、灭、灭。 “有病没病都一样,我们都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多少人无病呻吟,把自己想象成世上最悲惨的人,自怨自艾,伤春悲秋。还不如像她那样,时时自我提醒,人生苦短,时日无多,应该把握生命每一刻。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想得开,医不好有什么要紧,人生自古谁无死?地球指不定哪一天突然毁灭,山崩海啸,天降暴雨,我们闭上眼睛数一二三,然后一切又都重新开始。”高澹用手捂着双眼,用尽全力大叫,“一、二、三!” 李随便伸手按住她的手,极尽温柔。 “世界已经灰飞烟灭,只剩下你和我而已。” 高澹开心地笑了起来:“不是应该还有我们身下的这张床吗?” “有理。” 李随便曾经将她当成是所有千金小姐中的一个,芸芸众生里的一员,走过路过错过,甚至没有相遇,也不可惜。 但现在,却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从她用手指专注地勾勒着她眼睛的形状开始,从她说人生自古谁无死开始,从她捂着眼睛大喊一二三开始,她的世界乾坤挪移,风云色变,待到尘埃落定,才发现眼中只有一个她,然后从她眼里看到一个自己。 “还记得之前我问你吗,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李随便的语气有了别样的温柔,有些转变,只发生在刹那之间,让人措手不及。 如果是一见钟情,一见的时间会不会太长?如果是日久生情,相处的时日会不会太短? 她明明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去展开一场恋爱,生活尚且自顾不暇,爱情简直就是奢侈品,消费不起。 “特别想要?嗯……想要在短暂的人生里做各种尝试。”高澹不懂李随便心中苦恼,自顾自精彩演说,“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让世人永远记得我。” “你要知道,世人通常都很健忘。”李随便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一丝寂寞,果然是个任性的小孩,不希望自己被遗忘,被忽略。但是她可又知道,一个人,独自记挂着一个已经不在的人,是何等痛苦。 “世人不是健忘,而是无情,我早知道世态炎凉。”好大的口气,仿佛自己已经历尽沧桑,看破红尘。 “如果真的有人永远记得你,只一个,够不够?” “当然是越多越好。” “你太贪心。” “难道你不贪心?你没有想要的东西?” “不,我有。” 高澹得意地笑起来:“看,我没说错吧。” “你想要什么?说来我听听?”高澹顿了顿,好奇地问。 “想要钱,会不会太庸俗?”李随便最大的梦想是环游全世界,可惜梦想太大,金钱太少。 “简直俗不可耐。”高澹说,“不过你很老实,上天会眷顾老实人。” “如何眷顾?我怎么感受不到?” “它不是让你和我相遇了吗,得到钱的最快捷途径,就是认识一个有钱人啊。” 是是是,然后绑架她,向她家里打勒索电话,如果没有一千万,别指望人质平安回归。 果然方便快捷。 “那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更多人记住你吗?” “在报纸上登征婚启事?” “滥交。”李随便冲她笑笑,“如果你希望,可以从我开始。” 第41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一连几天,李随便都心情奇好,甚至会在上洗手间的时候吹口哨。 乐乐趁着客人不多的时候拉了她去角落摸鱼,顺便八卦地问:“这么春风得意的样子,是不是勾搭上哪个良家宅男?” “非也非也,虽然宅男有三好,但常年蛰伏在家,足不出户,不宜培养感情,我更喜欢活蹦乱跳,野性难驯的类型。”李随便故意陶醉地笑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犬牙。 乐乐搭着她的肩膀笑问:“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开开眼界?自从动物园搬了之后,很久都没见过野生动物。” 李随便将帽檐往上抬了抬,狭长的黑眸盈满笑意:“等真的泡到手再说。” “切,原来八字还没有一撇。” “我喜欢两撇一起搞定行不行。”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情场鬼见愁见到你也发愁。不过,别说我不提醒你,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好,倒贴上去不值钱。” 李随便看着场内举杯痛饮的人们,踌躇满志地笑道:“我有分寸。” 情场如战场,既然是她主动发起进攻,当然事先排兵布阵,做好万全准备,然后一口气攻城略池,直捣黄龙。 这样想的时候的确痛快,可惜现实中并没有千军万马可以陪她一起冲锋陷阵。 “说回正经事吧,老板不是叫我们多想些点子,在周年庆的时候搞场别开生面的活动,吸引更多客人?”李随便说,“我想到一个主意。” “愿闻其详。” “你可有听说过角色扮演?” 乐乐顿时兴奋起来,双眼发亮地盯着李随便,直叹知音难求,相见恨晚:“亏你想得出来,说,家里是不是收藏着很多道具?” “什么道具?”不就是个化装舞会,面具和假发算不算? “当然是蜡烛、皮鞭、高跟鞋、护士服、一次性针筒什么的。”乐乐横她一眼,假意娇嗔,“讨厌,自己明明知道还问人家。” 李随便打了个冷战,这都什么世界,地球太恐怖了,谁能带她去火星? 这时,莉莎在吧台后面朝她们这边招手,李随便连忙奔了过去。 “你的手机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响。” 李随便连忙接过手机,天花板上的射灯闪烁明灭,需用手挡在屏幕上面才能看清楚来电显示,居然是高澹打来。 人声吵杂,李随便匆忙跑去休息室,正要接听,来电却已中断,她立刻按回拨,但却听到正在通话中的语音提示,料想高澹定是又再打过来,于是果断收线,耐心等了一会儿,铃声果然再次响起。 “那么久都不接电话,在酒吧?” “是啊,不过准备可以走了,怎么这么晚打来,发生什么事?”李随便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外面的客人已经散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59 得差不多,这个时候老板都会允许员工稍微偷一下懒,所以李随便非常心安理得地坐下来陪高澹谈天说地。 “没什么事,就是今天的作业奇多,才刚写完,洗了澡还没有睡意,就打来跟你聊聊天。”不知道是本人的缘故还是电话线的缘故,李随便觉得耳畔的声音比以往要低沉些,更加悦耳。 “我不会讲睡前故事。”李随便无声地笑笑,想象着话筒那头的人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模样。 “本小姐又不是小孩,故事留给你自己听。”那边的声调果然稍微拔高了一点,不知道两边脸颊有没有可爱的鼓起来。单是猜想那画面,李随便便觉得有趣。 “你那边怎么那么安静,客人是不是已经散场?”高澹问,“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李随便听出她言语间隐含的一点点热切,知道肯定大有内情,于是说:“对啊,我换了衣服就下班。” “你经过建国路吧,那里有家‘华大妈粥店’,艇仔粥超级好吃。”说到这里,似乎能听见高澹咽口水的声音,李随便忍住没笑出声,等着她往下说。 “你去帮我打包一份送过来。” “吃夜宵会变胖,高同学请三思。”李随便在脑中描画着城市地图,发现建国路和自己的住处根本南辕北辙。 “不是夜宵,是晚饭。”高澹有气无力地埋怨,“我一回家就忙着写作业,还没吃晚饭呢。” “你家佣人不会把晚餐送进你房间吗?”李随便奇怪地问。 “我最恨做事时被人打扰,他们都知道。” “那也应该留一份给你,你快去厨房看看。” “不去,谁要吃冷冰冰的饭菜啊。” “你可以叫佣人帮你加热。” “娥姐睡了,我不想麻烦她。” 李随便顿时心理不平衡:所以就来麻烦我? “那你到底送不送?不送就算了,大不了饿一晚上,又不会死。”高澹有点不耐烦地道。 “送送送,你先别睡,等我十分钟。”李随便挂了电话,跑去吧台跟莉莎说家里有事需要早退,然后又去问乐乐借摩托车。 “借给你了我要怎么回家?” “你不知道有种交通工具叫公交车吗?不然计程车也可以。” “为什么我要把摩托车借给你,而自己却要挤公车?”乐乐跳起来反问。 “当然是因为江湖救急,你的好姐妹我需要征用你的摩托车。”李随便理所当然地张开手掌,平伸到乐乐面前,“快,把钥匙交出来。” “靠,车是我的还是你的,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李随便捏捏自己的脸皮,换上另一副表情:“这样会不会比较像?” 乐乐痛心疾首地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放到她手心里:“我真是遇人不淑,误交损友。你记得一定要请我吃饭。” “谢了,下次一定请你。”李随便拿了钥匙便走。 “下次即是何时?”乐乐在她身后大声追问。 李随便脚步毫不停留,转过身冲她笑道:“下次。” 华大妈粥店果然生意红火,就算是接近凌晨两点的时间,也有络绎不绝的客人。 闻到从店里飘出来的阵阵香味,李随便的肚子也有点饿了,于是打包了两份艇仔粥,以最快速度飞奔去高澹的豪华别墅。 上次来的时候,李随便已经研究过整栋豪宅的地形和结构,这一次并没有直接冲到门口,而是把车停在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的路边,然后从小路绕到别墅后面。 李随便抬头看了看二楼还亮着灯的窗口,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瞄准玻璃窗扔过去。 一颗、两颗、三颗……百发百中,每隔三十秒扔一次,直到窗口里面终于有所动静。 高澹的身影出现在窗前,她推开窗子神色疑惑地探出头来张望,不多时便发现了站在路灯下的李随便。 李随便左手拎着打包好的夜宵,右手高高举起,朝高澹帅气地挥了几下。高澹接收到讯息,也抬起双臂用力挥动。 窗台的人影不见了,等了一阵,有个人从围墙那边的小门跑了过来。 “木子,你真的来啦。”高澹欢喜地出现在她面前,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头上还戴着睡帽,笑容里透出几分孩子气。 “高女侠号令群雄,小的岂敢不从?”李随便将夜宵交到她手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夹克替她披上,“这种时候最是寒凉,别感冒了。” 高澹说:“不就是出来拿个夜宵,我懒得换衣服。” 李随便吞吐地问:“你这就要回去了?”在昏暗的路灯映照下,她的脸上透出几分落寞之色。 看着那张失望的脸,高澹竟然有种欺负弱小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她低头看看手上挽着的袋子,惊讶地道:“怎么会有两份?” “我也没吃晚饭。”李随便从袋子里取走最上面的那份,冲她笑笑道,“好了,你赶快回去吧,粥凉了不好吃。” 高澹的罪恶感瞬间被她那个敦厚纯良的笑容给提升到无限大,再难移步。 “两个人吃会比较香,我陪你在这里吃完再上去。” 李随便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得偿所愿,不禁心花怒放,但脸上仍不忘露出受惊若宠的神色,眨巴眨巴着细长的黑眸看向高澹,仿佛遭遗弃后又再次获得主人注意的小动物。 高澹顿时无中生有出主人翁的责任意识,一时母爱泛滥,感到有必要担负起爱护李随便小动物的重大使命。 两人并排着席地而坐,背靠在路灯灯杆上,投映在地面的影子紧密依偎。 “我还没试过这样子吃东西呐,就像流落街头的落魄贵族。”高澹抬头看看夜色无边的苍穹,又转头看看寂静无人的街道,只觉得新奇好玩。 “你是落魄贵族,那我是什么?”李随便看着她神采飞扬的笑脸,内心早柔软得发作一汪春水。 高澹偏头认真地想想,最后笑道:“你是那只穿着长靴子的猫。” 李随便也笑,是,但愿我能将一切好东西统统带到你身边,欢笑、喜乐……包括丘比特的箭。 第42章 血光之灾 李随便逛超市时遇到了高中时代的同桌。 “你还是老样子。”对方先认出了她,上下打量着她的衣着装扮,语调不无讥讽。 李随便侧过身子打算让她和她的购物车先过去,不料对方却停下来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怎么?不想见到我?”她挑起嘴角,笑容仿似抽筋,“放心,我今天刚好身边没带朋友才跟你打声招呼,希望以后大家在路上碰见,你懂得分寸。” 李随便对她客气地笑笑,并没有出声。 “你会在这里出现真叫我感到意外,同学一场我才提醒你,这家超市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进口货,很贵的。”对方瞄了眼李随便货物车上的一大堆食品,满脸鄙视神色,“总是有些低素质的人爱装模作样,挑了一大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60 堆东西又没钱结账,离开时把所有货品扔到一边,害服务员要一样样地重新摆放。” 李随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知道得真详细,你在这里打工?怎么没有听说这里可以做兼职?” 对方顿时激动万分地跳起来,仿佛蒙受了天大的不白之冤,气急败坏地澄清道:“我用得着在这里做服务员?从小到大,我花的都是家里的钱,没有一分钱是我用自己的劳动换回来的!” 请问这有什么值得自豪……? 轻快的脚步声从货物架彼端传来,李随便眸光略微偏转,在看到那个抱着一大堆食物向她小跑而来的人时,展颜莞尔。 正演说得投入的某同学对身后的脚步声一无所觉,只是看到对面一直表情懒散眼神痞坏的人突然露出和煦笑容,心头不由一紧,莫名而不解。 “你怎么没跟着来,害我刚才回头时见不着人,以为把你弄丢了。”直到一把气呼呼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某同学才发现,李随便那个暖暖的笑容,并非为自己展示。 “这里的地板太滑,我不敢走快。” “不就是打了层蜡,能有多滑,你穿的又不是溜冰鞋。” “我的鞋底磨坏了,没有摩擦力。” “哈哈哈哈,不是吧?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搞笑的说法。” “……那是因为你没试过一双鞋子穿两三年。” 某同学完全被晾到一边,无人理会。 “时候不早了,你磨磨蹭蹭的,我们会迟到。”高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有点焦急。 李随便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你拉着我走,我就不害怕跌倒了。” 握着购物车车把的其中一只手随意地垂落身则,万分自然地拉住了旁边那个人的手。 “唉,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也没有你麻烦。”高澹对李随便的话深信不疑,反握着她的手加快脚步,“拉着就不怕了是吧,那快走快走。” 李随便笑眯了眼,细长的黑眸里流动着狡黠之色。 “对了,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你朋友吗?我们走的时候好像没跟她道别。”在绕了两三个货物架,走出足有几百米的距离后,高澹才想起刚才被自己一直忽略的某同学。 “刚才有人跟我说话吗?你看错了。”李随便说。 高澹说:“当然有,那人明明就站在你旁边。” “没有没有。”李随便矢口否认。 高澹一脸狐疑:“光天化日之下,难道我还能见鬼?” “放心放心,我送一样辟邪之物给你,能够驱恶挡煞,保你一世平安。”李随便停下脚步,松开两人交握的手,然后从自己脖子上解下一条链子,上面沉甸甸地坠着一块莹白美玉。 “家传之宝?”高澹笑着调侃,她虽然看惯了母亲的金银细软,但对于玉石玉器却不擅鉴赏,也没有那方面的兴趣爱好。 李随便将链子绕到她颈项,竟真的替她戴上:“这个不值什么钱,但一番心意,你别嫌弃。” 高澹刚才不及细看,以为只是普通玉石,此刻禁不住摸了摸,只觉得触手温润,柔滑如丝,又见它晶莹剔透,质地细密,便知不是一般次品,心中疑惑顿生,挑起眉眼不悦地道:“我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是因为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你却特意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莫非是认为我眼中只有虚荣,不懂情义?” 李随便一愕,旋即笑道:“我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你了,你却还来怀疑我的一片真心?” 依李随便的经验来看,高澹十有八九是个直女,想要掰弯她的话,就不能太过含蓄纯洁,必要时的一点煽情,在所难免。 高澹细细思量着李随便的话,良久,粲然一笑,拿起玉坠放到嘴边吻了吻,欢喜地道:“你对我真好,那这个我就收下了,谢谢。” 李随便注视着她天真可爱的举动,笑笑不语。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要谢的话,请以身相许。 高澹的生日派对并非歌舞酒会,而是别开生面的bbq。所有嘉宾都准时到场,反倒是主人姗姗来迟,因此她们才走进大门,便被大家团团围住。 “就等你了寿星女,还以为你想玩失踪呢。” “买东西怎么不叫佣人去?看你弄得满头大汗的,要不要去换衣服。” “主角果然总是最后一个出现,蛋糕你就爱玩这把戏。” 一群人七嘴八舌,高澹完全没办法向她们介绍身边的平民朋友。 佣人见到自家小姐归来,知道派对可以开始,于是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食物一样样从厨房端到花园。 清幽的小庭院列了一排回字形长桌,熟食与生肉、饮品和水果全部分类摆放,庭院正中架起了四个烧烤炉,佣人和保安一起驾轻就熟地生火,众人纷纷跑到长桌那边挑选喜欢的食物。 高澹把刚买回来的零食放到一边,拉着李随便到火炉边烧东西。 “咦,她是谁?怎么我从没见过?”终于有人发现异类存在,好奇地问身边同伴。 “不是我们班的啊,我也没见过。” “难道是大三大四的学姐?” “没理由,你看她穿的衣服,好像地摊货哦。” 李随便衣着随便,仍是惯常的休闲打扮,旧t恤加牛仔吊带裤,帽檐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在一众名媛淑女中显得格格不入。 但她气定神闲,从容大方,丝毫不见半点拘束,左手叉鸡翅右手叉鱿鱼,大咧咧地坐在炉边烤着,任别人评头品足。 高澹爬上椅子,高高在上地环视大家,然后指着李随便大声介绍:“她是隔壁学校的同学,我新结交的朋友,叫阿ban。” 李随便似笑非笑地看过去,犹记得当初她告诉她“阿ban”这个名字时,她非常不屑地说,最讨厌中国人取英文名。 “隔壁学校?不会就是那所平民学校吧?”有人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尖叫,接着马上便有其他附和的声音响起。 “拜托,平民学校的人和我们根本不同一个层次耶。” 高澹的表情出现几分严肃:“我希望大家尊重我的朋友。” 在场的十多位千金小姐各有所思,但却都停止了对李随便的议论。并不是每一个贵族都排斥平民,不少衣着漂亮的小姐坐到了她身边,追问她与高澹的相识经过。 “当日我们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冤家路窄,大打出手,结果不打不相识,打过之后惺惺相惜,最后高山流水,义结金兰。” “原来如此,真是充满戏剧性的邂逅。”有人发出一声感叹,“接下去呢?还有没有?” 有有有,其实无需羡慕,缘分就在隔壁,只要你们愿意,每天都可以有浪漫桥段上演,精彩不断,陆续有来。 高澹本以为李随便会在此次盛会中大受冷落,不料她竟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与一干人谈笑风生,心里不禁有些气闷,特别是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61 看到她左右两边都坐了人,自己竟无法插足其间,便更觉愤懑。 “你们请随意,我回房间换件衣服。”高澹将这些负面情绪全部归咎于一身汗湿,想着冲洗一番然后换上干净衣服的话会不会让心情有所好转。 若有所思地目送高澹落落寡欢的背影离去,李随便也没有了玩乐的心情,态度敷衍地虚应着身边的小姐们,无聊得频频打呵欠。 “喂,平民同学,我们这边的火烧得不够旺,可以请你帮忙处理一下吗?”一把清脆的声音带着挑衅的语气传了过来。 李随便最爱接受各种挑战,立刻放下手中的烧烤叉,神色乖顺地走过去。 “我想你应该很擅长做这些吧,真是麻烦你了。”开口说话的女生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带着鄙夷刻薄之色。 “无需客气,我在家经常生火。”李随便走到放饮料的长桌边,倒了半杯白酒,然后转了回来。 “你看,非常容易。”李随便故作友善地一手挽着对方的手臂走近火炉,一手将杯中的酒液全部倾倒在炭火中。 “哇啊!”蓦然窜起的火光将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眼镜小姐受到的惊吓尤为严重。 “你根本是故意的!”眼镜小姐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愤恨交加,抢过李随便手中的空酒杯,对准她的脑袋便用力掷去。 “砰”的一声玻璃碎裂,李随便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第43章 就算我因此而死也与你无关。 这下玩大发了,全场鸦雀无声。 李随便捂着额头问:“谁有手帕,借我用一下。” 话音刚落,三四条折叠整齐散发着淡淡幽香的高档纯棉印花手绢便递到眼前。李随便稍微欣赏了一下那些手帕上的花色,最后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向日葵图案。 “你们继续,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伤口。”李随便仿佛丧失痛觉般表现得若无其事,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慢着,”行凶者上前一步挡住李随便的去路,一副余怒未消的表情,胸口急剧起伏,“我知道你的真正目的,想去找蛋糕告状对不对?” 李随便望着她,露出无辜的表情。 “不,这位同学你误会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开阔天空,李随便一向崇尚和平主义,从不争强好胜。 “没有误会!事情从头到尾都清楚的很,有人不知好歹,狗仗人势,竟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装模作样发起小姐脾气。” 现在到底是谁在发小姐脾气? 李随便乖顺地垂首,帽檐遮挡了她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唇角边那抹软弱的笑容。 “你说得对,事情的确非常清楚明白,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同学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不知道这样的道歉可还满意? “你、你嘴上说是自己的错,但分明口是心非,就像刚才假意帮忙,却想一把火烧死我,简直卑鄙无耻!” 不过就是窜起来一点火舌,又不是三味真火,怎么可能烧死你?李随便把头垂得更低。 “不敢不敢,刚才确实只是一场意外,只是没想到我的无心之失竟令尊驾受惊,实在难辞其咎,悔恨交加,此刻再无颜面继续留下,这就告辞离去。”抬头,环视表情各异的围观群众,歉然一笑,“扫了大家的兴致,真对不起。” “你、你以为一走了之就没事?喂!你回来!” 真以为能把她当狗一样呼来喝去?天真。 李随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豪宅,经过门口时,手一松,染了血的方巾便轻飘飘地落在地面,恰如其分地化身为发人深省的犯罪证据。 额头上那个小小的伤口实在不值一提,更大更重的外伤她都经受过,身上至今仍残留着深浅不一的疤痕。疼痛是代价,教会她如何去避免不必要的创伤,她天生聪明伶俐,早已习得十八般武艺,不说天下无敌,最起码也算个武林高手。所以刚才那个迎面袭来的酒杯,并不是她躲避不及,而是没想过要躲避。 她曾经对高澹提议:若想滥交,请务必从我开始。 高澹思考良久,终于点头笑道:行,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随便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弄清楚一件事,同是朋友,如果她和她的那些权贵友人发生冲突,她会偏袒哪方? 高澹是个很护短的人,李随便实在很想知道,谁才是她更重视的对象。 靠在公车站牌下目送着第三部巴士离去,沙尘滚滚中,她终于等来了让她心花怒放的答案。 “木子,你给我站住!”高澹远远看见她的身影,不禁喜出望外,忙先发制人地大吼一声。 李随便本来就没想过要动,看着她心急火燎地跑向自己,依旧悠哉地靠着站牌,完全没有迎上去的意思。 “呼……你胆敢一声不吭就离开,呼……气死、呼……气死我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同时双手抓紧了她两边的衣袖,唯恐她突然逃走。 李随便知道她心脏不好,连忙抽出手来替她抚背顺气,柔声说道:“别急,慢慢说话,我不走。” 高澹抬头便看见她额角上凝结的大片血迹,虽然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盖了伤口,但血液淌过的地方,仍然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还等什么公车,直接叫计程车!”高澹立刻伸手招停一部的士,拽着李随便上车,然后直奔医院。 一路上,高澹脸色铁青,气氛异常:“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被人伤成这样居然都不追究,就那样默不作声地走掉,很吃亏的知不知道?你是不是怕了她,怕她有钱有势?” 李随便笑着摇头,欲言又止。 “那到底是为什么?”高澹追问。 “我走不是因为忌惮她财雄势大,我……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适当地吞吐一下,果然被当成了难为情处理。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高澹奇道,心里不禁有几分高兴,原来木子并非胆小怕事,而是处处为她着想。 “她到底是你的朋友,而且今天特地为你而来,却被我弄得不愉快,你作为主人,怎会不为难?”如果两者选其一,谁去谁留?与其被动等待,还不如主动示弱,她从不介意被人同情,只要最后得偿所愿。 高澹感动之下不自觉抓紧她的手臂,指甲陷入皮肤中,痛得她苦不堪言。 “哼,本小姐才懒理她愉不愉快,敢在我的地方动我的人,别说是朋友,以后都别妄想我会再跟她来往!真后悔刚才没有直接将她扫地出门,只骂了几句实在太便宜她。” 李随便心里甜滋滋的如同喝了蜜汁,脸上却露出截然相反的表情,三分惶恐七分悔疚:“她是何等身份,而我又有什么资格,你不要一时冲动做错了决定,现在还来得及,我在这里下车,你直接返回家里,兴许她尚未离开。” 高澹听了这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62 话,怔了怔,脸色竟有几分煞白,眉眼慢慢透出冷冽之意。 “你说你没有资格?” 李随便看着她突如其来的转变,也是一愣,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一刹那,竟也有了几分动摇。 原来她对她,还是没有了解透彻。 “抱歉,我……”这一次,李随便倒是真心实意地道歉,可惜话才出口,便被高澹冷冷打断。 “你以为我为什么特地邀请你参加这个生日派对?”高澹直视着李随便的双眼,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激怒。 李随便只觉得心里又甜又痛,她并非不开窍的顽石,只一点蛛丝马迹,便可明察秋毫,洞悉天机。之前她没有想到并不是觉察不到,而是不敢盲目乐观,先爱上的那个人注定是输家,她一心只想着如何险中求胜,速战速决,竟忽略了最应该在乎的东西。 李随便温柔地注视着对面那张怒气冲天的脸,唇边不自觉溢出满满笑意。 “我知道的,高澹。” 仿佛被这声太温柔的称呼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一角,高澹愠怒的脸色稍缓,但水漾润泽的美目仍含着一丝嗔怨。 “那天我只是说不想撞到熟人,你却自作聪明,说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还一口咬定是自己见不得人。我今天就是想让你知道,和我高澹做朋友不需要畏首畏尾闪闪缩缩。我要把你介绍给她们认识,我要让你知道,你和她们、和我都是平起平坐的,在我心里,你比她们任何一个都重要。” 高澹只顾着将心底的话说个痛快,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神采飞扬的模样有多吸引人,李随便暗中攥紧了拳头,微微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喉咙一阵发紧,几乎就要忍不住将她扑到,狠狠亲吻。 认真地说着那些话的高澹实在太迷人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人想一口吞掉。 幸好此时车子已经驶到医院门口,司机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脸红。 “两位,医院已经到了。” 高澹付了钱,拉着李随便走进去挂号排队,来看外伤的人不算多,扭到撞到烫到的都有,每一个看起来都比李随便严重。 “其实伤口不深,血也止住了,回家涂点药水就好。”两人坐在走廊上等待护士喊名字。 “我听说有人弄破了手指,后来竟然得破伤风死掉。”高澹问,“是不是很可怕?” 李随便笑道:“有一点。” “如果你因此而死了,就是我的错。”高澹掀开她的帽子,注视着她额角上的伤,周围凝固的血痕为那道伤口营造出不少狰狞可怖的效果。 “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打伤我。”李随便看着她审慎的模样,不禁失笑。 “若不是我将她叫来我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她后悔的是把那个刁蛮小姐叫去,而不是把自己叫去。李随便暗自高兴。 “不,是我不好,惹是生非,咎由自取。”说的是实情,可惜听的人却以为她想把责任统统揽上身。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受了蒙蔽,没有看清楚她的本质。以往她在我爸爸妈妈面前都很成熟稳重,没想到今天没有长辈在场会变得这般放肆。” “那么就是她的错,与你无关。” “……对,就是她的错。” 两人对视片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44章 孤女寡女独处此地,你意欲何为? 从医院出来,李随便问:“我们还回去吗?” 中午的阳光有点灼人,高澹半眯起眼睛摇摇头:“家里乱七八糟的,回去也没意思。本以为可以趁爸爸妈妈不在疯狂一下,没想到这般无趣。” 李随便玩弄着手里沾了血迹的鸭舌帽,笑笑道:“那陪我去买顶帽子吧,免得大家走过路过都总看我。” 难道世人都没见过光头吗?都没见过光头的女生吗?都没见过额角贴了块创可贴的光头女生吗……是的,经过医生专业的判断外加清洗处理过伤口后,一片创可贴便杜绝了患上破伤风的任何风险可能。 高澹转过头去端详了一阵那颗阳光下的光头,最后露出不解的神色喃喃自语:“别在意,其实也没什么。” 那你这副困惑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这么勉强的话,还不如“别安慰我……” 高澹轻哼一声,别过脸去:“谁安慰你了,丑八怪。” 那也不至于吧,乐乐还说有个性呢。李随便摸摸自己的光头,上面已经长出一层短短的毛发,又硬又密,有点扎手。 “把帽子戴起来。”高澹命令。 “……好。”无论是光头还是血迹,都同样引人注目,不过只要你觉得高兴,随时任君所好。 “帽子的钱由我来付,你不许争。”高澹先旨声明。 请放心,除非情敌出现,不然她基本上与世无争。“这怎么行?无功不受禄。” “不过就是一顶帽子,有什么好推让的,我让你受你就受。” “……好,我……受。” 李随便惯常光顾的店铺都很亲民,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难入高澹法眼,从衣裤到鞋袜,无一不被挑得一无是处。 “你要不要试穿一下?”李随便突发奇想,挑了一件休闲装拿到高澹身前比试。 “穿这个?!”如果衣服有七情六欲的话,一定会被她嫌弃的眼神弄哭。 李随便笑着点头:“就穿一天。” 高澹蹙起双眉疑惑地看向她。 “反正你不想回家不是吗?我带你去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逛逛。”也许是李随便的眼神太过热切,也许是李随便的话语太过蛊惑,也许是李随便的笑容太过温柔,等高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李随便替她挑选的平民装。 她走到镜子前,有点困惑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然后轻轻叹气:“怎么我无论穿什么都那么好看?” 磨破的宽松浅蓝色牛仔裤搭配黑白拼接口袋t恤,踩着一对厚底板鞋,完全是李随便平日喜好的嘻哈风格。 “我们好像在穿情侣装哦。”高澹一改先前挑剔的态度,惊喜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这样的打扮前所未有,既新鲜又新奇。 李随便将一顶牛仔布棒球帽压到她头上,笑道:“这样有没有更像情侣?” 故意剔掉最后那个“装”字,高澹却像完全没有注意。李随便笑意更深,不反对就是默认。 近乎宠溺地看着已经平民化的富家小姐用手扶着帽檐,在镜子前面左转,再右转,脸上绽放出天真烂漫的微笑,眼神带着几分淘气。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高澹从镜中发现了背后的视线,回过头傲然一笑,眉眼飞扬,“怎么,被本小姐的绝世风华迷倒了?” “是啊,倒得五体投地。”而且是我上你下的姿势,饿虎擒羊,可还满意? “哈哈,本小姐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李随便也笑,笑得意味深长。如此甚好,花开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63 堪折直须折,你于我心间便是那朵最美的花,请毫无保留,倾情怒放。待得花开尽,自有惜花人。 付款离开店铺的时候,李随便若有所思地问:“如果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出乎你意料地特别好看,你是不是会感到困惑?” 回想起高澹站在镜子前自我凝视时的表情几乎与在医院门口打量她时的表情如出一撤,李随便心底不禁涌起几分得意。 “不一定。”高澹警惕地看她一眼,仿佛也想到了什么。 “刚才我听见店里的两个服务员在偷偷议论我很有型很好看,”李随便厚着脸皮笑问,“你有没有觉得?” “不觉得。”太快太斩钉截铁的回答反而欲盖弥彰,李随便注意到高澹的耳垂竟微微泛红,顿时心满意足。 “我说不觉得!”高澹再次强调。 “是是,我听到了,真让人伤心啊。”口不对心地悲叹着,李随便在心里偷着乐。就表里不一这一点来看,她们完全天生一对,珠联璧合。 老城区有很多地方都已改建,旧貌换新颜,却仍保留着一些深巷故宅,昭显地方文化。高澹并非从未涉足此地,多少次透过车窗匆匆一瞥,虽然总来不及好好欣赏个中景致,但记忆却依旧残留着往昔旧街的风貌,心头一点怀念,将回忆渲染成褪色泛黄的照片。 “我以前住的房子在三年前被拆了,看,就是那边正在施工的地方,看来会建成二十多层高的大厦。” 高澹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施工现场,那里黄沙漫天,机声隆隆,一辆大卡车停在路旁,赤着上身的包工头正催促着搬运水泥的工人赶快赶快。 “真遗憾。”高澹扁扁嘴,有点失望,“没办法看到木子以前住的房子是什么形状。” “长方形,我画给你看。”李随便抓起她的手,用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描画。高澹受不了那种痒,一边挣扎一边大笑。 平民住的当然是平房,不若豪宅美轮美奂,贵气逼人。门前几棵小树,旁边几朵野花,奶奶还没过世前总喜欢搬一张竹椅放在门口,坐在那里和隔壁家的大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那样的场景,估计高澹见所未见。 “真想……让你也看一下。” 高澹不笑了,抬头看着她,认真地点点头:“嗯。”我知道,虽然不可能回溯年轮彼端重翻旧时画卷,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充满温情的美丽场景。 这样,是否已经足够? 李随便将高澹带到小时候上学必经的凉茶铺,欣喜地道:“居然还在,我几乎有三四年没来过了。” 高澹看看那家年久失修的店铺,再转头看看李随便,问:“这里的东西真的能喝?” “我经常喝这里的甘蔗汁。” “……那么要一杯吧——你自己喝。” “……” 老板娘听到她们的对话,探出头来歉意笑笑:“不好意思,榨甘蔗机坏了,点些别的行不行?红萝卜汁、罗汉果、菊花茶、清补凉……” “我只想喝甘蔗汁。”李随便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拉着高澹就要离开。 “等等,”高澹在她耳边小声问,“你真的那么想喝?” 其实……也不是非喝不可…… 在走去老城区最负盛名的偶尔春堤的路上,李随便挽着一大袋甘蔗如是想着。 高澹第一次走进那条林木扶疏的长堤,感觉瞬间隔绝了盛世繁嚣,穿越到另一个静谧清新的世界。 时值初春,卉木萋萋,仓庚喈喈,放眼尽是碧色。两边翠木高耸,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花叶的罅隙一束束泻落,在铺满凌乱霜花的地面上圈圈画画。那些雪白的小花,不知是什么品种,在枝头一簇簇盛极怒放,风吹花落,沾衣不离,须臾间,暗香盈袖。 “为什么这里叫做春堤却又不建在河边?” “也许千百年前,这里曾经有河。” “那为什么河水干涸了,这条长堤仍在?” “也许有人特意将它保留了下来。” “为什么要将它保留下来?” “为了让我有朝一日能将你带到此处。” 如斯美景,良辰共度,世间所有都可抛诸脑后,只你、只我,入这画中,一帧定格。可好? 高澹有一瞬间的茫然,只觉得面前那人的视线太过专注,太过炽热,脸上的表情有一点醉,还有一点痴。 没由来地感到双颊开始发烫,却仍似不服输地迎上她的视线,笑问:“你现在已把我带来这里,那么意欲何为?” “不敢。”虽然意图很多,而且不轨,但在没有十拿九稳之前,她都不会鲁莽行事,破坏现在如此美好的“朋友关系”。 “不敢?好,本小姐今日就格外开恩,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绝不生气。” 记得上一次她这样说时,原本应该落在脸上的耳光却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吻,至今记忆犹新,而这一次,神推鬼使,她又说出了那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是兽性大发好呢,还是兽性大发好呢,还是兽性大发好呢?三选一,请猜~ 第45章 不许你把舌头伸进来。 “我想……” “嗯?” “从这里走去,尽头有一座废旧教堂,我想我们可以在那里吃甘蔗。” “……” 整条长堤如同被包起的酒楼,除了她们,居然再无人迹。一路走去,落英缤纷,总觉得云里雾里梦里,没有一点真实感。 教堂还是原先的模样,灰白斑驳的墙壁爬满藤生植物,开出不知名的紫色小花,招蜂引蝶。 高澹蹦蹦跳跳地走上长满青苔的石阶,不料脚下一滑,身子顿时往后倾倒,惊得她失声低呼,正以为会摔个四脚朝天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却稳健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顺势仰头看去,恰好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狭长黑眸。 “好痛。”高澹皱皱眉,直起身子站好。 “我不是抱住你了吗?”李随便奇怪地问。 高澹瞪了眼她手上挽着的袋子,刚才就是里面的甘蔗戳中了她的腰。 李随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了然地抖了抖沉重的袋子,笑道:“别瞪了,还不是你坚持要买。” “是你说想喝甘蔗汁!” 李随便咧嘴而笑,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缝:“我知道你对我好。” “哼,本小姐对待朋友一向仗义。”高澹得瑟地偏头看她,亲昵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以后跟着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李随便挑挑眉,有点意外,原来豪门大户也会看武侠片,她还以为上流人士的眼中只容得下法国歌剧。 教堂里面的木质长椅已经残破不堪,墙壁上的基督受难像蒙着厚重的灰尘。李随便仰头看着经年不变的基督雕像,带着陷入回忆的怀念表情缓缓说道:“小时候我来过这里,还和这里的神父聊过天。” “聊圣经?”高澹禁不住取笑。 “那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64 是什么?” “……好吧,你们当时聊了什么?” “我问他为什么经常有哥哥姐姐穿着漂亮的衣服到这里来,神父就跟我解释,因为他们相爱,并且决定共同生活,永远守护对方,所以就来到神的面前庄严起誓,希望能够得到庇佑和祝福。” “那么深奥的话你当时能听明白吗?”高澹非常怀疑。 “似懂非懂吧,反正从那时候起我就暗下决心,以后如果找到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带她来这里。”李随便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细长的黑眸澄净无染。 高澹突然感到胸口一阵胀闷,满嘴苦涩。 “是吗,来这么寒酸的地方啊。”她环视四周,灰墙土瓦,蛛网遍结,实在感受不到半分肃穆庄严,但这里就是日后李子要和她男朋友山盟海誓的圣地,基督在上,神明为证,永结同心,死生不离。 单是幻想那样的情节,高澹便觉得可笑之极。于是,她真的放声大笑,前俯后仰,无法停止。 李随便先是愕然,接着有些气恼,明白自己并没有成功地传情达意。 “请问我刚才讲的是笑话吗?”她忍不住自嘲。 高澹不理会她,依然笑个不停,李随便有点慌了,轻拍着她的背部说:“够了,别再笑了,气喘得那么厉害……” 高澹终于停了下来,笑过之后脸上居然毫无血色,唯有微微润湿的眸子分外清亮。 “就算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也不许把他带来这里。”高澹说。 “咦,为什么?” “因为我要把我喜欢的人带来这里。” “你带你的,我带我的,两者有何冲突?”而且,这地方是她先发现的吧? “反正只能是我带我喜欢的人来,不许你带。”高澹秀眉高挑,蛮不讲理地强下定论。 李随便做人的原则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莫说是向恶势力屈服,就算是向恶势力靠拢也不是问题。 “既然高同学看中这里,小的当然不会夺人所好。” 高澹并未满意,侧头想了想,又问:“那如果我们看上同一个人呢?” “小的二话不说,立刻打包奉送。”我看上的就是你,你若自恋到也看上自己,正好乖乖束手就擒。 高澹这才真正恢复笑颜,满意地隔着帽子摸了摸李随便的脑袋,对她赞口不绝:“真乖真乖,不枉本小姐疼你一场。” 李随便笑嘻嘻地问:“那有没有赏?” 高澹伸手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抽出一根甘蔗递到她面前:“来,叼好。” 白天去的那条长堤看不到河,李随便便说晚上带她到真正的堤坝上吹风。 晚餐在小吃街解决,高澹原本嫌脏,打算绝食抗议,但被李随便好哄歹哄尝试了一口臭豆腐,咀嚼之下,发现还能接受,态度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烧烤到油炸,从凉拌到糖水,一家家扫荡过去,无所遗留。 “好饱。”肚子前所未有的撑,高澹发现,自从认识李随便后,自己的生活就开始脱离原来的轨道,很多以前觉得荒唐的事情,逐渐习以为常。就连吃拉面的时候,也不再执着于无声无息,假装斯文。 李随便笑着帮她按摩小肚皮,戏谑道:“快三个月了吧?” “去死。”一拳头迎面而来,被她轻松避开。 从堤坝往河面看去,渔火点点,顺流逆流地荡过,更多的是泊在岸边,连成一片昏黄暖光。 “你看,那边有群小孩在玩火。”堤坝下是河滩,因为污染严重,垃圾堆积,所以人迹罕至。 昏暗中只看见几个矮小的身影围在一起,中间不时有火星隐现。 李随便拉着高澹下了防洪堤,往那群人影走去。 “你们在干什么?”果然是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聚在一起,其中一个拿着打火机不停打火,像是想点燃什么,可惜河风太大,未能如愿。 “我、我们想放烟花。” “什么样的烟花,给我看看。”李随便蹲下来,露出亲善大使一样的微笑。 “就是这些。”被笑容征服的孩子献宝似的将一大袋仙女棒递到李随便面前。 “哇,我也想放。”高澹的双眼顿时大放异彩,眨巴眨巴看向李随便。 就是知道你想玩。李随便宠溺地笑笑,转头对那帮小孩道:“我帮你们想办法点火,但要分一些烟花给我们,好不好?” 几个小孩相互对看一眼,默默点头。 在李随便的指挥下,小孩们团团围成一圈,筑起挡风人墙,然后随着绚烂的花火呼啦一声喷薄而出,大家同时惊叫着哄散开去,旋即又拍手欢呼起来。 “快,将你们手里的仙女棒凑过来点燃。”一时间异彩纷呈,火树银花,差点闪瞎路人的眼睛。 “看我金光四射!” “看我佛光普照!” 两人幼稚地一手一支烟花,相互对喷,追逐嬉闹,身旁一帮玩疯了的小孩有样学样,尖叫不断。 才知道,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是那样循规蹈矩,一成不变;才知道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的日子是那样平淡如水,单调乏味;才知道在没有和你在一起之前,我的内心是那样空虚寂寞,静如死水。 高澹突然跌跪在沙砾上,揪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喘气。李随便大吃一惊,跑过去扶住她的身子。 “好……好痛……”高澹话不成调,声音微微发颤。 “别怕,我送你去医院。”李随便还算镇静,一手绕过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下,准备将她横抱起来。 “不、不用……歇一下……就、就好。”高澹紧紧地圈着她的脖子,枕在她肩上艰难喘息。 李随便不敢乱动,也不敢将她拥得太紧,身体僵硬地跪在地上,随着她呼吸而呼吸,仿佛感染了她的病症,心脏阵阵揪痛。 小孩们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纷纷停止玩闹,跑过来无措地看着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良久,高澹才终于呼吸畅顺,心绞痛渐渐缓解,慢慢睁开双眼,竟发现自己成了围观对象。 “好了。”她立刻离开李随便的怀抱,对小孩们安抚地笑笑,“姐姐刚才摔跤扭到了脚,你们继续玩吧,不用管我。” 等到孩子散去,李随便才问:“真的没事?” “嗯,可能跑得太激烈,现在没事了。” “没事就好。”李随便直到现在才感到背脊掌心全是冷汗,风一吹,透心凉。 高澹终于发现她的脸色异常,于是问:“怎么了?不会是被我刚才的样子吓坏了吧?” “我在电视上学过一点心脏病的急救方法,给你演示一下好不好?”李随便将手心的汗全部擦到裤子上,然后轻轻抓住她的手。 “好啊,姑且看看你的方法正不正……”确字被突如其来的吻封缄在唇舌间,倏然消融。 高澹惊讶地睁大双眼,瞳孔倒映出孩子们手上鎏金闪烁的烟火,华丽璀璨。 “喂!你怎么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65 回事!”高澹猛地将李随便用力推开,脸上潮红不散。 李随便无辜地耸耸肩,一脸笨拙而认真的表情询问:“不对吗?电视是这样教的。” “当然不对!”高澹用力地敲打她的脑袋,“下次不许你把舌头伸进来!” “哦。”原来还可以有下次,如此甚好。李随便扬起了一抹满足的笑。 第46章 爱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自从那晚在河堤放烟花之后,李随便就一直联系不上高澹,手机关机,老地方不见人影,翘课去了豪宅几次,藏在角落处看她背着书包从轿车里下来,一左一右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如影碎影,高大的体型挡住了她娇小的身躯,根本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罗密欧与朱丽叶最起码也是两个贵族,门当户对,而她和她,只能是张生和崔莺莺。 请问红娘何在? “阿ban,你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哦。”除了额角那片创可贴外,手腕处居然血痕累累,“自杀未遂?” 李随便冲过去用声泪俱下的音效开口:“莉莎姐……” 额头立刻被一根青葱玉指顶住,阻止了她进一步靠近:“真猴急,老板在看呐。” 老板如有顺风耳,隔着几桌客人的距离扫视过来,目光到位得百步穿杨。 “莉莎姐,我可不可以打听点事?”李随便立刻在老板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安分守己,垂手正立,不越吧台半步。 莉莎看看客人不多,于是笑问:“什么事?” “你和老板的恋爱史。” “那要不眠不休说上三天三夜才能剧终,除非你请我参加海南岛四天三夜的豪华旅行团。” “细节部分可作忽略处理,我只需知道个大概。” “大概就是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全文完。” “听说你身上有着贵族血统,而老板只是一般劳动人民?” 莉莎顿时陷入往昔那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初恋情景中:“我们的爱情简直就是迪士尼里的童话故事!” “美女与野兽?” “正解!话说当时,他为了见我一面,不顾安危爬上我家高高的围墙……” “停!”李随便终于等来关键情节,“用的是什么工具?” “攀岩用的那种安全绳。” “不知小的是否有幸可以观摩一下那么有纪念价值的爱情文物?” 莉莎待人接物并非一朝一夕,言谈间,已初窥端倪:“……难道?” “正是那个难道。”莉莎姐果然英明神武,智慧超群,她顶礼膜拜。 莉莎挑挑眉,露出一丝奸笑:“攻入宅男固若金汤的城池?”原来手腕上的伤痕是这般来历,如此不惧艰辛,为爱练习爬墙,简直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反对。” “安全绳是没用的,还不如姐直接送你安全套。” “莉莎姐,你别玩我,套还是留给你和老板慢慢享用,我只需要借用爬墙道具。” “那先让我看一下宅男玉照。” “不如事后给你看我俩的合照?” “……成交。” 直到将作案工具借出去后,老板才慢条斯理地问她:“莎莎,你为什么不要求直接见真人?” 莉莎幡然醒悟,悔恨交加:“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 “……” 月黑、风高、杀人夜,适合一切户外活动。 对着实地考察后画出来的豪宅地形研究了两天,李随便终于确定了攀爬位置。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爱情是一朵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花朵,想要摘取就必须要有勇气。以前她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何止是至理名言,简直是她人生的预言。 整个攀爬过程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曲折艰辛。若非她一直保持着锻炼身体的好习惯,就算有登山绳协助也无济于事。 让人庆幸的是高澹卧室的窗户没有关上,她轻易地从那里跳进房间,落地时不知踩到什么,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高澹在床上翻了个身,悠悠转醒,惺忪睡眼蓦然看到窗口的黑影,惊得差点失声尖叫。 “是我,我!”李随便赶紧压低声音开口,冲到她面前。 高澹慢慢撑起身子,有点不敢置信地盯着李随便看了十多秒钟,最后还是不确定地问:“木子?” “是我。”李随便笑着应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有保安守着呢。” “我用爱的翅膀从窗口飞跃进来。”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高澹在她身上乱摸着,最后摸到了她固定在腰间的登山绳。 “这就是翅膀?”笑谑的口吻。 “说了是爱的翅膀,爱。”李随便细长的黑眸在昏暗中格外明亮。 “嗯,”高澹感动地用双臂圈住她的脖子,用咏叹调的语气说道,“多么伟大的友谊。” 请问高同学你听不懂中文吗? “可惜他们都不明白,硬说我交友不慎,误入歧途。”高澹气愤得咬牙切齿,“在我认识的人里,明明只有你对我最好,他们却一口咬定,你接近我是居心不良,别有用意。” 他们是谁?为何竟能一语道破天机?李随便暗暗心惊。 “也许他们说得不错,你不应该轻易相信别人,特别是我。”试问一个人如果不是居心不良、别有用意,怎会在半夜时分偷偷潜入你的卧室? 高澹恨恨地横她一眼,光线昏暗,无法看清那双美目流转而出的嗔怒,但光凭感觉便已知道原本热切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凝。 “我说了绝对不让朋友受半点委屈,爸爸妈妈是受了小人的煽动才对你有所误解,但我不许你诋毁自己!” 也许这是一个挑明心意的好机会,高澹的父母已经开始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日后想要见面的机会只怕不多,现在再不好好把握机会告白,恐怕后悔莫及。 “高澹,从现在开始,你需认真仔细地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诶?什么?你想说什么?”本来气在心头的人突然被如此严肃郑重的态度对待,不禁生出几分惊讶。 黑暗的房间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其间,李随便的呼吸声逐渐急促。 “那个……你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可还记得?”明明平日口齿伶俐,能言善辩,不料关键时刻却拙嘴笨舌,结结巴巴。 “那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指哪一件?”其实无论哪一件,她都印象深刻,因为从未有人在她永恒黑白的生活中增添如许鲜明色彩,所以与那人共度的每分每秒,她都绝不忘怀。 李随便回想起那个带着河风清香的吻,喉咙再次发紧:“如果你不记得,我们可以重温。” “咦,只要你说清楚我自然记……”与那时候一样,李随便不等她说完便吻了下去,记起她不习惯舌(咳咳)吻,于是特意再一次温习,为将来向法式热吻挑战打下基础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66 。 “嗯……你、你你你你……”高澹慌乱地推开她,本想大声质问,又怕惊扰到外面的保安,唯有控制着音量低叫,“我、我说过别伸舌头进来,你又犯规!” “你觉得恶心?”李随便满面紧张的表情,害高澹也跟着神经绷紧。 “不是恶心,而是觉得……很……”高澹突然狠狠地用手敲打她的脑袋,“很se情啊se情!” 李随便隔着帽子摸了摸疼痛的脑瓜,让讲究礼数又纯洁矜持的名媛千金说出那个词语的确是她不好,但能不能别这么重手。 “那不伸……的话,是不是没那么恶心?” “都说了不是恶心。” “那你讨不讨厌?” “不讨厌。”高澹是个简单易懂的女孩,喜怒哀乐从不掩饰,李随便非常清楚她的个性,所以彻底松一口气。 “那如果我摸你的……身体,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为什么要摸我的身体?!”要摸回去摸自己的。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是时候表明心迹:“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也不能摸,本小姐是别人可以随便乱摸的吗?”高澹柳眉倒竖,怒不可遏。 “隔着衣服呢?”不死心地讨价还价。 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幸亏她反应敏捷,堪堪避开。 “高澹,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所说的喜欢,是那种想亲你摸你把你扑到,两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的那种喜欢……” “停停停停!”高澹捂住耳朵拼命阻止她说下去。 李随便听话地闭上嘴,安静地看着她。 震惊过后还是震惊,高澹对她的话完全消化不良。 “我们都是女的。” “我知道。” “两个女的不可能滚来滚去……” “相信我,这是可能的。”等哪天我把你办了你就知道一切皆有可能了。 “不行,我不能接受,这是不对的。”高澹捧起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语气严肃地道,“你给我忘记刚才说过的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你靠那么近,我会想吻你。” “……” 高澹从床上跳下来,揪住她腰间的绳子用力地将她拖到窗边,指着外面茫茫夜色以不容违逆的口吻命令道:“你走,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把今晚的事情全部忘记。” “然后大家从此再无瓜葛,各走各路?”李随便悲伤过度反而不觉得痛,甚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然后……明晚这个时候你从后墙的小门进来,我会支开保安……”高澹抓起那条登山绳细细查看,脸色有点不悦,“这个牢不牢靠?你下去的时候要小心,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 李随便似在听天方夜谭,一脸不可思议。 “你拒绝了我,却还想若无其事地和我继续来往?” “不许再提!你要忘记刚才,不,是今晚发生过的事!” 高小姐想自欺欺人,李随便也无力改变,看来只是用语言的话很难让她明白自己的感情,难怪有人说,爱是要做出来的。 “好好好,我尽量忘记。” 终于得到对方承诺,高澹顿时展露欢颜。 “但这里高得可怕,在下去之前,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鼓励?”李随便问。 “什么鼓励?” “亲一下这里。”李随便指指自己的唇。 “晚安。”高澹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床。 “如果我不幸摔死的话,化作鬼魂也会按照约定来见你的。”李随便的声音凄楚而悲壮。 高澹脚步一顿。 “我走了,再见……不,有可能是永别。” “……等等。” 五分钟后,李随便带着胜利的笑容离开豪宅。 第47章 才懂相思,便害相思。 放学后,走在回家的途中,李随便被两个突然出现的男生挡住去路。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第一时间蹦进脑子的念头是,保险销售员在街上拉业务。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莫名其妙。 “李随便,哈哈,我们有些事想跟你聊聊。”其中一个开口笑道,一副和她很熟稔的样子。 “公事还是私事?”李随便不是交游广阔的人,身边的朋友用十个指头足以算清,而他们,显然不在指头之列。 “嘿嘿,算是私事啦。” “我不习惯在光天化日之下聊私事,请今晚三更之后再来找我。”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是公事公事!” “公事请先和我的秘书预约,等到上班时间我自会接见。” “你在外面打工?”男生露出吃惊的表情,“啧啧,难怪你平日总是梦游一样的表情,原来是睡眠不足。” 请问梦游一样的表情是什么表情? “这位兄台说得极是,那就请不要再耽误我午睡的时间,青山绿水后会无期。” “等等等等,我话还没说完。”男生再次绕到她身前将去路堵死,“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月我拜托你做的事?” “不好意思,我太少用脑子以至于脑神经功能衰退,所以请别试图让我思考任何事情。”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她没必要去取悦他老人家。 “那封情书,我写给蛋糕的那封情书,你到底有没有帮我交给她?”由始至终一直沉默不言的那个男生突然开口,神态激动,语气紧张,整张脸涨得通红。 李随便抬手压了压帽檐,隐约记起一些零碎往事。 “似乎……大概……好像……可能……给了……吧?”她不确定地看向那个和她一同去领奖学金的男生。 写情书的男生立刻抓狂地扯着同伴的衣服质问:“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给?到底有没有?” “咳咳咳咳咳……松、松手……”他求助地看向她,“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清楚明白一点啊?” “给了。”李随便如他所愿,给出肯定答案。 “真的?”情书男顿时喜出望外地追问,“那回信呢?” 从来没有那种东西。“我当初只是答应转交信件,除此之外,其他事情一律与我无关。” 情书男有点失望,但表情并没有太多的沮丧,仿佛知道被拒绝是正常不过的事,所以一开始就不抱太多幻想,只要能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去就好。 看,多纯情的想法,必定是少女漫画看得太多,病入膏肓。 “蛋糕这些天很不对劲,你和她是朋友,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情书男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问题接二连三,没完没了。 “咦?她有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李随便故作惊讶地瞪着他。 “有没有搞错,你还是不是她的朋友,这么明显的反常现象都没有发现?” 对她而言,最反常的现象只有一种,就是天上下元宝。“我和她其实不是很熟,你看得出来就最好,所以请别再试图从我这里打听她的消息。” 情书男的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67 耳朵仿佛能过滤声音,只选择自己想听的听,其余一切自动消音。他丝毫不理会李随便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据我推测,蛋糕很有可能是被哪个黑社会老大看上了,他强迫她单独约会,甚至强逼她和他交往,所以她家里人才会为她雇佣两个保镖。” “不,你错了,不是黑社会,是外星人,你最近肯定很少关注新闻,陨石坠落,天降异象,皆因外星人爱上地球人,天雷勾动地火,星球大战一触即发,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去排队购买诺亚方舟船票?” 情书男感到自己被人羞辱了,气得七窍生烟。 “李随便!我好言好语和你说话,你却是这样的态度?别以为你是蛋糕的朋友我就要买你的帐,蛋糕的朋友多着呢,你算老几!” 是啊,她算老几,从东非大裂谷排队排到西伯利亚说不定都还轮不到她,他又何须对她好言好语,自讨苦吃? “你们不要这样,大家有话好好说,都别动气。”从一开始就装得和她很熟稔的男生连忙出面打圆场,“保镖的事不知道就算了,我们聊点别的……对了,蛋糕喜欢什么东西?听说她这个月生日,不知道过了没有。” 两位来迟一步,请寄望明年今日。 “据我所知,蛋糕喜欢法国的香水、瑞士的水晶、英国的红茶、梵蒂冈的纪念邮票、意大利的丝绸、比利时的巧克力、卢森堡的瓷器、美国的花旗参、夏威夷的草帽……可还要我继续说下去?”难道你们竟不知道有钱人闲暇时都喜欢周游列国,环游世界? 情书男一手指着李随便的鼻子,一手揪着同伴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她一直都在耍我们,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被揪着领子的男生有点急了,看着李随便焦急地道:“唉,你、你……”突然脸色一变,加大音量叫起来,“小心后面!” 回头,一辆银白色的凯迪拉克正向着他们的方向飞驰而来,漂亮地在距离她身体还有五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从里面走下一位妙龄少女。 “李随便,这样不是很好吗,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你和同等层次的人在一起让人觉得顺眼多了。” 似曾相识的脸孔,似曾相识的尖刻,似曾相识的无礼……类似这些有百万身家在背后撑腰就眼高过顶、瞧不起人的角色实在太多,她懒得去一一区分,再一一记忆。 “啊,她穿着贵族学院的制服……和蛋糕同一个学校。”两个男生就像这辈子从没见过异性一样,兴奋地冲到那女孩面前,故作绅士姿态地伸出手道,“你认识李随便?我们和她是同学,幸会幸会。” “你们干什么?别碰我!”女孩厌恶地后退一步,躲开身子,不料鞋跟踩在地面的石子上,仰面摔倒。 “小姐!”司机大惊失色,慌忙下车。 “喂……是、是你自己摔倒的,我们什么都没做……” “痛……可恶,就是你们推我的!” “不是吧?你怎么可以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趁着那边争吵激烈,李随便正好悄悄退场,不料被女孩眼尖,目睹了她开溜的举动,连忙扯着嗓子大叫:“你别走!回来!” 李随便从来不是乖乖听话的人,闻言走得更快更急,简直脚下生风。 “别让她跑了,快,你们给我拦住她!”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别欺人太甚。李随便加快速度,撒腿狂奔,从心底生出一种亡命天涯的错觉。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人都与她过不去? 正感叹着,蓦然感到身后一阵疾风撞来,来不及回头去看,只觉得身上一阵剧痛,整个人被凌空抛起,再重重跌落,落入一片无边黑暗中—— “小姐,她、她被那辆计程车撞、撞……” “怎、怎么会、会这样?” 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李随便失约了。 高澹在窗前来来回回踱步,焦躁不安,目光一刻不离通往后墙侧门的小路,那里的路灯昏暗朦胧,色调凄迷。 天上的月亮特别皎洁,无云无风,长夜安谧。 也许是加班,酒吧客满为患,人人不醉无归,营业时间延迟两小时。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酒吧也有酒吧的运营模式。 看看壁钟展示的时间,理性告诉她,那个人今晚不可能来了,但情感却又偏偏有所期待,那个人最喜欢出人意表,制造惊喜。 自从两人有了夜半幽会的约定后,她开始期待夜晚的降临,日复一日,竟像习惯一样,根深蒂固。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她不再出现…… 为什么她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木子会一直一直对她好,永远有求必应,事事以她为先? 为什么她从未想过木子也会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也会失约,甚至厌烦扮演总是迁就退让的角色? 她们不过是朋友,再怎么亲密无间也该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空间,必要时,走各自的路,分道扬镳。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高澹被自己头脑里突然冒出的这两句诗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这个恐怖的念头究竟从何而来?是否月亮太圆,引发了七不思议事件? “李随便,”高澹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嚼碎了再吐出来,“对于今晚的失约……你最好能有一个合理解释。” 第48章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高澹想,肯定有些什么东西搞错了。 “不!我不相信!”她冲到病床边,呆呆地注视着那个一动不动的人,除了能看见紧闭的双眼外,其他地方都被白色的绷带包裹得密不透风,恍若新鲜出炉的木乃伊。 不过是一日不见,木子怎么就变得面目全非? 早上踏入班级门口的时候,那个她誓言要与之一刀两断,各不相干的同学竟然主动上前向她问好,并且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吞吐再三,她终究开口,一开口就是惊人之语:“蛋糕,你要有心理准备,李随便昨天下午遇到车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乍听到这个消息,她只觉得晴天霹雳,电闪雷鸣。脑子里一闪而过种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植物人、瘫痪、高位截肢、低位截肢,甚至毁容、变成白痴,如果运气好一点,也可能只是失忆。 所以,现在她眼前的这尊木乃伊,是表示植物人的意思……? “不!不是的!”高澹双脚一软,跪倒在床边,涕泗横流,“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你一向伸手敏捷,连那么高的围墙都能翻越,怎么会避不开一辆车子?” 经过门口的护士听到病房里传出阵阵哭声,赶忙冲进去查看情况。 “你是汤先生的亲属?谢天谢地你终于出现了,通过媒体寻人果然快捷,你是他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68 的妹妹还是女儿?” 高澹擦了把眼泪,张口结舌:“汤……先生?我刚才在楼梯口问了经过的护士,她们说昨天下午车祸送进来的伤者就住在这间房。可、可是我的朋友不姓汤。”而且重点是,她并非先生。 “噢,我想我明白了,这里住的是肇事司机,你要找的那位朋友应该是受害者,就在隔壁病房。” 高澹听得胆战心惊。 肇事者尚且如此惨不忍睹,被撞的那个还不残缺不全,碎尸万段? 高澹忐忑不安,心乱如麻,摸到隔壁病房的门前,却迟迟没有勇气将门推开。 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自欺欺人地当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依旧夜夜守在窗边,等待着那人终有一日如同超人般破窗而入,重新回她的身边,这样会不会比较明智? 就算明知道那只是一个虚假的梦,但最起码也是一个值得期许的美梦,现实太过残酷,不是谁都能够承受。 那个护士走到她身后,好心提醒:“这次就对了,正是这个房间。” “谢谢,我知道了,等一下我会自己进去。”在此之前,请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做心理准备。 护士满脸疑惑地走开,一边走一边回头,不明白那位来访者缘何露出这么复杂矛盾的神色。还有就是,现在探病流行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带的吗?虽然现时物价飞涨,但超市里的香蕉还是有特价的时候。果然还是人情冷漠,世态炎凉。 高澹深呼吸几下,脑袋渐渐冷静,木子的身世她早就清楚,不能指望她那个好赌的父亲会为她做些什么,此时此刻,木子最需的便是朋友关爱,无论她被撞成几级伤残,她都会替她找最好的医生来治疗。 鼓起勇气轻轻推开门,里面随即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埋怨。 “水太热。” “是你说太冷了我才添热水的!现在却又这么说,存心耍我的吧!” “我都被撞成这副样子了,怎么还会有心思耍你?” “哼!” 高澹从门缝看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大果篮。然后才是李随便那张完整无缺的脸。 心里不自觉松了口气。 “渴死我了,快帮我剥个橘子。”李随便对着床边努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凭什么要我做那种事情?!” “你以为我是拜谁所赐才躺在这里?” “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带眼!” “如果你的身后有只疯狗穷追不舍,还顾不顾得上左右看路?” “你居然敢说我是疯狗?!你才是狗,而且是一只惹人讨厌的癞皮狗!” 高澹一脚将门踹开,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蛋糕?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原本想放学等你一起走的,但怎么也找不到你。” 当然找不到,就连那些保镖都找不到,不然她现在哪能站在这里? “如果我的朋友受人侮辱,我也会感同身受,一旦生气起来,你该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希望你好好牢记,别重蹈覆辙。” “你……你竟站在她那边也不站在我这边?蛋糕,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么多年的情义却比不过这个低贱、无赖、像垃圾一样的家伙?你最好考虑清楚,为这么个人与我翻脸,到底值不值得!” 贵族学院囊括了从幼儿园到大学的所有课程教育,如果要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话,放到所有同学身上都能适用。 整个贵族学院其实就是一个上流世界的社交圈,每一个富二代都被自家家长耳提面命,好好和身边的人培养感情,增进往来。今日积攒的人脉,便是他日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大家互惠互利,官商勾结,多么相得益彰,其乐融融。 偏偏高澹最恨这一套。她永远学不来虚以委蛇,逢场作戏。在她来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合则来不合则去,快意明了,简单直接,何必相互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煞费苦思。 高澹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发音清晰地说:“你以后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认识我,我丢不起那个脸。” 仗着自己家世显赫就自以为是地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把穷人都当成地底泥一样踩在脚下,真是好高贵,好优雅,好有内涵的名媛啊。 “高澹!你……你千万别后悔!” 目送她气结而去,一对高跟鞋跺得地面震天般响,须臾便飘来护士严肃的警告话语:“小姐,这里是医院,请注意保持安静。” 高澹走去将门掩上,然后回身,直直地看向靠坐在床上的李随便。 “过来。”李随便笑着朝她招手。 刚才那场对峙真是精彩绝伦,让人拍手称快,她从不知道高澹发怒的时候说话会这么尖刻。不愧是她看上的人,美丽、高贵、意气风发、果敢无畏。 高澹慢慢走近床边,这才看见她小腿上打了一层石膏。 “怎么这样不小心?”忍不住责备,语气也非常严厉,做错事的家伙,活该挨骂。 李随便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双手松松地圈在她腰间,低下头与她两额相抵。 “你的眼睛红红的,怎么回事?”脸上还有淡淡泪痕,弄花了一张漂亮可爱的脸。 李随便记得与她初遇时的情境,那么骄傲坚强的人,在受到如此屈辱和威胁时都极力忍耐不哭,现在又是为何哭得双眼通红? “本小姐就是喜欢把眼睛弄得红红的,你管得着吗?”回想起刚才自己摆了个大乌龙,此刻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想她堂堂高家千金,何曾这般惊慌失态,形象全无? “是因为我?”李随便大胆推测,小心求证。 是因为汤先生。“少做梦吧。”高澹嘴巴硬,脸皮薄,死活不肯承认。 李随便倒觉得她这别扭的模样可爱至极,忍不住啄了一下近在咫尺的唇,笑道:“难怪她们都叫你蛋糕,原来你是这么的甜。” 高澹反手到身后敲了敲她脚上的石膏。 “停停停,此乃易碎物品,请记得小心轻放,温柔触摸。”李随便嘶嘶地猛抽气,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我没有用力,很痛吗?”高澹吓了一跳,原本只是想小惩大诫,免得她老是毫无顾忌地说些让她难为情的话,没想过真要让她受罪。 “几吨重的汽车就那样碾过来,你说痛不痛?” “我听说那辆是计程车,难道其实是大卡车?”几吨重,你的腿怎么没变成肉酱? “无论如何,那都是我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语毕,慢慢收紧双臂,将高澹圈进自己怀抱,“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 生命无常,世事难料,人生有多少个来日方长?她等不及地老天荒,只想把握眼前,趁着可以爱,狠狠爱。 感觉到对方毫不犹豫地伸手反抱着自己,李随便简直欣喜若狂。 “你说得对,真的……很重。”高澹的声音很轻很缓,却每字每词都苍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69 劲有力地打在她心上。 她说……很重。 她说了……真的很重。 在她心中,她并非毫无分量。 “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李随便突然在她耳边笑问。 “你不是口渴吗,还唱什么歌?”高澹离开她的怀抱,伸手到果篮里挑了个大橘子来剥皮。 “我不唱,那你自己听。”李随便一向喜欢在口袋里放mp3,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会放歌听。 高澹好奇地接过耳塞,一边听一边剥橘子皮。 ——我天天天天在寻找记忆中看过的微笑,恋人街角亲吻拥抱孤单的人哪里逃? ——我知道你也在寻找想像中幸福的味道,世界让人如此渺小转眼就要变老。  ——我们相爱好不好? “你说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吃橘子吧,啊,张嘴。” 第二次告白,宣告失败。 第49章 j情败露,东窗事发。 直到日落西山,万家灯火,高澹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随便既疑惑又暗喜,故意不正经地笑问:“怎么?舍不得我,要留下来陪护?”她自小缺乏安全感,睡觉时总要抱着个什么东西才能入眠,如果可以,请顺便客串抱枕陪睡。 高澹走到窗边看看天色,漫天霞光映照在她脸上,渲染开一层柔和的暖彩。 “医生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高澹答非所问,有点心不在焉。 “交不出住院费的时候。”算算时间也快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这里的消费简直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还不提供特殊服务。 “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只管好好休养。” “不行,”李随便挺直腰杆,义正辞严地看着她,“我不用女人的钱。” 以前还没有爱上所以不算,什么人格、尊严统统可以不管,但现在既然认定了这个人,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老在物质上占她便宜,她李随便虽然习惯了随便,但还保留着稀薄的原则,从今以后,由她来付出,由她来给予。 高澹皱起双眉,神色似有不悦,语气也随之降温七八度:“你就是心地太好才老被人欺负,明明是她害你撞车住院,你却这么轻易的既往不咎,放她一马?” 等等,李随便眨了眨细长的眼睛,有点跟不上高澹的思维,似乎……她们讨论的不是同一个课题。 “我只是想,得饶人处且饶人。”姑且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在情况不明之前,最好的做法就是附和装傻。 “真是死脑筋!她刚才骂你是狗,你现在反而处处维护她?那我跟她撕破脸皮到底是为了什么?”高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美目圆瞪,心里又是恼恨又是委屈。 “为了我。”李随便聪明伶俐,举一反三,立刻醒悟到那个负责她住院费用的人并非高澹,而是那个自称与高澹两小无猜的青梅小姐。 “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对我的好,我会记一辈子。”李随便恋爱经验不多,但在酒吧兼职的时日却不短,客人之间打情骂俏的绵绵蜜语不乏经典,日积月累,竟也能在关键时刻信手拈来。 高澹脸色稍缓,却仍余怒未消,回想刚才从门缝里目睹的一切,种种迹象都显示可疑。 “你和她经常见面?” 她是谁?谁是她?电光火石间,李随便思绪百转,居然立刻猜到答案。看,她们何其默契,简直心有灵犀。“说不上经常,算上刚才那次才第三回。” 高澹挑挑眉,笑意森然:“一回生,两回熟……” “其实也不熟,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她姓冯名如,家住城南凤凰台,喜欢赤橙黄绿青蓝紫,偏好甜食,热爱土风舞,擅长茶道和高尔夫。” “所以?”李随便问。 “如若你有心结交,不妨求我替你们牵桥搭线。”聋子也听得出这句话里面隐含着的浓重火药味。 李随便掩嘴而笑,此情此景,无疑有人吃醋。 “我这人最爱交朋识友,广结良缘,倘若你不嫌麻烦,我自然感激不尽。” 说完这话,李随便偷偷瞧向对面脸色涨红,柳眉倒竖,气呼呼地狠瞪着自己的高澹,心里禁不住大笑三声,哈!哈!哈!想不到能令佳人为她冲冠一怒,真是舒心快意。 “既然那么想广、结、良、缘,那就快点求我啊。”高澹被李随便的台词刺激得怒火中烧,虽然其实并不太清楚为了什么而烧,但心中就是气闷气结,憋闷难受,比和冯如翻脸时更怨怼百倍。 李随便从善如流,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伸手去拉她的手:“我求你……” “啪!”话未说完,一巴掌已甩在脸上,右手打左脸,干脆利落,痛快淋漓。 李随便愣了愣,高澹也愣了愣,两人一时呆若木鸡。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自己动的。”高澹将行凶的右手收在背后,只觉得掌心一阵麻热,再看看李随便迅速红肿的半边脸,一时间竟有些良心不安,不知所措。 李随便眨眨眼,眸中顿时水气氤氲。 “我刚才是想说,我求你和我共结良缘,其他人于我只是浮云一片。” 高澹说:“我和其他人一样是人,他们是浮云,那我是什么?” “你是七彩祥云。” “……” “我心目中的那个她岂是凡人可比?她须脚踏七星,端坐莲花宝座,身后有万丈佛光普照。” “……” “等等、等等,你怎么还想打我?” 李随便一下抓住高澹扬起的手,顺势使劲一带,将人带进怀中。 “你难道忘记了我对你说过的话?我喜欢你,眼中只有你,又怎会有其他心思去想旁人?” 高澹整张脸都埋进她温热的胸膛里,只觉得双颊快要烧起来一般火烫。 “我不是说过不行了吗……”声细如蚊的埋怨听在李随便耳中,只觉得是在撒娇。 不知道怀中的人现在是怎样一副娇憨表情,李随便只觉得百爪挠心,很想低下头去看个清楚。 “你别拒绝得那么干脆,留一点余地”特别是yy的余地“给彼此,岂不更好?”李随便循循善诱,谆谆教导,满腔柔情柔得春风化雨,点点滴滴落在高澹脸上。 “咦?”高澹抬起头,对上她的一双朦胧泪眼,只觉得心头一紧,“你不要这样……我、我不是那种同什么……没办法回应你……” 李随便吸吸鼻子,心里实在一万个不愿意在爱人面前泪流涟涟,但那记耳光真的太狠,泪腺神经都被抽得发达了,水源滚滚,不受控制。真惨,听说有人曾经被一记巴掌抽成面瘫,不知道高澹会不会此门绝技,上天保佑,千万不要,她众多不为人知的其中一项乐趣就是对着镜子做鬼脸! “你先不要想有没有办法回应我,我们可以慢慢来,一步步循序渐进、渐入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70 佳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不介意花一点时间去等待,只要不是千年等一回。 “木子,你明不明白,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不要去想可不可能,让我们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现在不明白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如果真的不可能,为什么她从不拒绝她的亲吻?难道她竟感觉不到,她们的关系已经远在朋友之上? “……好吧,你说的,顺其自然。”高澹稍微放心,就她的常识所知,朋友之间只要顺其自然,便还是朋友。 “嗯。”李随便哽咽,那条被抽得发达的泪腺一时半刻不能恢复正常。 高澹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她肿起一边的脸颊,歉意笑道:“很痛?刚才我没想过要那样对你,手莫名其妙地动了……” “这是你第二次打我。”李随便双手捂脸,形态凄楚,“第一次你说你喝醉了,我无法怪你,只能怪酒精。这一次你说你犹如被鬼上身,我也不能怪你,只能怪鬼。” “喂,第一次的时候我有叫你还回来!”高澹从来不是仗势欺人的人,欺负弱小的事更是做不来。 “那这一次你也让我还回来?” “还就还,谁怕谁啊?” “那你不要动哦。” “哼,放心,本小姐说到做到,答应了你就绝不反悔。” 只是上一次的情景实在太让人脸红心跳,高澹只要一想到下一秒便要历史重演,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我这次也舍不得打你,像上次一样亲亲你行不行?”李随便坏心地笑问。 高澹顿时全身一僵,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身子:“你可不可以少说废话,要干嘛就赶紧干嘛。” “那我真的亲了哦。” “你、你婆婆妈妈的还是不是女人,要做就快做,本小姐不耐烦了。”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如此迫不及待。“来了哦,真的来了哦。” “你有完没完!” “只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都准备那么久了,你到底做不做,不做就算……” 李随便的每一次亲吻都来得突然而诡异,尤其喜爱吞掉她句末的那个字,仿佛上瘾一样,乐此不疲。 与之前浅浅碰触,柔柔轻印的亲吻不同,这一次更绵长辗转,仿佛初春三月的细雨,缱绻多情,流连不去。 看她还敢不敢说两人只是朋友?看她还敢不敢说自己没办法做出回应?明明就是落花有意,流水动情;明明就是一般相思,两心迷醉;明明就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明明是那么明白的感情,她不准她再逃避。 “天啊!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惊叫传来,恩爱到此收场。 李随便和高澹反射性地推开彼此,一同瞪大眼睛看向病房门口。 青梅小姐和两个高大威猛的保镖先生正脸色尴尬地瞪着她们。 有些巧合是缘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有些巧合却是灾难,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站在门口的其中一个保镖率先打破这难堪的沉默:“高小姐,请跟我们回去。” 高澹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李随便,看到她动了动嘴唇,口型似乎在说“别走”,但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清明时节雨纷纷,刚扫完墓回来的某非表示灰常想睡……晚安各位…… 第50章 死了都要爱 高家不愧为名门世家,办事效率其高。 晚上二十一时二十一分,市第二医院第三楼303号病房,有衣冠楚楚者敲门而入。 “晚上好,请问你是不是李小姐?”来人礼貌周全,温文有礼,一袭长裙随着端庄的步履轻轻摇摆,仪态万千,雍容高贵。 李随便一时看得入神,片刻后才知道反应。 “我是,不过你是……?”难道高家如此阴毒,居然不惜重金礼聘,派出此等极品御姐,对她使用美人计? “初次见面,我是高澹的妈妈。” 原来是岳母大人亲自出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伯母远道而来,快快请坐。” 高夫人大大方方地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神色平静地面对着李随便,淡淡开口:“想必李小姐已经猜到我因何而来。” “伯母不需要那么生疏,叫我阿ban就好。” 本以为高夫人会毫不卖帐,不想她竟扬起唇角,给出一个柔和的笑:“好,阿ban,你和高澹的关系非比寻常,我的确不该见外。” 李随便心里突突乱跳,只觉得高手出招,杀人无形,高妈妈果然绝非等闲之辈。 “我与令千金一见如故,两情相悦,三生石上订姻缘,并非只是玩玩而已。”料想青梅小姐必定已经将她和高澹所发生的事添油加醋,添枝加叶地告诉了高妈妈,所以此时此刻,坦白从宽,不作无谓反抗,才是明智做法。 女子涵养到家,听到那番话后并不生气,只是挑起嘴角笑了笑,神色居然还算和善。 “我知道你们很认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做让父母担心的事情。” 糖衣炮弹吗,显然她这个好孩子已经让对方的父母非常担心。 李随便笑笑,不愿再与她拐弯抹角,干脆直接问道:“伯母这次来访,应该不只是想赞美我的优点吧?有什么话请尽可能开门见山,我一向乐于虚心接受长辈的教导。” 高夫人笑意更深,纤长的手指随意地理了理肩膀的发丝,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我喜欢快人快语,阿ban,我同意你继续和小女在一起。” 如果高澹是女侠的话,高夫人就是一代宗师,有容人之量,又能成人之美,简直侠骨柔肠,举世无双。 什么样的岳母可以成为楷模?眼前这个就是一等一的榜样。 “你、你是说同意我们了?”都说好事多磨,怎会如此顺理成章?不可能,绝不可能,那么大一块馅饼从天而降,怎么想,都是阴谋。 她们现在说的不是两个人一起手拉手去春游,而是一个女的,爱上另一个女的,里面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女儿。 试问世间上有哪位母亲知道这种事情后会面露微笑地对勾引自家宝贝女儿的罪魁祸首说“我希望你继续和小女在一起”? 李随便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绝色御姐,并非高家正室,而是后来被扶正的偏房小妾,俗称后妈。 高夫人似乎从她的神色间看出了不信任的成分,笑容中添上了几分淡淡的无奈。 “如果你知道我不久前经历过什么事情,就会理解,我现在为何说出这样一番话。” 说得如此沧桑,就像不久前天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外加六月飞霜。生活总是充满各种天灾人祸,请节哀顺变。 “伯母,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一点。”就快成为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很应该坦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71 诚相对,同舟共济。不过如果是只有钱才能解决的问题,恕她有心无力。 高夫人敛起笑意,眉宇间透出一点悲戚,伤感的气氛随即在病房里一点点蔓延。 “高澹刚才发病了。” 李随便呆了呆,思维胶凝,好一会儿才弄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高伯母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与我聊天,想必高澹现在已经安然无恙。” 高夫人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很冷静。” 其实藏在薄毯下面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状,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里,恐惧泛滥成灾。 李随便很佩服自己还能故作淡定地微笑,而且语调平和得没有任何起伏:“我知道她的病。” “那你看见过她发病的样子吗?” 沉吟片刻,李随便点了点头:“我见过。” “不,你没有见过。”高夫人摇摇头,神色复杂,“我想,你只是以为你见过。” 李随便顿时无话可说。 如果,那一次突如其来的心绞痛还不算是发病的话,那高夫人所指的状况肯定更凶险百倍。 是严重到怎么样程度的病况才会让一个母亲愿意去接受女儿喜欢上一个同性的事实?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李随便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 “她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你无需担心。我既然说过同意你们在一起,就不会出尔反尔,何况,你自己也该好好休养。”目光落在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上,高夫人的话语虽然恳切,但眼神却带着冷意,毫无温度。 “谢谢伯母成全。”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她的直觉很准,向来好的不灵坏的灵。 高夫人望着她的眼睛,像要望进她灵魂深处:“如果你真的爱高澹,就该明白,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 果然,好一招先礼后兵,之前种种只是铺垫,真正精彩部分现在才要慢慢上演。 “我会对她一心一意,此情不变,至死不渝。” “看来你还是太过年轻,有些事情,看得不够分明。”高夫人说,“医生说,患有心疾的人,最好清心寡欲,不要有情绪上的起伏,戒嗔、戒燥、戒欲、戒妒。” 那和带发修行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削发为尼。 “伯母的意思是,如果想让她健健康康,不再发病,最好就是能够做到无欲无求……无爱?” “她的心脏根本无法承受太过激烈的感情,是爱还是害,你明白事理,自能权衡。”高等人就是高等人,不会像市井无赖一样摆出气势汹汹的姿态,却能让你望而却步,敬畏三分。 “那伯母赞同我们在一起……又是为何?”从来都只知道死了都要爱,还是头一次听说爱了就要死,爱与不爱,竟同样沉重。 高夫人观察着李随便的脸色,见她流露出矛盾痛苦的表情,心里便觉几分欣慰。 “‘在一起’可以有多种理解,你们彼此关爱,相互重视,是朋友,是知己,是金兰,意气相投,情深意重,我作为母亲,当然也会为小女找到如此良友而高兴喜悦。” 原来如此,说了那么多,之前的全部等同废话,核心思想还是棒打鸳鸯,而且打得绝顶高明,兵不血刃。 李随便点点头说:“伯母,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好孩子,”高夫人直到此时此刻,终于流露出一点真意,“我希望你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又有谁能够可怜可怜那些相思相望不相亲的恋人? 如果时光往后流转五十年,她们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笑起来的时候更像哭,爱上自言自语和回忆往事,一遍遍地翻找年岁中值得喝彩的片段,那么,会不会为当年的错身而过泪流满面? 可以相爱却分开,是罪孽。佛曰,当受则受,是命。命中注定,有缘人相遇、相爱、相爱至死。 李随便充满诚挚地对高夫人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她的初恋发生得太早,尚来不及体会便草草结束,来得快,去得快,像夏日的暴风骤雨,徒有痛快淋漓的感觉,稍纵即逝。 这一次不同,上苍安排她遇上了一个短命鬼,天长地久的诺言只是裹着华丽外衣的欺骗,海枯石烂是神话,与死神并肩同行的爱情,只争分秒。 她想得很清楚,死就死吧,人生自古谁无死,先死去的人反而幸福。她都不介意做那个最痛苦的人,幸福的那个更没有反对的立场。 如果高澹不爱她,不会因为她而发病,如果高澹爱她,她没有理由要放弃。 高夫人站起来告辞,轻轻拍了拍李随便的肩膀,慈祥地说:“你好好休息,等高澹身子好些了我就让她来看你。” 李随便微微低头,眉眼间带着一抹逆来顺受的软弱,她说:“嗯,伯母,我等她。” 高夫人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安心离开。 第51章 二人同睡,熄灯盖被。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细算起来,她们足足阔别了一个轮回。 再见面时,李随便已经行动自如,手脚灵活。 而阳光下的高家小姐,却清减不少。 “有没有很惊喜呐?”高澹懒懒地斜倚在校门边,见到李随便走近,才慢慢站直身子。 放学时间,学生都如出笼的小鸟,争先恐后,欢蹦乱跳,高澹头一次见识这样热闹的场面,肩膀不知道被哪个冒失的家伙撞了一下,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倒。 “怎么到这里来了?”李随便赶忙上前扶住她,触碰之下才发现她远比看起来还要瘦削。 心里钝钝地抽紧,一阵痛过一阵。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小姐特地屈尊降贵到这里等你,你该感激流涕,三生有幸。”高澹没有看到预想中李随便欣喜若狂的表情,心里不禁生出几分失望。 都说小别胜新婚,怎么她一点都不觉得? 李随便说:“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聊。” 高澹刚才自动过滤所有行人,一门心思只在李随便身上,假设着种种重逢场面,每一种都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决不是像现在这样平淡平常——至少也该来个激情的拥抱……吧? “不好玩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高澹被她拉着,一路穿街过巷,九曲十八弯,专捡僻静无人的地方走,恨不能与世隔绝。 “高同学,你发什么脾气?”李随便感到身后的人忽然在原地站定,死活不肯向前,不禁无奈地回头。 高澹抬臂指着她的鼻子气愤地质问:“你不想见到我,是不是?” “怎么可能。”一天里面,她起码有二十四小时是在想她。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就瘦成这样,叫我如何开心?” 高澹高兴地道:“有效果吗?我最近在减肥。” 李随便说:“我眼睛近视,判断或许会有误差,你让我抱抱才知道是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72 否确有成效。” “在这里吗?”高澹东张西望,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嗯,就在这里。”李随便展臂环上她纤细的腰身,轻轻用力,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拥进怀里。 熟悉的淡香在鼻间萦绕,真正抱紧后才知道先前的思念有多沉重。李随便不敢太过用力,担心那副柔弱的身躯会被挤碎,却又亟欲狠狠地将人整个揉进胸膛,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离不弃。 “手感如何?”高澹在她耳边吃吃笑问。 “我近日老年痴呆,手脚麻木,很难感受。”李随便同样埋头在她耳边笑道,“不过食欲旺盛,可以随时品尝各种甜点。” “什么甜……” 一阵凌乱激烈的喘息过后,两人依旧相互拥抱着并不立刻分开。 “你又吃掉我的字!” “已经跟你说过我食欲旺盛了啊。”字算什么,只是餐前开胃菜,她垂涎的是主菜——甜甜蜜蜜的ms.蛋糕。 “肚子饿的话不如去吃午饭?” 被高澹的无邪纯真映衬得思想复杂的李随便同学小小地反省了一下,看来平日爱的熏陶进行得不够深入,今晚临睡前务必面壁思过三分钟。 “你想吃什么?”李随便问。 高澹说:“我知道有一间新开的日本料理店……” “还不是中国人开的。” “那我以前去过一次的那家法国餐厅……” “还不是中国人开的。” “隔壁街的老字号茶楼……” “还不是中国人开的。” 高澹怒:“那你说去哪里?” 李随便连忙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来我家吧。” “你家?”高澹愕然,“你有家哦?” “……”是,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漂泊的浪子,一只没有脚的小鸟,一片没有根的浮萍。 高澹歉意地笑笑,解释道:“我只是以为你家不在这里,住的是学校宿舍。平时你总是三更半夜才回去,爸爸妈妈都不管吗?”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李随便平静地笑笑。 高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牵出别人的伤心事,心里更加不安。 “对不起,我不知道……” “干嘛说对不起,不单是你不知道,我身边的朋友也极少知道他们移民的事。” 高澹愣了愣,瞪住她,所以,“很远的地方……”其实是指移民? “一个去了西班牙,一个去了瑞士。”至少,最后一次通信的时候,邮戳上标示的的确是这两处地方。 “他们先去西班牙再去瑞士?” “不,他们了离婚,跟着各自再婚的对象离开。” “你不喜欢外国,所以坚持留了下来?” “他们都不想要我,所以我被遗弃在这里。”遗弃这个词似乎夸张了一点,最起码他们当初是以商量的口吻和她谈论这件事的。 父亲说:可惜你不是男孩,我担心你跟我们一起生活,她会对你不好,你也知道,很多童话故事里,后母都很恶毒。 她当时实在很想问,那你为什么要和那么恶毒的人在一起? 母亲说:请你替我想一想,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深爱的女人带着她和别人生的孩子一起嫁过去,你已经长大,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对不对? 不对,如果一个人真的深爱另一个人,怎么会接受不了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小孩? 但是她没有争辩,没有做声,只是很乖巧地不断点头,他们说一句,她便点一下头,无条件服从安排。 她知道,反正结果都一样。 他们心意已决,心硬如铁,为了自己到手的幸福,不惜作出某些痛苦的牺牲,而她,就是那个牺牲品。 从此以后,她对血缘亲情看得很淡,那只是很浅薄的东西,经不起任何风霜考验,脆弱得一扯就断。 高澹揪揪她的衣袖,神色难得地有点腼腆:“木子,你还有我啊。” 李随便反握着她的手,趁着无人经过,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 是的,她还有她。 打开房门,高澹吃惊地叫起来:“那么乱!” 不只是客厅这样,连卧室、浴室、厨房都充满凌乱美。 “你平时都不收拾吗?”用狗窝来形容这里都有点侮辱了狗。 “平时要上课。”李随便一路踢开地面横七竖八的杂物,拉着高澹走到沙发边,然后长腿一扫,将堆放在上面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上,“请随便坐。” “那放学的时候呢?”她也很想随便,但貌似只有刚才被扫出来的那点地方可以坐人。 “没课的时候我要去打工。”李随便弯腰捡起地上一支未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那你平时睡哪里?”高澹接过水,却没有拧开来喝,随手摆到一边。 “睡床上啊,你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的床?”李随便笑问。 “你都不担心小强或米奇跑来跟你一起住哦?”高澹跟着她走去卧室,途中不断踢到空啤酒罐或食物包装袋,弄出来的响声足可谱成一章交响乐。 “放心,我有定期喷杀虫水,投灭鼠药。”卧室的灾情不似客厅严重,但也不见乐观。幸好乱是乱,但并不脏,随手乱扔的多是书刊、衣服、鞋盒和宝特瓶,尚未发现吃剩的面包或发霉的盒饭。 “你家里就只有床是整洁的。”高澹看到床头放了一只心形抱枕,忍不住伸手去抓。 “这东西是朋友送的。” “就一个吗,怎么不是一对啊?”高澹翻来覆去的看,发现两面都绣着一个英文字母,正面是“yes”,背面是“no”。 “也有卖一对的,不过乐乐说,如果是两个的话,某天我们吵起架来,你一时火大扔掉了‘yes’,我们岂不悲剧?” “我?”高澹歪着脑袋百思不解,“你朋友送给你的东西,为什么和我有关。” 因为乐乐说,对付羞射的宅男需要用点道具,例如这只爱爱抱枕,绝对是必不可少的情(咳咳)趣用品。 “当然和你有关,我示范一下你就知道了。”李随便不怀好意地笑道。 “快示范快示范。”好像很好玩的样子,高澹对所有未知事物都充满好奇。 李随便挨到她身边,笑问:“我可以亲亲你吗?” “怎么突然玩亲亲啊?不是说示范吗?” “我就是想亲你嘛,好不好?” “……嗯,好吧。”高澹主动撅起嘴巴,可爱的模样顿时将李随便秒杀。 “再进一步可不可以?”李随便得寸进尺,双手不安分地撩起高澹的衣摆,抚摸她温暖柔滑的肌肤。 “刚、刚才不是进来了吗?”高澹满面通红地伏在她肩上小声反问。 “哦,你是说舌头吗,就算是再热烈的法式深吻也只是到a的程度而已,若想升级到b,就必须动用其他器官配合。” 颈项被重重地咬了一下。“你不要用一副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那样、那样se情的话行不行!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73 ” “好好好,我会注意我的口吻。” “不对不对!是注意用词!”高同学羞恼非常,又在她颈项上咬了一口。 简直是想谋杀亲夫。 “不如踢掉鞋子吧。”李随便提议。 高澹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被李随便推到在床上,仰面朝天的姿势,可以看到天花板上淡淡污迹,绣着“yes”和“no”的抱枕被扔到了一边。 “为什么要踢掉鞋子?” “既然都躺下来了,不如睡一下午觉?” “可是午饭还没有吃呐。” 眼前秀色可餐,还吃什么午饭。 “你刚才不是咬了我的脖子两口吗,足够充饥了。” “请问我刚才咬的是绝味鸭脖吗?” 高澹被她缠到不行,一边笑一边左闪右避着她图谋不轨的手,“别挠别挠,哈哈,我最怕痒了,哈哈哈……木子!我要生气了……哈哈……” 李随便困惑地看着活泼的高同学不断在床上扭动打滚,深刻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出错。 小电影里明明是这样教导的,她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很有自信。 但为什么高同学的反应和小电影里播放的完全不同?? “你都没有感觉吗?”李随便停止骚扰的动作,躺到她身边笑问。 “有啊,好痒哦。”高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出其不意地伸出食指戳她的腰。 李随便眨眨眼,平静地吐出一个字:“痛。” “什么什么,我又没有很用力。” “明明就是很用力。” 高澹不服气地再接再厉,这一回放柔了力度,戳中之后还特意往上下左右四个方向一通抓挠。 “咦,你都不怕痒!”三百六十度顺时针再逆时针高速画圈旋转都毫无反应。 鉴定结果,怪物一只。 李随便轻轻握住那只在自己腰间为非作歹的手,神色复杂地笑道:“别再乱动。” “怎么,生气了?”高澹瞪着她,“你刚才还不是那样对我,我都还没有生气。” “不是生气,而是……会热。” “让本小姐亲自探一下你的温度。”高澹笑着往她那边挪了几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呼息交缠,“真的有点热呢。” 近在咫尺的幽深目光仿佛别有深意地望了过来,高澹不知道为何竟开始呼吸急促。 “你不也在发热。”李随便好笑地看着她,伸手慢慢解开她领口的纽扣,柔柔笑道,“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好像……更加热……”高同学的两颊迅速绯红,目光渐渐迷离,“心脏跳得好快哦,怎么会这样?” 本来打算解光她衣服上所有纽扣的手顿时僵住,她说什么?心脏跳得好快? “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而且要配合着我的节奏,明不明白?” “啊?什么什么……?” “来了哦。”李随便说,“呼——吸——呼——吸,对,就是这样,呼——吸——呼——吸——很好。心跳正常了?太好了。嗯?那个……不热了?诶……热的话其实应该可以有……的吧?” 第52章 是否生死两茫茫。 高澹从床上蹦下来,拍拍衣服说:“不玩了,肚子好饿,你家有什么吃的?” 李随便欲哭无泪,谁跟你玩了? “冰箱里还有鸡蛋和午餐肉,我煮碗面条给你吃吧。” “快快快。”高澹说,“你去弄面条,我来收拾一下餐桌。” “不用麻烦,等一下做好了端去阳台吃。你觉得无聊的话就开我的笔记本玩玩游戏。” 高澹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那个破笔记本,勉为其难地点头:“嗯嗯,对了,我不吃葱花,记得别放。” 放心,冰箱里没有那种东西。 李随便的厨艺和厨房一样尘封多日,但刷刷洗洗外加烹饪却只是花了二十分钟,真正高效快速。 孙子兵法(?)有云,若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那个人的胃。如此香喷喷的餐蛋面,简直足以俘虏百万雄军。 “高同学,盛宴已设,请入席用餐。” 李随便用筷子敲打着空碗走出大厅,发现高澹正在帮她收拾沙发上的杂物。 “不是说了不用管吗?” “乱七八糟的要怎么住人啊?”将叠好的一大堆杂志推到墙根,然后将空宝特瓶和啤酒罐统统扔到垃圾袋里,绑好袋口,放到门边,“我等一下走的时候帮你提到楼下。” “不用麻烦……” “你跟我客气什么。”高澹横她一眼,似娇似嗔。 李随便走过去抓起她的手,十指纤纤,分明不沾阳春水。 “不是客气,而是这些粗活不应该由你来做。”高家何等富贵,出入皆以车代步,平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早上起来连被子都不需要自己动手折叠,现在居然为她收拾客厅? 高澹说:“这算什么粗活,你别把我想得太娇生惯养。” “那顺便把房间也收拾一下谢谢。” “嗯?”高澹细眉一横,伸手拍打那颗光溜溜的脑袋,还真敢当她佣人使唤起来了? “喂!”请问刚才是谁说别客气的? 沙发被收拾出一处空位,李随便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笑眯眯地问:“你知道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为另一个人整理房子意味着什么吗?” “两个人感情好吧。”高澹想也不想就答。 “那你就是承认喜欢我咯?” 高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敛起笑容,正色道:“是啊,我喜欢你。” 李随便愣了愣,没敢奢想会是这个答案,又惊又喜。 “你说话真直接。” “是你问得直接。”高澹瞬间红了脸,气哼哼地瞪她。 “是是,开诚布公,坦诚相对,多好啊。”李随便说,“面条煮好了,我端出来给你。” “不是说去阳台吃吗,我刚才出去望了下,从这里居然能看到街心广场。”高澹莫名地兴致高涨,明明她家别墅建在半山,足以俯瞰整座城市。 李随便待客周到,有求必应,当即将茶几、椅子和整锅面条搬到阳台。此时此刻,阳光正好,春风正好,适逢良辰美景,诸事皆宜。 “不过白天不开放喷泉。” “不要紧,可以看看鸽子。” “你也喜欢看鸽子?”李随便兴奋地眨眨眼,感到两人真是无与伦比的投缘。 想当初她正值长身体的时期,胃口奇大,每顿吃三碗,父亲对此颇有微词,后来竟开始限制她的饭量,害她终日处于半饥不饱状态,最惨的还是父亲输钱那天,连饭都不许她吃,饿得她两眼发绿,只能跑去阳台饥渴地盯着街心广场上的鸽子遐想无限。 “它们看起来傻乎乎的,多可爱。”高澹用筷子挑了根面条送进嘴里,满意地点头称赞,“不错不错,你会是贤妻良母。” “只会煮餐蛋面的贤妻良母?”李随便喝了口面汤,感觉味道很一般,自己的厨艺怎么样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74 自己心里有数,难得吃惯山珍海味的高同学不嫌弃如此粗茶淡饭,她心里确实有几分感动。 高澹咬了口煎蛋,继续表扬:“很有感觉。” “什么感觉?” “嗯……应该是……”高澹歪着脑袋想了想,“家的感觉。” 那即是什么感觉? “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一日三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你吃不腻。 高澹滋溜滋溜地吸着面条,眨眨乌亮的眼睛,黑瞳溢出流光点点。 “你这句话好像求婚哦。” 李随便问:“那你愿不愿意?” “你说民政局愿不愿意?” “我管它愿不愿意。”李随便说,“要不然我们去外国登记?” “好啊。”高澹捧起碗喝了口面汤,然后舔舔嘴角。 李随便怔了怔,放下碗筷,直直地看向她。 如果可以,她宁愿她说,不是说过了我们不可能吗。 但现在她却说…… “你要去外国?什么时候?”就知道不可能一帆风顺心想事成,高夫人果然棋高一着,再炽热的恋情,也敌不过时日流转。 然后,然后,然后就没有了以后。 高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摸摸肚子笑道:“吃得真饱。” “什么时候?”李随便固执地盯着她,黑不见底的眸子隐隐藏着绝望。 远处街心广场上悠然行走的鸽子不知被什么人惊扰了,突然成群结队地拍翅高飞,在广场上空盘旋。 高澹退后一步,轻轻靠着护栏,眯起眼睛仰头看天,忘记了有谁说过,十八岁之后再看不到纯粹的蓝天。 “明天、后天、大后天,”高澹说,“你猜?”有奖问答,机会难得。 李随便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张了张口,想说:别走,我不能没有你。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这世间,没有谁,离不开谁。 高澹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她开口挽留,不禁有点着急,更多的是气恼。 “哼!”她重重地蹦出一个单音节。 李随便伸手捏捏她气鼓鼓的脸颊,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必定到处招蜂引蝶。指尖顺着脸庞划过唇边,留恋地摩挲着,不知道分别之后要等待多久才能相见,曾经品尝过的甜美,此刻只剩余满嘴苦涩。 “喂,你摸够没有,别老占我便宜。”高澹略略偏头一口咬住李随便的食指,心里气她连半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贝齿慢慢用力咬合,就等着听她惨叫。 李随便感觉不到痛,但却注意到高澹恶作剧的神色,心里本是堵得慌闷,被她可爱的表情一逗,倒生出几分无奈与宠溺,不负所望地呻吟一声,夸张地低叫:“痛、痛、痛!” “好假好假!”高澹松开口,不满地指着她鼻子问,“本小姐是那么好骗的吗?” “我是真的痛。”李随便缓缓抬手,按在心口处,神色悲伤地望向她。 高澹笑问:“那要怎么样才能止痛?” “你不要离开我。”脱口而出的肺腑之言完全不经大脑,待到反应过来时,李随便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能与她长相厮守。 不是没有动过心,校园恋爱,懵懂纯真,就像没熟透的青苹果,酸酸甜甜,甜甜酸酸,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但这一次不同,她宁愿狗血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宁愿天雷滚滚地你是风儿我是沙,你若走人我自杀,再肉麻也不轻易放手,以免抱憾终生。 高澹说:“哼。” “哼是不愿意的意思吗?”李随便的手心渗出一层薄汗。 “那么迟才说,”嘴角不自觉地开始上扬,“一点诚意都没有,哼哼哼。” 诚意是什么?一吻定情还是一夜春宵? “我怎么觉得,你与以前有些不同?”请问那个口口声声说她们只是朋友,不能越雷池一步,对同性毫无来电感觉的高同学去了哪里? 高澹的笑容僵在唇边,眸光骤然黯淡几分:“因为直到我知道自己就要离开,才发现心里有多么多么留恋……你。” 说来说去,还是要走。 李随便突然感到无比委屈与绝望,她背过身去,闷闷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又何必对我说这些话。别跟我来两情若是久长时那一套,试问有哪对恋人不求朝暮?不求朝暮还谈什么恋爱!” 高澹气愤地朝她背脊狠锤一拳:“你就没想过要等我?” “等你?一天两天我等,一个月两个月我也能等,但要我八年抗战就没门。” “杨过都能够等小龙女十六年,你却连八年都等不了?” “杨过那是在等死,如果你现在答应我八年后一定回来,我就等你。”李随便依旧背对着她,双手握成拳头垂在身侧,一字一顿地道,“八年后的今天如果见不到你,我就去死。” 一双纤长的玉臂狠狠地箍住她的腰身,李随便低下头,凝望那对指节分明的素手。 “白痴,八年那么长,你可以移情别恋,可以结婚生子,干嘛要死守约定不知变通。”高澹的声音有点哽咽,说到最后已微微变调。 李随便抬手覆上她的手,笑道:“好,八年后如果见不到你,我就移情别恋。” “你敢?!”高澹咬牙切齿地抬头,正好对上她转过来的脸,四目相迎,便见后者的眸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 “只要你一句话,无论多久我都等。”她低下头,与她两额相抵。 “八天。”高澹说,“如果八天之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忘了我。” “好。”李随便不问因由,一口应承。 八天之后等不到你,我就去找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高澹被她干脆得有点过头的态度弄得有点忐忑,不安地问:“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一直以来,她拒绝手术,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往前一步是人间,退后一步是地狱,输赢之间,生死相隔,她尚未享受够精彩人生,岂能轻易豪赌? “本来猜不到,但现在,猜到……一点点。”李随便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明亮细长的眼睛只有一片情深,不见伤痛。 谦虚是美德,她说猜到一点点,指的是猜想与真相之间,只相差一点点,八九不离十。 她此刻坚持离开,只为将来陪她走得更远更久,她明白,她感动,她支持。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无需太多言语,她懂,她也懂。 “我有三个问题想问。”高澹说,“你务必如实回答。” “第一个?” “你会不会等我?” “会。” “你会不会想我?” “会。” 高澹笑得心满意足。 “那么第三个?”李随便提醒。 “你厨房里的电饭锅,是我在跳蚤市场买的那个?” 两年后的某个夏日,一场大雨突如其来,李随便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从容不迫地打开随身携带的折伞,淡看风雨苍茫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75 。 手机在这时响起,她掏出来看了看,脸上浮现起一丝暖色:“我刚从纪氏出来……面试?诶,没有十足把握,只是十拿九稳而已。” “你做好饭了?真贤惠,来,亲一个。” “好好好,我不闹了,这就回来,我假正经的高同学。” 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一下,并非伪更,而是jj给来一封黄色警告,希望此章能更纯洁点……于是净化处理…… 下卷预告:阴魂不散冰山腹黑t追求玩世不恭劈腿p的(稍微)灵异爱情故事。 卷四风流鬼 第53章 我们只是419,1314太可笑。 问君何所欲,问君何所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付逍?那个常跟在荞老大身边的女人?”说她是女人吧,气质却清澄干净得像个高中生,但像归像,帮会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付逍是荞老大专门用来收买人心的人rou工具? 穆沐年轻、有胆色、有勇有谋,所以提升得极快,近这几天都能见着龙头,自然也能见到龙头身边的大红人付逍。 “头儿,付逍这次自动送上门来肯定是荞老大的授意,看来荞老大是要把那美人儿赐给您享用。”手下这个小弟本就生得有点贼眉鼠目,此刻更是一副猥琐姿态。 穆沐只冷冷地扫他一眼,锋利的眼神犹如霜刃,吓得小弟立刻消音,噤若寒蝉。 “把她请进来,至于你们,统统出去。” “是、是。”小弟赶紧照做。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脚步声,穆沐端坐在太师椅上也不起身迎接,只表情淡淡地往门口看去。 走进来的人如同往常一样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瓜子脸,马尾辫,没有留额发,五官非常秀气,笑起来时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感觉就像还在学校念书的学生。 “坐。”穆沐用手比了比身旁的位置,言语简明。 付逍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下,环视四周,打量着这个新晋头儿的卧室。 “有点单调。”最后,她下结论。 穆沐问:“付小姐突然登门拜访,有何指教?” 付逍愣了愣,捂着嘴笑起来。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样文绉绉,我看以后那些小的也不用叫你头儿了,改叫你主子算了。” 穆沐依旧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即使面对龙头老大身边的第一红人也毫不假以辞色。 付逍在心里暗骂一句:真无趣。然后弯起唇角露出甜美的笑容:“荞老大很赏识您,吩咐我一定要和您好好培养感情,增进交流,所以我就来了。” 穆沐冷淡地看着她,近距离下才发现她的眼睛是海洋般的墨蓝,深邃壮阔。 “既然是荞老大的好意,我自然得接受。”锐利的目光试图在那张素净天真的脸上寻出些什么,但除了赏心悦目的笑容外,还真什么都没发现。 付逍是极少数人中胆敢与她坦然对视的女子,这让穆沐顿时对她生出几分欣赏之情。 “俗话说过门都是客,我来了这么久,怎么连水都没有一杯?”付逍微微嘟起嘴,假装气恼。 穆沐说:“是我的疏忽。”于是叫来小弟上茶,不料却被付逍阻止。 “我突然想喝点酒,嗯……红酒、白酒、啤酒都给我多拿几瓶。”付逍毫不客气地对穆沐的手下下命令。 “照办。”穆沐性格冷漠,对待手下更是严厉,没有她亲口吩咐,小弟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难道是要几种酒混在一起喝吗,想灌醉她?意图实在太过明显,姑且看看这个外表无害的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酒很快就上齐了,连各种杯子都配套送上。 “我会调鸡尾酒。”付逍说。 “请。”以为她不懂什么是鸡尾酒吗? 付逍像做实验一样在杯子里添点白酒,再加点红酒,最后来点啤酒——大功告成。 “来,试试味道。”邀功似的将酒杯推到她面前,一脸期待。 穆沐说:“分甘同味,一起来。” 付逍于是又调了一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味道挺不错,再来再来。” “奉陪到底。” 如是者五六杯,杯杯见底,两人越喝越精神。 付逍不禁暗暗吃惊:酒量好成这样,简直是怪物! 穆沐在心里冷笑:灌不醉我,我倒要看看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 付逍眨眨眼,看着她问:“你有没有觉得头晕?” 穆沐在她那双墨蓝色的眸子深切注视下,竟觉得心跳骤然快了几分。 “你是不是开始觉得有点困?”付逍的嗓音本就软柔,此刻更是甜糯醉人。 穆沐像被她异样的眸色所吸引,情不自禁地与之深深对视,冷硬无情脸上现出一丝和缓之色。 付逍见状不由大喜,再接再厉:“你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你越来越困……非常困……非常想睡觉。” 穆沐的身体逐渐放松,脑袋靠到椅背上,果真昏昏欲睡。 “你的眼皮非常重,非常非常重,你困得睁不开眼睛……” 不一会儿,穆沐便闭上双眼,呼吸绵长而规律,显然已经陷入熟睡状态。 付逍松了口气,伸手轻佻地拍了拍她的脸:“害本小姐虚惊一场,等一下看我怎么炮制你。” 付逍虽然身材娇小,力气却一点不小,半扶半拖着高出她整整两个头的穆沐到床上,想了想,自己也爬了上去。 “夏天还穿长袖……”她嘟囔着伸手替她宽衣解带,剥洋葱一样将衣裤统统剥掉。 “诶,也不怕得乳x癌……”边说边把束胸也剥掉。 长夜漫漫,正好睡眠。 熄灯。 黑暗中,穆沐睁开一只眼,面无表情地想:这女人,有点意思。 自那夜伪金风玉露一相逢后,穆沐便特别留心起付逍来。那张脸明明算不上国色天香,不过是比一般庸姿俗粉略胜三分,但不知为何一笑起来,就好看得紧,教人没办法将视线移开。 难道她除了懂得催眠外,还懂得下蛊? 步季荞在又一次发现穆沐的眼神紧追着付逍的身影时,露出了诡计得逞的微笑。 “荞老大,你笑什么?”付逍从未被谁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看过,感觉就像被视j,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一回头,便看见自家老大笑得仿佛幸灾乐祸,心里顿时不爽起来。 “看来你挺有本事,”步季荞眯起双眼,别有用意地搂住她的肩膀,低头咬着她的耳垂说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抗拒得了你的魅力。” 付逍也是头一回接待女宾,没想过居然能挑战成功,连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对于她们两人的亲密举动,穆沐倒没有表露任何不满,脸上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淡漠无情,冰雕一样散发着阵阵寒气,使人不敢靠近。 “从无权无势的小混混一下子升到堂主之位,居然不见一丝骄纵,看来这人绝非庸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76 碌之辈。”步季荞如是评价。 付逍心忖:若是她庸碌,又何需劳驾我亲自出马伺候。 “可惜就是刻板沉闷了点。”荞老大补充总结。 付逍恨不得将头摇成拨浪鼓,刻板?沉闷? 回想起那日清晨醒来,两人本该尴尬却毫不尴尬地四目相对,付逍先开口说话:“早安。” “早。” “还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事吗?” “不记得。” “你喝醉了自然没有记忆,你把人家……把人家……”点到即止才更耐人寻味,付逍双手捂脸,做出娇羞无限的表情。 “我现在没有喝酒,如果再来一次,绝对不会忘记。”和她的表情一样冷硬的声音低低地在耳边响起,顿时让付逍魂飞魄散。 “再、再来一次?!” 穆沐像是要强调自己的想法般,伸手揽过她纤细的小蛮腰。 为了演出效果逼真,付逍昨夜也将自己剥了,此刻的两人坦荡相对,干柴烈火,怕真要熊熊燃烧。 “等等!”付逍说,“现在是白天,白天!” “我不介意。”穆沐的掌心长了一层薄茧,擦过水嫩的皮肤,让付逍一阵战栗。 “我介意,我介意!” “那就算了。” “诶?” 穆沐微微挑起嘴角,似乎给了她一个微笑:“我想起来早上要开例会。” 那是兴福帮每天早上例行的会议,付逍本人也要出席,谁知道刚才紧张过度竟然想不起来。 回忆到此为止,付逍再次暗自咬牙切齿,那个精得像狐狸一样的家伙分明就是存心戏弄她! 又一次感受到那道灼人的视线,付逍有种迫不及待想要逃开的感觉。那个人根本和荞老大是同一类人,强势、强硬、强横。难道这是混帮派的女人所具备的特质? 付逍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到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经过一家时装店时却突然停下。 从玻璃橱窗上可以看到身后的景物。 不是吧?那么阴魂不散? 正想着该如何才能摆脱掉那根讨厌的小尾巴,肩膀却突然被人搂紧。 “真的是你,小逍。”扑面而来的烟味让付逍差点作呕。 清新动人的笑容简直如同面具,付逍转过头惊喜万分地看着对方道:“新叔,这么巧,很久不见了。” “女大十八变,小逍真是越长越漂亮啊。”杨时新是兴福帮的两朝元老,连荞老大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是故付逍不敢有一丝怠慢。 “怎么一个人逛街那么无聊?新叔正好有空,可以陪你一块儿逛。”杨时新是出了名的老yin虫,情妇换了一个又一个,付逍对他鄙视得不得了,却又不能发作,又急又气。 正在这时,一把冷冽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付逍,过来。” 付逍和杨时新同时回头,同样看到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的穆沐。 “新叔,我不是一个人逛街,只是刚才和朋友走丢了。”付逍连忙挣脱开杨时新的搂抱,快步走到穆沐身边,“我们要帮荞老大置办一些日用品,赶时间呢,不如下次见面时再详聊吧。” 杨时新听见她把荞老大都搬出来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于是笑笑道:“那么一言为定。” 看着杨时新走过马路对面,直直地走进一家雪糕店,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他和里面一个正在吃雪糕的女孩打了个招呼,然后竟亲密地坐在一起,那女孩还挖了勺雪糕送进他嘴里。 “他的新情妇?”穆沐皱起双眉。 “真年轻,还是在校的学生吧?”付逍同样皱眉。 穆沐将目光重新投到她身上。 “刚才那种情况,经常出现吗?” 付逍挑了挑眉,发现站在对面的人其实还蛮帅气好看的。 “怎么,你吃醋?呵呵,我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过我们只是雾水夫妻,玩玩就算了,别太较真。” 穆沐没有在意她的调笑,严肃而认真地道:“有朝一日,我要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人,到时候,你将不需要再为如何过关而苦恼。” “诶?”付逍茫然地睁大眼。 穆沐伸手摸了摸她柔软蓬松的头发:“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尝试一下黑帮文…… 第54章 玻璃……很易碎。 爆米花的价格升了一块钱,可乐则升了五毛。 “下次,你可不可以别买这个?”电影院的午夜剧场观众寥寥,所播放的文艺片更是看得人呵欠连连。 穆沐面无表情地塞了把爆米花进嘴里咀嚼,然后斜眼看向说话的人:“就是因为它涨价了?” “不。”还因为它和你搭配起来很不和谐…… 穆沐并不打算继续在爆米花和可乐之间牵扯,目光投回前方大屏幕上,谨慎而不为人知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尽量放低音量,缓缓地道:“开始正题吧。” 对方伸了个懒腰,脑袋往椅背后仰,微微侧向穆沐那边,仿佛有点受不了枯燥沉闷的情节而昏昏欲睡。 “据du品调查科那边提供的可靠消息,目前金三角一带最为活跃的大毒xiao何一源已在前两天悄悄抵达m市。老虎这次亲自出山,看来是要做大买卖。撇除开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帮派,现时最有势力及财力的只有兴福,我们猜想老虎十有八九是要和兴福合作,所以你要想方设法上位,接近龙头,获得准确的情报。” 在对方一边说话的同时,穆沐一边用力地嚼着爆米花,电影里的女主角因为得到了男主角送来的玫瑰而兴奋不已,欢乐的尖叫声从立体音响里飘出,在黑暗空旷的电影院里不断回旋。 “难怪社团最近接连发生比较大的人事变动,看来荞老大是有意换掉那批思想保守、不愿沾染du品的叔父,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能在短时间内爬到堂主的位置。” “她对你信不信任?” “她和她老头子不同,敢于冒险,又爱财,大胆起用新人,相比起另外几个新晋的堂主,我觉得她还是比较看重我。至于信不信任,一时间我也难下定论。” 对方又伸了个懒腰,变动了一下坐姿,依旧将脑袋靠在椅背上,小声道:“荞老大这个人心狠手辣,在她家老头子去世才短短七天时间不到,就找人做掉了头上的两个哥哥,逼着两个姐姐离国,独揽兴福大权,坐上龙头位置。像她那样六亲不认、手足相残的人,恐怕难以对人产生信任。” 穆沐十分赞同。只要一念及那个对荞老大忠心耿耿却三番四次被她当做筹码使用的付逍便心头火起。 “若是实在没办法取得荞老大的信任,或许可以改向她身边的人下手。”上司如是提点,却没来由地让穆沐感到不舒服。 她痛恨荞老大利用付逍的美色到处收买人心,但难道她就可以顶着“警恶惩奸”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接近她,利用她? “若不是何一源的出现破坏了我们原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77 本的计划,我也没想过要你如此急进。毕竟荞老大是只狡猾凶残的狐狸,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指不定还要搭上性命。沐,一切小心,安全为上。” “我知道的,姐姐。”穆沐神色不变地吃着爆米花,唯有深潭似的黑眸泛起一丝暖色。 正事告一段落,穆沐却仍有话想问,她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慢开口:“你和岚云还在闹别扭吗?” 没想过穆沐会突然问起自己的感情生活,穆约楚显得有点猝不及防。 “我们在一个礼拜前分手了。” 似乎在意料之中,但却又在意料之外,穆沐回想起那日在雪糕店里看到的情景。隔着宽阔的马路,隔着不算明净的落地玻璃,还想着只是人有相似,心里尚存着一丝侥幸,没想到却被穆约楚一句话推翻。 那个笑着与杨时新打招呼的女孩子,那个挖了一大勺雪糕喂给杨时新吃的女孩子,竟然真是和穆约楚交往了两年的岳岚云。 “怎么分的?”穆沐毫无意义地问了一句。其实她能猜出个大概,警队的任务本就十分繁重,穆约楚又是个工作狂,时常早出晚归,休无定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恋人。而岳岚云却是个需要人哄,需要人宠的女孩子,自然难耐孤寂。 “是我的问题,没能照顾好她。”穆约楚苦涩地笑笑,“但愿我们分手后,她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疼爱她的人。” 穆沐喝了口可乐,看了眼屏幕中穿起白色婚纱的女主角,无声喟叹:事与愿违啊,姐姐。 姑且不说杨时新是兴福的叔字辈人物,其身不正,品行不良,单看他完全可以当岳岚云她爹的年纪来看,就知道岳岚云与他纠缠不清,必定没好收场。 再好好不过做人情fu,再坏坏不过被人抛弃。 如此而已。 这件事,她不打算告诉穆约楚。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作的选择担起责任,没有必然的幸福等在谁的面前。 无论是出于刑警的直觉还是出于女人的直觉,穆约楚总觉得穆沐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岳岚云,于是她问:“你是不是最近见过小云?” 穆沐从来不会在穆约楚面前说假话,如果不是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的话,也许她便会将一切都告诉她——尽管她认为完全没有必要。 “头儿,不好了,有人在我们地头的酒吧闹事,我和元宝有点扛不住,你能不能来看看?”电话那头不断传来争吵声,情况有点不容乐观。 穆沐说:“我马上回来。” 时间将近凌晨两点,快要打烊的时候,按常理而言,极少有人会在此时闹事。穆沐从计程车里钻出来,才走到酒吧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一把娇滴滴的声音拖长了音调不断叫着:“我要见穆沐,她人呢?她在哪里?” “都叫了你别再乱喊乱嚷,我们头儿马上就来,到时候叫你这臭丫头好看!” “哈!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我、我不怕告诉你,我是你们头儿的女人,居然敢得罪我,我叫你好看!” 穆沐走进去,酒吧内的射灯全都开着,经理和服务生都站在一边交头接耳,只有两名保安和兴福帮的人出面与那群闹事的童党交涉。 “怎么会让未成年人进入?”穆沐首先向经理责难。 经理见到她来,心里本来略略放松,没料到自己竟成了第一个挨骂的对象,顿时惶恐起来:“今晚生意非常好,人很多……进进出出的……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们混进来……” “头儿!”两个小弟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跑到她身边。 “下不为例。”穆沐语调冰冷地道。 酒吧经理连忙又是哈腰又是点头,嘴上一叠声应道:“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你就是穆沐?”那把娇滴滴的声音分明就是在门口时听到的那把,穆沐冷冷睨她一眼,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水葱一样鲜嫩,娇憨的醉态外加迷离的眼神,简直青春无敌,魅力无穷。 刚才就是她,自称为“穆沐的女人”。 那帮童党发出大声的欢呼,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齐声喊着:“上!上!上!” 那女孩受到伙伴的鼓动,越发得意放肆,摇摇晃晃地走向穆沐,喷着酒气笑道:“你真帅,比棒子国那些明星还要好看。” 穆沐懒得看她,转头对其中一个小弟说:“还愣着干什么,叫辆计程车来将他们统统运走。” 女孩急了,一下子扑到她身上,蹭着她的胳膊喊道:“我不回去,要去就去你家。” 身后的童党随即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哄笑。 穆沐转头缓缓地扫视他们一眼,冷冽的目光透心冰寒,顿时没有人再敢吱声。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诶。”身后突然传来一把柔柔糯糯的声音,仿佛带着浓浓的巧克力甜味,听得人耳根子都要发软。 无需回头确认也知道是谁,只是选择此时此地此刻大驾光临,实在有点不合时宜。 穆沐转过身,赖在她怀里不肯走的女孩也跟着一同转了过去,站在门口的不单是付逍,还有似笑非笑的步季荞。 “荞老大,这么晚了,你这么还过来?” “刚好经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能看到这么出好戏。”步季荞瞥了眼那未成年少女,戏谑地望向穆沐。 女孩在众目睽睽下也不害羞,伸手搂住穆沐的脖子继续胡闹:“哈哈,快带我回家,快,我们一起做舒服的事情,哈哈。” 穆沐觉察出一点异样,若只是喝醉的话,似乎不至于这么亢奋,除非…… 刚才出去叫计程车的小弟走进来说:“头儿,车子已经停在门口了。” “我不走,我不走嘛,除非你跟我一起走。”女孩被两个小弟拽住胳膊拖离开穆沐的怀抱,登时大吵大闹起来。 付逍捂着嘴笑道:“穆堂主真狠心,人家小姑娘对你可是痴心一片。” 穆沐没有理会她的调笑,转头对还愣在那里的童党说:“你们也走。” “放开我,我不走,我要和帅哥在一起嘛,你们放开我!”女孩拼命挥动着双臂用力挣扎,力气大得让两个小弟都有点吃不消。 经过步季荞身边时,那个女孩突然低头对着其中一个小弟的手背狠狠咬去,小弟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女孩疯了似的挣脱开另一个小弟的控制,整个人朝步季荞狠撞过去。 “荞老大小心!”付逍眼疾手快,连忙推开步季荞,自己却直接与女孩相撞上,强大的冲击力使她站立不稳,往后倒去,肩膀扫过吧台的酒杯,清脆的玻璃破裂声此起彼伏——付逍最后便是倒在那片碎开的玻璃上。 有一瞬间,在场的人都觉得周围的空气倏然降至零下,阴风吹得人背脊发寒。 穆沐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但就是让人觉得那张清俊帅气的脸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狰狞。 步季荞被付逍推开后就马上有手下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78 上前稳稳地扶住她,她反应过来,火大地甩开两个小弟的手,恶狠狠地骂:“还不快去扶付逍!” 穆沐已经快他们一步走了过去,她先把压在付逍身上的女孩粗鲁地揪起来,看也不看就甩给身后的小弟,神色寒漠地道:“立刻、统统、送走。” 话音刚落,那帮童党便争先恐后往门口跑去。 须臾,又再慢慢地退了回来。 穆沐已经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付逍,才刚直起身体,便听见门外有人严厉地叫道:“都给我站好别动,刚才有人报jing,说这里聚众闹事。都给我排好队,别耍花招。” 穆沐低头问怀里的付逍:“痛吗?” 付逍脸色惨白,但仍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给她看:“你怎么不去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大爱卧底攻和黑道受,可惜多是黑道攻和卧底受,于是干脆自己写一篇~~~ 第55章 非礼勿视 与地下密室相反,这个密室位于大厦的最顶层,门锁为声控、指纹双重保险,保全措施可谓滴水不漏。 “她怎么说?”付逍问。 红木茶几上摆放着一盘象棋,才刚开局,一切皆为未知,排兵布阵,攻城掠地,各显神通,就看谁比谁更老谋深算,谁比谁更技胜一筹。 步季荞注视了棋盘好一阵,才拿起棋子走了一步。 要赢,就要占尽先机,一步错,步步错,她不允许自己走错任何一步,人生如是,下棋如是。 “她说,现在不是时机,非但不是时机,而且面临危机,最好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步季荞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一口,对面的付逍已经飞快地走了一步。她抬头冲步季荞笑笑,啧啧赞叹:“真是一句漂亮的回答。” 步季荞在思索下一步棋的时候分心接口道:“你认同她的意见?” “当然,”付逍把玩着被吃掉的棋子,猜想着荞老大接下来会怎么走之余,仍能一心二用,“被条子从那帮童党身上搜出了mdma,又是在我们的地盘,他们肯定已经将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我想这段时间他们必定密切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别说大买卖,就连小打小闹也最好不要有。” “你这样说,是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了?”步季荞莫测高深地笑笑,拿起自己的炮,一下子吃掉对方的卒,“将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付逍轻松从容地上士解围。 先发制人是荞老大的一贯手段,付逍早猜到几分,就像这次她怀疑穆沐,也早料到了荞老大对她同样不能放心。 “乱世英雄,指不定是奸是忠。”付逍问,“也许需要抛出更大的诱饵。” 步季荞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别具含意地向付逍投去深深一瞥,“更大的诱饵,是在说你吗?” 付逍愣了愣,歪着脑袋笑道:“对啊,无价之宝,千金不换,请务必一日三餐,好好供奉,代代相处。” 步季荞眯起双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缓缓说道:“你是我一个人的宝,不会代代相传,他日无论我是死于非命还是寿终正寝,你都要随我一起,共赴黄泉。” 捏着棋子的手不易觉察地轻颤了一下,付逍笑眯眯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咂咂嘴道:“荞老大如此抬爱,真让我受宠若惊,我何德何能,实在受之有愧。” “不,你受得起有余。”步季荞似笑非笑的时候比不笑的时候更让人心寒,而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却又比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具压迫感。 因为她的笑,是冷笑,笑意根本没有到达眼底。 “荞老大金口既开,我唯有谢主隆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不过,请千万保住那九五尊座,没有谁能千秋万代,越是高高在上,摔下来的时候越有可能粉身碎骨。她可不是会为旧主守节的臣。 步季荞伸手按在棋盘里的车上,直线移到敌方的阵地中。大张旗鼓的进攻也是荞老大常用的手段,她喜欢制造声势,喜欢看对手闻风丧胆的惊恐表情,喜欢以君临天下的姿态睥睨所有人,包括自己人。 付逍曾开玩笑地说过她“敌我不分”,她得意地哈哈大笑,回她一句“利益面前,没有敌我,区别是,哪一个能成为对我有用的棋子。” 对待棋子,何须情义? 付逍盯着棋盘想了想,上马驱赶那只进入领土的车。 “我打算让穆沐参与我们这次的交易行动。”荞老大的话让付逍有点惊讶。 “会不会有欠稳妥?她只是个新人。” “虽然是新人,但她机灵警觉,身手也好,重要的是沉得住气,是干大事的料子。不像日晴,她跟了我那么多年,总改不掉毛毛躁躁的坏习惯,可靠忠诚又如何,永远摆不上台面。”荞老大所说的日晴,是杨时新的女儿,从小被当成男孩子来养,现在是荞老大的重要心腹。杨时新风流成性,情妇多不胜数,却始终没有人再替他生过一男半女。 “那么,你把你的意思跟她说了?”付逍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遮挡了她眸中的情绪。 “她是聪明人,我只是稍作暗示,她就已经心领神会。” 说话间,两人在棋盘上也不曾闲,铁马金戈,狼烟烽火,楚河汉界彼端,胜负已有定数。 “你到现在还怀疑她的身份?”步季荞为人多疑,一早已找人查清了穆沐的底细。很普通的家庭出身,自小品学兼优,但父亲遇人不淑,傻傻地替朋友做担保人,结果被朋友出卖,背上巨额债务,竟懦弱地抱着老婆一起跳楼。穆沐自暴自弃过一段时间,后来便加入社团,目的是为了亲手对付那个地下钱庄的话事人,为父母报仇。 “多亏了她那份不要命的狠劲,我们才能在短时间内吞并这么多地盘,不能不说她劳苦功高。”步季荞用棋子有节奏地敲打着茶几,嘴角扯出微微笑意。 “既然连荞老大都认为她可靠,我也无话可说。或许,真的是我多心。” “你觉得她哪里可疑?”步季荞对此有些好奇。 付逍摇摇头:“说不上哪里可疑……”除了自己对她的催眠竟然无效,像是接受过特殊训练之外,还有就是“女人的直觉而已。” 步季荞一笑置之,女人的直觉?果真新鲜。 “对了,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把玻璃碎屑挑出来,用消毒水清理一下再包扎就行了。”幸亏当时着地的是左边胳膊,扎进去的玻璃也不是很多。 “事前已经吩咐过他们只喂她一点糖丸,也不知道那帮饭桶怎么做事,搞得那八婆那么颠。” “算了,如果不是戏份十足,穆沐又怎么会轻易上当。”话虽如此,但穆沐是否真的已经上当,付逍也没有把握。 步季荞往后靠到椅背上,笑吟吟地看向她:“当时你有没有一点感动?”穆沐对她的紧张,连瞎子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 “当时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79 我只是觉得很痛,没注意其他。”付逍笑眯眯地回答。 “装蒜是吧,好,我不同你计较那个。”荞老大伸手指了指棋盘,“你输了,欠我一顿饭是事实。” “我不会赖账,满汉全席如何?” “等你的胳膊好了再说吧。其实刚才你有一次反败为胜的机会,可惜没有抓住。” “不,是三次。”付逍挑挑眉,依旧是一脸天真无害的表情,“荞老大,这说明如果我有心算计你,你已经死了两回。” “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看得出,步季荞并没有真的生气,反而笑得开怀。 “你之所以重用我,不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敢吗。” 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就没有什么是不敢的了。 回家的时候,付逍顺道去超市买了些零食,走到门口,竟发现有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 “受伤了怎么不呆在家好好养伤,还到处乱跑?”穆沐走过去,高大的影子跟着覆到付逍身上,简直和她的主人一样霸道。 “就是因为受伤了没办法自己做饭,所以才去超市买食物。”付逍举起右手拎着的超市食品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可以叫手下的人替你跑腿。”穆沐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付逍闻言笑了出来:“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是堂主啊,我自己还是个替老大跑腿的,哪来的跟班替我跑腿?” 穆沐不觉得好笑,但却跟着翘起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我可以替你跑腿。” 付逍笑不出来了,她说:“穆堂主,你就别玩我了。” “现在是你玩我。”穆沐再走前半步,逼得对方不得不紧贴在墙壁上,然后抬起双臂一左一右地撑在墙上,将娇小的付逍完全圈在自己身前。 “被人看到不好吧?”付逍依旧淡定从容,笑容可掬。 “你是指邻居吗,他们只认得你,不认得我。所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好的。” “你的意思是,只来这一次,以后不再光顾?”付逍笑得更加高兴。如果真是这样,请速战速决,无论是上下其手还是儿童不宜,三分钟够不够时间完事? “我可没这么说过。”穆沐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角色,一个小有成就的社团混混,所以和正人君子毫不沾边,此时此刻,美色在怀,还何须客气? 直接开动便是。 “……穆堂主,那好像是我的薯片。” “太生疏,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我的薯片。” “可不可以换个昵称?” 付逍咬牙:“薯片!你就是长得像薯片!” 穆沐塞了块薯片进她嘴里,脸上浮现起一抹似无若有的微笑:“谢谢你夸奖我长得美味可口,我知道你最爱薯片,不需要一再强调。” 付逍吃完嘴里的那一块后,马上自己伸手又拿了一块:“我最爱的其实是番薯。” 两人都还没吃晚饭,顷刻间风卷残云,包装袋中只剩下最后一块。 “是我买的,我要了。”付逍快速地抓起来塞进嘴里。 “来者是客,很应该让给我。”穆沐低下头,及时地咬住了尚露在她嘴边的小半块。 脸与脸的突然贴近使两人同时一惊,咫尺之距,大眼瞪小眼,只剩下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接吻的话,应该嚼绿箭口香糖吧?付逍眨眨眼。 有什么关系,薯片是青瓜味。穆沐眨眨眼。 好吧,下不为例。 感应灯自动熄灭的同时,她们在楼道间相拥而吻。 第56章 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 “地方简陋,招呼不周。”进屋后,付逍从食品袋里拿出一碗杯面准备冲泡,却穆沐一手抢过。 “这种垃圾品物以后少吃。” “不吃会死。” “吃多了才会死,你平时都不做饭吗?” “不做。” “……” 穆沐检查了一遍那些从超市里买回来的食物,最后决定全部没收。理由是她长得已经有点营养不良,再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迟早变天山童姥。 “你分明是妒忌我年轻貌美。”付逍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精挑细选的零食被当成垃圾一样放在门边,随后便会被人顺手牵羊拎走,不禁气结。 “你冰箱里还有两个鸡蛋,可以做炒饭。”穆沐反客为主,简直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请相信我,正餐更有助于你身材上的……嗯,发育。”纯粹以评估的目光在付逍身上游走一圈,穆沐顶着她那张缺乏表情的脸给予忠告。 付逍瞄了一眼她颀长挺拔的身影,咬牙切齿地笑道:“在身材发育方面,你没有资格说我。” 穆沐已经转身走进厨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挖苦的话。 打开电视机看了一下新闻,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厨房那边,实在有点难以相信一个在手下面前冷酷严厉,不近人情的混混头目此刻竟然心甘情愿地为她下厨做饭。她捏捏自己的脸颊,苦恼地想,诶,红颜祸水。 十五分钟后,有香味从厨房里飘出,付逍吞着口水满心期待。 又过了五分钟,穆沐捧着一碟热腾腾的炒饭走出来。付逍差点忍不住跳起来叫“万岁”。 迫不及待地抢过炒饭吃了一口,美味得简直叫人痛哭流涕。 “慢一点,小心烫。”穆沐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付逍抬起头,讨好地笑道:“谢谢。” 穆沐在她身边坐下,欣赏了一阵她狼吞虎咽的吃相,然后问道:“你就那么放心的吃?” 付逍吓了一跳,饭粒误入气管,当即弯腰拼命咳嗽,穆沐连忙好心地帮她拍打背部。 “咳咳咳咳,你什么意思?你在饭里面放了什么?”蒙汗药、安胎药还是药? “放了鸡蛋、油、盐、甜酱、还有几滴麻油。”穆沐如数家珍。 付逍停止咳嗽,笑容如花地握紧拳头:“你耍我是吧?” “你对我不放心,却对我做出来的食物很放心,嗯?”穆沐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开水递给她。 付逍接过杯子慢慢喝完,顺了顺气,才道:“你看出来了?”那晚闹事的童党的确是她一手安排。 “谁的主意?”穆沐的脸本来就冷,此刻更是寒气逼人。 “我的主意,因为你很可疑。”付逍面对着这尊人体冰雕,脸上毫无惧色,一点也没被冻伤。 有些人,天生异禀,自动发热发亮,可以将冰山融化。 “是你的想法还是荞老大的想法?” “当然是我。”付逍说,“不过你放心,被我这一搅和,现在连荞老大也开始认为你可疑。” “那真该感谢你啊。” “不必客气,日行一善是我众多优点中的一个。” 不是说吃人的嘴软吗,穆沐此刻实在很想找出说那句话的人来狠揍一顿。 付逍似乎很高兴看到她脸臭臭的样子,起码能够证明她的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80 面部神经没有瘫痪。 穆沐觉察到她投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幸灾乐祸,心里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最后,她认真而严肃地看着她道:“你试探我可以,但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付逍转动了一下受伤的胳膊,完全不以为意:“那样才好玩呐,惊险又刺激。”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自导自演一出人生好戏来得欢乐精彩?更何况,意外难料,她本意只是想引来条子查封酒吧,没想过要制造血腥事件。 穆沐皱了皱眉,为她不懂自爱而火大。 “我不许你再任性。” 付逍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想,如果我是个听话的乖乖女,还会出来混吗?” 穆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确定地求证:“你该不会是觉得混黑道好玩所以才……?” “哇,这也能被你猜到,好厉害哟!”付逍以咏叹调的语气高声赞美,“有什么游戏比得上刀口舔血,如履薄冰更具快gan?” 穆沐无法苟同:“我看你是心理bian态。” “你看上我这bian态,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付逍一时口快,捅破了对方那层薄薄的少女情怀窗纸。 屋内出现了几秒钟的沉静,穆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炽热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想,我可能真的不正常。”穆沐一边说,一边往付逍那边欺近,“一旦有所意识,就有点忍不住了。” “等等等等……忍住,请千万忍住!”付逍笑容僵硬,一时间找不到任何防身武器,唯有高举起那碟炒饭挡在两人中间。 穆沐一手抢过碟子,稳稳托住。 “我等了你大半天,午餐都没吃,肚子饿得实在忍不住。”语毕,拿起付逍用过的勺子,大口吃起来。 “……”付逍尚未从负隅顽抗的情绪中解放出来。难道……被戏弄了? 穆沐含着满嘴米饭含糊不清地开口:“堂堂兴福的参谋,荞老大身边的第一大红人,刚才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喏,要不要来一块鸡蛋定定惊?” 付逍冲她笑得光明媚:我更想来一颗炸弹炸飞你。 肚子还只是半饱状态,付逍扑上前去抗议:“喂,不许抢我的炒饭。” “听说那是我炒的吧?” “你要吃的话怎么刚才不多炒一些!” “我想你也许还不知道,你家米缸就只剩这点米了。你有多久没有去买?” “……半年。” 穆沐很绅士地将那盘炒饭还了回去。 检查了一遍门窗,拉好窗帘,跑进浴室把自己反锁起来,然后打开蓬蓬头的开关,水声便如同雨声一样沥沥淅淅响起。做好这一切,穆沐才走到角落处将手机电池ba出来,换上新买的电话卡,拨通那组早烂熟于心的号码。 “怎么?”虽然已经夜深人静,但铃声不过三下便已接通,那边的人语音清晰,完全不像被吵醒的样子。 “我的身份已经受到怀疑,为稳妥起见,我们原本说定的下一次碰头最好取消。” “明白,那你现在的处境会不会很危险?” “他们设局试探我,虽然我没有露出马脚,但估计没那么容易过关。”回想起付逍亲口对她坦承怀疑,心里依旧残留着阵阵隐痛。 她们一个是兵,一个是贼,注定势不两立。也许她该庆幸她并不信任她,这样的话,等到有朝一日亲手拘捕她时,就能减少一点愧疚与痛楚。 背叛源于相信,所以,请,千万千万别去相信。 “总之你一切小心,注意安全。”穆约楚忧心忡忡地叮嘱。 “知道,就这样吧,有什么新情况再联系。” “好,bye。” 直至听见对方那头传来忙音,穆约楚依然拿着手机出神。尽管非常清楚穆沐的能力与才干,但毕竟孤身深入虎穴,敌手又奸诈险恶,处处危机四伏,如何能放得下心?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手腕处的珠链上,圆润的黑曜石在朦胧的壁灯下泛着幽幽光泽。这是她考进警队时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辟邪护身,化煞挡灾,一定会保佑你出入平安,身体健康的,所以绝对不许弄丢哦。”还记得当时岳岚云亲手替她戴上时,絮絮叨叨念个不停。 而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难道真的无可挽回? 或许人在深夜时分总是特别脆弱,又在脆弱的时候特别多情。 鬼使神差地,她按下了那个即使分手后也从未想过要删除的号码。 岳岚云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杨日晴开门进屋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串幼稚的来电铃声。 “老爸!”她叫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铃声停了下来,她瞄了一眼那只手机,嫌弃地嘀咕:“怎么那么女气,恶趣味。” 话音刚落,那手机突然又再度闹腾起来。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来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机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 真的是够了,杨日晴忍无可忍,一手抓起那只手机想要按掉来电,不料这款机子的设计和她惯常使用的那部不同,通话键和取消键左右倒置,拇指一按下去时她便意识到按错了。 听筒里响起一把低沉悦耳的声音:“小云,是我,星期三有空出来一起吃顿饭吗?” 杨日晴瞪着那手机在心里暗骂一句“发神经”。约吃饭需要三更半夜打来吗?难道电话那头的是国际友人? 重点是,小云是谁啊? “啊,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抱歉,我没注意时间。”那边的家伙后知后觉地道歉。 杨日晴心里不爽地想,老爸肯定又带情fu回来了,这手机无疑是她们中的哪个留下的。 算了,直接告诉对方自己不是机主吧。 杨日晴才要开口,对方却先她一步说道:“我知道你气我老是顾着处理案子而冷落你,我想过了,既然大家没办法做情侣,那就做朋友吧,我只是想见见你……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处理案子? 杨日晴的耳朵立刻敏锐地竖起来,却在此时,浴室那边传来了开门声,似乎有人正从里面出来,她心念数转,果断地终止通话,将手机按原样放回茶几上。 岳岚云围着大浴巾走出来时,被凭空出现在客厅的杨日晴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杨日晴晃了晃手上的钥匙:“当然是开门进来的。”一边说一边以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岳岚云,“这是我爸平常用来藏娇的金屋,不用说,你是他的新姘(咳咳)头吧。” 岳岚云皱皱眉头,心里不悦,这人说话还真难听。不过……时新的孩子吗? “你是时新的……女儿?”岳岚云与穆约楚交往时已经见惯了她男性化的打扮,所以一眼便能分辨出眼前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81 这个相貌俊逸,衣着潮酷的人是个女子。 “你可以叫我日晴。”杨日晴又看了她一眼,扯出一抹含义不明的笑容,“看起来你年纪和我差不多,不会要我叫你阿姨吧?” “我、我叫岳岚云,你可以叫我小云。”看得出对方虽然说话不太客气,但其实没有恶意。也许那只是她特有的说话方式,并非针对父亲的情fu。 “小云,你该干嘛干嘛,不用招呼我,我刚才在附近酒吧喝了酒,不想开车,所以才来这里过夜。对了,顺道去摸摸我的琴。”说完,她朝她摆摆手,径自走去书房。 岳岚云搬进来时便对书房的那架钢琴产生兴趣,可惜没学过,平时都只用一只手指戳着玩。她原本以为那是杨时新买来充气质用的,现在才知道那琴另有主人。 “你会弹?”岳岚云忍不住好奇地跟了过去。 “会啊,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做音乐家。” “那你会弹什么?”贝多芬的《命运》还是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 “你听就知道了,问那么多。”杨日晴有点不耐烦地道。 “哦。”侧耳听了一会儿,感觉旋律非常熟悉,轻快活泼,简短流畅……但“到底是什么曲子啊?”一时却想不起来。 杨日晴回过头看她一眼,低骂一声:“真笨,这都听不出来。是《小蜜蜂》啦!” 第57章 以色事人 “一切都安排妥当,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何老板哄得高高兴兴,让他成为我们的长期供货商。” 这天的例会,荞老大只召集了几个高层参加,其中包括叔父辈的杨时新、洪天刚和陆万永,还有就是现任得力左右手杨日晴和穆沐。 “呵呵,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荞老大年纪轻轻,上位不到一年就替社团翻倍的赚钱,看来我们不认老都不行了。”陆万永靠在椅子上,轻轻地抚摸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笑起来一副弥勒相。 “有荞老大亲自出马,与何老板合作的事自然水到渠成。我们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社团的事情就由年轻人来做主好了。”洪天刚笑呵呵地跟着附和。 杨时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反正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荞老大尽管开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顿了顿,向众人摊摊手表示无奈,“和美女约好了一起爬山,快迟到了。” 大家都知道他风流成性,不知收敛,完全见惯不怪,陆万永更是出言取笑:“那你最好能够守时,别让美女放你鸽子。” 步季荞也顺势站起来笑道:“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洪爷、陆爷、时新叔,关于交易的具体细节,我已经有了详细计划,地点、路线、人手安排基本上已经敲定,到时候还请大家多多配合。” “放心,没问题,兄弟们都准备好了,都等着荞老大一声令下。” 洪天刚、陆万永和杨时新毕竟是元老级人物,社团内的好几个堂主都是他们提拔上来的,可谓根基深厚,举足轻重,所以步季荞在他们面前总尽量做出客气尊重的样子。 散会后,穆沐并没有马上离开。今天在例会上见不到付逍,这让她隐隐感到不妥。付逍是荞老大身边的第一红人,不单是她的心腹,更是谋臣,今天的会议涉及到交易的具体细节,非同小可,怎会没有她的参与? 除非,荞老大有更重要的事情叫她去办。 而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再重要的事情也重要不过这次的大买卖。 思及此,穆沐只觉得心胆俱寒。 在荞老大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她上前对守在外面的其中一个保镖问道:“付逍人呢?” 那保镖知道她现在是荞老大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不敢怠慢,很客气地道:“她有任务。” 穆沐心里一震,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任务?” 保镖面露窘色,支吾着道:“就是平常都会接的那种任务。” 荞老大最可怕的地方是喜怒无常的性子,叫人无法猜透她下一秒会有怎么样的情绪变化,而穆沐却正好相反,永远一副霜雪冰寒的表情,没有最冷,只有更冷。 “平时哪种任务?陪人上g?” 保镖们马上感觉到四周的温度骤然急冻直下,彼此不安地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开口接话。 穆沐见状更是心头火起,脸色越发阴寒,语气冷冽得万里冰封:“她这次是要爬上哪个老大的床?” “我荞老大的床,怎样,你有意见?”步季荞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边走边用毛巾擦拭湿淋淋的双手。 穆沐低下头,语气生硬地说:“不敢。” 荞老大睨她一眼,突然哈哈笑道:“和你开玩笑呢,就是再风流的兔子也不会吃窝边草。” “那付逍现在……?”穆沐抬起头,脸上虽然波澜不惊,但眼中一闪而过的焦虑却逃不过荞老大锐利的双目。 “你找她有事?”荞老大将手帕扔到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穆沐不紧不慢地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前几天她被碎玻璃划伤,担心伤口愈合后会留下疤痕,所以拜托我找些管用的药膏,现在找到了,便想早一点送过来给她而已。” “哦,原来如此,那丫头一向爱美,肯定催你催得紧。”荞老大看样子是相信了她的话,摇摇头笑道,“啧啧,又不是伤在脸上,何必那么紧张,女人就是爱小题大做。” 穆沐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白色软管,递到步季荞面前道:“有劳荞老大帮我转交给她。” 步季荞笑笑,伸手将她的手推了回去,迎上她疑惑不解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想她今天下午该回来了,你就亲手交给她吧,也许还真派得上用场。” 什么意思?穆沐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在付逍家门外徘徊至日落西山,天际晚霞如火,艳丽绚烂。放眼,层楼尽被夕阳余晖染上薄薄的暖彩,马路上都是匆匆归家的行人。 傍晚起了点风,吹起地上半张废纸,未及打旋,便被经过的车辆重重碾过。 从黄昏到夜晚,仿佛只是一眨眼的转瞬。 再举目,已是万家灯火,满城华光。 从远处驶来一辆计程车,慢慢停在楼下。穆沐紧盯着打开的车门,付逍从里面钻了出来,白色的休闲裤,白色的衬衫,脸色更是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摇摇欲坠。 穆沐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搂住她的腰身,万年不变的冰冷语调中隐隐透出关切:“怎么了,没事吧?” 付逍受惊似的抬头看她一眼,认出是她,神色有点意外,更多的是防备。 “你怎么在这里?”她抬起手肘,想要撞开那双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一连试了几次,却无法如愿。 “别逞强。”穆沐不悦地加大手劲,掌心贴着衣料感受到那具纤瘦的身躯竟然在微微颤抖,不由得又惊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82 又怒。 “没事,别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付逍有气无力地回应,呼吸有点紊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缘无故不会这样,穆沐专注地打量着怀中人,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她竟然憔悴得不成样子。 “先开门,我们进去再说。”付逍自知挣扎无效,干脆整个人软趴趴地赖在她身上。神经一旦放松,疲惫便排山倒海而来,她眯起双眼,昏昏欲睡。 穆沐感到肩膀倏然一沉,付逍的脑袋枕了上来,蓬松柔软的头发落在她的侧脸上,感觉有点像抱着只小动物。常年冰封的眼神有了融化的迹象,甚至连语气也变得和缓温柔:“钥匙在哪里?” “我的裤兜。”温热香甜的气息喷洒在颈项的肌肤上,穆沐明白这是对方的无心之举,但却成功地起到了挑(咳咳)逗的效果。 稳了稳心神,穆沐将手伸进她的裤兜,手指摸到钥匙的同时,竟听见付逍猛地发出一声抽气。 “没事没事……你不要趁机乱摸。”付逍马上解释。 穆沐没说什么,神色不变地把钥匙掏出来,扶着她开门进屋。 “你自便,我没烧开水……”话音未落,付逍便惊叫起来,“喂!你干什么?” 穆沐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直接走入卧室,放到床上,然后不由分说地脱她的衣服和裤子。 “住手!”付逍发狠地对准穆沐的腹部一脚踹去,但马上被反应敏捷的穆沐侧身避过,还被她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别那么暴躁,我不想弄伤你。”穆沐盯着她,眼神一片深沉。 付逍被她强逼着趴在床上,艰难地转过头与她对视,甜软的招牌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恼怒与羞愤。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样对我?” 那样的姿势实在有点屈辱,穆沐心头一软,松开了抓住她脚踝的手。 “我只是想看一下你身上的伤。”就在刚才拉扯的时候,付逍的领口已经松开,可以隐约看见锁骨处那片青紫的淤痕。 “谢谢关心,我没事。”付逍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赶紧用手抓住衣领,微微将头别开。 欲盖弥彰的行为更进一步地印证了穆沐的猜想,她一手撑在付逍身旁的床褥上,一手轻轻地拨开她后颈上的头发,以不容违逆的口气命令:“让我看看。” 这人是听不懂中文吗?付逍皱起双眉,冷冷地瞪着那个不依不饶的堂主。 “我不用你管。”字句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后,付逍便看到穆沐的表情瞬间阴霾得有如山雨欲来。 “我再说一次,我要看你的伤势。”按在床褥上的手指慢慢卷曲,床单被抓出一道道狰狞的褶皱,穆沐弯下腰,修长的身躯缓缓贴近仍旧不肯死心,拼命挣扎的付逍,冷冷地道,“别逼我动手。” 难道你现在还没有动手?付逍的唇角挂上了一抹讽刺的笑。 注意到付逍倔强的表情背后越来越困乏苍白的脸色,穆沐失掉了所有耐性。她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明明就柔弱得一推就倒(啊喂!),还装什么烈女悍妇?就她那副细胳膊细腿的娇小身躯,真受了什么重伤而又没有及时治疗的话……想到这里,穆沐不再犹豫,伸手将她强硬地翻了过来,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她上衣的纽扣。 付逍猛然被人一百八十度大翻转,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但胸部倏然传来的凉意马上让她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事,头脑立刻清晰过来,挥手便朝压在自己上方的人打去。 穆沐吃痛地闭了闭双目,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遭受如此唾弃,正忍不住要发作,却一眼瞥见那敞开的衣衫下,本该莹白无暇的冰肌雪肤上,竟纵横交错着红肿青紫的累累伤痕。 “看够了没有!”付逍急怒攻心,胡乱地扯着两边衣衫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你必须上药。”穆沐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尽量冷静理性地开口。 付逍像鸵鸟一样将自己埋进床单中,闷声闷气地道:“我可以自己来。” “我想帮你。”穆沐伸手轻轻抚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像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付逍,让我帮你,好不好?”不再是强硬霸道的语气,而是诚恳的带着无限爱怜的请求。 付逍本来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但此时此刻听到那句满腔真挚的话语,竟感到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穆沐在房间里找了很久才找到药箱,在此期间,付逍一动不动地面向墙壁侧躺着,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 感受到那阵让人安心的熟悉冷香从背后靠近时,付逍盯着落在墙上的影子,低声地道:“我想洗澡。” 穆沐本以为她已经睡着,突然听见她开口说话,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我去浴室替你放水。” 付逍只静静地等待了片刻,离开的人便重新折了回来。 “你……能不能够自己走路?” 听到对方试探性的问句,付逍才慢慢有所动作,吃力地挪动身子。抬头看了眼那个站在床边表情冷硬但眼神关切的人,笑笑道:“你……扶我一下。” 穆沐说:“太费事。” “诶?”尚未搞清楚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付逍便感到身体突然腾空,整个人被轻轻松松地横抱起来。 浴缸里已经放满温热的水,蒸汽袅袅。穆沐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浴缸边,问:“你一个人可以?” 付逍乏力地坐在地面,身体软软地靠着浴缸,轻轻点头。 穆沐看了一眼她毫无血色的脸,静静地退了出去。关上门,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墙壁,指节传来的阵阵疼痛,抵不过心头撕裂的痛。 她保护不了她,眼看着她遍体鳞伤,却不敢安慰,不敢拥抱——直到现在她才看清楚付逍的骄傲,骄傲得不容许半分同情,半分怜悯。 也许刚才一开始的专制强硬已经伤害到她,所以她才那么抗拒、那么激动。 穆沐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重视她,而非同情。她从来没有爱过,付逍让她手足无措——但也许表白的时机不对,不该挑这样敏感的时刻。 习惯了理性思考的穆沐逐渐冷静下来。十五分钟后,她把已经洗好了的付逍抱回房间。 “你没办法一个人上药,让我帮你。”穆沐打开药箱,从里面挑选出一瓶药酒。 付逍没有拒绝,靠在床头半闭着双眼,慵懒而疲倦。 “荞老大知不知道?”穆沐突然问。她想起了步季荞在洗手间外对她所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由此可见,步季荞明明知道付逍被送出去后会遭受怎么样的对待,但她依旧心硬如铁,为达目的,不念旧情。 付逍蓦然睁大双眼,墨蓝如海的眸子流转着不同寻常的异彩。 “你猜她知不知道?”付逍弯起嘴角笑了起来,笑容森冷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83 幽怨。 穆沐用沾了药油的手轻轻抚摸她伤痕累累的肌肤,内心越是愤恨,表情越是冷冽。 “这样的老大,还值得你义无反顾地跟随?”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也是唯一一个让忠心耿耿的付逍脱离荞老大、脱离社团的机会。 付逍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说:“不值得又如何?我已经走错了一步,只能一直走下去。” “就算明知道是死路一条?”穆沐逼视着她的双眼。 “不然?现在抽身的话,荞老大不会轻易放过我,除非她死。”对了,她倒是忘记了,荞老大曾经说过,就算她死,也会抱着她一起陪葬。 穆沐说:“你别灰心,有我在。” 还有另一条路,就是掌握她的罪证,将她逮捕入狱。 而且,她相信,离那一天,不会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问一下,大家比较支持荞老大和付逍在一起还是穆沐和付逍在一起? 第58章 她是条子安排进来的女人? 位于红灯区最繁华路段的大型娱乐城,是兴福帮高层成员们最爱光顾的地方之一。 “荞老大,欢迎光临。”接待员笑脸如花地迎了上来,热情地问,“这回是要桑拿还是足浴?” “都不是,帮我开一间ktv包厢。”习惯性地环视大堂一圈,在确定工作人员中并没有出现新面孔后,步季荞扬起嘴角笑了笑。 “好的,没问题,请问荞老大有喜欢的房号吗?” “房号随便就行,但要帮我安排一个有内间的包厢。” “这边请。” ktv包厢的内间,步季荞与杨日晴一边品着功夫茶,一边随意地闲聊。至于外间,负责龙头老大人身安全的保镖们正拿着麦克风倾情演唱。 “像你这样灌茶真是牛嚼牡丹。”白白浪费了一壶上好的君山银针。 杨日晴撇撇嘴,放下手中的茶杯,仰头挨到沙发的靠背上,笑道:“品茗不是应该挑个清雅幽静的地方吗,你听,隔着一扇门仍能听见一阵阵鬼哭狼嚎,简直大煞风景。” “有点道理。”步季荞也笑笑,将修长的右腿搭到左腿上,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付逍曾经当着她的面说过,荞老大吸烟时候的样子特别性感迷人,像个忧郁颓废的艺术家。 想起付逍说过的话,步季荞禁不住加深了唇边的笑意,但想起付逍,她又有点笑不出来的难受。 杨日晴也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不点燃。她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尝试抽烟,唯一的感觉是又呛又臭又难受,从此她便只是做做样子假抽几口,然后夹在指间待它慢慢燃尽。大家都知道杨老大爱耍酷,没有谁敢揭穿她,唯有付逍肆无忌惮地在她耳边取笑道:学不来就不要学,有句话叫做画虎不成反类犬。 付逍总是让人又爱又恨,杨日晴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地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从小到大,杨日晴都是步季荞身后的跟班,同出同进,两小无猜,她和荞老大的关系堪比亲生姐妹。步季荞个头高、力气大,打球打架从没输过,脑袋也聪明,成绩名列前茅,好学生与坏学生都唯她马首是瞻,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被人仰望的风云人物。 杨日晴自小便崇拜这个强悍厉害的老大,将她视为榜样,不但模仿她的衣着装扮,甚至模仿她的举止言行,做梦都想成为像她一样精彩的人物。 可惜天性天生,有些东西永远学不来,别人知道,她自己也知道,只是从来没有人敢说破。 付逍是唯一一个敢开罪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开罪了她而没有被她狠狠教训的人。 想起那个叫人恨不能,爱不得的人,杨日晴忍不住问道:“荞老大,你和付逍不是形影不离的吗,怎么这次没见她来?” 荞老大翘着二郎腿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微微眯起双眼,表情似笑非笑:“在家养伤呐。” 杨日晴闻言不由惊怒交加:“谁那么大胆敢伤你的人?” 荞老大看她一眼,将烟放到唇边抽了一口,才缓缓答道:“生意人最忌讳感情用事,这笔账,我是算过了才做的。” 杨日晴听得有点糊涂,不是在说付逍的伤吗,怎么会和做生意扯上关系? 尽管一头雾水,但她知道荞老大向来喜欢故弄玄虚,又不喜欢别人刨根问底,所以也不追问。只是她与付逍素来交情不错,知道她受伤,心里实在放心不下,犹豫再三,还是继续问道:“那她伤得严不严重?” “放心,伤在皮肉,不算什么,只要能哄得何一源那老鬼开心,同意在价格上打个折扣,那就什么都赚回来了。” 杨日晴愣了愣,以为自己听力出错,有点不敢置信。 “荞老大,你把付逍送给何一源那老鬼玩?” 何一源是什么人,金三角一带最恶名远播的大du枭,实际年龄并不能算老,三十出头,正值青壮之年,“老鬼”是别人冠在他头上的绰号。传闻他被身边最爱的女人出卖过,死里逃生,却伤到了子孙根,从此不能人道。所以他在xing爱方面异常凶暴bian态,在他床上被弄残的女人不计其数。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再暴戾,也不打女人和小孩,所以何一源被绝大多数的黑道人物鄙视和不齿。 杨日晴皱紧眉头,点了烟,又狠狠地捺熄,最后站起来,在狭小的内间来回行走。 荞老大明明知道何一源是什么样的人,却还将付逍送过去,分明是送她去死。 “荞老大,我一直以为付逍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即使杨日晴再崇拜这个老大,到这个时候也不免有几分心寒,“你有没有想过,你把她送给那个禽兽,她有可能再回不来?” “放心,我跟他说过付逍是我的女人,荞老大的面子他还是要给几分的,所以不会玩得太过分。”步季荞抖了抖烟灰,斜睨她一眼,“怎么,你认为我这次很不应该?” 杨日晴不敢接话,重新坐回沙发上,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灌下。 荞老大吐着烟圈,隔着薄薄青烟望去,杨日晴抿着嘴唇,表情硬绷,明显对此事极为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 步季荞也不打算再解释,换个话题继续道:“听说你爸最近新收了一个小丫头?还是大学生呢,品味提高了。” 杨日晴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回答:“只要是女的,长得稍微有点姿色,他都会下手。不过学历高的人的确更有意思,最起码调起情来多出很多乐趣。” 步季荞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笑问:“你的切身体会?” “跟她……就两三次照面。”杨日晴又剥了颗花生塞进嘴里。 “读书的时候,你最爱调xi女学生,毕业之后还改不了这口味,啧。”步季荞捺熄烟蒂,又抽出一根点燃。 念书的时候,步季荞风流不羁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84 ,又爱张扬,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杨日晴只是依样画葫芦地跟着,对象总是被荞老大甩掉的那些女生。 穿同一款式的衣服,吃同一口味的食物,泡同一类型的妞,却永远没办法成为第二个荞老大。 实在有点不甘心。 “女学生够清纯,呆呆笨笨,容易上手。”杨日晴挑挑眉,站起来走到外间,拿了两罐冰冻啤酒进来,将其中一罐抛给步季荞。 “太容易上手的女人没意思。”步季荞接过啤酒,拉开拉环,顿时有气泡冒出来,她仰头灌下一大口,透心清凉,不由惬意地眯起双眼。 杨日晴也灌了一口,抹抹流到下巴的酒液,咂咂嘴道:“老爸这次的女人肯定会让你觉得有点意思。” “哦?”步季荞看了过去,隽秀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 杨日晴放下啤酒,又开始剥花生。 “她叫岳岚云,今年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杨日晴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荞老大脸上的表情,“在跟我老爸之前,曾经和一个叫穆约楚的条子交往。” “穆约楚?”步季荞喝了口啤酒,若有所思地道,“穆这个姓不常见。” 杨日晴当然知道她话中的意思,笑笑道:“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找人查了一下那条子的底细,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教师,现在已经退休,一年前移民去了新加坡。” 步季荞没有说话,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不断抽烟。这是她在思考问题时惯有的表现,杨日晴也知道,自是不会打扰,自顾自地剥花生送啤酒。 良久,步季荞才开口问:“你看那丫头接近你爸,会不会是那条子的安排?” 话里面没有提到穆沐,看来步季荞已经排除了她是二五仔的可能。 杨日晴闻言大笑起来:“那个岳岚云笨手笨脚,脑子又不灵活,那条子安排她进来不是等于叫她来送死吗?我看她没什么问题,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老爸和我是混道上的。” “笨手笨脚?你怎么知道不是她故意装出来的?”步季荞的多疑是人尽皆知的,有时候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 “荞老大你放心吧,老爸有固定的地方安置情fu,不会轻易将她们带回家,所以就算她真是条子那边的人,也没办法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嗯,那就好。”步季荞点点头,但从表情来看,根本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放心。 “对了,既然付逍受了伤,那我们交易的时间要不要延后?”一直以来,荞老大做什么买卖都会带上付逍,甚至有点迷信地把付逍当成是吉祥物之类的东西,认为有她在身边就能讨到彩头。 步季荞莫测高深地笑笑,说:“一切如期进行。” “那预祝我们马到功成。”杨日晴举起啤酒罐和步季荞的碰了碰,仰头全部喝光。 付逍不参与在内最好不过,她的身手和枪法都只是一般,而这次的大买卖却比以往的交易还要危险,一旦有所差池,便是九死一生,生死一线。 “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步季荞说,眼中闪过诡异的亮光。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再稍微问一下,大家支持岳岚云和穆约楚在一起还是支持岳岚云和杨日晴在一起?~ 第59章 车震……未遂(?) 反锁的浴室里,除了沙沙的淋浴声外,还夹杂着模糊而轻微的说话声。 “沐,我收到可靠线报,荞老大做成眼前这笔大买卖后,打算安安稳稳享受几年,接下来会按兵不动。我们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就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才能抓到她的把柄。” 穆沐皱了皱眉,陷入深思:“她百般讨好何一源这只大老虎,不像是想和他做一次性交易那么简单,恐怕是想要长期合作……啧,故弄玄虚是她最擅长玩弄的把戏,无论孰真孰假,我们都只能赌上这一回。” “那我们就继续按照约定好的计划展开行动,你一切小心。” “嗯,我会的。” 挂了电话,穆沐像以往一样处理掉刚才通话的那张手机卡,脱掉衣服躺进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澡。 二十分钟后,她换上外出的衣服,关灯锁门,驾车离去。 云淡、月朗、星稀,行驶于繁华的不夜城街道,灯火璀璨,霓虹闪烁,夜色喧嚣。 无论什么时候,穆沐都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从来知道自己该思考什么,该干什么。就如此时此刻,她的头脑一如既往地清醒,清醒得可以将隐藏在心底的那抹痛楚剖析分明。 不用多久,她的卧底任务就会结束,最好的结果是将大老虎和荞老大一网打尽,清除社会毒瘤。而最坏的结果则是身份败露,横尸街头。 让她在意的,并非结果,而是一旦有了结果之后,势必被打破的平衡局面——她和她正邪对立的身份立场。 如果想要扭转,便不能被动等待,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自己争取,不求苍天,不问鬼神。 车子停在付逍家楼下,车门迟迟没有打开,因为从车窗看出去,那个窗户漆黑一片。 斜靠在车门上慢慢点燃一根香烟,红色的光点在暗夜中忽明忽灭。 “原来你会抽烟。”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风中多了股淡淡的香甜气息。回头,目光对上穿着宽大衬衫的女孩,衣摆及膝,遮住了里面的热裤,露出匀称瓷白的双腿。 碎长的额发因为偏头的动作而滑过眉心,覆盖住那双锐利的黑眸,意外地突显出那两片叼着香烟的薄唇知性而优美:“不知道我抽烟时的样子有没有让付小姐觉得性感迷人?” 似是意想不到穆堂主竟然也会有冷幽默的时候,付逍怔了怔,随即大笑起来。 “你是从日晴那里听说的?”诶,这个人,连吃醋也是板着一张死人脸。 “从哪里听说不重要。” “最起码荞老大不会自己说出来。” 穆沐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诶,让我想想……我还在谁的面前称赞过荞老大抽烟时候的样子很迷人呢……”街灯朦胧的光线淡若水色,在那抹梨涡浅笑的容颜上轻轻漾开,如玉温润,清浅明净。 穆沐看着她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想其他人。” “我说过,我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女人。”付逍走前几步,将购物袋扔进半开的车窗内,然后用空出来的手取走她唇边的香烟,放进自己嘴里抽了一口,感觉并没有日晴说的那么恶心,也许吸的时候不算用力,口腔里只有淡淡的烟味。 “你认为,我会容许你继续任性?”穆沐伸手抢回自己的烟,慢慢地吸了一口,唇角勾起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眼神温柔得仿佛在与情人接吻。 夜风包裹着烟草的气味,丝丝缕缕,与空气中的甜香混和在一起。 “你会喜欢我的任性。”再一次将她唇边的香烟取走,扔在脚边,微弱的红光在跌落地面的瞬间碰擦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85 出无数星火,宛若夏花,稍瞬即逝。 倏然贴近的唇,柔软温凉,心头漫上记忆的潮水,漆黑的楼道内,契合无间的拥抱,缱绻交缠的呼息,仿佛要将心脏涨裂撑破的满腔柔情,今生今世,前所未有,直至,彼此不期而遇。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穆沐的声音透出几分嘶哑,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现出了仿佛压抑的神色。 付逍圈着她的颈项在她耳边吃吃地笑:“那我们进车里。” 透过额发零碎的阴影,穆沐璃墨的瞳眸流转出明亮的光华,仿佛燃烧着的苍白火焰,灼热炽烈。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跌进车厢内柔软的座位上,穆沐颀长的身躯承接了所有的冲力,搂住付逍的腰,姿势慵懒地半躺半靠进车椅里,温香满怀。 手肘压到了之前随意扔进来的购物袋,里面的纸盒微微变形,露出一角忌廉。 “蛋糕,嗯?”难怪一直嗅到香甜的气味,穆沐还一度以为那是自己太过饥渴的错觉。 “饭后小甜点,我的习惯。”付逍纤长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滑落到她的肩膀,隔着软薄的衣料一寸寸抚摸,燥热感便随着她的动作一路蔓延。 “也许,”穆沐直起柔韧的腰身,辗转亲吻那近在咫尺的红唇,“是个不错的习惯。” 觉察到那只不安分的手正缓缓地从领口探进来时,穆沐禁不住浑身一颤,仿佛禁锢千年的封条被人突然撕开,狂乱的情感一触即发。 付逍爱(咳咳)抚的动作显得有点生涩和笨拙,也许她的本意的确是要挑dou她,就穆沐的个人感受而言,这更像是恶作剧的揉搓——然而非常成功,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失去理智的诱惑了。 掠夺性的亲吻比先前来得猛烈,舌尖急切地挑开贝齿,疯狂地纠缠、吸允,穆沐听到付逍沉重的喘息声近在耳边,伴随着情不自禁的呻吟,一时间,更意乱情迷。 一向稳健的手在扯开衣衫纽扣时不宜察觉地微微颤抖,穆沐的手宽大而温暖,掌心上的薄茧擦过衣领下那两道精致的锁骨,刺激着颈项处柔嫩细腻的肌肤。近乎粗暴的深(咳咳)吻与爱(咳咳)抚让付逍有点无所适从,她整个人瘫倒在穆沐怀中,仿佛退化成软体生物。 “付逍,付逍……”冷面无情的穆堂主此刻露出了恍惚的神色,一切太过美好,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指腹触碰到肌肤上一条条粗糙的细纹。 那是刚刚结痂的伤痕。 付逍所在意的,屈辱的印记。 犹如冰水浇头,穆沐猛然惊醒,所有躁动倏然消散,手足生寒。 付逍觉察到她有所停顿,先是疑惑不解,接着便注意到她望向自己的目光。 “你介意?”唇角翘起一丝轻佻的笑,低头顺了顺凌乱的衣领,“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兴福的付逍人尽可……” 未竟的话语被一吻封缄,穆沐恨恨地轻咬着她湿润的红唇,以示惩戒。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冷冽的语调夹杂着几分恼恨,穆沐是真的生气。 “我自己都不在乎,你倒气急败坏。”付逍趴在她身上,眼角微微上挑,魅惑的表情与清纯的外貌糅合成独特的美感,叫人发狂。 “你知道为什么。”穆沐的自制力的确无人能及,强压下蠢蠢欲动的念头,她伸手温柔地替她扣好松开的衣衫,举止优雅得堪称绅士。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这个人还是如此理智,付逍不得不开始怀疑是否自己的魅力不够。 “我不知道,你说的和做的完全相反。”正好处在居高临下的优势,付逍不满地俯视着她,严厉指控。 狭窄的车内并不适宜做太大动作,穆沐大量地放任她压在自己身上嚣张跋扈,就像是纵容心爱的宠物张牙舞爪,无理取闹。 “我只是想珍惜你。”面无表情地吐露爱意,再精彩的山盟海誓也打折扣。 从没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木头,果真没改错名字。 “说得那么动听,你很擅长哄女孩子?”珍惜这个词对她而言就像是外星语,没有人对她说过,包括她自己。 “我以为你会在心里骂我木头。”若论谁更风流,不该是眼前这个顶着副天使脸孔的付小姐么?哄女孩子是门高深学科,她从未及格。 付逍顽劣地将手伸进她敞开的领口,食指一圈圈地在肌肤上勾画出一个个圆。 “真的不要?”澄净的笑容配合轻佻的举动,强烈的反差最能勾起人类内心深处邪恶的征服(咳咳)欲。对美丽的东西爱不释手,却又矛盾地想要破坏摧残,脱离了荒蛮时代的文明人,依旧承继了先祖的野性特质。 穆沐的眼中闪过压抑的痛楚,她抓住了按在自己胸前的那只小手,皮肤交叠的地方,高温得灼人。 “别挑战我的忍耐力,你会后悔。” “那就让我后悔。”付逍伏下身子对着她的耳垂吹起。 穆沐别过头,气息急促而凌乱,但那双幽深濯黑的眼眸却犀利如昔。 “你今晚很不对劲。” “是啊,每逢月圆之夜我都会变身。” 明显的闪烁其词让穆沐突然起了疑心,实在不愿去深究,但习惯了快速思维的脑子却已经将种种可能分析透彻。 “荞老大吩咐你这样做?”仅存的一点理智不足以让穆沐的声音继续维持平稳。 很好,她非常成功地摧毁了她引以为傲的冷静,瞬间爆发的怒火让她原本墨如夜色的眸子泛出骇人的血红,清俊文雅的脸孔微微扭曲,也许使人狂暴的不单是被欺骗的愤怒,还有嫉妒。 付逍终于有了一丝惧意,她的确喜欢惊险刺激的游戏,但并非不知死活。 “你已经知道我之前是如何处理那些任务。” “不排除特殊情况,催眠对我没有用。”咄咄逼人的凌厉气势毫不输给龙头老大,危险得让人望而生畏。 付逍心底虽然萌生出一丝惊惧,但随即便镇定下来,甚至开始慢慢感到有趣。 “你不相信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相信,你说。”穆沐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荞老大一向认为,甜头只需给出一点点就已足够。”第一次是抬举,第二次是多余。 穆沐神色稍缓,但脸上依旧覆盖着冷冷的清霜:“你很了解她。” “相处的时间久了,我也会了解你。” “我乐意给你机会。”穆沐将她拉近自己,两额相抵,呼息交缠。 付逍眨眨眼,看着近距离凝视着自己的黑眸,怔怔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明天那场交易结束之后,跟我走。” “你想走?若是事成,论功行赏,你必定扶摇直上,势不可挡。”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穆沐说这话时依旧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催债。 哪有人这样追女孩子的?付逍在心里抱怨。 得不到回应的穆沐继续说:“如果你想过刺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86 激的生活,我可以带你去游乐场玩过山车、跳楼机、蹦极……” 为什么突然间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呢?付逍不禁在心里继续抱怨。 还是得不到回应的穆沐没有再开口说话,圈在对方腰身上的手稍微用力,便将付逍整个带进怀中。 至少,这一刻,她能够实实在在地拥有她。 这样想着的时候,耳垂蓦然一痛,甜软的声音和温热的气息一同拂过耳畔:“就不能多说几句甜言蜜语。”似怨似嗔的语调,让听的人心情大好。 耳垂疼痛的地方随即被人轻轻舔了舔,酥痒的感觉像触电一样刺激着心脏。 “你要活着回来。” 穆沐闭起双眼,将她抱得更紧:“好。” 第60章 相爱相杀 火光熄灭了,又亮起,如此重复,直到打火机的金属外壳变得烫手。天际最后一丝霞光消去,风流云散,如同谁人反复吟唱着结尾段落处的童谣,渐轻渐淡渐模糊。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穆约楚正坐在办公室内对着桌面上摊开的地图凝神思量,宁静被打破的那刻,她并没有受到惊扰,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从容地接起听筒,公式化地先报部门,然后问好。 “穆队,广绣街中段的人行天桥上有个女学生闹自(咳咳)杀,谈判人员已经赶到现场劝解,出于安全考虑,他们通知交警在附近路口设置了路障,让车辆暂时改道。” “嗯,知道了。”静静地听完话筒那头的报告,穆约楚放开一直抓在掌心把玩的打火机,拿笔在地图上做了个记号。 两分钟后,电话再度响起,穆约楚的唇边现出一丝笑意。种种迹象表明,老虎即将出山。 “穆队,中山北路22号转角处的十字路口有两班混混持械斗殴,目前伤亡未知,但造成严重的交通堵塞,已经有伙计在那边处理事故现场。” “好,我知道。”延续了中学时代喜欢在思考问题时转笔的习惯,穆约楚放下话筒,一边转动着手里的红色圆珠笔,一边低头盯着地图出神。片刻后,她在上面又标画了一个记号。 搞那么多花样,无非是想分散警力。 光线完全黯淡下来,办公室被沉沉黑暗笼罩,蛰伏在夜色中的猎人耐心地窥伺着出击的时机,蓄势待发。 闷热的风从半开的窗户涌入,带着行道树的清香,宛如小时候在公园里嬉闹时所闻到的熟悉气味,延展在光阴深处的童年,酸酸甜甜,使人莫名伤怀。 每一次行动,都凶多吉少。 贪生怕死是人性,但生死之外,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趋势她,和他们,不顾一切,为彼此信念中的正邪荣辱,一战到底。 电话再次响起,这一夜,注定无法安宁。 “穆队,建国路与新华街交接的路口有民宅发生火灾,消防员正在扑救,那一带交通混乱。” “知道了。”最后一个标记落下,笔锋偏转斜钩,在地图上带出一个刺目的红三角。 失去秩序的交通犹如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交易地点隔绝起来。 然而,范围还是很大,三角形区域内的旧厂、仓库、码头都是适宜的买卖场所,无法确切判断。 窗外万家灯火,路人归心似箭,唯有办公室内的时光停滞一般,只听得壁钟呻吟似地推动着秒针运转,嘀嗒,嘀嗒,嘀嗒—— 时间无多,迫在眉睫。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不识趣地响起,打破一室沉寂。 “交易地点在已经停业的华宏电子地下车场内,是我刚刚偷听到的。”刻意压低的声音虽然急切快速,但吐字清晰,内容完整。 “你做得很好。”穆约楚的语气奇异地温柔和缓,“谢谢你,小云。” 当车子进入隧道而非左转驶去工业区方向的时候,穆沐便知道自己最担心的情况终是发生了。 “荞老大,怎么和出门前制定好的路线不同,我们这是去哪里?”心里的疑惑竟然被杨日晴问了出口,莫非,被蒙在鼓里的人,不止是她? 步季荞微笑着扫视她们两人一眼,悠然答道:“是何老板的主意,他做事向来谨慎,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觉得那样的安排亦无不可。” “第一次合作,他信不过我们也无可厚非。”言下之意却是,想不到连荞老大也信不过我们,真是可悲。 “不过是策略上的需要,没有信不信得过的说法。”步季荞当然看得出杨日晴脸上的委屈和不满,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通过友好而亲密的举动来消除她心底的不快。 老大就是老大,一声令下,莫敢不从,怪只怪她杨日晴太看得起自己,忘了各自的身份和立场。 “策略什么的太高深,我懒得动脑,反正老大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咧嘴笑笑,又恢复成那个对偶像无限崇拜的狂热信徒。 步季荞露出满意的笑容,虽然曾经挑剔杨日晴毛躁鲁莽,难成大器,但那样单纯直率的性格,却是最易控制掌握。 反观备受自己欣赏重用的穆沐,由始至终不发一语,喜怒哀乐完全抓摸不透,那样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人,才是危险的变数。 车子停在城东旧码头,打开车门,腥咸的海风扑面吹来,夜凉如水,四下无人,万籁俱寂。开车的是贴身保镖之一,穆沐记得他好像叫阿万,是四个保镖中块头最大,伸手最好的一个。 这个交易地点果然理想,一旦银货两讫,何一源便可从水路离开。 “谁的手机在震?”步季荞突然冷冷地问。 “诶,我的我的。”杨日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才按下通话键:“怎么了?” “啧,你乖一点,我很快就回去。” 挂了电话,杨日晴抬头便对上步季荞询问的目光,于是冲她尴尬地笑笑,解释道:“最近好上的马子,很黏人。” 步季荞挑起唇角,细眸微微眯起,淡淡地道:“别玩得太疯。” “放心,至今还没有谁能让我全情投入。” 穆沐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冷眼旁观,然而心里却微微不安起来,她的直觉素来敏锐,总感到某些情况正一点点脱离控制。 ——穆约楚到底有没有成功地追踪而来? 马达声突然在宁静的海面响起,原本停在不远处的一艘快艇正迅速靠岸,上面的人带着鸭舌帽和墨镜,一身宽松的黑色衣裤,在夜色的掩护下完全看不清面部五官。 有什么东西不对,强烈的违和感促使穆沐凑到荞老大耳边低声提醒:“这人的身高体型和何老板的毫不相符!” 荞老大这时也注意到了,皱皱眉发出一声疑问:“嗯?” 穆沐目不转睛地盯着快艇上的人,压低声问:“那我们要不要撤?” 然后她便感到后腰被某样坚硬的金属物顶住。 “撤的话不就让警察叔叔们扑个空了吗,怎么好意思呐?”荞老大看着她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87 笑道。 穆沐没有一丝惊慌,神色如常地回望她道:“老大,我不明白。” “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荞老大转头看向从快艇上走下来的人,“付逍,你来讲。” 付逍?!穆沐这时才真正震惊,头一次自欺欺人地希望自己听错。 “很奇怪为什么那些条子还没有来吧?”摘下鸭舌帽和墨镜,清秀的脸在暗夜中显得有些模糊,但穆沐却看得真切。真的是她,竟然,是她。 付逍的笑容总是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软:“你身上装有定位追踪器,只可惜讯号已经被干扰,条子无法确认你的位置。” 自己的秘密被人一语道破,穆沐却仍能无动于衷地维持着冷静的神色:“付逍,猜疑并不等于真相,我和条子没有任何关系。” 杨日晴咧嘴笑笑,阴测测地在旁边插话:“如果没有关系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崩掉那个叫穆约楚的家伙?” 穆沐目光冷冽地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别装了,卧底小姐,我们已经摸清楚你的底细。”杨日晴说,“你的背景资料做得滴水不漏,演技也相当精彩,我们都差点被你骗了,可惜百密一疏,岳岚云那笨妞口没遮拦,两三下就将穆约楚的底细全盘托出,想不到吧?” 穆沐知道再瞒不过,反倒从容镇定下来。 “我今日自知难逃一劫,但你们也别太得意,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们离那一天不会很远。” 杨日晴抢过保镖的枪,用枪托对准她后脑就是一记重击,恶狠狠地低骂:“死到临头还那么多话。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荞老大冷笑一声,缓缓开口:“慢着,不能让她死得太痛快,带她回去,按家法处置。”她要让手下的人看个清楚明白,叛徒会有怎样的下场。 付逍走到荞老大身边,表示不同意:“留着她始终是个祸患,何必节外生枝?就在这里解决掉她,然后扔进海里,干净利落。” 穆沐转头看着她,发现她在说那些话时脸上竟然带着微笑,仿佛杀人就是杀鸡,寻常不过的事情。 荞老大挑挑眉,略带深意地笑问:“你舍得?”带回去家法处置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最起码拖得一时是一时,但若是现在就开枪灭口,人就必死无疑。 “我有什么舍不得?”付逍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靠在荞老大身上大笑起来。 荞老大侧头看她一眼,从腰间拔出手枪递到她面前:“那由你来动手。” “好。”付逍想也不想便接过,抬臂对准了穆沐的心脏位置。 穆沐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脸色沉静如水。 杨日晴想不到事情居然会有如此发展,她看看付逍又看看荞老大,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相爱相杀,人间惨剧,亏荞老大想得出来,实在够狠够绝。 穆沐已经不再把步季荞和杨日晴放在眼中,只专心一意地凝视着付逍,看着她熟练地打开手枪保险,修长的食指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子弹“砰”的一声贯穿血肉之躯,穆沐迎来了预想之中的剧痛,但却不是心脏,而是左肩。 枪声响起的时候,荞老大明显放松了一直绷紧的神经,也就在此时,穆沐强忍着疼痛不失时机地抽出藏在怀中的枪,向着步季荞的方向连续射击。 事发突然,杨日晴手里虽然拿着武器,人却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阿万几乎立刻反应过来,奋不顾身地将步季荞扑倒,就地打了个滚,躲到最近的石块后面。 穆沐穷追不舍,冲到石块边正要举枪,身后却蓦然爆发一声枪响。 这一次,痛在左胸,穆沐清楚地知道谁在背后,谁开的枪。眼前乾坤倒转,广袤的星空插入视野,这一刻,她发现心底没有太多的震惊,也没有太多的恨怨,只是突然想起那天自己焦躁地在付逍门外等待她出现时,夜空也像现在这么美丽。 感官在几秒钟内变得迟钝,浓重的阴影仿佛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严密地将她包围。然而鼻子却仍能隐隐嗅到一股熟悉的甜香,眉眼被温暖的手掌覆盖,有人温柔地合上她的双眸。 最后的最后,在意识变得涣散之际,她感到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掉落脸上。 ——原来那个一直笑着的人,也会为她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 大爱相爱相杀的情节o(≧v≦)o~~不过鉴于偶是善良心软的亲妈,就不虐得太淋漓尽致了…… 第61章 披着狼皮的羊 海风的气味是腥的,吹在脸上,恍惚冷湿。 “荞老大!荞老大你怎么样?”似乎有人在远处嘶声叫喊,不,其实声音离得很近,狠狠地撞击着耳膜,但内容却稍嫌破碎混乱,像那些被惊扰的鸟雀,呼啦啦地振翅四散,只剩下淡薄模糊的投影,似是如非。 “荞老大,你醒醒,醒醒!” 这一声倒来得真切,听在耳里,宛如雷鸣,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时远时近。 “你还愣着干什么!”疼痛唤回了神智。一时半刻分不清哪里在痛,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冰冷的右手已经自动自觉地揉搓着脸颊。 杨日晴火大地瞪着付逍,恨不得再给她一记耳光:“悼念完你的小情人没有,真舍不得的话,刚才就别装出一副六亲不认的冷酷模样!” 付逍愕然地笑笑,六亲不认的话,枪口对着的便该是她们了,自己其实很有情有义呢。 “荞老大受伤了?不是有阿万护着吗。”付逍的目光和她的眼神一样飘忽,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身后躺倒的人,不紧不慢的语气让杨日晴几欲抓狂。 “你也不想想姓穆那家伙是什么来头,枪法又快又准,阿万的反应再快也快不过她的子弹啊!”杨日晴恶狠狠地瞪着她,一把将她揪起来,拖到荞老大躺着的地方,指着她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怒吼,“都是因为你没能第一时间解决掉那条子才害得荞老大中枪,如果她死了,我一定要你陪葬!” 阿万蹲在那里早就替荞老大查看了一遍伤势,伤口有两处,一处在腹部,一处在右胸,不是致命伤,一时半刻死不了,但再拖下去的话就很难保证。 付逍拍了拍揪着自己衣衫的那只粗暴的手,苦恼而无奈地道:“日晴,我不介意继续和你慢慢探讨孰是孰非的问题,但我猜荞老大或许会介意。”渗出的鲜血已将衣衫染成艳丽的火红,宛若嫁衣,喜庆祥和。 “荞老大你撑着点,我马上带你去医院!”杨日晴这才醒悟过来,放开付逍,指挥着阿万将步季荞抱上车子。 “真的去医院吗?”阿万一边开车一边不确定地问。 “对!”杨日晴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行!”付逍不容置喙地反对,“那是枪伤,医院肯定会报警,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 杨日晴的脑袋此时已乱成一片,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成长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88 为足以和荞老大并驾齐驱的厉害人物,无论阴谋诡计还是胆色手段,都不输分毫,就算取而代之黑帮老大的位置也毫不为过,但却是直到此时此刻才明白,一个人的能力与才干,不在风平浪静时,而在千钧一发时。 “去豪叔那里。”付逍冷静地对阿万下达命令。 杨日晴抱着脑袋,靠在车座上,刚才的枪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震得五脏六腑不断翻腾。货真价实的杀人场面,比不上电视电影的特效来得精彩,不过是前后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有人成了一具尸体,有人濒临死亡边缘。 尸体……?! “那个条子的尸体我们还没有处理!”杨日晴猛地扎起,险些撞到车顶,交握的双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刚才一直担心着步季荞的死活,忽略了有人死掉的事实,现在一旦意识到,后怕便接踵而来,排山倒海。 付逍的脸上不见情绪,掏出手机淡淡地说:“别慌,我叫元宝他们清理现场。” 一刹那,杨日晴几乎要以为那个死不瞑目的条子的冤魂附到了付逍身上,原来当那双墨蓝色的眸子褪去所有笑意时,竟会那么凌厉锐利,深不可测。 “元宝,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地址,你立刻赶过去,只能一个人去,不许惊动其他兄弟。” 杨日晴耐心地等待她吩咐妥当,才有点不放心地问:“那元宝行不行,怎么不多派几个手足帮忙?” 付逍转过头看她一眼,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我很懒,不希望留下太多麻烦在日后处理。” 杨日晴不是傻子,立刻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里陡然一惊,怎么之前一直没有发现,付逍根本就是步季荞一类的货色,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难道,在那个条子中枪倒地时她脸上流露出来的那抹悲恸,是做戏?不然的话,她现在缘何还能如此心平气和,若无其事,甚至冷静理智地盘算着杀人灭口的事。 付逍似乎觉察到杨日晴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也不看她,只是淡淡地道:“混黑道,不只是耍帅而已。” 脑袋“嗡”地一下钝响,那句话简直是露骨的讥讽,杨日晴不禁一阵恼怒,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刻的羞耻,就像是突然意识到平日种种自以为是的行为,不过是肤浅幼稚的卖弄,丢人现眼。 打架、翘课、勒索,自以为无恶不作,离经叛道,却原来也不过普通人一个,看到血淋淋的场景会惊恐,看见有人死在自己眼前,会有罪恶感和不安。 隐约记起,仿佛有谁对她说过:杨日晴,你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分明是只披着狼皮的羊。 是谁,是谁说了这句话? ——她怎么能够,将那个人遗忘在脑后? 杨日晴近乎失魂落魄地伸手到裤兜里摸出手机,心慌意乱地按了个号码,忐忑地等待电话接通。付逍仅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此刻自身难保,也没心思去管别人的事。 也许是电话那头响起了关机的提示音,杨日晴的脸色非常难看,咬着牙,不言不语。 车子停在旧城区的某间私人诊所,挂着的招牌破旧得看不清字样。付逍已在途中打过电话给豪叔,所以当车子停下来时,诊所的门口便立刻打开,一个身形矮胖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和阿万一起将负伤的荞老大抬进里面。 杨日晴还在打电话,付逍没有打扰她,径自走进诊所。 “喂,喂?老爸?”电话终于接通,杨日晴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受,忐忑的感觉有增无减,手心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放心吧,交易非常成功。”杨时新得意地大笑,“哈哈,你跟荞老大说,那帮愚蠢的条子果然中计,被我们炸得四分五裂。敢和我们作对?哼哼,老子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杨日晴急急地打断了父亲的笑声,极力维持着平常的语调问:“那个贱人呢?” 她得到的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回答:“一起炸了。” 炸了……?不对,“不对啊老爸,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那个贱人只是我们利用的棋子,她什么都不知道……”杨日晴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足冰凉,遍体生寒。 “有什么不对,棋子没有了利用价值还留着干什么,趁着这个机会处理掉,一了百了。”杨时新啧啧两声,有点无奈,“其实老爸也有点舍不得啊,那丫头怪可爱的……” 杨日晴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握紧拳头一下下地砸着车门,夜深人静的街道,那刺耳的“嘭嘭”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被惊动的阿万和付逍立刻冲了出来,看到杨日晴一副失心疯的样子,不由疑惑不解。 “你发什么疯,荞老大还没死呢。”付逍走到她身后,冷冷地喝止她。 杨日晴停了下来,慢慢转过头,那双充血的眼睛顿时让付逍惊诧得再说不出话。 那简直像是受伤野兽的眼神,疯狂、迷乱、彷徨……以及痛不欲生。 “把车钥匙给我。”杨日晴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仿佛在拼命压抑着将近临界的某种情感。 阿万不敢擅自做主,转头看向付逍。 “把钥匙给她。”付逍没有多问,只隐约猜到杨日晴的反常或许与计划中的行动有关。难道是杨时新出了什么意外?不对,若是交易出现状况,那边的人应该第一时间知会荞老大才对,而荞老大的手机从头到尾都没响过。 在车门关上之前,付逍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不是多管闲事的时候,但她和她之间,交情匪浅。 杨日晴转头看着她,神色复杂,良久才哑着声音开口:“如果荞老大死了,我要你陪葬。” “好啊。”反正活了那么久,也没遇到过几件有趣的事情,人生如此乏味,还不如早日沉睡。 杨日晴没有再说话,一脚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付逍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这件事情,荞老大知道,她也知道,就不知道付逍本人有没有自觉。 帮里的人都流传荞老大将付逍当成吉祥物的传言,每次交易都喜欢将她带在身边,没有人猜得出其中真相。付逍喜欢冒险,喜欢刺激,喜欢生死一线所带出的快感,归根到底,她就是个疯子。 一个意识不到自己是个疯子的疯子。 所以才会毫不在乎地枪杀自己喜欢的人。 杨日晴深呼吸一口气,不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继续颤抖。她不明白付逍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决绝,至少她不能,她望尘莫及。只要一想到那个“贱人”或许真的已经在那场爆炸中碎成几段,她的心就宛如刀割,痛苦得不能喘息。 她明明警告过自己,一切只是做戏,她在戏里面扮演一个受父亲威逼不得不投身黑帮的傀儡娃娃,所作所为都不过是父亲在背后操控命令,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喂,别再戳我的钢琴,我要发火了,啧,我说,你怎么都不怕我? ——呵呵,杨日晴,你其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89 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分明是只披着狼皮的羊。 要让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对自己产生好感,其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例如,只需在适当的时候,流露出一点点脆弱的假象。 ——杨日晴,不如你去自首吧,这样你就可以脱离社团,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你想我死吗?自首?做二五仔?荞老大不会放过我,老爸也不会放过我! ——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你就不需要害怕了。 ——你让我想想……我很乱。 所有的计划都进展得无比顺利,真正心地善良的那个人,毫无防备地一步步走进她精心设计的陷阱里,万劫不复。 ——他们最近会做一单大买卖,如果被条子抓到的话,这辈子都只能在牢里呆着了。 ——那就别再犹豫,这是你脱离社团的好机会,我会帮你! ——真的? ——嗯! 从没见过这么傻这么笨的女人,竟然敢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一个人,毫不怀疑,毫不犹豫。 “笨蛋。”杨日晴面容狰狞地低咒。 笨蛋就是葬身在这一处货仓。 车子停了下来,前面是为数不多的围观者,因为时值午夜,这里又近荒郊,行人寥寥,被惊动的都是附近的居民。 货仓的大火仍未熄灭,消防车和救护车就停在仓库旁边,医护人员的身影很好辨认,夹杂在条子和看热闹的人群当中,来来回回,走走停停。 记者正对着火海不断拍摄,闪光灯在夜色里分外刺眼。 杨日晴趁着警(咳咳)察没有注意,弯腰穿过了警戒线。 分不清什么人在叫嚷,什么人在哭喊,空地处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人,不知道哪些已经死去,哪些一息尚存。 杨日晴麻木地走过去,低着头依次辨认躺在地上的人。 不是她,没有她,她在哪里? “喂,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这里不能随便进来,赶快退回去!”正在维持秩序的一个警员发现了她,立刻冲了过来。 “……滚。” “你说什么?” “滚!”杨日晴赤红着双目声嘶力竭地大吼。警员愣了愣,随即揪着她往警戒线外走。 “放开我!放手!我还没找到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亲眼见到那烧成废墟的建筑物,亲眼见到那些惨绝人寰的尸首,不敢想象,那个人,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无声无息地躺在哪里,不会动,不会笑,就那样,阴阳永别。 “求求你,我还没找到她,放开我让我找她,求求你……”喉咙涌出了腥咸的味道,有什么堵在嗓子眼里,呼之欲出。 “日晴……” 幻听?还是错觉? 杨日晴打了个颤,整个人呆住。警员趁机将她一把推到警戒线外。 慢慢慢慢地转头,目光迅速地搜索过滤,视线在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上扫过,蓦然停住。 “日晴。”似乎是想笑,却又止不住哭了出来,早已泪痕满脸的面容,又脏又难看。 杨日晴艰难地在人群中奔走,最后,如愿以偿地狠狠抱住了那个害她发疯发狂的小贱人。 第62章 此恨绵绵 身子晃了晃,适时地靠到墙上才避免了摔倒的危险,地上有碎玻璃。 付逍揉了揉眼睛,地上什么都没有。 也许真的累了,累出了幻觉。 反手关上门,把钥匙随意扔到一边,慢吞吞地走向沙发,缓缓坐下。 终于回到家,终于。 极度厌恶医院的消毒药水味,即使豪叔的私人诊所其实更接近一般的居家布置,但仍旧有让她反胃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 那是阴冷、森凉、以及死亡的气息。 ——我要替荞老大动手术,你不方便进来。 豪叔让她呆在客厅里等着,没有窗户的小室,仅以一盏节能灯照明,惨白的灯光映出四面灰败的墙,剥落的地方发黑发霉,分明有肉眼看不见的细菌在腐蚀着整座房子。 付逍压抑着呕吐的冲动,一遍一遍做深呼吸。 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变换坐姿都无法舒适,总觉得混身上下都不自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豪叔终于从那间所谓的手术室里走出来,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神色沉重。 付逍险些以为自己所设想的最坏结果真要发生,但豪叔却突然长长地吐一口气,轻松地开口:暂时,死不了。 付逍说不清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是庆幸还是失望。 ——这里信号很差。豪叔突然又冒出一句。 付逍点点头,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电话放回口袋里。 ——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平淡的问句,不带丝毫情绪,付逍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关心或不安,这让豪叔有点意外,他把目光长久地停驻在她身上。 ——弹片已经取出,但手术过程中失血过多,大脑一度供血不足,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付逍笑笑,还真是不负责任呐,就那样长睡不起,无忧无虑。 ——豪叔,今夜所发生的事,我不希望再有别的人知道。付逍一旦严厉起来,绝对比步季荞更具震慑力。 ——今夜有发生过什么事吗?我睡得很死,总是一觉到天亮。豪叔是聪明人,并且很爱惜自己的生命。 最能够保守秘密的人绝对不是活人,但豪叔还不能死,荞老大需要他照顾。 ——我记得荞老大答应过你,等到学校放假的时候让你休假陪陪太太跟孩子,但你看现在…… ——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社团的事情重要,付小姐请放心。 豪叔那双常年握惯手术刀的手,正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想不到付逍竟然知道这件事——他有太太和小孩。出于稳妥起见,他特地把他们送出国外,但仍旧逃不过荞老大的掌控,即使她此刻生命垂危,还依然对他存在威胁。 付逍很满意看到他脸上的震惊与恐惧,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要领,对方便会乖乖地唯命是从。 那是针对有利用价值的人。 至于另外一些可有可无的角色,不如还是不要存在。 付逍是一个人离开豪叔的私人诊所的,仿佛从一开始就只是她单独前来,根本没有过什么叫阿万的家伙。 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是真的疲惫。付逍踢掉鞋子,赤脚走进卧室,张开双臂仰面摔进柔软的床褥中。 发生过的事情太多太乱,脑子却始终清晰。 如何睡得着,心若不安,梦便难成。 一旦豪叔的话应验,步季荞从此成为植物人,兴福必起祸端。多少人虎视眈眈龙头之位,无论是对头帮派还是社团内部,都有不好对付的狠角色存在,危机四伏,一触即发。 特别是步季荞那两个远在国外的姐姐,向来对老大之位死心不息,只需一点风吹草动,指不定就带领人马从大西洋彼岸直接杀回来。 知道这一晚发生了什么事的唯有她、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90 杨日晴、元宝和豪叔,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守住这个消息,不容半分差池。 眼皮逐渐沉重,黑暗来袭,也许只过了一刻钟,也许是一个钟,半梦半醒间,竟感觉到某阵熟悉的清冷气息正慢慢靠近。 谁?她想张嘴,却发现无能为力。 风吹得全身发凉,是海风,带着腥咸的气味。 像是在梦中意识到了什么,眼睛蓦然有点辣,眼眶渐渐发热。 穆沐衣冠楚楚地出现在面前,永远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不过此刻神色间却增添了一分淡淡的忧郁。 如果是用这样的表情去抽烟的话,绝对迷倒一大片无知少女。 是梦?那说句话也好,别一言不发。 穆沐仿佛故意与她作对,偏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缄口不语,黑夜似的眸子直直地盯过来,没有任何情绪,只隐隐透着冷冽,仿佛看着的是一件死物,无关痛痒,毫无意义。 是吗,原来如此,怎么竟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已经……亲手杀掉她了吗? 子弹射进她心脏的那一刻,必定心痛如绞,只是,她痛她的事,与她何关? 穆沐这时突然笑了笑,几分轻蔑,几分嘲讽,还有几分快意。 付逍差点以为自己的心事被她看穿了,心惊肉跳。 是啊,她开始想念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掉的人了,但这仅仅是开始,之后,此恨绵绵。 付逍猛地睁开双眼,眼前一无所有,胸口尚有痛觉残留,心跳紊乱,放在床头的手机一边震动一边唱着颓废的歌谣。 ohohohohoh my baby, ho;iful you are ,ohohohoh, pletely torn apart ,yoh the sin my baby aiful you are,yoh the sin my darling …… 她急促地喘息着,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知道事发突然,连忙按下接通键:“什么情况?” “刚才一度心跳停止。” “现在呢?” “经过抢救已经稳定,但仍是昏迷不醒……” “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她,若再有突发情况,第一时间打来。” 挂了电话,看了看闹钟,还有一个小时就是每天的例会时间。 一场硬仗。 不可能再接着睡下去,付逍干脆起床,头脑有点混乱,刚才那个梦,扰乱了她的心情。 本来就没什么好心情。 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窗户,分明紧闭着没有打开,那梦中的风,究竟从何而来? 付逍闭了闭眼,走进浴室洗个脸好让自己清醒,冷水淋在手上,感到些微温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脚竟冰冷得离谱。 如果她会抽烟的话,此时此刻,应该会抽上一根。不过仍有更好的方法,热水澡是最佳选择。 脱衣服的时候,付逍感到有点不自在,说不出为什么,竟和前不久在豪叔的诊所里感受到的不适一模一样。 她明白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承受能力,她也清楚自己的临界点去到哪里,所以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疯。 但如果不是发疯,她怎么会确切地感受到自己在被监视……? 有什么人,或者该说有什么……东西,正蛰伏在黑暗中,静静地观察着自己。 那是视线落在身上时的不自在感,她对此十分敏感——拜那些不知分寸的爱慕者所赐。 穆沐,是你吗? 付逍觉得自己快要神经失常。 “穆沐……”她真的叫了出声,只是声音很低,很沙哑,因为刚刚睡醒,也因为睡眠不足。 理所当然地得不到回应,刚才那些念头只能说明自己实在白痴。 不自在的感觉散去了,付逍草草地洗完澡,仍是赤着脚走回房间。 梳妆台上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很凌乱,因为主人很懒,极少使用,也极少收拾。 付逍并非娃娃脸,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少女未成年,素颜朝天,青春无敌。这样的容貌气质,放在黑帮社团,无疑羊入虎口,人人垂涎。 第一个挺身而出维护她的人是步季荞,第一个将她捆绑打包再系上蝴蝶结送出去的人,也是步季荞。 从此,她学会了在对方背叛之前,先去背叛。 浴室的蓬蓬头在滴水,嘀嗒、嘀嗒、嘀嗒。 房间太过安静,便显得水声过分真切。 在旧仓库安装定时炸弹,是步季荞的主意,当初这个想法萌生的时候,她搂着付逍得意洋洋地笑道:这一次,我要大开杀戒。 她温顺地靠在她怀里,冷眼事态发展。 定时炸弹运行的声音与现在听到的必定很相似,嘀嗒、嘀嗒、嘀嗒,下一秒,灰飞烟灭。 付逍痛快地笑了出声。 穆沐,我对你的亲人见死不救,你必定恨我入骨。所以我们之间,注定自相残杀,那时候…… 其实,当付逍的子弹射偏的时候,穆沐不是将枪头对准步季荞而是对准她的话,两人就能同归于尽。 她死在穆沐枪下,而穆沐死在杨日晴枪下。多么理想。 此恨绵绵,她恨穆沐不能懂她的心意。 对着梳妆镜化了个淡妆以遮掩难看的黑眼圈,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粲然一笑。 既然死不成,就要活得漂漂亮亮。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猜得到即将发生什么事么?~ 第63章 冰火两重天 付逍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她看去,原先不耐烦的表情,全被惊艳取而代之。 一刻钟的安静,各怀心思。 “小逍,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杨时新,如非场合不对,他必定忍不住吹响口哨。 “当然,绝对是黄道吉日。”付逍浅浅一笑,墨蓝的眸子微泛水色,潋滟空濛,宛若被雨水洗涤过的苍青碧天。 有人看得两眼发直,有人却不以为然,轻蔑地低嗤一声。 “荞老大呢,时间都到了,怎么还不见人?”陆万永收回贪婪的目光,掩饰般地干咳几声,才狐疑地问道。 坐在杨时新旁边的杨日晴一直低着头,仿佛睡眠不足,瞌睡连连,头也懒得抬起一下。 付逍慢条斯理地走到平日荞老大坐的位置,将手上提着的黑色公文包甩到桌面,然后再众人迷惑不解的视线中慢慢地将它打开。 满满一箱钞票,困叠整齐,粗略估计应该有一百万左右。 众人发出一声惊叹,面面相觑。 “你这是什么意思?”洪天刚与陆万永对视一眼,摸了摸下巴,满腹疑惑。他们可不像其他人一样被这个表面天真无害的女人骗到,相比起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的荞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91 老大,他们更忌惮深藏不露的角色。 付逍笑眯眯地环视众人一眼,发现陆万永和大家一样,脸上隐现喜色,但洪天刚却不以为然,翘着二郎腿,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等着听解释。付逍不禁暗暗低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三只老狐狸中,最难摆平的就数这个平日看似只懂趋炎附势的老家伙。 “这就是荞老大今天没有出席例会的原因。”付逍挑挑眉,言语间故作神秘。 当即便有人按耐不住高声发问:“怎么回事啊,你快说清楚。” 杨时新不看付逍,反倒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荞老大如若有所安排,不是应该由日晴开口说明吗,付逍说白了就是一婊(咳咳)子,有什么资格? 感受到父亲半带询问半带责备的目光,杨日晴只是笑笑,并不表态。付逍的心思她懂,荞老大危在旦夕的消息绝对不能外泄,但至于用什么方法才能消除众人的疑虑,她实在无计可施。至于付逍,必是已经想出瞒天过海的主意, 她杨日晴懂得拿捏分寸,不会不分场合地强出风头,今天这一台戏,当然是付逍唱主角,而她,全力配合。 洪天刚曲起食指,一下下地敲击桌面,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不紧不慢地笑道:“付逍,大家都等着你说明呢,可否别再卖关子?” “在我说明这笔收支的来源前,必须先跟各位交代一下昨晚的行动情况。”付逍将目光移到杨时新身上,“新叔,昨晚是你负责跟何老板交易的,没有谁会比你更清楚状况了。” 杨时新哈哈大笑:“当然,交易非常顺利,何老板提供的都是上等货,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那各位可有理想的买家人选?”付逍问这句话时,已将视线转到洪天刚身上。 “难道荞老大已经找到了最佳人选?”洪天刚不愧老谋深算,已经听出了付逍的话里乾坤。 美色在前坐怀不乱的人少,利益面前不为所动的人更少。付逍在心底冷笑,表情却如沐春风。 “大家有没有注意过两天前的新闻?” 付逍很自然地站在空着的主位旁边,平日荞老大坐在那里的时候她就是这么立在一边,如今这位置空着,她依然是那个最接近主位的人。 “hk泰恒酒业的太子女来我们这里度假观光?”杨时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常年浸泡在酒色之中,身材却没有像陆万永那样发福走形,勉强可称之为中年帅哥。 洪天刚当然也知道这件事,并且知道关于这个企业的一些流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黑道中人都对此心照不宣。 “相比起他们这条大鱼来说,我们不过小虾,根本不会被放在眼内。而且泰恒的老爷子已经放出话来说要金盆洗手,荞老大不会不知道吧?”洪天刚偏过头仅以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手下已经会意地递上雪茄,并为他点燃。 付逍但笑不语,负手悠然而立,一派踌躇从容之姿。 陆万永看看付逍,再看看桌子上那个打开的公文包,神色逐渐兴奋起来。 “难道这是……”就连杨时新也有点沉不住气,半信半疑地开口,“订金?”众人都随着他的说话蓦然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置信,前后不过短短一宿的时间,荞老大便已经完成了“入货”与“出货”的安排? “速战速决是她一贯的风格。”付逍倾身抓住了公文包,手腕一翻,里面的钞票便一股脑地掉落桌面,“你们真以为泰恒的太子女是来我们这里观光?”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不禁又是一惊,这回连洪天刚也震惊不已:“你的意思是……荞老大竟然有这个本事……连泰恒那样的大社团也……啧,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嘴里虽然这样说,心里却还是存在着几分猜疑,只不过利润分成就在眼前,无论怎么样自己也不吃亏。 事到如今,算是尘埃落定,荞老大的去向暂时不会有人追究,没有在例会现身的还有穆沐和阿万,正好都是荞老大信任的人,容易使大家产生合理的联想。只是下一步要做的事,只怕更艰辛周折。 待众人散去,杨日晴才挨到付逍身边低声笑谑:“没有把老本掏空吧?” “千金散尽还复来。”无所谓地耸耸肩,墨蓝的眸子至此仍含着淡淡笑意,无畏无惧。 “身外物可以不计较,但你刚才在各位叔父面前夸下海口,说得似模似样,到时候谎言若被揭穿,恐怕一发不可收拾。”杨日晴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付逍看了看时间,打着呵欠道:“那好办,不想谎言被拆穿,就把假话变成真话。” “怎么变,你会七十二变?”杨日晴很佩服自己仍能有幽默感。 “首先,”付逍附嘴到她耳边,高深莫测地道,“我要回家睡个回笼觉。” “什么?!”原本好奇专注的神色被惊讶错愕取代,被耍的杨日晴来不及揪着她的衣领抓狂,付逍已像泥鳅一样从她身边溜走,留下一串甜脆的轻笑。 入夜才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时刻,月上柳梢,万家灯火。 走进这间名为“play”的酒吧,狭小的舞池已经挤满红男绿女,劲歌热舞,欢乐今宵。 吧台前只坐了一位客人,背对着门口,体型纤美,穿的是一字领纺纱短裙,头发挽起,露出白皙优美的颈项,在闪烁迷乱的镭射灯下分外勾魂。 付逍走了过去,尚未落座,一张百元大钞便滑入眼帘,按在上面的是一只纤弱无骨的玉手。 “莉莎姐,一杯‘冰火’。”无视面前的钞票,付逍坐了下来,笑容甜美地对调酒师开口。 莉莎瞥了付逍一眼,眼神隐含警示。 付逍这才装作看见了那张钞票,视线极其自然地上移,最后落在钞票主人的脸上。 细眉桃目,神色桀骜,隐隐散发着冷艳的气息,不愧为豪门千金。 “请我喝酒?谢了。”墨蓝的眼睛微微眯起,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排碎影。 对方不耐烦地摆了两下手,也不正眼看她:“这吧台的位置我全包了,你拿了钱就走。” “那我不要你的钱。”付逍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孩子气,往往让人摸不清她的实际年龄。 对方像是没料到付逍会这么说,愣了愣才恍然大悟地冷笑:“嫌少?我说小妹妹,别太贪心了。” 莉莎将调好的“冰火”推到了付逍面前,上层是美丽的幽蓝,下层是妖艳的赤红,色泽分明。 “敢不敢试试?”挑衅般直视那双傲慢的眸子,付逍将酒杯推到对方面前。 “激将法?”对方挑了挑眉,欣然接受,举杯浅尝一口,然后缓慢入喉。 冰火两重天。 黑眸染上了兴奋的色彩。 “这样就满意了?”付逍笑了起来。 对方狐疑地看过来,语气冷淡地道:“至少不是谁都能调出这样的口味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92 。” “play”只是一间小酒吧,装潢并不特别,也不在闹市区,客人却络绎不绝。因为那里的调酒师,在全城首屈一指。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喝过我调的酒。”年少总是轻狂,付逍看上去的确符合那样的年纪。 “切。”对方轻蔑地扫她一眼,“那你就调一杯让我尝尝。” 付逍就等着她这一句,唇边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莉莎默默地退到阴影处,眼中微带兴奋,许久不见付逍表演,今晚算是捡了个便宜。 同一杯“冰火”,同一样颜色,和莉莎之前调的一模一样。 “啧,有点本事。”太子女举杯尝了一口,蓦然愣住。 “如何?”付逍就像一个骄傲的小孩,脸上带着臭屁的笑容。 太子女心悦诚服,眉宇间的清高桀骜退了一半,唇角染上和缓笑意:“真的很不错,口感……独特。我叫梁湖月,你呢?” “付逍。” 到此为止,踏出的,仅是第一步。 第64章 午夜时刻的魔法 千杯不醉并非真的不会醉,几十种酒精混合在一起发作,犹如千军万马在脑内践踏而过,声势浩大地触动每一根神经末梢,竭斯底里的疯狂过后,却是骤然衰败的失落、空茫。 付逍拒绝了莉莎的好意相送,摇摇晃晃地拦了辆计程车,含糊地将目的地告诉司机,然后靠在车座上昏昏欲睡。 “小姐,小姐?到了。” “……嗯。”墨蓝的眼睛微微睁开,水气氤氲,青山雨后的空濛。 付了钱,步履不稳地往住宅走去,夜深人静,整栋建筑物都被阴影笼罩着,仿佛阴森的威廉斯古堡。 一点星火,闪烁明灭。 修长的手指,夹着最后一小截香烟,那人缓缓转过头来,隽秀的轮廓被夜色朦胧,薄唇微启,带出无奈的责问。 ——你又跑去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付逍踉跄了一下,身体往前倒去,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拥抱,膝盖重重地撞在地上,汹涌而来的疼痛冲散了醉意,头脑顿时恢复了几分清明。 漫天星斗,淡月清风,相似的夜晚,却再见不到相同的人。 她已经不在了。 双手撑在地上,努力了几次才勉强爬起,掌心传来刻骨铭心的痛,痛彻心扉。 却也只是笑得更加迷离。 泪水已经流过,再痛也哭不出来。 楼道的感应灯没有亮,付逍摸索着墙壁慢慢拾级而上,看不到尽头的台阶,仿佛在黑暗中无限延伸,膝盖终究痛到不行,唯有停下来休息片刻,隐约听到风从树梢穿过的声音,又像是夜鸦拍打着翅膀飞过,一晃神,忘了身在何方,今夕何夕,恍惚迷失的游魂。 打开家门的时候,付逍已经筋疲力尽,草草洗了个冷水澡,赤足走回房间,遍地的玻璃碎在灯光下泛着冷冷星芒,一脚下去,又化作泡影虚像。 一定是酒精仍在发作,胃火辣辣地灼烧,很美妙的感觉。 找到了急救箱,在紫色药水和红色药水之间举棋不定,付逍闭着眼睛随意挑了一瓶,结束苦恼。 宽松的浴袍没有系紧,稍一动作便自动滑落,又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被关注的不自在,付逍警惕地回头,却只看见梳妆镜中神色茫然的自己,以及,白皙的背部纵横交错的结痂,深深浅浅,长长短短,犹如编织成网的藤蔓,无叶无花。 不是镜子的关系。 透过镜子细细地观察房间里的摆设,自上至下,从左到右,最角落处的阴影都没有放过,一目了然。 不是酒精的关系。 付逍拍拍额头,闭闭眼再睁开,室内毫无异常,只是脑海内自动闪过某张清隽的脸,平日总是紧抿的唇角此刻高高挑起,恍若冷笑。 全身的毛孔都在一刹那倒灌凉气,毛骨悚然。 分不清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直觉的感知,付逍卷上被子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哈……哈哈。”不可自制地闷声笑着,笑到最后,沉沉睡去。 意识涣散的那刻,她听到了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错觉……? 抑或酒醉产生的幻觉? 思维恢复过来时,已经是后半夜。关于入睡前的疑惑,付逍困顿地找不到原因。目前最需要解决的是另一个问题。 肚子在叫。 睡回笼觉错过了午餐时间,连同晚餐也一并遗忘,还喝了许多酒,都快要觉得胃在咕咕咕地不停冒酸泡了。但三更半夜,能吃些什么? 付逍首先想到的是订餐,发现不可能后,才开始思考自己动手。 就在思考着的短短几秒钟内,胃部突然毫无预兆地剧烈抽痛,一阵赛过一阵,不多时冷汗便湿透后背的衣料,面白如纸。 付逍咬着下唇硬是没有发出半声呻吟,疼痛让她彻底清醒,也让她彻底绝望。即使是这般痛苦的时刻,幻觉依然存在,那道锁在身上的视线前所未有的炽热,如此明目张胆的露骨凝望,仿佛贪婪的野兽,要将她吞食入腹。 房间没有问题,唯有,感觉出错。 十年生死两茫茫,她还年轻,还有好几个十年,细水流长,绝不了这份哀恸。 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沉重地压在心头,铺天盖地,压得她无法喘息,气若游丝。 是的,不到她不承认,她在发神经。 荞老大和杨日晴都曾提醒过她去看心理医生,她为此与他们大发脾气,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果真病得不轻。 若非精神错乱,又怎会产生那么强烈的感觉——穆沐就在这里,近得触手可及,呼吸间全是她清冷的气息,不容错辨。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在乎那个人,在乎到为她发疯发狂。 付逍从来不是情圣。 “够了……真是够了。”她从床上爬起来,膝盖随着她的动作爆发出阵阵刺痛,和那该死的胃一起折磨她的神经。 冰箱里果然还有两颗苹果,付逍的视线过滤掉面包和牛奶,直接取走那两个水果。 接着到厨房拿水果刀,最后返回卧室。 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魔法,恐怖电影?还是小说?都不重要,只希望没能想起的那些细节不会影响最终效果。 关了灯,月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地上,银白如霜。不知为何,心里闪过那个人困惑不解的表情,认识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绝大多数都教那人无可奈何。 思及此,付逍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还有谁会认为她不是在发神经么……? 单手抓起冰冷的苹果,才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会儿,表面已经凝满小水珠,宛如泪光。 我这是在做什么? 付逍对着镜中的自己神经质地笑起来。 正常人的话应该去找胃药,去煮东西,或者直接去医院。 而她,无可救药。 锋利的刀刃卡进果肉里,抽出来再削,一大块果肉掉了下来…… 红彤彤的大苹果到头来只剩下果心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93 ,可以看见无辜的果核从其中探头。 桌面没有完整的果皮,就连不完整的果皮都没有。 付逍用刀尖插起一块果肉,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清洌香甜。 “你等着……”一边吃不忘一边念念有词,神色如同平日与那人斗气时一般,“我无论学什么都很容易上手……” 脑海内闪过那人见到此情此景时忍俊不禁的表情,付逍也不由得微微弯起嘴角。 只是心底却悄然泛起阵阵苦涩,苦不堪言。 这一夜,酒醉的人不止一个,小城不大,但寻欢作乐的人却很多。 花天酒地之后,有人狼狈不堪,却有人衣冠楚楚。 “梁,你去喝酒了?” 梁湖月才推开酒店的房门,里面便响起一道温厚的声音。 “啧,你又不经过我同意擅自进我房间。”梁湖月嘴里虽然抱怨,但神色并无不悦。 高大的身影走了上前,扶着她走到床边,所有动作都关怀备至,犹如将她当成水晶娃娃,小心轻放。 “我帮你倒杯热水。” “嗯。” 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梁湖月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那人端着水杯折回来,疑惑地问。 “只是想起芭芭拉对你的形容。”梁湖月伸手抚摸了一下对方头上的绷带,那动作就像抚摸一只听话的小狗。 “愿闻其详。”虽然知道那个刁钻泼辣的保镖小姐一定没有好话,但她仍是对能让梁湖月感到好笑的说话产生好奇。 梁湖月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度适中,肠胃非常舒服。不得不说,眼前这个被她捡回来的家伙,确实很懂得照顾人。 “她说你是天生的忠犬。”梁湖月说话的同时,忍不住又笑了。 “我要对她说谢谢夸奖吗?”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幽默感。” 及时地取走梁湖月手中的杯子,避免她将水洒到身上,忠犬小姐恰如其分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能。 “像你那样的家伙,失忆前身边一定有很多朋友。”梁湖月注意到她细心的举动,心里一暖。 “也许吧,”她想了想,“失忆后也有啊。” 梁湖月又笑了:“芭芭拉可一直把你当对手,你要知道,我讨厌身边跟着保镖,一个已经是极限。” “我让她面临失业危机?”的确是个不得不正视的严重问题,她也迫切想要得到这份工作。 “很高兴你有这个自觉。”梁湖月只要一想到芭芭拉获悉自己被解雇后的表情,就很不厚道地想笑。 “但我觉得她不该如此紧张,毕竟胜算比较大的人是她。” “所以你才如此讨好我?”梁湖月说这话时并无任何不满,甚至认为理所当然,谁都会那样做,为了保住工作,无可厚非。 “……不单纯是为了工作。”忠犬小姐有点拘谨地玩弄着手上的杯子,“你救了我……” “恩同再造,再生父母?”梁湖月笑着接了下去。 她只能笑笑,脸上泛起一点可疑的红晕,总不能实话实说,睁开双眼看见救命恩人时,便对恩人一见钟情吧……? “说起来你还真是福大命大,那么震撼的爆炸场面,你却只是磕伤了后脑,受了点轻伤。”梁湖月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用红绳吊着的那颗黑曜石上,噗嗤笑出声来,“啧,一点美感都没有,土死了。” “只有一颗,我不知道该怎么弄……” 梁湖月将自己脖子上的银链子摘下来,递给她说:“把它串进这里面,免得被芭芭拉笑话你。” “……谢谢。”迟疑了一下才接过链子,上面残留着梁湖月的体温,让她觉得整个手心都在发烫。 “我猜它原本是一条手链,很多人都喜欢戴这个,辟邪挡煞。”梁湖月回想起那个捡到忠犬小姐的夜晚,因为迷路,她和芭芭拉把车开到了郊区的废弃工厂,然后远远地便看见火光冲天,紧接着一个物体以抛物线状掉到车盖上,吓得她们连同车身一起颤抖了一下。 下车查看后才发现,那是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其中一个紧紧护着另一个,被护着的那个一息尚存,另一个却血肉模糊。 ——moon,她们是条子。 芭芭拉搜出了她们身上的证件,然后等待着主人的进一步指令。 梁湖月扫了眼证件上的内容,穆约楚,刑警队长。难怪有队员为她舍生忘死。 ——带回去。 ——什么?但……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等她醒了就让她离开。放心,这里又不是hk,而且我从没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情,干嘛要怕条子。 只是世事难料,这个人醒来时竟记忆全无,除了怔怔地看着自己出神外,问她什么都只会说不知道。 见死不救和多管闲事不同,梁湖月不认为自己有义务为她去做更多。 “很晚了,我去帮你放热水,你洗完澡就睡吧。”穆约楚体贴地笑语,将那条银链小心地放进裤兜。 “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对方提供的一切服务,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受之无愧。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这一卷多cp。 第65章 见鬼了 推开“play”的门,劲爆的乐曲排山倒海而来,梁湖月在拥挤的人群里穿行,远远便看见付逍坐在吧台前,微低着头,五光十色的镭射灯在她上方不断旋转,投下跳跃闪烁的彩光,她却是那么安静乖巧,仿佛课堂上专心听讲的学生,隔离了一切喧闹,只在灯光黯淡的瞬间,显出一点怅然若失的淡淡伤感。 “嗨,又见面了。”梁湖月走过去,主动和她打招呼。她知道付逍远没有外在表现出的那般乖巧无害,但却是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让人无法疏远,想要亲近。 付逍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清澈澄净的墨蓝色眼眸泛起团团笑意,仿佛刚才那些在射灯下明明灭灭的落寞都是错觉,她由始至终都是一个快乐的人,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和这乌烟瘴气灯红酒绿的场所如此格格不入。 “我在调试新品种,你来得正好。”把摇酒器耍成杂技表演是调酒师最喜欢做的事情,卖弄才华或卖弄技巧,想要引人注目并不艰难,付逍常常乐此不疲。 “真是精彩,单看你调酒的姿态就已经使人迷醉。”梁湖月不吝赞美,带头鼓掌。 优雅如行云流水的动作宛若舞蹈,美不胜收,就连有专业资格的莉莎也叹为观止。 “请赏脸。”在高脚杯内注入调制好的酒液,加入冰块与樱桃,轻轻推到梁湖月面前。 “真漂亮,有点舍不得喝呢。” “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它是否虚有其表。” 梁湖月笑着浅尝一口,然后赞不绝口:“付逍,你真是天才,要不要考虑到我那里工作?” “多谢抬举,但我拒绝。” “哦?”梁湖月挑挑眉,“我自问是个宽厚的老板,待遇问题不是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94 问题。” 付逍倚在吧台上盈盈一笑,墨蓝色的琉璃眼眸顾盼流连,比霓虹灯饰更流光溢彩。 “我生性散漫,调酒不过兴趣,若要我以此谋生,循规蹈矩,还不如叫我去死。” 梁湖月不禁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 付逍替自己调了杯相同的酒,与梁湖月举杯对饮。酒逢知己,话语投机,两人相谈甚欢,天南地北,畅所欲言。 正在彼此聊得浑然忘我之际,有人走了过来,笑着插话:“梁,你已经喝得够多了。” 付逍转头看去,目光一滞,笑容僵在唇边。 梁湖月兀自兴奋,也没有注意付逍的反应,拉着穆约楚介绍道:“这是黑子,一个视酒精为毒药的无趣家伙。” 穆约楚礼貌地朝付逍露出淡淡微笑:“你好,付小姐,梁这两天都在不断提起你。” “我的荣幸。”付逍已经镇定下来,笑容如初。 有句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一切运筹帷幄,孰料百密一疏,冥冥中早有安排。就不知道前头还有什么惊喜在默默等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已经喝了多少杯?脸红成这样。”穆约楚旁若无人地以溺毙人的深情口吻说着关怀的话语。 “不喝了不喝了。”梁湖月掏出一串钥匙,在穆约楚眼前晃了晃,“车子停在车库,你帮我开到门口。” “好的。”穆约楚没有问车子的来历,梁家相识满天下,太子女途经贵宝地,自然少不了各种东道主大献殷勤。 待人走远了,付逍才沉静地笑笑道:“梁,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梁湖月双颊熏红,似有醉态,但一双清洌眼眸却澄明有神。 “付逍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自古正邪不两立,你可要三思。” “no,no,no,首先,老爷子的事我从不过问,他是他,我是我,希望你弄清楚这一点。其次,我已经为你介绍过,她是黑子。” 付逍心底一惊,隐约猜到几分。那两人身份悬殊,本该势不两立,怎可能出双入对?梁湖月今夜特地为她引见穆约楚,内里大有文章,看来合作的事多半凶多吉少,但若就这样放弃,却又心有不甘,付逍不死心地扬起一抹笑意,作最后尝试:“子承父业,梁爷只有你这个掌上明珠,你怕是不能卸任。再者,黑子已为你所用,恒泰如虎添翼,何不趁机大展宏图?” 梁湖月看了眼账单,打开钱夹,数出几张钞票放在吧台上,笑容染上一丝阴冷:“你说得有理,而且我也很喜欢你这个人,但可惜你决意为兴福卖命。我此生最恨别人乱动我的东西,兴福所做的好事,别以为能瞒天过海。” 最担心的情况终是发生,看来梁湖月已经调查清楚那晚旧货仓发生的爆炸事件,世事难料,如何料?黑道太子女和正义刑警之间的情海恨天,电视剧都没这么精彩。 付逍唯有苦笑。 “谢谢惠顾。”没有说欢迎下次光临,因为彼此心里明白,这是最后一次,没有再来。 梁湖月叹息一声,目光似有不舍,但却仅是轻轻扫过付逍笑容如花的脸,转身,潇洒离开。 付逍在回家途中经过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跑进去买了两大袋苹果,满载而归。 如此凉风如此夜,注定无眠。 谈判失败,骑虎难下,不用多久,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乱箭射死。 回到家中尚来不及梳洗,手机便响了起来,杨日晴午夜来电,不会有什么好事。 “兴福那帮叔父没多少耐性,你那边到底进行得怎样?” “还能怎样,天意弄人,我斗不过天。” “付逍你是不是喝醉了,给我清醒点,荞老大毫无起色,你又迟迟没有佳音,那班老家伙多少开始有所猜疑,这事快要拖不下去了。”杨日晴在电话那边气急败坏地道。 “那就拖得多久算多久。”付逍笑笑,语气间满是疲惫。 “……付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杨日晴终于觉察出了什么不对劲。 “是啊,我发现梁湖月比较喜欢你这一类型,怎么办?你可愿牺牲色相?” “付逍,你语无伦次神志不清,还是早点休息,我有空再给你电话。”杨日晴匆匆说完,急急挂机。 平日称兄道弟,危急关头还不是大难临到各自飞,并非无情无义,而是每个人都更爱自己。 在茶几上抓起一个玻璃杯狠命地往地上摔去,落地开花,碎碎平安。内心的愤懑一泄而空,付逍又恢复成整天眉开眼笑,不识愁苦的天真女孩。 有时候,连她都觉得自己乐观得可怕。 抓起手机,拨通每日必打一次的号码,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梦被扰的沙哑:“啊,还是老样子,昏迷不醒。” 到底还要睡到什么时候……?不是每个睡美人都能等到她的王子,人生如梦,再做梦就是多余。 付逍坐在梳妆镜前,开始用水果刀慢慢地削果皮——虽然更确切的来说是削果肉。 人类比之动物更为突出的优点就是不断进步,生命如此,削苹果也如此。 其实只要静下心来,什么也不想,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卡在鲜红的果皮上,不断变换着角度慢慢旋转,周而复始,简单容易。 那样机械的运作,一发不可收拾,房间里的时光仿佛与世隔绝,无月无日无夜。 断断续续的苹果皮掉落一地,形状各异的苹果裸(咳咳)着身子,在梳妆台上一字排列。室内弥漫着清甜芳香。 左手的手指血迹斑斑,一些伤口已经凝结,另一些还在断断续续渗血。 努力并不一定有所回报,但她已经那么那么努力,可否让奇迹发生一次? 她只是,突然间忘掉了她的样子,所以才会如此迫切地,想再看看她的脸。 天黑、天亮、又天黑,付逍浑然不觉。 眼皮沉重,困意来袭,意识一点一点涣散,付逍用力瞪大双眼,看见颀长挺拔的熟悉身影一步步向镜中的自己走近。 乌云盖顶的脸,带着阴风阵阵,步履轻忽得不闻声息。 真的出现了吗……?幻觉,还是梦境? 付逍盯着镜子里的人不敢回头——回头便什么都没有。 “你……”付逍声音颤抖,忍了良久,终究爆笑出声,“你还真适合当鬼啊,哈哈哈哈……” 房内瞬间鬼气森森。 付逍扔掉水果刀和苹果,走去浴室洗脸。 病情加重了,真糟糕。 从浴室里出来,低头便发现不远处散落着一地碎玻璃。又是那样的幻觉,真是不厌其烦。 付逍走上前,只要踩下去,它们便会化为泡影。 某些断裂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飞速掠过,来不及捕捉,脚掌便传来钻心疼痛。 简直是自作自受。 付逍单脚跳回房间,目光落在显眼的梳妆镜上,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95 两个空间,一个世界。彼方,穆沐就站在她身后,眼神复杂,神色忧郁。 发疯…… 付逍的脑中只剩余这个念头。 然而镜中的穆沐已经举步上前,温柔地从后面搂住了镜中的付逍。 “我该拿你怎么办?”不苟言笑的俊脸,严肃正经,永远不解风情,眼底那抹无奈与宠溺,却像漩涡一样牢牢吸引着付逍的视线,再难抽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不会是《二人世界》的重演,是真的闹鬼,闹鬼~~~ 第66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付逍醒来后发现被玻璃碎扎破的脚掌已经上了药。迷迷糊糊回想起昨夜的事情,停留在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似乎是穆沐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扑克脸。 反射性地扫视一眼房间,除了熟悉的摆设外,再无任何异样。但当目光落在梳妆镜时,却倏然和一双璃墨黑眸相对上。 后面! 付逍立刻转身,瞪着自己空荡荡的背后,只觉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月黑风高夜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光天化日,乾坤朗朗,那东西是怎么回事? “早。”付逍冲着空气扬起一抹春风化雨的笑。 镜中的穆沐凝视着镜中的付逍,表情淡然地回了句:“早。” 那仿佛是直接在付逍意识里形成的讯息,与惯常的“听到”有所不同,无振动无刺激无杂音,浑然天成,不知道若唱起歌来会不会比环绕立体声更优质。 付逍转头看看梳妆镜里的那张扑克脸,又低头看看涂了紫色药水的脚底,许多疑问犹如水中泡沫,一个个地在脑海冒出:“你帮我上的药?” “嗯,你当时睡过去了,拖着不处理的话伤口会感染。” 真是客气万分的说法,真相其实是晕过去才对吧? “你……碰得到我?”付逍双手交叉抱住双臂,一对秋水蓝眸紧张不安地眨巴再眨巴。长夜漫漫,孤女寡女,除了上药外可还发生过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镜中映出的那具挺拔身躯正悄然无息地接近处于防备状态的女孩,低下头,薄唇轻轻舔咬女孩圆润的耳垂,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一丝清浅笑意。 “你说呢?” 付逍像是触电一样浑身一颤,快速往后方缩去,急切地想要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然而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是在狭窄的单人床上,重心不稳,支点落空,整个人顿时往地面摔去。 “小心……”穆沐眼疾手快,伸手去搂她的腰身,然而却是徒劳——付逍四脚朝天地跌在地上,身下是柔软的枕头,很好地护住了头部和脊椎。 为什么是将枕头扔到地上而不是直接拉她一把?付逍疑惑地看向梳妆镜,若有所思。 “是镜子的原因吗?”大胆推理的结论就是,穆沐的鬼魂能够接触镜像,而与镜像对应的实体会有所感知,不过一旦脱离镜子的映照范围,就会人鬼殊途,阴阳两隔。 穆沐没有回应她的猜测,但从她的表情却能看出,答案八九不离十。 镜中的穆沐优雅地坐在床上,垂眼看着床下的付逍,淡淡地开口:“过来。” 鬼才会乖乖听话。 付逍笨拙地爬起来,却是单脚一跳一跳地跳出卧室。 真的天亮了吗?没有做梦?没有神经错乱?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的笔记不知道可还留着?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圣经佛经道德经,到底哪本暗藏驱鬼咒语? 走进浴室,扑到洗手盆上扭开水龙头,就着冷水一遍遍地洗脸。 “我所认识的付逍决不会一味逃避。”低沉熟悉的声音直接在脑内形成,仿佛从天而降,猝不及防。 付逍抬起头,湿漉漉的脸上闪过讶异之色,但随即便注意到了嵌在洗手盆上方的镜子,心底顿时生出一抹自投罗网的悲哀。 原来不是只有那块梳妆镜才可以,只要是镜子,那只鬼都能从中遁形。 是,付逍最爱逆水行舟,在刀光剑影间享受生死一线的快意,永不妥协忍让、从不逃避退缩。 但那只是针对正常状况,撞鬼例外。 “你到底想怎么样?”付逍抹了把脸,第一次与镜中的鬼魂深深对视。 “还记不记得那晚你说过的话?”穆沐答非所问。 “我说过很多话。”原谅她有一段时间夜夜笙歌,醉话连篇,说过什么自己都无法记起。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穆沐眯起双目,稍加提示。 那个隐隐弥漫着阴谋气息的晚上,一切尚未发生,未来还存在着无限可能。那个时候,穆沐心怀期许——为她们触手可及的幸福。 付逍自唇角颤巍巍地绽放开甜软的笑容,她本以为,那晚的回忆最后只会剩她一人独自珍藏,所以记得特别深刻,至死不忘。 “你要活着回来。” “所以,我只是兑现诺言。” “我猜你的国文成绩一定不好。”付逍终于心平气静下来,每样事物都有两面性,虽然见鬼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说明她没有得神经病。 “换个角度来看,我的确还活着,以另一种形态。”穆沐嘴角微挑,很高兴付逍终于愿意和她好好交谈。 不啻为良好开端。 “也就是说,你也同意如果不换角度来看的话,你根本货不对板。” “付逍,重新接受我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天,重新接受?她有没有听错?生活又不是拍戏,谁要和一缕游魂上演人鬼情未了? “穆沐,请接受现实,你我缘分已尽,你还是早早投胎,再世为人。” “我尝试过,但没办法做得到。”穆沐的眼底涌出一丝苦涩,听说那些在人世间徘徊不去,无法往生的魂,都是因为心有牵挂,无法放下。 “那就再次尝试,不要放弃。”付逍紧握双拳,热情鼓动,等着对方迷途知返,发愤图强。 穆沐抬手,抚摸付逍镜像中濡湿冰凉的脸:“我知道。” 付逍在心底倒抽一口冷气,不,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就应该立马飘走,魂飞魄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深情款款地在我脸上摸来摸去。 其实只要离开镜子,穆沐便对她无计可施,但付逍愣是没有动,只呆呆地站在洗手盆前,她把原因归咎于脚底的伤口,因为疼痛,所以无法移动。 “听说鬼魂和人在一起时,会吸取人的精气。”付逍意味深长地笑笑,“穆沐,七七四十九天够不够?” 穆沐皱皱眉,轻声叹息,很多时候,她都无法理解付逍的脑子里为何总能蹦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怪异念头。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我只是爱你,迫不及待,如此而已。 付逍学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曾经很相信科学,但那似乎是一戳就破的华丽气球。” “科学并没有否定灵魂的存在。”穆沐以指腹温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水渍,目光近乎贪婪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96 地盯着那双墨蓝如海的眸子。曾经以为,此生此世再也看不到,摸不着这个人,而今失而复得,自然倍加珍惜。 付逍第一次在穆沐面前词穷,并不是对方的话语字字珠玑,毫无破绽,而是那双黑沉的眸子所透出的深情是如此炽热,灼烫得整个人都快要燃烧。 “我希望你先搞清楚一点,”付逍低下头,闪避开她专注的视线,“在你背后放冷枪的人到底是谁。” “是你。”若无其事的语气,仿佛被枪杀的人不是她一样。 付逍打了个激灵,扯开唇角露出一丝风和日丽的笑:“我以为你不知道。” “我知道。” 那你就更应该知道,背叛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同惯性,没完没了。 “就算你知道真相也不恨我?”没有因爱生恨,能不能说明爱得不够? 穆沐神色淡然地反问:“换了是你,你恨不恨?” “不恨不恨,我会看破红尘,祈求来生转世……生生世世都不再遇到杀害我的那个人。”付逍双手合十,虔诚祷告,神啊,请将我面前这只阴魂不散的鬼引渡到西方极乐,从此和她互不相干,不拖不欠。 穆沐再次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果然,自己不应该问她。 “一开始当然是恨的,不过却是遗恨,我还没有完全得到过你,怎么可能安心地投胎转世。” 请问什么叫做完全得到?付逍警戒地瞪她。 穆沐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黑狗血和十字架,你挑哪一样?”付逍顿时炸毛,单脚后跳,一下,两下,远离镜子的映照范围,眼不见为净,天下太平。 镜中的穆沐面无表情地摸摸下巴,啧啧,吓到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预告里所提到的阴魂不散,是真的阴魂,不散。再次提醒:这是个稍微有点灵异的爱情故事~ 第67章 饭后小甜点 付逍把玩着手机,思考着该用哪首歌替换之前的来电铃声,正想得投入,手机突然一边震动一边叫嚣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喂?”甜软的声线搭配上受惊后的余怒,竟有点像娇嗔的语调。 穆沐的幽灵飘了出来,浮在半空静静地俯视着她,眉宇间隐隐透出不悦。 谁打来的,那么亲热? 付逍朝她勾勾手指头,俨然对待家养宠物。 穆沐面无表情地飘到她身边,低头,咬了咬她露在领口的半截白皙颈项,力道不轻不重,足以让付逍差点惊呼。 一无所知的杨日晴在电话那端说道:“方便吗,我现在过去你那里。” 还真是很不方便。付逍东躲西闪着穆沐恶作剧的亲吻,维持着一贯柔和的语气道:“明天。” “什么?”杨日晴一时间没会意过来。 付逍说:“明天我去找你。你别过来。”推搡开那张凑过来的死人脸,心里非常无语,为什么那家伙在调(咳咳)情时可以完全没有表情? 杨日晴在电话那头皱皱眉,不满自己被拒访:“你在搞什么鬼?知不知道那帮老家伙已经耐心全失,随时造反?” 付逍在心里苦笑一声,怎么可能不知道,里面一个个都是老狐狸,精打细算,狡猾奸诈,瞒过他们一个星期已是极限。她想了想,说:“再给我一天时间。” 许是穆沐意识到那两人开始要谈正经事,便不再作怪,吻了吻付逍的耳垂,悄无声息地飘到一边。 杨日晴在电话那头大声反对:“我觉得不能再等,刻不容缓!” 付逍没有说话,她也想速战速决,但此刻手上并无筹码,根本毫无胜算可言。 杨日晴等不到回应,过了片刻,疑惑地问:“你多要那一天时间搞什么?” 付逍侧头瞅瞅家里的那缕游魂,无声地笑了笑:“搞鬼。” “搞什么鬼?”杨日晴唯一想到的就是与梁湖月买卖交易的事,心头暗喜,忙问,“你是不是快要搞定了?” 付逍自嘲地笑笑,不,是“快被搞定。” “好,那我等你好消息。”杨日晴没有注意到对方语法上的微妙区别,笑着挂了电话。 付逍轻叹一口气,抬头,就看见那只鬼悠闲地坐在对面沙发上,盯着她似笑非笑。 “那班老家伙很棘手?” “远没有幽灵小姐来得棘手。” “抬举了。” “不必太谦虚。” “个人认为谦虚是美德。” “你是人吗?” 穆沐和付逍斗嘴从来没赢过,不过这次例外。穆沐嘴角微微往上挑起,露出一抹在付逍看来非常可恶的微笑,淡淡地道:“你喜欢搞鬼,而我乐意满足你的愿望。” 一人一鬼相互瞪视,笑容如花那个嘴角微微抽搐,面容肃整那个眉眼隐含春风。 付逍恨恨地想,我花了那么大功夫在家里的墙上装满镜子是自找罪受的吧? 穆沐飘过去,搂着气呼呼的爱人,在她脸上啾了啾:“饿了吧,我去煮东西。” “别忘记饭后小甜点。”这招果然凑效,笼罩在付逍身上的腾腾怨气瞬间烟消云散,尾音拖得又绵又软,期待中带着几分讨好。 真是翻脸如翻书。 穆沐没有马上去做饭,而是腻在付逍身上蹭蹭摸摸。她做人的时候生活严谨,大部分时间都中规中矩,一丝不苟,像个禁欲的修行者,现在脱下了尘世的臭皮囊,才知道像这样肆无忌惮到近乎无赖的行为实在是种享受。 付逍却被骚扰得有点不自在起来,那种感觉……该怎么说呢,看着对面镜子中的一双璧人亲密无间,转头看看身边,却空空如也,然而身体仍是不断感觉到被触碰,被搂抱,被舔咬……简直就是倩女幽魂恶搞版。 “我怎么觉得你和以前有点不同?”付逍软趴趴地躺在沙发上,容忍着幽灵小姐的上下其手,分心欣赏着镜中腻在一起的两个人。 自己还是那么清纯甜美,百看不厌。付逍自恋了一会儿,开始对阴魂不散的那只评头品足起来。 穆沐也转过头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挑了挑眉问:“我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付逍回忆了一下,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硬要说的话,就是“多了几分无赖。” “混混本来就无赖。” “但你不是混混。” 此话脱口而出后,彼此都沉默了。 横亘在她们之间的阻碍始终存在,彼时,一个兵,一个贼,水火不容;此时,一个生,一个死,人鬼殊途。 付逍的笑容没有完全褪去,剩余淡淡的苦笑。穆沐吻了吻她的额角,疼怜得心头发胀。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一秒,我们紧紧拥抱,于愿足矣。 “好饿。”付逍在她怀中抱怨。 “我去做吃的。”不舍地松开双臂,穆沐飘离开付逍身边。 “记得饭后小甜点。”付逍双手合十,满脸期待,笑得眉眼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97 弯成两轮小小新月。 “厨房没有糖。”穆沐耸耸肩,转身飘去厨房的时候,眼底涌起眷眷柔情。 “我去买。”付逍说完,抓起钥匙和手机便往门口跑去。 “买冰糖,别买砂糖。”穆沐在她身后嘱咐。 付逍身形顿了顿,停在门边回头冲她笑笑,然后直接关门离开。 最近的便利店在街道转左的路口对面,远远地便听到扩音器里传来商品促销的叫卖,混合在劲爆的音乐声中,吵嚷得让人头疼。 付逍停下脚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静静地等待接通。 “……付逍?” “嗯,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那头沉默片刻,像是在犹豫该怎么开口,付逍直觉地感到心里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乐观。”话音伴随着长长的吐气,可以听出对方的疲惫与无力。 难道…… 付逍不敢深究。 “她拖不了多久,我已经尽力,真的。”那声音干涩嘶哑,一听便知是劳累过度所产生。 付逍怔忪地握着手机,脸上走马灯般转换过好几副表情,嘴唇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付逍,我求你,我的老婆和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他们吧……”说到最后,语调已经哽咽,让人于心不忍。 付逍淡淡地说:“好好看着她,别让她死得那么轻易。” 电话那头的人急了,苦苦哀求:“继续照顾她可以,但我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别动我的老婆和孩子,付逍,我求求你,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我发誓……” 付逍挂了电话。 当初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时今日的结局,祸不及妻儿?谁说?现实生活又不是武侠小说。 付逍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老大,有什么吩咐?”恭顺的声音毕恭毕敬地传来。 付逍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放人。” “咦,把他们全放了吗?现在?”那头的人似乎有点意想不到,不太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都放了吧。”啧,自己果然不适合当恶人。 “好的老大,我明白了。” 付逍将手机放回裤兜,心事重重地穿过马路,走进便利店逛了一圈,竟一时想不起自己要来这里买什么。 “我们店酱油特价,只限今天哦,要不要买一瓶?”店里的服务员看到付逍经过身边,忙不失时机地进行推销。 付逍停下脚步,盯着特价酱油陷入沉思。 “就算家里的没有用完也可以买一瓶回去放着,保质期有两年。” 付逍点点头说:“嗯,要一瓶。” 这个时候顾客不多,付逍掏出钱包结账时,收银员还在低着头玩填字游戏,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吃得有滋有味。 “诶,不对……”付逍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拿错了,我想要的是冰糖。” 收银员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抬起头,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我叫店员帮你拿吧,请稍等。”语毕也不等付逍回答,便拉开嗓子往店里面喊道:“小陈,麻烦替客人拿一袋冰糖出来。” 付逍正要开口道谢,裤兜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日晴?我不是说了明天再约出来吗?” “荞老大已经死了对不对?” 付逍捏着钱包的手紧了紧,指关节有点泛白。 “荞老大肯定是出事了。”杨日晴在那边继续说道,语速又快又急,带了点咬牙切齿,“豪叔那老不死的竟敢摆我们一道,我一定要翻他出来干掉他!” “慢着,你先把整件事的过程告诉我。” “我手下的兄弟昨晚喝高了,把车开到海边,迷迷糊糊地捡了个长命锁回来,还很招摇地挂在自己脖子上,刚才被我看到,我一眼就认出那是荞老大从小就戴着的东西,于是逼问他从哪里得来。” “现在他人呢?” “被我软禁了。” “明天带我去见他。” 杨日晴差点没跳起来,声音都激动得差点变调:“还明天?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危急?荞老大死了,兴福群龙无首,一下子就会乱成一团!” 付逍说:“你太聒噪,我耳朵受不了。” “我cao!”那边骂了句粗口。 店员这时拿着冰糖走到收银台,付逍冲她笑笑,以示感谢。 “眼见为实,你去印证了没有?” “那还用你教?我现在就在豪叔的诊所,里面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该死的老家伙,肯定已经逃了。” 付逍心想,那是当然的,那么轻易被你找到还得了,早在送医的第二天,她便安排豪叔和那植物人去更隐蔽的地方了。不过这件事没必要跟杨日晴说明。 结了帐,付逍一手拿手机,一手拿冰糖,转身离开便利店。 “不就是一个长命锁,你别自乱阵脚。” “那是荞老大从不离身的东西!” “好了好了,这事到目前为止也只是你一个人知道,别节外生枝。” “……不,洪爷有看到那个长命锁。” “什么?”车水马龙,掩盖了电话那端的声音,付逍将手机贴紧了耳朵。 “我说,你自己要小心,洪爷早起了疑心,现在又被他看到了那块长命锁,不知道会不会在背后搞些什么小动作……” 行人中传来了几声惊呼,一辆失控的桑塔纳横冲而来,就像是刻意对准付逍的位置撞去一样。 “快闪快闪!” “危险啊!” 杨日晴突然听见手机那端传来了杂乱的叫嚷,然后随着一下巨大的撞击声传来,一切归于沉寂。 难道手机掉地上了? “怎么回事,付逍?喂,喂喂?”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蓝童鞋指出违和的地方,稍微修改了一下~ 第68章 做鬼也不放过你。 付逍惊魂未定,维持着跌坐的姿势好一阵没办法回神,冰糖撒了一地,仿佛铺开的冰雪,在阳光下晶莹洁白。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人好心地将她扶起来,并查看有没有外伤。 “谢谢,我没事。”付逍反应过来,发现向自己伸出援手的正是便利店的收银员,于是感激地冲她笑笑。 “你的手机摔坏了,我帮你报警吧?” 付逍看了眼地上的破手机,再看看肇事车辆绝尘而去的方向,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没记住车牌号码,也看不清楚想撞我的人长什么样。” 收银员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无论是车牌号码还是撞你的那个司机我都记得,我还能将他的样子画出来呢。” 付逍转过头看她,眼神透出一丝冷冽,唇边的笑意却深了几分。 “不,你看不清楚,也不记得。” 收银员着急地争辩:“我是学美术的,最擅长捕捉人物特征,虽然刚才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绝对认得出来……” “你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98 最好还是认不出来的好。”付逍的笑容染上了一层莫测高深的阴冷,眼神却诚挚认真,“刚才完全是一场意外,司机无心,路人倒霉,仅此而已。” 收银员眨眨眼,听明白了,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付逍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跌倒的时候手掌擦过地面,破了一层皮,没流多少血,只是感觉灼痛。衣服裤子都弄脏了,手肘处的地方破开一道口子,露出小片擦伤的皮肤。幸好刚才如有神助般躲避及时,不然就不止是这些小伤了。 重新买了一包冰糖,短短几分钟的归途,付逍走了足足半小时,犹豫着该不该实话实说,怎么说,或者干脆不说,找个天衣无缝的理由糊弄过去。 走到门口,尚未掏出钥匙,门便被拉开了,面前空荡荡的没有人,抬头便见对面镜子里的穆沐脚不沾地的飘浮着,姿态很轻松,表情很沉重。 付逍走进屋里,反手关上门,将冰糖递了过去。 “做了什么好吃的?”小狗一样仰起头在空气里使劲嗅了嗅,还没分辨出是什么食物的香味,付逍就被穆沐狠狠地抱进怀里。 冰糖被丢到一边,备受冷落。 “怎么去那么久?我很担心。”穆沐侧头吻了吻她柔顺的丝发,手臂稍微松开,低头贴近她冰凉的脸颊,轻轻蹭了蹭。 “遇到了一点……”付逍想了想,决定不做隐瞒,“小意外。” 穆沐轻轻将她推离怀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审视。 印象中,从初识到现在,付逍便三五不时地受些皮肉之伤,明明不是毛躁粗心的人,却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穆沐伸手捏住对方小巧的鼻子不放,直到对方忍无可忍地发出愤怒的抗议:“喂,痛啊!” 知道痛了吗,你这痛觉神经迟钝的家伙到底知不知道,有一个从来不怕痛的人,在替你疼痛。 “你想干嘛?”鼻子被捏住,说话的声音滑稽又可笑,付逍的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瞪她,“快放开我!” “不放。”穆沐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喂!”付逍彻底怒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幼稚举动实在不像是穆沐会做的事,是她对她不够了解,还是人死了之后都会性格大变? 穆沐还是松了手,双臂重新圈住眼前人娇小的身体,用的是恨不得将人勒死的力度,仿佛想将这具身躯揉进自己体内。付逍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叫,身上的新伤旧伤被挤压得一起发痛,堪比酷刑。 “我都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穆沐的话让正准备张牙舞爪的人儿瞬间安静下来。 付逍呆了呆,仿佛听明白了,又仿佛难以理解。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付逍打消了挣扎的念头,乖顺地靠在穆沐怀中,听话得像只小猫。 “你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惩罚性地咬了下付逍的耳垂,不痛不痒,反而更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付逍心里无端一酸,胀痛的感觉自胸腔蔓延到眼眶,突如其来的温情让她措手不及。穆沐一直是个强势霸道的人,也从不掩饰对她的欲(咳咳)望,但那是以势在必得的姿态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予取予夺,爱恋便要占有,理所当然得蛮不讲理。 而现在,那样密不可分的拥抱,放软了声调吐出的埋怨,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张刚毅严肃的脸上流露出的爱怜与委屈,这一切都让付逍顿失方寸,心慌意乱。 “你想知道些什么?”将脸埋进那个在现实中并不存在的胸膛里,付逍的鼻子一阵阵发酸。镜子里的世界是异度空间,再怎么心有灵犀,距离依然存在,无可逾越。 在旁人眼中,那不过是她幻想出的一幕爱情剧,自导自编自演,死了都要爱,人鬼情未了,感人肺腑,惊天动地,穷极无聊。 看看镜子再看看空落落的前方,付逍有点呆呆地笑着,三分嘲讽,七分落寞。 穆沐像是觉察到了她的想法,皱皱眉头,既不舍又心疼。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饿了没有。”难得地露出一抹明确的笑,穆沐松开双臂,转而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浴室。 “洗把脸,然后换件衣服。我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宠溺又温柔。 付逍发现自己最受不了她那样子。千年冰雪融和成一江春水,那一点不轻易流露的温柔,浓缩了一生深情,生生将人溺毙。 那么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爱着——在亲眼目睹了你虞我诈之后,在亲身经历了生死背叛之后,在彼此都心知肚明不可能有将来之后。 即使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一切,你却,依然爱我……? 付逍将整张脸慢慢浸入盛满冷水的洗手池里,清凉舒服的感觉让她有点不愿离开。 刚才穆沐说得不对,至少不全然对,若只是单纯的隐瞒,问题不至于纠结成一团乱麻。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如同脱轨的列车般失去控制,本不该如此,本不应如此。 “再泡下去,脸就要开始发胀了。”笑谑的语气,担忧的神色,穆沐一直知道付逍很果敢坚强,不轻易服输,但就这些天的观察,她发现那个总是笑容满脸的女孩开始濒临精神崩溃边缘。 特别是现在。 此时此刻。 付逍自水中“哗”地抬头,饱满的水珠顺着两颊滑落,恍若泪滴。 “擦擦脸。”穆沐体贴地递上毛巾。 付逍接过毛巾,一边擦拭一边走向卧室,关门,换衣服,再开门。穆沐双手抱胸靠在门前,静静地看着她。 “我以为是烛光晚餐。”付逍瞥了眼餐桌上的三菜一汤,家常样式,让人心头微微温暖。 “还没到晚上。”穆沐牵着她的手走到桌边,两人相对坐下。 “你能吃东西?”付逍好奇地眨眨眼。 “不能。”而且不需要。 “一个人吃饭真孤单。”付逍故意露出伤感的表情。 穆沐露出一丝笑意:“我不是陪着你吗,来,尝尝我做的菜。” 红烧排骨有点咸,付逍咂咂嘴,十足一只挑食的小猫。 穆沐不停地替她夹菜,食物堆得小山一样高。 “你想撑死我。”付逍瞪眼。 “撑肥你,没有人要就归我了。”穆沐顶着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开口戏谑。 “就算肥成一头猪,我也人见人爱。”付逍含着满嘴食物反驳,两边脸颊鼓了起来,非常可爱,看得穆沐心里一阵瘙痒。 人见人爱的猪比手画脚地指挥:“帮我去冰箱拿些啤酒来。” 穆沐知道她酒量好,平日将啤酒当饮料,想了想,一下子拎了五六罐过去,付逍大口地喝着,豪气干云,痛快淋漓。 “知道我酒量为什么这么好吗?”抹了把滑落下巴的酒液,付逍冲穆沐得意地挑了挑眉。 “遗传?” “太聪明了不好。”付逍又开了一罐,仰头猛灌,“一点都不好玩。” 灌得太急,冰冷的酒液呛进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99 气管,咳得惊天动地。 穆沐连忙帮她顺背,一叠声问:“好点没有?” 付逍咳得涕泗横流,形象全无,她趴在桌子上不肯抬头:“你别看,我现在很丑。” 穆沐不禁失笑:“再丑我也喜欢。” “谁要你喜欢了?”人见人爱的猪变身成见光死的鸵鸟,拒绝被参观。 穆沐凑过去,摸摸她的脑袋,柔声说:“我自己要喜欢。” 付逍哑了半刻钟才道:“纸巾。” 穆沐递上纸巾。 “湿毛巾。” 穆沐跑去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出来。 一番折腾,付逍总算得以重见天日。 她抬起头冲穆沐笑笑,鼻子眼睛都红红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娇憨,分外楚楚动人。 穆沐说:“我想吻你。” 付逍扬起下巴挑衅地道:“有种就来啊。” 穆沐将她按在桌子上,倾身,低头,如愿以偿,一亲芳泽。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人鬼情未了~ 第69章 想要害死你的人 付逍是被早餐的香味唤醒的,使劲在空气中嗅了嗅,嗯,煎蛋、火腿、吐司……貌似还有牛奶。 自动自觉地爬起床,一贯的低血压让她有点头晕,待那阵不适感过后,便迫不及待地跑去厨房。 真是一个美好的清晨。付逍在心底默默感叹。 “醒了?”穆沐飘过去伸手理了理她的鸡窝头,深邃冰漠的乌眸泛起了一丝淡淡笑意。从相识到现在,付逍给人的印象就是干净舒服,虽然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但衣着整洁,愣是有种不染纤尘的气质。 如今这个不修边幅的付逍,才更接近俗世凡人。 “比起牛奶,我更喜欢果汁。”付逍一边被穆沐推着走去洗手间,一边回头强调自己的喜好,“例如鲜榨苹果,多放点蜜糖。” “在此之前,请先漱口洗脸。” “你真像一个老妈子。” “……” 付逍关上浴室门,然后打开,探出半个身子冲仍站在门边的穆沐勾勾手指。 “嗯?”老妈子靠了过去。 在那紧抿着的冷毅薄唇上印下一吻,付逍笑吟吟地道:“不过够贤惠,我喜欢。” 穆沐一把逮住那个想开溜的身影,扳过来,按在门上:“我更想要法式口味。” “请入乡随俗……”一语未了,抗议无效。 穆沐的吻,很有技巧,舔掠、轻咬、吸允、旋翻,仿佛经过勤学苦练,苦心造诣,简直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说,你有过多少个女人?” “一个就已经很让人头疼,我岂会自找苦吃。” “骗人,你的技术怎么那么好?” “谢谢夸奖,其实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 付逍将门拍到她脸上。 漱口、洗手、洗脸,然后看着洗手盆上的镜子出了一会儿神。穆沐不知何时飘了进来,此刻正双手环胸靠在浴室的墙上,虽然脸上不见波澜,但那双璃墨明眸却流转着浓浓深情。 “为什么你不是人?”付逍问。 穆沐表情不变,淡然回答:“做人诸多束缚,喜怒哀乐都不过为功名利禄,有什么好?” 说得那么高风亮节,无欲无求,“你怎么没立地成佛?” “只羡鸳鸯不羡仙。”简直对答如流,天衣无缝。 本以为她不大说话是因为不会说话,谁知字字珠玑,耐人寻味。 付逍弯起嘴角,故意笑得夸张:“我偏爱做人,我偏爱追逐功名利禄,等一切都到手了,就一次过全部挥霍掉,千金散尽,身败名裂,从最高处一跃而下,那种快(咳咳)感,必定无与伦比。” “……你病得不轻。”穆沐良久才吐出一句。 付逍这回是真心实意的笑:“是,我已病入膏肓,并且药石无医。” 穆沐叹气,早知道她想法奇异,又一意孤行,总爱把自己逼入险境,斩断所有退路。 贪生怕死是人性,她已经违反自然,颠覆常理。 “我可以去吃早餐了吗?”不解穆沐为何突然走神,而且还是那么一副凝重严肃的表情,仿佛在思考国家大事。 “……请。” 付逍欢天喜地地奔向餐桌,穆沐在她身后无奈叹息。 才坐下,手机铃声便响起,付逍瞥了眼来电显示,不紧不慢地接通,懒洋洋地开口:“真早。” “你不是说今天出来见面的吗?”杨日晴质问,“还有,昨天突然断线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又没说不出来。”将切分好的煎蛋用叉子送进嘴里,细嚼慢咽,“断线是因为手机掉地上了。” “真是不小心,那我们在哪里见面?”杨日晴放下心来,语气不若先前那般急躁。 付逍侧着脑袋想了想,说:“建国路那边不是有间甜品店很出名吗,就那里吧。” “那家店进进出出的人多,不方便商量事情。”杨日晴一口否决掉这个提议。 “你开车,我们打包甜品到车上谈。”付逍猜想,如果是面对面聊天的话,杨日晴会不会想揍人。 “少吃一顿甜品会死啊!”果然,对方气急败坏。 大大地咬一口吐司,有滋有味地弯起眉眼,神色满足:“昨天有人欠我一餐甜品,今天补回来也很应该。” “那关我什么事?” 付逍不吭声,把口中的食物嚼得啧啧作响。 双方无言了片刻,杨日晴不得不妥协让步:“好吧,我请。” 她有叫她请客吗?“那我就不客气啦。” “等一下见。” “嗯。” 挂了电话,付逍对坐在旁边那位装作很专心地看报,实则一字不漏地听着她聊电话的幽灵小姐和暖地笑笑:“so,今天不能陪你,你要乖乖呆在家里哦。” 穆沐扳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抬头看了过来。 “早去早回。” “尽量吧。” “我中午打算做意大利菜。” “十一点半之前一定能赶回来。” 穆沐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乖。” 杨日晴打包了付逍最爱吃的酒酿丸子上车,才刚坐好,付逍便已经走到车窗前。 “挺准时的。”虽然没有约好明确的时间,但起码没有让她久等。 付逍钻进副驾驶座,目光扫到那份打包好的甜品,顿时眉开眼笑:“还是日晴对我最好。” “那么容易被收买?”杨日晴笑笑,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了一遍,像是在欣赏她今天的装扮。 “只限今天,降价特卖。”付逍说,“你可以笼络我,但要快。” 杨日晴愣了愣,笑容僵在唇边,神色现出一点淡淡的尴尬。 “不跟你开玩笑了,说正经事吧。” “好,”付逍收敛起过于灿烂的笑容,正色道,“梁湖月那边没戏。” 杨日晴瞪大双眼,有点难以置信,仿佛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是付逍亲自出马,便没有搞不定的人物。 “那笔订金要怎么处理?那帮老家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00 伙不可能再还回来。还有,荞老大迟迟不现身又怎么解释?” “违约的话订金不会退回去,我们就当是梁湖月中途翻脸。钱财是身外物,我不在乎。”那笔所谓的订金几乎掏空了她银行里的大半积蓄,但也仅是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带过而已。 “你还真大方。”杨日晴嘲讽地笑笑。 “死了又带不走的,花光了干净。”付逍笑着看了过去,两人目光相迎,杨日晴下意识地扭头避开。 付逍没有深究她那个动作背后的含义,笑眯眯地继续说下去:“昨天我被人袭击了。” 杨日晴发出一声惊讶的低叫:“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制造车祸,想把我撞死。” “会是谁干的?真可恶!” “社团里面,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不多。”付逍摊开双掌,掰着指头一个一个地数,“陆爷总嫌我红颜祸水,不单是连累荞老大,到头来还连累整个兴福。洪爷则顾忌我太过精明,在我眼皮底下不能做任何一点小动作。至于新叔,觊觎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惜我不识好歹,三番四次推拒,想来他恼羞成怒也未可知。” “说去哪里了呢。”杨日晴头疼似的揉揉太阳穴,“你别草木皆兵,我老爸怎么可能害你?” “还有一个人,”付逍提到那最后一个人时,语气分外温和,“一直都跟在荞老大身边,毋庸置疑的心腹爱将。但自从我出现后,她便不再专宠,甚至在和我意见相左时,最后总不得不屈从。我猜,她一定恨我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杨日晴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车子立刻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喇叭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杨日晴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气极而笑,“在你眼中,我就是个陷害朋友、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 付逍笑意不减,平静地看着她:“正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才想听听你的解释。” 杨日晴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地轻颤一下,然后握成拳状,牢牢攥紧。 等不到对方的解释,付逍唯有自己开口:“时机安排得太恰当了,找到荞老大的长生锁,提醒我注意安全的电话,接着便是飞来横祸。” 杨日晴紧抿着双唇,不打算分辨。 “我知道那并不是你的意思。”付逍说,“陆爷和洪爷都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使唤得了你,至于新叔,他知道我们交情匪浅,想做掉我的话肯定不会告诉你。” 真相慢慢浮出水面,就像福尔摩斯所说的那样,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因素后,再不可能,也是答案。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很可怕。”杨日晴的手心渗出一层冷汗,“一些我以为你绝对猜不到的事情,你都有本事知道。” “荞老大醒了。”付逍没有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心底的猜疑。 杨日晴点点头:“对,我瞒着你,豪叔骗了你,荞老大已经醒过来,就在两天前。” 第70章 我要你留下来。 “既然她死里逃生,我很应该登门探望。”付逍慢慢悠悠地打开那份打包好的甜品,勺了些糖水送进嘴里,然后惬意地眯起双眼,“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享用完这碗美食。” 杨日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有话想说,但不知从何说起。 “要不要来一个?”付逍勺起一个酒酿丸子递到她面前。 那张满足愉悦的笑脸让对甜食没什么兴趣的杨日晴产生了一丝迟疑,最终还是凑过去尝了一口。 “腻死了,有什么好吃的。”杨日晴咀嚼了两口,立刻皱起眉头。 付逍挑挑眉,依然笑得烂漫:“我之蜜糖,你之毒药。诶,看来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有无法分享的东西呐。” “你什么意思?”杨日晴最恨她说话含沙射影。 “字面上的意思。”付逍粲然一笑。 杨日晴靠在椅背上翻白眼,又气又无奈。看,这就是荞老大平日纵容出来的结果。 甜品店的生意很好,排队一直排到马路边上,大多是女孩子或者是带着小朋友的家长。 付逍透过车窗看向店门口那几个嬉闹的小孩,墨蓝的眼眸内闪过欣羡之色。 “看什么?”杨日晴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到一个小屁孩不小心摔倒后被他爸爸抱起来软声低哄的情景时,终于露出了然的表情。 “可以撒娇真好。”付逍叹息道。 杨日晴说:“你已经不是小孩了。” “不是小孩也需要撒娇啊,像不开心的时候,受委屈的时候,生气的时候,生病的时候……”付逍一样样地数着。 “……” “日晴,你也可以撒娇的。” “我为什么要撒娇?”杨日晴像看怪物一样看她,请不要语不惊人死不休,撒娇之于她简直是火星词,地球人听不懂。 付逍哈哈地笑出声来,纯粹是被她的表情逗乐的。 “我只是以为你有那个需要。”笑过之后,付逍现出了几分认真的神色。 “不需要。”杨日晴回答得斩钉截铁。 “但是你现在很不开心。” “无端端的有什么好开心?” “无端端的至少不该那么烦恼。”付逍仰头将最后一点糖水喝干净,将一次性碗递给她,“帮我扔到……” 杨日晴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她奴役,毫不犹豫地接过那只空碗,反手扔出车窗。 “……垃圾桶。”付逍说迟了半拍。 杨日晴毫无愧色地说:“反正有人清扫。” 两人陷入沉默。 半晌,付逍重新开口:“去吧,带我去见荞老大。” 杨日晴默默地发动引擎,目视前方。 付逍看了一会儿街道两边的景物,车子果然向着自己替豪叔重新安排的藏匿地点驶去。 “你的烦恼,不能跟我说吗?”付逍瞄了眼心无旁骛专心驾驶的司机,再一次开口试探。 以她对杨日晴的了解,帮里发生群龙无首这样的事,她必定不失时机独揽大权,争着代理社团事务,并且派人暗中监视着豪叔的一举一动,密切注意荞老大的情况,一旦荞老大有个万一,她便会在众人发难之前占尽先机,谋权夺位。 然而,反常就反常在她完全按兵不动,非但极少在社团露面,连豪叔那边都不安插任何眼线,仿佛置身事外,毫不关心。 当初趾高气扬地进入社团,对里对外都明目张胆地声称自己是荞老大的接班人,并且也得到了荞老大的默许,没理由突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有问题,而且,是私人问题。 杨日晴一边开车,一边分心转头看她一眼,笑笑道:“如果我真有烦恼,一定跟你说。” 付逍唯有点点头,不再追问。 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杨日晴放慢了车速,偏头对付逍道:“昨天那场袭击,荞老大不是想置你于死地,只是要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01 给你点教训而已,不然你如今不会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付逍笑脸如花地点头:“我知道,等一下我会当面谢谢她大人大量,手下留情。” “啧,”杨日晴皱皱眉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荞老大心里其实很疼你,你能不能不要那样。” 那样是怎样?付逍还是笑:“我明白我明白,荞老大对我恩重如山,眷顾有加,我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杨日晴不语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 若是易地而处,眼看着自己疼惜的人心里向着别人,甚至差点做出背叛的行为,自己是不是也会涌起强烈的恨意? 杨日晴总觉得自己能体谅荞老大的心情,当爱恨交加的痛楚达到极致时,理智便会短路,难免会做出些过激行为。 “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停好车子,杨日晴并不急着打开车门,而是略带深思地看着付逍,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不怪不怪,你也只是听命行事,我理解。” 付逍越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杨日晴便越是不安。 “如果荞老大当时真心想杀你,我必定极力反对,拒绝从命。”杨日晴想了想,又再解释。 “你对我情深义重,这我当然知道。”付逍使劲点头,她还知道,如果荞老大真的撒手人寰,谁会第一个跳出来迫使她跟着陪葬。 在杨日晴心里,孰轻孰重,早有定论,并且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再继续解释下去就显得惺惺作态了。 “荞老大醒来之后……变得有点不太一样。”杨日晴紧皱双眉,仿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底的感觉,“反正你见到她就知道了,也许九死一生的恐怖经历会让人将生死看得……很淡。”其实她更想说“不在乎”,但总觉得这样说不妥,于是话到嘴边又换了个字眼。 “哦?”付逍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荞老大对待生命和对待社团那班老家伙一样欠缺敬意,只要不是脱胎换骨,荞老大就还是荞老大,万变不离其宗。 能在杨日晴的崇拜之情里掺入敬畏色彩的荞老大,让付逍产生了一丝兴趣。 两人一前一后拾级而上,走到门口时,付逍突然说:“糟了。” “怎么?”杨日晴忙问。 “忘记买见面礼。” “……相信我,你本身就是一份她最想要的见面礼。”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说话?” “在你暗地里嘲笑我有语言障碍的时候。” “……相信我,没有暗地里,我要嘲笑人的时候从来都光明正大。” 杨日晴横眉怒目,正想开口再说什么,门从里面打开了。 “……杨老大,付小姐?”豪叔在缝隙里审慎而快速地打量了一下两人,才放心地将门完全打开。 “荞老大呢?”杨日晴进门后扫视了一眼客厅,发现没有人,于是转头问道。 “刚吃过早饭,在房间休息。”豪叔将两人引导至卧室门口,低声解释,“她的精神还没完全恢复。” “行了,我们不会打扰她很久。”杨日晴一边说一边敲了敲门,并用眼神示意豪叔可以退下。 豪叔临走前偷偷地看了付逍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有话想说,但碍于杨日晴在场,无法开口。 付逍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摆了摆,豪叔马上会意,低下头退回自己房间。 隔着门板,隐约传出一声“进来”,透着微微嘶哑,与付逍印象中的那把熟悉的声音完全重合。 杨日晴推门而入,笑着说:“荞老大,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付逍跟在杨日晴身后进去,扑面一阵消毒药水的气味,让人联想起森冷阴暗的医院。 “嗯。”荞老大只哼出一个单音节,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第二个走进来的人全部吸引。 “付逍,”她咧开嘴,露出一个略带森然的笑,“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 付逍绕到杨日晴身前,直直地看着斜靠在床上的人。 苍白的肤色,微微凹陷的双颊,整个人看起来形销骨立,但那双明锐的黑眸却依然犀利有神。 “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死。”付逍的嘴角有点颤抖,几乎无法往上翘起,她费尽力气才扯出一个微笑,并且有点难看。 杨日晴冷眼旁观,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显然,并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荞老大在付逍心中还是有一定重量。 两个人,一个是老大,一个朋友,无论哪一方,她都不愿伤害。 现在的情形,无疑皆大欢喜。 荞老大招招手示意付逍走近自己。 “让我仔细瞧瞧你。” 付逍听话地靠到她身边,仰起头让她看个够。 “日晴都跟我说了,社团的事,让你费心了。”荞老大伸手扣住了付逍的下巴,手指慢慢用力,让那两瓣原本噙着笑意的嘴唇因疼痛而变形。 “我没有用,梁湖月的事没能说成。”付逍艰难地咽了口唾液,眉眼乖顺无辜,墨蓝的眼眸闪过一丝莫名委屈,很是让人于心不忍。 荞老大松开手,盯着她白皙肌肤上慢慢浮现出的红色指印,仿佛在欣赏自己精心炮制的佳作,唇边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杨日晴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就怕荞老大突然发疯,手掌下滑两寸,生生掐死无力抵抗的付逍。 “梁湖月的事本就无中生有,不成便不成。”荞老大慢吞吞地道,语调带着一丝深刻的讽刺。 付逍没敢用手揉擦疼痛的下巴,只是软弱地垂着头,小声道:“我错了,不该自作主张。” 荞老大的笑容蓦然加深,但眼底的温度却一直下降,冷冽得让人不敢正视。 “不要紧,以后,我给你自作主张的权力。” 付逍猛然抬起头,两人顿时四目相对,墨蓝的眸子清澈澄明,看不到一丝惧意,坦然单纯,干净得有如万里无云的碧天:“真的?” 荞老大尖刻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动摇,仿佛被那双湛蓝无垢的眼眸震撼到一般,心底的恨意竟开始一点点消融。 “你才刚醒来,不宜劳神,社团的事务就暂时交给日晴打理吧,好不好?”付逍的声音又软又甜,带着浓浓关切,仿若和风熏柳。 “好。”荞老大答应得干脆爽快,顿了顿,接着开口,“豪叔毕竟是男人,我需要更体贴入微的人来照料我的起居。” 杨日晴立刻道:“老大,这没问题,我马上替你安排。” “不用你安排。”荞老大抬手指了指付逍,眼中带着三分冷酷七分残忍,“我要她留下来。” 第71章 选我还是她? 杨日晴走了。 付逍拉开窗帘,看着她从楼梯口出来,然后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是不是有话想说?”荞老大虽然正虚弱地靠在床上,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依旧凌厉逼人。 付逍放下窗帘,转过身子,扯出一抹暖暖的笑:“是,我有千言万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02 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从那晚你开的第一枪说起。”荞老大挑了挑眉,神色险恶。 付逍顺从地说:“好啊。” “当时你是不是故意将子弹打偏?” “是。”付逍有问必答,并且绝无虚言。 荞老大咧嘴笑道:“你好大胆子。” “不,其实我的胆子很小。”付逍跟着她笑,“脑子又很笨,笨到不识时务,不知死活。” “那好办,以后你凡事都听我的,无需自己动脑。”荞老大似乎在说笑,语调轻松随和,但那双利若霜刃的黑眸却自始至终不见温度。 付逍走过去,坐到床边,似乎对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人敬而远之的黑道老大毫无惧意。 “听话是我众多优点之一。”付逍很乖巧地笑了笑,模样很是惹人疼爱。 “过来。”荞老大朝她招招手。 付逍千依百顺得十足一只小绵羊,非常听话地挪动着身子坐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去,落在那张素净的脸上,指腹贴着白皙的肌肤,轻轻摩挲。 “还疼吗?”下巴附近的指印已经消褪,只留下一小块淡淡的清淤。 “不去碰的话就不会疼。”付逍耸耸肩,完全不当一回事。 苍白而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往下移动,停在她左边的衣襟上。 “射杀那个条子的时候,这里有没有疼?” 付逍眨眨眼,唇边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然而随即又恢复如常:“你猜?” 荞老大揪着她胸前的衣服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带到自己面前。 “有没有想过要报仇?”干燥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垂,说话时喷出的温热气息全落在颈项上。 付逍缩了缩脖子,笑问:“怎么报?是我开的枪,难道要我自杀?” “你不是不怕死吗?” “不怕死也没道理随便去死吧?” 荞老大的另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后脑上,轻柔地抚摸着那一头蓬松的秀发。 “第二次开枪的时候,为什么就能毫不犹豫?” “咦,原来在你看来我是没有犹豫的吗?”付逍被那只有力的手死死拽着前襟,重心全部落在手的主人身上,所以她不敢乱动,唯恐不一小心触及她身上的伤。 “你犹豫过?”因为看不到表情,荞老大这句毫无情绪起伏的话反而让人忐忑不安。 付逍突然很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够笑出来。 “无论如何,最后我还是开了枪,这就是结果。” “不,我要知道全部,包括过程和想法。”荞老大轻轻将她推离自己怀抱,然后扳转她的身体,将她牢牢压在床后面的墙上。 “过程如你所见,还需要我赘述吗?”付逍稍微动了动不舒服的手脚,被人强压在墙壁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胸口处的憋闷,简直让人难以呼吸。 那个没有行医执照的庸医刚才说了什么?荞老大的精神还没完全恢复,吃过早饭就回房休息? 那请问眼前这个龙精虎猛力大无穷的人是谁? “你心里比较在乎谁?她……还是我?”荞老大咄咄逼人地紧盯着她墨蓝的眼眸。 蓝眸流转出似是而非的淡薄柔情,仿佛平静的海面上慢慢渲染开一抹暖色阳光:“我只在乎我眼前的人。” 谁是她,她是谁,谁是你,你是谁,那么多人在我面前来来回回,没有停下来的,都是过客。 荞老大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三分激赏,七分激愤。 “也就是说,不管我和她如何拼死拼活,你只会站在赢的那个人身边?” “那一枪是我开的。”付逍不得不再次提醒。拼死拼活的时候,她也有份参与,别说得她好像在袖手旁观一样。 其实可以的话,她也很想置身事外,休闲地隔山观虎斗。 “所以,最后你选择的是我?”显而易见的事实摆在眼前,荞老大却固执地非要付逍亲口说出来不可。 付逍叹了口气,表情颇有点无奈:“请再给自己多一点自信。” “我一向自信,在没有遇见你之前。”荞老大放开她,重新靠回床上,疲倦似的瞌上双目,额角汗涔涔的湿透发丝。 “是不是伤口裂开?”付逍掀开薄衾,只看见衣服下面的绷带隐隐有血色氤氲。 荞老大不言不语,双眼紧盯着付逍脸上担忧的神色,表情冷淡,不辨喜怒。 “我去叫豪叔过来。”付逍连忙跑出房间。 豪叔不在客厅,想来是为了避嫌,所以躲回了自己的卧室。 举步正欲再往前走,手腕却猛地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抓住,硬生生地使她停步,并不由自主地往组合柜的方向倒去,后腰撞在硬木边缘,痛得她差点叫喊出声。 熟悉的气息笼罩过来,付逍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左侧那个作药物存贮用途的大型壁柜,镜面黑钛金不锈钢门扇上清晰地映出两个身影,其中身形挺拔的那个正将双臂撑在组合柜上,将身材娇小的那个严密地圈在自己怀中。 “你怎么会出现?”付逍大惊失色,努力压抑着差点爆发的情绪小声责问。 穆沐埋头到那白皙的颈项上轻咬一口:“放心,他们都看不见我。” 不能放心,她此时这个模样若被人发现,还不被看成是神经发作? “你先放开我。”付逍躲避着她的啃咬。 “这个是怎么回事?”穆沐指着她下巴上的那块淤青质问,神色就像发现妻子有j情的丈夫。 “你不知道吗?”付逍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讽刺。 穆沐狐疑地盯着她,反问:“我该知道?” “算了,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付逍说,“你回去。” “然后?” “然后我去叫豪叔帮忙处理里面那个人的伤口。” “什么时候回来?” 付逍笑看着她,不答反问:“你会等我多久?” “天荒地老。” “就那个时候吧。” “那个时候我们都老了。” 幽灵小姐似乎忘记了自己不会老的事实。 付逍眨眨眼:“我老了你就不爱我了?” 穆沐没有心情和她再讨论这个问题,单刀直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杀了里面那个人,然后跟我回去。” 付逍真想仰天长笑。 “她死了,我也活不成,你还不如现在直接掐死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你要为她殉情?”穆沐危险地眯起双眼,冷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隐隐散发着漠漠寒气。 “如果你坚持要用那么浪漫的说法我也没办法反对。” “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养只狗养久了也还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人。”更更何况,她才是那只被养的狗。 穆沐最后问一句:“我不想见到你和她在一起,二选一,是她还是我?”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多疑,动不动就会抛出诸如“我和你妈一起掉进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03 河里”的高深难题。 付逍说:“我只选择眼前人。” 谁能留到最后,谁便笑到最后。精辟易懂,简直是至理名言,人生训条。 穆沐没再说话,转身,消失不见。 付逍对着空气发了一阵呆后才跑去喊豪叔,豪叔得知荞老大伤口裂开后显然异常紧张,如临大敌般走进荞老大的卧室,还没站稳,便遭到狠狠的斥骂。 “那么久才来,干什么去了?” 豪叔诚惶诚恐地回答:“拿急救箱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 付逍站在豪叔身后催促:“还不快帮她重新包扎。” 伤口处绷带的血渍已经扩散,再拖下去,搞不好就失血过多,永垂不朽。 豪叔说:“荞老大,你不适宜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也不能做太大幅度的动作,尽量保持心境平和,注意饮食,合理休息,否则会耽误伤愈时间。” “听见了吗?”荞老大扫了眼坐在一旁装小绵羊的付逍。 “豪叔,等一下麻烦你列张单子,写清楚枪伤该忌口哪些食物。”付逍立刻变身成勤学好问的乖学生,跑到床前观摩豪叔换药。 “好的,没问题。”豪叔正用剪刀剪开伤口处被血弄脏的绷带,荞老大嫌换药的场面太过血腥,哑着嗓子吩咐付逍:“去替我倒杯开水。” 付逍跑出去一阵,很快便端着开水跑回来,服务周到地将杯子凑到荞老大嘴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水温冷暖适中,调配得恰到好处。 “还要吗?”付逍伸手擦拭掉她唇边的水渍。 荞老大摇摇头,说:“你去翻一下座机旁边的外卖电话本,想想中午吃什么。” “意大利面。”付逍脱口而出。 “怎么突然想吃那个?” 付逍用两根手指捏起床头柜上那团血淋淋的旧纱布笑眯眯道:“看,像不像番茄酱?” 荞老大:“……” 豪叔:“……” 第72章 爱你爱到杀死你。 吃到打结的意大利面的话,就表示有人在思念你。 付逍一边吃,一边很认真地寻找。 “里面藏着一颗钻戒。”荞老大的声音带着浓浓戏谑。 “希望不是那些吞下去也噎不死人的一两克拉小碎钻。”付逍抬头,两眼放光,笑容中带着满满期待。 荞老大伸手抹去她唇边的番茄酱,神色意外地道:“我以为你不在乎钱财。” “在你有钱的时候当然可以不在乎。”付逍端起面前的红酒,仰头喝下大半,舔舔嘴唇,有点哀怨地道,“我现在已倾家荡产,身无分文。” “我养你。”荞老大拿起桌上的红酒,将她面前的杯子斟满。 “当然。”付逍理所当然地回答,“本来就是你欠我的。” 荞老大没有出声,脸色阴晴不定,盯着付逍问:“有没有烟?” 付逍摸了摸衣衫,最后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干瘪的烟盒,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两人用餐的地点是在客厅,豪叔将自己关在卧室里,没有听到叫唤绝不敢踏出房门一步。 付逍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意大利面,桌面上还摆放着披萨和薯条,还有两瓶波尔多红酒和一瓶雪碧,付逍坚持不让荞老大喝酒,于是才会出现碳酸饮料。 荞老大只要了一份清淡的蔬菜粥,有点食不知味。 “为什么突然想抽烟?”付逍递上打火机替她点火。青蓝的火焰倒映在荞老大乌漆的瞳孔内,使人产生她的视线无比炽热的错觉。 深深地吸入一口,再缓缓地吐出,干燥的嘴唇微微开合,宛若带笑:“因为想听你再称赞我一次性感。” 付逍将手缩回来,把玩着有些烫手的打火机,挤出一抹软软柔柔的笑:“一个月前是很性感。” “现在呢?” “猥琐。”苍白瘦削的下巴,微微下陷的双颊,还有那张失去光泽的暗色嘴唇,怎么看,怎么像瘾君子。 成功地让荞老大背过身去咳得惊天动地,付逍举杯慢慢饮尽里面的葡萄美酒。 咳嗽让荞老大的脸色重新恢复红润,效果惊人的美好。 “你又想说什么?”有点自暴自弃地叼着香烟将下巴高高扬起,猥琐老大以一种挑衅的姿态冷冷地瞪视对面笑容可掬的人。 “一分钟前是很猥琐。”付逍故技重施,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荞老大已经认定付逍言无好言,话一出口就会伤人,但又忍不住想要听她再多说一点。 “现在呢?”明知道对方在玩花招却依旧从容地走进圈套,荞老大意识到自己对付逍真的有些纵容过度。 “很帅。” 荞老大有点措手不及,香烟掉落桌面,将桌布烫出一个歪歪斜斜的圆洞。 “比棒子国的明星还好看。”付逍接着说下去,在荞老大还来不及反应之前,端起酒杯大口喝完。 深邃的黑眸泛起一丝奇异之色,垂下眼睫隐藏起即将泄露的情绪,无声而凶狠地按熄烟蒂,荞老大脸上一片冰冷,差点结霜。 付逍想再倒酒,却被荞老大伸手阻止。 “我帮你。” 付逍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她将红酒与雪碧兑到一起,不由大笑起来:“这是小孩子的喝法。” 于是荞老大直接将雪碧倒进只剩下一半的红酒瓶里,轻轻摇晃。 付逍了然地笑笑,问:“你忘了,我千杯不醉?” “怎么会忘,那是你引以为傲的本事。” “想灌醉我的人都对我有所意图。”付逍问,“你也是吗?” 荞老大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猜。” 付逍拿起那瓶兑了雪碧的红酒,豪气干云地仰头喝完。 “真可惜,我一点醉意都没有。”说自己没有醉意的人,身形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手一松,瓶子落地开花。 荞老大挑了挑眉,神色有点意外:“看来,我高估了你的酒量。” “是啊,你喜欢戴有色眼镜,所以看到的都是假象。” “不如说你喜欢伪装,人前人后,变幻莫测。” 付逍就是有本事自动过滤掉自己不想听的话,她惋惜地抚摸着另一瓶尚未开封的波尔多,轻轻叹息,自言自语:“红酒本该细尝浅酌,连瓶带酒鲸吞牛饮简直大煞风景,败坏雅兴。” 另一只瘦削宽大的手,包住了抚瓶的手。 “你哪来这么多的诗情画意。” 付逍四十五度角抬眸,浓密的眼睫下,蓝眸潋滟流光,温润澄澈,宛若净天沧海,只见美好。 “遗传妈妈的基因。”云淡风轻地一笑,与以往甜润软柔的感觉不同,那笑容清浅得近乎透明,似有若无,似无若有。 也许,她并没有真的想笑,只是习惯了笑,于是喜也笑,悲也笑。 “你妈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荞老大表现出颇感兴趣的模样,却始终没有直接开口询问。 “我妈妈是个美人哦,这里,”付逍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有一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04 颗美人痣。” 荞老大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揉进了几分柔和。 “她死的时候,也是这里中枪。”付逍笑容不变,仿佛说着最平常的事情。 墨黑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稍瞬即逝,连同那抹疼怜的情绪。 付逍抓了把薯条,蘸点番茄酱津津有味地吃着,似乎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 荞老大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她是个很诗情画意的人?” 付逍愣了愣,噗嗤笑出声来。 “你怎么对我妈妈感兴趣起来?” 荞老大扬了扬嘴角,似真非真地说:“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感兴趣。” “真是荣幸啊。”付逍含着满嘴薯条语音不清地表达感动之情。 雪碧还有剩余,荞老大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 “我妈妈的爱情,很戏剧性。”付逍接过杯子,大大喝了一口,气泡在喉咙底部叽里咕噜地闹腾,连带心底深处一直被埋藏着的某种情绪也叫嚣着寻求宣泄的出口。 荞老大很安静地听着,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宜插话。 “如果那天没有上街买东西,就不会遇到小偷,也不会和见义勇为的爸爸相遇。”付逍说,“妈妈跟我说过,当年追求她的人很多,但她就是和爸爸一见钟情。” 缘分就像是圣诞老人手中的礼物,你深信它一定会在你生命中的某个特定时刻出现,但却永远猜不到包装纸里面藏的是什么样的惊喜,或者惊吓。 “和大多数并非门当户对的情侣一样,他们遭到了亲朋好友的极力反对,迫不得已之下只好离家出走,俗称私奔。” 美丽故事的开始,悲剧就在倒计时。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真的很幸福,直到生下我为止。”付逍还笑得出来,弯弯的蓝眸,弯成两勾新月,“妈妈产后身体很弱,一直没能恢复过来,也不能出去工作,甚至无法带小孩,爸爸只好拼命工作赚钱,请保姆回来照顾我们。” “但无论怎么努力,都还是那么穷,穷到走投无路,爸爸就走上了偏道,越陷越深,刚开始只是打架、收保护费,后来受到老大的重用,跟着他走私、卖k粉,自己还上了瘾。” “我还记得那天是我的生日,九月九日,很好记吧?保姆做了饭菜就走了,妈妈和我一直等着他回来,等了很久,都快要到凌晨十二点了,他才摇摇晃晃,神色恍惚地开门进来。” “妈妈迎上去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地举起手臂,手上握着一把枪,还没等我和妈妈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开了枪。一共两发子弹,一颗给了妈妈,另一颗留给他自己。” 付逍歪着脑袋问很专心地听着故事的人:“如何?剧情是不是精彩绝伦?” 荞老大伸直手臂横过桌面,握着她冰凉的手,淡淡地安慰:“都过去了。” “是啊,他们现在一定在天堂里过着之前很幸福的生活。”付逍的眼中没有悲伤,只有向往。 荞老大皱了皱眉,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了紧自己的手,直视着那双漂亮的蓝眸,试探着问:“你不恨你爸爸?” “为什么恨他?”太过干脆的反问透露着显而易见的讯息,不但没有恨意,还没有痛楚。 如果并非伪装,就太不正常了。 “你们本来是很完整的家庭……”荞老大一边说,一边斟酌着用语,“但他最后却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下来。” “没办法啊,”付逍很宽容地笑了,“爸爸太爱妈妈了,他们想过二人世界,做子女的,应该体谅。” 荞老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认为,你爸爸杀掉你妈妈……是因为爱?” “就算再爱对方,也没有办法保证对方会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但死人就不同了,不单是身体,连灵魂都无法逃离,只忠于彼此,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付逍此时此刻的笑容,有点让人毛骨悚然,“这样的爱,不是很美好吗?” 荞老大紧绷着脸,冷冰冰地说:“一点都不好。” 人都死了,爱还要怎么继续?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付逍轻哼一声,仿佛因为讲述故事而消耗了所有体力,软趴趴地将头枕在桌子上,眼神迷离,“不解风情……” 荞老大还握着她的手,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俯身盯着她看了良久,久到她不耐烦地闭上双眼,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这个故事还不完整,”荞老大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肯定还有些什么没有告诉我。” 付逍似乎听到了她的话,闭着眼睛动了动嘴巴,微弱而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却只能听到最后一个字:“……沐。” 荞老大怔了怔,没有继续问下去,冷冽的黑眸涌出一点暖意,松开她的手,不顾豪叔之前的叮嘱,咬牙将付逍横抱起来,慢慢走回卧室。 伤口没有再次裂开,但仍是痛。荞老大看着床上把自己卷成一团的付逍,发自内心地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低头亲了亲那张总是带笑的唇,尝到了红酒混合着雪碧的香甜味道,整个人竟有些微醺。 走出卧室,带上房门,直接走进洗手间,掏出手机翻找通讯录。 “喂?荞老大?”电话接通两声后,杨日晴的声音便清晰地从听筒那端传来。 “替我准备一份礼物,付逍的生日快到了。”荞老大开门见山地道。 “你还记得她的生日啊?看来豪叔说的那什么局部性失忆也没有想象中严重嘛。”杨日晴禁不住调侃道,“还是因为你只对付逍一个人特别上心啊?” “我吩咐的事情只说一次,你好好记住。”荞老大并没有心情和她废话,直接说出了要求。 “好的好的,知道知道,我会好好准备。”杨日晴讨了个没趣,只得专心地听着,一叠声服从。 荞老大想了想,最后交待道:“如果付逍私底下联系你,你要马上通知我,并且不能泄露我局部性失忆的事情。” “其实告诉她也没什么要紧的吧,你还信她不过吗?”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荞老大语毕,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地说一句:大家的支持是我更文的动力~~~ 第73章 有爱才会去做的事情。 当修长的手指将上衣的最后一颗纽扣完全挑开的时候,付逍醒了。墨蓝的双眼睁开,不见半分迷茫,明净透彻,理智清醒。 也许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装睡。 荞老大双臂撑在她身侧两边的床单上,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她。 “被我抓奸在床呐。”付逍突然开口。 荞老大手臂一软,险些直接趴在她身上。 “抓奸在床不是这么用。”荞老大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整个绿了。 “那要怎么用?”眨巴一下蓝眸,付逍虚心请教。 “譬如我和另一个人亲热的时候被你看到……”荞老大住了口。 我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05 干嘛要跟她解释? 付逍恍然大悟,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多说无谓,简直浪费口水,还是行动最实际。荞老大低头覆上了身下人的唇,辗转深吻。 付逍双手不自觉地抵在上方那堵温暖的胸膛上,指尖隔着衣料感受到心脏有节奏的跳动,她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虽然瘦削而缺乏血色,却依旧迷人。 “接吻的时候要闭起眼睛。”荞老大的声音变得有点嘶哑,如同锦缎被撕裂开般美妙。 付逍温顺地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在眼底投下一层浅淡的碎影。 没有预料中的吻,荞老大跪在床上单手抱住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熟练地剥掉她的上衣。 手掌紧贴着腰身滑腻的皮肤,荞老大能感觉到身下的人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紧闭的双目没有睁开,睫毛却不安地轻颤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冷硬的唇线禁不住上扬起弯弯的弧度,低沉清哑的嗓音透出淡淡笑意:“你喊停的话我就停。” 付逍睁开一只眼睛,问:“喊卡行不行?” “……”你以为现在在拍戏? 互瞪片刻,付逍决定妥协,有点伤脑筋地说:“好吧,必要的时候我会喊卡,现在请继续。” “……是停。”而且,什么是有必要的时候? “你真固执。” 原先旖旎暧昧的气氛,消散在毫无营养的谈话中。 荞老大有点恼恨地堵上她的唇,这张既甜软又醉人的小嘴,就爱吐出煞风景的话。 炽热的吻一点点地下移,唇齿在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一串红印,如同悄然盛开的冬梅,从颈项延伸到腰臀。 付逍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充满诱惑,仿佛美味的大布丁,使叱咤风云的社团老大深深迷醉。 “快点……”付逍喃喃道。 湿滑的舌头沿着可爱的肚脐眼画了个圈,付逍忍不住整个人颤了颤,下意识地咬紧下唇,不逸出半句低吟。 裤头的腰带已经被解下,纽扣松开,荞老大低头含(咳咳)住金属拉链头,慢慢地往下拖拉。 付逍有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紧紧抱着自己。 “别怕。”荞老大柔声安抚。 “不怕不怕……”付逍小声重复,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胆怯只会让自己更憔悴,麻痹也是勇敢表现……” 荞老大停下了所有动作看着她。 “唱错歌词了?”付逍不确定地问。 “住嘴。”冰冷也掩饰不住气到发抖的颤音。 诶,生气了?“我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付逍扁扁嘴唇。 是啊,所有气氛都被缓解掉了。荞老大的脸色一阵发青。 付逍掀起嘴角宽容地笑笑:“算了算了,我们继续。” 算了算了是什么意思? 荞老大惩罚性地咬住了她胸部耸起的红点,没有真的很用力,却成功地令付逍微微惊栗。 舌尖轻轻地绕着那颗漂亮的小红点打转的同时,大掌覆上了紧抓着床单的小手,冰凉的触觉让荞老大心底生起无限爱怜。 温柔小心地掰开她攥紧的拳头,手指慢慢滑入她的指缝间,最终十指相扣。 付逍偏过脸,视线落在彼此紧扣的手上,目光顿时变得迷离起来。 湛蓝的瞳孔剔透美丽,弥漫开一层水润色泽,仿佛雾气缭绕的湖面。 “在想什么?”荞老大忍不住问。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近似幸福,又近似哀伤。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情,却偏偏糅合在一起,无法视而不见,听之任之。 付逍回过神来,虚软地问:“什么?” “我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怎么突然要做这种事情?” 荞老大往上移动了一下身体,将头枕到她正枕着的枕头上,两额相抵。 “因为我对你肖想了很久。” 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手指灵巧地拨弄着刚才自己舔咬过的茱萸,慢慢地地揉捏,满意地看着它在自己掌中变(咳咳)硬。 付逍打了个呵欠,无奈地叹息:“真没办法。” 荞老大眯起双眼不满地警告:“不许分心。” “没有分心。”付逍很无辜地分辨。 那个呵欠是怎么回事?“你想睡觉?” “不是想,而是我明明都睡着了,你却把我弄醒。” “我说过,你喊停我就会停。” “是卡。” “……” 付逍避开她像要喷火的目光,嘀咕道:“不停也没关系啦,你按摩得我那么舒服。” 荞老大的脸色被气得红润照人。 大手落在付逍松开的裤头上,一寸一寸地往下拉。 百折不挠是荞老大做人的原则。 被打断的暧昧还在延续,修长的手指探进了那片柔软茂密的花丛,试探性地在外面轻轻画圈。 “付逍……”细碎的吻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动情的呼喊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付逍、付逍、付逍……”一路吻至耳垂,略带嘶哑的嗓音性感得要死,付逍缩缩脑袋,情不自禁地搂住对方柔韧的腰。 “叫我的名字,付逍……”迫切地要求着,交缠的身躯密不可分。 “你希望我怎么叫你?”软糯的声音尚未完全失去理智,依旧平静。 荞老大没有回答,埋首在她的颈项间,温热的呼息有规律地洒在白皙的肌肤上。 片刻,嘶哑的声音恢复了一丝清洌:“说你爱我。” “我爱你。”这一次,她得到了付逍顺从的回应,只是那种牙牙学语般的重复让她生出几分气恼。 “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不知道恼恨谁,是她,还是自己。那句话说出来后,凶狠的语气让自己也吃了一惊。 付逍却没有被吓到,笑笑问:“那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的心设了密码,我解读不了。”是否就因为永远猜不透这个人的想法,才会被她深深吸引,无法自拔? “人生若只如初见,你不会忘记。”付逍说。 “什么?”答非所问的话,让荞老大一头雾水。 付逍笑出声来:“你不要去想密码就没有什么密码,一直以来,你都以为我在防着你,其实,你何尝不也防着我?” 分不清是不是说者无心,荞老大只觉得那一瞬间,心底深处极力要掩藏的某个秘密,红果果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惊疑与不安统统涌上心头,那个人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为何总抓不住? 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她。 荞老大粗暴地将她压住,继续之前没有做完的事。 如果两个人之间有爱,当然能做,以爱为名的亲密接触,两情相悦,才能让爱进一步升华。 ——然而,她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爱? 荞老大不愿去想。 突如其来的恼恨令她没有办法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06 保持先前的温柔,她近乎粗暴地向她索取,总觉得要得不够,拥抱得不够彻底。 要怎么做才能真真正正拥有这个人? 不断地低声说着“我爱你”,不断地得到回应,听得出付逍的确已经动情,但却令她更矛盾更痛楚,爱、恨,交加。 她爱的是谁,此刻脑子里想的是谁,口中的爱有多少成真,多少成假? 一旦追究,便没完没了。 激情过后,付逍确确实实陷入昏睡当中,荞老大承认自己是很霸道的人,予取予夺,使她筋疲力尽,疲惫不堪。 将床底的箱子拖出来,打开,取出一本半旧的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开启。 “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反复低喃着这句话,定定地盯着屏幕上那行提示输入开机密码的英文句子。 打通了杨日晴的手机号码,单刀直入地问道:“我和付逍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你知道吗?” “诶?知道啊,不就是她生日的那天嘛,她还用蛋糕砸我们,弄得我们满身都是忌廉,想忘记都难。” “几岁?” “什么?” “是她几岁的生日?” “十岁啊。” 迅速地在键盘上输入年、月、日,立刻弹出一句提示:密码正确,计算机正在打开,请等待…… 挂了电话,荞老大看向床上正睡得香甜的付逍。 那句提示,是巧合,还是故意? “付逍……”她走到她身边,很想马上摇醒她,粗暴地审问:你到底猜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 但是,她终究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h情节(掩脸)写得有点痛苦……偶果然比较适合清水啊啊啊 第74章 不会爱上一缕幽魂 醒来,橘红的暖彩在墨蓝的眼瞳内慢慢铺开,付逍呆了几秒钟,才意识到此时此刻,日落黄昏。 整个卧室都被柔亮的夕阳余晖填满,触目所见,尽是温情脉脉,包括正深陷在床垫中睡得香甜的枕边人。 被子滑落在地面,睡着的人无遮无掩,颀长纤瘦的身躯笼着薄薄暖光,四肢闲适地舒展开,像极一只惬意地晒太阳的猫。 细碎的额发覆盖住冷峻的双眉,消减了几分长年累月堆积在眉宇间的寒漠,发丝的阴影随着微风的吹拂而轻轻颤抖,使那张恬静的睡颜平添上几分楚楚动人的色调。 付逍单臂撑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一边注意着荞老大的情况一边偷偷溜下床。 衣服被丢得满地都是,马马虎虎地收拾一下,手才碰到门把,整个人便愣住了。 没有反锁。 付逍恨不得冲到床上一脚将依然在睡的人踹下去再跳到她身上使劲蹦跶。居然没有锁门就对她上下其手,这样那样,找死是不是。 付逍屏息凝气趴在门缝上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很好,没有动静。 “怎么了?”带着浓浓鼻音的询问声自身后传来,付逍回过头,唇角微微上挑,很好,刚才在自己臆想中被蹂躏百遍的家伙终于醒了。 “我想洗澡。”付逍说,“但没有换洗的衣服。” “穿我的。”荞老大慵懒地趴在床上,璃墨的黑眸半睁着,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茫。 “太大,穿在身上松垮垮的不好看。”付逍抱怨。 “那叫日晴替你带些衣服过来。” 付逍点点头,找到手机然后拨通电话。 “喂?”杨日晴一日之内被不能得罪的两个人轮流骚扰,敢怒不敢言,语气微微透出不耐。 “日晴,帮我带几套衣服过来,休闲一点,不要裙子。”付逍简单明了地说出要求。 “我在餐厅正要点菜呢,”杨日晴说,“等我吃饱了再替你送过去。” “和佳人一起?”付逍笑眯眯地调侃。 “知道就好,”杨日晴的声音带上一丝笑意,“对了,你家钥匙还是放在门边的信箱里吧?” 付逍露出为难的神色。 “嗯,在那里……”付逍微微拖长语音问,“要到什么时候?” “起码要等我吃饱吧!”电影不能看了,回家弹琴算了,“两个小时之后送到。” 杨日晴挂了电话,争分夺秒地继续和佳人共进烛光晚餐。 付逍按下通话结束键,无奈地耸耸肩:“日晴中午的时候和马子出海了,今晚不回来,叫我自己回家拿。” “那你就回家拿吧。”荞老大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快去快回。” “我吩咐豪叔替你准备晚饭。” “你回来的时候顺道买吧,他做得不好吃。” “好。”付逍推门而出。 钥匙原封不动地躺在信箱里面,放在掌心里,有一点沉甸甸。 打开门,夕阳尚未隐没最后一缕光芒,惨淡的薄光排窗而入,所有镜子都闪亮刺目。 幽灵小姐不在。 寻遍镜里镜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幽灵小姐曾经存在过的半点蛛丝马迹。 就像她突然出现那样,现在又突然消失。 付逍恍惚了很久,没有第三者的见证,没有人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 那袋苹果还在冰箱里放着,付逍拿出一个,洗洗吃了。 走进卧室找出旅行袋,收拾了几件平日最爱穿的衣服,一切从简,没花费多少时间,提着袋子走出客厅时,外面街道两旁的路灯正好亮起。 付逍没有马上离开,她从沙发底下找到了用来砸核桃用的小锤子,举臂,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面镜子。 砰。 玻璃碎开,四分五裂。 所有碎片都映照出同一个面带笑容手执铁锤的女孩子,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唇,容颜精致,动作机械。 砰。 飞溅的碎片划过漂亮的脸颊,肌肤裂开一道浅浅的口子,溢出一点点猩红的血。 ——满地都是碎玻璃。 从门口到厨房,如秋日落花,堆叠成簇。 最后是卧室,从外到内,手起锤落,优雅地决绝地粉碎一切幻觉,不留余地。 墨蓝的眼眸毫无感情地扫视四周,视线冰冷得如同寒冬。 只剩下梳妆镜——唯一也是最初的幻觉所在。 举起手上的小锤子,用尽全力朝它砸去,脑中闪过碎片翻飞的美丽场面,甚至可以预感到皮肤被碎屑割开的疼痛。 “付逍。” 熟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腕被一道奇大无比的力量钳制住,无法再动弹分毫。 “嗨,我的幽灵小姐。”付逍松开手,锤子掉在地上,与地面撞击,发出一声沉重的钝响。墨蓝的眼眸凝望着完好无缺的梳妆镜,镜中的穆沐贴在她身后单臂环住她纤瘦的腰身,另一只手稳稳地抓住她高举的手。 付逍冲镜中的穆沐粲然一笑。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穆沐扳转她的身体,迫不及待地亲吻她唇,她挣扎了一下,乖乖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07 地安静下来,然后开始回应。 “我的确不会再回来。”一吻终了,彼此分开的时候,付逍微喘着气,胸膛急促起伏,穆沐却气定闲神,游刃有余。 “为什么?”穆沐逼视着他,俊美的容颜愤恨至扭曲,“这算什么?最后的道别?” 付逍依旧在笑,嘴角高高挑起,眼底泛起一抹坚定之色:“我不会爱上一缕幽魂。” “你……”穆沐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付逍掏出手机,接通,指尖按下免提键。 “付逍,你去了哪里?”杨日晴的咆哮声响彻狭小的卧室,“荞老大她、她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对她做了什么?!” 付逍哈哈大笑:“明明是她对我做了什么好不好。” “不跟你说笑,是说真的,豪叔说荞老大好像又变回了植物人的状态,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好,我回来。”付逍结束了通话。 穆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黑沉如子夜般的眼眸深不见底。 “我要走了。”付逍看她一眼,又看看手机,“你也听到了。” 穆沐还是不说话,但她慢慢地松开了握在她手腕上的手。 “我不会对不切实际的东西产生感情,”付逍蹲下来拾起地上的锤子,握紧,“人鬼情未了绝对不是浪漫。” 穆沐冷冷地看着她站起来,姿势优美地抬臂—— “自从见到你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发疯,就是在做梦。” 镜子碎开,幻觉消失,身后没有半点熟悉的气息,空落落的房间只站着她一个人,仿佛由始至终,就只是她一个人。 荞老大的住处乌灯瞎火,有一瞬间,付逍以为那里已人去楼空。 是豪叔替她开的门,两人目光相接,不等付逍开口,豪叔便开始解释:“你吩咐过我外卖送来时一定要拿去荞老大房间,我照做了,但无论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回应,我觉得有点不妥才会打你的手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杨老大接听……” “杨日晴呢?”付逍打断了他的话。 “走了,荞老大让她回去的。”豪叔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她解释清楚所有事情,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那可能是后遗症,突然失去意识又突然恢复,包括记忆障碍……这些需要请权威的脑科专家诊疗,我尽力了……” “你放心,我的手下一直都很厚待嫂子和小孩。”付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该如何打消他担忧的念头,“等她的情况稳定之后,我就让你和嫂子团聚。好了,你先回自己房间休息吧。” 豪叔听到想要的承诺后不敢再多言,掉头走回自己房间。 荞老大的房间门虚掩着,付逍推开门,走进更深沉的黑暗中。 手指摸索到电源开关,一刹那灯火光亮,刺痛了眼睛。 荞老大懒散地靠坐在床头,脸沉如水,不辨喜怒。 “我猜猜你在气什么。”付逍将提在手里的旅行袋扔到地上,走到床边并腿坐好,乖巧得像个听课中的学生,“第一,我回来时没有顺道买晚餐,而是预先叫了外卖。” 荞老大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中,却并不说话,只用下巴轻轻地磨蹭她柔软的头发。 “第二,我骗你说日晴和马子出海过夜,但其实她就在附近的餐厅和马子享用烛光晚餐。”设置定时开机与呼叫转移,然后关机,就这样一个类似恶作剧的小把戏,彻底破坏了玫瑰花与香槟制造出来的浪漫,不知道会不会被杨日晴记恨? 荞老大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上面的淤青未散,脸颊却又添新痕。 “第三,我比你聪明,你妒忌。” “第三。”荞老大终于开口,低下头,印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还是笨一点比较可爱。 付逍被她强硬地压在床上,好不容易结束掉法式深吻,才想坐起来,两边手臂却被牢牢固定。 “你布的每一个局都精确得让人惊叹。”荞老大发出一声赞叹,“得到让你满意的答案了吗?” 付逍看着她那双莫测高深的黑眸,笑着摇头,“答案就是真相,真相从来不如人意。” 荞老大也笑着摇头:“什么才是真相,你眼中的还是我眼中的?” “那在你眼中看到的是什么?” “你。”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垂,她总是喜欢舔咬她这个敏感的地方。 “啊?”付逍闪躲着,疑惑不解。 “这次死里逃生,让我的一些想法发生了改变。” “例如?” “以前我想在黑道称霸。” 付逍呆了呆,没有回应。这的确是荞老大的理想。 “现在我觉得无所谓了。”现在的荞老大如是说道。 “因为受伤?”付逍用手指戳了戳她身上缠着绷带的地方。 “因为你。”大手抓住那只恶劣的手指,放到唇边不重不轻地咬了一下,以示惩戒。 “诶?”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疑惑,付逍低呼一声。 “我发现我好像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爱你。” “这真是惊人的发现。”付逍神色夸张地附和。 “如果我不再是老大,你会跟我走吗?”荞老大表情认真地问。 “先说走去哪里。”走出亚洲还是走向世界? “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不是荞老大,你不是付逍。” “你不是荞老大……”付逍盯着她,小声地重复她的话,她听到了,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不再寒漠。 付逍说:“嗯,一起走。” ——你心里比较在乎谁?她……还是我? ——我只在乎眼前的人。 荞老大狠狠地搂紧她,紧得唯恐稍一松开,她便消失不见。真的得到了吗,怀里的人是自己的了? ——叫我的名字,付逍…… ——你希望我怎么叫你? 付逍闭上双眼将脸埋入她的肩窝上。迟迟等不到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明明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不让她彻底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章不断暗示和铺垫,本以为会有人在这章更新之前捅破真相…… 第75章 曾经想过要你死 冰凉的水滴顺着轮廓优美的脸部线条缓缓滚落,灯光下,剔透晶莹,冷凝如珠。半眯的黑瞳仿佛醉意未消,迷离中透出惘然,湿润的眼睫似被乌墨所染,眨动间,跌落半颗水珠,恍如泪滴。 那是谁的脸? 意识到这个问题时,璃墨的瞳孔瞬间缩小,劭美的五官微微扭曲出痛苦的神色。 砰—— 拳头砸在壁镜上,手背突起的青筋纹路交错,被渗出的猩狞液体一点点覆盖,直至满手殷红。 闻声而来的付逍将身子贴到她温暖的背上,双臂轻轻环住她柔韧的腰身,低低地说:“下次,用锤子吧。” “好主意。”破裂的镜子哗啦一声碎落,如同穿透年月的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08 流光,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不可挽回。 两人回到卧室,付逍抓起那只血淋淋的手,用消毒过的绣花针将伤口里的玻璃碎屑一片片挑出来。 “你没有痛感?”付逍抬眸看去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人,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神,如火燎原,简直像失了理智。不禁有点担心,这个冷漠惯了的人,一旦被什么点燃,是不是连同生命也一起焚烧,至死方休。 “还会痛,才知道自己依然活着。”荞老大用另一只手抚摸付逍脸上已经结痂的淡淡细痕,指腹在上面轻柔流连,双眉微微聚拢,像是发现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上竟有一道极细微的瑕疵,三分不满,七分疼惜。 “除了痛之外,应该还有别的感觉能证明一个人还活着。”付逍用药棉将伤口附近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出其不意地凑过去,在她脸上印下一吻,“这个感觉会不会更加理想?” “理想不能太表面化,需要深入探讨。”冷硬的面部表情柔和下来,嘴角甚至挑起一抹笑意,就在荞老大准备将想法付诸行动时,付逍举起两个瓶子挡在自己面前。 “在探讨严肃的人生目标之前,请先保证自己不会失血过度,来,挑一瓶你喜欢的。”瓶子上面贴着字体清晰的标签——酒精或是双氧水。 目光没有往那两个瓶子扫去半眼,荞老大随手取了其中之一,淡淡地道:“你不问是怎么回事吗?” 付逍疑惑地歪着脑袋看她,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皮肉外绽的伤口,自虐并非没有理由,嗯? “我问你就会答吗?”如果她是那么坦率的人,就不会直到现在都不肯痛痛快快地给出真相。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答?”话音甫落,蘸了双氧水的药棉已经涂在伤口上,随即蒸腾出大大小小的气泡,带着惨不忍睹的快意,迅速鼓胀,迅速破裂。 “我挑的是这瓶吧?”荞老大举起手上的酒精,忍不住问。 付逍笑眯眯地点头:“我只说挑你喜欢的。”没说过要使用,对不对? “你是想告诉我,喜不喜欢由我,选不选择由你?”荞老大挑眉,凌厉的目光汇聚成尖利的锋刃,直直刺入对方心底。 湛蓝的眸子浮现薄薄笑意,氤氲开明媚水光,湖波潋滟。 “认真你就输了。”付逍伸手扯了扯她严肃的嘴角,有点无奈地道,“我从来不知道你的联想力会这么丰富。啧啧,高考作文?从消毒伤口引申而出的人生哲学?” “难道你不知道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最大的乐趣就是胡思乱想?”荞老大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了正试图将自己的嘴皮努力向上拉的手。 “无所事事是伤员的本分。”付逍说,“你抓着我,我没办法帮你包扎。” “那就这样吧,小伤而已。”大手稍微用力,便将娇小的某人整个拉入怀中,荞老大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额角,不冷不热地道,“在我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你禅精竭力地应付那些老家伙,应该快到极限了吧,现在我没事了,你无需再逞强。” 付逍窝在她怀中,隔着衣料也能嗅到淡淡药香,她闷声闷气地问:“你想回兴福?” “嗯,总得露个面,不然还真让他们以为我死了。” “也对,日晴经验尚浅,目前亟待解决寻找买家的事,而她恐怕还处理不来,指不定需要你亲自出马。”付逍只要一提到社团的事,便会立刻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态,表现得热枕投入。 “我说了,只要有我在,社团的事你就不必再过问。”荞老大不满地皱眉,双臂微微收紧,以亲昵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希望在你准备把我当作礼物送给买家的时候,也能说出这番话。”付逍不无讽刺地讥笑。 下一刻,她被狠狠地推开,湛蓝的眼瞳对上璃墨的乌眸,视线纠缠间,相互刺探,相互猜疑,相互防备。 “你不会,对不对?”付逍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带着一点虚无缥缈,听不真切。 荞老大感到自己被那双湖水般的剪剪秋瞳一点点地吸引、吞噬,犹如深陷在漩涡当中,不断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下沉,直至灭顶。 “我不会。”嘴唇自动张合,无法深入思索,只能直接地、直白地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诉诸言语。 “步季荞就是那样做的,你为什么不会?”空灵的声音仿佛直接在脑内生成,敲击着意识的门扉,沉重得让人无法抗拒。 是啊,为了利益,步季荞当然会毫不犹豫地将你送到别人床上,但我不同,我不一样,我又不是她。 “我不是她。”身体轻松得仿佛要飘起来,云里雾里水里,似要与韶光融为一体。 “那你是谁?” ——我是谁? 空泛的湖面宽广无边,烟波浩淼,被湖水包围的身躯载浮载沉,浑浑噩噩地流向虚无的彼方,渐去渐远,游离瓦解—— “我是……” 嘭—— 握在手里的酒精瓶子自掌心滑落,在地面碎裂成片。 涣散的黑瞳倏然收缩凝聚,眸光雪亮明晰,流转出漠漠清辉,冷冽如冰,不近人情。 空气渗入了酒精的味道,浓烈的呛鼻。 付逍垂头看着地面逐渐流散开的透明液体,心底涌上千百种难以言喻的滋味,交织翻腾,千百种滋味,翻作遗恨,膨胀得胸腔发紧。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很失望,对不对?”荞老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的寒意,几乎足以将人冻结。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付逍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浑身虚脱无力,连声音也苍白黯哑。 “谁知道呢。”荞老大笑了,“很精彩,不是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是不是就能寻回‘以前’那个荞老大?” 识破她,然后逼她离开,再让本尊回来?付逍啊付逍,有没有必要如此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我说了,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付逍抬起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记狠辣的耳光,手劲大的将她整个人扫跌落床。 “那是怎样?”荞老大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神色凶恶,“你最擅长的不就是在我对你深信不疑的时候彻底背叛吗?一次又一次故技重施,你真把我当成白痴?” 付逍被那一巴掌扇得头晕眼花,脸颊火辣辣地生痛,牙齿咬破了嘴唇,口腔弥漫开腥咸的味道。 “如果你不是白痴,就应该分辨得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倔强地挤出一抹笑容,再痛再委屈也不显露脆弱,付逍从来不是中看不中用的漂亮纸娃娃,一撕就碎。 荞老大单膝跪在床铺上,慢慢向身下的人欺近,修长的手指放在她左胸的位置,笑容透出一丝残忍:“这里太会撒谎,简直能以假乱真,除非剖开来看,不然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不是没有给你机会,只是每一次给你机会,你都让我深深受伤。 有多爱就又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09 多恨,有多恨就有多痛,那种绝望的淋漓的痛楚,逼得她陷入癫狂。 “那你为什么不剖开?”付逍笑得比她残忍,“你懦弱得不敢正视它?” “激将法对我没用。”荞老大面无表情地轻轻摇头,“你总想着自己解脱,有没有替我想过?如果你真有一分一毫爱过我,又怎么舍得去死?” 你狠得下心扣动扳机,狠得下心看着我在你面前死去,我却不能够……如果人不在了,心不再跳动,爱还要如何继续? “你那根本不是爱,你的想法是错的,不对的,荒谬的。”荞老大的语气并不激动,冷静得有违常理,“我偏要活着,偏要以这个人的身份活下去,你别痴心妄想步季荞会回来,没有我,她就是个活死人。” “……穆沐。”付逍柔柔地低叫一声,换来的是再一记狠辣的耳光。 “别用那么深情的语气去呼唤一个自己亲手杀死的人。”荞老大盯着那半张肿起来的脸颊,痛苦得声音发涩,“死了就是死了,还魂的鬼是丑鬼,别指望有什么可以永恒不变。” 第一次被杀的时候,她可以归结于形势所逼,尽管恨,但依然爱,所以在苦苦挣扎之后,她还是原谅了她,在她被社团那班元老逼得走投无路时借尸还魂,只为替她承担起一切重担,再见到她脸上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然而,她却再一次毫不留情地背叛,运用她擅长的催眠术支配她,驱逐她,甚至有可能消除她,若是这次她再相信那是以爱为名,就真是笨蛋加白痴。 “说得那么好听,其实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付逍的眼底流转出浅浅落寞,仿佛秋日金色的漏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林木倾泻在宁静广阔的湖面上,美好而忧郁,“便利店门前那辆失控的车子,是你特地替我安排的,对不对?” 荞老大毫不愧疚地点头,凝望着她的笑容,平静地道:“你不是认为同归于尽是爱的最高境界吗,我只是想成全你。” “我想我还能毫发无损地活到现在,并非依赖运气。”慢慢肿起来的脸颊影响了发音的清晰度,说出口的话显得有点含糊不清。 荞老大漠然地看着她,答非所问:“我去拿冰块来帮你冷敷。” 几乎毫无例外,每一次,她对她都于心不忍。 没办法果断地以牙还牙,没办法狠下心向她报复,就算这个人将自己置之死地,甚至让自己魂飞魄散,自己也一定没办法回敬她同等的残忍。 那时候,飘荡在马路边上冷眼看着失控的车子向着毫无戒备的付逍猛冲过去,惊惧突然取代了快意,撕心离肺的痛楚让她在瞬间明白到,再恨她,再怨她,也抵不过失去她的惶恐。 没有谁向她保证过每个人死后都能化作一缕幽魂,那是一场赌博,如果付逍也像她一样,死亡只不过是脱离肉体的束缚,从此自由自在,那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但万一赌输了呢? 她承受不起那样绝望的后果。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使自己灰飞烟灭,但却要在这个没有她的世界孤独飘零,天天月月年年,没有尽头……每时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就在车子即将撞上她的时候,她疯狂地寻找一切能够为她所用的反光点,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勉强借助车窗连接起阴阳相隔的两个世界,用尽全力将她推开——玻璃不如镜子那般随心所欲,但幸亏她还是成功了。 当包裹着冰块的冷毛巾轻轻落在红肿的脸颊时,付逍的单边眸子已经有点撑不开了,湿润的眼眸如同雾气缭绕的平湖,仿佛只要再稍稍眯起,那抹湛蓝便会满溢而出。 “很痛?”温柔的语气,隐隐带着疼惜的错觉。 付逍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那就别再背叛我。” 付逍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她,清澈见底的眼神,澄净如水。 “以后,如果你再算计我……” “还会打我?”付逍略带挑衅地扬起下巴。 “……不要道歉,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不受干扰地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荞老大的眼神冷冽得接近冰点。 付逍张了张嘴,声音如鲠在喉。 荞老大凝视她片刻,吻了吻她许是因为寒冷而变得微微苍紫的唇:“同样三个字,换成‘我爱你’。” 自欺欺人也好,别让我,听到你说对不起。 第76章 杀机四伏 那是在刚刚入黑,灯火黄昏,天际霞光渐敛的光景,付逍走去浴室的途中,不小心踢到了掉在地上的沙发抱枕,身形稍稍后仰,耳边便听到“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穿透了空气,惊险地擦着她的脑门而过,在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小洞。 “趴下!”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荞老大突然以讯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了起来,猛地扑到她身上,一手护着她的脑袋,一手揽紧她纤细的腰身,就地打滚,躲到了沙发背后。 “刚才那是……”付逍不确定地问,双眼睁得大大地看向墙壁上的小黑洞,不敢置信。 “不错,用的是消音手枪,很可能是专业杀手。”荞老大神色凝重,戒备地盯着半敞的窗户,对面大厦距离她们不过百米,开枪的人,就潜藏在那些看似平常的住户里。 “我们现在怎么办?”付逍问。 “逃。”荞老大言简意赅。 “直接走出去?”付逍天真地问。 “接住我。” “啊?” 付逍尚未反应过来,荞老大已经软软地倒在她身上,人事不省。 吓晕了,不会吧?付逍抱着她沉重的身体摇了摇:“……好重。” 豪叔的房间毫无动静,这些天,除了付逍敲门找他,他轻易不踏出房门半步。 这样下去,他会变宅男吧? 付逍将失去知觉的荞老大慢慢放到地上,探了探她的鼻息,规律而绵长,仿佛好梦正酣。再摸摸她的手脚,是让人安心的温度,付逍长长地松了口气。 等待,过于漫长,浓稠的夜色从窗口一点点地渗透进来,轻飘飘地在室内散开,仿若无数冉冉盛开的花朵,直至填满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真慢—— 抱怨的念头才刚刚冒出,门口突然发出一下“嘭”的撞击声,强劲的风立刻倒灌进来,与此同时,付逍已经意识到门被人用力踹开,危险倏然而至。 伸手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样物件,狠狠地朝门口砸去,黑暗中有人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冷笑,然后是硬物落在门板上再反弹开的声音,目标落空,而投手,反而成为最暴露的目标。 黑暗中,但见一星点火花闪烁,付逍骇然侧身,又是“咻”的一声划破沉寂,子弹不知道最后落在何处,空气里弥漫开一阵浓重的硫磺味。 付逍几乎在侧身躲闪后马上便灵活地向着刚才火星闪现的地方冲去,蹩脚的拳腿功夫终究还是起到一些作用,飞踢出去的一脚恰好落在来人持枪的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10 手上,娇小的身躯并非看起来那般柔弱,最起码那人的手枪被踢得脱手飞离。付逍乘胜追击,抬起手肘向着黑影的头部猛击过去,这一次,对方已有防备,举臂挡住进攻,另一只手握拳,快准狠地打在她柔软的腰眼上,付逍痛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身子再也站不稳,扑通跪在地上,豆大的汗水自额角涔涔而下。 豪叔的房间依旧毫无动静,即使刚才那么大的声响已经昭示着有意外发生,但他就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付逍惊觉到杀手正要往荞老大躺着的方向走去,心头一震,不顾一切地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脚,张大嘴使劲咬下去。 “啊呜……”杀手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脚下用力,一下便将付逍蹬开。 “臭婆娘,就先毙了你。”许是痛得厉害,杀手勃然大怒,弯腰一把将付逍揪起来,宽大的手掌攫住纤细的颈项,残忍地一点点收紧。 咻—— 脆弱的咽喉没有被拧断,脖子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付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同时痛苦地咳嗽着。 杀手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没事了。”低沉平稳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忐忑,付逍被人温柔地拥入怀中。 “咳咳咳……那么……咳咳……那么久。” “是我不好。” “咳咳咳咳咳……” “我去帮你倒杯水。” “咳咳……咳咳咳……” “怎么了?我只是去倒水,外面的人都被我摆平了,不用担心。” 被揪着的衣摆似乎揪得更紧,荞老大无奈,唯有等待她断断续续地咳嗽着,直到呼吸畅顺。 “都是些什么人?”付逍哑着嗓子问。 荞老大的目光顿时变得冷冽凌厉,她看了眼地上纹丝不动的黑影,淡淡地道:“职业杀手。” 付逍一怔,心念百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透到底是谁竟不惜重本置她们于死地。 “这里已经不安全,我们要换个住处,并且越快越好。”荞老大当机立断,沉声道,“你去简单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叫日晴来接我们。”付逍说。 荞老大略微沉吟,最终点了点头。 兴福的权力已经逐渐偏移到杨日晴手上,众所周知她是步季荞最信任的心腹,也是兴福的下任接班人,没道理会在这时对毫无威胁力并处于半隐退状态的老大萌生杀意。所以可以排除嫌疑。 二十分钟后,杨日晴的车子停在落下,荞老大敲开了豪叔的房门。 “前段时间有劳你照顾。”语句虽然客气,但语调却淡漠冰冷。 豪叔似是预感到了什么,整个身子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 “我、我只求你放过我妻儿,我、我这条老命不、不足挂齿。” 荞老大抬起右臂,泛着冷色金属光泽的手枪直直落入豪叔的视线范围,他恐惧地想往后缩,枪托已经重重地击在他颈侧,来不及发出半声哼叫,他整个人昏倒在地。 付逍挽着旅行袋站在门口等待,目光有点涣散地落在无人走动的楼道上,脸色苍白如纸。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她头也不回地道:“真慢。” 荞老大从她手上拿过旅行袋,轻轻握住她汗湿冰冷的手,面无表情地道:“你很多怨言,嗯?” 反手将门关上,两人迅速地下了楼,钻进杨日晴的车里。 “受伤了?”杨日晴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观察付逍不同寻常的脸色。 荞老大猛然惊觉,一手扳转付逍的身子,一手撩起她的衣衫,赫然入目的,是后腰上那块狰狞的青紫。 “没事……”付逍强忍着疼痛颤声开口。 杨日晴气恼地皱眉:“靠,最恨揍女人的人,而且还揍脸,我诅咒他祖宗十八代。”若非正在驾驶,也许她就会双手比出中指来了。 付逍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的时候牵动了腰部的伤,立刻又痛哼起来。 荞老大的目光落在她半张猪头似的脸上,没有出声。 两天前,更像猪头。 杨日晴继续说道:“老爸有一个住处满隐秘的,我带你们过去暂住一段时间吧?” “不,”付逍有气无力地反对,“新叔名下的房产太容易查得到了,不安全。” “那你想怎么样?” “随便租一处地方。”付逍说,“而且要在附近。” 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想取她们性命的人,绝对想不到她们竟敢在被袭击地点的附近继续居住。 “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有点冒险?”杨日晴不放心地问,目光移向沉默不语的荞老大。 “就照付逍说的做。”荞老大淡淡地说。 “好吧,我会安排手下替你们购买生活用品……” “不要安排手下。”付逍打断了她的话,“我们的行踪,不能泄露给第四个人知道。” 杨日晴撇撇嘴:“我会替你们购买生活用品。” “谢谢。”付逍苍白着脸冲她甜甜一笑。 新住处就在街心广场附近,从窗口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鸽子在半空中盘旋飞翔。无遮无挡的广阔空地,减低了被暗算的危险。 付逍软趴趴地趴在沙发上,半瞌着双目享受着荞老大的推拿按摩。 “我想她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找人来袭击你们的。”杨日晴不安地在付逍眼前来回踱步。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付逍注意观察她的神色。 “我……我知道,除了她之外不会是其他人。” 荞老大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谁?” “唉……”杨日晴迟疑片刻,才吞吞吐吐地回答,“是梁湖月。” 付逍蓦然睁大双眼,狐疑地看向她:“她不是早就离开这里回hk了吗?” 杨日晴站定在原地,目光闪烁:“我找人教训了她一顿。” 荞老大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是眼角微微上挑。 “就为了她不肯和我们合作?”多大的人了,只会意气用事,并且坏事。 “不是针对她……”杨日晴啧了一声,烦躁地搔了搔头,“是她身边那条子。” 荞老大细长的黑眸倏然眯起,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遮掩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那条子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她失忆了。”付逍怒极反笑,“在动手之前,你就没派人查过她的底细?” “我知道她失忆了,但岚云偏还对她念念不忘……”杨日晴心虚地住了口。 真相大白,原来是因为争风吃醋。 付逍没有忘记梁湖月之所以拒绝和她合作的原因——对于穆约楚,梁湖月打从心底重视。 “我衷心希望那条子并没有将她的身手一并忘记。”付逍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如果穆约楚平安无事,梁湖月又怎会花重金追杀她和荞老大? “我在她们的游轮上偷偷安装了一个定时炸弹……”再好的身手,也在劫难逃。 “你真应该多安装几个。”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11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就是麻烦所在。 付逍感觉到荞老大的按摩力度猛然加强,立刻转过头冲她委屈地笑笑:“好痛。” “痛就别那么多话。”荞老大冷眼地扫了过来。 杨日晴没有在意她们的互动,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也后悔没有下狠手,结果只炸断那姓穆的半边胳膊。” 室内温度顿时下降十度,荞老大阴仄仄地开口:“明天的例会,你向他们宣布荞老大已经死了,兴福由你做主。” 杨日晴吃了一惊,急急说道:“荞老大,你好端端的干嘛这样咒自己。” 荞老大斜睨着她冷冷地挑起唇角,笑容阴霾森然:“你不是早就当我死了吗?”不然怎么会自作主张,随心所欲? 杨日晴吓得嘴唇发白,焦急地解释:“不是……我、我一时冲昏了头才鲁莽行事,荞老大,我没有丝毫逾越之心……我可以发誓。” 没有人说话,屋内静如死水,荞老大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是喜是怒。 杨日晴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付逍。 “那条子现在怎么样了?”付逍问。 “还在医院躺着,下个月开始复健,梁湖月已经替她从国外定做了一条假肢,听说是高科技产品。” 付逍想了想,道:“替我安排一下和梁湖月见面。” “她不会听你解释。”荞老大立刻否决了她的想法,“我想她已经认定了我记恨她不给面子,不肯和兴福合作,所以才耍手段害她。” “就是因为她记恨的是你,所以我才会有机会和她谈判。”付逍说。 “太冒险,我不同意。”荞老大以不容违逆的口吻道。 付逍转头看着她,看到她眼中的坚定与决绝,知道再没办法说服得了她,唯有妥协地点点头:“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荞老大绝然抬头,一字一顿地道:“我去会会她。” 第77章 另类温柔 杨日晴离开后,付逍揽着沙发抱枕翻了个身,以优美而慵懒的仰躺姿态伸展着酸痛的四肢。 “你平时缺乏运动,应该多上健身房。”荞老大气定神闲地欣赏着她略带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美好的身线虽非大众理想化的性感热辣,但仍勉强算得上凹凸有致,看在迷恋者的眼里,足够诱惑。 “你喜欢肌肉和力量?”付逍无法苟同地挑挑眉,“你一定很喜欢看体育节目,特别是相扑比赛。” “猜错了。”荞老大单臂伸到她柔软的腰下,小心地没有触碰到她的伤,稍稍用力,便将她带起,勾到自己怀里,“我更喜欢看动画片,特别是《猫和老鼠》。” 付逍笑出声来,将头枕到她肩窝上,温热的气息一阵阵地吹向她敏感的耳背。 “我敢肯定你是故意的。”荞老大不是正人君子,送上门的美色岂会拒绝,她一向珍惜粮食,主张吃干抹净,绝不浪费。 另一只手也环上了纤细的腰,指腹隔着衣料从容不迫地一寸寸勾勒着玲珑的曲线,似乎可以感受到衣衫底下肌肤的细腻。 低下头的时候,对方非常默契地扬起下巴,嘴唇与嘴唇的碰触比想象中的轻微,像是腼腆笨拙的试探,这样生涩的挑逗方式显然勾动了荞老大冷若冰霜表象下的炽热,顺理成章地由浅入深,完成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等等……”付逍微喘着气轻轻别开脸,鼻尖擦过荞老大的脸颊,让那个与温柔无缘的冰山老大绽开了一个柔情的笑。 “这一次我有记得反锁。”低沉悦耳的嗓音已经有了一丝沙哑。 付逍的脸霎时间涨得通红,外间传言她是个风月场中的老手,长袖善舞,十八般武艺伺候得对方欲(咳咳)仙欲(咳咳)死,神魂颠倒。事实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不过都是陷入催眠状态的家伙们自行浮想联翩的效果。 真正的付逍,相当纯情。 “我们该谈谈正经事。”尽管付逍也认为眼前这个正欲对她上下其手的家伙非常诱惑,无论是接吻还是其他各个方面都让她着迷——无关技巧高超,而是对方的专注与执迷让她感到自己是被珍视的被宠溺的被呵护的,自己在对方心中犹如易碎的无价之宝,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嗯?”维持着姿态暧昧的上下体位,荞老大的神色恢复了一点清冷,她挑起单边眉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示意她可以开始谈论所谓的正经事。 付逍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计较姿势的摆放问题,反正身下的沙发很柔软,让她感到舒服,而压在上面的家伙也不会使她有任何不适。 “梁湖月并非善男信女,她幕后的黑(咳咳)势力强大得你无法估量。”很早之前,步季荞便想过开拓hk那边的毒(咳咳)品市场,所以调查过三(咳咳)合会在内的所有实力宏厚的黑帮社团资料,梁氏家族在当地黑白两道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被步季荞定性为只可拉拢不可为敌的对手。 这次兴福理亏在先,对方未必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与他们谈判,更何况对方已经做到了雇佣杀手狙击他们这一步,可见事情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大不了两败俱伤。”荞老大轻描淡写地道。 “你乐见其成,对不对?”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只是披了步季荞的外皮,本质还是那个正义凛然的警员,挑拨两大黑道势力自相残杀,警方则优哉游哉地隔山观虎斗,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跑出来恰当地做些善后工作,多么两全其美。 “我一直知道你很聪明。”被看穿心思也不在意,她就是想看看她会怎么选择,兴福,还是她。 付逍,别让我看到你第三次的背叛。 隽秀的眉微微蹙起,付逍浅浅地叹了口气:“以梁湖月的精明,迟早会查明真相,到时候她将矛头直接指向日晴,新叔在兴福树大根深,肯定会和梁湖月死磕到底,你的目的同样能达到,何必亲自冒险?” “兴福老大被人雇凶狙击也不闻不问,只会四处东躲西藏?”荞老大冷笑一声,“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重回兴福掌握控制权,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回去的话,我们就只能是之前的关系。”付逍也冲她笑笑,云淡风轻,一派悠然。 荞老大脸色微变,随即强硬地道:“谁都知道你是荞老大的女人,不过以前大家都可以分享你,现在我终止那样的福利。” “你知道那样做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吗?”付逍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清隽的脸,“你一向看起来睿智精明,怎么在这件事上你从来都看不破?” 荞老大皱起双眉,神色有点不悦。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荞老大的强悍就在于没有人能够找到她的弱点,她冷血残酷得连亲生兄弟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百毒不侵,谁还敢轻易招惹她?” 付逍点点头,安静地等待她说下去。 “如果我在帮内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12 宣布谁也不许再打你主意,无疑便是向天下公告你是我心爱的女人,到时候,你就会成为我的弱点。”荞老大低头对上那双让她沉沦的墨蓝色眼眸,坚定严肃地道,“但我会保护你,绝不让你受半分伤害。” 付逍眨眨眼,哈哈大笑。 “连以前的荞老大都不敢说的话,你倒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 拨开散落在她脸上的发丝,荞老大面容平静地问:“你不相信我?” “地球会因为我相信你而停转吗?” “不能。” “那凭什么我相信你之后那些想打击你的人就会放过我?” “我是说我会保护你。” “那么等到你发现自己无力保护我的时候,对手会放我一马,让你有后悔的机会吗?” 荞老大不吭声了,她静静地沉思片刻,一些本来隐晦难明的疑问,突然脉络清晰起来。 “步季荞一直没有逼你,是你自愿躺到别人床上的?”内心升起一阵似怒似惊的情绪,仿佛有只小兽在心底愤懑地咆哮,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付逍竖起食指在虚空中左右摇晃:“猜错了猜错了哦。” 墨蓝的眼神黯淡了几分,明显闪过受伤的色彩。无论如何,你,不该这样看待我,你到底将我看成了什么。 荞老大闭起双目,将头轻轻地埋到她温暖的胸膛上:“抱歉,我失言。” 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使我不得不质疑你的品性,不得不怀疑我是否有眼无珠,错爱遗恨。每当我以为自己已经将你了解透彻后,你便会再一次从脸上剥下一副面具,太多的希望到最后都沦为假象,我逐渐丧失权衡的自信。 付逍摸摸她的脑袋,最终只是笑笑。 “我只是跟她说,我不做任何人的女人。”结果,她让她成为所有人的女人。 “她不像你那么直接坦率。”付逍抬眼看着顶上的天花,近似自言自语地道,“她逼我一遍遍地发毒誓,在她死后我必须陪葬。”只要步季荞活着,付逍便不能死,就算是死,也是她步季荞先死。 那个灭绝人性凶狠残忍的人,总是用最粗暴笨拙的方式去表达另类的温柔。 “所以你保护不了我,连她都没有把握的事——或者你想不想赌一把?”付逍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荞老大孩子气地将耳朵贴到上面,专注地听着。 如果敢赌,她不会等到现在。 之所以迟迟没有到兴福现身,顾虑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步季荞的行事作风她能揣测模仿,但她对待付逍的态度,却让她永远都学不来。 克制不住爱她,将她留在身边,却又为了保护她而将她推到别人怀里,到底是宝贝还是工具,是珍惜还是践踏,为什么明明两相矛盾的情感会被硬揉捏到一起? “你恨她还是……”爱她?荞老大抬起头,黑瞳湛湛生辉,逼视着墨蓝的眼眸。 付逍像是在努力压抑什么情绪,呼吸渐渐急速,眼底闪过一抹痛楚,极快,却极明显,全数纳入对方的视线里。 “不恨,但也不爱。”付逍最后说。 那你还压抑什么,还矛盾什么,还纠结什么?荞老大想问,但终究没有问出口。 那个人都不在了,过去只是过去。 荞老大吻了吻她肿胀未消的脸颊,心底泛起一片痛意。 “我不会再回兴福,就按你说的,让梁湖月自己发现真相。”在她面前,她总是一再让步,只为她一点点靠近。 “但在她发现真相之前,我们会一直被追杀哦。”湛蓝的眸子氤氲开薄薄雾气,最终忍住了没有凝成水滴流下,明快的笑容取代了惯常礼节性的微笑,笑意在眼底弥漫。 荞老大也禁不住笑了笑,轻咬了一下她的鼻尖,装作无奈地问:“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们逃亡吧,和兴福彻底断绝,从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付逍带了点兴高采烈的神色道。 “不错的主意。”几天前,她已将从笔记本里获得的兴福账本拷贝到u盘里,然后匿名邮寄到以前和她交情不错并且铁面无私的刑侦队方警司那里。 黑白两道共同封杀,兴福已危在旦夕。 “看来要重新换个身份,叫谁也查不到我们,嗯……弄个假身份证?”付逍双目闪闪发亮。 “我要不要考虑换个身躯?”荞老大突发奇想。 付逍的笑容有一秒钟的僵硬,但随即恢复过来,打趣道:“这副皮囊满帅气的,充满后现代主义艺术风格的神韵,又兼有野兽主义狂放鲜明的特质,你穿着很合适。”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在讨论今年时装的流行趋势。 荞老大不置可否地笑笑,良久才吐出一句:“我尝试过‘别的’,但都没有成功。”仿佛上天安排,她只能延续情敌的生命线,包括爱。 付逍拍拍她的背脊,不知道是不是表示安慰。 “临走之前,我想去医院看一下穆约楚。”最后,荞老大淡淡地道。 第78章 魔术师的戏法。 付逍有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在睁开眼的时候感到有点异样,莫名地忐忑不安。 头脑一时半刻尚未清醒,视线所及,一室昏暗,犹如开在暗巷的非(咳咳)法录像室,就等观众到齐,好戏上演。 “付小姐,你可醒了。”冷冷淡淡的话音传来,付逍顺着声音转动脖子,才发现靠窗站着一个高挑纤瘦的人,背光而立,五官尽数落入阴影之中,全身上下散发着凌人气势,一望可知来者不善。 付逍问:“这里是哪里?” 对方似乎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回答:“寒舍。” 付逍只觉得那把声音十分熟悉,努力在记忆里搜索寻找,须臾,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梁湖月?” “真伤心,想了那么久,用的还是疑问句,可见付逍你心里没有我。” 头脑感知到危险讯息,初醒时的茫然与迷糊立刻瞬间消散,付逍慢慢坐起来,冷静地环视四周,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第一感觉——这里的确是个放映室。 “梁小姐金枝玉叶,高贵优雅,世人从来只敢远观,未敢心生奢想,所以并非付逍心里没有你,而是不敢有。” 梁湖月哈哈大笑:“好一张伶牙俐齿,哄得人心花怒放。” 付逍跟着她笑:“古时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一掷千金才换得佳人一笑,如今付逍仅凭三言两语就博得美人展颜,可见梁小姐非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褒姒。” 梁湖月走过来,在付逍身前蹲下,像对待小猫小狗一样亲热地摸摸她的脑袋,唇边噙着一丝微笑,目光温柔如水:“付逍,虽然我能听明白你拐弯抹角的赞美,但我更喜欢开门见山的夸奖。” 付逍试着动了动手脚,只觉得全身无力,使不上劲,心底不禁大惊,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付逍就怕有话直说会破坏梁小姐的好心情。” “你刚才不是夸我不像褒姒那女人虚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13 有其表、头脑简单、是非不分吗,既然你面对的是一个智慧与美貌并重的佳丽,还有什么好吞吞吐吐?”梁湖月大言不惭地笑语。 付逍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梁湖月对兴福恨之入骨,现在却有心情和她在这里谈天说地,可见在此之前,必定发生了什么事,缓解了她心头之恨。 到底是什么事? “梁湖月,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收起虚情假意的笑容,付逍直接抛出问题,她相信一个已经占尽优势的人,必定很乐意告诉手下败将一些真相,以达到更快意的复仇目的。 “以你的睿智聪明会想不到?”梁湖月给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来,猜中有奖。” 付逍克制着心中的惊怒,扯出一抹轻描淡写的笑:“杨日晴一向冲动鲁莽,做事不计后果,但我深信她至少有情有义,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背叛我和荞老大的行为。梁小姐,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逼她就范?” 梁湖月抚掌大笑:“精彩,真精彩,付逍你果然七窍玲珑,一针见血。为了对付步季荞,我可谓煞费苦心,要杨日晴与她反目成仇太难,我想破头才想到一个最老套的方法。”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就是利用她的弱点。” “你用岳岚云威胁她?”果然是最老套的方法,不过却最有效。 “回答正确。” 付逍略一沉思,立刻恍然大悟:“老套的方法百试不爽,你不止用在杨日晴身上,还想用在荞老大身上,对不对?” 他们是吃了杨日晴买来的晚餐才人事不省,如果梁湖月只是想取兴福龙头的性命,就不会多此一举地将她掳到这里来。 “之前黑子一直昏迷不醒,我太生气了,气到只想大开杀戒,后来黑子转危为安,我才慢慢冷静下来,突然想到就那样杀掉步季荞实在太便宜了她,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她让我尝到什么样的痛苦,我就要双倍奉还。”梁湖月伸手抚摸着付逍散落肩膀的发丝,几分不舍,几分无奈,“我说过我很喜欢你,不想与你为敌,但为什么你偏偏是她最爱的女人?天意弄人,付逍,你要怪就怪天,不要怪我。” 不知道为什么,确定荞老大无性命之忧的瞬间,付逍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她嘿嘿笑道:“我不怪天,也不怪你,只怪我过分美丽,红颜薄命。” 梁湖月愣了愣,随即搂着她笑起来:“付逍啊付逍,你真是可爱,如果我先遇到你,说不定也会陷下去。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绝对舍不得要你的命。” 寒意窜上背脊,付逍虽仍笑得灿烂,心底却忍不住发毛。诸如此类的情节电视剧上演太多,每当奸角说出这样的话时,便意味着主角即将承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说,你把付逍弄到哪里去了?”如果荞老大此刻没有被人连同椅子一起绑成肉粽,估计一定会施展十八般武艺,将眼前这个只会不断忏悔的人碎尸万段。 “我不能说,荞老大,我真的不能说……”杨日晴双膝跪地,不断地自我掌掴,“是我对不起朋友,对不起兄弟,但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真是动听的借口,一句身不由己情非得已便推搪所有,纵然良心不安,也能借“被威胁”之名寻求原谅。 “你把她送到梁湖月那里,对不对?”荞老大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是一双璃墨黑眸闪着粼粼凶光,微微染上嗜血的赤红。 杨日晴不敢回答,垂着头,攥紧双拳,心底泛起阵阵钝痛。 本以为有生之年,都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的无耻之事,谁料梁湖月竟以岳岚云的生死威逼她服从,情义之间,左右为难,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爱人命丧黄泉,而且梁湖月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付逍性命,两相权衡利弊,她终是选择了爱人。 “荞老大,你之前不是说过,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吗?”杨日晴突然抬起头,两片嘴唇已然惨白,盈满痛楚的眼睛带着一丝祈求,“你就当付逍已经被毁了,放过她吧。” 荞老大定定地瞪着她,苍白的脸色看不出丝毫情绪,良久,她才动了动嘴唇,冷冽地问:“什么意思?” 杨日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闭上双目豁出去道:“付逍在你身边也是折磨,你放过她,好不好。” “讲清楚。”荞老大的声音透着阴戾与凶狠,仿佛一只濒临发狂边缘的猛兽。 杨日晴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鲁莽冒失,当梁湖月挟持着岳岚云威逼她时,她便想到,这或许能将计就计,一举两得。 “付逍宁愿死也不愿继续以色事人,你明知道她妈妈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还要拿这种事折磨她?”杨日晴一旦将话说开了,便不再顾忌,滔滔不绝,“我知道你疼她,但是也恨她,以前你还算理智,与她维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不跨雷池,但现在……我、我看到付逍脖子上的吻(咳咳)痕……别说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她?” “为什么不可以?”荞老大冷冷地开口,一字一顿地道,“我想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是我的人,我的女人。” 杨日晴苦恼地抱着脑袋呻吟:“步季荞,我求求你醒醒,她是你的妹妹,虽然同父异母,但怎么说你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 荞老大震惊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你爸爸耍阴谋强要了付逍的妈妈,付逍那双蓝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据!当初帮内上下流言蜚语,闹得沸沸扬扬,但她爸爸死也不相信这是事实,直到你爸爸亲口承认,并且污蔑她妈妈水性杨花,主动送上门去……最后害得付逍家破人亡。” 荞老大缄口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荞老大,说句你不爱听的,勉强没幸福,那个条子死了,是你逼她动手的,她恨你一辈子。” 毫无预兆地,荞老大突然笑了起来。杨日晴惊悚地看着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弄懵了。 “荞、荞老大?” “我不是。”荞老大收敛笑容,眼神中的寒漠让杨日晴感到似曾相识。 “你不是?”杨日晴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受刺激过度。 “我是穆沐。”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怔住了。 头痛欲裂。 这是两个人共同的感觉。 耳畔传来万马奔腾的巨大轰鸣,眼前散落一阵阵花瓣似的玻璃碎屑,记忆被震裂打碎,哗啦啦剥落,露出真实的一角。 海风的气味是腥的,吹在脸上,恍惚冷湿。 “荞老大!荞老大你怎么样?”杨日晴摇晃着冰冷的躯体,始终得不到回应。她难以置信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呆站着的杀(咳咳)人凶(咳咳)手,“付逍,你收买了阿万?” 杨日晴至今都不愿相信付逍竟真能对步季荞痛下杀手,但刚才的一切她是看得那样清楚,阿万阻挡了步季荞闪避的动作,然后付逍举枪,瞄准,射杀——在那条子昏死过去之后。 “日晴,听我解释。”付逍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14 平静地走到她跟前,弯下腰,诚恳地对上她的视线,“看着我,听我说。” 然而,她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只知道自己陷进了一汪碧泉,四面八方都是流水,铺天盖地而来,将她整个湮没。 ——我现在从一数到十,你将慢慢接受这样的现实:死去的人是穆沐,受伤的人是步季荞。 ——这个暗示会一直延续至你听到这样的关键词“我是穆沐”为止。 大片大片的玻璃继续碎落,在风中凌乱翻飞,仿若透明的冰雪。 “这是说好的另一半金额,你拿着它尽快离开。”支票上的数字多达八位,接收的人却并没有显得太过激动。 “付小姐,我会尽快离开,但这笔钱……”阿万将手里的纸片撕碎,扔到空中,“之前的订金已足够我安享余生。令堂对我有恩,虽然我爱财,但也懂知恩图报。” 看着纷纷坠落的纸屑,付逍只是淡淡地道:“随便你。” “豪叔那边没问题吗?” “他没见过步季荞,我们和日晴都咬定她是,豪叔自然深信不疑。” “我走了,付小姐,”阿万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祝你好运。” “元宝,荞老大的尸(咳咳)体处理掉了吗?” “放心吧付小姐,那尸(咳咳)体我已经用袋子装好并沉到海里,放了很多石头,绝对不会被发现。” “那就好。”付逍有点失神地收了线。 豪叔从里间走出来,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神色沉重。他看到付逍正死命地握着手机,手背的青筋一条条突起。 “这里信号很差。” 真的出现了吗……?幻觉,还是梦境? 付逍盯着镜子里的人不敢回头——回头便什么都没有。 这是……生灵?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只对杨日晴一个人催眠,只有杨日晴认为死的人是穆沐,为什么现在穆沐会以鬼魂的形式出现? 难道她是在濒死状态下受到催眠的影响? 如果……连她本人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有求生意志……最后会不会真的死掉?居然真以为我会开枪杀她……白痴……这个白痴! “你……”付逍声音颤抖,忍了良久,终究爆笑出声,“你还真适合当鬼啊,哈哈哈哈……” 镜中的穆沐举步上前,温柔地从后面搂住了镜中的付逍:“我该拿你怎么办?” 魔术师手中的玻璃积木终究堆砌不成虚幻的童话城堡,真实离我们不过一线之隔,伸手可及——只要你心底还残留着一点点信任。 “我是穆沐。” 这是一句咒语,从地狱到人间。 又从人间到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穆沐没死的这个真相,我一直都有铺垫,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得出来…… 第79章 你爱的人,伤害了我的爱人。 “你是……穆沐?”杨日晴问,眼中笼着如烟如雾的迷离之色,恍惚未曾真正清醒。 穆沐点点头,脸色越发苍白难看,被绳索勒得死紧的手脚除了感到麻木外,还冰冷彻骨,周身血液仿佛在慢慢冻结,一寸寸凝滞,这是惊恐的表现,前所未有的畏惧。 她想起了一切,然而付逍却还不知道。 她才刚明白自己被心爱着的人深深爱着,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错怪了她,自以为是地在爱与恨的边缘苦苦挣扎,猜疑对方别有心机,玩弄手段,处心积虑,在彼此中间筑起高高的壁垒,警惕、试探、防备,总认为自己付出所有,委曲求全,未料竟错得离谱,所谓的爱,所谓的恨,统统化作伤害,毫不留情地加诸在爱人身上,一次又一次,直至双方伤痕累累。 如果她死在这里,便没有人去救付逍,一切都无可挽回。 穆沐拼尽全力双脚蹬地,连人带椅向站在面前的杨日晴狠狠撞去,对方猝不及防,被撞飞开去,穆沐自己也无可避免地摔在地上,椅子在强大的冲力作用下“啪啦”碎裂,断木刺进手臂,钻心疼痛。 顾不上理会伤口,穆沐使劲扭动身躯,让松掉的绳索脱落,再挣扎着站起来,双脚被绑得太久几乎失去知觉,硬着头皮踉踉跄跄地冲向茶几,将上面的杯子扫到地上,跪下来正要拾起最近的一块玻璃片,一个黑影已欺近眼前。 “到此为止了,穆警员。”杨日晴手中的玻璃片在光线的折射下变得分外通透晶莹,抵在颈部小麦色的皮肤上,只要轻轻扯动,便会有大朵猩红的山茶次第开绽。 杨日晴的手很定很稳,她冷笑着往地上啐了一口,却是一口红红的血。刚才那一撞不知道伤了她五脏六腑的哪处,然而她却满不在乎,一脸轻蔑地看着犹如困兽的警员。 “付逍在她妈妈坟头发过毒誓,要和荞老大同生共死,既然你那么爱她,就陪她一起去死好了。”微微狰狞的笑容,言语尖刻,眼底涌起阵阵杀机。 穆沐抬头迎向她的视线,毫不退缩,那是虎狼一样狠绝的眼神,带着亡命之徒的疯狂暴戾,瞳仁隐隐泛起一片血光之色。 捏着玻璃碎片的手出现了一瞬间的僵滞,杨日晴在那双骇人的眼眸注视下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一下,已经足够。 犹如在危机四伏的黑暗森林中出现一线微弱的光,穆沐长期以来所接受的训练便是等待时机,创造时机,并且把握时机。 后仰、翻身、抬腿飞踢,一气呵成,无可挑剔。 杨日晴尚未反应过来,手腕处已传来莫可名状的剧痛,耳边擦过一记疾风,然后是手骨碎裂的细微声响传来,低沉钝闷,仿佛春冰蓦然破开,底下的活水顺势涌出,往四面八方蔓延流淌。 “那个晚上,她跟我说过‘要活着回来。’所以,她不会死。”穆沐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不可动摇的刚毅,说一是一。 杨日晴将手腕收到胸前痛楚地抽气,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淌下,滑过微微上翘的唇角。 “折磨她,你很快乐?” 穆沐没有理会她的话,兀自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片,艰难地割断捆绑住手腕的绳子,在此期间,杨日晴仅是看着她露出讥讽的冷笑,再无力阻挠。 “人从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死亡,所以没必要急着往那个终点奔去。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唯有活着,才有可能得到幸福。” 穆沐走到瘫软在地上的杨日晴面前,她的伤势显然非常严重,汗水湿透了衣衫,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我会把付逍救出来。”穆沐从她身边走开。 杨日晴慢慢合上双眼,唇边渗出一丝猩红,嘴角仍旧挂着那抹嘲讽的笑。 穆沐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地见到了梁家千金,豪华的独立病房,躺着梁千金重视的爱人——也是她血脉相连的姐姐。 “步季荞派你来的?”梁湖月挑了挑眉,抬手示意手下的人退出去,守在门外。 穆沐扫了一眼安然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15 沉睡的伤患,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脸容消瘦但红润,被照顾得很好。 “这世上再没有步季荞这个人。”穆沐淡淡地道,并不在意对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露在衣袖外的手腕上那几道触目的淤痕。 “看来经过了一番厮杀。”梁湖月心情大好,欣赏完她手腕上的伤,又把目光移到她脏污的衣衫上。 “付逍在哪里?”穆沐单刀直入地问,距离杨日晴对她们下药已过了三十六个小时,希望此刻,为时未晚。 梁湖月黑沉的双眸射出了冷炽的光芒,她斜睨着穆沐,突然咬牙切齿地道:“你破坏了我的计划,还想见到她?” “什么意思?”穆沐冷冷地问。 “我要的是步季荞生不如死,你却自作主张,让她死得那么痛快,我梁湖月要取谁的性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 “既然你有那通天才干,何不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需知道冤有头债有主,难道你梁湖月只会找替罪羔羊发泄仇怨?” 梁湖月的眉毛轻轻抖动一下,面沉如水,陷入沉思。 “相信她说的话吧。”平白插(咳咳)入的第三把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几分美妙,几分性感。 穆沐和梁湖月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病床上,躺在上面的伤患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正和颜悦色地看着她们。 “醒了?要不要喝点水?”梁湖月才要动身去替她倒水,却被她伸手拽住衣角。 “我不渴。”穆约楚摇摇头,目光移到穆沐脸上,说不出为何心底突然涌出眷眷怜惜,仿佛源自本能,就像她与她有着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然而,想不起来。 梁湖月问:“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她?” 穆沐面无表情地看着穆约楚,修眉俊目,神色柔和,在看向梁湖月时总不经意地流露出万般深情。 你爱的人,伤害了我的爱人……姐姐。 穆沐攥紧双拳,默默闭上眼睛。 “梁,其实这次我很庆幸。”耳边听得穆约楚饱含柔情的声音传来,“你毫发无伤,真好。” “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梁湖月激动地道,“和人结梁子的是我,为什么偏偏是你替我担当?” “因为我愿意。”穆约楚单臂将她拉进怀里,依旧是柔柔软软的温和笑容,仿佛冬日午后的一缕阳光,“所以,算是为了我,放过她们吧。” 不是她,而是她们,穆约楚已经从穆沐那双疲惫而哀切的黑眸中感受到了付逍对她的重要性。 陷入热恋的人,总心存美好,希望所有有情人都终成眷属。 梁湖月埋头在她胸前,聆听着那一下下有节奏的心跳,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穆沐站在通往地下室昏暗迂回的楼道入口处,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怯意牵制了步伐。 “怎么?”梁湖月看她一眼,有点不耐烦地催促,“刚才火燎火急的,现在倒慢吞吞了,人就在下面的储藏室,钥匙在这里,你自己下去吧。” 穆沐一言不发地接过钥匙,木着脸一步步顺着阴暗的楼梯往下走。 开门之后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越往下,温度越低,穆沐突然想起付逍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往她怀里蹭,就像一只畏寒的小动物——她一度为此气闷,甚至误以为这是她对步季荞惯有的依赖。 楼梯尽头是一扇很普通的门,穆沐捏着钥匙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自出生以来,无论在警队还是进社团,出生入死,枪林弹雨都不曾使她的心产生过丝毫动摇,但此刻,一门之隔,她竟有种喘不过气的激动,被旁人嘲笑为老僧入定的心脏早已不复平静,在胸腔内横冲乱撞。 抱歉,我来晚了。 推门而入的瞬间,穆沐已经决定了台词,然而,映入眼帘的情景却让她震惊得说不出半个字。 “不要,不要,快住手!” 空旷的贮藏室内没有任何家具,四面墙壁都是投影幕,甚至天花板和地面都正在同步播放着一样的影片。 “救命啊,快救救我,你这禽兽……别过来……不要!”楚楚可怜的小娇娃叫得声嘶力竭,高大俊朗的中英混血儿借着酒意扑了过去。 很清晰的环绕立体声现场效果,高低适中的音量,绝不会给耳膜带去难以承受的冲击,画面播放更是流畅自然,超大屏幕足以震撼眼球,而且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特效放映,除非闭上眼睛,否则看去哪里都是春(咳咳)色无边的场景。 穆沐在墙上寻找到了电源开关,“啪”地按下,灯火通明,屏幕上的人物顿时失色几分。 蜷缩在角落里的人从房门打开到穆沐行至她面前都毫无反应,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臂环抱着竖起的双腿,睁着一双清澈的墨蓝色眼眸,入神地……确切地说应是无神地看着对面墙上巨大的投映。 “付逍?”穆沐做了很大努力才使自己发出声音。 被唤到名字的人恍若未闻,澄净的眼底不见昔日灵动的光芒,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极少将情绪表露于外的穆沐此时已脸色大变,她俯身将手伸向付逍清瘦的脸,对方如同一尊没有知觉的洋娃娃般始终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神空茫,视线涣散,表情呆滞。 “妈的。”如果梁湖月在场,穆沐保不准自己会不会行为失控,当场将她掐死。 肉眼所见的部位都完好无缺,卷起她的衣袖和裤管,还是找不到一点外伤。穆沐小心翼翼地柔声问道:“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 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付逍就像一个忘了上发条的机械娃娃,不能动不能说。 “你看一下我,是我。”穆沐在她温凉的眉心落下一吻,声音嘶哑,“是我,我是穆沐,我遵照约定活着回来见你了,你看一下我……” 双手扶着她单薄的肩膀急切地摇晃着,也仅仅是使她再无力抱住双膝,整个人软软地跌向一边。 穆沐慌忙接住她歪倒的身躯,与此同时,音箱里传来“砰”的一声枪响,余音在室内回荡不绝,穆沐微微抬头,屏幕上举枪的男子蓦然将枪口反过来对准自己,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付逍的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直。 “爸爸……妈妈?”清脆的童音带着浓浓的疑惑与惊恐从音箱内飘出。 穆沐定定地看着硕大的播放画面足足有半分钟,然后恍然大悟。 与拳脚相向或严刑拷打这些肉体上造成的痛苦相比较,精神上的摧残和折磨才更让人不堪忍受。 梁湖月就是利用付逍童年时遭受的惨痛经历作为材料,拍摄了一部一模一样的短片,以最强劲震撼的效果在她眼前不断前重复上演,直至她彻底崩溃。 为什么……做得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穆沐将她横抱起来,快步离开。 “别怕,有我在。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16 ” 她温柔地在她耳边安慰,然而她却无动于衷。 第80章 风流成性 穆沐带付逍去医院,从头到脚,由内至外检查了个彻底。医生将一堆检查报告推到她面前,指着上面的数据滔滔不绝了半个小时,主要内容是注意营养,放松心情,身体状况还算健康,至于为何一副呆傻相,请移步精神科挂号。 精神科医生的诊断结论非常简短,患者受了极大刺激,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穆沐眼神冰冷地直视着主诊医生问:“那要多长时间?” 医生扶了扶黑边镜框,谨慎地斟酌用词:“这和看得见的外伤不同,不是敷一两帖药就能痊愈,这种情况,要视乎病人的主观意识和承受能力而定,还有身边亲朋好友的支持和关怀。” 穆沐将付逍领回家,父母去世之后,两姐妹经常忙到没有时间回家,屋子冷冷清清,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寂寥气息。 进门后,穆沐从鞋柜翻出一双新拖鞋,蹲下来替付逍换上。付逍一路上都非常乖顺,穆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饿了吧,想吃什么?”穆沐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沙发边,如果不按着她的双肩示意她坐下的话,她就会呆呆地站着不动。 得不到回应的穆沐径自打开电冰箱寻找可下厨的材料,看来穆约楚最后一次回家时做了一次大采购,鸡蛋火腿肠罐头鱼堆放了不少,甚至还有一盒啫喱粉。 “饭后小甜点,如何?”穆沐举起手中的啫喱粉转身看向付逍,对方置若罔闻,茫然地睁大眼睛看向前方,眼神空洞,毫无内容。 穆沐关上冰箱,默默走去厨房。 两碟鸡蛋炒饭,一个罐头鱼,很简单的晚餐。穆沐拉着付逍走到饭桌,将其中一碟炒饭推到她面前。 “来,吃饭。” 付逍没有动作。 “来,张嘴。”穆沐用勺子送到她嘴边,她机械地张口,咀嚼,吞咽,麻木得像在执行任务。 穆沐想起自己第一次为付逍下厨,做的也是炒饭,当时付逍狼吞虎咽,一脸满足地眯起双眼,仿佛一只幸福的小猪。 喂完付逍,穆沐没有心情吃饭,扒了两口,味同嚼蜡。 明明两个人共处,空气却无边寂寞。 付逍吃饱后坐在餐桌边犯困,墨蓝的眼眸似蒙着一层薄薄水雾,轻轻眯起,脑袋低垂着,小鸡啄米一样打瞌睡。 穆沐好笑地将她揽到怀里,只觉得这样的付逍非常可爱:“洗了澡再睡觉,嗯?” 付逍靠在她怀里纹丝不动,穆沐宠溺地亲亲她的额角,将她横抱起来,直接走进浴室。 付逍很听话地任她摆弄,当温热的水柱淋在身上时,她微微抬头,升腾的雾气朦胧了她娟秀的轮廓,苍白的皮肤渐渐变得红润,就连一向淡色的薄唇也分外艳丽。 穆沐盯着她失神片刻,轻轻地问:“可以吻你吗?” 付逍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穆沐倾身吻了吻那片湿润的唇。 冲洗完毕,穆沐用大毛巾将她整个裹起来,擦擦头发,抹抹脸面,干净清爽的付逍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穆沐这才满意地抱起她走进卧室,轻轻放到床上。 医生说了付逍只是受了刺激,过一段时间也许就能恢复如常,在此期间,她必须耐心等待。 穆沐熄了灯,翻身上床,像小时候搂着布偶睡觉一样将付逍拉进怀里。 黑暗中,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可以模糊地看见付逍清秀的侧脸,乖巧安静,眉宇间带着一点孩子气,无忧无愁无虑。 “晚安。” 低沉温柔的声音细微得犹如清风擦过耳畔,夜色无边,只一闭眼,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第二天清晨,穆沐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付逍已经醒来,仰面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濛涣散。 “什么时候醒的?” “……” “饿了吧?我去做早餐,你想吃什么?” “……” 穆沐轻柔地扳过她的脸,发现她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仿佛一夜无眠。 医生说过,付逍的潜意识正处于抵抗状态,警惕、防备、封锁,拒绝外在世界,将自己彻底隔离。 “你……害怕我?”心底不由泛酸,继而是难以言喻的苦涩,穆沐感到自己被命运彻底愚弄了一回,当初她对付逍如何猜疑提防,现今付逍便如何回敬于她,才知道那滋味竟是如此闷寂难当,苦不堪言。 穆沐伸手贴近那张木无表情的脸,对方毫不闪躲,但也毫无回应,冰凉的脸颊滑腻细嫩,指腹在上面流连摩挲,宛如在抚摸稀世珍宝。 “你在报复我,对不对?”报复我当初没有信任你,没能珍惜你,所以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付逍,付逍……” 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 时光无法回溯,如同滚滚洪流,永远向前奔涌,吞没了无数个开心的伤心的日日夜夜,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在你或我,她或他之间穿过,轨迹,要么重叠,要么交错。 穆沐从报纸上看到兴福一夜之间被警方彻底瓦解的新闻,记者浓墨重彩地渲染了整个围捕过程,报导足足占据了两个版面。 翻到另一边,刊登了中心广场附近某大厦瓦斯爆炸事件,此次意外造成周围路段严重塞车,大火持续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才被消防人员扑灭。 “梁湖月的手段太狠辣。”穆沐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付逍坐她旁边,软骨蛇一样靠在她怀里,目光落在报纸上,呆呆的不作反应。 “付逍……”穆沐垂下头,亲了亲她湿润的眼角,“杨日晴是被当场炸死的,没有痛苦。” 痛苦的是岳岚云,梁湖月真正想对付的目标,穆约楚曾经深爱过的人。 女人真是羡妒的生物,爱得越深,越残忍。 付逍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墨蓝的眸子似有烟雾缭绕,蒙着薄薄水汽。 “你这样子,我很担心。”穆沐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担心我又变回白痴?”付逍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大不了你再施一次魔咒。” 穆沐扔掉手上的报纸,将她圈在双臂间,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软蓬松的头发。 “一次就够了,我受不了第二次。” 付逍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一人一次很公平。” “我的那次又不是自愿的。”穆沐很无奈地为自己争辩。 当时万念俱灰,意识涣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里还能像平日那样保持理智和清醒?更何况付逍的催眠术已非一般境界,能在短时间内操控对方的潜意识,功力深厚,防不胜防。 “你以为我就情愿啊?”付逍回忆起在地下室内看到的短片,胸口立刻发堵,小时候目睹母亲被杀时所产生的惊惧和惶惑排山倒海压来,险些让她窒息。 穆沐似有所觉,紧张地摇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17 了摇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那些都不是真的,别再想了。” “片子是假的,但情节是真的。”付逍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勉强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梁湖月知道我的死穴在哪里,那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耿耿于怀……当时如果没有自我催眠,也许在你找到我的时候,我真成白痴了。” 穆沐至今仍然感到后怕,一个疯了的付逍,不会哭不会笑,就算对着她说一百零一遍“我爱你”也得不到任何回应,让人何其绝望。 幸好……那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她还在她怀里,会说话,会生气。 穆沐拾起刚才丢在一旁的报纸,翻到旅游版,指着上面一幅粗糙的海滨油墨印画淡淡问道:“这个地方不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们的相遇,从欺骗开场,一路勾心斗角,历经生死,最后峰回路转,险些两败俱伤。 抛开是非,抛开荣辱,没有老大,没有条子,你不过你,我不过我,去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简简单单,重新开始。 付逍发出一声叹气:“去旅行吗,没有钱诶。话说,你可以灵魂出窍,嗯,省一大笔。” 穆沐吻吻她的耳垂,笑语:“催眠解开之后就没这能力了,钱的话,我来出。” “你能有多少?”付逍目露怀疑之色。 “去一趟旅行还是够的。”穆沐一边在心里计算着存款数目,一边回答,“只要不乱花。” “你这个穷警察。”嫌弃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亲昵,甜软的嗓音撩拨得穆沐心尖烫。 “我们来,做吧。”穆沐突然说道。 “诶?”话题为何如此跳跃? “嘘。”春宵一刻,请勿打扰。 “你满脑子就只有这个吗?”被压的人奋力抗议。 “是你不好,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断勾(咳咳)引我。” “喂喂!” 开始的开始,某人抱着一定要色(咳咳)诱成功的必死决心敲开了冰山堂主的屋门。 最后的最后,冰雪融化,万物回春,某人功成,身受。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结束,下卷cp预告:渣攻x人妻,年下。 卷五替死鬼 第81章 疑似贤良淑德的后妈 同学生日,在星级酒店顶层包场举办派对,财大气粗,阵容鼎盛,一个十二层的慕斯蛋糕,足以腻死所有到场人士。 “咦,你怎么没有进去?”两个上课不听书被老师罚留堂而姗姗来迟的同学在酒店门口停住脚步。 “刚从里面出来,闹哄哄的,没意思。”语毕,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我们就是喜欢热闹,嘻嘻,那不管你啦。”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进酒店。 远远地还听见那两个人雀跃的笑声。 “哇,连大堂都那么漂亮,顶层肯定更不得了。” “听说这里的东西非常贵,等一下多吃点。” “我还想偷偷打包一点拿回去,到时候你记得掩护我。”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里,站在门口的人低低地“切”了声,目露鄙夷。 两只草包。 抬眼看了下前台背墙上的壁钟,时间尚早,还有大把光阴等着她慢慢挥霍,不过去酒吧嫌太早,去游戏机室又太远……正自费煞思量,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挑挑眉,拿到耳边接听。 “喂,祁木,老大跟虎鹰帮的人赛车,快来助威。” “在哪里?” “当然是在‘第一险’啦。” “好,马上到。” 他们口中的“第一险”,是指荒郊山道。 祁木赶到现场的时候还是迟了,两班人马都在撕破喉咙地摇旗呐喊,声音动地震天。 “开始多久了?”祁木用手肘撞了撞打电话给她的那个兄弟,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山道上,夕阳刚沉下去不久,天际残留一丝霞光,映衬得那条弯曲着向山边延伸的狭窄小路分外凄清,与这边人声鼎沸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没看时间,不过应该快分出胜负了。”话音刚落,便在吵杂声中听到隆隆马达声由远而近,定睛望去,山道转弯处果然出现一道车影。 尽管背光,看不分明,但那辆机车却是熟悉的,毋庸置疑,领先的是祁木这一方的老大。 “加油加油加油!干掉虎鹰,干掉虎鹰!” 机车在终点线上利落停下,轮子扬起滚滚沙尘,车上的人脱下头盔,甩一甩碎长的额发,立刻招来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杨老大,好帅哦,真厉害!”兄弟们蜂拥而上,将她簇拥在中心。 祁木从来厌烦人多的地方,只静静地站在一边抽烟,也不上前。 人群中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尖叫:“老大翻车了,快来快来!”然后虎鹰帮的人便潮水一样往山道那边奔去,几分钟后,那些人又气势汹汹地冲了回来。 “杨日晴你这不男不女的死变(咳咳)态,竟敢耍手段让我们老大翻车?立刻给我站出来!” 这句话一下子惹火了福兴的所有人,几个烈性子的兄弟随即狰狞着面孔吼回去:“哪只畜生在放屁污染环境,老子宰了你!” 虎鹰帮的老二刘平拨开人群大步冲了过来,身后一班手下脱掉上衣绑在腰上,一副随时开打的状态。 杨日晴冷笑一声,举手示意身前的兄弟们让开,然后步调从容地迎向刘平。 “技不如人就别出来卖弄,滚去儿童游乐园玩碰碰车吧 !” “你说什么?!分明是你故意将我们老大逼去山边……” “技术烂就技术烂,还好意思大声嚷嚷,你不嫌丢脸你们老大也被你们丢尽脸面!”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祁木立刻扔掉烟蒂,加入混战。 无关道义立场,纯粹想排解愤懑,谁叫她今天心情不好,谁遇到她算谁倒霉。 天色很快暗下来,没有路灯,双方都打红了眼失了理智不肯停手,拳脚无眼,落在谁身上便打谁,场面乱得不可开交。 听到警笛声的时候大家才猛然惊醒,却错失了逃跑的良机,几个条子从车里下来,其中一个对天鸣枪,立时震住了所有人。 “多叫几辆车来支援,将这帮人统统拉回去。再看看有没有伤的死的,call急救。”队长发话,手下的人全亮起电筒,指挥着小混混们排队,一个一个上手铐。 祁木不愿合作,在那副冰凉的手铐挂上来时,突然一脚踹向对方的小腹,可惜对方受过专业训练,顺势抓住她的脚腕将她整个摔翻,额头咚地着地,顿时眼冒金星,神志不清。 也不记得是怎么去的警局,迷迷糊糊地排着队录口供,然后被告知要打电话叫监护人来保释。 “老头子出差,在国外。”祁木语气不善地回答。 “那你妈妈呢?”警员对她也是一脸嫌弃。 “死了。”祁木吐字清晰地道。 警员原本不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同情,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18 又一个单亲家庭出来的失足青年……不,还没满十八岁,眉眼依旧透着稚气,仔细看的话,那张染着血污的脸其实很俊秀好看。只可惜,明明是女孩子,却粗鲁野蛮,理了个平头,还戴着耳环,不伦不类,流里流气。 “那你还有什么亲戚?”语气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不若先前冰冷,甚至带着温和。 “没有来往,不知道。”祁木毫不领情,口气依旧冲得好像对方欠她钱。 警员没办法,指指墙边的一把椅子说:“那你先坐到一边去等等。”后面排队的人还有很多,搞不好要通宵加班。 祁木没有动,想了想,恶声恶气地问:“是不是只要有人来给钱就行了?” “是保释。”警员纠正,“想起来哪个亲戚了吗?” 祁木冷冷地看着对方,良久才发出一个单音:“嗯。” 在心里诅咒了今天生日的同学千百遍,若不是她把全班人都邀请去参加派对的话,她还有可能找那几个比较相熟的家伙想想办法。 刚才打电话过去,一个个都不接或者关机,想也知道派对正当高(咳咳)潮,全场陷入疯狂。 “喂?”不情不愿地拨通那个对她来说是最后希望的电话,响了三声便有人接听。 “祁木?”轻软的声音透过电话线路传送过来,温暖柔和,让人不由联想起冬日午后的阳光。 祁木听着却只觉得刺耳。 “我在警察局,你现在拿钱来保释我,我回去会还你。”语气生硬而疏离,一百万个不愿意和对方说话。 “在哪家警局?”温软的声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语调依旧平稳和缓。 祁木报了具体地址后便终止通话,抬头挑衅似地看了警员一眼,问:“有钱就可以走了是吧。” 警员见惯了她那样的人,懒得和她计较,摆摆手示意她坐到一边去等。 不能抽烟,又没有电视,时间过得特别漫长,祁木看着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地被家人接走,感觉自己就像等待认领的失物一样。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祁木是不是在……” 听到这个声音,祁木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视线对上门口那道纤小的身影,不耐烦地叫了声:“我在这里。” 警员问:“请问你是祁木的什么人?” 来人个子矮小,黑发及肩,格子t恤搭配牛仔短裤,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囊,看起来像是刚进大学不久,身上散发着很干净的学生气。 “我是她的继母。”林炎有礼貌地笑道。 警局顿时出现了十秒钟的安静,每个人都把眼睛瞪得非常大。 祁木撇撇嘴,别过头冷冷地“切”了声。 花了十分钟时间办理保释手续,临走前警员语重心长地对祁木进行最后教育:“以后记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再和那些社团混混来往。” 祁木说:“真烦,收了钱就闭嘴吧。” 林炎满面歉意地说:“对不起,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教她。” 警员忍着一肚子火看看人畜无害的林炎,再看看凶神恶煞的祁木,摇摇头,挥手表示不送。 祁木洗了把脸才离开警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繁华的马路上,九点过一刻,夜市正旺,放眼都是流动摊档。 “我们坐计程车吧。”林炎小跑着追上祁木。 “你自己回去。”祁木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向前走。 林炎吃力地跟上她的步伐,刚刚下班,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匆匆赶来,此时此刻,只觉疲乏。 “你身上有伤,必须上药,还想去哪里?”林炎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臂,被她厌恶地甩开。 “上不上药是我的事,不劳操心。还有,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以为你是谁,少来干涉。”毫不控制音量地一通怒吼,惹来行人探究的目光,祁木不以为然,林炎却有点困窘。 “我是你的监护人……” “你是害死我妈妈的杀人凶手!”祁木站定了,双手环胸,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继母,“狐狸精,在我妈妈生病的时候乘虚而入,勾引我老爸,破坏我家庭,不知廉耻,卑鄙下流!” 这下子,成功地招来了不明真相的行人围观,全场瞩目。 林炎脸色微微发白,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羞愤,祁木看着她那样子,只觉得堆积在心头的憋闷全部烟消云散,通体舒畅。 “无论如何,现在我是你名义上的妈妈,有责任好好照顾你,教导你。”林炎坦然地迎上祁木凶狠的视线,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真诚。 “假惺惺。”祁木不屑地冷哼,掉头就走。 林炎立刻跟上去,如影随形。 身后传来零碎的议论声:哎呀,真是世风日下,小三当道。 “有本事你就一直跟着。”祁木转过头朝她竖起中指,“半路落跑的就是婊(咳咳)子。” 林炎的脸色由白转青,她死死咬紧牙关,不发一语。 “不敢的话就赶紧回去,别像苍蝇一样在旁边嗡来嗡去。”祁木凶巴巴地瞪着林炎,越凑越近,将口水全部喷到她脸上。 林炎依旧不说话,紧抿着嘴唇与她平静对视,直到对方觉得无趣,主动把目光移开。 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不再有任何交谈,祁木将林炎无视个彻底,拐进经常光顾的游戏机室尽情玩乐,抽烟、和人比拼游戏、吹口哨、爆粗口,随心所欲。 林炎很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偶尔被小混混调戏几句,却始终没有离开。 这一夜,祁木终究没有回家,到夜店喝了点酒,下场跳一会儿舞,接着去网吧上通宵。 林炎跟了她一夜,整宿无眠,眼睛熬得干涩通红,在清晨到来的时候穿着前一天的衣服回医院上班。 林炎一走,祁木便立刻得意地仰天大笑三声,死八婆,跟我耗?看我不玩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的cp是渣攻x人(咳咳)妻,年下。没想到那啥妻居然会被屏蔽掉…… 婆妈点解释一下上一章的结尾,解开付逍自我催眠的关键词是“我爱你”,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第82章 原来贤良淑德的小三 祁木本以为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不用看见那个“死八婆”,但上天显然有心不让她遂愿,在回学校的途中,她被一辆摩托车从后面狠狠地撞到,司机醉驾,从车上摔下来不省人事。 祁木和司机一起被送到附近医院急救,护士从她的手机里找到了最近通话记录,直接联系上林炎。 祁木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叫嚣着疼痛,想举起手揉揉眼睛,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你身上有多处骨折,别乱动。”头顶传来一把柔和的声音,祁木将头向左边转动二十五度,目光正对上最不愿见到的身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开口说话,但喉咙火烧一样灼热,用力地咳嗽几声后,一根细长的吸管竟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19 体贴地送到了唇边。 “呸!呸呸呸呸呸!”祁木神色厌恶地拒绝。 对于她这样幼稚的行为,林炎仅报以宽大一笑,然后将杯子放回床头柜上。 “不喝就算了。”柔软的嗓音不似以往明快,明显带着一丝疲惫的嘶哑。 祁木露出一副“打死也不受你半点恩惠”的坚贞表情,闭上眼自欺欺人地将林炎赶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刚醒来时还只是感到剧痛难耐,但现在,更无法忍受的是口干舌燥。 极力地在脑海内幻想天降甘露、暴雨滂沱等场景,甚至设想自己下沉到深深的池塘底,不见天日,最终变成一具浮(咳咳)尸。 ——还是渴。 祁木觉得只要自己一张开嘴,必定能喷出一团火来。 话说回来,她为什么要在讨厌的家伙面前折磨自己?不但身受重伤,包扎得像个木乃伊,还饥饿交加,受尽煎熬。 此时此刻,那伪善的家伙肯定在心里偷偷发笑,幸灾乐祸。 祁木猛地睁开双眼,哑着声音冷冷地开口:“我要喝水。” 林炎对她的突然转变感到几分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连忙将床头摇高了一点,再将插(咳咳)着吸管的杯子送到她面前。 祁木喝得有点急,被水呛得不停咳嗽,林炎轻柔地替她拍背,还抓了把抽纸给她擦鼻涕眼泪。 “喝慢一点,别急。” 林炎好言劝慰的话立刻起到了反作用,祁木咬着软管死命地吸了两大口,活像吸血鬼投胎,一杯开水转眼见底。 “还要吗?” “废话!” 废话即是要还是不要? 林炎没有跟小孩一般计较,善解人意地又倒满一杯。 祁木迫不及待地喝完,末了伸出舌头舔舔唇边的水渍,终于心满意足。 “我饿了,你去买吃的回来。”似乎开始意识到使唤林炎做事比无视她更令人心情畅快,祁木以命令的口气呼喝道。 林炎仿佛早有准备,打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一个保温瓶,然后掀掉盖子,浓郁的香味顿时满溢而出。 “我担心你没有胃口吃饭,所以熬了一点瘦肉粥。” 祁木禁不住吞了口口水,肠胃蠕动加速。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林炎把粥倒进碗里,笑看着她。 祁木试着抬手,才一动,便撕心裂肺地疼痛。 “还是我喂你吧……”林炎见状,好心地建议。 “谁要你喂,你碰过的东西我才不吃!放在那里,我想吃的时候自己会吃。”祁木冲她横眉怒目一通狂吠,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前后矛盾。 林炎只好将食物放到一边,抬腕看了看手表,转头对祁木笑道:“我回科室工作,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按铃喊护士。” “这里……是你上班的医院?”祁木狐疑地问。 “嗯,我帮你转院到这里,可以比较方便照顾你。” “谁要你自作主张了,我不喜欢这个医院,我要出院!”事实上,只要和林炎沾上边的事物,她一律排斥厌恶。 林炎歪着脑袋笑了笑:“如果你能自己走去办理出院手续的话,我也不好反对。” “卑鄙!无耻!奸诈!” “等到休息时间我会再来看你。”林炎仿佛对那些辱骂性的词语充耳不闻,语气依旧柔和。 祁木气呼呼地将头别到一边,不愿再看她。 林炎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形突然轻晃了一下,幸好及时扶住门框,没有跌倒。 恰好从门外经过同科室的护士,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立刻上前关切地问:“林医生你没事吧,中午见你急急忙忙地赶回家,又急急忙忙地赶来,不会是中暑了吧?” “没事,走得太急扭了一下脚而已……”林炎走出去的时候顺带把房门关上,声音顷刻间变得模糊起来。 “里面那个孩子是你亲戚吗,特地做饭送来,你自己吃过没有?” 祁木听不清楚林炎怎么回答,反正一定会说已经吃过了,就算其实根本没有时间去吃。 看了眼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瘦肉粥,祁木突然怒从心生,吃力地抬起手臂,暴躁地将装着食物的保温瓶和瓷碗统统扫到地上。 我不稀罕你虚情假意的关怀,少在我面前装好人! 外面两人听到声响后立刻折了回来,原本担心的神色在看到满地狼藉的情景时顷刻变得有点难看。 “不会吧,那么浪费。”护士忍不住低声叫道,眼神满含责备。 祁木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的表情,但转瞬即逝。 “切,不小心而已。”她别过头嘀咕一声,像是解释。但“碰掉”和“扫落”的区别太过明显,就连说谎者本身也觉得这借口非常牵强。 “小孩子不能够撒谎哦,你分明就是故意……”林炎用力地扯了一下护士的衣摆,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然后转过头,对祁木露出一个宽容温柔的笑。 “看来要叫外卖了,你想吃什么?” 目光对上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面那抹和煦的笑容扎痛了祁木的眼睛,对方总是一味忍让包容,就像在迁就无事生非任性妄为的小孩一样。 你不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无理取闹吗,然后大家都来同情你安慰你,把我当做十恶不赦的坏人! 祁木不禁恼羞成怒,血气上涌:“对,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觉得委屈觉得受气就别管我啊,你又不是我的谁,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免得见到你让我恶心。” 护士看不过去,皱起眉头代林炎教训小孩:“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知不知道要尊重长辈……” “老虔婆,你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想倚老卖老扮演长辈就回去找你儿子,不过看你一脸姑婆相就知道肯定没有男人会要你,建议你及早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吧,不然等你死的时候没人替你送终就麻烦了。” 祁木气那护士多事,明明就是她和林炎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第三者插什么嘴,有什么资格说话? 林炎即使脾气再好,这时也不禁动怒,祁木怎么骂自己刁难自己都无所谓,但事关她的朋友,而且对方只是出于一片好心维护自己,没道理眼睁睁看着她被侮辱。 “你刚醒来,情绪不稳定,我可以理解,但随便骂人很不应该,希望你能反省。”依然是温软的嗓音,不过却透出一丝严厉,眼神也变得有些冰冷。 祁木的恨意一下子全爆发出来,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林炎变本加厉地破口大骂:“靠!去你奶奶的反省,最该反省的是你这只骚包狐妖,横刀夺爱,趁火打劫,现在天下间的男人都死光了吗,干嘛专找有妇之夫下手?嫩牛吃老草,还不是为了钱,贪慕虚荣,唯利是图,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贱的女人!” 护士捂住耳朵替林炎抱不平:“太过分了,还有没有家教,这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祁木挑衅地看向林炎,等着她竭斯底里地发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20 怒或者气急败坏地辩解。 但林炎只是将手插(咳咳)进裤兜里,表情淡淡的,完全不为所动,波澜不惊。 “你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不愠不火的一句话,语调平平,听不出在强忍情绪。 祁木顿时大失所望,有没有搞错,被骂成那样居然都不还口,是修养太好还是根本看不起她? 岂有此理! 林炎推着护士走出病房,徒留身后一室冷寂的空气。 “我替她向你道歉。”林炎闭了闭眼睛,感到身心疲惫。 “不不,林医生,你人太好了,她这样污蔑你你都能忍耐,到现在还替她说话,换了是我有那样的亲戚,绝对要和她脱离关系。唉,小孩子一旦学坏果然就很难回归正途……”护士还处在激愤状态,一时半刻不能平息,絮絮叨叨念个不停。 林炎笑笑,平静地打断她的话:“不是污蔑。” 护士呆了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瞬间瞪大双眼,张口结舌地问:“什、什么,林、林医生……?” “小孩子都很爱憎分明。”林炎低下头,碎发垂落眉眼,遮盖了她的表情,“说话虽然不堪入耳,却很直率。” “不会吧……?”护士不敢置信,“你真的……真的……” 娇小的身影从她旁边从容走过,扬起的风里有着淡淡清香。 “是真的。”近乎呢喃的句子,似有还无,听见了却又叫人听不真切。 第83章 疑似同床异梦 放置了一夜的食物已经变冷、变味。祁木饿着肚子醒来,听闻雨打窗户的“哔哔啵啵”声,不由转头看去,水帘沿着透明的玻璃淌落,远景近景一片模糊。 “饿死了。”皱着眉头抱怨一句,探身到医用餐桌前,用裹着纱布的手笨拙地打开那些饭盒的盖子,依次嗅了嗅里面的气味。 夜里下雨,气温降低,食物没有馊味,只是冷掉而已。 林炎前来探病的时候发现祁木还在蒙头大睡,她把还在滴水的雨伞靠墙放好,然后将热气腾腾的早餐放到床头柜面,随即动手收拾医用餐桌上的隔夜饭菜。 疑惑地看了看明显已经被动过的食物,她记得凌晨最后一次查房的时候,饭盒里的东西仍旧分毫未少。 难道…… 林炎看了眼病床上高高鼓起的被子,心里五味杂陈。 那孩子必然饿坏了。 祁木窝在被子里玩手机,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同学都发来短信,问她为什么突然请假。 祁木:遇到瘟神,倒霉透了,被车子撞到散架。 郭冰冰:哇靠,这么不幸?那现在组装回来了没有? 祁木:废话,难道你现在在跟我的断臂发信息? 郭冰冰:求瞻仰断臂。 祁木:不跟你说了,手被包成粽子,妈的戳半天键盘才得一个字。 郭冰冰:那等我下课之后再打电话给你,如果我记得的话。 “靠!”祁木掀开被子,将手机扔到一边,眼角余光瞥见病床旁竟坐着个人,顿时反射性地坐了起来。 “怎么又是你?”祁木充满敌意地瞪着来访者。 林炎没想到只是过了一夜,小孩的精神已经恢复过来,比起昨日病恹恹的样子实在好上不少,心里不禁一阵宽慰。 “我买了早餐,趁热吃吧。”林炎将袋子里的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子拿了出来。 祁木冷哼一声,神色嫌恶地道:“全都是我讨厌的东西,不吃不吃!” 林炎淡淡地笑道:“你讨厌的不是这些早餐,而是我。” “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嘛。”祁木抬起那只没有打石膏的腿,在林炎惊疑的目光注视下,一脚踹翻了用来装皮蛋瘦肉粥的保温瓶。 烫热的粥水飞溅在来不及闪躲的林炎身上,她低声惊呼着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祁木靠在床头放声大笑。 出乎祁木意料之外的是,林炎并没有恼怒,她掏出纸巾擦了擦衣服上的污渍,又再心平气和地坐回病床边。 “我想和你好好谈一下。”温软的声调,沉稳的语气,没事人一样。 祁木态度恶劣地斜睨着她,冷冰冰地开口:“我跟你无话可说。” 温润的眉眼漫上一丝淡淡的惆怅,嘴角勉强带起笑意,温和却坚定地道:“我不是想说服你接受我,只是想说清楚一些事情——在你心里也一定存在疑惑,你爸爸为什么会突然娶我。” “不就是你借着诊疗之机亲近老头子,然后对他下迷药吗。”祁木轻蔑地笑笑,语气充满不屑和讥讽。 “成为谷婉……你妈妈的主治医生,我觉得……是一种缘分,你妈妈是个很亲切的人,开朗、随和、健谈,就算受尽病痛折磨,也一直积极乐观。我跟她一见如故,甚至把她视为我的亲姐姐一般。” “精彩精彩。”祁木替她热烈鼓掌,包着绷带的两只手拍打出“嘭嘭”的闷响,“接下来的剧情是不是就像《天龙x部》里面的阿紫追求姐夫一样,痴心不改,深情无悔?” 对于祁木的冷嘲热讽,林炎已经习以为常,十五六岁的年纪本就处在叛逆期,又遭逢母亲病逝父亲再娶的变故,换了是谁都无法平静面对。 “我和你爸爸之间不存在任何爱情。”林炎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慢慢说道,“你爸爸心里面只有你妈妈一个,再婚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手段。” 祁木惊诧地瞪大眼睛,七分怀疑,三分不信。 “你爷爷一直想要男孙,这你应该知道。”林炎继续语速和缓地说道,“而你爸爸却不愿意和你妈妈以外的女人生小孩。” 祁木脸色阴沉地拧紧双眉,不发一言。她知道祖父重男轻女,也知道他对身体病弱的母亲诸多挑剔,特别是自己出生之后,稍有不顺就拿她们母女撒气,父亲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和她们搬出去住,结果又被诬陷为“离间父子感情”。 父亲其实极少在家,平日总是忙着家族生意,她和父亲见面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直到母亲突然吐血晕倒,被送去医院并检查出患了胃癌时,父亲才开始腾出时间陪伴母亲。但在母亲卧病住院的那段时间里,祖父依旧不闻不问,甚至后来在葬礼上也没有出现。 “你和老头子是假(咳咳)结婚?”祁木直直地盯着林炎,试图在她的脸上寻出说谎的蛛丝马迹。 林炎非常坦然地迎上她探究的视线,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算老头子对我妈一往情深忠贞不二才娶了你,但你又是为了什么愿意跟他假(咳咳)结婚?别跟我说你是被他的痴情感动或者爱心泛滥,想日行一善。” 林炎平和地笑笑:“我是为了钱。” 这个回答似乎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那你真是棋差一着,老头子身强力壮,除非天灾人祸,不然要等他嗝屁恐怕还有五六十年,你当初怎么就没考虑我爷爷?”极度尖刻的挖苦,只要是能刺伤林炎的话,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21 祁木都会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林炎只是表情淡然地摇摇头:“你误会了,我没有想霸占祁家产业的野心,我答应嫁给你爸爸,是因为他能帮我还清债务,除此之外,我不会多拿他一分一毫。” “哎呀,真是高风亮节。”祁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你这么容易知足的人可不多,只拿自己应得的部分,一点儿都不贪心。话说回来,你应得的那部分到底是多少?一百万还是一千万?” 林炎感到脸上有点发烫,后悔之前没有谨慎言语,招来祁木的不满。 受了祁家恩惠是事实,再解释自己并非贪钱便显得虚伪,难怪祁木会对她更看不起。 “无论如何,真相就是那样,我和你父亲结婚不过是一场交易,所以新婚的当天下午,他就去了国外出差。” 祁木沉默地垂下头,仿佛在思考她那番话的真实成分,林炎也不着急,安静地坐在一旁,耐心等待。 最后,祁木抬起头,漠然地道:“就算你说的话是真的,我还是不会接受你后妈的身份。” “什么身份都无所谓,我答应过谷婉要照顾你,一定会说到做到。” “……你是说,妈妈也知道你和老头子准备要假(咳咳)结婚的事?”难道大人们眼中的婚姻只不过是一场过家家的游戏? “嗯,她知道。”事实上,这场虚假的婚姻就是谷婉一手促成的。不过林炎不打算向小孩透露更多。 “靠,真搞不懂你们的想法。”祁木重新躺下来,把被子扯回身上。 “你还没有吃早餐。”林炎隔着纸袋碰了碰不再冒热气的小笼包,还是温的,“多少吃一点吧,不然对身体不好。” “我最讨厌包子。”被子里传来闷声闷气的回答。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室内出现了长久的安静,就在林炎以为不可能得到回应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小孩闷闷的声音响起:“我想吃建国路那家甜品店的糖水。” 从这里去建国路,坐车也要一个半小时,分明有意刁难。 林炎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我现在就去买。” “还有,”恶劣的小孩得寸进尺,继续提出新要求,“顺便去文化市场帮我买新一期的《最新探索》。” “好。”尽管知道文化市场和建国路南辕北辙,但林炎还是爽快地应承。 “可以的话,再去一趟旧城区的跳蚤市场,找到那家名叫‘oalk’的店,我之前在那里订了张《黑色星期五》的唱片,你帮我拿回来。” 林炎一律有求必应:“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 “那你好好休息,我会叫人来清扫这里。”林炎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脏污,拿了雨伞,离开病房。 窗外风雨交加,不见停歇。 有短信息发来手机。 郭冰冰:诶,老师又拖堂,跟你说一声,下雨路滑,等天放晴了我再去医院看你。 祁木:探病不必,把大头海的号码告诉我。 郭冰冰:找那神经病干什么?你想对付撞你那司机? 祁木:叫你给就给吧,那么多事。 郭冰冰:我只是想提醒你,大头海是条疯狗。 祁木:放心吧,又不是叫他咬你。 脑海内浮现出一张眉目温婉的脸,浅浅地笑着,柔和如三月春风。 “我看你这次还能不能笑得出来。”祁木带着几分狰狞之色咬牙切齿地冷笑。 刚才林炎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没有那番辩解之前,她对她只是嫌恶鄙夷,就像对待便便一样,见着了远远绕道,互不相干。但现在,却是切齿痛恨,欲将她置之死地而后快。 兴福的杨老大曾经对手下的兄弟说过:姓祁那小孩是危险人物,轻易招惹不得,最糟的还是敌我不分,和疯狗没什么差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主人一口,这种人,不能倚重。 这种人,也无法驯服。 第84章 原来相看两厌 雨连日不停,林炎彻夜未归。 被祁木骂做“老虔婆”的护士跑来过病房几次,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你知道林医生去哪里了吗?” 祁木神色冷漠地道:“我怎么会知道?” “但昨天上午她明明跟我说要出去替你买几样东西,还拜托我在她回来之前帮忙照看你。”护士不死心地再问一次,“你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 “她有手有脚,爱去哪里去哪里。”祁木继续低头玩手机游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要去报警!”护士大声说道,一边留心着小孩的表情。 “那就去啊,别在我这里啰啰嗦嗦,吵死了。”祁木关掉游戏,翻出收件箱里的短信逐条浏览,然后删除。 护士气愤地离开,狠狠将门关上。 “靠!”被关门声吓了一跳的祁木忍不住低咒一句:“该死的老虔婆。” 看完收件箱看发件箱,如法炮制,短短几分钟便清空掉与郭冰冰互发的信息。 最后,她找到大头海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对方显然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语气非常不耐。 “昨天叫你做的那单事现在怎么样了?” “嘿嘿嘿嘿,”一提起这事,大头海顿时睡意全消,精神抖擞地报告,“老样子,搜走她身上的所有财物,剥光她的衣服将她关进仓库里,那仓库又脏又黑,还漏水,简直比得上十大酷(咳咳)刑。” “行,知道了,我很满意,回头我把钱打到你户头上。” “嘿嘿嘿嘿,合作愉快。” 祁木挂了电话,又再翻出另外一个号码。 “出租车公司吗?我想叫一台计程车。” 十分钟后,祁木办理好出院手续,拄着手杖钻进了等在门口的计程车里。 等到那个护士再一次查房时才发现人去房空,赶忙去找负责祁木治疗的主诊医生。 “石医生,你怎么会同意那个叫祁木的小孩出院的?”连门都没敲就鲁莽地冲进科室,幸好里面并没有来访的病人。石医生靠窗而立,听到有人进来也不回头,只是做了个关门的手势。 “她自己坚持,有什么办法。” 护士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怒极而笑:“她自己坚持?她还没成年呢,能有什么判断能力,根本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说得不错。”石医生转过身来,抬手指着自己淤青肿胀的左眼,深表赞同地道,“她的确还没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 跳蚤市场平日多是以路边摊的形式摆卖,阴雨肆虐的天气,几乎成了一条空寂长街。 几间店铺零星地散布在街道两旁,大多半掩着门,无人问津。 计程车停在“oalk”的老式杂货店门前,在等待乘客掏钱付款的短短几秒钟里,司机看了眼横额上的店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22 名,然后忍不住笑道:“连no和on都搞错,哈哈,不懂英文就别乱用。” 祁木将钞票递了过去,顺便告诉他:“店主是中美混血儿。” “居然还是半个美国人?有没有搞错,连我儿子都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外国人的智商真够低的。我一定要跟朋友们说,让他们都来参观一下那个极品才行。” 目送计程车扬长而去,祁木这才转头对靠在门背上的老板说:“又帮你招揽顾客了,怎么谢我?” “哼,明明就是人家想出来的绝顶好计,你少来居功。”黑发碧眸黄皮肤,将近一米八零的身材却还穿着高跟鞋,贴身的波西米亚风格长裙随着她的步伐款款摇曳,的确称得上是“极品”。 “扶我一下,joly。”不习惯拄着手杖走路,尤其在湿滑的地面,简直举步维艰。 “呀呀,伤成这样还出来看雨景,真有闲情逸致。快给我实话实说,是不是约了佳人?”joly的中文说得极好,几乎不带口音,咬字清晰,语句流畅,但一开口就嗲声嗲气,听得人全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 “不跟你废话,借我一件雨衣,还有你仓库的钥匙。”祁木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淋了一点雨,头发和衣服都微微湿润。 “ok,我不多事。”joly耸耸肩,知趣地住嘴,但在把钥匙交给祁木时,仍禁不住好奇地问,“那破仓库什么都没有,现在雨下得那么大,说不定还漏水,去那里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去拿我昨天寄存的东西。”祁木咧嘴笑笑,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joly像是想起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昨天小海也向我要钥匙……啧啧啧,你们俩到底在进行什么秘密交易?” “反正不是肉(咳咳)体(咳咳)交易。” “好坏哦!”joly跺了跺脚,背过身去。 祁木没有理会她,径自把雨衣穿好,极不熟练地拄着手杖一瘸一拐地离开。 从这里到废旧仓库不算太远,从岔口小路进去,一直走到尽头便是。 那条小路狭窄肮脏,垃圾成堆,青苔丛生,不堪入目,天气好的时候臭气熏天,下雨的时候便污水横流。 祁木完全不在意脚下的泥泞与翻浆,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雨帘直直落到紧闭的仓库大门上。只要一想到仓库里面那人的凄惨状况,她苍白的脸上便会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鸷表情。 一步步走得近了,却没有听到半点预想中的哭声,也许风大雨大,将那微小的哽咽声完全掩盖过去。 掏出钥匙慢慢地插(咳咳)进门锁里面,锈迹斑斑的锁孔在钥匙转动时发出很刺耳的擦音,祁木听到里面立刻响起了一声模糊的叫喊。 “谁?!”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声音明显在发颤。 祁木“啧”了一声。 你在害怕吗,我可怜的后妈。 “谁?到底是谁?!”推开门的同时,里面的声音更加尖锐清晰。 仓库里面并非完全黑暗无光,四面墙壁都有通风气孔,光线和雨水都能洒进来,勉强能看见周围景物——周围空荡荡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祁木一眼便看到蜷缩在墙角处的人,就如大头海所描述的,浑身赤(咳咳)裸,一丝不挂,雪白的肌肤与黑黄的墙壁在视网膜上形成了强烈的冲击。 “是你……?”林炎眯起双眼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认出门口那个逆光而立的人到底是谁。 祁木正要走过去,林炎却发出一叠声惊叫:“先关上门!赶快……求求你……快!” 祁木伸手……将门推得更开。 林炎抱着脑袋,发出一连串竭斯底里的尖叫:“不!不!求求你不要这样!把门关上!关上!” 祁木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笑了。 真是有趣的现象,只要她试图把门弄得更开,林炎就会像上了发条的闹钟一样拼命大叫,惟有把门掩上,她才会安静下来。 乐此不疲地重复了几次关门开门的游戏,林炎终于“哇”地哭出声来,努力地用双臂抱紧自己,面对着腐败脏污的墙壁嚎啕大哭。 “就这样而已吗。”祁木有点失望,想了想,终是关上了门。 林炎的身子瑟缩得如同风中枯叶,原本温软动听的嗓音也变得黯哑干涩,再那样毫无节制地嚎哭下去的话,说不定会虚脱休克。 “哭够了就住口吧,吵死了。”祁木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从这个角度看去,那抹娇小的身影还真是楚楚可怜。 林炎不受自控地抽噎着,强烈的羞辱感使她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 “又不是被人侵(咳咳)犯,用不着哭成那个样子吧?”祁木扶着墙壁站稳,然后拿手杖去戳她的手臂。 林炎用力地挥开那根手杖,仰起头来直视着那个笑得幸灾乐祸的小孩。 “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红肿的眼睛布满血丝,一向温润如玉的脸上出现了愤恨之意。 祁木毫无愧色地回望着她,大大方方地承认:“谁叫你招惹我?自作自受!” “我做错了什么?”林炎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带着哭腔说道,“我已经想方设法去医治你妈妈,但那是胃癌末期,我无能为力……你是她女儿,你怎么没有及早发现她的病情?你有资格怪我怨我恨我吗?如果你有稍微关注她的状况,会等到她吐血晕倒才送来医院救治吗?” 祁木的脸色越发苍白,阴冷的眼神充满仇恨,她举起手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林炎挥去,“嘭”的一声,手杖狠狠地撞击在颓败的青墙上,震得她手腕发麻。 林炎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儿才懂得后怕。刚才那一击如果落在自己身上,必定非死即伤。 “我再说一次,别惹我生气。”祁木的呼息变得粗重,身体微微发颤,表情怒不可遏。 “你想……怎么样?”林炎一步步往后退去。 祁木神色狰狞地冷笑:“不怎么样,我在想,如果让你保持着这个样子走到外面去,你说会不会很好玩?” “不要太过分……”林炎浑身一震,死死攥紧拳头。 祁木注意到她握拳的动作,吹了声口哨表示喝彩:“想打我?来啊,冲着这里,这里是太阳穴,对准来打……啊!” 林炎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祁木在自己面前慢慢倒下,再看看曲起的指关节上淡淡的红印,好半天才终于接受自己真的殴打了祁木这个事实。 第85章 疑似同居的开始 祁木醒来的时候,不在医院的病床上,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混沌的头脑似乎尚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茫然环顾四周,的确是熟悉的摆设,但……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包扎伤口的绷带很干净,显然已经换过,原本穿在身上的t恤也被宽松的睡衣所替代,身体没有任何异味和瘙痒,反而干爽舒服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23 ,看来被很仔细地擦拭过。 祁木忍耐着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慢慢地挪到床边,费力地将没有受伤的那只脚塞进拖鞋里。 手杖就靠在床头,她犹豫了一下才抓到手里,很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依靠着手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因为还不太会使用,中途险些摔倒。 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可以判断出现在大约是午时,记忆还残留着乌云密布、风雨交加的画面,所以那些流泻在地面上的暖色光线,就像突如其来的奇迹。 祁木扶着手杖艰难地走出房间,客厅空无一人,但却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得让她有点认不出来。 成堆的脏衣服不见了,乱扔的报纸杂志被归类叠好,靠着茶几摆放。地板光可鉴人,窗户一尘不染,仿佛田螺姑娘曾经出来过,所有东西都井然有序。 心头的疑问逐渐加深,祁木走进厨房,看见流理台上放着一个小砂锅,掀开盖子,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竟是还带着温热的瘦肉粥。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抓起勺子狼吞虎咽地吃着,故意不去深究这些美味的食物从何而来。 饱餐餍足后,祁木也不收拾,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玩手机游戏,直到眼睛微微涩痒时才决定到楼下晒晒太阳,看看风景。 然而,手握住门把向下用力——门把竟然纹丝不动。 祁木皱起双眉,隐隐预感到大事不妙。 大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就算手里有钥匙也没有办法在里面打开。 意识到这一情况,祁木立刻火冒三丈,愤恨地用手杖砸向门把,反弹回来的力道将她的手和胳膊都震得发麻。 手机里有那个人的电话号码,祁木翻出通讯录找到那个人的记录,打了过去。 “喂?”只一个单音节,足以让祁木分辨出接电话的并非自己想找的人。 “林炎呢?”祁木冷冷地问。 “林医生现在在为病人做手术,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对方很客气地道,“等手术结束后我叫她回电给你好不好?” 祁木没有说好也没有说好,直接中断了通话。 算你狠,死女人。 祁木一拐一拐地走回房间,躺进软绵绵的床上。 闭上眼,前所未有的空虚感蜂拥而来,将她包围得水泄不通。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房子大得离谱,静得可怕。 在心情极度低落的状况下昏昏睡去,杂乱无章的梦境接连不断地出现,仿若坏掉的电视机轮番转换着不同画面,时而金玉满堂,时而星球大战。 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就像钥匙在锁孔中转动。 祁木猛然清醒过来,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房间门口。 脚步声渐渐清晰,一抹娇小的身影从容安静地走进她的视线,身上仿若带着一阵清风,驱散了空气中的沉滞与阴霾。 林炎走到床边,发现祁木醒着,于是笑笑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木吃力地坐起来,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冷硬地道:“哪里都不舒服。” “实在受不了的话,吃一片止痛药吧?”林炎的声音如同初曙的阳光,温暖清朗。 “我是受不了屋子里一股狐臊味,止痛药有什么用?消毒水还差不多,可以的话最好掺点鹤顶红,喝完了下楼左转到公车站坐四十四路车直达垃圾处理场。” 林炎愣了愣,笑出声来。 “你嘴巴真恶毒。” 祁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仔细盯着林炎的脸看了足足三秒钟,终于确定对方真的在笑,而且笑容和煦。 “你有病啊?被人骂了还笑?”难道被刺激过度,神经错乱? 林炎说:“比起你之前过分的行为,再难听的话也只是小意思吧。” 那时候在悲愤羞怒之下竟真的打了小孩一拳,看着平日气焰嚣张的不良少女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倒伏在自己脚边,清醒过来的林炎不由大惊失色。 仓库地面的积水黑如墨汁,污秽不堪,小孩的半张脸侵泡在那样的臭水里,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嘴唇还微微泛紫,就像已经死去一样。 就算对方有多任性捣蛋,乖张暴戾,都还只是个孩子……谷婉的孩子。她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她的小孩。 像是顿悟一般,心中的委屈和悲怨竟一下子烟消云散,紧接着不禁又为昏迷不醒的小孩担心忧虑,于是便迅速地剥了小孩的雨衣穿到自己身上,幸亏那料子是极厚极好的防水布料,而且是黑色长款,可以遮掩到膝盖以下,不用担心走(咳咳)光。 背着小孩离开仓库,然后叫了计程车,猜测小孩应该不会愿意到自己家里,于是就向司机报了小孩家的地址。 直到现在,林炎依然觉得昨日种种,如同一场噩梦,堪比厉鬼缠身,此生都不愿回想。 “哼,既然已经尝过苦头,怎么还学不乖?”祁木冷冷地扫她一眼,发现对方气定神闲,从容自若,嘴角那抹暖暖的微笑依然不减半分,竟是一副全然不把她放在眼内的样子。 难道被关在仓库里的那次教训,尚不足以叫她知道何为恐惧? 祁木正要发作,却见林炎突然将食指抵在唇边,低低地“嘘”了一声,然后加深了唇边的笑意。 “后面。”林炎抬臂指向祁木的身后。 狐疑地转过头,目光穿过敞开的窗户,便看见一道彩色的弧形出现在流动的暗云中间,随着流云舒卷,若隐若现。 “你在干什么?”对彩虹毫无兴趣的小孩才转过头来,就见到林炎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做少女的祈祷。 “许愿啊。”林炎说。 “你不是那么天真吧?谁告诉你看到彩虹可以梦想成真的?”祁木简直不敢相信到现在还有人迷信那样的说法,“那分明是用来骗小孩子的话,你的脑袋是用豆腐渣做的吗?” 林炎睁开双目,湛黑明亮的眸子盈满笑意:“万一是真的呢,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是骗人的?”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希望祁木快点痊愈,健健康康,茁壮成长。” “谁允许你拿我来许愿了?我的名字经过你的嘴巴说出来肯定会受到上天的诅咒,你这个心肠歹毒的狐狸精,是想让我不得好死吗?!” 林炎听得有点目瞪口呆。 刚才不知道是谁说许愿是骗小孩子的话,那上天的诅咒又是怎么回事……? “那我把愿望收回来好了。”林炎低眉敛目,温和地笑笑。 生完气后的祁木蓦然醒悟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和讨厌的家伙进行了长达五分钟之久的毫无意义的对话,真是太松懈了! 祁木躺了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林炎闭上双眼。 “白天睡太久的话,晚上会睡不着吧?”林炎好心地提醒。 “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睡不着,你担心你自己吧,说不定我妈妈的怨灵今天晚上就来找你。” 不明白为什么谷婉会被小孩幻想成怨灵,难道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24 温柔善良、贤惠慈爱的母亲还不够资格成为天使吗? “那你稍微休息一下,晚饭做好后我再叫你起来。” 祁木皱皱眉头,有什么不对…… “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还有,你居然敢把我锁在屋子里!”翻了个身,祁木面对着林炎,一双杏形的猫眼瞪得圆溜,满面怒气。 “钥匙是在你身上找到的,当时我们都狼狈不堪,不适合去医院,我就直接送你回来了,后来又去配了一把。”林炎小心地开口解释,“反锁着门是担心你又带伤到处乱跑,骨折不是小事,不好好休养很容易落下病根,严重的话还会导致残废。” 小孩似乎被她最后那句话惊吓到了,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之色,但却仍逞强地撇撇嘴,装出不耐烦的表情:“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把钥匙还给我,滚!” “在你完全康复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林炎伸手将床头的手杖拿走,迎上小孩愤怒的视线,笑笑道,“好吧,你乖乖睡一觉,我现在去做饭。” “我不需要你照顾,喂!站住别走!你给我回来!”眼看着林炎步履悠闲地走出房间,祁木苦于没有手杖无法行走,只能呆在床上破口大骂。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月饼多吃几个……然后苦逼减肥(在说某非的状况吗……╮(╯▽╰)╭) 第86章 原来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几乎是林炎在小孩嘴里最常听到的话。 “你没有反对我在这里过夜,所以我借用了客房。”林炎笑道,温润的眸子微微弯下,笑容纯净甜软。 祁木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狐疑,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地道:“我们之间好像还有笔账没有算清。” “你说。”不知道难缠的小孩又想玩什么花招,林炎维持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故作镇定地示意她说下去。 祁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目光森冷地问:“砸得很爽,是不是?” 只听说过秋后算账,没想到还有隔天问罪的。林炎昨日没听到小孩提起自己出手打她的事便已感到奇怪,以小孩睚眦必报的个性,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善罢甘休,果然,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 “抱歉,我没有真想打下去……无论如何,是我不好。”林炎猜测,小孩必定会抓住这件事借题发挥,趁机将自己赶走。 “对,是你不好。”祁木理所当然地指责,丝毫不认为对方的失控是受自己狠辣的手段迫害所致。 “我已经道歉。”林炎说。 “光是嘴巴说说一点诚意都没有,起码,也要写封悔过书吧。”祁木当时虽然被一拳打晕过去,但实际上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林炎。车祸之后,严重受创的身体本就虚弱,又挨了几滴雨水,加之情绪不稳,高低起伏,才导致了“不堪一击”的后果。 林炎感到有点好笑:“悔过书?我写了你就肯原谅我?” “我会考虑。”祁木漫不经心地低头把玩着手机。 “好,我写。” 十五分钟后,林炎拿着写了满满两页原稿纸的悔过书重新走进祁木房间。 “自己打开抽屉找打火机。”祁木知道是她进来,头也不抬地说。 林炎疑惑不解地按她所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发现不单有两个打火机,还有几包香烟。 “你抽烟?”林炎微微吃惊,转头看着并不打算理会她的祁木劝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孩子,会影响以后生育。” 祁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搔搔头发:“闭嘴,你烦不烦?” 林炎不再说话,但却将抽屉里的那几盒烟全部取出来,放进自己裤兜。 “哼。”本以为祁木必定大发雷霆,没想到只是冷冷地低哼一声,淡淡地道,“打火机会用吧?烧了那封悔过书,把灰化进水里喝掉。” 林炎以为自己听错,从来只听闻一些愚昧无知的人喝符水驱邪气,至于喝悔过书化的水以表诚意的,还真是闻所未闻。小孩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想象力丰富过头? 林炎捏着那份书稿,伸到她眼前晃了晃:“你不看一下吗?” “不、看。”小孩扬起下巴,用一脸欠揍的表情凉凉说道。 “所以就算我真的按你说的去做,你也不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其实你只是想耍我而已,对不对?”林炎笑问,不愠不火的态度倒让祁木感到有些意外。 一般人不是应该生气的吗? “我只是说考虑,没说一定原谅你。” “但你连‘考虑’的行为都没有。” “你把那碗纸灰水喝了我自然会考虑。” 林炎笑意更深了些:“我没想过要得到你的原谅。” 祁木怔了怔,知道她还有下文,却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冷冰冰地开口道:“是啊,除非以死谢罪,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能有自知之明最好。” “无论你心里面是恨我还是怨我,我都不会离开。”林炎没有理会小孩冰冷无情的态度,自顾自地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我会遵守和谷婉之间的约定。” 不是胸怀大量,也不是软弱善良,她的宽容和忍让并非出于对祁木的畏惧或偏爱,而是为了能让故友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她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祁木皱皱双眉,心情说不出的古怪,就像看到一只被自己欺负惯了的猫突然冲自己亮出了尖利的爪牙。 原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则的嘛。 “为了妈妈?”祁木冷笑,“因为你害死了她,心中愧疚,所以想在我身上得到救赎?” “你不会懂。”林炎收敛起软柔的微笑,表情变得有点淡漠和疏远,她的目光落在窗外,视线里带着一种祁木无法理解也无法企及的深意,一瞬间,将她们原本就存在的距离拉得更开更远。 说不出为什么,祁木很憎恨林炎此刻的神情。 “我讨厌你这种样子。”单刀直入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祁木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接着道,“你让我恶心。” 更难听的话林炎也听过,所以并不在乎。 “不许你再提我妈妈的名字,你没有资格!你只是一只狐狸精,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骚味,别以为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就能蒙骗世人,少在我面前演戏!”祁木撑起身子一把抢过林炎手上的书稿,抓起柜子上的打火机开了盖,青蓝色的火舌随之跳跃而出,舔上了轻薄的纸张。 林炎被她出其不意的举动弄得有点莫名其妙,直到看见她将渐渐烧成灰烬的稿纸塞进盛着小半清水的玻璃杯时才恍然大悟。 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火焰在碰到水的瞬间“嗞”的冒出白烟,黑色的灰烬顿时将透明的白开水弄得混浊脏污。 “二选一,”祁木歪着嘴角露出一个挑衅的笑,“要么你喝,要么,我喝。” 林炎没有动,有点难以置信地瞪着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25 她,仿佛料不到小孩会幼稚无理到这种程度。 祁木点点头:“我知道了。”她拿起水杯准备喝下去。 林炎连忙冲上来阻止,一把夺过杯子,仰头便灌。 “哈,你还真喝哦?”祁木看得目瞪口呆,在对方放下杯子背过身体狂咳不停的时候爆发出一阵大笑。 林炎过了一会儿才停止咳嗽,脸上都是未消的红晕,温润的黑眸还泛着潋滟水光,神色不若以往温和,但却没有半丝气恼。 她平静地问:“你可还满意?” 祁木笑得有点停不下来,边笑边道:“你喝得那么豪爽,我自然无可挑剔。好,你砸我那一下的事就这样算了,以后你我都不必再提。” 真是胸襟广阔啊,是不是该谢主隆恩? “喂,你去哪里?”见到林炎拿着杯子转过身去,然后朝门口迈步,祁木马上凶恶地将她叫住。 “去厨房做早餐。”林炎回答的同时,蓦然想起自己大清早跑进来的最初目的,于是顺口问道,“你想吃什么?” “猪脚米线。” 林炎笑容僵了僵:“……没有猪脚。” 下一句必定是:没有不会去买吗,人头猪脑。 “那就餐蛋面。”祁木头也不抬地玩手机。 “诶?”她所认识的小孩可没有那么好说话,于是禁不住看看祁木,发现祁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手机上,暂时没空理她。 十五分钟后,林炎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祁木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那一大碗面,速度有如风卷残云。 回想起昨天小孩闹脾气拒食午餐和晚餐,饿了整整一夜,难怪没有像以往一样诸多挑剔。 小孩吃饱之后精神抖擞,却百无聊赖,前一刻才玩得起劲的手机下一刻便被彻底冷落。 “你不用去上班吗?”祁木睨了眼仿佛很休闲的林炎。 “今天是周日。”收拾好碗筷的林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杂志,穿窗而入的清风拂起她碎长的额发,从祁木的角度看去,只觉得那秀气挺拔的鼻梁衬着素净温婉的眉眼,有种山明水秀的美感。 “闲过头的话就去拖地板擦窗子整理杂物。”小孩吃饱了撑着,开始故态复萌。 “都打扫过了。”林炎说。 “哼。”祁木不相信,固执地要来手杖,一拐一拐地走到客厅检查卫生情况。 几明窗净,面貌一新,小孩顿时无话可说。 无所事事的小孩拄着手杖在客厅里浮躁地走来走去。电视节目不好看,唱片都听过,杂志都是旧的……作业?都请假了还做什么作业! 林炎装作不经意地说:“我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一盒斗兽棋,反正没什么事做,我们下一盘吧?” 小孩转过头,眼神阴鸷地看着她,狰狞地笑道:“好啊,谁输了谁从窗口跳下去。” 林炎没有被她吓到,笑着讨价还价:“你的脚还打着石膏,爬窗子有点困难,不如谁输了谁就学狗叫。” 祁木气得脸色发青,一拍桌子,马上应战:“谁怕谁,来啊!” 果然还是个小鬼,经不住激将法。 一连三局,祁木兵败如山倒,满盘皆输。 输一盘,学一声狗叫,祁木咬牙切齿地“汪汪汪”三下,眼神凶猛得想吃人。 接下来的三局,一胜一负一和,小孩心里稍稍平衡,和林炎对吠一声后要求接着玩第七盘。 “我……肚子痛,不玩了。”林炎脸色煞白地捂着肚子冲去厕所。 “靠。”祁木在她身后不满地道,“你煮了什么垃圾早餐啊,如果等一下害我拉肚子的话绝不饶你!” 说完后突然想起那杯自己亲手炮制的纸灰水……不是吧? 祁木拄着手杖走回房间。 二十分钟后,林炎虚软无力地从洗手间出来,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小孩的身影,但在斗兽棋的旁边,却躺着一支藿香正气水。 第87章 疑似不该有的情愫暗地滋生 祁木家来了客人。 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高中生站在门口一字排开,加上身穿睡衣朴素到骨子里的祁木,高矮肥瘦都齐了。 “有朋自远方来,有没有被感动到?”郭冰冰问。 祁木面无表情地向她摊开手掌。 站在郭冰冰旁边的乐乐弯下腰来,端详了一下祁木的掌纹:“不错不错,生命线很长,逢凶化吉,寿终正寝。” 祁木握拳,蠢蠢欲动。 “慢着!我们有带见面礼。”元宝连忙从身后拿出一支红酒,“噔噔噔噔,莉莎姐的镇店之宝——henri jayer ” 祁木接过红酒,侧身将门拉开,让她们鱼贯而入:“下次去超市买礼物记得撕下货物标签后再送人。” “真是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你的法眼。”乐乐走在最后,顺手替她把门关上,“虽然是超市买的,但也价值不菲啊,快上冰桶。” 元宝一脚踏入客厅便双手抱紧脑袋,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oh my god!这个家具和物品都摆放得一丝不苟,墙壁和地板都打扫得一尘不染,空气里还散发着淡淡柠檬香味的屋子,真的是你家吗?” 郭冰冰揪着自己的头发拼命摇头:“噢!我们一定是进错了变(咳咳)态大叔的房门!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穿粉色蕾丝裙和黑色渔网袜,也不要吃会让身体变得好热好热的冰激凌,怎么办?怎么办?” 祁木淡定地踹了过去。 “招呼不周,大家请随意。” 乐乐两边胳膊各搂一个,三人一同歪歪斜斜地摔进沙发。 “祁木,你的脚明明上着石膏,怎么还踹得那么带劲?”郭冰冰一边揉着疼痛的小蛮腰,一边用疑惑的目光打量那段白色的石膏,“你该不会是装病不上学吧?” 元宝皮粗肉厚,挨她一脚根本不算什么,屁股才沾到沙发,便像装了弹簧一样跳起来,往祁木身上扑去:“真的吗?装病?快让哥哥检查检查。” 祁木拿酒瓶顶在他前额上,阻止他进一步接近:“娘娘腔,不如先让我检查检查你那内分泌失调的身体构造?” “oh,baby~等人家做了变性手术之后,随便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但现在还不行,人家的小弟弟会羞涩。”元宝抬手隔开戳在自己眉心的玻璃樽,故意嗲声嗲气地说道。 祁木翻了个白眼,正想开口回击几句,却被另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 “为什么冰箱里会出现啤酒和冰块之外的东西?难道我的眼睛白内障了?啊!这是富含维生素abcdefg的香蕉和苹果吗?噢!那是吃剩下的八宝粥和白糖糕吗?”乐乐不知何时已蹲在打开的冰箱前,颤巍巍地指着塞得满满的食物,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叫。 祁木掏掏耳朵,露出一丝厌烦的神色。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们这么聒噪? 三个聒噪的家伙争相抢夺着冰箱里的食物,天花板下方一直盘旋着“我要我要我要我要”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26 的呐喊声,祁木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他们闹腾,抬头看了眼壁钟上的时间,嘴角上翘成一个微笑的角度。 林炎下班回来,见到的是家里犹如台风过境后的惨象。 祁木拍了两下手警告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正式介绍:“同学们,这位就是我老爸新娶回来的女人,你们不是一直好奇狐狸精长什么样的吗,现在有幸目睹了,还不收取任何参观费。” 林炎手里挽着大包小包,有点尴尬地站在门边,一时不知是进是退。感到那三道探究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时,林炎反而放松下来,抬头冲他们露出一个友善温和的笑。 “你们是祁木的同学?”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元宝开口回应:“嗯,对啊,阿姨好。” 祁木恼恨地递了个眼神给郭冰冰,郭冰冰马上会意,捏着鼻子厌恶地道:“怎么一股骚味,真让人受不了。” “你家没有消毒水吗?快拿出来喷喷。”乐乐故作姿态地东张西望。 林炎仿佛有金钟罩护体,没事人一样在他们旁边从容走过,进了厨房。 “切!”没有看见林炎受打击的样子,祁木有点失望。 三个人围了上来,吱吱喳喳,问长问短。 “那个就是你后妈?怎么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年纪?不会其实是你爸的私生女吧?”郭冰冰才刚说完,额头就被祁木用力推了一下。 “她看起来没什么脾气嘛,屋子就是她收拾的?真贤惠啊,我倒觉得你像她后妈。”元宝捂着嘴笑起来。 “找死!”祁木一巴掌拍过去,吓得元宝连忙闪开。 三个人轮流对林炎评头品足一番,说到最后都觉得没劲,干脆各自掏出手机来玩游戏。 “一场来到,总得留个纪念,我俩合照一张吧。”郭冰冰不由分说地靠了过去,举起自己的手机来了张自拍。 “我也要我也要。”另外两只也扑了过来。 林炎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一片闪光灯亮了又灭,四个小孩在沙发上挤作一团打闹着,不禁有点意外。 祁木脸容清隽,五官比较像父亲,唯一与谷婉相似之处,便是此刻的笑容,肆无忌惮,神采飞扬。 敏感地觉察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祁木警惕地抬头,却只来得及看见林炎闪避的侧脸。 等到林炎走进房间后,郭冰冰才得意地扬了扬自己的手机,神秘兮兮地抿嘴笑道:“想不想看我捕捉到的精彩画面?” 调出相册,翻到最新记录,竟是林炎的相片。 “你什么时候拍的?”祁木皱了皱眉。 “刚才,她看着你的时候。” 相片中的林炎表情柔和,只是随意地站着,便有一种秋水映梨花的娴静,温润的眉眼竟似带着一丝痴意。 “搞不好你后妈其实是真心爱着你老爸的呢。”乐乐凑过来看了一眼相片,嘿嘿笑道,“看她那副失神的样子,分明是透过你来思念心上人。” 祁木对郭冰冰说:“把那张照片发给我。” “我也要我也要。”元宝跟着举手。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要女人的相片干什么?”乐乐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揪了回来,“对了,我有大头海的照片,发给你做桌面好不好?” “去!我是那么没品的吗,别在我跟前提那恶心的肌肉男。” “好歹人家对你痴心一片,过了那个村就没那个店,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小心以后孤独终老。” “你才孤独终老,你全家都孤独终老!” 祁木不耐烦地扔了个抱枕过去,冷冷地道:“你们吵得我头疼,全都给我滚。” 熟知她阴晴不定的脾气,三人也不计较,很干脆地站起来,说说笑笑着离开。 林炎从房间里走出来,指着门口问:“你的同学都走了?我还以为他们会留下来吃饭。” 祁木拄着手杖站起来,一语不发,阴沉着脸一步步朝林炎走去。 “你刚才听到了吗?”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祁木几乎贴着林炎的侧脸说话,“上次搞(咳咳)你的那人是个gay。” 林炎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想起了被关在仓库时屈辱惊恐的心情,不由得后退一步,戒备地看向祁木。 “下次,我不会再找那些对女人提不起兴趣的没用男人,所以,你最好自求多福。” “你什么意思?”林炎皱起娟秀的双眉,不明白为何经过连日的相处,态度分明已经软下来的小孩现在却突然对自己加倍仇恨。 祁木举起手中的手机,给她看郭冰冰瞬间抓拍到的那张相片:“你说过你和老头子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那你这个神情又是什么意思?” 林炎认真地看了那张相片,却找不到任何不妥的地方:“我很喜欢你那样笑着的脸,不行吗?” “骗鬼吧,你是想起老头子了!” “诶?你和祁程曦是有点像,但我不可能有那样的联想啊。他文质彬彬,你凶神恶煞,不仔细看还真不觉得你们是父女。” 不知道为什么,祁木觉得那团原本在心头不断膨胀的恶气倏然消散了。 “你还要找人来‘搞(咳咳)我’吗?”林炎看着坏脾气的小孩脸色略略缓和,忍不住故作认真地问道。 “找人太麻烦,”祁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道,“要搞的话,我会亲自动手。” 第88章 原来有点舍不得 “我出去买些东西,你要不要一起来,就当是去散散步?”室外风和日丽,但气象预报却说这几天会连降暴雨,林炎便想趁着坏天气还没到来之前多采购些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祁木腿上的石膏已经在前几天拆除了,各处伤口都愈合得比较理想,接下来就是做一些简单的复建,很快便可以重新回校上课。 祁木正趴在沙发上翻看杂志,听到林炎的话,抬头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冷哼一声道:“现在紫外线还不够强,杀不死你身上的细菌,再等等吧。” 林炎瞄了眼小孩面前的杂志,似乎还差几页才看完,于是善解人意地放下背包,坐到一边耐心等待。 祁木用眼角余光瞄了林炎一眼,不紧不慢地阅读着追了几期的连载小说,明明正当情节紧凑的高(咳咳)潮部分,但不知为何却感觉几分索然无味。 一把合上杂志,小孩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下来,许是动作过急,竟有点身形不稳,往后摔去。 “……你没事吧?”林炎目睹了小孩摔倒的短暂过程,完全来不及阻止,只能在事后送上一点关怀。 祁木跌坐在地上,并没有摔得很重,身上没有任何部位感到疼痛,但一想到自己竟在讨厌的家伙面前出糗,就觉得一股羞恼直冲头顶。 “都怪你,在那里催催催,催命啊,又不是赶着去投胎!”祁木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林炎扬起嘴角笑笑:“那我不催,你慢慢来。”小孩一直都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27 很任性,但没想到现在无理取闹的样子竟有几分可爱。 尽管对方表现得非常顺从配合,但祁木还是念念不忘刚才那狼狈的跌倒姿势,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什么叫一步错满盘皆输,现在终于能够深切体会。 小孩幼稚地苦恼着要如何在讨厌的人面前重新展现威风凛凛的一面,不让对方小看自己。苦思冥想了半天,才蓦然想起那个讨厌的家伙似乎还在等着自己和她一起出去散步。 “不是说去买东西吗,怎么还不走?磨磨蹭蹭的半天出不了门。”祁木皱皱眉头,语气满是埋怨。 “是是,我们现在就走。”林炎不禁莞尔。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下楼梯的时候,林炎走在前面,以防小孩又走不稳直接滚下去。 祁木的腿脚虽然已经痊愈,但走起路来还不是很灵便,只能一步一步龟速行走。林炎放缓了步子走在她旁边,一边注意着周围的行人和车辆,以防小孩被碰到撞到。 家离最近的超市不过十五分钟路程,两人却走了足足一个小时,路上基本无交流,祁木不说话,林炎自然也不会开口。 两人貌离神离地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逛了一圈,小孩将薯片饼干啤酒全扫进车里,然后被林炎一件件拣出来。 “喂,你什么意思?”小孩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这些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你正在发育,需要全面吸收营养。”林炎从购物价上拿了几盒家庭装牛奶,笑笑道,“如果担心正餐吃不饱的话,可以买一些面包和水果。” “真烦。”祁木皱着眉头不满地叫了一声,却终究没有坚持再要那些垃圾食品。 转过另一个货物架,迎面走来一对母女,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绑着两根冲天辫子,胖乎乎,肉嘟嘟,兴高采烈地小跑着,嘴里不断嚷嚷:“快点妈妈,巧克力在那边……”稍不留神,一头撞到祁木身上。 毫无防备的祁木顿时被撞得脚步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货物架的方向摔去——不会吧,又来一次?真是流年不利,时运不济。 就在祁木以为自己必定会推翻眼前的货物架造成多米诺骨牌连锁效应的时候,肩膀蓦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搂住,身体顺势靠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你没事吧?”同一句关怀的话出自同一个人的嘴,不同的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温热的气息吹拂过颈项,仿佛带着静电,只觉得那片皮肤阵阵麻栗。 意识到自己正与讨厌的家伙以亲昵的姿态搂抱成一团时,小孩当即炸毛。 “放开放开!不许碰我!” 林炎立刻温顺地退避三舍,正好与小女孩的妈妈迎面相遇。 “不好意思,我女儿顽皮,撞到你妹妹了。”对方拉住自己的小孩一叠声道歉。 “不……”要紧还没说完,林炎就被祁木一把扯到身后。 火气上来的小孩双手环胸,斜睨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妇冷冷开口:“这位大婶,你就算没有绳子也该用条腰带牵着你那小家伙,不让她到处横冲乱撞吧?撞到人不要紧,就怕一头撞到墙上,又要买药酒又要微整容,看阁下的尊容就知道她已经先天不足,再弄块疤上去还不直接送去坟场拍鬼片?” 少妇愕然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当即浑身发抖,怒不可遏,抬手指着小孩的鼻子张口怒骂:“你、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说话这么恶毒难听,谁家有你那样的小孩,家人一定折寿短命!” 祁木的脸色一阵煞白,怒气就像被点燃的鞭炮一样即将爆发。 “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她不过是个小孩,有无礼之处我替她道歉,但你是成年人,请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随便就说出伤害人心的话。”林炎心里清楚明白这场冲突完全是由祁木一手挑起,原本也觉得祁木太蛮横无理,但在看到自家小孩露出悲愤表情的时候,却又禁不住一阵心软,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护短。 祁木目露凶光,把手指关节弄得“啪啪”作响:“大婶,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小女孩害怕得大哭起来:“妈妈,那个人好可怕,呜呜呜……” 少妇瞪了祁木一眼,抱起女儿一边柔声安慰,一边快步走开:“别哭别哭,有妈妈在,不用害怕。” 祁木作势要追上去,被林炎一把拉住,低声劝道:“撞你那个女孩比你还要小,欺负弱小,你好意思吗?” 祁木气在上头,恶狠狠地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比我弱小更好,用一个指头就戳死她,省时省力,还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的话第一个就该灭了你…… 林炎担心她和那对母女还会在超市里碰面,真闹起来恐怕会不可开交,于是忙拉着她去收银台结账。 离开超市,林炎很自然地要往回走,但只迈了一步,就发现身后的人根本没有动的意思。 “怎么了。你还有别的地方想去?”林炎感到提在手上的购物袋有点沉重,想要换手,才惊觉自己的另一只手还和祁木的牵在一起。 小孩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样子,拽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好像会下雨的样子,我们不回家吗?”原本灿烂的阳光不知何时已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原本闷热的空气也被缕缕凉风吹散,道路两旁掉落不少树叶。 “我要去海边,你想回去的话可以先走,不用管我。” 林炎不放心让小孩单独行动,紧了紧彼此交握的手,笑道:“我也很久不去海边,一起吧。” 祁木感到自己的手被一股柔软的力道握了握,心底随之涌起一股怪异的情绪,目光往下扫去,停在彼此拉着的手上。 时间仿佛停顿了两秒,小孩发出一声生气的怒吼:“放开放开,别碰我!” 林炎从善如流,立刻松手。 小孩幼稚地用衣摆擦了擦手,仿佛这样就能把掌心残留的余温和那柔软舒服的感觉全部抹杀。 这里离海边尚有很长一段路,林炎问:“要叫计程车吗?” “浪费钱,”小孩冷哼一声,“对面就是地铁站,我要坐地铁。” 林炎刚要点头说:“好,那就……”小孩已经抬起长臂,对她张开五指,做了个拒绝的姿势。 “你别跟着我。” 林炎歪了歪脑袋,笑问:“刚才不是说好一起去了吗?” “谁要跟你一起?你想去就自己去。” “嗯……好吧,反正目的地一样,我们就在海边碰头吧。”林炎轻松地笑道。 “切。”祁木嗤笑一声,“想跟我碰头?还早五百年呐。” “那如果真的能碰上,我们就一起回去?”林炎顺势说道。 小孩想了想,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于是很嚣张地扬起下巴,冷冷地笑道:“好!但如果遇不到,你就乖乖滚回自己的狐狸窝,别再踏进我家门半步!” 林炎微微一笑,答应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28 下来:“好啊”。反正小孩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她也正打算过几天就搬走。 原本是想让对方露出为难的神色,不料对方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祁木在感到不满和气愤的同时,也感到了几分失落。 “死八婆,走着瞧!”祁木头也不回地往地铁站口走去。 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她,林炎只感到一头雾水。 第89章 原来不想你离开 海风很大,水天交界处,乌云不断翻滚,浪潮汹涌,说不出的壮观。 祁木才走到海滩上,就和等在那里的林炎迎面相遇,心里“噗通”跳得厉害,就像小时候拆生日礼物时那般兴奋和惊喜。 “你怎么知道在这里一定能遇到我?”祁木特地绕了远路,还以为起码要让林炎多找上几个小时。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砂石,“哗啦啦”的巨响冲击着耳膜。 “我不知道啊,只是刚好走到这里而已。”林炎捂着耳朵大声地回答。 祁木往她身边走近两步,对方的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擦着自己的脸不断飘动。 “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林炎担心祁木听不到她说什么,特意加大了音量。 温软的话音被风吹散,像隔了层玻璃在说话。 “我想去泡泡海水。”祁木突然说道,杏形的眼眸深不见底,却分明有什么情绪潜伏在瞳孔深处,咆哮暗涌。 林炎听不到她说什么,小孩总爱和她对着干,故意将话音压低,但看她说话的口型,还是能够明白大概内容。 “泡水?”林炎想,小孩该不会是疯了吧? “怕的话就别跟来。”祁木语毕,大步朝奔涌的海水走去。 喂喂,不是吧? 林炎紧跟其后,一把抓住小孩冰冷的手。 “这是车祸的后遗症?” “你可以当做是。”祁木笑了起来,“或者你终于知道,你心目中那个和善开朗的谷婉所生下来的孩子居然拥有和她截然不同的疯狂个性。” 林炎环顾四周,发现暴风雨前夕的海滩毫无人迹,或许一个小时之前曾经有过,但在天边飘来第一片乌云之后,便都陆续离去。 “在你还没下水之前,海浪就会把你整个拍扁。”林炎死死拉着小孩的手,阻止她再往前行走。 “也许不是拍扁,而是卷到天上,让我和妈妈团聚。”小孩异想天开,不顾一切地往海里奔,力气大得惊人,将不愿放手的林炎也一同拽去。 远处隐隐传来雷声,仿佛发起袭击前的野兽所发出的警告低鸣。 “祁木,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们真能碰头,你就跟我一起回家。”林炎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支离破碎,但祁木还是听到了,她转头看她一眼,哈哈大笑。 “对,我会跟你一起回去,但在此之前,我想泡一下海水。” 沉甸甸的云层不断压向地面,仿佛随时都会当头罩落。四周暗如黑夜,弥漫着无边无际的水汽,每一下呼吸,都充满腥咸的味道,连舌尖都有了苦涩的错觉。 “别闹了,你赶紧跟我回去!” “我没有闹!你那么怕死就别跟着我!”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啊,你这个疯子,要不是你是……” “你真的觉得我是她女儿?” 一道闪电出其不意地在天空闪过,劈开黑沉的天空。 亮光映出祁木淡定自若的脸,她根本没有发疯,也根本没有一丝狂乱,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冷静! 林炎也逐渐平静下来,与祁木手拉手站在呼啸的风里,看着海平面不断上升,巨浪冲击出大片洁白的浪花,瞬间怒放,美不胜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祁木用力甩开林炎的手,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叫。 林炎知道小孩一直不快乐,一直用近乎自暴自弃的极端方式来发泄苦闷,但却不得要领,恶性循环,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伤害自己。 海风又湿又冷,小孩的身体在不断打战,在竭斯底里宣泄过后,终于理性地不再往前迈步。 迎面而来的浪头一个比一个高,林炎拉着小孩往后奔跑,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追来,杀声震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筋疲力尽地摔在沙滩上,笑成一团。已经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林炎放心地躺在沙子上喘气。 “你觉不觉得我像怪物?”祁木突然转过头来,近在咫尺的双目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寒气。 林炎说:“你怎么会像怪物?你本来就是一只怪物。” 祁木再一次狂笑起来,与突然炸响的雷声混成一片。 林炎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小孩,将她的脸强压进自己怀中,一下下地抚摸着她毛茸茸后脑勺。 小孩笑得双肩不断抽动,不安分地在她怀中乱拱乱动,就像一只折腾人的猪。 “好啦,没事啦,都过去了。”对小孩心底的悲哀毫不知情,也无法理解一个有着良好家庭出身的孩子为什么会如此乖戾任性,只知道此时此刻的小孩非常脆弱,不堪一击,如果不牢牢抱紧她的话,她就会被狂暴的风浪撕碎,再回不来。 大滴的雨水终于落下,皮肤如同被小石子用力击打一样疼痛,祁木在林炎的怀内抬头,仰面盛接点点滴滴的水珠。 “如果我不是谷婉的孩子,你根本懒得理我,对不对?”雨水不断从她的脸上滑落,纵横交错,宛如泪痕。 林炎想说对,事实就是如此。但对上祁木那双无底无边的黑眸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要紧,”得不到回应的小孩并没有发怒,只是咧开嘴,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 “啊?”林炎听不清楚,小孩刚才那句话就像梦呓,连嘴型都极难分辨。 气象台预报的那场狂风暴雨正式横扫全城,密不透风的雨点让人寻不到呼息的空隙。林炎与祁木在雨中紧紧地拥抱着,仿佛天地浩大,彼此就是唯一的依靠。 世界陷入一片汪洋,无边无际。水平线离天空纵有多近,也淹没不了,我已经不再孤独的心。 月光透窗而入——只是一个错觉,客厅的灯亮着,从门缝底下渗漏进来,淡薄柔和。 祁木撑起身子,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 睡了整整一个下午,腰酸背痛。 祁木下了床,轻轻推开房门,探头往客厅看去。 林炎在看电视,但却心不在焉,呆呆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的晚餐呢?”祁木踢着拖鞋走了出去,大爷似的坐到沙发上,等着被人伺候。 林炎回过神来,冲她笑笑:“我也是刚起来不久,还没做饭。你想吃什么?” “饺子。”小孩分明有心为难。 “没有饺子皮……” “不是有面粉吗,皮可以自己擀啊。” 林炎想,这一顿估计只能做成宵夜了。 “我会帮忙。”小孩突然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29 说道。 “什么?” “我说我会帮忙。”平日只要不捣乱就算是很乖的小孩,此时此刻,性情大变,回光返照。 林炎很是受宠若惊,被不耐烦的祁木推着进了厨房。 从揉面、剁馅儿、调味到动手包饺子,小孩果然从头到尾都有参与,而且积极配合,操作熟练。 “你以前也包过饺子?”林炎惊奇地问。 “切,谁说了一定要做过某样事情才能把事情做好?那些奉行‘熟能生巧’信条的家伙其实都是头猪,不然怎么没有办法一次性把事情做到最好?”只有一贯刺耳的说话方式没有改变,算是小孩的特色标志。 林炎又问:“蒸煮煎三样吃法,你喜欢那种?” “都来一点。”小孩翘起二郎腿,得瑟地抖着。 请问你以为现在是下馆子吗? 林炎说:“晚餐不宜煎炸,蒸熟了蘸点陈醋来吃,味道很好。” 小孩咽了口口水,颔首同意:“那还不快蒸。” 林炎笑笑,打开电磁炉烧水。 等待的过程中,气氛变得有点沉静,小孩掏出手机随意按了几下,又扔到一边。 “你之前说过等我的伤好了你就搬走?”祁木突然开口道。 林炎呆了呆才点头。 看来她和小孩之间的关系始终无法缓和。 “你住的那里不是离上班地方很远吗?” “也不算太远,坐公车的话五个站就到了,坐地铁更快。” “住这里的话,走路就可以到吧?” “是啊,还可以多睡半个小时。” “那你就继续住吧。” 林炎再次呆了呆,却没有点头。 “我继续住……?没有问题吗?” 祁木阴沉着脸色不悦地道:“叫你住就住,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打扫房间、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这些家务都归你做。” 请问现在有哪样不是她在做?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继续留下来吧。”林炎也有点放心不下小孩,而且难得她主动挽留,态度也比之前软化,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水开了,还愣着干什么。”小孩毫不客气地颐指气使。林炎连忙走过去掀开锅盖,将架子放进水里,再把饺子放上去。 祁木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习惯性地挑剔:“手脚真慢,是缺钙还是更年期提前啊?” 一边说着尖酸刻薄的话,一边却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第90章 疑似养不教父之过 ——你看,他们都是信不过的,唯有我,一直没有变,所以,你也不要变。 祁木咬着圆珠笔,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 一碧如洗的青空不见白云,偶尔有飞鸟经过,拍打着翅膀,发出清脆的鸣叫。 树梢上的叶子在风中微微颤动,阳光穿过细隙,斑驳了操场的跑道。 体育老师有节奏地吹着哨子,汗流浃背的少年们喊着“一、二、一、二”的口号,围着学校跑圈。 同桌低着头,垂下的额发遮住了眯起的眼睛,昏昏欲睡。 久违的校园生活,一切仍旧如常。 讲台上,老师扶了扶眼镜框,向全班同学提问:“大家都来说一说,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祁木嗤笑一声,眼神冰冷。 同学们被一个个地叫起来回答问题,夏日炎炎的午后,陈旧的吊扇不时发出“吱吱”声响,吹不散教室内闷热的暑气。 祁木打了个呵欠,课堂很无趣,人生很无聊,这样的生活,何时才到尽头? “轮到你了。”同桌撞了撞她的手肘,做出善意的提醒。 老师正看着她,等待又一个学生说出异想天开或者实实在在的答案。 曾经年少爱追梦,没有人会例外。 祁木站起来,默不作声地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折成一只纸飞机。 “我的梦想就是……”她歪起嘴角笑笑,将手中的纸飞机扔出窗外。 小小的机翼张开,被风托着稳稳地飞出一个平稳的半弧,消失在枝繁叶茂的大树冠里。 老师很生气地问:“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道。”祁木懒散地笑笑。 “你在破坏课堂纪律!”老师的表情变得非常严厉,“你就这样站着,不许坐下。” 下一位同学继续回答。 老师从祁木身边走过,高跟鞋在地上发出“踏踏”的声响。 “那老师的梦想又是什么?”嚣张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冲撞语气在教室里响起,全班同学都立刻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屏息凝气,等待好戏上演。 “最后一定没有实现吧,”祁木自问自答,眼神流露出轻蔑和鄙视,“嘴上说说谁不会?与其浪费时间听我们讲那些不及边际的话,还不如多划几个考试重点。难道校长没跟你说过,班级成绩排名是和你的奖金息息相关的吗?” 哄笑声炸开,甚至夹杂着几声尖锐的口哨。 老师脸色铁青地拍着桌子大喊了几声:“安静。” 祁木站没站相,懒懒地靠着墙壁,一条腿得瑟地抖着。 “我的梦想就是要当一名人民教师,现在已经实现了。”老师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咬音极重,仿佛从牙关迸出来。 “哈,骗人……”祁木根本不信。 “他们起码还敢说,而你,要么就是胸无大志,连一个梦想都没有,要么就是个懦夫,连嘴上说说都不敢!”老师皱起眉头用厌恶的目光扫了祁木一眼,“你看看你自己都一副什么样子?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不知所谓!” 祁木抄起课桌上的书本,狠命地朝老师脸上扔去。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接连不断,同学们都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的老师双手捂脸,发出竭斯底里的惨叫,指缝间缓缓流出猩红的液体,眼镜掉在地上,镜片碎成一块一块。 同桌揪着祁木的半边衣袖惊恐地说:“你闯祸了,天啊!现在要怎么办?” 祁木没事人一样转头看着她,甚至扯出一抹不合时宜的微笑:“你不好奇我在纸飞机上写了些什么吗?” 班长已经飞奔出教室到隔壁班找其他老师求助,现场一片混乱。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怎么不能好好的非要动手呢?天啊天啊,他们一定会报警……”同桌不停地跺脚,急得六神无主,仿佛动手打人的是她。 此时此刻,没有人愿意耐心倾听祁木的梦想是什么,也没有人想知道纸飞机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三万六千尺的高空上,不知道飞机飞过时,会不会留下长长的白色轨迹。 祁程曦才走出机场,就接到班主任打来的电话,通话结束后,他对身边的助手轻轻抱怨一句:“小孩又惹麻烦。” 西装革履的年轻助手看起来比上司更像上司,他淡淡一笑,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你叛逆期的时候不也那样,等到年龄再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30 大一点自然就懂事了。” 两个人叫了计程车,拖着轻便的行李直接去学校。 电话里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小孩动手打人,还不肯认错。 祁程曦赶到政教处时,已经过了放学时间,校长和政教处主任以及班主任都在,一看见他们进来,立刻松了口气,迎了上去。 “祁先生,见到你真好。”校长径直走到年轻的助手面前,点头微笑。 助手彬彬有礼地还他一个微笑,说:“您好,敝姓柳。” 类似这样的情况祁程曦遇到太多,成功地忍住没有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还是泄露了几分笑意。 仔细看的话,祁木和祁程曦的五官的确神似,除了眼睛的形状,前者遗传了谷婉美丽的杏目,滴溜溜转动时酷似顽劣的小猫,而后者更接近狡黠的狐狸。 “老爸。”祁木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毫无矜持地叉开双腿,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行为不检的小男生。 校长有几分尴尬地朝祁程曦伸出右手:“您好,祁先生。” 祁程曦和他意思意思地握了几下手,马上开门见山地问:“我家小孩是不是闯祸了?” “祁木公然在课堂上顶撞老师,最后还动手把人打伤,您说呢?”班主任早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祁程曦转头问祁木:“是不是真的?” 祁木流氓一样抖着腿说:“她骂我在先,活该。” 政教处主人也火了,一拍桌子,指着祁木的鼻子骂道:“你到现在都还不知悔改?老师骂你又怎么样,她有那个权力教导你,尊师重道你懂不懂?小学初中都白念了你。” 祁程曦好奇死问小孩:“那老师骂你什么?” “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不知所谓。”祁木流利地复述一遍。 祁程曦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看向校长,冷冷地问:“就算是老师,也不该对学生骂出那样难听的话吧?” 校长急了,激动地辩解:“我相信我们学校的老师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里边肯定有误会。” “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祁木吊起双目,凶巴巴地瞪着校长。 班主任倒吸一口凉气,指着祁木的手指就没放下过:“你看看你看看这都什么态度,像她这样性格恶劣的品行败坏的学生,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碰上。” 比上司更有上司样子的柳晟终于看不下去,走前一步平静地开口:“我想学校请家长来这里面谈是为了解决问题的,我们不如直接谈一下有关伤者的赔偿问题,那位受伤的老师已经送去医院了吗?” 校长说:“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伤口了,脸部被碎镜片划了道口子,缝了几针,也许会留下疤痕。那位老师本来是想报警的,但后来念在小孩少不更事,不知轻重的份上,没把事情闹大。” 柳晟态度诚恳地继续说道:“我们会负责那位老师的全部医疗费用,并且会替她介绍最优秀的整容医生处理掉她脸上的疤痕。” 校长一直紧绷的脸孔这才终于稍稍舒缓。 “那请问校方将如何处理这起事件?”柳晟问出了祁程曦最关心的问题。 校长和班主任、政教处主任匆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态度坚决地回答:“柳先生,我就实话实说吧,祁木同学素行不良,劣迹斑斑,已经被记过处分了好几回,这一次,校方真的无法再姑息下去,我们已经决定,必须开除祁木同学的学籍。” 柳晟看向祁程曦,这毕竟是他的家事,说到这份上,要留要走,其实是看他和他家小孩的态度。 祁程曦显出几分苦恼之色,转头问小孩:“我帮你换个学校,怎么样?” “要离家近一点的。”祁木开出条件。 祁程曦随即看向柳晟:“你都听到了,等一下回去就帮我找找看哪家学校离她现在住的地方最近。” 校长:“……” 班主任:“……” 政教处主任:“……” 柳晟:“……” 祁程曦想了想,接着问:“你现在是一个人住?” 小孩的神色立刻变得有点古怪:“不,我跟林炎一起。” 祁程曦点点头:“有她在,我就放心了。你记得要跟她好好相处。” 祁木冷笑一声,将头别开:“这你管不着。” 第91章 疑似和他们不一样。 林炎下班回来时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微微疲乏的神色,强打精神的微笑,手上挽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不像那些在街市上疯狂扫货的家庭主妇,倒像在考试前储粮闭关的高考生。 “我买了土豆、红萝卜和鸡肉,今晚吃咖喱炒饭吧。”仿佛觉察到趴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那位心情不佳,林炎故意用比较轻快的语气来调节气氛,但显然收效甚微。 祁木头也不抬地“嗯”了声,手指继续忙碌地在屏幕上戳戳画画。 习惯了小孩的阴晴不定,就像仲夏的天气,明明上一刻阳光灿烂,下一刻却大雨滂沱,不一会儿又雨过天青。林炎将买回来的东西一样样分类放好,然后拿着晚餐食材走进厨房。 这一回小孩没有跑进来帮忙,林炎感到有几分轻松,每次和小孩相处都让她神经紧张,既要容忍小孩无理取闹的臭脾气,又要变着法子与她改善关系,简直比做一次心脏移植手术都累。 第一次做咖喱炒饭,按着某次在菜谱上看到的步骤一边回忆一边尝试,忙碌了大概半个小时,两盘散发着诱(咳咳)人香气的晚餐便大功告成。 祁木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饭香,不自觉地伸长脖子探视,正好与端着碟子走出来的林炎四目相对。 “很饿了?”林炎笑问。 祁木没有回答,扔掉手机坐起来,赤脚下了沙发,走到餐桌边。 “中午没有吃饭?”小孩一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便作践自己的胃,这个坏习惯林炎从一开始就见识到了。 祁木仍是没有哼声,用勺子扒拉了两口饭,脾气莫名其妙便上来了,猛地把盘子往里一推,脸色黑得活像有人欠她十万八万没还。 “你到底会不会做饭,想辣死我啊?”前一天吃水煮鱼吃得津津有味,恨不得连鱼骨头都吞进肚子里的小孩如是说道。 林炎明知道祁木在借题发挥,没事找茬,便也懒得作无谓的分辩,只是和颜悦色地道:“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不用了,没有胃口。”祁木大爷似的将脚抬起来,“咚”的一声搁到餐桌上,脚趾头正好挨着林炎那盘炒饭,自己不吃还不让人吃。 林炎无可奈何地放下勺子,这餐饭看来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看到林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生气的蛛丝马迹,祁木反倒来气了,她梗着脖子吊起那双愤怒的猫眼,恶狠狠地瞪着对方问:“你跟老头子通过电话没有?” 林炎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老头子”是指谁。祁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31 程曦虽然年近不惑,但细皮嫩肉,保养得好,兼之着装随意,轻佻浮躁,比他身边那个实际上小他五年的助理看起来还要年轻,和“老头子”这称谓还真不搭调。 “程曦和我极少联系,一般有什么事都是由他的助理柳晟转达。”林炎察觉到自己在说这些话时,小孩的脸色稍稍舒缓下来。 “他今天出差回来,你们没有见面吗?”祁木对林炎的上下班时间了如指掌,尽管她已经能百分百确定这对奸(咳咳)夫(咳咳)淫(咳咳)妇不可能挤得出时间来暗度陈仓,但仍抱着高度怀疑的态度问了出来。 林炎摇摇头,找不出一对挂名夫妻有什么需要时常见面的理由。祁程曦和她都是大忙人,惜时如金,从不会为无谓的人无谓的事浪费光阴。 “不过祁木,柳晟已经把今天你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了。”林炎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和小孩好好谈一下,现在很多青少年犯罪都是由于家长缺乏和孩子沟通所致,她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在祁木身上。 “哼,老头子的跟屁狗管得还真宽,又要帮老头子打理公司的事务,又要负责老头子的衣食住行,现在连老头子的老婆和女儿都要分神操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爱上我家老头子了呢。” 话题扯远了,林炎捏着勺子的长柄轻轻敲打着碟子边沿,待小孩挖苦完毕后,才不愠不火地接腔:“柳晟看着你长大,是你的长辈,应当尊重。被你打伤的那位老师虽然也有不对,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动手。祁木,你的脾气太坏,要改。” 祁木惊奇地瞪着她,不怒反笑:“哈,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妈了?自量点吧!我被政教处那老妖婆烦了一整天,心情很糟,你千万别惹我。” 看得出来,小孩由内到外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讯息,那双黑幽幽的猫眼微微眯起,瞳仁深处分明跳动着两簇青蓝色的火焰。 林炎平日温和谦恭,说话细声细气,语调软得像棉花糖一样,极少与人发生正面冲突,但遇上祁木那样野蛮刁钻的小孩,软硬不吃,不识好歹,还真把她的怒气刺激出来了。 “需要自量的是你,别看不起大人。”林炎站起来,单手撑在餐桌上,神色严厉地看着桀骜不驯的小孩,“不是谁都那么好欺负的,你砸书本,别人会砸砖头。” 祁木愣了愣,没想到平日如绵羊一样乖顺的人也会有那样的表情,而且是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那罗里吧嗦的老师本来就长得吓人,现在有机会让她免费改头换脸,重新做人,说起来,还要感谢她那一砸呢。 “我就是看不起你,怎么样?”祁木收回搭在餐桌上的那条腿,正要站起来,不料却被林炎一下按住肩膀,又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狐狸精!”祁木暴怒,挥动胳膊甩开肩膀上的手,跳起来就是一巴掌过去,出手快准狠,都赶上武林高手了。 林炎没想到小孩的动作会那样敏捷迅速,根本无法闪躲,脸上一阵剧痛,那声清脆的“啪”如余音绕梁,围着脑袋不断回响。 祁木也吃了一惊,打过之后,掌心火辣辣地生痛,可想而知被打的那位有多严重。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林炎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分外明显清晰。 祁木以为林炎会哭,至少也会惊恐,但当她抓住对方的手腕企图看清楚她脸上的伤时,对方一点也没有畏缩,而是非常顺从配合地抬起头,坦然迎上她的视线。 “这是你自找的。”祁木搞不懂为何自己竟像心虚似的别开脸,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 “所以如果我聪明的话,就应该吸取教训,不要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林炎自嘲地笑了起来。 祁木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是啊,早提醒过你别不识好歹,你却硬要犯(咳咳)贱。真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的话,就去跟那个破相的老女人一起探讨整容心得啊,她一定很乐意也很有空接待你。” 阴阳怪气的腔调表明说话的人极度气愤,然而在气愤之中,却又隐隐夹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林炎有点懵了,脑袋依旧嗡嗡作响,暂时无法思考更多,只能很直接地表达当前的想法。 “怎么扯到你那老师身上了?” 祁木冷笑一声,手上力道依旧不肯松开半分:“你不是要替那老女人出头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平白无故对她那么好,是不是以前骗过她钱抢过她男人所以现在来补偿?” 林炎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稍微一动就扯得肌肉发痛。 “你该庆幸她是个老女人,被你用书砸了也无力反击。祁木,你不可能每次都这么走运,不然就是你专挑老弱病残下手。万一有一天碰上个跟你一样横的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到时候你自己也会受伤。” 祁木满不在乎地扯扯嘴角,抓着林炎的手使劲往怀里一带,香风扑面,对方温热的身躯立刻便不由自主地贴了上来,祁木凑到她耳边,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又怎么样,大不了再住几个礼拜医院,我不像你细皮嫩肉,弱不禁风,一巴掌就能拍死。” 两人之间近得只剩下一个吻的距离,彼此气息交缠,两张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林炎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去,却被祁木一把揪了回来,许是觉察到对方会因为彼此亲密的接近而变得不自在,她更是刻意地在她耳畔吹了口气。 “就算你本人觉得无所谓,但我还是不愿意看到你受伤。”林炎挣脱不掉小孩的桎梏,唯有将脸偏过一边,极力回避。 祁木这回彻底愣住了,细细重头到尾回味一遍自己跟林炎的对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位后妈并非想替别人讨回公道,而是担心自己会因为不知天高地厚的个性而吃亏……? 林炎感到手腕猛地一阵轻松,皮肤留下了那条五爪金龙的红色指痕,相比起这个,脸上的肿痛更为强烈,说不定毁容指数比那位倒霉的老师还来得高。 祁木一言不发地掉头走开,却是到浴室去拿毛巾,然后打开冰箱寻找冰块,做了个简单的冰袋。 “傻不啦叽的干嘛,自己拿去敷,我不伺候人。”小孩顶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将冰袋塞进林炎手里。 这是……变相道歉? 林炎感到有点难以置信。 “你下次说话直接一点,别拐弯抹角,不然……”小孩看到林炎没有拒绝自己的“施舍”,正用包着冰块的毛巾轻轻贴近红肿的脸颊,目光倏然变得柔和,“我会以为你和他们一样。” 他们是谁,谁是他们?重点是,林炎并不觉得自己说话有任何拐弯抹角的成份。 正想开口问个明白,却发现祁木正定定地盯着自己,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单看那笑容,就知道不怀好意。 “其实你现在这样也不错。”小孩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表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32 情凉凉地说道,“没了那张勾(咳咳)人的相貌,你也只好安分守己了。” 林炎知道小孩嘴巴刻薄,说话难听,自己无论是计较相貌的形容词还是行为的形容词都只会白费唇舌,于是干脆装成耳背,专心冷敷。 “切,真无趣。”这样说着的小孩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把餐桌上的那盘咖喱炒饭拢到面前,慢慢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国庆快乐~~~ 第92章 原来这种感觉叫喜欢 祁程曦出了车祸,被送进手术室,生死未卜。祁木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值深夜,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个噩梦。 虽然祁家父女日常缺乏沟通,亲密程度还不如她和同桌之间来得深,但毕竟是最血浓于水的关系,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祁木放下电话,感到脑袋有点混沌,也许是尚未完全清醒的缘故,她没能很好地消化柳晟告诉她的信息。悲伤的情绪久久未能在心头成型,只是感到有点茫然,仿佛突然被放逐到一片大沙漠中,四面八方都没有路,不知何去何从。 无论如何,首先要去一趟医院。祁木换下睡衣,将抽屉里的银行卡翻出来,塞进包包里,然后走出客厅换鞋。在做以上一系列动作时,她并没有刻意放轻手脚,甚至有意弄出一点吵杂声,成功地惊动了客房里浅眠的人。 “那么晚还出去?”林炎跑出来时的样子让祁木有点意外,印着卡通图案的一整套睡衣还搭配着圣诞帽似的睡帽,活脱脱一个乖巧可爱的邻家女孩。 祁木定定地打量了邻家女孩几秒钟,表情僵硬地开口:“你老公刚刚撞车,正在抢救,说不定明天就能分到遗产。” 父女俩轮着出车祸,还真是流年不利。 林炎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抛下一句“等等我”,然后转身回房换衣服。 壁钟上的时针已经走过了十二点,祁木看向窗外黑沉的夜空,无月无星,微微吹进来一丝闷热的风,闭了闭眼,在心底感叹一句,又是新的一天。 林炎很快便换好衣服,两人匆匆忙忙出了门,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辆计程车经过,祁木向司机报出医院地址时,声音不易察觉地带了一丝颤抖。 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地往后掠过,街灯朦胧,建筑物大多隐藏在黑夜的阴影里,如同一只只直立着的巨大怪物。 经过的地方,时而明亮,时而昏沉,光影交错间,恍惚穿越长长短短的隧洞,而她,宛若孤身旅行,不知道为什么要出走,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确定将去何处。 林炎一直都注意着小孩的神色,尽管从她的脸上看不到太多惊慌,但那种心神不宁的情绪还是表露无遗。只有在这个时候,小孩才表现出与她年龄相符的脆弱,那双黑白分明的猫眼不再嚣张地往上吊起,而是微微下垂,眼神透出一点茫然,更多的却是倔强。 这个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用,林炎伸手握住了小孩那只搁在腿边的手,冰凉的触感,和夏季炎热的气温迥然相反。 祁木转过头看她一眼,表情有点古怪,说不出是乐意还是不乐意,但至少没有把对方的手甩开。 林炎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因为时常握手术刀,长了一层薄薄的茧,但却没有半分粗糙的感觉。 深夜时分的医院看上去有点森然,瘆人的白炽灯映得地面和墙壁都像结了层霜,无端生出几分寒意。 林炎本就在医院工作,不觉得有什么,但祁木却对这样的环境十分抵触,甚至不想走进去。 “你帮我去看看老头子怎么样了,我在这里等你。”小孩站在医院门口,定着不动。 林炎拉着她的手,软声劝说:“都已经来了,你何不自己去看他。”末了再加一句,“不用怕,我经常在医院值夜班,没碰到过什么事情。” 小孩顿时换了副神情,眉毛挑得老高,冷哼一声反问:“谁怕了?我只是讨厌那股消毒水味道。” 语毕,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进医院。 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静静地坐着一个人,脑袋微微低垂,碎密的额发遮挡了他的眉目,单薄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出几分孤寂和萧索。 听到脚步声,柳晟才抬头望去,与迎面而来的林炎和祁木点了点头,同时扬起一抹礼节性的微笑。 “医生需要家属签字。”简短地解释过后,男人似乎疲惫得再说不出话来。 祁木有点不满,皱眉问道:“你不是老头子的司机吗,怎么他撞车撞到要进医院,你却一点事都没有?” 林炎想阻止她说这番话,但却完全来不及,唯有暗地里叹气。 “……是他自己开的车。”柳晟顿了一下才慢慢回答,语气透着浓浓的自责。 “意思就是说这事与你无关了?那你现在这副难辞其咎的表情到底想摆给谁看?”祁木直觉认为祁程曦出事必定与柳晟有关,不然他为何露出这么懊悔沉痛的神色。 林炎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彼此交握的手,示意她暂时别去追究。但小孩显然不是好说话的主儿,揪住了对方的错处就没想过要放,加之她此时头脑混乱,烦躁不安,只想找出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好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柳晟的脸色越发惨白,嘴唇抿得死紧,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开口,那语气听着便教人不忍:“我们吵了几句……他一气之下驾车离开……对,是我不好,我清楚他是什么样的脾气,不应该让他就那样走掉。” 林炎说:“这是意外,没有谁对谁错,你别把责任全部揽上身。” 柳晟不说话了,偏头看着手术室的门,继续安静等待。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深深地自我痛恨着,无法释然。 祁木还想说话,却被情急之下的林炎一手捂住了嘴巴。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祁木的眉毛开始慢慢拧紧,双眼微微上吊,这是她发火的前兆。 林炎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任性的小孩别再追究谁是谁非,她看得出柳晟比任何人都紧张祁程曦,他此刻的心情绝对不会比小孩好受。 “祁木,”林炎也搞不清楚自己哪来的冲动,一下子抱住了小孩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乖一点,好不好?” 不单是祁木,就连林炎自己也十分吃惊。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亲密无间的紧实拥抱,说来就来,自然而然得让祁木没有半点推拒的念头。 地上是两个人被灯光拖长了的影子,纠缠成一团,不分彼此。 柳晟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祁木站立得笔直,一动不动,任由林炎像抱电灯杆一样抱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迟疑地抬起双臂,反抱着林炎的腰身。 也许是因为今夜没有月光,夜色显得分外寂寞,又因为意想不到的事故发生,使人手足无措。小孩一反常态地顺从,不再吵闹,安分地靠在那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33 狭小却温暖的怀里,静静等待着手术结束。 即将天亮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走出来宣布伤者已经抢救回来,但麻醉未过,尚未苏醒。 祁木如释重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再看看柳晟,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是他一样。 “既然程曦已经没事,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柳晟说这话时完全是理所当然的模样,从没想过若论亲疏远近,他是在场最没有资格的人。 祁木冷着脸说:“那你照看好他。”然后转头对林炎说,“我们走。” “走之前至少进去看他一眼吧。”林炎说,“他是你爸爸。” “我出车祸的时候,他来看过我这个女儿一眼吗?”祁木就事论事,表现得十分平静,但那双猫眼分明涌起几分恨意。 “你爸爸知道你出事后非常担心,但当时他在国外有很重要的事情处理,所以只能每天打电话来询问你的情况。”林炎连忙解释道。 “少来了,对他而言,随便什么事情都比我重要,反正我一定是被排在最后面的。”祁木有点自暴自弃地道,“不过不要紧,反正我不稀罕。”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医院门口走去。林炎急忙小跑着追在她身后,差不多东安门口时,祁木突然停了下来,林炎没有防备,一头撞到她的背上。 “你说,柳晟是不是喜欢老头子?” 林炎捂着鼻子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祁木似笑非笑地眯起双眼:“你不说我也知道。” “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你爸爸大学时曾经做过柳晟的补习老师,所以彼此感情很深。”林炎唯有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祁木仰头看向蓝黑色的天空,曙光尚未出现,但总感到即将有什么东西撕裂此际的黑暗。 “那时候我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祁木突然发问,并没有转头看向林炎,目光一直停留在天的尽头。 林炎想了想才道:“两个小时左右。” “就像他一样在手术室门口等着?”那个他是谁虽然没有言明,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林炎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祁木看不到,于是开口道:“嗯,是的。”想不透小孩为何突然问起这些事,难道还在对祁程曦没有赶回来照顾她而耿耿于怀? 祁木的嘴角高高地挑起,然后用与之相反的轻蔑语气低声说道:“切,我才不稀罕。” 果然,小孩其实很希望得到父亲的关心吧。林炎在心里默默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成了夜猫子…… 第93章 疑似不寻常的夜晚 柳晟这些天都在医院和公司之间疲于奔命,无暇顾及辍学的小孩,林炎本就早出晚归,有时候加班到八九点才回家,连晚饭都是小孩替她留的。 记得头一回晚归的时候,小孩俨然一尊摆放在沙发上的黑脸神,就差周围没供上香烛,林炎才推开门就感觉到屋内涌动着一股子森冷气流,仿佛一脚踏入太平间,凉飕飕的阴风直往毛孔里钻。 “舍得回来了?”听到小孩说话的瞬间,林炎还误以为是电视机里飘出的声音,那六分不耐三分焦躁一分哀怨的语调,怎么听怎么像黄金时段热播剧里的男主角用来审问意图出轨的妻子所用的开场白。 “民族路后面的工地发生事故,有几十个工人受伤,最近那间医院的手术室都满了,只能再往周边的医院送。”林炎一边换鞋一边解释,手里还提着从便利店里买来的速食罐头,打算等一下当晚餐……更正,是宵夜。 祁木脸色稍缓,瞄了一眼那购物袋,目光犀利得如同x光射线,竟能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数出来:“罐头汤你也买?那味道简直就像洗脚水,又酸又馊,喝它还不如喝凉白开。还有那些午餐肉,硬邦邦没质感,除了咸还是咸,吃下去还不立刻肝动脉硬化。豆豉鱼就更不用说了,都不知道是不是用福尔马林泡过,那肉怎么戳都戳不烂。” 原本饥肠辘辘的林炎听她那样一说,胃酸都立刻停止了分泌。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吃了东西也难消化,倒不如早点洗澡睡觉。 “你有好好吃晚饭吧?”林炎自己不吃不打紧,但小孩正值发育时期,不能饿着。 祁木仿佛就等着她问这句话,阴沉的表情瞬间换成洋洋自得:“好得不得了,用新鲜材料做出来的美味饭菜,和你买的那些垃圾食物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林炎被她用的那个成语逗乐了,估计小孩国文水平不错,骂人的时候不会一味带脏字,却刻薄得十分到位,境界之高,让人佩服。 “是叫了哪里的外卖?”林炎好奇地问。小孩挑食,并且不是一般的挑,还得看心情,同样一道菜,心情好的时候敞开了肚皮吃,心情不好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倒掉。所以林炎从来不擅自安排菜单,早中晚吃什么都要问过小孩才做决定。 祁木难得地咧开嘴笑了笑,带着点耀武扬威的味道,下巴往餐桌的方向一扫,得瑟地道:“外卖又难吃又不卫生,简直浪费金钱。反正我没事做,就亲自下厨煮了一顿,不小心煮多了,那边全是剩菜剩饭。” 意思不明而喻,倒掉可惜,勉为其难分你一口好了,还不快谢主隆恩? 林炎惊讶万分,回来的途中就一直猜想小孩会不会因为自己没能赶回来替她做晚饭而发脾气,没想到小孩居然会自己动手弄吃的,还替她留了一份。 “啊,肚子好饿呐。”林炎边说边往餐桌那边走去,小孩自顾自地继续玩手机,但眼角余光却偷偷地落在林炎身上,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餐桌上放着两个碟子,分别装着西红柿炒鸡蛋和西红柿炒豆腐,全面补充维生素c。 小孩一点都没谦虚,说是剩菜剩饭毫不为过,肉眼看见的是风卷残云过后,幸存一点渣渣。 林炎哭笑不得,坐下来将就着吃了几口,不知道是因为真的饿极了而饥不择食还是小孩的厨艺的确不错,竟觉得非常可口。 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自此之后,林炎加班回来总有残羹冷炙享用。 “你这几天在家都只是对着手机玩游戏?”林炎每天都会试图与小孩闲话家常,希望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增进彼此感情。 “废话,家里又没有电脑,不玩手机难道玩手指啊?”祁木的房间本来安装有台式电脑,但被她某次闹脾气时用椅子砸烂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再买。 这件事还是柳晟告诉林炎的。就在林炎决心嫁给祁程曦那会儿,柳晟说了很多有关祁木的事情,意在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买一送一通常没有好货,她即将面对的是一个超级麻烦的拖油瓶。 “有空的话多看看书吧,你落下那么多课程,等到重新上学时恐怕会跟不上。”林炎觉得自己身为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34 后妈,有义务教育小孩。 祁木嗤笑一声,觉得她说了个天大的笑话:“哈,我会跟不上?你别将那些榆木脑袋跟我的天才思维相提并论好不好,他们只会死读书,一根脑筋不懂变通,不用等到上大学就肯定已经念书念成白痴了。” 天才和白痴好像也只是一线之差。 林炎想了想,决定放弃循循善诱,那孩子只要不闹事就已经天下太平了,不指望她成为国家栋梁。 “那你天天玩游戏不腻吗?”某天不经意瞄了眼小孩正在玩的游戏,一个印第安人在巨兽的追杀下不断狂奔逃命,从那时候跑到现在,怎么着也该过劳死了吧。 祁木伸了个懒腰,依旧趴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屏幕戳戳画画:“腻啊,不然你带我去旅行?” 林炎愣了愣,竟真的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 “我们医院人手不足,这段时间又忙,拿不到假期。” 祁木很鄙夷地“切”了一声:“既然你没有空闲,就不要管我。” “不过周末还是能够休息,到时候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去郊外散心吧?”林炎念书的时候很喜欢健行,后来觉得使用交通工具可以到达更远更美丽的地方,于是穷学生首选最环保的自行车,一个人或者一帮同学在城市边缘嘻哈游走,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几个春夏秋冬。 “自行车?”祁木皱皱眉头,现在还有人骑那种东西吗? “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就去借,怎么样?”小孩看样子有点动心,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使用过这种平民交通工具。 “你先借回来,我那天要是心情好的话就去。”通常这样的回答就是同意的意思了。林炎跟小孩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开始摸得透她那点小心思。 “好吧,那我明天就向同事要。”林炎站起来收拾碗筷,把东西洗洗刷刷完毕,接着就轮到她自己洗洗刷刷。 淋浴的时候隔着门板听到一声沉闷的雷鸣,从下午时分就开始有山雨欲来的迹象,但持续到下班都仍不见动静,本以为大风会将乌云吹散,看来最后还是会痛痛快快下一场。 换好睡衣走出客厅时,小孩已经不在沙发上,几扇窗门都没有关好,灌进来的大风把报纸杂志刮得散落一地。 雷声隆隆,伴随着不知道哪户人家养的狗拼命狂吠,吵杂不停。 “祁木,我用完浴室了。”林炎习惯了每晚都提醒小孩刷牙,不然懒惰的小孩肯定就那样上床睡觉。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灯火明亮,祁木倒在床上蒙头大睡,像是没听到林炎叫她。 “祁木?”林炎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裹着毛毯的身躯。 “出去。”小孩冷漠的声音从毯子里传出来。 “刷了牙再睡觉。”林炎好声好气地说道。 “我叫你出去!”祁木一把掀开被子,指着门口大声怒吼。 这时一个惊雷直劈而下,轰隆隆震耳发聩,小孩尖叫一声,重新把毛毯蒙到头上。 林炎愣愣地看着她,有点不敢置信。 “你……害怕打雷?” “关你什么事!”小孩底气不足地隔着一层毛毯叫嚣。 “但是……”林炎的说话被另一阵雷声掩盖,毛毯里的身躯随即抖得像打开了电动马达。 “不要紧不要紧。”林炎连同毯子一起抱住了小孩,“我会一直陪着你,没什么好怕的。” “怕?我没有怕!”小孩愤怒地再一次掀开毯子,这回没有雷声,却见一道蓝白色的闪电划破长天,小孩慌得连忙把脸拱到枕头底下,双手紧紧堵住耳朵,标准的一只沙漠里的鸵鸟。 林炎站起来说:“好吧,那我出去了。”脚还来不及抬,就有一只手从毛毯里快速伸出,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 林炎重新坐到床边,犹豫半晌,终是伸出没有被抓住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枕头底下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装鸵鸟的那位剧烈地抖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慢慢转过头,一双乌漆的猫眼又惊又怒,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上来。”小孩出人意表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林炎眨眨眼,没有会意过来。 “你不是洗过澡了吗?”祁木警惕地看着窗外,唯恐雷声突然偷袭。 “洗是洗了,但……” “叫你上来就上来,别啰嗦。”小孩一边说,一边连拖带拽地把人扯了上床,然后表情僵硬地宣布,“今晚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很纯洁的夜晚(╯▽╰) 第94章 原来以前想得太简单 雷雨一直持续到凌晨,林炎根本无法入睡,失眠的原因除了窗外暴动似的炸响外,还有旁边那位与毛毛虫抱枕完全不同性质的仁兄总有意无意地往她脖子里吹热气。 “祁木?”林炎不确定小孩有没有睡着,只能试探性地用气音轻轻叫唤一下,片刻之后,回应她的还是那绵长而有规律的呼吸声。 林炎是独生女,从没试过和谁连体婴一样贴着睡,此刻她虽然背对着小孩,但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就埋在她的肩窝里,修长的四肢仿佛八爪鱼的触手,藤缠树一样将她包个严实。 盛夏的火热全让这夜的暴雨浇得倏然降温,窗缝咝咝地窜进凉风,还真有点冷,小孩恰如其分地充当了取暖器的角色,而且功能强大,恒温导热,一点都不用担心漏电或烫伤。 林炎小心翼翼地抓起那只勾搭着自己肩膀的手,慢慢拿开,很好,小孩没有醒,接下来是另一只手……嗯,被自己压在身下了,小孩的胳膊都不觉得麻吗?那么先把搭在腰上的腿弄开,轻轻地缓缓地慢慢地……大功告成。林炎赶紧往旁边空着的地方挪去,终于全身而退。 经过这番床上运动,林炎热得都快要冒汗了,但自由的空气就是清新,再没有刚才的压迫感和难受感。 林炎翻过身往祁木那边看去,夜色让视觉偏离了几分现实,总觉得失去抱枕的小孩表情有点委屈,平日飞扬的眉毛此刻正微微蹙着,嘴唇有点嘟起,眉清目秀的一张小脸透着稚气与天真。 想不到这个小恶霸竟也有如此惹人疼爱的一面,林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粉嫩的脸颊,十六七岁的皮肤,豆腐一样滑溜,质感一流。 凭空一个惊雷,震的窗框都要掉落,毫无防备的林炎被吓得差点跳起来,惊魂未定之际,目光蓦然对上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黑幽幽的瞳孔仿佛把夜色都吸了进去,近在咫尺,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过来,顿时让人头皮发麻。 “……祁木?”这哪里像是被惊醒的人所有的眼神,丝毫不带含糊,清醒锐利得像潜伏在黑暗中伺机捕捉猎物的猎鹰。 小孩一直在装睡?那刚才自己捏她脸颊那一下,不是被逮个正着? 祁木眨眨眼,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一双猫眼瞪得又圆又大,仿佛不认得和自己并排躺在床上的是哪一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35 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人打量个彻底。 “你梦游了?”祁木皱起双眉,凶神恶煞地开口。刚才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就是梦幻泡影,“噗”地破碎还不留痕迹。 林炎自心底升出一丝怪异的违和感,不过一时间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就像玩拼图时将某一块拼错了,虽然边缘吻合,但图案看起来就是不协调。 “我家族没这遗传。”她都还没睡着呢,就算真有梦游也没到时候发作,而且也没听说过谁梦游会帮人按摩脸颊的。 祁木撑起半边身子,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手机,语气淡淡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发现林炎不解地盯着她手上的手机,于是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两个字“拉屎。” 有人习惯了便便的时候看杂志,而小孩则是选择玩游戏。 直到小孩走出房间良久,林炎才慢慢琢磨出是哪个地方显得异常——刚才天边划过了一道道亮白闪电,沉闷的雷声仿佛从远处拖沓着滚来,逐渐变大,最终爆发出一个喜庆的炸响。然而从头到尾,祁木同学都淡定从容得没当一回事,别说身上的电动马达没有开启,就连红润的脸蛋也不见一丝变色。 正思忖间,小孩如厕完毕回来了,朝床上看了一眼,发现林炎也正在看她,不禁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 “如果你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的话,可以回自己房间。”祁木边说边极不情愿地爬上床,沾着边边的位置躺下来,把背脊留给林炎。 其实不习惯和别人同床的人是小孩自己吧,林炎看出来了,也不好再打扰,于是坐起来准备下床。 “那我……”回自己房间了。 林炎才刚说了两字,祁木就立刻翻过身来,直直地瞪着她。 幽黑的猫眼在黑暗中散发着缕缕怨恨气息。 林炎这下下床也不是,躺下也不是,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招人嫌。 “滚。” 僵持良久后,小孩最终发出了一声低吼。 “马上给我滚出去!”祁木无端地发起火来,情绪激动,尾音都在微微颤抖。 林炎没有说什么,穿上拖鞋默默离开。 关上房门时,她听到房内传来一阵阵物件跌落地面的声音,可以想象小孩在里面是如何激愤地乱砸东西。 雷声在后半夜逐渐微弱乃至消失,唯有雨水沥沥淅淅,下了一整晚。 次日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际隐隐泛起一层霞光,看来雨过天晴,必定风和日丽。 走出客厅的时候,发现平日总是赖床不起的小孩已经衣冠整齐地坐在餐桌前玩手机,看见她走出来,照例没好脸色地哼了声。 “早啊,今天要出去?”林炎注意到小孩脸上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看来昨晚的睡眠质量不太理想。 “我要到医院看老头子。”已经有心理准备被小孩无视的林炎没想到能听到回答,不禁有点喜出望外。 “早餐做得有点多,你把剩下的吃掉吧。”祁木边说边站起来,走到玄关换鞋子。 林炎这才注意到餐桌上摆着一个装着白粥的海碗,还有一碟火候过了头的炒面。 来不及说“谢谢”小孩便已经走了,关门的时候拍得非常用力,不知道昨晚的怒气到底消了没有。 早餐还是暖的,正适宜入口,忽略掉炒面上星星点点的焦黑和被酱油浸得发红的色泽外,还不失为一顿……咳咳咳,林炎将刚入口的炒面吐了出来,冲到茶几那边倒水猛灌。 林炎开始怀疑这是否小孩的报复,那面条简直咸得发苦。 小孩的厨艺和她的心情一样,时好时坏,晚餐偶尔也会专门替她留出饭菜,但就在她为小孩的贴心举动感到欣慰时,又会被小孩制造出来的古怪味道弄得肠胃抽筋。 喝了一点夹生的米粥,林炎提早出门,一边等计程车,一边拨打电话。 “喂?” “方学长,我是林炎。” “小林?呵呵,那么早打来,是想请我吃早餐吗?” “猜对了呐,医院附近开了一家新餐厅,有自助早餐,学长有空跟我一起去尝尝吗?” 计程车在林炎身边停了下来,林炎一边和电话那头的人约好等一下见面的时间,一边跟司机报地点。 “没问题啊,我昨晚值夜,现在还在医院。那到时候见。” 早晨的交通很顺畅,一路都没遇上红灯,比预想的还早了十分钟。林炎才刚下车,就看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正好从医院门口出来。 “方学长。”林炎迎了上去。 对方转过头来,阳光灿烂地露齿而笑:“嗨,小林,真守时。” 两人并肩走向新开的那家餐厅。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喜欢开门见山。”在靠窗的位置边坐下,各自挑选了几样合胃口的糕点后,方休并不急着开动,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学妹。 林炎是很单纯的女孩子,藏不住心事,把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果然逃不过方学长的法眼。”林炎笑道,“是这样的,我想……我想查看精神科的病人档案。” 方休愣了愣,露出为难的神色:“小林,你自己作为医生应该相当清楚,病人的档案不允许随便翻阅。” “我知道……但、但我必须那样做。”林炎的目光带着恳求,心里的疑虑日渐增加,她没办法视若无睹,为了求证真相,她必须违规一次。 方休皱着双眉陷入沉思,好半晌才道:“我可以知道个中原因吗?” 这回轮到林炎沉默了。 “好吧,我明白了。”方休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心里做了个重大决定,“你说,你想查看哪个病人的病历?” 林炎顿时惊喜万分:“方学长,你愿意帮我?” “你是个懂得权衡轻重的女孩子,我就相信你这一回吧。” “谢谢学长。”林炎有几分激动,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状,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有个朋友,十几年前患过产后抑郁,她当时就在我们现在工作的这家医院就诊,名字叫……谷婉。” 第95章 原来至少有一个人在说谎 林炎这天依旧晚归,但原因却非加班,而是在方休的帮助下进入了档案室,终于看到了她这一整天都惦记着的文件。 “只能够让你在这里看一下,然后我会锁回档案柜,希望你理解。”方休说。 “我明白,谢谢方学长。”林炎迫不及待地接过病历资料,全神贯注地看起来。 为期一个半月时间的治疗,不算是太严重的心理疾病,里面记录着陪患者来就诊的是她丈夫,连主治医生都看得出他们貌合神离,发病原因把“夫妻感情不和”列为了首项重点。 方休没有干涉正聚精会神浏览病历的小学妹,而是踱步到窗边静静地望向天际晚霞,那瑰丽绚烂的色彩犹如一幅绝美的抽象画,百看不厌。 十五分钟无声无息地流淌过去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36 ,林炎合上病历本,神色凝重,仿佛心底有什么本就解不开的结现在拧得更紧了。 “方学长……”林炎将档案交还给方休的时候欲言又止。 方休宽厚地笑笑,温和地问:“怎么?” “如果日后我再来麻烦方学长……”林炎感到自己有点得寸进尺,没好意思把话说完。 “需要帮忙的话,请随时来骚扰。”方休当初在医学院时就已经是出了名的绅士,风度翩翩,阳光帅气,更重要的是随和宽容,乐于助人,林炎之所以才刚毕业就能马上被现在这家医院录取,也是方休大力推荐的结果。 “谢……” “只说谢谢可不行,到时候必须请我吃饭。”方休笑着打断了她的道谢。 “嗯,那就一言为定。”林炎也爽快地笑道。 不过林炎并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并非她吝啬钱财不愿破费,也不是抗拒与这位优秀的学长单独吃饭,而是如果问题棘手到需要方休出马才能解决的话,情况必然十分严重。 回到家的时候,祁木照例在玩手机,听到开门声时抬头看了一眼,目光与林炎相对上,然后迅速转开。 “我有话要跟你说。”没等林炎开口,祁木便已经抢先说道。 林炎愣了愣,心底不禁有点疑惑,但表面上尽量不动声色,默默地走到祁木对面,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祁木原本趴在沙发上玩手机,此刻已经爬了起来,很顺手地将抱枕抓到怀中,盘起双腿,煞有其事地板着脸宣布:“我很快就要重新上学,柳晟帮我安排了一个比较远的寄宿学校,大概下个星期就能办妥入学手续。” 小孩的表情十分认真严肃,细长的双眉没有高高地挑起,而是往眉心聚拢,看得出她说这番话时经过了深思熟虑,而且主意已决,势在必行。 林炎不反对小孩重返校园,甚至很欣慰小孩能如此重视,看来今天一大早去探病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柳晟帮她安排上学的事情。但据她所知,小孩的初衷是就近入学,就因为这个“近”字,柳晟才没能在第一时间里找到合适的学校。 如今小孩竟不介意到偏远的地方念书,而且还是寄读……逆转来得如此突然,不论怎么想,都于理不合。 “你从来没有住过宿舍……习惯吗?”熟知小孩脾性的林炎不禁有点担心,在家不比在外面随心所欲,小孩的很多生活习性都霸道异常,实在很难想象她要如何与人和睦共处。 “那你从来没有结过婚,不也照样嫁给老头子?”祁木冷冷地反驳。 林炎被她噎得无话可说,只好笑着点头:“也好,尝试一下集体生活,说不定能交到投缘的朋友。” “切,什么朋友不朋友,还不都一个样,聚在一起吃喝玩乐而已,无聊透顶,不过没事做时还是能打发时间解解闷。”祁木嗤之以鼻。 林炎不禁想纠正她那过于偏激的想法:“总有一两个人在你心里是与众不同的吧?” “没有。”祁木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 “一个特别的都没有?”林炎不死心地再问。 祁木将怀里的抱枕扔到一边,猛然站起来。林炎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反射性地后退一步,她便咄咄逼人地走近一步。 “有,有一个是特别的。”祁木伸手捏住林炎的下巴,将脸凑了过去,嘴唇紧贴着林炎的耳根吃吃笑道,“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林炎倏然心跳加速,没由来地热血上涌,她知道这是小孩的挑衅,但就是忍不住异常紧张。 “特别讨厌我,是吧?”林炎尚有几分自知之明,自嘲地笑道。 “是啊,你真的很讨人厌。”林炎感到对方将下巴枕到了自己的肩上,被那尖细的下巴压住的位置顿时有几分痛,几分痒。 “所以,别再招惹我。”小孩的声音听起来竟像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呜咽,林炎心头一跳,忙立刻将她推开,仔细查看她的脸,然而却只看到深深的嫌恶。 “今晚的饭菜量做得刚刚好,没有你的份。”祁木挑挑眉毛,又恢复成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还有就是,我已经洗过了澡,不希望厨房飘出一丝油烟熏到我干净的睡衣上。保温壶里有开水,但方便面已经被吃光,你要是真的肚子饿,可以去外面吃,但我现在要去睡觉,如果梦游时将玄关的门反锁起来的话,你千万别试图吵醒我帮你开门。” 林炎没有告诉小孩其实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晚饭,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其实我也不是很饿,没关系。” 祁木每一次的刻意刁难都像是拳头落在棉花上,收不到任何效果。对方由始至终都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自己却憋闷到内伤。 黑白分明的猫眼因为恼恨而泛起一片水色,瞳孔里迸射出来的愤怒小火焰恨不能把对面淡定自若的人烧成灰烬。 孩子气地重重哼了一声,祁木转身走回卧室,用力地把门拍上。 林炎早有心理准备,在小孩前脚迈入房门时便立刻捂住双耳,事实证明果然有备无患,耳膜逃过一劫。 看来小孩今天的心情很糟,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一点平衡打破不说,还恢复到当初的敌视状态,看林炎的眼神仿佛在看杀父仇人。 林炎洗澡的时候检讨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言行,发现最有可能成为引爆小孩坏脾气的导火线的事件就只有昨天晚上那一场雷雨。 回到客房,林炎替自己泡了杯菊花茶,然后靠坐在窗边闭上双眼,仔细地回忆着下班前匆匆浏览的那份病历资料。 病情描述非常简练,一页纸不到,但林炎在阅读的时候却震惊莫名。 与所有医生潦草的字迹相似,给谷婉治疗的那一位也是个书法大师,林炎熟悉那样的笔迹,一目十行,毫无障碍。但上面的内容,却让她消化不良。 无法再按捺心底翻涌的情绪,林炎拨通了柳晟的电话。 “喂?”对方在电话响了两声后便接了起来。 “柳晟,我是林炎,现在这个时候打扰你,真是非常抱歉。” “不要紧,我猜到你会打来,是为了祁木上学的事吗?她白天特地跑来跟我商量,问我能不能尽快替她找一间寄读学校。”柳晟似乎很高兴,语气透着明显的笑意,“想不到她突然变得那么懂事,我想这里面有你一份功劳。” “不不,柳晟,你误会了,嗯……该怎么说呢,我的确是为了祁木的事才打来的,但跟上学无关,而是更重要的……”林炎顿了顿,在心里组织着语言。 “不是为了上学的事?”柳晟被她弄得有点糊涂,但仍耐心温和地道,“你尽管说吧,看我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林炎深深地吸一口气,单刀直入地问:“我想知道谷婉的另一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那头顿时陷入沉默当中。 “祁木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对不对?”林炎紧追不舍地问。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37 “……是谁告诉你的?”隔着遥远的距离,林炎没办法透过电话洞悉柳晟的情绪变化,只是通过语气推断的话,对方显然非常吃惊。 根据病历记录,谷婉第一次就诊时几乎没有开口,神色紧张不安,明显对医生充满警惕。第二次的时候情况有所好转,稍微透露了一些自己的情况,但点到即止,依旧不愿放下戒心。直到第三次接受治疗时,她才终于说出自己心底的困扰。 烦恼的根源就是,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总是因为争宠而吵架,其中比较乖巧的那个老是被另一个欺负,就算她冲她们发怒,也没有办法让她们安静下来。一个拼命地哭,一个吊高了嗓子骂,从早到晚,家无宁日。 谷婉为此感到很崩溃。 “柳晟,你先别管我的消息来源,只需要告诉我,另一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再次出现了沉默,而且持续的时间比第一次要长。 “林炎,”柳晟再度开口时,语气变得十分古怪,“不是我有意隐瞒什么,而是……啧,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祁木根本就是谷婉和程曦的独生女,她没有什么双胞胎姐妹。” 第96章 疑似差一点触碰到真相 一早起来,林炎便听见客厅里传来小孩的谩骂声。 “你不过就是老头子养在身边的一条走狗,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表面上装出一副很清高的样子,看老头子的眼神却恨不得一口将他吃掉。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老头子要是真稀罕你就不会接二连三地娶女人进门了……喂!林炎!你干什么!?” 林炎越听越觉得她说得离谱,忍不住冲上前去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结束了通话。 “你这算什么意思?”祁木在电话里还没骂过瘾,一腔怒火没处发泄,这下全撒在林炎身上。 “你说话太难听了,至于吗,柳晟对你的照顾从来不比你爸爸少,你却那样对他,请问良心何在?” “良心?你要我跟一个想勾引我爸的变(咳咳)态讲良心?”祁木阴冷着脸哈哈大笑,“他照顾我是应该的,因为那是他欠我的!他害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父爱!” 林炎看着小孩那张狰狞得近乎扭曲的脸,不由得有点心软。 “你的下床气好像变大了,昨晚睡得不好?” 一墙之隔,林炎昨晚也无心睡眠,柳晟的回答超出了她的预想,如果他所说属实,谷婉看到的又是什么?重影、幻觉还是背后魂? 祁木余怒未消,但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她板着脸看了林炎一眼,恶声恶气地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很难相处?”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但林炎不可能回答得如此坦白,小孩年龄虽小,但自尊心很重,稍微说错半句,恐防伤了她脆弱的心灵。 “好不好相处……见仁见智吧。”林炎尽量委婉迂回,务求把话弄得说了等于没说那样。 “不说其他人的看法,单说你的。别想着拿一堆废话糊弄我,我要听最真实的声音。”祁木的眼神锋利得像刀子一样叫人心寒,小小年纪已然气势逼人,长大后还不更变本加厉,无法无天。 林炎看了眼墙上壁钟,时间无多,快要迟到,但小孩的情绪不能不安抚,唯有把心一横,实话实说:“是,你喜怒无常,变化莫测,脾气坏得让人难以忍受。”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小孩脸上的神色,竟惊讶地发现小孩居然不动声色。 那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难为你忍得那么辛苦,”祁木含义不明地笑笑,“听到我要去念寄宿学校,是不是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怎么可能轻松,是刚好相反才对。”林炎头疼似的扶着额头,“你太骄横暴戾,说话又容易得罪人,我就怕你不知轻重,到处树敌,最终惹祸上身。” 祁木两眼发光,听得津津有味,仿佛林炎说了一个妙趣横生的精彩故事,听到最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干燥的嘴唇,嘴角一点点挑起,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这样说来,你并不赞成我念寄宿学校?” 林炎不禁有点意外,她以为自己的意见从来不在小孩的参考范围,说出来也只是浪费口水。 “我觉得现在就去体验住宿生活太早了点,最好还是等你更稳重一些的时候再说。”小孩杀伤力太大,就这样将她投放到封闭式学校里,不是遗祸人间就是自取灭亡。 祁木对林炎的话第一次表现出英雄所见略同的态度,她点点头,挑着眉道:“好,那我不去了。” 林炎当即瞠目结舌,不可置信,请问什么叫做你不去了?柳晟在公司里忙得焦头烂额之余还要抽空到处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才软硬兼施地说服校长收留她这个素行不良的坏学生,现在她老人家一句话说不去就不去? “你刚才在电话里就是为了这事和柳晟吵架?”林炎终于见识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明明自己出尔反尔不对在先,却还蛮不讲理地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谷婉十月怀胎诞下的产物,林炎一定会以为她是从恶人谷跑出来的。 祁木毫无愧色地大方承认:“我考虑了一个晚上,还是觉得学校离家近一点好,但没想到只是叫他办那么一点小事他都给我推三阻四,最后还把自己当我老子,唧唧歪歪数落一堆。什么东西!我不过是想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太得意忘形,自以为是。” 林炎无力地叹了口气,已经不知道可以再说什么,一个人蛮横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典范了。 “我以为你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你昨天明明非常认真地跟我说你想去寄宿学校。” “我今天也很认真。”祁木故意将脸贴近林炎,眼神坚定。 扑面而来的炽烈气息仿若炎夏午后的热浪,肆无忌惮的少女张狂不羁,就连看人的眼神都是热辣滚烫的,仿佛能把人点燃。 林炎莫名地不敢和那样的目光对视,不自在地微微别开脸,含糊地责备一句:“你一天一个样,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祁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横地将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你摸一下,我现在像是假的吗?” 林炎哪里敢轻薄她,手指动都没有动一下,指腹感受到那充满弹性的肌肤灼热烫人,没由来地觉得小孩就像一个狂躁的小太阳。 也许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会有一株向日葵,朝着她偷偷绽放。 “我要去上班了。”林炎看了一眼时间,低声提醒。 祁木微微松手,等着林炎一点点地将自己的手慢慢抽回去,掌心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小孩幽黑的眼中仿佛闪过一丝眷恋。 错觉,抑或幻觉……? “林炎,我想得很清楚,我决定不去寄宿学校。”祁木难得语气平静,不带任何粗暴成分。 林炎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38 ,但直觉却告诉她不能问,心底隐隐冒出一个答案,模糊不清,却明确地透露着危险讯息,一旦不小心触发,便万劫不复。 祁木等不到林炎的追问,脸上闪过一阵失望之色,但也仅是一刹那而已,稍纵即逝,不着痕迹。 林炎自然没能注意这一微妙变化,匆匆忙忙地洗漱一番,换好衣服,飞也似的离开。 坐公车是来不及了,只好叫计程车,在去往医院的途中,林炎闭上眼睛回想了一遍小孩今早的举动。 眼神炽热的小孩不像是胡闹,她的确认真思考过了,决不去寄宿学校。但昨天那个表情坚决的小孩也没有半点恶作剧的意味,同样郑重其事。 不过一夜之间,竟得出两种截然相反的决定,是轻率,还是妄断? 林炎是一根筋执着到底的人,既然有了怀疑,就要挖掘真相。她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仔细地查看着联系人名单。 谷婉分娩时所去的医院正好是她同学工作的地方,念书时广结善缘的好处终将在关键时刻体现出来。 “喂,小姚吗,我是小林。” “哇,你怎么那么早啊,昨晚值夜?” “没有,我今天早班,等一下回去有两台手术要做,估计没有空闲的时间,所以现在提前打给你。” “噢!你是想问昨天你拜托我帮忙的那件事吗?没问题,我已经帮你约了陈医生,她答应午休的时候跟你见面。” “谢谢你啊,帮了我大忙,以后有空再请你吃饭。” “呵呵,我记在账上了。” 结束通话后,林炎感到一阵激动,握着手机的掌心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现在距离真相就只隔着一步之遥,很快她便能知道谁是谁非。 第97章 原来不是我的错 凌晨十二点,林炎像校对好时间一样,一分不早一分不迟地踏入家门。 祁木穿着睡衣趴在沙发上对着手机玩游戏。 “有那么多天灾人祸吗?”她问,并没有抬头,手指在键盘上不断做蜻蜓点水运动。 “今天没有加班,和朋友约出去聊天。”林炎放下袋子换上拖鞋才走过去,拖了张椅子到祁木对面坐下。 祁木狐疑地用眼角余光扫她一眼,一边玩游戏一边说:“你朋友还满能聊的,怎么不干脆秉烛夜谈,通宵达旦?” 林炎无声地笑笑,没有接口,习惯性地朝餐桌看去,发现竟放着一个蛋糕盒。 “咦?你买的?” “什么?”祁木神色茫然地抬头。 “那边那个蛋糕。”林炎抬臂指了指餐桌那边。 “难道还能是我做的?”祁木坐了起来,竖起双脚,双眼紧盯着手机屏幕不放,似乎游戏正进行到紧要关头,需要集中精力,全神贯注。 林炎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我可以看看你在玩什么游戏吗?” 祁木眉毛一挑,神色不悦地瞪了过来:“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林炎也就随便说说,被拒绝是意料中的事。 两人都陷入沉默,屋内的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又过了片刻,祁木突然开口:“蛋糕是柳晟买来的,没有下毒,你想吃就吃。” “他来过?”林炎立刻想起早上发生的事,连忙问,“学校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事祁木就脸色微变,露出烦扰不堪的表情。 “暂时哪里都先别去,那家伙说让我想清楚了再决定。” 柳晟也算是涵养到家,被骂得狗血淋头都还提着蛋糕上门,换了个稍微没耐性的,估计就已经不管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爱屋及乌也有个限度,更何况祁程曦本身就不怎么在乎孩子,柳晟就算想讨好他也不必在小孩身上花费功夫。 “你柳叔叔其实很疼你。” “靠,用不着你替他说话。”祁木低下头,额发遮挡了眉眼,在脸部投下零碎的阴影。 林炎走到餐桌边切了一小块蛋糕,用碟子装好折回到沙发边递给小孩,小孩面无表情地说:“没看见我在忙吗?” 林炎只好用叉子挖了一小角送到小孩唇边,日理万机的小祁同学非常自然地张口吃掉,还回味似的砸吧了一下嘴巴。 林炎忍不住回想起两人最初的相处模式,小孩对她充满剑拔弩张的敌意,只要是她亲手炮制的食物都会被嫌弃唾弃,当时的自己恐怕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她和小孩之间竟也能有这么微微亲密的瞬间。 林炎花了十五分钟才把那一小块蛋糕喂完,小孩偶尔会像现在这样安静无害,把所有锋利的爪牙全部收起,独自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 “你不嫌蛋糕甜了?”林炎将空了的碟子放到茶几上,别有深意地笑笑。 祁木身上就像长有一对隐形的触角,感知敏锐,听到那样的话,那样的语气,登时警惕起来,瞪圆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猫眼看向林炎。 “记得有一次我煮了绿豆糖粥当早餐,你碰都不碰一下,只吃小麦面包。”林炎回忆往事,娓娓道来,听的人却一脸阴沉,神色复杂。 “你很吵。”祁木毫不客气地开口,“啰啰嗦嗦,像个老女人。” 老女人被骂了也不恼怒,一反常态地没有远离台风中心,竟伸手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脑袋。 轻捻虎须的后果是她被小猛虎一爪子推开,别看小孩细胳膊细腿的好像很瘦弱,那力度简直大得惊人,林炎毫无防备地被推倒在地,还被她一脚踩住肚子,无法起来。 “你今晚去见谁了?”祁木站直身子,睨着地上的林炎冷冷地质问。 “普通朋友,也是做医生的。”林炎摔倒时衣服往上掀了起来,露出雪白光滑的肚皮,小孩光着脚丫踩在那上面,没有用狠劲,脚底的薄茧摩擦着那层嫩肉,登时让林炎半边身子都酥(咳咳)软下来。 “骗人,是去见老头子吧?”祁木将脚丫子往上挪动半分,脚趾头探入衣服底下,略长的指甲轻轻刮了下滑嫩的肌肤。 林炎怕痒地扭动起身子,反射性地伸手去拨小孩的脚,小孩一下没站稳,直直地往前摔去——那方向正对着茶几的尖角,要真扑到上面去,不是磕破额头就是面目全非,无论哪种后果,都不堪设想。 林炎大惊失色,想爬起来阻止惨剧发生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孩“咚”地砸在茶几上,然后一动不动。 “祁木!”林炎四肢并用地挣扎起来,一把扳过小孩的身体,就看到小孩接近眉心的地方微微隆起一团小包,中间部分淤得发紫,还蹭破了皮,血丝正一点点往外溢,周围一片红肿。 祁木估计被撞得有点神志不清,目光都变得迷离起来,搭配上此刻略带茫然的表情,还真招人疼怜。 “我不是故意的……你忍一下,我去拿药酒帮你揉揉。”林炎才要站起来,衣服却被小孩一把揪住。 “你就是故意的。”祁木痛得连喘气都带着颤抖,声音更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39 是变了腔调,“他妈的你竟敢这样对我……” 真要追究责任的话,到底是谁先动手? 在心底无声呐喊的同时,林医生的脑子自动插播自己抚摸小孩脑袋的画面,立刻心虚得不敢再喊冤。 “是我不好,你先把手放开,我要去拿急救箱。”林炎软声哄着,眼看小孩额上那个小包越肿越大,心里急得像被火烧。 祁木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五官都痛得扭曲成一团了还想装做若无其事:“你先告诉我,今晚去见谁了?” 林炎本来计划着今晚要好好跟小孩谈话,没想到竟出现这样的意外,再没有耐心斟酌语言,一股脑地如实交代:“别家医院的医生,在妇产科工作,当年就是她替你妈妈接生。” 祁木的脸色愈加苍白,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惊怒。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靠!你还把自己当福尔摩斯了?什么真相?千古奇冤还是不解之谜?”祁木一激动,脸色由白转红,撞出来的那块包包也瞬间充血,原本止住了的血丝又再重新渗出表皮,“你都查到什么了,啊?” 林炎担忧地看着小孩那涨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脸,禁不住再次表达关怀之情:“我先帮你上药,不然都要肿到眼皮那儿去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小孩的额头都快和寿星公的有得一拼了,那小肿包压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猩红的液体一缕缕地滑落眼角,整个一午夜凶灵。 祁木似乎也意识到伤口正在恶化,这才松了手让林炎去拿急救箱。 “有没有想呕吐的感觉?” “对了你那么久,就算有也已经习惯了。” 林炎替她清洗掉表面的血迹,再用毛巾包着冰块冷敷了一阵,最后用棉签轻轻地涂上云南白药。 “那觉不觉得头晕?看东西模糊吗?”林炎不放心地继续追问。 祁木不耐烦地说:“没有没有,少跟我讲这些废话。我问你,那接生婆对你说了什么?” 林炎想,真是好心没好报,她不就是担心小孩有可能脑震荡才问得仔细点嘛,我心照明月,明月照沟渠呐。 “你妈妈是不是对你说过,她怀的是双胞胎?”林炎这句话才刚问出来,小孩的脸色就立刻变得煞白。 “你还知道些什么?”小孩嚣张的气焰像是被一盆冷水全部浇熄似的,仅剩下不安与紧张。 “其实你妈妈遇到的是一种很正常的‘双胞胎消失综合征’。虽然不是很常见,但绝对不是什么怪异现象。”林炎说。 祁木紧紧地盯着林炎,目光中没有了往昔的凶狠,幽深的瞳孔内隐隐泛起一丝希冀之色,仿佛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救命稻草:“正常?可是我把另一个胎儿弄死了。” “并不是你的问题,双胎消失还可能是由于母胎血型不合所引起的免疫排斥,或者由异常的血管吻合所致。” 祁木不理解那些话的意思,但却明白林炎是在解释另一个胎儿的“消失”和她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不是因为我吗?”小孩迷惑地皱起双眉,不料这个动作却牵引到额头的伤口,小肿包随即爆发出一阵剧痛,小孩被疼得直抽凉气。 卸去了戾气的小孩看起来有点无助,猫一样的眼睛湿漉漉地眨巴着,谁看了都忍不住揪心。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林炎非常肯定地道。 祁木怔怔地出了会神,似乎在慢慢消化林炎的话,这就好比一个被判了有期徒刑的杀人犯突然被告知自己其实是清白的,可以无罪释放那样,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狂喜还是该委屈。 林炎试探着去握小孩冰凉的手,发现没有被拒绝,于是她顺势搂住了小孩的肩膀。 “那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的‘另一个双胞胎姐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你共用一个身躯的?”林炎和颜悦色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双胎消失综合征”的资料,来自度娘的百科,有兴趣的亲可以自己搜来看,文里不科普。(好吧,我很懒。) 很久以前看蔡骏的《纸婴》看得我毛毛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文里也要引用这个医学知识。 第98章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林炎感到祁木的肩膀轻颤了一下,随即便对上小孩那双黑幽幽的眼睛。 “你连这个都知道?”没有反驳,没有否认,祁木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公开了自己的秘密,“你是怎么发现的?” 林炎读的是临床医学专业,精神病学是必修课,而且还是她很感兴趣的学科。林炎在医学方面极具天分,品学兼优不说,大二的时候还发表了一篇见解独到的论文,受到院方的高度重视,破格允许她在修满学分后提前毕业。这也是方休极力向医院推荐她的重要原因。 作为一个优秀的医生,和小孩朝夕相处,不难从日常生活的蛛丝马迹中发现种种疑点。 刚开始的时候,林炎也只是以为小孩性情多变,想法偏激,没往太深入的地方探究,但慢慢地便感觉到一种微妙的不协调,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没办法准确言明,真要形容的话就是在同一个人面前产生两种不同的感情。 而让她萌生想要进一步接近、并给予温暖和关怀的那一个,就是现在眼前的这一个。 这一个人格。 “你和她不是有很多不同点吗?她喜欢清淡的食物,而你却偏好重口味,每次吃米粉或面条时都加很多辣椒,吃水煮鱼时还会露出很满足的神情。她出口伤人或动手打人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快意,而你却只是虚张声势,你一定不知道,每当你拒绝别人的好意时,眼神都很落寞。”如果说那一个人格像暴躁炽热的小太阳,那么这一个人格就是一朵金灿灿的向日葵,渴望到达温暖和明亮的地方,却又只能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裹足不前。 祁木脸上走马灯似的转换了好几种表情,最后归于冷漠,眉宇间透出疏离和警惕,她一把打掉那只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与林炎拉开一段距离。 “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事告诉老头子,让他把我关进精神病院?” “如果我真有那个打算,直接把这事告诉他岂不更好,何必事先让你知道?”林炎揉揉自己被打痛的手,温和地笑笑。 祁木不断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微微低头,却从额发的间隙中窥视着林炎,就像一只随时准备发难的小兽。 “也许你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小兽此刻正处于敏感猜疑的状态,她不相信人,也不敢相信人。 “威胁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林炎清楚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自己亲手揭穿了她的秘密却又无法得到她信任的话,小孩的精神状况必定急速恶化。 “谁知道呢,”祁木将手放到身后,不动声色地去够摆放在茶几上的碟子,“也许你想研究我,把我当成试验品,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40 像小白鼠一样让我替你试药。又或者……你不是很爱钱吗,通过我向老头子要几张金卡也不是不可能的。” 小孩是警匪片和科幻片看太多了吗? 林炎明白不可能单凭三言两语就拉拢小孩,但她之所以选择了和“这一个”沟通,不就是因为感到她还有一点愿意信任人的心吗。 事到如今,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我只是想帮助你。”林炎恳切地看着她,“就像那天你在海边忍不住哭出来那样,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到最后将不堪重负,我不想看着你被累垮。” 林炎的话让小孩神色微变,黑沉的眸子透出一点光芒,但拧紧的眉心却仍传递着戒备猜疑的讯息。 “我不觉得是重负,那是你自以为是的说法。我和‘她’推心置腹,亲密无间,并不孤独!”祁木突然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你想挑拨离间我和她的感情,你想消灭我们中的一个对不对?你觉得我是怪物?” 小孩的情绪越来越激愤,说到最后,把已经抓在手里的碟子“砰”地摔到地上,然后飞快地拾起一块碎片,抵到林炎的颈项上。 “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只怪物?我吃了我妹妹的身体,所以她才会把灵魂寄养在我的身体里,从小到大,只有妹妹一个人真心对我好,替我着想。你们呢,你们统统都把我当异类,不是害怕我就是讨厌我,装模作样,恶心之极!”说到激动指出,手指微微颤抖,锋利的碎片就在林炎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林炎感受到刺痛传来,身体顿时僵住。小孩看到那条细长的血线,也是一愣。 “你如果执意要把她当成妹妹,我也无话可说。但你确定自己真的那么信任她,依赖她?”林炎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小孩,但若错过了这个时候,便再找不到更适合的时机。 所以即使冒险,她也决心一试。 祁木稍微将手上的碎片移离半寸,没有直接压在林炎的脖子上,她仇恨似的瞪着林炎,眼中却荡开一抹深沉的痛楚。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出现的话,我们不会产生嫌隙……尼玛的狐狸精,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林炎反倒非常平静,如果在这时自乱阵脚,局面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除了今天晚上的事之外,我对你们都一视同仁。” “你不是说能区分出我们吗?既然是面对两个不同的人,你还他妈的怎么一视同仁!” “对,你们是不同的人,所以就算通过手机来记录日常事件也一样会出现纰漏。我知道你们是怎样轮流支配同一个身体的,一人一天,凌晨十二点进行交替,对不对?”林炎淡淡地道,“那个找流氓把我关在旧仓库里的人是她,而拖着一身伤痛来仓库找我的人是你。 那个习惯用拳头说话,打人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是她,而佯装凶恶却只会搞点恶作剧到头来还会心软的人是你。 那个畏惧闪电雷鸣躲到被子里发抖的人是她,而借着暴风雨的掩护痛快地大哭一场的人是你。 那个对任何人都近乎冷血甚至对生父和柳晟都冷漠无情的人她,而因为担心父亲的安危对柳晟出言不逊最终却愿意体谅他们之间感情的人是你。” 最后,“慢慢对我产生兴趣却有可能给我带来危险的人是她,而三番四次作出‘别惹我’的警告甚至要求去寄宿学校,单纯地希望我的生活不被打乱的人,是你。” 林炎深深地看进祁木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里。在粗暴的表象下,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小孩总是别扭地表达着善意,就像那天那瓶倒放在棋盘上的藿香正气水。 祁木狠狠地捏紧了手里的白瓷碎片,锋利的边角陷进皮肉里,从指缝间淌了下来。 “你知道的话……你都知道的话……”小孩像是委屈又像是恼恨地吼道,“还说什么一视同仁,根本就不公平!不公平!” 她对你那么坏,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对我们不偏不倚? 林炎伸手握住了小孩微微发抖的手,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将碎片丢掉。 “所以我决定从今晚开始,差别对待,厚此薄彼。” 急救箱还没放回去,正好顺便替小孩包扎手指上的血口。这两个人格,一个总是伤害他人,一个总是伤害自己。 “痛不痛?”林炎发现那道被割开的伤口又长又深,光是用看的都觉得隐隐作痛。 “废话!” 小孩毫不反抗地随她摆布着,有点怔怔地看着她替自己擦拭血迹,上药,然后包扎。 “我是不是个怪物?”小孩突然哑着声音问。 林炎抬起头,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猫眼,里面仿佛沉若死水。 心脏不禁微微地抽痛起来,鼻子泛起一股酸意:“不是,没有的事。” 两个人饰演一个人的角色,总有一方需要不断迁就不断妥协,于是沉重的压力便归于比较善良宽容的那方。 有谁知道目空一切、横行霸道的祁木,有百分之五十的时间,是在虚张声势? “我不要你同情我。”祁木抽回自己的手,扬起下巴,换上了不可一世的表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能一个人扛,我扛不住的话,还有我妹妹在,不需要任何人分担。” 小孩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冲表情微怔的林炎伸出缠着创可贴的食指左右摇摆:“你省省吧。” 林炎这回真的急了,她看得出小孩是在认真地拒绝她的好意。 “我真的很担心……” 话犹未了,林炎突然被小孩一把揪住衣领扯了过去,脑袋被小孩用力地按进胸口,然后是那把一贯强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用你多余的担心,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还能……保护你。” 耳朵正好贴在小孩的心脏位置,隔着薄薄的衣料,能够听到那一下下有力的心跳,就正常的心律来算,那速度至少快了一倍。 林炎将脸埋进那个温暖的怀里,嘴角禁不住慢慢弯起。 不会说好话、倔强别扭,容易冲动、容易生气、却又容易心软的小小向日葵,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孤立无援,她有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骄傲,自己的坚持。 还有属于自己独特的那份……另类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夸夸我吧~~~ 至于有没有那种规律性交替的人格分裂……小说嘛,千万别太认真。 第99章 疑似当爱在靠近 祁木对学校的要求终于有了明确的决意,柳晟不计前嫌,替她重新安排了一所离家比较近的学校,因为还有一个多星期就开始放暑假,所以干脆让祁木等到九月份开学时再重返校园。 小孩在家里宅了差不多半个月,身上都快长出蘑菇,所以当郭冰冰打电话来叫她一起出去happy时,她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 出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41 门的时候正值傍晚,霞光漫天,云层似锦,公交站上来来去去的男女老少都带着归心似箭的表情,似乎每个人都往家里赶,只有她优哉游哉地在街头晃荡,仿佛无家可归的浪客。 林炎这个星期都在加班,厌倦了一个人对着四面墙壁无滋无味地进餐的小孩这会儿特意绕到了饮食店比较集中的横巷,一路走一路看,货比三家。 “姐姐,姐姐。”怯生生的稚嫩童音穿了过来,祁木转头四顾,发现身后不远的大树下站着两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正眨巴着眼睛看她。 “可不可以帮我们拿一下气球?”其中一个举起手指了指头顶的树梢,那里挂着一只蓝色的气球,位置有点高,以祁木的个子也不一定能够得着。 在两个孩子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中,祁木不置可否地走到树下,仰起头用目光搜索气球的细线,果然是缠在了一根细细的枝桠上,绷得有点直,紧紧地拽住了想飘向天空的气球。 橘色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斑点点地落在祁木的眉眼和日渐见长的发丝上,浮金闪烁。 祁木微微弯曲膝盖,向上伸直手臂高高跳起,手指勾动了粗糙的树枝,引起木叶间一小片“沙沙”的声响。 “啊,还差一点点。”两个孩子一同发出惋惜的叫喊。 祁木又一次跳起来,黄昏时柔和的阳光依旧刺眼,她眯起双眸,透过细密的枝叶看到了逐渐淡去绚丽色彩的云天。 指尖勾住了那根细细的线,用力一扯,那些已经渐泛暗黄的叶子便窸窸窣窣地掉落,擦过祁木的脸颊和衣衫,就像突如其来的一阵细雨。 “哇,哇!”两个孩子在纷纷扬扬的落叶中手舞足蹈,惊喜地发出一声声叫喊。 祁木将气球的细线递到其中一个孩子面前:“呐,拿好。” “谢谢姐姐。”孩子展开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姐姐,我们带你去看鸽子。”另一个孩子抓住祁木的手,不由分说地拖着她向前奔跑,等到祁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在两个小不点身后跑了好一段路。 天际尚有一丝霞光,闲云舒卷开合着朝一个地方缓缓流动,祁木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童话故事,迷路的小公主紧追着两只大兔子在森林里奔跑,一直跑一直跑,最后达到了王子居住的城堡。 “就是这里,姐姐你看,你看!”顺着那根胖乎乎的小手指看去,开阔的广场上停着一大片鸽子,有些昂首信步,有些梳理羽毛,旁边是没有开放的音乐喷泉,池水映照出漫天落霞。 就像那首歌所唱的,那群白鸽背对着夕阳,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祁木挣脱开孩子的手,逃也似的撒开双腿拼命狂奔,经过那群鸽子身边时,惊飞起一大片,扑翅声此起彼伏,投落满地凌乱的光影。 慌不择路地跑出好一段距离,再听不到“姐姐,姐姐”的呼喊,祁木才放慢速度。 是因为闷在家里太久,所以才对外面的世界感到新鲜美好,还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变化正悄无声息地影响着她的感官? 她还记得某一天从没有梦的睡眠中醒来,睡眼惺忪地拿起枕边的手机,照例查看备忘录里的需知事项,第一条便是,林炎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那一瞬间,她最先感受到的不是背叛,不是惊惧,也不是怨恨,而是无所适从。 体内倏然流窜过一阵冷流和一阵热流,冷却了浮躁的细胞,却点燃了心底深处更狂暴的火种。 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排山倒海地呼啸而来,彻底冲毁理智? 是什么情感,分不清酸甜苦辣,统统汇集到心头,百味陈杂,难以言喻? 指尖微微颤抖着在屏幕上慢慢滑动,一字一句地读着“另一个祁木”给她写下的留言。 ……是她自己发现的,也许我们掩饰得还不够好。反正角色扮演的游戏我们在人前也玩够了,在她面前可以不用再辛苦伪装。 生活需要一点别的刺激,否则就太无趣了,我想你应该会赞同我的话。 还有,她答应替我们保守秘密,所以,就别为难她了吧。 祁木认真地思考着“另一个自己”所写的话,她永远都懂得她的心理,上面既然已经写了“别难为她”,那么就算她真的发怒,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放那个女人一马。 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大动干戈的念头。 走出房间,她开始好奇那个女人将会以什么表情和态度去面对一个剥落了面具的双面夏娃。 但让她失望却又隐隐喜悦的是,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和以往没有一丝区别,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平日别无二样。 她语气不善地看着她问:“你听说过好奇心杀死猫这句话吗?” 林炎有点不解地点点头,笑道:“当然。” “那你以后睡觉的时候最好记得反锁,我和那家伙不同,她相信你会替我们保守秘密,但我却认为,只有死人才可能真正保守秘密。” 分不清是恐吓还是开玩笑的阴测测语气,祁木说到最后甚至露出了一抹嗜血的微笑。 林炎看见她笑,也跟着笑笑:“啊,看在我是你后妈的份上,下手的时候要利落点哦,我很怕痛呢。” 祁木皱起双眉,不悦地问:“你在当我说笑?” “不,我很认真。”林炎与她四目相接,坦荡磊落,那双温润的水眸不带任何嘲笑或讽刺的成分。 祁木歪起嘴角笑了笑:“蛮有种的,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后悔。” “后悔?为什么?” “知道太多事情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 “也就是说,如果我将来没有好下场的话,”林炎似乎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全都是因为你。” 祁木蓦然睁大双眼,手掌不由自主地放到心口上。 林炎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动作,看了看时间又道:“早餐我煮好了放在厨房里,你等一下记得拿来吃。我先去上班了。” 直到林炎离开良久,风把窗子吹得“啪”地关上,祁木才如梦初醒,将手一直捂着胸口的手慢慢放下。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句看似开玩笑的话,就像一颗高速发射的子弹猛地一下打进心脏里,因为来势太快太狠,所以感觉并不疼痛,只是觉得被击中的地方一瞬间被炸空,空得有风从里面穿过,然后满满的凉意和空虚便渗入四肢百骸,啃噬着这具身躯。 自己是……怎么了? 祁木第一次对自己的思绪感到无法把握,以往笑是笑,怒是怒,从来简单明了,不曾出现过这么复杂奇异的经历。 也是从那天开始,祁木能够听见光阴错身而过的声响,无论看去什么地方,都一片明媚,锦绣如画。 窗台上的花草,远处林立的高楼,甚至投影在地上的自己的影子,也有说不出的美感。 到底是什么不同了? 世界为何突然变得精彩美妙?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42 在中心广场附近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似乎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某个小区,值班室空着,保安不知所踪,也许是擅离职守,偷偷躲到某个角落抽烟,也许是遇到突发状况,被叫去处理棘手问题。 电话铃声响起,是郭冰冰的号码,才接起就听到那边笑声不绝。 “喂,祁木吗?你怎么还没来?” “太久没出门,走错路。” “哈?不是吧?哈哈哈哈,你这笑话也太冷了。” 祁木刚想再开口,脑门却突然一痛,有什么东西正好砸中她的头。 “我们在凯悦酒店呢,507贵宾厅,老大请吃饭,你赶快打车来,没钱的话姐姐帮你付。”郭冰冰说这话时不知道分心和谁打闹,话没说完就咯咯地笑个不停。 祁木说:“知道了,我等一下就到。” 脚边躺着一个精致的钥匙圈,上面只圈了一把小小的钥匙,显然就是刚才砸她的凶器,祁木弯腰捡起来,又抬头看了看逐渐被黑暗笼罩的住宅楼,根本没办法弄清它来自何方。 “那不说了,等会儿见。”郭冰冰挂了电话。 祁木收起手机,一边往回走,一边把玩着那个钥匙圈,竟是罕见的四瓣三叶草形状,材质不错,估计有点值钱。至于那条钥匙,单从外形大小来看,不像是开房门锁头用的,难道是……保险箱?又或者是哪个无知少女的带锁日记? 经过值班室时,祁木看见里面已经坐着一个小区保安,正低头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大叔,”祁木将手伸了过去,“失物登记。” 换了是以前,她绝对不会做这种日行一善的蠢事,身体果然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了吗? 不知道“另一个祁木”有没有同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看出来了吧,标题为“疑似”开头的是写小太阳的人格,“原来”开头的是写小葵花的人格。 第100章 疑似爱的初启蒙 祁木也算是个富家千金,并不是第一次来高级酒店消费,所以并没有郭冰冰他们那么兴奋。 据说这次付钱的人是老大的老大,没有露面,但点的那桌子珍馐佳肴,足以让没见过大场面的那帮小的们顶礼膜拜。 杨日晴在席间举杯笑道:“大家别客气,爱吃什么吃什么,今晚的消费都是由荞老大负责,饭后我们去夜店,唱k、喝酒尽情玩个够。” 顿时喝彩声四起,仿佛这里正在举办演唱会,口哨声、鼓掌声、欢呼声混成一片,大家都雀跃不已。 在座的多是各所中学的不良少男少女,祁木看着眼熟,其中一些与她在电子游戏机室里有过数面之缘,算得上有点交情,还有一些曾经因为某些小事打过架,对过骂,现在围着一个桌子吃饭,自然冰释前嫌。 “喂,到底怎么回事?”祁木压低声音问坐在身旁的郭冰冰。 郭冰冰正吃得起劲,徒手和龙虾进行搏斗,弄得满嘴满脸都是油。 “听说是北区地盘又有一处娱乐城开张,正逢上荞老大的生日,所以普天同乐呗。”郭冰冰知道的也非常有限,不过道听途说,人云亦云。 祁木没有再追问。 坐她对面的杨日晴看了过来,见她一直都没有动筷,于是笑笑道:“我记得你,是姓……祁!这个姓罕见,我听过一次就记住了,怎么样,菜式不合胃口?” 祁木摇摇头,很给面子地夹了一大块鲈鱼,挑挑刺,然后扔到郭冰冰的碗里。 “啊?”郭冰冰被她体贴举动惊得差点没跳起来,斜眼看过对面桌,杨日晴的脸色已经变得有点难看。 祁木瞄了眼被大家抢得差不多的鱼翅羹,自言自语道:“最爱吃的粉丝没有了,真可惜。” 杨日晴闻言,忍不住笑起来:“那蝶不是粉丝,是鱼翅。” “我知道。”祁木挑挑眉,“是杨老大你以为我不知道而已。” 这一句话中有话才出口,杨日晴便怔住了,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祁木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行,想不到废铁烂铜里还藏了个宝,你这丫头有点意思。” 一听见杨老大这样说,那些正忙着狼吞虎咽的废铁烂铜们顿时不高兴了,但吃别人的嘴软,而且对方还是兴福龙头最得势的心腹,相比之下,自己不过是只势单力薄的童子鸡,绝对得罪不起。 所有谁也没有面露不快,反而一个个像聋子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祁木终究是个孩子,禁不住好话称赞,脸上一派洋洋得意之色。 杨日晴从小崇拜荞老大,跟屁狗一样跟着不说,还在衣着言行上刻意模仿,此时此刻,她发现对面坐着的那个臭屁小孩与当年的自己竟有几分相似,同样目中无人,同样不知天高地厚,于是起了移情心理,自作多情地觉得祁木就该像自己追随荞老大一样地追随自己。 杨日晴正想张口再说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起,她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拿起手机离席,走到外面走廊去接听。 趁着这个空档,祁木转头附到郭冰冰耳边小色道:“等一下我们别续摊,吃饱了就走。” “为什么?”郭冰冰难得碰上那么好的机会白吃白喝还白玩,说什么也不愿意就这么回家。 “不寻常,你感觉不到吗?”祁木气得想狠狠地揪她的耳朵,“被叫来的全是童党,吃那么贵的东西不算,还说要带我们去夜店,你想想,天下哪有白食的午餐,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郭冰冰恍然大悟地捂住油腻腻的嘴巴,神秘兮兮地凑到祁木耳边问:“你刚才和杨老大说那些活像暗语似的话,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祁木点点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荞老大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唯利是图,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白请我们一顿?我才,她一定是想利用我们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郭冰冰说:“怕什么,我们有什么可让她利用的?大不了打场架或者烧几个垃圾桶,你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是啊,以前连警察局门口的垃圾桶她都敢去放一把火,还真没什么能让她祁木胆怯的事情。 但现在不同,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但祁木就是不愿再惹是生非。 她还记得自己被抓进警局里的那个晚上,林炎满头大汗地赶来保释自己,脸上是劳累了一天所现出的苍白和疲惫,神色憔悴却强打着精神替她办理保释手续。当时还觉得幸灾乐祸,恨不得她过劳猝死,但现在回想起来,却一阵阵揪心难过,悔不当初。 “走不走随便你,反正我不会跟他们一起去夜店。” “不是吧,你?”郭冰冰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什么时候变成乖孩子了,退学之后遁入空门?” “我只是不想被人利用。”这也是原因之一,祁木最恨被别人当成棋子。 “想得太严重了吧,我们跟得了老大,自然要为她赴汤蹈火,出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43 生入死。” “那是你的想法。”祁木从来不为自己的老大是谁谁谁而感到骄傲,出来混也只是打发时间,根本没想过要为谁牺牲些什么。 郭冰冰低头思索了片刻,终于理智一回:“好吧,等一下吃完饭,我们趁乱离开。”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并没有她们所想象的容易。杨日晴接完电话回来后,阴阳怪气地冲她们笑笑:“怎么样,吃饱喝足没有?” 桌面上一片杯盘狼藉,大家都叼着牙签心满意足地回答:“都饱了。” “那好,我们现在去酒吧找乐子。楼下已经准备好车子,你们都跟着来,一个都别跟丢。”杨日晴别有深意地扫了祁木一眼,目光阴鸷森冷。 郭冰冰一下子被吓住了,在桌子底下握住了祁木的手。 看来要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祁木在心底暗暗叫苦,早知道刚才就别那么强出风头,引人注目,现在被杨老大盯上了,真是后悔莫及。 酒店楼下停了三辆面包车,每个车门都站着一个高大健硕的背心男,祁木目测了一下对方手臂上的肌肉和自己那根细胳膊,最后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 硬着头皮上了车,就是一种待宰的心情,以前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终于尝到了一丝畏惧。 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必定有一个人,比自己还要难过伤心。 掌心滑腻腻的全是郭冰冰揩过来的酱汁香油,她厌恶地将它们全擦在了沙发上。 时间不过九点过一刻,还不是夜店最疯狂的时刻,那帮没什么头脑的小屁孩一脚踏入昏暗的酒吧,马上就被头顶不断闪烁着的镭射灯刺激到神经末梢,一个个兴奋莫名。 “喝酒、唱歌、还是跳舞,随你们便。”杨日晴话音刚落,众人便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叫和欢呼,全情投入到疯狂状态。 服务生马上就送来了一箱啤酒,不少人跟喝白开水似的猛灌了几杯以示豪迈。 “你怎么不喝啊?不给面子?”杨日晴一直都留意着祁木的举动,她身边缺乏能干的手下,这根苗子无论如何都得养在身边。 换了平日,祁木就算觉察到老大神色不耐,也绝不假以辞色,但现在,她只觉得内心有了莫名的牵绊,竟再无法像以往一样肆无忌惮。 祁木和身边的郭冰冰对干了一杯,杨日晴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有了第一杯便有第二杯,不知不觉便喝光了一箱啤酒。 杨日晴向服务生递了个眼神,祁木眼尖,看得一清二楚,那服务生重新送上了一箱啤酒,并且特地为其中一个女孩倒酒,借着五光十色的射灯作为掩饰,迅速地从指甲缝里弹了点白色粉末到酒里去。 杨日晴笑着对那女孩说:“干杯。” “干杯!”女孩不疑有他,爽快地一饮而尽。 郭冰冰突然把祁木拉了过去,贴着她耳朵吃吃笑道:“我听说杨老大喜欢女人。” 祁木一愣,有点搞不明白。 “你看,那女孩是我们之中最漂亮的。”郭冰冰显然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祁木瞪大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猫眼,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你没听说过同x恋?”郭冰冰捂住嘴取笑道,“你真土,连这个都不知道。” “靠!知道那些干嘛?那么恶心!”祁木一把推开她,只感到刚才被她嘴唇无意中碰到的耳根禁不住阵阵发烫。 郭冰冰醉眼微眯,指着祁木说:“你的头发长长了一点,仔细看的话,其实你也是个美女。” “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也发现了。”一把声音突兀地插(咳咳)了进来,杨日晴竟不知何时挨到了祁木身边。 祁木蓦然转头,对上对方那双阴险的黑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小妹妹,是不是对两个女人间的事情感到好奇?”杨日晴咧开嘴不正经地笑问。 “屁!离我远点。”祁木再顾不上识时务不识时务,脾气上来了谁都不当一回事。 杨日晴就是欣赏她这一点,不怒反笑:“我可以教你,还免费。” 祁木的拳头虎虎生威地往杨日晴的脸上招呼过去,杨日晴早有准备,抬手一架,挡了下来。 “女人和女人做那种事才舒服呢。”杨日晴一把抓住郭冰冰的衣衫,将她扯到了面前,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现场版科普生动得让在场的童子鸡们全部看直了眼睛,祁木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耳边听到一阵阵令人发指的吮吸声,间或看到杨老大那条红色的舌头在好朋友的嘴内不断搅动,简直比滚筒洗衣机还翻滚得彻底。 一吻结束,郭冰冰直接软成了一滩水,杨日晴转头往那个最漂亮的女孩看去,嘴角斜斜上挑,透出一股风流倜傥的味道:“我帅不帅?” 那女孩子从呆愣中清醒过来,立刻双眼发亮地叫道:“好帅好帅哦,杨老大!” “乖,来来,我请你吃颗糖果。”杨日晴不知何时已经在手里握着一颗小丸子,不等女孩答应便塞到她嘴里,灌了她一整杯酒。 “还有个人比我更帅,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什么人?还有人比杨老大更帅?”女孩擦擦嘴边流淌的酒水,双目更加湿亮。 “等一下我会叫她过来,到时候你要做她的女人哦。” “是谁是谁?” “啊,叫什么名字呢……好像是——穆沐。” “穆沐?穆沐!我要做穆沐的女人!” 那个女孩仿佛已经失掉了理性,一味顺从着杨日晴的说话,脸上一片癫狂之色。 祁木皱了皱眉,刚才那些白色的粉末是什么,那颗糖果又是什么,现在似乎都有了答案。 “刚才有看清楚吗?要不要再来一遍?”杨日晴坏笑着转头看向沉思中的祁木。 “切,雕虫小技。”祁木立刻感到脸上火辣辣地滚烫起来,刚才的画面对她冲击太大,她们接吻时所发出的羞耻声到现在还在耳畔余音缭绕,经久不散。 女人和女人……真的也可以……? 第101章 原来心有所属 这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次交替。 以往总是恍惚地在梦中醒来,这次则是清醒地陷入一场梦里。 噩梦。 祁木感到胃部一阵难受,偏偏身边的人还不断替她倒酒,耳畔是狂轰滥炸的音乐声,眼前光影斑斓,镭灯四射,这一切都让人想要抓狂。 “我们来了有多久?”祁木摇了摇已经神志不清的郭冰冰,自然得不到回应,于是只好自问自答,“都凌晨了,我们回去吧。” “乖孩子,你家有门禁?”杨日晴仿佛借了狼的耳朵,在如此吵杂的环境下竟也能听得见祁木的话。 “我不是还没成年吗,家里头自然管得有点严,杨老大你自己也年轻过,应该很清楚才对。”祁木故作亲热地凑近杨日晴笑道,“除了那些小杂(咳咳)种,爹妈都爱理不理,别说是晚点回去,就是彻夜不归都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44 没有问题,对吧,杨老大?” 坐在她们身边的几个小弟原本还兴致勃勃地吆喝着划拳,无意中听到祁木的话,都吓得马上消声,脸上酒意全褪,纷纷以上厕所为名,一溜烟离开。 道上的人都知道杨日晴的老子杨时新风流又下流,私生活混乱不堪,于是便有流言传出杨日晴根本不是原配所生,而是杨时新在外面鬼混得来的产物。 杨日晴当然也知道那些蜚短流长,但言论自由,没法禁绝,唯有独个儿在心底恨得咬牙切齿,一旦知道有哪个家伙在背后中伤过自己,一律往死里整,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祁木胆敢说出这话,大大出乎杨日晴的意料,再怎么欣赏一个人也容不得她那要跳到自己头上来的嚣张气势。杨日晴是什么人?龙头老大的心腹爱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干手下前呼后拥,唯命是从,眼前这黄毛丫头算哪根葱?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还他妈蹬鼻子上脸了? 杨日晴怒极反笑,拿起酒瓶往祁木面前的杯子里倒酒,然后盯着她道:“好孩子的确不该玩得太晚,这样吧,走之前干了这杯。” 祁木原以为杨日晴会立刻翻脸,到时候最多挨她几拳,撕破脸后她也不好再挽留,没想到她竟能忍下这口怒气,没有计较。 不过是喝酒,反正之前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差这一杯。 祁木端起酒杯大口大口地灌下去。 “多谢杨老大今晚的招待,我们走了。”重重地放下杯子,祁木拉起身边的郭冰冰就要离开。 “慢着。”杨日晴微微抬手,“你走可以,但旁边那个得留下。” “凭什么?她是和我一起的!” “你说一起就一起?”杨日晴挑挑眉,扯出一抹阴冷的笑,“我现在说让她留下,她就得留下。” 祁木火了,目光在桌子上的啤酒瓶和酒杯之间扫过,掂量着哪个当武器比较好使。 杨日晴当然看出了她的意图,维持着森冷的笑容再度开口:“除非,你那朋友也和你一样,干了这酒。”边说着,边摇晃了一下手上的酒瓶。 郭冰冰此时七分醉三分醒,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的惊惧隐隐表露到脸上,她刚才一字不漏地听清了祁木那句指桑骂槐的挑衅,得罪过杨老大的人几乎都没好下场,如果自己被扣留在此,指不定会受迁怒之苦,怎么想,都非常不妙。 “我喝,我、我能喝。”一想到后果的严重性,郭冰冰立刻大着舌头应承下来,迫不及待地抢过杨日晴手中的啤酒,一口气猛灌下去。 杨日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把整整半瓶酒喝得一滴不剩,轻轻地鼓了几下掌:“哟,不错不错,这一位小姑娘也很豪爽。” 郭冰冰擦擦嘴巴,只觉得看东西都有点模糊不清。 “祁木……我们、我们……走……” 转过头,便见祁木脸色涨红,眼神迷离,并且不断地用手拉扯自己的衣领,呼息滚烫急促:“怎么回事……?好热……热死人了……” 杨日晴刚才拍手的动作招来了几个隐藏在角落里的手下,他们哈着腰毕恭毕敬地聆听完boss的指示,然后像老鹰抓鸡崽一样抓起祁木和郭冰冰,大步离开。 杨日晴冷眼看着他们绕过舞池,直达走道尽头,进入那间特设包厢后,才缓缓扯出一抹险恶的笑。 “好孩子就该做点让老师刮目相看的事情。” 这种感觉从来不曾有。 热,燥热,祁木感到全身血液仿佛都在沸腾,下一刻就要燃烧。 姓杨的那两个狗腿手下打开了包厢的液晶电视,画面上出现的却并非点歌首页,而是“特别节目正在接入中……”的字样。 其中一个扫了眼屏幕,不怀好意地笑道:“看我们老大多有爱心,特地替你们开一堂健康教育课,你们可得学仔细点。” “啧啧,可惜老子不能亲自手把手教学。”另一个目露淫光,咂咂嘴巴不无遗憾地叹息。 “想死吧,她们都还未成年。” 两人边说边搜走了祁木她们身上的手机,然后退出房间,将门锁死。 屏幕上终于出现画面,一个年轻的女侍应生敲了敲酒店房间的门,等了几秒钟,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只手粗暴地将她拉了进去。 啊啊啊啊—— 随着女侍应生的尖叫在密封的包厢内响起,祁木脱掉了被汗水湿透的外衣,胡乱地扔到一边。 不对劲,不对…… 祁木的理智尚未完全丧失,费劲地集中精神将事情思索了一遍,得出了杨日晴在酒里下药的结论。 真是卑鄙无耻! 她马上想到了洗冷水这方法,艰难地在沙发上撑起身子抬头四顾,还来不及打量清楚周围的环境,一个滑溜溜的身体就像蛇一样缠了上来。 “我……受不了……”郭冰冰就像沙漠上缺水的旅人一样,狠狠地吮吸着祁木的嘴唇,动作粗鲁生疏,但却热情如火,来势汹汹。 祁木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推拒,掌心贴上对方烫热柔软的肌肤时,大脑霎时间当机,想不起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郭冰冰吻得非常投入,舌尖笨拙地撬开祁木的唇齿,迫切却又生涩地在她口腔内溜了一圈,双手紧紧地圈着祁木的脖颈,身体难耐地扭动着,不断摩擦着对方同样火热的躯体。 硕大的屏幕同步演出着煽(咳咳)情的戏码,房间客人蒙上了女侍应的眼睛,温婉一笑:“姐姐会好好疼爱你。” “不要……不要,放开我。” “别怕,我会很温柔……我喜欢你。” 祁木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郭冰冰,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下来,膝盖不小心撞在旁边的红木茶几上,痛得她龇牙咧嘴,但却也使她稍微清醒。 一手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命砸向液晶屏幕,“嘭”的一声,碎屑翻飞,世界清静。有几块碎片弹到了郭冰冰身上,瞬间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痛得她失声大叫。 “找、找……矿泉水,快……”祁木本想发号施令,无奈话到嘴边,无力得犹如呻吟——是真的无力,她双脚一软,跪到地上。烟盅碎片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闪亮的光,她毫不犹豫地抓起来,咬咬牙,在小臂上用力一划,玻璃锋利的断面立刻在细嫩的皮肤上拖拽出一道长长的血口,猩狞的液体蜿蜒而下,仿佛突然绽开大片红梅。 郭冰冰艰难地保持着那一分理智,跌跌撞撞地寻遍了整个包厢,却找不到半点水源,药力比刚开始的时候又猛烈几分,郭冰冰声音微颤地问祁木:“我们……我们就……就当是玩玩,好、好不好?” 祁木攥紧手中的玻璃碎片,借着钻心的疼痛迫使神智维持清明,她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好。” “但……好难受啊……祁木……我们会死掉……”郭冰冰桃腮粉脸,媚眼如丝,痛苦而渴求地看着祁木,“有……有什么关系,你和我的话…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45 …又不会怀上宝宝……” 祁木踉踉跄跄地走到门边,用尽全身气力去撞那堵坚实的门板,感觉有点像蜉蝣撼大树,就连发出的撞击声都立刻被大厅内强劲的动感音浪淹没。 “第一,我把你当朋友……第二,我有喜欢的人。”祁木的状况并不比郭冰冰好上多少,尽管疼痛能让她暂时保持清醒,但刚才不知轻重的那一下着实太狠,伤口到现在都仍血流不止,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郭冰冰呆了呆,皱着眉拼命思索,仿佛想慢慢领会祁木话中的意思,药物使她的思维变得迟钝,大脑不受控制地重复回放着刚才活色生香的视频教学画面,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疯掉,不是这一秒,就是下一秒。 “我们……朋友?”郭冰冰突然哈哈大笑,“不太像你会说的话……”祁木给她的感觉很矛盾,有时候,她觉得祁木是一只危险的豹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峻凌厉的气息,使人不敢靠近。有时候,她又觉得祁木只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虚有其表,内心很柔很软。 也许这就是她忍不住老想跟祁木混在一起的原因,越是看不透,越觉得有吸引力。 祁木顺着门板滑落,有气无力地说:“郭冰冰,我们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 “我不知道……我好难受……我想……我想被人(咳咳)干……”郭冰冰向祁木走去,不料被沙发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祁木虚弱地“靠”了一声,颤巍巍地朝她比中(咳咳)指:“你敢过来我就干(咳咳)死你!” 郭冰冰偏就不受威胁,四肢并用,慢慢地向她的方向爬去:“你真的有喜欢的人?” “跟你没有关系。”祁木瞥了她一眼,紧了紧掌心的玻璃碎片。 “要不是你……你为他守节,我们现在就不用……那么痛苦,怎么会跟我无关?”郭冰冰的膝盖蓦然一阵刺痛,地上的碎片扎进肌肤,痛得她浑身一激灵。 “我……我喜欢……”脑海浮现出那张秀气纯净的笑脸,眉目温润,美丽如画。 就在这时,门锁发出“咔嚓”一下声响,门内的两人同时一惊。 “真的是你们!”外面的人把门拉开,探头进来,神色又惊又喜,“幸亏我有来确认。” 祁木比他更惊更喜,大声叫道:“元……元宝!” 第102章 原来都没恋爱过。 祁木不想回家。 不希望此刻这般狼狈的样子被那人看见。 敲门的手停在了离门板0.5公分的位置,颓然垂下,她咬咬牙,猛地转身下楼,找同学也好,去旅店也好,甚至露宿街头,也不想面对那人失望无奈的目光。 “祁木?”开门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急切的叫喊,在空荡荡的楼道内分外清晰。 祁木站定身子,攥紧拳头。 “祁木,你的手机没电了?那么晚都不回来,我很担心。”林炎走出来,看见了楼道里的身影,竟是背朝家门而立,心里不禁一怔,如果她没有及时叫住她,她是否便要离开? 祁木终是慢慢转过头来,不带笑意地咧嘴笑笑:“还没睡?” 楼道的灯光虽然黯淡,但依旧让林炎看清了小孩此刻的模样,湿漉漉的头发不知是汗是水,疲惫的脸上透着一丝病态的苍白,衣服和裤子都血迹斑斑,空气中还隐隐飘着淡淡的酒气。 “过来。”林炎说,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柔软。 祁木仿佛被催眠般听话地返身上楼,顺从地走进屋子。 林炎在心底松了口气,关上门,手忙脚乱地检查小孩身上的伤口。一看之下,才发现衣服和裤子也是湿的,只是可能在回来的路上被风吹得半干,没有紧贴皮肤。衣袖上的血迹最为明显,林炎小心地替她卷起袖口,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便慢慢露了出来。 林炎倒抽一口凉气。 “简单处理过了,不碍事。”祁木的声音异常沙哑,眼睛泛着血丝,神色怪异地直直盯着林炎,深黑色的瞳孔深处不知道涌动着什么情绪。 “你又和人打架?”真是屡教不改的坏小孩,让人头疼至极。 注意到林炎微微皱起的眉头,祁木重重地哼了一声:“是‘又’打架了,怎么样?”说到又字的时候,故意加重几分语气,硬邦邦地强调。 其实刚才林炎话刚出口就马上后悔了,小孩外表看上去又冷又臭,仿佛刀枪不入,麻木不仁,但内心却好比温室里的小花,娇弱敏感,一点重话都听不得。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不打都打了,还能怎么样,林炎知道小孩讨厌说教,便就不再继续追究打架的原因。 祁木听到关怀的话,不置可否地别开头,吊起双眼傲慢地道:“我是那么弱的吗?” 不弱就不会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模样了。林炎在心底叹一口气,推着小孩进浴室:“赶紧去洗澡,洗完后我帮你重新包扎伤口。” 壁钟的时针已经走过两点,祁木背得出林炎的排班表,知道她明天是早班,于是她用很淡漠的口气说道:“我自己能包扎,不用你婆妈。” “一只手很难上绷带。”林炎理所当然地不放心。 “我说能就能,你听不懂中文?” “……那,好吧。”林炎不再坚持。 祁木这才走进浴室,“嘭”地把门关上。 就算温热的水柱源源不断地喷洒到脸上和身上,但仍消除不掉祁木心头那阵彻骨的冷意。 那是强烈的后怕感。 如果杨日晴心狠手辣一点,安排几个男的和她们共处一室……再如果药量放重了一些,令她们完全丧失理智……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让她后怕万分。 不过是打架,就已经让那个人无奈皱眉,如果那些“万一”真的发生,那个人是不是就会对她彻底绝望,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草草洗完,在酒吧里已经冲过一回冷水澡,走在街上,即使是盛夏的气温,也透心冰凉,最后一点醉意和药力都消散在暑气里,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郭冰冰的问话一直在耳边回响——你真的有喜欢的人? 真的……有? 擦干身上的水滴,套好睡衣,心不在焉地推门走出浴室。那个人,已经睡了吧? 正那样想着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客厅里走动的身影,不禁一怔,视线像被磁铁吸引般移了过去,正好撞上对方投来的目光。 “洗好了?”林炎的笑容比刚沐浴完的小孩还要清爽,弯弯的眉眼带着蛊惑人心的柔情,惊鸿一瞥间,便已万劫不复。 “你……怎么还在这里?”祁木张了张口,有点艰难地吐出话语。 “我做了夜宵……我想,你应该会肚子饿。”餐桌上摆放的并非很丰富的菜肴,而是一碗黄色的……?祁木走过去坐下,拿起勺子搅动了一下,香气扑鼻,原来是牛奶土豆泥。 “牛奶加土豆,这样的搭配有助睡眠。”林炎笑着指了指那碗精心炮制的夜宵,也不知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46 道她从哪里听来的。 祁木尝了一勺,面无表情地问:“你试过味道了吗?” “诶?”难道不好吃?林炎摇摇头,“我头一次做,因为吃了之后要睡觉,就没有放糖。”她想起来了,这个小孩偏向重口味,这碗东西对她而言必定无滋无味,难以下咽。 小孩放下勺子,将碗推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也不说话。 林炎竟也能懂她心思,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软软的土豆泥混合着浓浓奶香,因为没有任何调味,反而能品出原汁原味的醇厚口感。 “不错呐。”林炎舔舔嘴角。 祁木说:“切,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还有,做那么多,想撑肥我吗?” 林炎目测了一下小孩的身体发育情况,怎么看都是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说实话,其实肥一点会更加好看。不过忠言逆耳,小孩多半听不进去。 “那一人一半吧?”林炎只好提议。 “嗯。”祁木挑挑眉,没有过多挑剔便同意了。 “那你先吃。”林炎边说边站起来,还来不及迈步,就被小孩一把拉住。 “折腾来折腾去都要天亮了,如果你不想吃我的口水,我可以让你先吃。”祁木说是说“让”,但凶巴巴的语气丝毫没有半分谦让的温和。 林炎没有坐下,笑着解释:“我不是去厨房拿碗,我是去房间拿急救箱。” 祁木这才想起自己小臂上有伤,不提的时候不在意,现在被她一提,才感到伤口仍旧一阵阵的疼痛。 松了手,让林炎离座,目光跟随着那个身影移动,直至房间的墙壁隔断了她的视线。 “啧!”祁木烦躁地抓抓已经开始变长的头发,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叹息,“不是叫你别婆妈吗,都快要天亮了还夜宵……” 无意识地端起那碗牛奶土豆泥,碗壁上的温度渗入掌心,一点点地顺着血脉流淌到心脏,奇异地冲淡了笼罩在心底的那股冷意。 竟是那么简单,便让她安下心来,不再忐忑焦虑。 林炎提着急救箱走出来时,小孩已经乖乖吃下半碗土豆泥,正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出神,明亮的日光灯清晰地映照出小孩脸上的些许困惑与茫然,寂静的深夜里,她仿若一只迷途的小羊。 听到脚步声,祁木立刻恢复了昔日张牙舞爪的烈性,她扫了林炎一眼,淡淡道:“把药箱给我就行。” “我帮你吧?” “你做事笨手笨脚,只会让我的伤口雪上加霜。”小孩说这话时一下子没想起林炎的职业,等说完后才发现不对,却也懒得再自圆其说,只撇撇嘴继续道,“把剩下的那坨东西吃完就去睡吧。” 土豆泥如果听得懂人话,估计会跳起来抗议吧……林炎眨眨眼,最终还是接受了小孩别扭的好意,将药箱放到她面前,然后端起碗,慢慢吃起来。 小孩处理伤口的纯熟动作绝对不输给专业的外科医生,看得林炎莫名心惊。 “你经常受伤?”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孩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替小臂的伤口上药。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林炎一下子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来。小孩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半句俏皮话,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还真有点让人接受不能。 祁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听到林炎的笑声,不由自主地朝她看去。 “笑什么?”疑惑的目光在触及对方的笑脸时蓦然转变为惊讶,随即又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林炎虽然经常面带笑容,但却极少像现在这样笑得真实放肆。眉眼都弯成了天边的新月,原本便温润如画的五官此刻更生动好看,让人一时半刻无法移开视线。 “你有过男朋友吗?”祁木很突兀地接着问,单手抖开一卷纱布,开始包扎。 林炎顿了顿,有点讶异地睁大双眼,摇了摇头。 “那女朋友呢?”小孩问出更加匪夷所思的话来,低头咬住纱布的一角,单手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诶?”林炎继续摇头。 “都没喜欢过人?你这二十多年都干什么去了?”小孩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林炎觉得非常有必要替自己分辨:“我一边读书一边做兼职,哪有时间想其他事。”而且,人生的意义又不是只为了谈恋爱。 “现在糊里糊涂地嫁了人,更不用想了。”祁木凉凉地替她补充。 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的林炎显出几分措手不及的窘迫,和一个小孩子,而且是自家的小孩子相互讨论恋爱的事情,怎么想都奇怪。 她没有去接祁木的话,而是默默地端起碗,一口气将剩下的土豆泥全部喝下。 “好了,我们睡觉吧。”林炎说。 小孩盯着她看了两秒钟,用手指了指她的嘴唇:“沾到了。” “诶?”林炎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舔嘴角,手臂却猛地被一股力道拽住,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小孩的怀里跌去。 “是这里。”祁木没有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低头含住了她湿润的唇。 第103章 原来我们也能这样相处 林炎感受着小孩软滑的舌尖在她唇上灵巧地舔了一圈,那感觉就像小狗在讨好主人。 林炎的双颊迅速涨红,用力挣开小孩搂着自己的手臂,动作太急太大,差点连人带椅往后摔倒。 “老师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祁木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老师的话了?”林炎受惊过度,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祁木咂咂嘴说:“如果老师说得有理,我自然会听。” “但你也不能那样……”林炎像是被小孩咂嘴巴的举动刺激到,立刻反射性地用手背擦擦嘴唇,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说,只能不断反复:“那样、那样……” “那样是哪样?”祁木似笑非笑地将椅子向前挪动几分,身体微微前倾,亲昵地挨到林炎身上。 “接……”吻字没敢说出来,就那样舔一下,说是吻的确太牵强了。林炎在脑中苦苦地搜索用词。 “接?”祁木又挨近几分,平日凌厉的猫眼此刻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苦恼的脸。 “接触。”林炎煞费思量,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含蓄又得当的词。 祁木点点头,恍然大悟:“你不喜欢和我亲密接触。”随即站起来,粗暴地将椅子踢开,掉头走向房间。 林炎对小孩包容惯了,每次只要小孩一使性子,她便智能开启放纵模式,想都不想就慌忙跟着站起来,急急解释:“不是,我没有不喜欢……” 祁木停下来,但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问:“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可以咯?” 可以?可以什么? 林炎的思维被她的话绕得出现了片刻混乱,暂时失语。林炎得不到她的肯定回答,继续大步流星地往房间走去。 “嗯,可以可以。”林炎顾不得细想,只单纯地认为小孩的举动不过是带着淘气性质的亲近,自己刚才的反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47 应有点过火,或许已经在不经意间伤害了一颗幼小脆弱(?)的心灵。 祁木站定了,点点头说:“这话可是你说的。”日后便怪不了我以下犯上,唐突佳人了。 林炎莫名地生出一股恶寒,愣是打了个冷战,是屋子里的冷气开得太大了吗……? 祁木回头,冲她笑笑说:“晚安。” 林炎很顺口地回应:“晚安。” 直到小孩走进卧室,关上门,林炎仍杵在原地。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有和小孩解释清楚,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事情…… 没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闹钟还没有走到预设好的时间就已经被人按掉。林炎从床上爬起来,看看窗外的天色,晨曦的曙光微微透出云层,渐渐擦亮天际,穿窗而入的清风拂过脸庞,是盛夏里独有的凉爽。 走出客厅,意外地看见小孩竟然坐在沙发上,因为背对着林炎的房门,所以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人走近,继续自顾自地用手按摩太阳穴。 看来是宿醉引起的头痛。 “怎么那么早起来,等一下要出去?”林炎没有将担忧表露出来,只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问,小孩有时候过于敏感,说不定会认为自己管得太宽。 祁木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来,静静地看了站在身后的人几秒,眼神略带几分深沉,像是探究也像是评定,仿佛想确认些什么。 “头痛得睡不着。”良久,小孩才蹦出这么一句。 林炎坐到她身边,发现小孩将两侧的太阳穴都按出红印了,不禁皱皱眉道:“你太用力了,手法也不对,让我来吧。” 祁木没有吭声,但看样子是默许了,林炎又坐近了些,找准穴位,力度适中地慢慢揉按起来,还没揉几下,小孩便已经舒服地眯起双眼,痛苦的表情一扫而空。 “你昨晚喝了多少?”林炎问。 祁木脸色微变,想了想才答:“喝到醉为止,谁会去数。” “昨晚没有下雨,但你回来的时候衣服怎么是湿的?” “掉池塘里了。” “小臂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被池塘里的鳄鱼咬了一口。” 林炎无声地笑笑,按照以往的惯例,祁木最有可能硬邦邦地以一句“关你什么事”外加一个白眼来打发她的问题,但现在却有问必答,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改变。 祁木挑挑眉毛:“问完了?” “嗯……暂时就那么多。” “那轮到我问你。” “诶?” 祁木一边享受着按摩带来的舒适感,一边用两只手指绞缠着沙发抱枕的边角:“今晚要加班吗?” “说不定,如果看病的人不多,就可以准时下班。” “你们不是轮班的吗?就算有病人来,也该是下一班接手吧?”祁木不满地反问。 “理论上是这么说,但……” “那就按时下班吧。”小孩强硬地打断林炎的话,“下班后有事情等着你做。” “诶?”林炎惊奇地瞪大双眼,费劲地思索片刻,“没有啊。” “有,你要陪我去吃拉面。” “……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什么本人一点都不知道? “刚刚,我帮你做的决定。”小孩一副恶霸的态度,大有“你敢说个不字试试”的威胁意味。 林炎停止了按摩,忍不住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 “喂!你干嘛?” “既然是你要找人陪,那就该由你来请客。”小孩的发质很柔软,颜色并不深,带了一点浅黄,感觉就像营养不良。 是真的营养不良吧?林炎开始认真考虑该怎么替小孩增加营养。 “当然是我请客,你一个小小医院里的医生,那么丁点钱,给小费都不够。”祁木毫不留情地大肆贬低对方。 “那真是谢谢你请我吃那么豪华的晚餐哦。”林炎笑眯眯地道。 某人好像还在用老爸给的零用钱吧,零收入人群,真有资格说话啊。 祁木听出了林炎话语中的调侃,却并不生气,反而感到一丝窃喜。以往她们的对话总是充满火药味(好吧,是单方面的火药味),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的聊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这样的相处方式会更让人愉快。 祁木背着林炎偷偷弯起嘴角,不为人知地笑起来。 “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你准备去哪家拉面馆,不如约在那里等吧。”记得小孩曾一脸厌恶地说过很讨厌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说这话时的小孩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林炎心里明白,让小孩憎恶抗拒的不单是难闻的味道,还有生离死别的哀伤气息。 母亲在医院里去世,父亲在医院里历经生死,小孩表面上看起来坚强刚毅,但内心其实很脆弱很柔软。 “那家拉面馆前天才开张,你不懂路。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就这样定了,别再啰嗦。” 林炎看看壁钟,说:“还真不能再啰嗦,我上班要迟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期待晚上的“约会”,祁木觉得这一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漫长。一大早起来当然不是为了做运动,而是想确定经过了昨晚“不能浪费粮食”的事件后,林炎会不会对她刻意回避或疏远。 实验证明,林炎不但没有出现反感或提防的情绪,反而跟她亲近了几分。 祁木一想到这个实验结果就忍不住嘴角上扬,这跟“另一个祁木”在手机里留给她的讯息截然不同嘛。说什么林炎加班很可能是想减少彼此的相处时间,害得她在心里闷闷不乐了好些天。 老爱胡思乱想的家伙。 祁木在手机里写下:我约她下班后一起去吃拉面,她没有拒绝。 打完这行字后,祁木便想不出还要再写什么,愣愣地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那天那家拉面馆开张的时候她正好经过,被鞭炮声吓了一大跳,面馆老板举着个扬声器大张旗鼓地做宣传:本店举行地狱拉面挑战赛,奖品丰厚,各位切勿错失良机。 祁木看到了贴在玻璃墙上的pop海报,上面清晰地列出了几样奖品,她只把目光停在“情侣表”上。 林炎的职业好像要经常看时间,她戴着的那只表很明显款式老旧,皮带也已经开始褪色并出现裂纹,看来是时候换个新的了。 祁木在手机里慢慢打字:不知道她会不会戴那只新表。 想想如果她戴的话,自己隔天也能看到,这句话纯属废话。删掉。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五点,小孩满心欢喜地出门,坐公交车直达林炎工作的医院,才下车,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笔直地立在站牌边。 “你怎么比我还早到?” “今天没什么病人,以往又总是加班,所以主任批准我提前下班。”林炎笑的时候总是微微眯起双眼,笑意从夜色似的眸子里一点点渗透出来。 等车的人很多,其中一个中年大叔两手都提着旅行袋,很不小心地撞了林炎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48 一下,祁木连忙伸手去扶,并恶狠狠地瞪向撞人的大叔。 “啊,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对不起啦。” “没关系。”林炎好脾气地笑笑,担心祁木惹是生非,连忙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开。 祁木的确一肚子火,但就在林炎的手抓住她的手那一瞬间,所有的愤怒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喜和淡淡的甜蜜。 于是就那样手拉手并肩而行,踩着从行道树的枝叶间投落到地面的斑驳阴影和阳光,仿佛走在云端,整个人轻飘飘,喜洋洋,直至到达拉面馆两人的手才松开。 “两位,吃点什么?” “你们这里不是举行地狱拉面挑战赛吗?” “对,十五分钟之内吃完可以免单并获得本店三十元代金券,十分钟之内吃完可以获得一对情侣表,五分钟之内吃完可以……” “废话那么多,快点开始吧。”祁木不耐烦地打断服务员的话。 林炎说:“我们点个普通餐吧,你伤口还没有好,别吃辛辣的东西。” “没事,我自有分寸。”祁木说,“你吃不了辣可以点别的。” 没有等太久服务员就把地狱拉面端上来了,特大号碗装着,热气腾腾,一眼看去,汤和面都是红的。 服务员掏出表来对时间:“预备——开始!” 店里的客人发现又来了挑战者,纷纷好奇地看过去,其中一些看到挑战的是个英气勃勃的小姑娘,忍不住大声替她呐喊加油。 祁木埋头大口大口地呼噜着面条,不时抬头注意时间,又烫又辣的面条就像烧红的热炭,送进嘴里囫囵吞下,从食道到胃都像在燃烧。 林炎非常后悔没能阻止祁木参加挑战,不停地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担心得肠子都要打结。 在规定时间的最后一刻,祁木终于吃完最后一根面条,放下筷子,猛灌冰水。 “恭喜恭喜,挑战成功!这是本店送出的奖品,小姑娘你真厉害。”服务员衷心赞叹。 祁木接过包装精美的手表,往桌上一放,得意地冲林炎笑问:“哈,怎么样?” “嘴巴都成腊肠了。”林炎回答。 “切,这有什么,反正最后我拿到了奖品。”边说边撕掉包装纸,打开盒子,故作惊讶地大叫,“怎么多了一个?” 林炎闻言,探头过来:“诶?是情侣表。” “多出的那只给你吧。” “给我?” “不然就扔了它,反正不用钱。” “挑战赢回来的很有纪念价值,而且还是新的,扔掉多浪费。” “那我帮你戴上。”祁木不由分说便去抓林炎的手,将她手腕上的旧手表摘掉,换上新表。 “要一直戴着,不许脱下来。”小孩严厉警告。 “洗澡的时候会泡坏吧?”林炎低头看了那只手表一眼,最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第104章 疑似她比我重要? 祁木拉肚子,跑洗手间跑到双腿发软。 急救箱里的止泻药刚好用完,林炎一大早就出门上班,只剩小孩独自在家,自生自灭。 郭冰冰打电话来时,祁木正又一次蹲在厕所里释放,手机躺在沙发上响了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 一分钟过后,手机铃声终于停止,又一分钟过后,传来了粗鲁的敲门声。 祁木低咒一声,慢吞吞地走出洗手间,有气无力地拖着步子走去玄关开门。 “是你?”看了眼门外亭亭玉立的人,祁木没什么表情地返身回屋。 “我专程来看你的哦,怎么一点感动的表情都没有?”郭冰冰感到被冷落了,委屈地抽抽鼻子,表达哀怨之情。 祁木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看了看未接来电,转头问:“人都到楼下了,还打什么电话?” “不就是担心你不在家,预先问一下嘛。” “那为什么我没有接电话,你还是跑上来了?” “不就是担心你在家里出了什么意外,赶紧跑来看看嘛。”郭冰冰进了门,自动自觉地换好拖鞋,麻雀一样蹦蹦跳跳地跟在祁木身后。 祁木懒得招呼她,径自躺到沙发上,说了句“自便”。 “你看起来不太精神哦。”郭冰冰探探她的额头,又探探自己的,排除了发烧的可能性,“宿醉到现在?” “以后说话前先用脑子想想,你的胸又不大,脑子应该多少有点。” “好过份啊,祁木你太讨厌了!” 祁木挑了挑眉,不耐烦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别兜来兜去老半天还进不到主题。” 郭冰冰眨巴眨巴眼睛说:“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 祁木没好气地撇撇嘴,抬手指向门口:“那现在看完可以滚了。” “你不是不舒服吗,我要留下来照顾你。”郭冰冰的态度诚恳得让祁木无端烦躁。 “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干嘛不去找乐乐或元宝唱k逛街?”祁木记得那是郭冰冰最爱的娱乐,而且乐乐曾经无意间提起,郭冰冰有点忌惮自己,所以极少单独和她去玩。 现在这种反常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宝现在很受他的老大重用,没空出来,乐乐这些天都联系不上,老关机。”郭冰冰蹲在沙发前单手托腮,直勾勾地盯着祁木,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大家都说杨老大帅,但我觉得她就是个男人婆,又粗鲁又野蛮。你却不同,有股中性的美感,却完全不像男孩,要说帅,我觉得你比杨老大帅多了。” 话题变得那么突然,祁木有点愕然,睁大了猫一眼的黑眸,狐疑地盯着郭冰冰。 “其实班上有几个男生暗恋你……” “等等,”祁木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尽说些有的没的,如果想说贴心话,麻烦拨打闺蜜热线,别来烦她。 郭冰冰的脸竟微微泛红,她躲闪开祁木探询的目光,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那晚之后……脑子里总是你的脸。” 祁木立刻撑着身子坐起来,瞪着郭冰冰问:“什么,再说一遍。” 那晚发生的事情“另一个祁木”已经在手机的备忘录里简单描述过,也许描述得的确过份简单,单单“被下药,没失(咳咳)身。”这六个字,没能充分体现细节问题。 郭冰冰低下头,忸怩地道:“就是那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我对你……” “不是没失(咳咳)身吗?”祁木看不惯她羞涩的姿态,索性单刀直入地问。 “但我失心啊,失心,那是比失那啥更严重的事情,如果你当时答应和我那啥,我肯定就不会对你产生那啥了!”说到底就是你本来就是恶霸的形象,突然温柔了一下,竟然就让我感动了。 祁木一把揪着她的衣领凑近了问:“那我现在对你那啥,你是不是就能恢复正常了?” 郭冰冰只感到一阵热气直窜头顶,张口结舌地道:“现现现在吗?我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49 我我我才刚刚告白,一下子跨到cccc这步?你、你你要是真想,也也可以啊……”语毕闭上双眼抬起头,摆出标准的邀吻姿势——来吧。 祁木很想一拳揍过去,但拳头刚举起,腹部立刻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迫不得已放开郭冰冰,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 “祁木,你怎么了?”郭冰冰后知后觉地睁开眼,跑到洗手间门前关切地问。 祁木在里面轻描淡写地回她两个字:“拉屎。” “是拉肚子吗?你刚才就一副虚脱的样子。”郭冰冰担心地问,“吃过药了吗?” “你去帮我买。”郭冰冰等了几秒钟,终于等到门后传来振奋人心的指示,脸上顿时流露出幸福的微笑。 “我现在马上去。” 祁木出来的时候,郭冰冰已经把药买了回来,祁木问:“你怎么有钥匙开门?” “我拿了你放在鞋柜上的钥匙。” “没有偷偷配一把吧?” “啊!我居然没有偷配,啊啊啊啊,错失良机了!”郭冰冰捶胸顿足。 “停!”祁木头疼地眯起眼,冲她摊开手,“药呢?” “这里这里,我去帮你倒水。” 被人伺候的感觉当然是舒服的,祁木坐在沙发上等着郭冰冰给她倒开水,吃过一瓶藿香正气水后,从咽喉到胃部都一阵火辣,辣得通体舒畅。 郭冰冰殷勤地将一袋东西推到她面前:“我还买了鱼片粥,快趁热吃吧。” 祁木跑了十几趟厕所,早餐吃下的东西早消耗光了,被那袋食物的香味稍一刺激,马上胃口大开。 “好吃吗?”郭冰冰双手合十,甜蜜蜜地看着狼吞虎咽的祁木。 “不要问得好像这是你亲手做的一样。”祁木专心地埋首喝粥,半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虽然不是亲手做,但我特地打车去南湾路那家金龙酒店买哦,也算用心良苦。”郭冰冰说话时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可惜听的对象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又没有人叫你做这些。”言语间隐隐含有多管闲事的意味,配上冷冰冰的表情,完全没有受人恩惠的自觉。 “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对你好,我犯贱,还不行吗!”郭冰冰突然抓住祁木的手臂,敢死队冲锋一样闭上眼睛豁出去,在祁木脸上“啵”地亲了一下。祁木手里的勺子没有拿稳,掉到桌面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亲过之后郭冰冰便马上害怕了,连爬带滚远离祁木,用手抱着脑袋凄惨大叫:“哇啊啊啊啊啊,别揍我别揍我别揍我!” 祁木虎着脸站起来,用手背擦擦脸上的口水,一步步朝郭冰冰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郭冰冰刚才视死如归的勇气随着祁木的接近像漏风的气球一样倏然瘪了,脑中回想起女恶霸平日凶悍的打架招式,惊得双腿发软,连站起来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祁木弯下腰对上郭冰冰的双眼,鄙夷地道:“有色心没色胆,窝囊废。” 窝囊废哭丧着脸问:“能不能别打脸?” “你刚才说,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女恶霸握着拳头在她眼前晃了晃,示意她小心说话。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接下去说。” “接下去就没有啦,你都不肯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祁木眯起双眼审视了一阵地上蜷缩成团的人,估摸对方没胆子隐瞒什么,很满意地点点头,直起身子走向玄关,将门打开。 “你可以滚了。” “祁木……”郭冰冰仍然缩在地上,可怜兮兮地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祁木冷笑一声,朋友?她从来不需要朋友,也不屑玩交朋友的幼稚游戏。 “本来就不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句子犹如晴天霹雳,震得郭冰冰的一颗玻璃心碎成几片。 “你骗我!你明明说过……说过……” “滚!” 郭冰冰被祁木凶狠的表情吓到了,还没说完的话自动蒸发在空气中。 经过祁木身边的时候,郭冰冰听到了对方用厌恶至极的口吻咬字清晰地说道:“你真让我恶心。”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溢出眼眶,捂住嘴唇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 为什么和那天晚上的感觉差那么多? 为什么会以为对方至少会理解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 为什么傻乎乎地跑来这里自取其辱? 郭冰冰想不明白,同样的一个祁木,那个晚上让她脸红心跳,此时此刻,却让她又怕又恨。 关上门的祁木同样有事情想不明白,喜欢的人,自己竟然告诉过她心里有喜欢的人。 告诉了郭冰冰,却没有告诉“另一个自己”。 祁木拿起手机一遍遍地翻查备忘录,金睛火眼地慢慢阅读,唯恐错过任何一个字。 但没有,半个字都没有。 毋庸置疑,是隐瞒,刻意的隐瞒。 “不想让我知道?”祁木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好,很好,好得很。”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你只有我,我只有你,我们谁也不离开谁,生死同命。现在,你动摇了,对不对?你找到了比我更重要的人,所以,学会了欺瞒? 胆子,真大。 第105章 疑似不算是吻的初吻 祁木指着玻璃柜里的一副水红色耳钉对营业员说:“我要这个。” “好的,我马上替你包起来。”营业员维持着职业微笑,伸手到柜子里取商品。 “不用包,你这里不是可以免费打耳洞吗?”祁木指着自己左耳内侧的耳骨,慢悠悠地说,“就打在这儿,我直接戴上。” 营业员先旨声明:“那里是软骨,会很痛哦。” “没关系,我不怕痛。”祁木咧嘴笑笑,满不在乎。 但薄薄的耳骨被刺(咳咳)穿的瞬间,其实真的很痛,祁木仿佛能听到很轻微的“嗤”一声在空气中擦过,就像春冰爆开时般动听,却协同着尖锐的疼痛排山倒海而来,半边脑袋痛得发麻,冷汗湿透衣衫。 “还要继续打第二个吗?”营业员观察着她的神色,犹豫地问。 “打,怎么不打?”祁木说,“过去一点点……嗯,这里。” “同一只耳朵?”营业员不确定地问。 何谓雪上加霜,眼前就是个经典的例子。 “你耳背还是怎么的,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照做就行。”祁木不耐烦地瞪了营业员一眼。 对方虚笑着应了声,别开头,暗自咬牙。 打第二下的时候,营业员丝毫没有手软,看着祁木血色尽失的脸,解恨地在心底骂了句“活该”。 祁木对着镜子将耳钉戴上,鲜艳的水红色像两滴凝固的血泪,在灯光的映射下泛起一层晶莹的光。 “很适合你,真好看。”营业员站在她身后,花儿一样的笑容里,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祁木没有理会旁人的赞美,付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50 了款,大步离开。收银员转头对营业员说:“你刚才怎么不提醒她不能马上戴耳钉,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感染很正常啊,美丽本来就是要付出代价。”营业员扬起下巴幸灾乐祸地“哈”了一声。 仿佛算准时间而来,祁木才刚走到医院门口,便看见林炎正和一个高个子男人有说有笑地并行走出。 “方学长你真的打算转院?” “嗯,其实我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 “听说是为了一个病患?” “呵呵,看来我想藏点小秘密都不行,已经在医院传开了?” “要怪只能怪方学长是风云人物,到哪里都受关注。” 祁木走近两人身边,咬字清晰地喊了声:“妈。” 方休惊疑不定地瞪大眼睛。 “诶?你怎么来了?”林炎也吃了一惊。而且刚才小孩叫她……什么? 祁木指着方休问林炎:“这个糟老头是谁?” 糟老头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请问刚才听到的那句风云人物的赞美是幻觉吗? “要叫方哥哥。”林炎赶紧纠正。 “不,叫叔叔就行。”方休不愧是念心理学的,很快便恢复了温文儒雅的微笑,“你的……孩子?”多么让人震惊。 “是我先生前妻的女儿。”林炎转头对祁木笑道,“你还没叫人哦。” 祁木扬起下巴,半眯起那双杏形的猫眼,挑衅地斜睨方休,一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内的模样。 “这孩子……真可爱。”不捂着良心还真说不出这话。 小孩毫不领情,从鼻腔里轻蔑地蹦出一声冷哼。 林炎对方休笑笑:“学长要去那边拿车吧,我和祁木走这边。” “那明天见。”方休会意,潇洒地向她们挥手告别。 由始至终,祁木就只叫了一声“妈”,其余什么话都没说。 待方休走远,林炎转头看着小孩问道:“我们也回家?” 得到小孩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林炎的目光移到了那两颗显眼的耳钉上,“穿耳洞了?” “废话。” “学校是不允许的吧?”幸好离开学还有一大段时间,希望小孩过够瘾后能够摘掉。 “有夫之妇也不允许勾三搭四吧?”祁木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一副火山即将喷发的前兆。 “方学长有未婚妻了。” “奸夫淫妇!” 林炎闭嘴,不打算多费唇舌继续解释,小孩从来蛮不讲理,她居然忘了。 祁木斜眼瞄一下林炎,冷冷地问:“怎么,说你那么两三句就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林炎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那你怎么不说话了?” 请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林炎想了想,真心疑问:“你跑来医院等我下班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不能来吗?而且谁说我是在等你下班?我走过路过不行吗?”小孩显然又脾气上来了,仿佛林炎问了让她很不爽的问题。 气氛再次僵滞,两人重归沉默。 亲子沟通暂告失败,林炎和祁木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走走停停。 “喂。”最终祁木还是开口道,“陪我去一个地方。” 昨天这样的时候,林炎也曾答应陪“另一个祁木”去一个地方,接二连三的邀请,明明是出自同一个人,却又并非同一个人。 奇怪而微妙的不适应感让林炎没有马上做出肯定答复,于是祁木又不耐烦起来。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反正不管你想不想去都得去。”女恶霸刚才提出要求时的确没有用疑问句,林炎看着小孩鼓起腮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没说不想去。”虽然这个祁木并不是她偏心觉得比较可爱的那个,但无论如何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孩子,应该一视同仁来对待。 “哼。”不讨喜的小孩发出一声冷哼,脸色略微舒展,别开头,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翘起。 下班高峰期的路上,车水马龙,林炎不知道祁木想去哪里,只能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经过市中心商业街时,行人蓦然增多,前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而造成交通堵塞,本以为能慢慢走过去,但没走几分钟就发现四面八方都是人,拥挤不堪,想转回去绕另一条路已经来不及了,脸朝哪个方向都只能看到人墙,并且堵得密不透风,寸步难移。 林炎担心和小孩走散,刚想开口提醒她别离得太远,就感到右手被另外一只手牢牢握住,视线顺着那只手看去,过滤掉几个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最后对上小孩那张表情臭臭的脸。 “别跟丢了。”小孩的声音在嘈杂的马路上依旧清晰有力。 林炎随着小孩拉拽的力度硬是从几个行人的缝隙间挤过,和小孩贴到一起。 “你还没有吃晚饭吧?”不自觉地就问了这个问题,林炎承认是因为闻到了临街小吃店飘来的章鱼烧香味。 “你很饿?”小孩斜睨她一眼。 林炎摇摇头,马上遭到旁边一个路人的抗议:“小姐,你的头发甩到我脸上了……” 林炎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 后面一个心急的小伙子不断推开前面的人群死活往前挤,手肘正好撞到林炎的肩膀上,她吃痛地轻呼了一声。 “啧!”祁木皱皱眉,仿佛痛的是她,手臂一抬,将林炎拉到怀中护着。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林炎的思维空白了几秒,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是怎么回事。 “啊……谢谢……”等等,为什么是一个比她小的孩子在保护她?林炎挣扎着想离开祁木的怀抱,“我不要紧……” “你闭嘴。”祁木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警告,“乖乖站好就行,别乱动。” “但……”林炎想争辩,但一抬头,嘴唇便擦到一样柔软温暖的物体,对方的气息直接撞进口鼻,毫无预兆,措手不及。 两个人都同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相互瞪视。 刚才……是一个吻吧? 林炎只感到脸颊嗖地发烫,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 前方的人墙开始慢慢松动,林炎赶紧挣离小孩的怀抱,但右手仍旧被对方牢牢抓住,瞬间让她有种无处可逃的奇怪错觉。 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慢慢移动,林炎的双腿完全依靠着本能行走,脑子再次出现短暂的空白,无力思考。 祁木若无其事地牵着林炎走完了那段拥挤的路,上了天桥才知道刚才的堵塞是因为有个男人跪在十字路口向自己的女朋友求婚造成的,一起走过那段路的人都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议论,神经病啊,那男的为何放弃治疗。 “喂,”祁木搡了一把还在发呆的林炎,“你回魂没有?” 刚回魂的林炎立刻又听到对方补充一句:“你到现在还保留着初吻?” “你、你要我陪你去哪里?”林炎拒绝谈论有关初吻这方面的敏感话题,回避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51 的态度非常明显。 “切!”祁木近乎鄙视地瞥了她一眼,沙漠中的鸵鸟,“你和我妈差远了。” “嗯?”林炎终于认真地对待祁木的话,“我和谷婉是差很远啊。”无论是年龄还是待人接物方面,谷婉都做得比她要好。但小孩干嘛突然挑剔这个? 祁木继续嘲笑:“就你那样子,也想当我后妈?省省吧。” “事实上我已经是你的后妈了。”林炎说,“我有和你爸爸去民政处登记。”附加一个淡淡的笑容,“而且刚才你在医院门口时也喊了我一声‘妈’。” 那是小孩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称呼她,直到现在都还让她不太敢相信。 “你终于打算接受我了,对不对?”林炎充满期待地笑问。 祁木盯着她看了几秒,发现她眼中真的闪动着期待的光芒,心里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白痴加迟钝。”小孩最后别开脸,气呼呼地蹦出这么一句。 第106章 疑似喜欢上同一个人。 小孩想去的地方,居然是儿童游乐场。林炎站在巨大的摩天轮下,仰头看夕阳在城市的一边慢慢下沉,那些柔和零碎的光线将整个游乐场渲染成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太久不来了,变化真大。”林炎环视四周,发出一声感慨。 不远处的旋转木马在音乐声中跑着圈,五光十色的灯光不断闪烁,坐在上面的小孩子笑得天真无邪。 祁木说:“去买个冰淇淋给我。” 林炎用目光搜索到小卖铺,然后对祁木说:“那你别走开,在这里等我。” 入夜的游乐园虽然没有节假日人多,但依旧热闹非凡。路灯陆续亮起来,很多游乐设施也开始流光溢彩。 林炎买回来两杯雪顶,一杯巧克力,一杯原味。 “我喜欢香草味。”祁木皱皱眉,嫌弃地扫了一眼林炎手上的冰淇淋。 我怎么知道。林炎显得有点无辜,笑笑问:“那你还吃不吃?” 祁木说:“你先挑吧。” 于是林炎要了巧克力那杯,将原味的递给祁木。 “我要你选中的那杯。”祁木不接,挑挑眉道。 “……” 两人交换了雪顶,慢慢吃起来。林炎像小猫舔牛奶似的围着雪顶舔了一圈,神色满足愉悦。 “很好吃吗?”祁木问。 林炎抬起头,发现祁木没有开动,有点奇怪:“你怎么不吃?” “这个巧克力味的看起来就像一坨屎,谁吃得下口?” “……我有让你挑的。”林炎的胃口被她的话说得大打折扣。 “我现在想要原味。”祁木任性地道。 林炎无奈地说:“那我再去买。” “不需要。”祁木一手抢走林炎的冰淇淋,然后将自己的塞给她,“我要这个。” “但我已经吃过……了。”眼看着小孩真的一口口吃下自己吃过的冰淇淋,林炎双眼发直,感到不可思议。 “你用的还不是我老爸的钱,别铺张浪费。”祁木很凶地瞪她一眼。 “我是花自己赚的钱。”林炎替自己辩护。 “吃吧,都融掉了,怎么那么啰嗦。” “……” 林炎又变身成一只小猫,围着雪顶一圈圈舔着,吃得津津有味。 明明是巧克力,才不是便便。 林炎吃完后才发现祁木似乎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目光里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觉得那眼神十分炽热,让人心底发毛。 “我吃冰淇淋的样子很奇怪吗?”林炎从包包里掏出纸巾擦嘴巴。 “不,只是没见过有人吃屎吃得那么高兴而已。”小孩的狗嘴果然里吐不出象牙。 林炎不打算和小孩计较,将空杯子丢到垃圾桶里。 “喏,这个,你也吃掉吧。”祁木将吃了一半的冰淇淋递到林炎面前。 “但我刚才已经吃掉了一个……” “你是打算在一个小孩面前做出浪费粮食的坏榜样?”祁木伸手比了比周围,“纠正,是一群小孩。吃不吃随便你。” 林炎问:“刚才是你叫我买的吧?” “是啊,我说‘去买个冰淇淋给我’,但你却自作主张买了两个。” “……”和小孩斗嘴显然是极不明智的行为,林炎二话不说接过那个剩下的冰淇淋吃起来。 祁木欣赏好戏似的看着她将第二个冰淇淋吃完,古怪地笑道:“起码比地狱拉面好吃得多,不是吗?” 林炎只感到心底微微一颤,仔细想了想,却想不出昨天的拉面和现在的冰淇淋有什么联系。 “我拉了一整天肚子。”祁木进一步补充说明。 林炎终于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你这是……报复?”太幼稚了吧,你这小气的小鬼。 “你有替我想过吗,你知道我口味偏淡不是吗?”祁木有点咄咄逼人地质问。 “好吧,我很抱歉,没想到那碗拉面会让你拉肚子。”林炎说,“不过今晚轮到我拉肚子了,这样就可以打平了是吗?” “不是。”祁木摇摇头。 林炎头痛地轻笑一声:“那你还想怎么样?” “和我一起坐摩天轮。” “啊?” “去买票。”绝对命令的口吻,害林炎差点就反射性地向售票处迈步。 “只是……一起坐摩天轮就可以了?”林炎有点不敢相信,小孩一向睚眦必报,怎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她? 祁木双手抱胸,哈哈大笑:“难道你还怕我将你从摩天轮上推下来?”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林炎觉得一阵心寒。眼前这个祁木和“另一个”不同,她的眼底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看不到半点光亮,对她来说,整个世界就只有她自己,唯我独尊,不需要顾虑别人的感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林炎还是买了两张票,她小时候家里很穷,没有谁带她去过游乐园,等到出来工作,有能力养活自己,又已经错过了童真岁月,所以当祁木牵着她的手走到这里时,她的心底便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喜悦。 在入口处长长的队伍后面等待,祁木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她半眯着眼睛抬起头,视线落在高大的摩天轮上,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勾起了什么愉快回忆,她的表情变得像街灯一样柔和。 “小时候经常来?”也许是小孩现在和缓的情绪让人萌生了可以接近的错觉,林炎很自然地开口问道。 “经常?谁会经常来这种无聊的地方?”祁木的眼神不像说谎,表情明明白白地写满轻视。 “怎么会无聊,那么多好玩的游戏。”林炎觉得游乐场简直就是小朋友梦想中的童话城堡,会觉得无聊的小孩绝对思维不正常。 排在前面的人走了几步,祁木便也跟着向前挪了挪脚步,数了数人头,差不多要轮到她们乘坐。 “我觉得好玩的那些都有年龄限制,至于那些什么迷你转杯、小火车、哈哈镜之类的,不是弱智儿童还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52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 “小孩就该有小孩的样子,你说的那几样游戏根本和智商无关。” 祁木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林炎:“你就是那类喜欢玩无聊游戏的弱智儿童吧。” “都说了跟智商无关。”林炎认真地强调。 祁木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唇边勾起了一丝不带感情色彩的微笑:“聪明的话你就马上闭嘴,不然……” 不然? 林炎的目光对上了小孩专注炽热的视线,心底莫名地不安起来,慌忙别开头,不再出声。 排在她们前面的两个人已经钻进了摩天轮的座舱,现在轮到她们。 检票员问:“你们是一起的吧?” “废话。”祁木瞪他一眼。 “那请坐进第52号舱。” 每个座舱的外壁都写着号码,夜色中的52有点模糊,2的后面不知道被谁用绿色的荧光笔画了个圆圆的圈,非常显眼。 直到座舱慢慢上升,林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五二零”是现时流行的表白数字。 那个圈,真是浪漫又幼稚。 从透明的玻璃窗往外看去,城市入夜的景色算得上迷人,因为夕阳才下去,近处的高楼灯光零散,天空呈现出漫反射时特有的宝蓝,非常均匀地舒展延伸,无穷无尽。 “真漂亮。”林炎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赞叹。 祁木曲起指节敲打着结实的玻璃窗,咧嘴笑笑:“不怕我把你扔出去了?” “你扔不动。”林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对这个小孩有所顾忌,就算她再怎么任性顽劣,都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哦?”祁木挑了挑眉,“你确定?不然,我们可以试试。” “试……什么?”不算宽阔的座舱在升上半空时变成了与世隔绝的密封空间,世界仿佛突然缩小,仅仅容纳着一个你,一个我。 祁木从对面的座位上站起来,坐到她身边。 “还记得我在天桥上问你的那个问题吗?”小孩仿佛故意挨得很近,将温热的气息全部喷洒到她的颈项上。 林炎往旁边空余的地方躲去,避开她的接触。 “不记得。” “没关系,我提醒你。”祁木恶劣地笑笑,“你到现在还保留着初吻?” 林炎很想拿出点大人的架子来教训一下肆无忌惮的小孩,但现实总是残忍,她终究没有做不自量力的事。 “你还小,我们不谈这个。”林炎选择逃开,飞快地坐到对面的位置上。 “你恨怕我?”祁木毫无形象地岔开双腿坐着,两臂压在大腿上,身体往前倾去。 林炎别开头,不自在地说:“你看,外面的景色很迷人。” “你更迷人。”这样的回答差点让林炎惊得整个跳起。刻意暧昧的语调和明目张胆的挑(咳咳)逗,与以往的找茬不同,却更让她觉得危险。 “……谢谢赞美。”林炎此刻为自己答应和她一起坐摩天轮的决定感到后悔,如果现在有什么事情发生,根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 “哈哈,”祁木垂下头笑了起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地耸动,“别这么紧张,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林炎深呼吸一口气,强自冷静下来。是啊,她能对她做什么?这里的玻璃窗没办法打开,总不会真把她从高空扔下去。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今晚的小孩和以往非常不同,带着一点阴阳怪气和深沉,如果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就是分裂出第三人格。 祁木停止了大笑,她沉默下来,竟真的认真想了想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沉默过后,小孩突然开口,说的仍是让林炎忐忑不安的话题。 “是,我还保留着初吻。”那又怎么样,毫无缘由地纠结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那就好。”祁木点点头,表情有点高深莫测,“你把初吻给了我,我总得负些责任。” 林炎呆了呆,仿佛听到耳边炸起一声惊雷。 “什么给了你……?” “初吻。” “你……是在说笑话吗?”怎么这么冷? “你觉得好笑?”祁木眨眨眼,“好吧,那你笑吧。” “祁木……我真的觉得你今晚……不对劲。”林炎再一次诚恳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祁木定定地看着她,座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升到最高点,华灯初上,脚下是一片璀璨的灯海,壮阔华丽。 “发生了三件事。”就在林炎以为自己不可能得到回答的时候,祁木竟然缓缓开口说话。 “三件?”林炎惊疑不定地重复,一日之间发生三件事,难怪小孩如此反常。 “第一,我知道了……”祁木伸手轻轻抓住林炎的衣领,然后一点点将她拉近自己,“同性之间也能相爱。” 林炎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第二,那家伙喜欢上的人,一定是你。”祁木舔舔干燥的嘴唇,这个动作无端地让林炎感到慌乱。 “第三,”祁木手上猛地用力,林炎毫无防备地往她怀里跌去,然后被她牢牢抱住,“我好像也喜欢上你了。” 第107章 原来你会对我撒谎 祁木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耳朵很痛,伸手往疼痛的地方摸去,指腹触碰到的冰凉金属质感吓了她一跳。 那家伙搞什么? 从抽屉里翻出一面镜子仔细端详,果然,耳蜗处赫然打了两枚艳红的耳钉。 祁木不满地皱了皱眉,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跟她商量过再做决定吗?她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翻出备忘录,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个“屁”字。 ——你的喜欢算个屁! 祁木心里一颤,手机差点没抓稳。 “她”居然知道了……? 除此之外,备忘录里竟然再没半句别的留言。 不由自主地又抚摸了一下刺痛的右耳,这是……警告?还是威胁? 记得念国小的时候,她上台竞选班长,隔了一天,再踏进班级时,同学们都用疏离又怪异的眼神看她,她问同桌:怎么回事? 同桌很不自然地笑着支吾道:没……没什么事。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昨天放学后,“另一个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脱了自己的鞋子塞到成绩最差的那个同学嘴里,还飞扬跋扈地嚷嚷:既然我是班长,就是你们的头儿,对你们做什么都行。 这样过份的行为自然惊动了班主任,罚留堂、写检讨、见家长,一样都没落下。从此之后,她学会与所有同学保持距离。 因为“另一个她”不喜欢读书,所以她不能太认真听课,每堂课不是趴在桌子上佯装睡觉就是对着窗口发呆,久而久之,养成了容易走神的习惯,慢慢地也觉得课本枯燥乏味。 做不了让妈妈喜欢的乖孩子,每回拿出成绩单时都在心里羞愧得想哭,但无论怎么解释和哭诉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53 ,都没能让妈妈相信自己不是那个坏孩子。 坏孩子不是我,怪物也不是我,为什么妈妈和同学们都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我? 在她觉得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另一个她”开始在她枕头边放小纸条。 ——用不着管他们,谁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欺负回去,不就是比谁的拳头硬而已嘛,拜托你别那么窝囊,老连累我被人看轻。 ——我才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以后你少自作主张干多余的事,班长什么的恶心死了,根本就是班主任那老女人的狗腿,难为你还不嫌丢脸去竞选。 ——你交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干什么,一个个都幼稚无聊,只会玩过家家游戏,相处久了还会害我智商降低,我已经处理过了,以后别再找他们。 ——你怎么老和我作对,净干些让我鄙视的事情?好,你想跟我斗是吧,那我就陪你玩一下好了,希望你最后不要偷偷哭鼻子。 ——你别搞错了,那是我的老妈,不是你的老妈,你只是我的附属品而已,惹她生气又怎样,她还不是老骂我打我?你自己窝囊就算了,别以为我也会像你一样,老妈有句话说得很对,你就是个怪物,是长在我身上的毒瘤,恶心! ——讲和?你不是那么搞笑吧,我说了你是我的附属品,你算个屁啊,拿什么资格跟我讲和?不过算了,再跟你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要你以后乖乖听我的话,就保证你有好日子过。 ——揍人不需要技术,够狠就行,你看,这不就做得很好吗,不过以后拜托你多用脑子,泼啤酒,靠!明明有个瓶子在手边,你不会直接砸过去啊! ——喂,虽然你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天,但……生日快乐。 ——他们说你心事重重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想少年白头。喂,跟你说,别指望甩开我单个儿过,我们是系在同一条绳上的蚱蜢,谁也离不开谁。更何况,要甩也是我甩你。 ——你的梦想算个屁! ——别让我三番四次的强调同一件事,你是我的附属品,你的全部你的所有包括思想和灵魂都必须对我忠诚透明。 ——以后不许再隐瞒我任何事情,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个窝囊废,又偷偷哭了对不对,把我的眼睛弄得那么肿!你怎么老说不明白,你有我就够了,什么朋友爱好梦想都是垃圾,统统给我扔掉!你的心里眼里只能有我,你的人生你的世界你的宇宙除了我还是我,我才是你的主宰!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喂,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夜风把敞开的窗户吹得“啪”的一下关上,祁木收起思绪,推门走出卧室。 月光静静地透过阳台流泻进客厅,高大的盆栽在风中“沙沙”晃动,影子仿似张牙舞爪的怪兽。 祁木没有丝毫犹豫地走进林炎的房间,房门被推开的瞬间,月光仿佛尾随而入,洒在床上静静睡着的女子身上。 脚步声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中响起,一下,一下,如同哪个晚归的浪子在轻叩门扉。 沉睡的女子似乎正做着美梦,白皙的脸上一派柔和恬静之色,嘴角微微带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美好得如同画卷。 祁木突然觉得心里一阵胀痛,和耳朵上传来的疼痛不同,那种痛是绵长深沉的,就像山涧蜿蜒而下的细流,无休无止无尽。 说不出口的忧伤和那淡蓝色的月光一起在室内静静流淌,祁木站在林炎的床边,茫然无措地睁大眼睛,感受潮水一样的悲痛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整个湮没。 林炎翻了个身,朦胧中隐约感到房内好像多了个人,猛地被惊醒过来,瞪着祁木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 冷汗湿透了背部,林炎旋即坐起来,紧张地问:“你、你怎么没有睡觉?”重点是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祁木歪着脑袋似乎在消化林炎的问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般一下子扑上前去,死死抱住林炎那柔软的腰身不放。 林炎登时被她的举动吓得全身僵硬,愣了愣才慌乱地用手拨开祁木埋在她胸前的脑袋,急急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祁木硬(咳咳)邦邦地回答。 “没事怎么会睡不着?”而且这种活像撒娇的举动又是怎么回事?! “明天是星期天,你休息吧?”祁木忽略掉她的问话,没头没脑地跳到另一个问题上。 林炎下意识地实话实说:“是啊,休息。”说完之后却马上感到后悔,回想起在摩天轮上发生的事情,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恐惧,祁木那双幽深得不可捉摸的眼睛在心头挥之不去,最要命的还是她那句:“我好想也喜欢上你了。” 林炎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喜欢的含义有很多,但祁木说的是哪一种,她几乎在第一时间里就分辨出来。 那种赤(咳咳)裸裸热腾腾的眼神明显得不需要解读,占有和渴求的讯息强烈得能直接传达到对方的思想里。 林炎甚至有种自己即将要被眼前这只小野兽生吞活剥的错觉。 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林炎都觉得毛骨悚然。她不知道自己在和小孩的相处上出现了什么错误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但适当地拉开彼此的距离无疑是当下刻不容缓的选择。 “明天我们去海边好不好?”祁木根本没有注意林炎微微泛白的脸色,自顾自地计划着,“就是上次我们去的那里,明天不会下雨,我们可以晒太阳,也可以下水游泳……” “明天我另外有事。”林炎不等小孩说完便打断了她的构想。 “有什么事?”小孩直直地看了过来,猫一样的眼睛在夜色中竟显得很清澈澄明。 “院长替我安排了一个培训课程,有点像进修,我必须参加。”林炎很容易便找到了适当的理由。 祁木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一定要去吗?” “院长安排的,必须参加。”林炎以非常肯定的口吻回答,不留半点回旋之机。 祁木不死心地问:“那要学习到什么时候?” “就跟上班的时间那样,不过晚上要开学习讨论会。”林炎的谎话越编越顺溜,祁木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 “什么混账院长。”小孩咬牙切齿地痛骂,“周日也不让人休息。” 林炎无奈地笑笑:“不断学习才能不断进步,医院这样安排也是对病人负责。” “那个学习讨论会要开到什么时候?”祁木继续问道。 “嗯……我也说不准,要看参与讨论的人多不多。” “你就不能偷偷溜出来吗?” “恐怕不行,医院的纪律是很严格的。” 祁木落寞地垂下脑袋,就像一只耷拉耳朵的小狗,竟让林炎感到一阵疼怜。 她又不是“那个祁木”,我怎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54 会那样对她? “今天,”就在林炎差点想反口说或许可以溜出来的时候,祁木又抬起了脑袋,神色认真地问道,“我有没有对你做出奇怪的事情?” “此刻正在进行的算吗?” “……我刚刚替换过来,还没有困意。”祁木的理由显得有点牵强。 林炎仔细地看着她,这个孩子身上没有任何戾气,点漆的眼眸清澄明净,仿佛能一望到底,连那些浮躁和不耐烦的情绪都显得直率而可爱,不曾让她生出半分畏惧。 “那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过。”林炎柔柔地笑道。 祁木不相信地蹙起眉头:“真的没有?” “没有。”林炎斩钉截铁地道。 祁木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那家伙居然没有采取任何手段吗?实在不太像她的行事作风。 “没有就好。”祁木说,“那我要在这里睡。” “诶?”林炎吃了一惊,“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和你在这里睡……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祁木不等林炎答应,便已经自动自觉地踢掉鞋子爬上床,在林炎的旁边躺下,手臂一伸,将还在发呆的人拽倒在床上,然后像抱布偶一样紧紧揽住。 喂喂喂喂,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侧过头,发现小孩已经闭上眼睛,霜色的月光落在小孩清隽的眉目上,竟有种楚楚可怜的错觉。 不忍推拒。 林炎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情有点复杂。 为什么……她们不是两个小孩? 一直陪着你的,是她,一直陪着她的,是你,我又会陪你们……直到到何年何月? 夜寂无声,闷热的风,吹动起日历的一角,壁钟上的秒针跑过一圈又一圈。 没有尽头的是时间,会醒来的是梦,触手可及又倏然远去的,是光年。 作者有话要说: 祝别扭的小孩生日快乐!~~ 第108章 原来你已经吓唬不了我 祁木在林炎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清醒,但她仍旧闭着眼睛装睡,在林炎试探轻轻地将她的手臂从身上拨开时故意暗地里较劲,八爪鱼一样巴着对方不松,直到听得耳边响起低低的疑惑的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力气那么大……” 祁木一下没忍住,笑了出声。 “你早就醒了?”林炎这才恍然大悟,无奈地转头看向顽劣的小孩。 “刚刚才醒,还是被你弄醒的。”祁木有点无赖地埋怨,“闹钟都还没响,急什么急。” “我就是担心闹钟会把你吵醒,才想提前按掉它。”林炎瞄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的确尚早,还可以赖床半小时。 祁木的手臂依旧搭在林炎身上,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近得能感受彼此之间的气息。 “早餐想吃什么?”林炎问。 祁木很认真地想了想,没能得出答案。 “想吃很多东西。”贪心的小孩一样样列举着,“煎火腿、鱼片粥、炒米粉、餐蛋面、油条、小笼包、麻辣烫。” “早餐怎么可能吃麻辣烫。”林炎笑着摇摇头,“等一下我看看冰箱里都有些什么。” 林炎边说边要起床,但祁木手上稍一使劲,便又将林炎压了回去。 “不是说等一下吗?” “……但反正现在都已经醒了。”赖在床上太浪费时间,在林炎的记忆中,自己一直都是睡醒了就起床,起早了就看书,一寸光阴一寸金,挥霍不起。 祁木往林炎的方向挪近半分,鼻子贴着林炎的肩窝,隔着柔软的衣料嗅到了对方身上的沐浴露清香:“我还不想起来。” “那你再躺一会儿,我做好早餐后叫你。”林炎觉得祁木此刻的举动就像一只大型犬,特别是她的脑袋靠上自己肩膀的时候,肩膀传来痒痒的触觉,那痒仿佛还长着一双腿,径直溜进自己心底。 “我躺在床上时习惯抱着东西。”祁木紧了紧手臂,明确地传达出“你现在就是我的抱枕”的讯息。 林炎愣了愣,哭笑不得。 “你平时不都一个人睡吗?怎么没见你抱东西。” “你偷看我睡觉?”祁木警惕地问。 谁要偷看啊……“你都不关房门,我晚上去洗手间时经过,无意中看到的。” 祁木点点头,下巴抵在林炎的锁骨处,轻轻地来回摩擦。 “好痒。”林炎本是平躺着,被祁木那么一弄,不禁反射性地缩起肩膀,侧身闪躲。 祁木低低地痛叫一声,似乎刚才被林炎不小心撞到下巴,咬到了舌头。 “怎么了?我是不是撞到你了?”林炎紧张地问。 “都是你突然乱动,害我咬到舌头。”罪魁祸首完全不认为自己是自作自受。 林炎却很有作为家长的自觉,担心地问:“咬得深不深?张开嘴让我看看。” 说着,真的伸手轻轻捏住小孩的下巴,想查看伤口。 小孩没有像以往一样拒绝她的好意,配合地张开嘴,大大方方地吐出舌头让林炎看。 “没有咬伤啊。”林炎找不到伤口,松了口气。 “你看清楚没有,我觉得痛死了。”小孩怨气十足地道。 林炎唯有说:“那让我再看看。”为了看得更仔细,林炎又凑近了几分。 祁木奸计得逞,趁林炎不备,在她脸上舔了一下。 “你……”林炎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目光正对上小孩近在咫尺的恶作剧笑脸,又窘又恼。 请问你是小狗吗? “就算被你看到咬伤了又怎么样,舌头又不能上药。”祁木的声音还保持着刚睡醒时的沙哑,此刻故意压低嗓音在林炎耳边说话,竟让她产生一种魅惑的错觉 “你干嘛舔我?”林炎摸了摸脸上那块被小孩留下口水的地方。 “好玩。”祁木挑挑眉,似乎并没有觉得那样的举动有何不妥。 林炎却觉得双颊还在发烫,甚至有点慌乱地坐了起来,急急下床。 “喂,去哪里?”祁木扑到床边一手抓住急欲逃开的人。 “差不多到起床的时间……我去做早餐。”不敢去深究小孩的那一舔是出于什么心态,既然她自己说是觉得好玩,那就权当被作弄一回好了。 “切,真无聊。”祁木眼巴巴看着林炎离开,翻身把脸埋进林炎的枕头里,上面尚有余温,都是那股令她心动的气息。 祁木原意只是稍微赖一下床,没想到竟会迷迷糊糊再次睡着,等到醒过来时,林炎已经出门,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一碟火腿片炒米粉,还有一锅鱼片粥。 祁木懊恼地握起拳头捶了捶脑袋,闷闷地吃了半碟米粉,喝了一碗粥,然后换衣服出门。 昨晚她约林炎去海边只是一时兴起,但一整个白天无所事事的确无聊,既然想到了可去的地方,不妨到那里走走。 经过商业街的时候,祁木被一家首饰店吸引了注意力,她停住脚步想了想,最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营业员有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55 点惊讶地看着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小孩昨天来过。 祁木径直走到玻璃柜前,低头看了眼里面的饰品。 “这几条手链都是最新款的,我们刚刚进货。”营业员热情地介绍道。 祁木睨了她一眼,问:“有没有耳钉?” 营业员怔了怔,连忙比了个请的姿势:“在那边的柜子,我带你去。” 明明昨天才在这里买了一对耳钉,现在又明知故问。 祁木几乎是在一堆琳琅满目的耳环中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对水红色的耳钉。 “就是那对耳钉,我要买。” 营业员下意识地瞄了眼祁木耳朵上戴着的耳钉,同一个款式买两对,这次是要戕害另一边的耳朵吗? “我替你包起来。” “不用,这里不是免费打耳洞吗,我要马上戴。” 果然如此。 “好的,没问题。”店员实在有点佩服这个小孩的勇气,那只戴着耳钉的耳朵显然有点红肿,是发炎了吧,她到底有没有痛觉? “打这边。”祁木发现店员想要走到自己右边,连忙纠正她的错误。 “还是这边?”店员吃惊地说,“这边已经打了两个耳洞哦。” “我说这边就是这边,你管我打了多少个耳洞。”祁木不耐烦地道。 “……好吧。”店员耸耸肩,顾客就是上帝,上帝不会怕痛。 祁木闭上双眼,等了一会儿才等来那阵钻心的疼痛。 还有一下。 她睁开眼,透过店铺的玻璃大门看向外面川流不息的行人。 如果第一第二颗耳钉是“那一个她”留给她的警告,那第三第四颗耳钉就是她表明自己“不识好歹”的决心。 我的喜欢,不是个屁。我就让你知道,这一次,我会坚持到底。 第109章 原来背叛如此轻易 傍晚时分,海边的人比白天的更多,有学生也有情侣,一大群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在打沙滩排球,夸张的笑声和叫喊声随着海风飘得很远很远。 因为天气炎热,祁木在有冷气开放的冰室里消磨了一整个下午,甜得发腻的西瓜冰和红豆沙是她的午餐,杂果冰淇淋则是营养丰富的下午茶。 太阳慢慢地没入海平线,出海打渔的小船陆续靠岸,海鸥的叫声时有时无地传来,这一切,都让祁木莫名的惆怅。 脱了鞋子拎在手上,然后沿着海滩赤脚走着,海浪有节奏地涌过来,又退回去,打湿了她落下的每一个脚印。 不知道走了多久,夜色已经非常浓重,不远处就是废弃的旧码头,大片乱石在黑暗中仿若身形奇特的怪兽。 祁木穿回鞋子,疲倦地靠着一块巨石坐下,掏出手机发信息。 ——讨论会还没结束吗? 林炎是个小事迷糊的人,不知道手机有没有调震动。 祁木抬头仰望星罗棋布的夜空,海风吹得她的衣服微微鼓胀,腥咸的气息让她生出了奇异的错觉,头上那片广袤的漆黑也是大海,亮起的星点是渔火,涌动的乌云是浪潮,而她,是深海中一尾离群的鱼。 嘀嘀,手机接收到一条信息。 ——快要结束了,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宵夜吧?你想吃什么? 祁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十点,这一天快要过去了,她真的很想和她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鹌鹑蛋。 这分明是为难,现在这个时候上哪儿去找卖鹌鹑蛋的? 祁木毫不犹豫地按下发送键,哼,谁叫你这一整天都不陪我。 林炎很快便回了信息。 ——晚上吃蛋不利于消化,改成银耳糖水好不好? ——好。 你快回来吧,只要你快点出现在我眼前,就什么都好。 祁木收起手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 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闪光,凭空窜出的火舌舔了一下温柔的夜色,稍瞬即逝。 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爆鸣撕裂沉寂的空气,有点像打雷,也有点像放鞭炮。 祁木反射性地重新趴下,并非出于经验,而是源自直觉,她隐隐约约地猜到了旧码头那边正在发生什么。 又是一下爆响,因为离得远,耳膜没有受到太大冲击,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这一带虽然远离市区,但平时仍不乏情侣到此散心谈情,刚才心不在焉地一味走着,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到四下无人,分明是有人曾经事前来这里“清场”。 常听说一些帮派喜欢到旧码头摊牌谈判,即使双方一言不合动手开打,也不会惊扰民众,更不容易引来条子。 难道她正逢良辰吉日,有幸见证两虎相斗? 祁木将口袋里的手机调成静音,希望刚才那几声信息铃音不曾引起闲杂人等注意。 现在如果要走,也不是没有办法,沿着来路悄悄折回去就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这样太花时间,林炎已经说了准备回来,她想先她一步到家,然后在期待中等着她开门进来。 祁木犹豫再三,最后决定冒险一回。 从刚才的枪声来看,不太像帮派混战,起码没有听到杀声呐喊。 也许,只是几个小屁孩在放鞭炮。祁木在心底自嘲,必定是警匪片看多了,哪来这么多江湖恩怨。 越是接近旧码头,祁木越是小心翼翼地行走,这里的乱石非常多,正好借助它们作为掩护。 月光朦胧,没有灯火,四周一片漆黑。 祁木隐约听到一些模糊的语句从前方飘来,被湿冷的海风吹得零散。 “……晴,听……解释。” “看着……,……我说。” 祁木似是被那把甜美的嗓音吸引,深吸一口气快步疾走,直至能够听清楚那把声音在说什么才停下来,她缩起身子,将自己隐藏在大石头的阴影中。 “我现在从一数到十,你将慢慢接受这样的现实:死去的人是穆沐,受伤的人是步季荞。” “一……二……三……四……” 祁木偷偷地探出脑袋,瞪大眼睛用力往前方看去。 依稀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人数不多,只有三个,如果没看错的话,地面还横躺着两个。 “七……八……九……” 祁木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她担心呼吸的声音会被对方察觉。就在刚才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突然想起步季荞是谁。 平日“荞老大荞老大”的听惯了,竟一时忘记她的全名,只觉得步季荞这三个字似曾相识,有种呼之欲出的熟悉感在心中盘旋。 “……十。” “这个暗示会一直延续至你听到这样的关键词‘我是穆沐’为止。” 祁木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过了多久,直到四肢传来麻痹的感觉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漆黑中静寂无声,似乎连风也停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56 止了流动,暑气凝聚成看不见的罗网裹住身体,汗水在不知不觉中湿透衣衫,然而心底却一片冰寒,冻得她嘴唇都在微微发颤。 再三确定案发现场那边已经没有人影,祁木才敢小心翼翼地绕过乱石,慢慢走到那具已经失去温度的尸体旁。 那人就是平日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兴福龙头,死了也不过和平常人一样僵冷丑陋。 祁木蹲下来,掏出手机选择拍照功能,对着尸体按了几下确定键,然而拍出来的效果却无法令人满意——模糊灰蒙,像素不高的摄像头只捕捉到一团黑云般的阴影。 祁木变换着角度又再试拍了几张,最后终于绝望地放弃。收起手机时,屏幕微弱的亮光在尸体上迅速扫过,有什么东西猛地撞进了视线中。 将手机移近了看,原来是从颈项滑出衣领外的小小长命锁,祁木犹豫了一下,随即探手去抓,指尖传来一抹冰凉的触感,不知道引起了她什么样的联想,竟在炎热的仲夏之夜打了个寒战。 长命锁穿在一条银制的项链上,祁木估计是那种极普通的带扣链子,她咬了咬牙,摸索着找到接口,费了好些时间才将它解开,长吐出一口气,拽着长命锁将整条链子从尸体的脖子上扯下来。 与此同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下细微却清晰的声响,像是什么硬物打在石头上的声音。 不对劲—— 这个念头才刚形成,耳边就感到一阵劲风袭来,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祁木往旁边闪躲开去,劲风擦着脸颊而过,火辣辣生痛。 一道黑影从身后欺了上来,祁木尚来不及回头看清是谁,左肩便被狠命地砸了一下,巨大的疼痛使得祁木松开了抓着长命锁的手,半边身子像被撕裂开般痛楚,冷汗沿着额角流下,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完整的呻吟。 一双有力的手扳过了她的身体,准备再补上一击,祁木显然也料到了那人接下来的举动,一瞬间,无数想法争先恐后地挤进脑海,挣扎反抗?高声呼救?苦苦哀求?或者直接惊吓过度晕过去? 在这些凌杂混乱的思绪里,最后的最后,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占据大脑——再也看不见她了! “祁木……?!” 黑影右手高举着的石块没有落下,反倒无比震惊地叫了一声。 祁木还没从生死一线的惊骇中回转过来,只是呆呆地瞪大眼睛用力地看着对方,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这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到底知道多少?”一连串追问劈头盖脸而来,祁木依旧没有反应。 “啧!”那人急了,最后揪着她的衣领拼命摇晃,“快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不然可别指望我再救你!”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祁木的记忆,她转动了一下眼珠,不确定地问:“……元宝?” 得到对方的肯定后,祁木顿时全身瘫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死里逃生的后怕连带着肩膀的剧痛一起向她压来,使她喘不过气。 “我现在在替付逍卖命。”元宝只用了一句话去解释他在这里出现的原因,并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祁木知道自己此刻一定要说些什么,不然下场很可能会和躺在地上的荞老大一样。 “你知道,我从来不多管闲事。”祁木强忍着疼痛开口,“而且比起步季荞,我更欣赏付逍。” 这是实话,在某次观看完地下赛车后,她曾那样对元宝说过。 元宝皱着双眉沉吟片刻,最终叹了口气:“真要下手的话,我刚才就不会停顿了。不过,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刚才为什么要翻动荞老大的尸体?” “我……想确认一下而已,有点不敢相信付逍会背叛自己老大。”祁木的语调没有起伏,每当她说谎的时候,总能无比镇定自然。 元宝说:“你走吧,这里由我来收拾。记住,你今晚没有看见过我,我也没有看见过你。” 祁木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走,站在潮热的夜风里。 “不,今晚你看见过我,我也看见过你。” 元宝惊诧地瞪大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共犯。”祁木简洁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元宝“哈”地一声笑了出来:“我怎么就忘记了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你也想跟付逍?” 元宝对于黑帮老大有着近乎病态的崇拜,尤其是对付逍,简直敬若神明。所以,便以为祁木也如他一样。 “在道上,没有人比付逍更帅更厉害。”这并非言不由衷的奉承,最起码,在目睹步季荞倒下的瞬间,祁木真的那么认为。 “对!我也这么认为!”元宝兴奋得双眼放光,“既然志同道合,我就拉你一把,找个机会将你介绍给她。” 求之不得。 祁木在黑暗中笑了笑,因为左肩上的剧痛锥心刺骨,所以那是个微微扭曲的笑容。 第110章 原来真的情难自控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半,如果不是元宝硬要她去一趟医院检查左肩上的伤,也不会弄到这么晚。只是瘀伤没有骨折,医生替她上了点药,叮嘱她先别沾水。 期间林炎打过一个电话过来,不放心地问她去了哪里,她瞄了眼身边的元宝,淡淡地说自己和朋友在一起,很快便会回去。 在她的一再坚持下,元宝没有送她回家,只是替她截了辆计程车,目送着她离去。 她和元宝并没有太熟,但有了今晚的经历后,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即将变得非比寻常。 处理荞老大尸体的时候,元宝没有叫她帮忙,整个过程她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那块从荞老大脖子上拽下来的长命锁很可能掉到了石缝里,祁木暗暗记下了具体位置,想着到了白天,一定还要回来仔细寻找。 坐在计程车上,她再一次翻看了之前拍的照片,但无论放大多少倍,也还是一片模糊。 祁木定定地看着手机出神片刻,最终还是将那些相片一一删除。 虽然元宝答应帮她引见付逍,但没有一定筹码在手,祁木不相信对方会轻易答应她任何事情。 最好还是找回那块长命锁,那是威胁对方最有力的把柄。 主意已决,祁木却感到心头更加沉重,以前一直被迫着放纵堕落,在抽烟爆粗或与人打架时总会抬出“情非得已”的理由,仿佛有了冠冕堂皇的变坏借口。但现在,她一步步心甘情愿地踏进那个黑暗糜烂的沼泽,明知道结果极有可能万劫不复,却仍想孤注一掷,放手一搏。 距离目的地还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祁木为自己肩膀的伤编了个合理的理由,用最简洁的文字记述在手机备忘录里。这是个很冒险的做法,如果之前没有表明自己喜欢林炎的事属于隐瞒的话,现在的谎言便等同背叛。 为了避免元宝会在无意间向“另一个祁木”透露这个秘密,祁木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57 在离开码头时曾向他提出这样的协定:他们都必须尽快重新办一张手机卡,里面只存彼此的新号码,并且不填联系人姓名,用它作为“共犯”特有的联络号码。平常那个号码则在“普通朋友”关系时使用,谈话内容不许涉及与秘密有关的讯息。 元宝说:你们女人真爱故弄玄虚。 祁木冷笑:我是在替你着想,反正我未成年,被逮到也不会坐牢,你的话,早两个月已经满十八,不是吗? 元宝是从农村出来的,迟读书还留级,在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成为国家栋梁后,果断地变成混混,开始了不学无术自甘堕落的人生。 元宝对于祁木的谨慎做法最终还是表现出赞同态度:也对,万一你打来时我刚好不方便说话,却又没办法暗示你,也很伤脑筋。那新号码就在绝对安全的时候才使用吧。 祁木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一点,只有通过新手机卡相约出来见面时我们才是“共犯”,除此之外,无论在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下碰面,都只是“普通朋友”。 元宝似乎觉得祁木谨慎过头,想取笑,却终究没有笑,最后只是郑重地说:好,一言为定。 他还记得付逍对他所说的话——一个人去处理,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不然…… 没有说出来的警告不言而喻,元宝觉得自己处在比祁木更危险的位置,的确需要加倍小心。 糊弄元宝跟糊弄林炎一样,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脸色还那么苍白?”林炎一听见开门声便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迎上在玄关处换拖鞋的小孩,迫不及待地嘘寒问暖。 “我的糖水呢?”祁木没有回答林炎的话,出其不意地问了一句。 林炎指了指餐桌那边:“已经凉了,要帮你加热吗?” “凉了好,我还想吃冰的呢。”祁木走过去端起瓷碗,大口地喝起来。 “你慢一点……”林炎好笑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孩,看到她衣服上沾了好些灰尘一样浅黑色的东西,便想抬手轻轻拍掉,不料手指刚碰到小孩的胳膊,她就立刻吃痛似的缩开,许是动作来得太突然,导致糖水呛进嗓眼里,小孩丢开碗弯着腰一通狂咳,惊得林炎立即手忙脚乱地替她拍背。 “你想谋财害命啊!”祁木瞪着一双水汪汪的乌眸,竟有几分可爱。 林炎温和地笑笑,见她不再咳得那么厉害,便走去替她倒了一杯温开水。 “你肩膀怎么受伤的?让我看一下。” 听到林炎的话,祁木反射性地缩了缩左肩,口气冷硬地道:“没有受伤,你别老把我当成那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家伙。” 林炎笑了笑,笑容非常柔和,眼神也同样柔得如同一潭春水:“我以为你们的品味差不多,所以连品行也该不相上下。”视线停在对方左耳那排显眼的耳钉上,鲜艳欲滴的水红色,映着灯光,晶莹透亮,仿若摇摇欲坠的血之泪。 祁木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从店里出来后便一直痛着,虽然并不厉害,却连绵不断,仿佛就这样被疼痛缠上了,没完没了,无休无止。 “对啊,本来就应该那样。”祁木的神色突然变得有点迷离,眼眸幽深莫测,轻轻地,漾开一层淡淡的忧郁,“我和她,她和我……不应该泾渭分明,正常人不会是那样的……不然的话,不就真的变成怪物了吗?” 林炎感到心尖似乎被利器刺了一下,她很后悔刚才那句不经意间说出口的戏谑,这个小孩一向敏感多疑,单是言语也能对她造成杀伤力。 “祁木……如果你同意的话,也许我们可以进行一次尝试……”林炎注视着她,表情严肃认真地缓缓开口,“我的一个学长在心理学方面有很深的造诣,说不定……” 林炎之所以一直没有提出让小孩接受治疗,一方面是因为她们的关系正处于半冷不热状态,小孩对她尚未完全信任;另一个方面,就是她清楚明白祁木这样的病历十分罕见,而且另一重人格阴暗暴戾,一不小心,恐怕会适得其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但是,她从小孩的眼睛里读出了渴望变成“普通人”的强烈愿望,那种糅杂着痛苦悲伤却又不肯妥协的倔强眼神,总是一次次地触痛林炎的心。 祁木眨眨眼,狐疑地盯着林炎,慢吞吞地挤出一句问话:“他很厉害吗?” 林炎笑着点点头:“就算他不行,他也还认识很多这个方面的专家,总会帮我们找到办法。” “帮我们……”小孩下意识地重复。 “对,帮我们。”林炎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不早说?”祁木低下头,语句含糊地低喃,林炎听不清楚,将头凑了过去。 “你说什么?” 祁木被那张蓦然在眼前放大的精致容颜吓了一跳,竟有些无措地别开目光,耳根微微发烫。 “这事你先别跟‘那家伙’提,我想她不会同意。” “我也是这么想,并没有打算跟她商量这事。”林炎深有同感,重重地点头。 祁木看了看壁钟上的时间,神色变得有点怅惘:“快到十二点了,难怪觉得好困。” 林炎说:“那你赶紧去洗澡,然后好好休息。” “我有整整一天的时间休息,着什么急。”小孩露出讽刺的笑容。 还有十分钟,面前这个小孩……或许说面前这个人格,就陷入沉睡状态,直到又一天过去,才会醒来。 对一般人来说,一生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时间用作睡眠,对小孩来说,却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保持清醒。 而在那三分之一的时间里,为了不泄露自己的秘密,绝不能与任何人太过亲近,永远戴着生人勿近的狰狞面具,和周遭的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离群、孤独、封闭。 “等你醒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找方学长。” 如果今天没有骗她说有培训学习,就能陪她一起去海边晒晒太阳,或者下水游泳,她就不会因为无聊而和那些猪朋狗友混在一起,打架受伤。 她也就不会露出落寞的表情。 “那你就帮我做好预约,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要排队的话就免谈。”小孩拽拽地道。 林炎笑了笑,眼睛微微下弯,漆黑的眸子里混合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就能够去一趟海边。” 本以为这样说的话,小孩肯定会露出惊喜的表情,没想到对方却一下子煞白了脸。 “到时候再说吧。”祁木想起了荞老大僵直冰冷的身体,还有在元宝将她的尸体和一堆石头装在一起,推到海里时的“噗通”声。 左边的耳朵尖锐地疼痛起来。 “你不是说想去海边……” “我说了到时候再说!”祁木近乎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两个人都同时一怔,祁木首先反应过来,抓抓头发烦躁地说:“到时候说不定你又有什么非去不可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58 的培训。” “后天没有培训。”林炎回答得飞快。 “也许有什么必须参加的会议。”小孩一闹起别扭就很难停下来。 “我那天请假总可以了吧?”不然的话怎么有充足的时间带小孩找方休看病。 “说不定呢,离后天还有那么久,带着长命锁的人也不一定长命。”祁木说,“看,你都长出白头发了。” “啊?”林炎只觉得小孩的话颠三倒四,有点莫名其妙。 “低下头,靠过来一点,我帮你拔掉。”祁木说。 “不是应该我转过去会更好么?” “叫你靠过来就靠过来,废话那么多!现在是你求我做事。” 我哪有求你……? 小孩伸手圈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就抱一下,三分钟的时间,没有很长,没有很过份……我也就只剩那么几分钟了。 “诶?不是说拔白头发吗?”林炎不解地问,下巴枕在小孩左肩上的时候,感到了对方身体猛地一颤,鼻端随即传来一阵淡淡的药香……果然,看来肩膀真的受了伤。 “别动,我正在找。”祁木闭上眼,在她耳边凶巴巴地说。 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林炎林炎林炎…… 我真的,很喜欢你。 怎么办? 第111章 痒 林炎趁着小孩还没睡醒,一大早便出了门。 清晨的风很凉爽,薄薄的阳光落在身上,很容易便让人联想起以往无数个类似的上学时光。 很多人怀念读书年代其实并非出于对校园的眷恋,而是我们最年轻最美好的时光都在那里度过或者浪费,所以才会追忆。 林炎发现自己心底竟有些难过,就在她想到祁木没有办法顺利地完成学业的时候,心尖很明显地胀痛起来。 她似乎从来没有问过小孩,你喜不喜欢上学?会不会对某个科目的老师特别崇拜?做晨间操时有没有发现别班队伍中的某个学长长得特别帅? 一闪而过的念头让林炎有点心酸,那些女孩子之间常见的话题,不知道祁木是否也曾和她的朋友们聊起过。 如果她有朋友。 林炎见过祁木那些所谓的朋友,全都是邪里邪气,流里流气,怪里怪气,妖里妖气,总归一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禁不住长出一口气,和那样的不良少年在一起,她家小孩不被带坏才怪。 林炎怔了怔,突然笑了起来,幸亏街上还没有什么行人,不然还真把她当傻子。 她家小孩……还真是顺口啊。 直到走进如意楼的时候,林炎还在回味着这个新鲜又好玩的词。 “怎么,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能让小学妹请喝早茶?”方休比林炎早到,神采奕奕的样子,白衬衫配牛仔裤,唇角噙着一抹微笑,随和中透出一股淡淡的儒雅。 林炎在他对面坐下,笑笑道:“明天晚上科室里的同事专程替你举行饯别会,可我有事去不了,只好今天提前请客。” 服务生走过来很有礼貌地问他们是否现在点餐,方休之前已经要了一壶普洱,现在略略浏览一下菜单,要了几份招牌茶点和一碗清粥,便将餐牌递给林炎。 林炎素爱甜点,多叫了一份桂花糕和莲藕酥。 “爱吃甜食又不长胖,连我都要忍不住妒忌你。”方休打趣地笑道。 “谁说我长不胖?”林炎捏捏自己的脸颊,虽然不是苹果脸,但也肉嘟嘟的。 方休哈哈大笑起来。 “不止是这张脸,还有你的性格都还很孩子气,谁想得到居然有个念高中的孩子。”就算是现在回想起祁木那声“妈”,方休也还是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林炎的脸红了红,似乎有点羞涩:“我是她继母……她还没有上高中。” “若是让医院那帮男同事们知道你已经嫁人,肯定碎了一地玻璃心。”方休替她加了点茶,菊花的清香淡淡地弥散开来,闻着很舒服。 林炎捧起茶杯啜了一口,淡淡地笑笑,不置可否。 “说真的,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对方一定是你很喜欢的人吧?念书的时候一点恋爱迹象都没有,才刚毕业就嫁人了,瞒得真紧,不进保密局工作都可惜。”方休继续戏谑。 林炎放下茶杯,扬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对方根本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能看出恋爱迹象才奇怪呢。小时候也曾以为结婚是件很浪漫幸福的事,结果拿到结婚证的那天才发现,婚姻不需要海誓山盟,只要你情我愿。 就算彼此之间没有爱,甚至没有任何感情。 “我也没想过自己会那么早结婚,还多了个那么大的孩子。”提到祁木的时候,林炎不由自主地露出苦恼的表情。 “后妈不易当,你们之间的相处……没问题吧?” 这时服务生走过来上点心,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精致的食物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但林炎却毫无胃口,心不在焉。 方休将水晶虾饺推到她面前,笑道:“趁热尝一下。” “嗯,你也吃。”林炎一边咀嚼一边想着该如何接回刚才的话题,她这次约方休出来,主要目的还是和小孩有关。 “方学长的交接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昨天就交接完了,主任算过我还有五天积假,所以我今天才那么有空。” “这样啊……”林炎点点头,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方休盯着她看了几秒,笑了起来:“看来我又可以多蹭一顿饭了。” “啊?”林炎不解地抬起头看他。 方休冲她眨眨眼:“记得上次学长说的话吗,需要帮忙尽管说,只要事后请吃饭就好。” 林炎愣了愣,随即弯起了嘴角。 接下来的谈话很自然地慢慢展开,林炎简单地概括了一下小孩的情况,包括谷婉的产后抑郁对小孩的影响。方休在开始的时候表现出十分惊奇及感兴趣,越往后却越凝重,等到林炎说完,眉头已经拧得死紧。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病例,非常独特……”方休曲起左手食指,一边思考一边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林炎有点紧张地问:“那有没有办法进行治疗?” “我需要回去翻查相关资料,啊,对了,我记得收藏过一个精分的论坛,里面大多数都是专家,可以和他们讨论一下。”方休说,“你什么时候带祁木来见一下我,我要先和她谈谈才能心里有底。” “明天,明天我带她来找你。” “好,那就明天。”方休很爽快地应承,“还记得我的公寓地址吧?” “记得。”林炎点点头,那地方被同事们一脸羡慕地称为“高尚住宅区”,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治疗的请求得到应允后,林炎放下了心头大石,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方休瞅瞅她,调侃道:“都说母爱是女人的天性,这话果真不错,看得出你很疼那孩子。” 林炎想了想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59 ,也不禁笑起来:“也许你说得对,刚开始我只是想着和她好好相处,尽到继母的责任就好,后来又发现这个孩子真让人伤透脑筋,一点都不懂事,很麻烦……不过后来再后来,”林炎的笑容慢慢加大,带了点连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宠溺:“那孩子真的很可爱,我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那过程,一定很有趣……嗯,很让人期待。” 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夕阳没有下去,薄薄的余晖染红了已经出现锈迹的铁门,林炎掏出钥匙正要对准锁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祁木似乎没料到林炎正站在门外,愣了愣,直直地盯着对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想做什么。 林炎也跟着发愣,拿钥匙的手顿在半空,姿势有点可笑。 “回来了?” “要出去?” 两把声音重叠在一起。 祁木伸手在她肩上推了一把,将她推得后退几步,然后才转身将门拉上。 “既然回来了就陪我出去。” 习惯了小孩的霸道,林炎自动自觉地跟着她走下楼梯。 两人以前以后地走着,林炎注意到小孩总是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去抚摸左肩。 “疼得很厉害?”林炎有点后悔昨晚没有去检查小孩的伤势。 祁木转过头瞪她一眼,恶声恶气地道:“不疼,就是痒。” 林炎有点奇怪,皱皱眉继续问:“痒?怎么会痒?” 伤口一般到了愈合期才会痒,不是昨晚才受的伤吗?所以果然只是小伤? 走到街上的时候,林炎不知道祁木想去哪里,左右望了望,很顺口地问:“是不是上医院?” 祁木站定了,对她勾勾手指:“痒死了,帮我吹吹。” “啊?” “快点!”祁木侧过脸,用手指比了比自己的左耳。 林炎这才恍然大悟。 “都发炎了,不止是痒吧,红肿成那样子……”真有点惨不忍睹。 林炎凑过去对着小孩的耳朵轻轻吹了几口气。 “用力点用力点,你没吃饭吗?”小孩之前难受到不行,又不敢用手去抓,现在才算稍微得到缓解,但却更迫切地想要消除痛痒。 “去药店买一瓶氯霉素可以消炎。”单是吹吹解决不了问题,林炎提出了更加切实可行的方法。 “那个不是滴眼睛的吗?”小孩狐疑地眯起那双猫眼。 “也可以那么用的。”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不信。”小孩说,“继续吹!别停!” 林炎有点哭笑不得,只得又往她耳根吹了一会儿气,吹得小孩遍体舒服。 “怎么说我也是医生,不会叫你乱用药。” 小孩冷哼一声:“医生也会医死人。” 好吧,没办法再沟通下去。 祁木听不到林炎答话,有点不满,恶狠狠地看过去:“喂!”你对我的关心就到此为止了?那和敷衍有什么区别! 林炎被那声怨气冲天的“喂”吓了一跳,很无辜很无知地回看过去。 “我很痒。”小孩仿佛忘记了这痒完全是她自找的,与人无尤,现在一副活像是被林炎痛下毒手的样子。 林炎叹了口气,只好又再苦口婆心地表达一遍自己的意见:“你如果信不过氯霉素,就擦酒精好了。” “好。”没想到这次祁木竟痛快地接受建议。 “那就去药店……”林炎正要举步,却被祁木拉了回来。 “走这边。” “但药店明明在……” “别吵,跟我来就是。”祁木抓住林炎的手,一副强抢民女的架势走在前头,林炎只觉得手被抓得死紧,没办法反抗,唯有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饰品店的营业员很诧异地看着前几天才光顾过的小孩此刻又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看那表情就是来闹事的。 “欢迎光临。”营业员立刻迎了上去,店长偏在这个时候走开了,真倒霉。 “再要一对这个款式的耳钉。”祁木指了指自己的左耳,从裤兜里甩出一张大钞。 营业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叠声说:“好的好的,请稍等。” 靠,有钱人就了不起吗? “你还要打耳钉?”林炎不可思议地低呼。 营业员看了一眼过来,仿佛这时才发现小恶客身后还跟着人。 祁木挑挑眉,有点得意地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林炎不自觉地加大了声调,“你都不照照镜子,又红又肿千疮百孔,你到底是和自己过不去还是和……”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林炎震惊地止住了话。 祁木盯着她,表情森然地冷笑起来。 “你们……可不可以别这么孩子气?”虽然猜不出这两个性格再搞些什么,但林炎总算觉察到当中隐含着赌气的成分。 营业员已经把耳钉拿出来,但那两个顾客正争执得起兴,无论这么想都不宜靠近。 祁木突然咧嘴笑笑,走过去抢走营业员手里的耳钉,举起来放到灯光下欣赏:“这是最后一次。” 林炎摇摇头,十分不能赞同:“你忘记刚才痒起来时有多难受了?” “不是可以涂氯霉素和酒精吗?”祁木理直气壮地反问。 “……”林炎被噎得一时无语。 祁木看看林炎,又看看手上的耳钉,最后撇撇嘴角道:“好吧,别说我不听老人言,这次我只戴一颗。”一边说,一边把那对耳钉拆开,将其中一颗递到林炎面前,“剩下的这颗送给你。” 林炎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张嘴说道:“不必客气。” “要的。”祁木紧随她靠前一步,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吐气,“而且我要亲手替你戴上它。”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圣诞快乐~~~~~~ 第112章 昵称 尽管林炎已经预告过小孩的脾性,方休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和小孩进行了五分钟不到的谈话后,气氛便僵滞了。 “为什么别人能行你却不行?”祁木摆出惯有的咄咄逼人气势,如果不是顾忌到门外的林炎,这会儿指不定还要拍案而起。 方休维持着和颜悦色的笑容,心平气和地解释:“那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而且操作起来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心理创伤。” 虽然催眠对于某些心理障碍的确有帮助,但强加心理暗示的催眠却是极其危险的行为,方休不知道小孩是通过电视还是小说得知这方面的知识,但显然过于盲目与幼稚。 祁木气结,她现在这个情况和心理创伤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吗?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别说三到五年,就是三天我也不想等!” 方休压抑着想要揉太阳穴的冲动,继续好脾气地解释:“我虽然说了治疗时间可能需要三到五年,但实际操作起来也许会比预算的时间要短。” “也有可能更长,不是吗?”祁木冷笑着挑起眉毛。 “欲速则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60 不达,医院没有炼丹炉,给不了你灵丹妙药。”方休耸耸肩,仍旧是很温和的语气,只是忍不住开始自嘲。 祁木点点头,推开椅子站起来,面无表情地道:“所以是我来错地方。” 方休无奈地低叹一声,出于职业本能,仍不放弃最后的劝说:“我知道你很想快点摆脱现状,也明白你的痛苦和焦虑,但一味着急不管用,对你的情况没有帮助。林炎跟我说过你是个坚强懂事的孩子,她很高兴你能主动提出接受治疗,她现在正满怀期待地等在门外,你真的忍心就这样走出去泼她冷水?” 祁木果然不动了,慢慢转回身子,直视着方休的双目。 “那你跟她说,你会帮我安排治疗。” “很好,你终于想明白……” “但那只是骗她的话。” 方休此刻只觉得万分佩服林炎,居然能和这小孩一起生活而没有崩溃掉:“世上没有永远的谎言。” “也没有永远的真心话。”祁木的眼中透出一丝冷酷的光,“你是医生,有义务帮助病人。” “我希望是真正的帮助。” “会是的。”祁木固执地盯着方休,表情坚决,“拜托你。” 面对病人,方休首次感到有点无力,他坐在位置上沉吟良久,最终无奈地点头:“但有条件。” “谢谢。”祁木的目光稍微和缓起来,甚至很郑重地弯了弯腰。 这有点出乎方休的意料之外,他颇感兴趣地看着小孩,笑问:“你不问我是什么条件?” “你说,除了杀人放火之外……”祁木把手插在裤兜里,“都不行。” 方休险些笑出来,这孩子的性情怎么和之前截然相反,也变的太快了吧?有点意思。 “我希望你能对你妈妈态度好一点,她很关心你。” 祁木几乎立刻便回答:“你这话说得太晚,我妈妈已经死了。” “你知道我是指谁。”要方休说出“后妈”这两个字还是有点难度。 祁木冷哼一声,转身便朝大门走去:“林炎不是我妈,这辈子都不是。” 推开门,就见林炎在外面等着,像是没想到小孩会那么快便出来,脸上全是惊讶之色。 “……上厕所?”这是林炎唯一想到的可能,别跟她说就那样结束了,中场休息都不该那么快。 “那医生接了个电话,说有突发状况等着他处理,今天暂时到此为止,下次会安排时间继续。”滴水不漏的谎言就那样自然而然地从小孩嘴里说出来,不由得林炎不信。 “真不凑巧,那我进去跟方学长打个招呼再走。”林炎说着便走进科室,祁木也不拦阻,双手插着裤兜斜靠在墙上闲闲地等待,没过多久人就出来了,脸上不见半分异样,看来方休的确有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没揭她老底。 “那还有大半天的时间,你想去哪里?”林炎说完这句话后,便发现祁木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耳垂,神色阴晴不定。这让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颗新戴的耳钉,穿耳洞时的疼痛记忆一下子复苏,她向来怕痛,这颗耳钉简直象征着噩梦。 “挺适合你的。”祁木不凉不淡地赞了句。 林炎心有余悸地笑笑:“谢谢,不过我自己倒不怎么喜欢。”虽然女孩子戴耳环非常普遍,但她现在只戴一边,而且还是比较潮的耳钉,可想而知等到上班的时候同事们会多么惊讶和好奇。 两人慢慢走出医院,祁木指了指商业街的方向,淡淡地问了句:“我是不是也该送你点礼物?” 林炎只感到心脏“噗通”地剧烈跳动一下,捂着没有打洞的那只耳朵警惕地摇头:“千万不必客气。” 祁木怔了怔,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哈哈大笑起来。 “别怕,不会让你痛。”祁木伸手摸摸林炎的脑袋,一副哄小孩的语气。林炎顿时石化风中。 方学长果然功力深厚,小孩才进去几分钟就有了那么大改变。林炎缅怀了一下以前的小孩,似乎除了仇恨厌恶和冰冷倔强的表情外,极少再有其他神色,更不会有那样类似亲昵的举动。 祁木完全不知道林炎的想法,她只是想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能和林炎在一起度过,心情便出奇的好,甚至有想哼歌的冲动。 “在你还没有嫁给你老公之前,一般周末都干些什么?”小孩略带着点好奇问。 “……去图书馆看看书或者到街心广场喂鸽子。” “和谁?” 林炎感到小孩的目光竟像锥子一样尖利,仿佛要把她整个剖开,看个透彻。 “和一些比较要好的同学,有时候也会一个人出去。” 祁木点点头说:“学生时代交朋友很平常,但结婚之后就要把重心转回到家庭上来,知道吗?” “……”这种教育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亲子感情的培养非常重要。”祁木摆出一副学术专家的面孔继续训话。 林炎看着她那老气横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你也知道亲子感情的培养很重要呐。”林炎想,如果这时伸手去摸小孩脑袋的话,她一定会马上炸毛吧,“为了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妈妈’?” 祁木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怎么和那医生如此默契,话题都扯到了一起:“想得美,下辈子吧!” 就知道会这样。林炎毫不意外小孩的反应,于是眯起眼笑笑,转换另一个话题:“你不是说想送我一份礼物吗?” “你有想要的东西?”祁木一边问一边在心里估算起口袋里装着多少张大钞。难得林炎开口向她索要礼物,她无论如何都想满足对方。 “要什么都可以吗?”林炎故意装出贪婪的表情来逗逗小孩,一双温润秀美的黑眸水亮潋滟,竟似真的透着无限期待。 祁木看得不由一呆,以前她很讨厌林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从头到脚能数出一堆毛病,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慢慢觉得这个人长得也算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柔得春风化雨,叫人挪不开目光,越看越着迷。 “只要你说得出来。”祁木什么都不多就钱多,若身上带的现金不够就去刷卡,再不够,就问老头子要,千金一笑又不是现在才有的事,存在即合理。 林炎等的就是她这一句,笑容隐隐透出一丝狡黠:“我想要你叫我一声‘妈妈’。” 原来绕了半天,还是这个目的。小孩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你的母爱会不会膨胀过度了?” 这就叫膨胀了吗?“要是你觉得勉强的话,也可以不叫。”林炎一向宽容,从不强人所难,反正送“礼物”是小孩主动提出的,她又没问她要。 祁木气恼地瞪着林炎,感到自己受了莫大委屈,明明好心好意想送她一样东西,她却不知好歹,偏要提醒她这个她最不愿正视的关系。 “你给我洗干净耳朵听清楚!”祁木双手叉腰,露出穷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61 凶极恶的表情。 林炎很想说既然你那么不乐意,还是算了吧,免得日后我对“妈妈”这个伟大的称呼产生阴影。 祁木造了大半天气势,到真正叫出口时,却突然像瘪了的气球,声音含糊而细小:“……” “好了,已经叫了。” 林炎禁不住惊奇地问:“你刚才有说话吗?” 祁木恶狠狠地瞪着她,张了张口,又叫了一次。这次林炎隐约听到一声“mum”的发音,原来用的是英语,小孩该不会是害羞吧?这样想着,心里不禁一甜,脸上泛起欢喜的笑意。 “你喜欢我这样叫你?”不知道是否错觉,林炎发现小孩的双颊似乎红了一下。 “很喜欢啊。”林炎眉开眼笑。 “那我以后就都那样叫你。”祁木说。 林炎简直喜出望外:“真的?” “嗯,木木。”这回,轮到祁木露出狡黠的笑。 第113章 等我回来 自从和小孩的关系改善之后,算不得工作狂但却绝对爱岗敬业永远加班到最后一刻的林炎居然开始每天跟着那些才上班便盼着下班的小护士一起对着壁钟倒数十秒。 “六、五、四、三、二、一,下班时间到!” 林炎倒是没有像她们那样兴奋得叫起来,只是淡淡地扬了扬唇,会心一笑。 主任扶了扶眼镜,看了过来。 “小林,最近谈恋爱了?” “啊?没有啊。”林炎正要站起来去换衣服,听到这么突兀的一句,顿时定住身形。 “这个月几乎都是一到点就走,还不承认是佳人有约?”主任笑眯眯地道。林炎是个医学奇才,并且谦和有礼,从不恃才放旷,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实在孩子。 林炎忍不住笑道:“嗯,是的,‘家人’有约。” 小孩最近都很乖,当然,坏脾气还在,但和以往的暴戾任性相比起来,现在那叫一个听话懂事。 早上起晚了来不及弄早餐只能泡方便面的时候,小孩会默默地煎个荷包蛋扔她碗里,出门上班的时候小孩会巴巴地送她送到楼梯口然后挥着爪子恶声恶气地叮嘱“一下班就给我马上回来!”,中午休息的时候会收到小孩发来的信息,内容包罗万象,有带着抱怨口吻的例如“天气那么好就不该上班,在夏天感冒发烧受伤得癌症的家伙都是笨蛋。”,也有异想天开的例如“去河边游泳和去太平间午休,哪个更消暑?”,甚至还有闲话家常的例如“回来时顺便买几个番茄,晚餐一边吃炸酱面一边看恐怖片。” 小孩以前喜欢往外跑,和一帮狐朋狗友去游戏机室打电动或到网吧组队玩网游,总弄得一身烟味酒味回来,有时还夜不归宿。但这段时间都很安分守己地呆在家里,或者陪她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用挑剔的态度对演员和剧情评头品足;或者拉着她下斗兽棋,说好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然后眼看着自己就要输的时候不断耍赖悔棋,结果现在她足足欠了小孩三个要求;或者靠在她身上玩手机,还是那个印第安人不断逃命的游戏,有一次玩得太入神,整部手机脱手跌落地面,电池蹦了出来,装回去却还能用,从此改成玩植物大战僵尸。 林炎觉得像这样平实中带着一点温馨的日子正是她所向往的,她不是贪心的人,只是这样便心满意足,只愿这样长长久久一直如此,不作他求。 回到家的时候小孩正在客厅聊电话,许是聊得投入,竟没有听到开门声,所以也没有像前日那样刻意回避。 “你现在当值是吧,那我过去找你。”小孩似乎有点心烦意乱,挂了电话便低着头急冲冲地往玄关那边走去,一不留神撞进了林炎的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林炎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半步,祁木连忙伸手扶住她的双肩,还轻轻拍打几下以示安抚。 “没事没事,但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吱一声,害我以为刚才撞到鬼。” 太阳不是还没下山吗,哪来那么猛的鬼? 林炎细心地察觉到小孩眉宇间隐隐浮现的焦虑之色,不禁担心地问:“你要出去?去哪里?” 祁木点点头,走去玄关的鞋架旁。 “木木,你乖乖去做饭,要是晚餐时间我赶不及回来你就先吃。” 靠在墙角弯腰换鞋的小孩显得十分娇小,旁晚的夕光透过窗口斜照进屋子,那橘色的光芒却延伸不到门后,林炎和祁木隔着一步之遥,一个立在柔和的余晖中,一个站在灰蒙的阴影里,恍惚明暗交界,咫尺千里。 林炎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异样的不安感,仿佛小孩会就此一去不回,忙拉住她的手问:“你到底是去哪里?跟我说一声,好让我不那么担心。” 祁木愣了愣,随即笑了,眼中满是欢喜的光芒。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去见个同学而已嘛,她刚从外地旅游回来,带了点特产给我。” 看样子是一定要去了,林炎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小孩以前常常狂欢达旦夜不归宿都无人过问,现在不过是出去见个同学,能有什么事发生。 “那我等你回来吃饭。”林炎说。 “要是太晚了就自己先吃,等我回来再一起吃宵夜。”祁木换好鞋子,伸手拉开大门,想了想,突然用另一只手勾住林炎的肩膀,将她按进怀中,低头对准那两瓣肖想了很久的红唇狠狠地印下去。 冲口而出的惊呼声硬是被那一吻堵了回去,闷在喉咙间,林炎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稚气脸孔,脑袋混沌成一片浆糊,只觉得心律加速,手脚发软,天旋地转,差点要背过气去。 “木木,等我回来。”祁木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笑容带了几分邪魅。 感到耳边轻轻吹动着炽热的气息,林炎下意识地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墙壁才像找到依靠般勉强站稳。 这不是小孩第一次吻她……不,是第一次,“这一个”是第一次,远比“那一次”让她惊骇震撼。 祁木深深地看她一眼,目光幽幽,似有无限柔情,也似有无限恨怨。 情到浓时情转薄,不是求之不得所以便放开了,而是相思入骨,爱怨交织。 林炎不敢看小孩的眼睛,无措地别开头。小孩还太小,敢爱敢恨,毫不遮掩,一根筋直来直去,憎恨一个人的时候往死里拼命折磨,喜爱一个人的时候又会肆无忌惮地表达。 祁木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这么冲动,看着林炎震惊到刷白的脸,知道她一定被吓得不轻,心底不禁生出些许懊悔之情,但更多的却是偷香窃玉的得意。 挑明了也好,免得这个笨女人老想做她后妈。 祁木出了门,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目的地而去。车子到达后便立刻有人迎了上来,仿佛累积了极多愤懑,一见到她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我已经连续好几天没见到付逍了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62 ,前晚杨老大找过来,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就看见穆老大急冲冲地离开,身上好像还有伤,不知道是不是和杨老大发生了冲突,我都急死了,但又不敢贸然敲门问情况……”元宝一边吐苦水一边将祁木带到值班室,给她看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都怪小张跟我调班,付逍就是在那天失踪的,我翻查了监控记录,有个高个子背着她出来,一到门口就有车子接应,分明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掳人。” 两人走进值班室,祁木盯着元宝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载到手机里的那段监控视频认真看着,屏幕太小,摄像头又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那高个子的五官。 “他是哪一路的?”祁木皱起双眉。 “我没见过他,怎么知道。”元宝也急,若非情不得已,他也不会联系祁木。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好还是找杨老大问清楚?”祁木冷冷地道,就知道元宝不会平白无故告诉她付逍的最新消息,果然另有所图。 “祁木,你主意多,替我想想办法。”元宝说。 祁木点点头,说:“那让我想想。”她千方百计想接近付逍,现下正是一个大好机会,若能从杨日晴口中套出掳人的是哪路人马,再将付逍救出来,那便是个天大的人情。 元宝拿回手机,大咧咧地坐下,看看陷入思考状态的祁木,又看看值班室外看惯了的风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时心有感触,摸着颈项上戴的坠子自言自语起来:“还以为捡到了那啥……四叶草真能走运,谁知道他妈的尽走霉运,赌马输马赌钱输钱,过马路差点被车撞到不说,荞老大的长命锁居然莫名其妙地被人捡到,害我差点就被付逍杀人灭口……” 祁木不耐地说:“你好吵,闭嘴。”眼角余光瞥到他脖子上用红绳挂着的那个精致坠子,不由奇问,“那钥匙是开什么的?” “谁知道,有人在小区里捡到然后送来这里。”元宝垂头看了一眼那玩意儿,“那么小一把,开少女日记之类的锁吧。”前辈们说那可能是小区内某个居民的失物,但一直无人认领,也许是外面的路人扔进来的也说不定。既然没有人要,他又恰好看中那片青青的四叶草,于是就弄条红绳穿起来戴上了。 “捡到……?”祁木突然灵光一闪,急急道,“元宝,你带我上去直接敲门,就说不知道楼上哪个乱扔东西砸到了我,不确定是哪一户,所以一家家拍门调查。” 元宝马上会意:“对!这样一来,杨老大就不会怀疑我们是特地找上门去,只把这事当巧合。” 杨日晴一向赏识祁木,再加上付逍被劫之事,杨日晴此时极有可能急要人手帮忙,祁木此刻出现得正是时候。 元宝说:“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上……” 话犹未了,便被一声地动山摇的震响覆盖了所有声音。祁木和元宝均是一愣,都不知道那一下巨响意味着什么,只看见很多居民迅速地聚拢到值班室斜对面的那栋单元楼落下,抬起头指指点点。 祁木抬起头,终于看见阵阵浓烟和刺目的火光从某扇窗户汹涌而出,她身旁的元宝反应过来,夸张地大叫一声:“哇靠,火灾!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居然是在我当班的时候,我怎么这么倒霉?!” 接着便是手忙脚乱地拿起对讲机联系同事,抖着手打火警电话,最后向保安主管报告情况。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我要去疏散人群,找杨老大得你自己去。” “杨日晴在哪栋搂哪间房?”祁木急问。 “在、在……”元宝思绪混乱,抱着脑袋想了半天,猛地爆发一阵哀嚎,“就在烧起来的那一栋啊啊啊,楼层、楼层好像也符合……” 祁木眯起双眼,电光火石间,已是心念百转。 付逍被劫、杨日晴找上门去,穆沐独自离开,然后住处失火……是巧合的意外,还是刻意的人为? 第114章 尾声 “蛋糕好吃吗?”收拾餐碟的时候,她总会习惯性地笑问。 “很好吃,谢谢。”对方的声音很温柔亲切,语气彬彬有礼,但就是害羞似的低着头,不看过来。 祁木回忆了一下刚才点餐的客人,竟对这个女孩毫无印象。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要了什么蛋糕?为何自己居然会想不起来? 蛋糕店很小,光顾的客人虽多,但多是打包拿走,堂食的很少,并且都是自己亲手把食物送到餐桌的,不可能全无记忆才对。 祁木感到有点不安,捧着餐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 “现在没有客人,不如坐下来聊聊?”对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只是还是没有抬头,长碎的额发覆住她的眉眼,无法看清她的五官。 祁木将餐盘放回桌子上,如对方所愿坐了下来。 “听说你在找人。”对方把头垂得更低,柔软的额发遮盖了她的眼睛,露在视线中的尖尖下巴让祁木觉得似曾相识。 “嗯,我是在找人。”祁木点点头,感到心跳骤然加快。 “听说你要找的是一个女孩子?”对方又问。 “一个爱吃甜食的女孩子。”祁木想了想,笑着补充。 “为什么不登寻人启事?”对方的语气很真诚,并带着一点天真,祁木猜想她的年纪应该不大,单从身形来看,很像是高中生。 “爱吃甜食的女孩子太多,登寻人启事无法寻人。”祁木有意用调侃的语调回道,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腼腆的顾客产生了一点兴趣。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她探究的视线,双肩微微缩紧,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不安,头垂得更低了:“除了性别和爱吃甜食外,没有别的特征?” “……她大概是个很温柔的人。”祁木认真地想了很久,再得不出更具体的答案。 “那她的样子呢?”客人问。 祁木苦恼地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客人惊奇地接着问,“那就算你们真的遇见,你也不知道是她。” “不,我一定会知道。”祁木非常肯定地道。 客人没再接话,她沉默了几秒,突然转换了话题:“听说这世界上会有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相信吗?” 祁木愣了愣,不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她摇摇头说:“抱歉,没有听说过。” “你居然会道歉。”客人突然笑起来,“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祁木直觉感到这句话隐隐带了些调笑意味,不解地问:“这有什么好奇怪?” “当然,”对方出其不意地抬起头,对上了祁木疑惑的目光,“你以前从来不向人道歉。” 祁木蓦然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客人的脸,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心底炸开。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每天在镜子里都能看见。 “你……你是谁?!” “我是你。” 哗啦——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63 仿佛一大块完整的玻璃墙突然在眼前碎裂,四周的景物瞬间从视野中褪色剥离,灰飞烟灭,无数碎玻璃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付逍有点讶异地扬扬眉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祁木一字一顿地回答:“因为步季荞。” 兴福一夜之间被警方连根拔起,社团多个重要人物被逮捕归案,却独独被最狠辣最重要的头目逃走,警方出动了大量人力物力四处追捕,为的就是不让这条漏网之鱼有卷土重来的一日。 付逍挑挑眉,不动声色地道:“你这话该到警局去说,他们一定更乐意知道。” 祁木说:“黑白两道直到现在都还以为荞老大已经成功逃脱,正伺机东山再起,可笑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我不知道海底离陆地有多大距离,就算荞老大爬得上来,也不过是只水鬼而已。”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付逍的笑容逐渐加深,眼神却逐渐冰冷。兴福现在虽然已经解散,但步季荞那两个尚在国外的姐姐一直处心积虑地计划着要回国大干一场,指不定会拿步季荞的死因大做文章,封杀内奸。 付逍抿着嘴笑道:“小妹妹,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何况单凭你一面之词,说出来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口说无凭,当然没有人信,但如果配上几张照片,声情并茂,效果会不会好很多?”祁木挑衅似的扫她一眼,扯出一抹冷笑。 付逍愣了愣,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有备而来,不禁苦恼地用手指敲了敲额角:“我这人,最讨厌被威胁了,哎呀,要怎么办才好呢。” 祁木分明看见对方的唇角一直高高挑起,笑容未减,哪会真的苦恼。她握紧双拳,继续说道:“我听闻兴福的付小姐最念旧情,荞老大入土为安一了百了确实没必要再摆出来说,但另外那个活着的人……付小姐,你不想见见杨日情吗?” 付逍这回是真的吃了一惊,脱口惊呼:“日晴还活着?” “瓦斯爆炸的时候我去得及时,她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祁木说,“不过伤得很重,还在护理中。” 付逍不再说话,低下头静静沉思,片刻之后,她笑着抬起头来:“你说,想我怎么帮你?” 祁木单臂撑着餐桌站起来,另一只手捂着隐隐发痛的前额,睁大眼睛努力看向对面——对面根本没有任何人。 蛋糕店内飘荡着各种西点的香味,就像那日她在付逍身上闻到的一样,甜津津,蜜滋滋,世界仿佛成了融化掉的巧克力,连她自己也在慢慢融化。 “你要我催眠你的另一重人格长眠不醒,我自信可以做到,但难以避免地会对你这一重人格造成影响,这样的话,你还要不要继续?” “造成什么影响?” “我没有试过类似的催眠,不确定是什么影响,但人的记忆就像一块被打碎的玻璃,并非整体存贮在大脑里,而是分散在各处角落,你的另一人格承载了一部分那样的碎玻璃,强制她沉睡,极有可能导致你记忆缺失。” “我不接受记忆缺失,如果会忘记她……我找你帮忙还有什么意义?你不可能没有办法解决这问题,你是付逍,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呵呵,真是抬举,解决办法有是有,但不知道你是否有耐力。” “什么耐力?” “等待的耐力。”催眠师笑笑,接着解释,“太深奥的东西我不解释,简单来说,我会在另一个你沉睡的同时封印起你们的记忆,然后分别对你们下一个暗示,为的是让你们能在某个时间里同时猛醒,共同获得所有记忆。” “我不明白,我要的是她长眠,不需要苏醒。” “你的确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让你们整合成为一个人。” 祁木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如果你愿意花点耐心去等待。” “多长时间?” 付逍笑眯眯地歪了歪脑袋:“也许要五个月。” 祁木皱着眉天人交战半晌,最终狠下决心开口道:“好!” 也许,要五年。 这是付逍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祁木直到五年后的今天才意识到上了大当。 蛋糕店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两个客人说笑着走进来,在看见平日门庭若市的店内此刻只有店主一人脸色苍白地扶着餐桌发呆,不禁相视一眼,露出惊疑之色。 “老板,你没事吧?”其中一个客人戴着顶黑色的鸭舌帽,她伸手将帽檐移到脑后,快步走上前问。 祁木这才意识到有人进来,赶紧收敛思绪,轻轻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客人松了口气,“那麻烦你帮我打包两块抹茶慕斯。” 祁木“嗯”了一声走进柜台,看起来依旧有点神思恍惚,在补钱的时候居然多给了对方一块钱。 “补多了。”客人笑道。 “啊,哦,不要紧,一块钱而已。”祁木一心只想着她们赶紧离开,好关店锁门,回家问老头子一个清楚明白。 这五年里,林炎在哪里? “看不起一块钱吗?”客人一边笑一边从随身包包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在纸币的右下方迅速画下一朵四叶草,“呐,把好运给你。” 祁木呆了呆,只觉得这人的微笑有点熟悉,好像以前曾经见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和她一同进来的那个女孩咬着下唇小声嘀咕:“原来你对谁都用这招啊。” 这话被戴鸭舌帽的女孩听到,她回头看她一眼,笑得更加灿烂:“是我不好,以后这招只留着为你用。” 女孩的脸瞬间烧红起来,看样子恨不得夺门而逃,但她终究没有先走,而是拉着鸭舌帽女孩的手一起走出店门。 女孩伸手出来时,祁木注意到那只白皙的手上居然有着明显的伤疤,看样子像是烧伤,扭曲狰狞的疤痕触目惊心。 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在混沌的大脑中飞快掠过,熊熊燃烧的大火,鸣笛的救护车,还有和元宝一起搀扶着两个女孩从火场里跌跌撞撞跑出来的画面……原来她们曾经见过——难怪似曾相识。 祁木手脚利落地锁好店门,转身,正好看见一辆载客的计程车停在路边,乘客正从副驾驶座钻出来,于是忙赶上前。 “看,那边就是你要找的蛋糕店。”司机一边补钱一边对下车的乘客说。 “诶?怎么关门了?”乘客是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戴着太阳帽和墨镜,看不清五官,语音透着惊疑和失望。 祁木只觉得心跳突然停顿了一下,那把嗓音让她着迷,但现在不是向女生搭讪的时候,她必须尽快赶回家向老爸打探林炎的消息。 五年过去了,她的样子会有改变吗,脾气还是那么温和,笑容还是那么甜美……吗? 关上车门,祁木向司机报了个地址,仰头靠进车座里。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64 再不相爱,就要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 番外是必不可少……的么? 第115章 番外 又是晚归。 这个月已经第十八次了,十八,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coco背靠着沙发并膝坐在地上,手捧台历,用签字笔在今天的日期上认认真真地画一个圈。 这是放在wood书桌上的台历,摆放在显而易见的位置,但忙碌的wood却似乎从未注意过上面圈圈画画的痕迹。 是没有发现,还是视而不见……? 发泄般将台历和笔狠狠地砸向地面,如果能配上一声尖叫,效果应该能更淋漓尽致。 门就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打开,说笑的声音连同凉快的风一起飘进来。coco连忙惊慌失措地跑去捡台历还有那支尚在地面滚动的笔,与此同时,wood那双熟悉的运动鞋已然撞进视线,紧随其后的,还有另一双玫红色的高跟鞋。 “啊,初次见面,你就是wood经常提起的coco吧?”陌生的声音,轻轻柔柔,仿若拂过绿杨烟柳的清风。 coco将拾起来的东西收到身后,抬头迅速地扫一眼wood的身后,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孩,脸上带着张扬放肆的笑,一瞬间莫名刺痛coco的心脏。 “你好。”coco本想轻松地与对方打招呼,但喉咙蓦然发紧,说出来的声音明显带了一丝颤音。 wood笑着替她介绍:“这是我的客户也是我的朋友,高澹。” “你好,高小姐。”coco小声地说。 coco拘谨的态度显然感染了来访的客人,高小姐微微一怔,也跟着说:“你好。” wood拍拍客人的肩膀说:“你随便坐,我进房间找一下那份文件。”然后又转头对coco说,“去给高澹倒杯茶吧。” coco应了一声,温顺地走进厨房。 如果刚才没有看错的话,wood看过来的眼神分明带着轻微的责备。是怪她不够落落大方,在客人面前有失面子……? 保温壶里的水不够烫,coco不得不重新烧一壶,等待的时间里,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到厅里陪那位高小姐聊天,wood说了要找文件,一时半刻没空招待来客,如果连自己也缩在厨房里不出去,人家会不会觉得被怠慢? 正在天人交战间,高小姐却大大咧咧地踱了进来,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却不若wood那般亲切,或许是她眉眼过于飞扬,全身上下仿佛笼着耀眼的强光,让coco不敢正视。 “厨房也这么干净,平时都是你收拾?”高澹一脸新奇地打量着流理台和橱柜,啧啧赞叹,“你该不会有洁癖吧?” “没有,我下班早,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 相比起她在小公司做跑腿的办公室文员,wood的工作显然要更加繁忙,所以家务活大都由她一人承担。 wood的手是用来握画笔的,洗衣做饭会让它们变得粗糙。 高小姐说:“wood有你这个室友真幸福。” “会吗……”coco腼腆地笑笑,心里倏然怅然若失,钝钝闷闷地疼痛。 你还想要她在别人面前怎么介绍你?爱人?恋人?女朋友?多么不切实际,简直异想天开。 coco有点沮丧地垂下脑袋,完全没有发现高澹正在偷偷地坏笑。 水壶里的水已经开始发出翻腾的声音,coco踮着脚打开壁柜,目光扫过角落处已经开封的一小包普洱,那是wood上个月去茶楼时带回来的,拆封后只取出过一点点泡茶,不知道客人会不会介意…… “我帮你吧。”高小姐从她身后伸出手来,将那包普洱茶叶拿了下来,然后笑道,“你真娇小。” coco蓦然觉得脸上一阵发烫,明明高澹的身形和自己差不多,只是因为穿了一对高跟鞋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根本没资格对她用“娇小”这个词语。 很想轻松地回那位看上去应该蛮容易亲近的高小姐一句什么,但coco绞尽脑汁都挤不出半句满意的话。 于是两人冷场。 在这静默的短短几秒钟里,coco倍感煎熬。为什么wood要带这个人回来?为什么刚才她看到自己手上的伤疤时竟然一点都不惊讶,仿佛早已知晓内幕?她和wood到底是什么关系?wood经常夜归是不是都和她在一起? 很多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在脑海翻腾,就像炉子上那壶正“兹兹”作响的开水。 高澹说:“水开了。” coco马上回过神来,慌忙关火。 就在这时,听到wood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蛋糕,我找到文件了。” 高澹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厨房。 coco松了口气,开始慢条斯理地泡茶,但才要将杯子端出去,就又听到wood的声音传来:“coco,我们现在要出去,你自己在家记得关好门窗。” coco呆呆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wood有没有听到,手指不小心触碰到装满滚烫开水的茶壶,突如其来的灼痛让她的心脏一阵猛烈抽搐。 外面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关门声,最后屋子弥漫开一片沉寂。 coco伸手到水龙头底下不断冲洗,被烫到的手指开始微微泛红。 “讨厌……”她小声地说,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委屈。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coco发现大声地重复那两个字似乎可以发泄一些内心的愤懑,难怪有人一生气就喜欢爆粗。 “wood最讨厌了,可恶可恶!”虽然骂人能让心情轻松一点,但情绪却反而更加低落。 谁叫自己那么多年过去了,却还是那么那么喜欢变得越来越可恶的wood呢。仿佛初恋的甜蜜和热恋的激情都沉淀成了心底的习惯,爱她成了本能,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 厨房门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了一个人,静静地看着门内狂躁的小兔子,哭笑不得。 “你单说可恶的话,我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上哪一点让你讨厌啊。”wood有点无奈地开口。 coco顿时整个僵住了,手指上那一小片烫红顷刻间蔓延全身,最后爬满整张脸。 怎么回事?幻听?后面那个是谁?她不是已经和客人一起出门了吗,她站在后面多久了?她刚才说什么……?她分明都听到了都听到了都听到了啊! wood靠在门上看着coco先是石化,然后炸毛的背影,有点坏心地想,如果任由小兔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更有趣的表现。 然而,wood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抽泣。 “coco?”心里一痛,wood赶紧冲上前想要查看小兔子到底怎么了。 没想到一向温顺听话的小兔子竟和她闹起别扭,倔强地低着头,死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一线牵 作者:四非 分卷阅读165 活不肯让wood好好地看她的脸。 “你、你不是和高小姐一起走了吗……你骗我?”小兔子毫无底气地质问,眼神不断飘移。 wood宠溺地笑笑:“不骗你的话怎么知道原来你会在背后偷偷骂我?” coco只觉得无地自容到了极点,下意识便夺门而逃,却被眼明手快的wood一把拉住。 “你呀……”wood轻叹一声,伸手关了水龙头,然后强横地将小兔子扯进怀中,一下下地抚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跑去哪里?莫非真的讨厌我?” 没有得到应答,coco把脸埋在她的怀里,肩膀微微颤抖着,泣不成声。 “是讨厌我这段时间都没空陪你?”wood柔声地在小兔子耳边询问。 coco摇摇头,鼻尖隔着衣料在wood的锁骨上磨蹭了一下,让wood的心瞬间变得更加柔软。 “那么是讨厌我有时候会带客人回来?”wood继续温柔地问。 coco再次摇头。 “难道是讨厌我变老了变丑了有违你的审美观?” coco使劲摇头再摇头。 “那就是讨厌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高澹?” coco摇头摇头……猛地顿住。 wood以为自己说中了,恍然大悟:“果然,你在介意这个。”然后紧了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牢,“我忘了跟你说,高澹也有一位同性爱人,而且性子单纯真诚,我猜想你们会聊得来才带她回家。” coco闷闷不乐地咬了咬下唇,结果她和那位高小姐什么话题都没有。 wood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为我付出太多,和家里人脱离关系跟着我租住在这么狭窄简陋的小平房,还要忍气吞声地在小私企里打工,甚至包揽了大部分的家务……你为我做了很多很多事情,却总是忽略掉自己……我看着心痛。coco,你的世界不应该只围绕着我一个人转。” 小兔子马上惊恐地抬起头,眼睛鼻子早已变得通红,她无助又困惑地看着wood,嗓音沙哑地问:“……我是不是做了不恰当的事,还是做了一些多余的事……你觉得不高兴……” wood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疼痛:“不,你做得很好,是我,是我让你受委屈。” “没有啊,我没有觉得委屈……”coco回想起自己刚才痛快地低骂着wood很讨厌却被当场逮到的情景,后悔得想要咬掉舌头。 wood拉着coco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那只被烫到的手指并没有太受伤,冲了一阵冷水后基本无大碍,wood查看过后才放心下来,叹了口气道:“蛋糕说得对,你是个喜欢藏心事的人。” coco被人一语说中,又窘迫又无措。 “她说她觉得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要我今晚一定要好好和你谈谈。coco,我那么努力地工作,拼命赚钱,不过是想要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一点,这所房子太老旧,无论你收拾得多么整洁也还是有小强到处乱跑,电线和水管都已经老化,经常停电漏水,我知道你怕小强,怕脏还怕黑,所以才想着快点换一个更好的住处,我承认太急功近利,冷落了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wood专注地盯着coco,眼中充满化不开的万千柔情。 coco吸吸鼻子,顿时觉得之前的郁闷都不过是鳃鳃过虑,庸人自扰。只要wood心里有她就好,再穷再苦的日子她都不怕,能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是她唯一的期许,其他别无所求。 只是也许因为自信不足,在豪门千金的光环被摘去后便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一无所有,害怕年深月久,wood终有一天生出厌倦,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 wood凝神听着coco难为情地小声讲述自己的顾虑,忍不住亲亲她的耳垂笑道:“你怎么把我想得那么绝情,最起码我也是会犹豫一下的。” coco瞪着通红的眼睛含羞带怒地扫她一眼,就说wood最可恶了,果然很可恶。 wood看着恋人绯红的脸,只觉得可爱万分:“你以前可没有现在这么别扭,至少会很坦率地说‘我喜欢你’。话说,你很久都没对我说过那四个字了吧?” coco看看wood,wood看看coco,四目相对良久,coco先移开视线。 然后在wood无比期待的眼神注视下,coco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了: “讨厌……” “……” 似乎更别扭了。 分卷阅读1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