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人生》 分卷阅读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 《右眼人生》作者:贪图享乐【完结+番外】 简介: 张释与从来都不认这个父亲,而沈务对这个私生子也不闻不问。 母亲惨死,张释与一直怀疑另有玄机,真相究竟如何? “这二十多年你都没管过我,那以后就干脆也别管。” 父子年上/雷这个的慎入 主cp:沈务x张释与 副cp:沈湛x沈清(兄弟年上) 两对cp皆为1v1/he 关键词: 现代 都市 架空 张释与 沈务 沈清 沈湛 正剧向 细水长流 慢热 he ☆、第一章 回国 第一章、回国 张释与刚下飞机的时候,正是下午一点钟,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他穿的很休闲,背个背包,戴着墨镜走出机场,身后还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完全是一副学生模样。所以来接他的老师举着牌子在人群里张望了半天也没找到他,还是张释与眼尖看到了牌子,这才快步走过去打招呼。 “您好,请问是z大信息院的老师吗?”张释与摘下墨镜,换上普通眼镜,站到举着牌子的男人面前。 来接机的是个男老师,三十左右的样子,看到张释与的时候一脸惊讶:“呃…对,请问你是……” “我是z大信息院新来的老师,我收到邮件说有人会来接机,所以就来问问看。”张释与看着男人一脸的不可置信,顺手把聘书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证明递了过去。 那人对着一堆材料左看右看,又把证件照对比了大半天,才急忙解释,“哦,哦,对!没错,原来你就是新来的张老师!我是z大电子系的老师,叫赵岭。张老师看着真年轻,我还以为……” 张释与笑着接过话头,“我念书早,毕业了之后也一直呆在学校,可能看着小,赵老师叫我小张就好。”伸手过去和赵岭握了握,有寒暄了几句,这才上了车。 c市是张释与家乡,他14岁就背井离乡出国求学,一走就是十多年,重回故土才觉物是人非,一路上的景致建筑早就不是当年破败的模样,所以就算对故乡没多少感情,也不由得感叹一句世事多变。 机场在城南,学校在城西,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到校。赵岭办事妥帖的很,先按照学校的安排带着张释与办理了相关手续,然后领他到了教职工宿舍,又跟他介绍了学校操场、食堂、超市等等分别在哪儿,怎么走,说了些规章制度、注意事项,这才准备离去。走之前仍旧不忘补一句:“对了,今天太晚了,小张你刚到,先休息休息,顺便熟悉熟悉环境。然后别忘了院里边给你准备了接风宴,就在明天,你不熟悉地方,明天我来找你,我们一块儿过去。” 张释与连忙道谢:“真是太谢谢赵老师,我刚过来什么都不懂,多亏了赵老师一直帮忙,等过阵子我一定单独请您吃饭,好好谢谢您!” 赵岭摆摆手:“都是一个院的老师,什么谢不谢的,我还要到院里去交材料,就先走了,我们改天再聊。” “嗯,好,您先忙,再见。” 送走了赵老师,张释与看看四周环境。这是一个小公寓,30平米左右的样子,分成上下两层,上层是一个小阁楼,充当卧室,下层则是客厅厨房浴室一应俱全。久不住人,地板家具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他也不甚在意,把背包行李随意踢到一边,靠在沙发里发呆。 张释与的左眼看不见。 极少有人知道这件事。他少年时受过伤,左眼就看不见了,虽然看着是好的,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左眼是死的,没有神采,眼珠子也不会转,完全就是个装饰品。后来也陆陆续续有中国的外国的各种专家治疗过,都没有效果,慢慢的也就不再理会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下来。只是偶尔注意到左眼,还是免不了要自怨自艾一会儿。 本来是不该回来的。张释与摸着眼睛想。c市虽然是他的故乡,但是这个故乡从来就没有让他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人家近乡情怯是往事太多,物是人非的感觉太过凄楚。而张释与近乡情怯,那是真的怕,怕到梦里梦到了都要被惊醒,醒来之后还忍不住抖三抖。 这次回国算巧合也算孽缘。张释与在a国读的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不到一年,上面就下来一个和中国的交流学习名额。他们那个系的会中文的老师一共就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个1/4中国血统的半吊子。谁也不愿意到一个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的国家来,于是这个“交流学习”的机会就落到了张释与的头上。他办签证的时候才发现是c市,但是为时已晚,于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来了。 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张释与如此安慰自己,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从沙发上爬起来准备开始收拾屋子。 这房子太久没住人,一点人气都没有,张释与拖地擦家具一直忙活到晚上八点多,才总算收拾出个大概来。他坐了将近20个小时的飞机,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这会儿已经累得几近虚脱,就点了份外卖草草吃完,稍微冲了个澡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躺上床反而又睡不着了。八月份的c市虽然过了立秋,但依旧是燥热难耐,偶尔有一丝风飘过,掀起窗帘的一个小角,一秒钟不到的功夫就又消失了。张释与盯着那一角窗帘,烦躁的爬下床,“啪”的一声把窗户狠狠关住,接着又打开了空调,听着有些年头的空调发动机嗡嗡作响,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十年。 少小离家,如今终于回来,已经十年了。在这个故乡,从来就没有什么好的回忆。张释与母亲去得早,死的时候眼睛张得极大,仿佛要瞪出来似的不甘心。那年张释与八岁,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他看着女人瞪大着眼睛咽下呼吸,竟然害怕得不敢上前。直到她被盖上白布,张释与才被惊醒般地抱住她大哭。他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此时唯一的依靠也失去了,又惊又怕又伤心,足足哭了两三个小时,直到哭得生生晕了过去。 后来,张释与的亲生父亲终于露了面,接过了他的监护权。再后来,他就被送出了国。 胡思乱想了许久,张释与总算在嗡嗡的空调声中迷糊睡了过去。 张释与坐了将近20个小时的飞机,到了之后又没有休息,加上时差之类乱七八糟的问题,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下午四点才被敲门声吵醒。 他在梦里迷迷糊糊梦到有人打鼓,咚咚咚的吵得人心烦,朦胧睁眼发现好像是有人在敲门,这才想起来赵老师昨天是说过要来的,于是赶紧爬起来,胡乱扒了两下头发就去开了门。 一开门果然是赵岭,赵岭见到张释与的模样一阵惊诧,“小张,你、你刚起啊?”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2 张释与一边把他让进门一边讪笑:“是啊,飞机上20个小时没睡,所以这一觉睡得死了些。” “原来是这样。”赵岭有些尴尬地进来,“那什么,小张啊,昨天我跟你说的接风宴的事你没忘了吧?” “哪能啊,”张释与从厨房的台子上拿出昨天刚洗好的杯子,倒了一杯水端到赵岭面前:“赵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家里还没来得及买茶叶,您先喝杯水,我去洗漱一下换件衣服,马上就好。” “没事没事,你忙。”赵岭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 过了约莫一刻钟,张释与神清气爽地从卫生间里出来,稍微吃了几块饼干垫垫肚子,俩人就出了门。 到了包厢时已经有许多老师都到了,此时正在聊天,赵岭先给他们双方互相介绍了一遍,张释与才发现原来这次来的不仅有学校的老师,还有一些一直和院里有合作项目的企业负责人。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了酒对众人说:“耽搁了时间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是对不住,我先自罚三杯。都是一个学校教书的,各位老师就叫我小张吧,以后还要仰仗各位老师的照顾。”说完连闷了三杯白酒下肚。众人见他爽快,脸色稍好,也举着杯子回敬,各自寒暄了一番,气氛也热络了起来。 张释与是新人,这次的饭局又是特地为他开的,于是席间被轮着番的灌酒,白的红的下去了好几瓶,饶是酒量再好,也被灌得头晕眼花。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接近十二点方才结束,张释与顶着醉意,勉强把这些老师高管之类的送上了车,看着他们的车开远了,才慢慢悠悠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他喝得太多,不敢打车,怕会吐在车上。 好在学校宿舍离饭店不远,张释与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他到家门口才发现早有几人在那里等着了,醉醺醺的还没来得及看得清那几个人长相,就有一个男人走到他跟前来先鞠了一个躬,“释与少爷,先生让我来接你回去。” 听到先生两个字,张释与一激灵,酒也醒了大半。他看了那个人一眼,慢慢地说: “他怎么知道我回国了?” “这个……”男人迟疑了一下,“释与少爷,先生还在家等着呢。” 张释与嗤笑:“他等不等着,关我什么事?”又看了一眼在他家门口守着的另外几个人,个个西装笔挺的一副精英样,“算了算了,走吧,去见见你们先生。”先生这两个字在舌尖上打了个圈,张释与又笑了出声,“都什么年代了,还真有人这么叫人的。”他声音很低,只有站得近的男人听见了,满脸的尴尬,“释与少爷,走吧。” 沈家的宅子。远离市中心,依山而建,临着一条小河,风水甚好。半夜里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的一清二楚。这么好看的宅子,张释与站在门前的时候却厌烦的皱紧了眉头,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烧的干干净净。这地方大得很,车子开进大门后又往里开了几分钟才到了主宅,接他的人给他开了车门,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一句: “先生在三楼的书房里,释与少爷您直接上去就行。” 张释与点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那人说了句不敢当,就开车走了。张释与抬头看向三楼的位置,果然见一扇窗户里还亮着灯,于是进了门。从他住的公寓到这里,又开了大概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钟,所以房子里的佣人估计也都去睡了,只留了客厅里的几盏地灯亮着照明。张释与上了楼,推开书房的门,就见一个男人坐在电脑桌前似乎在办公。 这位就是他们口中的“先生”沈务。 这个沈务,就是张释与的父亲。 私生子,这是张释与从出生开始就带上的标签。 张释与五岁以前的记忆只有一方小小的,电线交错的天空。他妈妈年少气盛,因为未婚怀了他被家里赶出来了,后来也就不再回去,南下到了g市打工。那个年代未婚生子,简直就要背上一辈子的耻辱。张释与记得母亲似乎在一家服装厂做女工,早出晚归,有时候晚上回来什么话也不说,整夜整夜的哭。那时候小小的张释与只敢躲在床上,偷偷地陪着母亲一起抽噎。他们总是被指指点点,虽然张释与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和母亲到底犯了什么罪。 然后,八岁那年张释与的母亲病死了。再然后,他第一次见到沈务,被领到了沈家,最后被送出了国。 沈家早年不是正经做生意的,该赚的不该赚的钱都赚了不少。后来沈家上一辈老爷子搭上了个好靠山,慢慢地把沈家洗白了。到了沈务手上,沈家明面上的生意干干净净,不过内里怎样那就谁都不清楚了。 现在是洗白了,但是沈务早年是跟着他家老爷子刀口上舔过血的人。他就是这么端端正正的坐在电脑桌前,也带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算起来张释与有十几年没见过沈务了,别说见面,就是打个电话甚至发个邮件也不曾有。因为毕竟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有沈务的助理安排,张释与的事没有严重到需要沈务亲自插手的。 饶是如此,张释与看到沈务的第一眼还是头皮发麻。他敲了敲门,走到沈务面前,恭恭敬敬的低头叫了一声,“沈先生。”咬着牙才稳住了生理上不自觉的颤抖。 沈务往张释与身上扫了一眼,又转回到电脑屏幕上,“回来了?”他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连语气都分不清。 张释与冷汗都快滴下来了,声音越发的毕恭毕敬,“是。”越这么漫不经心的,越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沈务没再说什么,专心于他的工作。张释与不敢乱动,老老实实保持着低头鞠躬的姿势站着。他晚上酒喝多了,刚见沈务时被吓得清醒了片刻,现下就这么站着不动,醉意困意一起涌上来,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子也开始左摇右晃,又坚持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向一边歪了过去。 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摔着,也惊醒了,摸摸鼻子重新站好,偷偷瞄了沈务一眼,发现那人正看着自己发笑。于是张释与只好也勉强跟着笑了两声,暗道果然是喝酒误事,又埋怨沈务什么时候找人不好,偏喜欢大半夜的找。 “困了就去睡觉,我让管家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今晚你就睡那儿吧。”沈务的脸色此时已经收回来了,他似乎现在才闻到张释与身上的酒味儿,皱着眉说,“以后别喝这么多,像什么样子。” “是、是……”张释与还在神游,听到他发话,赶忙答应下来,“那先生您也早点休息。” 走出书房张释与还是没想通,这沈务大半夜的把他找来是为了什么。 ☆、第二章 沈务 第二章 张释与刚到c市时沈务就已经知道了,彼时沈务还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3 在g国谈一项出口生意。其实到沈务这个位置上要他亲自出面的时候并不多,不过g国的这个公司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今年却不知为何有了终止合约的苗头,沈务只好亲自跑一趟了解情况。 沈务放轻步子走到张释与房里,就见他穿着浴袍躺倒在床上。袍子本来就宽松,张释与翻了几下身,那块布料就从他肩膀上滑下来。沈务初见张释与时他穿着正装,看着倒还正常,这时再细看才发现张释与瘦得都快脱形了。按理说男孩子不管多瘦,手上身上多少都有点儿肌肉,但张释与身上就是一层皮,皮下面的骨头一根一块的突兀着,仿佛立马就能戳破那层薄薄的皮肤暴露出来。 十几年没见面,甚至连他的消息都刻意不去理会,沈务这时看着已经长成青年的张释与,觉得眉眼之间全是陌生。他忽然之间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个儿子的场景。 那时候他刚接手沈家生意,大事小事焦头烂额,偏偏这时候又接到了一个消息,说他还有一个儿子。 沈务明媒正娶的夫人是c市市委书记的千金,给沈务先后生了两个儿子。可惜红颜命薄,生下小儿子不久就香消玉殒了。夫人是死了,但老丈人还活得好好的呢,沈务在沈式还没有站稳脚跟,还要仰仗他的岳父老人家,这种紧要的时候多出了个儿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私生子,毫无疑问。 沈务两个儿子。大儿子沈湛早慧,小小年纪却颇为稳重成熟,有几分沈氏继承人的风姿。小儿子沈清长得白白胖胖的,看见沈务就会软软的要爸爸抱,声音都带着奶气,沈务也对这个小儿子宠的没边了。 所以对沈务来说,两个儿子足够了,继承人有了,天伦之乐也有了,现在又出来一个儿子,那是多余。 沈家老爷子在世时有家训:决不能让沈氏子孙流落在外。这个“儿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必然是沈家其他人有心算计,接回来,无端端领个儿子回来,恐怕上头老丈人那儿没法交代;不接,这个孩子肯定会成为有心人的借口。再三权衡之下,沈务派了心腹去接了孩子,做了亲子鉴定后领回沈宅,安置在偏院。 沈务再次想起这个儿子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这时沈氏已经被沈务收拾的差不多了,大权在握,沈务这个沈氏的新当家一时间风头无两。那天正是中秋,照规矩得摆家宴,加上几个旁系来了百余人。说起来也讽刺,偌大一个沈家,旁系全加起来估计得有几百号人,而本家却只有沈务这个家主带着两个不满十岁的儿子。旁系的亲戚小孩多,和沈湛同龄的也不少,于是由沈湛带领着热热闹闹的去主宅外的院子玩闹。大过节的,沈湛也就任他们去了,只是暗里叫管家多派几个保镖盯着,人多眼杂,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谁知还真就出了意外。一个表亲家的女人不顾人多闹了起来,带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孩闹到了沈务跟前。沈务看了看旁边低着头攥着手不敢看自己的大儿子,示意来人去书房说。到了书房,沈务没管后头跟着的几人,在书桌前坐下,随手端了下人刚沏的茶饮了一口,又拿了桌上的文件看起来。女人见沈务的态度就想发火,话到嘴边被沈务扫了一眼,打了个颤把口边的破口大骂咽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站着,手边牵着的孩子本来在嚎啕大哭,见母亲的样子,也识时务地闭上嘴,生理性地断断续续抽噎。沈湛离这娘俩稍远,站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出。 “说吧。”过了五六分钟,沈务放下手里茶盏,抬眼看了三个人,“谁先说?” 女人见沈务傲慢的样子,一口气还没咽下就又上了嗓子眼,她把着自个儿子的背往前推了一步咄咄逼人:“沈务,你如今算是长本事了,欺负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了啊!你看看你的宝贝‘儿子’把我儿子打的!”她特地加重了“儿子”两字,眼里快冒出火来。 沈务皱着眉头看着还没书桌高的男孩一眼,把目光移向大儿子,“沈湛你说。” 沈湛站得更直,看着他父亲的目光有点闪烁:“爸,是……是偏院的一个小孩打的弟弟,不关我的事!可表姨偏说他是爸爸的儿子,是我弟弟……” 偏院?沈务愣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随即又看向女人,“表姐,你是沈湛的娘家姨母,对沈家的事了解的倒是比我这个当家的还清楚。” 说这话带着几分质问,女人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弱了,又不甘心的强撑着说:“我,我这不是气糊涂了么,气头上的糊涂话……可你沈家院子的人打了我儿子!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事是我不对,院子里的下人管教不严。”沈务转向管家说:“管家,查查谁打了表少爷,查出来之后不用问我,你领去执行家法就行。” 管家听到后一句,有些犹豫:“先生,这……” “还不去?” “……是。” 管家走后,沈务又对着女人笑了笑:“表姐,这事是我没管教好下人,让我这表侄受委屈了。” 女人见状,忙说:“不不,也怪我我太惯着儿子,只怪这孩子爸不争气,起早贪黑竟在公司受罪,钱没挣几个,气没少受……怪我命苦……”说着抹眼泪啜泣,旁边儿子见状也哭起来,一老一小好不可怜。 沈务揉揉眉头,“原来表姐家日子难过,我在最近正好收了家新公司,缺个副总,不知道表姐夫愿不愿意屈就?” “副总?”女人嘀咕一句,似乎对这个“副”字很不满,但是看着沈务表情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好连说“愿意愿意”,又牵着儿子跟沈务道了谢,擦擦眼泪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女人出去后,沈湛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小眉头纠结成一团,憋足勇气问了一句:“爸爸,那个小鬼真是我弟弟么?” 沈务盯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儿子,半晌才笑笑说:“爸爸只有你和清儿两个儿子……出去玩儿吧。” “可是……”沈湛还想说什么,看到沈务摆摆手不愿多谈的样子,只好作罢,气呼呼的出去了。 晚宴结束已经接近十点,沈务坐在书房里,想起了自己还没见过面的那个便宜儿子,就对管家说:“把他带来见我。” 他是谁不言而喻。 管家皱眉:“先生……那位今天按家法抽了十鞭子,晕过去了,现在医生还在偏院。”管家不知道那孩子名字,又不能直呼“少爷”,左思右想,用了个耐人寻味的“那位”。 十鞭子就晕过去了?沈务嗤笑,“走吧,去看看。” 到了偏院张释与住的那间房子,沈务打量了一下觉得挺满意,看看,吃穿用度不比沈湛沈清差么,好歹也不算亏待了他。走进房内,医生和下人还在忙着换吊瓶,看见沈务进来,都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4 鞠躬叫了一声“先生”,又接着忙活起来。 沈务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长得完全不像沈家人,眉毛淡得差点看不出来,嘴唇微微嘟着,脸上没什么肉,颧骨就显得略高,有点刻薄的样子。沈家男人都是浓眉薄唇,天生一副薄情样,却没有这样带着刻薄的。估计比较像那个母亲。这么一想,沈务更加对这个孩子没什么好感。但是来都来了,还是要过问两句,便轻声问医生:“怎么回事?” 医生换好吊瓶,又从小孩胳肢窝里拿出温度计看了看说:“长期营养不良,感冒也没好,身体太虚挨不住鞭子。”说这话时看了看沈务,似是带着不满。 沈务失笑,随即又正正脸色,“能好么?” “先生这话说得,又不是什么大病,好好调养自然就好了。” 说话间,躺在床上的孩子醒了,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眼里带着警惕,手悄悄地攥紧被子。 管家眼尖,悄悄在沈务耳边说:“先生,人醒了。” 沈务瞥了一眼,在床边坐下来,想起个话头说几句,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名字,就朝管家递了个颜色,管家立刻会意地把一叠资料交给沈务,开头就是这个“儿子”的名字,叫张释与。这么看来,这孩子的妈姓张。暗忖着合上资料,就听那小孩儿先开口了,“你们是谁?” 声音很细小,嗓子估计是感冒的缘故沙哑着。 “我是你爸爸。”沈务看着张释与倏地睁大的眼睛,有些好笑,“你妈死了,以后你跟我过。”又问,“你几岁了?” “八、八岁。” 沈务有些吃惊,这小孩居然有八岁?沈湛六岁看上去也比他大,难怪会被沈湛误认为弟弟了。 “我、我渴。”张释与两只手绞在一起,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直视沈务。 旁边的下人眼疾手快递上水杯,张释与两秒钟的功夫就灌下去一杯水,肚子又咕噜一下,在安静的房间内被放大无数倍。他赶紧捂着肚子,看着一屋子人,仿佛每个人都憋着笑,仿佛每个人都在心里嘲笑他,于是慌张看着这个刚认的“爸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沈务心里也在发笑,这个小孩儿还挺好玩的,慌慌张张的,吩咐人去端了饭菜来。 饭菜端上来,张释与捧着碗吃得狼吞虎咽,沈务于是就问下人, “怎么少爷这时候还没吃晚饭?” 下人一听沈务称张释与“少爷”,知道先生是认下了这个儿子了,结结巴巴回道:“少爷、少爷他,受不住家法晕了,到现在才醒……” 一听“家法”二字,张释与捧着碗的手抖了一下,沈务也注意到了张释与袖子里似乎是有几条鞭痕,有注意到这个儿子果然是营养不良,那手腕比他拿着的筷子也粗不了多少。 “你好好休息,过几天跟着你弟弟们一起去上学。”沈务又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张释与看着这个便宜爸爸走出门,咬咬牙,端紧了手中的碗。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把沈务拉出回忆,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间长到这么大的儿子,这个儿子从来都不在沈务的计划范围之内,事实上沈务也是这么做的。但是这个儿子却又在沈务看不到的地方一夕之间长大了。从原来不到膝盖高的小鸡仔儿,长到现在这个成年男人的模样,中间经历了什么,遇到了哪些人,沈务通通不知道。他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仿佛这么多年才刚刚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有个儿子。 沈务给张释与盖了张薄被,退出房去。 ☆、第三章 生日 第三章生日 早上七点,张释与被尽职的手机铃准时吵醒,宿醉的头晕恶心的感觉消失不退,他晃到浴室里冲了个澡,又使劲用冷水泼脸,总算清醒了一点。 他看着床头柜上刚送进来的衣服,沈家的下人比起十几年前可真是尽职多了。他叹口气,穿上衣服试试,居然还挺合身,对着穿衣镜整理好褶皱,就听见几下敲门。 张释与快步走过去开门,就看见沈家的下人毕恭毕敬站在门口,“什么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 “释与少爷,先生让您下去吃早饭。” “知道了,我就去。” 打发了下人,张释与简单的收拾了房间就下楼了。 刚到餐厅门口,张释与就发现沈家父子三个都在,多年未见,沈家兄弟二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大儿子沈湛穿着休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沈务下首左边安静地喝牛奶,他的五官很浓重,一双剑眉像极了他父亲,挺立的鼻子被阳光打下一道阴影,薄唇紧抿着,颇有沈氏继承人的风范。沈湛见了站在门边的张释与,也不多话,朝他略微颔首就算是打了招呼了,又安静地喝他的牛奶去了。倒是旁边的小儿子沈清顺着他大哥的目光注意到了张释与,本来还和父亲说笑的脸立刻沉下来,把手上的玻璃杯重重拍在桌上,哼了一声。沈清的眼睛明亮有神,有着少年人特有的骄傲。 张释与看着这位小少爷,心里一百个不痛快,面上倒还是笑笑的,他边往里走边打了声招呼:“先生早,大少爷小少爷早。”然后恭谨地站在桌边。 沈务目光从手中的报纸上移开,冲他点点头:“坐下吃饭。” “是。”张释与坐到了不好惹的沈清少爷对面,在桌上拿起一片面包,蘸着牛奶往嘴里送。 “以后别喝那么多酒。”张释与吃了几口,又听到沈务如是说。他抹抹嘴,讪笑着回答道:“这、院里应酬,推不开。” “既然回来了,就搬回来住,你好歹是个沈家人,老住在外面像什么话。” 搬回来?张释与一惊,手上的面包掉进杯子里,“先生,这里离z大实在是太远,不合适,不合适……” “你既然回了c市,自然是进沈氏,难不成还要去做那个z大的小讲师?”沈务放下报纸,看向张释与,“就这么定了,我会通知你们院长的。” “不行!”张释与拍桌子站起来,看着沈务目光坚定,“这是我的事,先生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你!”沈务正要发作,就听一直不做声的沈湛开口说道,“大哥,父亲一番好意,你就别推辞了。”他这一声“大哥”不仅叫得张释与心里咯噔一声,也让那边沈清火大起来,“哥,你才是大哥!何必要委屈求全认一个外人!”他说外人时眼睛还狠狠地剜了张释与一眼,被沈湛扯了一把才委屈的撇嘴不做声。 “大少爷,这声‘大哥’我可担不起,我母亲死得早,小时候又多病多灾,幸好先生怜悯收养才能有今天,实在是不敢继续赖在沈家了。”张释与朝沈务鞠了一躬,“先生养育恩情,我一定记在心里。”说完头也不回出了沈家。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5 沈家主宅远离市区,昨晚来时司机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张释与沿着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了公共汽车站,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最后回到公寓时已接近正午。 张释与实在不想出门,泡了杯面打开电视,刚好是午间新闻。这天播报的估计是优秀企业家之类,总之电视上沈务特写的脸一晃而过,接着又是几个半身的采访镜头。就算是张释与也不得不感慨沈务果然是被时间眷顾的男人,明明小儿子都二十了,这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和沈湛站在一块不像父子,倒像兄弟。 烦躁地关掉电视,张释与发现手机有一条新信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不愿意回来住就算了,不过下星期你弟弟成人礼,你必须参加。” 不用问也知道谁发的,张释与一阵无语,烦躁地删掉短信,把手机砸进沙发里。弟弟?他笑,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多亏了这个便宜弟弟。 ======================= 八岁那年,张释与被接回沈家,关了两个月,被沈湛领着一群孩子打了一顿,又被“家法”伺候,才总算见到了“爸爸”。这个爸爸很凶,不说话的时候永远板着脸,还没见面就赏了自己一顿鞭子,来了十分钟就走了,末了还派人通知他要称呼他为“先生”。这就是爸爸。 后来安排学校,管家请示了沈务后,把张释与安排到沈湛也在读的学校去。张释与也就老老实实地读书,每天跟在沈湛后面,由司机接送着上学放学,住处也由偏院挪到了主宅。张释与原来成绩马马虎虎,到了这个精英学校之后就成了吊车尾,不过没人在乎,大家都知道,这小孩不过是先生捡回来的“养子”,没人会在乎一个野孩子成绩好不好,有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但是张释与自己也是有自尊的,暗地里下了死功夫,总算不是垫底,不过也只是在中下游徘徊。 沈湛聪慧,又被当做继承人来教养,所以当张释与老老实实念到五年级的时候,沈湛初中都已经毕业了。这时沈清也读一年级了,于是张释与又老老实实跟在这位小少爷屁股后面上学放学。 只不过沈清不像闷不吭声的他大哥。沈清是从小被沈务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粉雕玉琢的小少爷,玲珑大眼水汪汪地朝他父亲看一眼,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也能摘下来送到这位少爷手里。这么宠着捧着,脾气自然也骄纵些。他记事起就讨厌张释与这个沈家的“养子”,加上他娘家亲戚在里面撺掇着,更是到了只要自己在桌上,张释与就不能上桌的地步,否则连碗都要摔到地上去。好在张释与有自知之明,每天吃饭都老老实实和沈家的佣人帮手在一桌,碍不了沈小少爷的眼。 但是沈清上学了,张释与再怎么躲着,早出晚归的两次碰头总少不了,不过张释与在沈家呆了几年,也磨练出些许耐性来,任凭沈小少爷冷嘲热讽也不吭声,时间久了沈清也觉无聊,不再找张释与的麻烦。后来张释与念初中,自己申请了一所寄宿制中学,和那父子三人见面的次数更少,也惬意起来。 张释与初二暑假某一天,正好是沈清的十岁生日。沈家的规矩,只要是整寿就要庆祝,当年沈湛十岁的时候就轰动全城,排场之大让报纸脱销了好几天,所以沈二公子的生日自然也马虎不得。本来张释与不愿意凑这个热闹,但他好歹也是沈家名义上的养子,没有道理不出席,只好跟着去了。 宴会设在沈氏旗下的一个新开张的饭店,刚好开业典礼加上小少爷寿辰,整条马路戒严,路边一辆一辆的豪车,规模可比车展大多了。张释与跟着沈湛在酒店门口迎客,虽然大多时候他都是站在沈湛后面陪个笑脸,一天下来脸也快笑僵了。还好这次宴会是自助形式的,晚宴开始了张释与就悄悄端了点吃的躲在靠近阳台的一个死角里慢慢吃,边吃边看这些所谓的名门望族们。这时的张释与十四岁,叛逆期却没人理他的叛逆,骨子里就生出些愤世嫉俗的恨意来,觉得这些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每个人都可以暗地里捅别人一刀。 他脑洞正开得大,就听见有女人哼哼唧唧的声音,无所谓地掀开窗帘,瞪大了眼睛又瞬间给拉上了。阳台上和女人亲嘴儿的那个男人,好像是沈务。张释与只觉得心里扑通乱跳,耳边又是女人热辣真切的**,又担心沈务看没看到自己,慌乱地逃开,逃到了另一个角落,背上撞着一个人,回头看去,正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沈清。 沈清似乎心情不太好,看见张释与也没冷嘲热讽,只是重重哼一声表示不满,又趴着窗户,端着装了橙汁的高脚杯装忧郁。 神经病。张释与腹诽,想要走开,却被叫住了。 “哎。” “干嘛?” “心情不好,陪我聊会儿。”沈清喝了一大口橙汁,幽幽地说。 心情不好?张释与心里嗤笑,沈家最宝贝的小少爷,众星拱月要风得风,现在居然说心情不好。“你哥呢?” “和李伯伯他们聊天呢。” “……” 一时无话,张释与觉得有点尴尬,找个机会就想溜,不料沈清又开口了:“不如我们溜出去玩儿吧?” “大门锁着,出不去。” “没关系,服务员进出的后门开着,我们悄悄溜出去。”沈清兴奋地看着张释与,大眼睛里全是期待,亮晶晶的。 “……”难怪沈务这么惯着这小儿子,这大眼一看过来,谁都要心疼。张释与咬咬牙,“行。不过先生问起来,你不能告我的状。” “没问题。” …… 两人左钻右躲的,成功避开视线逃了出来。刚出酒店,沈清就打算把张释与甩开,“好了,今天谢谢你啦,我走了。” 张释与一听急忙拽住他:“你去哪儿啊?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安全。” 沈清嫌弃地挣开手:“我去哪轮得着你管呢?” “不行,没人跟着不安全的。”张释与有点急了。 沈清不想再跟他啰嗦,一个劲地把他手掰开,张释与不让,把手攥得更死。两人在这拉拉扯扯的,忽然都觉眼前一黑,两个大麻袋,一人一个蒙在了头上,被人扛着扔进一辆面包车里,飞驰而去。 ☆、第四章 绑架(一) 第四章、绑架(一) 被绑架了。这是张释与被装进麻袋里的第一个反应。他很快冷静下来,仔细听麻袋外有什么动静。绑匪贼得很,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有沈清不时发出一声哀嚎,估计是在麻袋里不太安分被绑匪踹了几脚。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停了下来,张释与和沈清两人被从车上抬了下来扔在地上。麻袋被掀开时,张释与眯了眯眼睛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6 勉强适应了光线,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环境就感觉被提了起来,接着是五花大绑,然后又被扔到了墙角。张释与转头看看同样被绑成粽子的沈清,见他没什么大碍,就是脸上沾了不少土,这才松了口气。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很封闭的房子,四周没有窗,只有一扇紧闭着的门。房子里面有五个人,看身形都是高高大大,整个头都裹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完全看不出外貌,不过看身形应该都是男子。 “你们敢抓我,我爸爸不会放过你们的!”沈清年纪小,嘴上放狠话,眼里却全是惊恐。 一个绑匪听到这话,转身走到他们跟前,抬脚就要踹沈清。张释与暗道不好,身子往沈清跟前挡着,生生受了这个成年男人一脚,痛得大叫起来。这一脚要是踹在才十岁的沈清身上,估计这位身娇肉贵的小公子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沈清被绑匪的举动吓得动都不敢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张释与:“喂,你没事吧。”他声音有些颤抖,语气小心翼翼。 张释与咬牙坐起身子,龇牙咧嘴地朝着沈清笑笑说:“没事。”心里却道没事才怪,不听人话的小少爷现在知道怕了吧。 “对…对不起……”沈清憋着嘴说完了这句话,眼泪就流出来了,然后止不住泪地嚎啕大哭。 屋子里的绑匪听到哭声,又过来想打沈清,张释与连忙说:“几位大爷,你们绑架沈小少爷不就是一个钱字么?你们把他打死了,非但拿不到钱,恐怕沈家也不会放过你们!” 绑匪几个人交换了眼神,似乎觉得张释与说的有道理,于是走到远处低低商量了一番,一个人随手拿了块抹布,把沈清的嘴堵了起来。接着又看看张释与,发现他还算安静,就又走到房间的另一头守着。 沈清何时受过这种虐待,眼泪流得更凶,嘴被堵上了,喉咙里发出小猫似的呜咽。 张释与看看绑匪没注意他们,悄悄挪到沈清旁边,对着他的耳朵说:“小少爷你别急,先生肯定会来救我们的。”他想了想,又问:“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定位装置?能让别人找到我们的。” 沈清听到张释与的话,拼命点头。张释与见他不哭了,又安慰道:“小少爷知道就好,先生那么疼你,一定会来救你的。”但是沈清还是不停点头,张释与疑惑地看了他一下,警惕地问:“难道真有定位装置?”沈清点头更用力,张释与觉得奇怪,就见他脖子里露出一小截银色的金属链子,非常细,如果不是偶然反射了一点光,估计张释与离这么近都发现不了。于是张释与了然,这链子挂的吊坠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定位器了,“我知道了,先生送你的项链好看得很。”一边说还一边朝沈清挤眉弄眼,示意自己已经发现了那个东西了,沈清这才安静下来。 又不知过了几个小时,那五个绑匪走了四个,只留下一个守夜的。 沈清一路上被装在麻袋里踢了好几下,又惊吓过度,早就撑不住睡了过去。其实张释与也不知道他是睡是晕,反正这净惹麻烦不干好事的小祖宗闭上眼了,张释与心里就舒了一口气。 守夜的绑匪见俩小孩儿挺安静的,也放松了警惕,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张释与叹了口气,算是彻底睡不着了。 来沈家几年,当了几年的透明人,几个月见不到一面的父亲兄弟,一见面就是倒霉。这天底下还有更命苦的人么? …… 另一头,沈家主宅里也闹翻了天。 书房里,沈务黑着脸坐在书桌前,沈湛在他旁边站得毕恭毕敬,几个保镖站在书房中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说吧。”沈务低声说道,“小少爷呢。”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头都快埋到胸里去了。 见几人不说话,沈务脸色更黑,“少爷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沈家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先生,”其中一个保镖犹豫了一会儿站出来说,“小少爷丢之前和释与少爷在一块,会不会是释与少爷……” 张释与?沈务回忆了一下这个一年见不到三次面的儿子,发现连他的长相都记不清了,“你是说,我儿子绑架了我自己儿子?” 几个保镖哆哆嗦嗦跪下来,那个胆大的唯唯诺诺又说:“小少爷是和释与少爷一起失踪的,不是没有可能啊……”话还没说完,沈务就抓着手边的文件砸了下去, “一群废物!滚下去自己领家法!” 那几人连滚带爬地道了谢滚出去。沈务烦躁地捏了捏眉毛,又听见大儿子在耳边啜泣:“父亲,弟弟才十岁,你一定要、一定要救救他。”沈务心里更不痛快,道了声知道了,就把沈湛撵出了书房。 门外的管家见书房只剩沈务还在,这才带着手上一沓资料走了进去,“先生。” “查到了?” “是,小少爷现在在北郊,不过具体位置还在找,另外绑匪来了短信。”管家把手机递给沈务,沈务看了一眼,信息很短,只有短短几行,“想要你宝贝儿子活命,交出沈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笑了,“看来,这还是沈家的家务事。” “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查到短信号码了么?” “没有,对方是用基站发的,当时在宴会厅的宾客都收到了。”管家很是担忧,“先生,小少爷现在在他们手上,万一……” “想要沈氏股份的,有能力要沈氏股份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老爷子说得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沈务感慨了一句,吩咐管家:“小少爷的位置继续查,查到后立马向我汇报,另外帮我跟几位叔伯说一句,就说好久不见,我这个做晚辈的想他们了,这几天去看看他们几位老人家。” “是。” …… 过了好几天,沈务还是没什么动静。绑匪这边却明显躁动起来,这边张释与和沈清的日子也就越来越不好过,头两天还一日三餐按时送饭,到这几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那几个绑匪也不时时守在屋里了,张释与经常听到门外的大声争吵。于是他暗暗骂娘,沈务这个六亲不认的东西,该不会连自己亲儿子也不管吧。看看沈清,又自我安慰,不会的,沈清这个众星拱月的小少爷还在这呢,就算沈务心里只想着沈清这个宝贝儿子,捎带手把自己顺出去总行吧? 沈清的情绪也越来越差,张释与还得不时安慰沈清,给他加油打气。不然这个沈小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更没活路了。 又过了一天,张释与觉得不能这么等下去了,求人不如靠自己,就仔细观察绑匪的作息规律和外出时间,看看能不能找着机会逃出去。 这机会还真来了。 张释与和沈清被关押的房子没有窗,听不到外界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7 声音,也感受不到阳关。这个房子唯一的光线就是房顶的那一盏日光灯,对他们来说,关灯就是夜晚,开灯就是白天。 但是这一天却不同寻常。因为这天的白天格外长,旁边的沈清早就支撑不住靠着张释与的背睡过去了,屋顶的灯还是开的,看守张释与他们的人数也增加到了八个。于是张释与估计,应该是沈务的人到了。 “嘿,嘿!”张释与晃着背摇醒沈清,见沈清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张释与悄悄在他耳边说:“别睡了,你爸来救你了!” 沈清原本半眯着的眼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的真的,估计现在他们就在外面,你看这些人慌张的样子。”张释与想想,又说:“不过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一来你爸不好动手,二来我担心绑匪可能恼羞成怒撕票。” 那怎么办?沈清用眼神询问。 “待会儿我看看能不能找着机会。” 突然绑匪骚动起来,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全都一窝蜂涌了出去,剩下一个看看张释与他们,不敢走开,可也在门外伸着脖子张望。 张释与见状,装睡躺倒沈清后面,用牙悄悄咬沈清背后系着的绳结,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偷偷干这事,现在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他动作不敢太大,小心翼翼的又撕又咬。腮帮子和牙根都疼得厉害,张释与眼泪都酸出来了,一边流眼泪一边把这绳子当成沈务,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屋外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连门口张望的那个都冲出去了。张释与也顾不上许多,用力撕扯绳子,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这绳子还真就让他给扯断了,沈清被绑久了,全身酸痛,松了绑就又是抬腿又是扭腰的。张释与翻个白眼,“小少爷,抓紧时间,你看看他们这有没有刀。” 沈清也不再嘚瑟,找到了一个刮胡刀片,把张释与身上的绳子割开。 俩人偷偷溜出来之后才发现屋外一片漆黑,也不知是凌晨几点了。看周围应该是农村,旁边是一大片玉米地,原来关他们的房子是一个独立的粮仓。前面不远处有亮光,看来两方人马还在谈判,天黑,看不清哪边是沈家人,也不知道啊沈务亲自来了没有。 “哥……现在该怎么办?” 哥?张释与没转过来,“啊?” “现在怎么办?”沈清扭扭捏捏重复了一遍。 “当然是跑了!”张释与看看四周,他们这粮仓地势高,四面都是陡坡,坡上杂草丛生,也不知会不会出意外。事到如今有意外也要拼了!张释与一咬牙,对沈清说:“你跟在我后面,情况不对赶紧跑。” 见沈清懵懵懂懂点头,张释与也不废话,蹑手蹑脚往坡下滑。 ☆、第五章 绑架(二) 第五章、绑架(二) 初秋夜里的冷很刺骨。沈清年幼,没张释与抗冻,片刻的功夫就冷得直打颤。张释与本来在前头草丛里小心翼翼找着出路,沈清一个喷嚏让张释与吓得猛回头,发现这位少爷小脸都冻白了,他猫着腰走回去才察觉沈清整个人都在发抖,赶紧脱下外套给沈清穿上,虽说西装外套没什么御寒能力,但有总比没有好。 “别动。” 张释与正想继续找路,脑袋就被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他僵住了,看看沈清,也是一副吓呆了的样子。张释与本能地举起双手想转身,就听那人又警告道:“别动,再动崩了你。” “是是是,不动不动!大哥,有话好说!” “呸!”那人啐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骂着,“沈务这狗日的为了那点股份连亲儿子都不要,他无情就别怪我做的绝。” “二爷,今天咱算是栽在这了,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宰了这俩小子陪葬,黄泉路上拉着沈务的宝贝儿子做垫背,不亏!” 张释与只听又有一人说话,急忙接道:“别别别!二二二……二爷,您不就是要钱么,这小子是沈务的心头肉,您把他打死了您也没好果子吃,留着他还是个筹码不是?”他一把扯过吓傻了的沈清往这个二爷旁边推。 这时几道亮光打到这边的草丛里,张释与眯着眼用手挡了一下,朝光的方向望去,十几个人打着手电朝这边走。 “别过来!”二爷朝那十几个人大喝道,“再过来我打死他们!” “二叔,老爷子有家训,枪口不对自家人。”站在那堆人中间的一个开口,语气竟然有几分悠闲的味道,不是沈务还是谁? “狗屁的家训!”二爷嘶喊,“不是你沈务欺人太甚,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二叔,是你不顾家规私自贩毒,走到现在是你咎由自取。”沈务上前一步,“你现在放下枪,我们坐下好好谈。” “谈个屁!今天我是跑不掉了,大不了拿你两个儿子陪葬!” “二叔,”沈务加重语气,“我沈务最不缺的就是儿子,现在有三个,以后自然会有四个五个六个。你倒是试试,你杀了我两个儿子,今天还能不能留个全尸。”他话锋一转,“你不就是想要我手上的股份么,我给你。”沈务朝旁边的助理伸手,结果一沓文件,当场签了字,又把它扬了扬,“股权转让文件就在这,我签了,只要你放了阿清和释与,立刻生效。” 二爷看着那些文件犹豫了,他直觉沈务阴险狡诈,他的话绝不能信,又有些侥幸地想没准沈务还有点人性,再说的确人人都知道沈务宠沈清宠的没边。他隐隐觉得沈务这文件说不准就是真的。 “二爷……”旁边那个手下也有些动心,见二爷犹豫,想开口劝他答应。 局面僵持,张释与保持着抬手的姿势听了两方你来我往,在沈清耳边说:“我数三二一,让你跑你就跑。”也不管沈清听没听懂,就在沈清耳边数起来,“三、二、一、跑!”跑喊出口,就死死抱住二爷撞向那个手下,局势霎时混乱起来,不知二爷还是手下仓促间朝拼命往沈务跑去的沈清开了一枪,然后张释与紧紧抱着二爷撞到了那手下,三人一起滚下陡坡。 沈清后背中了一枪,大叫一声。沈务听闻连忙冲上去抱住了小儿子,“阿清,阿清!”他转头朝手下大吼道:“医生呢!” 随行的医生一身冷汗跑过来做了急救,对沈务说:“小少爷这一枪打在左肺位置,得赶快送医院!” 沈务闻言二话不说,抱着小儿子就上了车往医院赶。 中途车里的助理收到现场情况,向沈务汇报:“先生,北郊的人说,没找到二老爷和……和释与少爷。” “没找到?”沈务摸了摸担架上小儿子的脸,“接着找,扩大搜索范围,封锁现场,连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另外……”沈务顿了顿,沉下声音:“跟他们说,释与少爷……活要见人,死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8 要见尸!” “是。” …… 沈清命大,子弹差那么一厘米就打到肺上了,做了几个小时手术取了子弹,失血过多太虚弱,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沈务一直在手术室门外等着,见医生出来,细细问了情况,确认小儿子没有大碍之后,才放下心来,他叫了管家在病房守着,又把保镖排查了一遍,才离开医院。沈家二叔虽然败了,但是他的势力恐怕在沈氏里还有渗透,沈务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这棵老树连根拔起,也顺便杀鸡儆猴,敲打敲打上一辈贼心不死的老家伙们。 另一头北郊沈务手底下的人仔细排查了周边几里,也没发现张释与和沈二叔。原来当天张释与抱着沈二叔滚下去的那个坡下面正巧有沈二叔为了以防万一派的人守着,他们一滚下去就被沈二叔手底下的人接走了。 北郊是沈二叔当年秘密包下来的一个庄园,方圆几里都是他的人,地下几米修了条暗道直通几里外的高速公路。张释与就这么被从密道里转移了出去。 张释与滚下山坡时不知道脑袋撞到了石头还是什么东西,留了一脑袋的血晕了过去,沈二叔的手下们看着这么个累赘,犹犹豫豫给顺道抬了回去。 所以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蒙了一会儿,想坐起来,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拷在了床柱子上。好歹还有个床。张释与挺乐观地自嘲,发现有点不对劲。 视角怎么怪怪的?他眨了两下眼,还是有点怪,于是闭起一只眼瞧——右眼没问题。换另一边——左眼、左眼瞎了?张释与又试了几次,发现左眼真的看不见了,又感觉左边脑袋好像裂了一道口子,疼得厉害。这下他慌了神,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 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壮汉,枪直接指到张释与的脑门上:“你想干嘛?” “我、我眼睛瞎了!我要去医院!我要看医生!”张释与情绪激动起来,晃得铁床哐哐作响。 壮汉嗤笑,“你小子想得到挺美,伤了二爷还想去医院,眼睛瞎了?你先关心关心自个儿的小命吧!”说完踹了一脚床沿,“老实待着吧你!”走了出去。 “喂!王八蛋!你给我滚回来!我要看医生!我要去医院!”张释与扯着嗓子干嚎,终于嗓子受不了了才停下来喘着粗气。 被绑的时候没怕,逃跑的时候也没怕,那是因为有沈清在身边,沈清是沈务的宝贝儿子,沈务总会想办法救的,既然会救沈清那自己也挺安全。但是现在张释与是真怕了,他没想到沈务那个王八蛋真的只救了他家的小少爷,真的不管他死活。 狗日的沈务,等小爷出去了饶不了你。张释与愤愤想着,又丧气起来,这下怕是真要死在这了。 …… “查到了吗?”办公室里,沈务处理着助理送上来的文件,一边问。 “查到了,二爷看来是准备偷渡出去,今晚的船。” “今晚?”沈务皱眉,“那释与呢?” “这……”助理小心翼翼看了沈务一眼,“释与少爷目前没有消息。” 没消息?沈务暗忖了片刻,对助理道:“释与身上没有定位?” 助理冷汗都流下来了,“是属下办事不利!” “我不想听这句话。他们是从陡坡上滚下去的,肯定会找医生,就算不找医生也会去药店买药,释与现在是他们唯一的筹码,他们不会这么容易让释与死了,c市就这么大,医院药店就那么多,找释与的人再增加一倍,我不信他们能躲到天上去。” 沈务高估了张释与在沈家人眼里的地位,也高估了沈二叔的胆子。 事实上沈二叔压根就没把张释与当回事,他放跑了沈清,觉得手上唯一的筹码也没了,当晚被救出去之后就在筹划着出国避风头,至于张释与——一个私生子,沈务会在乎么? 他把能套现的东西全套了现,也不在管手下的那些人,只带了妻儿准备偷渡。 张释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被推上了手术台。 沈二叔逃出来时手下只剩了三四人,这些人发现自己被耍了,这下一分钱都拿不到了,也觉得张释与大概就是沈家一条狗,死了也就死了,张释与长得也不算好看,估计卖出去也卖不了几个钱。 整个卖没人买,可以拆着卖啊!几人一合计,一个肾最少三十万,一只眼角膜最低也有二十万,活体的估计更贵,能捞回来一点是一点!于是上黑市找了买主,谈拢了之后就准备给张释与做摘除手术。 …… 张释与躺在床上本来还挺乐呵的,因为那个看守他的壮汉有天突然跟他说,给他找了个医生治眼睛,治头上的伤。 张释与不知道自己头上伤成什么样了,只在刚醒来那天觉得火辣辣的疼,似乎还有点流血,可是后来头上的伤慢慢不疼了,张释与也就不甚在意。 他最在乎的是自己的眼睛。少了一只眼睛对张释与来说算是个人间惨剧了,这几天他发现自己光靠右眼有时候看东西模模糊糊的,还对不准焦。他觉得是脑子上的伤影响了眼睛,可是也不能确定,就一味担心自己不仅左眼好不了,连右眼也要跟着瞎掉。没爹疼没娘爱,也没有亲戚朋友,如果眼睛也瞎掉了,张释与连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想到这一层张释与就怕,于是听说他们这么好心给自己找了医生,当场就感恩戴德,只差不能当场给他们跪下称一声再生父母了。那几人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只叫他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就匆忙离开了。 眼睛有了着落,张释与也不再担心。他也没那么恨沈务了,毕竟自己也不当他是爹,人家不来救自己因为是本分。他开始计划以后,他不想再继续读高中了,只想读个职校,学门手艺,然后离开c市。走得远远的,走到一个没人知道他是谁的地方一个人过日子。 没人知道我妈妈未婚生子,没人知道我是私生子,没人对我指指点点,没人叫我野孩子,也没人把我当成是沈家的狗……张释与闭着眼睛幻想,我以后要养一只母猫,母猫能生一窝一窝的小猫,也不怕老了没有伴儿……他越想越迷糊,就这么睡着了,嘴边还带着满足的笑。 ☆、第六章 出国 第六章、出国 手术室里很暗,张释与躺在手术台上,手脚仍旧被拷着。穿手术衣的护士围着手术台整理手术过程中需要的工具药品,每个人都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毫无情绪的眼睛。 张释与看着这些人吞了吞口水,他没什么见识,以为这些人都是医生,颤颤巍巍开口:“各位医生哥哥姐姐们,麻烦、麻烦你们好好做手术,我、我眼睛就全靠你们了!” 眼睛?有几个护士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9 疑惑,不过也没搭理他,还是忙活自己的。 无影灯亮得毫无预兆,张释与条件反射地闭上眼,感觉有人动他身上的手术服。不是脑袋上的手术吗?脱什么衣服?就见主刀医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医生,我眼睛坏了,你把我肚皮亮出来干嘛?” “什么眼睛?今天做的是肾摘除。”医生白了他一眼,平平地说。 肾、肾摘除!张释与搞懂这三个字的意思之前就先明白过来,那几个王八蛋八成是在骗他,什么帮自己治眼睛,这是要把自己拆开来卖了! “我不做了!这手术我不做了!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张释与手脚剧烈晃动着,手铐撞击在手术台上啪啪作响,他看着那个医生手上明晃晃的刀子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扯着嗓子嚎:“你们放开我!我不做手术!我不做!沈务你个不是人的东西!你不来救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几个护士手忙脚乱地按住张释与,给他打了麻药,张释与嚎了一会儿药劲上来了,带着一脸的愤怒、惊恐、不甘昏睡过去。 …… 沈务找到张释与的时候,他一动不动躺在手术台上,肚皮被剖开了一个口子,手脚被手铐磨得血肉模糊,无影灯打在他脸上,白得像死了一样。他没来得及细看,就被随行带着的医护人员推了出去,毕竟张释与还开膛破肚的躺在那里,缝合手术得尽快完成。 沈务站在手术室外,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比这残忍一百倍血腥一百倍的场面他都见识过,但是没有一次他觉得像现在这么恐怖,恶心的想吐。中国人说血浓于水,沈务一直不以为然,这一刻他才明白这句话。他看到像只青蛙一样躺在手术台上的张释与的瞬间,才突然意识到这也是他的儿子,身体里留着他的血。 这个儿子像墙角的野草,在没什么养分的石子间努力长,长到这么大。沈务还没注意到他,他就已经长到了十四岁。沈务有点怕,怕这个儿子真的死了。 缝合手术很快,但是张释与身上还有其他的伤要处理,所以这个手术也做了五六个小时。医生走出手术室的瞬间,沈务就冲上前询问情况。 “来晚一步,一个肾被摘了……”医生顿了顿,“不过还好,性命无碍。只是释与少爷头上的伤有些麻烦,照了ct才能判断。” “什么意思?”沈务问道。 “释与少爷头上的伤,可能影响了眼睛,我不敢肯定,要等他醒了作进一步检查。” “知道了,辛苦你了周医生。” “先生太客气了。” …… 张释与醒过来首先看到的还是白色的天花板,他麻药劲还没过,以为自己还在绑匪那,手术台之类的都是一场噩梦。 沈务本来在病房的沙发上处理公务,他耳朵灵,听到病床上轻微响动,连忙起身去看,果然发现张释与已经醒了。 张释与看到沈务,眼珠子转了几圈,知道自己已经被救出来了,但他的左眼还是看不见。沈务一发现张释与醒了就叫了医生过来,之后反而无话,他看了张释与一眼,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就匆匆走了。 麻药慢慢过了,张释与感受到肚子和脑袋都一阵一阵的疼,他心凉了半截,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某个内脏八成是给拿走了。 人在极端绝望的时候总会找到那么一个靶子发泄自己的恨意,张释与的靶子自然就是沈务。他在沈家的这几年,早就从下人口中百遍千遍的知道了自己的地位,那些人表面上叫着“释与少爷”,眼里却带着轻蔑,背地里也骂他“不过沈家一条狗”。他开始时想不通,明明沈务亲口承认了是他爸爸,怎么自己又变成沈家的狗了,还气不过想去跟“爸爸”告状,说有人欺负他,但是他连沈务的面都没见到过,这个爸爸只出现过一次就失踪了一样。于是张释与就懂了,那些人说的没错,自己可不就是沈家一条狗么。学着忍,学着当空气,张释与也不再把沈务当做爸爸。 可他觉得沈务这次做的真绝。就算他真是沈家的狗,这狗还救了他家小少爷一命呢,沈务还就真的不管他了。 张释与在手术台的时候,心里仍旧抱着一丝期待,期待沈务会带着他那些穿黑衣服的手下破门而入,威风凛凛地一脚踹倒那些人,把自己救出去。但是他没等到这个结局,他嗓子都喊劈了也没喊来沈务。 如今什么都结束了,沈务倒是出现了,他这时候出现了有什么用呢?自己的眼睛瞎了,器官也没了,肚子上的刀口还疼着,脑袋上也有一个大大的疤。认了这个爸爸,除了在学校里受欺负,在家里遭白眼,什么好处也没有,还弄得又瞎又残。 张释与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觉得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随后几天张释与都躺在病床上,偶尔被推到某些仪器室里,左右检查,张释与说不上不配合,就是没反应,任凭医生在他身上检查,就是一动不动的,没什么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心里觉得这些医生都不是好人,说不准又会把他的心肝肠肺拆下来卖钱,但是又没办法逃走,只能自暴自弃地想拆就拆吧,反正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沈务来看他倒是来得勤了,张释与这几天看到他的次数比前几年都多得多。沈务心里认了这个儿子,想对他好点,但这个儿子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确切来说是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从张释与醒来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他很听话,吃饭上厕所做检查都很配合,但就是一动不动的,不说一句话。沈务质问过医生,医生只说是受了刺激,可什么时候能好,谁也没个准话,沈务烦躁地换了好几个c市的名医,都是差不多的说辞,不仅治不好张释与的“受了刺激”,连瞎了的左眼什么时候能治好,也都模棱两可,只说不好确定病因。 有心人注意到了沈务对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私生子的态度变化,于是来病房看望的人也就多了,沈务交代保镖这些人一律挡回去,又烦看到张释与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慢慢也来得不勤了。毕竟他手上握着偌大一个商业王国,还有沈氏一大家族的吃穿用度靠着他,哪有许多时间浪费在张释与身上。 发现沈务态度变化的还有他的老丈人,现在的省委书记。老丈人当年知道沈务把私生子领回去的时候就发过一次火,后来沈务亲自上门赔罪,岳父才算勉强原谅他,也敲打过沈务,这个儿子养着就养着,但是别出格。这几年看着沈务态度不错,也没再过问。没想到沈务如今又对这个捡回来的儿子上心起来了,但是这个私生子救了自己的外孙,他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了沈务几次别太过分。 其实沈务也对张释与有点没辙了。张释与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星期,连一个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0 单音节都没发出来过,但是他每夜每夜做噩梦,眉头紧锁地闭着眼,冷汗把枕头都打湿了,仍旧抿着嘴,一个字都不说。 心理治疗也得病人肯配合才能起作用,张释与这态度一看就是不配合,所以心理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依旧没有效果。一个医生对沈务建议说张释与现在心里对所有人都有严重的戒心,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说不定换个没有人认识他的陌生环境倒会有效果。 沈务看着张释与这个不死不活的样子,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者张释与的眼睛还要继续治疗,于是开始派人安排这件事,最后选来选去还是a国合适,就派了几个妥帖的人跟着张释与,把他送到了a国。 张释与就这么去了a国,一走十年。 ☆、第七章 成人礼 第七章、成人礼 张释与觉得自己最近回忆的次数太多了。他很早之前就发誓和过去一刀两断,无奈过去硬来找他,躲都躲不掉。 沈清的成人礼远比十年前的盛大,沈家包了一艘巨型游轮,参加宴会的客人凭船票进场,到点了船就开到外海,第二天才开回来,估计沈家人也是被十年前的那场绑架案吓怕了。说是成人礼,其实是沈清的20岁生日,沈家一般过整寿,所以就当做20岁成人了。 张释与完全不想给沈清过生日,在他的记忆里这个日子就是个倒霉的狗皮膏药,沾着一连串不愉快的回忆。但他还是准时准点地到了,他还是沈家名义上的养子,就算回国的消息没有声张,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的,沈小少爷生日张释与都不去,还不知道私底下要传成什么样。张释与还像十年前一样站在沈湛后面迎接宾客,他在国外磨练了几年,不像小时候那样愣头愣脑的,身上穿着得体的礼服,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所以很多不明所以的宾客同沈湛寒暄几句之后,都要带着疑惑瞥他一眼才上船。 晚上六点,所有宾客都已上船,游轮起锚出发。沈务带着两个儿子站在主舞台上对宾客到场表示了一番感谢后,这派对就算是正式开始。张释与本来想故作潇洒的跑到甲板上去吹吹冷风,被海风冷得一个激灵,灰溜溜地钻回宴会厅。还好游艇上准备了客房,张释与跟负责人问清楚了自己的房间,就拿着房卡躲了进去。房间是很舒适的套房,甚至还有一个小酒柜,张释与随手拿了一瓶酒躺在床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 半瓶下去,张释与有点飘飘然,门外传来干净利落的叩门声,不多不少正好三下。张释与懒得下床开门,就不出声,装作屋里没人的样子,敲门声也没再响起,他估摸着门口那人估计走了。但是他随即又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斜着眼睛朝门口扫过去,却发现进来的人居然是沈务。 张释与身体动得比脑子快,立马把酒瓶子放在床头柜上,直起身子正襟危坐。 沈务刚开门就看到张释与歪在床上那副没骨头的样子了,这会儿又见他坐的笔直端正,心里好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张释与看沈务走进,并且毫不见外地坐在床沿上,浑身一僵,硬着头皮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心里却在抱怨沈务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低头等着沈务开口,可左等右等都不见沈务有动静,抬头,正好对上了沈务的眼睛。 沈务少年时也是混出来的,眼睛利得像一把剑,闪着寒光,看人的眼神带着杀气。后来他当了沈家的家主,杀伐决断,身上更是又添了几分气场。他三十过后有意收敛锋芒,而今眼神也没那么锐利了,倒更像一把没出鞘的刀。 饶是如此,张释与还是吓了一跳,迅速又把目光移开,假装随意地四处打量。 沈务眼睛扫过床边半瓶酒,看张释与那副左顾右盼的样子,淡淡地开口:“不是让你别喝那么多酒么?” 张释与下意识瞄了那酒瓶子一眼,讪笑:“才喝了一点儿,这不是小少爷生日么,高兴。”又神经质地嘿嘿了两声,“高兴,高兴……” 他看沈务不露喜怒的一张脸,还是有点怕的,没话找话地问:“先生不招待客人么?” “沈湛在应付,他也该锻炼锻炼了。” “哦哦,瞧我给忘了……大少爷确实能干,能干……” 接着又是无话。 张释与胆战心惊地猜测沈务到底是来干嘛的,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事能让他亲自来找自己。 “你怕我?”沈务刚察觉出张释与的不安似的,开口问道。 张释与尴尬地应付着:“没有没有,先生于我有养育之恩,我感谢先生还来不及呢,嘿嘿,嘿嘿……” “别笑了。” “……是。”张释与收了面上假笑,暗暗翻白眼,这沈老爷真难伺候。 “为什么不回沈家?”沈务把话引到正题上。 “先生当年收留我,又供我出国念书,我已经没法报答了,如今我已经能自力更生,如果还赖在沈家不走,我自己也要良心不安了。” 沈务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也不拆穿,又接着说:“我准备下个月把你认回沈家,认祖归宗。” 张释与大惊失色,“先生你……” “你该叫我一声‘父亲’。”沈务打断他。 张释与一听,咬牙说道:“释与父母双亡,八岁被先生收养,c市人尽皆知,先生还是别开这种玩笑的好。” 沈务自从接管沈氏之后就鲜少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了,他知道张释与心里有怨气,还是耐着性子说:“释与,我知道你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但你是我沈务的儿子,你身上流的也是我沈家的血。” 张释与和人什么都能提,就是不能提当年,他挺直背大喊:“当年早就过去了!”然后脱力地靠在床头上喃喃自语:“早就过去了,早就过去了……”他眼睛周围通红,无意识地拿起旁边的半瓶酒,又猛灌了一口下去。 沈务自知当年那事自己也有错,张释与清醒时装着正常,如今喝了酒这个样子,沈务就知道那事在张释与心里永远也过不去。他看着张释与一口一口喝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只剩张释与喝酒的吞咽声。 洋酒后劲足,但是喝着不够劲。一瓶酒见底,张释与还没过瘾,起身歪歪扭扭地走到酒柜边上又拿了一瓶打开,仰起头直接往嘴里倒。沈务见状连忙把酒夺过来,可张释与已经又是大半瓶进肚了。 张释与这下是彻底醉了,他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摸着床沿坐下,冲着沈务傻笑,“嘿嘿嘿……喝酒!今天、今天高兴!”他知觉头晕目眩坐不直,就往床上一歪,口里还不停地“高兴、高兴”。 “……”沈务知道没法和醉鬼交流,就扯过床上被子准备给张释与盖上。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1 哪知他还没靠近呢,张释与就踢腿蹬手地乱喊:“你们别过来!别过来!滚!滚开!”他张牙舞爪了一会儿,又放下手脚捂着肚子小声嘟囔:“没有,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你们去找别人吧,我…我没有……”他一个大男人,做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点可笑,沈务却笑不出来。 他又想起了张释与开膛破肚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那一刻沈务真的以为张释与死了,也是那一刻他发现这个儿子对他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肚子痛……头痛……沈务!沈务你个王八蛋!老子的眼睛就是被你、被你害瞎的!王八蛋……”张释与此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胡乱喊。 沈务听张释与乱七八糟的说胡话,有点心疼。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沈湛沈清两兄弟长到这么大,是沈务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到现在的样子的,他们按照沈务的规划长大,大儿子稳重,小儿子机灵。他看到这两个儿子会自豪,会欣慰,这是为人父母最本能的感觉,饶是沈务也如此。 可是张释与却不同。这不是沈务计划中的儿子,沈务甚至连他母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他似乎来自于自己年少的某次放纵。他始终游离在沈务的规划之外,当沈务想重新把他纳入规划的时候,他已经飞快地长成了沈务不知道的样子,虽然成长过程中遍体鳞伤。 沈务看着张释与,觉得是他年轻时坏事做得太多,才有了这么个报应,虽然他现在也不算太老。 以后,还是对他好点吧。沈务小心给张释与盖了一床被子,轻轻走了出去。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操控整个商业帝国运作的沈董,只是一个有点心疼儿子的父亲。 …… 沈清的成人礼过后不久,张释与就正式上班了。他名义上是a大讲师,实际上除了偶尔帮忙代几堂课之外,主要还是和其他教授一起做一个合资的项目,这个项目是张释与的母校和a大联合搞得,所以张释与也一直在跟进。 关于成人礼那天张释与的记忆只到他和沈务因为归不归沈家族谱这件事吵起来为止,后面张释与就喝断片儿了,完全不记得。 认祖归宗这事儿张释与觉得挺扯的,沈务以前嫌弃他嫌弃得恨不得他根本不存在才好,假装没自己这个人一直到现在,如今他又想父慈子孝把自己认回去……反正张释与是绝不同意的。好在那天过后张释与再也没见过沈务,沈务也再也没派什么人来通知他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消息,于是张释与就假装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做做项目教教书,有闲暇就和同事喝杯小酒,日子还是挺自在的。 没过多久就有点不自在了,因为他发现沈清也在这个大学读书。 那天他帮一个出差的老师代一节大三的数字图像处理课,正讲到图像修复,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吊儿郎当走进教室。张释与本来想发作,看见这个少年就愣了,这不是沈清么? 沈清看到老师是张释与也有点愣神,不过他反应比张释与快,对他翻了个白眼就大摇大摆从前门走到后门最后一排坐下,引得其他学生一阵唏嘘。倒是张释与一摸鼻子,假咳两声掩饰住了尴尬,继续上课。 下课后张释与以为沈清会和自己装作陌生人,就收拾了讲义出教室,没想到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沈清小少爷居然把他拦住了。 “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事吗?”张释与勉强让自己脸上露出笑容。 沈清也笑得一脸抽筋,“老师,我就想请你吃个饭。”又在张释与耳边小声说道:“今晚六点,西门旁边的那家日料店,敢不来你就试试。” 张释与知道沈清一向是嚣张跋扈惯了的,只好陪着笑点点头:“我知道了。” 贪图享乐 有话要说:写完这一章是凌晨三点半,从昨晚八点开始写的,写的心累。我不太会写那种情绪转换特别大的情节,所以写到现在也还是不满意,以后有机会再修改吧。   写文真的是一件挺私人的事的,所有人物的情绪都要在自己脑子里爆发。这文写到今天才第四天,就觉得有点累了……   不不不不要这么负面!努力码字努力更新!   另:不知道怎么把这条感情线切进来的感觉好讨厌……只能说慢慢来吧,在下一想到要切进父子线就有点害羞……) ☆、第八章 沈小少爷 第八章、沈小少爷 学校西门日料店是附近情侣约会圣地。和式装修,小包厢把外界隔绝开,菜色精致,连灯光是暧昧的暖黄色。 张释与到得比沈清早些,被穿着和服的服务员一脸狐疑地领进一个包厢。包厢很小,只能容纳两三人的样子,榻榻米上一张四方四正矮脚桌,桌上一个半掌高的陶土花瓶,插着几枝鲜花含苞欲放,两边铺着花纹精致的毯子,门边立着一个博物柜,上头放着些笑容可掬的人偶娃娃,都是一对一对的。这么欲语还休的装修风格,张释与要是还不知道服务员的表情是什么情况就是有鬼了。他也开始疑惑沈小少爷到底玩什么把戏。 张释与干等了几分钟,对着这间不大的包厢左摸摸右看看,把陶土花瓶上的花纹都仔细研究了一遍,最后无聊得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开始玩俄罗斯方块。他玩到第十关,小方块的下降速度已经快得能看到残影,这时候刚好听到障子被推开的声音,他抬头看到沈清脱鞋进来,象征性点个头算是打招呼,又把注意力放到手机上,可是小方块下落速度太快,那么一会儿功夫游戏就gg了。 又死了,张释与郁闷几秒,收起手机朝对面的沈清堆个笑脸:“小少爷您来了。” “你玩什么?”沈清说的是张释与刚才玩的手机游戏,语气依旧是硬邦邦的。 “没、没什么,”张释与以为沈清要借口自己等人不专心找他麻烦,就随便扯了个借口:“学校老师给我发信息,问我能不能帮他代下课……” “……”沈清觉得张释与找起说辞来眼皮都不带眨的,他看见这张脸就来气,索性招招手把服务员唤来,让她上菜。 趁着上菜的空隙,沈务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当年干嘛不辞而别?”他一只手放在膝盖上,问这话时不自觉的揪紧了裤子。 怎么最近人人都要提当年。 张释与不愿多谈,但看沈清那漫不经心地样子,就觉得喉咙里被什么哽住了似的,他嗤笑:“你怎么不问问我当年怎么被救出来的?” 沈清听他这么说有点讶异,脱口而出:“你、你不是和我一起被救的吗?”说完看张释与脸色有点黑,自觉失言,不自在地说:“那你走之前也该和我说一声……” 张释与听沈小少爷的语气似乎还有点委屈,他当然不会自恋得以为沈清是舍不得自己,就当没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2 听见,拿过花瓶细细把玩。刚好这时候服务员过来上菜了,沈清还想说话也不好开口,板着脸等服务员上完菜退了出去。 张释与神色复杂地看端上来的一碟又一碟海鲜刺身,鱼肉贝类都晶莹剔透,薄薄一层盖在冰上,边上点缀着一些绿色蔬菜和青柠檬,红红绿绿的倒是挺好看,他不怎么喜欢生食,但是为了堵住沈清的嘴还是端起酒杯:“小少爷,谢谢您今天招待,我先敬你一杯。”说着也不管沈清反应,一仰头喝完一杯酒。清酒的口感还不错,挺温和的,所以张释与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清见他这样,只好也端起杯子象征性抿了一口,他又想开口,却听见张释与又说:“小少爷,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今天不是来吃饭的吗,吃饭吃饭。” 张释与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只是来吃饭的,心一横,夹了一片不知道是什么鱼的生鱼片往嘴里一塞,嚼也不嚼吞了下去,还填了好几口米饭,生怕自己吐出来。他觉得这位小少爷真矫情,中国八大菜系,还有数不清的地方菜和小吃,什么不好吃,偏偏来吃这没滋没味的日本菜。 “你不喜欢就别吃了,等会上主菜再吃。”沈清看张释与吃生鱼片的模样比吃毒药还难看,没好气地说着,自己也夹了一片,蘸了山葵和酱油才慢慢放进嘴里咀嚼,当中一丝声音也不曾发出,吃相优雅得体,比张释与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强多了。 张释与听他这么说索性就放了筷子,喝起酒来,这酒倒是挺好喝的。 沈清沉默了片刻,又有些不甘心地问:“你十年也没想起回来一趟?” “瞧小少爷这话说的,”张释与放下酒杯坐正了说道:“我知道你和先生一切安好就行了,况且您也说了,我是个外人,老往沈家跑也不像话。” 沈清只当张释与是为了那天早上他说的那句话耿耿于怀,连忙说:“我那天是在气头上,谁让你当初……” 没等沈清说完张释与就摆摆手打断他:“小少爷,过去的事都是过去,我们得学着往前看。” “过不去!”沈清气张释与老是避重就轻,拍着桌子说:“我当年既然叫你一声‘哥’,这事就永远过不去!”他瞪着张释与,恶狠狠地说:“你以为小爷一声‘哥’这么容易叫出来的?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你一次没来看我就算了,我出院到处找你,他们都说你走了,你他妈不声不吭就滚出国了!”沈清说完喘了几口粗气,粗鲁的搓搓眼睛,桌下那只手攥着拳头青筋暴起。 张释与听他的职责,有点哭笑不得,合着当年自己救这小少爷一命,反而让他因“爱”生“恨”了不成?只能说沈务和沈湛父子俩把这位小少爷保护得太好,他的父兄把阴暗面都挡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他的世界里只看到阳光,完全想不到人性有多复杂。 张释与不想跟这位小公子辩论人性这种深奥的话题,只好敷衍道:“是,我自知愧对小少爷,所以没脸见小少爷。”他低头端坐,脸被额前滑下的头发遮住,在昏黄的灯光里看不清表情。 沈清有些懊恼。他心里一直埋怨张释与不声不响走了十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他当年见张释与舍命救自己就认了这个哥,可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摆摆姿态就发现人家出国了!沈清火冒三丈,心里堵着一口气要给张释与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这口气一堵就堵了十年。十年后再见张释与,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已经完全陌生的张释与相处。沈清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他只是拉不下来少爷的架子,今天这顿饭本来就是想和解的,却似乎又搞砸了。 气氛就这么僵硬的冷下来,俩人对坐没说话。 张释与其实有些羡慕沈清。沈清虽然母亲也死得早,但是有父亲有大哥,一路被护着长大,不用操心未来,他只要沿着那条明亮的大道一直走,就可以收获快乐幸福,所以这个小少爷二十岁还带着少年人的天真热血,还有无限的可能。而张释与虽然年纪也不大,却已有了迟暮之感,他会莫名其妙开始叹气,他也跟不上这个时代,张释与觉得自己的未来已经短的可以用肉眼丈量。 “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日本料理?”张释与还在胡思乱想,就听见沈清有些怯怯地小声问道。 张释与知道沈清有意缓和气氛,难得沈小少爷有低头的时候,与就也顺着沈清的话说:“没有,我就是不喜欢生的。”他又笑笑说:“不过那个炸大虾还是挺好吃的,嘿嘿。” 沈清翻个白眼嫌弃道:“人家那叫天妇罗。” “都一样都一样。” 两人有意避开沈家,避开过去,这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张释与还是没弄清楚沈清的目的,看着像是来找自己示好的,但是按照沈清的个性来说也太奇怪了。张释与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正自己一没钱二没权三没利用价值,而且在z大的任教期只有一年,一年过了就走,有什么好怕的,张释与也就看开了,把这事抛在脑后。 …… 之后两个月平平静静,沈务没找过张释与,也自然没人跟张释与提些父亲儿子的烦心事。倒是沈清来找张释与的次数勤了起来,没事就约他吃饭喝酒出去玩之类的,张释与一来消受不了沈小少爷态度变得比脸快,二来不愿和沈家有什么牵扯,又不能明着拒绝,每次都装着忙。也有几次沈清态度强硬的,张释与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也跟着沈清认识了不少他的狐朋狗友,只是他那些朋友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张释与尽量能躲就躲。 沈务事忙,没发现沈清有什么不对劲,倒是沈湛先发现了,确切来说是沈清身边的保镖跟沈湛报告了他的近况。 沈湛对张释与印象甚少,除了幼年有些记忆,之后一直没有接触,只知道这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大哥”,救过沈清一命。“大哥”不过一个称呼,沈湛不信沈务真会认这个“儿子”,因为这不仅关乎沈家颜面,还关系外公那边的脸面。只要外公那边的政府关系还在,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更何况沈湛的资质本来就不错,头两年把沈氏一个快破产的子公司拉回了正轨,现在在总公司当副总,没差没错,连懂事会的老家伙都觉得挺满意。 所以沈湛对张释与没什么抵触,因为他救过沈清,甚至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过这不代表他对于沈清的反常能理解。 周末沈清难得没出去潇洒,窝在客厅沙发上打着游戏,沈湛从房里出来倒杯水,听见子弹音效邦邦邦的,就知道这个弟弟在家。他端着杯子下楼到了客厅,也不说话,坐在沈清边上沙发上喝茶。 沈清杀僵尸杀的痛快,顾不上沈湛,打完了boss跳起来欢呼一声,把手柄一扔,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大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3 口,才转向沈湛:“哥,你有事啊?”他还带着一脸的激动,两个眼睛看向沈湛,神采奕奕。 “没事不能找你吗?”沈湛拿面巾擦擦沈清脑门上的汗,擦了两下沈清自己接过去擦,他才喝了口茶问:“今天不去玩?” “没人。”沈清靠在沙发上有些气呼呼的,“约了好几次都不来。” 沈湛知道他说的是谁,又问:“阿清你最近和大哥走得很近啊?” 沈清反应了几秒才知道沈湛的“大哥”指的是张释与,他没好气地说:“谁和他走得近,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他把腿翘在茶几上,退出了游戏,“哥,你叫他大哥我还真不习惯。” 沈湛微笑道:“他是父亲的儿子,年岁又最大,自然是我大哥。不过哥不知道你和他关系还挺好。” 沈清支支吾吾:“也……也不是很好,我只是想谢谢他以前救过我,哥你别多想。” “我怕不是我多想,是你多想。”沈湛叹口气,摸摸弟弟的头发感慨道:“好像昨天阿清还穿开裆裤跟在我后面叫哥哥,今天就长这么大了。” 沈清一听不乐意了,跳起来佯装要掐沈湛脖子:“哥!你把我发型都毁了!再说谁穿开裆裤啊?谁穿开裆裤?” 沈湛看他龇牙咧嘴的,笑嘻嘻地求饶道:“哥穿开裆裤,是哥哥穿着开裆裤跟在我家阿清身后跑,哈哈哈……” ☆、第九章 为难 第九章、为难 关于张释与的事,沈清笑嘻嘻地混过去了,沈湛却没有任他混过去的打算,他对着沈清没说什么,私下却找了张释与一次。 张释与在自己的宿舍楼下遇到了沈湛。 不得不说沈湛在某些方面比沈务和沈清都强得多。沈务找张释与,直接让助理带几个保镖把他“请过去”,沈清干脆在课堂上直接拦人。沈湛就低调多了,他连助理都没带,自己开着车等在张释与楼下,等张释与回来之后才走下车朝他彬彬有礼地说:“大哥,你不回家,做弟弟的只好来看你了。” “……”张释与看不透沈务。这个太子爷一向低调,待人接物面面俱到,脸上总挂着温和的浅笑,但做起事来手段狠辣,比之当年沈务有过之而无不及。既然沈湛来了,表面功夫还是要有,张释与也微笑对他说:“大少爷,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这一声大哥我实在担不起。” 沈湛也不推辞,“释与,你不回家,弟弟来看你,你也不请我上去坐坐?” 张释与腹诽,刚送走了小少爷又来了大少爷,沈氏是要倒闭了么一个两个这么闲,还是把他领进屋里,“房子小,大少爷别介意。”他不是客气,这房子拢共三十个平方,加起来比不上沈家厕所大。 沈湛倒是不拘束,进门之后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张释与去厨房给他倒水,沈湛随手拿了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翻看。 “大少爷,你喝水。”张释与把水放在沈湛面前的茶几上,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沈湛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人,他浪费时间来找自己,绝不是为了那些缥缈的所谓“兄友弟恭”。 沈湛安静翻了一会儿杂志,随手合上放在一旁,看向张释与。张释与坐正一些,他知道沈湛要说正题了。 “释与最近和阿清走得挺近啊。”沈湛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不经意的问。 沈清?张释与斟酌着说:“代过小少爷一次课,小少爷很勤奋好学。”他没想到沈湛特地找他就是为了沈清。 沈清勤不勤奋沈湛心里最清楚,他知道张释与是在跟自己绕弯子,也不戳破,接着说:“阿清看上去好像和大哥关系不睦,没想到居然主动带大哥去和他的狐朋狗友混。” 张释与知道沈湛说的是沈清强拉着他出去玩的那几次,他虽然觉得沈清混不混他管不着,但既然沈湛都这么说了,也只好接话,“小少爷年纪小,玩心重,大了就好了。” “我是说,阿清好像对释与这个大哥挺有好感的。”沈湛不咸不淡地说。 张释与头皮发麻,绕来绕去原来沈湛是怕自己对他的宝贝弟弟别有居心特地来敲打自己的,他语气稍硬:“大少爷放心,小少爷热情来得快去得快。既然小少爷想找个能一起玩的大哥,大少爷只要带着小少爷去散散心,小少爷自然不会来找不相关的人。” 沈湛见目的已经达到,点点头说:“我不是怀疑释与,只是阿清虽然有时候玩起来疯,其实心思单纯,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得看着点,以免他被有心人利用。” 沈湛故意说的露骨,张释与倒是气笑了:“有大少爷这么护着,有心人肯定接近不了小少爷。”他指指窗外,“不早了,我晚上还要去实验室一趟,就不留大少爷了,大少爷路上小心。” “释与真是聪明人。”沈湛目的到了,放下杯子起身,“那我不打扰大哥了。”说着出了门。 沈湛出门不久,沈清的电话就打到了张释与的手机上,张释与肚子里憋足了火,狠狠掐断电话,摔进沙发里。 …… 张释与那个实验小组的组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中年人标准的地中海啤酒肚他全都有,没事板着脸,有事相求笑眯眯,所以张释与看到组长那张略油腻的脸上小眼睛弯成两条细线朝自己走过来,就知道他必然有事。 “陈主任,您有事?”陈主任就是组长,他喜欢人家叫他主任。张释与本来正在测试一块芯片,见他正正停在自己面前,就知道躲不过去,只好放下手上的导线,客气地问。 哪想陈主任比张释与还客气,他招人搬来两张椅子,示意张释与坐,然后慈祥地问道:“小张啊,你来z大也有两个月了,感觉怎么样啊?” “还好,各位老师都挺不错的,我学到了很多。” “你刚来那会儿我有事都没去给你接风,我一直挺内疚的,老想着要给你补一顿,你看这周六怎么样,咱们小组一起聚一聚,我请。”陈主任能说出请客两字,组里面一大半的人都要惊掉下巴,张释与自然不敢答应,“主任您别客气,咱们这个项目这个月之内就要赶完,恐怕大家都没什么时间。” “时间就像海绵嘛,挤一挤总会有的,就这么定了。” “别别别!”张释与见他这斩钉截铁的样子慌了,“主任,这样真不好,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就成,用不着这么客气。” 陈主任见张释与的样子真的不像在假客气,只好搓搓手嘿嘿笑了两声,“小张啊,你和沈家小公子关系挺好啊?” 怎么又是沈清?张释与有点无语,只好装傻:“沈家小公子是谁?” “你别跟我装!”陈主任粗声说:“我那天都看见了,你、沈小少爷,还有几个市委家的公子,你们那天在ktv的包厢就在我们隔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4 壁!” “哦——你说沈清啊!”张释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天我就是刚好和他们碰上了,我不是给沈清带过课吗?就是陈主任你上的那节课,你出差了让我去顶一节,您忘了?” 陈主任当然不能忘,事实上他肠子都悔青了,沈清一学期都不定去上两次课,陈主任要是知道那节课沈少爷要去,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张释与帮他代课。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只好陪着笑跟张释与说:“有这个交情在就行!”他试探着问:“要不你顺便把他也约出来?” 张释与对于沈家人躲都躲不及,连忙被蛰了似的:“沈小少爷那阴晴不定的脾气我可消受不起!陈主任你要有工作上的事你就说,没事的话我要工作了。” “张释与!”陈主任脸色有点青,“你别给脸不要脸!”他想说什么又怕被别人听见,声音压下来几分,“咱们现在手头上这个项目就是和沈氏合作的,现在咱们手上这点资金塞牙都嫌少,你想想如果咱们能搭上沈家这条关系,资金岂不是源源不断了?”他说完还嫌不过瘾,暗暗用肩膀搡了一下张释与。 张释与心里恶心,面上也冷了下来:“主任,我来这里交流学习,就是为了搞研发的,至于其他的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你另请高明吧。” “你!”陈主任在他这碰了钉子,骂了一句不识好歹,挺着肚子气呼呼地走了。 张释与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几天后他发现有点不对劲。按说这种实验研发小组,基本一个星期要开好几次讨论会,但是这一个星期他没有接到任何开会通知,也没有人来跟他说新任务。他手头上的工作做完,打报告申请新任务,一连几封都石沉大海。他知道陈主任故意整他,干脆一封报告打到校长那去了。 官官相护,张释与看陈主任嘴脸,对校长也没报什么希望,心想大不了申请提前回校,反正自己也不想在国内多留。谁想这报告还有点用的,两天后校长通知张释与去他办公室详谈。 “犬子不才,校长多担待。”张释与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听见这么一句。声音低沉稳重,带着点撩人的磁性,张释与皱眉,沈务怎么来了? “哪里的话,”里面的校长爽朗大笑着说:“张老师年轻有为,不可多得的人才,在这里搞研究别嫌屈就就行!” 张释与对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意兴阑珊,他转头想走,被路过的老师叫住了:“这不是小张老师吗?校长等你好久了,快进去吧!”说完还体贴地帮张释与敲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真是谢谢李老师……”谢谢你多管闲事。 里面正聊天的两人同时转头,两双眼睛盯着张释与。 张释与硬着头皮走进去,校长办公室里摆着一张阔气的黑色真皮沙发,沈务和校长坐在沙发上闲聊。张释与走到他们跟前,朝校长弯了弯腰:“校长,您找我?” 校长笑着朗声说:“小张老师别客气,坐坐坐。”他看张释与在下首位置矜持地坐下后,转头跟沈务又是一通夸:“小张老师年纪轻轻,却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一看就是沈先生教导有方。” 沈务也不反驳,只说:“可惜释与在国外读了几年书,把脑子都读死了,往后还要校长照应。” “哪里哪里……”校长还要恭维,张释与自己都听不下去了,他在外面不想跟沈务争执,也知道自己在c市一日就摆脱不了沈家,心一横就说:“校长,我是来请辞的,我打算下个月就结束这边的工作回a国,已经递了申请回去了,估计这几天就能批下来,到时候劳您签字。”其实他什么都还没准备,不过既然已经决定,索性做的绝一点。 校长刚知道原来张释与就是沈家那个神神秘秘的养子,说是养子,但都在传这位少爷其实是沈务亲生的种,否则沈家两个儿子,怎么会又平白无故认个养子回来。有张释与在,就等于直接跟沈务搭上了关系,比陈主任说的那什么不靠谱的沈小公子强多了,毕竟沈家还在沈务的手上,何况退一步说,张释与其实也着实有些能力。于是校长听张释与说完,就面露难色道:“你也知道两校老师交流学习这种事……还没有提前结束交换的,小张老师这么做,恐怕两校都为难……”他看向沈务话锋一转,“况且沈先生已经把来龙去脉给我解释过了,这件事是校方疏忽,过后一定还小张老师一个公道,这……小张老师你看怎么样?” 张释与知道沈务掺和进来后压根就不想什么讨回公道的事了,他看校长吞吞吐吐的样子,瓮声瓮气地说了句“随便吧”就要走,却被沈务叫住。 沈务跟校长客气了几句,示意张释与跟他一起走。校长本想把沈务父子二人送上车,不想被沈务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只好又让沈务有空时“莅临指导”一下,才目送他们二人出了门。 ☆、第十章 争执 第十章 “先生慢走,一路小心。”张释与站在沈务车前,低着头和他告别。 沈务坐在车里看他一眼,淡淡说:“上车。” “先生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何况我下午还有一节课。” “我两个月没见你,你一见面就这个态度?”沈务挑眉。 一辈子不见才好。张释与瞥了一眼身后一左一右两个保镖,叹口气想想,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沈务在后座,张释与坐在前排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抬眼看向后视镜,就看到沈务也在盯着自己,眼神阴鹜,表情漠然。张释与不动声色收了目光,默默把头转向窗外。 “你是铁了心要脱离沈家了?”沈务看着张释与露出椅背的后脑勺说。 “先生严重了,释与只是不想再给先生和两位少爷添麻烦。”绕来绕去永远是这个绕不开的话题,张释与有点腻了。 “我十几年前把你领回来,那时你还没我膝盖高。”沈务脸上露出些微感慨,“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怯生生叫我爸爸,猫崽子似的。” 张释与看着路边的树一棵一棵飞速倒退,沉默了片刻才说:“难为先生还记得,我都忘了。”他下意识摩挲着右手臂,那里还留着一条鞭痕至今未消。 “我知道你恨我。” 张释与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沈务又问:“眼睛不治了?” “顺其自然吧。”要能好早就好了,还用等到今天? 沈务知道张释与有一搭没一搭的都是敷衍,他没再强扯话题,狭小的车里冷了下来。 司机没把车开回沈宅。事实上这段路没多远,开车不过五分钟就到了,他把车开到了离z大不远的某高档住宅区。沈务下车,示意张释与跟上。 上电梯、开房门、进屋。 沈务当张释与不存在似的,走到厨房给自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5 己倒了杯水。他端着杯子从厨房出来,张释与还保持着拘谨的姿势站在门口,低着头也不四处打量。 “进来吧,拖鞋在架子上。”沈务坐下,看张释与换鞋进了客厅,朝他旁边的位子努努嘴:“坐。” “先生,你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先沉不住气的还是张释与,他语气稍显急促地开口说道。 “阿湛说你在学校的近况挺糟糕的。” “先生替我代谢大少爷的关心,只是我一切都好,不知道大少爷糟糕二字从何而来。” “……” “释与,你想离开沈家,难道都没有算过账?”沈务看着张释与赌气的表情,语气有些玩味,“你觉得沈家亏待了你,可这些年沈家花在你身上的钱只多不少,你怎么不算算。” 钱?张释与没想到沈务要提这一层,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还好沈务并不打算等他回答,继续说:“你小学念的是和阿湛阿清一样的贵族学校,初中去寄宿了,但那学校你以为就普通了?还有后来出国一直到研究生,那样不是钱堆起来的。” 张释与有些呆滞了。 “这还只是学费,还有吃穿用度,每个月固定的零花定时存入,我虽然从小没管过你,但你是沈家的少爷,我倒不信沈家哪个下人这么大胆敢苛刻释与你的生活。” 张释与虽然压根不知道什么定时存入的零花钱之类的,也自觉成年之后没再花过沈家的一分钱。但沈务讲的大部分还是有理有据的,这下也没法反驳,只好问道:“那先生打算让我怎么还?” 沈务轻笑道:“我提这些不是想让你还债。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和沈家永远不可能分的和你想象中的那么干净。再说了,阿清欠你一条命……” “小少爷有先生和大少爷护着,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张释与说完眼神怪异地看着沈务说道:“你在沈氏也这么出尔反尔么?” “嗯?”沈务有些意外。 “既然你一开始就觉得我是多余的,为什么不就这样让我自生自灭算了?你还来管我干什么,给你添堵也给我添堵。” “……”沈务沉默片刻,低声说:“我如果觉得我当年做错了呢。” 张释与没明白,“什么?” “我发现当年做错了。”沈务叹息着说:“我以为我够狠够绝,但我发现我做错了,儿子就是儿子,血浓于水。” 以沈务的身份地位,说出这样示弱的话来,张释与不知该怎么接。他分不清沈务这示弱是真是假,但既然看沈务表面上还挺认真的,也只好认真回应道:“先生,你十年前说这话,我要感激涕零。” 见张释与冥顽不灵的样子,沈务知道这件事得慢慢来,他岔开话题说道:“释与,你看这房子怎么样?” 张释与看沈务让步,也只好意思意思环顾四周,敷衍道:“装修大气,又在市中心,交通发达,很好。” “关键是离你学校近。”沈务说:“阿湛说你这两个月住的那个宿舍还没鸟笼子大,你也不小了,老窝在那种地方也不是回事,房子钥匙在这,你不如搬到这边来……” “谢谢先生好意!”张释与打断沈务的话,“我觉得我现在的房子挺好的,而且也住得很习惯!” “释与,你不要得寸进尺。”沈务脸色一沉,“我对你算是一让再让了,作为父亲帮你安排个住处,你就这么避如蛇蝎?” “你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感动你自己!”张释与站起身,“你没想起我对我不闻不问,现在想起来了又要父慈子孝!沈务,你不过是想弥补自己的愧疚而已!可惜你想的是好,但是就算你权势滔天人生也不是这么完满的!” “又是找领导又是送房子的,工作住处你都插手了,还有什么?我还缺辆车呢,你准备用什么时候给我送来?还有名衣名表荣华富贵,沈务,你对你那些小情人也不过如此了吧!”张释与觉得沈务做的过分,又怕这次软弱过去下次他得寸进尺,故意说得严重,不惜把自己和沈务在外面养的那些小情人比较,话出口果然见沈务脸色阴沉,眼神就要冒出火来,张释与有点害怕,又想不能输了阵势,依旧站在沈务面前居高临下梗着脖子看他。 沈务觉得自己真是太惯着这个儿子了。且不说张释与一次次的当着外人让他难堪,就说张释与说的这些话,在沈务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沈家从发迹以来,夫妻父子,长幼尊卑的教训一直传到沈务这一代,还有接着传下去的趋势。沈务做的事,就是已经仙去的沈湛沈清的亲娘也不敢计较半句。张释与这话要是从沈湛沈清两兄弟的嘴里说出来,沈务起码要亲自把他俩抽死!他眯起眼抬头看张释与,看他吼得脸红脖子粗地站在自己面前,小身板挺得笔直。 沈务也慢慢站起来。张释与小时候营养不良没发育好,身高停在了一米七多就再也没长过,所以沈务站起身后,张释与从低头变成了抬头,他仰头看沈务压迫性的站在自己面前,本能地缩缩脖子退后一步。 沈务跟着张释与的脚步上前,张释与退一步他就往前进一步,一直到张释与的背靠上墙壁,退无可退,沈务才开口说道,“我以为你在国外这些年没混出些什么名堂,没想到还是长了不少胆子啊。”他语气明快柔和,带着一种诡异的亲切:“你小时候胆子多小啊,几个月见到我一回,都要猫着腰贴着墙靠着墙根悄悄溜出去。如今胆子倒是大,敢忤逆生父了。” “你……你不是我父……”张释与战战兢兢还要反驳,沈务伸手用力捏住张释与下颚让他说不出话来,“我不是你父亲,我不是你父亲你在医院那年我推了好几个合作多年的老客户在你病房里守了半个月,我不是你父亲我让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左膀右臂跟着你出了国就为了照顾你饮食起居,我不是你父亲我容忍你回国之后忘恩负义要和我断绝关系,我不是你父亲我让你一次一次明里暗里地跟我作对……” “释与,你真像我沈务,狠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你这么像我,你说我不是你父亲?”沈务食指摩挲着张释与的脸颊,他身上排骨一根一根,脸上倒是有些肉,柔软又有些滑腻腻的,像个还没长大的少年,“你猜阿湛和阿清谁敢这么和我说话?”他语调更柔和,在张释与耳边低喃,气息拂过张释与耳垂,把那处连同下面细细的脖子晕染成一片潮红。他手上力道加重几分,张释与合不上嘴,痛得受不了张着嘴嘤咛一声,不敢放肆,怕惹沈务更怒。 沈务看着张释与圆润的耳垂和纤细的颈项被自己染上的红色,手上是张释与光滑的脸蛋,耳边又听到他极轻的一声呢喃。那声音穿过沈务的耳膜,羽毛似的,软软的搔在他的心尖上。沈务眉头微微挑动,胸中的一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6 腔怒火间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感觉他熟得很,他又想起张释与方才气极时大喊的那一句“沈务,你对你那些小情人也不过如此了吧”,想起张释与梗着脖子气呼呼看着自己的小表情,居然觉得有几分可爱。沈务意犹未尽地又摸了摸张释与的脸,斜着眼看到张释与惊恐又畏惧的眼神,在自己身体上有任何不良反应前放开手,同时大步退开。 张释与得到自由后立马往旁边跨了几步,和沈务拉开了足够宽的安全距离。他在沈务的眼里看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不是生气,不是愤怒,或者说不单纯是这些,还有些隐忍压抑的复杂情绪掺杂其中,张释与虽然看不透,但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钥匙我放桌上了,你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沈务把捏过张释与脸颊的右手背过去,拇指和食指并拢,画着圈摩擦几下,仿佛手指间还能感受到那种滑腻腻的触感。他看着离得远远的张释与脸上明显属于自己的几个红红的手指印,胸中的异样感更强。但他面上无波,只是气息有点不稳,“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豪车名表,荣华富贵,原来你要的就是这些,放心,既然我的‘小情人’都能有,为什么我的儿子不能有。”他说儿子时,隐秘的紧张和兴奋感差点压抑不住。沈务不敢再多呆,只说了一句“你今天就在这休息吧”,匆匆离开,脚步有几分凌乱。 贪图享乐 有话要说:我道歉!我跪玻璃渣道歉!昨天无缘无故断更今天更新又推迟这么多……因为我的小笔记本罢工了,一到学校就罢工简直心塞……晚上差不多九点才拿回到宿舍,然后写到现在……对不起对不起!   另:我发现我这学期的晚课有点多,然后今年十二月份考研还要复习……所以晚上八点更新似乎有些不现实了,甚至日更都有些不现实,作者这一周好好做一个计划表,看看还能不能维持日更[只能说我尽量orz]所以这个星期的更新时间可能都会比较混乱不能固定,等我把时间安排好之后会把新的更新时间修改到公告那里的。希望看文的读者能体谅一个考研党的辛酸[泪目]) ☆、第十一章 欲望 第十一章欲望 沈务走后,张释与才放松僵直的背,脱力地靠着墙壁滑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息。刚刚沈务压迫性的气息在他鼻腔蔓延的某一个瞬间,张释与有一种错觉——沈务会把他撕碎了吃下去,好在目前来看这还是一种错觉。 张释与一直知道沈务很危险,所以他也尽量不去招惹沈务,只是现在看来,沈务乃至整个沈家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就算不惹也不见得就能明哲保身。张释与本来觉得沈务的父子游戏只是一时起意,毕竟沈湛沈清两个人这么多年已经被他训得服服帖帖,此时出现一个不服管教的张释与,沈务有点兴趣也是正常。张释与以为沈务已经对自己没兴趣了,没想到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还是自己送给他的。 张释与有些懊恼。他想起不久前沈务那种看见猎物的眼神,沈务把自己收敛得太好,以至于张释与差点忘了他的本性。看着这个房子张释与怒火中烧,这里他一分钟也不想呆,气急败坏地走到门边推开门,就看到两个接近一米九一身黑西装的保镖一左一右站在门边守着,门神似的一动不动。 “释与少爷有什么吩咐?”左边保镖见张释与开门后不做声,主动开口问道。 “瞧沈务这意思,我今天是出不去了?”张释与打量着他们,嘲讽道。 两个保镖见张释与直呼沈务名讳,面面相觑,左边那个迟疑了一下又说:“最近c城多方势力都知道释与少爷学成归来了,先生怕释与少爷出意外才派我们二人过来,释与少爷要去哪尽管吩咐,我提前准备车。” 那人提起车,张释与又想起方才和沈务赌气时说的话,没想到沈务竟然真的给自己安排好了,张释与拉着脸重重关上门。 晚饭是保镖送进来的,张释与看到这俩人的脸就没胃口,精致的食盒连打开的欲望都没有,他随意在各个房间看了看,了解了这房子的大概构造,就进了卧室把自己摔在床上。 稍晚时沈清打了电话过来,张释与一看是他直接把手机关机了。他觉得自己再看到沈家任何一个人都会崩溃。 …… 凌晨两点,沈务坐在床边抽烟。张释与说得没错,沈务的确有情人。固定的有四五个,都是知情识趣的,跟沈务的年头也不短,沈务正值壮年,总有需要发泄的时候。他刚刚结束了一场纯发泄式的性事,房间里还弥漫着浓烈的情欲的味道,但他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沈务赤裸的背靠在床头,他左手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白色的烟雾在昏暗的灯光里弥漫上升,又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沈务看着正对床的浴室,几分钟前和他翻云覆雨的人正在洗澡,浴室门是半透明的毛玻璃,此时沾染了雾气更透明了一些,模模糊糊能看到里面那人的轮廓,纤腰窄臀,一片春光。沈务盯着浴室里的人,脑子里却想起了下午,想起了张释与,想起了他那句“小情人”和他脸上少年一般光滑细腻的触感。沈务差点以为正在浴室里春光无限地洗澡的就是张释与,于是刚发泄过后的欲望又有了抬头的趋势。里面的人走了出来,一个男人。 沈务素来男女不忌,但还是更喜欢女人,毕竟和女人做爱还是更方便一点,他挺久没碰过男人了,今天却突然对男人有了一种强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那男人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随意走到床的另一边向沈务抛了个媚眼,他刚洗完澡,脸上还带着红晕,跪上床沿慢慢爬到沈务身旁,取过他左手夹着的烟抽了,精致的五官凑近沈务,朝他脸上喷了一口白烟。面对这么个尤物,估计大多数男人都要把持不住地再来大战三百个回合,沈务却只抬眼看了看,意兴阑珊,甚至连刚刚有些抬头的欲望也沉寂下去。 那男人也觉无趣,靠在床的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抽从沈务手上夺来的那半支烟。 “先生可是好久没想起我了,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半支烟很快抽完,男人掐灭烟头,懒洋洋地问道。 沈务不答,男人轻笑一声:“看先生这样子,莫不是又看上谁了?” 沈务这才转头瞥了他一眼,男人见自己猜对了,笑得更放肆:“这是哪家的千金,居然连先生都束手无策?” 沈务仍旧不答,捞起地上的裤子开始穿,男人见状,忙过去捡起沈务散落一地的衣物服侍他穿好,跟着沈务走到门口,沈务出门后又说了一句“先生路上当心”才关上门。 “先生,回宅子么?”司机见沈务上车后一声不吭,轻声问了一句。 “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7 嗯。”沈务撑着额头慵懒地应着。 沈务有些疑惑。这些年他身边从不缺女人,或者男人。自己凑上来的、别人送过来的不计其数,什么样的美人沈务没见过,如今居然对自己的儿子……沈务觉得不可思议。 况且张释与长得也不算好看,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普通长相,顶多只能算是干净。但是沈务又想到下午那种心尖被羽毛搔过的兴奋感。除了少年时期初尝人事的岁月,沈务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甚至张释与的那一声无意识地嘤咛都似一种诱惑,一种勾引。 沈务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危险。不说别的,张释与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个儿子刚刚回到自己身边,或者说尚未回到自己身边,但身体里流着自己的血,沈务还期待着他认祖归宗,让他和沈湛沈清一样尊敬自己,甚至是敬畏自己,让他能心甘情愿叫自己一声“父亲”……然而想到这沈务内心微动,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他微微地、不动声色地幻想了一下张释与在他身下低低地啜泣着唤他“父亲”的情形,又突然打住,暗示自己那是他儿子,自己再禽兽也不能做这种天理难容的荒唐事,过一会儿却又控制不住的开始想象……就这么反反复复,沈务已经发泄的欲望又有些汹涌,但他不想再找人,只是回沈宅后冲了半小时凉水,却是一夜无眠。 …… 张释与最近很郁闷。他上次不过一时气话,不过他想沈务可能不这么觉得。两个保镖跟着,出入是迈巴赫,一天好几块的往家里送表,还有随表附赠的各种花……张释与觉得沈务快要破产了,所以赶着把公司的钱套出来。 且不说那房子里摆着的十几块手表,就说这两个保镖,简直是寸步不离了。张释与上课,这俩彪形大汉一前一后在门口守着,进教室的学生没一个不侧目的,过一天张释与就受不了了,干脆和校长请了假在家窝着。在家也生气,张释与看着那些表砸也不敢砸扔也不敢扔,只好通通塞进衣柜里。那些花张释与全扔垃圾桶了,并且吸引了不少蚊虫。 张释与再也忍受不了的时候,沈清出现了。张释与不清楚是沈务告诉了沈清自己现在的住处还是沈清自己查到的,总之张释与在沈湛警告之后一直避着他,没想到他自己找上门了。 沈清一进门就是一阵嚷嚷:“张释与,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张释与刚睡醒,靠着沙发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沈务见状,坐在沙发上朝他耳朵又大喊了一声:“张释与!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张释与一个激灵醒了,才看见沈清似的朝他笑了一下,“小少爷来啦,随便坐。”反正是你们家房子,他腹诽。 沈清看张释与这副萎靡的样子无语,他语气缓了问:“这都下午了你怎么还睡着?” 张释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回答:“昨晚熬夜敲代码,才睡了几个小时你就来了。”他打完哈欠清醒不少,便起身道:“小少爷你自便,我先去洗把脸。” 张释与洗漱完出来,没管沙发上看电视的沈清,到厨房泡了一碗面端到餐桌旁吃起来,顺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你这是吃午餐还是吃晚餐啊?”沈清鄙夷地看张释与一眼。 “早餐。”张释与盯着电脑屏幕插起一大口面塞进嘴里,偶尔放下塑料叉子敲几下键盘。 “你在干嘛?”沈清看他手忙脚乱的,好奇地走过去盯着他的屏幕看,满屏字母符号,沈清看不懂,又把视线移到张释与脸上,只见他三两口吃完泡面,手上动作不停,啪啪啪敲了十几行代码。 张释与把泡面盒子推到一边抹抹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嘴里应道:“干活呀,不干活我哪来的钱吃饭。”他忙活了一阵子想起了什么,又说:“你可别跟我们主任说啊,院里不许接私活。” 张释与打开电脑屁股就没挪过窝,沈清百无聊赖地四处逛了逛这房子。他打听了张释与宿舍地址,谁知张释与搬走了,搬到哪了死活查不出,后来还是摆脱他大哥帮忙才查到这里,不过沈清对这地方挺满意的,够大,离学校也近,沈清脑子里琢磨着用什么理由让张释与同意自己也搬进来和他一块住。 沈清把房子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后回头看张释与,只见他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愁眉苦脸的纹丝不动,要不是手上动作和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沈清还以为在那坐着的是一尊雕塑。 “你这个要弄到什么时候啊?”沈清没事可做,用手挡在屏幕前对张释与说。 “啊?”张释与茫然从电脑前抬起头看沈清,半晌憋出一句:“小少爷,你还在啊……” 沈清翻个白眼,手一按合上桌上的笔记本,“你就这么缺钱啊?” “哎——”张释与下意识伸手过去拦,看看沈清的神色,讪讪缩回手,“谁嫌钱多啊,再说也不全是钱,这项目下周一客户要,时间赶嘛……”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这什么破项目能赚多少?不如——你陪我去看电影?今天不叫别人了,就我们俩!”沈清两手一撑坐上餐桌,他腿长,坐上去之后脚居然还踩着地,张释与心里一阵羡慕。 “小少爷,什么时候你自己挣钱再来和我说这些吧。”张释与看今天恐怕是工作无望,只好叹口气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顺便给沈清带了一杯,“小少爷今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一口一个小少爷你烦不烦?”沈清有点暴躁地抓抓头发,“你就不能像爸和大哥一样叫我名字吗?”他看张释与没听到一样喝着水,沮丧了一下:“我这么久没找你你也不问问我去哪了?” “小少爷最近去哪了?” “我跟你说!我大哥给我买了个岛!”沈清神采飞扬起来,“大哥前段时间就带我去那玩了一趟,可惜他工作忙,时间不够。当时我就想着下次可以也带你来玩玩儿!” 张释与心想沈湛为了转移沈清注意力还挺费心,不过看沈清这架势估计沈湛这招收效不行啊。他按了按鼻梁,想着沈清这股劲到底什么时候能消退。 沈清虽然贪玩倒也还识趣,他见张释与是真的有工作也没打扰,一个人调低声音在客厅看电视,不时转过头去看看顶着一头杂毛写程序的张释与,他眼神专注,偶尔因为程序bug愁眉苦脸,偶尔又因为运行成功了欣喜若狂。这样的张释与让沈清觉得新奇得很,甚至看到天黑了也没发觉。 倒是张释与先发觉天色已晚,他自己又泡了一碗面,委婉提醒沈清走人。沈清虎着脸赖皮,想留在这过夜,张释与知道劝这位小少爷是不可能了,只好悄悄给沈湛发了个短信,让他赶快把沈清领走。没想到沈湛中看不中用,反而被沈清三言两语打发了,张释与只好同意沈清留下来住一晚,任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8 劳任怨地给他收拾客房。 ☆、第十二章 扫墓 第十二章扫墓 凌晨,沈清扛不住困意早就睡去了,张释与仍然保持着下午的姿势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他敲下最后一个end点了运行,不出所料地弹出一排刺目的error。张释与认命般叹口气,手扶着脖子站起来扭腰抬腿,活动已经僵硬的脊椎和四肢,这时电话在桌子上振动起来。 张释与懒洋洋的接起,电话里传来沈湛冰凉的音调:“阿清还在你那?” 张释与捂着嘴打个哈欠,有些倦怠地揉着眉心说:“是啊,你什么时候把他弄走?” “我马上到。” 电话那头传来几个短促的嘟嘟声,挂的干脆。张释与耸耸肩,给自己泡了杯浓茶。 沈湛说话一向算数,约莫五分钟就按响了张释与的门铃,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阿清呢?”张释与指指紧闭的客房门,沈湛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要么说沈家基因优良呢,父子三人腿一个赛一个的长,张释与幽幽叹口气,放下马克杯又坐到电脑前。 沈湛从客房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睡得正香的沈清。沈清身上盖着一床毯子,闭着眼窝在沈湛怀里的样子安静乖巧得如同一个精致的小王子。张释与朝沈湛随意挥挥手算作送客,继续埋头于程序的一堆bug中。等沈湛抱着沈清头也不回地走了张释与才觉出不对,沈湛宠着沈清无人不晓,但刚才那场景还是有些违和,两兄弟感情能好成这样吗?沈湛对沈清的控制欲连张释与都能感觉到了,更何况,兄弟之间有公主抱的吗?张释与一面漫不经心地调试程序一面胡思乱想,另一方面又觉得沈家的事自己干嘛要操这个闲心,就这么就着电脑的微光又熬过了一个通宵。 程序能顺利运行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张释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准备睡觉,门铃又响了。 第十二束花,第十二只手表。沈务的助理恭敬地把这两样东西塞进张释与怀里就要走,张释与连忙把他叫住:“喂,沈务他到底什么意思?” 助理看他,一脸不解。 “这个,”张释与指指怀里的东西:“有完没完?” 助理迟疑一下,“释与少爷,这个您还要亲自去问先生,我只负责把东西送到。” “……”张释与没了脾气,把助理打发走,手表照例塞进柜子里了——这么贵的东西,有个闪失,把他卖了也赔不起啊。花自然还是进了垃圾桶。 沈务接了助理电话,就知道东西已经给张释与送过去了,他听着助理的转述,嘴角无意识地弯了一下。其实沈务没什么别的意思,就觉得偶尔逗逗这个不孝的儿子也挺有趣。 沈务冷静几天之后,对张释与已经全然没什么想法。他觉得自己那一次的失态,大概是源于太久没解决需求的正常的生理反应,这个对象就算不是张释与,也可能是别人,任何人。毕竟对自己的儿子……饶是沈务也觉得有些丧心病狂了。 “父亲,”沈湛带着季度报告进了沈务办公室找他签字,就看见沈务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嘴角,“父亲心情不错?” 沈务扫了沈湛一眼,嗯了一声。沈湛也没多话,拿上文件准备出去,就听沈务说道:“阿清和释与关系不错。” “是。” “你出去吧。” 沈湛之后的一上午都在琢磨沈务的这句话。沈务说这话时像是随口一问,但沈湛觉得没那么简单,可就这么一句话,沈湛实在想不出什么名堂。 …… 先投降的还是张释与。 张释与电话打到的时候,沈务正在开季度总结会,照惯例开会期间任何电话都是不能接进来的,但助理看着沈务这段时间对张释与上心的程度,还是通知了沈务。 沈务刚接起电话,那边张释与劈头盖脸一句话:“你问问沈务他到底想干嘛?” 沈务笑了一声:“释与,你怎么不直接问我?” 那边停顿一下,传来的声音有些尴尬:“先生?这、这不是您助理的手机么?” “谁跟你说的?” “先生,您到底想怎么样?” 沈务想象着电话那头张释与咬牙切齿还要假笑着回话的样子,心情愉悦地挂掉电话,“下次开会时任何电话不要接进来。”他转头对一脸忐忑的助理叮嘱。 “是。”助理看沈务心情不错,知道自己这事干的没差错,也长舒一口气退下去了。 开完会出来,助理就告诉沈务张释与来了。 沈务走进办公室,果然看到张释与正襟危坐,他手放在大腿外侧小幅度地和裤子摩擦,双腿也不停地抖动,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但张释与还是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头汗,耳朵都紧张得通红。沈务暗笑,没看见他似的坐到办公桌前处理事务。 张释与从沈务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就绷直了背,他见沈务并不理会自己,心里打鼓,纠结了几分钟,皱着眉头艰难开口:“先生……” 沈务似乎没听到,张释与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先生!” “什么事?”沈务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一边问。 “先生,那些保镖司机也都挺忙的,您看什么时候撤了?”张释与试探着说。 “撤?”沈务靠在椅子上双手环在胸前,“这不是你要求的么?”他思索了一下,模仿着张释与的口气,“豪车名表,司机保镖。” 张释与瞪着眼想自己什么时候要求了,知道沈务还在为那天自己顶撞他的事耿耿于怀,只好苦哈哈地赔笑:“先生,释与那天不懂事,都是气头上的话,算不得真,我给你赔礼道歉,什么车啊表啊我真的消受不起,先生饶了我吧……” “再说了我就住学校里,要什么司机保镖啊……” “你还打算住那个鸽子笼?”沈务打断他。 张释与见沈务表情又有点阴沉,笑得有点发虚:“没、没有,但是现在住的也不远,真的用不着……” 沈务脸色稍霁,“这事你自己定吧。” “还有那些东西,我也用不着,先生您看……” “嗯。”沈务应了一声。 张释与看沈务松了口,也不多待,就要告辞,就听沈务又说:“眼看就中秋了。” “是啊。” “你今年中秋回来过吗。” “我那天可能要出差。” 沈务也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他出去。 张释与这回其实也不算敷衍,他中秋的确不在c市,不过不是为了出差,而是去看他妈。中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意味着一家团圆、幸福美满。但对张释与来说却像悲剧的初始。这么阖家团圆的一天,是张释与母亲的忌日。 张释与这一生都不会有哪一天像这一天如此记忆犹新了。他甚至闭上眼还能回想起那天的细节,比如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9 他母亲衣服的款式,以及她身下床单的颜色。 …… 张释与的母亲墓碑很气派,占地是其他公墓的数倍。她一生因为一个男人短暂而不幸,却在死后被摆出了和她身份完全不匹配的排场。 张释与站在墓前看着石碑上贴着的照片。张释与对她的样貌其实也模糊了,毕竟那时他还太小,可是他还记得那个女人温暖的怀抱,还有她无数个夜晚的眼泪。他蹲坐在石碑前,把来时买的一束花随手放在一边。 张释与抬手摸摸那张褪了色的照片,一手的灰。 “妈,儿子看你来了。”张释与看着那张照片低声笑笑,“你都认不出我了吧。” “妈,你走之后,我被沈家接去了。” “我小时候问了你无数遍我爸爸是谁,原来是他。难怪你不肯说。” “儿子出国了,刚回来,这么些年你一个人在底下,连个来看你的人都没有,儿子不孝。” “妈,儿子过的好着呢,您在底下别操心了……” “妈,我想你……” 张释与二十几年来为数不多的幸福是这个女人给的,她年少的一时冲动,导致了一生的悲剧,但她却是唯一一个倾其所有对张释与好的人。张释与一直想不通她当年到底凭着怎样的勇敢和坚持才把他生下来,也不知道在后来无数遭人鄙视和白眼的日子里她有没有后悔。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在她自己都崩溃得过不下去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放弃他。 张释与一大早到的墓园,就靠着那块石头那么坐着,他时不时自言自语,或者盯着墓碑的某处愣神,好在正值中秋佳节,大多数人都忙着团圆去了,他在园子里坐了一下午也没人经过,直到傍晚时分守园的大爷要下班了来轰人,他才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出去。 中秋是国立假日,张释与不急着上班,就在他和母亲以前住的那个小县城里溜达。十几年过去,这个小县城早就不是当初破败没落的样子,街道宽阔整洁,路边门面的招牌都是锃亮的。张释与按照记忆里的地址找到他们原来住的地方,曾经的斑驳小院和筒子楼之间交错繁杂的电线一点不剩,这里现在建了个商场,来来往往的都是衣着光鲜,当年那些因为贫穷聚集到一处的人们现在早已不知道又搬到哪处去了。 夜里张释与回到了自己住下的小旅馆。 电视里各个频道都在欢欢喜喜闹中秋,张释与端着泡面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关了,小房间一下安静下来。他呼噜几口吃完面,正喝汤呢,被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吓了一大跳,辣椒汤呛进鼻腔和嗓子眼,他咳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冲进浴室,对着洗手台使劲冲了几分钟冷水才缓过来。 那个小手机倒是挺锲而不舍的,张释与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还在响。他红着眼睛出来接了,对着那头“喂”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感冒了?”那边的人说话,是沈务。张释与白眼都翻到天花板上去了,怎么每次他打电话过来自己都要倒大霉。 “没有,刚才呛着了。” “你在哪?” “出差啊,之前不是跟先生说过了吗。” 那边沈务轻笑道:“释与,我不知道你们学校居然把业务拓展到那么偏远的县城里去了。” 张释与知道沈务查他易如反掌,也学着沈务的语气轻笑:“先生知道又何必多问。”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沈家每年两场家宴,中秋和除夕。沈务给张释与打电话时,正是中秋家宴结束,沈湛正在门口送客。 沈务本想和张释与多说两句,没想到张释与先给挂了电话,沈务气笑了——这个儿子别的本事没有,敷衍老子的本事倒是学了他沈务十成十。 “父亲。”沈湛送完客,进了书房跟沈务汇报。 “忙完了?” “是。” “今天辛苦你了。” 沈务见沈湛不动,又问,“还有事么?” “父亲,是关于阿清……” “阿清怎么了?” “我想让阿清出国留学。” 沈务有点讶异,沈湛从小对沈清从小就是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会儿突然狠心了?“阿清自己怎么说?” “阿清会同意的。” “阿清还不知道?”沈务见大儿子不说话,又问:“和释与有关?” “不是!”沈湛否认,“只是他总要长大,总要长大……” “阿清自己同意就行,他这些年被你惯得不像样,出去锻炼锻炼也好。” “是。” …… 贪图享乐 有话要说:是这样的,我扫了一眼前面的章节,发现进展实在是太慢了,这样下去啥时候沈先生才能把儿子吃下去[bushi]……试试加快文章节奏,不然就凭渣作者这满嘴的废话估计写两百章也完结不了,写到十二章情节才刚刚开始铺开我有罪! 另:作者白天有课晚上要上自习,周末还有考研补习班orz,故更新改为隔日更,[每晚九点钟以后才能写,估计一晚只能写两千字,一章两千字实在有点短,干脆改成隔日更,好歹每章字数还能有点保证……] 新的更新时间已经改在公告那里了 还有终于出了想说的话模块我简直感动哭!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废话啦(x) ☆、第十三章 侮辱 第十三章侮辱 “我不去!”沈清把沈湛的那些学校招生简章摔到他脸上,“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你必须去。” “为什么!?”沈清一脸不解,“我英文烂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国外有什么好,释与哥在外面待了那么多年都回来了!你还把我往外面送……” “释与哥……”沈湛眯着眼,“你最近跟他倒是要好。” 沈清搂着沈湛的手臂撒娇道:“哥,我不出去……我在外头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何况我也不喜欢吃西餐,我待不惯的,哥——” “吃不惯西餐你就去日本,去新加坡,去香港。”沈湛一向吃沈清这套,这次却不为所动。 “哥!我知道我老闯祸,我惹你烦了,我跟你保证以后乖乖的还不成么?我保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不走……” “这事没得商量,学校你不选我替你选。” “你!”沈清气得推了沈湛一把,“你想让我走,好,我现在就走!我走了你一辈子都别想让我回来!” …… 张释与收假之后的工作还挺顺利的。他换了新的组长,也接了新的项目,工作之余接点私活赚赚外快,除了沈务时不时的电话骚扰,其他都好,直到沈清堵在他办公室门口找他麻烦。 张释与看沈清来势汹汹,当机立断把他领到办公楼外,上次就是因为他才惹出了那个什么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20 主任的麻烦,害得张释与半个多月没法正常工作,这次还是低调点好。好在沈清开车来的,张释与直接让沈清把车开到郊区,才找了家咖啡厅停下来,这么远,应该没麻烦了吧。 “我的小少爷,你又怎么了?”张释与看沈清把咖啡搅出了漩涡,按了按额头。 “我哥要送我出国!”沈清勺子一摔说:“你说他这是我亲哥吗?有这么狠心的哥哥吗?我在国外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我一个人怎么生活?” “这……大少爷也是为你好……”张释与也纳闷,按照沈湛对沈清的控制欲,居然忍心把他送出国去,这折磨的不是沈清,恐怕是沈湛他自己。 “怎么连你都帮他!?什么为我好,我看他是不想管我了!哼,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他!” “小少爷,大少爷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气话说说就过了,你和大少爷好好说,再说了出国也不是什么坏事,开阔眼界嘛……” “我就是不想去!”沈清吹胡子瞪眼,“你以为我没跟我哥说吗?他这次是铁了心了,我好说歹说,话都说尽了!没用!” “那你就去嘛,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张释与窃喜,这个小祖宗走了也少了个麻烦。 “我要是想去我还来找你干什么!而且你才回来多久啊我就走……” 张释与觉得这事扯不上自己,但这位少爷气头上,他也不好火上浇油,只好道:“那你现在怎么着?” “我跟我哥放了狠话跑出来了,现在没地方去,要不你收留我几天?”沈清可怜巴巴望着张释与,两只眼睛跟小鹿斑比似的。 “你上次在我那还是你哥给你抱回去的。”张释与低头喝了口咖啡,“你在我这你哥不照样把你弄回去吗。”他眼珠一转,“不如你去找先生?” “爸爸?”沈清眉眼一耷拉,“算了吧,我哥那都过不去,爸爸那更没戏。”他又看向张释与,“释与哥,你就收留我这几天吧——” “这样吧,”张释与想了想说:“你这几天就住我现在的地方,我还回我的职工宿舍。”张释与自觉挺聪明的,一举两得,他看沈清要反驳,连忙补了一句:“这是我的底线,你要不同意赶紧回家去!” “好吧。”沈清垂头丧气地同意了张释与的意见。要说姜是老的辣,张释与对付不了沈务沈湛父子俩,对付一个沈清还是可以的。想到这里张释与感觉自己人生也没那么失败。 沈清心情不好,但张释与实验室那边还有工作,也不能陪他太久,沈清磨了半天张释与终于答应他晚上陪他去酒吧喝酒,不醉不归。 …… 张释与在沈清打第七个电话才磨磨蹭蹭到了他说的那个酒吧门口。这酒吧是个清吧,挺安静的,张释与一进去就看见沈清在朝他招手。 “你怎么才来啊,慢死了——”张释与刚过去,就听沈清抱怨道。 “路上堵车,你约的地方又偏,我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在哪。”张释与坐下,端起面前不知是什么的酒喝了一口,冰冰凉凉倒是挺消热的。 “我说去接你你又不让,”沈清跟路过的服务生又噼里啪啦点了一堆酒,张释与不知那些是什么,还是劝他:“小少爷,够了,喝多了伤身。” “说好了不醉不归,你别想抵赖!” “我先说好,我没有国内的驾照。”张释与愁眉苦脸地说。 沈清也不理他,一杯一杯酒跟喝水似的,半个小时不到就小脸酡红,到后来不过瘾,直接让一瓶一瓶的上酒。张释与怕出什么意外,不敢多喝,还端着进门时的那杯鸡尾酒慢慢抿。 “我、我跟你说,”沈清双颊嫣红,搭在张释与胳膊上大着舌头说话,“我大哥……他就不是个东西!他……他凭什么、凭什么指手画脚的……我不出去……我、我不出去……”他头歪在张释与肩膀上,酒气喷在张释与脖子里,一双杏眼迷迷蒙蒙泛着水光,嘴唇也被酒精染成亮色,水润润的闪着光泽。沈清长得太好,又露出娇憨的醉态来,引得周围坐着的人都频频侧目往张释与这边瞟。 张释与虽然不习惯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却还是认命侧身替沈清挡住大部分目光,毕竟他肩膀上靠着的是沈家最宝贝的小少爷,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沈湛得扒了自己的皮! “哎——”沈清抬起头看着张释与,嘴角扬起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浅笑:“你有没有发现这酒吧有、有什么特别的?”沈清长得和沈务并不像,但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时竟然和沈务的脸有几分重合。 “环境好吧。”张释与移开眼敷衍道,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倒是发现有些诡异,比如这酒吧竟然没有女的,从酒保到服务员再到顾客清一色的男人;比如这些男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有些成双成对的亲昵得有些不像话;再比如那些打扮带着几分妖娆,穿着大胆暴露的少年。 沈清听他这么说又笑了,趴在他耳边吐着酒气:“告诉……你吧,这里是、是gay吧……” 张释与刚才打量了一下已经猜到了些,他念书的这些年一直都中规中矩,但还是听周围同学谈论过一些关于同性恋的问题的,也不惊讶,“哦。” 沈清对他这反应有几分失望,但是又重新提起兴致:“释与哥,你反感同性恋吗?” “没感觉。”张释与无所谓地说。他是真的对这个没感觉,他觉得自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很好了,别人怎么样与自己无关。 “我说我是,你信么?” 张释与猛然转头看向沈清,“你是?” 沈清哈哈大笑,“你不是不反感吗?”他又问道:“你是吗?” 张释与摇摇头不答他,继续抿着自己的那杯酒。沈清眼里闪过些许失望,拿起桌上的酒瓶子又往自己肚子里灌。张释与连忙夺过他手上的那瓶酒,“你别喝了!” “要你管!”沈清摇摇晃晃站起身,伸着手要抢酒喝。他之前喝得太多,刚才又灌得太猛,这会儿头重脚轻直接迎面跌进张释与怀里。 张释与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一声闷哼,暗暗咬牙——谁要管你这小少爷,还不是你把我硬拖来的吗?嘴上却柔声劝道:“小少爷,这转眼都快十二点了,咱还是回吧?” 沈清扶着他的肩膀勉强立起上半身,朦朦胧胧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双手捧住张释与的脸亲了下去—— 周围起哄声和口哨声不绝于耳,张释与的脑子一片空白。沈清见张释与没反应,越发肆无忌惮,他摩挲着张释与的双唇,舌头抵着他牙关扫过,试图撬开他的牙齿,右手顺着张释与的脖子伸进他衬衣领子里,试图暴力扯开紧紧扣住的衬衫扣子。 张释与条件反射地推开沈清,把手上还剩的半杯酒泼到他脸上,“你他妈发什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21 么疯!?”张释与把泼完酒的空杯子顺势砸向沈清,他还有一丝理智,那个闪烁着的玻璃杯越过沈清的左耳,碎裂在他身后的墙上。 沈清被张释与大力推得撞在墙上,只是看着张释与,他酒醒了一些,眼珠红红的,看上去有些发狠。他脑袋还往下滴酒,那些液体顺着他的头发滑落在他衣服上,浅色的衣服慢慢变得半透明,印出他锁骨的轮廓。就算沈清这模样也丝毫不见狼狈,倒是透出一种别样的诱惑。 “我是疯了,”沈清抹了把脸,就势靠着墙看着张释与笑,笑声却带着沙哑,“我他妈都疯了十年了!”他恶狠狠冲过去揪住张释与的领子,“张释与,你走就走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想了十年!?我欠你一命,心心念念想了你十年,你在国外倒是逍遥快活!” 酒吧里的其他人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但是看沈清撒酒疯的狠劲,谁也不敢上前。沈清暗地里跟着的两个保镖倒是悄悄挪到他身后了,但是这看上去似乎是沈家的私事,还是丑事一桩,也不敢贸然行动,只好通知了沈湛。 沈清看着精致优雅,手劲却大得很,张释与试图把自己领子上的手掰开,那只手却岿然不动。张释与没办法,只好软下来,好声好气地劝着沈清:“小少爷,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什么事都好商量,总之咱先回去?别让外人看了沈家的笑话。你不想自己,也想想你父亲和大哥,他们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清借着酒劲撒酒疯,哪里还听得进劝,去他奶奶的父亲大哥,去他奶奶的有头有脸!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过了今天恐怕张释与一辈子都不会见他,反正窗户纸捅破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心一横,众目睽睽就扯着张释与的领子把他摔进桌边的沙发里就要撕开张释与的衬衣。 张释与看沈清这个混账玩意儿真是豁出去了,当下也急了,他什么都不在乎,最在乎脸面自尊,出门买个菜都要对着镜子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哪里能容沈清这么侮辱?抓着沈清的手激烈反抗起来,脚也不停踹沈清,想把这个疯子弄开。 看热闹的人这下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慌手忙脚地要把两人拉开。沈清本来就喝红了眼,见张释与反抗,反手一巴掌抽下去,张释与整个脑袋都偏到一边,半边脸迅速红肿充血起来。沈清打完这一巴掌才似乎冷静,慢慢停了动作,任由保镖把自己拉到一边。他看看张释与衣服被撕得左一道右一道全是口子,扣子也全被扯开,他的胸口就这么赤裸裸的敞着。 沈清从小也是练出来的,那一巴掌下去张释与脑袋嗡嗡响,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揉着脑袋艰难坐起来,拢拢还勉强能身上遮体的破布,低着头,又红又肿的半边脸隐没在阴影里,狼狈不堪。 张释与最要脸面,他以前被别人瞧不起,现在就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现在他只觉自己赤裸裸暴露在所有人目光里——还是用最不堪的方式。张释与难堪得抬不起头来,他不敢看四周围着的这些人,他不敢想在他们眼里自己多贱多龌龊,他想做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躲一辈子,让谁都找不到。 沈清看张释与这样,也开始后怕,他站在张释与旁边手足无措:“释与哥,我……”沈清张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沈清暗骂自己简直是猪,把一切都搞砸了。 ☆、第十四章 处置 第十四章处置 沈清站在张释与旁边手足无措:“释与哥,我……”他没来得及说什么,沈湛就赶到了。 沈湛路上已经听助理粗略说过,但看到现场混乱的样子还是怒火中烧。他让自己带来的手下先清了场,接着两步并一步走到沈清面前,低头瞥了衣不蔽体的张释与一眼,又看自己这个一向不可一世的弟弟唯唯诺诺站在自己跟前。 “哥……” “回家。”沈湛脸色铁青地吐出两字,转身就走。 沈清看张释与还是一动不动,又看转头就走看也不看自己的大哥,犹犹豫豫还是停在原地。沈湛察觉沈清没有跟上来,转头看着他皱眉:“你还想怎么样?”沈清只是看向张释与,一言不发。沈湛叹口气,对张释与说:“大哥,有什么事我们回去慢慢解决。” 张释与激灵一下,弓着腰站起来,沈湛让助理找了件外套给他披上,粗暴地拉过沈清就往外拽,张释与拖着腿慢吞吞跟在他们后面。 沈清坐的是沈湛的那辆车。张释与另外上了辆车,吩咐司机直接开回z大,他现在不想再见沈家任何一个人。司机为难,请示了沈湛,沈湛权衡再三,觉得张释与这样子被沈务看到指不定要出什么事,也点头同意了。 沈湛口中的“回家”回的自然是沈家。沈务站在沈家大院门前,看着几辆车浩浩荡荡停住。沈湛下车,后头跟着的是面如菜色的沈清。 “父亲。” “爸、爸爸……”沈清不敢看沈务,只跟在沈湛后面叫了沈务一声。 沈务面无表情看着小儿子,毫无预兆地扬手打在沈清脸上,沈湛连忙把沈清护在身后:“父亲,有话好好说!”倒是沈清偏着头不躲不闪,连痛呼都无。 “去书房。”沈务冷冷盯着沈清说。 书房内。 “跪下。”沈务屏退下属,对着站在他面前的兄弟俩道。 沈清一声不吭直直跪在地板上,沈湛也跪下来,两人都低着头,脊背挺得笔直。 “说吧。”沈务看着小儿子的头顶,“你今天做了什么好事,一五一十说。” 沈清没听见沈务说话似的,抿紧嘴不答话,只是把背挺得更直。沈湛见沈清如此,心里急得很,他怕沈务要对沈清动家法,连忙就着跪地的姿势用膝盖向前挪了两步,“父亲,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教好阿清!请父亲责罚!” “你的错……”沈务让这三个字轻轻在舌尖打了个转,对着沈湛的肩膀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你知道这个畜生干了什么吗就是你的错!?” “大哥——”沈清见沈湛仰倒在地,惊呼着扑过去扶起他,接着恶狠狠地盯着沈务说:“今天是我错了,我对不起释与哥,我丢了沈家的脸,我认!但是!”他站起来走到沈务面前平时他:“我对释与哥的感情也是真的。我喜欢他都喜欢十年了,你十年前一句话不说把他弄出去,我忍,我他妈忍了十年!现在他回来了,你又想把我弄走,我忍够了!也不想忍了!” 沈湛被沈务一脚踹了肩膀,虽然沈务收着劲那一脚也不轻,他见沈清越说越不像话,按着肩膀挣扎着站起来把他扯到自己身后,“沈清我看你是酒还没醒,现在又在发什么神经!?” “我没发神经!”沈清挣脱沈湛的拉扯,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22 冲着沈务大吼:“我知道释与哥恨沈家,但那都是因为你沈务!我是真心想对释与哥好的!你就算想阻止也没用!” 沈务被自己这个幼稚的小儿子气笑了,“好啊,很好。”他语气里带着讽刺,眼里也浮现出不屑来,“真心。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跟我说真心。你去问问张释与,你这样的真心他要吗?你要对他好?你去问问张释与,你这种好意他要吗?你去问问他现在是恨我还是恨你!” 提起张释与,沈清表情明显痛苦起来,他从小做事都随着自己心思来,反正闯了祸有他父亲大哥给他兜着,但是这回,他是真的后悔了。他悔自己没事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他悔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带张释与去个gay吧,他悔自己为什么发神经酒后乱性。但是他又隐隐生出些期待来,反正这事已经挑明了,他父亲他大哥就算再恼怒也不能真把他打死,至于张释与那里……至少让张释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虽然这次是自己冲动让他丢脸,但是只要自己以后加倍对张释与好,他总会感动不是?这么想着,沈清倒是安心下来,眼底甚至还露出喜色。 沈务看着沈清长大,看他这模样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暗自叹息小儿子的天真,却也如沈清所料不能对他怎么样。沈务是愤怒,张释与和沈清是血亲,就算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但他沈务还没死呢!沈务气沈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兄弟乱伦的丑事,也气自己对他从小疏于管教,让他给沈家丢了个这么大的人。但这毕竟还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除了出离愤怒的时候扇了他一耳光,沈务还能怎样呢? 沈务叹息着,目光转向一直站在一边的沈湛:“阿清的学校定下来了吗?” “是,在日本。” “日本好,离家也不远。”沈务揉揉太阳穴疲惫地说:“日子尽快定下来吧,这个孽子我一秒钟也不想看到了。” “我不出去!我不走!我才刚刚让释与哥知道我的心意!我要守着释与哥!我不走!”沈清听沈务的口气绝望的大喊着,沈湛连忙捂住沈清的嘴把他连拖带拽弄出书房。 沈务在书房里坐了很久。 对于沈清口中所谓的“喜欢”,沈务是不担心的。沈清太年轻,年轻得不足以分辨喜欢和执念有什么区别。他担心的是张释与。 张释与一点也不像个沈家人。沈家男人,阴狠好斗,不择手段,遇事明着暗着要百倍千倍的算计回来,沈家人一个个都像狼。但是张释与,张释与更像一个乌龟,虽然偶尔把他惹急了他也会咬你一口,但更多时候遇到危险他会把自己缩进壳里,这个壳他能缩一辈子。而且他的自尊心带着病态,脆弱而敏感。沈务不知道沈清干的混账事会对张释与造成什么影响——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的影响就是了。 但话说回来,沈清和张释与,手心手背都是肉,毕竟手心里的肉更多更厚。沈务的心是偏着沈清的,他不是不心疼张释与,张释与说到底是他儿子,还是个越来越上心的儿子,只是这种家丑,只能封锁消息低调处理,仅此而已了——何况阿清都被弄出国了,也够了。 可沈务又想起沈清成人礼那天,张释与喝得大醉时还保持着警觉的样子,有人靠近他他都会本能地大喊“别过来,我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心里被小针扎着似的,微微刺痛着。沈务对张释与的感情挺复杂的,有嫌弃,有愧疚,也有父子亲情。沈务觉得自己真是年纪大了,心肠越来越软,也许是血缘羁绊太过玄妙,本身就令人心软。 …… 那晚的事,沈家全面封锁了消息,也许该知道的人私底下都知道了,但明面上平静无波。只是那家涉事酒吧的老板把店铺卖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家酒吧也不知卖给了谁,总之再没开过张。 张释与那天过后照常做他的项目,只是他不再帮其他老师代课,他话也越来越少,原先见到其他老师还会礼貌的打个招呼,遇到认识他的学生偶尔也聊几句,现在的张释与一天说不到五句话,学生和他打招呼他会匆忙走开,就算是同事遇见了,他也只是胡乱点个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已。好在他知识面广研究能力强,只是不说话而已,不影响研究进度。 张释与搬回了自己三十平方的小公寓,小地方住着安心。 张释与走到家门口,发现沈务站在门口等,没有保镖,也没有私自闯进他家。张释与感慨沈务这回算是转性了,也大概猜到了什么事。他没有走近沈务,也没有开门,离他两米问道:“先生有事么?” “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嗯。” “释与,父亲来看你你连口水都不招待像话么?”沈务心情不错,面上未露分毫,眼底却带着笑意。 “先生有话就说,家里乱,不便待客。” “释与,你知道如果我想进去,这扇破门拦不住我。” 张释与认真想想觉得也是,掏出钥匙开了门。他也不招待沈务,自己拿了一罐冰啤酒开始喝,又把顺手提回来的快餐放进微波炉里转。 沈务知道张释与住着学校的小宿舍,但进来之后还是忍不住皱眉。这地方,说它是鸽子笼都算抬举,一张沙发就占了半个客厅,客厅里转个身都嫌困难。不过张释与说家里乱也不是客气话,沙发上堆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茶几上好几只袜子也不知洗没洗过,书本杂志东一本西一本铺在地板上……一个典型的单身男性的住处。 沈务站在门口无处下脚,张释与倒是不介意。他拿出热好的快餐,顺手把沙发上那堆衣服推到地板上,又哗啦一下把小茶几上的杂物全扫下来,把快餐盒摆上去就开始吃,就着啤酒好不惬意。 沈务见过虚伪的、炸毛的、倔强的、干净的张释与,还从未见过这么不修边幅,这么邋遢,这么……这么像一个正常男人的张释与,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如此脏乱的一间房子。他通知了管家叫人来打扫这房子,全程张释与没听到一般,专心致志对付着自己的晚餐,看都没看沈务一眼。 张释与吃饭很快,五分钟解决完盒饭,打了个饱嗝把饭盒扔茶几上,靠着沙发玩手机,还是俄罗斯方块。 管家动作也快,亲自领着两个佣人到了张释与的住处,饶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被张释与家的脏乱差吓一跳。他也不啰嗦,向沈务问了好就指挥两个佣人对这个垃圾堆进行里里外外大扫除。 张释与看他们里里外外忙活也不阻止,歪在沙发上喝着自己的啤酒,时不时还指挥两下,一副无赖相。管家是从沈老爷子还在世就跟着沈家的,就是沈湛沈清两兄弟对着他都要老实叫一声叔,这会儿被张释与这个私生子指手画脚的,一口气都堵到了嗓子眼,只是沈务站在旁边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23 都没说什么,他资历再老也是下人,更不能说什么了,只好把气都撒到了那两个打扫的佣人身上,指使他们的语气也粗暴起来。 三个人干了两个多小时才把这个三十平米的小房间收拾干净,晾完最后一只袜子,管家领着其余俩人道了告辞,一直站在门口的沈务才动了脚,挨着张释与坐在了沙发上。 张释与原本倚着扶手没骨头似的歪躺着玩手机,见沈务坐过来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瞬间翘在茶几上的脚放下,身子坐正了,手机也迅速插进衣服口袋里。张释与做这一切完全是本能反应,等到自己端端正正坐稳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本来的意图是给沈务一个下马威的。但他立刻又暗笑自己幼稚,真当自己是沈家的少爷了,还给沈务下马威,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张释与那天挨沈清的那一巴掌虽然重,但他皮糙肉厚,早就消肿消得差不多了,沈务方才不动声色打量了他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稍稍放心。手心上的肉没事,手背上的肉也没事,那这事就算过去了。 沈务往张释与身边移了移,没想到张释与被踩着尾巴似的跳起来。沈务原本抬手想拍拍张释与肩膀表示安慰——毕竟父子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没想到张释与这么大的反应,沈务的手尴尬地抬在半空中,他面上挂不住,讪讪收回手,本来带着些笑意的眼睛也冷下来了。 张释与也发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他知道不能和沈务闹得太僵,但对沈务和颜悦色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左右为难,干脆面无表情地冲沈务说:“先生事忙,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吧。” ☆、第十五章 天真 第十五章天真 张释与也发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他知道不能和沈务闹得太僵,但对沈务和颜悦色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左右为难,干脆面无表情地冲沈务说:“先生事忙,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吧。” “释与,关于阿清……” “小少爷年幼,是释与不对,没能及时劝阻他喝酒。况且酒后疯话当不得真,先生还是让这件事过去为好。”张释与语速稍快,吐字却清晰。 沈务知道张释与心里还是有气的,但是沈清毕竟是他小儿子,要他真对沈清有什么重罚,沈务也下不了这个手,所以既然张释与都这么说了,沈务也松了口气。但他脑子里闪过什么,语气玩味说道:“你这么想,阿清可不这么想。阿清说了,真心喜欢你,要一辈子对你好。”兄弟乱伦的事,自古以来天理不容,一般人更是羞于启齿,沈务作为沈清和张释与的父亲,按理说应该把这事压下去再不重提,可他一想起沈清斩钉截铁说喜欢张释与的样子,突然觉得胸间被堵了一下,话就不自觉出口,他说完后自知失言,目光也有些闪烁。 那天的事是梗在张释与喉咙里的一根刺,就算别人不提,他自己夜深人静时想起都要发疯,现下被人提起,还是沈务,张释与冷笑着讽刺道:“先生放心,释与对小少爷从没有什么不堪的念头,只要先生能管好小少爷别让他出来乱咬人就行。”他原先对沈清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沈清阳光、快乐、天真,沈清身上有张释与没有并且向往的东西。不过这微弱的好感到那天就为止了。张释与知道沈清对自己的感情之后,刚开始震惊,震惊过后则是恶心和厌恶。 张释与从不认为自己身上有哪点会吸引gay,他长到二十四岁也从没被哪个男人的看上过——虽然也没有女的看上过他。张释与不反感同性恋,但他极度憎恶被人摆布自己却束手无策的感觉——虽然他从没摆脱过沈家的摆布,而且不反感也不意味着自己就是。 张释与心里不忿,自己补了一句:“先生真是有意思,自家的小少爷管教不好,反而来敲打不相干的人。好!我今天话撂在这,我张释与要是对沈清小少爷有半点非分之想,不用先生亲自来提醒,释与自己撞死在这,不污旁人的眼!” 沈务其实提起那事就后悔了,他听张释与说的绝,知道这只小乌龟又要伸头出来咬人,但又听见他说撞死,竟没来由有些慌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释与,你这是不孝。” 张释与知道沈务又要把话题绕回父慈子孝上,他看着沈务,眼里赤裸裸的厌恶,嗤笑道:“释与自幼父母早死,自然不如先生家的二位少爷有教养。” 沈务其实对这个绕不开的问题也厌了,但“父母早死”四个字还是刺耳。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能是不欢而散,沈务压着火气道:“释与,你最近状态不好,不如出去散散心?” 张释与已经做好和沈务吵一架的打算,这下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多谢先生关心,只是小组项目进入收尾阶段了,离不开人。” 沈务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又说:“z大过几天有一批实习生要进沈氏,目前还缺个带队老师,不如你过来吧,也熟悉熟悉沈氏环境。” 张释与自然不愿趟这趟浑水,带实习生本就辛苦,那些学生比张释与小不了几岁,一个个能说会道的,平时上个课张释与都应付得勉强,更遑论把他们带出去一个月,还是沈氏!他摇头拒绝:“这件事校里会安排,一般进沈氏这种好机会都是商学院的,和我们院也没什么关系,只能辜负先生好意了。” “释与,是不是在你心里,你遭遇的所有,罪魁祸首都是我?” 张释与心里骂娘,沈家没一个正常人,沈务自己就是个精神分裂,这么会儿功夫话题都拐了几遍了?有这种爹,难怪沈湛沈清两兄弟不是性格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张释与自己也没想过,他只是本能地恨沈务,恨到最后只记得恨他,原因早就忘却了。对沈务的恨,某种程度上成了张释与活下去的动力,他想证明只要没有沈务,他能活得很好——至少比现在好。如果有一天对沈务的恨真的消失了,张释与连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恐怕都找不到了。 “你还记得我母亲吗?”张释与问沈务。 关于张释与的母亲,沈务派人调查过。除了白纸黑字的生平,沈务几乎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看着她的照片都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过,直到沈务在女人的遗物里找到了他们的合照,他才隐约记起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那时他比现在的沈清年纪还小得多,混账事做的多了去了,和一个女人鬼混真算不上什么,记不起她,再正常不过。 “我的所有,我自己负责。”张释与看着沈务一字一顿地说:“你毁了我母亲的一生。” 沈务沉默,起身打量张释与,“释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看透众生,洞悉人心?” “释与,你真天真。” …… 沈务走后,张释与躺在床上翻来覆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24 去。他双眼紧闭,意识困在梦里怎么也醒不过来。一会儿是十四岁的那场绑架案,一会儿是沈清发酒疯的那张脸,一会儿是沈务的那句“你真天真。” 他梦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明晃晃闪着光,几个医生拿着手术刀一拥而上要把他大卸八块,而沈务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张释与猛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手颤抖着端起床边柜子上的水杯,哆哆嗦嗦递到嘴边喝了几大口,慢慢放缓呼吸平静下来。他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凌晨四点。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张释与习以为常。他遇事习惯压在心里,清醒时不去想,假装一切从没发生,梦里时不时总要受折磨。不是没看过心理医生,只是张释与戒心太重,连催眠都不管用,嘴巴紧得比得上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工,这么不合作的病人,医生也束手无策。 张释与起得太早,时至深秋天亮的也晚,窗外漆黑一片,连声虫子叫都没有。他打开电脑,随便找了一部电影开始看。张释与喜欢看动画片,喜欢脸谱化严重的角色,好人永远是好人,坏人永远做坏事。某方面来说沈务说的倒也不错,张释与是挺天真的,他不相信这世界有好人,却又渴望着远离现实的卡通里的爱和正义;他觉得周围每个人都心存恶意,又羡慕动画片里主角有一群正直善良、不离不弃的朋友。 一贯的a国风格的主旋律动画电影,废柴主角不懈努力逆袭成功,和小伙伴一起拯救世界的故事,小人物有大力量。张释与无所谓喜不喜欢,就是觉得字幕有点碍眼,影响观影效果。张释与本身可以说是在a国长大的,看国内带字幕电影反而不习惯,不过国内有一点好——盗版电影资源多还高清,大不了下次下一部没有字幕的好了。 电影放完天刚好亮了,张释与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去食堂买了两个包子一碗小米粥慢慢吃,今天食堂的小米粥火候正好,香甜浓稠,张释与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 沈务做事雷厉风行,他头天晚上才说z大在沈氏有实习名额,第二天下午沈氏就来了通知,商学院实习延后,信息院实习提前,还是在沈氏,带队老师换成张释与。 这个通知惹来院里不少年轻同事的羡慕嫉妒,沈氏和z大信息院每年的项目合作只多不少,多少老师跑断腿也拉不来沈氏的资金支持,张释与到z大不到三个月就当了去沈氏实习的带队老师,只要和公司内部高层搞好关系,以后做项目研究何愁没有投资? 张释与愁眉苦脸打了好几次报告推脱,统统被驳回了,急火攻心,嘴上长了好几个泡,喝水都疼。他不愿接这个“美差”,沈氏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的社交障碍最近发展得有点严重,和已经熟悉了好几个月的同组成员交流都会手心冒汗,何况是一群不认识的学生?张释与自己也明白这样下去不行,也在尽力克服,可这毛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张释与只盼着这病能随时间流逝慢慢消失,谁知时间还没流逝,沈务就出来烦人。 推不掉,那就只能认命。张释与短信联系了去实习那个专业的年级长,让他约个时间把那些学生聚起来,和自己见个面,现在学生一个个金贵着呢,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学生家长能把学校翻过来。 见学生,联系沈氏,张释与忙得两头转,总算把这些年轻人弄进了沈氏。进了沈氏之后他们会被安排到各个岗位进行实习,张释与除了早中晚三次查人外倒也不用太操心。就是年轻人静不下来太聒噪,张释与招架不了,一般是能躲则躲。 躲不过的时候,就是早中晚三餐。 “张老师,您多大了?” “张老师,您有女朋友吗?” “张老师,当老师是不是特轻松啊?工资高不高?进咱们学校当老师难不难啊?” “张老师……” “……” 张释与的想法是埋头吃,吃完走人,他端着碗大口扒饭,周围却渐渐安静下来,张释与还在暗自庆幸,被旁边一个学生推了一下。 “怎么了?”张释与看那女生欲言又止,问道。 女生朝张释与椅子后面递了个眼色,笑得勉强。 张释与顺着她眼神看过去,发现沈务站在他身后,后面还跟着助理。这些实习生没想过自己来沈氏打个酱油还能惊动董事长,面面相觑,神色也有些紧张。张释与佯装淡定放下饭碗,示意学生们站起来,自己先跟沈务问了好:“沈董好。”又冲着那些手足无措的孩子使了个眼色,有几个机灵的带头先站起来问了好,其他人也慌手忙脚站起来道了声“沈董好”。 沈务微笑着回了好,问了些“在公司还习惯吗”“年轻人多努力”之类的鼓励话,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们一个个被说的热血沸腾,恨不能现在就回去加班加点干活。客套完,沈务示意张释与跟他过去。张释与这边吃的差不多,打发了还在热血的学生,走到沈务落座的窗边,这位子周围有几株大型盆栽,隔绝了大部分实视线,挺隐蔽的。 “董事长,您来吃饭?”张释与看沈务面前摆的餐盘,随口找个话题。沈务示意他坐,他也不客气,拉开沈务对面的椅子坐下。 “你办公室定下来了吗?”沈务问。 “人事部还没通知,我等会儿去问问。” “不用麻烦了,我办公室加了张桌子,你跟着我熟悉熟悉公司业务,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也方便。” “董事长,我学信息的,您别强人所难。”张释与纠结地说 “我本来想让阿湛带带你,但是阿湛最近为了阿清的事焦头烂额,你既然这么说了,那阿湛只好受累了。”沈务眯着眼看张释与,明明是匹狼却笑得像只狐狸。 张释与听到沈湛就想起沈清。自从沈清说了那种话以后张释与对这方面就很敏感,他想起沈湛对沈清捧着宠着的那股劲头,有些头皮发麻,连忙说:“先生,学校规定,带队老师只负责学生实习相关事项。” “那不如让你领导亲自跟我说?” 沈务就是z大的财神,他这么说了,估计也知会过校里,张释与窝火答应,心里却骂着万恶的资本家。 …… 沈务这个老男人,工作起来还是挺帅的。 张释与桌子上摊着上个季度的报表,上面的各种术语数字他看得头晕眼花,干脆丢在一边,咬着笔发呆。他对面就是沈务,沈务正在和分公司高层开视频会议,认真看着屏幕,嘴里说的名词张释与听得半懂不懂,只是觉得真帅。 大抵男性天生有着对强者的崇拜,张释与以前只把沈务当成沈家当家,他知道沈务手腕通天,从没见识过,今天窥见冰山一角,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掌握着,并壮大着一个商业帝国,他对沈务产生了一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25 点点敬佩之意。 只是一点点。张释与对自己强调。 ☆、第十六章 意外 第十六章 “释与,我有这么好看么?”沈务结束会议后,看着发呆的张释与微笑。 张释与回过神来,尴尬地擦擦笔头上的口水。边上进行会议记录的小秘书捂着嘴偷笑。 “遇着问题了?” “董事长,”张释与苦着脸说:“我真的没学过这些,连这些名词是什么都不知道,您就饶了我吧。” “没人天生会,我说过你有问题可以问我,我教你。” “您能教我几次?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公司怎么办?再说了,我的兴趣真不在这。”张释与叹气,“先生,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不是大少爷。” 沈务本意只是把张释与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也不是真的想把张释与培养成另一个继承人,如今目的达到了,松了口:“你不愿意,我不强求,不过办公室已经定下来了,就暂时如此吧,人事部有人事部的事,这点小事就别麻烦他们了。” “是……”张释与暗骂沈务老奸巨猾,这么个破事拐那么大个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啊?” “你盯着我看了这么久,我有这么好看么?” “……”你好看,你全家都好看。 张释与想想,沈务全家的确是都挺好看的。 …… 张释与整日对着沈务,头几天心里还是别扭,他在沈务对面坐着,每天来往的下属看大熊猫似的打量他,张释与只好弓着腰猫在笔记本屏幕后面假装不存在,谁知过了几天居然也习惯了。有意无意的,他连沈务的很多习惯都记得清楚。沈务只喝茶不喝咖啡;沈务有强迫症,用过的东西必须归于原位;沈务有一个助理三个秘书,二秘最漂亮一秘最能干…… 总体来说张释与和沈务相处得还算愉快。各忙各的互不打搅,大多时候没什么交集。沈氏的员工都是工作狂,不到晚上九点连个下班的都没有,一个星期下来张释与带的那几十个实习生都一脸惨兮兮。倒是张释与,每天写写代码查看查看学生情况,没事干的时候就打打俄罗斯方块,不过老是死在第十二关,他眼睛跟不上小方块的下落速度。 张释与带这几十号人出来,最怕出意外,还是出了意外。有个男生使用电焊操作不当引发了小范围火灾,整条左臂严重烧伤。 张释与接到这个消息时鼠标差点甩出去,问清楚医院地址就往外赶。他在电梯里拨通了系主任电话,向他说明大致情况,系主任听到后大惊失色,劈头盖脸骂了张释与一通,又发觉现下不是教训人的时候,赶忙挂了张释与的电话通知了院里校里的各个领导。张释与出沈氏大楼就看到沈务的那辆车停在门口,司机探出头来朝他招手:“释与少爷,先生让我送你——”张释与来不及顾虑,急忙跑过去打开副驾驶:“去平安医院,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司机发动车子,他知道张释与有急事,不敢耽误,在市区里车速开到近80迈,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平安医院。 张释与赶到时,那个男生的手臂已经包扎结束,整条左臂被裹在绷带里,像木乃伊。他正在和两个同车间的实习生聊天,看见张释与进来紧张地喊了一声“张老师。”另外两人看到张释与也迅速收了笑,低头不语。 “你怎么样?”张释与看那男生还有说有笑的,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医生说还好,就是还得住院一段时间,恐怕实习是赶不上了,张老师,对不起,给你惹了这么大个麻烦。”男生朝张释与咧咧嘴,神色带着愧疚。 “这个我去跟院里说,你好好养伤就行。”张释与话还没说完,病房门从外打开了,从男生的班导到院长一下来了近十号人。那些人跟张释与简单打了招呼,和颜悦色地和男生聊了几分钟,又跟查房的医生详细了解了男生伤情,得知没有大碍后都松了口气,寒暄几句就示意张释与回学校细说。 院长办公室内。 “你怎么回事!带个实习生把人家弄进医院去!学校怎么和学生交代?怎么和学生家长交代?”一向温和的院长拍着桌子大发雷霆,“我们院还从没出过这么大的安全事故,你可倒好,成了第一人了!小张啊小张,我看你平时挺老实的,怎么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张释与知道这事的确是自己监管不力,严肃道:“院长,这事怪我,院里下什么处分我都接受。” “处分那都是小事,当务之急是安定住其他学生的情绪,安定住学生家长的情绪。”院长叹气,“这事要是被媒体知道了,z大恐怕要上头条。” “院长,对不起。”事到如今,张释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故原因出来了么?” “我马上去问。” “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院长,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院长挥挥手让他出去。 张释与出了学校马不停蹄赶到发生火灾的那个车间,火势不大,早就被扑灭,现在只剩几个工人在清理设备。张释与到的时候沈务也在,车间负责人诚惶诚恐向他汇报火灾详情,脑门上全是冷汗。 “董事长,厂里的设备一星期前才检修过,绝对没有问题!带那个学生的工程师也反复强调过安全问题,这、这责任真的不在我们啊……”车间主任抬起袖子擦擦汗,哆嗦着解释。 沈务神情冷淡,也不知听没听进那些解释。他看见张释与过来,问道:“那个学生怎么样了?”其实他早就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只是起个话头和张释与聊两句罢了。 “左臂大面积烧伤,痊愈估计要两个月。” 张释与坐院领导的车回的学校,又搭出租车到的工厂,工厂地方偏,司机停在厂子门口就死活不愿往里开了,张释与一路小跑到的车间,头发都湿透了。他喘着气回答完沈务,困难地吞咽了一下。 沈务的助理机灵,连忙取了水和干毛巾,他把水递给张释与,毛巾却被沈务半道接了过去。 张释与道了声谢,仰着头灌下去大半瓶水,喉结随吞咽动作有规律起伏。他喝得太急,嘴角溢出些许,混着满头大汗顺着脖子没入衬衫领子里。 沈务就着手上毛巾给张释与擦擦嘴边和脖子上的液体,张释与反应过来,尴尬挡了一下,向旁边退了一步,“谢谢沈董,我自己来就行。” 沈务也不坚持,淡淡点头,顺手把毛巾递给他。张释与拿毛巾胡乱在脸上头上糊撸几下,朝边上站着的车间主任说:“主任,我想问问我那个学生的事故调查下来了没有?原因查出来了吗?” “查、查出来了。”车间主任看看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26 沈务眼色,才说:“小张老师,这件事责任确实不在我们车间,我们的工程师已经多次强调过安全问题,是你那个学生不遵守使用规范,这才……” “主任,我们先去看看调查结果,其他的以后再说。”张释与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本身是有些护短的,自己的学生做的不对,也轮不到外人多嘴。 车间主任本来以为张释与不过是个普通的实习生带队老师,但看沈务对张释与殷勤的样子又觉得张释与来头不小,连忙把他们领到档案室,看了事故调查结果,还调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正如主任所说,责任果然在那个男生,没等电焊冷却就靠近衣物引起的自燃,当时工厂里人不多,他被人发现时整条手臂已经被烧起来了,还烧毁了部分设备。照目前情况,男生恐怕还得付沈氏一大笔设备维修费用。 张释与用u盘拷了所有资料,冲车间主任抱歉地笑笑:“确实是我们的过错,主任,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抱歉。” “不敢当不敢当,这这这……事情弄清了就好,弄清了就好。” 沈务一直没开口,见张释与忙得差不多了才说:“弄清楚了先去吃个饭,你从上午忙到现在,这都下午四点钟了。” 车间主任一听立马张罗着要定个酒店招待张释与,张释与现在哪有心思吃饭,委婉拒绝了那个胖胖的主任,拔了u盘就往外走:“沈董,我还要去给院里汇报情况,今天没时间,改天再好好谢谢您。” 沈务听他这么说,也跟了上去,“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今天已经给沈董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释与,你跟我非得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张释与不明白自己哪里阴阳怪气,只好说:“这几天看先生也不像个闲人,先生,我知道您也忙得很……” 说话间走到门口,沈务的车就停在面前,保镖开了后座车门,沈务也不跟张释与废话,直接扯着张释与的胳膊把他弄上车,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张释与白了沈务一眼,没法子,只好先给院长打个电话知会一声。院长估计是在校长那受了气,在电话里又把张释与训了一通,说得激动了顺手不知抄起什么就砸了,“嘭”的一声巨响。张释与对着手机连连道歉, “是是,院长,这件事是我失职。” “所有过错都在我,是是是,我没有带好学生。” “学生家长来了我一定好好道歉,院长您别急……” 沈务瞥见张释与点头哈腰的样子,伸手夺过他的手机—— “请问是李院长吗?我是沈务。张老师在我这还有些情况需要了解……好,再见。” 沈务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张释与:“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他看着窗外,又补了一句:“天塌下来你老子给你顶着,你慌什么。”沈务眼里这点事儿真不算事,沈清随便捅个篓子都比张释与这点鸡毛蒜皮大。 张释与懒得理会沈务,继续玩他的俄罗斯方块,还是死在了第十二关,他烦躁地抓抓头,这游戏张释与下了两年了,第十二关就从来没突破过。 “这游戏阿清五岁时就不玩了。”沈务看张释与的屏幕上出现gameover字样,冷不丁说道。 张释与以为沈务在看风景,听他这么说吓一跳,讪笑着收回手机。 张释与第一次知道俄罗斯方块这游戏还是因为沈清。 那时候张释与还跟在沈湛屁股后面上小学,某天晚上放学归来,沈湛一下车,才三四岁的沈清就朝沈湛扑了过来。沈湛笑着抱起自己的弟弟,让他在自己怀里撒娇。小小的沈清手里举着个手机,嚷嚷着自己玩游戏死了,让沈湛帮他“报仇”。那款游戏就是俄罗斯方块。 那时候的张释与站在一边,看沈湛把沈清搂在怀里,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盯着屏幕,神色紧张如临大敌。小孩子都爱游戏,张释与记得自己当时也悄悄挪过去偷看。沈湛最后也没能帮沈清“报仇”,不过那兄弟两人脸上都带着愉悦,沈清搂着沈湛的脖子狠狠亲了他一口,沈湛带着一脸口水哈哈大笑。 以后我也要买个手机,上面要带这个游戏。张释与羡慕地想。 等后来他果然买了个带俄罗斯方块的手机,才觉得这游戏简直无聊透顶。 不过拿来打发时间倒是很好。 “小少爷天生聪慧,自然不会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张释与自嘲地笑笑,又感叹道:“什么时候我把这游戏通关了就好了。” 沈务闻言,拿过他的手机,调出俄罗斯方块帮他玩。十二关只是小意思,十三关也容易得很,十四关、十五关……二十关…… “……”沈务面色阴沉看着张释与,“这游戏多少关?” “大概一千多关吧。”张释与声音里带着愉快,看沈务被耍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沈务默默把手机还给张释与。他眼睛看着前方,余光悄悄瞄了一眼张释与,发现他捂着嘴偷笑,像只偷了腥的猫。沈务偏头看向窗外,嘴角也悄悄勾起来,这个不起眼的大儿子笑起来挺好看的。他这么想着,心跳频率稍稍加快。 ☆、第十七章 三百万 第十七章三百万 出了安全事故,实习全面叫停,那些实习生倒是高兴,实习期间没有课程安排,这么一来等于平白无故多了半个多月的假期。张释与学校医院工厂三头跑,几天下来脸都瘦得凹陷下去。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出事学生的治疗费用,沈氏承担一部分,保险公司报销一部分,学校补助一部分,这还好办,最要紧的是工厂里火灾中损坏的几台机器。这几台机器都是国外进口的,一台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好几台都烧得不能用了,这些损失自然是那个男学生承担。 张释与这些天为这事一个头两个大,他刚拿到工厂方面的律师函,损坏机器折旧后还要赔偿大约三百万。三百万,这对一个普通家庭差不多就是个天文数字,何况受伤男生还是贫困生。他和工厂负责人商量过能否减少赔偿金的事,人家也是一脸为难,只说知道学生经济条件有限,这已经是扣除了保险公司赔偿之后的金额,没法再降低。 张释与拿着那几张轻飘飘的律师信站在病房门口,踌躇着怎么和这男生开口,却听病房里有人正说得眉飞色舞热闹非凡。 “告诉你们吧,那天那火‘唰’一下窜了两米高!我半边袖子一下烧没了!但是我是谁啊,我就不是那胆小怕事的怂人!当机立断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结果……”病床上的男生说到激动处抬高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左臂,神秘兮兮冲周围坐着的几个同学压低嗓子问道,“你们猜结果怎么着?” 那几个孩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27 子被吊足了胃口,纷纷催促道:“怎么这怎么着?别卖关子了你快说!” 张释与听到他言语中竟然还挺自豪,气得笑出声来,推开病房门走进去,朝那男孩扬眉:“就是,结果怎么着?杨大伟,你倒是说给我也高兴高兴?” 那个叫杨大伟的男生一下子蔫了,高举着的左臂讪讪放下,嗫嚅道:“张老师,你怎么来了……” 其余几个同学见张释与进来了,也都畏畏缩缩起了身,找理由告辞了,病房里霎时间只剩张释与和杨大伟大眼对小眼。 “张、张老师,你找我有事?”杨大伟等了几分钟不见张释与开口,小声问道。 “沈氏那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张释与随手拉张椅子坐下,把手上的几张纸递给他:“这是工厂那边的律师函,你看看吧。” 杨大伟看完就蒙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瞬间眼泪都出来了,“张老师,三、三百万……就是把我卖了我也赔不上啊……我家在农村,我爸妈为了供我上大学还欠了好几万的债,张老师,你救救我……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张老师……” 张释与看个大小伙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件事说起来也有他的责任,如果他当时跟着他们下工厂,如果他当时能把这些孩子看严实点,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你先别着急,只要人没事,一切都有得商量……”具体怎么商量,张释与也不知道,他叹口气对杨大伟说:“你父母知道你住院的事了么?” “我进医院当天就知道了,”杨大伟啜泣道:“只是我家偏,要做四个小时汽车外加三十多个小时火车才能到c市,估计他们现在还在路上……”他突然握住张释与的手,“张老师,这事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他们二老送我上大学不容易,我爸爸还有心脏病,要是知道这事,万一……万一……”小伙子说着说着又开始哭。 张释与被杨大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他不习惯别人的肢体接触,大力抽回手,从病床边的凳子上迅速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一米开外。杨大伟正哭得伤心,被张释与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的,“张老师,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张释与暗骂自己发神经,稍微走近病床,“你不说,校方也要把这件事告知他们,纸包不住火。” “别!张老师,我求求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妈!不然你就是逼我去死!张老师!”杨大伟声嘶力竭地哀求,张释与无奈,“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只能把你的意愿和学校反映。” 张释与又安慰了杨大伟几句,立马出了病房往学校赶。几个校领导都在,正等着张释与呢。张释与把工厂和杨大伟的意思简单说了,对于杨大伟的意愿,院长自然又是一番破口大骂,骂张释与不会办事,这么大的事不通知学生家长,出了事学校要出不了兜着走!校长知道张释与和沈务的关系,赶忙劝住院长,缓和气氛,但是对于这三百万,大家都没什么好主意——祸是杨大伟闯的,责任也在杨大伟,学校垫了好几万的医疗费已经是仁慈,这三百万学校不可能帮杨大伟出。 张释与也料到如此,只说:“那杨大伟他父母那里……” “小张啊,杨大伟是你带出去的,现在出了事了,恐怕他父母那里还要你去沟通……”校长一脸和蔼。在他看来,谁要是弄出了这么个事那都是大事,但是张释与不同,张释与身后站的是沈家,就算张释与只是沈家的养子,区区三百万而已,沈家动动手指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张释与看着校长笑眯眯的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校长打的什么算盘,瓮声瓮气道了知道就走了。 张释与自认不是个无私的人,三百万,如果这次实习的带队老师不是他,就算杨大伟在他面前磕头磕死他都不会眨一下眼。偏偏这三百万里张释与是有监管不力的责任的,责任还不小。张释与工作不到两年,加上在a国发表的论文和其他杂七杂八的收入,他手上一共也才五十万左右,三百万,简直是天方夜谭。 晚上九点,深秋夜里冷得很,除了零零星星几对小情侣,偌大个学校基本没什么人。张释与双手插兜在校园里瞎逛,脑子里一会儿是三百万,一会儿是杨大伟鼻涕眼泪混在一块的哭脸,一会儿又是沈务一脸嘲讽对他说:“你不是恨我吗?看,张释与,你还不是要来求我?”求你大爷。张释与撇着嘴想,随意把路上挡着他道的一个易拉罐踢得咣咣作响。 那个易拉罐滚得老远,被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踏平。 居然有人比我还无聊。张释与顺着那双脚抬眼看去,有点发蒙。 那人是沈清。 夜里黑,沈清头上一盏半亮不黑的路灯,光线闪闪烁烁模糊洒下,在他头顶笼成一帘半透明的雾,朦朦胧胧掺了几只飞蛾蚊蝇毫无头绪乱飞乱撞,他的头发反着灯光染成橘色,绸缎一般光滑柔软,面容却掩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沈清倚着路灯柱子,脚下还踩着那个已经瘪了的罐子,他不知从哪过来的,上衣裤子都蘸着大半泥泞,有些狼狈的模样,哪里还像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小少爷? 张释与离沈清四五米的距离,认出沈清后谨慎退了几步。 “释与哥……”沈清朝张释与走近,张释与头皮发麻,脚步凌乱又退了好几步朝他大喊:“你别过来!” 沈清往前的脚步顿住。张释与脸上的惊慌与戒备在昏黄的光线里一清二楚。沈清嘴里泛起苦味,他勉强扯扯嘴角,“释与哥,我好想你。” 张释与有段日子没见着沈清,刚刚把这个祸害忘了,没想到人家少爷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他不敢耽搁,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沈务的电话,他慌不择言,也顾不得规矩,直接朝那头吼着:“沈务!你快把沈清给我弄走!弄走!” 那头沈务还没下班,接到电话一头雾水:“阿清?他不是在家么……” 沈务话还没说完,这边沈清三步并两步凑近张释与,夺了他的手机挂了,拽着他手腕哀求:“释与哥,你别这样,我、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可怜巴巴的。 张释与眼里,沈清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看起来人畜无害,可狼就是狼,张释与用力挣扎,扣着他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沈清你放手!这里是学校,到处都有保安巡逻!你别乱来……你放手啊!” 沈清从小练出来的手劲,哪是张释与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能挣开的,他拽着张释与道:“释与哥,我就要出国了,去日本。” “日本好日本好,小少爷,你、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那天之后我被我大哥关在家里了,我想见你,可是我出不来……释与哥,我想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28 你……”沈清嗓子有点哑,“我从三楼窗户跳出来的……释与哥,再不见你一面,我就要疯了……”沈清作势要搂张释与。 “别动!”感觉沈清靠近张释与都头皮发麻,哪里敢让他近身,他能活动的那只手突然掏出裤兜里的小水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你再过来,我就死在这!”说完自嘲地笑了,这种女人用的手段,没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也派上用场了。 “释与哥……”沈清慢慢松手,小心翼翼说:“我不过去,你小心点,这刀锋利的很……” 那刀的确锋利,张释与脖子被刀刃磨破了皮,鲜血渗出来,刀子红了大半。张释与此时注意力都在沈清身上,没觉出痛来,他眼珠子通红,在夜色里吓人得很。 “释与哥,我已经知错了……”沈清苦涩地说,“那天是我犯浑,我保证以后不会了……释与哥,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强迫你……我知道你吃过很多苦,我会对你好,比任何人都好……” 张释与觉得可笑,沈清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做事不管不顾,他朝沈清笑得发狠:“去你妈的,沈清,不说我要不要你的好,退一万步,我他妈还是你哥呢,我身上还流着沈家的脏血呢,你说这话恶不恶心?” “反正你也不认这个!有什么关系?既然你不承认你是沈务的儿子,我喜欢你又怎么了?我只是想喜欢你也不行吗!?”沈清觉得无辜,他只是想和张释与在一块而已,从前也没见张释与讨厌自己,不就是那天酒喝多了吗?张释与怎么连个改过的机会都不愿给他? “不行。”张释与厌恶地皱眉,“你怎么不去喜欢沈湛?他对你这么好,你去喜欢他,他肯定得乐疯了。”你们俩刚好狗配狗,天长地久。张释与心里恶意地想。 “关大哥什么事?”沈清听张释与提起沈湛,有些莫名其妙。 当局者迷,沈清对沈湛的付出理所当然,张释与这个旁观者几个月的时间看的倒是一清二楚。他也不跟沈清啰嗦,暗暗想着什么办法能摆脱这个麻烦。 “释与哥,我肯定让你伤心了。” “释与哥,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冲动,你相信我行吗?” “释与哥,我都喜欢你十年了。” “释与哥……” 沈清唠唠叨叨念经一样,张释与也不答话,俩人就那么僵持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释与抬着刀子的手都麻了,几辆车整齐停在他们俩不远处,远光灯晃得张释与眯上了眼。沈务和沈湛父子俩分别从前后两辆车上下来,后面几个保镖也跟着下来,一行人几步到了张释与和沈清面前。 “爸爸,大哥……”沈清看到面无表情的父子俩,刚才张释与面前那股不管不顾的气势一下弱了下来。 沈务没理会这个小儿子,他一眼就看见张释与脖子上抵着的刀子,上面的血凝固了些,红得发黑。“释与,把刀子放下。”沈务沉声道。 张释与也不是故意自残,能管住沈清的两个男人都到齐了,拿着刀子的手垂下,才觉得脖子上的一层皮被蚊虫叮了似的,细细的疼。 沈务一行人阵仗太大,夜晚校园里不多的几个人都围了上来,沈务让沈湛把沈清弄上车先带回去,又让手下赶紧弄点纱布创可贴来,自己则带着张释与先回了他那个小宿舍。 ☆、第十八章 走火 第十八章走火 张释与的那个小宿舍比上次沈务来时干净了不少,就是书还是东一本西一本扔在地上,张释与也不在意边往里走边把挡在中间的书踢到墙角,让出一条道给沈务。他看书很杂,地上有专业的杂志期刊,也有言情小说,甚至还有几本童话书。 这次毕竟是张释与自己把沈务叫来的,因此对他比上次客气了点——至少给沈务倒了杯水,还加了句“家里没茶叶,希望先生别介意”。 沙发不大,被沈务占了一半,张释与不好把沈务一个人晾在一边,搬了张小凳子摆在他身侧坐着。 “今天……谢谢先生了。”张释与坐在小板凳上纠结着眉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谢谢。 沈务看张释与一脸别扭相,心里发笑,但看到他脖子上那条深红色的伤口若隐若现,笑不出来。张释与心狠,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沈务多少也看出来一些,没想到他对自己也这么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阿清这段时间一直被他哥关在家里,”沈务说:“他之前为了逃出去各种方法都用尽了,后来渐渐消停了,我们都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他是在等机会。” 张释与对沈清所谓“喜欢”挺想不通的,他和沈清之间唯一的交集不过是十年前的那场绑架,沈清如果真因为自己曾经救过他一命就要以身相许,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况且看沈小少爷的意思,不是想以身相许,是想自己对他“以身相许”……张释与讽刺地说:“小少爷把这股韧劲儿放在别的地方,肯定是一番大作为。” “看来你是真不喜欢他。” 废话,我也不喜欢你啊。张释与觉得把沈务和沈清作比较似乎不妥,咳嗽一声正正神色,“先生知道就好。我听说小少爷就要去日本深造了,小少爷天资聪慧,一定能学有所成大展宏图……” 张释与还没说完,沈务手下提着一袋子绷带药水创可贴之类的东西在门口敲门,张释与开门接了,道了谢,随手把塑料袋放在门边鞋架上。 沈务见张释与动作不像是要上药,问:“你不擦药?” “今天出了一声汗,我先洗个澡。”他说完觉得不妥,又看向沈务:“先生,这也快十点了,你看……” “你伤口不能碰水,先包扎。”沈务敏锐捕捉到“洗澡”两个字,直接过去把那个装药的袋子接过来:“你自己估计也看不见,我先帮你擦了药,其余的待会儿说。” “先生,真不用……这就是蹭破了层皮,没大碍的,您明天还要忙呢,不如先回吧……” 沈务不理会张释与,直接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半蹲下来,左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检查伤口。 张释与身体瞬间紧绷。沈务离张释与不到三十公分,他的气息瞬间充斥张释与的鼻腔,他凑近张释与的脖颈,轻微的呼吸扫过张释与的皮肤…… 太危险了。张释与僵硬着身体想。沈务的气息太近,早就冲破了安全范围,他觉得自己是只猎物,沈务的尖牙就在他的喉咙附近,随时准备刺穿他的血管……张释与抬着绷直的手臂推开沈务,四肢并用爬到沙发后头站稳,他定了定神才道:“先生,我自己来就行了。” 沈务正打算看看那些药怎么用,没料到张释与反应这么大,他本来托着张释与下巴的左手还停在半空,慢慢放下手起身,盯着张释与说: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29 “过来,上药。”他瞳孔收缩,表情也有些阴沉。 张释与想起那晚沈务大发雷霆的样子,他那时的眼神和现在有几分相似。沈务不是沈清,张释与权衡再三,还是坐回原位——反正沈务真想怎样张释与也没法反抗,最重要的是不要轻易激怒他。 沈务没伺候过人,不过他自己早年身上有个刀伤斧砍是家常便饭,上药裹绷带也利索。他仔细贴好纱布,抬眼就见张释与抬着头闭着眼,嘴唇被牙齿咬得通红,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他觉得好笑,顺手拍了拍张释与的脑袋,“好了。”能让他亲自上药还一脸屈辱的,张释与恐怕还是第一个。 好了?张释与不可置信地睁开眼,摸摸自己缠着绷带的脖子,“谢谢先生。”他刚才太紧张,现在放松下来眼睛里还带着水光,映着头顶的灯光亮晶晶的,下唇被牙咬得久了,上了一层釉似的红润饱满,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腔,从沈务的耳膜钻进去,随着血液流过沈务的五脏六腑,最后进入他的心脏,产生一阵过电般的酥麻。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沈务克制着起身后退,努力压下下腹的某种生理反应,“你这几天注意,伤口不要沾水。”他嗓子干涩,说话也沙哑起来。 张释与点点头站起来,“我要洗澡了,先生还是回吧?” “我……等司机把车开过来……你忙你的就行。”事实上沈务的司机一直在楼下候着。 张释与想想觉得沈务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柜子里翻出一身干净衣服进了厕所。 厕所门斜对着沙发,小宿舍隔音效果不好,喷头洒水下来的声音一清二楚。 这次,里面那个人,真的是他的大儿子。 这样的认知让沈务某些隐秘的兴奋愈演愈烈,欲望也渐渐有了抬头的趋势。沈务脑子里那根弦紧紧绷住,他拇指狠狠掐住手心攥紧拳头,在弦断掉的前一秒匆忙打开房门逃出去。 张释与在厕所里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知道是沈务终于走了,舒了一口气,搓着头上的洗发水泡沫,心情愉悦地哼起歌来。 …… 凌晨十二点。 沈务靠在床头喘着粗气。 他脑子里全是张释与,张释与的头发很柔软,张释与的皮肤滑腻腻的,张释与迷迷蒙蒙却又亮晶晶的眼珠子,张释与的红润饱满的泛着水光的下唇……他下身的东西狰狞的竖着,青筋暴起。 沈务不由自主地想,想着张释与瘦弱的身子被自己搂在怀里,自己抚摸过的他的肌肤泛起的一层薄薄的粉色,想着他在自己身下柔软的、带着鼻音的呻吟啜泣,想着他被自己贯穿时的求饶…… 沈务手上撸动的动作越发粗暴,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沈务又想到张释与会用他那张艳红的小嘴,哭泣着,带着哀求地,叫自己“爸爸”…… “爸爸……” 汹涌的快感抑制不住地呼啸而过,沈务低吼一声释放出来,闭着眼慢慢平静呼吸。 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 惨白色的月光直直照在沈务床沿上,不带一丝温度。沈务的右手还沾着湿润粘稠的液体,冰凉的。 沈务进了浴室,花洒里的冷水冲着头顶浇下来。夜里没有云层遮挡,温度已经降到五六度,沈务却浑然不觉,把喷头拧到最大。 对自己的儿子产生欲望,而且不是错觉。沈务不是沈清那种毛头小子,他有足够的分辨能力。 沈务一时间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但他忽然间又能理解沈清了。 张释与和沈务看上的每一个情人都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沈务找情人喜欢温顺的、赏心悦目的、进退有度的,这样的人如同一只画眉鸟,或者金丝雀,偶尔想起来玩玩儿,心情舒畅。但张释与不可能也不能被沈务驯养成这样的情人——他是他儿子,一个倔强的、不听话的儿子。沈务可以在这个儿子受伤时觉得心疼,可以为他的一点点成绩感到骄傲,可以纵容着他为所欲为——就像对待沈清那样。唯独,不能对这个儿子产生这样肮脏的、不符合伦常的欲望。沈务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肮脏”二字形容自己,这一天却来了。 他在冷水底下冲了半个钟头,心里的火才稍稍熄了些,关了喷头,穿上浴袍,顺手拿了条干毛巾擦头发。窗户开着,不时有北风吹过,沈务也不觉得冷。 张释与,释与。沈务来回地咀嚼张释与的名字,翻来倒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张释与,想拥抱他、触碰他,但是理智又把他拉回来。不能,不可以,不允许。 沈务直挺挺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任由理智和欲望在他脑海里搏击,最后还是决定,以后离张释与远一点为好,这种不可控的欲望实在太过危险。 沈务一夜无眠,那边的张释与一晚上也没睡好觉。 张释与心里压得事太多,一个小小的火星就能让他不堪重负的心脏爆炸。沈清这件事也不算小事。 张释与入睡很容易,但他睡着后喜欢做梦。一个晚上,压在他心底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闯进他梦里,走马灯似的回放,张释与面前一下子是十年前的那些绑匪,一下又跳到沈清掐着他喉咙表情狰狞的脸,还有面无表情的沈湛,一脸鄙夷不屑的沈务…… 早晨七点,闹钟敬业的准时响起,张释与头脑发晕的睁开眼,从没觉得闹钟刺耳的尖叫如现在这般悦耳。他洗把脸后照镜子,镜子里面倒映着他面容惨白、眼底发青的一张脸。 张释与拼命挤出个微笑,比哭还难看。 他简单洗漱后去上班,刚到办公室,就被院长叫过去。院长跟他说,杨大伟的家长到了。 “什么时候到的?”张释与问。 “昨天凌晨……”院长欲言又止。 “院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院长犹豫了一下,才闪闪烁烁地说:“这孩子的家长,情绪有点不稳定……” 张释与到了医院,才知道什么叫情绪不稳定。 张释与本来在病房外还听那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谁知他刚进病房,杨大伟母亲的脸就黑了,张释与被这个妇人看得一阵心惊肉跳,“阿、阿姨好……” “妈,这就是张老师,我住院这些天一直托他照顾。”杨大伟见到张释与,眼神有点慌乱,他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张释与的眼睛。 张释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好静观其变,“叔叔阿姨,你们来了就好,你们别担心,杨大伟他没伤着筋骨,修养两个月就能好。” “我儿子的手是在学校里烧坏的,看你们学校这意思是想抵赖啊怎么着?”杨母语气咄咄逼人。 “阿姨您误会了,杨大伟的医药费公司出一部分,医保报销一部分,学校再补贴一部分,您大概出个千把块就够了。” “报销医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30 疗费就算完了?我儿子的赔偿金呢?他既然是实习时候弄伤的,那就是工伤,再说了现在还把学习给耽误了,你们赔点医药费这事就算完了?” 张释与本来想着杨大伟父母态度和蔼点,自己劝他们几句,再把那三百万的赔偿慢慢告诉他们,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个杨母算盘打得倒好,似乎还打算把这事闹大,“阿姨,虽然杨大伟同学是因为实习受的伤,但是那是因为他自己操作不当引起的火灾,再说了人家工厂那边……” “张老师!”杨大伟大喊一声打断张释与的话:“张老师您累了吧,喝口水,喝口水……”他朝张释与使眼色。 张释与叹口气,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没想到杨母愈加咄咄逼人:“你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学校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是吧?我看你这老师也挺年轻的,年纪轻轻这么没有责任心,我呸!我要见你们校领导,你把你们领导给我找来,我让他来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小老师!我儿子是在你手上受的伤,这事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闹到媒体上去,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老师!”杨母骂的口干舌燥,停下喝了口水就要继续,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杨父终于把她劝住了,杨母不甘心地补一句:“总之,没有赔偿我跟你们没完!” 张释与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学校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被骂得有点发懵,他还没还口,就被杨父半拉半劝弄出病房。 ☆、第十九章 躲避 第十九章躲避 “张老师,我老婆没文化,说话不中听,你别介意……”杨父带上病房门,一脸歉意。 “没事……”张释与对这样一个护崽的母亲也不好评价,只说:“叔叔,这次事故确实是杨大伟的责任,赔偿……我估计弄不下来。” “张老师,你听我说,”杨父一把拉住张释与的手,张释与抽了回来,他也不在意,继续说:“张老师,我们家在大山里,一年到头做死做活也挣不到几个钱,我老婆这样,也是没法子……大伟这孩子手臂烧成这样,医生现在是说没什么,以后呢?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啊……”他老泪纵横,“我们现在,就是想以防万一,留点给他以后养老的钱……” 张释与被他说得无语,杨大伟不到二十,现在给他留养老钱……“这事不归我管,你们想闹到学校你们就去闹。”张释与没好气塞了杨父一下,不管他的反应自己走了。他走出医院收到了杨大伟的短信,大意就是杨大伟心里觉得很愧疚,再三保证自己会尽快解决他父母的问题。 [你还是尽快告诉你父母真相吧,我东拼西凑可以给你弄六十万左右,剩下的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张释与发完短信无事可做。学校里为了让他安抚杨大伟父母的情绪把他工作暂时都停了,现在看杨父杨母那态度估计自己也劝不动,他连现在要干嘛都不知道。 沿着街道慢慢走回学校也才上午十点,张释与昨晚睡得不好,直接回宿舍补觉去了,他白天睡眠质量倒是好,连梦都没做,一觉睡到天黑。 他醒来时顺手捞了手机,才发现上面五十多个未接电话,校长的院长的系主任的……还有几十个陌生来电。张释与吓了一跳,连忙回拨了校长电话,那边校长笑眯眯地回道:“小张啊,有事吗?” “校长,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张释与听校长的口气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校长在那边笑道:“小张啊,你明天回来上班吧,学校里一堆事等着你呢。” “好的,校长,那没什么事我挂了。” 张释与挂了电话心神不宁的,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校长那个老狐狸没事绝不会给他打电话,还打了四个!张释与又拨了院长的电话,院长语气也不像前几天那么冲了,听语气也挺乐呵的:“小张啊,你有事?” “院长,今天白天您找我,不好意思啊,我那时在忙,没注意。” “没事没事,年轻人啊,忙点好!有上进心!” “您今天白天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没、没有啊。”院长结巴了一下,“小张啊,我这还有事,我挂了啊。” 电话里传来忙音,张释与又拨了其他几个人都是差不多的答案。他有些无奈,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难道和杨大伟的事有关?张释与想来想去,最近就这么一件大事,但是如果真的涉及这件事,校长和院长的态度就太耐人寻味了。 张释与越想越不放心,抓起外套就往平安医院赶。他到医院的时候不到八点,杨母坐在杨大伟病床旁边给他削苹果,杨父不在。 杨母看到站在门口的张释与,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完全不似今天早上的盛气凌人,她脸上堆着笑,连连把张释与往里迎,“张老师来啦?快快快,到里面坐!”她亲自把病房角落的那张凳子搬过来,顺手擦擦那上面不存在的灰。 张释与被杨母这殷勤的模样弄得毛骨悚然,他坐在凳子上局促地说:“阿姨,你这是……” “张老师啊,今天早上的事对不住啊,”杨母把她坐的凳子拉近了些,搓着手说:“阿姨今天冲动了,你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呢是不是?” “妈,你别吓着张老师!”病床上的杨大伟不耐烦地说。 张释与朝杨大伟使了使眼色,让他出来说话。杨大伟跟在张释与后头出了病房。张释与在前面带路,杨大伟在后面跟着,俩人走到医院另一头的走廊张释与才停下来。 “说吧。”张释与环着双手看杨大伟。 “说什么?”杨大伟莫名其妙。 “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我就一天没露面就像跟社会脱节了似的?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一五一十说。” “张老师,我真不知道啊,我今天一天都在各个科室排队做检查,脑子都快查晕了,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更不知道了!”杨大伟急了,“张老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你要是知道什么你可得告诉我,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才是蚂蚱呢。”张释与白了他一眼,“我要知道怎么了我也不至于来问你。不过看你妈这态度,肯定出了什么事。” 杨大伟想想说:“你别说,我爸妈今天的确是出去了一趟,鬼鬼祟祟的,下午四点多才回来。” 张释与在杨大伟这什么都没打听出来,眼珠子一转,还是得从杨母杨父那套话。 俩人回了病房,杨母不知从哪弄了个盘子,短短十分钟时间竟然切了个水果拼盘出来,塞到张释与手上,“小张啊,来来来,吃水果。” “谢谢阿姨。”张释与温和一笑,不动声色坐回凳子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31 ,“阿姨,那个赔偿的事……” “赔偿啊不用你们操心,都解决了!” “解决了?那可是三百万!”张释与佯装惊讶,“阿姨你开玩笑吧?” 杨大伟闻言眼珠子都瞪凸出来,张释与给他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杨母也瞪着眼睛:“什么?三百万!?那个王八蛋只说给我们赔了二十万!他自己居然私吞了二百多万!?” “谁?谁答应给你们二十万?”张释与眯起眼问,“阿姨,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最好现在就说,不然别说二十万,我保证你连二十块都拿不到。” 那边杨大伟也着急地说:“是啊妈!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答应给你们赔二十万了?来历不明的钱你们千万不能要啊!” 杨妈剜了自家儿子一眼,她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估计瞒不住,只好吞吞吐吐说:“张老师,我们今天不是故意找记者的,主要是、主要是这赔偿款……赔偿款一天拿不到,我和老杨这心里是一天都不踏实啊……这才找了记者,我们开始以为这事闹大了解决起来也快点儿,你们年轻人不是、不是都喜欢互联网吗?放在互联网上,放在微博上,看的人多……” 张释与听她这么说,也猜出了个大概,他深吸一口气,压着火说:“阿姨,你把今天的事仔仔细细过一遍。” 杨母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张释与终于把整件事理清楚了。 原来今早杨母见着张释与的态度,估摸着能趁着儿子受伤捞一笔的机会要泡汤,她没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准备找个记者把这件事炒一炒。反正人证物证据在,只要找个会炒作的记者,找几个营销号转一转,这事准能成!杨母真找着了个记者,她把今天早上杨父悄悄录的张释与的那句“这事不归我管,你们想闹到学校你们就去闹”给了记者,那个记者两个小时就把这条消息炒火了,短短半天时间转了二十多万次。 然后戛然而止。这条消息被各个网站删的无影无踪,没出现过一般的干净。接着那个记者又找到杨母,说人家愿意赔偿了,赔二十万! 二十万,杨母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当下千恩万谢,点头如捣蒜般的答应了下来。 后来的事,张释与基本都知道了。 张释与没想到自己补了个觉的功夫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按着额头感叹女人,特别是一个母亲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觑,做事果断心机深重,这哪像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比张释与这个博士毕业的手腕都高超得多。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能这么快把一条炒成头条的新闻压下来,恐怕还是沈家在里面插手。张释与不愿跟杨母多说,起身告辞。杨母原想送送他,张释与现在看到这女人都恨不得绕道,连连推辞了过去。 张释与给沈务打了电话,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是沈务的助理。 “释与少爷,先生正在开会,不方便。” “这么晚还开会?” “跨、跨国会议。”助理勉强笑笑。 张释与也不好再打扰,只好道:“那,先生有空了,麻烦你通知我一声,谢谢你了。” “释与少爷客气了。” 张释与没等到助理的通知,也没再接到过沈务的骚扰。这本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却因为里面掺杂着的杨大伟弄得张释与惴惴不安。他后来几天又打了几次电话给沈务,无一例外是助理听的,无一例外都是“先生在忙”。 那边杨父杨母却先一步拿到了赔偿款,杨大伟也告诉张释与工厂那边把那三百万免了,他甚至都出了医院正常上课了,只要固定时间去医院定期复查就行。 张释与还是没能联系上沈务。他去过沈氏一次,见到的事沈湛,他问沈务在哪,沈湛只说他在国外出差。 沈务如果真心不想见张释与,实在是太容易了,他甚至不需要一个借口。 “杨大伟的事,和先生有关系吗?”张释与见不到沈务,只好问沈湛。 “父亲每天好几个会要开,一堆文件要签,哪有时间管你的鸡毛蒜皮。”沈湛原来还能和张释与保持兄友弟恭的表象,但是沈清那件事后对张释与态度也明明白白的不客气起来,“那件事是我让人处理了,这件事毕竟有损沈氏的声誉,能低调就低调。” 张释与和沈湛两看相厌,点头道:“谢谢大少爷了,我欠大少爷一个人情,我会记着的。” “你只要别去祸害阿清我就心满意足了。” 张释与听得好笑,只道:“这点大少爷尽管放心。”他恶趣味上来,凑近沈湛耳边:“我没大少爷这么恶心,连自己弟弟都不放过。” 他说完头也不回走了,不看沈湛在身后折了手中的原子笔。 张释与走出沈氏大门的时候,沈务就在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他站在落地窗边,目不转睛看着地面,仔细从蚂蚁大小的行人中辨别哪个才是张释与。直到沈湛敲响办公室门。 沈务把目光从地面收回来,“他走了?” “走了。”沈湛说,“大哥他……哪里做错了?” “嗯?”沈务意外,“怎么这么问?” “父亲前段时间对大哥上心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莫说我,就是在阿清身上也从没见过。”沈湛学着他父亲的样子双手环起看着窗外。 “是吗。”沈务语调没什么起伏,“你也觉得我和他走得太近了?” 沈湛没接话,他看着锃亮的玻璃里沈务的倒影说:“阿清可能过几天就走。” “不是下学期吗?”沈务看向他,“现在学期都过了大半了。” “他还要接受一段时间的日语训练,现在去不早了。”沈清声音有些低,“早走早好,早走早安心。” “阿湛,阿清有你这个哥哥是他的运气。”沈务感慨道,沈湛这个哥哥当的比他这个做父亲的都称职,外人只道沈家当家的宠小儿子,殊不知沈湛这个哥哥才是把沈清从小护在怀里长大的,一点委屈没让他受着。 “应该的。”沈湛面有异色,“父亲,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沈湛离开许久,沈务还不能回过神来。沈清命好,出身好,有沈湛这个当哥哥的一路护着长大,而张释与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又受了多少风吹雨淋呢?他当年连一句英语都说不全就被扔到了a国,怎么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呢?他在外面连个认识的都没有,受人欺负了有谁能护着他呢?他生病了怎么办,他吃得惯外面的东西吗,他过得累不累…… 果然只有对一个人真的上心了,才会这样事无巨细的操心。沈务想着,只好继续盯着窗外。 ☆、第二十章 沈湛番外(一) 第二十章沈湛番外(一) 沈湛已经不记得关于沈清的记忆从何时开始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32 ,好像他的人生中,一直有这么一个人,一直跟在他身后,小时候奶声奶气叫哥哥,长大后三天两头惹祸,让他收拾烂摊子。 沈清幼年时漂亮得像个瓷娃娃,只要沈湛出现在视野里,他就会咧着只有一两颗乳牙的小嘴乐呵呵地笑,莲藕一样的小胖手高高举起,咿咿呀呀的要哥哥抱。沈湛这一抱就抱了十年。 沈清四五岁的时候被沈家旁系的小孩欺负过。那时他学业甚重,每每抽出时间来时已是夜深,沈清早就睡了,而他早起离家时沈清还在梦中,他和沈清只隔着一道墙,却几乎没有时间抱抱他,亲亲他,听他口齿不清的念叨。 那天旁系的婶婶有事相求,那家孩子也是被惯坏了了的,趁照顾沈清的保姆不注意,把他从花坛上推了下去。沈湛那天回的早,亲眼见着自家的奶娃娃头朝地栽下来,他的脚比脑子先一步动作,把沈清抱起来时,还带着奶香的小娃娃嚎啕大哭,一张圆脸哭的通红,他额角直直磕在地上,伤口沾着沙土,血流了半张脸。 “宝宝不哭,宝宝不哭……”沈湛心疼地抱着沈清,小心给他擦脸,不让混着血水的眼泪流进他嘴里。 “哥哥……哥哥……”沈清边哭边叫哥哥,叫得沈湛的心一揪一揪跟着疼。 婶婶家的孩子还站在高高的花坛上,沈湛抬头看那孩子,怒不可遏。 他把沈清轻柔交到保姆手上,跳上花坛,照着那孩子肚子一脚踹下去。沈清三岁习武,一脚用了十成劲,那个孩子摔在花坛下,抱着肚子连哭都哭不出来。 家庭医生来得及时,沈清的伤看着吓人,好在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那之后,沈湛对自己发誓,决不让沈清受半点委屈。 却还是让他受了委屈。他十岁时被人绑了去。沈湛知道后那几夜几乎没睡过觉,闭上眼全是弟弟在绑匪手上遭到怎样的虐待折磨,他根本不敢想。 好在还是救回来了,好在生命无碍。 十二岁的沈湛守在十岁的沈清床边,听沈清睡着时说梦话,一句一句全都是“释与哥”。 释与哥。 沈湛对张释与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恶,父亲的养子,没什么存在感,见谁都是一副懦弱的样子。不过沈湛知道沈清对张释与有多讨厌,他曾不止一次跟沈湛抱怨过张释与让他在学校被同学取笑,他的那些同学把张释与称为是“沈清的拖油瓶”。 “谁敢取笑我们阿清小少爷,你说,哥哥帮你教训他。”说这话时沈湛摸着沈清毛茸茸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捏了捏他小巧精致的鼻尖。 沈清刚好长到不想被别人当宝宝的年纪,自然不愿说,气呼呼地揣着小手不理沈湛。 这么厌恶张释与的他的弟弟,梦里喊的都是“释与哥”。沈湛知道张释与救了沈清,心里还是不舒服——这么个玉琢般漂亮的弟弟,本来就应该是他一个人的。 还好还好,张释与被送走了,走得很突然,沈湛甚至都没来得及谢谢他救了自己弟弟。但这个人却在沈清心底生了根。 得知张释与走了,沈清又哭又闹好几天,他央求沈湛带他去找“释与哥”,那是沈湛第一次狠下心肠拒绝沈清的请求。渐渐地沈清也不再闹了,他以为沈清是把张释与忘了。只是他不知道,十岁,已经是一个孩子可以藏起心事的年纪。 后来沈湛问过沈清很多次,为什么那时找张释与找得要死要活的。沈清只是别扭地红了脸,什么都不说。 “我的小阿清是大孩子了……”沈湛这样感慨。 第一次对沈清产生欲望是什么时候呢。沈湛甚至还能记起那天的细节。那年沈清十四岁。 酷暑的某一天。那天是沈湛难得的闲暇,他端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沈湛时刻都保持着一个优秀的沈氏继承人和沈家未来家主的优雅,这是被刻进骨子里的。他翻完财经版和国际版,正欲放下报纸,沈清就推开大门走进来,沈湛侧抬头看他。 门口的沈清逆着光走向沈湛,左手和腰线之间夹着一只篮球。沈清刚开始发育不久,脱去了几年前圆滚滚的婴儿肥,个子抽高,手腕脚踝白皙纤细,在阳光下有一点点类似透明的质感,宽松的球衣遮住了沈清盈盈可握的细腰,沈湛却开始思考,那腰肢如杨柳一般,会不会稍微用力就被折断。沈清刚打完球回来,满头大汗浸湿他额前刘海,大颗的汗珠顺着少年瘦削的脸滑到颈项,沿着蜿蜒的锁骨没入领口宽大的球衣中。 沈湛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哥!”沈清眯着杏眼朝他打招呼,挤出两道好看的卧蚕。 沈湛移开眼睛点头,“回来了先去洗个澡,一声汗臭。” “好!”沈清笑容扩大,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沈湛说:“哥,你帮我擦背吧,咱俩好久没一块洗过澡了。” 沈湛僵硬半秒,“你先进去,我换身衣服就去。” “好嘞!” 沈湛没帮沈清擦成背,事实上他拿着毛巾走到浴室门口就落荒而逃——他硬了。 沈清赤裸的背影太具有诱惑性,他看了三秒就坚持不住。 沈湛躲在自己房间里的浴室解决完生理问题,不敢面对自己的弟弟。后来他装着一切都没有发生,还是宠着沈清惯着沈清,只是已不敢再跟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沈湛从没想过能得到沈清,他自虐式的对沈清好,任他肆意妄为。沈湛想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自己守着弟弟的一生,看他结婚生子,儿孙满堂。这样足够了。 但是张释与出现了。 张释与在沈清心中的分量完全超过沈湛的想象,他以为这么多年沈清早把张释与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沈清却把张释与藏得如此深,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不曾发觉。 沈清对张释与的亲近连沈务都有所察觉,沈湛有些不安,他甚至私下找了张释与,提醒他不要和阿清走得太近——这不是沈家少当家该有的气度。但他找过张释与后心却放下了,张释与的确不喜欢他的阿清,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厌烦。这样的认知让沈湛欣喜若狂。 但是沈清似乎执迷不悟,沈湛想了个法子,他想把自己最爱惜的弟弟送走,远远的离开张释与,就算连同他也一并远离。 谁知还是出事了。沈湛没法怪沈清,只好把错都算在了张释与头上。 在沈务面前却不能这么说,他硬生生受了沈务一脚,只希望沈务冷静为好,别为难他的阿清。也许沈务还念着父子情深,还好还好,阿清只是被软禁了,没受伤没受罚。 沈湛接到他父亲电话时正在整理下一季度的项目清单,接着沈务问他:“阿清在哪里?” 阿清此时应该被自己关在家里哪也出不去,但听沈务这么说,沈湛就知道阿清溜出去了。“我马上派人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33 去找。”他只能这么说。 找到沈清时,他果然和张释与在一起。 沈湛最心爱的弟弟,弓着腰站在张释与面前,眼里是哀伤,面上是卑微。沈湛眼睛在沈清身上再挪不开,他从没见过自己嚣张骄傲的弟弟如此狼狈,但他此时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好握紧拳头。 沈湛半推半抱把沈清弄上车,沈清一路上搂着沈湛的脖子哭,眼泪**,顺着沈湛的脖子流进衣领,**得快把沈湛的心脏烫伤。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沈清嘴里反复念叨的都是这一句,沈湛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只能环住沈清精瘦的腰,把他死死压在自己怀里。 “阿清,我们回家。” 沈清回到沈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沈湛打开他房门时,他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趴在床上,肩膀一颤一颤。沈湛坐在他床边,叹息着,轻柔地拍着沈清的背,和小时候每一次哄他入睡一样。沈清肩膀的颤抖渐渐平息了,沈湛安静坐了许久,才小心翼翼把沈清翻过身,让他平躺在床上。 沈清的半个枕头全部湿透,眼角带着泪痕,嘴唇脱水泛白,干裂出几道死皮。沈湛双手撑在沈清两侧,缓缓俯身,将自己的嘴唇轻轻贴在弟弟干裂泛白的嘴唇上。只是这么简单的触碰,沈湛就满足得浑身战栗,一颗心幸福得要炸开。他伸出舌头滑过沈清的嘴唇,舔舐几次将它弄湿,灵活地从唇缝中钻进去,撬开牙关,俘获他的柔软的舌头,来来回回纠缠不休。 “嗯……”沈清哭累了,嘤咛一声没有醒来,沈湛却霎时僵硬所有动作。他起身,整理好表情,退出弟弟的卧室。 沈清从那之后消沉下来,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沈湛为了让他开心想尽办法。沈清喜欢冲浪,他放下所有工作带他去了澳洲,沈清喜欢游戏,沈湛搜罗了一堆还没上市的游戏盘给他,沈清喜欢刺身,沈湛特地请了个日本大厨…… “大哥,我是不是很任性?”沈清问沈湛。 “怎么会,”沈湛朝他笑,“阿清,在哥哥心里,你是最好的、最完美的。”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不读书,我闯祸,我给你们惹麻烦……” “大哥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不学无术,所以释与哥不喜欢我?” 沈湛心里刺痛,面上还是笑:“阿清,你永远是哥哥的宝贝阿清,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欢你,还有哥哥……” “哥哥,你送我去日本吧,我去。”沈清眼神坚定地握拳,“释与哥不喜欢我,因为我不够优秀,不够强大,不能保护他!既然如此,我就要让自己强大到能保护他不受伤害!” 把阿清送走,远离张释与,远离自己。原本这是沈湛的目的,听到沈清这样的决心,沈湛却苦涩起来,“阿清,去了日本,你就要离哥哥远远的了……”沈湛手环住沈清的肩膀,“哥哥的阿清,远走高飞了……” 这时的沈清一门心思想着张释与。沈湛把他宠坏了,他从来不懂考虑别人。等沈清学会这个技能时,他才意识到沈湛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第二十一章 圣诞节 第二十一章圣诞节? ?时间步入十二月,c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恰巧是圣诞节。 ?圣诞节不属于这个古老的国家,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大街小巷。年轻人懵懵懂懂地庆祝狂欢,商家也用节日的名义进行各种促销活动。张释与很少过圣诞节,即使他在a国生活了十年也没有过圣诞的习惯——他不喜欢一切以团圆为名庆贺的节日。 ?张释与粗略算了算,才发现自己回国已经快四个月了。四个月足以发生很多事。沈清上个月去了日本,沈湛半月前帮沈氏搞定了个大单子,至于沈务……张释与已经很久没见过沈务了。 ?自从上次沈务帮张释与解决了沈清的麻烦,似乎再没出现过。张释与心头压的沈家那把枷锁,随沈务的消失逐渐减轻。他的工作早已步上正轨,一切美满。 ?十二月二十五号,圣诞节,农历冬月十五。 ?这样的日子,过节气氛在大学校园里最浓烈。林间小道或者宿舍围墙,整个校园被红色的条幅标语贴的满满当当,学生宿舍楼下,一棵高大的塑料圣诞树,挂满了铃铛松果之类装饰,树顶一个巨大的金色五角星。这些精力旺盛得无处发泄的年轻人,抓住一切可能的节日挥洒青春。 ?圣诞树倒不稀奇,只是张释与没见过这么多新奇有趣的标语,他上完课也不急着回办公室,沿着种满法国梧桐的小路慢慢走,一条一条标语研究得津津有味。路两边梧桐树的叶子早就落干净了,光秃秃地立着,几道北风挂过,白色的小雪花慢悠悠飘落在张释与指尖。雪不大,但沾在皮肤上融化凉的很,张释与还没研究完这些横幅,只好恋恋不舍望了一眼,回了宿舍。 ?雪越下越大,下午时淹没了整个z大,或者说整个c市。干净的肮脏的、奢华的破败的,通通埋进雪里,满眼的白,分不清方向。张释与搬张椅子坐在窗边,开着暖气看雪。天快黑的时候雪停了,张释与犹豫几秒还是出了门,帽子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为了在学校外那家蛋糕店买一个六寸的小蛋糕。 ?二十四年前冬月十五,张释与的出生日。 ?张释与就算在国外过的也是农历生日,虽然阳历农历转换起来麻烦不易记,他也固执地坚持着,这个习惯来源于他母亲。张母娘家那边过农历生日,她把这个习俗传承给了自己儿子。 ?“妈妈,我想吃蛋糕,我一次都没吃过!” ?“儿子乖,下次你过生日妈妈给你买……” ?“妈妈你骗人!去年我过生日你也是这么说的!” ?“……” ?张释与八岁以前为了一个蛋糕和他妈闹了无数次。后来自己能买得起的时候反而不稀罕了,太腻太甜,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他总是这样,没得到时眼馋,得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并不喜欢。 ?象征性插了蜡烛点着,一整个蛋糕他也懒得切了,拿个勺子挖着吃。 此时沈务正在另一个国家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圣诞节这天,大发慈悲的富人格外多。沈务把应酬交给沈湛,自己躲在角落拿着手机犹豫不决。他的大拇指在拨号键上方停住,却迟迟不敢按下去。一个月又十八天,天知道沈务有多强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骚扰张释与,他的车几次停在z大门口,几乎就要不管不顾开到张释与门口。想见他,想把他拆吃入腹。沈务被折磨得发疯,面上却不露分毫。 张释与是他儿子。这个认知让沈务痛苦,也让他觉出一丝安慰,血缘牵绊就算张释与想逃也逃不掉,但这样的牵绊也是一座巨大的山脉,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34 挡在他面前,让他不能靠近张释与分毫。 沈务这次带的伴是个小演员,一米七五都不到,瘦瘦小小,仔细看能分辨出某人的影子。这个小演员在美人扎堆的娱乐圈太不起眼,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被沈务发现,沈务包了他。小演员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有钱有势的金主,成熟稳重,魅力十足,还没有怪癖,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先生……不……不要了……我受不住……受不住了……”晚宴结束,宾馆的房间里,小演员被沈务压在身下,沈务今天的精力旺盛得过分,他已经射了两次,而沈务依旧坚挺,他喘着气连连求饶,纤细的手指柔柔抵在沈务赤裸的胸膛,欲拒还迎。 沈务掐着身下人的细腰大力贯穿,猛然加快速度,低吼着射入那人深处—— 小演员劈着嗓子呻吟,随沈务的动作再次射了。他虚脱似的躺在床上,不管身下的床单沾染了多少污浊,离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吸气,沈务带来的快感太过强烈,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沈务发泄完就进浴室清洗去了,出来时干净齐整,完全看不出十几分钟前干的勾当。他出浴室时那个小演员已经自觉穿好衣服溜了,他这点挺不错的,为人机灵自觉,沈务挺满意。 整个房间都是纵欲的气味,沈务懒得看那张凌乱的床,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沈务不喜欢烟,他讨厌一切能让人上瘾的东西,此时却觉得只有一根香烟能够拯救他。沈务纠结许久,还是按下了那个一直占据整个屏幕的号码。 …… “张释与,生日快乐。”墙上的挂钟指到11:59,张释与躺在床上对自己说了一句,闭眼准备睡觉。他睡熟,又被手机的震动吵醒,他闭着眼拿起手机,也不看是谁,咂咂嘴接通放在耳边,“喂?” 那边没说话,张释与睡得迷糊,保持着手机在耳边的姿势快睡着,对方总算开口,又把他从梦里拉回来,“释与,好久不见。”张释与没听出是谁,含糊问道:“请问哪位?” 那边轻笑,笑声顺着光缆传进张释与耳朵眼里,好听的很,“释与,看来你远离我过得真不赖。” 张释与一个激灵就醒了,抬起手机看看屏幕,果然是沈务,“先生这么晚了,有事?”那头沈务虽然在笑,但是这么晚来骚扰估计也没什么好事,张释与打起精神应付着。 “没事,”沈务一支烟刚刚抽完,拇指食指稍微摩擦熄灭那个小红点,“就是想起来,我好像很久没和你说说话了。” 张释与看看时间差点砸了手机,大半夜打电话就为了说句话!?“先生想说话,时间有的是,但是现在……” “释与,再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 张释与知道他说的是证件上的生日,当年张释与出生时上户口时民警疏忽登记错了日期,偏差不大,张母也就随它去了,陈年旧事,又是件不经意的小事,当初沈务调查张释与的时候手下都没注意,沈务自然也不知道。就算没登记错又怎样,张释与从来不过阳历生日。 “难为先生记得,”张释与脸上讽笑,说话却恭敬,“不过释与过农历生日,还早着呢,不急。” 他说话真假掺着说,沈务信以为真,以为张释与想通一些,终于愿意主动和他这个父亲说些自己的事,心情也好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准备。” 张释与能戏弄一次沈务,也开心,不过语气装得诚惶诚恐,“先生不必费心,我不需要什么礼物。” “释与,你今年不如过一次新历生日如何?农历,就要拖到明年了。” 张释与厌了这个话题,真顺着沈务的话题说,最后指不定还要弄个排场出来,“先生,我说我其实昨天出生的,你信吗?”张释与知道沈务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或许真的开始想做一个好父亲,但每每做出来的事都让张释与哭笑不得。还过生日,连自个儿亲生儿子哪天生的都不知道,说这话有意思么?“今年,明年,还是后年,这个日子根本没什么要紧的,先生能记得,就自己弄碗长寿面吃吃,也算是祝释与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了。”张释与挂了电话。他挂完心情好,懒得管什么睡觉不睡觉,爬下床开了听啤酒来喝。 那边沈务被张释与一句话堵得不舒服,张释与这个人,假话说的唬人,真要说出真话来轻描淡写倒像是假的,按他刚才的话头,说不定真的就是昨天。沈务有些懊恼,也不管天还没亮,通知了助理回国。 “先生,现在回国?那这边的事……” “交给阿湛。” 助理还想说,沈务摆摆手让他赶快去处理。 东南亚国家,又是私人飞机,沈务落地时不过早上七点,他一夜没睡也不觉累,马不停蹄往z大赶,敲张释与的门时刚好七点半。 张释与刚洗完脸,听见敲门,梳了两下头发就去开门,看见沈务也没什么意外的,他几个小时前才损了沈务一顿,现在沈务不来找他才奇怪。 “先生早。”张释与让了门,他正准备去食堂吃早饭,也不招呼沈务,拿了衣服去厕所换。 沈务见着张释与喉咙一阵发紧。张释与没有沈家果然过得很好,脸上有了点肉,眼睛也多了点神采,他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长袖,领口早就松了,耷拉在肩上露出离脖子最近的那一小节锁骨。 张释与换了一身正装出来,“先生吃早饭了吗?不如一起?”他怕冷,衬衫里面穿着保暖衣,外面是一件鸡心领的浅色羊毛衫,他在西装外面又加了一件半长的黑色毛呢大衣,最后裹上羽绒服,不过他本来长得就瘦,骨架也不大,这么穿着也看不出来臃肿,但沈务还是一阵无语,“外头不冷。” “昨天下了雪。”张释与看沈务衬衫外只穿了件大衣还敞开着,讪笑道。他示意沈务要锁门了,沈务退出来,等张释与锁上房门,反复确认几次确实反锁上,才又对沈务说:“我第一节有课,只好委屈先生在学校食堂里将就一顿了。” 沈务不甚在意,他和张释与并排走,余光不时往张释与身上瞟。张释与的确怕冷,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帽子包了大半个头,走路还有些哆哆嗦嗦。地上雪很厚,张释与脚步虚浮,走得踉踉跄跄,比不上沈务这个一晚没睡觉的,沈务看不过去,伸手去搀他,那件羽绒服很厚,沈务长臂搂住张释与肩膀,触感全是软绵绵的布料。 张释与想推开沈务,就听他在耳边说:“别动,就你这么个走法,也不用吃饭了,没到食堂就得迟到。”他声音浑厚饱满,在张释与耳边嗡嗡的,张释与一想也是,心里还是不舒服,早知道穿双防水防滑的雨靴出来,也用不着在沈务面前出丑。 到食堂时沈务的皮鞋已经脏得不忍直视,一多半是被张释与踩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35 的,另一半是张释与脚下带起来的雪水溅的,他裤脚以下全湿透了,大冬天的居然还面不改色,倒是张释与是真愧疚了,第一次好脾气地冲他笑:“先生,不好意思啊……” 冬天冷,能起早的不多,食堂里也没几个人,张释与平常都在一楼买几个包子就走,今天沈务跟着,他想想,上了二楼教职工餐厅,叫了小笼包蒸饺馄饨之类的面点,又弄了好几样粥和小菜,估摸着应该够了。刷校内卡时一阵肉痛,这顿早饭,吃的比他一天的饭钱还多。 “今天有什么安排?”沈务手里掰着半根油条问,表情自然语音平淡,如同任何一个人普通家庭里最普通的父亲。 “上午两节大课,下午要去实验室,晚上还要验收几个研究生的课题。”张释与就着碗瘦肉粥一口一个小笼包,不是他嘴大,是那小笼包实在太小,一口两个估计都绰绰有余,张释与嘴上吃得欢,心里在滴血,这么一小笼,三十五……他知道沈务把他昨晚的戏弄当真了,故意把时间说得满满的。张释与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刚回国那阵子,见了沈务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隐约摸清沈务的态度,竟然有点恃宠而骄小人得志的意思,好笑,真好笑。 沈务知道张释与又是真话里面掺假话,“你上午两节课,讲完课是十一点四十,我让司机十一点半在校门口等你。”他怕张释与拒绝,加了句:“你们实验室那批检测器材还在沈氏仓库放着,你去实验室也是跟项目组长大眼瞪小眼。”说话间夹了个蒸饺放进张释与碗里。 张释与被他戳穿也不尴尬,继续吃。二楼东西精致却不顶饱,沈务除了那根油条没再动筷,张释与一个人把台面扫荡得干干净净,擦擦嘴和沈务一起出去,盘里只剩一个蒸饺,就是沈务给他夹的那个。 ☆、第二十二章 说走就走 第二十二章 张释与上完课被几个勤学的孩子缠着又问了好些问题,现在的孩子头脑活,问的也刁钻,有几个问题张释与自己也没考虑过,只好给他们留了邮箱,说等自己查了资料再来跟他们解释。原本十一点四十下课,被这么一拖,他出教学楼已是十二点半。 昨天雪没扫干净,今天又开始下。纯黑的宾利停在教学楼正前方的空地,看样子雪下了有些时候了,车顶积了白白一层,车轮也被雪淹没了一小截。张释与此时内心对那几个问问题的学生感激涕零,他要是下课高峰期出来,保不准又被哪个有心人注意到自己和沈家的牵扯。还好这时候该走的都走光了,教学楼前基本没人。 张释与吐槽沈务是不是新换了个不懂事的司机,怎么一点不知道低调,一面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释与,你真不守时。”驾驶座上的人开口,是沈务。 沈务左手搭着方向盘,看着还站在车外的张释与笑意盈盈。张释与忍住摔车门的冲动和未出口的愤懑,纠结了一分钟,还是坐进副驾驶。上位者都要面子,张释与能耍沈务一两次,但还不敢当他面扫他的面子。 “先生要找释与,通知一声就行,您亲自当司机,未免折损了身份。”张原还想着是不是司机不懂事,原来是他亲自来了,自己真是好大的脸面。 “释与,你阳奉阴违的本事我早就了解的差不多了,现在还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沈务嗤笑。 张释与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岔开话题,“先生这是要带释与去哪?” “好地方。” 沈务说完,朝副驾驶侧了大半身子,把张释与整个拢在座椅里。 “干嘛?”张释与吓一跳,下意识抵住沈务肩膀。 沈务指指他斜后方:“安全带。” “我、我自己来!”张释与脱口而出,发觉自己语气太硬,又说:“不敢麻烦先生。” 沈务瞳孔深处流露几许遗憾,收回身在驾驶座坐正。系安全带是假,沈务心里知道,自己不过是想找一切机会触碰张释与,他一面用父亲关心儿子做挡箭牌,一面又在意识深处狠狠地鄙夷自己。 沈务往常出行通常两辆车,身边至少三四个手下跟着,坐到他那个位子上,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是为钱还是为仇,想取他命的只多不少。这次沈务却只身一人,甚至连个司机都没带,也许那些人得了沈务吩咐,都跟在暗处。张释与胡思乱想,没注意沈务悄悄移了后视镜角度。 张释与起个大早,上午从八点上课上到十二点多,车上暖气足,他全身都暖洋洋,于是昏昏欲睡。他眼神恍惚,意识里还隐约知道不该睡,于是努力摇头甩掉困意,但坚持不了几分钟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沈务一直在后视镜里观察他,看他这么迷糊有些发笑,轻咳一声,“你要困了就先睡,反正到目的地还早。” 张释与是真困了,听沈务这么说就脸朝副驾驶那边的车窗侧窝在座位里睡着。他头抵着车窗,随着车身的轻微振动也左摇右摆,偶尔磕在窗沿上,沈务都要跟着心揪。如此几次,沈务干脆一打方向盘把车靠路边停了,动作小心地把张释与从座椅上扶正,慢慢放平座椅让他躺得舒服些。 张释与睡姿正了,扭几下身子放松了眉头,他穿得多,身上还盖着厚厚的羽绒服,车内温度把他脸蛋蒸的微红。沈务放平躺椅没急着继续开车,盯着张释与看了好一会儿叹出一口气来。沈务想自己大概年轻时造孽太多,上天弄了张释与这么个人来让他还债,他一向不信命,但到了张释与这,不是命又是什么? 对张释与,沈务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该如何是好。他想对这个儿子好,感情却莫名其妙过了界,他想远离张释与,接近他的欲望却像野草一样疯长,离得越远,靠近他的念头扎得越深。沈务前半辈子杀伐决断意气风发,到如今却一头栽在自己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儿子身上。他现在盼望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至少让张释与别那么恨他。 …… 张释与揉着眼睛想起身,发现自己平躺着,他睡得糊涂,一时间没搞清状况,只知道身体被什么东西绑着动弹不得,于是以为自己又遭了绑架,惊恐大喊:“你们绑我没用啊!我就是个穷教书的,我……你们绑错人了!” 沈务开在高速路上,集中精力看路,也被他突然一嗓子惊着了,不过他很快反应了张释与在说胡话,“释与,冷静,是我。” 张释与听到沈务的声音,一颗心落了地,眼珠子转几圈想起自己在哪,他摸索着按了旁边的座椅调节坐正,手指扒了两下头发,讪笑。 “你常做噩梦吗?”沈务问。 “没有,我倒头就能着,睡眠质量挺高的。” 沈务知道张释与的话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意义不明点点头没再说话。 张释与睡了三个小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36 时,此时看着高速路周围一片荒芜,知道他们早就出了城,沈务没告诉他目的地,只说了个“好地方”,他忍了忍没忍住,还是问道:“先生,我们到底去哪?” 沈务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好地方。你不会后悔的。” 张释与知道在沈务这问不出什么,只好自己掏手机定位。gps显示的是车子已经出了市,上了高速,正在往南走。gps只会显示车子实时走向,张释与没什么头绪。 车子又开了半个小时进了路边的一个小型服务站,沈务停稳车,示意张释与下来。 “到了?”张释与问。 “哪有那么快。”沈务笑着说,“你中午没吃东西,先在这吃点垫垫。” 那个服务站挺小,没有饭店,只提供保鲜膜封着的快餐,沈务看着餐盒里冷却的浮油皱眉,他以为这里好歹有个小饭馆,没想到只有这种玩意儿,有些窘迫地拉着张释与要走。张释与倒是不介意,他的确是饿了,要了一份让店员用微波炉转了一下,在旁边矮桌旁落了座,掰开一次性筷子往嘴里大口扒饭。 沈务懊恼没预备些吃的在车里,那盒饭看起来实在不像味道好的样子,但张释与许是饿狠了,吃的认真,两个腮帮子塞得鼓囊囊地嚼,看上去很有食欲。 张释与吃到一半想起来,咽下嘴里的米说:“先生不饿?” “难得你还惦记着我。”沈务笑道。 张释与暗笑自己蠢,这种饭菜,沈务要是敢下嘴那才见了鬼了,说得夸张点,到了沈务这地位的,吃饭恐怕还要手下有人先验毒。他筷子挑了口米饭往嘴里送,半路却被人强行拽着手腕改变方向,米饭连着筷子进了沈务嘴里。 “味道不错。”沈务咽下饭笑眯眯看着张释与。其实那米饭煮的很硬,又是冷了回炉重新热的,一粒一粒嚼起来像沙子在嘴里摩擦。但是这米饭是张释与夹的,用的是他的筷子,又是经他的手送到自己嘴里,吃起来竟然也别有一番滋味,沈务中午也没吃饭,这会儿被这么一口白米饭勾上了馋虫,竟也觉得有些饿了。 “先生要是饿了不如再买一份?”张释与被沈务这动作弄得有些窝火,转头问店员再要一双筷子。 “这位先生,实在是抱歉,今天店里一次性筷子用完了,您看……”小店员一脸为难。 张释与眉头都纠结在一块,他不是浪费粮食的人,但是要他吃沈务的口水…… “释与,爸爸没病没痛身体健康,难不成你还嫌弃父亲不成?”沈务悠悠地说,眼神不经意间扫到年轻店员身上。 小店员被沈务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得脸红,跟腔道:“是啊是啊,哪有儿子嫌弃父亲的!”她红着小脸看向沈务:“何况您父亲这么年轻英俊,我刚才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 “你怎么不说你以为我是他爸呢?”张释与气乐了,他人前好面子,自然也不好意思拂了沈务的面子,只好拿起原来那双筷子继续吃,气愤地想一个老男人撩小姑娘倒是一撩一个准,就那么扫了一眼人家小店员的脸都红了,也不知在多少小姑娘身上练出来的绝技。 张释与吃饭中间又被沈务用各种手法抢去了好几口,旁边的小店员捂着嘴笑说他们俩父子感情真好,沈务满脸带笑地附和,张释与憋了一肚子火。 吃完饭继续上路,张释与板着脸要去开后左车门,门纹丝不动,原来早就被锁住了。沈务扬扬手中车钥匙,“释与,爸爸一个人开车没人陪可是很累的,高速路上累了可是有危险的。” 车子开出去两个小时,张释与还在副驾驶上板着脸。倒听沈务回味地叹息,“释与,我很多年都没像今天这么高兴了。”张释与从后视镜里看沈务,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本来精明锐利的眼睛现在柔软得不像话,瞳孔幽深如潭水,看得张释与心里的梗也软了几分,面色稍好。 “释与,你总觉得我对你好是另有目的,可是你看,我图你什么呢?我不过图你叫我一声爸爸,我们沈家能一家团圆。”沈务语气诚恳,内心却在嘲讽自己虚伪,他以前或许真这么想,但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对张释与是真正的“另有所图”,他渴望的绝不仅仅是一个称呼。 张释与听沈务示弱,知道自己怎么回答都是错,干脆依旧闭口不言。沈务说的不错,自己身上能图的也就这个了,但是张释与不可能认这个父亲。他和沈务冰释前嫌了,前尘种种一笔勾销,他母亲的帐就这么了了?他在沈家遭受的冷眼欺侮就这么了了?他这些年走过来吃的苦受的罪就这么了了?张释与手上的帐,一笔一笔都记着,他不想讨,也讨不回,但是他觉得自己至少有记着恨着的权利。 张从前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所有医生都让他放下。放下哪有那么容易。张释与知道放下了自己也就轻松了,但是他就是想自虐式的把过去重重背在自己肩上,不愿放下。 沈务见张释与面上表情冷淡,也了然。沈务不清楚张释与心里的症结,只是觉得一是张母二是绑架案,只好一个一个试。瞎猫抓死耗子,能抓一个也是好的,至少比现在这么不亲不疏的关系好。 晚上八点多,他们又经过了一个服务站。 这个服务站是个大站,停车场车子停得很满。沈务头天晚上一夜没睡,又连续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怕再上路要出事,就把车锁了要在这个服务站宾馆过一夜。 大站的设施比那种临时性的小站要好得多,至少宾馆表面上看上去不错。 “两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酒店的房间今晚都满了,还剩一张大床房,两位先生要订吗?”前台笑容甜美声音悦耳,张释与却青筋暴起,今天从早上见到沈务就没什么好事。 “要。”沈务把卡递过去,被张释与拦下,“等等!” 张释与宁愿窝在车子里过一夜也不愿和沈务睡一间房,甚至一张床。他还要犹豫,门外又进来一对小情侣,“开个标间。” “不好意思,我们酒店的房间今晚都满了,还剩一张大床房,两位要订吗?”前台的笑容甜美依旧。 “要……” 那对小情侣还没说完,张释与抢先开口,“不好意思,我们先要的,就那间大床房。”张释与在车里窝一晚不要紧,但是沈务是开车的,自己小命在他手里,要是沈务没休息好,后果不堪设想。 小情侣斜睨了张释与一眼,那男的气得不行,撸起袖子想冲过来和张释与打一架,不过看了旁边站着的沈务还是怂了,那人只比张释与高一丁点儿,看沈务得抬着眼看,要真打起来,指不定谁吃亏,他旁边的小女朋友拉了他半天把他拉走。 终于刷了卡订好房,张释与和沈务被服务生领着进了房。 房间不大,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37 一张双人床占了大半空间,正对着床是一台老式电视,房间倒是挺干净,床单被褥也都是雪白的,就是空间太小了,床和墙之间的空隙转个身都费劲,更别说打个地铺了。 张释与站在过道,沈务靠着床头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第二十三章 你害怕吗 第二十三章你害怕吗 “要洗澡吗?”沈务率先打破沉默。 沈务把张释与骗出来没带行李,两人都是两手空空,换洗衣服都没一件。好在冬天也不出汗,一晚上不换衣服也没什么。 “不要。”张释与硬邦邦回答。 沈务点头,脱了大衣,又动手解衬衫扣子。 “你做什么?”张释与问。 沈务看着他好笑,“当然是洗澡。” “哦。”张释与也觉得问的尴尬,转头去开那台老电视。他眼睛盯着电视认真得很,其实根本没看进去电视里放些什么,他脑子紧张得一片空白,晚上要和沈务躺在一张床上,张释与想想都要起鸡皮疙瘩。 沈务洗澡速度挺快,几分钟就湿淋淋出了浴室,他边擦头发边看向张释与,只见张释与在床沿上正襟危坐,两只手撑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电视。 “释与,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需求。”沈务看到电视内容打趣道。 张释与听沈务说话回过神,定睛一看才发现电视上播着某个卫生巾广告,女演员挺清纯,台词也很隐晦。张释与脸一红换台,避孕药广告,再换,无痛人流广告。 “……”张释与干脆直接按了遥控器上的关机按钮,这才转头去看沈务。 沈务只穿了条四角裤出来,他倚着浴室门擦头发,面上还带着调侃,不时有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他赤裸的身体流下,滑过漂亮的肌肉。沈务保养得很不错,腹肌随着手上擦头发的动作明晃晃闪进张释与的视线。张释与默默转头。男人对同类多少都会比较,张释与饶是看沈务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很优秀,他内心深处对着沈务有些自卑,只好低头玩手机。 沈务头发擦个半干,自然地挨着张释与坐下,看到张释与果然又在玩俄罗斯方块,他两个月前被张释与戏弄了一回,帮他把这破游戏打到三十二关,而张释与现在还停在三十三关上。沈务不做声看了一会儿,刚开始张释与玩的挺顺利,方块一层一层消得很快,到后来方块掉落速度加快他就完全没辙了,手上动作完全混乱,不到五秒游戏结束。 张释与在床垫下陷的一刻就感觉到沈务带着沐浴露的湿气,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上了,最后手忙脚乱地结束游戏,丧气地按了锁屏,屁股挪远一些。 “你……晚上就这么睡?”张释与迟疑着开口。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已经够诡异,他的心脏承受不了沈务裸睡。 “怎么?” “夜里凉,先生还是多加件衣服,以免感冒。” “释与,你很紧张。” 张释与是很紧张,他的隐私意识太强,平时和一个项目组同事交流都要保持安全距离,更没有和别人分享同一张床的习惯,还有沈清那事也让他对同性产生了不易察觉的恐惧感,总之张释与很不安。 “释与,如果我的什么举动让你害怕,你该告诉我。”沈务低声叹气,“释与,你不说,我要怎么改呢?”他还想再说什么,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沈务看了沉默的张释与一眼去开门。 门外助理毕恭毕敬拎着几个袋子交给沈务,“先生,这是你要的东西。” “这么晚辛苦你了。”沈务接过袋子道谢。 “先生客气,”助理说道:“先生,要不要我重新……” “不必了,你回去吧。”沈务打断他,“阿湛那里还要你多帮衬。” “好,先生晚安。” 张释与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讥讽道:“先生的助理真是手眼通天的奇才。”他气沈务明明能避免现在这种窘境,却偏偏要看他出丑,“先生既然带着手下人,又何必委屈自己和释与记载一间破宾馆里受罪。” 沈务听张释与说话间夹枪带棒,忍俊不禁,“释与,你这是在撒娇?” 张释与瞪他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沈务这个老狐狸,此时他不论说什么都要坐实了“撒娇”的罪名了,干脆不说话。 “释与,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脑子剖开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释与,哪怕是一次,你对我说一句真话,不行吗?” 沈务说的掏心掏肺,张释与只觉他逼人太甚,斜睨着他道:“先生要听真话?好,那我就说。” “既然你知道我害怕,又为什么还要步步紧逼?你一路上看我笑话开心吗?你翻手为云,怎么会多安排一个房间的手段都没有?先生未免欺人太甚。” 沈务听他一连三个问句,知道他一路上憋了一肚子气,“释与,我从没看你笑话。我跟你说我是瞒着所有人偷偷溜出来的,身边除了你谁都没带,你信吗?” “先生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沈务乐了,“释与,我哪比得上你。”他正正神色:“我一个字都没骗你,我偷偷开车带你出来的,若不是没拿行李也不会通知助理,我只想给你好好补一个欠了二十四年的生日而已。” “先生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你去了就知道,我保证你不会后悔。”沈务从助理刚送过来的袋子里拿了套睡衣给他,“洗个澡睡吧,明天还有一段长路要走。” 张释与只好接过衣服进了浴室。 这个浴室设计得很有情调,一面抵着外墙,其余三面都是磨砂玻璃,里面的人洗澡,外面的人隔着玻璃毛刺看得朦朦胧胧。 沈务抵抗几秒就放弃了,遮遮掩掩把视线转向浴室方向,生怕人发现自己有多猥琐。 张释与对着那面外墙冲水,水声稀里哗啦,沈务在毛玻璃外隐隐看见他背面的轮廓,他蝴蝶骨很明显,手臂也细得不像话。沈务视线下移,停在了张释与臀上,朦胧不清却足够致命,沈务狼狈别开眼,下身沉寂的部位也有了苏醒的迹象,沈务使劲掐了一下大腿内侧,大力喘了十几秒,勉强压抑住某处,再不敢挑战自己的自制力。 张释与把睡衣穿得整整齐齐,出来时看到沈务也规矩穿了睡衣,盖着被子躺在床的一侧玩手机。张释与走到另一侧也掀开被子躺进去,他小心翼翼挨着床沿平躺着,和沈务之间隔出一人来宽。 沈务知道张释与紧张得很,放下手机捏了捏鼻梁,“释与,晚安。” “先生,能别关灯吗?”张释与低喃,语气有些羞赧。 “好,你放心睡。”张释与第一次和沈务提什么要求,虽然仅是一句“别关灯”,他也有些欣慰,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好歹有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38 些效果,他生出些希望来,带着一点可望不可即的奢求。 关于张释与的睡眠问题,沈务下午在车上时和他讨论过一两句,张释与说的倒也不假,他的确入睡极快,不到三分钟呼吸就渐渐平稳。 但是睡了五分钟之后张释与又在梦中死死皱紧眉毛,身体也开始小幅度扭动,不多时额头开始冒冷汗,呼吸也急促起来。 “释与,释与?”沈务还未入睡,感觉到身边人不对劲,轻轻推着张释与的肩膀。 沈务推了好几下才把张释与叫醒,张释与迷糊睁眼,一脸茫然看着沈务:“先生?怎么了?” “你做噩梦了。” “是吗?”张释与揉揉右眼,“我自己都不知道,吵着先生了?” “没有,你睡吧。” “这下恐怕是睡不着了。”张释与闭上眼睛咕哝。他这个毛病严重也不严重,就是醒了之后再入睡很难,他才睡了十分钟不到就被沈务弄醒了,心里为漫漫长夜如何度过发愁。 沈务身体朝张释与那一边侧着,“睡不着咱爷俩聊聊天,聊着聊着就困了。” “先生别开玩笑,你明天还要开车,我这条小命目前还爱惜的很。”张释与闭着眼和沈务说话。 “释与,你为什么喜欢俄罗斯方块?” “我不喜欢俄罗斯方块,就是做事要有始有终,我总得把它打通关了吧。” “玩个不喜欢的游戏,不烦吗?” “天底下我不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再说了,把俄罗斯方块打通关是我的人生目标之一。” “之二呢?”沈务也闭上眼,能和张释与这么心平气和地聊两句真不容易,要不是张释与做噩梦恐怕还没这个机会,不过沈务宁愿这样创造出的聊天机会少一点。 之二自然是死在你后头。 张释与对这点没什么把握,他生活很随性,不喜欢晒太阳,更不喜欢运动,经常熬夜还爱吃垃圾食品,张释与觉得自己活不过六十岁,但今天看到沈务的身材,觉得沈务活个百八十岁轻而易举,照这么算,死在沈务后头真有点悬。 “哪有什么之二,之二就是努力工作,现在是讲师,将来就是副教授、教授,说不定还能混个校长当当。”张释与嘿嘿一笑,“用现在小年轻的话说,就是‘升职加薪,出任总经理当上ceo迎娶白富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沈务本来也跟着笑,听到张释与说“迎娶白富美”有点不乐意,他别扭问道:“释与,你喜欢类型的?” “我就打一个比方,先生千万别当真了。”张释与以为沈务要自作主张给他张罗媳妇儿,连忙说:“我一个人过挺好的,无牵无挂逍遥自在,弄个姑娘回来那是祸害人家,先生你可千万别!” 沈务心里暗喜,又有些不高兴:“我沈务的儿子娶了她是他的福分,怎么成祸害了?” 张释与不答,沈务知道自己触了张释与的底线,他当年刚接手沈家事物时对客户都没这么小心,现在做起来竟也不觉丢脸,从善如流换了个话题。 父子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瞎聊,到后来沈务还很有精神,张释与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竟然真就睡着了。沈务等他完全睡熟才凑近他,亲了亲他的嘴角,“释与,晚安。”又轻手轻脚把张释与往床里挪挪,还不过瘾,直到整个把张释与弄进他怀里,隔着布料实打实感受到了张释与的瘦骨嶙峋,才满足地喟叹着入睡。 …… 兴许是沈务的法子真有用,张释与难得的一夜无梦,他一身轻松地醒来,双手上举伸了懒腰,才发现沈务不在屋里,另一边床单有些凌乱但已经没了温度,看来沈务是早就起了。 张释与刷牙洗脸换好衣服,沈务才刷了门卡回来,手里还提着包子油条热豆浆。 “……”堂堂一个沈董事长,沈家的当家人,属下口中的“先生”,大早上的买包子,真是难为他了。张释与想想沈务站在早点摊前一脸局促的样子心情舒畅。 他们吃了早餐接着赶路,又开了一整天的车,下午五点多,沈务开下了高速,才对张释与说:“快到了。” 沈务带张释与来的是江南水乡的某个地级市。 江南自古就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所在,十二月份也不是很冷,张释与也就把外面套的那件厚羽绒服脱下了。 沈务这次学聪明了,直接开到了沈氏下属的一家酒店,酒店门前早有酒店的几个负责人和沈务的一干下属候着,沈务带着张释与到了也不听经理废话,直接让他领着去了房间。顶楼的总统套房,卧厅厨卫一应俱全,比张释与在c市那间小宿舍大了好几倍,视野开阔风景极好。 张释与和沈务相处一晚,也不那么拘着,直接躺在阳光温暖的躺椅上,“先生,下次你还是直接订机票好些。”c市到江南,飞机只要两个多小时,他们却足足开车开了十六个小时,路上花费的时间差不多是两天一夜,张释与觉得自己不懂有钱人的情调。 他们休整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沈务又拉着张释与出门,他的目的地是一所高中,穿着校服的学生一批一批往里涌,“释与,这是我和你母亲相遇的地方。” 张释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在这里,认识了你母亲。”沈务提高音量,吐字清晰。 ☆、第二十四章 礼物 第二十四章礼物 “我在这里,认识了你母亲。”沈务提高音量,吐字清晰。 沈务从没在张释与面前提起过他母亲,张释与一度认为沈务早就忘了世上原来还存在过这么个女人,现下听到张母从沈务的嘴里被提起,甚至有些茫然,“原来如此……”他有很多疑惑,问题太多,反而不知从何问起。 沈务没给张释与太多的反应时间,只是示意张释与和他一道进那个中学。这所中学不大,教学楼表面是陈旧的灰白色,校园也很小,只有一个两百米的跑道围起来的操场,沈务却很感慨的模样。 哪间教室沈务曾经上过课,哪个球场有他年少时挥洒过的汗水,曾经升旗台上当着全校师生念过的检讨书,打架斗殴被记的大过……沈务边走边说与张释与听,一点一滴如数家珍。沈务以为自己已经老到足以忘记那一腔少年意气,如今仔细回忆起来才知道原来这些记忆在自己脑海里如此清晰。 张释与也觉得新奇。沈务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在张释与的印象里仿佛沈务生来就这样,没想到他也上过高中,也有过青春年少的时候,就像一个普通人。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不算太坏。 不大的校园就算是一步算作两步走的闲逛也很快逛完,沈务带张释与停在操场旁边的几排单杠边。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今天我知无不言。”沈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39 务对张释与说。 “你……你不是c市人吗?” “当年沈家在c市脚跟未稳,老爷子——就是你爷爷,老爷子上头还有一个老太爷顶着,老太爷一生戾气太重,仇家众多,你爷爷怕牵扯上你奶奶和我,就让我们在这个小城里隐姓埋名。”沈务自己对老太爷那一辈的事都没太多印象,皱着眉才能回忆起一星二点,“后来老太爷死了,你爷爷一个人顶不住沈家家大业大,才把我弄回去。” 张释与知道沈务虽然说得轻巧,这里面恐怕不知还掺杂了多少血雨腥风,他目的不是沈家的家史,也不纠缠于此,继续问:“我母亲是怎么个人?” “她啊……”对沈务来说张母只是年少轻狂的一段露水情缘,压根没什么记忆了,他当年放浪形骸的时候有时一两天身边就换个人,哪还记得有那么一个姓张的或者姓王的小女生呢,直到后来跟沈老爷子后头拼杀才略微收敛。不过沈务早知道张释与要问,一个月前就在着手调查关于张母的事情。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查起来颇费了一番功夫,好在沈务查着查着又回忆起不少,这才拼拼凑凑把张母的事查的七七八八。 “她当年长得很漂亮,斯斯文文的一个小姑娘,笑起来很好看,麻袋一样的校服都能穿出韵味来。”沈务尽量说得煽情,他看着张释与,“你和你母亲长得有点像。” 张释与只当沈务开玩笑,“我小时候,别人都觉得我是我妈捡来的,也就你说我们长得像。” 沈务不跟他争辩,继续说:“你母亲当年成绩很好,那个时候大学生难得,但是从老师到校长都认为她能考上大学。她长得好,身边免不了有居心不良的想欺负她,刚好被我撞上了,就这么好上了。” 沈务没说自己当年也是居心不良的其中一员。他当年觉得张母清纯,也是觊觎的,后来制造了个“英雄救美”的“巧合”出来,之后再殷勤了几天,沈务当年就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张母一个什么都没什么见识的小女生哪里招架得住沈务的架势,就这么高高兴兴跟了他。 “后来呢?” “后来我们在学校边上租了个房,再后来我被你爷爷弄回了c市,之后再没见过她。” “沈务,你就是个混蛋。”张释与原以为自己会很愤怒,但他却很平静,他觉得可能沈务混账事做的太多,以至于自己都麻木了,语调甚至都没什么起伏。 沈务没法反驳,只好沉默。他尽量把这件事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在张释与的角度上,自己的确是个混蛋。 他们又在学校待了会儿,沈务提出要带张释与去看看他和张母以前租住的小屋。 那间小公寓就在学校边上,年份很老,墙上的腻子都东一块西一块脱落得不成样子。学校附近的房子一向是热门房源,这房子本来有人租着,沈务为了把这房子买下来还真花了点功夫。 那房子换了不知多少任房主,装修早就不是沈务当年那个装修了,可是大体格局还在,两间卧室,厨房是封闭式的,两平米不到,厕所也小的可怜,但张释与看得几乎不舍得挪开眼睛。这是他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那个可怜的女人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就在这里度过,她曾经在这个“家”里开心的笑过,痛快的哭过,以至于她后来为数不多的人生也在挂念这个地方。 “沈务,虽然你是个混蛋,但还是谢谢你。”张释与眼睛有点湿润,他努力张大眼睛好让眼泪憋回去,“我虽然恨你,但我母亲却用她的一生在爱你,你能记得她,我很高兴。” 沈务有些心虚,也有几分痛苦,释与,我不想要那个女人那点可怜的爱,我想要的是…… “我和你说说我母亲吧。”张释与背对着沈务,假装抬头看墙上挂着的某幅装饰画只是声音有点沙哑,“其实我对她长什么样早就没什么印象了,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回忆不起来她的样子时很惶恐,我觉得自己很不孝,她对我那么好,我却不记得她了。我拼命想她,想把她记在脑子里,想让自己不要忘了她,可是慢慢的我还是记不起来了,回忆里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模糊不清。” “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就是个白眼狼。” 沈务听见张释与轻声笑,连声带震动的感觉都没有,完全是鼻子发出的气息声。 张释与接着说:“她是一个服装厂的女工,每天我还没醒她就出去了,深夜才回来。她后来也许因为这个得了肩周炎颈椎病之类的,天气一变就疼得哆嗦,窝在床上动弹不得。那时候我太没用,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她的针线活极好,破了洞的衣服能补出一朵花来,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羡慕我的衣服上经常有漂亮的图案,她也会经常从厂里带衣服回来给我穿,可是那些衣服哪一件都比不上她给我补的,不是太肥就是太小,一点都不合身。你说她的手怎么那么巧呢,一只小鸟绣的真像活了似的。” “她做饭很好吃,连熬猪油剩下的油渣都能就着白菜炒的香喷喷,就这一个菜我能吃下两万大米饭。她过年会包汤圆,芝麻馅儿的,料放得很足,又甜又香,她总说过年吃汤圆,来年一家人能团团圆圆……” 到死她也没能盼来一家团圆的一天。 张释与没再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泣不成声。 沈务只能从张释与的背面看到他整个人轻微地颤抖,带着几分倔强。沈务看见这样的张释与有些后悔,他一直不敢查张释与的过去,就怕自己忍不住唾弃自己,如今从张释与嘴里听到他含糊提到的关于他自己的几句,沈务就已经开始后悔,越发不敢知道真相。 沈务唯一能做的,就是走过去,站在张释与背后,轻轻张开双臂把他纳入自己怀抱,他一只手盖住张释与的眼睛,另一只手把张释与的双手握在掌心,张释与全身上下就没有几块有肉的部位,十根手指瘦得像十根树枝,稍微用力就折断了。 沈务只觉得附在张释与眼睛上的那只手掌心不断被温热的液体滑过,张释与眼睛不停地眨,睫毛不断刷过沈务手掌,麻麻痒痒的触感,柔软而温暖。 “释与,你以后有我。”沈务下颚贴着张释与的耳根,对他耳语,“你不用一个人痛苦,你有我,释与……” 也许是张释与的母亲让他的心柔软了一些,也许是张释与孤独得太久想找个人稍微依靠,总之这一次张释与没有推开沈务,他只是把自己全身的重量放松在沈务的胸膛上,不停地颤抖着流眼泪。 张释与在这间出租屋里坐了一天,沈务一声不吭在旁边陪他。他眼睛通红,好像二十几年吞下肚的眼泪都要一次性流干。 江南的冬天并不很冷,傍晚的斜阳透过防盗网照进屋子里,把灰蒙蒙的地板照成橘黄色,有几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40 分温馨。 “先生,我求你一件事好吗?”张释与红肿的眼睛看向沈务,嗓子干哑,他跟沈务用了“求”这个字,下了很大的决心,可是这件事如果沈务不帮忙,张释与一个人真的没办法。“先生,我想买下这间屋子,求你你帮帮我好吗?” 这房子是学区房,离学校又近,虽然只有五十平米,但这几年房价一路飞涨,张释与手上那点钱买这房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房子昨天就过户到你名下了。”沈务说,“释与,你跟我说话,不用这么卑微,你是我儿子,你的愿望我都会满足你。” “谢谢先生,”张释与难得地没有对沈务那句“儿子”产生什么恶意,也许是他有求于人故意压抑了自己,“那些钱我会尽量还给先生的。” “释与……”沈务叹气,“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吧,你也知道我不缺你那几个钱。” “谢谢先生。”张释与站起身朝沈务九十度鞠躬,“先生这个大礼,释与感激不尽!” “你喜欢就好。” …… 江南风景好,这几天他们两个赶得巧又赶上难得遇上的冬日暖阳,沈务怕张释与心里郁结,干脆又多留几日,带着张释与一点一点把他以前的生活痕迹都走遍了,才回c市。回去时坐了飞机,总算没有自虐式地又连开十七八个小时的长途车。 张释与回学校时,沈务给了他一张照片,黑白底的老照片,年代久了照片四周有些打卷,表面也开始泛黄,但是照片上的那个少女很漂亮,长发披肩,两只眼睛又大又亮,瓜子脸樱桃唇,就如沈务所说,长得很好看。张释与纵然对自己的母亲面容模糊,也知道这张照片里的人是谁,他接过照片的手微颤,珍而重之地把它收进自己上衣的贴身口袋里。 “先生,谢谢你,真的谢谢。”张释与表情严肃庄重,“这是我收到过的第二好的生日礼物,谢谢您。” “傻孩子。”沈务欣慰地摸摸张释与的头,“回去吧,外面冷。”张释与说话一向不能信,但是这次沈务就是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 ☆、第二十五章 新年快乐 第二十五章新年快乐 圣诞过后就是元旦,年底沈氏忙得不可开交,沈务又旷了几天工,就算有沈湛撑着,他回来之后还是着实忙了一阵子。跨年夜沈氏惯例有宴会,业界精英、政府高官,这种大场合全交给沈湛不可能,沈务得镇场子,也算是给那些地位尊贵的宾客面子。 张释与从回校那天就在赶年底的工作报告,一份要发邮件回他的本校,另一份交给在z大。发回本校的那份还好说,张释与当天就拼凑了个七七八八,就是z大的这份有些麻烦,他常年在国外,中文说还是能说,看也能看,写起来就很吃力了,脑子里出来一句话都是英文的,要转个弯翻译一遍才能写成中文,还不一定读的通。 12月31号一大早张释与就在办公室写报告,一直到晚上九点半才敲完最后一个句号,他如释重负的发到教务处的邮箱里,长舒一口气,才收拾好一切出了办公楼。 z大历年有跨年夜放烟火的习惯,不到十点足球场就挤满了人,老师学生,还有附近居民,三五成群谈天说地。张释与怕冷,虽然这几天升温,但夜里也要到零下好几度,于是不打算凑这个一年只有一次的热闹,裹紧羽绒服快步回了宿舍。 跨年夜对张释与来说和一年365天中的任何一天都没什么不同,他回宿舍后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床上睡觉。屋外烟火盛开,张释与的床对着窗户,偶尔也能看到天边被火焰映照出的色彩,他看了一会儿,慢慢闭眼睡着。 然后在0点0分准时被吵醒。依旧是沈务的电话。张释与在思考要不要把沈务拉进黑名单里,以免他老是这么三天两头的大半夜扰人清梦。鉴于沈务这几天和他相处还算愉快,张释与思考再三还是接了。 “先生,下次您要找我能白天找么?”张释与接了电话没给沈务反应的时间,先发制人开口说道。 沈务被堵了一下,也不生气,“释与,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张释与有气无力地说,现在才十二点,张释与被吵醒后再睡很困难,还好明天不上班。 “你……睡了?”沈务语气里三分讶异七分懊悔,张释与的毛病他知道,只是没想到张释与睡得这么早,“那你后半夜……” 张释与不想纠结于此,岔开话题,“今晚我在电视里见着先生了。” “是吗?” “嗯,一个慈善晚会,先生真帅,”张释与调笑道,“恐怕全场女士都要拜倒在先生的西装裤下了。” 对于相貌,沈务一向不在意,听张释与这么说,知道他是取笑,内心却还是有几分高兴的,“那你呢?”沈务这句完全是脱口而出,说完后自己心里也是一惊,急忙改口,“释与,今晚我能见着你就好了。” “先生说笑了,时间不早了,先生少喝些酒,注意安全,没什么事就挂了吧。”张释与听沈务第一句,觉得他问的有些不像话,后面补的那句更不像话,没了聊下去的兴趣。 “好,再见。”沈务这次竟然没有故意扯话题,挂的很果断。张释与推测是他那边估计真的忙不过来。 张释与电话刚挂就收了笑,手机随手扔在枕头边,下床开了电脑准备熬一个通宵,他晚饭吃得早,又在墙角拿了盒泡面准备当宵夜吃,这边面刚泡上,床上的电话又响了。 张释与懒洋洋拿了电话,号码格式有些奇怪,他犹豫几秒,还是接了,“喂?” 那头久久没有回话,张释与又问一遍:“没人我挂了?” “别挂!”电话那头的人急忙说,“释与哥,是我……” 声音有几分熟悉,张释与不太肯定,“沈清?” “释与哥,新年快乐,”沈清语气稍顿,“我本来想掐着点跟你说的,结果你电话一直占线……”语气里能听出几分委屈。 “新年快乐,没事挂了吧,电话费挺贵的。”张释与不耐,要说沈清是沈务儿子呢,父子俩一个样,都有打电话掐点的毛病。 “释与哥,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沈清那头笑容有些苦涩,“我在这边很不好,释与哥,你当年一个人在外边,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是不适应,多参加社团活动,多交几个朋友,慢慢就好了。”张释与的面泡好了,撕了盖子搅动两下,顺便敷衍着沈清。 “释与哥,我现在才觉得自己蠢。但凡我真为你想过,我们是不是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你是蠢。”张释与烦躁地把泡面推到一边,“但不是因为我。沈清,你从小众心拱月惯了,是不是任何人对你好都是理所当然?”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41 “你一门心思扒在我这,不过就是小孩子心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你真蠢,但凡你要是稍微回头看一下,但凡你要有点脑子,我们两个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么不尴不尬的地步,也不至于有人暗地里不知道为你心碎多少回。” 都说当局者迷,张释与觉得沈清不是迷,他简直就是瞎。 “你惦记着给我拜个准点的年,我谢谢你,不过我劝你不如给你哥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他这一年为了你……估计也是操碎了心。” 张释与说完就挂了,三两口吸溜完面条,无事可做,干脆打开工程继续调试他的代码。 …… 沈务这边抽身出来已经凌晨,沈湛在他身侧稍后站着,父子俩脸上都有些疲态。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沈务拍拍沈湛肩膀,“今天辛苦你了。” “父亲,我想跟你请两天假。” “去看阿清?” 沈务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去吧,多陪阿清几天,也算是替我这个做父亲的挂记他了。”沈湛只道他们俩兄弟从小关系就好,况且沈清一个人在外头沈务也不放心,他想起沈清对张释与还惦记着,又嘱咐道:“你跟那个臭小子说,什么时候他想通了,什么时候就回来。”他说这话面不改色,沈湛都觉不出半点不对。 “谢谢父亲。” 沈湛一刻也等不了,半夜就要出发,沈务也不拦着,由他去了。沈清在日本,沈湛去找他了,沈务无处可去,想想,干脆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张释与楼底下。 沈务站在张释与门口和他通电话,“释与,开门。” 张释与正在为一个bug急得抓耳挠腮,沈务说话之后他还沉浸在程序里,身体去开了门,脑子才后知后觉:“先生?” 张释与脸上被自己着急抓了好几条红痕,蜈蚣一样在脸上蜿蜒了好几道,沈务看着刺眼,手探过去摸了那几条红道子,“你脸怎么搞的?” 张释与对沈务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没有防备,沈务手挨着他脸了才偏了头,佯装要去照镜子,“脸?我脸怎么了?”他去厕所的镜子里扫了一眼才说,“没事,脸上痒,我自己抓了两下。” 沈务一进去就看见茶几上的泡面,“你怎么又吃这种垃圾?” 张释与听他话,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又?” 沈务自然不敢说自己暗地里一直派人盯着张释与,咳嗽一声说:“阿清前段时间还在家里时跟我说的。” 张释与听他提起沈清,点点头:“小少爷一个人在外不容易,我在国内还有半年的工作就回去了,到时候先生还是让小少爷回来吧。” “你回哪去?”沈务皱眉,“你不是回c市教书了吗?” “先生说笑了,我只是学校那边派到z大学习的,a国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呢。” “不行!”沈务厉声说:“既然回来了哪还有再走的道理?你要搞学术你想做研究,国内这两年互联网方面发展得也不差,还有沈氏给你撑着,哪点比不得国外?” 张释与这几天对沈务的态度还是有些好转的,也摸清了沈务的一些脾性,开年第一天张释与不想惹事,懒得和他争,借口给沈务泡茶躲进厨房。 张释与端着茶杯放在沈务面前,“先生喝了茶还是早点回去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沈务听得好笑,“释与,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只当笑话听。” “不如我今晚睡这?”沈务半真半假说,“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上次不就是吗?” 张释与想起那晚就尴尬得不行,在沈务嘴里又听见,局促说道:“先生别开玩笑,释与这里庙小,怕委屈了先生。” “不委屈,”沈务继续逗他,“释与,我求之不得。”他这句话说得轻松,说完后却看着张释与有些紧张。 张释与见沈务说话语焉不详,暗骂他要死,风流惯了到老还不正经,还是正正神色说:“先生,差不多行了,释与这里还有工作,不送了。” 沈务也收起玩笑,“释与,你去睡觉,我看着你睡,你睡着了我就走,好吗?” 张释与没办法,看看电脑上一直出不了结果的死循环,点头,“好。” 张释与的小公寓房顶高,隔了一层出来做了阁楼算是卧室,他平时自己上下不觉得,沈务挤进去瞬间挡住了日光灯的光线,床头也暗了不少,张释与打开床头灯,跟沈务解释道,“太黑了我睡不着。” 沈务点头表示理解,顺手把张释与的被子两边压严实,“睡吧,别怕,我在这陪着你。” 可能有了上次的经验,张释与潜意识里对沈务放心不少,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总之沈务在他床边坐着,张释与还真就睡着了。 “睡吧,爸爸守着你……”沈务低喃着咏叹,柔和得像一只催眠的小夜曲,张释与在梦里翻个身,呼吸平稳。 …… 张释与觉得自己最近和沈务走得太近了。他有些茫然。沈务这些天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一个普通人,温和、细心、体贴,如同任何一个平常的父亲,或者说如同张释与脑补的那个平凡的父亲,这样的沈务张释与不知道怎么应付。 张释与觉得自己和沈务之间最好的状态应该是两看相厌、互不打扰,但是现在沈务明显踏过了安全距离——还是在张释与毫无察觉的时候。张释与想把他们的距离拉回原样,但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对沈务流过眼泪,他和沈务分享过回忆,沈务让他看到了一个他从未知道过的母亲,沈务还把她生活过的房子还给他……张释与虽然自私,却还不至于忘恩负义,他最怕欠人恩情,却不知不觉欠了沈务这么多。 但是让张释与认了这个“父亲”也是绝无可能。沈务于张释与,早就失了亲情的基础,张释与能把沈务当朋友,要他开口称他一声“爸”,张释与自认做不到。 就这么着吧。张释与想得头痛,干脆把这一团乱麻放下,反正他七月份就回a国,这之前就算沈务再怎么殷勤又如何,他在国内再权大势大,也不至于把手伸到a国去。 ☆、第二十六章 夜色 第二十六章夜色 期末在即,z大老师大多忙着出试卷,张释与作为“外籍教师”反而闲了下来,他开年后有一个自主申请的项目,和另一个年轻老师合作,是关于语音控制的开发的,他对人发生声原理方面了解不深,于是把电脑搬到了图书馆,在那里啃了好几天的书,顺便躲着沈务——他人在图书馆,手机自然要静音,自然接不到沈务的电话,自然也就联系不上沈务。 张释与资历浅,年龄又轻,另一个负责老师也不过工作五六年,所以愿意和他们合作的老师并不多,无奈之下张释与从其他老师手下借了不少有经验的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42 研究生过来,才把项目组的成员凑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招完人手其实有些灰心,这个项目不大,但最好还是要对数字语音方面有些研究的,这样临时凑起来的人,能力怎样都难说。 不过让张释与欣慰的是组里有个女研究生,很勤奋的模样,进组之后就和张释与研究了不少这方面的问题,还私下补了不少论文,动手能力也强。张释与见她对这方面真有些兴趣,干脆约着她一起在图书馆啃资料,顺便还能有个人讨论。 这天张释与又在图书馆里待到傍晚,他和那个女研究生刚查到了关于人声频率处理的一个算法,也算是有不小的突破,俩人都高兴,于是女生提出要请张释与吃顿饭庆祝。 张释与其实有些犹豫。他自从沈清之后几乎有了心理阴影,平日里和人相处都要留着三分,虽然这几日查资料都捎着那女研究生,张释与也有意无意保持距离,一是男女有别,怕有人嚼舌传出去对女孩声誉有损,二是他自己的心理障碍。于是听到女生提议就要婉拒:“你还是个学生呢,有那个闲钱不如去买几件漂亮衣服。”张释与朝女生笑道:“何况今天天色也晚了,小文,你还是先回去吧,太晚了也不安全。” 女生姓文,叫文敏安。文敏安名字安安静静,本人倒是活泼开朗,听张释与拒绝,露出些微遗憾的表情,“我还说刚好有两张自助餐的优惠券,明天就过期了,想着借花献佛请老师吃顿饭呢……” 张释与知道她在套自己,只笑说:“你不如和你男朋友去,他肯定要高兴坏了。”文敏安长得不算顶好看,但是白白净净的,一头长发乌黑及腰,一米七的大高个,气质也好,在男多女少的工科专业肯定不乏仰慕的。 “哪有男朋友啊……”文敏安叹气道,“倒是我妈一直催,生怕我嫁不出去。老师你说他们都说女孩子一过二十五就是剩女了,老师你说我真要嫁不出去吗?” “瞎说。”张释与认真道:“小文,女生在社会生存本就不易,你做决定首先要对得起自己。旁人的闲言碎语,就算你早早结了婚,他们还会说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你的工作,他们总有话说。如果因为别人几句口舌毁了自己的幸福,那就太傻了。” 张释与因着自己母亲的缘故,对女性向来抱有同情和尊重,他觉得这个社会对女性太不公平,但自己又不能因此而改变什么,只好尽力劝诫身边的女性学会理性,不要一时冲动。文敏安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看张释与竟然当真了,噗嗤笑出声来:“老师,你真是太可爱了!不过老师说的道理我都知道,您放心吧,别人的闲言碎语我才不管呢。” 他们说话间已经走出图书馆大门,文敏安还不死心,又问了一句:“老师,您真的不去么?今天是最后一天啊!那家店很好吃的!而且平时很贵,好不容易打折,你不去我只好自己去了,那家店那么远,如果我自己去,您也说了大晚上的我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不安全啊……” 张释与有些无奈,文敏安净身高大概都有一米七,还穿了一双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张释与和她站在一块瞬间矮了好几公分,这么个大高个的姑娘撒起娇倒是一套一套的。“小文,等项目定下来我请你行不行?今天真的太晚了。” “那说好了啊?”文敏安不甘心地撇撇嘴,心不在焉地走下图书馆大门前的几级石阶。她穿着双细高跟的长靴,哒哒哒踩在地上,张释与看得触目惊心。 下完楼梯就是一个下水道井盖板,天太黑,那个盖板位置隐蔽,文敏安没注意,一脚踩在盖板上,细细的高跟卡在盖板缝里,她来不及反应,身体向前眼看就要摔跤,她下意识闭眼大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疼痛被一个单薄的怀抱代替。文敏安睁眼,才发现是张释与眼疾手快及时搀了她一把,她朝张释与感激地笑笑,借着他手上的劲儿勉强稳住身体站起来。只是她鞋跟还卡在井盖里,没法子,只好脱了鞋,脱鞋过程中脚踝疼痛难忍,才知道刚才摔的时候果然把脚扭了。 张释与扶着文敏安有些吃力,他本来就不是强壮的人,文敏安虽然是个女孩,好歹也有一米七,又借着他的力气弯腰脱鞋,张释与想着帮人帮到底,也不好多说什么。等文敏安费力脱下那双惊心动魄的细高跟,张释与才扶着她一瘸一拐就着石阶坐下。 “你们在干什么?” 张释与注意力全在文敏安身上,听见身后稍低的男声,不用看就知道是沈务,他心道沈务来的真是时候,还是搀着文敏安坐下,才转身朝沈务点头道:“先生。”他方才扶着文敏安几乎用了全部力气,一向苍白的脸憋得通红,呼吸也稍显急促,好在天黑,也没人注意。 “释与,我说你怎么好好几天都联系不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没想到是谈了个漂亮的女朋友。”沈务压着嗓子说话,眼睛越过张释与盯在他身后坐着的文敏安身上,瞳仁漆黑,在夜色里昏暗不明。 文敏安听“女朋友”三个字,又急又羞,“不是的!这位老师您别误会了,是我刚刚扭了脚,多亏了张老师帮忙!我只是暂时在张老师手下做项目,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沈务平时人模狗样,颇有文人风骨,文敏安以为他也是学校里的哪个和张释与相熟的教授。 张释与也点头附和:“先生莫要误会,我只是搭把手而已,先生别瞎说话污蔑学生清白。” 沈务一口气堵在嗓子里,顿时消失无踪,看文敏安眼神也稍稍温和,“这位女士看起来伤得很严重,释与,不如先送她去医院?” 张释与自己不好做决定,只好问文敏安:“小文,你去医院吗?” “不碍事……”文敏安逞强要站起来,不想稍微牵动脚就扯着受伤部位,疼得她龇牙咧嘴,不敢再妄动分毫。 张释与一脸局促站着,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沈务先动作,两步跨到文敏安面前蹲下,抬起她那只受伤的脚,除了袜子仔细检查。脚踝处果然肿的厉害,沈务大手按住文敏安脚踝用力按压,文敏安一个女生哪受得了这种虐待,牙齿死死咬着嘴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很疼?”沈务问道。 “还……还好。”文敏安平常也是逞强好胜的性格,眼角还带着泪,嘴里还在逞能。 沈务也不戳穿,放下她的脚道:“没伤着骨头,估计筋被拉着了,还是去医院看一下为好。” 旁边张释与倒是局外人似的,他被晾在一边,看着台阶上的俩人觉得有些尴尬,“没想到先生还会看病。” “释与,你没想到的多着呢,以后一样一样给你看。”他说“一样一样”时眼神对上张释与,面色轻佻,一副老不正经的流氓样。他旁边的文敏安都被这挑逗的口气闹红了脸。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43 张释与恼羞成怒,想着文敏安还在,总算忍住了,也不理沈务。 “释与,这位文女士这样一个人怕也去不了医院,不如我们好人做到底,稍她一程?” 你要是好人,天底下就没坏人了。张释与鄙夷的想,嘴上还是同意他的提议:“也好,小文,我们先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张释与还在思考怎么把文敏安弄上车,那边沈务道声失礼,双手稍用力就把文敏安横抱起来:“文女士,情况特殊,沈某多有得罪了。” 文敏安横卧在沈务怀里,感受到背后和膝下的手臂强壮有力,他说话时胸腔震动,文敏安隔着好几层衣服都被沈务浑厚的低音震的心里小鹿乱撞,只好下意识抓住沈务胸前的布料:“没……没关系。沈先生,你叫我敏安就行……” 张释与看这两人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尴尬咳嗽一声,“快走吧,早到医院早治疗,早治疗早完事。”他知道沈务也是不得已,如果不是沈务在,就凭张释与的小身板别说抱她,就是扶着她走都吃力,但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看到之后,还是奇怪。 沈务车就停在不远处,三人几步路就到了。张释与自己想坐后座,就顺手开了副驾驶,示意沈务把文敏安弄进去。沈务抱着个人依旧游刃有余,腾出一只手开了后车门,把文敏安放在副驾驶上,接过张释与手上文敏安那双细跟长靴递给她。 “谢谢……”文敏安一张脸羞得通红,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人抱着,还是沈务这样气度不凡的男人,紧张得要命,又隐约有些心动,葱根一样雪白的手指绞在一起,眼睛四处乱瞟,小女儿情态表露无遗。 沈务倒是没在意,他从前风流惯了,就算人到中年收敛不少,下意识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文敏安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招架不住。只是沈务自己倒没什么自觉,他安顿完文敏安,立马牵着张释与的手腕把他拉到副驾驶里,还仔仔细细给他扣上安全带,“文女士毕竟是女性,莫非你要和她挤在后座里?况且她还受了伤。” “沈务,你怎么随时随地见到女的都跟发了情似的?”张释与趁他给自己系安全带时,在他耳边小声说。 张释与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从上次圣诞节去江南,在服务站遇到的小服务员,到酒店里漂亮的前台,再到正在后车厢的气质甚佳的文敏安,张释与真的很怀疑沈务上辈子是什么东西投的人胎。 沈务只觉得张释与气息喷进自己的耳朵眼里,带着湿气,他整个后脑勺都被这极轻的声音震的su、ma,这感觉过电一般顺着脊椎到了下身,沈务浑身一激灵,差点被张释与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刺激得有反应,连忙系好了张释与的安全带,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座。 发情。沈务握着方向盘笑笑。释与,你恐怕是还没见过什么叫发情。 ☆、第二十七章 心思 第二十七章心思 文敏安在医院处理完脚伤已经晚上九点多,她自知耽误了张释与和沈务时间,也知道沈务忙前忙后帮忙都是有张释与的面子,沈务把她送到学生宿舍楼底下,她再三强调下次一定要请他们吃个饭。 “你还是好好休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先把伤养好再说。”沈务是校外人员,按理是不能进学生宿舍,尤其还是女生宿舍的,张释与亮了校内卡才进了宿舍楼,一个人气喘吁吁把文敏安弄上楼,他一个男人不好进女生寝室,只是交代她注意休养,就匆匆下了楼。 张释与出了宿舍楼,果然见沈务的车还在等着。沈务今天帮了他一个大忙,张释与想着,还是应该去给人家道个谢。 张释与刚出来沈务就看到他了,见他朝自己走过来,连忙下了车,殷勤地替张释与开了车门。张释与本想打个招呼就走,沈务先他一步开口:“先上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张释与看周围进进出出的姑娘,想想也是,只好上了沈务的车。 沈务没整什么幺蛾子,规规矩矩把张释与送回他的小公寓。张释与不想让他上去,地方到了也不急着走,在车里说道:“今天谢谢先生了。” 沈务没理会张释与的道谢,他今天见着张释与和别的女人亲密的样子,胸中一团火烧心烧肺的难受。 “释与,你一个星期没接我电话。”沈务说的有些委屈。沈务素来强势,气场能把旁人压死,如今用这种口气说话,这话说出来张释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我最近忙……忙……”张释与没来由的心虚。 “忙到连打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最近都在图书馆里,那地方带手机不方便,就没带在身上。” “你老实跟我说,你躲我一个星期,是不是为了那个女学生?”沈务看向张释与,车里没开灯,沈务一双眼珠子在黑暗中却亮得扎眼,不像人,倒像什么野兽。他一个星期没见着张释与,好不容易抽出空来见他一面,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他和一个女人打情骂俏。 沈务知道张释与迟早要结婚生子,但真的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沈务当时只想杀了那个女人,再把张释与关起来。关起来,最好除他以外谁也不能见。 都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张释与对沈务来说不仅是求而不得的情人,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他眼里张释与自然是最好的,缺点也都成了他吸引人的地方,他自己对张释与有龌龊心思,自然也觉得和张释与走得近的,都是在觊觎自己心尖上的这个大儿子。 好在文敏安似乎对张释与只是印象不错。沈务对于这一点稍感心安,却不能真的放下心来,只好稍微耍了点小手段,这些小花样沈务信手拈来,对付还在学校里的单纯的女学生绰绰有余了。 张释与不知道沈务心中的弯弯绕绕,以为沈务是看上了文敏安,这才和自己吃醋,于是没好气地说道:“先生,你出了学校,大街上看中哪个女的都可以,但是我的学生不行。小文人聪明,又好学,将来会是一个出色的女性,你别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毁了人家。” 沈务听张释与这么维护文敏安,脸立刻黑了下来,“这么说是你看上人家了?释与,我只当你还没开窍,没想到下手倒是快,就是眼光着实不怎么样。” “你自己龌龊别把谁都想的和你一个德性。”沈务说的不像话,张释与脾气也上来了,“我眼光怎么样也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别打我学生的主意就行,其他的我也管不着。” 沈务知道张释与真的生气了,语气稍软道:“释与,我只希望你真的看上谁,能提前跟我透个口风。”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他对张释与存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旖旎念想,有时候有这么个念头吊着,脑子里想的全是张释与,心里也是甜蜜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44 的,有时候又想着张释与总有挣脱他结婚生子远走高飞的一天,心头又像被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地割,一阵一阵疼得受不了,只想看看张释与,只想听他的声音。沈务唾弃过自己无数回,到了这个年纪还像个愣头小子似的患得患失,到了这个年纪还遇着这样荒唐的感情。 张释与从沈务话里听出三分惶然,以为沈务心里还想着终有一日自己能认了他。他自从知道了沈湛沈清两兄弟的那点苟且之事,也知道沈家开枝散叶子孙满堂恐怕是不可能,说不好还得断子绝孙。沈家一向注重香火血脉,这下根要断在这一代,张释与暗道果然是天理报应,也不知沈务一生做了多少缺德事,才换来这么个下场,也有几分同情。 “释与,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老了。”沈务喟叹道,“阿湛越来越能独当一面,阿清虽然混账,但有他哥哥护着,我也放心。唯独……”唯独你,释与,你身边的人我一个也不放心,我只恨不得日日夜夜守着你,把你绑在身上看着才能安心。释与,万一有一天我死了,你一个人,谁能护着你呢?我总要死在你前头,释与,到时候你一个人只怕又要孤苦伶仃,该如何是好? “先生说的是天大的笑话。”张释与说,“先生正值当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说两位少爷也都是人中之龙。多少人羡慕敬佩都来不及,先生这么说,世人都没法活了。” 要风得风,却连一个人都求不得。沈务苦笑,“释与,若是你真心爱一个人,该怎么对他才好?” 沈务对张释与有点没法子。这个儿子,轻不得重不得,近不得又远不得,轻了他会飞走,重了又要吓着他,近了怕被他发现自己心里那点污秽,远了又要想念。沈务一直小心翼翼试探张释与的底线,小心翼翼维持他们俩之间脆弱的平衡。 “不可能。”张释与坚定地摇头,“绝不可能有那么一个人。要真有……”张释与讽刺地扬起唇角,“要真有那么个人,那也只能是我自己。” 张释与见过真心爱一个人的感情是什么样的,这样的感情里一丝一毫的开心快乐也没有,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眼泪,所以张释与觉得只有人类才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爱情”,这样的感情,没有半点安全感,还要时时刻刻担忧背叛的风险,张释与知道自己的命运被握在别人手上是个什么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这世上若真有一个人让他去爱,那这个人只能是他自己,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 张释与笑得难看,沈务看在眼里,知道自己一句话说错又不知道勾起了他什么回忆,懊恼的想,看,自己做到这个地步,还是没能让张释与解开一点心结。 “先生莫不是真的看上什么人了?”张释与看沈务脸色,噗嗤一笑,“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本事,把先生迷得这么神魂颠倒的?又是哪家的姑娘眼界这么高,连先生这样的人物都看不上?” 沈务看着张释与又好气又好笑,不就是你这么个小“狐狸精”?整张脸上都刻着勾引,自己还一点没觉出来。他气极反笑,也学着张释与的语气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释与,你是真不知道?” 沈务说这话三分玩笑七分真,他时常幻想张释与有一天能自己发现一点端倪来,最好是张释与也有这么个念头,然后自己顺水推舟和和美美,这样水到渠成两厢情愿的好事,外人就算想传出些流言蜚语,自己也能名正言顺有理有据地堵了好事者的嘴。 张释与听沈务话里的意思,是这位“梦中情人”自己也认识。张释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文敏安,但又自己否了,文敏安今天是第一次见着沈务,看文敏安的那样子,如果沈务看上的真是她,她只怕是要高兴得昏过去,哪里还有让沈务黯然神伤的地步?他认识的女性不多,文敏安算是最漂亮的,如果连文敏安都不是,张释与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第二个人选,只好摇头说道:“先生眼光独到,释与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来,只祝先生能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沈务重复几句,这话从张释与嘴里说出来,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里欢喜,心情略好,“不说这个了,释与,眼看着你们就要放寒假了吧?” 张释与的确要放寒假了,只是他寒假要回a国一趟,他的恩师每年都要召集自己的得意学生聚一聚,本来圣诞节就该有这么一回了,因得张释与人在国内,这才把时间移到了张释与放假以后,张释与怎么也不能不给恩师这个面子,别说a国,就是火星张释与也是要去的。他知道沈务提起这个话头怕是他那里也安排好了活动,连忙说:“寒假我要回a国一趟,先生有什么打算不用顾忌我的时间。” 沈务自从知道张释与在国内不是久留,知道张释与还是要走,就对a国这两个字神经质的敏感,“你回a国做什么?” “我在z大也有小半年了,总得回去汇报工作。” “年前能回来吗?” “没什么事估计要在那边待一段,”张释与思考几秒说道,他虽然根在天朝,但多年不回国,其实对国内的印象都模糊了,除了吃食方面,张释与真想不到有什么能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再说国内过年的年味太浓了,满天满地的大红色,张释与想想都觉得自己要窒息,还不如在a国待着,好歹熟门熟路的。另一方面还有沈清这个冤家,沈清过年肯定要回来的,见面两厢尴尬,不如不见。他这么一考虑,觉得国内果然一堆烦心事,更不想回来。 “释与,一年就这么一个年,我们已经错过了二十多年,你还想这么错过多久?” 一年还只有一个元宵、一个清明、一个端午、一个中秋呢。天朝这么大,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节。张释与心意已决,不想跟沈务诡辩,只好说:“先生,不管你怎么说,我真的没有时间,最近这一段我们相处得不错,我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了。” 他这么一说,沈务果然无话可说了。张释与见他沉默,以为他是被自己说服了,没想到他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去可以,我陪你去。” 张释与讶异,偌大一个沈氏,沈务就是那个掌舵人,他和自己出国,沈氏要如何?沈家要如何?再说如果他出事了谁来负这个责? 沈务看透了张释与那点小心思,笑道:“释与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这句话就一定做到。” 张释与翻白眼,谁管你做不做到,我担心的是你要在国外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他想归想,不敢说出来,知道这估计就是沈务的底线了,只好说道:“先生自己看着办吧。” ☆、第二十八章 期末 第二十八章期末 文敏安伤了腿后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45 ,张释与的工作暂且搁置,他资料都补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还有组里的其他老师和研究生,也不急于一时。 不过临近期末,张释与突然忙了起来——监考。 大学考试,说白了不过那么一回事,监考老师里有严格的,要被学生背地里戳着脊梁骨痛骂,有的有心放一把水,又要小心被学生一封举报信告到校长那里,扣一顶不大不小的“徇私舞弊”的帽子,总之怎么都是老师的错。这么个得罪人的差事,年纪大点的老师干脆直接交给手下的研究生负责,张释与没有人好差使,只好亲自上了。 信息院号称z大第一大院,考试周一共五天,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教室灯火通明。 监考是个累人的活,看似轻松,或站着或坐着,悠闲自得的很,其实精神要一直集中着,就怕出什么纰漏,一场考试一百分钟,中途一句话都不能说,甚至上个厕所还得找老师来替班。好在张释与耐得住寂寞,他真正发呆时极其专注,盯着讲台下的某张课桌,表情严肃眼神犀利,其实心思早不知哪去了,倒是那个倒霉的考生,大冬天的硬生生吓出了一头冷汗。 沈务那天之后再没骚扰过张释与,反而文敏安和张释与联络频繁。文敏安做事干练,闲时也是个啰嗦的性子,她伤在脚上,出不了门,干脆窝在宿舍里,无事时抱着手机电脑,左边电脑开着电视剧,右边手机一刻不停地发消息给张释与。可怜张释与用了好几年的小手机,差点没被漫天盖地的消息推送卡死机。 文敏安爱聊,从哪个杂志终于肯录用她的论文到最近哪部电视剧好看,说得头头是道,张释与大多数时候不回,偶尔回个“嗯”“哦”,她一个人就能把话题接下去。 这些话题进行下去,往往都会走到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沈务。 张释与知道这个小妮子怕是真对沈务动了心思。他心里惋惜,世人皆以貌取人,沈务不是好人,却靠着一副好皮相骗了他母亲,骗了沈湛沈清两兄弟的母亲,骗了文敏安,还有张释与不知道的地方数不清的好姑娘。他一向不管别人私事,对文敏安有心劝诫也不知从何开口,只好干脆关了网络,眼不见为净。 万万没想到文敏安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她骚扰张释与多天无果,干脆拄着拐杖,拖着她那条被纱布包得密不透风的残腿堵在教职工宿舍门口拦张释与。她要强,也不知站了几个小时,支撑身体的那条腿抖得厉害,还是拄着拐站得笔直。 张释与刚到职工宿舍大院门口,就看文敏安那么站着,脸被风刮的青白,几缕长发挡着脸,嘴唇冻得发乌,看到张释与后快要哭出来,当真我见犹怜。张释与见她是冷坏了,赶忙走过去,脱了自己身上羽绒服给她披上。 “张……张老师……”文敏安牙齿都在打颤,她在冷风里吹久了,张释与的羽绒服上带着些温暖,她下意识就把羽绒服裹紧了。 文敏安一个姑娘,张释与不好带她回自己宿舍,只好指着旁边的奶茶店说:“先去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张释与把文敏安搀进奶茶店,找个靠里的位子坐下,又帮她点了一杯热饮,之后就不知该如何是好。文敏安捧着热奶茶端在嘴边慢慢喝,也不说话,张释与无事可做,只好玩手机。 沈务好几天没骚扰过张释与,偏偏这时候又来了电话,张释与看看对面的文敏安,挂了,没想到沈务锲而不舍,第二通电话不过几秒之后,张释与不知该不该接。 “是沈先生吗?”文敏安喝了大半杯热奶茶,室内暖气又足,总算缓过劲,轻声说道。 张释与讪笑着点头,接了沈务电话,“先生。” “释与,你在哪?”沈务语气不善。 “在实验室,有几组数据误差太大,全部要返工,今晚估计要忙通宵了。”张释与转头看向窗外,眼都不眨。 “是吗?什么实验这么紧要?”沈务一向不过问张释与的工作,今天却问的仔细。 “先生,我这边还忙,没什么事就挂了吧。” 张释与挂了电话,文敏安正好喝完一杯奶茶。 “还要吗?”张释与问。 文敏安摇头,“张老师,我不是故意跑来麻烦你的。” “我就是想跟你打听打听那天那个沈先生……” 张释与道:“你想打听什么?” “他那天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才好……张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把他约出来?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请他吃个饭……”文敏安说话间头低了下去。 张释与叹气,“他那只是举手之劳,再说我和他也不熟。” “张老师,你就帮我这个忙好不好?”文敏安抓着张释与的手哀求道,“我知道沈先生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他恐怕早就不记得我这种黄毛丫头了,我就想见他一面!” 张释与看着文敏安觉得无奈。他看不懂文敏安陷入情网的表情,他也不懂为什么文敏安能只凭一次接触就能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只好劝道:“小文,你还年轻,以后遇到的人还多着呢,那个沈先生不是什么好人。” 文敏安料定了张释与会劝她放弃,“老师,你一定没遇到过喜欢的人。”她放开张释与的手苦笑,“以后遇到多少人,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个。张老师,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不去追一下怎么知道他不属于我呢?” 这话文敏安说的掏心掏肺。 文敏安虽然不是沈湛那样的天之骄子,好歹从小也是被当做“别人家的孩子”夸奖着长大的,同龄的男孩追求她的多了去了,文敏安总觉得他们缺了些什么。那些男孩还太年轻,精力旺盛定力不足,语言猥琐举止轻浮,这样的男性文敏安心里是瞧不上的。她后来遇着了张释与,她开始对张释与是有些好感的,张释与在人前还是稳重的,举止斯文得体,对女性态度也尊重,文敏安忍不住想亲近,但张释与身上还是少了些什么,她一直不知道张释与身上少了什么,直到沈务出现了。文敏安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男人,内敛沉稳,气势十足,他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都能让她安心。这就是她一直期待着的真命天子了,文敏安想。 张释与只想笑,数不清的女人都把沈务当真命天子。 张释与本来挺欣赏文敏安的,没想到文敏安和其他女人也没什么不同,见着一个好看的男人,总要一头栽进去的,给自己找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抵不过一个好身家一副好皮囊。 “小文,我只说一句,你现在能回头就回头,免得以后毁了自己,到时候就算悔青了肠子也没人帮你。”张释与虽然也为文敏安惋惜,但他能说的都说了,觉得自己也算仁至义尽,说到底文敏安不过张释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46 与一个学生,再过半年,俩人这辈子恐怕都难有机会见面,文敏安的人生怎么样,张释与管不着。 “张老师,你不会懂的……”文敏安喃喃道,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知道张释与这里没戏,脑子里已经盘算着其他法子,还是不甘心,“老师,你和沈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张释与自己想过无数遍。 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和沈务什么关系。沈务从前给张释与的阴影有多深,只有张释与自己知道,他和沈务说过“我的所有,自己负责”这样的话,这话不过是不想自己恨沈务的样子太过难看,才搬出他母亲做挡箭牌。张释与常为自己这点卑劣的小心思对母亲有些愧疚,但失了这个挡箭牌,又觉得自己快要赤luoluo暴露在人前了。 比如现在。 张释与前不久才知道,原来沈务还是念着自己母亲的,原来沈务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他一面替母亲高兴——至少她爱了一辈子,没有爱错人。一面又不安,如果沈务不是想象中心狠手辣到骨头里的人渣,那么他这十几年恨的人究竟是谁?这十几年活得又值不值得?张释与脑子被这些想法东拉西扯,乱糟糟的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我上次跟的项目他是投资人。”张释与没法形容他和沈务的关系,认真考虑之后,只好答了个不对不错的官方关系。 文敏安撇撇嘴表示不信,好在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她和张释与没什么好聊,闲扯几句就要走,张释与本来想送送她,被她婉拒了。 文敏安临走时把张释与的衣服还给他:“张老师,你是个好人,就是太天真了。” 张释与接了衣服,没说话。沈务也说过同样的话。 “释与,你真天真。” 张释与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真的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还是因为文敏安和沈务真的心有灵犀天生一对。总之他们俩人分道扬镳,算是不欢而散。 …… 沈务在张释与门前抽烟。 他已经连抽了四五根,狭小的楼梯间烟雾缭绕。沈务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坐着台阶,考究的风衣毫无美感的搭在楼梯扶手上,领带被暴力扯开,衬衣扣子也解开了三颗,像个流氓。 沈务半个小时前和张释与通话,他看着张释与和那天那个姓文的女人相谈甚欢,那女人紧紧握住张释与的手。 “在实验室,有几组数据误差太大,全部要返工,今晚估计要忙通宵了。” 他的大儿子,和一个女人牵着手,脸不红气不喘地对自己撒谎。然而就在几天之前,张释与还信誓旦旦地说如果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只会是他自己。 沈务本来对张释与是有些犹豫的。他在让张释与成为他的儿子还是情人之间摇摆不定。他潜意识里本是希望张释与能永远只是他儿子,不过这个儿子他得不到,沈清得不到,任何其他人也更别想得到。如今沈务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想岔了,张释与迟早会属于某个人,这个人不是他,就是别的什么陌生人。 看看沈清,再看看那个文敏安,张释与总会找到一个喜欢他的人。或许现在喜欢他的人他不喜欢,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自己的东西,还是攥在自己手心里才能安心。 沈务面前黑黢黢的一条路豁然开朗,这条路上荆棘遍布,却已经有了方向。 纵使是悬崖沈务也不得不跳,张释与的重要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释与,你本来就该是我的,如果不是我,那还有谁呢?”沈务晦涩不明地低喃,掐灭还在燃着的半支烟。 ☆、第二十九章 窈窕淑女 第二十九章窈窕淑女 张释与拐进楼道,就见着沈务。 沈务坐在台阶上,衬衫外头套了件浅色羊毛背心,衬衣袖子卷到手肘,两条长腿弯曲着支在地上,他脚边一地烟头,嘴里还叼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 张释与不抽烟,被空气里的二手尼古丁呛得咳嗽几声,“先生?”张释与略有惊讶。 “数据不对,要忙通宵,嗯?”沈务听张释与咳嗽,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只刚点着的烟猛吸一口,烟雾从他口腔进入肺部,在肺部打了个转又从鼻腔喷出,这才把那支烟按在台阶上碾熄。室外气温早就到了零下,楼梯间常年阴冷,温度还要更低一些,沈务自己不觉得冷,手还是生理性冻得青白。 “后来组长通知说有其他人负责,我就回来了。”张释与想打发一个人,理由可以不重样连找一千个,面不改色。张释与开门,示意沈务进来说。 沈务进屋,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这才觉出冷来,打了个冷战。张释与站在门边看着沈务那件黑色风衣皱巴巴挂在楼梯栏杆上,又看向已经自觉走进屋内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的沈务,思考一会儿后还是认命地替沈务把那件衣服拿进屋里。 “先生不觉得最近往释与这里走动的太勤了吗?”张释与本想把沈务那件外套挂起来,可看看那身衣服左一块右一块沾染的墙灰,也懒得折腾,卷巴卷吧随手往沙发上一扔。 “有吗?”沈务只觉得还不够勤,看,张释与不是还有机会和其他人勾三搭四吗? 张释与知道沈务不正经的时候就是个无赖,懒得和他辩解,只是脸拉得老长。 “释与,你猜今天我见着了什么好玩事?”沈务端着杯子走到张释与旁边,语气玩笑问道。 “什么?” “有人上次跟我说,不要污人清白,今天我却见着他和别人牵着小手,而且扯谎扯得气定神闲,释与,你说这人好不好玩?”沈务语气温和,眼睛半眯着,眼神却极冷,抚摸茶杯的姿态又温柔的不像话。 张释与知道沈务八成说的就是他,只是不知牵手一事从何说起,要说这事本来就是沈务惹出来的,张释与没想到沈务自己反而倒打一耙,没好气说道:“先生魅力无边,文敏安果然被你迷得晕头转向,这下先生满意了?”张释与不明白沈务明明冷血的很,怎么偏偏又风流的很,也许上位者都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的感觉吧,张释与不是上位者,只好臆测。 “如果你和那个女人没关系,她被谁迷得如何关你什么事?”沈务说,“释与,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沈务对这件事的执着让张释与觉得不正常,“就算我看上她也是人之常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先生,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因为我不准。”沈务重重放下茶杯,“张释与,我不准。”张释与三个字是沈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沈务知道张释与故意气他,他还是忍不住怒气攻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八个字几乎让沈务气的吐血,他刚下定决心要把张释与据为己有,张释与转头就在他心上划了一刀。沈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47 务想张释与怎么就是这么个不知看人眼色的玩意儿,哪怕张释与只把沈清那点撒娇撒泼的本事学到一星半点,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沈务也给他摘下来!偏偏张释与六亲不认,沈务自觉已经做到这份上,人家却半点不领情。 张释与知道沈务情绪不正常。沈务只在他面前发怒过一次,那一次张释与记忆犹新,那一次沈务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眼里都是血丝,像是要吃人。张释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服个软认个错,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撩人的是沈务,被人看上的也是沈务,现在沈务却一脸局外人的样子来质问自己,而且张释与觉得这毫无理由,这样的情况让他服软,万万不可能。 于是张释与只好沉默。 俩人都不说话,空气里却火星四溅。 “释与,”先败下来的还是沈务,他碰上张释与,就是碰上一生的克星了,半辈子没低过头,在张释与面前姿态却一降再降,“释与,不说她了。我难得来看你一次,不想吓着你。” 张释与没觉得沈务来看自己是什么荣幸,也没觉得有多“难得”,基本上一个星期就要见他一两次,张释与没理清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沈务,巴不得他永远不要来才好。 “你放假的日期定了吗?”沈务又问。 “定了。” “去a国日期呢?” “还没有。” 沈务点头,“我这两天把时间安排出来,顺便把时间定下。” 张释与道:“先生,其实你真不用和我一起。沈氏的事也挺多的吧?我对那边比对c市还熟悉,您看……” “这件事没得商量。”沈务道,“释与,其实你想什么我清楚得很。” “释与,你看,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坏,是不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轻松一些呢?释与,你不知该怎么和我相处,那就顺其自然,不好吗?” 关于这点,张释与觉得沈务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张释与也想过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张释与也怕。沈务收买人心的手段太高,张释与怕自己顺其自然下去,恐怕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说到底,张释与不信任沈务。毕竟沈务也没做过几件值得他信任的事。 不过现下,除了顺其自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只是先生命格金贵,出了什么事释与可不负责。” 沈务笑了:“就你那个小身板,出了什么事你也负不起责。”沈务顺手揉乱了张释与头发:“放心吧,你老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 沈务对张释与没法子,对付文敏安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一个电话,文敏安下学期的去向就定了——作为交换生交换到一所南方学校。沈务知道张释与对文敏安没有心思,但是他自己也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怕日久生情,没心思也生出些心思来。 文敏安已经研二,都快毕业了,这时候出了个莫名其妙的交换生名额自然不愿意,往学校里闹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她问自己导师,导师也是闪烁其词。她不甘心,首先想到找张释与帮忙,可是她刚和张释与闹了个不欢而散,也拉不下来再去打搅她,千不愿万不愿,还是只好应了这个交换生的“好事”。 文敏安再没见过沈务,除了在新闻里。她越是见不到沈务,想见他一面的心情就越迫切。文敏安觉得自己害了相思病,她发了疯一样在网上、电视上甚至杂志上搜集关于沈务的一切消息,哪怕是边边角角的一个花边新闻,都要仔细研究到底是真是假。 终于有一天,文敏安觉得自己一定要见到沈务,再不见沈务自己就要死了,于是她顺着沈氏官网的地址找到了办公大楼。 前台的接待员笑容甜美,听她是来找“沈务先生”的,只问她是否有预约。 “没……没有。”文敏安赧然。她怀着点见心上人的羞怯心思,忐忑不安等到的却是接待员冷冰冰的一句:“抱歉,小姐,没有预约我只能帮你申请一下。” “好的好的!”文敏安又看到了希望,“你一定要跟他说,我姓文,叫文敏安,沈务先生知道的话一定会见我的!” “好的,请您在那边稍等。”接待员指着大厅角落里的一组沙发说道,她说的客气,低头眼里全是鄙夷。文敏安一颗心都在沈务身上,自然毫无察觉。 文敏安从上午等到下午,还是没等到沈务,她坐不住了,又向温柔漂亮的接待员问道:“您好,我想问一下沈务先生他怎么说?” “董事长开完会之后已经去外地了,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您改天再来吧。” “好的……好的……”文敏安失魂落魄地回宿舍。 沈务当然哪都没去,只是前台这种事见得多了,拒绝的理由自然也就张口就来。 文敏安一次不成不死心,断断续续找了沈务几次,每次都被接待用不同的理由打发了,渐渐她也觉出不对来,她知道那个满脸堆着假笑的前台根本不把她当回事,恐怕沈务压根不知道自己来过。 文敏安不知道怎么找沈务,只好在大门口堵人,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堵住了。 沈务那天出席子公司的一个剪彩活动,身后跟着七八个高层,一群人脚下生风往外走,被个女人在大门口拦下。 沈务的保镖都不是吃素的,文敏安还没靠近沈务就被一个擒拿压住了,那些保镖手劲极大,文敏安觉得自己两条胳膊都要脱臼,痛呼道:“沈先生,你不记得我了吗?” 沈务当然知道她是谁,对于她居然找到公司里来也挺惊奇,让保镖松了手,“文小姐,好久不见。”他身后的高层一个个面面相觑,纷纷找借口识趣的先走一步。 “沈先生,我……上次多亏你帮忙,我就是来……来找你道个谢……”文敏安揉着胳膊结结巴巴说道,她没见着沈务前想了无数个他们相遇的场景,就是没想到真正发生的时候竟然这么狼狈。 沈务点头,他对文敏安没什么好感,张释与又不在,也懒得装出一副温和无害的表情,冷着脸道:“举手之劳,沈某还有要事,文小姐的谢意沈某心领了,不送。” 文敏安急忙拽住沈务手臂:“沈先生,我……我想请你吃顿饭,就当谢谢你那天帮忙。” “不必了。”沈务稍微有点闲暇巴不得和张释与腻在一块,哪怕多看他一眼都是好的,哪里还有时间和文敏安吃饭,他扯开文敏安的手道:“文小姐,谢也谢过了,你脚伤未愈,还是好好休养吧。”说完走出门。 文敏安看沈务走的头也不回,有些不知所措。今天的沈务和那天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绅士差别太大,那天沈务明明那么温柔,那么有安全感,怎么今天像换了个人似的?文敏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48 安心里难过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因为那天沈务的态度,觉得沈务心里肯定也有几分喜欢自己的,就算里面有张释与的原因,但是沈务那么贴心,就算有张释与的缘故在里头,张释与又占了几分呢?文敏安对自己各方面条件都有自信,觉得自己配得上沈务,可今天在沈务面前出了丑,他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的自信也不那么足够了。 文敏安在沈氏门口,觉得沈氏上上下下的员工只怕都看了自己的笑话了,那个眼里全是鄙夷地接待员只怕在心里不知道笑话了自己多少遍,文敏安自尊心极强,也从没被人看过这种笑话,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她手背狠狠擦一下眼睛,眼线睫毛膏被眼泪晕开,两个眼圈黑黑的,和熊猫似的。文敏安终于忍不住大哭,飞快地跑出沈氏。 ☆、第三十章 沈湛番外(二) 第三十章沈湛番外(二) 沈湛到东京时,有负责人早就候着接机。他见到那人第一句话,“阿清还适应吗?” “小少爷生活起居一切安好,刚到时有些不适应,好在小少爷开朗,融入的很快。” 沈湛听他说话,心里稍安。 真正和沈清见面时,沈清正在和人打球。 大冬天的,他为了活动方便只穿一件单衣,起跳投篮衣摆撩起,露出一截好看的腰线,肌肉线条流畅,充满爆发力。 沈湛爱极了这样活力十足的沈清,在球场边也不说话,眼里笑意快要满溢出来,空了一个月的心一下被填满。 沈清那边和人打着球,早早注意到球场边上有人,这球场是他在日本住处的私人球场,一般人进不来,沈清还想着是谁,传球的空隙朝球场边上看了一眼,识清来人模样,当下激动起来,摆摆手示意其他人暂停了,朝沈湛方向大步跑去。 “哥!你怎么来了?”沈清刚运动完,头上一层薄汗,口里大口喘出白色雾气。 沈湛怕他感冒,连忙接了旁边手下手里的外套给沈清穿上,“哥来看看你有没有给哥惹麻烦。”沈湛仔仔细细给沈清扣好衣服,笑着说道。 “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沈清爽朗笑道,“你现在看到了,还满意吗?” “满意,我的阿清果然懂事不少。” 俩人闲聊着回了沈清住处。 沈清虽然人在日本,吃穿用度一点没亏待着,沈湛特地把沈家的大厨给沈清带到日本来,就怕他吃不惯,沈清一个人无拘无束,反而更觉自由。只是他见不着张释与,想得狠了,张了几次口想跟沈湛问问张释与近况,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湛怎么会不知道弟弟那点小心思,他好不容易得着空看沈清一次,沈清却想的是旁人,沈湛心里不痛快,也就装着不知道,仍旧和沈清说说笑笑地瞎聊。 “哥,释与哥他……他还好吗?”沈清终于还是问了。 沈湛只当没听见,笑道:“阿清,最近你喜欢的那个游戏公司又出了一款新游戏,哥帮你弄了一个过来,等会儿陪你玩儿。” 沈清哪还管得上游戏,抓着沈湛手腕急道:“哥!你就和我说说吧,我这一个月,闭上眼脑子里就是释与哥,晚上做梦都是他手里拿着刀站在我面前自杀,哥……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 “阿清,你小时候就是如此,看上什么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哪怕做梦都要梦到。”沈湛另一只手覆在沈清手背上轻拍着安抚道:“张释与一切都好。怎么会不好?他现在有父亲护着,又把你支走了,只怕比神仙还快活了。” 沈清苦笑,“是啊,没有我,释与哥一定过得很快活。”沈清那天晚上看到张释与拿自己的性命发狠,才知道张释与看着文文弱弱,骨子里也是下得了狠手的性子,难怪父亲说张释与是“地地道道的沈家人”,沈家人一层一层剥开,骨子里面都是心狠手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爸爸最近对释与哥很好?”沈清又问。 沈湛扯起嘴角冷笑:“好,怎么不好。只怕好得连偌大的沈家都要甩手不要了。”沈湛说的不假,沈务自从和张释与走近之后,对沈家乃至整个沈氏都甚少过问,颇有些功成身退的意思,外头不知道的都在疯传,说沈家的当家人人到中年还遇着了红颜祸水,只怕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这话当然是玩笑话,沈务在沈氏的时间是少了不少,但他这些年一手培养起来的那些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整个沈氏里沈务的心腹有多少,连沈湛都不清楚。 “哥,你说爸爸究竟是什么意思?”沈清道,他有些看不懂沈务,明明十几年都没见他过问张释与,怎么张释与回国了,沈务突然对张释与殷勤起来?沈清思前想后,脑子里闪过惊恐,“哥,你说爸爸对释与哥会不会也存了和我一样的心思?” “胡说!”沈湛低喝,“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把张释与当个宝?再说了,父亲的心思,我不能猜,你更不能猜。”沈湛对沈清的话有七分认同。实在是沈务做得太过明显,沈务嘴里说着要让张释与认祖归宗,但是那样的百般讨好,哪里像是对儿子的态度?倒像是对这个年龄尚轻的不懂事的小情人。 沈清想想也对,看沈务当时对自己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的确不像和自己有一样的念想,再说张释与是沈务实打实的亲生儿子,沈务要真做出点什么来,那真是禽兽不如。他心里想着沈务禽兽不如,完全没发觉自己对张释与的感情也是一样,倒是心安理得。 “怎么我难得来看你一回,阿清心里只记挂着张释与,看来哥哥在你心里没有半点分量喽……”沈湛半真半假吃醋。 沈清见状,挠挠头羞涩道:“哥你不是好好的嘛,再说了,大哥你这么厉害,哪里用得着我操心,你来操心我还差不多。” 小白眼狼。沈湛又气又笑,玩性大发,伸手大力揉搓在沈清脸上,沈清痛呼道:“哥你干嘛!”也伸出手扯沈湛的耳朵,兄弟两人扭打在一处,孩子似的。好在沈清的住处没旁人,否则看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沈湛这般模样,只怕得惊掉那人的下巴。 …… 沈湛陪沈清打了一下午游戏,晚上时以他们兄弟俩好久没好好聊过为由和沈清睡了一张床。 沈清人在东京,虽然以前的狐朋狗友也有来看了他几次的,但大多时候还是孤单,沈湛来看他他也很高兴,手枕着头躺在床上,“哥,我们好久没一块儿睡过了吧?” 沈湛靠在床头拿着平板处理文件,视线移向躺在他身边的沈清,微笑着回忆道:“是啊,好久了。”自从沈湛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沈清的欲望,他就刻意克制着保持和弟弟的距离,偶尔的打闹玩耍都会担心哪里漏了马脚被沈清发现,自然不敢再和沈清像幼时那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49 样好得恨不得睡一张床穿一条裤子。 沈清向来马虎,没注意过沈湛的变化,不知道那时还是少年的沈湛的挣扎和纠结,也不知道沈湛多少夜里守着他守到天亮,只知道他哥哥对他好,多好呢?沈清自己都说不清,估计就是很好很好了。 沈清一脸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小时候,那些叔伯家的孩子都怕我。”沈清双目对上沈湛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他们不是怕我,他们是怕一不小心惹毛了我我要找大哥告状。哥你知道吗,你以前在我们那群小屁孩之间就是个传说。” “怎么就你们那群小屁孩,”沈湛放下平板道:“我也比你只大了两岁,怎么听你这意思我还和你们有代沟了?” 沈清道:“我不是这意思,我这不是在夸大哥你厉害吗……” “你还好意思说,当年为了你这个臭小子我被父亲家法处置的时候还少了?当年就为了踢二婶家的那个胖小子的那一脚,我在书房整整跪了一个月。” 沈湛说的是那年沈清被推下花坛摔了一脑门血的事,这事沈湛当着笑话说出来,想想当年沈清的惨状,依旧是触目惊心。他时常觉得沈清能从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长到现在这么大着实不容易,那么小的孩子,就是一根牙签对他都是威胁,一次感冒就能要了他半条小命,沈湛没法时时在他身边守着,每次回来都要仔仔细细地问过照顾沈清的保姆,穿衣吃饭事无巨细,他那时自己的压力就大得很,每天塞进脑子里的东西极多,这些事却没有一天落下。 沈湛以前以为只要沈清走了,离他远了,这样的挂念慢慢也就淡了。可沈清离了家,甚至出了国,思念没消减半分,反而愈演愈烈,有时想得狠了,简直要抓心挠肝,捧着沈清常用的水杯就能想一天,搂着沈清的枕头才能做几个美梦,醒来之后又是茫然无措的想念。沈湛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栽在这个倒霉弟弟身上了,没半点解脱的法子。 “你说郭胖子啊?”沈清回忆半天才想起来他大哥说的是谁,那年他才刚记事,那些事情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早记不清了,他想起来之后噗嗤一笑:“哥你要不提起这件事我都快忘了,我说呢,那个郭胖子从小就是个霸王,怎么偏偏见了我就躲,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原来还是因为哥啊。” 沈湛笑笑没说话。 这样的事多了去了,这是明面上沈清知道的,私底下沈清不知道的只多不少。整个c市,只要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哪个不知道沈家的大儿子出了名的护短?碍着沈家家大势大,敢怒不敢言罢了。 沈清打了一上午的球,累得不行,躺在床上聊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又和沈湛聊了几句,终于坚持不住,声音越来越低,呼吸也慢慢平缓。 沈清睡着很久后,沈湛才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他虽然和沈务请了假,但是手头上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交代清楚的,只好把紧急的带着,空闲时顺手处理了。 沈湛把平板电脑放在床头,又转身把沈清伸在外头的手收回被子里,侧着身抚摸沈清的脸叹气。 关于张释与,就是沈湛的一块心病。 因为沈清,也因为沈务。 沈湛口上说父亲的心思猜不得,猜不得也要猜。 情之一字,沈湛自觉是过来人,看得也就比旁人真切些。况且沈务对张释与的态度,连沈清都往那方面猜测了,沈湛也不能不多想。 沈湛有时觉得可笑,沈家估计是祖坟风水不行,怎么到了自己这一辈,尽出这些龌龊事?他自己对沈清想法不纯,不好评价沈务的做法,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着遮掩一二,只是他担心沈清。 沈务对张释与的念头,沈清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的沈家就是一团乱麻,沈湛想想都脑仁发蒙,他一面担心沈务为了张释与要对沈清做出什么来,一面又担心沈清知道了沈务和张释与的关系要把沈家闹翻了天。沈家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多少叔伯都盯着沈务的位子望眼欲穿呢,沈湛每天不知道要处理多少小动作,所以沈家绝不能乱。但是沈湛知道,这事由不得自己。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沈湛躺在沈清旁边,又挪过去亲亲弟弟的额头,才在他旁边睡下,他脑子里乱,心里却是久违的安宁。 ☆、第三十一章 下厨 第三十一章下厨 张释与回了a国,沈务才知道什么是如鱼得水。 几乎是下飞机的那一刻,沈务就能感受到区别来。张释与仿佛整个人突然卸下巨大的包袱,两个眼珠子明亮有神,脊背都挺直了不少,他脚步轻快,身上的愉悦遮都遮不住。于是沈务知道,张释与的心结不及他偶尔表露出来的十之一二。 张释与脚踏在地上,心里才算踏实,他心情好,对沈务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一路上沈务找他搭话他也会和沈务聊两句,只是出了机场,张释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站在沈务旁边,支支吾吾问道:“先生,你这次来……住哪里?” 沈务知道他是想撵自己走,调侃道:“释与,你问这句话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了。不如你说,我该住哪里?” 张释与考虑良久。他从前刚来的时候住的地方还是沈务的手下安排的,那段时间也是沈家派来的人在照顾饮食起居,只是他上大学之后就搬了出去,后来在学校旁边租了间公寓,就再也没和沈家那边的人联系过。他考虑良久,试探说道:“不知释与从前住的那房子还在不在?不如先生住那?” 张释与这么说也有几分根据。他自己现在住的小公寓两房两厅的格局,其中一间被张释与做了书房,就算沈务真要打定主意和张释与挤那间小公寓,张释与恐怕也只能给他睡沙发。反而沈家当年替他安排的地方,独门独栋的私家小院,环境好治安也好,那地方沈务住着也不算太委屈,关键是,那地方离张释与远得很。张释与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办法真是两全其美一举两得。 沈务听张释与的话皱眉道:“从前?那你现在住哪?” “我自然是住学校附近,那地方太远,交通也不方便。不过那里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先生一定住得惯!” “不行。”沈务一口回绝,又笑道:“释与,我这次是跟着你过来的,你就算不尽个地主之谊,也不能就这么翻脸不认人吧?这还没出机场呢,就把我打入冷宫了?” 张释与看沈务后面跟着的十几二十个人不知说什么。沈务这次出来,阵仗大得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在沈氏坐镇似的,张释与不知道沈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沈务说的也太过离谱,什么“翻脸不认人”、“打入冷宫”,简直乱七八糟。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50 他没好气地说:“先生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直说了,我那地方小,容不下先生这尊大佛,何况先生手底下还有这么多能人,不如先生给我想一个让我们都满意的办法?” 沈务狡黠一笑,“释与,两全其美的法子自然是有,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哦?先生有什么好法子?不如说来听听?” “释与,不如你来和我住,怎么样?”沈务说,“左右你现在也没有工作,不用去学校,你来和我住,好不好?” 不好。 张释与看着沈务那张脸,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沈务面上是调笑,张释与还是能看出他眼睛里的紧张。 原来沈务也有紧张得时候。张释与惊奇,沈务不该有这样的眼神。他是上位者,运筹帷幄高高在上,他动动手指就是一片滔天巨浪。沈务不应该也不需要有这种带着一点点恳求和期待的神色。 张释与想笑,什么时候,自己在沈务心中居然也有点分量了?又是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也能看出沈务眼神中的一点恳求了? 沈务曾说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顺其自然,张释与觉得这么顺其自然下去会有什么结果,恐怕连沈务自己也预料不到。 张释与没有拒绝,沈务只当他默认,自作主张给手下人使了眼色,半推半就把张释与弄上车,带回了他曾经住的那个地方。 说起来张释与在这个小院真正住过的日子不足两年。 这地方这些年一直没怎么变,就是院里的花草换了一茬,大致的模样都在。院子有沈家的人定期打扫,收拾的很干净,张释与他们刚到,就有下人在门口候着,恭恭敬敬拿了行李,叫了“先生”“释与少爷”。 从前张释与一个人住着的时候,这些人半个月也见不到一趟。现在还是同样的人,有些人能明显看出老得多了,这些人现在称他一声“释与少爷”,张释与当然知道都是沈务的面子。只是人的脸竟然这么多变,不过几年时间,他们态度转变的这么大,甚至不见一丝尴尬。 张释与本来回了a国心情是好的,故地重游后又有些郁郁,让下人带他去了自己房间,招呼都懒得和沈务打。 沈务看张释与面色,猜也猜出来几分,没说什么,只让他好好休息。 晚饭时沈务亲自叫张释与下来吃饭,张释与下楼之后才发现整栋楼静悄悄的,除了沈务一个人都见不着。 “其他人呢?”张释与问。 “打发走了。”沈务说,“你不是不喜欢他们吗?” 张释与没想到沈务还考虑了这一层,他原本只是想到旧事心情不佳,沈务这么一安排怕是更让那些下人觉得自己恃宠而骄了。好在这些年张释与对那些下人的态度看得开。 那些人总有话说,当年说他是个扫把星,害了小少爷差点死去,后来又说他装疯卖傻,就为了骗“先生”一点恻隐之心,再后来,张释与终于不用见着那些嘴脸,也学会捂住耳朵不去听。 不过有道是冤家路窄,张释与自以为再也不会见着的人,不是一个又一个的遇上了吗。 他与对于沈务的贴心没什么表示,只是随沈务走到饭桌边上还是忍不住讽刺道:“先生难道就不会先让厨子做顿饭吗?” 一桌饭菜张释与看一眼就知道皆是沈务杰作,西红柿炒蛋里蛋炒的焦黑,西红柿看着还很鲜嫩,估计没炒熟;另一盘青菜叶子都炒得发黄。剩下的菜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一盘一盘都不是什么正常颜色,只有餐桌中间那一锅鱼汤颜色奶白香气扑鼻,看起来很勾人食欲的样子。 沈务自知这菜看起来就不是人吃的,张释与说这话他还是有些局促,讪笑着替张释与拉开椅子,“我第一次下厨,能做成这样就不错了,释与,你怎么一开口就是抱怨,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沈务着实有些沮丧。他为了讨好张释与也算是费尽心机了,只是一直不得法门。 沈务并不了解张释与的喜好。上次带张释与去江南,算是误打误撞碰上一回。张释与从没在沈务面前表现出什么特别的爱好,厌恶的倒是不少,但凡沈务身边的东西,就没有张释与没嫌弃过的,其中自然也包括沈务自己。有人说对待年龄小的情人,得捧在手里宠着,沈务倒是想宠着张释与,也得张释与领情才行。 张释与讥讽沈务一句后没再说什么。沈务居然亲自下厨为他做一桌饭菜,要是换个人只怕要感激涕零。沈董事长做的饭,哪怕是有剧毒也要跪着吃完。 他坐下后还没动筷,先给沈务的杯子里斟上酒,把自己杯子也倒满,举起来朝沈务敬道:“谢谢先生款待,释与先干为敬。”说完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净,又倒满一杯。 沈务先喝了自己的酒,看张释与又满上,劝阻道:“你身体不好,别喝太多,这是最后一杯。” 张释与觉得沈务扫兴,还是点点头,只是脸上有些遗憾之色。 一桌子菜,只有那锅鱼汤看起来能吃,那道菜还不是沈务做的。 原来厨子前天得知沈务要来,拿出了看家本领要讨好沈务,头天就买好了一条新鲜无比的鱼,做了他最拿手的一道鱼汤,就想着怎么着也要给沈务留下点印象,就算不能跟着沈务去沈家,也混个脸熟,至少不用整年守着空院给下人做饭。 那鱼汤沈务事先尝了,味道甚好,于是沈务借花献佛,舀了一大碗端给张释与,“其他菜不能吃,这个汤你尝尝,味道不错。” 张释与尝了一口,何止不错,他感叹道:“先生菜做的不怎么样,煲汤的技术真是一流,果真好喝。” “我哪会煲什么汤,”沈务笑道,“这是厨子煲的,我只是借花献佛。” “我可不敢当这个‘佛’字,先生,你才是尊大佛。”张释与放下汤碗,举箸夹了番茄炒蛋放进嘴里慢慢嚼。 沈务炒的菜看起来不怎么样,其实还是能吃的,除了火候有点过,蛋炒的略焦,居然咸淡适中味道刚好,张释与咽下去,对着沈务的一脸期待微笑说道,“先生不当厨子可惜了,第一次做菜居然还能做出这水平。” 沈务听张释与话里的意思应该不是嘲讽,也松了口气笑起来。其实这些菜他做好之后都先试了,觉得味道不算太糟才端上桌的,当下也夹了一筷子鸡蛋吃,这道菜被张释与一说,沈务竟也吃出几分大厨的感觉来,自觉味道果然不错。 这顿饭吃的不错,张释与一向不浪费粮食,居然和沈务两个人把那一桌惨不忍睹的菜都扫荡干净了,连鱼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吃人嘴短,晚饭后张释与自觉的收拾干净桌子去刷碗,沈务算着a国和天朝的时差接了国内的电话去开电话会议去了。他这次来a国,手底下大半的事都交给了刚从日本看完沈清回国的沈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51 湛,但沈湛毕竟年轻,有些事还是得沈务主持大局,会议一开就是一个多钟头。他打完电话进厨房,发现张释与竟然还在刷碗。 张释与对着一池子的锅碗瓢盆,心里把沈务诅咒了一万遍。 沈务拢共做了四个菜,加上一锅厨子做的鱼汤。 然而厨房里就像刚经历了一场战争,光锅就用了五个,还有二十多个盘子、十几个大碗小碗,还有数不清的汤匙刀叉,再加上灶台上的一片狼藉……张释与好奇沈务是怎么做到的。 沈务进厨房时张释与正在刷最后一口锅,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的果然是沈务。 沈务一进厨房就对上了张释与的眼睛,被张释与眼里的哀怨闪得头晕。 张释与刷的最后一口锅正是沈务炒鸡蛋用的锅,也不知沈务用了什么神力炒的鸡蛋,锅里粘了黑乎乎的一锅底已经焦了的蛋液,锅铲都铲不下来,沈务走进时他还在奋力和那个黑乎乎的锅底斗争。 沈务知道张释与哀怨的源头,眼神闪烁,尴尬夺过他手里的锅道:“别洗了,明天让下人收拾。” “……”张释与以为下人都被沈务弄走了,听沈务这么说才知道只是暂时的,当下也不纠结,在水龙头底下仔仔细细洗干净沾满油污的双手。 张释与的手很干瘦,并不十分好看,左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沈务从前没注意,今天离得近了才看清。 他攥住张释与的手腕抬起来,手附在上头摩挲,来来回回摩擦,似乎如此就能把那条疤抹平。 张释与被沈务突然的动作吓一跳,回过神后迅速抽回手,拉下袖子盖住手腕,“你干什么?” “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张释与被他问得不自在,回道:“关你什么事?” 张释与手上的伤还是那年被绑架时留下的。他那时手脚被拷的久了,手腕被反反复复磨破又愈合,留疤也是自然。其实那件事给他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疤多了去了,手上这个不起眼的很,沈务要不提起,张释与自己都没怎么注意过了。 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他也懒得和沈务细说,说起来只怕两边又要不痛快,只好转移了话题,“先生,明天陪我去见见我老师吧。”其实他并不想让沈务去,只是为了转移视线只好提了,反正就算他不说,沈务也能从别的地方知道,倒不如自己主动提了,面子上还好看些。 沈务见张释与不想多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答道:“好。” “时间不早了,老师家里住的远,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先生早些休息。” 二人一道上楼,张释与走到楼梯拐角处时忽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脚下踏空一阶,眼看就要摔下楼去,沈务眼疾手快扶住张释与,“释与,你怎么了?” “没……没事。”张释与右眼黑了几秒,视力又突然恢复了。这症状从前也出现过,只是好几年都没发作了,他也去检查过几回,都没查出什么毛病,张释与以为是自己左眼瞎了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也没在意过,没想到这个甩不掉的后遗症又回来了。 “以前这种事出现过吗?”沈务不放心,问道。 张释与点头道:“先生不必担心,这是以前那事留下的后遗症,释与自己去做过检查,医生也说没什么大碍。” 沈务放心不少。 说话间到了张释与房门前,沈务嘱咐道:“你好好休息。”他想想,又说:“释与,你的眼睛,还是抽个空再去做个治疗吧。我知道我说这话你心里又要怄气,可是身体是你自己的,能治还是得治。” 张释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沈务争辩,恹恹道:“知道了,先生晚安。” ☆、第三十二章 清明独立小番外 清明独立小番外 【注:此番外完全独立,和正文无任何关联,且文中一切皆为作者胡编乱造,切勿尝试模仿。 背景:沈务和张释与在一起,且一切皆尘埃落定之后。欢迎阅读】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话不假。c市不是多雨的城市,可三月底还是飘起春雨,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星期,一直到清明。 沈家清明惯例是要祭祖的,本家旁系的基本都会到祠堂。沈家家大业大,旁系极多,所以祭祖不仅是一个仪式,更像是一场商务宴会,各方势力胶着,或寻找合作伙伴,或私底下暗自较劲,明面上一团和气,实则暗潮涌动热闹非凡。 沈务还在家主位子上的时候,祭祀自然是由他主持,只是这两年他把手上的权利逐渐移交给沈湛,这样的大事也不再过问,和张释与躲到某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沟里逍遥快活。 c市阴雨绵绵,沈务和张释与目前住着小村子天气却是极好。春日里山花遍地,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连风都是暖的,带着不知名的花香,醉人得很。 张释与自从搬到山里,连骨头都懒了,天气不好就窝在屋里看动画片睡觉,天气好了搬张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身上搭一床毯子,一动不动就能消磨一天。他眼睛做了手术之后视力慢慢开始恢复了,只是恢复得很慢,看东西还很模糊。沈务不敢让张释与整日里对着手机电脑,就怕眼睛恢复得不好,家里的电子设备统统没收,唯一的一台电视张释与也只能每天掐着表看那么一小会儿,他无事可做,除了和沈务厮混就是晒太阳睡觉。 沈务无官一身轻,又有张释与在侧,日子和和美美,整日里容光焕发,比他前两年看着精神头还好上不少。他是闲不住的人,一下子无事可做,就弄了个小院,种些瓜果花草,还在院子边上挖了个荷花池,里面养着些鲤鱼,一到夏天满池荷花盛开,别有一番景色。 清明这天阳光明媚,沈务打算带着张释与去踏青,于是早上六点就起了,刮胡子弄发型,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把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样,对着镜子摸摸下巴臭美一番,才进了卧室叫张释与起床。 时间不到七点半,张释与昨夜被沈务折腾的狠了,现在睡得正香。卧室里暖气足,张释与梦里觉得热,两手迷迷糊糊掀了被子,咕哝两句翻个身继续睡。 沈务俯身,手撑在张释与脑袋边上,对着张释与的耳朵眼轻声唤道:“释与,起床了。”张释与耳垂饱满红润,沈务越看越欢喜,坏心眼含住那个小耳垂舔弄一番。 “别闹……”张释与在梦里被沈务骚扰的烦了,偏开头往被子里缩去,他头大半缩进被子里,身子却不动,整个人扭曲成弧形,显得脖子更细长。他睡衣扭动时滑落下去,大半个肩膀爆露在空气中,从脖子到锁骨东一块西一块的吻痕,衬着张释与这两年养出来的细皮嫩肉,沈务看得眼睛发直。 “释与,快起床,今天天气好,我们出去踏青。”沈务整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52 个人几乎趴在张释与身上,他仍旧贴着张释与耳朵轻声呢喃,左手悄悄伸进被子里,从张释与的睡衣里探进去,在张释与细瘦的腰肢来回抚摸。张释与懒了两年,终于养出些肉来,他又不爱动弹,所以腰上手感极好,光滑柔软,沈务简直爱不释手。 沈务刚洗漱完,手上冰凉,张释与冻得一激灵,从梦里清醒过来,拉着沈务的手就要把他扯开,“冷死了……沈务……我要睡觉……”他将醒未醒,带着鼻音说话,撒娇一般,扯着沈务的手也软绵绵没什么力道,倒像是欲拒还迎。 【此处省略2000字和谐内容,观看方式见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要去踏青吗……”张释与全身脱力,头埋在沈务脖子里,气息不稳问道。 “改天吧。”沈务感受着下shen埋在张释与体内的残存快gan说道,张释与已是全身赤luo,沈务的衣服却还穿在身上,不过已经皱巴巴脏兮兮,他也不在乎,抱起张释与往浴室走去,“现在,我们先去洗澡……” 【此处省略300字和谐内容,观看方式见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澡洗了接近两个小时沈务才一脸餍足地抱着全身几乎瘫软成一滩液体的张释与出来。 他们早饭都没吃沈务就兽xing大fa把张释与折腾了一顿,这会儿已经接近中午。沈务不敢再耽误,把张释与头发吹干,仔细给他盖好被子,匆忙去厨房做饭去了。 “沈务,你他妈再敢提‘踏青’你就给我滚回c市去……”张释与累得手指都不想动,闭着眼嘟囔道。 沈务听见张释与的嘟囔,又回过头来,蹲在张释与的床边温柔地亲了他的唇角,“释与,我爱你。” 张释与没说话,闭着眼,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 屋外春光温暖,花香弥漫。 贪图享乐 有话要说:共创和谐社会!和谐内容请移步新浪微博观看!谢谢!【微博:@贪图享乐_人生苦短】,另外!所有和谐部分仅为作者的瞎编乱造,难得放个小长假,放点爸爸和释与的福利给大家,【【和谐社会,请勿转载!请勿点赞!请勿评论!低调低调!看完就请忘了吧,作者还是和谐的好作者!】】这种纯为了肉而肉的情节正文也绝不会出现!只是福利!不要声张!嘘!嘘!嘘!正文不会这么大尺度,作者也不想纯写小黄文2333333,【而且作者第一次写肉,写的不好就当自己没看过吧……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直视orz……正文还是会好好发展剧情培养感情,至于肉……不会这么油腻的也不会这么大尺度……所以为了纯吃肉来看文的孩子们散了吧,作者还是想谈感情…… ☆、第三十三章 张教授 第三十三章张教授 张释与口中的“老师”是个华裔老教授,这个教授和张释与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人家是心理学教授。 巧的很,这个教授也姓张。他中文名叫张松年,张释与一般都唤他“老师”。 张释与初到a国时曾误打误撞找了张松年治疗,张松年膝下无子孙,后来不知怎么和张释与投缘,把他当半个孙子看待,张释与这么多年也一直很尊敬这位老教授。后来张释与大了,和张松年的联系也没断,至少每年得去看他几次,见他身体还硬朗,自己才能放心。 张松年住在另一个市,张释与起个大早,对着镜子拾掇精神了才出的门,张松年这些年眼神愈发犀利,看人也越来越准,张释与要去见他,不敢怠慢。 他们在车上时,沈务问要不要给张教授带些礼物,张释与思考一下道:“老师喜欢红酒,这东西我也不懂,你看着买吧。”他自己一个人看望张松年,基本都是空手去蹭吃蹭喝,不是他不懂规矩,实在是张松年基本上什么也不缺。张释与开始时也会每次准备点东西,结果老教授不但不领情,还要把张释与一顿数落,张释与见他态度坚决,去他那里慢慢也不再特地准备东西,只是偶尔遇着好吃的好玩的,顺便给他捎一份。 但沈务不同,他第一次见张教授,最起码的礼数自然不能少。他通知了手下人去挑一只红酒,自己又问了些关于张松年的事。 张释与拣想说的说,把张松年跟沈务简单介绍一番,不想说的饶是沈务绞尽脑汁想套他的话他也绝口不提。不过沈务也从张释与字里话间听出点东西来,最主要的就是张释与口中的这个“老师”来头不小,在张释与心里的分量也不小。 他们到张松年住处时接近中午,沈务接了手下递来的那只包装精美的酒,打发了下属,和张释与一道进了张松年家。 莫怪张释与说张松年什么都不缺,从张松年的住处就能看出来——独门独户的别墅,前有花园后有泳池,因为主人家常年的精心打理,看上去比他们在a国暂时住着的那个小院还要精致华美不少。 张释与来前已经和张松年打过招呼,一路上没遇着什么阻拦就进去了。 张松年是个精神奕奕的小老头,快七十的人了,头发依旧乌黑,衣着也很时尚,看上去倒像是还不到六十。张松年见着张释与很高兴,和他大力握了手,又仔细大量他,确认张释与好得很,才把目光移到沈务身上。 沈务站在张释与身后,注意到张松年的目光,才上前走到张释与旁边站定,“张教授,您好。” 张释与向张松年介绍道:“老师,这位是沈务沈先生,我在国内还多亏了他的照顾。” 张松年点点头,表情没有刚才见张释与的热络,“沈先生好,谢谢您对释与的照顾,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 沈务从别人嘴里听到了谢谢他照顾自己儿子,感觉诡异得很,心里自然不痛快,也冷着脸说:“张教授客气,是沈某要谢谢张教授这么多年帮着照顾犬子。张教授以后有事尽管开口,沈某能办到的一定万死不辞。”他递上手中的酒说:“释与说张教授爱酒,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好酒,还望张教授不嫌弃。” “原来沈先生是释与的父亲,是我唐突了。”张松年并不惊讶,吩咐下人接过沈务手上的红酒,“沈先生客气,里面请。” 张释与跟在自己老师身后往正厅走,心里其实也不痛快,他知道沈务十有八九要以“父亲”自居,却还是抱了些侥幸的,如今真的听他这么跟张松年介绍,只觉堵着一口气。 张松年把沈务和张释与请到客厅,又让佣人上了茶,才问起张释与在国内的情况。张释与说了自己正在做的几个项目,又和张松年介绍了目前国内的大环境和z大的事。张松年不想听这些虚头吧脑的,问了些张释与生活上的细节,张释与挑了几件在z打遇上的趣事说给张松年听,张释与说的都是细碎的小事,张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53 松年却很捧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要打断张释与问些细节。 他们俩人聊得热络,谁也没理坐在边上的沈务,沈务也自觉地没有试图融入他们的话题,坐在一边安静地喝茶。 沈务看出张松年对自己有很强的敌意,以为是因为自己以前对张释与的态度,也没试图去讨好张释与的这个老师。说起来沈务觉得奇怪,一个收入不菲生活殷实的心理学教授,怎么当年独独对张释与另眼相看,甚至这么多年一直把张释与当亲人一般,这不是一句“膝下无子”能解释的。他面上不动声色,给手下发了消息,让他们好好调查这个“张教授”。 到了饭点张松年才刚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似的,收了和张释与的闲聊,对沈务道:“沈先生,实在不好意思,释与久不来看我,我一时忘形,怠慢了沈先生,沈先生见谅。” 沈务微笑道:“张教授言重了,您对释与有活命之恩,算得上释与的再生父母,沈某只怪自己没有早些来看望张教授,以聊表沈某的感谢之情。” 张松年连忙摆摆手道:“沈先生别这么说,我和释与投缘,把他当自己亲孙子看,只要他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就行。”他看看墙边立着的复古钟盒,才一拍脑袋道:“都这个点了,瞧我这记性,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沈先生留下来吃个午饭吧,只是我这里家常便饭,沈先生莫要嫌弃才是。” “打扰张教授了。” 张松年说“家常便饭”当然是自谦,他家的厨子做菜很有一手,张释与每次吃完都要念念不忘好几天,这次又有客人在,厨子除了张释与爱吃的,还做了好几个拿手菜,摆盘精致颜色鲜亮,张释与吃的连头都不抬,最后又喝了两大碗汤才放下筷子满足地擦擦嘴。 张松年看张释与这么有食欲也很高兴,不停地招呼张释与多吃点,张释与撑得几乎要摊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菜可惜道:“老师家的厨子做饭还是那么好吃,只可惜我胃就这么大,实在装不下了。” 张松年听了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小子爱吃,放心,等会儿让厨子多做几个菜给你带回去慢慢吃。” 张释与也笑道:“那我就先谢谢老师,还要谢谢老师家的大厨手艺好。” 吃完饭后张松年以想和张释与说些体己话,让沈务自便,就领着张释与上了二楼书房。 书房里,张松年和张释与没了外人都随意多了,老少两人一人一头歪在沙发上,都是没骨头似的坐姿,张松年拿了一本杂志翻,张释与则拿着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半个小时过去,张松年翻完了一本杂志,才对张释与说:“释与,你这次回来心情好了不少,我也就放心了。” 张释与没觉出自己心情和以前有什么差别,问道:“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张松年知道张释与就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你哪天自己病死了,我保证你也不觉得。” 张释与分神听张松年说话,手上一个不注意,手机屏幕里的小方块又堆得老高,于是这一关又死了,张释与烦躁地把手机扔开,坐正了对张松年道:“老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俩还用拐弯抹角吗?” 张松年轻笑:“我以前只知道你有个心狠手辣的父亲,当年问你,你如何都不开口,我能看出你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今天却主动带他来见我了。” 张释与不自在地说:“是他自己要跟着来的,他家大势大,我甩不掉。” 张松年也不知信不信他的解释,“那个沈先生的确是个贵人。释与,虽然他是你父亲,我还是不得不说,看到他我才觉得你当年的遭遇也不奇怪,沈先生杀气太重。” “那些事也不能全怪他。”张释与叹气道,“那些事主因不在他,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只是帮凶而已。” “不过半年不见,你倒是看开了不少。”张松年看着张释与道,“我开导了你接近十年,抵不上你和沈先生相处半年,到底是亲疏有别。” “什么亲疏有别!”张释与急忙反驳,“老师,对释与来说,您才是亲!至于沈务……我承认我最近是想通了一些,可是那也不能代表什么,沈务就算是我生理上的父亲,那又算得了什么?难道我张释与就是那么见利忘义的人,沈务对我献点殷勤我就找不着北了?” 张松年只道:“释与,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解开心结,我这个老头子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只是……”他转头看向窗外叹口气,“只是那个沈先生不是什么好人,他杀气太重,心思也太重,释与,你玩不过他。” “其实他也没那么坏……”张释与小声反驳道,“我原来也以为他是坏道骨子里去了,但是其实他也没那么坏……” 张松年瞥着他笑一声,懒得反驳,摇头道:“不提他了,释与,现在没外人,说说吧。” “说什么?” “说你怎么想通了。我想知道沈先生到底有多大的神通,比我这个当了几十年心理医生的还管用。” 张释与想想,犹豫道:“也不全是他,主要是我妈妈……” “你妈妈?”张松年眼里闪过一丝波动,“你妈妈不是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吗?” “是。”张释与点头道,“我原来替她不值,她因为一个沈务背负了一辈子的指指点点,别人戳着她脊梁骨骂的那些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错又不在她,就为了一个沈务,凭什么……”张释与说起来还是有些不甘心,他知道自己扯远了,绕回来接着说:“但是我前阵子去了她曾经生活的地方走了一趟,老师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觉得和她离得那么近,她念过书的学校,她上课的那间教室,她生活过的房子……我还见着了她从前的照片,原来她以前那么漂亮……” “她青春年少时爱上一个人,后来又思念了他那么多年,想必对沈务还是爱大于怨吧。我以为沈务把她彻彻底底忘得一干二净,好歹沈务没有狼心狗肺到这种地步,妈妈在天之灵大概也能宽慰些了。” 张松年似是有感,眼里有些湿润,没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待了一下午,晚上张松年还要留张释与吃晚饭,张释与拒绝了,他们住得太远,太晚了开车不安全,张松年没有强留,只是出书房时又对张释与道:“释与,我看你这次来的状态,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你大好的年纪,应该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去恋爱,去疯狂,去追求事业,实在不应该把自己困在回忆里。”他停顿几秒,话锋一转:“只是那个沈务,他虽然是你父亲,我还是要劝你离他远一些……”他还有话想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老师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54 张松年摆摆手让张释与走了,自己懒得见沈务,也不送他们,转头回了书房。 ☆、第三十四章 你知道了 第三十四章你知道了 张释与出书房后,在楼梯口往下看,就看见沈务坐在楼下厅里翻报纸。a国的报纸自然都是英文,张释与不知道沈务英语怎么样,但是看他认真的样子,大约是能看懂吧。 张释与一下楼,沈务就放下报纸转头看向他,“聊完了?” “嗯。”张释与走过去说道,“走吧。” 沈务有些意外,他以为凭张释与和张松年的关系,张松年怎么也得留他吃晚饭,甚至让他留宿一晚都有可能,没想到张松年这么痛快就放张释与走,沈务大喜,连忙起身和张释与一起出了门。 他们临走的时候张松年的管家亲自来送,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三层食盒,里头装的都是张释与爱吃的菜。 张释与道了谢,嘱咐管家好好照顾张松年,才上车离开。 回去的路途很长,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他们住的小院里因为沈务的吩咐,下人晚上都不在,整个院子里静悄悄没一个人影。 张释与一进屋就去了厨房,把食盒里的菜挨个放进微波炉里热了,又下了两碗面条端上餐桌,招呼沈务吃晚饭。 沈务吃了饭就嘱咐张释与早些休息,自己先回了卧室。 张释与诧异,他以为沈务肯定要问自己下午和张松年聊了什么,没想到沈务什么都没问,倒是张释与自己憋了一肚子狡辩没处说,郁闷得很。 沈务先回了他自己卧室,没有立马睡觉,坐在桌前看手下送上来的资料。 他下午才吩咐了下去,所以目前拿到手上的只是基本资料,看不出什么东西,但是有一点还是引起了沈务的注意。 张松年不是a国土生土长的华裔,他四十多岁才去的a国,而他以前在国内生活的地方,就是沈务前不久带张释与去的那个江南水乡。 国内的心理学近几年才有了点发展得趋势,按理说张松年一个心理学专家在国内混不下去,出国也正常,可这个城市实在是有点蹊跷,沈务不得不多想。 沈务继续往后翻,都是张松年后来在a国的发表的一些论文和获得的成就。他扫了几眼不由感慨这个张松年果然是个奇人,只身一人在国外闯荡,语言都不知道通不通,能混到教授这个位子上还能有这么多研究成果着实不易,也对张松年有些钦佩。 左右看不出所以然来,沈务把那沓纸放下,反正他还要在a国待一段时间,也不急于一时。 张释与洗完澡后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还是下午张松年的话。 若是换个人跟张释与说要小心沈务,沈务不是好人,张释与只会当他在说废话,但是和他说这话的是张松年。 张松年看人很准,他第一次见沈务就说沈务不是好人,要离得远,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关键是张松年后来欲言又止,明显是知道什么事没告诉张释与。 张释与只恨自己没有张松年看人的本事,不然肯定能知道张松年没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 另一方面张释与自己也惊奇得很,自己居然会主动维护沈务。 半年前要是告诉张释与他以后会主动维护沈务的面子,张释与只怕要笑晕过去,可今天这样的事实实在在发生了,还是在他最尊敬,对他几乎是再生之恩的张松年面前维护沈务。不是恭维,不是虚伪,发自内心。 或许张松年说得对,自己对沈务的态度真的起了变化,只是自己没察觉。 张释与就这么胡思乱想睡下了,梦里脑子里也乱七八糟的,好在没有在梦里惊醒。 接下来两天张释与都在学校汇报工作,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沈务本意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张释与,遭到了张释与的强烈拒绝,沈务想着也应该给他一点私人空间,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也就答应了。 恰好对张松年的后续调查也出来了,大部分都是他还在国内时的资料,助理在国内直接用邮件传给沈务,沈务趁张释与不在,对着电脑研究。 看到某处时沈务拿鼠标的右手僵住,鼠标在某行上久久没有动静。他很震惊,同时又恍然大悟,难怪张松年社会地位这么高的人,独独对张释与青眼有加,一句“眼缘”实在解释不通。也难怪沈务第一次见张松年,他就对自己没有好脸色。 “来人。”沈务冲外面道。 守在书房门口的手下听到沈务的吩咐,敲门之后进去,“先生。” “准备车,去见张松年。” “是。” 沈务让司机把车开的飞快,花在路上的时间比上次少了三分之一。 张松年住的那个别墅区安保管理很到位,沈务被堵在大门口进不去,还是手下用了点手段,一行人才到了张松年家门口。 管家知道沈务到了,亲自出来迎接,等沈务下了车,告诉他老爷正在花园等着,领着沈务到了花园,又跟张松年说:“老爷,人带到了。”才退下去。 张松年正在给一棵矮树修剪枝叶,头也不回说道:“沈先生请坐。”继续侍弄他的树。 沈务落了座,道:“看样子张教授早就知道沈某要来走这一趟。” 张松年把矮树剪成满意的样子,放下剪刀揉着腰道:“沈先生通天的手段,我和释与关系这么好,沈先生没有理由不调查我。” “沈某回去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通释与哪里来的福气,居然把张教授都劳动了,又是哪里来的魅力,让张教授如此爱护。”沈务道,“直到今日才豁然开朗,赶忙来拜见张教授。只是沈某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替岳父选一份称心如意的礼物,岳父不要见怪才好。” 沈务一句岳父在心里酝酿了一路,说出来自然的很,反而张松年听了肩膀一僵,转身走到石桌边上,“你这一声岳父,还是留给周书记吧……不,现在不该叫周书记了,他这个年纪,是爬到中央了,还是已经退下来了?”周书记就是是沈湛和沈清的外公,当年的市委书记,后来升到了省委,之后进了中央,虽然还没退下来,也已经快了。 张松年又道:“沈务,你果然都知道了。” 沈务点头,“我知道,可是释与还不知道。” “既然你知道,怎么还有脸来见我。”张松年在沈务对面坐下,“沈务,我女儿不满二十五就被你害死了,现在你又要接着来祸害我的外孙……沈务,你怎么好意思来见我?” 张松年就是张释与的外公。当年张释与母亲做出败坏家门的丑事来,张松年气得几乎要和她断绝关系,知道她怀孕的时候勒令她把孩子打下来,张母也是个死心眼,认准的事死不悔改,张松年一怒之下说出了“你不把孩子打了,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55 你就再别进我张家的大门”这样的狠话,没成想张母当了真,真就走了。 张松年也找过,只是那个信息极度不发达的年代,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张松年找了几年无果,连自己的妻子也因为思念女儿郁郁而终,张松年受不了打击,最后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去了a国。 遇到张释与也算偶然。 他那年刚好要做一个关于抑郁症的项目,就多有注意这方面的病人,后来同行给他介绍了张释与,理由是“家里不缺钱,继续治疗,重度抑郁症及厌食症,只会说中文”。 这种钱多人傻的病人对医生来说就是只肥羊,要不是同事不通中文,真不一定会把张释与介绍给他。 张松年收到张释与的资料时,看到“name”那一栏就怀疑。 当年张释与满周岁的时候,张母特地给他寄了封信,里面是张释与满周岁的照片,还有名字。好不容易得着了女儿的消息,张松年又是一番好找,虽然又是无果而终,不过他心里安心不少,好歹女儿还活着,带着自己的外孙活得好好的。 张松年拿到的资料上是张释与音译的英文名字,他不敢肯定这人就是自己,后来知道了张释与的中文名字,心中大惊,还是怀疑莫不是同名同姓。 之后的治疗过程很漫长。 开始时张释与戒心很重,治疗几乎没什么进展。张松年就每天跟张释与聊自己的女儿,聊着聊着他才开始松动,后来张松年好不容易知道张释与母亲的名字,才确认眼前的重度抑郁症患者就是自己只在照片上见过一面的外孙,也才终于知道自己以为的一直活得好好的女儿早就死了。 张松年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女儿的自后一面都没见到,伤心过度,差点就缓不过来。因为这个外孙,才硬挺着撑了下来。张释与当时的情况再受不得半点刺激,张松年也就没告诉他真相,之后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这么瞒了下来,一瞒瞒了十年。 十年之后,倒是沈务先知道真相。 张松年知道自己女儿被浪荡子骗了,也从张释与口里套过话,不过张释与当时的情绪,一提沈务就要崩溃,张松年没法子,只好放弃了。 所以张松年现在才知道,张释与的父亲居然是沈务。张松年人在a国都听说过沈务的大名,新闻上报纸上出现过一两次,张松年只是笑笑翻页了,他当时不知道沈务就是张释与的生父。 就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害得他中年丧妻老年丧女,几乎是家破人亡,要张松年怎么能不恨。 “岳父这些年对释与的照顾……” “闭嘴!”张松年恶狠狠打断沈务,“别叫我岳父,我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头还想多活几年,沈先生这一句是要折老头子我的寿。” 沈务从善如流的改口,“张教授这现年对释与的照顾,沈某感激不尽。” 张松年嗤笑,“沈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有多重视这个儿子。” 沈务道:“沈某以前的确做错了不少事,但是我现在对释与的感情也是真的。” “你对释与的感情是真的,这话我信。”张松年道,“但你扪心自问,你对释与到底是什么感情。” 张释与说张松年一双眼睛毒,他的眼睛的确是毒。 上次沈务跟着张释与来的时候张松年就看出来了沈务什么心思。他这些年看了无数的病人,什么荒唐事没见过?沈务的注意力从头到尾几乎没从张释与身上移开过,看张释与的眼神也不正常,张松年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他这个心理学教授的头衔也白混了。只是见怪不怪是一回事,这件事发生在他自己眼前,他是决计接受不了的。 他让张释与离着沈务远些也是因为这个,沈务压根就不是人,祸害了他女儿,又看上了他外孙。张释与年纪还小,人生还长着呢,张松年不能让一个沈务毁了他张家儿孙两代人。 沈务郑重道:“我对释与,父子之情是真,爱慕怜惜之心也是真。” ☆、第三十五章 人言可畏 第三十五章人言可畏 沈务郑重道:“我对释与,父子之情是真,爱慕怜惜之心也是真。” 张松年眼里闪过异色,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沈先生,你到了这个年纪,不该这么荒唐。” 张松年见沈务不答,又道:“若沈先生对释与真的存了几分父子之情,也真的有点爱慕怜惜,应当知道人言可畏。” 沈务道:“沈某有的是办法让人闭嘴。” “你有办法让人明面上闭嘴,暗地里呢?”张松年质问,“你这个地位,真对释与做了什么,说不定旁人还当沈先生风流潇洒,要大大地羡慕沈先生一番,那么沈先生你想想,他们会怎么说释与?” 沈务眯起眼,“谁敢?” “敢的人还少吗?”张松年轻蔑道,“先生有的是手段,要是真对释与有心,不妨去查查,沈家的人,外面的人,看看他们嘴里的张释与是什么样子,顺便也了解一下他们这些年是怎么对他的。” “沈先生真当释与嘴上不说,就是真的不畏人言?”张松年接着说,“释与这么多年,怕是没人比我更清楚。他那小子,表面上和和气气,骨子里不知有多记仇,别人骂一句都要在心里记上一笔……沈先生不妨猜猜,释与心里有你多少笔帐?” “既然如此,沈某就更不能放手。”沈务道,“释与这辈子注定逃不脱我。释与心里的帐,沈某一笔一笔慢慢还。” “看来沈先生是执迷不悟了,既然这样,沈先生这次又为何登门拜访?” “我想要释与这些年的治疗记录,所有。” “不透露客户隐私是我的职业操守。” “释与还不知道你是他外公,张教授,你觉得这个秘密能瞒多久?” 张松年笑出声,“我这些年都在想怎么和释与说这件事,沈先生要是能代劳,我感激不尽。” “原来这样……是我唐突了。”沈务道,“张教授,你开个条件,要怎么样才能给我?” 张松年道:“沈先生,这世间之事,不是都能用金钱衡量,也不是都可以以一抵一公平交易,你在这个位子上,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沈务道:“沈某只知道,若不能得到一样东西,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出的价还不够。” “沈先生真是执迷不悟。”张松年一拍桌子道,“沈先生想的,我老头子也能猜到一二。沈先生以前把释与伤得狠了,现在因为你那点荒唐,又想方设法要讨好释与,是不是?” 张松年又道:“沈先生,我跟你说一句老实话,释与的确对你改观不少。”他见沈务眼神一亮,话锋一转,“但是你猜他会不会接受一个男人——尤其还是他父亲的示爱?”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56 沈务见张松年是个冥顽不灵的老东西,知道在他这里套不出什么话,也懒得和他废话,只道:“这个不劳张教授费心,张教授现在既然心意已决,沈某便改日再来拜访,希望到时张教授能有所改变。” “沈务,老头子只想问一句,欣儿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张释与母亲大名张采欣,欣儿是她的闺名。 “没有。”沈务道。 “沈先生一言九鼎,想必不会骗我这个糟老头子。”张松年拎起石桌边上的水壶继续侍弄他的花草,“沈先生慢走,老头子腿脚不便,恕不远送。” …… 张释与从学校交完述职报告回到小院,发现只有下人在整理打扫,不见沈务踪影,找了个正擦桌子的佣人随口问道:“先生呢?” “不知道,今天一天都没见着先生。” 在下人嘴里问不出什么,张释与摆手让她接着做事去了,自己则回了房。 晚饭时候沈务才回来,张释与下楼吃饭时他刚好进门。 张释与见沈务回来,也没多问,只是招呼道:“先生回来了?吃饭吧。” 饭是厨子做好了的,佣人傍晚就离开了,他们以为沈务今晚不会在家吃饭,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张释与转身进了厨房,又替沈务洗了一副碗筷出来给他摆上。 沈务洗了手上桌,接过张释与替他舀的一碗汤道:“释与,你都不好奇我今天去哪了?” 张释与又替自己盛了碗汤,放下汤勺道:“先生出门自然是有要事在身,释与不好多问。” 沈务笑道:“这事说要紧也不那么要紧。释与,我去拜见了张教授。” “老师?”张释与警惕道:“你没事去惹老师的清闲做什么?”他不放心,又提醒:“先生,我老师是搞学问的,为人耿直,如果得罪了先生,我替老师赔罪,还望先生见谅。” “释与,在你心里我就这么睚眦必报?”沈务道,“放心吧,我对你的好老师尊敬的很。” “那……不知先生亲自拜访老师为了什么事?” “他照顾你那么多年,我表达一下感谢难道不应该?”沈务夹了块虾仁放进嘴里嚼,咽下去后又给张释与夹了一块,“今天厨子做的虾仁味道不错,你尝尝。” 张释与还担心着张松年,压根没看清沈务夹了什么进自己碗里,浑浑噩噩动筷子吃下去,附和道:“嗯,好吃。” 张释与魂不守舍的样子逗得沈务一笑,“释与,你今天倒是不嫌我的筷子脏了。” “啊?”张释与回神,看向沈务还是一脸茫然。 沈务叹气道:“释与,你信我一次就这么难吗?” 张释与自觉反应过了,张松年和沈务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沈务也不可能为了那天张松年的几个脸色就要报复张松年吧?他要真这么斤斤计较,沈氏估计早就倒了。想了这一层,他不好意思地讪笑道:“是我反应过度了……先生吃菜,今天厨子做的菜着实不错……” 晚饭后张释与借口还要写报告先回房了,他左思右想,觉得不放心,还是给张松年去了电话。 那边张松年接了电话,“释与啊,有事吗?” 张释与焦急道:“老师,今天沈务去找你了?” “是啊。”张松年似乎在看书,手上书页翻得哗啦作响,“他说要谢谢我照顾你这么多年,被我骂回去了。” “他没难为你吧?” 那头张松年不屑道:“释与,你太小看你老师我,也太高看他了。这里不是天朝,更不是c市,他再神通广大还能把手伸到我这里来?” “老师,沈务这个人,你自己不是都说惹不得?”张释与听张松年那边都说没事,松了一口气,还是提醒道:“总之老师,你自己还是注意为妙。” “好了,你看看你都成了小老头子了。”张松年爽朗笑道,“不说了,我和人约了晚上去喝杯小酒,挂了。” “老师你别多喝,注意身体。” 那头张松年似是真的嫌张释与啰嗦,电话挂的干脆利落。 张松年挂了电话,脸上开怀笑意倏然收了,把手机放下,继续翻手上的病情记录。书桌上摆了厚厚的一摞,都是张释与的治疗记录,一页一页都记得很详细。 张松年已经两三年没有翻过这些东西了。张释与自从上了大学后病情一天天好转,张松年悬着的心也一天天放下,没有日夜翻着病历,愁白了头发。 沈务要张释与的治疗记录,其实也没什么,但张松年偏不想让沈务如愿。 而且张采欣的死,沈务说自己不知情,就算他不知情,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张松年对自己女儿的性格了解得很,他的那个傻女儿要强,又倔强,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如果是自杀,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一直认为张采欣死得蹊跷,只可惜那年张释与还年幼,母亲死了之后六神无主,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 张松年这些年一直暗地里调查,只是他势力不在国内,查了几年也没查出什么。 他白日里对沈务的态度,一是真的有气,二也是想试试沈务对张释与到底存了几分真心,现下看来张释与还是得了沈务一点真心的,既然如此,张松年就想着让外孙接着调查这件事。张释与目前和沈务走得近,调查起来也方便,不过张松年担心张释与的心理状况会再次崩溃,只好又把那些陈年的记录翻出来,仔细研究。 况且他也没想好怎么和张释与说这件事,这件事自己开不了口,他对张释与隐瞒身份这么多年,告诉了张释与,他在张释与心里建立起来的信任会全部垮塌,所以只能让张释与自己发现。 张松年对张释与有些愧疚,他一面劝张释与远离沈务,一面又要把自己的亲外孙往火坑里推。 ☆、第三十六章 拒绝 第三十六章拒绝 中国年的气氛在a国的各个唐人街最为浓烈,张释与和沈务住得远离市区,别说唐人街,周围华侨家庭都没有,年味淡的很。 张释与往年过年都没有假期,只看着日历上的日期按时给张松年去个电话祝福一句,这个年就算过了。今年有些不同,一是他今年跟着z大的日子放假,寒假假期长得很,二是今年多了个沈务,还多了沈务那么些个手下人。 张释与之前以为沈务一时兴起和自己来了a国,除夕肯定是要回去的,毕竟那么大的沈家,张释与不信沈务真的放心交到沈湛手里。 不想沈务到腊月二十九都没有回去的打算,每天跑跑步浇浇花,活得跟个退休老干部似的,还挺悠然自得。 有沈务在,下人也尽心尽力,离过年还有好几天,院子里就布置起来了,门前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大门两边还贴上了春联,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沈务还吩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57 咐他们采办了好些年货回来,时蔬肉类塞满了冰箱,零食干果,酒水礼品则放在楼梯后头的阁楼里,也堆得满满当当。张释与看着管家一车一车往院里搬东西,着实有些无奈。 “先生,这些东西半年都吃不完。怎么着,您是打算长住啊?” 沈务正在客厅看报纸,他还没开口,指挥下人搬完东西的管家进来了,朝张释与笑笑说:“释与少爷有所不知,这些东西大半都是要送出去的,沈家在a国也住着不少亲眷,还有沈氏分公司的上上下下,浪费不了。” 张释与没想到这一层,这下了然,跟管家道了谢。他看见那些东西也是忍不住随口一问,既然管家解释了,也没必要继续追问,换了鞋就要出门。 “你去哪?”沈务放下报纸问。 “回一趟家,”张释与穿完鞋,跺两下脚适应适应,又套上羽绒服,“明天就除夕了,我要回去打扫打扫。”张释与口中的回家,回的是他自己租的那个公寓,半年没回去,也不知道积灰积成什么样了,趁着放假有时间,又沾了个过年的彩头,张释与想着还是要回去看看。 沈务站起来道:“我陪你去吧?” 张释与穿好羽绒服,正在戴帽子系围巾,嘴巴包在围巾里,声音有点闷:“不用了,外面冷。” 沈务没听见似的,让下人拿了自己的大衣围巾过来,“走吧,眼看就要下雪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今天司机不在,先生也没有a国的驾照。” “你有吗?” 张释与讽刺笑道:“我有是有,不过车技烂得很,先生也不怕死在我手里。” 他鼻子以下用围巾包得严实,笑的时候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半眯着,头上还戴着一顶粗毛线帽子,看上去还像个少年。 沈务被张释与两只半眯着笑的眼睛勾得心痒,伸手捏捏他被围巾裹着的脸蛋道:“那咱爷俩死一块儿,就当殉情了。” 张释与知道沈务又不正经,懒得理他,看他是非要跟着自己去不可,打开他的手道:“先生,我不想让你去。” 除去张释与刚回国时和沈务剑拔弩张的时候,这是他第一次在沈务面前直白地表达拒绝。 张释与对沈务表示拒绝向来靠暗示,沈务看心情决定自己听不听得懂张释与的暗示,他想做某件事时,就算张释与委婉拒绝一百遍,他还是要去做。 沈务一步一步试探张释与的底线,也一点一点降低张释与的底线。 张释与曾经隐约觉得沈务有时过分了,自己也没理清到底他哪里过分,直到和张松年聊了一下午,自已又思前想后一夜才醒悟,或许他真的和沈务走得太近,温水煮青蛙,让沈务一步一步进了他的生活圈。 拒绝的话第一次说很难,开了这个口接着说下去也就顺畅了,他眼睛对着沈务眼睛,认真道:“我不想让你去。” 说完之后仍然有些畏缩,他对沈务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张释与幼年时第一次知道沈务还残存些期待,后来挨了一顿鞭子,手上的伤早就消了,心里的阴影消不掉,加上之后沈务对他的态度,加上下人之间的口舌和蔑视……就像张松年所说,张释与面上没说,全记在心里,这恐惧自然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消除的。 沈务看了张释与一会儿,才道:“好,你等司机过来,我让他送你。” “不用了,我……” 沈务沉声打断:“释与,你觉得我有多少耐心,让你连续拒绝我两次?” 沈务眼色有点暗,张释与只好道:“如此……谢谢先生了。” …… 张释与的小出租屋对他还算挺重要的,从他把它称之为“家”就可窥见一二。那里是第一个,张释与一点一点把它建立起来的地方,对他的意义自然不同寻常。 张释与刚租下它时,卧室里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张释与花了所有积蓄买了一张一米宽的折叠床,就算正式住下来,也是在那天,他觉得脖子上的枷锁终于松了不少。 后来折叠床换成木床,小床换成大床,东西也一件一件添置齐全,送算有了些家的样子。张释与也曾经学人家装模作样地买过几盆盆栽回来,摆在阳台上,颜色鲜绿,生机勃勃,可惜他没有种植的天分,照着说明书浇水,每次浇水施肥恨不得用量杯量刻度,那些植物还是死了七七八八。只剩两盆灰不溜秋的仙人掌生命力顽强,陪张释与挺了这么多年,越长越大,已经发了许多盆了,于是张释与满阳台的鲜绿变成了一阳台灰不溜秋的仙人掌。 司机把张释与送到楼下,张释与道了谢后让他先走,表示自己随后可以打出租回去。 司机道:“释与少爷,先生说了,少爷怎么来的就得怎么送回去,释与少爷别让做下人的难做。” “我可能要晚一些,估计得麻烦您久等了。” “释与少爷哪里话,您尽管忙您的,我就在这候着。” 张释与点头表示知道,转身上楼。 ☆、第三十七章 回家 第三十七章回家 张释与打开家门的那一秒,满屋子的灰尘气扑鼻而来,呛得他猛咳嗽几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适应里头闷了半年没透风的空气,走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把门窗打开通风。他家住七楼,视野开阔,地理位置极好,从阳台看过去能看到附近的公园,就是正值冬天,树木凋敝,公园里也没什么好景致。 公寓里半年没住人,灰尘厚厚一层,张释与先找了根长竿把天花板角落里的蜘蛛网打扫干净,又拿了水盆抹布里里外外擦洗家具,最后拖了地,把窗帘、沙发罩、床罩等等全拆下来,扔进楼下洗衣房的洗衣机里搅上,才摊在沙发上松了口气。 他收收拾屋子出了一身汗,把外套毛衣都脱了,屋里窗户大开,冬日里冷风吹过,冷得他浑身一激灵,赶紧过去关紧窗户开了暖气,从衣柜里拿了衣服洗了澡,这才觉得浑身轻松。 还是自己家自在。张释与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想。他忽然有点不想回沈务那里了,整天对着那么些人,真累,在自己家里想干嘛就干嘛,也没人能管他,逍遥快活。 他这边放着空,那边沈务已经打了电话过来,张释与看是他,皱着眉接了,语气不大好地“喂”了一声。 “释与,收拾完了?” “没有。” “早点回来吧,据说晚上要下雪。” “知道了。” 张释与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迷迷糊糊快睡了,沈务又来了电话,张释与有气无力接了,懒得答话,放在耳边等对面先开口。 “你出发了吗?”沈务问。 张释与懒洋洋道:“还没。” “别回来了。”沈务道,“开始下雪了,你今晚就住那边吧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58 。” 张释与喜出望外道:“好,谢谢先生。” 他得了好消息,当下也不赖床,麻溜穿了衣服要去超市买菜回来做饭,下楼时见司机已经不在了,估摸着是沈务通知了司机让他走了,哼着歌往超市走。 超市离得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差不多了。天气冷,张释与突然想吃火锅,找了大半个超市才找到火锅底料,拿了之后按自己喜好买了肉类和时蔬,路过零食柜又拿了不少薯片薯条之类的,这才心满意足付钱回家。 a国这个时节下雪很容易发展成暴风雪,张释与特地多买了几天的食材,用下雪为由,不打算回沈务那边,于是两只手购物袋抱得满满的,刚到楼下手臂就酸的抬不起来,等电梯的空档把怀里的东西放在脚边,甩着胳膊放松。 电梯门一开,张释与蹲下身拿食材,刚碰到袋子,旁边出现另一双手,抢先一步把那些袋子拎过去。 “thankyou……”张释与本能地道谢,话说到一半看清来人是谁,愣了一下,脸冷下来,“先生怎么来了?不是说下雪不安全吗?” “所以我趁着没下雪,赶紧过来了。”沈务走进电梯里,朝张释与一抬下巴,“愣着干嘛,快进来。” 张释与跟着沈务进电梯,按了七楼,等到了自己家门口,他接过沈务手里的东西道:“谢谢先生帮忙,先生请回吧。” 沈务躲开张释与那东西的手,退后一步看着他道:“释与,我说过我的耐心有限。” “我也说过我不想让你来。”张释与道,“先生,这是我家。” 沈务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委屈道:“释与,外面下着雪,你不收留我,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张释与还是站在门口不动,也不看他,盯着门把手面无表情,也不知听没听进沈务说话。 半晌,他说:“先生,我和你一起回去,我们回小院吧,好不好?” “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忤逆先生的意思……先生,我错了,我跟你回去,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他语气里带点不易察觉的哀求,那句“我们一起回去”让沈务的心柔软起来,沈务于心不忍,只好道:“好,我们回去。” 这大概就是张释与的底线了。沈务想。 沈务本来是想趁机往张释与生活里再踏一步,果然还是太着急了。 今天自从张释与一个人走后,沈务心里就不大痛快,张释与那么明显的抗拒,让沈务觉得自己之前那么费尽心机的讨好不过是场无用功,他来张释与这里没有太多考虑,想着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在张释与门口蹲一晚。何况凭沈务这些日子对张释与的了解,觉得他多半会心软,最后还是要接受事实。 沈务却没想到张释与会哀求自己,会主动认错。 俩人坐在车上,都是一言不发,车里开着暖风,空气却冷得像要凝固。 他们往回赶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车子开到半路,陷进雪地里半个轮子,最后彻底没在雪里,司机油门踩到头,发动机呜呜响,也只能移动几十厘米。 司机只好停了车道:“先生,这路实在走不了了,雪太大。” “叫人来拖车。”沈务道。 “先生,雪太大,来了也白来,不如我们先找家店避一避,雪停了再说?”司机指指路边的7-11道。 “你去吧,车钥匙给我,不用管我们了。” 司机走后,车内又是安静。 约莫一刻钟,沈务叹气,“释与,你那个小公寓真的那么重要吗?” 张释与神色微动,还是不说话。 “释与,如果它对你很重要,你该老实告诉我。你不说,我又如何知道?” 张释与斜睨沈务一眼,“我说我不想让你去,不是明明白白的拒绝吗?只怕先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先生,你说顺其自然,我只希望你顺其自然的意思不是得寸进尺。” “什么是顺其自然,什么又是得寸进尺?”沈务转头看张释与的侧脸,“释与,如果你不是一直躲着我避着我,我何至于得寸进尺。” “我以为你答应的顺其自然,是给我一个关心你的机会,结果你呢?” 张释与说不过沈务的满口歪理,抿着嘴不说话,表情忿忿,一副不要惹我的样子。他隐约感觉沈务说的不对,一时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心里更憋着一口气。 大雪下得突然,停得也快。 雪停了几分钟,就有好几辆铲车把他们停车的那条街打扫得干干净净,张释与在a国待了十年,从没见过这么高的办事效率,于是他知道,沈务在a国的势力恐怕也不小。 回到小院睡下,张释与才终于想起来怎么反驳沈务,只是那时已是后半夜,张释与也就想想,最终还是算了。 ☆、第三十八章 吻 第三十八章吻 一觉起来就是除夕,张释与出房门前一刻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还是被装饰得红红火火的大厅惊了一下。 “释与少爷,早。”管家正指挥下人往他门上贴福字,刚好和他撞个正着。 “管家,这个……”张释与指指他门上喜庆的福字,又看看喜气洋洋的客厅,“你们这么弄,先生不反对?” “少爷有所不知,就是先生吩咐的。” 张释与彻底服气了,他回a国就是为了躲开春节,没想到这下撞个正着,也不知该哭该笑,脸色扭曲朝管家道:“知道了,谢谢您。” 他下楼经过客厅,刚好撞见沈务在客厅里和人谈论什么,那些人张释与没见过,他想到管家说过沈家在a国也有些亲眷,那么他们大概不是沈家的旁系就是子公司的高层。 张释与很自觉要退回自己房里,被沈务叫住:“释与,过来见见各位叔叔伯父。”他只好进了客厅,站在沈务旁边,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些人,只好礼貌地朝他们微笑颔首。沈务一一给他介绍他们,张释与跟着告知沈务的称呼问好,表面上恭敬,其实没怎么过脑子,也没打算真要记住他们。 那些人十有八九听说过张释与,看着沈务的面子也和和气气,不住地夸释与少爷果然少年英才。张释与过了年虚岁都二十六了,少年二字说得他老脸一红,连附和都不好意思,只好陪着笑打哈哈。 “今天过年,我也不留你们吃饭了,放你们回去陪陪家人罢,公司里的事来年还要仰仗各位。”沈务站起身道。 “先生客气了。”他们听出沈务话里的意思,连忙跟着他的动作站起身,互相寒暄着往外走。 沈务送走了客人,才朝张释与笑了,“去吃早饭吧。” 张释与也回他一个微笑:“好。” 两人默契的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 小院里的佣人厨子,家室都在当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59 地,等他们忙完,沈务吩咐管家挨个给发了红包,就放了他们的假,佣人连声道谢,也都各自回家。 佣人走后,本来热闹的小院霎时冷清下来,整个院子装扮得倒是红红火火,到头来仍旧只有沈务和张释与二人,颇有几分可笑。 傍晚,张释与把厨子提前做好的一桌年夜饭挨个热了端上餐桌,叫沈务开饭,这就算他们爷俩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了。 “先生,跟你一起来的那些个手下,不叫他们一起吗?”好歹是除夕夜,既然沈务都打算庆祝,张释与也趁兴在酒柜里挑了瓶好酒。那些酒都是沈务来a国之后四处搜刮来的,张释与觊觎多时,只是沈务一直以他身体不好不能多喝为由,一天最多只让他喝一小杯,今天总算能解解馋。 “他们和我们一起反而不自在。”沈务接过张释与手里的酒打量一番,“你小子倒是会挑,这瓶酒我自己都没舍得开。”他调笑完张释与接着说,“我早上就放了他们的假,让他们自己逍遥快活去。”说话间开了酒,给张释与倒了一杯,“今天高兴,这些酒随你喝,只此一天。” “谢谢先生。”张释与得了好处,喜笑颜开,还颇为绅士的替沈务拉开椅子示意他坐,让沈务受宠若惊。 张释与其实是有些嗜酒的,他酒量无所谓好不好,酒桌上肯定拼不过别人,但私下里还是很喜欢喝。他喝酒对酒的好坏不甚在意,只是喜欢喝完之后飘飘然的感觉,像躺在云里,舒服得很。和沈务关系缓和之后,张释与几乎没碰过酒,尤其来了a国,简直快要滴酒不沾,这下终于又端起了酒杯,简直就是猫儿碰到鱼,就差端着杯子不撒嘴了。 沈务怕他空腹喝酒伤胃,不停给他夹菜,自己偶尔也象征性和他碰个杯,说些吉利话。 一瓶酒大半进了张释与肚子,他喝得微醺,脸上浮起霞色,眼睛也渐渐迷蒙,看着沈务傻笑,嘴角还带着点酒渍。 沈务取笑道:“地主家的傻儿子。” 张释与微醉,脑子还有几分清醒,反驳道:“你才傻。” 一瓶酒喝完,张释与还不过瘾,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酒柜边又随意拿了一瓶酒,拿完忽然想起什么,走到沈务跟前瞪着他道:“你说了,今天随便喝,不许反悔。” 沈务乐了,拍了他脑袋道:“不反悔,你喝醉了我就把你抱回房。” 张释与脑回路已经跟不上,没听出沈务话里的调戏,得了他的肯定心满意足回位子坐下,继续给自己满上,一杯一杯接着喝,想起来沈务才吝啬给他杯里也倒一点。 他喝醉了说胡话,抱着酒瓶子朝沈务贱笑,嘴里还骂骂咧咧:“沈务,你……你就是个……混蛋!你说……你说你混不混?你说……” “我怎么混蛋了?”沈务剃了只螃蟹腿夹到张释与嘴边,“张嘴。” 张释与喝多了,听话地张嘴,就着沈务的筷子把那块雪白的肉吞进嘴里,筷子粗的肉,他故意鼓着腮帮子嚼得用力,就像咬的是沈务一样。 他双颊泛红,眼里含着水光,沈务看在眼里说不出的欢喜,心里一动,挪到张释与旁边去问道:“好吃吗?” “嗯?”张释与慢半拍,没听清沈务说了什么,正奇怪他怎么突然到自己旁边来的,跟会飞似的。 沈务在张释与身侧,鼻息里全是他身上的酒气,明明没喝多少都感觉有些醺然,手抚上张释与脸颊,拇指在他唇角处摩擦,抹掉那处沾的一点酒渍,凑近他耳边说:“释与,你真好看。” 张释与被他弄得不舒服,打开他的手,趴在桌子上扯开嘴角笑:“别逗了……我……我小时候人家都骂我,长得这么难看……肯定不是……不是我妈亲生的……” 张释与五官也算端正,只是小时候很瘦,小猴子似的,加上他妈长得是真漂亮,所以老是被人取笑。 沈务扶着他肩膀让他从桌上抬起来,“他们骗你的。” “我也这么想,”张释与借着沈务手上的力歪歪扭扭支撑上半身,笑嘻嘻道:“其实我也没那么难看嘛……沈务……你说对不对?” “对,释与,你很好看……很好看……”沈务凑近张释与,朝着他嘴唇吻过去。 张释与没有防备,嘴微张准备说话,沈务的舌头灵活钻进去,勾着他的舌头吮吸舔舐。沈务觉得那酒果然是好酒,在张释与嘴里尝着一点,香的醉人,当即扣住张释与的后脑勺把他往自己怀里拉进几寸,像是要把他吃下去,连牙齿都要撞在一处。 ☆、第三十九章 伦常 第三十九章伦常 张释与脑袋发懵,他虽然醉了,脑子转不动,意识还很清明,沈务的脸突然放大在他眼前,他反应一会儿,才想到反抗,双手抵着肩膀要把沈务推开。 沈务只当张释与酒后那点劲儿是挠痒痒,一只手仍是扣着张释与后脑勺,另一只手伸去扯他衣领,要把他衣服剥开。 张释与被沈务手上动作惊醒大半的醉意,他推不开沈务,心一横咬在沈务还在肆虐的舌头上。沈务嘴里吃痛,一时没防备,总算被张释与用尽全力推开,连同椅子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张释与那一口咬得不轻,沈务舌头缩的及时,还是被咬出好大一个口子,嘴里全是血沫子,嘴角边上还沾着一道血丝。他仿佛被摔狠了,坐在地板上半天不见动弹,低着头,张释与只能看见他稍显凌乱的发顶。 张释与嘴里也全是血腥味,是沈务的血。这样的认知让他几欲作呕,他推开沈务后急忙跳开,站在离餐桌两米远处,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坐在地上的沈务似乎是缓过神来,抬起手背擦干净嘴角的血丝,慢慢站起来。沈务突然理解沈清当初为什么那么荒唐,压抑真的太累了,不管不顾捅破真相的快意,简直让人疯狂。对张释与,不捅破这一层窗户纸,他永远都要装聋作哑。就算全全世界都看出来沈务的心思,也别指望张释与能自己发现。 沈务没有想以后该怎么办,他只觉得,被咬这么一口,换张释与一个吻,这买卖不亏。沈务回味舌尖扫过张释与柔软的口腔**,和他的舌头纠缠的触感,得意地咽下满嘴带血的唾沫,朝张释与笑笑,满口白牙被血染成鲜红,像刚吃了人,阴森可怖。 张释与看沈务的笑,还有他嘴里的带血的牙齿,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冲进浴室,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他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全是酒,后来连胃液都吐了个一干二净,还跪在马桶前边干呕。 沈务跟在张释与身后进了浴室,对着水龙头灌了一口水漱漱口,冬天水很凉,沈务却不在意,吐了嘴里的血水之后又重复几次,直到觉不出血腥味才停了,从镜子里斜眼瞥还跪在马桶边上的张释与。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60 他拿了条干净毛巾递到张释与旁边,“擦擦吧。”嘴里的伤口有些严重,沈务觉得半条舌头都肿起来了,说话也略带含糊,听起来很可笑。 张释与肚子里吐干净,酒也醒了。他吐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额头上都是冷汗,不想让沈务看见他的一脸狼狈,低着头拂开那条干净毛巾,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来,趴在洗手台上,脸对着池子泼水。感觉洗干净了,才摸索到另一条毛巾,大力搓干脸上的水。 “沈务,你疯了。”张释与看着镜子里沈务的倒影说。他刘海还在滴水,顺着两侧额头滑过眼角,从下颚处滴落,配合着通红的眼珠子,流泪一般。自来水凉的刺骨,张释与两边脸冻得抽搐,腮帮子上还挂着水珠,像是在啜泣。 “释与,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沈务也从镜子里看张释与,声音里带着一点破釜沉舟的快意,“你甚至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 张释与想起了沈务以前嘴里时不时冒出的一两句戏弄。 “那咱爷俩死一块儿,就当殉情了。” “释与,我这次是跟着你过来的,你就算不尽个地主之谊,也不能就这么翻脸不认人吧?这还没出机场呢,就把我打入冷宫了?” “释与,不如你来和我住,怎么样?” “释与,你看,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坏,是不是?” “释与,你不知该怎么和我相处,那就顺其自然,不好吗?” “……” 张释与以为自己忘性大得很,没想到他一点一滴记得这么清楚,连沈务说这些话时的表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什么没他想的那么坏,张释与咬牙,沈务何止是坏,他的整颗心都是脏的,骨头切开,里头的骨髓都是黑的。 这种违背伦常的龌龊事都做得出来,这种……这种不堪入耳的话都说的出来! 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张释与恶意地想,瞧瞧沈湛沈清那一对下流无耻的兄弟,真是上行下效,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肮脏儿子! “沈务,你们家是不是专门遗传**的基因?”他气昏了头,丝毫没发现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没准还真是……又没准是谁给沈家下了什么断子绝孙的恶咒,”沈务龇着牙笑,嘲讽道:“不然怎么咱们一家四口,没一个能逃得脱?” “谁跟你是一家!”张释与气得浑身发抖,“沈务,你简直丧尽天良……不得好死!”他脸色青白,头顶上的暖光打下来,整张脸没一丝血色,跟鬼一样。 沈务抓着张释与的手腕把他大力扯到自己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睛道:“释与,不得好死也要等我死了再说,只要我活着一天,你逃不脱我,也逃不脱沈家。” 张释与想挣开沈务,无奈气力比不过他,只好歇斯底里喊道:“沈务!我是你儿子,亲生的儿子!” “你这会儿承认是我儿子了?”沈务压迫性靠近张释与,“你不是没爸爸吗?你不是父母双亡吗?现在不装了?全想起来了?”沈务的鼻尖几乎要贴在张释与脸上,“释与,我情愿不是你父亲,这样我也不用顾忌到现在。” 张释与被沈务压迫着抵在后面的镜子上,整个后背贴着镜子,下半身却因为隔了个洗手台还停在原处,身体扭曲成一条怪异地曲线。 “沈务……你……你别乱来……”张释与被沈务两只手困在镜子前,只能抵着他的胸口,气势虚弱地威胁。 沈务低声笑,笑声全压在嗓子眼里,“释与,你这样子,是要拒绝我,还是迫不及待?”他说完这话,又吻住张释与的嘴。他有了之前被咬了一口的经验,这次直接捏住了张释与的下颚,让他动弹不得,只能被迫张开嘴供自己长驱直入。 张释与被沈务吻得喘不过气,眼睛瞪得老大,像一条濒死的鱼。他手在台子上乱抓,抓到了个硬硬的东西,抄起来就往后使劲砸在镜子上。 玻璃哗啦一下破裂,碎片顺着沈务和张释与两个人的脑袋落下来,砸在地上又碎出无数清脆响声。 ☆、第四十章 昏迷 第四十章昏迷 沈务和张释与的动作都停住,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约莫五分钟,沈务慢慢放开还捏着张释与下颚的手,从他面前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张释与和沈务都是一脑袋的血,那块玻璃碎裂之后朝他们劈头盖脸砸下去,尖锐的棱角把两人的头上脸上划出大大小小的口子,血迹在脸上蜿蜒着没入脖子里,在空气中渐渐干涸凝结。 张释与头上还扎着一块碎玻璃,灯光从那块玻璃折射进沈务的眼睛里,晃得他睁不开眼。张释与甩开手里砸碎玻璃的东西,懒得看是什么,表情狰狞地喘息,“沈务,你别……欺人太甚!你要再敢动一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情绪太激动,浑身抖成筛子,手向后撑在洗手池里,池子里也有不少玻璃碎片,他站立不稳地把手按进去,玻璃刺进皮肉,又是一池子的血。 沈务脸上几道血印子,有一条顺着额头流经眼角,像是眼睛里流出的泪水。他看了张释与半晌,才开口道:“释与,你受伤了。” 沈务自己伤得也不轻,玻璃砸下来的时候他身子挡在张释与上方,大半的玻璃都朝他身上砸过去,衣服划开数十条细小的口子,里面的皮肤还在渗血,最严重的伤是额角的口子,皮都破了大半,血糊糊一大滩,看着像是脑袋被劈开一般。 “释与,先去医院,剩下的以后再说。” “等不到以后!”张释与嗓子沙哑,“既然我他妈一辈子都逃不脱沈家,还有什么以后!倒不如今天在这算个清清楚楚,死的干干净净!” 张释与耗尽肺里不多的氧气吼完这句话,右眼的后遗症又犯了,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头颅内里炸开一样的剧烈疼痛袭来,他不自觉用手捂住头。 沈务见状,急忙抬起脚步上前。带起满地的碎片四处乱飞。 张释与眼睛暂时失明,看不到沈务动作,只听见玻璃被踢开的声响,连忙叫道:“沈务!你别过来——”这句话没说完,他的意识突然消失,整个人瘫软下去,被沈务眼疾手快接住,搂进怀里。 沈务一手抱着张释与,另一手拿了手机拨通私人医生电话,“马上准备好手术室,我十分钟之内赶过去。” 没给医生反应的时间,挂了电话就抱起张释与往外冲。 半夜路上几乎没有人烟,沈务油门踩到底,车开得飞起来。他怕把人事不知的张释与一个人放在座位上会撞倒哪造成二次伤害,只得把他卧在怀里,一只手固定着他,一只手打方向盘。 车刚在医院门前停稳,早就候着的医护人员推着担架上前,把张释与放平在担架上,快速推进手术室。 沈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61 务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 他自己也伤得不清,得到消息带着手下赶过来的管家见到沈务的模样几乎吓晕过去,拍着胸脯不停念叨老天爷,千求万请把沈务请去处理伤口去了,再三保证只要释与少爷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先生。 沈务身上的伤虽不严重,却细碎得很,伤口很多,还有很多碎玻璃嵌在其中,处理起来很麻烦,头上的伤口需要缝针,也麻烦得很,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清理干净,穿上管家准备的干净衣裳,又去了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还亮着红灯,张释与的手术做了这么几个小时未见有结束的迹象,管家苦口婆心劝沈务去休息,沈务抬头看看那红灯,背着手站得笔直,嘴抿成锋利的轨迹,周身一片肃杀。 沈务受伤,这是大事,管家不敢耽搁,连夜通知了沈湛,沈湛那头问了伤势情况,又叮嘱管家一定要封锁消息,倒是没有太紧张。沈湛的反应总算让管家吃了定心丸,终于找回主心骨,请示了沈务后退下去,着手处理善后的事。 接近天亮,张释与的手术才真正结束,他麻药劲还没过,仍是昏迷不醒,头被纱布缠了好几圈,面色苍白,嘴唇都没半点血色。 “医生,释与怎么样?”沈务问。 那医生连夜做了一趟大手术,眼底泛青,表情也很疲惫,摘下口罩道:“释与少爷外伤无碍,只是他的旧伤和后遗症,还要进一步检查,至于先生说的失明问题……我们暂时也无法解决。” “医生受累。”沈务朝站在旁边的手下使个眼色,那人立即意会,麻利递上一叠信封,重量厚度都很扎实,“医疗费用我已让人打到医生账上,这些是我私人谢礼。” 医生也不客气,接过信封,“谢谢先生。”其他医护人员也都挨个得了“谢礼”,朝沈务道完谢,识时务先后离去。 沈务和张释与住了同一间病房,他特意让人调整了病房里的布置,调整后两张病床相距不过半米,沈务躺在自己床上,长臂一伸就能握住张释与还打着吊瓶的手背。 张释与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受伤太重,两天过去都没有要醒的迹象,沈务沉不住气,黑着脸质问医生,把医生吓得不轻,给张释与照ct拍片子做检查,就差把他剖开来分析,检查来检查去也没查出什么毛病,只好支吾道是旧伤导致的后遗症,一时间也无法解决。 张释与处于昏迷状态,无法自主进食,每天输营养液,几天下来,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脸以看得见的速度消瘦,持续输液使得手背上扎满针孔,手腕上细细一层皮,皮下的青筋一根一根清晰可见。 沈务守着张释与几天,就这么看着他一天天瘦得皮包骨,无可奈何。 沈务脸上身上的小伤口结痂愈合脱落,最后看不出半点痕迹,头上缠着的纱布也开始拆了,张释与还是没醒。 张释与在病床上昏睡的日子里,皱着的眉头从未松开过,沈务开始怕,怕他就这么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是不是做错了?沈务无数次在张释与病床前反问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岁数,还这么没耐心?多等一段时间,让张释与彻底放下戒心,让张释与慢慢接受自己,是不是现在的局面就不会发生? 他一面反问,一面否定。就算张释与真的放下戒心,也只会把他当成父亲,某一天被他发现,最终还是一样的下场,这一天早晚要来,早一点晚一点,又有多大不同? 他这次是真慌了。后悔,再找个不能后悔的理由定定心神,好让自己不那么恐惧。开弓没有回头箭,沈务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早没了后退的余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四十一章 两难 第四十一章两难 张释与外伤开始痊愈,却还是昏迷。各个医生都拿张释与没办法,沈务左思右想,通知了张松年。 心病还需心药医,张释与的病一般大夫救不了,只有靠张松年。 张松年赶到医院后,看到病床上的张释与,一口气上不来,差点也晕过去。 “沈先生,释与刚回国时心态平稳,心情甚至还不错,如今搞成这样,你怎么跟我交代!”张松年厉声喝问,“莫非这就是沈先生口中的父子之情!莫非这就是你的……你的……”家丑不可外扬,病房里有医生护士,病房外还有沈务的一干手下,他犹豫半天,“爱慕怜惜”四个字没敢说出口,只能重重哼了一声。 张释与长得既不像沈务,也不像张采欣,沈务看见一脸愤懑的张松年,才发现原来张释与长得竟有几分像这个外公,生气的时候瞳孔收suo,带点刻薄相。 “释与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沈先生,你难道不该给我解释清楚吗?”张松年喘了几大口,气息稍稍平稳。 “张教授,我只问你,释与可还醒的过来?” “沈先生只怕问错人了。沈先生好大的能耐,我把活生生一个人交到你手上,不过几天功夫?你倒好,半死不活的给我送回来了”张松年讥讽道,“可惜老头子是个心理医生,只能开导活人,救不了不知死活的植物人!” 张松年说完发觉自己竟口不择言诅咒亲外孙,懊悔地走到张释与病床边,沈务手下也是个机灵的,立马搬了凳子让老爷子坐下。 张释与昏迷之后身体机能下降,伤口恢复得不及沈务快,目前头上还绑着绷带,张松年对着自己外孙坐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当年释与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了。” “后来怎么治好的?”沈务急忙问。 “后来?后来他自己醒了。人醒了,天大的事也好办。”张松年道,“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他还愿不愿意醒。” 沈务以为张松年会有法子救张释与,听他说这话,也很是绝望,自嘲道:“他一定会醒,他那么恨我,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我还没死,他怎么会甘心?” “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张松年坐在病床边,背对着沈务,他原本是个很精神的小老头,这一刻背却佝偻得不成样子,精神也萎靡下去。 沈务屏退病房里的一干人等,仔细关好房门,“这病房隔音效果不错,四处我也检查过,没有监听设备,张教授有话请讲。” “释与是不是知道了?”张松年问。 沈务沉声道,“是。” “他发病是不是为了这事?” “是。” “糊涂啊,沈务,你糊涂啊……”张松年捶胸顿足,崩溃地把头埋进手掌里,“释与他本来就是钻牛角尖的性子,心事又深重,你这么做,是要亲手要他的命。” 沈务沉默片刻,才道:“他迟早要知道,迟早也要经这么一遭。” 张松年转身看沈务,眼眶微红,“迟早?迟早……”他长舒一口气,声音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62 嘶哑,“罢了,罢了……我张家前世不知欠了你沈务多少孽债,这一世女儿外孙,都要死在你手上……这是命,是命……” “张教授,我找你来是要你救人,不是要你咒我儿子去死。” “他是欣儿唯一的血脉,我要是有法子,我能不救?”张松年苦笑,“这一关,只能靠他自己捱,捱过来,只要人醒了,一切还有救,要是捱不过,捱不过……”张松年不忍说下去,只得重重叹口气。 张松年原还有个座谈会议要参加,如今唯一的外孙还昏迷不醒,也没了参加会议的心思,在医院附近定了酒店,就为了能就近照顾张释与。 这么些天,张释与的事都是沈务亲自在照料,擦身换衣,吃喝拉撒,莫不是亲力亲为。沈务没照顾过人,开始时颇为笨手笨脚,后来也渐渐熟练。张松年在医院,除了每天陪陪张释与,对着他说说话,也没什么事能干。 张松年对张释与说了很多,不知昏迷中的张释与听进去没有,半点反应也无,眉头紧皱,看得人揪心。 “释与,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张松年坐在张释与病床前,握着他还在输液的手喃喃道。 张释与有了些微反应,张松年觉得他手指微动,很轻,轻得张松年怀疑是不是错觉。 只是他动了这一下又没了反应,张松年屏息凝神好一会儿也没发现异样,只好泄气地承认,果然是错觉。 沈务站在病房外,从门上小窗里看里面的一老一少,沈湛的电话打了过来。 “什么事?”沈务边接电话边沿着医院走廊走到僻静处。 “父亲,您在a国待得够久了。”沈湛道。 “沈氏出事了?” “不,是沈家出事了。” “沈家出了什么事?”沈务皱眉问。 “三爷爷仙去了。” 三爷爷是沈老爷子的弟弟,沈务得叫声三叔。沈老爷子那一辈兄弟死的死走的走,离沈务最近的长辈就剩一个三叔,他老人家仙去了,的确是大事。 “什么时候去的?” “具体时间不清楚,三爷爷家的消息刚传过来。”沈湛犹豫道,“父亲,这件事您得回来主持大局,沈家不能没有家长。” “我临走前说了,我不在,你就是家长。” “父亲这个时候莫要糊涂,沈家上下几百双眼睛盯着,三爷爷家的那几个堂叔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沈家的局势,父亲比我清楚。” 沈务思考片刻,道:“我把a国的事处理清楚,三天内回国。” “好。” 沈务忧心忡忡。 张释与还在病床上,沈家那边的事也耽搁不得。沈务把当年跟自己拼杀上来的心腹都留在张释与身边,又千叮万嘱,一定不能让释与少爷有半点闪失。 那些人个个都是跟随沈务多年的,听他如此提点,哪里还不明白张释与的轻重?郑重道:“先生放心。” 沈务又拜访了张松年,恭恭敬敬跟他请了罪,“张老,这次的确是我莽撞,我只求你千万照顾好释与,等我处理完沈家的事,释与是去是留……权遂他的愿!”沈务想的是先安定住张松年,不管怎么样现在张释与的病情最关键,只要他能好,到时候他要走要留……自然是再从长计议。 张松年对沈务又是一番冷嘲热讽,不过也跟他做了保证,张释与是张松年亲外孙,如果张松年都不能照顾他,那也没谁能指望得上了。 沈务交代完一切,立即出发,马不停蹄赶回c市。 ☆、第四十二章 堂叔 第四十二章堂叔 沈务刚回沈宅,立刻把沈湛叫去了书房,长得极像的父子俩分坐沙发两头,都是一脸严肃。 “父亲,三爷爷死的蹊跷。”沈湛道,“除夕家宴上我还给他老人家敬了酒,当时他身子骨看起来硬朗得很,这还不足十日,怎么会就这么去了?” “三叔家里怎么说?”沈务问。 “昨天来的消息,说是突发性心肌梗塞,人刚送到医院就没气了。” “他家里什么反应?” “三爷爷家现在已经全面戒严,三奶奶据说受不了打击,身子骨也垮了,现在三爷爷家里是大堂叔在做主。” “原来是沈行东。”沈务嗤笑,“他从来不是个安分的,难怪你都压不住场面。三婶怕不是身子垮了,是被他软禁了。” 沈三爷家几个子女,沈行东是长子,这些年一直对沈务心有不满。 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些旧事。 沈务父亲那一辈,沈三爷是小儿子,当年沈务的祖父,也就是沈家的老太爷一直偏爱小儿子,一度想把沈家交到沈三爷手里,奈何沈三爷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加上当时的沈氏本身也不大干净,黑白都沾染不少,沈老太爷不忍心让小儿子受罪,也就随了他的性子。 这是多少年前的旧事,沈三爷有一年酒桌上当做笑话说与众人听,有人是听个乐呵,有人却记在了心上,比如沈行东。 沈三爷一生逍遥自在,他那几个子女也都是没本事的,个顶个的纨绔子弟,沈行东倒还算有点小本事,年轻时发誓要自己闯出些名堂来,算是天朝互联网创业浪潮里的第一批人,就是人心不足,公司刚有点名目就要和沈氏抢饭碗,被沈务打压了下去,一直也没能起来,后来还是沈三爷和沈务求了情,让沈务高抬贵手放了他一马。 沈行东私心里对沈务又怕又不服气,他一直觉得沈务能混到沈家家主的位子,没半点本事,靠的不过是个嫡长子的身份,当年要不是自己那个窝囊父亲,沈家的一切也不会落到沈务手上。 看来过了这么多年,沈行东依旧贼心不死,趁着沈三爷过世不知又要惹出什么祸端,难怪沈湛都应付不了要给沈务打了电话,估计是沈行东已经动作了不少次了。 “阿湛,你觉得你三爷爷的死,和沈行东有没有关系?” 沈湛摇头,不可思议道,“三爷爷是堂叔的父亲,堂叔虽然有时候糊涂,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沈务笑道:“阿湛,你虽然有几分资质,到底还是年轻。权利和金钱,有这两样东西诱惑着,莫说弑父,就是食子,沈行东也做得出来。” “堂叔能拿到什么好处,让他对三爷爷都能下毒手?” “这就要等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了。”沈务对沈湛道,“多派些人盯着三叔家里的动静。” “已经加了人手,都是我身边培养起来的心腹。” 沈务眼里有几分赞许,他感慨道:“阿湛,你虽然年轻,但比我想得周到,以后沈家交到你手里,我也能放心了。有句话你说对了,沈家上下几百号人,还有沈家外面的无数双眼睛,哪个不是盯着我们父子?不止三叔家的那几个纨绔子弟,整个沈家,还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63 有你外公那个周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话我只和你说一回。阿湛,我不是个好父亲,以后沈家和阿清,都要交到你手上……不管以后如何,我只希望你记着,你姓沈。” “是,父亲。”沈务对沈湛向来严厉,连温和的时候都少有,更别说今天这么掏心掏肺,沈湛的确年轻,被他几句话说的心潮澎湃,“父亲,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决不让沈家分崩离析。” “你比我强。”沈务欣慰道,话锋一转问:“我不在的这些天,沈氏怎么样?” “一切正常,只是……” “怎么?” “有位女士一直守在公司外,要见父亲。” “女士?谁?” “她说她叫文敏安。” 如果不是张释与,沈务早就不记得文敏安这号人了,他没那么多心思在意张释与的一个学生,只道:“知道了,你跟保安部的说,以后身份不明的人不得踏进公司大门一步。” 沈湛欲言又止,想了想,道:“是。” 沈湛走后,沈务联系了张释与的主治医生。 “医生,释与情况怎么样。” 医生叹口气,“还是老样子。” “张松年也没法子吗?” “张教授……他每天在释与少爷的病房里待很长时间,具体做什么不知道,他严禁我们进去。” “知道了,辛苦医生。” “先生客气。” …… 张释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刚开始,梦里一切安好。张释与人生完满,没有沈家,没有辱骂,在一个小山村里,养了只母猫,刚下完一窝小猫崽。 张释与的小木屋靠着山脚,大门朝东,他不知道那间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也从未进去过,只是门前有一把躺椅,阳光正好。 张释与躺在那张椅子上,怀里抱着猫,有以下没一下摸它的背,太阳略有些刺眼,张释与闭着眼还是皱起了眉毛。 他本可以进屋去,拿一块毛巾搭着脸,好让阳光不那么刺眼,但是他躺在椅子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弹。 梦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张释与手中的猫温顺得很,他抱着它,不知道自己在那张椅子上躺了多久,总之不想睁眼。 直到张释与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释与,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 妈妈? 张释与逗猫的手停住,下意识张嘴,轻声唤道:“妈妈”。 他唤这一声,木屋里真就走出来一个女人,眼角有细碎的皱纹,围着围裙,似乎正在做饭,她走到张释与身侧,摸着他额头道:“释与,起来吃饭。”声音温柔的混在阳光里,听得张释与全身暖洋洋的。 张释与自然地答道:“妈,我不吃饭了,让我再睡会儿。” 那女人佯怒拍了他额头,“你多少年不回来一趟,好不容易回来了就知道睡觉!快起来,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张释与惊喜地从躺椅上蹦起来,“真的?还是老妈知道疼我,我在外面这么些年都没吃过红烧肉了!” “臭小子就知道吃,快回屋,把椅子也搬回去。” “哎!” 张释与老老实实把椅子收好扛进屋里,他双眼明亮有神,看东西很清晰。 张释与觉得用两只眼睛看东西的角度很奇特,他惊奇于这样的想法,又不能察觉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放下椅子,去吃他妈妈做的红烧肉。 ☆、第四十三章 丧宴 第四十三章丧宴 沈三爷过了头七,沈行东一家终于发了白帖,解除了多日的禁止令,允许亲戚朋友前去吊唁。沈清正放春假,沈务安排好相关事宜,带着沈湛沈清去时,沈行东站在院门口迎接,后头跟着三爷家的几个兄弟姊妹,都穿着纯黑的丧服,表情悲戚。 “先生。”沈行东领着一干人朝沈务鞠躬道,“先生百忙中能来,行东替家父谢过先生的惦念了。” 沈务状似感慨:“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只是可怜三叔去的突然,我前几天还听阿湛说三叔身体硬朗,怎么这人说没就没了呢?行东,你说是不是?” “老人家的身子,谁能说得清。”沈行东郁郁道,“许是家父命里该有的劫数。” “行东,三叔去了,以后这个家就靠你撑着了,节哀。” “先生说的是。”沈行东让出大门,“先生和两位少爷去灵堂吧,也算送父亲走这最后一程。” 灵堂中央一副暗朱色棺木,盖子已经合上,正中央墙上挂着一束花圈,中间一个“奠”字,下面是沈三爷的遗像,黑白照片上的老人一双笑眼,看起来很和善。灵堂里已经到了不少人,本来在压低声音交谈,沈务三人到了之后,一屋子的嗡嗡细语骤然停止,人群中自觉让出一条道来,沈务朝里走,一路有人低声同他问好。 沈务带着两个儿子在沈三爷遗像前鞠了躬,又接过旁边沈三爷家的管家递过来的三炷香插进香炉里,凭吊就算正式开始,灵堂里的亲眷按着长幼尊卑挨个上了香,接着由沈务把供桌上的灵牌交到沈行东的手里,由沈行东领着,沈务打头,沈行东跟在后面,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到了沈家的祠堂。沈行东把灵牌归在祠堂的位子里,沈务念了悼词,这归为的仪式就算基本结束,正式下葬还要等两天之后。 吊唁结束后是沈行东一家做主摆的丧宴。宴席间气氛就轻松多了,沈行东挨个给众人敬了酒,酒过三巡,交谈渐渐热络。 沈行东敬了酒之后回了主桌,对沈务道:“先生,我记得你还有个养子,沈家对他好歹有养育之恩,怎么他三爷爷去了,连个面都不露?未免太不知分寸。” 张释与在整个沈家都是秘而不宣的禁忌话题,他是沈务明面上的养子,暗地里的亲儿子也都是众人知晓的秘密,不过没人敢提,怕触了沈务这父子三人的眉头。沈务这张桌子,除了他们一家,沈行东兄弟几人,还有几个长辈,听到沈行东起的话头,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难得行东还记得我家释与。”沈务微笑道,“他前些年生了场大病,一直在国外养病,我就没让他回来,怕冲撞了三叔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到底不是沈家嫡亲的血脉,怎的如此不知规矩。”沈行东下首的他二弟沈行西愤愤不平,“他前段时间不还在国内活蹦乱跳?在座的各位,哪个没见过他?如今倒装起矜持来了,真当他是金贵的少爷?” 沈行西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说完就被他大哥低喝一声制止了,其余人对沈务这个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大儿子都是有几分好奇的,但这个场合决计不是打听的好时机,于是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刚热起来的酒桌冷了不少。 沈务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64 坐在主位,斜睨着沈行西道:“释与在国内,我这个当老子的都没见着他几面,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诸位倒是比我这个父亲还上心,我还没见着,你们就先替我轮番见过释与了?” 其他人听沈务话里有些不大高兴,连忙推脱说自己压根不知道释与少爷居然治好病回国了,又举杯恭喜了沈务一番,沈行东才道:“先生,我二弟一向心直口快,先生大人大量,莫要见怪。”他自己罚酒三杯,喝完后面不改色,才又道:“只是二弟话糙理不糙,在座的哪个不是推了一堆事情过来的?表姐家的儿子腿前阵子摔断了,坐着轮椅都来了,怎么偏偏释与侄子这么不知进退?” 旁边沈清听沈行东字里行间都针对张释与,气不过要反驳,被沈湛在桌子底下攥住胳膊按住了。沈湛安抚住沈清,站起身举起酒杯朝沈行东道:“堂叔,沈家出了如此大事,大哥赶不过来,的确是他的不是,阿湛和大哥有兄弟之情,理应替他赔罪。”说完双手端着酒杯对沈行东作揖,干了那杯白酒。 沈湛好歹是沈家的太子爷,有他的赔礼,沈行东脸色好了不少,他旁边的沈行西最后不甘心地说了一句:“先生,我称你一声堂兄,是把你当自家人,你是沈家的当家人,当以身作则,若是你连一个儿子都教不好,怕是更管不好沈家,不如交给有能力的人来管!” 说这话哪还是什么自家人的体己话,往大了说,这就是谋权篡位!在场众人脸色都是大变,沈行东更是站起来拍桌子大喝:“二弟!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又在这犯什么混!你要耍宝滚出去耍!莫在这脏了一桌子人的耳朵!” 旁边几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听闻沈行东最后的那句话,都是不明就里。 沈行西气得拂袖而去,沈行东不管自家兄弟,朝沈务赔罪。 沈务心思百转,面上分毫不露,好脾气道:“三叔家的二堂弟这脾气这么多年都没改。也不是什么大事,认真说来起因还是我教子无方。”他又朝众人笑道,“怎么这一顿饭竟是赔罪来赔罪去了?如今三爷爷去了,行东料理后事也是焦头烂额,我替他做一回主,还请各位兄弟姊妹和各位长辈吃好喝好。” 有沈务主持大局,沈行东以担心兄弟为由提前离了席。 内厅,沈行东和沈行西分坐两头。 “大哥,你不是说那张释与是沈务心头肉吗?今天看沈务的反应,也没什么异常。” “我暗中调查已久,绝对错不了。沈务是只成精的老狐狸,今天只是试他一试,试不出乾坤也正常得很。倒是沈务的那个小儿子……似乎和张释与有些交情。” “那我们的计划……?” “一切如常,这件事铺了这么些年的一条线,搭进了大半的家财,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大哥,我站在你这边,不过事成之后你可要想着兄弟我,不要让我白忙活一场,白白替你做了嫁衣。” 沈行东拍拍沈行西肩膀大笑:“二弟你放心,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第四十四章 梦魇(一) 第四十四章梦魇(一) 张释与觉得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小木屋,屋后面的青山,屋前温暖的小院子,还有他的母亲。这一切美好得有点不真实。张释与自然而然熟悉这地方的一切,如今却陌生起来。 张释与越来越看不清母亲的面容,或者说他从来没看清过,只是他以前从未注意。 “释与,水缸里空了,你去井里打几桶水上来!”张母在厨房里朝张释与喊道。 “好嘞!”张释与在院子里的井边打了两大桶水,提进厨房,“妈,放哪啊?” “跟你说了,倒进水缸里,臭小子又不好好听妈妈讲话。”张母正在切菜,头也不回嗔道。 张释与奇怪道:“妈,我们不是刚吃过吗?” 张母转身道:“什么刚吃过,你睡傻了吧?” 张释与努力睁大眼睛仔细去看母亲长相,却是徒劳,张母的整张脸隐没在白光里,无法分辨。 “妈,哪来的光?刺眼得很。” “哪有什么光?儿子,你最近怎么整天胡言乱语。” 不对劲,不正常。 张释与眨几下眼,抓着他母亲的手腕慌张道:“妈,我……我怎么看不清你的脸?” 张母伸手附在张释与手背上安抚道:“释与,看不清你就凑近些,仔细看看……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好好看看我的释与了……你都长这么高了。” 张释与双手抓住张母肩膀,企图挥开她面上的那团白光,“什么好多年?我们不是一直住在这吗?” 他脑海里出现一张男人的脸,一闪而过,那张脸张释与很熟悉,又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张释与没来由的害怕这个男人,他几乎绝望地朝张母哀求:“妈,你救救我……有个人……有个人想要我的命!他想让我死……他想让我死……妈……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张母不理会张释与的胡言乱语,把他的手拿下来拢在自己手间,“释与,你上次来看我,还是十年前。” 张释与明明被张母的手抓着,却察觉不出张母双手的触感。 “释与,我的好孩子,我真想你永远在这陪我,咱娘儿俩待在一块……可你终究要走,这地方你不该再回来……” 张母面上那团白光渐渐消散,张释与终于看清她的脸。 那张脸上面色青白,嘴唇乌黑开裂,两只眼角流出血泪,眼珠子瞪得老大,没法聚焦,对着张释与的方向一动不动,渗人得很。 张释与被这般死人面容吓一跳,连忙从张母身边跳开,“你……你是谁!” 这张脸张释与曾经见过,但他想不起在哪里见到,隐约知道那时候他还很小。 “释与,妈妈是不是很丑?妈妈也不想吓着你……妈妈是想你活得好,想你开开心心,想你一世无忧……”张母语调无起伏,眼角的血泪却汹涌起来,染红她身上浅色的亚麻裙。她站在原地,瞪得老大的眼珠子朝张释与流泪,青白的脸,乌黑的唇,说不出的恐怖,也说不出的可怜,“可是你过得不好……释与,你过得不好。” “妈……” 张释与想说什么,却听不知从哪处传来的一声巨响,那声音说:“释与,你快醒来吧,只要你睁睁眼,我什么都答应你……爸爸什么都答应你……” 那声音太巨大,张释与这处霎时间天崩地裂,青山、木屋,连同他那个不知是谁的“母亲”一同陷落下去。 “妈妈!妈妈——” 张释与凄厉大喊,却什么也阻止不了,所有温暖的阳光,美好的庭院,墙角的躺椅,院里的水井,还有那一只皮毛柔顺的老猫,通通被黑暗埋进去。 沈务坐在病床边,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65 虚握着张释与的手。 沈三爷刚下葬,沈务就急忙赶到a国。张释与病情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 沈务握着张释与手沮丧道:“释与,你快醒来吧,只要你睁睁眼,我什么都答应你……爸爸什么都答应你……” 沈务话毕,张释与毫无反应的手突然回握住他,呼吸剧烈起伏,嘴巴一张一合要说什么,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释与?释与,你怎么了?”沈务急忙凑近病床,他不知道张释与这反应是好是坏,连忙叫了医生。 张释与从温暖中跌进黑暗里,最后意识到自己在一张手术台上,无影灯太亮,他眼睛几乎要被晃瞎。 张释与的肚子被剖开,坐起身后,肠子流出来,摊满整个手术台。他想把那些肠子捞起来重新塞回肚子里,可那一大滩东西近在咫尺,张释与却怎么伸手也够不到。 那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男人就站在手术台边,比他记忆里的样子年轻些,双手插兜看着他,冷眼旁观。 张释与拖着一手术台的内脏艰难跪坐起来,拽着那男人的裤腿求救:“爸爸……救救我……我要死了……爸爸……你来……你来救救我好不好?好不好……” 男人动了,手从兜里掏出,重重把张释与拂开。 张释与急忙又扒上他的裤腿,头顺着他的腿重重磕在手术台上,“爸爸……爸爸!你救救我……我要被大卸八块了……”他不停地磕头,每一下都砸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发出闷响,丝毫不觉得疼,“爸爸!你救我这一次,我给你当牛做马……爸爸……求求你,求求你……” “张释与,你该叫我一声‘先生’。” 张释与眼睁睁看男人退进黑暗里,又从黑暗里走出几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拿着手术刀把他按在手术台上,明晃晃的刀子就要往他眼睛里戳。他拼命挣扎,朝着男人隐去的方向嘶吼,嗓子都要扯破, “沈务!沈务——沈务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病床前。 张释与起初扯住沈务的手不停唤他“爸爸”,后来四肢抽搐着流泪,最后在病床上不断挣扎,扯着嗓子要让沈务“不得好死”。 沈务怕张释与挣扎的厉害了,输液针要断在皮肉里,只好在医生来之前压住他不安分的手脚,让他动作不那么剧烈。 医生来得及时,动作麻利给张释与打了一针镇定剂。 镇定剂药效极快,沈务感觉张释与的四肢渐渐无力,最后终于绵软地垂落,死去一般。 ☆、第四十五章 梦魇(二) 第四十五章梦魇(二) “沈务,你不得好死。” 沈务第一次被梦惊醒。他当年手上沾满血的时候都未曾做过梦,如今却在梦里惊出一身冷汗。 梦里的张释与,跪在手术台上,开膛破肚,对他说沈务,你不得好死。他身子底下的手术台泛着寒光,还有一大片血迹凝结。 沈务就站在手术台不远处,双脚僵硬,迈不开一步。 然后沈务面色苍白睁开眼,手摸了摸额头,全是冰冷的汗珠。他就着病房外头照进来的微弱月光抬眼看墙上的挂钟,不到凌晨五点。沈务两点才睡下,他觉得自己被困在噩梦里有一辈子那么长,没想到不过三个小时。 他还睡在张释与旁边那张病床上,脖子稍转就能看到张释与,手臂微伸就能摸到张释与,再勤快一些,下床走一步就能到张释与病床前,就能把他搂进怀里,就能任自己肆意妄为。 看,他就在那里,哪也去不了,从未有过的安分听话。 这样的张释与,沈务一点都不想要。 他想要活生生的,会骗他,会气他,对他阳奉阴违,对他恶语相向,偶尔还会耍耍滑头的张释与,不是这个躺在床上,不会动不会笑,听不到不能说,死气沉沉的人。 怎么能有人钻牛角尖能钻这么深呢?沈务想,就算张释与暂时接受不了,有什么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发狠?张释与真这么恨他,就该牟足劲儿,想尽一切办法对付他,而不是这么懦弱,遇着问题只知道用死逃避。 沈务苦笑,释与,若不是真心待你的人,哪个会在乎你的生死?你胆敢用自己的性命做要挟,心里莫不是也知道自己对我的重要性了? “释与,释与……”沈务叹息。 张释与紧闭的眼角流出眼泪,开始是一颗泪珠,然后眼泪越来越多,昏暗的月光下,双鬓间两道亮莹莹的泪水滑过的痕迹,煞是好看。 张释与在梦里哭。 他梦见自己被那一群医生围住,打了什么药水,然后身体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让那些人硬生生挖掉了自己的双眼。 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自己眼眶里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冷空气从空洞的眼眶钻进脑子里,脑仁都冻得嗡嗡作响。 他眼皮没法闭上,眼前却是一片黑暗,耳边有人叫他名字,“释与,释与……”一声声的呼唤,那么温柔动听,让张释与产生一种被关心爱护的错觉。于是他不自觉地哭,不敢发出声音,怕又有什么坏人要抓住他,只好咬着牙流泪。 “释与,你为什么哭?”有人问。 “我……我快死了……”张释与不想死,至少不想这么凄惨的死,可是没有办法,似乎所有人都在逼他,都在催着他快点死,他没有半点活路。 “释与,你不会死,只要你睁开眼……释与,你把眼睛挣开好不好?你醒过来好不好?释与,醒来吧,别睡了……” 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呢喃,让他别睡了,让他睁开眼,让他醒过来。 张释与终于被这个声音蛊惑了,睫毛微动,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打开。 连下了几天的雪,天空终于在今日放晴,张释与睁眼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太阳露出一个角,第一缕阳光从窗台溜进病房,金红色的,依偎在张释与的床沿上,他的手背氤氲在那一点点暖光里,手上细微的汗毛都附着了一层浅金色。 “释与?你醒了?”沈务惊喜道,他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按铃把医生叫来替张释与做进一步检查。 张释与刚醒时还有几分茫然,听到沈务声音才转动眼珠子看他,“沈务?”他嗓子干得冒烟,只说两个字,喉咙里就像被刀子割过,下意识又道:“水……” 沈务不知道张释与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喝水,只好拿棉签沾了水润润他的嘴唇,“释与,等医生检查完再喝水,听话。” 张释与只觉得嘴唇上凉凉的,迫不及待伸出舌头舔舔上头沾的那点水,压根没听沈务在说什么。 医生来得很快,随行的还有几个护士,一群人迅速走到张释与窗前,白大褂排了一排。 张释与还在舔嘴唇,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66 看到那些个穿白大褂的陌生人,面色巨变,挥手打开沈务,奋力往床角缩进去,尖叫道:“别过来!你们……你们别过来——!” 他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半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那些人,两只手牢牢攥住被角。 “释与少爷,您别担心,我们是医生,来给您检查的,不是坏人。” “你们滚开!滚开!不许过来!滚出去!” 主治医生其实长得很和善,面上带笑的时候很给人一种亲切感,张释与却觉得那人笑得如此狰狞,甚至连嘴里的尖牙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像一只野兽。他愈发恐惧,慌不择路往床后缩,突然身子一空,竟是退得无路可退,向后栽下床去。 张释与跌下床的一刹那,沈务心跳都停了半拍,几乎是同一时间翻到床的那一端,想接住张释与。 “别过来,不许过来……你们滚,都给我滚开……”张释与坐在墙角,双手紧抱膝盖,双眼失焦看着地板,口里神经质地念念有词。 沈务怕惊着张释与,示意医生别动,自己脚步轻缓挪到张释与,蹲在他旁边,小心地,缓缓地伸手,把张释与圈进怀里,手掌安抚性的覆在他还裹着绷带的头上,“释与,别怕,他们伤不了你,他们是医生,来给你治病的……” 床和墙缝之间的间隙本就狭小,沈务这么一蹲,和张释与两个人把那一点点缝隙都填满。张释与头埋进沈务前胸,闷声闷气朝沈务哀求,“沈务……爸爸……你就救我这一次行不行?你把他们赶走,你把他们赶走……我以后……以后一定不给你添麻烦……你救我这一次,我给你当牛做马……行不行?爸爸……救救我……爸爸……” 沈务前襟潮湿一片。 这是张释与第一次叫沈务爸爸,抽噎得气息不顺,求“爸爸”救救他。 仅仅因为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人究竟绝望到什么程度才会这么毫无尊严地哀求? 沈务一向自负,他以为自己能治好张释与沉积多年的伤,然而这一刻他开始不肯定。 “你们都出去!”沈务抱紧张释与,朝那几个面面相觑的医生护士沉声喝道。 医生也知道现在不能再刺激张释与,互相使了眼色走出病房。 沈务不知道抱着张释与在墙角边蹲坐了多久,直到怀里的张释与气息缓和下来,在沈务怀里睡着。沈务把睡着的张释与抱回病床上盖好被子,确认他真的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又把医生叫回来给他检查了一遍。 “医生,释与情况怎么样?”沈务和医生一道出了病房,问道。 “释与少爷身体比较虚弱,其他都正常,不过估计还得调养几天。” 医生如此说,沈务总算放心,谢过医生后又回了病房。 张释与真正清醒过来已是下午,他见沈务,第一句话:“沈务,怎么是你?” 第二句话:“沈务,你这个畜生还好意思出现!?”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第四十六章 清醒 第四十六章清醒 张释与真正清醒过来已是下午,他见沈务,第一句话:“沈务,怎么是你?” 第二句话:“沈务,你这个畜生还好意思出现!?”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张释与早晨睁眼时,人是醒了,思维还在梦里,懵懵懂懂,下午清醒之后,把上午的事忘得精光,骂沈务是畜生半点不见尴尬。 沈务知道张释与上午是在发癔症,他不愿再戳张释与的痛处,只问:“释与?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喝水吗?饿不饿?” 张释与躺在病床上打量四周,全然陌生的环境让他不安,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沈务支吾道:“你那天……晕过去了,刚醒。” 张释与不愿看沈务那张脸,眼珠子对着天花板回忆。除夕那晚张释与自己喝了不少酒,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沈务做的事却记得清清楚楚,沈务这个畜生,竟然……竟然……张释与甚至不敢深想,怕胃里又要忍不住翻腾。 “释与,你睡了半个多月。”沈务后怕道:“你就在这张床上,整整昏睡了半个月,甚至连医生都检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毛病,释与,我真怕,怕你再也不愿醒过来。” “沈务,你有权有势,喜欢你的人不知排了多长的队,我一无钱财二无长相,甚至还和你有血缘关系,你想找谁玩儿不行?愿意陪你胡闹的人多得是,你为什么偏偏……”张释与自知不是讨喜的人,活了二十多年,不是遭人白眼就是被人孤立,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没有真的能看上他的,偏偏回了趟国,半年时间,一下子冒出两个男人,竟然都对他有那样的念想,还都是他的血亲。 要说沈清,张释与还能理解一二,他小孩子心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可是沈务……张释与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沈务明明说要让自己认了他这个父亲,要让自己认祖归宗,怎么竟然是这么个认祖归宗法?沈务也不怕列祖列宗的仙魂被这个不肖子孙扰得不得安生。 沈务苦笑:“释与,我要是能想出个原因来,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不可收拾。” 为什么偏偏是张释与?沈务也想知道答案。 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这个不起眼的私生子呢?沈务只记得那年,张释与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救沈清,半大的孩子,不知哪来的气力,竟然把两个壮汉一起拖着滚下陡坡去。要说张释与的举动实在鲁莽得很,只要他在那不动弹,再过那么几分钟,沈务的手下就能制服那些绑匪,但也因为这事,沈务终于开始正视他。 后来找到张释与,他的样子,连沈务也不忍细看。 沈务第一次为这个儿子心疼,又因为各种原因,再次放弃了他,把他流放到外国十年,不闻不问。 得知张释与回国,又见他一切如常时,沈务很欣慰,他觉得该给这个儿子一点补偿,至少得把他认回沈家,谁想他却不领情。 然后就和他越走越近,近到把他放在了心上,近到原本的一点怜悯、一点亲情,完全变质,发酵成沈务控制不住的样子。 “沈务,我玩不过你,也斗不过你,我认输。”张释与认命道:“沈务,你放过我,我给你当儿子……不,莫说儿子,就是当孙子我也心甘情愿……” 沈务被张释与的话逗笑了,“释与,我有两个儿子,够够的了。我身边,只缺一个爱人。” 张释与被沈务这两个字恶心的不行,怒斥道:“住口!你不要脸我还要呢!简直不知羞耻!” “释与……”沈务正要开口,被推门声打断。 张释与的病房外有沈务的手下二十四小时守着,除了沈务自己和医生之外,只有一个人能随意出入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67 ,张松年。 张松年知道张释与醒了,连午饭都没吃,紧赶慢赶到了医院,终于见到了活生生的张释与,几乎老泪纵横,站在他床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还是张释与先开口,称了一声:“老师。” “释与,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师,我没事,这些天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张松年握着张释与的手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对着沈务冷淡打了个招呼,下了逐客令:“沈先生,老头子想和释与单独待一会儿,烦请沈先生移步。” 张松年既是张释与的老师,又是张释与的心理医生,甚至还是张释与的外公,他的话沈务怎么也要给几分薄面,沈务点头道:“张教授自便,只是释与刚醒过来,张教授莫要再刺激他才好。” 张松年讥讽道:“老头子心里有分寸,不劳沈先生担忧。” 沈务出了病房,带上房门之后,张松年才放心坐在张释与床边。 恩师在旁,张释与也不好意思再躺着,挣扎着要起身,张松年连忙扶住张释与,给他身后靠了一个枕头,才让他慢慢倚在枕头上坐起来。 “释与,我以为你的病终于能慢慢好转,没想到病情却突然恶化到这种地步。” “还不是拜沈务所赐。”张释与自嘲道,“老师,我后悔当初没听你的忠告,你说得对,沈务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是我太幼稚,被眼前的假象蒙了眼。” 张释与又想起张松年那天欲言又止的表情,“老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务他……他对我……” “我就算知道,又该如何开口。”张松年叹道,“释与,他是你父亲,我多说一句,都有个挑拨离间之嫌,这种事,我一张老脸如何开口?我说出来你又信不信?我只以为沈务那畜生还有几分人性,断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断了亲生儿子的前程。” 张松年又道:“虎毒不食子,沈务他连畜生都不如。” 张释与是要脸面的,这事实在是不好意思和张松年深谈,只好强转了话题:“老师,今年过年都没能问候您老人家,是释与不懂规矩。” “你和我还谈什么规矩不规矩。”张松年懂张释与的心思,也顺着他的话接道:“这些都是虚的,老师只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知道老师对我好。”张释与朝张松年安慰地笑道:“沈务说我躺了半个多月,这下莫说除夕,就是十五都过完了。” 张松年也跟着他笑:“是过完了,你要是想吃汤圆,等你好了我让厨子给你做。” “我不想吃汤圆,老师,我想吃红烧肉。” ☆、第四十七章 出院 第四十七章出院 “我不想吃汤圆,老师,我想吃红烧肉。” 张松年疑惑道:“你不是不喜欢重油的东西吗?怎么好端端想吃红烧肉了?” “我做梦梦到了。”张释与状似回味道,“跟真的一样,吃在嘴里,香的冒泡。” “好,只要你身体好了,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张松年和张释与闲扯了半个多小时,又把话题扯回沈务那里:“释与,沈务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张释与其实早就明白这一层,只是明白又如何?就凭他一个穷教书的,能拿沈务怎么样?可是张释与是真不甘心,凭什么,自己也是堂堂正正活在世上的一个人,就算没做过什么行善积德的好事,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兢兢业业奉公守法,凭什么沈务就能把他拿捏在鼓掌之间,凭什么他的人生,偏因为一个沈务就变得这么不堪? 张释与羞怒道:“沈务他是有手段,我张释与也不是好欺负的。他要想来硬的,那就试试,大不了鱼死网破!” “胡说!”张松年斥道,“释与,不管发生什么,你记着,保住自己性命才是头等大事,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岂不白费了我这些年的苦心?” 张释与闻言愧道:“老师,我就是一时气话,您别放在心上。我的小命,自己爱惜着呢。” 张松年也知张释与不过是为了安慰他这个老头子罢了,他口里说着爱惜性命,实际却是个对自己能下的去狠手的,可有他这么一句保证总比没有好。 更何况张释与还是太天真,若是沈务想对张释与动真格的,怕是张释与连鱼死网破的资格都没有。沈务想控制一个人,有百千种手段,足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看沈务的心到底有多狠,会不会对张释与用那些折磨人的手段。 张松年当然不能和张释与如此说,勉强应和道:“你自己知道爱惜那条得来不易的小命就好。” 张松年又道:“释与,你回国的日子定了吗?” 张释与颓然道:“日子是年前就定好的,就在两天之后,只是我现在的状况,就算回了学校也是废人一个,估计要跟校方请几天病假。” 张松年赞同道:“养好身体要紧。释与,不如你出院之后搬到我那去?老头子我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了,每天一个人住着闷得慌,你来了,我也有个解闷的。” 张松年这话只说了一半,解闷是假,避着沈务才是真。 张释与如何听不出老师的话外之音,这件事本就已经够荒唐,张释与又怎么能再去打搅老师的清净,婉言谢绝了。张松年还想劝张释与再考虑,只是张释与心意已决,固执的很,张松年只好作罢。 张松年在张释与病房里待到傍晚。 晚饭时候,张松年和张释与还聊得起劲,沈务却耐不住性子,站在门口道:“张教授,天色已晚,释与身体还未恢复,吃饭服药都耽误不得。” 张松年本和张释与在兴头上,看到沈务都觉扫兴。张松年冷脸对沈务道:“知道了,老头子这就走,沈先生有心了。”他又转头叮嘱张释与:“释与,遇事别自己硬抗,你老师我还活着呢。” “知道了,老师你路上小心。” 张松年刚走,原本热闹的房间顿时冷清,张释与没心情搭理沈务,头偏往窗户的方向,盯着窗外发呆。 沈务走近张释与,亲自把小餐桌架在病床上,又接过下人依次递过来的几叠小菜摆好,自己端了那碗刚熬好的白粥坐在床边对张释与道:“释与,你要闷得慌,等吃完饭我陪你去外头走走。” 张释与收回视线,嫌恶道:“不用了。” 沈务也不介意,舀了半汤匙白粥吹凉了送到张释与嘴边欲喂他吃。张释与被沈务这动作恶心坏了,半个身子都偏到旁边去:“不劳烦先生,我自己来。” 张释与刚好,沈务不敢再刺激他,颇为遗憾地把放回碗里,把碗搁在那张方桌上。 张释与左手还扎着针,只用右手拿了汤匙,舀了粥慢慢喝,汤匙不好舀菜,沈务就另拿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68 了双筷子,不时往张释与碗里添点小菜,张释与也没再拒绝,就着沈务夹的菜喝完一碗粥。沈务还想给他再盛一碗,被张释与阻止了:“我吃饱了。” “就吃这么点儿?”沈务皱眉。 张释与这些天靠营养针吊着,人都瘦得脱形,他恨不得往张释与嘴里使劲塞吃的,把他喂得白白胖胖,可他身子弱,不能大补,需要慢慢调理,如今食量还这么小,要沈务怎么能不急。 “饱了。” 张释与都这么说了,沈务也不能真把吃的往张释与嘴里塞。沈务自己也没吃晚饭,就着桌上剩下的菜把还剩下大半的粥全打扫进自己肚子里,就算解决了晚餐。 吃完饭沈务想和张释与说说话,可张释与推说自己困了,装模作样打个哈欠钻进被子里,背对着沈务闭上眼。 “学校那边我已经替你请好假了,你不用担心,安心养病。”张释与要休息,就算是装的沈务也不敢再打扰。 张释与的抗拒沈务不是不知道。原先隔着一层窗户纸的时候张释与对他的态度还逐渐转好不少,窗户纸捅破之后张释与全身上下都写着拒绝,他不愿和沈务交流,沈务除了把人困在自己身边,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要人还在,总有慢慢软化的一天。沈务现在对张释与的底线实在低得很,只要他不想着离开自己就够了。 沈务只给了张释与两个选择:接受他,或者慢慢接受他。 根本就是流氓。张释与恨恨的想,沈务就是个流氓、禽兽、猪狗不如……他把沈务骂了一千遍,除了对他冷眼相向,也再没本事做出什么实际的报复。 张释与没什么大病,主要就是身体虚弱,也没必要非在医院里养着,不几天就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那天甚是隆重,医院里的医生来了大半,连院长都亲自来送。 前呼后拥的回了小院,张释与看到院子大门,眼睛恨得快冒出火来,“沈务,你给我把这个院子烧了!” ☆、第四十八章 e盘文件夹 第四十八章e盘文件夹 “沈务,你给我把这个院子烧了!” 张释与只看到院落的大铁门,那天那些不堪记忆全涌上心头。那扇厚重的铁门就像一张长满獠牙的深渊巨口,只要靠近一步,它就会把他整个人吞进去,再逃脱不得。 那些记忆对张释与来说如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对于沈务却是既苦涩又甜蜜,一桌一椅都是他们共同生活过的痕迹,哪能这么轻易就烧了。沈务只当张释与一时气话,自己先下车,又欲伸手去抚张释与。 张释与挥手打开沈务,“沈务,我说把这地方烧了。” “释与,下车。”沈务俯在张释与耳边道:“你要是走不了,我不介意抱你进去。” “你!”沈务的突然靠近让张释与浑身僵硬,他压着嗓子低声道:“沈务,你真卑鄙。” 沈务不答,扶着张释与手臂把他强拉下车,张释与挣脱不掉,被他半拉半抱带进厅里。张释与是要脸的人,周围人多眼杂,他也不好和沈务闹得太难看。 一进卧室,沈务屏退了手下,张释与立马恶声恶气道:“放手!” 张释与情绪不宜大起大落,沈务只好恋恋不舍放开他,又叮嘱他好好休息,刚开春的天气还很寒冷,张释与不是耐寒的体质,沈务怕他又染上感冒病上加病。 沈务走出房门时,张释与问:“沈务,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 沈务没说话,苦笑着带上门。 …… 沈务开春之后其实很忙碌。他当了一个多月的甩手掌柜,把事物交到沈湛手里,对沈氏和整个几乎不闻不问,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年里无大事,沈湛还能应付一二,一开春,沈氏的大小工程项目都要开始运作,半点马虎不得,沈务能陪张释与的时间自然少得多。 国内国外两处奔波,饶是沈务再好的身体也吃不住,他怕张释与感冒了,结果张释与的身体有专业的营养师跟着调理渐渐好转,沈务倒是先染了风寒。他怕把感冒传染给张释与,索性待在c市专心处理沈氏的杂事,每天让手下人汇报张释与的情况。 张释与明面上是在a国调养,实际上是被沈务软禁了,每天的活动范围只到花园,多走一步都有人阻拦。他被关的发疯,终于跟管家央求,说想去拜访张松年。管家不敢做主,先问沈务的意思,得了沈务的批准,才准了张释与出门,自然又是前呼后拥的一群人跟着。 张松年喜静,除了张释与和随行的管家,谁都没放进来,管家识趣,自己找了个借口退下了,张释与被软禁多日,这才总算有了片刻安宁。 张释与其实来的很不巧,张松年下午要去邻市做讲座,没太多时间耽搁,和张释与聊了一会就回书房准备课件,不过半个小时功夫就出了门。好在张松年晚上能赶回来,他临走时千叮万嘱让张释与哪也不准去,等他晚上回来,张释与笑着答应了。 张释与和张松年关系甚好,下人把他当半个主人看待,他自己在张松年家中也不拘束,开了电视看电影。 电影播了二十分钟,张松年给张释与打了电话。 “老师,什么事?”张释与扫了一眼手机屏,接了电话随口问道,眼睛还一眨不眨盯在电视上。 “释与,你去我书房里,把电脑e盘里的那份资料传到我邮箱里,我刚才走得急给忘了。”张松年在那头焦急道。 “好,我这就去。”张释与连忙起身上了二楼书房,张松年的电脑没关,张释与滑动鼠标点开e盘道:“老师,我已经到书房了,在e盘哪个文件夹……”他话至一半戛然而止。 e盘里只有三个文件夹,一个是“资料”,一个是“张释与病情分析”,还有一个文件夹,叫“采欣”。其余两个文件夹都是英文命名,唯独这一个,两个明晃晃的汉字。 张采欣。 张释与自认这世上再没有谁能对这三个字比他更熟悉。 张采欣是他母亲的名讳。 张松年是a国的华裔,他和张采欣本应该毫无交集,他本应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可是“采欣”这个文件夹,就存在他电脑里。 也许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世界上同名的人多了去了,叫采欣的在天朝能找出千万个,哪有那么巧,这个“采欣”偏偏是他母亲呢……张释与极力为那个文件夹开脱,鼠标却不受控制的移到那上头,只要双击两下,就能打开…… “就在资料夹里,你把里面的ppt全都发过来就行。” 张释与没有回应,张松年以为是信号不好,“释与?听得到吗?” 张释与猛然回神,慌乱道:“听到了,我这就给你发过去。”他发完资料,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点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69 开了那个中文文件夹。 整个文件夹很杂乱,前头几十张图片,后面还有各种的word、text、ppt文档,命名方式一律是1、2、3、4……完全不是张松年的做事风格,张松年的电脑从来都是井井有条,各式文档分门别类放好,整齐到苛刻的地步。 张释与点开第一张图片,再也找不到开脱的借口。 那张图片,和去年沈务送给他的那张他母亲的照片,一模一样。 没错了,这个“采欣”就是他母亲。 可是张松年为什么要调查张采欣?是为了他的病情?就算如此,张松年一个在国内毫无背景的华裔教授,怎么能查得出张释与的母亲是张采欣?又是怎么搜集到的如此纷繁的各类资料?连他母亲中学时的照片都有,连张释与自己都是去年才知道有这么一张照片。这整件事处处是疑点,怎么解释都说不通。 张释与满腹疑虑。他第一次觉得张松年这个人有些可怕,面上慈祥,暗地里不知道还有些什么心思。 张释与滚动鼠标滑到第二张图,只觉一股寒意爬上脊背,毛骨悚然。他盯着那张图,心里恐惧到极点,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第四十九章 老照片 第四十九章老照片 张释与滚动鼠标滑到第二张图,只觉一股寒意爬上脊背,毛骨悚然。他盯着那张图,心里恐惧到极点,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那张照片很模糊,很多细节都已经退化,连线条都不那么清晰分明,一看就知道是多年的老照片扫描进电脑里的。拍摄环境也许光线不足,那张照片是开着闪光灯照出来的,中间明显的曝光过度,四周的背景又是漆黑一片。 闪光灯照射的部分是一张很窄的单人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或者说一具女尸。 那具尸体死亡多时,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色,头发凌乱的四处竖立着,面部青白发灰,睁着眼皮,瞳孔在空气中氧化褪色,看起来倒像玻璃珠子,嘴唇乌黑干裂,鼻腔和嘴里干涸的血迹从空中流经下颚、脖颈,最后经过后脑勺蔓延至枕头上,大半条枕巾都沾着深红发黑的血迹。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腕、脖子上有一条一条交错在皮肤上的青紫色勒痕。 那具尸体,那张脸,和张释与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是张采欣。 张释与见过死去的母亲的最后一面,那时张采欣已被打理干净,除了瞪得老大的眼珠子,其他一切均无异样。张释与一直以为他母亲是自杀,当年的警方也是这么给出的死亡报告。 张释与以为张采欣选择死亡的原因,是她终于承受不了世俗压力,终于对这么个冰冷的世界绝望。张释与觉得自己是压垮张采欣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时常愧疚,又偶尔生出些安慰——至少张采欣走得很安详,至少她解脱了。 什么自杀,什么安详,统统都是胡扯。 张采欣是被人害死的,她离开这个世界时,经历的是全然的痛苦和绝望,没人能听见她的惨叫和求救,没人能救得了她。 那些纵横交错的青紫色印记,那些从口鼻里涌出的鲜血,还有龟裂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乌黑的嘴唇。 张释与不敢去想张采欣死前到底遭遇了怎样残忍的折磨,究竟要多心狠手辣,才能对一个弱女子下得了这样的手。 那是他的妈妈,会把他抱在怀里轻哼些不知名的温暖曲调,会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走路,会省吃俭用给他买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那是他的妈妈。 张释与愤怒得发指眦裂,他浑身都在发抖,满嘴白牙格格作响,握着鼠标的右手青筋暴起,恨不得把凶手剥皮剜骨,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张释与整个胸腔剧烈起伏,满腔怒火在他胸中膨胀,快要把他身体炸开。 …… 张松年晚上八点多才回来,他一只脚刚踏进大门,管家就来报告,说张释与一整天都呆在书房里,一口水都不曾喝,叫了几次也不见他回应。张松年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屏退了管家。 张松年知道张释与肯定看到了那些文件,他是故意的。 那些毫无感情的文字,那些面目狰狞的照片,张松年一个人反反复复研究了近十年,午夜梦回,都是张采欣一张满是血泪的脸。 张松年本不想让张释与看见这些残忍的真相,毕竟张释与是张采欣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他也希望张释与一世安好,一生无忧。 谁让张释与的父亲是沈务呢。张松年恨恨地想,就因为一个沈务,他中年丧妻又丧女,好好的一个家,尽数让沈务毁了干净。 张松年老了,他得找人来继承他的恨,如果张释与都不知道,万一哪天他死了,这些让他日夜不得安宁的真相岂不是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他女儿死了,连个交代都没有,他连她一捧骨灰都没看到。结案报告是自杀,连个替罪的凶手都没抓,没有一个人为此受到惩罚,要张松年如何甘心。 谁让张释与的父亲是沈务呢,他该承担这些痛苦,他该恨沈务。 何况沈务还对张释与有那样的感情。 张松年对此是震惊的、愤怒的、不能接受的,他决不允许沈务对他的外孙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 同时,他内心又有些隐秘的幸灾乐祸。张释与那么恨沈务,而沈务却是求张释与而不得,这么脏的感情,简直是报应。 张松年调查张采欣的死因这么多年,好歹也有些眉目,这事和沈家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沈务,也是沈家的别的什么人,沈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谁让张释与的父亲是沈务呢。 张松年推开书房的门。 张释与保持着手握鼠标坐在电脑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张松年唤他:“释与。” 张释与激灵一下回神,他看向张松年,道:“老师。”他满脑子疑问,真见了张松年,反而不知道从何处开口。桌面上还是那张死相恐怖的照片,张释与对着它一下午,竟然也麻木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冷静,能承受住张松年的任何话。 “释与,你从前想过吗,咱爷俩都姓张,怎么这么巧。”下人送了茶进书房,张松年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慢悠悠道,“释与,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那个不懂事的闺女?她叫采欣。” “她叫采欣,张采欣。” “释与,你的母亲,我的女儿。” “释与,你该叫我一声外公。” 张释与猜到几分。文件夹里除了那两张照片,还有很多张采欣幼年的照片,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的照片,还有张松年和他们的合照,张释与推测那个不知名女人就是张松年的妻子了。 张释与问:“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刚开始是考虑了你的病情,太亲近的关系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70 会让你产生强烈抵抗心理,后来……后来就更不知如何开口。” 张释与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现在呢?现在你又主动告诉我了?外公?” “我不得不说。”张松年放下手中的茶盏,“我已经太老了,释与,你母亲的死太沉重,老头子我一个人扛不动了,必须找个人来一起扛。释与,你说这个人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第五十章 选择 第五十章选择 “释与,你说这个人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的确不会有第二个人,不会有第二个人在知道这些血淋淋的真相后有和张释与一样的喷薄而出的恨。 张释与闭上眼,猛吸一口气,缓缓睁眼看向张松年,“老师,我现在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我当年最绝望的时候你出现,几乎是救我一命,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你不是我的亲人。我一面依赖你,一面惶惶,就怕你不知何时也会放弃我了,没想到你是。”张释与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早就过了想依赖一个人的年岁了。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我母亲到底怎么死的。” “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我要你亲口跟我说。老师,外公,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张松年在书桌对面坐下,他似乎有些紧张,皱巴巴的手好几次伸到桌边想去拿桌上的茶盏,中途又哆哆嗦嗦收回去,他从桌边抽屉里掏出一本相簿和一个眼镜盒,戴上老花镜之后,对着相簿封面摩挲了好一阵,才把它摊开在桌上。 相簿的第一页是一张大大的黑白全家福,一对夫妻带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俩夫妻站后面,一人搭着小姑娘的一边肩膀,三人笑的一脸拘谨。照片占据了相簿第一页整个版面,那张照片时间太远,虽然被张松年珍藏着,四角还很平整,可图像已经泛黄,人脸都几乎看不清了。 “这是你妈妈。”张松年指指小女孩,他把手指移到照片中年轻女人的位置,“这是你外婆。” 张释与的外婆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那个年代的照片,没有ps没有化妆师更没有各式各样的造型,就那么规规矩矩站着也很漂亮,气质很好。 “都说儿子像娘女儿随爹,可你妈妈和你外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张松年恋恋不舍翻过第一页,把相簿一页一页慢慢往后翻,一边翻一边给他解释,这是你妈妈刚满月,这是你外婆带着她去公园,这是她刚上小学,这是她初中得了奖学金…… 一本相簿到张采欣上高中戛然而止,最后一张是一个孩子的满月照,瘦瘦小小的,像一只猴子,张松年道:“这是你妈妈给我寄过来的你的满月照,相片后头还有你的名字。” “当年你妈妈怀了你,我让她把孩子打了,她不愿意,带着你走了,从此音讯全无。”张松年合上相簿,仔细擦擦相簿封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把它重新收进抽屉里锁好,锁上之后还使劲拉了两下锁头,确认真的锁严实了,才把注意力转回张释与身上,“欣儿离家出走之后,我和你外婆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她人,你外婆受的打击太大,就这么一直病了下去,没几年就去了。” “我最珍爱的妻子,最宝贝的女儿,都因为沈务而死,释与,要是你,你想怎么办?” 张释与摇头,“凭沈务的地位,不是我想怎么办,是我能拿他怎么办。” “是啊,我能拿他怎么办……”张松年喃喃道,“何况当时我连那个糟蹋了欣儿的男人是谁都不知道,我能怎么办。” “我母亲不是自杀身亡的。” “她当然不是!”张松年一掌拍向座椅扶手,愤道:“欣儿的个性我最了解,她看着文静,骨子里要强的很,这么一个倔强孩子,怎么可能因为所谓的‘生活压力’想不开自杀?” “还有那张照片,想必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民公仆’管那叫自杀?哈?”张松年扭曲地笑了,“自杀……自杀!”连声音里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害死妈妈的到底是谁!?”张释与从椅背上弹起来,双手撑在桌上俯视张松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凶手,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张松年搓了两下脸崩溃低吼道:“我不知道!我要知道凶手是谁,看我不将他碎尸万段!” “你不是调查了十几年吗?难道连点头绪都没有?” 张松年情绪激动导致心率不齐,他枯树枝一样的手从脸上歪歪扭扭沿空气划出一道弯,伸进衣袋里费劲掏出一个小药瓶,他大口呼吸,手抖得连拧开那个小塑料瓶的劲都没有,张释与看出他不对劲,连忙夺过他手上的瓶子拧开,连着茶杯一起递到他面前。 张松年吞了几片药下去,缓了缓面色才开始好转,“有头绪。我手上的所有线索都直指一个方向。” 张释与替他回答:“沈家。” “没错,沈家。” 张释与颓然摔进椅子里,低声道:“沈家,又是沈家。沈家那么大,那个人究竟是谁?” 张松年讽笑,“你怎么不猜是沈务?” 张释与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是他。”他这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懊悔地皱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沈务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都敢不假思索为他担保?可他就是知道,不可能是沈务。 “没想到你这么维护他。”张松年脸上的讽刺更甚,不屑道:“释与,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张释与想辩驳,话到嘴边被张松年打断:“是不是他我不知道,线索到了沈家就全断了。” “所以?” “所以,接下来的事要靠你去查。” 张释与沉默片刻,道:“老师,前段时间,你还让我遇事别一个人硬抗,如今却亲自扔了个这么重的担子过来。”他抬头看张松年,“靠我去查?我靠什么查?” “释与,难道你就不想你母亲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吗?难道你不想让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吗?难道你就心甘情愿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张松年一连三个“难道”,把张释与逼得哑口无言,当然不甘心!凶手已经逍遥法外十几年,还可能继续快活下去,要张释与怎么甘心! 张松年看出张释与眼中的愤恨,叹道:“释与,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这世上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也想你拥有自己的人生。可是我……我没有办法,我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欣儿,她一脸血地责问我为什么不救救她……” “释与,老头子我能力就这么大,我没本事,不能帮自己闺女报仇雪恨,还要把自己的亲外孙送入虎口,但是凭沈务和你的关系……” “沈务和我的关系?”张释与觉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的好老师,我的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71 好外公,你倒是说说沈务和我什么关系?是十几年都不闻不问的父子之情,还是他一时兴起的龌龊感情?” 张松年不语。 张释与长叹一口气,才道:“罢了,老师,你说得对,我不甘心,母亲死不瞑目,要我怎么甘心?”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为母亲做点事,也不枉她给我一条命,也不枉老师的救命之恩。” “这件事,我来查。” ☆、第五十一章 辞职 第五十一章辞职 沈务接到张释与电话时简直不敢相信,他没想到张释与还有主动联系他的一天,他欣喜若狂,接电话时差点握不稳手机。手机靠近耳边,他假装镇定地对那头调笑:“释与,终于肯找我了?”声音轻微抖动,只有沈务自己能分辨。 “沈务,我要回国。”张释与从清醒之后连一句“先生”都不肯称呼,他几乎不会主动找沈务说话,被惹急了,要么就是“喂”,要么就直呼沈务名讳。 管家每每听到都要皱眉,心里暗骂张释与真是不知教养,可每次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连沈务一起骂进去了,加上沈务对此是真不介意,就算张释与对他横眉冷对,他也能对着那一张臭脸笑呵呵的。管家哪里见过这样的沈务,他看不惯张释与,可沈务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做下人的也不好多嘴,只好长吁短叹的去做他的本分事,那些下人就惨了,他在张释与身上没法发泄的邪火,自然都用在了教训下人上。 张释与从张松年处回小院后就迫不及待要回国。他是被软禁在a国的,想去哪里由不得自己,他憋了好几天,总算是忍不住,同管家提了好几次想回天朝。管家对张释与半点好感都没有,他心里瞧不起这个半路捡回来的“释与少爷”,面上倒还恭敬,只道这件事他一个下人做不得主,要请示先生。 管家嘴里答应了帮张释与去请示,实际上半点动静都没有,又过去几日,张释与没法子,只好自己给沈务打了电话。 这通电话张释与纠结了很久,主动去求沈务,对他来说比生吞了一只苍蝇还恶心,他却又不得不这么做,沈务上次回国后就杳无音讯,等沈务出现,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回国?”沈务很是讶异,他以为张释与再也不想回来了,还想着用什么法子把他弄回来,没成想张释与自己主动提了,他很高兴,语气里带着愉悦道:“想回就回来吧,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张释与一口回绝。 “释与,回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还呆在学校?” 张释与站在窗边,手指紧紧扣在窗台上,指腹被窗台的围栏磨破一层皮。他眼神冰冷,说话间很平静,“沈务,我辞职了。” 张释与的辞职报告已经提交了好几天,校方挽留过好几次都被他拒绝,报告今天终于批下来了。 张释与很喜欢他的工作,但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去搞科研,他的脑子一团糟。张释与出院后不久就发现了问题,他的后遗症发作越来越频繁。他来a国之后后遗症发作过两次,一次是偶然,一次是怒极攻心,之后就开始隔三差五要短暂性失明一次,每次持续时间都不长,也就两三秒,但张释与还是不得不警惕。就在前天,张释与上楼梯时又突然失明,一只脚踏空,要不是手抓着栏杆恐怕就要从二楼楼梯上滚下去。 张释与在实验室里大部分时间都是要接触精密仪器的,还有不少高压电环境的实验,他这样的状态,已经进不了实验室了。 张释与很喜欢他的专业,只用和实验器材以及各种信号数据打交道,把程序编出来,把电路搭接好,就可以得出结果,正确还是错误,成功还是失败,一目了然。数据从来不会骗人。 张释与只有在实验室里才感觉自己是个活着的人,全身的细胞都会因为一次成功兴奋叫嚣,完成一个项目,就像亲手带大一个孩子,无比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可他却不能再进实验室了。 其实也没什么,张释与想,这样也好,这样他才能专心查出凶手,这样他才有理由接近沈氏,接近沈家。 相比起来,自己的那点遗憾也就微不足道了。 沈务早就知道张释与辞职。张释与身边都是他的手下,他想不知道都不可能。可沈务不知道张释与为什么辞职。就算张释与不说,沈务也能看出来,他很珍惜他的工作。沈务看过张释与在a国发表的论文,那些论文里的专业名词沈务不懂,但沈务看着那些单词都能想象出来张释与脸上的意气风发。如果不是真的喜爱,是决计不能坚持研究那么多年,发表如此多优秀的论文的。 沈务派人在张释与的母校调查过张释与的辞职原因,连学校的人都不知道,只说张释与心意已决。 沈务隐隐有些担忧,不过还是高兴的。张释与辞职了也没什么,沈氏底下也有子公司是做通信的,若张释与真的喜欢这一行,他要什么样的研究环境沈氏没有?没必要非得在学校里才能做出成绩。自己的人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放心。 于是沈务道:“释与,不如你来沈氏?” 张释与犹豫片刻,答道:“好。”张释与不知道自己在沈氏能做什么,不过只要能和沈家内部的人有接触的机会,哪怕是端茶倒水张释与也不介意。 沈务还想再和张释与聊天,但张释与答完就断了通话,沈务话在口里就要出来,猝不及防对上听筒里的忙音,无奈的笑着收了声。 沈务刚和张释与通完话,沈湛敲门走进来,“父亲。” “有事?” “父亲,是关于沈行东。” 沈务眼神微动,“沈行东又有动作了?” 沈湛把手中的文件夹摊开摆在沈务桌面上,“父亲,沈行东年前也去了a国一趟,接触了不少分公司的高层。” 文件夹里是一些沈行东和a国分公司高层会面的照片,标注了详细的时间和谈话内容,都是很正常的拜访,没什么异常。 沈务道:“这些人大多都是我直系的势力,沈行东在沈家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他就算要做什么动作,也不会蠢到找这些人。” “所以他是另有目的。”沈湛道,“父亲,沈行东去a国会不会是为了……”他话至一半,欲言又止。 “你说他的目的是释与?”沈务挑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惜释与和整个沈氏都没有半点关系,沈行东如果想吞下沈氏,从释与那处下手完全是自寻死路。” ☆、第五十二章 父亲 第五十二章父亲 得了沈务首肯,张释与回国行程就快多了,到c市那天沈务推了两场会议去接。 张释与压根不想见沈务那张脸,权衡再三,对他的态度还是比在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72 a国时好了一些,再没有用一副锅底灰一样的脸色对他,也重新又称他一句“先生”。 沈务却是不满意,他宁愿张释与连名带姓地叫他,听起来还略有几分与众不同,“先生”二字,家里家外如此称他的多了去了,何须多一个张释与。不过张释与显出要和解的意思来,沈务说到底还是高兴的。沈务一高兴,手下人都松了口气,陪同张释与一起回来的管家对张释与的鄙视都少了些,心里暗道张释与虽然时常没教养,还是懂点事的。 张释与辞了a国的工作,自然是连同z大的老师也不能当了,沈务吩咐司机把车开回沈宅,张释与没听见似的靠着椅背假寐,他不反对,沈务就当他是同意了,心里又是一喜。 沈务隐隐觉得张释与听话得有点不正常,远的不提,就一个月以前,让他回一趟沈宅都要了他的命似的,现在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一星期以前,张释与对他还是看一眼都嫌多余,现在又重新恭敬起来。沈务摸不清张释与的意思,好在张释与似乎是打算回沈家了,来日方长,不管张释与几个意思,只要人还在一切都好商量。 管家比沈务和张释与早一步到沈宅,他们下车时管家已经在候着了。管家这人很迷信,准备了很多火盆艾叶之类的,杂七杂八的祛病消灾的土法子让张释与按着他的话来来回回做了好几遍,这才放他进沈家。管家毕竟是从沈老爷子那一代跟过来的,又看着沈湛沈清长大,几乎要算半个沈家人,宅子里生活上的事沈务大多时候还是随他去安排,这些年里妥妥帖帖,从没出过乱子。沈务在一边看张释与一脸局促,心里好笑,面上不敢表露,怕又惹张释与哪里不高兴。 沈务进张释与的卧室之前还装模作样敲了两下门,等张释与回了一句“请进”才轻轻转了门把手推门进去。 张释与卧室安排在沈务的隔壁,当然是沈务授意的,张释与好不容易回来了,沈务顾忌他的精神状况不能硬来,只好在这些小地方耍些手段。 “释与,你这次回国还走吗?”沈务靠着衣柜看张释与把行李一件一件收拾到柜子里。 张释与挂衣服的手停顿一下,他把手上那件衬衫挂好,仔细抚平纽扣边上的几道皱褶,“不走了。” 张释与过去十年,好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亲手建立填充丰满的家,如今他却连a国都不想回了,他实在不想看到张松年。 可他说不走当然不是真的,他还要在沈家待一段时间,自然要稳住沈务。 张松年说凶手十有八九就在沈家,沈家那么大,旁系外家几百号人,里头的水不知道多深,张释与蹚进这趟浑水,目前头绪全无,连从哪查起都无从下手,更不知何年马月能了结了这件事。 怕只怕那凶手捱不过这十几年早就归西了,那才是真正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张释与到时就算再咬牙切齿也拿一个死人没办法。 张释与胡思乱想到这一层,又无奈又气愤又想发笑,弯腰又拿起一件衬衫挂上,摇摇头放空大脑。 “释与,我知道你喜欢原来在学校里的工作。”沈务跟着张释与动作弯腰,帮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他,“沈氏也不是没有研究这个的,左右你现在也无事,不如来沈氏?凭你的才华,不做这一行当真可惜。” 张释与嘴角略有一个弧度就算是笑了,接过沈务递给他的衣服整理好,“多谢先生了,只是我累了,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休息也好,你想去哪里散心就说,我带你去。” 张释与正在折一件t恤,闻言放下手中的活,对沈务讽刺道:“沈务,难道你还打算关着我?” “我只想陪着你。” “沈务,这样的话实在不适合从你嘴里说出来。” “释与,你肯回来,我只当你已经考虑清楚了。” “我考虑清楚了,我想认祖归宗,我想归入沈家的家谱。”张释与抬头和沈务对视,“父亲,以前没能在身前侍奉,是当儿子的不孝。”他这一声父亲连半点迟疑都没有,坦坦荡荡,也不知在心里酝酿了多少遍。 沈务眼神阴暗,他心里的火堵在嗓子眼发不出来,半晌才道:“释与,你要知道,就算你认回沈家,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知道。” “好……好。这话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 沈务走后张释与突然很疲惫,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实在是累人,张释与要在沈务手底下有动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开始灰心,逃不掉躲不开,还不得不和沈务周旋,这样的日子张释与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走一步算一步吧。张释与继续收拾行李,忽然眼前发黑,头脑眩晕,他知道是又犯后遗症了,扶着衣柜捱了几秒等着眼睛自己恢复。 左眼视野逐渐恢复,眩晕感也很快消失。最近张释与犯病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一天就犯一次,严重时半分钟都缓不过来,也不知能不能扛到真凶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张释与收拾好衣柜,张松年来了电话,“释与,你到了吗?” “到了。” “那你好好休息。” 两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张释与觉得做人做到他这个份上真是挺失败的,身边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以前还有一个张松年,现在连张松年他都不敢信了。没有目标没有梦想,连为什么活着都不是很明朗,现在还有一个沈务在步步紧逼。张释与回了沈家就等于站在了悬崖上,每一步都贴着悬崖边走,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叫沈务那一声父亲张释与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他想着计入家谱不是小事,沈家这么大的家业,总得通知几位老人家,旁系的家长也要一一通知到位,沈务当着整个沈家和列祖列宗的面认了他这个儿子之后,就算再怎么无所顾忌也还是要收敛着些的,多少都有些忌惮。 至于以后,以后那么远,张释与不敢想。 ☆、第五十三章 又见文敏安 第五十三章又见文敏安 沈湛这天本来在外地出差,听闻张释与回来了,思前想后还是连夜赶回来,就算他不待见张释与,也要掂量掂量张释与在沈务心里的地位。何况沈湛最懂长幼尊卑的规矩,大哥大病初愈,做弟弟的连面都不露,于理不合。 沈湛回沈家已是晚上十点,沈务和张释与两人正在客厅看晚间新闻,沈湛一进家门就见沈务捻了果盘里的一颗樱桃递到张释与嘴边,张释与本来偏头打算躲过去,沈务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勉强把那颗水果送进嘴里。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沈湛不知道怎么提醒这俩人,只好在门口高喊:“管家,我回来了。” 管家听闻自家大少爷回了,连忙出来迎接,嘘寒问暖一番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73 才放他进厅。 沈务的动作此时已经收敛,沈湛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父亲,大哥。” “怎么今天就回了?”沈务问。 “听说大哥今天回家,那边又没什么紧要的事,就回来了。” 沈务点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他又对身后的管家说:“待会儿吩咐厨子做点宵夜给大少爷送上去。” “好好好,大少爷一路辛苦,是该好好补补。” 沈湛谢过了沈务和管家,回房。 张释与很久未见沈湛沈清兄弟俩了,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两个人,如今看到沈湛才恍然想起,不过他和沈湛是两看相厌,只要注意着些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 张释与在z大虽然没了职务,但他的好些证件资料还在z大校方那压着,还有宿舍里的东西也要收拾回来。 张释与回沈家之后沈务对他还是放松一些的,至少没再限制他在c市以内的人身自由,于是他休息了两天就去了z大,打算把东西收拾收拾。 张释与办完手续去宿舍整理东西,半路遇到了文敏安。 文敏安看起来比张释与还带着她的那阵子憔悴多了,她看到张释与也挺意外的,朝他笑得有些苦涩,“张老师。” 张释与摆摆手,“别叫我老师,我已经不当老师了,你叫我名字吧。” 文敏安改口道:“释与哥,好久不见。” “别别别,你要么叫张哥,要么叫释与,要么连名带姓叫我张释与,就是别叫释与哥。”张释与一听这个称呼就肝颤,沈清也这么叫他,怎么现在的小年轻叫人都这么别具一格,文绉绉的。 文敏安被他逗笑了,这回是真笑,捂着嘴道:“那就叫释与吧,怎么以前没发现老师你这么逗呢。” 张释与没觉得自己哪逗,只好转了话题,“你在这干嘛呢?” “我等你。” 文敏安本来是被沈务弄到了外市的,可那段时间沈务一门心思都扑在张释与身上,加上文敏安又去学校闹了一顿,校里没办法,联系不上沈务,就消了文敏安的交换生,只是这么一闹也没几个老师敢带她了,就连她自己的导师都常躲着她。文敏安本来是个极优秀的学生,现在颇受打击,好在她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工作也不担心,也就不在意学校里的那些事了。 张释与警惕道:“你不是还为了沈务的事吧?我告诉你,关于他的事我半点都不想插手,你也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师,我好不容易找着你了,你连杯咖啡也不请我喝啊?” 张释与无奈,只好带她去他们上次去的那家小店。 “说吧,你找我为什么。”服务员上完饮料之后,张释与问。 文敏安点了一杯黑咖啡,勺子在精致的瓷杯里搅动几下,端起来抿了一口,她连一块糖都没加,却连眉都没皱一下,倒是张释与在一边看得受不了,他不挑食,却独独接受不了苦味的东西。 “老师……不,释与,你说得对,沈务压根就不记得我这么个人。”文敏安放下杯子道,“是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对他来说会有点特别,以为他对我也有点好感。” “你怎么想通了?”张释与出院之后就戒了零食饮料了,他面前摆着一杯没滋没味的白水,也懒得碰。 文敏安轻笑:“我这阵子去找过沈务无数次,只见了他一面,后来连沈氏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张释与虽然替文敏安心酸,但路毕竟是她自己选的,怎么走,走的好还是坏轮不到张释与评价,他只好沉默。 “释与,你说我是不是蠢?” 简直蠢到家了,张释与想,可他不能这么说,安慰道:“追求爱情并没有错,只是你遇到了个人渣。” 文敏安又笑:“人渣也太严重了,是我一门心思要倒贴人家,沈务不待见我也是正常。” “所以你就知难而退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张释与不明白文敏安不过是个学生,追一个永远不会喜欢上她的人都知道知难而退的道理,怎么沈务却不知道,他觉得文敏安是过来人,有心请教,但这种私密之事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旁敲侧击地问:“如果,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你明明不喜欢他,他却偏偏要想尽办法困住你,让你喜欢上他,这人是不是有病?” “释与,你是那个困别人的还是被困的啊?”文敏安搅着勺子,手支在桌上撑着脑袋调侃张释与。 “我没有。”张释与反驳。 文敏安收了脸上的笑,遗憾道:“释与,其实要我放手,我真不甘心。我原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遇到沈务才知道真有,可惜他对我来说遥不可及。放手两个字说的轻松,其实哪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还是好不容易心动的一个人。” “唉,要是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沈务能正眼看我一眼,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文敏安优秀到足够配得上他!” “你配他绰绰有余。”张释与懒散道,“是他配不上你。” “释与,话说回来,你和沈务到底有多大的过节?怎么从你嘴里没他一句好话?” 张释与有点慌神,支支吾吾道:“我……我……我对他羡慕嫉妒恨……凭什么他有那么多人喜欢,而我都二十多岁了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这理由总够了吧?” 文敏安不想再逗他,正正神色回答他之前提的问题:“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困住他,要么这人还没谈过恋爱,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要么就是根本不喜欢他,只不过是自己的占有欲在作祟而已。爱一个人就会全身心的希望他好,希望他快活,就算有渴求也是卑微的,又怎么舍得困住他呢?” ☆、第五十四章 讹诈 第五十四章讹诈 张释与送别了文敏安,回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面想文敏安说的那些话。 张释与挺佩服文敏安的,喜欢就是喜欢,放手就是放手,目标明确,洒脱干脆,她是真正为自己而活的人,这样把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感觉对张释与而言越来越像一个虚幻的梦。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比他过得更荒唐,竟然要和自己的父亲虚与委蛇。 张释与的行李并不多,都是些日常的换洗衣物,收拾起来挺快的,一个行李箱就装的差不多了,就是可惜了他才买了不到半年的被褥棉絮,还是崭新的东西,不好拿去沈家,毕竟那里始终不是他家,扔了又实在可惜。张释与是过过苦日子的,用东西很仔细,他思前想后,决定看看能不能捐了。 最多的还是书,高高的两摞书,每一摞都赶得上行李箱的高度,张释与找了根捆西瓜的塑料绳把这两摞书结结实实捆好之后,开始发愁怎么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74 把这么重的东西弄到沈家去。 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公寓逐渐恢复成张释与刚到时的样子,这地方张释与早知道不会长住,所以打扫完了也没什么感伤的,坐下休息片刻就打算走。 就这么几分钟的休息功夫,门铃响了。 张释与不是个合群的,在z大时和几个老师喝过几次酒,但还是独来独往的时候多,况且张释与去教务处办手续的时候已经和那些老师道过别了,有人这时候敲门,张释与也想不到会是谁。 莫非是沈务? 张释与有些气愤,沈务未免欺人太甚,就这么半天不到的功夫竟然还要来查个岗不成?真当自己是他养的一条宠物狗了,莫不是非得在自己脖子上栓根绳子才行? 他怒气冲冲去开门,刚想张口损一顿,看清来人又把话憋回去。 门外的人是杨大伟。 对于杨大伟张释与是没什么好感的,这孩子人还算老实,但是他那对父母张释与真是不敢恭维。杨大伟估计自己也知道这一层,他跟着张释与在沈氏实习时还经常和张释与笑闹,俩人关系还算不错,但自从伤好出院之后再没主动出现在张释与面前,俩人都互相躲着,算算也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看见杨大伟张释与就想起他的父母,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他,还是杨大伟站在门外局促道:“张老师好。” 张释与示意杨大伟进来说话,顺便道:“别,我已经不当老师了,你叫我名字就行。” 张释与回来就是来收东西的,也没有茶水好招待杨大伟,想起冰箱里好像还有两瓶绿茶,看看还没过期,拿了一瓶给他:“我本来也是要走的,家里只有这个,凑合喝吧。” “谢谢老师。”杨大伟接过瓶子并不打开,握在手里无意识地把玩,他眼神闪躲,坐的也很拘谨,好像沙发上有针似的,屁股小范围不停挪动,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开口。 张释与坐了旁边独立的单人沙发,拧开另一瓶绿茶喝了一口,很惬意的表情。他很久没尝过零食的滋味,一瓶廉价绿茶里的添加剂过渡造成的饮料特有的甜味都让他无比愉悦,比吃了什么珍馐佳肴都满足。 “说吧,找我什么事。”张释与慢慢喝完半瓶绿茶才开口问。 “老师……”杨大伟一脸的难以启齿,最后心一横道,“是我爸妈,他们想见您一面。” 果然是这对不要脸的娘老子,张释与恹恹道:“不好意思,我已经不在z大当老师了,你也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你父母要是有事,请去找校方解决。” “老师,你就见见他们吧……”杨大伟哀求道,“就当……就当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不行吗?老师,您不救救我爸妈,他们就真没活路了……” 张释与估计还是为了钱的事,那两夫妻一看就是贪得无厌的,靠自己儿子伤的一次讹了二十万还不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连杨大伟父母为什么没活路都不想知道,拒绝道:“杨大伟,我和你师生一场,不想到最后闹得两看相厌的下场。我知道你父母为什么而来,我自己不过是个教书的,每个月工资几千块钱,你们家那二老的事我是真帮不上忙。” “老师!”杨大伟突然普扑通一下跪在张释与面前,“老师,我知道您对我们家是仁至义尽,我要是有半点办法也不会来求您……我爸去年得了那二十万之后被人骗去赌博,不仅那些钱输个精光,连家里的那点家底都掏空了,还欠了赌场一大笔高利贷……” 张释与不答,杨大伟跪着挪到张释与身侧,“老师,我们家往上数三代都是种地的,思来想去就认识您这一个有本事的人物,老师,您就救救我们吧!您不救我们就是……就是眼睁睁看我们去死啊!”他作势要给张释与磕头。 张释与连忙躲过去,“你真是抬举我了,我哪有什么本事,我现在连工作都没了,更帮不上你什么忙。”正巧司机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在楼下了,问张释与什么时候下来,张释与提起行李箱对杨大伟道:“你想跪就跪着,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心狠,你的事我真帮不上忙,估计咱们以后也没机会见面了,随缘吧。”说完他就拉着行李箱出门。 司机早在门口候着,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站在车边,张释与一出来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上的箱子,张释与还有两摞书在上头,他不想再碰见杨大伟,摆脱保镖帮忙把书搬下来。其中一个保镖应承之后上去了,他孔武有力,一手一摞书给拎下来,不到两分钟,大气都没喘一下,张释与不得不佩服。 只是他忽略了一层。 杨大伟还在公寓里,他本来已经相信张释与是真帮不上忙,已经是心灰意冷了,没想到这时候却进来一个精壮男人,一身价格不菲的黑西装,那男人看都不看他一眼,拿起客厅里靠着墙边的书就走。杨大伟心里有异,往楼下看去,就见两辆黑色轿车来接张释与,张释与上了前面一辆车,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上了后面一辆,一行人浩浩荡荡扬长而去。 于是张释与再说自己是没权没势的教书先生,杨大伟是怎么也不肯信了,他只觉得张释与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可能动动手指就能救他们一家,却偏要见死不救。他打心里开始记恨张释与。 ☆、第五十五章 搬书 第五十五章搬书 杨大伟出了张释与那间已经没人住的职工宿舍,遇到一个人。 西装革履,和他在张释与宿舍里见到的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那人不总像张释与的保镖那样板着脸,笑容十分温和。 “您好,请问是杨大伟先生吗?”西装男笑眯眯问。 杨大伟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称过“先生”,紧张道:“是……是我,您是……?” 西装男递过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我们老板知道您最近家里发生了些变故,他是释与少爷的堂叔,想见您一面,略尽薄力。” “释与少爷”四个字一下吸引了杨大伟所有注意。瞧,张释与果然是有背景的,他酸涩地想,再一次记恨张释与的见死不救。不过总算张释与他们家的人也不都是铁石心肠,杨大伟觉得至少张释与的堂叔是个好人,自己一个穷小子,他还想着帮自己一把。只是张释与的堂叔居然姓沈,杨大伟觉得颇为神奇。 “沈先生想什么时候见我?”杨大伟问。 “自然是越快越好,我相信杨先生的事恐怕也拖不得。” “我随时都有时间!”杨大伟急切道,“只要沈先生有时间,随时都可以。” 西装男点头,“我问过老板后会尽快给杨先生答复的,杨先生事忙,我就不打扰了。”他掏出一张支票,“这是老板的一点小小见面礼,杨先生不要推辞。” 票面是十万,杨大伟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75 不可置信拿了支票,手都在发抖,自己的父母不吃不喝干一年撑死能挣一万块,可人家见面礼都是十万起价!这么一想,杨大伟愈发憎恶张释与。也愈发对这个“沈先生”千恩万谢,十万块远不足以填补杨父的窟窿,但有总比没有好。 …… 主人家的卧室除了固定打扫的那几个下人,其余人是不能进的,保镖把张释与的行李书本扛到大厅便走了,张释与懒得找沈家的下人帮忙,干脆自己先把行李箱拿上卧室再下来搬书。好在他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解了捆书的绳索,一摞书分了三份,每次捧一份上去,也不算太吃力,他上楼下楼跑了三四趟,那些下人只当他是空气,甚至他再下楼时那些解开摞好的书居然散落一地,最上头那本上还有个不知谁的鞋印。 张释与一面心疼一面庆幸,还好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杂志,不是什么珍贵的资料。他也懒得找是哪个下人干的,把散在地上的书整理好,一股脑抱起来搬上楼。书很有些分量,加上张释与之前已经跑上跑下好几趟,他上了八九级台阶就气喘吁吁,勉强踏到最后一级台阶,居然两腿发软踏了个空,连人带书面朝楼梯摔下去,张释与眼疾手快用手撑住,总算没有脸朝地,只是手腕猛地受力,疼得他哆嗦一下。 张释与转过身坐在台阶上竭力缓和疼痛,他两只手腕都扭着劲了,双手使不上力,望着满楼梯的书不知所措。最后一本一本的拿回房,忙活了接近两个小时。 张释与之前一个人住,急救箱里的药品纱布都算齐全,他连敷着药酒给自己按摩一下的劲儿都没有,手腕一动就是一阵钝痛,也就懒得弄了,草草涂了点外敷的药在手腕上就算处理过。 沈务刚回来管家就来请示,问什么时候吃晚饭。他今天回来略迟,时间已经过了八点,沈务责骂管家不会办事,自己没回来就该让张释与先行用餐,万一把人饿坏了该如何,管家才道早就想到了这层,已经去问过张释与,是他自己说在外头吃过了。 沈务虽然一整天都在公司,但张释与几点出门几点回家知道的清清楚楚,他斥责道:“胡说!释与下午两点就回了,管家,你说说他上哪里去吃过了?”管家知道自己说错话,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噤声。 沈务面色不善地打发了管家,径直上楼推开张释与卧室的门。 张释与明面上虽是自由了不少,实际上沈务特地安排了两个手下暗地里跟着他,是保护也是监视,就张释与现在的状态,沈务不放心。所以他知道张释与今天见了两个人,一个文敏安一个杨大伟,关于杨大伟沈务早就没半点印象,文敏安倒是记得。张释与极少与人走得近,唯独对文敏安另眼相看,沈务不得不警惕。不过张释与和文敏安没什么过分的举动,沈务不想惹张释与更不痛快,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不知道。 沈务一进张释与屋入鼻的全是药味,张释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门把手转动立刻醒了,坐起身看清来人,没好气道:“先生真是高高在上惯了的,进来连个门都不会敲。” “你受伤了?怎么这么大的药味?”沈务顺势坐在张释与床沿问道,不理会张释与的冷嘲热讽。 “小伤,不敢惊动先生。” “把手伸出来。”沈务眼尖,鼻子又灵,就算张释与两只手都缩在被子里,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张释与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大大方方亮出来给他看了。张释与还要在沈家呆好一阵子,他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怯懦的小男孩,怎么可能任由这些下人这么欺负,虽然这手段他自己都要鄙视,但能借沈务的口敲打敲打那些人,只要最后结果对了,手段也没什么所谓了。今非昔比,面子不能当饭吃。 要的就是恃宠而骄,让沈家内外知道释与少爷的称呼不是随便叫叫就过去的。要的就是狐假虎威,有沈务这只老虎在,张释与纵然只是只狐狸办事也能方便不少。 张释与下午那一下真是摔狠了,原来两只细细的手腕肿的馒头大小,配合着腕子上旧有的疤痕,通红的颇为吓人。沈务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就变了,黑着脸问:“怎么搞的?谁干的?” 伤的是张释与,可他看沈务一脸铁青还挺高兴,无所谓道:“下午搬书时摔了,是破相还是残废,我选择了残废。” ☆、第五十六章 恃宠而骄 第五十六章恃宠而骄 伤的是张释与,可他看沈务一脸铁青还挺高兴,无所谓道:“下午搬书时摔了,是破相还是残废,我选择了残废。” “你不会叫个下人给你搬?非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张释与,我看你就是存心给我找不痛快!”沈务因为张释与下午见文敏安的事本来心情就不大好,装着一脸平静来看看他就看到他自己整的这么一出,说话不免难听些。 张释与拉着脸嘲讽道:“先生真是抬举我了,您府上的下人一个两个都金贵着呢,我哪里使唤得动。” “沈务,你从前问我为什么不愿回沈家,你要是真关心我,不妨睁眼看看,看看这沈家的里里外外有哪个把我张释与当个人。你手底下眼线那么多,随便去查查,看我说的有没有一句假话。沈务,你耳聪目明,还比不上我一个瞎子。” “你既然把我强留在身边,为什么连一点尊严都不愿留给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入沈家的家谱?我就是要让里里外外的沈家人知道,我张释与是你沈务堂堂正正的儿子,是沈家真真正正的大少爷,就是沈湛在我面前还要叫一声哥呢。我不是那些人口中的‘野种’,更不是‘jian货的儿子’!” 张释与本来只是想刺激刺激沈务,说到后来刹不住车,竟然真说漏了几分自己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这些想法他自己都不愿承认,只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沈务听岔了张释与话里的意思,以为他是想通了,接受了现实要留在自己身边,以为张释与终于开始对他说些心里话,漆黑的脸色竟然开始明朗,他凑过去在张释与嘴角边偷亲一口道:“释与,是我疏忽了,这些事你该早告诉我。” 沈务的缜密心思都用在了权衡沈家和公司的各方面势力上,对于自己家的琐碎事其实粗心的很,他自己把张释与当个宝,觉得全世界都该喜欢张释与,忘了张释与的尴尬地位,张释与发火,他才知道张释与果然把名声面子看得极重,柔声道:“释与,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张释与心里好笑,他被欺负得最惨的时候都和沈务有关,沈务说这话竟然半点不害臊。 这其实也怪不得沈务,他每天事情堆得有山高,公司内外就忙得不可开交,再说张释与心思藏得又深,沈务注意不到也是正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76 常。 张释与被沈务亲了那一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床那头挪挪,心情更差。他是把名声看得重,但那是他自己挣的名声,不是别人施舍,跟被包yang了似的 张释与两个手腕跟红烧猪蹄似的,沈务看着就觉碍眼,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通知管家去请医生。 医生在楼上给张释与包扎,楼下厅里沈宅的下人整整齐齐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管家站在沈务旁边小声劝道:“先生,这到底是什么事要闹这么大的动静?做下人的哪里让先生不满意,先生吩咐一声就是了,我去教训他们,不值得先生亲自教导。” 沈务轻哼一声放下手里的茶盏,看着那些人道:“管家,你为沈家这么多年也算劳苦功高,临到老却犯起糊涂来了,任由下人欺负到少爷头上。” 管家大惊,“先生说的哪里话!我倒要看看这些小子哪个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欺负少爷!” 沈湛加班,比沈务回的更晚,一回来就看到客厅里的阵仗,也连忙问道:“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看到沈湛就像见了救星,小跑过去诉苦:“大少爷您回来的正好,您给评评理,我在沈家这么多年,您和小少爷两个人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哪一个不是服侍得周周到到,今天先生却说……却说竟然有下人欺负到少爷头上!”管家说完仍是一脸忿忿。 沈务看在眼里,反而确定张释与所言非虚,管家眼里都没有张释与这个少爷,这还是他在的时候,更遑论他不在。管家尚且如此,那些下人可想而知。 沈湛被管家没头没脑吐了一番苦水,更摸不着头脑,他问沈务:“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务冷笑:“管家,你的眼里难道只有阿湛阿清才是正经的少爷,释与还在楼上敷药呢,你当他是什么?这一声释与少爷是叫着好听的吗?” 他扬声对乌压压低着头的下人道:“释与是我沈务正儿八经的儿子,是你们的主子,那一声少爷不是叫叫就算了的。你们不想认他当主子,那就给我滚出沈家,我绝不拦着。主子在家里头竟然把两只手都摔伤了,我沈务养着你们是来当老爷的么?” “今天在大厅里做事的自行去领家法,下去吧。” 这下管家都不敢多说,连忙领着下人走了。 闲杂人都走干净了沈务才对身后的助理吩咐道:“你去通知沈家的那几个长辈,下月初六开祠堂,释与正式入族谱。” 张释与说的对,缺少这么一个名分,他在沈家面前永远都要低人一等,连下人都妄想来踩上一脚,其他人可想而知。沈务想护着张释与,但他总不能时时守在他身边,总有疏漏的时候,倒不如遂了张释与的愿,也让张释与高兴高兴。 旁边沈湛听了心头一震,“父亲,这个月已经过半,下月初六会不会太仓促?”真按照长幼排下来,张释与才是“大少爷”,才是规规矩矩的沈氏继承人。沈务现在被张释与迷住了,张释与说什么都是好的,可是改族谱这么大的事,不只是通知几个长辈就成的。那些琐碎规矩倒还是小事,更重要的事真要改族谱,就等于当着全c市承认了沈家的当家的年轻时风流留下了孽种,打的是整个沈家的脸。 要说c市的望族哪家没有几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养着也就养着,还从没有过养到二十几岁认回来的先例,沈务来这么一出,怕是整个c市都要摇三摇。 “你不同意?” “自然不同意!”沈湛高声道,“父亲,我知道你心疼大哥受委屈,可是你有没有考虑整个沈家?沈家不是小门小户,这事也绝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阿湛,你还年轻,年轻人都好面子。”沈务叹道,“等你到我这个年纪才会知道,有里子才有面子,况且就算释与真的进了沈家,你也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 张释与在自己屋里上药,特地把门开了一道缝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开始沈务还算做的不错,虽然手段卑劣些,但是想想管家吃瘪的表情张释与心里还是挺爽的。 越听到后头他心里越麻木,“有里子才有面子”,张释与自嘲地重复,沈务,原来你也知道。 张释与两只手被医生都包起来,裹成两个大大的拳头,沈务进门就看到张释与对着那两个大拳头一脸郁闷,不厚道地噗嗤笑出声。 医生正好包扎完,整理好医药箱告辞离开。 “先生,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了。”张释与道。 沈务拿过张释与的手,在那一大团纱布上轻轻落下一吻:“释与,我遂了你的愿,你是不是也该回报些什么?” 张释与嫌恶地抽回手,“不知先生想要什么。” “你都要入我沈家的族谱了,怎么还叫先生?” “不是还没入吗,不急。” 沈务又拉过他的手笑,“释与,这下我为了你真要身败名裂了。”脸上半点没有即将身败名裂的尴尬,“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真的不奖励我一下?” 张释与被他弄烦了,粗声粗气道:“你要什么?贵重东西我也买不起。” “我要……”沈务靠在张释与耳边喃喃道:“我要你亲我一下。” “什……” 张释与话音未落,沈务就扳过他的头,嘴唇贴了上去。 沈务不敢放肆,真的就只蜻蜓点水在张释与嘴唇上啄了一下,坏笑道:“这次勉强算你过关了,下次一定要你主动亲我。” “滚!”张释与后悔怎么对沈务的警惕性这么差,对沈务这个人,真是一秒都不能放松。 ☆、第五十七章 阴谋 第五十七章阴谋 杨大伟局促不安坐在桌前,双手不停地在桌子底下摩擦。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体态微微发福,气势却不弱,眼神很凌厉,杨大伟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好左顾右盼。 “杨先生,想必我助理已经把话给你带到了。”中年男人就是沈行东,他靠着椅背斜睨了杨大伟一眼说道。 沈行东早在杨大伟受伤住院时就开始注意这个人。人穷志短,杨大伟不仅穷,还有那么一对要命的父母,他自己又没什么主见,大事小事都要听父母的,这样的人不拿出来物尽其用,沈行东都觉得浪费。 沈务和沈湛都是上位者,作为上位者其实是很难理解杨大伟一家这样在食物链的最底层挣扎求生的人的思维。这些人胆小、贪婪、狡诈、愤世嫉俗,他们羡慕有钱人的生活,又咒骂富人都是吸他们的血才累计的财富,他们没有勇气改变现状却又想着一夜暴富,稍微被人忽悠两下就能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77 找不着北。 世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这钱也要花对了地方,沈湛看低了杨大伟那对父母的贪婪,打发叫花子似的把他们打发走,他们回过神来肯定不甘心,正好让沈行东拿捏在手里。 “我知道你父亲欠了一笔高利贷,具体是多少?两百万?三百万?一千万?” “两……两百多万……”杨大物涨红了脸支吾道,这样的事实在难以启齿。 杨大伟长期待在学校里,就是放假也是去找兼职打工的时候多,他父母得了那二十万之后,杨大伟虽然对张释与有些愧疚,好歹对他父母那里是放下心了,二十万足够他父母在农村衣食无忧颐养天年。没想到不到半年杨母就闹着要上吊自杀,杨大伟才知道自个儿的父亲被同村的小混混骗去赌钱,他父亲是个爱占便宜的,同村人都说赌博能发大财,杨父没什么见识,自然就信了。后来输红了眼,不仅输光了家底,还欠了好几百万的高利贷。 高利贷追债的法子数不胜数,明的暗的软的硬的,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被这种只在电视里出现的情节一吓,霎时间人人自危。杨父那一个村子的人现在见了他们一家都躲着走,还要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一番,真正的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两百万,杨大伟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他一下没了主意,就又想起了张释与。张释与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杨大伟偶尔见到过几次,张释与在学校边上的高档小区里有房子,来接他的车最低的档次都是保时捷,说张释与没背景,杨大伟绝不相信。可张释与够狠,说不帮忙就真不帮忙。 张释与狠,他的堂叔倒真是个好心人,素不相识,竟然主动要帮他家。思及此,杨大伟冲沈行东感激地笑笑。 “杨先生,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这两百万我帮你还。” “什么忙?” “你就说你上次胳膊上的伤是沈氏工厂机器故障导致的,出事之后张释与和沈氏内外勾结狼狈为奸,企图贿赂你,把这件事压下去。” “这怎么成?”杨大伟惊道,他是记恨张释与不肯帮忙,但这样的事利害关系杨大伟还是知道的,这么传出去,还把张释与和沈氏牵扯到一处,如果真闹大了那张释与恐怕彻底洗不白了,以后也别想继续再当老师,“你不是张老师的堂叔吗?怎么竟然要陷害自己的侄子?” “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不过既然杨先生不愿意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杨先生再考虑考虑,我的耐心有些,还希望杨先生尽快给我答复。” …… 杨大伟回到他在c市郊区租的一间几平米的小棚户里。 杨父杨母在农村老家待不下去,到c市来投奔杨大伟,杨大伟平时住宿舍,这间棚户是他父母在住,要他们二老每天挤在这么个地方杨大伟也是没办法,他到门口时杨母正在生煤炉子,浓烟呛得她连连咳嗽,杨大伟又是一阵心酸。 “妈,我来吧。”杨大伟抢过杨母手里的扇炉子的扇子。 “哎。”杨母眼睛被煤炉子熏得不停流泪,退到一边问:“大伟啊,你和那个沈先生谈的怎么样啊?” “我们……我们没谈拢。” “什么?你不是说沈先生愿意帮我们吗?大伟啊,你再去求求人家,刚才那些讨债的又来了,说这个星期还不上钱就要砍了你爸爸的一只手!”杨母扶着墙长呼短叹,“作孽哟,我怎么跟了你老子这么个不长眼的东西,福一天没享,净跟着他吃苦受罪!如今还惹上了hei社会的,这个不要命的糟老头子!” “妈,这件事您别操心了,我一定想个办法解决。” 正说着话呢,杨父不知从哪里回来,神色慌张。 “你这死鬼,整天不干正事,又到哪鬼混去了?”杨母嫌弃道。 “没去……没去哪,我就是出去抽根烟。” “死老头子在家里也不知道帮把手,还抽烟,咱们家买菜的钱都没了,你好意思抽烟吗?”杨母提起买菜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家里的米都没了,我得快去买些米下锅。”说着往屋里走,要去拿杨大伟省吃俭用给她交上来的生活费。 杨父连忙上前,“别别别,我去买!老婆子,你这几日辛苦,应该好好休息。” “算你还有点良心。”杨母哼了一声进屋,没看到身后杨父一副要死的表情。 杨母进屋子片刻功夫便怒气冲冲出来,指着杨父的鼻子破口大骂:“好啊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家里一共就那么一千块钱还是儿子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头子一下子全拿去了!说,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杨父眼神躲闪:“我不是想翻本吗,我赔了那么多钱进去,没准下一次……下一次就能……”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遇到了你这么个东西……”杨母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周围不少邻居,听到杨母的动静纷纷出来围观,平常没什么人的巷子一下子好不热闹。 这么多人围观,杨大伟和杨父脸上都挂不住,想把杨母劝进去,可杨母是个不听人劝的,人越多她反而哭的越起劲,一边哭一边和围观者抱怨她这些年在杨家受的罪。 杨大伟受不了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冲杨母吼道:“妈!我已经筹到钱了!有什么事咱们进去说行吗?” “真的?”杨母一听筹到钱了,立刻止住哭嚎。 “是!”杨大伟粗鲁道。 杨母大喜,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剜了杨父一眼,高高兴兴拉着杨大伟进屋。 …… 杨大伟不到一天功夫就给了沈行东回应,“沈老板,你说的那件事我答应了,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先帮我解决我爸的事。” “没问题。”那边沈行东爽快大笑。 ☆、第五十八章 沈张 第五十八章沈张 沈家祠堂。 入族谱的仪式很顺利,因为是沈家的家事,祠堂又是庄严的地方,除了沈家的子孙,其他的宾客和记者都被拦在外厅吃宴席。 沈家最老的二太爷爷主持,沈务亲自提笔把张释与的名字记进族谱里,张释与的身份就算定下了,还留着原来他母亲的张姓,在张前头又冠了个沈姓。 沈务的毛笔字霸气十足,勾到最后一个与字又缠缠绵绵地婉转收笔,颇为暧昧秀气。他写完这四个字放下手中毛笔,端起那本古老的簿子在张释与那一页仔仔细细看,爱不释手。 “先生,把族谱交给老夫吧。”沈务端详的久了,二太爷爷忍不住开口道,沈务这才恋恋不舍把那本簿子递给他。 沈务和几位长辈同坐在上座,张释与恭恭敬敬跪在沈务面前,递过管家送上前的茶,“父亲。” 沈务笑眯眯接了张释与的敬茶,拿杯子时故意握住张释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78 与整双手,大拇指还放肆的在他手掌心里画了几个圈,张释与当着长辈不敢发火,只得盯着沈务的笑脸咬牙切齿,“父亲请用茶。” “乖。”沈务对着茶盏抿了一口,那茶本就不差,经了张释与的手更是香醇可口。 张释与又依次敬过长辈,沈务心疼他,赶紧上前扶他起来。 “沈张释与,”沈务在张释与耳边轻笑,“释与,这么一看,倒像是你嫁给我沈务了。” 长辈都当他们俩人父慈子孝,张释与不敢挣开沈务,只好低声喝道:“胡扯!沈务,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务无辜道:“我怎么得寸进尺了?再说这大礼都行过了,你得老老实实叫我一声爸爸。” 张释与对沈务翻了个大白眼,不同他说话。 仪式完成,沈务领着张释与出了祠堂,同几个长辈一起进了宴厅。 他们刚一走进,眼尖的记者就围过来。这是沈家的大场面,过道两边都有隔离栏拦着,还有身形健硕的保镖把手,记者上前不得,只好相机快门不要命的乱按,采访记者争先恐后伸长话筒扯着嗓子朝他们嘶吼着不知问什么问题,其中一个记者的话筒太长,差点擦到张释与身上,幸好沈务眼疾手快把他拉近自己。 张释与从没做过这么万众瞩目的焦点,一路畏畏缩缩跟在沈务身边,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沈务好笑,张释与跟他闹别扭的时候胆子挺大,到人前就又变成缩头乌龟了,实在可爱得很。 沈务带着张释与走上主席台,司仪示意全场安静后把话筒递给沈务。 “今天是我沈务的大日子。”沈务对着话筒道,声音经过音响的放大传遍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没错,犬子释与在外流落多年总算认祖归宗,实乃家门幸事。今天来了不少媒体的朋友,大家吃好喝好,但这毕竟是我沈家的家事,实在不敢劳烦大众记挂,还请各位记者笔下留情。”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今天到场的记者,来吃饭的欢迎,来打听沈家当家年轻时风流韵事的就马上走人。 “沈先生,据传释与少爷是您的大儿子,他回来会不会对沈氏现在的继承人地位产生影响?”有个不怕死的年轻记者壮着胆子问。 沈务看向那个记者,和他对视两秒半真半假道:“阿湛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释与要真想夺阿湛的权,那还要多加努力。”说完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把那个记者连同随行人员“请”了出去。 杀鸡儆猴,这下记者一个个闭紧了嘴巴准备私底下寻找机会,谁都不敢明目张胆再问。 沈务把话筒递给张释与。 台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张释与压根不知道说什么,说了些谢谢父亲这么多年的照顾之类的,匆匆把话筒还给司仪,和沈务两人下了台。 宴席结束后送了客,沈务和张释与同乘一辆车。 “这下你满意了?”沈务对张释与道。 “沈务,现在我不是你的什么养子,是你公之于众的亲生儿子,你想干什么最好先掂量掂量。” “我想干什么?”沈务看向张释与,“释与,看来你是知道我想干什么了?你倒是说说我想干什么?” 沈务又耍流氓,张释与不搭理,沈务干脆又在他耳边道,“我想gan你。” 张释与脸色剧变,“沈务你够了!” 男孩子大多是讲着黄段子长大的,偏张释与是个例外,他从小就不合群,哪有人和他讲什么黄段子,加上他又是个欲望淡泊的,平常连自wei的时候都极少,实在有欲望要么就冲凉水压抑下去,要么草草解决了,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沈务说出这么粗俗的话,张释与才突然直面了沈务对自己的另一层关系,一时间慌张无措,又急又怕,失明症状上来,他没防备,头哐当撞在车窗玻璃上。 沈务本来只是调戏一下张释与,他每天对着张释与能看不能吃已经很郁闷了,没想到张释与脸皮这么薄,说一句话就气成这样。他赶忙扶正张释与,大手在他头上被撞的位置大力按摩,生怕张释与脑子里淤积血块要闹头疼。 张释与想推开沈务,沈务一手抓住他挣扎的手,一手继续揉搓他被撞伤的位置,叹道:“释与,你就当真半点看不上我?” 张释与羞愤着挣扎道:“沈务,我是你儿子,给你敬过茶入了沈家族谱的!再不是什么养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沈务当真要强迫张释与,哪是那一纸名字就能拦住的,他笑张释与天真,估摸着张释与头上的淤血散的差不多了,放开张释与道:“释与,你不愿意我自然不敢强来。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尊重爱护你,和那薄薄的一张纸半点关系都没有,我更不是忌惮那几个快埋进土里的老头子。” “那你就该放我走,”张释与讥讽道,“沈务,我这辈子绝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更遑论那人还是你!” 张释与说这话也有几分仗势欺人拿捏沈务的意思,他回来本就是为了查他母亲的死因,要沈务真放他走了,他连查都无从查起。 “为什么?释与,你这么坚定,连一个理由都不能给我吗?” 为什么?这还用说吗,张释与想。沈务是男人,还是父亲,乱lun是天理难容的丑事,这理由难道还不够吗?张释与一直奇怪沈务为什么老是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会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 再者说沈务之前那么对他,幼年时的不闻不问,后来的见死不救,再后来的流放国外……沈务这样的人,他说的话能信吗? 只是习惯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沈务动手动脚这一个月下来,张释与竟然开始麻木了!连最开始被沈务碰一下都会恶心的感觉都没有了,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第五十九章 舆论 第五十九章舆论 沈氏的董事长多了个儿子! 这件事在c市传开,连街边买早点的大娘都得和客人八卦两句,神神秘秘的,跟自己真知道什么内幕似的。 那儿子是当年沈董在外头鬼混留下的野种,当了沈家的养子这么多年,最近算是熬出头了,竟然给认回来了! 哟,这私生子还挺有本事啊? 我听说啊是人家手里头捏着沈家的把柄呢,要不沈董事长那两个儿子能甘愿多出一个争家产的? 要说这有钱人啊那就是乱。 可不是吗。 客人拿了包子付钱走了好久,大娘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不到半日功夫,出了另一件事让张释与上了头条。 《沈氏长子至学生残疾,口出狂言无法无天》 这样一篇报道在网络上疯转,从某个不知名的小论坛传遍各大主流社交媒体,张释与也在热搜的位子上高居不下。 报道里详细描述的还是杨大伟去年受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79 伤那件事,只是这次字里行间把杨大伟的伤势夸大了数倍,矛头直指张释与,最后又添油加醋描述了张释与实际是沈氏隐匿在背后的太子,使了多少手段威胁杨大伟不许把事情透露出去,还配了个视频链接,那视频剪辑过,前半段是杨大伟给张释与磕头,后半段是张释与说的一句“你想跪就跪着吧”。 报道一出,网民群情激奋,沈氏官方微博底下的评论瞬间飙升几十万,无一例外地骂张释与。 各式各样的二代耍横是公众永远的**,不用人戳都能gao潮,何况有视频这么实打实的证据,还有杨大伟接受采访时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好不容易出了个大新闻,各大媒体也开始纷纷转载,一时间张释与站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沈务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想把这条新闻压下去,主流媒体和公众号能删新闻删热度,但这件事背后有水军在操控,还有沸腾的民怨做推手,连沈务都难再压下去。 沈务对着电脑烦躁道:“那个杨大伟人在哪里?” “他去见过释与少爷那一次之后就没了消息。”助理一头冷汗道。 沈务冷笑,“释与才走到沈家的明面上,会上赶着算计他的,恐怕还是刚过世的三叔家的那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先生的意思是?” “给我接沈行东,就说有要事相商,望速来。” …… 那边的张释与对网上的血雨腥风毫无察觉,他甚至不在c市。 张释与在g省下属的一个小县城里找人,张采欣从前带着张释与就住g省,县城就那么大,张采欣那时的工友街坊有很多本地人,知道张采欣的死的也不少,张释与此行来找的是他们当年的房东。 张释与出来一趟不容易,他在沈家周遭都有沈务安排的人监视,借着散心的借口跟沈务提了要出去,沈务好不容易答应放他出来,还是靠着张松年在沈家的眼线摆脱了沈务那些手下的监视。 要说张松年也是个奇人,人在a国定居多年,居然还能把一只手伸到铁桶般密不透风的沈家去。张释与这次出来时跟着的手下明面上是沈家的保镖,暗地里却是张松年安排在沈家的眼线,据说是这么多年没动过,到今天才算派上用场。 那人张释与也常见,就是上次帮他搬书的那个,看着一身正气,没想到是拿两家钱吃两家饭的,张释与没见过活的卧底,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不禁啧啧称奇。 男人话不多,在沈家多年也一直没露出什么马脚,沈务对他还算放心,有他跟着,张释与又对着沈务央求一番,顺便被沈务吃了几次豆腐,沈务这才满意,把监视张释与的那些人撤了。 时间太久远,县城里的规划早就变了好几个模样,张释与顺着张松年的地址找了大半天,又问了好几次路才找到曾经的房东。 房东是个五六十岁的妇女,身形矮胖,留着一头大波浪卷,还赶时髦染了个黄发,远远看去像个移动的大菠萝。 张释与找到房东时她正在和人打麻将,许是刚赢了钱,满脸的横肉笑出好几道褶子。她看到张释与,连忙找人顶了牌,自己起身给张释与倒了杯水,把他领到二楼清净地方。 “你就是小张的儿子吧?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可惜小张命苦,年纪轻轻的,你说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哎……”房东一脸唏嘘。 “阿姨,难为你还记得我母亲。” “记得,怎么不记得?你妈当年可是我们那一片儿的一枝花!多少小伙子排着队地追她,连她有孩子都不在乎,那么多帅小伙儿,可小张啊愣是谁也没看上!” 房东嘴碎,七七八八聊了一大堆,没一句说到点子上的,再让她这么没完没了说下去怕是两天两夜也扯不完那些闲话,张释与打断她,直接了当地问:“阿姨,当年我母亲的死是您报的警吗?” 房东正说到兴头上被打断,颇为不高兴,沉着脸道:“是我。怎么,我当年一番热心肠,如今你这意思是怀疑到我头上了?” 张释与连连否认,“不不不,阿姨,我这人不会说话,您别见怪。我的意思是想请您详细讲讲当年的情况。”张释与朝身后男人使了眼色,男人把一个信封放在房东面前的茶几上。 “阿姨,当年多谢你照顾我们母子,这是一点谢礼,不成敬意。” 房东立马喜笑颜开,“我这大侄子真是个爽快人。可惜小张没福啊,等不到你这孝顺孩子给她尽孝。” 张释与眼看她又要胡扯,急忙给拉回来,“阿姨,那天的情况您详细说说吧,算我求您了!” 时间太久远,房东也记不清了,回忆好久才慢慢道:“那天正好是中秋节,我老公单位发的月饼太多,我就想着你们娘俩孤儿寡母也不容易,就考虑着来给你们送点月饼。谁知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我以为你妈带着你出去了,打算把月饼给你们房门口,谁知隔壁邻居说你妈在家,一整天都没见出来过,我觉得不对,怕是出什么事了,赶紧找备用钥匙开了门……一进去就发现你妈她……” “你去的路上就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张释与连忙问。 “那我哪儿还记得啊……哎……那间房子后来再也没租出去过,还好政府重新规划,要不我就赔惨咯……”房东一脸心疼。 “对了,当年住你们隔壁的老刘家你问过吗?当年就是他跟我说你妈没出门的。” 忙活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张释与颓然道:“谢谢您了,阿姨,您给我留个老刘的联系方式吧。” 没找着线索张释与就要告辞,房东把他送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道:“不对,大侄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那天我给你妈送月饼的时候,去的路上见过一个胳膊上有纹身的男人,长相我没看清,不过那时候纹身还稀奇得很,我就多看了两眼……那个纹身我后来也见着过一次,和来接你的那些人其中一个手臂上的很像!” “真的?” “这我还能骗你不成!” 张释与告别了房东又找了老刘,老刘也没什么线索,不过也提到了纹身男人。 纹身男人。 当年把张释与接走的人就几个,个个穿着西转,张释与没注意过那些人里有谁手臂上有纹身,再来纹身这么明显的标记,带着这种标记作案,又不是傻子。 不过好歹算是有了线索。 就那么几个人,就算张释与不记得了,沈务那里肯定还有资料在,就是不知道怎么从沈务那里把这些东西套出来。 沈务…… 张释与忽然有了种可怕的念头。 那些人是沈务派来的,按理说也都是沈务的手下,如果纹身男真是凶手,那沈务会不会早就知道张采欣的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80 死因?沈务会不会一直包庇凶手?或者……或者这场谋杀本身就是沈务授意的?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张释与连忙摇头,不,绝不会是沈务,沈务不是那样的人。沈务虽然坏,但他坏得坦荡,他绝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万一……万一真是沈务呢? 那我就把他杀了。张释与恶狠狠想。他唾弃自己真是被沈务洗脑了,居然开始替他辩白,沈务那样的坏胚子,做出什么来也不足为奇。他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开始隐忧,就怕查到最后凶手真是沈务。 ☆、第六十章 条件 第六十章条件 张释与才到酒店门口,在酒店附近蹲守多时的一群记者就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请问您是张释与先生吗?” “张先生,您对最近网上的言论有什么看法呢?” “您的学生说您对他进行过人身威胁,请问这是真的吗?请问涉事学生的残疾和您有没有直接关联?” “您的父亲沈务沈董事长是不是也知道此事?” “张先生……” “……” 话筒四面八方凑到张释与跟前,甚至毫不客气地戳到他脸上。 张释与不常上网,压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那些记者的问话他听的云里雾里,什么人身威胁什么致人残疾,张释与一头雾水,只得勉强用手挡住那些不断往他跟前送的话筒,现在的记者都是疯子,没弄清状况张释与一句话都不能说。 好在保镖身手矫健,三两下拨开团团围住的话筒和摄影机,愣是在人堆里给张释与开出一条道,护着张释与进了酒店才算安全。 “这是……怎么回事?”张释与惊魂未定,喘着粗气问。 保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面摇头一面给沈务的助理拨电话汇报情况。 趁保镖打电话的空档张释与拿出手机连上许久不用的微博,进去之后吓了一跳。 张释与的微博账号还是回国之后应校方的要求创建的,里面除了刚申请时系统自动发送的广告之外空无一物,可是他那个微博账号上的评论、私信、粉丝数等等各种提醒居然到了数十万,张释与那台可怜的老手机卡死了半天才把那些信息加载出来。 评论私信都是谩骂,字里行间极尽难听之能事,张释与顾不上那些脏话,好不容易在评论里找到了链接,点进去看完了总算明白了一些。 那个杨大伟还真是有本事。张释与气极反笑,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孩子,一张嘴真是能说会道,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要不是张释与就是当事人之一,恐怕连他都要信了。 张释与不明白杨大伟这么抹黑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杨大伟缺的是钱,没必要为了一己私愤特地找水军恶意抹黑,请水军也是一大笔钱,杨大伟请不起。除非……除非杨大伟也只是这场炒作里的一个环节,拿钱替人办事。 沈家的浑水果然趟不得,张释与暗想。他正式进沈家才几天?这就惹上了这么个大麻烦,他连幕后的主使是谁都不知道。 张释与还在看那些和他相关的报道,那边保镖已经和助理交代完情况,他走到张释与跟前道:“少爷,先生让您立马回去。” “回去?我倒是想回去,你看外头这架势,我连酒店大门都出不去。”张释与稍微扯开窗帘一角往下看,乐了。那些记者的架势一看就是多年**明星锻炼出来的,分布在酒店四周的各个角落里,藏得极好,若不是张释与居高临下还真发现不了。 张释与又道:“再说了,我许久没去祭拜母亲,如今难得来一趟,怎么也得去她的坟头上拔拔草,扫扫灰。” “少爷,这些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听先生那边话里的意思这次的事不简单,您还是早走的好!”保镖急道。 张释与原先是打算去张采欣的墓上看看的,如今的情形绝对去不成了,处理这种事沈务自然比他有经验,张释与也就点头答应:“好,走。” 记者万万得罪不得,保镖不敢采取过激措施,待到凌晨四点多才领着张释与从酒店厨房后门悄悄出去,沈务安排的司机早就等在那里,相当不起眼的一辆小面包车,一路开到机场上了飞机。 …… 沈行东面对沈务而坐,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捏着茶杯盖子有一下没一下沿杯沿剐蹭,撇清浮在表面的一层浮沫,小心地抿了一口,半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模样,翘着的二郎腿不时一摇一晃,老神在在。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我这小地方竟然来了先生这样的稀客。”沈行东朝沈务努努嘴,“先生来得巧,我二弟前些日子弄了了几两好茶,顺便给我送了些过来,一直没舍得用,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他如此说,沈务也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赞道:“行东果然是会享受的,这茶就连我都没得着过,竟被你找着了。” 沈行东哈哈一笑,“先生说笑了,您是何等的人物,要什么样的稀奇东西没有?莫说一杯茶,哪怕是个人,先生想要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沈务神色暗动,难怪沈行东敢在他面前嚣张成这样,看来是对手上的筹码信心十足。 沈务低头佯作尴尬,沈行东笑声更大,取笑沈务,“堂兄年轻时十足的风流倜傥,自从做上沈家家主之位为了我那个先去的嫂子简直是守身如玉,我还当堂兄转了性,却没想到……”他话里得意,连“先生”的尊称也舍去,自作亲近的以堂兄弟相称。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提了。”沈务状似感慨,“那小子别的本事没有,惹事的本事却是一流,这才刚入我沈家的门几天?这就给我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只不知他得罪了哪路神仙,行东也给我指条明路。” 话终于拐到正题,沈行东暗喜,“我一个富贵闲人,哪来的什么明路暗路,每天光是一家老小的吃住琐事已经让我忙昏了头,堂兄的事我可没本事管。” “都是自家兄弟,行东,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帮兄长这个忙,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就是。” “什么饶人不饶人,堂兄的事我就是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只是我在沈家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了这个岁数连董事会都没混进去,连沈湛侄子都不如,惭愧,惭愧。” 沈行东手上那点股份要进沈氏的董事会是痴心妄想,他这么说打的就是沈务手上股份的主意,沈务笑他人心不足蛇吞象,道:“董事会的事决定权在各家长辈手里头,就算我也不能决定。不过我记得行东的儿子也到了出来闯荡的年龄了,不如让他跟着阿湛历练历练,阿湛虽然年轻,生意上的事倒还有些天分,让他跟着阿湛当个副总,总还能学点本事。” 沈行东的儿子叫沈锦赐,今年堪堪十六岁,离出来闯荡还早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81 ,沈务这么说,就是把副总的位子交到了沈行东手里,只是沈湛是总裁,沈行东做长辈的被他压着一头传出去不好听,沈务才勉强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生意场上你来我往,沈务和沈行东两人浸淫此道多年,谈了半天,句句都是话里有话笑里藏刀,沈行东说的口干舌燥沈务依旧半点不让,他估计这就是沈务的底线,只好勉强答应。沈行东撇撇嘴想沈务对张释与也不过如此,面上好成那样,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到张释与手里,真触及核心利益才知道也不过如此。 沈行东晚上把在外头鬼混的沈锦赐叫回来一通训斥,跟他说了去沈氏当副总的消息。 沈锦赐才十六岁,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边混边读书,连高中都还没念完,染了一身吃喝嫖赌的恶习,对他爸的话不甚在意,只说一句知道了就又出去要赶夜场逍遥。 沈行东叹气,他这一脉这么一根独苗,宠成这副德性,只怕在沈氏里不仅不能里应外合,还要惹出大祸。 ☆、第六十一章 套话 第六十一章套话 网民永远是怒点很低,遗忘点也很低,再大的新闻保鲜期也超不过一星期,没了沈行东的插手,沈务稍花点功夫就把这些所谓的大新闻压下去,网上有的是新鲜刺激的玩意儿,不是故意针对谁会闲着没事专找一个人的麻烦。 但张释与被那天记者的阵仗吓怕了,好几天不敢出门,在花园里晃荡两圈都觉得有人在**他,就算是大白天窗帘也要拉得严严实实。他尝试过联系杨大伟,杨大伟的电话已经是空号,张释与陆续找了他同班同学,只有班长知道他办了休学,具体去了哪里谁也不清楚,杨大伟原来挺活泼的一个男生,如今悄无声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大伟的事都是小事,他原来当老师的时候可能还害怕对自己的前途有什么影响,现在无业游民一个,天塌下来砸死的也不是自己,网上那些不认识的键盘侠的胡说八道张释与不大在乎,他现在为另一件事苦恼,怎么才能从沈务嘴里套出当年那几个人的信息。 想起沈务张释与就头皮发麻,沈务是个十成十的生意人,一点亏吃不得,以前沈务还做做样子,张释与的事只要不过分,他二话不说就能答应,现在不管张释与有什么事都得先谈条件。他那些条件都不要脸得很,张释与真是招架不来。 沈务那里不好下手,张释与开始打管家的主意。 管家在花园里指使园丁修剪树木,他虽然狗眼看人低,可能力倒是真不差,沈家这么大,连个女主人都没有,靠这个老管家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张释与不待见管家。 严格说来他不待见这个深宅里的所有人,就像所有人也都不待见他,自从沈务训斥了下人那一次,加上张释与现在也是有名有姓的沈家大少爷,下人的态度好转不少,见了人会打招呼了,看到张释与有事也会主动问用不用帮忙了,甚至还来了几个主动献殷勤的,莫怪世人都追名逐利,这人一旦有了地位,哪怕这地位不是靠自己得来的,也会有人上赶着巴结。 张释与不待见管家,管家也不待见他。就算张释与成了沈家的大少,管家眼里依旧只装得下沈务沈湛沈清这父子三人,在他眼里除了这三个是主子,其他人都是下人,这个其他人自然也包括张释与。不过沈务好歹当着他的面提点过,管家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心里不待见张释与也不在明面上表露,表面上的功夫做的足,很像那么一回事,除了他眼里的轻蔑骗不了人。 张释与有求于人,慢慢踱到管家身侧,客客气气跟他打招呼:“管家,忙呢?” 管家朝他微微鞠躬,“释与少爷好。” “要说沈宅里我最佩服的就是管家,偌大的宅子,管家您老人家能这么有条不紊,厉害厉害。” 管家听了张释与的恭维,虽然心里讥笑他没见识,可还是很受用的。沈家虽大,正经的主子却只有三人。那三个糙老爷们的心思还从来不放在沈家的内事上,这些是管家每天的头等大事,对那三个主子来说都是小事,管家能做好,这是本分。他勤勤恳恳这么多年,赞赏都得的极少,说不失落那不可能,张释与的恭维管家听在心里,脸上也有了笑意,“释与少爷谬赞,这是做人下人的本分。” “您可别自称下人,您跟了沈家两代家主,眼看着大少爷也要管事了,这要放在过去,那就是三朝元老。我还记得我刚来沈家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您,这十几年过去了,管家看着倒比十几年前精神头更好。” 张释与状似无意提起十几年前的往事,管家也很感慨。管家老了,人老了就有絮叨的毛病,老爱回忆当年的辉煌岁月,就算下人对他恭敬,愿意听他说话的也并不多,有个人愿意跟他说当年,这人不管是谁管家都是高兴的。 “难为释与少爷还记得,那时候先生刚刚接手沈家,家里家外焦头烂额,哪顾得上这些小事,当然得我替他分担些,这是本分。” “管家您为人和善,当年对我的好,我至今还记着,释与如今要好好的跟您道一声谢谢。”张释与作势对他鞠躬。 管家自觉自己当年对张释与算是不错的,至少吃穿用度都照料到了,没冷着没饿着也没什什么大病,受了张释与一鞠躬,“释与少爷刚进沈宅那会儿瘦得不成人形,我当时看了都担心能不能平平安安长大,如今释与少爷也算是仪表堂堂,没白费我当年的照顾。” “只是似乎……当年把我领回来的是谁?” “自然不是先生。”管家嗤笑,“先生什么身份?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亲自跑一趟,那些人还是我安排过去的。” “您安排的?那您还记不记得他们是谁?”张释与凑近管家问,一脸迫切。 管家看着他警惕道:“释与少爷打听这些作甚?” “我……我这几日想起他们,想来他们和您老人家都是我的恩人,就想着怎么也得好好谢谢他们……” “那些人都是按本分做事,他们分内的事,释与少爷不用挂心。” “管家,您就告诉我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您不说我去问先生也是一样的。” “他们拢共三个人,有一个前年替先生挡了一次偷袭已经离世了,还有一个现在跟在先生身边,就是那个阿力,最后一个叫阿华……他在你来的那一年就走了,据说是父亲病故守孝三年,先生念他一片孝心还给了他一大笔钱用作丧葬,之后再也没见过。” “那个阿华是不是手臂上有纹身?” “这我哪里还记得,他们那些年轻人,有纹身的多了去了,还有个人前胸后背都是纹身呢,不稀奇,不过后来的手下就再没见过有去弄纹身的了,可能是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82 先生下了禁令?谁知道呢。” 管家说的三个人,只有阿力张释与是见过的,阿力很得沈务的器重,一直是沈务的贴身保镖,张释与原以为他只是个保镖,现在看来估计是沈务还没当家前就培养起来的势力,另两个人张释与连听都没听说过,又问:“管家,您知道阿华的老家在哪吗?” “我可不知道,我只管沈家的内务,先生手底下的人都是挂名在沈氏的,这是公务,我可不敢管。”管家连连道。沈家这么多代下来最讲究公私分明,管家的手可不敢伸到沈家外面去,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老命了。 转来转去,又转回沈务身上。 张释与想起沈务曾经问他愿不愿意到沈氏去做事,自己当初是怎么回答的?似乎是答应了。可沈务这些时候对这事绝口不提,张释与不知他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等自己先开口。 关于阿华,张释与不知该不该直接问沈务,其实他就算不问,沈氏内外都是沈务的人,张释与若自己去查,也会被沈务发现,到时候又免不了一番质问。再说到这一步,沈务的嫌疑越来越重,当年三个人死的死走的走,怎么看都像是蓄谋已久。 张释与套出自己想要的话,本来不想多留,架不住管家实在啰嗦,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张释与耐着性子听,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晚上。管家要去厨房看看晚饭的进度,才恋恋不舍住了嘴先走。 这一下午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管家对张释与的印象转好不少,这孩子虽然不懂事,倒是有些耐心,比不得自家的两位少爷,比沈家旁系的那些不成器的东西是强多了。 ☆、第六十二章 得逞 第六十二章得逞 网上风波渐平,沈氏前段时间一路下跌的股票也逐渐上涨,公司无事,沈务沈湛父子俩回来的也比平时早,沈务回来没见张释与,问了下人才知道张释与在花园里。 张释与回c市之后,除了最近出门一趟,其余时间都呆在自己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古时候的大姑娘似的,沈务私下里很是担忧,怕张释与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要把自己憋出病来,所以张释与出门了,哪怕只是在花园里坐一个下午,沈务也是高兴的。 张释与坐在花园里最高的那棵树下发呆。 那树还是当年沈老太爷种下的,近百年的寿命,枝干粗壮,张释与坐在树下身形越发单薄。他眼神没有焦距,脖子直愣愣向前伸,背也弯曲了,明明才二十五不到,看背影却足有七十岁。 沈务在张释与身后站了一刻钟,那一刻钟里张释与连个姿势都没换过,像定在树下的一尊雕塑。沈务看得心痛。 比张释与小两岁的沈湛,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人人对他恭恭敬敬,一片大好前途,可张释与仿佛略过了一生的功成名就,直接步入了老态龙钟的行列。二十四岁的老态龙钟。 沈务伸手覆在张释与肩膀上,张释与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突然觉出了肩膀上的东西,吓得猛一下跳起来,撞翻了他座位前的小茶几,精致优雅的一整套茶具摔在地上七零八落,茶叶也散落一地,原本整洁的树下一片狼藉。 “我……我……对不起……” “释与,你也休息这么久了,要不要重新工作?公司刚成立的新实验室正缺一个组长,实验室的研究大方向和你的专业又吻合,我觉得你很合适。”张释与这么一直在沈家窝着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沈务虽然私心想把张释与藏在身边养着,终究还是舍不得折断他的翅膀。 进实验室对张释与的诱惑太大,他差点就忍不住答应,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进了实验室,就等于和沈氏的核心层完全脱轨,以后查起事来只会更麻烦。于是张释与真假掺半地对沈务苦笑,“多谢父亲一番美意,只是我以后恐怕都不能再进实验室了。” “为什么?” “你看我的手。”张释与抬起右手,他用尽全身力气控制右手,那只手仍旧在空中微微颤抖,颤抖的幅度肉眼可见。“父亲,我现在的状态,您敢让我进实验室吗?”手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自然是那莫名其妙说来就来的后遗症,只是这病让沈务知道了肯定又要被强制送去治疗,张释与对医院,对手术台有强烈的抵触心理,也没有那么多治病的时间来耽误。再说这病从前查了那么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现在张释与也不想再遭一次罪。 沈务沉默片刻才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释与讽刺地看着他:“您说呢?” 其实张释与不说沈务也知道,张释与的病症因他而起。沈务对张释与感到愧疚,张释与这是心病,沈务知道他的病症,却没法给他对症下药。张释与的天地不在沈务那里,沈务却没办法放他远走高飞,所以这病无药可医。 所以沈务只好道:“释与,你要是闲着无聊,不如来公司上班吧?我办公室里的那张桌子还给你留着呢。” 沈务办公室里有张释与一张办公桌,还是去年秋天张释与当实习老师时弄进去的,就是因为那次的一时疏忽,搞出了杨大伟这个麻烦到现在还阴魂不散。 张释与就等着沈务说这句话,答应的话就要脱口而出,怕沈务怀疑,推辞了一下,“沈氏的事我不懂,也没有大少爷的本事,不敢拖累父亲。” “释与,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帮忙,哪里来的拖累一说?再说也不是让你真的像搞学术一样钻研进去,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做的不好也无碍。”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父亲。” …… 张释与果然进了沈氏,不过他除了在沈务办公室里有张办公桌,其实还算不上沈氏的员工,没有进沈氏的编制,帮沈务看看下面送上来的文件,按轻重缓急交由沈务处理,相当于干了沈务秘书手里最轻松的活。 沈务工作闲暇时就给张释与讲沈氏,讲沈氏的历史,讲沈氏的发展现状,讲沈氏今年的项目,讲财务,将管理,有些东西算得上机密,连沈湛都不知道,沈务就这么毫无忌惮讲给张释与听。不过张释与自己也不知道沈务三两句话说出来的居然是能影响整个沈氏的秘密,他对于这些生意场上的东西也没什么兴趣。张释与佩服沈务不仅有能力,也是个好老师,这么多的东西讲起来通俗易懂,就算张释与是个外行也能听得透彻。 沈家各方势力在沈氏胶着,都有各自的眼线,张释与进公司的第一天这消息就在整个沈家传开。各家长辈有点摸不准沈务这一手的意思,按理说沈氏的继承人是早就钦定的,非沈湛莫属,沈湛也是从小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如今半路杀出个势头正旺的大儿子,莫不是沈务真的老糊涂了要把沈家偌大的家业交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手里?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83 各家主人都慌了,纷纷从各种途径套沈务的意思,却什么也套不出来,又一打听才发现原来各家皆是如此,干脆静观其变。只除了沈行东那一家。 沈行东为了查沈务和张释与那点事花了不少心思,知道的自然比别家多得多,张释与虽然得沈务的宠,却不是外人想的那种器重,沈务不是贪色误事的人,不会因为一时被张释与迷了眼就放弃了自己精心栽培多年的继承人。沈行东估计张释与进沈氏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没外头传的那么神乎其神,沈务就是想讨这个私生子的欢心罢了。 其实对于张释与的存在,沈行东可能知道的比沈务还早,当年这件事还是先传到了沈行东的耳朵里,他为了给沈务添乱才大肆宣扬出去,让沈务不得不在焦头烂额的时候把这个私生子领回去。沈行东那时以为张释与怎么着也能在沈宅捣捣乱,实在不行闹闹脾气也是可以的,没想到张释与是个闷葫芦,什么风浪都没掀起来。 沈行东觉得张释与就是自己当年布下的一颗废子,如今这颗废子居然又活过来了,还有能大杀四方之势。 沈行东对沈锦赐吩咐道:“你明天去沈氏上班的时候,找个机会见张释与一面,就说我想和他当面聊聊,注意着点别被人发现了。” 沈锦赐正在试明天去沈氏要戴的领带,无所谓问道:“你见他干嘛?” “这你别管,别把事办砸就行。”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沈锦赐怕沈行东逮着话题又要训诫,不耐烦地把他撵了出去。 ☆、第六十三章 纨绔 第六十三章纨绔 沈锦赐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除了毒什么都沾,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沈锦赐从不觉得这样纸醉金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他没有他父亲想吃下整个沈氏的野心,反正现在的钱已经足够他挥霍,他宁愿及时行乐。可是他却被他父亲一脚踹进了沈氏当什么破副总。 沈锦赐本来十万分的不愿意,看到沈湛后立刻喜笑颜开地答应了。沈锦赐除了很小的时候去过几次沈家主宅外就再没去过,他不大关心沈家的勾心斗角,也没见过长大成人的沈湛。 沈锦赐是个双性恋,他看人不分性别,只分好看和不好看,沈湛无疑是好看的人中那类顶好看的。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堂哥照应着,沈锦赐屁颠屁颠就去了,整天跟在沈湛后面跑,奉承讨好说了一大箩筐,可沈湛只知道公事公办,对沈锦赐半点特殊的对待都没有,更别说好感了。沈锦赐很郁闷,他自觉长得也不差,偏偏沈湛是个木头脑袋,真是白瞎了他那张俊脸。 沈锦赐做事三分钟热度,沈湛不愿搭理他他也没再老扒着人家,反正沈锦赐进沈氏也是被自家的老头子硬塞进来的,他没打算要在沈氏掀起风浪,每天在办公室里打打游戏看看帅哥,日子过得还不错。 逍遥日子没过几天他那倒霉的爹就给他下任务了,去见张释与,还不能被人起疑心。沈锦赐没见过张释与,不过看沈湛的长相,想来张释与长得应该也不差。 见到了之后大失所望,张释与长得万万算不上难看,和好看也绝挨不上边,就一个普通人,走在大街上能淹没在路人堆里。不过张释与好在是白白净净的,长得又瘦,颇有那么一股子干净的味道,听说以前是教书的,骨子里还带着一些读书人的清高。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换换清粥小菜也是一番滋味。于是他找了个沈务去开会的时间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董事长,有一份文件需要您……”沈锦赐随手拿了一份文件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进去之后装作才知道沈务不在的样子,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董事长不在……” “没事,你把文件放桌上吧,等他回来我会提醒他的。”沈锦赐进来时张释与正在琢磨怎么才能把那个叫阿华的手下的档案不被发现地偷出来,想来想去没想到好办法,反倒被突然闯进来的沈锦赐吓了一跳,连忙装得一脸镇定。 “你……该不会就是释与堂哥吧?”沈锦赐走到张释与面前,双手撑着办公桌凑近他的脸故作惊讶。 张释与不习惯和陌生人靠的这么近,椅子往后移了一大步才道:“我是张释与,请问你是……?”面前的人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张释与惊讶沈氏居然还有这么小的员工,听他叫一声堂哥才明白,估计这又是哪家的太子被强塞进沈氏了。 “堂哥你好,我叫沈锦赐,是三老爷家的小辈。”沈锦赐主动朝张释与伸手。 张释与还在回忆三老爷是哪个,沈锦赐伸手过来,他出于礼节就也伸手回握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张释与觉得沈锦赐握手的时间过长,松手时还用大拇指在他手背上摸了一下。沈锦赐动作很轻,张释与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防人之心不可无,张释与还是暗暗和沈锦赐拉开了距离。 “堂哥你皮肤怎么保养的?真滑。我就握那么一会儿都不想撒手了。” 张释与皱眉,有沈清在前沈务在后,他要是再听不出沈锦赐话里的戏谑就是头猪,沈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这么小的孩子也这么无耻,张释与懒得搭理他,指着他手里的文件道:“你把它放下就可以走了,董事长回来了我会交给他的,满足不送。” 沈锦赐笑着绕过桌子走到张释与身边,把他的手重新抓进手里撒娇道:“堂哥,怎么我们俩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冷淡嘛……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请你吃个饭……” 张释与抽回手:“吃饭就不用了,董事长眼看着就开完会了,你要想亲自把文件交给他你就去边上坐着,要是不想跟他碰面就快走,我这里的事也挺多的,就不送了。” “堂哥……”沈锦赐再次搂住张释与胳膊,凑在他耳边道:“明晚七点我在凤楼等你,你不是在查你母亲的事吗?我只等半个小时,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沈锦赐话刚说完沈务就推门而入,看到沈锦赐抱着张释与胳膊的动作立刻阴沉着脸色道:“你们在干什么?” 沈锦赐像被人发现了什么一样迅速放开张释与,低着头局促地和沈务打招呼:“董……董事长……您开完会啦?” “我问你们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是我听人说堂伯父家多了位堂哥,过来打个招呼……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们忙……”他边走还边回头看了张释与一眼,双眼通红依依不舍,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张释与不得不佩服这个沈锦赐真是个人才。 “释与堂哥,那我就先走了,我以后再来找你玩儿……”走到办公室门口,沈锦赐还不忘回头和张释与告别。 张释与不知怎么开口回他,倒是沈务先发话:“不用了,你堂哥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你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84 以后有事就和阿湛说,不必特地到办公室找我,更不用找你释与堂哥。” “我知道了,那董事长再见,释与堂哥再见。” 沈锦赐刚走沈务就质问张释与:“你以前认识他?他来做什么?你们刚才是怎么回事?” 张释与随手把桌子上那份文件递给沈务:“他来送文件,我以前不认识他。” “不认识他你们趁我不在在这里搂搂抱抱你侬我侬?” “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什么事都能往那种龌龊念头上想!”张释与怒道,“你连我和一个陌生人说句话都看不得,干脆继续把我关在沈家好了!做什么要假惺惺把我放出来?” “刚才那小孩儿的嘴都快凑到你脸上去了!这叫和陌生人说句话?” “那是我愿意的吗?还不是你们沈家人不要脸!” 气氛剑拔弩张,沈务却被张释与这么一句话逗笑了,“我们沈家人不要脸……释与,你现在可也是沈家人。” 张释与不想理沈务,板着脸不说话,沈务叹气道:“释与,不是我多想,我是担心你被人利用。刚才那个沈锦赐,他父亲是沈行东,都不是什么良善人,前段时间那个杨大伟的事就是沈行东惹出来的,这就是前车之鉴。” “是他?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他就费尽心思算计我,也真是难为他了。” “沈行东野心大得很,可惜他眼高手低。他父亲是沈家难得的明白人,我以前看在他父亲的份上不想动他,现在他却主动招惹到我们头上了。” “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张释与也不是真心要问沈务怎么对付沈行东,只是起个话头转移话题罢了,点点头道:“这些事我不懂,我也不想知道,相信父亲自有决断。” ☆、第六十四章 凤楼 第六十四章凤楼 凤楼是沈行东名下的一个酒楼,以保密性强不透露客人隐私的招牌受到c市上流社交圈的追捧。 张释与刚进凤楼就有经理亲自来接,领着他进包厢,说是他家老板已经恭候多时。 昨天沈锦赐说的话一直在张释与心头萦绕。张释与回国是为了张采欣,这件事可以说只有他和张松年知道,再多算一个人的话就是张松年安排在张释与身边的保镖,除此之外再无旁人知晓,可是沈锦赐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了。张释与觉得脊背发凉,他不知道沈行东的势力有多大,但肯定远远不及沈务,既然沈行东都能轻而易举知道,会不会沈务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再配合他兜圈子,把他当猴耍而已? 张释与胡乱猜测,跟着经理进了某个包厢,里面早有一个男人在等,却不是沈锦赐。那男人微胖,大腹便便,和任何一个中年男人都一样,眼神却很精明,张释与猜这个人大概就是沈行东。 张释与看到沈行东很是失望。他以为沈家人各个一表人才,看看沈务那父子三个,再看看沈锦赐也长得不差,他以为沈行东也该是个有魅力的大叔,就算比不上沈务也不会太差,结果沈行东却是这么个典型的中年发福的德性。张释与以前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毕竟他觉得自己长得也不好看,但整天对着沈务沈湛这一对父子,时间久了对相貌的要求不知不觉也拔高不少。 “堂侄来啦?坐坐坐。”沈行东坐在主位对张释与满脸堆笑,使眼色让旁边站着的手下帮张释与拉开椅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行东对张释与客气一番,张释与不好拒绝,也坐下来跟他客套:“这位想必就是三老爷家的大堂叔了?第一次见面释与也没备下什么见面礼,堂叔千万别见怪。” “堂侄客气。”沈行东招呼服务生为张释与倒了红酒,“堂侄大概不记得我了,但我可是记得你。” 张释与的确对沈行东没印象,他以为沈行东说的记得他是上次在沈家祠堂里见过一面,于是道:“那天情况太混乱,释与也多喝了几杯,没好好招待堂叔,是释与的过失。” “堂侄,我见你的时候可是比那次在沈氏的祠堂里要早得多,你八岁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一面,不过那时你年纪太小又受了惊吓,记不清也正常。” 张释与心里一动,沈行东话里的真假还有待商榷,可他敢这么说,说不定对当年的事还真知道一二,张释与对沈行东态度恭敬一些,“堂叔,释与当时年幼,如果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冲撞了堂叔,今儿在这里给堂叔赔个罪。” “堂侄多虑了,你自小就是个懂事孩子,只可惜你母亲……哎……后来你又出了事故,一走就是多年。” 沈行东对张释与的事打听的还真不少,当年那场绑架案就是沈湛对其中的内情都知之甚少,沈行东竟然连张释与有过事故都一清二楚,看来沈务说得对,这人的确居心不良,张释与也对他多留了个心眼。 两人虚情假意寒暄一阵,张释与实在耐不住性子,终于起了话头:“想来当年把我带回沈家的三位恩人,释与一直想找个机会报答他们,没想到时过多年竟是物是人非。” “也不算物是人非。”沈行东使了个眼色让包厢里服侍的那些个杂人都退下,张释与知道这是进入正题了,果然听他道:“虽然有一个离世的早,但另外两个还活得好好的呢,其中有一个还就在先生的边上做事。” “那也只得一个,另一个……” “找那另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沈行东亲自替张释与斟了酒,“他是个孝子,回去替他父亲守孝去,后来因为母亲病重就一直留在老家,他前些年生活拮据还和我借过钱,我念他孝顺就帮了他一把。” “你见过他?” “见倒没见过,偶有联系。” 人还活着那就好办,张释与敬了沈行东一杯酒道:“堂叔,你把他的住址告诉侄儿吧,释与感激不尽。” “堂侄,我知道你找他是为什么,也知道你在查什么。”沈行东不紧不慢道,“你要查的东西我这几年也查到不少,你要想要尽管拿去。”沈行东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密封的文件袋递到张释与面前。 张释与警惕地看着他,犹豫许久还是咬牙拿过文件袋。天下从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道理张释与懂,他问沈行东:“不知堂叔这么帮着侄子,想要侄子怎么报答堂叔呢?” “堂侄严重了,我与你投缘,又心疼你年幼时的遭遇,能帮自然就帮一把。” 张释与不信沈行东的鬼话,不过既然他现在不说,张释与就暂且当他真没有什么目的,反正过时不候,以后沈行东想以此做要挟,自己大不了死不认账就是了。 这时沈务打电话过来,张释与出包厢,走到走廊僻静处接了。 “释与,你在哪?” “在z大附近的馆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85 子里,和几个老师许久不见,一时聊得忘了时间。” “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就回了。” “要司机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张释与先挂了电话。 沈务收了线,面无表情把手机甩在桌子上,沈湛就坐他对面。 “他去凤楼做什么?那里是沈行东的地盘。”沈务问。 沈务想培养张释与对自己的信任,除了他自己身边带着的那个保镖,暗里跟着他的人都撤了,那个保镖跟了沈务多年,沈务放他在张释与身边也算放心,谁知张释与本事不小,跟了沈务这么多年的人转眼就对他唯命是从。今晚张释与去了凤楼还是沈湛告诉的沈务,沈务没时间问沈湛为什么要找人跟踪张释与,这都是次要的,可以以后再说,重点是张释与去了凤楼。 沈务想起昨天沈锦赐和张释与的亲昵,又问:“他去凤楼是去见沈行东还是沈锦赐?” 沈湛摇头:“不知道,凤楼的监管您也知道,我只知道他去了那里。” “释与一向深居简出,怎么会和沈行东牵扯上?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这个还要大哥回来之后父亲自己去问。” 张释与和沈务通过电话回到包厢,沈行东玩味看着他道:“先生的电话?” “嗯。”张释与把桌上的文件袋装进电脑包里,“今天多谢堂叔款待,我就先走了。” “快回吧,可别让先生等急了。”沈行东笑得不怀好意。 张释与觉得沈行东话里有话,只是人家没把话挑明他也不好多问,整理好东西就走了,心里还是因为沈行东那最后一句话不大舒服。 …… 张释与刚进客厅就发现沈务在等他。 “父亲,这么晚了您还不去休息?”张释与问,沈宅远离市区,张释与回来时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 “和以前的同事玩的还开心吗?” “还……还好。” 沈务看了一眼张释与身后站着的保镖道:“阿兵,今天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 阿兵是保镖的名字,他闻言朝沈务鞠了个躬退下去,客厅里只剩张释与和沈务两人。 张释与能觉出沈务情绪不大对劲,这点不对劲外人看不出来,但张释与和沈务朝夕相对,沈务的异样他敏感的很。 “释与,你觉得沈锦赐这孩子怎么样?”沈务问。 “人小鬼大,小小年纪一身恶习,难成大器。”张释与皱眉道。 沈务点点头,“不错,和我想的一样。” 沉默一会儿,沈务又道:“时间不早了,你累了一天,早点去休息吧。” “是,父亲你也早点休息。” 张释与走后,沈湛从暗处走到沈务跟前,“父亲,您不打算和大哥问清楚?” “这件事不能着急,既然沈行东真从释与那里下手,我们怎么也要静观其变,等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而且我相信释与。” “父亲,您就不怕……” 沈湛话至一半被沈务打断:“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那大哥身边的那个阿兵呢?” “你查了他吗?” “查了,但他背景很干净,没查出什么问题。” 沈务笑了:“释与还真是有本事,我栽培了七八年的人,他个把月就把人收到自己手下用了,不愧是我沈家人,以前是我小看他了。” ☆、第六十五章 寻医 第六十五章寻医 张释与回房后迫不及待拆了沈行东给他的文件袋。 文件袋里很多东西都和张松年给他的重复了,只是比张松年的详细,里面多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当年那三人的资料。 张释与略过那两个人直接去翻阿华的档案。 档案里的履历没什么稀奇,可几张照片吸引了张释与的注意力。那是几张生活照,有阿华的单人照也有他和其他人的合照,其中一张阿华半挽起衣袖,左臂上一个巨大的纹身图案。看来就是这个阿华,八九不离十了。 张释与迅速拿笔记下阿华现在的地址。 档案里显示阿华曾经是沈务的得力助手,和沈务一起出生入死,挡过子弹的关系,可听沈行东的话这个阿华似乎过得并不如意,他穷困潦倒,为什么宁愿找沈行东借钱也不愿找沈务?如果这个阿华真的和张采欣的死有关,那沈务也绝脱不了干系。 阿华的住址离c市极远,都快住到天朝的边境线上去了,张释与苦恼该怎么绕过沈务找到这个人。 思来想去得出的结论是绝不可能。沈务对他防的很严,今天不过是去见沈行东一面沈务就已经有所察觉,虽然沈务没说张释与也能感觉出来,要花这么长的时间远离c市,沈务绝对不会同意。 张释与没办法,只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松年。 “我过几天回国,我们再想办法。”张松年道。 “好。” 张释与不知道沈行东的用意。沈行东这个老东西弄出一个杨大伟的事来害他,转眼又能笑眯眯帮他,还说他以前就见过自己,而张释与甚至连沈行东的目的都不知道。 按理说沈行东想要的不过是沈氏,想要沈氏却从张释与这里下手,就应该拿着张释与想要的东西和他谈条件,但沈行东什么条件都没提,这才是最值得提防的地方,谁知道沈行东的资料里有没有做什么手脚,说不定是沈行东故意把线索往沈务身上引,想骗自己上当。 …… 张松年真正到c市是一个星期以后,他赶到沈家,二话没说就要带张释与走,沈务自然不同意。 “张教授,释与如今是我沈家入了家谱的儿子,你闯进我家要带我儿子走,是不是该问问我的意见?” 张松年话里带着嘲笑:“问你的意见?问你的意见释与离死期也不远了。你知道他的失明症已经严重到每天发作的地步了吗?” 沈务震惊,连忙问张释与:“释与,他说的是真的?” 这件事张释与最不愿沈务知道,但他也没告诉张松年,张释与不知张松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也不知道张松年把这件事告诉沈务有什么用意,但张松年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张释与只好点点头,硬着头皮道:“是的。”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沈务急道,“现在你就跟我去医院,再不能耽搁。” “先生不必费心,我这次来就是带释与去治病的。”张松年道,“我从前的一位校友对中医颇有研究,这次来就是和他约好了时间,带释与去看看。” 沈务问:“不知张老说的是哪位名医?” “吴思位王医生,不知先生可曾听说过?” 吴思位的大名沈务略有耳闻,他是现今中医界的泰斗人物,只是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86 已经隐退多年不再替人看病,沈务为张释与的病也寻过他几次,都是无果而终,没想到竟然和张松年是同校的校友,沈务的态度有几分松动,“不知张教授打算带释与去几天?” “这个自然要看王医生的时间,先生现在问我岂不是笑话?” 沈务思量片刻道:“张老关心释与,沈某很感激,只是释与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盯着他的人很多,我派几个手下和你们同去,不知张老意下如何?” “这个当然是再好不过,我还正愁我一个老头子带着个病人一路上要遇上什么事连个照应的都没有,还是先生考虑周到。”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天就动身。” “不行。”沈务断然拒绝,“这件事还要细细安排,张老不如先在沈家暂时住下,等我安排好人手再动身也不迟,也让释与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恩师。” 既然沈务答应了这事,张松年也不急于一时,只是叮嘱沈务:“先生还是尽快为好,王医生这些年喜欢外出旅游,我好不容易得知他在南方暂住,先生要是耽搁太久王医生走了,那就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了。” 沈务让管家带张松年去了客房,自己把张释与叫到书房。 “你病一直没好怎么不跟我说?”沈务刚关上书房门,转身对张释与责备道。 “我不想去医院,再说也治不好了,就这样吧。”张释与自己倒是没所谓,这个病已经十多年了,要是有问题早就有了,拖到现在没什么大事,那就代表暂时死不了。 “什么不想去医院?释与,你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爱惜吗?你万一因为这个病失明了怎么办?万一……万一……”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沈务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一阵疼,张释与的身体状况是沈务的一块心病,他现在越发恨自己当年怎么就没再坚持找张释与,如果他那时没有丢下张释与,也不会让张释与带着一身伤痛苦这么多年,也不会到头来和张释与的关系紧张成这样,也不至于生病的这个人不在乎自己身体,沈务却巴巴的在他跟前心疼的要死。 张释与轻笑:“我要真瞎了,真就哪都去不了了,只能在你身边待着,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吗?万一我要真死了,那也是我的命,阎王爷只给我这么长的阳寿,怪不得别人。” “胡说!”沈务抓着张释与肩膀对他认真道,“释与,我要让你在我身边活得好好的,比任何时候都好都快活,说到做到。” 张释与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父亲,离了你我才能快活,你放我走我才能快活,你也不想想我这病是因谁而起,又是因谁才恶化到现在的程度的?在你身边,我怎么可能快活?” 张释与很久没对沈务说过这么狠绝的话了,沈务差点以为张释与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谁知他是嘴上不说,全藏在心里了。 沈务颓然垂下手,自嘲道:“既然你这么不惜一切要摆脱我,当初又何必回来?” “反正都是比你软禁,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况且a国的那些下人比沈宅里的还坏一些,留在那也是怄气。” “这下你的那位恩师可算是救你脱离苦海了。释与,你这一去多久能回来?五天?十天?一个月?这么久不用见我,你一定高兴得很。” “我当然高兴,要不是你困着,我巴不得现在就走。” ☆、第六十六章 村里人 第六十六章村里人 张释与在这个山沟里已经转了近十个小时,一无所获。张释与早晨进山,带着那个叫阿兵的保镖已经在山里走了快一天。 张松年带张释与出来,寻医虽然是个由头,也是张松年早早就计划好的,张释与是他的亲外孙,他的病一天不好张松年连下去见他女儿的脸面都没有。张释与这么多年也算是遍寻名医,张松年带着他把a国有名的西医都看了个遍也没什么效果,无奈之下想起自己多年前的老友,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张松年以前对中医嗤之以鼻,中医这东西太玄妙,什么经脉穴道的看不见摸不着,跟迷信似的,但事情到了这一步,疾病乱投医,也不管什么迷信不迷信了,能治好病比什么都强。 巧的是吴思位暂居的山旮旯离张释与要找的阿华家并不远,都在天朝南端的边境线上,都是山沟里的小村子,还是邻村,也算是意外之喜。 他们这次出来一行人有九个,除了张释与爷俩和阿兵,沈务还派了六个手下跟着,千叮万嘱决不能让释与少爷有半点差池。 吴思位和张松年多年未见,张松年到了之后吴思位不急着替张释与看病,先和张松年叙旧,张释与无事可做,山里信号也不好,借口跟着村民一起去采药出了门,出门后给村民塞了几百块钱让他帮忙甩掉了沈务的那几个跟屁虫,这才拿了阿华家的地址问过那个村民,和阿兵一起去找人。 谁知地图上看起来不远,但山路崎岖,有很多地方要绕行,这么耽搁下来,到阿华那村子时天都快黑了,说是一个村子,实际每家每户相隔极远,张释与一路问过去,真正找到阿华已经月上梢头。 阿华常年在田里劳作,皮肤黝黑,脸上皱纹交错,头发灰黑掺杂,看起来很邋遢,深蓝色的裤子上好几个补丁,针脚歪歪扭扭,两只裤腿卷到膝盖,及拉着人字拖,和村子里任何一个朴素的农民都没什么不同,完全看不出这个人是十几年前跟在沈务身边做事的得力手下。他正穿着一件旧得发黄的白背心在井边打水,听到有人进门的脚步声立马转头,见到来人时愣了一下。 虽然已是晚春,可山里冷,张释与里面穿了件薄线衣,外头还加了一件风衣,阿兵不惧冷,西装三件套,两人一看就不是山里人的打扮。 “你们是谁?”阿兵警惕地问。 “请问您是阿华先生吗?”张释与对阿华礼节性地微笑。 阿华已经很多年没听别人叫过他先生,再听到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拘谨地点头:“我是阿华。” “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我,我叫张释与。” 阿华听到张释与三个字脸色剧变,慌乱地往后退几步,抵着水井边沿才勉强支撑住身体站稳,强装镇定道:“什么张释与李释与,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我,也该认识沈务,或者你认识沈行东?” 阿华恶狠狠地瞪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你来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多年你只和沈行东联系过,你说是谁告诉我你在这的?至于我来干什么……阿华,你要真不知道也不会这么紧张。”张释与一直在观察阿华的一举一动,他看向自己时眼神闪躲逃避,肯定和当年的事有关。再说……张释与眼神向下停留在阿华左臂上,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87 那条左臂上的纹身估计他自己去洗过,但还是有淡淡地印记,稍加分辨就能看出不同。张释与几乎能确定要找的人就是阿华。 面前这个人有可能就是残忍杀死他母亲的真凶,思及此,张释与就恨上心头,表情也不由自主变得狰狞,他眉头紧锁,眼睛死死盯着阿华,朝他步步逼近,质问道:“当年我母亲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啊?” “没……没有!”阿华被张释与看得心慌,张释与的眼神很奇特,一只眼里全是杀气,恨不能要把他吃下去,另一只眼里却干净清明,很天真的模样,阿华不知道是因为张释与只有右眼能看见东西,还以为张释与脑子有什么毛病,毛骨悚然地下意识还要后退,身子往后一翻,差点摔进水井里,幸好他眼疾手快扶住水井边上的柱子才稳住身形,无路可退,阿华只好再次大声反驳:“你母亲的死不关我的事!不是我的错!” “那你为什么这么慌张?既然和你无关,你为什么在这种穷山僻壤躲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宁愿靠沈行东的接济也不愿去找你的老东家沈务?嗯?阿华,你早点承认,我也能让你少受点罪。” “不是我干的……是沈务……是沈务!那个女人是他亲手杀死的!就是他!”阿华闭上眼绝望地大喊。 张释与的第一反应就是阿华在撒谎,说沈务指使手下杀的人张释与还有几分信,沈务自己杀人?怎么可能!再说杀了张采欣沈务就不得不把他这个累赘领回去,他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你胡说!当年沈务连沈家的事都忙不过来,从哪来的时间千里迢迢跑去杀一个女人?他杀了她又有什么好处?再说沈务杀人还需要亲自动手吗?阿华,扯谎也要扯得真一点。” “是我亲眼看到的!”阿华梗着脖子和张释与对峙,“张采欣身上是不是有被虐待的痕迹?她是不是七窍流血死不瞑目?你见过那张照片吗?那些都是是沈务的手下做的!你以为那照片是谁拍的?就是我!我不想跟那些人一样……那些人就是畜生,迟早要遭报应!” “不……不可能……”张释与揪住阿华的领子,“你在撒谎,谁派你来挑拨我和沈务的关系的?是不是沈行东?还是沈家什么狗屁的七大伯八大叔?你给我说!快说!” “就是沈务那个畜生!”阿华用力挥手打开张释与,远离他整整自己身上本来就破旧的背心,才嘲讽地看向张释与:“那年我虽然跟在沈务旁边做事,但也只是他身边一个极小的小喽啰,核心的事根本接触不到。那天我也是无意中碰上沈务和你母亲的交谈,你母亲不知用什么话威胁沈务,把他惹恼了,他才吩咐人把那女人绑起来的,先jian后杀!” “别说了!”张释与一拳揍到阿华脸上把他揍趴在地上,又上脚往他身上踢踹,他不懂功夫,踢打之间全无章法,天气干燥,张释与周遭尘土飞扬,“你在撒谎……你在撒谎!怎么可能是沈务……沈务绝不是那种人!” 阿华被张释与用尽全力踢打也不反抗,抱着头哈哈大笑:“我当时怕被沈务发现了才躲到这山里来的,没想到沈务没找来,你这小白眼狼倒是先到了,你还不知道吧,沈务当年想连你一块处理了,谁知还没动手就被人散播出去,你才保住了一条小命!”他被张释与一脚踢中了肚子,登时吐出一大口血,血沾着尘沙尽数糊在了他脸上,黑一块红一块,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现在看你这维护沈务的样子,莫非是认贼作父了?哈哈哈哈……”阿华笑得猛咳,又咳出一大口血,一旁的阿兵怕张释与真闹出人命来,把张释与弄开,阿华勉强捂着腹部做起来,掀起背心擦擦嘴角的血,又继续说:“沈务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一个杀人凶手还平白得了个儿子!你还给他当儿子当得心甘情愿……可笑啊,可笑!” “你不知道当年你母亲的惨相,你说那么多的大男人,怎么就敢那么对一个小姑娘呢?身上连一块好皮都没有了……他们也不怕遭了天谴!” “你想不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她是被沈务活活勒死的,一根细细的绳子套在她脖子上慢慢用劲儿,一边用力往死里勒,一边还有个男人在她身上糟蹋……” “你给我住口——你给我住口——!” 张释与歇斯底里叫喊,他不愿相信阿华说的是真相,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阿华的地址是沈行东给他的,说不定……说不定阿华早就和沈行东串通好了!沈行东一直对沈氏虎视眈眈,他想栽赃嫁祸给沈务简直太正常……这一切都是沈行东搞的鬼!沈务虽然无情,好歹光明磊落,怎么会做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 张采欣的死,张释与想起来都是凌迟挖心之痛,他根本不敢想张采欣死前可能会遭到多少虐待。然而这些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全被阿华曝露在太阳底下,张释与最不愿直面的事全都血淋淋摆在他面前,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沈务……沈务! 张释与被阿华的话刺激得完全丧失理智,脑子里全是沈务,沈务就是个魔鬼,自己还认这个魔鬼做了父亲!还一口一个“父亲”叫得欢!这世上怎么会有他张释与这么蠢的人,明明所有的线索一条条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偏偏他要自欺欺人维护沈务,维护这么一个衣冠禽兽!莫非真被沈务洗脑了?莫非……莫非自己对沈务…… 呸!张释与,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张释与一巴掌狠狠扇在自己脸上,苍白的脸颊霎时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张释与不知道疼似的,一下一下往自己脸上扇,“不要脸,张释与,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阿兵见张释与态度反常,连忙制止他自虐的动作,张释与耳朵里一阵一阵的嗡嗡作响,脑袋里像有一整个乐队在敲锣打鼓,他眼前晕晕乎乎出现重影,身形摇晃,阿兵扶住他的肩膀:“释与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张释与深吸几口气,使劲眨几下眼缓过来一些,拂开阿兵扶着他肩膀的手,恢复了一丝理智:“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证据?沈务早年是个虐_待_癖,虐_杀_人都喜欢录像珍藏着,你去他电脑里找找录像,一看便知。” “要是你敢有半句假话,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我在这等着,‘释与少爷’慢走,不送。”阿华的“释与少爷”四个字里全是讽刺,张释与脑子很乱,匆匆走了,也不知听没听出来。 ☆、第六十七章 动怒 第六十七章动怒 山路难走,张释与凌晨五点多才被阿兵搀扶着回到吴思位的住处,嘴唇都冻得发白。吴思位房前屋后多树,晚上月光晦暗不明地打在树枝上,那些树枝的影子又蜿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88 蜒分布在张释与脸上。他脸上被自己的巴掌扇的一片通红,隐约能看出手掌印子,和发白的嘴唇相互映衬,被冷清的月光一照,还印着影影绰绰的树影,渗人得很,门口守着的那个手下都被吓了一跳。 沈务的六个手下白天跟丢了张释与,不敢耽搁,一面找一面通知了沈务。沈务原在开会,听说张释与丢了连会也不开了,甩下一屋子高层就走,从接电话到和张松年回合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他到了之后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带着人漫山遍野地找张释与。山路多崎岖,张释与身边虽然有个阿兵跟着,沈务还是怕张释与遇上什么不测。 张释与前脚进门,沈务带着一无所获的手下后脚回来。 沈务见到张释与,先是松了口气,随后立即勃然大怒,拽着张释与的胳膊斥责:“张释与,你如今胆子是真肥了!大半夜漫山遍野地跑!你怎么就不怕摔死?就算你自己不拿命当回事,你怎么不想想我?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张释与耳朵里一直嗡嗡的,眼睛也不大看得清东西,被沈务吼这么一嗓子,完全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慢慢吞吞抬头去看,才发现来人居然是沈务。 就是这个禽兽,就是他杀了你母亲! 张释与身体不知从哪爆发出的力量,挣开沈务的桎梏,两只手朝沈务的脖子掐过去,他眼珠子通红,里头全是血丝,掐着沈务的脖子,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嘶吼:“畜生……你还我的妈妈……妈妈在天之灵看着呢,儿子今天就要给你报仇雪恨!沈务……你还我妈妈的命来!” 沈务的手下被张释与的动作吓得不轻,就要把张释与拉开,被沈务挥手屏退了。 张释与的架势看着吓人,实际上掐着沈务脖子的手却没什么力道,沈务只觉得自己脖子上的那双手很冰凉,不停地发抖。 张释与长得不高,掐沈务脖子时无意识就踮起脚尖,上半身几乎贴在沈务身上,沈务离得近了,能听见张释与的牙齿都在打颤,脸颊的肌肉也细微抖动着,两条腿更是抖得不像话。 张释与的精神状态绝对不正常。 沈务不知道张释与一整天见不着人到底见了谁,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刺激张释与,一只手悄悄拦在张释与腰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抚上他后背轻轻拍打着安抚,他低头凑近张释与耳边柔声道:“释与,深呼吸。别怕,爸爸在这呢,谁都伤不了你,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释与,睡一觉一切都好了,你在做梦呢……” 沈务保持着拥抱张释与的姿势不断在他耳边低声安慰,沈务音色偏低,在人耳边说话时很有安全感,张释与果真慢慢闭上眼,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张释与全身的重量都挂在沈务身上,脑袋埋在沈务肩膀里,掐着沈务脖子的手也软趴趴耷拉下来。沈务搭在张释与腰间的手略微用力,以免他滑下来摔着。 “释与,释与?”沈务试探性轻声叫了张释与两声,见张释与真的没有反应,才确定他已经睡着了,慢慢用一只手箍住他肩膀,另一只手弯到张释与膝盖处,把他打横抱起,轻手轻脚把张释与送进吴思位准备好的卧室里。 张释与走丢之后张松年也很焦急,一整晚没合眼,他听到响动下楼时张释与已经在沈务臂弯里睡得熟,张松年估计张释与是找到想找的人了,具体结果怎么样,现在张释与的样子怕是问不得。张松年看沈务抱着张释与气得快吐血,又不敢真的上前争执惊扰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张释与,憋着火回房,心率飙升,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气得发白,连忙倒了水和着药吞下去才算好一些。 沈务安顿好张释与,示意阿兵跟自己出去。 山里不比沈家,沈务只得把阿兵叫到离吴思位家稍远的僻静处,四处让手下把守着,以免隔墙有耳。 “说吧,释与少爷今天去了哪里,见了谁。”沈务负手站在阿兵面前,他背后就是山崖,山崖对面是已经西斜的月亮,沈务背着月光,周身隐没在一片清冷的白光里,影子打在阿兵身上,把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阿兵看不清沈务的表情,只看到黑暗里沈务的一双眼睛锃亮,像离弦的箭直直刺在阿兵身上,阿兵额角滴下几滴冷汗,双膝着地就跪在石头上。山上的石子尖锐得很,阿兵却跪的一点缓冲都没有,跪下之后先冲沈务磕了三个响头,脑门上血糊糊的混着石子沙土,“属下没有保护好少爷,属下知罪,请先生责罚。” 沈务走进阿兵几步,停在他面前几公分处,居高临下看着他道:“我问你释与今天见了谁。” “属下没有保护好少爷,属下知罪,请先生责罚!”阿兵并不答沈务的话,仍然重复那一句,一边说一边又深深地俯身把头磕在地上。 沈务长腿一抬,一脚踹在阿兵肩膀上,把他踹翻了个跟头,咬牙道:“我最后问一次,释与今天到底见了谁?” 阿兵在土里滚了一圈,身体弯成一团,半天缓不过劲来,他挣扎了半天,勉强攥着拳重新跪好,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沾满灰尘的衣袖抬起来胡乱擦了一把嘴角边溢出的血,龇着满口红牙朝沈务笑了:“属下没有保护好少爷,属下知罪……” 沈务不想听他废话,冷声对助理道:“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带下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他把白天释与少爷的行踪老实交代。” “先生,阿兵也是跟着你多年的老人了,这么做怕要伤了底下兄弟的心。”助理犹豫道。 “按我说的做!” “这……是。” 助理朝跟来的几个下属使了眼色,把跪在地上的阿兵弄了下去。 ☆、第六十八章 治病 第六十八章 治病 吴思位端坐在张释与床边的矮凳上,在张释与床头搁一个药枕,把张释与的手轻轻放在小枕头上,自己伸出两根指头搭在张释与的手腕上细细探他的脉息。 吴思位和张松年差不多的年岁,满头白发,期间一根黑色的都不掺杂,吴思位喜欢四处游历,心胸开阔,又修身养性,除了那一头银发,完全不像一个古稀老人,面上连皱纹都甚少,看上去比张松年还年轻些。 把脉最讲究心静,沈务和张松年两人站在吴思位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就怕打扰了吴思位诊断。 吴思位仔细听了张释与的脉,约莫三分钟之后移开手指,站起身走近张释与床边,弯腰靠近张释与,先翻开他的眼皮观察一番,又捏开张释与的下颚,在他嘴里左右察看,折腾了十几分钟才重新坐回矮椅。 沈务见吴思位如临大敌的表情,怕张释与真有什么不治之症,迫不及待要问诊断结果,嘴刚张了一半,被吴思位一个手势止住了。 吴思位指指门,做了个口型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89 :“出去说。”自己领路先走出去。 吴思位把沈务和张松年领到自己的药房,示意他们坐。 “吴老,释与情况怎么样?”沈务屁股还没坐稳就开口问道。 “那位小沈先生脾虚胃寒,气血不足,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虚弱症状,谈不上治病一说,好生调养着,戒骄戒躁,自然不药而愈,只是……”吴思位看向张松年,“小沈先生的病症在心上,他脉象迟缓微弱,这是阳气虚衰,无力助血行心的症状,药石能缓解,却不能治愈。松年,我只能治标,心病还需心药医,这是你的本行。” 张松年苦笑,“师兄,释与是我亲外孙,我要是能有办法,也不至于千里迢迢来扰你的清净。” “只要小沈先生放宽心,解开心结,这病自然不药而愈。只是恕我直言,他心脉亏损多年,如果再这么心思深重,只怕要折命损寿。” 沈务最不敢听到“折命损寿”这四个字,心里堵得难受,“照吴老的说法,释与这病岂不是无药可医?” “我说了,解开心结,不药而愈,这不是我的强项,我只能开个方子压着小沈先生晕眩的毛病,能不能治好还要看二位。” 沈务很为难,他连张释与的心结到底是什么都不十分清楚,解开一说更不知怎么办。 张松年倒是知道,张释与从前两件大事,落下的病根都不算小,只是张释与的心结也是张松年的心结,医者不自医,张松年连自己的心结都解不开,何谈治好张释与。 “师兄,照你的说法,释与的病就只能拖着吗?” “能做的我都做了,我言尽于此。” 沈务问:“释与左眼失明的毛病一直没查出来什么原因,不知道吴老知不知道为何?” “老朽学识浅薄,要说肝开窍于目,眼睛看不清东西,一般是肝血不足,只是小沈先生左眼清明,并无病症,倒是右眼长期超负荷使用,眼珠突出,是近视的症状。” “难道吴老也不知道?” 吴思位点头:“沈先生不必着急,令公子的病还不到无药可医的地步,放宽心好好调养,自然能好转。” “多谢吴老。” 沈务很失望,他早就听说过吴思位的名声,原以为吴思位是什么厉害人物,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不想他却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对张释与的病半点帮助都没有。 …… 张释与醒来就见张松年拄着拐杖站在他边上。 去年张释与去a国看张松年时,他还是挺精神一个小老头,很和蔼的模样,如今再仔细看,张松年的精神头已经很差了,双眼昏黄,面色发黑,竟然还使起了拐杖,张释与看了,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张松年是他恩师,又是他的外公,张释与对张松年不再信任,但亲情和恩情始终都记着,张松年这样子,他心里也难过。 “老师。”张释与轻声唤道。 张松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张释与的声音猛然回神,“释与,你醒了?饿不饿?” “我睡了多久?” “大约十个小时,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你一整天没吃东西,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我不饿,外公,我想跟你说一件……”张释与突然住口。 张释与想跟张松年说的就是张采欣的事,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沈务是元凶。 张释与当时被阿华的话气昏了头,冷静下来觉得阿华的话里疑点颇多。 阿华说他当时只是个小喽啰,沈务做事谨慎,真要行凶作案,怎么会没人把手让阿华发现了?还把作案现场留给他拍了照才收拾?就是一个普通人都不会干这样的蠢事,何况是沈务。再来沈务如果真是凶手,怎么会留着阿华活到现在,杀人灭口不是更好? 但阿华的话听起来也不像作假,他连录像都提了,录像……录像……如果真有录像…… 如果真有录像,张释与不知该找什么理由再帮沈务开脱。张释与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他真的不敢相信沈务是凶手。 张释与虽然恨沈务怕沈务,却也在潜意识里不自觉崇拜他。 张释与的整个童年都在悄悄注意这个陌生的父亲,他如此强大,无坚不摧,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没人敢忤逆他,他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害怕得跪地求饶。年幼的张释与曾经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自豪过,他也曾奢望能成为像沈务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这是一个男孩子的天性,虽然这样微小的自豪和奢望后来被沈务亲自一点一点地捏碎,虽然后来他被沈务像一块抹布一样随意丢弃。 这样一个曾经是信仰一样的人物,就算最后对他的崇拜不在了,张释与也不希望他的真面目太过难看。 什么难看不难看,沈务现在的嘴脸就够难看了。张释与恶意地想,整天对自己的儿子动手动脚,这种人做出什么恶毒的事都不奇怪。 “释与,你要跟我说什么?”张释与话说到一半突然神游天外去了,张松年左等右等等不来他的后半句话,干脆自己开口问。 “没……没什么,我是说我找到那个人了,他说他什么也不知道,和当年的事没什么关系。” 张松年当了几十年的心理学教授,张释与一开口他就知道张释与在说谎,但张释与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休养,张松年不敢逼问,也跟着他附和道:“既然这里不是他那就算了,今天吴思位医生来给你诊过脉了,他也说你没什么大病,放宽心,好好调养,这病也就好了。” “让老师担心了。” 张释与想起什么,又问:“老师,那个阿兵是什么来头,可靠吗?” “当年他的妹妹有重度反应性精神病,后来找到我治疗,他一直想还我一个恩情这才这么多年一直帮着我。阿兵人很稳重,这点你放心。” “那就好。” ☆、第六十九章 葡萄架 第六十九章葡萄架 阿兵嘴很严,任人怎么审问也不说张释与那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是共事多年的兄弟,其他人不忍心对他下死手逼供,就这么拖着过了几天。 张释与那天之后看见沈务都堵得慌,对沈务愈发爱搭不理,沈务只道是张释与那天见了什么人所致。沈务压着火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嘴角长了好几个水泡,跟张松年讨了个清热去火的方子,陪张释与喝了好几天中药才好了不少。 沈务的火气消的差不多的时候,张释与才终于又开始搭理他,是为了阿兵的事。 山间难得的好天气,吴思位屋前架了一片葡萄架,竹竿上爬着的藤蔓间已经能看见一串一串青色的小葡萄,每一粒只有黄豆大小。 初夏的太阳已经开始晒人,沈务让人收拾出一方茶几两张矮椅放在葡萄架底下,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90 硬拉着张释与出来喝茶。 “父亲放着你那偌大的沈家里几百张嗷嗷待哺的嘴不管,跑到这穷乡僻壤来陪我喝茶,真是好雅兴。”吴思位不愧是老中医,家里的茶都是一股中药味,张释与这段时间一天两餐地吃中药,闻到这股味道就想吐,捻起茶几上的糕点送进嘴里。要说吴思位收的那个小学徒真有手艺,不仅做的一桌好饭菜,连茶点都做的一流,甜而不腻,吃进嘴里唇齿留香,张释与向来喜欢吃,遇到美食整个人都愉悦不少。 沈务笑道:“话到你嘴里怎么变了味儿呢?我又不是那几百个人的奶妈。” “不是奶妈,胜似奶妈,你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整个沈家都要吃你的肉吸你的血,你说他们离不离的了你?” “你倒是看得透彻。”沈务呷了一口茶,惬意道:“释与,什么时候咱俩也找这么一个好去处躲起来,建一个小院子,种点瓜果蔬菜自给自足,还可以在屋子旁边挖一方荷塘,夏天吃莲子秋天挖莲藕,再不问外头的风雨世事。” 张释与白了他一眼,心道真要天天和你脸对脸的过日子我还不如去死,还是矜持地笑道:“父亲说笑了,这样的日子哪是您能过得惯的。” “眼看阿湛终于能当家立事了,释与,这一天也不远了。” 这人是越扯越不找边际,张释与不愿再跟他啰嗦,终于把话引上自己关心的地方:“父亲,我这几天都没见到阿兵,那天我们在山上情况凶险,多亏了他我才捡回一条命,还想好好谢谢他,没想到他躲了好几天没见人。” 沈务瞥了张释与一眼,放下茶杯道:“他做错了事,我让他好好反省几天。” 张释与本来歪歪扭扭窝在椅子里,闻言立马直起身道:“父亲,阿兵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那天是我一意孤行要上山才迷路的,您放过他吧。” “释与,放了他也行,你老实告诉我,那天你到底去了哪,见了谁,为什么回来时会精神失控。释与,你瞒着我的那点事不过是我想不想查,真当你父亲老眼昏花了?” “我有什么事敢瞒着您,父亲多心了。” “那天你去凤楼见了谁?沈锦赐还是沈行东?” 张释与知道沈务一直有手下暗中监视自己,对沈务知道他的去向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沈行东还有两下子,一个凤楼居然连沈务的人都渗透不进去。他随口胡诌道:“沈锦赐。” “我以为你对他印象不怎么样,没想到竟然亲自去见他。” “是不怎么样,不过沈锦赐这个小孩儿挺好玩的,我这一天天的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和我玩儿的小朋友,稍微走动走动也不行吗?父亲,你是真把我当成你养在身边的一条狗了吧。” 张释与话说的难听,沈务自知理亏,皱着眉没发火,又道:“那阿兵呢?释与,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阿兵跟我十几年,竟然不到一个月就对你忠心耿耿。” 阿兵的事张释与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只好做出愤愤的样子道:“父亲这是开什么玩笑,你的手下,忠心耿耿当然都是对你,阿兵愿意帮我,不过是我老师对他妹妹曾经有救命的恩情,您不信就自己去查查。父亲自己的手下,反倒怪起我来了。” “我那天执意要上山是听人说了这山里有个一线天的奇观,我长这么大从没自己在外游历,一时间小孩子心性上来,央着阿兵带我去了,没想到在山上遇到了蛇,还被咬了一口,父亲是知道我对医院的惧怕的,我怕被人知道又要去医院,就求阿兵不要说出来,反正带路的村民也说了,这蛇没毒,阿兵也就答应了。没想到这人脑子这么不会转弯,让他别说他还真就什么都不说,任由父亲责怪。” 张释与生怕沈务不信,特地卷起裤腿突出脚踝,果然有两个小洞,一看就是被蛇咬的。张释与暗自庆幸自己那天的确被蛇咬了一口,不然这个蹩脚的谎话圆都圆不回来。 沈务压根就不信张释与的鬼扯,悠哉地喝着茶听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怎么狡辩,听他被蛇咬了才猛然一惊,连忙放下茶杯蹲在张释与腿边检查张释与的伤口。张释与穿着拖鞋,沈务脱了他的鞋,把他的脚抬起来架在自己腿上,果然看见两个已经结痂的深红色小眼。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务抚摸着张释与的伤口责备道。 “反正也没毒,没什么大碍。” 张释与脚踝极细,几乎和沈务的手腕差不多粗,那里常年遮在裤子底下,白得近乎透明,从葡萄架间漏下来点点阳光打在张释与脚踝处,衬得被蛇咬过的伤口娇艳欲滴。沈务在那伤口上摸了两下,心猿意马,手忍不住从他脚踝处向上钻进他裤腿里摸上张释与的小腿。 张释与又羞又怒,把脚从这个老不正经的手上抽回来,气不过踢了沈务一下,沈务没防备地向后倒,幸好眼疾手快地及时撑住地面才没一屁股坐在泥地里。 沈务占了这一遭便宜,心情大好,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得意地大笑:“释与,既然你都替阿兵求情了,我就饶他这一次,再有下次,两错并罚。” “谢父亲宽厚。”张释与道。 …… 吴思位喝学徒正在药房里整理药材,药房窗户正对着葡萄架。 学徒约了两钱当归倒栽柜子上铺着的一方油纸里,抬头正好瞧见沈务的手伸进张释与裤腿里,他摇摇头惊奇道:“这一对父子可真怪。” 吴思位在旁边踩着药捻磨药材,听见学徒嘟囔,训斥道:“不专心干活,自言自语什么呢?” “师父,你说有钱人家的孩子是不是都格外溺爱?” 吴思位笑骂:“怎么,你现在后悔自己没投个好胎到有钱人家里去了?臭小子,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是,师父你乱说什么呢!”小徒弟辩解道:“是那二位沈先生。你说我老爸也算是惯着我了,平常什么好吃的都紧着我先吃,可该打该骂从不含糊,哪像这位沈先生,都快把这位小沈先生宠到天上去了,父亲宠儿子也不是这么个宠法呀。我的臭脚我爹平常瞅都懒得瞅一眼,更别说像沈先生这么宝贝似的搂在怀里了。” “一家有一家的活法,你小小年纪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吴思位把碾好的药粉倒进罐子里,对学徒嫌弃道。 学徒想想觉得可能真是自己没见识,抓抓头不好意思道:“我十八年都呆在村子里,哪来的世面见?又不像师父您老人家见多识广。” “别急,再等几天,等送走了这对父子,师父带你游山玩水去。” “真的?谢谢师父!”小学徒脸上一下亮堂了。 两人把药材整理完毕,学徒想起件事,又问吴思位:“师父,那位沈少爷明明已经病入膏肓了,你为什么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91 说他没病?” “你怎么知道他病入膏肓了?”吴思位磨药磨累了,停下来掏出自制的烟卷有一搭没一搭地抽。 “师父您也太小看我了。”学徒不服气道:“我好歹也跟在您身边学了两年了,看病的门道还是知道点的!那个沈少爷面色苍白,嘴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明明就是重病在身,师父你还骗他们说他没病!” “你懂什么。”吴思位吐出一个烟圈,眯着眼道:“你都说了那人是有重病在身,他们一家都是有权有势的,我可得罪不起。万一把人医死了,人家让我陪儿子,我拿什么赔?等他们走了,咱们收拾收拾也走,再也不回来。” “啊?那我爹妈怎么办?我还要给他们尽孝呢!” “你要愿意回来你就自己回,反正我是不回来了。”吴思位弯起两根指头用力敲了一下小学徒的脑门,“不开窍,快去做饭!” 小学徒挨了自家师父一记爆栗,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去厨房做饭,留下吴思位一个人坐在药房里,看着那一对父子,抽着呛人的卷烟。 “三哥,属于你的东西,就算你不要也别想便宜了外人。”吴思位喃喃道。 ☆、第七十章 离开 第七十章离开 张松年来天朝本来也是趁着公事顺便,不便久留,张释与醒了没几天就回去了。张释与待在山里喝了一个星期的中药,晕眩失明的毛病果然减轻了不少,这几天都没再发作,阿兵也在张释与找过沈务之后被放回张释与跟前。 张释与惦记着录像的事,脑子里还有个巨大的疑团要解开,催促沈务回去。没想到沈务 倒是不急,只说要好好答谢吴思位,顺便再在山里好好享受几天。张释与之看出沈务带着十几号人在吴思位家里蹭吃蹭喝,可没看出来沈务要怎么答谢人家,但沈务不走,张释与也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等。 阿兵放出来之后,没遭到重罚,做样子的伤该有还是有的,刚好吴思位是医生,无意间撞见了阿兵往自己身上上药,就把他拉到自己药房里要给他治伤。 药房里。 吴思位给阿兵抹上自己的独门伤药,仔细替他裹绷带。 “谢谢吴老。”阿兵道。 “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是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身体经不起这么折腾。”吴思位边给阿兵裹绷带边问,“你还在替阿东卖命?” 阿兵不语,吴思位笑道:“阿东那孩子从小心狠手辣,你替他卖命,他不把你最后一滴血榨干才是怪事。” 吴思位又道:“说起来我也一年多没见过三哥了,他现在身体还好?” 阿兵沉声道:“三老爷年初就已经西去了。” 吴思位手上动作停住,瞪大眼睛问:“你说什么?” “三老爷没过正月就过世了,尸骨都已经入土几个月了。”阿兵道:“吴老,节哀。” “不……不可能!”吴思位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站起身指着阿兵的鼻子道:“三哥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说没就没了?是不是阿东那小子又气他了?” “医生说是突发性心梗,人没到医院就咽气了,老板也是后来才赶到的。” “三哥……三哥……”吴思位声音沙哑,扶着椅子哽咽道:“三哥,你就这么走了……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吴思位摆摆手让阿兵出去了,一个人在药房里佝偻着腰坐了大半天。 …… 沈务没从张释与嘴里问出实话,自然有其他法子。他吩咐手下在方圆十里的村子里挨个找,花了好几天时间抓住了阿华。 张释与以为阿华是沈务的得力手下,其实沈务只对阿华有些模糊的印象。 阿华当年在阿力手底下做事,阿力就是十几年前把张释与接回沈家的其中三个人之一,沈务那时对张释与不伤心,只有阿力一个人是他自己手里培养起来的,其他两个都是小喽啰。阿华人机灵,在阿力手底下做事也勤快,阿力有什么跑腿的活都愿意交给他去办,可阿华这人手脚不干净,竟然在沈宅行窃,被阿力抓了个正着。阿力把他交给沈务处置,沈务念他从前得阿力的器重,剁了他一根小指把他驱逐出去,对外只说他回去守孝了,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没想到这个阿华不知悔改,又把主意打到了张释与身上。 沈务坐在屋子正中央的主座上,阿华哆哆嗦嗦跪在沈务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阿华,算起来我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吧。”沈务感慨道,“看你这个样子,我才觉得自己老了。” “先生……先生开玩笑了,我哪里敢和先生相提并论……” “我听说释与最近去找你了?” “是……是……释与少爷转眼间都长大成人了,时间过的真快……”阿华额上滚下一滴冷汗,他暗道张释与不会真这么蠢跑去找沈务对质吧,这要是漏了馅儿,老板还不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务神色一凛:“释与找你干什么?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阿华摸不准张释与有没有把他那天的话告诉沈务,模棱两可道:“释与少爷怀念他母亲张小姐,我又是见过张小姐最后一面的,那天我在山里恰好碰见他,我都没认出他来,还是释与少爷先认出了我,拉着我聊了几句关于张小姐的事。” 沈务半信半疑,阿华的话倒也解释得通,难怪张释与那天掐着沈务脖子让他还张采欣的命,如果是因为阿华想起来也难怪,阿华见到的是张采欣死后的样子,和张释与一番描述,张释与不崩溃才怪。 “阿华,释与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不如我让他出来,你们俩当面交流?” 阿华以为张释与跟沈务和盘托出了,心里暗道不好,跪趴在地上就要招供,转念又想会不会是沈务诈他,咬牙道:“我不敢骗先生,不知释与少爷是怎么跟先生说的,先生不信我就把释与少爷喊过来,我绝没有半点假话。” 沈务说要叫张释与过来当然是吓唬阿华,他不敢让张释与知道自己暗暗查他,就张释与那个小性子,这么一件事,不知道又要记恨多久。 沈务向后伸手,站在后面的助理把一张支票递给他,“阿华,看你现在生活也不容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算是犒劳你当年跟我一场。”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阿华双手捧着接了,忙不迭道谢。 打发走阿华,助理关起门才对沈务道:“先生,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还要如何?”沈务失笑,“咱们现在都是正经的生意人,比不得当年了。” “先生,阿华这几年和沈行东来往频繁,多有金钱交易,他会不会是受沈行东的指使故意接近释与少爷的?” “肯定是。”沈务道:“释与虽然看着厉害,其实心思单纯,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92 我就怕他被沈行东利用了。” “先生,会不会释与少爷已经和沈行东联手了?” “不可能。”沈务肯定道,“沈行东要的是沈氏,释与的心思都不在沈氏上,你说他们怎么联手?” “释与少爷不想要沈氏,总也有别的念想,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沈务考虑道:“你说的也对,最近暗里多注意着些释与,别让沈行东有机可乘。” 张释与以为阿华被自己找到一次已经跑了,完全没想过他会被沈务抓住。张释与现在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让沈务回去,没想到不等自己提,沈务自己就要走了,张释与自然大喜,生怕沈务后悔,连连点头同意。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走,这么大的阵仗附近村民只在电视里见过,好不容易看见活的了,都跑出来挤在村口围观。这个村子都是些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原本冷清的很,这天却是热闹非凡。 送走了人,吴思位让学徒跟父母道了别,也收拾收拾要走人了。他在这村子生活了好几年,真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摸着门框留恋了许久才和学徒上路。 “师父,咱们去哪啊?” “先去c市。” “哇,c市?我只在电视里见过。”学徒一脸向往道。 “你什么不是只在电视里见过?”吴思位鄙视道,“不过我们得偷偷的去,千万别被先走的那群人发现了。” “是是是,我就是个土鳖,没师父有文化,师父说的都对。”学徒朝吴思位做鬼脸,又问,“不过师父,我们为什么先去c市啊?” “去看一个……你师父的老朋友。”吴思位摸摸小学徒刺手的小平头,“我等了他这么些年,他总算还是先走一步啦,这下换他在奈何桥边上等我了。” “什么桥啊路的,师父你又要假文艺了。” “臭小子。” ☆、第七十一章 阿兵 第七十一章阿兵 张释与回c市后又见了沈行东一面,还是在凤楼。 不仅沈行东在,沈锦赐也在。 沈行东比张释与离开c市之前更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一见张释与就客气的请他快坐,还是沈锦赐替张释与拉开的椅子。 “堂叔,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正是晚饭时间,张释与吃饭之前要喝药,身后的阿兵打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把里面一整杯黑漆漆的药汤倒进餐桌上的高脚杯里。 “堂侄,出了一趟远门,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张释与端着那杯黑色的药汁发愁,他最怕吃苦,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下去,苦得整张脸都快皱在一起,阿兵知道他吃不得苦,连忙递上一枚果脯,张释与嘴里嚼了几口果脯才好受一些,慢慢道:“堂叔莫不是开玩笑,释与这一趟出去是为了治病,哪来的什么收获?” 沈行东笑了,他没打算和张释与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堂侄,其实我早就知道当年害死张小姐的凶手是谁,只是一直不敢告诉你。一来是先生肯定在你面前没少诋毁我,二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不是自己去知道了真相,断然不会亲信一个外人。” 他又道:“那沈务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当年的证据都毁得差不多了,知情人也死的死散的散,若不是我这几年暗中保护阿华,恐怕他也早就被沈务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了。” 张释与也学着沈行东笑,“堂叔,我这次出去的确是为了治病,什么阿华我根本找都没找过。堂叔的心思我知道,你借我的手在打沈氏的主意,可惜你一番精心计划用错了地方,沈务从没让我接触过沈氏,我也对沈氏不了解。就算我知道什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沈务就算有一百个不是也是我父亲,我凭什么不信他要信你这个外人。” “再说阿华,谁知道他是不是堂叔收买了来忽悠我的呢?我还年轻,见的世面少,比不得你和沈务两只成精的老狐狸。”张释与喝完剩下半杯药,把高脚杯搁在桌子上,起身朝沈行东微微颔首:“多谢堂叔招待,只是沈务已经知道你和我有接触了,堂叔还是自己小心为妙。”他说完转身要走。 “慢着。”沈行东叫住张释与,“堂侄,人能说谎,白纸黑字的资料照片不会说谎,你防着我没事,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沈务不是什么好人,你如果认贼作父,不知道对不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 沈行东觉得很诧异,他以为张释与亲自去查过之后一定会对沈务恨之入骨。张释与对沈务本来就心有间隙,沈行东教阿华说的那些话又十成里有九成都是真的,张释与就算不全信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淡然。 沈行东设想过的最好的结果是张释与对沈务恨之入骨,然后他来投奔自己,两人里应外合把沈氏拿下,再不济张释与也会为了他母亲的死因偷偷在沈氏有动作。只要他有动作,沈行东就有机会,怕就怕他真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 “这就不劳堂叔费心了,今天多谢堂叔款待。”张释与走出门去。 不管是沈行东还是沈务,又或者是那个阿华,现在这些人的话张释与一个都不信。沈务自不必说,沈行东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张释与再蠢也不会真和他牵扯上,至于阿华……阿华那天说的话不像是假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他提到的视频,到时候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释与少爷。”张释与刚走到大堂,身后的阿兵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张释与问。 “少爷的药壶还在上头,您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好,你去吧。” 阿兵折回包厢,沈行东和沈锦赐父子俩果然还在。 沈锦赐正在玩手机,看见阿兵进来头也不抬地讥讽道:“哟,这不是阿兵哥嘛,看你刚才伺候张释与那尽心尽力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胳膊肘已经拐到沈务那边去了。” “混帐东西,别没大没小的!”沈行东斥了沈锦赐一句,沈锦赐赌气闷了一大杯酒,继续玩他的手机。 “阿兵,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沈行东示意阿兵坐,亲自走到他那边给他满上酒,“当年我把你放到沈务身边,知道你心里有不少委屈,好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沈氏就快是我们的了。” “老板严重了,我的命是您给的,为您做事,理所应当。”阿兵坐的笔直道。 阿兵从前是个孤儿,不是那种在福利院里每年有人去送爱心送温暖,运气好还能被人领养的孤儿,是在人贩子手里帮他们上街乞讨的孤儿。阿兵从小就在这些人手里,他长得比同龄的孩子壮实,小时候还能讨到钱,但十岁之后就很难再讨钱了,他人高马大,穿得破破烂烂也不太像乞讨的孩子。于是人贩子商量着要打断他的手脚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93 ,把他弄残废,这样才能骗来钱。 那时候阿兵讨钱的那一片在沈行东手里管着,沈行东无意间撞见他们行凶,顺手把阿兵救了下来。沈行东越想越觉得这买卖值,阿兵有悟性,身手好,人又稳重踏实,救阿兵一命不过是一时起意,却换来了这么一个替他卖命的人。 后来沈行东伪造了阿兵的身份让他悄悄接近沈务,阿兵真就从最底层的小喽啰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了沈务身边,半点不受怀疑。 那个被张松年治好了的妹妹当然也是沈行东捏造的,沈行东当年就想拿下沈氏,这才找了个女人冒充阿兵的妹妹去给张松年治疗,没想到还没通过张松年用上张释与这颗棋子,张释与就被沈务弄出国,沈行东的计划也就搁置了这么多年。 “那个张释与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有没有见到阿华?”沈锦赐最烦沈行东假惺惺的那一套,直截了当开口问道,他晚上还要赶城西某酒吧的聚会,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见到了,他那天情绪激动,差点和沈务起了冲突。”阿兵道。 “那怎么今天装的跟个没事人似的?我还真以为他真顺从了沈务呢。要说这沈务的口味也真怪,就算真想尝尝自家儿子的滋味,沈湛沈清一个赛一个的帅哥,偏偏沈务就挑了张释与,人长得不怎么样性格也不好,真不知沈务怎么想的。”沈锦赐和人约好的时间快到了,跳起来道,“你们谈你们的公事,我走了。” “你从侧门出去,别走正门和张释与撞上。”沈行东嘱咐道,沈锦赐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也不知听没听见沈行东的话。 沈锦赐走后,沈行东才对阿兵道:“阿兵,我知道你时间不多,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老板请讲。” “沈务今年在一批新产品上投入了数十亿的资金,前几天我听阿赐说最近沈氏各个部门开始忙着新产品的发布会,我估计就是这一批产品要问世,你找机会把这一批产品资料偷出来。” “沈家一向把守严密,很难。”阿兵斟酌道。 “对于你来说是难,对于有些人来说可未必。” “您是说……释与少爷?” 沈行东点点头,“对,沈务现在被张释与迷昏了头了,眼里只有张释与,连沈氏都是沈湛一个人在苦苦维持,你这段时间紧盯着张释与,他要去偷沈务电脑里的录像,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沈氏就算再牢固,也经不起这接近十亿的打击,到时候董事会弹劾,我们再来个顺水推舟,那沈氏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沈行东得意地大笑起来。 …… 沈宅。 “释与今天又去见了沈行东?”沈务问沈湛。 “是。”沈湛答道,“父亲,沈锦赐最近也在打听下个月沈氏的新品发布会。” 沈务冷笑:“沈行东野心倒是不小,接近十亿的东西,他真不怕自己噎死。” “父亲,万一大哥真和沈行东勾结……” “不会的,释与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第七十二章 书房 第七十二章书房 沈务的书房一向是重地,就连沈湛都不能随意入内,更别说一个张释与。张释与接近书房好几次,都被管家拦在外面。张释与一直在发愁该怎么混进去,没想到沈务送给他一个机会。 张释与回c市之后还是每天跟着沈务去沈氏上班,张释与所谓上班其实也不过是混日子打发时间,公司里有他没他区别不大。 这天张释与整理完沈务要看的文件,闲来无事,趴在桌子上琢磨该怎么才能进沈务书房,沈务突然叫他:“释与,我今天下午要签的一份合同落在书房里了,你要是无事不如替我跑一趟?” “什么合同?” “就是最近正和d国谈的那个合作项目,d国那边的人下午要来签约。” “那我现在就去,别耽误了公司的事。”张释与几乎立刻站起身。 沈务看他猴急的模样,取笑道:“以前怎么没见你对公司的事这么上心?最近这是怎么了?” 张释与不知怎么接话,尴尬地冲他咧咧嘴,出了办公室。 几乎是张释与带上办公室门的同一刻,沈务眼神就暗了,打开电脑上的监控,摄像头对着的方向就是他的书房。 沈务是决计不相信张释与会和沈行东有牵连的,可张释与接连见了沈行东两次,沈务不得不防。 张释与自从从a国回来之后就不大对劲,沈务只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却不知道是为了何事。沈务起初不在意,就一个张释与能有多大的事,他不愿让自己知道那也罢了,沈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一无所知。 没想到这事竟然和沈行东有关,这下沈务不能坐视不理,有沈行东搀和进来,恐怕张释与瞒着自己的不是件小事。 如果张释与只和沈行东见过两次面,也说明不了什么,但沈行东年初去过一趟a国,他回国不久之后,张释与也跟着回来了,还是自己主动要求的。 沈务当初觉得欣喜若狂,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他以为张释与是逐渐敞开心扉接受他了,说不定张释与是打算来个里应外合把沈氏吃下去。 想想也合情合理,张释与做梦都巴不得从自己身边逃走,只要他沈务活着一天,张释与就要煎熬一天,最无后顾之忧的办法自然是整垮自己,自己垮了,还有什么本事把张释与这么个大活人攥在手里呢? 沈务嘴上说着相信张释与,自己都没注意到其实心里早就把张释与划到沈行东那一拨去了。 …… 张释与回到沈家之后迫不及待上了书房,再次被管家拦住:“释与少爷,书房重地,没有先生的允许不得进入。” “管家,就是父亲让我回来拿一份合同的,他今早走的急给忘了,不信你亲自去问他。”张释与打通了沈务的电话递给管家,管家将信将疑地听沈务在那头说完,这才替张释与开了门。 沈务的电脑上有密码。 张释与打开电脑之后开始犯愁,他是学电子出身的,当年看电影时崇拜各种黑客,也看过两本这方面的书,但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半吊子的手艺,离能破解密码还差得远呢。张释与随便往电脑里输了几个数,什么沈务的生日沈湛的生日他自己的生日……当然是毫无用处。 “少爷,您找到资料了么?先生电话来催了。”管家不敢私自进书房,敲过门之后稍微开了书房的门,在缝隙里对张释与道。 张释与被管家的声音吓一跳,连忙从电脑前跳起来,装作七手八脚找东西的样子,“奇了怪了,父亲说合同就放在书桌上,怎么没有呢……” 张释与翻找半天朝外面喊道:“阿兵,我记不清父亲今天说把合同放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94 在哪了,你记得么?快进来帮我找找!” 张释与焦头烂额,似乎真找不着东西,管家怕沈务那边真有什么事急要这份文件,连忙让阿兵进去,“是啊是啊,阿兵你快去帮着释与少爷找找,别让先生等急了!” 阿兵进去之后,张释与谨慎地锁上书房的门,才问他:“阿兵,你能破译密码吗?沈务电脑加了密,我进不去。” “我试试。” 阿兵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张释与听他说试试也没抱多大的指望,没想到他竟然真把沈务的密码给解开了。 张释与惊喜道:“行啊你阿兵!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我以前就是学计算机的,对这方面也比较感兴趣。”阿兵被张释与夸的脸红,木讷道。 “好,现在你快去找沈务要的那份合同,我找找有没有阿华说的录像,时间紧急,别耽搁了。” …… 沈务神色复杂地盯着屏幕里在书房捣鼓的张释与和阿兵,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自己的电脑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张释与有这么大的兴趣?除了那一份完整的新产品资料。 这份资料张释与拿到了也没有用,生产它需要完整的一条生产链,全国都没几家公司有这个生产链,沈行东的公司算一家。 沈务苦笑,张释与为了离开他果然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沈务坐在监控前,按下和张释与的通话键,那头的张释与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吓了一跳,他对阿兵叮嘱了几句才走到一边接了沈务的电话。 “释与,怎么去这么久?”沈务看着书房里的张释与道,“你不会是背着我再干什么坏事吧?书房里的东西可都是机密,你要是敢弄丢了什么看我回去打你的屁股。”沈务脸色阴沉,说话却气定神闲,带着他对张释与说话时惯有的些微调戏。 “父亲那份合同藏的严实,反倒怪起我来了。”张释与靠着窗台道。 不知是沈务把那份录像删了还是真的藏得太深,张释与翻遍硬盘里大大小小的角落,检查编了每一个文件夹都没有找到,他电话里应付着沈务,另一头用眼神吩咐阿兵继续找,电脑硬盘就这么大,一份录像也不小,如果真有这个录像,就一定能找到。 沈务在那头轻笑:“那你找到合同了吗?释与,我只让你找合同,可没让你找别的。” “父亲是在说笑话吗?我对沈氏的事知之甚少,除了您吩咐的还能找什么?那合同我已经找着了,现在就给您送过去。” 张释与收了线问还在电脑前忙碌的阿兵:“找到了吗?” “还没有,”阿兵道,“少爷,整个电脑都翻遍了,恐怕沈务把东西放在了其他地方。” 张释与点头,眼里很不甘:“你说的对,只是可惜了这么个好机会……算了,今天沈务已经有些怀疑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张释与没有注意到阿兵背对他的那只手悄悄拔下来的一个拇指大的金属u盘。 ☆、第七十三章 新闻 第七十三章新闻 沈行东拿着那个不过指甲大小的金属u盘,爱不释手地把玩,似乎那不是一个普通的u盘,而是什么珍惜古董。 他朝沈锦赐扬扬手中的那个小玩意儿,得意道:“瞧瞧,这么一个小东西,丢在大街上都没人捡,谁能想到他能值十个亿。” 沈锦赐不屑道:“小心乐过头闪了腰,我前几天打听了,沈氏的新品发布会就在下个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算你有新产品的资料,你来得及开发吗?资金在哪里?原材料又在哪里?爸,你高兴的未免太早了。” “你懂什么,只要有这个东西,还怕没有肯和我们合作的人?” “资金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二叔这几年为了对付沈务,把爷爷积攒下来的家底都快掏空了,这会儿哪还有钱?我可告诉你,这事要成了倒还罢了,要是败了……咱们家就真完了,我可不跟你们上街讨饭过日子。” 沈行东轻蔑道:“这回败的肯定是他沈务,他骑在我头上这么多年,这回该让我翻身了。” “沈家当家的位子真的这么重要?爸,你现在的日子也逍遥的很,为什么偏要去当那什么劳什子的当家人,又累又讨不着好,真不值当。” “你懂个p,”沈行东恨铁不成钢地把沈锦赐撵走了,又捏着那个u盘美滋滋地端详:“这个位子要不是当年老头子拱手让人了,本来就该是我的,现在才算是物归原主。” 沈锦赐有一点说对了,沈行东手上没钱,沈氏研发这个东西前期就投了十亿,还不算宣传制作等等一系列后续费用,沈务财大气粗,可是沈行东耗不起。 就在沈行东为资金发愁的时候,许久不见人的沈行西接到沈行东的通知赶了回来。 “大哥,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把我拉回来?”沈行西人还没进门,抱怨就先到了。他前段时间在股市里小赚了一笔,拉了一帮狐朋狗友去la赌-钱,正是手气好的时候,就被他大哥一串催命的电话给叫了回来。 “二弟,我看你是在la把脑子烧坏了,忘了我们的大计。” “大计?”沈行西面露喜色,“大哥,莫非是沈氏……有眉目了?” 沈行东得意洋洋道:“不是有眉目,是我们的大计就要成了。”说完沈行东对着沈行西一番耳语,将事情来龙去脉尽数告诉他。 沈行西佩服道:“大哥,你厉害!要说那沈务也是老糊涂了,这当家的位子,还是大哥你来做最合适。” 沈行东听的受用,转念又是满面愁容:“可这玩意儿后期投资也起码要两三个亿,现在你我手头上的钱满打满算也不到一亿,我们能不能赶在沈务前头把产品发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这点大哥你只管放心!”沈行西信心满满,“我在la结识了一位a国富商,他刚好要在天朝做一笔投资,这个项目利润这么高,他一定不会错过,到时候就算他拿大头我们拿小头那也是一大笔,何况这件事之后大哥你再暗中运作一番……沈氏还不是手到擒来!” “什么富商?可靠么?” “可靠,我已经调查过了,绝对没问题。” …… 沈湛将今天的早报摔在沈务桌子上:“父亲,这就是你口中那个决计不会做出对不起沈家的事的大哥?” 沈务睨了沈湛一眼,拿起报纸,只见头版头条就是沈行东要发布的新产品的消息,那产品从外观到参数都和沈氏耗资巨大的已经研发完毕的产品极其相似。 “这么说沈行东是真拿到这份资料了?”沈务漫不经心道。 沈湛讽笑:“他不仅拿到了资料,还找到了投资商,空手套白狼的利润,多的是人想分一块蛋糕的。这都要多谢父亲的好儿子,我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95 的好大哥。” “你怎么就肯定这件事是释与做的?” “研发团队相互独立,每个部门只有一部分资料,到我手上的也不过只有大体的框架,真正完整的资料只有父亲手上有一份,能在父亲眼皮子底下做贼,不是大哥还能是谁?” 沈务皱眉:“阿湛,你这话过了。” “过了?”沈湛好笑:“他要没做这事,轮的到我在您面前说三道四?父亲,大哥早就和沈行东勾结在一起了,只有你还一厢情愿认为他没有害人的心思!” “够了!”沈务呵斥道,“既然沈行东已经上钩了你就按计划去办,其余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沈湛不甘心地闭嘴,走到门口想想还是道:“父亲,大哥的心不在沈家,这一次你能防备,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您做事一向果决,怎么偏这事犹豫不决?” 沈务没说话,做了个手势让他出去。 沈湛说的都对,张释与的心不在沈家,更不在他沈务身上。 沈务活了大半辈子没对谁上过心,杀伐决断这么多年,半点差错都没有,除了一个张释与。这事要换了旁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可这人却是张释与,却是张释与…… 除了放他走,沈务什么不能给他?只要张释与开口。但张释与偏要勾结沈行东,沈务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张释与做的淋漓尽致。 释与,这次你要怎么解释? …… 张释与洗完澡出来就见沈务坐在他房里的电脑桌前,全神贯注看着电脑屏幕。 书桌背光,沈务没开台灯,屏幕上闪烁的光打在他脸上,他半边脸都隐没在阴影里,侧脸线条刀削一般锋利。 “父亲?您有事?”张释与头上搭着一条毛巾,边擦边不动神色朝门口走了几步,警惕地看着沈务。 沈务已经很久没有特地大晚上跑到他房间里骚扰他了,而且看沈务的表情,来者不善。 “释与,今天我看到一条好玩的新闻,你想不想看?”沈务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向,屏幕正对着张释与。 “什么新闻明早再看也不迟,已经不早了,先生明天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不如早些去休息。”张释与看不清电脑上那些小字,他的近视加深不少,没有隐形眼镜,唯一一只右眼连屏幕上硕大的新闻标题都看不清,只模糊看到一团加粗的黑体大字。 沈务笑了,脸也从阴影里抬起来,“释与,这条新闻你非看不可,看了以后保证你要高兴得晕过去。”他皮笑肉不笑,一张脸只有嘴角抬起一点弧度,眉头间皱出好几道竖直的纹路,张释与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看来不是小事。 张释与想想靠近沈务几步,用力眯起眼聚焦去看那条新闻。 新闻没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沈行东要和外商合作开发新产品,报道里详细介绍了产品的设计概念,还配了一些图透,看起来有模有样。张释与只道沈行东只会走些歪门邪道,没想到还是有些实力的,新产品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说起沈行东,张释与最近正想去找他。张释与在沈家找了数次,沈家所有的带存储功能的电子设备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个阿华说的录像带。 为此张释与着实松了一口气,说不定这事真和沈务无关,只是不知道阿华为什么编造这样一个谎言去骗他。 “看完了?”沈务问。 “看完了。”张释与不懂沈务话里的意思,沈氏每年春秋两季也都有新品发布会,推广新产品在哪个公司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沈务偏对这次沈行东的新产品这么敏感。 “你就没有一点感想?高兴?兴奋?还是欣喜若狂?释与,现在是不是事事都如你所愿了?”沈务移开椅子站起身道,他语气平淡,浑身却散发着戾气,手撑着桌面,五根手指头都快抠进书桌里,手背上青筋暴起,“释与,这下总算如你所愿了?嗯?” 张释与觉得沈务今晚真是莫名其妙,“沈务,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高兴?” “张释与,你装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沈务慢慢走到张释与面前,抬起右手抚摸他的脸,“你果然是我沈务的儿子,这么大的一件事,居然还能装的这么置身事外……释与,你是不是很得意?你看看,所谓沈务也不过如此,被你迷得晕头转向,连沈氏十几亿的东西都可以拱手送人……释与,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沈行东给了你多少好处?什么条件?让你和他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张释与偏过头用力躲开沈务的手,嫌恶道:“什么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沈务你又在发什么神经?不就是个新产品吗?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沈务用力扣住张释与的后脑勺,把他的脸撞的贴在电脑屏幕上,低吼道:“张释与,这就是不关你的事!?” “我对你哪点不好,你居然要联合外人对付我?啊!?我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你,就差把你供起来拜着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张释与,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对你怎么样?” 沈务说到后头,心里又怒又发苦,整张脸涨得通红,脑门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乱跳,他气张释与铁石心肠不识好歹,自己都把心挖出来送到他手上了,结果人家手一挥就摔到地上,自己踩两脚不算,还要联合外人补上两刀! 张释与被沈务按在电脑上动弹不得,沈务在气头上,手下收着劲也用了七成力,张释与觉得自己天灵盖都快被他捏碎了,挣扎几下把眼睛瞟到屏幕上,那上头在播放一段视频,有点模糊不清,可张释与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自己那天在沈务书房电脑里找录像的视频。 整个沈宅明令禁止安装任何摄像头,那书房里的那个只可能是沈务自己弄上去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要去你书房里找东西!”张释与奋力挣扎瞥向沈务,“这么说你一直知道我在查什么?那你还每天装模作样?沈务,我差点……差点就相信你和这件事无关了!” 原来沈务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回来就是为了查母亲的死因!张释与想,难怪,难怪自己每到一处沈务都能准确无误地跟过来,难怪沈务每次都话里有话,难怪沈务那么胸有成竹……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只有自己一直被他耍的团团转!这么说阿华说的也是真的,沈务确实有那段录像,只是沈务一早就知道自己在找,故意藏起来了而已……这么说……凶手就是这个人……凶手就是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张释与懊悔自己怎么这么蠢!明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自己却还不愿承认,偏要等着人家自己撕下那一层遮羞布! 张释与眼珠子都要瞪凸出来,他被沈务压制着不能动弹,费力地抬起手指着沈务颤抖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96 道:“沈务,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弄死,今天你不弄死我,日后死的就是你!” “你以为我不敢吗,张释与,你以为我不敢吗!?”沈务扣在张释与后脑勺上的手向下掐在张释与脆弱纤细的颈子上,他手劲大,只用了三成力张释与就已经憋得整个脑袋通红。 张释与两只手虚弱的抓着沈务的手腕,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他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肺里进不去气更出不来气,他朝沈务龇着牙讽刺地笑,因为这个男人,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过过几天快活日子,如今死在他手上,总算没有认贼作父,九泉之下也对得起他死去的母亲。自己这辈子报不了仇,就算化成厉鬼也要索沈务的命! 张释与两眼翻白就要失去意识,就在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沈务突然松了手,把他像破布一样甩在地上。 张释与被沈务大力一甩,后心狠狠撞在桌角上,登时喷出一大口血来,那血迹洒在深红色的木质地板上,鲜艳得要刺瞎沈务的眼睛。 张释与五脏六腑几乎被撞的移位,他扑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猛咳,又咳出好几口血。 沈务一颗心疼得揪在一起,双手已经伸到张释与面前要把他扶起来,几乎快要碰到他肩膀的一刹那又猛然缩回来,蹲在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释与,我想要你想了这么久,就这么让你死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第七十四章 强迫 第七十四章强迫 “释与,我想要你想了这么久,就这么让你死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张释与瞳孔**:“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沈务嗤笑,嘴唇贴着张释与唇角,“释与,你说我要干什么?” 张释与本能地向后瑟缩,“不……不……沈务,你不能……” 张释与话音未落,沈务欺身吻住他的嘴唇,张释与嘴里的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引爆了沈务心里的火苗,他尝到张释与的血才发觉自己压抑了多久,不过一个吻,就让他下-身硬得快要爆炸。 张释与双手被沈务扣住,半点动弹不得,靠着书桌被沈务吃人一样的吻弄得喘不过气来。沈务亲过他很多次,强迫的、突袭的、偷偷的…… 沈务在不知多少个张释与睡着的晚上偷偷溜进他房里,偷偷地亲他,沈务以为张释与不知道,其实张释与一直是醒着的。刚开始张释与会觉得恶心,到后来渐渐麻木,最后,他居然觉得沈务有点可怜,这么偷偷摸摸,一点都不像高高在上的沈务。再后来,张释与已经能坦然地入睡,再不知道沈务有没有偷偷进他房间。 其实忽略掉那些心理上的不能接受,沈务从前的吻很舒服,张释与没被别人亲过,无从对比,只知道沈务的亲吻让人有被放在心尖上呵护的错觉,和他性格完全不同的温柔,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张释与那么多个晚上明明醒着,明明知道沈务就是个恶徒,却没有推开他,除了他母亲,从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温暖。 但沈务的这个撕咬一样的“亲吻”恐怕才是他的本性,凶狠、残忍,不给张释与半点逃脱的机会,这不是亲吻,是实实在在的猎杀。 沈务在张释与嘴里肆虐够了才暂且放过他,张释与顾不上别的,大口大口地喘息,使劲往肺里灌入一点氧气。 沈务在他耳边嘲讽,“这就不行了?释与,还早着呢。” “沈务……”张释与连喘几声才瞪着沈务,眼神狠戾道:“我妈妈在天上看着呢,你怎么敢……” “就是让她看着。”沈务擒着张释与的手腕把他拖起来一把扔在床上,“让她看看她的好儿子到底有多下jian。” -----------和谐-------------- ☆、第七十五章 抢夺 第七十五章抢夺 沈行东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大量投资纷至沓来,投资商拼了命往他口袋里砸钱,还担心他肯不肯收。 要说权力真是个好东西,沈行东的确不缺钱,但他的钱是沈务施舍给他的,沈务在他头上一天,他就是一天的走狗,只有自己坐上了那个位子把实权捏在手里头,自己才能是个人。这道理沈行西不懂,沈锦赐也不懂,偌大的沈家只有两个人懂,另一个人坐在沈家的家主位子上。 “二弟,生产进度怎么样了?”沈行东哼着小曲给沈行西打电话。 “大哥,原材料已经采购完毕,零件厂商也都联系好了,马上就能成规模生产。”那边的沈行西也是神采飞扬。 “好,事不宜迟,马上开始生产,半个月之内第一批产品必须要出货,否则我们要赔投资商一大笔钱。” “放心吧大哥!” 沈行东刚交代完沈行西,已经几个月不肯见他的已故的沈三老爷的夫人主动来找他。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沈三夫人虽然是沈行东的生母,可自从三老爷去世后就再没主动和沈行东说过话,如今他沈行东发达了,自己这个老娘也巴巴地贴上来了。 “妈,您来得巧,告诉您吧,沈务过不了多久就要垮了,以后您还是要靠您儿子才能过上好日子。” 沈三夫人没和沈行东虚头巴脑地闲话家常,她见到沈行东立刻问道:“你发布的那个东西,是不是从沈务那里偷来的?” 沈行东讽笑:“妈,话不能说的那么难听,有道是胜者为王败者寇,那东西沈务又没发布出去,我说是我的那就是我的,沈务这回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喽。” 沈三夫人一巴掌扇在沈行东脸上:“你这个不肖子!害死了你父亲还不够,现在还要把我们一整个家都害得家破人亡吗?你在沈务手里偷东西,那沈务是善类吗?赶快把你手上的工作停了!你自己作死也别连累了你兄弟姊妹和你亲儿子!” 沈三夫人年纪大了,手上没什么力道,打在沈行东脸上的那一巴掌又故意收着力,沈行东没觉得痛,可他觉得难堪,家里还有打扫的佣人来来往往,这个老婆子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他对沈三夫人恶声恶气道:“妈,我叫你一声妈是尊敬您,您别蹬鼻子上脸!我告诉你,沈家当家的位子我是要定了!当年老头子窝囊,把到手的东西拱手让出去,我可没那么傻!那是我的东西,我说什么都要抢回来!” “你……你……你这个孽子!”沈三夫人指着沈行东的鼻尖,被他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狠狠闭了几下眼,平稳了情绪才劝道:“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随你自生自灭吧……但是你不能把你弟弟拖下水,他虽然不务正业,却没你这么坏的心眼,你不能害了他。” “这话您自己去跟行西说,您要把他说动了,我二话不说把他踢出这个项目,再不带他。”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97 沈行西要是能听进沈三夫人的劝早就收手了,这兄弟两个都被钱权迷瞎了眼,明明是个火坑还要往里跳,沈三夫人眼看着亲生骨肉要着了沈务的道了,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干着急。沈三夫人一个都劝不动,只得气急败坏出了沈行东家。 沈三夫人一出门就见着一个人,那是她多年不见的老相识,吴思位。 “嫂子,好久不见。”吴思位站在她的车旁边微笑着道。 算起来她和吴思位都有三四十年没见过了,吴思位和去世的沈三老爷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好的能睡同一个被窝穿同一条裤子,不过她和吴思位倒没什么交情,沈家的女人一般不碰男人的那些公事,只有吴思位偶尔到她家时打个招呼。这么多年没见,沈三夫人以为吴思位也早就去世了,没想到他的命比自己丈夫长,身体还好得很。 “是好久不见了。”沈三夫人感慨,“你来晚了,三哥他已经……” 吴思位闻言收了笑意,沉默地低下头。 沈三夫人叹气道:“不提这些伤心话了,你难得回来一趟,上车,咱们去吃个饭,也让你感受感受c市这些年的变化。” 沈三夫人带他去了沈行东开的那家凤楼,点了几样当年吴思位爱吃的菜,吴思位笑道:“难为嫂子这么些年了还记得我的口味。” “哪能不记得。”沈三夫人见到了自己丈夫的故人,脸上也有了点笑模样,“当年三哥就和你关系最好,你要来家里一趟,他头天晚上能把你爱吃的菜念叨一整晚,生怕厨子做错了,我就是不想记也记住了。” 提起沈三老爷,吴思位脸色又郁郁起来,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也压抑下去。 “嫂子,三哥是怎么去的?” “他前些年心脏就不太好,平时看着硬朗,其实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受不得刺激,今年年初的时候病情加重,突然就去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听了沈三夫人的话,吴思位自责道:“都怪我该死,这么多年和他赌气,也没回来看他一眼,要是我早回来了,说不定三哥还有救,也不至于如此……” 沈三夫人连忙劝道:“你别这么说,你三哥去的急,没什么痛苦,他后半辈子都挂念你,知道你过得好,他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两人唏嘘了好一会儿,吴思位继续道:“阿东和阿西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没一个省心的,阿西好玩乐,没什么大出息,这也就算了,我只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就行了,可阿东那个不肖子……眼看着就要把他弟弟拉上绝路……” “是他们最近热火朝天的那个项目?” “连你都听说了,看来这绝不是件小事……唉……那项目是阿东在沈务手上偷来的,我劝他悬崖勒马,可他已经鬼迷心窍听不进劝了……这回怕是他和他弟弟都要搭进去……” 沈三夫人说着说着悲从心起,眼泪顿时落下来,她掏出手帕自顾自抹了会儿泪,才又对吴思位道:“思位啊,他们俩两个虽然混账,说到底也是三哥的骨肉,要是他们真的走上了绝路,你能帮就帮他们一把吧……” 吴思位想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能帮上别人什么忙,可他见沈三夫人又要开始掉眼泪,只好点头应道:“嫂子,只要我能帮就一定帮。” 一顿饭吃完,吴思位要去祭拜沈三老爷,沈夫人本想同去,被吴思位婉拒了,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 沈宅。 “释与,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去晒太阳好不好?”沈务侧身搂着张释与道。 张释与不答。他没给沈务一点回应。 他手背上密密麻麻的输液针孔,本来像枯树枝一样的手肿的馒头一样大,青紫交错。 “释与,你和我说句话吧,你说一句话,我什么都答应你。” 可张释与连个眨眼的动作都没给他。 张释与仿佛闭上了自己所有的感觉器官,把自己密不透风包裹在厚厚的壁垒里,沈务想把那层壁垒拆开,却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沈务曾经以为张释与是装的,故意打开了他脚腕上的锁链,故意大开着门窗让他逃走,张释与却没看见一样,动也不动。 沈务慌了,要是张释与一直这样该怎么办? 他气愤,明明先背叛的是他,他怎么好意思做出这么可怜无辜的姿态? 可他也心疼,张释与本来身体就不好,吴思位也曾经说过不好好调养要损命折寿,他这个样子要是真的调养不好了…… 沈务不敢想下去。 他不敢想张释与会出事,有这个念头都像是被人勒住咽喉一样窒息。 张释与没回应,沈务当他是默认,小心翼翼把他抱起来,抱到花园里那棵老树的树荫底下。 “释与,眼看着都到了六月份了,你回来都快一年了。”沈务特地让人在树荫里置了一张躺椅,他把张释与放进躺椅里,c市的六月份,气温已经飙升到三十五度,沈务怕张释与热了,拿起手边的蒲扇给他扇风,他边摇动扇子边道,“等天气凉下来,我再带你去一趟江南好不好?” “我知道你是待不住的人,阿湛也快能立事了,等我解决了眼下这件事咱们就走,天南海北好好玩几年。” 可张释与不为所动,张释与盯着老树压下来的枝条上的一只绿色的蚕发呆,那只蚕靠一根丝吊在树上,上不来下不去,它吐的丝越来越多,把自己越缠越紧,最后完全裹进那一团乱麻里。 作茧自缚。 “释与,我真的知错了,这一次你好了,我再也不留你,你想去哪就去吧……我保证再也不困着你了……我知道你讨厌我……”沈务抓着张释与的手背贴在自己嘴角,认命地叹息,他方才抱起张释与那一遭才真正感受到了张释与生命的流逝,张释与的身体轻的像纸片,没有半点分量,沈务有种错觉,现在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真正的张释与早就散在空气里消失不见了。 他越想越后怕,终于忍不住向张释与低头,什么背叛什么憎恨,沈务统统都不在乎了,他只要张释与好好的活着,不就是偷了个资料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阿清小时候犯过的事比这严重多的都多了去了,怎么自己偏偏对一个张释与眼里容不得沙子。 什么背叛,哪有那么严重,严重到把人弄成现在这样? 沈务后悔了,他不想让张释与死,就算张释与最终会离开自己,也要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快乐的生活。 “释与,你快好起来吧,我放手……放你走……” 可张释与一个字都不信。 沈务骗了他那么多次,张释与不敢再信他。 小时候,沈务说他是他爸爸,结果转头就不认他。 长大了,沈务说他后悔了,他想当他爸爸了,然后转头就把他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98 糟蹋的体无完肤。 现在,沈务又后悔了,他说他要放手,张释与却只想笑。 沈务这么反复无常阴险毒辣的人,张释与怎么敢信?他就是一只豺狼。 张释与余光瞥了瞥沈务,看他面上的忏悔装的倒是逼真,眼里的痛苦也跟真的一样。 这下又要怎么折磨我呢?张释与想,他已经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他的回忆,他的事业,他的尊严,被沈务踩在脚下来回践踏,这次沈务还想从他这里拿到什么?莫非是爱吗?张释与焦点仍停留在那只已经成茧的蚕上。 爱这种东西,自己从来都没有,沈务怎么能夺得过去。 ☆、第七十六章 信任 第七十六章信任 沈行东果然出事了。事情来得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沈行东还在坐着当沈董事长的美梦,沈行西却告诉他,生产线瘫痪了。 沈行东暴跳如雷,“你说什么?你那天不是跟我保证过绝对没有问题吗?怎么会出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沈行西刚接到研发组那边的通知,现在脑子也是蒙的,前言不搭后语地跟沈行东解释,“本来产品已经投入生产了,谁知道生产过程中却出了问题……出来的都是残次品……技术人员说我们手上那份资料……那份资料是假的,里面的参数大量被篡改过,根本不对!” “你放屁!”沈行东气急败坏地揪住沈行西的领子,“资料是沈务宝贝一样藏起来的,不是有张释与那个傻b我们连拿都拿不到!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大……大哥,会不会我们中了沈务那老狐狸的计了?他和张释与毕竟是父子,他们两个联手对付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大哥!”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沈行东放开沈行西的衣领,脱了力般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完了……我们完了……那些股东投了那么多钱,你我二人的家底也都搭进去了……这下全完了……全完了……” “大哥!你这么说就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沈行西也急了,“我背着我老婆把能套现的钱都投进来了,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你可不能害我!” “我要是有办法还会在这干坐着吗!?”沈行东抄起手边的杯子啪地砸在地上吼道:“谁知道沈务还会有这么一招?这下咱俩都得完蛋!你还惦记着钱?凭那些股东的背景……等着吃牢饭吧!” 沈行东把脸埋进手臂里使劲揪头发,忽然灵光一现,“不,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剑走偏锋,一招不慎咱俩后半辈子都完了,二弟你可考虑清楚。” “现在就这么等着我们后半辈子也没指望了!大哥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你干!”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就……”沈行东对着沈行西耳语道。 沈行西听完之后面露难色,“那可是沈宅,这要是不成功……别说后半辈子,咱这老命都得搭进去……” “谁让你自己动手了?沈宅的事有人去办,我就问你你干不干吧。” “干!”沈行西咬牙道,“都是他沈务逼人太甚,怪不得我们!” …… 沈务躺在张释与的床上,侧着身子把张释与抱在怀里。 他方才压着张释与强做了一次,现在把人锁在怀里,心里仍然觉得空落落的。 张释与连每次勃-起时仅有的那点反应都快被消磨没了,沈务通过一遍遍的占有确定张释与还活着,痛苦也愈演愈烈,做-爱成了对两个人的折磨。 布了那么久的局开始收网,不出所料地把沈行东和沈行西两兄弟都困在其中,沈务却没有一点愉悦的感觉,这两条大鱼是用张释与当诱饵网上来的,得不偿失。沈务半生精于算计,这一次却亏大了,把自己以后的幸福都赔了进去。 不值。 “释与,沈行东就要倒了,我却高兴不起来。”沈务下巴抵着张释与的头顶,“代价太大,这笔买卖我赔了。” “我情愿用他们两个换你还和从前一样,至少你还能和我耍花招,还能气我。” “释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一次我绝不让你失望。” 沈务说完嘴里发苦,什么“再给一次机会”,张释与从没给过他任何机会,连张释与和他最亲近的时候,都是沈务巴巴地贴上去讨好人家。 张释与和他没有感情的基础,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沈务从前没爱上过谁,他和张采欣是一时兴起,他和过世多年的沈夫人是政治联姻,沈务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遇见了爱情,却这么不容于世,连爱情那一边的那个人都不能接受,或许这不叫爱情,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单恋。 沈务以为爱情就是两个人能永远在一起,就算对方暂时不爱他也没关系,只要人在身边,总有一天人家会接受自己,不是有句话叫日久生情么? 可张释与生的却不是情,是恨。 沈务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张释与却连改正的机会都懒得给他了。 张释与头被迫埋在沈务胸前,呼吸平静。 也许真的瘦到了极限,最近张释与的体重居然稳定了下来,再也没有什么大的起落。他的各项体征不算健康,倒还平稳,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让他很失望。 沈务的话张释与听的一清二楚,他听完之后只觉得沈务不要脸的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沈务就在前一刻才强迫张释与和他做了那种事,后一刻却说要给他一次机会。开什么玩笑。张释与在心里冷哼,自己早就对这个人绝望了,当然不会失望。 他说的放自己走也都是假的,沈务就是个骗子,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再说现在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 阿兵被沈务关在沈宅的地下室里。 那是一间专门的刑-讯室,传统的先进的,各式刑-具一应俱全。 地下室没有光,没人进来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阿兵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被沈务抓住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沈务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审问他,这让他感到惊奇。没有皮肉之苦,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黑暗和寂静也足以把阿兵折磨得发疯。 他终于获得了外界的消息。 那是某一次外面的人给他送饭——他早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能用某一次来形容——那人给他送饭,他在饭菜里吃出了一张用荧光材料写的纸条。 阿兵在黑暗里待得太久,适应了许久才模糊看清纸条上微弱的亮光字迹: 绑架张释与。 不用说也知道是沈行东吩咐的。 阿兵对张释与并没有什么恶意,相反他还对他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同情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99 ,他和张释与早年的经历很像,都是无依无靠。阿兵能理解张释与那种对周围每个人都保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警惕,又会对某个人产生不自觉的信任和依赖的心理。 没有被世界温柔以待的孩子自然不会相信世界,可他们又渴求能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替他们挡住一些风雨,让他们能不用在痛苦里挣扎。 这个人阿兵没有遇到,张释与自然也遇不到。 因为从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人。 阿兵一直被安排在张释与身边保护,一直暗中注意他。张释与曾经有一个能全心依赖的人,这个人是张松年。可惜张松年对张释与的感情太过复杂,有对外孙的亲情,更有对仇人儿子的憎恨,张松年最后还是把张释与往仇人那一边倾斜了,只想利用张释与找出杀他女儿的真凶,不然沈行东也不会有可乘之机。 张释与也曾经试图信任过沈务,只是连信任的苗头都还没建立起来就被沈务一手破坏了。 阿兵和张释与不同,他对自己的命运很清醒,从没指望过任何人,他帮沈行东做事,不过因为沈行东对他有救命之恩,欠人恩情最难偿还,何况是救命的恩情。 沈行东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这时候还要绑架张释与只有一个原因:沈行东拿到的东西是沈务的圈套。 沈务不愧是当了那么多年沈董事长的人,沈行东和他比都还太嫩了。 既然沈行东让他绑架张释与,那就绑吧,谁让人家给了他一条命呢。 ☆、第七十七章 绑架(三) 第七十七章绑架(三) 沈家地下室底下还有一条地下通道,是当年沈家的上上任当家,也就是沈老太爷挖的这条通道沈务不知道,沈务的父亲也不知道,沈行东却知道。 沈老太爷当年疼爱三儿子,偌大的家业想交到他手里,自然什么秘密都告诉了他。后来沈三爷不愿接管家业,沈老太爷这才让大儿子接手,只是没来得及告诉大儿子所有事,他自己就归西了。这个秘密也就通过三爷传到了沈行东手里。 阿兵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地下室里的地道的开关,那条地道出口在沈宅外一里地左右的山里。阿兵时隔多日重见光明,来不及感慨就开始准备重新潜回沈宅。 阿兵是在被人送饭不久后逃出来的,不出意外那人要到下一次送饭才会发现人没了,而意外就是沈务会突然想起自己这么个人的存在,想起来要审他。 阿兵在沈务身边多年,对沈宅的布局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灵活地躲开了几班岗哨,顺利从张释与的窗户里溜进他房间。 阿兵见到张释与时很是吃惊,床上那个脸颊凹陷面色蜡黄的活死人和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张释与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根本就是两个人。床上那人一点生气都没有,阿兵观察好几次才确定是他。 “释与少爷……释与少爷……”阿兵轻轻摇晃张释与的胳膊。 张释与本来也没睡着,只以为是沈务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可那人声音不像沈务,张释与睁开眼才发现竟然是阿兵。 “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沈务杀了呢,没想到你还活着,恭喜了。”张释与语调没什么起伏,他久未说话,嗓子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粗糙,和以前略显单薄的音色已经全然不同。 “释与少爷,张老让我来救你出去。” 张释与无所谓道:“哦,那你就救吧。” 阿兵拔了张释与手背上的输液针,扶着他坐起身,之后面露难色。张释与的身体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走路,好在他瘦弱,阿兵背起来倒也轻松,只是行动难免不便。 “张松年怎么知道我被沈务关起来了?”张释与趴在阿兵背上问。 “是我悄悄通知了张老。” 阿兵身手很好,背着张释与从窗口出去还能悄无声息,张释与感慨道:“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从前要知道这个道理,也学你这么一身本事,好歹还能和沈务搏一搏。” 阿兵注意力都在周围环境上,没功夫和张释与闲聊,任由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阿兵带张释与进了密道,张释与又道:“你怎么对沈家这么熟?” “我跟在先生身边也有十余年,平常还要负责沈家的巡防,所以了解的多。” 张释与没这个概念,他一个人独居多年,不知道密室地道之类的对一个宅院的重要性,想着这地方沈务那些手下大抵都知道。 出了地道,阿兵背着张释与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户农舍附近,那里有一辆农用货车正在等着,火车司机带着一顶鸭舌帽,见阿兵来了,朝他点点头。 阿兵把张释与放下,支撑着他站住,对他道:“释与少爷,对不起。” “什么……”张释与话音未落,阿兵一记手刀劈在张释与后颈上,张释与瘫软在他臂弯里失去意识。 …… 张释与醒来时发现自己四肢都被铐子铐在床柱子上,意识到自己也许又被绑架了。他环顾四周,脸色骤变。 这间房子就是化成灰他都记得,这是他十年前被绑匪关押的那个地方! 张释与想不通,当时那场案子的主使人都被沈务收拾了,怎么这地方还有人知道。除非这次的绑匪和十年前的是同一批。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不是巧合得太过就是早有预谋。 张释与以为阿兵是张松年的人,没想到阿兵背后居然还有人。张释与佩服阿兵演技甚好,连张松年都能被他骗过去。 他胡思乱想许久,房门被打开。 看清来人时张释与有些惊讶,细一思量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沈行东,果然是你。” “堂侄,好久不见。”沈行东笑眯眯道,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言不发的阿兵。 张释与也笑了,“阿兵,你果然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骗过了沈务,骗过了张松年,原来主子却是沈行东……会不会沈行东也不是你真正的主子?你背后还有谁?” 阿兵不答,沈从东却道:“堂侄有这份闲心关心关心我养的狗,不如多操心一下你自己的性命。你当初如果答应和我联手扳倒沈务,我也不至于对你动手。” “你想对付沈务,绑架我可没用,我对沈务来说还不如你身后那条狗,当年就是沈小少爷被绑架也没逼得沈务把沈氏吐出来,何况是我这一条贱命。”张释与道。 “释与少爷未免太妄自菲薄了,能不能逼出沈务,我们拭目以待。” 张释与讽刺道:“同样失败的方法有了十年前的教训,居然还要用第二次,我听说你最近春风得意的很,如今怕是被沈务逼得走投无路黔驴技穷了吧?” “你果然知道那份资料是假的!”沈行东愤恨道,“你们父子俩早就算计好了要来坑我!” “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00 我可没你和沈务那么无耻,不过看到你们两个狗咬狗我也就放心了。” “你就在这嘴硬吧,我看你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 张释与的房间空无一人,输液管的针尖落在床单上晕湿了一大片,吊瓶里早就空了。 守在张释与屋外的手下哆哆嗦嗦跪了一地,沈务脸色铁青。 “少爷什么时候不见的?” 手下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从角落里发出一个虚弱的声音,“不……不知道……” 沈务的脸已经和锅底一般黑,“连少爷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我养着你们这帮废物干什么?” 没人敢再接话。 沈务让人把那几个废物拖出去。 张释与虚弱得连床都下不了,更不可能自己一个人从这么多手下眼皮子底下溜走,一定是有人帮他。 这个人得熟悉沈宅地形,能躲过大大小小的岗哨,还要有自己的指纹,能从沈宅把人带出去。沈家只有这么一个人,就是他自己。 可张释与确实失踪了,匪夷所思。 沈务心急如焚,张释与能自己逃出去的几率微乎其微,就怕他是被人绑架了。 他方寸大乱,张释与十年前经历了一场绑架,回来之后连人都是不完整的了,这次要真是又一次绑架……沈务完全无法原谅自己。他总觉得自己能给张释与最好的,可他连张释与的安全都没办法保障,张释与远离他的时候无痛无伤万事顺遂,在他身边却是危险重重,现在甚至不知所踪了。 沈务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窝囊,一次二次,永远护不了张释与周全。 ☆、第七十八章 谈判(一) 第七十八章谈判(一) 沈务还在张释与房里自责,沈湛拿着平板电脑进去找他:“父亲,沈行东发来的邮件。” 沈务听到沈行东三个字立刻跳起来,劈手夺过平板电脑,打开那封未读邮件。 「想要张释与活命,明天上午十点准备好你手上沈氏的股份来西郊别墅,过时不候。」 沈务手指几乎抠烂平板电脑的屏幕,“果然是沈行东!” “父亲,沈行东看来是有恃无恐了,这封邮件是从他家里发出来的,要不要……” 沈务没等沈湛说完就一口拒绝:“释与还在他手上,难不成你要你大哥去死吗?” 沈湛急忙道:“但是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莫非您真要用一整个沈氏去换大哥吗?” 沈务苦笑:“我十年前就让释与失望了一次,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弃他不顾。” “父亲,大局为重……” 沈务做了个手势制止沈湛未出口的话,“阿湛,我还没有真的老糊涂到这个地步,你去把律师叫过来,顺便查查西郊别墅的地形,把人手布置下去……另外我立了遗嘱,万一我死了,你立刻接手沈氏,你这些年的成绩父亲看在眼里,足够独当一面了……” “父亲!你怎么说这种话?你和大哥都要好好的,一个都不能出事!”沈湛急道。 沈务终止了谈话,让他出去。 只要张释与能平平安安在他身边,别说一个沈氏,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沈务也不屑一顾。沈务前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要钱要权哪一样没有,他行尸走肉活了半辈子,就是一台维持整个沈家运作的机器,遇到张释与才知道什么叫做人样,遇到了张释与沈务才会痛苦会快乐,这么一个人一辈子就只能遇到这么一次了,叫沈务怎么敢放手。 张释与就是沈务身上那根软肋,稍微碰一下都会撕心裂肺的疼。 沈务十年前一步走错让张释与痛苦了十年。张释与本该和任何一个同龄孩子一样有梦想有未来,还有三五好友,甚至……甚至一个爱他同时他也爱着的人。可张释与困在牢笼里十年,十年里遍体鳞伤寻不到出路。这一切不过因为沈务当年的一念之差。沈务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恨不得杀了那时候冷漠地,毫不在意地抛弃了张释与的自己,他怎么还能再放弃张释与第二次? 这一次就算救不了张释与,沈务也宁愿和他一起死。 一个张释与同时也能得到他的爱的人,这世上只会有一个,就是他沈务。 …… 张释与双手双脚都被铐着,盯着天花板自嘲,这次的待遇比上次好多了。 他上一次被绑在这个房里的时候头破血流,身上的伤口痛的他死去活来,连觉都睡不着,好歹这一次身体还算健康,还有专门的看护伺候他的吃喝拉撒,竟然比在沈家还惬意几分。 沈行东想拿张释与换沈氏,简直是痴心妄想。 张释与要真那么值钱,沈行东也不至于冒着风险偷那个不知真假的产品资料,他这一步棋是走到绝路铤而走险,能不能成功恐怕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张释与躺在这里已经做好了去见他母亲的打算,他在这世上也算是了无牵挂了,身世清楚了,母亲的死因也查清楚了——虽然手刃仇人怕是做不到了,还在自己喜欢的行当里干了几年,有点小成绩,也算是干得不赖,这下再也没什么别的念想,死了也就死了。 他对沈务没抱什么指望,最多沈务像十年前那样对他不管不顾,这也没什么,人家有什么义务那一整个沈家换你这一条贱命?往最好的方向想,就算沈务真的来救他,真的把他救出去,然后呢?不过是从狼窝落入虎穴,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在沈务的虎穴里还要被他翻来覆去的羞辱,不如死在这里。 这么想着,张释与更不希望沈务来救自己。 沈务,你千万别来。张释与在心里划着十字架,对着他从来也没信仰过的上帝祈祷。 可沈务来了,上午十点,分秒不差地到了沈行东约好的西郊别墅。 沈务单枪匹马地来,连个司机都没带,自己开的车。 他端着沈家家主的架子,把沈行东的手下唬得一愣一愣的,那些人不敢对他放肆,恭恭敬敬把他请到沈行东的面前。 沈行东见着自己手下那副怂样就有气,他沈务如今只是个阶下囚,还高高在上的摆着谱呢,装什么蒜!沈行东对着沈务身后自己的手下一脚就踹在肚子上,“他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我让你把他押上来,不是请上来!” 那手下被沈行东那一脚踹的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连连求饶,沈行东的气才消了一点。 “行东,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沈务倒是坦然,直接坐在了沈行东对面的沙发上,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子。 “在先生面前我哪里敢有火气。”沈行东阴阳怪气道,“先生不愧是人精,自己吃肉连口汤也不分给兄弟,一下子把兄弟我的家底全坑进去了。” “行东说的话是何意,我只道你最近新品发布会开得热火朝天,订单都排了好几批了,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01 还有无数的投资商找上门来往你口袋里砸钱,倒是我沈氏最近股票一路下跌,还不知熬的过去熬不过去。” 沈务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沈行东气就不打一出来,“你这个老东西还好意思说?拿一份假资料把我和我二弟逼得走投无路……你这个……你……”沈行东想破口大骂,又不愿在沈务面前跌了份,一连说了好几个“你”,才觉得自己着了沈务的道,冷静下来勉强笑了笑:“不过没关系,你要不来这么一招,我还想不到这个釜底抽薪的好主意。” 沈务脸色一黑,“释与被你弄到哪去了?” 沈行东笑意更浓,“沈务啊沈务,你说你英明神武了几十年,这下子还不是栽在了我手里?你是有能力有手段,可惜你是个变态,玩-男人玩-女人不过瘾,现在还玩起了自己儿子。” 沈行东啧啧道:“我也看不出这个张释与有什么特别的,莫非是床上功夫让我们堂堂沈董事长食髓知味?刚好我手底下也有几号兄弟好这口,不如也让他们开开荤。” “你敢动他,你儿子沈锦赐,还有你母亲,吃斋念佛的沈三夫人,都得跟着他陪葬。”沈务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 ☆、第七十九章 谈判(二) 第七十九章谈判(二) “你敢动他,你儿子沈锦赐,还有你母亲,吃斋念佛的沈三夫人,都得跟着他陪葬。”沈务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 就那么轻轻扫的一眼,沈行东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好半天才回神。他窘迫于自己在沈务面前不自觉的弱势,涨红了脸怒道:“那你就试试,看看咱俩谁更狠。” 沈务没搭理他,倒是对着他身后的阿兵可惜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以为你是张松年的人,掀不起大风浪,原来你的主子是沈行东。阿兵,你是个好苗子,只是认错了主子,难有好下场。” “沈务,你有时间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的老命吧,今天你敢来,我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出去!”沈行东见沈务无视自己,怒意更甚,“我说了,拿你手上的股份换张释与的小命,你把我惹急了,大不了我拉着你们一对父子陪葬!” “行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急躁。” 沈务和沈行东周旋着,耳朵里传来沈湛的声音:“父亲,人手都布置好了,随时能行动,只是别墅四周都搜过了,没找到大哥,估计里头还有密室。”沈务耳朵内部植入了一枚电量微弱的通讯设备,不到直径不超过五毫米,就是专业的检测工具都很难发现。 沈务收到沈湛的消息,打开随身带着的档案袋,掏出里面厚厚一叠纸,“我名下所有的股份包括沈家家主的信物都在里头,只要我动动笔签个字这些东西就都是你的,不过我要先见释与。” 沈行东在沈务手里栽了几次,不敢轻易再相信他,让阿兵把那些东西拿过来,又让身边的律师仔仔细细研究过,确认没问题后才朝门口守着的人努努嘴:“去把释与少爷请过来,那可是咱们先生的心头肉,千万别怠慢了。” 张释与身体虚弱,是被那手下用轮椅推进来的。 沈务见到张释与,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忽略张释与眼里显而易见的嫌恶,他身体状况还在稳定范围内,没有受到虐待的迹象,这已经是最好的好消息。 “先生这下放心了?释与少爷毫发无损,比在沈宅情况还好上不少。先生,签字吧。” 沈务道:“你把他放了,平平安安交到阿湛手上,阿湛来了消息我立马就签。” 沈行东啐了一口唾沫,骂道:“沈务,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务嗤笑:“我把东西都给你,然后再让你把我杀了,转手去对付阿湛?沈行东,是你傻还是你以为我傻?” 沈行东最看不惯沈务这副胸有成竹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对沈务始终存着忌惮,不敢拿他怎么样,可他转眼看到了被手下用枪抵着头一言不发的张释与。 沈行东阴测测地笑:“沈务,我承认我怕你,但你别忘了,现在是我捏着你的软肋。”他朝手下失意,那人点头表示知道,掏出刀子毫不犹豫在张释与左臂上狠狠划过,血落满地。 张释与闷哼一声,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想些什么。 沈务猛地站起来上前几步,双眼气得通红,他攥着拳头,关节咔咔作响,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他忌惮张释与脑勺上抵着的枪和脖子上架着的刀子,忍着怒火道::“慢着!你别动他!我签,我现在就签!” “晚了。”沈行东得意地大笑,“沈务,我给你脸你不要,现在也别怪做兄弟的让你难堪。” “这样,你先乖乖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们再来谈其他。我丑话说在前头,哪一个我没听着响,我就往张释与身上划一刀,直到他死了为止。” 沈务嘴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线,“沈行东,他今天有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后果。” “我当然知道,我敢走到这一步,要么成功要么死,沈务,是你不给我留活路,张释与有今天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沈行东说完又转头对轮椅里血流不止的张释与道:“堂侄,你有今天这一步都是沈务逼的,到了阴曹地府记得找阎王爷狠狠记上沈务一笔恶账。” “沈务,我数三声,超了一秒钟张释与就多受一刀皮肉之苦,你可要快点考虑。” “一。” 沈务没有反应。 “二。” 沈务看着张释与,一动不动。 沈行东奸笑,三字到了嘴边,只见沈务朝着他,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板上,闷声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张释与被这一声巨大的响动惊醒,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务。 沈务朝沈行东跪着,脊梁笔直,脸却埋在晦暗不明的阴影里,五官都看不清。 张释与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还和母亲一起生活的时候曾经问过他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人。 “你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全世界的男人加在一起也及不上他半分。”这是张采欣的原话。 于是年幼的张释与心里埋下了一个虚幻的父亲的影子,高大威武。 这个男人现在跪在沈行东这样的小人面前。几乎是颜面扫地。 张释与出离愤怒,他眼见着沈务的头真的要磕下去,朝他冷冷道:“沈务,我不要你救,我见着你就恶心,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你敢朝这么个玩意儿磕头,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你。” 沈务身形稍顿,他没说一个字,也没朝张释与那边看一眼,挺直着背弯腰,头砸在地上咚咚咚就是三下,地面都连带着震动。他额头离地时,脑门上血肉模糊。 “哈哈哈,瞧瞧,这是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02 谁啊?这不是我们的先生,我们的沈董事长吗?哼,你也有今天!”沈行东踩着沈务的肩膀弯腰冲着他的脸道:“先生,您平常踩着别人惯了,有没有想过自己有被我踩在脚底下的一天?” “放人。”不知是不是压抑的很了,他说这两个字竟是半点感情都不带。 “放人?哪能这么便宜了你,沈务,我要是知道张释与这么好用,我也不用费尽心思让阿兵去偷那什么劳什子的产品资料了,当年直接把张释与弄到你身边去不就行了?也不用大费周章弄死张采欣,平白惹了一身骚。” “你说什么?”沈务和张释与同时开口,震惊问道。 ☆、第八十章 揭穿 第八十章揭穿 张释与和沈务同时道:“我母亲是你杀的?!(资料是你偷的?!)” “是我,都是我,可是你们现在能怎么样呢?你们现在不过是我的阶下囚而已。” 张释与道:“但是凶手不是……” “是谁?张释与,只有你这种不长脑子的才会真当是沈务杀了张采欣。”沈行东踱到张释与面前,抓着他头发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当然是我,你以为阿华为什么把那天的情形记的这么清楚?难道他还真能在门缝里看得一清二楚不成?张释与,你实在是太好骗了,哈哈,真好骗……” “沈行东,你住手!”沈务见状右腿撑地站起来,一个跨步走近沈行东想阻止他手上的动作。 “别动,不然我现在就崩了他。”沈行东被沈务突然的动作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跳到手下旁边一把夺过手下手上的枪对着张释与的脑袋道。沈务果然像被定住了一般动作骤停。 “你……她和你无冤无仇,她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张释与被迫抬头看向沈行东,头皮都快被他拽下来。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沈务!只可惜当年你就是个窝囊废,我苦心筹划的一切最后都付诸流水,还好还好,你现在总算派上了用场。”沈行东道:“不过张采欣的确漂亮,沈务眼光真不错,可惜她也是个刚烈的性子,不然跟了我我也亏待不了她……张释与,你没遗传你母亲的脸,但性格却像了十成十,简直可惜。” “沈务这么个人渣,居然也有女人对他忠贞不二,直到死心里都是他,你说好不好笑?” 沈务怕沈行东的话刺激了张释与,又道:“你不是想要沈氏吗?我给你,我们现在就去签合同,你又何必在这里和他废话。” “反正先生现在在我手上,我不急,张释与,你不好奇你母亲当年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阿华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不过这些事不是沈务干的,是我。没错,是我让人奸-杀了张采欣,你不是一直在找那个传说中的录像吗?沈务当然没有,那个录像在我手上,你想看吗?我现在就可以放给你看。” “要说张采欣还真是个尤物,都是孩子妈了,皮肤竟然比那些未-成-年的小姑娘还白还嫩……”沈行东说到激动处,攥着张释与头发的手越发不自觉用力,张释与头皮都要被扯起来,他困难地吞咽着道: “你给我……你给我闭嘴……” “张释与,就你这个胆子还好意思说给你妈报仇?我就在这,你来杀我啊?哈哈哈……你就是个懦夫!”沈行东说着对着屋内的投影仪按下遥控,投影仪的幕布缓缓下降,露出电脑界面,“今天不光你,这屋里的见者有份,都来饱饱眼福,还有沈务沈董事长,你也睁大眼睛看看你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沈务眼神微动,耳朵里沈湛的声音又响起:“父亲,狙击手已经准备到位,随时可以动手。只等您的命令。” 沈务看着张释与脑袋上抵着的枪和脖子上明晃晃的刀子,动手的手势怎么也打不出。狙击手稍微有什么失误,张释与就完了,再等等,总会有更好的时机,再等等…… 此时沈湛站在沈务他们对面五十米左右的别墅楼顶,眼睁睁看着他父亲错失了杀掉沈行东的最好时机。 沈行东不过是无意识地稍微转了个角度,身体就完全挡在了张释与之后,再没办法下手。 沈湛默默掐断了和沈务联系的那只耳麦丢弃在一边,对身边全神贯注瞄准的狙击手道:“你找准机会就直接动手,不必再来问我。” “大少爷,这……要是先生怪罪下来……” “有什么闪失我全权负责,你的目标是沈行东。” 沈务遇见张释与早就失去了理智分寸,让他做决定,无异于把整个沈家拱手让人。沈湛能理解沈务关心则乱,要是里面的人是沈清怕是他还做不到沈务现在的冷静程度。 沈湛长到二十多岁连沈务对外人和颜悦色的时候都极少看到,就算是祭祀祖先沈务也不过是稍微弯腰略表心意,沈务示弱的时候都几乎没有,何况是那么毫不犹豫地给人下跪冲人磕头。 沈湛能理解,但情感上决不接受。 不过一个张释与,可有可无的玩意儿,前有沈清后有沈务,把好好的一个沈家搞得分崩离析,沈湛没有故意要杀了张释与的意思,可是他若是死于意外……毕竟情况紧急,总有意外,沈务就算难过,也能理解。 那边别墅里的沈行东开始放他当年的行-凶录像,翻录的东西模糊不清,经过投影仪的放大也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但录像里女人被捂在喉咙里的惨叫汹涌的冲入张释与的耳膜,他的十个指头死死抠进身下的座椅里,指甲缝里渗出鲜血,在椅子扶手上留下十个清晰的血印子。 他脸色发白,双颊抽搐,牙齿紧紧咬住嘴唇,下唇上一排深刻的血牙印子。 沈行东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懦夫,嘴上说的好听,事到临头了一点担当都没有,一个……一个录像,有什么好怕的…… 可那个人是他妈妈…… 张释与松开牙齿,嘴巴张张合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真的,那么执着于真相做什么,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可是…… 妈,是儿子不孝,生下来就让你受苦,你到死都是屈辱,没有一点回忆是好的。 张释与眼睛仿佛长在了投影仪上,沈务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苦苦对他哀求:“释与,别看……那都是假的,都是沈行东骗你的,别看……” “沈务,你也有自欺欺人的一天。”沈行东维持一个姿势站麻了,换了一边手拿枪,站到张释与的另一侧,对沈务鄙视道:“你不是牛b吗?啊?沈董事长……我呸!你不过是因为你那个早死的老爹捡了个便宜才当上了沈家的家主!不然还不知道在哪里捡垃圾呢!你……” 沈行东话没说完,不知哪里来的一颗子弹直直射入脑门,对着眉心穿出去,额头上一个硕大的血窟窿,温热的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03 血迹溅了张释与满脸。 他还保持着用枪抵着张释与的姿势,眼里全是惊恐。沈务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夺了他的枪,毫不犹豫对着他胸口又补了几枪,沈行东等着眼睛看向沈务,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就那么向后倒去,鲜红的液体在他身下蔓延成一大片。 阿兵最先反应过来,拳头立马朝沈务招呼上去,还没挨着沈务就被从门外冲进来的一群人死死压制住。 那些人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比起沈行东手底下的乌合之众不知强了多少倍,很快就全面控制住局面。 为首的正是沈务的助理,他见局面已经明朗,才弯腰朝沈务复命:“属下来晚了,先生恕罪。” “先把释与少爷带出去治疗。” “是。” 远离别墅群的山上两个人,拿着望远镜朝沈务他们的方向观望,是沈锦赐和沈行西。 沈锦赐手上拿着个不知是什么的遥控器,上面只有一个红色的按钮,他的拇指压在上面,随时准备按下去。 沈行西焦虑不安地来回走动,直到听到别墅的方向传来几声枪响。 沈锦赐脸色微变,拇指就要按下去—— “等等!”沈行东突然制止道:“你怎么知道失败的一定是你父亲?万一是沈务呢?” 沈锦赐冷笑:“我父亲没这个能耐,二叔,这条路已经回不了头了,别因为优柔寡断害了自己。”他说着,毫不犹豫按下按钮 沈务他们还没出来,整栋别墅发出一声沉闷的一声巨响,轰然倒塌。 沈务来不及顾及其他,直觉有危险,下意识把张释与护在身下,接着别墅的房顶朝他们压了下来,一行人全被埋在废墟之中。 ☆、第八十一章 搜救 第八十一章搜救 沈湛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赶到别墅前,此时整栋别墅已经全部坍塌,空气中烟尘弥漫,连原来的建筑结构都辨不大清。 别墅里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金属被埋在钢筋混凝土堆里,包括沈务和张释与。 沈湛已经顾不上追究责任,赶紧召集人手设备准备挖掘废墟把沈务救出来。 沈湛的一个心腹看着还笼罩在一片灰尘里朦朦胧胧的废墟,忍不住道:“大少爷,说不定先生他已经……” “不会的!父亲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的……” “大少爷,沈家现在正处在多事之秋,您现在要做的恐怕不是救先生,而是赶紧着手继承沈氏。” “这还轮不到你来管,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拟定搜救方案。” 别墅在西郊,山路盘旋,几辆大型挖掘搜救车堵在路口进不来,来营救的人没办法,只能在路口下车后扛着救援器材徒步往里跑了三四公里,这才到达目的地。 大型工具进不来,只能靠人力搬运石块,百十来号人在废墟上忙活好几个小时才把最上面一层清出去,沈务他们当时在二楼,离他们的位置还远着呢。 沈湛跟搜救队一起搬石头,几个小时不带歇的,指甲里都是灰黑色的污渍,手心手背被废墟上凸出来的钢筋铁钉之类扎得大大小小的口子。夏天日头毒,沈湛脑袋上的汗流得跟水一样不停往下淌,他自己不在意,也没有休息的打算,他的助理看不下去了,连拖带拽把沈湛拉离了现场。 “大少爷,我知道你救父心切,可你不光有父亲,你还有外公,还有弟弟!小少爷还在日本毫不知情呢,要是连您也病倒了,谁来主持大局?” 想到沈清,沈湛心中一凛,没错,自己绝不能倒下,眼下是沈氏危急存亡的时候,沈家还要靠他撑着,他绝不能垮。 “我先去沈氏处理剩下的事,这里你顶着,有什么消息立刻联系我。还有,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能和小少爷透露,他要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我惟你是问。” …… 张释与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沈务压在身下,接着就是一片黑暗失去意识,刚刚才能睁开眼睛稍微清醒。 他胳膊膝盖被刮了不少皮外伤,脑袋好像被撞了一下,除此之外没有受其他伤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只好伸手在四周摸索,手刚刚伸到空中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包住,张释与警惕道:“谁?” “是我,别怕。” 张释与听到沈务的声音放下心来,他抽回手,靠着身后不知什么东西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是地震?”张释与看不见沈务,对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现在什么时候了?” “爆炸来的太突然,不像是地震,应该是有人预谋已久的。”沈务抬起左手朝手腕上的表盘扫了一眼,“快下午四点了。” 张释与看不到的地方,沈务的整条左腿被一块带着钢筋的墙壁完全压住,那根裸露的钢筋从他大腿横穿过去,把他死死钉在墙上,裤子上的血已经是半凝固状态,大半条裤子都是红的发黑。他出事时护着张释与,背上被砸断了两条肋骨,手臂也骨折了,靠在墙壁的另一边动弹不得。 沈务想朝张释与那边挪动几分,腿上和钢筋凝结在一处的伤口立马裂开,血水又开始往外渗,他知道了其中的厉害,再不敢动一下。 “释与,你往我这边挪挪,我想抱着你……”沈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虚弱道。 张释与闻言立刻往后瑟缩了一下,“咱俩现在都要死这儿了,你可别乱来。” 他又疑惑道:“下午四点应该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就算再密不透光也该有些亮才对,怎么这地方这么黑?不会是掉到地下室里去了吧?” “黑?” 沈务他们被埋的地方正是窗边,有墙角支撑着留出了一方小角落没被掩埋,算不上明亮,但看清楚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沈务伸手在张释与眼前摇了摇,张释与睁着眼睛却没有丝毫反应。 “释与,释与?你看看我的手指,我现在比的是几?” “我……我看不见……沈务,这地方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 张释与也觉出了自己眼睛的异常,双手胡乱在身前的空气里挥舞摸索:“沈务……沈务你在哪儿?这地方太黑了,我看不见……” “我就在你对面,释与你别着急,慢慢到我身边来,小心些,慢慢过来……” 张释与听到他的话后摸索着朝他爬过去。 “对,没错……小心你左上角的石头,抓住我的手……”沈务伸手抓住了张释与的手,费尽全力把他拉到自己怀里。 张释与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攥住沈务的手沙哑道:“沈务,这下我真的变成瞎子了怎么办?我看不到了,我就是个废人……” 沈务被他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两眼翻白,咬紧牙关把痛呼声压回喉咙里,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04 不会的,等我们出去了就去治疗,这只不过是暂时性失明而已,很快就能治好的……” “你别骗我,这下你该高兴了吧?现在我是真的哪也去不了了……我就是个废人,没法帮妈妈报仇,被小人利用,现在还成了个真正的残废……我就是头猪……不,猪都比我强。” 沈务被张释与逗笑了,忍着痛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要是头猪那我可就亏大了,养了这么久不仅没长膘,还瘦了好几斤,卖都卖不出个好价钱。” “沈务,你从前说我天真,我不是天真,是真蠢,蠢得无可救药,害人害己。”张释与没有焦距地看向沈务。 “释与,你不蠢,蠢的是我。我总记恨你从不信任,现在想来我从来就没做过什么让你信任的事……我们俩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我咎由自取……” “释与,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道歉没有用,但你母亲是因我而死,我对不起她。” “晚了。沈务,我们两个人互相折磨了这么久,说不定今天就是个了结,我陪你死在这里,阴曹地府,一起去跟我妈赔罪。” 沈务脸色苍白地扯扯嘴角,“要去也是我去,释与,没有我拖累你,往后你要好好活着,好好享受人生……” 张释与诧异道:“沈务,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双手乱摸,不小心碰到了沈务被钢筋扎透的那条腿,沈务闷哼一声,头虚地抵在张释与肩上。 “释与,我没事,我还要留着一条命和你在一起呢,我哪有那么容易死……”他话里逞强,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听都听不清楚。 “沈务……沈务你怎么了?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你欠我这么多债没还你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死了?沈务!” 沈务只是笑笑,不甘心地问道:“释与,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喜欢过我?” ☆、第八十二章 表明心迹 第八十二章表明心迹 沈务只是笑笑,不甘心地问道:“释与,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喜欢过我?” “没有!”张释与扶着他的肩膀恶狠狠地说:“我恨死你了,你辱我迫我欺负我,你欠我的债我都记着呢,现在什么都没还上你就想这么死了?我告诉你沈务,你休想!你要敢就这么死了,我保证明天就把你忘了,后天就找个人逍遥快活,还要到你坟头上去秀恩爱,让你气得从坟里蹦出来!” 沈务靠着张释与虚弱地回应:“咳咳……释与,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反正你死了也没人能管得住我了,我想干嘛就干嘛!” 沈务眼睛慢慢闭上,嘴巴长了几次却发不出一个音节,软在张释与身上。 张释与又气又急又怕碰到了沈务的伤口,不敢乱动,焦急地叫骂:“沈务你不能死!你给我醒醒!你死了我怎么办?!沈务——” “沈务,你醒醒……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还不行吗?”张释与绝望的嘶吼。 “我就是个天生的贱-命,你那么对我,我居然还……” “沈务,现在连你也要丢下我了吗?你不是说绝不离开我吗?” “沈务……”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沈务的呢?张释与不知道。 也许是沈务无数个夜晚偷偷的亲吻太温暖,也许是自己被梦魇困住时沈务的怀抱太让人安心,也许是沈务在他生日时和他分享的关于母亲的回忆。 也许……也许是更早的时候张释与就开始偷偷注意这个父亲。他用了自己一整个童年来悄悄地注意他,虽然那个人从来没发现过自己。 有爱才有恨,张释与对沈务有那么多的恨,因为沈务给了他太多太多的失望,他靠着那点喜欢已经背不动了。 “你说过你爱我,可我无依无靠时你在哪里?我在学校被人打骂排挤时你在哪里?我被沈家的下人鄙视时你又在哪里?现在我残废了,你果然又嫌弃我,不想要我了。” “我以为你这次不会来了,就像十多年前一样,反正我没有你们沈家的任何一个人重要,反正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不在……” “可你为什么那么蠢地来了?还被沈行东那种人欺负……看你那个样子,我恨不得……恨不得杀了他。” “沈务,求求你别死……” ……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沈务这种首脑级的祸害当然没那么容易死。 搜救队终于挖到他们时就看到张释与和沈务互相依偎着已经昏死过去,特别是沈务,由于受伤多处失血过多,体温都快维持不住了。 随行医生指挥众人小心地把这两人弄出来抬上担架,马不停蹄送往医院。 沈务扎在大腿上的伤最为严重,稍微偏那么几公分就要伤筋动骨,不死也要瘸了,现在虽然也严重,好歹性命无虞,腿也保住了。 沈务身强体壮,醒的比张释与还早,刚一睁开眼就满屋子喊“释与”,深情款款,羞死了一群还没结婚的小护士,他本人倒是一点不害臊。 沈务守在张释与床边,越看越欢喜。 他昏迷时张释与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得到,只是没力气醒过来,如今虽然忘记不少,可大部分还记得,尤其是张释与那句“我喜欢你”。 张释与说这话的语调表情沈务早就忘了,可他就记得张释与说过这么一句,每每想起来面上都是一阵恶心死人的傻笑,把手下们都看得不好意思,找了各种理由守到病房门外去。 那天爆炸案的元凶沈湛已经抓住了,沈行西和沈锦赐两人准备偷渡,被提前在码头埋伏的沈湛抓个正着,正关在局子里等候发落,不过看样子沈务一时半会儿也没心思发落这二位了,说不定还要感谢人家。 张释与醒来是在获救的第二天,双眼依旧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相比沈务的喜气洋洋,张释与明显心灰意冷的多,他这一生都在失去,现在老天爷连他仅剩的一只眼睛都要夺走。 “没关系,会治好的。”沈务挤上了张释与的病床,抱着张释与柔声安慰。 张释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道:“拿开你的脏手。” 沈务厚着脸皮道:“释与,你在废墟底下说的话我都还记着呢,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什么都没说过,是你自己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我再说一次,放手,不然我踹了。” “不放。”沈务笑呵呵地在张释与耳边道:“我好不容易抓住你了,一辈子也不放手了,你就是踹死我我也不放,” 张释与懒得跟他废话,真的朝沈务踹了一脚。 “嘶——”沈务抽了口凉气。 张释与以为不小心踹了他腿上的伤,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他眼睛看不到,脖子急切地朝前伸着,对着空气一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05 脸的焦急,他的脖子在阳光里有一层极淡极淡的茸毛,泛着金色,沈务看得欢喜,头埋在他脖子里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释与,只要你心里有我,就是把我踢死我也心甘情愿。” 张释与知道上了他的当,眼里看不见,又怕挣扎间真的伤着他,只好梗着脖子赌气,不搭理沈务。 沈务却不打算放过张释与,看张释与憋气的模样就爱不释手,悄悄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他的喉结。 “沈务你别发神经……” 张释与要把沈务推开,却被他握住双手亲吻,身下的话都淹没在沈务的唇齿之间。 张释与的味道依旧和想象中的一样好,沈务的舌头滑过张释与口腔的每一个角落,还不够,还想往里探得更深。 嘴唇分开时拉出一道银丝,挂在张释与湿漉漉的嘴角边。 张释与失焦的双眼水润润的,他依旧不会接吻,被沈务亲得双颊微红气喘吁吁,半天不能回神。 沈务趁着这功夫把手悄悄摸到被子里想拉开张释与的裤子。 张释与一个激灵清醒了,抓住沈务作乱的手阻止他进一步动作。 “沈务,我不愿意,别逼我。”张释与哀求道。 和沈务做-爱从来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他怕了沈务玩-弄他的百般手段,每一次都是把他羞辱够了又强jian一顿,沈务在床上就是个禽兽。何况这还是医院病房。 沈务手已经扯开了张释与的裤腰带,病号服的裤子是宽松的松紧带式的,只要轻轻勾开,沈务就能摸到张释与大腿上的嫩肉。 可他看着张释与的眼睛,还是收回了手上的动作。 “释与别怕,我什么都不做……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以前都是我不好……” “你以前说过要放我走的,我希望你别食言。” “什么?”沈务激动道:“为什么?释与,你喜欢我,我也爱你,你为什么还要从我身边离开?我以前混账做了不少错事,我都能改……我不会强迫你了,我也不会再羞辱你……释与,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但是谁来给我机会?沈务,我承认我对你有了不该有的感情,但是这样的感情没发让我有半点快乐,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我不想要,我只想离你越远越好。” “释与,我……” “我知道你会对我好,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我自己。”张释与道,“我怕你会抛弃我,也怕有一天我会忍不住抛弃你。我们俩身体里流着同样冷冰冰的血,捂不热的。” “沈务,让我走吧,对你对我都好。” 沈务别无他法,只好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要等你眼睛治好了以后。” 张释与苦笑:“谢谢你。” …… 沈宅里,沈湛正襟危坐,对面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眼神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外公,您老人家怎么有空到c市来?”沈湛给老人添了茶,勉强笑着问。 老人冷哼道:“我不来,还不知道阿清被你们弄到那么个小岛国上去受苦。” “沈湛,你把阿清给我找回来。” ☆、第八十三章 沈清归来 第八十三章沈清归来 “沈湛,你把阿清给我找回来。” 沈湛沉默片刻,低声道:“这件事还要等父亲回来决断。” “他沈务连自己的荒唐事都理不清了,哪还有心思管阿清的死活!”老人吹胡子瞪眼道:“我就不信我在他沈务面前连个说话的份都没有了,我知道你肯定要推辞,没关系,我早就让关伯亲自去接阿清了,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到。”关伯是周外公的司机,年轻时就跟着周外公,一直替他开车开到现在这把年纪,现今委实开不动车了,跟着他打打下手跑跑腿。 周外公大名周国明,不过现在敢直呼他名讳的人已经不多了,除了上新闻时主持人会称他一声“周国明同志”外,就是中央在任的那位见到他也要敬他三分。 周国明只有已故的沈夫人这么一个孩子,早年沈夫人难产而死,他也一夜之间白了头发,还好沈清长得几乎和沈夫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周国明把对女儿的思念都用来疼爱这个年幼的外孙,猛然听说自己最喜爱的小外孙被沈务弄去日本了,登时怒火中烧,立马到c市来了,片刻都不耽搁。 沈湛心里着急,却不知如何是好。周国明向来说一不二,他说过的话,就是沈务也不敢反驳,沈湛自然更不敢。 算起来沈湛也有半年没见过沈清了,听说沈清要回来,心里竟然忧虑大过兴奋。 这半年发生了太多事,沈清在国外一无所知,他如果回来发现了沈务和张释与的蛛丝马迹,恐怕又是一番天翻地覆。 沈湛做不到他父亲那样的不管不顾,他的顾虑太多,沈家的名声、周家的面子、沈清的未来……沈湛输不起。 何况要让沈清真弄成张释与那副德性才能和自己在一起的话,沈湛宁愿他一辈子都不要发现站在他身后的自己。 沈湛做不到沈务的心狠,对爱的人,该让他幸福快乐。若他在你身边会幸福,就一辈子守着他护着他,若他离开你才会幸福,就放他远走高飞。 沈湛已经把沈清困在身边这么多年,有了沈务的前车之鉴,他不敢再困着沈清了,他连怎么面对沈清都不知道。 沈清晚上到的家,一回家就看见沈湛,他半年多没见到沈湛也很想他,上前对着沈湛就是一个熊抱,“哥,我想死你了!” 沈清似乎这半年又长高了一点,都快和沈湛一样高,身上的肌肉也更结实了,沈湛感受怀里的身体快要迸发出来的生命力,觉得自己丢了半年的心总算又回到自己身上。他也伸手抱住沈清的肩膀,声音激动得有些哽咽,“阿清,欢迎回家。” 俩兄弟久别重逢都激动不已,谁也没空理会边上的周国明,周国明板着脸干咳了好几声沈清才发现他,这才上前抱了他一下,“外公,你来c市一趟真难得。” “听你这口气是不欢迎我了?”周国明不悦地问。 “我哪儿敢啊,我巴不得您来给我撑腰呢!您不在,爸爸和大哥和起伙来欺负我。” “你大哥要舍得欺负你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在日本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您就放心吧。我还给您带了礼物呢,在关伯那里,待会儿给您。”沈清转了一圈没发现沈务,奇怪道:“爸爸呢?” “他……最近身体不舒服,在医院。”沈湛不自在道。 “哦,那我明天去看看他,现在我要赶快去一趟z大,让释与哥瞧瞧我给他带的好东西。” “等一下!”沈湛一听沈清要去找张释与就急了,张释与的事让沈清知道了还不知要整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06 出多少血雨腥风,沈湛假意斥责道:“怎么一回来就要出去?合着我这个大哥在你心里什么都算不上是吧?你要去就去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 沈清闻言也有点不好意思,抓抓头尴尬地笑着道:“哥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担心释与哥吗……他一个人在外头,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他……行行行,我明天再去,行了吧?” 沈湛这才脸色稍霁。 周国明思念外孙,和沈清去聊天下棋去了,剩下沈湛一人在客厅里拨通了沈务的电话。 “父亲,外公把阿清带回来了。” “知道了。” “父亲,你打算怎么办?” 沈务没有回答,只是挂了电话。 张释与已经睡熟了,沈务摸摸他的头,又俯身亲吻他的额角。 沈务终究不敢把张释与强留在身边,也不敢放他走。他甚至希望张释与的眼睛永远也别好,这样自己就可以永远守着他。 可张释与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沈务不忍心再看他伤心难过。 “释与,我爱你。” 周国明来了,沈务不得不露面,夜里回了沈家。他到家时周国明还在和沈清下棋,沈清小时候经常周国明在一块儿,下棋也是和周国明学的,可他着实不喜欢下棋,沈务一回来他立刻找到了救星,跳过去迎接他父亲,“爸爸,你回来啦!” “你不好好在日本念书,又回来做什么?” 沈清阳光灿烂一张脸立刻蔫了下去,“我……我想你和大哥了嘛……”当然,他更想念张释与。 “是我让他回来的。”周国明边收棋子边道,“你也是当父亲的,把自己儿子撵到外国去不闻不问,像什么话。” 沈务对沈清道:“阿清,你去找你大哥玩,他这半年也挺想你的,我和你外公说会儿话。” “哦。” 沈清上了楼,沈务才道:“岳父这次来,是专程为了阿清的事?” “哼,沈务,我是为你来的……还有你养在身边的那个野种。” 周国明把矛头指向张释与,沈务脸色一沉,“这是我沈家的事,岳父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你的事?我的一张老脸都给你丢尽了!”周国明拍着桌子骂道:“你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吗?沈务,你不为自己也为你两个儿子想想!你多久没过问过沈氏了?你知不知道阿湛一个人顶下了多少压力?” “岳父要专程来说这件事的就请回吧。” “你!”周国明被他噎得一口气顺不过来,哆哆嗦嗦道:“好……沈务,你现在翅膀硬了我动不了你了,我也懒得管你那些糟心的事,我只问你一句,什么时候把沈氏交给阿湛?” “阿湛还要历练两年,不急。” “历练个p!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好几岁了,阿湛到现在还为沈氏拼死拼活,终身大事的影子都没有!你这个当父亲的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岳父,沈家的事你不懂,您既然已经退下来了,就该好好享受享受,我这里用不着您操心。” 沈务早就有意把沈家连同沈氏交到沈湛手里,但周国明表现得太急切了,沈务不得不警惕。 周家从政沈家从商,两家多年来合作的一直不错,但近两年周家能上去的人越来越少,有了势微之相,周国明在这时候想让沈湛接手沈家,无非是看沈湛年轻容易拿捏,想趁着沈湛的手有什么动作,沈务如何看不出来。 “岳父,房间管家已经带人收拾出来了,您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第八十四章 我讨厌你 第八十四章我讨厌你 张释与已经在病房里呆了半个月。 沈务自从上次出院之后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三四天都见不到人。 期间张释与的眼睛略有好转,原来是黑暗一片,现在能模模糊糊感受到一些亮光,然后就再没有起色。 张释与常常沉默地一坐就是一天,只有沈务偶尔露面会开口多说两句。也没什么好说的,沈务身边的那些人张释与不认识,医院里的医生更是连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语气倒是亲切,不过因为他是沈务的儿子。 张释与被埋在废墟里的时候以为沈务要死了,把潜意识里的想法一股脑倒了出来,如今想起来真是后悔不迭,那些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怎么居然全说给沈务听了去。 张释与把现实和幻想分得很清楚,他从来不指望能和沈务有什么好结果。父子乱-伦这种事匪夷所思,古往今来也没听说过,偏偏被他碰上了,何况他父亲是沈务。 沈务的心思何其深,张释与玩不过他,今天沈务能对他好,明天也能对别人好,他那么多情人,缺了哪个不行?最后陷进去的恐怕还是自己。 张释与现在是个瞎子,沈务对着他玩什么花招他都看不到听不到了,不得不防。 想到这张释与笑了,瞧,沈务不信任他,他也处处防着沈务,这样的两个人就算在一起又能有多长久?倒不如趁早散伙一刀两断,对他们都是解脱。可惜沈务不懂。 张释与想的多了又开始头疼,他最近三天两头地头疼,脑袋里一阵一阵的钝痛,有时半夜两三点痛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也不用看那么远,张释与一边捂着脑袋头疼一边想,说不定自己根本活不到那一天。 他疼的狠了,抱着头轻轻往墙上撞,好歹能稍微缓解一点。 “释与哥!”沈清兴冲冲地进了张释与的病房,看见的就是他在拿头撞墙,沈清连忙跑过去把他从墙边挪开,用手护住他的头道:“释与哥,你这是干什么?” 张释与头疼的厉害,仔细分辨传进耳朵里的声音,半天才反应过来:“沈清?你不是在日本吗?怎么……” “我……我被我外公叫回来了……”沈清不自在道。 沈清回来之后一直被他哥变相软禁了,还是求了他外公才能出的门,他大半年没见到张释与,没想到张释与居然生病住院了,还瘦成了这个样子,“释与哥,我不在的这大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爸爸难道就不管管吗?” 张释与按着头使劲揉了几分钟,疼痛缓解不少,他打开沈清的手坐直:“沈清,你在外头带了这么久,到底想通了没有?” “想通什么?” “我和你之间不可能,我不喜欢你。” 沈清没想到张释与这么开门见山地拒绝他,一时间有些无措,“释与哥,这事我们改天再说吧?我今天来就是想知道你的病严不严重……我担心你……” “不严重,你走吧。” “释与哥,我千辛万苦才能回来,你就这么对我?我这半年听你的话,在外头再没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07 有认识不三不四的朋友,我今年还拿了奖学金……” “那恭喜你了,你大哥应该会很高兴。” 张释与的冷淡刺得沈清受不了,他抓着张释与肩膀道:“释与哥,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玩,我是认真的在考虑我们的未来,我会努力成为能让你依靠的人,只要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放开我。”张释与眼前是朦胧的昏暗,他看不见沈清在哪个方向,只好大致看向一个方向道:“沈清,凭什么你努力我就得接受?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张释与脸朝着的方向什么都没有,他对着空气愤怒半天,终于被沈清发现了不对劲,“释与哥,你眼睛怎么了?”沈清一脸震惊,他知道张释与身体一直不大好,以为他只是来医院调养,没想到张释与的眼睛居然看不到了。 “释与哥,你已经看不到我了?” 沈清最喜欢张释与的那一双眼睛。张释与的眼睛很奇异,左眼清澈单纯,右眼明亮锐利,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全然不同的两只眼睛长在一个人脸上,一点也不违和。而今这双眼睛再也看不到他了。张释与那么喜欢实验室,因为眼睛,或许也再也进不去了。 沈清痛苦地问:“释与哥,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还能怎么?瞎了呗。”张释与说的无所谓。 “怎么弄的?我走的时候你明明好好的,怎么现在……到底是谁干的!?” 张释与真想把沈务两个字甩到他脸上,还是忍住了,这事是他自己天真被人利用了,怪不得沈务。 “沈清,这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再来和我纠结真没什么意思。你还是好好回你大哥身边呆着吧,就当我这么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不行吗?” “不行!释与哥,你现在这样我更不能走了,你放心,你看不到了,我来当你的眼睛,你一天看不到我就当一天,万一你一辈子看不到,那我就当一辈子!” “我谢谢你了。”张释与无奈道:“沈清,可我真不喜欢你啊。” “沈清,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咱俩从小就互相不待见,你小时候和你大哥也没少欺负我,这些事你忘了可我没忘,你六岁往我杯子里撒尿,还逼着我一口一口喝下去,七岁往我饭里扔碎玻璃,我吃的一嘴是血你还和一群孩子围在边上笑,八岁找人在宿舍门口堵我,把我打得在校医那里躺了一个星期不敢回家,这样的事我还能数出一堆来,你说我也没招你惹你,你那么小怎么就能那么毒呢?” 沈清解释道:“释与哥,那都是我小时候……” 张释与打断沈清:“我知道你小时候不懂事,可那时候我多大?你最小,你是沈务的心肝宝贝,你要什么没有,偏偏要来害我?” “你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你还记得哪来的么?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告诉你。那年你八岁我十二岁,沈务给你、你大哥还有我一人打了一个,其实原本预计打两个,还剩了点边角料索性也给我弄了一个,你看到我脖子上挂着的玉就气不打一出来,抢去砸了个稀巴烂。就为这件事我被你们沈家的下人嘲笑的抬不起头来。不是少爷就别想着爬上枝头变凤凰,到头来还不是贱命一条……” “我呸,谁想当你们沈家的金凤凰。” “沈清,我恨死你了,你每次贴过来我都要恶心半天,你碰过的衣服我转身就扔进垃圾桶里,咱俩还像以前一样两看相厌不行吗?何必在这里故作真情?也不怕打烂了自己的脸。” 沈清被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你那一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张释与冷笑,“你是沈务手掌心上的小少爷,你要是死了你觉得沈务还回来救我吗?我也是为了自己保命,让你误会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张释与说完又嘲笑:“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爱上我了吧?你的爱也太不值钱了。沈清,你说你怎么这么蠢,真的,比我还蠢。” “别说了……” “怎么,现在知道你贱了?” “我让你别说了!”沈清吼道。 张释与果然住了嘴。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半晌,沈清沙哑着开口:“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 “好……好……好……”沈清一连说了好几个好,眼眶通红,“张释与,算你狠,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也不在你面前惹你心烦,我走!” 沈清走后,张释与才对着空气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沈湛从落地窗的窗帘后头走了出来,“大哥,谢谢你。” “你别忘了你答应的帮我找医生治眼疾。”张释与刚才情绪激动,头又疼起来,他双手抱着头侧靠在床头,咬着牙硬抗过去。 “大哥,父亲肯定也在找医生替你治病,你为什么要拒绝接受检查?” “我不信他。”张释与捂着脑袋闷闷道:“他巴不得我一辈子都好不了。” 沈湛没再说什么,转身出门,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又回头道:“大哥,虽然我们俩也是两看相厌,但这一次的事我真心诚意谢你。” 张释与脑袋疼的厉害,懒得搭理他。 ☆、第八十五章 爱和喜欢和执念 第八十五章爱和喜欢和执念 沈清原以为张释与就算不喜欢他,对他的印象也不会太差,没想到在张释与心理自己竟然是那么个形象,偏偏张释与每一句戳他心窝子的话都是真的,一句不差。 沈清自认顽劣,但他觉得自己心还是好的,虽偶尔闯祸但都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却发现伤得最深的人就是自己喜欢的人。沈清情愿重回过去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把自己打醒,可惜世间没有回头路。 他从前自以为是的觉得他和张释与最大的阻力是世俗的眼光和压力,谁知张释与拒绝他哪是为了什么道德伦理,张释与就是单纯的讨厌他。 张释与该讨厌他,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哪一件是小事,如果沈清是张释与,只怕要把对方千刀万剐才能泄愤,张释与表面上能和他一片和睦已经算是心胸宽广了,他还能奢求什么。 “可是释与哥,我现在已经知错了,我改了,真的改了……” 张释与会怎么回答呢?他估计会带着轻蔑斜睨着沈清嘲讽:“你改了我就要原谅你?世间哪有这么完满的事。” 不,连轻蔑的斜眼都不会有,因为他的释与哥看不到了。 不过就是半年,张释与似乎完全变了个人,他从前好歹还能维持表面上兄友弟恭的假象,现在连那点脸面上的事都不愿装,说话越发刻薄。 沈清才发现自己对张释与知之甚少,他不知道当年张释与为什么出国,不知道张释与在国外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张释与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08 心里怎么想。沈清一厢情愿地知道自己喜欢张释与,从开始的焦虑不安到后来的坦然接受,都是沈清一个人的事,他从没考虑过张释与的想法,好像他喜欢张释与,张释与就该也喜欢他。 这不是正常的吗?从小到大他遇到的人事物都是如此。 当然不正常。只是沈清现在才想通。 放弃吗?沈清不甘心,那是他一门心思喜欢了十年的人。十年,都够他从一个小屁孩长到现在这么大了,人能有几个十年。 沈湛一回家管家就火急火燎找他报告,小少爷在房里生了一晚上闷气了,谁叫门也不开。沈湛笑着推开沈清房门,果然见他躺在床上,两只胳膊枕在脑后,一脸忧郁。 沈湛坐在床边,顺手怕了下沈清屁股,“哟,谁惹我们小少爷不开心了?” “哥,我今天不想聊天。”沈清侧过身背对着他哥。 沈湛揉乱申沈清头上柔软的短发,“如今我们阿清算是出息了,有事也开始瞒着他哥了,果然是儿大不中留啊。” 沈清挥开头上那只手,“哥!我发型都乱了!” “好好好,我走我走。”沈湛站起身假意离开,又悄悄绕到沈清面前,蹲在他床前看他:“真的不想说?” 沈清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耙了两下头发道:“哥,我是不是很恶毒?” 沈湛站起身噗嗤一声笑了,“我们家阿清也能叫恶毒,那这世上也没好人了。” “我自私又自大,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到处惹祸,还经常伤害别人……还不恶毒吗?” “阿清,你今天是不是去见张释与了?” 沈清低头不语。 沈湛叹道:“阿清,你从小就是这么个死脾气,看准一样东西就一定得得到,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可是你想过你是真的喜欢张释与吗?或者说,你爱张释与吗?” 爱这个词让沈清没来由地恐慌,他对张释与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能把自己的所有都捧到他面前,可沈清从来没想过“爱”。 “爱”这个字太沉重,沈清觉得自己还负担不起。 “什么爱不爱的,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这还不够吗?”沈清言辞闪烁。 “可你连一句爱都不敢说。”沈湛道,“阿清,这话我以前从没跟你说过,现在我想问你一句,你怎么知道自己对他不是执念?” “怎么会是执念呢?”沈清急了,“我喜欢了他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十年的感情难道都是执念吗……”沈清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开始觉得沈湛说的可能没错。 沈清太执着于自己那十年的单相思,好像自己付出了十年时间,张释与就必须给他什么回报,沈湛说得对,他对张释与太像执念。 可沈清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看到张释与就会开心,就想和他在一起,想抱着他,不想和他分开……这些悸动怎么可能统统都是执念。 “哥,我说不过你,我只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他。” 沈湛和沈清聊过之后反而放心不少,沈清对张释与远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至少谈不上爱,他甚至胆小到连爱都说不出口。 沈清还太年轻,区分不出喜欢和爱之间的千差万别。 沈湛抱了沈清一下,“阿清,受了委屈就和哥哥说,哥护着你。” “哥,你该学会让我自己承担了,你还能护我一辈子吗?” 当然能。可沈湛再没说什么。 …… 沈务一连几天没出现,却在沈湛沈清走后又出现了。 可张释与一点都不想见他,沈清又让他想起了那些往事,没有沈务的默许,那些各种各样的侮辱都不会发生,沈务稍微注意他一点点就好,他也不至于让人欺负的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还是还过手的,就是他刚到沈家的那年,那年他和一个骂他是杂种的小胖子打了一架,收到的奖励是一顿鞭子,奖章是到今天还爬在他手臂上的疤痕。 “释与,今天阿清来找过你?” 沈清是沈务心上硌着的一颗石头,不痛不痒的难受。 “来了,被我骂走了。” “阿清就是小孩子心性,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现在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残废,怎么和他见识?你不如自己把他拴紧了,别让他出来乱咬人。”张释与隔着衣服摸索自己手臂上的疤痕,对沈务的态度也不客气起来。 沈务注意到张释与不对劲,语气小心地问:“释与,是不是那小子又犯浑了?” “沈务,我今天不想说话。” “阿清对你做什么了?看我怎么教训他。” 张释与自嘲地扯开嘴角,“你要教训他就赶紧去,别来烦我。” 沈务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道:“释与,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 沈务不明白,张释与都亲口承认喜欢他了,怎么对他的态度反而恶劣起来。 “沈务,你说我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肯定能。” 可张释与一直在消极拒绝治疗,他连止痛针都不让医生给他打。沈务不懂为什么张释与一面那么渴望治好病,一面又抵触医生的任何行为。 “借你吉言。” 张释与晚上又做梦了,一会儿梦到他被人欺负,沈务在一边冷眼旁观,一会儿又梦到沈务为了救他死了,临死前还说爱他。 他一身冷汗地惊醒,头痛得要炸开,他不知道时间,捂着脑袋在床上翻来覆去,额头上豆大的汗滚下来,枕巾都是湿的。 “沈务,你真是个灾星。” ☆、第八十六章 审问 第八十六章审问 沈锦赐和沈行西俩个人关了半月有余,沈务终于腾出功夫来找他们俩的麻烦。 到底是沈家的子孙,还是沈三爷的后人,作出谋害家主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没人敢给他们什么皮肉之苦,关在偏院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不比沈家的少爷待遇差,半个月过去,沈锦赐的小脸居然还圆润了不少,这日子过的比张释与都滋润。 沈锦赐见到沈务,脸上没什么害怕的表情,反倒笑意盈盈,“恭喜先生。”旁边的沈行西一脸不解。 沈务哼笑,“沈行西一辈子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倒是生了你这么个精明儿子,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您自然得好好谢谢我,若不是我最后那么一手,释与少爷那会那么容易就犯。” “那些炸药果然是你埋的。”沈务面色一沉,“沈锦赐,你老子都没你胆子大。” “莫非先生是想过河拆桥?我帮了您这么大一个忙,您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多亏你帮的倒忙,释与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我劝你赶紧把你父亲骗的那几个亿的资金吐出来,你比你老子阴,敢把心机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09 耍到沈氏头上。” 沈行西听了大惊:“什么?你不是跟我说那些钱被你爸藏起来了你也不知道在哪吗?沈锦赐,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那是我们保命的东西,当然不能轻易被人发现了。”沈锦赐不耐烦道:“先生家大业大还在乎这点小钱?我又不是傻子,现在把钱给你了我连个筹码都没了,那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你以为你手里捏着那些钱就能活?沈锦赐,事情走到这一步,我压根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出去。” “那你也得有这个胆子!”沈锦赐斥道,“沈家的家法要有各家长辈共同商议决定的,你沈务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放心,我发下去的讣告写的是患病猝死,和你父亲对三老爷做的一样,准保半点破绽也没有。” 沈行西一直在边上听,他知道自己脑子没沈锦赐好使,一直没插话,直到沈务说要杀了他们才终于忍不住了,双腿一弯就给沈务跪下:“先生饶命啊!这些事都是沈行东他们父子搞的鬼,我只是个小喽啰,什么都不知道,您饶了我一命,以后……以后我就是您手底下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 沈锦赐嫌弃地朝沈行西踢了一脚,“呸,狗东西。”他又对沈务道:“要我把钱拿出来也行,你以后再也不能找我麻烦,我还要继续做沈氏的副总。” 沈务只当沈锦赐不知天高地厚,“不着急,钱在你手上自然能找回来,倒是你们的忌日我已经让大师选好了,就在三天后,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 吴思位准备离开c市的时候,沈三夫人找到了他。 沈三夫人比吴思位上次见她更显憔悴,已显出枯朽之相,吴思位只在报纸上看到了沈行西的讣告,只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沈三夫人。她接连失了丈夫儿子,这么大的打击,恐怕也时日无多。 “嫂子,节哀。” 沈三夫人勉强笑道:“行东的性子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会不知道,他走到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那嫂子今天特地过来是为了……?” 沈三夫人叹气:“我是为了阿赐和阿西。” “他们……怎么了?” “这两个不省心的不学好,净和他们父兄学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估计也把自己搭进去了……思位啊,三哥走了,行东也走了,行东只有阿赐这么一个血脉,我也就剩阿西一个儿子,如果你都帮不了我,我这把老骨头也只能追随三哥去了……” “嫂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赐和阿西现在在沈务手里,凶多吉少。” 吴思位沉默片刻道:“嫂子,这件事我也帮不上忙,沈务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我只是个大夫,只会治病,不会游说。” “你不是给张释与治过病吗?你救了他儿子,他该卖你一个面子!” 吴思位看着沈三夫人病态龙钟的脸,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沈三夫人说的对,沈行东已经死了,沈行西是沈三爷仅剩的一个儿子,自己若见死不救,死了之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三哥。 “嫂子,我答应你,但是能不能说动沈务我不保证。” 沈三夫人面露喜色,“有你这句话事情就成了一半!” 沈三夫人走后,吴思位身边的小学徒才取完车票回来,“师父,票买好啦,咱们收拾收拾,明天就能走!” “你去把票退了吧,咱们再在这里呆几天。” “啊?为什么?您不是事情都办完了吗?”学徒不解。 “治病,救人。” …… 沈务其实早就查出了那几亿资金的下落,只是需要沈锦赐本人亲自到场才能取出来,沈锦赐不傻,他没确认自己安全之前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左右沈务也不急,干脆吓吓他,替张释与出一口恶气。 沈务对沈锦赐的确动过杀念,但沈锦赐不过十六岁,算是沈三爷留下的唯一一条根,沈三爷一生向善,沈务怎么着也不能绝了人家的种,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张释与积点阴德。 沈行东死了,那几个亿的窟窿自然算到了沈氏头上,沈氏不缺那些钱,也不能白花。 沈务正想着解决方案,助理来传话,说吴思位要见他。 吴思位在沈务眼里就是个须有其名的庸医,他不是应该在边陲小村子里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吗,怎么突然到c市来了?不管怎样,还是得让人进来。 沈务心里瞧不上吴思位,面子上还算说得过去,上茶看座不曾怠慢,寒暄一番才问:“吴老来c市怕不是单纯为了游山玩水吧?” 吴思位微笑:“明人不说暗话,实不相瞒,我是为了沈锦赐和沈行西。” 沈务诧异:“到不知吴老和三老爷还有些交情。” “我和沈三爷从前是至交好友,那时候你估计还没出生呢,不知道也正常。三哥就这么一线血脉,还请先生不要赶尽杀绝。” “不是我不卖吴老的面子,这件事实在是沈家的家事,就算吴老和沈家有渊源也不该插手。” “如果我说我能治好张释与呢?” ☆、第八十七章 交易 第八十七章交易 『阅读提醒:本章所涉及医学相关知识均为作者瞎扯淡,毫无科学根据,不欢迎考据党,谢谢。』 “如果我说我能治好张释与呢?” “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治张释与的病,只要先生肯放人。” 沈务面上云淡风轻:“吴老说笑了,当初您自己说释与什么病都没有,全是心疾所致,怎么现在又说释与有病。” 吴思位道:“因为张释与已经病入膏肓了,我能治他,但不一定能治好,不是生就是死,我不敢赌。先生若是不信,张释与是不是已经失明了?他的症状比我预计的还早一些。” 沈务只当张释与失明是撞着了头,没有十分在意,再说张释与自己也不配合医生治疗,病情就一直这么拖着,听到吴思位的话立刻正色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不信我们就走着瞧,张释与现在的情况活不过半年,先生不如等着半年后替他收尸。我今天来求先生不过为了当年三哥的那点恩情,先生若是不卖这个人情,那就此作罢,让释与少爷陪着阿赐阿西叔侄两个下去作伴。” “我答应你,你先替释与治,他好了我就放人。” “先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们俩各退一步,你先还沈锦赐和沈行西在c市的行动自由,好歹让我那个可怜的老嫂子放心,我替张释与治病。如果我治不好他,阿赐阿西的性命随先生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吴思位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10 说到做到,也得张释与自己配合。 张释与铁了心认为沈务不想让自己好,死活不配合医生治疗,吴思位几次想替张释与把脉都被他撵了出来,饶是他是神医也无可奈何。 “先生,不是我不治,释与少爷不配合,神仙也治不好。他这病不能再拖了,您再这么顺着他的性子来是害了他。” 沈务想想也是,干脆让医生给张释与打了镇定剂,趁他昏睡着给他做了整套检查。 看张释与被推进放射科,吴思位身边的小学徒十分不屑地挖苦他师父:“我还当您真是什么神医呢,没想到看病也要用洋大夫的法子,你们老中医不都是一眼就能看出病人得了什么病吗?” 吴思位一个爆栗敲在学徒脑门上:“你懂个屁!师父教你的没学会,净跟着电视剧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能信吗?张释与伤在脑子里,你要有本事不靠这些洋大夫的东西你就把张释与脑袋破开看看他到底怎么了,看到时候沈务要不要你的小命!” 小学徒委屈地摸摸脑袋闭了嘴,师父最近心情不好,连玩笑都开不得了。 片子很快拍出来,吴思位和医院里的几个专家对着那几张胶片眉头紧皱。 张释与脑子里长了个瘤。 这么多年没检查出来,因为他当年撞伤了头,脑袋里的血块和肿瘤互相压制着,只查出了头里的血块堆积,没查出肿瘤。 现在再拍片子,张释与脑袋里的血块居然散了,那肿瘤扩散速度陡然加快,完全压迫住了张释与的视觉神经,所以他已经全然看不见了。 恶性肿瘤,晚期,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基本可以宣判死刑。难怪吴思位说张释与已经病入膏肓。 “师父,这人救不活了,我们还是走吧?”小学徒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隐隐担忧起来。 吴思位却道:“救不活也得救,他要是死了,得拉上四个人跟他陪葬。” 张释与做完检查被送回病房之后,沈务救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生怕错过了他一点细微的动作。 他下午还有两场大会,统统都推了。 明明人就在他身边,沈务却怎么也抓不住他了,这次想要把张释与夺走的是死神,沈务要从死神的手里抢人。 癌症晚期,这个词让沈务恐惧。沈务懊悔自己怎么那么蠢,张释与病成这样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说到底还是张释与不敢信他了。 他凭什么信你,你不过是个百般折辱他的强jian犯,他肯定恨透了你了,否则怎么宁愿让沈湛给他找医生也不愿信你。 是的,张释与那天和沈清的对话,和沈湛的对话,沈务全都知道。 沈务才知道原来在张释与的这么走过来的这条路上自己是多么狠毒的刽子手。沈务对张释与这么多年的忽视不是故意的,可他却是杀死张释与人生的幕后真凶。 如果当初对他好一点,如果当初多关注他一点,如果当初没把他送出国…… 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沈务只知道张释与敏感、胆小、自尊心比天高,还有点自私。究其原因,不过是沈务自己犯下的罪报应到了张释与的头上。 沈务就这么纵容着那些凶手把他的大儿子一步一步逼上绝路,自己在他跌入悬崖的那一刻拉了他一把,还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就是他的救世主,张释与没了他活不下去。 如果张释与的整个人生里没有他会是什么样呢? 沈务不敢想象那样的张释与会有多么的光芒四射,反正总会比现在好。 沈务这次是真的打算放手了,张释与的生命里不该有他,没有他,张释与的人生才是完满的,他不过是画蛇添足。 张释与被沈务握着的那只手稍微抽动,沈务立马反应过来,把他的手贴近脸颊,整理好情绪才道:“释与,你醒了吗?饿不饿?还是要喝水?” “头……头痛……”张释与的头痛得快要炸裂,他眼前一片黑暗,脑仁嗡嗡作响,仿佛被一辆重型卡车来来回回地碾压,张释与不知该怎么缓解疼痛,只好胡乱地四处扭脖子甩头。 沈务怕张释与扭伤了脖子,连忙叫了医生过来打了一针止痛针,半晌,张释与的头痛有所缓解,才意识到沈务的存在:“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今天不忙,来陪陪你。”沈务嗓子沙哑。 他近乎贪婪地盯着张释与看,怎么都看不够。 他的爱人,他的孩子,就要离他而去了。 ☆、第八十八章 针尖对麦芒 第八十八章 针尖对麦芒 沈务还算守诺,吴思位找到他的当天他就把沈锦赐和沈行西放了。 沈行西看清了沈锦赐的面目,出来的当天就和他分道扬镳,沈锦赐无事可干,想起了沈湛。 要说沈家的大公子真是对沈锦赐的胃口,莫说那张年轻俊郎的脸,就连那样冷淡的个性也让沈锦赐跃跃欲试。不知道沈湛在床上是不是也和人前一样闷骚得一本正经?沈锦赐突然想见见沈湛。 沈湛名以上还是沈氏的副总,实际上已经代理了沈务大部分的工作,公司内外都在传言沈务要退下来把位子让给沈湛了,沈湛听了这些风言风语,开了一个带头传谣言的部门经理,这些声音也渐渐平息下来。 沈清回来后还要继续上学,不过一些跨国手续办理起来麻烦,这几天就一直闲着。沈湛怕他又去张释与跟前闹事被沈务逮个正着,干脆把沈清带在身边看着,沈家这个混世魔王一样的小少爷,那些个手下没人能看得住。 沈锦赐虽然被沈务扣押了半个多月,可他在沈氏副总的位子还在,轻而易举就进了沈湛办公室。 沈湛正在和外国合作商谈判,办公室里只有沈清一人。 沈锦赐和沈清四目相对都是一脸诧异:“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沈清小时候还带着沈锦赐一起犯过浑,俩小子都是小魔王,沈清是被沈湛宠着舍不得管教,沈锦赐是他爸都懒得管他,总之这两个不服管教的少爷从前干了不少坏事。 俩人闹翻的原因也没什么稀奇的,沈锦赐喜欢上一个小姑娘,可人家小姑娘一门心思要当沈清的女朋友,沈清没那份心思就伤了小姑娘的心,沈锦赐一怒之下和沈清割袍断义了,到现在都是针尖对麦芒。 “我来找我哥,关你什么事?”沈清不爽地回答。 “那你就更没资格管我了,我现在可是沈氏的副总。”沈锦赐得意道。 “就你?”沈清斜着眼上下扫了沈锦赐一眼,“小弟弟,你成年了吗?” 年纪问题一直是沈锦赐的痛,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着毛很是羞恼:“要你管!再怎么也比你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强!” “几年没见你沈锦赐的脸皮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11 倒是越来越厚了,纨绔子弟你自己拿去用吧,你吃喝嫖赌的本事我甘拜下风。” “你!” 沈锦赐涨红了脸还要和沈清对骂,那边谈完事情的沈湛已经推门而入。 说时迟那时快,沈锦赐愤怒的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容,上前搂住沈湛的胳膊甜甜地笑了:“阿湛哥哥你忙完啦?” 沈湛被沈锦赐吓了一跳,就要把他扯开,没想到沈清动作更快,拉着沈锦赐的胳膊就把他甩到一边,“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死娘炮离我哥远一点!” 沈清是有功夫底子的,沈锦赐被他一个动作甩到墙上,靠着墙眼圈红红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只是来看看阿湛哥哥,阿清哥哥你别生气……”通红的小鼻尖随呼吸一抽一抽的,看着都可人疼。 可沈清看到沈锦赐这副作死样儿火气就蹭上脑门,他握着拳头要去揍沈锦赐,把沈锦赐吓得往墙里一阵瑟缩。 沈湛把沈清攥得死紧的拳头包进手里,理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柔声道:“阿清,你先去外头坐坐,我和他有正事要谈。” “哦……”自家大哥都发话了,沈清只好乖乖出去。 沈清出去后沈湛仔细关好门,收起表情看向沈锦赐:“我父亲把你放出来了?” “阿湛哥哥,你平时看起来冷冰冰又呆头呆脑的,没想到对沈清那家伙真是好,我都要嫉妒死了。”沈锦赐不顾沈湛锅底灰一样漆黑的脸色,再一次贴到沈湛身边,“沈务生了三个好儿子,不是爱上自己的爸爸就是爱上自己的兄弟,真恶心。” “阿湛哥哥,看样子沈清好像还不知道你喜欢他?要不要我帮你啊?”沈锦赐整个人都快赖到沈湛身上,“我帮你得到沈清,你帮我逃跑,这买卖很划算的。” “再多一秒我就把你从窗户里扔出去。”沈湛道。 沈锦赐看沈湛神色不善,撇撇嘴从他身上下来,“沈湛,我说真的,虽然你很对我胃口,虽然把你让给沈清我很不甘心,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自由更重要,你帮我逃跑,我帮你把沈清搞到手,怎么样?” 沈湛不为所动:“放不放你不是我说了算,你请回吧,明天开始不用来了,你被辞退了。” “沈湛,别怪我没提醒你,沈清还一门心思地往张释与那边扑呢,你说我用这个条件去勾引沈清,他会不会答应?” 沈锦赐说完这句话转身往门口走。拉开门的前一秒被沈湛叫住—— “慢着!” 沈锦赐嘴角露出得逞的微笑,转身看向沈湛。 “我答应你。” 沈湛走到沈锦赐跟前,低头看他,“不过如果搞砸了,你知道后果。” “阿湛哥哥放心,钓男人的本事我比你厉害。” 沈锦赐脸上又露出甜腻的笑容,拉开门的一瞬间双手勾住沈湛的脖子亲了上去,被坐在外头的沈清尽收眼底。 沈清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回过神时满腔怒火快要炸开。 他气势汹汹地冲到沈湛和沈锦赐面前,朝着还在对沈湛微笑道别的沈锦赐脸上抬手就是一巴掌,“沈锦赐你个不要脸的,你想对我哥干嘛!” 沈锦赐躲到沈湛身后,委屈地捂住被甩了耳光的半边脸,“阿清哥哥……对不起,我是真心喜欢阿湛哥哥的……对不起……”他细皮嫩肉的,那经得住沈清的一个耳光,脸上浮起通红的一个手掌印,配着眼泪汪汪的双眼,让人看得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你还敢说!”沈清绕到沈湛身后还要打沈锦赐,被沈湛拉住,沈湛对沈锦赐道:“我替阿清跟你道个歉,你先回去吧,脸上记得敷点药,我一会儿让医生把药给你送过去。” “好、好的……”沈锦赐捂着脸可怜巴巴的一副小媳妇儿样,贴着墙根逃走了。 “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他?难不成你还真喜欢他吗!?”沈清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真把沈锦赐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放走了,愤怒道,“他根本不是这个样子!那些都是他装的!” ☆、第八十九章 可怜的沈清 第八十九章可怜的沈清 “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他?难不成你还真喜欢他吗!?”沈清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真把沈锦赐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放走了,愤怒道,“他根本不是这个样子!那些都是他装的!” 沈清从没想过自家大哥居然会和沈锦赐那个小混蛋有一腿,不,他总没想过沈湛也会喜欢上别人,会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甚至这件事已经可以预见,一点也不遥远。沈湛是沈务细心栽培了这么多年的继承人,沈湛不可能一辈子宠着护着沈清,他会找一个家世背景对沈家以后的发展都有背景的妻子,生一个继承人,就和沈务走过的路一样。 沈清忽然慌乱起来,本来只属于他的大哥会有自己的家庭,沈清也渐渐变的对他不那么重要。 可是沈湛在沈清心中却是最重要的啊,超越了沈务和其他的任何人,和张释与一样重要。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也到了饭点了,我带你去吃饭吧。”沈湛道。 沈湛没有正面回答沈清,这让沈清的不安扩大,沈清顾不上吃饭不吃饭,拉住他哥哥的胳膊,语气里带点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哀求:“哥,沈锦赐真的不是好人,你不要理他好不好?他整天只知道游手好闲花天酒地,他就是个痞子!” 沈湛深深地看进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弟弟的眼底,过了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伸手把沈清凌乱在额前的几根刘海打理好:“阿清,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哥哥也想找个伴儿,一个人太孤独了。” “哥你怎么是一个人呢?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怎么会孤独呢……” 沈湛却只是苦笑,没再说话。 沈湛确实孤独了太久了,他这些年除了沈氏就只有沈清,为数不多的时间被他们平分,连留给自己的一点夹缝里的时间都要患得患失地想念沈清。沈务在爱上张释与之前好歹还有几个暗地里的情人,沈湛的私生活干干净净,一点腥味都没沾上过,清心寡欲,像个修行多年的老僧。c市其他的太子党都管他叫“沈和尚”。 太干净了,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仿佛沈湛的人生就是为了爱护沈清,偏还要看着沈清离他越来越远。 沈清就是一只风筝,风筝线的另一头系在沈湛的心尖上,他飞得越远,沈湛的心脏就被扯得越狠,什么时候风筝线断了,什么时候才算解脱。 或者……把风筝收回来,让他只在自己身边飞。 沈清不知道沈湛心里的这些纠葛,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的大哥被沈锦赐迷昏了头,听不进人话,他堵着一口气,朝沈湛大吼:“你要和他鬼混你就去吧,反正要他还是要你弟……你自己看着办!”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12 沈清摔门而去。 沈湛贪婪地留恋空气里沈清留下的气息,颓然地想,当然是要你,这世上的一切都比不得你一个人重要,可是你不要我……阿清,是你不要我。 你不要也不行,我们俩被绑在一起这么多年,还能分得开吗? 沈清在街上闲逛,心里窝火的很,从回国到现在没一样顺心的,喜欢的人讨厌他,连唯一的哥哥都被别人抢走了。 沈锦赐就是个草包,自己的大哥简直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能被沈锦赐这头猪拱了?沈湛就算再不济,也得找个和他沈清差不多的才般配。 沈清虽然觉得拿自己和沈湛未来的伴侣对比有些不大对劲,但一时间也找不到更恰当的比喻,而且他自觉这个比喻还挺完美。 沈清不想回家,也不想再和往日的狐朋狗友鬼混,漫无目的逛了大半天,想了想转头往张释与的那家医院走去。 张释与手术的时间已经敲定,就在下个星期。他的病拖的越久手术成功率越低,只能和时间赛跑。 张释与的精神头也越来越差,沈务干脆推了所有工作,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沈务宁愿张释与的罪都受在他身上也不愿看到张释与整晚整晚地疼醒,抱着脑袋痛苦地捱过去,然后等着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疼痛。 止疼药对张释与的效果越来越小,止疼药用多了会有依赖性,沈务看着张释与疼,只能把他抱进怀里陪他捱,就算他有翻天的本事到这个份上也做不了别的。 好在吴思位确实有点真本事,替张释与针灸了几次之后他好了不少,至少半夜被疼醒的次数少了不少,能安心睡几个好觉。 张释与刚捱过了一次头疼,头还埋在沈务怀里,一身睡衣被冷汗浸得湿透。他刚才疼得受不了,一口咬在沈务肩窝里,把那一块皮咬的血肉模糊,沈务一声不吭,手不停抚摸张释与的后背,企图缓解一点他的疼痛。 张释与终于还魂了,他虽然看不到,也能想象出沈务肩窝里是个什么情况,他对自己的杰作有点不好意思,靠在沈务胸前虚弱道:“对不起啊……”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刘海贴在脑门上,嘴唇白得像纸一样,沈务心揪,低头亲亲他的额头道:“释与,你在坚持几天,下周做完手术就好了,到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没人再能管得了你。” 张释与只是笑,他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这一关怕是真过不去了…… 可沈务的话太有诱惑力,张释与幻想了一下,不禁嘴角上扬,“沈务,这可是你说的……”可他眼光又倏然黯淡下去,“只怕……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 “沈务,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一把火烧了吧,我这一辈子活的太脏了,我想死的干净点……” 张释与说的那些话沈务没有勇气听下去,他低头吻住张释与的嘴,不想让他再说一个字。 “释与哥,我来看你——”沈清推开病房门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在原地,愣愣地光上门,“你们在干什么……” 张释与听到沈清的声音被吓了一跳,他在一片黑暗里连忙推开沈务,不知被沈清看去了多少。 沈务倒是很淡定,把张释与搂在怀里对沈清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释与哥……”沈清呆呆地答完沈务的话才回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的甩了好几下头,“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冲到沈务面前愤怒地指向沈务,指甲都快戳进沈务眼睛里,“我说你怎么百般阻挠我喜欢释与哥呢,原来你也对他另有所图!” 沈务看看自己这个一脸悲愤的小儿子有些好笑,“你对他是另有所图,我和他叫两情相愿。”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还挺幽默,带着笑看了看张释与,“释与,你说是不是?” 张释与此时真是由衷地佩服沈务不要脸的本事,被自己小儿子撞见了这种丑事,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张释与看不到沈清脸上有什么表情,想必不是非常好看。 “你不能这样,释与哥……释与哥可是你儿子!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他还是你哥呢。” “我从前喜欢他你不是还阻止吗?你不是说我有辱家门吗?你不是说他是我亲哥哥,我们有血缘关系吗?沈务,你怎么不拿我说的这些话教育教育你自己?你还是他父亲呢!你还比他大将近二十岁呢!你能给他幸福吗?沈务,你凭什么阻挠我?” “就凭我爱他。”张释与朝沈清声音传来的方向仰起脸,“沈清,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说过无数遍,是你自己装聋作哑,我不喜欢你,但是我爱沈务,也许这辈子只能爱他,这个理由够不够?” 沈务看着张释与,又诧异又兴喜,这是张释与第一次在不是自己逼迫的情况下亲口承认爱他,这让他怎么能不高兴,他一颗心都满足的要炸开,要不是顾及沈清还在,沈务只怕要把张释与压在床上好好疼爱一顿了。 沈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你不是……你不是恨他吗?” “没有爱,哪来的恨?” “他……他对你那么坏,你怎么能爱上他?” “哼,沈务这么些年顶多对我算是不管不问,哪有你沈小少爷做的多。” “好……好……张释与,我原来一直以为你不接受我是嫌我年龄小没担当,原来你早和他搞在一起了……你们就在一起狼狈为奸去吧!” 沈清又一次摔门而去。 沈务打电话吩咐助理:“找个人看着点小少爷,别让他出事。” 沈清走后张释与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他刚才说那些话是为了断了沈清的念头,但当着沈务的面说……张释与觉得自己一张老脸彻底没地方放了。 沈务左哄右哄把张释与从被窝里捞出来时张释与的脸都憋得通红,沈务越看张释与越欣喜,躺在张释与的旁边抱着他,贴着他的耳朵道:“释与,我真高兴。” 张释与没说话,沈务又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错过了那么多,以后都要一起补回来。” “可是你已经答应让我走了。”张释与道。 “释与,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还是坚持要离开我?” 张释与沉默良久才道:“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一下觉得自己对不起妈妈,一下又会想起你从前有多坏,一下又要想你什么时候会抛弃我,就像你抛弃我妈妈那样……沈务,我今天能说的这么坦然,因为我知道自己要死了,这些话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爱你,但和你在一起太痛苦,我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第九十章 可怜的沈湛 第九十章可怜的沈湛 沈清已经好几天没回家,哥哥找了新欢,喜欢的人和自己的爸爸搞在一起,沈清二十年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13 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都是骗子! 沈清找了个酒吧,喝得酩酊大醉。他无处可去,只好买醉。 沈清不知道喝到多少瓶酒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阻止了他继续往肚子里灌酒的动作。这只手白皙修长,指甲圆润,指腹带着一点点薄茧,沈清熟悉的不得了。 就是这么一双手,从他记事起就在保护他,一直把他保护到这么大,无微不至。 “阿清,跟我回家吧。” 沈清醉眼朦胧地看向沈湛,看到沈湛眼神依旧温润如水,看到沈湛嘴边挂着无可奈何的微笑。 “哼……”沈清抱着酒瓶子傻笑,他醉得意识不清,大着舌头哼哼唧唧:“回家……回……回他妈……狗屁的家……我哪有家……你们……都……都不要我……我没家!” “谁说不要你了?阿清,你喝醉了,来,跟哥哥回家。”沈湛朝沈清伸出手。 沈清打开沈湛的手:“走开!找你的小情人去……别来烦我!” 沈湛把沈清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不顾他阻拦把他半扶半抱地搀起来,“有你这么个淘气的弟弟,小情人还没到我跟前就被吓跑了,哪来的什么小情人?不如你来当我的小情人吧?” “我呸……沈湛,你……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沈清把搭在沈湛肩膀上的手抽回来,自个儿摇摇晃晃往外走,“你和张……释与……你们都是坏东西!” 沈清身形不稳地撞在一个半醉的陌生人身上,那人本想发火,待看清沈清的脸之后立刻笑开了花:“这位小兄弟一个人呢?我也一个人啊!不如咱俩找个地方聊聊?”说着手就要往沈清身上抱。 这男人还没碰到沈清就被沈湛给折了回去,他的关节在沈湛手里咔嗒一声,男人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弟弟喝醉了,您另找别人吧。”沈湛放开男人的手腕,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在一边。 沈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一边朝男人嘿嘿嘿地傻笑。 沈湛废了老大劲儿把不安分的沈清弄回家,推着他进了浴室,“你先洗个澡,水已经放好了,衣服等会儿我放在门外,出来记得穿。” 沈清发酒疯的劲儿过了就开始犯困,坐在浴缸边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沈湛正在帮沈清找衣服呢,听见浴室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衣服一扔就跑进浴室,一进去就看见沈清正一屁股坐在装满水的浴缸里,直直地看着他发愣。 沈湛控制不住地咽了口唾沫。 沈清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被水泡成透明的,紧紧贴在他身上,沈湛能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布料看到沈清结实健康的肌肉轮廓,还有胸前透着淡淡红色的两个小点。 他的头发被水打湿,湿漉漉贴在额前,两只大眼睛水润润地朝沈湛眼睛里看,像是懵懵懂懂的邀请。 沈湛又连吞好几口唾沫,掐着大腿勉强保持意识清醒,“阿清听话,快去洗澡,洗完澡睡一觉就好了。” 没想到沈清瘪着嘴,突然开始抽噎,“哥,你别去找别人,你别不要我……” 沈湛最见不得沈清哭,当即走到浴缸前,蹲在浴缸边上摸着沈清的头安慰:“哥不找别人,哥已经有阿清了,怎么还会找别人呢?” 得了沈湛的安慰,沈清得寸进尺,从低声抽噎变成嚎啕大哭,“你要娶老婆,不要……不要我了……” 沈湛听的心酸,亲亲沈清哭的通红的双眼:“哥不娶老婆,哥一辈子都在阿清身边。” 沈清得了沈湛的保证,总算消停了,他本来就困,哭完之后干脆倒在沈湛肩膀上呼呼大睡。 沈湛用尽全力控制住自己某个地方不要躁动,草草替沈湛洗去酒气换上干净衣服,把他弄上床。关了灯让自己的弟弟能睡得安稳,自己就那么在黑暗里坐了一夜。 沈清一夜好梦,醒来时除了宿醉的头疼外神清气爽,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想起来昨晚的那些丢人事儿,脸蹭的就红了。 昨晚那些事儿清清楚楚在他脑子里打转,包括他怎么跟他哥撒娇,让他别娶老婆。 沈清懊恼地一头撞在墙上,都说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这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让他还怎么理直气壮地跟他哥冷战? 沈湛倒是跟没事人似的,敲了沈清的门让他下楼吃饭,还特地让厨子熬好了醒酒汤。 沈清磨磨蹭蹭下楼时沈湛都吃完早餐开始看晨报了。 “先把醒酒汤喝了。”沈湛翻了页报纸,看都没看沈清。 沈清头都快埋到汤碗里,喝完醒酒汤,沈湛又盛了一碗海鲜粥给他,“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伤身。” “唔……”沈清含糊地应着。 沈湛不再说话,餐厅安静下来。 沈清喝着粥,沈湛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沈清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一变,抬头看向沈湛。 沈清觉得沈湛接电话的时候脸色都是柔和的,对那人说话的语气也温柔得一塌糊涂,沈清一下就饱了,重重把碗摔在桌上。 沈湛很快说完电话,挂断之后对沈清道:“怎么不吃了?” “气饱了!”沈清双手环在胸前没好气地说,“刚才是不是沈锦赐给你打电话?” “嗯。”沈湛继续翻报纸。 “你们俩还有联系?” “是啊。” 沈清劈手夺了沈湛的报纸拍在桌子上,“哥,我都跟你说了那个沈锦赐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父亲刚过世,难免心情不好,你该理解他。”沈湛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有点倒胃口,面上功夫还是做的足,把沈清又气了个半死, “体谅他?他巴不得他爸死了他能在外面花天酒地没人管!哥你是脑子被狗啃了才不知道这家伙的真面目!” “这些事哥心里有分寸,倒是你回来也有一阵子了,转学手续也都办妥了,你今天就去上学吧。” “哥!你听我一次……” 沈清话还没说完,沈湛就已经出去了。气得沈清在后头直跺脚。 下午两点,沈湛又接到了沈锦赐的电话,他想想还是接通了,“什么事?” “阿湛哥哥,我现在听你的语气就知道沈清在不在你旁边。”沈锦赐在那头嘲笑,“今天沈清都要气疯了吧?活该!” 沈湛不想听沈锦赐废话,掐断电话。 那通电话打完不到五分钟,沈锦赐就推开了沈湛办公室的门,“阿湛哥哥,我还没说完话你怎么就把电话挂了?伤心死我喽……” “你到底有什么事?” 沈锦赐跳上沈湛的办公桌盘腿坐着,“沈湛,我们当初的协议是你帮我逃跑,我帮你把沈清搞到手,如今你都快美人入怀了,怎么我的事八字还没一撇?” “你答应我的事不也没做到吗?”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14 “沈清不是已经吃醋了吗?他吃醋就说明对你的感情也不单纯。你放心,不出三天,我让他乖乖对你投怀送抱。” 沈湛点头,“三天之后我帮你安排好出海的船,之后会有人接应你出国。” “不会吧,我还拿着你们沈氏好几亿呢,你舍得放我走?” “那几亿就当是给你的谢礼了,只要你以后别再回来。” “这你不用担心,这鬼地方我一辈子都不想回来了。”沈锦赐跳下桌子,踱到窗前,看见楼下沈清急冲冲进门的身影。 沈锦赐唇角轻扬,算准时间跌坐进沈湛怀里,下一秒沈清推门而入。 “沈锦赐!你离我哥远一点!”沈清站在门口咆哮。 沈锦赐慌乱地站起来,低着头嗫嚅着对沈湛道:“阿湛哥哥,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说着在被沈清的怒火波及到之前利索的逃了。 沈锦赐出去之后给沈湛发了条短信—— 「你可以找机会亲他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沈湛看了一眼删掉短信。 “哥,你就铁了心非要和沈锦赐搅在一起吗?”沈清觉得自己已经快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湛微笑,“阿清,你想说什么?” “我不喜欢他,我想让你离开他,他配不上你。” “可是你想过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阿清,你说的对,我总要娶个老婆传宗接代。” 沈清慌了,“但是还早得很呢……” “不早了,再过一个月我就二十三了,二十三……父亲二十三岁的时候孩子都有三个了。”沈湛苦笑,“我的婚姻只可能和父亲一样是一场利益交换,娶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守她一辈子,阿清,在我为数不多的自由里竟然连选择和谁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吗?” “这世间那么多好人,你为什么偏偏选沈锦赐……” “这世间那么多坏人,你为什么偏偏盯着沈锦赐不放?”沈湛看着沈清的眼睛道:“阿清,你究竟是讨厌沈锦赐,还是讨厌我身边出现了除你以外的人?” 沈清也很迷糊,沈湛的问题他从来没想过,沈湛是他一个人的哥哥,只对他一个人好不是天经地义吗?为什么沈湛旁边还要出现其他人?明明有他一个就足够了。 “我不知道。”沈清摇头,“我不知道……” 沈湛走到沈清面前,抬起他的脸叹道:“阿清,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发现吗?” “发现什……” 沈湛低头把沈清剩下的话堵在这一个吻里。 “阿清,我爱你。” ☆、第九十一章 我爱你 第九十一章我爱你 “阿清,我爱你。” 沈湛的话让沈清脑子发懵,不能怪他,照顾了他二十年的大哥跟他告白,这事换任何一个人都得发懵。 “哥……你、你开玩笑呢吧?”沈清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 沈湛又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这也算是开玩笑吗?” “我……我不喜欢你……”沈清恍惚地推开他,“我喜欢的是释与哥……对,我喜欢的是释与哥……” “是吗?”沈湛神色黯淡,“那你就去找你的释与哥吧,以后也别来管我和谁在一起。” “哥……” “你走吧,今天我把话跟你说开了,压根也没想过还能做回兄弟,这世上哪有我这么恶心的大哥,照顾弟弟这么多年,就是想把他据为己有,阿清,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恶心?” “我没有……大哥,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世上最好的大哥!” “可是我不想做你哥啊……”沈湛抚摸着沈清的脸颊惨笑,“我想亲你,想抱你,你不知道我每天和你在一块要多强的毅力才能压抑住自己的欲-望。” “阿清,这样的感情,我自己都觉得变态。” “可是我已经忍的够久了,连父亲和张释与都能在一起,我不过是喜欢上自己的弟弟,为什么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为什么我连让他知道的勇气都没有?阿清,我忍够了。” “你走吧,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沈湛重新做回办公桌前,疲惫地捏捏鼻梁。 “我不走!”沈清冲他大喊,“凭什么你哒哒哒一通说我就得走啊?怎么的就赶我走……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前一秒还说爱我,下一秒就让我走,有你这样的爱吗?” “你不走,那你能接受我吗?” “我……”沈清语塞,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哥喜欢他,这么大的信息量,沈清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运转不过来了。 “阿清,你真的半点都不喜欢我?” 与其说不喜欢,倒不如说从来没考虑过,沈清想。但这也怪不得他啊,哪个正常人脑子里会整天想着自己的亲哥哥喜不喜欢自己吗? “我没想过。”沈清老实道。 “我知道了。”沈湛点头,“阿清,你现在应该出现在课堂上的,去上课吧,乖。” “哦。” 之后的一下午,沈清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无法思考。 沈清从前隐约觉得自己和沈湛的关系的确太密切了,他从小到大的同学玩伴中不乏有兄弟姐妹的,沈清和他们接触过一些,没有哪家的兄弟姐妹会像他和沈湛这样相处。他还小的时候只当自己哥哥比他们这些人的哥哥都好,大了就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再没往其他方面想过。如今被沈湛突然戳破这一层窗户纸,沈清不知所措。 他隐隐对沈湛觉得愧疚,可感情的事怎么可能因为愧疚妥协,再说自己喜欢的是张释与啊…… 想到张释与,沈清灰心丧气,张释与把话说得那么绝,沈清就算脸皮再厚也不敢再缠着他了,何况人家对他从来没动过心思。 沈清想沈务那个老男人到底哪里好,对张释与那么坏,张释与还能死心踏地得维护他。 怎么一回来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呢,明明他出去的时间也不长,回来之后每个人都变了,父亲不是父亲,大哥不是大哥。 沈清沈湛这一头一团乱麻,张释与和沈务相处却日渐融洽。 也许是张释与知道自己命不长了,什么都看淡了不少,他和沈务没有未来,不如及时行乐。 沈务一面享受张释与的亲昵,一面暗自痛苦不堪,张释与能放下心结接他,无非是时日无多。 沈务陪着张释与得过且过,天气晴好的时候推着他下楼散步晒太阳,天气不好就在病房里读书给他听。 沈务的音色浑厚低沉,张释与最喜欢听他读诗,古代的现代的,国内的国外的,各种各样的情诗。那些缠绵婉转的情话从他嘴里念出来,深情款款,张释与听的欢喜,会主动搂上沈务的脖子和他来一个深吻。沈务伸手接住只有一把骨头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15 的张释与,暗暗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让他和张释与的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小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才会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一个爸爸,能帮我赶跑欺负我的坏人,能把我扛过肩头,能给我念那些童话故事。”张释与靠着沈务的肩头叹息,“爸爸,没想到我还能等到这一天。” 沈务终于听见张释与叫他一声“爸爸”,差点忍不住落泪,他清清沙哑的嗓子道:“释与,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 “哪有那么多对不起,沈务,你只是从来没看到我罢了。你欠过我,也舍命救过我,我们两个之间牵扯太多,早就分不清了。” 张释与眼睛瞎了,看不到沈务的表情,他要是看到肯定会惊讶,这还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务吗?沈务那个人啊,总是那么高高在上的,说话都是命令式的,就算和他调笑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都是不自觉的威严。 沈务哪会做出这种表情?眼眶都通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叫他手下看到了保准要惊掉下巴。 可张释与看不到,张释与只是说:“沈务,我这辈子只有这么点时间,统统给你了,你要再多我也没有,只是来生你别再来纠缠我,我们俩谁也别遇上谁,多好。” 沈务抱紧了张释与,没有说话。 释与,一辈子这么短,怎么够呢?下辈子换我来爱着你护着你,再不让你受半点伤害。下辈子我不要再做你的父亲,就和你当青梅竹马吧,守着你长大,守着你老去,守着你一起死,多好。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沈湛和沈锦赐约定的时间到了。 这三天沈清都不见人影,沈湛每天让手下向他汇报沈清的动向,自己却不敢去见沈清。 他懊恼怎么会鬼迷了心窍,听信沈锦赐的鬼话,把自己的心意一股脑全说出来,这下倒好,两相尴尬。 沈锦赐来了电话,约沈湛在码头见面,让他准备好出海的船。 “你答应我的事情办砸了还想走?你走得了吗?” 沈锦赐诧异,“你还没搞定沈清?”他嘲笑了沈湛一阵,就在沈湛快要不耐烦挂电话的时候才正色道:“好吧,我帮人帮到底,你来码头,我帮你搞定沈清。” 沈锦赐结束和沈湛的通话又联系了沈清,约他在码头见面。沈锦赐觉得可惜,沈湛看着成熟稳重,没想到骨子里那么纯情,连钓个男人都钓不上来,这么好的男人独独对沈清死心塌地,也不知沈清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沈清一点也不想见沈锦赐,可沈锦赐说:“你不来,我就和阿湛哥哥远走高飞咯。”于是沈清二话不说就去了,比沈湛到的还早一些。 沈清到的时候沈锦赐为了拗造型已经在码头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脸都被吹僵了,可他见到沈清还是努力做出一个笑脸,“阿清哥哥,你来啦。” “沈锦赐,反正我哥也不在,你丫别来恶心我。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阿清哥哥,你把阿湛哥哥让给我吧,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沈锦赐面朝大海,一脸忧郁。 “我呸,你喜欢我哥是你的事,我哥他又不喜欢你。”我哥喜欢的明明是……是……沈清想着想着,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我知道阿湛哥哥喜欢你,可是你又不喜欢他,沈清,你不喜欢他还让他守着你,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 沈清语塞,沈锦赐说的没错,他的确太自私了,可眼睁睁看着沈湛和沈锦赐在一起,他真的做不到。 “你说这些都没用,反正我哥不可能喜欢你的。” 沈清说话的功夫,沈锦赐瞥见不远处正在走来的沈湛,于是沈锦赐朝沈清苦笑,“阿清哥哥,你真的不愿意把阿湛哥哥让给我吗?那我就只好……”沈锦赐不知从哪摸出一把袖珍手枪瞄准了沈清,“那我只好让你死了。” 沈清脸色一变,“沈锦赐,你别乱来……” 沈锦赐毫不犹豫地开枪,沈清已经来不及躲避,吓得闭起眼睛。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到他身上,沈锦赐开枪时沈湛已经到了沈清身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沈清身前替他挡下了这一枪。 沈清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大哥站在自己面前,胸口上一大团血迹,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沈湛深深看了沈清一眼,踉跄向前几步,埋头倒进沈清胸前。 “哥!哥你怎么了?哥你醒醒啊!哥!”沈清抱着沈湛跪坐在地上慌了手脚。这是怎么回事,沈锦赐那一枪明明是朝他开的,怎么会打在沈湛身上?“来人啊!有没有人!快叫救护车!快救救我哥!快救救他……” 沈湛就要死了,他大哥就要死了…… 谁来帮帮他,不管是谁都好,谁来帮帮他…… 没人能帮的了他,从小到大帮他的都是沈湛,现在沈湛都已经倒在这里,支撑他的依靠都倒下了,没人能帮的了他。 大哥,你说过要护我一辈子的,你不能死…… 最后是沈湛的手下及时赶到替沈湛做了急救送往医院,去医院的路上沈湛清醒了几分钟,虚握着沈清的手不停地说“我爱你”,沈清豆大的眼泪滴落在沈湛手背上,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你别说话了……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可沈湛不停地在他耳边说“我爱你”,最后意识昏迷,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做出“我爱你”的口型。 “我也爱你……哥,我也爱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沈清急得口不择言,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沈湛听的一清二楚,面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第九十二章 重见光明 第九十二章重见光明 『注意:本章涉及所有医学知识都是作者瞎扯淡,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不欢迎考据党,谢谢合作。』 沈湛的伤看着凶险,实际上没什么大碍,是没伤着要害,送医也及时,娶了子弹止了血就送进病房里好好躺着去了。 沈清关心则乱,老觉得医生在哄他,非要跟进病房里守着沈湛转醒。 沈湛受伤的事他手下通知了沈务,这是大事,沈务知道了连忙过来看了一眼,知道沈湛没什么大碍就又回了张释与的病房陪张释与去了。 麻药劲儿到晚上才过,沈湛慢慢醒过来,看到病床边一脸关切的沈清,沈湛心里一暖,觉得那一枪挨的值。他还记得沈清在车上说的话,沈清亲口说爱他,这是在沈湛的梦里才出现过的情景,沈湛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梦想成真。 “哥,你总算是醒了,你……你吓死我了……”沈清见他哥醒了,激动得不能自已,嘴巴一撇又要开始哭,沈湛哑着嗓子嘲笑他:“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比小时候还爱哭。” “你还说!你干嘛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16 要替我挡子弹?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不会的。”沈湛轻微地摇头,“我的命我爱惜着呢,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来好好爱我的小阿清啊……” 沈清脸一红,不敢和他哥对视。沈湛再开口说爱他,不知是不是听他在车上说了那么多遍已经习惯了,再次听到沈清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也没有惊慌失措,竟然还有些淡淡的甜蜜浮上心头。沈清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阿清,你在车上说的那些话……还作数吗?”沈湛带着期待问沈清 “什、什么话?” “你不记得了?”沈湛眼神暗下去,“你不记得,那就算了。” 沈清想起来了,他在车上慌不择言,他对他哥哥说“我也爱你”。可是,这是一时情急说的话,哪能当真呢?沈清看着面容暗淡的沈湛,否定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如就试着去爱他这个一直在他后面默默保护他的哥哥好了?反正现在张释与已经不需要他了。 沈清越发愧疚,他的哥哥是真心地爱着他,而他却在施舍爱情给他哥哥。 但是沈清还是说:“是真的,哥,我爱你。” “真的?”沈湛又惊又喜,就要起身坐起来,过着纱布的伤口都渗出血来,沈清连忙阻止了他的动作,“哥你干什么?你不要命啦?” “阿清,你刚才说什么?你……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沈湛卑微的表情让沈清看得心酸,他鼻子一酸,哽咽道:“哥,我爱你。” 沈清不知道他对沈湛的感情是不是爱,他依赖沈湛,霸占沈湛,希望沈湛的生命里只有他,沈清一想起沈湛以后会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就难过得要死。他知道张释与和沈务好上了也只是愤恨大于难过,他觉得自己被狠狠地背叛了,可他知道沈湛要和沈锦赐走的时候,心脏几乎是被扯开的痛,痛得他要毫不犹豫地去阻止他哥走。 这么痛苦,在张释与狠狠拒绝他的时候都没出现过,也许他哥说得对,自己对张释与真的不是爱情? 那什么是爱情呢?他对沈湛的感情吗? 沈湛不知道,可他还是想试一下,给沈湛和他自己一个机会。 “哥,我爱你。” “阿清……”沈湛声音也有点哽咽,“我也爱你。” 沈湛和沈清正式谈起了恋爱,或者说……学着谈恋爱。 沈湛虽然觊觎弟弟多年,真的把人追到手了反而不知该怎么相处,沈清面对已经成为了他的爱人的哥哥也难得的害羞起来,两人经常是对坐着都互相不敢看对方,碰一下手都猛地缩回去,比初中生还纯情。 普通情侣相处是这样的吗!怎么这么诡异?沈清有些崩溃,他哥哥怎么就不学学沈务那个老流氓呢?瞧沈务和张释与如胶似漆的样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沈湛和沈清磕磕绊绊地学着转变相处模式,张释与手术时间已经到了。 这天沈务起的比平时更早,站在张释与病床前看医生里里外外忙活,一言不发。 吴思位也在,他有独门的针灸术,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独此一家,这个手术主要靠的还是主刀医生摘除肿瘤,可张释与的肿瘤长在脑子里,危险性太高,吴思位能做的就是用针灸护住张释与血管心脉,就这一点就能大大提高手术的成功率。 沈湛和张释与在同一家医院,沈清却还不知道张释与的病有多严重,也不知道他今天要走这一到生死门。 沈湛思前想后,还是跟他说了。 沈清没有沈湛想象中的震惊,只是点头道,“我那天去找释与哥的时候,他脸色惨白,我就猜到他这病估计不是小事。难怪他那么坦然就接受了沈务,估计也是预料到这结果了。” “你不去看看他吗?”沈湛问。 沈清认真想了想,摇头,“他现在大概只想和沈务呆在一块,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他自从上次之后就不再叫沈务爸爸了。 沈湛舒了一口气,也道:“我和张释与交集不深,可他这些年的经历我也知道一些,不得不说他也是个能忍的人物,他身上这些事,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要被折磨疯了,也就他生生扛了这么多年。” “希望释与哥能熬过这一关,熬过这一关,往后的人生顺顺利利。” 手术做了二十多个小时,沈务在手术室外站了二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 医护人员不时进出,沈务不敢问里面的手术怎么样了,他生怕惊扰了医生,让张释与有什么不测。 手术从头天上午九点一直到第二天接近中午,“手术中”的红灯才绿了下去,医生陆陆续续出来,各个都是一脸疲惫。 “医生……释与怎么样?”沈务忐忑问道。 “手术顺利,不过张释与能不能醒,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吴思位年纪不小了,连着做了一天一夜的手术,被护士搀扶着出来的,“先生放宽心,这么凶险的手术释与少爷都挺过来了,相信他也会很快醒过来的。” 可张释与并没有很快醒过来,他再次睁开眼,是一星期以后。 这一星期里,沈务不眠不休地守着张释与,生怕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不是自己。 所以张释与一醒来,见到的就是沈务这么一副胡子拉碴的模样。 然后他发现自己能看见东西了,两只眼睛都可以。 他终于可以用两只眼睛,堂堂正正看这个世界。 “沈务,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张释与看着沈务,嗓子发出的声音粗糙得像是在锯木头。 可沈务还是很高兴,他高兴地朝张释与笑骂,“还不是你这臭小子闹的。” 他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不对劲,惊喜道:“释与,你看得见了?” “是啊,沈务,你变丑了。”张释与捂住自己的右眼,“用这只没有近视的左眼看你,你变得更丑了。” 张释与的左眼清亮有神,像一汪泉眼。 沈务使劲往那只眼睛里看,落下泪来。 张释与在手术室的那二十多个小时沈务都能咬牙坚持,如今张释与醒了,沈务却在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爱人面前丢脸。沈务从记事起就没再掉过眼泪,这一次,他胡子拉碴的一张脸上老泪纵横。 “难看死了。”张释与不忍再看沈务,闭上眼轻声道。 “释与,你终于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了,恭喜你。” ☆、第九十三章 一言不和就开车 第九十三章一言不和就开车 张释与正式出院已经是七月份,他回国快一年了,这一年里经历了这么多事,多到不可思议。 沈湛沈清两个人跟沈务请示过后就搬出去住了,把整个沈家都留给了沈务和张释与逍遥。 张释与又在沈家修养了一个月,转眼到了八月,c市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17 最酷热的时节来了,张释与也好的差不多了。 他在八月来,又在八月走,时间巧合得刚刚好。 可他和沈务两个人都对张释与将要离开这件事只字不提。 沈务从日理万机的董事长一下子进入了养老状态,整天和张释与在花园里喝喝茶吹吹风,四十岁的人活的像七十岁,莫说他,就是张释与二十多岁的人活的都像七十岁。 沈务闲下来的日子都和张释与腻在一块儿,可就是怎么呆都呆不够,他最爱盯着张释与的眼睛看,看着看着就亲上他的眼睛,然后一路向下挟着他的嘴唇吮吸,弄的张释与面红耳赤才罢休。 可这天张释与却异常主动,主动送上自己红润润的嘴唇任沈务品尝,凑在沈务耳边轻轻舔沈务的耳廓,简直是无声的挑逗。 沈务怎么会察觉不出张释与的用意,他这几个月顾忌张释与的身体,一直憋着,张释与这么一挑逗,沈务下半身立刻起了反应,裤裆撑起老大一块。 “释与,别闹。”沈务忍得幸苦,艰难地制止了张释与的进一步举动。 “沈务,我们做吧。”张释与挂在沈务脖子上道,轻咬沈务的锁骨。 沈务猛抽一口气,断断续续道:“释与,你别……你别后悔。” “我不后悔……” 他还没说完,沈务就一把把他抱起来,向卧室走去。 【和谐,想上车的读者请看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四章 大结局 第九十四章大结局 张释与走了。 他趁沈务睡着时离开的。 可沈务根本没睡,沈务眼睁睁看着他走,卧室里还残留着昨晚他们放肆的痕迹。 沈务的心脏被挖下来一大块,跟着张释与一起走了。沈务知道张释与这一走,多半是不会再回来了。 沈务站在窗台前,看着张释与拖着他去年回国时用的小行李箱,头也不回出了沈家。沈务其实不能理解,既然张释与已经开始愿意爱他,为什么还要离开,难道两个相爱的人分离会比在一起更快乐吗?可沈务不能阻止他。 张释与好不容易才获得新生,他的人生总算有了一条道,如果连这条道路都失去了,张释与也许真的再也站不起来。 过了半个多月,沈湛先发现不对劲,问张释与是不是真的走了,沈务没有否认,沈湛也表示理解。张释与和沈务之间纠缠太多,各种各样的误会交织在一起,张释与受不了要逃也是正常。沈清听沈湛说了张释与的事,虽然不舍,也没有打听张释与的去向。 沈清还是有些放不下张释与,可他想起张释与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他和沈湛在一起之后,越来越觉得或许以前对张释与真的不是爱情。 也许这短短的一年里,每个人都长大了。 沈务没有刻意去打探张释与的行踪,他又开始接手沈氏的事务,只是沈氏已经被沈湛打理得井井有条,没什么需要他这个挂名的董事长操心的。 沈务无事可做,开始给张释与写信,当然从来没寄出去过,一封一封摞在他的书房抽屉里,半年的工夫累积了满满一抽屉。 沈务偶尔也能收到张释与寄来的明信片,巴黎的雅典的悉尼的……张释与的足迹漫无目的地覆盖了每一个大洲,最近的一次明信片的寄出地址是非洲某个不知名的小国,沈务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张释与在非洲出什么意外。 好在今天又来了一张明信片,上面的地址显示张释与已经去了加拿大,沈务才放心不少。 可是加拿大那么冷,释与的衣服带的够不够,他身上还有没有钱?加拿大最近似乎发生了一场枪-击案,万一释与也…… 沈务又开始担心起来。 张释与离开的这半年沈务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怕张释与冷了热了,受伤了生病了。 好几次沈务都忍不住要去找张释与,要把他带回家,还是被他压下了念头。 说好了要放手,这一次他再食言,释与该有多失望。 这半年里沈湛和沈清正式确立了关系向他出柜,沈务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表示知道了,沈湛把这当默认,和沈清两个人愈发不注意场合,沈务撞见好几次他们在花园的角落里偷偷接吻。 年轻真好,沈务想。 沈湛和沈清两个人还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能彼此磨合,能慢慢相守。 沈务觉得自从张释与走后他开始快速地衰老,他也算是注重保养的人,两鬓间却也有了白头发,眼角上的细纹开始无意识地增多。 释与,爸爸开始老了,你却还有那么长的未来,也许放手是对的,不然以后爸爸死了,照顾不了你了,你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该有多孤单。 可是释与,爸爸想你。 又过了一年,沈务再也没有收到张释与的明信片,他最后一次收到了张释与的一封信,信上是张释与对他这些年照顾的感谢,最后表示自己打算学吴思位找个地方隐居,让沈务保重身体。 信里都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可沈务还是好好的珍藏着,和他无数封没有寄出去的信一起藏在上锁的抽屉里。 又过去两年,沈务四十五岁,张释与二十七岁。 沈务四十五岁生日时收到了张释与的礼物,是一张有几个窟窿的白纸,沈务不懂张释与送来这张纸什么意思,研究半天之后放弃了,把它收进抽屉里。 某一天沈务把张释与的信再一次拿出来看,翻到了那张带着窟窿的白纸,心念一动。 他把那张白纸和张释与写给他的信重合,白纸的窟窿里漏出一句话,沈务看完眼睛就湿润了。 「爸爸,我想你。」 沈务立刻动身,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张释与住的地方。 那是一个离c市很远很远的偏僻山村,坐完飞机坐火车,坐完火车坐大巴,最后还徒步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到。 沈务风尘仆仆赶到,脸被风沙吹得干裂。 村口是一间破旧的民房,里面传来儿童朗朗的读书声,还有一个温润动人的男老师的声音,他在教小朋友读唐诗,无意间从书本里抬头,和窗外的沈务四目相对,脸上带着笑,沈务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 沈务站在破旧的教室门口等张释与下课,陈旧的门框上木头被腐蚀出了不少渣滓,可沈务一点也不介意,靠在门框边上看自己这个年轻的爱人,看自己这个愈渐成熟的大儿子。 沈务快五年没有见过张释与,连他的一张照片都不曾得到过。 张释与在五年时间里褪去了过往十几年积攒下来的阴暗,他像一株刚开始拔高的树苗,笔直挺拔,周身似乎都缠绕着阳光,从没有过的生机勃勃。 他的眼睛明亮,嘴角带着微笑,韵律动听的唐诗从他嘴里念出来,沈务几乎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18 要听醉了。 这样的张释与,眉眼还是五年前的模样,带着点些微的陌生,沈务欲罢不能。 他的爱人,他的孩子。 张释与很快讲完课,打发那些孩子回家去了,整理好书本朝沈务走来。 沈务突然有些慌张,张释与这么美好,可他却在这五年里快速地衰老下去,万一张释与早已厌倦他,万一张释与已经找到他真正爱着的人…… 沈务的身体离开那个摇摇欲坠的门框,笔直站好,手足无措地理了理沾满风沙的衣衫。 张释与离沈务不过两三米的距离,沈务却觉得他走过了一整个世纪来到自己面前。 张释与走到沈务面前,抱着书在沈务面前站好,头向上仰起看着他,对他露出笑容。 “沈务,你怎么才来。” 沈务再没见过比那更温暖的笑容。 全文完 ☆、第九十五章 番外一 土大款 第九十五章番外一土大款 张释与学着吴思位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隐居,可他比不得吴思位家底深厚愣是在山里盖了间院子,张释与住的地方和他上课的教室不相上下,一间摇摇欲坠的小破屋,屋顶是砖瓦土石混着茅草,雨季时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连个厨房厕所都没有。 张释与大剌剌向沈务展示自己的住处时,沈务差点没气晕过去,就差把他打包带回家,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 “你就在这么个鬼地方住了两年都不愿回去?”沈务脑门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的。 张释与朝他犯了个白眼,“你懂个屁。” 沈务是不懂,沈务只想把张释与捉回家好好打一顿屁股,看他还敢不敢随便乱。顺便……嘿嘿嘿。 走到屋子跟前,沈务的笑容裂了,屋子里跑出来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那个小屁孩歪歪扭扭抱住张释与的大腿,脆生生叫他“阿爸”,又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端着一小碗粥追着孩子屁股后头哄:“宝宝快来吃粥,你不吃饭小心阿爸不要你了。” 张释与把抱着他腿的小人抱在怀里,皱着眉对少女道:“阿琴,你又吓唬我儿子。” “我冤死了,帮你看孩子就算了,还要被你埋怨。”少女见孩子真不想吃了,舀了一勺粥递到张释与嘴边,“你儿子不愿吃,你吃了吧。” 张释与端起碗几口就倒进嘴里,吃完之后还咂咂嘴,“阿琴啊,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煮个白粥都这么好吃。” 张释与没事人似的和叫阿琴的少女调笑半天,沈务的脸都快黑成了锅底。 张释与动作倒是够快的,不仅有了孩子,孩子都这么大了。 很好,很好。 沈务拳头攥的咔咔响,阿琴才注意到张释与身后站着的沈务,“张老师,这位是谁啊?不像村里人啊。” “他啊……”张释与抱着孩子戏谑地看着脸色漆黑的沈务,“他是我儿子的爷爷。”说完之后还把着孩子的小手朝沈务打招呼,“宝宝看,这是爷爷,来叫爷爷好……对喽,爷爷好……” 沈务真想揍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一顿。 “原来是张伯父啊,张伯父看着真年轻啊,我差点以为您是张老师的同事呢……” 阿琴一口一个“张伯父”,有几分恭维沈务的意思,沈务的脸色却更黑了,自己真有那么老吗?都要被人称作伯父了。 “你瞎叫什么呢?什么张伯父,我姓沈,我爸爸也姓沈。”张释与看着沈务笑道。 “啊?你……你不姓张啊……”阿琴察觉张释与和沈务之间气氛有些不大对,夹在两个人中间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窒息了,“你们父子俩好久不见,慢慢聊啊……我想起我阿妈让我回家收稻子了,再……再见……”说完就溜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释与怀里的宝宝吃饱饭犯困,在张释与怀里摇了两下就着了,两只小手抓在张释与衣领上,张释与看看自己的儿子,爱不释手。 张释与抱着儿子摇了一会儿才把他放进屋子里的摇篮里。转身就见沈务抱着胸挑眉看他,一副等着他坦白从宽的模样。 “张释与,你动作挺快啊,这才几年啊,儿子都有了,怎么没见孩子娘啊?莫不是嫌你不行跟人跑了吧?” 张释与看沈务阴阳怪气的吃醋样有点想笑,碍着他的面子憋着,脸都涨红了。 沈务看张释与拒不认罪,抓着他的手腕就把他压在身后的土墙上,眯着眼道:“张释与,你给我老实交代。” “哎你干嘛啊,墙上脏,感情衣服不是你洗是吧?”张释与推了推沈务,“不就是个儿子吗?你有三个儿子呢……” 沈务握住张释与推在他胸前的手,“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那你也得把我放开吧,你这样子像是让人说话的吗?” 沈务放开张释与,张释与拍拍身上的灰才道:“这孩子是我捡的,他爸爸故意杀人进去了,妈妈受不了打击喝农药自杀了,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才几个月大,话都不会说,饿狠了哭得嗷嗷叫才被人发现了,村子里都穷,谁也养活不起这么个小祖宗,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刚好捡来养着玩儿。” “这是随便能养着玩儿的吗?你还准备养他一辈子不成?” “为什么不行?”张释与脸色一阴,“我知道从小没爸爸是什么滋味,我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和我一样。” “释与,我这次来是来接你回家的,你在外面过了这么多年了,跟我回去吧。”沈务不想戳张释与的痛处,耐着性子道。 “我不回去,我带着我儿子就住这里,哪儿也不去。”张释与道,“沈务,这么多年,只有这两年我才觉得自己是在真的活着。” “你难道就没想过我吗?” “想啊。”张释与笑了,“怎么不想,每天都想,不是想的狠了,怎么会给你写那封信。” “释与,我也想你……” “我这些年想通了,沈务,我以为我能忘了你,可我做不到。我一个人走过世界上那么多地方,每到一处都会想,为什么不是沈务和我一起来呢?走得越远,这样的念头越深。” “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 “因为这些孩子离不开我啊……村里的状况你也看到了,连个像样的教室都没有,更别说老师了,这么走了我怎么放心啊……” 沈务二话不说,第二天就叫了施工团队过来,浩浩荡荡盖起了教学楼,又被张释与撺掇着高薪聘了那天那个阿琴当新学校的老师。村里人都说真是上天开眼,给他们送了个土大款过来。 教学楼开始动工沈务才察觉不对劲,“张释与,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盖学校的吧?” “反正你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就当行善积德了,这么一来学校问题解决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右眼人生 作者:贪图享乐 分卷阅读119 了,阿琴的工作也解决了,我才能放心跟你走嘛。” “你愿意跟我回去了?”沈务眼前一亮。 “哼。”张释与朝他翻了个白眼。 沈务大喜,当晚就和张释与挤在他那间单人床上准备做些深入交流,刚脱了张释与的裤子,他旁边摇篮里的小宝贝儿就哭了,张释与提起裤子下床,拿了牛奶喂孩子,等孩子睡下都接近凌晨了。沈务猴急地把张释与压在身下,孩子又开始大哭。 ……这日子没法过了,沈务想。 等学校都盖好了沈务终于逮着机会和张释与做了一次,沈务和张释与做-爱一向是一顿管饱,第二天张释与连床都下不来,村子里几户大娘还以为张老师生病了,特地煮了鸡蛋来慰问,把张释与闹了个大红脸,手悄悄把沈务的大腿都掐红了。 张释与最终还是没能把他“儿子”带走,原因很简单,这孩子的亲奶奶不同意。 孩子父母都没了,奶奶还在,以前一直让张释与养着也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老人一听张释与要把孩子弄走哪能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把自己家一脉单传的宝贝大孙子接回去了,张释与想带走都没办法。 沈务倒是巴不得这么个麻烦赶紧走,给了孩子奶奶一笔钱,也算让张释与安心。 坐上飞机的那一刻张释与都觉得有点不真实,折腾了这么久,最后竟然又回到了沈家,只不过这一次他回来的心甘情愿。 “时间真快啊,都快五年了。” “是啊。”沈务把他压进宽大的座椅里,“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喂……沈务你要干嘛?注意影响……喂……” 沈务用嘴堵住了张释与的喋喋不休,张释与也憋了五年了,顾不得是不是在飞机上,很快沉醉其中…… ☆、第九十六章 番外二 沈务的秘密 第九十六章番外二沈务的秘密 自从沈湛正式接手了沈氏,沈务的书房就再也不是谁都不能进入的圣地了,至少张释与进出开始随便起来。 而且沈务那个老东西精力旺盛,好几次就在书房里和张释与做了起来,张释与对这间书房真是又爱又恨。 沈务的书房有一个神秘的抽屉,任何人都碰不得,包括张释与。 “你现在就是个退休的糟老头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张释与见沈务宝贝似的护着那个抽屉,取笑道。 沈务不说话,把张释与拦腰抱在自己大腿上坐着,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收拾了一遍。 后来有几次,张释与发现沈务趁自己不在时悄悄打开那个抽屉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看,有时看得愁眉苦脸,有时又一个人傻乐,张释与疑虑更重,这个糟老头子到底怎么了,神神秘秘的,不会是故态复萌,瞒着他在外头乱搞吧? 于是张释与趁沈务没注意,悄悄开了那抽屉。 张释与打开抽屉后眼睛有些湿润,抽屉表面一层是一摞明信片,最上头还有一封信,都是张释与不在的这五年里陆陆续续寄给沈务的。 沈务五年里不知道拿着这些只有寥寥几句话的纸片看了多少遍,明信片的边边角角都起了毛边了。 然后张释与在明信片的下面又发现了整整齐齐一摞信笺,比自己寄回来的明信片要厚的多。 张释与拿起其中一张,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全是沈务的笔迹。 这些都是沈务写给他又从来没有寄给他的信。 一封信短则十几页,多则三四十页,每一页纸都密密麻麻,比自己偶尔寄回家的寥寥数语多得多。 每份信的开头都是“释与,我想你了”,结尾是“释与,你什么时候回家”。 还好回来了,张释与想,还好回来了。 还好一切安好,还好他还有足够的时间爱沈务。 “释与,管家说你在书房……”沈务进书房就看见抽屉大开,张释与手上还拿着一沓自己从没寄出去过的信。 沈务有一种坏事被人撞破的局促,搓着手讪笑,“下楼吃午饭了,今天让厨子炖了你爱喝的汤。” 张释与小心翼翼把那一摞东西码好,锁上抽屉,转身拥抱沈务。 “沈务,我爱你。” 沈务的心像是泡在温暖的泉眼里,暖洋洋的,他回抱张释与,“释与,我也爱你。” “还好你回来了。” 分卷阅读1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