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迷人眼》 假期 “窗外的鸟叫声,你们可不可以停止了···”苏玫躺在床上无奈的嘀咕着,此时此刻客厅 的落地钟也凑热闹的准点报时,苏玫便跟着钟所敲打的节奏数了整整十二下,当第十二下敲下时 苏玫以为可以安静了,“叮叮叮··”电话铃响了,苏玫暴躁的从床上起来,走向客厅,“喂, 妈··还没吃呢,刚起来··要不是您的电话,我压根就没打算起来哎呀,知道了,我等下 就去查,对了您回家的时候跟林老头说声,要他把钟调下,一到整点就报时,烦不烦啊,到了十 二点那还就真敲十二下,幸好还没敲出个二十四下,这个钟就他会弄,您跟他说下就行了··· 好啦,我去刷牙,洗脸了,有消息就自然会告诉你,就这样了,拜拜!” 我叫苏玫,今年18岁,刚高考完,艺术生,专业古筝。从小跟着音乐学院的老师上课,一心想进 音乐学院,光小课费就砸了不少钱进去。但是··先说说其他原因吧,众所周知,艺术生的文化 那是相当的“烂”!只是文化生是无法理解作为一个正常人类再怎么学也不可能文化差成这样 吧?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艺术生的成绩就是这样,无论怎么学。如果有同学数学满分150的试 卷可以考上60分,我们会用无比崇拜的眼光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和我们一样考30多分。为什么我 们这类人的文化成绩就是一直不好呢?因为你们做小学作业的时候我们在练琴,你们做初中作业 的时候我们在练琴,你们做高中作业的时候我们在练琴,当你们在高三每天题海战术的时候,我 们不得不停学校的课去攻自己的专业,然后从十二月份开始一直到四月份参加各种学校的艺考, 我敢说在这段时间里文化生都已经做了上千张试卷了,可惜我们只能在最后一个艺考结束,才能 开始疯狂的各种补习文化课。 假期 培养一个艺术生就是在她身上疯狂的砸钱,我妈常说要是在以前学音乐的那都是贵族人家的 孩子才会学,我们家谈不上有钱,再有钱也被你耗光了。好吧,我也不否认。先说文化课补习请 家教,我家老妈的伶牙俐齿那是响当当,在中介找家教150一个小时,可是我妈撇开中介直接在 网上找,最后每个任课老师谈成50块钱2小时。语数外政史地,早上两小时,下午两小时,晚上 两小时,每天轮流上课直到高考,当然我也会去学校拿些资料,参加考试。因为如果跟着学校上 课那是完全来不及,所以只好在家上小课。再说专业课,你以为专业考试就只考你本专业吗?你 以为我只考古筝就over了?呵呵···我还想呢,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古筝专业课500一小时, 视唱练耳课400一小时,乐理课400一小时,声乐课400一小时,还不谈你在其它古筝老师那里上 课,毕竟音乐学院又不是一个古筝老师,声乐老师等···总得让其它老师看一看,认识下你, 混个脸熟吧。我说的这些还是正常的,毕竟从小就跟着专业老师学,师生之情还是会有的,不会 乱收价,要是其他的学生考前去上课运气好的就是800一小时,运气不好的1000以上的也有,爱 上不上,反正学生多的去了。四门课每个星期上一次,有时本专业还要上两次,不谈过节送礼这 些,一个月算下来···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坐在电脑面前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打开电脑看自己有没有被录取,音乐学院是没有机会了, 因为我从小跟随的的专业老师是属于音教系,可是今年音教系不招人,我只有去考民乐系。但 是,在音乐院校里有一个普片的情况就是,你不找考官上课想进他们院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首 先你所演奏的风格不合他的胃口,每个老师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是不是他的学生一听就听出来 了,其次当考生去面试时,当然会给自己学生打分打的高一些。谁不知道民乐系基本上都被本院 附中的学生给垄断了,只要文化过线,那是稳上。所以我想的很开,就报了很多外地学校,毕竟 外校过来招生不是完全不存在这些问题,肯定还是有的,但是比考同城的竞争压力小多了,比如 有的同学她爹是将军一句话的事跨省算什么。 假期 登入网站查看自己的信息,被招了,是一个二本师范院校在一个号称中国最大的工商业城市 和著名的国际都会里。但是我并没有特别的开心,计划不如变化快,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离 开江城,梦寐以求的音乐学院就这样与自己差身而过。 吃晚饭的时候老妈无比的开心,说:“我家玫玫终于是一个大学生了,就怕你今年考砸了, 没学校读。”我很淡定的说:“就一个二本至于么,再说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非要我去外地啊, 本市的二本师范院校难道不好吗?反正都是二本在哪不都一样··”老妈说:“你懂个屁!人往 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上海是什么地方,你到时候想留你还留不住呢!而且你现在成年了,怎么, 难道还打算呆家里当特宝啊。总有一天你要去面对这个社会,正好去外地念书,锻炼锻炼你。在 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福享惯了吧,在学校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吧!你能上二本已经是上帝保 佑了,你别以为你在学校那些破事我不知道,艺术生是最懒散的!你们那个班把你们整个年级的 分拉低成什么样,你们班主任看着你们头不知道有多大,所有的文化课任课老师看着你们就像看 阶级敌人,什么上课玩纸飞机,飞机满教室飞,数学课就直接就翘课跑去操场,班主任到处找你 们,你们还跟他玩捉迷藏,还给别人数学老师起外号叫地中海,对老师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文化课这样就算了,专业课还这样,舞蹈课不想上就在更衣室里不出来和那几个狐朋狗友玩飞行 棋,玩就算了,还那么大的声音··什么撒个六!完全不把老师放眼里,真是把我丢人现眼的, 你都高中生了还请家长,要不是副校长是我同学,教导主任是你姨妈的朋友,早就把你开除了, 就你那文化分连个大专都上不了,要不是我全部给你一对一的请老师,你能去上海?还挑剔?像 你这种人最没有资格挑剔···”“什么嘛,学校才不会开除,艺术班的学费都是文化班的三倍 好吗?校长他哪舍得,数学课老师自己教法有问题,明知道我们数学底子就不好,他也不动动脑 经换个教法,还像教大文大理那样,谁听得懂啊,给他提意见他还俏皮的说谁叫你们小学,初中 不好好学,现在要我教你们以前的知识?我可没那个时间!你们艺术生爱听不听,没哪个文化老 师想教艺术生。他这一竿子把我们全打死什么意思?他这典型的就是种族歧视,尊重是双方的, 他不尊重我们,我们怎么尊重他,再说艺术生怎么了,艺术生就活该成绩不好?艺术生就不该有 老师好好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行行行,你有理,你总 有理,考上大学说话声音都大些,就算数学老师不好,那舞蹈呢?舞蹈课应该好好上吧”“舞 蹈?专业考试根本就不用考好吗,变相收费给我们开一个舞蹈课,我们都是学声乐,器乐的,谁 会跳舞啊,上课就劈腿谁会劈啊,又不是从小就有童子功腿一分开就下去了,都老骨头了,压腿 还踩你腿,还拿鞭子抽你,又不用考干嘛要受这个罪啊···”“得了得了···你就会跟我狡 辩,我看你去外地跟谁狡辩!” 假期 整个晚上老妈都在不停的翻我旧账,说这个说那个。其实我知道,她只不过是有点乐极生 悲,乐的是我考上了大学,总算是松了口气。在我们班,就两个同学上了二本,一个在本市的师 范学校,一个就是我,其他的全军覆没,要么就是复读,要么就是三本及大专;悲的就是我在她 身边呆了18年说走就走,心里当然不舍,不舍里还带有担忧。我妈工作忙,经常出差,没时间带 我出去旅游,偶尔就是逛逛街,看电影我都是和同学一起看。从小我就没有出过城,更不用说在 外地生活。今晚说是碎碎念其实也提醒了我,出去了是没有人会照顾你的,没有人给你撑腰也就 不会有人怕你忍受你,做错了事也别指望有人会原谅你或者是纠正你的错误,说不定有的人还会 拿你的错事来小题大做的加害你。 日子过得说快也快,转眼开学的时间快到了。暑假也就跟几个好友聚了聚。记得就在填完志 愿的当天举办了同学聚会,就那一天班里的同学全都来了,之后的聚会都是三三两两的在一起, 有的同学参加了第一次聚会后便再也来过,从此以后关系也就这么断了。那天聚餐的时候有个同 学突然跟我说:“苏玫你知道吗?我还真有点小小的嫉妒你,说真的,我羡慕你有一个对你这么 好的妈,你算不上一个富二代,顶多就是一小康对吧,但是你妈愿意把她所有的钱都投资在身上 你,而我妈除了整天打麻将啥事都不管,我也想找音乐学院老师上课,我也想一对一请家教,如 果这些我都有我敢保证我高考绝对考的比你好,可是我妈她除了说没钱就是说找你爸去解决,我 爸呢?我爸他花6000块钱买一件皮衣服都不愿意给我去上课,说那些钱给那些所谓的音乐老师就 是打水漂,他们就是一群白眼狼,找他们上课的学生多的数都数不完,有几个能考上?你敢保证 你一定能上?后来我打听到一所综合类大学的一个音乐老师,虽然学校不是很好但在他那上课便 宜,便去了。还记得我去的第一天那老师说“你现在来又有什么意思呢,马上就考试了,就算来 混个脸熟我也不一定能记的住你对吧,既然如此那这样,你一星期过来上三次课”我问她学费多 少然后便跟我说一节课1000,三次课一结。我真他妈操他大爷!凭什么啊?凭什么价格跟音乐学 院副教授收的一样啊,你算什么破老师,你要是教的好你还呆这学校!不过我相信如果我和你交 换,你是我,你妈绝对会花钱给你上课,就算2000块钱的课也会跟你上!” 入学 江城是四大火炉之一,夏日炎炎。此时此刻的心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呆在空调房里睡觉,只 是到了下午知了叫的越发欢乐。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头顶上的灯,什么也没想,就是这样看着, 如果一定要解释我到底在干嘛,我只能说大脑放空。我想每个人都有这个时候,看着天上的云或 桌面上的台灯,或者身边的任何一个东西,你就是死死地盯着,盯着而已。知了的叫声也不知道 在什么时候唤醒了我正在放空的大脑,想起了五岁时候的夏天,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开心,空调还 不像现在这么普及没有空调也不会觉得热,与街坊的小朋友一起玩耍,累了大家就一起在大树下 的竹床上睡觉,那年我们都太小了,一个竹床大概可以躺三四个小朋友。当时的街道绿树成荫, 老人们在一起下棋的的下棋,打牌的打牌,喝茶的喝茶,偶尔会听见老人们为了争输赢而起争执 甚至说下次再也不跟你玩了,这就是所谓的老小老小吧。那个时候的老房子在上海那边称为弄 堂,在我们这里就叫里弄,与上海那边差不多,都是英法殖民者遗留下来的建筑。回想起以前的 点点滴滴,想着想着就笑了,回不去的时光。 随手摸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三点多,于是起床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整 着整着发现要带的东西居然这么多,衣服鞋子护肤品一下子就塞满了3个箱子,越整理东西心里 越发烦,因为我不想离开,我喜欢这座城,可能内心又带有着将来一个人在外生活的恐惧,毕竟 以前自己一有什么事都是老妈出面解决,而且一直都生活在老妈以及家人的关系圈里,说白了就 是无论在哪都有领导撑腰,可是去了外地就不一样了。幸运的是,家人都一起送我去学校,为什 么说幸运呢?因为林老头也会一起送我去。可笑又可悲,他居然会送我去学校?得了吧,以后又 有的说,说他自己做了多少事!而我最怕,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类型的人,要么就别答应人家帮忙 做事,如果答应了帮忙那就好好帮,真心实意的帮,别在旁边说着说那,时不时的提醒对方我帮 你做过事,搞得对方像欠多大一人情似的,以后谁愿意找你?更何况也算是家人了吧,有必要分 这么清吗?你不说我都会很自觉的感谢你,你一直说反而我觉得你就是个瘟疫以后再也不想找 你。 在去学校报道之前,他们去了宁波,去了苏州,去了无锡小玩了几天算是苏妈妈对苏玫的一 种补偿,因为她一直觉得见识教育面前她亏钱了她。 入学 离开酒店拦了一辆出租车,四个行李箱好不容易放进了后备箱,前座放了一台古筝,三人坐 在后座,司机说幸好现在没交警要不然准超重。我妈抱怨的对司机说:“四个行李箱全是我闺女 的,跟她说了少带点东西就是不听。” 司机笑着说:“女孩子嘛,东西当然多啦,我儿子去学校,要他多带点东西他还偏不,背包都嫌 麻烦。” “师傅的儿子在本地读书还是外地啊?” “就在交大。” “那还好,本地无所谓,可以时不时的回家,外地那是要多带点东西。” “你不是才嫌我东西带多了么。”我不禁反驳着。 “人家师傅的儿子又不像你,你连梳子都带着,明明可以在学校买的东西偏要带过来。” “我喜欢不行吗?” “行啊,有本事这些东西你都自己拿。” “切···” 下车后林老头冷言冷语的对妈说连司机都可以聊得这么火热,工作上怎么没见你这么会说。 老妈的脸立刻严肃起来:“你能不要把工作上的事带进日常生活中吗?”我也白了他一眼,说实 话他是一个非常让人扫兴的人!学校里面人山人海,新生报到算是一种体力活。各种手续各种奔 波,去了a再去b去了b再去c去了c又返回a。 “寝室钥匙总算是拿到了,还不错四人间带个独立卫生间有个小电视,就是洗澡的是个摆设, 还是要去澡堂,你同学好像都还没到,记住千万不要主动跟别人闹矛盾,你现在已经远离你的地 盘啦”老妈开玩笑的说。 林老头把东西放进寝室对我妈说:“你还要多久?” “我要跟她清东西啊。” “那我先走了。” “那你走吧。” 随着他的脚步远去,“他去哪啊?”我问道。 “当然回酒店,还能去哪,行了别管他,赶紧的收拾东西。” 总算清的差不多了,见老妈还在收拾“行了,妈,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自己行嘛,在家什么事都不做。” “怎么不行啊,我来之前,这行李不都是我自己收拾的嘛···” “好吧,确实得留一些事让你自己做,把对面床的凳子擦干净了搬过来坐着,趁你同学还没 来,我跟你说说话。” “老大又有什么吩咐啊,嘻嘻···” 入学 “不要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正事,认真听着,首先不管那姓林的是什么态度,但是他总算 是过来了,这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他自己提出来要送你的。所以,你也不要对他太冷淡,还 是要谢谢他。人要有感恩之心,无论是谁,家人也好,朋友也好,其他长辈也好,人家是没有任 何义务无条件的必须要帮助你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所以你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要指望别人,就 算你没能力做到,你也要试一试,你总不能说一开始就放弃吧。还有如果别人来帮你但是没帮成 功,你也不要有任何抱怨之心,还是要感谢人家,但是如果主动方在你,那就要另说。我说这话 的意思就是,同学之间你能帮忙的就帮,没那个能力就要学会拒绝。不然你就是好心办坏事,因 为你没有能力办到又到处发好人卡,说不定就坏了别人的事,有的人不会感谢你,有的人表面感 谢你背地里捅你一刀,你知道吗!我曾经在网上看见这样一段话“人性:如果你每天给他一元 钱,只要一天不给,他就会恨你!——如果每天给他一巴掌,只要一天不打他就会跪谢你!”所 以你不要逞强,要学会拒绝,但是并不是要你变成冷血。在这个流光溢彩的世界是很容易迷失自 己的眼,就像油蒙了心,你都不知道你是谁,你千里迢迢的过来读书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你是成 年人,该和一些什么样的人做朋友,你现在心里要有数,朋友不在多只在于精。好的朋友是会跟 你带来正能量的人,不好的朋友就是会带给你负能量的人,什么叫做负能量?比如去酒吧嗑药, 你们年轻人我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有的人说好奇尝试下,那我现在跟你说这东西不好,你不要 碰,就算你去酒吧你也一定不能碰,也有人会怂恿你,或者直接给你下药,所以酒吧这个环境能 不去就不去。可能我这话说的太绝对,但是你这辈子不去酒吧不会死掉吧,对吧。还有的人嗑药 说是因为压力大,那我告诉你,你们压力再大,也大不过你们的长辈,他们要操多少心办多少 事,要面对社会上的多少问题,你们目前还在学校的象牙塔里,有什么资格说压力大?因为情感 和学业跳楼?只有自私的人才会做这种事,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有想过家人的感受吗?世界上每 一个人都不是白白的来到这个世上,每一个人身上都背负责任的使命。人太过于看中自己的感 受,就必然犯错,因为感觉到自己受伤要么就报复,要么就逃避。世界上每个人都会受伤,每个 人都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我不敢说地球还在不在,最起码人是不在了。还有大学生往往最经不起 诱惑就是钱,男女都一样,你看你从小不说穿金戴银,但是在我的能力以内,你要什么还是有什 么吧。因为我不想让你背钱诱惑成为钱的奴隶,背钱驱使,你要成为它的主人,支配它而不是它 支配你···” 送别 老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室友都接二连三的过来了,大家都随意的打了声 招呼就开始各忙各的。到了傍晚,送老妈离开学校,从寝室往校门口的方向一路看见各种离别不 舍的场景,甚至看见好几个男生站在父母身边流眼泪,孩子哭家长也哭。想到这一别就是半年见 不着面,在加上此时此刻身边都是离别的场景,有点想哭但是我从来不会再外人面前哭,所以极 力忍着,握紧拳头,指甲使劲的掐着掌心分散注意力,保持沉默,因为怕一开口说话眼泪就止不 住了。走到校门口老妈开始语重心长的接着说在外面千万不要当出头鸟,不是说让你不仗义是要 看环境允不允许。交友谨慎,但并不意味着你不喜欢别人就要摆脸色。少受诱惑,什么事该做什 么事不该做,我想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不用我多说。还是以学习为主,这是最重要的,不要以为上 了大学就放了鸭子,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就是没有人管你,看着你做错事任你做,吃亏的是还是自 己。不要和老师斗,就算在怎么合不来。与人为善,不要老觉得自己聪明或在某方面突出就高人 一等,自称为聪明,反成了愚拙。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今天一下子给你讲这么多也不知道你听 进去了多少。其实在你来学校前就应该抽出时间跟你好好谈谈,但是你也知道我平时有多忙,带 你去旅游的时候只是想让你好好玩玩,不想让你有心理压力,免得你心里想,哎呀人家好不容易 出来玩一次,都不然人家好好玩还要教育人家,对吧。我说再多都没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 想,四年的时间你会经历很多事,只有你自己亲身经历了你才知道我说的话是对的,是为你 好···讲了许久,林老头打电话了这才停止。 今天我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嫌弃老妈啰嗦,而且把每一句都听进去了,因为我知道今后要面对 陌生的环境需要这些话来时刻提醒我。和老妈用最简单的语言道别,目送出租车远离直到消失在 自己的视线里,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进了一幢楼的卫生间,留了几滴眼泪打开水龙头洗了洗脸, 我不想红着眼回寝室。 回到寝室,家长也都走了剩下四个孩子,大学的生活正式开始。 初识 回到寝室不久,大家都没讲话,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你好,我叫苏玫来自···”话还没 说完便被一个女孩子打住。 “等下,你先别说,我猜猜,你先说你那边特产。” “热干面。” “哦···我知道了,听说那里的女孩子脾气很火爆哦!” “呵呵,是有点,所以你可要小心我哦。” “咦,我好怕怕哦。” “哈哈,开玩笑的啦,那你呢?你来过我们这吗?” “我叫孙乐,是山东烟台的,大家一般都叫我孙乐乐,你可也以这样叫,我爸是做销售的全国各 地到处跑,无论去哪都会带当地的特产回家,所以热干面我是知道的,还记得刚看见它的时候屎 黄屎黄的,半天就下不了嘴,闻着挺香,吃起来怪怪的一股糊糊的味,然后我就不想在碰第二口 了,后来都被老爸老妈吃了,几个月后老爸又带回来几包,我就尝了两口还是觉得味道怪,就又 没吃了,直到有一天家人都不在家,冰箱又没吃的,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打开一包吃发现没那 么讨厌它了就多吃了几口,后来越吃越好吃,呵呵···” “你吃的那种是方便面式的,其实新鲜的要好吃的多。” “真的吗?好想去,以后有机会我就去那找你玩!” “没问题!热烈欢迎!” “你叫什么?”我问起对面的。 “我叫赵姬,东莞的。” “躺在床上的那位同学呢?” “我叫周伟红,安顺的。” “安顺是在哪里啊?”我不好意思的问起。 “就是最有名的黄果树瀑布,小学语文还学过它的课文呢!”孙乐乐插起话来。 “在贵州,不过我不是安顺市的,在下面一个县,经常往山里走很少往市里去。”周伟红很淡定 的说。 和她们讲话的同时我也仔细看了看,赵姬齐肩的短发,长得白白的,鹅蛋脸算是标志美女, 穿着也很时尚。孙乐挺开朗的,瓜子脸,初次和她讲话给我的第一印象貌似感觉性格有点冲动, 毕竟大家还不是很熟的情况下喜欢插嘴,而且还会透露家里的事,有点口无遮拦,但往往这种人 相对来说没有很重的心机。周伟红有点黑,有点壮,但不算胖,虽然她躺在床上但也掩饰不了她 的高个子,看着她的脸感觉像个没长大的小女生,特别是对我笑的时候露出那两颗虎牙感觉特别 纯朴,用我们当地话说就是地道的乡下纯妹子,不过这话可不能在她面前说出口,毕竟谁都不愿 意自己被说成乡下人。周伟红给我的第一印象还算挺好的,因为她毫无顾忌的说自己是哪里人, 也主动说自己是山里的。不像现在的某些人明明不是城里的非要说自己是城里的。我好奇的问孙 乐为什么不猜她们是哪的?孙乐说在我送我妈离开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自我介绍了。 初识 “对了,你们都是什么专业啊?” “我钢琴,赵姬小提琴,周伟红琵琶。” “哇,原来你是西洋乐的,我还以为民乐和民乐住一起。” “你这话说得,怎么,还没开学就开始分小团体啦,准备排斥我啦。” “哪敢欺负北方妹子啊。” “就是,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没过多久就和孙乐贫起嘴来,赵姬一直和他男朋友打电话, 周伟红躺在床上看电视。 快7点了都还没吃饭,赵姬和周伟红说中午吃的晚就不吃晚饭了,我和孙乐便一起下去找吃 的,两人在路上越聊越开心,食堂这个点也没什么吃的,孙乐对我说:“走!去后门。”来到后 门发现原来是条小吃街,与是两人逛了一圈,还是决定得吃饭,因为忙了一天,于是一人点了一 份盖浇饭。 “不错呀,你才刚来就把这学校给了解的这么彻底。”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师哥刚好也在这里读书,来之前我问了好多关于学校的事,你知道我这个人 话多嘴碎,问题一大堆,口无遮拦,你习惯就好,我这个人就是性格直,没坏心眼,特善良。” “哟,你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呵呵。” “老板来瓶啤酒。”孙乐说完点上一根烟,我看着孙乐说:“你抽烟?真看不出来,长得秀秀气 气的,又抽烟又喝酒你这是要做死啊?” “哈哈哈,我这长相确实很欺骗人,但是我不能开口说话,一说话就原形毕露了,我喜欢骂人, 真的,我们北方人和自己玩的好的说话就喜欢带脏字,就像他妈的你妈的,你他妈的这些都是小 菜一碟,以后我要是这么跟你说话你可别介意,我那是把你当朋友看,当然我也不介意你这样跟 我说,你他妈的吃你的饭啊,老看着我干嘛?哈哈哈,开个玩笑。” “其实我们那地方也是这样,和熟人见面也会丢脏字,不过我基本上没怎么说,因为我家里管的 严。” “我呸,都多大了,还管你说话啊,我知道你们那骂起人来比我们还说,直接一句个biao子养 的,秒杀全场。” “哈哈哈,这你都知道啊!” “废话我爸全国各地到处跑,回到家就模仿当地人讲话,我能不知道嘛,每次我爸学他们讲话就 把人给笑死,因为他说的又不标准在加上他那种表情,我觉得他不去德云社真是可惜了。” “孙乐你家人真逗。” “叫我孙乐乐,因为我觉得别人这样叫我感觉亲热些。” “ok!孙乐乐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喝酒的?” 初识 “酒是从小就开始喝,小时候我爸喝酒我就蹭他一口,蹭久了就直接用杯子,到后来就像这 样一瓶瓶的干,至于烟,哎···说起来就是一伤心事而且这事让我特没面子,高中喜欢上大我 一届的一个男孩,他是理科生,我这人喜恶分明特拧巴,喜欢就去追呗,厚脸皮的去他教室找他 结果被拒了,他说他不想影响学习。但是我依旧没死心,哪有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啊,于是每天我 都会小卖部买吃的给他同学要他们转给他。放学了我就天天跟着他,因为他放学比我晚,每次我 都骗我妈说在学校练琴,然后跟着他回家,有一次忍不住按他家楼下门铃他家人接了我又不敢说 话,一听到喂我就跑了,边跑还一个劲的在那傻笑。后来早上我也在他楼下等着,骗我妈说去学 校看书,我妈以为我真去学习了,不知道有多宽心,还说我醒悟了,终于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后 来那男的实在是受不了,求我说要我别按他家门铃了,条件是他同意我们就一起上学放学,没想 到后来我两居然成了,这才双方互换角色,他早早的来接我上学,放学我还真去琴房练琴,等他 下课在送我回家。后来他高考考上了广州一个重点大学,既然他去广州了,我当然也想去,于是 我和我妈说我想考星海音乐学院,我妈也同意,开心的不得了,说人有目标是好事,非常支持 我,每个月我从烟台坐火车到广州去星海上课,再去他大学见他一面。” “后来呢?” “但是后来还是分手了,理由很可笑,前所未有的可笑。我很伤心,也很失望,我以为我会和他 结婚,我家人在恋爱这方面是相当开明的,因为我爸妈就是从高中时期恋爱到结婚,他们也经历 了双方家长的反对,但是事实证明他们选择是对的,现在生活很幸福,所以他们从来不反对我高 中恋爱。可惜我没有我妈那么好运遇上我爸,后来家人感觉到我情绪上有点不对劲,琴也没怎么 练,书也没怎么看。知道我分手了就安慰我要我别影响学习不值得耽搁自己的前程,我说好,所 以在他们面前我必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不想让他们担心,但是我真的很难过,每次想到 他我就想哭,为了抑制自己哭就不断的抽烟,后来就上瘾了,有事没事我就会叼着一根烟。” 初识 “所以后来你就没有去广州,来上海了?” “不是,我还是想去广州,心里就憋不下这一口气,因为真的实在是太影响心情了,抽烟的时间 比练琴的时间还多,心都是花的,上台也没有发挥好,自然而然就没考上,于是来这了,呵 呵···”孙乐乐抽了口烟,半天都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扒了口饭,突然有种同是天 涯沦落人的感觉,因为我也是没有考好才来这的,虽然性质不同。 “你知道他跟我说的理由是什么吗?”孙乐乐继续说着“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看电影,逛街,因 为那个时候知道他要高考学习很忙,就连平时在学校我都很少和他一起吃饭,就算他高考完了也 是各种理由和借口说同学聚会不能带家属,要和家人旅游这段时间不在家,又说去亲戚家住几 天,然后又说要我好好学习别一天到晚只想着玩,总之在他最有时间的时候他跟我说他没时间, 这些我都可以忍,但是他去了广州之后居然劈腿,还是被我发现的,百口莫辩他才承认他认识一 港妹,刚好那港妹和我一样也是先追的他,不仅对他好,而且还不无理取闹,善解人意。我和她 不一样,很多时候跟我在一起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说我脾气不好,说话直,而且年纪太小了, 思想不成熟,他说毕业了他们会去香港,港妹他爸可以把他弄进什么什么大公司,和港妹在一起 才可以看见他的未来,和我在一起怎么看都看不见。本来一开始就是我追的他,迫于压力才和我 在一起,我们将来本来就没有可能。我当时听着这句话真的忍不住了在那死哭,他不但没有安慰 我还继续说我就知道哭,就知道闹。我活到18岁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和他在一起错的永远 都是我。后来我问他有没有想过和我结婚,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他说我问的问题很幼稚太不切 实际。他这样说我就懂了,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他送我上学放学只不过是走形式而已,他他妈 可真能忍,你说他不喜欢我就不喜欢何必这样和我死磕着,早分手早拉倒。这个社会总说女的现 实,男的他妈现实起来比女的更上一层楼,更加可恨。”孙乐乐这番话说完的时候桌上已经有五 个烟头了。 “对不起,我不该···” “没事,就是因为我没有人可以说,没地方发泄,才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死抽 烟,我不想和我高中同学说这些,因为他们认识他,而且当时我把他追到手的时候还在他们面前 嘚瑟,我这个人好面子,报喜不报忧,后来他们也大概知道了,我还摆出一副天涯何处无芳草的 样子。家人就更不会说这些细节上的事,怕他们担心。今天跟你说总算是把两年的怨气给吐出来 了,反正你又不认识他,难不成你还跑去广州告我的状?哈哈。” 初识 说真的我只是随口问问抽烟喝酒的事,没想到背后居然有一段伤心事,让我感觉很尴尬,毕 竟谁都不愿意提令人伤心的往事。我不知道孙乐乐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给 我的感觉就好像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朋友,和她在一起没有任何的防备。我想每一个人都会遇到这 种情况,明明刚认识不久,却可以无话不说。 在回去的路上,孙乐乐说:“首先声明我这不是挑拨离间,但是我还是想说,虽然我跟赵姬 刚认识,但是她给我印象很不好,你送你妈走的时候,她就去你桌上看你摆的那一堆的化妆品和 护肤品,边看边说,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后来干脆直接打开其中的一个瓶子,我也不知道 是哪一个,但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就说人家不在这就这么动别人东西不好吧,她说她就闻 闻而已,又看你一推鞋子,我估摸的她想试穿来着,怕我说就没敢。刚见你的时候看你一直和你 妈在一起也没怎么讲话,都是你妈在旁边帮你收拾这收拾那,我想着这寝室来个喜欢显摆的娇宝 宝以后可有的受的,后来看你一回来就把你那些护肤的什么的都装在一个盒子里,你那些鞋也装 进鞋盒,我就想着看来这显摆娇宝宝不显摆啊,这东西也都收拾的仅仅有条,看来也像是一个会 做事的人啊,是不是该深层次认识下呢,苏玫大小姐。” “哎呀,你就别讽刺我了,这不是还来不及收拾嘛,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就不是一个高调的 人,这桌上摆一堆,地上摆一堆,我自己都看不过去,我妈就喜欢瞎操心,什么事她都要自己亲 力亲为才满意,她就觉得她收拾的比我好,不让我插手,我想你也听见了我妈边收拾边唠叨说我 这那的。” “是啊,我当时还想这女孩是有多笨,啥都不知道,蠢得像头猪” “你才像猪呢”边说边推孙乐乐。 万恶的澡堂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回去,一身的汗,很快的收拾完东西就冲去澡堂,因为,澡堂10点钟就关 门了。 “我的老天!”我不禁感叹道,中国原来还存在着这种地方。人山人海,热气腾腾,虽说是一间 间的隔离,并不是纯开放式的,但是这人也太多了吧,澡堂就不能在大点嘛。整个人憋得不行, 大夏天的在这里蒸桑拿。 “看样子我们得一起洗了。”孙乐乐淡定的说。 “啊?”我无语的叫到。 “啊什么啊,我又不是男的。” “但是我还是很小的时候我妈帮我洗过澡两人同处一室,长大了我就再也没有和其他人一起洗过 澡啊。” “你这不废话么,我还不是没有。” “真要一起啊?” “你看这情形,你觉得呢?” “我有点害羞。”我笑着说。 “我去,大家都是女的害羞什么啊?我还怕被你怎样呢,真是,你以为我乐意跟你一起洗澡啊, 我还不如和那广东男一起洗。” “那你两洗过没?” “我去,哎,我说你,你还真是蠢,开玩笑的话你都听不出啊?我连跟他一起看电影都是个梦 想。” “那你去广州住哪啊?没和他住一起啊。” “一亲戚叔叔家,而且我也没那大的胆。” “从烟台到广州的火车要多长时间啊?” “36个小时左右。” “36?!!为什么不坐飞机?” “还不是想给家里节约点钱,越小的地方机票越贵,都上千了。” “发自内心的佩服你,真的。” “那是,和我一起洗澡算是你的荣幸。” 我笑了笑没说话,确实如此,要这样一个个的等下去,今晚肯定洗不成。 “同学,这水怎么样啊?”孙乐乐问了问刚出来的同学。 “很烫。” “很烫也得洗啊,谢了哈,苏玫,过来她洗完了。”我正在寻找其他地方看有没有人快出来的时 候孙乐乐对我高呼。好不容易挤到孙乐乐身边,孙乐乐说:“这水很烫,进去不?” “这烫也得洗啊,要不哪来的及啊。”两人便硬着头皮就进去了。 “啊···烫死了,有没有搞错···” “靠!老子交他妈上万的学费就是在这里洗开水澡的,我日你仙人···”在抱怨声和谩骂声以 及悲惨的叫声中,这开水澡终于洗完了。 万恶的澡堂 这是我生活18年来洗澡洗的最快的一次,出了澡堂突然有种重生的感觉,外面的世界是多么 的美好。微风拂拂,神清气爽,仿佛全身上下都洒满了六神,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洗澡前还 抱怨天气炎热,只有被深深的烫过才觉得白天的温度算神马。”噗呲,孙乐乐一开口我就忍不住 笑起来。 “笑啥呢?”孙乐乐好奇地问。 “笑你骂人,边洗澡边骂人的样子可搞笑了,也不知道你在骂谁,骂来骂去的。” “我能骂谁,还不是骂水,骂管理澡堂的,骂后勤,骂校长,我真想让他们挨个的进去洗洗直到 他们叫我一声老娘我错了,在把他们放出来,你看!我全身上下都烫红了,谁说这世界上分三种 人明明就分四种,白人、黄人、黑人和红人,中国可以去申请吉尼斯纪录了,从中国大学澡堂里 出来的全你妈是红人!” 一回到寝室就跟赵姬,周伟红他两说澡堂的水很烫。赵姬说我们时间去的不对,她去洗的时 候水温挺好的。“好吧,这以后洗澡还要看澡堂的心情。”孙乐乐调侃道。 “周伟红你去澡堂的时候水温怎样?”我问道。 “我今天不洗,昨天洗了的。”周伟红依旧躺在床上看电视,也就是说从我送老妈离开直到我洗 完澡回来她一直都躺在床上?当然也不排除中途去趟卫生间。 “昨天洗了今天就不洗了?你今天忙了一天,也没看你家人来帮忙,流一身的汗,还是去洗洗 吧。”孙乐乐说。 周伟红没说话,寝室瞬间安静了,“我想澡堂马上就要关门了,肯定来不及了。”知道孙乐乐是 好心,但是这丫头讲直话也得分对象啊,虽然第一天见周伟红我还不了解她,但是看她就没有打 算想下床的样子,第一天气氛就弄得这么尴尬我不得不打个圆场。看见赵姬在发短信,我也给乐 乐发了条短信:有的人生活习惯可能就是这样,你别管她了,说多了她反而还不舒服。乐乐回 复:我这是为她好,本来就忙活了一天,浑身脏兮兮的,干嘛不去洗啊,她以为这还是她那山里 水资源短缺啊。我回复:人家山里才不缺水咧,山清水秀的风景不知道有多好。好啦,你也别说 了,她要是有这个意识她自己会去洗澡的,习惯不是一两天才改的。乐乐回复:···无语! 开会 这几天每天去学院都是开会,开了几天的会,也不知道说些啥。中国人就喜欢搞这些形式主 义,又没起什么效果,大家基本上玩手机的玩手机,睡觉的睡觉,看帅哥的看帅哥,看美女的看 美女。“哎,第三排第6个那个男的长得还不错。”孙乐乐在旁边小声的说。 “还行,但是你不觉得大部分男的打扮的都太过火了点,男的一旦太讲究,那给人的感觉就很 娘。”我回应道。 “何止娘,那简直就是一非主流外加洗剪吹。” “你讲话好雷人。”赵姬忍不住的笑了。 “哎哎,你看那边那红头发男的,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位领导说了关于头发的事,你说他会染回来 吗?那哪叫头发,那就是一鸡冠,以后叫他公鸡男得了。”孙乐乐鄙视的说。 “全体起立,奏唱国歌。”音响里突然冒出这几个字。 “周伟红别睡了,起来了,唱国歌。”赵姬拍了拍周伟红。 “啊?什么国歌,为什么要唱。”周伟红不知道状况的站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站起来就行了。”随着国歌的结局,大家都准备坐下,音响里又冒出几个字, “唱校歌”。 “校歌?什么校歌?我怎么没听过。”周伟红继续茫然的对赵姬说。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学校里的歌吧。” “这都没听过怎么唱啊?” “你还真唱啊?你真是个好学生。”校歌终于结束了,大家又准备坐下,音响里又冒出几个字, “唱共青团团歌”。 “我去!有完没完。”孙乐乐急了,其实不止她一个人急,大家都发出不耐烦的唏嘘声··· 终于结束了,大家都无精打采的从音乐厅里走出来。“走走,看琴房去,”周伟红兴奋的 说,这睡了觉的人就是不一样,精力充沛。民乐和西洋乐的琴房是分开的,一个琴房五个人共 用,我和周伟红一个琴房。赵姬和其他西洋乐一起,可怜的孙乐乐没有属于自己的固定琴房,因 为钢琴房特多,而且使用钢琴的人也多,像声乐,作曲,音乐剧啊,都要使用钢琴,学校嫌麻烦 就懒得分配,哪间琴房是空的你就用哪间吧。 “五个人共用一个琴房会不会时间上有冲突?”我不禁有点担心。 “那是必须的。”孙乐乐抱怨着“就应该一个人一间琴房,那才像音乐学院。” “人家国外的音乐学院都没有这个环境,你也想得太好了吧。”我笑着的说。 “老师不是说了高年级的师哥师姐会让给我们吗?”周伟红天真的说。 “但愿如此,不过我基本上很少练琴。”赵姬面无表情的回应。 “啊?那你怎么考上的?”孙乐乐好奇的问。 “我是少数民族的。” “啊?”我们三个都惊讶的叫起来。 “我姥姥是新疆的。”“那你吃猪肉不?”“吃啊,我姥姥嫁的汉人,奶奶嫁的汉人,我爸妈也 是汉人,都同化了。” “难怪你长得这么好看,那你也应该是汉人啊。” “找的关系改的呗。” “好吧,这不公平,我也想改。”孙乐乐嘟了嘟嘴。 军训 连续开了几天的新生报到会,终于迎来了我们最不想面对的事——军训。操场上火辣辣的太 阳让人感觉到了可怕。大家都换好军训装拿着寝室的板凳,排好队伍往操场方向走去。明天才开 始正式军训,今天只是给每个班分派教官。光这一件事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晚上接着听领导训 话,一训就训到了九点半,终于给放人了,大家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出操场,一解散便是一窝蜂的 往寝室的方向疯狂的跑,因为十点澡堂就不能洗澡了。“这还没军训呢,就这样,还让不让人活 啊,明知道十点就不能洗澡非要拖到九点半才放人,放人之前还要唱团结就是力量,就他这样不 替我们着想还想要我们和他团结?他是有病呢还是有病呢,拿着鸡毛当令箭,哪这么多话。”孙 乐乐白了一眼说。 “我说你···你是不是从小就是练体育的,跑这么快,我这气都还没踹过来,真有你的,拿着 我俩的凳子一个劲的冲,我才到寝室楼下,你就拿好我俩的洗澡用品就跑下来了,我还没反应过 来你又拉着我往澡堂去,你也太快了吧。”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指望你,我俩今天就都别想洗,还不感谢我,要不是我,你现在能洗澡洗的这么欢乐么?你就 等着用桶接水冲吧。” “那你怎么知道我用哪些东西啊?” “我又不是没跟你洗过,我只会对我在乎的人用心。” “哈哈,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啊,搞得像是同性恋样的。” “我可是一纯直女,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跟你谈的来,难道说你就是我大学的闺蜜?” “谢谢!谢谢孙大人看得起我苏小妹!” “那苏小妹还不赶紧给你家孙大人更衣。” “哈哈,死样,赶紧走啦,外面排队洗澡的要急死啦。” “去超市买点吃的吧,好饿啊。” “现在?这么晚吃东西会长胖的。” “呵呵,这个你放心,明天一天的折腾保准你不会胖反会瘦。”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带钱吗?” “没···” “那你还说这大的劲。” “回去拿呗。” “那又得跑,超市马上关门了。” “有没有搞错啊,吃个东西都不让人省心。” “好啦,快走啦····” 军训 早上五点教官的哨子声就响满了整幢楼,半小时之内大家都准时的在操场上集合,第一天的 军训正式开始了。到了点七点,这时教官要挑选几人去国旗护卫队,周伟红很积极的站起来说我 去,于是她就离开了我们的队伍。教官又说要挑几个人当后勤人员去端饭,见没人应声,于是随 意挑了几个,孙乐乐不幸中枪也走了,临走的时候说了声“靠!” 中场休息的时候和我们班几个同学聊天,这段时间基本上天天和孙乐乐在一起,就算是同班 同学也没讲什么话,到现在谁是谁都还认不清楚。坐在赵姬旁边的同学叫冯晓丹,北京的,说着 一口京腔,跟我们说了一会话,就跑去教官那,也不知道说啥,只知道她笑的声音很大,让我想 起未见其人先听其声的王熙凤。教官突然站起来说要冯晓丹给我们唱一首歌,我们集体鼓掌,军 训还是得需要一些娱乐节目缓解下严肃的氛围,冯晓丹也毫不客气的唱了一首《痒》。 “真骚!”耳边突然传来这两个字,我朝说话人那里看了看,对方长得很白,皮肤看起来也很 好,棕色的梨花头,双手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左手拿着军帽,颜色的对比越发显着手指修长、白 皙。 “她是谁?”我问了问赵姬,赵姬告诉我说她俩是一个宿舍的,那个女孩叫张沫,也不知道为什 么她们关系不好,反正有一次在宿舍吵得挺凶的,我们这一层都听见了。我说我怎么不知道啊, 赵姬说你不一天到晚和孙乐乐在一起嘛,我想了想也是。 “她是什么专业?” ‘钢琴。” “可她的手不像是弹钢琴的手。” “为什么?” “你没发现弹钢琴的手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么好看么,他们的关节都很粗,指甲都剪的特别短, 手指的末端都是肉肉的。” “这个还真没发现。”赵姬一边说一边伸出那令人嫉妒的右手。 “你是拉小提琴的当然比弹钢琴的要好看多了。” “不过我左手不好看。”赵姬伸出左手,我看了看,确实没右手好看,因为要按琴弦所以指甲也 剪得短,手指上面还有脱皮的茧,不过还是比弹钢琴的要好看多了,最起码关节不粗。 “你可以啊,还是有练琴的嘛,手都长出茧了。” “废话,我总不能考试的时候曲子拉一半忘谱了吧,虽然老师一般都不会听完,但我总得有一首 完整的曲子啊,又不知道考官什么时候喊停。” 军训 这时冯晓丹唱完歌,教官带头鼓掌,其他队伍的教官也跟着起哄叫好。眯着眼朝远方望去看 见孙乐乐端着一个大盆朝我们方向走来。“早餐来啦。”大家兴奋的说着,我想也只有在这种时 刻大家对于早餐是极其的渴望和珍惜,只待军训完过后,大家对于早餐吃不吃抱着都是一种无所 谓的态度了吧。几个大盆子里分别是馒头,酸菜,豆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大早空腹着训练 现在终于可以吃早餐了,人在一种饥饿的状态下,只要是能吃的无论多难吃也吃得下,我就是其 中一个。 “酸菜和馒头搭配起来真的好好吃,在喝一口豆浆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虽然这豆浆兑了好多水, 已经没有豆浆味了,不过依旧好喝。”我边吃边感叹道。 孙乐乐说:“你是有多饿啊,丑媳妇上不了台面的。” “你不饿吗?” “饿啊,可是我一想到等下吃完,我要洗你们吃过的盆子,你们休息的时候我还要端着盆训练, 吃的心情立马都没了。” “吃完不是可以解散了吗?不是说九点集合吗?” “是啊,你们休息,我们得要训练啊,给你们端饭我们还要走台步,真是坑爹的一天。” “台步?哈哈,你真逗,台步多好,免费给你培训当模特。” “少贫嘴,看你明天端饭让你得意。”孙乐乐白了我一眼。吃完早餐,大家都急急忙忙的回到宿 舍休息,此时此刻寝室就我和赵姬两人。孙乐乐和周伟红都在训练。 “你说这孙乐乐被叫去当服务兵算她点低那就算了,这周伟红是脑子抽筋了还是怎么了,真是搞 不懂她。”赵姬说着,我说:“可能她一直就是属于比较积极的那种人吧,好学生不都是这样 吗?还有一个多小时要不睡睡吧,等下还有的熬。” 赵姬打开电视说:“你睡吧,我知道今天要很早起,昨天晚上八点我就躺在床上了,现在不 困。” “好,那我睡了,到时候麻烦你叫我起床。” “好的。”对于赵姬打开电视机的举动,虽说很无奈,但是室友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想想 就算了。她看她的电视,我睡我的觉,这样说起来也没错。电视剧里的对白就像催眠曲一样,就 算声音开着大我也还是睡着了,我想大概真是累了。 争执 “苏玫,你敢不敢快点,你就不能想着有人要追杀你吗?”孙乐乐边跑边扯着嗓子说,“我真 的已经很快了····”我也扯着嗓子回应,高中就没上过体育课,初中也基本上都是自由活 动,跑步还是我小学时候的事,“行了行了,你去澡堂占位,我去宿舍拿东西。”孙乐乐回应, 于是我俩就分开行动。有时候办事还真需要和其他人合作,就好比我到了澡堂发现没什么人,想 必军训的大部队都回寝室拿东西了吧。 洗完澡回到寝室看见了赵姬和周伟红,我好奇的说:“哇!你们这么快就洗完了?我和孙乐 乐分开行动才有机会。” “就是,你俩也太快了吧。”孙乐乐接我的话。 赵姬板着一副脸说:“真是羡慕死你俩,我也是这样跟周伟红说我去占位,她去拿东西,她居然 说她去不去澡堂无所谓,我就瞬间无语了,等我自己收好东西去澡堂,发现已经太迟了,只有接 水回来洗,我现在就去厕所!”说完便出门,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好像她生气了····”孙乐乐说,我看着正在晾衣服的周伟红问道:“你洗了吗?”周伟红 若无其事的笑着回答:“还没有啊,等厕所人少了我在去。” “那要等多久啊,你还是准备准备赶紧去占位子吧。” “没关系,那就等她们洗完,早洗晚洗都一样,反正都是同班同学,没必要和她们争啊。” 孙乐乐突然发起嗲:“哟,红红同学,你可真有爱,不愧是我们的好室友,好同学。” “就是就是···”我也赞同。 赵姬洗完澡回来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周伟红过去说:“赵姬你的衣服干了,我帮你收下了, 给你。” 赵姬发起火来:“谁让你动我衣服啊,谁允许你动了,你给我晒回去,莫名其妙,我这干净衣服 都被你这脏手给弄脏了。” “赵姬你什么意思啊?谁手脏啊,你手就干净了,周伟红好心好意帮你收衣服,有你这样讲话的 吗?”孙乐乐梁山好汉的精神突然爆发了。 “我有跟你说话吗?我和周伟红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啊,她本来回寝室就没洗澡,军训一天能不 脏吗?”赵姬也急了说。 “她手怎么就脏了,她这不一回来就洗衣服吗,洗衣液早就把她的手洗的干干净净,你自己没去 成澡堂对她发什么火啊,怎么看她小好欺负啊,看她山里来的好欺负啊,德行,你以为你是谁 啊,东莞?谁都知道东莞···”在这样吵下去不知道孙乐乐后面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于是我 连忙打断“好啦好啦,这才几天啊,干嘛呢这是···你们俩都别吵了,芝麻大的小事,明天赵 姬和乐乐就去澡堂排队,我去拿你们洗澡用品好吧,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周伟红傻站在那干 嘛呢,还不把衣服挂在赵姬的床边,赵姬我知道你很爱干净,不过孙乐乐说的也对,周伟红在洗 衣液里这黑手也泡成白手了。” “我没有洗衣液,我用的是肥皂洗的衣服。”周伟红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看着她单纯的表情我 笑了,孙乐乐也笑了,赵姬也笑了不过谁都看的出是鄙视的笑。“明天我去拿洗澡的,你们俩去 找位子吧。”孙乐乐说完便出门了。 争执 过了一会手机响了,是乐乐的短信,就三字:来阳台。一到阳台孙乐乐就质问我:“你为什 么帮赵姬讲话,还叫她一起去澡堂?” “那不然怎样?你就这样打算跟她继续吵下去,一直吵到你赢?” “对啊,本来就是她不对。” “问题是吵完然后呢?这日子还过不过啊?四年啊,同窗四年啊,这才几天啊,就一定要闹得人 仰马翻,就一定要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我又没说要怎样,我就是看不过去,再说我这人吵吵就完了,我向来不记仇,吵完还是继续做 朋友。” “但是赵姬不是你啊,万一她不是那种吵完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那种人呢?” “我们那边人都是这样,那每吵一次就记着,不嫌累啊。” “那是你们北方人的性格,你现在来到了南方,南北文化可是有差异哦。” “噗呲,有你这样的吗?你自己还不是南方人,自己说自己,你们南方人是不是就是喜欢记仇和 自己死磕啊。” “你才死磕呢,好啦,赶紧进去吧,外面蚊子多。”回到寝室发现赵姬不在,周伟红说她打电话 去了。 “十有八九告状去了,对了周伟红刚才那啥,你别被我吓着,我这人性格就这样,火气一上来什 么都说,但是我说归说并不是存心的以后要是有冒犯你的地方多多包涵。” “我没有什么啊,就是怕赵姬她···” “赵姬也没什么,都一个宿舍的不会有隔夜仇,你还不谢你的乐乐姐,要不是她也不知道今天你 怎么下台。”我调侃的说。 “谢谢乐乐姐。”周伟红笑得甜甜的又露出她那两颗大虎牙就像没事发生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上看着手机发呆,想打个电话也不知道打给谁。我就知道总有一天寝室会有争执,但不知道居然 这么快。孙乐乐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而且嗓门忒大,说实话还真有点把我给吓着。周伟红心里 到底在想什么?赵姬刚刚的态度难道她一点也不生气?不禁有点担心以后的生活,我讨厌吵架, 讨厌生活在每天都会发生争执的地方,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在和谐的环境中生活过。就算我在怎么 讨厌一个人或者和对方的意见有多么的不合,我选择的方式就是冷战,宁可一辈子不和对方讲 话,也不愿和对方吵得天翻地覆来证明自己是对的,玩得来那就在一起好好玩,玩不好那就不再 一起,说那么多的废话干什么。吵架只会让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短暂的胜利只是新问题的开 始。冷战也不是什么好方法,误会在双方的心里只会越结越深,所以遇到这类问题到底应该怎么 解决还是一门学问。 “刚刚我们寝室的同学吵架了···”把所有事情的原委用短信的方式发给了老妈,老妈回了 句:爱人如爱己,不要只顾自己的利益,也不要只算计别个的恶。 争执 知道老妈肯定现在很忙,不然她不会只发短信,而且就这么几个字。但是这几个字足以概括 了刚才的小插曲,老妈不愧是老妈,我发了n条短信描述刚才的事,她老人家一句话就给总结 了。十点钟我们很自觉的上床睡觉,周伟红还在下面坐着,厕所依旧还有人在排队洗澡,她看见 我们都上床了,就把灯都关了。 “关灯干嘛啊,你不还没睡吗?”孙乐乐问道。 “我怕灯开着你们睡不着。”周伟红说。 “这有啥啊?”孙乐乐说。 “明早五点半要集合,周伟红你赶紧洗了澡快点睡吧。”赵姬发话了。 听着赵姬的口气知道她的气还没消,又怕孙乐乐来劲我说:“要不这样吧,周伟红你有台灯吗? 开台灯就可以了。” “我没有买台灯。” “那你把我桌上的灯拿去吧,十一点就断电了,在断电前把澡给洗了。” “好的,谢谢。” 乒里乓啷一顿响,大家都醒了。“怎么回事啊?”这几十年来除了被噩梦吓醒,今儿第一次 以这种方式被吓醒。 “对不起对不起,熄灯了我看不见,被板凳绊倒然后盆子和桶就摔出去了,对不起对不起。”周 伟红很抱歉的说。 “你没事吧?”孙乐乐迷糊的问道。 “没事没事,你们赶紧睡吧。” “这都醒了怎么睡啊。苏玫早就跟你说了要你在熄灯前把澡洗了,你非要拖到现在,你是想等大 家洗完,你再去吗?你以为你在做好事,那我们呢,你有没有为我们寝室人想啊,再说这么晚你 出去是关门还是不关门,不关门我们都在睡觉,小偷进来怎么办,关门万一你没带钥匙还不得我 们帮你开,就算你拿了钥匙,这开门声不照样把我们弄醒。”赵姬不耐烦了。 我什么都没说,虽然赵姬语气不太好,但是她说的也没错,也不知道周伟红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说她老实吧,只为别人着想,但是总感觉哪不对劲,如果真的是为别人着想,那我们同一个寝室 又在她心里算什么?原本担心因为赵姬的语气,孙乐乐会接话,然后继续上演第二幕寝室内战, 出乎意料的是孙乐乐居然没接话。 “那我到底关不关门啊?”周伟红问的这个问题真让人难以回答。 “不用了,反正现在也醒了,你快去快回吧,别再拖了。”赵姬拿着手机开始玩游戏,游戏声音 开着,也不知道到是什么意思。 “能把声音关了吗?”我说道。 “哦,我想大家都醒了,就开着了,玩游戏没音乐就没有动力,反正周伟红没睡觉大家都不能 睡,我开小点声音哈。”此时此刻我心里就只有四个英语字母“shit!”早上我睡觉她看电视, 现在又玩游戏还要放音乐,我忍!同学之间要友好,我还是知道的。我忍!但是相处四年,我不 知道我可以忍多久。不过一会儿,周伟红推门进来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估计是迫于我们的压 力。 “周伟红你洗完澡了吗?”我问道。 “洗完了,不好意思啊。” “行了没事,赶紧上床睡吧。”赵姬还真是等周伟红上床后才关手机,行啊,够狠! 军训第二天 军训的第二天,不得不说,大家的精神实在不怎么好,如果周伟红继续这样让下去,这觉就 真没法睡了,出门前我们商议好,赵姬和我去澡堂占位,周伟红和孙乐乐回寝室拿东西。终于到 了吃早餐的时间了。 “你,端饭去。”教官指着孙乐乐说。 “怎么又是我啊,昨天不就是我吗?” “隔三天换一次。” “要不要这样啊,先又不说。”孙乐乐别走边嘀咕。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有点未雨绸缪的感叹 道:可怜的孩子,明天过后就是我了,妈呀!这军训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真是度日如年! 这时冯晓丹突然朝我们说话:“你们昨晚在寝室吵什么啊?” “没什么,辩论赛玩激动了而已。”赵姬刚想搭话被我憋回去了。 “哦~这样啊,还玩辩论赛,呵呵。”冯晓丹看着我笑着说。 我也应付着笑了笑,怎么看都觉得笑脸在她脸上极其复杂。真是的,我干嘛要说玩辩论赛,谁信 哦,什么破理由,不禁为我的智商捉急,但是我们寝室怎么样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吧。 “冯晓丹,今天准备给大家唱什么歌。”教官冲着她吼,没错!就是吼,他们讲话估计吼惯了, 无论说什么都是吼!吼你吃饭、吼你坐下、吼你稍息立正、吼你跑步、吼你起床等,现在就是吼 你唱歌。 “那我就唱一首映山红吧。” “吼···”一群教官跟着起哄。这丫头还真会选歌,选一首红军歌,也不奇怪教官们会激动。 “又开始发浪了。”我回头看,又是张沫在说话,一不小心跟她来了个对视,对方的眼神就放佛 在说“看什么看!关你屁事!”我赶紧把头转了回来,呵呵,这算是什么事,我好像没有得罪她 吧,为什么感觉她身上就有股杀气呢?算了,反正我也从来都不属于广交朋友的类型,这一点和 赵姬刚好相反,赵姬到处认识新朋友,现在都开始和师姐联系了。她自己也说过她喜欢那种走在 路上谁都认识她的感觉,无论去哪都有熟人。但是我的观念就是朋友不在于多而在于精,身边有 那么几个贴心的闺蜜就够了,不想接触太多一看就知道不属于我的世界的人,就好比张沫、冯晓 丹,虽然跟她们没什么交流,但是有时候人的潜意识就能够反映出谁能当朋友,就像和孙乐乐一 拍即合,面对她可以毫无防备,其实赵姬也算冯晓丹她们这一类,但是上帝既然安排我和她一个 寝室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比如磨练我的忍耐力。 “你为什么不跟她说?”赵姬问我。 “寝室发生的事就不要到处说了,家丑还不外露呢。你也明白大家闹僵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再说 又不是什么大事,免得她们东传西传的把事情越说越离谱。” “哎呀,这有什么,我们系根本就藏不住秘密,早餐来了,等下跟你说。”孙乐乐绷着脸端着一 盆子走过来的样子可搞笑了,这家伙对着我把声音拉长,喊的像丧尸一样:“您老慢慢吃,别噎 着。” “是孙乐乐大人。” 原来如此 “不是吧?真的假的?”孙乐乐瞪着那双大眼睛问,“真的,没骗你。”赵姬很肯定的说。 向我们这样保守的人士,大一刚进校一般是不会带电脑的,毕竟大家都不熟万一有内偷呢?还是 谨慎点好,而且寝室有电视,日子也不至于太无聊。不过这几天军训,大家晚上一回寝室洗涑完 就睡了,电视机也就赵姬开过那么一次,成了摆设。听赵姬说,冯晓丹第一天到寝室,就把她的 mac带了过来,因为桌上堆满了东西,她就把笔记本放在地上。第一天报到寝室里的人本来就 多,各种志愿者,每个同学的家长都在几十平米的房间里走来走去,难免会不小心碰着。张沫拖 着行李箱,没注意地上的东西一不小心,行李箱就碰到笔记本上了,她和她家人一起道歉。大概 相撞的声音确实有点响,冯晓丹赶紧抱起笔记本看了看,然后绷着脸冒出句,走路也不看看,弄 坏了赔得起嘛。谁听见这话都会不高兴,张沫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要不是有双方家长在,没准白 天就吵起来。到了晚上他们寝室的杨文,马屁精,站在冯晓丹面前说什么你电脑真好,在哪买 的,多少钱啊之类的话,冯晓丹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说值不了几个钱。张沫憋不住了说值不了 几个钱那下午还把它当宝贝,在那逼叨叨,还以为冯晓丹不吃不喝攒硬币买的。冯晓丹不乐意了 说是就算是我攒硬币买的,你连硬币都攒不起!张沫说笑话,个人账户都有谁稀罕你那硬币,家 里人做生意给你买十台都不嫌多。冯晓丹不削的说她爸是政府的,这做生意指不定哪天就倒闭 了,做生意还不靠政府人帮忙,没政府帮忙做得起来吗。张沫说这政府的指不定哪天贪污包二奶 被抓了,你爸都不知道跟你找了多少后妈。冯晓丹急了,你爸才找二奶,你他妈都是二奶生的! 乡下妹子,做生意了不起啊!个土鳖!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差点打起来,最后吵得整个走廊都听 见了。这件事就算了,更搞笑的是冯晓丹一办网号就开始加各种校内群,有一个校内新生群,她 在群里不停地发自己的自拍照,群里那些男的就说好美之类的奉承话,并且在群里和其中一个男 的眉来眼去。巧的是张沫也在里面,那男的刚好是她老乡,私下就跟那男的说冯晓丹这人不怎么 样,少跟她接触。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被冯晓丹知道了,于是和张沫的二战又开始了,冯晓丹先 在群里没公开只是变相的说张沫,张沫看不下去了就接话,接着接着两人在群里破口大骂,群主 都看不下去就直接把她俩给踢出去了。最后系里传出,冯晓丹挖张沫墙角,或者张沫挖冯晓丹的 墙角的花边新闻。 原来如此 “这也太搞笑了吧。”孙乐乐笑着说“幼不幼稚啊,就这点小事闹这么大的矛盾至于么,拍 宫心计啊,她俩也太高调了吧,把家里人干嘛的全都吐出来,生怕谁不知道样的。四年的时间我 还真想看她们俩最后到底闹成怎样,对了赵姬,那天是我态度不好,你别介意啊。” “没事,苏玫说了你性格就这样也不是纯心的,我也没那小气。周伟红你自己说去澡堂洗澡是不 是比在厕所用桶洗要方便啊,九点半之前就洗完了,不像你昨天让啊让的搞得这么晚吧,早点洗 完早点上床休息不是更好吗,我告诉你有些事情你就得抢,你不抢不代表别人不抢,也不代表你 让了别人就会谢你,昨天有人谢你吗?。” “没有。” “那不就完了,今天如果不在澡堂抢占位子,我们能顺利的洗澡吗?” “不能。” “这就对了,你不能在这么傻兮兮的天真下去,在外面你就要为你自己考虑。” “昨天周伟红几点睡的?我都忘了发生什么了。”孙乐乐说。 “你睡觉睡的真死,是不是属于那种雷打不动型?我昨天被周伟红弄醒,都开始玩手机游戏了, 你还说了话的。” “啊?我说什么?” “你也没说什么,难怪后来都没听见你说话。”我庆幸道,幸好你睡着了没醒,要是醒了估计摊 大事了。 “周伟红,人要学会自我一点,不这样有时候就不会吃力不讨好。”赵姬又开始训话。 “好啦,赵老师,这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睡觉了,今天的课能不能到此结束啊。”我打 断赵姬的话。 “可以,当然可以,大家可以跪安啦。” “德行!”孙乐乐指了指她的头。 我之所以打断赵姬的话是因为她的有些观点我还真不太认同,如果每个人在外做事都只为自 己,吃亏受伤的也必然是她,越不想吃亏的人越容易吃亏。因为那种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算进算 出,自私自利的人多半都没好下场,错,应该是一定没有好下场。自我?什么叫自我?我睡觉你 开电视?我睡觉你玩手机放音乐?反正你睡觉我可不会看电视啊,玩手机游戏啊还放声音,也不 会因为自己没洗成澡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再说赵姬真的懂什么叫自我吗?她说的话给人的感觉就 是以自我为中心。那只是五大自我中其中的一个而已,怎么就没学会自我批评。我不希望周伟红 这单纯的小女孩变成算进算出的心机女,只顾自己不考虑别人。不过今晚的气氛挺好的,虽说是 在八卦其他寝室的事,但是大家都很和谐,孙乐乐给赵姬道歉到真出乎我的意外之外,我多么希 望能够一直的和谐下去,大家和和气气的难道不好吗。 军训第三天 军训第的三天,孙乐乐依旧端饭,周伟红依旧在国旗护卫队,因为和赵姬在一起,这段期间 透过她也知道了几个新同学的名字,王潇也是北京的,我问她和冯晓丹熟吗?她说不熟。本来老 乡见老乡应该是一件很高兴地事,可是冯晓丹每次看见她都不怎么愿意搭理她,她也不知道哪里 得罪她了,但是她也说了无所谓,朋友多的去了不在乎她一个。 “听说男生那边昨天有几个人倒了。”赵姬说。 “倒了?倒了什么意思?晕啦?”我不解的问道。 “对啊,好几个。” “不是吧,这女的没倒,男的倒先倒了,这身体体质也太差了吧。” “师范院校的男的能叫男的嘛?不是我鄙视他们,师范毕业的能干嘛,不都当老师去了,你觉得 你中学男老师他们能叫男的吗?整天想尽办法整你,这心眼芝麻大点小,除了教书训人外还有一 爱好就是喜欢站后门,那贼眉鼠眼的,看过来看过去,比女人还事多。” “哈哈,你们老师也这样?我们老师也是,我们还给一老师起外号,叫他地中海,我妈知道气的 不打一处来,说我不学习成天瞎捣乱,还说那个地中海挺好了,别人没去法院告我们对他人身攻 击就已经很慈祥了,你说我妈搞笑不?慈祥?慈祥个屁啊!她是没见着那个地中海用一口蹩脚普 通话骂我们,什么恬不知耻,什么你活着就是一推烂肉,骂我们班男的说他将来只能干给别人舔 脚趾的事,什么难听的话都骂过,在家长面前装乖,在我们面前装横,可以他越横我们越不怕他 相反越讨厌他。” “就是就是,男的就应该奔向更伟大的事业,当什么老师,那都是没出息找不到好的工作才去当 老师,老师能赚几个钱。” “唉,这话你就错了,现在老师也不好当,都是要靠关系进去的,毕竟老师这份职业就是铁饭 碗,就像公务员样的,终身制,你进那些大公司未必稳定,人事关系又复杂,哪天你要是不小心 站错了队伍,你就收拾东西走人吧,而且有没有寒暑假,当老师还可以捞外快,私下开补习班, 这样算下来一个月赚的钱也不少。” “恩,说的也是,你怎么知道当老师就稳定啊。” “还不都是听我妈瞎掰的。” “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啊?”孙乐乐端着盆走过来。 “赵姬听说有几个男的晕倒了。” “是的,真有这事,刚才拿饭碰见周伟红,她说她们队就有个男的晕倒了。” 口哨声突然响了,教官放下口哨对孙乐乐说:“赶紧拿过来啊,一直端着不嫌累啊。” 孙乐乐嚷嚷着:“累啊累啊累死了,说不定下一个晕倒的就是我!” 教官笑着说:“你一山东的,就应该把你山东人的精神拿出来,哪这么娇弱。” “山东人又怎样,山东人就活该没人疼没人爱,活该被后妈欺啊!” “哟,还有精神跟我嚷嚷,行行行,赶紧吃饭去,保持体力待会还要走队形。”我打心眼里同情 孙乐乐,又开始未雨绸缪我自己,因为今天是第三天,明天就该轮到我了···· 军训第四天 口哨声又响了,不得不勉强自己从床上爬下来,没错是爬下来,因为我们都在上铺,床的下 面是桌子,结果下楼梯踩空一格,整个人瞬间就醒了,你们懂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不?对!就是那 种心情!孙乐乐那句话我日你先人从我嘴里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周伟红笑的很开心,我知道别人出丑确实很滑稽,可是有必要笑的这么开 心么?笑的这么大声?当事人的心情是相当暴躁的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不?算了,怨不得她,因 为我也笑过别人。 “在笑!在笑我就把你扔到窗户外面去!” “哟,就你这小身板扔她?她扔你差不多吧!”赵姬看热闹的说。 还是孙乐乐这丫头好,走过来问我怎么样,伤到没,需不需要跟教官请假,拿着红花油准备给我 涂。 “没事,哪这娇气?就是起这么早有点小小的心烦,你说国外的学校寝室怎么就那么好,国内为 什么一定要把寝室修成这样···”还没吐槽完,赵姬就提醒我们赶紧梳洗出发。 来到操场,看见教官他们不像以前那样各就各位的等我们来,居然都还在聊天。于是大家看 见教官这样,又见有的同学一个两个的坐着,教官也没说。后来大家基本上就都坐在了在地上, 我也跟风的坐了起来,我想大家肯定都想着坐一秒是一秒,再加上早上崴了脚,坐的便更心安理 得了。孙乐乐坐在我旁边,用胳膊撞了撞我:“你说王潇怎么基本上没有和冯晓丹交流啊?如果 是因为大家了认识了很长的时间,了解对方的德行,不搭理也说得过去,这才开学没几天,老乡 和老乡不至于这么冷淡吧,这不正常啊?” “我听赵姬说过好像是冯晓丹不怎么搭理她,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呵呵,这才是搞笑,北京不是看哪哪都是乡下么,好不容易遇上个城里人应该打成一片的鄙视 鄙视我们这些乡下人。”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人家有说你是乡下人么,再说现在城里人就喜欢往乡下跑,空 气好,风景好,不像大城市动不动就给你搞几天雾霾,而且烟台是个不错的城市,干嘛这样小看 自己。” “我没有小看啊,我这不是开玩笑么,有时间问下赵姬,感觉她知道的八卦还蛮多的。” “是啊,你这几天不在,你不知道赵姬认识的人比你想象中还多。” “我觉得是因为她的长相占了相当大的优势,我这几天早上不是去端盆子吗,在端盆子的队伍中 就听见好几个男的都在讨论赵姬,说她漂亮长得像混血,反正说来说去差不多都是这意思。” “她确实挺漂亮的。” “哎,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和别人说,端盆子里面有个是国旗护卫队的,说到周伟红了。” “周伟红?说她她什么?”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说她呆滞,装什么好学生,刻意讨教官欢心,做事情一板一眼的。” “啊?是不是因为她太讲原则了,譬如告状?”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个女孩子来了例假想请假,周伟红说例假也可以军训的,本来教官是 想让那女孩子离开的听见周伟红这么一说,死活不同意那女孩走。” “周伟红这是作死啊。” “是啊,我当时还想替周伟红说句话,但是听到后面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她说话,毕竟整件事我还 不是特别清楚,等回去的时候问问她。” 惊喜 “今天到底军不军训啊。”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今天确实很不寻常,都快到早餐的时间 了,也没见教官说什么,只看见他们一直在聊天。 “嘿嘿···今天轮到你去端盆子了。”孙乐乐不怀好意的笑着。 “哎···”我叹了口气。 “你脚行吗?我跟你说,你别以为端盆子就只是端盆子,和你们没什么区别,而且比你们训练的 时间还要久,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啊,那怎么办,听天由命咯。” “赵姬,苏玫她今天脚崴了,要不你替她吧,反正你俩一前一后,你完了她赶上,怎样?”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我不要···谁知道苏玫是真崴假崴啊,前几天不崴偏偏今天崴。” “她脚都肿了,你又不是没看见,再说就是时间先后的问题,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全做。” “我知道啊,但是我今天还真不想做。”赵姬很认真的说。 “哎,你···”我知道孙乐乐是为我好,但是和赵姬这样生怕她俩又闹起来,打断孙乐乐的 话:“哎呀,算了,到时候直接跟教官请假好了,教官要是不同意我只有认栽,要是同意了教官 自己会安排人的。” 孙乐乐没说话,看着她的脸色,呵,又完了,估计又要训我人了。 “你们看,学院的老师怎么来了?还有那首长。”大家都兴奋的站了起来,感觉像有什么大事要 宣布。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好!”大家一起欢呼。 “谁啊?”我问孙乐乐。结果她老人家白了我一眼说了句,我怎么知道。 “告诉大家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你们的军训到此为止···” “耶····”拿话筒的老师还没有说完就被大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给打断了。 “请大家安静一下,安静···由于最近甲流在国内大规模流行,所以不得不停止大家的军训, 建议大家保持室内通风,少去人多、不通风的场所···”说了一堆,我也没心情听。心中冒出 的两阵风不断地心底盘旋,一阵是清风,另一阵是龙卷风。一是我可以不用端盆子而感到开心; 二是孙乐乐这脸色让我挺担忧的,这孩子估计又是因为我插她的话而生气了。领导们和老师们一 个接一个的说,一直说到快九点才让我们解散。 “我有饭卡,我和赵姬先去食堂占位置,你不能跑步,自己慢慢走,待会儿过来找我们,赵姬快 走!”孙乐乐大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总算是让我舒服的吸了一口气。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往食堂方 向走,发现去的人不是很多。到了食堂便很快的找到了孙乐乐和赵姬。 自省 “你去看看你想吃什么,我们都买好了,不知道你的喜好不敢跟你买。”孙乐乐把卡递给 我。走进橱窗,看着橱窗里的东西,不知道吃什么,我只能说我们大江城确实是早餐之都,热干 面、豆皮、鱼糊粉、糯米鸡等等,数不胜数。围着橱窗来回走了两遍,最后买了份煎包和一杯豆 浆。 “买个早餐怎么这么难?你的脚不会真的是装的吧。” “我觉得是。”孙乐乐和赵姬两人坐在一起一唱一和。 为了缓和气氛,我开玩笑的说:“你们两个没良心的。” “也不知道是谁没良心。”孙乐乐驳了我一句。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现在说什么 某人都会不高兴,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苏玫,你还要吃多久?”赵姬问我。 “不知道诶。” “买东西慢,吃东西也慢,这大城市来的千金小姐就是跟我们小地方来的大老粗不一样,瞧人家 多秀气啊!” “九点四十了,都快十点了,我想回去睡觉了。”赵姬打着哈欠说。 “我也是。” 既然她们两都不想在这里我也不勉强:“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也行,那你在这里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走。”孙乐乐立马起身跟着赵姬走了。 不是我吃的慢,是压根就没有心情吃。谁都不愿意看谁脸色,孙乐乐摆着一张臭脸,还一直 损我,哪吃的下?走了也好,一个人乐得清静。在高中虽不说同班同学都是我朋友,好歹也没有 这样被明目张胆的排斥过,就算某些人都是看在我家人和学校的关系还不错而对我假心假意,但 是最起码我还有我的贝贝,这丫头永远都站在我这边。可是来到外地,谁给你面子?大家都是独 生子女,哪一个不都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哪一个不都是聚全家宠爱于一身。每个人都有每 个人的个性,有个性当然也有共性,共性说穿了就是娇!无论男女,只要别人稍不顺他的意,心 里就开始各种不舒服。我承认我现在心里确实憋着一口气,孙乐乐也憋着气,赵姬,周伟红都 是。为什么会生气?其实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才所说的没有顺着你的意办事。我们这代人 的忍耐力和宽容度远远比不上上一代人,上一代人懂的分享,因为兄弟姐妹多,就算不情愿,但 是在当时的情况下,逼也逼出来了。我们这代人就是缺兄弟姐妹,所有得东西都属于我们自己, 事事以自我为中心,父母偶尔开几句玩笑说生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大部分的独生子都会一口回绝 说不行。为什么不行?因为怕父母不爱我们,因为怕自己的东西被剥夺。 咔!回来,扯远了。我知道孙乐乐是好人,我也知道她是为我好,但是赵姬的态度都摆在那 了,我真的不希望为了我这一丁点小事两人又大吵一架,不是说我有多伟大,而且我发自内心的 觉得不至于。只是这丫头也太容易变脸了,想起她说她前男友说她脾气不好,当时我还骂那男的 贱男来着,现在依旧在我心中是贱男,只不过我或多或少还是赞同她前男友说的话,孙乐乐确实 脾气不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我会心里如此的不舒服呢?倘若你内心真的强大,谁都不会 影响到你。可惜我也是独生子,我也有着独生子的缺点,我知道我现在沉迷于事情带来的不愉快 的心情。改变别人难,改变自己易,只有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世界也没有你想的这么糟,毕竟 适者生存,没有过不去的事情,只有过不去的心情。 约法三章 “大小姐!您老人家吃个包子是不是要吃到世界末日?”孙乐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咆哮着。 “你不是回去了吗?” “回什么回,你觉得我和赵姬能单独在一起么。” “你俩刚才一唱一和的不是挺好的嘛。” “我那是在气头上,正好,现在就咱俩,你现在必须给我个说法。” “你想听什么?”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我好心好意的帮你解决问题,你难道没看见刚才她那副欠打的 样,又不是要她去送命,她至于那种表情,把话说这么死么。” “你也知道至于啊,人家都把话说这么死了,还有必要和她争论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又不 是二百五,我要是二百五我能上大学?和她这么争论下去没意义,就算那个时候我真的走不动 了,也可以替换别人啊,为什么一定要找她呢。” “我这不是看到都是一个寝室的好说话么,我哪知道她会这样和我说话,她刚才的态度,我就想 扇她一巴掌来着。” “下次能不要冷言冷语的讽刺我,行么?我真的不喜欢这样,我真的不喜欢吵架,你要是讨厌 我,你可以选择不理我,我也不怕孤单,一个人就一个人好了。” “苏玫。”孙乐乐突然放平声调说:“可能我们之间熟的太快,你的性格我也不太了解,我只知 道在寝室里就和你聊得来,可是我刚才确实是为你好,只是你不领情,所以我才生气。我以为在 寝室你会永远站在我这一边,就像烟台的那些朋友,我以为我们是闺蜜,可能真的是期望越大失 望就越大。或许是我自作多情,自以为和你关系好。”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天哪···她居然哭 了,我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孙乐乐居然哭了! “你别啊,你干嘛哭啊,我又没打你又没骂你,你别哭了,食堂的人都在看你呢。”孙乐乐还在 那里哭,oh my god!我除了初二在外面哭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当外人面哭过。可以说到目前为 止没有什么事可以很大的影响到我的情绪,我也很害怕别人在我面前哭。我会手足无措,我不知 道该怎么办,我也不会安慰人,虽然我会尝试的安慰,但是效果都不怎么好。 孙乐乐这一哭,我整个人就紧张了:“孙乐乐,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把你惹得这么 不开心。你没有自作多情,我也是发自内心的把你当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你说的对,我们之间 确实熟的太快,双方的性格都还不了解,我们可以慢慢来啊。今天不是不领情,我是真的不想让 你和赵姬吵架你明白吗?吵架有时候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而且还是很小的事情真没必要闹 大,当时同学都在旁边坐着,难道你想让其他人看着你们吵吗?” “可是我不舒服嘛,我看不下去嘛,在烟台和我玩的好的朋友要是遇到今天的事都会一起说赵 姬,无论去哪里,遇上问题,我的朋友是绝对和我站在一条路线上教训对方,你不但不帮我,你 还不让我说。” “孙乐乐,或许在你们那,性格都比较豪放,大嗓门喜欢用声音压制对方,说话直不拐弯,做人 仗义,但是我不是一个喜欢用吵架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人,每个人性格是不一样的。你不能勉强 我啊,如果你觉得我压制了你,让你感觉难受。要不这样,你要是因为我的事而和其他人吵架, 我肯定会压制你,因为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和大家闹不愉快,但如果你是因为你自己的事而和他人 起纷争,我不压制你,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孙乐乐,但是我不会像你烟台的朋友那样帮你一起吵, 我也会帮你,当然要看当时的情况到底谁对谁错,不过我会用我的方式解决问题,行吗?” “你生气也这样?不吵不闹?你不会生气?” “我当然会生气,生气了我不会和对方吵也不会和对方说话,一句话也不想说。” “冷战?” “算是吧,我记得曾经和一个同学闹得挺僵的,从那以后再也没和她说过话,反正也合不来,吵 了也没什么用,大不了不联系。” “你···冷战比吵架还可怕,我倒宁愿你和我吵最起码我们还有交流。” “怎么?难道你还想和我有那一天?” “当然不想。”两人沉默了片刻,孙乐乐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这丫头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早餐两块五,给你。” “谁要你钱啊,两块五也和我分这么清楚。” “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哪怕一毛钱。” “你和别人分多清我管不着,我不会要你的钱的。” “行吧,下次刷我的卡。” “ok!” “你后来没回寝室怎么和赵姬说的。” “我跟她说去超市买东西要她先回去,她真是不讲客气,明显就是你和我的关系比较好,你还跟 我讲客气说要给我钱,她呢?她不知道吃的什么,一大早花了六块。六块在学校外确实买不着什 么,但是这是在食堂诶,食堂的物价众所周知是不高的,而且她还剩一大堆的东西都没吃完,也 没有像你这样说要给我钱,算了,我孙乐乐也不是小气的人,六块钱的东西还是吃的起。但是看 她第一天来学校那样,你不在就动你东西,总感觉她手脚不干净。” “可能她身上没带钱吧,说不定回去之后她会给你钱。” “无所谓,不是钱的事,就怕是她性格上的问题。” “但愿不是,走吧。” “你吃猫食啊,就这几个包子都没吃完。” “冷掉了,吃了不舒服。” “再去买啊。” “再买都不知道是吃午餐还是早餐了,等下再来吧。” 停训后的半天 离开食堂的时候,我问孙乐乐:“我想着军训一日三餐学校都安排好了,基本上不会去食 堂,所以一直就没有想着要带饭卡,你今天怎么把饭卡带着了?” “因为这几天不是都要去食堂么,然后顺便给自己买点吃的,军训的伙食实在是太难吃了。” “好呀!你居然给自己开小灶,你觉得难吃,在我累成狗的时候只要这东西能吃,我都觉得好 吃!” “哈哈,我们这一伙人都带了。” “去超市吧,买瓶花露水,都九月份了,蚊子还这么凶残,你有花露水没?” “没呢,想到九月了,就没买。”来到超市直奔目的地拿了两瓶花露水,孙乐乐又不知道去买什 么乱七八糟的饮料,这丫头超喜欢喝饮料居然还这么瘦,真是不公平。 “你怎么买了两瓶花露水啊。” “给你一瓶啊。” “你还真是,懒得说你,这是算给的包子钱吗?那我是不是还要找你钱。” “你少恶心,刚才是谁说的我们之间没必要分的那么清。” “那我给你买瓶饮料去。” “哎,别啊,我对饮料不感兴趣,行了,回去吧。” 回到宿舍,孙乐乐准备敲门。“她应该睡了吧,我有钥匙。”打开门,发现寝室没人。“奇 怪,她不是说她困了要回来睡觉吗,人都没回来,还有那周伟红也没回。” “不管他们了,我去睡觉啦。”我打着哈欠说。 “去吧,我也睡了,今天我要睡死去。”人一吃东西就困,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在梦中 我梦见了贝贝,我妈居然和她爸在一起了,贝贝搬进我家,我们很开心的在房间整理东西,她还 说要把她男朋友带进我家,正当她打开钱包准备把他男朋友的照片给我看时,砰砰砰,被一阵敲 门声给打断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在睡梦中还是在清醒中反正处于游离状态,我想对方应该有钥匙 吧,就没想着下去开门,如果是在下铺说不定就去开了,而且孙乐乐这雷打不动的型的估计听都 没听见。砰砰砰,门继续被敲着,我估计现在我应该处于清醒状态了,我心想如果你再敲一次我 就去开,说不定你有钥匙就是懒得拿而已。果然砰砰砰,第三次了,天哪,好吧,我下去。把门 打开发现是赵姬:“你去哪了?我们回到宿舍发现你不在。” “去别人宿舍逛了逛,我们?你和谁啊。” “孙乐乐啊。” “你不是在食堂,她不是去超市了吗?” “是啊,后来在超市遇见了。”见鬼,差点说露嘴。 “哦,这样啊,你们和好啦。” “什么和好?又没怎样。”赵姬没说话,笑了笑。 “谁啊?”孙乐乐突然醒了。 “诶?你居然醒了。” “废话,这样敲门能不醒吗?对了,赵姬,你不是有钥匙吗?” “什么钥匙?我不是说了我没带吗?” “是啊,你是跟我说你没带,所以我把我的钥匙给你啦。” “哦,对哦,我忘了。” “那你现在把钥匙给我吧,免得等下你又忘了。” 赵姬摸了摸荷包:“天哪,钥匙不见了。” “什么??”孙乐乐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你在找找,说不定放其他地方了。”孙乐乐焦急的说 着。 “真不知道放那了,可能荷包太浅掉在外面了,明天我再跟你配一把吧。” “也行,但就怕被别人捡到了看见是你掉的,万一是个女生,正好可以跟着你进宿舍楼,然后在 进我们宿舍找机会偷我们东西。” “没那么夸张吧。” “什么事都有万一,大家锁好自己的柜门就行了。” “中午了,去吃饭吧。”赵姬说着。 “不行,我还是想睡觉,你们去吧,我现在也不饿。”我爬上了床,心里一直都在想刚才做的 梦,好想知道照片上的男的长什么样,希望赶紧睡着,继续把梦做起。 “你真不去啊?”孙乐乐走到我的床头。 “真不去。” “我拿了电话,你要是突然想吃了就打我电话,我给你带上来。” “好的,谢谢啦,亲爱的,对了!记得拿钥匙。” 她俩走了之后,正准备睡觉,手机铃声响了外加震动,天杀的,谁打的!不接,死也不接, 我才不要下床!于是我就在床上忍着把铃声听完了,这下可以安静了吧。可是电话又响了,到底 是谁啊!不接,就是不接!我不要下床!于是我又继续忍着,铃声终于结束了,在可以安静了 吧。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的蚊帐,有点想回家了。在家多舒服啊,在学校吃个饭,从寝室到食 堂的路程都要走将近十分钟。家里的床又大,想滚哪就滚哪,寝室的床,翻个身就没了。在家里 想什么时候洗澡就什么时候洗澡,在学校还要看好时间,还要抢位置。家里还有空调冬暖夏凉, 寝室的电风扇永远都不知道在吹哪,反正就是没有吹到人。家里还有靠背椅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寝室的凳子都是小方凳,想舒舒服服的靠着都不行。家里还有电脑···想起这个就更想回家 了,我好想上网,天知道我有多想上网,下学期一定要把电脑带来。睡不着了,怎么办,可是又 不想下床,就这样躺着吧。我妈要是知道我这样浪费时间,还不知要怎样骂我,不过山高皇帝 远,嘿嘿···你管得着么。突然听见开门声,“谁啊。” “是我。” 低头一看,周伟红。“吃饭了吗?” “吃完了。” “解散后你去哪了?” “回了趟寝室拿练琴的指甲,然后去学院练琴了。” “天哪,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妈就喜欢你这样的。” “你吃饭了吗?” “早上吃的太晚,现在不饿。” “可是待会儿会饿的。” “到时候在说吧。” “我下去一下,等下回。” “好的。”周伟红刚上来,站在门口就和我说了几句话又走了,搞不懂···没过一会儿,周伟 红上来了。 “放在你桌上啦,等下你要是饿了就可以直接吃啦。” “什么啊。”我低头看着桌子,上面有浪味仙和泡面,还有一根火腿肠。“你好好啊,多少钱, 我给你啊。”我不禁感动的说。 “不用啦,上次你们买了好多零食,我吃了那么多,你们也没找我要钱啊。” “你没必要这么客气。” “是你太客气啦,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就是上回听你说你喜欢吃浪味仙,然后你又特别能吃辣, 所以买了辣味的方便面,而且你也说了,吃方便面的时候一定要有火腿肠,那才好吃。” “呜呜···你记性真好,我好感动。”好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惜我在床上。 停训后的半天 “对了,刚才跟你打电话你没接。” “哦,原来是你啊,我在床上睡觉呢,怎么啦?” “也没什么,就是问你吃不吃饭。” “孙乐乐和赵姬去了食堂,你在食堂没看见她们吗?” “没有啊,食堂那么大而且人又多。” “也是哦,你应该给她们打个电话的,你一个人吃的吗?” “是啊,看见你在床上,我也想睡觉了。” “睡嘛,反正现在也没事,这几天这么累,是该恢复恢复元气啦。”于是周伟红在我的怂恿下爬 上了床,看来我还真不是什么益友。人家一看就是好学生,我应该对她说要她别学我,说不定她 本来是打算在寝室坐坐然后去琴房的,现在呵呵···好吧,下次不带坏你了。是不是从今天开 始,我就彻底成为了大家所说的那些无所事事的大学生?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属于比 较自觉的类型,当然我妈从来没有承认过。都说在大学里学不到什么东西,也没人管你,也不知 道是真是假。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每次听见家长和老师说现在是辛苦忍一忍上了大学就好了,所 以在那个时期,大学就是我们向往的天堂。又听见开门声,孙乐乐她们回来了。 “死丫头,叫你给我打电话,到现在都不打,你打算饿成神仙啊!” “我现在真不饿嘛。” “咦?你去超市啦?”孙乐乐看着桌上的吃的,问道。 “周伟红买的。” “哇!浪味仙,我想吃。”赵姬兴奋的说。 “你不是才吃完饭吗,剩那么多都没吃完,问你吃饱没,你说你吃饱了,现在又想吃零食。” 孙乐乐说。 “浪味仙又不占肚子。”看着赵姬这么想吃,周伟红也没说什么,我就随她的意了。 “周伟红在哪?”孙乐乐问着。 “我在床上。”周伟红回答道。 此时此刻,赵姬又把电视机打开,孙乐乐说:“她俩要睡觉呢,我也准备睡了,你也睡吧,别看 电视了这几天你不嫌累啊。” “好吧。”赵姬便把电视关了。看来这睡觉也是要讲究氛围的,大家一起睡,可能睡气比较大, 在这种极其安静的环境中,我又进入了梦乡可惜并没有接着做刚才的梦,在睡梦中懵懵懂懂的好 像听见了关门声。 周伟红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出门的时候在门上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她去琴房了,大家不用 担心,旁边还画了可爱的颜文字。路过超市,周伟红进去逛了一圈,不知道买什么,其实并不是 不知道,只是觉得超市的东西都好贵。中午她骗了苏玫,她没有吃饭,因为她忘记了带饭卡,在 她心里,她觉得苏玫个性比较温和想着给她打电话,孙乐乐脾气太可怕了,她并不是不想和孙乐 乐走的很近而是不敢,至于赵姬就更不可能了,她知道赵姬不喜欢她,没关系,以后尽量少惹她 生气就行了。站在火腿肠那一栏,看到最便宜的就是玉米肠,但是想了想刚才给苏玫买了吃的花 了她十多块钱,于是她决定不吃了,转身离开了超市。可惜买给苏玫的浪味仙,临走时发现在赵 姬桌上没剩多少了。她有点心疼和不开心,苏玫要是自己吃了就好了,因为她是买给她的。苏玫 不会明白钱在她身上是多么的重要,自尊心超强的周伟红也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贫困生带着有 色眼睛去看她。来到这座城市,繁华的景象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有好多东西她都没有见过,比 如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接触过的地铁。她希望以后能天天坐着地铁上下班,她想毕业后留在这 里,不想在继续回到只有山路的地方。今天早上去琴房,遇见了几个师哥师姐,听着他们聊天, 好像有一个大四的师哥今年没毕业,挂科挂的太多,所以现在说的好听点叫他大五的师哥。周伟 红大部分都在听师哥师姐们讲话,她也没问什么,凭她自己的理解以为挂科挂的太多所以要推迟 毕业,那是不是意味着努力学习,提前修完学分,就可以早点毕业,她就可以早点上班了,这样 就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了。她甚至找师哥师姐借大一下学期的书,她打算先自学。有个师姐非常 喜欢她,觉得她很老实,又爱学习,在音乐学院里这种学生屈指可数。音乐学院到底有多乱,对 于我们刚进校的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只可惜并非她所想,中国的学校并不是这样,不管你怎么 学,四年制就是四年制,不可能让你三年就毕业,除非你是一个相当有背景的学生。 砰砰砰,门再一次被敲响,也不知道是谁在敲门,像日本鬼子进村似的我们所有人都醒了。 “赵姬、赵姬开门!” “谁啊!” “我,冯晓丹。” “哦,来啦。” 冯晓丹?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她来我们宿舍干嘛?赵姬打开门说:“怎么啦?进来说呗。” “不进去了,我和杨文马上出去,走的时候清桌子发现有一把钥匙,好像是你的。” “哦,在你这啊,不是我的,是孙乐乐的,我还以为弄丢了。” “你真是个糊涂虫。” “现在几点了,你们去哪啊?” “四点了,约了几个朋友出去吃饭。” “咦~~,朋友?没那么简单吧。”赵姬调侃道。 “就是朋友啦,你要是想去也可以啊,不过我是不会等你的,因为他们现在就在学校门口接我们 过去。” “只是吃个饭吗?” “你装什么清纯啊,现在又没开课,这么好的机会怎能不去酒吧。” “可是我不知道地点。” “待会发你手机,现在去哪都方便,打个的过来就行了。” “好的。” “待会见,走啦,拜!” “拜拜!”冯晓丹走后,赵姬便开始打扮起来。“苏玫,你觉得我穿这件出去怎么样?”赵姬挑 了一件红色的修身连衣裙。 “挺好看的啊?”赵姬犹豫了一下,又把衣服脱了。 “那这套呢?”一件很潮的印花体恤,整个后背都是透明的网纱,她也没穿抹胸,胸罩带子看的 一清二楚。体恤的长度刚好和她的超短裤平行,以至于给人的感觉就像没穿裤子。 “这个太性感了吧。” “我觉得还好啊,就是不知道配什么鞋子。”说完赵姬的眼神突然往我桌下扫,让我有种不祥的 预感,果不其然,“苏玫,能不能把你鞋子借给我穿?”我这人吧,不能说有洁癖,衣服鞋子就 算与人共穿,也仅限于和我关系特别特别的好的闺蜜。就好比贝贝,孙乐乐也算,但是和赵姬还 真没到那地步。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拒绝,怕扫了她的兴,为了寝室的友好环境只好说:“行啊,如果我 的鞋你穿的下。” “你穿多大的?” “35。” “35啊,我穿37。”噢耶!不是我不借你,是你自己不合适。 “孙乐乐,你穿多大的?” “36。” “36?我可以勉强试试。” 人家孙乐乐又没同意,说完就跑到孙乐乐床下找鞋。“你怎么没有 高跟鞋啊?几乎全是平底的,最高的也就3厘米。” “高跟鞋穿的太麻烦了,平底多自在。” “你是女人吗?” “我当然是女人。” “苏玫我还是过来看看你的鞋。”赵姬依旧不死心的跑到我这里来,在床上我就听见我的鞋盒被 鼓捣着。“啊,这双鞋好好看。”我爬到床边低下头,发现她拿的是一双思美登的金色闪亮防水 台超高跟鞋。oh my god!这鞋虽说不是奢侈品,但是也不怎么便宜。主要是她37码的脚要穿我 35码的鞋,不禁心有点寒颤。“我居然穿进去了诶。”我去!她竟然穿进去了!!!好吧,我想 起来了,当时买这双鞋因为没有我的码子,看着鞋边有带,可以把我的脚框住勉勉强强能走路, 因为喜欢,忍不住就买了36码的。“这双鞋显得脚好白啊,好喜欢!”确实,赵姬自身的肤色就 很白皙,浅金色的鞋显得她的腿更白了,因为防水台够高,整个身高比例瞬间拉长,双腿越发纤 细修长,在加上赵姬本来就不矮,长得也漂亮,出去就更加惹眼了,用男人的内心来形容:看到 她的腿就有种很邪恶的想法。 “你37的脚挤进35鞋的不嫌难受啊。”孙乐乐看不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居然可以穿,是有点挤脚,但是可以忍受。” “我这双买大了,36的,因为当时没我的号。” “哈哈,看来你这双鞋就是给我买的。”赵姬非常兴奋。 “你怎么不说是给孙乐乐买的,她正好36。” “算了吧,我胆子小,我没那个命穿这么高的鞋。” “苏玫,那我穿出去啦。”赵姬睁着她那双欧式大眼无比期待的看着我。 “好吧,你别弄坏就行。” “你还真穿出去啊,到时候看你脚难受的。”孙乐乐说。 “美丽本来就要付出代价,我走啦。”赵姬说完便扭啊扭的出门了。 停训后的半天 “哎呀,我这小心脏!” “哈哈,你想说什么?” “苏玫我可真是看着你的面子,不然以我这脾气,我又想训她了,我这气憋得,没心脏病的都要 憋出心脏病。” “你是说鞋子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你不说我都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想借,我觉得我已经很委婉的提醒她 了,她根本就听不懂。” “她不是听不懂,她就是想穿,算了让她穿吧,鞋子无论是大一码还是小一码,都穿的难受,这 鞋我也穿的少。” “那你还买。” “只是觉得好看啊,你说鞋子只是其中的一个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今天中午吃饭又是刷我的卡吗?” “给钱没?” “早上的都没给,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中午说去食堂吃饭的也是她吧,明知道去食堂还不 带饭卡,刷了我十八块钱走了,而且又剩一堆没吃。” “十八块钱?她吃什么啊,就算是精品菜两个加起来顶多也就十块钱,素菜最贵的也就三块钱, 而且还是两种不同的任意搭配,饭四毛钱就二两了。” “她还买了称的卤菜,反正就是五个菜,二两饭,一碗汤。” “她一个人吃?” “是啊,而且还没吃完,吃饭的时候一直对我说‘吃啊,吃啊’,我也顺她的话尝了几筷子,结 局就是她压根就没有想给钱的意识。” “真是花别人的钱不心疼,还没吃完,吃不完就不要点那么多嘛,喂猪啊。好吧,对于这种人我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真找她要吧,人家又觉得不就是吃个午饭嘛,又不是借个大几百,有必 要算的这么清么。”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也没在她面前提,但是看她把你的鞋穿走,我还真有点担心你 的鞋会一去不复返。” “算了,她要穿就穿吧,坏了赔就是了,该大方的我也大方了。” “就是,像她这样不自觉的人就得想办法治,吃饭不?” “又吃饭?今天一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你今天中午又没有吃。” “对哦,睡着了都不觉得饿,周伟红给我买了泡面,我们一起吃吧。” “哪够啊,要不我们去超市买吧。” “可是我不想下楼诶。” “你不想下去,我也不想下去了,周伟红你吃什么?”没人回应,才发出周围红不在。“她什么 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幸好她不在,不然刚才那样说赵姬,天哪,都忽略她了,以后我们说话看看寝室有没有人,有 些话还是我们自己知道比较好。” “那正好给周伟红打电话?” “聪明!”孙乐乐说完便下床给周伟红打电话要她帮忙从超市带吃的回来。我也下了床,发现门 上有东西,走进一看是周伟红写的便条。“乐乐,你过来看,周伟红好细心啊。” “什么呀,哇,这以后看来她应该属于那种贤惠的女人,比如给老公留纸条,什么亲爱的老公, 饭菜已经做好了什么什么之类的。” “你不觉得她是一个很纯真的小女孩么。” “纯不纯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看不懂她,总感觉她给人一种距离感。” “我觉得还好啊。” “你就是看她给你买的吃的,才这样觉得吧。靠!赵姬她尼玛把浪味仙吃的就剩几颗了,她还真 尼玛把这当成自家的了,改天一定要狠狠的宰她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自家人。” 嘶,赵姬站在学校门口,嘴里一直发出嘶嘶的声音。可惜路边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小一码的 鞋就是穿着难受,还是高跟的,大小拇指两边受到压迫,重心不断往下压,她除了甩甩腿以 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冯晓丹没有给她发短信,打电话给她也没人接,特意打扮了好长时 间,她才不想就这么回寝室,依旧不断地给冯晓丹打电话。“喂,姐姐!你终于舍得接电话了, 地址在哪发过来吧,我已经在学校门口了。”挂了电话,发现自己已经站了半个小时,拦车也拦 不到。 “喂,我看见了一个美女。”说话的正是被孙乐乐叫做公鸡男的男生。 “在哪?” “呐。”公鸡男指了指方向,方镇朝学校门口望去看见赵姬在那拦车。 “怎么?你喜欢?喜欢去追啊。” “我他妈都有女朋友了。” “异地恋哪靠得住啊?” “算了,再好看的美女也不如我家的那位好看。” “哟,装什么好男人。” “喂,我说真的,你真长得挺帅的,就这长相不谈个朋友?简直就是浪费,还不如给我。”公鸡 男说完捏了捏方镇的脸。 “你少他妈对我动手手脚的,走开,死变态。” “哎呀,不要这么小气嘛,人家女朋友又不在身边,你就让我摸下呗,帅哥~~!!!” “滚你妈的。” 赵姬东张西望的到处寻找的士,无意让她看见对面的奶茶店里公鸡男正抱着一个帅哥,下巴 还搁那人肩膀上。哎···这么帅的人真是可惜了。大概过了十分钟,总算抢到了一辆,赵姬一 坐上车,立马把鞋给拖了,不顾形象的捏着自己的脚,整个人就像走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似的,终 于可以休息了。 周伟红来到超市,认真挑选着孙乐乐要的东西,发现身上的钱刚好只够买孙乐乐的,饭卡又 忘了带,难道要回寝室拿饭卡?算了,看样子她们是不会去食堂了,又不想一个人去,中午没 吃,晚上继续不吃吗?正在万分纠结的时候,“周伟红!”听见有人叫她,她往右一看,发现是 琴房那个长得一副娃娃脸的师姐。“师姐好!”周伟红笑眯眯的露出她那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 可爱至极。 “你晚饭就吃这些啊?还是要吃饭啊,不吃饭怎么行。” “我忘了带饭卡。” “没事,师姐做东。” “不用啦师姐,谢谢师姐。” “下午你都没怎么说话,我也没怎么注意听,刚刚听你口音,你是贵州的?” “恩,是啊,师姐也是吗?” “当然啦,哎呀,原来你是我老乡啊,那就更要做东啦,难怪我看着你,就觉得格外亲切。” “嘻嘻···看见师姐我也觉得很亲切,一听师姐说是贵州的,就更加亲切啦。” “那还讲什么客气,走吧。” “谢谢师姐!”周伟红不知道心里有多开心,在外地老乡遇见老乡确实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更 何况当对方对你特别好的时候,那真是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给对方。吃饭的时候当师姐得知周 伟红也是从山里来的,共同话题就更多了,比如山里的土狗,山里的清新空气,山上的清涧流 水,山上闪亮的星星。一个是在清晨,当明媚的阳光洒在树林中,树枝随风摇曳,光在树叶与树 叶的缝隙处就像金色的星星一样忽闪忽闪,若隐若现;一个是在夜晚,星星就像仙女遗落的钻石 布满了整个夜空,有时候还可以看见银河,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这是在上海永远都看不见的。 “我小时候在人家田里偷菜,被发现了,于是拼了命的跑。” “哈哈,我也是,还被一只鹅给啄过,痛死了。” “有一次偷挖东西的时候,挖出了一只正在冬眠的癞□□,把我吓得,因为这□□身上都是泥 巴,先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挑出一东西,凑近一看这家伙突然动了一下,毫无防备的我魂都瞎 掉了。” “哈哈,我也挖出过。”两个人一说一笑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周伟红怎么还没回啊,肚子都叫了。”孙乐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要不你把我桌上的面先吃了吧。” “那你吃什么啊,又不好给她打电话,免得被她说都答应帮你买了还在这里催啊催的,你说是 吧。” “是啊,所以你就先吃了呗,反正她待会回来了还有东西吃。” “哎呀,算了,你中午都没吃,早上又吃那么点。”看样子,孙乐乐肯定是不会一个人吃了,因 为她是真心对我好,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还是知道的,于是我说:“是朋友就一起吃,你 不要在跟我争了。” “好,好。” 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泡面是如此的好吃,孙乐乐也说好吃的她都想去跳楼了,两个恶鬼把 汤喝的一滴不剩。 好日子不长久 一觉醒来看见大家都在床上,我也采取不行动政策,起来干嘛呢?又没有人说话,也不能看 电视,还是在床上继续躺着吧。躺着躺着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赵姬的手机铃声给叫醒。“辅 导员发短信了,下午两点中开会,一点半集合。”赵姬念着短信。 “几点了?”我问道。 “十点过十分。” “靠,这大学上的太他妈舒服了。”孙乐乐感叹道。 “我之前醒了,看见你们都没醒,我又继续睡了。” “我也是,之前醒了,看见大家都没动静,我也睡了。” “我也是。”没想到我们三都这样。 “周伟红走了诶。”孙乐乐说。 我下意识的往门的方向看了看,结果门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以后是不是也不会有了?我也 不知道。我们三继续在床上赖着,直到十一点多,孙乐乐带头下床,我才决定起来。“吃什么 啊?”我问道。 “去食堂吧。”赵姬说。 “去食堂然后回寝室?多麻烦啊,坐不了几秒又要去学院,还是就在超市买点吃的上来吧。”孙 乐乐说。 “也行,那我们下去吧。”刚准备出门。 孙乐乐对我说:“你就在寝室呆着,我和赵姬下去就好了,寝室有个人还是要好些。” “好的。”孙乐乐走到半路,突然叫了一声。 “你怎么啦?”赵姬问道。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啊?” “我感觉我的例假好像来了。” “啊?” “我觉得我还是回去看看,吃的就麻烦你了,谢谢啦。”说完就往寝室的方向跑。 “你怎么回了?赵姬呢?”我不解的问道。 “切。” “恩?” “我骗她说我的例假可能来了就先回了。” “为什么要骗啊?” “因为她付钱啊?我这次也和她一样不给她钱,看她好不好意思找我要。” “哈哈哈,受不了你了。”不过赵姬也不是傻子,给我和孙乐乐一人买了一盒泡面说钱不够,就 只能买这些吃的。孙乐乐也不是省油的灯,赵姬给自己还买了其他的零食,孙乐乐毫不客气的拆 开吃,作为旁观者我只能说这两人简直就是演技派。本想给赵姬钱,毕竟她又没欠我钱,可孙乐 乐怎么都不乐意,说赵姬吃了我的浪味仙,虽然是周伟红买的,但是人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了, 相当于还是吃了你的东西,还穿过我的鞋,一盒泡面就几块钱,必须要让赵姬舍得拿出来。于是 今天算是吃了一顿赵姬的霸王餐,可怜的赵姬真是有气不敢出,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做 人还是要自觉啊。 记得中学时期,有一个同学为了给他男友过生日找我借了钱一直没还,中学时期的生活费能 有多少啊?但是看在一起玩的份上还是预支了200。可是这女孩一直就没有还钱的意识,我也不 好意思老催她还钱,好歹也在一起玩了这么久,这钱就这么一直欠着直到快期末考试,贝贝知道 后说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便和我一起隔两三天就找这女孩要一次,但总是说下次,有一次碰见她 的男友,也没想那么多,想着反正这两人是在一起的,于是开口问她男友关于钱的事,她男友还 很惊讶的说不久前他俩逛街买了好多的新衣服,我和贝贝瞬间无语到了极点。就在最后一门考试 之前,这女孩终于把钱给我了,还笑嘻嘻的说不好意思拖欠的这么久。开学的时候没想到这女孩 到处和别人说,说我和贝贝虚情假意不近人情,一天到晚找她和她男朋友要钱,还口口声声的说 把她当朋友,她和她男朋友考试没考好就是因为我们影响了他们的心情。传来传去传到最后就成 了我们很抠门,破坏了她的恋情和她的学业,那女孩没我们有钱,我们就应该大方点,不应该和 她斤斤计较。当我们听到这些话简直就是气打不出一处来,既然没钱干嘛装有钱给她男朋友过生 日,欠钱不还还有理了,什么世道。早知道她是那样的人,会反咬一口惹一堆是非,就不要那钱 了,就当打水漂,破财消灾。后来我忍无可忍的把整件事情告诉了老妈,老妈的意思是,一开始 借钱就应该问清楚这钱什么时候还?用来干什么?对方有没有能力在规定的时间内还钱?而不是 别人找你借钱你什么都不问,傻不拉几的就这么把钱给借出去,可能就不至于人家还钱的时候因 为时间的不定性而遥遥无期。人与人之间一开始就要把相处的界限定好,你以为你很善良,你以 为你什么都可以忍,其实不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就是自以为善良,反正大家都是朋友不就是借钱 嘛,可是当你碰见不自觉的人,宽容她并不等于纵容她。没错,现在大家在班里说你们抠门,小 气,但是不能因为这些而不去要那些钱,朋友不是这么当得,你这是在怂恿她犯罪,借钱不还这 种事,再好的关系也不能这样,这是一个人的信用问题。你们现在都是中学生,又没有能力赚 钱,平常几块钱不当一回事,几十块钱也不当是一回事,几百块钱还不当一回事,多少钱你们才 当回事?大方,是取决于用你们自己赚的钱在人家面前毫不忌讳的敞开用,而不是用家里钱在人 家面前装大款! 老妈的这番话简直就是我的定心丸,在新学期班会上的互动环节,我信心十足的走上了讲 台,复述了老妈的这番话,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结尾:“在某些事情上,我们要做一个善良的 人,但是在原则问题上,我们要做一个讲道理、负责任的人,我们不能一味的同情弱者的遭遇指 责强者的态度,指责他们的不近人情,指责他们的不善良。这些指责的人,往往他们并不了解事 情的起因,而只关注事情的结果,打着所谓自认为自己很善良的旗号和弱者站在同一边,殊不知 他们才是最大的恶人,是一群不分青红皂白,助纣为虐,以善良的名义四处横行的绣花枕头,眼 见不一定为实,听见不一定为真。”那次的班会不但为我和贝贝平了反,还惹来了不该出现的桃 花。 “不就是新生汇报表演的事嘛,至于说一下午嘛。”孙乐乐抱怨的说。 “看来要练琴了,这么久没练,就给一星期的时间准备哪够啊。”我有点恹恹的不想练琴,还没 进入开学的状态,沉迷于昨天一天都在寝室里睡大觉,那种感觉爽爆了。 “练什么练啊,前三天练不就得了吗。”赵姬不削的说。 “你打算就练三天啊?太淡定了吧。” “就是,万一弹断了,弹错了,怎么办?” “断了就断了,错了就错了,他能把我怎样,难道把我开除啊?又不是毕业考,就只是个汇报表 演而已,熟悉下你的面孔,看看你长什么样,没必要那么紧张。” “同时也要看你的专业吧,我们钢琴老师可是要挑学生的,弹得好的学生自然就被好的老师给挑 走了,我可不想去差的老师那。” “小提只有一个老师,没得挑。” “这也太□□了吧,古筝肯定不是一个老师。” “我们就两个专业老师,你们钢琴老师是最多的。” “坑爹啊···我这是为什么要学钢琴。”孙乐乐咆哮着。 整个白天都没见到周伟红,就是回来看见她洗了个澡又出去了,十点多才回,说是去学院 了,估计也被突来的新生汇报表演给弄紧张了。寝室也就她是真紧张每天去学院练琴早出晚归 的,我们这都是假紧张,嘴巴上说说怎么办啊,实际上该睡觉的睡觉,该看电视的看电视。“还 剩四天了,我们要不去练琴吧。”我对孙乐乐说。 “是哦,操,怎么就剩四天了,要不我们中午吃完饭就去吧。” 现在早上十点多,我们仨一直躺在床上,吃饭的点才不情愿的起来。来到琴房发现人满为 患,全是练琴的,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下巴恨不得瞬间掉在地上。“不是吧,要不要这么夸 张。”孙乐乐傻眼道。我也挺傻眼的,走道上居然看见有的同学拿着黑管,有的拿着萨克斯在那 练习,这学校的风气还真不错。幸好和周伟红一个琴房,乖乖女在这里我就不用去走廊了。虽然 两个人不同乐器,一起弹琴也挺吵得,但是总比没有琴房好。 “你几点钟来的?这练琴的人也太多了吧。”我对周伟红说。 “我七点半就来了,早上人不多,都是下午来的,而且就从今天下午开始人才这么多,前几天除 了有个别师哥师姐在这练琴外,基本上就没什么人。” “看来大家都属于临时抱佛脚的类型啊。”赵姬不愧是传说中的淡定姐,说是提前三天准备,结 果她老人家嫌人太多就回去了,还剩两天的时候也不知道在哪搬得板凳,就坐在走廊里弹起来, 佩服佩服。 “啊啊啊啊啊!” “大晚上的你叫啥呢?”孙乐乐突然叫起来,把赵姬吓了一跳。 “明天早上九点就要上台啊!啊啊啊啊啊!” “明天怎么穿啊?”我打开我的衣柜,盯着里面的衣服发呆。 “需不需要穿礼服啊?”赵姬说。 “没那个必要吧,穿礼服也太隆重了点。”孙乐乐说。 “姐姐说最好化点妆。”一听到姐姐两字就知道是周伟红在说话。 赵姬突然走到我旁边和我一起打量着衣柜里的衣服,“你就放弃吧,人家苏玫一看就是穿加小号 的,你一看就是穿中号的,上次那鞋你穿的爽吗?”孙乐乐把脑袋搁在楼梯上说。 “那鞋穿着还行啊,不过衣服加小号确实我穿不了,算了。”赵姬说完回到她的那边,开始捣拾 着她的衣服。 “哎呀,大家赶紧睡吧,明天穿的简简单单,打扮的干干净净就行了,又不是去选美,丑人多作 怪,干啥捏。”孙乐乐这丫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把我给乐得。 最后就按她说的,还是先睡觉吧,明天早上自然就知道穿什么了。九点钟才开始的表演,大 家六点钟就起来梳妆打扮,不仅我们寝室,这一层楼都是这样,因为卫生间不够用,大家都跑到 外面来上公共厕所了。梳洗完后我给自己化了个小淡妆,挑了件粉色v领蕾丝刺绣的连身裙,配 了一双粉色的缎面高跟鞋,因为披着突发会挡住正在弹琴的脸,所以就梳了个公主头。赵姬穿了 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配了一双白高跟,化了一大粗眉,贴了副假睫毛,涂上玫瑰色的口红和绯红 色的腮红,头发就是简单的别在耳后,复古妞就这么出来了。因为小提琴不会像古筝那样需要低 头弹,所以没需要扎头发。孙乐乐穿了件宝蓝色的连体裤,配了双蓝色的三厘米的粗跟平底鞋, 梳了个马尾,看起来可干练了,看见了她就感觉找到了安全感。 “哇,你这件衣服好漂亮啊。”赵姬看着孙乐乐不禁发起嗲来。 “还好吧。”孙乐乐谦虚的说。 “下次能不能借我穿一穿,我俩肯定穿一样大小的衣服。” “恩,对不起啊,我有洁癖。”我去!牛逼,孙乐乐这这答案我怎么就没想到。 赵姬失望的瘪了瘪嘴:“要是你没有洁癖,我俩就可以互穿衣服了。” “我也想啊,只是中学有一个同学穿我的衣服出去喝酒,结果喝多了吐了衣服一身都是,我就再 也不借衣服给别人穿了,因为我总会想起那种场面,而且还有心理阴影,总觉得衣服借给别人之 后就有一种臭味。” 赵姬尴尬的没接话,然后转向周伟红对她说:“周伟红你就穿这个?” 只见周伟红上身穿了一件土黄色的底外加绿色大头娃娃的体恤,下身穿了一件黑色的七分运动裤 印有一串红色的英文字母“adidas”,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梳了两个麻花辫,一边一个,自身 的肤色也不白,怎么说呢,简直土的不行 “你要不换件吧。”孙乐乐对周伟红说。 “我也不知道穿什么,不是说简简单单就可以了吗?” 孙乐乐走近周伟红的衣柜翻了翻,然后对赵姬说:“赵姬,你要不借她穿件呗,她的衣服都太休 闲了,反正你也没有洁癖。” “我的衣服她哪穿的下啊。”赵姬讲话那酸劲谁都听得出来。 “你们也差不多的身高,可以让她试试啊。” “算了,她明显的比我胖这么多,撑坏了怎么办。” “那好吧。”孙乐乐说完从自己衣柜里拿了一件白色的到脚踝的长裙对周伟红说:“这件衣服我 当时买的是均码,你现在试试,说不定能穿,要是合适的话,这件就送你了。” “啊?那怎么行啊,这样不太好,真的不用了。” “没事,反正这件衣服我也穿不着,你赶紧试吧,别耽误时间了。”周伟红硬不过孙乐乐便穿上 了身,这件衣服谈不上合适,虽不显瘦,但是总比她之前穿的要洋气多了。孙乐乐说:“还不 错,你就穿这件,不要扎麻花辫了,看起来很累赘,昨天你姐姐不是说最好化点淡妆吗?你怎么 没化啊?” “我没有买化妆品,我不喜欢化妆,我也不会化妆。” “那你过来我帮你化。”我对周伟红说着。 周伟红走过来笑嘻嘻的说:“你们俩真好,不过你不要给我化太浓了,我不喜欢。” “放心好啦。”于是我简单的给她打个底,化了眼线、眉毛,涂了个睫毛膏,周伟红的眼睫毛真 长,长的我好想剪下来贴在我自己眼上,这可真是她脸上唯一的优势。 孙乐乐对她说:“你就和我一样扎个马尾得了,又方便。”梳完头发之后,发现她的鞋子也很存 在问题。“你有白色球鞋吗?” “有啊,有一个帆布鞋。” “那你就穿上吧。”打造完周伟红,发现她还比较属于可塑之才,五官长得还算立体,个子摆在 那如果瘦的和赵姬差不多,在白一点,也算长得标志。 好日子不长久 “孙乐乐,什么时候给件衣服我呗。”赵姬酸酸的说着。“没问题,过生日的时候送你一件。” “这可是你说的啊,算话要算话。” “一言九鼎!我们出发吧!” 锁门的时候遇上其他寝室的同学们正好也准备出发,大家都打扮的挺漂亮的除了一个非主 流,粉红色的假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cosplay美少女战士?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不得不 说音乐学院的女生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群目光注视着你。用接地气的话 说,不仅长得洋气,打扮的也洋气。俗话说一白遮三丑,但是会打扮的人就算长得在黑,人家也 不会觉得你丑,反而羡慕你的健康肤色。与我们同行的有一个叫张文琪,健康肤色说的就是她, 身高绝对一米七以上,中分齐肩蛋糕卷的发型,穿着背心超短裤,大细腿踩着一双高跟鞋,配上 那一副桀骜不驯的脸,简直就像一国际名模,太赞了。 “你上台就穿这啊?”孙乐乐对着张文琪说。 “我带了一条半截裙,到时候往身上一套就行了。” “为什么不直接穿啊?” “我最怕热了,要是还处于亚当夏娃时期,我还真不想穿衣服出门。” “你是什么专业啊?” “萨克斯。” “萨克斯?你也太厉害了吧,这可是男孩子的专业啊。” “是啊,当时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还走上这条路了,其实我吹的不好,因为太瘦了气不足。” “那你为什么还要学这个啊?” “因为文化不好,普通类大学读不了,考艺术类的话我的文化占优势啊。” 来到音乐厅,大家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天哪,这一届招了多少人?如果不是因为新生汇报 表演把大家都积聚在一起,还真不知道这一届招了如此多的学生。通往小音乐厅的走廊上站满了 人,包括许多大型乐器已经摆在了走廊上,越发显得拥挤闷热。秋老虎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大 家的额头及脸上都可以看见细小的汗珠。玫仔细打量着身边的同学,感叹道:女生真 多,男生真少。 好日子不长久 “开始了吗?” 看着赵姬站在自己的身边,我整个人都惊呆,纯素颜,可能因为刚洗完脸,白嫩白嫩的,好 美! “发什么呆呢?问你话呢。” “恩?什么?” “开始吗?” “还没有,孙乐乐已经去打听了,周伟红不知道去哪里了。” “幸好没有开始,慌死我了,你知道我怎么洗脸的吗?洗手液!幸好厕所有洗手液,我觉得我的 皮肤算是毁了,用洗手的去洗脸。还有,我不是化了眼线液,还贴了假睫毛么,你知道眼线液有 多难卸吗?防水的!早知道我就不用防水的,搓的我眼皮疼不说,而且洗手液刺激性太大,染得 的我眼睛好痛。本来眼线可以不用清洗,毕竟是防水的,但是睫毛膏和阴影、眼影的全晕染了, 一气之下我就忘了这事,脑袋里想着就是全部卸干净,烦死了。” “可是我觉得你素颜也很美啊,像混血娃娃。” “算了吧,我只说同性,一般喜欢人家素颜的就两种人:一,自己长得不好看,又不会打扮,没 什么男人缘,就一天到晚的说长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搞得好像她们内在有多好是的,在这 群人眼里,长得漂亮的就没智商,没情商,有心计,反正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最善良,最智 慧,每天沉迷于网络小说里那种,是金子总会发光,总有一个长得又帅又有钱的霸道总裁,会看 上不怎么好看但又善良的我。二,怕对方化妆之后比自己好看,抢了自己的风头,然后一个劲的 和对方说,你不要化妆,素颜美多了。自己呢?自己还不是化妆。苏玫,你说你属于那种?” 也不知道赵姬是不是被孙乐乐给传染了,一下子讲话这么直接,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总 之,平心而论,赵姬确实素颜很美,清晰脱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当然浓妆也很美,只是 显得很性感,加上她的穿衣风格也很大胆,略显风尘。而且化浓妆的技巧也是网路上的那些套 路,画出来大家都长一个样,反而遮盖了她那张与生俱来的长相优势。 “我也觉得你不化妆好看。” “直男癌,你是理科生吧。”赵姬不削地回复张晓迪。 张晓迪无奈的笑笑也没继续说话。可能真的是每个人的欣赏眼光不一样吧,按道理来说,赵 姬对待异性的态度,并不像孙乐乐那样强硬。今天估计是在气头上,大家都化妆了,就她素颜 。心中的落差感,可能导致了她情绪上的愤怒,以致于只要现在有人说她美,她就来劲,觉得对 方虚伪。前面的人突然都陆陆续续的往回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孙乐乐,才知道 原来新生回报表演改到十点。小音乐厅旁边正好有两间教室,只不过作为正常上课时间,教室已 被占用,九点半才才下课。等师哥师姐们下课了,大家就可以去教室候场,不用全都挤在这狭小 的走道里。 好日子不长久 “带大型乐器的在一号教室候场,小型乐器以及不需要乐器的在2号候场。”这时听见远处有一位 老师扯着一嗓门喊叫。 “带大型乐器在一号教室?还要带乐器?”我不可思议的望着孙乐乐。 “可能吧,我们钢琴不用,你们民族乐器应该不会提供吧。” “对哦,当初艺考的时候我都是用的自己的琴,天哪,我一下子都忘了,怎么办啊,琴还在寝 室,我得回去拿。” “走吧,我和你一起回去,赵姬你的琴带了吗?” “我的琴已经放在一个师姐的琴房,呆会儿去拿。” “好的,那我们先回去拿琴啦。” “古筝挺大的,你们两个拿得动吗?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和孙乐乐一起回去就好了。” “我以前帮同学拿过,放心好了,不会弄坏你的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好呀好呀,谢谢你啊,这位同学,赶紧走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孙乐乐说完这话于是就拉 着庄晓迪一起离开。 “刚才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其他人拿着乐器啊,她们难道不会都放在师哥师姐那里吧。” “有可能啊,反正现在只有我们三在路上。” “她们怎么就一下子认识了师哥师姐,混的还挺熟的。” “你以为大家都像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除了认识我们寝室的人,加上那几个喜欢惹事 的,你还认识谁?”说的也是,我并不属于一个特别擅长交朋友的人,于是向孙乐乐吐了吐舌 头。“不对,再加上这位小哥。”孙乐乐不怀好意的笑着说。“你叫啥名字?” “庄晓迪。” “哪儿人?” “中山。” “我操!广东人!”孙乐乐一下子就激动了。 “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庄晓迪也很震惊。 “没事,哎呀,这地方,有钱的女的真多,尤其是在香港。” “这个我并不大清楚,不过现在哪里都有有钱人,无论男女,富二代都挺多的。” “你是富二代吗?” “我当然不是,我要是富二代,我就出国了。” “不会来这里了是吧。” “当然啦。”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这里啊?在这里上学的都是穷人?上海你都看不起?”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好啦,乐乐跟你开玩笑的,不用这么紧张。” “男生禁止进入。”走到寝室楼下,宿管阿姨拦着我们指了指墙上的牌子。 “阿姨,我们是拿乐器的,古筝知道吗?就是那个棺材盒装的那玩意,身长都将近一米七了,马 上我们有新生汇报表演,所以叫个男同学过来帮帮忙。” “孙乐乐,不是阿姨不同意,万一这楼道里刚好有女生没穿衣服,突然碰见一个男的。这后果谁 负责?还不是我,不是我们不通融,我们也不容易,很为难。” “谁会大白天不穿衣服在走道里到处溜达啊?” “好啦好啦,不说了,他只能在这里等着,不废话,我也不想耽误你们的时间,一切都按规矩在 办事。” “行吧,那我们上去吧。” “哎,你慢点。”孙乐乐拿起我的琴一个劲的往前冲。 “大姐,我力气有限,慢慢走会消耗我体力,到时候就拿不下去了。” “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就你?算了,你拿好你的琴架,快点走吧。” “庄晓迪拿着,累死我了。” “没问题,小菜一碟。” “哎哟哟,这话从一个东北男的口里说出来我信,至于广东嘛····” “哎···” “你叹啥气啊?” “你是不是没有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 “没事。” “哎哟,我操,你这话里有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女孩子还是不要骂人的好。” “我就喜欢,你管我!” 一路上就看着他们两人斗嘴,我都插不上话,一直在那里傻笑。 好日子不长久 还好,寝室离学院的距离不算太远,“谢谢你啊,晚上请你和乐乐一起吃饭吧。” “没关系啦。” “走嘛晓迪,正好深刻的了解了解,认识认识。”说完乐乐便拍了拍庄晓迪的肩膀。 “恩...那好吧,那到时候联系。”说完随后进入了2号教室。 “你不过去啊?” “我要跟你呆在一起。” “那万一工作人员在2号教室叫你,你不知道怎么办?” “两个教室挨着呢,听得见的,那个是竖琴?” “好像是吧。”’ “那妹子看起来挺高冷的。” “挺好看的。” “对了,刚才看见赵姬怎么是素颜啊?她不是画了特大号浓妆么?” “因为晕妆洗掉啦。” “我知道她晕妆了,但是没想到她会素颜,还以为又会在卫生间呆个一两个小时补妆呢。” “然而并没有,估计忘了带化妆品。” “我猜也是,不过她素颜的样子真美。” “你也觉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我说她素颜美,她不信,还觉得我坑她。” “好吧,人家可是想走网红路线的,小清新在她眼里可都是心机婊。” “还真是···” “孙乐乐,快过去,马上到你了。”庄晓迪跑过来急匆匆地说。 “什么情况?我刚刚看的那表格明明排名很后的。” “现在重新排了,西洋乐和民乐分开了,不在一个音乐厅,快走吧。” “哎呀,我去,我是说他们办事效率高呢?还是高了?怎么说一出是一出,一点准备都没有·· ···” 看着孙乐乐消失的身影,然而那大嗓门仿佛依旧在耳边徘徊,教室里都可以听见她的声音,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让我想起了王熙凤。许久没有练琴,不禁有点紧张,看见大家都在积极准备 着,活动手指弹练基本功或者练习上台的曲目,我却无动于衷,大脑成放空状态。我是不是也应 该练一练?发了一会呆,于是打开琴盒,搬出古筝,试了试手,发现还行,没有想象中那么生 疏。终于轮到我上台了,出乎意料的是台下坐满了人,我还以为顶多就是几个专业老师看一看你 的面孔,台风,认识一下你而已。简单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便开始演奏,然后结束,离场。一 切都是那么顺,毕竟十几年的专业,参加各种比赛,早已习惯,可是这么熟悉的程序,我也不知 道上台前为什么会紧张?回到候场教室,收拾好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 坐了多久,孙乐乐来了。 好日子不长久 “你这是结束了,还是没开始?” “结束了,你也结束了吧。” “早就结束了,整个西洋乐都结束了。” “啊?我们还不到一半。” “这都快十二点了,还不到一半?” “对啊。” “那他们是打算下午继续,还是就这么一直···诶,那个竖琴怎么还在那里?” “对啊,她不是西洋乐的吗?” “是啊,可我压根就没有看见她上台啊。”于是我俩看着那位很高冷的妹子,充满疑惑,那妹子 一直低着头玩手机,也没有和身边的人说话。 这时孙乐乐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同学你好,你是竖琴专业的吗?” 那妹子看着孙乐乐摇了摇头。“那这个是什么?” “箜篌。” “啥?” “箜篌。” “哦哦,不认识。” “哦。”于是妹子没再多说。孙乐乐跑过来对我说:“箜篌是啥玩意?长得像竖琴似的。” “我也不知道。” “你一学民乐的不知道民族乐器?” “我学的仅仅是古筝,民族乐器那么多,哪都认得清啊?西洋乐你全认识啊?” “这不今天就大开眼界了吗?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不知道?你俩一直都没有讲话?” “没有。” “那你和谁讲话了?” “一个帮我搬琴的工作人员和一个点名的工作人员。” “说啥啦?” “是我,谢谢,好的。” “就这?” “不然呢?” “我说你怎么和那妹子一样高冷?大家都是同学,怎么就不聊聊天呢?” “不知道说什么啊,而且其他的人也有都朋友,我插进去也不太好吧。” “什么叫插进去不太好?肯定也有今天才认识的然后聊得热火朝天的。” “好吧,我无法否认。” “赵玫,你这样可不行啊。”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初对你的印象么?” “记得啊。” “清高。” “哦。” “你哦个屁啊,热情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那你现在还觉得我清高吗?” “当然没有,就觉得你像个妈,老喜欢跟我讲道理。” “你觉得我不清高就行了。” “好吧,服你了。” “还没有上台的同学,下午两点开始,还是在这个地方后场,今天早上先到这里。”正和孙乐乐 一起百度百科箜篌是啥玩意,工作人员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教室一片虚席声··· “他们好可怜啊。” “是啊,早上白来了。” “走吧,去吃饭吧。” “那琴怎么办,先拿回寝室吧。” “又拿回寝室?到时候又搬过来?” “不可能放这里啊。” “可庄晓迪不在啊,我想想,得,我问一个师姐,看她愿不愿意,是我一老乡,你等着。”说完 孙乐乐拨通一号码。“走,去师姐那。”和她一起上二楼,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师姐的琴房。 “师姐好!”我俩同时和师姐打了声招呼,琴房特别小,看样子他们也是几个人共用一间,古筝 一放那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师姐要不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了,我和室友一起,改天我俩在单独出去约。” “好勒,谢师姐,改天联系。” 琴房早就分好了,只是我们还没有拿到钥匙。每天都看见周伟红去琴房,问她没钥匙怎么 进,她说找师姐。如果周伟红刚刚在的话,或许就可以把琴放在自己的琴房了。她应该有办法可 以开门,只不过看着孙乐乐一脸热心样,不忍心扫她兴,再说,她认识的人,不说百分之百靠 谱,但是既然她这么有把握相信她和师姐的关系,那就说明一定还不错。和周伟红之间总觉得像 缺少点什么,信任感?还是关系上?无法确定。到现在也没有周伟红的消息,倒是可怜了赵姬, 当她结束时直接回了寝室,因为素颜的她没有心情到处走动,更别提人多的食堂了。早上也不知 道在哪间琴房躲着,一直没有在教室候场,直到工作人员打电话叫她,她才板着一张脸下来,碰 见孙乐乐正在和庄晓迪聊天,得知乐乐结束了,说了句,结束了也不跟她打声招呼,有时间聊天 也不帮她拿化妆品。孙乐乐整个人都炸掉了,又开始吐槽,吐槽完了赵姬,顺便带着周伟红,我 想周伟红应该也是下午吧,早上并没有听见工作人员叫她的名字。 吃完午饭后赵玫决定和孙乐乐一起去看下午的新生汇报表演,走出食堂,便在学校的路上找 一路椅坐下打发中途的时间。整个过程都是赵玫听,孙乐乐说。由于孙乐乐是第四个上场,所以 一下场便进观众席坐着,看其他的新生演奏。冯晓丹一上场,台下就有不少人私语,黑色露背晚 礼服,几乎整个背都露在外面更甚于赵姬。坐在孙乐乐旁边的师姐们就议论,冯晓丹将来在系里 绝对不是一个安分的主。相反对赵姬的评价特别高,无非就是长相惊人的美,只是专业太差,一 直走音,整一曲目拉的跟个电锯惊魂似的,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大家心目中已成了我 们这一年级的级花。听说王潇的后台特别硬,背景特别大,家里不知道是当官的还是做生意的, 总之她的家人在北京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初报道的时候,学院的院长都亲自接待他们一 家,让那些当初搞接待的高年级的同学们目瞪口呆,自然而然学院的系主任,各位老师,对王潇 也是格外关照。王潇出场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她的背景,但是谁也不知道,也没议论出个所以 然,越是这样,大家对她就越是充满神秘感。只是到目前都没有听到关于她的一些八卦,每天的 八卦就是冯晓丹与张沫两个人怎么斗。西洋乐里唯一长的帅的就只有方镇,其他的男生就相貌平 平,也没什么八卦可聊。 好日子不长久 到点了,和孙乐乐一起走进音乐厅发现已经没有座位了,只好走进最里面找一个台阶坐下。 “早上演出的时候,我知道人多,但是没有想到下午会有这么多人,连座位都没有。” “我也没想到,凑热闹的人会这么多,估计都是想看看有没有帅哥,美女。” “早上你们那边人多吗?” “还行,但没有坐满,可能我上台的早,那个时候人都还没有来吧,你这边呢?” “我没怎么注意,但是感觉像坐满了。” “众所周知,民乐的美女多。” “西洋乐也有啊。” “那也没有民乐多。” 第一个上台的是箜篌,原来她叫林知言,也是一米七的大高个。之前见她,她一直坐着,没 想到站起来居然这么高,长得也挺好看的,只是与赵姬相比,赵姬比较偏欧式,她的长相就比较 偏中式古典与优雅。唯一遗憾的是,林知言皮肤不怎么好,脸上很多青春痘,以致于显得她并不 是很白,由于青春痘的影响,导致脸的肤色偏红。可看的出如果她一旦皮肤变好了,不亚于赵 姬,毕竟从露出的手臂来看,肌肤还是挺白的。一般人都是把脸涂得最白,而她却是手比脸白。 第五个上场的是周伟红,终于见到她了。只是她没有穿孙乐乐的衣服,也不知道在哪里弄的 一套中式礼服,黑色高跟,头发用发簪盘了起来。“我的天哪,她这是在干嘛?” “怎么了?”我看着孙乐乐。 “我的衣服呢?她这是找谁借的?而且你看她的妆,假睫毛?她不是说不喜欢化妆吗?这假睫毛 又是从哪里弄得?她本来就黑,这胭脂的颜色也没有选对,反而显得她更黑,就一乡下新娘。” “你不要这样说,化浓妆的其实挺多的,也就是胭脂有点不对,我倒觉得其他的都还好。” “说的也是,就是觉得她消失了这么久,原来偷着咱们去打扮了,至于么。” “等结束了在问问她。” “问什么?怎么问?这不明摆着嫌咱俩把她打扮的太丑,她不满意,真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 多此一举,还送她衣服,那衣服我也是很喜欢的好不好!”。 看着周伟红卖力的演出,始终觉得她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乖小孩,倒不至于有多少心眼。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苏玫听着不大舒服。因为她知道,周伟红只是太过于认真,很重视这场新生 汇报表演,太卖力导致演奏的动作略带夸张,然而动作太大,反而容易出错,快板快不上去,却 卡住了指甲。弹错其实没什么,每一个人演奏都有可能出错,只要中间不断开。一般的情况下, 不是这个专业的人,基本上都听不出来,只是周伟红的指甲一卡,乐曲断开,所有人都知道出问 题了,但是她依旧继续弹奏下去,难道不该表扬她从容的精神吗?可是看着周围的人模仿周伟红 的动作,嘲讽她,苏玫就有点生气,最后忍不住对着一个人说:“其实郎朗的动作也是这样,还 好啦。” “她能和郎朗比吗?”对方立马回应。“现在的新生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师姐不叫就算了,我 讲话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激动个毛线。” “就是,现在的新生真是吊的不行,都是些什么玩意。”另一个人应和着。 苏玫本想再次发声,孙乐乐拉住她,让她闭嘴。后面的演出,苏玫都没有心思观看,心里一 直膈应着。毕竟,在说话前,她已经很注意语气态度,没想到对方讲话却如此的冲。演出多长时 间,这个所谓的师姐就嘲讽了多长时间。 好日子不长久 “你疯了,对方是谁你都不认识,干嘛管她说什么,如果是在校外,和校外的人起冲突,那倒没 事,就算起了争执,人家也不认识你,你这是在校内,而且还是在系里,这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开 学,你就得罪师姐?你总觉得我讲话冲,你今天又是吃错了什么药?” “我并没有说什么啊,而且讲话已经很客气了,你没听她怎么讽刺周伟红的吗?”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师姐。” “师姐又怎么了,师姐讲话就可以不尊重他人?” “对!” “对什么对啊!”气急之下我推了孙乐乐。孙乐乐一个颠婆正好撞进庄晓迪的怀里。 “哎呀,我去,苏玫,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居然还动手,你打的赢我嘛。”孙乐乐故意做出要动 手的姿势。 “你们俩这是在干嘛呢?” “苏玫她大脑抽筋,不过话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们两个在校门口等了半天,你又不是不知 道学校后面一条街全是吃的,我俩就看着不同的人拿着吃的从我们面前走过,让女孩子等你这么 久,你好意思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生宿舍离这边很远,我估算错了路程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脸红什么啊,我这不跟你开玩笑的嘛,和苏玫小打小闹的,时间刷的一下就过去了,所以也 没什么感觉,你估算错了时间?之前没有来过?” “没有。” “那你吃什么啊?” “食堂啊。” “天天都是食堂啊?” “还有超市啊。” “我的天,难道你不和你的室友或者同学一起吃饭?” “当然在一起啦。” “难道他们就没有约你出去?” “哦,原来你是问这个。。。” “我去,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你就直接问有没有同学约我来学校后街吃饭就完了嘛,有是有,只不过他们基本上都是约出来 喝酒,我不喝酒,所以就没有出来。” “但是可以吃饭啊,又不是光喝酒不吃饭。” “算啦算啦,之前在老家那边,也是说不喝酒只吃饭,结果同学们非要敬我酒,搞得我好尴尬 的,只好喝了,结局就是吐了一路,第二天脑袋也是疼的。” “你不行···” “什么不行啊,难道会喝酒的就很行?” “那是。” “为什么?” “比如大家伙的一起吃饭,正好有人要给苏玫敬酒,她不会喝,你要是会喝的话,你不就可以帮 她了。” “她可以选择不和那些人吃饭啊。” “我简直和你就没有共同语言!苏玫,走!别理他,直男癌。” “女孩子还是不要喝酒好。” “你闭嘴,你在接着说,这饭就没法吃了!苏玫你想吃什么?” “恩···炒菜吧。” “行。” 选了一家中餐馆,然而店里却没有位置,于是老板就给我们在门口搭了一桌。选了三菜一 汤,定菜就定了半多个小时,因为庄晓迪是一点辣椒都不吃的。选干煸的菜,他反对,说火大, 女孩子吃多了,对皮肤也不好。烤鱼也反对,因为火大。干锅也反对,因为火大。就连地三鲜也 反对,因为这道菜先炸后炒,所以也火大。最后的菜单就是:青椒炒肉丝,土豆牛腩,青椒炒土 豆丝,三鲜汤。 好日子不长久 “青椒肉丝和青椒土豆丝里面都有青椒,土豆牛腩和青椒土豆丝里面都有土豆,你怎么干脆不选 一个青椒肉丝土豆牛腩汤?来一个总汇呀。” “如果你想吃的话,可以让老板在汤里放土豆和青椒啊。” “哎呀···我要不是看在你今天帮了苏玫的份上,我真不想和你有什么交集。”孙乐乐说着说 着,就又扯到今天师姐那件我个人认为是芝麻大的小事上。庄晓迪同意孙乐乐所说的,毕竟我们 是新生,凡事低调点好,出头的事也要看时机。大学和中学是不一样的,中学同学间的是非,基 本上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在大学里,芝麻大的小事也会给你放得无限大,甚至歪曲事实 的真相,流言可畏。大学的老师与中学的老师也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情他们不想管,也管不了, 毕竟作为大学生,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中学生,都是未成年,无发生什么事,总会和老师扯上关 系,所以老师不得不管。今天说是请庄晓迪吃饭,结果还是庄晓迪出的钱,因为他说他从来不花 女生的钱,而且力所能及的事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回到寝室看见周伟红正在收拾东西去澡堂,刚 想和她说话来着,她却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哎?她都没说等我们两个一起去,操,我怎么看见她就觉得这么扫兴呢?”孙乐乐嘴里鼓捣 着。 “好啦,赶紧收拾东西去澡堂吧。” “你说她是不是怕和我们说话?” “我觉得有可能,估计怕我们问她为什么没有穿你的衣服上台吧。”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是一定要她穿我的衣服上台,就是闲聊几句,问问情况和原因而已, 干嘛搞得好像我会欺负她似的。” “可能是不好意思吧。” “我觉得她挺不适合在大城市上学的。” “为什么?” “没见过世面的人,一下子接触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就好比人际关系,城市生活,会显得 她与大家格格不入。” “说实话我也这样觉得,感觉她之前的圈子很封闭,所以有时候与她交往,说不出什么感觉,但 是我绝对没有半点歧视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她太单纯了,有时候脑袋有点轴。” “我也没有歧视她的意思,我也觉得她很单纯,就是跟她谈不上一块去。” “那晚上我们还问她衣服的事吗?” “问呀,干嘛不问?我最讨厌的就是话不说完,藏着掖着,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好说 的。” “但是如果她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要勉强了。” “你怎么就料定她不想说?” “因为之前问她一些事,她不是都不想说,然后就含糊过去了吗?” “也是。” 心思意念 周伟红一个人走在澡堂的路上,战战兢兢地,她不知道她在怕什么。或许因为没有穿孙乐乐 的衣服?或许毁了苏玫帮她化的妆?或许在师姐面前说了赵姬的坏话?或许或许,无数的或许在 她心中挣扎。洗完澡回去后该如何向苏玫和孙乐乐解释?她不知道,也不想回去。自从来到这 里,除了苏玫外,其他的人她都接受不了。孙乐乐虽然有时候对她挺好的,但是接受不了她的脾 气,感觉在她面前,她就像个大小姐,而她就像一个陪同的丫鬟。理直气壮的语气,无论是站在 哪种角度,哪怕是关心的态度,都感觉好像孙乐乐赏她似的。“我关心你,你就应该感恩戴 德!”孙乐乐给她的就是这种感觉。至于赵姬,从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就不好。为什么要和她一个 寝室?讨厌她!如果寝室里只有苏玫就好了。对,还有师姐方莹! 早上碰见师姐,又是帮她借衣服,又是帮她化妆,在这个学校里,只有方莹和苏玫对她最 好。姐姐说既然是上台,那也要重视,怎么可以穿日常的衣服就这样上去?你们是新生,刚进 校,当然无所谓,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老生们都知道,只要是上台,无论什么性质,都是要 穿礼服的,这些话将来老师们都会说,毕竟老生也是这么过来的。如果你第一次上台就穿礼服, 老师肯定觉得你比较重视这次新生汇报表演,你和其他的新生不一样。以后对你或许有那么一丢 丢的帮助,第一印象是特别重要的。想到这里,不禁打一寒颤,那个腮红··· 第一次体会到人心之复杂。所有的妆容除了腮红以外,其余的张璐全都打理好了。方莹告诉 她,让她在这一层转悠下,碰见其他的师姐,问她们借借,就说她是方莹的妹妹,嘴巴甜一点, 放乖一点,一般都不会为难对方。正巧在另一个琴房碰见一个师姐,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师姐 相当大方,然后帮她画好腮红便离开了,回找方莹,方莹看了十分满意。到了下午,快进场的时 候,借腮红的师姐找到她,说帮她补妆。看见这位热心快肠的师姐,她开心的合不拢嘴,也没照 镜子,直接就上台。虽然弹的不好,出了差错,一下台就看见张璐在等她,以为是过来安慰她 的。谁知道,方莹开口便问是谁帮她画的腮红。然而她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被方莹拖进观 众台,让她一定找出来。音乐厅坐满了人,还有许多的人站在门口,她和方莹好不容易挤进过 道,找了好久,发现那位师姐坐在最里面就在苏玫的旁边。方莹看见了之后,很不开心,说了句 算你倒霉碰见了她,然后称有事便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旁边一工作人员听见张璐与她的 对话,便对她说,那个人叫张璐。全院的人都知道她俩死对头,你要是和张璐关系好,就不要和 方莹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和方莹关系好,就不要和张璐有什么牵扯。听见方莹的名字,她便傻掉 了,急忙的冲进卫生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刚才上台的时候,她就是这种妆容 吗?为什么张璐要这样对她?委屈,愤怒,加上赵姬的不友好,孙乐乐盛气凌人的态度,她忍不 住哭了。妆也哭花了,不得不用洗手液卸妆,就算妆没花,也会用洗手液把腮红洗掉。只是她不 知道,赵姬早上干了和她同样的事。如果她知道了,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新的开始 回到寝室,发现周伟红已经睡了,看样子她确实不想解释什么。忙活了一天,大家也都累 了。孙乐乐打着哈欠,指了指周伟红,做了一个很无奈的手势,爬上了床。看着赵姬还没有回, 于是给她打电话,挂了?打第二次又挂了,打第三次她才接。电话那头吵吵闹闹的,看样子应该 是在酒吧。她说今晚不回,算了,管不了她,也不想管她。生活圈子不一样,多说无益,只希望 她平安就好。 第二天收到消息,说要去见专业老师,来到指定琴房,只看见一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坐在板 凳上,正在悠哉的喝茶。身旁摆的是一个简易的小茶几,我想应该不是学校提供的,倒像是她自 己准备的,这位妇女披着一件深蓝色底的刺绣披肩,右耳戴着一个民族风的流苏耳环,不知道为 何左边没有戴,让人感觉很是端庄、大气。 “老师您好!” “你好苏玫,我姓周,叫我周老师即可,她们都还没有到,来,坐这,想喝茶吗?” 她居然记得住我的名字,而且讲话的语气慈祥缓慢,声线柔和。我连忙摇头说不用了,谢谢 老师,可是周老师依旧给我倒上一杯,我也不好再次推脱,便坐下喝起茶来。“你知道这么什么 茶吗?” “不知道。” “是吗?那你觉得这是绿茶还是红茶?” “绿茶。” “为什么?” “因为红茶是红色的。” “呵呵···这个我无法反驳,虽然一听就是外行人说的话,但红茶的颜色确实比绿茶深,你是 胡乱说的,还是真的可以区分红茶绿茶?” “可以算是胡乱说的,虽然我不太了解茶,但是红茶绿茶我还是分的清的,因为这个算是常识 吧,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和解释。” 老师笑了笑没说话。其他同学陆续都来了,数了数,这届古筝加上我一共有9个。她们都站在 门口,就只有我和老师面对面坐着,此时此刻,我不知道是继续原地坐着,还是和她们一起站在 门口,尴尬了几秒钟,决定起身和她们站在一起。 周老师把琴房钥匙分发给我们说:本来这种事情,以前都是各班的辅导员来负责管理分发, 但是今年和往年不一样。军训突然停止,所有的计划全都打乱。领导交代的事情,被他们搞的一 团糟,政策是好的,就是手下的人办事能力不行。单看这新生汇报表演都安排的乱七八糟的,在 学校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么乱的局面,也是挺逗的,以往按部就班的程序做习惯了,突 然计划生变就方寸大乱,这叫做事不动脑筋。你们也是,今后练琴的时候要思考,我不希望你们 回课的时候也是按部就班的把曲子就这么搬上来,毫无生气,这样练琴没有意义,而且还耽误时 间,四年是可以学很多东西的,你们若只想在这里混个毕业文凭,可以提前跟我说,我对你不做 任何要求,当然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学生,你可以选择转专业,去其他老师那里混四年,我这 里不收混混。每个人上课的时间,我会做成pdf格式,然后建一个群,你们自行下载,按时来就行 了。不能来的请提前说明原因,找你们的辅导员开假条,批准请假,再送到我这里来,下个星期 正式上课,我会布置一个曲子给你们,练好了,背谱才可以来上课。我不希望到时候看见连谱都 没有背下来,弹得磕磕巴巴的学生,如果有这种情况,这节课你就不用来了,回去继续练,同时 我会算你这节课为旷课······· 第一节专业课 一转眼就已到回课的日子,苏玫的专业课本是被安排到早上第三个,突然收到通知,她成了 最后一个,顺理成章的后延一天。果然,今天大家回课都没有背谱,那么明天回课的时候,到底 该怎么办呢?谱已经背下来了,只是大家都没有背,就她一个人背了,会不会不太好?也不知道 用这样的方式合群对不对。一个人呆在琴房,苏玫想了想,明天还是决定背谱,到时候静观其 变,总有理由和借口可以和大家解释,毕竟自己又没有做坏事,只是感觉无奈无奈,还是无奈。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陌生号码发了一个消息说:今天没有背谱的同学全部都算旷课,留名韩 梦甜。韩梦甜是谁?同专业的新生?可能是吧,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号码。既然对方都这样说 了,苏玫便回复:看样子老师真的生气了,那就背谱吧。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说:可是大家当时 都商量好了不背谱的。所以呢?所以对方是要她做好旷课的打算?可是她真的不想和老师对着 干,感觉这种行为很幼稚。和老师对着干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在叛逆期吗?大家都是成年人 了,老师也是为了大家好呀。苏玫便回复:我胆子小,不敢惹老师生气,不好意思,我还是背谱 吧。对方再也没有回过消息。算了,如果因为这件事,导致关系破裂,破裂就破裂吧,本来也没 有什特殊关系,大家也仅仅只是同专业的同学而已。再说,那几个兴风作浪的,苏玫也并不想和 她们的关系有多好。 “背谱了吗?” “背了。” “那就好,那几个没背谱的我全都算旷课,第一节课就开始挑衅我?在学校呆了这么多年,什么 样的学生没见过?” “周老师,那有多少人背谱了?” “两个,一个你一个韩梦甜。” “你知道我为什么临时把你安排到最后一个上课吗?” “为什么?” “因为你是钟老师的学生,前几个学生太让人糟心,所以把你放在最后,让我心情好一点。” “周老师也认识钟老师?” “对呀,我也是钟老师的学生,毕业后就分到这了,所以新生汇报表演看见你上台,就觉得你和 其他的学生不一样,有钟老师的范儿,基本功,指法也没什么大问题,挺好的,就是在情感的表 达上欠缺点,有点含蓄,你要知道,基本功这种东西是可以练出来的,就算其他学生有这些毛 病,都是可以改的。情感上的表达,这东西,不是勤能补拙就能练出来的,这是要看悟性和心 境,你要放开一点,演奏者最忌讳的就是放不开。” 放开情绪吗?怎么才能放开?确实苏玫个人比较偏好技术型的曲目,速度,炫技,苏玫都不 是问题,尤其是速度,快速序指是苏玫引以为傲的亮点。“老师,那怎么才能放开情绪?” “一般曲目上面都会有表情记号,悲伤,欢乐等,欢乐你可以做到,但是这是混的,因为一旦欢 乐的片段在里面,这速度就上来了,所以你的欢乐不是真正的欢乐,而是利用了你的技术,营造 了假象的欢乐氛围,所以一到悲伤的片段,你的弱点就凸显了,你悲伤不起来,产生不了共鸣。 我相信每一个人都不可能一辈子只有开心的事,你要想想你最悲伤的事,把这种情绪带进乐曲 里,这样就对了。” “可是好难。” “对,所以我才说,基本功弱的并不可怕,这是可以练出来的,但是情感上的表达确是一个难 点,需要你用心的去感悟。” 弦外之音 “你发什么呆呢?”孙乐乐拿着筷子在我眼前晃悠,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啊,肯定有心事,恋爱啦?” “什么跟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男人了?” “那你发什么呆啊?” “有点累而已。” “确实,我也觉得,之前的日子太快活了,这段时间练琴练得腰酸背痛的,都没怎么和你一起吃 饭,学费收的那么贵,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琴房居然那么少,还要靠抢,真是····” “是啊,每次练琴的时候,就会看见有人进来,要么是师哥要么是师姐,要么就是同班的,然后 看见我在琴房,有时候他们会拿着乐器走,有时候干脆就不练了,你说我一直这么霸占着琴房是 不是不太好?” “废话,当然了,你知道我们钢琴琴房是有时间限制的,两小时,过了时间,别人就可以刷卡直 接进来了。” “两小时?那哪够啊?” “是啊,所以我和庄晓迪商量好了,数着时间要到点了,互换琴房。” “噗嗤···”我忍不住的笑了。“好阴险。” “什么阴险?这叫智慧!” “是是是,你智慧。” “感觉一星期都没有和你一起在食堂好好的吃顿饭了,改天我们出去吃吧。” “好呀。” “诶,你看,周伟红。”顺着孙乐乐手指的方向,看见周伟红正站在窗口买饭。“周伟红,周伟 红!”孙乐乐这北方的大嗓门把我给震得,连坐在第一排的人都看着她。然而周伟红却没有听 见,卖完饭就走了。“什么玩意,我就不信她没有听见,你信吗?苏玫我跟你说,这段时间她也 是神龙见头不见尾的,神秘的很!” “我也不信!不过有可能她也是在琴房练琴呢,她那么勤快的人,出了琴房,我想不出她还能去 哪里。” “你有没有觉得她在躲着我们两个?自从新生汇报表演完以后。” “应该不是吧,之前她也是神龙见头不见尾的。” “说的也是,不过话说,她没有还我裙子。” “裙子?上次你说给她的那条?” “对呀,她没有还给我。” “你不是给她了嘛~” “可是她上台并没有穿啊!她既然不穿,那就还给我呀,什么意思嘛,我是给她穿的,又不是让 她放衣柜的。” “算啦,别和她计较这种事,不然就没玩没了了,我倒是觉得,她太单纯了,所有很多事情她都 不会想后果,比如这件裙子,你说给她了,那就是她的了,既然是她的,她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 理呗。” “我倒是觉得她蠢,和单不单纯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说这事也就发生在我和她之间,要是在其他 人身上,那还得了?情商那么低,谁以后愿意自作多情的帮她?赵姬?呵呵呵···” “我看哪天有空得和她说说,不然我俩一直在背后说她,也不太好。” “要说你说,我才懒得管,说她她还不爱听,又倔又犟,就和那农村里没有读过书又没有见识的 人一样,好心好意的提醒她,倒还觉得我对她有意见。” “行吧,改天有时间,我和她交流交流,毕竟是一个寝室的。” 弦外之音 我不知道孙乐乐是不是想收回那件裙子,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在她心里一直放着,过不去。这 段时间和孙乐乐相处,更进一步的了解了她的性格。她就是那种对你好,你就一定要接受,如果 你不接受,那就是没有拿她当朋友。不管她的“好”适不适合你,或者她所认为的好,你能不能 接受,她都不会管,只要她做了,你就一定要有回应,当然这回应必须是她所喜欢的。 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周伟红聊一聊,但总是碰不见她人,加上孙乐乐又一直和她冷战着,她俩 基本上就不说话,这种氛围让人觉得甚是尴尬,毕竟我喜爱和平,友好的环境。其实能够感觉的 出,孙乐乐的内心深处的某一个点和赵姬是相通的,那就是对周伟红有一种歧视的感觉。赵姬是 明目张胆的歧视,孙乐乐是有意无意的吐槽,时不时的把乡下丫头,没有见识,这种类似的话挂 在嘴边。 学校有小小的一个喷泉,记得周伟红刚进校没多久就很兴奋的和我们说那喷泉如何的美,如 何的神奇,带我们去看的时候,发现真的就是一个很小很普通的喷泉,水池中央是一对天鹅雕 像,水柱子从它们的头顶冒出。话说当时我也是扑哧一笑,觉得很逗,毕竟被周伟红形容的天花 乱坠的水柱子,成功耗费了我们所有的浪漫及幻想。在艺术生的圈里呆久了,看多各种勾心斗 角,小心机,突然看见周伟红那清澈的眼睛,尤其是看什么都感觉是稀奇之物,让我不禁的想与 她亲近,因为简单。只是开学之后,渐渐地觉得她的性格开始一点点的变化,虽然现在的她依旧 很单纯,但却不在与我们亲近,不再像之前那样,不懂就是不懂,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见过的 东西就是没见过,现在的她却有一种不懂装懂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与方莹有关。 总之,自从方莹的出现,让我觉得周伟红在渐渐的改变,于是在我的内心深处产生出一种小 小的怨言,话说方莹也没有招我惹我,但就是看她不爽,虽然我也不能确定周伟红是不是因她而 改变。加上学校里疯传的一些流言,对她便更加的没有好感,毕竟她才大四,就当上了另一个系 的班主任,这在音乐学院也是前所未有,奖学金?班主任?与领导之间?只要提起方莹这个人就 会有各种话题。直到孙乐乐告诉我,才知道,新生汇报表演的那天,得罪的师姐是张璐,就是传 说中被方莹整的很惨的张璐!看她嚣张跋扈的样子,居然能够被方莹给按下去,看来方莹这人确 实不简单。 不知所措 “苏玫,最近能不能借我点钱?”看到周伟红的消息立刻给她回了一个电话,于是来到琴房,找 到她,只见她一个人在那里哭,身旁摆放着一个断掉的琵琶,天哪···这琴如果不是刻意弄断 的,除非从高空落下,不然它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尤其是放在琴盒里更不会简单轻易的一碰就 断。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今天来的时候,打开琴盒,就看见琴断了。” “走吧,我们去找辅导员看她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已经和她说了,包括专业老师,姐姐也知道这件事,她说是别人故意弄断的。” “或许是人家不小心碰到了琴,然后摔在地上,就变成这样了。因为大家都想着在琴盒里应该不 会有什么事,所以当时也没有很注意。” 我并不想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告诉周伟红,怕让她受到伤害,如果我也表态同意方莹的想法, 不知道周伟红心里会想什么,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害怕周伟红因为这件事,也有了不该有的心 思意念,虽然我也不知道的是谁做的。 “真的是不小心的吗?对方真的是不知道吗?” “或许呢?不要多想了,你也没有得罪谁呀,谁会这样干呢?” “有!” “啊?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是张璐。” “为什么会是她呢?”于是周伟红便告诉了我在新生汇报表演那天所发生的事。 “可是你并没有得罪她啊?就算她和方莹的关系不好,那也是她们俩之间的事啊,跟你没有任何 的关系。” “姐姐说了,就是因为我和姐姐的关系好,所以方莹才整我,我都去保安那里找监控了,只可惜 监控器只安装在走廊上,所有的琴房里都没有被安装,有的话,被我抓到了,我一定要她赔!” 难怪那天我是说方莹为什么如此针对周伟红,嘲笑她,讽刺她,辱骂她,以致于让我忍无可 忍,原来是这样。可是她们俩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有必要这样做吗?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你能借我钱吗?我想去买一把新的琵琶。” “当然可以,说吧,你要借多少?” “我不知道,要去琴行看了才知道。”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呀,现在可以吗?” “现在?” “对!” 看了看时间早上十点多,下午两点还有课,也不知道来不来的及,毕竟买琴是需要花时间一 个个的去挑,一个个的琴行去查看,以及和不同的老板进行还价。但是看见周伟红很心急的样 子,就于心不忍的说走就走了。难就难在,这路不好找,自从开学后,我都没有出去逛过街,顶 多也就是在学校后街去吃个饭。幸好现在的手机都很先进,可以导航。但是公交换乘地铁,地铁 又换乘公交的,太麻烦,还耽误时间,于是决定打的,告诉司机目的地。 果然,司机一看我们是外地来的,还是女大学生,不宰我们宰谁啊?他的借口就是这里堵, 那里堵,绕路走高速,费用100多,我们还要感谢他,因为没有经历堵车。给钱的时候周伟红身上 一分钱都没有,幸好我身上有150元。 到了卖琴一条街,我们挨家挨户的看,周伟红看中一把琵琶,标价8000多,可我只是一个学 生,银行卡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周伟红建议要我家里人现在给我转账,她就可以买了。听到这 句话,真是哭笑晓不得,老妈在上班诶,我不好意思现在去打扰她,想让周伟红明天再来,但是 她就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对我说网上也可以转账很方便的,要我和家人联系现在就打钱。我只好和 老妈通话,电话那边老妈很明确的表态,她不是很愿意我和其他人有金钱上的瓜葛,尤其对于学 生来说,这笔数目并不小。如果在周伟红面前一直和老妈纠葛的话,明眼人一看就看的出来,这 钱是很难借到的,于是转身对周伟红说,老妈在出差,现在不方便。因为我想回学校后单独在和 老妈沟通一下,争取明天可以拿到钱。可周伟红继续说,手机也可以转账的,把我逼得最后和孙 乐乐打电话道原委,也不知道孙乐乐是如何劝通周伟红,在她俩通话后,周伟红才决定明天再 来。 “她今天一分钱都没有带就这样跟着你出去了?” “对啊。” “回来也没有提还钱的事?” “她不是没有买吗?” “我说的的士费用。” “哦,没有提,算了。” “什么叫算了啊?又不是你买琴,是她买琴,凭什么你出的士钱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问,你怎么说通她明天再去的?” “态度放强硬点呗。”我看着孙乐乐嘚瑟,等着她继续说。“我就是说你妈现在出差,在外地不 方便,她这样逼着人家打钱,你妈怎么想?周伟红再怎么缺根筋,我这一说,她也不得不三思一 下,她最擅长的不就是在长辈面前卖乖吗?” “其实我妈没有出差,只是金额太大了,我妈不是很乐意。” “那你妈同意借多少?” “这话我到没有问,因为周伟红在身边,我不好意思说,怕她多想,毕竟她是想要我付全款。” “我靠!我还以为她只是找你借一部分,居然要你付全款?她没家人啊?怎么就好意思开得了 口,让你妈手机转账,她怎么不要她妈手机转账,说8000就8000,当你是银行啊?” “其实那把琵琶还价的话,应该7000多的样子,不到8000,但是这钱毕竟给不了,所以我也没有 和老板还价,我怕还了不买,不太好。” “不是,我就纳闷了,她怎么想的?怎么就全额找你借?她难道自己家里一分钱都不出?不至于 吧。” “有可能。” “待会儿问问她。” “别问。” “为什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让她说出来,她会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这事肯定得问清楚,她家里是不是一分钱不出?这钱借了,那她什么时候还你? 怎么还?” 孙乐乐一问,还真把我给问倒了。想想也是,如果她家里一分钱都不出,这钱她怎么还?分 期付款?据我所知周伟红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500元,身上留100元,其余400全部冲进饭卡,这个 月100元的现金没有用完,剩下都的存进银行,这就是她今天一分钱都没有的原因。因为她觉得暂 时用不到现金,所以就把钱存进卡里。可是按照她现在的生活费来说,就算她把所有生活费全部 给我,那也要还16个月,更何况我也不可能真的要她所有的生活费,500元全拿,所以就算我相信 周伟红的人品,但时间长了,我妈肯定不会同意,想起高中发生的事,自己委屈不说,和老妈倾 诉却被老妈教育,不要和别人有金钱瓜葛。 “当初看她林黛玉委屈的样子,她说找我借钱,我也没有想到她会要我全出,确实我考虑不太周 到,我真应该问问的,现在怎么办啊?明天她要去的话,我肯定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啊。” “这事就交给我了,晚上不管我和周伟红说什么,你都不要说话,不要发声,ok?每次你都不让 我把话说完,讨厌死了。” “我这不是担心起冲突吗?你这个没脑子的,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哎呀,我去,起冲突?她敢!” “我卡里还有两千,饭卡有200,如果明天她要买的话,我最多也只能借2000.” “什么2000,你不留点现金自己用啊?万一需要呢?最多借她1000,我这边也可以借她1000,剩 下的她自己想办法。你别妨碍我和她说话啊,听见没有,不要打岔。” “知道啦知道啦,快点吃饭啦,人家都排着队等空位呢。” 今天被周伟红的8000给吓到,连学校后街不敢去潇洒,愣是拖着孙乐乐进了食堂点了一碗米 粉,孙乐乐看不下去,又给我买了一些卤菜,怎么说呢?有她真好! “你明天要去买琴吗?” “是啊。” “这样吧,我和苏玫一人借你一千,你自己在垫点钱,你这样开口就找人家妈借8000也不太好, 人家妈跟你又不熟,你说是吗?” “8000?周伟红!你找苏玫的妈借8000?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我到现在借别人钱都没超过800。” 躺在床上的赵姬突然激动的坐了起来。 “赵姬你最近手头怎样?宽裕吗?能不能借点钱给周伟红?” “我从来都不缺钱啊,你们借了她多少?” “1000。” “这么多!”赵姬犹豫了下,“行吧,那我也借1000吧,周伟红你什么时候还啊?” “我不知道。” “不知道?总得有个期限吧。”周伟红半天没有说话。“我可以分期还你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总得告我个期限吧。” “哎呀,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相处四年呢,周伟红又不会跑,怕什么?” “我不是怕,那没个期限,万一她四年都没有还完怎么办?万一我又要用钱怎么办?” “你不是说你不缺钱吗?”赵姬没话说。 “可是那个琴需要8000,还差好多。” “哎哟,周伟红,你本来就是借的钱,你还想要多好的琴?将就用一个得了呗,你原来的琴多 少?”赵姬质问着周伟红。看着周伟红没有反应,尴尬了几秒,赵姬接着说:“你原来的琴有没 有到1000?我想应该没有到吧。安顺的消费还不至于吧,而且你还不是安顺市的,怎么就和8000 杠上了呢?等你将来有能力了,你在买你看重的吧,总不能让我们喝西北风满足你的欲望吧,再 说了,我从来没有借过别人这么多的钱,你居然还嫌不够,要求也未免太高了吧···” “这是我和苏玫的钱,你先拿着,赵姬你什么时候给她?她明天就要去买。” “我和她一起去。” 我和孙乐乐对了对眼神,赵姬陪周伟红一起去?稀罕事,不过还真没有想到她会借钱给周伟 红,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了。 机遇 终于知道赵姬为什么愿意陪周伟红去买琴。一回来就炫耀她的功绩,原价3000元,赵姬一个 劲的坎价,2580元搞定,加上的士来回的费用,周伟红总共要还给赵姬650元。我和孙乐乐心里都 很清楚,周伟红并不喜欢手头上这把琴,但是相比她之前所用的,确实这把要好得多。8000元对 与周伟红来说,数目是在是太大,在这事上我肯定站赵姬这一边,2580元挤挤省省也不需要多长 时间,大家也就都两清了。 隔了一星期之后,赵姬开始问周伟红什么时候还钱,第二天周伟红就拿了200元出来。一下子 就拿出200元,挺为她担心的。于是在超市买了几盒泡面,趁寝室里只有我和周伟红两人的时候, 假装的说自己上火,这东西买多了,实在是不想在碰这玩意,全塞给了周伟红,也算是帮她解决 了几顿饭。因为我不可能用非常豪迈的语气对周伟红说请她吃饭,非亲非故的请几顿饭,怕她误 会我很有钱,就像当初狮子大开口似得,说八千就八千。然而毕竟请人吃饭,我不可能只请她吃 便宜的粉啊,面啊之类的,而且突然莫名其妙的请她吃饭,我想她也会很惊愕,我为什么要请, 所以只有利用泡面可以解决这尴尬问题。 “有一个培训中心现在需要民乐老师,你感兴趣吗?”周伟红听到这个消息,连连点头。 “就是有点远,在郊区,过去的话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也就是说九点的课。你必须六点半出 门。” “没问题啊,起早床这种事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行吧,那我就直接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给你,你自己和他商定好吗?” “好的,不过苏玫,这是谁给你的消息啊?你去吗?” “一个师姐给的,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时间不是很方便。” “好吧。” 其实是起不来,时间太早不说,价格还低。一个学生的课时费只能赚40,然而来去的路程费 用都得15,太坑爹了。本来不想和周伟红提起这事,但是现在是她急需用钱的时候,赚一点是一 点吧。说来也是奇怪,这消息还是张璐告诉我的,今天莫名其妙的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居然是 她。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电话,和孙乐乐商量了下,暂定先不告诉周伟红,这消息来源与 她,怕她一下子冲动起来拒绝了这次赚外快的机会。不过我想张璐愿意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应该 是找不到去的人了,实在是没办法才联系我,毕竟价格低距离远,而且讲话也挺客气的,都用上 帮忙这词,让我把这活接了,帮帮她,也就半学期而已。 考前 练琴练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弹奏方法不对,手指的关节感觉有点不适。坐在板凳上休息片 刻,听见隔壁琴房欢声笑语的声音,时间过得真快,大家都在准备圣诞节去哪里玩,我却没有心 情。圣诞节将至,期末考试也将至。这是我大学第一场重大的考试,我得要好好准备。 孙乐乐突然冲进来:“玫姐!圣诞节准备干嘛?” “不干嘛。” “不干嘛是什么意思?呆在学校啊?” “对啊。” “你别逗我了,圣诞节呆在学校干什么,出去过节去啊。” “马上要考试了。” “哎呀,至于么,不差这一天,出去玩一天难道考试就会挂?” “不是元旦还有三天嘛。” “那不一样,元旦是元旦,圣诞节是圣诞节,等等,我来捋一捋你刚才说的。因为要考试,所以 圣诞节不出去玩,但是元旦出去玩?考试也在元旦之后啊。” “我没有说元旦要出去玩,我是说圣诞节因为是节日所以要出去玩,元旦同样也是节日,到时候 又说出去过节,更何况元旦节还有三天假,那还准不准备考试了?” “哎呀呀,不要扫兴嘛,我们两个第一次过节诶,第一次诶。” “别拉拉扯扯的,我头晕,那你想干嘛?” “吃饭看电影逛街。” “就这出息。” “那你想干嘛。” “练琴。” “无聊,出去嘛,出去嘛。” “那天人山人海的,哪都是人,太可怕了。” “那叫气氛!氛围!你懂吗!节日!没有人?那叫哪门子节日?我不管,反正你要和我一起出 去。” “哎····” “走啦,呆在这里干嘛呢,九点了,还去不去澡堂?” “九点?你看你,就是你在这里耽误时间,快帮我一起收拾东西啦。” “关我什么事,我进来的时候你在这里坐着,也没练琴啊,真是,我这才说几句话。” “快点啦!快帮我把这个凳子收起来!” “真是神清那个气爽。”孙乐乐伸展胳膊,不由自主的感叹着。 “今天还是压点洗完,下次可要早点了,真险。” “要不是我提醒你,你今天还洗的成嘛。” “是,我谢谢你。” “去超市吧,我肚子饿了。” “你不怕长胖啊?” “单身怕什么胖,又没男人。” “有男人才不用担心胖呢,没男人才要担心。”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对了,你和那个庄晓迪有没有什么互动啊?” “没有,你想多了。” “真的?” “真的。” “好吧,那个呆子也配不上你。” 自从庄晓迪帮我搬了琴之后,和他也没有怎么联系,也就是上公共课的时候偶尔碰见了,打 了声招呼。原本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恋爱了。像小说或者电视剧那样,谈一场校园恋爱,可是 这半年什么也没有发生。身边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的恋爱了,眨眼间赵姬已经结束了两段恋情。周 伟红依旧在陆续还钱,还清了赵姬和孙乐乐的债,还剩下我的,当然我不急,只是担心,周伟红 全身心的都投入赚钱当中,本末倒置,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针锋相对 “你怎么又和张璐扯上关系了?”方莹质问着周伟红。 “我并不知道这是张璐提供的信息。”周伟红哭着说。 方莹见周伟红哭的够委屈的,于心不忍,准备找苏玫算账,周伟红惊慌失措的拉着她,说算 了,毕竟都住在一个寝室,不想惹争端。然而周伟红并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她害怕她一旦说出 来,大家就都会知道,老板对她动手动脚。而且传着传着,就变味了。她不想毁掉自己的名声, 这半年来使她懂得了,音乐学院以讹传讹的人太多太多。只要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但又 担心张璐会找麻烦,所以就先发制人,找到方莹,话说了一半,只提到钱的事。“算了,算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和苏玫走的太近,你不听,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就 是少拿了点钱,万一将来呢?将来她又坑你怎么办?以后她要找你干什么,你最好先跟我通个 气,免得她欺负你。” “谢谢方莹姐。” “哟,真是提起曹操,就碰见曹操了。说吧,你在培训中心干了些什么事?”当张璐直接冲进琴 房的时候,周伟红一时惊慌失措,往后退,不小心碰到了板凳,吱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秘密的氛 围。每一间琴房都是有窗户的,走廊外面的人可以看见琴房内幕,就算关起门,两人讲悄悄话, 哪怕隔音效果再好,但没有窗帘,总是差点什么。对,差点安全感。这不,被张璐逮个正着。 “她一个新来的能干什么?” “新来的?就是新来的才嚣张。” “你有什么就直说。” “我已经说了,我就问她在培训中心都干了些什么事!这还不直接么?” “她干什么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兼职是我介绍的,出了什么事人家当然会第一时间找我。” “呵,那你解决不就完了,你干嘛找她,人家找的是你又不是她。”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周伟红,我拜托你,工作的时候认真的点好吗?你还想不想赚钱你说你 要是认真工作,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推荐你,这倒好,好吃懒做,成天和其他的员工嘻嘻哈 哈,不干点正经事,混吃混喝白拿钱,你当钱是这么容易赚的?离职也不打声招呼,态度恶劣· ···” “你怎么知道她态度恶劣!” “人家老板说的还有假?” “她干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她干了什么事,你问我?你怎么不问问她!” “也是笑话,我问你她干了什么事,你说不上来,我问你老板为什么说她态度恶劣,你还是说不 上来,我就问那句话,她干了什么事,你依旧答不上来,我看你就是欺负新来的师妹,在这里找 茬!” “行,你就当我找茬,我就是找茬了怎么样?周伟红,你要是想不付出,白拿钱,那你去卖啊, 卖身啊,夜总会一推等着卖的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要想去,我给你介绍,犯不着 在这里毁我名声到底是谁毁谁名声,你讲话不要太过分!” “哎哟,说掉了一句,就你现在这样,吐了吧唧的,长得又不好,脱光了都没人要!”啪!方莹 一巴掌扇了过去!张璐正准备还手,却被方莹牢牢的抓住。 “这一巴掌是我还你的,你要想把事情闹大,我奉陪到底,谁怕谁。你若想继续闹,你可以试 试,咱俩今天就把事情搞大,让所有人都知道,新帐旧账一起算。” 张璐眯着眼看着方莹,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周伟红吓出一身冷汗,“方莹,你等着,来日方 长!”张璐狠狠地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此时此刻,周伟红已经吓得说也说不出,哭也哭不出,就在那傻站着。张璐那嗓门,引来不 少围观的人,这下可好,张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失了颜面,事情又是因她而起,周伟红觉得自 己算是完了。 前兆 “你明知道这份工作与张璐有关,你也明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不好,你却还把我们两个牵扯到一 起,你什么意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周伟红用这种成熟中带着冷静,冷静中带着愤怒,愤怒中 又带着世故的态度与我说话。与刚进校的她判若两人,行吧,看样子,方莹教了她不少事,也挑 唆了不少事。 “我刚刚已经告诉你了,因为那个时候你缺钱,而我只知道这一个消息,所以就告诉你了,当然 我之前也有考虑到,如果你知道这份兼职是张璐提供的,有可能你会不去,所以我就没有说,毕 竟她只是提供消息,并不参与。” “你怎么就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她不参与?我告诉你,今天的事就是与这份兼职有关。”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到。” “她本来是想来找你的吧,但是如果你决绝了,很有可能会得罪她,所以你就推给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为什么怕得罪她?而且就算我不去,你不去,她也可以找到其他的人。” “正是因为你们之间有隔阂,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她是张璐,所以现在知道了,也就怕了,所以 她说什么,你都不敢拒绝。” “你想多了周伟红,如果我真的不敢拒绝,那么我肯定会亲自接手而不是介绍给你。就算有隔 阂,那也是因为你,本来我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和你说,既然你谈到,那我告诉你,新 生汇报表演的时候,当她看见你的时候评论你的话很不好听,我正好坐在她旁边,她说的话让我 感觉很不舒服,因为你是我朋友,更何况我们还是一个宿舍的,所以我就反驳了几句,就这么简 单。然后在我眼里这只是一件小事,谈不上什么隔阂,她也不削于把我这种不知名的新生放在眼 里,顶多就是在私底下骂我几句,吐槽我几句,还不至于大张旗鼓的弄死我。”周伟红没有说 话,低着头。 “还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把我想的这么邪恶,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连普通的同学都不如?我 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不觉得我在哪些地方伤害过你,或者坑过你,让你如此的想我。有些心 里话,我觉得我应该和你说说,我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新生汇报表演张璐如此的针对你,我想这 个应该和方莹有一些牵连吧。整个音乐学院的同学都知道,方莹和张璐是死对头,然而你和张璐 走的这么近,现在外面疯传你和方莹是亲戚关系,难免她会恨屋及乌。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都是方莹教你的吧,在我心中,你不是这个样子,你讲不出这类话。我个人觉得,你和方莹还是 保持一点距离吧,一开始如果你不和她走的那么近,我想张璐也不会找你麻烦。” “你那么急急忙忙的想让我找兼职,无非就是想要我早一点还钱,何必把自己说的很伟大的样 子。” “这也是方莹教你得吧。”周伟红没说话,没错,方莹的确就是这么教她说的。 “行,那好,我问你,我有找你要过一分钱吗?每当你要还钱给我的时候,我都是说,先给赵姬 和孙乐乐。因为我知道你刚买完琴,正缺钱,舍不得花钱吃饭,我于心不忍。还是那句话,我把 你当朋友。如果我一开始就没有把你当朋友,我干嘛要借钱给你,你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应该好好的反省一下你自己,自从你和方莹呆在一起,她都教了你一些什么?除了把你的思想 教复杂了以外,还带给你一些消极想法和负面情绪。一个真正善良的人,或者你眼中所谓的好 人,她会带给你和谐的生活,让你的生活井然有序,而不是让你敌对所有人,把身边的人和事都 弄得一团糟。你现在不仅仅是对我有意见,还包括孙乐乐和赵姬吧,所以你打算和宿舍的人水火 不容,还是大家在一起好好的相处?你的老乡师姐,她的这些行为,四个字概括,挑拨离间,你 和我们不合,她就开心?你和我们合,她就不开心?这才第一年,四年的时间,你打算和我们不 合四年吗?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哟,这么晚还不睡觉,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冯晓丹叼着一根烟突然从寝室出来。 “没什么事,我们现在就去睡的,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牵着周伟红准备回到寝室。冯晓丹 突然拦住我们,问周伟红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刚也是在八卦这个,她也不清楚,因为这是方莹和张璐之间的事,好啦,你别问她了,她 也不知道,别把她牵扯进来。” “我可没有牵扯她,我只是好奇的问问,对了,你和方莹是亲戚?”周伟红摇摇头。 “好吧。”正在这时,冯晓丹的电话响了“喂,亲爱的,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我啦~” 幸好来了一个电话,冯晓丹可不是省油的灯,不然没完没了的问起来,不知道要问到几点 ,和冯晓丹示意之后,我们便回了寝室。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气,有一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 觉,冲动下给周伟红发了一条短息: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前兆 “什么叫做狗咬吕洞宾,之前吧,我觉得我那个前男友挺白眼狼的,现在吧,我倒觉得周伟红比 那只像狗一样的前男友,更白眼狼。” “你昨天都听见了?” “废话,你们前脚刚出门,后脚我就爬下床和赵姬一起站在门口偷听,你的话我们倒没怎么听 见,声音太小,周伟红那个缺心眼的,讲话声音那么大,想不听讲都难,要不是我把赵姬拦着, 赵姬早就冲出去啪啪给她两巴掌。这货找你借钱借的那么的理直气壮,这还不说,给她一份兼 职,自己处理不好人际关系,还把账赖在你头上,你说,谁听了这话都会生气。她欠你的钱都还 没有还吧,她不但不跟你提还钱的事,还和你闹事。玫玫~以小事看大事,可见,她并不是一个感 恩的人。” “也没有闹事,她也是被人挑唆的,还是太单纯了,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她单纯?别逗我了。” “说真的她要是不单纯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单独的和我私聊,心思复杂的人,往往什么事都不会 说,背地里也不知道会搞出一些什么鬼名堂。” “那倒也是,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在说她单纯,说她单纯,就是在侮辱单纯这个词!她那叫缺根 筋!周伟红!周伟红!这~!”孙乐乐突然朝我身后叫唤着,扭头一看,只见周伟红端着一碗面走 了过来。“元旦班里有一个聚餐你去吗?我,玫玫还有赵姬都去。” “去呀。” “对了,玫玫的钱你都还了吗?” 哎呀···孙乐乐啊,孙乐乐,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知道,她是在为我打抱不平,想 戳一戳周伟红的锐气。但是,如果这方式不对,那又会加添我和周伟红之间的过节。像她这么敏 感的人,心里又不知道会起哪些杂念。周伟红尴尬了一下“还没有,苏玫你急吗?” “这和急不急没有关系,我就是怕你忘了,好歹人家玫玫借的又不是小数目,而且她还请你吃了 不少饭吧,你算是欠她不少的人情了,不过大家都是一个寝室,像玫玫这么好的人,她是不会计 较的,当然你不要误会,她可没有在我面前说你什么。只不过我就只是好奇的问问,因为我和赵 姬的钱你不是都还了嘛,就剩她的了,纯属问问,没什么。” “嗯嗯,我知道,苏玫,我可以下学期再还你钱吗?” “可以啊。” “谢谢。” 总算孙乐乐把话给圆了回来,当真把我给吓个半死,因为我真的不希望在大学四年里,无论 和谁打交道,都不想与对方出现嫌隙与过节。如果对方让我很苦恼的话,我宁愿和对方没有任何 关系,终止一切来往。周伟红吃完了面就先走了,突然从外面飞进来一群鸟,大家都在稀奇的观 看着,可能这群鸟也到了饭点,飞进食堂进来看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吃的。 “你放心吧,瞧你刚才那眼神,啧啧···和你在一起呆了半年,也被你训了半年,什么话该说 什么话不该说,我还是有分寸的。” “你刚才真的把我给吓死了。” “有什么好吓的,她这种人就应该时时刻刻的被人提醒,欠人的东西趁早还了,不但不还,还不 感恩。” “我是怕她又多想,觉得我在背后嚼舌根,在她面前又装好人。嘴上说着什么时候还钱没有关 系,私下又抱怨她一直不还钱,我可不想被扣这个帽子。” “呵···我告诉你,这半年,我发现,她这人真的是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你看人家赵姬对她 是什么样子的态度,她敢在赵姬面前说那些话吗?专挑软柿子捏。自从新生汇报表演完之后,我 就有这种想法了。你看咱俩又是给她衣服,又是给她化妆。她倒好,尽情的享受着我们俩的服 务。觉得我们应该这样对她,最后呢?衣服不穿,妆也换了,也没个解释。你说她既然不穿那件 衣服,她还给我呀,她又不还,占着茅坑不拉屎,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现在可烦她了,尤其 是昨晚她那种兴师问罪的态度,不光赵姬想动手,我都想动手。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想看见那种 场面,所以就算了。” “她也是被方莹给教成这个样子的,你不记得她刚来的时候,那单纯样,谁都想帮她,教她。我 想方莹也是这样想的,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的护着周伟红,可惜的是她的想法有很多是错误的,所 以导致周伟红现在的思想很混乱。” “她真的不适合在大城市生活,她还是比较适合在她老家那个山上呆着,清心寡欲,当一辈子的 小龙女得了,免得被人带坏,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改变 昨晚翻来覆去,一晚上也没有睡着,周伟红吃完午饭便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发呆。现在完全没 有心思练琴,内心杂乱的很。我到底该相信谁?苏玫和方莹,我到底应该相信谁?周伟红面临两 难。想想苏玫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整件事的起因确实与方莹有关,如果一开始就不和方莹 打交道,会不会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当然也必须承认苏玫确实对她挺好的,寝室里就只有她对 她最好。可是又想想方莹,方莹对她也挺好的,甚至还为她扇了张璐一巴掌,然而方莹却特别讨 厌苏玫,无论苏玫做什么她都觉得苏玫在搞阴谋。夹在两人中间,真的很为难。左思右想,如果 苏玫她真的怕得罪了张璐,她一定会亲自接了这兼职,而且不是给别人。更重要的是,自己和张 璐并没有任何的交集,打一开始张璐就针对她,无非就认为她和方莹存在着亲戚关系。如果现在 离方莹远儿点,会不会今后日子要过得太平点?可是刚得罪了张璐,又是方莹撑腰,如果没了方 莹,那今后的日子会不会更难过?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午后。这时方莹给周伟红发了一条消息, 要她现在去琴房找她。如果换做以前,只要方莹一声召唤,周伟红绝对随叫随到。但是现在周伟 红犹豫了,她在犹豫是否应该和方莹保持距离,同时不让她发现,也不得罪她。想想,方莹现在 找她无非就是因为昨天的事。她不想在提起,也不想在回忆。一出寝室的门,感觉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集在她身上,走向她,包围她,接二连三,此起彼伏的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食堂走回 寝室,和路上的行人四目对望的时候,浑身不自在,感觉对方马上就会走到自己的身边,她害 怕,她恐慌。她现在有阴影,阴影还很大。不想出门,不想去音乐学院,不想去琴房,她想回 家,甚至出现转学的念头,转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周伟红想着想 着便忘了回复方莹的短信,方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她看着方莹的名字就头大。第一次没接,第 二次没接,第三次不得不接了。“师姐好。” “你在哪呢?” “我在外面。” “不在学校?” “对呀。” “是说给你打几个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你现在方便讲话吗?” 周伟红思量着,若说不方便,就那么可以立即挂电话了。然而又想到方莹接二连三的打了这 么多电话,就算今天说没时间,改天还是会谈起这事。“嗯,不太方便,但可以说话,就是要说 快一点。” “行吧,那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咱们在聊。” “不不不,现在就可以聊,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行吧,那我长话短说,你在那个培训中心里当老师,是不是像张璐说的那样不负责任?” “没有的事,上帝作证!” “行,我信你,既然没有,我相信老板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和方莹抱怨,那也就是张璐她自己想找 你麻烦而已,没事了,如果她在找你,你就找我,有我在!” “谢谢师姐。” “没事!哦,对了,听说那老板是个大色狼,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没有没有,我很少和他单独相处。” “那就好,以后在外面凡事要注意,提防点,要学会保护自己。” “知道了,谢谢师姐!”总算是挂了电话,周伟红叹口气,对!以后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第一 件事就是远离方莹,没办法,被张璐逼得。 自从那天晚上和周伟红争论一番之后,我觉得我和她的关系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或许还在 气头上,或许真的是因为我能力有限。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说起这钱吧,借给她,不但没 个感恩,还给自己惹一些事。就算我真的是为了让她早一点还钱,就像她所说的,但那又怎样 呢?我借出去的钱难倒不应该要回吗?越想越气,我无法理解,她居然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那种 话。当自己为对方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的时候。不得不承认,那种愤怒大过于失望。我想, 我确实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伟大与善良,毕竟周伟红这件事,彻底惹怒了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 觉,想起高中时期不也是因为借对方钱,对方还倒打一耙,毁我名声。但是我始终不愿把周伟红 和我那高中同学划等号,毕竟周伟红还是比她要善良的。孙乐乐说的对,不能把单纯和没脑子混 为一谈。方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如此的信服她。 聚餐 “聚餐这个事应该是由班长来操办,结果还是我们几个男的又是找位置,又是约时间的,班长你 说这事怎么解决?” “对对对,这种事不都应该是班长负责管理的吗?来来来,罚一杯!” “对对对,班长必须喝!”大家集体冲着周伟红吆喝着。 “天哪,你看见没,周伟红连喝了三杯,这酒量可以啊!” “深藏不露啊!” “班长厉害!”大家高声欢呼着。 原本定在元旦当天聚餐,后来改到元旦前夜,为了凑跨年夜的气氛。场地据说是公鸡男找 的,这火锅店的东西还不错,位置也挺宽敞的,这一层的桌位基本上全被我们占领。 “过节好歹喝一杯啊。” “我不喝酒。” “好吧好吧,我知道,敬你一杯,你喝可乐,咱俩一起干了。” “孙乐乐,你慢点,你小心你的胃。” “我知道啦,你看她,像妈一样,老是教育我。”孙乐乐对着旁边的人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桌上就剩我一人,转眼望去,大家都在相互敬酒,斗酒,有的还 在看戏。可是我真的不喝酒,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甚显尴尬,于是就不停 的吃,因为真的很好吃。 “没发现,原来你这么能吃啊。”方镇突然坐在我身边,仔细看的看传说中我们级里长得最帅 的,嗯,确实很帅。 “挺好吃的。” “大家都在那边看杨旭和冯晓丹斗酒,你不去看看?” “算了,我不喝酒,所以看着那种场面觉得有点吓人。” “你不喝酒?” “不喝。” “一口也不喝?” “一口也不。” “这年头出来混的,怎能不会喝酒呢?” “从小对酒就不感兴趣,小时候曾尝试了一口,那味道及其恶心,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就再也不 碰这玩意了。”方镇笑了笑。 “问你件事?” “什么事?” “赵姬她有没有男朋友?” 哦~原来是打探军情来着。不过这我还真不知道,在我的记忆中她老人家谈了两次?还是三 次?记得圣诞节前刚分手,可就这两天的功夫好像又出现了一个对象,我无法确定对方和她是什 么关系。既然对方对赵姬有意,我又何必扼杀在摇篮里?“好像没有吧。” “好像没有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一个宿舍的吗?” “我从来不过问她的私生活,除非她愿意亲口说给我听,不过她挺乐于助人的。” “乐于助人?呵呵,你的点和别人怎么都不一样,一般大家都会说,她长得挺好看的,就只有你 一开口就说她乐于助人。” “这个不需要我表态,大家也都知道,她长得确实很好看啊,也算是班花级人物了吧,班花这个 级别还有点低,如果她去参加校花竞选的话,说不定还能拿个第一。可是长相归长相,性格归性 格,又有长相,性格又好的人,难道不是更好吗?” “嗯,说的也对。” “其实这个问题你可以亲自问她。” “亲自问她?”方镇突然很认真的看着我。“哦~你误会了,这个问题是帮我朋友问的,跟我没有 关系。” “不是吧~” “是的,真不是我问,她确实长得很好看,但这年头长得好看的人也挺多的。你看那群人当中, 冯晓丹,林知言,王潇,还有你们古筝九仙女,不都长得挺好看的吗,准确的说,只要会打扮 就算没有长相那也有气质撑的起来,带的出去。你就看那孙大姐,那气质,谁要是说她不好看, 她一个大嗓门在加一个螺旋腿,不揍死你,对方首先就被她那大嗓门给镇住了,谁敢说她不好 看?”方镇一直在吐槽孙乐乐的脾气,把我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当然作为最好的朋友,我必须 站在她那一边。说实话,孙乐乐确实挺漂亮的,小小的脸蛋,瓜子脸,美人美在骨而不在皮,有 多少人羡慕她的脸型啊~赵姬是标准的欧式审美风格,所以她们的美是不一样的,只不过现在的大 众审美趋势越来越偏欧式化。 “你说她的好已经说了二十分钟了。” “你不也吐槽她吐槽了二十分钟嘛。”看得出来,方镇对孙乐乐并没有什么恶意,纯属兄弟间的 调侃,孙乐乐在他眼里就是他的“好兄弟”。 场面瞬间安静,意识到大家集体看着我和方镇,有点不知所措。“咦~!有奸情!”“有内 幕!”“有故事!”“有内容!”“年度大戏!”“你们俩什么关系!”一窝蜂的全部冲了过 来。天哪····这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人家开门见山谈论的是赵姬,紧接着是孙乐乐,真 的与我无关啊。我一直在解释,但又不好说出方镇的来意,很是尴尬。方镇站起来准备离开却被 大家又推回了座位,“酒后吐真言,喝酒!把他给灌醉。”“对,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 药。”于是方镇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灌了几杯。群攻实在是太可怕了,趁着注意力都集中在方镇 身上,找了个缝隙我趁机钻了出去。这刚一走就听见杨旭站在桌上拿着酒瓶吼了一句“还有 谁!”大家又一窝蜂的跑到杨旭那里继续看斗酒。回头看了一眼方镇,他朝我笑了笑,很无奈的 做个手势,我也叹了口气,好险,幸好他们走了。 “老娘就不信,今天灌不死你!”冯晓丹拿着酒瓶,使劲的往桌子上砸,把我给吓得走到孙乐乐 的的身边说:“她这样会不会出事?”孙乐乐讲话含含糊糊的,也没有听懂。突然靠在我的肩膀 上很大的声音说:“送我回去吧,我想睡觉!”看着她那红红的脸在加上满身的酒气,看样子应 该快醉了,没有全醉,毕竟还有意识,于是给周伟红和赵姬打了声招呼,就先离开了。回寝室的 路上,孙乐乐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无法走路,只好走一步停一步,半拖半拽的。这时,一位素 不相识的同学经过我们身边,看见孙乐乐神志不清,而我的力气又太小,走起路来很吃力。于是 他非常好心,而且很主动的要求送我们到寝室楼下,我俩就一人架起她的一个胳膊,这样走路就 轻松多了,很快的把她给拽回了寝室。要不是看在她嘴里一直念叨“我们是好朋友。”让我甚是 感动,不然的话,可能或许大概我就把她丢在路上,让她睡大马路。当然也只是开个玩笑,我舍 不得我家乐乐。 聚餐 “不是吧!”孙乐乐惊慌失措的叫着。 “就是啊。” “你,你这不是存心黑我嘛。” “我哪黑你了。” “天哪,我去,这男的是谁啊?”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把你送到楼下他就走了。” “我天,你好歹问一问啊。” “问了之后呢?” “我好杀人灭口啊!” “可惜啊,杀不成了,我真不知道他是谁。” “你为什么就不问问呢,天哪天啊天哪····我昨天的样子丑吗?” “不丑,美得很,连胭脂都不用涂,脸红的像个关公。” “呜呜呜呜~~~~你就是存心黑我。” “你昨天那个样子,在车上还有点意识,结果一下车,先吐了一次,然后又是哭又是笑,笑完还 骂人,好不容易进了学校,你就嚷嚷着要睡觉,整个人就靠在我身上,这路根本就没法走,要不 是人家好心···” “等等,我骂人?我骂谁啊?” “多了···” “说具体点!” “你前任,你前任的现女友,周伟红,方镇,公鸡男。” “前面那两人我可以理解,周伟红?方镇?杨旭?我为什么要骂他们?” “我怎么知道···” “那男的当时在场的时候,我有说啥没?” “没有,不过你一直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 “我们是好朋友!” “谁和谁?” “我们啊!” “我和你?” “难道不是吗?” “谁跟你啊!你存心黑我,我才不要跟你当好朋友,普通朋友都不当。” “你昨晚可是指名点姓的叫我哦~” “我那是醉了,纯属胡说八道。”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那男的我问了,计算机系,研究生,标准的工科男,叫什么来着··· ·我还真忘了,戴一眼镜。” “哎哟小四眼啊。” “我说改天请他吃饭,他非常的客气,所以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个人信息也就这么多 了。” “哎,但愿再见再也不见。昨天晚上学校路上的行人多吗?” “不多,估计大家都出去过跨年夜了,而且我们回的也挺晚了,宿管阿姨人特好,知道昨天是特 殊日子,所以12点半才关门。” “好吧,对了,你看赵姬和周伟红昨天都没有回诶,夜不归宿,赵姬我倒是习惯了,长期不归寝 的队伍,这周伟红又是为啥?难不成也去泡酒吧?” “别瞎说,她不是那种人。” “你一天到晚就护着她,如果有人这样说我,你会为我辩驳吗?” “你长的就是一副混酒吧的样子,就算我辩驳了也没人信。” “我生气了,不跟你玩了。”和孙乐乐在一起说话越来越放肆,我无需担心她会生气,因为我相 信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感谢上帝,送给我一个如此好的朋友,就像老家的周北贝,整个高中就和 这丫头黏在一起,始终觉得朋友不在多而在于精。“头好痛,中午吃什么?”孙乐乐边刷牙边说 话,口吐泡沫的走到我跟前。 “我的天,你别滴在地上,你刷完牙在说话。”孙乐乐白了我一样就走了。 等她梳洗完之后,她又跑过来“中午吃什么?我头好痛。” “头痛应该与昨晚喝了太多酒有关,以后注意点,不要和别人斗酒,幼稚,斗赢了又怎样,烂醉 如泥,你还是个女孩子,如果将来你一个人在外面喝醉怎么办,谁送你回家?和你斗酒的男的如 果对你不怀好意,你又不知道,又不了解对方,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哎呀,知道了妈!我又不是周伟红像她那么蠢,我又不是赵姬到处聊男的,再说,昨天那都是 同学,又不是社会人士,大家都在呢,谁敢那么干?毛都没张齐的小男生,谁有那个本事和能 耐,还下药,真逗。我昨天只不过是敬酒,那么多同学,一桌桌,一个个的敬,难免会喝的有点 多。” “你那不叫有点多,叫很多!超量了!” “我知道我昨天超量了,要不然昨天我怎么会特意跟你说赶紧回寝室,再晚一点估计我就立刻倒 地睡火锅店了。” “以后不要这样,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妈!中午吃什么?” “叫外卖吧,看你这样子,也是没体力出门了,吃完饭,你就接着睡午觉吧。” “你呢?” “我去琴房。” “今天是元旦第一天,你能不能让你自己休息下,不就一个期末考试嘛,又不是高考,何必把自 己逼得那么紧。” “我已经休息的够多了,好啦,不跟你说了,我打电话叫外卖。” “一定要点鱼香茄子!我可喜欢吃了!超喜欢那汤汁拌饭。” “知道啦!” 聚餐 吃完饭来到琴房,发现除了保安,一个学生也没有,空荡荡的大楼,走路都有回声,心里难 免有些害怕产生一些异样的情绪。时不时的回头向后看,虽然什么也没有,但还是忍不住的三步 一回头,快速的走到自己的琴房,关上门,这才安下心来。练了练基本功,发现一个人也挺好 的,由于回声的缘故所以自带音响效果,强弱对比恰到好处,正练得情到深处,孙乐乐突然冲进 来,把我给吓得。 “你不是睡觉吗?”孙乐乐气踹嘘嘘的没力气回我话。于是没有管她,继续练我的琴。 “我跟你说出事了。” “什么事?” “公鸡男,那个杨旭,昨晚进急诊了。” “不会是喝酒喝的把?” “还真是,我俩走了之后,他和冯晓丹斗酒,人家冯晓丹多精啊,就算喝也只喝一种酒,那傻逼 杨旭,白酒,啤酒,红酒,还有什么梅子酒,混着喝,喝到最后鼻腔里流出不明液体,人也失去 了知觉,整个人直接倒地,头也摔破了。” “然后呢?” “就是因为我俩最先走,大家伙的看见我俩走了,于是也都陆陆续续的撤了,就剩下不到十个同 学,冯晓丹看着事情不对立刻拉着杨文开溜,于是在场的只有赵姬,周伟红,方镇他们寝室的, 可这些人加起来都抬不动杨旭,赵姬后来也走了,只留下周伟红一个女生,可是周伟红这个傻不 拉几的,说要把他送到校医院,于是火锅店的几个大厨一起把他给抬了出去,塞进一的士,周伟 红为了照顾他就上个同一辆车,然后一起回了学校,可人家校医院不但不收,直接和我们系辅导 员联系,和学院的领导汇报,说性质恶略要记录档案,酗酒加夜不归寝,估计路上有点颠簸加上 左拐右拐的,杨旭就在车里吐了两次,司机找周伟红要三百元的洗车费,周伟红没有钱于是给方 莹打电话,方莹又叫了几个大三的学长过来解决这事。” “为什么不直接送到医院而是要送到校医院?” “我怎么知道她脑子怎么想的?” “那杨旭他们寝室的呢?难道全程都只有周伟红一个人打理吗?” “他们那几个虽说没有喝醉,人也算是清醒,但是毕竟还是喝了不少酒,根本就没有能力思考, 周伟红说怎么干他们就怎么干。” “他们身上难道没有钱吗?” “火锅店的钱都是他们垫的,已经没钱了,据说聚餐花了五千八,毕竟有这么多人,而且司机要 的是现金,他们卡里有钱也没有用。” “也是,我们好像都没有给钱,说是过完节在集体收费。” “这不,直接送进医院啥事也没有,把他送到校医院,全校的人恨不得都知道,当时校医院拒收 的时候,周伟红又把他送到寝室楼下,想让学长他们帮忙,于是整个宿舍楼里的人全都出来凑热 闹,司机不愿意杨旭一直呆在车里,就把杨旭拖出来让他睡地上,然后那些学长来了说直接送到 医院,大伙又等着救护车来,好不容易等到救护车,救护车开价二百,先给钱在送人。在场的人 都没有叫过救护车,所以大家都没有经验,也没有带钱,于是又等他们去拿钱,在这等待的过程 中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连保安处的处长都来了。” “天哪,那杨旭还好吗?” “后来送到医院急救,医生说再晚一点就要出人命了。” “现在呢?” “现在没事,人还在医院。” “你是听谁说的?” “赵姬说的,她老人家一回到寝室就抱怨,说害的她凌晨三点多才睡觉,寝室回不去,酒店又都 住满了,幸好朋友的朋友有位置让她睡,于是她在人家客厅里睡了一夜。” “可是她不是先走了吗,她有什么好抱怨的?不都是周伟红一个人承担,而且后面的事她也不在 场,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也是听其他人说的。” “所以这事情彻底搞大了?” “对啊,辅导员说了一定给处分。” “哎,好好的一个聚餐弄成这样,也不知道会牵扯多少人。” “是啊,真不知道会牵扯多少人,你手机是用来当bb机的吗?打你电话不接,发你短信不回。” “我在练琴啊,当然听不见。” “难道中途就没有休息下看下手机?” “没有啊。” “学霸!不对,琴霸!三小时你都不休息的。” “我正纳闷你这不睡觉的突然跑过来,原来已经过了三小时,你过来就为了跟我讲这事啊?” “对啊,我睡了两小时睡不着了,然后听赵姬在那里抱怨了一小时,受不了了,就出来找你,本 来头就痛,她还在那里碎碎念。” “好吧,那你去练琴吧,我在练练。” “你还练啊!我不想练。” “那你就在旁边等我吧。” “等你?岂不是很无聊?” “那你想干嘛?” “算了,我还是等你吧,我玩我的手机,不打扰你,你还要练多久?” “一个小时吧。” “好吧。” 聚餐 “苏玫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真他妈···” “我知道了。” “你是不知道那个傻逼周伟红···” “孙乐乐已经跟我说了。” “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伟红还没有回吗” “鬼知道她去哪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吧,她真好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陪在那。”赵姬一听见这话,也算是识相,什么 也不说一个人在那独自卸妆。一回到寝室赵姬就开始抱怨,每当赵姬想说话的时候,我就打断了 她。个人觉得她并没有抱怨的理由,整件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干,自己就跑了, 她还在那抱怨,也是挺好意思的,作为一个广东人骂起人来像个北方妞似的,一点软妹子的身影 都没有,也是刷新了我对广东人的认识。周伟红真是个傻女孩,杨旭醉酒,她本可以和赵姬一样 开溜大吉,但是她没有,甘心乐意的留下来。只不过思维方式不一样,在我们眼里就是考虑不周 到从而导致好心办坏事,估计现在所有人都把责任推在她身上了吧,就是因为她一开始没有把杨 旭送进医院而是送进校医院,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杨旭往校医院送,但,一定有她的理由, 可怜的孩子,又摊上与她无关的事,从孙乐乐的言语中都可以察觉到,她似乎并没有觉得杨旭酗 酒有什么错,周围的人斗酒有什么错,错的反而是周伟红,如果她不留下来或许什么指责也没 有,这个锅不该她背!“她的电话打不通,孙乐乐你不是认识一些学长吗?要不你打听打听,这 都一天了也没个音讯。” “好的。” “你这电话打了不止半小时,发生什么事啦?” “没什么,顺便问了一些与专业考试的问题,行啦赵姬,你一回到寝室就说你没睡好,现在赶紧 去睡吧。” “这才六点不到,我饭都没有吃,睡什么啊?周伟红怎么样啦?” “学长说他也不清楚,我发现你最近长胖了,脸变圆了。” “不是吧。” “你自己去看看镜子。”赵姬立刻就冲到镜子面前左照一下,右照一下,转圈照,仔细的审查自 己,最后认同了孙乐乐的话,于是决定不吃饭上床睡觉。赵姬上床之后,孙乐乐拉着我和她一起 去超市。 “你故意的吧,看你把赵姬给吓得,说吧,学长都说了些什么?” “你先容我笑会,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下午公鸡男醒了,但是只是有知觉了,但酒劲还没 过去,人还在迷醉状态,然后一直叫着赵姬的名字,说赵姬我要亲亲~~哈哈哈哈” “不是吧。” “他还抓着被子,把被子当成赵姬,亲了好久。” “天哪···不至于吧。” “然后还尿床了,边尿床便叫赵姬的名字。” “可是赵姬早晚会知道这事。” “她怎么知道那是她的事,我可不想对她说,只要这话不是我传给她的就行,免得她一时半会儿 接受不了,气急败坏的冲我发火,我才不要当出气筒。” “那周伟红呢?” “一直在那,她手机没电了,所以打不通。” “那她打算什么时候回?” “说是等公鸡男彻底清醒了,她再回。” “真是辛苦她了。” “是啊,换我,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真恶心,你知道吗,公鸡男尿床,方镇他们加上学长们 给他换衣服,大家都被熏死了,尿骚味加上呕吐味,我都难以想象,最后不得已还换了张病床, 说之前的那张床都湿透了,而且他比猪还重,好几个人都抬不起。” “现在你知道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喝酒,到时候你就和他一样,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会叫 唤哪个男人的名字。” “鄙视你!像我这么有文化的人,就算喝醉了也是背一篇文章出来,比如《桃花源记》,《出师 表》。” “你行了吧,你现在背给我听听。” “那也要等我喝醉的时候,不过说真的,经过这事,我还真有点怕了,我发誓,大学四年绝不醉 酒。” “那大学之后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这四年是不会再有了。” “真乖!” 沉思默想 苏玫这死丫头,一天到晚帮着周伟红说话,有时候真的是分不清她孙乐乐在苏玫心中到底值 几分。记得刚见到她的那天,长着一副性冷淡的脸,让人难以接近,准想着日后和她必定难以相 处。可谁又知道,两人一开口却相得甚欢,打破了之前对苏玫所有的偏见,看的出来苏玫不仅家 世好,教养也好。与其总是说周伟红善良,倒不如说是因为苏玫自己善良,才会觉得周伟红善 良。自从遇见了苏玫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有着这么多的缺点,然而她也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缺点, 包容性不强,脾气躁,加上确实对某一类人有着歧视的心态。身边的人从来不会像她提任何意 见,玩得好的人,只会和她臭味相同,哪怕被他人教育,她们也会一致对外攻击别人。除了苏 玫,每当苏玫对她说,这样做不好,那样做不好的时候,她都悉心尊便,因为有道理啊,苏玫说 的对啊。就好比聚餐斗酒,有谁发声说这样不好?大家不都是尽情的喝?敞开的喝?只有苏玫不 喝。若不是苏玫是清醒的,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去,谁会送她回去?大家都是今朝有酒今 朝醉,个个都喝的醉醺醺的,个个都自身难保,谁会管你?无论别人怎样敬酒劝酒,用开玩笑的 语气威胁她,她始终都能够做到滴酒不沾。 “不喝不是朋友”“不喝不是同学”“大家都喝就你不喝搞特权啊!”“大过节的不喝酒多扫兴 啊!”“我们那边的人,只要有人敬酒,那都是要接的,人家愿意敬你,是看得起你”“你这样 可没江湖规矩,出来混的就得有个混的样子,将来进了社会不喝点酒怎样行?”“喝一口嘛,就 一小口”“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你看大家都在敬你”“你这样可就自私了,你家人没有教你这是 最基本的餐桌礼仪?”走一个来一个,走一个又来一个。大家都在不停的游说苏玫,让苏玫干 了,哪怕就一口。以她的脾气,只要她一声吼,估计再也没人敢骚扰苏玫,但是她没有,因为她 很好奇,好奇苏玫会不会到最后迫于无奈,打破自己的原则与底线,接受对方的敬酒,从而回 敬。人来人往,她都快被吵死了,换做是她,怎么着她也得喝一口是个意思,免得被不停的被骚 扰,听觉和视觉上的攻击,加上环境的闷热,这人的大脑,根本就受不了控制,只想随了对方的 意涂个安静便,赶紧走人,有多远滚多远。可苏玫偏不,知道苏玫被大家这样一闹,内心肯定很 难受。但她始终没有开口阻止,因为她还在等,等苏玫会不会打破界限,或者苏玫是装的?明明 会喝,只是装正经?答案依旧是否定的,哪怕得罪在多人,哪怕被大家排斥嫌她扫兴,苏玫依旧 不喝。对不起,今晚我试探了你。这句话从她心里油然而生,苏玫就是苏玫,好样的!她没看错 人,是啊,如果苏玫一旦回敬,哪怕只要有一口,接下来出现的可就是:你都回敬他,也不回敬 我等这种类似的话。无数的酒杯挨个下去,那不是一口就能解决的事。大家看着苏玫态度如此的 坚硬,终于不再勉强而是很自觉的走向臭味相同的人,比如她自己。喝着喝着,苏玫渐渐被大家 遗忘,一个人在餐桌上吃东西,显得苏玫特别的不合群,特别的孤单。然而苏玫也无所谓,一个 人开开心心的吃着。直到方镇走过去,毕竟是这一届里长得最帅的,走到哪,大家的目光就迎向 哪,这才又把焦点集中到苏玫身上。 关于周伟红,她不得不承认,她吃醋了,而且还吃的很多。没办法,有时候这友情就如同爱 情那般,对眼了就是对眼了,认定了谁是朋友,那么谁就一定是朋友,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想与 对方分享。看着赵姬在寝室里吐槽,苏玫急忙的堵住她的嘴,得!如果她孙乐乐继续和赵姬一 样,吐槽周伟红,估计苏玫可就真的翻脸了。她已经很努力的去接受周伟红,尝试着去沟通与了 解,然而这磁场不对,无论怎么靠近都靠近不了,反而越靠近越让人反感。说白了,周伟红的性 子其实挺自私的,永远只考虑自己的处境,从来不会为对方考虑,她根本就无法做到换位思考。 这就是家教问题,穷乡僻壤的,有几个家庭是有文化的?在那里生活的人,一生只有一个目标, 如何不饿肚子。人际关系?人情世故?在他们的脑海里根本就不存在,他们的脑袋里只有吃和 钱!是,周伟红已经很努力了,从大山中走出来的孩子,只有极其优秀的人,才会来到大城市里 读书。从大山中走出来的人,出来的基本上都是以打工为主,为了生存,谁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 考虑读书的事,赚钱养家最重要。然而选择读书的人,刻苦努力,是值得人敬佩的,但同时他们 身上的共性就是自尊心太强,时时刻刻怕被别人瞧不起,永远都活在别人的眼光中,除非最后的 结局是,他们非常的成功,成为某个领域的佼佼者,或许那种极其强大的自尊心才能便成为莞尔 一笑,毫不介意的向别人传讲他们的励志故事。她知道她又开始歧视别人了,她真该死,该死到 明知道自己的缺点,却始终改不了。她来自烟台这座小城,却还歧视别人?人家北京上海的,都 敞开心胸接纳对方,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惯得这个毛病,这是病!得治!但愿今后对待周伟红能像 苏玫对待周伟红那样,多点关心,少点心高气傲,多点忍耐,少点不耐烦。 答谢饭 “苏玫,明天晚上你有没有时间啊?”周伟红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怎么了?”这又是出了什么事?现在周伟红一和我说话,我就心有余悸,这人啊,就是有事的 时候就来找我,没事的时候看见我就像看见空气,从来都不会和我主动打招呼,向来都是我和孙 乐乐先舔上去,这话还是赵姬说的,原本没有这个想法,被赵姬这么一说,还真给说中了。哪怕 和赵姬再怎么三观不合,人家最起码识相,知进退,当然她也是看人,如果是面对周伟红,她只 知进不知退。 “方镇他们明天晚上说想请我吃饭,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 “他们请你吃饭?”哦~应该是答谢饭吧,要不是周伟红,公鸡男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可是他 们邀请的是你,不是我呀,如果我的话,他们又要多出一些费用不太好。” “感觉他们都挺有钱的,他们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小钱的吧。” 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想当初她借钱的态度,因为在她心里我看起来很有钱,所以 就觉得我应该拿出钱来借她,是吗?周伟红这人哪,算了,不想指责她什么,因为她不懂,最起 码她敢把她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也算是一件好事,总比闷在心里强。“我的意思你理解错了,这 跟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这是给别人添麻烦你懂吗?可能他们事先安排好了,去哪吃饭,一共有 几个人。现在临时变了,他们可能又要改地址,改时间,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和里面其中的一个 人关系不好呢?那我去了岂不是很扫兴?” “我不想一个人去,你能不能陪我一次,就一次。”什么时候周伟红也开始学会卖萌撒娇,摇我 手臂了。 “好啦好啦,你先跟他们打声招呼,还有晚上不太方便,因为澡堂关门的时间太早,我怕来不 及。” “我们可以早一点吃,我们六点钟吃饭,早点结束。” “行吧,那你们商量吧。” 苏玫终于同意了,周伟红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下,果然有什么事还是得找苏玫,她担心 因为昼夜都在医院照顾杨旭,而让大家产生一些莫名的怀疑同时又传出某些花边绯闻。其实根本 就没有什么方镇他们,只有杨旭,只不过为了让苏玫陪她一起去,她才这么说的。她可不想单独 的和杨旭处在一起被其他人看见,她对杨旭一点想法也没有,这种风格的异性,尤其那头发还是 红色的,她嫌弃。如果不是因为班长的身份,她根本就不会留在那里,换做以前或许她会无私奉 献,心甘情愿,但现在不会了,她要好好地保护自己,为自己考虑。杨旭这种情况,就算她一走 了只,对后面说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辅导员也会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毕竟让辅导员蒙羞,辅 导员不高兴,当然首先找的就是班长。索性,干脆留在那,无私奉献,心甘情愿的照顾杨旭。那 样,最起码,在辅导员的眼里,班长还是挺负责任的。她知道现在有人在说她闲话,除了张璐的 事以外就是杨旭的事,说的最多的就是怪她为什么一开始不把杨旭送进校外医院而是送进校医 院。如果直接送进校外医院,那上级又怎么会知道她的无私奉献呢?就算送进校外医院,瞒的了 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大家东传传西传传,闹得沸沸扬扬的,早晚有一天上级会知道。与其被上级 叫过去问话,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挨一顿批,还不如让外人直接通知上级,快刀斩乱 麻。毕竟送完校外医院的结局就是杨旭、方镇他们肯定让她保守秘密,答应人家的事又没有做 到,那也是不好的,又何必夹在中间难以做人呢?现在大家顶多就是说她蠢,但是得到上级的嘉 奖,又得到杨旭的感谢,何乐而不为呢?蠢一点又何妨? 答谢饭 “你们俩这是去哪呢?”正准备和周伟红一起出门,被孙乐乐给拦着。 “方镇他们请周伟红吃饭,她不好意思一个人,所以要我陪她去。” “你不练琴呢?” 糟了,先前孙乐乐约我出去,我都是半推半就的,因为要练琴。现在倒好,周伟红一个号 召,我就去了,也难怪孙乐乐一股醋味。 “他们那有几个人?” “我不知道。” “周伟红他们那有几个人?”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和孙乐乐异口同声的问道。 “算了,我和方镇熟的的很,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你叫上苏玫那就好?叫上我就不好?”周伟红被孙乐乐呛的没法回话。 “那就一起去吧,他们知道我去也没有说什么,那孙乐乐过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再说他们之 间的关系挺好的。”于是挽起孙乐乐的胳膊一起出门了。周伟红挽着我,我挽着孙乐乐,这仗势 挺逗的。一路上三人没有任何的交流,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来到目的地。起初我还以为是个小餐 馆,类似于学校后街那种,没想到居然是在酒店,还订了一包间,这也太给面子了吧。被服务员 领到指定的包间,一开门就惊呆了,除了方镇他们寝室的,还有冯晓丹和杨文,加上几个不认识 的,算下来一共18个人。不是说好是请周伟红吃饭的吗?怎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诶,班长怎么来了?”冯晓丹很是惊讶的看着我们。 “我叫班长来的,这不今天是你过生日吗?反正也是我做东,顺便把她叫来了,感谢感谢咱班 长,来来来随便坐,不要讲客气。”公鸡男牵着班长领到座位上。这下可是尴尬,今天居然是冯 晓丹的生日,什么礼物也没有准备就这么空手大巴掌的来了,天哪,周伟红怎么就不事先说清楚 呢? “临时来的匆忙,这不我们仨的礼物全落在寝室,不好意思,生日快乐。”孙乐乐端起一杯酒先 干为敬,随后周伟红也干了一杯,而我呢?随手拿起我的可乐。 “苏玫,她们两个喝的可都是酒哦,你怎么好意思就喝可乐。”杨文说完便端着一杯酒走到我身 边。 “对不起,我不喝酒。” “我都亲自给你倒上了,来嘛,赏个脸。” “谢谢,但我真的不喝酒。” “你是在装纯吗?都成年人了还不喝酒,大家都是熟人,没必要这么拘谨,就一杯而已。” “我真的不喝。” “喝喝喝,就知道喝,有什么好喝的,老子刚大难不死,就是因为这酒,老子今天绝对滴酒不 沾,杨文你就别勉强别人,识相的赶紧过来,苏玫,没事,大家都是熟人,不用那么拘谨,你就 喝你的可乐。” “谢谢。”此时此刻的心情真的很无奈,这饭吃的甚是尴尬,看着大家在那边欢声笑语,而我们 仨一直原地不动的坐着。 “孙乐乐你今天很反常啊,咋都不说话呢?” “老娘累!” “这是干嘛了?” “这不是练琴练得么。” “哎哟,看不出来啊,你还练琴?” “这不身边有个嗜琴入魔的妹子整天整的跟个学霸似的,一天24小时都恨不得呆在琴房,和这种 人呆在一起太有压力了,我要好好学习” “谁啊?”孙乐乐没有回话。我能够从中感受到讽刺的意味,也是,看似我们两人如胶似漆的黏 在一起,然而基本上都是孙乐乐主动先粘过来,我却总是向着周伟红,人家把脸凑过来,我却不 接,自己把脸转向别人,换做谁谁都会生气。 “这不说的就是周伟红嘛?”杨文得意的表情,放佛告诉大家,她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什么 话都接,然而没有一句答案是正确的,屡试屡败,屡教不改。真不知道是说她心大,还是说她很 享受说话即刻被打脸的过程。总之,孙乐乐今天是心情不好,没搭理她,换做以往早就反驳了, 刷刷刷打她的脸。如坐针毡的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却没有任何的胃口,很想提前离开,离开这 尴尬的氛围,或找个地缝钻进去,谁都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其他人。可是该怎么开口说呢,人 家过生日,礼物也没有带,最后一个来还提前走,我知道这样做真的很不地道。 “咱吃饭快吃了三个小时,是不是该走了,干点其他的事?”公鸡男坐在沙发上吐着烟。 “去哪?”杨文问道。 “酒吧!冯晓丹最喜欢去的场合,泡高富帅。” “就你懂我。” “我去,你还真这样啊?这个房间里的颜值难道你还不满意啊。” “是,都是高富帅,除了你。” “白眼狼,这单我不买了,我回学校去。” “好好好,你又高又富又帅,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你们去吧,我们仨就不去了,回学校不方便。” “回什么学校?先去酒吧,酒吧关门后再去ktv包夜,通宵才叫青春。” “我不能熬夜,头疼,我还是回去了,身体最重要不是么。”说完,孙乐乐自罚一杯。 “那苏玫呢?” “我也不去了。” “你为啥不去啊?” “我不喝酒。” “去酒吧又没说非要你喝酒。” “她跟我一起,我在哪她就在哪,她要送我回学校。” “哎哟,我去,敢情你们是连体婴儿啊,班长?你怎么想?”周伟红支支吾吾的,想让我和孙乐 乐替她说话,然而我俩什么都没说。公鸡男看见周伟红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托起周伟红拉着她 一起走了,说什么也要让周伟红跟他们在一起,周伟红也没有说个不,而是时不时的用眼神瞟一 下我们。 答谢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没帮她说话呀?她不就指望你帮她解围嘛。” “你还在生气啊?” “我哪敢生你的气啊。” “对不起。”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你又没有做伤害我的事,别打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要是不想去她自己会说的,轮不到我替她说。” “你俩不是好姐妹吗?” “你明明就是在生气,不要拿话来讽刺我。” “瞧你说的,我这是哪个词,哪个字讽刺你了?” “你一定要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和我说话吗,是,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对,对你不公平,我下 次一定不会这样了,但是我希望你也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不喜欢,ok?” “我他妈咋啦?我他妈晚上没有帮你解围吗?你他妈又是怎么对我的?”看着孙乐乐死不下台阶 的劲,我也不想沟通了,甩开原本挽在一起的手,一个人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我靠!你什么 态度,我□□妈的!你给我站住!喂!”孙乐乐追上来,挽着我一起走。 我说:“我感觉周伟红好像和以前不一样,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反正我不想替她出头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少管她的事,你不听,你看她今晚那样,一副立牌坊的样子,我可没有觉得 她不想去,我在她脸上看见了三个字:她想去。但是又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也不知道做给 谁看。” “对不起。” “好啦,我不生气了,我这不是把你放在心上么,在学校你就是我的唯一,谁都超越不了你,所 以你也不可以让任何人超越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谢谢你如此看得起我。” 说实在的,对于友情,我还真没有唯一,在我的观念里,只有玩的好和玩的不好的朋友,如 果再细分一下,就是玩的比较好和玩的一般般的朋友,中学的贝贝就是属于玩的比较好的那一 类,孙乐乐也是,只是时间段不一样,贝贝是我中学最好的朋友,乐乐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那 么唯一呢?唯一就是我妈,她既是生我养我的妈又是我无话不谈无可替代的闺中之蜜。学校发生 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她也会给我很多很宝贵的建议,她的存在就像一盏灯,无论我在哪里, 都照亮我前方的路。对不起孙乐乐,我做不到你所要求的唯一,我承认在我心里,对你还有所保 留,你只是我玩的比较好的那一类,但并不代表我不在乎你,我希望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永 远的相信我,信任我,我对上帝发誓,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裂痕 那一夜寝室就只有我和孙乐乐,这种感觉真好。赵姬也被叫去酒吧,陪冯晓丹过生日,我俩 刚到寝室,就看见她急急忙忙的换衣服,然后抱怨说大晚上商场都关门了,也不知道去哪买礼物 送给冯晓丹,而且刚刚贷款买了手机,现在又要花钱,都快穷死了。 孙乐乐调侃道:以小钱换一个金龟婿,不亏!眼睛睁大点,要是看见那种极品高富帅,别忘 了给我俩介绍介绍。直到第二天晚上,孙乐乐看见她俩在寝室,不许她们离开,因为她想听八 卦。赵姬看着孙乐乐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故意使坏的卖关子说:如果想知道有什么八卦,那就自 己去酒吧呆一晚呗。“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今晚的睡眠质量就全靠你了,你不说,我这觉 都没法睡啊,睡不着啊~” “你这么好奇干嘛,好啦,确实有一个八卦,但你要选择保密,不许和别人说。” “那必须啊!” “我这个人向来口风紧。” “你?口风紧?这句话我还真不信,就你那性格,一点芝麻小事,都会被你闹得天翻地覆,人尽 皆知。” “我哪有???” “如果这句话是苏玫和周伟红说的,我倒是信。” “什么?你说苏玫我赞同,你说周伟红?呵呵····你别忘了她那个姐姐,她那个宝贵姐姐, 你确定她不会和那位在她心里如同神一般存在的姐姐传话?” “那倒也是,周伟红,你也不许和任何人说,尤其是你那个师姐,听见没有?”周伟红笑了笑没 说话。 “不对呀,昨晚你们两个不是在一起吗?怎么她会不知道?” “我屁股上又没有502,牢牢地粘在板凳上,大家都是来回到处走动的好吗?不过估计周伟红有, 她除了上了一次厕所,就一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是服了,坐久了难道屁股不会痛?腿不会 麻么?”周伟红依旧笑了笑没说话。“组这个饭局其实就是公鸡男为了泡冯晓丹。” “才不是,明明是为了周伟红。” “她?”赵姬惊奇的指着周伟红。 “对啊,为了感谢她的帮助。” “她的帮助?她帮的是倒忙吧,把人家送进校医室,用正常脑子想也不会这样做,这不明摆着告 诉学校的领导有人醉酒么?” “反正我们仨在场的时候,公鸡男态度可诚恳了。” “早不请晚不请,偏偏冯晓丹过生日的时候起请。” “那说不定是为了节约钱,一次性解决算了。” “你到底还想不想听我说。” “好好好,你说你说,让你说。” “反正就是为了冯晓丹不是为了周伟红,昨晚冯晓丹要什么,公鸡男就买什么,就算冯晓丹没主 动要,公鸡男也会主动问她要什么。可是就他那打扮,长相,身材,智商,冯晓丹哪看得上他 啊,那么多的高富帅在酒吧里面,冯晓丹那眼睛怎么可能停留坐在她旁边的人。她和我们玩了一 会儿游戏,又去舞池跳了下舞,然后就说上厕所,上着上着,这人就上不见了,等我想起她的时 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公鸡男没找她啊?” “他?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玩游戏的时候就被冯晓丹灌醉了,因为谁输谁喝酒,他输了他喝,冯 晓丹输了也是他喝。” “不会又进医院了吧?” “没呢,别打岔。玩游戏的时候隔壁两桌也过来凑热闹,里面有一个男的长得特别的帅,就是个 矮了点。冯晓丹和我都找他要了电话,那个时候我也没注意她俩是一起离开的,直到我去上厕所 的时候,在一个拐角的暗处,看见他俩在那里接吻,两人抱得可紧了,那男的手一直抓她的屁 股。” “你确定你没看错?你都说了是在暗处。” “我又不是没有谈过,接吻的时候一般男的要么就是抓你胸,要么就是抓你屁股,不然手放哪? 在空中飞舞?” “是是是,你经验丰富,然后呢。” “然后我就假装没看见,本来说是去ktv继续嗨,但是公鸡男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大家只好找一个 附近的酒店睡觉。可冯晓丹却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她和隔壁桌的人一起走了,我猜肯定是和那男 的开房去了,说是大家一起,怎么可能,最后肯定兵分两路。” “不是吧,这么快?” “那不然呢?才认识多久,就抱在一起接吻。” “万一那男的之后不要她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换人呗,一看她肯定就不是第一次,高中估计就不是处女吧。” “不是吧,她爸妈要是知道那不把她打死?”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乎这?在古代16岁就结婚了好吧,该做的早就做了。” “可现在不是古代,太乱了。” “哪里乱了?你情我愿,你管人家,反正我打算20岁就破处,做一个真正的女人,我可不想当一 个老处女。” “你够了,请不要带坏周围的人,你开放那是你的事,可别给我们洗脑,我们还是纯洁的宝 宝。” 看着孙乐乐和赵姬一直在争论婚前性行为的问题,越争论赵姬说话就越开放,实在是听不 下去了,于是我不得不打断她们:“我觉得女孩子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赵姬那你有没有看中 谁?” “那男的长得实在是太帅了,所以其他的人我就没有关注,没办法,控制不住自己总想多看他几 眼,结果被冯晓丹捷足先登了。” “长得像谁?” “像谁多没意思啊,就是他自己的长相,宇宙无敌超级帅,独一无二。” “你简直就是走火入魔,醒醒吧,他跟你已经没任何的关系了。”“讨厌!”赵姬推了推孙乐 乐。 那晚的对话,周伟红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方莹,方莹气冲冲的说:“实在不行你就换宿 舍,太过分了,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她们仨没一个好东西,你别看苏玫话少没损你,这人 阴险的很,她们损你的时候,苏玫有帮你说话吗?没有吧,估计乐呵呵的笑个不停,那两个当面 损你,最起码摆在台面上,这一个,你可得小心了。” “我知道了,姐姐,我会小心的。” 周伟红虽然没有把愤怒摆在脸上,但内心早已烈火熊熊,难以忍受,但是她不能让方莹看出 来,既然方莹一直觉得她单纯软弱,总被人欺负,那就一直保持这种形象也是挺好的。最起码她 会帮她出这口恶气,毕竟人往往都有恻隐之心,同情弱者,谁弱谁有理。尤其是孙乐乐,就是她 开的头。苏玫却一句话都没有帮她说,没有责怪任何人,任意让她们取笑她,还总是装出一副对 她很关心很有爱的样子。拜苏玫所赐,在人面前装模作样也是跟她学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周伟 红倒要看看谁最厉害。 回想起往日的日子,由于家庭的原因,无论在哪一个阶段,周伟红总是被嘲讽的对象,幼儿 园被同学扇巴掌,那人趾高气昂的告诉周伟红,她妈妈是法官,如果敢告诉老师,她就让人把周 伟红的妈抓起来,周伟红很成功的被恐吓道,只好忍气吞声直到她毕业。上小学被同学嘲笑,嘲 笑她是没有爸的野孩子,于是动手打了对方,可是对方人缘好,集体像班主任告状,以至于被班 主任训斥的时候,她不服气,顶了几句,最后连班主任都嘲讽她:没有爸的孩子,家教就是差。 升到初中,被班里那些混混孩子欺负,然而她却不能告诉老师,因为她知道就算老师相信她,管 教了那些孩子,但事后那些人一定会报复她,她害怕,所以只好唯命是从。那些孩子把她当佣人 一样对待,以至于小卖部的老板一直以为周伟红很有钱,时不时的跑来买东西,但是看她穿着又 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和她开玩笑,说她肯定很有钱就是太低调。作业也是周伟红帮她们写, 字迹还不能写一样的,因为会被老师发现,如果老师批改的时候没有打高分,她们还会动手打 她。她这辈子最大的阴影就是握拳捏生鸡蛋,为了惩罚她,那些人让她握拳把生鸡蛋捏破,如果 鸡蛋没有破,那就有理由就打她出气,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终于她学会了握拳捏生鸡蛋,她 以为只要鸡蛋破了,她们就不会再纠缠她了。然而恶人之所以是恶人,就是因为在她们的世界观 里从不讲道理,当她捏破一个鸡蛋的时候,她们惊讶了一下,却拒不承认,说是她用指甲掐破 的,就更有理由打她说她欺骗她们。她的生活实在是太苦太累,以至于最终崩溃的坐在家里的地 上大吼大叫,一边哭一边责怪她妈,当初为什么要生下她,为什么家里这么穷,她要离家出走, 她要远离这里,讨厌这里的一切,她要断绝母女关系。那天个人情绪太过强大,以至于她妈妈说 的话只听进去了一句,那就是好好读书,进一个好一点的学校,就不会在遇到这些不好的事了。 是啊,幼儿园,小学,初中,她没得选,哪个学校的学费便宜,开销少,就进哪所学校。可高中 不一样,她可以自由选择,如果中考分数高,她就可以进好一点的学校,她就可以远离这些烂 人,不用在受她们的气,越穷的地方越乱。可是初中学校的教育资源有限,无论她怎么学,分数 就是达不到重点高中的要求,最后她妈妈咬咬牙,花钱让她走艺术特长生这条道路,给她抱了一 个音乐培训班,选择琵琶也是迫于无奈,因为培训学校同意她每天去琴房免费练琴,只有琵琶是 免费的,免了买乐器的费用,节省了一大笔钱。于是她拼命的学习,练琴,终于考进了市里最好 的高中,培训班为了给自己的音乐教育做宣传,于是拿她做广告,报酬是送一台最便宜的琵琶给 她,于是她终于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琴。她满怀希望的带着琵琶从山里走了出去,住在学校,不 用看见那贫穷的妈,也不用再和那些烂人打交道。只是到了寒暑假不得不回去,因为学校放假宿 舍也关门了。 高中三年是她渡过最快乐的三年,因为只要成绩好,一切都会过得很好,学校的老师都很喜 欢她,也很器重她,于是她也懂得了,讨好上级很重要,至于身边人,她从不削于,孤独了那么 多年,也不在乎这三年。可世事难料,当高考临近之时通宵了好几个夜晚复习功课,身体吃不 消,考试当天就发烧,发挥失常,老师看见她的分数摇摇头,觉得很可惜,因为以她的潜质是可 以考进985,211的重点大学,在遵循老师的意见之后便选择了上海的二本院校,没想到再次碰见童 年的噩梦,歧视。 果然,如果在好一点的学校就不会这样,因为大家都忙于学习,谁还有这个心思天天去关注 别人,嘲讽别人。只是她忘了,学音乐的孩子,家里条件都不会太差,尤其是在上海,而且她的 音乐造诣其实并不高,纯属靠文化拿分,这才有机会考进这所学校。当然歧视人是不对的,无论 家境如何,也不能拿来当借口,纯属人品教养问题。想想她从家里带来的琵琶,觉得很心酸,很 难过。虽然不是什么好琴,但这把琵琶对她来说有着深刻的含义,无可替代,那是她人生的转折 点,那是她幸福生活的开始。现在琴碎了,幻想也碎了,她发现在哪生活都一样,总会碰见那些 烂人,虽然不知道琴到底是不是张璐弄坏的谁弄坏的,但这笔账她就算在张璐头上,她都一定会 让她付出代价! 风水轮流转 在经历了上一次新生汇报表演的混乱次序之后,这一次的专业期末考试,大家都井然有序, 安安静静的在音乐厅旁边的教室候场,西洋乐和民乐依旧分开,民乐在一楼,西洋乐在二楼,所 有人都穿着礼服,男生比较幸运,他们是西装外套,不会太冷。女生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一个 个冻得跟个什么似的。这里虽然没有下雪,可毕竟是一月份啊,教室里没有暖气,挺不人道的。 这时周伟红抱起琵琶在那里小声的试音,韩梦甜看见就说:“这里可以试音吗?” “应该没有关系吧,上一次新生汇报表演不是可以吗?” “可是上一次是因为管理不当,太混乱了。” “我弹的声音很小,应该不会影响到他们。” “你是不是很紧张?”周伟红没有回答,只顾试音。工作人员进了教室,手里拿着一张列表,按 着名单上的顺序,一个一个的点到,也不知道名字的顺序是按什么排列,我排在第五,周伟红第 四,韩梦甜第三。 “天哪,我在第三个,我好害怕,师哥可以不可换一换,把我换在后面?”韩梦甜拉着工作人员 的衣角,撒起娇来。 “如果能换,我就帮你换,可是老师手里也有一份名单,我这边帮你换了,他们那边没有换,那 就很麻烦了。” “师哥,你说老师打分会不会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啊?我们老师可喜欢苏玫了,那他们手上有名 单,会不会····” “你想多了,考试怎么会只凭自己的喜好来打分呢?台下还有那么多的考官,又不只是你们老师 一个人打分,再说就算没有名单,如果你们老师要是真的偏心,只要看见是苏玫的脸就行了,哪 还需要什么名单?又不是所有的老师都认识苏玫。” 周伟红突然站出来,走到韩梦甜身边说:“你就不要拉着师哥了,人家还有其他的事要忙,你们 老师就算偏心苏玫,那也要有偏心的理由啊,如果你弹得好,老师自然而然的会给你打高分。” 工作人员对周伟红笑了笑便转身离开。韩梦甜再次回到座位上,突然练起琴,周伟红原本是 小声的试音,结果被韩梦甜的琴声给盖住了,自己的琵琶音完全听不见,于是也放开手大声弹。 其他的同学看着她们两个如此卖力,便接二连三的拿起自己的乐器试音。我也犹豫不决,蠢蠢欲 动,突然被身边的唢呐音一下子给震住了,那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大家都唏嘘着要吹唢呐的同学 声音小一点。楼上考西洋乐的同学估计听见了一楼的乐器声,也安耐不住,拿起自己的乐器开始 练习,大号,巴松,萨克斯,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现在倒好,之前预备好安静的心,已全被搅 乱,看见大家都这样,我也开始弹音阶,活动活动手指。韩梦甜一直在弹考试曲目,我们俩的考 试曲目是一样的,心越发慌乱,毕竟我可是下了决心要拿第一名的人,如果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坐 着,或许我就不会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工作人员进来叫到韩梦甜,这丫头嘴里一直喊着:完了完了,我还没准备好。没过多久周伟 红也去了,我时不时的看手表,过了七分钟便轮到我,刚走出教室,碰见周伟红,她很快速的对 我说,韩梦甜弹的速度非常的快,稳,狠,她都惊讶了。快?稳?狠?所以如果我要拿第一,我 必须要比她做的更优秀。走上台自我介绍完之后,坐下的那一瞬间,满脑子都是快稳狠三个字, 于是我越弹越快,力度也越来越强,一时间失去了控制,手突然卡在了两弦之间,没错,我犯了 大忌,乐曲中断了,但是我不能彻底停下,依旧坚持到最后,直到乐曲结束。下台之后,内心很 难过,我不知道我能拿多少分,第一肯定是没有了,只希望不是最后一名。 周伟红在台下冷冷的笑着,苏玫,没想到吧,你自己一定也想不到你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我也要让你体会一下我上一次的心情。 试后算账 “怎么样?”孙乐乐冲进候考教室坐在我身旁。 “别提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看着孙乐乐好想抱着她哭,但又哭不出来。 “说啊。” “我弹断了,手卡住琴弦了。” “啊?不是吧,没关系,只要你整体没什么大问题,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就是大问题啊,我中途停顿了几秒,因为我要拿出被卡住的手指,你说我会不会不及格?” “怎么会呢,你的技术老师是看在眼里的,不会不及格的,放心好啦。” “你呢?怎么样?” “哈,我告诉你,我们专业老师给我们布置的考试曲目全是一样的,把我乐得,真逗。” “难道你不会紧张吗?大家都弹一样的,高低一下就能分清。” “你傻啊,分不清,老师都听的没感觉了,我估计所有人的分都打的差不多,除非有人弹得特别 特别特别好的,一下手就让人耳目一新,可惜啊,我们老师收的学生没有那种特别出众的,大家 的水平都差不多,周伟红呢?” “她还在里面看其他人的考试。” “她弹得怎么样?” “不知道,我想应该还可以吧。” “是吗?她没有弹断啊?” “断的人是我,不是她。” “好啦好啦,没关系啦,相信我,你不会不及格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啊,你要相信你自己的技 术,走啦,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其他人的考试。”说完孙乐乐便拉我进了音乐厅。“哎呀,你看, 你们古筝专业的,又有一个弹断了,所以你不用太在意。”是啊,人就是这样,看见一个人和自 己有着同样的遭遇,瞬间就没有了自怜感和悲伤感。“我进来就是想看林知言,因为那乐器太美 了,你跟她熟吗?” “不熟。” “你们都是民乐的,怎么可能会不熟。” “我跟我本专业的人都不太熟,更何况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 “你这样不行啊,妹子,要广交朋友。” “有你就够啦。” “咦额~!恩,没错,有我就够了,有事就请找乐乐姐。” “有事请找孙大姐,孙大王,孙悟空。” “喂!过分了啊!” 林知言是最后一位考生,考完之后,大家一起离场,这时周老师看见我,把我拉到一边谈 话。“你怎么回事?” “我····” “如此低级的错误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 “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考试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的速度飙到了每分钟140拍!我上课 的时候一直强调的是120,什么时候说过140?你是不是很紧张?” “是的。” “为什么?” “因为韩梦甜在我前面考试,我们的曲目是一样的,我想弹的比她好。” “你本来就比她好,我之所以让你们弹一样的,无非就是想让她有练琴的动力,像你学习,这倒 好,现在反了。你紧张就是没有自信,我搞不懂你为什么没有自信,难道你分不清楚演奏者能力 的好与坏吗?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韩梦甜的技术不如你?” “我分得清。” “那你紧张什么?” “因为有一个同学跟我说她弹得很快,所有我想超过她。” “谁跟你说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在考场打小报告的同学,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韩梦甜上 课的时候你又不是没有听过,110的速度对她来说都很吃力,怎么可能弹得很快?” “万一她装的呢?” “苏玫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谁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期末考试的分数占百分之九十,剩下 的百分之十是平时上课的表现,加起来才算总成绩,每学期只有一次考试的机会,我希望你下学 期调整心态,我不需要你有多优秀,我只希望你能够正常发挥,保持现在的水平。” “我会努力的。” “你还没有懂我的意思,你现在功利性太强,太在乎名次,荣耀,得与失,这种心态无论换成 谁,换成哪种专业,一到考试准弹崩。” “我·····” “你现在还不够清醒,你回去好好思考一下,我现在还有事,你待会在群里给大家发个消息,让 她们下午两点钟到来找我,你也一样。” 孙乐乐看见周老师走了之后,来到我身边,一直安慰我,我不想说话,什么也不想说,我怕 我一开口,就止不住眼泪。“你们老师好严厉啊,考完了还要你们去那她,估计说的也是关于考 试的内容吧。我们老师管都不管,考完就完了,作业也没有,直接下学期见。好啦,我请你吃 饭,你想吃什么?”孙乐乐见我没有说话,于是拉着我去学校后街吃绵绵冰。 “大冬天的你带我来吃这个,你想冰死我了啊?吃的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我问你想吃什么,你又不说话,我带你进来,你也没有拒绝,吃点绵绵冰降降火,舒缓一下心 情。” “我没有生气。” “是是是,不管是不是生气,委屈也好,自责也罢,冰一冰让你清醒下一下被老师训成浆糊的脑 袋。”确实,当一口绵绵冰吞下肚的时候,顺着食道管一直流向胃,整个人被冰的打了个寒颤, 脑袋立刻清醒多了。 下午两点,大家一起来到周老师琴房,一进去,周老师就发话:“你们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 怎么样?”大家集体保持沉默。“都不说话是吧?那就一个个来吧,韩梦甜你觉得你今天发挥的 怎么样?” “不好。” “哪里不好?” “速度弹得太慢。” “慢?不慢!你的慢板弹得和快板一样的速度,哪里慢?该慢的地方不慢该快的地方不快,就跟 念倒头经似的,你现在拿谱唱,只唱主旋律,快呀!站在那里干嘛?”韩梦甜颤颤巍巍的走到周 老师身边,拿起谱唱起来。“你刚才弹得是这个速度吗?你刚才怎么不弹你现在唱的速度?快板 弹不好是技术问题,我不怪你,慢慢来,慢慢练,你慢板都弹不好,那你还弹个什么?” “哇····”韩梦甜突然嚎嚎大哭。 “站过去站过去,别站在我面前,哭能解决问题吗?你哭个什么哭?还有你们,苏玫在那里失去 理智的飚速度,你们也跟着飚是吧?你们难道都没看见她弹断了吗?这是大忌!前车之鉴就摆在 你们面前,按照逻辑来说,你们是不是应该弹稳一点?走都不会走还一个个的想飞,脑袋里都在 想什么又不是小孩,成年人啦!十八岁啦!有的人还十九岁!自己难道都不会思考吗?还有苏 玫,是谁跟你说韩梦甜弹得很快的?你告诉我,我待会就找这个人,我要好好的跟她上上课。” 糟了,周老师当真要去找周伟红?周伟红也是无心的,她可能也只是给我提个醒,是我自己 心态不好。“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因为当时人很多,加上我自己确实心态也不太好,所以没有注意到说话的人,只听进去了说话 的内容。” “那你的心态还真是一个问题,连谁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不清了。” “周伟红?我是第三个考的,周伟红在我后面,苏玫在她后面。”不知道韩梦甜是不是想邀功抵 过,连忙接话。 “不是的,跟她没有关系。”我反驳道。 “可是她在走廊候场的时候能听见我弹琴的声音,而且只有她在你前面,再说···” “我说了,不是她,请不要乱说话好吗?” “好了,我叫你们过来不是看你们吵架的,我把你们叫过来,一是让你们反省,二是想提醒你们 考试的时候,不要和未考完的同学谈论已考完的同学听见了吗?除非你们俩都已经考完了,再去 私下讨论。我在说一遍,不要和为考完的同学讨论已考完的同学,你们重复一遍,长长记性。” “不要和未考完的同学讨论已考完的同学”我们齐口同声的回答。 “寒假作业,这些书一个人拿一本,基本功练习,1-5条,作业量不多,我现在要你们稳,速度每 分钟100就可以了,现在有钱就现在给,没钱下学期再来给,书先拿回去练。” 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从音乐学院出来,走在梧桐大道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放松放松, 感受一下来自大自然的芬芳,可惜,现在是冬天,并没有闻道芬芳,只看见秃树。“周老师就是 想卖我们书,赚我们钱。”一个同学嘀咕着。“是啊,其他的同学都没有寒假作业,就只有我们 有,而且那么凶,一点都不友善,其他专业的同学,还不是有的没有发挥好,他们老师也没说什 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全是吐槽周老师。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于是找了一条岔路跟她们早早 的道别。一本书也就十几块钱,至于么?周老师也不缺这几十块钱,人家好歹是大学老师,外面 找她上课都要排队,谁稀罕这几个钱?再说周老师也是为我们好,在老家的钟老师比周老师更加 严厉,毕竟是音乐学院的老教授,在她那里上课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今天的周老师宛如当年的钟 老师,毕竟周老师曾经也是她的学生。这些人哪,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学习吗?老师管的 松,对她们有啥好处?如果是在专业音乐学院而不是在二本师范大学的音乐学院,或许学习氛围 就要好一些吧。 回家 剩下的几门考试,全是笔试,一切都非常的顺利。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我和孙乐乐还有赵 姬第二天清早就赶去机场,急不可待的说走就走。周伟红一直呆在学校关门的那一天才回去,我 们很好奇的问她为什么要呆这么久,她说是因为没有买到火车票,正好买到学校关门的那一天。 在去机场的路上得知我们仨都是第一次一个人坐飞机回家,兴奋中带着紧张,三个大傻子到 了目的地走进机场,第一件要做的事并不是换取登机牌存放行李,而是相互拍照片,东拍拍西拍 拍,很傻很天真。由于东莞的机场还没有修建,所以赵姬要飞往深圳,她的家人在深圳机场等候 她,然后在开车回家。赵姬很是羡慕我和孙乐乐都是直达,说将来她一定要在一个有机场的城市 生活。 抵达深圳之后,并没有所谓的轿车等候赵姬,她和父母一起登上大巴,在回去的路上黑着脸 抱怨:其他同学的家长都是开车来接,为什么家里不买一辆车,哪怕买个二手车也行,如果有车 就不用坐大巴回去了,错过一辆大巴就要花半个小时的时间等下一辆。赵姬妈在旁边也抱怨着 说:家里要是有车去哪都方便,女儿一大早起来,到现在午饭都没有吃,要是有车的话,直接开 车去深圳市中心下馆子,顺便逛逛街,哪像现在饭也不能吃,生怕误了点错过回东莞的车,打的 士回去也行,怎么就嫁给了一这么抠门的东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闹得赵姬爸不得不闭上眼 睛睡觉,买车?买啊!问题是钱从哪来?母女俩花钱像流水,每个月的开销基本全都花在她们身 上。这当妈的说隔壁老王给他老婆买了一个八千块的玉镯子,她要买。这当女儿的又说谁谁谁, 买了新手机,她也要买。都不知道女儿在上海买了多少件衣服,只知道这娘俩在东莞,每个月都 要买好几件衣服,家里都堆得放不下,他也就过年的时候才给自己添几件新衣服。尤其是当妈的 总喜欢把自己伪装成大款,和一些富婆打麻将,为了和那些富婆平起平坐,就在麻将桌上吹捧她 老公上班怎么怎么厉害,不买车也是因为她老公腿不太好,不方便开车。然而一回到家就开始上 纲上线吵着闹着要买车,还要买好车。那些富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是小三就是二奶,要么 就是小三上位成功成正室。赵姬妈倒是很想挤进原配的圈子,可就是没有人脉可以为她牵线。赵 姬她爸生怕自己的老婆学人家那样,为了钱去当小三,二奶,虽然40多岁,但姿色还是有的,只 要长相过得去,那些老男人才不会管年龄问题。为了维持这个家,对这母女俩那是有求必应,自 己省省,这日子马马虎虎的还过得去。可这车,不是说买就能买的,每个月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存 款,哪有那么多的积蓄去买车?买豪车? 回家 收到孙乐乐和赵姬的信息,她俩都平安到家,正准备回她们消息的时候,老妈走进房间坐在 我的床边问起这段时间学校里所发生的一些事。当我把专业考试的事情细说了一遍之后,老妈用 手戳了戳我的脑袋说:“你不要总是抱怨学校的氛围不好,你能上这所学校完完全全就是你自己 的能力等价换来的,所以你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如果在高中的时候多努力一些,保不准就上了更 好的学校,所以怪谁呢?好的学校也有学渣,一天到晚的玩,不好的学校也有学霸,一天到晚的 学。看不起你的大学就是看不起你自己,因为你只有这个能力上这所大学。嫌弃学校没有学习氛 围,这就是在推卸责任,你就是学校里的学习氛围,为什么要把关注点放在其他人身上呢?人家 学习,你就有学习的动力,人家不学习,你就没有学习的动力,人家学不学习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学校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到底是学校的氛围不好,还是你的氛围不好?氛围是你自己创造 的,如果接受不了你现在所处的环境,你可以选择离开,去你想去的地方,只是前提你要规划好 去哪里,怎么去。” “可是大学又不像中学那样可以随意转。” “我相信以老林的人脉,他可以帮到你,但我不太想去找他,我很高兴你现在有一颗学习的心 ,不像高中,一天到晚在学校鬼混,如果老林这次帮你转学成功,那么你又失去了一次成长的机 会。在你成年之前,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帮你解决的,可你现在成年了,我希望你的心智和在 生活的自理上正好与你的年龄相配对。” “你是想要我考研,考一个好一点的学校吗?” “不是我想要你干什么,是你自己想干什么。” “可是你们既然有办法让我换学校,那就直接换了嘛,到手的文凭都不一样,就算我将来考研 了,可我的本科文凭还是二本师范类的。” “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啊,你在中学的时候,我苦口婆心的和你谈过很多次的话,高考很重要, 你要好好学习,可你总是应付一下我,总说你知道,结果呢?要不是因为你的专业帮你拉分,你 那个成绩连大专都上不了。说白了,你的专业也是我拿钱换来的,大笔大笔的钱往你专业老师那 里投,希望你能够受到更好的专业指导,你看你们寝室的周伟红,如果她是我的女儿,她就能够 上你想读的学校,人家差就差在没有资源。” “反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自生自灭是么?” “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我现在还要去公司,跟你叫了外卖,待会儿就会有人送过来。” “我不吃。”内心不平衡的情绪让我脱口而出这三个字,然而老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早就过了午饭的点,确实有点饿,打开外卖送来的饭菜,两眼放金光,豆腐烧鱼籽、剁椒鱼 头、干锅鱼泡、洪山菜苔都是我爱吃的菜!可是我已经说我不吃了,难不成反悔食言?本来只是 有一点点饿,可是看着桌上诱人的饭菜就更饿了。吃还是不吃?算了,睡觉,睡觉是抵制饥饿的 最好办法。 饭局 门“砰”的一响,我走出去看发现是他们回来了,这才下午五点钟,以往都是晚上七点多到 家。林老往饭桌上一看,笑呵呵的问我为什么不吃,我说太累了,一回来就睡着了,刚转身准备 回房,突然想起转学的于是问了问。林老头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然后点了点头貌似在 思考什么,停顿了几十秒,抬头看着我说去年暑假就和我妈商量着帮我办理转学手续,一来一个 小女孩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会很累很辛苦;二来专业的音乐学院肯定比二本师范类大 学的音乐学院要好,文凭也硬。人都找好了20万包转,但我妈不同意。现在都过去半年了,在想 转学就难了。如果铁了心要转,办法肯定是有的,只是这钱估计要翻倍,现在她是什么态度?说 完指了指我妈的房间。我看林老头这态度,顿时觉得自己转学有希望,只要林老头这边没什么问 题,我妈的态度那不重要,我笑着说她随我。这时老妈从房间里出来,林老头立刻起身端着一杯 茶递到我妈面前,可老妈不领情的说现在这个点喝了茶晚上会睡不着觉。看着这种尴尬的氛围, 于是我就接过来一口而尽,把我给烫的,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快蹦出来。 “苏玫说她要转学,我琢磨着现在转还来得及,再要拖到暑假,那可就真难办了。” “之前不是就说了嘛,不转,就让她老老实实的在上海呆着。” “她说你同意了。”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你没看她中午连饭都没吃在那跟我赌气,正好晚上我也不想做饭,就吃这 中午的。”说完瞥了我一眼。 “做什么饭啊,她这刚回来,我们出去吃,我带你们去一个刚开的豆捞店,里面的鱼滑和虾滑做 的那是相当的正宗,不像其他的店全掺的是面粉。” 我看着老妈内心很是希望她同意出门,由于中午没有吃饭,现在一谈起吃就有点迫不及待的 想飞奔过去。“那这中午的饭菜怎么办?”老妈看着我说。 “我明天吃!” “走走走,赶紧的,我在车里等你们。”林老头说完话就出门了。 这家新开的豆捞店装修的富丽堂皇,一点都不像是吃豆捞的地方。跟着林老头走到指定的桌 前,看见有两位中年大叔坐在那里,这是什么情况?“赵总,王工你们好啊,感谢你们愿意抽出 时间赏脸吃饭啊,这是我老婆你们知道的,这是我小女,你们随意点可别讲客气。”林老头推搡 着我们,要我们赶紧坐下。 “没想到林总的女儿长得这么好看。” “像她妈。” “对对像她妈,林总真是有福气啊。” “她叫什么?” “玫玫。” “这字怎么写?” “玫瑰花的玫。” “字倒是好字,就是双玫就不太好了,玫玫玫玫这样叫着,人会很霉的。” “这是小名,大名单玫。” “林玫?哎,我说起名字别看就几个字,这几个字很重要的,这人的运气就跟这名字有很大的关 联会伴随着人一生,把你小女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认识一位香港的大师,厉害的很,那边有很 多老板找他,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我让他跟你小女算几个字,到时候你们看这名字怎么 改,我孙子的名字都是找这位大师算的,他出生的时候五行缺水,所以两个字都是带三点水旁, 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生过病,你看可见这名字的重要性。” “哎呀,那就麻烦赵总帮忙牵线了。” “那没问题,就几万的事,简单的很。” 起个名字几万块?看着他们在桌上互相吹捧着,就觉得各种尴尬。还有我叫苏玫,不姓林 !不过这事在以往也发生过,刚开始老妈会立刻跳出来解释说我姓苏,林老头觉得这种行为让他 很没有面子,和我妈大吵了一架,我妈也不甘示弱,最后闹到我外婆那里儿,外婆劝我妈做女人 不要太强势,要想维持这个家,多多少少总要做出一些让步。他介绍他的,他也没有直接说我叫 林玫,人家以为我姓林也是很正常的事,干嘛非要拆他台呢,马马虎虎的就这样算了。于是老妈 和林老头约法三章禁止带我去参加生意上的饭局。可今天不知怎么又牵扯到了生意上的人,瞅了 一眼老妈,感觉不太妙。 司空见惯 “今晚的饭菜怎么样?知道你喜欢吃鱼,特意找的这家,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家新开的。” 林老头洋洋得意的说。 “谢谢林伯伯,我还以为今晚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呢。” “哎,我本来是想着就只有我们,但人家从山西那边跑过来一趟不容易,先都答应了他们抽时间 一起出来吃饭,结果突然得知明天他们就回去了,所以今晚都在一起吃餐饭算了。” 在回程的路上老妈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能看见中午的饭菜我没有吃,估计有点不高兴,她不 说话,我也不敢主动找她说话。下午五点多钟出的门,晚上十点多钟才回家,可见这饭吃的是如 此的漫长又无聊,整晚就看着林老头和那两位油腻大叔互相吹捧。躺在床上打开电脑,正准备搜 索电视剧看一集催催眠的时候,突然听见他们争吵的声音。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为了省顿饭钱,什么特意为玫玫接风,那都是狗屁话,人家明天回山 西,那你跟他们吃啊,你要真是为玫玫接风,明天带她出去不就行了,他孙子的名字花几万块起 的,所以就不生病,那才是邪门的狠捏!” “他们也就是这么一说,明天把他们送走就可以了。” “要送你送,我不去!” “不就送个人去机场,这有什么了?” “不就是吃个饭,不就是送个人,这种话你说的太多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外面那些饭局不要 把玫玫带过去,你有听吗?明天送他们去机场说白了就是趁这机会行贿,这种事要干你干,你别 拉我下水,我不干!你公司不是有员工么,你不方便出面,你要他们替你啊!怎么,怕将来出事 查出来了,顺水推舟的查到你这里来,所以你就要我出面,所以责任推在我身上是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那你去送啊,你没时间要你员工去送,别叫我!” 林老头看着苏妈妈态度如此坚决,暴跳如雷的吼着“你要我行贿20万帮苏玫转学,我二话不 说就同意了,你还在这里跟我算进算出。” “我什么时候要你帮她转学了?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我从头到尾都没同意她转学。”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女俩一唱一喝的在那演戏,不就是想要我帮她转学嘛,你用我的时候怎 么就不讲道德。” “你真是不害臊,我不想跟你说,你就是在这里瞎讲话,把黑的说的白的,我明天不去,我也没 有要你帮苏玫转学,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向来不做。” “你才不害臊,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一要你做事就死皮赖脸的找借口。” “你搞清楚,是你要我去你公司上班,你公司的销售都是我帮你搞定的,你的员工都是我培训 的,你干了什么?你给了我多少钱?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一个月在外面能赚多少吗?五年过去 了,你跟我涨了工资了吗?你给所有人涨工资就是不给我涨,你现在要给我算账是吧?那我们今 晚就算清楚,家里的生活费你给过一分钱吗?你才死皮赖脸的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 “我的公司就是在白白养你!你做了什么?” “那你把我辞了啊!不要我去上班啊!” “我懒得跟你说,你明天就去送他们怎么了?” “我不去,要你的员工去。” “这个项目做成了,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你知不知道苏玫现在转学没50万都转不了,说转就转 哪来的50万,在她身上花钱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说50万就50万。” “你真是不要脸,什么时候要你跟她转学了,她不转,你少把她扯进来。” “你他妈还真是忘恩负义,要不是我,你们母女俩早都饿死街头。” “谁不要脸?五年前我的工资就是上万,不谈公司福利年终分红,谁死皮烂脸求着我要我进他公 司,如果不帮他,公司就完了,还说我是这个公司的希望。结果我来了,公司业绩上升,每天累 死累活,福利福利没有,分红分红没有,五年前的工资一直领到现在,是谁忘恩负义?谁不要 脸?一餐饭的钱都算进算出,你要真有诚意你会把所有人都安排在今天?” “好好好,明天好吧,明天晚上我带你们出去,你早上把他们送到机场去算了,就这么简单的一 件事,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我不去。” “你就没有把这个家当成家。” “我不想跟你没完没了的吵下去,你就是个无赖,我不想跟你说,我不去。” “我还不想跟你说,你要是不想吃这餐饭,你不去啊,吃了我的饭还不认账,花钱的时候晓得来 找我,要你帮忙就躲到远远的。” “你滚,我要是不去,你又找我妈的麻烦,我妈一大把年纪还要听你在那里无聊瞎讲话,你真是 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你就是个女人。” “你明天是不是不去!” “不去。” “可以,我算是看清你了,只晓得吃老子喝老子的,你就是个女赖子。” “滚远一点!你就不是个男的····” 这种情形司空见惯,自从搬进这个家就没有一天的太平日子,总有事发生。环顾一下自己的 房间,欧式白底飘窗,月亮水晶吊顶灯,淡雅不庸俗的粉底玫瑰花墙纸,高贵大气的梳妆台,如 同白雪公主里的恶毒皇后使用的魔镜,这就是一间完美的卧室。记得当初和老妈提这些要求的时 候,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脑袋里的一个小小的幻想,可当见到实物时,走进房间的那一瞬 间,感觉自己就像童话里的公主,开心的到了夜晚都舍不得睡觉,生怕自己醒来身边的一切全都 消失不见,这种兴奋紧张感过了好几天才确定这不是梦,这就是我的家。然而好景不长,虽然这 些都不是梦,但这也确实并不完完全全的属于我。老妈和林老头结婚没多久,三天一小吵五天一 大吵,基本上全是为工作上的事,林老头时不时的拿我的房间做文章,为了显示他对这个家的贡 献,一天到晚的在那里算账,算他的付出。 我怎么就忘了呢?我怎么就忘了他的商人属性呢?我怎么就忘了他的每一个示好都是有目的 呢?我怎么就忘了他一天到晚拿我做文章压榨我妈的这种行为呢?我怎么就忘了老妈辞去了她高 管的职位,相信了他的鬼话,认为他会我好,结果这婚后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我妈单身的时候呢? 半年的时间就让我忘了林老头种种行为,半年的时间就让我忘了林老头无耻的性格。才发现原来 自己离开了这个家,在上海生活是如此的幸福,幸福到昏了头,还真把自己当成富二代了,想怎 么样就怎样。才想起这半年在上海轻奢的生活全是由老妈一人承担,日子过得越轻松就越容易忘 本,我居然幻想林老头拿20万帮我转学,我真是疯了。 司空见惯 昨晚一直躺在床上忏悔,我就不应该没事找事,现在好了,因为一句蠢话就掀起了轩然大 波。手机一直在枕头边震动,一个接一个,天啊~这人真执着。眯着眼看着屏幕,难怪,是外 婆,也只有她干得出来。 “昨天你妈妈又和姓林的吵架了?” “是啊。” “吵了多久?” “很久。” “不是说你妈,真是的,女人干嘛这么强势,你现在回来了也劝劝你妈,别老是把家里搞得鸡犬 不宁的。” “什么叫鸡犬不宁?外婆你干嘛老是责怪我妈?”听到那句话,我气得一股脑的坐了起来。 “你妈的性格我还不了解,我生的我不了解?” “又是姓林的打电脑骚扰你,恶人先告状。” “他说要你妈妈送客户去机场,尽地主之谊,你妈妈死活不肯,如果他要是有时间他就去了,但 是他早上要去工厂处理事情。” “他说什么你都信,外婆!我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为什么你总是信他的话,把我妈想的这么 坏,他有跟你说过为什么一定要我妈送客户去机场吗?他想行贿!但又怕担责,就让我妈背这个 锅!” “瞎说什么。” “本来就是,不信你问我妈。” “你妈电话都不接,打了好几个了。” “那还不是知道你要说什么,每次他们吵完架,你都要打电话数落她,谁愿意接你电话。” “你说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能这样,再怎么说我也是外婆,平时总是你啊你的这样称呼我,我都算 了不计较,我这不是好心关心你们吗?你要是有你表姐那么懂事,你妈妈的日子也过得轻松 些。”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明明是姓林的不讲道理。” “你就是不知道感恩,作为继父,他已经算好的了,你看看你现在住的环境,有多少人忙活一辈 子都买不起这样的公寓,他都愿意花50万帮你转学,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外婆你要搞清楚,我妈和他结婚之前,自力更生,工作努力,一个人全额付款买了一套140平 方米的房子,三室两厅外加错层,装修虽说简单了点,但日子过得也不差,而且这套房子现在也 是由你和外公住着,你要在说我不知足这句话,那我就搬回来,我妈也搬回来,你们回你们自己 家去,个回个的家。还有!我没有要姓林的帮我转学,我就只是问了问,压根就没有强迫他,他 说他花50万,这个钱他花出去吗?他有本事他先把这个钱花出去,再来向你诉苦,我保证我无话 可说。问题是他根本就没有,却在你这里颠倒是非黑白,他说什么你都信,你女儿说什么你都不 信,我真怀疑她是你亲生的吗?” “我这不是也是为了你们好吗!她是我女儿,姓林的又不是我生的,我要是教训他,他肯定不舒 服到时候又找你妈妈闹事,所以我只能劝你妈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算了吧,别人家的女儿受了气,自家的父母都会帮衬着,你倒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 以姓林的在家里才敢如此嚣张。” “你懂什么····”外婆话还没说完,我就气呼呼的挂了电话,什么母亲嘛···真是的。想 着昨天的赌气是多么的幼稚,老妈按着我的喜好替我点的外卖,我不但没有领情反而还给她使脸 色,我真不该这样。林老头啊林老头,稍微对你放松一下警惕,你就开始钻空子大做文章。不是 我不认你这个父亲,是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女儿认真对待过我,我只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作 为要挟我妈的一种手段,卑鄙无耻下流。决定化悲愤为食欲,把昨天的饭菜一扫而尽,也不知道 是不是吃的太多,还是菜没有热透,导致胃有点消化不良,没过多久就在厕所里全吐了出来,吐 着吐着就哭了。一方面是觉得对不起我妈给她惹事;另一方面是觉得对不起这些饭菜,尤其是干 锅鱼泡,刚出锅的鱼泡都是脆脆的,今天吃的都是软软的,也没啥嚼劲,要是昨天吃了该多好 啊;还有一方面就是昨天是回家的第一天,第一天他们就吵架,第二天自家的外婆却还向着外人 说话,真替这个家庭感到悲哀。我真的很想回到我妈和我,还有外公一起住的日子,那种温馨和 快乐已经失去五年了。 孙乐乐发来一条消息:你活着还是死了?糟了,昨天忘记回复她们的短信。从小到大身边没 有一个朋友了解我家庭的真实情况,包括周北贝。在我的观念里,一个有钱没钱的家庭并不重 要,但一个和谐和不和谐的家庭是至关重要的。我可以没有轻奢品来装扮自己,也可以没有豪宅 来抬高自己的身价,但不能没有和谐的家庭做外衣。每当听见他人的赞赏与羡慕我有一个很好的 家庭,一对很有爱的父母,我就感觉自己无比的幸福和骄傲。因为这东西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 只好拼了命似的掩盖真相。 爸妈在我幼儿园毕业后就离婚了,老妈带着我回到外婆家,外婆却很不开心的认为我们给她 找了很多的麻烦。母女俩的矛盾、争执不断于,是外婆就离家出走,搬进我姨妈家的大别墅。然 而我的外公是一个非常慈祥有爱的父亲,因为他爱他的女儿,看不惯我外婆那种嫌弃的态度,觉 得她走了也好。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和我妈还有外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外公一人分饰两 角,他既是外婆又是外公,每天在家里洗衣做饭,然后准时去学校接我。当然我也被其他小朋友 问过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从来不来接我这种类似的话,我会说他们很忙,我外公也会对外说他们很 忙。在我上五年级的时候,老妈买了新房准备搬走,,她认为我长大了,有一定的自理能力可以 一个人呆在家里,外公死活不同意,说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大人累小孩也受罪,过去了谁做 饭?谁做家务?那房子先租出去,房租钱还可以补贴生活费,他真的很心疼我妈,也很心疼我。 寒假 孙乐乐发来一条消息:你活着还是死了?糟了,昨天被这么一闹都忘记回复她们的短信。家 里的烦心事不喜欢向外人诉说,从小到大身边没有一个朋友了解我真正的家庭情况,包括周北 贝。或许是要面子吧,总觉得一个有钱没钱的家庭并不重要,但一个和谐和不和谐的家庭是至关 重要的。我可以没有轻奢品来装扮自己,也可以没有豪宅来抬高自己的身价,但不能没有和谐的 家庭做外衣。每当听见他人的赞赏,羡慕我有一个很好的家庭,一对很有爱的父母,我就感觉自 己无比的幸福和骄傲。因为这东西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只好拼了命似的掩盖真相。 爸妈在我幼儿园毕业后就离婚了,老妈带着我回到外婆家,外婆却很不开心的认为我们给她 找了很多的麻烦。母女俩的矛盾、争执不断,于是外婆就离家出走,搬进我姨妈家的大别墅。然 而我的外公是一个非常慈祥有爱的父亲,因为他爱他的女儿,看不惯我外婆那种嫌弃的态度,觉 得她走了也好。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和我妈还有外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外公一人分饰两 角,他既是外婆又是外公,每天在家里洗衣做饭,然后准时去学校接我。当然我也被其他小朋友 问过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从来不来接我这种类似的话,我会说他们很忙,我外公也会对外说他们很 忙。在我上五年级的时候,老妈买了新房准备搬走,她认为我长大了,有一定的自理能力可以一 个人呆在家里。外公死活不同意,说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大人累小孩也受罪,搬过去了谁做 饭?谁做家务?把那房子先租出去,房租钱还可以补贴家用,他是真的真的很心疼我妈,也很心 疼我。 孙乐乐发来了语音通话:“你这什么情况?” “挺好的啊。” “难怪连个消息都没有,这回去了生活太幸福,就忘了同甘共苦的大学室友。” “不会啦,你那边怎样?” “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 “今早出门吃早餐,碰见前任了。” “啊?然后呢?” “排队的时候他就站在我身后,就在我身后!还主动跟我打招呼,哪来的脸?” “你回应了?” “是啊,不过我回应他不是我心里还有他,我只是想做一个懂礼貌的人。”嘴硬心软的孙乐乐就 是这样,心里明明就不是这样想的,可说出来的话总是这样硬戳戳的。 “然后呢?” “没啦,不过他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你给了?” “给了,我就想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家人知道吗?” “我和我妈说了,她说要我小心点,这走掉的人突然再回来,估计没好事。” “我觉得你妈说的对,你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你怎么啦?说话鼻音怎么这么重?” 想起刚刚吐的时候,边吐边哭,可又不想告诉她实情,担心她问东问西的。“回来温差有点大 ,所以有点感冒。” “你这真是,一回家就病,寒假有没有时间来趟我家啊?只要你想来,我随时欢迎,我爸妈都知 道你,所以你也不用怕尴尬什么的。” “好的,我看看时间,然后在告诉你。” “那说好了,你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挂了语音,孙乐乐立刻给前任发个消息,说晚上有时间,老地方见。 看着远处有人走了过来,他还是那个他,就算化成个灰也认得出来。孙乐乐扔掉手中的烟, 用脚踩灭。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 “我刚看见你在抽烟,你什么时候···?” “和你分手后,刚坐在台阶上坐着有点无聊,就抽根烟,这还没抽几口,你就来了,你要不?” 说完孙乐乐递上烟盒。 “我不用谢谢。” “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在香港买了点纪念品,想着放假你也会回来,所以给你带点你喜欢的。” “给我带点?怎么不多给我带点我喜欢的?最好把整个商场都搬回来。” “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行啊,你请客。” 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回想起去年和他一起回家,每次他都会牵着她的手放进他大衣的口袋 捂着,那种感觉真的很温暖。然而今年没有大衣,没有口袋,也没有人握住她的手。出门的时候 故意不带手套,这样刺骨的冷风打在她的手上,会让她保持清醒,提醒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就 是一渣男。 “你在上海那边生活还习惯吗?” “好的不得了,上海不愧是上海,那日子过得纸醉金迷,就连那街边的路灯,造型奇特,流光溢 彩到处悬挂着。虽说烟台在圣诞节的时候也会在指定位置用彩灯装饰一下,但上海遍地都是,就 是一座不夜城。” “那还挺好的。”孙乐乐没接话,只是拿着烤串一串接着一串吃。“看你过得如此的开心,挺好 的,我就不行了,最近压力有点大。”孙乐乐依旧没接话,一直在吃。“本来我想着大学毕业 后,去香港读研究生,但是对方家的父母坚持要求必须去美国,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香港本土人, 所以他们的女儿继续留在香港读研,等于人生没有进步。可是我不是在香港长大的啊,我从烟台 来到广州就已经是一个进步了,在从广州到香港····可,可他们就觉得我在香港读书就是不 上进。我上网查了一下各国留学消费指南,发现在法国留学是性价比最高的,学费低,生活费将 就一下,两年的时间对我家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然而他们怎么都不同意,就认定美国。” 孙乐乐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就问:“你要是不去会怎样?” “不去的话,他们家就不会同意我继续和他们的女儿在一起。” “那你想不想跟她在一起?” “当然了。” 孙乐乐心里苦笑一声,你在这儿讲现任女友的事叽里呱啦的吐槽一大堆,那她呢?好像他俩 之前的事全都烟消云散,一点痕迹都没留,从来都没有发生,从来都没有。“你既然想跟港妹继 续在一起,那你就去,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钱可以供我去美国读书,除了卖房子。” “那就卖呗。” “怎么可能,我父母住哪?” “那你想怎样?人家家里都还没有跟你提买车买房的要求,就只是说要你好好读书,去美国拿一 个含金量高的文凭。你家境比不上别人,文凭也不想拿,要啥没啥,不愿意付出就想跟港妹在一 起,凭什么?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我这样对你?都他妈分手了,还把 我约出来,这就算了,分手了还可以当朋友对吧,问题是你他妈在这里说了一晚上你和你现任的 事,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对不起,我就是压力有点大。” “没地方吐槽就来找我?我谢谢你看得起我,行吧,你继续,看在你是我前任的份上。”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是这些。” “你喜欢她吗?” “她挺好,性格很阳光,对人也特别的好。” “我不是想听你讲她的优点,我就问你喜欢她吗?” “乐乐,我不知道你说的喜欢是哪种,我和她相处感觉很舒服,所以我们俩才在一起,有时候你 喜欢的东西未必适合你,适合你的未必就是你第一眼就看上的,但是两人要长久相处的话,一定 是选那适合你的。” “你就是个渣男,你跟我绕了一圈,说来说去就是你不喜欢她,你和她在一起,纯属图她对你 好,满足你的各种所需。” “我知道你现在理解不了,我想有一天你长大了,或许就会懂了。” “别,我可不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我的恋人一定是我所喜欢,说白了你现在就是担心钱的问 题,钱这种事你烦也烦不来,你还是好好学习吧,争取拿奖学金,说错了不是争取是一定。” “乐乐,我希望你将来能够找一个对你好的人,你喜欢的不一定适合你,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你是不是以为我还 返校 老妈在机场嘱咐我几句,准备离开,我拉住她不许她走说:“这是孙乐第三次来江城,一直 都没有见到你,今天你们应该见一面。” “又不是没见过,你刚进校的时候就见过她一次,有印象。” “她已经到机场了,马上就过来了。” “我忙的很,以为都像你那么闲。” 这一次无论说什么,我也要大大方方的在孙乐乐面前介绍我老妈,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也 会大大方方的向我的朋友介绍林老头。说真的,有些东西看清了之后,便不会再那么执着了。看 着眼前的三人,我有些傻眼。世事难料,我真的以为这次会像上次那样,只有孙乐乐一个人来找 我。 “哎呀!小苏啊,真是好久不见啊!”柳逸尘的妈突然牵起我妈的手。天哪···自从老妈和老 爸离婚后,老妈便不再和大院那边的人有任何的联系除了干妈以外,没想到这一次居然··· “是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哎呀,瞧你说的,你不也一样,一点也没变。玫玫居然长这么大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吸收了你们俩的优点。”柳逸尘的妈看了看我, “阿姨好!”打了声招呼看了看孙乐乐,她的脸色没有一丝的笑容,也没有跟我说过半句话。 “这是尘尘的女朋友吧?”老妈问起。 对方尴尬的说:“是的,这小子谈恋爱还瞒着我,要不是我突袭到他那自己的家里,我都还不知 道这事。” “孩子们的事,我们这做大人的,有时候该放手的还是要放手。这丫头挺好的,我家玫玫在上海 可没少受到她的照顾。” “是吗?我还记得当初他俩小的时候,我家尘尘一天到晚的跟着你家玫玫屁股后面转悠,也算是 青梅竹马的在一起长大了。” “是啊,你们家尘尘一直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 “我当时还想着会不会和你成为亲家。” “你这说笑了,我家玫玫那配的上啊,你家尘尘这不,也不是没有看上我家玫玫嘛,你也真是 的,照顾一下人家俩小孩的情绪。尘尘的女朋友可在这呢,我可是听玫玫说过,你们家尘尘爱这 丫头爱的死去活来的,非她不娶呢。我挺看好他俩的,你可不要掺和你儿子的感情,让他们顺其 自然的自己相处。”我什么时候在老妈面前说过这些话?没有啊?但是母女之间的那点默契还是 有的,老妈是在为我考虑,对方存心的不想给孙乐乐面子,老妈为了避免我被搅进去,不得不这 样说。 “不参合?这元宵节都还没过,按道理来说这年就没有过完。不在家呆着,跑到这来,现在的年 轻人真的是越来越···” “瞧瞧,尘尘!你看看你妈妈多紧张孙乐乐,生怕孙乐乐的家人找你妈妈算账,人家大过年的跑 过来找你,孙乐乐的家长估计都急死,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就这样被勾走了,下一次可要换做你 去孙乐乐家拜年了。还有,我说你也别太紧张,现在的大学基本上都是在元宵节前开学,你家尘 尘不也是嘛?开学前跑过来玩一玩很正常,今天你来是为了送你将来的儿媳妇上学吗?” “你这玩笑的···” “我和我妈是为了送孙乐过来的。”柳逸尘打断他妈妈的话。 “阿姨,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和孙乐就先走了。”再不走就真不知道柳逸尘的妈妈会说什么。如 果我一开始知道他们会来机场,我绝对不会让老妈留下来。如国老妈不在,就不会有那些闲聊。最让老妈难堪的是,这么多年不联系的人,突然现身,怎么着双方也会留下联系方式吧,就看老 妈怎么应对了。我和孙乐乐一起走到登机口,离起飞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孙乐乐全程都紧闭双 唇,什么也不说,我也不敢问,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潜意识里感觉到,这一次应该发生了一些的 不愉快。“我去趟厕所。”孙乐乐没理我。快速的走到厕所的旁边接起老妈的电话:“喂? 妈。” “你接电话的时候不要在孙乐的身边。” “我知道我不在。” “好的,我告诉你,千万不要问她发生什么事,除非她亲自告诉你。” “好的。” “你也看见了,柳逸尘妈妈的态度,完全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孙乐留。你知道为什么吗?” “猜也能猜的出肯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他妈妈去他家的时候,看门发现他俩睡在一起。” “不是吧。” “你们走后,我们去停车场的路上他妈妈亲口说的,柳逸尘一句反驳都没有。你将来要是这样, 我打断你的腿。” “我当然不会了。” “孙乐的这种行为就已经让柳逸尘的妈妈看不起了,送货上门,而且还是大过年的,家都不呆, 跑到这来。用他妈妈的话说,就是还没过门,就跑到男方家住。更过分的话就是说她不自重,不 要脸。” “可她妈妈也不能这样说孙乐乐啊,她怎么不说她自己的儿子呢。” “柳家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外公不是提醒过你要你离他们家远点嘛。” “我一直离他们很远啊,我和柳逸尘根本就没有什么接触。” “那他妈妈还说那样的话。” “我怎么知道他妈妈会说这些话?” “你跟我老实说,高中的时候你们两个到底发生过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如果硬要说发生了什么,就是他追了我三年,我没理他。”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我一声?” “这有什么好说的啊,我都没有和他在一起过,而且他从来都没有和我表白,所以我也找不到机 会说拒绝。他就在那一个人玩暧昧,让身边的人都看见,都认为他在追我,可是他没有跟我表 态,我能怎么办。” “他怎么跟你玩暧昧?” “就是送我东西啊。” “那你就不要啊。” “我是没有要,我退了,但是我退回来,他送过来,我又退回去,他又送过来。周北贝夹在我俩 中间,为难死了。后来我要周北贝告诉他如果再送我东西,我就扔了。他说扔就扔,然后我就真 的扔了。他明知道我扔了,他也无所谓,继续送,后来周北贝看不下去了,就把我扔的东西捡回 来,跟我说就把他当成追求者中的一员,我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耗太多的精力,所以后面的礼物我 就转手给周北贝了。”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那个时候我亲自去,这事就很快的会被解决。就像当初你外公亲自去找他 一样,他不就老实了嘛!孙乐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 “我看她那样就知道她不知道,你怎么不在他俩开始之前告诉她?” “这怎么说?说他追过我?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也没有说过喜欢我,就是在那 里搞暧昧。” “你就一五一十的原话告诉她啊。” “没有用的妈,柳逸尘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柳家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孙乐乐先 追的柳逸尘,而且还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俩就好了。就是去年暑假的事,他们都已经在一 起了,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就算我说了,孙乐乐还是会跟他在一起,动心的是孙乐乐,她的恋 爱观就是爱情来了,谁都挡不住,那都是过去的事,她不在意。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孙乐乐会看 上她,她和柳逸尘就只见了一面,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自己也想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高 中那会就没和他说上几句话,毕业后就更不可能说话,所以我和他彻底断了联系。只是在去年这 个时候孙乐乐跑来江城找我玩,我俩出去吃饭的时候,碰见柳逸尘了。” “也不怪人家妈妈说,你说这孩子也是,寒假的天数本来就短,不在家好好呆着,陪陪家人,到 处跑。你看,现在好了,人家家长是铁了心看不起这女孩。” “我之前有问过孙乐乐,也提醒过她,不要和对方上床,她说她没有。” “她说她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人家妈都亲眼看见了。你自己说,打开门看见两人赤身露体的 躺在床上,换谁,谁的家长接受的了?” “他妈妈既然接受不了,又干嘛来机场送孙乐乐。真是的,早知道我就不留你了。你不在他妈妈 也不会跟你闲聊,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和孙乐乐见上一面,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刚刚我也以为她是看见我,正好用这个机会让孙乐乐难堪,后来想了想,幸好我在那。他妈妈 知道孙乐是和你一起去学校,所以是特意来找你的,想利用你,让孙乐乐知难而退,你一个人怎 么应对她妈妈?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碰见我。” “那柳逸尘明知道他妈妈要来,准没好事,干嘛让他妈来?” “他能说什么?两个人二十岁都还没到,就睡在一起,他也知道自己不好,哪里还敢跟他妈狡 辩?就算孙乐没有跟他儿子上床,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和孙乐在一起。门当户对在他们家里那 是家规,你以为他妈妈真的喜欢你,看的上你?我告诉你,你在她眼里都配不上他儿子。” “那太好了,我还真就高攀不起,他儿子爱跟谁跟谁。那现在怎么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孙乐乐 说话了。” “如果她要是问你,你就像刚刚跟我说的那样,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如果没有,你就不要提。这 个时候说什么都么用,他妈妈在我们面前说话的语气都是如此的不客气,可想而知只有她俩单独 相处的时候,她妈妈说的话有多狠了。所以说啊,玫玫,真的,你可千万不要学孙乐乐。” “我跟她的性格不一样,不会的。但是,妈~孙乐乐在我眼里是一个好女孩,只是她在感情面前 真的太傻了,所以您也不要看不起孙乐乐。” “我知道,但是我不是柳逸尘的妈,所以你也好,我也好,所有人也好,大家都说她是好女孩, 可柳逸尘的妈觉得不是,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这开着车呢,不 太方便,你也快登机了吧,赶紧过去吧。” 挂了电话,靠着身后的物体站了几秒钟。在某些方面我是有洁癖的,发现自己居然靠在卫生 间的墙上,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虽然这举动基本上没什么用。朝着孙乐乐的方向走去,看 着她一直低头拿着手机,好像在等待怎么消息,是在等柳逸尘吗?哎,这柳逸尘真是一个王八 蛋,气死我了。想打电话训他,想发短息骂他,但是一旦和他有什么联系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加 的复杂?想为朋友两肋插刀,却不知道该怎么插,如何插,真是伤脑筋。看着孙乐乐如同死尸一 般的面容,就觉得心疼、惋惜。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就把自己轻易的交出去了?坐在孙乐乐旁 边,孙乐乐用着及低的语气对我说:“苏玫,我和他睡了。”那声音就像一艘即将出发的邮轮低 鸣而悲凉,这一去也不知道这艘轮船何时返航,会不会就这样一去不回了。 “为什么?”我问道。过了好久,孙乐乐都没有说话,依旧低着头看着手上的黑屏手机。地勤工 作人员通知我们登机,孙乐乐默默地起身,也没有看我一眼,就这样走在我前面,我紧紧的跟在 她后面,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回到寝室后,她也没有收拾行李,就这样爬上床睡了。赵姬看着孙乐乐不对劲的样子问我发 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多说,借口她病了。周伟红却不依不饶的在旁边说着,肯定发生了什么 事,不然孙乐乐不会回来一句话都不说,赵姬被周伟红这么一挑逗,更加没完没了的问起来,直 到孙乐乐发火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周伟红你他妈有病呢!苏玫都说了我病了,你他妈还在这猜 忌,猜忌你妈呢?你不知道病人是需要休息的,你一直在这里逼逼叨个没完,懂不懂尊重人?” “你问我懂不懂尊重人,你有尊重过我吗?口里说话一直带渣,你男朋友难道没有说过你?” 我越来越觉得周伟红就是存心的不想让寝室的人过得愉快,她明明知道孙乐乐很介意自己在 柳逸尘心中的印象,只要周伟红一提到柳逸尘对孙乐乐的看法,孙乐乐就会炸毛。明知山有虎偏 向虎山行,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真搞不懂上次跟她摊牌,以为她会收敛点,或许她会 思考,会反省,哪怕没有任何的改变最起码不要变本加厉。没想到她不仅没有任何改变,反而越 演越烈。家里吵,寝室吵,我真的有点受不了这种生活环境,内心十分愧疚的离开寝室,我知道 此时此刻孙乐乐需要援助,但是我真的很抱歉,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再不走,我怕我会崩溃。来 到学校的湖边坐着,看着飘在水中的落叶,已经是秋天了,湖里的野鸭肆无忌惮的的游着,它们 对生活从来没有任何的危机感,因为没有人会吃掉它们,它们也无需担忧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 更不用忧愁自己的生活环境,因为它们的生活环境已经很好了。突然想出去旅游,看一看那山, 那水,那片树,我想春天的森林一定是极美的。脑袋里已经幻想出那被轻薄的雾所笼罩的画面, 轻薄的雾在湖面上缓缓的飘着,像一名技艺高超柔软的舞者在镜面上轻巧的舞动着。此地不宜久 呆,来来往往的人实在是太多,在这里站长了时间,我怕会被人误解,误以为我要跳湖寻短见。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学校那座小小的喷泉。想起当年周伟红的纯情浪漫,想起周伟红当初那副描 绘这座喷泉的面孔,天真、清纯、可爱。可现在全都消失不见,只有戾气。放佛她活着就是为了 让我们过得不自在,什么话不好听就说什么,什么话容易扎到对方的心,就用什么话。越来越看 不清她到底想怎样,难道寝室的和谐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吗?非要闹得不欢而散?为什么大家 就不能好好的和平相处呢? “你终于回来了!”刚一进门被赵姬给拉了出来。潜意识告诉我肯定又发生了什么,心跳突然加 速,我不知道我在恐惧什么,我只知道不和谐的生活反复折磨着我,没完没了。我一点也不想听 赵姬说的话,她一张嘴就意味着本与我无干的事,我不得不被搅合进去,因为事关孙乐乐。赵姬 在旁边一直喋喋不休,听得有些烦了,我说:“你直接说重点吧。” “重点?” “就是直接说她发生了什么,你不用过于详细的表述她们之间的对骂,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我听 着有点晕。” “我得跟你详细说,你才能知道她们为什么那样啊。” “你直接说她们怎样了?” “打架了。” “后来呢?” “后来我就帮孙乐乐啊,也不算帮,就是把她们扯开了。哎···”赵姬叹口气。 “然后呢?” “周伟红那么胖,孙乐乐哪里是她的对手?一个敢打,一个能打,我再不把她们扯开,那两人都 不知道会不会进医院。” “这么严重?” “是啊,周伟红啃孙乐乐脑袋,孙乐乐啃周伟红的手。孙乐乐的脑袋我不知道伤的怎么样,但是 周伟红的手我倒是看的清清楚楚,那牙印简直了····在不松口就要流血了。”孙乐乐不会下 这么重的口去咬周伟红,除非是周伟红对她下手重。我准备冲进去看看孙乐乐的伤,赵姬拉着我 不让我进去。“我还没说呢。你看你看,你看我的手。”赵姬把手抬到我眼睛的高度恨不得都快 贴在我眼皮上,我拿住她的手往远处放,这才看清,她的手上也有牙印。“我把手指伸进周伟红 的嘴巴里,要她松口。她死都不动,后来我说你们两个再不松口小心得狂犬病。小心感染!估计 她们听得也是怕了,所以两人一起松口,然后周伟红就出门了。” 狂犬病?算了,现在不是去探讨赵姬说话的对与错,总之,我能够想到她俩双方估计都疼得 不行,但又要面子,冲着赵姬那番话,找了个台阶,各退一步。得不得狂犬病不重要,重要的 是,我还真怕孙乐乐感染,毕竟周伟红的个人卫生习惯不太好。“我进去看一下孙乐乐。”走进 寝室,孙乐乐坐在桌边双手抱臂看着我说:“你去哪里了?”一时半会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该如何回答呢?实话实说?因为不想看见她们吵架,所以我出去散心了?走到孙乐乐身边,看 了看她的头问:“伤哪了?” “你还好意思问。” “当然好意思了,为什么不好意思?” “你····你走开,我不需要你关心。”孙乐乐说完猛地推了我一下,我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踩到了板凳,哐啷一声响。 “才和周伟红打完架,现在还想跟我打架?” “你干嘛去了!” “我出去散心了。”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得了。 “你散哪门子心!你又没遇上什么事。” “我不想看见你们吵架,不仅仅是你们,我不想看见所有人吵架。我讨厌那种氛围,我记得我跟 你说过。每个人都有讨厌的东西,这就是我所讨厌的。”孙乐乐没说话,依旧双手抱臂,看着她 那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这样也好,以她的性格,在柳逸尘他妈妈那受了气,憋了这么久,跟周伟 红这么一打,算是发泄出来了。我走过去用手扒了扒孙乐乐的头发说:“伤哪了?”并没有看见 有红肿的地方,也没看见牙印。于是我用手到处按了按。 “疼!”孙乐乐叫起来。 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喊疼的地方,依旧没有任何印记,还好,伤的不重,估计到了明天也 就好了。“你说你,明知道打不过她,你还要跟她打。” “我早就想打她了。” “到底是你打她还是她打你?就你这细胳膊细腿。” “你是没看她的手上的伤。” “你也知道那是手,你应该庆幸你头发多,所以她咬你的时候,你的头发帮你挡住了三分之二的 力气。你俩换换,你咬她的头,她咬你得手,我看你这肉都得掉下来。” “老子也是真他妈服气了,你说打架归打架,她居然啃我的头?亏她干的出来。” “你还不是咬她的手。” “那是因为她先啃我头的,我才咬。” “你觉得那画面美吗?” “你还笑我!” “我没笑你。你说你们俩多大的人了?还打架?以为这里是幼儿园还是小学?” “反正我跟她算是彻底掰了,你呢?你是愿意跟她做朋友还是跟我做朋友?二选一。有她没我, 有我没她。”哎,听着孙乐乐这话,我想现在寝室的状况彻底变成了三缺一了。虽然我很不想参 与任何的拉帮结派,也不想刻意的排挤任何人,但是照今天的情形来看,周伟红屡教不改,次 次逼近的不饶人,那态度我也是看不下去。 “那还用选吗?我当然是跟你一起。” “这还差不多。”恍然之间感觉到自己放佛变成了欺凌同学的恶人,将来该怎样面对周伟红?真 的开始排挤她了吗?有意无意的我,孙乐乐,赵姬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彻底和周伟红划清界 限。 “你打算怎样?”我问孙乐乐。 “什么怎样?” “周伟红回来了,你打算和她怎么处理关系?” “处理个屁,不处理,就当看不见她。” “好吧,你赶紧的把行李给清了,这都不早了,清完了,我们出去吃饭。” “是哦,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我心情不好,你请我吃。” “好,你快点。” 我们仨吃完饭回到寝室看见周伟红在整理自己的行李,她是要搬出去?大家看着这情形很是 好奇,但是谁都不愿意开口和她说话。无意有意的看见了周伟红手上的伤,那排血印,实在是太 晃眼。于是我从抽屉里拿出碘酒和棉签,放在孙乐乐的桌上,示意孙乐乐递给她。孙乐乐百般不 愿意,我只好用短信的方式告诉孙乐乐说:她手上的伤是你弄得,无论谁对谁错,事实是她比你 伤的重,你表示表示,又不是让你去道歉,就当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一种关心吧。孙乐乐回复:我 看见了,但是我不想跟她有丝毫的交流与沟通,烦死了!我说:行,你自己看着办吧。过了没多 久,孙乐乐终归的是善良的,她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拿着碘酒和棉签放在周伟红的桌上。 可没想到周伟红什么也没说立刻往地上一扔, “周伟红!你妈逼!”此刻的孙乐乐气急败坏。 赵姬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这种场面,对着我摇了摇头。行,我想孙乐乐的心已经失落到了极 致,我也不再指望周伟红愿意与大家和睦相处。起身走了过去,捡起碘酒和面签,重新放回了自 己的抽屉。就这样,开学第一天,周伟红离开了寝室,搬走了一切有关于她自己的东西。门砰的 一声紧紧的关上,赵姬立刻起身拍手叫好:“她终于走了,我现在觉得这里空气都是香甜的,我 觉得我们应该庆祝庆祝。” “咋庆祝啊?”孙乐乐说。 “我去楼下的超市买零食。” “这才吃完饭,还吃什么?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减肥嘛。” “反正我今天高兴,我买单。”赵姬以超快的速度冲下楼,又以超快的速度跑上来,气踹嘘嘘把 各种零食往周伟红的桌上一扔说:“看!以后她的位置我们都可以放自己的东西了。” “你还是先消一下毒吧,她那人从不讲卫生。” “哎呀,没那么严重了,反正我高兴,无所谓了。” 人都是会变的,有的人越变越差,而有的人是越变越好。就像赵姬,刚进校的时候,一毛不 拔,还喜欢沾别人的小便宜,现在的她懂得与他人分享,也懂得适可而止,及时退让,跟懂得在 关键时候不掉链子,以一人之力分开打架的孙乐乐与周伟红。不像我,我就是一个逃兵,一个 low到不行的人。 劳动节小短假孙乐乐一不做二不休,说走就走,去北京找柳逸尘。我心里想拦住她不要她 去,可是却不好意思开这口,用什么理由拦住她呢?总觉得她的主动并不会带来好的结果,我担 心她,怕她会为她的主动而难过。可当我看见她满怀希望,尤其是在放假的高峰期买到了去北京 的火车票,她那踌躇满志的样子,我真的不想泼她冷水。开学两个多月,柳逸尘没有任何的消 息,一直没有联系孙乐乐。全是靠孙乐乐联系柳逸尘的同学,向他的同学打听柳逸尘的近况,光 看这一点,我就觉得悬。赵姬趁着假期疯狂的跑场赚钱,原本张璐介绍了几个婚庆场,想让我 去,但是我抱了雅思班,不得不呆在寝室做作业,复习。雅思班的学费真心不便宜,所以我不能 浪费这培训的钱,必须每天要扎扎实实的消化老师所讲授的知识,认真完成老师所布置的作业。 背单词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辛辛苦苦的背了大半天,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都说好记 性不如烂笔头,手腕都写痛了,可是背的那些单词,平时都用不上,写一千遍一万遍也没用,最 后只好背课文,靠背课文的方式来记单词。每天背啊,背啊,背的昏天黑地,现在的我,看着英 语就想吐。没办法,谁让我选择了出国了的道路呢?长篇的课文,有时候就得花一天的时间去背 诵,虽然效果也是一样,第二天基本上全忘光了,很气馁,很丧,觉得自己很笨,很笨很笨,天 生就不是学文化课的料,但是无论自己多么难受,多么心烦意乱,也不能放弃啊。我始终相信, 上帝一定不会亏待努力的人,虽然努力的过程是艰难的,可上坡路不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吗?真的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脱口而出,出口成章,吧啦吧啦的,不需要思考,习惯性的飚出流 利的英语,和老外们讲话对答如流。 就这样,劳动节的假期,在英语的笼罩下结束了,赵姬利用假期赚得外快买了某品牌出的最 新一款手机,孙乐乐也在开课的前一天返回寝室,如我所料,孙乐乐回来后也没多说什么,时不 时的走出寝室一小会,进门的同时,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烟味。“你少抽点烟,最好别抽烟, 对身体不好。”对她说完这话,她并没有回复我。“北京那边怎么样?”不想看着她现在沉默不 语又极其压抑的样子,忍不住的开口问她。“你怎么了?感觉你情绪很低落,有什么事说出来, 我在你身边。” 孙乐乐见我穷追不舍的对她说话,终于回复到:“他想和我分手。”但我听见这答案,整个人就 开始火冒三丈,孙乐乐可是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柳逸尘,怎么能够睡完就分手?忍无可忍,不 由自主的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柳逸尘的电话,这才意识到我压根就没有他的电话,于是询问 孙乐乐,孙乐乐说算了,要我不要骂柳逸尘。“玫玫,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确实很难过,但是我 发现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不开心是有的。 可能因为广州的那个渣男让我太难过了,也可能上一次是初恋,为了渣男,眼泪流光了,真的是 流光了,我现在哭不出来。” “可是你一直这样抽烟也不是个事啊。” “我知道,你让我缓几天吧,过几天或许我就好了。” “我真的很想打电话过去骂他。” “别了,我知道,骂人的你,不是你,你不喜欢骂人,就算要骂,赵姬比你更合适。”听着孙乐 乐这句话,我突然觉得氛围有些怪异,既然她已经开口两次让我不要找柳逸尘,我也不好一直坚 持。“对了,赵姬去哪了?” “前几天她都忙坏了,每天跑各种场,今晚她说去酒吧放松放松。” “那她不是赚发了?” “是啊,都换手机了。” “你呢?张璐没找你吗?” “找是找了,但是我没有时间去。” “劳动节的假期可是赚钱的大好时机,你就这样错过了?太可惜了。” “没办法啊,要学英语。” “你为什么要学英语?这不像你啊,去年你可是最讨厌英语课的。”对于未知的事,没有把握的 事,我向来不会主动和对方提起,出国留学的事我想等一切都成熟以后,有国外学校的通知书, 盖棺论定了,我才会告知对方。 “没办法,我家人嫌我英语差,所以让我必须利用课余时间学习英语。” 孙乐乐走到我的桌前,看了看说:“雅思英语?你要出国?”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学这个?” “因为不知道报什么班,像我们这种成年人的英语补习班,除了雅思比较合适以外,再没有什么 其他的班了,你看新概念英语是针对中学生的,考研英语又是针对考研的学生。” 暗箭 期末考试来临之前,辅导员突然开班级大会,所有的同学都聚集在一间教室,等着辅导员的 到来。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目前排名最高的八卦,莫过于杨文的校外生 活。上学期张文琪出名了之后,学院里很多的人都想成为第二个张文琪,杨文就是其中之一。不 久前网上流传大量的女性性感照片,其中就有杨文,而且标题就是某师范院校的性感女郎,大伙 知道了之后,一片哗然,或许辅导员今天就是为了这事。过了一会儿,辅导员拿着一份文件进来 之后,要求所有的同学在文件上签名按手印,文件里的内容就是开除杨文。 “学校开除杨文就开除呗,为什么要我们签字?” “就是,签字就算了,还要我们按手印?” “是啊,弄得好像是我们开除杨文一样。”大家七嘴八舌,没有一个人愿意动手签名。 辅导员见大家如此的不配合,于是用一种及其威胁的语气说:“这不是我的要求,这是学校的要 求,你们必须得签,因为杨文是你们中间的一份子。” “我们要是不签会怎样?” “学校会派人亲自找你谈话,谈到你签字为止。” “凭什么啊,杨文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怎么可能没有关系?这学期的课,她就只上过一星期,一直逃课逃到现在,有的课 居然还有人为她点到?谁点的?难道要我一个个的查吗?签这份文件已经是对你们的最大宽 容。” “查就查呗,又不是我替她点到,谁替的谁负责。” “就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时不时的有人回头看下冯晓丹。 冯晓丹心虚反驳:“看我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跟她住一起吗。” “我是跟她住一起,但我又不是她妈,事事都管着她。” “你们别吵了。”辅导员继续说:“我知道要你们亲自签名开除同班同学,是一件非常残忍的 事,为什么要你们签名是有原因的,杨文旷了一学期的课,跟她打了无数的电话,好说歹说都没 用,依旧不来上课。最后联系到她的家人,家人还不信,说是学校的责任,要带记者来上访。学 校要大家签名的目的是为了证明杨文这学期根本就没有呆在学校,并不说要你们向学校要求开除 杨文。” “但是这文件上写的就是开除杨文,并不说辅导员您说的那番话啊,而且还要按手印,为什么要 按手印?” “就是啊,至于嘛。” “学校什么时候开除个人还要学生集体签名同意。” “是啊,搞得向很民主样的,这不,不签字还不行,这算哪门子事。” “就是···” “手印你们可以不按,但这字是肯定要签的。” “哪个领导要来找我谈话?我倒是很好奇,辅导员,你直接让领导来找我,我倒是很想体会一 下,被领导亲自所接见的感受,我们来一起聊聊人生。”公鸡男不削的说着,全班人哈哈大笑。 辅导员见我们态度依旧,没有一个人愿意动手,最后怒气冲冲的吼道:“你们每个人为你们自己 的行为负责就行了,你们真的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就是因为你们没有参加过军训,所以无组 织,无纪律,想怎样就怎样···” “是是是是,我们就是最差的一届,辅导员您也别动怒,您生什么气啊,又不是您开除杨文对 吧,您直接跟领导反映,说我们不签不就完了,在这生气有什么意义,还有,我们可是参加过军 训的,哪怕就三天,那也算是参加过。” “是啊,我们怎么没参加过军训?如果硬要说我们没有军训,那把军训的费用退给我们啊。” “就是,交了三百多了,这钱也不退,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而且其他学院的学费就几千块钱,怎么到了我们学院就是上万的收?” “是啊,排队交学费,人家都说五六千,有的还有补助金,算下来就是三千多的样子。怎么到了 我们这就是一万五,一万四的,凭什么啊。”辅导员看着场面完全失控,火冒三丈的走了。大家 见辅导员走了,立刻欢呼雀跃,好像打了一番胜仗。只是没有一个同学想离开教室,大家都想八 卦为什么辅导员突然找我们过来,要求我们签字。 “我估计这份文件绝对是辅导员自己开的,跟学校那边没有关系。” “我也觉得,学校开除一个人还需要我们签字?这不就是可笑嘛?” “是啊,上次杨旭醉酒,学校立刻给了处罚,问都没问过我们。” “就是,就是。” “我靠!别他妈的提上次那事。”杨旭吐槽着:“老子看着她就心烦,成天拿着鸡毛当令箭,屌 到他妈都快升天了,要不是看着她还长着几分姿色,我还真他妈想找人动手打她,我是不打女人 的,我找人打。” “我听说,这事没那么简单,光看辅导员这次急匆匆把我们叫过来,肯定有内幕。” “那是必须的。”冯晓丹发话了。大家一听冯晓丹发话,目光全都集聚在她的身上,因为她是离 杨文最近的人。冯晓丹感觉自己受万众瞩目,身上那种唯我独尊的范儿又出现了。 “你快说,别卖关子,到底怎么回事。”杨旭坐在她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冯晓丹。 “具体的事,我还真不知道,只是大致知道,自从张文琪出名以后,杨文成天就想着出名,后来 被一个影视公司给签了。” “真的?” “听我说完,当时我就觉得不靠谱,就她那长相,怎么会有影视公司签她?你们看现在网上的那 些图片,就充分说明她进了只是一个野鸡演艺公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辅导员由始至终都知道 这件事。张文琪出名之后,辅导员备受瞩目,她不是还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嘛?看她给乐的。杨文 进入了演艺公司之后,立刻就和辅导员打过招呼,说公司会给她有很多的安排,所以会经常缺席 学校的课程,问辅导员这样行不行?辅导员同意了。” “那她还激动个毛,还要我们签字。” “问题就出在这,当时杨文在我面前还特别嘚瑟,说辅导员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她担心辅导 员不同意,还特意叫演艺公司的人给辅导员联系。但是你们也看了,今天辅导员的态度,把这事 推的一干二净,所以辅导员到底有没有同意杨文旷课,得打个问号!谁在说谎,那我就真不能确 定。” “绝逼是辅导员,她个狗日的。”杨旭拍着桌子接话。 “我也觉得,就看她今天的态度,学校要我们签字开除杨文,光听这句话就觉得很蹊跷。” 旁边的同学问起:“冯晓丹,那杨文知不知道今天这事?” “她哪知道,她就算知道也无济于事。我猜如果辅导员是为了推卸责任,那今天的事确实还挺说 的通的。估计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杨文会和张文琪那样出名,没想到,居然用了如此败坏学校名 声的方式出名。就算记者找她做采访,估计也是问一些不太好的问题,辅导员自己的脸面挂不 住,当然得要保住自己的脸哪。” “我见过傻逼的,没见过这种傻逼,干什么不好,偏偏拍三点式的照片博出位,我还真是服 了。” “她拍三点式的照片就算了,她还征婚,我他妈也是服气了。” “她征婚就算了,她自曝家门,来自某某学校,某某专业。” “这也就算了,她还直播整容。” “我靠!真的假的?” “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们都不知道····” “就昨晚出的新闻,你们自己去网上搜。” “牛逼了···” “厉害了···” “冯晓丹,她还跟你住一起吗?” “住啊,就是有时候她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她去哪。” “我觉得杨文也不像干这事的人啊,乡下人才会这样没底线吧?” “我就是乡下来的,乡下来的怎么了?”周伟红突然跳出来,全场一瞬间安静的都可以听见一根 针遗落在地上的声音。 “不对啊,既然她已经给辅导员打过招呼,为什么还要你帮忙点到?” “我当时也问过这个问题,她说是不想缺所有的课,那样太嚣张了,尤其是公共大课,所以要我 帮忙,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 “她难道签约之前,就知道自己会用这种方式出名?” “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她想出名。” “我看以她的智商,八成是被骗了。” “我也觉得,肯定是被演艺公司给骗了,签约后又不能毁约,只能任人摆布,谁会拿自己的前程 开玩笑啊。” “就是,这都大二了,还混两年就毕业了,不至于为了拍几张露骨的照片,葬送自己的大学毕业 证吧。” “冯晓丹,那今天的事你会跟她说嘛?” “会啊,肯定会啊,都闹这么大了。” “对了,她的家人知道吗?” “这还能不知道?各大网站相继报道,加上辅导员这推卸责任的态度,能不让她家人知道嘛。” “我就觉得,肯定是学校找辅导员,辅导员不想承担责任,于是在领导面前装作毫不知情的样 子,又跑来糊弄我们,说是学校的硬性要求,强迫我们签字,她到时候给杨文的家长看材料,说 是大家集体同意开除杨文,又在杨文家长的面前装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我也觉得是。” “是,肯定是。” “我也觉得,就是这样。” “呸,真jb恶心。” 看着大家想法一致,不信的人也差不多快被洗脑,相信这是辅导员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只 是,今天这事不了了之,并不代表这事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想很快,辅导员会第二次找上 门。能够留校的人,不是学霸就是有手段、有心计。辅导员是不可能列入学霸的行列,所以她就 只能当后者。 暗箭 “自从周伟红搬出去后,我就觉得这日子过得平淡无奇,连个吐槽的对象也没有。你呢,一天到 晚的就是学英语,现在可好,杨文这事,看样子得八卦一段时间了。”孙乐乐在那隔岸观火。 赵姬兴致勃勃的说:“孙乐乐,我知道论八卦,你的本事是最大了,你当第二就没有人敢当第 一,要不你再去挖挖?” “挖,当然挖,必须挖,我倒想看这杨文还能干出什么事。” “对了,冯晓丹那事是怎么解决的?” “哪事?” “就是欠公鸡男的钱有没有还?” “哦,这事啊,还了一点。上次我问公鸡男,他说冯晓丹只还了两千,然后请他吃了餐饭,说剩 下的钱在慢慢还。” “问出原因了吗?她为什么借钱?” “问了,炒股,亏了。” “炒股?哇,这词都是在电视剧里存在的,一直离我很遥远,什么炒股风云啊之类的。没想到身 边居然有人炒股,那冯晓丹是不是赚发了?” “你是不是傻?如果赚了又怎么会找公鸡男借钱呢?” “也是哦,一借借一万,这出手也太大方了。公鸡男是富二代啊?这么有钱?他家到底是干什么 的啊?” “父母就是普通的上班族,优势就是他是上海本地人,加上他家的老人在市中心有几套房,类似 于城中村,拆迁后就拆发了,发财的来源就是靠那些还建房的租金过日子。” “我也希望自己有几套老房,然后被政府拆一拆,这样我也就发了。” “我也想啊,这钱从天上掉下来,谁不想?不用工作,不用早出晚归,每月靠租金,这日子我还 真是望眼欲穿。可惜啊,为什么我们家的老人当初就没想着多盖一些房?” 看着孙乐乐和赵姬两人在那白日做梦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盖房哪那么容易?哪怕是爷爷奶奶 那一辈,可能那个时候在农村倒是随意盖,当然我也不确定。不过,拆迁拆发了,这条路确实很 吸引人啊,天下掉馅饼,果然人人都想要。 过了一星期,辅导员再一次的把我们聚集在一起,果然又是为那事,只不过文件上的内容换 了一套说辞。这次不需要按手印,只需签名,让我们证明杨文这一学期没有来学校上课。大家互 相观望,没有一人持反驳意见,毕竟杨文确实这一学期不在学校,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当出头鸟。 辅导员见到这幅景象于是软硬兼施,继续拿上头领导的招牌施压,直接指名点姓:“庄晓迪,你 身为班里的优秀学生干部,就要起带头作用。还有周伟红,以身作则才对得起你的入党资格。你 们两个在犹豫什么?是这份文件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所有人都盯在这两人的身上,庄晓迪被辅 导员这么一质问,无话可说,拿起桌上的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周伟红看见庄晓迪签字了,她也 跟着签了。大家看见他俩都签了,于是轮番上去签下自己的名字,包括我。虽然文件上换了一番 说辞,可冥冥之中,杨文被开除,自是因为这份大家集体签字的文件。我的内心很是不舒坦,感 觉自己成为了帮凶。杨文旷课这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可却因为我的推波助澜,让她彻底离开 了学校,彻底成为了社会人士,彻底结束了大学生这身份。而我们的行为无疑只是辅导员的一副 挡箭牌,她不需要承担任何的责任,就这样轻松躲过了学校的制裁。若说杨文被开除这事,是她 咎由自取,那身为大学里的辅导员,不但不起劝导作用,却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和同学同流合 污,出了事,就置身事外,把其他无关人员拉下水,利用他人让自己上岸。这样的辅导员,真的 没有资格,不配留在学校,该被开除的应该是她才对。群众的眼睛始终是雪亮的,我们这一届, 没有一位同学能够发自内心的接纳这位不配当辅导员的辅导员。虽说像庄晓迪,周伟红这样的人 物,整天帮辅导员做事,围着她转,也只不过是为自己谋利而已,比如申请入党,那国家奖学 金,再或者,为了让自己将来能够留校做铺垫。 “玫玫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良心不安,虽然我跟杨文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跟她的关系也不好, 但是她就这样被开除了,哎···”孙乐乐和我一样的感受。 赵姬也说:“是啊,你跟她关系不好,但是我不一样啊,之前她和冯晓丹还住在寝室的时候,我 跟她们可是整天呆在一块的,今天我也签字了,总感觉不太好。” “等等,你不说我还不觉得有什么,你一说我反而还意识到了。” “什么?” “对哦,以前你都不在寝室呆的,成天往冯晓丹的宿舍跑。我是说这段时间你怎么整天和我们腻 歪在一块,原来是找不到人玩,才想起我们!好啊,赵姬,搞半天我们是你的备胎了!” “哼!备胎都没资格!我是什么人啊。” “哎呀喂,我去!得了,我们没资格,我们走,你去找你的备胎去,玫玫我们走。”孙乐乐挽着 我的胳膊大步的向前走。 “不要这样嘛···等等我。”赵姬小碎步的跟上来,扯着孙乐乐手。 “别扯我。” “哎呀,你这人真是,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你自己凭良心说,我对你好不好。” “不好。” “你认真的?” “认真的。”“那行吧。”赵姬说完就甩开孙乐乐的手。 “靠!哪有你这样哄人的,哄两下就不耐烦了,我算是知道你的恋情为什么都如此的短暂了。” 孙乐乐冲上去,拦住赵姬继续说:“我跟你开玩笑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嘛。”赵姬在那阴阳怪气的 笑着。“笑鬼笑,长得漂亮了不起哦?脾气这么臭。” “长得漂亮就是了不起。” “行行行,你狠你狠。请问一下大美女,我俩有当备胎的资格吗?” “你俩不是备胎,是我的正胎,她们才是我的备胎。” “瞧把你给嘚瑟的。”孙乐乐使劲的捏了捏赵姬的脸。 暗箭 此时此刻冯晓丹正坐在床上吃着炸鸡喝着可乐看着韩剧,杨文气势汹汹的走进房间,手上的 文件,唰的一下,往冯晓丹脸上一甩。“你疯了?”冯晓丹很是诧异杨文的行为,这丫头从来不 敢在她面前如此这般的放肆。 “你自己好好看看。”冯晓丹慢条斯理的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拿起文件看了看。“我让你帮 我点到,你点到哪去了?这半年一直都在骗我!” 冯晓丹听着杨文质问的语气忍不禁的笑起来:“到底是谁骗谁?当初是谁跟我说,辅导员那边的 工作已经做好了。既然做好了,又何必在意我是否为你点到?” “我说过,学院的课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公共文化大课,冯晓丹,你真是过分!” “我过分?你眼瞎啊?我难道一次到都没有帮你点吗?你自己好好看看!我有替你点!” “根本就不够!三次!三次算什么?一学期有多少课难道你不清楚?还有,辅导员要你们签字, 为什么你要签?别人我都可以理解,我对你这么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永远都站在你这边。而且 这只是第二份文件,辅导员第一次找你们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我也好赶在第二份文件之前 做准备,现在倒好,弄得措手不及,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呢?你有替我想过一丝丝吗?今天我算 是看清你了!” “杨文!”冯晓丹从床上走下了,拿着可乐站在杨文的对立面继续说:“我看你是一脱成名了, 这眼里就开始目中无人了是么?什么时候轮到你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了?我自己都懒得去学校上 课,我还要替你点到?我都想找个人帮我点!我替你点几次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做人不要太 贪心。就因为帮你点到几次,你知道学校的领导差一点就把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你自己做的 孽,凭什么让我帮你收拾残局?我又不是你妈!还想让我替你背锅?想得美!你搞清楚,这房子 是我租的,你在这里住这么久,我有收你房租吗?恩?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跟我算账?没有我, 你有机会认识那些高富帅吗?你好好照照镜子,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冯晓丹跟你这样的人 在一起,是你的福气!” 杨文冷笑了一声:“是,我是没有交房租,是你自己说的,让我陪你住!还有,我住在这里当牛 做马,你所有的衣服都是我洗的,包括你的内裤!饭也是我做,家里的卫生,那些杂七杂八的 事,全是我替你做!你把我当什么?自己的内裤都不愿意洗,我帮你丢进洗衣机,你还生气的对 我破口大骂,后来全都是我亲自用手洗你的内裤!冯晓丹,这些我都忍了,但是没想到你不帮我 就算了,还在背后捅我刀子,你还是人吗?学校开除我,绝不是一天两天就下定义的,如果你早 点跟我透露风声,我就可以早做准备,觉得不会像今天这样,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你这真的就是生意不好怪柜台,不过,你也总算是说出心里话了。你忍我?所以说你也不是心 甘情愿的,如果你觉得我对你很过分,按照正常人的行为,当然就是甩手走人。你不但不走,还 死皮赖脸的住在这,图什么?不就是图我的那些朋友嘛?所以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俩谁也不 欠谁。如果你是真心把我当朋友,就不会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而是我俩平起平坐。可惜,你不 配!!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我带着你玩,也算是你的一种运气了,就你那家室,也配 和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呆在一起?”冯晓丹用手戳了戳杨文的肩膀,随后笑了笑:“我希望你搞清 楚,逃课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自己把你自己给开除了,就别怨别人。你有本事在我面前发脾 气,你有本事去你小庄哥哥那里啊,他可是第一个签字的人,我就不信你没有看见,真没看见? 那就在好好看看你甩我脸上的那几份文件,好好看看签名的排序。我们系有多少人?难不成你一 个一个的去找?还是说,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自我膨胀了,挑软柿子捏?我冯晓丹是软柿子 吗?你要是嫌这里住的不痛快,你就滚,收拾东西赶紧滚,立刻滚,别再这继续碍我眼。我想你 现在也不差钱了吧,在外租房子还是租的起的。一脱成名,哎呀,也不能这样说,好歹你现在也 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也算是明星了吧,明星应该不缺钱啊,所以你还赖在这干嘛?还不走?” 杨文心中的那股火,越来越旺,刚想动手打杨文来着,突然间忍住了,她不会就这样算了:冯晓 丹,你真行,要死咱俩一起死。但她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撕破脸,不然将来怎么拉着她去死呢?早 就看她不顺眼,要不是另有所图,至于都做到帮她洗内裤的份上?行了,现在她的身上也没有什 么好图的,账要慢慢的算,那才叫有意思。杨文顺势的坐在床上,叹口气,然后强颜欢笑:“我 知道我不该冲你发火,确实,我承认,看见庄晓迪是第一个签字的人,我很气。但是,你知道 的,我真的把当成我最好的你朋友,在学校,没有人能够超越、替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就是因 为太熟了,所以我才在你面前原形毕露的崩溃,生气。算了,开除了就开除了,反正我现在也算 是往娱乐圈的这条道上走,没了学校,那正好,一心一意专攻我的事业。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你 也帮过我不少,不能否认你的确有帮我点过到,我应该谢谢你。只是,我现在搬走不是因为和你 闹不和才搬,是因为公司有公司的安排,所以我想我们应该还是朋友。”说完杨文拿起一块放在 床上的那盒鸡翅。边吃边说:“谢谢你的鸡翅,我不跟你讲客气了,过几天我会叫工作人员帮我 收拾东西,到时候和你电话联系。”看着杨文态度十八转,冯晓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样,杨文离开了家。 门关上了之后,冯晓丹翻了个白眼吐槽道:“野鸡,什么玩意,十八线女明星都排不上,外围都 不见得看的上她。”心里讥笑着,杨文这人,就是一跟屁虫,她这种人也配平起平坐?笑话。喝 了口可乐,继续坐在床上看着她的韩剧,吃着她的炸鸡。 杨文走出小区的大门,拨了一通电话,挂上电话之后笑了笑:反正我现在被学校开除了,有的是 时间慢慢玩,冯晓丹,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死皮赖脸的样子有多美。 暗箭 我、孙乐乐和赵姬,三人正走在学院的走廊里准备去食堂吃饭,只见杨文迎面走来,看都不 看我们一眼,就这样目空一切的走了。于是我们三集体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转弯处。 “我靠,这他妈···这他妈将来要是得了什么奖,岂不是用□□看人?鼻孔他妈都用不上。” “哈哈哈哈哈哈”赵姬被孙乐乐的话逗得狂笑。 “乐乐,你一女孩子,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哎,听着孙乐乐这话,我真是,整个人都醉了,情 不自禁的像妈似的教育她。 “苏玫,你还真别说,虽然孙乐乐这是讽刺她的傲慢无礼,但是在现实生活中,难道她不就是用 □□吗?别忘了,她可是一脱成名。” “诶诶诶~!这话说的太对了。”孙乐乐紧紧的握住赵姬的手。“整的跟他妈个蛇精似的,唉~ 你们说,她是不是也去隆胸了?” “应该没有吧,她的胸一直很大啊,以前去她们寝室,我见过。” “你见过?”孙乐乐叫起来。 “哎呀,是她自己要给我们看的。” “不过也是,她以前就是那种小胖小胖的身材,胖子的胸都大。我靠,你们在寝室这是干了什 么?” “我也不记得那天是干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聊天,聊的天南地北来着,然后聊着聊着,就聊到胸 了。” “你也给她们看了?” “是啊。哎呀,都是女的。” “冯晓丹呢?” “也看啦,我跟你说,她的胸超小,你想象不到有多平,比我的还小。你是没看她那胸罩有多 厚,而且还要往里面垫东西。”我在一旁听着孙乐乐和赵姬的惊爆聊天内容,不知道说什么才 好,劲爆,实在是太劲爆了。然而我什么都不能说,她们聊着正兴起,如果此刻打断她们,她俩 不仅无视我的话,还要嘲讽我假正经。 这半年来,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去林知言的琴房找她学习竖琴。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如 此的好,免费授课不说,而且还会留一些时间让我用她的琴练习练习。乐器这东西,光上课不练 习,那么这课也是白上,还耽误时间。如果有一天,林知言成为了某音乐学院的老师,我想她的 学生一定很幸福。今晚一如常态的走进她的琴房,却看见杨文正在和她攀谈,可谁知杨文见我一 进来,就急急忙忙的走掉了。林知言见我满脸疑惑的表情,对我说:“她就是来找我打听一下张 璐的情况。” “张璐?” “是啊,张璐不是认识很多演艺公司的经纪人吗?” “可是那些公司只负责跑场啊,杨文还需要跑场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把我知道的告诉她了,仅此而已。对了,你不要对外说她今晚来找 我这件事。你知道的,她这人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我又向来不喜欢出风头,所以···” “我明白,不会说的。”今晚的学习内容依旧是最基本的手法,基本功。我正犹豫要不要向她开 口,加快进程,但是又想了想,小时候学习古筝不也是被基础指法耗了一年吗?十几年的磨练才 成就了今天的我,所以还是慢慢来吧。可让人觉得恐惧的是,只要我心里一有什么想法,哪怕嘴 上不说,林知言总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这人真的是太可怕了,比我妈还可怕。 “你是不是觉得进度太慢了?” “还行吧,毕竟还不到半年。” “那就好,其实我也在想要不要加快进度,但是后来发现,你不是不聪明,是精力有限。因为你 现在还属于古筝专业,要花大量的时间在古筝上。所以我想那就还是慢慢来吧,欲速则不达。你 现在欠缺的就是力度,我们慢一点,一个音一个音的慢慢弹,把力度练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古筝的声音我可以弹得如此的洪亮,但是在竖琴这里,用了百分之百 的力度,声音却依旧不够响亮,,而且我的手指超痛的,别看这简简单单的几个音,我都不能保 证每一次能够非常完满的弹出来。” “这很正常,因为你是初学者,我小时候学习箜篌,也是花了好久好久,才能把它的声音弹出 来。而且你弹古筝的时候,是有义甲的。竖琴纯肉拨,以前你也没有训练过,加上你的手指真的 太细太细了,所以力度小很正常。”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你的水平呢···” “这个我不好说,但是你现在的进度肯定比小时候的我要快。虽然我学了十几年,但你千万别被 这样的数字给吓到,因为你是成年人,所以我相信你不需要花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到达我现在的阶 段。” “但愿吧。” 过了几天之后,学院的八卦重点对象由杨文转到了冯晓丹的身上,不得不让人唏嘘这瞬息万 变的时代。从我们大一刚进校的那年,冯晓丹的家世,基本上人尽皆知。我们都知道,她来自北 京,父母是北京市政府,总之就是来头不小,所以她才如此的蛮横,在学院里横冲直撞。可现在 传遍学院的消息是,她来自石家庄,父母只是普通的公务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就说她学 生证上的籍贯为什么不是北京,而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搞了个半天,她都不是在石家 庄生的,每天把自己装成个皇城根下的公主,我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哎呀,果然这人活着就是 全靠演技啊。”在上音乐史课之前,冯晓丹的死对头张沫大声的在教室里挖苦着,巧就巧在上课 铃响了,老师却没来,让她有机会当着大众的面前挑起这事。这两人从刚进校的那天一直到现在 也没有和好,双方一直较劲着,这不,这次让张沫逮到了机会,可不往死里整。冯晓丹大概是听 到了风声,又像当初找公鸡男借钱那般,刻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事也没发生,大摇 大摆的走进教室,只是少了之前她那种惯有的如同红楼梦里王熙凤未见其人,却闻其声的阵势。 张沫看着冯晓丹面不改色的样子,直接指名点姓,不依不饶的继续说:“冯晓丹?你爸妈是不是 在石家庄上班啊?”冯晓丹没理她。“怎么不回话啊?心虚啊?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奥斯卡的 戏精奖必须得颁发给你。你拿第二,没有人敢拿第一。” “我跟你熟吗?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要向你回报?你还是好好的去医院检查你的妇科病吧, 宫禁糜烂是吧?缺钱的话,找大伙借,音乐学院的学生不缺钱,都愿意做慈善。”冯晓丹此话一 出,众皆哗然。 “你胡说八道什么了你!” “我胡说?虽然我搬出去了,但是好歹我们也是一个寝室的,你的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关心 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你少在这里打马虎眼,有本事你证明你是北京的,父母在哪工作,如此简单的问题,不难回答 吧?” “你以为你是谁?我偏不。我是北京的就是北京的,我为什么要解释?我为什么要被一个得了宫 禁糜烂的女人牵着鼻子走?”此时此刻张沫的手机响了,只见她看了信息之后,露出满脸的笑容 放佛已经忘了冯晓丹对她的人身攻击。没过几秒钟,大家的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起,原来是张沫在 群里发了一段视频。视频里的人物是冯晓丹拿着啤酒瓶,一边喝酒一边吐槽我们班的同学,挨个 吐槽,里面也包括我。“苏玫?哈哈哈哈,她就像一个在白天里行走的僵尸,每天都是面无表情 而且还话少,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人,还是说她真的就是一个鬼?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死 板,无论干什么都是一副表情,一点都不像同龄人,她以为她是神雕侠侣的小龙女啊?我感觉她 走路都是飘着走,不带一点声响。庄晓迪就是个娘炮死gay,还总觉得自己是校草,我告诉你 们,他经常会有兰花指的行为,你们看,就是这样···”冯晓丹一边讥笑一边模仿。“孙乐就 是那种俗话说菜市场的大妈,满口脏话毫无半点教养,还装自己是大姐大。她真不应该留在音乐 学院,就应该去卖菜,那种氛围最适合她。” 孙乐乐看见冯晓丹如此挖苦她脱口而出一句:“我□□妈个逼。”骂完了继续看着视频,因为牵 扯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 “周伟红我们班的班长诶,她跑花场,看不出吧。乡下人最喜欢干这种事,你们说凡是在外面卖 的有几个是城里人?不都是乡下来的妹子。我倒是很好奇,谁敢对她下手。你看她那长相,那身 材,她要能被人看上,那我还真是佩服那人的饥渴只想上床发泄,不看脸,脸不重要,爽最重 要。赵姬是从那个二奶城来的,不需要我多说,你们懂得。我跟杨旭什么关系也没有,不是你们 想的那样,他自己在那单相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反正他就是送货上门,能用不用。张沫就 是个鸡,□□都做的宫禁糜烂了,那谁,对!就是你!”冯晓丹用手指了指视频里其中一个男 的。“你还跟她打过炮,你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免得得性病。韩梦甜就是个傻逼,整天疯疯癫 癫的,卖萌装可爱,谁都知道她眼红苏玫,虽然我搞不懂有什么好眼红的,技不如人还不服气。 对对对,就是那个王潇,她跟那个李老师有一腿,不然怎么国家奖学金就被她拿了呢?而且大一 就有了入党资格,周伟红天天跟着辅导员的屁股后面转悠,也只是第二批才入。王潇算个什么东 西?什么事都不干,就这样每天躺在寝室的床上,人家李老师就把预备党员的资格送上门。林知 言那个满脸痘的总把自己搞的像个仙女,我听说她在高中的时候就被破处了,你们不是也认识她 吗?八卦八卦她啊。方镇其实各方面还行,就是穷了点,感觉他比较适合被富婆包养···· ·”视频说长也长,说不长也不不长,总之,冯晓丹把班上的同学吐槽个遍,唯独没有杨文,所 以这录视频的人非杨文莫属了。冯晓丹见这场景如坐针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时张沫发话:“你应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吧?见过作死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作死的。” “就是太过分了,自己是个什么jb玩意?还在笑别人。”惹恼众人的后果,必定要迎接众人的辱 骂。 孙乐乐站起来:“冯晓丹你他妈什么意思?老子就喜欢骂人这么啦?老子他妈有通你的仙人吗? 你看得起谁?还真把自己当成格格。” “格格?她是不是北京的都要打个问号。” “是啊,你到底是哪的?有本事说啊。”大家一口同声的质问着。冯晓丹眼看自己真的快呆不下 去,起身准备走人,王潇一个箭步上去揽着她:“你在那里疯言疯语,像疯狗一样的乱咬人,你 必须给我道歉。” 祸从口出,冯晓丹说的那些话,确实得罪的全班同学,见势不妙,改变往日嚣张的气焰说:“你 都说我疯言疯语了,我那天确实喝大了,自己说的什么话自己都不知道,行,我给你道歉,我向 全班同学道歉。”于是转身对大家鞠了一躬。 准备离开的时候,王潇依旧拦着她说:“你到底是哪人?” “我说你们关注我是哪里人有这么重要嘛?我是哪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说了你们又不信,你们 既然不相信又问我,无不无聊?” “你是哪里人跟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就凭你那视频,你是哪人就跟我们有关系。我们要 的事真相!” “我是哪里人跟那视频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是,你吐槽我们,我们就想八卦你,彼此彼此。”看着庄晓迪犀利的眼神,我想他是彻 底怒了,伤害一个直男的自尊心莫过于被外界评论为娘炮。 “是啊,说清楚,不说别想走。”其他的同学也要求着。 “我是北京的,我父母是在北京市政府工作。” “北京市政府那么大,说这些没用,说详细点,哪个部门。”于是冯晓丹在大伙的威逼下说了详 细的工作单位,这样,大伙才让她走。 “王潇,你父母不也在北京市政府工作吗?赶紧查查。” “那必须啊,以前总是听她吹捧自家人的牛逼,我倒想看看她家到底有多牛逼!” 这重要人物都走了,任课老师还没来,也不知道这课到底是上还是不上。虽然冯晓丹离开了 教室,可这教室的温度始终没下来,正如同交响乐里的华彩乐段虽然结束了,但仍旧心潮澎湃。 有的人甚至把视频又重新看了一遍,重点不是看冯晓丹如何说自己,而是如何说他人。人人都有 着一颗八卦的心,冯晓丹算是把这个篓子给捅大了,捅穿了。周伟红的花场,张沫的宫禁糜烂, 赵姬与二奶等等。视频里被吐槽的对象全都在场,大家都想八卦他们,但又碍于面子。没过多 久,估计大部分的人都安耐不住自己那颗想去深挖那流言蜚语的心,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室。就 连孙乐乐也拉着我和赵姬回到寝室,立刻关紧大门,探讨那些有的没有。冯晓丹的疯言疯语的视 频宛如一个宝贝,深深地埋藏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你们说她真的就是一点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一个视频毁了我们所有人。” “她是毁了她自己吧,个傻逼,我倒想看她怎么收拾这残局。” “不过她到底是不是北京人?” “这还真不知道,说是吧,看她那样,还挺像北京人的臭脾气,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说不是 吧,看她那支支吾吾的样,感觉也像,现在就等那王潇的消息了。不过赵姬,你那个···” “我哪个?” “就是冯晓丹说你那事,到底有没有?” “有个屁。” “空穴不来风,你是做了什么让她乱讲话。” “哎,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是被她这么一侮辱,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 “好啊,你果然有事瞒我们。” “这不是瞒不瞒的问题,这是我就算说出来了,也会招人误解。” “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我恋爱了。” “你恋爱不是很正常吗?你的那些前任我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但是这一次呢,跟以往不一样,我男朋友三十岁整。” “啊?你不是喜欢同龄人的高富帅吗?” “他也是高富帅啊,但是,他有一孩子。” “什么???????” “你插足别人的婚姻?” “没有!他没有结婚!” “没结婚就有孩子,这是几个意思啊?” “就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其中的一位,耍心机,靠怀孕想上位,逼他结婚。但是他不想接,觉得这 女的无非就是想要他的钱,所以就没接,那女的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每个月找他要钱,就这么简 单。” “我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那你还跟他在一起?不怕他玩你啊?” “他对我超级好,我们在一起真的是因为爱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确定你将来要当后妈?” “谁说我要当后妈?我又没说要嫁给他,现在我们仅处于恋爱阶段。” “你这样一说,感觉确实像被包养了。” “哎呀,你看,我跟你解释,你都会误解,那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说?事实就是这样,我跟同龄人 谈恋爱就不是被包养,跟一个三十岁的男的在一起就是被包养?这什么逻辑?” “那倒也是,但是···反正就是说不上来哪奇怪。有照片吗?他是干嘛的?” “他在证券公司里上班,然后又是跑车俱乐部里的成员。给你,就是他。” 孙乐乐接过手机一看:“我靠!这不是翻版的彭于晏吗?” “帅吧?” “帅!我靠!看他照片实在是想不出他有孩子,这是哪个王八蛋女的霸王硬上弓的非要给他生孩 子?” “我看了那女的照片,就一个活脱脱的整容女。” “那女的现在在干嘛?” “淘宝卖衣服,当网红,但是衣品很差,所以给人的感觉很廉价。” “那你的男朋友还和她上床?” “这个,恩,他肯定是有他自己的问题,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我才是他的女朋友。” “他有带你去见他的朋友吗?这很重要,如果他真的把你当成女朋友,就一定会介绍给他身边的 人。” “带啊,就是因为带了,所以才让冯晓丹有话说。” “你这个···确实···恩···不好说。” “我不是二奶!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不过这拍视频的,会不会是杨文?” “肯定是她,不是她还有谁?整个视频里冯晓丹唯独没有提到她的名字,估计是因为她在现场, 所以冯晓丹才没有当她面的吐槽她。” “那这视频为什么会在张沫那?” “杨文给的呗。” “杨文为什么会给张沫?杨文不是一直跟着冯晓丹的屁股后面转悠吗?怎么又跑到张沫那去 了?” “肯定是杨文知道冯晓丹在那份文件上签名,所以报复她。” “那也不至于吧,我们每一个都签了,难不成她还挨个报复?” “你也不想想她们什么关系,她当然接受不了冯晓丹的签名啊。” “她更应该接受不了的是庄晓迪吧,不过我想着那天的情景,辅导员威胁庄晓迪和周伟红,却没 有威胁苏玫?你也算是三好学生了,怎么她没把你算进去?”孙乐乐对我说。 “因为我不是优秀学生干部啊?没有任何的职位,也从来不参与任何的竞选,更没有帮辅导员做 过事。” “我感觉她挺不待见你的,你是哪得罪她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不待见我也挺好的,免得那天第一个叫我签名。” “你说说你,我总是叫你一起去辅导员的办公室,帮她做事,你总不去,推三阻四。你知不知 道,这样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也没有任何的坏处啊。” “但是绝对有好处!” “第一个签名哦?” “你就嘴贫把你。” “对了对了!”赵姬提醒我们不要把她的情感对外公布,因为越解释越乱,还不如不说。等这段 风波过去了之后,说不定她跟现任都已经分手了,换一个同龄的恋人,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赵姬,你这恋爱谈得倒是挺开的,没谈多久就想到了分手,还想到了下一任,你是不是觉得你 真的长得很漂亮?换男人的速度跟换衣服似的。” “难道不是吗?”我和孙乐乐都很无奈的笑了,因为这是事实,她真的很漂亮。 暗箭 一星期之后王潇那传来了消息,冯晓丹撒谎实锤,父母只是普通的公务员,工作单位,家庭 住址,全都被扒的一干二净。她的父母果真在石家庄,所以说北京的皇城公主,这次怕是凉了, 凉透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大学报到登记的时候,都会填写自 己的个人信息,莫非冯晓丹从一开始填的就是假的?这胆也太大了吧!音乐史的课就差冯晓丹没 有来,可是她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啊,难不成以后的课都不上了?杨文的结果就摆在那,没多 久就到了期末考试,难道期末考试也不参加?明明父母在石家庄,为什么要撒谎自己是来自北京 的?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百思不得其解。孙乐乐说她这样做是为了钓富二代,虽说赵姬也喜欢 挤进这个圈子,可人家没有在地理位置上撒过谎,东莞的就是东莞的,哪怕这城市的名声不太 好,也不照样有一堆富二代的男友嘛,从来不缺伴侣。孙乐乐又说,那是因为赵姬长得好看。公 鸡男被上一次的视频重伤到不行,还特意请我们三吃饭,在饭桌上自我安慰,一直解释着视频不 重要,就当那天是冯晓丹酒后失态胡言乱语,然后用极其恶心的话侮辱杨文,为冯晓丹打抱不 平。还说如果在学校看见杨文,一定会把她那假鼻子给打歪,把假体给打出来才解恨。可无论他 怎么替冯晓丹辩解,也掩盖不了他的悲伤,一瓶酒接着一瓶,不停地喝。要不是我们及时给方镇 打电话,让他接公鸡男回去,不然公鸡男又要重蹈覆辙。在大一的时候就是和冯晓丹斗酒,喝的 酒精中毒受到学校的出分,这一次又是因为冯晓丹,但我们绝对不会在让他这样毫无止境的喝下 去。可是那位口口声声的说要原谅冯晓丹的人,今天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和 冯晓丹划清界限,而且冯晓丹所欠的钱,他一定会要回来。我就纳闷了,公鸡男变脸是因为冯晓 丹不是北京人吗?所以一开始公鸡男看重的也是冯晓丹来自北京的身份?所以他俩之间到底有没 有真爱?这一点孙乐乐也搞不清楚,这不,现在她就去找公鸡男套套话,弄清楚他对冯晓丹到底 是啥意思。 “怎么样?你问出来了吗?” “别提了,我刚找到他,还没说上两句话,他就说他要走了,去找冯晓丹要钱。” “好吧。” “不过我拉上方镇聊了半天,你还记得杨旭酒精中毒那次在医院发春,叫的是赵姬的名字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一说我还真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其实刚开始杨旭是想追赵姬的,但是发现赵姬那个时候对方镇感兴趣,所以就转到冯晓丹那边 了。” “方镇跟你说的?” “是啊。”我想了想,总感觉,自己的兄弟追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却喜欢自己,然后自己又转身 告诉别人,这···总感觉怪怪的。“方镇跟杨旭的关系怎么样?真的很铁吗?就像你和我这 样?” “no!绝对没有。反正今天跟他聊天的时候,我就感觉是塑料兄弟情。” 我觉得也是,不然方镇就不会这么大方的说着当年那事。“那赵姬为什么没有跟方镇在一起?” “方镇承认赵姬很漂亮,只要是个男的,都避免不了被赵姬的长相所吸引。但是他觉得赵姬很物 质,身上没有他想要的性格,所以他俩就没有下文了。还有,他那个时候其实是喜欢你的。” “你又来了。” “我是说真的,这次绝对没有半分的夸大其词,这就是原话,真的是他告诉我的。” “然后呢?” “重点来了,然后周伟红在杨旭酒精中毒那晚跟方镇说你和庄晓迪在玩地下情,所以方镇就打消 念头了。” “什么????” “我没有胡说,就是周伟红说的。不过放心,我已经跟方镇说清楚了,没有那回事儿,而且我也 跟他说了,周伟红在庄晓迪面前也来了这一套。周伟红就是个贱人,贱人说贱话。” “天哪···好吧,无所谓了,已经是过去式了。” “你怎么不生气啊,没想过找周伟红算账?” “算什么账啊?” “为什么乱讲话啊。” “有什么意义?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喜欢在过去的事情上耗费时间和精力。好了,不说这事 了。杨旭就是因为赵姬喜欢方镇所以就放弃了?方镇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和杨旭一直都是铁哥们 啊。” “他们是一个寝室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又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男的又不像女 的,总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就这样将就过完四年拉倒。他是这样跟我说的,杨旭这人 总喜欢闯祸,旷课那都是小事,虽然只有一次是酒精中毒。但夜不归寝,使用违规电器,不打扫 寝室,养蜥蜴等等。因为他个人的行为,总是导致整个寝室的人都要为他陪葬。就拿上课点到这 事,方镇替他点过无数次,被老师发现了,给予警告处分。可杨旭依旧我行我素,方镇就不想再 替他点到了。杨旭倒好,总拿兄弟情说事,说这就是小事,不帮就不是兄弟之类的话。换我,我 要是方镇,我早就翻脸了。” “那后来方镇还继续替他点到吗?” “没有啊,要不是杨文这事把杨旭给吓到了,老老实实的去上课,估计他俩的塑料兄弟情都没有 了。” “哎···” “还有,我个人觉得这些事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杨旭在赵姬面前炫富的同时还当着方镇的 面嘲笑他穷,虽然方镇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我觉得这就是关键点。说方镇的袜子大脚拇指 那一块破了,但是他为了节约钱,就左右脚一换,小脚拇指那破了没关系,只要大脚拇指那块是 好的就可以了。说完就当众拖了方镇的鞋,给赵姬看。你说,他是不是傻?感觉这作风跟冯晓丹 还挺像的,冯晓丹是当众不给杨文脸面,杨旭是当众不给方镇脸面。” “那他还继续和杨旭做朋友?”“我不是说了吗,这男的跟女的不一样。” “不,我觉得性质差不多。他在杨旭那也得了不少好处吧?就像杨文在冯晓丹那,虽然呆着难 受,但是有好处,忍忍就算了。” “那倒也是,你是知道的,杨旭这人喜欢炫富是真,但是这人大方也是真,动不动就请人吃饭, 我估计方镇没少吃他的饭。赵姬那人,肯定嫌方镇穷了,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杨旭为什么会找冯晓丹?” “方镇说杨旭就是看上了冯晓丹的北京户口,觉得她家背景不错,而且那性格一看就是有权有势 的家里才能养出这种蛮横的性格,无论冯晓丹在杨旭面前做什么过分的事,杨旭总替她辩解说是 家里宠的。现在真相水落石出了,杨旭就立刻变脸了,看冯晓丹哪哪都不爽。我刚找他的时候, 他说的不是找冯晓丹要钱,说的是找那个臭不要脸的女老赖要钱,他说冯晓丹臭不要脸诶。还 有,我发现了你的口头禅,那那那那那那··你怎么这么喜欢在每句的开头加个那?” “啊?”那好吧,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心里不由自主的叹口气,这男人要是绝情起来,就真的很绝情了。或许孙乐乐无法理解为什 么我不找周伟红算账,她在庄晓迪面前造谣,又在方镇面前造谣,按照常理,我确实有资格去找 她。可我所关注的重点并不是周伟红的造谣,而是为什么这些男的听到了风声,不去问当事人, 而是相信那些传风声的人?方镇和庄晓迪一样,说喜欢我也没那么喜欢,仅仅只是感兴趣而已, 不然为什么不来问我?不然为什么听了周伟红的话就立刻转变态度或对象?说转就转,这感情来 的太快,走的也太快,这是真爱吗?所以我去找周伟红算账干嘛了?找到她骂她一顿?还是威胁 她?或者跟她打一架?如果好言好语,讲道理有用的话,她就不会和孙乐乐打架了。还是说叫上 她,方镇和庄晓迪,现场对质,揭穿她的鬼话,然后呢?然后证明我是单身,让方镇和庄晓迪重 新喜欢我?有意思吗?这样有意思吗?这样要来的恋爱有意思吗?这样快如龙卷风的恋爱有意思 吗?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去周伟红呢? 分歧 从周老师的琴房走出来,孙乐乐看着我非常担忧的说:“你还好吧?” “没事,走!专业考反正也考完了,我们去吃好的。”于是像大哥揽着小弟那样,把孙乐乐给揽 走了。 今年的专业课期末考没有像上学期那样拿第一,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俗话说一心不可二 用,在学习竖琴的同时能够把专业考试的名次维持在前八名,我也是尽力了。然而周老师并不知 情我学竖琴的事,所以她看见考试结果很诧异,也很生气,总觉得这学期我心不在焉的,刚刚问 起我来,还以为我失恋了。一进琴房,周老师就开门见山的问我,到底是因为上学期的考试成绩 优秀导致自己骄傲自满,还是因为感情问题影响到了学习。话都问道这份上,我只好向周老师坦 白了,于是便告知将来想出国的事。但是她很不满意我的决定,劝我一条心的留在古筝这条道路 上。出国意味着在浪费时间,浪费青春。重新学一门乐器,没有那么简单,十几年的功力哪能说 不要就不要,更何况竖琴比古筝更难,要想学好,没有十几年的磨砺,将来又怎会有自己的立足 之地?也就是说从现在算起学竖琴的时间,一直学到三十多岁,那时候的技术等同于我目前的古 筝水平,人家那个时候事业基础基本打牢,我那个时候事业才刚起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什么 时候生小孩?机会不等人,等我在想工作的时候,那些好的单位,好的位置,早就被别人占领 了。如果我是一男的,年轻的时候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没关系。但我是一女的,年轻的时 候一个劲的折腾,错过了黄金年龄时期,最后得不偿失,所以周老师一直摇头反对。她说的都 对,只是这人的叛逆心一旦涌上来,就很难退下去。越不让我出去,我就越想出去。从小到大无 论干什么事,都是老妈替我做决定,这一次我想为我自己做主。难得在自己的大事上有自己的想 法,我真的不希望将来老了以后会后悔当初年轻的时候为什么不勇敢的向前跨出一步,而却因为 年龄的问题就止步了。中国人真的很看重年龄,尤其是对于女性的年龄来说,仿佛二十岁刚出头 如果不结婚不生孩子,就成了剩女,成了老女人,这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为自己的年龄担 忧,什么时候中国不再对女性的年龄这么苛刻就好了。我知道周老师也只是关心我,为我的将来 打算,才会连连反对,只是好意我心领了,是时候该走出这个舒适圈了。 “看见没?我说什么来着?我就没有骗你!我说吧,庄晓迪就是喜欢你!你看今天他那样,特意 早早的站在你琴房门口等你来,考前帮你搬琴,考后帮你搬琴,那积极地态度,我他妈都找不出 词骂他!” “你这到底是在夸奖他呢?还是在损他呢?” “我不知道。”大中午的和孙乐乐跑到烧烤店里吃烧烤,这人一有了退路,心态就不一样。如果 没有竖琴,按照今天的考试成绩,我估计又得难受的吃不下饭,现在倒好,今天完全没有任何感 觉,自由自在,烤串一串接着一串的吃,那真是吃的香极了。 “可惜啊,这店里没有蟹脚面,要是有的话再点一份该多好。” “你没事吧?还面呢?吃的完嘛你?平时的饭量只有我的二分之一,今天这是怎么了?考完试受 刺激了?周老师把你的魂给骂跑了?” “我真没事。” “你说,你将来有没有可能和庄晓迪在一起?” “不会。” 孙乐乐喝了一口啤酒,打了一个响嗝,干完一串鸡爪,随后说:“我是觉得吧,在大学里不谈一 场恋爱,那大学就是白上。但是呢···你这人宅到家 ,死宅死宅的,除了认识我们班的男生 外,就不认识其他的了。这庄晓迪吧,以前我倒是挺想凑合你俩,然而我现在没有这个念头 了。”听到孙乐乐说完这句话,内心总算是松口气。“当初他和杨文在那搞来搞去的,现在杨文 出事,他第一个在文件上签名就算了,现在居然又跑到你面前来献殷勤。这男人哪···还要点 脸吗?他哪来的自信就觉得在你面前晃悠两圈,你就会和他在一起?太小看人了吧。” “所以今天早上方镇是你叫来吧,把他叫过来帮我搬琴?”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小样还在我面前撒起谎来,我还不了解你?这丫头搞得我一大早的就陷入一 种极其尴尬的场面。 “好啦好啦,是我叫的。我跟方镇说你再不来,未来的女朋友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你又乱说话!”起身准备揍孙乐乐,却被孙乐乐抓住了双手。 “你省省力气吧,看看你那细胳膊细腿,打不赢我的,除非你和那姓周的一样,咬我啊!” “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对方误解!” “我这不是说的未来吗?将来时,又不是现在时,他追不追得上你,那还得看他的本事,师父领 进门修行在个人。” “你还师傅!” “哎呀,你别动,大白天的动手动脚,还让不让别人吃饭!来来来,吃串掌中宝,你最喜欢的, 消消气。喂!不过话说,今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庄晓迪像个跟屁虫样的跟着你? 方镇为什么走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把人家叫来,自己就躲得远远地。” “说嘛说嘛···” “庄晓迪跟方镇说,他之前帮我搬过琴,知道怎么搬,怎么摆放古筝。方镇从来没有干过这事, 一开始方镇说一回生二回熟,是人都会有第一次。庄晓迪直接说,今天是考试,不能在考试的关 键时候出岔子,希望方镇不要影响我的考试。方镇听到这话,就对我说以后有事就找他,随叫随 到,然后就走了。” “方镇这个没出息的,怎么就这么快就走了呢?” “你还想怎样?” “我觉得方镇比庄晓迪要好,所以我站方镇这边,虽然他和庄晓迪一样,信了周伟红的鬼话,就 没下文了。但是人家最起码没有像庄晓迪那样,到处装暖男,勾搭妹子。你看那庄晓迪转身就和 杨文眉来眼去,这两人搞不好还睡过。你有听说过方镇跟别人搞暧昧吗?孑然一身。倒是那些小 师妹,迷他迷的要死。” “哼!” “你哼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我成了备胎吗?” “啊?” “庄晓迪没了杨文就跑到我这来,这方镇要是真喜欢我,还会等到现在主动示好?” “你这人太较劲了,真的挺没劲的,对方抛个媚眼,你接住。不就成一对了?每个人都像你这样 较真,那就都单着,谁也别跟谁。真是···干嘛呢这是,人家方镇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 高,又不是让你跟他结婚。就是两个人先试一试,谈谈恋爱,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到你身上就搞 得如此复杂?活该你单身。” “是是,活该我单身。感情上的事呢,就不麻烦你老人家操心了,以后你也不要在管了,我自有 分寸,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 “你···我看你就是变态,第一次碰见不想恋爱的女人,够奇葩!” 思维方式不一样,高度不一样,眼光不一样,就很难和对方解释的通。我真的不想要快餐式 恋爱,我也真的很想认认真真的谈一场。方镇其实和庄晓迪是一样的,虽然没有像庄晓迪那样做 的明显,那也是因为他的长相优势,让他有了一种态度,维持自己的形象。被一群师妹围着难道 不好吗?成为师妹眼中神一样的男人,渴望而不可及。所以是否和我在一起并不重要,重要是他 只需要维持他在学院的地位,当好他的院草就行。 我落入默想,唏嘘时间过得真快,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在大学里的黄金阶段就是大二的时 期,也是恋爱的大好时机。大一太青涩,大三太老练,大二不涩不老,时间刚好。可惜,大二就 这样结束了,大三朝我徐徐走来,我,依旧单身。 “我反对,他们不合适。”赵姬连连摇头。 “有什么不合适啊?以玫玫的长相难道还配不上他?是,你好看,我们承认。我们也知道你曾经 对方镇感兴趣,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也换了好几任嘛···总不能因为你以前的事反对 苏玫吧?她都快成灭绝师太了,到现在还单身着。”赵姬在外面嗨完一回到寝室就被孙乐乐拉着 闲聊,像个妈似的,聊我的终身大事,生怕我嫁不出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觉得方镇配不上她。刚跟方镇接触时,我是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觉, 但是发现他这人一毛不拔,对他的好感瞬间就没了。我并不是说作为一个女生就得花男人的钱, 我可不是这样,我自己也赚钱啊。但是作为一个男的,舍不得在女生身上花一分钱,那就是有问 题了。虽然冯晓丹那个视频,有很多都是造谣,与事实不符,但也差不多,八九不离十。就拿我 来说,那些跟我关系不好的同学,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就觉得我是二奶,是因为我的男朋友大 我好几岁,而且还有一私生子。就事论事,这件事摆在面上就是这样,人家误会那也很正常。那 方镇也是一样啊,我可没有听说过他请别人吃饭,从来没有,吃别人的饭倒是不少。而且女生付 钱,他也能接受。光这点,这个人就在我心中被pass了。用女生的钱用的心安理得,这是一个男 人做的出来的事吗?不怪冯晓丹说他将来被富婆包养,我觉得还真有可能。就算家里穷,那也得 穷的有志气,你可以说自己没有那么多钱请别人吃饭,但aa总可以吧?你把你自己的饭钱给付了 难道不行吗?苏玫可不能给他在一起,就算苏玫家再有钱,也不能找这种看财如命的人。有的人 爱财那是自己创造财富,守着自己辛苦转来的钱,也很正常。他呢?他既不创造,还心安理得的 用别人的钱财,用了就算了,还守着他那点积蓄,这不就是人品有问题吗?” “说的也是,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你是没看见他过生日,圣诞节,情人节那些节日,收小迷 妹们的礼物,两只手都拿不下,公鸡男都帮他拿了不少,就差没有过清明节。” “我知道啊,每次看见这种场景,我都会觉得恶心。你见过他有送别人东西吗?哪怕就一次?一 毛不拔铁公鸡,还看不惯杨旭大手大脚,有本事别吃杨旭的饭。刚进校那年,我和他们吃了几次 饭,第一次杨旭买单,第二次杨旭买单,第三次我买单,第四次还是杨旭买单。我看不下去了, 于是我说我来买,杨旭倒是挺会来事的,说上一次我已经付钱了,男的老是花女人钱不好,拉拉 扯扯半天,那方镇坐在旁边像没事人似的。这就算了,最后杨旭把单给结了,方镇还在旁边进行 思想教育,说我们铺张浪费,每次点的多,又吃不完,大家都是学生,花的也是父母的钱,不能 这样大手大脚的。是,没错,他说的对,但是他倒是别吃啊,吃个什么吃?吃的时候就不浪费, 吃完了就浪费了?大手大脚的还不是因为多了他的一口饭,多来个人,多点道菜不就是这样吗? 他不来,我们也不会花那么多钱啊。老子最讨厌的男的就是一边嫌弃女的势利,拜金,一边却又 心安理得的花女人的钱。哪怕喝一瓶矿泉水,这钱是女的掏的,那也叫吃软饭!一瓶水的钱都不 用出的男的,在他们的生命里怎么可能有爱情?钱才是他们生命中最大的,最珍惜的,超过世间 万有的一切。” 孙乐乐听完赵姬这番话,一时半伙儿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姬,眨了眨眼说: “赵姬,我怎么发现你变了?以前总觉得你没脑子,现在发现你还是有脑子的。” “孙乐乐你要死啊,你才没脑子。”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方镇是这样的人?真是被他的外表给欺骗了。” “你?你看男人的眼光就从来没准过。先是庄晓迪,后是方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触动到了孙乐乐的内心深处,让她想起了广州的渣男和柳逸尘,她的脸 色立刻就变了,忽然转身面朝书桌:“不说了不说了,谈男人多没意思。” 好在赵姬又随口加了句:“不过你看女的倒是挺准的,周伟红你不就看出来她这人有问题嘛。” 孙乐乐一听这话,立马来劲,又转过身来,面向赵姬开始和她一起吐槽周伟红。周伟红已经离开 了,所以也没啥新鲜事,她们吐槽周伟红,吐槽来吐槽去,依旧是以前那些事,那些话,我耳根 子都要听生锈了,所以并没有加入她俩的队伍。回想刚赵姬说的那些话,内心有些许的颤抖。冯 晓丹的视频,虽然看似是她酒后乱言,但仔细想想,她对于每个人的评价,确实基本上□□不离 十。如果说仅仅只是空穴来风,含血喷人,大家会拼了命的去反驳,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绝对 会采取行动。然而事实是,每个人都在八卦别人的八卦,因为我们心里清楚明白,冯晓丹对于我 们自身的评价,尽管有些放大,但也没有那么过分,所以我们急不可耐的去探讨冯晓丹对于别人 的评价,去收集那些不是流言的流言。大家总是如此,不断的传送话语,又不断地去接受别人传 来的话语,是真是假,孰是孰非,早已不重要了。 不安的氛围 本以为今年暑假,老妈会和林老头一起出差去要钱,可她居然没有。她不在吧,我郁闷,她 在吧,我又有点担忧。没了老妈,林老头这钱肯定要不回来,连二十万都要不回。所以,暑假他 们是避免不了大战一场了。果真,林老头一个人去了后没有像以往那样,在那边呆一个月,而是 呆了不到三个星期就回来了。晚上七点钟他回到家,直接走进他的房间,然后反锁了门。到了睡 觉的点,老妈敲门让他把门打开,在外敲了半天,林老头也没给个回应。 “你在不开门,我就把门给劈了。一回来就发疯,发什么疯?”内心中那熟悉的悲伤萦绕而上, 我不确信老妈会不会真的拿刀劈门,但我能确信的是,就算这门开了,林老头也不会让今晚平静 的度过。 “妈,要不你跟我一起睡呗。” “客房我也可以睡,我就是看不惯他的态度。” “算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休息吧。”老妈站在门口想了想,随后走进我的房间,打开衣 柜,拿了一套我的睡衣,离开了。“你去哪?你跟我一起睡啊。” “我上班起的早,就去客房了。”说完便走了。 今晚老妈退了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并没有选择和林老头硬碰硬。那些选择后 退一步的人,更应该值得表扬和称赞不是吗?争锋相对,对谁都没有好处。自从林老头反锁门的 那一刻起,第二天老妈就彻底搬出自己的衣物,全安置在客房,从此以后和林老头分房睡了。这 段期间,也算是他们的冷战期,林老头一直没有在家里吃饭。心中暗暗窃喜,我觉得这样挺好, 各过各的互不打搅。张阿姨虽然知道林老头不在家里吃饭,可她还是每天都会做完三个人的饭菜 再回家。我跟她说没必要这样,每天的饭菜我和我妈都吃不完,剩菜剩饭只好留在第二天的中午 吃。可张阿姨却坚持要这样,她说人家接不接受那是人家的事,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我 是总觉得她有点多此一举,但万万没想到林老头后来果然拿这件事在家里做文章。 “你这雅思的课上了也不少了,是不是该去考试了?” “现在考试?不行,现在不能考。” “你不考试又怎么知道你现在的水平呢?” “我就是知道我现在的水平,所以现在不能考。” “我觉得你现在报名,趁着暑假还有时间,去考一次试试。学习是要有目的的,考试就是检测你 学习成果的唯一标准。你这漫无目的的学,学到猴年马月去了?你自己有一个计划安排吗?打算 什么时候考试?学到六十岁在考?” “妈~!我现在去考试就是浪费钱,雅思的报名费很贵的好吧。” “你要是真在乎钱,最多考两次,这一次和下一次。这一次的考试成绩就是要扎你的心,扎狠 了,你才会更努力。”老妈和我争论半天,最后还是她赢了,看样子八月份是非考一次雅思不可 了。 不安的氛围 终于下课了,这课从早上八点半上到下午两点半,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我真的很佩服那些 学霸们,学到凌晨四五点,然而第二天照常上课,精力充沛,这是怎么做到的?就因为早上八点 半的课,我晚上十一点钟之前必须睡觉,不然超过了十一点,第二天准完蛋。心里正在计划着买 杯冰镇奶茶犒赏自己那晕沉沉的脑袋,刚走到教学楼的门口,居然看见了柳逸尘。这招呼是打还 是不打?门就那么点大,不可能装作没看见。只是一想起孙乐乐那件事,心里就来气,但又答应 了孙乐乐不找他算账。我想他应该不是来找我的,找我干嘛?跟他又不熟,而且孙乐乐这次也不 会来江城,应该是找其他人吧。或许他的那位朋友待会儿出来了,他们就一起走了。于是我转身 走到接待处,装作咨询课的样子,顺便问了问考试的报名流程,心里盼着柳逸尘赶紧离开。大约 过了二十分钟,应该差不多了吧,我实在是不知道再问什么问题了,起身离开接待处,往大门方 向走。这家伙居然还在,我的天啊,他不会真是来找我的吧?我不要,我拒绝!可又有什么办法 呢?我总得回家,总得经过大门啊。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也没看他,就这样走出大门。柳逸尘 追上来,拦住我。 “干嘛?” “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等等。” “我跟你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这件事我必须得跟你打声招呼。” “行,挑重点说,我还有事。” “孙乐来江城了。” “她来了?她现在在哪?” “她走了。” “好了,我知道了。” “唉~!你先别慌,不是这事,我还没说完,我和她分手了。” “然后呢?” “因为我跟她说不通,所以我提了你。” “什么意思?”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她不想分手,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在一起了,所以我提了 你。” “你提我干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说的只是气话,但是事已至此,我觉得还是得跟你打声招呼,我怕孙乐会报 复你。” “报复我?你到底说了什么啊?” “我说我和她在一起,就是为了和你套近乎。因为你俩关系好,然后我也说了高中我一直在追 你,所以就利用她,想离你在近一点。”听完这句话,我整个人瞬间石化在那,此刻的心情极其 复杂,买奶茶的心都没有了,只想立刻回家睡一觉,但愿只是一场梦。“苏玫。”柳逸尘再一次 的拉住我。“对不起,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只有把话说绝了,她才会彻底离开。不过我是真的担 心你,孙乐的脾气不好,我怕她会伤害你,所以如果她对你做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还有,自 己小心点。”我看着柳逸尘那真挚的面庞,分不清他那句话真,那句话假。 “你担心我干什么?孙乐乐才是你的女朋友,你不担心她,你担心我干什么?我跟你之间没可 能,永远都不可能。孙乐乐是我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你如此的伤害她,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不觉得当你说出你关心我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可笑吗?既然你对她的感情不认真那又为什么 要睡她?她还是个处女,就被你这样糟蹋了。” “苏玫,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是她睡我,不是我睡她。 她老早就想跟我上床,我不同意。我既然要睡她,去年我就已经睡了。我给她安排住处,让她住 在我自己的房子里,想睡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她脾气是不好,可 总体来说是一个好女孩,比较讲义气。我想不通的是她故意灌我酒,我是个男的,在那种头脑不 清楚的情况下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我也是处男好吗!就是因为她灌我酒,我没有回家,也没跟家 里打招呼,我妈关心我,所以凌晨三四点跑来找我,就看见那副场面。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形容, 总之那个时候半醉不醉,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妈来了,我还在那没反应继续和孙乐干那 事。难堪的是我好吗?生气的应该是我好吗?在自己妈面前和女朋友睡觉,你觉得我的脸往哪 搁?我到现在和我妈讲话都觉得别扭急了。” “反正你现在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孙乐乐的身上,柳逸尘,你真是很好的遗传你们柳家的基 因。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跟你连朋友都不是。但是我还是想替孙乐乐问一句,你到底有没 有喜欢过她?我连有没有爱都不敢问,我就问喜欢,哪怕一丁点?” “有,但不是爱情。我也是通过这事才发现,我仅仅只是喜欢她,不过我发誓我和她在一起,是 真的觉得她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她有她的优点,我并不是利用她来接近你。只是我们性格不合, 总吵架,我家里人也不接受。难道你就不想问一问我对你的感情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 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无视了这么多年,你哪怕问一问也好啊。” 我不想问,也不想知道,我怕我会说对不起,一旦我说了,我就会内疚,一旦内疚,只会让 这件事变得更复杂。我更不想问,明知道酒后意乱事,为什么还要醉酒。孙乐乐不懂事,难道你 也不懂事吗?还是说欲拒还迎?不过这些话问不问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的我只能无视,无情,立 刻走掉。在太阳的照射下,心硬的如同晒干掉的泥巴,因为我知道,只要一心软,我就完了。我 不希望在太阳的照射下,我的心被晒得软如蜂蜜,因为我也知道被人宠爱的日子确实是甜的,但 是我不能啊。回想高中三年柳逸尘的付出,越想越甜蜜,但是这种甜蜜会埋葬我们三人,也会埋 葬我们全家。外公不止一次说过,柳家人碰不得。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回到家中, 神情恍惚地过马路差点被私家车给撞到,幸好只是挨了司机的一顿骂。也不知道该如何装成一副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不想让我妈在这种事情上操心,尤其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一憋的。 胸口堵着慌,孙乐乐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我想她一定很难过吧。现在联系她不就是此地无银 三百两吗?她会不会觉得我虚情假意?又或者觉得我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她面前给予施舍与 同情?为什么恋爱让人这么痛苦?明明我没有恋爱,却放佛经历了好几场。孙乐乐会主动与我联 系吗? 她会吗?但愿她会,这样就表明她和我中间没有任何的嫌隙,把话说开了,这事也就解决了。 乌云笼罩的日子 开学后,我带着雅思成绩单来到学校,放进书桌的抽屉,时不时的看一眼,提醒自己,下一 次的考试,一定要有进步。孙乐乐和以前一样,并没有看见她在情绪方面有什么不同,每天就是 嘻嘻哈哈的。我有点不懂,她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反应。这种不懂源于内心中的不安,一方面希 望她能够把这件事挑明,大家把话说开了就好了,可是她提都没提这事;另一方面又希望她是因 为相信我,所以没有把柳逸尘的鬼话当真。但是按照她的性格,她也会把事情挑明啊。总之,她 就是什么也没说,就当没事人似的。过了两星期后,学校后勤部门人员趁我们在学院上课的功 夫,来一个突袭查寝,随后辅导员走进教室把正在上课的我们叫了出去。原来赵姬离开寝室的时 候没有锁上周伟红的柜门,于是三个煮泡面的带电小锅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了后勤人员的眼 里。辅导员说学校要给我们仨处分,使用违规电器就是违反校规,这件事她管不了,只是通知我 们。孙乐乐和赵姬一直在旁边求情,希望辅导员能替我们说说话,而我站在旁边就这样看着她 们,觉得她们是在做无用功。或许是我真的不太喜欢辅导员,又或许是我看的很透彻,无论说什 么辅导员都不会插手管这事,毕竟出了事她就是那个跑的最快的人,又怎么会愿意让自己陷入麻 烦的环境里?所以我一句话也没说,说不定她还等着我求她呢!可我真不想求她,如果把刀放在 我脖子上,或许我会求,毕竟事关生死。 “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说话,是学校那头下来的文件,直接传达到学院的书记那,我刚刚还被书记 给骂了一顿,怎么帮你们说话?你们这一届给我带来了无数的麻烦,替你们收拾残局我都快收拾 吐了。明知道学校不让使用违规电器,你们偏要用,怪谁呢?”说完这话辅导员转身就走,孙乐 乐拉着辅导员,不让她走。辅导员说:“孙乐乐放手,这事我管不了。”于是甩开孙乐乐的手。 孙乐乐再次拉住,辅导员不耐烦了:“你的课还上不上?你在不进去我就算你旷课。我还要去吃 饭了,别耽误我时间。”狠狠的甩开孙乐乐的手走了。我们仨也没心情上课,就这样站在教室外 面,靠着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时孙乐乐对我说:“苏玫,你怎么能够这么淡定呢?好歹求一求辅导员啊。” “你觉得她是那种会帮我们的人吗?没听见她那口气,她不找我们算账就是网开一面了。” “那总得试试啊。” “都怪我,对不起。”赵姬非常的自责。我和孙乐乐没有说话,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用的是违规电 器,所以柜子门一直都是锁的好好的,只不过周伟红的柜子里全是赵姬的衣服,出门前赵姬突然 觉得身上的衣服没搭配好,于是慌慌张张的重新打开柜子换衣服,又慌慌张张的跑来上课,完全 没有意识到柜门是打开的。“怎么办?”赵姬看着我们。都大三了,红头文件下来了,对顺利毕 业是有一些些影响的,至于到底有什么影响,我们都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必须有一个解决方案。 我说:“我们直接去后勤集团找负责这一块的书记吧。” 孙乐乐说:“为什么不找学院的书记啊?” “这处分是由后勤集团给的,书记只是收到了消息而已,找他没用啊。” “还是有用的吧,如果书记愿意替我们说话,这事就当没发生。” “算了,我宁愿去后勤集团,虽然我不了解那地方的人,但是学院的书记我是知道的,全院的人 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色眯眯的,我可不想求他。” “苏玫,你这人怎么这么硬气呢?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我们一起去有什么好怕的?” “孙乐乐我真不想跟他有接触,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谁给的处分就找谁。”沉默了一会儿, 孙乐乐说那就现在去找后勤集团的人,所以这节课我们还是没上成,幸好是辅导员把我们给叫出 去,所以任课老师也没算我们早退,还以为我们是替辅导员办事去了。 找到了后勤集团的书记,看着孙乐乐和赵姬那梨花带泪的面庞,真是让人觉得好笑···其 实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可是看着她们的样子,我真的严肃不起来。没办法,我得必须和她们 同一个步伐,只好使劲的掐自己的手指,终于眼眶有点红了。为了显示出我们是好学生,孙乐乐 吹捧自己是年级专业第一名,赵姬拿奖学金,我是真的获得了三好学生的称号。没错,年级专业 第一,奖学金,这些都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被她们给用上了。 “你们啊,你们自己说说,一个个都是好学生,怎么就非要跟学校对着干呢?违规电器就一定要 用吗?” 孙乐乐带着哭腔说:“书记,我们真的错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赵姬在旁边越哭声音越大, 想提醒她差不多行了,可是书记一直盯着我看,让我没有任何的机会做小动作。 “你是三好学生是吧?”书记对我说,我盯着书记,等着他说下面的话,可他却看着我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秒,书记终于发话了:“人家的寝室,顶多就是一件违规电器,你们倒好, 一搜搜出三个,一个人一个锅,开餐馆哪?算了算了,你们现在回去写三千字的检讨,下午五点 钟之前交过来。”这就意味着三千字的检讨也算是放我们一马了。 “苏玫,真不怪冯晓丹说你面无表情,你哪怕流一滴泪会死啊?你看赵姬的演技多好。” “我已经很努力了,一直在掐自己的手。” “你看你就不行,哭还有掐手?掐了手也没哭,你这个人是不是没有泪腺啊?还有,书记问你 话,你不理别人,你也是真够牛逼的,厉害了我的姐。” “我···我以为他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下面还要接着说其他的话,我哪知道他是再问我?而 且之前我们已经表明了我们的身份,他干嘛还要问一遍?” “是是是是,反正你就是跟我们不一样,走到哪都是一个表情,真是服了。” “其实我刚才看着你们的样子挺想笑的,忍住了。” “大姐!我是认认真真的演,不过赵姬后面那演得太过了,我也看不下去了。” “我要不嚎嚎大哭,那书记会放我们走嘛?罗里吧嗦的,讲一大堆的官方话,烦死人了。我就是 要吵晕他,闹死他。” “哎呀,我他妈,这辈子也没写过三千字的的检讨啊,赶紧回去上网抄吧。”做错事,就要受到 惩罚,三千字的检讨我认了。谁叫我不遵守这里的规章制度呢?但内心还是会抱怨一两句,如果 寝室在修的高级一点,什么电器都能用,再安装烟雾报警器,难道不更好?为什么现在中国的大 学宿舍这么多年都不愿意改变呢? 红头文件虽然没有下来,但是学院管理人员还是在门口张贴了我们的“英勇事迹”,警告大 家不要成为第二个我们。“你说人家后勤那边都撤销对我们的处罚了,为什么这学院还是要公布 于众呢?会不会是辅导员在背后搞鬼?” “应该不是吧,她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书记?” “估计是。” “他有病啊?对方都撤销了,他还在这里小题大做,是不是在学院呆着没事干,每天混混日子, 然后拿我们的事来成全他,求存在感?” “反正不会记录档案,他想贴就让他贴吧。” “王八蛋,没事找事做,我倒是很期待他的艳照门满天飞。”被孙乐乐这一句给逗笑了,笑个不 停。书记这人的留言确实都挺那啥的,睡了无数个学院里的人,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但谣言终 归是谣言,只听说过他睡别人,却没听说过他具体睡了谁?也不知道这种谣言是谁传出来的,难 道是因为他的外表?不过他这人的确不讨喜,专搞那种形式主义的套路政策,为难我们。动不动 就给大家就开一场会,进行所谓的思想教育,真的就是没事干,总要找点事。赵姬因为这次的事 件也搬出去了,说住在寝室非常的不方便,她不敢保证下次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所以索性走人。 现在寝室就剩下我和孙乐乐两人相依为命,就像一对连体婴儿,成双成对的出入。 乌云笼罩的日子 国庆节的假期来临,张璐又跑来找我想让我接场,可我的英语真的需要花代价和时间去学 习,虽然得知到手的钱价格的确很诱人,短暂的钱和长时间的英语哪个比较重要?最后还是选择 了英语。孙乐乐去北京找柳逸尘,在她临走之前,我忧心忡忡,不知道柳逸尘又会说出一些怎么 样伤人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一次牵扯到我。想对孙乐乐说一些话,可脑袋里就像被一大团 的浆糊给糊住了,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最后也就对她嘱咐了声注意安全。连续七天,从寝室 到图书馆再到琴房,再独自夜归回寝室。专业、英语、孙乐乐的爱情时常搅动着我的思绪,每晚 都辗转难眠。我目前所选择的道路真的对吗?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一个喜欢吃苦的人,所以学习压 力一变大,我就开始自我怀疑了。如果不出国,这日子相对来说轻松多了,现在的我估计都跑回 家度假了,哪怕只有七天。放弃做出的选择,心有不甘,背弃现在的生活,又恋恋不舍。有时候 会幻想如果从一开始我选择的乐器就是竖琴那该多好啊,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了。九月份开学的 时候联系了竖琴老师,表明了自己对未来的一些规划,老师建议我试着向学校申请转专业,虽然 现在都已经大三了,基本上没戏,但是林知言走了之后,竖琴老师手上没学生,按道理来说,学 校应该会看在这是稀缺专业的份上,让我转过去。国庆长假过后,辅导员把我的申请书退回来, 我看了看材料,学校教务处的处长写了同意二字然后给我划掉,招生办的在下面写着:不同的专 业不能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同的专业不能转?专业相同那叫哪门子的转专业?辅导员 给我的解释是,因为我属于民乐,竖琴属于西洋乐,所以我转的跨度太大了,如果我是古筝转琵 琶,这样就可以。对于这种答案我是不接受的,我宁愿学校的解释就是按照政策来说转专业大三 太晚了,所以不同意。可明明学校的处长都同意了,学院的处长也同意了,竖琴老师那就更不用 说,我可是参加考试通过了之后,才有资格提交材料啊。这招生办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材料上所 有的签字都与招生办无关,它怎么就有权利推翻一切?竖琴老师拿着我的材料和我一起去找了学 院的副院长,她和我一样无法理解招生办的所作所为。副院长看了之后,也不能理解,于是给学 校那边的招生办打了电话问了问情况。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副院长表示爱莫能助,他同意我转 专业,只是学校那边突然临时改变了政策,所以我只能自认倒霉。竖琴老师质问为什么去年音乐 表演系的学生可以转到作曲系?论跨度,我只是在乐器与乐器之间转。副院长说,人家那是书记 帮忙转的,具体怎么操作他不清楚,如果想了解详细情况,让我们去找书记。竖琴老师一听这话 就明白了,拉上我立刻走人,出了副院长的办公室,她让我去寻找去年那位转专业的学生,问问 那人是怎么转的。这作曲系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这怎么找?我也不想托人帮忙,毕竟转专业这 事,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出了林知言。林知言这学期已经去了美国,所以她走了,就没有同学 知道这事。厚着脸皮守在作曲班的门口等待他们下课,这时一位同学出来,我拉着她问:“请问 你认不认识王伦?” 那同学看了我一眼,回头冲着教室喊了喊:“王伦有人找你。” “谁啊?” “不认识,估计又是哪位小迷妹找你表白的。”我···我不是,我。哎,我是来办正事的,还 有,我和你们是同一届,不是师妹啊。可惜那位女生并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走了,走的 时候还带上她的朋友,一边看我一边窃窃私语。我也是无奈了,回过头紧盯着教室,只见那位王 伦同学走到了门口,雅痞风格发型,扎一小辫,身穿浅灰色衬衣外加墨绿色麂皮绒外套,挺有艺 术气息的,但凡敢走这种风格路线的,一般长相不会太差。 “你好,我叫苏玫。”王伦一听我的自我介绍,突然笑了一声。行吧,我知道他在笑什么。“不 好意思,你别误会,我不是来表白的。就是有件事想咨询一下,当初你转专业是怎么转成功?” “就这样转啊。” “什么?就哪样?” “就是按学校流程走呗。” “我也是按学校流程走,但是被拒了。是学校招生办那边拒绝的,学校的处长同意了,学院的两 边领导都签字同意了,所以我想问问你。” “你往那方向转?” “我是古筝专业想申请转向竖琴专业。” “你这就不算转,都在同一个系怎么会被拒了?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没有啊。” “那不然为什么学校招生办的不同意?你自己也说了学校的处长,学院领导都同意了,招生办不 至于这么想不开,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跟他们作对。” “我在学校里呆着,除了和室友在一起,身边也没什么人,我想不出我得罪了谁。” “现在都是吃饭的点了,要不一起吃个饭?” “啊?” “走呗,我看你这样子估计要问一大堆的问题,你想让我一直站在这到几点?”和他一起吃饭? 可是我才刚认识他还不到五分钟,刚刚就被别人误会是小迷妹,要是和他一起去吃饭,是不是这 误会都洗不清了?王伦见我犹犹豫豫的样子,突然拉着我的包往前走。 “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的,我自己会走。” “误会?想和我闹误会的人多的去了,你还嫌弃?”要不是想打探清楚他是如何转系成功的,我 还真不想和这种骄傲自大的人在一起。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王伦突然停住脚步看着我:“你确定你不是来追我的?” “我来找你真的只是想问清楚你是怎么操作的。” “行吧,吃辣吗?” “恩?” “你怕不怕辣?” “不怕。” “呵~行啊。”于是跟着王伦走进了一家川菜馆。辣子鸡丁,水煮鳝鱼,香辣藕片,这家餐馆的 菜也太实在了,每道菜基本上都是用小钢盆装。 “天哪···” “怎么?怕辣?”看着眼前红彤彤的一片,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毕竟是在江城长大的,辣椒在我 面前那都不是个事儿,我只是被分量给吓到了。 “太多了,我没想到分量这么大。” “所以这家餐馆基本上就是我的食堂,上海菜的分量我都懒得吐槽,一个盘子就四块红烧肉,吃 屁啊?一口就没了。” “你就只是按照流程走的吗?” “咱们能不能先吃饭,不聊正事?等会儿聊行吗?”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聊正事,不然我找你干 嘛?算了,现在也只能忍着,这家伙一直回避我的问题,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可是记 着的,书记帮你转专业这事是副院长亲口说的,我就想要你亲口说出整个过程。“你可以啊,真 不怕辣啊,你哪人?” “江城人。”王伦扒了口饭,突然停住看着我,然后又扒了一口:“你真是江城人?”于是我用 江城话回复了他。没想到他居然用江城话回复了我:“巧了,我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 汪。” “看着咱俩同是老乡的份上,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具体细节了吧。” “你大几?” “大三。” “都大三了,老阿姨了还转什么转,呆在你的古筝专业得了。” “老大叔,我将来是要出国的,所以现在要是能够转那是最好的。” “出国?巧了,我也要出国。”真的是够了,难道就不能聊正事嘛?你出国跟我有什么关系? “准备去哪。” “美国。” “巧了,我也准备去美国,准备申请哪所学校?” “不知道,还没申请。” “你这是要出国的人吗?都大三了,连学校都没考虑。” “我这不是想先把专业的事情搞定吗!” “你英语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在学雅思。” “为什么学雅思啊?美国大部分院校都是以托福为主。” “大部分的音乐学院托福雅思都认。”王伦突然给我来了一段英语对话,我一句也没听懂。“你 能解释下你说的什么吗?” “我刚说的就是你想知道的细节过程。” “你能用中文说吗?我谢谢你了,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你自己听不懂那怪谁呢,我的话都听不懂,你将来出国了,那不就是全程懵逼的节奏?那还出 去干嘛,还不如呆在国内好好的搞你的古筝。” “大哥,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英语的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 “ok,我在重复一遍,用英语。” “别闹了。” “你可以用手机录下来,回去慢慢听,听不听得懂,那就看你的造化了。”这人是存心玩我的 吧,真是···我现在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把他的话录下来。 “说好了,我买单。” “我不吃女人的饭。” “那aa吧。” “其实你也就只是想aa吧。” “不是···这··这不是你说的不吃女人的饭吗?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不想花你的钱。ok, ok我买单。” 于是我拿出钱递给老板,王伦把我的胳膊肘一推对老板说:“老板,帮我把这些剩菜打包,放进 冰箱,我下午过来继续吃,钱我下午给。” “好咧,没问题。”然后他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不知道是追上去?还是不追?我追上去干嘛呢?然后呢?不追吧·· ·总感觉哪怪怪的,就像话没说完的样子。哎,这作曲系的人是不是都是怪胎?怎么就这么难沟 通呢?好吧,我自己自身也有问题,在人际交际方面这一块,远不及孙乐乐,如果她今天要在 场,早就问出各种细节了。 回到寝室立刻听了一遍手机录音,依旧没听懂,便发给了我的英语老师让她告诉我。大致的 内容就是王伦给了书记一红包,红包里有五千块钱,书记立马接过红包看也没看,直接往自己兜 里塞,然后跟王伦说这事就抱在他身上了,于是他就转系成功了。让英语老师把王伦说的英语, 全都写了出来发给我,看着那些词汇再一次的听王伦所说的话,这下才算真正的听懂。天哪,我 的听力该怎么办?感觉现在所有的事都搅在一起,比乱麻还乱,就算刀在手,也不知道怎么砍 。可是塞红包这事,我要告诉竖琴老师吗?关于我转专业的事,她比我还着急。如果我没猜错的 话,她现在手里差学生,所以会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让我转过去?那这样会不会伤害到王伦?人 家毕竟告诉了我真相,万一被有心人利用,那我也太不是人了吧。这事如果说出去了,说不定我 就转专业成功了。要成功还是要道德,面临两难,我该如何是好?走进了竖琴老师的琴房,她倒 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的问我关于王伦的事,最后我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表示这事是王伦家人操 办的,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竖琴老师叹了口气说:“我也是为你好,你看,如果你转成功了, 我们就可以正式的上课了。你没转成功,我只能给你上私课。上私课意味着你要多花钱,要不让 你的家人来一趟?去找找那书记?”听老师这么一说,我立刻给老妈打了一通电话,老妈第二天 就赶来学校,和竖琴老师一起直奔书记的办公室。可惜事与愿违,书记说如果在学校盖章之前来 找他,这事肯定就成了,但是现在学校已经盖棺定论了,文件已经下来,说什么也晚了,就算在 背后想操作也操作不了。老妈又继续问能否修双学位,可惜答案也是否定的,音乐学院现在还没 有资格颁发双学位文凭。最后老妈拿出文件问为什么学院的领导都签字了,学校的处长也签字 了,整个文件就没有一个地方是需要招生办签字的,为什么他们突然冒出来,而且还反驳了所有 人的签字?书记答不上来,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居然把辅导员给叫了过来,让她来给我们答 案。辅导员哪懂这些?被书记莫名其妙的叫过来,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又不好当场走人。于是 她又把系主任给叫过来,系主任也答不上来,就给招生办那边打电话问清情况,结果招生办那边 的人直接回复说是教育局定的新规,说因为我入学考试都是记录在案,如果现在换专业,那我所 有的档案都要全换,而且我当年参加的入学考是与古筝有关的考试,这和竖琴相差太远。老妈回 复,既然不能转专业,为什么又让我参加转专业的考试?林知言又是一什么样的情况?不是照样 民乐转去西洋乐?招生办说林知言之所以能换是因为箜篌和竖琴很像,跨度不大,所以她就可以 转。老妈继续问那王伦又是什么情况?招生办说王伦是在大二转的,所以就没问题。老妈再次发 问,那被拒绝的理由到底是因为我现在读大三了不让转,还是因为正如文件上所写的那样,专业 不相同所以不能转?如果是因为专业不相同,那为什么前两位都转成了?如果是因为时间原因, 为什么又让我参加考试,而且文件为什么不写是因为大三不能换专业?无论招生办说什么理由, 老妈总能反驳,以至于最后招生办没话说,一口咬定是教育局的规定,然后把电话挂了。竖琴老 师一看招生办的态度,脾气立马上来,说他们在那边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乱扯,然后提及当年院长 的孩子从工科转到音乐学院学作曲,跨度这么大,怎么就能转。眼看场面就要失控,系主任也怕 背锅,直接指着竖琴老师的鼻子说:“我看你是老糊涂,院长的孩子那是哪一年的事?今年是几 几年?你怎么能够拿院长的孩子说事呢?” 竖琴老师也不甘示弱:“我老!但是我不糊涂!我在中央院呆了那么多年,中央院的也不敢这样 对待学生。你搞清楚!当初可是你们求我过来任教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混乱的教学制度,想怎 样就怎样,还有没有一点王法了?一个学生又不是干坏事,就是想多学点东西,怎么就那么难? 也不怪你们学校这么多年还只是个二本师范,这样的教育制度能升上去才怪!”书记被这场面也 是给吓到了,连忙起身给每人泡了一杯茶,让大家好好说话,各自双方都消消气。 总而言之,转专业这事,只能到此为止,我也只能继续呆在古筝专业。办完事的当天,老妈 就赶着回江城,当天飞来当天走,一天也没停留。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我上一课,如果当初我高 考的分数要是高一点,就可以进更好的学校,什么转专业,修双学位,那都是见怪不怪的事。还 提醒我,要我抓紧时间,出国就是一切重新开始,重新选择,如果不想走现在的老路,那就更要 奋力的学习,不要在浪费时间了。学校那边是铁了心的不让转,虽然老妈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她告诉我不能在再这件事情上继续折腾下去,免得得罪了上头的领导们,影响我在学校读书。最 后安慰我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这个世界上,说不通、不公平的事多了。重要的不是你一定 要获得所谓的公平对待,而是在遇见不公平的事之后,你有着一种怎样的心态,世上不可能事事 尽如人意。分清现在的主要和次要,学好竖琴和英语才是主要,转专业那是次要,能转成功那是 最好,没有转成功的话大不了也就是多花点钱,上竖琴的私课。可是我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些不服 气,为什么学校招生办要拒绝我? 乌云笼罩的日子 这几天转专业这事被彻底闹大了,竖琴老师被系主任这么一骂,越发不可收拾,给每一位领 导写信,为我所遭受的不公平的遭遇伸冤,看似她是在帮我,实则上是在呐喊自己没有学生。原 本在场的人只有老师领导们,现在好了,书记担心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事被捅出去,让辅导员做我 思想工作,给我讲各种道理。然而依着辅导员的秉性,她压根就不是一个会做别人思想工作的 人,她只为求自保,把我叫去办公室也只是利用老师的权威性压制我,提醒我不要搞事。这事如 果继续发展下去,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让我见好就收。我早就没有报任何的希望与寄托,可是 竖琴老师那边,我又能怎么办?她一口老气一直没有咽下去,真庆幸自己没有把王伦送钱那事告 诉她,不然王伦也会因着这事遭连累。竖琴老师一直在背后搞动作,辅导员又在面前一直施压, 孙乐乐也没有返校,这一星期我备受煎熬,尤其是给孙乐乐打电话发消息她都没有回复,却回复 了赵姬。不用猜都能够大致联想到,她去了北京大失所望,柳逸尘又不知道说了什么伤人的话提 及到了我,所以孙乐乐都不想理我。在音乐史的课上老师点到提及了孙乐乐的名字,我担心她旷 课太多,于是擅自做主替她点到。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任课老师突然意识到孙乐乐早就向学院申 请了假期,而我却不知道,任课老师拿着点到名单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所以就点了孙乐乐的名 字,直到听见有人替孙乐乐点到就反应过来。“谁?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体看向我。得 了,我只好站起来。“苏玫,杨文那事你是知道的,学院三令五申提及不许替同学点到,你为什 么还要做?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不把学校放在眼里?你把我当什么?当傻子吗?还是当成 竖琴老师?利用别人替你在前面伸张正义,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老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子的人吗?” “你们辅导员说了,把你叫上去谈话,你态度端正,转个身就搞小动作,在背后怂恿竖琴老师。 我先还不相信,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好学生,这学期听说你又是用违规电器,又是旷课,连你自 己的古筝专业课都请假,今天还替孙乐乐点到。现在是我想起来了,我要是没想起来这不就被你 糊弄过去了?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上去找辅导员向她认错,不然你就写一千字检讨贴在学院 门口的专栏里,也可以提醒其他的同学。” “那我还是去找辅导员吧,谢谢老师愿意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话是说的挺好听的,我希望你不要一转身就变脸,你记着,我盯着你呢!” 走进辅导员办公室,辅导员一看见我就把脸给板了起来。“辅导员好,杨老师让我上来向你认 错。”辅导员没说话,继续盘弄她的电脑。“我今天替孙乐乐点到,我知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 会了。” 辅导员一听这话拿起桌上的键盘一摔。“你能不能安分一点?怎么总惹事?你们这一届真的就是 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你自己说你为学院做过什么?贡献过什么?平时在这个办公室里,你有上来 过一次,是要求主动做事的吗?我说这话不是说要你替我做什么,你们上来帮忙也是为你们的将 来铺路。那些留校的人,你以为仅仅是因为成绩优异?不都是每天往办公室跑,看看有什么事情 是自己可以做的。你不但不做,你还惹事。我凭什么把那些好的名誉称号都给你?你配得上三好 学生这个称号吗?要不是孙乐乐央求我,让我把这个名誉给你,我根本就不会考虑你。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给我留下好的印象,没有上来做过事,我为什么不把这三好学生的名誉给那些天天泡 在办公室的学生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在背后搞小团体欺负周伟红?看着别人老实就欺负别 人?” “我没···” “人家方莹都说了亲眼看见你是怎么对待周伟红的,愣是把别人赶出了寝室。她的家境我们都大 家都清楚,平时那么节省的人,就是因为你,逼着她愿意花钱搬到外面住,你是有多狠?你是欺 负她老实还是欺负她穷?我问周伟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当时就站在这里,全程不敢说出一句 话,生怕得罪你。三好学生这个称号原本是给她的,但是她已经有了一个优秀学生干部名誉称 号,不能在拥有其他的名誉称号,只好按着成绩的排名顺序来,所以才轮得到你的头上。周伟红 在这个办公室里什么都做,连清洁卫生都是她一手包干,哪怕是简单的端茶送水。你呢?你去哪 了?你上来就是惹事。转专业这事我跟说了多少次?教育局所定的新规,你这样闹下去没有任何 的意义。你怎么每次都是在我面前表现的好好地,转个身就又开始搞小动作呢?” “我没···” “你不用跟我狡辩,是你也好,不是你也好,你立刻把这件事给我弄熄火了。你在这样闹下去, 你就不用来上学了,直接休学在家呆着,等想通了在来。如果是精神上有问题,校医室有心里辅 导,你去那看看病。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闹的?你的古 筝老师对你不好吗?你都大三了,也就是说你呆在学校正正规规的上课只有这一年,大四基本上 就没有课。你这是干嘛呢?没事给自己惹事?转什么专业?你上大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拿 一个文凭?至于是什么专业这重要吗?音乐生有多少是真的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将来要当音乐家? 要么就是小时候被家长逼着学乐器,要么就是成绩不好上不了大学,音乐生的入学文化分数低于 是转行到音乐这来,混一个大学文凭。你不要跟我说,你从小就想走音乐家的道路,我不信。你 要是真有这想法,你怎么会考进这所大学?二本师范院校?心中要是有意念,那是九大音乐学院 非上不可,什么时候轮得到二本师范院校里的音乐学院?既然来到这就是为了一个大学文凭,那 你就好好的拿着你的大学文凭,不要在惹事好吗?我还有事要办,你赶紧去上课吧。” 前脚刚出门,后脚就听见砰的一声,辅导员把门给关上了,所以我还是被她赶出来的。来到 走廊,发现王伦正好从书记的办公室里出来,两人互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打招呼,就这样擦 身而过。或许是我骨子里就没有理论、吵架的欲望,又或许是因为看了太多的纷争,所以自身性 的免疫,不想让自己陷入任何的纷争当中。辅导员的怒气,并没有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解释,我自 己也没有那种欲望去强行解释。虽然不想参与任何的是非,但这任何的是非却有我的身影。周伟 红的内心始终是恨我的,我不知道这恨从何而来,脑袋里一直在回想从大一刚进校到现在和周伟 红发生的种种,越想反而越想不通,依旧没有回忆起到底在哪里伤害到了她。只记得我俩第一次 的纷争来源于方莹,她不允许我们讨论方莹的事。只是当初那位天生纯情的小女孩,彻底从我心 里消失了。她搬出去有三分之一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或者我们,剩余的三分二就是为了跑花 场。张璐已经把周伟红的详细情况八卦给我听了,我除了惋惜以外,也只能惋惜。所有人都知道 她家境不好,可谁又能帮助她呢?我能在金钱上给她提供帮助吗?我深知我不能,所以我也没有 权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评她的选择。然而我也深深的知道,她的选择是错误了,可我除了惋 惜以外,也只能惋惜。明明可以跟辅导员说周伟红跑花场的事,却始终开不了口,说了又能怎样 呢?是周伟红愿意放弃赚钱的机会,还是可以改变辅导员对我的态度?我可是一件事就没有帮她 做过的人啊,更没有巴结与奉承。 外公在官场多年,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他一直劝告我让我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默默无闻 的人是幸福的,因为会有意想不到安逸与宁静。在学校不要担任任何职位,不要与老师过分亲 近。我想他之所以告诉我这些,一定与他的生活息息相关。能力越高的人所遇见的诱惑也就越 大,官场里复杂的人际关系,到底有多复杂,我想我根本就想象不到。发自内心的佩服外公的智 慧,在如此复杂的环境里,既得到了名誉又得到了权力,哪怕退休以后,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但外公从来不收别人送来的礼物,唯一破例一次就是留下了一副挚友送的十字绣的作品,他把这 幅作品挂在客厅的墙上,上面绣的字是于谦的一首《入京诗》:绢帕蘑菇与线香,本资民用反为 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我相信外公对我说的那些话,绝对不会伤害我。所以在 我的潜意识里,向来没有想过要每天跑去辅导员的办公室帮她做事。可我光听外公的话,却没有 外公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又有什么用呢?要不是辅导员今天告诉我三好学生这个名誉称号,是 孙乐乐在她耳边吹耳旁风,她根本就不会把这个名誉给我,哪怕我的总成绩排名第一。生活是如 此的现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的重要,越是这样,我就越迷惘。我到底是做一个外公的乖 孙女,还是做一个曲意逢迎的人? 心事重重的进了教室,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韩梦甜特别高兴的问我,什么时候转专 业。她巴不得我赶紧走,可惜,事与愿违,我说我不走了,她的脸立刻就阴沉下去。下课后,赵 姬要回她外面的家,我们只好互相道别,各回各家。我一个人走在学校的道路上,想着食堂的人 太多,要么就是成双成对的情侣,要么一群好友聚在一起。我不想一个人端着盘子和其他的人拼 桌,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大家也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占一桌。考虑了一下,决定去上次王伦带我去 的那川菜馆,那儿的位置比较偏、安静,老板人也好。大伙儿吃他们家的菜,基本上都是点外 卖,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所以也不大会看见熟人。看了看菜单点了份土豆回锅,这是我第一次 吃这道菜,老板端上来的时候我都惊了,油条里塞土豆炒回锅肉,一点都不油腻,香酥可口,美 食的力量是强大的,前几秒钟我还郁郁寡欢,眼前的这道菜却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喜乐与幸福感。 另外一道菜点的是蟹黄豆腐,用水豆腐做的入口即化。一个人点两份菜,这哪像有心事的人,我 也是服了我自己,居然被美食给打败了。忍不住的给孙乐乐发了条短信:我发现了一家川菜馆, 这里物美价廉,你快回来,我带你去。我知道她不会接我电话,也不会回我短信,但我仍旧想发 给她。时不时的瞟一眼手机,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心存念想。果然,她没有回复我。算了,她 总有会回来的一天,到时候就知道她在北京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伦突然坐在我对面:“巧了,你是不是跟踪我?” “你好。”没有心情跟他贫嘴,打了声招呼,继续吃饭。 “怎么样?” “挺好的。” “我没问你过得怎么样,我问你转系那事。” “你放心,我没有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王伦轻蔑的一笑:“我知道,你根本就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就算我听不懂,我也可以找我的老师啊。” “行吧,我不会谢你的。” “我也没要你谢我。” “我觉得这事,你差不多行了,别老想着。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别钻死牛角尖,反正也是要出国 的,出国后就是重新大洗牌。本科的文凭不但对你没有益处,反而还会托你后腿。” “什么意思?” “你想想,你将来学成归国,人家一听说,哟,美国回来的,不错哦。在哪读的大学啊?什么? 二本师范?哦,这样啊。你看,就这语气,多顺其自然,这不是拖后腿是什么?” “自从我妈和竖琴老师去了书记的办公室之后,我就停止申请转系的要求。” “那为什么学院里还在传你的事?实话告诉你,今天书记特意把我叫过去,要我小心你。” “看你从书记的办公室里出来,我就知道了。反正现在就是把我夹在中间,他们不敢把竖琴老师 怎样,就只敢来找我。竖琴老师那边我已经表态了,说不转了,就上私课,可她老人家那口气没 咽下去,我能怎么办?”于是我把那天的情形告诉了王伦。 “我看你竖琴老师就是老糊涂,这是在本校被宠惯了,现在以外聘的形式进来我们学校,当这还 是她原来的单位?想怎样就怎样?她把校长儿子的事抖出来有什么意义?人家校长怕她不成?那 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人证物证都没有,她闹个什么闹?” “院长的儿子现在在干嘛?” “能干嘛?靠他爹的关系,现在不就留在咱学院里当老师嘛。” “你们作曲系的老师?” “呵~可嚣张了,你知道他给别人上私课怎么上吗?” “你是想说他喊高价乱收费吗?” “乱的超乎你的想象,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根本就不叫给别人上私课。人家好歹是一对一,他 呢?他把学生叫到学院里,和本院的学生一起上课。” “没懂什么意思。” “打比方,你们不是有音乐史这门课吗?你们老师把外面的学生叫来和你们一起上课,这你懂了 吧?” “等等,我缕缕,我们的大课,然后外面进来一个人当旁听生?” “你想的美,旁听生是不要钱的,这些学生是要给钱的。” “啊?这钱给谁啊?” “给他啊,那是他的课啊,当然是给他啊,一节课收别人八百,就这种课要别人八百。无论是准 备高考的,还是准备考研的,哪怕是本校生,他都一视同仁。” “凭什么啊?” “凭他是院长的儿子。” “没有人告他吗?欺人太甚了吧。” “谁告?谁敢告?你自己说音乐学院里的那些领导和老师有几个是干净的?所以说你那竖琴老师 闹什么闹?你的身份能和院长的儿子相提并论吗?” “我的古筝老师特别好,跟其他人不一样。” “行,她是不一样,那你知道她进校十年,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助教,她可是正正规规的从江城 音乐学院毕业的研究生,就那院长的儿子从我们学校毕业的都成副教授了。” “你这一说,我越来越觉得我的专业老师真好。” “好有什么用?我不相信她进高校就只是为了当一名助教。” “可能她也想往上升,但是她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像她这么守本分的人, 上帝也不可能让她当一辈子的助教。” “ok,反正她当了十年,不在乎再当个十年。” 从我第一天见周老师的时候,就觉得她和其他的老师不一样,我的眼光没看错。“你说当初要是 我妈一个人去找书记,是不是这事就成了?” “有可能,只不过你妈妈或许晚节不保。” 听见这话,我有点生气,我不喜欢别人拿我妈开玩笑:“你什么意思?” “咱书记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啊?要钱又要人,他睡过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哪知道,那不是谣言吗?具体睡过谁,你倒是说啊。” “你妈长得好看吗?” “好看。” “那不就完了,你说你,屁大点事,居然还把你妈给叫来,我也是服了。” “怎么就屁大点事了?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转成功了是吧,你要是没转成功,我就不 信,你还能有我淡定。”王伦找老板要了一份饭,然后开始吃我点的菜。“你不是不吃女人的饭 吗?” “先欠着,改天还。” “算了吧,我跟你开玩笑的,老板加菜。” “别了,够了。” “我一个人点两菜,现在你来了,你跟我说够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饭桶?” 行!于是我大筷大筷的往碗里夹菜,王伦看见菜一下少了不少,这家伙居然把筷子伸进我碗里把 菜给夹走。“你不嫌恶心啊?这可是我碗里的,我用我自己筷子夹过的。” “谁说我不嫌恶心?我当然嫌恶心,人,要在适当的时机要学会向恶势力适当的低头。装逼没饭 吃,你没听说这句话?”他还真是鬼人说鬼话,服了。 “你当初为什么选择这所学校?也是因为高考文化分数不够吗?” 王伦不削的一笑:“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人想的跟你一样?我可是考上江城音乐学院的人。 985,211的综合类大学,我的分数也是够得。但是,我的选择在于城市大于学校。我考上重点大 学不是在大西北就是在大西南,我在江城生活了十八年,在继续呆下去没有意义,人总要走出去 看看。上海要什么有什么,资源丰富,但是,有得就有失,这边的重点大学我分数不够,进不 去,音乐学院也没有关系,我知道考不进去,所以就来这二本师范了。” “你爸妈同意啊?如果换做是我,我就会去更好的学校。” “所以我才说你智商有问题,你想想就光我们目前所在的二本师范,动不动就来一场音乐会,动 不动就请各位大师光临院校,公开课,大师课,无论是国内的教授还是海外的,一个接一个的 来。我是学作曲的,创作如果脱离了实践,那又能怎么进行创作?这边的演艺公司,无论是正规 的还是野鸡的,或者音响制作公司,哪怕是场服装走秀,我都可以加入,成为他们的音响导演或 者助理也行。各种实践拓展机会,为什么?因为这里是上海!那大西北,大西南的重点大学,也 比不过这里资源优势。” “可作曲系的人不都是往偏僻的地方走吗?叫采风?” “那是传统作曲,我搞现代的。” “好像有点道理,你为什么要转专业啊?” “从小被家里逼着学钢琴,我爸在电视台工作,有时候我会去他们公司,觉得幕后挺有趣的,所 以转到作曲了。” “那你将来打算干嘛?” “当初一腔热血就是想成为幕后制作人,现在接触之后,发现这种生活挺累的,日夜颠倒。我惜 命,想多活就年,我也不知道我将来干什么,转都转了,继续学呗。” “你为什么想出国啊?” “家里有这个环境为什么不出去看看?存那么钱干嘛?死了又带不走。”说完王伦放下碗筷。 “是,土豪一般都不在乎钱。你确定你吃饱了?”他说句谢啦,然后就走了。这人真是自来熟 啊,一坐下来就吃饭,一吃完就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我也搞不懂我自己,走了就走了呗,为 什么却还期待着他回一次头?是我这段时间太孤独寂寞了吗?可笑,真可笑。付完钱,回到寝 室,继续学着我的英语,什么时候我的英语要是能到王伦的水平就好了。脑袋里突然有一个想 法,要不要和他一起练习口语?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会答应吗?还有,他的那些同学会不 会真的以为我在追王伦?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英语老师,英语老师表示非常的赞同,她说我现在欠 缺的就是日常的英语交流,正好两人都是音乐生,除了练习日常交流外,双方还可以在音乐术语 这方面互惠互利,一起共同成长。 乌云笼罩的日子 下午四点半,手机接连来了几次短息提示的声音,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短信的内容很奇 怪,连着三条,分别是:我想你了;你还好吗;在干嘛?心想可能是发错号码了。过了一会儿, 又来了一条:你知道我是谁。这是谁?空气里弥漫着神秘的气息,心里嘀咕着我管你是谁。这几 条短信打断了我正在做雅思阅读的热情,刚看完一篇文章,正准备做题,现在倒好,题也没心情 做了,鬼使神差的百度了一下号码,来源地显示的是北京。心里突然一震,不会是柳逸尘吧?感 觉现在置身在一斗兽场里,柳逸尘就是罗马皇帝,我就是那斗士,孙乐乐是吼叫的狮子。罗马皇 帝存心把我俩安置在这种环境里,想看着我们互相内斗。看着短信我陷入沉思,该不该回复消 息?一旦回了我和他的关系是不是就没玩没了?紧接着手机依旧不断地传来暧昧的消息,如果我 将号码拉黑,会不会对方换一个号码继续骚扰我?就这样在一小时之内,我连收了二十条,没办 法,回复对方:不好意思,您找错人了。对方立马回复两字:玫玫。看见我的名字,心立刻一 紧:柳逸尘,真是你。终于,我忍不住的回复了一条:你够了,柳逸尘。发完这条之后,就再也 没有收到消息了。晚上八点手机响了,拿着一看又是一陌生号码与之前的号码不同,索性接通: “喂?” “苏玫,我是柳逸尘。” “你到底想干嘛?有完没完?” 电话那头突然出现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柳逸尘才说话:“我想问孙乐乐有没有回学校。” “你要是真关心她,就应该直接联系她而不是联系我。” “我不想联系她。” “那请你也不要从我这儿打听她的消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下午给我发了二十条的短信, 现在又打来电话。” “短息的内容是什么?孙乐乐把我手机偷了,那些短信是她发的。”什么?所以说那些暧昧的消 息,是孙乐乐在试探我? 柳逸尘见我没说话:“你还好吗?她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就是那些事,我不想和她在一起。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想跟你说,我知道你俩关系好,但 是她在北京做了很多的错事,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那些事我都难以想象她会去做,越是这样, 我就越不可能和她有什么发展。但是还有一件事,你得知道,我手机里有你得照片,老照片, 高中时期的。她真的没有对你说什么?有没有说什么话来伤害你?” “没有。” “如果她要是找你的麻烦,你就跟我说。” “跟你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就算找我的麻烦不也是因为你吗?所以现在你也不知道孙乐乐在 哪?” “我给她买了下午回上海的机票,她拿了票就走了。” “估计今晚会回来。” “她回来跟我说一声。” “柳逸尘,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必要在联系了,你觉得这样联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谢谢你的关 心,我先挂了。” 今晚孙乐乐是不会回寝室了,她一定会找一个宾馆住一晚,大哭一顿,明天再来找我算账。 即便她明天动手打我,我也认了。当初就应该告知她一切,哪怕她最后的结局和现今一样,最起 码不会觉得我在欺骗她。被男朋友甩,被好朋友隐瞒,无论换做是谁,都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强 大到能够自我调节内心的忧郁与愤怒。一夜未眠,早早的起来,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暴风雨来 临前的那种寂寞,让我清醒,让我独立。但无论如何,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我学英语的步伐,因 为时间对我来说不够了。下午五点下课,回到寝室一开门,看见孙乐乐面向窗户,背对着门站 着。“你回来了。”她没有回话,我放下包,直径走向窗户。“几点到的?”她依旧没有回我 话。看着她眺望远方,眼神坚定的样子,那种坚定就像熊熊然后的烈火,永不熄灭。我知道她不 想理我,所以便转身离开,回到我的座位上。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孙乐乐突然开口问我。 “你想问什么?”你问我答,简洁明了,开门见山,不需要兜兜转转,这是我想要的解决方式。 然后孙乐乐并没有选择这样,只见她断断续续的说:“苏玫····你还真是,真是···你就 是一个十足的狗逼。”说完这句话,她便哭泣起来。我只好拿着纸巾,再一次的走到她的面前, 递给她。她没有接,于是我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你别碰我。”她越发哭的凶狠。“我他妈说 了叫你别碰我!别碰我!”说完猛推我一下。“你跟柳逸尘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高中他有追过我,但是他从来没有正面向我摊牌、表态。” “你放屁!” “我跟他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昨天的短信就说明了一切,我没有说我是谁,你就知道是柳逸尘的号 码,你嘴里敢不敢说一句实话?”孙乐乐立刻走到我的桌前,拿起书架上的英语书,一本本的往 地上扔,然后拉开抽屉,拿出雅思的成绩单,甩到地上。“我问你是不是要出国,你跟我说的是 什么?你连这种事都要欺骗我,你还有脸吗?我和你的关系至于连这点小事,你都要像我隐瞒 吗?”孙乐乐怒吼着。 “对不起,那个时候····” “你不要跟我狡辩!你就是个嘴里不说一句真话的狗逼!你不承认你和柳逸尘之间的关系, 行。”孙乐乐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号码按了免提说:“哟,你今天倒是接的挺快的,怎么,是 不是担心你家苏玫?” “我们俩的事请你不要牵扯第三人。” “什么叫第三人?你俩暗度陈仓,她算第三人?我他妈才是第三人吧。你们两个狗逼,臭不要 脸!苏玫现在就在我旁边,怎么样?你来啊!来找我算账啊!” “孙乐,你他妈的有完没完!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逼我。” “哟,急了?吼这么大的声音干嘛?” “你看看你那撒泼的样子,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我他妈今天就是找一波人干她,你能怎样!”说完拿起我桌上玻璃杯往瓷砖的地 面上猛摔,巨大的声响,引起左邻右舍的探望,虽然门是关着的,但是依旧能听见门外的同学们 都在门口议论纷纷。 “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你在北京给我下□□,偷我手机,去我学校闹得满校风雨,你干的 这些都是人干的事吗?” “那也是被你逼的!狗逼!” “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想对你说狠话,你真的够了,孙乐。” “你说啊,你他妈说啊,你有种你就说啊,你个low逼。” “柳逸尘你把电话挂了,我没事,孙乐乐说的只是气话,我们在宿舍,就我和她。”我冲着电话 对柳逸尘说。 “挂什么挂!老子不挂,你他妈也别想挂。”孙乐乐边哭边说。“你们两个狗男女,狗逼!狗逼 狗逼!”孙乐乐嘴里一直嚷嚷着狗逼这词。“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柳逸尘,你他妈给我 说话!为什么?苏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却把我当傻逼,把我当傻 逼!你们两个骗子,骗子!”孙乐乐边哭边说。 随后孙乐乐拿起板凳往门上使劲一砸,柳逸尘听到声响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你干嘛了 你?”孙乐乐听见柳逸尘说话了,觉得用这种方式挺好的,然后冲到窗户旁边,拿起开水瓶,一 个两个三个四个的砸,直到把寝室的开水瓶全都砸光。我担心瓶里的内胆破碎后,那些碎渣掉出 来会反弹到孙乐乐的身上,想夺走她手上要砸的易碎物。 “你跟我滚,别碰我!狗逼!”双方在争夺中,过于冷静的人和行为不受控制的人,很明显后者 占上风。一个重心不稳,我摔了。如孙乐乐所愿,摔到玻璃杯的碎渣上,手臂被碎渣划破了,还 好不严重,伤口也不深,但破了终究还是破了。“呵~流血了?你还手啊,你打我啊,心里要是 没鬼的话,你就打我啊,你个low逼!” “你觉得你这样发泄有意义吗?你生气,愤怒的点在哪?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这样闹没有任何 意义。” “我闹?我闹什么?你们两个偷情,你还有理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偷情还偷的一副大义凛然的 样子,你还要不要一点脸?” “柳逸尘你把电话挂了吧,你不挂,她的情绪就不好降下来。”柳逸尘听完我的话,便把电话挂 了。 “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孙乐乐一个劲的拨打,就是打不通号码。“为什么你叫他挂他就挂, 为什么我要他接他不接,你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孙乐乐嚎嚎大哭,哭得嗓子都哑了,然后捡 起地上的英语书和成绩单,一页页的撕,一边撕一边叫喊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 过。”天哪,我的书,看着孙乐乐歇斯底里的样子,想起柳逸尘所说的,她在北京干过一些不好 的事,我想和今天的场面相比应该不相上下吧。“我什么事都跟你说,包括广州渣男的事,你明 明知道我在上一段感情中受伤,为什么还要伤害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身边,你就是 这样对我的,你个狗逼。” “你冷静下来好吗?我知道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是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你想象中 的那些事,我和柳逸尘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滚!我不想听你讲话!他妈的手机里都是你以前的照片!”孙乐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自己也说了,手机里是我以前的照片,那是中学时期的,既然你都看了,有没有一张是我的 正面照?我对着镜头微笑的照片?没有吧?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会拍我,而我我也不想让他 拍。手机里除了我的照片以外,是不是还有你的?你们两人的合照,我相信柳逸尘还是有保存 的。” “你少在我面前装,明知道我们在恋爱,你偏要插进来,你满意啦!” “我什么时候做了这事?我连他的电话都没有存过。” “没存过?你昨天还能知道是他的号码?你这人真的是撒谎都不会脸红。”我该怎么回答?说我 是猜的?我确实是猜的。那不正好证明了,哪怕我不知道号码是谁,就能猜出是柳逸尘,这不就 是间接说明我们之间有孙乐乐想的那种关系吗?“说不出话了吧?我替你说。你就是想嘲笑我, 我知道我配不上柳逸尘,是,你配的上。你就是存心想看我的笑话,你就从来没有看得起我,我 去你家,连厕所都不让我上,在你面前我就是个臭傻逼。”这又是扯到哪门子跟哪门子的事,我 无言以对,不让她上我家的厕所,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不太想让外人了解我的家庭,多呆一分 钟,孙乐乐就会多了解一分,所以我才急急忙忙的拉着她一起走啊。“是,我高攀不起你们有钱 人,我滚,可以吧。你他妈的爱跟柳逸尘这么着就怎么着,老子退出。”孙乐乐哭累了,深深的 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打开门,门口凑集了一堆凑热闹的人,孙乐乐冲她们吼道:“看什么看?我 告诉你们,我被室友挖墙脚,现在满意了?还不都给我滚!”。孙乐乐边哭边回到自己的位置, 打开衣柜,拿起衣服往行李箱里扔,然后拉着箱子对着站在寝室门口的张沫说:“你们寝室现在 空着两张床位,我搬过来。” “那苏玫一个人住?” “你要是想和那个狗逼住,那你就搬进来。”张沫看着孙乐乐泪流满面的样子,于是垫着脚避开 那些碎渣走进寝室,帮着孙乐乐把剩余的东西一起搬走了。就这样,看着其他的同学,进进出出 的拿走孙乐乐的东西,直到搬空。 韩梦甜站在门口对大家说:“这年头啊,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考试在背后搞鬼就算了,还抢室 友的男朋友,啧啧啧啧啧···” 既然东西已搬空,我便开始整理寝室,清扫那些垃圾。一袋袋的垃圾,装的全是那些玻璃碎 渣。开水瓶被孙乐乐全砸了,我又跑去超市买开水瓶。回到寝室,就开始粘那些被孙乐乐撕坏的 书,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寝室熄灯的时间,晚饭也没吃,一口水也没喝,然而那些书,我还没有粘 完。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事影响我的学习,开启充电台灯,完成今天的听力练习,背诵了一篇口 语对话,虽然我知道口语是需要实战练习的,但是就目前这状态,还是先背着吧。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都有好的时候,人也都有不好的时候。以前听的都是别人 的八卦,现在轮到我被别人八卦,各种流言蜚语应有尽有。那些话传到我的耳边,我自己都听乐 了。闲聊是一种很普通的生活方式,每一个人在自己的生活当中都会和自己的朋友闲聊,然而有 时候聊着聊着,所谓的闲聊就会变成闲话,言语里的人物不再是现场聊天中的人,而是并不在场 的他人,也就意味着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可能就是别人的八卦,但这些八卦是真是假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家都想参与其中,传舌人的言语如同美食,深入人的心腹,拿着他人的八卦当乐子, 反正事不关己,听一听、说一说也无妨。最终的结局就是哪怕不认识对方,也知道对方这个人。 但是论断人的人,终有一天也逃脱不了,被论断的命运。我说你,你说他,他说我,大家传来传 去,传播的那些纷争就像摩天轮一样,不断地轮回旋转,转到每一个曾经参与的人身上。那些八 卦如同毒疮,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点点,小范围,然而这些八卦没有加以制止,就像毒疮没有立 刻治疗,最后只会变得更加严重越烂越大,到处蔓延惹,出很多的麻烦来。我承认在这些关于我 的流言蜚语中,我很受伤,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我以为在高中经历了被那些小团体排斥的生活 后,自身会产生出抗体,不会被这种行为所搅扰。然而不一样的是,无论在高中经历了什么,我 的好朋友、好闺蜜始终在我的身边,而这一次我自认为我最好的朋友,孙乐,却是这整件事的制 造人,我能不受伤吗?而在经历这次事件之前,我又是用一种怎样的态度面对别人的八卦呢?不 也和大家一样,全当热闹听听,内心的那种好奇与兴奋,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全然没有考虑到 主角的感受。别人所说的那些八卦,是不是事实,说的人不知道,听得人也不知道,只有被说的 人才知道。人,只有吃过一次亏,受过一次教训,亲生经历了之后才会有所感悟,提醒自己永远 不要做一个这样的人-----乱传口舌,制造纷争,蓄意批评、抹黑、毁谤、伤害别人。 乌云笼罩的日子 “苏玫,你现在也正正经经的上了几节课了,打算什么时候买琴啊?”买琴?学校里有一台竖琴 是专门提供给竖琴老师上课用的,现在竖琴老师只有我一个学生,而且还是上私课,所以这台上 课用的琴,基本上就成了我的练习琴。在经历了转系风波之后,竖琴老师收了几节私课的钱,心 里多多少少平坦了许多,没在学校继续闹事,学院里也怕她闹,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我 平日里用这台上课琴,也算是面上安慰一下我,所以我压根就没想到要买竖琴的事。“是这样 的,你在学校用学校的琴,可以是可以,那你回家了怎么办?寒假一个月,暑假两个月,如果不 练琴,那就是把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全都荒废了,因为你是初学者,如果你学了十几年,有较好的 基本功,我倒是不担心,但是你没有。”觉得竖琴老师说的有道理,于是便询问她竖琴的价格。 “国外品牌的踏板竖琴二手的十几万起步,至于国内的,我并不推荐,因为你是走专业路线的, 如果你选择走业余,那买什么样的琴都无所谓,反正也是弹得好玩。”一台琴,还是二手的,居 然就要十几万?七八千元的古筝就已经算是优质古筝了。天哪···这个价位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要回去跟我家人商量一下。” “好的,赶紧做决定,趁在放假前就把琴买了,这样你一回家就可以练琴。”想着十几万的琴, 这个价格,我都不好意思向我妈开口要钱,但是这事必须得告诉她。上完专业课,老师就离开 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琴房里练琴,可是一直心不在焉的怎么练都练不对,越练越烦。 “听说你最近名声挺臭的。”张璐笑嘻嘻的走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转眼继续看着乐谱。“哎 ··你这人,叫我声师姐!” “师姐好!”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啦?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声被弄臭了,心情不好?这有啥?再臭臭的 过我吗?” “谢谢师姐的安慰,没必要用自黑这种方式安慰我。”这个时候张璐的电话响起,她接了电话之 后对我说了声待会儿在过来,然后就风风火火的走了。没过多久琴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这次进 来的是赵姬。 “苏玫,你和孙乐乐到底怎么了?我刚刚跟她在一起,你说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大事化小小事 化了,算了吧。” “我没事啊。” “怎么会没事呢你们两个都不说话,你也知道我和你们的关系,我跟你好,我跟她也好,现在 我夹在中间,好为难。” “我并没有让你夹在中间啊,你可以和她在一起,也可以和我在一起,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那我们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三个人一起出入?” “当然可以啊。” “你不会真的挖她墙角吧?” “没有。”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肯定是误会,要不你跟她道个歉算了。” “我已经道过歉了,如果她还想让我道歉,也可以。” 张璐突然冲进来:“哟,这不是那位吃猪肉的小姐吗?道啥歉啊?道什么歉啊?你都说是误会 了,凭什么还让苏玫道歉?你怎么不对孙乐乐说这句话?名声臭的是苏玫,又不是孙乐乐,怎 么?欺软怕硬啊?背弃自己的信仰,选择了吃猪肉,也不怕被本族的人给捅死?”赵姬被张璐这 么一怼,嘴巴气的翘了起来,又不敢怼回去,然后气冲冲的走了。 “师姐,别拿人家的信仰说事,她是汉族人,当年为了高考加分,所以才改的民族。” “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看她烦。” “她抢你场了?” “是啊,不然我烦她干嘛?” “你找我干嘛?” “我就是想知道内幕?”张璐对我嘿嘿嘿的笑···我叹了口气,这年头的人哪,怎么就这么喜 欢八卦呢?本以为经历过的人便不会对那些闲言碎语有好奇之心,没想到张璐就不是这样。 “说吧,你想问什么?” “就是你和孙乐发生的那些事啊。”于是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璐,这一说倒好,从艳阳高照 的下午直接说到了太阳落山。 张璐听完后白了我一眼:“你就是给你自己挖坑,孙乐第一次向你打听柳逸尘的时候,你就应该 告诉她,就算他俩后来还是在一起了,哪怕他俩结局依旧是分手,但是你没有隐瞒之前的事,也 不至于闹成这样,你现在是有理都说不清。” “是啊,所以我能够理解她现在的愤怒。” “我跟你说,现在的事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传的不单单是你挖孙乐的墙角,还包括你抢 杨文的男朋友庄晓迪,还有和方镇搞暧昧,加上勾引王伦,你站在别人班的门口堵人?你行啊 你,要么就什么消息都没有,冯晓丹想吐槽你都抓不到点,只好说你长得像鬼。要么就是一拖 三,正好凑齐一桌打麻将?” “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问我这些事呢?你不是也经历过被人造谣的事吗?你不觉得成天八卦别人 这,八卦别人那,最后这种事轮到自己的身上,百口莫辩的滋味挺不好受的嘛?” “无所谓啊,i don't care。只要不阻挡我的财路,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影响我。” “既然这样,那我也八卦一下师姐您的谣言?” “可以啊,走,吃饭去,边吃边聊。” “我现在名声这么臭,你不怕跟我在一起坏了你的名声?” “我名声就没有好过好吗?咱俩正好,负负得正,走走走。”于是把张璐带去了那家川餐馆,两 人点了一份大份的干锅,吃得津津有味。“你想八卦我什么?” “我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想知道。” “你这人真是的,我话都快到嘴边就被你给堵回去,那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转专业失败?” 我一听张璐这话,立马整个人就来劲了:“你知道?”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会是我真的得罪什么人了吧?” “还真是。” “不是吧····谁啊?” “方莹。”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而且就算我得罪她了,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吧?都能反驳学校处长的 签字,再说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她没有这么大的权利,但是她的枕边人有啊。”看样子,今晚我不得不八卦那些流言,虽然现 在的我不想论断任何人,但是转系这事,我总得弄清楚个缘由来。 “所以方莹她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她在学校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现在就是学院某班的班主任,听说明年九月份学院决定提拔她为辅导员,至于管哪个系,目 前还不清楚,反正不是你们系,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她一个本科生怎么就能留校呢?你为什么没有留校的想法?” “我和她本来就不是同路人,她要权,我要钱。就算她属于本科留校,可将来她依旧拿的是研究 生的文凭啊,现在不是保研了么?一边读研究生,一边在学校上班。” “我感觉从我第一天进校,她就很讨厌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这你就要去问周伟红了,反正周伟红是被你赶出来,这句话传遍了整个学院,方莹在背后搞 你,百分之八十是因为周伟红。” “我还是搞不懂,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权利,就算是她的枕边人出面,人家凭什么因为方莹的一 句话,就帮枕边人做事?” “因为她枕边人就是学校招生办的,顺便告诉你,那人今年五十多岁,方莹只是一个□□的二 奶。你是什么人?区区一小人物,搞你不是分分钟的事?只为博方莹一笑。她还有一点厉害之处 就在于,她从来不主动找男人要钱,总是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她是发自内心的真爱。我说过,她 要的是权!你就看她明年升为辅导员,一年前还受制于咱们的辅导员,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和咱们 的辅导员平起平坐,你以为她会满足?不可能,过不了多久她还会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问一问,你和方莹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我进大学的那一刻,就听说 你俩水火不容,听说她把你害的挺惨的。” “呵呵····”张璐笑了笑,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我俩刚进校的时候,关系特别好,就像 你和孙乐。她的家境非常的不好,情况估计和周伟红有点相似,我呢,比她强一丢丢,但总体来 说我的家境也不怎么样。刚开始我俩整天想着存钱,省吃俭用,她把钱存我这,我把钱存她那。 后来发现,这钱不是光靠存给存出来的,要赚啊,要出去赚钱啊!于是我就开始找场,那就意味 着,我必须旷很多的课,方莹呢,立志将来要留学校,所以她不敢旷课,于是她帮我打掩护点 到,我就出去找赚钱的机会,一到周末我就会把场留给她,有钱大家一起赚,你说多好是吧!后 来她赚到钱了,就开始打扮自己,从打扮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她变了。渐渐地,我俩就 出现了分歧,我坚决不跑花场,她责怪我说浪费了赚钱的机会。无论我怎么说那场地不安全,她 偏要去,还嘲讽我少在她面前假正经,是我一开始说要不择手段的赚钱,现在又在她面前讲道 德。我感觉我跟她说不通,是,我承认,我是说过要不择手段的赚钱,但是我并没有说过要去风 月场地赚钱啊。作为当时她的闺蜜,我威胁她说如果她去了,我俩就绝交。她说绝交就绝交,那 我会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和她绝交呢?当然不会啊,所以就随她去了。直到有一天晚上,我跑完 一个婚礼场,方莹打电话过来说接我回去,于是我就在酒店门口等她,然后来了一辆车,我上去 一看,你猜是谁?咱学院的书记。方莹给我递了一瓶水,我毫不犹豫的就喝了一口,瞬间就感觉 这水不对劲,我说我肚子疼,要上厕所,想要书记停车,书记一直说快到了快到了,但他就是不 停。于是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我打开车门,就跑出去了,幸好那车门没有被锁 住。方莹一直在车里叫我,我没有理她,一直往人行道上跑。” “那水里有泻药?” 张璐笑了一声:“如果真要是泻药,我就不会跑出车了,我只知道我喝了一口,脑袋有点不清 醒,所以我不能继续呆在车里。我不知道那水里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或 许水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是我想多了。但是,为什么我想下车,书记却不愿意停车?那晚我害怕 这就这样晕倒在路上被别人捡尸,也害怕一个人回学校,我知道那晚我的意志力支持不了我回学 校。那个时候我才刚刚二十岁,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出于本能的反应,我害怕的一直哭,坐在一 个公交车站的亭子里。巧就巧在,你们古筝老师没过多久就出现了,她刚和朋友在外吃完饭准备 回家。我就觉得那个时候幸运到了极点,人真的不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然遇到了危险,都 没有那个命遇见救命恩人。我一边哭一边跟周老师说我害怕,我头晕。周老师想带我去医院,我 死不去,我怕万一把书记扯出来,会影响我在学校上学,她以为我只是喝多了,于是就带我回她 的家了。我一进她的家门,就立刻躺在她家的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周老师跟我说,她怕我睡在 客厅会感冒,想托我去床上,怎么叫也叫不醒拖都拖不动,只好就这样让我睡了一晚上的沙发。 你说说,如果我不跑,会发生什么事?” “好可怕,所以书记的那些谣言是真的?” “不然呢?” “但是一直没有出现具体对象啊。” “你傻啊?谁会把自己与书记之间的那些事说出来?我敢打一万个包票,方莹绝对和他睡过,绝 对!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和她之间最后的一道信任彻底破了,不过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可以算 作双方都在对方面前各自演戏。我俩都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继续扮演好姐妹的角色。就像 冯晓丹对待杨文那样,就是我旷课的时候,她不会再帮我点到了,是我去找她,她才说老师管得 严。可她事先不说,辅导员直接找上门来说我会挂科无数,才知道原来自打那件事之后,她就没 有帮我点过到。” “所以说应该是她对不起你才对,怎么上次她扇你一巴掌,你也没还手?这不像你的性格啊。” “因为是我先打的她,所以上次她是逮着机会还我一巴掌。那个时候我只求能够拿到毕业证,我 怕她在背后搞事情,让我连毕业证都拿不了,有很多的科目我是补考的,很不凑巧,补考的时候 她居然是监考老师,所以我只好忍了。” “我感觉你们俩的故事,可以拍成电视剧,而且还是好几季的那种。” “跑花场的有一个女的叫小李,她长年都呆在那里,现在还呆在那,我跟她挺熟的,所以方莹在 那跑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喝大了,还是玩嗨了,说了一些话,小李全都告诉我了。她跟小李 说,当初是我怂恿她出来赚钱的,现在又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圣女的样子,还跟她讲道德,她越听 越恶心。当初的确是我叫她出来赚钱,但是我没有要她出去卖啊?我什么时候要她出去当□□ 了?她自己在外面失了身,把这罪怪在我的头上,反正就是我也要失个身,她心里就平衡了,她 越想发生这样的事,我就越不如她的意,老子就要让她看着,我是如何做到不□□,不走□□的 这条捷径,打出属于我自己的天地!我到现在还是处女。”我正喝着王老吉,突然听见了最后一 句话,一下子被呛住,咳个不停,张璐是处女还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在 想什么。我张璐喜欢钱,但从来不卖身,好嘛!就像这花场,那都是介绍给别人的,我可是一次 没参演过。以前介绍给方莹的场,全是正规的商演,像什么生日宴,婚礼这种,干干净净的。我 相信她也是干干净净的跑,至于为什么后面突然想去跑花场,以及心里产生出对我的各种不平 衡,想到处找人破我的处,我猜应该是跟学校里的老师,领导有关。她一门心思的想要留校,拿 各种荣誉证书,但无论是专业成绩还是各科成绩,她都不是最优秀的,怎么办呢?一个愿打一个 愿挨,这不有个书记嘛。被学院里某位领导威逼利诱一下,就这样和那些老男人睡了,我估计她 心里也很难受,毕竟二十岁的女孩被一老男人睡,刚开始肯定各种不自在。估摸着她在那个时候 对这个世界看穿了,所以放飞自我,非要去跑花场,陪别人喝酒麻痹自己。说句不好听的,和不 同的老男人睡多了,睡习惯了,她也就不在乎了,这不,现在咱学院的书记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又跑到学校招生办那里找人了。但是她把这笔账非要算到我的头上,是我让她变成这样的,所以 她恨我,更恨我跟她讲自重。苏玫,你自己说,如果她是因为跑场变成这样的把责任怪在我头 上,我认。可这是她自己为了将来留校,自己选择走后门,那就真不能怪在我的头上了。” “你为什么要打她?” “小李跟我说了件事,这不,书记跟你们一样,总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那种私生活比较 乱的女学生,所以他拉上方莹,想跟我来那么一出,可惜我跑了,他失败了。但是他又怕,因为 心虚所以害怕,但又不能让别人知晓,所以就把气撒在方莹的身上。方莹跟小李抱怨,说我在外 面私生活放荡,勾引学院的书记,书记不是那种人,所以就找她谈话,要她劝劝我,但是我不领 情。我一听这话我就炸了,回到宿舍,当着所有人的面抽了她一大嘴巴子,下手极狠,我自己的 手都打疼了。寝室的人就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方莹灌我酒,把我灌醉了,她重色轻友,和她 男朋友一起走了,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大街上,幸好碰见了周老师把我带了回去,不然我都不知道 我会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她却和外面的人说我喝醉了之后,到处约炮,和其他的人走了。 我能不气吗?我和她这么好的关系,她就这样对我?自己在外面跑花场,都不知道被几个人睡 过,还在这里乱讲话,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诶?你没说实话?” “我不希望把事情闹大,点到即可,她知道我在说什么,所以她不敢有任何的反驳。” “所以你俩就彻底闹翻了?” “对,彻底翻了,她知道是小李在背后传话,所以她就离开了花场,再也不跑了。她之前跑也只 是为了麻痹自己,后来她习惯这种生活了,所以去不去都无所谓了。” “师姐,你自己不跑花场,你还到处跟别人介绍,还介绍给周伟红,你看看她都变成什么样 了。” “呵呵···我告诉你,人是不会因为另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性格的,除非她自己本身就这德 行。当然,人会因为另一人越变越好,越变越坏那是她自身本来就坏。她要不想跑,她可以拒绝 我,就像你一样,拒绝我啊。总不能说,钱她赚到了,然后又怪我是我带坏了她?我告诉你,她 比方莹更甚,她是既要钱又要权,还想给自己立牌坊。方莹跟我是一样的,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了。其实你也不用太害怕书记,书记这人就是你主动去找他,他就来 劲,你不找他,就啥事也没有。” “可是我听说,方莹之前还提起过不要周伟红跑花场之类的,劝她好好学习,感觉就像她的亲 姐。” “那都是假的,我既然能看得出周伟红是什么人,方莹难道就看不出?虽然在上海的花场有很 多,但是我们学院里跑的只有一个地方,她不要周伟红去,是怕周伟红打探她的丑事。” “那好好学习,这种嘱咐,是好的吧。而且处处维护周伟红,你不是说我转系失败,百分之八十 是方莹想替周伟红出口气吗?” “周伟红刚进大学就嚷嚷着要跳级,而且她俩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从那地方走出来的人,都是有 理想抱负的。周伟红将来也想留校,以现在的情况看,那都是迟早的事。方莹比她先一步做到, 所以方莹现在想的是培养周伟红成为她未来得力的助手。” “这····这是不是有点,你是不是想多了?想的太复杂了?不至于吧?” “我了解方莹,就问这学院里的人,除了方莹班的以外,谁服她?没有人服她,就她这种上位的 速度也说服不了人啊。服她的那些人,那是没有办法。就像你们班要听从辅导员的命令一样,你 们不也是没办法?” “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明白,为什么周伟红恨我,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件事与你有关。那是很 久以前的事,你不是给我介绍了一个培训中心吗?我没有去,介绍给周伟红了,因为那个时候她 非常的缺钱。然后她很生气,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总之就是这个培训中心是你介绍的,她就生 气了。可是,现在她跑的花场不也是你介绍的吗?我就完全搞不懂,这周伟红到底是个什么意 思?” “你别跟我提那件事,想起那件事我就来气,我还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被那培训中心的老 板一顿臭骂,然后我去找周伟红,什么也没问出来,还挨了方莹一巴掌。” “你为什么讨厌周伟红?我们新生汇报表演的时候,我还为了她和你争执过几句。” 张璐笑了笑:“是不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的微妙?那个时候的你肯定没有想过有一天会 和我同坐一桌,一起吃吃喝喝吧?我其实也没想过,当初看着你,我想的就是这丫头毛都没张 齐,还想跟我斗?谁想得到,我们压根就没斗。”话一说完,我俩就拿着王老吉碰了碰杯。张璐 继续说:“其实吧,周伟红她也没得罪我,只不过看着她一口一个姐姐、姐姐的叫着,叫的是方 莹。我和方莹的关系不是不好嘛,所以就拿周伟红出气,我倒是想看方莹有多大的能耐去维护她 这位好妹妹。结果,没想到我毕业了,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她就把注意力放你这了,我真没有想 到她会来搞你。周伟红为什么讨厌你,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方莹这边的话,除了周伟红的挑拨离 间以外,还有一个就是方莹她讨厌你一出生就不愁吃不愁穿,还教养好。” “这,我没懂。比我有钱的多的去了,我真的没有你们想象中那样有钱,你看林知言、王潇,哪 一个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么多,为什么唯独针对我?” “林知言、王潇她们和方莹都没有什么接触,而且她俩的私生活也没有你干净。我说了,方莹这 人巴不得全世界的女人跟她一样,她讨厌处女。” “我跟她也没有什么接触啊。” “有周伟红啊?我相信周伟红在她面前说了不少你的事。算你倒霉,她听你的名字听得比较多, 所以就把注意力放你这了。你以为你的谣言是孙乐传出来的?虽说孙乐是谣言的制造人,她没有 出面辟谣,但是她也没有见人就说你俩的过节。除了你们班那些喜欢凑热闹的人,喜欢搞事之 外,少不了方莹在后面推波助澜啊。我告诉你,你的这些谣言,估计都传到辅导员的办公室 了。” “我的天啊,神经病啊?这什么人啊?莫名其妙。” “在这个社会上,莫名其妙攻击你的人多的去了,你现在只是在学校,等你进了社会,你会发现 大学里发生的事,很幼稚,就像过家家一样。好好珍惜你现在的大学生活吧,我告诉你,毕业了 之后,我每一天都过的很累,很辛苦。每一天一睁开眼,就想着怎么跟人斗,怎么抵御那些攻击 我的人。之前我觉得,学院里的那些□□崽子抢我的场,已经耗费了我太多了经历。可你真正的 进了社会之后,那些□□崽子,真是只是□□崽子而已,不值得一提。我一直都想开一家演艺公 司,但是我没有钱,所以我要赚钱,我要存钱,我还要积攒人脉。我目前还只是想想,光想想这 个举动就惊动了一些小型演艺公司的老板,我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听说过我,还找社会上的人 吓我。我当时也是想不通,我一个这么渺小的人物,为什么有的人要如此的把我当回事,觉得我 会威胁到他们?因为这个社会太残酷了,我没有开公司,就比他们要干的优秀,钱赚的比他们 多,一旦我开了公司,他们怕我抢他们的生意。你是不是也想不通?上海有那么多的演艺、公关 公司,他们不去拆台,却唯独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这个人的身上,你说你找社会上的人吓我干嘛 呢?我的公司连个屁影都没有,这不是搞笑吗?莫名其妙攻击你的人很多,你不要去想为什么, 有的人就是讨厌你,你要做的就是接受这个现实,接受你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哪怕从 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人的面前,没有打过照面,但是这个人就是讨厌你。”我叹了口气,越发觉得 张璐的打拼不容易,因为她没有走某种通用的捷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换专业,你们的周老 师真的挺好的,要珍惜啊。” “她是很好。” “每当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我就心有余悸,你知道吗?一个人坐在黑夜里,身体又不舒服,脑袋 里只有各种疑虑与恐惧,周老师就像一道光出现在我面前,我死死的抓住那道光,生怕它就这样 消失了。所以说,这人啊,平时还是要给自己积点德,关键时候用得上。” “不做坏事是吧?我看师姐也没少做啊。周伟红?你不是第一次见别人,就把人家的脸画的像个 鬼似的,这不是坏事是什么?” “哎呀,ok,那次是我不好。” “对了,你刚刚说之前社会上的人找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啊?虽然我不是女混混,但是对付这些人,我还是有那么一套的。他们就是想吓吓 我,犯不着为了我做违法的事。” “我能请教一下吗?” “干嘛?你还想和这些人打交道?” “我就是问问,万一呢?万一我也碰上了怎么办?” “去去去,你能有啥事?” “说说嘛···” “有一次我回家,看见几个花臂大叔,带着金项链的那种,在我家门口站着。刚开始我还不知道 他们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直到他们开口说了一些威胁的话,我才弄懂是怎么回事。第一步先装可 怜,把自己说成一个巨老实的人。第二步告诉他们,我不是一个人住,是和别人合租的,他们这 样堵人,会吓到室友,到时候报警,这事情就弄复杂了。第三步站在对方的角度,直接表明知道 他们是拿钱办事,□□,既然他们拿到钱了,也找到我了,也算是完成了任务,没必要搞得 腥风血雨的。大家在一起都和和气气的多好啊,他们快快乐乐赚钱,我也答应他们不开公司,这 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就这么简单?” “简单个屁,我就是大致的给你说下,基本上就是这样,反正在门口和他们将近耗了差不多四十 分钟,直到我室友回了,他们才走人。” “那后来他们还有没有来找你?” “没有,我都说了不开公司。” “真不开?” “假不开,只是目前不开而已,因为现在是真的没有钱开。” “那如果以后你开公司了,他们又来找你怎么办?” “如果我真开了公司,你以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任凭他们宰割?我既然敢开,我就肯 定有法子对付他们。” “厉害了,我的师姐。” “说说你吧,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班那两个男的我不感兴趣,孙乐的事我不信,我相信你, 倒是你和王伦是怎么扯到一块的?” “你认识王伦?” “废话,学院里的人,除了音乐学系的我不熟,其他的百分之八十我都认识,这家伙的钱都还在 我这里。” “他也跑场?” “跑啊,都是我介绍给他的。” “他跑什么?” “他什么都跑,我他妈也是震惊了。钢琴,萨克斯,吉他,就连他妈秀场的音响监督都能上,还 唱歌,不过不是那种夜店,是在清吧里面唱民谣。” “天哪···他家环境应该不错啊。” “你看你这思想就不对,环境不错就不干兼职了?打工不可耻的,小妹妹。不过,他最近用钱用 乌云笼罩的日子 “大姐,你这样坐在这光看着我,让我感觉到害怕。” “那你起个头,你起个头,我就可以接你话了。” “起什么头啊,你起头。”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你就用英语把这句话说出来不就完了?” 三秒过后,王伦起身站了起来。“你去哪?” “我很忙的,我跟你不一样,托福早就考过了美国学校那边的录取要求,只是我还想在刷刷分, 考得越高越好。你这样就是在耽误我的时间,也耽误你自己的时间。”在王伦面前,我连韩梅梅 李雷式的英语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是哪根筋被绊住了,内心无比巨着急,可内心急没用啊。 “这样,我给你支一招,你回去看一集美剧,或者一部电影,想看什么看什么,你把里面的台词 全都用word文档写出来,打印一份给我。然后你选一个角色,把那人物的台词全部背了。不,这 样还不行,人物太多,主角的台词不够。恩···所有的对话,你挑一人,你是a,我是b。不管 是女主还是女配,总之,我们就用一问一答的方式,把整个台词全都搞下来。我只能帮你到这 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我一听这主意不错,连连点头同意。可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主意就花 了我一天的时间,一集电视剧一个小时,我要把所有的台词全都打在word文档上,打字打的手腕 都不舒服了。好几页的纸,要背诵的好多,除了我的对话以外,我还要记住对方说的话。这样, 我才能立刻回话。哎···原来,当一个演员是如此的不容易。“你看看你哈,过了两个星期你 才来找我。” “太多了,我都快要死掉了。” “那现在我们开始。”感觉自己辛辛苦苦的,花了大量的精力去背诵台词,然而在王伦这,我却 忘记了一大半,好难过。“你这是看的什么鬼电视剧?女主把闺蜜的前男友睡了,还录了不可描 述的视频。然后闺蜜结婚的时候,当场放出来给所有的来宾看?what?女主的妈和三个不同的男 的这是干嘛来着?然后女主的妈的亲姐和女主的妈的前夫有一个私生子?还有一个女的冒充私生 子领了女主外婆的遗产,然后这个私生子是女主的亲爸的恋人?你这看的是个什么毁三观的东 西?想不到你好这一口?” 我···好吧,这是现在非常流行的美剧叫《绯闻女孩》。“我的关注点并不是剧情好吗?我只 是觉得这里面的女主和她的闺蜜长得很好看,而且这也是一部时装剧。”但是感觉好像我的解释 并没有什么用,王伦对我摇了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肯定在心里嘲讽我。 “那你平时看什么?” “我?我才不看这种毁三观的脑残剧。看你这样,吸血鬼日记一定是你的style。”忍不住的笑 出了声,因为被他说中了。“我就知道,猜都不用猜,还有那什么《暮光之城》。” “你肯定也看,不然你怎么知道这些名字。” “我们班的女的,成天在教室里就是讨论这种脑残剧。” “那你倒是说啊,你看什么?” “跟你说了,就你这个智商也看不懂。” “你说说看嘛。” “《权利的游戏》,行了,你这还不熟,回去继续背这一稿,什么时候背熟什么时候换,没空跟 你闲聊。”回寝室的路上脑袋里想着《权利的游戏》这部电视剧,回去的时候查一查,看看这电 视剧到底有什么值得看的。又过了一星期,再次和王伦约在老地方见面。这一次依旧会忘记好几 句台词,但总体来说,比上一次要好多了。“你继续回去背,什么时候彻底背熟了,一句不落, 就算过了。” “我看了你推荐的电视剧。” “怎么样,比你的那些脑残剧要高档多了吧。” “高档?第一集就算□□,王后和自己的亲哥哥生了三个孩子,国王被戴绿帽子还不知道。然后 就是一些打打杀杀的,如此黄暴的电视剧,你说高档?” “所以说你就不行,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换一换?不要再那些少儿不宜的镜头上,想不到原来你是 这样的人。” “我哪样?” “你哪样?” “是啊,我哪样?” “你哪样还需要我说?啧啧啧啧啧····” “我不跟你说了,我回去学习,懒得跟你废话。”此地不宜久呆,这家伙真的很欠揍。不过老美 拍的电视剧除了情景喜剧外,其他的基本上都脱离不了各种sex的镜头,还真是挺奇怪的。难道 没有sex的镜头,拍出来的东西就会扑街吗? 乌云笼罩的的日子 在考完期中考试之后,我并没有像大家那样开始准备期末考试的曲目,整个学期周老师只给 我布置了一首新曲,她知道我的难处,也不想给我施加压力,然而期末考试的要求是准备两首, 至于另外一首,就选择了大一弹过的用来应付考试。冯晓丹除了缺席考试之外,这学期的课也没 怎么上,担心她会步杨文的后尘,平时跟她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我联系了一下张璐,让她旁敲 侧击,提醒一下冯晓丹,学校的事还是得要重视。从张璐的口中得知,冯晓丹最近相当的差钱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还杨旭的钱,但是不管怎样,也不能把文凭给弄丢了好。人一旦忙起来,时 间就像光一样,毫无声息,无人能阻拦的逐渐消失在春夏秋冬的季节里。本以为一个人的日子会 过得枯燥无味,日子漫长,可上帝并没有长期的把我安置在这种孤寂的景象当中,他送来了张璐 和王伦,以及学习上的动力,让我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远离了各种无聊的八卦,我发现我的生 活变得更加的轻盈与自在。 今天下午我们整个年级全部都积聚在小音乐厅,书记临时召开年级大会,在学院的走廊碰见 赵姬,叫了叫她,只见她对我笑了笑,然后跟着孙乐乐以及张沫她们寝室的人一起走了。不对, 不是张沫她们寝室,是孙乐乐的寝室。人嘛,不都是跟着大部队走的嘛,我孤身一人,赵姬不愿 与我有过多的亲密,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怪她。走进小音乐厅,寻找我们班的同学,因为涉及到 点道,我必须要和自己班上的同学坐在一起。锁定班上的人群后,找了一空位坐下,发现身边是 庄晓迪,他看见了我,什么也没说,既然他不愿开口与我说话,那我也没有必要主动和他打招 呼。十五分钟过后,书记上台讲话,事关音乐学系的一名学生,这名学生上个星期天去世,家长 召集了一群人也包括记者,在学校大门拉横幅,为自己的孩子伸冤,以及控诉学校不负责任的态 度。书记为此事把我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提醒我们,在业余时间要注意安全,适当的运动,成 年人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马上就要期末考试,考完试就回家过年,大家在这段时间里安安分分 的准备考试,不要到处闲逛,更不要在操场上做剧烈运动,出了事,谁都没有好日子过。开完年 级大会,回家上网查了查关于那名逝世学生的新闻,弹出来的界面没有什么□□,并没有看 见控诉学校的不作为,推卸责任的文章。看着这些新闻表示非常的遗憾,年纪轻轻的也是怪可惜 了,这位同学的业余爱好是踢足球,某日的下午在学校的操场上和足球爱好协会的队员们分成两 队,像往常一样在球场上踢着足球,恰巧另一名队员踢球的时候,没注意,一脚把球踢到了这位 同学身上。当时这位同学就捂着肚子立刻下场回寝室休息,足球队员在球场上被球踢到那是兵家 常事,所以大家都没有当一回事。直到晚上,这位同学依旧觉得肚子疼,于是在室友们的搀扶下 去了校医院,校医院的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打发他们回去了。过了没多久,这位同学突然猛吐鲜 血,室友们急忙打120的电话,送进医院。一进去医生就说太晚了,十二指肠和胰腺均已破裂, 没几天这位同学就去世了。能够理解家长的痛心,只是对于学校不负责的态度,具体发生了什么 还不太了解。这位同学的家长在学校门口呆了一个多星期,只要有人进出学校,就向对方哭泣自 己逝去的孩子,好多同学害怕这种场景,宁愿选择其他的出口,也不敢再靠近学校大门。两星期 过后,他们就不见了,或许学校已经派人去解决了这件事,学校大门这才陆陆续续的热闹起来, 人来人往。在上音乐史这门课之前,杨旭坐在后面嚷嚷着:“我正等着看好戏呢,这么快就没下 文了,真没劲。” 张沫说:“杨旭,我看你还是少说两句,给自己积点德吧,人家的孩子都死了,你还在这看 戏。”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校医室,当初我就差点死在他们手里。我就等着校医室的人受审 判,结果啥事都没有。你说,如果校医室那帮人,但凡有一个人提醒那群学生,赶紧送往大医 院,而不是说没事,这人会死吗?当初我都在半死的边缘,他们居然就这样让我睡在大马路上, 你说他们有医德吗?” “你也太夸张了吧,什么大马路,不就是学校的小路吗。” “张沫,侬脑子瓦特啦?你这是哪看我不顺眼了?怎么我说一句你怼一句呢?”张沫向来和冯晓 丹不和,当初杨旭疯狂的追捧冯晓丹,自然而然的张沫视杨旭为敌人,从她嘴里听到了不少吐槽 杨旭的话。音乐史对我来说非常的重要,以前没打算出国,所以这门课基本上就是用能混就混的 态度来应付考试,现在的我不得不面对未来在美国留学的难题,如果光听中文,这门课都达不到 优秀,那出国后该怎么办?没有人愿意坐在第一排,大家都愿意挤在后面,我为了集中注意力好 好听讲,一个人坐在了第一排,显得格外的突兀。大家在后面聊八卦,我一点也不想参与,头也 没回,就这样一个人坐在第一排。 “这冯晓丹到底还想不想留在学校,别到时候弄得跟杨文一样的结局。” “她敢来吗?装了那么久的京城格格,换做是我,我都不好意思来学校。” “对了杨旭,冯晓丹欠你的钱有还清吗?” “别他妈提这事,女老赖,到现在一共还了四千,我他妈如果是放高利贷的,这利滚利,怎么着 最后拿到手也应该翻翻了吧。” “当初追别人的时候,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转悠,人家放个屁都是香的,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不 就是看着人家不是北京人嘛。” “张沫,你这样就真没意思了,来劲了是吧。” “杨旭,张沫只不过不喜欢冯晓丹,你干嘛对女孩子讲话这么凶。听说冯晓丹最近跑场跑到挺凶 的,不至于还钱的速度这么慢啊,她是不是压根就觉得无所谓啊,仗着你喜欢她,所以这钱她就 是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 “我呸,下课我就找她要钱去。” “什么人跟什么人呆一块,冯晓丹和张璐走的这么近,能干出什么好事。” “就是,什么人跟什么人呆一块,那个谁不就是经常跟着张璐一起吃饭吗。” “谁啊?” “还能有谁?”教室里突然集体沉默,我感觉背后一阵阵凉意,仿佛无数双眼睛像一支支利箭不 到一秒钟的功夫要将我射穿,那说话人的声音一听就是韩梦甜。“一天到晚把自己装个跟个学霸 似的,谁不知道就是一绿茶婊。”如果这话是孙乐乐说的,我毫无怨言,毕竟是我亏欠了她,倘 若这句话是其他人说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转过身看着韩梦甜。“看什么看!” “你刚才那句话是在说谁?” “你觉得像谁,那就是谁。” “骂人都不敢指名点姓的骂,活的也是挺low的。” “你就是个绿茶婊!我骂的就是你怎么了?” “我是或是不是并不由你说的算,你跑着张璐给你介绍的场,赚着人家的钱,还嫌人家的钱脏, 这才是绿茶婊干的事吧?嘴上说着不要,行动倒是挺诚实的。” “你管我!我爱说什么说什么,你管好你自己吧,抢你室友的男朋友,还好意思在这坐着,真是 当了□□还给自己立牌坊。” “我又没有抢你的男朋友,你激动个什么劲?哦,你不就是嫉妒我专业比你好吗?总觉得我有后 台,走关系。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我有能力考第一,我就有能力让你不及格,你信不信? 不信我们可以试试,反正考试的结果不就是靠关系吗?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正好也让你见识一 下,什么叫做关系。”我苏玫天生就不喜欢与人吵架,并不是代表我胆小,而是我力求和平稳定 的生活环境,如果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本加厉的针对我,说出的话越来越过分,我苏玫也不 是吃素长大的。韩梦甜向来非常重视考试结果,但是天分不高,都说勤能补拙,可她无论怎么勤 也补不了拙,被我这么一说,给吓到了,但是内心是讨厌我到极点的,嘴里小声的嘀嘀咕咕几 句。我也不想花费精力和她这么闹下去,就没计较她那嘀嘀咕咕的声音。说她蠢,那还真是蠢, 我胡编乱造的话,她都能被唬住,这人要是放在宫廷戏里,绝对活不过第一集。见我现在一个 人,独来独往,仗着自己和大家呆在一起,人多势众,趁这种机会想欺负我,这不就是一个蠢人 才会干出来的事吗?不过今天我注意到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细节,当韩梦甜指责我抢孙乐乐男 朋友的时候,我反驳了几句,原本以为孙乐乐会出来骂我,但她并没有,我想吃惊的除了我还包 括韩梦甜吧。韩梦甜以为把孙乐乐扯出来,孙乐乐就会替她撑腰,我也随时准备领受孙乐乐不友 善的话,如果她发话了,我确实无话可说,只能让韩梦甜当场得意,然而她并没有,不知道是出 于什么原因,或许她不想被韩梦甜利用,因为我知道她并不喜欢韩梦甜,又或许她的气渐渐消 去,没那么恨我了。虽然我看不见我和孙乐乐有任何会和好的迹象,但它却是存在的。 乌云笼罩的日子 张璐发来消息,说等会儿来找我,然后一起去吃饭,看了看时间,还早,便走去琴房打算练练 琴。一个人在琴房里练着琴,突然杨文冲了进来,身边还有一位陌生人,那陌生人拿着手机一直 对着我,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文突然哭泣如同林黛玉,用着及其委屈的声音细细地说: “苏玫,我们好歹也是大学同学,虽然现在我不在学校,但是念在旧情的份上,你可不可以离开 他?” “离开谁?” “到现在你都还不愿意承认,学院里早就传遍了,你和庄晓迪的事。”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给脸不要脸,杨文已经伤心成这样了,你还装,抢人家的男朋友,我看你是抢上瘾了是 吧。”旁边的陌生女子冲着我喊着。 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拿着手机一直对着我,一个在我面前莫名其妙的哭,心里念叨着:亲 爱的上帝,求你赶紧让这两人离开吧。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事,也只有求神了。看 她俩这样子,就不是那种愿意听我解释的人。刚在心里念叨完,张璐就来了,这···简直就是 神了! “干嘛呢这是?哟,录像啊,怎么,想带我家玫玫一起出道啊!” 杨文和她的朋友互相使了个眼色。“杨文不在学校,她就抢杨文的男朋友,今天来就是解决这 事。” 张璐哈哈大笑,然后拿出她的手机对着杨文和她的朋友说:“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录像,那我也来 录。怎么,最近没什么油水,现在跑到学校来想心思找话题炒作?你男朋友是谁啊,我怎么不知 道啊?你跟那么多男的睡过,你说的是哪个啊?我这里还有几张你的床照呢,你要不要?我打包 发给你,冯晓丹的男友现在不是跟你有一腿吗?见人就说你那硅胶的胸捏起来怪可怕的,生怕捏 爆了,怕你死在他床上。你和冯晓丹不是好姐妹吗,怎么就跟她男朋友睡在一起了呢?二女共侍 一夫,牛逼啊你们!录,录,继续录,咱们一起放网上,看谁的视频红。你不就是想炒作吗,我 帮你,让你红。”这下我才明白了杨文的来意,是说为什么要拿着手机一直对着我。张璐也是厉 害了,几句话的功夫,就让杨文的朋友放下了手机。张璐对着那女的说:“手机给我。” “凭什么给你啊?” “我就看你删了没。”那女的没理,扭头就走。张璐立刻冲上前,把门一关,声音提高八倍的吼 着:“你他妈今天不删视频,你就老子在这扎根!那都别去。你不是喜欢来咱们学校吗?走什么 走?扎根!就把根扎在这!”那女的试图把门打开,张璐死守着门对我说:“苏玫,你给保安打 电话,就说这里有一个校外人在这闹事。” “好。”我立刻拿起手机。 杨文拍了拍那女的肩膀,然后拿着那女的手机递给了张璐,张璐翻了翻,示意杨文把自己的 手机交出来,杨文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张璐看了看,张璐看完后才离开门,站在一边。杨文说: “师姐,你把你录得也删了吧。” 张璐说:“好商量,看好了。”于是张璐当着她俩的面把视频删了。“杨文,做事要动脑子,你 说你想炒作,你找苏玫干什么?人家长得比你漂亮,边上又是竖琴在那摆着。你就算把视频传上 去了,你觉得那些转发的标题会怎样写?竖琴美女是小三?还是杨文男友劈腿与竖琴美女双宿双 飞?还是竖琴美女的身世背景?那到底红的是你还是苏玫?现在不流行自黑吗?自黑出道艺人的 人不少,苏玫也可以,她出道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优势?”杨文看了一眼我和张璐,什么也没说 就和她的朋友一起走了。张璐把门一关看着我:“说吧,怎么谢我?” “感谢上帝!” “这跟上帝有什么关系?是我帮的你诶。” “上帝如果不让你来,你也就帮不了我了。好啦,这顿饭我请。” “你还真有保安电话啊?” “没有啊,装模作样而已。” “可以可以,我就喜欢和你这种脑袋灵光的人交往,不费劲。换做是那个叫什么来着?韩梦甜, 瞪着那双白痴的眼睛肯定会说我没有保安的电话,怎么办啊?傻里吧唧的。”今天遇上的事还挺 多的,不过,真的很幼稚,一切都很幼稚。杨文居然想出这么一招,让我吃惊到下巴都快掉到了 地上。 “你说她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还不是狗急跳墙,没钱呗,你现在名声这么差,她料定你单打独斗,没人帮你,正好那谁跟你 不是有那么一出吗?不利用利用,多浪费啊。” “可惜她没想到会碰见你。” “如果我今天不来找你,你自己能解决吗?” “还真不知道,但是她现在和庄晓迪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知道就是她和冯晓丹的男人有一腿。冯晓丹的男人现在正在闹分手,冯晓 丹死不同意。那男的没办法,狠话也说了,当着大伙的面也羞辱了冯晓丹,公开劈腿,也没分 成,最后杨文送上门来,他就敞开他家大门,来者不拒。冯晓丹多傲气的人啊,谁都可以跟她男 的有一腿,唯独杨文不行。前几天还向我打听认不认识道上的人,她想找人打杨文。就算我认 识,我也不会介绍啊,杨文这人哪经得起打啊?万一真把胸给打爆了,或者那假鼻子歪了,死了 怎么办?” “她这又是何必非要跟那男的在一起呢?课不来上考试不参加,真的会被开除的。” “她现在每天想的就是要报仇,说了几次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不是吧?” “以我看人的经验,我觉得这事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看冯晓丹现在的样子有点走火入魔,她 不把那男的给耗死或是整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之间肯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只是我们不知 道而已。” “杨文再怎么缺钱,不至于比冯晓丹缺的还多吧?毕竟她不欠别人的钱啊。” “但是她的开销大啊,而且又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现在的她也不会再参加任何器乐类的跑场了, 除非是那种能让她红的场。” “她不是有经纪公司吗?” “野鸡公司跟她签了五年的合约,就刚开始炒作了一下,在网上发行了一首单曲。但是见她没有 什么可以发展的苗头,就不管她了,五年的时间到了就不会再和她续约了。听说还让她自己去酒 吧唱歌,让她去三里屯,说那的机会多。” “太坑了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的人不顾后果,总想着一夜爆红,我倒想看看这杨文将来能不能混出 个人样。” “师姐~” “嗯?” “我觉得你对我真好,其实你本可以不帮我,不趟这趟水,她们以后会不会找你麻烦?” “她敢!”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寂寞。” “什么?” 张璐对我笑了笑说:“在学院里,只有你能理解我,还有王伦那个小贱人。你们两个从来都没有 找我要过钱,也没有抢我的场。谈钱伤感情,就因为钱,人与人之间的那种丑陋,在音乐学院里 被暴露的一览无遗。所以我在学院里就没有朋友,全是像我讨债的人。我不帮你我帮谁?毕竟你 可是我的朋友,难得交上一个可以说说话的朋友,又为什么不珍惜呢?” “谢谢,孙乐乐其实也挺好的,你可以和她试着做做朋友。” “那丫头确实还行,心眼不坏,就是那脾气吧···我的脾气也不好,得让你在里面综合一 下。” “那要看她什么时候愿意理我。” “她这人说风就是雨的,来得快,去的也快,放心吧,下学期估计就会又回到你身边了。” “借你吉言啊。” “她自己心里也明白,除了能和你说说心里的话以外,还能跟谁说?别看她整天跟着一群大部队 走,我跟你说,越是这样,越寂寞。那批人都是些什么人?能交心吗?” “反正她开心就好。” “行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你又不是上帝,哪能不犯错?再说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又没有做 那些谣言中的事,孙乐乐的气过去了,想通了,就明白了。” 有时候无法理解身边的人干得一些蠢事,就像杨文这样,自己把自己作没了。但是每一个人 都会干一些蠢事,就像当初欺瞒孙乐乐,所以孙乐乐无法理解,这很正常。今天张璐来的凑巧、 刚好,若她早来一些,我和她早早地离开琴房,杨文没有找到我人,有可能会换一天再来;若她 晚来一些,杨文办完事离开了,她也帮不了我,而我则会由学院的八卦人物变成学校的八卦人物 又或者更甚,毕竟杨文是准备把事情宣扬到网上去的。幸好,幸好,虎口余生,我并不是害怕杨 文这人,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的动荡,我不想出名。除了按照外公的教导,做一个 低调的人以外,更多的是不想让媒体报道我的家庭,虽然外公是知名人物,沾他的光,或许有更 多更好的社会资源够我利用,然而我的父亲呢?林老头呢?家里发生的那些不美好的事,全都报 道出来,我不想,我不愿,说来说去,我还是在意的。 乌云渐渐散开 回想上一次的期末考试,两个人争着,抢着,想帮我搬琴。这一次,没人,太现实了,我冷 笑了一声。没有关系,自己又不是没有搬过,我一个人也可以。进了考场,演奏完这学期新学的 曲目后紧接着弹起第二首————曾经坐在这台上演奏过的考试曲目。我知道,此时此刻,台下 的同学们,肯定会愤愤不平,觉得这是学院对我的特殊关照,尤其是韩梦甜。生气就生气吧,这 一次确实是周老师给我开的小灶,也算是捡了个漏子,因为考官们根本就不会记得我有没有弹 过,系里那么多的考生,一人两首,一个接着一个,他们的耳目早已麻木。上一次的都不会记 得,又怎会记得更早的?下台后我就等着其他的同学嘲讽我,指责我,但出乎意料的是,什么声 音也没有。甚至有的同学见着我还跟我打招呼,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我也是够贱,准确的说, 应该是我心虚。第一次在专业考试上占小便宜,没按规矩来,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忐忑。特 意走到韩梦甜的身边,想看她又会对我说什么难听的话,可她什么也没说。从她身边经过,她也 没有像上次那样故意撞我,或者使一个不好的眼神,就是do nothing。 这一刻,我感觉头顶上的乌云快要离开了,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学时那种安宁,所以,现在学 院里的八卦对象不是我了是吗?转移了是吗?那又会是谁呢?冯晓丹吗?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场没 见着她,也就是说冯晓丹没有来参加学校的考试,所有的考试全都缺席。学院也没有召开什么会 议处罚冯晓丹,我想估计会拖到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在学院的门口上贴红头文件吧。以往回家都 是和孙乐乐以及赵姬一起去机场,现在只有我一人。还好,张璐把她的心腹————黑车司机推 荐给我,我也不用一个人拎着大箱子在学校门口等的士,黑车司机按着我说的点,直接停在宿舍 楼下,给阿姨打了声招呼,同意司机上楼帮我拿行李,询问了一下去机场的价格,这位司机也没 喊高价。多亏了张璐,不然谁知道,我会不会遇上一个黑心师傅,给我绕远路就为了多收点钱, 耽误我去机场的时间。 出了机场发现老妈和林老头都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用猜,就这知道上次那工程欠的 钱,林老头依旧没有要回来,老妈没有陪他去,他就根本要不回。现在主动对我示好,也是为了 做给我妈看。只是,现在的问题非常的棘手,我该上谁的车?这两人都是开车过来,各开各的, 我都能够想到他们出发前的场景,林老头执意要来,老妈不吃他那套。我肯定是想坐老妈的车, 但是又怕事情做得太绝,不太好。可是我上了林老头的车不就着他的道了?将来又小题大做,利 用这事做文章。和这样子的人相处,是真的累,真的累! “我的车就在前面。”林老头对我说了声,然后大步往前走。 “妈,我坐谁的车?” “你上他的车,行李放我这。” “我要是上了,将来会不会又用这事做文章?” “你不上他的车,他也会做文章。你跟他也没什么仇,是我们吵架跟你没关系,你就去吧。”看 样子老妈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也是“一家人”。上了林老头的车,坐在后排,不想离他 太近,免得听他说一些让人心烦的话,然而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到家楼下,我下车后, 他又开走了,没回家。 “他去哪了?” “谁知道呢。”老妈从车厢拿出我的行李,锁好了车门,我俩便愉快的进了家门。 刚进门还来不及拖鞋,兴冲冲的跑进书房,吊顶上的水晶灯灯光正好撒在竖琴的身上,散发 出一道道金光,竖琴坐落在一张精致的,欧式典雅风格的圆形地毯上,仿佛置身于古希腊的神话 里,令人沉醉。这把竖琴是从林知言那买来的,九成新,她也是刚买不久,现在在美国又买了新 琴,家里的琴放着也是落灰,于是低价转让给了我。法国camac品牌的琴,花十万买回家算是赚 到了,但也花了十万啊,如果在法国买都要十万多呢,国内就更不用说了,关税一加,这价格想 都不敢想。当初林知言报价的时候,竖琴老师都惊呆了,开玩笑的说她这是在做慈善,说是买了 一年,实际上只用了不到半年,她也就是寒暑假回去练练,寒假和暑假加起来也不超过三个月。 老妈是个生意人,对数字极其敏感,一听说林知言卖十万,毫不犹豫的立刻买下了。有时候真的 很羡慕老妈,换做是我,将来的我,有没有这种能力,应对自己孩子的各种需求呢?十万啊,对 于一个大三的学生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你还不赶紧把鞋换了,在家里踩来踩去的,张阿姨打扫卫生难道就不辛苦啊?”哦,对对,我 还没有换鞋,于是又赶紧跑出来换了鞋就立刻冲进去书房,继续欣赏我的琴。 死性不改 寒假除了继续学习英语外,还有好好练琴,这花出去的钱得要花出去的有价值。这是第二次 考雅思,可内心始终没有把握,没有自信,成绩出来了5.0分,比上次高0.5分,可这分数还是不 够啊,口语没有任何的进步,写作的分倒是提高了。“妈,我真有学,没浪费时间。” “我不相信你智商有问题,只能说你学的还不够。”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委屈与难过,学得还不够 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每天花十八个小时学习,花六个小时睡觉吗? “可我还是有进步的。”老妈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妈,我现在是不是要找中介了?” “现在找有什么用?你雅思成绩不达标没有资格申请学校,中介也帮不了你。说说吧,你在学校 是怎么学习英语的?尤其是那口语。”给老妈汇报了我除了背美剧台词外,还有按时完成口语老 师布置的作业。 老妈笑了笑说:“背美剧台词也行,就是太耽误时间,因为在现阶段你是要应试。不过,它倒是 可以让你知道一些当地生活中的俚语,去了那边之后遇上种族歧视,对方用俚语吐槽你,以为你 听不懂,可你听得懂。只是,你还是要分清你的主要和次要,你雅思成绩不过关,俚语知道多也 没什么用。” “是,我知道了。” 第二天苏妈妈坐在办公室里上网查了查有关雅思口语考试的相关内容,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 拨通了负责苏玫口语老师的电话:“喂,冯老师您好,我是苏玫的妈妈,很冒昧这个点给您打电 话,这段时间公司里的事太多太多,只能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给您通个电话,实在是不好意思, 打扰您了,我就是想问一下,苏玫平时在课堂上的表现,有没有按时完成您布置的任务啊,有没 有按时上课,要是没有,您可得跟我说啊,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是不容易,孩子都大了,不愿意 事事都和家人汇报,所以我不得不与您聊一聊,您看您现在有时间方便和我说一说吗?苏玫第二 次的雅思成绩出来了,这口语的分没有任何的进展,写作倒是进步了。您觉得她的口语到底要怎 么样学习才能有进步呢?这孩子吧,你说她学,她也学了,你说她没学,这成绩就等同于没学,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一通电话,一打就打了将近四十分钟,挂了电话之后,苏妈妈头 疼不已,靠在椅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睛直视桌面,准确来说,就是在发呆,过了好久都没 有缓过神来,直到手机闹钟响起,才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中午一点钟了,到了该上班的时 间,饭也没吃,便开始继续工作。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是林老头定的规矩,他巴不 得让所有人给他当牛做马,能剥削他人一点是一点。 关于苏玫的学习情况,说来说去,依旧归源于性格问题,不是她没有学,也不是她没掌握学 习方法,该用的学习方法都用了。只是,最大的问题,最难改的问题————轻微自闭。记得在 她小的时候,苏妈妈就曾经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只是她不知道对方是心理医生,所以在她脑海 里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象。雅思口语的关键点就是与考官之间的互动,问一些生活化的问题,然而 苏玫连中文都说不出又怎能说的出英语?该背的模板都背了,就像作文,因为不需要用嘴巴说, 所以付出了就收获。然而当与考官面对面的时候,要表达自己陈述自己介绍自己这一块其实并不 难,直接背,背的滚瓜烂熟就ok,但是考官一提问,就不行了。直到现在问起你为什么要学古 筝,苏玫始终都不知道为什么,答案还是老师给她编的,她自己说的是她母亲替她选的,这种答 案肯定不行啊,老师只好给她编写原因。为什么学竖琴呢?因为她喜欢。这五个字是考官想要的 答案吗?当然不是,又是老师给她编写。聊一聊你家乡的早餐,喜欢吃什么?为什么喜欢?这食 物是怎么做成的?通通都是老师给她写好。听她说起自己跑去作曲班找王伦的事,还以为她已经 没有轻微自闭了,所以能够想象到,平时他俩呆在一块,一定是王伦这孩子话多,带着她。这孩 子从小就属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有什么都憋在心里,逼急了才会嘴里鼓捣几句。在她的高中阶 段,也是周北贝那性格开朗的丫头带着她,偶尔收到老师的投诉,说她俩狼狈为奸互相打掩盖, 上课不听讲,不按时完成作业等等,苏妈妈都没放在心上,就想让苏玫的童年过得快乐一些,睁 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和那周北贝鬼混在一起,让周北贝那阳光的性格暖一暖她,苏玫的性格太闷 了,实在是太闷了。空腹喝咖啡,导致胃一直在反酸,一想到苏玫性格问题,苏妈妈就头大,起 身站起来揉了揉胃部那块地方,走到窗边,朝远方望去。 自寻死路 大年三十的前两天,学校出了一件大事,整个社交网络,媒体相继报道,冯晓丹杀人了。杀 完人后,跑去自首,在自首之前发了一长篇博客,点进她的博客,找到那篇文章,在文章的最 后,她写着永不后悔,如果还有第二次机会,她依旧会拿起手中的刀,一刀又一刀的捅下去。看 完博客之后,我叹了口气,心想,她的父母该怎么办?那些活着的人该怎么办?看着手机上的来 电显示是张璐打过来的,我就知道她肯定想和我聊聊冯晓丹的事。 “你看新闻了吧?” “看了。” “我的天啊,前几天冯晓丹还跟我要场来着,现在就出这事,太可怕了。” “是啊,我怎么都想不到她会这样,她找你的时候,情绪如何?” “我没见她,我回老家了,她只是给我发了条短信,然后我就给她介绍了一场某公司的年会,价 格还挺高了。这是咋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因为恨啊,她的男友做的那么过分。” “那也是,那男的也是极品了,狗急都会跳墙呢,他是没料到自己会死在冯晓丹的手上吧。” “谁又能想象的到呢?” “哎,真的是,她这辈子不就完了?” “不知道,也不知道警方那边会怎么处理这事。” “你看她那博客写的,说可怜也可怜,但是可怜必有可恨之处啊。那男的提出两次分手,她都是 哭着求着要复合,一哭二闹三上吊,自残下跪都做了。我要是她男的,碰上这种女人,不是不 爱,是不敢爱,太他妈可怕了。你说那男的也是贱,仗着自己的老爹是市政府的,老妈是某银行 的行长,还真当整过中国都是他家的,无法无天,不想复合那就彻底断了,可这男的故意玩她, 整她,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我看她里面写着,当初这男的玩炒股,怂恿冯晓丹跟他一起买股,头几次是赚了,可是后面连 连亏损,冯晓丹只是想保本,没想到越亏越大,那男的也亏大了,还骂冯晓丹是灾星,明明是这 男的带她去玩的啊,又不是冯晓丹带着他。杨旭也说了,冯晓丹找他借钱是因为炒股亏了,可没 想到亏的这么多。” “我跟你说,炒股只是小事,买车才是大事。你说这男的,为了给家里人交差,怕被父母骂,就 想心思填补亏损的钱,居然跑去冯晓丹家里当着她父母的面骗人,说一毕业就结婚,房子已经买 了,他们家出房子,要冯晓丹的父母出车,冯晓丹的父母也是傻,空口大白话,怎么就能信呢? 拿着她家出的五十万买车的钱,去填补亏损的钱。就算只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过了这阵子,大 不了以后把钱还给人家,不就完了。偏偏不还,就觉得冯晓丹的家人不能拿他怎样。” “冯晓丹之前一直伪装自己是北京人,后来不是被揭穿了嘛,那男的家境这么好,当然就闹分手 了。本来他们之间的悬殊就大,那男的装出一副态度诚恳的样子,说之前的事不计较,以后好好 过日子,还特意跑去见冯晓丹的父母,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而且那男的确实有 房子,面朝黄浦江,豪宅啊,冯晓丹后来还真搬进去住了。” “有房子又怎样?房产证上又没有写冯晓丹的名字,随时随地都可以被对方拿着扫把赶人。” “那也是。” “我跟你说苏玫,如果你将来结婚了,房产证上要是没有你的名字,可千万不要和对方在一起, 宁可和未来的老公一起还贷款,房产证上有名,也不能以为自己像捡到一个大便宜似的,直接拎 包入住,嫁给一老公但房产证上没名。你说他骗了冯晓丹五十万,还咄咄逼人,说自己不可能不 劈腿,要冯晓丹别管他,各玩各的,还把杨文带到家里来,他是眼瞎还是什么?怎么能够找杨文 呢?他看见杨文居然还能提得起□□,我真是服了。” “杨文估计也是主动献身的吧,她跟着冯晓丹这么久,什么气没受过啊?我并不觉得杨文喜欢那 男的,杨文自己心里也有数,那男的就是玩一玩,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报复冯晓丹,让她心里添 堵。至于那男的为什么找杨文,我想他只是想把冯晓丹给逼走吧,故意恶心她。他也看出来了冯 晓丹不会和他分手,就算他俩分了,他也不会还冯晓丹的钱,所以就拿杨文当枪使,恶心冯晓 丹。” “那男的也是绝了,说和她还有杨文玩3p,她居然同意了。她不一直都很高傲吗?怎么沦落到这 种地步。” 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当初装自己是北京人,吹嘘自家的家境,无非就 是想让其他人看的起,遇上这男的难不成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家境,成为幻想中的自己,公公是上 海市市政府的,婆婆是银行行长,为了成为少奶奶,所以忍辱负重?只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赔 了夫人又折兵,如果她没有这份执着,从一开始就正视自家的家境,脚踏实地的生活,结识一个 门当户对的对象,这日子过得也并不差啊。被男朋友当众侮辱骂着难听的的话,还倒贴钱,活的 一点尊严都没有,何必呢?“其实她可以选择离开,越早离开越好,就不至于恨成那样。” “我说的还是冯晓丹博客里写的,你知道那圈子里其他的流言是怎样吗?那男的还把自己的兄弟 叫过来跟冯晓丹一起玩3p,冯晓丹有没有干,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的是,那男的从来不叫冯 晓丹的名字,就叫她臭□□,臭□□就是她的名字。而且在ktv里,玩那些游戏,像什么真心话 大冒险的,输了,冯晓丹任人摸。这可是我一哥们告诉我的,手伸进衣服里。我那哥们虽然不也 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有一个底线就是不碰兄弟的女人,所以那次看着情况不对头,早早溜走了, 不走不行啊,留下来就得参与。还有杨文那不要脸的女人,可是真刀实枪的干,就在那包房,输 了,大伙把灯一关,然后杨文就和其中的一人当场发生性关系。如果冯晓丹和杨文一样,抱着无 所谓的态度,那就真的无所谓了,大伙玩的开心就好。可她并不是啊,为了这个男的,真的是活 的一点尊严都没有,她多高傲的一个人啊。有一次那男的让她给另一个人敬酒,她说她痛经不能 喝,那男的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大嘴巴子就这么抽上去了。” “她和这男的刚认识的时候,这男的态度应该不是这样吧,动手打女人?” “这男的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混夜店的有几个好东西?听我一句劝,别说我一竿子打翻一船 人,正经人是绝对不会去这种场合的。要说有正经人,清吧肯定有,但夜店绝没有。夜店的那些 人就算有女朋友,要么各玩各的,要么这女的压根不管,无非就是图一些对方送的奢侈品。冯晓 丹图的可不是奢侈品,她图的是家庭。” “杨文通过这事,估计也怕了吧,心里应该有阴影了,怕是会老老实实做人了。” “呵,我才不信。” “她可是亲眼看见冯晓丹杀人了。” “杀的又不是她,等过了这风头,她又开始混迹于各种夜店找寻富二代。” 杨文算是彻底红了,如她所愿,红了,只是这红的方式不是她之前所能预料到的。冯晓丹像 往常一样在家和她男友以及杨文玩3p,然而这一次她只是把男友灌得微醉,因为想让她的男友有 清晰的意识,但又无招架之力。等他和杨文把衣服一脱,就说玩点刺激的,于是把二人的所有衣 服全部扔出了窗外。然后拿着水果刀,一刀一刀的往她男友身上捅,还恐吓杨文不许发声,不然 就杀了她。杨文在床上裸着,眼睛直直的看着丧失理智的冯晓丹,每当刀被□□的那一瞬间, 血就溅得到处都是,杨文就在那男的旁边,看着冯晓丹满脸的血,殊不知她自己脸上也是。刚开 始那男的有些许力道去反抗,可怎么也敌不过发了疯似的冯晓丹。见那男的彻底死掉了之后,冯 晓丹威胁杨文,让她哪也别去,随后自己走到洗手间洗去脸上的血迹,脱下身上带血的浴袍,换 上自己的衣服,然后拿起手机,拍了杨文的各种□□,尤其是杨文和尸体呆在一起的照片,然后 拿走杨文和那男的手机,离开的时候反锁门。以至于警察来的时候,杨文只能穿带血的浴袍。虽 然在这之前冯晓丹已经把自己的行李全都搬了进去,以为这里就是她新的归属,新的盼望。可盼 来盼去,却把自己盼进了监狱。冯晓丹就为了这一天的来临,提前扔掉了自己所有的衣服,那男 的除了要上床来这里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他父母家呆着,所以在这套高档公寓里,压根就没有 这男的任何东西。冯晓丹离开案发场地之后,找了一家网吧,开了一个包间,就写下了自首前的 博客,传了大量杨文在现场的□□。讲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控诉了这男的种种恶行,诅咒 杨文不得好死,不杀她,就是为了让她这辈子都活在这件事情的阴影之下。怕自己的新浪博客被 屏蔽,又转发去了qq空间,网易博客,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她这也算是鱼死网破,同归于 尽了。“其实杨文在冯晓丹杀人的那个时候是可以走的。” “怎么走?衣服都没有怎么走?冯晓丹这是算计好了的,那杨文怕死啊,被冯晓丹这么一威胁, 动都不敢动,而且她也喝了酒。” “杀人对她来说有什么益处呢?哎···” “路都是自己选的,明知道这男的不咋地,非要跟这男的在一起,让自己受了伤,让家人也收了 伤。” “师姐,夜店里的人真的就没有一个正经人吗?” “你要分清楚酒吧是酒吧,夜店是夜店,夜店那里面灯红酒绿,腾云驾雾,各种吵闹各种嗨,正 经人去了一次之后就不会再去第二次,去了一次又一次的人,情史丰富,少他妈跟我找借口说那 些都是真爱,睡他妈一百个男的或女的跟我说次次是真爱?” “我还没有去过这些地方。” “等你开学我带着你全都转一圈。” “啊?” “放心,我说转一圈就真的只是转一圈,让你知道,哪些场合是正经人去的,当然有正经人的场 合,并不代表去的人正经。” 返校 我还真有点儿同情辅导员了,我们这一届确实给她惹了不少事。安安心心,老老实实,本本 分分的过完这四年怎么就这么难?仿佛看见辅导员坐在自家的客厅里,看着手机上一条条的未接 来电,眼光痴呆,六神无主。这还没开学,家长找她,学校领导找她,各类新闻媒体的记者也找 她,还让不让人过年了?这辅导员可不是这么好当的,没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本事,人都得被 这群学生给折磨成神经病。现在这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这可是出人命的事,上次某学生因踢球 而导致意外死亡事件就闹上了好一阵子,现在是直接杀人,学校里的学生杀人,被杀的那位来头 还不小,也不知道开学后学校怎样应对这事。今年的年夜饭,我成了主角,林老头退居二线,以 往都是他冲锋上阵不停的向所有人吹牛,今年的饭桌上问的全是冯晓丹的事,我一点也不想 提,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可大伙就是各种好奇各种提问。外公和老妈替我拦了好几次了,不许他 们问,但没过多久总能扯到这话题上来。 “这大年三十的讨论死人的事,晦不晦气?活人的事不关心净关心死人的事,你们在谈论这事我 可就走了。”外公终于发了狠话,这下大伙才终止这话题。 早早的回到学校,就为了练琴,几个星期没上专业课了,手生疏的厉害,任凭自己随意练 习。学校里基本上就没几个人,很是好奇这些和我一同提前这么多天来学校的同学们,他们都是 为了什么放弃寒假的大好时光离开自己的家人,来的这冷冷清清的地方,一点年味也没有。回到 宿舍,发现寝室门是开着的,这是进贼了吗?我有锁好门啊,仔细看了看我的东西,没差什么。 孙乐乐突然打包小包的拖进来,然后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又跑出去,我站在门口看了看,只见她 从张沫的寝室里出来,又是大包小包的,本想去帮她,但又想了想,万一她不想让我碰她东西 呢?还是算了吧,这丫头总算是回来了。看着她不停的收拾,我俩也没讲话,气氛略微尴尬,反 正也没吃饭,就跑去食堂一个人吃独食。 打饭的时候一位阿姨对我说:“同学你也是考研的?” “考研?不是啊,我不考研。” “那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我来练琴的。” “哎哟,刻苦的好学生哦。” “阿姨们也挺辛苦的,估计来的比我们更早吧。” “没办法啊,你们当学生的,来了学校吃什么喝什么?不还得靠我们吗!我知道,你们不喜欢食 堂,都喜欢吃外面的那些馆子,可是关键时候还不是得靠我们?你看那些外面的馆子有几个是开 门的?” “那是那是,不管怎样食堂里的饭菜终归要比外面的那些干净。” “那可不,不干净的话,我们都会被开除的。现在的学生不好伺候,脾气大的不得了。这菜里面 有头发,某些同学就在我们面前吵得天翻地覆的,你说说看,头发这事谁能避免的了?谁能控制 得住自己的头发不往下掉。我们炒的都是大锅菜,那么多的嘴等着吃饭,大伙可不得麻利的干 活,这手脚快起来,谁还能注意到头发。都相互体谅一下嘛,外面的就没头发啦?外面用的调料 包都不知道是哪个黑作坊里产的。” “是是是,阿姨您说的是,大家都要相互体谅。” “小姑娘啊,阿姨不是在跟你抱怨,阿姨只不过跟你聊聊家常,这年都没过完,一个人跑过来练 琴,好孩子啊。” “也还好啦,还是有一些学生在这儿的。” “是啊,那些考研的,起早贪黑的学习,都不容易啊。来来来,大冷天的喝点暖和的。” “阿姨,这太多了,我吃不完。” “现在领导们都没来,这也没什么人,送你了,以后你想要还要不到呢。”阿姨一边说一边给我 盛了一碗免费的黑米粥放进我的餐盘里。这大冷天的喝一碗热乎乎甜甜的黑米粥,暖的我头皮都 在发麻。我看我现在是见谁都觉得不容易,先是对辅导员,现在又是对食堂的阿姨,各有各的难 处与委屈。回到寝室看见孙乐乐怒目横眉的看着我,得咧,转移视线,不再看她,免得惹事,然 而,事与愿违。 “你有病啊!”孙乐乐极其不爽的冒出这一句。什么?我有病?算了,她气来气去还不就是为了 上次的事吗,没理她,继续干我的事。孙乐乐见我没搭理她,直接走到我旁边又说了一句:“你 有病啊。”这人还真是,不跟你闹,偏缠着我闹。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是眼瞎还是自闭?看见我都不跟我打声招呼。” “哦,你好。” “苏玫!!!!明明是你对不起我怎么搞得好像是我对不起你样的。” “ok,你说,你想怎样?” “帮我收拾东西,我累死了,明明看见我大包小包的拎过来,你不但不搭把手,你还走人。” “你不是不让我碰你嘛。” “你!!!你就不会求我让你碰我!” “ok,我求让我碰你还有你的东西,可以吧?”反正不管我怎么说,顺着她也好,逆着她也好, 她就是各种不爽。这丫头的东西还真不少,以前没多少东西,怎么一下子变出这么多。总算是整 理完,两个人都累了,各回各位,被她这么一折腾,英语也没学,明天得去图书馆,免得又被她 叫着,耽误学习。过了一会儿,孙乐乐拿着一大饭盒放在我桌上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但我得 跟她打声招呼,免得明天她又责怪我说找不到我人:“你明天还有什么事?我明天要去图书馆, 没时间陪你,你要有什么事现在就告诉我。” 话刚一说完,孙乐乐立刻走过来,抱起她的饭盒就走,她这屁股还没坐下就又走到我跟前,把饭 盒往桌上一放说:“上次见你特别喜欢吃周伟红从老家带来的那些腌制品,我们家不大会农村人 做的东西,这些是按照我们家那边的风味做出来的,品种不多,给你了。” “谢谢。”今晚我吃的太多了,实在是吃不消任何的东西,但是看见孙乐乐满脸期待的样子,只 好打开饭盒尝了一口说:“挺好吃的,你也尝尝。”确实还不错,和贵州那边的味道完全不一 样,各有各风味。 “我还没吃饭呢。” “那正好吃这个。” “又没有主食,光吃这个太咸了。”也是,刚刚在食堂怎么就没想到给孙乐乐带吃的回去呢?哪 怕她拒绝了,那面子上的事,我也总得做一做啊,我这人真的就是情商太差了。在这方面,孙乐 乐还是比我要懂事一些。这一次我什么吃的也没从家里带,食堂也关门了,想了想说:“要不 用开水涮一涮再吃?” “也行。”熄灯之后,我俩各自躺回自己的床,孙乐乐突然来了一句:“我讨厌你!”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你怎么返校这么早?” “还不是因为你!我就知道这一次你会提前来,所以我也提前来。你都不来张沫宿舍找我,你就 没有想过要接我回去,你就是个冷血!。” “我找你,你会回吗?” “回不回是我的事,你找都不找。” “要不,你在搬回张沫的宿舍,等她们都返校了,我亲自去接你回来?” “接什么接,我就是不想跟她们多说话,才提前返校的。” “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你明天干嘛?” “学院和图书馆。”孙乐乐不在接话,应该是累了,一想起她的那些东西,我就觉得可怕。这东 西最多的要属赵姬,什么都买,只要是跟美容沾边的,应有尽有,各种不知道叫啥名的小东西。 今天在一看孙乐乐的,这两人不相上下,以往孙乐乐还总嘲笑赵姬买那些无用的东西,现今孙乐 乐也买了不少,想必那段时间,她的自尊心也是降低到了极点,觉得是自己长的不够好看,柳逸 尘才闹分手。如同赵姬一样,但凡和美容有关的东西,也差不多该买的都买了。 幡然悔悟 孙乐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却被自己一手折腾成这样。换做是她,换 做是她过这种日子,估计早就转学了,换个新的环境。为了一个男的和自己的好朋友闹成这个样 子,值得吗?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的,值得吗?到头来,爱情没了,友情也没了。在张沫的宿 舍呆了小半年,实在是不喜欢她们那种氛围。欺软怕硬,搞小团体,排挤人,一个个都跟着像个 菜市场的大妈,不是说这个就是笑那个,就觉得自己最好,最无敌,德行!自己跟苏玫这么一 闹,她们就立刻抱团开始欺负人,苏玫和她们没有任何的过节,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总要参合 一脚。刚搬进去的那几天,时不时的被那伙人围着,不停地问关于苏玫的隐私,各种八卦。那个 时候还在气头上,就说了一些庄晓迪和方镇的事,可谁知道话到她们嘴边就变味了,完全就是在 胡说八道。苏玫也没个解释,就这样任凭她们乱说。直到某一天,看着苏玫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的 第一排听老师上课,后面的人对她各种挖苦,看着苏玫那孤单的背影,孙乐乐都快哭了。要不是 苏玫回头说了几句狠话,才让韩梦甜这个贱人住嘴,不然她一定会替苏玫骂韩梦甜几句。心里明 明知道苏玫和柳逸尘之间没什么事,可因为自己内心的自卑与尊严,这口气一直堵在胸口,就像 一口浓痰卡在嗓子里,要使狠劲的把它给吐出来,那才痛快。有些话只能埋藏在心里,一旦把事 实公布出来,就越发显得自己不堪、恶心。 柳逸尘的外在条件是她本人想要的,这一大半的原因就是为了报复广州渣男。他当年不就是 为了港妹才离开的吗?孙乐乐就是要让广州渣男看见,没了他,她过得更好,更幸福。她就要找 一个高富帅去恶心广州渣男,为了留住柳逸尘,无所不用其极。想想自己,真是越发的可笑,可 耻。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被柳逸尘的妈当街侮辱,在柳逸尘的学校闹出了名,闹出名是什么好 事?又在自己的学校伤害了最好的朋友。除了苏玫可以说真心话之外,再找不到第二人。就连冯 晓丹杀人事件,第一时间她想的都是给苏玫打电话,聊聊这事,但又不敢打,哪有孤立对方半 年,突然打电话给对方聊别人的事?自己都不好意思开这口,今晚上对苏玫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 去,她也没说什么,还帮忙一起收拾行李。不是不想好好对她,好好说话,只是,总觉得很尴 尬,很没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越是这样,说出去的话就越发难听。好希望苏玫也能够对她破 口大骂,这样她俩就扯平了,她也不用内疚了,更不用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装作一副得理不饶人 的样子,好希望能够回到以前那如同双胞胎的日子。 理性与感性 就这样,我和孙乐乐的冷战彻底结束了,我俩依旧和以前一样,出双入对,无话不说,除了 柳逸尘的事,她不说,我不提,我不问,她不答,就当整件事没发生似的。但就有那么一些人, 嫌日子过得太太平,总要挑点事。 “怎么,你二人达成一致了,二女共侍一夫?” “二女共侍你妈逼!” “你什么意思?当初要不是我收留你,你他妈都滚大街上去睡觉了。” “你当学校是你家开的?还滚大街,滚大街的是你吧,只要有张床单,放哪你都可以和男的滚! 你先治好你的性病再去管别人!” “孙乐!有你这样做人的吗?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讲啊,我向来就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你讲道理我就讲道理。你他妈一开口就说二女共侍一夫是 几个意思?这是在讲道理吗?我告诉你张沫,我孙乐就是这样,你好好说话,我就好好说话,你 开口闭口的说一些连狗都不喜欢听的话,那就别怪我讲话难听。你要想好好相处,我绝对以礼待 人,你要存心挑事,我奉陪到底,反正我现在也是闲着蛋疼,陪你玩!”这两人在学院的走廊你 一言我一语,真不想看着孙乐乐被张沫逼成第二个冯晓丹,赶紧把她给拉走,这丫头边走边说边 回头,嗓门极其大,生怕张沫听不见,至于张沫后面说的什么,我也管不了了。 “你说你干嘛跟她较劲啊。” “谁叫她不好好讲话,我现在还真想让冯晓丹回来,以前冯晓丹在这,基本上就是看她和张沫在 那哔哔,我就坐旁边,隔山观虎斗。现在冯晓丹不在了,张沫这气焰越来越嚣张,看着就来 气。” “所以你想当冯晓丹?” “我可没这想法。” “那以后就别理她了,让她说去。” “我可不像你,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她也没好日子过。”孙乐乐说完这话,突然脸色就变了, 不再怒气冲冲,估计她是想起之前也是这样对我的,便不再好意思说话。只是好歹她也在张沫她 们宿舍里住了小半年了,突然一下子两人就闹成这样,想必孙乐乐在这段时间里过得也是挺窝火 的,不然也就不会搬回来了。赵姬看着我和孙乐乐和好之后,也同当初那样和我们一起上课,吃 饭。她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来了,不再左右为难。原本孙乐乐还想讽刺赵姬几句,被我拦了下 来,说赵姬干嘛呢?不是给自己惹事吗?我知道她是看不惯当初赵姬丢下我一个人,选择了大部 队。可这事毕竟和孙乐乐拖不了干系,这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赵姬为了撇开自己利用这把 柄,也有理由回讽她。有时候我和王伦呆在一块,两人坐在湖边的石板凳上,继续背我的美剧台 词。孙乐乐也会掐点来找我,只可惜他俩不待见,王伦很是不喜欢孙乐乐,最大的原因是孙乐乐 喜欢骂人,我说张璐还不是说话带渣,可王伦偏说张璐只是在紧急情况下才骂人,孙乐乐这是个 人习惯问题,句句都带渣。我反驳着那是因为他还不了解孙乐乐,然而王伦并不想了解。每个人 的身上都会有一个敏感点,看得出来对方是否愿意和自己做朋友,虚情假意一时半会儿倒是分辨 不出,可王伦连个做戏的样子都没有,孙乐乐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所以王伦在她的印象里也不是 什么好人,就觉得王伦特装逼。人际关系这种事也不是勉强的来的,和他俩私下的约法三章,谁 都不要说谁,因为都是我的朋友。虽然他俩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吐槽对方几句,但相对来 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于孙乐乐习惯性的嘴吐脏话、口吐凶言,曾经我劝过,但没多大的用处。 习惯这个东西,如果自己没有意识没有决心的去改变,旁人说再多也无用。女孩子有时候句句蹦 脏话,也不是一件好事,可这是孙乐乐的习惯啊,她自己没有这个意识,又怎能强迫她改呢?或 许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人,愿意为他改变自己的某些习惯,也说不定就遇见了呢? 孙乐乐突然冲进琴房说:“冯晓丹的妈来学院了。” “然后呢?” “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挨个琴房的找人,反正就是想让大家都在一份文件上签名,大致的意思就 是冯晓丹是一个心地善良,成绩优异的好孩子。可是,她家女儿不是这样啊,大家都不愿意管这 事,我估计她妈妈马上就找到你这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当妈的也是豁出去了,只要能为自 己的女儿减刑,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得想出各种法子。 “你签了吗?”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赶紧跑来找你了,你说这怎么办啊。我是不想签的,冯晓丹那 样,大家有目共睹,可我看着她妈妈那低三下四的样子,我又觉得很心痛,又不忍心拒绝,好烦 啊,暴躁!”孙乐乐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又何尝不是呢?左右为难,不签对不起她妈妈,签了对 不起我自己的良心。 杨旭突然跑进我的琴房慌慌张张的对着孙乐乐说:“孙乐,咋办?” “我哪知道。” “冯晓丹他妈的,我靠!她还欠我钱了,就这样进了局子,我正想着怎么把这钱要回来,结果她 妈妈倒是跑来搞这么一出戏,你说吧,哭成这个鬼样子,还下跪,我他妈怎么敢提钱的事?” “下跪了?” “是啊,这不是张沫她们在那搞事吗,冯晓丹的妈就直接跪下了。” “我操!太他妈过分了,不打落水狗,张沫怎么能这样?” “我他妈挺想打张沫这个贱人的,真的。什么男人不打女人,碰到这种人就不能讲道理。” “你签字了吗?” “签什么签啊!老子的钱!哎,算了···” “玫玫要不我们走吧。” “去哪?” “离开学院啊。” “她妈妈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我们回宿舍,她也会找上门。” “我靠,真他妈··怎么总是搞这种鬼事。”于是我们仨就这样傻坐着,等着冯晓丹的妈妈找上 门来。半小时过去后,居然没有任何的音讯。 “什么情况?我出去看看。”杨旭跑出去后又跑回来接着说:“张沫她们把辅导员叫来了,然后 辅导员把冯晓丹的妈妈带去办公室了。”再一次的发自内心同情辅导员接了这烫手的山芋。“我 还听说了一件事,就是因为冯晓丹,导致她爸爸都被立案调查了,说是有贪污受贿嫌疑。” “不是吧?这家人也是,一起进局子?” “她杀的是谁?你想想,对方家人不弄死他们家誓不罢休。都是独生子,杀的还是来头这么大的 儿子,这不就是把全家人往死地里整吗?冯晓丹是爽了,杀了人,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一人 做事一人当。她有想过她的家人吗?她有想过后果是什么吗?我是一点都不同情她,倒是看着她 妈妈低三下四的样子,确实看的挺让人难受的。” “杨旭你别说了,怎么着,当初你追她,我们可是都看见的,现在你这样,真不地道。” “我不地道?我他妈的钱都没要回来,我的钱就不是钱了?” “我想她妈妈应该暂时是不会来找我们了,学校会处理这件事,我们走吧。”孙乐乐估计看着杨 旭不念旧情的样子,放佛看见了柳逸尘,眼睛里充满了怒火,我只好拉走她,免得她又控制不住 自己和杨旭为了冯晓丹的事吵起来。 辅导员再一次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我们心里都有数,这一次没有强迫,没有命令。辅导员只 是煽情了一会儿,不是为了冯晓丹,也不是为了冯晓丹的妈,而是为了学校。为冯晓丹说一些正 面的话,就是在维护学校,被媒体这么一渲染,学校培养出一个杀人凶手,这事总得有专业的公 关人员进行洗白,最好的方式就是冯晓丹杀人情有可原,这样既维护了学校的名声,相对来说也 算是替冯晓丹减刑做准备。传下来的依旧是一份文件,也是让大家签字,文件上的内容就是证明 冯晓丹在学校是一个学习态度积极学生,在生活中热于助人等等一系列的褒义话。据说那死者的 家长要让冯晓丹一命换一命,非要判死刑,这还不够,冯晓丹的爸也必须是重刑。我又处于万分 纠结当中,这名签还是不签?冯晓丹毕竟是杀了人,而文件上的那些话都是夸大其词,如果因为 这份文件,而让冯晓丹免于法律的制裁,会不会有失公正?但又想起张璐告诉我有关整件事的小 部分消息,我又觉得那男的活在世上也是害人,冯晓丹也是被对方给逼成这样的,如果真弄成一 命换一命,那也太悲剧了。辅导员给大家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在给她回复。杨旭说为了那些没 还的钱,说什么也不能让冯晓丹死了,所以当场就在文件上签了名。看得出来,杨旭内心还是给 冯晓丹留了一席之地,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当初花了大力气追求的人,现在到了生死关头,不 就是签个名的事吗,立刻签完就走了。孙乐乐也跑上去签了名,说是不想好事张沫,冯晓丹真被 判死刑了,最得意的就是张沫。我就纳闷了,她俩中间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能够引得孙乐乐做 一些只要是对张沫没有什么好处的事,她都做。 “要不你也签了吧。” “我再想想。” “想什么呢?”是啊,我想什么呢?都是同班同学,不就签个名的事吗?可我心里还是没有那种 想去签名的决心。 “明天在说吧。” “你在犹豫什么?”孙乐乐不依不饶的一直问着。 我只好说实话:“首先这文件上的内容都是假的,其次冯晓丹确实杀人了。” “所以她就该死吗?”孙乐乐见我没说话,继续说:“对方现在仗着自己的家世,可是连冯晓丹 的爸都被关进去了。” “冯晓丹的爸如果是无辜的又怎么会被关?他一个普通的公务员,哪来的这么多钱让冯晓丹在外 挥霍,还炒股。” “苏玫。”看着孙乐乐叫着我的名字但却没有继续说话,我知道,她现在肯定觉得我就是一冷 血,比以前更冷。我俩不再为这事讨论,她回她的宿舍,我去我的琴房,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然而就在这关键节骨眼上,冯晓丹的妈离开学校后立马出了车祸,当场死了。当得知这消息的时 候,大伙集体炸开了锅,就连一向和冯晓丹老死不相往来的张沫都认定就是死者家属找人弄死冯 晓丹的妈,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替冯晓丹到处跑路办事,到处求情了。媒体报道说是司机酒后驾 驶,但大伙始终咬定这司机就是替罪羊。我个人也觉得冯晓丹的妈死的也太不是时候呢,谁都不 撞,偏偏就撞她。孙乐乐一直旁边哭,回想当初看着冯妈妈低三下四的样子,自己就这样跑了, 内心一直很愧疚,现在人死了,就更愧疚了。“别哭了,这也不是你的错啊。” “你是没见着她妈妈当时那个样子,谁见了都会产生出同情,就好比杨旭,看见了冯晓丹的妈压 根就没有提钱的事,张沫那个死贱人还让别人下跪,人怎么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张沫估计现在也后悔了,这不,大伙都在文件上签字了,好啦,你也别哭了。” “那是因为现在人死了,她怕遇见鬼找她报仇。” “不管怎样,现在也算是如了冯晓丹妈妈的意了,她来这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学校出一份证明,替 冯晓丹减轻刑罚。” “那是用她妈妈的生命换来的,她妈妈不死,有几个人愿意在这文件上签字?”想想也是,我不 也是这样犹犹豫豫的,纠结着签还是不签吗?要不是冯妈妈死了,才让我下定决心签名,不然今 天我可能还在犹豫。杨旭的钱看样子是拿不回来了,只能不了了之,这钱就算是拿回来了,也会 被其他的人说三道四。总而言之,他对冯晓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们所有人对冯晓丹都算是仁 至义尽了。可怜了她的妈妈,死于非命,她为了自己的女儿连命都搭进去了,又有谁能够为她自 己伸张正义呢?冯晓丹的案子一审再审,最后判刑有期徒刑十年,如果冯妈妈还活着,有可能冯 晓丹还没有这种运气,正是因为冯妈妈的死,让各类媒体新闻有话可说,最后法院判断冯晓丹属 于激情杀人,归属于情节较轻的,故意杀人罪。死者家属不服审判结果,提起上诉,最后法院还 是按照原来的判决处理。对方也不敢继续闹下去,毕竟自身的行为也不干净,怕被抓住把柄,被 有心人利用,在闹下去搞不好就把自己给闹进去了。这一学期都被笼罩在冯晓丹的事件之下,大 家开口闭口都是谈论这个话题。 她刚回,你又走 张璐虽然嘴上说着孙乐乐性格直爽,可以考虑一下和她成为朋友,但每次约我吃饭,我说叫 上孙乐乐,她又拒绝说下次。今晚张璐再次约我去那家川菜馆,我提到孙乐乐,她依旧不想让孙 乐乐过来,最后终于承认不想见孙乐乐是因为当初孙乐乐截了她的场,她不会、也不可能和截她 场的人做朋友。 “又到了考试季,我是不担心你的。” “我又不会学霸,为什么不用担心。” “反正你又不会挂科。” “话是这样说,但是我还不是想拿高分,对出国有帮助。” “你看你们多好,每年都有盼望。不像我们,毕业了之后,每天过得都是一样的日子。” “我们也是啊,上课、练琴,不天天如此吗?” “不一样,现在你们大三,总会幻想着大四的生活吧?等你们进入了大四,又会幻想着毕业后的 生活。那毕业了呢?有什么还值得幻想的?每天想得都是如何让自己不饿死,天天干的都是同样 的事,赚钱赚钱,不停地赚钱。不过这种生活目前离你还算遥远,当你毕业了之后,你还可以幻 想你出国后的日子。总之,这生活活的有盼望,人就不会觉得无聊。我这次找你出来,是有件严 肃的事要告诉你,你得保密,不许和孙乐乐说。” 看着张璐沉重的表情,我说:“什么事情,感觉好像很严重。” “张姐那花场涉黄,被警察一锅端了,一干人等都已被带走。前几天我还进了趟局子,但我从来 没有跑过这场,所以跟我也没啥关系,就算我经常介绍人去那,我可以一口咬定我不了解这场的 性质。” “所以警察信了,就放你出来了?” “哪这么简单,现在新的领导人上台之后,新官上任三把火,国家现在大力反腐,严查黄赌毒。 就算我说的是实话,但我确实属于涉案人员,最后还不是拖关系找人把我给放出来了。” “所以说你现在应该是没什么事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了吧?” “没有了,但我还是得回避一段时间,离开上海避避风头。现在是没啥事了,万一呢?万一哪天 又把我牵扯进去了,我又得继续找人帮忙,这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无休止的为了这事来找 我,心里终归还是没有安全感。” “那你去哪?” “香港。” “那你好不容易开拓的市场,会不会因为这段时间你不在,全都被别人捡走了?” “那必须啊。” “那你去香港干嘛?” “前段时间联系了一家公关公司,我就去那先干一段时间。” “那你要小心啊。” “放心了,经历了这事之后,但凡那种涉黄的事,我一律躲得远远的。我拼命努力赚钱,可不是 为了进局子的。” “你在那边得呆多久?” “这我还真不好说。” “对了,那周伟红呢?” “呵呵呵···”张璐笑了笑,把瓶里的酒一口气干光。 “你慢点,呆会儿你还要自己回家呢,万一醉了怎么办?” “我有分寸,反正就这一瓶,完了就完了,我也不会叫第二瓶了。苏玫,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周 伟红比方莹更甚。她现在改名了,叫周薇薇,过段时间也会去香港。她和我不同的是,我去的是 公关公司,她去的是酒店,依旧在里面弹琴。我没想到的是她到现在还是处女,运气真他妈贼 好,在花场里面居然碰见了一位讲感情的金主。有那金主撑腰,谁也不敢动她。这事奇葩就在于 那金主也没有睡她,就是跟她聊聊天,还叫她好好学习,花钱给她报英语班,让她去学英语。” “真爱?” “我觉得不是,这与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也是听小李说的,那金主并不是花场的常客,第一 次来就碰见了周伟红。见周伟红老实,单纯,然后又装出一副学霸的样子,来这里赚钱就是为了 减轻家里的生活负担。巧就巧在,张姐从来都没有叫她去陪客,都是早早的让她走人。因为周伟 红长得不好看,又不会说话,张姐怕让她得罪人,由始至终都没有让周伟红留下过一次。没想到 这长相问题倒成了周伟红的跳板!护身符!你说奇葩不奇葩?这金主第一次去就把周伟红叫过去 问话,估计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格外关照周伟红。而且这金主只去过一次花场,就在也没去 了,就算人不在,但依旧会跟会所里的人打招呼,送花篮给周伟红。” “看样子这位金主也算是位正经人士了。” “是啊,周伟红真他妈命好,这次也是这位金主保周伟红出来的,而且还替她换了名字。” “那香港的酒店也是这位金主找的?” “据说不是。” “这位金主只是把她弄出了局子,替她换了名字。” “人家好不容易把她弄出了,她又跑到香港酒店去弹琴,这不是一样的吗?刚出狼窝,又入虎 口。就算是在五星级酒店里面,总会遇见几个下三滥吧,这躲不开的啊。而且那位金主把她给弄 出来,无非是想让她远离这样的生活吧。” “我能够理解她为什么去香港,苏玫,你是没有被叫进去问过话,那种环境和场面还是蛮可怕 的,我都被吓到了,她能不被吓到?所以我和她想到一道去了,香港目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为 什么她又跑进酒店里,无非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你说她去了香港总要消费吧?她能干嘛?除了琵 琶还会什么?”这就是音乐生的无奈,除了会自己的乐器以外,还会什么? “你什么时候走?” “下个星期。” “这么快!!王伦知道这事吗?” “知道,我已经跟他说了。他还不让我告诉你,怕影响你学习。”听着这句话,忍不住的在心里 闷着乐,这种喜乐源于某人的关心,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明天我带你去酒吧夜店逛一圈,让 你长长见识,免得你被其他人带去,进去了之后出不来了怎么办?我说带你去逛一圈就真的是逛 一圈,你也可以收起你那好奇心了,那种场合,劝你不要去,不适合你。哦,你可别告诉王伦, 免得他骂我。” 酒吧惊魂 “王伦,有人找你!”王伦走到班门口,还以为是苏玫,没想到看见的是孙乐。孙乐拉着他 说今晚张璐要带苏玫去酒吧,所以按照寝室关门时间,苏玫肯定赶不回来,估计要去张璐的家过 夜了。她一直劝苏玫,不要跟着张璐走,但苏玫不听,一直都觉得孙乐乐的担心是多余的。苏玫 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孙乐今天就找上门来,要王伦帮帮忙。“我知道了。” “那你劝还是不劝?” “我说了我知道了。”王伦可烦孙乐这种命令质问的语气,转身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很显然, 王伦也听见了孙乐乐在背后骂□□妈,装什么逼。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和孙乐有什么接触。最 后一节课结束之后,王伦看看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五,立刻走到苏玫的琴房,发现没人,便加快步 伐走到苏玫的寝室楼下,给她打了电话,让她下来。看见苏玫从大楼里走出来,想抽她的心都 有,脸上画着大浓妆还穿了特成熟,虽说是一身黑,但那亮片背心就足以在她脸上显示出我很性 感四个大字。“丑死了。”苏玫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急匆匆的问把她叫下来有什么事?王伦 说:“我跟你一起去找张璐,她手机没电了,要我通知你别穿的太露。” “什么意思?是她跟我说要我穿成熟一点,不然穿的太乖了,保安可能连门都不会要我 进。”行,反正他也一起去,她爱穿什么穿什么,得让她吃点亏,才知道那些场合不适她,正好 用这次的机会,也可以让王伦更加了解苏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走不走?” “我包和手机都还在楼上呢,你没有跟我说你要去啊,我还以为你有其他的事来找我,所以我就 什么也没带就下来了。” “那你还不赶快上去。” “不是还早吗?慌什么?” “老阿姨,我们总要吃饭吧。” “哦,好的。”看着苏玫跑远的背影,王伦摇了摇头。这女的有时候看起来十分的聪明,有时候 又十分的糊涂。对,在大事上精明,在小事上迷糊。越大的事越不乱阵脚,越小的事越是手足无 措。 清吧逛了一圈,酒吧逛了一圈,晚上九点半,时间还早,夜店的门是不会再这么早的时间开 门的。于是三人进了一家酒吧夜店混合在一起的,进门之前保安查了查随身携带的手提包,经张 璐解释之后才知道,偶尔会有人在店里闹事,所以查看包里是否有伤人的器具。“我俩就把她一 个人留在这,你还真坏!”张璐踢了王伦一脚。 “这不是让她吃点亏,她心里才会有数吗。”张璐和王伦躲在暗处,看着苏玫一个人坐在吧台旁 边东张西望。 “我就是带她过来看看,我可没说要让她吃亏。” “你带她过来看有什么用?今晚的夜店她肯定去不了,去不了,这事就会放在她心里,放在心里 就会有事。你不让她在这里吃亏,让她打消今后去夜店的念头,那你今天来就是白带她 来。” “她的性格就不是一个混夜店的人,什么打消不打消,你怎么弄的像她爸似的?喜欢她 啊?” “她?她配得上?” “什么玩意,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还配不上人家?” “追我的人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张璐看着王伦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他那嘚瑟样, 除了想打他以外就只剩下想打他了。张璐心里明白的很,看破不说破,王伦对苏玫还是有点那么 意思的,就是这人太骄傲,不愿意拉下脸承认。也罢,感情这事,还是得双方顺其自然的进行下 去,撮合的感情那不叫感情,那叫勉强凑合的过日子。大白天的王伦一通电话打过来,说一些贱 痞子的话,话中还微带些怒气,责怪她没事找事,先还没听懂,后来就明白了王伦这话中带话的 意思,于是顺水推舟的让他和苏玫晚上一起过来。这两人也快临近毕业,虽说还有大四,但是大 四基本上就是个搞个事,实习的实习,考研的考验,出国的出国,最后到了六月份大家才会全都 聚集在一起参加论文答辩,,照毕业相,拿毕业证。在短时期里,约炮容易动真感情却难。张璐 能够理解王伦的犹豫,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这两人毕业后又不在一个城市,现在仓促的在一起 又有什么意义?分手就是一件让人极其不痛快的事,既然这样,还不如缓缓。只见一位中年油腻 秃头男,大花臂,土味十足,坐在了苏玫的旁边。“去不去?”张璐看着王伦。 “再等等,等到她有行动了,我们再去。”那男的同苏玫说了几句话,能够明显的看见苏玫打算 离开,那男的突然把手搭在苏玫的肩上。王伦立刻走了过去对着土大叔说:“不好意思这位大 哥,我爸要我把妹妹带回去,她还未成年,偷跑出来的。刚我也跟保安说了,保安也在找她 人。” “你知道爸妈有多担心你吗?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都是要高考的人了,还跑出来鬼混。”张璐 说完,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土味大叔一听是未成年,加上人家的哥哥姐姐都来了,不想惹事,便说:“小妹妹啊,好好学习 啊,要听爸妈的话啊。”起身走了。 张璐那一巴掌还真是把我给扇懵了,懵头懵脑跟着他们走出酒吧。王伦说:“现在夜店还没 开门,要不我们去吃个宵夜?吃完了再去。” “我不去了。” “你不是说要进去逛一圈吗?” “我是说逛一圈,但是你们上厕所上了二十分钟。” “这人有三急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你生气了?”张璐摸了摸我的脸接着说:“我要是不打你,说不定我们仨都被那土逼给留下 了,疼不疼啊。” “我知道,我没生气,我想回宿舍。” “好好好,回宿舍,我们回宿舍。”在返校的路上,听着他俩说了一路夜店的场面,无非就是穿 着三点式的女郎在台上扭来扭去,要么就是某土豪过生日,她们依旧穿着三点式,估计身上在加 一些装饰,微显得自己萌萌哒,举着蛋糕或者蜡烛再或者气球之类的,站在土豪面前扭来扭去, 唱生日快乐歌。这些人是真的穷疯了吗?一定过这样的生活,靠这样的方式来养活自己?或许人 家还觉得我有病,她们靠自己的劳动力赚钱,一不偷二不抢。我只能说,不在一条道上,公说公 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我接受不了。今晚算是尝鲜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种场合不适 合我。 回到学校澡堂都关门了,幸好孙乐乐帮我接了几壶热水够我洗漱。一进宿舍,孙乐乐就过来 抱着说幸好我回来了,她不用一个人呆一宿,一个人的宿舍让她感觉到害怕。没和她多说几句 话,因为心情不好,躺在床上半天都睡不着。脑袋里一直想着那位油腻大叔,当他把手搭在我的 肩上时,我真想把自己的肩膀给砍下来,这肩膀我不要了。我害怕,我恐慌,我震惊,我嫌弃, 我厌恶,我恶心。这人怎么这样呢?怎么就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还不经过我的同意?心中有怒 却不敢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如果我冲他嚷嚷,结局会 是什么?他会怕我吗?还是会觉得我不是他想的那种人,自讨没趣的走开?还是觉得我小题大 做,甚至觉得我不尊重他,万一他对我发起火来,我怎么办?从他对我说话的那一刻开始,我就 是一副委婉拒绝的态度,可他完全不当一回事,还变本加厉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这还是第一 次被异性搭肩膀,越想越气,想着想着眼泪就不自觉的留下来。差一点就冲着王伦和张璐嚷嚷, 你们两个死哪去了,就差那么一点,最后忍住了。毕竟我又不是被他俩绑来的,是我自愿过来。 心中的种种恶念油然而生,我甚至希望那位大叔出门被车撞,反正他活着也是害人,脑袋里幻想 了他各种死法,我真不良善。只是今晚是见张璐最后一面,都没有好好跟她道别,谁知道会遇见 这种让人糟心的事,以至于到后面和她说话都是心不在焉的,她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 见到面。周伟红呢?不对,现在该改口叫周薇薇了,难不成她也不参加期末考试,直接走人?今 夜难眠啊! 成长的代价 “孙乐,你怎么又和她玩在一起了?” 孙乐乐也真是,只要旁人一问她和我之间的事,整个人就瞬间炸毛,从来不会好好生生的回复别 人,说话毫不留情,不给对方留半点余地,脱口而出:“要你管,我爱跟谁玩就跟谁玩。” “她名声这么臭,小心你和她在一起把你的名声也搞臭了。” “她怎么臭也臭不过你。”孙乐乐拉着我一直往前走。 王潇在后面大声说:“我发现你这人还挺健忘的,她的那些破事不都是你整出来的吗。” 孙乐乐突然停住,转过身说:“我他妈整什么了?” “哟,急了?心虚了?当初你可不是用这种态度跟我们说话,也不知道是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 我们面前哭,说她如何背叛你。现在知道她家和学校有一层关系,你就转眼抱她大腿了?这叫什 么来着?舔狗!” “你放你妈的屁!” 我赶紧拉着孙乐乐走出学院,在这样下去我自己都会觉得心累。这天天都有吵不完的架,这 是干嘛呢?怎么现在的人,一个个的,身上的戾气这么重?我这是哪得罪了王潇,导致她今天说 出这些鬼话。以前跟她不熟,但也不至于互相攻击,就是个搞个的而已。我家的关系?我家和学 校什么关系?响了半天,才想起,难道是上一次的期末考试让他们觉得不公平?还是我在音乐史 的课上和韩梦甜较劲说的那番话,她当真了?那也不至于存心走到我面前给我添堵啊。如果她们 当时针对的是我一个人,如果现在我依旧独来独往,我绝对会把她们的话当成耳旁风,左耳进右 耳出,她们也影响不了我什么。可现在是牵扯到了孙乐乐,这群人时不时的攻击我俩,孙乐乐那 一点就炸的性子,三天两头的就恨不得跟别人干一架。我又不能视而不见,可我又非常痛恨这种 喧闹的生活,突然间觉得,我还不如像当初那样一个人呆着好,安安静静的生活还有规律一 些。“以后要是她们再在你面前说这些话,你别搭理她们,干嘛要和她们生气呢?”孙乐乐的情 绪到现在都没有淡定下来,瞪着红红的眼眶,噘着嘴,一直喘着粗气。我俩饭也没吃,就这样回 到了寝室。看吧,这段时间总是这样,被那些不和谐的因素搅得生活作息时间都不规律了。我正 在背着我的单词,孙乐乐突然嚎嚎大哭。看着眼前那本厚厚的单词书,那么多的单词,这是要花 大量的时间去背诵记忆的,我过去安慰一下她,这一晚上的时间就这么耗费了,我什么事也干不 了,但我又不可能把她甩在一边,任由她哭。端了个板凳过去坐在她身边,把纸巾摆在她面前 说:“你怎么了?是不是被王潇气的?”孙乐乐没说话,一直在那里哭,这一下把我也给弄急 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哭呢?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啊。”可能说话的声音稍许大了 些,快了些。 孙乐乐这才说:“我气我自己。”难不成她又想起了柳逸尘?这事我怎么好插手管?如果真是为 了这事,我只好端起板凳走人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说。” “好啦,你也别伤心了,这生活开心也是过,不开心也是过,你不能总选择不开心吧?”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呢?你想一样就一样,你不想一样就不一样,想那么多,那么复杂,只会影响情 绪。” “不是的,不一样。” “那你到底想不想回到之前的那种关系?” “我想啊,我当然想。” “那就行了,既然你想我也想,这不挺好的吗?干嘛要想得那么复杂,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的。” “你看你现在有了张璐,还有王伦,我感觉你现在有没有我都已经无所谓了。”她这说的也倒是 个实话,你来我迎接,你走我恭送,前提是你不能不怀好意来者不善。我俩最起码也有小半年没 说上话了,照这种情形来看,我无法反驳她说的话。 “但是你不是王伦,也不是张璐,你就是你,他们俩代替不了你啊。” “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要你离我远点?” “这不就是张沫王潇对你说的话吗?要你离我远点。” “那不一样,她们俩那是存心挑事,看热闹不嫌事大,可王伦和张璐是真心对你好的。” “你也知道他们是真心对我好,所以他们当然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我和你的关系那是雷都打不动 的,不然你又怎么会搬回来?放心了好了,别瞎想了。我不可能会因为他们的几句话就与你闹 掰,就像你也不会因为张沫、王潇的几句话就和我闹掰一样啊。”孙乐乐沉默了片刻,我突然意 识到,她难道又想扯到柳逸尘的身上去?我真的不希望这个人继续掺夹在我们之间,起身走到窗 户旁边,打开所有的窗,希望能够缓解一下寝室的闷热。现在这个时候开风扇调到最大挡冷,调 小了又热,真是一个令人尴尬的季节。“如果说张沫在你面前说难听的话我还能理解,为什么王 潇也变成这样了?是你得罪了她还是我得罪了她?”关窗的时候突然想起刚发生的事,正好转移 下话题。 “估计她吃醋吧。” “吃醋?” “是啊,以前不是冯晓丹在班上嘚瑟吗,大家都以为冯晓丹的家境是我们班里最好的。现在班里 没了冯晓丹,加上当初搞冯晓丹也有王潇的一臂之力,张沫虽然现在想耍冯晓丹当年的威风,可 论到家庭背景,还是及不过王潇。以前大家对冯晓丹忌惮三分,不跟她见识,是不敢跟她见识。 以杨文为首的,总想着认识一个大人物,对自己以后的发展有帮助。杨文是明面上的,那还有一 群不明面上的。王潇现在尝到了众星拱月的甜头,当然不希望这种生活像流沙一样从她身边溜 走。上一次期末考试你不是没有按考试的要求来吗,加上你进校的时候就有传言说周老师偏心与 你,然后在音乐史这门课上,你又那么牛逼的说出那番话,越发显得你家好像和学校真有什么 关系似的。所以,王潇怕你把她的位置给抢了。我也是搬到张沫的宿舍我才知道,现在大家看中 的不是学习成绩好不好,而是人脉资源,我们身边的所有同学,都将会是我们以后的人脉资源。 谁的家庭背景强大,就捧谁,哪怕这个人再怎么讨厌,不招人喜欢,只要对自己未来的发展有 利,都可以选择无视。你说我们在寝室里,每天想的都是吃什么喝什么去哪玩,也就只有你会谈 论一下学习,仅此而已。哪像她们那群人,想法那么多,思想那么成熟,那么老练,那么社 会。”听孙乐乐这么一说,我整个人就惊呆了。是啊,我们寝室向来谈论的都是日用的饮食,哪 会想这么多。难怪,难怪上次考完专业考,韩梦甜什么话都没说,估计现在她特后悔为什么要得 罪我,毕竟我家里可是和学校有“关系”的。 “以后她们要是在说这种类似难听的话,你不要搭理她们好吗?你看你现在弄得自己的心情也不 好,这每天要是靠愤怒活着,那多难受啊。” “我忍不住嘛,她们就是欺软怕硬,只要你比她们狠比她们凶,她们就不会那么嚣张了。”想来 也是,上次孙乐乐把张沫骂的狗血淋头,张沫就再也没有找茬了。今天又和王潇对上了嘴,估计 王潇也会收敛点。但是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始终不是最佳的选择啊。我也不想和孙乐乐说要她 效仿我,看,我就是这样,不搭理她们,现在不就好了?可是现今她们攻击的是孙乐乐,如果拿 我作为例子,只怕孙乐乐心里更加难受。难受自己也有今天,难受风水轮流转,难受自己是不是 遭到报应。我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努力维持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看的出来,她害 怕我会因为张璐、王伦的缘故离开她。我更加的明白,她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是在掩饰自己的心 虚。其实没有必要这样,我相信她生气归生气,她对外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与柳逸尘有关,但她 绝不会乱加额外的话来重伤我,至于为什么后面有那么多无事生非的谣言,这不就是现在八卦时 代想要的吗?真假不重要,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答案要复合那群人心中的设想,当事人越肮 脏就越符合他们心中的人物设定。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孙乐乐聊一聊,让她放下心中的负担,可我 就是想不到该如何开口,一开口准会提到柳逸尘,那这事就没玩没了了。 今晚我认识到什么叫做成长的代价,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孙乐乐这么一说,反倒 让我察觉到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成长,曾经认为的那些就算天塌了也拆不毁的友谊,到最后都会变 成可有可无。不是不重要,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与步伐,性格与选择,总有那么一天大家 会分开,然后独自行走,会有相逢的时刻,也会有永不相逢。离开不是突然发生的,生活中遇到 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种选择,每一次的机缘巧合,都会改变自己的步伐,改变自己的生 活,改变自己的性格,改变自己的选择,一点一点的偏离现阶段的同行人,越走越走就离得越来 越远。刚开始偏一点点的时候,双方都会感觉到不适应,但到最后,不适应也得适应,因为这就 是人生,没有人会停止自己的脚步,除非这个人死了。 我也有今天 上次的期末考试捡了一首在大一上学期期末弹过的曲子,这一次直接就是捡两首,大一下学 期期末考试的曲目,周老师建议我一条心的专攻竖琴,古筝这边可以放下了,每天花半个小时回 顾一下之前弹过的即可。“你家不会真有什么后台吧?” “我家要是有后台我早就转去西洋乐了。” “你为什么没转成功啊?” “这不就是没后台吗?” “你知道你考试的时候,韩梦甜在下面很大的声音说这是你大一弹过的,现在又拿上来弹,故意 说给那些评委们听,周老师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说她傻逼不傻逼?她这种行为是为了什么?给你 添堵?还是打周老师的脸?” “其实我自己心里也很没底的,上一次我捡了一首,这一次干脆直接捡两首,她心里不舒服,我 也能够理解。” “不是吧?我还以为就一首,你直接两首都是捡现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周老师知道 吗?” “知道啊,没办法啊,我得练竖琴啊,没多少时间了,你看暑假我就得找中介开始办理申请美国 学校的手续,我现在都没有一首可以拿得出手的曲子,我都着急死了。” “不急不急不急,咱先把心态整理好,心态好,什么事都好,心态不好什么事都不好。”孙乐乐 边说边抱着我轻轻地拍打我的背安慰我。这人哪,就是这样。安慰别人的时候说出去的话,那是 一套套的,等到事情临到自己头上,自己说过的话早就忘了一干二净了。“你说周老师会不会私 下找韩梦甜,搞一搞她?” “她有什么好搞的?她的性格大家都知道,而且周老师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去发脾气。” “这还叫小事?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其中一位考官和周老师关系不好,抓着这事不放怎么 办?” “应该不至于吧,好啦,我也不想谈论这种影响人心情的事,你要是真担心我呢,你就好好为我 祷告,希望考试的结果一切顺利吧。” 在考试之前我曾有过这种担心,周老师安慰我说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并不是她没有敌 人,而是由于我之前转专业的事,其结果本就不公平,为什么没转成功,大家都心知肚明,大三 的期末专业考,也是在大学四年里最后一场专业考,学院里的领导并不会为这事为难我,让我毕 不了业,他们只希望我赶紧毕业赶紧走人,生怕我是一个隐藏的□□。现在国家严查贪污腐 败,学校接二连三的出事,如果我突然为转专业这事闹起来,被有心人这么一利用,谁也说不准 不会出什么大事。再加上没有任何的红头文件里写了,考试的时候不可以弹之前弹过的曲目,虽 说作为一名专业的音乐生,按照惯例一般不会干这种事,而且各科的专业老师也不会同意学生干 这事,他们自己还要点脸面。周老师为了我,也算是连自己的面子都不顾了,我真是命好,在大 学里能碰见她。下午和孙乐乐来到学院走廊里的橱窗,看看专业考试的成绩,我知道我肯定不会 挂科,毕竟心虚,还是想看看这分到底有多少?让我大吃一惊的是,我居然排名前三?就这样也 能前三?完了完了,感觉树敌无数。 “凭什么啊,凭什么弹以前的曲子还能得高分,这是什么破学校,破老师!”我就知道韩梦甜会 发飙。孙乐乐打算开口替我说几句,我拦了下来。 “你在这发什么脾气?” “你凭什么这么嚣张啊?” “我不懂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你喊的这么大声,是想喊给谁听?全校师生还是想把院长喊 下来?然后呢?打周老师的脸?你以为我不知道早上我在台上考试的时候,你就在下面嚷嚷了, 可有谁理你?考官理你吗?周老师什么态度?你不是很喜欢看那些宫斗戏吗?宫斗戏里面那几句 话放在现在就是,贫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学生不跟老师斗。与其花大把的精力跟我较劲,还 不如好好提高你的专业水平。就算没有我,你也拿不到第一,三年六考,你的成绩怎样你自己心 里清楚,你考试好与不好怎么就能跟我扯上关系呢?今天专业考是大学里最后一场,大四没有, 除了大四上学期有一场毕业音乐会,再就是大四下学期的论文答辩。今天你如果非要闹,也不是 不可以,反正我将来也不走古筝这条路,大不了我参加补考,照样拿得到毕业证,就算拿不到也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要出国的。你呢?闹!继续闹!最好闹得人仰马翻,鱼死网破。”韩梦甜气 的说不出话,狠狠盯着我,双手捏着拳,不服气的眼泪刷刷刷的直掉。我突然发现我就是那一恶 者,欺负人的恶者。明明是我的问题,却还能理直气壮说出那番话。就如同当年转专业一样,明 明是学院里领导们的内部问题,却还能在我面前理直气壮的警告我要我消停,不要搞事。天哪 ···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我也能干出这样的事。此地不宜久呆,我牵着孙乐乐的手,走出了 学院。 “你生气了?” “没有啊。” “你真没生气?” “我真没有。” “哎呀呀呀呀,你刚才说话,面无表情,语气也是那种不带任何情感,但是句句冷漠的让人感到 害怕,寒气逼人,气场也太强大了吧。”幸好韩梦甜只是韩梦甜,她要是像杨文那样拿着手机录 像或者录音,那我还真没辙,又或者暗地里录下我刚说的那些话,这事情可就弄得麻烦了。 “周老师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师,她这么闹万一真的给周老师带来麻烦怎么办?” “周老师怕是只对你好吧。”哦,看样子,孙乐乐还不知道周老师救了张璐那件事,我也不想把 张璐的事拿出去到处跟别人说。 “难道周老师对你不好吗?” 孙乐乐想了想说:“还行吧,确实比其他的专业老师要亲和许多。有的老师真的就是用下巴看 人,可装逼了。对了,怎么没见张璐这几天来找你啊?” “可能比较忙吧,她也不总是经常来找我,以前她来学校,是为了找人跑场,顺便叫我一起吃个 饭。” “她也是很奇怪的,明明就是一电话的事,非要亲自跑到学校里找人。” “我之前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说她就是想亲眼见见对方的长相啊之类的,免得砸了她的招 牌。”话到嘴边只说了一半,说一半留一半,张璐亲自跑来学院找人,确实是想亲眼见见对方长 什么样,还有一目的是为了记住那些截她场的人,她手头上有一敌人名单,连名带姓外加长相, 她都能一一对号入坐。 “你知道张璐干了一件什么事吗?” “什么事?” “她没告诉你啊?” “什么事啊?”八九不离十,准是与张姐涉黄案有关,只是我答应了张璐,不对外宣讲这件事, 哪怕最终大伙都知道了,我也不会主动与人提起,多一个人提,这事就会多放大一次,这对张璐 没有半点的好处。 “她那个花场被警方端了。”过了一会儿,孙乐乐说:“你怎么没反应啊?” “我在等你继续说啊。” “不知道现在张璐还在不在上海,反正她干了一件忒缺德的事,咱们不是有的场是通过她才知道 的吗?吃回扣就算了,这一次她把我们好几个人的钱全结了!!” “全给你们啦?” “屁!是她把钱全结给她自己然后跑了,相当于我们白打工了这么久!!!”好几个人的钱?好 几个人应该都是她那敌人名单上的人吧。这姐姐还真够狠,刚听到孙乐乐说她把钱结了,还以为 她转性了,走之前做慈善,不吃别人的回扣,没想到是直接拿走所有的钱??? “那这钱怎么解决?” “黄连吃哑巴亏呗,人家才不管这事,钱已经给了,至于是谁拿走的,他们管不了。我们差点就 报警了,但是没证据,没有合同,没有文字证据。她都是亲自跑来告诉我们去哪哪哪,难不成每 次她来找我们,我们还录音录像啊?谁知道她会来这一招,还指望着她会来找你。” “那你一直去的固定场也是这样吗?” “你说那个咖啡厅啊?” “是啊。” “那个场早就从她手里截走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固定场,幸好截走了,不然连这个场的钱我们都 拿不到。”所以这事就这么矛盾,她们不截张璐的场,张璐就不会做的这么绝。但是她们不截张 璐场,她们就只能拿到张璐吃过回扣的薪水。现在张璐人已到了香港,号码估计早就换了,而且 去到一个陌生地,刚开始的花销肯定很大,她这是为了让自己在香港的生活过的不要太艰难,也 是为了出那口在心中一直压抑的恶气。突然想起见张璐的最后一晚,她说过,花场这事如果被学 校里的人知道了,肯定是方莹在背后恶意散播,虽说方莹之前也跑过,但那是n年前的事,知道 的人都毕业了,现在的她在学校里步步高升,也没有几个有胆量的小屁孩敢说她的闲话。 然而我的重点不是在孙乐乐的身上,我的重点是在我与孙乐乐的这层关系上。因为张璐,所 以我没有向她说实话,我没有向她说实话,要是被她知道了,她铁定又会伤心难过大发脾气。同 样,孙乐乐也不再像当初那样对我坦白了,也是因为张璐,如果把事情的主角换做他人,她一定 会一次性全盘告诉我,毫无遮挡,什么都说。但是今天,她是先提问,然后在一点点的说,看我 的反应,最后才说出实话,她跟我说这件事的目的,是想通过我找到张璐,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毫 无顾忌,毫无目的闲聊,更不像以前那样开口就来事,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所以现在我和孙乐 乐的关系,不再像一张白纸那样干净,也不像上等的翡翠玉珠那样通透。我们之间交流开始话里 有话,虽然只是在对待张璐这件事身上,但还有一个柳逸尘啊,可谁知后面还会不会出现新的 人?好好珍惜这段时光吧,等毕业之后在珍惜,那就太晚了。 失眠,又是失眠,躺在床上想起白天发生的事,越想越清醒。韩梦甜回到宿舍后,狂哭,敞 开门使劲的哭,整个楼道都能听见她的哭声。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却不能够道歉。道歉就意 味着会牵扯一大堆人,这一大堆人又怎会原谅我的道歉?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觉得这是在帮 我,包括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韩梦甜也不会接受我的道歉,甚至会利用我的道歉生事,就算她 没这个胆量把事情弄大,也会被其他的人怂恿,把她当枪使。什么是公平?我既然享受了所谓的 特权,又怎好意思提公平。就像转专业这事,学院的领导们明知道这事就是我理亏,但他们不可 能道歉,道歉意味着他们承认了这种不公平的现象。然而这种不公平的现象,从古至今一直存在 着。韩梦甜就像当时的我,我就像当时的王伦,都希望这种不公平的现象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 了,闹下去对谁都没有益处。事情临到我身上,由一名受害者转变成受益者,才发现原来我也没 那么正直,当初的愤世嫉俗变成现在的息事宁人,这真是一件令人可悲的事。周老师这日子也好 不到哪去,虽然她可以用老师的威严去镇压学生,可她不是这种人,在教学里出了我这个先例, 那剩下的学生们,可以为了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拿我出来当挡箭牌,效法我不好的行为,在近 几年里周老师也只能默认接受。况且学院里又不止我一个学生毕业后出国,其他的专业老师也可 以睁一只闭一只的对待那些将来出国留学的学生们。 每个人身边都会出现像韩梦甜这样的角色,他们不仅不愿意面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平庸, 他们把自己的失败归罪与比他们优秀的人身上,他们会给自己树立无数个假想敌,他们用放大镜 观察每一个比他们优秀的人,发誓要找出这些人身上的漏洞,从而自我安慰的说,这些人也不过 如此,都是通过关系才能做的比他们好。他们愤恨,嫉妒,诅咒,加害比他们优秀的人,他们不 愿意承认他人的优秀,他们只愿意承认技不如人是因为与那位掌权者的关系建立不到位。优秀的 人倒霉他们就开口笑,走运他们就开口骂。他们从不动脑筋动智商去提高自己的专业,他们只会 动用自己的体力与蛮劲机械化的例行公事,然后抱怨明明自己很努力很辛苦却不得上级待见。殊 不知,那些靠智商生存的人比他们付出的更多,花费的精力也更大。可在他们顽固的思想观里就 觉得,干体力活的人才是努力生存的人。韩梦甜的演奏技巧有很大的问题,周老师同她说过无数 次,每天要练习基本功,慢弹纠正,一步一步慢慢来,也告诉她手指该如何触弦。可她就是不 听,她每天的练琴时间并不少,在她僵固的思想观念里,就觉得只要时间花的多,速度就一定可 以上的去,其结果不尽如意就责怪身边所有人,就是不怪自己。你的演奏技巧不对,又想拼速 度,这上台以后,不就是让台下人观看车祸现场吗?哪叫聆听音乐啊?付出了时间却又得不到回 报,心里不起疙瘩那才怪。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当一件事情失败了,屡次的失败,就应该反思自己 啊!心里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就算韩梦甜她有种种不是,然而她的不是并不能成为我自己罪 过的一种遮盖。我做了不好的行为,还说出了那些强词夺理的话,我···我真难受自己变成这 样的人。 睡不着的岂是苏玫一人?孙乐乐听着苏玫在床上不断的翻来覆去,换做往日,她一定会关心 一下苏玫,可现在她却只想装作自己睡着了。大学三年,见过苏玫说了两次狠话,两次都是冲着 韩梦甜。虽然那姓韩的就是一傻逼,孙乐乐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姓韩的。可苏玫的怒气,倒是让 孙乐乐感到了害怕,没有任何的脏话,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就是冷冷的,坚硬的,一个字一个 字说,带着巨大的杀伤力。脏话虽脏,不好听,可它只是一种情绪的发泄,然而苏玫说出来的话 却是在碾压对方的自尊心,刀刀见血。韩梦甜那愤恨不服的眼神,孙乐乐突然能够察觉到自己对 韩梦甜的同情,甚至有些感同身受。回想当初因为柳逸尘的事和苏玫闹的那一天,她不也是这样 吗,字字冷漠,不带丝毫的感情,她哪怕和孙乐乐对着吵那也是好的啊。那天孙乐乐气的丧失理 智,柳逸尘居然因为苏玫一句淡淡的话语,就把电话给挂了,挂了?呵呵,自尊心是什么?值几 个钱?耐不住性子的人终究还是输给了耐得住性子的人。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苏玫和她 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是不是一直都在坚忍着?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脾气 好这事不可能是天生的,要么就是一怂货受气包,要么就是内心十分强大,善于坚忍,而善于坚 忍的人到了一定的时间点往往就是最可怕,最冷漠的人。苏玫的内心是不是早就对孙乐乐有了各 种不好的想法?自己脾气暴躁和谁都能吵起来,唯独苏玫不来这一套,如果有一天真把苏玫给惹 急了,她会干出什么事?以后和苏玫说话是不是要客气一点?自尊心被对方碾压,却又不能拿对 方怎样,这样的场景孙乐乐不想在经历第二次。一想起张璐这人,孙乐乐被气得越发清醒,赵姬 想让她找苏玫,套套苏玫的话,或者让苏玫替她们求求情,要张璐别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毕竟毕 竟在赵姬眼里苏玫和孙乐乐的关系这么好,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可孙乐乐立马对赵姬做出一副不 削的表情,准备吐槽说苏玫肯定不会帮她们求情,现在苏玫的胳膊肘往哪拐她自己都不能确定, 但是看见赵姬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孙乐乐忍住了,只对赵姬说了句她试试。已经让旁人看了一 次笑话,就别来下次了,有多少人等着她和苏玫的关系再次破裂?这年头不缺乏看笑话的人。 没那么简单 叫了上次张璐介绍的黑车师傅送我和孙乐乐一起去机场,孙乐乐问起这是谁介绍的,我一提 到张璐她就不说话了。这丫头这段时间一直跟我算的特别清,上次她出门没带钱,想喝水,我就 给她买了一瓶。按照她的习惯,在超市的柜台里就给她拿了一瓶可乐,可她不要,偏要矿泉水。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想欠太多钱,一瓶矿泉水就可以了,我说不就给你买瓶可乐嘛,不用还, 她偏不。我想,那行吧,可谁知道一回到宿舍就把矿泉水的钱硬塞在我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 为张璐把她们的钱都拿走了,一直还在气头上,我又没有任何行动上的表示,让她觉得很失望, 譬如和张璐联系一下之类的。可这就是个死结,双方都不让步,各自为了各自利益,谁都觉得自 己受了委屈,谁都觉得要把自己应得那一部分拿回来,我怎好插手这事?去了机场之后咱俩也没 有像以前那样,领了登机牌,过了安检,还非要死黏在一起,到处逛游,一直到离起飞时间还有 二十分钟才各奔登机口。这一次我们过了安检就互相道别了,我看了下时间,离起飞时间还有一 个多小时,她也差不多,反正就各自找各自的登机口,坐在那一直等到登机。 回到家之后也没有片刻的休息,抓紧时间的学英语,雅思总算是考到6分。哎呀,不容易 啊,太不容易了。我立刻把这好消息告诉了王伦,然后他并没有恭喜我,并且嘲笑我学了这么 久,考了三次才考到6分,另外还加了一句,就算考到了6分,出国了之后,照样什么听不懂。气 死我了,这人真是···可他确实挺优秀的,我没有这个能力可以反驳他。有一次我妈要我把他 约出来,我们仨人一起吃个饭,聊一聊有关申请学校的一些具体操作。王伦一听到我妈要来,立 刻拒绝,后来是我妈用我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他以为是我就接了,最后在我妈的淫威下答应出来 见面。那天见到他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偷着乐,巨老实,他真的是巨老实,讲话的口音都变了, 穿的一本正经。他估计自己心里也明白我一直在笑他,时不时的瞟我一眼,想用眼神来提醒我不 要太得意,但是又碍于我妈的面子,他又不敢,所以他的面目表情全程都很紧张,逗死我 了。 “他说的话你记住了多少?”一回到家老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我叫到跟前问话。“你是不 是以为你考完试你就成功了?你就没事了?你就解放了?你现在连门都没进!我不知道你在那笑 什么?找中介申请学校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所有的问题都是我提出来的,你自己呢?你自己 就没有半点问题?你搞清楚,不是我申请学校,是你!人家把这些事,那是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 白,不但自己了如指掌,还可以指点别人。你呢?多大了岁数了?自己的事情完全一点心都不 操,像个马大哈似的,你说你在那边笑什么?正经问题一个都不提。你现在赶紧给我回房间,把 王伦刚才提到的那三个中介找出来,联系他们,明天我们一次性要把这三个地方跑到!”老妈说 完话就离开家去公司上班了。 “挨骂了吧!”王伦在电话那头得意的笑。 “有什么好笑的。” “我就说你智商有问题,你妈妈一看就是一个精明强悍,雷厉风行的女人,而且还是那种所有的 事情,她必须要亲力亲为才放心。你看看你,你就是那夹在中间层的,不三不四,不上不下的 人。” “喂!你打电话过来,就我为了嘲讽我的话,请你挂电话,谢谢!” “我这不是表扬你嘛!” “表扬?”王伦在电话那边打了一个饱嗝, “恶心!” “你妈妈中午点那么多菜,吃的太多了,而且一直说不要浪费。” “又不是你出钱,你当然觉得无所谓。” “苏姐,咱能认真一点吗?我跟你说真的,你现在在关键时刻,申请学校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 你可千万不要当儿戏啊。你也不傻,你妈妈那么聪明能干,你怎么可能会傻,你就是没有用尽全 力。” “你怎么知道我妈回家后会生气?” “聪明能干的人对身边人的要求都很高,希望对方也能够和他们一样,但凡没有跟上他们的步 伐,他们当然忍不住脾气了。你妈妈这一次是在家里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你看看你那个鬼样 子,雅思考到6分就登天了是吧?还笑我,我用眼神提醒了你几次,认真点。” “什么?你是想要我认真点?我还以为你见我笑你所以是想骂我,又不敢骂。” “孺子不可教也,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又扯到哪去了,这是重点吗?你知不知道我告诉你那三个 中介,其中一个公司地址换了,电话也换了,网站也换了,说是和其他的中介公司合并,所以搬 到了合并的公司,名字虽然没换,但是你在网上搜索出来的,弹出的界面是另一个中介的名字。 我不告诉你这些,你会问吗?” “啊?那怎么办?” “怎么办?你自己想办法,我要是什么都告诉你了就是在害你,点到为止。你说你这将来出去 了,没有一点动手能力,怎么活?行了,不跟你废话了,你赶紧忙吧。” 怎么办,怎么办,最后想到了去微博上找这家中介,一搜就搜出来了,和三家都约定好了时 间,介于刚刚老妈的态度,于是在纸上,把所有与留学有关的问题,自己想的和网上找的全写下 了。老妈回到家之后,给她汇报了情况,然后把写下来的问题递给她,她又说:“你笑什么?你 把这些问题写下来递给我,让我来表扬你啊?这是你留学,不是我,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明天我 就坐在旁边什么都不说,你自己和中介沟通。”我自己?那好吧,连忙点头答应,免得老妈又说 同样的话。今天算是累了一天了,又是公交又是地铁的,连跑三家中介,老妈果真一句话都没 说,全程都是由我自己和中介公司的员工沟通,问老妈今天为什么不开车,她说车坏了,我问她 哪坏了,她就不理我了。回到家里,老妈又把我叫到她的跟前说:“你有什么想法?这三家中介 今天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流程都是一样的,只是他们这三家都有自己固定的资源,也就是说,如果我自己挑学校的话, 成功率百分之六十,他们帮我选学校的话,成功率百分之九十。” “那你想自己选还是让他们挑?”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给你做决定?学习是你自己的事!从小到大的学校都是我给你 挑,那是因为你还小,你都快毕业了,你还让我给你做决定挑学校?人家王伦怎么就那么懂事, 他家人真是什么心都不操,全凭他一个人在那做。怎么到你这了,就这么难?” 又来了又来了,我赶紧说:“我自己挑,他们选的学校都一般般,既然出去了就要去一个好一点 的学校,那三家中介推荐的学校,综合起来一看排名最好的也就是辛辛那提大学音乐学院。可是 之前不是说嘛,城市大于学校,所以地点也很重要。” 老妈见我这么一说,感觉到我还有花了点功夫在网上调查了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和悦起来:“然 后呢?” “然后我看了一下美国那边音乐学院的排名,虽然这排名也是国内中介操办的,不一定真,但仍 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最佳地点无非就是纽约和加利福尼亚,资源丰厚,就像北京和上海,但我自 己比较偏向于纽约,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申请成功,感觉好难。” “所以这就要和中介去谈啊,你把你的目的,计划,要求,动机都想好了,这样就不会被中介牵 着鼻子走。有多少学生就是这样被中介牵着鼻子走?本来想去a学校,最后中介给了他b学校的通 知书,这中介费也交了,人家随便给一个搪塞的理由,说a学校那边行不通,你这不去也得去, 不然就是浪费时间,又要重新花钱,重新申请,甚至还要等一年,也就是说有可能会浪费你一年 的时间。你晚上好好思考一下,你想去纽约哪所学校,明天就和中介说清楚这事。” “明天?”老妈见我这么一问,脸色立刻阴沉下去的说:“你想拖到什么时候?明年?” “哦,那就明天吧。” 不出所料,当我一提到纽约的时候,三家中介全是那种模凌两可的态度,不给一个准确的信 息,并且一直推荐他们想要我去的地方。最后我和他们摊牌了,告诉了他们我找的并不只是他们 这一家中介,三家我都咨询着,他们这一听,那说的的话就更是模凌两可了,都想让我先把钱交 了,他们会帮我申请我想去的学校,我又不是个傻子,坚决没答应。后来老妈在一旁坐不住了, 亲自出马,终于定了一家中介,因为其余的两家最后也说不下去了,承认他们申请不到,但是其 他的学校还是可以的。就这样早上八点出门到下午五点半才结束,三家来来回回的跑,依旧是公 交地铁,地铁公交,不停的换乘着,再加上遇到下班的高峰期,马路堵得水泄不通,回到家都七 点半了,然而明天还要去找中介,幸好只用去一家。一大早的跑去了中介,工作人员见到我们又 来了,笑嘻嘻的,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水果面包的伺候我们。 “苏妈妈我想您也知道,整个江城除了我们公司可以帮您的女儿申请到曼哈顿音乐学院,再没有 第二家可以办的到。” “是啊,你们这收费也是江城市最高的,高就得有高的价值,如果跟其他的中介公司的效率一 样,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是是是,您说的话有道理,您也知道一分钱一分货是吧。” “您看我们连着来了三天了,想必您也是知道我们非常重视这件事。” “是是是,来我们这儿所有的学生都很重视学校的事。” “那不一定,有的学生什么事都不管,全交给中介,连自己去的哪所学校都不知道,出发前才知 道。”工作人员一直在旁边笑。“我说的没错吧,我们也懒得瞎跑了,就打算在你们这报名,但 是报名前你得给我一个准信儿,不要跟我说百分八十百分之七十的,那都是废话。我的女儿就去 曼哈顿音乐学院,行还是不行?” “这件事怎么说呢,毕竟我们不是曼哈顿音乐学院的校长是吧,所以这事···” “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您这边行,我就继续,不行我就走,就这么简单。” “行,可以。” “那好,口说无凭,还麻烦您签一份文件,盖上你们公司的公章,还有你们公司老板的亲自签 名。” “这···这您报名缴费后,我们公司会给您一份合同,到时候您仔细看看,都一样的。” “这怎么能叫一样的。” “您就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什么猫腻的。” “我的这份文件上面也没有什么猫腻啊,就一张a4的纸,而且就只有一张,就那么几个字,白纸 黑字清清楚楚,你自己看,上面写得无非就是贵公司保证帮苏玫申请到曼哈顿音乐学院。” “这我还真做不了主,要不这样,您先把您的文件给我,我给我们领导说说这事,您可以先缴费 了。您看,您不缴费,我们也无法为您的女儿办事是不是?最后耽误的还是您女儿的时 间。” “您现在可以把老板叫出来,何必拖着呢是吧?” “这··我们老板不在。” “那我亲自给老板打电话。” “这···”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我做不了主。” “您要是做不了主,就把可以做主的人叫出来,我们也别耽误时间了好吧。” “其实您大可放心,真不要担忧什么,我们也是做了好几年的中介了···” “好啦,我现在没有时间跟您讨论这个话题,你把可以做主的人叫出来,谢谢。”那工作人员看 见我妈态度坚决的样子,只好离开招待室,过来好久才来一位中年女士,齐肩短发別耳后。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萧总。” “您好” “您好!” “刚才我们工作人员跟我汇报了一下情况,既然我们已经做出了承若帮您的女儿申请曼哈顿音乐 学院,我们就一定会做到。” “这个我肯定是相信你们办的到,申请归申请,申请的上归申请的上,这两者之间是不能划等号 的。我的要求并不过分,你看,就这一张纸,没有任何的文字游戏。我交了钱,你们把通知书拿 到手,这不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双方交易吗?” “苏妈妈,您别激动。” “我也没激动,我们诚心诚意的来,你们却在这跟我玩文字游戏,三天了,玩了三天了!我就搞 不懂了,你们到底是行还是不行?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把这事给定了,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听 你们在这乱忽悠,上海那边的留学中介多得是,申请名校的那是一堆接一堆,没必要一直在这里 被你们耗着是吧。” “我们真没耗您,只是没有您这种做法,哪有签家长的合同,您说是不是?” “你们不签,我又怎能确定你们能够申请到曼哈顿音乐学院?” “只要您的女儿够优秀,那肯定会被录取。” “您看您这话说的,还在跟我玩文字游戏。您的意思就是说,将来要是没申请上,就是我女儿不 够优秀,与你们无关,是这个意思吗?” “您看,您这样的想法就不对,是否录取是由校方决定的,话说透彻一点,我们只不过是起一个 牵线搭桥的作用,过不过的去,看得看您女儿的能力。” “如果我的女儿足够优秀,我就不会来找你们了,优秀的人要么保送,要么自己申请学校,哪会 来找你们?如果你们只是起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我还不如要身在美国的朋友帮我搭这座桥,你 们做的不就是投递成绩单,动机信,申请手续之类的文件吗?这种事,只要是在美国生活的,谁 都可以做。”只见那财务总监尴尬的笑了笑。老妈继续说:“所以你们到底做不做得到?今天得 给我一个答复。” “这样,您看我只是一个财务总监,我呆会儿给我们老总汇报一下,明天一定给您一个答复,要 不您先把您女儿的一些基本资料放在我们这,我们先看一看好吧,像什么成绩单啊,有没有得过 什么奖啊,学习经历之类的。” “您这说来说去还是要我们先把名给报了是吧,先把五千块钱的报名费赚了再说。” “哎呀,您看您就是,不要这样想我们,搞得我们好像是个江湖骗子样的。” “不是我这样想,是你们一直给我这种想法啊。” “这样好吧,您先不交钱,您先把您女儿的资料交给我们,让我们工作人员先看一看,您也不要 一口咬定一所学校,我们跟您女儿推荐的学校,肯定是在众多学校当中最适合您女儿的,我们也 是开门做生意,您女儿要是进了曼哈顿,我们也可以拿出来做广告的,按道理来说,我们更希望 您女儿能够被录取,您说是不是?” “行,那我就先把资料给你们。” “诶!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先看一看,分析分析,明天您来了,我绝对给您一个准信。如果行不 通,您也可以听听我们其他的推荐,到时候您是愿意继续留在我们这,或者找其他的中介,那都 随您。就像您说的,我们也不要耽误各自的时间是吧,而且我们中介是江城收费最贵的中介,贵 有贵的价值,这是一份单子您可以看一下,历届学生来我们这的申请学校记录,还有照片,您可 以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些学生去的学校都是名校。到时候您的女儿被录取了,无论是哪所学 校,只要是通过我们中介的,也会留下照片。我们不会像其他中介那样,推荐各种野鸡学校,读 出来了结果文凭不认证,这种缺德事,我们从来不干。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您的女儿没有被曼哈 顿录取,那我们推荐的也是排名很高的音乐学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总之,今天我们都互相看 一看资料好吧,明天来了我们在详细说说。对了,您的女儿有演奏竖琴的视频吗?” “有啊有啊。”我赶紧从包里拿出优盘递给萧总监。 “那我先拿过去拷到电脑里。”不到一分钟,萧总监就走了过来把优盘还给我,对我妈说:“您 看明天您什么时候方便?” “早上吧。” “行,那我们明天早上见。” 在回家的路上我问老妈:“他们要是不签你的文件,那我们还继续找他们吗?” “我就没指望他们签,我要是不这么做,不这么逼他们,让他们觉得有压力,他们能上心吗?那 个财务总监一看就是他们老板的亲戚。” “你怎么知道?” “他们虽说是一家小公司,老板身后肯定有后台,资源强大,你看那名单上,你看看那些同学去 的学校,都还不错,而且收费是江城市里最贵的,可见他们公司的利润有多高!这还不安排自家 人来管理财务?” “那也不一定啊,林伯伯就不是啊。” “他?他谁都不相信。我到他公司上班这几年,他已经换了三个会计,生怕别人搞他的 钱。” “总不能连他自己亲生孩子都不信吧。” “防自己家的孩子跟防狼似的,他儿子在他这上一年的班,就走了,怎么走的你也是知道 的。”我当然知道,两人差点打起来。他那亲儿子从来没有把他当父亲看待,恨他恨得要死。成 绩不好,没上大学,林老头也没说给他儿子安排安排,就让他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也没混出个什 么名堂,还是跑回来吃他亲爹的饭。可林老头是什么人啊?他心里只有他自己,自己儿子跑过来 上班,一事无成,每个月白领工资,他能服气吗?动不动就在公司里把自己的儿子骂的狗血淋 头,还顺带连前妻一起骂。那儿子从小跟着他妈长大,当然忍不了这口气,逼急了两人就吵起 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要动手打快六十岁的人,这公司里的人还不一起冲上去拦着。两个人都没 有给对方互留尊严,双方互相辱骂。林老头要他儿子滚回去找他亲妈,那儿子气的脸上青筋直冒 的责怪他从来不管家人,他是被他妈养大的,不是被林老头养大的,他没林老头这个爸。很不凑 巧,那天我正好在场,那儿子看着我,就像看见情敌似的,心里不爽各种,吃醋。尤其是知道林 老头为了和我妈结婚,重新买了一套房,那五味杂陈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那天他特意跑到 我面前,拿着我妈的名片用一种极其鄙视的语气说:“还销售总监!”然后把名片一扔。我能怎 么办?看着他这种行为,只能装作没看见。看着他俩吵架,我心中是极爽的,两个讨厌的人互 斗,难道不爽吗?幸灾乐祸,我真不是个善人,立志行善由得我,行出来由不得我。 到了晚上,林老头回到家见我和老妈在餐桌上吃饭,气势汹汹的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又气 势汹汹的走到饭厅说:“你下午去哪里了?” 老妈放在手里的碗筷,双手环抱于胸前,放佛做好了准备似的说:“我下午在公司。” “下午在?你下午几点才来?” “下午一点钟之前打的卡,你明天去看打卡记录。” “你还好意思说你下午一点之前打的卡?你这几天去哪里鬼混?不上班?天天游手好闲,在那里 混我的钱。” “苏玫要出国留学,我陪她去留学中介那里了。”苏玫?老妈只要在林老头面前叫我全名,就意 味着氛围开始不对劲了。 “她的事是事?我的事就不是事?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一家人看待?还有没有把这里当成一个 家?”林老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是在我艺考,还是现在的出国留学,他不允许老妈因为我 的事,影响到她的上班时间。他口口声声的说老妈没有把他当成家人看待,然而他也从来没有把 我当成家人看待。 “你的事是事?苏玫的事就不是事?你有没有把她当成家人看待?”老妈反问道。 “我为她付出了多少?你为我付出了多少?你只知道从我这里拿钱。” “你为她付出了什么你倒是说啊,我还真想知道,我从你这拿什么钱?你搞清楚,我拿的是工 资,你要是嫌我拿多了。你把我辞了啊!”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吵架的 源头是什么,最后总能回到钱的话题,我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林老头瞪着眼看着老妈,然后横眉怒目的走了,在走廊里怒骂着:“你妈了个逼,老子真是瞎了 眼,娶了这种女人。”随后把房门用力一关。生活在这种家庭里,心情就像公园里的过山车,要 么就是气愤到极高点,要么就是气到极低点,总是,高兴这词是与我家没有缘分的。 “他的那个钱还没要回来啊?” “你别管他的事,吃你的饭,赶紧吃完赶紧去学英语。”早就没了吃饭的心情,但是又看了看碗 里还剩下许多饭,倒了太浪费,没吃菜,白口把饭给吞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床上,看着 窗外的万家灯火,发了好久的呆,突然回过神来,我应该去的是书房,又起身去了书房。 “昨天我们特意为您女儿的出国计划开了一场会,因为您女儿的情况比较复杂。”萧总拿出一分 报告摆在我和我妈面前说:“这是历届曼哈顿音乐学院期末考试的内容及其要求,您看他们的必 考曲目,我们也不给您说瞎话,您女儿现在所弹的曲目,只能申请本科。” “本科?”我惊讶的叫起来。 “大几?” “大一。” “大一?我出去是为了读研究生的,我已经有了一个本科文凭,我为什么出去还拿一个本科文 凭?” “所以这就是今天我们和你们一同协商的内容,如果你出去只是为了一个研究生的文凭,我们可 以帮你申请音乐学,音乐教育,音乐史等理论课,就看你愿不愿意。”听了这句话后,我连连摇 头。 老妈问道:“如果是这些理论课,她就可以读曼哈顿的研究生吗?” “也不行,其他学校的。” “哪些学校呢?” “像辛辛那提,南加州,印第安纳那些地方的学校,排名也很高的。” “也就是说,如果她出去读理论课也不能上曼哈顿的研究生,如果是读本科,反而还可以去曼哈 顿,是这个意思吗?” “对,没错。所以就要看二位怎么想,是读本科还是研究生?” “她如果读竖琴的研究生,能不能申请到其他的学校?” “可以,可是你们当时说的只是曼哈顿。” 我突口而出说:“伯克利呢?” “伯克利他们以流行音乐为主,所以在古典音乐方面,他们没有像曼哈顿,伊斯曼,茱莉亚的要 求高。但不并说伯克利就简单,我可没这么说,只是侧重点不一样,按照你现在的水平,如果申 请伯克利,据我的猜测,估计可以从大三开始。”被中介这么一说,我的思绪彻底混乱了。“为 保险起见,我建议您的女儿晚一年出国。” “什么意思?” “因为您女儿学习竖琴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我建议您的女儿最好重心录一份视频,就弹曼哈顿 要求的考试曲目,这样申请的胜算就也更大些,就是说稳了。但是从我们这出去的音乐生也不 少,虽然我不懂,但是常识性的东西我还是知道的,您女儿不可能一个星期或着一个月就能弹好 两首,所以势必会错过申请学校的时间,晚一年是最理想的状态。”今天又算是白跑一趟,因为 我和老妈要回去好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现在年龄也大了,我也不能事事为你做主,你有什么想法?” “我···”这真是一个令人纠结的问题。我有什么想法?我能怎么办?我要去哪里?我出去学 什么?甚至我到底还出不出国,都开始动摇。 “你想好了,明天你就自己去中介那,把钱交了。” “明天?” “是啊,明天你自己去把钱交了,我就不去了。”也是,如果老妈明天继续陪我,林老头岂不要 气的爆炸?虽然老妈下午在公司,可在林老头眼里,上半天的班就是等于没上班。 回到家后给王伦打了一通电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我现在六神无主,申请学校的事是 否继续进行下去呢?想听听他的看法,他听完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好久,我不得不说:“你 在干嘛?” 他才回复:“这件事还是得你自己做决定。”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照出不误。” “为什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是个男的,时间的问题在我身上就不是问题,可你是女的,所以我无法替 你做决定。”我知道他的意思,在当代社会里,虽然现在一直都在提倡要求男女平等,可要到达 真正的男女平等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时间对于女性来说,不像对待男性那么宽容。就拿剩女这 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为什么没有剩男这说法呢?我一旦出去了,这得到多少岁才回的来 啊?可真要我放弃,心又不甘。也对,开弓没有回头箭,琴都买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 把眼前的事给处理好,决定明天去中介那把钱给交了,美国我去定了。 老少女 两岸咖啡的店员看了看靠窗的位置,锁定了顾客之后,端着水果拼盘和一杯黑咖以及一壶蜂 蜜柚子茶走了过去,放在了苏妈妈和徐莉的面前。“你换口味了?怎么改喝蜂蜜柚子茶 了?” “最近喝咖啡老是胃反酸。”说完,苏妈妈揉了揉肚子。 “你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这有什么可看的,看病多耽误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或者吃点胃药?” “哎,你就别□□心了,他出来之后现在在干嘛?” 徐莉无可奈何的跟着叹了一口气说:“我只要一看见他我就想哭。” “这人都出来了,应该高兴才对,干嘛让自己难过啊。” “头发全白,像个老人。”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也不想想我们年纪多大啊,没几年我们就到退休的年纪了。” “是啊,这日子过得太快了,我那宝贝干女儿也快毕业了,真的是看着她长大啊。对了,她出国 的事办得怎么样?” “她得晚一年才能出去,而且重读本科。” 徐莉听了这话,皱着眉头说:“那多耽误时间啊,读到多少岁去了?” “这,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只要她愿意,管她什么时候回。” “就怕万一,自己把自己搞耽误了,你说我们的爱情不顺,总不能让玫玫重蹈我们的覆辙吧?要 换做是我,我就会给她找一个体制内的单位,把她塞进去。读什么研究生?出什么国?无论是读 研究生还是出国,最后不都回到找工作这个问题上吗?你说她明年毕业,一毕业就有一份稳定的 工作多好啊,这找对象也顺利。年轻漂亮,工作又好,怎么就不行了呢?非要把她弄出 去。” “她既然想出去,那就让她出去,奋斗奋斗,就是趁着还年轻,有资本可以让她折腾,体制内的 工作是好,但现在就让她关在鸟笼子,被人供着养着过一辈子,等哪天她突然想飞出去,长时期 在笼子里呆着,早就失去了飞的能力,那个时候再出去,那可就真是折磨人了,有心无 力。” “她在这方面像你,喜欢幻想,不切实际,不现实。这将来是会吃亏的,出去了又怎样?出去后 回来就一定好?我是不懂音乐,但外行都知道器乐这东西,没个十几年要想弹好,那是不可能 的。玫玫现在是换专业,一切重新开始,这多难啊。” “哎呀,你这人怎么跟中介说一样的,听着让人讨厌的话。” “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不然你为什么听到这话就讨厌?” “可她不想学理论啊,选择一个她不想学的专业,那不是在折磨她嘛。” “古筝不是一样的,她现在读的专业她喜欢吗?不还是读下来了。” “就是因为她选择了一门她不感兴趣的专业,所以她才想换啊。” “那当初为什么让她读这专业呢?” “这不是成绩不行么?古筝她又是从小学的,她要是不学音乐,光凭那文化课的分数,连大专都 进不了,现在拿的好歹还是一二本师范的文凭。” “她成绩不好,是因为花大量的时间在古筝上。人家是一心一意的学习,她呢,小时候不想练 琴,你在旁边又吼又骂的,连打带骂,她边哭边弹,这场面我又不是没见过,怎么拦你都拦不 住。” “人家考清华北大的又会乐器的也不少啊。” “你也知道那是人家的孩子,你咋不说人家的家长是怎么养孩子的?性格倔强又不听劝。” “你不犟?” 这两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拌起嘴来如同小学生之间的怄气,可爱至极。徐莉被苏妈妈这么一 呛,便不再说话,得,她知道苏妈妈准会拿她的感情说事。她们两个都是因为当初年轻气盛,个 性倔强不听劝,选择了自以为,是爱情的爱情。这不,对面那位以悲剧收场,自己结局却不知道 是喜还是悲。 “老提以前的事就没意思了,我这不是在反省我自己吗,她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东西,自己说的 要学竖琴,我这还不是为了弥补她,任由她去嘛。” “老林那边是什么态度?” “还能有什么态度?装聋作哑,生怕我找他要苏玫出国留学的费用,前段时间还想跟我吵架来 着,说我不该不上班陪苏玫一同去找中介。” “他那边的钱还没有要回来?” “就他那德行,哪要的回?” “可这钱总是要给的吧?” “给肯定会给,那边能拖就拖。你想啊,如果这钱一次性到位,他这笔生意肯定就赚了,可这钱 一直拖着,拖个十年八年的,这不就亏了吗?他的公司总得有多余的钱用来资金周转,当初生产 大量的货交出去之后,三分之一的钱都没有拿回来,他开的又不是大公司。” “他这人就是有毛病,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就只会闹事。他要是跟你好好地相处,这钱早就拿 回来了。” “他就是有病,还想让我陪他去,做梦!对了,明年一月份,我想让玫玫去你那实习,让她接触 一下不同的事物,开拓开拓她的眼界。” “可以啊,正好,如果老林在家里做了过分的事,你就跟我说。以前都是你一个人处理,也不跟 你爸讲,怕你爸担心。现在你不用担心啦,我家那位从牢里出来了,有什么事,让我家那位来解 决。” 苏妈妈听了哈哈大笑:“人家就一老实人,被你说的像是混社会的大哥。你就别担心我了,和他 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知道怎么处理。你呢,要是有什么需要,老张要有什么事的话,尽管跟我开 口。” “能有什么需要?我告诉你,我把加拿大的房子都卖了,就为了留给他,让他出来后有资金可以 重新创业。” “我的天啊,你太伟大了。他现在有什么打算?” “准备干老行业,我们俩现在正在策划一小学教辅书,语数外。” “单干啊?” “目前还不是,等赚了一桶金之后,我在出来。他先注册一个小公司,然后与我们出版社合作, 我们公司好几个实习生,还有跑发行的,这现成的人当然得用了。等这一期的教辅材料出来后, 让我们公司的人去操那个发行量的心,我和老张只负责编撰。” “所以到了第二期就不与你们出版社合作了是吧?” “应该是。” “但是你在这家国企也呆了二十多年了,在忍几年就退休了,现在辞职,真不划算。” “等我退休在去他那里?他现在已经是一老头了,他能等多少年?他的寿数几何?我国外的房子 都卖了,就为了让他出来之后活的有价值,他愿意等,我还不愿意呢。他现在不拼一拼打算什么 时候拼?难道我养他啊?为他养老送终?” “哎,那倒也是。我家玫玫就是缺少拼博精神,让她去跑中介的那几天,我故意不开车,公交转 地铁,地铁转公交的。就是让她清楚明白,自己的生活水平已经优于他人只上了。” “她还是个孩子,不要对她要求太严格。” “孩子?也就我们把她当孩子,出国之后,谁会把她当孩子?”苏妈妈一想到苏玫出国的事,就 忧心忡忡。徐莉一谈起老张的未来,就愁眉苦脸。两个心事重重的女人坐在一起,心中的苦就算 倒出来,冷暖自知依旧是冷暖自知。 苦口婆心 “过两天你就要去学校了,去学校之后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心里清楚吧。” “知道。” “原本想着你出国读研两年,最多也就三年,按照原先的计划,你出去后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 子,当然也不是说乱花钱,过骄奢的生活。但现在我们必须稳打稳算了,你出去之后不可能只拿 一个本科文凭对不对?上次我忘了问曼哈顿的本科是几年制,我就算它四年制,研究生我也就算 你三年毕业好了,也就是说我要多付你四年的留学费用。你出去之后,这日子不可能过得潇洒, 你要开始学会记账,要精打细算了过日子了。说白了,你过去了之后就是一穷留学生,别跟我想 着什么奢侈品那些的。人家是两个人养孩子,我是一个人养你。七年的留学费用啊,曼哈顿啊, 全是我一个人担着,所以你要懂事了。如果仅仅只是三年,我们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可现在 是七年。我一年的工资赚不到五十万,但你一年最最最起码得花五十万。如果那姓林的要是一个 讲道理的人,愿意按公司的规定来,把我的提成给我,我也就轻松多了,可他不是那种人。所以 你出去之后,我相当于完全不能存钱。我也没指望你能够拿奖学金,现在的情况摆在面前非常的 清楚,你就是作为一个差生出去的,人家那学了十几年的竖琴,你才多少年?我只求你不挂科, 不留级。革命尚未成功,你就先放松,你没有资格放松。不要以为你雅思过了,你就成功了。你 拿到美国学校那边的毕业证了,那才叫成功。” 七年,多么可怕的数字,我真的要在那边呆七年吗?一提到钱的事,我就想起了张璐,如果 能够联系上她,或许开学后,我可以通过跑场所赚来的生活费,减轻老妈的压力,可惜的是王伦 也联系不上她。赚钱的事只有等去了学校,才知道该怎么办。 老妈估计猜到我在想什么,继续说:“你也别想着赚钱,那就是耽误你的时间。只要你好好学 习,不留级,就等于是在赚钱,那比你跑场来的钱多多了。” “前段时间我和林知言联系了一下,她今年正好进曼哈顿音乐学院。” “她不是去年就走了吗?” “是啊,不过她之前是在另一所不知名的学校,我忘记了叫什么,而且她还学习了半年的语 言。” “所以她进曼哈顿也是从大一开始?” “对。”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不是叫耽误时间?你别指望你过去后她能帮到你什么。她要真是一个厉 害角色,就不至于浪费一年。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又怎会有能力帮到你?为什么要转学?先 干什么去了?这不就是浪费家里的钱吗?你们这些90后,总觉得这钱是从天上掉下的,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 “妈!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 “你可千万别学她,凡事都要考虑后果,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不要总想着会有人替你们处理、承 担结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成为你的靠山,包括我。我们总会有年老的那一天,你总不能 说我八十岁了,还要替你擦屁股吧?” “是,我知道。” “光知道没用,要做到!” “好!我做到!” 误入歧途,执迷不返 周伟红在洗漱间里精心打扮,拿着香奈儿五号依次喷向耳后,手腕,脚踝。看着镜中的自 己,心想要是赵姬的脸在她身上该多好。这是她第一次在五星级酒店里定房间,花了她不少钱, 只为了等一个人。半小时已过,这人还没到。周伟红脸上露着不耐烦的表情,拿着手机拨打对方 的电话,没人接,连着拨打五次,到第六次的时候,对方却把电话挂了。周伟红随后发出一条短 信:你今晚要是不来,我就去你公司找你。对方秒回一个字:来。二十分钟过去,门口终于有了 动静,周伟红欢欢喜喜的跑去开门,牵着对方的手走进房间。 突然间,那人把手一松说起:“你不要这样,我不喜欢我们之间有任何的误会。” “误会?”周伟红冷笑着。 “以后不要在联系我了。” “为什么?” “周伟红,你还年轻,未来还有许多的机会让你遇见真正适合你的人。我是有家室的,你这样不 合适。” “你是嫌我胖还是嫌我丑,还是嫌我长得黑?” “这和你的长相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我就是在伤害你。” “我不介意,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周伟红!” “叫我薇薇,我已经改名字了。”说完周伟红抬起双手,环绕在对方的脖子上,头靠着他的肩。 这人却毫不客气的抓着周伟红的手,往旁边一甩,推开她,嘴里厉声道:“周伟红!” “叫我薇薇!” “你不要闹了,我对你不感兴趣。” “你说来说去就是嫌弃我的外表,我可以减肥,我也可以整容。”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我是有家室的人。你这样做,只会毁掉你自己。” “我说了我不在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名声算什么?你放心,如果你在乎名声的话,我绝不让 其他人知道,我就默默地跟在你身后,我不要任何的名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发誓,我对你 是真心的。只要能够留在你身边,你想怎样都行。” “我们的价值观不一样,我们不是一路人,请你自重!”说完,那人想离开。 周伟红却堵上前不许那人走说:“那你为什么要来勾引我?给我这种幻觉?”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小女孩,只是为了生计,才被骗到花场。”那人本想继续说他 自己也有女儿,将心比心,如果自己的女儿在外受到欺压,遇到不公正对待,此时此刻若有人愿 伸出援助之手,岂不美哉?但是看见周伟红的眼神不对劲,担心自己向她透露过多的家庭信息, 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改口说:“所以我才尽量让你免受到伤害,我没想到会引起你的误会。你 还年轻,有很多的路可以选,我希望你能走到正道上····” 周伟红一听这话就怒了:“正道?什么叫正道?我不相信你的公司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 那人觉得继续和周伟红纠缠下去,没有意义,也怪自己当初多管闲事,看错了人。他只不过想做 一件善事,结果却不尽人意,还给自己惹来麻烦,失望至极随后怒火攻心,用手指着周伟红大声 呵斥道:“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人活在这世界上,还是得要点脸面,尤其是作为女性,自 己不自重不自爱,就别怪别人不尊重你。我警告你!以后别来烦我,是我把你从警察局里捞出来 的,我有本事捞你出来,就有本事送你进去!”于是摔门而出。 周伟红第一次见到他发脾气,面目狰狞的样子显然吓坏了周伟红,以前的慈眉善目就在这短 短一瞬间荡然无存。周伟红傻傻的坐在床上,眉头紧皱,双眉扭捏在一次,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来。原来这一次都是自己的臆想,这几天的行为让他失望了吧。可是周伟红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 和他在一起,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关心过周伟红,他在周伟红的心里就是天,就是地,就是她的 依靠。现在没了,全没了,一切都没了。“他现在是不是以为我是□□?我不是,我没有,我就 是喜欢你啊。”周伟红的内心极其委屈,小三、二奶,她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两人能在一 起。可这全是周伟红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哭着哭着,委屈的心逐渐转化成为憎恨。“他居然看 不起我?嫌我不自重?不自爱?还威胁我?”周伟红的双手紧紧捏住床罩,放佛要把床罩给捏 碎。眼神里满是凶恶,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如果自己拥有赵姬的面孔,苏玫的家世,孙乐古灵精 怪的性格,站在这人面前,这人会不动心?她不信!赵姬的男友不也是有孩子吗?他们在一起不 也是挺好的吗?他就是嫌弃她从山里来的,就是嫌她的外表,配不上他!如此好的男人为什么却 是别人的老公?为什么她想要的永远都属于别人?为什么身边的人都拥有她想要的,就她不配拥 有?在花场的这段时间里,小李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了周伟红,女追男隔层纱,只要女人 愿意,男人就抵挡不住。还有一位关键人物——方莹,这位姐姐一路睡上来,现在过得不也挺好 的吗?当初那种纯情,善良的样子可真真的让周伟红相信了呢。今晚这事要是被寝室里的人知道 了,她们会怎样想?各种嗤笑,讽刺,挖苦?今夜似乎让她回到了新生汇报表演的那天,被无数 的讥笑声包围着。周伟红越想越气,拿起身边的枕头狠狠地砸在地上,心里愤愤道:去了香港之 后,钱和人总要有一个,既然得不到人,那就一定要拿到钱!她就不信,她想要的永远都属于别 人。她就不信,她得不到她想要的。 句号 国庆节的小长假不知道孙乐乐去了哪里,只见她回来后,情绪消沉低迷,手机一直开着公 放,循环播放张韶涵的《复活节》。问她发生了什么,她闭口不说。大四上学期只剩下专业课, 可以说是很轻松了,孙乐乐成天呆在宿舍,要么坐着板凳上发呆,要么就躺在床上。她既然不想 说什么,我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她一直在宿舍里放歌,我不得不出门选择离开,只有离开了才 能保证自己的学习计划。可是图书馆里是不允许发声的,而我又要背诵我的英语,转移到了户 外,户外的嘈杂声严重影响自己的注意力,效率始终不能上去,感觉这样下去,还真不行,觉得 要和孙乐乐商量下,让她安静点。回到宿舍后,听见那熟悉的歌曲《复活节》,我叫了叫孙乐 乐,她没理我。于是我爬山她的床,又叫了叫她,还没动静,这丫头怎么睡得这么死?用手捏捏 她的脸,感觉不对劲,好烫,立马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烧了?那就更不能让她这样睡着了,使劲 的摇她,她才睁开眼问我有什么事。我让她快点起来,我们一起去校医室,她死犟死犟的就是不 去。我使出浑身的解数把她给拉起来,她现在生着病,力气没我大,拗不过我,突然放声大哭, 那样子好像被爸妈给打了一样。 “你别哭了,赶紧下去,我们去看病。”孙乐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搭理我的话。“是不是因 为生病了,身体不舒服啊?那就更得去看医生啦,走啦。”可这楼梯,我该怎么把她弄下去 呢?“你告诉我为什么哭啊,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好啦好啦,别哭了。”我抱着她,她的头 靠在我的肩膀上,衣服瞬间被她的眼泪给浸湿了。“你可别把鼻涕擦在我的衣服上哦。”就这 样,保持同一种姿势不知道坚持了多久,肩膀酸疼,她也哭累了。“我们先下去好不好,万一病 情严重了怎么办?” “死了才好。” “你死了你爸妈怎么办?”早知道这句话对她有效果,就应该早点说出来。医生开了一盒退烧 药,让她按时吃药就可以了,没什么大问题。返回到宿舍,这丫头直接跑上床,我只好端着茶杯 和药,亲手喂给她吃。可到了晚上,这药不能空腹吃啊,又跑去食堂,买了晚饭,送上去,她就 勉勉强强的喝了几口粥,吃了几口总比不吃强,于是继续喂她吃药。在熄灯前,给她量了一下温 度,比白天的温度低,但是还没回到正常的度数。上了闹钟,凌晨三点,给她量了一次,温度又 上升了,只好用冷水打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五分钟换一次,坚持了半个小时,好像还有点作 用,回到自己的床上,小憩一会,继续上闹钟到五点,闹钟一响,立刻爬下床,走到孙乐乐那, 发现她的温度又升起,我就只好继续用毛巾冷敷她的额头,一直到凌晨六点。想着自己也没法睡 了,简单的梳洗一下,出门去食堂给孙乐乐买早餐,拿回宿舍就叫她起来吃,吃完了早餐再吃 药,就这样到了下午四点,她才退烧。心里默念着:退了就好,退了就好。到了晚上,她终于下 床了,病恹恹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心疼,突然她又哭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国庆节去哪了?” 过了好久她才开口说:“你知不知道柳逸尘他们家出事了?”什么?他们家出事了?我摇了摇 头。“你没看新闻吗?” “我一直都在学习,没有关注其他的事。” “他们家出事了。”孙乐乐继续说着。我打开电脑,搜索与柳家有关的新闻,弹出来的界面,全 是报道柳家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的消息。果真,被外公说中了,他们家总有一天会被清洗。 我回到孙乐乐的身边问:“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孙乐乐听了这话,用手捂住脸,小声呜咽着,我拿着纸巾递给她,她擤了擤鼻涕说:“我去北航 找他,他的同学说他转学了,去了中国民用航空飞行学院,在广汉。我就去了广汉,然后询问里 面的同学,他们说他在学校打架被开除了,去了东营。我也算是运气好,有一位好心的同学告诉 我他在东营的一家海鲜店里上班,所以我就去了东营的那家海鲜店。”说完孙乐乐继续掩面哭 泣。 还剩一年就毕业了,柳逸尘突然转学去广汉,想必也是他的家人想让他远离是非之地,可为什么 他又会被开除呢?“然后呢?” “我找到他,他看见我就跑,然后我就出去追,他见我一直跟在他后面,就停住了。他说他现在 什么也没有了,父母都在接受审查,没有任何的机会和他们相见。这家海鲜店是他老家拐了十八 道弯的远方亲戚开的,以后他就在这了,哪也不去。我问他为什么打架,他说因为对方骂他的父 母。”想想也是,现在全国的媒体相继报道这事,虎落平阳被犬欺,柳逸尘来到广汉,人生地不 熟,大四转校,本就遭人眼红,现在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学校里的那些学生还不趁这机会发泄一 下自己的愤世嫉俗。柳逸尘从小就是被捧着蜜罐里长大的,哪能受的了这气?“我想安慰他,也 想和他和好,他一直说他什么都没有了。我说我不介意,现在咱俩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他说他介 意,我问他介意什么,他却不说。我说我也快毕业了,毕业了之后可以和他一起卖海鲜,他就推 我,要我滚。把我推在了地上,我就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那天还下着雨,我们就这样被雨淋 着,可他最后使劲的掰开我的手,说他对不起我,就跑了。我就这样被雨淋着,坐在地上朝他喊 着,‘回来!回来!’”想着那场景我心里难受至极,孙乐乐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我能理解柳 逸尘的行为,他这样是不希望孙乐乐跟着自己吃苦,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是为孙乐乐留有一席之 地,希望孙乐乐将来能够幸福。“我后来回到那家海鲜店,有一位大嫂对我说让我不要再打扰柳 逸尘了,柳逸尘已经没有家了,现在这里就是柳逸尘唯一能够呆的地方,如果我继续纠缠他,他 就真的无家可归了。他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为什么啊?当初如果是因为我和他的差距太 大,所以不能在一起,那现在呢?现在为什么又不行了呢?为什么啊?他是不是真的从来就没有 喜欢过我?不然为什么啊?”孙乐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本想告诉她柳逸尘这样 做也是为了她好,可又怕孙乐乐听了这话,又跑去找柳逸尘,又继续受伤,想想还是算了。被一 个男人拒绝过多次,无论是在他生命的高处,还是在他生命的地处,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时间不早了,我去食堂打饭回来,你等下多吃一点,刚退烧,得补充一些食物,恢复体力。” 句号 苏玫走了之后,孙乐乐一直靠坐在床边的楼梯扶手旁,不断地哭泣抽绪着。感觉自己一直都 在做丢脸的事,不是被被人强迫,而是自己主动地去做。刚开始是跟踪那个广州渣男,后来又主 动献身给柳逸尘,在后来就是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完全不顾及任何的颜面,坐在地方抱着柳逸 尘的大腿,对他哭着喊着,不要走。为什么谈一场恋爱,这么难?她真的就不值得被爱吗?如果 说之前的她确实是因为柳逸尘的外在条件而恋爱,现在他什么也没了,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差距 了,他妈妈也不会阻挡他们了,没有理由阻挡了啊。孙乐乐不能理解,始终不能理解,甚至想到 了如果自己死掉,柳逸尘会不会来看她。想着想着,她突然站起来,拿起水果刀,往小手臂的外 侧划了几刀。她不敢死,她就是难过,难过到想以手痛止心痛。 苏玫回来后,看见她那流血的手,急着对她说:“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啊!轻点!疼!” 苏玫用沾了碘酒的棉签,涂抹在孙乐乐的伤口上。“你还知道疼,你自残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 疼。”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刚退烧,体抗力本来就差,万一得了破伤风怎么办?你有想过后果吗?” 孙乐乐听完这句话被吓到,担心自己万一真得了破伤风怎么办,还不如一死白了,于是胆战心惊 的问:“这刀上没有锈,应该没事吧。”她就指望苏玫说几句好话,安慰一下自己。 “要不我们去校医室吧。” “不去,免得那边的人问我问题。” “你还怕别人问啊?” “我就是怕她告诉辅导员。”自残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如果这件事被辅导员知道了,搞不好隔 三差五的就要找孙乐乐谈话,怕她在精神上有问题,说白了,就是哪怕你要跳楼,也不能在学校 里跳,找外面的地去,爱往哪跳往哪跳,反正不能死在学校。 “应该没什么事,以后别干这种傻事了。” “你没失过恋,你当然不能理解了。” “我现在说一句,你顶一句,我看你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看样子,那几刀没把你划醒,倒是 那碘酒把你给点醒了。” “苏玫,我是不是真的很招人讨厌?” “不是。” “可为什么失恋的总是我?” “我不是男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你。” “我老家的那些朋友跟我说,如果男朋友一直都不愿意和你发生性关系,那就意味着他根本就不 爱你。” “就算上床了,也不代表他会爱你啊?嫖客和□□女之间讲感情吗?冯晓丹和那男的有爱情吗? 想必你的那些朋友都不是处女吧,所以她们就想让你跟她们一样。” 孙乐乐低着头,心想:是啊,都不是,正是因为都不是,所以每次放假回家和她们聚在一 起,都无法融入她们的话题,只有等自己和柳逸尘发生了性关系,她才能在聚会里插得上话。她 真傻,就这样把自己的第一次轻易的交了出去。这一次,算是彻彻底底的为这段感情划上了句 号。 离别后还能相见吗? 今天约好了和王伦在老地方见面,可因为孙乐乐的原因,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和充分的精力完 成自己的学习任务,和王伦商量着今天暂停一次,换到下个星期。王伦一听这话就火了,说哪怕 下刀子,要我现在马上立刻出来,不然他就来宿舍找我,拖也要把我拖出来。我只好硬着头皮来 到老地方,看着王伦板着一张脸坐在那,心里瘆得慌,知道他要说什么。“你背多少是多 少。”王伦拿着台词等我开始。 “我···” “快点。”我是真没准备好,就说了开头的几句,说不下去了,王伦在那也不说话,过了一会 儿,他见我彻底没声了,看着我,把台词往石桌上一甩,十指交叉紧握瞪着我说:“你是不是真 的觉得你雅思过了,就没啥事了,整个人就漂了?还是说想着晚一年出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学习,不打紧。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你这学期放松的不止一点点。” “是,我承认,我没有像之前那样努力学习英语,因为现在的关键点是在竖琴啊,竖琴过不了, 英语再好也没用。” “你错了,竖琴再好,英语不好,一点屁用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理论课真的不简单,而 且毕业我们交的论文是用英语写的。你竖琴不好,但是你英语好,你就有无限选择的可能性。将 来如果你在竖琴的道路上碰了钉子,只要你英语够牛逼,你学什么不行?什么专业都可以 学。” “我出国就是为了学竖琴。” 王伦十分无奈,感觉好像跟我说不通,扭头看了看别处,又转头看向我说:“我实话跟你说了 吧,我对你的竖琴没报多大的希望,你学的时间太短了。”听着这话我就烦,那怎么办?我能怎 么办?现实就摆在那,难道说放弃就放弃?花十万买台琴,当花十块钱买玩具似的,说不要就不 要?王伦见我没说话,继续说:“当然未来的路谁也说不准,就是觉得你不能被你的竖琴捆绑 了,不然将来生活会过得很被动,没有选择的权利,这种生活是最难熬的。”这句话一下子击中 了我的内心,可不是嘛,好比古筝,高考的时候我不就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看着大文大理的同学 们填志愿的时候,想学哪个专业就学哪个专业,而我只有古筝,原本想着这条路一直走到黑,没 想到半路杀出一台竖琴,王伦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还是愿意在竖琴上赌一把。“后天背 给我听。” “不行,我····”孙乐乐这段时间的心情不好,她不好,我也过不好,打算明天陪她出去散 散心,可这话不能说啊,说了王伦肯定会气死。 “你不要跟我说又是那孙乐乐。”他怎么知道?我可真没向外透露半句。“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 分不清主次呢?她失恋跟你有屁的关系?她是能让你被曼哈顿录取,还是能让你拿到曼哈顿的文 凭?我要是你妈,我绝对会把你打一顿,再把孙乐乐也打一顿。她每天在那混日子,过一天是一 天,你跟她是不一样的。她毕业了之后干什么?她有想过这个问题吗?成天在那里玩失恋,今天 哭一下,明天自残一下,再把你拉下水,她无所事事,让你跟她一样的无所事事。” “你不要这么说她。” “我说她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现在真的很难过,你没有经历过你当然不能理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你经历过?” “我也没有。” 王伦听完这话突然吐了一口气,随后立马又严肃的说:“你没经历过,你掺和个什么劲?她能让 你拿到国外学校的文凭吗?我就问她能不能!” “是,她不能,但是她是我在学院里唯一的一位算是比较知心的朋友。人和人之间能不能不要这 么功利?不能说我用她的时候就找她,不用她的时候就把她甩在一边吧。” “问题是她天天失恋,去年她就玩失恋,失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这样把你耗着,她有为你想 过吗?” “我也没有被她耗着啊,她也没有想过要耗我,只不过这几天她是在特殊时期。” “她永远都在特殊时期。” “一个有能力的人,是不会受到外界的任何影响。如果我真的在学习上,花费时间和精力,认真 对待。也不差这一两天,如果真的被这一两天给影响了,只能说是我自己准备的还不够,怨不得 别人。拿不到通知书和毕业证,跟孙乐乐没有一分钱的关系。大学里的人际关系,我不说你也 懂,遇上一个知心的,谈得来的,很难!她是给不了我通知书和毕业证,但是她也不会,不可能 一辈子耗着我。毕业之后,再相见,都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好好珍惜这段在一起的时光 ····” “行行,你牛逼,你伟大,你就一门心思去守护你那伟大的友谊。”王伦打断我的话站起来,转 身就走。 “那下个星期···” 王伦转过身说:“我下个星期不在,一直到明年答辩的时候再回。” “那十二月份,你们系没有任何的考核吗?我们就有一场毕业音乐会。” “有啊,但我不需要。我既然可以随意的换专业,转系,十二月份的考核参不参加又有什么关 系?我告诉你苏玫!你的那些所谓的破友谊根本就帮不到你,你没有朋友是因为你不够厉害,只 有等你自己厉害了,上档次了,帮你的人就多了,人人都想攀高枝,人人都不想得罪有身份有地 位的人,他们会像一群马蜂一样涌上来,主动帮你,主动认识你,主动和你成为好朋友。你转专 业的事还没让你醒悟?你家人要是够牛逼,转专业就是一句话的事。你期末考试考专业的时候为 什么学院的领导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他们真是因为亏欠?拉倒吧!他们是见你要出国, 去的还是曼哈顿,将来学成归来,好为母校打广告!你不出国,你在干同样的事,你试试!你看 他们怎么对你。” 王伦就这样走了,我一个人在那里傻傻的站着,一直看着他的背景逐渐变得像蚂蚁,彻底消 失在我的视线里。明天到底是陪孙乐乐还是不陪?沿路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一直走回到了宿 舍,在楼梯间碰见一位同学,那同学拦着问我:“孙乐乐发生了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啊。” “她不是自残了吗?” “谁跟你说的?没有这事。” “她手上那伤···” “不小心摔得,然后就把给划伤了。” “这样啊···”那同学用质疑的语气回复我。 “是啊。” “在哪里摔得。” “这我就不知道了。”赶紧走人,不想和她废话。 那人没有八卦到她想问的事,气急败坏在身后对我说:“吊什么吊,出国了不起?”哎,算了, 除了算了还能怎样?狗咬你一口,还真咬回去?进了宿舍,看见孙乐乐站在窗户旁,眺望远方, 宿舍一股浓郁的烟味,我只好打开已关的门,让宿舍通通风。然而时不时的总有人,突然跑到我 们宿舍门口看一两眼,然后跑开。看着这种情形,着实让人感到厌烦与讨厌,我又把门给关上 了。 “你让她们去吧,别管她们,把门打开,我知道你闻不得烟味。” “没关系,你的事我没有向外头透露半句。” “我知道。”孙乐乐转过身,走回自己的座位说:“是我自己向外说的。” “为什么?” “有一次出门,在过道看见张沫,她见到我手上的伤,装模作样的关心我。我知道她的为人,与 其让她在外面胡说八道,还不如我亲自说,满足她的好奇心。” “你说什么了?” “我就说失恋了自残。” “你···” “无所谓了,我们学院不就这样吗?让她们说去···能影响到我什么?你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我就全当还债好了。”还债?可见在孙乐乐的心里,她一直都怀有愧疚感。想了想自己刚对王伦 说的那番话,理直气壮。我还犹豫什么?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见一面就少一面,确实她 会影响我一阵子,打乱我的生活方式,难不成还能影响我一辈子?如果自己的英语,专业,真能 被她影响,彻底毁了,没戏了,只能从自身找原因,怨不得别人。再说,孙乐乐也不是那种自私 到极致,只顾自己的人,等她这段时间熬过了就好了。 离别后还能相见吗? 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一个人,但这人却能时时刻刻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控制不住的想去 关心她,如果她是薛定谔盒子里的那只猫,到底该不该进行观测?然而王伦却早已经深陷观测当 中。他承认他对另一半的要求偏高,既要美貌又要善良还要有底线,作曲系的女生在颜值上确实 比器乐系的女生要略低一级,更不用说舞蹈学院的那些女生们。只是,身在这个圈子,见过太多 三观与自己不和的异性,尤其是那些长得漂亮的,一开口说话,王伦就没了兴趣。说白了,当今 的社会,约炮容易,和美女约炮更容易,只要你大方有钱,身边就永远不会缺少女性的陪伴。可 扪心自问,那些女人真的是他想要的吗?早就听说过苏玫的名字,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让他俩认 识,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新生汇报表演的舞台上,看着她优雅大方,自信从容,清新 脱俗的外貌与衣着,早已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当然,印在脑海里的同时也有赵姬,漂亮是漂 亮,但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谁都知道杨文抢了冯晓丹的男友,但并不是谁都知道,冯晓丹 的男友早就和赵姬有一腿了,两人暗送秋波来来回回好几次,杨文是明面上的,赵姬是地底下 的。至于林知言,是她的乐器衬托出了她的仙,而不是她本身就很仙,没了竖琴,人立刻显得黯 淡无光。张文琪就更不用说了,天生散发着明星光环,想不红都难,所以跟他也不可能有什么关 系。 身边物质女孩多的去了,长得漂亮的,都是要花钱才能打扮的出来,天生丽质到了十八岁, 这词也就不管用了。到了该打扮的年龄,不打扮,底子好照样也没用。王伦并不反对女性花钱打 扮自己,也不反对花男人的钱来打扮自己。他反对的是对方只在乎钱,而对方只在乎钱这样的事 数不胜数。现在的快餐式恋爱,让他感觉到害怕,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像流水一般哗啦啦的流走 了。除了空虚也只剩空虚,人活在这世上,要是没有遇上一个他爱的同时也爱他的人,那就是白 活。当他和苏玫初步接触的时候,他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不就是演嘛,演戏嘛,谁不会?他也 惯用着那玩世不恭逗妹子的手段对待苏玫,没想到这聊着聊着,发现不对劲。苏玫和其他人不一 样,他不能这么对她。然而他又不能太过于主动,正好苏玫找他一起学习,他就更加的认真,更 加的认真对待苏玫。王伦时不时的看着自己的手机,他既期待苏玫今天来找他,但又害怕苏玫来 找她。眼看他就要离开学校一段时间,好久都不能和她相见,所以就算他俩在一起恋爱了,也没 啥意义,连他自己都觉得异地恋不靠谱,更别说异国恋,他不相信他自己,毕竟苏玫在他心里还 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可如果今天苏玫来找他,不就打破了苏玫在他心中的形象吗?当初信誓 旦旦的,咬牙切齿的说要和孙乐乐呆在一起,无论孙乐乐做什么出格的事,苏玫都不会计较,更 不会和学院里的那些主流分子们同流合污,讲信用,守底线,善良又有颜值,这不就是王伦所欣 赏的异性吗?如果她今天来了,不就推翻了她昨天说过的那些话?等啊等,最终她没来。果然恋 爱会误事,他今天什么事都没干,就光盯着手机在那发呆,没来就没来吧,是他的就是他的,只 要他想要,哪怕苏玫将来有对象了,他抢也要把她抢来。可他什么时候展开攻势呢?一年后?两 年后?还是···· 离别后还能相见吗? 今天是放松的一天,好久没有和孙乐乐一起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买衣服。两个人就这 样简简单单,开开心心呆在一起浪费时间真好。孙乐乐说从此以后,柳逸尘再也不会扰乱她的生 活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正值秋季,我俩坐在哈根达斯的店里吃冰淇淋,回 想当初来到这,还是因为杨旭为了打听冯晓丹的事。“你说我们发什么神经,选择在这个季节吃 冰淇淋?吃的我冷死了。”孙乐乐每吃一口,都要颤抖颤抖身子。我也不例外,是真冷!“听说 周伟红去香港了,你知道吗?”感觉现在和孙乐乐关系一点点的逐步好转,现在的她不会像上次 那样拐弯抹角的说话,而是单刀直入直接说,直接问。若像上次那样,她则会问:“你知道周伟 红去哪了吗?”“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幸运?” “幸运?为什么幸运?” “她可以去香港诶,去香港跑场,那得赚多少钱啊,而且学校那边还允许她这学期不用来,答辩 的时候回来就好。她这毕业证也拿到了,钱也赚到了,我还听说国家奖学金她也拿到了,凭什么 啊?辅导员的眼睛瞎啊?她的成绩优异吗?优异吗?班长的职责尽到了吗?尽到了吗?” “可她刚入校的时候,确实挺认真负责,在学习上也是。” “那是大一,准确的说那是大一上,大一下她就变了。”孙乐乐吃着冰淇淋边打着冷颤边 说:“你说咱辅导员到底会不会看人?会不会?我就不信她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 “周伟红变了啊!或着她没变,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之前的她那都是装出来的。” “我倒不这么觉得。” “你又来了,你又替她说话。” “我没有,我没有替她说任何话。” “你不就想说她单纯善良吗。” “我也没有这样说。” “那你想说什么。” “我说不上来,就觉得她不至于在我们面前伪装。你看她后来的态度,不是很明显吗,她要是真 伪装,也不会和我们撕破脸啊。” “你说辅导员那是啥眼神啊?” “第一印象呗,周伟红和辅导员之间又没有过节,辅导员凭着对她的第一印象,自然而然的就向 着她了。” “我俩的第一印象也不差啊。” “你是不差,但我可不是,辅导员就觉得我在欺负周伟红,算了,我也没想过要跟她建立关系, 就这样吧。” “学院最近的保研候选名单出来了,有我俩诶,还有周伟红。你确定真的出国,万一保上研了 呢?” “你和周伟红我不确定,但我能确定我就是一炮灰,学院绝对不会保我。” “为什么啊,你可是每次总成绩排名都在前十的,拿了好几次的奖学金。” “保研名额就两个,可这候选名单有十几个,我不是炮灰是什么?” “万一呢?” “万一?你就别操心我了,我是出定了。中介费都交了,要是真有万一,那也是属于你的,你该 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的未来。要不,这段时间努力一下,争取把这名额拿到?” “我?我就算了吧。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没戏,我也是那炮灰,我还没你优秀呢。” “你试试啊。” “得了吧,我可不想再在无结果的事上浪费时间。” “那你打算干吗?” “不知道。” “毕业了留上海还是回烟台?” “不知道。” “你得想想了,这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孙乐乐不停地用勺子搅动着杯子,冰淇淋都都快被她搅成了奶昔。“你说这时间怎么过的就这么 快呢。” “是啊,太快了。” “玫玫,过完今天,我保证不在打搅你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忙,忙出国。我也知道,我耗费 了你太多的精力,可是没办法,我太软弱了,我没有你坚强,对不起。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就 安安心心的按照你的学习计划来。到了吃饭点,我们在相见,我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说来说去, 无非就是柳逸尘的事。真的,都过去了,我不会再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了,你放心好了,为一 个男的,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值得。”说完,孙乐乐牵着我的手。看样子,今天和她一 起出来,这个决定是对的,我没有看错人,没有看错孙乐乐,只是王伦那边可惜了,再见面也不 知道是什么时候。 毕业音乐会 王伦走了之后,身边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像他那样,在学习上辅助我,帮助我。一个人作战的 效率,还真没有两个人的高。自打孙乐乐说不再打搅我的学习那天起,我在宿舍她就出门,我去 琴房,她呆宿舍,直到吃饭的点,我俩才相见。曾尝试过让孙乐乐扮演王伦的角色,可这丫头, 照着台词念都念不清楚,压根就听不懂她说的英语。那就换一种方式,让她念中文吧,可这工作 量实在是太大了。以往我只需打英文台词,现在我还要把中文台词一句一句的打出来,浪费不少 的时间。试过一次之后,我俩都作罢。跑去学校的英语角,发现他们八卦闲聊的时间大于学习英 语的时间,也试过和英语系的同学联系,可他们一听我的要求,全都表示要收费,我说大家一次 相互学习,他们同意,但钱还是要收的,还另外加一句,你们音乐学院的也不差这点钱,在学习 上投资金钱,不吃亏。可我有口语老师啊,也有外教老师,如果价格可以商量倒还行,可他们偏 就咬定一口价,我还不至于把钱花在这种人身上吧?难道他们就从来没有抱团学习过?互相督 促,互相请教,共同进步?本还想和他们继续商量商量,没说几句,就被戴上,小气,抠门,计 较,欺负同校学生的帽子。行吧,当今社会人人都想赚钱,不放过一丝一毫赚钱的机会,我能理 解,扭头走人,就算给他们钱,对我的学习也没多大的帮助。论经验不及我的口语老师,论能力 不如我的语法老师,我还有一位外教老师。所以我为什么要把钱花在你们身上呢?一听说我来自 音乐学院,就狮子大开口,信口开河的报价,我没同意就鄙视我,辱骂我,现在的大学生到底怎 么了? 毕业音乐会如期而至,按常规来说,凡是专业考试得过第一的,都要上演独奏。可我没时间 准备独奏的曲目,这段时间一直在琴房练竖琴,于是周老师就让大伙集体上台,上演一首古筝重 奏,领头的位置安排给了韩梦甜。我知道周老师的用意,就是想让韩梦甜消消火。韩梦甜是看不 出周老师的用意,只觉得风水轮流转,如愿以偿,这么多年了,总该轮到让她当头了。音乐会开 场之前,场内关闭了所有灯光,在漆黑的场地里,全场观众们都兴奋不已的期待接下来所要发生 的事,大家热烈欢呼着,就在大屏幕欢呼的过程当中,大屏幕突然出现了倒计时,十,九,八, 七,六,五,四,三,二,一。紧接着屏幕里出现了我们刚进校时在音乐学院门口的合照,伴随 着歌曲《最珍贵的角落》,依次出现每一位同学大一和大四照片的对比。音乐会还没正式开始, 后台的我们就已被这歌的歌词感动的热泪盈眶,孙乐乐在旁边一直哭。此时此刻,我相信大家的 心都是一致的。往日的纠纷,争吵,矛盾,以及各种看不惯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安慰孙乐乐 说:“别哭啦,还没上台呢。你看你的妆都哭花了,这可是最后一次上台表演,你得在台上留下 你的颜值巅峰,可不能顶一双熊猫眼上去啊。” “我操,有镜子吗?有镜子吗?”孙乐乐急忙的询问周边的人,然后立马跑去卫生间补妆。 歌曲伴随着视频的结束而结束,主持人在台上说了一堆煽情的词,最后终于等到了那句 话:“音乐会正式开始!”我们这一届古筝专业的一共有九位学生,学院里的人给我们起了一外 号,叫古筝九仙女,虽然很土,很俗,但从侧面反应出,我们出场的阵势还是挺大的。周老师规 定我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这样在台上看起来干净,有次序。为了这一次的演出,周老师特意带领 我们去了一家年代悠久的旗袍工作室,工作室位于老城区的弄堂,要没有熟人的介绍,这地方还 不好找。为了避免旗袍的服饰过于古板老气,于是大家集体同意款式为挂脖式抹胸长款礼服,面 料选取丝绸,颜色宝蓝色,人工刺绣花朵位于胸口,左侧腰间开一摆叉,摆叉的开口用一纽扣结 加以装饰,裙摆里衬的面料选用同款色系的雪纺,里衬并没有设计摆叉,以防走路的时候露出整 条腿,加了里衬和摆叉,走路不会显得过于拘谨,脚下自带风气,裙摆摇曳。两层虽为同款色 系,但面料不同,走起路来,仍旧看得出层次感。抹胸的高度也设计的刚刚好,既能展示出我们 每人的锁骨线条,又不至于低下的露出□□显得媚俗。为了配上这套礼服,我们一起走进婚纱摄 影机构,让专业人员为我们搭配发型及妆容,总之这一套下来花了不少钱。 “你们这身礼服看起来典雅大气,挺好的,我都羡慕死了。”孙乐乐低头看着自己租的晚礼服, 撅了撅嘴。 “你的黑色晚礼服也很好看啊。” “还是你们老师好,只有你们老师带着你们去定制礼服,看看我们,全都是租的礼服。这就证明 了,其他的老师,根本就没有把学生放在心上,毕业音乐会只是我们的事,和他们无关,他们过 来也就是捧捧场,看看热闹。周老师是真心的把你们放在心里,你看她为你们忙前忙后的,还请 了专业摄影,为你们拍照留念。真是的····羡慕嫉妒恨!”看着孙乐乐那小女孩吃醋的样 儿,忍不住的笑了。“你看那个韩梦甜,这一次周老师让她当领头的,她倒是开心了,可她这是 配了个啥耳环啊?太夸张了吧!虽说是中国风,可你们礼服的亮点不就是露出锁骨那一部分吗? 她那耳环的长度都超过了锁骨部位,本来脖子就短,又是一圆脸,在配一这么大的耳环,还是一 大红色的,我的天哪····”孙乐乐冷不丁的翻了个白眼。“还是你的耳环好看,在哪买 的?” “施华洛世奇。” “我就说看起来比她那淘宝货要高级多了。” 话说为了一副耳环真是伤透脑筋,既不能选纯蓝色,从头蓝到尾,会显得格外老气。又不能 选太白的颜色,这样看起来会很突兀。至于中国风的耳环,长度都不是我想要的。最终选择了施 华洛世奇attract trilogy round 蓝色的穿孔耳环。既有蓝又有白,在光的照射下,由浅到深, 起一个缓冲的作用,不至于显的格外突兀也不会显得黯淡无光。 这时周老师和摄影师,急匆匆的来到我们面前说要改变队形,由原来的四排古筝改变成三 排,由一三二三的队形改变成了二三四。摄影师说是为了拍照,能够清楚的拍到每一位演奏人 员,尤其是在合照里。所以韩梦甜的独领取消了,改由我和韩梦甜共同位于第一排。 “来的及吗?我们的队伍早就安排好了,彩排也是按照这队形,现在突然改变,那些搬琴的工作 人员也不知道往哪搬啊。” “你不要急。”摄影师安慰着韩梦甜说:“我刚刚问了他们,他们说没问题,知道该往哪搬,我 保证你们在我的相机里都是美丽的。”说完拍了拍韩梦甜的肩膀就和周老师一同走了。大家的心 都是一致的,看样子也就是在播放《最珍贵的角落》的时候,曲终心也散了。 韩梦甜气急败坏说:“早干什么去了!哪有这样的,想一出是一出,先怎么不来啊。” 孙乐乐准备怼她几句,我拉着她说:“今晚是最后一次同台,你可别来劲儿,算了。” “她真的是····傻逼,人家摄影师跟着她一起彩排?她当摄影师是她家的?随叫随到?她难 道心里没个逼数,在影楼照相要多少钱?现在周老师可是把人叫来跟拍,没要她的钱,她还在这 里哔哔什么?” “她好不容易有一次领台的机会,现在我又和她平起平坐,心里不舒服,正常,算了。” “傻逼!” 最后一个节目结束后,所有的同学们集体站在台上向观众谢幕,背景音乐再次响起,大家随 着音乐一起齐唱《最珍贵的角落》,这一刻,我们的心又一次积聚在一起,心连心,手牵手。孙 乐乐在台上一边唱着歌一边落着泪,好像除了我以外,其余的人都哭了。只有我,面带微笑,心 里虽然很难过,很不舍,可倔强如我,我是真不太想在外人面前哭。偶尔唱到情到深处,就会用 劲的捏一捏孙乐乐的手,表面上是提醒她不要太难过,实际上只是短暂性的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 力,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不要哭。歌词的内容涵盖了这四年我想对孙乐乐说的所有话,有你真 好。 《最珍贵的角落》 词:万美难曲:游智婷 谢谢你灿烂笑容,照亮我的天空。 谢谢你分享心情,把我放在你心中。 夜里有时为寒冷,你我生根同暖土。 友情是最亮的星,我的生命从此美丽。 当你被花朵包围尽情欢欣, 我带着春风使你舞其中。 当你正走在坎坷路, 我会伴你在左右。 一起向蓝天欢呼,向白云招手, 我们要一起笑一起哭。 千万人中有个人懂我, 你有最珍贵的角落。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音乐会散场后,大家说要举行庆功宴,找了一吃火锅的地,吃完后又去唱歌,选了一豪华特 大型包间,浩浩荡荡的这前后加起来好几十人,个个顶着大浓妆,无论是在街上还是在店里,旁 人看着我们像看见什么似的,从眼神里透露着十万个为什么,我们是谁,我们从哪来,我们是干 什么的?凌晨两点,我实在是扛不住了,头靠在孙乐乐的肩膀上,孙乐乐对我说:“要不咱俩走 吧?” “去哪?” “回去啊。” “寝室的大门早就关了,咱俩现在只能住酒店。”孙乐乐吃饭的时候就喝了不少酒,唱歌和他们 玩撒子,又喝了不少酒,估计她也快不行了。 “酒店也行。” “要不你们住我那?”赵姬说。 “住你那?” “床够吗?” “双人床,够你俩睡。” “那你睡哪?” “我不回去,我通宵。” “行,你牛逼,你打算几点回?” “不知道,你别管我了,钥匙给你们。” 孙乐乐接过钥匙,我俩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大伙拦着,说好不容易聚一次,以后都没机会 了,孙乐乐说,下半年不还有一场嘛,到时候绝对不走。我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赵姬的家 中,只记得场面一片混乱,孙乐乐把我硬拽出来的。一觉醒来,十点半,孙乐乐还在酣睡着,我 找了找手机给赵姬打了一通电话,居然关机,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于是把孙乐乐给摇醒:“干嘛 呢!你知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起床气吗?” “十点半了,赵姬的手机关机,我怕她会出事。” “出什么事啊,她能出什么事啊?她不是跟那些人呆在一起嘛,一大波人,能出啥事啊!” “就算没出啥事,我们怎么把钥匙还给她?去哪找她?” 孙乐乐坐了起来说:“反正你不把我弄醒,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说怎么办?” 孙乐乐拿起手机给杨旭打了一电话:“他也关机?行了,没事了,准是手机玩的没电了。”于是 孙乐乐在微信群里艾特赵姬说:“赵姬赵姬,看到消息回个电话,你手机关机了,你这钥匙怎么 给你啊?等她回复吧。” 大学四年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各种社交媒介像春笋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刚进校的时 候,大伙用的是qq和校内网,校内网后来改名成人人网,再后来变成了微博,紧接着出来了微 信,微信完了之后,各种交友软件横空出世。我个人觉得有微信就够了,所有其他的交友软件都 没有下载。孙乐乐就整天沉迷于网络和陌生人聊天,某软件有一个功能叫查找附近的人,或者计 算并推送身边与你匹配的人。这不,她现在就坐在床上开始聊天,牙也不刷,脸也不洗。我什么 都准备好了,她还在床上。“你赶紧下来,我要铺床。” “急什么啊。” “急什么?都快十二点了,还吃不吃饭。” “吃什么饭啊?昨晚都吃到凌晨还没消化呢。” “那也得起来了啊,难不成今天一天都在赵姬家呆着啊?”孙乐乐没理我,继续玩她的手 机。 “你这是和谁聊天呢?这么起劲。” “别打搅我,谈恋爱呢!” “恋爱?谁呀?” “等会儿跟你说。” 得咧,看样子,今天的学习计划算是泡汤了,于是我也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刷刷朋友圈,看 见王伦的定位在加州,加州?这么早就去了?准备在他的朋友圈下留言问一问,但想想,算了, 也没有点赞,于是就这样刷过去了。中午十二点四十,赵姬终于来信了,说她现在就回来,要我 们点外卖送到家,她和我们一起吃。两点了,外卖到了,赵姬也回了。 “这都一个多小时,外卖才送到,幸好我们不饿,要是换作平常时间,我准得骂死他,投诉100 次。” “行了吧,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赵姬和孙乐乐碰了碰杯。这两人,昨天喝酒,今天又喝 酒。 “你们俩悠着点。” “知道了,就一瓶,我们也只叫了一瓶。”孙乐乐一饮而尽。 我问赵姬:“赵姬,你昨晚去哪了?” “昨晚?我也不记得,反正就是跟着大部队走。” “什么叫不记得啊?你今早从哪来啊?”孙乐乐反问着,刚问完就立刻拿起她的手机。 “你这吃个饭,手机就没离过手,跟谁聊天呢?”赵姬没有回答孙乐乐的问题,反而质问起孙乐 乐,看样子估计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恋爱了。” “恋爱?谁啊?” “复旦大学的留学生。” “复旦大学的留学生?非洲人啊?” “什么非洲人?人家是中日韩三国混血。” “这叫哪门子的混血,有照片吗?长啥样?不错啊。”赵姬看见照片眼神都变了,在长相上能够 得到赵姬赞赏的人,还真不多见。孙乐乐把手机递给我,屏幕里的人,长得挺像韩国人的,而且 很像韩剧里的演员,确实不错。赵姬说:“这是他吗?你别被骗了。” “不可能,就是他。” “你和他见过面吗?” “没有。” “连面都没见过,你就信?” “就是他本人,他的朋友我都加了。” “现在p照片的技术挺发达的,就算照片是他,你确实他本人就长这样?” “我确定。” “为啥他是三国混血?” “他外婆是韩国人嫁给了一日本人,然后他们在台湾定居,虽然他爸爸是台湾人,但是他的国籍 还在日本。” “那他为什么要来上海读书?” “他说他喜欢中国文化,上海现在又不差,出了名的大都市。我告诉你们,他会说英,日,韩三 国语言,加上中文,就是四国语言,柳逸尘在他面前,算个屁。” “啧啧啧···嘚瑟,那你们平时交流用什么语言?” “中文啊。” “他家干嘛的?” “爸爸是医生,妈妈设计师。” “哪种设计师?” “平面设计,你怎么像调查户口的?” “我这也是担心你,怕你被骗。” “行了吧,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和那男的咋样啊?” “哪个男的?” “就是有一孩子的那男的。” “他啊!分啦!” “分了?你舍得?” “怎么不舍得?” “你俩为啥分啊?” “就是不合适,就分了呗。”说完她俩就没在继续交流,孙乐乐玩着她的手机,赵姬吃着她的 饭。我还挺担心孙乐乐的,不知道她和网上认识的这男的在一起,是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怕她 又会重蹈覆辙,可说多了她又不爱听,反倒觉得是我们有疑心病,刚就在赵姬的轮番轰炸下,逼 着这男的发语音通话,我们和他聊了一会儿,也没聊出什么名堂来,赵姬要那男的发视频,那男 的说什么都不肯,最后不了了之。在赵姬家吃完午饭,聊会儿天,聊着聊着,又说吃完晚饭在回 宿舍,于是仨人又跑出去吃串串,回到宿舍,我这肚子突然疼得厉害,立刻奔去了厕所。眼看这 寒假来临,再过两天就和孙乐乐一起去机场各回各家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什么时候开学,就什么时候来。” “那还挺早的,好多人都是快答辩的时候才来。” “没办法啊,我得过来上竖琴课,你呢。” “跟你一起呗。” “你来这么早干嘛?” “陪你啊。” “可是学校又没有课,你在这里呆着会很无聊的。” “我可以过来找实习啊。” “那也挺好的。” “你呢?实习,打算干嘛?” “我就在江城实习了,在一家出版社,家人想让我见识一下音乐以外的圈子。” “我爸也给我找了一个,在电视台,就是干那种端茶送水的事,我不愿意。” “这多好啊,可以让你长长见识。” “长什么见识,就我家那小城市,小地方,我还不如在上海找呢,而且有的地方是没有实习工资 的,每天累得像狗一样,还没工资,这不就是欺负人嘛。” “电视台没有实习工资?” “就我这种干不到一个月的,哪会有工资?最多就是给一点交通补贴,我还不如在上海给学生上 课,跑场。”想想也是,不过各有各的好,我要是孙乐乐,估计就去电视台了,哪怕没有工资, 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啊。 实习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实习,心中充满了好奇与兴奋,走进写字楼的那一刻,瞬间感受到了 职场的气息,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一白领,腰板都挺着比平时还要直。二十三楼到了,直走进去, 看见门上挂着副主任的标记,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有人应声,于是打开门看见一位和我差不多大 的女孩,难道我走错房间了?这不是干妈的办公室嘛?那女孩对我说:“您找谁?” “我找徐莉。” “副主任刚刚去二十五楼了,估计过几分钟就下来了。” “二十五楼?二十五楼也是你们出版社的吗?”“是啊,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都是,请问您 是?” “哦,我是过来实习的。” “实习啊?” “是啊,您呢?” “我也是实习生。” “哦,对了,这三层楼的区别是什么?” “三层楼?” “就是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楼。” “二十三楼是编辑部,二十四楼是美术编辑部,二十五楼是发行部。” “为什么会有美术编辑部?” “美术编辑部主要是设计封面,排版,彩页等。” “这公司还挺大的。” “是啊。” “那其他的楼层是干什么的?” “这两栋大楼属于江城出版集团,a栋全是国企出版社,b栋全是私人出版社。我们在a栋,所以 属于国企,我们出版社叫江城少年儿童出版社,顾名思义,我们出版的主要内容都是针对中小学 生年龄层次的。在a栋楼里还有文学出版社,音像出版社,科技出版社等等。在b栋楼里就是私人 出版社,有可能一个公司里面就包含了文学,教材,音像等等,不过美术出版社居然属于私企, 我倒是觉得挺意外,按道理来说江城美术出版社应该属于国企才对。” “所以整栋大楼全是出版社?” “没错。” “那竞争压力也太大了吧?” “对啊,所以这一行是特别辛苦的,尤其是在年终,集团还会开会,在国企这边,年终的时候会 按每个出版社的发行量来排名次,没有人愿意当最后一名,所以压力是特别大的。” “你在这边呆了多久了?” “有一年了。” “一年了?你大几?” “大四。” “所以你大三就过来了?你为什么来这么早?” “因为我想毕业后留在这。” “留在这?你没打算考研吗?” “没有,我本科学的是哲学,找工作挺难的,考上研之后,依旧不好找工作,所以当我知道这边 需要实习生的时候,我就立马过来了。” “对了,有没有时尚编辑这种?时尚杂志?” “这个···没有,虽然我也挺想进去。” “想去哪啊?”这时干妈笑着走进来。 “时尚编辑部。”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时尚编辑部除了上海和北京吃香以外,其他各大城市基本上就没有,这 一栏都是报刊略带一点,所以这个部门不重要,就算重要也没有意义,怎能和北京上海那边相提 并论?小宋,你把这个拿过去校对了。” “好的。”干妈拿了一沓厚厚的a4纸递给了小宋,小宋拿着就出门了。 “干妈这是什么啊?啊,不对,我应该改口叫副主任。” “你呀,还算反应机灵,不过副主任就免了,叫我莉莉姐就可以了。” “好的,莉莉姐,刚才那一摞是什么呀?” “那是语文的暑假作业,就是你上小学的时候,寒暑假做的作业。” “所以说我们的寒暑假作业是你们出版社出的?” “没错。” “天哪,我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我最痛恨的就是寒暑假还有作业了。” 干妈在一旁笑了笑:“是不是有一种感觉,你变成了曾经你最讨厌的人。” “还真是,难道说整个江城的寒暑假作业都源于这里。” “没错,整个省的寒暑假作业都出自我们出版社。” “我刚才问了一下小宋,她说集团还会为每个出版社的发行量做年度总结,你这里应该不存在什 么问题,毕竟这就是垄断啊。” “可是光靠这寒暑假的作业,发行量远远不够,我们必须不断的出各种书籍。” “这还不够啊?” “那是当然。” “你们社的背景看来还是挺大的。” “这话你私下说,别再这大声说。” “好的。” 干妈降低声音告诉我说:“当初为了这寒暑假的作业,各大社可是挣得的头破血流,最终被我们 领导拿下,江城出版集团是国企,没有教育部的背景又怎能办成企业?在这里能当上领导的人都 不是省油的灯。” “你也是啊。” “我是熬年龄熬上的,也就是个副主任,而且我还只是负责教育这一块,你出门向左转绕道对面 就是负责少年儿童文学这一栏,那边还有副主任、主任。所以光在我们出版社,教材和文学就有 竞争压力,还不谈其他的。有时候我们会面对共同的资源,好比《十万个为什么》系列,它即可 以划分成教材这一块,又可以划分成文学那一块,当初两边为了争这资源,也是耗费了不少的精 力,结果两边都没抢成,却被b栋的私企抢跑了。” “这么复杂?” “职场就是这样。” “那就是说,大家的关系很微妙?” “你知道就好,所以在这里做事,说话,一定要谨小慎微,虽然你在这里只呆一个月,可要是惹 了事,那就会牵扯到我,因为你和其他的实习生不一样,你是我带过来的,懂了吗?” “懂了,绝不给莉莉姐找麻烦。” “你就在我办公室呆着,哪也别去,这个你先看看。” “这是什么?” “语文一年级的暑假作业,字典在桌上,你负责找出错误的拼音,一定要仔细的核对字典,然后 题目上的错别字你也不能忽视。仔细再仔细,认真再认真,懂了吧。” “放心吧,你去哪?” “我去开个会。” 看着a4纸上的内容,翻着字典一点点的查阅,发现好几个词的读音和我脑海里所记住的不一样, 原来我的普通话是如此的不标准。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十一点半干妈终于回了,我说:“你们 这会开的时间可真长。” “一直都是这样。” “讲什么?” “讲来讲去还不就是那些,业绩,钱。还习惯吗?干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我非常认真的查阅字典,绝对没有错误。” “确定?” “确定。” “行,那下午我就检查你做的那些,走吃饭去。” “去哪吃?” “食堂,以后啊,我就把卡给你,你呢,就自己去食堂吃。平时中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都不 在这,我会回家睡上半个小时的觉再过来。” “为什么不在这里睡啊?” “在这睡?这哪睡的着。” “买个躺椅啊。” “那领导都会把我给辞了,到底是来工作的还是来享福的?” “可这就为了半小时,跑来跑去的,在路上浪费的时间挺多的。” “你是年轻,所以不懂,像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中午要是能睡上半小时,哪怕睡不着光躺 在,就能救命,你懂吗?” “救命?” “对,救命,半小时就能维持一口仙气在那吊着,死不了。” “要是公司有事你睡不了怎么办?” “咖啡续命呗,对我来说中午能睡半小时就很幸福了,等你将来工作了,你就知道了。” 食堂在一楼,这场面和学校里的食堂一模一样,到了吃饭的点,人山人海,来吃饭的人全是出版 社里的职工,出版行业的竞争压力还真大。“就是他!”身旁一男的向他的同事指了指另外一男 的。 “就他啊。” “就他,连续两年,公司分红直接给他分房。” “他就是运气好。” “是啊哪像咱们在科技出版社,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他那种运气。” 我问干妈他们说的那人是谁,干妈说那人是文学出版社的,给一网络作家当编辑,一下子就 红了,作品成了畅销书,奇幻小说连出好几部,影视版权都卖了。作者红了,编辑自然也就赚到 钱了,毕竟靠的是销量。至于刚刚那两人在科教出版社,编辑的书是那种中规中矩的教科书,买 书的人都是专业人士,所以销量高不到哪去。“那就是说文学出版社是最赚钱的?” “也不是,b栋那边的私企,其中一家出版社,开设了幼儿园和复读学校以及连锁书店,书店里 的书卖的就是他们自家出版社的,他们老板厉害是厉害,总能开拓新业务,走在时代的先锋上, 但是据说好几名员工都是那老板的二奶,小三,在他们公司上班,钱有的赚,戏也有的看。对 了,你早餐也可以在这吃。” “我不能总是花你的钱,不然我妈会说我的。” “没事,这卡里的钱,公司每个月会自动发三百元在里面,我早餐午餐都不在这吃,这钱我又取 不出来,放在里面也是浪费了,你刚才也看了,我这卡里好几千。” “那我还是给你钱吧,我刷你的卡,但我给你钱。早餐午餐加起来最最起码就有十块钱,有时候 还会超支,你知道我妈这人,就算我不给你,我妈也会给你啊。” “你们母女俩的性格真是一样的倔,你再这样和我算的这么清,我可要生气了。” “莉莉姐!”远处一位女士向干妈打了一声招呼端着饭菜就走了,干妈要我离她远点,这人的爸 爸在江城教育局里工作,她自己毕业一三本院校,因为她爸的缘故去年进来本社,干了一个月就 成了正式编辑,除了干妈和主任以及更上头的领导外,其余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哪怕和她平级的 但资历比她高的人,她也照样对别人吼是吼叫是叫。之前的一位编辑四十多岁被她气的在家休养 了一个多月,两人在公司大吵大闹,谁也不服谁,差点打起来。领导来了都没用,最后还是给她 爸打电话,她爸在电话里把她训了一顿,事情才平息。后来领导把那编辑单独叫进去谈话,意思 就是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没必要和一二十多岁的人去计较,她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结果那 位编辑当场就哭了,说自己给公司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现在被一小姑娘当众侮辱,还让不计较, 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太欺负人了,这日子她过不下去了,要跳楼,要从领导那办公室里跳下去, 把领导给吓的,连赔不是,生怕她真跳了,毕竟还是老员工,领导也不希望这位编辑出啥事,后 来就给她放了一个月的假。那小姑娘的行为引起了众怒,她也心知肚明,所以自那以后稍许收敛 了一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论身处在哪种环境,都避免不了复杂的人际关系,幸好我在这 里只需呆一个月。 下午干妈拿着我早上校对的文稿看了看,信心十足的我就等着她的表扬,“你过来看看这里 有没有什么问题。”我看着干妈圈的地方,没有问题啊,拼音都是对的。“你再仔细看看。”我 又认真看了又看依旧没发现这问题出在哪。“还没看出来。” 我摇了摇头说:“真没看出来。” “这里,少了一个句号。” “句号?” “对啊,一句话结束后应该有句号啊。” “这样算?” “当然了,什么叫做编辑?这才叫编辑。标点符号,拼音大小写,错别字,语法,这些统统都要 仔细审核一遍又一遍,一般情况下是三审,你在看下这里。”经过干妈的提示后,我发现字体不 一致,随后在另一处又发现少了一个反括号,然后干妈退还给我,让我重新审核一遍。到了下午 四点,我再一次把文稿放在干妈面前。“做完了?” “做完了。” “仔细检查过了?” “仔细检查了。” “确定?” “莉莉姐,被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有点心虚。” “算了,没事,你这才来第一天,慢慢来,慢慢学,你把这些交给小宋。” “她在哪?” “我不知道,公司没有给实习生腾地方,哪有空位她就在哪,你出去转一转,这一层没有,那估 计就在别层。” “要不直接给她打一电话多方便啊。” “我当然知道打电话方便,可你亲自出去找她,有利于你熟悉公司的环境,你东转转西转转不就 知道哪部门在哪了?就算你听了别人的介绍,你没有亲眼见识过,不仍旧找不着地?” “谢谢干妈提醒。”于是我拿着文稿走出干妈的办公室,寻找小宋。东转转,西转转,果真这一 层没看见她人。正好走到编辑部那一块,看见中午向干妈打招呼那女的,所有的编辑都在埋头整 理文稿,唯独她一直盯着我,我怎么知道她盯着我?这不,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好几次和 她来了一场对视,幸好小宋不在这,赶紧溜了。来到二十四层,在靠近窗户旁边的办公桌上找到 了小宋。“这是莉莉姐要我给你的。” “副主任?” “对。”小宋叹了口气说:“放这里吧,谢谢了。” 我看着桌上两大摞,加上我的,于是问起:“旁边这两份你看完了吗?” “还没呢,没关系,我带回家。” “今天一天全都要做完吗?” “是啊。” “对了,我听说公司没有给实习生安排位置,那你平时都在哪工作?” “哪有空位就在哪。” “空位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桌上的人,要么出差,要么在外办公,总之不在公司,我就可以坐他的位置。” “那万一没有空位怎么办?” “没有空位我就得把资料全都带回家,有时候一天可能来回跑三趟。我前脚刚到家,后脚就会接 到电话,有新稿让我回去拿。所以每次出门前我都要祷告,祈求公司有空位。” “这种情况多吗?” “还好也不算太多,因为出差对发行部的工作人员来说那是家常便饭,你还有事吗?” “没了。”见小宋这么一问,才意识到我打扰她很久了,不便多留,转身就走。回到干妈的办公 室,见干妈在整理办公桌,赶紧上前帮她的忙。 “今天这一天下来感觉怎么样?” “还行。” “还行就好,走吧。” “去哪?” “回家啊。” “这才四点多。” “副主任就是这样,不过你可别看我走的早,我在家也是要工作的。”说完干妈指了指旁边那一 大袋的文稿,拎起来还真重。“我们这一行啊,就是这样,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十七个小时 都在看稿。”我和干妈一同走出大厦,第一天的实习圆满结束。 晚上回到家下载了《标点符号用法指南》这本书,看了一页就感到到头昏眼花的。这以前自 己写东西也没那么讲究,现在要纠正别人写的东西,看哪哪对,没什么好纠正的,可每次我觉得 这地方没什么错误,小宋却总能找到需改正的地方。“你怎么知道这句语法是错的?我读的很通 顺啊,为什么每次你都能看出来。而且我看了你重组的句子之后,也觉得挺顺的,反正我就是觉 得看哪哪顺。” “这是从小培养的,可能我是学哲学的,所以比较擅长文科吧。” “太难了。” “慢慢来,你才刚来一星期。” “刚来一星期我就觉得这工作太可怕了,你看,小学一、二、三、四年级的我还能应付,到了五 六年级,我只能做最低级的,比如错别字啊,标点符号啊,到了纠正语法错误的时候,我是真的 完全看不出来,看哪哪对。” “还是慢慢来吧。”小宋拍了拍我的肩膀,抱着一大摞的资料找空地去了。 一个人呆在干妈的办公室里,看着桌上六年级语文暑假作业,眼睛盯着发直,也没找出语法 错误。于是起身把门关了,想安安静静的改稿,突然听见外面一顿吵闹声,那声音好像是三本院 校的那女生在训斥人:“我前天交给你的稿,为什么到现在都没递给我,你每天都在干什么?就 你这样的态度将来还想在出版社混?效率效率!你干不来就走,不要浪费我们出版社的资 源。” “不好意思慧姐,这段时间副主任那····” “副主任给你的稿就是稿,我给你的就不是了?这还没进门就开始狗眼看人低。” “不是这样的,您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结果就是这样,你这光拍副主任的马屁,那还有正主人,副社长,社长,社长的 上面还有一堆人,你去拍啊。”可怜了小宋,只听见她在那哭泣,慧姐依旧得理不饶人在那一直 训,我都听到了声音,我想其他人也应该听到了,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拦一下呢?本想出去 帮帮小宋,又想起干妈的话,我不能给她惹事,也只好在心里默默地以示同情。可这时间长了, 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她这训人,羞辱人的功夫,连一页稿都校对都可以完。一边耽误别人的时 间,一边又嫌别人的效率低。不行,我实在是忍不了了,端着茶杯朝她们的方向就去。慧姐见我 走过来突然对我说:“你是实习生?”如果我说是的话,估计她那嚣张的气焰不但不会消退,反 而越冲越厉害。 “算是又不算是,莉莉姐最近很忙,所以叫我过来帮帮忙。”其实和这种人打交道,说简单也简 单,说复杂也复杂。慧姐的性格就是那种典型的欺软怕硬,越在她面前保持神秘感,让她不清楚 你的底细,她就不敢在你面前得寸进尺,幸好我只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也不会知道的 太多。“我过去打点水,先走了。”看了小宋一眼,小宋也紧接着说自己先去忙了,看样子她也 不傻。也是,毕竟都在这呆了一年,人情世故说不定比我更有经验,只不过由于自己的身份低 微,没有能力和慧姐抗衡,除了忍只能忍,就算不主动招惹慧姐,慧姐也会专挑这种软柿子捏, 来突显出自己的存在感。回到办公室里看见一中年男子,精瘦精瘦的,但个头很高大,估计是来 找干妈的,他见干妈不在就走了。 晚上回到家和老妈讲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老妈听了之后,表情立马严肃起来说:“你是不是 觉得你很聪明?你才进去多久?一星期!一星期就开始强出头?那小宋在那呆了一年,徐慧也不 是第一次搞她人,怎么就没有其他的人过去劝解?就你最有能耐?干妈是怎么跟你说的?要你离 徐慧远点,你在干什么?不但不远离还主动送上门去找事,你脑袋是被门夹了还是怎么?要是没 有你干妈给你壮胆,今天这事徐慧就会跟你没完,我真是要被你气死,我把你送过去是为了让你 长长见识,学习一些与音乐无关的技能,不是让你过去学习勾心斗角。你说你在那里充什么能? 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参合这些事了,你怎么知道那女的叫徐慧?我都不知道她姓 徐。” “你干妈公司里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说了一万遍了,我搞不懂,她都跟你说让你远离远 离,你怎么就是偏要往上凑呢?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告诉我。” “我就是看她很可怜,忍不住了。” “你觉得她可怜,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徐慧在那边训人训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过来劝解?你有没 有想过你这种行为会给你干妈带来困扰?公司里的人员背景你都没弄清楚,就开始掺和他人的 事,真是愚蠢至极。” “我知道了,没有下次。” 实习 周末的时候,老妈为了表示歉意带上我和干妈一起吃了餐饭,干妈一直说没关系,她倒是觉 得是我妈小题大做了,但她也再次强调了与徐慧有关的事,不要参与。那天我才知道,小宋一直 对徐慧怀有怨气,敢怒不敢言,所以总是利用上头的领导们来对付徐慧,徐慧交给她的文稿,她 向来一直拖着。的确,她确实很忙,忙着完成领导们交代的任务,主动帮领导们做事。但是作为 一名实习生,来到公司,就要学会服从。小宋刚来的时候,按领导的意思是让帮徐慧的忙,因为 徐慧的资历浅,文化程度也不高,所以需要一名助手共同完成公司所安排的项目。然而徐慧的态 度和脾气让小宋忍无可忍,所以聪明的小宋主动和领导们套近乎,主动求帮忙看稿,以至于徐慧 那边的文稿一拖再拖,可因小宋的帮忙也减轻了领导们手头上的工作,加上大家都知道徐慧的性 格,久而久之领导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括干妈在内。我问干妈为什么不多请一些实习 生,干妈说因为实习工资太低,只有交通补贴费,每个月三百元,所以江城里很难找到实习生, 等过些日子,主任就会从江城附近三线城市的学校带八位实习生过来,因为对三线城市的学生来 说,出版社的实习是一座莫大的宝藏能让她们有翻身的机会,江城毕竟是省会城市,就算她们没 有在这里实习,将来毕业了大多数的学生基本上都会涌到江城来就业。我又问了问小宋将来有没 有机会留在出版社,干妈也不知道,最终还是要看领导们的意思。出版社招聘启事里有一条硬性 要求,就是应聘者必须具备研究生文凭。所以,小宋将来是留是走,还真不好说。大家都知道徐 慧的性格,也都不想主动招惹是非,干妈对小宋的处境心知肚明,当她主动找干妈的时候,干妈 顺水推舟卖她一个人情,每次交给小宋大量的文稿,所以小宋时不时的拿干妈出来当挡箭牌。徐 慧不敢对干妈发脾气,又改变不了现状,除了开口教训小宋以外,也无它法,有时候小宋拿着徐 慧的稿没做完或者压根就没做,徐慧不得不亲自出马,一遍又一遍的核对文稿,这口气她一直憋 在心里,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拿小宋出气。 出版社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干妈对我的要求太过轻松,让我九点到即可,想着上个星期 给她惹事,我内心十分的愧疚,所以这星期打算按照出版社所规定的时间早点来。谁曾料想,一 楼大厅挤满了人,四座电梯都不够用,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门外,这等电梯的时间都过去了十五 分钟。公司的职员上班之前都要打卡,也就是说,楼下的这群人全都迟到了。就算八点二十到公 司楼下,但因为等电梯的原因导致打卡迟到那是家常便饭的事,为了防止这种影响人心情的事发 生,最好提前半小时来公司,避免使用电梯的高峰期。进了电梯之后,发现这一层层的停,门开 了关,关了开,可得把人给急死。终于到了二十三层,一出电梯,我就大大的吸了口气。淡定! 如果每天这样搭乘电梯,再差的脾气也会被磨成好脾气,也不对,徐慧不依旧没改吗?走进办公 室发现干妈早早的坐在那,上次见的那位中年男子和她在攀谈些什么。干妈见我进来了之后,便 向我介绍这位男子,他是本社的副社长。在我印象里,一直以为像副社长和社长这样的人物,年 龄基本上都会偏大,可这位中年男子比主任看起来要年轻许多。副社长走了之后,干妈偷偷的告 诉我,他俩正在合作张叔叔的项目,只是副社长不知道干妈和张叔叔之间的关系,中午有一场饭 局,相关的编辑都会去,干妈也会带上我,提醒我到时候不要路出马脚,看见张叔叔的时候,就 当做不认识。我本来就不认识张叔叔,从来没有见过他,想到今天终于能够见到庐山真面目,还 有点小小的兴奋。没过多久副社长再次来临,给我了一份小学一年级的数学文稿。我看了看之 后,问干妈,数学怎么校对啊?这都是算术题。副社长在旁边笑着回答我说校对数学就是做题, 把整本的题都做一遍,然后在对照后面的答案,看看对不对。暑假的数学作业还有答案?我怎么 不知道?要是知道后面有答案,我就直接抄了,还做什么作业啊。副社长解释着这不是暑假作 业,是课外练习题,这是今年新推出的一个系列,所以得抓紧校对了,争取年后就能出版。副社 长走了之后,我问干妈:“这些题我真的要做吗?为什么不能用计算器?一定要人工做?” “这···我好像还没有见过校对数学的实习生用计算器的,你用倒是可以用,但别让其他人看 见,不然他们会说你态度有问题。” “态度有问题?态度哪里有问题了?就算使用计算器那也是我一个个按键按出来的啊。” “恩··数学一块,我还真不好说,你想用就用吧,但是还是谨慎为好。” “副社长年纪看起来不太大,比主任年轻多了。” “他来出版社比较早,比我还早,主任来的比我要晚,但是主任这人好急功近利,也爱追求功名 利禄,所以成天想着心思,变着法的让自己快点升官。所以这不,这次去三线城市找实习生,就 是他的计划,野心勃勃,想扩大自己的团队。” “扩大自己的团队?” “准确的说,扩大文教这一块的团队。” “对你有帮助吗?” “不好说,不过多一点实习生也好。” “副社长今年年纪有多大?” “三十九吧。”还真年轻,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副社长的位置,看样子这人也是不简单哪。看着这 小学一年级的数学习题,要是用计算器也未免太夸张了,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做做。 一上午的时间就把一年级上下两册的习题都做了,问题不大,只有一两题的答案有误,不像 语文那么麻烦,那么复杂。这时主任来了,叫着我和干妈赶紧出发,去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包厢已经订好,菜也差不多备好,就等大伙上席了。脑袋里一直在想,这张叔叔得长什么样才能 把干妈迷的神魂颠倒的,一辈子的时间都花在了等候张叔叔的身上,可我进了包厢,看见了张叔 叔,令人大失所望,这不就是一老头嘛?比林老头看起来还要老,还要沧桑,整个人没精打采 的,头发花白,个头倒是很高。我向他微笑点头,按照干妈的意思叫了一声张老师,他也对我微 笑点点头。我赶紧坐在干妈的身旁,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个环节出错,给干妈带来困扰。主任向 张叔叔介绍在场的每一位,当提到我的名字的时候,谁能都看得出张叔叔的眼神一亮,只有我和 干妈知道他的意思是原来苏曼的女儿长这样,可这一点被有心人利用,他却不这么认为,主任马 上说道:“苏玫啊,就是我们社的颜值担当,自从她来了,我们社的整个平均颜值都被拉高了不 少。”大伙笑了笑,主任继续说:“玫玫啊,将来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啊?要不进我们社?” “进我们社?玫玫毕业后可是要出国的,进我们社未免太屈才了,人家将来可是要当一名伟大的 音乐家的。”干妈笑着说。我在旁边一直没吱声,只能傻笑,然后看着他们说一连串的场面话为 了,保持现场的活跃气氛,主任这人真是什么话都讲得出。 这场饭局结束后,我突然觉得好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迈进了咖啡续命的日子。干妈中午 没有时间回去休息,我俩一人端着一杯咖啡走进办公室,这屁股还没坐热,主任就把干妈叫走 了,前脚刚走副社长后脚就跟了进来,找我要今早数学的文稿,我递交给他之后,他又给了我一 份二年级上下册,于是我又开始不停的做题,差不多到四点就做完了,干妈还没有回来,心想这 文稿我是放这呢?还是主动交给副社长?后来决定主动交给副社长,可他的办公室里没有人,往 回走的途中经过茶水间,才想起一下午都没有喝口水,使用饮水机的时候,发现饮水机不知怎么 热水提示灯坏掉了,也没有热水,这大冬天的谁愿意喝冷水啊,在一旁鼓捣了半天也没用。这时 身边出现一个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我旁边,走路悄无声息的,突然伸出一双手,抱着 饮水机,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因为被吓住了,所以没注意到他按到是哪排键,最后饮水机好了, 听见了烧热水的声音。“副社长好,谢谢您,对了,这是二年级的文稿。” “速度还挺快的,下次喝水的时候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叫我。” “谢谢副社长。”副社长拿到文稿对我笑了笑就走了。回到办公室,也没有什么事做,但又不能 让外人看见我无所事事的样子,索性关上门,走到窗户旁边,低头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终于理 解到了张璐说的那番话:上班之后人就会变的没有盼望,每天干着同一件,一直干到自己退休的 那一刻。我庆幸毕业之后,我还有机会能够出国留学,不用早早地呆在同一个地方,消磨自己的 意志和斗志。“你还没走啊,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等你啊,要是我提前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也没关系,你把你的任务完成就可以了。”干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了。 “为什么每星期都要开一次会?” “因为快到年终了,每星期一次还算好的,有的时候一星期三次。” “谈论的都是一些什么?” “销量销量,永远都是销量。” 这就和在学校里的情况一模一样,动不动就开会,去了之后也没有人在听领导们讲什么,反 正就是要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开一场会进行一场洗脑运动。晚上回到家之后,什么也不想干,做 了一天的算术,实在是太可怕了。老妈笑话我说这才刚开始就受不了,那那些靠当编辑为生的该 怎么活?会计这行业就是每天不停的算算算,所以我也干不了会计这活。小学一二年级的数学题 就能让我叫苦连天的,可见我这人压根就没吃过苦头,遇到一点费脑筋的事就害怕了。我还真挺 感谢这一次的实习机会,让我见识到了不同的世界,不过编辑这行业,我还真不合适,或许是因 为我懒吧。 副社长又给了我一沓文稿,三年级数学练习题,这进度可比不上昨天了,一上午只能做完三 年级上册的,中午吃完饭都不敢休息,才能保证在下午四点钟之前做完三年级下册的。紧接着就 是四年级的,直到五年级的数学练习题摆在我面前,我就傻眼了。体积和表面积?公式是什么? 忘得一干二净,完全不知道这题怎么做,上网查了查才知道。可有的应用题,字都认识,我不会 做呀。这下算是暴露出了我真实的文化水平,一个二本师范大学的学生,不会做小学五年级的数 学,说出去不被人笑话死?回想了半天,这书我是怎么一路读上来的,发现除了小学的数学我有 认真对待以外,升到初中我就压根没有好好学数学,每次考试不及格,已经养成了习惯,高考的 数学全程瞎做,abcd乱写,碰对一题是一题。虽然小学的数学拿过满分,可长期没用这些公式, 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带着一脸的愁容和干妈说:“莉莉姐,这五年级的数学我真心做不 来。” 干妈笑了笑说:“没事,那就帮我校对语文吧,数学交给小宋。” “怎么说啊?毕竟这是副社长交给我的,待会儿他找我要怎么办?” “放心吧,我今天一天都在这呆着,他来了我帮你说,你现在就去找小宋。”听见这话,我就放 心多了,如果我真在这上班,估计早就被开除了吧。为了躲避徐慧,小宋肯定不在二十三层,所 以直接上楼找她,果真她在楼上。我把稿交给她了之后,她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问这是谁的 稿,我说是副社长的,她毫不犹豫立马接下,估计副社长的稿是她的救命稻草吧,又可以用来当 挡箭牌了。下午副社长跑来找我的时候,干妈替我解释着,由于张叔叔的项目现在彻底定下来 了,所以人手不够,数学暑假作业交给了小宋,我帮干妈打下手,明天就会有八位实习生过 来,共同完成张叔叔的项目。副社长没说什么就走了,我问干妈他会不会生气,干妈说她在出版 社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副社长生气,社长生气倒是常有的事。我都不敢想象六年级的数学 会是怎样,难怪招聘启事的要求是招研究生,文化功底不好的人,还真干不来编辑这一行。如果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实习生,像小宋这样的,一个人在这边单打独斗,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她,只 有不断批评她的人,换做是我,我能凭着自己的性子呆下去吗?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就是 被惯得,过来实习还有人罩的,派发下来的任务,还又有得挑,这生活过的太幸福了。像小宋这 样的,上头派发下来的任务语数外都得接,没得挑,干不好还会被训,有可能连实习生的资格都 会被剥夺。自打发现数学这一块我胜任不了之后,英语这一块我接都不敢接,没有小学英语文 稿,最低级的就是初中英语课外辅助练习题。我这英语就是靠死记硬背混下的,什么主谓宾定状 补,各种语法等等,到现在我都还是稀里糊涂的。能考到雅思的6分,大部分属于应试技能,要 能达到看见英语试题就能信手沾来做起来,或许出国之后在那边耗个五六年,才有可能达到这种 水平。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如同打仗,要天天都这样,这日子怎么活?可他们的工作就是天天都 是如此,佩服,佩服! 副社长直接腾出自己的办公室,让给那八位实习生,顺便把小宋也安排在一起,大家和各科 的编辑们一起负责张叔叔的项目。现在小宋彻底脱离了徐慧的魔爪别提有多开心,面目表情看起 来要比以前温和许多。我依旧呆在干妈的办公室,只是五六级的语文暑假作业我不再校对,因为 能力不行,我有自知之明。现在我主要负责张叔叔的项目,校对一年级的语文辅导教材。因为是 教辅书,除了最基本的校对以外,还在在网上寻找图片,毕竟是针对儿童年龄层次的群体,书的 内容过于单调,小孩子们会不感兴趣。如果填写拼音是与天空有关的内容,我就要找到与天空有 关的图片,比如太阳,月亮,星星等。如果与花有关的内容,我就要找出各种相应题材的花的图 片。如果与景区有关的内容,我就要找出文章里所描写的当地景区图,诸如此类。等我这边的图 找好了之后,再送往美术编辑部,他们做完了排版,打印成纸张返送回我们这,进行二次校队, 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出错的,然后还要看排版的格式是否符合张叔叔的心意,等他那边发表了意 见之后,再次送往美术编辑部,然后我们收到纸张进行第三次校对,周而复始,连续不断,一遍 接着一遍审核相同的文稿。如果没有那八位实习生,光靠本社的编辑人员,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 能够完成。“副社长人真好。” “是吗?” “是啊,他都把自己的办公室腾出来了给那些实习生。”干妈笑了笑没接我话。 徐慧杀气腾腾的冲进来说:“莉莉姐好,我想问一下主任在哪?” “主任不在办公室吗?” “不在。” “那我就不知道了。” “莉莉姐我在你这里等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啊。”徐慧说完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了主任和副社长说话的声音,徐 慧很快的冲了出去,就算听见她把门关了,依旧挡不住她的怒吼声:“你们的过失凭什么推在我 爸的头上?我爸哪得罪你们了?整件事和我爸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们把我爸拉下水对你们有什 么好处!赚钱的时候就想起我爸的好,出了问题就栽在我爸身上。”然后就听见徐慧哭哭啼啼的 声音。干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告诉我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也好,免得惹祸上身。我问干 妈就徐慧目前的对主任和副社长的态度,她的工作会不会有什么有影响?干妈说那得看徐慧的爸 是否还在教育局工作。徐慧的父亲刚调来江城教育局两年,以前一直呆在三线城市。新领导上台 后,国家大力反腐,江城教育局里的部分工作人员被立案调查,由于职位空缺,她爸才有机会升 上来,至于在教育局到底位于什么职位,干妈并不了解,只知道主任认识了徐慧的父亲之后,总 想要干一番大事业,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项目,事还没办成,对方就把自己的女儿塞了进来,主 任也不好拒绝,直到和张叔叔一起合作后,主任终于算是遇到了让他升官的机会。社长也到了快 退休的年纪,如果顺着往上升的话,副社长就会晋升成社长,主任现在就盯着副社长的位置,虎 视眈眈,生怕这个位置被他人抢走,毕竟有时候集团会空降外来人员担任重要职位,有可能副社 长依旧是副社长,主任依旧是主任。所以主任现在不但不能有任何的差错,还得给出版社创造利 益。这星期可不能像之前那样到了下午四点钟就提包走人,我和干妈老老实实的呆在公司规定下 班的点,干妈回家了之后还要继续干活,那群实习生也好不到哪去,她们留在公司加班一直到晚 上十一点,就我最轻松可以在家里享受周末。难怪主任要去三线城市捞人,江城里的大学生能吃 得了这苦?虽说有好几所985,211的大学位于江城,可凭出版社给实习生所提供的条件,他们哪 看得上?不过主任也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他不会干的太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按照他的建 议,在出版社的附近给这八位实习生找了一套房,包住这主意还真不错,原本的实习工资由三百 元上调至五百元,吃饭的基本费用算是帮她们保住了,不过我拿到手的仍旧是三百元,毕竟我不 用工作到晚上十一点。 高峰期的人流量可怕到让我窒息,来了两趟车我都没能挤上去,这个点连的士都坐不了,就 没有看见空车。终于挤上了第三辆车,人挤人,前胸贴后背,我压根都不需要找扶手,一是找不 到,二是被人挤成了压缩饼干,完全不用担心刹车问题,前后都是人,他们会让你站得稳妥妥 的。这时车上的人也都不讲究所谓的礼义廉耻,男女各个部位紧贴在一起,男男也是,更不说上 车的时候,甭管男女老少,抢就对了,还排什么队啊,不然我就不会错过两辆车,虽然我很希望 大家都能自觉排队,国民素质还有待提高。所以这就是上班后的生活?我是真有点害怕了,就算 家里有条件可以为我备台车,可就算有车,在高峰时期不堵上个把小时都回不了家。现在意识到 了,学生时期才是最幸福的时刻,不用担心有没有钱花,每天还有人伺候着吃喝,除了面对考试 的压力,基本上就没有其他的压力了,然而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只有真正踏入了社会,开始工 作了才能明白。 实习 到了周末干妈打电话约我出来吃饭,来到了指定的地方,发现除了干妈之外,还有副社长。 副社长解释着,因为前段时间我帮他校对数学文稿,耽误了干妈手头上的工作,一是感谢我,二 算是向干妈赔罪。干妈连说不敢当,我也连说副社长客气了。“我寻思着如果吃火锅,吃完后会 弄一身的气味在身上,你们女性又特讲究。西餐呢,冷的太快。所以,还是自助餐最合适。”将 近三百元的自助餐在江城来说,算是高档的地方了。干妈去洗手间的时候,副社长问了问我的基 本情况,在哪读书,什么专业,今年多大,出国去哪。我也问了问副社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到 出版社工作的,他说高考完那年的暑假就进出版社实习了,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江城出版集 团,出版社的机构也不像现在这么多,当时的出版社就叫江城出版社,里面分不同的科室,后来 江城出版社越办越大,就成立了江城出版集团。副社长见我给自己倒了一瓶冰的橙汁,提醒我冬 天最好少喝冰镇的东西,対胃的伤害很大,女孩子要多喝热水。吃海鲜之前特意找服务员要来了 生姜,说先吃生姜可以暖胃,这样吃海鲜的时候就不会引起胃寒,担心我们白口吃生姜会觉得太 辣,于是让服务员端上两盘味碟,里面装有少许的醋和酱油的混合物,生姜丝泡进去沾点味道, 入口时就不会难以下咽。“年轻的时候,女孩子就要学会注意保养,年老了身体上就不至于出现 各种病痛。”难怪有那么多的少女前仆后继的愿意玩大叔身上扑,换做是同龄年的男生,能说的 出这番话吗?干妈在一旁开着玩笑说副社长的年纪不小了,得为自己的婚事考虑考虑,人活在这 世上总得有一个家。站在公交车站的旁边,只见一奔驰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了下来,副社长招呼 我上车。处于警惕的心里,我委婉地谢绝,眼看公交车停在后面,副社长坚持说送我,我只好上 车。“你家住哪?我送你。”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家的具体位置,于是往前报了两站,那正好有 一大型超市,下车之后我顺便去那逛逛。“听副主任说你大学四年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 “哦?” “没有遇到合适的。” “也是,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 “是啊,而且我也不想谈那种快餐式恋爱。” “快餐式恋爱?” “就是为了结束单身而恋爱,和谁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单身。” 副社长听了哈哈直笑。“你们现在年轻人的生活节奏,我是跟不上咯。对了,像你们这种年纪的 人平时有空的时候都会干些什么?” “也没干什么,逛街吃饭看电影。” “喜欢看什么样的电影?” “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不喜欢的。” “那吃饭呢?” “吃饭?” “就是有没有什么是你特别喜欢吃的?” “海鲜粥。” “这倒是个好东西,营养又健康。”幸好现在这个点,马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我生 怕副社长问东问西,什么都问,尤其是和干妈的关系,担心自己会说错话。一到站和副社长说了 声谢谢,我就立马溜了。三十九岁还是单身,这是为什么呢?算了,反正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管他呢。 新的一星期开始了,一大早的干妈又被叫走开会。徐慧走了进来坐在我对面突然问我需不需 要帮忙。我婉谢的说不用了,继续埋头苦干。紧接着她看着我的笔记本电脑,询问是不是mac最 新的那一款,我回答不是,再后来她又问我睫毛膏用的是哪一款,看起来好自然,不像有的睫毛 膏刷上去像苍蝇腿。我回答她我用的是刷眉膏,因为刷眉膏的刷头细,所以不至于把睫毛涂成苍 蝇腿。这人今天是怎么了?赖在这不走是吗?“你的眼线看起来看自然。” “我没有画眼线。” “是吗?感觉好像画过一样,就羡慕你这种不需要画眼线就自带眼线的人。”在办公室里一呆呆 一天,暖气大大的开着,无论用哪款眼线产品,都经不住长时间的暖气烘烤,最后妆花了,成为 熊猫眼,所以这段时间我不会用任何眼线产品。 这时主任经过办公室,看见徐慧坐在我对面,他也走了进来说:“你们在干嘛呢。” 徐慧说:“我休息一下,过来找玫玫聊聊天,主任你也坐。”主任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主 任,上次吃饭为什么没有叫小宋?” “小宋不是你的人吗?” “我的人?她哪是我的人啊,她有为我干过事吗?干的全是你们的事。” “那她始终还是你的人。” “我才不要她,主任你觉得我有什么缺点?”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就是想知道啊。” “苏玫你觉得徐慧有什么缺点?”嗯?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缺点?我并不太了解徐慧,来的时间太短。” “那小宋呢?” “也不是很清楚。” 主任转过头问徐慧:“小宋有什么缺点?” “她?”于是徐慧叽里呱啦的吐槽一大堆。 “你看看苏玫什么也说。” “她才来三个星期。” “这和时间的长短没有关系。” “所以呢?” “所以你要学学人家苏玫,谨言慎行,不要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段,给自己树立敌人。”看样 子,主任对徐慧还是相当不错的,或许是看在她爸的面子上愿意提醒她一两句。 “那还有什么?” “你觉得苏玫有什么优点?” “话少?” “就这?” “长得漂亮?” “你的话少是褒义还是贬义?” “那得看情况。” “要多说赞美人的话。”徐慧应了一声。我不敢抬眼见他俩,一直埋头看稿,生怕他俩找我聊 天。主任一直在旁边教导徐慧为人处世的手段及方法,我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默默摇头。如果 徐慧没有仗势欺人的性格,或许说不定我俩还能成为好朋友,在她身上有孙乐乐的直性子,然而 副主任现在正在抹杀她那种天性,一个劲的往她脑里浇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虚伪就对了, 人活着就应该虚伪的活着,徐慧听着连连点头。副主任时不时朝我这边看,也时不时叫唤我一 声:“苏玫,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并不同意又不想说假话,只好朝他笑笑,继续埋头。 天可怜见,副社长来了,见到徐慧和主任都在干妈的办公室里就调侃着:“星期一的早上就开始 罢工了?”徐慧看见副社长,瞅着他,脸色立刻变得阴森森的。 主任在旁边推了推徐慧说:“看见人了怎么不打声招呼?白教导你一早上。” 徐慧这才说了声:“副社长好。” 副社长冲她笑了笑说:“气还没消呢?”徐慧没应声。什么时候轮到领导要给下属赔笑脸?就因 为下属的家属有背景?看见副社长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温暖,心里有一点点的心疼他,在这公司 里,除了干妈之外,他是我见过最和蔼可亲又善解人意的人。主任在旁边说了一大串圆滑的话, 又充当起徐慧父亲的角色,在旁边调和徐慧和副社长的关系,面对徐慧的不懂事,副社长始终都 面带笑容,没有任何责怪徐慧的意思。 “怎么我不在的时候,办公室里就这么热闹,我在的时候都没人来。”干妈终于回来了,我紧绷 的情绪瞬间就轻松了下来。副社长说中午请大家吃饭,算是给大伙打打气,让大伙这一星期好好 干。干妈让我和副社长先去点菜,她和其他人随后就到。于是我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副社长走进旁 边的酒店,虽然不是五星级,但也是一大型酒店,装修奢华。一进包厢,服务员把菜单拿给我 们,副社长还没打开菜单想都没想就说要海鲜粥。服务员问要哪种类型的海鲜粥,副社长看着 我,我不好意思给任何意见说随意。 “没关系,你就按你的喜好来。” “我担心会不会有人对海鲜过敏。” 副社长愣住了,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过敏那就不要碰这碗粥,还有其他的菜可以吃, 你就按你的喜好来吧。” “副社长还是你来吧。” “这不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吗?你来吧。”我只好翻了翻菜单,挑了价格最便宜的海鲜粥。 副社长对服务员说:“她说要哪个就上哪个,继续。” “啊?” “继续啊,难道大家就只吃一碗海鲜粥?” “我不大会点菜,这还是副社长您来吧。” 副社长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菜全是他点的,鲍鱼烧排骨,菠萝油条虾,三文鱼刺身,蒜蓉粉 丝蒸扇贝,蒜烤生蚝,香菇火腿蒸鳕鱼,芥末芝士焗青口,十五道菜里有七道菜是海鲜在加一碗 海鲜粥,坐在副社长的旁边突然莫名其妙的感到自己面红耳赤,我也不知道我脸红是为了什么。 今天吃饭的有我和干妈,徐慧和主任,副社长加上那八位实习生,幸好来的人算多,谈论的话题 也多,我也不至于把焦点全都放在副社长的身上。 下班回家我担心会在站台再次碰见副社长,索性多走一站路,走到下一站在上公交车。我并 不讨厌他,只是有点害怕,害怕我和他的关系会变质,虽然他是单身,可是两人相差的岁数颇 大。总而言之,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大了解他。大伙为了方便沟通和交流文稿事项,建立了一个 文教室qq群,鬼使神差的我动不动就会点看副社长的好友动态。最先开始的个性签名是习惯一个 人,到改变,后来换成但愿,现在又是一厢情愿。他的这些行为是与我有关吗?但愿不是又但愿 是,因为他是那样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有一天主任跑来找干妈聊天,聊起社长的儿子在英国 读书,正好可以把我介绍给社长的儿子。干妈瞪了他一眼,要他放弃这个念头。我在一旁呆着, 什么也没说。主任问我有没有想法,要不要考虑一下。最后干妈把主任给推了出去,要他别添 乱。为了张叔叔的项目,干妈可是操了不少的心思,凡是都要亲力亲为。封面原本是由美术编辑 部设计,可干妈看了多个设计方案,始终不满意,因此干妈找了一家外面的公司,但价格翻翻, 最后在多人的劝说下放弃倚靠外面公司的打算。张叔叔去看了美术编辑部里的工作人员呈上来的 方案,觉得都不错,最后把干妈逼急了,找了一个理由带张叔叔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小声而又愤 怒的说:“你懂什么?那些设计的封面根本就上不了台面,这些人成天就只知道混饭,从来没有 好好的设计过任何的东西,全是东拼西凑的凑成一张图。” “但是现在你们社不愿意出钱找外面的公司,我能怎么办。” “你能怎么办?你就一直摇头不就完了?哪怕公司不愿多出钱,也可以逼着让那些美术编辑部的 人上点心。” “我哪懂封面设计。” “你之前的那种拼搏精神,那种精益求精态度都去哪了?这可都是你教我的,你看看你现在这个 样子,什么都是别人说的算,没有一点主见和判断。”张叔叔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半天不说 话。干妈继续说:“这可是你的项目,你自己不上心,指望谁上心?” “我不是不上心,我在里面关了十几年,现在的小孩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全然不知 道。” “你小点声,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事?” 张叔叔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大,但也请你稍微体谅一下我,到现在智能手机我用的 都还不利索,更别提你给我买的mac电脑。美术编辑部那边设计的封面,我是真判断不出来什么 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我在各家书店里也去看了那些教辅书的书面,那些和你们社所设计的差 不多,所以我才没有任何意见。” “现在问题就出在这,大家都是东拼西凑的找素材,设计出的那些素材说白就是抄袭,只不过改 变局部设计,所以你才觉得都差不多。你是坐牢把脑子给坐没了?以前的你是那么的精明能干, 怎么现在事事还要我教你呢?你就不能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干妈毫不留情的教训张叔叔,像教 训自己儿子似的,完全不在乎我的存在,说出来的那些话没有给张叔叔留丝毫的面子,张叔叔也 任由她教训。如果换成我妈和林老头,那场面可不是这样了,就差两人一起掀桌子。回到家把这 事告诉了老妈,老妈说张叔叔现在是一点自信也没有,所以主动权都交在对方手里,他已经尽力 融入现在的社会,学的够快,如果真像干妈说的那样,他哪有能力出教辅书?是干妈自己太心急 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干妈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俩的将来。 “你可千万别答应主任帮你和社长的儿子牵红线。” “没有,不过为什么?” “万一你们合不来呢?合不来干妈也跟着受牵连。” “难怪干妈立刻就把主任给轰走了。” “这只是我的看法,你干妈估计是怕你会受到伤害,所以才没同意,如果对方还不错,她当然会 点头答应。”我对社长的儿子丝毫不感兴趣,倒是被副社长的qq个性签名所牵制,动不动就想去 看一眼。 寒冷的冬天,北风呼呼的吹,连着两天多走一站路,第三天是真不想走了。太冷了,实在是 太冷了。站在车站眼睛死死的盯着车来的方向,幸好没有看见副社长的车,看样子是我自作多情 了。 一大早的来到办公室,刚坐下发现笔记本电脑没带,每天的任务里除了看稿,还有找文章中 的图片,这下倒好。“我怎么发现你最近有点心不在焉的啊?” “没有啊。”我看着干妈,突然有点心虚。 “你去问问副社长那边有没有多余的电脑。”我避开他都来不及,现在还要去主动找他?没办 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副社长的办公室,还好有那八位实习生,人多真好,不会显得过于尴尬。 副社长依旧面带笑容的看着我,如沐春风般温柔,他立刻起身要我坐他的位置,用他的电 脑。 “那你去哪?”其中一位实习生抬头看了一下我,我才反应过来我应该说副社长去哪?或者用 您。 “我正好要出去一趟,没事,你别着急。”感觉自从我来到出版社,一直都在享受特权,八位实 习生可从来没有坐过副社长的位置。就这样,我坐上了副社长的位置开始使用他的电脑。图片已 全部找好,存入优盘,交给干妈。 “下午副社长要去一趟印刷厂,要不你跟着去看看?长长见识?你还没去过印刷厂吧。” “在哪?” “三环外。” “太远了吧。” 干妈笑了笑说:“怎么,害怕副社长把你卖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太远了。” “我想着,既然你来都来了,顺便去看看印刷厂长长见识,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啊。哪怕以后你 不从事这行业,去看一看也无妨。”我倒不是嫌远,更不是害怕副主任把我给卖了,我是担心我 俩单独相处,性质会发生改变。不过干妈说的对,既然我来都来了,看一看又何妨? “你大学四年都没有谈过恋爱会不会觉得这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没有遇见合适的。” “又是这句话,没有遇见合适的,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我不喜欢吵架。” “没有人喜欢吵架。”副社长笑了笑。我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开车,当他转头看向我的时候, 我立马回避了他的眼神。“你现在都快毕业了,家人有没有催你找对象?” “没有,因为我要出国,所以家人对我感情的事目前没有过多的关注。” “将来毕业了会留在美国吗?” “不会。” “有可能我将来也会去。” “您去?” “是啊,过去读一个博士,说不定咱们还能来一场偶遇。” “副社长打算什么时候去?” “还不知道,得看看时机。”关于副社长的个人隐私,心中充满了各种好奇,可不知道为什么, 总是有一种强烈的抑制感,抑制着我不要问过多的问题,最好不要问任何问题,比如为什么他还 没结婚,虽然我很想知道。“徐慧对你好吧?” “还好,我和她没有很多的接触。” “她这人的性子就是这样,如果她要是欺负你了,你和我说。” “您的脾气这么好,能把她怎样呢?” “哟,不相信我?” “没有不相信您,我是在夸您呢。” “反正你有什么事,你就和我说。” “谢谢副社长,我保证自己不给你您添麻烦。” 这一路上副社长一直寻找各种话题与我闲聊,我也尽量的回复他,尤其是问道关于我家庭的 事,我除了尽量也只能尽量,毕竟不想和他说过多的与家庭有关的事。徐慧的父亲并没有受到什 么惩罚,就是领导们口头上提醒了他几句,可就这几句话,也足以让徐慧的父亲有了危机意识。 徐慧因此也不敢在出版社仗着她爸的身份在公司里耀武扬威,难怪上次她会询问主任她的缺点是 什么,原来她想主动与大家和好。副社长并没有说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简单说了几句, 尤其是徐慧现在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但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横惯了的人要想一时半 会儿变得有礼有节,还得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来改变。偶尔我会猜想副社长是否讨厌徐慧,人之 常情,换做是谁,谁都会讨厌。可我知道就算我问了副社长这个问题,他的回答肯定是否定的。 像他这样宽容的人,又会生谁的气呢? 实习 一大早的就见干妈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户旁边发呆。想必昨晚又睡的的很晚,自从她接了 张叔叔的项目之后,感觉她整个人迅速变得苍老许多。俗话说婚姻是好是坏,从一个女人的面相 上就能看得出来,可看见干妈这副模样,她有后悔过吗?记得有一次干妈在张叔叔面前讨论过社 长即将退休的事,她说如果她升上去了就能获得更多的权利,如果这一次没有晋升,那么她就再 也没有机会了,一直以副主任的身份干到退休。我什么也帮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探探口风,看 看副社长的态度,因为干妈说过只要副社长力荐,那么她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等到了中午 那八位实习生离开办公室之后,我走进副社长的办公室,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副社长面带微笑 的看着我说:“怎么了?” “我想问一个问题。” “说。” “副社长和莉莉姐的关系好吗?”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吃饭吧,边走边聊。”于是我就这样跟着副社长放心大胆的走了,内心已 经没有了丝毫的戒备,我相信他的为人。开车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到了一家西餐厅,里面有我 喜欢的海鲜粥。副社长一直没有说话,放佛在等待我的发言。 “副社长,我···”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说什么。” “我知道这件事我不该参与进来,可是看着莉莉姐最近心力交瘁,我有点心疼她。我想问一问, 社长退休之后,莉莉姐有没有机会晋升?” “那要看主任他还在不在。”副社长知道我没有听懂这句话,继续说:“如果我没有动的话,估 计副主任晋升的机会几乎为零,所以要看主任会不会被调走,让这个位置空缺出来。” “副社长···” “玫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副社长第一次叫我小名,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 是甜蜜还是害怕。“从你第一天进公司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名普通的实习生,你和小宋不 一样。莉姐因为张老师的关系,在公司低调多年,不争不抢。你是她第一个带进来的实习生,虽 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一定很亲密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帮她,我曾经也说 过,只要你有需要,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一定帮。” “对不起,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挺自不量力的。” “人之常情,找我的人多了,所以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会不会觉得很累?每次有人找你的时候,都是让你解决问题,我也不例外。” 副社长嘴角微微扬起的说:“谁叫我是副社长呢?” “那天你送我回家之后,我不知道你接下来还有工作,要早知道我就自己回家了。” “你自己怎么回?那边连公交站都没有。” “那工人怎么上班?” “他们都是居住在旁边的村民,有自行车,或者走路。”或许我就不应该跟着去,就可以节省他 的时间,让他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家休息。 “你有没有厌倦现在的生活?” “当你要生存的时候,厌倦又能怎样?” “那现在的压力和你刚进出版社的时候相比呢?” “刚进出版社的时候确实很辛苦,但那个时候的工作环境对我来说,比现在的环境要简单多了, 我每天完成社长布置的任务即可。到后来成为了正式编辑,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所以读了一个 在职研究生,因为研究生的文凭是出版社的硬性要求。再后来升官了,就不止面对编辑书籍这一 单单的工作了。所以你很幸运,仍旧有时间体验校园生活,这样也好,越早进入社会你受的伤也 就越多。小宋和那八位实习生与你相比,气质完全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你比她们单纯,不过我也能够理解她们。你是来体验生活,她们是为了生存,不得不过早的进 入社会,过早让自己变得更加老成。为了自己的利益动用各种心思意念,如果用老练来形容一位 二十岁刚出头的女孩子,在我看来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出去读博士了,也是因为工作原因吗?”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出去了,那就意味着我真的厌倦了。” “可读完博士然后呢?只要你离开了出版社,就会有人接替你的位置。” “既然我都选择出去了,我还会在乎副社长的称谓吗?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面对未来的工 作,我感觉到了害怕,短短一个月的实习,职场生活有点快压到我踹不过气,尤其是复杂的人际 关系。 回到了办公室,趁着干妈出去倒咖啡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副社长的个性签名换成了:累了。 如果他愿意和我一起去美国,去纽约大学读博士那该多好啊。前几秒还在幻想我和他的未来,后 几秒就看见干妈和张叔叔一起走了进来,两人一唱一和的讨论副社长的生活隐私。看似是一场不 经意的闲聊八卦,听者有心的我却发现,原来他们早就看出我对副社长另有想法。自以为隐藏的 很好,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掩耳盗铃的主角。自称为聪明,反成了愚拙。更让我伤心的是,副社 长并不是单身,已婚有小孩。甚至他们还把那小孩的照片拿出来给我看,照片中的小孩都已经上 初中了,孩子居然这么大了。所以我算什么?所以我应该感谢他俩告诉我这个消息,阻止我继续 犯错。真是可笑,我连对方最基本的生活状况都不了解,就开始接受对方的示好。幸好什么事都 没有发生,还没开始就已结束。孙乐乐常用冷血来形容我,到了关键时刻发现自己还真是,像我 这样说断就断的人,世间少有吧。我妈把我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我成为小三或二奶。她想让我 成为更好的人,而不是成为一名破坏别人感情的罪人。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这几天,终于到了实习 的最后一天,副社长说送我回家,正好趁这次的机会,把该说的话给说了,这件事总得解 决。“今天不打算听歌了?” “想和副社长聊一聊。” “想聊什么?” “副社长有孩子吗?” “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就是好奇。” “有一个。” 听到这答案,我突然觉得很开心,因为他没有骗我,这就够了,只能说我俩没缘分。“都没有听 副社长提起过。”副社长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我继续说:“他在江城哪所学校读书呢?” “他不在江城,他和我的妻子在老家。不过这段时间,我们在办离婚手续。”这不就是当年的张 叔叔吗?在办离婚手续和已离婚是两码事。当年干妈不就是因为这事,被大院里的那些奶奶辈们 骂了一辈子吗?婚还没离成,他俩就在一起,就算不是小三,也被外人定义成小三。 “离婚了之后小孩怎么办?” “我打算带他来江城。” “可他妈妈是不会同意的,这世上没有妈妈愿意和自己的小孩分开。” “他也不喜欢他妈妈。”以副社长的脾气在家里估计扮演的就是那唱白脸的,一年难得回几次 家,小孩子不把他当宝那才怪。 “可是,在一个破碎家庭里长大的小孩,他们的心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伤害。而且,将来副社长再 婚了,你能够确定未来的妻子会对你的儿子视如己出吗?我觉得应该会很难吧。” “万一对方愿意呢?” “就算她愿意,将来她也会生小孩啊,她和副社长生的孩子,不就是完整的一家三口吗?那副社 长前妻的孩子将这幅画面看在眼里,心里多不是滋味啊,原本只属于他的父亲,现在却多出人一 分享。人之常情,到时候两小孩打架,副社长站在哪一边呢?” “那要看是谁对谁错。” “就算是老大做错了,那二婚的妻子既不能打,又不能骂,更不能教育。因为老大会记恨她,毕 竟不是他的亲妈。有时候被亲妈教育都会记恨,更何况是后妈?所以我并没有觉得二婚能够给副 社长带来幸福,也不会给你的儿子带来幸福。甚至有可能带来更多的麻烦,更多的琐碎事。哪怕 是亲兄弟,做父母的都很难一碗水端平,后妈基本上都会维护自己的孩子,这是做母亲的天 性。” “你好像很了解。”怎么可能会不了解?林老头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他那三十多 岁的儿子也视我和我妈为仇人。 “我有一位同学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我很同情她,也很可怜她。或许离婚对某些家庭来说 是一种解脱,但是再婚对大部分的家庭来说,就是一场新的灾难。人都是有性格缺陷的,离开了 性格缺陷的a,又遇见了性格缺陷的b,不都一样吗?” “再看吧。”副社长不在说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副社长见面,在聊天的过程当中,我更加的了解了我自己,我不可能当后 妈。我没有这种能力,我也没有这样的情商,我不可能把别人家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视如己 出。渐渐地,我理解了林老头,我自己都做不到,又哪来的资格要求他做到呢?副社长一定很失 望,没想到我能说出不带任何情感的话吧。然而这就是我啊,我不是干妈,我也不想成为像干妈 那样痴情的人。看着她现在的生活,我替她感到不值,或许在琼瑶的小说里,这又是一场值得可 歌可泣的忠贞爱情故事吧。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副社长对我说有空常联系,我知道那是不可能 的了。我不会在与你有任何的联系,该断则断,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只会伤人伤己。再往回想, 既然你如此不喜爱自己的妻子,当初又为什么要结婚呢?这又是何苦呢?自己的身心受折磨不愿 意回家,小孩子缺少父爱,妻子长期受冷落成了怨妇。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生活变成这副模样,为 什么当初要答应自己的父母接受这门婚事?当初那位非她不娶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估计你已 经忘了吧,不然又怎会转到我的身边呢?如果你是单身该多好,我不介意你的年纪,我也会好好 努力,减少我们之间的经济差距,这样就不会被别人说,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金钱的原因。不得 不承认你满足了我一切的幻想,事业上的成功,善解人意,平易近人,为人和善,温柔体贴,聪 明睿智,可你却是别人家的男人。然而,这一切都过去了,无所谓了,我不希望你的小孩的成长 经历与我一样,原生家庭如果没有恶劣到非常人能忍受的地步,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回到家,看了最后一眼副社长的个性签名改成: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登上qq在工作群里依 次感谢在场的每一位对我的帮助,感谢他们这一个月来对我的照顾与包容。同时我也收到了他们 祝福的话语,唯独没有副社长的,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可又能怎么办呢?有些南墙不能撞。把 实习证明和三百元的实习费用摆在老妈的面前,老妈看了之后笑呵呵的,说我终于赚钱了。 “我早就赚钱了,当初跑场赚的钱,你忘了?”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有什么感悟没?” “感悟就是再也不想上班了。” “瞧你这出息。” “每天累个半死,还要提防他人,这哪叫上班啊。” “上班就是这个样子。” “还是读书好。” “你要是能够接着往上读,博士后毕业,我支持。” “那我还真不行。”我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妈,我觉得我还挺虚伪的,可我又非常鄙视虚伪的 人,但我又不能不虚伪。在出版社,除了干妈以外,其余的人都不能交心。不能交心就意味着, 我说的话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假话,这也太可怕了。” “职场就是这个样子,我并不提倡你说假话,但我也不建议你一吐为快,把什么话都往外 说。” “你看,就好比,主任问我徐慧这人怎么样,我该怎么回答?我不喜欢她,可我又不能说出来, 所以我只能说假话了。” “不要随意的论断人,当有人问你这种类似的问题,你首先要判断对方的态度。看他是出于哪种 目的,如果是出于挑事的话,你就不能接他的话。如果只是为了闲聊八卦,你也不要参与。如果 对方是为了发泄情绪,吐槽某人,你可以让他说完,试图安慰一下他,但千万不要和他一同吐 槽,更不要对他说做人要宽容之类的,因为人家已经在气头上,你还站在道德的最高点进行说 教,不仅没有好的效果,还会带着你一起骂。基本上还是要看对方和你是什么关系,关系亲密的 话,你可以说实话,对某人的看法啊之类的,但切记当你谈论某个人的时候,你是出于哪种目 的。你是就事论事,还是一股脑的就想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如果是后者的话,哪怕关系再亲 密,我也不建议你论断别人。” “可是与朋友相处,基本上都是在聊他人,尤其是关系好的,避免不了啊,如果我什么都不说, 就会显得我这人特不真诚。” “所有要看你是出于哪种目的啊,你要确保你说的话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而不是对人不对 事。如果和对方的关系本就不好,那又何必在意对方怎样看你呢?” “我就特羡慕那种圆滑,左右逢源的人。” “左右逢源的人只是在短时间内受欢迎,时间长了,照样惹人嫌,那种人才是真正的虚伪,不真 诚,要是和这样的人说交心话,那就真是见鬼了。你要保守你的心,胜过保守一切。你不要害 怕,等你将来真正进入职场了,只要牢牢记住这句话,那时候你会知道该怎么做。” 星期五的晚上在qq群里后大家道别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什么时候退群,拖了两天,感觉自己 必须得退了,下下个星期就是大年三十,再不退我估计还得给大家拜年,到时候在想退可就难 了,最起码又得拖到开学。我可不想再让自己陷入某种试探里,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说断就 断,于是在周末的夜晚果断退群了。大家各自安好,各过各的,互不打搅,挺好。 有一天老妈回家说起出版社里的八卦,我知道那是干妈故意说给她听,让她转达给我的,幸 好我离开了出版社,现在想想都觉得汗颜。就在我离开之后的一星期,副社长的妻子来到公司, 这是她头一次来出版社,一进门谁也不理就溜达一圈,四处看看。后来徐慧冲到她面前问她找 谁,她直呼副社长的名字,徐慧本就不待见副社长,看见对方直呼了,她也就直呼了副社长的名 字说他不在。副社长的妻子看着徐慧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态度,而且直接叫她丈夫的名字,一口 咬定副社长出轨的对象就是徐慧,于是劈头盖脸的把徐慧骂了一顿。徐慧当场就被气哭了,毕竟 她爸前不久被上级警告过,所以她不能再凭着以前的性子和对方大打出手。巧就巧在,那个时候 领导们都在开会,张叔叔正在干妈的办公室里编辑文稿,听见外面的风声就出门看看,一看事情 觉得不对劲,立即上前帮忙解围。副社长的妻子看着张叔叔的年纪颇大,以为张叔叔是社长,于 是特别听话的跟着张叔叔进了干妈的办公室,向张叔叔哭诉说副社长十年前提过一次离婚,但是 没离成,以为副社长打消了这个念头了,毕竟是孩子他爸,一家人虽然不能团团圆圆的聚在一 起,但毕竟是一家人。可副社长这段时间突然再次提出离婚,还说要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铁 了心的要离婚,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外面肯定有人了。小孩子都上初中了,他不能就这样丢下 他们母子俩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张叔叔一直安慰副社长的妻子,说一切都是误会,没有这样的 事。可她把徐慧骂了一顿不解气,又想冲出去骂人,被张叔叔硬拽回来,关上门,劝了好久,然 后她就当着张叔叔的面把那八位实习生骂了一遍,算作是提醒和警告,不要妄想和副社长发生什 么,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学会偷人,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徐慧在外面一直偷听,时不时的听见自 己被骂,终于忍不住她那脾气,冲进办公室,两人对骂起来。原本这件事情与徐慧没有半毛钱关 系,但是徐慧已经被气得丧失理智,直接开口骂对方是个老女人,她要是副社长宁愿自杀也不会 和这种人生活在一起。结局就是越描越黑,两人骂的不可开交。领导们开完会下来,就看着眼前 这出戏,大家都看蒙了,尤其是主任,谁都不相信副社长会和徐慧有一腿,所有人都云里雾里的 不知所措。副社长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人,临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她要发疯就让她发,实在不行就 报警。后来在众人的劝说下,平息了徐慧这件事,至于副社长和她的妻子最后怎么解决的,没有 人知道。 “你说你们副社长也挺有意思,这都快过年了,有什么话不能过完年再说,非得在这个时候 说。” “那干妈有没有被骂?” “有啊。” “为什么?” “就是说他们公司上上下下狼狈为奸,八位实习生为什么要安排在她老公的办公室,他老公不回 家就是因为这些外面的野花,现在的大学生都不知廉耻,反正骂来骂去无非就是那些不好听的 话。你呀,幸好已经离开了,不过你记住了,以后可千万不要让自己粘惹这种不干净的事,时时 刻刻要注意男女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要和已婚男士保持距离。”如果老妈要是知道此事本就与我 有关,会不会气炸了。我多么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说不定副社长另有他人,跟我完全挂不上 钩,或许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呢。 “社长快退休了,那会不会影响干妈的晋升?”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副社长这件事要是被人利用的话,估计他的晋升悬了。” “我还是蛮理解他妻子的怒气,一年难得回次家,只要你不离婚,你在外面想怎样都可以,都已 经宽容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换做是你的话,估计也受不了这气吧。” “我?你到现在都还不了解你自己的妈啊?如果是我,十年前我就离了,放过他人也放过自 己。”对哦,我怎么就忘了老妈是离过婚的人呢?可怜的徐慧就这样成为了我的炮灰,躺着中 枪,我在心里默默地向徐慧以及副社长的妻子说了声对不起。怪我不够理智,怪我不够成熟,要 知今日,我是绝对不会接受副社长任何的示好。虽然退群了,可副社长的qq号我早已牢记于心, 搜了搜,查看了一下他的个性签名改成: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就 算他们的婚姻有各种解不开的难题与矛盾,我也没有资格介入,我不是救世主,我也当不了救世 主,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冠冕堂皇的乘虚而入。上帝不喜悦这样的人,哪怕用了见不得人的手 段得到自己想要的,将来也会被已到手的东西所反噬。 难怪在这段感情里,心里一直有着说不出来的不平安,既甜蜜又害怕,直到今日我终于明白 了,有时候人的潜意识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心中的这种不平安会反复出现在你的脑海里,让你 不敢迈着大步向前跨去,因为你无法判定前面这条路是对还是错,只要耐心等候,上帝一定会在 你犯错之前给你提示:是继续还是止步。当天的夜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副社长站在二楼,我从 一楼慢慢的走向他,一步一步踩着阶梯,他转过身来,向我伸出了手对我微微笑,阳光照在他的 身上,他的面貌是那样的柔和谦卑。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去牵住他那温暖而又充满着安全感的 手,可身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拉住我,不允许我上前去,我努力的挣脱,双手紧紧的抓住栏 杆,使出浑身的力气向上爬,可刚登上一层阶梯,就被身后的力量拉了下来。看着他我哭了,因 为我着急的想要上去,然而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直对我伸出手,对我微微笑。我再一次 试图挣开那股力量使劲的向上爬,终于我触及到了他的手,而就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那股力 量放佛来源于老妈的呼唤,放佛听见了她的哭声。我犹豫了,停留在阶梯上,不在继续向上爬, 握着副社长的手,我笑了,我放手了,我回头了。夜里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枕头是湿的,我 真的哭了。愿大家都能够和和气气的过一个圆满年,新一年新气象。 过年 林老头料定今年的年夜饭所讨论的话题与我出国留学有关,为了避免大伙在饭桌上讨论留学 费用的尴尬,这人索性不来,没有理由和借口,年前直接玩消失,消失了好几天不知所踪。吃完 年夜饭,大伙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八卦着柳逸尘的家事。总有那么一些空闲的时间,是留给我和 外公独处的时候。但我提到柳逸尘的家事时,只见外公冷笑一声说该来的总会来。这是我第一次 见到外公脸上所投入出来的不削于冷漠,放佛这件事的结果他已等待许久。外公见我没说话,便 问我是否还和柳逸尘有联系,我摇了摇头,感觉自己仍旧沉浸于外公那种冷淡无情的脸,让我有 点认不出他来。他可是我的外公啊,向来慈善的外公突然面露凶相,一定是柳家的人做了很多出 格的事,一定是这样。“我没有想到他们家的事会闹得如此严重,牵连甚广。幸好外公一直提醒 我,不要和他们家的人有过多的联系。” “他的太爷爷是开国勋臣,这人哪,就是饱暖思□□。建国之前,他的太爷爷就有小妾,具体多 少我不清楚。等到他爷爷的时候,国家已经实行一夫一妻制了,没有了小妾可情妇却不少。到了 他爸爸这一代,依旧如此。所以你看看,他们柳家开枝散叶,把自家人安排在各个政府部门,以 及医药,食品,通讯,交通,教育行业等等。官官相护,绕来绕去都是自家人,如果大家都是真 心实意为老百姓办事,社会进步那得有多快?可他们偏偏不是啊,只知道争权夺势,赚大钱,颠 倒是非黑白,导致受害者们投诉无门。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发猖狂,越猖狂就越无法无天,这梦 也做的越大。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并不是唯一的强者,缺德的事情干的太多,也不会这么 容易被抓到把柄。用诡诈的手段寻财的,就是自寻死路,到手的财产也只是那天上吹来吹去的浮 云。害人终害己,三岁孩童虽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 “按照常理来说越是身居高位就越要低调的过日子,之前我想他们无非就是贪污受贿,没想到还 有命案。” “他们家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柳逸尘这孩子聪明,是个好苗子,可惜啦。” “那他以后怎么生活呢?他们家的事闹得这么大,我听同学说他现在在卖鱼,还不如出国 呢。” “他现在这种情况,哪都去不了,签证不给过,除了偷渡没其他办法。” “我想他应该不会干这事,他不会丢下他爸妈,他会等他们出来。” “痴人说梦,所以我才说柳逸尘这孩子可惜了。他们那圈子里人,能跑的赶紧跑。他愿意陪自己 的父母耗着,也算是个孝子了。” 痴人说梦?难道柳逸尘的父母一辈子都出不来?又或者···“张叔叔进监狱也是因为他们 吧?” “他?虽然与他们有关,但他确实是干了不好的事。” “他的前妻呢?” “她的前妻厉害的狠,柳家出了事,她家却毫发无损。这个女人把张建国送进监狱后,不断周璇 在各种有权有势的男人中间,现在不知道又是靠着哪家救的命。不谈这事了,说说你在出版社的 情况,干得怎么样?” “好难。” 外公笑了笑说:“万事开头难,副社长对你还好吧?”这事我已经翻篇了,外公突然提及这事, 杀的我措手不及,看着他那深邃的欧式眼放佛要我整个人都吸进去。 “对我还蛮友好的。”外公一直盯着我看,看着我心里直发毛,想拿一块遮羞布把自己给遮起 来,之前对副社长的种种幻想现已经荡然无存,甚至觉得这是我人生中的一根耻辱柱,差点就让 自己犯下大错。 “我听你妈妈说了,你们副社长的老婆去出版社闹事的事。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你 是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缺乏父爱。这年长的有家室的男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家庭 的味道,而这种味道就会让部分女孩子欲罢不能的想去亲近对方。幸好,你离开了,幸好,与你 无关。”对不起外公,让您失望了,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我不得不强颜欢笑。“在社会历练历 练也好,你也看见了,副社长的老婆在办公的地方大闹,对谁都没有好处。以后啊,等你上班 了,一定要切记和已婚男人保持距离。我知道你看不上与你同龄的男孩,你嫌他们幼稚,不够成 熟。但谁又不是从幼稚到成熟呢?那些有家室的男人,在未婚之前,不也都是由毛头小孩长大成 人的吗?你呀,是时候要给你身边的同龄男孩一些机会。出国之后要是遇见合适的,别错过了。 不要看不起同龄人,不要以为你比他们成熟,或许你还没有意识是你自己的骄傲,以致于你看不 上身边的同龄人。骄傲是贬义词,骄傲是骨中的朽烂,朽烂在骨中滋生,如果不及时医治,最后 整体都会烂掉。我并不是催逼你赶紧恋爱,我就是担心你错过了不该错过的,最后误入歧途得不 偿失。学费这一块,你也不用担心,外公还有一些积蓄,足够供你这几年的花销。” “谢谢外公。” “你也不要把美国那边的生活想到过于理想化,你这可是换专业。国外可不像国内,那边是宽进 严出。要是你在那边过不惯,回来,回来一样的,我的外孙女难道还怕没饭吃?” “谢谢外公。” “不要老说谢谢,都是一家人。对了,你还有一个习惯你得改改,以前呢总想着你在国内有什么 事情,我们可以替你解决,所以不重要。可将来你出去以后,我们不能替你解决任何事。不要一 个人单打独斗,不要做一个单兵。在国内,周围都是中国人,说中国话,你觉得你不需要别人, 你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可你出国之后,大家都在讲英文,刚出国的那会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 烦事。你外公我可是在俄罗斯呆过的,异国的生活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一个人是不可能解决所有 的问题,尤其是在语言还不通的情况下。身边如果有朋友,有同伴,虽然他们不能帮你解决所有 的问题,也有可能不会尽心尽力的来帮助你,但不管怎样,他们能拉你一把,你就有可能避免摔 一个大跟头。人不管在哪里,都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团队。” “外公!刚刚那句话不就是属于拉帮结派了吗?” 外公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玫玫,一个人的路走不远的。我相信你的辨别意识能力,我相 信你能够辨别出哪种团队你不适合加入。” “外公我还有一年才出国呢。” “哎呀,你看我这老糊涂,总想着你马上就要走了。人老了,记忆力不行了。”外公确实老了, 身体素质大不如以前。以前走路都是昂首挺胸,步履矫健,现在背有点微缩驼着,脚步也放慢 了,前后相差也不过半年的时间。外婆很反对我出国,她巴不得所有人围着她转,所有人都陪着 她。这老太太也没有什么朋友,她觉得造成这种结果的罪魁祸首就是外公本尊。她说的那些朋 友,但凡联系她的无非是想要她找外公帮忙,外公从来没松口过,一次也没有。那些所谓的朋友 自然而然的就对外婆产生了怨念,就为这事外婆在家里和外公闹了好几次。没了朋友只好依靠家 人,家人就是她的朋友,所以她就想把家人全捆在在她身边陪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想起柳逸尘,曾经的他高大帅气,阳光又多金,满足了无数的女孩 们对自己另一半的幻想。现在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敢有,什么也不能有。唯一值得欣慰的 是他放过了孙乐乐,可惜孙乐乐并不能理解其中的缘由了,柳逸尘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这几天孙 乐乐时不时的给我发她和现任男友聊天的截图,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和赵姬始终不看好这段网络 恋情,劝她悠着点。可她这不听劝的性子,哪怕说破了嘴皮子,她也不会听,非要撞了南墙才会 回头。赵姬为了找出那中日韩三国混血的破绽,申请了一账号,传上假头像,假照片,加对方为 好友,勾引那男的。她要我为这件事暂时保密,想等那男的上钩了之后,有了证据直接交给孙乐 乐,不然孙乐乐提前知道了,肯定一大嘴巴传话告诉那混血,把这事给搅黄了。孙乐乐说开学之 后,他俩就会见上一面。赵姬到不这么觉得,她认定这混血肯定不会出现,每天想着法的套那混 血的话。直到有一天,混血说自己曾经上过某某国际高中,巧就巧在赵姬正好有一朋友曾经就读 于这所学校,她那朋友一听说混血是校友,急不可耐的登山学校的网站,查询这名校友,然而没 有任何有关混血的信息。赵姬直话直说,质问混血为什么查不出他的资料,混血说因为他长期不 在学校,父母经常出差,所以他也随着父母东奔西跑,后来就直接退学了。赵姬那朋友说不可能 有这事,哪怕是退学了,也能查到个人信息,但赵姬说狐狸尾巴露出一点没用,要等它完全露出 来,这样才好抓住吊打。所以她选择让这事过去,不再提及,继续和那混血谈天说地,东拉西 扯。我既想让赵姬撕开混血的真面目,又担心孙乐乐知道真相之后,会做出一些傻事,重蹈覆 辙,不给自己留一丝丝的尊严。又或许因为我们的多管闲事,搅碎了她爱情梦,到最后她把这笔 账算在我们头上,再一次的和我断绝关系,我该怎么办?明明知道混血是骗子,这是改变不了的 事实,内心却仍旧奢望他不是。 几天之后,孙乐乐联系上我,要我申请一个账号去找那男的。再回复孙乐乐之前,我问了问 赵姬,她是否和孙乐乐摊牌了。赵姬说并没有,混血和她一直有联系。我再转回到孙乐乐这问她 发生了什么事,她说那混血把她给删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全删了,她找不到他人。这下纸是包不 住火了,再告诉孙乐乐之前,我必须得和赵姬通个气。赵姬知道了之后,直接把所有的聊天记录 全发进我们三人的小群里。孙乐乐却没有在群里说任何的话,赵姬呼叫她n次,孙乐乐才发来一 段语音要求赵姬把账号密码交给她,她用赵姬的身份和这男的聊,赵姬同意了。元宵节还没到, 年还没过完,孙乐乐又摊上这种令人糟心的事,感觉她年年如此,她是不是特别恨过年?凌晨两 点半,被枕边的手机给震醒,一看是孙乐乐,我就知道这觉是睡不了。“你还没睡啊?” 孙乐乐在旁边哭着说:“他就是个骗子。”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就没有必要再和他联系了,为他伤心不值得。” “等我去了学校之后,我非要把这个人挖出来,哪怕掘地三尺。” “别啦,没有必要这样。” “不!” “那你怎么找啊?他说的话都是假的。” “不全是假。” “你怎么知道?” “反正就是半真半假,他确实在上海读书,学生证都给我看了。” “你确实那是他?” “确定!肯定!但是照片他p过,本人不长这样。” “本人长什么样?”刚问完孙乐乐就把照片发给我。看着照片上的人与之前所看的,这差别也太 大了吧。 “你从哪弄来的?” “我在网上找到他同学的主页,然后点进去一一对照,我眼睛都要看瞎了,只要是与他专业有关 联的人,我都点进去看了。”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这就是他?差别也太大了吧。” “你看他穿的衣服,裤子,鞋子。我在给你发一张他发给我的,一模一样的装扮。”收到了孙乐 乐传来的第二张图,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装扮,就是脸不一样。第二张完全就是韩国欧巴的气质, 而真正的长相嘛···典型的工科男,小四眼,小方脸,头发还带点自来卷,个头不高,估计也 就一米七左右的样子。恩···换做是我,既然已经知道这人是骗子了,那就断了吧,没必要纠 缠。 “你想找他干嘛?” “让他跟我说对不起,当面说。” “就这?” “他凭什么删我?你知不知道他删掉我的那一天,我有多伤心。一句话都没有,就这样凭空消失 了。” “你是真喜欢他还是假喜欢他?” “我恨他!” “你···”真不知道说哈好,怎么就能喜欢上一个虚拟人物呢? “所以他的混血身份通通都是假的,什么四国语言也是假的。” “他会说英语,英语说得特溜。”从孙乐乐的语气中还能感觉到护犊子的心态,都这样了,还不 死心?“你陪我一起去找他好吗?” “啊?”我还真没有时间陪她折腾这事,开学以后我忙得很。 “孙乐乐,你知道我要准备出国的事,可能没有时间陪你去找他。再说你找他只是为了听他一句 道歉,现在你不是用着赵姬的号和他聊天吗?要不你摊牌,直接表明身份,让他跟你道歉得 了。” “他发现是我了。” “怎么发现的?” “除了赵姬的号,我还有另外两个号,三个号和他一起聊。赵姬那号,我当时实在是憋不住了, 直接问他这辈子有没有跟人说过对不起,他说有。我又问他,有没有觉得亏欠过别人?他说有。 我继续问,如果删掉一个人,而没有和对方打任何的招呼,两人之间也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争执, 这种行为是不是特别的不礼貌?更何况还是女朋友了,连分手这两个字都没说,直接删人。他就 问我,我是谁。我反问他,你说呢?然后他又把我删了,幸好我还有两个账号上都有他。” “孙乐乐,你是真的喜欢他吗?现在你知道他真实的长相了,他不是韩国欧巴,你喜欢的是欧巴 还是他?说的具体点,你喜欢的是长相还是内在?” “我不知道,他就是个贱人,丑人多作怪!” “如果你喜欢的是外在条件,我觉得这件事到此为止,没必要继续深究下去。因为那都是虚假 的,根本就不存在,你又何必为了一件不存在的事大动肝火,浪费时间呢?” “当我知道他真实的长相之后,我告诉自己,长相不重要,如果他愿意跟我说对不起,我们可以 重新认识对方,成不了恋人,朋友总可以吧。可是他都已经知道赵姬的账号就是我,我都已经摊 牌了,他又干了相同的事,什么也不说直接删人,凭什么啊?我有怎么差劲吗?连句对不起都不 配?所以我一定要把他给找出来,让他亲口对向我道歉。” “那你继续用两个假账号为了什么?” “跟他聊天啊。” 从孙乐乐的话语里得知,这骗子是复旦大学计算机系的研究生,今年研三面临毕业。就怕流 氓有文化啊,这骗子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这话虽有些夸张。但总体来说,懂得东西确实还挺多 的,对付我们这类艺术生绰绰有余。假照片,假身份就足以吸引到了孙乐乐,再加上自己又懂得 那么多的知识,孙乐乐不被他牵着走才怪。孙乐乐这段时间和他相处,如同被知识的海洋所包围 着,让她知道了以前所不知道的,不了解的世界。哲学,艺术,音乐,什么都能聊。他和孙乐乐 所聊的最后一段话题是关于画家波提切利的作品《春》,两人的讨论由这幅作品的鉴赏一直延伸 到罗马神话,继续往后延伸又讲到了罗马神话和希腊神话的区别。更准确的说,他俩不是讨论, 而是那骗子单方面的给孙乐乐上课。这人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外在加内在的双重攻击,孙乐 乐完全抵挡不了。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完全离不开这人了,哪怕自己也用假身份,哪怕明知道对 方用的也是假身份,她依旧舍不得放手。我能够感受得到,她在这段感情里所投入的精力和上一 段是完全不同的。她看中柳逸尘的外在条件大于内在,她对柳逸尘的不放手,取决于她不想让到 手金钱这这么溜了,她的物质层面需要柳逸尘。可面对这位骗子,她所依赖的对象,已经由物质 层次转化到精神层次。精神上的伤害比物质上的伤害更伤人,万一这男的真的就是一特渣的渣 男,那该怎么办?虽然现在孙乐乐既没有失身,也没有破财,可她不依不饶的性格,真不知道她 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这照片你给赵姬看过吗?” “看过了,就是她和我一起找的,我俩各找各的,然后看见了同一张照片。” “她怎么说?” “她就是一顿损。”想想也是,赵姬的眼光八辈子也不会看上这种长相的人。 “赵姬支持你去找他吗?” “不支持。” “为什么?” “她说跟丑的人在一起说话,自己也会变丑。” 我忍不住的笑了。看了看时间,快四点半了,我打了一个哈欠说:“我想睡觉了,你也快点睡, 有什么事,白天解决也是一样的,没必要为了他的事情熬夜。” “他睡的晚,最近他都在忙论文,说晚上十点以后写论文才有动力和灵感。我就用假身份说我陪 他,因为他写累了,还可以跟我说说话,休息一下继续写。” “所以你现在依旧是他的女朋友?” “可是这位女朋友不叫孙乐,我才不会当他的女朋友。我这么做,就是不想让他消失,我要找到 他人,我要找他算账,我要让他道歉!” “好好好,这件事也只能等到开学。你呢,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睡觉。还有,今天是特例, 以后呢,我可不会再凌晨以后和你煲电话粥了。” “你好绝情!” “大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不能不睡觉啊,我挂电话了哈?”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这丫头 啊,每一场恋爱都是全身心的投入,却总没有好结果,也是怪可怜的。 返校 孙乐乐看着我的实习证明,一直拿着不愿放手,说如果这份证明要是她的就好了。“你赶紧 把这事办了吧。” “慌什么啊,随便找家琴行开一份不就完了。” “那也得抓紧时间啊。” “我知道,但我必须把那件事给解决了。” 我明白她说的那件事就是复旦那混血的事,幸好赵姬特别喜欢参与这种整渣男的游戏,有她 陪着孙乐乐闹,我心里算是松了口气,可以一心一意的练琴,学习英语。看着王伦的朋友圈,得 知他在加州已经呆了好几个月,元旦之前回来一次,随后又返回加州,过年都呆在美国,他真的 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看他朋友圈的内容,了解到他急着过去先学语言,熟悉环境,等到了九月 份入学的时候,那时的日子过起来就要相对得心应手一些。所以说家里还是得有钱,家里没钱的 人,也没有这种条件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我希望自己能成为有钱的父母,能够给与孩子最好的 教育,前提是我必须得努力,自己好好努力,才能给未来创造更好的环境。 转眼间就进入了五月份,全球气候变暖,不得不早早地换上短袖,离毕业季越来越近了。周 伟红回来了,说要请我们吃饭,还给我们带了礼物。我们来到指定的西餐厅,坐在已经预定好的 位置上。孙乐乐吐槽着说她不喜欢西餐,因为分量少吃不饱。赵姬在一旁应和着说正好趁这次机 会宰一宰周伟红,她依旧记得上次我请大家吃饭,周伟红毫不客气的乱点东西,所以这一次她要 替我报仇,孙乐乐听了之后连连点头。我想劝她们算了,毕竟人家好心好意的请我们吃饭,还给 我们带了礼物,但我不能说啊,说了会显得我这人特圣母婊。情商还没有达到一定的境界,所以 我目前还不知道如何措辞。“她怎么还不来?她请我们吃饭,她自己却不来什么意思?”孙乐乐 刚说完话,周伟红就来了。看着她从远处走来,我想我们三个人的心思意念都是一样的,倒吸一 口冷气,她的变化也太大了。但是谁也没表现出来,都刻意的装作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周伟红 再也不是以前的周伟红了,她出场的那一瞬间,仿佛就像一港星,自信大方的走过来。穿着大红 色一字领的紧身包臀连衣短裙,配上她那波浪大卷,再配上那弄弄的港式复古美妆,足以吸引全 场人的关注。看着她的胳膊比赵姬的胳膊还细,在香港的时间她是对自己有多狠,才能够瘦成现 在这个样子?服务员走了过来,对着周伟红说:“薇薇小姐,现在我们方便给您上菜 吗?” “yes,please!” 服务员离开后孙乐乐说:“菜你已经点了?万一我们不喜欢吃了?” “不喜欢吃正好可以减肥啊,你看看的胳膊现在是我的两倍,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很励志?我 现在应该是寝室里面最瘦的一位吧?”周伟红此话一出,打消了赵姬想宰她的心,眼看周伟红抢 了赵姬的风头,还是她最在意的在外形方面,周伟红居然胜过了她,这饭也是吃的食不知味。 然而孙乐乐和赵姬不是一种性格的人,被周伟红这么一激,反而引起了她的斗志说:“那又怎 样,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吃好吃的,吃完了在减也没事,服务员!”服务员来到孙乐乐的身边,孙 乐乐询问了一下周伟红给大家点的菜式,于是她接着说:“我觉得不够,还应该加一些东 西。”除了正常的前菜,主菜和甜品。孙乐乐又加了其他的小吃以及奶酪,外加一瓶红酒。 “你吃这么多怎么找男朋友?” “你怎么就这么在意我吃得多还是吃的少呢?既然要请大家吃饭,就得拿出诚意来。你一直说人 家胖胖胖的,你是不想让我吃这饭还是咋的?哦,你现在叫薇薇?这名字确实比周伟红要好听多 了,香港那边的人知道你叫周伟红嘛?”周伟红没接话,从身旁的袋子里拿出礼物分发给我们。 赵姬是以一套雅诗兰黛的护肤品,孙乐乐是一件sandro的白色连衣裙,我的就是一gucci的钱 包,也就是说送给赵姬的是最便宜的。我看着手中的钱包不只如何是好,这不就是寻衅挑事吗? 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更何况我一点也不想要。孙乐乐倒是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赵姬把东西 摆在周伟红面前说这一款的护肤品不适合她,她的肤质用了吸收不了。周伟红说就算自己不能 用,赵姬可以转送给别人。赵姬接着说她很珍惜别人的礼物,从不转送。总而言之无论说什么, 赵姬都不接受周伟红送的东西,于是这套护肤品就这么摆在餐桌上,没有人收走,看着桌上的东 西,让人感觉格外的尴尬,直到服务员把食物端上桌,孙乐乐才动手拿走护肤品说既然赵姬用不 了,那她就收下了。每样菜周伟红只吃了三分之一,孙乐乐点的小吃碰也没碰,甜品就更不用说 了。服务员询问她是不是菜品有什么问题,周伟红向服务员解释着她在减肥,赵姬看着周伟红的 食量如此之小,她也便提前放下刀叉。孙乐乐大口大口的吃着,吃完了之后还把未喝完的红酒带 回寝室。 “瞧你这出息!”赵姬朝孙乐乐白了一眼。 “怎么啦?” “至于嘛至于嘛?还把这带回家。”赵姬边说边抢孙乐乐手上的酒,要把它给扔了。孙乐乐死死 地抱住酒瓶,就不让给赵姬。 “干嘛要扔啊?不喝白不喝。红酒,美容养颜,我又不用出钱!你干嘛不要那护肤品?” “要什么要?又不是买不起。” “你这想法就不对,干嘛跟钱过不去?既然是人家白白送的,那就白白用好了。刚是谁说要宰周 伟红来着?就我一个人在那吃。” “你还吃得下去?我是吃不下去。” “有什么吃不下去的,不吃白不吃。你不就看着她现在比你瘦吗?那又怎样?她那么瘦,瘦的跟 个排骨精似的,有什么好看的?我就问你皮包骨好看吗?”赵姬摇摇头。“这不就完了?”孙乐 乐说完,从袋子里拿出护肤品塞在赵姬手里。“不要跟钱过不去,她不就想在我们面前显摆吗? 那就让她显摆呗,反正我们又不吃亏。我就帮她装逼,帮到底。我还以为她能有多大的能耐,我 就多加了一点,一看她那紧张样,我就来劲了,要不是苏玫在旁边用脚踢我,我还会接着点,按 着菜单顺着点。”赵姬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收回了护肤品,虽说她收到礼物的价位是我们仨 中最低的,但她特别沉迷于各种美容养颜术,所以说送她护肤品还是送对了。孙乐乐对赵姬 说:“我们俩先各回各家,把东西放好,然后在出来,老地方见。”她俩下午又要去复旦大学找 那男的,佩服她俩的精力,不嫌累。原本打算回琴房练琴,可看着手里gucci钱包,心里始终不 踏实。等孙乐乐走了之后,我联系了周伟红,约她在哈根达斯见面。 “哈根达斯我在香港都要吃吐了,超市里一堆,只有在大陆像供老佛爷一样供着它。”赵姬翻了 翻菜单,什么也不想吃,点了一杯拿铁。 “赵姬,我很谢谢你的礼物。”我边说边拿出gucci钱包。“可这个我不能收,这太贵重 了。” “这有什么不能收的?我又不是送不起,既然都送你了,那我肯定就不会收回。” “不是送不送得起的意思,我是觉得我现在的年龄不适合用奢侈品。首先我是一名学生,我也没 赚钱,我觉得奢侈品对我来说,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而且你也没有必要送我如此贵重的东西, 大家在一起吃吃饭,聚个餐就可以了。” “她俩都要了,你不要,这不是让我难堪吗?你没赚钱,但是平时吃的喝的用的都挺好的。现在 你跟我说作为一名学生不适合用奢侈品,这不是打我脸吗?我好心好意送你们东西,你们还推三 阻四的,你们叫我怎么想?” “我平时也没有送你什么东西,你真的没必要·····” “苏玫,我有时候觉得吧,和你做朋友挺难得。你和孙乐乐能够做朋友不就是因为你俩的家庭背 景差不多吗?赵姬就差那么一点。我很懂,我很明白,友谊和爱情一样,门当户对才能玩到一起 去。现在我赚钱了,我靠我自己,跟你也没差多少,你怎么还是摆出一副我不配和你们玩的面孔 呢?” “我···” “你也别解释了,我知道你想说你不是这种人,但你无论说多少次,你的行为掩饰不了你内心的 想法。这钱包既然我已经送出去,肯定是不会收回的,你要是不想要你随便给店里任何一位服务 员,保证他们把你当亲妈供着。” 看着周伟红心意已决的样子,我只好转换话题说:“你在香港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毕业后你打算去哪?是留上海还是留香港?” 周伟红笑了笑说:“你看你。” 我没懂周伟红想说什么。“怎么了?” “有些话说得太明了,会让对方下不了台。但你既然问了,那我就说了。你为什么不问我会不会 回到贵州?回到安顺?因为你根本就看不起,看不起穷人,看不起穷地方。”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就不问我呢?我替你回答,因为贵阳没有上海,没有香港好!苏玫,我拜托你诚实 的面对你自己,别把自己摆在一个圣母的地位,你不是,你就只是一个平常人。你就是我们中的 一份子,我们都一样,都是奔着钱而活。”周伟红的一番话怼得我想立刻拎包走人,因为她说对 了一半。 “你说的没有错,我从江城来到上海读书,就是因为上海比江城好。可是你不能偷换概念,今天 我来找你并不是让你指责我,批评我的人生价值观。我只是觉得你送的礼物太过于贵重,而我只 是一位大四在校生,我不配拥有如此贵重的礼物。就算你花的是自己的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 送对方礼物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是想让对方开心,那是不是应该送对方能够接受的东西?所以 你从香港带礼物给我,我很感谢,那么请你回答一下,为什么要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 “我说了你不想要你可以给别人,我还有其他的事就不陪你了。”周伟红说完拿出一百元拍在桌 上直接走人。说来说去她就是想在我面前扬眉吐气一次,用钱来打我的脸。今天既然不能退还成 功,总有一天我会找个机会还给她。我从来没有收过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尤其是如此贵重的礼物。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如果是建立在物质之上,那么这层关系就如同建立在 沙堆之上,风一吹就散了。我并没有觉得离开自己的城市,去另外一个好一点的城市是一种错 误。我也从来没有看不起自己的家乡,只是人在年轻的时候多出去,多走走,多看看,看看造物 主所创造的世界,到也不枉费这一生。只是周伟红偷换概念偷换的太过于严重,她把自己所经历 的所有不愉快全都怪罪于因为别人看不起她,越是这样想,就越容易做错事,一错再错永不回 头。人如果活在这世上,就只是想被人看的起,就会无所不用其极来满足自己的所需,然而无论 你站在哪种高度,总会有其他的人比你站的更高,要被全世界的人所敬仰,除了死人就只有神 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周伟红逃脱不了被包养的命运,现在的她如此挥霍,挥霍着金钱,挥 霍着自己的身体,她真的开心吗?好好地一餐饭吃成这个样子,每次都是这样,还有什么好聚 的?我看毕业后也别聚了,聚了也是不欢而散。看着窗外的雾霾天也不知道张璐在那边过的怎么 样,愿她一切安好。记得刚进校的时候,上海还是蓝天白云,毕业了,蓝天白云也都不见了,只 剩下灰蒙蒙的一切。 “这群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周伟红靠在床上吞云吐雾。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得干些什么,总 不能一直刷黄总的卡,毕竟要在酒店里住上一个月,每天无所事事让她感觉到害怕,然而她真正 害怕的是每天只花钱不赚钱,一天不赚钱,她就没有安全感。周伟红抽完一根烟,立刻联系以前 认识的经济人,要她帮忙介绍几个场,只要有场,赚多少她都无所谓。雅诗兰黛的护肤品是假 货,她就是故意的,每当想起赵姬把假货涂抹在脸上,她就觉得无比的开心。孙乐乐的那条裙子 是n年前的旧款,不值几个钱。倒是苏玫的钱包,那是真正的花了她将近一个月的房租钱,那可 是lv今年的新款。当初找她借八千元买琴,不肯借,明明有钱却不借,现在给她上万元的钱包, 就是想让她知道老娘有的是钱。原本想着她拿到钱包会后悔当初的行为,没想到她居然不要?她 为什么不要?有钱人跟有钱人玩,难道不就是这样吗?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口口声声说礼 物太贵重,是欲迎还拒还是她依旧觉得礼物便宜了?凭什么她总要过这种寄人篱下低三下四的生 活?总有一天会让这群人主动求她。求她干什么,她也不知道,就是心中的那口气她必须得找个 机会吐出来。 赵姬时不时的干呕,孙乐乐给吓坏了,以为赵姬得了胃癌,非要拖着她去医院。赵姬不得不 把实情告诉孙乐乐,她怀孕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孙乐乐使劲的搓了搓自己的头,在赵姬面前走来走去。 “你别走了,我本来就不舒服,你还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你是真想让我死啊!”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你怎么能够怀孕呢?” “我怎么就不能怀孕了?” “你···”孙乐乐被赵姬的话给噎住,半天说不上话来。孙乐乐想了想,也是,这大学都快毕 业了,也不算是一件丑事。可还是接受不了,毕竟大伙们不还没毕业吗?没毕业就怀孕,总觉得 怪怪的,哪里怪又说不上来。“所以你打算生下了?” “那当然。” “谁的啊?你不还没结婚吗?” “哎,本来想等照毕业照那天告诉你们。” “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我和杨旭早就□□了,婚礼就在下个月。” “什么?????你和杨旭?这孩子是杨旭的?”孙乐乐吃惊的叫着,连口水都喷出来。 “你能不能小点声?恶心死了。”赵姬边说边用纸巾擦拭脸上的口水。 “你怎么能够和杨旭?你···你怎么就···” “怎么了怎么了?杨旭怎么你了?你这么嫌弃他?他对你又不是不好。” “不,不是我··这不是你嫌弃他吗?” “日久生情,我发现我爱上了他,而且觉得他还挺man的。” “够了够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孙乐乐实在是不相信这话是从赵姬嘴里说出来的,赵姬 再接着说下去,要吐的人就是孙乐乐了。“苏玫知道吗?” “就只有你知道,不过也没关系,总是要发请帖的,你告诉苏玫,要她准备好红包。” “看你这样估计是不能继续陪我找那渣男,耗着他了。” “为什么不能?” “你这孕吐吓死人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没事。” “算了算了,你还是在家好好养胎吧。” “我才不想天天看着他,烦!” “你不才说你爱上他了吗,这还没结婚你就烦人家。”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我陪你去找渣男,你哪那么多的废话?连一句感谢的话都 没有,要没有我,你找得到他吗?” “好好好,我这不是担心你出事吗?但他一直躲着我怎么办。” “他的基本资料我们也掌握了差不多了,明天直接去教室堵人。” “你陪我?” “当然。” “你这体质行吗?” “你废话真的很多,烦死了!” “好好好,你是孕妇,你的地位最大,你说什么是什么。” 孙乐乐把赵姬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我之后,我的反应和孙乐乐一模一样。赵姬怎么和杨旭勾搭 在一起?我做梦都想不到他俩会在一起,这杨旭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行啊,是我之前小看他 了。“你说他俩之间有爱情吗?”孙乐乐看着我。 “不知道。” “这杨旭也是怪了,之前爱冯晓丹爱的死去活来的,现在说结婚就结婚,连孩子都有了。” “我倒是觉得赵姬更怪。” “是是是,她不是一直看不起他吗?嫌人家长得丑,她哪来的勇气和杨旭上床?而且还怀上了孩 子?你说这怀孕肯定不止上一次床就怀上吧?肯定是发生了很多次的性关系才能怀上啊。”讨论 起这个话题,我依旧觉得有点不自在,毕竟我还没有干过这事。但看着孙乐乐脸不红心不跳的讨 论着两性关系,我意识到孙乐乐的少女时代算是结束了。“她不是说和丑人讲话自己也会变丑 吗?那她和丑人生孩子,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变丑?” “希望孩子长得像赵姬。” “我还是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 “不相信他们之间有真爱。” “杨旭一开始喜欢的就是赵姬,只不过赵姬不甩他,他才换对象。” “屁,你忘了?杨旭看上冯晓丹是因为冯晓丹的北京户口,冯晓丹出事后他不还是躲得远远地 吗?” “他对冯晓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冯晓丹欠他的钱,他也没在追究。” “天经地义,本就不应该追究,当初追别人的时候舔的跟个什么似的。不付出还想谈恋爱?天底 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好啦,现在赵姬和杨旭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我俩就算再怎么不接受,也得接受,不但要接受还 要给他们送祝福。”以前总觉得男追女,付出行动天经地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经地义 这词在我脑海里已经不存在了。或许是经历的事多了,就好比庄晓迪,方镇,包括林老头,这群 人只要有一点点行动上的表示,如果你没有双倍的报答他们,他们就会埋怨你。所以现在的我已 经有点抗拒异性的示好,因为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是想让我双倍的报答你。当代的年轻人 都不 毕业 赵姬和孙乐乐站在我旁边一个劲的摇头,拒绝我的提议。“好歹也是一个寝室的,你看大伙 们都不计前嫌的相互合影留念,学士服就只穿一天···” “你别说了,苏玫,跟个和尚念经似的。周伟红都没主动说要找我们合影,我们干嘛还要去找她 啊。”远处的周伟红笑的跟多花似的,风情万种。我想去找周伟红,咱们四人来一张毕业合影, 免得显得我们仨故意排挤周伟红。赵姬和孙乐乐却死死地拉着我,不让我去,赵姬更是用她孕妇 的身份威胁我。 “你想想,当我掏出照片回忆大学青春往事的时候,看见我们的合照里多一个周伟红,你说烦不 烦?恶不恶心?她要是想照相,她早就过来了。你看看她那骚样,班里的每一位男生她都不放 过,搂着,抱着,背着,坐人家头上,她想干嘛?” “你这话就有点过了,她什么时候坐人家头上了?” “行行,是我措辞不当,坐在人家的肩膀上,大腿根部夹别人的头,私密处紧贴别人的后颈处 ···”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越说越恶心。” “我是在描述事实啊,免得你又说我夸大其词。她和那些男的熟吗?主动找别人合影,怎么就不 来找我们?” “我们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赵姬在一旁听着我和孙乐乐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她有点头昏, 不得不坐在石阶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胃。杨旭在远处和其他的同学闹腾完之后,连走带跑的赶过 来,坐在赵姬的旁边,语无伦次的关心着。 “滚!”赵姬冲着杨旭吼着。 “这是怎么啦?”杨旭看着我们接着说:“你俩惹她了?” “滚!”孙乐乐也对杨旭翻了一个白眼? “这···这是怎么啦?好好照毕业照,你们这是干嘛又吵架?赵姬现在身体不太好,你们多担 待担待····” “滚一边去,别再这丢人现眼。”赵姬不耐烦的说。 “杨旭,你难道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孙姐,我到底怎么了?” “你刚刚跟周伟红脸贴脸的照相是几个意思?要不你俩在来个嘴对嘴?” “我···这不是照毕业照吗?所有人不都是这样。” “都哪样?” “不是,周伟红不是你们寝室的吗?我还不是想着和你们寝室的姐妹照相,不用太讲究,毕竟你 们是赵姬的娘家人是吧。” “她可不是我们的姐妹。” “啊?周伟红怎么了?是不是她现在瘦了,你们嫉妒了?哈哈哈哈哈·····”赵姬火冒三丈 的站起来,一时半伙儿没站稳,整个人直接向后倒,杨旭立马扶住赵姬说:“老婆,你要小心 啊。”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那么喜欢周伟红,你找她去。” “哦,我明白了,你吃醋了?你第一次吃醋诶。”杨旭特别开心。突然横抱起赵姬,往人群中间 走去,大声喊着说:“我爱你赵姬!”这下可好,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没有万众瞩目的欢呼 声,只有沉默,估计大伙们都没有摸清楚状况。“我告诉你们啊,你们所有人都跑不掉,每一个 人都得给我俩包红包,我和赵姬的婚礼就在下个星期,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你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其中的一位同学开口问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请帖都带了。”杨旭放下赵姬,立马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沓请帖,分发给 各位。 周伟红接到请帖,眉开眼笑,轻声细语的说:“恭喜二位啊,我真的是想不到,你们两个会在一 起。”言语里的讽刺只有我和孙乐乐包括赵姬听得出来。 “谢谢班长,班长一定要来啊。”杨旭冲着周伟红点头哈腰的。 “不好意思,我不在,后天拿到毕业证我就走了,祝你们二位白头偕老。”不止周伟红,大部分 的同学们基本上都是拿到毕业证的当天,或者第二天就离开上海,各回各家,除了某些想留在上 海发展的同学。我和孙乐乐因为提前知道消息,所以会留下来。孙乐乐一直怀疑赵姬是不是发生 了什么事,觉得她和杨旭在一起没那么简单。我心里也保留一些疑问,大伙们毕业后,肯定会有 一部人离开上海,赵姬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可她一直让杨旭瞒着消息,直到今天才通知大家,可 能她并不想让所有的同学参加她的婚礼,说的严重点,她或许不想让任何同学知道这婚事。这段 期间她基本上就没怎么搭理杨旭,成天和孙乐乐泡在一起。她的热情让孙乐乐感觉到了害怕,生 怕赵姬陪着她到处跑导致滑胎,而且她如此着急的怀孕,也不像她的风格。总之,他们的婚姻放 佛就像一场儿戏,说来就来。 我一直在犹豫毕业之后是否回江城,如果选择回家,那么就意味着我不能在继续跟着现任的 竖琴老师上课。江城的竖琴老师和我的年纪相仿,只大我一岁,本科毕业后就进入江城音乐学院 当讲师,按照江城音乐学院的招聘启事规定,研究生才有资格应聘本院,而且她还不是海归,可 见这位竖琴老师家里的背景资源有多雄厚。如果留在上海继续上课,我会面临到租房问题以及练 琴问题。毕业了,学院的竖琴肯定是不能用了,要么租,要么买,现在家里有一台竖琴,我不太 想浪费老妈的钱再买第二台。权衡再三后,还是决定回家,但愿江城音乐学院那位年轻的老师是 一位好老师。 照完了毕业照,大家商议着吃完散伙饭再唱歌,有的人不想吃饭,只想唱歌,有的人只想唱 歌不想吃饭。最后一致同意只唱歌,谁想吃饭就自己在ktv里买自己的饭即可。唱到《凤凰花开 的路口》,包厢的时间已到,我们不得不离开。走出ktv,经过汤臣一品的楼盘,杨旭趁着酒劲 还没散去,拍着胸脯对大伙说如果他将来发财了,每人送一套汤臣一品的房子。杨旭这人每次都 是这样,一碰酒杯就停不下来,非要把自己给灌醉。今天还算好,最起码还能自己走路。赵姬在 一旁可嫌弃了,说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就想吐,不愿意和杨旭走在一起。原本以为今天大伙们会大 干一场,毕竟这一次是真正的道别,没想到气氛居然还没有毕业音乐会的那次浓厚,感觉一个两 个的都挺敷衍了是的,好像全都无所谓的样子。我问孙乐乐为什么,孙乐乐说除了考研的,出国 的同学以外,其余的人工作都没有下文,毕业等同于失业,这一部分人个个都忧心忡忡,谁还有 心情庆祝自己的毕业?像我们这种继续读书的同学来说,至少在未来的三年里不用担心自己在哪 里,做什么,只需要按时完成学业即可。这就是为什么有的同学想大肆庆祝,有的同学只想象征 性的简单的聚一聚。 “周尹狄!”孙乐乐一把揪住小四眼的衣领,死死地拽着。 周尹狄看见孙乐乐的面庞小声的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少他妈跟我装,中日韩三国混血!”周尹狄想甩开孙乐乐,可孙乐乐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 法,t恤就这样被她拽在手里。周尹狄要想溜走,除非把t恤给脱了。 赵姬在旁边说:“你别挣扎了,你要是个男人,就好好的和孙乐谈一谈。还有,我现在是孕妇, 你别推推嚷嚷的,你要是把我给伤到了,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周尹狄放弃了挣扎,说:“那她也得放手啊。” “我不放!放你了你他妈的就跑了。” “女孩子讲话不要带渣,注意形象。” “你跟我说形象?我□□妈的!”孙乐乐边说边打。“中日韩三国混血!臭不要脸的!混混混! 混你妈逼啊混!” “啊,啊···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三三三,叫你三,狗逼狗逼,日你妈。” “行了行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能不能不要在教室门口谈这事?咱们换个地方?” “你还知道丢脸啊?你骗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有今天?你同学知道你是三国混血吗?” “哎哎哎···行了,我真错了,我向你认错,真诚的。要不你先放手,我不跑,跑得了和尚跑 不了庙啊。” “你还知道这句话?” “那是那是。”孙乐乐松手,周尹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刚刚理衣服的时候,孙乐乐以为他会 跑,又紧紧地抓住。 “姐,我不走!” “谁他妈是你姐?你大我那么多岁。” “那你想要我叫你什么?” “叫你大爷!”。 三人走进星空咖啡馆,孙乐乐把周尹狄推到靠墙角的位置,她坐外面,俩人并坐一排,这样 可以防止周尹狄逃跑。赵姬不知闻到了什么气味,连连作呕,表示自己得回家休息,要他俩今天 把事情彻底解决了。于是从周尹狄的钱包里翻了半天,只翻出二十元。 “你就这点钱?” “我平时只吃食堂,这钱够我用一星期了。” “二十元过一星期?你哄谁呢?” “真的。” 赵姬白了周尹狄一眼。“这钱都不够我打的回家,不过我还是要了。为了找你,我拖家带口的, 大夏天的到处跑。你记着,下次多带点钱,请我吃饭。”周尹狄什么话也没说,看着赵姬连钱包 里的零钱都没放过,非常无奈的用手托着脸。 赵姬走了之后,孙乐乐对周尹狄说:“所以这饮料钱还得我付?” “你也看见了,你朋友一毛钱都没有留给我,要不我们走吧?你也找到我了,我也跟你道歉了, 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你妹啊算!这这样算了?你倒是想得美,没门!”周尹狄叹口气。“为什么把我删 了?” “不想骗你了。” “因为找到下家了是吧。” “不是。” “不是你妹,你把我删了,又加了其他的妹子聊天。” “那其他的妹子不也是你吗?七个号都是你,我也是服了,哪哪都是你。” “你什么意思?什么七个号?” 周尹狄拿出手机放在孙乐乐面前说:“这这这,还有这,不都是你吗?” 孙乐乐看了之后哈哈大笑的说:“除了最先开始和你聊天那号,加上后面被你拆穿那几个号,就 没了。” “这不是你才怪?学音乐的,上海。” “上海有那么多学音乐的,这不是我。怎么没有继续和她聊下去?人家都自报家门了,照片也不 是我。” “照片可以用假的啊。”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贱人!” “你还不是用假照片。” “我他妈第一个号用的是自己的照片,用的全部都是真实信息。就你个狗逼把我删了之后,我才 用假的。” “你说你一女孩子说话能不能不要带渣。” “你管我!你为什么把我删了?” “不想骗你。” “因为你找到下家了。” “咱能不说绕口令吗?” “可你的行为就是这样啊。” “是,我是跟其他的人聊天。但我把你删了,是真不想骗你。” “为什么?” “你也说了,你用的都是真实信息,而且我知道你句句都是真话,所以我骗不下去,内 疚。” “你还知道内疚?” “真的。” “那你和其他人聊天就不内疚?” “那app本来就是约炮软件,所以人都是玩玩而已,只有你当真。” “所以你用这软件就是为了约炮?” “我没约炮,我就是打发时间,毕业论文写得我头疼,所以就用另一种方式换换心情。你别用这 种眼神看我,我真的没有约炮,纯属瞎聊。” “你为什么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就把我删了?” “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继续骗你,我想着把你删了,两人就这样断了也挺好的。” “这是你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想的?” “对不起。” “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周尹狄被孙乐乐话给惊吓到。“你什么表情?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 我?”周尹狄低着头。“说话啊。” “有。” “真的假的?” “真的。”孙乐乐满意的笑了笑。 “只是···” 孙乐乐看着周尹狄断断续续,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耐烦的说:“有屁快放。”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的身份都是假的,我不是有钱人,家里也不富裕。” “你哪人?” “烟台的。” “我也是烟台的。” “我知道。” “也是,之前跟你说过。” “你看我研究生今年毕业了之后,紧接着继续读博。因为像我这种家庭出身的人,读书才是唯一 的出路。我知道我不该骗你,今天我就好好道歉,认认真真的道歉。这钱你先帮我付着,等会我 就去自动取款机取钱,你随我一起去,我取了就还给你。” “不需要,这点钱我付得起。” “其实我俩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孙乐乐吃惊的看着他。 “我本科和你一所学校,第一次见你是在某一天的晚上,你喝醉了,你的朋友搀扶着你,可她的 力气又不大,我正好看见,就同你的朋友一起扶着你,送你回宿舍。后来在软件上遇见你,看着 照片觉得特别眼熟,想了许久才回忆起原来是你。”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读大一的时候,我读大四。” 孙乐乐一点印象也没有,问:“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你说呢?” “我说什么?” 孙乐乐看着眼前这个呆子,气的想再次动手。“你在软件上叫我老婆老婆的,你说是什么关 系?” “我真的错了。” 孙乐乐气的踢了踢凳子,她要的不是这句话。“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周尹狄被孙乐乐给问愣住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啊。” “不知道。”周尹狄颤抖着嘴唇回答着,因为他觉得现在说什么,孙乐乐都会生气。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这人说话办事能不能干脆点?能不 能拿出北方男人的样子出来,你到底是不是烟台本地的?” “我父母是四川人。” “我就说,难怪你长得这么矮,性子有、又这么墨迹。” “你攻击我可以,你别说我父母啊。” “别给我扯远了,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现在,立刻,马上回答。” “不··不知道。” “周尹狄!”孙乐乐气的揪起他的衣领说:“你必须喜欢我,听见没有?” “什,什么意思?” “你必须喜欢我!你只能喜欢我!听见没有?不然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我是一个报复心极强的 女人。”周尹狄看着孙乐乐恶狠狠的颜色点点头。孙乐乐松手后说:“现在我们还是情侣关 系。” “啊?” “啊什么啊?” “我哪不好了?” “不是···我不是有钱人,也不是什么混血。” “我不介意。” “你是不是还在气头上?所以···” “所以你以为我是想整你是吧?我喜欢有才的人。” “你真的能够接受我?” “那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啊,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才不想骗你啊。” “真的?” “真的,和你聊天的过程当中,我觉得你是一位特别善良,乐于助人,真诚待人的女孩子,和网 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人不一样。只是,你们学音乐的不是对另一半的外在条件要求都特别高吗?所 以我压根就没想过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那你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知道,我一直知道。” “知道个鬼。”周尹狄开心的笑了笑。“赵姬过几天结婚,你和我一起去。” “赵姬是谁?” “就是那个怀孕的。” “她真怀孕了?” “谁会拿怀孕骗人啊?” “我真以为她是开玩笑,这女的挺开放的。” “你觉得她长得漂亮吗?” “挺漂亮的。” “喜欢吗?” “不喜欢。”周尹狄连连摇头,生怕孙乐乐生气。 孙乐乐看着他那老实巴交的样子,甚是可爱,捏了捏他的脸说:“我俩在一起是真诚的 吗?” “真,必须真。我没谈过恋爱,这是我第一次,嘿嘿嘿····”周尹狄取完钱之后,交给孙乐 乐说:“我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我也不是吃软饭的人,你拿着。只不过,孙乐,我可能不能像那 些富二代动不动的就来一个惊喜,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平时吃饭什么,我基本上都在学校食堂,等我赚钱了我一定会带你吃好吃的,对 不起。” “没关系。” 杨旭这次算是花了大钱,在香格里拉酒店摆设宴席,不过他这人向来就大方,有多少钱就用 多少钱。现实生活中像杨旭这种□□丝逆袭的,除了在对方身上猛砸钱以外,别无他法。方镇并没 有来,来了要送钱,他又怎会来?大学四年杨旭在方镇身上贴了不少钱,虽然我和孙乐乐总觉得 赵姬可以找一个比杨旭更好的,但想想我和孙乐乐并不是赵姬,不能替赵姬做决定。既然赵姬铁 了心得要和杨旭在一起,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如果她真能找个比杨旭更好的,又怎会和杨旭在 一起?大学四年她所交往过的男性,非富即帅,人数多到数不过来,生活过的幸不幸福,也只有 自己才能感受的到。瞟了一眼孙乐乐身边的小四眼,就是那传说中的三国混血,看着就来气,我 摆着一副不太好惹的面孔,并没搭理他,哪怕他和我打招呼。“玫玫!吃这个,这个好吃。”我 也没有理孙乐乐,搞不懂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能有点骨气吗?为什么要和这骗子纠缠不 休?“玫玫,你看今天是赵姬结婚的日子,笑一笑!”我依旧没搭理她。 杨旭和赵姬走到我们这一桌来敬酒,赵姬一看见小四眼就说:“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你结婚,我把我男朋友带过来捧场,你看我多重视你。” “男朋友?”赵姬看了我一眼。杨旭在一旁打圆场拿着酒杯朝大伙敬酒。赵姬依旧忍不住朝小四 眼说了一句:“份子钱带了吗?” 孙乐乐连忙说:“带了带了!” “那是你的钱吧,我问他的。” “我俩一起的。”赵姬朝我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就走了。 “玫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应该支持我。” 我故意说的很大声:“我当然支持你,但是我不想看见你再次受伤。” “不会的,他已经向我认错了。” “认错有什么用?在网上到处撩妹子,谎话连篇的人,这样子的人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 有。” “是我不好,我真的错了,我已经把软件给删了。” “删了还可以重新下啊。” “我保证我不会用了。” “保证值几个钱?亏我家乐乐如此信任你,之前是谁信誓旦旦的····” “好了好了,玫玫,别说了。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和他是认真的。”说完孙乐乐牵起小四眼的 手。 “是的,苏玫。孙乐是我第一任女朋友,也是最后一任,我不是那种···” “好了,我不想听,你们开心就好。”孙乐乐如果是那种听人劝的性子,就不至于每次把自己弄 得伤痕累累。 “明天我和他一起送你去机场。” “对对,明天我来找你们。”小四眼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看着他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真想象不 出来能干出那种招摇撞骗的事。赵姬为了不想让婆家人说过多的闲话,本来就是未婚先孕,所以 在办喜宴之前一直住在之前的出租屋里,不过这费用也是杨旭帮忙出着。这几天她忙于结婚的事 情,房子空了出来,学校的宿舍我们也不能住了,正好我和孙乐乐可以在里面住上两天,等我明 天走了之后,赵姬就会把这房子给退了。 晚上和孙乐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我说:“我明天走了,你住哪?” “狄狄在他们学校里找到了一件空房间,和其他的同学合租。” “认识吗?” “不认识,你放心好了,都是复旦大学的学生,而且还是住在复旦大学里,安全的很。” “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 孙乐乐沉默了一会儿说:“本来我还不能理解赵姬为什么和杨旭在一起,现在我理解了,因为踏 实。” “踏实?他哪里踏实了?” “他当时是为了减缓压力,那段时间他一直忙于写毕业论文。你看他后面不是把我给删了吗?因 为他觉得内疚,所以才删掉我。” “他说什么你都信。”孙乐乐继续沉默。“他现在毕业了准备干嘛?” “读博。” 这下我明白了,孙乐乐看中的是周尹狄的博士学位。有钱和有才,她总得要一个。“你要真想好 了···” “我真想好了。” “行吧,我也是希望你好。” “我知道。” 因为周尹狄要读博士,所以孙乐乐也不回家,陪着周尹狄留在上海,找了一份琴行的工作, 工资低倒是不低,但也高不到哪去,总之饿不死。孙乐乐把周尹狄叫过来一起送我到机场,我明 白孙乐乐肯定会哭,她不想一个人站在一旁孤独的哭泣,孤独的看着我的背影远去。周尹狄大献 殷勤的主动帮忙拿行李,如果不知道他之前干的那些事,看着如此勤奋而又体贴的他,第一印象 还是不错的,可正是由于知道他之前所干的那些事,所以觉得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一味的讨 好,只是为了赔罪,又或者继续骗人呢?谁又能预料到以后所发生的事呢? “你别给了,这点钱我还出不起吗?” “本来就是你们俩送我,这钱就应该我出。”孙乐乐说什么也不要,非把钱塞在我手里还给我。 照这种情况来说,男朋友应该主动付钱,减少尴尬。周尹狄纹丝不动,我知道他没有义务付路 费,可为了孙乐乐他就算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啊,又不是真要他的钱。但是为了孙乐乐能够和他 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我忍了,没说他,要换成赵姬估计直接找他要钱了。 “苏玫,你再和我扯来扯去的,你干脆就别回了,反正我又不用担心误机。”行吧,再扯下去, 搞不好会真的误机。孙乐乐给了我一个大大地拥抱,“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周尹狄,不要耽误她的青春。” “不会的。”推着我的登机行李大步往前走,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看,发现孙乐乐还在原地,于是 朝他们挥挥手,依依不舍的进入了安检。大学时代结束了,向这座流光溢彩的城市道一声再见, 而另一座国际大都市正在向我招手,彼岸的灯光更加的耀眼、五光十色令人目不暇接,让人陶 醉。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再一次和孙乐乐相见。 毕业后的生活 回到家之后休息了一星期,想想自己目前无忧无虑的生活和一部分大学同学形成了鲜明的对 比。那些毕业留在上海急于找工作的人,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东奔西跑。孙乐乐也累成狗,一天 要上十几节的课,上了两天,她就向我诉苦想辞职。好一点的音乐培训中心的工作量就是这样, 差一点的地方基本上就没什么学生,没有学生就没有钱啊。孙乐乐一想到自己的房租和生活费, 只好继续留在那,虽说她的家人也会给她钱,但毕业后的开销翻番,尤其是在伙食的费用上,不 得不说学校食堂的饭菜永远都是最划算的。我建议她用周尹狄的饭卡,用多少就给多少钱,她拒 绝了。每次吃饭刷周尹狄的饭卡,还要给周尹狄钱,孙乐乐心里挺不是滋味,所以眼不见为净, 干脆不用,各吃各的。最轻松的就是那些考上国内研究生的同学们,就等着九月份学校开学,毕 业后的暑假如同高考完后的暑假,他们放肆的大玩特玩,毫无顾忌毫无担忧。如果我要是考上国 内大学的研究生,说不定这日子过得比现在更加的舒服。 在上竖琴课之前,我先去探访了一下钟老师,也好打听打听现在音乐学院里的一些情况。钟 老师退休之前,所有人围着她转,现在没有什么人找她,她看见我来了很高兴,一进门就热情的 招待我,周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钟老师身边呆久了,所以也被染上了品茶的习惯。当我告诉 钟老师我不久后就要出国留学的消息时,她的反应和周老师一模一样,先是不赞同,但又看见 我去意己决,同我讲述了周老师的陈年旧事。周老师大学毕业后,那个年代学校还帮忙分配工 作。周老师得知自己的工作在大西北的某一所大学里,立马跑来找钟老师,哭着说不愿意去。她 好不容易从农村里考出来,学校又把她分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她考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好的 位置全被有关系有门户的人给占领了,不好的位置就只能给像周老师这样毫无背景的人。虽然钟 老师没有把话说得很透彻,但我能够感受得到,同情归同情,周老师是很可怜,可找她帮忙的人 多了,收一点小恩小惠是避免不了的,钟老师也不想得罪人,不想得罪有背景的人,就更不用说 那些好的位置就是钟老师本人帮忙联系安排给其他人的,像周老师这样的,她只能做甩手掌柜, 交给学校,随机分配,分到哪是哪。最后钟老师建议周老师考研,考上研究生看将来毕业后能不 能留本校。周老师一听觉得这注意不错,于是就留在江城备考研究生。周老师太天真了,钟老师 就只是随口一说,她便当真,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在那个年代,女性读书读到二十六岁是少有 的事。周老师研究生毕业之后,依旧没有机会留在本校,学校也不再分配工作,于是她只好到处 投简历。九十年代初期,学音乐的人本就少,只有少数的大学里面设有音乐系,好的位置早就被 别人占领了,九大音乐学院自己内部斗争从没停歇过,自己院校的学生为了留在自己的本校都会 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还不是本院的人,周老师投递的简历看也不看,直接拒人。没办法,周老 师又跑到钟老师面前哭,钟老师无法推脱,毕竟当初是她建议周老师考研的,而且周老师当她的 学生也有七八年了,平时在学校周老师也很听她的话。钟老师只好拉下老脸帮周老师联系职位, 后来打听到一内部消息,就是我们学校的原古筝老师,以前并不是教古筝的,这位老师是前前任 校长的亲戚,因为这位老师不是古筝专业,所以上课就是在混点,时间到点了这堂课就算是混完 了。新校长即位后,想整顿一些遗留下来的问题,又不想大刀阔斧的改革,怕影响到自己的职 位,所以一听到钟老师推荐周老师这人之后,直接把她招进学校,没有按招聘规章制度走,以至 于周老师刚进校那段时间,不实留言让她饱受伤害,她只是权力斗争里面的一个牺牲品而已。所 以周老师越是人认真的教学,另一位古筝老师就越是害怕,越害怕就越想把周老师给赶走,在背 后做了不少的缺德事。但技不如人还要强占领技人的位置终究是站不住脚的,那位老师知道自己 留下来也会成为笑话,而且家里也不缺钱,最后全家移民到加拿大去了。钟老师讲完周老师的故 事后,对我说她想表达的就是如果周老师当初珍惜学校分配工作的机会,就不会过那么多年的苦 日子。当初大西北的那所学校现在已成为985,211重点大学,而且城市发展也不差,学校分配过 去,那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以现在周老师的年纪要是呆在那所学校早就成了副教授了。她偏 不去,上海是好,可那又怎样,在二本院校呆了这么多年她现在才被评上讲师,照这速度她退休 前都不见得能当上副教授。我终于明白当初周老师一直对我说,等我毕业回来的时候好的位置都 没有了,这句话的含义了,原来这是她的亲身经历。钟老师同我说这些话,也是想告诉我,能尽 早上班就尽早,先把位置给站好,再来提升自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两位老师说的话并 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仍想趁自己年轻的时候多读点书。竖琴老师的情况,钟老师并不知晓,因 为是刚进来的年轻老师。以前上音乐理论课的时候,往往会介绍自己是钟老师的学生,其他的老 师不看僧面看佛面,课时费也没有乱报价。 跟着导航走,七拐八拐,终于找到竖琴老师上课的地方,在江城音乐学院附近的一条小巷子 里。店面不大,也不新,里面的工作人员要我稍等片刻,在等老师的过程当中和工作人员聊了几 句,平时上课一般都是在老师家上课,这里只不过是挂一个竖琴牌子,半小时过后,终于等来了 这位陆老师,只见她从一年路虎车里下来,手提chloé的经典款,脚穿chanel茶花鞋,朝我走了 过来,特别客气的和我打招呼,紧接着说:“你家小孩呢?”我家小孩?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家小 孩要学竖琴?和她表明了自己的来意,陆老师脸上逐渐显露出轻蔑不屑的态度说:“以你现在的 年纪学竖琴,当兴趣爱好可以是可以,但是想走专业道路,我觉得还是有点难。你在美国毕业了 之后,是打算留在那边还是回来?” “我还是想回来。” “回江城音乐学院?”貌似她感受到了危机感,我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有可能去其他的城 市。“我这边的课程费用十次一交,一次课六百元,一星期上两次。”我提到了钟老师,希望这 位陆老师报价能优惠一点。“我不认识钟老师,而且我跟民乐系的老师都不太熟,你是要出国 的,所以学的内容肯定要比小孩子学的内容要难很多,费用自然而然的就不一样了。” 外聘老师,一节收六百元?江城音乐学院理论课的教授看在钟老师的面子上也只收同样的费 用,然而我没有选择,只能跟着她学。一次性在她那付了六千,只上了四节课,她就出去度假了 两星期,又上了四节课,她说她要回北京,开学才回来。在她回来之前,给我安排了一个场,说 什么要多参加实践,将来上台考试就不会怯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更何况我吃过猪 肉。竖琴跑场的市场价我是知道的,在她这儿一分钱都拿不到手,倒成了她给我一次锻炼的机 会。张璐虽然吃钱吃的的很,但也没有到她这种程度,到她这就成了纯义务劳动,我还得感谢 她?坐在五星级酒店大堂里的琴凳上,看着手上的流行歌曲乐谱,就越发来气。好不容易等她从 北京回了,上完两节课,付了第二次十次的钱,到了国庆节她又跑出去玩,我委婉的谢绝了两次 不再参与任何的跑场,她却不开心的给我摆脸色,这到底是一位什么老师啊?最后没办法,我实 在是不想和这样的人相处下去,老妈让我把十次课上完了之后,就把她的课停了,然后让我每两 星期去一趟上海,跟着上海那边的老师上课,当天去当天回。 “你这真是在拿钱砸啊,路费都去了不少。” “那你说怎么办?” “我将来生了小孩,绝对不会让他走音乐这条道路,太花钱了。” “你和周尹狄现在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下午几点钟的课?” “两点。” “上完课就走?” “是啊。” “下课告诉我一声,我送你。” “送什么送啊,我又没拿行李,就一双肩书包,包里装的也就是一本乐谱。”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好什么啊,又花钱,又费劲。” “每两星期我们就可以见一面,这还不好啊?”孙乐乐用手戳了戳我的脑袋。我和孙乐乐坐在奶 茶店外面的椅子上,她发着呆,我也发着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也没有精力去关心她,我 只知道现实生活正在一步一步的抹杀我对竖琴的好感,理想和抱负是真的会随着生活的逼迫而消 磨殆尽。 周尹狄趁着假期干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忙到晚上九点才结束,约好了今晚他俩一起吃饭,孙乐 乐只好吃一些饼干垫垫肚子,越吃越饿,索性把一袋饼干全部吃完,等吃完了饼干才发现肚子已 经饱了。肯德基对周尹狄来说就是一顿特别奢侈的大餐,今晚赚钱了,他说要带孙乐乐去吃好吃 的,说的就是去肯德基。孙乐乐一点都不饿,点了一杯圣代,周尹狄吃了一个汉堡。“如果你下 次是在晚上当家教,就告诉我一声,九点钟吃饭,吃哪门子饭?我等你都等得饿死了。” “你再吃点东西啊。” “我吃了一盒饼干,现在哪里还吃的进去?” “那也挺好的,最起码没有饿肚子。” “周尹狄?你是一点歉意也没有吗?哪有晚上吃饭只吃饼干的?你能不能学着关心一下,照顾一 下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幸好你还吃了点东西,没有在家里干等我,不然胃都饿坏了。今 天是特殊情况,我同学回老家了,所以我替他上几节课,他也是临时通知我的。” “那你就应该上课之前告诉我,明天我们出来吃饭也是一样的。”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答应了今天带你出来。”他俩完全讲不通,思维就不在同一条道上,周 尹狄一开口说话,孙乐乐就想发火。孙乐乐并不讨厌周尹狄这人,仅仅是厌恶与他说话。她也不 知道该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与他沟通实在是太难了。 从肯德基出来俩人一同走回家,经过一条小路时,突然冲出一只猫,周尹狄吓得大叫,躲在 孙乐乐的身后。孙乐乐扭过头看了一眼周尹狄,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这只是一只猫而已,如果遇 见坏人了呢?遇见坏人该怎么办?周尹狄是会躲在她身后还是选择跑路,留下孙乐乐一个人呆在 那危险的境地中?“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周尹狄伸出手在孙乐乐眼前晃了晃。孙乐乐 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她害怕自己一开口会忍不住的哭泣。她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呢?又 穷,又矮,胆子又小,只会死读书,和他呆在一起就如同和自己的儿子呆在一起一样。无论什么 事,永远都是孙乐乐打头阵,周尹狄躲身后。她要的是一个可以照顾她的人,而不是和一儿子谈 恋爱,她想找一个可以给她安全感的人,她倒成了对方的安全感。 “你为什么躲在我身后?” “你不是喜欢猫吗?” “这和我喜不喜欢猫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突然一下被吓到。” “所以你就躲我身后?” “你生气了?”孙乐乐火冒三丈的看着周尹狄。周尹狄咽了咽口水,然后开始卖萌,唱起:“我 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滚!”孙乐乐更加生气,迈着大步急速往前走。她甚至怀疑周尹狄是不是同性恋,一点男子汉 大丈夫的气概都没有。周尹狄像一个小媳妇儿一样,紧跟在孙乐乐的身后。孙乐乐突然停住脚 步,周尹狄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孙乐乐。“如果刚刚那种场面出现的不是一只猫,而是坏人,你打 算怎么做?” “跑啊。” “那我呢?” “当然是一起跑啊。”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保护我是不是?” “那种场面怎么保护你啊?明明知道对方是坏人,当然得跑了。” “那我要是跑不赢呢?” “跑不赢?怎么会跑不赢?你要相信人的潜力,尤其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保命是最重要 的。” “什么保命不保命,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保护我!”孙乐乐终于忍不住了,边吼边哭。 “对不起啦。”周尹狄低声下气的认错。路过的行人看着孙乐乐哭的惨不忍睹的样子,走到他们 身边询问情况,以为周尹狄不是什么善类,准备报警。周尹狄不断的解释,对方问孙乐乐情况是 否属实,孙乐乐一直哭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导致对方真的认定周尹狄是坏人,于是警察来了把他 们给带走了。后来发现是一场误会,警察口头教育他俩。回到家都快凌晨一点钟,孙乐乐躺在床 上,仍旧觉得伤心,想给苏玫打电话,又想起苏玫之前说过,不要在深夜找她,于是拨通赵姬的 号码。 “这种人你干嘛跟他在一起?分了得了。” “你在吃什么?被你弄得我的肚子也饿了。” “韩国拌饭,我现在每天晚上过了十二点都要吃一餐,现在就是一死肥猪。” “这么晚了,哪来的韩国拌饭?” “死胖子做的,我现在特别喜欢吃韩国辣酱,不知道为什么。” “杨旭也没睡?” “那当然,我饿了就把他给踢醒,让他起来做饭,他做了饭也跟着我一起吃,现在就是一两百斤 的大胖子。” “我哪两百斤,胡说八道。” “你看看你这肚子,跟我这孕妇的肚子一样大,还好意思说?” “那还不是因为你,我总不能光看着你吃饭吧。” “你要是懂得节制,就不应该吃,一点形象都不讲。” “都结婚了,还讲什么形象。” 孙乐乐在电话里听着赵姬和杨旭不断的斗嘴,她突然间很是羡慕,周尹狄连杨旭都不如,有 多少人能做到凌晨起床为自己的妻子做饭?等他俩斗嘴完了,赵姬又接着和孙乐乐聊天:“你说 你涂什么?周尹狄要什么没什么,还是一骗子。” “等他毕业了,就什么都有了。” “我是真心不喜欢他,我就觉得他特别猥琐,你说是不是死胖子!” “你能不能跟我留点面子,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叫我?” “在孙乐面前怕什么?又不是不认识。那男的就不行,我就觉得孙乐应该分手。” “谁呀?要不改天跟他会会。”孙乐乐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让周尹狄见识见识杨旭是怎样照 顾赵姬的。 “我觉得行,赵姬什么时候我们出来见见。” “我不要,我现在这个样子,那都不想去,等我生完了再说。” “孕妇就应该多出去走走。” “死胖子闭嘴,你怎么不多走走多运动。” “赵姬你就出来吧。” “算了算了,你说你这人,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天下男的这么多,干嘛要和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 人纠缠。” “你别这么说他。”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就继续把他当宝吧,我现在要吃饭,改天在跟你聊,死胖子把我手机拿 去充电。”赵姬以为杨旭接过手机会顺手把电话挂了,杨旭以为赵姬已经挂了电话所以没挂,他 们夫妻之间的谈话,孙乐乐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 “你不是一直嫌自己在家里呆着闷,呆着烦吗?出去一趟不挺好的。” “你知道那男的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穷的叮当响,我们和他一起出去,谁付钱?你付啊?” “我付就我付呗。” “你充什么能呢?以前你是一个人,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现在不一样了,财政大权由我掌管,不 然都被你败光了,今天请这个,明天请那个,我和我孩子吃什么喝什么?” “好好好好,你掌管就你掌管,我是懒得操心。那各付个的总可以吧,他们付他们的。” “那男的穷,没有钱,我又不是没见过。” “一顿饭的钱也没有啊?” “要是有的话,我不就答应出去了?” 孙乐乐听不下去了,主动把电话给挂了。赵姬说的也没错,周尹狄确实没有钱去外面吃饭, 孙乐乐也不想帮周尹狄付钱,一个男的如果吃软饭吃习惯了,将来的经济重担岂不全由孙乐乐一 人担着?想想当初不嫌弃杨旭长相,像赵姬这样,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也不至于这么辛苦,工作 中所有的辛酸苦辣全由自己一个人扛着。看着赵姬过着如此轻松又幸福的生活,孙乐乐扇了自己 一巴掌,索性从床上起来,打开相亲网站,点击注册,但愿自己能遇上一位上海本地男。然而她 并没有和周尹狄分手,一边在网上寻找猎物,一边应付着周尹狄。准确的说,她现在干的这事就 是骑驴找马,找到合适的立马一脚蹬了周尹狄。她不信她就不能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只要自己 变得现实一点,不再幻想那些虚无的东西,就能像赵姬那样在家呆着享清福。她的要求并不高, 找一个像杨旭这样的就行了,并不是一定要过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最起码不用为日用的饮食担 忧,更不用倒贴对方。 过了几天之后,孙乐乐见了一位男性,有车有房,在银行上班,可一听说孙乐乐是在琴行授 课,对方就找个借口溜了。又过了几天,孙乐乐见了第二位男性,公务员,有房没车,希望孙乐 乐能够和他一起还房贷,一起买车,孙乐乐一听自己就怕了,一想起还要和对方一起还债务,她 便找个借口溜了。第三位男性是一小学教师,没房没车,也不嫌弃孙乐乐的工作,两人尝试了约 会一段时间,孙乐乐拿对方和周尹狄比较了一下,发现这男的不但不体贴,还没有周尹狄的脾气 好。给网站交了一大笔的钱,也没碰到合适的,最后孙乐乐放弃了,还是选择了周尹狄,就这样 吧,她也累了。只不过孙乐乐相亲这件事,周尹狄毫不知情。 留学 躺在床上,回想起林老头的成长经历,的确很可怜,可能怎么办呢?如果只是单单对他好就 能解决的问题,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一步。他只想要别人无条件的对他好,无论什么事情都要符合 他的心意,自己闯的祸别人替他收拾,他只需吝啬的对待别人,一毛不拔,只图自己的利益,谁 能和这样的人相处?谁能和这样的人和谐相处?恐怕只有上帝吧。以前总是劝说孙乐乐不要骂 人,女孩子嘴里总是蹦出脏话不太好,而我呢?不也一样?生气起来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我还有 什么资格说孙乐乐?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更讨厌的就是因为林老头,我才口吐污秽的语言,如果 没有他,我也不会歇斯底里。 每天无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外公处处让着我,生怕我不开心,我想怎样就怎样,偶尔 和外婆顶几句嘴,气的外婆不愿和我一起吃饭,我吃完了她才吃。外公从没提起我是否拿刀的 事,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如果老妈房门上的刀印是林老头砍的,还说的过去。那我书房门上的 刀印是林老头砍得,那就真说不过去了。林老头还没有那个胆,敢这样对我,他知道我就是老妈 最后的底线。外公不主动问,我也不好意思说,一件不光彩的事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呢? 四天过后,我觉得我应该回去了。琴没练,英语也没学,长久下去,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该面 对的总要去面对。虽然这里的生活很舒服,很惬意,不用看见反胃的人,没有压力,没有争吵, 没有资格不资格,只有随心所欲。 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几个月,通知书下来了,签证也下来了,离出国的日期越来越近,我一点 喜悦的心情都没有,行李清了一遍又一遍,东西拿出来,放进去,放进去又拿出来,什么都想带 过去,又不是什么都能带过去,毕竟箱子不能超重。幸运的是,林知言在那,还好有个熟人,也 有一同飞到纽约去其他学校的朋友,中介把我们的行程安排在一起,方便大家互相照应,也方便 境外的服务人员迎接我们。在这些同行人当中,我发现我是年纪最大的,要么是出去读高中的, 要么是刚满十八岁出去上大学,也有读研究生的,只不过他们属于应届生,而我晚了一年,属于 往届生。我作为一名大姐姐,出国读本科,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在出国前和他们的交流并 不多。到了机场与他们汇合,家长们也都在那,看着他们因为分别而哭泣,让我想起当初去上海 读大学的时候,当时的场面也是这样。外公和外婆以及老妈都在我身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我 一句也没听进去,除了难过就是难过,为了避免自己当场流泪,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在上海读书 的时候,一年回家两次,去了美国之后,一年只能回一次,甚至两年回一次,老妈要我暑假留在 那学英语,免得回家了,整个人就变得松懈起来导致英语迅速的退步。我没有同意,因为我做不 到两年才回一趟家。为了方便境外服务人员的接送,我们必须白天要到达纽约。全家人一大清早 的四点钟起来赶去机场,老妈向公司请了半天的假,林老头没来,没来也好。辛苦我的外公外婆 和老妈,一陪着我,直到登机之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给他们发了消息,飞机要起飞了,他们 才离开机场。我一直强忍着泪水,在飞机起飞到达平流层平稳之后,才起身去厕所擦了擦眼泪。 那些弟弟妹妹也只是在离别的一刹那,哭的昏天黑地的,现在看着他们,一个个像没事人是的, 沿路都是开开心心,吃东西的吃东西,聊天的聊天,斗地主的斗地主,在他们的脸上能够看到对 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兴奋与期待。我始终兴奋不起来,感到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在国内学竖琴的 时候,手已经吃不消了,因为是赶进度学的,也不知道曼哈顿音乐学院的要求会有多高?我能顺 利毕业吗? 从江城起飞到北京转机,再由北京飞往纽约,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尾椎骨感到疼 痛,双腿肿胀,精神恍惚,实在是太累了。一出机场就看见境外服务人员举着牌子等候我们,我 们一行人大包小包的的推着推车,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大家都很累。境外服务人员带领我们走向 专用大巴,不得不说,这钱交的值,服务非常到位,完全不需要操任何心,全程交给境外服务人 员即可。大巴司机根据目的地的距离,由近到远的停靠在不同的学校,终于到了曼哈顿音乐学 院,下车之后,境外服务人员告诉我,他只负责接机,至于处理学校报道的任务,会由本院的学 生帮忙办理。我正掂量着是谁呢,就看见林知言从远处跑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 了。” “没事啊,我刚下大巴。” “那就好那就好。”工作人员把我交给林知言之后,就上了大巴离开了。林知言帮着我推一个托 运行李箱,我自己推一个托运行李箱,还有一个登机箱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托运箱就得需要左 右两手一起推才推的动。这个时候一名金发碧眼大高个刚好从里面出来,看见我俩的囧样,于是 他一手一个托运行李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拖着走。我俩瞬间被他的样子迷倒,一直犯着花痴, 说好帅好帅。这位好心的大高个陪着我们直到所有的新生手续办完,找到了我的宿舍,才离开, 走的时候林知言留下了他的电话。 不愧是曼哈顿音乐学院,既有健身房又有学生宿舍,听说国外的音乐学院基本上就是一栋教 学楼,不像国内还有宿舍,像曼哈顿音乐学院这样还包含宿舍的,少之又少。学生宿舍有四种不 同的房型,经济双重,标准双人间,常规单身,高级单人。价格由低到高,满足不同学生的需 求。经济双重价格最便宜,因为面积最小,老妈不想让我的生活过的太过于艰苦,所以替我选择 了标准双人间。林知言说明天带我去办银行卡,手机卡等等一系列的证件。我让她去忙自己的 事,不用陪着我,等我把行李整理好,宿舍打扫干净再和她联系。她走了之后,我立刻和老妈回 了电话,美国与中国相差十一个小时,国内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老妈一直没有睡,等着我报平 安。刚刚在大巴上,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她说到了学校再跟她汇报一声。电话接通之后,向她 简单的汇报了几句,感受到老妈不想挂电话的样子,还想知道更多的消息,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 她不睡觉,于是告诉她说等我把美国的电话卡办好了之后,就可以直接视频,她才依依不舍的把 电话挂了。 总算是把宿舍整理好了,看着宿舍非常的开心,里面的装修风格真的和美剧里面的一模一 样,宿舍虽然不太,但与国内的六人间相比,比六个人挤在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小房间里,实在是 好太多太多,太豪华了。林知言带我去参观了一下学校的主楼,餐厅和图书馆。她告诉我学校里 只有她一位大陆人,其余的华人来自台湾,除了男生愿意和林知言做朋友,女生都不大愿意搭理 她。我问是不是因为政治因素?她说并不是,他们不聊政治。紧接着林知言带我去了一家人气很 高的西餐厅,买单的时候,她抢着把钱付了,说我第一天来,她要尽地主之谊。我看了看价格, 一顿饭下来每人六十刀,这饭吃的真贵。“你现在在和中介合作?” “没有啊,我知道你要来,主动和中介联系,要求他们同意由我来办理你的入学手续。” “那他们会给你钱吗?” “会啊。” “多少?” “八十刀。” “才八十?” “是啊,因为你交的钱,国内中介要赚一笔,这边的境外服务人员要赚一笔,像我们这种学生就 只能拿填他们牙缝里的钱。不过没有关系,我只帮你,其他的人我可不管。” “谢谢你啊。” “这有什么,我可是赚了钱的。” “一顿饭就吃没了。” “我们学竖琴的还在乎这一顿饭啊?”我笑了笑不再接话,我在乎··· 林知言把我送回学校就回自己了家了,她并不住在宿舍,哪怕是高级单人间她仍然觉得面积 不够用,对公用洗衣机抱着一种嫌弃的态度,花了大价钱在上东区买了一套公寓,同时买了一台 新的竖琴放在家中方便她练琴。我听了之后吸了一口冷气,她们家到底是干嘛的,这么有钱?回 到宿舍见到室友,对方是一位十五岁的女高中生,短短的头发,胖乎乎,长得比我还高,甚是可 爱。她学的专业是大管,一见面就对我特别热情,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她很喜欢中国人,因为在 她的教会也会有华裔小孩,每个星期天她都会去教堂做礼拜。她叫爱伦,是一名新教徒,每晚睡 觉之前,她都会跪在床边进行祷告,吃饭之前也会祷告。她说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爱人如 己,这句话我听过,但从来都不知道这短短四个字来源于圣经。她说如果我感受到了她的不友 好,或者我觉得她并没有那么好,一定要告诉她,她会自省,也会跪下来像上帝认错,请求上帝 原谅她。我一直以为国外的小孩成熟的特别早,没想到爱伦天真的如同五岁的小孩,她是如此的 友好善良又阳光,我感觉我和她在一起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多了。英语还没能流利到和老外对答如 流的境界,所以爱伦有时候说话我会听不懂,她非常有耐心的慢慢说,查翻译,直到我听懂为 止,她也会主动要我教她学说中国话。我拿出从中国带来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纪念品送给她,她非 常的开心,狠狠地抱了我一下,然后非常抱歉的说,她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因为她不知道自己 的室友是中国人,毕竟在曼哈顿音乐学院学习的中国学生少之又少。我安慰她说没关系,而且礼 物并不贵重,值不了几个钱。 离开课时间还有一段距离,同机的那些弟弟妹妹们约我一起游玩纽约,我欣然的同意了。来 到一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四周全是英语,好多单词都不认识,果然雅思考到6分什么都 不是。我们如同游客那样参观了大都会博物馆,中央公园,帝国大厦,自由女神像以及布鲁克林 大桥,有好些地方还没有去,只能等日后在慢慢探索这座城市的美丽。这群小孩们,参观完一个 景点,就要休息吃东西,然后逛街,所以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也就去了以上所讲述的那些地 方。他们更倾向于逛街买衣服,什么都想买,什么都想要。我也经不起诱惑也给自己买了几件 free people的衣服,买完了有些后悔,但又舍不得退掉,因为真的好喜欢。买了一个蔻驰的托 特包,方便用于平时上课装所需要的各种乐谱,也只有蔻驰托特包的价格我能接受,因为我需 要,至于那些衣服,我并不需要,只不过来都来了,总要搞几件,心里才能不痒痒。临到开课见 老师的前一晚才意识到我要好好学习英语,临时抱佛脚的准备一些老师有可能会问到的问题,拉 着爱伦当陪练。爱伦问了问我专业老师是谁,我告诉了她老师的名字。爱伦犹豫了一下说:“上 帝不喜欢我们在背后议论别人,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恩···就是,你的老师是一位非常厉害 的演奏家,而且可以被称为艺术家,她是一位对专业非常有激情的人,所以,恩···她很有性 格,对专业的要求也非常的高,我这不算是在背后议论她吧?” “不是呢。”我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感觉她就像我亲妹一样,我一直为自己没有亲生姐妹而感到 遗憾,多么希望能够永远一个妹妹,像爱伦这么乖的小朋友。她很担心自己是在背后议论他人, 也就意味着,我的专业老师估计是一个不太好惹的角色,无论爱伦说的有多委婉,我都可以感知 到一丝丝负面的评价。明天见到专业老师,一切也都水落石出了。我上网搜了搜关于老师的信 息,是一位非常厉害的人物,拿了各种国际性的大奖,也搜到了她的演奏视频,确实很有激情, 其中一首的曲风貌似与吉普赛的风格,弹到一半唱了起来,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嘴里冒出来的 音,是乌拉乌拉的,如同野人在吆喝,速度超快,我怕是没个十年都弹不了视频里的曲目。 走到指定的琴房门口,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敲了敲门,听见老师的应声才 敢走进去。这位六十岁的老太太看起来像七十岁的样子,法式短发,穿着小香风粉色连衣裙,手 戴黄金镶红宝石戒指,戒指一看就是祖传下来,耳戴宝格丽fiorever咏绽系列18k玫瑰金耳环, 脚穿菲格拉慕粉色平底鞋。如果是在国内,六十岁的老太太基本上都会选择素颜出门,浓妆艳抹 的占极少数,而我的专业老师就属于浓妆艳抹这一类,眼影腮红样样不缺,或许这就是纽约上流 人士的标配吧,精致的生活与年龄无关,活到老精致到老。“说说你的经历吧。”老是冲我笑了 笑。我像是背流水账样的,一字不漏把之前准备的全背了下来。“除去放假时间,每星期一节 课,差不多你只学了两年。” “是的,老师。” “你不用叫我老师,叫我brown女士即可。老师这个称谓我不喜欢,很古板。” “好的,brown女士。” “我从来没有教过像你这么大的年纪,学龄又这么短的学生。不过我愿意试一试,你现在弹一弹 你的拿手曲目。”糟了,这几天我都没有练琴,因为我刚入学,在开课之前,我是没有资格使用 竖琴琴房的,现在要我弹,手生疏了许多,只好硬着头皮上,结果弹得坑坑巴巴的。“好了,可 以了。”我还没有弹完,老师打断我,让我停下来。“这首乐曲你弹了多少时间?”我如实回答 将近两年。 “两年?” “两年准备三首。” “你们中国的教育都是这样的吗?”是也不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学龄实在是太短太 短,要达到考试的要求,只好用这种方式。 “看情况。”看着老师有点不开心的样子,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我不想骗人啊,如果我把 时间说的短一点只会招惹更多的麻烦。 “你知不知道我的学生,一个月一首乐曲,一星期一首练习曲,你觉得你做的到吗?”天哪,这 要求也太高了吧,不过想想当初在大学里学古筝,在周老师那儿上课对我的要求也是如此,一个 月一首古筝曲,至于对其他的学生要求则低很多。 “我可以试试。” “带了本子吗?”我赶紧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双手呈上,老师在本上写了要买的两本乐谱书 说:“今天就先这样,你把这两本书买了,下个星期弹给我听。第一本书是练习曲,你就弹第一 首。第二本是乐曲,你弹里面的第三首。”我胆战心惊的走出琴房,立刻离开学校来到不远处的 音乐书店买下这两本书,然后回到学校走向琴房申请练琴,琴房管理员说所有的竖琴琴房已被使 用,要我稍后再来。估计师哥师姐们都是在临时抱佛脚吧,赶在上课前先练练。我只好垂头丧气 的回到宿舍,爱伦一见我回来就问我上课上的怎么样,我如实告诉了她。 “其实按照学院的规定,差不多一学期学四首曲目就可以了。” “哎。” “你有没有想过换老师?” “换老师?” “对啊。” “可是换老师会得罪人。” “另一位竖琴老师是男的,脾气特别好,风趣幽默,我们都很喜欢他,而且特别善于教学。”爱 伦口中所说的男老师就是林知言的老师。 “没办法,这是学校的安排。” “你也别担心,只要你好好努力,我想你的留学生涯会顺利的。” “亲爱的爱伦,你从小就跟着曼哈顿音乐学院的老师上课,我想你一定很了解或者听说过关于 brown女士的一些事情吧。” “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也是听说的,听说她上课会打人。” “打人?这在中国很正常,我上小学学古筝的时候,我的老师也会那一支笔敲打我的手。” “可是在美国这种行为是不正常的,是会被指责的。” “那还有呢?” “她对竖琴的要求极高,有一位同学被逼成了抑郁症,然后退学了,家长后来向校长投诉,但是 没有用。” “为什么?” “首先在她的专业领域里,确实很有名气,也很厉害。其次因为她的爷爷是英国贵族,妈妈是一 位资本家的女儿嫁给了她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爸爸为了保护美国在二战中英勇就义。她的 老公是现任上将,所以没有人能把她怎么样。” “还有呢?” “剩下的就是一些不好的评价。” “比如呢?” “比如傲慢,好了玫,我不能在说下去了,我真的不想在背后议论人,毕竟她没有做过伤害过我 的事,所以···” “对不起爱伦,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不过从她手里毕业的学生,都成了很厉害的音乐演奏家,所有的学生哦。”爱伦说完这句话, 就跪在床边进行忏悔认罪祷告。路漫漫其修远兮,未来的这几年我该如果渡过?既来之则安之, 这句话看样子我是做不到了。看着爱伦的流泪祷告,心里很是难过,她是那么的可爱单纯,而我 为了自己的私心打破了她的界限。我不想成为她的损友,只想成为她的益友,可我的行为渐渐的 影响到她那敬虔的生活,对不起亲爱的爱伦。看着她床边的墙上贴着“喜乐的心,乃是良药,忧 伤的灵,使骨枯干。”我想这又是圣经里的某一句吧。爱伦祷告完后,我再次向她道歉。“没关 系,是我自己的意志力不够坚强。”爱伦冲我笑了笑。 留学 为了抢琴房,每天早上六点必须起床,胡乱的吃两口面包,立刻跑出门。出国之前,我从来 没有在早上七点钟之前练琴,国内的生活确实是过得舒服,尤其是在学校,竖琴琴房只供我一个 人使用,而现在必须得靠抢。一星期很快就过去了,每天拼死拼命的练琴,也只能以非常慢的速 度弹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再一次胆战心惊的来到琴房门口敲门走进去,弹琴之前先要去洗手,这 是老师的规定。当我以慢速弹完两首乐曲,老师很无奈的说:“你知不知道第一个星期首先是背 谱?不仅要把旋律背下来,还要把表情记号,强弱对比都要记在心里,我不要求你的速度,但是 你的回课,我只需要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也就是说你花一星期的时间,而我只需要花五分钟。你 不是小孩,你是成年人,要动脑子,我不可能像教小孩那样教你。”我不知道怎么回复老师,朝 着老师呆呆的点了点头,我感受到了,从她见我的第一面起,她就不喜欢我。整节课她只教我乐 曲的情感处理,没有讲解任何的演奏技法,手型等内容。我尝试着问了问,她的回复依旧 是:“你不是小孩子,小孩子才学这些东西。”可我的学龄短呀,我必须得重视基本功啊,没有 基本功又怎能弹好一首乐曲呢?然而老师并不赞同我的观点说:“你打算学几年?你打算几岁毕 业?你不年轻了,而且你已经有两年的基础,我相信国内的老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自己要动 脑筋。”老师一直强调要动脑筋动脑筋,我听得有点生气,却只能把这种不愉快放在心里。 回到宿舍,爱伦与先前一样询问我上课是否顺利,我如实告诉了她。“你知道当你向她表达 你的建议,以她的角度来看,你是在质疑她的教学能力。” “why?天哪,她怎么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在中国我们非常重视基本功,每次回课,老师都会着 重改掉坏的手型,一遍又一遍,直到手型对了为止。你小时候学大管是这样的吗?” 爱伦摇摇头说:“没有练很久的基本功,除了第一节课学习吹单音,从第二节课开始,老师就会 让我们吹简单的旋律。” “那你知道怎么教别人吗?” 爱伦摇摇头说:“学着学着就知道怎么吹管了,就是顺其自然的就会了。” “所以你将来是一位好的演奏家,不适合当一名老师,因为你的老师并没有教你如果学习基本 功。”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成为一名老师。有时候我的朋友会问我怎么吹大管,我就演示 了一边给他们看,可他们看了也不会,然后就会问很多的问题,我答不上来,就再也没有人问我 应该如何吹大管,因为我就是这样顺其自然的就会吹了。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听从brown女士的 吧,毕竟她是你的老师。” 想想也是,毕竟她是我的老师。一个月过去了,没有完成老师安排的任务,内心十分的焦 急,老师对我的态度只会越来越不好。没办法,不能总这样下去,灵机一动想起不如和国内的竖 琴老师联系,告诉她我最近的近况。果然,按照中国的教学方法就是基本功不扎实,又怎能弹好 乐曲?没有强大的基本功做基础又怎能表现出乐曲所需要的情感?国内的老师很不赞同我现任老 师的教学方法,可现任老师对她的教学方法迷之自信,谁叫她是竖琴界泰斗级人物呢?乐曲没弹 好,老师就换了下一首,我问老师之前的乐曲是否继续?老师白了我一眼说她的学生一个月就能 完成,到了我这里就出现了例外,质疑我平时没有练琴,要我加强练琴的时间和效率。我不知道 该怎么回复她,我说我练了吧,她就会嘲笑我,练了还练成这个鬼样子,我说我没练吧,她又会 生气问我为什么不练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 “约你吃餐饭真难。”林知言站在我宿舍门口等我收拾好之后,我俩就一起出去吃饭。 “我都快被竖琴给折磨死了。” “这才一个月你就受不了,那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两人来到一家中餐馆,一个月没吃中餐甚 是想念。“想当初刚进曼哈顿的时候,把我分给另一位老师的我还觉得遗憾,毕竟你的老师可是 音乐界响当当的人物。” “我还羡慕你呢,我都快被她逼疯了。” “反正我们老师基本上都会给两个月的时候,而且也没有说一星期一条练习曲,而且我们老师也 会按照个人的优势略势,来布置作业。如果你乐感不行,那么他就会布置一首非常简单甚至是小 孩子弹奏的曲目给你,让你练习乐感,再利用你的优势演奏那些飚速度的乐曲。如果你的技术不 行,那么老师就会布置那种抒情感很强,速度没那么快的乐曲,然后再循序渐进。你的老师的确 是可怕,不过从她手里毕业的学生都成为了音乐演奏家。” “有多少人从她手里毕业?” “去年就只有一个。” “一个?” “是啊,其他的学生都没有发挥好。” “什么意思?” “就是临场没有发挥好,弹着弹着就弹断了,不是手指卡琴弦就是忘谱。” “那你的老师呢?” “我老师的学生都毕业了。” “真好。” “可是从我老师手里毕业的学生基本上都当老师去了,成为演奏家的很少很少。” 还当什么演奏家啊,我现在就想快点毕业,早点脱离魔掌。“我想去你老师那里上节课可以 吗?” “去我老师那?行不通的。” “为什么?” “那不就是变相的得罪人吗?不光你得罪人,我老师也得罪人啊。” “我说的是上私课。” “也是一样的啊,两人的教学风格不一样,那到最后你到底听谁的呢?”哎,真是纠结。“要不 你再忍忍吧,实在不行,明年换老师或者换学校都行。” “依旧会得罪她。”食不知味食不知味啊! “你尝尝这个。”林知言指了指盘子里的干煸豆角。“出来吃饭就得高高兴兴的,这些可都是花 了钱的哦。”一盘豆角将近二十美元,换算成人民币让我心痛不已,于是大口大口的吃起 来。“过段时间我们有一场联谊活动,你要不要参加?” “和哪所学校?” “哥伦比亚大学。” “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我不擅长尬聊,我只认识你啊。” “就是因为不认识才需要出门认识新朋友。” “我真不会尬聊。” “那这样吧,星期天我叫上一些朋友小聚一下,正好你可以提前认识认识,等到了联谊的那天就 不会觉得尴尬。在国外你要是没有朋友,可就寸步难行了。”想想也是,于是点头同意了。 来到校门口,看见五六位中国女孩在一旁站着,妆容精致,个个肤白貌美身穿奢侈品,从头 到脚没有一件物品是低于人民币五千的。她们瞅了我一眼,小声地说着什么,我转移目光不再看 她们。林知言从的士上下来,身穿巴宝莉的风衣,手提lv经典款手袋,脚穿midland大长靴朝我 走过来牵着我的手,然后和那群女孩子们打招呼说:“这就是苏玫,她刚从国内过来。”她们冲 我笑了笑,朝我们走了过来。其中一位短发女孩,打扮比较叛逆,一头灰紫发色,背包上印着 alexander wang的经典logo,说:“言言,我们今天可是够捧你场的,你看大伙们亲自来迎接你 的好朋友,叫什么来着?” “她叫苏玫,谢谢大家的厚爱。我这位朋友刚来不久,对纽约还不太熟悉,所以我才说干脆大伙 们就在音乐学院门口汇合,正好可以和我朋友聊聊天,说说话。大家互相认识认识,不就熟了 吗?” 一路上她们并没有和我说话,可能我的穿着不符合她们的要求,我以为聚餐就像在大学里那 样,大家都很随意,所以就选了一套橘滋的粉色天鹅绒运动套装出门了。我们一行人来到帝国大 厦内的一家餐厅,一进去我就知道人均消费肯定不低。整场下来她们讨论的话题我完全插不上 话,话题基本上围绕着奢侈品,房产,旅游,spa,还有某某高富帅的八卦等等。其中一位女孩 问我学生公寓那么小,还要和别人共处一室,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为什么不搬出去住。我说为 了方便练琴,住学校的话上课也方便。紧接着她又说,林知言现在住的的地方挺好,要什么有什 么,买一台琴放在家,练琴更方便,想什么时候练就什么时候练,而且空间也大些。我说学校有 规定,大一新生必须住校。“你读大一?”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我。 “是啊。” “那你要读到什么时候啊?” “我也不清楚。”我确实不清楚,不清楚毕业之后是继续读研还是直接回国。 “玫玫是换了专业。”林知言在旁边说着。 “我是说,太有勇气吧,我是没有这个勇气。” “就是就是···” “诶,你们看,这是我爸新给我买的房。”大伙都凑过去看,我对她的房并不敢兴趣,但为了避 免自己显得太过特殊化,不得不跟过去凑热闹。 “你家里给你买了房吗?”一个女孩问我。 “有啊。” “什么样的?有照片吗?” “没有照片。” “是最近买的吗?说不定我知道,虽然我不是江城人,但是我的家人在江城有开发房地产项 目。” “不是,差不多十年前左右的样子。” “十年?那还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卖了再重新买个新的,我可以给你推荐推荐,价格实惠低于市 场价。” “行,我和家人商量商量。” 于是那女孩便把电话号码发给了我说:“你和他联系,就说是我介绍的。” “差不多行了,一上来就要人家买你家的房,那nancy是不是也该像玫玫推荐自家的酒店,让她 去住上一两晚。”林知言话音刚落,nancy就递上一名片,五星级酒店位于北京东城区。 “你去北京的时候就住我家酒店,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让他们给你优惠价。” “好的,谢谢。” “苏玫,你家人是干嘛的?” 我本想把外公说出来,可外公不喜欢别人,尤其是家人拿他炫耀。林老头开了一家小公司,可我 实在是不想假装他是我爸。思前想后,决定说一半的实话:“我妈在一家化肥公司当销售副 总。” “是自家公司吗?” “不是。” “化肥?是种田的那种化肥?”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确实与农田有关。” “你爸呢?” “我爸是数学老师。” “大学吗?” “不是,小学。” “开培训班?” “没有。” “人家是书香世家,好了,你们这是在调查户口呢?”林知言使她们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爸以前是小学数学老师,然而在我爸妈离婚之后,他便不是了,目前他只是学校的一个门 卫。林知言抢着买单,说我是新生,那群朋友因着她的面子亲自来学校接我,所以这顿饭由她买 单。如果这顿饭真由林知言买单了,会显得我特别不懂事,她已经请我吃过一顿饭,大伙们来学 校接的是我不是她,所以这单必须由我买,划卡的时候一共划了将近七百美元,心痛不已却又不 能面露难色。听见她们下午还要去逛街,逛完街再去喝下午茶,我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和她们一 同过如此享受的生活,因为这群人是真正的白富美,而我并不是,于是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吃完饭就走?”林知言对我说。 “你知道我的老师很不好对付的,就算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练琴,天天如此,我也达不到她的要 求。” “好吧,我就不勉强你了,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啊,大家开心就好。” 一个人走在路上想去在国内的时候,周伟红一直觉得我看不起她,总认为我家环境不错,是 有钱人家的孩子。如果她今天在场的话,又会有何感想?可想而知她在香港仅仅只是认识有钱的 男人,香港白富美的圈子根本容纳不了她,以至于返校答辩的时候见到我,损我一顿只为维护她 那做作的自尊心。但凡见过世面的人,就不会把我排进白富美的行列,我家的环境只能算作普通 的中产阶级。我还是好好学习吧,认清自己的地位,就不要抱着非分之想,做好手头上该做的 事,而不是被名利和欲望所驱使,成为金钱的奴隶,视金钱为偶像。今天这顿饭就是在提醒我, 我和她们玩不起,我来纽约是为了学习,不是为了和她们平起平坐而超前消费,或许有的人选择 后者,他们来纽约就是为了结交有钱人的圈子,好让自己有机会翻身。我不敢告诉老妈为了吃一 顿饭花了将近七百美元,可这钱就算我每天不吃饭,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回到宿舍我问爱伦, 她是否认识华裔小孩,我想当家教赚点外快。幸运的是,爱伦认识,她立刻打电话帮我询问了一 下,果真有一位妈妈想替自己的儿子找家教,但是补课的内容是数学。我一听到数学,连忙摇 头,我就是个数学渣,哪来的能力去教导别人?更何况还是初中一年的数学?看着眼前这赚钱的 机会就这样溜走了,我只好叹口气,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呐。每个星期五的晚上爱伦会回家, 直到星期天的晚上才回学校。她一回来就非常兴奋的告诉我,有一位小女孩目前正在学习古筝, 她的妈妈觉得现在的古筝老师教法有问题,可她自己又说不上来到底哪有问题。爱伦知道我在大 学学的专业是古筝,于是向那位家长推荐我,那位家长欣然的同意了。“爱伦,你觉得我收多 少钱合适?” “我不清楚。”爱伦耸了耸肩。我想了想当初在国内当家教一小时一百元,于是就和那位家长报 价二十美元。家长一听连忙说他们包来回路费,因为他们住在新泽西。我想或许我的价格报的略 低,不然他们也不会主动提及报销路费。无所谓了,总比没有钱赚好。爱伦非常耐心的把路线画 在一张纸上,告诉我该如何到达学生的家,生怕我走丢了,这种感觉放佛她是姐姐,我是妹妹。 来到path的站台,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有点恐慌,第一次一个人离开纽约市,生怕自己下 错了站。幸好爱伦把每一站的站名写了下来,我好一一对照,每到一站就数一站。毕竟广播里面 的英语,有时候播报不清晰导致听不懂而误事。一出站就看见家长和她的孩子在不远处迎接我, 我走过去再三确认是她们才放心大胆的上了她们的车。我时时和爱伦保持联系,虽然身边有小 孩,可是第一次去陌生人的家里,不免有些担忧,更何况是在异国他乡。开车大概十分钟的样 子,就到了她们家门口,这里全是居民区,一幢幢的小别墅外表看似高大上,实则室内面积很 小。家长带我简单参观了一下,楼上只有两间房,楼下是客厅加一个间客房。两个女儿住楼上, 家长住楼下,简单装修,虽然面积不大,但看起来还是蛮温馨的。学古筝的是小女儿,就是和她 妈妈一起来迎接我的那一位,大女儿对音乐不感兴趣,喜欢打排球,妈妈曾经逼迫过大女儿学音 乐引发起了家庭矛盾。两个女儿都是在美国出生,所以思想观念非常的美式,认为家长没有权利 强迫自己的小孩学习任何东西,而中国家长的教育就是权威式教育,不管自己说的对或是不对, 有没有道理,小孩必须听家长的,两种不同的思想观念交织在一起,逼得大女儿直接把古筝给砸 了。“她都把琴给砸了,我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学,更何况她是我女儿,我又怎么可能真的打 死她?不过还好,她喜欢打排球,我让她去学了,小孩子总得有一个兴趣爱好。” “那妹妹呢?” “妹妹从小就喜欢音乐,我说的小指的是在她婴儿时期,每天都要听音乐,不听音乐她就会哭。 我想着好歹我们是中国人,虽然现在我们都是美籍,但我希望她们能够学习中国文化,你说你长 着一副中国脸,不会中文,与中国相关的一切全都不了解,未免也太可惜了,所以我才让妹妹学 古筝。” “你喜欢古筝吗?”妹妹坐在我的旁边乖乖的点点头。小女孩才七岁,从她的外貌特征上来看, 比中国同龄年的小孩要成熟,头发也没有梳,很随意的披着散着,可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又显得 异常的天真,智商如同国内四岁的小孩。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小女孩的妈妈,小女孩的妈妈告诉 我因为在美国上小学的孩子们,基本上没有什么作业,全是寓教于乐的授课模式,真正开始学习 知识是在中学时期,一进入中学时期,孩子们的智商和情商就会超速发展起来,这就是为什么美 国的初中生生看起来像高中生,高中生看起来像大学生,甚至看起来像上班族。当然有的家长对 自己的小孩要求很高,他们也会在课余时间给自己的孩子安排其他的课程。我提起爱伦,我说爱 伦十五岁了看起来依旧很天真浪漫,小女孩的妈妈告诉我说爱伦是个例外,因为她一直在学习音 乐,缺乏很多其他课程上的知识,就好比现在她在曼哈顿音乐学院学习一样,全是与音乐有关 的,再加上她的父母是非常虔诚的基督徒,爱伦在进入曼哈顿音乐学院之前,一直呆在教会学 校,教会里所传教讲的全是和平,忍耐,爱的能等与圣经有关的内容,所以顾名思义爱伦与社会 是脱离的关系,或许正是因为与社会脱离,远离那些不好的□□,她才能一直保持着天真浪 漫。 “请问您和爱伦是怎么认识的?” “孩子的奶奶在华人教会,我和她爸爸是不信的。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无神论,当年我们都是 大学毕业后才去的美国深造。你们现在留学是赶上了好时机,不像我们那年,那个年代出来的人 都可是吃了不少苦哦。” “奶奶在这里生活还适应吗?” “她不来不行啊,我老公是她唯一的儿子,老公上面还有两个姐姐。老太太不就是为了要儿子才 生老三的嘛,公公去世之后,老太太在家里天天念叨儿子,我们索性就把她给接出来了。出来了 以后,各种不适应,孤独啊,寂寞啊,然后就开始在家里骂人。说养了两个不孝女,她不回中 国,她们也不说来美国看望她。你知道中国的老人和美国的老人是不一样的,尤其在观念上面, 中国老人巴不得所有人围着他们转,儿女们不上班,不做事,就天天陪他们,还要给他们养老 费,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美国老人独立性特别强,要过自己的生活,不愿和儿女住在一起, 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像寒暑假这样的日子,家长要上班,孩子没人带,狡猾的美国老人往往在 这节骨眼上出去旅游,借口不在家,孩子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们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也别来打 扰我们的晚年生活。偶尔吃吃饭,聚一聚还是可以的,要我带养小孩?那是不可能的。这老太太 啊,在家里经常骂人,对孩子的成长教育影响特别大。于是我们就把她送到华人教会,那里的中 国老人多,可以缓解她的思乡之情。果真她去了之后,性格就变得好多了,现在她还在做礼拜 呢。”我一想,对哦,今天是星期天。 “你们没有想过要回中国看看嘛?” “之前有呢,但是我老公的身份是工程师,刚开始还不太懂,第一次拿着笔记本电脑回去,被海 关拦着,东查西查的,差点误机,后来我们才搞清楚,美国这边怕我老公是商业间谍。” “还有这事?” “可不,后来老公学聪明了,不拿笔记本电脑,可是回国之后,外网上不了,公司里发的邮件, 领导们发的邮件,不能及时回复,一样误事,再加上后来公公去世之后,把老太太接来也就没有 回国的必要了,回去一趟太麻烦。我老公就只是一名小小的工程师,都被盯成这样,可想而知国 与国之间的博弈,不是我们寻常老百姓能想象的到的。”小女孩的的妈妈喝了一口咖啡继续 说:“老太太现在还生那两个女儿的气呢,她们的签证被拒了三次,老太太又不愿意自己一个人 回去,说她看不懂英语,找不着路怎么办。你看看,怎么会走错路呢?我们把她送进机场,机场 里面现在也有了中文标识,实在不行就问人啊,到处都是中国人。她自己又不愿意一个人回,女 儿们又来不了,那怪谁呢?怪签证官吗?人家怀疑那两位嫂嫂有移民倾向也很正常。每次签证都 是一家三口的,跟她们说了很多次,不要办理全家,可她们偏要,换做是我,我都觉得她们有移 民倾向。你说她们是不是故意的?要么就是不想来,要么来了就不会走。我家就这大,她们来 了,我还要伤脑筋安排她们睡觉的地方。” 这才第一次见面,对方就开始在我面前大肆谈论自己的家庭。我能够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 怨气外加寂寞,想必家庭主妇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一小时的古筝课,按常理来说,我应该在午饭 之前就能返回学校,可这位妈妈一直拉着我聊天,中午在她家吃了顿便饭,一整天就这么过去 了。当小女孩弹琴的时候,我观察到她有很多错误的演奏姿势,她妈妈也说就是因为感觉有点不 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所以急着换老师。幸好遇见我,让我仔细认真看看。要改的地方 实在是太多,一节课根本就讲不完,眼看时间不早了,我必须得返回学校。小女孩的妈妈送我到 path站台,她希望我每个星期都能来一次,我说最好还是过两星期再上课,今天讲解的内容很 多,让小女孩有充分的时间好好消化消化。今天一天赚了二十美元,一顿饭七百美元,也就是说 我要上三十多节课,这顿饭的钱才能补回来。钱真难赚,钱太好花。 感恩节的日子即将来临,爱伦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活动,我在国内从来没有过过感恩节,想 着大家去了也就是吃顿饭,玩一玩而已,便拒绝了。三个月过去了,每节课都不受老师的待见, 因为没有完成她布置的任务。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自己私下还会练习第一个月所学的乐曲,虽 然这首乐曲在老师那已经结束了,可我知道自己没有弹好,所以不敢轻言放弃,直到现在,这首 乐曲才能勉强的拿下来。我一直觉得她的教学方法有问题,她一直按照她个人习惯来授课,她并 不懂得什么叫做因人而异。如果我自己私下不复习以前所学的,那么所面临的问题就是,我一首 完整的曲目都没有,上了台之后我都不知道弹什么,这太可怕了。然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花了 三个月的时间完成第一首乐曲,第二首乐曲我只能放弃,然后在着重练习第三首乐曲。进教室之 后,看见上一位学生还没有走,这位学生邀请老师参加他们的感恩节,老师抱了抱了她,向她行 了法式贴面礼,左一句亲爱的又一句亲爱的,并委婉谢绝了这位学生的邀请。这位学生走了之 后,老师问我中国人是否过感恩节,我说感恩节不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也不是法定假期,所以并 不怎么受重视。老师轻蔑的笑了笑说:“在美国,人人都要过感恩节,感恩节那天你打算做什 么?” “我打算练琴。”可这答案她并不喜欢,她不再和我闲聊,直奔主题开始上课。回到宿舍之后, 爱伦再一次的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活动,我依旧委婉谢绝,并表示自己要练琴一整天。“可是那 天放假呀!学校琴房不开门。” “什么?” “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 “brown女士没告诉你?” “没有。” “好吧,那现在你知道了,所以你就来吧!”我犹豫了一下,想了想那天吃饭花了七百美元,感 恩节又要花多少钱呢?“玫,那你打算那天干什么?” “我想我应该会和中国同学呆在一起。” “那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很乐意你随我一起去。” “谢谢艾伦。”林知言也向我发来了邀请,看见她的信息,我就觉得头大,完全跟不上她们的消 费节奏,索性拒绝。所以感恩节那天我到底干什么呢? 风花雪月 闹钟响起,翻了个身,摁掉闹钟,继续睡。爱伦昨晚就回家了,我一个人呆在寝室熬夜上网 差不多到凌晨两点,看剧看入迷了,结果忘了删除闹钟,导致现在被闹钟闹醒,怎么睡也睡不 着,想着现在是假期,凭什么要起早床?醒了也不想起!而且天都还是黑的。拿着手机翻了翻朋 友圈,看见王伦发了一条“我很感恩”,配图是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腿上缠着石膏。于是在他 的朋友圈下留言,问他怎么了?他回复三个字:死不了。自从我来到美国,我俩几乎就没怎么联 系,但是看着他的朋友圈,感觉他在加州混的挺好的,风生水起,参加各种活动。我呢?就像一 匹快死的驴,每天被雇主拿着鞭子抽,不让我有片刻的歇息,逼着我围着磨盘一圈一圈的绕啊 绕,三个月的时候放佛过了三年。前年如一日,一日如千年。打开音乐播放软件,放几首轻音 乐,想让自己再次睡着,无奈越听越清醒,只好起床,拉开窗帘,总算熬到天亮了。好好梳洗一 番,出门逛一逛,毕竟是打折季,看看有什么是值得买的。途中经过一家星巴克,点了一杯美式 咖啡,点完就后悔了,估计今晚很难睡着。商场里人山人海,这种景况和国内一模一样,可惜的 是昨晚凌晨十二点,那些最划算的东西早已被抢空。看中了好几件衣服不是太小就是太大,不知 不觉地走到olivia burton手表专柜,看中了一款表盘以3d立体小蜜蜂,水彩花卉为背景的玫瑰 金钢带时尚腕表,这款式点燃了我内心深处浓浓的少女情怀。站在专柜旁边离不开脚,眼睛一直 盯着看中的那只手表,感叹道:又得花钱了。本想和老妈商量商量,但我能想到她会在电话那头 认真的问我,手表是必需品吗?当然不是,有手机就够了,我就是觉得它好看,所以才买。可是 这样的答案,老妈肯定不喜欢。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买了,不想错过打折季,不想错过美好的事 物。三个月,我就开始了超前消费的生活,真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走进一家书店,想买一本英 语原版小说,找到了我最喜爱的小说《小妇人》,每当想起小说里所描绘出的那种家庭的温馨, 就甚是羡慕。虽然电影版和电视剧版早已播出,我害怕拍出来的场景不符合我心中所想,所以一 直没有看播出来的画面。去了一趟中国人开的超市,这位置并不太好,远离市中心属于比较乱的 区域,毕竟这里的地段便宜,所以中国人扎堆在这片不好的区域开店,各种小餐馆,各种批发, 应有尽有。这片区域犯罪率较高,抢劫,偷盗,吸毒,帮派之争全都在这。我很少来这种地方, 学校的食堂关门放假了,所以我不得不来到这儿,买点东西回去吃,比如泡面。买完东西后迅速 离开,大步快走,偶尔在街上看见街头小混混,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有时候还会碰见他们对 我吹口哨,心里甚得慌。一位开店的老伯站在门口,当我经过他店的时候,老伯拦下我对我 说:“小丫头,赶紧把你手上的手表卸下来,这里不安全。”我连忙卸下我的手表准备放进包 里,老伯又接着说:“你放进衣服的口袋里,有时候运气不好,他们还会抢你的包。” “我这不是什么名贵手表。” “那些黑人混混可不在意你的手表是否名贵,他们能抢就抢,值不值钱对他们来说不重 要。” “谢谢您。” “下次来这里,记得结伴而行,不要单独前来。你一看就是学生吧,他们最喜欢抢学生的东西。 我们这些人,他们是不敢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华裔啊,大量的青田人都居住在这附近,惹一个人等于惹一群人,他们惹不 起。”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我还真想和这位老伯聊一聊。听老伯的话把手表放进 大衣左边的口袋,左手伸进去紧紧地抓住我那心爱的手表,与老伯道谢之后,便以半走半跑的方 式赶紧离开了。大老远的跑过来买食物,是因为这里的价格便宜。有时候人就是如此这般的想不 开,为了节省那几美元,跑到不安全的区域,却又超前消费买上百美元的手表,想着就觉得很滑 稽,无非都是虚荣心作祟罢了。原以为远离林知言的圈子,我就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其实这一 切都与林知言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算没有她,我不也是控制不住自己,买了日常生活中并不需 要的东西吗?人总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性,而把这种罪性安插到别人的身上,来替自己开脱。晚 上一个人呆在宿舍,看着电影,老妈发来一段语音说钱已经汇过来了,她知道现在是打折季,趁 打折的时候要我多给自己买些东西。查了查账户余额,心里松了一口气,一直在想编一些理由找 老妈要钱,现在好了,不需要了,就当那餐七百美元的饭买了衣服好了。 我正担心着老师问我假期有没有练琴,我该如何回答,假期琴房关门我怎么练琴呢?正所谓 怕什么来什么,于是只好实话实说,我没有练琴。她很生气的质问我为什么?我回答说琴房关 门。老师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希望我明年不要住在学校,搬出去。我一点也不想搬,我觉得住 在学校里挺方便的,无奈老师的态度是如此的强硬,我只好以一种敷衍的态度先答应她。每个星 期都要见到她那副厌恶我的嘴脸,渐渐地,我对她也不再有任何的笑容。以前还会努力让自己看 起来很阳光,现在我做不到了,看着她我就会不自觉的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对她实在是 积极不起来。 林知言在宿舍门口等着我,生怕我爽约,之前答应林知言要和她一同参加联谊会,答应别人 的事不好推脱。打开衣柜穿上从国内带来的白色呢大衣,内搭一条白色中袖针织连衣裙,配上上 次买的手表,知道自己和他们不在一个阶层,索性坦然面对。我很感谢现在的我不在那么纠结, 究竟穿什么才能配得上这一次的联谊活动,有什么穿什么。联谊地点位于一家自助中餐厅,在网 络上的评分还挺高的,在纽约属于中高档次。主办方是哥大学联,为了这次联谊活动,学联包下 整家餐厅,每个人手拿邀请卡才能进入,以致于那些前来吃饭的客人们白跑一场,甚至有的客人 站在门口对着服务员发火,质问老板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一声,大老远的跑来吃饭,要是提前知道 就不用白跑一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能够参加这次的联谊,从林知言的口中得知,能够参 加这次联谊会的成员要么就是家境好,要么就是成绩极佳。林知言说的家境好,可不是周伟红理 解的那样,家里没栋楼,没座上市公司,通通都不属于家境好。像我这种人,既没有老总爹,成 绩又不咋地,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参与这次的活动。学联主席站在台中央发表了一些言论,我什 么也没听,猜都能猜到对方在说些什么,无非就是感谢赞助商,感谢新来的朋友对学联活动的帮 助等等。我坐在林知言的旁边,一直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越发想念中国,想回家。 海鲜永远都是抢手货,尤其是三文鱼很快就被抢光,因为这东西吃法简单,吃相好看,不像其他 类的海产品需要剥壳剥皮。我站在三文鱼的柜台前,等待着师傅重新切好装盘。身边有一位男 士,貌似他也在等待着师傅切好三文鱼。“你是哥大的学生?”这位男士开口向我说话。 “不是,我是曼哈顿音乐学院的。” “哦,和林知言一个学校?” “对,你认识她?” “是啊,不光认识还挺熟的。”我冲他笑了笑,这时师傅已经切好了三文鱼,我赶紧拿了几片, 准备走人。“等了这么久,你拿这么点?够吃吗?很快就被抢光。”听他这么一说有点道理,于 是又多拿了几片,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知言不知道去哪了,我一个人边玩着手机边吃着东西,过了一会儿,她和那位男士谈笑风生地 走了过来。“她叫苏玫,他叫覃天宇。苏玫性格很内向,不善于交际,来到纽约除了和我熟点以 外,身边就没什么人。正好你们是老乡,可以认识认识。” “言言,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一个女孩边说边把林知言拉走了。 覃天宇坐在我对面,开口说:“她还真是人来疯,跟谁都熟。” “性格外向挺好的。” “性格太外向也不见得是见好事,听说你俩来自同一所大学。” “是的,还是同一个班。” “她在大学里是这样吗?” 林知言在大学里还真不是这样,没有人和她很熟,所有人都觉得她很神秘,很高冷。突然想起爱 伦说过的话,不要过多的议论他人,于是我回答:“没怎么注意过。” “你们不是在同一个班吗?” “是啊,可是她在西洋乐,我在民乐。” “民乐?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我在大学里学的是古筝,现在学的是竖琴。” “这样啊,你是江城人?” “是的。” “覃天宇,大伙正找你呢。” “你们玩你们的吧。” “怎么?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旧贵人?还是说聊妹子比较重要?” “不要胡说,你先过去,我待会儿过来。” 那女孩看了我一眼,继续说:“要不你俩一起过来?” “她是林知言的同学,林大小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冷落了她的朋友,等林知言回来了,我就过 去找你们。” “所以我才要你们俩一起过来嘛。” “你喝酒吗?”覃天宇问我。我摇了摇头。“她不喝酒去你那边干嘛?你先过去吧。”那女孩又 看了我一眼就走了。覃天宇说:“你别介意,这群小妹妹们就是这德行,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 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没事啊。” “你是独生子?” “是啊,你呢?” “当然,加个微信吧。” “好的。”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挺内向的。”我冲他笑了笑,因为我不知道怎样做才叫外向。“你和我是同 龄的?你看起来好小。” “可能我没有化浓妆,估计上妆了就不小了。” “还是别了,我并没有觉得浓妆艳抹的女孩有多好看,你就这样挺好的。” “你还在读书吗?” “怎么?我很显老吗?今晚在场的每一位都是学生,为什么问我这种问题?” 因为你看起来很成熟,我怕这句话说出来对方会不高兴。“我就是随口问问。” “我在哥大读研,今年研一。” “你也是刚来纽约吗?” “不是,本科在纽约大学读的,毕业后工作了一年。” “哦。” 林知言今晚带我来这的本意就是为了结交新朋友,扩大自己的人际交往圈子,或许是因为被 专业折磨的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的人、事、物,除了覃天宇主动找我聊天以外,其余的人一概都 没说上话,我害怕自己主动认识一群人,然后这群人带着我疯狂的购物,我和他们玩不起。又或 许是因为他们太有钱,看着我身上没有一件事奢侈品,知道我和他们不在一个阶层,我不去找他 们,他们也不来找我。包括覃天宇今天的穿着打扮,都让我感受到了压力,爱马仕的皮带系在腰 间,光这一条皮带都顶我今天所穿的这一整套。要不是林知言回到我身边,他俩主动聊起来,我 都不敢正眼看他。当他俩聊天的时候,我盯着覃天宇看了好久,他和王伦的风格截然不同,王伦 是痞帅风,他是英伦风。黑色的衬衣包裹他那紧实的胳膊,就能感受到覃天宇属于那种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让人想入非非的男性,平时肯定没少去健身房。脸上透出来的那种自信,让人忍不住 的想多看几眼。棱角分明,高鼻梁,瓜子脸,眼睛内双,虽然不大,但在他脸上也足够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以后我就把玫玫交给你了,有空的时候多带她出去走走,她每天呆 在学校,看着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我都快急死了。” “性格内外,爱学习,挺好的啊。你看你们成天往外头跑,我都搞不懂你们,天天喝下午茶有什 么好喝的?纽约能喝下午茶的地方估计你们都去过了。” “你怎么知道?”覃天宇笑了笑没说话。“理她远点,免得她带坏你。” “玫玫,我有带坏你吗?”看着他俩互相吐槽着,我突然想起了孙乐乐,在大学里也是这样,看 着孙乐乐和男同学互损,我在一旁看热闹。性格这东西实在是太难改了,什么也没有变,改变的 只是身边所认识的人。 圣诞假期学校食堂关门,我又来到了那片不好的区域,走进中超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刚出超 市没走几步路,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双手遮住了我的双眼,对方在我耳边轻声地说:“别怕,我是 覃天宇。”我转过身看着他,这人未免也太轻浮了,我和他只见过一次面。他继续说:“现在我 们俩假装是情侣,你已经被对面的街头混混给盯上了,我正好也要买东西,陪我再进一趟超 市。”于是他一手接过我手中的袋子,另一只手牵着我走。我用余光看了看那些混混,发现不光 对面有混混,覃天宇旁边就站了一位,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武器,感觉像是□□。走进超市覃 天宇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学校食堂关门,所以我想买一些吃的。” “市中心有亚超。” “可是这里是批发市场,价格便宜。” “我一下车就看见一男的跟着你,幸好我跑的快冲在了他前面。” “谢谢。” “这不是谢谢的问题,这里真的很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单身前往犯罪重灾区,我真是服你了,胆 儿怎么这么大?” 我知道这里乱,但是脑袋里没有概念,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乱,被覃天宇这么一说,突然有点被 吓住了。“我想着大白天的应该···”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人手里拿的是什么?” “刀?” “你···你不怕吗?” “怕啊。” “可我从你的语气里一点都没感受到你很害怕的样子。”我···孙乐乐说过我就是一个面无表 情的人。“圣诞节对他们来说就是过年,过年得花钱,能抢多少是多少,他们不止抢你的钱,还 有你在超市里买的东西。” “那怎么办?” “有我在。” “可是外面好几个混混···” “他们也是会挑人的,对付你一个女孩子不需要花太多的精力,准确的说他们不是抢你,是你自 愿送给他们,只要他们把刀拿出来吓吓你就可以了。” “那我不给呢?” “你···你胆儿怎么这么肥啊?” “我只是问一问,不代表我真的会这样做。” “不给那就是抢,你的力气抵得过他们吗?” 我摇了摇头,可还是一点我不太明白:“你在我身边又有什么用?”覃天宇被我这句话给问蒙 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回答我。“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他们人多,我身边就你一个人,他们 要是想抢不也照样抢吗?” “身边有一位男性陪同,他们不敢太嚣张。我感觉我刚才好像白救了你一场,既然这样,那你先 回吧。”我当然不敢一个人出门。“你跟着我干嘛?你不是看不起我吗?觉得我在你身边没有任 何的用处。” “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我···” “好啦,我开玩笑的。以后你要来,告诉我一声,我陪你。” “谢谢。”覃天宇笑了笑。“你们学校的食堂也关门吗?” “我要参加一场聚会,今天来这是为了订几箱啤酒要老板送过去。” “几箱?” “青岛啤酒一个人基本上可以喝掉四五瓶,所以我必须定几箱。” “你酒量好吗?” “还行,但我不喜欢酗酒,因为酗酒很容易酒后失态,很丑很幼稚。你笑什么?” “我有一位大学同学就是这样,闹出很多的笑话。” “是啊,何必要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料呢?”覃天宇和老板订完酒后,牵着我的手走了出去。这 是我第一次被一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异性牵着走,就算身边有不好的人,我也没有感到恐惧与战 惊,心里十分的平安。覃天宇身上的那种自信让我充满了安全感,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忍 不住的微微扬起,我想这就是幸福的味道吧。我们来到了一辆黑色奔驰车面前,覃天宇说:“知 道我为什么不把车停在超市附近吗?因为他们会砸我的车窗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 西。” “你的车被砸过吗?” “当然,把我的双肩包给偷了,但我的双肩包里装的全是备考的复习资料,把我给气的,还不如 抢我的钱,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的笔记。” “所以你那场考试通过了吗?” “必须通过,可我不想在经历一次,代价花的太大,好几天没睡觉,那种感觉太难受了。你还要 买其他的东西?我送你。” “我直接回学校。” “行,上车。” 回到宿舍,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脑袋里一直回忆着覃天宇一手牵着我一手帮我拿东西的场 景。“有我在”这三个字比“我爱你”更打动人的心,我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放松的心情了。从 超市到停车位置的距离只需短短五分钟,在那五分钟的时间里,感觉自己的心灵像做了一场昂贵 的spa,让人格外的轻松。是不是我太久没有恋爱了?是不是学习的压力太大了?为什么我在覃 天宇的身上找到了依赖感?可惜他并没有发很多的朋友圈,我就是想知道他是否单身,以免再一 次引发像赵博明那样的误会。看着他的微信号,忍不住的给他发了一段语音:“到家了吗?今天 谢谢你。”但他并没有回复我。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刻意的去维系这段关系好了。翻看 朋友圈的时候,看见杨旭晒他孩子的照片,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他和赵姬的孩子在过几个月就满 一岁了。这女孩和杨旭长得一模一样,孙乐乐为这件事笑了好久,我不知道孙乐乐为什么这么高 兴,毕竟这件事对赵姬来说就是一件伤心事。赵姬从来没有在网络上传过她女儿的照片,或许她 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没有遗传到她的美貌,但毕竟是亲生的,我宁愿她只是很注重家庭隐私,不 愿过多的曝光。孙乐乐依旧在琴行上班,每天早出晚归,为了节约钱,她和周尹狄同居了,房租 由孙乐乐出。孙乐乐解释着因为她赚钱多,周尹狄靠他导师每个月发的钱,就只配吃馒头喝稀 饭,反正他俩也是奔着结婚去的,早同居晚同居都一样。我劝她干脆先把证给领了,博士毕业延 期那是家常便饭的事,这干等着周尹狄毕业,要等多少年?既然他们都住在一起了,何不直接领 证?孙乐乐说今年过年就见对方家长,然后就把这事定了。孙乐乐都要结婚了,也不知道周伟红 现在过得怎么样,她在香港还好吗?虽然周伟红在班级群里,可她没有添加我,孙乐乐以及赵姬 的微信。她终究还是讨厌我们,恨我们的。 尘埃落定 “乐乐,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周尹狄看了看孙乐乐的面目表情之后,确定现在是最佳谈话时 期,有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很久,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什么事啊?” “我先声明,我说这些话没有任何的恶意,你听了不要生气。” “你说啊。” “你确定过年的时候要去我家见我的父母吗?” 孙乐乐一听见这话就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确定?不是你要我去的吗?” “是是是,是我要你去的。我的意思是,咱俩去之前要不统一一下口径?” “统一啥?” “就是咱俩先不提同居的事,你看吧,我住学校宿舍,你在外面租房,这话说出来好听一 些。” “周尹狄!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尹狄看着孙乐乐已经生气了,脑袋飞速运转,想着要怎样说话才能让她消消怒火。可是孙乐乐 的火已经被点燃了,不给周尹狄任何的思考空间,逼问周尹狄让他把话说清楚。“我的父母是非 常保守的人,我觉得这样做对你也是一种保护。” “保护什么啊保护?怎么?我俩住在一起,同睡一张床,你的父母就看不起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想说这些吗?要我在你父母面前装处女。怎么着?处 女就高人一等,不是处女就低人一等?” “孙乐乐,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什么叫为我好?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会叫我撒谎!” “你不了解我的父母,我了解!” “我不了解又怎样?我为什么要在你父母面前装出一副处女的模样?他们要求自己的儿媳妇是处 女,他们怎么不要求自己的儿子是处男呢?” “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好好在一起,你在我父母面前装一装,你好我好大家好。” “所以说,我不是处女就进不了你家的门了,是这个意思吗?” 周尹狄没有说话,孙乐乐最讨厌的就是在事情最关键的时刻,对方没有回应。“说话啊,我就问 是不是?是或者不是!” “是!” 孙乐乐被周尹狄的答案怼的哑口无言。“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同意和我住在一起?”周尹狄被 孙乐乐问的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吧?我替你答!因为你也喜欢□□,□□让你感受到 了快乐,你根本就无法控制你的生理反应。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在你父母面前坦诚这一切,而不是 在他们面前装出一副处男的样子。” “问题是我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就是处男,你还没懂吗?” “我懂什么?你的意思就是怪我了?是我把你带坏了?” “我在学校住的好好的,你非要我和你住在一起,难道不是吗?” “哟,现在就开始推卸责任了?怎么着?睡我睡够了,想甩手走人?” “孙乐乐,我们能不能不要在性这个问题上讨论来讨论去的?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负责任这句 话,我说过我们是奔着结婚的方向去的,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在我父母面前留下一些好的印象,这 样他们对你的态度也会好一些,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为什么非要上纲上线,让咱俩都下不了台 呢?” “我为什么要伪装?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的父母怎么还这样?我不是处女怎么了?” “孙乐乐,你要知道年代不一样,我们父母在那个年代都是包办婚姻,很保守的,你能不能理解 一下?” “你怎么就能够确定你的父母在婚前就没有发生过性行为呢?你怎么就能够确定你爸爸在和你妈 妈结婚之前,他还是处男呢?” “孙乐乐!”周尹狄的底线已经被孙乐乐死死地踩住,不许攻击他的父母就是他最后的底 线。 “你凶什凶?这房租是我交的,你父母知道吗?你除了一个博士的身份,你还有什么?还是个没 毕业的博士,你的父母还想挑三拣四,挑别人家的女儿。他们知道你三国混血的事吗?你了解你 的父母,你的父母了解你吗?你和你的父母坦诚相见有那么难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你的思想来评判这件事的对与 错?我希望你能在他们那儿得到尊重及爱护,你怎么就不能够理解呢?” “如果你的父母因为对方不是处女,所以他们就不尊重,不爱护,那我为什么要和这样的长辈相 处?” 周尹狄叹口气,看着眼前好不退让的孙乐乐,他累了。为什么她就不明白呢?给长辈留下一个美 好的印象有利于他们的感情啊。“行,你想怎样就怎样,当我没说。”周尹狄放下手中的碗筷, 饭也没吃完,回到房间去了。孙乐乐被周尹狄的态度气的不行,嘴里鼓捣着吃她的喝她的住她 的,还挑?挑什么挑?刚开始还不好意思花孙乐乐的钱,现在花钱花的理直气壮,男人一旦有了 花女人钱财的开端,就会越来越上瘾,越来越名正言顺。 赵姬毕业后一直没上班,全靠收房租过日子,在中国有房子就不会饿死。孙乐乐看在眼里, 也想买一套房,先贷款买房然后在租出去,用租金换房贷。周尹狄不同意她的想法,说风险太 大。孙乐乐并不认为有多大的风险,两人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最终孙乐乐还是听从了周尹狄的 话,放弃了买房的打算。赵姬生完孩子后想赚钱,于是干起了微商,怂恿孙乐乐一起干,在孙乐 乐面前吹嘘自己赚了不少奶粉钱。孙乐乐头脑一热,从琴行辞职,她也想像赵姬那样,风不吹雨 不淋的坐在家里数钱。于是跟着赵姬进了一大堆的美容产品,可人家赵姬跟她是不一样的。首先 赵姬长得漂亮,发自己的照片具有说服力,其次赵姬拥有大量的人脉资源,尤其是她妈妈认识东 莞那边一堆爱慕虚荣的同辈(小三或二奶),特别喜欢用这些“性价比高”的三无产品,所以赵 姬一进货,东西很快就卖光了。孙乐乐这边只有少数人购买,买了一次就不会再买第二次。赵姬 也懂这道理,所以货一出完,赶紧改卖保健品,例如美白丸,胶原蛋□□之类的。赵姬卖什么, 孙乐乐就跟着卖什么,家里的商品越堆越多。周尹狄看着这些东西堆积在家里,一个头两个大。 杨文消失了一年多,现在又开始出来作妖,跑到泰国去请小鬼,回来就开始做广告大肆宣传。孙 乐乐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爱情不顺,事业不顺,于是主动联系杨文,给了杨文一大笔钱,要她 帮忙在泰国为她改命。然后每天在家里摆阵,和娃娃说话。周尹狄实在是忍不可忍,把她的娃娃 扔了。孙乐乐气的坐在地上撒泼,说那是她的命,继续找杨文,求她帮忙。周尹狄知道之后,抢 夺孙乐乐的手机,给杨文发消息,警告她说如果她再继续作妖,周尹狄就报警。杨文本就因为冯 晓丹的事进了一趟警察局,被周尹狄的威胁给吓到,于是非常自觉的和孙乐乐断了联系。孙乐乐 气的砸了周尹狄的电脑,说也要让他尝尝心痛的滋味。周尹狄没办法只好求助赵姬,告诉了赵姬 来龙去脉。赵姬是生过孩子的人,当她一听说孙乐乐养小鬼,吓得连忙拒绝,要和孙乐乐断绝关 系,以免孙乐乐身上的邪气带到她孩子的身上。杨旭十分同情周尹狄,悄悄地主动联系孙乐乐, 劝她,开导她,他觉得孙乐乐是中邪了,甚至还要请法师帮她敢鬼。周尹狄觉得杨旭帮倒忙,越 帮越乱,还不如靠他自己,于是把家中的那些美容产品和保健品一鼓作气统统扔掉。孙乐乐在家 里哭的昏天黑地,骂各种脏话,说这些钱都是她的,她花的又不是周尹狄的钱,有什么资格来管 这些事。周尹狄见她发疯的样,拿着剪刀剪断了孙乐乐的银行卡说就算花的是自己的钱,那也不 能这样败家,最后不得不用分手来威胁她,让她远离赵姬,不要再被赵姬牵着鼻子走。等孙乐乐 哭累了,周尹狄要求她写下最近干的一些事,让她自己看看自己是否正常,说来也是奇怪,孙乐 乐居然十分听话的写了下来,然后读了一遍,默认了自己的不正常。隔天就出门找工作,回到了 之前那家琴行继续当钢琴老师,两人相安无事了几个月,现在又为了见家长的事起争执。周尹狄 坐在房间里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事,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否正确,这段感情是否还要进行下 去,但又想起孙乐乐对他的各种迁就,各种好,他矛盾了,他纠结了。 见完周尹狄的父母,孙乐乐揪住周尹狄的耳朵说:“怎么样?我表现还不错吧?” “谢谢,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还不是希望未来婆婆能对我好点。”上次和周尹狄吵完架之后,见着周尹狄躲在房间里一声 不吭,孙乐乐心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不妥协,这段感情又完了?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柳逸尘的 妈妈,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那种举足无措,想钻进地洞里但又钻不进去的尴尬场面。想当初柳逸 尘的妈妈对着她冷嘲热讽还不够,居然还当着苏玫以及苏玫妈妈的面损她,站在身旁的柳逸尘却 没有帮她说过一句话。如果在周尹狄的家里再次发生这样的景象,周尹狄会站在她这边吗?当然 不会。这年头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朋友,和自己的父母反目,这样的男的百年也碰不到几 个。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与周尹狄之间的关系,周尹狄还不至于为了她得罪自己的父母。“你实话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处女情结?” “我没有。” “真的?” “真的。” “现在男方的父母真的很看重这一点吗?”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父母怎样,但我的父母是这样的,对不起。” “凭什么他们不管好自己的儿子,不要让他们碰别人家的女儿,却又要求别人家的女儿为自己的 儿子守身如玉?我越想越气。” “平心而论,如果将来我俩生的是女儿,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结婚之前经历这些事,除非那 个男的和我一样,打一开始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换做是你,你希望自己的女儿遇到渣男吗?再或 者你希望你儿子未来的妻子有很多的前男友吗?次次都是真爱?次次都发生过性关系?我想你也 不会同意吧。当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男女关系混乱的女孩,你也不要对号入座,我真是怕你 了。”孙乐乐想了想,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他人的伤害。“乐乐,上一代人的思想观念 本就和我们不一样,你也别想这件事了。总之,现在我父母的那一关过了,你父母那一关早就过 了,现在就是得让两家人一起见面讨论一下我们的婚事。” “结婚啊?”孙乐乐想着现在没车没房结哪门子婚?可要等在上海有车有房,那等到猴年马月去 了。 “之前不是你急着想结婚吗?” “什么叫我急着想结婚?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要是不想结就算了。”说完孙乐乐甩手 走人。周尹狄已经习惯孙乐乐这种脾气,也没跟她计较,快速的跟上她,牵着她的手。孙乐乐一 直不肯让牵,周尹狄只好放弃,与她并排行走。 双方家长见完面后,个拿出十万交给孙乐乐和周尹狄,一共二十万,离房子的首付还差一大 截,买车又交不起油钱,只能当作将来生活救急的钱来用。孙爸爸倒是私下转给孙乐乐五万,作 为私房钱,告诉她女人手里一定要有自己的钱。两人在婚姻登记机关办理了结婚证,也没有办喜 酒,说等周尹狄博士毕业后在补办,孙乐乐的人生大事算是解决了。回到上海的出租小屋里,孙 乐乐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结婚证,对周尹狄说:“我怎么觉得我就这么便宜呢?几块钱你就把我 娶回家了。” “我爸妈不是出了十万吗?” “我爸妈还不是出了十万。” “反正这钱是交给你了,你可不能向以前那样乱花钱啊,这都是我爸妈辛辛苦苦存的血汗 钱。” “你还有完没完,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一直在这说说说,烦不烦,我现在不是没有和赵姬 联系了嘛!” “好,不提就不提。” “你爸妈当初说等你毕业后,想让你回家,让我们和他们一起住,为什么你反对?” “你和他们一起住?能住吗?” “什么意思啊你!” “为了家庭和谐,还是各住各的吧,我可不想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在一点上孙乐乐是完全赞同周尹狄的,幸好他没有同意,将来要真住在一块闹起矛盾,谁都没有 好日子过。两个人住在一起,过自己的小生活也挺好的。“那你毕业后打算去哪?” “哪有工作就去哪。” “不行,必须留上海。” “上海房价这么高,留在这干嘛?” “咱爸妈当初把我们从烟台送出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我们在更好的城市生活吗?” “那也得看实际情况啊。” “什么实际情况?琴行里那些代课老师,不都是从外地来的,人家还不是跟我们一样租房住,宁 愿在上海租房,也不愿回老家享福。” “行了,我现在离博士毕业八字还没一撇,讨论这些干嘛。” “我这不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考虑嘛。” “你怀孕了?” “没有,你都没毕业,我哪敢怀孕。”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什么意思啊你!” “我是说,我还没毕业,我们现在一共就那点钱,孩子出来了怎么样的起。” “这还要你说,我当然知道,你赶紧好好读书快点毕业吧,我就指望着你养我了。” “那你现在别跟我说话,让我安安静静的看会儿书行吗?”孙乐乐识相的走出房间,顺带关上了 房门。就这样把自己嫁了,也不知道这婚姻到底对还是不对。孙乐乐靠着房门回想起当初上大学 的时候,在宿舍里和苏玫讨论将来结婚要穿什么样的婚纱,去哪度蜜月,现在统统都没有,感叹 着自己的命不好,就只配过这样的生活。突然间隐隐约约的听见周尹狄的手机不停地响,孙乐乐 轻轻的打开房门,偷看周尹狄一直拿着手机好像在和别人聊天。这家伙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因 为学习压力大,所以又去网上勾搭妹子?于是找了一个理由把周尹狄叫了出来,让他去厨房烧 水,趁着周尹狄走去厨房的时候,孙乐乐立刻冲进房间拿起周尹狄的手机一看,果然三国混血再 次现身。“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偷情?”此时的周尹狄如同小媳妇一般,一句话不敢顶 撞。“周尹狄,说吧,你想怎样?要不咱俩离了吧。反正现在闪婚闪离的人多得是,我们正好也 可以赶上时代的潮流。” “别啊,孙乐乐。” “你的行为不就是告诉我,你想单身吗?嗯?三国混血!” “我是压力太大了。” “我知道你压力大,当成我俩认识的时候,这是这种情况,我能够理解。但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我的感受?你都已经结婚了,不是单身了。” 周尹狄看着孙乐乐镇定的态度,被吓到,原以为孙乐乐会闹得昏天黑地,此时此刻却如此的冷 静。“对不起。” “这不是对不对的起的问题,这是原则性问题。我觉得我们的婚姻已经很悲惨了,你看看你身边 的人,再看看我身边的人,有哪一位同胞像我们这样,结婚就只拿了一张证?现在我还要操心你 的道德问题,我真心替我自己感到不值。真的。周尹狄,你太让我失望了。与其这样,我们还不 如散了。”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的根本性问题得不到解决,将来还会继续犯。” “我真的只是想换一下头脑,换一下思绪。”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我说了我能够理解,但是我不接受!” “行,我把软件卸了。” “软件卸了还可以重新下。” “我保证不下。” “我不相信保证,这样吧,我允许你继续装你的三国混血,但是不许用中国软件,你去找老外聊 天,用国外的社交软件,反正你英语好。”周尹狄听到这句话被孙乐乐的大度给吓蒙了,这唱的 又是哪出戏?“听到没有?” “好。” 孙乐乐苦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方法才能够解决呢?当初他俩在一起不也是因为网聊吗?狗改不 了吃屎,那就让它继续吃吧。她知道周尹狄现在压力大,之前他俩在一块的时候,周尹狄确实没 有使用任何社交网络聊其他的女孩,也没有在意她不是处女的身份。她早就有预感,在周尹狄毕 业之际肯定会再次发生同样的事,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的早,如此的快。她相信周尹狄没有约炮 的胆,只是想换换心情,但防肯定是要防的,国内软件上的人离得太近,国外的离得远,除了这 样也只能这样了。毕竟当初她用的也是同样的方法,才能够让自己从柳逸尘的漩涡中走出 来。“乐乐,我国外的软件也不用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好吗?” “我不想当渣男,我想出去跑步透会儿气。”说完周尹狄就出门了。 周尹狄围着学校的操场一圈一圈的跑,想让自己筋疲力尽,回家一倒头就能睡着。曾经的他 也是围着这操场跑步,看着操场中间坐着一对对的情侣,他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遇见心爱的 人。他深知他不是高富帅,没有人会看的上他,社交网络满足了他成为高富帅的臆想。当孙乐乐 愿意和他在一起的那天,他高兴地拿出身上所有的钱全给了街头要饭的。音乐学院的女学生成为 了他的女朋友,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居然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虽然在相处的过程当中,有那 么几次是真的让人感受到了崩溃,可还有谁能够像孙乐那样不计较他的物质外在条件,愿意跟他 一起吃苦呢?要是有,早就有了,他也不至于在社交网络里伪装自己是高富帅,越是聊得人多就 越心酸,网络上大部分的女孩都是冲着他的三国混血的身份而来,只有孙乐乐珍惜他的才华。没 房没车没工作,房租也是孙乐乐出,连他在网上和别人眉来眼去,孙乐乐居然说她能理解。他明 晰这些不好的习惯必须适可而止了,他不想把到手的幸福,拱手让人,更不想看到自己亲手毁掉 自己的婚姻。总有一种方式能够让他缓解学业上的压力,他相信他会找到的。 风花雪月 “你买这么多的东西吃的完吗?”覃天宇双手环抱在胸前审视着我购物车里面的东西。 “我是蹭你的车过来的,当然得要多拿一些。自从上次因为你才躲避了危险,可我心有余悸,再 也不敢一个人过来了。” “你想来的话随时告诉我。” “我就你的时候,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来。不过我也就是趁着放假之前买一些东西, 因为食堂关门,我就不知道吃什么了。” “春假你没有计划出去溜达一圈?”溜达一圈?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只要一天不练琴,心里就会 有极大的不安,就算我每天练琴了,每节课依旧会被老师骂。那晚覃天宇没有及时回复我的消 息,第二天亲自来到学校向我赔礼道歉,解释着是因为身边的朋友喝嗨了,头脑不清醒,行为不 受控制,莫名其妙的拿着覃天宇和自己的手机,扔出了窗外。虽然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楼下,但 是手机屏已经摔碎,触屏失灵,既不能回复消息也不能收听电话,在美国修手机价格昂贵,还不 如买一部新的,只好第二天重买一部新的手机。拿到了新手机就联系了我,因为没有及时回复我 的消息,就请我吃饭,小题大做的行为倒是让我觉得有点可笑。然而我却欣然接受了他的道歉方 式,因为我想更多的了解他。 “放完假就快考试了,没有心情。” “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其实是很危险的。” “危险?” “纽约你都不了解,出门走丢了怎么办?” “我也不需要去很多地方啊,最远的就是来到这里。”覃天宇找老板拿了一个塑料袋递给我,让 我赶紧把东西装起来,不要碍着身后的人。没想到趁我装东西的时候,他帮我把钱给付了。于是 我立刻翻出我的钱包,拿出五十美元放进他外套的口袋里。 “你至于吗?” “亲兄弟明算账,你已经请我吃过一次饭了。不要给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哟,我还没见过你生气的样子,你倒是气一个给我看看。” “走啦,不要碍着后面的人,不许还给我!” “我们去吃中餐吧。” “我回学校。” “这都到中午吃饭的点了,你回学校干嘛?” “我买了这么多吃的。” “我饿了,我要先吃饭。你要是不想吃呢,你可以在旁边看着我吃。”我看了覃天宇一眼,想揍 他,但却没有理由,毕竟现在还在人家的车里,蹭他的车应该感谢他才对。天知道我有多想吃中 餐,好几个月都没有吃中餐了,每天在学校里呆着,吃着食堂的美式饭菜,逼得我今天在中超买 了好几包辣条,换换口味。只是又想着要花钱,就不大乐意去。可是覃天宇要先去吃饭,我让他 开到一个路口处让我下车,我自己回去,他偏不,就这样被动的跟着他走进了一家中餐厅。一进 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我真的好想大吃一顿。北京烤鸭,水煮鱼,回锅肉,地三鲜,蒜蓉小白菜 放在了我面前。覃天宇笑了起来,我说:“你笑什么?” “你赶紧吃吧,坐在我面前像一尊圣母玛利亚的雕像,一动也不动,让人瘆得慌。”吃就吃,我 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了,快速的冲进卫生间洗手,再快速的出来,立刻拿起北京烤鸭,一个接着 一个,连续不断的吃,太久没有碰过甜面酱,一盘烤鸭被我吃完了,覃天宇算起来总共也就吃了 两片?可能是平时吃的太少,因为每天吃沙拉,油炸主食,土豆泥之类的,吃的让人想吐,所以 盘里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吃干净过,导致自己的胃变小了。现在干完一盘鸭,胃早已没有多余的地 方能够塞进其他的饭菜,但又不舍得放弃,于是吃了一片回锅肉,好吃的让人想哭,吃了一块茄 子,好吃的让人想哭,吃了一片土豆,一片青椒,一片小白菜通通都好吃的让人想哭。“继续 啊。” “真不行了,再吃下去就要吐了。” “你还是可以的。” “嗯?” “这盘鸭是四人份,你一个人差不多全干光。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真行!”我原本以为放下 了碗筷,他会夸我吃的少,没想到一盘鸭就暴露出了我饿狼的性质。“你真不吃了?” “想吃,但是真吃不下了。” “我开玩笑的,还剩这么多,你得必须吃啊。” “你吃呗。” “我又不是你,我哪吃的完这些。” “你什么意思!”看着覃天宇脸上阳光灿烂的笑容,和他呆在一起,感觉自己的心也变得暖暖 的。 “我觉得我得好好跟你上一上课。” “什么课?” “告诉你纽约哪些地方你是不能去的。”说完,覃天宇就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相应的地点,一 一指给我看。法拉盛40路,华人□□一条街。我先是不相信,毕竟在国内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 见过□□,偶尔只是在新闻里有看过报道。覃天宇搜出大量的图片和新闻,我才相信原来纽约真 的有华人□□一条街。众所周知的布鲁克林就不用多说了,没有传言中那么乱,但确实挺乱的。 曼哈顿的哈林区也不行,甚至还不如布鲁克林的某些区域以及布朗克斯区。 “你说的这些地方,我都不会去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去,但是我不告诉你,你知道你所在的区域危险吗?你连路都不认 识。” “谁说的?我还去新泽西当家教呢。” “你就想说手机在手,哪都敢走呗。你去哈林区试试,拿出你的手机,边走边导航,去 啊!” “我···” “人家不止抢你的手机,说不定连你人也抢。” “行了,打住,我知道了。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那你要问上帝啊,你们学校有微波炉可以供学生使用吗?” “好像没有。” “你们宿舍有冰箱吗?” “没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你真没打算出去溜达一圈?” “真没有。” “学霸啊。” “并不是,只求不挂科。”这顿饭由覃天宇买单,看我可怜顺带的赏我一顿。他陪同我一起回到 音乐学院,非要在里面转一圈,看看我们学校内部长什么样子,看见我们宿管阿姨和她聊了聊, 打听到在宿舍一楼有一间学生自习室,里面有微波炉,这事我从来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这学校里的学生?” “我没有进去过。” “为什么不进去啊?” “宿舍里有书桌,为什么要进去?你怎么对我们学校有没有微波炉如此的感兴趣?”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回去写报告。”覃天宇回去之后,到了晚上七点钟,突然跟我 发消息,说他给我叫了外卖,等会儿外卖小哥会送过来,让我不要挂陌生人的电话。我立刻打电 话给覃天宇,这家伙居然挂我电话,发消息也不回。我只好被动的接听外卖员的电话,拿了晚 餐,不知道是哪家中餐厅的饭菜,一荤一素一碗饭还挺好吃的。可是吃不完,扔了又浪费,宿舍 里没冰箱,放一晚又怕坏,晚上十点半把剩饭剩菜拿下楼,放进自习室的微波炉里转热,又端回 自己的宿舍继续吃,我感觉我要撑死。覃天宇终于回我电话说:“晚饭吃了没?” “还在吃呢,太多了,吃不完,所以现在继续吃。” 覃天宇笑了笑:“一荤一素还吃不完?你的胃是有多小?” “中午可是吃了一盘烤鸭的,还有这饭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 “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不喜欢在金钱上和别人有瓜葛。” “你觉得我是别人吗?”暧昧的温度迅速上升,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亲兄弟还算明账呢。” “你吃不完就扔了。” “不要,太可惜了。” “像你这样暴饮暴食的胃很容易受伤。” “那怎么办。” “行吧,我明天中午给你叫一碗荤菜,晚上一碗素菜,这样行了吧。我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减 肥,节食减肥。” “我没有节食减肥,我在超市买了一堆吃的,真的不用麻烦你了,我谢谢你了,求你了,行了 吧。” “你买的都是一些零食,泡面那东西能天天吃吗?”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笑了。这是第一次亲耳听见,一位异性对我说出这句 话,虽然是我先开的头,让他能够继续说下去。“苏玫,考虑一下我呗。” “你有女朋友吗?” “我当然没有,我有我干嘛还来找你?” “那你有没有喜欢上其他的人?比如暗恋另一个人等等。”我担心自己会像孙乐乐那样,着了柳 逸尘的道,万一覃天宇心中还藏着另外一个人呢? “没有,我从不暗恋。” “那你有没有和前女友断干净?我可不想成为第三者。” “干干净净,从不拖泥带水。”听见这句话,内心有点小小的失落,原来他谈过恋爱,原来他是 有前任的,那他的前任是谁?可是又想起自己的年纪不小了,这年头谁没有过前任,不足为奇, 二十多岁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少之又少。“你呢?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该我问你了,你是单身还 是非单身?” “单身。” “确定?” “确定。” “不会玩我吧。” “我怎么可能会玩你。” “那谁知道我和你一起上街,突然冲出一男的,照着我的脸给我一锤,说我是小三,破坏你们的 感情···”我哈哈大笑,第一次听见一个男的说自己是小三。 “没有啦,我没有谈过恋爱。” “看得出来。” “为什么?”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看的出来,那我们明天是不是应该来一场正式的约会?” “去哪里?” “你想去哪?” “不知道。” “我最怕的就是听到这三个字,你们女人呐,就是喜欢说随便啊,不知道啊,但是心里鬼主意多 得很,然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 “我真的不知道,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想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覃天宇不怀好意的说:“那我们去酒店?” “你要这样,那我们就不要在一起了,还是做朋友吧。” “我跟你开玩笑的。” “可我并没有觉得这很好笑,因为感觉很不尊重人。”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那我明天早上来学校接你。” “接我干嘛?” “出去啊!” “去哪?” “再说呗。”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去哪。” 覃天宇在电话那头一直笑个不停:“你是不是害怕了?”他见我没回应继续说:“我刚才真的是 开玩笑的,明天你想去哪?。” “我想去中央公园。” “中央公园?” “是啊,我只去过一次,而且还是匆匆忙忙扫了一眼,呆了十五分钟就离开了。” “和谁去的?” “一群小朋友,他们比较喜欢购物,对公园不感兴趣。” “行。” “那你早点休息,明早见。”挂完电话才发现,我结束单身了。这么快就结束单身了,而且对方 几乎满足了我所有的要求。学历,性格,外貌,家世,与我想要的通通吻合。两顿饭就把我给收 买了,好廉价,却又觉得好幸福。恋爱中的女人,果然容易丧失理智,我突然理解了老妈当年为 什么被一束路边摘的花给收买了,因为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可我对覃天宇的的感情,我不知道 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爱,或许现阶段我只是喜欢他,对他感兴趣,可无论出于哪种感情因素,最终 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愿意。 覃天宇带着从麦当劳里买来的早餐,开车带我去中央公园,在车里他告诉我中央公园白天可 以来,晚上千万不能去,不然自己死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脑补了一下那种阴森森,毛 骨悚然的画面,突然觉得哪怕是白天去,都会感受到被那浓密森林覆盖的幽暗感。可下车之后, 一走进中央公园,大自然的清香,树木的花草香,扑鼻而来,让人格外的放松,自在。公园里有 很多的人,有的是游客,有的是居民,有跑步的,有遛狗的,也有帮别人遛狗赚取生活费的,在 美国帮别人遛狗也算是一种职业了,这种岁月静好的氛围和恐怖完全沾不上边。公园里的草坪可 以任意而坐,草坪上随处可见一对对情侣坐在上面相互依偎着,说着私密的悄悄话。“我们要不 换个位置?” 覃天宇晃动了手里的早餐说:“我们坐在这先把早餐吃了,吃完了在逛逛。你觉得如何?”环顾 四周,我甚至都能够看到一对情侣时不时的接吻,视旁人为无物,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约会,身 边全是爆发的荷尔蒙,让我觉得有点尴尬,我不希望我和覃天宇之间的情侣行为发展的太 快。 “他们都在秀恩爱,我有点吃不下去。” “我们也秀啊,来我喂你。” “好啦,我们还是换个位置吧。”于是继续往前走,正好有一位中年妇女从长椅凳上起来,牵着 她的狗离开了。我们小跑过去,霸占此凳,生怕被别人占领,得到此凳之后,我们看着对方满意 的笑着。吃完了早餐,走到湖边,有一位中国老爷爷在拉二胡,拉的是《浏阳河》。婉转的旋 律,放佛让我看见自己和覃天宇的晚年在公园里牵手漫步。覃天宇走了过去往旁边的盒子里放了 十美元,我正想说会不会给的太多,十美元啊,换算成人民币将近七十。但是我担心说出去之 后,会驳他的面子,算了,他开心就好。中央公园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没有走完。“我想去你们 学校看一看。” “我们学校?” “对。” “行。”从中央公园出来,走进哥大的校园,一进门就是林荫小道。大学和音乐学院就是不一 样,我们音乐学院只有几幢紧挨着的楼房。偌大的广场,让我回想起了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当初 抱怨自己的学校不好,现在回想起母校,原来是如此的美丽与宽广。哥大的图书馆需要刷卡才能 进去,我不是哥大的学生,覃天宇打电话给一位女同学,找她借学生证,这样我就可以进去看一 看。 “你确定她在图书馆?” “确定,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图书馆。学霸的生活,不是我们常人能够想象的。” “我觉得你也是学霸。” “你还不是。” “我是被逼的,而且我在学校算是差生了,人家努力练琴是培优,我努力练琴是补差。” “要相信你自己。”覃天宇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梁。 果真,那位女同学从图书馆里出来,看了我一眼就对覃天宇说:“你们快点,不要耽误我时 间。” “你好。”我同她打招呼,她没有回应,伸出手把卡给了覃天宇。于是覃天宇牵着我的手,快速 走进图书馆。哥大有二十多座图书馆,还有一座东亚图书馆,据说里面有好多中文书籍,今天能 有幸参观其中一座也算是一种福气了。每一台书桌上都放置了一台暖黄色灯光的复古台灯,几乎 人手一本mac笔记本电脑,假期里依旧有如此多的学生来到图书馆复习,我真不配夸口自己有多 努力。复古的室内装潢,让人感觉无比温馨,就像在家里一样,如果我是哥大的学生,我也想天 天呆在图书馆。以最快的速度参观完后,出了门,把卡还给那位女同学,女同学拿着卡立刻返回 了图书馆。 “她是不是不高兴我们打扰她学习了?” “不是。” “那就好。” “她喜欢我,所以看见你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 “她喜欢你?”我停下脚步看着覃天宇。“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覃天宇微笑着看着我。 “难怪她会生气,你知道她喜欢你,你让她把卡借给我,换做是我,我也会不开心。” “可是我跟她说的很清楚,我不喜欢她,我们只是同学。” “她知道你有女朋友,还会喜欢你吗?” “会啊。” “为什么?” “我长得这么帅。” “你···”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和她保持距离 呢?” “在国外生活就是要多多结交朋友,能用就用,关键时刻帮你的是你的人脉资源。你看,刚不就 用上了吗,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这就是生活。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 “学校还没参观完。” “不急,以后慢慢来,走吧。”看完了电影,吃完了中餐,紧接着和覃天宇一起去了大都会博物 馆。 我指着门口的台阶对覃天宇说:“这里就是b和s经常吃饭的地方。” “你们女生怎么对这部电视剧如此着迷?”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我可是在纽约上的大学,那段时间这部电视剧正是火的时候,一出寝室的门,沿路 都能听见不同肤色的女学生,无论是中国人还是老外,全都讨论相关话题,太可怕,成天就是 bs,sb。” “其实《绯闻女孩》挺毁三观的,只不过那段时间正巧只有这部时装青春剧。《吸血鬼日记》虽 然也是青春剧,但衣着没那么时尚。那你平时看什么?” “《生活大爆炸》,推荐给你。” “好像男生都喜欢看这部剧。”这时看见一位黑人叔叔站在台阶下面,一边弹着电子琴,一边唱 着《茉莉花》。“他唱的是中文?” “是啊,他每天都在这。中国游客多,基本上都是中国游客给他钱,所以他会唱很多中文 歌。”看着他这么努力的唱着中文歌,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我走过去给了他五美元,他对我说了 声谢谢。 “其实你给他硬币就可以了。” “我也不是每天给他啊。”只可惜大都会博物馆里面不允许拍照,不然我真想拍好多照片发给老 妈看。 下午四点覃天宇接到同学的电话,告知他在某某公园旁边开了一条夜市,在那里能够买到各 种美食小吃。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当然不会错过,毕竟这条夜市不是每天都会有。来到夜市,我 立刻买了一杯奶茶,当然,全程都是覃天宇在付钱,他从来没有给过让我花钱的机会。同时也见 到了他的几位好兄弟,一人吃着炸鸡,一人吃着旋风土豆,还有一人端着盒子吃着台湾的小吃。 我还看见有卖各种小饰品,体恤,有很多中国风,日韩风,以及糖画。兴致勃勃的走过去,玩了 一把,居然转到了龙,我第一次转到龙,老板倒是挺有经商头脑的说五美元一转,除了龙,如果 转到龙,那就要十美元。可她的招牌上面写的价格就是五美元,我拉着覃天宇准备离开。覃天宇 说十美元就十美元,开心就好。于是我就拿着老板制作好的龙,一口也舍不得吃,在国内的街边 卖的再贵也不会超过二十元吧。“你再不吃就化了,还是说你想拉仇恨?有多少小孩盯着你手里 糖,想吃又没有的吃,不是所有人有你这种运气能够转到龙的。” “是啊,嫂子,你再不吃,这糖就真化了,你要不舍得,我帮你吃。”覃天宇反手朝着身边朋友 的肚子甩了一巴掌。 “我不知道怎么吃,我怕我一咬就全碎了。”小时候吃糖画,总逃脱不了一咬全碎然后眼睁睁的 看着它们掉在地上的命运,最后就只能吃到木签上面的沾着的那一丁点儿糖。 “我帮你接着。”说完覃天宇双手捧在下面,我小心翼翼的咬着糖。 “受不了你们。” “请不要对单身狗造成伤害好吗?”覃天宇的同学们实在是不想看见我们秀恩爱的场面,选择与 我们分道扬镳,他们逛他们的,我俩逛我俩的。离开了夜市,覃天宇说吃晚饭,我实在是吃不下 了,因为在夜市吃了好多东西。“你去了之后,肯定会吃,绝对不会后悔。” “是什么?” “汤包。” “汤包?”天哪,这东西我真的是好久没吃了,经不起诱惑,跟着他走进汤包店。我俩都吃不下 所以只点了一笼汤包,一碗豆花。 “等会儿我们去帝国大厦。” “可是天都黑了。” “就是夜景才好看啊。” 夜游纽约帝国大厦,这是我第二次来,第一次还是刚到纽约的时候和身边的一群小朋友登上 顶层,那时的游客巨多,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各种不同发色的人头在身边窜来窜去。今晚人出 奇的少,和覃天宇手牵着手乘坐电梯来到楼顶,站在四方形的回廊,围着走了一圈,看到了整个 纽约四个方向不同的夜景,脚下灯火通明,整座城市正如同小说里写的那样,不夜之城夜晚的天 空也是明亮的,白云在天空里静静观赏着城市里的星星点点,灯光照射在远处的水面上能够清晰 的看见漂浮在哈德逊河上的船只。“好美。”我情不自禁的感叹道。覃天宇松开我的手,站在我 身后,双手环抱住我的腰间,下巴抵住我的头,我靠在他身上,两只手牢牢的抓住他的手。好享 受现在这一刻,不想回宿舍,不想回学校,不想练琴,就想和他呆在一起,欣赏如此美妙的夜 景,这种感觉浪漫至极。 “你是不是怕掉下去?” “没有啊,护栏这么高怎么可能会掉下去?” “那你干嘛使这么大的劲?你的指甲都抠进我的皮肤里了。” “我没有指甲啊,弹竖琴是不能留指甲的。” 覃天宇拿起我的手,仔细的看了看说:“难怪,你的指头上都是茧,所以触觉感知度较低。” 于是覃天宇给我看了看他的手背,上面还真有我指甲抠出的印记。“对不起。” “没事,我还以为是你害怕。”身边一对年迈的夫妇请求我们为他们拍一张纪念照,随后他们 主动帮我们也拍了几张,在覃天宇的请求下拍了最起码不下十张,才让这对年迈的夫妇离 开。 “背景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拍这么多张?” “因为今天是我们正式成为情侣的第一天。”说完继续环抱住我,我靠在他身上傻傻的笑。 “我觉得我得回去了,你看,时间不早了,明天要好好学习,好好练琴了。” “行,我觉得我俩秀恩爱,秀得身边人一脸嫉妒样,再不走,估计他们就要把我们从帝国大厦给 扔下去。你看看转角边那位中国同胞单身小哥,再看看旁边中国同袍小妹妹和她的好闺蜜,再看 看左边以家庭为单位的。那对年迈的夫妻走了之后,就只剩下我们这一对情侣了。”发现覃天宇 说的挺对的,秀恩爱也得有个度,于是拉着他赶紧下楼,进了电梯一直笑。“开心吗?” “开心,这是我第一次秀恩爱。”覃天宇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风花雪月 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冷静下来,当热情褪去时,脑袋里一直回想起覃天宇那句“能用就 用”,不免觉得有些可怕,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和他在一起合适吗?手机突然想起, 林知言来电,八卦一下我和覃天宇之间的感情,我正好奇今天是我俩第一次约会,林知言怎么这 么快就知道了,原来是覃天宇发了我们在帝国大厦的合照,配上的文字是“新的开始”。我想从 林知言那得知更多关于覃天宇的事情,可是聊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聊出来,总觉得她知道一些事 情但就是不想告诉我。假期里的饭菜一直由覃天宇提供,这使我倍感压力,我不想欠他太多,再 说之前在中超买了好多吃的,堆在宿舍一直没开动,怪浪费的。 开课的前两天,覃天宇说带我去纽约附近的马场溜溜,我拒绝了,后来林知言亲自来学校找 我,给我做思想工作,威逼利诱的向我传达再厉害的演奏家也得有休息的时候,而且她买了一匹 马,想让我看看。看着她“苦口婆心”的样子,我只好答应了。可是心里有很重的负担,就算我 出去了,我也玩的不尽兴,毕竟开学后就要面对专业老师,而我的作业却没有完成,哪怕我练整 整两天的琴,我也完成不了。双手的手指剧痛,茧中起泡这种疼痛十分的钻心,手指红肿完全不 能碰任何带有温度的东西,看着眼前这双手,同情的对着它说休息下吧。来到纽约附近的马场, 看见在入口处聚集了七八人,其中有两位我见过,一位是参与上一次我请客吃饭,花了我几百美 元餐费的kiki,另一位就是在联谊活动中邀请覃天宇喝酒的女的,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连 kiki的中文名我也不知道,问她她也不告诉我,说叫她英文名即可,就连林知言在这群人中间用 的也是英文名叫vicky。我和覃天宇朝他们走去,那女的吊儿郎当的说:“你组的局,你还迟 到!”说完,朝覃天宇踢了一脚,全然不顾我的存在。事实的真相是怪我自己出门心不在焉的, 忘了拿手机,开到一半的路程,又开回去。幸好覃天宇的脾气好没有和我计较,虽然他说过没拿 手机没关系,有他在,然而没有手机我心里始终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原本对覃天宇 百分百的放心,就因为那四字“能用就用”,让我起了防备心理。我找了一个借口说万一家人联 系不上我,他们会担心的,覃天宇二话不说掉头开了回去。 “人有三急,我这刚出门就想上厕所,我能怎么办。” “当然是憋了啦!” “然后呢?把排泄物送给你?”那女的听完之后朝着覃天宇拳打脚踢。 “好啦好啦,elly。”林知言走过来,把elly拉到一旁说:“这局可是你组的,怎么能够怪天 宇。”天宇?我从来没有叫唤过,一直都是连名带姓,可听见林知言叫的如此顺口,我有点羡 慕,却又叫不出天宇这两字。 “是啊,明明是你组的,怎么就变成我的呢?”elly瞪了他一眼,大步朝前走去,我挽着覃天宇 的胳膊,除了elly,其余的人都和我礼节性的打了声招呼。林知言牵出她的马,我拿着一根胡萝 卜喂它,它好温顺,好乖巧,我轻轻地抚摸着。“你终于笑了。”覃天宇凑在我耳边轻声的说。 是啊,刚刚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笑了,最近压力实在是太大,我不想挂科。“这匹马多少 钱?” “两万美元。”我没说话,因为价格太高,差不多一台竖琴的价格。 “跟你买一匹?”覃天宇对我说的时候引起了全场人的惊呼,这恩爱秀得,太让人嫉妒。 elly说:“你打算跟她买多少钱的?” “她想要什么价位的,我就买什么价位的。” “是吗?”elly挑衅的反问着。 “走,我们去挑一挑。”说完,覃天宇拉着我的手准备往马厩那边走。 ellyl拦住我们说:“你们都还没有看我的马,急什么?”于是大伙等elly把马牵出来。这匹马 的毛发看着就与众不同,色泽明亮,elly炫耀的说她花了十二万美元买下这匹马,覃天宇立刻接 话说这匹马最多就值十万,人家卖她十二万就是看她钱多人傻。elly听完这话,又是拳脚相加, 只是另一只手牵着马,扯动了缰绳,让马惊恐不安,连连蹬腿好几次。 林知言在旁边提醒:“行了行了,别把马给吓着伤到人。”十二万美元,我的天哪,她家里是多 有钱?覃天宇呢?他的父母又是干什么的?感觉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我的男友将来会是霸道 总裁? 跟着他来到马厩,看着不同种类的马,覃天宇说:“我说的是认真的,真的买一匹送给 你。” “别了,我看见这里最便宜的也要一万多美元,就算你买了,我也养不起啊。” “我养。” “可我不想成为不负责任的主人。” “你喜欢吗?”我当然喜欢了,因为拥有一匹马象征了荣誉和地位,可我心知肚明目前的我不配 拥有,我不希望自己奢华的生活是建立在剥夺他人的辛苦的劳作中,尤其是我的妈妈。 “一般般啦,因为它让我感受到了压力,虽然它们很温顺,很乖巧,可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伴它 们,宠物都需要主人悉心的陪伴。” “行吧,那我们去骑马。” 一直以为自己的英语有了飞速的发展,在爱伦的悉心教导下,学校里的理论课我一点也不担 忧,可谁知道离开英语的音乐专用术语,眼前的马术教练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全靠覃天宇 翻译。心惊胆战的坐在马背上,马术教练牵着马走,随后让我拉拉缰绳,为了让马听我的话,我 拉了拉,马儿抬了抬头,随后用小腿夹了夹马的肚子,马儿就开始自己走动,马术教练站在旁 边,让我自己练习,覃天宇倒是围着马道骑了几圈,这家伙一看就是没少来。我并没有觉得骑马 是一种享受,感觉挺颠簸的,可是覃天宇喜欢,他喜欢这种看起来所谓高大上的生活,或许是我 不会骑,如果我学会了骑马,也有可能会爱上这项运动,但绝不是现在。“怎么样?习惯了 吗?”我朝着覃天宇点点头。“吓傻了?话都不会说。” “没有啦,谢谢你今天带我来里。” “这么客气干嘛,你牵好绳子,慢慢来,不着急,我在去溜几圈。”说完,覃天宇两腿使劲一 夹,马儿就快速跑起来,我真担心速度太快,他会摔下来,所以停止练习一直看着他。马术教练 见我停着原地不动,便跑过来,询问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问题,我摇摇头说不是,只是担心我男 朋友会出事,教练笑了笑说覃天宇是这里的常客,不会出什么事,还告诉我骑马的价格不菲,让 我好好珍惜不要浪费时间,于是她便牵着缰绳,继续带领我的马儿慢慢的往前走。虽然覃天宇没 有给我买过任何的奢侈品,可是这些小恩小惠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让我有点忐忑不 安,他想要什么?他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毕竟“能用就用”这四字已经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 里。如果我能给,我当然会给,我就怕我们之间的感情成为了某种利益关系,希望不是。时间已 到,我小心翼翼的从马背上下来,腿没站稳一个踉跄,幸好覃天宇在我旁边扶着我,不然我会一 屁股坐在地上。第一次坐在马背上这么长的时间,刚下来的时候两腿有些不适应。 “等你考完试了,我们再来好吗?”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因为我真的对这项运动不感兴趣, 尤其是知道了价格不菲之后,就彻底断了以后慢慢爱上它的念头,我不想欠覃天宇太多。 “你很喜欢吗?” “一般般,只不过法国人喜欢,和他们打交道总要会一点他们感兴趣的事物。你呢?喜欢 吗?” “我随你。” 覃天宇冲我笑了笑说:“你这么听话,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elly来到我们身边对覃 天宇说她看中一盆花,让覃天宇买来送给她,只为弥补今天迟到浪费大伙们的时间。覃天宇没有 同意,说马场里卖花的都是坑人的,商家乱报价,同一盆花马场外的价格要便宜许多。elly生气 的讽刺的对覃天宇说刚还想买马来着,现在连一盆花都买不起,见过装逼的没见过如此装逼的。 这话说完,覃天宇脸色立刻阴沉下去,果然他还是要面子的。他冷冷的回复说:“你连十二万美 元的马都买了,还在乎这一盆花?为了这一盆和我斤斤计较,你好意思吗?”看样子这两人在某 种性格上是相似的,一提到钱自尊心立马涌现出来,如果是换做孙乐乐,她一定会说“好意思 啊,为什么不好意思?我就是差这点钱,我就是差你这点钱。”然而无论是覃天宇或是elly,他 们都说不出这番话来。 林知言在旁边打圆场说:“买花这件事啊,覃天宇现在不合适了,以前他是单身,当然可以为了 你做任何事。现在不一样了,覃天宇有女朋友了,花只能买给女朋友。elly啊,你要习惯你们之 间的关系了。” “有女朋友又怎样,他俩认识多长时间,我俩认识多长时间?”不和谐的场面是我难以接受的, 从大学到出国留学,总是避免不了让我厌烦的景象。 “你看中了哪一盆?今天是我不对,浪费了你们的时间。”我对elly说,希望能快速远离这种眼 前的尴尬,一盆花的事,我买就是了。 elly扫了我一眼说:“我现在不想要花了,请大伙吃个饭呗,我们这有个规矩,谁恋爱了,谁就 请大家吃饭,相互介绍一下对方。”又是请吃饭,上一次的买单让我感觉到了心痛,这一次一定 不亚于上一次甚至更贵。 覃天宇牵着我的手,微微地使了力气,我感受到了他的力量,那种力量源于愤怒,他对elly 说:“吃完饭,态度就给我好点,你好我好大家好。” “是是是,大家开开心心的出来,不要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个不停,elly你可以了,闹一 下算了,别扫兴。”其中一个哥们站出来说话。我们一行人来到一家土耳其牛排馆,低调奢华的 装修风格,明眼人一进去就知道这里消费不低,果然当服务员把菜单拿上来的时候,我看了看价 格,人均消费差不多一百多美元。当这伙人在桌上谈论奢侈品,房价,旅游的时候,覃天宇的心 情渐渐有了好转也开始参与他们的话题,最后总价花了一千多美元,覃天宇买完单之后还给了小 费,之前种种的不开心烟消云散和大伙们开心的道别。坐在他的车上我心事重重,覃天宇貌似看 出了我有心事对我说:“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啊。” “我感觉你都没有吃什么。” “最近被你喂胖了好多,不敢吃的太嚣张。” “你觉得这家餐厅怎样?” “挺好的。” “看样子我得多带你出去吃吃饭。” “为什么?” “这样你就不会吃啥都觉得好吃了。” “挑食可是不乖的哦。” “呵呵,这家餐厅性价比不高,比它价格便宜味道还好的餐厅多得是,你不觉得牛排有点咸 吗?” “有是有,但是能够接受。”废话,人均消费一百多美元的餐厅,就在再难吃,我也得吃下 去。 “你真的是太好养了。” “其实这顿饭应该是由我买单的。” “你没看出elly存心整你?在我这就是买花,在你那就是请吃饭。” “她不会喜欢你吧?” “她以前是喜欢过我。” “天哪···我有点后悔和你在一起了,因为你到处树敌。” 覃天宇得意的笑着说:“但是她的喜欢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喜欢,她是喜欢身边所有的男的都围着 她转,她生气就是因为我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做她的舔狗。” “不是爱情的那种?” “不是,就纯属占有欲,家里条件太优越了给惯的。” “她家是干嘛的?” “我所知道的是她爸爸在海南开了三个五星级旅游度假村酒店,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但这些 也足够他们祖孙三代甚至四代吃饭了,说实在点就是躺着数钱。” 于是我趁热打铁的继续问:“那你家呢?” “我父母是江城大学的,爸爸是土木工程学院的副院长,妈妈是英语系副教授。” “难怪你英语这么好。” “就是英语老师的孩子,英语才不好。” “为什么?” “因为讨厌自己的父母授课,小孩都有叛逆心理。” “还是有帮助的吧。” “是啊,打的比较多,所以学得好。” “可怜的孩子。” “那你呢?” 那我呢?既然问道对方的家庭情况就该想到对方也会问我同样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遮遮掩掩 不如坦白从宽:“我父母离婚了,我爸以前是小学老师,后来出了一些事,他现在只是门卫,我 妈在一家化学公司当销售副总,外公是江城市兰陵区前区长,已经退休好些年了。” “你外公不会是那个一心一意为民服务,原本要升成正厅级干部,后来听说是身体不行,年纪大 了,自愿留在副厅级的···” “对,就是他,不过我外公不喜欢我在外人面前提到他,拿他当招牌。”没等覃天宇把话说完, 我便打断了他。他压根就没有把重心放在我爸妈的身上,而是放在我外公的身上,这就是为什么 我很少在外人面前提及。外公说过,对他感兴趣的人都是现阶段不行但又有野心的人,厉害的大 人物压根就看不上副厅级的官员。 “你真的是他的孙女?” “是啊。” “仔细一看你们确实长得还挺像的,你长得像你妈妈吧。” “爸妈各占一半,两人都像。” “我听说江城有一家四合院后来改成了酒店,而且还是私家会馆的性质,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 进去,我爸妈去过,我没去过。这四合院以前是你外婆家的产物,后来被国家收走了,再后来又 不知道什么原因落到了柳家人的手里,柳家人倒台后现在又不知道归在谁手里了。”覃天宇说的 那家店难道是上次柳逸尘带我和孙乐乐去的那家?可我从来都没有听外婆提起过。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感觉你好像比我还要了解我们家。” “吃瓜群众嘛,总喜欢八卦别人的生活。” “有没有觉得一代不如一代?” “我只能说你外公确实是一名清正廉洁的好官员,要换成别人,就你这一代出生就是美国人,豪 宅别墅一套套的。要么就是子女在国内参合各大企业,哪哪都持有股份,你看那柳家不是什么行 业都参合一脚吗。” “但是我从来没有像外人具体透露过家庭的详细情况,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想对你有所隐 瞒,包括我父母的事,我爸爸现在只是一个门卫,一个看门人。”今天算是豁出去了,如果覃天 宇介意我爸的职业选择离开我,我认了。“所以林知言她们都不知道,上次我只说了一半的实 话,告诉她们我爸是小学老师,门卫这是就没提了。” “我理解,你父母是干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未来是干什么的。其实我不太支持你和林知言 她们这一伙人走的很近,你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只不过她是我大学同学,而且刚到美国她也帮了我不少忙。” “那不叫帮忙,她也是赚了钱的。” “可这钱她根本就不稀罕啊,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她的为人处世方式,我再清楚不过了,一个从来不会吃亏的人,她不会白白帮你。你就看她收 了中介的钱,却还给了你一种她帮了你,你欠她的假象,就足以说明这人不值得深交。” “可是感觉你们关系很好。” “我跟谁的关系都好,我跟谁的关系也都不是太好,只不过身在这种环境,大家自愿参与了人际 关系这场游戏,就要遵守里面的游戏规则。我今天纯属只是带你去散散心,看你压力太大,至于 他们,只不过是应酬式的见一面。”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圈子吗?” “有啊,就是家里环境巨牛逼,自身也牛逼的人,我怕把你带过去,吓到你,导致你学习压力更 大。说实话,我和他们交流都会感受到压力。因为从小的起点就高,教育起点高就更不在话下, 个个都是顶尖学霸级人物,家里又有金矿,都是一些斯坦福,耶鲁,哈佛,麻省理工的学生,像 我这种哥大的在他们眼里处于鄙视链的高端,幸好还不是低端,哥大毕竟是常春藤盟校之 一。” “哥大还位于鄙视链啊?” “是啊,就好比伯克利音乐学院,在中国很火,可是我想那朱丽叶,曼哈顿,伊斯曼等这类传统 音乐学院的学生对伯克利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鄙视吧。” “也不完全是,派系不一样,风格不一样,伯克利以流行为主。” “别装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这明显就是有嘛,伯克利在你们眼里就是有钱就能上, 就像哥大在那群人眼里一样,有钱就能进。其实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要是真没个几斤几两, 就算家里有矿,也进去不去。然而录取率确实比耶鲁啊,哈佛啊要高,也不怪他们有这种想 法。” “是啊,在国外读书就不是一件容易事,没必要相互鄙视,那你们见面会聊什么?” “肯定不是购买奢侈品这种话题,政治,经济,文化,环境等都有。当然也包括投资,股市,期 货,还有包括许多大佬级别的讲座,有一次他们谈论美国□□,我全程就是一小白,对美国□□ 一点也不了解,这种场面对于我个人来说是极其尴尬的,显得我就像是一个文盲。我当然可以理 直气壮的说,我是中国人,我也不是法律专业,可是当时所身处的环境不允许我说出这番话。大 家都知道就你不知道的眼神,没有机会让你理直气壮,你就得承认是你不行,是你能力不行,是 你融入不进去。” “听起来好高大上,那你认识那些家里环境不好,但又是学霸的同学吗?” “认识啊,但是我不会主动与那些家里环境一般,也不能说一般,就是中等偏上,学习又不咋 地,不咋地还不学,一天到晚混日子,以为穿金戴银开跑车就被万人捧,这种坐吃山空的人来 往,这群人在我眼里就是傻逼。”我感觉这番话好像就在形容我,我不就是学习不咋地吗,而且 在专业上也看不到未来的人。“我没有说你啊。”听见覃天宇这番话我笑了。“你看看你,你得 自信,不要总把自己想的那么差。” “谢谢,我其实一直为我爸的职业而感到自卑。”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你还有你得外公,你的妈妈啊。” “所以就造成了我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性格。”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说到覃天宇的心坎里去 了,半晌没吱声,原本开车送到学校门口,我可以一个人走进去。覃天宇非要送我进校,找停车 位找了好久,然后一同陪我走到宿舍楼下。“你快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 “我就是想和你多聊聊,平时咱俩说话的次数也少,你马上就要考试了,肯定成封闭式状态,就 算有微信,我也不敢打扰你。” “我们可以开视频一起学习,不过练琴的时候就算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你回家的时候报一声平安。” “行,你快上去吧。” “我的窗户面向另一边,所以不能朝你挥手了,你赶紧走吧。” “哪有像你这样撵人的。” “快走吧。” “你先上去,平安到达宿舍,我再走。” “我们学校安全的很,就这么小,一目了然,又有宿管,你别担心了。” “你在这里说废话的功夫早就上去了,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回去?” “好吧,那我上去了。”走进大厅,忍不住又回头的看了一眼覃天宇,他倒是很嫌弃的朝我挥手 让我赶紧进去。 回到寝室给他发了消息,他收到后就立马返回自己的住处。每天被考试曲目折磨的焦头烂 额,三首考试曲目含有一首练习曲,一首传统曲,一首现代曲,我最讨厌的就是现代曲,因为是 由当代作曲家创作,很多无调式旋律,压根就记不住乐谱,尤其是踩换踏板,感觉弹完一首现代 曲,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可偏偏就在这种让人焦头烂额的时刻,老师依旧按照她的步伐, 每个月换新的曲目,我无法完成,就连考试曲目都弹得够呛。“你每天在干什么?有没有练 琴?”brown女士用一种责怪的语气质问我。 “有啊。” “那为什么会弹成这样呢?在我这里,你的表现,就是一星期里什么也没有干,什么也没 有。”我听到这话委屈的说不上话来。 “你来美国是为了什么?你来曼哈顿是为了什么?圣诞节前的音乐会,你演奏的曲目是刚进校的 时候学的,我没有说你,同意了,我想以后你会有进步。可是现在差不多一年了,你觉得你学到 了什么?我的要求你一样也没有达到,我不知道该如何教你。”是,我确实什么也没学到,只知 道不断的赶作业,作业没做完就赶下一个,下一个没做完就赶下下个,最后什么也没完成,正因 为如此,所以才坚定自己,只练习期末考试的乐曲,新曲碰也不碰。“下个星期,这一首识谱, 把音都弹出来,我不要求你的乐感,速度,也不需要你背谱,这是我最低最低的要求。” “对不起brown女士,我做不到,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考试所要求的曲目。” “让你照着谱弹,你都做不到?小孩子都能做到。” “可是小孩子的曲目简单啊,而且我只学了三年,这新谱一共有十二面,我真的没有时 间。” “没有哪个学生像你这样。”老师生气的使劲拍了拍桌子,边拍桌子边说:“你为什么做不到? 你多少岁了?你有动脑筋吗?你要是做不到你就离开学校,不要占用我的名额!”以前我会怕 她,现在我麻木了,每个星期都要看她的脸色,听她威胁的话语,竖琴现在已成为我的负担,相 反其他的音乐理论课到成了我快乐的源泉,因为在那些课程里,我找到了自信,找回了自尊。我 不再说话,选择了沉默。一星期过去了,我没有练习新曲,依旧带上自己的考试曲目,也就是说 我彻底和老师杠上了。上课期间,老师看着我完全没有退让的意识,她只好接受我现在的态度, 毕竟快考试了,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丢她的脸面。心情实在是不好,可又怕爱伦看见我抑郁的 神情,让她担忧,我不希望她因为我的不开心而影响到她复习的时间。覃天宇这段时间他也忙得 够呛,我想起之前和他提起过开视频一起学习。 “想我了?”覃天宇在电话那头油嘴滑舌的逗我。 “开视频我们一起学习吧,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 “方便吗?” “当然,你在哪?” “我在宿舍,你呢?” “我在图书馆。” “你打算学到几点?” “到图书馆关门吧。”于是我俩打开电脑视频,他在视频里对我挥了挥手,我冲他笑了笑,他立 刻低下头开始忙自己的事,我也低下头看我的书,直到晚上十点半,我不得不洗漱睡觉,冲冲忙 忙和他道别,早上起得太早,要抢琴房,如果没有休息好,体力跟不上,弹琴也没有劲。起床以 后啃了两片切片面包,喝了一盒牛奶,冲进琴房,屁股刚一坐下拿出手机翻了翻朋友圈,就看见 覃天宇在清晨五点半钟发了一条:凌晨四点半钟的哈佛图书馆我没见过,但我见过凌晨一二三四 五六点钟的纽约。配上哥大校园广场的图片,也就是说他昨晚通宵了?我不确定他现在是否在休 息还是在上课,不敢给他打电话,尝试着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问候他现在在干嘛。他给我发了几 秒钟的课堂视频,我震惊了,一晚上没睡,第二天照常上课,他是铁打的吗?他让我产生了学习 的动力,于是放下手机开始今天一天的忙碌,到了中午给覃天宇打了一通电话。 “你还好吗?昨晚一晚都没睡。” “我现在正在休息,下午还有课。” “对不起,那我挂了,等等!你是不是还没有吃午饭,一定要记得吃午饭,身体是革命的本 钱。” “知道了,你吃了吗?” “吃过了,我不跟你多说了,你快睡吧。”说完,我迅速的挂断电话。 刚挂断,他又打过来说:“你怎么就这么懂事呢?还没说上三十秒钟,我话还没说完,你就给我 挂了。” “我不想打扰你睡觉啊。” “今晚还视频吗?” “可以啊,好啦,不说了,你快睡吧。” 覃天宇在那边轻轻地笑着:“哎,行吧行吧,跟你说话我的瞌睡都没了,算了,我现在起 来。” 我听见那边有响动的声音,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不许起来,你连一小时都没睡,赶紧躺 下。” “我饿了。” “你····那你吃完东西在睡吧。” “你下午干嘛?” “练琴啊。” “又是练琴,我真怕你手给弹断了,老师对你态度好点没?” “你怎么知道?” “我听林知言说过,简单地说,你的专业老师就是有病,艺术家嘛,就没有一个是正常 的。” “是她太优秀了,又聪明又刻苦,所以像我这种平庸的人在她那儿上课,就是浪费她的时间,从 她来手里出来的学生确实非常的优秀,除了我。” “不还是有一个得了抑郁症要自杀的吗?你可千万别抑郁啊。” “我没有哪···” “不开心的时候,一定要想尽办法让自己开心,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到底睡不睡?” “睡睡睡。” “那我挂了。”我没有资格抑郁,不是我不抑郁,每个星期都要被羞辱,怎可能不抑郁?但是家 人花了大价钱把我送出来,不管怎样,我也不能因为抑郁而影响到自己的学业。 一星期两晚通宵,两晚五小时的睡眠时间,两晚六小时的睡眠时间,一晚七小时的睡眠时 间。覃天宇一直按照规律来,直到考试结束。当我竖琴考试考完的当天,心情极度不好,我不知 道会不会挂科,上场演奏的时候,错音不断,但凭着对古筝的经验,只要乐曲不中断,弹错了就 风花雪月 终于考完事了,我飞奔出去。“你差点就跳到我的头上。”覃天宇扶住飞奔在他怀里的我。 “你比我先考完,说说你这几天在干嘛?” “睡觉。”可我看见覃天宇的眼睛里依旧有熬夜过的痕迹,红血丝。 “那你休息好了没?” “必须啊,我没那么娇气。” “可是我好担心你,你太拼了。” “谁叫我没有学霸的智商,每天不上课都能考满分。” “哪有这样的人。” “真有这样的人。” “感觉在你面前我就是一枚十足的学渣,我真的做不到像你这样,几天几夜不睡觉,那样我会崩 溃的。” “我也不会同意你这样,熬夜的女人容易变老。” “可是我总有老的那一天。” “是吗?那等你老了,我就把你给甩了,再去找一个年轻漂亮的。” “那我立马就去找一个快死掉的富豪老头。” “哎呀!几天不见,上房揭瓦了。”覃天宇狠狠了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们去哪?” “寿喜锅吃不吃!” “吃!好久没吃了!”把煮熟了的雪花牛肉片浸入生鸡蛋里,在放入嘴中,那种入口即化的感觉 想想就觉得幸福。吃完了午饭,趁着上厕所的时候,我把单给买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单?”覃天宇拖着腮帮子问我,感觉他格外的劳累,一点也不像休息了几天的 样子。 “我不能总花你的钱,这是我第一次付钱,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你干嘛这么见外。” “不是见外不见外的问题,和你在一起显得我这人特别爱占小便宜,每次出门都是你花钱,哪怕 是一瓶矿泉水,都是你付的。” “新学期要不你搬出来,我们住一起吧。”同居吗?我妈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摇了摇头说:“这不可能。” “为什么?” “我妈肯定不会同意。” “暑假回家的时候,我去你家,问候你妈。” 我又摇了摇头说:“不行。” “为什么?” “她不知道我恋爱了。” “那你告诉她啊。” “啊?” “啊什么?告诉她啊。”我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覃天宇介绍给我的家 人,感觉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你什么时候回江城?上次问你,你说你 不确定,我只好先买机票,一个人回去。” “我回去的晚,估计八月份。” “为什么?” “我要先去一趟上海,然后再去香港,最后回江城。” “去玩吗?” “算是玩,但又不是,去那边找老同学,巩固一下交情,顺便去我曾经实习的地方,联络一下老 同事以及领导上司。” “你曾经在哪里实习?” “普华永道,先去的上海分公司后转去香港的办事处。”普华永道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我 打开手机上网搜寻了一下,等界面出来以后,发现是我孤陋寡闻了。也罢,以覃天宇的野心,怎 么可能会去名不经传的小公司?“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覃天宇的表情突 然变得非常的严肃,让我陪感压力。 “我回家就告诉我妈。” “我觉得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告诉阿姨,正好国内是白天。” “我得好好想一想怎么介绍你,对了,我们学校考完试会举办一场聚会,我在犹豫去不 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 “你也知道,美国这边的聚会都是带有蹦迪性质的,哪怕是在学校里的场所,我对这种social不 太感兴趣,你们有吗?” “有啊,都三场了。” “三场?” “是啊!”难怪覃天宇看起来这么憔悴,这种social的活动不闹到半夜都不会结束。 “我觉得我在那种场合像个大傻子样的,就算我过去了也成了一名看客。” “其实social都是带有目的性的,纯粹去玩的人很少,都是为了认识新的朋友。如果我俩都没有 参加上次的联谊会,我们又怎会认识?”想想也是,总要踏出这一步。“你们活动什么时候开 始?我陪你一起去。”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感觉你好像休息的还不够,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哎,我去就是为了看看音乐学院还有没有其他的美女。”覃天宇脸上露出邪恶的表情。 “我们学校美女多的去了,但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哟哟哟哟。” “我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去认识她们!我一个人去,你不要来!” 覃天宇笑了笑:“玫玫。” “嗯?” “算了,没什么。”看着覃天宇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想问下去,可我也不想强迫他。“你要是不 想去,就别去了。” “可你刚刚不是想让我去吗?” “你去了也是白去,你一个人呆在那边又有什么意义?”万一有人主动找她呢?覃天宇心想他不 就是主动找她的吗?他可不希望苏玫遇上第二个他。 “那也是,好吧,那我就不去了。” 吃完了饭我们一同来到南街海港的17号码头,坐在长椅凳上眺望远处的布鲁克林大桥,覃天 宇说这附近有多家海鲜餐厅,晚上我们可以挑一家吃饭。我看了看手表,才下午两点半钟,幸好 我们坐在阴凉处,不然会被初夏的太阳给晒死。覃天宇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瞬间抬起来,嫌弃 我的肩膀没有肉,肩峰那一块搁着他脑袋疼,于是直接躺在我的大腿上,闭着眼说:“不是我想 占你便宜,你太瘦了。” “我已经长胖了好多,没骗你,备考的这段时间,吃的超级多。”覃天宇闭着眼笑了笑,没有说 话。我低头玩了玩手机,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就这样睡着了。他这一睡就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全程动也不动一下,可想而知他的睡眠时间少到了极限,看着他睡的死气沉沉的样子,我真担心 他在睡梦中猝死,幸好最后他醒了。双腿双脚麻木的不行,我对他说:“你赔我的腿。”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突然叫醒睡梦中的人是会对对方造成身心伤害的,我不忍心叫你,见你今天一天的精神都不太 好的,你应该在家里休息才对,但是为了庆祝我考完试,你都没叫累,我哪好意思打扰你睡 觉。”覃天宇突然朝着我的嘴唇亲了一下,如同蜻蜓点水,我的初吻!!“你真是个流氓!”我 拍打着他。 “我流氓?我又没摸你胸,摸你屁股的,再说咱俩是情侣。” “你给我闭嘴!”继续拍打着他,准备站起来,“嘶~”我叫了一声,双腿活动之后更麻了,于 是很快的又坐了下去。覃天宇见状,想替我揉一揉,“别碰我!” “想什么了你,女流氓。” “你才是女流氓!让它们自行恢复,越揉越麻。” “你还有没有一点医学常识,就是要活动才会好的快。”覃天宇说完蹲下身抬起我的脚。 “你是想要我死吗?”我的天哪,就在刚刚那几秒,我头皮都在发麻,甚至有点刺痛,真想一脚 把他踢进水里。 “好了吧?”好是好了,但是回想起刚才生不如死的感觉,我狠狠地瞪了覃天宇一眼。时间还 早,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也不知道去哪。覃天宇站在栏杆那看海看了半天,也不 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坐在长椅凳上看他看了半天,一直在想他在想什么。终于他回头了,朝我走 过来。“明年我们一起租房吧?” “我家人应该是不会同意的,我妈觉得我住在学校有利于学习。” “那我们就租你学校附近的房子。” “你住在学生公寓不也是挺好的吗。” “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距离产生美?” “行吧,我也不勉强你,暑假见你家人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那我要见你的父母吗?” “你要是想见也可以啊。” “目前没有这个想法,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我现在才上大一。” “没关系,这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呢?”覃天宇没有说话,我继续问:“你爸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就你怎样的。” “我说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对了,过几天我们学校有一场讲座是关于当代新型教育模式,要不过来听一听, 反正你将来也是往教师这条道路上走。” “好啊。” “真乖!”覃天宇笑着说:“晚上我们吃龙虾。” “别啦,不要在花这么多钱了,你这样我真的感觉压力山大。” “你以后对我好点不就完了。”看着他凑近的脸,我心慌意乱,立刻起身离开。“你去 哪?” “吃饭啊。” “走反了,这边!” 酒足饭饱之后,回到宿舍坐在书桌前,拿起手机准备告诉老妈我恋爱的事,可是不知道该用 什么语气跟她说。离学校公布分数还有一段时间,万一我挂科了怎么办?老妈会不会想我是因为 恋爱所以才挂科?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等到分数出来的时候再说也不 迟。可万一真挂科了怎么办?真挂科了,我压根就不敢提我恋爱的事,覃天宇是铁了心的暑假要 见他们,哎,真是纠结。左脑和右脑互相较劲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爱伦的上帝,于是跪在床边向爱 伦的上帝祷告,希望这学期不要挂科。我刚祷告完,爱伦开门走了进来说:“你在干什么 玫?” “我在祷告,向你的上帝祷告,希望不要挂科。” “no,no,no,no,no。他不是我的上帝,他是所有人的上帝。” “可是有的人不信啊。” “这么说吧,你会和别人说你的佛祖吗?” “嗯?”我没有听懂这句话,查了翻译才知道她在说佛祖,我摇了摇头。 “对嘛,所以说不是我的上帝,也可以是你的。” “爱伦,有一件事我还是得问一问你的看法。” “什么事?” “下学期我想换老师。”爱伦的脸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你是不是觉得不太好。”艾伦点点 头。“可是如果我继续跟着brown女士上课,我会死掉的。”爱伦低着头,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 子。“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美国人的看法。” “如果你是换学校,就没什么大问题。问题在于你是换老师,这对老师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侮 辱。” “我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呢?如果我换老师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 “那如果是你呢?”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经历过。” “如果我决定要换老师,也就是说现在得和新老师联系,对不对?” “我真的不知道。”看着爱伦可怜巴巴被我逼问的样子,放佛是在经历一场痛苦的严刑拷打,也 是难为她了,她才十五岁,懂什么人情世故?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谁都不能替你走。 “对不起玫。” “没关系我的小爱伦,我没生气。” “那你确定你要换老师吗?” “我现在又有点犹豫,让我再想想吧,对了,过几天学校里会有一场party,你去吗?” 爱伦摇摇头说:“我的父母不喜欢我参加这种活动。” “你是说类似于酒吧场所?” “对,那天的party就是等于逛酒吧。” “学校允许举办这种活动?” “当然,只要你不碰毒品。毕竟是一学年的期末考试,考完了,大家放松放松,每个学校都会有 这种类似的活动。”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不去是对的。” “为什么?”“如果你不喜欢酒吧,就不用去,如果你喜欢酒吧,那就去。” 我使劲的摇摇头说:“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抬起头仰望天空,虽然今天艳阳高照,然而站在阴处依稀感觉到了冷,我不自觉地走到了阳 光底下,站了几秒,又回到树荫底下,因为我怕晒黑。站在哥大校园里的某一棵树下,终于等到 不远处的覃天宇和他的美国朋友们唠嗑完了,跟着他走进一间类似于小型音乐厅的地方,里面早 已坐满了人,幸好覃天宇的同学帮他占了俩座位。“你俩墨迹啥了?好几个人想坐这,我都把他 们赶走了,你知道我今天会被多少人骂吗?” “好兄弟。”覃天宇拍了拍对方的肩。 我冲他笑了笑说了句:“不好意思。” “你别替他道歉,用脚都能想到他站在门口和别人闲聊,不到最后一分钟是不会进门的。”看样 子这位兄弟为覃天宇占了不少次的座位。 “兄弟,给点面子。”看着覃天宇求人的样子,我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放低身 段。 “你叫苏玫是吧?”我点点头。 “他叫胡涛。”覃天宇向我介绍他身边的这位好兄弟。 “也是哥大的吗?” “不是,耶鲁大学法学在读博士。”我倒吸一口冷气,法学博士,难怪覃天宇对他的态度和对待 林知言他们那群人完全不一样。“今天过来演讲的就是他们学校的教授。” “所以他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我和台上那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只见胡涛冷冷地说。覃天宇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拍了拍我的 手,示意我别再说话,正好讲座的时间也到了,我转过头盯着台上的人。只见大厅里的照明灯全 关,大屏幕亮起,里面播放着人类教育文化历史长河,视频的内容不长,走马观花似的影片配合 着熟悉的广告配乐,一直播到当代人类使用苹果一系列的数字化产品进行学习就戛然而止。场内 灯光再次亮起,主持人和教授开始一问一答的方式交流着,时不时的播放着ppt。对,我只记得 住这些场面,因为整场下来,什么也没有听懂,偶尔听懂几句关于教授的私人生活八卦,关键性 的学术内容,那是一概不知。讲座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一个半小时结束。完事之后,有许多学生 走上台与主持人以及教授合影,也会有简短的交流时间,覃天宇站在台上一直和教授有说有笑, 我坐在原座看着他,胡涛坐在隔壁的隔壁。“你不上去?”胡涛问我。 “算了,上去也不知道说什么。” “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听懂。” “没听懂?”胡涛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瞬间感受到了羞愧,脸微微发烫,想起覃天宇上次跟我 说过他和那些所谓的精英分子呆在一起,因为自己的无知,自尊心受挫,不得不逼得自己进步只 为和他们平起平坐。现在的我就是这种感受,从胡涛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那眼神简 直就是在碾压我。“你来美国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了。” “哦,加油吧。” “谢谢。” “你看看覃天宇这个人,干什么都要抢c位。”看着台上的覃天宇嘴巴就没有停过,一直巴拉巴 拉说个不停,完全不给身边其他的同学任何机会,教授倒是很喜欢覃天宇的性格,一直和他攀谈 着,看的出教授对覃天宇的印象不错,两个人有说有笑,也没把其他的学生放在眼里。 “你和他的关系好吗?”看着胡涛对覃天宇毫不客气的样子,我忍不住的问起。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所以问问。” “当然,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老覃这个人有时候太过于商业,目的性太强,人倒不是个坏人,也 帮我了很多忙,只不过有时候很反感他的一些行为。” “比如呢?” “比如就看他现在这样,完全不给身边人任何的机会,你说他一商学院的干嘛抢人家的道?人家 教育学院的学生才是今天的主角。”看着覃天宇身旁的其他学生们,的确完全插不上话,就光看 着覃天宇和教授在那攀谈。胡涛好像对覃天宇有很大的意见,我有点不太高兴,护犊子的心态情 不自禁的散发出来,想着考试前的那段日子,覃天宇辛苦的付出怎么就配不上他的野心了?我知 道他有野心,但不是人人的付出都能配得上自己的野心,有的人的野心是建立在作恶多端的行为 上面,而覃天宇是靠他自己的辛苦劳作。但凡围在教授和覃天宇身边的那群人有他那本事,就不 会变成看他俩交流的看客。 于是我对胡涛说:“那是他们技不如人,天宇能够得到教授的赏识那是天宇的本事,今天本就是 与教育有关的讲座,教育学院的还抵不上一个商学院的怪谁呢?自己不主动抓住机会,还怪别人 不拱手相让,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又不是总统家的孩子,人人围着身边转。”当我说出这些 话的时候,心里挺虚的,感觉就像在说我自己,我就不是一主动抓住机会的人,更让我惊讶的 是,我居然叫出了天宇,果然人还是得用激将法。 胡涛听完之后,大笑起来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就想看看你对老覃到底是真情还是假 意。” “你能单凭对方的一句话就能判断的出?” “我可是学法律的,对方的每一句话里面的每一个字在我眼里都可以成为呈堂证供。” “那如果刚刚我的话是我刻意说给你听的呢?” “我没那么傻,真的还是假的,从对方细微的面目表情里就能看的出来。” “所以你刚才测试的我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不重要,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见你。毕竟老覃跟我说他想结婚,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到底 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他有了结婚的念头。”他想结婚?我和他在一起也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太突然了吧,太快了吧!估计胡涛看见了我脸上惊愕的表情说:“他没跟你提这件事?我当时听 了就跟你一样表情,我一直觉得他是属于晚婚型的,毕竟他很看重自己的事业,所以我今天就过 来看看你,咱俩要不加个微信吧。” “你是他的朋友,所以我想问问他,如果他同意我加你,我再加。” “天哪,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我对胡涛仍旧抱有一种抗拒的状态,万一他俩关系不好呢?人 际关系的复杂,我可是清清楚楚的,我可不想给自己惹事。 “毕竟他是我男朋友,我当然听他的。” “你俩聊啥呢?”天宇走到我们的座位旁边,我立马拿着包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我要加你女朋友的微信,她说得先让你同意了,她才能加。” 天宇得意的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说:“那是,是人还是禽兽总得让我先辨别一下。” “你骂谁了你!”胡涛给了天宇一拳。 “加吧加吧,没事,我俩是老相识。” “你也是江城的?”我对胡涛说。 “不是,我是新加坡的。” “看看,你看看他语气,新加坡的~嘚瑟的不行,像我们这样的农民,能够认识他真是三生有 幸。”天宇在一旁损着胡涛。 “算了,看在你今天过生日的份上,放过你。” “你今天过生日?”我瞪大双眼看在天宇。 “是啊,走吧走吧,吃饭去。”我心里一直咯噔的跳个不行,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日 呢?我应该把他的生日牢牢地记在心里才对,觉得自己很是羞愧,因为我压根就没有问过他是几 月几号出生的。我该送他什么?连胡涛都知道他的生日,想必礼物早就准备好了,而我身为他的 女朋友,简直就是太不上心了。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路上就听着天宇和胡涛两人一直八 卦其他人的事,偶尔也会听到他俩讨论学术上的问题,以及今天讲座的内容。从哥大出来到现 在,天宇都没有问过我有没有听懂,我想他心里估计也一清二楚,算是白带我来了。我们三人来 到时代广场上的一家旋转自助餐厅,坐在窗户旁边观望窗外的风景,曼哈顿的景色一览无遗。到 场的还有天宇同校不同专业的兄弟,都是曾经见过面的,每人都带着礼物,就我一人空手大巴掌 等着吃,好羞愧太羞愧了,低着头不敢正眼瞧他们,生怕他们问我的礼物是什么。 “干杯!庆祝老覃(tan)考过了cpa,太厉害了!膜拜啊!”老谭?覃是多音字,我一直都叫他 覃(qin)天宇,他不会真的···我整个人成自闭状态。 “谭你妹啊!”直到听见了覃天宇的否认,我内心算是松了一口气,人家的生日不知道就算了, 人家的名字还叫错,有像我这样的女朋友吗?幸好幸好,幸好没叫错。 “cpa是什么?”等我松了一口气才想问起。 “注册会计师证书。”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个专业。” “你男人真的是太拼了!不仅备考学校的期末考试,还要备考cpa,学校的考试考完了,一刻都 没有放松,人家可不是996的工作狂,简直就是716。” “何止716简直就是007。” “我又不是一年考过。” “我操,你太贱了,你这是在炫耀吗?两年能够拿下来就已经成神仙了。” 我好奇的插嘴问:“这个证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对大多数人来说至少三年。” “这么难?” “难!我等望尘莫及。” “你们又不是商学院的,要这证有什么用,人家胡涛学的还是法律,考得证比我多多了,我是不 是该叫他一声爷爷?” “叫啊!” “滚!”众人哈哈大笑。难怪当初考完试了,还见天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以为是学校的 party让他受累了,没想到他依旧在学习,打心眼里佩服他,玩也玩了,学也学了,不像我,玩 也没怎么玩,学了也是白学。 “我感觉我这个学渣和你们这群学霸呆在一块,压力好大,好丢脸。”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 里的自己,小声的说。“他们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精英?” 天宇笑了笑说:“胡涛我承认,至于那群人,精英这词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 “可我觉得你们真的太优秀了。” “胡涛家境从小就好,中学读的是伊顿公学,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继承家族生意,他有他自己 的想法,用他的话说,就是既然他已经不缺钱了,为何要去早早赚钱谋生?还不如好好的利用这 钱提升自己。” “那他将来是要当律师吗?” “他虽没有明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想从政。” “回新加坡?” “美国。” “美国?”我一下震惊的坐立起来。华人在美国从政,这是得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在政坛上能 有自己的立足之地。“那不是很辛苦?尤其他的家人也会这样想吧,肯定希望他能回家,毕竟 ····” “恰好相反,他的家人很支持他。所以说,精英阶级的思想从来就不是坐吃山空,更不会摆出一 副有钱就是大爷的表象,只有那种土爆发才会露出有几个臭钱就不得了的样子。我见多了那种暴 发户把自己小孩送出来,拿一个美国文凭回去显摆,其实啥也没学到,然后就呆在自家的公司 里,每天混日子,成天想着就是怎么炫富。中国发展的太快,暴发户的钱跟上了,精神却没跟 上。你没看见胡涛基本上就没怎么搭理我那些同学吗?我不是说我那些同学不好,他们很好,只 是精神层次和胡涛不在一个境界上。胡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左手戴了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在 见他们之前就取下来了,是不想让我同学感到压力。但土爆发的孩子可不是这样,他们一有什么 就要马上拿出来给别人看。”从这句话里,我感受到了天宇满意的表情,天宇的家境我是知道 的,和胡涛的家境那是相差的十万八千里,胡涛愿意在天宇面前戴上江诗丹顿的手表,意味着他 看得起天宇,把天宇当成自己圈子里的人。我低头看了看手上的olivia burton,当初买这块 表,花了一百多美元还心痛了好久。天宇见我没说话继续说:“就拿cpa来说,这个证在胡涛眼 里一文不值,虽然他是学法律的,可他自家公司里的会计们,人人都有cpa,你想想十几个会计 人人都有。而在我那些同学眼里,却成了他们的最终目标,这辈子拥有一个cpa就足够 了。” “或许他们和你不是一个专业,所以在他们眼里觉得这是一件难事。” “有可能,但这在胡涛眼里不能成为理由和借口。” “你考完cpa还要考什么?” “cfa。”听这名字我就觉得难。 回到家立刻上网搜寻这两证,认真的看了看cpa和cfa到底是什么。可最后发现,天宇想考 cfa难道是为了将来留在美国吗?如果他将来留在美国,那我呢?我在哪里?回想起今晚我连一 句认真的“生日快乐”都没有和他说,没有底气,没有自信,我哪来的资格对他说“生日快 乐”呢?什么都没有准备,我对他真的是太不上心了。本想打一个电话给林知言,想让她明天陪 我一起去逛街,听听她的意见,可又想起天宇今晚的生日宴没有邀请她以及她那一伙人,便打消 了这个念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送什么好,奢侈品又送不起,轻奢品又怕天宇看不上,烦躁不安 的时候突然间被爱伦的一阵笑声给惊扰。“发生什么事了?” “哈哈哈哈···” “嗯????” “我给你看个视频。”视频里有一个人弹巴赫的钢琴曲,弹不下去了,一直弹不对,直接摔谱走 人。我并没有觉得有多好笑,如果我是钢琴家,或许我会笑,自己的专业稀烂,实在是不敢取笑 他人。 “问你一件事。” “怎么了?” “我男朋友今天过生日,可我什么也没有送,我不知道送什么。” 爱伦想了想说:“他喜欢什么?” “不知道,哦,他喜欢奢侈品。” “那就送奢侈品。” “可我没钱啊。” “恩···” “如果是你,你会送什么?” “我?我会亲手做一件小礼物。”我听了呵呵直笑,爱伦还是一孩子,我问她如此早熟的问题, 她当然想不出来我满意的答案,但用她那孩子的思维来看待这件事,自己动手做的东西当然是最 有诚意最有爱的礼物,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对物质需求的欲望也逐渐加深,这年头,像我 们这般年纪的人,谁还会稀罕对方的手工礼物呢?还不如送钱包红包来的实在。 “那你会做什么呢?” “我···我会织一条围巾。”这主意不错,虽然现在是大夏天用不上,但是冬天肯定用得上。 反正奢侈品也买不起,轻奢品又怕他看不上,还不如自己亲手织一条围巾送给他。 “那你会织吗?” “会啊,我给我爸爸和妈妈都织过。” “太好了!那明天我们出去买针线吧!”我必须得赶在回国之前把这件事给完成了。幸好有爱伦 的耐心教导,总算大功告成,第一次编织围巾,花了五天的时间,我感觉我的眼睛都快瞎掉,每 天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编织围巾,连早饭都顾不上。拿起手机给天宇发了一条微信,问他在哪, 暑假 行李已办好托运,天宇对我说到家了一定要给他报一声平安。我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可 我能感受到自从考完试以后,他一刻也没有放松,一直在不停地学习。现在又抽出时间送我到机 场,毫无半点怨言。“你坐飞机的时候谁来送你呢?” 天宇愣了一下,随后说:“打的啊。” “那谁帮你拿箱子?” “我是男的,怎么可能连个箱子都拿不动?再说健身房可不是白去的。”说完撸起袖子,向我展 示了他的肱二头肌。 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不想浪费他很多的时间,于是对他说:“那我进去了?我知道你 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今天谢谢你。” “你是不是觉得谈恋爱还是有好处的?比如一个免费的车夫。”我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确实,无 法否认,谈恋爱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反正到目前为此,我都是受益者,至于天宇这边,我不能 确定他是受益者还是其他。我不知道我能够为他做什么,我想帮他,可不知从何处帮。 下了飞机依旧还是老样子,精神恍惚外加腰痛,经济舱的长途飞行,实在是要人命,然而我 没得选。看见老妈的身影,好想飞奔过去,无奈行李太重,哪怕放在手推车上,也得使劲慢慢 推,慢慢走。“长胖了呀!”我就说我长胖了,天宇还不信,站在眼前的老妈见我的第一句就说 我长胖了。 “妈,你怎么瘦了。” “哎,我们先上车在慢慢告诉你。”我俩一起走到后备箱,二十多公斤的行李要想搬进后备箱着 实吃力,幸好身边有路人经过,让小哥帮忙把行李箱抬了进去。上车之后老妈说:“拿箱子凭我 的力气我还是可以搬的,但是前段时间摔了一跤,把腰给摔了,休息了一个月才好。所以啊,我 现在是能不提重物就不提,年纪大了,就算现在已经康复了,但我还是得要注意。万一我哪天一 有什么事,你怎么办?休息了一个月,那个月是没有工资的。” “你摔的这么严重?什么时候的事?你都没有和我说,那你现在能开车吗?” “没事,早就好了,我就是跟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不搬行李箱。免得你在心里说,好不容易回来 一次,连个箱子都不帮我搬。” “瞧你说的,我有这么小气嘛?我自己搬。” 老妈笑了笑说:“你搬?你把手伤了怎么弹琴?”想想也是,哎,还真不是我们这些弹乐器的人 娇气,这手就是钱啊,手要是伤了,那就只能改行了。“外公现在在我们家。” “太好了,我也好想外公。”话音刚落,我突然想起外婆,我俩真的是水火不容。“那外婆也在 我们家?” “外婆不在,外婆在姨妈家。” “那就好。” “德性!要孝敬老人,不管他们是什么性格,什么态度,外婆始终是你外婆。” “为什么他们会分开住?” “你外婆向来就喜欢你姨妈。” “外公向来喜欢我和你。” “事情是这样的,你姨伯出点了事,目前是安全的,只不过这事让你外公气的中风住院,虽说现 在还是一个正常人,但这年纪大了,生一场大病就算医好了,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 “姨伯这是干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你外公清廉了一辈子,被你姨伯这么一搅合能不气吗?” “贪污受贿啊?” “被人举报的,目前是证据不足。” “那林老头呢?之前那个南水北调项目,姨伯不是···” “林伯伯没事,他是受害者,你也看见我们那个时候收款收的有多难了。” “不会是他举报的吧?” “不会,他还指望你姨伯能够在事业上帮他一把。我把外公接过来,一是想让他舒缓一下心情, 二是你可以照顾他。我现在没有请张阿姨了,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也长大了,要开始分 担分担家里的重担。” “没问题。” “话可不要说早了,你在美国,我没有同意你自己做饭,是不想耽误你学习的时间。所以,这次 暑假,你得在家里学会做饭,孝敬老人了。” “没问题,对了,妈,那外婆干嘛还要住在姨妈家?” “你外公中风前,把你姨妈臭骂了一顿,姨妈上门是为了求外公出面,外公没同意,她就急了, 和你外公吵了起来。我是听外婆说的,我那个时候不在场,说外公说出来的话及其难听,连你外 婆都听不下去。姨妈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又是哭又是跪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外公后来就去 找人了,估计在外面受了气,想当初外公在位的时候,别人找他办事,他向来是拒绝的。反正不 管怎样,姨伯这事就暂缓了,谁知道就因为这事暂缓,你姨伯不但不收敛还挺嚣张的,给外界的 感觉就是你们能拿我怎么样?你姨妈也是蠢到了家,真以为自家的老公安全了,就和身边的人说 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样也要看外公的面子等等这种及其嚣张的话。这些事情就传到外公那里 去了,所以怒气冲冲的赶去姨妈家,就被你姨妈气的中风。你姨妈吓坏了,哭的昏天黑地的,所 以外婆这段时间陪着她,安慰她。” “安慰她?她有什么好安慰的?受到伤害的人难道不是外公吗?” “你外婆向来宠她,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我跟你说这些事,是想告诉你,回家之后不要在外 公面前耍小孩子性子,他现在经不起折腾,你要做的就是对他好。” “那是必须的,妈,那你现在有和姨妈联系吗?” “联系个屁!她把爸弄成这样还联系什么?外公住在我们家,她都没说来看看。” “估计是不好意思,内疚。” “这不是内不内疚的问题,这是有没有尽孝道的问题,自己的亲爸生病了,都不来看看,这不是 就是白养一场吗?”想想也是,只顾念自己的情绪,可不就是白养一场? 进了家门还来不及收拾行李,就冲进房间找外公,可是往每个房间里转悠一圈,都没看到外 公的身影。“外公去哪啦?” “可能在楼下转悠。” “现在都十一点多钟了,我真担心外公会中暑。” “没事,外公还没傻到那种程度。”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门铃响起,我立刻打开门,就看见外公站 在门口。 外公笑嘻嘻的对我说:“拿着。”我从外公手里接过塑料袋,里面装的是新鲜的莲蓬,这是我在 夏日里最喜欢吃的食物了。 “哎呀,爸!你干嘛买东西呀,你这手又不能提东西。” 我才发现外公的左手不能垂直的放下,一直悬空勾起,这难道就是中风的后遗症吗?右手杵着拐 杖,慢悠悠的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说:“我让小商贩帮我系在拐杖上,你别说,有拐杖在手 还挺方便的。一年都没有见了,玫玫,长胖了呀!”又是这句话,我现在到底是有多胖?可是身 上所穿的衣服并没有变小啊,估计这肉全长脸上了。外公来到我们家现在住在客房,老妈就搬进 我的房间,所以整个暑假我和老妈同睡一张床。虽说是两百多平米的房子,可只有四间房,也不 知道设计者是怎么设计的,很多面积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本想问外公最近过得怎么样,可看见 他老人家目前的状况,话到嘴边就咽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天宇的事就趁现在这 个时机告诉他们再好不过了。今天是周末,老妈接我之前,就已把饭菜准备好,现在只需要热一 热即可。看着桌上摆放着山药白果猪肚汤,粉蒸肉,爆炒花甲,炸藕夹,杏鲍菇炒大白菜,凉拌 黑木耳。 “这哪吃的完啊?” “吃不完下午吃呗。” “外公,吃这个。”我把花甲里的肉夹出来放在外公的碗里。外公的左手既不能放在桌上,也不 能放在腿上,就一直僵硬的勾着,看得让人着实心里难受。 “这菜就专做给你吃的,外公现在不能吃这种重口味的东西。” “没事没事,孙女一片孝心,我放在汤里涮一涮就可以了。” “那汤的味道就变了爸!”我只好把花甲肉又从外公的碗里拿出来,自己吃掉。 “我跟你们说一件事,我恋爱了。”果然,当我说完这句话,外公和老妈都露出惊讶的表 情。 “什么时候的事?”于是我就从和天宇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说起。“你是说他八月份回江城,然后 要见我们?” “是的。” “行,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别为难他啊!” “你这还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外公看着我和老妈不停的斗嘴,在一边开怀大笑。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见老妈还在厨房忙碌,我便凑过身去得知她在准备明天的饭菜。 “明天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其实也不用做什么,梅干菜扣肉我已经做好了,明天放进微波炉直接热了就可以吃,还有今天 没喝完的汤。蔬菜我就不准备了,毕竟吃剩的蔬菜对身体也不好,明天中午你就做一个拍黄瓜。 一汤,一荤,一素,你们俩也够了。早餐你不用管,我走之前会蒸好包子和鸡蛋,牛奶就放在客 厅的茶几上,这些是给外公吃的。你的早餐你就自己去楼下买,想吃什么买什么,我知道你肯定 会倒时差,所以早餐你还不见得会吃。” “午餐倒不见得会吃,早餐一定会,我一年都没有吃江城的早餐了,想念死了,我要每天换着 吃,一个月不重样。” 老妈笑了笑说:“那你也得把拍黄瓜做了,外公餐餐都得要吃荤菜和蔬菜,两者缺一不可。切 记,不要给辣椒,胡椒也要少放一点。” “知道啦。” “哎呀,会照顾人啦,看来出国是出对了。” “我就算不出去我也会照顾人!”听见微信提示音响起,我就知道是天宇的消息,一回家我就告 诉他已平安到家,那个时候估计他睡了,现在他那边正好是白天时间。 “我呢,是不反对你谈恋爱的,但是可不要影响学习。” “他是学霸。” “我知道,我是说你!学习恋爱两手抓,经验我给不了你,你得自己去领悟,但是你要搞清楚你 去美国目的啊!不要荒废学业。” “我不会的。”幸好考试全过,理论课的分数还挺高的,竖琴那一块勉强及格,这分数才刚过及 格线。总而言之,过了就好。这几天虽然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我也不敢有片刻的放松,只要自己 清醒时,就会抓紧时间练琴,练习这学期期末考试的曲目,想等自己能够把这几首曲目搬得上台 面了,再去上海找老师,如要是没有练好就跑过去,既费钱又费力,耽误时间白跑一场。 回来差不多一星期的时间,天宇居然也到家了,他说过他八月份才回的,当我收到消息的时 候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接到了本地的陌生号码,发现是他,我才相信,他想这个周末见我家 人。在我回来之前,林老头就出差了,所以不在家,外公目前还不太想见他,所以今天就只有我 和老妈,以及天宇三人在一起。天宇原本想上家门来拜访,被老妈婉拒了,说在外面边吃边聊比 较轻松自在。于是天宇在某五星级酒店里定了一包间,说我刚回来,肯定想吃中餐,我表示一百 个赞同。“我听玫玫说了,你在纽约对她很是照顾,谢谢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 “我很好奇你喜欢我们家玫玫身上的哪一点?” “哪哪都喜欢。” 老妈听了笑着说:“这话说得,总得有个原因吧。” “她会关心我。” “那她的缺点呢?” “我没发现她有什么缺点。” “每个人都有缺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阿姨,这么说吧,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缺点,就是玫玫的性格比较内向,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个 人觉得我俩很般配,您别介意,因为我是外向型的,我和她性格互补挺好的。” “你读完研究生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继续读书还是工作?” “我会先留在纽约找工作,等玫玫本科毕业之后,再做打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毕业之后会留在纽约,而留在纽约的目的是为了陪苏玫念完书?” “差不多是这样。” “那她如果还要继续往上读呢?读个研究生。” “挺好的,我就继续在那呆着。” “你有没有和你的家人商量过这件事?别小看这事,明年你就毕业了。” “我家人支持我的任何想法。” “任何想法?” “是的阿姨,我的父母是非常开明的。” “那你现在的开销是靠你自己在外面打工赚钱,还是家里人供应?” “一半一半吧。”天宇在外打工?我从来都没有见他提过这事。 “我听玫玫说你对她特别的大方,我很感谢,但是为人父母,还是得提醒一下,没必要把那些身 外之物看的过于重要,哪怕是花自己的钱,天天想尽办法钻进奢侈品这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洞里, 要真掉进去,可就出不来了。我们是要成为钱的主人,而不是让钱成为我们的主人你说是不 是?”天宇真的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老妈此话一出,我手心直冒汗,更何况天宇今天给老妈带 来的见面礼就是一条爱马仕的丝巾。“我一直教育我家玫玫要量力而行,尤其是在消费以这一块 上,不要为了那些身外之物而选择超前消费,虚荣心太强了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家既不是开上市 公司的,也不是贵族,没必要天天奢侈品傍身。” “阿姨,您谦虚了。如果从历史的角度来说,确实属于名门之后了。” “哦?” “我知道您的母亲,是叶城的女儿,而您的父亲这一脉是苏轼的后代。我懂您的意思,我喜欢苏 玫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爱慕虚荣。我承认,在国外,尤其是在纽约,看着那些身外 之物,很容易迷失自己。我很感谢您把苏玫教育这么好,我身边也有您说的那些物质女孩,正是 因为苏玫和她们不一样,所以我一眼就看重她,也不想失去她。”看着天宇如此坚定的眼神,听 着他那如此诚恳的话语,我备受感动,心里暖暖的,刚才的那种紧张感立刻被甜蜜所暴击。然 而,就在自己沉迷于甜蜜的那一刻,老妈接下来的话就像寒冬里的一盆冷水,从我的头顶上狠狠 地泼了下来,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你们两个没有同居吧?” “没有啊,我一直住在学校。”我立刻回应。 “现在的年轻人耐不住寂寞,也控住不了自己的□□,尤其是□□的□□。总觉得恋爱就应该发 生关系,不发生关系就不叫恋爱,天宇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我···”天宇看了我一眼,面露尴尬。“我也住在学校的学生公寓里。” “那你将来毕业了参加工作,总得搬出去,那个时候玫玫住校,你住外面,你不会怂恿她搬到你 家里住吧?” “阿姨,我是这样觉得的,如果两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都是认真的,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大问题, 因为将来也是要结婚的,结婚之前互相磨合,该磨合的早就磨合了,婚后也不会为了一些小事大 动干戈。” “那如果在婚前就住在一起,发现双方怎么都磨合不好呢?是不是这婚就不接了?” “也不是···” “我就跟你明说了吧,如果你对我女儿是真心实意的,有负责任态度,那就请不要在婚前和她提 这件事。如果两人真的很想住在一起,要么就直接结婚,不要说什么先同居试试。你听见没有, 女孩子要懂得自爱自重。” 老妈突然面向我说这句话,我诚惶诚恐的说:“我知道。”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随后老妈拿出送给天宇的见面礼,一条巴宝莉的粉蓝色经典剪裁格纹提花丝 质领带,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在里面,你可以让苏玫陪你一起去换 你喜欢的样式。” “阿姨,您太客气了,本应该是我上门拜访,您却还送我东西。” “你不也送我东西了吗。”老妈拍了拍桌上的爱马仕礼盒继续说:“千万不要超前消费,我是为 了你们好。”老妈又重复这句话,我有点生气,因为在出发前就告诉老妈,天宇是一位非常要面 子的人,一直在他面前提不要超前消费的事,这让他面子往哪搁? “谢谢阿姨,我知道,我给外公和玫玫的继父带了金骏眉茶和都匀毛尖,一红一绿,希望他们喜 欢。”我真的觉得天宇好好,他都能够想到我的外公,可是老妈一直摆着一副人师的样子给我和 天宇上课,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担心天宇会吃不消。 回到家之后,外公问起今天老妈和天宇相处的怎么样,我突然就来气的说:“烦死了。” 老妈居然也来气的说:“你说谁烦!” “说你烦!我明明告诉过你,覃天宇这人很要面子,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难 堪?” “我怎么让他难堪呢?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年纪轻轻的就沉迷于奢侈品,我只是跟他提个醒,他 家有上市公司吗?还是他家是皇亲国戚啊?” “人家家里供应的起就行了!再怎么样家境也比我好!” “什么叫供应的起?他家父母也不好当得!他父母朴实的很,赚的钱全给他买奢侈品。” “你怎么知道他的父母很朴实?” “我当然得调查清楚他家背景。” “你怎么和外婆一模一样的?外婆当初不就是这样对爸,结局又是什么?你自己都说是因为外婆 的态度,才导致你俩的婚姻破裂。现在你又是怎么对天宇的?人家在乎什么,你就说什么,你这 不是存心的破坏我的感情吗?” “你怎么能够把我和外婆划等号?外婆那是嫌你爸没钱!我是这个意思吗?如果覃天宇因为我的 警告而对你的态度产生了改变,你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他对我好得很!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还不如生米煮成熟饭。” “你敢!你试试!”老妈说完把手中的水杯往地上狠狠地一摔,我气得涨红了眼,回到自己的房 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暑假 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隐隐约约的听见老妈和外公一直讨论着天宇,不用说,准是一些不好的 论断。因为生气,所以落泪,拿起手机想和天宇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会生气吗?他会 不会不想理我?他会不会因为受到了面子的伤害,所以想回避我?我尝试的发了一条微信说:外 公很喜欢你送的茶叶。天宇回复:喜欢就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话题结束。我呆呆的看着手 机,过了一会儿听见关门的声音,再过一会儿外公来到我的房间对我说老妈出门了。我依旧在气 头上,心想出门就出门,关我什么事。 “要不我们在客厅里坐着谈一谈?” 我回复外公说:“你们不就是想跟我说覃天宇这人不行嘛,有什么好谈的?” “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看样子你还是挺聪明的嘛。” “外公,我没有和您开玩笑,天宇他对我真的很好。” “我没有说他对你不好,你就这么希望我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外公杵着拐杖的样子,于心不 忍,就算再怎么不愿,也要强迫自己走到客厅听外公的教导。“刚才你妈妈和我聊了聊那孩子, 当然我不会只听她的一面之词,所以我要问问你。”我看了一眼外公没有说话。外公见我没说话 便问:“他知道你的家庭情况吗?” “知道啊,跟他说了父母离异。” “他给你妈妈带了见面礼,我没有去现场他都能想到我,甚至还有你林伯伯,那么你自己的亲爸 呢?” “他不也没有给外婆带礼物吗?”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亲爸和外婆能划等号吗?这样,换做是你,你去见覃天宇的家人,你会给谁带礼物?” “当然是他的父母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很重要啊。” “所以你想清楚了没有?”外公的话真是一针见血。 “所以天宇觉得我爸不重要?”外公点点头。“可能是我的态度让他觉得我和我爸的关系很一 般,他才没有想过要对我爸···”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不能构成理 由。 “他知道你爸爸是干嘛的吗?” “知道,我都说了。”我很清楚天宇的野心,天宇的社交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就我爸现在这种情 况,对他来说确实不重要。 “这是其一,其二,你外婆的家事,你都不知道,他却调查的一清二楚,可见花了不少功 夫。”是啊,外婆的家事我从不知晓,老妈和外公也未曾提及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外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他认识的人很多,真的很多,各种高大上,我在他认识的人里 面不值一提。” “肯定还有关于其他方面的因素,至于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能把我想到的,告诉你,你自己 做判断,毕竟你和他相处的时间比较多。” “他对我很好,之前我也告诉你们了,他对我做的那些很暖心的事。” “你是一个缺爱的孩子,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被小恩小惠蒙蔽了双眼。按照覃天宇对自己的生 活标准,他在你身上做的那些好事,只不过是芝麻米粒的大小。当然,我并不是教育你,让你成 为白眼狼,无视别人的付出,认为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怀着一颗 感恩的心,这是必须的。他可以选择对你好,也可以选择对你不好。他对你好,你很感激他这很 正常。只是在这些小恩小惠的背后,剩下的是什么?有多少感情只待激情消失过后剩下就是相互 折磨?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放手了又觉得不甘心,不放手又让自己生活在绝望 里。” “我和他应该不会把生活过成这样吧。” “钱和情你觉得他会选择什么?”我不想想这个问题,可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想,覃天宇当然 会选择钱。 “外公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我和他到底该不该继续呢?我真的很喜欢他。” “你真的很喜欢他吗?”这简直就是灵魂拷问,看着外公那双深邃的眼睛,我无从作答。 “虽然是一些小恩小惠,可是我觉得这些也够了。” “那我们在回到第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觉得我和林伯伯很重要?” “他就是想多认识一些人。”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看看对他的事业是否有一些帮助。其实他很诚实,他都跟我说了他自己的想 法,他也教导过我,让我多认识一些人,积攒一些人脉。他不是一个坏人,就是一个事业心很重 的人。难道我要找一个没有事业心的人吗?像我爸那样,每天就是混吃等死。” 外公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换着说:“我希望你和他之间处于一直平等状态。” “可目前就是,就是我一直觉得我欠他的,我帮不了他什么,反而是他一直在照顾我。” 外公沉默了许久才让我去找他的手机,把他的手机递给他。只见他打完了电话,对我说:“你等 会儿就把这个号码发给覃天宇,我已经和喜达屋集团那边的人打好招呼了,普华永道江城没有, 但喜达屋也不差。当初他们建酒店的时候,遭遇多方的阻拦,我希望江城能都成为国际化大都 市,便住了他们一臂之力,所以然覃天宇过去实习不是什么难事。考cfa是需要工作经验的,多 在一个国际性公司里工作,就多上一个台阶。” “外公,您不是不喜欢别人找您办事吗?覃天宇这事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我是不希望你因为觉得自己亏欠他,就献上你自己。你妈妈今天是当着他的面把丑话说在前 头,她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保护你。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思想都很开放,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为人父母,始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吃亏,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你懂吗?现在好了,你也不 亏欠他了。”外公笑了笑。当情绪渐渐平息下来,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无理,我居然为 了一个男的和老妈吵架?想想了刚才的情形在心里默默地笑了笑。人这一辈子到底要吵多少次架 呢?第一次大动肝火是和林老头,这一次是老妈,下一次又是和谁?真不希望有下一次。 “覃天宇都知道外婆的家事,我却不知道,你们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 “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值得一提。” “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心态,你要觉得是好事就是好事,你要觉得不好,那就是坏事。” 外公这么一说,我就察觉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又不得不接受的事。“不过我倒是觉得作为苏 轼的后代,我还是挺自豪的。” 外公呵呵大笑边说边摆手:“哎呀,这些,没有意义。” “我觉得挺有意义的。” “那家谱几百页,一页就几十号人,有什么意义啊?那么多姓苏的,又不是就你姓苏,只不过拿 出去说的好听而已。” “叶城是外婆的父亲吧。” 外公点点头:“看来今天不告诉你,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清朝晚年你高祖父,就是外婆的爷 爷,在江边开了几家水码头,你高祖父那个时候很聪明,给水码头分了几个级别,高中低档,就 好比现在的星级酒店。高档给老外住,中档给老板住,底档只要付得起钱就能住。就在这不知不 觉中和那些老外们混熟了,据说高祖父的英语还不错。其中有几个宣教士和你高祖父商量,想建 一个学校。你高祖父当初是奔着有钱赚,还有老外在后台撑腰,就同意了,就是现在保留至今的 吴家大院。” “高祖父不是姓叶吗?” “姓吴。” “啊?” “是你太姥爷为了保命改姓了,这书院开了之后,教也都是当时有钱人家的孩子,你太姥爷就是 在那书院里长大的。等你太姥爷开始管事的时候,水码头因为打仗全烧了,损失了不少钱。高祖 父想重开,太姥爷不同意,说开了照样会被烧,还不如好好经营书院。我的父亲当年十几岁的时 候,就是在他们家的水码头打工,没过多久就成了打手,因为江边经常有人闹事,为了防止那些 人找你高祖父的麻烦,我父亲就开始带人打码头了,没有人敢惹他,因为他敢打。所以高祖父对 他很是照顾,相当于义子。水码头被烧了之后,也不需要打手了,该遣散的人都遣散了。高祖父 只留下我的父亲,让他去守书院。这中间发生的一些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父亲后来加入共 产党跑去闹革命去了。你太姥爷没有加入任何党派,他既和国民党维持关系,因为国民党的孩子 在里面读书,却又暗地里帮助□□给他们提供聚会地点。我听我父亲说当时他们就是冒着生命 危险在书院碰面,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不会想到国民党的孩子们上课地点 是□□的秘密基地。后来□□不是节节胜利吗,在农村早就开始打土豪政策,只待解放城市 之后,一直没有动书院是因为当初太姥爷愿意给他们腾出位置。但是那个时候那些老外早就离开 了,国民党也跑光了,建国后太姥爷没钱赚,就守着书院,我父亲提出让他上交给国家。太姥爷 不同意,我父亲就劝他说,如果现在不主动上交,将来是死是活都难说。这来来去去多回,最后 我父亲劝说成功。太姥爷刚上交没多长时间,国家就开始高喊打到资本主义,打击帝国主义走狗 的口号。很明显江城的吴家大院就成为了某一些人的目标,毕竟这座书院最先开始是和宣教士们 一起承办的,再后来又成了国民党的书院。你太姥爷怕的很哪,说要不是我父亲当初提议上交给 国家,不然全家都完了。” “可是书院不也是帮了□□吗?” “但是就有那么一些人,为了邀功行赏,想尽办法抓住对方的辫子,而且你太姥爷是个商人,他 根本就不关心政治,他看重的是钱,他赚的就是国民党,以及那些大老板家的钱。他帮的也不是 □□,他是重情义,帮的是我父亲。” “然后呢?” “然后太姥爷家就穷了,家里不敢放钱,谁有钱谁就是资本家,再然后全家改姓,号称当年自己 是地下党,化名用的是另一个名字叫叶城。总之,国家既没有承认他,也没有办他,就让他像普 通老百姓那样活着,然后你外婆就我结婚了。我父亲结婚晚,我又排行老三,你外婆是老幺,所 以我们岁数相差不大。” “你们是包办婚姻,还是自由恋爱?” “算是自由吧,我和她打小就认识,而且是我追的她。” “啊?为什么?” “你外婆漂亮啊,又知书达理,毕竟在书院里还是呆过一段时间的。” “她还知书达理?” “性格的转变也是因为后面发生了一些事。” “什么事啊?” “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就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可不要对外说,因为叶城在江城人眼里还算是一 位功臣。”既然是不好的事,那我就不问了,免得祸从口出。 “难怪外公说这件事是好是坏,要看自己的心态。好事呢,就是所有人都活着,坏事呢,就是钱 没了,一定是一笔巨款没了吧?”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能够想象的到你太姥爷那时候的纠结。就好比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不属于 我们了,拱手相让。” “外公,您今天替覃天宇帮忙,确定不会对您有什么影响吗?我已经知道姨伯的事了,您一定很 难过吧。”八卦听完了,就想起了正事,原本是不打算提起姨伯姨妈他们,但是又想起刚刚外公 帮覃天宇的忙,我不免有些担忧,我不希望外公再一次受到伤害,他努力维持了一辈子的清正廉 洁,不能因为儿女的事而晚节不保。 “没有关系,只是实习而已。你姨伯的事情我已经管不了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外公叹了一 口气,继续说:“我若在继续掺和下去,就是在杀害无辜的人,你是不知道这个社会的凶险与黑 暗。穷人争讼是一件多么难的事,在中国有多少穷人被欺压,干我们这一行的都心知肚明。一个 国家要想稳定的发展,就要看执政掌权的人对待穷人的态度是怎样。我不能故意屈枉正直,我不 能颠倒受害人的话,这件事本来是可以解决的,只要物归原主,万事都可商量。你姨伯倒好,口 头上承诺对方,只要对方撤诉,他就物归原主。对方同意撤诉之后,这件事就以证据不足撤销调 查。结果等上面不查了,你姨伯就横了,说话不算话,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人家也就认真了豁出 去了,我什么都没有,我就一条命,我一命换一命,然后跑去北京上访,实名举报。咱们将心比 心,我要是受害者,碰上你姨伯这样的人,我也豁的出去,做人真的不要太过分!” “姨伯会坐牢吗?” “路是他自己选的,我之所以气的中风,还有一原因就是发现他老早就和柳家人有交集,我一直 在家里反复强调不要和他们有接触,说了多少年?我跟你也说过了吧,你姨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 风,就连你姨妈都觉得这事无所谓,不但不制止,还积极参与。柳家人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把吴家 大院改成了私人会所,一座历史建筑,一座书院,被他们改成了吃饭的娱乐场所,什么世道?我 记得我小时候,每天都想着我的父亲会不会死,母亲每天跪在地上磕头作揖,盼望我父亲能够活 着回来,如果他死在外头了,我们这个家也就完了。幸好他活着回来了,我那可怜的老父亲,在 战场上经历多少次生生死死,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让现在这些人贪污受贿吗?还是自己家的 人,太让人心寒了!”外公边说边摇头。“现在柳家倒台了,按道理来说,你姨伯和他们有接 触,就应该低调点。他觉得他没事,以为自己登天了。这做人做事心里要有个度数,心里没个 度,迟早狠狠摔一跤。”如果只是普通摔一跤倒还好,就怕这一跤摔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了。仔 细想想要是外公知道当年柳逸尘带我去过吴家大院吃过饭,会不会在一次被气得中风?这都是罪 过啊···“这件事你也不要操心,你管不了的,年经轻轻就应该避免看这些消极阴暗的消息, 看多了,人的心也会变得苦毒。最后就演变成,抱怨社会,抱怨国家,抱怨身边人,换来自己的 一事无成,只会抱怨苦毒一辈子。” “我知道了外公。” “覃天宇这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但是我们谁也不敢保证,将来的他到底是走正路还是跟你姨伯 一样走着走着就走歪了。现在这个社会盲目的推崇成功学,助长一片歪风邪气,有钱就是王道, 不管这钱从哪来,怎么来。玫玫,你克千万不要把钱视为偶像啊。”要想不把钱视为偶像,嘴上 说的容易,行动起来其实挺难得。人人都希望自己将来能够过得好,比现在过得好,永无止境的 好,好上加好。现在我还在读书,受到的诱惑还算小,可将来进入了社会,诱惑也会变的越来越 大,想着法的吸引你。我真希望外公能够永远陪伴我,最起码在他的压力下,让我做人做事心里 有度数。 人老了就是老了,外公以前很少回忆往事,基本上就没讲过,今天坐在他旁边,陪伴着他, 一直听他讲述他小时候的事,才知道原来外公也是吃过苦头的人。因为当年太外公不在家,全国 都在打仗,还有特务时不时的出来搅浑一下。全靠外曾祖母一人维持着家用开销,一个女人要养 四个孩子着实不容易,幸好外公的大哥二哥长大后能帮上一些忙,就连外公六岁的时候,还在外 面给人搬过砖,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只能一个砖一个砖的搬,赚一分是一分。搬累 了,就找一块水泥地,直接躺在上面睡觉,也不管这地干净还是不干净,只要地面不是湿的就 行。幸好新中国成立之后,太外公被封为上尉。总而言之,一家人饿不死,毕竟那个年代,全国 都穷。一年又一年,太外公就这样按部就班升级成少将,按照外公的话来说,太外公见过太多的 生生死死、悲欢离合,他对升官发财没兴趣,心中的念头就是人活着就好,于是升级到少将就再 也没有往上升了。外公也是因为小时候穷过,所以特别怜悯穷人,大家都是这样穷过来的,本是 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太外公要是还活着,知道姨伯这档子事,可不拿枪把他给毙了,不仅毙了姨 伯,还会毙了外公,怎么就教出这种女儿,这不就是存心恶心苏家么,外公觉得自己真是无言愧 对太外公。 天宇收到我的消息之后,立刻与喜达屋那边的人联系,明天就去公司实习,假期也不去上海 和香港了。前后想想,发现他原本打算八月份回江城,七月份先去上海和香港,应该是与他找工 作有关。现在找到位置了,再去上海香港也没了那个必要。他这么着急的想见我家人,准确的说 是想见我外公,无非也是希望外公能够帮他一把,就算现在不帮,以后总会找机会开口。如同外 公所说,国内银行的实习,应该是通过他爸找的渠道把他塞进去。普华永道估计是靠他的朋友, 让他得到这个机会。在不同的国际企业里工作过,这简历拿出去也好看。他现在这如意算盘看样 子是打在了我外公身上,倒是没让他失望,他的目的达成了。我和他在一起,到底能走多远,走 多久,连我自己都未知。只是希望我们之间除了功利以外,仍可还能存留着几丝爱情。外公的这 种做法,确实让我信心大增,倏然之间,我好像不再仰起头看天宇,而是平视冷静的望着他。就 在刚刚我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老妈的几句话而生我的气。现在心里极其平安,如果他因为老 妈的几句话而生我的气,我确实得好好反思反思,我是不是找错了人。 暑假 “别生气了。” “怎么可能不气?肺都要气炸了。”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做大人的就应该学会放手。”苏妈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中年 妇女,拿起手里的咖啡抿了一小口,若是不抿,只怕这嘴里的话说出去会对对方造成伤害:不是 你的孩子,你当然无所畏惧。徐莉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要是她听到这句话,得有多伤 心。 “这不是放不放手的问题,是她现在脑袋里进了水,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跟我吵架,生米煮成熟 饭,这句话她都说的出来,太气人!” “你别说我讲话难听,你现在总算是体会到当年你妈妈的心情了。”苏妈妈心中一震,可不是, 当年自己的母亲拼死拼活的反对自己的爱情,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然而自己根本就没在意,任 性的结婚,不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么。如果苏玫将来也这样对她,苏妈妈想想就感到后怕,难道这 就是所谓的报应?徐莉见苏妈妈没有说话,便开口道:“你想想当年阿姨是怎么阻扰你的,结果 是什么?就是你偏要,你非要,瞒着家人拿了结婚证,说难听点就是私奔。” “你当年不是支持我吗?现在又拿出来说事。还有,作为一名编辑,私奔这词可不能乱说,我是 瞒着家里人拿了结婚证,可我又没有跑走,我依旧留在我家人身边啊。”不知道徐莉今天到底是 怎么一回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年的事,要是没有她的“助人为乐”,自己又怎么可能成功 的瞒着自家人结婚。私奔?居然说自己是私奔,呵呵,这词居然能够从多年好友的嘴里蹦出。苏 妈妈一直替徐莉说话,无论外界怎样骂徐莉,可苏妈妈从来没有承认过徐莉是小三。这倒好,既 然徐莉能够把私奔这词说的如此爽快,那就意味着在徐莉心里,自己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笑 话。好呀,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今天总算是说出心里话了。 只见徐莉话锋一转说:“是我用词不当,我也是替玫玫操心,我就怕你干涉过多,她会走你的老 路。我当然不希望玫玫未来的生活,像我和你一样。我俩都是吃过爱情的亏,所以在玫玫这件事 情上,得讲究方法,不能一味地蛮横干涉。”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把丑话说在前头,吓一吓那小子,以那小子的执着精神,那还不得天 天在苏玫面前念叨,给她洗脑,然后苏玫就这样在他强势的攻势下妥协,搬出去跟他一块住?我 当年那可是拿了证之后,才和苏玫他爸住在一起的,你是知道的。”得咧,此话一出,苏妈妈就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毕竟当年徐莉是在男方还未离婚的情况下,两人就发生了关系。徐莉面露 尴尬不再说话,苏妈妈瞧了徐莉一样说:“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我倒真觉得是。当年要是听我母 亲的话,我也不会离婚。姜还是老的辣,做父母的就是有那种天赋,能够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孩子 喜欢的对象是个什么东西。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够辨识出谁是那位靠谱人,但一定能够辨识出谁不 行。可怜天下父母心哪,都怪我当初太倔强。” “话也不能这么说,要是你听了阿姨的话,就不会有苏玫了,玫玫这孩子多好啊。” 苏妈妈觉得在不能讲关于孩子的事,不然总是避免不了双方有意无意的互相伤害,于是提及覃天 宇:“要不是你跟我说你认识覃天宇的妈妈,今天我见他面,我还真以为他家是开矿的。你说说 的看,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沉迷于奢侈品?” “玫玫知道这事吗?” “还没有,没机会说。” “他妈妈也是不容易,小孩在外读书,亲自登门上访,要求和我们出版社合作,出版一些与英语 相关的书籍,无非就是想多赚一些钱。” “是啊,我知道你们这个行业,出一本教辅书籍有多难啊,熬夜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我今天问他 家人是否支持,他说他的家人支持他所有的选择。” “我觉得这话应该没有吹牛,我能够感受到覃天宇的妈妈特别宠爱他。据说她和她老公关系不 好,估计有这一层原因,所以把全部的爱与希望统统寄托在她孩子身上。” “两人也没离婚?” “没离婚,不过她老公倒是很会赚钱。” “很会赚钱就意味着赚了外头不少钱,一个很会赚钱的副院长?当老师就不要想着发财,发来的 财那都是不义之财!” “哎呀,这年头谁一有机会就不捞一笔啊?哪有这么十全十美,干干净净的人。其实我觉得吧, 覃天宇和玫玫还是挺配的,无论是在学业还是家世上,都挺好的,你要不在考虑考虑?” “我并没有反对他们,我是希望苏玫不要让这段感情走的太快,什么事都不想,就这样瞎子摸石 头过河,那得吃多大的亏?走多少的弯路?其实我心里倒是挺看好一个孩子,我跟你说过,叫王 伦。那孩子单纯一些,可惜他俩不在一个城市,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平时也没什么交 流,没缘分。” “怎么会没有缘分?要是真没缘分,他们又怎么会认识?要不你给他们创造机会?就趁这次暑 假。” “这···苏玫现在一心扑在覃天宇的身上,先让他俩谈着吧。”越谈下去越发现徐莉这人三观 有问题,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还是说是因为张建国出狱了,让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给苏玫 和王伦创造机会?这不就是把自己的女儿推入不仁不义的坑里吗?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样的女 孩可不就是婊里婊气?换做自己生的要是儿子,若和这种女孩在一起,可不拿鞭子抽打赶起走。 回想起当初在机场送苏玫碰见柳家的人,那女人不就是利用苏玫变相羞辱孙乐吗?当初还鄙视对 方的行为,身为长辈,做事如此不大气,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敢走一个小孩。要是自己真让苏玫和 王伦见面,再把覃天宇也叫上一块,只为敢走覃天宇,这种行为和柳家的人有什么区别?“哎, 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去做饭。” “这段时间你也是辛苦了。” “你不回去吗?” “我再坐会儿。” “老张不会催你啊。” “别提他,就是不想看见他。”看着徐莉露出嫌弃的眼神,苏妈妈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停留,此刻 不走,怕是挨到晚上九点钟都走不了。怨妇的怨气,可以持续一个小时,甚至可以花上一整天的 时间,拉着朋友不停的抱怨,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并非她不想陪伴徐 莉,只是现在的情况,相当棘手,她不能扔下自己年迈的父亲。“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我那父亲 情况好点,我的空余时间也就多了。” “没事,你忙你的吧。” 老妈见回到家的时间偏晚,就从外面买了紫燕鸡,夫妻肺片,以及卤好的牛肚带回家,牛肚 直接与青椒小炒,不需要很长的时间就能做好。我心之有愧,所以在她回来之前,就去超市买了 一些简单易上手的蔬菜,做好了番茄炒鸡蛋,冬瓜虾皮汤。第一次切冬瓜,差点切到了手,切皮 的时候掌握不好分寸,外公笑我说把冬瓜肉切走了一大半,当然这些菜钱都是外公公给我的。他 还叮嘱我让我给自己买一些国内的零食,我也就毫不客气的拿了几包辣条。老妈见桌上做好的两 样菜说:“不错啊,懂得体贴人了。” “刚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现在我想通了,你说的对。” “哪里对?” “哪里都对!” “你怎么讲话跟那覃天宇一样的,总得有一个理由吧。” “女孩子要自重。” “知道就好。”随后我们仨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餐。 回到房间后,我问老妈为什么林老头出差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家。老妈说林老头拿出差当幌 子,根本就没有出差这回事,他是为了避免和外公想见,所以住在外面。也是,林老头在外还有 两套房,当初为了气前妻特意买的,意思就是没了她,他就发财了,提醒前妻她就是个灾星,断 他财路的灾星。虽不是什么豪宅,只是普通的住宅小区,但也足够在他前妻面前耀武扬威了。自 从老妈和林老头大闹一场之后,两人就一直冷战,各住各的房间。想必林老头也是不想让外公看 见这种场面,自己又不愿意低下头缓和气氛,就借口出差去了。林老头的房间一直空着,老妈不 愿意住进去,说没有请张阿姨也就没有人替他打扫房间。床单睡几个月也不换不洗,看着都觉得 恶心,怎么可能还会睡他的床。当我告诉老妈外公给天宇找了一份实习,老妈一听,立刻冲进外 公的房间。看着老妈反应如此激烈,我也紧跟其后,来到外公的面前。“爸,玫玫跟我说你帮覃 天宇找了一份实习?” “不是什么大事。” “这怎么不是大事啊,爸!”我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盯着他俩。 “一份实习而已。” “您不是不喜欢参与这种事吗?” “多给年轻个人一些机会也不是什么错事。”老妈看了一下我,狠狠地用手指戳了我的脑袋,疼 死,她可是有指甲的。 “哎···不关玫玫的事。” “姐夫的事已经让您很操心了,万一覃天宇这孩子在实习单位惹到一些不好的事该怎么办?我们 又不是完全的了解他。万一他打着您的旗号呢,用他所用呢?”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 点?可是我想天宇应该不至于吧,他是一个聪明人,不会一次性把水喝完,总得留一些,以免下 次有需要可以再次循环利用。 “你放心好了。” “我怎么能放心?我真的不希望再次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来伤害您!” “覃天宇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能超过你姐夫的所作所为吗?我告诉你,他这牢是坐定 了!” “好好好,爸!我们不提这事,您也别气,但愿覃天宇这孩子心中有分寸。”老妈说完这话,狠 狠地瞪了我一眼。回到房间我安慰老妈说天宇是一个懂分寸的人,不会乱来的,而且他进去了之 后,也是一门心思的努力搞好他手头上的工作,没那么复杂。 “妈,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外婆的家事啊?” “免得你骄傲!” “啊?瞧这话说得,这跟我骄不骄傲有什么关系?” “苏轼的后代都把你给嘚瑟的。” “我···”好吧,我承认我的虚荣心。 “不过外公今天下午全都告诉我了。” 老妈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说:“还是老了啊···” “我知道了也没什么。” “我的外公当年是为了保命,所以生活非常的低调。在那个年代,上头的人要是真认真起来一笔 一笔的算账,全家都得完,因为他们不看你的功劳,只瞄准你的过失。要不是我爷爷的帮衬,让 他们逃过一劫,就不会有你了。但是几年之后,又展开了□□运动,陈年旧事再次被提起,连我 爷爷也差一点受牵连,幸好在那大环境下,还是有善良的人把这件事给按了下来,哪怕□□结束 之后,大家仍然心有余悸,万一在来个什么运动呢?所以全家人决定对叶城这事闭口不提,过去 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想要好好的活着,真难!我就纳闷了,这事都是你外公那个年纪,最晚也 是我这个年纪的人知道的事,覃天宇是怎么知道?就连那柳逸尘这孩子都不知道。” “说不定是他父母告诉他的呗。” “不可能!我这个年纪的人,也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才知道。要么就是亲戚,要么就是当年参与者 的后代。他父母和大院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父母的父母那就搁着更远了。” “你连他父母的父母都查了?” “我没那么无聊!大学官网的教师风采上面都挂着呢。他父母都在上面挂着,你自己去看。”我 立刻跑进书房,打开电脑,进入江城大学主页,查看天宇父母的资料。感觉他的父母都挺优秀 的,都是当年的优秀学生代表干部,研究生毕业后留校,天宇的父亲留校之后读了一个在职博 士,天宇的父亲居然是博士?两人都来自于云南没听说的小县城,云南和江城相隔十万八千里, 难怪老妈认定他们家和我们家不可能有交集。 我又跑回房间说:“他父母的学历挺高的。” “覃天宇的性格多半像他爸。” “为什么这么说?” “从小县城里考进大学,一路往上爬,这父子俩不就是一条路上的人吗?” “妈,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犹豫过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我也不是反对你们,你好不容易谈一场恋爱,我就在这棒打鸳鸯,我有那么不讲道理吗?只是 他在我心中还有待观察。说再多,无非也就是想问问你,你想将来过我这样的生活吗?”老妈认 真的凝视着我。我当然不想,可是我害怕说出来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我不想把这层未愈合的 伤疤给揭掉,我没有回话。“我当然希望你过的比我好,我吃过的亏,我也不想让你去经历。你 没有我能干,也没有我坚强,更没有我的勇气。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性格到底像谁,既不像 你爸,又不像我,但是又多多少少带点我俩的影子,你爸爸数学那么好,你看看的数学!莫非当 年真的是在医院抱错孩子了?” “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像你!” 老妈自信的说:“没我好看。”我不服气的推了一下老妈。是啊,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像妈,同时 接下来的话就是我妈长得比我好看。 “那还不是因为我某些地方长得像爸!拉低了颜值。” “你爸年轻的时候挺帅的。” “他还帅啊。” “是啊,不然我怎么会看上他。”我脑海中的印象是一位眉头紧锁,喜欢驼背走路,一副苦大仇 深微胖的中年男人,实在是想不出他帅气的模样。 整个假期就只去上海上了两次专业课,专业老师看见我的曲目说,这些曲目的难度程度在国 内都属于本科毕业考的级别,而且在短短一个月里就要弹好,以我目前的阶段那是不可能的。然 而这些话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美国那边才不会管我学龄多久,就拿那位美国老太太来说,既然我 成为了她的学生,就要按她的要求来。盯着日历,离九月份没多少天,这学期的期末考侥幸过 了,明年呢?我一点也不想去美国。 看着天宇的朋友圈,不得不佩服这人挺会抓住机会,先在威斯汀酒店呆了一段时间,现又在 希尔顿酒店。今年的暑假他倒是开心了,如他所愿。我冷笑了一声,他的朋友圈基本上都成了商 业互吹模式。老妈原本想帮我报一个英语培训班,她担心我暑假回来,失去了语言环境,英语会 退步。可如果我要是去上英语课,我就没有时间练琴了,我说我可以看美剧,老妈说我这是在找 借口偷懒,看电视剧就是游手好闲的一种表现。于是我又重新把《绯闻女孩》看了一遍,看完第 二遍,觉得剧情没有意义,乱七八糟,就连服装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就是土土的,很俗气。时间 过得真快,身边的事物不断地更新变化,潮流趋势亦是如此。一年一个样,以至于《绯闻女孩》 里的穿着打扮,要是放在现在,走在大街上准会被人吐槽。也不排除,我真的长大了,心态不一 样了。 天宇再一次邀请我及我的家人吃饭,说是答谢宴为了感谢我外公,外公得知消息后依旧没有 同意去见上天宇一面。林老头以出差为由头拒绝了,倒是外婆,在去赴宴的路上,我甚至可以用 连走带跑这个词来形容她的步伐。老妈向天宇解释着因为外公身体不适,所以不方便到处行走。 天宇倒是没什么意见,可能是因为实习的很顺利,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一直恭维着外婆。外婆 乐得跟朵花似的,抓着天宇的手不放,让她最开心的是天宇送了外婆一款周大福的翡翠玉石手 镯,趁他们聊得正起劲的时候,我用手机上网查了查价格,大概五千多。虽然五千多的玉石手镯 算不上什么高档货,外婆老妈都有上万的玉石手镯,但对于外婆来说,只要有礼物收,她就开 心;对于老妈来说,天宇没必要花这些钱,毕竟还得靠父母养;对于我这种没有赚钱的人来说, 花将近六千元钱买一个镯子,算是奢侈了。这也算是一场离别前的聚餐,我和天宇一同返回纽 约,谈恋爱的好处再一次显明,去程的路上不孤单,出了机场也不用担心怎样返校,和天宇一起 打的,先送我,然后他再回。假期的时间如同流沙一样,晃眼间就没了,就算我和外公,以及老 妈好好的道别,哪怕是千言万语心里却仍有遗憾,总觉得还有些话还没来得及对他们说。 在长途飞行的过程中,天宇告诉我,他用我的名义给林知言的专业老师写了一封信,表明我 想在新的学期里转到他那儿去上课。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头变两个大,不知道说 什么好,而且他在六月份的时候已经把邮件发出去了。好消息是,林知言的老师表示没有任何问 题,新学期直接去他上课,然后给教务处写一份申请文件。坏消息是,我彻底得罪了我的专业老 师,而且申请文件要递交给教务处,也就意味着全院的人都将会知道这件事。我没有问天宇为什 么他当初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先不征求我的意见。虽然心里很想问,可是又觉得 问了没有意义,这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我要是不去林知言老师那,我就会既得罪她老师,又 得罪我老师,搞得两边都不是人。更让我以外的是,天宇肯定是从林知言那儿获得的老师邮箱信 息,当初林知言反对我去到她那边,现在怎么又同意了呢?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前方的道路是 明是暗,我也只能紧紧地抓住依靠上帝了。 开学 这么大的一件事,我必须得知会老妈一声,顺便再询问询问,面对新老师该如何沟通与交 流。老妈说不要再新老师面前抱怨以前的老师,也没有必要说假话,就说自己专业不精,在琴技 上林知言比自己有经验,如果能够和她在同一位老师那上课,两人容易沟通,有利于自己的学 习。我并没有告诉老妈,是天宇瞒着我帮我把这事办了,我害怕她会生气,只好说是自己铁了心 要换老师。 果不其然,当申请材料递交上去之后,换老师这事很快就被brown女士知道了。她把我叫到 琴房,双手叉腰质问我为什么要换老师,我把老妈教给我的话在她面前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此时 此刻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会生气。“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临时决定的。” “你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转,我可以亲自去联系她的老师。”我在内心笑了笑,您有这么好 吗?您不就是觉得我的行为有失您的颜面吗?您帮我?谁知道您会在这中间干一些什么幺蛾子 事? “对不起。” brown女士翻了一个白眼,叹了一口粗气说:“你应该跟我打一声招呼,你今年多少岁?这是礼 貌,你不懂得礼貌吗?” “对不起。” “走,我们现在去找你的新老师。”现在?她和我一起去?这位老太太完全就没有给我和新老师 在开课之前单独见面的机会。我心中十分忐忑不安,无法拒绝就这样被brown女士牵着鼻子走, 来到新老师那,见对方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士,微卷的短发,看起来十分的有绅士风度。“亲爱 的phillips先生,最近过得如何?” “挺好的,您呢?” brown女士看了我一眼,说:“这是我的一位学生,她跟我说她想换老师,想成为您的学 生。” “哦?是吗?”什么情况?phillips先生装作一副不知道样子。 “您不知道吗?” “这个要向学校写申请吧。” “你的申请写了吗?”这又是什么情况?她明明知道我递交了申请,今天特意把我叫来,为什么 又要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我点点头,示意已经提交了。“她呢,学习时间很短,您也知道, 我们学校是非常专业的音乐学院,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而且年纪也很大,当然我非常耐心 的教导她。但是我想为了她将来能够更好的理解该如何学习演奏竖琴,我希望她能够成为您的学 生,毕竟您已经有一位中国学生了,她们可以互相沟通交流。您知道,我不会中文,有时候和她 沟通挺难得,她的英语也不是很好。我很关心她,毕竟年纪这么大,还在读本科,希望她将来能 在您这里学习,麻烦您多多包涵,多多有耐心。” “那是当然的。”phillips先生和brown女士脸上一直面带笑意,但二人却各自心怀鬼胎,今天 算是第一次见识到成年人的假面社交。既来之则安之,这话说的容易,当真正遇到了事,想要实 施起来,还真是不容易。brown女士找我之前,我心中一直没有平安,可当她真正找我的时候, 我反倒没有那么害怕,现在事情结束了,我就更加的不害怕了。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真的很重 要,尤其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有时候就是自己吓自己,事后想想,难不成天真的会塌下来吗?除 非是面对死亡,然而当真死亡来临之际,已经确定自己必死无疑,那还害怕什么呢?反正最后的 结局大家都是死,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不知道是该感谢天宇呢?还是该怎么说?毕竟和brown 女士相处了一年,她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她不会这么容易的放过我。但是这学期如果继续跟着她 上课,继续承受着精神加体力的双重折磨,那种感觉真真如同生不如死。现在离开她,不用再闻 到她身上那浓郁令人窒息的香水味,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第一次和phillips先生上课的时候,他把林知言叫到身边旁听,他担心他所讲的内容我听 不懂。虽然我的英语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很差,加上和爱伦住在一起,我们基本上可以做到互 问互答的形式,也可以进行正常的聊天。很无奈brown女士在phillips先生面前虽没有明说,但 那意思就是在形容我是一头蠢猪。当我把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曲目重新在phillips先生面前演示一 遍之后,phillips先生一直表扬我。或许我在brown女士面前受过太多的打击,以致于我怀疑 phillips先生说的都是一些违心的话。他问我是不是因为考试紧张,所以没有发挥好,我回答他 说那是因为暑假我有在家练琴。也就是说想弹好一首完整的乐曲,我最快要花四个月的时间。 phillips先生安慰我说没有关系,他非常礼貌的询问我是否愿意学习一些简单的乐曲,譬如小孩 子弹的那种。我非常乐意,因为在手型方面还存在一些问题,phillips先生想慢慢地纠正我演奏 时候的一些缺陷。最后他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因为我的学龄尚浅,如果要达到学校的教学 要求,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如果转学小竖琴的话,对我来说比较合适。可是我要真转学小竖 琴,那我又要重新买琴,家里的大竖琴不就是浪费了?我问phillips先生如果我继续学习大竖 琴,是不是真的在将来有可能不能按时毕业?phillips先生回答,除非我是铁人,或者我是男 人,男人体力好,每天可以练琴很长时间,然而我的手指纤细,是不能进行长时间消耗,如果把 手弹坏了,得不偿失,再加上学习一门乐器首先自己要发自内心的喜欢,phillips先生感觉我把 竖琴当成了一种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他没有感受到我对这门乐器的热爱与激情,他说如果这件乐 器让我感受到了压力与厌倦,那就必须得停止。我回复phillips先生我得好好想想,也要和家人 商量一下。 下课之后,林知言对我说她觉得要是我放弃大竖琴那就太可惜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呢?可是现实就摆在面前,小竖琴可以按时毕业,大竖琴能不能按时毕业就是未知数了。站在走 廊上,林知言一直在劝说让我不要放弃,可她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想放弃,还有什么比按时毕业 更重要的呢?可我看着林知言如此关心我的态度,我不好说什么,只能露出自己犹豫不决的样 子。回到宿舍之后,爱伦问了问今天上课的情况,我如实作答,爱伦觉得phillips先生说的有道 理。她深知我这一年是如何苟延残喘的度过,她并没有觉得竖琴给我带来多大的欢乐,看着我每 天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这样的心态是练不好琴的。还不如换种方式,重新再来。小竖琴与大 竖琴最大的差别就是一个有踏板,一个没有踏板,小竖琴转调是手动转调变音装置,也就是说没 有大竖琴那样方便,所以交响乐里使用的都是大竖琴,难易程度相差不大。phillips先生之所以 说学小竖琴进度快,是指琴弦较为柔和,易上手。大竖琴的琴弦比较刚硬,光练习力度就要花上 好多年,力度上来了,才能更好的演奏出乐感。想着此时此刻,老妈应该在熟睡中,所以给她留 言,指望她明早在回复我,没想到我刚发出,她就立马发来语音通话:“我觉得这老师说的有道 理。” “你还没睡啊?国内现在都凌晨三点了。” “我起来上厕所,正好看见你的消息。”我知道她在撒谎,以前在家的时候,老妈睡觉前手机一 定会调至静音状态,直到我出国后,她就再也没有调至静音状态,只要晚上手机一响,她就会 醒,生怕我在国外出了什么事,可想而知她的睡眠质量有多差。要不是现在事情紧急,我是绝对 不会在她睡觉的时候给她发消息的。 “那家里的大竖琴不就浪费了吗?白买的。” “怎么会浪费呢?你现在学小竖琴,等你基础打牢了,在学大竖琴也就快了。” “可是那也是等我毕业后了啊。” “毕业后就毕业后,那有什么关系。” “那家里又要重新买小竖琴。” “买就买呗。”小竖琴的价位也要好几万,老妈舍得,我是真不舍得。 “你真的觉得我应该听phillips先生转学小竖琴?” “我觉得他分析的有道理,乐器本来就没有速成的先例,就算有,要么是天才,要么是有几十年 的功底上手快。这老师不也说了你的进度其实已经超出常人的范围了,只不过现在是学校有要 求,而且你进的又是好学校,好学校的要求自然而然就会提高许多。你不是没有能力,你是时间 与精力不够。我们现在就是要面对现实,接受现实,你别犹豫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有了老 妈这句话,我的心也就坚定了,放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人生有无数个转折点,我们不知道到底哪 一条道路是对的,但是无论走到哪里,上帝都会照亮前方的路,这句话也是爱伦告诉我的。 下定决心之后,跟随phillips先生开始重新学习小竖琴,phillips先生在整节课里一直强 调,慢慢来,不要急。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brown女士那儿,她一直强调快快快,强强强,导致 我在phillips先生面前显得特别急躁,总是想尽快的完成他刚刚所要求的,最后phillips先生没 办法,拿出节拍器,速度调到40,要我跟着节拍器速度,看着乐谱先唱一遍,这个速度实在是太 慢了,唱的我总是想忍不住的加快速度。终于唱完了,phillips先生要求我跟着节拍器的速度, 先对着乐谱弹奏左手,然后换右手,最后双手合。因为是新曲目,所以双手合的不好,我得需要 时间练习。这时phillips先生说,每天练习就按目前的速度,跟着节拍器走,每个音都要弹得扎 实,强音但不死板,强弱对比下节课在说。不得不承认小竖琴确实上手比较容易,手指的力量相 对于大竖琴来说,声音要大的多。phillips先生要我一星期之内完成的任务,我一个晚上就完 成,在空余时间,我甚至会找一些流行歌曲弹得玩玩,比如犬夜叉里面的插曲《穿越时空的思 念》。回课的时候phillips先生问我这个星期过得是否开心?布置的作业是否感到有压力?我回 答他说我很开心,没有压力,然而被brown女士打压的没有了自信心,我继续说我不确定是否达 到了phillips先生要求。phillips先生要我弹一遍给他看看,我弹完后看着phillips先生的脸, 等待着他发话,他笑着说特别好,于是把节拍器的速度调到50,我当场就完成了,他又调到60, 我跟着节拍器的速度再一次完整的弹了下来,因为这首乐曲真的很简单,就是小孩子弹的乐曲。 phillips先生很高兴的说,这节课的任务就是处理乐曲的乐感。速度依旧调回40,这首乐曲名叫 做《童年的回忆》,phillips先生先让我在脑海里想想我小时候愉快的经历,可我脑袋里想象出 来的画面,确是别人的童年。我想起和天宇坐在哥大图书馆门口的阶梯上,我和他紧靠在一起, 看着落日的余晖让眼前绿色的草坪镀上了一层玫瑰金色,看着草坪上的一家四口,小朋友一直不 停的到处跑跑停停,大人一直跟在小朋友身后,生怕自己的一时疏忽,一时的分神,弄丢了小 孩。另一位母亲坐在草坪上在不停地吹泡泡,身边的小孩不停地追赶泡泡,打破泡泡。就像打游 戏闯关那样,誓死要打破每一个泡泡。那种画面越想越温馨,心中顿时充满了爱与和平。 phillips先生见我回想完毕之后,开始在我的乐谱上面记下强弱记号,写完之后,他让我先唱一 遍。我唱了一遍,他不满意,要我继续唱,边唱边联想刚才脑海里所记忆起的那些画面感。直到 我重唱了第五遍他才满意,也就是在第五遍的时候,我才真正的做到了释放出自己的情感,弱的 地方弱,强的地方强,该渐慢的地方就渐慢,这星期的任务就是弹出我刚才所唱的。又是只花了 一晚上的时间,我就完成了这星期要完成的任务,我开心极了,打电话叫爱伦来到我的琴房,让 她也听一听这首优美动听的旋律。爱伦听完之后,拍手叫好,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说:“玫,我真为你高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着弹琴。” “可是这首曲目很简单,小孩子弹得。” “没有关系,慢慢来,只要你学的开心。”此时此刻的我,内心被平安与喜乐包裹着,不得不发 出感叹:换老师这一步,走对了。要不是天宇的果毅,或许现在的我仍旧在brown女士手底下挨 骂。突然间很是羡慕天宇的性格,我就是喜欢考虑太多,犹豫不前,不像天宇,不管结果,只要 他想,他就做,后果是什么,以后再说。天宇现在读研二,每天都很忙碌,而我因为重新爱上了 竖琴,花大量的时候在练琴上面,开学后的一个月两人都没有见过面。 由于室内乐老师生病,请了一个月的病假,代课老师换了上课时间。现在室内乐老师返校 了,时间调整回原来的时间。这下可好,我就知道以brown女士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就此好事 我。这学期刚学小竖琴,对于手调转调装置不太熟练,所以上室内乐的时候依旧使用大竖琴。因 为室内乐的曲谱比竖琴独奏谱要相对容易一些,我可以胜任,尤其是与brown女士布置的内容相 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倒霉点就在于,室内乐上课时间,刚好是brown女士的上课时间,我 要从她那儿借琴。站在门口鼓足了勇气敲了敲门,和brown女士打了打招呼,表明了自己的来 意。brown女士却说我不能使用大竖琴,因为我已经换成小竖琴了,所以只能用小竖琴。她问我 为什么不是用小竖琴,我没有回答她说是因为自己的不熟练,所以才使用大竖琴。因为我知道, 此话一说,她不让我使用大竖琴的心会变的更加的坚决。我说大竖琴与其他乐器合奏,会显得更 加的专业,室内乐老师也比较欣赏大竖琴的音色。可不管我说什么,brown女士坚决不给琴。没 办法,我只好回到教室,把她的原话转述给了室内乐老师。室内乐老师一听,当场领我去找 brown女士,要求brown女士同意借琴,可brown女士一直咬口不放说我没有资格使用,只能用小 竖琴。室内乐老师不敢与她针锋相对,毕竟brown女士的背景不是一般的老师惹得起的,更何况 为了我这种名不经传的中国人。她只好推着小竖琴从琴房里走出来,整节课我完全不在状态,大 竖琴是一个踏板可以变换不同音域的同音名的音,而小竖琴的手动转调装置却是一个键对一个 音,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转换,也就是说,我们练习了一个月的乐谱全白练了,必须得换谱。其 余的两位同学很无奈,也很生气,他们不敢把气撒在老师头上,她们只会觉得我是一个肇事者。 尤其是得罪老师的学生,在其他的同学们眼中就是一个□□烦,唯恐避之不及。学院里大部分的 人都知道我与brown女士之间发生的事,林知言也把自己听到的流言告诉了我,传言说是我自己 不练琴,总是完成不了作业,所以brown女士不想教我。我无言反驳,毕竟我的专业确实不好, 我能说什么呢?只好任凭流言到处传播。去phillips先生那上课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phillips先生听完之后很生气,说学校不是她家的,她不能这么做,她没有权利。然而phillips 先生也只是生气的说几句而已,让他更生气的是他想让我慢慢学,慢慢来,然而室内乐的乐曲又 比他所教的要难好几个层次,他觉得他在我身上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而后他建议我去找校长, 向校长反映这件事,实在不行就投诉。呵呵,又来这招?人的遭遇有时候是相似的,虽外表不 同,但内在却是相同的。想当初在大学因为转专业的事,竖琴老师让我找院长他们,结果就是专 业没转成,反而还得罪了领导们。现在又是因为用琴的事,phillips先生让我去投诉?他和 brown女士的关系不好也是暗地里,明面上大家还是有说有笑,想必他也是忍了多年,正好遇上 我这把枪,当然得找机会用一用。吃过一次亏,我不会在吃第二次亏,我想这件事也只能这样被 迫接受了。成年人的世界,真可怕,连声招呼都不打,为了自己的私欲,随时把你推到风口浪尖 之处,替他们挨子弹。我不知道我是感谢大学的经历,还是苦笑自己的人生,我甚至都能够预想 到在未来,哪怕换一个环境,依旧能够遇到类似的事,无止无休。 以前是室内乐的压力较小,竖琴主专业的压力巨大,现在倒过来了,室内乐有了压力,竖琴 主专业反而没了压力。不过整体来说,还是要比去年轻松许多。周末来到新泽西给小女孩上古筝 课的时候,她的妈妈给我看了一个视频,视频里有一对双胞胎女孩在弹奏古筝,年纪大概有十几 来岁,初高中生吧。小女孩的妈妈让我猜她们学了多久,我看着她们手指僵硬的样子,说一年 吧。小女孩的妈妈却告诉我她们学了十年。十年学成这样?这是平时没练琴吗?“就是我女儿原 来的老师教的,幸好找到了你,我看我女儿现在的程度都可以教她们了。” “她们老师以前到底是从事什么行业啊?” “不知道,反正她来到美国就是教古筝。” “是留学生毕业后,留在这吗?” “不是,是过来结婚的,结果后来又离婚了,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 “那她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搞不好连大学都没上。她来美国就是过来结婚的,那男的是开发廊的,国内 不是有很多婚介公司吗?估计是找的跨国婚介公司,然后就嫁过来了。我觉得这女的人品不怎么 样,挺狡诈的,嫁过来之后发现生活不是她所想的样子,拿到绿卡就离婚,据说现在一直想找一 个比她前夫经济实力要好的男人,还没找着。据说有一段时间好像和一个学生的爸爸走的很近, 两人一起逛超市,被学生的妈妈发现了,然后不许自己的小孩再跟着她上课。”也就是说,小女 孩的妈妈当初找我最重要的原因是担心自己的老公被这位古筝老师给勾走。“我很想把你介绍给 视频里这两位孩子,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呢?” “她们住哪?” “她们住哈林区。”哈林区?这地方想都不用想,我肯定不会去。 “不好意思,时间有点安排不过来。” “哎呀,可惜了,没关系,还有一位阿姨她也想学。” “她之前有没有学过?” “学过啊,学了两年,一个曲子都不会弹,我跟她说了我女儿现在的古筝老师教的特别好,她就 说她想跟你学。” “她住哪?” “她在法拉盛。”法拉盛还好,中国人扎堆的地方,虽然不是很安全,但也过得去,不过我还是 得打探清楚具体位置,要是位置太偏了,我也不敢去。 “那我先和这位阿姨联系看看,谢谢王姐。” “没事,你毕业还有多少年啊?” “今年大二。” “毕业后留下吗?” “我会读研究生。” “那太好了,那还会在这里多留几年?我就希望你能够留下来,我女儿的古筝还指望着你呢。说 真的,你有没有考虑一下将来留在这里教古筝?开个培训班?你看我女儿之前的老师,就是一个 江湖骗子,就她那样都能开一个培训班。你这科班出身的,不比她厉害多了?我现在一有机会就 像别人推荐你,希望那个江湖骗子离开新泽西。” “王姐,您可别这样,我还是以学业为主。” “那是那是,这个我知道,我就是不希望那个女的在这里招摇撞骗,问题是她还来历不明,又有 心机,有心计就算了,还没安好心。你说说,这样的人呆在身边可怕不可怕?”看着王姐既紧张 又厌恶的神情,想必对方应该长得不错,又会勾人,她是担心对方把手段用在自己的老公身上 吧。 “您的女儿也没有跟她上课了,没关系的。” “新泽西才多大啊,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就是会忽悠人,也就我聪明,你看看那住在哈林区的双 胞胎,弹成啥样了?她们家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还觉得自己的女儿很优秀。” “这也正常,毕竟不了解嘛。” “那倒也是,她们的父母在批发街上班,从农村里出来了的,没读过书。所以被忽悠了,也不知 道,就觉得自己的小孩会弹乐器已经是一种光荣了。”这学期是第二次碰到借刀杀人的手段,我 就那把刀哪。哎,我真的不想在遇见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王姐这是想用我,把另一位古筝老师 赶出新泽西啊。从王姐的口中的得知,在纽约还有不少从国内来的古筝老师,那些专职老师靠教 授古筝为生的那几位也不是什么善茬,这种勾心斗角的事,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我来纽约 是为了学习,为了拿到毕业证,可不能为了眼前这一点点蝇头小利而本末倒置,掺和进去。 纷繁复杂 住在法拉盛的那位阿姨,把地址发给我之后,我查了查,还行,她就住在大马路边上,离地 铁站挺近的,我便答应今天上她家看看。来到她的住所,是一间三十多平米的小单间,房间虽 小,但五脏俱全,厕所厨房配套齐全,看的出阿姨是一位喜欢收拾的人,房间干净整洁,就是装 修不太好,应该是属于极老的房子。往往第一节课基本上都是以闲聊为主,说是上课一小时,加 上聊天时间两小时刷刷的就这么过去了。这位阿姨五十多岁,之前一直在国内,有两个三十多岁 的儿子,他们在广州生活,不愿意来美国。阿姨以结婚的方式来到美国,嫁给了一位老头子,结 婚不到一年,双方性格不合,现在两人处于分居状态,没有办离婚手续,我猜测可能是绿卡还没 有下来吧。至于老头为什么不主动离婚,那我就不知道了。她差不多和我同一时间段来到纽约, 一点英语基础也没有,一直在一个免费提供学习英语的地方上课,就是王阿姨的婆婆的华人教 堂。在那儿有人教授英语,之所以免费,是教堂里的负责人联络众人集资出资给那些需要学习英 语但又没有能力交学费的人提供免费的课程。这位阿姨一边学习英语,一边在一家广东人的餐馆 里打半工。我不确定她的生活费是否够用,毕竟每天只上半天班,纽约的房租又高,就算她住的 不是什么好房,但也便宜不到哪去。这生活费从哪来呢?我不太好意思继续问下去。竟然还有多 余的钱学习古筝,也真是让人忍不住的好奇。阿姨向我吐槽了之前的那位古筝老师,说那位老师 欺穷,看她一个人独居,又是在餐馆打工,对她说话很是不客气,而且卖给她一台琴,价格翻 倍,说是运费贵。这位阿姨没有在那位古筝老师那儿买琴,而是自己在淘宝上订购邮寄过 来。“你来看看我这琴,我也不是很懂,哪个牌子的名气大我就买哪个。” “敦煌牌古筝是可以的。” “是吧,那个女人还说这牌子不好,她想卖给我的琴,都不知道是哪里产的,名字我都记不住, 就因为我没有在她那里买琴,她还生气了,百般刁难我就算了,还在群里攻击我,说我不尊重 她。” “请问她多大的年纪?” “三十多岁啊,我五十多岁了的人了,我还要去尊重她?” “阿姨,您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跟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换老师。” “要不您现在弹给我看看?”再不开始上课,恐怕要在这呆三个小时了。这位阿姨身上的怨气可 大呢,吐槽之前的古筝老师,止不住嘴。说白了,就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哪怕离开了那位古筝 老师,怨气缠身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了的。看着阿姨的手型和第一次见小女孩时的情形,简 直就是一模一样。“阿姨,您这手肘不要紧夹着,要适当的打开,成放松状态,胳膊肘一夹,肩 膀就会怂起来,全身都不能放松,这琴是弹不了的。” “她跟我说胳膊肘要夹紧,手腕要拱起成仙鹤的样子。” “手腕是平的,您这手型的样子不是仙鹤,更像是鸡嘴,弹琴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是她说的啊。” “阿姨,她说的是错的,手腕一直拱起弹琴只会让您得腱鞘炎。要不这样,我搜几个视频给您看 看,您仔细看看她们的手型。”随后我就在网上搜索古筝名家的视频,播放给她看,看完之后, 她才相信我。可是这习惯性问题并不能马上就能改正,她这手腕动不动就会不自己觉的拱起。今 天这节课,就是在和她的手腕作斗争,以及胳膊肘这块,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我现在终于知 道为什么学习一门乐器最好的年纪就是从六七岁开始,年纪越大,越难以纠正。因为小孩子没有 主观意识,老师说什么她们就去做什么,成年人的杂念太多,想的也多。你跟她说一,她跟你想 二,这进度肯定是比不过小朋友的进度。再加上习惯性问题,小孩子要是难以纠正一个不好的习 惯,那大人必须得进行管教。可面对成年人的学生,还是五十多岁的妇女,打不得骂不得碰不 得,反应能力随着年纪的增长也会逐渐消退,你得在她面前不断的提醒,让她改正,像念倒头经 似的,她才能够注意,可还是时不时的又回归到以前的状态。阿姨学得有点不耐烦了,并不是对 我不耐烦,而是对她自己的习惯,她想改正,可需要时间,于是停下来,继续吐槽以前的古筝老 师,埋怨对方,都是因为对方的胡乱教学,导致她费钱费时费力,还养成一堆的坏习惯,连她自 己也说,要想完全改掉旧习实在是太难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知言那一圈的人流传着一则关于我的□□,中午与林知言坐 在学校里的食堂,我俩吃着沙拉,要不是大学经历过一次被集体排斥的生活,现在的我还不一定 能如此的淡定听着林知言在我面前说的那番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一知道我就告诉你了,那个女人不会真的是□□吧?”那个女人指的就是这段时间,我在法 拉盛所教的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肯定不是。” “你怎么能够确定?” “看起来不像。” “你可别忘了杨文,她当时的处境和□□有什么区别?” “谁告诉你的?” “反正就是她们那伙人在聊天,然后就聊起你了,天宇有来找你吗?” “没有,这段时间我俩都忙。” “他不会是想避嫌吧?前段时间我们大伙还在一起吃饭来着。但是问他为什么没有带上你,他说 你忙。”天宇不太喜欢我与她们打交道,没叫上我,我能够理解。想必他听到这种关于我的流言 蜚语,心里怕是怒火朝天了吧,名声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可他却没有来质问我。 “我这不是换了小竖琴嘛,一切重新开始,压力也挺大的。” “不过我觉得不用太在意别人的言语,我相信你,哪怕对方干的就那行业,但跟你也没什么关 系,你只不过是教别人弹古筝而已。” “她在一家广东餐馆里打半工,而且喜欢画画,热爱音乐,不可能是那种人。” “她可是在纽约啊,在一家餐馆里打半工,吃饭都成问题,更何况是学古筝?这钱从哪 来?” “那位阿姨五十多岁了,怎么可能···” “□□从不讲究年龄。”恍然间,我心中甚是惧怕,万一那位阿姨真的是··· “你知道当时覃天宇的表情吗?”林知言此话一出,我有点紧张的看着她,但又不想被她发现, 故作冷静没回话,等待着她接着往下说。 “他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容易招黑。” 我忍不住的笑出声。“然后呢?” “然后她们就提醒他让他长点心,别被你骗了。”这学期林知言连名带姓的叫着覃天宇,上学期 可不是这样,叫他天宇。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女人的第六感不断地暗示我,他们之间一定发 生过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然后他就笑了笑没说话。”心中的紧张感瞬间放了下来,看样子天 宇是站在我这边的,于是我放心大胆的吃着盘里的沙拉。 再一次来到法拉盛,我看着坐在眼前正在认真弹琴的阿姨,怎么看都不像是□□。我尝试性 的问了问这位阿姨,学习古筝会不会给她带来金钱上的压力,毕竟又要付房租以及生活中的各种 开销等等。阿姨告诉我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我打的是黑工,这样我就有资格领美国这边 的低保了,每个月有上百美元。”原来如此,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哦,一传十十传百,被查到了那是不得了的。” “放心,我不会说。”万一天宇问起,我只能缄默不言,毕竟一传十十传百,这句话是真 的。“对了,阿姨,您认识我们学校的人吗?” “你们学校的人?我只认识你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那其他的留学生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我和留学生是没有接触的,除了你。”奇怪了,那这留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择日来到新泽西,当小女孩上课的时候,我问了问她妈妈同样的问题,她妈妈也说不认识, 只认识与她年纪相仿的留学生,和她一样,也是那个年代毕业后选择留在美国的那群人。随后我 又问起小女孩之前的古筝老师是否认识,王阿姨想了想点了点头。有的留学生家里有钱,家人就 在新泽西买了别墅,时不时的过来陪伴一下自己的孩子。那位老师喜欢社交,新泽西的华人,基 本上全都认识。“那位老师知道我的存在吗?” “知道啊,我之前有和身边的人宣传过你,虽然我和她没有接触了,但是估计其他的人说给她听 了,她后来还主动联系我,问我的孩子现在上课怎么样,我懒得和她交流,就说我的孩子没上多 少节课,打发她,让她闭嘴。后来你不是说以学业为主嘛,现在我就没提你了。”这下,我明白 了,那女的本就讨厌法拉盛的那位阿姨,在她的眼里,觉得我抢走了她的学生,断她财路,加上 王阿姨又在背后宣传我。估计她和我一样,逮着留学生的家长就打探我的消息与来路。打探来打 探去,估计就打探到林知言她们那一伙人身上了。我记得她们那个圈子,有在新泽西有房产的, 具体是谁,记不清了。总而言之,这个女人现在就是故意的抹黑我,以及法拉盛的阿姨。她敢如 此肆意抹黑我俩,可见那位阿姨说的对,欺软怕硬,一看我是学生,觉得我不能拿她怎样;二欺 穷,看不起住在法拉盛的阿姨。新泽西的人她不敢得罪,所以在王阿姨面前卑躬屈膝不敢有任何 的不满,哪怕明知道王阿姨在背后议论她。法拉盛的那位阿姨要是知道自己被抹黑成这样,可不 得被气死。 感恩节即将来临,爱伦再一次邀请我去她那边,天宇也同时约我,我不得不再一次拒绝爱伦 的邀请,因为我和天宇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面了。我们在同一个城市,都在曼哈顿区域,却有两个 月没有见着面,说出去谁都不相信我们在恋爱,还以为我俩分手了。怪就怪,现在社交网络发 达,哪怕不在现实生活中见面,也可以通过视频聊天来解决没有时间约会但也可以说上几句 话。“那位老太太最近还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还能找什么麻烦,都不让我用琴,算是她最大的杀手锏了吧。” 天宇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后悔吗?” “不后悔。” “我都没问你后悔什么,你就这么快的回答我。” “难道不是问我是否后悔换老师?”天宇笑了笑。当他得知brown女士整我的时候,那段时间他 的压力也挺大的,时不时发微信问我在学校上课的情况,我知道他担心我会责怪他,毕竟是在他 没有和我打招呼的情况下私自利用我的身份去和新老师联系。 “你要是在我们学校读音乐专业就好了。” “可你们学校是以理论课为主啊。” “正因为如此,我们上的都是大课,会发生私人恩怨的概率很小。一对一上课,那概率就大的 多。” “全世界音乐学院都是如此。” “想吃什么?” “我随意,你呢?” “兰州拉面?” “好啊。” “真的?” “真的!我好久没吃了。” “我们难得见一次面,你不会怪我就拿拉面来打发你?” “说什么呢,和你在一起无论吃什么都开心。你也知道,我很少在外面吃饭,每天在学校呆着, 所以街上的餐馆,对我来说全是美味。” 天宇笑了笑说:“你真的很好。”来到拉面馆,服务员端上两大碗拉面之后,天宇把自己碗里牛 肉全夹给我,说我太瘦,要多吃点。这不像他的风格,换做以前,他会单点一些其他的配菜,如 果嫌肉不够多,他会让老板加肉。他最近是不是在金钱上出了什么问题?我俩一直没见面,是不 是害怕自己出来会花钱,索性拖到感恩节才叫我出来? “你都给我了,你吃什么啊?我不想长胖。”我又把肉夹回到他碗里。 这时elly她们那一伙人来到拉面馆,见到我俩毫不客气的说:“是在门口看着像你们,走进 瞧瞧,还真是你们。感恩节吃什么拉面啊?我们在ktv定了一个包间,一起去呗,那里什么吃的 都有,西餐,中餐,任你挑。” “我吃完还得赶回去,虽然现在是假期,但是学校布置的作业挺多的,谢谢你们的邀请。”我知 道天宇不会主动拒绝,所以我很快的回复elly。 “上次你请我们吃大餐,这次就带你女朋友吃拉面啊?”elly不怀好意的笑着。 “你有吃过这家拉面吗?我觉得挺好吃的。”我问elly。 “吃过啊,就那样。对了,我爸说了,上次赚了,这次亏了,亏的钱就当买智商,以后你的眼光 盯准点,既然你们不想去,那我们就走了。”等elly走了之后,气氛略微尴尬,我只好埋头吃 面。 天宇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买了期货亏了,elly无所谓,人傻钱多。就是她周围的人有点怨 我,所以上次我请她们吃饭赔罪。” “那你呢?亏得严重吗?” “及时收手,还好。”说是这样说,我猜肯定还是一笔很大的损失。 “能够及时收手就行,有的人见自己亏了,死都不收手,非要赚回来,最后钱没了,人也没 了。” “玫玫,算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天宇这是想找我借钱吗?说实话,我也没有钱可以借 给他。我主动把二人的拉面钱给付了,换做以前,他是怎么样都不会让我出钱,今天的他就这样 默默无声。我想他一定是亏大了,估计他也没告诉家人。 走出餐馆之后,看着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心情闲逛,我说:“刚才我跟elly说的话是认真的,我确 实有很多的作业,所以我回学校了。” “我送你。”快下车的时候,天宇说:“你不跟我抱一个?”我笑了笑,张开了手,抱了抱他。 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他往我口袋里塞东西,我伸手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钱。天宇说;“男人一 旦有了用女人钱的开端,是会上瘾的,我不希望自己变成那种人,我也不希望你让我成为那种 人。” “只是吃完面而已,再说之前你出来不少钱啊。” “好了,你再不下车,警察会过来开罚单了。”我只好拿着钱走人。 拉面馆的门关着的,我和天宇又坐在靠里的位置,elly不可能站在门外看见我们,除非是存 心的走进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林知言向她们透露了消息,在此之前林知言给我发消息约我去唱 ktv的时候,我告诉她我和天宇在拉面馆就不去了。elly故意在我面前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是 为了损天宇的面子,还是为了让我难堪?算了,不想了。只是觉得我与林知言的关系非常的微 妙,不像那种很好的朋友。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和她相处总觉得两人之间有距离感。突然想起 胡涛这人,于是拨通了他的电话:“你好,我是苏玫,想问一下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有什么事吗?” “恩,我想问一问天宇最近的近况,希望你别告诉他我有和你联系过,我怕他面子上过意不 去。” “你想问什么?” “他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不是。” “听说他买期货亏了。” “是的,但是我帮他把钱给补上了。” “你借他钱了?” “是的。” “是不是数目很大,一时半会儿还不了的那种?” “我不轻易借钱,我相信他有能力,很快能够翻盘,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覃天宇这人本事大着 呢,死不了。” “好的,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找你要钱?” “嗯?”听见胡涛说这句话我愣住了。“是不是你看多了那种树倒猢狲散的场面,所以你觉得我 是这样的人?” “希望你不是,但纽约的环境,纽约的风气就是这样。” “我懂你的意思,天宇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一种福气。” “可别高抬我,我看中的是他的努力,他的能力。这一次是他运气不好,可如果有第二次,我就 不会帮他了,因为这是他的能力问题,我不会与一位能力低下的人做朋友。”胡涛讲话够直接, 我不知道是该说谢谢呢还是谢谢呢? “好的,打扰你了,不好意思,还请你能够替我保守秘密,别让天宇知道我们今天的对话,可以 吗?” “可以。” “再见。” “再见。”挂了电话之后,越发同情天宇,他为了能够更上一层楼,这是付出了多少的代价,牺 牲掉了多少的睡眠时间,才能换得像胡涛这样的人的帮助。 晚上林知言来到我宿舍,把我叫到走廊,向我赔礼道歉,说她没有想到elly会去拉面馆找我 们,更没想到她会说出那番话。我安慰她说没有关系,elly年纪还小,我和天宇的年龄算是她的 哥哥姐姐了,与小妹妹相处,就应该让着点,多多包容。“覃天宇有和你说期货的事吗?” “说了。” “他怎么说的?”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提了。”我微笑着看着林知言,她淡定的看着我,我俩之间的心 照不宣变得越发的浓烈。 “也是,他有没有找你借钱?”我不想提这事,林知言偏要把这事拎到台面上。 “没有,他的事,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林知言身靠在墙上说:“我也是关心你们,如果出现什么难事,你尽可放心的告诉我,只要我能 帮,我一定帮。”她长得太高了,和她说话我不得不抬起头看着她,从我抬头的那一刻开始,我 的气场就输了。 “谢谢你,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会找你,时间也不早了。纽约夜晚的治安可比不上国内,早点回 去,注意安全。” “我长得这么高,谁敢惹我?我住的也是安全区域,楼下大堂,保安24小时轮班值守,你就放心 吧。”我看她没有想走的意识,只好岔开话题聊竖琴。没聊多久,她便觉得无趣,就回家了。 圣诞假期 自打那晚见了林知言之后,这段时间她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她比我高一年级,我们上课也不 再同一时间段,平时她都在家练琴,所以在学校我们也没有碰上面。或许是因为室内乐老师看见 brown女士无理由的针对我,为表同情,近几次的发下来的乐谱远没有上学期的难,转调很少; 又或许是室内乐老师本就对brown女士有怨言,听说之前那位得抑郁症的学生,在brown女士的强 压下,导致室内乐的课不能继续,连累陪同的其他两位学生不得不终止,在考前临时重组搭档, 给学生和室内乐老师制造了不小的压力;再或许是由于phillips先生领着我去找室内乐老师闲 聊,为我说了几句好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室内乐老师在众多的曲目当中,选了比较适合我 的。然而,室内乐听的是整体效果,竖琴这一块简单单一化,其他的器乐为了烘托出整首乐曲的 音响共鸣,技术难度上大大地提升,身边的搭档们叫苦连天,每次见我都不愿和我打招呼。做人 真难,维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难。幸好,孤独惯了的我,还能够承受的住。在中学有周北贝, 在大学有孙乐乐,在美国有爱伦。她们仨,一人顶千人,这就够了。每天在学校呆着,中超也没 去了,去年时不时的跑去,总想买中国的零食、泡面给自己解馋。现在好像已经习惯了学校食堂 单调的伙食,吃不吃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而且距离又远,又在不安全区域,要不是 当时天宇的及时出现,恐怕那时的我早已被歹徒给抢光,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吧。感觉自己的英语 进入到了瓶颈期,和爱伦闲聊的时候,只要谈到深处关于历史,政治,以及报刊上的小杂文,我 就聊不下去了。词汇量远远不够,每天都在背单词,可依旧觉得背了等于白背。要么就是平时用 不上,要么就是想用的时候又忘记了。爱伦安慰我让我不要心急,学习一门语言是一辈子的事, 哪怕是中文,偶尔也会看见自己不认识的字,不明白的词,更何况是英语呢?可每当我想起自己 与天宇去听他们学校的教育讲座时,就觉得万分羞愧,所有人都听得懂,就我听不懂。看着天宇 和胡涛用英语高谈论阔,从天南海北聊到外星人,两人完全没有任何的语言障碍,英语就是他们 的母语。我真是嫉妒死了,嫉妒到自己也想让英语成为母语,这样我和brown女士吵架都有足够 的底气,我还真的挺想和brown女士好好吵一架。这个老太太和林老头一样,真真切切的伤害了 我。林老头那气我算是发出去了,可这老太太,我心里一直憋着,只要上室内乐的课,我就要去 琴房借琴,我就会看见她,我就会生闷气,太气人了。 爱伦今晚没有去琴房练琴,她背靠着床,坐在地上,兴致勃勃的边吃着冰淇淋,边拿着ipad 看动漫。她是一位动漫迷,超级喜欢日本文化。“现在是冬季,晚上吃冰淇淋,你不怕吃坏肚子 吗?” “不会啊,我一点也不冷。”也是,宿舍的暖气开得大大的,她穿着短袖,我穿着单件长袖,老 外的身体素质就是好呀。“玫,要不我们一起学习日语吧?” “日语?我想还是算了,英语对我来说已经够难了。” “你真的不想学吗?你学日语应该很快吧,日语里面有很多字都是中文诶。” “是,可是读音和意思却不一样呀。” “好可惜···要不你教我学中文吧。” “为什么你突然想学中文了?” “我学会了中文,以后学习日语就容易的多。”这傻孩子依旧认定,中文和日语可以互换。 “我当然可以教你。” “真的吗,太好了,我好高兴,爱你。” “我也爱你。”来到美国之后,发现自己最大的变化,就是可以把我爱你时时挂在嘴边。这都得 归功于爱伦,不过美国文化就是这样,他们认为爱并不是一个难以启齿的词语,相反中国人却很 难说出口,总觉不好意思,羞答答的。尤其是在父母那一代,想要听到爱你这词更难,为什么琼 瑶的作品在当年肆意流行,不正是因为她传递了大众不敢说的话:爱要勇敢说出来。再往上推, 推到我外婆他们那一代,他们骨子里认定把爱挂在嘴边的人就是不害臊的人,男贱女骚。爱伦非 常的刻苦,每天在琴房里最起码呆6个小时,有时候甚至是一整天,可孩子终究只是个孩子,今 晚她追的动画片更新,所以把练琴抛之脑后,整一活脱脱二元次女生,脑袋里全是各种动漫。我 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天宇的室友不也是一个纯种二元次的人吗?要不让他们认识认识?可 我又担心,万一对方人品不行,把爱伦给带坏了怎么办?或者伤害到了爱伦怎么办?爱伦实在是 太天真了,天真的让人心疼,我一点也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于是打消了脑袋里念头。 “我不会溜真冰。” “别怕,我扶着你。”换好鞋之后,犹犹豫豫的我始终不敢走到真冰上面。天宇说再不进去,我 们就真的进不去了,圣诞假期本就人多,毕竟是免费的溜冰场。纽约有好几座真冰溜冰场,只有 布莱恩特公园溜冰场是免费的,而且位置绝佳,位于曼哈顿,离我们学校不远。身后的小朋友貌 似等得不耐烦,把我推到旁边,一溜烟的滑入场内。我有自知之明,再不进去,就算站在我身后 的人不生气,天宇也会觉得扫兴。 “我们应该平安夜的晚上来,因为老外都在家中过年,吃团圆饭。” “所以呢?” “所以,要不,你先进去?我再进去。”天宇无奈的笑了笑,于是他先进入场内,我颤颤巍巍的 以蜗牛的速度,慢慢的滑进去。双脚刚踏上真冰,我就害怕的叫了起来,紧紧地抓住天宇。我并 不害怕溜旱冰,大不了就是摔一跤,可是冰刀鞋下面可是冰刀啊,我好担心那冰刀会伤到我,越 想越恐怖。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像什么?” “像要上厕所憋不住的人。” “你讨厌!”我瞪了天宇一眼。不敢打他,怕自己动作太大摔下去。 “我讨厌?那我走了。” “不行。”天宇坏坏的笑了笑。“傻瓜,平安夜和圣诞节有很多商店都会关门,你放松,我牵着 你,我们慢慢的往前滑。”刚往前滑了两厘米,我又叫了起来。 “我知道圣诞节当天会关门,但是平安夜不是很多地方都开着吗?不行不行,我怕。” “明天就是平安夜,来我家吃火锅。要不你干脆摔一跤得了,摔习惯了也就不怕了。” “好呀,顺便看看你的好室友,中二少年。我不是怕摔跤,我是怕冰刀。” “这有什么好怕的,伤不到你的,在你脚下,你以为你是玩花样溜冰,把脚搬到头上,冰刀对着 头?” “哎呀,你别说了,我光想想就觉得可怕。万一,万一我把别人伤到了怎么办?” “哈哈哈,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呢?我的天哪····好好的一个娱乐场所,被你想成了杀人现 场。” “你不要笑,之前不是有一个中国选手在比赛现场被韩国选手的冰刀给划伤吗?而且很严 重。” “那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穿的是冰刀鞋还用刀片那一边对准别人的大腿。” “我就怕万一我摔跤了,正好身边也有人摔跤了,撞在我的冰刀鞋上,那可怎么办?” “哎呀,我的大姐啊,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有我在。”我瘪了瘪嘴,紧张的看着她。“要不这 样,你扶着栏杆走,这样总可以了吧。”于是我紧抓栏杆,开始慢慢地往前滑,天宇非常有耐心 的陪伴在我身边。 “你一定很无聊吧,要不你自己先溜几圈,我再练练。” “没关系,场上这么多人,我也不可能溜的很放肆。”他陪着我扶着栏杆围着场地绕了一整 圈。“习惯了吗?要不放手?我牵着你?”如果我一直紧抓住栏杆不放,那我永远都学不会溜真 冰。 “你确定我的鞋不会伤到别人?” “不会,相信我,而且我们也只是贴着边边走,不往中间去。”于是我松开栏杆,天宇用他的左 手牵着我的右手,慢慢的往前滑,这速度已经够慢了,可有时候我还是掌握不好平衡度,时不时 的差点摔倒,幸亏天宇的定力好能够扶得住我。 “你真的就是我坚强的后盾。” “是吗,那你是我的什么?” “我是你的益达。”我俩都笑了。笑着笑着,心思却变得沉重起来,我是他的什么呢?我总不能 是他的矛吧?盾与矛才相配,感觉天宇既是我的盾,又是我的矛。我想当他温柔的港湾,然而目 前的我却没有这个能力能够与他匹配。唯一帮他的那次,也是靠着我外公。 天宇开口说话打断了我的思路:“益达,要不要尝试一下加速?” “一点点?” “可以。” “敢不敢去中间?” “你想去吗?” “你敢吗?你敢我们就去。” “试试吧。”于是我俩往中间滑去。这时场内的背景音乐放起了mariah carey的《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紧接着是sia的《everyday is chri□□as》,被天宇紧紧牵着,一点 也不觉得冷,感觉自己被包裹在浓浓的圣诞节的气氛中,好温馨,好浪费,好希望幸福的时刻能 在此停住,好希望时间不要往前走,好希望我们能够一直手牵着手走下去,圣诞快乐,merry christmas。 玩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我俩都觉得有点饿了,真冰场旁边就是圣诞集市,我们换好鞋,直奔 过去,买了一杯热可可,喝第一口的时候,热可可的温度刚进入嘴里,暖的头皮不自觉的发麻, 今天出门忘了戴帽子,刚才玩的太尽兴,以至于到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头冷。天宇拿出手机想给我 拍照,发现手机被冻得关机了,打不开。我拿出我的手机,发现也关机了。“我觉得我们得找一 家餐馆进去暖暖,不然这手机没法开机。” “不去了。” “为什么?”进去了又要花钱,他现在正在困难期,我不能这样不懂事。 “那今天我请,明天在你家吃饭,你请我我请你,挺好。” “哎,你这真是把我往吃软饭的道路上推啊。” “谁说的?明天你不是也得花钱吗?刚才的热可可也是你付的钱啊。” “行吧行吧,说不过你。” “你想吃什么?” “你问我?” “是啊。” “那···那你知道我吃的东西向来不便宜。” “你···你说吧。” “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咬咬牙说:“可以!” “米其林三星走起?” 我朝他微微假笑说:“你确定?” “我确定!” “你再说一遍你确实?” “我再说一遍我确定!” “好!走起!” 于是我拉着天宇快速走出圣诞集市,天宇突然停住脚步说:“你知道米其林三星的餐厅在哪 吗?” “在哪?” “你连餐厅在哪都不知道,没诚意。” “那你带路,我跟着你走。” “把你带到哈林区去。” “你敢!”跟着天宇来到一家东北饺子店,我站在门口不肯进去说:“你不是想吃米其林三星 吗?” “我开玩笑的。” “可这是饺子馆。” “我知道啊。” “饺子有什么好吃的。” “哟,你这是发达了,连饺子都看不起了!” “不是哪,我是觉得难得跟你出来一趟,而且我想请你吃好吃的,不想用饺子来打发你。” “从九月份到十二月份你吃过饺子没?冬至吃饺子了吗?” “没有。” “难道你就不想吃啊?”天宇捏了捏我那冻红的鼻头。我当然想了,我想吃煮饺,汤饺,蒸饺, 煎饺以及馄饨,可不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我真的好想请天宇大吃一顿。“赶紧进去吧,冷死了, 不要磨叽,怕你了。”天宇边说边推我进店,我回头看他,他又说:“别磨叽了,快进去吧,我 饿死了。”老板把菜单递上来的时候,我真的好想把上面的东西全点一遍。“刚才是谁说不想吃 饺子的?现在呢?真香!” “你快吃!吃还堵不上你的嘴!”我夹了一颗虾仁汤饺放进他的味碟里。 “好吃吧。” “好吃!”我照着菜单点了一盘虾仁汤饺,一盘胡萝卜木耳猪肉蒸饺,牛肉芹菜和羊肉香菜拼盘 煎饺,一碗番茄鱼肉混沌。外加一盘凉拌牛百叶以及一盘锅包肉。 吃着吃着,天宇突然叹了一口气,然后边笑边说:“你看见服务员把这些东西端上来时的眼神 吗?” “怎么了?” 天宇又叹了一口气说:“太多了。” “难得来一次,吃就要吃彻底。” “那你吃啊,你都消灭掉,我已经尽力了。” “我也不行了,再吃下去就要吐了,要不这样,打包给你带回去,正好明天可以煮火锅。” “浪费钱啊。” “哪有浪费钱,我又没有扔掉,明天吃完不就行了。” “那咱俩把这汤饺给消灭了,蒸饺和煎饺方便打包,凉拌牛百叶也吃了,里面有香菜放隔夜了不 好。” “行吧,其实我们也没剩多少,我真的没有想到混沌居然那么多,幸好我俩先把混沌给消灭 了。”因为混沌最先端上桌,所以我俩一开始吃的就是混沌,然后汤饺和煎饺是一起上的,最后 上的是蒸饺,所以蒸饺剩的最多。吃饱喝足,玩的也尽兴,今年的圣诞假期过得比去年还要开 心。 “明天要不把小妹妹也叫来?” “爱伦回家了,学校一放假,她就回家了。对了,我想问一问,你家那位中二少年人品怎么 样?” “不太了解。” “不太了解?你们不是住一块吗?” “是,但是我在家基本上都关着房间,他也关着房间。我关着房间是为了学习,他关着房间,嘿 嘿嘿···” “你笑什么?” “少儿不宜,你懂得。” “咦~”我嫌弃的看着天宇。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 “爱伦想学日语,因为她也喜欢动漫,所以我就想起你的室友了。” “倒是可以让他们认识认识。” “可是不想让他带坏爱伦。” “没那么严重,他胆子很小的,爱伦未成年,他哪敢做过分的事?他俩在一起聊天的内容估计也 是围绕着动漫的话题,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确定?” “我确定,放心好了,我也不会让他瞎来的。” “你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知道,回宿舍了给我发个消息。”上学期每次和天宇出门,他都会送我到宿舍楼下,这学期他 只会把车停在校门口,让我自己走进去,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渡过了蜜月期迈入了老夫老妻的生活 吧。 昨晚回到了宿舍才想起要带一些见面礼过去,可是时间太晚,打算今天碰碰运气,因为平安 夜这一天很多商店都关门了。幸好有一些大型商店门是开着的,走进去逛了逛,不知道带什么 好,送就要送实用的东西。我想他们一定准备了啤酒,而且一定是青岛啤酒,美国超市里卖的其 他品牌的啤酒他们喝不惯。如果带红酒过去,啤酒红酒混着喝,又怕他们出事,毕竟在上大学的 时候,杨旭不就是混着喝酒喝出了事吗?在商场里逛了一整圈,什么也没看中,决定跑一趟法拉 盛。法拉盛大部分的中国店还开着,眼前突然一亮,发现一家卖腊味的小店。于是走了进去,问 老板,他们卖的的腊肠是不是国内的那种,他们说是的,有广味,有川味还有湘味的,我说那就 一样来两根。又看见了腊肉,这腊肉是老板自己腌制的,老板是四川人,他不知道其他地方的腊 肉做法,所以只有川味的腊肉。“小姑娘,我跟你说,我这腊肉,你看看,没什么肥肉,为什么 呢?因为这肉放进蒸锅里,蒸一下就可以直接吃了,什么佐料都不用给,你可以切成片,也可以 直接用手撕。” “真的吗?我们那的腊肉都是和青椒,菜薹,藜蒿一起小炒的,如果只放进蒸锅里蒸熟,然后直 接开吃,那吃起来会非常的油腻。” “你放心好了,你看看,就算有肥肉,但是这肥肉结实的很,不是那种软软糯糯的,中间的肥肉 就和外层的肉皮一样的硬度,你咬下去的时候,有嚼劲。” “行吧,那我拿一块好了。”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像一位老太太那样,左手一提腊肉,右手几 串腊肠,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天宇非要来接我,说平安夜街上人少,天黑的又 早,我一个人在路上走,担心我的安危。他见我手里的塑料袋,便问是什么。我打开来给他看, 他大声叫好,看来我这东西是买对了。走进他的宿舍,看见桌上已经准备好了各种食材,汤锅也 已备好。天宇说,我买的东西得要时间蒸一蒸,于是拿起他的ipad递给我,让我看看电影。我见 他一人忙碌连说要帮忙一起切腊肠和腊肉,他说了不用,可我偏要,拿起刀就往下砍。砍不动? 硬的像石头? 天宇在一旁,双手环抱在胸口说:“看你逞能的,切啊,继续啊。” “怎么这么硬?” “这是风干的,没有水分,当然是硬的。”说完,摇了摇头。离开厨房,冲进室友的房间,把两 位小哥都叫了出来,告诉他们要想吃腊肉腊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终于见到那位中二小哥, 个子矮矮的,只比我高一点点,眼睛小小的,戴着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看样子这近视度数应该 很高。当他们看见我带来的东西,幸福的叫了起来,于是轮番的给我一个拥抱。“你们俩干嘛 呢?找死啊!”天宇拿起菜单故作砍人的状态。 “这不是一时激动嘛,淡定淡定。”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别妨碍我们。”天宇把我推出了厨房,我只好走进他的卧室,搜索ipad 上的电影,随后便听到了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哎呀,我操,咋这硬呢?”我忍不住笑了。 “腊肉要先蒸一下才好切。” “那就蒸一下啊。” “你觉得时间够吗?打算什么时候吃?我他妈饿死了。” “那你来切啊。” “行,我切你别吃。”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斗嘴,比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斗嘴还有意思。边看着电 影,边听着他们互损实在是有趣。腊肉腊肠终于端上桌了,我居然看见桌上有三大碗白米 饭?“不是吃火锅吗?为什么你们还要吃饭啊?” “配腊肉腊肠啊。” “主食不是有火锅粉嘛?” “那能一样吗?你吃过煲仔饭没有?我们没有煲,就这样吃挺好的。”看来广式香肠买少了,我 吃了三片就没了···不过他们仨吃其他口味的香肠也挺带劲的,一碗饭很快就吃完了,又去加 第二碗饭,也就是说火锅只有我一个人在吃。“爽,太爽了!”中二少年往嘴里放了一大块腊 肉,看得我瘆得慌,不咸不腻么?我倒是觉得涮牛肉挺好吃的,还有各种火锅丸子,以及天宇买 的对虾,放进火锅里煮一煮,在放入天宇调好的味碟里,味道真是美绝了。 “你们能不能吃点这锅里的东西?” “我们在吃啊。” “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吃。” “吃吃吃,我们吃。”中二少年从锅里夹了几根金针菇。哎···算了,吃不完也没关系,他们 明天可以继续吃。虽然我也挺怀念腊肉腊肠的味道,可我没有像他们那样欠这玩意。吃几片我就 满足了,他们放佛化身成为饿狼,恨不得直接把腊肠和腊肉给生吞下去。这男人就喜欢吃重口味 的东西,一瓶啤酒,一盘腌制品,对他们来说就是幸福。 “我是不是应该在带点油炸花生米过来?” 中二少年听我这么一说,猛拍一下桌子,说:“对!还差一盘凉拌毛豆!” “你有完没完?见过贪的,没见过像你这么贪的。你知道这腊肉腊肠花了多少钱吗?” “哎呀,我就是说说,谈钱伤和气,来来来,圣诞快乐!”中二少年拿起啤酒与天宇干杯,堵住 了天宇想要教训他的话。我剥了一只虾放入天宇的味碟里,中二少年朝着另一位室友说他也想 要,另一位室友对他说了句滚,让他去找他老婆,中二少年的老婆就是他床单印花上的动漫人 物。 “你在现实生活中有女朋友吗?” “我要是有,那今天还不带来让她帮我剥虾。你以为人人都像宇哥这样好运,要什么有什 么。” “首先你得先健身,你看看你那弯腰驼背的样子,还想让美女投怀送抱。”天宇对中二少年说。 我知道天宇不喜欢别人说他运气好,因为他觉得他到手的东西都是凭他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所以你和宇哥在一起是看上他的身材?”中二少年邪里邪气的笑着说。这话题有点带偏了,很 明显开始转向性方面。 天宇见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边说边剥虾:“你不就是想要一只虾吗?给你给你。” “谢宇哥。” “我也要我也要!”另一位室友嚷嚷起来。 时间不早了,该走了。天宇在路上告诉我中二少年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子 相处,今晚他说的话让我别介意。站在我的角度我是没什么意见,可站在爱伦的角度,我还真不 大乐意介绍他俩认识。下车后,刚准备走进校园,身边经过一老黑,拦住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 话,不是英语,但看样子应该是冲我要钱来着。我不敢拿出钱包,我怕一拿出就被他全抢走,于 是示意自己听不懂,往校园里冲。无奈的是,老黑拦着不让我走,街上又没有其他的行人,校门 口就离我几步路,却进不去,真是既心急又害怕。天宇又一次及时出现在我身边,对老黑说让他 离开。老黑听不懂英语,嘴里不断的说出不太友好的话。虽然听不懂,但能感受得到老黑不耐烦 了,开始推天宇。行吧,既然他要钱,给他就给他,我也没带多少,就是二十美元的现金。我不 想拿出钱包还有一个源于,是因为里面有很多证件,比如身份证,银行卡之类的,办理证件是非 常麻烦的事。现在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打开包,拿出钱包抽出二十美元。天宇拦着不让 我给,老黑看了一眼,估计嫌不够,他想要手机。就在双方没有正式开打,只是推推搡搡的时 候,我听见了警笛声,在街上巡逻的警察来了。我立刻冲到马路边上,朝着警车招手,老黑想 跑,天宇不让,在慌忙中老黑冲着天宇的眼睛重打一拳,天宇护住眼睛,只好松手任由老黑跑, 老黑没跑多远就被警察抓住了。我们先去警局做笔录,后来得知这老黑是非法移民,没有身份, 不会英语,今晚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劫,也不排除更严重的犯罪,比如□□,再比如奸杀。前段时 间,就有一位女士在凌晨两点钟的回家途中被劫财劫色。我听了之后吸了一口冷气,感谢上帝让 天宇及时出现,他又救了我一命。从警察局出来,我们紧接着去了急诊室,天宇说没事,我始终 不放心,非要跟着他一起,医生看了说也没事,就是过几天会有淤青出现,开了点药让我们走 了。“你傻啊。” “你才傻,他要跑你就让他跑啊,反正警察也在那,白白挨一拳。” “我就是看见警察来了,才松口气,才让他逮着机会给我一拳。你往学校里冲什么冲?” “我回学校才安全啊。” “今天是平安夜,宿管已经放假回家了,而且你的宿舍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学校里的路灯昏 昏暗暗的,那老黑把你拖到一个角度,你叫破嗓子都不一定有人听得见,搞不好你还没有机会 叫。” “我···我还以为你走了。” “换做以前我是直接开走了,今天是运气好,刚开走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了你一眼,就看见你被 拦住了。” “对不起啊。”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以后长点心,在遇到这样的事,你就往大马路上走,虽然今晚的车也少, 但亮堂,总会有车经过,总会有人下车帮你,大美帝的人在这一点上还是比中国人要强许多,帮 人不计后果,中国人还得犹豫一下会不会伤到自己,再决定帮不帮。” “知道了,我看我以后晚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学校好了。”我俩一起走出医院,发现车窗上被 贴了罚单,刚刚天宇为了救我随意停车。我好奇的问:“为什么现在贴?出事的时候没见他们贴 啊?” “之前是来不及,现在是特意跑来找我的车,闲得蛋疼,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 “罚了多少钱啊?” “没关系,我会上诉,这笔钱准不用交。哎,刚还表扬美帝来着。” “上诉能赢吗?” “不用担心,小事一桩,百分百赢。这群警察还不是看人,他们见我是中国人,以为我好欺负, 因为很多中国留学生刚来的时候不懂得上诉,是得尊重交通法则,但今晚这种情况还要开罚单那 是真真地不地道。” “行吧,能上诉就好。”说是看急诊,在医院的等待室里等了将近快两个小时,天宇告诉我说这 还算快的,有的人耗到凌晨好几点,甚至从天黑等到天亮的都有。天宇送我到宿舍门口,才放心 大胆的离去。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两点钟了,收到了他的消息我才敢睡觉。如果是在国 内,晚上九点钟并不算太晚,没想到在曼哈顿的夜晚九点钟,那些不安分的人就开始漫游大街, 寻找机会伺机而动。幸好,美国警察还算给力,巡逻频率高,只是那罚单也未免恶心了点。躺在 床上失眠了好久,这一次的恐惧感比上一次来的更加厉害。上一次从中超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和 歹毒有正面的接触,这一次不但有正面的接触,还亲眼看见对方打人。就算天宇每天在健身房呆 着,也不见得是那老黑的对手。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爱伦的祷告词,是上次她为我换老师的事情祷 告,我看见她跪在地上,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语,只记得一句,愿上帝赐给我一颗平安的心。想起 这句话之后,躺在床上的我便双手合十放在胸口,重复说了一次,然后闭眼睡觉,直到第二天早 上十点半才醒。醒来之后,人也是晕晕乎乎的,总觉得没有精神,没有力气,没有欲望,不想干 新年第一天 隐隐约约有听见从街道上传来的欢呼声,今晚拒绝了林知言的邀请,我宁愿一个人留在宿舍 过跨年夜,也不想走进她的朋友圈。圣诞节那天从天宇家里出来之后,我们一直没有联系,我没 有和他发消息,他也没有给我发。就这样,一个人呆在宿舍,坐在床上,靠着墙,刷着手机,刷 到了凌晨。给自己冲了一杯热可可,喝完之后,靠着墙站了十五分钟,假装安慰一下自己,这样 做不会长胖。十五分钟一到,该睡觉了,灯一关,幸好室内的暖气温度足够高,并没有让我感觉 到寒冷,其实圣诞节的假期过得还是蛮开心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刷朋友圈,看着林知言他们那群人昨晚的疯狂派对,以 及天宇···他昨晚和她们在一起啊。看着他的脸和头上全是奶油,衬衣的领口大开,以及他拿 着装有啤酒的玩具枪,对着一位跪在地上女性的嘴里喷射啤酒。不仅有照片,还有视频,周围的 人都在欢呼雀跃。林知言的朋友圈,我不知道是该点赞还是不该点赞。elly和kiki她俩发的内 容,更是大胆,除了她俩之间互相拖住对方胸部的照片,视频里更是有男性在里面大喊:“脱脱 脱。”原来海外华人富二代的跨年夜是这样的,我算是长见识了。本还想主动找天宇说说话,现 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中午吃了碗泡面,看了看ted的视频演讲,我缺乏太多的知识、常识,增长增长自己的眼 界,尤其是对练习英语听力有好处。听见有人敲门,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半钟,会是谁呢?打 开门发现是林知言。“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找你啊?”说完把手中的礼盒给我,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脱了鞋盘腿坐在我的 床上。“那是巧克力,我特别喜欢的一个牌子norman love confections,送给你,元旦快 乐!”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牌子的巧克力,但是看着精美的外包装,纯白色的菱形皮质礼盒,系上 由金丝边缎带打成的蝴蝶结,就知道这盒巧克力价值不菲。 “没有必要这样,我什么也没有准备,我····” “没关系,我俩的关系,不至于礼尚往来。” “你怎么想到现在过来?” “我本来想中午来找你吃饭,但是昨晚睡得的太晚,今早实在是起不来,一睁眼就已经到了下午 一点半。” “那你还没有吃饭吧?” “是啊,要不我们现在出去吃饭吧。” “可我中午已经吃过了,而且今天有很多餐馆都关门。” “你要相信勤劳的中国人,肯定有中餐还开着。” “那行吧,我陪你,但我不吃,吃不下。”她来都来了,又带了礼物,我总不能就这样赶她走 吧。 “你真不吃啊?” “我真不吃。” “那我一个人吃也没有意义啊,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有泡面和薯片。”我拿出了辛拉面递给她。 “我还以为是中国的统一或者□□。” “我好久没去中超了,亚超离学校近,所以买的都是日韩的。” “也行,那我就吃这个。”我从林知言手里拿过来,替她泡好。 “你得下床了,我真怕你洒到我床上。” “行。”说完,林知言便从床上下来,坐在地上,垫着爱伦专用的坐垫。“学校还是有钱啊,暖 气开得这么大,坐在地上一点也不觉得冷,感觉这地都是热的。”我看着林知言,一直等她进入 主题,这位不请自来的人,想必来的目的没那么简单。果然,她吃了几口面和几片薯片之后,开 口道:“你昨晚为什么不来啊?” “年纪大了,熬夜不合适。” “看你这话说的。” “我说的是真的,上学期为了期末考试尝试熬夜复习,结果第二天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办事效 率也不高,所以就再也不敢熬夜了。” “这可是跨年诶,一年就一次。” “没关系啊,我对跨不跨年这事,没多大的兴趣。” 林知言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说:“你和覃天宇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林知言想挑事,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但是人与人相 处久了,对方的一举一动,是善意还是恶意,总有一天会分辨出来。 “昨晚他来了,我看你没来,还以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谢谢关心,我不太喜欢熬夜,他是熬惯了的人,他开心就好。” “他有叫你来吗?” “并没有,因为他了解我的生活习惯。” “你对他还真是放心。” “感情中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没了信任那还谈什么感情呢?” “昨晚可是有好几个女的盯上他了,要不是我拦着,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我顺着林知言的话问起:“那些人对天宇做什么了?” “非要天宇送回家,还灌他酒,你说这人吧,喝了那么多的酒,又要送对方回家,而且对方本就 有目的性,我看这阵势不对,立马出面说覃天宇的女朋友是我的好朋友,警告她们可别乱 来。” 我边笑边说:“看来,男孩子出门,尤其是晚上,要保护好自己。” “你还有心思笑的出来?” “那些女的怎么就没有想过,检点这二字呢?退一万步说,吃亏的也不是天宇啊,就算他们酒后 失态,发生了性关系。” “这可是在曼哈顿,你在曼哈顿谈检点二字?大家相互之间睡来睡去的,那是在正常不过了,睡 完之后还是好朋友。” “那你呢?” “我?”林知言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挑拨我和天宇的关系没成功,反倒让她入了沟。 “我还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呢。” “我没有男朋友。” “出国之后一直单身吗?” “那倒也不是,分手而已。” “没有想过开始一段新恋情?” “我不是说了吗,这里的男男女女相互之间睡了个遍,我就不趟这趟浑水了。”按照常理来说, 我应该也会问起天宇以前的事,我偏不问。当初刚和天宇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确很想知道,想从 林知言那打听打听,可她当时的态度选择了逃避,现在她想主动告诉我,我偏不上她的套,事实 摆在眼前在明显不过了,无非就想让我和天宇之间产生隔阂。 “你要不换个圈子吧,去那些比较干净点的圈子。” “都一样。” “怎么可能都一样,还是有那些守本分,安安分分的人。” “可那些人太无趣了,生活单调,为人呆板。”我心想,你自己选的路,自己选的社交圈,那就 怨不得别人,一直呆在那个圈子不愿出来,还能说明什么呢?这不就是同类人吗?上大学的时 候,就见林知言从妇产科里出来,那场面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你晚上吃什么?” “我还有苹果,苹果加泡面够了。” “又是泡面,要不我们晚上出去吃吧?” 今晚街上的人更少,想起圣诞节那晚的事,我就觉得后怕。我摇摇头说:“算了,外面太冷,我 懒得出去。” “我们打车啊。” “真不去了,我还不如趁着假期补补觉,在寝室呆着多暖和啊。” “那行吧,那我走了。” “这么快就走?” “我在你这里呆着无聊,我去找别人。” “你这面还没吃完呢。” “不吃了,我要留着肚子吃晚上的饭。”林知言走后没多久,kiki给我发了一连串的消息,打开 看,全是天宇昨晚的疯照。这两人是合起伙想把我和天宇硬生生给拆了不成?什么意思啊?这消 息我是回还是不回呢?不回吧,正合她心意,意味着我生气了。回吧,我和她之间的对话就会变 得没完没了,她不把我弄生气,那是誓不罢休的。想了许久,回复:你们玩的开心的就好,新年 快乐。我估计当kiki看见我这句话的时候,肯定很懵,她在那边或许会猜测我这话的意思,到底 是气话还是真心话。随你们吧,只要不被我亲眼看见天宇劈腿,亲手捉奸,谁挑拨都没用。新年 第一天就跑到我这来给我添堵真有意思,这些人既不和我光明正大的撕破脸,也不假模假样在我 面前装友好,而是做出一些婊里婊气的行为跑到我面前来恶心我。要说在大学里,最起码那群人 还算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明面上的膈应我,这群人倒好,一个个的戏真足。她们图什么啊?我思 前想后,还是觉得整件事天宇才是主角,天宇到底和这群人发生了什么?以致于她们把心思都放 在我身上,可真够抬举我。新年第一天,就来恶心我,还真是一好彩头,我倒是想看看她们在这 一整年里,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离开学还有段日子,爱伦提前返校,出乎我意料之外。她告诉我最近有一场活动,她要参 加,可是家人禁止她一个人去,于是她就来恳求我,希望我能和她一起去。我一听说是 cosplay,连连摇头,我对这并不感兴趣。爱伦在我面前说了好多好多我听不懂,但是能够感受 到她是在奉承我的赞美之词,我依旧不同意。最后她哭了,她居然哭了,我最害怕的就是别人站 在我面前哭。哎,暂离了孙乐乐,来一个爱伦,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在我面前还是挺管用 的。看她哭的这么伤心,我只好勉强同意陪她去,天晓得我是有多么不情愿。一想着我还要花钱 去买服装道具,我告诉爱伦,说我没钱,这下她应该会死心吧。然而她却说,她出钱。这丫头真 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不能真的用爱伦的钱吧。“就这一次。” “好。” “就这一次,没有下次。” “好。”爱伦cos火影忍者里面的鸣人,我cos美少女战士里的火星(火野丽)。因为火星的头发 是深色,我只需换套服装就可以了。“火星有刘海。”爱伦对我说。什么刘海不刘海的,我陪你 去都不错了,还刘海。“你要买假发。” “爱伦,我是陪你去,我不是动漫迷。”爱伦绝了噘嘴,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感觉自己说话 的语气有点重。戴假发出门,尤其是动漫人物的假发,我宁愿自杀。为了让爱伦满意,为了尽量 接近动漫人物的风格,我拿出卷发棒,把黑长直夹成了大波浪,再配上超浓密的假睫毛,化上大 浓妆,套上羽绒服就这样和一头橘黄色头发的爱伦出门了。来到场地,过了安检,爱伦找到了她 的伙伴们,我站在旁边说:“你不是有朋友吗?” “这些是网友,没有见过面的。” “你快把你的头饰戴上。”头饰,就是所谓的抹额,出门的时候爱伦就想让我戴着,我死都没同 意,现在已经进入了场地,不得不戴。周围都是一群妖魔鬼怪,每个团体都在制定好的位置里呆 着,然后摆出各种姿势,让游客拍照。我们这些表演者属于志愿者,是没有外快可以赚的,但是 游客进入场地却要交门票钱,这老板倒是挺会做生意的。整场下来差不多要两个小时,穿着超高 跟靴一直站在,我累急了。忽然听到有人叫我,天宇的室友,中二少年拿着手机对我不停地各种 拍。“你也在啊!” “我是被逼的。” “你这是啥角色?” “美少女战士里的火星。” 中二少年拿着手机上网搜寻着火星长啥样,他说:“你确定你扮演的是火星?” “是啊。” “火星有刘海而且头发是直得,你这一看就像是里面的大反派啊!” “你···” “你自己看,你看!大反派的头发和你一模一样。”是哦,贝利尔女王,确实是。 “你千万别告诉天宇啊。” “晚了,照片我已经发给他了。” “你···”天哪,我真是,倒霉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中二少年会来呢?这下可好,穿着超短 裙,在这里搔首弄姿的,天宇知道了估计又要生气了。 “你们认识吗?”爱伦来到我身边。 “她男朋友是我室友。”中二少年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你喜欢动漫?” “当然我特别喜欢。”完了,看这阵势,这两人应该是聊上了,我并不想让爱伦和中二少年有接 触,这缘分来了,还真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眼看着他俩聊得热火朝天的,还互换号码,我这心就 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万分焦急。现在的我终于体会到了当妈的心情,生怕自己精心呵护的大白菜 被猪给拱了。他俩仅仅处于初识阶段,我脑袋里就开始盘算着,怎样让他俩断了联系,毕竟爱伦 还是未成年,中二少年成天躲在房间里看小黄片,我怎么能够放心他们做朋友?中二少年说先转 一圈,过会儿在回来继续聊,我心想您还是别来了,别找爱伦了。然而事与愿违,这人在整场转 了一圈,真又跑过来了。离结束还剩二十分钟,我不得不借用旁边小伙伴的刀剑当作拐杖支撑着 自己,我实在是太累了。恍惚间看见一位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黑,黑色马丁靴,黑色工装裤, 黑色短款大毛领羽绒服,加上黑色围巾,没错,就是那条我编织的围巾。我看着天宇,天宇看着 我。他双手插进口袋,两脚打开,笔直地站立看着我,我杵着刀剑弯腰驼背的看着他。盯着他那 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忍不住了,说:“你想说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这时中二少年跑来说:“哥,你来啦,我告诉你,我总算是找到知音了。” 天宇看了看一头橘发的爱伦,说了句:“恭喜啊。”随后扭头回来问我:“什么时候结束?” 我说:“快了。” “你站好了,我给你拍几张照。” “你的室友已经拍了很多了。” “那不一样。” “别闹,我好累,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摆任何动作了,我脚疼。” “乖,你看我花钱进来的,就为了看你。” “我还没钱赚呢,在这里白受罪。” “你小心我投诉你,还让你倒赔钱。” “过分了啊。” “这是你的男朋友吗?”爱伦兴致勃勃的冲过来问道。“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你,你好我叫 爱伦。”这丫头真是活力十足,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我给你们拍几张照片吧?” “好啊好啊。”爱伦说完就拖住我,算了,还剩几分钟就可以走人了,拍就拍吧。 “腿真长。”天宇一边拍一边说。在爱伦的感染力下,重新燃起了我的活力,和她摆了几个 pose。 “行了,结束了,我要走了。再不走脚就要断了。”换好衣服后,穿上ugg,感觉整个人就像踩 在棉花之上,好想躺在地上先睡上一觉。原本打算和爱伦一起回宿舍,却见她与中二少年聊得正 起劲,天宇想让他们单独相处,我态度坚决,语气生硬,绝不能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一种当妈 的心情油然而生,我不能把我的爱伦推入水深火热之中。“有这么夸张吗?他们聊得只是动 漫。” “不行,爱伦未成年,中二太猥琐,我怎么能够让一位未成年的少女与那样的人相处呢?” “他人不坏,就是习惯不好。” “要不你把中二带走吧,我和爱伦回学校。”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不想和我说话?” “我没有啊。”我抬起头看着天宇,他眼睛上的淤青还在。“疼不疼啊。” “还好,开学后我又要开始忙活了,所以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我看了一眼爱伦,又看了看天 宇,既想和天宇呆在一起,又不放心爱伦。 “你今晚的时间充裕吗?” “怎么了?” “我怕耽误你学习,毕竟你要考cfa。” “没关系,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先送爱伦回家,然后我们在一起吃个饭,你觉得呢?” “行啊。”天宇朝中二走了过去,打断了他俩的谈话。 爱伦跑过来问我说:“怎么快就回家了?可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是啊,我好不容易找到知音。” “她要回去做作业!” “你怎么跟她妈似的,你要做作业吗?”中二向爱伦问起。 爱伦摇摇头说:“没有啊。” 这时天宇发话了:“你行了,爱伦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爱伦的家人本来是不同意她参加今天 的活动,苏玫答应陪她,她的家人才同意。活动结束了,就该回家。回去晚了,苏玫怎么和爱伦 的父母交账?”苏玫,天宇从来不会叫我的全名,只叫我玫玫,现在他却叫了全名,我们之间的 关系难道真的变了吗? “那要不这样,反正你们是要吃饭的,大伙一起吃个饭?” “你请客?” “宇哥~”中二少年挽着天宇的手,靠在他身上,向他撒娇。天宇一把推开他说:“恶 心。” “我请吧,我还从来没有带爱伦吃过中餐。” “大嫂真好,大嫂棒棒哒。”中二边说边拍手。天宇不高兴的瞅了他一眼,牵着我走出会馆。 没走几步,天宇突然蹲下对我说:“上来。” “干嘛?” “你不是脚疼吗?我背你。”心里甜的像被灌了蜜似的,毫不客气的扒了上去。爱伦在旁边笑着 说我是一只考拉,我紧紧的搂着天宇脖子,他是我的专属大树,谁也不能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停车场就在会馆的不远处,就在这短短的路程里,放佛和天宇走过了大半生,希望我们晚年也能 够像今天这样幸福相拥。我知道天宇现在经济出现了问题,要面子的他今晚又要被迫出钱,识相 的提出建议去饺子馆。一人一盘饺子,晚餐的问题就解决了。可我忽视了爱伦的兴奋,她第一次 来这叫饺子店,就干了两盘煎饺,至于中二那喜欢占便宜的性子,一次性吃了三盘,我和天宇一 人一盘倒是够了。找个机会我把账给结了,看着天宇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想他肯定心里不好受, 在兄弟面前吃女朋友的饭,可我真不想让他破费,节约一笔是一笔。我们仨一起送爱伦回宿舍, 爱伦上楼之后,中二看着天宇不走的样子便问:“哥,你不走,我咋回啊?” “我走不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坐你车回啊。” “滚一边去,车也蹭,我还要谈恋爱,别妨碍我。” “哥,顺路顺路。” “我现在不回。” “真不回啊?” “不回!” “行吧,那我等你。” “我说你这人···没钱是吧?没钱走回去。” “哥,你看这大冬天的,我一个人在街上走,孤苦伶仃,不要这么绝情好吧。” “你要想等,你就等。”纽约的夜晚确实挺冷的,我担心我和天宇讲话的功夫,这家伙嫌冷,等 的不耐烦,忍不了跑去找艾伦,那我今晚的饭钱算是白出了。 于是我从钱包里拿出二十美元给中二说:“你拿去打车吧。” “这不好吧···”中二不敢接这钱。天宇咬紧牙关,太阳穴旁边的青筋直冒,感觉他真的生气 了。中二也看出来了说:“我就在这大堂里等你们可以吧,我不催你们,我不打搅你们,你们聊 你们聊。”说完就跑进大堂里的阶梯上坐着。我和天宇站在室外也不是个事,想领他去我琴房, 室外太冷,琴房有暖气。 刚要开口,天宇却冲进大堂对中二说:“我他妈先送你回去,你先回宿舍,我等下来找你。”中 二听见这话,一溜烟的跑走了,他害怕天宇揍他。 “那我先回宿舍?” “是的。”天宇说完气势汹汹的走出大堂。估计是爱伦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了中二,中二给我发消 息提醒我让我别惹天宇生气,他最近脾气大着呢。我看着消息,笑了笑,明明是你惹到他了,怎 么就推到了我身上呢?但又不得不佩服中二的厚脸皮,不是所有的留学生在纽约过着奢华的生 活,大手大脚的去消费,去挥霍。像中二这样的人大有人在,他们深知自己的家庭状况,也珍惜 父母给他们出国深造的机会,更体恤自己的父母在国内所过的拮据的生活。所以他们精打细算着 自己的每一笔开销,能省就省。中二这人偏偏又是一位资深动漫迷,省吃俭用的钱全花在买那些 动漫周边以及手办上了,但他从不会超前消费。天宇并不讨厌他,他理解中二,所以无论在大事 小事上都没和他计较,哪怕今晚天宇再怎么不爽,最终还是选择送中二回家,天宇他真的很好。 闪烁其词 我一进门,爱伦就朝我补过来抱着我,说她今天很开心,中二答应教她日语,还是免费的。 中二会日语?我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中二,中二接通电话后说:“大嫂,宇哥打我。” 我笑了笑说:“你今晚吃了三盘煎饺,放心,打不死。”听见了天宇在电话那头的笑声,明白 了,中二开了免提。 “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你俩太坏了!” 天宇说:“我俩坏?饺子的钱谁付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在路上。” “我就不下车,我看你能把我怎样。” 我打断他俩的争论,进入主题说:“行了行了,你俩别闹了。我问你一件事,你会日语?” “是啊。” “你真的会日语?” “是啊。” “你不会是忽悠人的吧?” “算不上忽悠人。” “什么意思?” “我没有正经上过课,就纯属兴趣爱好者。” “那你还答应爱伦教她日语。” “对付她绰绰有余。” “什么叫对付她绰绰有余?我告诉你,你可别玩弄她。” “大嫂你这话说的,我的意思是,我的日语教她应该没啥问题。” “你都没有系统的学过,你怎么教她啊?” “就是动画片里的日语,教她说几句不就完了?” “哪有这么简单?人家是真心想学日语。” “还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想学动画片里台词。”我转过头问爱伦,到底是想从基础日语开始 学起,还是动画片里的台词,爱伦说是动画片里的。“我说吧,你放心好了。” “我还真不放心,你不许别欺负她啊。” “不会的,好了,我要下车了,宇哥现在来找你。” 挂上电话之后,爱伦一直欢呼着:“耶耶耶!”哎,我叹口气,心想着我会死死地盯着你们 的。 “你平时就在这里练琴?” “是啊,给你。” “这是什么?” “豆浆。” “女人豆浆?你是想让我喝完长胸吗?” “什么呀!你这个人···”我狠狠地拍打了一下天宇。 “我是想让你喝杯热的,暖暖身子,我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冲泡,只有豆浆粉。” “我开玩笑的,谢谢了。”我俩沉默了一会儿,天宇开口问起:“跨年夜你在哪呢?” “我在宿舍。” “你没有出门?” “没有啊。”我观察到从天宇的嘴角上掠过一丝微笑,宛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那晚林知言告诉我,你和他们在一起。那个时候我正和胡涛他们那帮人在一起吃饭,胡涛刚从 新加坡回来,圣诞节对于他们来说等同于大年三十,所以他必须得回新加坡。得知他就回来了, 我说那正好,大伙可以聚聚。没想到中途接到林知言的电话,说你状态很不好,我要你接电话, 她说你不想接。也怪我那晚喝了不少酒,脑袋也不是特别清醒,就信以为真,以为你真的不想接 电话,我就直接冲到他们那儿。” “那你吃完饭了吗?” “差不多,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等我过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本来我是 打算走人的,你也知道,来都来得,他们那群人怎么可能放我走。幸好你没来,那个圈子不适合 你,你看见林知言的朋友圈了?” “看见了,kiki还跟我发了好些照片及视频。”我把kiki的消息递给天宇,天宇看完之后,直接 把她拉入黑名单。这是我的手机,我的微信号,他就这样把她给删了?“为什么要删掉 她?” “没必要和她做朋友。” “我怎么可能会不接你电话呢?就算状态不好,我也不会主动找她们呀。” “我怕圣诞节那天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你给吓到。” “没有啦,我知道你压力大,加上眼睛疼,心情不好正常,我没有生气。”其实不管是什么原 因,什么理由,就算天宇那晚铁了心要走,没有人能够拦着住他。他没有走,反而玩的还挺开心 的,说明他在那肯定遇上了什么人,他看重的就是人际交往,只要逮住机会,能用就用。可我把 这些事,挑明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当面质疑他,当面破他冷水,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又有什么好处 呢?他的话信与不信,就在我一念之间。我与他之间若真出现了破口,敌人就会想法设法的把这 破口撕开撕大,现在的重点就是如何堵住这暗藏在深处的破口。我不想问那晚他干了什么,我也 不想问他后来是怎样回家的,尤其是酒后驾驶,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那林知言问我为什么把 kiki删了,我该怎么回答?” “你就说是我删的。” “好。” “我生怕你会生气,所以我必须把这件事情在你面前说清楚。” “没关系啦,我知道她们的圈很乱,可我还是想问一问,到底有多乱?林知言告诉我,说互相之 间睡个遍,没有这么夸张吧?” 天宇笑了笑说:“差不多。”我惊讶道不得不用双手捂着嘴。“只限她们,所以我才说让你不要 和她们有过多的接触。” “那林知言呢?” “林知言在这方面,要比她们检点一些。她在这边只谈过一次恋爱,后来分手了,就再也没见她 和别的男的在一起。可我觉得她这人挺有问题的,她心思深,kiki完全不是她对手。” “可我感觉好像在这个圈子里,kiki是主角,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因为她在这个圈子里最有钱,仅限这个圈子。”本想问天宇为什么不远离她们,话到嘴边却咽 下去了,还能有什么原因?能用就用呗。 “难道那些男的,他们不介意吗?他们喜欢这样的女人吗?” “留学生的圈子是很寂寞的,大家互相抱团相拥在一起,久而久之的也就无所谓了,只要不是一 个人,大家之间互相玩玩,尤其是男的,在这方面不会吃亏。不是所有人能够像你这样,不喜欢 社交。你说说,你除了我,除了爱伦,还有谁?就没有其他的好朋友了。在这方面,我还真挺佩 服你,能够一个人挺这么久。”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样的生活,从小经历到大,我已经习惯 了。不是我不喜欢社交,是我很难碰见我想要的,这辈子的朋友屈指可数,我倒是无所谓。毕 竟,量大对我来说反而成了负担,就好比和林知言她们相处,思想观念差距太大,我会觉得很痛 苦。我更不可能跪在地上,让一个男的拿玩具□□往我嘴里喷射啤酒。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跪 在地上的那位女性,穿着黑色低胸吊带紧身包臀超短连衣裙,配上透明黑丝,脸色红润,嘴巴微 张,眼神迷离的样子,我依稀能够记住她的长相,简直就是恶心。我接受不了,还不如和她们那 群人成为泛泛之交。 “那你中途离开胡涛他们那群人,他们会生气吗?” “那倒不会。” “不会就好。对了,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林知言传你的照片,我没有看见你眼上的淤 青?” “哦,她们在我眼睛周围涂了粉底液盖住了。我还没有听过你弹竖琴呢,弹一首给我听听 呗!” “我现在学的都是小孩子弹得。” “没关系,在我面前弹琴,你还怕什么。” “你想听大竖琴还是小竖琴,反正老太太不在,我可以用大竖琴。” “大竖琴吧,大竖琴好看。” “我弹一首动漫里面的插曲给你听吧。” “你怎么也开始关注动漫了。” “没有哪,我不是动漫迷,只是以前看过《犬夜叉》觉得里面的插曲很好听而已。” “行吧。”于是我就开始弹《穿越时空的思念》。“没了?” “没啦。” “太短了吧。” “它就是这么短啊,好听吗?” “好听!再来一首!” “不要啦,时间不早了,要不你早点回去吧,我知道你回去之后也不会休息,肯定又要熬夜学 习,你这样长期睡眠不足,我很担心。” “好吧,那我回去了。”在宿舍楼下我与他道别之后,坐在大堂里的楼梯上,独处了一会儿。他 今晚来的目的,就是想解释那晚的事。他愿意解释,想必他还是蛮珍惜这段感情的,过去的事就 让它过去吧。 临近各科的期末考试,还剩一个月的时间,在这几个月里,爱伦的心思有一大半都在中二的 身上,看着她每天沉迷于手机视频中,真是让我头痛不已。她这半年练琴的时间减少了一大半, 每次从琴房回宿舍,就见到她拿着手机和中二视频聊天。提醒了她好几次,不要荒废学业。她却 总是说好的,但又始终不愿放下手机,后来为了躲我,索性呆在琴房,直到睡觉的点才回来。去 年在琴房每天练习6小时,我看今年是用6小时在聊天吧。然而她的专业底子好,所以她没有任何 的危机意识。直到有一天,突然听见爱伦用中文说了句,她的胸好大!我跑到她身边,看见她正 在发一个动漫角色的网络图给中二。被逼无奈,我只好和天宇联系,让天宇去找中二聊聊。不知 道天宇和中二说了什么,中二就再也没有和爱伦聊天了。爱伦问我中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 用天宇教给我的话回复她说,中二马上毕业,这段时间很忙,再次提醒她,期末考试将近,她自 己也得好好准备了。看着爱伦露出了不开心的神色,我却无动于衷,他俩本就不应该有交集。如 果这件事被爱伦的父母知道了,我想他们的想法一定和我一样,坚决反对,连朋友都不能做,因 为他们不合适。 走进竖琴琴房,找brown女士借琴,她见我进来,把我晾在一边,看见了当作没看见的样 子,继续上她的课。我在心中期盼着室内乐老师发现我一直没有返回教室,她会主动来找我,可 惜并没有。感觉自己站在门边站了好久,brown女士才停止上课对我说:“你进来为什么不敲 门?” “我敲了。” “你敲了吗?你听见她敲门了吗?”brown女士朝另一位学生问起。那位学生不敢得罪她,看了 我一眼,没有说话。“中国人是不是都没有敲门的习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的我只 想拿着琴赶紧走人,不想与她有什么争论。 我说:“对不起brown女士,可能我的敲门声太小,您没有听见,我想借用小竖琴上室内乐的 课,谢谢。”brown女士见我这么一说,她才起身站起来,示意我拿琴。当我把琴推进室内乐的 教室,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自以为过了很久,才发现也就过了五分钟,与brown女士相处真是 度日如年。 上半年学的都是小孩子弹的乐曲,这半年为了与能够与期末考试的要求接轨,phillips先生 虽然加大了乐曲的难度,但是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让我练习。我不需要做到一个月一首乐曲,一个 星期一首练习曲,而是两个月一首乐曲,没有练习曲。这学期的期末考试信心十足,我相信一定 比去年考的好,分数一定比去年高。走进考场之前,brown女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对我说了 句:“准备的怎么样?考试不要弹错音哦。”对我笑了笑,然后走进考场,她的笑容充满了恶意 的嘲讽。我随后跟了进去,看见brown女士坐在台下,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愤恨,脑袋里全是这学 期的委屈,包括她刚才的话语。以致于我手掌心开始出汗,我不得不用两手朝着自己的裙摆上擦 了擦,擦完之后,开始演奏。可我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是错音不断,手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手指 触碰到琴弦上不断地打滑,甚至有汗珠从手掌中滴落到琴板上,一个重音下去,琴弦断了。这还 怎么弹?少了一根弦,就少了一个音,少了一个音,全曲都不对。我努力试着想演奏完,然而 phillips先生打断了我。他走上台说让我先出考场,在场外等他。下场的那一刻,我看了一眼 brown女士,果然,她在笑。站在场外,我心惊胆战,这次考试会不会就这样挂掉了?我不能留 级,我绝对不能留级。场外候场的考生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对他们说琴弦断了。所有人都发出 惊呼声,说好可惜,太可惜了。phillips先生从考场里走出来,领我到琴房,对我说:“没有关 系,冷静,一定要冷静。学校还有其他的竖琴,评委们同意你重新考试,把你安排在最后一位,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点点头。phillips先生继续说:“刚才你弹错了好多,幸好琴弦断了,你 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是不是觉得这也是一种运气?”phillips先生不但没有责备我,反而一直 安慰我,要是换作brown女士早早的就在台下骂我蠢猪,或者生气不停地拍打桌子,再或者把我 的乐谱扔在地上。想着想着,控制不住的自己的眼泪,我哭了起来,这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我 无法控制我自己。心中对brown女士的愤恨,这一年来她对我的冷嘲热讽。对phillips先生的内 疚,我真的很想在考试的时候好好发挥,来报答他这一年的耐心教导。以及自己的软弱,加上林 知言她们那一群人的攻击,还有近期爱伦厌恶我的管教,所以刻意躲着我,包括天宇跨年夜的狂 欢,我不是不在意他那晚的行为,我是因为珍惜我俩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才选择了不在意。辛辛 苦苦一整年,就为了这一天,难道真的要打水漂了吗?难道我真的在做无用功吗?这些事,这所 有的事,通通加起来,越想越伤心,我泪如泉涌。phillips先生见我现在这样,嘴里不断地 说:“没事没事,冷静,冷静。你要相信你自己,没有关系。我们不是审判官,我们只是坐在台 下,聆听你的演奏。你不用在意台下的人,竖琴是你的好朋友,你只是向我们介绍你的好朋友而 已。不用紧张,不用害怕。” 我一边哭泣一边对着phillips先生说:“我讨厌brown女士,我讨厌她,考试之前她嘲笑 我。” “这是真的吗?” “真的,但是拜托您,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我只是和您说了。” “好,我答应你,其实这不是你的错。”phillips先生继续说:“昨天我们还试了琴,一切都 ok,今天琴弦就断了,这太不可思议了。没关系,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琴弦断了,对你来说是件 好事,你还有一次机会,冷静下来好吗?”是啊,我还有一次机会,我停止了哭泣。 “谢谢phillips先生,我去趟卫生间。” “ok,那我要去考场了,加油,你是最棒的!”走进卫生间,我抽出厕所用纸,擦了擦眼泪,看 着镜中的自己,不断地提醒自己说,要冷静,要坚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影响我的考试, 我来纽约是为了拿文凭,不是为了纠结与旁人之间的关系。对着镜子,小心翼翼擦拭哭花的妆 容,抹去哭过的痕迹。终于轮到最后一位考生上场,我再一次走进考场,看见phillips先生在台 上调试竖琴,经过他的再三确定无误之后,他才让我坐到琴凳上。正如同phillips先生所说的那 样,我不是在考试,我是在向大家解释我的朋友,竖琴就是我的朋友。虽然整曲下来,依旧避免 不了有几个错音,但是凭着我对古筝多年的经验来说,挂科肯定是挂不了,优秀当然也达不到, 不过没有关系,此刻的我战胜了刚才负面的情绪,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跪下来向上帝感恩了。 考完试之后,phillips先生让我留下来,先别走。我在场外看着评委们离开了学校之后, phillips先生和brown女士才一同同考场里出来,尾随其后,跟着他们回到琴房。phillips先生 关上琴房房门对brown女士说:“我们昨天试好的琴,为什么今天琴弦就断了?我刚发现断掉的 这根琴弦是一根非常老旧的琴弦,准确的说,这根琴弦本就是以前断掉的废弃琴弦,然而昨天我 们可是把那些老旧的琴弦全部换成新的了,今天居然再次出现老旧的琴弦。” “是吗?这太不可思议了,还有这样的事?” “brown女士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常的严肃,我决定上报。” “哦,亲爱的phillips先生,这件事确实非常的严肃。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做的呢?”好一个反 问句,phillips先生并没有直接回答brown女士的问题。 phillips先生说:“学校走廊有监控,加上琴房借记记录,一查便知。” “我倒是觉得查不出来,亲爱的phillips先生。您想想,昨天加上今天早上,有多少学生使用过 琴房?我想所有考生都来试过吧。考前试琴是很正常的事,昨天安装的新琴弦,要度过一段不稳 定期。这您是知道了,就是我们把音都调准了,然而新琴弦张力不够大,会不断的走调变音,所 以我们要不断的调试。想必那些学生,试琴的时候,新琴弦的音总是不准,其中一位学生就换成 了老琴弦。我也有学生要用小琴考试,所以琴弦断了,我也很震惊。”我能够察觉到phillips先 生怀疑这件事是brown女士干的,可brown女士把她的学生推出来,phillips先生无话可说,有哪 位老师会害自己的学生呢?brown女士的学生也是要用小琴的。brown女士见phillips先生没说 话,她问我:“你昨天有没有来琴房?”我点点头。“今天早上呢?”我继续点头。brown女士 不怀好意的笑着说:“你没有换过琴弦?” “我没有。”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太太很明显的告诉phillips先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导自 演,知道自己的专业不好,所以换掉琴弦,考试途中琴弦断掉,就算我弹得再差,评委们说不定 会给一个同情分,让我考试通过。可光凭她这样的质问,那也完全说不通,如果在考场上遇到断 弦的不是我,而是其他的考生呢?我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哪怕这老太太心知肚明,她仍然要把 这盆脏水先泼在我头上再说。我冷静的说:“我没有竖琴,每天使用的都是学校的琴,所以我也 没有琴弦,我从来没有买过琴弦。” phillips先生接着我的话说:“brown女士,您是在怀疑我的学生吗?” “哦,亲爱的phillips先生,我当然不会怀疑一位无辜的人。是您说您要上报给学校,让学校查 明这件事,我也是好心,问问她。当然我也会问我的学生,这个您放心。”brown女士面向我 说:“大一的新生,是按规定住校。你已经大二了,为什么还住在学校呢?你为什么不住在外 面?你的专业是竖琴,你没有一台竖琴,你怎么学好这门专业?宿舍这么小,竖琴放不下,你必 须得住外面才对。这是学校的琴,这不是你的琴。我好几次过来给学生上课,发现琴弦断了,都 是我自掏腰包,换的新琴弦。你一直使用学校的琴,从来没有赔偿过新琴弦,你觉得你这样做对 吗?” “我弹琴的时候,没有遇见琴弦断掉的情况。” “可是我好几次过来上课,发现琴弦断了。我就觉得奇怪,老旧的琴弦断掉很正常,新琴弦也会 断。phillips先生,您说,会不会是某位学生,心存报复,故意弄断琴弦呢?” phillips先生看了我一眼,回复着:“我相信学生们心地善良,他们不会干这种事。” “那不一定,亲爱的phillips先生。当他们压力大的时候,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干出一些发泄情 绪的事。我有一个建议,等新学期开课了之后,除了大一的新生,其他年级的学生非上课时间, 禁止使用琴房。” “brown女士···” “phillips先生您听我说,第一,可以减少平时琴弦断掉的频率。第二,不会影响到考试用琴。 您看今天的状况,就是因为使用的人太多,无法查出始作俑者是谁。明年这个时候,只有大一的 新生可以使用琴房,万一再次出现今天的这种状况,方便查人。” “brown女士···” “phillips先生,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遗憾,但是为了竖琴专业的所有学生,为了学校 的荣誉,我觉得这件事就应该这么办,我会向学校写申请。据我所知,除了大一新生外,竖琴其 他年级的学生,全都住在校外,他们都有自己的琴,只有苏玫还住在学校,只有她没有琴。我想 刚才的意见,并不会影响到其他的学生,就是苏玫,你要买琴了知道吗?”brown女士冲我笑了 笑,继续说:“幸好,今天的考试还算顺利,不然你可要留级了哦。”这个女人,简直是让我火 冒三丈。“哦,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亲爱的phillips先生,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 晚。” brown女士走了之后,phillips先生对我说:“你可以考虑一下买琴的事。”又买琴,我想着节 约一分钱是一分钱,买了琴意味着我要搬出去住,这开销会翻番。这是学校的琴,不是brown女 士的琴,只要是曼哈顿音乐学院的学生,都有资格使用。brown女士在这学校里,一手遮天,实 在是太过分了。 “我回去和我家人商量一下。” “刚刚你弹的还不错,相信自己,你可以的。”phillips先生安慰我说。想必,今天考场断弦这 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考前使用琴房的人太多,根本就查不出来,又不是什么大案件,不至于惊 动警方。就算上报给学校,学校看看监控,看了也是白看,因为琴房里没有监控。这下倒好, phillips先生本想给brown女士下一个大马威,大马威没下成功,反倒把我搭进去了。这老太太 的心思可真够深的,她这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才塑造成她现今复杂狡诈的性格。 告一段落 今年的考试算是有惊无险的平安度过了,爱伦考完后,急不可耐的给中二打电话,中二没 接。我正在和天宇视频聊天,爱伦跑过来问天宇说:“哥哥,大卫最近在干嘛?他为什么突然不 理我了?”(大卫是中二的英语名) “我也不清楚,他不理你,你也不理他。” “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你现在在哪?在家吗?” “不,我不在,我在朋友家。”天宇其实在家,为了避免爱伦通过天宇找中二,所以谎称不在 家。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我不知道。” “你回家了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这段时间我估计都不会回家。”这话说的太绝了,我在心里偷偷一笑。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要面临找工作的问题啊,我毕业啦。” “我还是没懂。” “没关系,总之,我这段时间不回家。” “中二毕业了吗?” “毕业了。” “天哪!”爱伦捂着嘴叫起来。 “那他是不是回中国了?” “有可能。”天宇见爱伦这么一说就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爱伦听了之后就哭了起来:“他是不是讨厌我?为什么回中国都不告诉我一声呢?我哪里做错 了?为什么不理我。” “爱伦,你别哭,不是他讨厌你,你也没做错。只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还年 轻,所以你不懂生活中的无奈。大卫前段时间忙于学习,毕业后他回中国很正常,他没和你说 话,因为你只是他的普通朋友呀,你们才认识几个月而已,这很正常。” “可是,可是之前我们聊天很开心啊。他是突然不理我的,为什么呢。” “爱伦,他已经走了,你就别在想他了,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就像你在网上认识的那些动漫迷一 样,你有和他们经常讲话吗?”爱伦摇摇头。“这就对了,你和大卫的关系也是如此。” “可是我还是好难过。” “改天哥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别难过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和玫玫说。” “好的。”爱伦说完就离开了宿舍。 “她离开宿舍了,你说她会去哪?” “女人心海底针,这我还真猜不准。” “你到底跟中二说了什么?他真的彻底和爱伦断了关系。”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清楚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中二这人没有谈过恋爱,他确实有把爱伦当目 标,练练手。” “太坏了吧。” “人之常情,好不容易有个女的愿意和他做朋友,还是一老外,天上掉馅饼的事,他当然得接 住。他呢,不知道爱伦的单纯,在他脑子里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就是国外女人都很开放。他觉 得他和爱伦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也没多大关系,反正外国女人无所谓。当然这是他的想法, 不是我的哈。” 我笑了笑说:“我又没说你什么,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了,人家是基督徒,非常保守,家长的观念更加的保守,而且她还是未成年,你碰 未成人,是打算在纽约做几年的牢?你出国留学难道是为了坐牢的?今年想不想毕业?你家里有 多少钱让你挂科?” “光这两点,中二就被吓到,有色心无色胆。” “我就说爱伦不能和他有接触吧。” “我真没想到他会对未成年的少女想心思。” “那他现在还在不在纽约?” “在啊,在家清东西。爱伦跟我说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着呢。” “啊?中二!你给我出来。”天宇笑了笑,立刻起身把中二拉进镜头里。 “大嫂,你别老中二中二的叫我,难道我就不配有姓名吗?”中二可怜巴巴的说。 “你还好意思!你刚才也看见了,爱伦多伤心啊,你内疚吗?” “我···我真没想到会这样。” “她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你还下得了手,太过分了。” “我···哎,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要不这样吧,咱也别把事情做的太绝,我送她一 个手办好了。这可是我饿了好几顿饭,才买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手办很贵啊!”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送她手办,怎么给?谁给?” “你给啊。” “我给?” “是啊。” “天宇刚和爱伦说,你回中国了。” “没事,我给她写封信,然后加一个手办。” “你房间里那么多的动漫周边,你就给一个?” “我靠!真的很贵的好不好,我的心都在滴血啊!” “你怎么说话的。”天宇站在旁边拍了一下中二的头。 “你的心在滴血?爱伦的心都滴血了好几个月。” “哎···做人太难了。”中二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那我在给她一个娃娃吧,手办我是真不可 能送两个,那玩意太贵了!太贵了!” “行吧,你赶紧写信,我好早点给爱伦,免得错过时机,不是她回家就是我回国。让她早点收到 东西,心情早点放晴。” “你可以走了。”天宇提起中二的衣服,把他拉出了板凳。 “哥,我都是要回国的人呢,你能不能不要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能不能对我好点?” 天宇向他伸出手说:“你先把路费钱给我,啤酒钱,还有一些杂七在八的费用,你算算。” “好好好,宇哥最好,宇哥棒棒哒!”一提到钱中二就溜了,我现在只希望爱伦和中二能够做一 个彻底的了断,看着爱伦难过,我的心也跟着不好受。 “什么时候是毕业典礼?哦,对了。中二也会有毕业典礼,爱伦会不会猜到我们在骗她?” “她一时半会儿估计反应不过来,放心,我帮你忽悠。” “毕业典礼那天,你的家人会来吗?” “会啊,你就是我家人。” 我心里美滋滋的说:“我是说你的父母啦。” “他们不会,你在就可以了。” “我好紧张,我那天要穿什么衣服呢?” “穿什么都好看!” “不要,我那天一定要穿的超级漂亮。” 天宇在镜头那冲我笑了笑说:“我先不跟你说了,虽然学校里的毕业考都完了,但是我的cfa还 没有结束,我得抓紧时间了。” “好的。”关上视频后,我给中二发了一条信息,让他赶紧给我写信,这家伙真的是挺欠揍的。 哥大的毕业服是天蓝色的,为了和天宇的毕业服的颜色搭配,特意去商场买了一条 longchamp的绿松石色连衣短裙,这款由轻质面料制成,蝙蝠袖v领款式配上撞色缝线荷叶边,肩 部和腰部的设计采用了两条松紧宽式抽褶,这条短款连衣服穿在身上既能参加正式典礼,又能出 去逛街,一举两得的连衣裙实在是不多见。想着这一整天都在外面,高跟鞋穿着累,为了不让天 宇有失面子,下狠心买了一双华伦天奴的裸色铆钉平跟夹角凉鞋。虽然是平跟,但是夹脚凉鞋并 不会显得脚肥腿短,由于是裸色踝带配上金色铆钉镶嵌,反而显得脚瘦腿长。剩下的就是背包 了,背上了曾经在音乐书店买的白色帆布袋,上面印着可爱了的乐符记号,这样我就不用背着我 的轻奢包出门。这一天大家一定会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配上最贵的配饰,我没有奢侈品包,背 上帆布袋,也不需要和旁人进行攀比,让旁人说闲话,更不会因为周围人的穿用都是奢侈品,自 己的包却是轻奢品,而感到自卑。天宇早早地过来接我,他见到我第一句话就说:“我真不想把 你带去学校。” “为什么?” “免得你被其他人抢走。” “油嘴滑舌的,我好羡慕你,我也想毕业。” “你以为毕业是什么好事?毕业前用父母的钱,可以理直气壮,因为自己还在读书。现在毕业 了,哪好意思再用他们的钱。再说,你不也快了吗,还有两年,眨眼就过去了。” “何止啊,我还有四年呢,我要读研究生的。” “没关系,我陪你。” “你真的打算以后生活在纽约?” “当然,我来纽约读书,就是为了留纽约,除了纽约,我哪都不会去。” “美国也有其他的地方啊,像加州。” “我是学经济的,纽约是美国的金融中心,只有留在这里,我才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价 值。” “恩,我和你一起去学校,会不会被拦在外面?” “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觉得我不是你的家人,就不让我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了。” 天宇笑了起来,说:“怎么可能,你太单纯了。” “我不喜欢单纯这个词,都奔三了,形容奔三的人单纯不就是间接的骂人蠢吗?” “我还真没这个意思,行吧,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说了。”幸好出发的早,抢到了一个停车 位。今天哥大校园里人山人海,有的学生甚至带来了一大家子人。天宇只带了我,我觉得我好幸 福。安静地站在他旁边,见他和不同的人聊天,五湖四海皆兄弟,他跟谁都聊得起来。他向每一 位朋友介绍着我,对方见到我说的都是一些奉承的话,无非就是形容我长得漂亮,又有气质,尤 其是听说我在曼哈顿音乐学院学习竖琴,他们的眼神里都散发出崇拜又敬畏的光芒,竖琴这门乐 器,在众人的心中,都带有着神秘的仙气。天宇看着他们奉承我的样子,他也很开心,觉得脸上 倍有面儿。先是陪同他参加他们学院的毕业典礼,在大屏幕看着他上台拿到毕业证书的时候,我 很想为他拍手庆祝,我多么希望他也能与其他的同学那样,享受着家人祝福的掌声,可是我要用 手机记录下这神圣的时候,没有多余的手为他拍掌、为他欢呼。学院的毕业典礼完事之后,紧接 着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可惜只有毕业生才能进入操场场地,我就顺便找了个地,坐下来等他。 校长的致辞我听得清清楚楚,也听见毕业生们因为校长幽默的语言而哈哈大笑,顺道的听见了大 家齐唱美国国歌以及哥大校歌。脑袋里一直幻想着自己毕业那天,会是一幅怎样的场景呢?那一 天,天宇一定会陪伴我,还有外公妈妈,他们都会坐在台下看着我,看着我上台,看着我拿毕业 证,看着我拿着毕业证走下来,走到他们身边。想想就觉得幸福,那一天我一定要打扮的比今天 更美,更出众!手机响起,是天宇的电话,他问我在哪,现在来找我。我呆在原地,看见好多的 毕业生,从我面前经过,大家有说有笑,也有依依不舍的,站在我面前哭泣的同学。天宇走过 来,一把抱住我对我说,终于结束了。 “你暑假会回国吗?” “应该是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是啊,毕业之前,找了一份工作。” “真的吗?恭喜你!” “没什么好恭喜的,一家小公司,我先干着,骑驴找马,懂吧。” 我点点头,然后继续问:“在纽约吗?” “不在,在纽约附近的一座小城市。” “所以你将来不会住在纽约?” “不啊,我就住在纽约啊,那地方很近,开车一小时就到了。”我不敢继续问下去,我担心,如 果继续问下去,天宇会再次提出让我搬出学校和他一起住。我不想让老妈担忧,更不想让外公失 望,两个人在一起恋爱,不一定非得要住在一起不是吗?“想吃什么?” “是你毕业,不是我,应该由我请你吃饭。” “玫玫!”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我并不是要和你算的清清楚楚。我是真替你开心,想好好的替你庆 祝,你就成全我这一次吧,拜托拜托。”我故作可怜兮兮的状态,瞪大双眼看着他。 “好吧。” “那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人多了,我请不起。”我笑着说。 “必须只有我们两人啊。” “我知道,社交对你很重要,所以你肯定要和你的朋友们单独聚一聚,而且你为人又大方,我不 想看着你花很多钱。毕竟你上次说了,毕业之后全靠自己,不好意思找家人要钱了,我这边呢, 能替你省多少就替你省多少,你没有必要总是在我身上花钱。等你将来发财了,我一定会刷爆你 的卡!” “你再说,我就要哭了!” “假心假意,矫情!” “我假心假意?行啊,到时候给你一张银行黑卡,我倒想看你能花多少。”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还要和你的同学聊会天什么的?是不是你们还要庆祝?是的话, 我们改天庆祝也行。” 天宇朝周围望了一圈,说:“我确实得和他们聊一会。” “那,我要不先回去?” “回去干嘛?” “这样我就不用妨碍你啦。” “没事,你跟我一起。” “我总算找到你们了。”中二冲了过来。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拿着手办和信件,不知道的人,还 以为中二在向我表白。我看着他拿着鸣人的毛绒娃娃,心想,完了,爱伦收到礼物肯定会感动到 哭泣。中二这人没谈过恋爱,却能把爱伦吃的死死地,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我和她之间 算是两清了吧。”男人绝情起来,是真绝情,转身离开,头也不回。不过栽在中二身上也好,幸 好有我和天宇看着,爱伦也没吃什么大亏。现在栽在中二身上,总比将来栽在不知道哪位渣男身 上,人财两失要好得多,我想爱伦经历这次事件之后,以后在面对与她套近乎的男性朋友,应该 会有所警惕。 “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信?” “看呗看呗,相信我,我不会再和她有什么联系了。” “算了,我还是不看了,我相信你,爱伦看了她会告诉我的。” “我先过去一趟,你陪会儿她。” “唉!宇哥,我还要赶回去收拾东西呢!”可惜天宇并没有理会中二的话,直接走人了。“你男 朋友啥意思啊?就这样走了?” “他不是走,他是有话还要和他的朋友说。” “他就是个话痨。” “不许你在背后这样说他。” “他跟谁都能聊起来。” “那是他情商高,有本事。” “我感觉你被他严重的洗脑了。” “你是不是看着你要走了,讲话都变硬气了。” “我这个人向来就很硬气!” “行,去机场的时候,别要他送你。” “哎,大嫂,别这样,大家有话好好说。你看我都要走了,这也是宇哥最后一次送我,你看吧, 以后再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大家好聚好散是吧。”中二边说边拉扯着我的帆布包。 这时一位女孩走了过来,对我说:“这么快就有新男朋友了?恭喜啊!”这人是?我好像不认识 她,但是又好像见过。 “她是我哥们的女朋友,你是谁啊?认识你吗?” “我又没跟你说话。”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去哥大图书馆,这女孩把她的图书证借给我,我才 可以进去,对,就是她! “你好,我记得你,谢谢你的图书证。” “你和覃天宇还没有分手?”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他俩好好地,关你什么事?” “是,我们还在一起。”我皮笑肉不笑的回复,莫非这女孩到现在还喜欢天宇? “稀奇了,他换女友的速度,比马跑的还快,那我还真是恭喜你俩了。” “你们两个是朋友吗?我怎么感觉她讲话,骂人不带脏字?”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中二这个问 题,我和她还真不是朋友。 我笑了笑说:“或许是真爱吧。”此话一出,感觉对方被气的就差七窍流血了。 “或许吧,我一直以为他还没定性,等哪一天定性了,人就安定了,不会再关注那些花里胡哨的 东西。”安定的意思是指,等天宇定性了之后,就会看上你了吗?就会发现你的存在了吗?就会 与你百年好合了吗?这女孩长得不好看,所以她才会有一种,颜值不重要,内涵才重要,久而久 之的让她产生出了一种幻觉,总有一天,天宇会发现她的内在美,会与她永浴爱河。我并没有生 气,反而产生出了一种怜悯,这女孩一直关注着天宇,也心甘情愿的为天宇默默付出。只要天宇 向她提出要求,她能做到,她就一定会做。哪怕她再厌恶我,最后还是从图书馆里走出来,把她 的图书证借给我。然而天宇对这些视若无物,能用就用是他信奉的人生真理,这女孩也是可怜 了。 “恭喜你如愿毕业,今后的路还长,愿你工作顺利。” “我知道他会留在纽约,你也在纽约,你们会结婚吗?” “会的。” “那真是提前恭喜你们了,但愿他这次是真的定性,毕竟九月份开学,又会有一大堆的新生过 来,他要是看上了谁,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万一真遇上其他的人,你也想开点哈。” “我说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中二朝着这位女孩嚷嚷着。这女孩并没有理他,说完话就走 了。“我看她就是存心挑事,长得丑就算了,心也丑!” “你回中国之后是回老家还是北上广?” “先回家,再去深圳那边看看。” “没有想过去北京上海?” “穷啊,大嫂!那房价这么高,我哪承受的起。来一趟美国,我家人都卖了一套房,还不够我 花。我要是去北京,上海,刚开始的工资肯定很低,都不够我开销,不够开销,我又得找我父母 要钱,想想还是算了。” “那倒也是,深圳也不差。” “哎,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我都没有出过纽约城,就这样毕业了。我的同学还有毕业旅行,我真是羡慕死了,可惜啊,人 各有命,我认了。等将来有点积蓄了,我一定会重来美国,好好玩一玩。” “没事啦,时间还长,总有机会的。” “宇哥怎么还不来啊,我行李都还没有收拾完呢。” 看着中二心急的样子,我说:“要不你先回去?” “我要是先走了,宇哥肯定就不会送我去机场了。”心想,天宇估计没那么快能够结束话题,不 如让他安安心心的和朋友聚在一起,我要是继续留在这,必定会打扰他。于是给他发了一条微 信,告诉他我先回去把东西交给爱伦,我们改天在庆祝也是一样的,今天就让他好好的和同学们 道别。发完消息之后,中二很是开心,立马跑走了。我带着中二送给爱伦的东西,回到宿舍,发 现爱伦正在睡觉,大白天的睡觉,按照她的生活习惯来说,这很不正常。大约四十分钟之后,爱 伦醒了,看见桌上的东西,问这些是什么。我告诉她,这是中二送给她的。她第一反应是不相 信,觉得我在骗她,认为这些东西要么是我买的,要么是天宇买的。当我把信件递给她的时候, 她仍旧是一副不信任的眼神,直到打开信件,看完信的内容,便把头埋在双膝里嚎嚎大哭。 “我可以看看信的内容吗?”爱伦没有回应,一直哭泣着。我从她手里拿出信件,看了看,中二 其实也没有写什么过分话,只是向爱伦解释着,因为他要参加毕业考,所以一心学习,没有和任 何人打交道,包括爱伦,他为他的行为向爱伦道歉,以及认识爱伦,他很开心,赞美爱伦是全世 界最善良的女孩,要爱伦好好学习,他回中国之后,他俩就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理由就是国内 不能上外网。所以在临走前,送一些纪念品给爱伦,愿她学习进步,生活顺利。顺便还附上了一 张他与爱伦的合照,是当时在cosplay现场我帮他们照的。中二真不应该把照片送过来,别人是 睹物思人,现在好了,比睹物思人更过分的是睹照片思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爱伦,只好抱抱 她。 她抬起头哭着对我说:“他是不是再也不会来美国了?” 我说:“可能吧。” “那他还在这里吗?” “不再了,已经走了。”对不起,爱伦,我骗了你。 爱伦听到这句话哭得更伤心了,我把抽纸递给她,她醒了醒鼻涕说:“那他毕业了,为什么不给 我打电话呢?” “毕业了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或许是没有时间吧。” “可是我们都没有见最后一面。” “没有关系啦,你想想你们最后一面的场景,那个时候是不是很开心呀?如果现在你们见最后一 面,反而就不开心了,你说是不是?你一定会在他面前哭泣,对不对?”爱伦点点头。“他送的 东西,你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 “那不要哭了好不好?他也不希望你成为一个不开心的爱伦。” “可是我还是好难受。” “我知道,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好了。” “我想回家。” “你和你爸爸妈妈联系了吗?” “还没有。” “在你爸爸妈妈来之前,可千万别在他们面前哭,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我知道,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晚上来接我。” “所以你现在得要开始整理行李了,我帮你吧。”爱伦从床上爬下来,走向衣柜,我和她一起开 始整理衣物。晚上七点,爱伦的爸爸来了,带来了爱伦妈妈做的小蛋糕,说是特意为我做的,感 谢我在学校一直照顾着爱伦,我不好意思的说,大部分都是爱伦在照顾我,因为英语是她的母 语,所以在很多时候,我都会依靠她的帮助。爱伦走后,我泡了一碗泡面,今天一天就算是结束 了。在此之前,天宇发来消息说今晚和同学聚餐,让我别等他。明天早上要送中二去机场,送完 之后,在来找我。 噩耗 中二买的机票是早上十一点二十起飞,走之前特意用天宇的手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要我和 天宇好好地相处,说宇哥对我是认真的,别听昨天那个女人说的胡话。看来中二是把昨天发生的 事情告诉了天宇,这电话应该也是天宇逼着中二,让他给我通个气儿。他不好意思开口说的话, 就让中二说。虽然我不太喜欢中二的为人,但是怎么说呢?他走了之后,总觉得生活少了一些趣 味。他这人走了之后,扔下一破堆事给天宇,让天宇替他操办,比如电话卡销户等等。天宇虽然 口头言语高冷,可终究还是答应替他处理。 今日的聚餐早已失去了昨日高涨的情绪,见到天宇的时候,看他哈欠连天,我便知道昨晚估 计差不多玩了一个通宵。为什么我脑袋里想着的是他玩了一个通宵,而不是学习了一个通宵呢? 可我实在是勉强不来,勉强不了自己往好方面想,潜意识里认定了,他就是玩了一个通宵。问他 想吃什么,他说不饿,吃啥都行。中餐、韩餐、日餐、西餐让他选一个。他一听到日餐连连摇 头,说他害怕糯米做的的东西,再吃寿司这些,他就要得反流食道炎了。我说日餐还有其他的东 西,不一定非得吃寿司。他依旧不停地摇头,然而他又不做选择。我只好继续问韩餐怎么样?他 又继续摇头说,不想吃与韩国辣酱有关的东西。只剩下中餐和西餐,中餐他也排除了,他不想吃 饭,我说可以只吃菜,他说他没有只吃菜不吃饭这种习惯。那就剩西餐了,他又不想吃大块肉, 什么牛排、鸡排、鱼排等。纠结好久,他说他要吃沙拉,所以最后我们还是去了西餐厅。随便挑 了一家,我点了一份牛排,他点了一盘沙拉。吃饭的过程中,异常安静,我们俩都没有说话。我 瞧了他一眼,沙拉也没吃完。“你的胃还好吗?” “没事,你后天就回家了吧?” “对啊。” “几点的飞机?” “早上十点四十五的。” “还好,不用起太早,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还没,不过也快了,还剩下一些小东西。” “明天你在宿舍好好收拾行李,后天早上我来接你。吃完饭,你想去哪里?” 我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说:“我想好好整理一下宿舍,清清东西,打扫打扫。” 天宇很快的接话说:“行,那我们走。”幸好我没有提出逛街,看电影,看他本意也是没有什么 欲望陪我耗一整天。这顿饭,没花我多少钱,我可是真心为了替他庆祝,好好地存了一笔钱,现 在钱还剩多的,那就让这笔钱继续存在我的银行卡里吧。 从机场里出来看见老妈的身影,我高兴的朝她叫唤着,换做以前,老妈定会说我,在公众场 合不要大喊大叫,可这一次她并没有,我甚至能够从她的笑容里感到苦涩的味道。这是发生什么 事了?莫非林老头又在家里惹事?一路上老妈一直询问着这一年我在美国过得怎样,和天宇的关 系处理的好不好。可这些事,我俩平时打电话或是视频,我都给她汇报过。她再次问起,我越发 觉得,家里定是出了什么事。“外公还好吗?” “回去再跟你说。”我倒吸一口冷气,外公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为了不影响老妈开车,我不再继 续问下去,干脆闭上眼睡觉好了。一回到家,立马换鞋,然后往每个房间里转悠一圈,没有发现 外公的身影。 “外公回家了?”老妈坐在餐桌旁,声音微小,而我却每个字听得清清楚楚,外公去世了。我不 相信她的话,坐在老妈的对面,说:“什么时候的事?你都没有告诉我!” “大年初五。”现在是夏季,大年初五是冬季,冬季就去世了,而我却不知道?也就是说透过视 频给外公拜年,那是我们见得最后一面?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妈!”老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是不想影响我的学习。“我走之 前,外公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健康,可也不至于半年就····” 看着老妈红着眼睛,但又始终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眼睛不停地瞟向别处,用小拇指 绕了绕太阳穴说:“他是被你姨妈气死的。” “爸,姐来了。”苏曼关上可视对讲门铃,走进厨房,端着一杯泡好的茶水,放在餐桌上。“茶 泡好了,姐待会儿进门了,您别动气,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苏粲杵着拐杖,正襟危坐于椅 子上,盯着打开的门,只见苏洁进门后,便立即转移目光,不再看她。 “爸,我给您来拜年了。”苏曼心想,自从爸出院后,苏洁一次都没来看望过。今天是大年初 五,年夜饭大伙都没在一起吃,要想来拜年,早就拜了,现在上门,准没好事。“爸您最近身体 怎么样?” “还死不了。” “爸,我给您带来了长白山野山参,还有灵芝。”苏粲不想与她搭话。“爸,我就开门见山直接 说了,您能不能借我一些钱?”苏粲看着杯中的茶,没说话。“我想找您借二十万。” “姐,出了什么事,你需要二十万?” 苏洁哽咽着:“还不就是为那事,原本想着应该平安无事,可谁能想到对方是个连命都不要的 人,要把我们置于死地啊,爸!” 苏粲疾声厉色道:“不是对方连命都不要,是你们把人逼得走投无路!” “姐,你要这二十万干嘛?” “我就是想,只要是个人,不会和钱过不去吧,我先给他个二十万,让他消停消停,往后在继续 给他钱····” “我没有。” “爸!” “姐,这官场如战场,你们是不是得罪的其他的人,你想想。” “是,是肉谁都想要,你都能想到这一层,你就应该同情我,那人只不过是被他人利用,利用他 来搞死我们。” “你们自己不做违法的事,不欺负普通百姓,也不会被别人抓到把柄。”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把这件事摆平,不然我们家就完了,开年后 估计就完了。” “你们贪了那么多钱,还找我一个老头子要二十万?哼!” “爸,我求您了,我这不上下打点都花的差不多了吗?” “拿着我的钱,也是干这种见不得光,丧心病狂的事,我没有,你走吧。” “爸,我还是不是你的女儿?苏曼是你生的,难道我就不是吗?苏玫当年出国,你一给就是五十 万,现在我就是想找你要二十万的救命钱,你为什么不给?你凭什么不给?” “我凭什么不给?五十万是给苏玫读书的,你女儿要是读书需要五十万,我照样给。这二十万是 什么意思?你当我是老年痴呆?你拿着这二十万,交给对方,然后立马报警抓人,说对方敲诈。 你是我生的,我还不懂你?你们伤害别人一次又一次,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这么多年,我劝你们 多少次,要走正路,走正路,你们偏不,非要和柳家搞在一起。柳家那群人有几个好东西?那干 的是人事吗?双手沾血!柳家现在倒了,你们倒那是迟早的事!” “迟早的事?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别人家的事一样,还迟早的事?哈哈哈,我是你女儿,你咒我? 你咒我!”苏洁大喊大叫。 “姐,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别人家的父亲,要是碰见这事,早就亲自出马,立刻解决了,你看看爸的态度, 他这是看着我们死!” “爸不是没有帮过你们,你难道忘了他是怎么中风的吗?” “有因必有果,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扛吧。” “爸,我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您就帮我们最后一次吧,好不好。”苏洁跪在苏粲的膝旁,声泪 俱下。 “我没有。” 苏洁突然起身,吼着:“有哪个当官的手上不沾血!” “爸在官场一直都是安安分分,不图名利,清正廉洁,以身作则,你怎么可以选择无视?” “他清正廉洁?他是怕死!他是自私!他是怕事情惹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就躲得远远地!连自己 女儿的事,都不愿意插手管,这话传出来,多美啊!清上加清,正上加正!牺牲女儿,成全他的 美誉!” “苏洁,你太过分了!你真是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爸爸为你的事,原本健健康康的一人,现在 变成这样,你不但不内疚,你还得寸进尺,你有把他当成你自己的父亲吗!” “那他有把我当成他的女儿吗?苏曼是你女儿,难道我就不是吗?我就不配吗!” “是!你不配!因为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坏!”苏粲怒火中烧,扔了拐杖,使劲的拍打桌面。 “你是不是不给我钱,是不是!” “滚!” “爸,你别激动,你先喝口水。”苏曼端起茶杯,给苏粲喝了一口。 苏洁丧心病狂的边笑边说:“我算是明白了,当初人人都说,柳家人□□。我看我们苏家也不赖 嘛,这当官的家庭,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柳家□□,那我们苏家好不到哪去。” “苏洁,你胡说八道什么了你,你在胡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苏曼啪的一下放下茶杯,杯里 的水四溅到桌面上。 “哟,急了?我就觉得奇怪了,从小到大,爸就偏心。今天我算是明白,原来如此。”苏曼走上 前,狠狠地扇了苏洁一巴掌。“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你个不孝女,白眼狼!” “你敢打我!你们就是狗男女!”苏粲坐在凳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在面前打的不可开交。苏 曼虽然长得比苏洁高,可完全不是苏洁的对手,苏洁这些年当着官太太,每天山珍海味,不操 心,不着急,长得虎背熊腰,力大如牛,而苏曼精瘦干练,力气始终敌不过苏洁,苏曼的脖子和 脸上开始出现抓痕的印记。苏粲被苏洁嘴里不断冒出的那些污秽的言语气的干瞪眼,心一急,被 口里还没咽下去的水给呛住,不断的咳嗽,直到忽然倒地,大口大口的喘气。苏曼和苏洁两人看 着父亲的样子吓坏了,苏洁起身跑走。 “你别跑,你给我回来!”苏曼哭着叫喊苏洁。手机,手机,苏曼发了疯似的寻找的自己手机, 可人在慌乱中越想找一件东西就越难。最后在父亲衣服的口袋里,找到了父亲的手机,才急急忙 忙的拨打120. “我就不该给他喝茶。”看着老妈痛哭流涕,我心里难过到极致。“还没到医院,人就没了,我 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你知道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哼哧哈赤的,而我却什么也做不 了。” “姨妈太可恨了!她现在人了?” “在姨伯判刑之前,她早已跑到加拿大去了,初五晚上带着你表姐走的。” “外婆呢?” “你外婆见她初五跑回家,头发衣服乱七八糟,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撒谎说姨伯出事了,要先 避一避风头,整理东西走人了。外婆急了,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当时没有找到我的手机,所 以没接到。她就打给外公,你外公的手机正好调至的又是静音状态,所以也没接到。外婆就跑到 我们家来,家里有没人,她也急了,给姓林的打电话,姓林的也联系不上我。后来她才想起给姨 伯打电话,姨伯接了电话之后,说他是遇到棘手的问题,在想办法解决,目前他还没出什么事。 直到我亲自跟他们联系,他们赶到了医院,才知道姨妈是因为外公才连夜逃走。” “所以苏洁走的时候,姨伯都不知情?”我直接连名带姓的叫人,她不配当我姨妈。 “她迟早要跑到美国,只不过机票定的是三月份。你姨伯知道,而且也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姨 伯能跑就跑,跑不了,就让她们母女先跑。他们根本就不缺钱,什么上下打点,什么二十万,他 们夫妻俩早就资产转移到美国,找外公要二十万解决问题,是为了不动他们今后在美国的生活 费,能榨干外公一笔是一笔。” “苏洁跑了,姨伯呢?” “进监狱了,判了7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问老妈,为什么外公会说出苏洁与外婆一样坏这句话。老妈说,在她两岁的时候,外婆出 门买菜,让苏洁在家看着她。苏洁趁外婆一出门,就从簸箕里拿出生火用的木炭,往老妈嘴里 塞。这件事,老妈一点印象也没有,毕竟当时的她才两岁,是在她长大之后,外婆说给她听的。 然而说这事的语气,外婆却是站在苏洁那边,说苏洁年纪小,不懂事,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木 炭,外公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一直对苏洁不上心,还让老妈去劝外公,让他把这件事放下。外 公却不这么认为,那时外公提早回家,看见老妈嘴边有一圈黑色的渣,于是捏开老妈的嘴,发现 嘴里含的全是木炭。吓坏了,抱起老妈,带上苏洁连跑去医院。医院的医生护士,被这场景给吓 到,这两岁的小孩,嘴里为什么会有木炭?外公就问苏洁,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苏洁说她不 知道,有可能是老妈自己拿来吃了,外公刚开始相信了苏洁的话。其中有一位医生,他也是好 心,说想检查一下苏洁,万一苏洁也吃了呢?外公同意了,检查完后,医生把外公拉到一旁 说:“大女儿什么事也没有,都很好。只是,我发现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得告诉您。我检查了您 大女儿的手,在她指甲缝里,发现了木炭,而且您大女儿还洗过手,毕竟年纪小,考虑事情没那 么周道。手是洗干净了,可这指甲缝里却没洗干净,小女儿的手,干干净净,感觉不像碰过木炭 的样子。我只是把我看见的告诉您,至于您怎么想,那还是看您···”还好,有惊无险,老妈 没有吞炭,把木炭含在嘴里,或多或少会有些杂物随着口水吞咽下去。就这样,外公把老妈留在 了医院,让她住院观察几天。当天就把苏洁带回家,一顿暴打,把外婆给吓坏了,外婆死死地护 住苏洁。外公生气的对外婆说,要么外婆一个人去医院守夜,要么他带着苏洁一起去医院守夜。 外婆心疼的边哭边吼外公,说他残忍,没爱心,可是外婆没办法,家里的大事都由外公做主,为 了不让苏洁吃亏,外婆选择去医院守夜。外婆走了之后,外公就把苏洁关在门外一晚上,让她站 着,不许睡。等外婆第二天早上回家,发现苏洁站在外面,旁边还有撒尿的痕迹。苏洁看见外婆 就死命的哭,外婆得之详情进门之后,哭天喊地,指责外公把一个七岁的孩子关在门外一晚上, 还是冬天,小孩连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批判外公没人性,要去外公单位闹事。外公说,现在不 给苏洁一个教训,长大了那还得了?苏洁是你女儿,苏曼就不是你女儿了吗?要闹赶紧闹,最好 把全家人都闹死。外婆听到这话,不敢继续闹下去,悲叹自己的命不好,嫁给一个心狠手辣,不 讲道理的人。 “为什么外婆如此偏袒苏洁?” “外公去苏联留学后,外婆独自一人生下苏洁,抚养苏洁,直到四年后外公才回来。”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是非不分啊。所以是因为这件事,外公才说苏洁和外婆一样坏?”老妈 摇摇头。当年正处于□□时期,外婆聪明,却很狡诈。她想着外公在苏联读书,为了外公的安 全,也为了自身的安全,透过外公的一位兄弟,写了一封信给外公,让外公这段时间千万别回 来,能多晚回,就多晚回。外公的回信地址,也是写的那位兄弟的家庭地址,因为外婆骗他说寄 到这,安全。没过多久,□□就找上门问外婆,外公是不是在国外,为什么不回来?是否和外 公还有联系?然后在家里一通乱砸,说要找出反党,反国家的文件,物件等。外婆极力否认自己 与外公有联系,从来没有收到关于外公的任何书信,那些人把家里搞得稀巴烂,什么也没找到就 走了。可他们三天两头的会上门,以查找物件的由头,砸家里的东西。后来那位兄弟被人举报, 说他经常收到从国外来的信件。这位兄弟讲义气,没有把外公供出来,兄弟的妻子不忍心自己的 丈夫被关在监狱,于是向上级举报外婆,说那些信都是外公寄给外婆的,他们一家是被外婆给欺 骗利用了。上级找到外婆询问这事,外婆死不承认,说这是陷害。外婆平安无事的回来,那位兄 弟却死在了监狱。具体细节,老妈也不是很清楚,大致就是这样。外公从苏联回来后,才知道这 件事,铁了心的要和外婆离婚,说她蛇蝎心肠,是毒妇。把别人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样毁了。 后来是外曾祖父出面劝说安抚,让外公不要意气用事,□□还没有结束,再闹下去,全家都不会 有好日子过。自从那位兄弟被抓进监狱之后,房子没收,一家老小全被赶出了房屋。外公私底下 花了好长的时间,偷偷摸摸的询问调查,才找到受害者的家庭。刚见面的时候,对方就把外公打 了出去。外公没有气馁,不管他们接不接受,每次外公去对方家的时候,都会带上食物和钱。渐 渐地,或许是因为生活所迫,对方接受了外公的资助。就这样,每月的资金资助一直到对方女儿 结婚,生孩子。 “其实你外公没多少存款,省吃俭用了一辈子,从来不干行贿受贿的事,领的都是政府发放的工 资,还要贴补那位受害者的家庭。就算对方的女儿生孩子了,那孩子过生日,过年,外公依旧送 红包过去。” “他们原谅外公了吗?” “早就原谅了,对方的女儿,小学到大学的学费全是外公出资的。我还见过那位阿姨,我们在一 起吃过饭,喝过茶。阿姨说,那是那个时代造成的悲剧,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家不要相互记恨, 还劝外公不要再为这事记恨外婆。” “这位奶奶好善良。” “是啊,他们一家都是善良的人,不然当初怎么就会答应外婆的请求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外婆原来是一个如此阴险狡诈的人,难怪外公会说出这番话。” 老妈叹口气,说:“你外婆还觉得委屈,她说这么做是为了守护这个家,为了活着,精致的利己 主义者。” “外婆的爸爸不也是这样吗,从姓吴改成姓叶,全家改姓,也是为了活着。” “我希望无论你今后遇到任何事情,一定一定,不要害人。” “我不会的。” “不是妈妈不相信你,妈妈也不能陪伴你一辈子,你没有我坚强,我担心将来你遇到什么事,扛 不住了,就变得和外婆一样,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我知道,我不会的。那位奶奶他们家,现在过得好吗?” “还不错,女儿在大学教书,外公去世的时候,他们全家还一起为外公送终。” “对了,苏洁后来有没有再欺负你?” “有啊,我记事开始,会说话了,就会告状了,告了几次状之后,她就不敢欺负我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 “不知道,可能是小孩子之间的嫉妒吧。” “那也不能把木炭放你嘴里啊。” “好了,不说她了,反正她现在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她住她的美国,她不再是我们苏家人, 老死不相往来。” “外婆现在住哪?” “回家了。” “哪个家?是大院还是我们之前的家?” “我们的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外公去世,女儿跑路,女婿坐牢,她怎么可能回大院。她那么要 面子的一个人,大院里的那些爷爷奶奶们,每天没什么事干,成天张加长西家短的,外婆哪受得 了。再加上,外公生前拒绝搞裙带关系,也不替人办事,得罪了不少人,盼他死的人多 了。”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是什么世道?就因为不作恶,所以就要被诅咒?” “你将来进入了职场,就会知道职场的可怕了。我要是不给外公喝那杯茶···”老妈又开始内 疚了。 “妈,你别这样想,苏洁要是不跑,当场留在来,哪怕打个120,事情也不会发生成这样。外公 的去世与你无关,你别再自责了。苏洁在美国吃香的喝辣的,她会自责吗?外婆现在估计算是彻 底对苏洁失望了吧。” “哼,你外婆还担心她在美国受苦。” “天哪,她真的是眼瞎心也瞎。” 安慰得了老妈,却安慰不了我自己。今晚是一场无眠夜,我明白这不是由于倒时差的关系, 而是太过于悲痛,相信老妈现在也是如此。外公不在家,老妈又搬进了客房,躺在那张床上,不 知老妈失眠了多少个夜晚,内疚了多少次。我好想知道在我去美国之后,外公还有没有和老妈谈 论过我。他有没有什么话是想等我这次回来,等我回来,当面告诉我。越想越清醒,越清醒就越 想知道。可我实在是不忍心打扰老妈,只有等她明天下班回来之后,再问她。回家之前,我还幻 想着将来毕业,老妈和外公以及天宇,他们会在一起参加我的毕业典礼,那画面是多么的美好 啊。一晚上没睡,头痛欲裂,听见老妈出门上班去了。我从床上爬起来,给天宇发了一条消息报 了一声平安,昨天把这事都给忘了。来到餐厅,看见桌上放着零钱,是老妈给我买早餐的钱。我 看了一眼客厅,如果外公还在的话,他现在一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见我起床后,会对 我说,餐桌上有什么有什么,都是我喜欢吃的。我好难过,为什么他就这样死了呢?他到底做错 了什么?他没有错啊!他为了替外婆赎罪,而认罪了一生。可外婆和苏洁,这两人从来没有为自 己犯的错而认罪。她们反而比外公活的更快活,更长久。两百多平方米的精装豪宅,现在只剩下 我和老妈两个人。林老头出去旅游了,也不知道跟谁混在一起。自从老妈离开了他的公司,就再 也不管他的任何事。他不在家也好,省的在家里闹的让人不得安宁。只是现在不一样的是,我突 然感觉好冷。虽然以前这个家,只有老妈,我以及林老头,外加张阿姨,我都没有感觉像今天这 样冷。关上中央空调,人才稍微的暖和起来,这可是暑假啊,我居然觉得冷。 “你早上没有下楼买早餐?” “没有,不想下去。” “那你吃的什么?我见冰箱里的剩菜,你也没吃。” “我看见冰柜里有速冻饺子,我就煮了一些。” “你这样可不行啊,在学校里也是这样?一日三餐没有按规律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 好,哪有精力学习?” “我在学校吃的可好了,不用担心我,倒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我怎么了?” “我感觉你今年瘦的厉害,多吃点。” “夏天,吃不了多少,你知道我向来都胃口小。”今年的老妈和去年的老妈判若两人,以前的她 做事雷厉风行,说话中气十足,动作敏捷,和她在一起,总是被她催逼,不停地说快快快!现在 的她,做事缓慢,讲话也是轻声细语,吃完饭还会坐在凳子上发一会儿小呆,再慢慢地站起来。 外公的去世对她的打击是如此的巨大,希望时间能够缓解她一切的伤痛。 “妈,我走之后,你和外公有没有谈论过我?他有没有什么话是想对我说的。” “有啊,真想听?” “不会又是我和天宇的事吧。” “是。” “哎,你说吧。” “我和外公都觉得你们不合适,他是一个有攻击性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说好听点,就是有进 取心,目标明确。说不好听的,他就是第二个姨伯,什么都想要,永不知足。” “他和姨伯不一样,姨伯会害人,他从来不害人,他还一直在帮助别人。他很努力,一直向上 爬,牺牲的是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姨伯是牺牲别人。你知道他为了考试有多拼吗?为了让自己保 持体力,每天都要去健身房锻炼···”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进入社会,等他进入了社会,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或者为了去抢夺某种 利益,到时候他想干什么事,我还真不好说。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所以我不勉强你。你要想 和他在一起,你们就继续。我不是外婆,将来你和他要是相处的不愉快,分开就是,回家!有我 在!我那房子就是给你买的,就是留给你,如果万一你将来的老公对你不好,你可以回你自己的 家,没必要和对方纠缠不休。覃天宇暑假回吗?离开学校后,他现在住哪?” “他不回,他说他找了一份工作,不过不在纽约,在纽约旁边的一个小城市,开车大概一个小 时。” “哦?他不住纽约了?” “他住啊,在皇后区租了一个单间。”我怕老妈担心我会和天宇同居,为了让她安心,我继续 说:“开学后,学校就不让我用琴房了。所以我得买一台小竖琴,放在宿舍。” “为什么不让你用?” “还不就是那个老女人搞事。”我把前因后果向老妈描述了一遍。“幸好,我现在弹的是小竖 琴,如果是大竖琴,宿舍肯定放不下。” “你室友同意吗?” “爱伦她很好的,她不会有意见。”其实在纽约有合租的公寓和单人间,租金低于学校里的学生 宿舍。可是我算了一笔账,排除交通费,加上其他的水电网费,因为有的房屋是不包括这些东西 的。这样算下去,还不如继续住在学校,尤其是省掉了花在路上的时间,而且还安全。 “行,等你开学后,我把钱给你汇过去,你去了学校之后赶紧把这事给办了,不要拖延。”这种 语气,才是我熟悉的老妈。 “外公除了说天宇的事,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有聊过你将来就业问题,他希望你无论干哪种行业,都不要当官。如果你将来进入了高校当老 师,别想着要争当什么系主任,书记,副院长,院长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当好你的老师,刚好你 手头上的事,就可以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要当什么官。” “有的人想当,你就让他们去,千万别参与。你外公在官场干了一辈子,能够说出这番话,就能 够想象到,人一旦有了某种权利,要想独善其身,出淤泥而不染,得有多难。你没有外公的智 慧,没有我的勇气,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平民小老百姓吧。” “放心好啦,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什么时候和别人争过抢过?” “我只是提醒你!” 失落与感恩 依旧睡不着,一星期已过,脑海里时不时的会出现外公去世的场景,我经历过吃东西被食物 或者被水呛到,那种差点都要把肺给咳出来,濒临死亡的感受。当咳得泪流满面,就那么一口 气,终于咳顺了,会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惜,外公就差那么一口气,然而医生说了,就算 不喝茶,被苏洁这么一气,被气得当场脑溢血也是有可能的。总之,外公这命,就是避不开苏洁 这一坎。老妈要我给外婆打个电话,好歹她是我外婆,我得尊重她。我才不想给这位婆婆打电 话,要不是因为她,三番两次的替苏洁说话,要不是因为她的溺爱,苏洁也不会长成这样,外公 去世了,她还在替苏洁说话,我想着就来气。老妈却用激将法激我,如果我不想成为第二个苏 洁,必须得和外婆打电话,和老人家常联系,这是最基本的孝顺。她还说,没逼我我应该登门拜 访,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我只好无奈的拨通外婆的电话:“外婆,最近还好吗?” 她一听见我说的声音就哭哭啼啼的说:“你知不知道你外公去世了?” “知道啊。” “他就是命短,没福气,这辈子吃了不少苦,也没享什么福。别人当官的吃好的,用好的,他省 吃俭用了一辈子。去世了,银行卡里都没多少钱,这是当的哪门子的官哦,连他的下级都比他挣 得多。” “他不是命短,他是被苏洁气死的!” “你听谁在那胡说的?”我真想立马挂断这个电话,外婆一说话我就来气。 “难道不是吗?外公难道没有跟你托梦吗?说他是被苏洁气死的。” “你这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我真是命苦,我一个住,这么大的房子,晚上睡觉都不安宁。前段 时间,隔壁那栋楼的晚上被盗了,你说我这一个人,要是遇上这种事该怎么办?我就是一个孤 老。”哟,说半天,原来是为她自己哭诉。哎,外公还真是命苦,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死了都 不哭丧,哭也是替自己哭。这老太太现在打主意,打到我们家来了,想住进我们家。 我说:“谁说你是孤老,苏洁不是在美国吗?让她把你接过去。” “她好歹是你姨妈,你怎么可以直呼她的姓名。” “不好意思,她是我仇人。外婆,您别哭了,您呢还是留点力气坐飞机,长途飞机很累人的。苏 洁如果愿意为你买头等舱的话,那到没什么问题。” “苏洁苏洁,你老提她干什么?你怎么不说让我来你们家住?我难道就只生了一个女儿?” “不是我吓您,我在家里时不时的看见外公的身影,毕竟是被气死的。您说,你过来了,万一看 见什么不好,被吓到了,然后进医院了,我们这也不好交差是吧。所以说,您去美国安度晚年才 是最好的选择。您呢,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您还是赶紧的和苏洁联系联系,让她尽早接您 过去,我这还有事,就不打搅您呢,再见!”挂了电话,叹口气,真想骂人来着。对不起,外 公,我知道拿那您开玩笑,很不孝顺,可我对外婆实在是善良不起来。 老妈回家后,我给老妈汇报了一下她安排的任务。“我是让你关心她,不是让你气她。” “她心里只有她自己,刚哭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真的想念外公,谁知道后来说着说着就原形毕 露了。” “难怪下午她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忙着,没接。” “没接就对了。” “算了,生活总要向前看,等你开学后,我再把她接过来。” “什么?接她过来?为什么呀?她为什么不去美国啊?一天到晚的心疼她那宝贝大女儿,苏洁苏 洁的,她怎么不去找苏洁,赖在我们家干嘛?” “苏洁现在杳无音信,你外婆都找不到她人。还有,纠正你刚说的话。外婆可不是赖在我们家, 是住在我们家,我们照顾她,是我们的义务。” “妈···” “自己先要成为一个好人,才有资格批判周遭的环境。我们自己都没有做好自己的本分,那还有 什么资格批判别人呢?我承认,这段时间我也不大想理她,但是我不可能真的让她这样一个人生 活到死吧,她毕竟是我妈,毕竟是你的外婆。” “苏洁怎么就没这种想法?吃亏的永远都是好人,坏人永远逍遥快活。” “你是她吗?你要是她,你就干她一样的事,我不拦你,就当是我没有教育好你,我认 了。” “妈···”又来激将法,我真是怕了。 林老头从泰国回来后,给我带了一堆吃的,他从来不会如此主动,想必又有什么事需要老妈 帮忙。今天晚上,林老头说我难得回一趟,接我到外面吃饭,让我选地方。我就选了一家日式高 档自助,团购价都要五百多一个人。林老头一听就摇头,说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去五 星级酒店吃中餐。我说那我不去了,我压根就不想去,吃了你这顿饭,就是给老妈找麻烦。林老 头见我给他甩脸色,又立马同意了。我问了问老妈的意见,老妈说我订就好。我们三人来到了这 家日式高档自助餐厅,看着桌上堆满了的食物,我发一张照,定位后发朋友圈。天宇立刻在下面 评论说:有钱人。我回复了他一个尴尬的表情,外公去世的消息他不知情,所以他认定我现在过 的一定很开心,很美好。外公的葬礼办的很简单,只是通知了远房的亲戚,以及外公的几位密 友。因为姨伯的事,大家商议还是以低调为主,所以大院没几个人知道,还没有传开,但是那几 个婆婆爹爹的嘴,迟早会传遍整个大院,想必天宇也会收到消息。外公去世的时候姨伯还没进监 狱,他知道外公是因为苏洁而死,所以在外公的丧事上出了不少力。这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没 男人,这种大事办起来光靠女人,终究会有点力不从心。林老头象征性的给了点小钱,老妈原话 的意思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林老头的身上,他给也不给都随他,给多少是多少。这几天林老头 都和我们在一块吃晚饭,在饭桌上大肆谈论人妖有多美,还给我看照片,老妈以为他说一次之后 就会停止,他却连着说了好几天,直到老妈不耐烦的说:“你要这么喜欢,你干脆留在泰国,别 回,回什么回。”林老头笑了笑,没说话。后来他收到了在泰国买的乳胶床垫,在我们面前又是 一番炫耀。“见过情商低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情商低的。你炫耀个什么劲?你是给我们买了?买 了送给我们的?还是给你自己的?你给你自己的买的,你就好好地收着。我们是你什么人?你什 么时候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买了你自己的床垫就算了,还在我们面前炫耀,你是脑袋里进了水 还是怎么地?”林老头依旧笑了笑,没有还嘴。果然,这人呐,要是有事相求,无论对方说多狠 的话,他都能够接受。吃完饭后,林老头居然主动洗碗,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溜进老妈的房间,抱着一颗吃瓜群众的心问:“妈,他到底想要你干什么?太反常了。” 老妈冷笑一声说:“他想把他的公司卖了,开一家养老院。” “卖公司?他居然舍得卖公司?厂房也不要了?” “外公去世之后,他有了危机意识,觉得自己老了,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所以想开一家养老 院,要是将来没有人养他,他就住他自己的养老院。” “那他找你干嘛?” “想让我和他一起去一趟郊区,帮他把那地买下来。” “为什么要你啊。” “因为我会谈价啊,那边的村干部想趁机捞一笔,他不乐意。” “每次都要你冲锋上阵。” “可不是嘛~自从我离开公司之后,他这生意也垮了。第一,他不相信人,他不愿意放手让底下 的人充分发挥自己的实力,总是各种干预。第二,在财务上他又很小气,不愿给高工资,所以有 能力的人不愿意进来。第三,他又喜欢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是对的,他知道公司的盈利不断地 下降,所以请了策划公司。策划公司给他提的意见,他一个都不接受,白请的。第四,错的都推 在别人身上,功德都是自己的,最喜欢的说的一句话,就是指责对方,啥事不干,你为这个公司 做了什么?他以前也是这样说我的。谁愿意和这样的老板共事?公司里的老人基本上都走光了, 招来的一些没有经验的人,他烦,那些新人也烦。除了会计没走,他不敢得罪会计。” “不敢得罪会计···不会他也干了见不得光的事吧。” “不会,他是一个惜命的人,不敢做假账,他是怕会计害他,在账本上动手脚。他这人,谁也不 信,不相信人还不愿意对别人好,算进算出,这公司怎么开?” “那这样说,他这养老院也开不好。” “这我就管不了,他愿意折腾就去折腾。” “可他在这乱折腾,还不是找你麻烦。” “算了,就帮他这一次,他把公司卖了也好,一直倒贴钱,他心情也会不好,心情不好就要想着 法出气。”想着法出气,就会在家里闹事。老妈没说完的话,我替她说下去。 “他每天晚上都在家里吃饭,都是你在出钱。” “这点小钱不计较。过几天你就要回学校了,这次暑假回来,你也没休息好,外公的事你就别想 了。逝者已矣,我们该生活的还是得照样生活。回学校后,抓紧时间,不要虚度光阴。”整个暑 假都处于失眠状态,只有在下午的时间段才能稍微眯一眯,眯几分钟就醒了。别人暑假是晒黑, 我的暑假是变黄,因为睡眠不足,整个肤色变黄了几度。这次去机场,老妈没开车,和我一同坐 在林老头的车上。 林老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们来做过约定吧,现在我送你机场,将来你送我去火葬场好不 好。” “大白天的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不会说话就不要讲话。”老妈火力十足怼了回去。 林老头笑了笑说:“人总是要死的,我开车送了苏玫多少次啊,我命苦啊,你们把我当车夫啊, 我就是要她将来送我去火葬场而已。” “你?祸害活千年,你还够没到时候。” “哎呀,嘿嘿嘿嘿···”林老头开心的笑起来。他最喜欢听别人说他长命百岁,无论正话还是 反话,只要是长命,他都喜欢听。每次去机场都舍不得让老妈离开,总是快到关闸时间点了,才 让她走。不过我已经很幸福,因为西半球的机场,有一个人会在机场出口处等我出来,天宇我回 来了。 “想我吗?” “想!你想我吗?” “不想。” “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就这样对我,我生气了。” 天宇抱了抱我说:“想想想,怎么可能不想。” “谢谢你。” “嗯?” “谢谢你来接我,一星期只休息一天,结果这一天还被我占用了。” “我还以为你谢谢我想你。” “是,我谢谢你想我。” 天宇捏了捏我的鼻子说:“你再不回我就要疯了。” “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天天跟老外打交道,看数字,有点疲。跟你在一起,我整个人才能放松下 来。你是去游泳了吗?怎么变黑了?”不是黑,是黄,连天宇都看出我肤色的变化,可想而知我 现在看起来是有多丑,多不健康。本想把外公去世的消息,告诉他,然后抱着他好好哭一场,可 他接下来说的话,瞬间熄灭了我想找他求安慰的心。“跟你说件事。” “什么?” “十月份我会离开美国。” “出差吗?” “不是,要去新加坡工作一年。”一年?我和他刚见面,一个月后他就要离开了?见我没说话, 天宇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就看这一眼差点和前面的车追尾。 “不急,慢慢开。” “你生气了?” “没有啊,就是有点出乎意料,我没有想过你会离开。” “临时的,一年后我会回来。胡涛在新加坡给我安排了一个职位,比我现在的职位要好得多。我 这刚毕业,cfa还没到手,所以想进心仪的公司很难。去一趟新加坡,再回纽约找工作,就方便 多了。” “去哪家公司?” “dbs。” “dbs?” “星展银行。”孤陋寡闻的我上网搜了搜星展银行,它是新加坡最大的商业银行。 “挺好的。”天宇他去了新加坡之后,真的还会重返纽约吗?我不敢问他,我害怕。我害怕他答 应我,然后又出尔反尔。 “你真舍得我去啊?” “我当然不舍得,可是我不能拿我的不舍来捆绑你,耽误你的事业。” “我真是命好,遇上如此贴心的女朋友,一年之后我会回来的,我还要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呢。” “那是两年之后了。” “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在纽约站稳脚跟。”我当然相信他这句话,可是这一年他都不在,心中有 点微微泛酸。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在我的强烈坚持下,同天宇一起打车去了机场,目送他离 开,最后自己坐机场大巴回市中心。爱伦知道我不开心,安慰我说一年很快就过去,让我不要太 伤心,随后她又说了一句,中二可是永远不会回来了。我内心一震,愧疚到说不出话,只能在心 里默默地不停地说,爱伦对不起。如果有时光机,回到当初,我想我还是会保持一样的看法,中 二和爱伦不合适,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让中二离开爱伦。 新学期,新气象,购买的小竖琴已送到宿舍,又花了好几万,这花钱的速度就像流水一样。 以致于去商场买衣服,只能买zara,hm,pull and bear这些快餐时尚品牌。室内乐的课程时间 也换了,错开与brown女士使用琴房的时间,不再和她正面交锋。天宇去了新加坡之后,由于时 差关系,我们很少联系,基本上就是问他在那边生活的还顺利吗?他也会用同样的语气问候我, 三言两语话题留结束了。但是看他朋友圈里的状态,感觉他应该很快适应了那边的工作环境。他 就是这样,无论把他扔他哪里,他都能如鱼得水的活下去。 今年的感恩节爱伦又一次的邀请我,这一次我不好意思拒绝了,答应参加他们的聚会。爱伦 超级开心,在宿舍里乱跑,我不得不大声提醒她不要撞到我的琴!爱伦用非常自豪的语气告诉 我,她一直在和上帝祷告,希望我能够参加他们感恩节的聚会,现在上帝应允了她的祷告,她实 在是太开心了,开心的理由除了我答应她的邀请外,更开心的是,上帝垂听了她的祷告。我想按 照中国人的传统来说,这就是所谓的心诚则灵吧。今晚并没有把自己打扮的花里胡哨,我见过爱 伦的家人,他们的穿着非常的干净整洁、朴素。所以我选择了一件白色衬衣,黑色中腰牛仔裤, 衬衣扎进裤里,这样显得腿长,配上黑色皮裸靴,外加一件黑色风衣,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化了 点淡妆,挽着身穿一身运动服的爱伦出门了。我原以为今晚会去爱伦的家,没想到进屋之后,爱 伦向我介绍面前的一对年迈的夫妇,才知道是在牧师的家中。这对年迈的夫妇就是牧师和师母 了,他们热情的接待我,说话的语气非常的温和,平易近人。又是端茶送水,又是递给我零食。 让我想起周北贝的妈妈,每次去她家,她妈妈就是这样热情的招待我。我有一点拘谨,因为只认 识爱伦和爱伦的父母,旁人一概不识,全是美国人,只有我一个中国人,让我很是尴尬。估计师 母看出我的不自然,她便坐在我身边,询问我来自中国哪里,偶尔会从她嘴里蹦出几个中文词 汇,上网查看我的城市信息,搜到好看的纪念品或是其他的小玩意,会询问我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途。大部分的纪念品其实没有任何的用途,就是为了好看,用来当装饰。她还会问一些,当地的 风俗习惯等等。总之,就是找各种话题,让我开口说话,不会让我一个人傻坐在沙发上。牧师及 牧师的女儿们全程都在准备饭菜,开放式的厨房,让食物的香气不断地浸入我心。我饿了,茶几 上有面包干和薯片,水果及巧克力。我看见爱伦拿着一包薯片和旁人边说边聊,我也好想吃,可 是第一次来,我无法做到自来熟,面前放着一杯师母为我倒好的葡萄汁,我拿起来想一干而尽, 然而师母就坐在我旁边,为了顾及自己的形象,只好抿了一小口。这种想吃又不能吃的感觉,实 在是太难受了。叮叮叮。。。听见牧师摇起铃铛,饭做好了,示意大家可以过去吃饭了。看着餐 桌上有两只巨大的烤火鸡,意大利千层面,土豆泥拌沙拉,牛油果虾仁三明治,西兰花豆角炒樱 桃小番茄。我坐在爱伦的身边,这样我比较轻松自在。 吃饭之前,牧师带领大家做了一个谢饭祷告:“感谢天父赐给我们今日丰盛的食物,感谢天父带 领我们平安的度过这一整天,感谢天父设立感恩节,无论在高山还是在低谷,让我们靠着你的大 能,能够时时懂得感恩,让我们永远都活在你的恩典之中,求主时时保守我们,你是昔在今在永 在的神!谢谢天父,奉主耶稣基督的名祷告,阿们!” 对半切分的三明治离我最近,我立马拿了一块,用刀切了一大块放入嘴里,终于吃到晚餐 了,这一刻我是真的感谢上帝,我太饿了。看了一眼手表,难怪自己会如此的饿,原来开饭时间 已是晚上八点半,美国人晚饭时间都是这么晚吗?平时我差不多六点半或者七点就把饭给吃了。 这是我第一次吃到正宗家庭版烤火鸡,这味道让我有点小小的失望,因为鸡肉没有味道,准确来 说带有一点点的盐味和胡椒味,要不是看见鸡肉上有胡椒的身影,我还真吃不出这烤火鸡里放了 胡椒。虽然鸡肚里有放各种香草料,可这些香草料与我们大中华料理常用的酱油差远了。真想倒 一盘酱油,蘸着酱油吃,或者搭配老干妈。此时此刻我更加怀念国内的烤鸡,尤其是那些连锁店 里买的烤鸡,紫燕鸡,廖记棒棒鸡等等。往好的方面想,这烤火鸡纯天然,无污染,没有放入任 何的添加调味剂,刚刚的谢饭祷告才说着感谢天父赐给我们今晚丰盛的食物,我不能有任何的抱 怨,毕竟我啥事也没干,就等着饭做好了,直接坐下来吃。吃完主食后,牧师的女儿从烤箱中拿 出现烤的巧克力蛋糕和苹果派,不知怎么地,脑袋里幻想起将来和天宇结婚后,我在家里也会为 做他和我们的孩子这些甜品,想想就觉得温馨幸福。正当我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时,牧师站了起 来对大家说:“今天是感恩节,非常高兴今晚来了一位新朋友。”大家集体朝我鼓掌,以示欢 迎。“现在我们的聚会正式开始!”聚会正式开始是什么意思?我小声的问爱伦,爱伦解释说, 就是大伙们轮番回忆在这一年有哪些值得感恩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原来如此,看着朋友们挨个说起今年所遭遇的事,有的人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英语还是不太 好,所有只能听个大概。比如自己的小孩生病了,后来病好了。再比如自己被公司辞退,投了n 次求职简历也没有收到回应,不得不找父母借钱过生活,突然收到了一封面试邮件,从而进入了 新的公司。轮到爱伦了,我认真的看着她,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她看了我一眼,随后对大家说 她今年认识了一位新的朋友,这个朋友苏玫也认识。有一天这位朋友突然不理她了,她很伤心,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让这位朋友不开心,从而厌恶她。后来得知是这位朋友今年毕业考, 不理她并不是因为厌恶她,而是想一心一意的好好学习,这位朋友毕业后还送给她一些礼物,当 作是纪念品。她真的很感谢上帝,因为她太害怕,太害怕对方是因为讨厌她所以不理她,幸好不 是。在场的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或许他们觉得爱伦是小孩子,所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很幼稚, 很纯真也很可爱。只有我知道,我明白,爱伦心里有多难过,这并不好笑,在大人眼里可能认为 爱伦所说的关乎友情,只有我和爱伦心里清楚,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暗恋。轮到我了,我想了想 今年发生的事,脑袋里出现的都是不好的记忆,外公去世,姨伯坐牢,姨妈跑路,林老头卖公 司,外婆想住进我家等等,尤其是与brown女士之间的关系。可所有人都等着我说值得感恩的 事,我必须得想起一件事来。终于想起上学期期末考试通过了,这就够了,考试通过就是我最值 得感恩的事。看来,我平时习惯了消极、低沉,所以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时时刻刻学会感恩。如同 牧师谢饭祷告里的那番话,无论是在高山或是在低谷,我们常常都要学会感恩,记得感恩。尤其 是感恩生活中所遭遇的一切不好的事,在逆境中成长,在在顺境里珍惜。拥有了一颗学会感恩的 心,才不会让自己的内心变得苦毒。如果论到人的罪性,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不配得 的,正如同我们凭什么一出生就能够拥有食物呢?所以我们才要学会感恩。感谢爱伦带领我参加 今晚的感恩节聚餐,让我思考了以前从来不会思考的问题,让我心态上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 化,一顿饭下来,连呼吸都变得比以往更加顺畅。爱伦和她的父母把我送回宿舍,她就和叔叔阿 姨一起回家了。假期里我一人呆在宿舍练琴,现在想来,当初记恨brown女士不让我使用琴房, 现在也没受多大的影响。自从买了琴之后,放在宿舍我随时都可以练,隔壁左右的邻居们也没有 提过意见。我也不用担心自己抢不到琴房,为练不上琴而感到忧愁。这可真是值得我由抱怨的心 转变为----我得好好感恩。 心已伤 看着天宇在朋友圈里发的机场定位,林知言在下面留言:谢谢你特意回来看我们,一路平 安,工作顺利。“我特意请假回来找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脑袋里回想起当初他训我的这 句话,挥之不去。报答,特意,我真傻,我怎么就没想到他回来真的只是为了看我呢?还是为了 维护他纽约的人际关系?就算没有我,他也得必须回来一趟。看在他这几天表现良好的份上,不 跟他计较。若事事计较,我俩真没有办法走下去。待他回新加坡之后,我来到法拉盛阿姨的住 处,带着五百美金的感谢费交给她,她说什么也不收。“阿姨,您就收下吧。” “收什么啊,你平时给我上课,经常超时,都没算我钱呢。你是学生,教我上课也没赚多少钱, 何必如此见外,还非得给我感谢费。” “应该的应该的,这场也是您告诉我的,您不告诉我,我还赚不到这钱。” “小丫头,你在这样客气,我可就要生气了,把钱收好。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知道我现在年纪 大,想要学好古筝的可能性极小,最起码要十年,十年我就六十多岁了。刚学的时候我还幻想 着,将来可以靠古筝赚钱,老外喜欢啊。现在认真学了才发现,我想的太天真了,所以早就放弃 靠古筝赚钱谋生。我不是一直在餐馆打工吗?正好朋友问我认不认识会弹古筝的姑娘,我想,那 好啊,我可以当中间人。所以我就尝试着先找你,以后把这行业摸熟了,我就要当中介了,专门 负责帮酒店寻找民乐演奏者。” “既然您都说了,您要当经纪人,那这钱您就应该收着。” “不不不不,我要收也是收其他人的钱,我肯定不会赚你的钱。将心比心,你对我好,我还在钱 上给你计较,我不做人啦?”这位阿姨,真的挺好的。可怜她没钱,没地位,没身份,就这样任 别人欺负,乱传她谣言。我想帮她,想为她说话,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这一次来找她,也是为 了和她道别,我不想因为她而亲手毁掉了我与天宇之间的关系。 “阿姨,这次来呢,也是想和您打一声招呼,以后我没有时间教您弹琴了。” “怎么了?” “因为马上就是大三下学期,学业繁忙,再过半年就是大四了,要准备毕业。所以,我得专心学 习。” “这样啊,一个月上一次课能不能?” “挺难的。” “哎哟,那真是太可惜了,好不容易遇上你,遇上一位好老师。你这不教了,我还能找谁 啊。” “纽约还有其他的古筝老师。” “我根本就看不上她们,她们都不是科班出身,全是为了混口饭吃。你多好啊,大学学的就是这 个专业。”我笑了笑。“真的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不好意思阿姨,真的没有时间了。”前几天这位阿姨才给我介绍古筝的场,让我大赚一笔,现 在我却告诉她,以后不给她上课了,这不就是过河拆桥吗?没办法,人生总是要不断的做出选 择。选择a就不能选择b,选择b就意味着会失去a。既然我选择了天宇,我必须得和阿姨划清界 限。“要不您还是收下这钱吧。” “如果以后酒店还需要你弹古筝,你有时间吗?”我摇摇头。“太可惜了,没关系,我能理解, 学业为重,应该的。”阿姨看了看我手中的钱,我察觉到她有点想要了。于是我抓住她的手,把 钱硬塞给她。“你这丫头,这样吧,我就拿两百。” “您都拿着吧。” “不了不了,我就拿两百,就当是中介费了。” “谢谢阿姨。” “我还要谢谢你了,帮我一个大忙,下次我就有经验干这活了。”从阿姨家出来后,心情极其舒 适,她收下了钱,我也不用太内疚,更不用鄙视自己过河拆桥的行为。只是想到既然把法拉盛阿 姨的课给推掉,也就意味着新泽西那边的课我也必须得推掉,不然被法拉盛的阿姨知道我还在给 新泽西的小孩上课,她会多难过啊。天啊····我这是错过了多少钱?钱和情我选择什么?当 然是情重要。天宇宝宝,希望你以后对我好点,为了你我真的忍痛放弃了美元啊····· 林知言今年毕业,要办一场毕业音乐会,她邀请我,希望我能够参与其中,帮她伴奏。我看 了看乐曲的难度,还好,挺简单的,就答应她了。音乐会安排在我专业考试后两天,一整年都没 有见到brown女士,今天考试碰见她,心中依旧有疙瘩放不下,上场前phillips先生对我说不要 当成考试,我只是向大家介绍我的好朋友。phillips先生真的很nice,多亏了他,我才能重新找 到学习竖琴的动力。每次的考试分数都不高,每次都打擦边球,勉强及格。phillips先生从不生 气,反而安慰我,让我接受现实,我学习竖琴的时间太短了,其他同学都是十几年的功底,我和 他们拼,当然拼不过。我和我自己比,每学年有进步,那就是进去。是啊,稳打稳扎才是王道, 《让子弹飞》里不是有句台词嘛,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在brown女士那就是这样,怎么弹 都弹不好,而且还让人抑郁。“考得怎么样?” “还算顺利吧。” “顺利就好,我就怕你压力大,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请你,毕竟过几天的音乐会,我可指望 你帮我撑场了。”林知言很是担心我的情绪状况,生怕音乐会那天我会给她掉链子。 “放心吧,那曲子简单,而且我们之前排练好几次,你就别担心了。” “好好好,那我们出去吃饭吧。”我不太想和她一起出去吃饭,我知道在吃饭的过程中,我们之 间闲聊的重点对象一定是天宇,而且她还会想着法的挑拨我和天宇之间的关系。 “虽然竖琴考完了,可是还有其他的理论课,出去吃饭太耽误时间了,要不等我所有的科目全部 考完了再说?” “今朝有酒今朝醉,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走啦。” “我要先换套衣服,我这穿着礼服就这样出去也不大方便啊。” “行行,你快点。”我们选了一家中餐厅,这半年已过,一直在学校呆着,每天就是吃食堂,今 天还是第一次出校门吃中餐。“你想吃什么?” “我随意。” “你点个荤菜,我点个荤菜,在来一盘素菜就可以了。”顺着菜单往下看,好久每吃红烧狮子头 了,就选这个吧,林知言点了一盘干锅肥肠和一盘荷塘小炒。“你和覃天宇最近还有联系 吗?”呵呵···果然,果然开口就是天宇。 “有啊。” “他有说他什么时候回吗?” “还不确定。” “还不确定?再不确定他的签证就要过期了,他是一年多次往返的签证。” “签证过期了可以重新办啊。” “那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了?” “旅游签是不能在这边找工作的。”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啦,他的事情他会处理的。” “你的心真大,万一他不回了呢?你去新加坡?”我当然不会去新加坡,我还要读研究生,我去 新加坡干嘛? “你有问过他吗?” “我问他干嘛,他又不是我男朋友。” “今年毕业,你是继续往上读还是回国?”我岔开话题。 “继续往上读啊。” “还是在曼哈顿?” “是啊,继续跟着phillips先生。” “好羡慕你。” “你也快了,还剩一年,对了平安夜那天你为什么不出来?” “我生病了。” “是嘛···我还以为覃天宇惹你生气了。” “我看见你发的朋友圈,没有看见他诶。” “他不让我发,而且他还当着大伙的面说,不管是谁,只要有他女朋友的微信,一律不许发他的 照片。” “为什么?” “怕你生气,因为我们玩的有点开。”我真是猪脑,去年不就是因为看见天宇和他们玩的太过于 开放的照片恼火了好久,现在怎么就忘了呢?居然给了林知言开始挑事的机会。我不在接她的 话,低头吃着红烧狮子头。“elly半年没见到他,那晚见到他还哭了,抱着他哭了好久。” “他们认识多年,正常。” “哪正常了?她又不是覃天宇的女朋友,我在旁边提醒她,要她适可而止。” “你也太过于敏感了,我都觉得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那晚覃天宇被灌了好几瓶,还去厕所吐了。” “他没出什么大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作为你的朋友我必须说,elly那天晚上和 他睡了。”听到这话我会心一笑。“你笑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elly发了床照。”林知言把elly和她的聊天记录递给我看。还真是他俩的床照,不仅有照片, 还有elly搂着天宇,亲他额头的视频。只见elly面色绯红,天宇睡前死气沉沉。 elly:他今晚像发了疯似的,吓死我了。 林知言: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苏玫怎么办? elly:不关我事,姓覃的自己找上门,我能怎么办?再说我们以前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林知言:覃天宇有说什么没? elly:没,一上来就做,折腾我一晚上,你看我跟你发照片的时间,清早五点半,他才消停。 林知言:你还是做好防护措施吧,别怀孕了。 elly:放心,我家缺啥都行,就是不会缺避孕套,对了,听说覃天宇和苏玫还没有睡过觉? 林知言:好像是。 elly:哈哈哈哈哈,那不把他给憋死了?我他妈真是笑死,难怪他今晚像发了疯似的,不过我喜 欢,好久都没和他做过了,挺怀念的。 林知言:我就不该看见你的信息,你说我在苏玫面前该怎样做人? elly:有什么关系?和别人恋爱又不上床,哪个男的憋得住?怪她自己,她是把她自己当成圣母 玛利亚吗?你说覃天宇在新加坡会不会有炮友? 林知言:这我就不清楚了。 elly:肯定有,绝对有,我了解他,他□□挺强的,毕竟是每天健身的人。 林知言:不确定的事还是不要用肯定语气。 elly:我太了解他了,他这人能用就用,当初用完我,就把我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段时间 我有多难过,我就因为他才抽的□□。 林知言:是啊,普华永道还是你爸把他塞进去的,当初我们都以为你们会结婚,为什么你们后来 分手? elly:有一天晚上跟他吵架,然后喝了些酒和另一同学睡了,我当时脑袋也不清醒啊,他知道了 就和我分手了。 林知言:他怎么知道的? elly:我俩同居啊,那晚我没回去,早上回去的时候,他发现我背上的吻痕了。我他妈也是醉 了,我怎么知道我背上会有吻痕。 林知言:后来就分手了? elly:是啊,不过我俩算是和平分手。他不也换对象了吗?我也换了。 林知言:苏玫? elly:姐,你不是不是年纪大了,记忆力下降?苏玫是哪年来的?苏玫之前,我都不知道他谈了 多少个,反正他找女朋友的标准就是对方家里非官即富。对了,他有没有找过你? 林知言:我不太清楚。 elly:什么叫你不太清楚啊? 林知言:有一段时间我们确实走的很近,但是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elly:哦,对对,那段时间感觉他好像对你是有那么些许意思,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苏玫。 林知言:哎呀,不要这样说,我觉得覃天宇这回是认真的,他们是真爱。 elly:真爱个屁,真爱会睡在我床上? 林知言:酒后乱性。 elly:苏玫把我删了,她要是没删我,我还真想亲自发给她,哈哈哈哈。 林知言:你太坏了! elly:我是在做善事好吗,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感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没看见昨晚覃天 宇拿着手机打了n个电话,猜都能猜都是打给苏玫的。她自己不接,怪谁呢。覃天宇就是因为这 几通电话,才乐意被我们灌酒,去年怎么灌都灌不进去,反而还被他灌。 林知言:哎,算了,他们之间的事,我们无权插手。你这是把我陷入水火之中啊,elly! elly:我才是你的好朋友好不好,你怎么总是站在苏玫那边?我要生气了。 林知言: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两难。那你打算怎么办?和他旧情复燃? elly:可以考虑下,以前总觉得他想靠我上位,可是这几年发现,他还真是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太拼了,事业心这么强,胃口挺大的,将来说不定会成为霸道总裁,气场越来越强大,我还真有 点想和他重新开始。 林知言:你还是省省吧,他们毕竟没分手。 elly:他都没有和苏玫上过床,迟早会分,就算他不提,苏玫也会提,你觉得覃天宇能在新加坡 禁欲半年?说不定别人还会主动找上门,找到苏玫,让她滚一边去。 林知言:你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他在外面找人。 elly:我觉得这种恋爱关系挺好的啊,他玩他的,我玩我的,但是我们始终是一对,这才幸福。 林知言:。。。。。。 elly:^_^ 林知言: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你们的事我就不参合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elly:你不用担心我,就算苏玫知道也不能把我怎样,她能把我怎样呢? 看完她们的聊天记录,我无语片刻。“玫玫,我不是挑拨你和覃天宇之间的关系。但是作为 朋友,我就觉得替你有点不值。你看我忍了半年,一直到你竖琴考完之后,我才有勇气告诉你。 我知道考试对你来说很重要,要是我老早就告诉你,真担心你这半年会没有心情学习。还有, elly那边,她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可能用非常严厉的语气去教训她,毕竟····毕竟一个 巴掌拍不响,也不全是她的错。” “我没有怪你。”所以天宇在那六天对我如此的好,是为了弥补他对我的愧疚和心虚?所以当时 他拿着我的手机删掉kiki的微信,是知道elly这人迟早有一天会主动找上门挑衅我?所以当elly 为难他的时候,他敢对她生气,掐准了elly对他还念旧情?所以就算elly再怎么无理取闹,他也 不把elly列入黑名单,就是因为当初进普华永道是elly的家人帮忙,所以他也不会把事情做的 太绝?所以第一次见到天宇的时候,他和林知言有说有笑,那时候是在追林知言?所以当他跟我 说林知言这人不怎么样的时候,是因为林知言没有像elly那样在他的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所 以,所以,算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徒增烦恼而已。 “苏玫,你还好吧?” “还好啊。” “我好怕你会不开心。” “不开心是肯定的,而且我有点不想参加你的音乐会了。”作为报复,我故意说出这句话。我怎 么可能不参加呢?大伙在一起练习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天,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白白浪费所 有人的时间。只是我知道林知言叫我出来吃饭,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但没想到,一玩就玩这么大 的,一时半会儿我怎么接受?我该怎么处理我和天宇之间的关系?我是装作不知道还是去质问 他?这些我通通都不知道。现在的我,只知道,林知言故意恶心我,所以我也要恶心恶心 她。 “别啊,苏玫,要是没有你,这首曲子我们就上不了台了。” “对不起,我得好好想想。” “求你了,求你了,拜托。” “其实这曲子也不难,随便找个会弹竖琴的,裸弹都能弹出来。音乐学院竖琴专业的学生,都比 我优秀,哪怕他们从来没有弹过,当场上台,现场看谱视奏,就能跟上你们。” “那不一样,视奏是视奏。我们在一起配合了这么久,乐曲的情感处理已经配合的相当完美了。 这临时找人,不太现实啊。” “对不起,言言,我现在状态不太好,我得好好想想。” “我让elly给你认错,让她保证以后不找覃天宇。” “你说的对,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也不全是elly的错。” “那我也跟覃天宇联系,让他向你认错。” “你觉得认错有用吗?” “玫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对不对?而且覃天宇对你也挺好的,挺护 你的,只要有那些与你有关的流言,他都会护着你说话,有一次还差点当场翻脸了。”他是为了 我,还是为了他自己,我和天宇的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看着林知言对我苦苦地哀求,心中突然 觉得暴爽,而暴爽过后又是无尽的空虚。然后呢?然后又怎样呢?我不也成了一个心机婊吗?成 为了我所鄙视的人吗?我真的得缓缓,我不想变得和这群曼哈顿的女人一样。 “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玫玫····”得了,这饭也没法吃了,幸好在此之前吃了两个红烧狮子头,准备起身走人, 想想不对,我为什么要走呢?我为什么要饿我自己?观念转过来之后,我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吃 饭,直到自己真的是吃不下了,才停止。 “音乐会我还是参加。” 林知言松了一口气说:“谢谢谢谢。” “没事。” 我要上台伴奏的曲子是《navi horo》,由竖琴,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手鼓、铃鼓、 非洲鼓组成加上男女伴唱。我弹小竖琴,林知言弹大提琴。这曲是真不难,十几年功底的人,拿 着谱就能弹。林知言不敢随意换人,她希望自己的毕业音乐会能够达到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程 度。我能够理解,将来我也会有毕业音乐会,我要是她,我也不敢随意换人。演出非常的顺利, 林知言的那群狐朋狗友也来捧场。我弹完之后,就离开场地回宿舍换下礼服,没有参与他们的谢 台仪式,也不想参加。爱伦还在音乐厅,她要听完整场。后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见我,要我 去参加谢台仪式,我说不想去,她说大家都在等我,我只好给林知言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我不去 了。爱伦这孩子思想单纯,她并不会往深的方向去思考,我为什么不去,她以为我就是不想去而 已。听见敲门声,我就知道是林知言,爱伦开门后,呵~是她。“玫玫,刚才大合照里都没有 你,太可惜了。” “没关系。” “晚上有庆功宴,要不你跟我一起先回我家,我们在一起去?” “我不去了,谢谢邀请,祝你们玩的愉快。” “你是不是因为elly,所以才不想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开门见山的回答:“是。”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今晚的庆功宴,我希望你们都在场,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的话,你就应该理解我,我不会去的。” “要不这样,我们两个先吃一餐,庆功宴的时间晚,八点才开始,我们现在就出去,吃吃喝喝, 你觉得怎么样?” “我现在不太饿,出去也吃不了东西。” “玫玫,我只是想谢谢你而已,毕竟是你帮我。” “上次你不是已经请我吃过饭了吗?我们之间不必如此见外,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真的要如此绝情?” “言言,你就别为难我了好吗?反正你之后的几年,你也在纽约,我们又是同校,抬头不见低头 见,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非要安排在今天。” “玫玫!” “好啦,你在我这里就是浪费时间,你赶紧回去好好打扮一下,今晚你是主角,可别被elly抢了 风头。”这话击中了她的心,她不再劝我。 “你一定要开心啊,不要把那些不好的事放在心上,我就回了。” “你回吧,再见。”爱伦听到我说再见,她也跟着一块说再见,热情洋溢的朝着林知言挥手道 别。还是和我们家爱伦呆在一块才感受到舒适,就算心向阳光,但人心险恶,哪怕再怎么面朝阳 光,却依旧够能感受到背后冰凉彻骨的寒意。 心已伤 覃天宇发来了我在林知言音乐会上演奏的视频说:好听,小宝贝真美。我看着他发过来小宝 贝仨字,我就想吐。你躺在elly床上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叫她?没有回复他,几天之后覃天 宇又发来消息:小宝贝这几天在干嘛?看着他发来的微信,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顺手把手 机丢在一旁,边吃着薯片边看生活大爆炸。考完试后,整个人彻底闲了下来,好好地整理了一下 思绪,越想越是想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不注重隐私呢?elly和覃天宇睡就睡了 吧,她还到处跟别人说她和覃天宇睡了。说了就算了,还拍两人躺在床上的照片,拍也就算了, 还发给别人?发给别人???怎么就想着要把自己的床照发给别人呢?脑袋里是怎么想的?发照 片也就算了,还录视频?录了又发出去?她怎么干脆不来一个现场直播?他妈的····我真是 ···骂人都不解气。只要elly敢直播,我绝对送火箭,双击点赞666.越想越气,一抓一大把薯 片往嘴里塞。 “玫,你怎么了?”爱伦看着我手中一大把的薯片,惊讶的问起。平时我很少吃垃圾食品,一是 为了身材,二是为了皮肤。已经连着吃了三天的薯片,额头上开始长出细小的粉刺。爱伦见我一 直在吃薯片,就算我不说什么,她也能感觉到不对劲。 “我就是看电视剧,想吃点东西,因为电视剧里他们经常吃东西。”爱伦给了我一个怀疑的眼 神,让我自行体会,然后继续整理她回家要带上的东西。吃着吃着,隐约觉得嗓子有点痛,估计 上火了,就停了下来,洗了洗手。看见爱伦整理行李,我也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手机铃声响 起,一看是覃天宇打来的电话,我随手一挂,又把手机仍在一边。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不想看见 他照片,我现在就不想跟他有任何的联系。直到他发了好几条语音,想着那就听听吧。过几天我 就要回家了,他担心我一个人去机场不方便,所以就让他的朋友来接我。哎,他就是这样心细, 我又开始心软了。可是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超过了我的底线,还有什么比出轨更严重的?不行,绝 不能心软。虽然这段感情,我已经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终止,但现阶段我是不想理他了。他的 朋友把我送到机场,我拿出路费塞到这位朋友的手中。 “大嫂,您别客气了,这车本来就是宇哥的,他借给我开一年,又没要我钱,我送你去机场也是 应该的。” “你别跟我扯了,我要赶紧进去了,谢谢你。”没有多说废话,于是拉着行李箱,潇洒走人。估 计这哥们,见我前脚离开,后脚就联系了覃天宇,这钱他要是收了,肯定会被覃天宇骂死,所以 必须得和他打声招呼,以免将来因为这事伤和气。覃天宇再次给我打电话,见我没接,又发来好 几条语音,意思就是我不用给这钱,再问问我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接他电话,不回他信 息。在登机口候机的时候,林知言发来一条消息,说覃天宇知道我知道他偷情的事了。 我:你告诉他了? 林知言:他一直问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就告诉他了。 我:你没事吧?他知道这事是你告诉我的? 林知言:玫玫,我俩关系一直都很好对吗?我没有告诉他是我说的,我告诉他是elly拍了照片和 视频,给了其他人看,然后就传到你这里了。 林知言啊林知言,你还真是够狠的,和elly认识怎么久,为了撇清自己,这锅就顺手往elly 头上一盖,你们还真是科教书般的塑料姐妹。关机,起飞,回家找老妈,今年的暑假我要好好地 休息休息,弥补去年暑假失眠的日子。 连环打击 “谢谢干妈,又麻烦您来接我。” “这有什么,你就是我的女儿,接你天经地义。” “老妈什么时候回啊?”干妈咳了几声。 “您生病了?” “没事,你刚下飞机,要不去后座,躺着睡一睡?” “也行。”每次从机场出来,我都会选择坐在副驾驶,无论是亲妈还是干妈,她们都会非常兴奋 地问我在学校里过的如何等等。虽然我很累,经过长时间的飞行,腰也很疼,然而没有关系,陪 她们说说话,也是应该的。可这一次干妈主动要我去后座睡觉,她可从来不会这样,想着是不是 和张叔叔吵架了,所以不大愿意聊天,我非常识相的去了后座睡了起来。到家之后,看见外婆站 在门口,超级热情的又是帮我拿行李箱,又是帮我拿手提包。我用一种质疑的眼神看着她,这老 太太不会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在我面前大献殷勤?干妈进门后,去厨房帮我倒了一杯水。我 说:“我喝不下去了,在飞机上喝了好多。” “啊,这样啊,要不你先睡睡?” “老妈什么时候回啊?”五月初收到老妈发来的微信,说她要参加公司的培训,将近一个半月的 时间,全程不能使用手机,也没有任何网络,让我安心学习,好好备考。现在考完了,联系不上 老妈,又不知道她回家的确切时间,心里莫名的起了一种焦躁与不安。她不在家,我怎么和外婆 以及林老头相处? “玫玫。”干妈面色凝重,就连一向嚣张跋扈的外婆也放下了往日的蛮横,面目慈祥的坐在餐桌 旁边看着我。 “怎么了?” “这件事情,你迟早都会知道。可我····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告诉你。” “什么事啊?”我□□妈这句话吓得不轻,到底发生了什么?去年外公去世,难不成今年又有谁 去世了?呸呸呸,乌鸦嘴,我怎么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呢? “你妈妈她,她已经去世了。”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四月底去世的。”四月底去世,四月底她不是告诉我,她要参加一个培训吗?不 能使用手机,她要我好好学习,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去世 呢?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消息。” “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去世就去世了呢?” “癌症,去年查出来的。你外公去世的时候,她很伤心,在医院哭昏了过去,那时就检查出了。 当时你外婆他们还没有赶到医院,所以她瞒了我们所有人。” “就算是癌症,那也不至于,不至于一年的时间,说没就没了吧?” “是,做化疗或许可以延长寿命,可是你爸爸他···” “我爸怎么了?” “你爸爸自杀的事,让她受了刺激,引发了心脏疾病,所以走得的很快。”我爸自杀?这是,这 是什么魔幻剧情?我一定是在做梦,我现在一定还在飞机上睡觉。说不定睡觉的姿势不对,手压 心脏,我必须得醒来。快速的走进房间,对着镜子,用双手狠狠地朝自己胸□□叉轮流的锤下 去,直到有点疼痛感,才发现这不是梦。 我又走向客厅,看着她们说:“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玫玫···” “我妈得癌症死了,我爸自杀?我爸为什么自杀?” “你妈妈在化疗的时候,让我给你爸带话,希望他能够好好的照顾你,可你爸爸说他早已失去了 这个能力。当年他在学校教书,因为得罪了一个官员的学生而受整,心里的疙瘩他从来没有放 下。这些年,他一直关注那位学生的动态,知道每个星期五的晚上凌晨一点,他们会在江城某一 段路上玩飙车。那天晚上,他就在那条路上等着他们的跑车过来,然后就走向了马路中 间。” “为什么啊!他这是为了什么!”我无奈到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因为他们会赔钱,钱可以留给你。” “愚蠢至极!他就没有想过他会死吗?” “他知道他会死,他太了解那位学生,太了解那学生的家庭,用钱买一条生命,是他们这种人惯 用的手段。后来你爸爸那边的亲戚知道了这件事,想趁机捞一笔,农村人,穷了一辈子,就找对 方家庭要上百万,开口就是五百万。对方不干,找关系查到了摄像头,说是你爸爸自杀,跟他们 没半毛钱关系,最多赔八十万。本来一开始,他们是打算赔一百万以上的,因为深夜飙车本就是 违法,可是被你爸爸那边亲戚一闹,就让肇事者有话可说,加上他们家本来关系就硬,怎可能害 怕那些农村人?农村人说八十万就八十万。你妈妈就急了,因为这八十万他们准备私吞,一分钱 都不留给你。她应该在医院里安安心心的接受治疗,就为了处理这八十万,和你爸那边的亲戚扯 来扯去,你妈妈性子又急,所以····” “八十万,他们要就给他们啊,她又是何必呢?” “玫玫,她也是为了你的将来啊!她真的是没有精力和体力去打官司处理这事,直接找肇事者要 钱,幸好肇事者给了你妈妈。你妈妈对肇事者说,那帮亲戚肯定会来医院闹事,如果他们能把这 群亲戚给解决了,八十万就八十万,她没有任何意义。肇事者一听,不就解决一群农村人吗?简 单!于是找了一群打手,把他们打跑了,打人了还反咬一口,说他们聚众行乱,影响社会治安, 抓了一两个关了进去,于是那群亲戚就老实了。” “我要这钱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她怎么不想想,她在我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她和我爸都 没有这种想法?我想要他们陪在我身边,而不是冷冰冰的钱!带血的钱!” “玫玫,你妈妈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什么道理?有什么道理?每件事我都要听她的,什么都要听她的,为什么她不问我,我到底想 要什么?” “这么多年,她不是一直为你而活吗?” “我知道····”我说不下去,趴在餐桌上埋着头,嚎嚎大哭。外婆和干妈在一旁,什么话都 不敢说。哭了许久,我起身回到房间,把门一关,躺在床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 半,打开灯,坐在床上,一直回想去年这个时候见到老妈的情形。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她动作缓 慢,还以为她是为了外公的事伤心提不起精神,原来并不是,而是强忍着自己的病痛。癌症?什 么癌症?我走到客厅,看见外婆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在一旁开着,我刚关掉电视机,外婆 就醒了。 “起来了,吃点东西吧,孩子。” “我妈得是什么癌症?” “子宫癌。” “她怎么会得这个病?” “那还不是都是因为你爸!” “我爸怎么了?他们离婚这么久,怎么就扯上我爸了?”我坐在外婆的斜对面,看着她。 “他们没离婚的时候,有一天在家里吵架,你爸爸生气了,抱起你,说要摔死你。他还真的就抱 起你,把你往地上扔,你妈妈连忙接住你,没接好,你们俩就一起摔在了地上,你倒没什么事, 因为你妈妈护着你。但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这么一摔,当场见红,流产了。”我记得这 事,我一直都记得,我记得他们吵得很凶,我爸举起我,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恐惧,我 视线的高度已经超过了他的人头,看见了他的头顶,直到猛地摔进了妈妈的怀里。 “你疯了!”妈妈摔到在地,冲着爸爸吼叫,然后我就看见妈妈流了好多血。 “我当然记得这件事。”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他们估计还不会离婚。你爸爸是个什么东西?自己的孩子都不要,还想摔 死你!” “所以老妈得了子宫癌是因为以前的流产?” “肯定有关系,后来和姓林的在一起后,她再次怀孕,这件事你不知道,她自己去医院把孩子做 掉了,说一辈子有你这个宝贝就够了,姓林的也不想要小孩,觉得多一个孩子,就会多花他的 钱。所以当初你妈妈做人流的时候,姓林的也是知道的。这女人做完人流手术,必须在家好好休 息,好好养着。你妈妈在家呆了三个星期,姓林的就忍不了了,在家里闹事,因为他的公司全靠 你妈妈撑着。我这女儿也是可怜,为了你,身体还没养好就去了公司。”我也记得这事,不过老 妈骗我说她和林老头吵架了,所以一个月不会去公司,我没有想到竟是因为人流手术。“我也是 可怜啊,老公老公走了,现在还白发人送黑发人。”外婆又开始自怜,自从苏洁跑路之后,她一 门心思的想依靠老妈养着她,现在老妈不在了,她害怕了起来。她为我妈哭过几秒?三十秒?这 三十秒也是为她自己哭的吧。“两个人都不是个东西。” “外婆你别说了,有些事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外婆用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我 记得我爸要摔死我,我也记得他们为什么要吵架。当初我生病的时候,半夜没有公交车,我爸抱 着我从我们家走到你家,想找你借钱看病,你不给,你还记得吧。” “你这完全就是胡说八道,我这么会干这样的事?你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吧,在这里说胡话。” “我记得清清楚楚,后来还是外公给的钱,外公给钱的时候,你在旁边一直骂人,还损我爸,伤 他的自尊。我妈当时不在家,等她回来的时候,他们吵架就是因为你当初的态度。我爸要摔死 我,也是因为他觉得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外孙女,我在这个世界上可有可无,看着我发高 烧,还不愿意给钱,赶我爸走。我记得他当时说,既然这样,我还不如不活在这世上,活在这种 没有人情味的家庭,活在这黑暗世界里,早死早解脱。” “你爸爸就是有病,哪个正常的父亲会摔死自己的孩子?”我爸确实有病,从没有康复过,年轻 时的一腔人血,总想着靠着自己可以改变世界。进入了社会,受到了工作上的打击,与现实的不 公义,他就彻底看穿了这个人吃人的社会,破罐子破摔,一路丧到底。心中对他人的恨,一直得 不到解决,完全得封闭住了内心的爱。他失去了爱的感知能力,苦毒,仇恨,消极占据了他整颗 心。怕我将来受到伤害,所以就要摔死我。觉得自己将来会成为我的拖油瓶,所以自杀,用自杀 换来的钱,可以抵消这么多年,在我身上失去的父爱。深知肇事者的家庭背景雄厚,一辈子都不 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他当年所遭受的不公,早已被抹去,永远不见天日,不可能为自己伸张正 义,利用自己的死碰碰运气,看对方能不能受到法律的制裁。事与愿违,并没有,最后还是钱解 决了问题。 “他正不正常,我管不着,我只记得,我发烧,你不愿意给钱,外公给钱,你还在旁边骂人,然 后我爸我妈就为这事大吵一架,我妈就流产了。” “你完全就是在这里胡编乱造,这都是你爸在你面前乱说的吧!”我冷笑一声,外婆这人死皮赖 脸的不认账,真是伴随了她的一生。 “你是不知道啊,那姓林的明知道你妈妈生病了,他还拖着你妈妈到处跑,办那什么养老 院。”这话我信,林老头无论办什么大事,都需要我妈的帮助。 “你有反对吗?” “我当然反对了,你妈妈都这样了,他还拖着你妈妈到处跑。”这话我不信,按照林老头的作 风,他肯定对外婆猛拍马屁,估计还对外婆说,将来给她留一间总统套房,让她随时来住,就当 是度假,让她享有各种免费服务。就算看着我妈跟着林老头出门,她也只会假心假意的问候一 下,内心巴不得林老头的养老院快点建好,她又可以恢复往日的风光,跑到大院里去像那些老人 们大肆炫耀一番。 “明天我们搬家。” “搬家?搬什么家?” “回去啊。” “去哪里?” “去我妈生前为我买的房子,你和外公当初不是住在那挺好的吗?” “不去不去,不想做梦梦到他。” “外公又不是死在那,外公是死在现在这个地方好吗?苏洁就是在这里气死外公的。你说,为什 么我梦见外公都是愉快的梦,你梦见外公都是噩梦呢?” 外婆不回答我的问题,岔开话说:“住这里挺好的,为什么要搬?” “为什么不搬?这又不是我家。” “你傻啊,这是你妈妈和姓林的婚后财产,这房子有你妈妈的一份,你就这么走了,可不便宜那 姓林的?” “我妈都不在了,我要这房子干嘛?那姓林的会给我吗?我有我妈留给我的一套房就够 了。” “那也是钱啊,那他总得要给你钱啊,你妈妈的墓地还是用的她自己的钱,连仪式都没 办。” “我爸的呢?他的墓地呢?” “肇事者买的,买的最差的一块地。” “没关系,他不会嫌弃的。”外婆看着我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番话,被惊讶到,或许她觉得我很冷 血吧,毕竟是自己的亲爸。我了解我爸,生前他都不在乎,自己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住 哪,他都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生前的尊严。“行李我就不收了,明天直接拉 走。” “拉走?你想的简单,你妈妈的东西都在这,明天能全部拉走?还有你那一大堆的东西,还有 琴,谁帮你搬琴?你们年轻人就是冲动,做事不动脑筋。” “你别说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你就看着这房子是江景豪宅,所以不想搬。行,你 想住这,你就住,我走!”肚子饿了,把桌上的饭菜放进微波炉热一热,将就吃下,我不会因为 父母的逝世而难过到绝食,去年为了外公就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一次我想通了,正是由于父母的 死亡提醒着我,好好活着,命重要,只要人活着,一切都好说。番茄炒鸡蛋,这哪里是炒的?这 就是随便一煮,煮烂透了的番茄加一点点的蛋花星子。炒小白菜也是那种水给多了,煮烂透的了 小白菜。就这两样菜,足以看清外婆对我敷衍了是的态度。呵,人性,经不起推敲。快速吃完 饭,洗完澡,冲进房间开始整理衣物。外婆说的对,搬家是件大事,不是说搬就能搬的,我就算 把衣服从衣柜里都拿出来,也没东西装啊,大号行李箱只有四件。今晚能装多少是多少,明天出 门买麻袋好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在哪里卖,以前哪用过这玩意?一晚上没睡着,于是我便早 早起来收拾行李,四件大号行李箱都已经装满了。张叔叔突然来到我家,拿了一些麻袋过来,不 用说,外婆肯定给干妈打电话了,想着让干妈劝我不要搬,没想到干妈居然让张叔叔过来帮忙整 理东西。 “小张啊,玫玫不懂事,年轻气盛,你不能跟着她一块瞎闹啊。” “阿姨,苏玫这孩子很不容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现在就是得支持这孩子,她既然想搬,那就 让她搬。” “这房子是婚后产物,她就这么走了,对得起她妈妈的付出吗?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那个姓林 的。” “阿姨,我是坐过牢的人,我为什么坐牢,想必您也知道。这么多年,我对钱这个东西早已看 淡。苏玫是个好女孩,虽然年轻,但却没有被这个社会的拜金主义所侵蚀,难得啊。苏曼已经去 世了,至于这房子到底有没有苏曼的份,都不重要了。” “什么叫不重要啊,不是你的钱,你说的倒是轻巧。” “阿姨,苏玫她不想要,她不想要,您这又是何苦呢?” “张叔叔您别跟她说了,她要想住这,就让她住,我们清我们的。”我把张叔叔拉进老妈的房 间,免得外婆缠着他,耽误时间。在张叔叔的建议下,把一部分衣物用床单一裹,书本那些厚重 的东西就装进麻袋。从白天忙到黑夜,中餐和晚餐都是张叔叔叫的外卖,心中感动至极,可又不 知道该如何回报。 “徐莉今天联系了一个钟点工,钥匙我今晚就先带回去,明早我就去你家守着,看着钟点工。下 午我就和搬家公司一起过来,他们会免费提供一些纸盒,正好你可以把你那些小玩意,娃娃之类 的扔进去。” “谢谢张叔叔。” “不谢,你妈妈之前帮了我们不少忙,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原本想着今天就可以搬走,是我 太天真,要不是张叔叔过来帮忙,我估计靠我一个人整理这些东西,一星期的时间都不够。第二 天早上十点钟的样子,林老头回来了,看着客厅里堆得全是东西,把我叫到餐桌旁边坐下来说 话。 “你要是想住在这里也可以,你外婆住在这里我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我不想住在这。”看了一眼外婆,林老头肯定是被她想法子逼回来的。 “为什么不想住在这呢?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想住进来都进不来,这房价很贵的,有的人一辈子 都幻想自己能够搬进来。” “谁爱住谁住,反正我不住。” “那我们就得说清楚,不是我不留你啊,是你自己要走的啊,别到时候将来扯东扯西扯不清 楚。”虚情假意,这姓林的巴不得我走,生怕我会为了这套房和他扯皮。 “我下午就走。” 林老头拿出一张信封,对我说:“这里面有两万块,给你交学费。” “不用了,我不需要。”外婆一听这话又急了,非要我收下。我不耐烦的说:“两万?两万交学 费?我一年的学费二十多万,两万块钱算个屁!”我妈去世的时候,林老头一分钱都没有花,买 墓地的钱都是我妈自己掏腰包,他现在用两万块钱来打发我,想两清?能两清的了吗?他欠我妈 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妈和你在一起之后,当牛做马,你利用她赚了多少钱?她在化疗的时 候,你还在骚扰她,让她替你出面解决问题。”我把两万块钱推还在林老头的面前继续说:“她 在你心中就值两万块?” “她做什么事啊?她为我做过什么事啊?这么多年,都是我在养你们母女俩····” “你不用说了,我不要你的钱。” “我现在在修建养老院,手头上没有很多钱,你先拿着应急。” “我不需要。”外婆见我无动于衷,强行想收下钱,我气急败坏的抢了过来,扔出了窗外。林老 头叹口气,立马冲出了门。 外婆站在阳台上观望,焦急的说:“你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强呢?知不知道现在赚钱有多 难,你就这样扔出去,被别人捡到了该怎么办?” “捡到了就捡到了,反正又不是我的钱。” “哎哟,谢天谢地,幸好没有人经过,姓林的捡到了。”外婆从阳台走向餐厅看着我。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到现在都死不认账,从来不承认我妈的付出。两万,你生的女儿 就值两万块?我要是收了这钱,他在外面就会把自己吹捧到天上去,自吹自擂,说自己重情重 义,二婚的老婆死了,还替她养女儿,给两万块钱就会被他在外面吹成养了我一辈子。我凭什么 给他这个机会在外面胡说八道!”外婆见林老头许久没上来,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得知他已经走 了,还假惺惺的说让他回来吃饭,虽然苏曼去世了,但终究还是一家人。吃饭,吃什么饭?谁做 饭?她前天为我做的饭那是饭吗?冰箱都是空的,做哪门子饭?到了吃饭的点,她见我没做饭, 自己就去厨房下了两碗面条。我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讥讽着:“你准备让姓林的中午吃你下的面 条?” “我那就是说说客套话,他好心好意的过来送钱,你不讲道理,我一大把年纪能跟你一 样?” “我告诉你外婆,我现在非常严肃的跟你说,如果让我知道你收了姓林的钱,你就回你的大院 住,我妈留给我的房子,那是我的。要么你回你的大院,要你就去你宝贝女儿苏洁那,要么你就 留下来和姓林的做一家人。我说到做到,到时候别怪我不近人情。” “不要不要,两万块钱打发叫花子的,谁要这点破钱?我刚才那也是一时心急。” “不管他给多少钱,你都不许收!” “不收不收!” 虽然有电梯,可这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数次,也是够累人的。张叔叔告诉我让我小心警惕,有 些搬家工人会顺手牵羊,我盯不了所有的人,张叔叔和我只好不断地来回跟着他们跑。外婆倒是 舒服,坐在货车副驾驶,还嫌弃司机身上有汗味,开窗外面的热气会涌进来,关窗她又嫌臭。今 天这一天像打仗似的,幸好早上钟点工在家里干了两小时,把地给拖了,桌给擦了。 “马桶我建议你还是在清理一下,钟点工用的抹布不干净,擦完这又擦那的,接着又擦马桶。没 办法,现在要想找一个负责任的人,是真难。” “没关系的张叔叔,家里能有个坐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就是把面上的浮尘给去了,这房子一年没住人,两小时的清理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那为什么不让她多做几个小时?” “多做几个小时,这钱谁给?你给?”我怼了外婆一句,外婆不在插话。“张叔叔,今天真是谢 谢您了,钟点工的费用是多少来着?” “不用了,小钱。搬家的钱,也不用给。” “那怎么行?” “你妈妈当初帮我们跑销量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找我们报过销,吃住行穿都是自己贴钱,我在你 这里花的钱,还不及她为我们带来效益的十分之一。你妈妈是个销量高手啊,哎····” “是啊,如果当初她不在姓林的那里上班就好了,都是姓林的把她搞耽误了。”外婆又接话进 来。 “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当时要老妈离开那破公司的时候,你说的是什么?你和那个姓林的 串通一气,在我妈和我面前,说姓林的有多好多好,要我们知足,还要我尊重他。我怎么发现你 一大把年纪,说话怎么就跟····”话还没说完,张叔叔的电话响起,是干妈打来的,我和她 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意识到这通电话是让张叔叔赶紧回去,他在我这里也耗了一天了。“张叔叔 您快回去吧,这些东西今晚肯定是整理不完的,您也累了一天了,干妈还等着您回去吃饭 呢。” “那我就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打电话。” “我是美国号码,我加您微信吧。” “微信,微信我还不太习惯用,还是电话好,你外婆有我电话,用你外婆的手机跟我联系也 行。” “那好吧,要是真有什么事,我用外婆的手机跟您联系。” “欸,好的!我刚来的时候看见小区外面有很多小餐馆,等下我让他们送饭上来。” “张叔叔不用了,我自己下去买。” “要的要的,你就在家里呆着,等会儿记得开门。” “那我就不远送你,辛苦你了啊!苏曼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我妈不信佛。”看着外婆急忙赶人的样子我就气,生怕我下楼买吃的,生怕我拒绝了张叔叔叫 的外卖,真是服了。外卖送来上之后,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我最难过的时 候,你却不在我身边,你不但不在我身边,你还深深伤害了我,覃天宇,我们到底还能否继续走 下去? “东西都整理好了吗?” “还有一些杂物。” “不急,慢慢来。” “是的,我这已经清理了差不多快两个星期了,毕竟每天还是要腾出一些时间来练琴。”今天干 妈邀请我去她家吃饭,张叔叔做的饭,厨艺不亚于外面餐馆里的厨师。“张叔叔做饭真好 吃。” “他呀,现在就是一老头,完全没有赚钱的心思,每天过的都是养老的日子,成天就是研究厨 艺,前几天还跟我说要去老年大学报一个班,气死我了。这出版行业到底还干不干?你没了我, 你该怎么办?” “张叔叔研究厨艺那也是为了做饭给干妈吃啊。” “得了吧,我不需要!我现在需要他好好的干他自己的事业!还什么老年大学,真当自己退休 了?” “我这把年纪本来就是一老头。”干妈听到这话,生气的放下碗筷,离开饭桌回房,猛地关上房 门。我略微有些尴尬,张叔叔倒是不以为然的说:“常态常态,习惯就好。”在我印象里,干妈 的脾气向来很好,可是这些天,我知道她发火已经好几次了。每次她生完气就会离家出走,张叔 叔打电话给外婆问徐莉有没有来我家。奇了怪了,难不成是更年期到了?“吃吃,多吃 点。” “张叔叔,你们为什么总是吵架啊?” “我从来不跟她吵,是她总喜欢闹脾气。” “为什么呀?” 张叔叔小声地告诉我:“她就是心里不平衡,还是老问题。总觉得是我把她搞耽误了,误了她一 辈子。一提到年纪这事,那心里就开始犯酸。” “那以后您就别老调侃自己是一老头了。” “我是想让她接受现实,到现在,她还总想着大干一笔,总指望我能像坐牢前那样,在事业上有 起色,发大财,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呀,您这么有才华,而且您出版的教辅书现在也成了畅销书啊。” “你也知道是畅销书啊。” “是啊。” “是又怎样?你干妈可不满足。” “她想怎样?” “她想成立一个出版集团,集团啊!开什么玩笑?” “说不定,你们俩还真能成功。” “我是没有这种想法,成立一个集团你想就能成?你还要有人脉,上面还得有人,这一来二去, 不又回到我坐牢前的生活了?再重蹈覆辙一次?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出版行业这水深的 很!”想想也是,张叔叔现在出版的教辅书,足够他俩养老了。干妈一心想让张叔叔大干一笔, 无非也是为了争一口气,让身边的人瞧瞧,自己的老公是ceo,让当初笑话她的人,重新膜拜 她。我能够理解张叔叔现在的生活态度,我也理解干妈想发财的劲,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总要有 一个人做妥协。明面上是干妈强势,动不动的就把张叔叔吼的像个乖孙子一样,张叔叔也不还 口。实际上张叔叔那是以柔克刚,不吵也不闹,但他就是不按照干妈的想法去实施,干妈除了生 气也不能拿他怎样。我看哪,这婚姻生活对我来说太难了,两人要想好好相处一辈子,那真的是 比登天还难。 干妈打开房门,冲着张叔叔喊着:“你别忘了说正经事。”啪的一下又立马关上。 坦白从宽 饱经世变,悲欢离合,这样的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他们会怎样处理?在我这,也就当天发 泄一下,然后就自我消化了。一个不喜欢吵架,不善于吵架的人,有时候只能哑巴吃黄连。外婆 这人向来喜欢钱,存款应该有不少。可我苏玫这没有这个本事,没有本事让她从自己的账户里把 钱还回来。无论我多么讨厌她,但她始终都是我的家人。以前去机场都是老妈送我,这一次换成 了张叔叔,外婆非要跟着一起来,被我怼了回去。张叔叔拦了一辆的士,外婆跟着一起来到车面 前,我对她说张叔叔送完我之后,还要送她回去,多麻烦呀。我让外婆把路费给了,外婆那抠抠 搜搜的样,说了句她觉得我说得对,送我去机场老张还要送她回,不好意思麻烦对方,送我上车 后,她就回家。“最后一年了,好好加油。” “我难道真的不能继续读研究生了吗?” “苏玫,你是一个成年人,你的生活你可以自己做主,我们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你要想继续读 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要走极端,懂吗?一个人有多大的承受能力,就干多大的事,不要一下子就 超荷负重。抗的过来,那就是扛过来了,抗不过来呢?那就真的是抗不过来了。”是啊,自己的 人生,别人也做不了主。自己的路,还得一步步的靠自己去摸索,去承受。总不能为了自己把别 人也给拖下水,就像干妈说的,他们要真的借我五十万,我什么时候还的起?美国这边的研究生 算是想都不能想,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了曼切斯特皇家音乐学院。 还是老样子,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下飞机后整个人都是虚的,拿着行李还想着到哪去坐 机场大巴,以前都是覃天宇接我。当我到了出口处,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覃天宇二话没说,从我 手里拿走行李,直奔停车场。暑假在家给他发微信,说我们分手吧,他一句话也没回,现在突然 出现在我面前,我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四月份就买了好往返机票,那个时候我们还在恋爱阶 段,所以一买票,我就把时间发给了他,没想他把信息存留下来,更没想到他真的回纽约了。上 车之后,我俩一句话也没说。不得不承认,我的心态确实变了。要是稍微有点骨气,压根就不会 上他的车。可我实在是太累了,既然他都来了,那就顺道跟着他的车回学校,能用就用这四字, 被现在的我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我俩之间必须做一个了断,我不想变成专 门利用别人的人。“我搬家了,离你们学校不远,想过去看一眼吗?” “不了,想快点回学校休息。”这一路上,他说了一句话,我说了一句话,我俩再没说第二句 话。当他把行李帮我搬到宿舍的时候,我拿出钱塞进他的手里。 “什么?” “路费。” “玫玫!”他把钱放在桌上。 “你拿着吧。” “不要这样行吗?我们能不能谈一谈。” “改天吧。”谈,肯定是要谈的,藕断丝连伤人也伤己。 “好,你什么时候有空?” “下个星期天吧。”只能安排在星期天,覃天宇已经不是学生了,一星期上六天班,这我是知道 的。我拿着抹布开始擦拭家具,覃天宇想在旁边帮忙,帮我换干净的床单。“你走吧,我一个人 一下子就整理完了,你在旁边我反而还不方便,而且你也不知道我衣柜里面的摆放顺序。”看着 他不知所措的样子,突然起了怜悯之心。“你回去吧,把钱拿着。” “玫玫~~” “你要是不拿,那你别怪我。” “怪你什么?” “利用你啊,能用就用。” “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呢?”这话还不是你教的,他真的不能继续呆在这了,他再不走,我就想 跟他腻歪,跟他撒娇。外卖送货上门,又是他替我点的,这熟悉的配方,很是让人怀念。天哪,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想要结束一段感情,必须要经历七七四十九难,让自己的心伤一次又伤一 次,直到伤透了,伤的彻底了,才会下死绝心。就我俩这样,他才出轨一次,现在跑到我面前卖 乖,我这心就开始动摇了,女人真是贱,男人也够贱。 “你走吧,求你了,我们下个星期天见。” “那我走了?” “嗯。”听见关门声,我瘫坐在板凳上,老妈老爸外公都离开我了,难道我真的要把覃天宇也赶 走吗?真的要分手吗?我好纠结,也好抑郁。人一旦有了依赖感,就像吸了毒一样,总想攀附在 他人身上,离不开也戒不掉。 开学后,我把考研的想法告诉了phillips先生,没有告知家中所发生的事。phillips先生 说:“玫,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不过我建议你,过两年在考。” “过两年?” “是的,过两年。”如果考研还要再等两年的话,我都没有想考的欲望了。phillips先生怕我不 开心,极其委婉的告诉我,现在的我不具备考研的能力。每学期竖琴期末考试,我的成绩都不是 很理想,但是从我的学龄来说,算是很优秀的了。然而考研意味着,从平时考试成绩排名前几名 的学生当中,再挑几个拔尖的,除了本校的考生以外,还有美国其他的音乐学院的学生也会报名 考试,甚至还包括其他国家的考生。名额就那么几个,我要是报名,说白了就是炮灰,浪费报名 费。我又问了问如果我不考本校,差一点的学校行不行?英国那边有一年制的硕士,不一定非要 读排名靠前的学校,曼切斯特皇家音乐学院我也不考虑了,我知道自己考不上。phillips先生还 是建议我在等两年,他觉得我在曼哈顿读书,其他的理论课没什么大问题,可那些课并不是我的 主修,在竖琴这一块来说,他认为我读的太吃力,如果一门专业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与胜算, 读下来也没多大用处,学不到什么东西,文凭仅仅只是一张纸,重点在于我否能够牢牢地掌握这 门技术。毕业了会面临就业问题,如果我递交的是本科文凭,那么应聘单位的负责人会按我的文 凭层次对我进行考核。如果我拿到的是研究生文凭,像英国那边不知名的、小地方的音乐学院一 年就能够读完的那种,在这一年当中我到底能够学到多少东西,专业有多大的进步,phillips先 生不大看好。但是应聘单位的负责人,他们只会用研究生所达到的标准来进行考核,如果我的水 平达不到他们的要求,那我手上的文凭就是一张废纸。phillips先生是个老实人,他不知道在中 国,有时候靠的就是关系,只要手上有一张纸,哪怕没有纸张,有关系牵线搭桥,管你能力行不 行,照进不误。可我现在也没有关系啊,哪还有什么关系呢?谁能帮我?回去也是靠我自己投发 一封封的简历。 “我的专业真的有这么差么?” “玫,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在曼哈顿,你在我们的学校,你的学龄真的太短太短了,但你是一 位优秀的学生,相信我,你真的很优秀。有时候,我们想让一件事情办得成功,我们必须得花时 间去等待,这就是生活。” “我有资格当竖琴老师吗?” “绝对有资格,不容置疑,你可是从曼哈顿毕业的学生。玫,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我为什么不建 议你现在考研。其实在美国,有一些非常伟大的竖琴演奏家,他们并没有音乐学院的文凭,而是 自己在私底下学习这门乐器。由于他们热爱这门乐器,把一生的精力全投入到竖琴上面,专业技 巧精湛,所以他们就算没有文凭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事业。能力大过文凭,你想想,如果现在你 申请上了英国那边的研究生,一年后毕业,你学到了什么呢?你的能力能否配得上你的文凭,还 是你的文凭能够配得上你的能力?” “我明白您说的话,谢谢phillips先生。” “一定不要灰心,继续努力加油。” “我会的。”现在好了,考研的路算是彻底断了,我也不用担心家人留给我的那些钱是否够用, 不但够用,还有多的。 星期六晚上覃天宇打电话问我明天想去哪,以前都是他安排好,我跟着他走就可以了,现在 他问我去哪,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能去哪。在纽约生活将近四年,整个城市我都不算特别的熟悉。 我回复他随便吧,他想去哪,我就去哪。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去他家,我同意了。早上十点半, 他来了,并没有开车,而是步行到他家。以前我都会挽着他或是牵着手,现在两人虽然并排走在 一起,却保持着五十厘米的距离。一室一厅,大落地窗,精装修,我都不敢想这房租在曼哈顿有 多贵。“我去厨房做饭,桌上有饮料有零食。” “我想喝水。” “有巴黎水,我替你拿。”巴黎水,在国内我就喝这个,想当初孙乐乐去我家,拿到这瓶水就放 佛到了生命之水,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生怕一口气喝完就再也喝不到了。巴黎水对我来说,就 如同普通的矿泉水一般,想喝随时都有的喝,更别提国外售卖的价格比国内低。美国超市虽然有 本土生产的苏打水,可能是我喝习惯了巴黎水的口感,之前跟覃天宇提过一次自己的喜好,他到 现在还记得。胡萝卜上海青炒山药,芒果秋葵凉拌山药,锅包肉,水煮牛肉,感觉中餐馆里的 菜,覃天宇几乎都能做出来。“上次你说你想吃山药,所以今天我就做了两道山药菜,你刚从国 内回来,可能对山药没有什么欲望了吧。” “暑假我没有吃过山药。”外婆只会做简单的菜,比如番茄炒鸡蛋。 “玫玫,elly的事是我不好。”他终于进入主题了。 “已经过去了,反正我们现在也分手了。” “玫玫···对不起,我不想分手。”昨晚躺在床上想了许久,当初站在上帝的视角觉得爱伦和 中二不合适,看着爱伦就像入了迷似的,整个人都陷进去了,我着急了大半年。老妈和外公又何 尝不是站在上帝的视角,觉得我和覃天宇不合适呢?是我身在其中不能察觉而已,要不是因为 elly的事情,如一盆冰冷的水浇醒了我,让我在精神上生了一场重病,给了我一个分手的契机, 我想我比爱伦好不到哪去,整个人都深陷进去,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我是真的,我是认真的,那天,我不想给自己找借口,是我的错。”是啊,那天他在气头上, 想发泄又碰巧遇上了送货上门的elly,他又不是处男,正如当初他教训我的那番话里所说,只要 体验过□□的美好,要想回归到独处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又没有和他上床,他忍了这么 久,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一个送货上门的人,他根本就克制不了自己。 “你什么时候回纽约的?” “暑假。” “现在在哪上班?” “摩根大通集团。” “那新加坡那边呢?” “新加坡那边本来就是作为一个跳板。”我看了覃天宇一眼,没懂他的话,他见我看了他,便明 白了继续说:“当初我在纽约附近的小城市里上班,那不是我想要的工作,但是身为一个中国 人,要想在纽约站稳脚跟,真的很难。胡涛就提议,说让我去新加坡那边工作一段时间,他帮我 牵线搭桥,一旦有了新加坡的工作经验,重返纽约找工作会相对容易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免费 的午餐,明面上是胡涛帮我,实际上他是想让我帮他处理事务。他们家的产业极其庞大,可是家 族参与的人数也多,有些财产处于灰色地带,他想让我整合他们家存在星展银行里的财务。毕竟 将来他是要在美国从政的,所以星展里的财务他要知根知底,在美国参政是需要有强大的财团支 持,灰色地带的那些他无法掌控,但只要把星展这边的全握到手里,对他个人而言就会安全许 多。” “他为什么要派你去?” “因为他现在没有参与家族生意,而我是他认识最合适的人选,过去之后那边的人也不会怀疑 我。”所谓最合格的人选,无非就是抓住了覃天宇想一心往上爬的野心,胡涛知道覃天宇需要 他,这世道还真的是,能用就用,互相利用。 “所以你这一年把他的事情处理完了?” “没有。” “没有?” “他这个事情花一年的时间根本就不够,我不可能为了他在那边耗两三年。你要知道,家族产 业,旁系过多,拦阻重重,很多账目都是假的。我越深入调查,这水就越深,所以时间一到, cfa证书拿到手,便私下的朝纽约投简历,收到了面试资格,我还不能亲自来纽约,因为不能让 胡涛知道,只能参与是视频面试,算我运气好,他们同意我入职。” “是你想进的公司吗?” “算是吧,之前我给自己列了一张表格,把我想进的公司全写在里面,摩根就是其中之 一。” “恭喜你。”既然今天我来都来了,那么索性把想问的问题,以及那些怎么想都想不通的问题, 全问了。“胡涛知道你回了吗?” “知道。” “那他生气了吗?” “生气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覃天宇叹口气,接着说:“我现在刚进摩根,只要我在摩根站稳脚,他自然而然不会生我的气, 因为他会维系人脉,维系将来对他有用的人。” “你和elly以前谈过恋爱?” “是。” “听说她爸爸还帮过你。” “和胡涛一样,当时让我进普华永道,也是想让我找个机会清算他们公司财务,只不过他们的家 族生意虽然在海南独占鳌头,可规模比胡涛他们家要小得多。” “也是想利用你,然后敢走家族内部人员?” “对。” “那她爸爸还挺看重你的。” “是的,还想着将来要我俩结婚,但是elly这人,真的太乱了,我就算想找一个有钱的女的,我 也接受不了自己头上一片绿啊。”自己头上一片绿,你接受不了,我又何尝不是。 “可是你不穷啊,为什么?为什么要···” “传言说我只找白富美是吧。”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看重钱,他家又不穷。这就跟他无法理 解我为什么一定要当家教,我家又不穷,当家教又赚不了多少钱一样。“我爸有个私生子。”当 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被嘴里山药给噎到。“我爸妈他们当年留校之后,我妈觉得这样就 够了,安安分分的当一名大学老师。我爸却觉得这不是他的尽头,所以拼了命的想往上升,最后 如他所愿,当他一步步往上升的时候,和一名女学生勾搭上了,那女的大着肚子,挑衅我妈,要 我妈同意离婚,她知道我妈不敢拿她怎样,这事闹大了,我爸搞不好会被开除。所以我妈既没有 找学校闹,也不同意跟我爸离婚,说什么是为了我。那女的没辙,她看上的就是我爸的钱,如果 我爸倒了,对她没有任何的益处,所以就私底下把孩子生下来了。” “你爸爸当时是什么态度?” “我爸想离婚,他说他跟我妈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情了。那个女的年轻漂亮,又会抓我爸的 心。我妈从不打扮,就和寻常的已婚妇女一样,喜欢在家里碎碎念,我爸很烦她。那女的生了一 儿子,我爸基本上就很少回家。我妈有了危机感,生怕我爸的钱全被那小三给弄走了,所以她就 逼我不停地学习,一定要学习成绩好,学习成绩好了,我爸就会高兴,觉得我有出息。只要我稍 微偷一下懒,我妈就会在旁边拿着工具打我。之前你不是问我英语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我妈是英 语老师,我现在告诉你,在出国之前,我最讨厌的就是英语。每天一睁眼,我妈就打开广播收听 音乐频道,听得我脑袋发麻。在家里吃饭,她都会打开电视机调到英语频道,然后问我听不听得 懂,我那时才上初中,能有多大的词汇量?但是她不会考虑这些,她就觉得我听不懂,是因为我 学习的还不够。你觉得我这个人特别能熬夜,还真不是我身体体质好,是养成了熬夜的习惯,初 中开始就熬夜,我妈陪着我一起熬。本科出国留学,也是我妈规定的,要我爸出钱,免得钱都被 那个小三给用了。确实我妈说的对,当初出国的时候,我爸可骄傲了,学费生活费全是他出,他 说不够就找他要。那小三的儿子就是一学渣,扶不上的烂泥,我爸对这个私生子没办法,所以把 希望全都寄托在我身上。也亏了那个女人,因为她,我从小就能够分辨出谁是绿茶婊。我妈为了 我爸的钱,委曲求全一辈子,她的日子不好过,我也跟着挨糟。我想赚钱,我想成功,我想把握 自己的命运,我希望我自己的开销不建立在任何人的身上。”既然他爸爸愿意出所有的费用,为 什么当时干妈会透露消息说覃天宇的妈妈为了他出国的费用,伤透脑筋,所以才找到干妈合伙出 教辅书籍?可这话我该怎么问出口?想必他妈妈找他爸爸要钱的模样,深深地伤害了当年他幼小 的心灵。 我换了一种方式说:“之前你跟我说你妈妈是大学英语老师,我在网上看见了她出的教辅 书。” “哦,当时我申请到了纽约大学,她很失望,她觉得我爸也会失望,怕我爸不给钱。” “纽约大学也挺好的啊。” “在我妈的观念里,我必须上哈佛,耶鲁这一类的学校。每个人都会有叛逆心的,我上高中那会 快被她逼死,有段时间总跟她对着干,所以成绩只能上纽约大学。” “说来说去,你这么想要成功,想要在纽约站稳脚跟,是为了获得你爸的认同?” “如果说来美国读本科是为了获得我爸的认同,我承认。可我来到纽约之后,想在纽约站稳脚 跟,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当你见识到了上流社会的物质美好,就很难回到中低层次当中去 了。” “所以你和elly在一起····” “我和elly在一起,说白了,就是能用就用。我以为我可以在感情上无所谓,大家各玩各的,可 我发现我做不到。和她分手之后,我也谈过几次恋爱,但是我发现大家都是这样的态度,无所 谓,谈恋爱就是为了排解寂寞,所以谈的快,分的也快。” “那林知言呢?” “林知言,林知言刚开始,我俩确实有点小暧昧。可是我发现她家有权是有权,但是这个权和她 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加上她这人城府极深,互帮互助是不可能的,她只想剥削别人,所以我就和 她没下文了。” “是elly有钱还是林知言有钱?” “elly,elly她爸爸的钱就是elly的钱。林知言家里虽然有权力,但这权力不在她手上,她妈妈 是一个只会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没了男人她妈妈什么都不是,据说她亲爸好像在她很小的时 候进了监狱,然后她妈妈就改嫁了。虽然找了一个有权的人,那个人对林知言也不怎么上心,我 曾经试探性的问过一些与我实习相关的事,就连进国内银行当一名柜员,对林知言来说都是一天 大的难事,还不如我爸替我找的职位。”诚实,够诚实,诚实到我都找不到理由骂他。 “那我呢?如果我没有我外公,是不是我俩就分了?” “对不起,刚开始我和你在一起,确实抱着和之前一样的态度,后来我发现你和她们不一样。所 以去拜访你家人的时候,我是真心诚意的,我真的没想到你的外公会帮我安排实习。” “我和她们哪不一样了?” “她们一心只想要我为她们做什么,只想要我的付出,只有你,只有你会想你能替我做什 么。”是啊,因为我也是认真的,所以总想替你做一些事,总想着自己能够做什么才能替你分担 忧愁。 “如果我外公不是当官的,是不是我们连恋爱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玫玫,或许是吧,和你恋爱之前,林知言就告诉过我你的家庭背景。”我的家庭背景? 我上大学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就连孙乐乐都不知道,林知言是怎么知道的?我不寒而 栗。 “你和elly的事,其实是林知言告诉我的。”覃天宇愣了一下。“她把elly和她的聊天记录给我 看了。” “所以不是elly主动告诉你的?” “不是。” “我还把她骂了一顿。”你把她睡了,你还骂她?算了,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她什么了?” “说的有点狠,我就是担心她会找你麻烦,所以无论如何也得赶在你回纽约之前回来。”去年圣 诞假期,覃天宇说是为我回来,后来发现就算没有我,他也会回来。现在这句话也是一样,就算 没有我,他也会尽快赶回纽约,一是为了美国的绿卡,以美国现在的政策来说,超过6个月不回 美国,有可能绿卡会被吊销。二是为了躲避胡涛的家族之争。 “她怎么了?” “我说了一些狠话,后来她吸毒了。你知道,当一个人堕落到了谷底,她会把她身边的人全都拉 下马,我就怕她找你麻烦。你越是行为端正,她就越是看不惯你。” “感觉她挺爱你的。” “那不是爱,当初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说句不好听的,我感觉我那个时候就像一个舔狗。分手 后,她见我越混越好,心里有点失落,总觉得我以前是围着她转,后来不甩她了,她就又跑回来 想与我和好,我后面的几场恋爱她都会跑过来横插一脚。”是啊,我和覃天宇在一起的时候,她 不就是喜欢在我俩面前跳来跳去的吗?不过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戏,我都没放在心上。 “感觉她在我面前还没做什么过火的事,除了那件事。” “上次在马场,她闹事找茬之后,我警告过她,她怕我。” “她为什么怕你?” “她怕我彻底跟她撕破脸,真的不理她了。” “或许她是真的爱上你了,不然她不会怕你。” 覃天宇没说话,夹了几片牛肉放我碗里,让我多吃点肉。“但我真的不喜欢她,我只想和你在一 起,可不可以让这件事翻篇?” “我···” “玫玫,我不知道该怎样弥补我的错误,我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你也看见了,我 没有碰你,因为我真的是认真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你当成炮友。虽然一开始我的态度只不 过是想和你试试,但是时间久了,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结婚,我们恋爱也快两年了吧,我从来 没有谈过这么久的恋爱,我和你在一起真的是奔着结婚去的。我现在在纽约还买不起房,不过我 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努力,房子肯定会有,让你家人也放心···” “这和买不买房没有关系,就算租一辈子房,我也愿意,可是···” “可是什么?” “你可以保证你将来不和其他女人搞暧昧吗?” “我可以保证我不出轨,你就是我的中心,你就是我的家人,我们将来结婚了,你就是我的另一 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我知道如果失去了你,我就再也找不到像你对我这 么好的人。但是如果将来在工作上,碰见这样的事,我不可能把话说的很绝,你知道纽约这种环 境与氛围,暧昧的话是时常都会挂在嘴边的。” “可是人是经不起诱惑的,暧昧来暧昧去,迟早会出事。” “我向你保证,你只会是我唯一的家人,我跟我爸不一样,不会闹出什么小三小四小五,更不会 有私生子,我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绿茶婊。” “你和我恋爱的时候,你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会和elly上床吗?没有想过吧,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 生了。而且,我相信,你和elly分手之后,你就再也没有碰过她,虽然她常常出现在你之前的感 情里。直到你跟我在一起,跟我在一起之后,这么多年里,你俩这是第一次吧。”覃天宇没有说 话,果然被我说中了。他并没有把elly放进眼里,同样,将来那些和他搞暧昧的人,他也不会把 她们放进眼里。正因为如此,这群投怀送抱的人在他眼里不重要,不被尊重,将来我和覃天宇要 是再次发生争吵,他珍惜我,看重我,不敢拿我怎样,自己有气没地方发,不就会找到这群人 吗?她们只是他发泄的工具而已。为了缓解气氛,我换了个换题:“这里房租多少?” “三千多。” “三千多?好贵···” “我想离你近点,而且这已经算是性价比很高的了。” “那你的工资够吗?” “够了,摩根的工资比我之前在纽约周边的城市上班的工资要高许多。”以覃天宇的性子,这钱 估计也是拿命拼的,他那么想要成功。可我不能在他面前流露出一副很关心他的样子,真的不能 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就会没玩没了,心里总是会忍不住的想要去关心他,一旦流露出来,我 俩会一直纠缠不休。我无法容忍,无法容忍将来他的再次背叛,可他将来会再次背叛那也是板上 钉钉的事。话说白了,他只能保证我是他唯一的妻子,就是正宫的位置绝不动摇。可这不是我想 要的婚姻啊,一个elly就已经够打击我了,这以后成千上万个elly,难道我次次都要选择视而不 见,选择做一个善于隐忍的贤内助吗?难道我要因为自己永远都是正宫的位置,所以我还得向他 感恩戴德,感谢他如此看重我,就算将来他在外面约炮,只要我俩不离婚,我是他唯一的妻子, 我就应该跪下,向他说谢谢吗?怎么可能?我是喜欢他,但我不会喜欢他喜欢到没有原则,没有 底线。我不会喜欢他,喜欢到失去自我。“我们不要分手,不要离开我,好吗?”覃天宇是一个 强势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现在我要是把话说死,今天估计都回不了学校。 “你让我想想吧,我要回学校了。” “我送你。” “不用了。” “你对纽约根本就不熟悉,找不到路怎么办?” “手机导航啊。” “我还是送你吧。”呦不过他,随他了。 回到宿舍冷静下来之后,细想了覃天宇今天说的所有话,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在我面前 是如此的坦白,连自己家里不光彩的事都愿意告诉我,我相信他对我是认真的,只是从他的话语 里了解到了他父亲的性格,他说他不会和他父亲一样,然而现在的他和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对事业 两清 离毕业音乐会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phillips先生老早就把规定曲目发给了我,在曼哈顿读 书,我真的挺感谢他的,他挑选的曲目非常的适合我,跟着他上课,从来不会出现消极抵抗的情 绪。由lynette johnson创作的《historical suite 》是我最喜欢一首乐曲。每次练习这首乐 曲,我都会情不自禁想起前任男友。平安夜的早上覃天宇发消息问我在干嘛,见我没有回复,过 了半小时他又发来了一条消息,说他发烧了,问我有没有退烧药。我们俩现在放佛互换了身份, 他是女的,我是男的。他就差没有使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挽回毫不留情的我。去年圣诞假 期,我也是发烧,那个时候他把我照顾的挺好的。我从老妈为我准备的医药箱里找到了退烧药, 以及止咳药,以防他和我一样,烧退了之后,出现咳嗽的情况。敲了敲门,他打开门一看见是 我,于是抱着我说:“你没回我消息,我没想到你会来。” “真的生病了?” “真的生病了。”他拿着我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确实发烧了,额头滚烫。 我转过身关上门说:“这是退烧药,这是止咳药。还有,我买了一些菜,餐馆做的菜口味太重 了,不适合生病的人吃。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做饭。” 覃天宇诧异的笑了笑:“你做饭?”外公在我家住的时候,我做过一些小菜,谈不上好吃,起码 能吃。 “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将就的吃一下,先睡会儿吧。”开放式厨房,不适合爆炒,我也不会爆 炒。“你在这干嘛?”覃天宇坐在吧台边看着我。“你别在这呆着,赶紧回房吧,你在这会影响 我。” “我都躺了一早上了。” “我不信,你肯定又是工作了一早上。” “你了解我。” “我不想跟你搞暧昧,我今天来是因为去年你也是这样照顾我的。”我不管他去年照顾我是为了 弥补他和elly上床的事,还是其他,反正吃了人家的饭,就要把这顿饭给还了,心里才能踏 实。 “青椒不是这样切的。”覃天宇走到我身边,我立刻放下刀,站在一旁,不想和他有亲密的互 动。 “你回房,不要管我,不然我俩今天中午都没饭吃。” “行吧,我回。” “回房后不要碰电脑,在床上躺着。” “好,听你的。”青椒炒蘑菇,西葫芦炒鸡蛋,本想煮一个玉米排骨胡萝卜汤,我是真的切不动 玉米,没想到玉米梗硬的像石头,吧台都快被我用刀给震碎了,最后我放弃了,一整根玉米扔进 锅,幸好他家的汤锅够大。炖汤一般来说需要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他给我发消息发的晚, 我来他家都快十一点,差不多煮了四十五分钟,关上火,端上桌面。叫他出来吃饭之前,我把那 根玉米捞出来,放在灶台边,免得被他看见了笑话。覃天宇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就往灶台那边 走,我强行把他拉回到餐桌上。 “你笑什么?”覃天宇没有回答我,一直笑。“你快吃吧,今天将就一下。”发烧的病人吃饭是 没有什么胃口的,都不会吃太多的东西,或许是我第一次给覃天宇做饭,他为了捧我场,除了汤 还剩一些,其他的东西吃的差不多了。我真担心他会吐,身体本就不舒服,一次性还吃这么多。 他还想把汤给喝了,被我拦了下来。“不许在吃了。” “为什么?” “你在吃下去,胃动力不足,烧还没退,反倒把肚子给吃坏了。”我就是一乌鸦嘴,他这刚吃完 没过多久就开始拉肚子。吓得我一直在反省我自己,我真的把所有的食材洗的干干净净,而且我 发誓,所有的菜绝对都是炒熟了的。“要不要去医院啊?” “我这样怎么去医院啊?大楼门还没出,就想上厕所。” “那要不叫救护车吧?” “你知道救护车来一趟要多少钱吗?” “你有没有什么拉肚子的药?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去买。” “先别慌,这拉肚子的药也不能乱吃,分好几种,我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在旁边着 急的手足无措,看着他从厕所里三进三出之后,覃天宇给一个医生朋友打电话。询问过后,才知 道,元凶就是蘑菇。他现在处于发烧阶段,蘑菇类的东西很容易导致腹泻,不用买药,多喝水, 等吃的那些蘑菇拉完之后差不多就好了,不排除其他原因的可能,所以吃不吃药,去不去医院, 还得等到明天。 “你现在好些没?”看着覃天宇走路缓慢的样子,我主动上前扶着他回房间,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休息,给他测量了一□□温,39度了,幸好在我刚来的时候让他吃了退烧药,不然等到饭后再 吃,以他现在拉肚子的情况来说,还不能立马吃药。我去卫生间找到了他的洗脸巾,打湿后放进 冰箱,五分钟之后拿出来,放在他的额头上说:“你家里怎么什么应急的药物都没有?退烧贴也 没有,冰袋也没有。” “我基本上就没生过什么病。”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啊。” “你不是在这里吗?” “我又不是神,又不能医治你。” “你在这比什么药都管用。” “你现在闭上眼先睡会儿。”看样子,他真的是累了,闭眼后很快就睡着了。覃天宇登陆了微信 网页版,消息提示音不断地响起,出于本能反应,我过去想替他退出微信。当我看见群里的聊天 记录有覃天宇的名字,忍不住了看了看,这是一个美国华人金融分析师群。 有一个人在群里说:他很佩服覃天宇不怎么睡觉,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联系上他,看股市行情,连 着熬了两个通宵,这家伙就是铁打的身子,还是年轻好啊。 另一个人说:他可不止两个通宵,上个星期凌晨三点给他发消息,他秒回。隔了一天,我凌晨五 点给他消息,他又秒回,太拼了。 第三个人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大家还是要多多休息,注意身体。 看到这,我真的好心疼他,这么拼值得吗?钱一辈子都赚不完。出于尊重,还是决定不退出 他的微信号,免得他觉得我自作主张,或者过于干涉,于是把声音调制静音状态,这样他既能收 到消息,又不会打扰到他。来来回回的换毛巾,这场景让我想起当初在宿舍照顾发烧的孙乐乐, 俏皮机灵的她现在已为人母,时间过得真快啊。冬天的纽约天黑的早,不到五点太阳就落山了, 覃天宇这一睡就睡到了五点半。我重新给他测量了一□□温,降了降了,可这也不知道是他真的 退烧了,还是冰毛巾的作用。“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怕死。” “你在说什么?” “你难道没听说过,把熟睡中的人叫醒,会有性命危险吗?” 覃天宇笑了笑了说:“怎么办呢?今晚你回不去了?” “我等下就走,给你叫完外卖我就走,再不敢做东西给你吃了。” “天都黑了,你怎么回?” “时间还早呢。” “你忘了之前晚上遇见坏人的事了?” “那是回去的晚,现在才几点钟?你还有拉肚子的感觉吗?” “目前没有。” “喝点水吧。” “不敢喝。” “生病就是要多喝水。” “万一又拉了呢?中午那一会儿我走路都是飘的,人生第一次感觉自己在飘。” “对不起。” 覃天宇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说:“原谅我好吗?” 我放下他的手说:“我没有不原谅你,只是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在继续纠缠了。”覃天宇没说话,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拿着体温计,38.5度,怎么又烧了呢?看来刚刚的温度只是冰毛巾的 作用。餐馆一般开门比较晚,在网上搜寻好久,才找到愿意在这个时候下单的中餐厅。外卖送到 之后,我拿进他的房间,他也没有床上小书桌,我只好先暂时把东西放在书桌上,拿出一碗鱼片 粥,坐在床边喂给他吃。 他吃了几口就不大想吃,我问:“是不是又想拉肚子了?” 他摇摇头说:“不是,我现在吃不下,味精味太重。”我俩刚恋爱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们家吃 饭从来不放味精,鸡精,浓汤宝这种调味剂。他听进去了,后来自己在家做饭,也不放这些东 西。 “那我重新给你煮一碗粥吧。” “不用了,我现在不饿,等我饿了,我自己会吃的。” “我还是先去煮吧,煮好了,你想吃的时候吃。”不等他发话,我便离开了。等我煮好粥,再次 回到他的房间,发现他坐在电脑旁边。“你怎么起来了?” “睡的太久,头疼。” “头疼不是睡出来的,是因为你在发烧,而且平时休息时间不够。你刚在睡觉,微信群里太吵 了,所以我把音量关了。” “没事。” 我走过去站在他旁边,看见屏幕里的视频,惊讶到:“你在客厅装了摄像头?” “是的。”尴尬片刻之后,他说:“下午辛苦你了,来来回回跑这么多趟。” “没事啊,这个街区难道不安全吗?” “很安全。” “那为什么你会安装摄像头?” “我怕胡涛报复我。” 我被这句话给吓到说:“他会对你做什么?” 覃天宇看着我被吓到的样子,笑着说:“放心,他不会杀我。我就是怕他派人进我家,偷资料, 我有他们家的把柄,他不知道,但是我怕他将来有一天会知道。” “天宇···你不要跟他斗好不好,你是一个人在这,他是背后有整个家族的。” “我没有想跟他斗,他是要从政的,我走金融这一块,将来能不能跟他平起平坐,除了看我的能 力以外,还得有他的把柄。” “没有必要,真的没有必要,你现在在摩根不就挺好的吗?没有必要爬的那么高。” “你不用担心我。” “你装了摄像头也没用啊,就算有人来你家,东西偷了也就偷了。” “心理安慰吧。” 这是我第一次从覃天宇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全感。虽然我知道他和胡涛现在的关系挺 僵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会僵到这一步。覃天宇环抱住我的腰,靠在我身上,他的头正好顶在我胸 部那,让我很是尴尬。可看见他忽然哭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也抱住他说:“你是不是还有一些事 情没有告诉我?要是不开心的话,你可以跟我说,虽然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说出来,或许心 里会好受一点。” “我难受。” “我知道,发烧本来就会不舒服。” “我好久都没有生病了,初中发过一次烧就再也没有了,一直到现在。”认识他两年多了,从来 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样如此脆弱,有点像我小时候发烧说胡话的场景。我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 中午又拉肚子,发烧前又没有休息好,体力上的压力加上精神压力,一场发烧就击垮了他那人前 显贵的模样。“你知道在新加坡,我第一次见识到,人可以有多无情,父亲不认儿子,儿子要杀 父亲,女儿和舅伯□□联手都是为了钱。兄弟之间相互争斗,互抓把柄,夫妻之间也是如此。我 知道我们将来结婚后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分手了,以后我找谁?我能够找谁?无论是谁跟我在一起,都只不过是看上 了我的工作,我的钱,还谈什么感情啊?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都说学生时代的恋爱是最好 的,虽然我认识你比较晚,可是那天在感恩节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要不你现在喝几口粥,我们把退烧药给吃了好吗?”额头这么烫,估计有回到39度了。“我拿 温度计给你测量一下温度。”覃天宇不放手,一直抱着我,小声的哭泣。我理解他心灵上的空 虚,身边的朋友全是因为利益而结合在一起,但凡两人之间没有了利益的联合,这关系也就破 了。不光他这样,纽约大部分的人也是这样,成年人的社交关系永远包含了利益二字。可我只是 个人,我不是神,我没有这个能力能够满足他内心的空虚。两个人的职业规划相差甚远,看着他 越爬越高,我内心除了恐惧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喜乐,我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会摔死。就算运气 好,他站的稳,可他面临的风险,面临的挑战,面临的诱惑也会随之加大,但他不愿意满足,我 能怎么办呢?现在的他不像一个男人,倒像一个儿子,软弱、没有安全感、需要依靠。过了许 久,腿有点发麻,有点站立不住了。“你真的想让我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啊?你知道我不可能在这 过夜。”无论用多温柔的语气,这几个字也散发出了冷血与无情。“我去把粥端来,你想吃什么 菜?我放进微波炉热一下。”我指了指桌上的外卖。 “就粥吧。”我不勉强他,他不想吃菜,那就真的是不想吃。 看着他简单的喝了几口便放下碗,我叹口气,把退烧药递给他,见他吃了药后,说:“我得回去 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这样也保护不了我啊,最后都不知道是谁保护谁。”人还是得服软,他白天走路都 是飘的,晚上能好到哪去? “我让我朋友来送你。” “真的不用了,学校离你家又不远,别人也有自己的事。就几步路而已,曼哈顿的夜晚灯火通 明,能出什么事?” “今天是平安夜,街上没什么人,留在街上的也都是那些混混。”他说的对,不仅街上没什么 人,学校里也没有什么人。 “你的朋友这会儿估计在狂欢吧,你现在把他叫出来,多扫兴啊。” “他没有狂欢。” “你怎么知道。” “狂欢是要钱的,他没钱。”见他用那种使唤人使惯了的语气,把对方叫出来,就像对待中二那 样,我便明白了,他和胡涛干的事是一样的,他俩都一样。胡涛使唤他,他使唤别人,他在胡涛 那得好处,别人从他那得好处。说白了,就是找一些家境不如自己的,但对方又指望能够从自己 那得到某些好处,自愿当狗,随叫随到。 “他真的会来吗?” “会,你见过,就是送你去机场的那位同学。”就是免费用覃天宇的车用了一年的那位。这同学 还真来了,向覃天宇问了声好,随后送我回学校,他答应了覃天宇一定要送我到宿舍门口,我同 情他,在他走之前,从宿舍里拿了一堆吃的,这些东西本来是打算在假期里宅在宿舍,买给自己 吃的。大家都不容易,但凡要是自身条件好一点,谁都不愿意当狗不是吗? “我真的不能拿,上次车费那事,宇哥把我一顿骂,这次就算了。” “你不跟他说不就完了,拿着吧,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就当做是路费 了。” “这太多了。” 我拿出一包旺旺大礼包说:“这个我拿走,这样总可以了吧,好了,你赶紧回吧,谢谢你,今晚 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关上门后,就给覃天宇发了消息抱了声平安。睡觉前刷了一下朋友圈, 看见覃天宇发了一张玉米的照片,写上:不要得罪女人。我····我真的是切不动,不是在发 泄。第二天早上去超市买了一棵西兰花,一只小鸡,去了覃天宇的家。见他那样,应该是很早就 起来了。 “昨天的外卖我还没吃呢。” “我上网查了一下,发烧的时候最好是喝鸡汤。所以我买了一只小鸡,给你炖汤,准确的说是 煮,炖汤要几个小时,煮就要快一些,你将就下。” “你打算怎么煮?” “放心好了,毒不死你,我在网上看了,要放生姜和柠檬草。虽然还有其他的配菜,但我不想放 那么多,只想让你喝纯鸡汤。还在发烧吗?还在拉肚子吗?” “没有拉了,烧还没退,不过比昨天温度低点。” “你几点起来的?” “不知道。” “不知道?” “昨晚没睡好。”去年我就是这样,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想必他也是。 “你还在工作?” “没工作,我就看看股市。” “你就不能给自己放一天假吗?” “昨天我都请一天假了。” “你今天烧再不退,明天怎么办?” “再不能请假了,没上几个月的班,烧到40度也得去。” “你现在能不能再床上躺着?” “在床上躺着太无聊了,睡又睡不着。” “谁说睡不着,你躺上去绝对睡的着。” “你好霸道。” “我霸道?我是在跟你讲道理好不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好怎么赚钱啊?二十四号不就 请假了吗?你要是不生病就不会请假,是不是?” “是是是,我躺。”饭做好之后,进他房间,果然他睡着了,趁他睡着的时候,给他测量了一下 体温,37.8度,又往下降了一些。看他熟睡的样子,不忍心叫他起来,他的睡眠时间实在是太少 了。醒来的时候快到下午两点钟,见他今天中午的胃口比昨晚要好很多,这下我就放心多了。我 相信这次他不是为了给我面子而多吃,是他真的饿了,胃口有明显好转。吃完饭后,他说:“你 可别在对我说让我躺在床上这句话了,吃了睡,睡了吃,这还真不是我的生活习惯。” “好,过一个小时,你在休息。” “哎,我真是服你了,要不你睡会?” “不要。” “那你干嘛?” 我也不知道我干嘛,想了想问他说:“你有书吗?我看会儿书。” “我这都是与专业有关的书,我找找。”过了一会儿,覃天宇拿来一本书说:“只有这一本,没 有那么专业,外行人还是看的懂的。” “行,我看会儿,你干你的事吧,我会倒计时的,一小时之后,你准时上床睡觉。”洗完碗之 后,我拿起沙发上的书《清教徒的礼物》,我还以为是一本小说,没想到是与美国经济有关的 书,还好,不算特别深奥,可以当成一本历史书来看。给他放宽了时间,一小时十五分钟后,我 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他看着我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非常无奈的离开书桌,上床睡 觉,见他闭上眼,我继续坐在沙发上看书。不到一小时他就醒了,从房间里走出来,去卫生间洗 了洗脸,坐在我旁边,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我的,好像他已完全退烧。我不放心的从房 间里拿出温度计,测量了一下,36.8度,这下我就放心多了。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把头靠在我 的肩上,想必他意识到,我马上要走了。他烧都退了,我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不得不承认,覃 天宇的体质还算是好的,不到一天半的时间就退烧了,也没见他咳嗽,明天上班应该不成问 题。“我回去了?” “去哪?” “回宿舍啊。” “今天圣诞节。” “我知道啊。” “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吃完晚饭又得麻烦别人送,还是算了。” “我可以送你啊。” “还是别了,好不容易退烧,晚上出门着凉,又会生病。” “然后你又来照顾我。” “行了,别贫嘴了,我走了,趁大部分人离开宿舍,我可以好好的,放肆的练琴,音乐会曲目我 都还没练完呢。” “音乐会什么时候?” “还没定,估计在五月份。” “真要走?” “嗯。”他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这就是没有休息好造成的。我走到门口对他说:“你不 用出门,不用送我下楼。”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一起···” “覃天宇,我今年会特别忙,走了,好好照顾自己,再见。”算是两清了吧,虽然没有像他那样 照顾我一周,但我也算是尽力了。晚上他给我发了一条消息祝我圣诞节快乐,我回复:同乐。 消香玉损 明晚就是快年夜,覃天宇发来消息问我有什么安排,他说从来没有和我一起跨过年,今年他 想和我呆在一起。看见他的消息后,我一直拖到晚上十一点钟,打算回复他:好。我也想和他一 起跨一次年,正当我要回复的时候,孙乐乐打来了语音来电。“玫玫,你最近有没有和周伟红联 系?” “周伟红?没有啊,毕业之后就没有联系了,怎么了?” “感觉周伟红好像出事了,她妈妈今天来到学校,找到我们之前的辅导员,说半年都没有联系上 周伟红,于是辅导员在qq群里发消息,让我们尽快想尽办法找到周伟红,你没有看qq群里的消息 吗?” “出国后,基本上就没有用过qq,现在用的都是微信。你等下,我登录看看。”登上qq后,看见 有关周伟红的各种猜想,不免有些担心。 “乐乐,她妈妈现在还在上海吗?” “在啊,我还去学校见过她妈妈,看起来好可怜,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是学校找了一个非常便宜 的招待所,当然这费用由她妈妈自己出。” “可我没有周伟红的微信,qq刚给她发了消息,目前是没有回应的,她妈妈具体是怎么说 的?” “她妈妈就说,周伟红半年前打电话说她马上就发财了,会在新加坡买房,到时候把她妈妈接过 去,再然后就没有音讯了。” “六个月整吗?” “对,差不多。” “新加坡买房?这样,我问一下张璐,她俩都在香港,说不定有共同的朋友,看她能不能联系的 上。” “我估计难。” “为什么?” “方莹都找不到周伟红人。” “我想先问问看,等下给你回复。”挂断语音,联系上了张璐,张璐却说周伟红三年前就去了新 加坡,而且周伟红已经改名,不叫周伟红,叫周薇薇。我想起来当时周伟红请宿舍人吃饭的时 候,服务员叫她薇薇姐。我让张璐打听一下周伟红的消息,张璐百般不愿意,她一直很讨厌周伟 红,所以周伟红是生是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了让张璐点头帮忙不断地和她讲道理,然后聊 天又聊到了东南西北,终于她愿意找人去打听周伟红的下落,挂上电话已经凌晨三点钟了。我尝 试性给孙乐乐发了一条微信,她回拨语音来电。“我还在想你是否在睡午觉。” “睡什么睡啊,我告诉你,生完孩子,就别指望能够睡一场安慰觉。” “心心怎么了?” “没怎么,小孩的作息时间就是这样,睡一会就醒,然后死不睡。” “张璐答应帮忙找人。” “她有这么神?” “你也不想想她的老公是娱记。” “她还没有生孩子啊?” “没有。” “多大了,还不生?” “也没有多大啊,还不到三十岁呢。” “哎,这日子过得,我都感觉我三十多了,一生完孩子,我就觉得我老了。” “别这么说。” “你在美国还吗?” “还好。”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先把毕业的事搞定吧,我这边已经凌晨多了,我先睡了哈,你照顾好你自己,别太累。” “好好好,我也不跟你多聊了,你快睡吧,心心,来跟干妈说一声晚安。@¥……*”不知道心心 说的是哪国语言,反正我就没有听见晚安二字。 “谢谢心心,心心拜拜。” “不不。”嗯?不不?挂了语音后,倒头就睡,把回复覃天宇的事忘了一干二净。 九点不到就被张璐的语音闹醒,接通后张璐说:“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周伟红的?” “对。” “这么快就打听到了?姐夫不愧是娱记啊,谢谢璐姐,谢谢姐夫,我先听好的吧。” “好消息就是周伟红找到了。” “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周伟红在医院,现在已经成了一植物人,新加坡那边的医院本来是要联系大使馆 的,让大使馆这边联系周伟红的亲属。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就被摁下来,医院的费用由一个演 艺公司的老板出,说是给员工的伤残费。” “植物人?” “对,植物人。” “怎么会变成植物人?” “据说是跳楼。” “跳楼?” “小道消息不知道真假,有传言说她是被□□失去了意识,然后被人从楼上扔下去的。当时有一 名护士给她清理的发现她的□□异常红肿还伴有轻微出血症状,随后这名护士上报给了主治医 生,然后这名护士就被开除了。”听得我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不确定,我都说了这是小道消息,但是周伟红这件事在新加坡公关圈里闹得还挺大的。流传版 本最多的就是我告诉你的,还有其他的传言。我这是把第一手消息告诉给你,你该怎么谢 我?”我整个人已经被吓蒙圈了,张璐可以用一种局外人的态度,或者八卦的心态来说这事。可 我不行啊,她毕竟是我的室友,我的大学同学啊。 “谢,当然要谢,等我毕业了,我亲自来香港登门拜访。” “哎哟,嘴真甜,那我等你哦。我现在继续八卦周伟红的事,有什么消息我告诉你。” “好的,谢谢璐姐。”天哪,我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孙乐乐?尤其是小道消息,如果是假的,那 不是在毁周伟红的名声吗?如果是真的,这件事必须得报案啊,这是谋杀,这是□□,可这都过 去半年了,估计早已找不到证据。我到底说还是不说?我问了一下张璐的意见,张璐告诉我先只 说周伟红的下落,至于其他的事,如果她妈妈要来新加坡接人,自然而然就会知道这些小道消 息,她妈妈怎么处理那是她们的家事。我觉得张璐说的对,于是转告给了孙乐乐。为周伟红的事 心神不宁老半天,好好地一个人现在变成了植物人,将来她该如何生活?手机再次响起。 “苏玫,我他妈真是嫌着蛋疼,答应你这差事。周伟红的妈打电话联系上我了!我都不知道谁告 诉她我的电话号码,是你吗?” “我没有你的香港号码,只有你的微信,怎么了?” “她妈妈想让我帮忙,我凭什么帮她?一通电话把我气得。” “她想要你做什么啊?” “她要我在新加坡找人去机场接她,带她去医院找女儿。” “你有认识的人在新加坡吗?” “我老公有,不熟啊,别人凭什么去接她?妈的,电话又来了,先挂了。”新加坡,覃天宇,我 要找覃天宇吗?可是他对新加坡那边人的印象不好,他能够找得到人去接周伟红的妈妈吗?想着 想着,张璐来电了。“我真是笑掉大牙,这年头居然还有没有护照的人。她妈妈连护照都没有, 就要我帮忙找人接机,你说搞笑不搞笑。” “那她得先办理护照才对。” “是啊,因为她的情况特殊,学校准备帮她代办,可她什么材料都没带,没有护照怎么办签证? 我真是笑死了。喂,你说说你跟我找的这是什么事?我本来过得好好地,现在被你给牵扯进来, 你在纽约逍遥快活,啥心不操,发一个微信,就把事情推到我这,真有你的!”张璐本来就不是 什么善类,我们能成为朋友,只是因为当时没有挡她的财路。 “是,璐姐我错了,您是天底下最大的善人,能够认识您,是我的荣幸。”周伟红的妈妈现在应 该焦急万分吧,我实在是笑不出来,也做不到和张璐一起吐槽、笑话她们。简单的慰问了一下她 在香港的近况,然后就结束话题了。今晚就是跨年夜,被周伟红的事搅得心烦意乱,哪还有心情 去跨年。她妈妈什么时候才能赶到新加坡?去了新加坡,然后呢?周伟红是继续在新加坡治疗, 还是把她接回国? 孙乐乐打来语音通话:“玫玫,我看着周伟红的妈妈让我想起了冯晓丹的妈妈。她妈妈今天又是 哭又是跪的,和冯晓丹妈妈当年的情况太像了。看的我心里好难受,她妈妈没有护照,学校的工 作人员爱莫能助,劝她妈妈回家准备好材料,在她的城市办理。可她妈妈压根就不懂这些,就觉 得这种事情,只要下跪求求情就能够解决了。” “你一直陪着她妈妈吗?” “也不是,就是在学校里我会陪着她。” “她妈妈现在人在哪?” “跪在地上哭了好久,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劝说下买火车票回老家了,而且明天就是元旦,放假期 间,这火车票难买啊,还是杨旭找到了旅行社,通过旅行社订票。” “太难了。” “是啊,我现在觉得生活真的太难了,你看看周伟红的下场,她就不该来上海读书,还不如呆在 她那个村里,找个人嫁了,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人生的道路都是自己选的,以她的性格是不可能继续留在大山里。” “你说怎么办啊?” “我们现在着急也没用,只有等她妈妈先把护照办理好。” “我觉得学校也太不通情理了,他们现在让她妈妈回去,办完护照后,就让她妈妈在当地办签 证。你说说,帮她妈妈把签证办了就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帮这忙了?” “周伟红毕竟毕业好多年了,大学生毕业之后步入社会,在社会上遇到的事,跟学校就再也没有 半毛钱的关系了。他们不愿趟这水,于情于理。” “怎么能够说趟这水呢?虽然我非常讨厌周伟红,可她毕竟是我们的室友,这人命关天的事,我 们能帮就帮。” “对不起,乐乐,是我用词不当。”这难道不就是一趟浑水吗?一旦深入进去,可不是□□ 这么简单。孙乐乐能做的仅仅只是在上海陪她妈妈去学校,仅此而已。剩下的大头,估计都得被 张璐给端着了。也不怪张璐发火,接了这事,就意味着周伟红在新加坡到底发生了什么,全都要 调查清楚。孙乐乐想不到这一点,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只是她的善良缺少了能力。没有能力的 善良,也只不过是口头上的善良,仅此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孙乐乐能够在学校陪着周伟红的 妈妈,总比周伟红的妈妈孤身寡人要好。人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对方哪怕发出一点点的善意,都 能够温暖人的心。 “你说那个张璐,我从来就没有觉得她是好人。不帮就不帮,她还笑,还讽刺,我真是操他妈 的。” “张璐其实也帮了不少忙。” “她帮什么了?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替她说话。” “乐乐,话不能这样说。你想啊,如果不是张璐,周伟红的妈妈能够打听到周伟红的下落吗?这 件事情跟张璐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她们本来就是死对头,现在张璐答应帮忙找人,难道不值得感 恩吗?” “行行行,你总有理,上大学那会儿,你也是这样,只要我说张璐不好,你立马就为她找借 口。”这丫头的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啊,翻脸跟翻书似的,都是当妈的人了。 “是是是,是我不好。” “你都没有表扬一下我,你怎么不说我这几天陪她妈妈,那叫陪的辛苦!” “是是是,你辛苦了,我们家乐乐是最善良的,我一直都知道。” “你敷衍我!” “我···”她把电话挂了。我无言以对,有点同情她老公,这咋相处啊?难道每天一起床,他 俩就开启battle模式吗?张璐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孙乐乐又生我的气,我这是图啥啊?这不是 浑水是什么?今天和她们语音来语音去,什么事也没干,一晃眼天都黑了,才想起连午饭都没有 吃,覃天宇的信息也没回。我回复什么呢?直接说不去了?不去又想去,还有半年我就离开美国 了,我想和覃天宇一起跨年,留作纪念。可是去了又玩不尽兴,周伟红的事就像一块大理石,重 重的压在我的心头上。不去,遗憾。去了,也遗憾,遗憾自己没有把全心交托在如此重要的时 刻。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犹犹豫豫,一直耗到晚上十点半,给覃天宇发消息:现在忙吗? 覃天宇:还好。 我:要不我们在视频里跨年吧。覃天宇立刻发来视频来电。 “我还想着快十二点钟的时候在跟你联系。” 覃天宇在视频那头微笑着说:“我们可以聊到十二点。” “我怕会影响到你工作。” “没事,明天是假期。”这是他来美国第一次在跨年夜没有狂欢吧,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在等我, 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你这几天没有咳嗽吧?” “没有,好的很!” “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 “你当时在新加坡有没有看一些报刊啊,社会新闻这些?” “怎么了?” “你有没有看过类似的报道,有人跳楼啊什么的。” “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在新加坡出事了。” “跳楼吗?” “嗯。” “我很少看市井新闻,不过我有听到过一个从中国大陆来的女子跳楼了,当时闹得还蛮大的。因 为新加坡就那么点大,她的身份又不确定,找不到她的家人,不会是你大学同学吧?” “大概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准备回纽约的时候。”大陆来的,暑假,那不就是周伟红吗? “你知道她为什么跳楼吗?” “真的是你同学?”我点点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也好,不想把覃天宇也扯进 来。“哎,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啊。” “是啊。” “所以你今天没出门是因为这事吗?” “对不起了,我打了一天的电话,所以没有心情出门了。” “我觉得这件事你没必要管。” “她是我的室友。” “那又怎样呢?你在纽约,她在新加坡,而且她跳都跳了,人死不能复生。” “她没死,她成了植物人。” “那就更不用管了,你能治好她吗?她家人呢?这应该是她家人操的心。” “她家人先不知道,一直联系不上她,现在才打听到。”我把周伟红妈妈的遭遇告诉了覃天 宇。 “这事你千万不管,听我的。你就看你香港那位朋友,她其实要做的事就是告诉她妈妈,你同学 的近况,这就够了。但是她妈妈现在是把这事摊在你朋友身上,你朋友还要去找人接机。她要是 找了,那这事就会没完没了,她妈妈会不停地找她。她要是不找,她妈妈又会觉得她无情,就会 说‘你连我女儿都能够找到,你在找一个接机的人难道就不行吗?’。如果她妈妈是个讲道理的 人,有可能就是会像在学校那样,又是哭又是跪的,求你香港的朋友。如果她要是急了,不讲道 理,那你朋友祖宗十八代算是被她给骂通了,所以这事你不要管。” “我想管也管不了啊,我就是急,我也知道急没用。好歹相识一场,心里总会有点惦记。” “你们关系好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就是不好了。” “也不是不好,就是···一般般吧。” “一般般还惦记她?因为她,你就决定不和我一起跨年了?”感觉他好像在审判我,感觉他好像 在生气。 “对不起啊。”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和你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你现在时间这么紧,大学最后一年,应该把重点都 集中在你的学业上。”明明就是想说让我把时间都集中在他身上,动不动就想约我出去。 “时间快到了。”现在十一点五十九分,我俩都没有说话,直到四位数字全部变成零。“新年快 乐!” 覃天宇勉强的笑着说:“新年快乐。” “你现在是睡觉还是继续工作?” “我晚点再睡。” “好。” “你要睡觉了吗?” “是啊,我不喜欢熬夜。” “那你睡吧。” “晚安。” “晚安。”第二天醒来之后,躺在床上翻了翻朋友圈,看见覃天宇把我们视频的截图传了上去, 上面写着:第一次视频跨年。后面加一个爱心表情。我没有点赞,也没有在下面留言。倒是覃天 宇后面又传了一张截屏图,四百多个人点赞我们的视频跨年,配图写着:她看见你们的评论,估 计做梦都会笑醒。四百多个人···我微信里的人数总共也不到两百人。 半个月后,张璐主动联系我说她愿意亲自去新加坡帮助周伟红的妈妈处理事情,这态度一百 八十度大转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周伟红的妈妈从上海出海,她从香港出发,她俩在新加坡机 场汇合。“苏玫,依我看,周伟红应该是得罪有钱人了。” “为什么这样说?” “她在新加坡租了一套公寓,我和她妈妈去她家时,居然看见四个爱马仕的包,四个birkin啊! 我他妈在香港混这么久,一个爱马仕都买不起。我把这些包拿到专柜去验货,全是正品。她妈妈 正好手头缺钱,我就花十万把这四个包买了。来新加坡真是来对了,我老公的朋友跟我说过,周 伟红应该会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如果我陪她妈妈一起来,正好可以用低价买到手。家里还有八副 大牌墨镜,五个奢侈品钱包,还有两个香奈儿的手提挎包,一个lv的手提包。但是这三款包不是 我喜欢的风格,我帮她妈妈卖个别人了。她还有一些首饰啊,衣服鞋子之类的,也全都转卖了。 要不是因为爱马仕,我才不会碰这些东西,总感觉不吉利。”我是说张璐态度为什么转变如此 快,原来是因为钱。四个birkin,花十万元到手,她还真是够狠。周伟红的妈妈不识货,要是知 道一个包就价值十万,那还不哭死?可能怎么办呢?周伟红的妈妈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张璐 跟了过去,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张璐要是不过去,她妈妈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共卖了多少钱?” “东西还没卖完,我估计差不多可以凑个二十万。”二十万,二十万够什么?够花几天?周伟红 回国的机票都得花大几万,我又不能责备张璐的行为,除非我花十万块钱从周伟红的妈妈手里买 一个爱马仕。 “我还去医院看望周伟红了,我的天哪···我跟你说,她的脑袋有一侧都是凹进去的,我当时 看了好想吐。你能想象到头发都剃了,然后她整个人都是肿的,肿肥肿肥的,脑袋还有一块地方 凹进去,这简直就是···如果我有一天变成这样,我绝不苟活。” “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不会变成这样的。” “那是那是,她肯定是得罪人了,我宁可相信小道消息,周伟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跳 楼?” “医院那边怎么说?” “周伟红现在有意识,但是这种意识不是说她将来会恢复,她不可能恢复了,只能说是苟延残喘 吧,然后靠打营养针维持。” “她妈妈怎么想的?” “她妈妈想接她回去。” “这种情况怎么回?回去不就是死吗?回去谁给她打营养针啊?而且不是说公司报销医药费 吗?” “诶!这话说到重点了。就这是为什么我坚信小道消息,但是我只能是猜测,我可不敢调查,不 想惹事。周伟红刚到新加坡就是在这家演艺公司里当琵琶演员,后来自己出来单干了,走的时候 还顺走了一个股东。我估计她和股东的关系,那就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了。后来她开了一家公 关公司,公司规模不大,毕竟刚起步。我老公的朋友跟我说,周伟红这家公司,说是公关公司, 实际上就是一个□□公司。” “不是吧?” “你就想当初在上海负责花场的那个张姐,还有印象不?” “有。” “对啦,这差不多是那性质,陪酒嘛,陪着陪着不就睡了。反正她和她以前的公司抢了好几单的 声音,跳楼这件事肯定和公司里的高层拖不了关系。不然为什么她都离职了,这家公司还替她付 医药费?” “所以她开的公司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公司关门了,与她合伙的老男人自打她坠楼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据说是跑到澳大利亚避风 头去了。” “那她的房租呢?” “房租绑定了她的银行卡,每个月自动从她的银行卡里扣钱。” “钥匙你们是怎么拿到的?” “这也是我很奇怪的一个点,不是有一个护士怀疑周伟红在坠楼之前被人□□吗?上报给主治医 师就被开除了。就是她,我们是从她手里拿到钥匙的。” “她认识周伟红吗?” “她不认识,但是她老公认识。她老公是周伟红的小学同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老公会有备用 钥匙。我说了,我不敢多打听,怕惹事。” “这名护士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外界说她是被开除的,但是她说她是主动离职的,我估计她也是怕惹事,所以选择走人。她走 之前跟一个同事打了招呼,如果周伟红的家人有一天来到了医院,就通知她。” “她妈妈知道小道消息的事情吗?” “不知道,没人跟她说啊,我要是说了,她妈妈可不闹到警察局去,那我还走不走的成了?我本 来都是打着出差的借口陪跑新加坡的。” “那现在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呢?” “明天陪她妈妈去趟银行,看能不能把周伟红卡里的余额提出来,我估计难,因为她妈妈又要办 理一大堆的手续,证明她是周伟红的妈妈。” “希望能如她所愿,对了,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周伟红送了我一个lv钱包,要不你帮我卖了,我 没有用过,崭新的,卖出去的钱替我转交给她妈妈。” “包在哪?” “包在江城,只不过我不记得放哪了,就是得等我毕业了,回去之后,才能交货。”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好吧。” “崭新的是吧?哪个型号的啊?”我快速登录lv的官网,找到同款发给了张璐。 “看见我发给你的图了吗?” “这款啊,行吧,我花三千把它买了。” “你买?” “对啊,我不买谁买?你看看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卖别人东西,半年后才发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是觉得用周伟红的东西晦气吗?” “那不一样,这个是她老早之前送给你的,你的就是你的,用你的东西我觉得不晦气。”哎,这 钱包也是杀价太狠了,三千···这可是价值上万的钱包。没办法,现在也只能转卖给 她。“诶,你记着啊,你欠我一个包。” “我记着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包我一定双手奉上。”张璐陪周伟红的妈妈去银行也没取 出钱,周伟红的卡里只剩几个新币,张璐给周伟红的妈妈洗脑半天,说几个新币不值几个钱,而 且为了这几个新币还要办理好几道手续。周伟红现在要尽快回国,可不能为了这几枚新币耽误时 间。几枚新币对于周伟红的妈妈来说,也算是救命钱了,好歹换算成人民币也有大几十。张璐懒 得陪跑,她想要的也拿到手了,这个时候就是催逼周伟红的妈妈赶紧走人。周伟红前公司的老 板,听说周伟红的家人来了。背后操作,跟医院打招呼,不再负责周伟红一切的医疗费用。就算 她妈妈想留在新加坡,也留不成,那几枚新币只能作罢。幸好这个月她的房租已经交付,下个月 不但房租交不了,有可能屋主就要过来整理周伟红的东西了。她妈妈能在最后的关头赶过来,也 算是一种运气。 “终于到家了,我他妈这几天都累死了。” “璐姐辛苦了,你直接回香港,她们呢?” “她们回上海,到了上海在自己想办法,我感觉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怎么了?” “你知道我和她们一起去的机场,周伟红躺在担架上,她那样子又吓人,请的几个路边的工人抬 她去机场,那几个工人穿的脏兮兮的,机票都不好买,她要买最后一排并排连坐的。身边的人都 离我们远远地,在一旁指指点点,还有那种贱孩子指着周伟红对他家长说死人,这是个死人。我 可是要坐飞机的人,那贱孩子一直说死人死人,你说晦气不晦气?我他妈都想把那孩子打成植物 人。站在她们旁边,我真是觉得丢人现眼。”哎,行吧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四十多万元的包, 花十万搞定,真够可以了。 “璐姐辛苦了辛苦了,那最后还是买到票了吧。” “买到了,苏玫,就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摊上这事,你记着,你欠我的。” “是是,我记着呢。”上个月底,孙乐乐挂我电话,一直没联系我,现在她又打来,想必是在上 海见到周伟红了。接通语音来电后,她一直哭个不停,她说大四那学期,是周伟红的颜值巅峰时 期,现在又变成这样,她一点也接受不了。杨旭找了几个搬运,把周伟红送到火车站。可是她们 住在山里,据说下了火车,还要转汽车,转了汽车还要走一段路。至于她们到底怎么回家,我们 所有人只能无可奈何的在心里默祷,希望能够平安到家。 “她会死吗?” “不知道,新加坡那边一直在给周伟红打营养针维持生命,不知道回家后,她妈妈怎么处理这件 事。” “我没有拍照片给你,怕你见了害怕,现在qq群里有人上传了,你最好别去看。” “谁传的?” “赵姬,她不是很讨厌周伟红吗?抱着一种凑热闹和看好戏的心态来到火车站,然后被周伟红的 样子给吓到了,吓得还不轻,跑到寺庙烧香拜佛求平安。” “群里的人现在估计又沸腾了吧。” “是啊,基本上都是抱着吃瓜群众的心,倒是杨旭是真的同情周伟红,这次出钱又出力。杨旭说 当时他酒精中毒,周伟红身为班长,救过他,他现在也算是还周伟红的人情了。从机场去火车站 的钱是杨旭出的,搬运也是他出的。上次众筹杨旭不是捐了一千吗?赵姬在家里天天骂他,现在 赵姬自己又主动捐了一千。” “多一千是一千吧。” “因为你基本上没有用qq,上次在群里呼吁大家捐钱的时候,有的人就捐五块,大部分人都沉 默。要不是你带头捐一万,估计这次众筹有可能连一百元都凑不整。” “我们班总共揍了多少?” “五万。” “五万也行了。” “不是,班里明明有很多人家境这么好,又不是你一个人。我是没办法,拖家带口的,老公又没 有毕业,拿不出这么多钱。可他们不一样啊,之前上大学时候,不是一个个□□的跟个二五八万似 的,今天这个炫富,明天那个炫富。你从来都没有炫过富,这次还是你挑大头。你在群里说你捐 一万,转完账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线,你是没看见那群马屁精拍你马屁,也不怕把屎给拍出 来。当初那群人还不是排挤你来着,看你捐了一万,这事就忘了干干净净,这脸都他妈长哪去 自掘坟墓 只要放得开,财源滚滚来。周伟红看着镜中的自己,自鸣得意拥有明星般的身材。连拍n张 照片后,精挑细选几张出来,发给自己的老情人。在香港生活有一段时间了,为了让自己好看好 看再好看。她在医美上投资了不少钱,大腿、手臂,腰部吸脂。瘦腿针、瘦脸针,打完瘦脸针还 要打下颚缘提升,可以防止出现瘦脸针的副作用,比如脸下垂。打的最多的就是美白针,像她这 样天生就长得土黑土黑的,喝牛奶可以让皮肤变白那都是屁话,还不如美白针来的实在。更加让 她满意的是,她不需要动刀,天生五官长得立体,打打针就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原来她周伟 红长得并不丑,只是不懂打扮而已。想着在毕业季请宿舍里的人吃饭,当赵姬看着周伟红焕然一 新的面孔,比她瘦,比她高,还比她有钱,赵姬心里那股醋劲,根本就掩藏不住,周伟红从来没 有如此开心过,她终于告别了小土鹅的形象。“你半夜三更给我老公发这些照片,你还知不知 羞?”对方太太打电话过来。周伟红发了几张半裸体的照片,用手护住胸部,故意遮挡老男人想 看的部位。老男人想看什么,她就遮什么,这种欲拒还迎的态度,好几次让老男人半夜三更离开 家,来到她的住所。 “谢太太,我们可是商量好的。我和你老公是情人关系,我不会动你正宫太太的位置,你可是同 意了的。现在打电话来想骂我?你还懂不懂游戏规则?”在香港的有钱男人多半都有自己的情 妇,只要不离婚,对方的妻子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不可能来你这里。” “哦?那祝你生日快乐!他除了是一个男人,他还是一个人,他有他自己的自由意志。他想来我 这,不是你我能作数的。” “总之他今天不会来,你不要再给他发信息了!” “谢太太,您今年多大来着?五十八岁了吧?性生活不和谐不利于婚姻啊,我这是在帮您!像我 这种不求名分的人去哪找?我把您老公伺候好了,您的婚姻也健康。他参加完你的生日宴,你同 意他来我这里,这不是显得你善解人意,温婉大方吗?他开心了,你的日子也过得舒坦不是 吗?” “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谢太太怒气冲冲的说完挂断电话。不要脸?要 脸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要不是她周伟红放下脸面,能过上吃穿住行全被包了,一分钱都不用 花的日子吗?想当初刚来香港,心里一直惦记着曾经在上海帮助过她的男人。为他守身如玉,结 果这日子苦不堪言,有上顿没下顿,有下顿没上顿。还被演艺公司的老板羞辱,说她不懂事,说 她就算脱光了站在男人的面前,都不会有男人碰。等她心心念念的终于有机会返回上海去寻找心 中他,却被他无情的拒绝。那种恨,来源于心底的恨,到现在只要想起这个男人,周伟红就想报 复谢太太,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得不到的男人。为了让自己快速入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把自 己的初夜买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餐饮老板。对方并不是什么富豪,只不过是一个开餐馆的小老板 而已,他答应周伟红,只要他俩睡了,就付二十万港币。周伟红身边的小姐妹们知道周伟红的初 夜只值二十万港币,疯狂的嗤笑她,如同当初在大学里被赵姬和冯晓丹嗤笑一样。那段时间,她 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和以前不一样,明明瘦了许多,明明赵姬很是羡慕她,为什么连当二奶都 是最低级别的那种呢?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别人的初夜都不会低于五十万港币,只有她,她感觉 别人的嗤笑伴随了她一生。为了弄清楚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她放在自己的脸面,找到那群嗤笑 的人,才得知她还不够美,不够瘦,不够白,又不会粤语和英语,最关键的是,她没有和自己的 老板睡。老板满意了,就会给她推荐大人物,这价格自然而然就高了。多亏了老板的帮助,她周 伟红才有机会认识谢先生。伸手找老板要钱要惯了,老板也受不了,直接把她送人了。只是偶尔 两个人还是会睡一睡,换一些医美的费用,以及喜欢的衣服和鞋子。 “honey,你来了?”晚上十一点钟谢先生赶到了周伟红的家,准确的说,这房子是谢先生的。 周伟红主动上前,搂住对方的脖子,来了一场热情的湿吻。“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呢。”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小心肝,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晚上独守空房呢?” “你对我真好,我好爱你~~” “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在干嘛?” “想你啊~” “是吗?” “是啊~” “有多想我?” “你说呢?你没有看见我给发的信息吗?” “你跟我发的什么?”周伟红说完,就把穿在身上的浴袍一脱,双手插着腰,赤身裸体的站在谢 先生面前。 “我给你发的这个。”谁能把持的住?春宵一刻值千金。 在酒店弹完了琵琶,下场后,老板走进后台更衣室,邀请周伟红参加一个饭局。“我去不 了,姓谢今晚要来。” “你还真准备一直把时间耗在姓谢的手里?今晚可是有大人物,你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自己 了。”说完,老板用手捏了一下周伟红的屁股。 “万一他跟姓谢的认识,那我不完了?我能和姓谢的一直保持的关系,就是因为他一直认为我只 跟了他。” “他们不认识。” “你确定?” “我确定。” “说吧,你想让我过去,有什么目的?” “哎哟,脾气现在硬了,敢直接质问我了。” “我们俩也睡了这么久了,我还不了解你?当初把我交给姓谢的,不就是想让他往你基金会里面 投钱嘛。现在这个呢?” “我想让我的演艺公司上市,你知道我现在的演艺公司只是混迹于各大酒店,只能在规定的场合 里跳跳舞,唱唱歌,或者像你这样弹弹琴的。” “你想上市?那还真是差太远了。人家没有上市的模特公司都比你这有钱,那些靠嫩模做外围的 也赚了不少。” “所以得看你能不能拿下啊。” “你怎么就这么信任我呢?其他的那些姐妹们出道还比我早。” “我相信我的眼光,因为你是可塑之才。” “说实话。” “你的野心比她们大,加上你是从大山里出来的,能吃苦。这些上了年纪的成功人士最喜欢干的 事就是大家面前忆苦思甜,你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经历讲个他们听,可以引起他们的共鸣。” “我要一个普达拉的包。” “事还没成呢。” “先给钱我才有动力。” “行行行,一天到晚只知道找我要钱。” “你怎么不说你睡我的时候睡的有多爽?” “钱已经转了,你看下。”周伟红拿出手机,看见了转账记录。 “几点?” “晚上七点半。” “好。” 这大人物还真是一本正经的,就跟那上海男人一样,上次吃了亏,让周伟红涨了记性,对付 这样的人,不能太过于主动。周伟红收起了往日的妩媚,大方得体的坐在老板身边,幸好今天穿 的是挂脖连体裤,不会显得太过于暴露。大人物身旁有一位秘书,穿着一身西服套装,规规矩矩 的坐在大人物的旁边。“来来,敬一杯。”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老板被周伟红的娇声给震到。过了几秒会过神之后,才明白周伟红在 下套。 “难得张老板从新加坡赶来,敬一杯也是一种诚意,没事我不勉强你,你喝一小口就行 了。” “我可以以茶代酒吗?张老板实在是抱歉,我父母从小就管我很严,不让我碰酒,就连酒精饮料 都不曾让我喝过。”周伟红心想,如果姓张的逼迫她喝酒,那这事就好办了,顺水推舟,灌醉自 己,只等姓张的带她去酒店。如果对方不强迫她喝酒,那就只能放长线大钓鱼,和对方慢慢 耗。 “没事,我不喜欢逼女人喝酒。” “谢谢张老板的理解。” “有人强迫你喝过吗?”看来姓张的开始对自己感兴趣。 周伟红说:“有是有,但是都被我老板给拦下来了,当我老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啊,像张老板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实在是少见。薇薇呢,确实长的还不错,所以难免会遇上 一些,对吧,您也是知道的。我为她挡酒,有一次差点得了胃穿孔。” “那刚才为什么你不替她挡?” “刚才那是演戏嘛,张老板别介意。” “我要是不同意呢?” “您要是不同意,我肯定就会改口说我替她喝了,薇薇这孩子也不容易,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我 看中她,愿意把她带出来,就是因为她肯吃苦。” “读过书吗?” “读过,毕业于上海某一所二本师范院校。” “哦?还是大学生啊。” “是的。” “你是怎么考入上海那边的学校?”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每天一睁眼就是学习。” “我当年也是啊。”入套了,看着姓张的入套了,周伟红忍住了心中的笑意。好事多磨,就没有 她得不到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搞定?这都一个多月了。” “才一个月,你急什么?姓谢的躺我床上,我还要回复姓张的信息,你以为我容易吗?” “那你抓紧点啊。” “他这样的人我怎么抓紧?投怀送抱只会吓走他。他现在在教我英语,我们聊得是正经 事。” “你不是会英语吗?” “我总得找话题和他保持关系吧,我马上要上台了,你就耐心等吧。” “你还真是,嚣张了!”老板冲着周伟红的身影吼了一声。周伟红早已察觉到张老板根本无心与 自家的老板合作,她之所以继续保持联系,也是想拓宽自己的人脉。老板说的对,不能在姓谢的 这棵树上吊死,万一这姓谢的两脚一蹬死掉了呢?房子又没有过户给她,姓谢的家人把她赶出房 门那是分分钟的事。谢老板六十多岁了,每次上床还要靠吃□□。又不敢给他吃多,万一来一个 心肌梗塞,倒在她床上,她可不想碰到这样的倒霉事。不吃药,他又不行,每次都靠周伟红自己 的努力,让姓谢的先爽,爽完了在想办法让自己爽,和他上一次床,消耗的卡路里不比在健身房 跑步的少。每次姓谢的啥事也不干,就等在她来伺候,爽完了还想爽,他倒是一分力也不用出, 周伟红累个半死还不能停,和老头上床真他妈累人,这年头赚钱还真是不好赚。 三个月过去了,老板又急了,催逼周伟红说:“我叫你一声姐姐行吗?” “老板!这张先生真不好办,不是我没用功,他都跟我聊了三个月的英语了。我能怎么办?我总 不能开门见山跟他提要求吧。” “你跟我提要求的时候怎么就理直气壮?” “我难道伺候你伺候的不好吗?”周伟红从座位上起身环抱住对方的腰,紧紧的贴在老板的身上 说:“你要是生气了,我现在就让你出气怎么样?”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准信?不行的话我换人。”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换人。” “你···” “我是认真的,我也是为你好,而且张老板在新加坡,我在香港,要想谈事情这很不现实 啊。” “既然你们能够保持三个月还能联系,我还是相信你的,你能不能让他来一次香港?” “我估计难,目前我们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怪就怪在你在新加坡没有分公司。要不你再新加坡 开一个分公司,先不谈上市的事怎么样?你自己都说了,现在只能混迹于香港的酒楼这一块,还 不如先把你的面积扩大了,扩大了这愿意进来的人才会多。” “你说的我可以考虑一下,我就知道你是可塑之才。”老板反锁了更衣室的门之后,和周伟红发 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为了开拓新加坡的市场,老板入股了一家演艺公司,这家演艺公司规模也不大,除了唱歌跳 舞这种酒店楼盘这种商业活动外,还有嫩模外围。自己想开上市公司没成功,反而入股了另一家 公司。香港,新加坡两边来回跑,老板也顾及不上周伟红。周伟红在老板心中的地位,已经被新 加坡的那群嫩模抢了风头。伺候谢老板实在是太累人了,周伟红不想干了,怕老板真的有一天会 抛弃了她,于是要求老板带她去新加坡,毕竟人脉还得靠老板供应。走之前还非常礼貌的和谢老 板道别,人走情还在,万一将来她在新加坡混不好,回来还可以找找姓谢的。 初来乍到,身边的一切人、事、物都是新的。周伟红只能死死地抓住老板,依靠老板才能有 机会继续认识新的人。张老板知道她来新加坡迟迟不约她见面,她又不能太过于主动。大钱拿惯 了,现在每个月靠拿工资生活,周伟红怎能沉得住气?她已经看重好几款包了。来到新加坡之 后,虽然依旧和老板有□□上的交易。可这老板不像以前那么大方,准确的说是对周伟红不大 方,对那些嫩模还是挺大方的,毕竟是新鲜的□□。以前陪老板睡觉是睡一次给一次的钱,现在 是光被他睡不给钱。周伟红开口了好几次,老板却总拿张老板来说事。只要她能够把张老板搞 定,她周伟红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你为什么就这么执着这个张老板呢?”周伟红和老板浸泡 在一个浴缸中,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我要不是为了他,我新加坡香港两边跑,我有病啊?” “那么多老板,非要跟他杠上,你知不知道我的房租很贵,为了交房租我都已经卖了好几款包 了。” “你说什么?卖包?” “不然呢?你以为这房子还是公司安排住的?公司安排的那是人住的地方吗?三室一厅的房子, 一个房间放两张高低床,四个人挤一间房,十二个人挤一套房,这跟住大学生宿舍有什么区 别?” “你出道前在香港住的还不如公司安排的,之前你不就挺过来了吗。现在,怎么?变高贵 了?” 周伟红伸出脚,翘在对方的肩膀上说:“我要是住那,我俩怎么见面啊?” “我劝你还是搬到公司安排的地方。”现在遇上一大堆的新欢,想甩掉她周伟红?没门儿! “你不是股东之一吗?要不你跟公司说说,跟我单独安排一个住处?” “我是小股东,我没有说话的权力。” “我可以帮你让你成为大股东。” “怎么办?” “那得要看你了,我现在连公司里的领导都没有见过。”周伟红见老板没说话,说:“姓张的一 直在和我聊天,但就是不见面,你作为一个男人怎么看待这事?” “要么就是妻管严,要不就是他对你不感兴趣。如果他对你不感兴趣,就不会一直跟你聊 天。” “是啊。” “如果他要是真的对你感兴趣,有可能会找人调查你。” “调查我?” “说不定你和谢老板之间的事,已经被他知道了。”周伟红脸色一变,她在张老板面前故作矜 持,要是真被张老板知道了自己被姓谢的包养,这事说不定就真黄了。 “那怎么办?” “我劝你还是搬回宿舍,你是从山里来的,就得有一个从山里出来的样子,能吃苦!” “我搬过去了,他就会来找我?”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能确定你卖包交房租这事,他肯定知道,新加坡毕竟是他的地 盘。” “他的地盘?他这么厉害?” “我的意思是说,他是新加坡人,调查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行吧,可我来新加坡就没有住过公司安排的公寓,我现在还住的进去吗?” “这件事交给我,你明天赶紧把行李都清理好,说不定后天或是大后天就可以搬进去了,到时候 我来接你。” “谢谢老板!” 周伟红搬进了公司安排的公寓,除了她一人是琵琶演员以外,其余的人全是嫩模,都比她年 轻。虽然她才二十三岁,可这群嫩模最小的才十七岁。难怪老板自从来到新加坡就不待见她,原 来是看上了十几岁的妹子。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苗条,跑去医院抽脂,可面前的这群嫩模的身材 都属于天生苗条,骨骼小。周伟红败就败在,她属于骨骼偏大型,给不了男人那种一捏就会碎的 柔弱感。她拉住面前这位十七岁的妹子问:“你是哪里人?” “香港人。”老板在香港公司的艺人全都是从大陆招过去的,香港人怎么会愿意跑来新加坡当嫩 模?香港人不都挺有钱的吗? 周伟红打量了着这位未成年人,说:“你跑这么远,你家人会担心吗?” “不会。” “为什么?” “一个喜欢赌博,一个吸毒,我来新加坡就是想离他们远远的。”看来这妹子的家世还挺惨 的。 “你来新加坡多久了?” “两年了。” “十五岁就来了?” “对。” “你现在主要是当模特?” “是的。” “t台走秀那种吗?” “有,但也有商演。” “商演是什么?” “礼仪这种。” “哦~”周伟红还想问一些更加私密的话题,例如是否有□□等,她来到新加坡,目前还没有接 到类似于这样的工作,每天干的都是正经事,弹弹琵琶仅此而已。“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没想过谈一场恋爱?” “没有遇见合适的,也没有场地。” “没有场地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里有一个女孩,她会经常带男朋友过来,等我们晚上睡觉了,他俩才会在客厅的沙发上 干那事。房间又不隔音,就算他们在客厅,我们也会觉得很吵,我觉得这样很不方便的,还不如 不谈。”她不会还是处女吧,真的没有陪过酒?还是说新加坡这公司就是一干净的公司?周伟红 想了想,觉得不可能,如果要真是这样干净,老板上哪去找人解决他的□□? “她男朋友难道就没有房子吗?” “男的也是和别人合租的,位置不大,连客厅都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cherry,你叫什么?” “中文名叫周薇薇,英语名是vivi。”四个人一间房,行李都没有地方放,周伟红收拾东西,收 拾的很是恼火。姐妹们陆续回来后,周伟红挨个认识了一遍,就她一个老姐姐,心里挺不是滋 味。这一个星期,那个叫alice的女孩,把自己的男友带回来了三次。这三个夜晚他们在沙发上 运动的时候,巨大的噪音让周伟红根本就没法睡,她想找那女孩单独聊聊,希望他们能够在外面 开房,被其他的姐妹给拦下了。一群人替alice说话,毕竟周伟红是新来的,大家已经习惯了, 所以觉得这事无所谓。“难道你们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没有人回她的话。周伟红自觉无趣, 去了趟卫生间,回到房间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出嘲笑她的声音。有人笑她是老阿 姨,这年头谁还没个性生活,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家做姐妹这么多年,她一个新来的还提各 种意见,实在不行把她赶出去。 “年纪大了,就是难伺候。” “我们中间最大的也才二十岁,她来了不但拉低了我们的颜值平均值,就连平均年龄都被她拉大 了。” “alice对我们这么好,她还想赶alice出去,她以为她是谁?” “就是···”周伟红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嗤笑,一群小贱人,将来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们。早上 姐妹们要走秀,清早集体出发,就剩下alice的男友和周伟红在家。周伟红一直没出房间门,听 见了客厅里的动静,她从床上下来,赤身露体的走出去。alice的男友以为家中只有他一人,所 以上厕所没关门。一边小解,一边吹着口哨,周伟红突然走了进来,那男的看呆了,周伟红先让 那男的看几眼,再用双手立马护住要害部位,转过身对那男的说抱歉。然后跑回房间,关上门, 捂着嘴巴哈哈大笑。她就是故意的,男人嘛,尤其是这种小鲜肉,年轻气盛,哪经得起诱惑。过 了一会儿,周伟红穿着瑜伽服出来,在餐桌上吃着早餐。那男的时不时的看她一眼,周伟红装作 没看见的样子。吃完早餐,过了半小时,周伟红拿着小音箱出来,对那男的说:“我可以在客厅 做一会儿瑜伽吗?”那男的一边点头,一边说可以可以。瑜伽做完了,一声的汗水,周伟红 说:“你现在还用卫生间吗?” “不用不用。” “好的。”说完,周伟红就去卫生间洗澡,洗完澡后去公司。今天心情好,在台上弹琵琶,面带 笑容,春风得意。上个星期如果说是一场“意外”,这个星期这男的就是故意的,姐妹们早早出 发,那男的明知道周伟红在家里,故意洗澡不关门,周伟红心知肚明,于是在他洗澡之时,她就 穿着瑜伽服坐在餐桌旁边,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一边等那男的出来,看看他到底想干什 么。只见那男的赤身裸体出来后,看见周伟红在餐桌旁边的坐着,招数和周伟红一模一样,先让 周伟红看几眼,再慌忙跑去卫生间,一边说着道歉,一边让周伟红帮他拿衣服。小样,在我面前 耍花招,这些招数我都玩烂了,周伟红心里暗暗想着。周伟红用手捂着眼睛,走进卫生间,把衣 服递给对方说了句:“这下我们扯平了。”然后又摸瞎走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半小时后出来继 续做瑜伽。她哪叫做瑜伽啊,她就是在勾引。瑜伽裤贴身紧包臀部,瑜伽上衣就是大号版的胸 罩,不断摆出诱惑人的姿势,时不时的在轻哼两声,示明动作很难。有一个倒立的姿势,她一直 做不好,哼哼歪歪半天,那男的终于把持不住了,跑上前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让对方扶住自己 的腰,倒立明明是要扶住脚,她却让别人扶腰,很明显这两脚就自动的搁在了对方的双肩上。倒 立没倒成功,倒是那双腿成功的夹住了对方的头。她连忙转换姿势,向对方说对不起,看着周伟 红满脸通红,浑身流汗,那男的脸也开始泛红。周伟红说她不做了,于是回房拿衣服去卫生间洗 澡。从公司回来已经天已黑,周伟红开启了一瓶啤酒,那男的还在家里呆着,周伟红问 他:“alice还没有回吗?” “她们今晚不回。” “今晚不回?” “是。”今晚不回?什么秀场要走到一晚上?凭直觉,周伟红认定,这群嫩模就是外围。只是这 男的要是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外围,他不介意吗? 周伟红拿了一瓶啤酒给那男的,说:“你不担心她吗?” “没事,习惯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玩茶艺的。”玩茶艺,难怪这男的总是呆在家里。玩茶艺能赚多少钱啊?估计他靠着 alice做外围的钱来养活自己。 “你是哪里人?” “香港的。”又是香港,看来这香港的穷人也不少。 “你认识cherry吗?” “知道。” “要不你给我讲讲她们的事呗,我刚来到这,对这里还不太熟悉,与这群小姐妹们也不太 熟。” “是觉得你很眼生。” “说来听听。” “cherry挺惨的,她爸爸喜欢赌博,去的还是那种野外赌场,没钱还债,就把cherry抵押出去 了。” “抵押出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她□□。”虎毒还不食子,cherry的爸爸简直就是禽兽。 “她才十四岁,与其说她□□,还不如说她是被□□,关在家里被□□,她妈妈也不管这 事。”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们住同一大楼里,我们这栋大楼里,有好几家都是□□的。”周伟红知道这样的大楼,刚来 到香港的时候,是那上海男人把她安排在一家酒店里上班,正经琵琶演员,公司安排的住宿也还 不错,虽然面积小,但是干净整洁。可后来遇上要陪酒的顾客,周伟红没同意,就被对方投诉, 说她态度不好,于是就被那家酒店给辞退了。因为张姐的事情被曝光,她又不能返回上海,只能 继续在香港呆着。被开除后,没有地方住,周伟红就只好搬进这样的大楼里,大楼里住着各式各 样的人,算命的,赌博的,□□的,也有生活规规矩矩的穷人,她就是其中之一。那段日子是她 最悲惨的时候,没钱吃饭,逼得她不得不去找演艺公司,混口饭吃。钱来倒是快,刚开始还想守 身如玉来着,自从回一趟上海被那个男人无情的拒绝之后,周伟红破罐子破摔,对她来说,钱才 是最重要的。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上海的男人守身如玉,然而事情的真相是为了钱吃饭,在 见上海男人之前就把初夜卖了,还和其他的客户有交易。她说的守身如玉只不过是在酒店里拒绝 陪客户喝酒,导致自己被开除的那件事,那段时间她曾尝试过和上海男人联系,可那男的说他爱 莫能助。他告诉周伟红,他把她从警察局里弄出来,送到香港,已经是尽他所能了,剩下的事只 能靠她自己解决。她恨就恨在,如果当初答应陪顾客喝酒,她就不会被开除,她之所以不愿意, 是为了这个上海男的,这男的却见死不救。她只能这样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安慰自己今天走到 这一步,都是被逼的。 周伟红和alice的男友连续喝了四瓶啤酒,周伟红说:“cherry告诉我她十五到新加坡,就是因为 十四岁被□□这事吗?” “差不多吧。” “她没有报警吗?她可是未成年。” “她还是个小孩子,对方拍了视频,威胁她说如果她敢报警,就把视频发出去,她害怕。”周伟 红笑了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自己主动拍摄□□视频,□□照片,有什么 好怕的。 “就那一次吗?” “不是,对方想来就来。就那一年吧,她连□□都不如,□□还有钱赚,她是被一次又一次的被 □□,替他爸还债,自己一分钱也没落到。再后来她看见模特招聘广告,她就去应聘,然后来新 加坡了。” “你是怎么来新加坡的?” “我也是看见招聘广告,就跑来了。” “alice也是香港人?” “对,我们恋爱很久了,是她建议我来的。” “你跟我们是同一个公司吗?” “不是,我们公司,规模要小的多。” “你和alice会结婚吗?” “不知道,还早呢。”原来是炮友,说是谈了多年的恋爱,两人来到新加坡继续恋爱无非就是为 自掘坟墓 搬家之后,老板再也没有联系过周伟红,除了每个月定时给她转账房租钱。剩下的生活费, 周伟红只能死死地抓住宋老板。无奈宋老板一毛不拔,不管她怎么明里暗里的想让宋老板给点钱 她,宋老板却总说会给她涨工资。她周伟红要的可不是工资,她要的是外快。眼看自己已经有一 段时间没有买奢侈品了,周伟红趴在床上逛香奈儿的官网。逛着逛着,她就想起了alice的男 友,搬家后就再也没有和他□□,她还是挺怀念的,毕竟他是唯一一个与她上床年轻人,比她小 的年轻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你是周薇薇? 周伟红回复:你是谁? 对方:是你让宋老板答应你老板晋升的? 周伟红:请问你是谁? 对方:高总。 高总是谁?周伟红立刻给老板打电话,老板接通后,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你有什么事 啊?” “我想问一下高总是谁?” “你跟他勾搭上了?” “还没有,我就问问。” “哦,公司里另一个股东。” “好的,我不打扰你了。”周伟红挂上电话后,烦躁不安,她最讨厌的就是听别人的□□声。因 为她会受到影响,她也想做,可现在身边没有男人。 短息又来了,高总:明晚十点半就在你玩3p的房间见。他怎么知道这件事?谁告诉他的?正好周 伟红现在手头缺钱,就有人送货上门,既然这样,她照单全收。 周伟红:好,明晚见。 周伟红围着一条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正准备爬上床坐在高老板的旁边,高老板一声令 下:“跪下!”嗯?周伟红充满了疑惑,但是为了金主爸爸的钱,她选择了服从。周伟红跪在地 上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高老板,她满心欢喜,目测高老板还不到五十岁,总算认识一位较年轻的公 司高层人员。高老板用手捏住周伟红的下巴说:“你知不知道我和姓宋的那个老不死的是死对 头?”周伟红听见这话,心跳加速,有点慌张的摇了摇头。“你老板能够晋升,是不是因为你在 姓宋的面前吹枕边风?”周伟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没有说话。“你知不知道,你老板晋升,我 的所持股份就会减少?面包就那么大,对方多吃一口,我就会少吃一口。”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周伟红除了□□什么也做不到,大不了不要高老板的钱。 “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对公司里的事情一概不知,老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有得罪高 老板的地方,还请高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原谅我。” 高老头哈哈大笑,抚摸着周伟红的后脑勺说:“我都还没做什么,你紧张什么?”周伟红的额头 因为紧张开始微微冒汗。“你打算怎么补偿我?”补偿?只要是个男人,在周伟红面前提补偿二 字,百分百就是床上服务。术业有专攻,周伟红对她床上的技术还是蛮自信的。 “高老板想怎样都行。” “好!那今晚我们就来点轻松的。”高老板说完这话,嘴角散发出一种阴冷的笑意。 周伟红今天不得不向公司请假,双眼通红,现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然而她根本就下不了 床。想起昨晚的噩梦,她都觉得后怕,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只要在公司里呆一天,她就脱离不 了高总的魔掌。腹部遗留下了昨晚被蜡烛烫伤过后的痕迹。姓高的就是一个变态,让周伟红赤身 裸体的躺在床上,然后手拿着燃烧的蜡烛,往周伟红的腹部上滴蜡烛油,每滴一次,周伟红因为 难以忍受,就会拱起腹部,每拱一次,高总就会兴奋一次,滴完了腹部,就让周伟红翻身,从背 一直延到脚掌,无一幸免。然而滴蜡烛油只是前戏,他是一个喜欢玩sm的人,少不了皮鞭这类的 工具,他还告诉哭泣的周伟红,昨晚是比较轻松的,往后的日子还长。过了许久,周伟红从床上 起来,去药房买了烫伤药,回到家之后一边涂药,一边放声大哭。原本心里想得到是美,好不容 易碰上一个年轻一点的高层人物,怎么就是一个性虐待狂呢?她不想再和高总有任何的交集,她 害怕。她拿出手机给老板打电话,想让老板出面解决这事,可是老板说高总这人他得罪不起,让 周伟红忍一忍,周伟红发脾气的冲老板吼叫说要不是因为他的破事,她也不会沾染上姓高的。老 板担心周伟红要是真的被逼急了,会干出一些破坏他利益的事,于是假意安慰周伟红说他会处 理,让她别急。三个星期高总没有联系周伟红,周伟红真的以为老板彻底解决了这事,心情平稳 许多,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高总再次找她。人担心什么,就会发生什么。今晚高总 要求周伟红准时到达老地方,周伟红找理由推脱说自己身体不适,高总用威胁的语言发来消息: 我不喜欢让我不开心的人,我会准时到。周伟红看见短信,打电话向老板求救,无奈老板没接。 她想找宋老板求救,宋老板也没接。超过了约定的时间,周伟红还没有出门,高总发来消息说: 很好,我现在有点情绪,你是想让我来你家吗? 周伟红不得不回复:刚刚有点不舒服,我马上过来。 第二天,高总派司机把周伟红送进医院,在肛肠科的病房里,医生告诉周伟红,肛裂的情况 有点严重,让她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有任何的性生活。回家的时候,司机从后备箱拿 出一个购物袋,说这是高总送给她的礼物。进入家门,周伟红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爱马仕的 brikin她紧紧地抱住爱马仕的包包,边哭边说,这是用命换来的。随后她拍了张病历的照片,发 给了高老板,这是高总要求她这样的做的。刚开始周伟红以为高总被她的病情给吓到,不会再找 她了,没想到高老板收到病历,只是为了算准周伟红的康复时间,等时间差不多了,继续要求周 伟红随叫随到。“你知不知道拔火罐的用途是什么?”周伟红□□的趴在床上,在高总面前毫无 任何尊严。 “高总,可不可以请你放过我?”周伟红哀求道。如果只是正常的□□,她周伟红绝对没有任何 异议,但是高总的变态手段,已经对她的身心灵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她现在无时无刻都生活中恐 惧里。 “回答我的问题。” “去除体内的湿气。” “嗯,没错。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方法,叫拔血罐?”一听到血这个字,周伟红两眼一发黑,她 害怕至极,不敢有任何的回应。 “知道还是不知道?”在高总的逼迫下,周伟红摇摇头。“那我就告诉你拔血罐是什么。”放佛 从地域里走了一遭,此时的周伟红就像被容嬷嬷针扎过后的紫薇。高总对她说,一个地方要锤五 下才有用。后背、腰、大腿内侧已经不知道被锤了多少针,身上全是干掉的血渍,乌红一片,肿 起的针眼都可以放几颗芝麻。医生用质疑的眼光看着周伟红说这不像中医的手法,周伟红不得不 对医生说谎,称自己上当受骗,联系了一位骗子中医,□□。又得花一段时间休息调养,还 不能洗澡,以免引起伤口发炎。疼痛难耐,她必须趴着睡,不能压着伤口。这是第三个爱马仕 包,周伟红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一边心疼着自己,一边又感叹高总出钱确实大方。她既希望自己 能够早点康复,这样她就不会如此的痛苦,又害怕自己康复的太快,时间一到,又会收到新的折 磨。该死的老板躲了她大半年,这笔账她一定会记得清清楚楚。身体逐渐好转,短信提示音想 起,周伟红胆战心惊的翻看短信,居然是张老板,张老板约她去一家咖啡厅见面。 “来新加坡也快一年了吧,还适应吗?”周伟红苦苦笑着。“你的英语现在完全听不出有任何的 口音。” “那也是张老板教的好。” “为什么要选择干这一行?”这一行指的是琵琶演员还是··· 周伟红搅动了一下手中的咖啡说:“还能为了什么,为了钱呗。”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别的出路吗?比如去幼儿园当一名老师,或者去音乐培训学校当琵琶老 师?”拿基本工资?周伟红是一个会拿基本工资的人吗?她可是背爱马仕的,就是为了背爱马仕 让自己的日子苦了点。 “如果我只是为了当一名老师,我就不会来新加坡。” “哦?” “我想当老板。” 张老板笑了笑。“你和你老板是什么什么关系?” 周伟红知道张老板早已派人调查过她,并不打算掩饰自己说:“还能有什么关系?张老板万事都 知晓。” “值得吗?” “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没有权力决定任何事。” “高老板那边呢?” 居然提到高老板,周伟红放佛找到了救星梨花带泪的说:“他就是个变态,但是我又能怎么办? 我就是一个从山里出来的人,好好读书,考入上海的大学,在大学里还当过班长,无论做什么我 都要做到优秀。可又有谁知道进入社会后,自己将面临什么呢?我只不过想让自己日子过得好一 点。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老板,一定会让这个行业变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伤害那些女孩 们。” 张老板递了一张纸巾给周伟红说:“我可以帮你。” “帮我?” “对,你不是说你想当老板吗?” “张老板说笑了,我没有底金,哪来的钱开公司?” “我开,你负责。”好运来的如此快,周伟红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想到自己终于可以摆脱高总, 可高总带给她的阴影,让她不得不警觉,张老板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万一张老板也是 ··· “张老板,我现在已经不相信天下掉馅饼这事了,凡事都会有代价,所以您想要我做什 么?” “把公司开起来赚钱。” “那如果我亏本了呢?” “我相信你,你不会的。” “可我万一真亏了呢?代价是什么?麻烦您提前告诉我好吗?我被高总那么一折腾,真的怕 了。” “如果你真的想赚钱,想摆脱高老板,我相信你一定会对公司负责。” “什么时候开始?” “我会找人规划一下,到时候通知你。”周伟红每天等张老板的消息如同盼星星盼月亮一般,有 了希望之后,面对高总的折磨也没像以起那么痛苦了。 “你怎么又肛裂了?年纪轻轻地···”面对医生的质问与羞辱,周伟红装作没听见。妇科那边 的医生,她早已没有脸面面对她们。“你这是怎么回事啊?”私密部位的红肿,那是被烟头烫过 的痕迹。 “不小心弄得。”医生白了她一眼。给她上了药的时候,周伟红痛的大叫。 “叫什么叫,医院禁止喧闹,现在疼了知道叫,来之前怎么就不知道疼?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孩 子如此不爱惜自己!”昨晚已经疼的死去活来,边哭边喊疼,可这样只会让高总越发兴奋。屁股 上还有被小刀划过的痕迹,浅浅的伤口,已经结疤了,可却是一个爱心的形状。 医生看见了摇了摇头,极其不耐烦的问:“你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 “在一个培训机构里当琵琶老师。” “小妹妹,如果你是被迫的,我可以帮你报警。”要真报警,死的绝对是她周伟红。 她连连摇头说:“没关系没关系。” “你这情况不对啊,三番五次的来我这报道,你不要怕,要相信警察。” “真的不用了,谢谢医生。”周伟红担心自己离开后,医生会私下报警,于是便说:“我男朋友 喝醉酒不知轻重,他是很爱我的,真的,我也很爱他,所以···真不用报警。” “我希望下次不要看见你,□□要有个度!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周伟红穿好衣服,灰溜 溜的走出门。 张老板的消息没收到,倒是张太太带着一群保镖找上了门,周伟红顶着不适地身体,看着眼 前这位来者不善的富太太,要不是身体健康的话,她压根就不怕原配。可这张太太和谢太太完全 不在一个平台上,谢太太万事都听老公的,哪怕心中再不满也只能强忍着。张太太的来访,周伟 红才知道原来张老板是上门女婿,原本姓胡,娶了张太太就改姓张,这些年全靠豪门之女的支 持,张先生才能发家致富。“你以为这里是香港?那些原配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日子就这样 过去了?我告诉你,这里是新加坡,新加坡法律严明,吐痰都是要受鞭刑的!我张慧子在新加坡 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跟我对着干,那姓张的对我唯命是从,百依百顺,没有我就 没有他今天。我让他从公司滚蛋,他就必须得滚蛋!你还想跟他发生点什么?做梦!我告诉你, 就算我今天把你杀了,那姓张的也不敢放一个屁!” 周伟红见这阵势,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张太太,您误会了。我和张老板不是您想的这样,我 和他见面是为了谈合作。” “谈合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私聊了一年,你们聊天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看着呢!” “您既然都在旁边看着了,也看得出我和张先生真的没什么,上次我们见面,就是想开一个公关 公司。当然负责人不是我,负责人是我老板,老板是香港人,新加坡香港两边跑,他那个时候正 好不在新加坡,所以就让我替他跑腿。” “你别在我面前狡辩,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清楚楚,你去了医院多少次,我了如指掌。我 现在就告诉你,这家公司,开不起来,你还是调养好你的身体,伺候好你的高老板。”说完话张 太太转身就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转过身对周伟红说:“还有,我刚才说就算我杀了你, 姓张的也不敢放一个屁,这句话是真的。新加坡法律严明这句话也是真的,但是不针对有钱人, 你在网上好好的找找什么叫鞭刑。”周伟红见张太太出门后,心里很是不甘,她绝不能再次回到 高总身边。这个老女人,走了也不关门,周伟红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关上门后给老板发了一条 短信,告诉他说张老板愿意投资。 周伟红知道打电话过去,老板肯定不接,短信发过去之后,老板自动打过来说:“什么情 况?”周伟红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不是上市公司。” “我调查清楚了,张老板一直被他老婆压制,估计公司里的钱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就是想开 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但是又不能大张旗鼓。” “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要是同意了合伙,就相当于是他的救命恩人,将来公司上市那不是分分钟的 事?” “他那老婆我可惹不起。”原来老板早就知道张先生的底细,自己没辙,就要周伟红冲锋陷 阵。 “我今天跟她老婆见面了。” “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见。” “她找上门的,威胁我,说这公司开不起来。张老板明知道他和我见面,他老婆肯定不高兴,他 还要见我。可想而知,张老板现在是铁了心的需要我成为他坚强的后盾。” “我实话告诉你吧,他们公司现在掌权的是他儿子,他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头。” “所以我才说,如果这家公关公司开起来,就是帮了他啊。” “新加坡那么多人不找,偏偏找你?” “我拜托你用点脑子好不好!” “周薇薇!” “你别急,新加坡这边的人,都是他老婆那边的,我们是新来的,你还要我继续说吗?这公司要 是开起来了,可就比你现在的利润大多了,那姓高的可没少在背后阴你吧。” 老板犹豫了一会说:“张慧子都找上门了,她不同意,我怎么开?” “你主动把张老板约出来,我跟张老板聊。” “行,我倒想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老板成功的把张老板约出来后,周伟红一针见血的说:“张老板您的日子看来不太好过啊,这么 多年了,一直被张慧子压制着,现在公司也被您儿子夺权了,想必张慧子在背后出了不少力吧。 她来找我了,威胁我,这事您肯定也知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表明我的决心,我愿意祝您一臂之 力。老板同意了与您合作,只要您点头,张慧子那我老板会亲自和她交涉。”老板一听到周伟红 说出这番话,立马傻掉了。他什么时候说了要去找张慧子,找那个惹不起的女人了?但无奈为了 面子,不好反驳周伟红的话。 张老板说:“不管她同不同意这公司,我开定了。”周伟红心里依旧不踏实,口说无凭,她要求 张老板尽快拿出公司的规划方案,以及合作合同。她并不害怕张慧子,就算张慧子来找她,她可 以拿合同说事,这公司是老板与张先生的开的,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要算账就找她老板去,她 只是个打工的。三天的时间,公司地址已经选好,合同已签,张老板投大钱,老板象征性的给点 小钱,公司的负责人就是周伟红,所有的人都得尊称她一声周总。“薇薇,我说过,我只负责投 钱,公司的运营操作我全都交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赢利!” “这也是我对我自己的要求。”周伟红拿着红酒杯碰了碰张老板的杯子。 公司现在缺人,周伟红把cherry和alice以及其他的小姐妹全都挖了过来,她对她们的要求 是,不管她们用什么方法,两个字,就是赢利!她不会像前任公司那样勉强她们做与工作无关的 事,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cherry和alice就是因为这句话才愿意跟着周伟红干。张老板只是投 了钱,剩下的事一律不管。没有人脉资源,周伟红不得不对原来的公司下手,挖墙脚,把以前弹 琵琶的场所纳入自己的门下,与对方签下长期合同。cherry和alice也是如此,两人合伙挖了一 家夜总会,就算周伟红不强迫她们陪酒,她们为了业务也会主动献身。没办法,这已经成为了她 们的生存方式。好景不长,周伟红收到高总的短信,她来到老地方,高总指了指桌上的酒,让她 喝了。“你是不是以为辞职了,就不是公司的人了?我还没同意解除你的工作关系呢。” 周伟红一口气灌下一瓶啤酒说:“高总,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我真的玩不起。公司里还有其他的 姐妹,您能不能换一人?” “换人?你说cherry还是alice?还是alice的男友?呵呵呵···他们都被我玩烂了。你难道不 知道cherry已经上了节育环吗?是我让她的去的。你不会还没有装吧?”周伟红害怕的夹紧双 腿。“你挖走了公司的人,还挖走了客户,你觉得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高总说完话,拿起桌 上的啤酒,一瓶一瓶的往周伟红的头上浇下,直到浑身都被啤酒淋湿。“酒池肉林,听说过 吧。”高总把周伟红带进卫生间,浴缸里倒满了酒,浓烈的酒味,周伟红想吐又不敢吐。“我很 讨厌耍阴招的人,而且还不跟我打一声招呼,你说我让你泡进去,再往里面扔一根燃烧的火柴, 会发生什么事?”周伟红感觉自己死到临头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认错。她希望高总能够放过 她,能够让她见到明天的太阳。高总看见周伟红恐惧到极点的样子,连续发出阴冷的笑声。“我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进去吧。”高总朝浴缸那看了一眼。周伟红迈不开脚,一直哭个不停。“我 不喜欢说重复的话,你看,我没有火柴,要不你来搜我身?”周伟红看着皮笑肉不笑的高总,宛 如赴刑场一般走向了浴缸。 cherry来到酒店,看见床单、被套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对周伟红说:“薇薇姐,我送你去医院 吧。” “我不能再去了,再去真的会出事。”周伟红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的说着。 “可是···” “他也是这样对你的吗?” cherry明白这话的意思,停顿了一会儿说:“就两次。”两次?为什么只有两次,周伟红心里的 不平衡使她捏紧了拳头。 “因为我是未成年,那个时候我才十五岁,去医院后,医生问了很多问题,高总怕有麻烦,所以 就不找我了。” “那alice呢?” “alice有宋老板护着。” “什么意思?” “alice去了几次医院,后来就找了宋老板,做他的专属情妇。” “所以高总怕宋老板?”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高总为这件很生气,所以就找了alice的男友。” “然后呢?” “alice的男友有段时间心里出现了问题,也是宋老板出面解决了这件事。alice为了让她的男友 尽快恢复,每个星期就会带他回家住几天。” “带回来□□是吧。”让他觉得自己还像个男人。 “嗯。”cherry如果不说这些事,周伟红还真看不出alice的男友心里有问题。 “他心里有什么问题?” “现在好了,之前他一直觉得他不是人,是一条狗。” “说具体一点。” “就是不在桌上吃饭,要把食物仍在地上,他趴在地上舔。”这下周伟红明白了,为什么和 alice的男友□□的时候,他很喜欢舔她的身体,还以为这是他的一种癖好,没想到是心理原因 造成的。 “你们也会像我这样吗?” “没到这种程度,但也会受伤。”周伟红觉得自己真他妈倒霉,姓高的完全就是把对姓宋的怨气 发泄在她身上。难怪宋老板不接她的电话,他保了alice和alice的男友,已经惹了姓高的不痛 快,加上让老板晋升,要是再出面解决周伟红的事,姓宋的还不至于和姓高的撕到底,或许不会 为了周伟红撕到底。alice说话甜美,年轻漂亮,情商也高,跟了宋老板多年,而她周伟红就是 一个新来的,论及感情,很明显alice占上风。当初为了帮老板,像宋老板表态说自己是老板这 边的人,姓宋的听到这句话,自然而然不会把周伟红放心上。她真傻,要是早知道公司里有个姓 高的人物,说什么也不会帮老板。 “高总为什么喜欢把人玩残?” “因为他有性功能障碍,所以要受到外界的刺激,他才行。” “一直都是这样吗?” “年轻的时候也是,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只需要轻微的刺激,年纪越大,他要的刺激也就越 大。” “他有没有老婆?” “有,后来离了。”这样的人还有老婆?这女的是不要命了? “什么时候离得?” “我也是听其他姐妹说的,他们很早就离了,不到一年吧。据说因为他不行,所以前妻就和他的 司机搞在一块了,后来那个司机酒精中毒死了。还有一个说法是他在□□之前,非要看其他人在 他面前来一次,他才行。前妻受不了这种行为,就离了。第三个说法就是他要他前妻和司机先 上,上完了他在上。” “我倒是觉得第三种挺符合他的性格。”他就是个变态,也不知道这变态到底是怎么长大 的。“他前妻还活着吗?” “不清楚,但是司机死了。”这个时候老板打来电话质问周伟红人去哪里了,公司刚起步,就开 始耍大牌不来上班了。 周伟红一听见老板的声音就想剥了他的皮,用尽全力的嘶吼:“老子他妈在酒店,我□□妈的, b!”这是周伟红第一次用脏话骂老板,电话那头老板愣住了,cherry随后在电话里解释。十五 分钟后老板来到酒店,进了房间,看见地上五个用过的避孕套,各种性用品器具,以及数不清啤 的酒瓶,有的瓶口甚至还带血。 他毫不避讳的掀起被子,看着趴在床上没穿衣服的周伟红,然后替她盖上被子,面露嫌弃的 说:“都这样了,送您去医院?” “滚!” 老板不耐烦的双手叉腰,但又忍住了脾气说:“那您想怎样啊,周总?” cherry说:“我认识一个私人医生,对方可以上门。” “那你赶紧把人家叫过来啊。”周伟红苦笑一声,cherry果然是一个有经验的人,连上门的私人 医生也认识。医生来到医院后,给周伟红上药下手极狠,疼得周伟红撕心裂肺的叫着。老板在一 旁被这喊叫声闹得瘆得慌,走到窗户边看窗外的风景。医生说周伟红要在这短住四天,现在她不 方便的走动。老板一听四天,总统套房住四晚,他不想出钱,可看这样这钱肯定由他出,无奈的 下楼交钱,走之前还要cherry好好照顾周伟红。 两个月后高总不请自来,坐在周伟红办公桌的正对面,这一次周伟红面若镇定双手环抱看着 高总。“不回我消息,我只好登门拜访了。” “我不可能再和你有联系,因为我也不可能在去医院了,上次去医院,医生差点报警。” “你不是认识私人医生吗?”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高总被周伟红嚣张的态度惹得很是不愉快,面露阴沉看着她,放佛 要杀人。“我就知道你会主动来找我,我告诉你,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那晚,我就录了音。上一 次cherry来酒店告诉我,她十五岁那年就被sm,医院里会有病人的记录的,很不巧,我和她的谈 话我也录了音。还有alice和alice的男友,以及其他的姐妹,你说我们要是联合起来,你会有什 么下场?” “下场?哈哈哈哈。”高总的笑声放佛再说周伟红你很幼稚。 “是,我们只是打工的,如果宋老板愿意帮我们呢?”高总的笑容逐渐失色。“不过cherry马上 成年了,你只碰了她两次吧。我年纪大了,满足不了你的,你在我这里耗这么久,又是何必 呢?”周伟红打电话给cherry,要她端两杯茶进来。cherry是他们店的门面担当,婴儿肥的脸, 却散发出极其的妩媚,又纯又欲。高挑的个子,虽然一米七八但骨骼小,应该是在她发育的阶 段,没怎么好好吃饭。虽然是b罩杯的胸围,但在她较窄的身躯上,看上去就上c罩杯。过早的经 历□□,以至于性成熟比其他人来的要早,这种气味在她身上让男人忍不住的就想靠近。当她穿 着一件低胸无袖白色连衣裙,端着茶小心翼翼走进来的时候,高总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周 伟红这下总算是彻底摆脱了高总。cherry看见高总后,手一直在颤抖,当茶杯放在桌上时都能听 自掘坟墓 新人来了有一段时间,果真如周伟红所说,招来的四个新人,其中三个就和老板有一腿,除 了一位叫陈佳美的文员。陈佳美和男友一同来到新加坡,两人同居,老板不好下手,而陈佳美这 个人工作严谨,态度端正,是个办事的人,哪怕她知道其他三位同事与老板的关系,既不多嘴也 不同流合污。周伟红挺欣赏她的,如果公司多几个像她这样的员工,在张老板的扶持下,上市那 是迟早的事。眼看公司的业绩蒸蒸日上,周伟红真心想改变公司的发展路线,走专业的公关道 路,可在alice这群老员工们的推动下,公司始终带有黄色性质。周伟红也是头疼,她想让姐妹 们上岸,可那群姐妹们不愿上岸。自从被高总重伤后,周伟红留下了严重的妇科疾病,西药、中 药、手术只能缓解,不能彻底医治。每个月来一次例假,头两天完全不能上班,只能在家里睡 着,下腹剧烈的疼痛,吃止疼药都不起作用。每疼一次,周伟红就想把高总千刀万剐。好久都没 有性生活了,周伟红也不敢有,命比较重要,她还要当成功人士,可不能年纪轻轻就消香玉损。 cherry拿着一堆文件走进来,周伟红看着她走路的姿势,张着腿,夸张的外八,就像刚生完孩子 似的。“cherry你可是我们店的门面担当,之前你还是以模特的身份出道,就算现在不当模特 了,走路还是要注意姿势。” “薇薇姐,我知道,但是我还没有完全恢复。” 周伟红理解,叹口气说:“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好一点了再来。” “可是我请假多了,工资就会减少。” “那是当然,我开的是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你这动不动就请假,甚至有一次请了一个月的假, 我就算想给你补贴,我也找不到理由,高总那边没有人可以帮你吗?”cherry没说话。“要不你 学学人家alice,找个老男人做他的专属情妇?”cherry依旧没说话。“你先出去吧,我问问老 板,看他能不能帮你找个人。”cherry出去以后,周伟红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告诉她,在新加 坡只要是被高总碰过的人,没有人敢接盘。并不是大家怕高总,是怕这些女的被姓高的折磨之 后,出现精神上的疾病,谁敢找一个心里有问题的人当情妇?周伟红明白了,为什么她被高总盯 上了之后,老板都不敢碰她。alice是个例外,超高的情商,不仅让宋老板敢接盘,连她男朋友 都能逃过魔掌。只不过可惜了,她要是和陈佳美一样,读过书,或许发展空间会更大,就不会老 想着靠身体来赚钱。没了性生活的周伟红,每天的业余时间就是恶补与金融有关的知识,她已经 好久都没有学习,现在重新捡起书本,一点疲惫感都没有,反而越学越快乐,越学越想学,毕竟 当年在校园里她也是一名学霸。 陈佳美目前负责一家国际快递公司的年会,演职人员早已定好,可是有一位琵琶演员临时爽 约,缺了琵琶,民乐组合这档节目就只能取消。一切都是为了盈利,为了让甲方满意,周伟红亲 自出场。丝竹琴韵表演完之后,周伟红抱着琵琶下场,一不小心踩到了裙角,眼看整个人快要扑 下去,被一位工作人员给抱住。幸好对方接着快,不然琵琶完了,人也完了。“谢谢你。” “不用谢,没事就好。”周伟红准备走回化妆间,刚走一步路,脚踝那痛的不行。工作人员见 到,沿路搀扶着她,当她回到化妆间坐下来的时候,掀起裙子,发现脚崴了,脚背肿了老高。 工作人员拿起对讲机呼叫医务人员,周伟红吃惊的说:“这里还有医务人员?” “对,就怕万一出什么事,所以我们每次举办活动,都会请一位医务人员。”周伟红心想,这倒 是个好主意,以后她也会采用这种方式,让甲方觉得他们公司比较人性化。周伟红看了一眼工作 人员的工作牌,敬文。敬文?跟她小学同学的名字一模一样。周伟红仔细瞧了瞧对方的脸,有点 像但又不确定。 “你是新加坡本地人吗?” “不是。” “你是哪里的?” “我是从中国过来的。” “中国哪里人?” “贵州。” “你叫敬文?” “对。” “你认识周伟红吗?” “周伟红?”罢了,周伟红从小就是被人欺负的对象,有谁会记得这种小透明呢?敬文的父母就 是他们学校里的老师,加上敬文从小学习成绩优异,要想不引人注目,那是很难的。周伟红很少 和敬文说话,她没有朋友。“她是我小学同学。”他记得,他居然记得! “你认识周伟红?”周伟红想知道他为什么记得她,说:“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不熟,学习挺认真,就是家境不太好,当初她妈妈还来过学校,希望校长能够免了周伟红的学 费。也不知道现在她过得怎么样,不过我想她应该过得还行吧,毕竟上帝不会亏待好好学习的 人,知识改变命运。” 穷,每个人对周伟红的印象,第一反应就是她很穷。周伟红无奈的笑了笑说:“我就是周伟 红。” “你?不是吧···你真是?” “对,是我。” “可是表演单上没写你的名字啊?” “我改名了,现在叫周薇薇。” “这样啊,老同学呀,好久不见,你不说,我还真认不出来。”是啊,她早已改头换面,谁又认 得出?医护人员进来,拿着冰袋敷在周伟红的脚背上。一股寒气直逼下腹,下腹开始隐隐作痛。 她现在完全不能碰任何带冰的东西,腹部太敏感,身体虽说没有彻底垮掉,但与正常人的体质相 差甚远。 周伟红缩回脚说:“太冰了,我有点受不了。” “忍一忍一会就好了。” “真的忍不了。”周伟红弯着腰,努力隐藏腹部的不适感。医护人员收起冰袋,拿着消肿喷雾朝 周伟红的脚背上喷了喷。 “你家里有这种药吗?” “没有。” “这样啊,这药多少钱?我买下来。”敬文问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说:“不用你买,我直接给你,到时候我找公司报销就好了。” “没事没事,一瓶药而已,我买了,这点小钱找公司报销也不太好。” “敬文啊,你还真把公司当成你家的了,难怪领导那么喜欢你。” “是啊,老板最喜欢的就是为公司着想的员工,如果每一个员工都把公司当成自家的公司,尽心 尽力尽责,公司的效益好,员工的工资就会好。”周伟红在一旁笑着说。对讲机里有人在呼叫敬 文,敬文迅速的留下周伟红的联系方式,周伟红看着敬文走出去,心中微微泛起一丝甜蜜。她曾 经认为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二人,没想到居然能够在新加坡相遇,缘分真是奇妙。几天之后敬文约 周伟红出去吃饭,周伟红来到中峇鲁市场,内心有点嫌弃这里,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楼是买 菜的地方,敬文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相见?这不就是菜市场吗?出门前的精心打扮难道就是为了 过来买菜?就算买菜,她周伟红也只会去超市,最起码超市里的布局看起来干净,不像菜市场这 么闲杂、闹腾。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刚到。”周伟红看着穿着一身运动衣的敬文,越发觉得自己与这地方格格不入。早知 道会来这里,她就不会全身上下穿一套奢侈品,连细节佩戴的都是奢侈品。 “我很喜欢这里。” “这里?” “是啊,你没来过吗?” “从来没有。” “这可是个宝藏地方啊。” “哪里有宝藏?” “你跟我来。”周伟红跟着敬文走到二楼。二楼是美食中心,东南亚的小吃基本上全都在这。周 伟红突然有了兴趣,敬文买什么,她就跟着点什么。糯米肠,水粿,蚝煎,酿豆腐泡芙,海南鸡 饭,叉烧云吞面,豆浆。周伟红这一次算是破戒了,平日里她为了维持身材,每天吃的都是减肥 餐,不是沙拉就是水煮鸡胸肉,偶尔换成鱼肉和牛肉,好多年都没有碰过猪肉。“你不要告诉我 这些你都没有吃过?” “我吃过海南鸡饭。” “肉骨茶都没有吃过?”周伟红刚到香港的时候吃过肉骨茶,可是担心敬文会问起她在香港是干 什么的,为了避免造成不不必要的麻烦,周伟红省去了香港的经历。不过从她开始减肥就再也没 碰过猪肉了,来新加坡确实没吃过肉骨茶。 “没有。” “天哪,看来我今天带你来这里,算是来对了。”周伟红笑了笑,当她笑的时候,喝了口豆浆, 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惊讶到刚刚的笑容居然是发自内心的,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发自内心的笑 过。“还好吗?你觉得这些东西合你胃口吗?” “挺好的。” “挺好就好。”周伟红看了看周围的人,每个人都面带笑容,放佛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相当满意。 她并没有看见有穿戴奢侈品的人,坐在这里吃饭,除了她。周伟红看着碗里的叉烧肉有点犹豫, 敬文问:“怎么了?” “没什么。” “他们家叉烧肉挺好吃的。”周伟红咬了一小口,确实不错,算了,既然都已经来了,吃就吃 吧。“早知道我就点一碗肉骨茶了。” “桌上的这些东西我们都吃不完。” “可以打包回家,你吃的太少了,你看你这么瘦,要多吃点。”这是第一次有男人说她瘦,老板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行为已经告诉周伟红,她和那些嫩模相比,还不够瘦。“你来新加 坡多久了?” “一年多。” “挺短的。”短吗?周伟红觉得度日如年,尤其是和高总在一起的时候,好不容易甩掉死变态, 周伟红觉得自己煎熬了一百年,才换来现在的自由。 “你呢?” “我大学毕业就过来了。” “你在哪里读的大学?” “清华。” “不愧是学霸,当初在班上,就属你成绩最好,没有人可以超越。” 敬文笑了笑说:“那你呢?” “我考入了上海的一个二本院校。” “上海的二本也不算差啊,尤其是像我们这种从小城镇里出来的。”敬文算的上是镇上的人,而 她周伟红是山沟沟里的。“那你是怎么来到新加坡的?”敬文问起。 周伟红不知该如何回答,说了句:“运气。” “所以你现在是在那家公关公司里工作?” “对,我觉得这个水粿还挺好吃的,这是用什么做的?”周伟红不想与敬文讨论公司的事,主动 岔开话题。 敬文貌似对厨艺非常感兴趣,桌上的每一道小吃他都一一解释,到了晚上八点钟,敬文说:“时 间也不早了,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吧。”八点钟就不安全了?她周伟红晚上经常十一 点钟出门。“上次工作太忙,所以先走了,不好意思,把你一个人留在那,后来我有去化妆间找 你,发现你已经走了。” “没关系。”周伟红原本以为敬文是开车过来,没想到他打算坐公交陪她回家。好歹也叫辆车 吧,周伟红来新加坡还没坐过公交车,她有点不耐烦,想自己打的回去,但是又不想扫了敬文的 兴致。算了,多走几步路就当减肥好了。 “你住这啊?” “对。” “合租吗?” “我一个人住。” “哦。” “你呢?” “我和同事合租的。” “那还挺好的。”幸好她周伟红住的不是什么豪宅,只是普通小区,但与其他的普通小区相比, 这里算是环境比较好的了。“那我上去了,今晚谢谢你。” “没事。”敬文笑了笑。周伟红回到家后,称了称体重,就一顿饭居然让她长了两斤。□□让人 变瘦,因为消耗体力,她现在没有男人,就算有她也不敢,为了调理身体,不得不禁欲。于是在 家开始对了视频做健美操,希望能够把今晚吃的东西全都消化掉。 周伟红想让公司转型,把重点放在处理公关危机的项目上,她让佳美这段期间,一直在公司 里做策划书。公司已经开了好几场会议,每次都不欢而散,老板一直持反对意见,坚持公司以演 艺为主。周伟红知道老板心里的如意算盘,演艺钱来的快,可这种带有涉黄性质的公司,根本就 搬不上台面。老板没有远大的理想,只有眼目的□□,周伟红一直想找个机会让老板出局,没想 到佳美就找上门给她打小报告。佳美把老板发给她的短信,转发给了周伟红。周伟红看见短信的 内容,见怪不怪,于是问佳美有什么想法。佳美说这是严重的性骚扰,她知道老板的为人,可她 不是那样的人,她来到新加坡就只是想好好上班,没有想过要走那些旁门左道的歪路。旁门左道 的歪路?这句话让周伟红有点不适应。佳美说如果老板继续这样对她性骚扰,她只能辞职。“你 没想过报警吗?” “周总觉得报警有用吗?现在公司里有多少是老板的人?只要她们口供一致,说我是诬告,最后 受惩罚的还是我。”周伟红想了想,佳美说的也对,可她绝不能让佳美辞职,她现在需要佳美。 她想再招一些人进来,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引进一些人才,可这决定被张老 板否决了。张老板说虽然公司现在一直都在盈利,可都是一些蝇头小利,再请人公司会运转不下 去,要把计划先规划好,不能冲动,想一出是一出。张老板不管周伟红和老板之间的争斗,但不 能牺牲他的利益,除非公司开除一些旧人。周伟红觉得这主意不错,私下和佳美商议让谁走比较 合适,佳美第一个提出让cherry走,因为cherry经常请假。周伟红很犹豫,毕竟cherry有cherry 的价值,佳美反问cherry的价值在哪里,周伟红想了想cherry的价值无非就是□□,只要是个男 的,看见cherry都想跟她发生点什么,可这话周伟红不好说出口。从原来公司来的那群姐妹,更 是不好得罪,当初把她们挖过来,现在又让她们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最后周伟红决定把和 佳美一起来的那三位新人开除,她们除了给老板当情妇外,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普通文员干的 事,她们要花一星期,而佳美一天就可以完成,效率极高。事情决定之后,老板找周伟红算账说 当初把cherry从他身边弄走,现在又一次性弄走三个,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可没有弄走cherry,她一直都在公司,是你自己不要她。” “你···”如果是在一年前,老板一定会说要周伟红陪他,补偿他。然而现在老板根本碰都不 碰她一下,当真是嫌弃她周伟红了吗?嫌弃了也好,她也没那种体力陪他玩。 “好你个周伟红,现在做决定都不跟我打声照顾,翅膀硬了是吧。”没有本事的人,最喜欢说这 种没有力气,虚张声势的狠话。 “你为这家公司做了什么?除了睡女人,你自己说你做了什么?” “没有我,这家公司能开起来?” 周伟红鄙视的笑了笑,说:“没有你,照样能开。” “那你当初就别来找我啊!我在之前的那家公司还是一个大股东!” “大股东也是暂时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姓高的迟早会把股份夺走,连你应得的那一份,他也会 夺走,连本带利的夺走!没了我,宋老板还会帮你吗?吃水不忘挖井人,你想跟我算这笔 账?” “没有我,你在香港连鸡都不如,还什么谢老板,你有资格认识谢老板吗?” “我是没有资格,那你别用我啊,当初就别让谢老板包养我啊。”老板被周伟红气的说不上话, 拿起周伟红的水杯,狠狠地往地上摔,那可是水晶做的水杯,周伟红恨不得把地上的水晶碎片塞 进老板的嘴里,让他一命呜呼。 “你动我的人是吧,那你就别怪我对你的人下手!”老板说完摔门而去。周伟红把佳美叫进办公 室,让佳美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她不知道老板会对佳美做什么,她也保不了佳美,只能口头上的 提醒。几天之后,佳美的男朋友跑到周伟红的办公室里大吵大闹,对周伟红说出了各种不堪入目 的脏话,言语上的讽刺,让周伟红备受羞辱。 “佳美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怎么?你还想报复她?” “我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 “有什么好问的?你不就是一老鸨吗?自己卖人嫌赚的不够,还带着一群小姐妹让她们出去卖高 价,你拿提成,这就是你的公司!” “我开什么样的公司,跟你没什么关系,陈佳美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脏话, 就你这素质,也配的上佳美?” “跟你这种人不需要讲素质,和你合伙的那男的,动不动发短信骚扰她,你知道这件事对吧,你 做了什么?什么也没做。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要她去酒店找顾客谈合作,大晚上的谈什么合 作?要不是之前那男的约她出去,我跟着一块去,暴打了他一顿,有了经验,昨晚佳美差点就毁 了。”老板被打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周伟红毫不知情。“那姓高的是什么东西?我让佳美进 去之前让她拨通我的号码,这样我在门外就可以听到里面的动静,幸好我们通了电话。我要不是 把火警锤响,那姓高的根本就不会开门,不管我在外面撞门也好,踢门也好。” “姓高的?”周伟红惊了,佳美怎么会和高总有联系? “你别装!那房间里面乱七八糟的性用品一大堆,幸好佳美没事,我告诉你,今天我来找你,就 没想过后果,姓高的眼球快被我锤爆了,佳美是如此的信任你,你就这样对她。” “我根本就没有让她晚上出去谈业务,一次也没有!” “你还狡辩,就是你,就是你让她去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阴毒,你好狠的心!像你这样的人就 不配活在这世上!”佳美的男朋友看着周伟红死不认账的面孔,气到失去理智,一直耸摇的周伟 红的肩,周伟红穿着高跟鞋被摇得头昏眼花,无意触碰到了桌上电话的快捷键,保安冲了进来。 佳美的男朋友被保安挟制着,嘴里大骂脏话:“biao子,一群biao子,一群不得好死的biao子! 迟早遭报应!” “要报警吗?” “不用了,把他赶出去,以后别让他进这栋大楼。”alice刚到公司,就看见保安压制着佳美的 男朋友出门。于是询问周伟红发生了什么事,周伟红说没事,让alice冲一杯奶茶端进来,她想 缓一缓,周伟红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上,半天都回不了神。长年的减肥,本来就有低血糖,被佳 美的男友这么一摇晃,差点就这么昏了过去。闭眼片刻,周伟红拿出手机给佳美发了一条消息, 询问佳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且让佳美相信她,她没有给佳美派任何晚上的任务。 佳美回复:对不起周总,我男友前段时间打了老板。昨天cherry告诉我您让我晚上去见客户,我 是想主动问您的,但是cherry不许我问,后来告诉我这是老板的生意,是老板的客户,如果我不 过去,老板就会起诉我男友。我有点担心,担心安全问题,所以就让我男友一同陪我去了,但是 我没有想到对方是个变态。我去之前并没有告诉男友,是老板让我去的,所以我就骗他说是你让 我去的,如果我说是老板,男友肯定不会同意我去,我只是不想让男友找老板的麻烦而已,我不 想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的复杂。对不起周总,给您惹麻烦了。 周伟红回复:那你也应该事先告诉我一声,你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结果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的 能力范围。 佳美:周总对不起。 周伟红揉了揉太阳穴,为了陈佳美赶走了三位员工,老板报复她,成功的把陈佳美也赶走了,他 怎么不去死?alice进来后,周伟红说:“放这吧,你把cherry给我叫来。让她现在,立刻,马 上来公司!”几分钟之后alice说cherry身体不适,今天来不了。周伟红要alice转告cherry,今 天不来,以后都别来了。周伟红心里比谁都清楚,cherry为了摆脱高总,就想拉陈佳美上路。老 板为了报复她和陈佳美的男友,居然想到这一招,干脆让高总把陈佳美一次性玩残。陈佳美的男 友既然敢打老板,怎么就不敢打高总了?一穷二白的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老板真是一头 猪脑!这件事彻底闹大了,保安把陈佳美的男友赶出去之后,陈佳美的男友报警说周伟红的公司 就是一家妓院。昨晚按酒店的火警,打了高总,进了一趟局子,最后这件被高总按了下来。今天 又报警,举报周伟红。张老板在电话那头发了好大的火,让周伟红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周伟红哪 有这本事啊?她根本就不认识警察局的人,没有熟人怎么解决?没办法,她只好一半威胁一半祈 求让老板出面解决这事,毕竟他也逃脱不了干系。老板被周伟红威胁的语气,弄得又气又怕,周 伟红说的对,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这都过去两个月了,你让cherry回来上班吧。” “上什么班?我给过她机会,她自己不珍惜。” “人家就一十几岁的姑娘,你跟小孩较什么真?” “较什么真?两个月公司都没有生意,如果不是她,不是你,会变成这样吗?” “我这不是将功赎罪了吗?警察局那边是我搞定的。” “高总给了我四个爱马仕,cherry估计也有吧,让她把包卖了,够她养活自己。” “做人不要这么绝嘛。” “你心疼她,那你养她啊。上次来我这吵架,把我的房租也停了,我现在也不需要你付房租的费 用。正好,你就把这钱用在cherry身上。” “周薇薇!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跟你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有我听你的份?你真把你自己当老 总了?我明天就让cherry来公司!” “来啊,工资你给。” “你···”老板在公司里没有实权,实权都在周伟红的手里,他暗地里和张老板联系过,可老 张板的态度是向着周伟红那边,他就不再好意思开口了。“你让这十几岁的小姑娘去哪找工 作?” “笑话,新加坡虽然小,但是工作机会还是挺多的,实在不行,你让她去理发店给别人洗 头。” “洗头?洗头能赚几个钱?” “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你有本事你就替她找啊,你在我这里软磨硬泡的真是闲的蛋疼!你 在香港不是还有公司吗?让她回去。” “她怎么可能会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情况。” “她在这和在香港有什么区别?她在香港被人睡,她在新加坡还不是被人睡,而且还是被变态 睡。” “说的好像你就没被睡过似的。” “她有本事就坐我这个位置。” “是是是,你牛逼!” “别扯远了,我说了多少次,公司要转型,要是早听我的,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吗?cherry被开 除的事,你也有责任。我本来是想让陈佳美策划公司转型的事,然后招一些新人进来,你们两个 合伙把人给我赶走还不说,还惹了一堆麻烦事。你有什么用?你为这家公司做了什么?除了睡女 人!”老板被周伟红气的立刻起身摔门而去。 “你还站在门口干嘛?你没听见人家说不让你来?”cherry在门口?周伟红走到办公室门口,把 cherry和alice都叫进来。 周伟红单刀直入对alice说:“你认不认识其他的老总愿意把cherry给收了?让高总以后别找 她。”alice摇摇头。周伟红知道她在撒谎,继续说:“宋老板那边呢?要不你跟宋老板求求 情?”alice脸上煞白,周伟红明白alice怕宋老板看上cherry后,会弃她于不顾,到时候倒霉的 就是alice了。“嗯?” “我没有这个能力替宋老板做主。” “你跟他说说啊,他连你男朋友都救了,cherry是你的好姐妹,你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一次 你帮了她,我想cherry将来有机会会感谢你的。” “我回去问问。”周伟红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心里知道alice绝对不会帮这个忙,她只不过是在 cherry面前做做样子,让cherry看看她周伟红不是没有帮过她。“行吧,你们走吧。” 开门的时候发现老板在偷听,周伟红鄙视了他一眼,老板笑嘻嘻的说:“她明天可以来上班 了?” “她什么时候把高总的问题解决了,再来谈上班的事。”周伟红说完便关上门,不想看见老板恶 心的嘴脸。 自掘坟墓 “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啊。” “感觉你今天比较沉默。”周伟红和敬文每个星期都会抽出一晚,相约来中峇鲁市场吃晚饭。敬 文夹了一块烤鸭放进周伟红的卤面里,周伟红微笑的向他说了声谢谢。虽然敬文没有表态,但周 伟红看得出敬文想追她。两人一直保持着暧昧,周伟红不急于这一时,她倒是担心,如果敬文真 的向她表白了,会不会就是二人分道扬镳的日子。她有机会在新加坡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吗?连她 自己也无法确定。既想又害怕,万一有人从中使坏,让敬文知道了她的过去,敬文能够接受吗? 虽然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可这心始终都是虚的,就这样暧昧下去吧。多亏了敬文的帮 助,让她从一个金融小白,成了金融小兵,如果早一点认识敬文该多好。周伟红一边吃着面条, 一边感叹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平平淡淡,没有奢侈品的生活,两个人一起学习,一起努力 奋斗,多么普通而又幸福的日子,周伟红想留住眼前的这一切。只要找准机会,把老板赶走,让 公司转型成功,周伟红就不用担心敬文问她工作上的事,她可以一五一十的回答所有。为了能够 让自己看上去和敬文很般配的样子,周伟红每次和他出来,穿的都是运动装,卸下所有的奢侈品 首饰,连背包都是在迪卡侬买的低价货,除了钱包依旧用的lv。 “新加坡有没有在职研究生的学位?”周伟红想一边工作赚钱,一边学习,提高自己的文化水 平。 “这个我还不清楚,你想读什么?” “读什么?我也不知道,在大学里我的专业是琵琶。” 敬文笑了笑说:“为什么突然想起要重返校园了?” “我觉得自己还年轻,才二十多岁,回炉深造一下也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我可以读什么专业。” “你既然干的是公关这一行,要不就读与公关相关的专业?” “你说的对。” “我回去上网帮你看看,找找新加坡在职研究生学位怎样申请。” “谢谢你。”回到家之后,敬文就把相关资料陆续发给周伟红。首要条件就是要通过雅思考试, 她才有资格申请。周伟红报了网上英语课程,敬文每晚都会去周伟红的家帮她补习,顺便在她家 做晚饭,两人如同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只是没发生过性关系。敬文是个老实人,从来没提过这 方面的要求,每到晚上十点半,敬文就会准时离开周伟红的家。敬文越是安分守己,周伟红就越 发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与他相处的每一秒,周伟红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她在心里默 默祈祷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们能够走进婚姻的殿堂。 两个月过后,敬文帮忙看周伟红的雅思成绩,8777。周伟红傻掉了,不相信,于是自己又亲 眼看了一看,8777!“你知道8777意味着什么吗?你都有资格申请加拿大工作移民的资格了。”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有如此好的成绩。” “如果没有你自己的努力,就算我天天守在你旁边也没用啊。所以说,这次的考试,是你自己努 力的成果。”周伟红喜极而泣,她就应该走读书的道路才对。敬文的话反倒提醒了她,如果她能 够申请加拿大移民,她就可以开始过新的生活。到时候,周伟红的过去无人得知。她相信只要她 去,敬文也一定会跟着她一起去。 “你有想过去加拿大生活吗?” “你想去吗?” “我想,刚刚你的话提醒了我。” “那你放弃新加坡的在职研究生了?” “我也可以去加拿大读啊,我们可以一起读。” “可以是可以,就是我没有那么多的积蓄,如果过去的话,在金钱方面,我可能连一晚面条都请 不起。” “我不花你的钱,怎样?要不我们一起去加拿大读书吧。” “其实这段时间陪你学习,的确唤起了我对读书的兴趣,毕竟大学一毕业我就开始工作。工作了 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比我优秀,文凭比我还高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在升职的道路上走的还 蛮辛苦的。” “那你答应了?” “恩,不过现在你得等我的雅思成绩了。” “我相信你,以你的学习能力,一次就能过。你看,连我这种二本院校毕业的都可以考8777。” 敬文笑了笑说:“这段时间你一直熬夜,白天还要上班,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你今晚不去我家了吗?” “不去了。” “也是,你也要学习了。”周伟红有点小小的失落。 “这段时间你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啊,长圆润了不少。”老板坐在周伟红的对面,调侃着。 “你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我忙着呢。” “忙着谈恋爱吧。” 周伟红假装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的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和你的嫩模在一起,我 就不能和小鲜肉在一起?” “看在我们曾经好过的份上,提醒你,高总的气还没消呢。” “他的气消没消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佳美是你的人。” “她离开公司有好长一段时间,怎么就是我的人了?公司里全是你的人,哪有我的人?” “cherry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跟alice说了,让她和宋老板谈谈。” “很明显alice那边行不通啊,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你问我有什么用?你问alice去啊。” “cherry这段时间是真惨,你知道那姓高的就是一变态,生起气来那真是要出人命的。” “老板,你说吧,你想让我怎样?” “要不你去见见姓高的,让他发一次火,把气消了。” “你在说什么?” “薇薇啊,我是觉得cherry年纪小,承受力比较低。陈佳美这件事,跟她没关系,高总这是把对 你的气撒在她头上。” “怎么就跟她没关系了?是她让陈佳美去见姓高的,这叫什么?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也是没办法,她这不是为了急于脱身嘛···” “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你心疼cherry,那我呢?我主动上门,难道我就不会受伤吗?难道我就没 有痛觉吗?我是机器人吗?做人不要太过分!”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滚!” “周薇薇!” “滚!” “狗逼急了还会咬人呢,cherry现在状况很不好,她要是对你做出什么事,你可别怪我事先没提 醒你。” “滚!” “行行,你到时候可千万别哭着求我。”周伟红板着脸没理老板。“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在香港 主动联系我,哭着找我,让我帮忙,我这怕是碰见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一年的周伟红为 了上位,可不是在老板面前梨花带泪的求他,让他心动,从此跟了他之后就有肉吃。周伟红现在 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恶心,可是从头回顾,如果不是她一步一步的从男人身上爬上来,她哪来的机 会见到敬文?她又哪有机会赚到可以在国外读书的费用?这样一想,周伟红还是觉得自己没有 错。 几天之后,cherry给周伟红发来几张照片,一张是敬文和一位四五十多岁的中年富太太在爱 马仕的专柜看包,那富太太的手就搭在敬文的手上。另一张是富太太手里拿着一条爱马仕的皮带 递交给敬文,还有一张是两人有说有笑,富太太坐在椅子上,敬文帮她按摩颈部。cherry随后发 了一段话说,她怀疑敬文在做鸭。周伟红想了想老板之前说的话,cherry或许是在挑拨离间。她 立刻打电话约敬文今天晚上出来吃饭,敬文说今晚没空,电话那头传来唱歌的声音。周伟红知道 敬文在卡拉ok的包房里,于是问敬文哪天有时间,敬文说他不确定,等他确定了,他在告诉周伟 红。“小伙子,帮我把这个柚子剥开。”周伟红听见了富太太的声音。 “我还有事,先挂了。”敬文挂了电话之后,周伟红火冒三丈的回拨过去,敬文居然挂她电话, 再打过去,对方直接关机。行吧,如果敬文真如同cherry说的那样,那她周伟红也不用隐藏她自 己,大家都一样,谁也别说谁。 周末敬文约周伟红去一家高档西餐厅吃饭,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敬文第一次约她吃价 格不菲的牛排。当周伟红看见敬文西装革履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又见敬文身上的logo标志paul smith,加上那闪亮亮的爱马仕皮带,周伟红轻蔑的笑了笑。“为什么不去老地方吃饭 了?” “公司发了两张餐饮卷。” “公司发的?”敬文点点头。周伟红轻笑出声,敬文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周伟红一眼就能看见 敬文飘散的眼神。“你这身上腰带挺贵的。”敬文笑了笑没说话。还不如去老地方吃饭,周伟红 坐在这里浑身都不舒服,每吃一口牛肉,她都会想到cherry发来的照片,敬文身上这一套莫不是 那位老女人买的吧? “我们去看电影吧?” “算了吧,你还是回去好好学习英语吧。” “真的不看了吗?” “不看了。”周伟红假装打了一哈欠说:“我今天挺累的,虽然是周末,但依旧有金融的课,你 知道的,我没有假期。” “行,我送你回家。”敬文拦了一辆的士。 两人在车上,周伟红忍不住的问:“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为什么如此破费?” “破费吗?” “是啊,上次你还担心去加拿大的开销会让你吃不消,今天这饭···” “你看见了,我用的是餐饮卷。” “你这身衣服是新买的吗?” “对,新买的。” “是看你以前没穿过。” “男人嘛,重要有一两套拿得出手的衣服。” “恩,说得对。”周伟红到家后,给cherry发了一条消息:以后不要再给我发他的事。不管敬文 到底是不是做鸭的,但cherry鼓唇弄舌的行为,让周伟红非常的反感。 好一段时间敬文都没有和周伟红联系,周伟红甚是诧异,主动打电话过去,敬文挂了。周伟 红发短信:发生了什么事吗?敬文没有回复。几小时之后周伟红又发了一条:你怎么了? 敬文: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周伟红看见敬文回复的消息,有点心慌,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周伟红:你知道我的工作啊,有什么事我们当面说好吗? 敬文:我下班后来你家。周伟红心想不会是cherry从中作梗吧?要真是她说了什么,周伟红非拔 了她的皮不可。趁敬文来之前,周伟红精心打扮并非浓妆艳抹配上性感吊带睡衣,而是穿着中规 中矩的可爱粉色小熊睡衣。 “你来了。”敬文关上门,站在门口,不肯走进客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看你表 情很严肃。”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也知道啊。” “你可不可以说实话。”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你要我说什么实话?” “周伟红。” “我现在改名叫周薇薇了。” “对不起,我觉得我们还是算了吧。” “什么意思?什么叫算了吧?”敬文不想回答周伟红的问题,准备转身走人,周伟红说:“站 住!你要是个男人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算了吧?你转过身来,别背对着我!” “你知道我对你···” “你对我怎么了?”敬文半天说不出口。“你对我怎么了?”周伟红再一次问道。 “我有动心过,但是现在我觉没必要了。”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到底是干什么的?cherry全都告诉我了。” “cherry?你说那个卖yin女被公司开除的那个?她对你说什么了?她说的话你没必要信。那些 抹黑我的话,我都听腻了。” “难道你没有做过吗?视频我都看见了。” “什么视频?你在说什么?” “周伟红,你为什么要逼我呢?我真不想捅破最后一张纸。” “我说了我改名叫周薇薇了!” “行,我觉得我俩真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你说清楚什么视频。” “3p,你还要我说吗?”3p?难道那次她和宋老板和老板在一起的时候,被录像了?谁录 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3p?你把视频给我看看,我还真想知道视频里的那个人到底长得有 多像我。” 敬文无奈的笑了笑说:“周薇薇,新加坡的人均工资有多少,我是知道的,以你的工资来说,根 本就支撑不了你买奢侈品的速度。” “所以呢?我都说了你把视频给我看看。” “我已经删了,陈佳美的男友你认识吧。” “他来找过你?他的话你也信?难道他没有跟你说陈佳美那天晚上是cherry叫她过去的,不是 我!是cherry为了摆脱那个死变态,所以想让陈佳美代替她。” “所以你们公关公司就是干那事的吗?” “我也不想的,我能怎么办?那群女的她们自己主动勾搭男的,我拦不住啊!我怎么拦?那是她 们的生活。” “周薇薇别说了,我不想我们最后一面撕得很难看。” “什么叫撕得很难看,你为什么情愿相信别人说的话,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 “你的病例我也看过了。” “又是cherry给你的吧,你难道不知道病例也可以造假吗?” “够了!四个爱马仕的包,还不谈其他的奢侈品,你哪来的钱?” 周伟红心虚到了极点,为了控制住场面大声说:“你跟我谈奢侈品,那你呢?你的爱马仕皮带又 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你!cherry还把照片发给我了呢!那个大妈是谁?摸你的手,你还帮她按 摩?做鸭就做鸭,你还在我这先发制人了你!” “你在胡说什么?” “你现在觉得我胡说了?心虚了是吧,照片我都看见了,你还不是为了钱出卖□□,你出卖□□ 怎么不敢承认了?” “那是我们老总的亲戚,在加拿大居住,这次来新加坡度假,我知道后找个机会认识她,就是想 了解一下加拿大那边的生活水平是怎样的。是,她很有钱,前段日子,我带她去商场购物,她感 谢我,所以就送了我一条皮带。” “你继续编。”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随你。” “不许走!” “周伟红,你全身上下全是谎言,香港的谢太太亲自跟我打电话,说了你在香港的所作所为,你 为什么非要逼我呢?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该···” “我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知道我在香港都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我在新加坡都经历了 什么吗?是,就算我曾经做过,那又怎样?难道我就不能重新开始吗?你喜欢过我吗?你爱过我 吗?你要是真的喜欢,真的爱,又怎会介意我的过去?你别把自己说的多干净的似的,我俩在新 加坡第一次见面你就加我的联系方式,为什么加我?在场有那么多女的你不加,偏偏加我,为什 么?因为我好看!你要是对我没有色心,你会主动?我在香港怎么了?我只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饭 而已。” “那么多工作你不做,你为什么偏偏要干这一行?就算找不到工作,你可以回大陆啊,回老家 啊。” “我回不去,我怎么回?”当初周伟红跑去香港是为了躲避风头,这件事她又怎好意思告诉敬 文? “你怎么就回不去了呢?你看看你的那些奢侈品,有那么重要吗?一定要用吗?” “你别说我,你还不是一有了爱马仕的皮带,就马上穿戴出来给我看!” “行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敬文,我现在没有干了,真的没有了。我们相处有一段时间,难道你感受不到了吗?我每天都 是工作、学习、学习、工作。我真的想好好的生活,重新开始。以前的生活我没得选,现在的生 活我有得选,你可以不可以不要一次性就判我死刑?” 敬文眼眶微红说:“你不是没得选,你是选择了要走这条路,不但自己走,还带上别人。” “我都说了陈佳美的事与我无关,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你难道就没有干过把别人推向男人的怀抱吗?” “又是cherry跟你说的是不是?高老板看上她,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高老板要看上,我能怎 么办?” “cherry没有跟我说这件事,哼,你认识的老板真多。” “敬文,都过去了。” “怎么可能过得去,你告诉我怎么可能过得去?到现在你还在这家公司里工作,到现在你还没有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人逼你,都是你自己选的!二十万卖掉初夜,你还要我说什么?” “你别说了,我错哪了?我没偷,我没抢,我靠我自己挣钱,我错哪了?我要是不去香港,不来 新加坡,我有这个资格遇见你吗?我没有!在新加坡我俩刚见面的时候,我问你还记不记得周伟 红,你说的是什么?你只记得周伟红是一个穷鬼!你会和一个穷鬼周伟红打交道吗?你不会!我 的班长!敬班长!我要是没有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和我还会有交集?哈哈哈,真是笑话。我在 小学被别人嘲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你还记得吗?你是不记得了,还是假装没看见,还是和他 们一样就觉得我活该?看不起我?我不仅在小学,初中,高中被欺负被排挤,甚至在大学里我都 再被欺负!就是因为我是乡下人,我穷!如果不是这一群人,如果不是我的家庭,我会走到这一 步吗?你让我反省,你怎么不反省反省你自己,反省你的无视,身为班长,你的正义去哪了?被 狗吃了!那些校园暴力的人怎么就不该反省了?我在香港有一段时间穷的吃不起饭,要不是我想 的开,早就饿死街头了。后来怎样?被人供着吃,被人供着喝,幸福的不得了。” “你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我没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出力,他们出钱,怎么就不行了!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你 来新加坡多少年了?房子房子买不起,车车买不起,打的都舍不得花钱还和别人合租。这几年, 你获得什么了?你什么也没得到,你就是耽误时间,耗费光阴。”敬文听不下去了,按下门把 手,周伟红冲过去抱着敬文不放手说:“对不起,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加拿大,我 们一起去读书,我们找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你看,如果没有以前的我,我哪 来的钱去加拿大,你说是不是?现在这个社会,只要你放得开,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你来新 加坡不也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吗?我们都是为了钱,我们是同一种人,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周伟红虽然穷,但是在我心里,她是正面的。周薇薇又美丽又有钱,我敬文高攀不起。”敬文 用力掰开周伟红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敬文,你就是个low逼!只敢跟我搞暧昧的low逼!我们不是分手,是你太low!是你搞不定 我!”整个楼道都能听到周伟红癫狂的声音。“一步错,步步错”这句话一直在周伟红脑袋里盘 旋着,她哪里错了?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逼的,被她那个无用的妈妈给逼的!但凡她的家庭 能够像苏玫,像孙乐乐,像赵姬那样,她会走到这一步吗?看着桌上用玫瑰红装饰的浪漫烛光晚 餐,周伟红擦了擦眼泪,拾起玫瑰,撕成一片片的花瓣,通通扔进浴缸,再往浴缸里滴入玫瑰精 油。整个人泡进去,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心想:爱情都是狗屁,还是钱比较靠谱,敬文算个什 么东西?一个不愿意面对真实自己的人,还在她周伟红面前叫板道德。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只 有她周伟红成功了,成为了企业家,她说对就是对,她说错就是错! 自掘坟墓 敬文不敢在家中喝啤酒,怕被室友看见,问东问西,也不想和别人提及周伟红的事。一个人 拿着几瓶啤酒坐在漆黑的安全通道里,满怀惆怅。一开始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周伟红,但见周伟红 后几次没有用奢侈品傍身,背的包也是迪卡侬里面的廉价货。他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或许他们 第一次约会,周伟红特意精心打扮自己,才会全身上下全是名牌。每个人都有虚荣心,买一两件 奢侈品也正常。8777这个分数,不是所有人一次性就能拿到手的,敬文发自内心的佩服周伟红的 努力,如此努力的女孩又怎么会是那种人呢?自尊心被周伟红的嘲讽伤到极致,在新加坡努力奋 斗这么多年,他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好不容易谈一场恋爱,又碰上这样的人。他怎么能够 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全程靠男人上位?就算他能接受,他的家人也接受不了啊。周伟红说的对,如 果她没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敬文也不会主动与她搭讪。为了和她一起去加拿大,敬文多方打探加 拿大那边的生活情况,却被周伟红嘲笑说自己在干□□交易的事,这不是极大的侮辱吗?他知道 周伟红喜欢过小资生活,一拿到餐券,立刻联系她,为了不让她坐在西餐厅里感到尴尬,还特意 买了一套西装,虽然这皮带是老板的亲戚送的,可在周伟红的眼里,放佛他那一身的装扮全是由 女人提供,他敬文在周伟红的眼里难道如此的不堪吗?周伟红在他心里彻底被拉黑,这样的女人 不值得他浪费时间。想到周伟红在他面前的痛诉,他承认他对周伟红的印象就是她家里很穷,仅 此而已。他实在是想不起在小学的时候,他与周伟红之间的交集,好像他俩就没有任何的交集, 连她以前长什么样他都记不清。他并不想一次性就判周伟红死刑,只是看她不知悔改,不肯认错 的态度,让敬文觉得很可怕。都这样了,为什么周伟红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把所有的责任全推 在他人的身上,但凡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是逼迫她的人。敬文不相信,不相信周伟红身边一个 善人也没有。他同情她小时候的遭遇,可这并不能成为她堕落的挡箭牌。cherry把视频给他看的 时候,敬文停止了呼吸,眼里不再有亮光,周围全是黑暗,面前屏幕散发着比黑暗更黑暗的失 望,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只要是个男的,就避免不了在空余时间观看色情视频,可当看到 视频里的女主角是自己喜欢的对象时,那种恶心,那种愤怒,那种憎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的心死,敬文恨不得把录视频的人以及床上的参与者全都送进监狱判死刑。他甚至不敢想将来结 婚了,生的是个女儿,万一哪天视频里的人物是他的亲生女儿该怎么办?他看别人的视频,别人 拍他女友的视频,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敬文喝了一口酒,暗自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碰任何色 情网站。 收到周伟红的电话后,老板和一个嫩模躺在床上,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等着周伟红哭着求 他。敬文这事,他知道了,早就料到cherry会在背后动手。听见了敲门声,他得意的坐起身示意 身边的嫩模去开门。可没想到周伟红一进门,就冲到他面前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扇过去。毕竟 每天周伟红都会拿着哑铃练身,加上周伟红从小干农活,这力气大到愣是把老板给扇懵了,半天 都没反应过来,也没想到还手。周伟红扇累了,说:“是你跟敬文说我在香港的事,是不 是?” 老板双手捂着脸,又气又委屈的说:“我他妈什么时候找过敬文了?他配吗?” “你没找他?香港的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在新加坡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是你还有谁?”周伟 红看了嫩模一眼,嫩模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被周伟红的杀气给吓到,跑走了。 “我呸!我他妈找他干什么!” “报复我啊!” “我报复你什么?我有病啊!” “你就是有病!我告诉你,你惹毛我了!我过不好,你们他妈的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知道了,肯定是cherry,是cherry,我早就跟你说过,要你把cherry的事赶紧给解决了,是 你自己不听。” “我知道是cherry,但是敬文怎么知道二十万的事?” “我真的我没找过他,我···我跟cherry说过。你凭什么打我啊!” “我打的就是你!cherry那个狗娘养的,你告诉她,我周薇薇绝对不会放过她!她就是个鸡,14 岁就出去卖,这就是她的命,她就得认命!” “你别一口一个鸡。” “怎么?我骂她,你心疼?我偏要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在cherry面前谈论我的 事?你在新加坡白嫖了我这么久,还说什么姓宋的喜欢玩3p,你他妈还跟我录像是吧,把视频给 我交出来!” “什么视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少他妈跟我装,敬文什么都知道了,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也不看看这公司到底是谁的,还真 当你做主?”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视频。” “你还装是吧?”周伟红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朝着老板的头上扔过去,老板及时用手护住头部,可 这烟灰缸砸在手上也是忒疼的。 “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都是被你们逼得!” 老板激动地站在床上说:“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视频。” “就是那天晚上3p的视频。” “3p?3p?哦···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周伟红疑惑的看着老板。“周薇薇,你真的是 ···你知道高老板为什么要找你吗?我他妈的今天就告诉你!你骂cherry是鸡?人家cherry最 起码不吃窝边草。只有你周薇薇,你牛逼,你不提这事,我他妈都忘了。当年公司安排的宿舍, 高总命人在里面转了针孔摄像头,你们的一举一动,他看的清清楚楚。他除了看你们洗澡换衣 服,alice和她男友□□。你猜他还看到了什么?你想想。”周伟红脸色煞白,不敢说任何 话。“你牛逼,你是相当的牛逼啊!alice的男友你都碰,还有什么事是你周薇薇做不出来的? 那群女的在那住了多年,没有一个人碰alice的男友。只有你!你连你姐妹的男人都不放过,你 还是人吗你?还他妈骗我,说做健美操,我他妈还真信了你的鬼话,我真单纯!”老板说完摸了 摸被周伟红扇肿的脸。“3p那个视频肯定也是姓高的做的手脚,我没那么变态,还录视频,你有 什么好录的?alice、cherry哪个身材不比你好?你还说cherry是鸡,你连鸡都不如,鸡还讲鸡 的道德!姓高的敢这么对你,那也是你自找的!你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人!说你是充气娃娃都 是抬举你!cherry命苦,她是14岁,被家人给坑了,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呢?你是自己选 的!” 周伟红不想听到这些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是你跟cherry说我在香港发生的那些事, 才让cherry有机可乘。是你无情在先,就别怪我无义!” “哎,你给我回来,小娘们,反了还!”周伟红回头瞪了老板一眼,然后举起面前的椅子狠狠地 朝老板扔了过去,转身离开。看着扔过来的椅子,老板被吓到,一不留神从床上摔了下来。“哎 哟,我去···这哪是个女人,五大三粗的,力气这么大,周薇薇你给我记着!”老板看着床上 的椅子,庆幸自己没有被砸到,女人疯起来,实在是可怕。 alice给周伟红倒了一杯茶,想让周伟红消消气,周伟红拿起茶杯,冲着cherry的脸上泼 去。这可是杯热茶,虽然不是刚烧开的水,可这水的温度瞬间让cherry的脸红了一大半。alice 连忙上前递上纸巾,cherry擦了擦脸什么话也不敢说。“现在老实了?前几天你不是很嚣张吗? 敢在我背后玩阴的?你们现在住的地方还是我周薇薇提供的,忘恩负义的东西!想当初你们十几 个人挤一套公寓,现在我让你和alice一人住一间房,两室两厅,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以为 敬文跟我是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玩玩他而已。老男人我伺候的想吐,我换换口味,你还真以为 我非其他不可了?。我不是你,来者不拒!十四岁就开始接客,每天一睁眼就张开一双腿。哦, 不对,你这腿根本就没有闭过吧。你是不是跟你爸也睡过啊?不睡白不睡,都是一家人,肥水不 流外人田。” “薇薇姐。”alice在旁边打断周伟红的话。 “我在跟cherry讲话,你插什么嘴?” “cherry她年纪小,不懂事,您生气是应该的,只是可不可以不要提cherry的家事?” “怎么?伤疤被揭开感觉到疼了?你既然敢在我背后玩阴的,你就该想到我一定会来找你!十四 岁,啧啧啧···”周伟红边说边摇头。“别人的十四岁都在学校读书,你的十四岁就是永无止 境的床上运动。香港男的玩腻了,又跑到新加坡来玩,你还真是阅人无数啊。香港男的和新加坡 男的,你觉得哪个让你觉得更爽啊?我猜是香港吧。十四岁的时候你有多高?来例假吗?发育了 吗?第一次发生性关系的时候,那些男的脱光你衣服的时候,他们是不是特别的兴奋啊?那一天 有几个男的碰你?他们是不是跟你说不要怕,不要怕,还是跟你说叫破喉咙也没用?”cherry在 周伟红的语言暴力下,忍不住失声痛苦。“你哭什么啊?我有说什么吗?我只不过是帮你回忆。 哎呀,我都能想到那群男人的面孔,和小女孩上床,多嫩啊。那些人有多大的岁数?嗯,这个问 题问了也是白问。以你爸爸对你的爱来说,从年少的到年老的,他都让你试了一遍吧,你还真是 海纳百川啊!不过可惜了,那些人都是社会底层人,不爱干净,身上还有臭味吧?脚臭味还是下 体的臭味?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一天要洗一百次澡?哦,也不对,你根本就没有机会洗澡,他们的 口水和汗液就是你的沐浴露。”alice在旁边忍不住呕吐,小碎步跑进卫生间关上门,不想继续 听下去。周伟红看着cherry哭的不断地发抽,她开心地笑着说:“还是新加坡好啊,接触都是有 钱人,最起码在个人卫生上不存在什么问题。我对你不好吗?你这小biao子!”周伟红一巴掌抽 过去,cherry哭的没有力气,被这一巴掌直接给扇倒在地。“我给你机会,让你离开出卖□□这 一行。是你自己,你自己不愿意,你和那群小贱人们一样,这辈子只知道卖骚。你自己说你还会 什么?你会什么?我让陈佳美帮我做计划书,你却直接把人给我赶跑了,你怎么这么贱啊你!我 要开的是公关公司,不是妓院,不是妓院,你懂吗?你懂什么叫妓院吗?!你自己要当鸡,你还 拉别人下水,你怎么这么无耻?” “你不也是为了躲避高总,就把我推向了高总吗?” cherry眼神散发出来的恨意,让周伟红紧张了一小会儿,不过只是一小会儿,周伟红就提高音量 说:“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对,你没有读过书,不懂这句话。我哪只手把你推 向高总了?是高总自己看上了你!再说你也没拒绝啊。我提醒过你多少次,让你找个靠山把这事 解决了,你找了吗?自己解决不了自己的事,就把帽子扣在我头上?年纪轻轻怎么内心这么阴 暗?居然把我的视频给敬文看?你当人家敬文没有看过av啊?我那视频算什么?拍的一点都不专 业。我倒是很好奇,你十四岁那年有没有视频,尤其是破处的那天。你跟敬文说我初夜卖了二十 万?你呢?你卖的了多少万?一分都没有吧?每天都是被别人白嫖。哈哈哈哈,白嫖···第一 天你接了多少客啊?我想你一定记得,毕竟第一滴血还是很痛的,你有没有被疼晕啊?嗯?”周 伟红用手紧紧捏住了cherry下巴,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深深地指甲印记,她用调侃的语气戏 弄cherry。“哪个比较疼?是高总这边,还是香港的那群人?”周伟红看着cherry哭哭啼啼的样 子,心中越发暗爽,一小屁孩还想跟她斗。cherry越是在意十四岁那年发生的事,周伟红就越是 戳她的痛处,她不但要撕开cherry的伤疤,还要把她的伤口捅的稀巴烂。就是因为cherry,让她 与敬文双宿双飞的生活灰飞烟灭,以及她对美好未来的幻想,对加拿大生活的向往,对重返学生 时代的渴望,全被眼前这个小贱人给毁了。周伟红现在满脑海里只有复仇,她要把老板扫地出 门,她要让cherry永远离不开高总,她要让公关公司上市取代前任公司在新加坡的地位,她更要 让敬文好好看着就算没有他,她周伟红照样过得比他还要好,好上加好!“alice!alice!”周 伟红呼喊着。“我话说的有点多,我现在想喝水。”alice打开门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随后从厨 房小心翼翼的端着水杯送往周伟红的面前。眼前的这杯水的温度比刚刚的那杯要低,alice不愧 情商高,担心周伟红再次把水泼向cherry的脸上。 周伟红一饮而尽,alice说:“薇薇姐,cherry她知道错了。” “她知道错了吗?我看她一点都不知道,得时不时的要人提醒,她才会长记性。” “是,以后我会跟她讲道理,告诉她有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周伟红死死地盯着 alice,想起老板跟她说她和alice男友的视频,想必这件事alice应该是知道了。然而alice一直 在周伟红面前卑躬屈膝,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她还真能忍,难怪宋老板愿意罩着她,既懂事又 听话。算了,给alice一个面子。 周伟红说:“我现在很认真的问你,你想干这一行干多久?你打算干一辈子吗?你很聪明,就真 的没有想过要转行?她反正是没救了。”周伟红看了cherry一眼。 alice说:“我明白薇薇姐的意思,我非常的感谢薇薇姐给了我们自由。” “你明白就好,公司被陈佳美的男友那么一闹,现在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招人,我把陈佳美没做完 的计划交给你。你要是有多余的时间,就上上网课,学学与公关专业相关的知识,别老想着靠你 的那双腿去吸引男人的下半身。一个高总还不够,你难道还想碰到第二个高总?你看看这 人。”周伟红用手指了指地上的cherry。“腿没玩废,精神估计差不多快被玩残了。”时间也不 早了,总算把心里的恶气发泄出来,周伟红走之前还不忘警告cherry,要是还有下次,她就让她 知道什么叫噩梦重现,意思就是十四岁那年发生的事,让cherry现场回忆。 回到家后周伟红拨打陈佳美的电话,发现是空号,随后转向微信拨打语音通话,陈佳美接通 后,周伟红质问她为什么她的男朋友会找上敬文。陈佳美十分惊讶,告诉周伟红,自己离开公司 后就和男友去了新西兰。现在他们在新西兰工作,打算长居在此,根本就不认识叫敬文的人。周 伟红挂断语音通话后,打给alice,让alice去套问cherry有没有跟敬文提过陈佳美的事。alice 回复说cherry没有提过这件事,并且她还分析cherry不会提这件事的原因,因为cherry是参与 者。周伟红认同alice说的话,cherry年纪小,没有那么深的心思可以在陈佳美的事情上洗脱自 己,准确的说,cherry没有那种能力,所以她不可能在敬文面前主动提及陈佳美的事。周伟红意 识到,原来敬文是在套她的话,她以前向敬文提过陈佳美离职的事,没有说具体原因,同时也吐 槽过陈佳美的男友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在公关公司上班。她说这件事原本是想让敬文放心,不要 让敬文多想什么,没想到敬文居然用这两个人诈她。“他居然诈我!他居然诈我!”周伟红躺在 浴缸里,心中怀愤着怨气,把漂浮在面前的玫瑰花瓣撕的粉碎。cherry手上的视频一定是姓高的 给的,周伟红又打给alice,让alice安排她和宋老板见面。alice不知道周伟红为什么突然会有 这样的要求,但是周伟红是她的上司,她不得不服从。 周伟红来到指定地点,看见alice也在场。alice不愧是alice,不知道她在宋老板面前使了 什么迷魂记,让宋老板带她来。周伟红知道alice怕周伟红责怪她没有帮cherry,才导致cherry 报复周伟红,担心周伟红在宋老板面前破坏她和宋老板之间的关系。趁着宋老板在打电话的时 候,周伟红对alice说:“你多虑了,我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 道的越多就越容易引火烧身。” alice小心翼翼的回复:“不该说的话,我不会说。” 周伟红笑了笑说:“你就算什么都不说,哪怕你什么也没听到,但是你在场,将来要是出了什么 事,你也脱不开身。我挺喜欢你的,说这些话是为了你好,但是你执意要在这里,随你。”周伟 红知道alice不会走人,正合她心意,将来姓高的要是算起账来,有一个垫背的也不错。“宋老 板,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可好?” “好着呢,怎么?你的老板又有什么事要来求我?” “宋老板您说笑了,这一次来,不是找您办事的,我是来报答您的。” “报答我?” “是啊,您也知道,我现在在经营一家公关公司。虽说商场如战场,多一个朋友不就少一个敌人 嘛,我这次来是想和您做朋友的。” “想和我做什么样的朋友啊?”宋老板眉开眼笑的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周伟红拿出一个u盘,放在宋老板面前。 “这是什么?” “这是高总与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的证据,当然里面也包含了我第一次被他性虐待的录音,还有 ···”周伟红看了alice一眼,继续说:“还有最后一次高总来找我,我们之间的对话。 cherry承认了在她十五岁那年被高总性侵犯,高总也承认了他的确干过这件事。” 宋老板拿着u盘对周伟红说:“你确定这里面有你说的内容?” “我确定。” “但是这里面也包含了你。” “我知道,既然决定要和宋老板做朋友,那我必须得拿出我的诚意来。不过,我相信以宋老板的 智慧,不会马上就用上它,一定会留在最关键的时刻。当您用的时候,避免不了高总肯定要来报 复我。所以还请您看在,我愿意牺牲小我的份上,到时候帮我一把。”周伟红说完这话,极其妩 媚的冲宋老板笑了笑,用脚勾了勾宋老板的大腿内侧。alice没有看见周伟红在桌下的动作,只 看见她的笑,alice就开始紧张的朝宋老板看去。 “这里面有你,有cherry,有高总?”宋老板反问着。 周伟红叹了口气说:“还有一个。” “谁?” 周伟红撩了撩头发说:“宋老板还是拿回去亲自听一听就知道了。”老男人的心思就是深,周伟 红只说了这一句,宋老板就看向了alice。alice是个聪明人,透过宋老板的眼神就知道,这u盘 里的内容还包括了她。 alice看着周伟红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说:早就跟你说过,要你不要呆在这,非要呆着 这,现在尴尬了吧?高总将来要是起了报复心,除了报复她周伟红,连alice也跑不了,毕竟今 天是他们三人会面。高总既然能拍到周伟红和宋老板的3p视频,想必他们今天三人的见面,高总 也是知晓的。谁让宋老板和高总是死对头呢?对方的一举一动,双方都了如指掌。现在alice明 白了周伟红之前的警示,但为时已晚,她们现在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一 个人太过于聪明,就会情不自禁的未雨绸缪,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自掘坟墓 老板屁颠屁颠着跟着周伟红,周伟红走到哪,老板就跟到哪。全公司的人看着老板陪着一张 笑脸,一直薇薇来,薇薇去的叫着。打了老板,还不解气,周伟红只要一想起敬文,就恨不得把 老板给杀了。前段时间,周伟红私下里联系了香港的谢老板。当初离开香港时,周伟红与谢老板 道别的那一晚,柔情似水,声泪俱下,惹得谢老板万般心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不,现 在就用上了。当谢老板得知周伟红在新加坡被老板欺负时,大发雷霆,怒骂老板吃了熊心豹子 胆,连他的女人都敢碰,他答应周伟红一定会替她出这口恶气,让周伟红放心,这事绝对不会牵 涉到她身上。还告诉周伟红如果她在新加坡实在是呆不下去了,香港的家随时欢迎她回来。周伟 红听到这句话,万分感动,有那么一瞬间还真想回到香港。当谢老板的二姨太也不错,被人供着 吃,供着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除了不能生孩子。房子嘛,迟早有一天,谢老板会送一套。可 她周伟红是什么人啊?她既不是方莹,也不是张璐。方莹要权,张璐要权,而她周伟红钱和权, 她都要!她要当女老板,她要亲眼看着公司上市。谢老板那边处理好了之后,老板就被踢出了香 港那边的基金会。当初是老板让周伟红去勾搭谢老板,让谢老板加入进来,顺便投点钱。现在倒 好,谢老板反倒把老板给踢出局,老板却不知道是谢老板在背后动手脚,更不知道背后的深处是 周伟红。“你别逼我说难听的话,我走了到哪,你跟到哪,像什么样子?” “薇薇呀,别生气了,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说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是时候该消消 气了。那敬文哪配的上你啊,别气了哈。” “生他的气?不至于。” “是是是,不至于不至于。不对,不是不至于,是他根本就不配!我跟你找几个,相信我,我找 的人绝对比他高,比他帅,还比他听话!” 周伟红回到办公室,坐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说:“alice冲泡奶茶的技 术就是好。” “那是当然,alice最细心了。”周伟红放下茶杯,看着老板等他进入主题。 老板见时候到了,回头看了看门是否关好,于是小声的对周伟红说:“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跟谢老 板联系?” “谁?” “香港的谢老板。” “八百年都没有联系了。” “要不你和他联系联系?” “干嘛?” “香港那边的基金会出现了问题。” “你不是经常往香港那边跑吗?你去香港的时候直接找他不就完了?” “要是有那么简单,我会来找你吗?谢先生根本就不见我人。” “基金会又不止谢老板一人,还有其他的老板,你可以去找其他的人啊。” “哎呀,你不懂。当初是我把谢老板引进来的,所以那个时候,我还比较受尊重。现在那群人跟 谢老板关系处理的相当好,就不需要我了,所以现在···”周伟红等着他说下去,老板要面 子不肯往下说。 “现在怎么了?” “反正你跟谢老板联系联系。” “我就算跟他联系了又有什么用?你都没告诉我你怎么了,你叫我怎么跟他提要求?” “你跟他把关系重新建立起来,我找他也就方便了。” “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没有什么要表示的吗?” “你说你这人,你现在也不缺钱了,怎么还找我要东西呢?” “我有没有钱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钱是我自己赚的,现在是你找我办事!” “我们俩之间难道一点感情也没有?” “感情?老板,您说笑了吧?不知道是谁说我周薇薇连只鸡都不如。” “我那是在气头上,不是,我是被你打晕了,说了些胡话,你就别放在心上。我是鸡,好吧,我 是鸡,我连鸡都不如。”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看着老板这不要脸的程度跟她周伟红有的一拼,周伟红笑了笑说:“您别 这么说,我可不敢这样骂您。” “嘿嘿嘿,你打算什么时候找谢先生聊聊?” “你可以走了。” “这样,我帮你交房租。” “跟我买套房。” “什么?” “跟我买套房。” “周薇薇,你这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啊。” “我要求不高,没说要豪宅,就我现在住的小区,给我买套三居室。” “你一个人要三居室干嘛?” “卧室,衣帽间,书房。” “你还要书房?你看书嘛你?” “房子。” “周薇薇。” “房子。” “周薇薇!”周伟红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老板拦住她说:“这样行不行?房子我买,但是这房 子是我的,我让你住。” “房子是你的?你让我住?然后在把我赶出去?” “不会的,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那种人?你当初断我房租的时候,又是哪种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钱被我老婆看的死死地。” “你老婆看你看的死死地?你是在讲笑话吧?你们都离婚多年,你在外面玩了这么多年,我从来 没看见你前妻管过你。” “虽然是离婚了,我每个月还是要给她生活费啊。” “你给她生活费?你会给背叛你的人生活费?呵呵···”老板在外面长期不归家,自己的老婆 就在家里闷着偷人,直到老板喜当爹,才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离婚后前妻威胁他,如果不给生 活费,她就把他那些不干净的老底全给掀开公布于众,至于那些老底是什么,周伟红并不知情。 老板在前妻的威胁下,每个月象征性的给点小钱,前妻也倒是识相,有钱总比没钱好,拿着这些 小钱,也没多瞎闹腾。 “薇薇啊,你说你吧,这有时候啊,做人不要做得太绝,你总得给自己留一点回转的余地。” “这房子的钱,还不够塞你牙缝的,这点小钱你都不愿意出,你跟我谈感情?你跟我谈什么感 情?你还想让我去亲自找高总,换回你的cherry,这件事我记着呢!” “你这不是没去嘛,我又没逼你,我只是跟你商量而已。” “商量?这件事还用得着商量吗?你明知道我过去就是找死,你还让我去送死,这就是你对我的 感情?” “薇薇~!”周伟红甩开老板的手,离开办公室,让老板一个人呆在原地惆怅。 这只是前戏,好戏还在后头。周伟红说过,她一定会让老板离开这家公司,只要老板继续留 在这里,公司就不可能有转型的机会。几天后老板冲进周伟红的办公室,拿起周伟红桌上的水晶 杯,狠狠地往地上摔。自从上次老板摔碎了她心爱的水晶杯,周伟红便命人在办公室的地面上铺 上了一层地毯,看来地毯的作用还挺大,保住了周伟红心爱的水晶杯。“你除了砸东西还会干点 其他的正经事吗?” “是你,对不对?是不是你!”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 “是啊,我怎么了?” “你还要不要点脸,敢做就敢当!” “我做什么了?” “你!!!”脸?脸是什么?她周伟红不知道,她只知道要脸就没有饭吃。“是不是你在张老板 那里搞小动作?他让我退出这家公司,说把我之前投的钱还给我。”周伟红在心里暗暗偷笑,张 老板要退他钱,估计就是原账返回。以老板的性子,就算他退出,走之前也会大捞一笔,可惜他 哪里是张老板的对手。现在张老板要他退,他不想退也得退,当初他投了多少钱,现在就拿着这 些钱滚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哪有这本事。” “你没有这本事?我看就是你,你报复我!” “我报复你什么?我有病啊?”当初周伟红找老板算账的时候,老板对她说的这一句话,周伟红 逮着了机会还给他。 “行啊你!过河拆桥是吧!周薇薇,你还真是够狠啊你!你能不能给你自己留一点转回的余地?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赶尽杀绝!是你让我离开原来的公司,跟着你开这家破公司,现在 又把我敢走?你让我在新加坡还怎么混的下去!做生意不是像你这样做的,你把所有的人得罪光 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之前又得到了什么好处?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又有什么样的区别?老板,你在我这里 发脾气,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出路。” “你以为就靠你和那个姓张的公司就能上市?笑话!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那些上市公司里面 有多少个股东参与。”周伟红不是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知道,所以老板必须走人,绝不能让这种 闲人靠着公司的分红白白拿钱。张老板认同这一点,他和周伟红一样,希望公司尽快转型,陈佳 美的事差点就让张老板在新加坡名誉扫地。“周薇薇,你和张老板求个情,你跟他说,我认真表 态,让你周薇薇运营这家公司,我保证从此以后不再插手,你想怎样都行。你要让公司转型,你 就转,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 “还转什么型啊?陈佳美都走了。” “这世界上难道就只有一个陈佳美可以干这事?你招人啊,你爱招谁招谁。” “这公司被陈佳美的男友这么一闹,还在网上发帖,你当中国人都不上网啊?你还以为是大清 啊?你还以为香港是中国最有钱最发达的地方?上海现在比香港都不知道繁华到哪去了。” “你别跟我说有的没的,中国那么多人,我不信就找不出第二个陈佳美。” “你真把我当神?张老板是听我话的人吗?” “你找找他嘛,你试一试嘛。” “房子。” “你怎么又跟我提房子。” “房子。”薅的就是老板身上的那点羊毛,不让他放点血,还真当她周伟红好欺负? “你把这件事办了,我就买。” “房子。”老板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你满脑子就是钱!” “房子。” “行行行,这两天我找个中介去你的小区看房。” “看好了在来找我。”老板用手指了指周伟红,想说什么话却没有说出口,周伟红盯着他,他看 着周伟红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于是走了。“真是个稀烂。”周伟红小声嘲讽着。这个男的全程 就是靠女人发家,如果没有那些卖身女,他哪来的机会赚第一桶金?准确的说,那些卖身女也是 他前妻到处捞人,他根本就什么也没干。为了认识一些大佬和那些大佬维持商业上的关系,老板 送了不少女人给那群人,周伟红就是其中之一。 周末老板和中介定好了时间,他不出面,让周伟红自己挑,挑到满意的就告诉他。周伟红看 中一套精装修的三居室,室内采光也不错,位于人造水塘边上,坐在阳台上就可以看见波光粼粼 的湖水,感受人造园林的鸟语花香。就选这个了,周伟红让中介转告老板消息,自己则回到家, 开开心心的敷上面膜,顺便给家人打电话:“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马上就有属于我自己的 房子了,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到时候接你过来玩几天。” “房子?你买房子啦?这得花多少钱啊?你钱够不够啊?”钱不够,难道你会给吗?给的起吗? 周伟红懒得回复。“红红啊。”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改名字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这都叫顺口了,叫了这么多年···” “我不想听你说这句话,你必须得给我改,你不改口,我就不接你过来,让你一辈子都呆在破房 子里。” “哎呀,瞧你说的,我觉得山里住的挺好的,空气好,大城市污染多严重啊。” “我在新加坡市,新加坡市好吗!花园城市!新加坡全世界最干净的国家。” “哪有什么最干净的国家,再干净,这城里的空气也比不过山里的空气。” “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哎,等等。你最近过得好吗?在外面记得不要和别人闹矛盾,忍一忍,让一让,事情就这样过 去的。” “忍忍忍,让让让,你总是跟我说这句话,我从小被欺负到大,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妈!什么叫 做事情过去了?外人要是想欺负你,你没有能力反抗,就会被欺负一辈子!别人的父母生怕自己 的孩子吃亏,你是嫌自己的孩子吃的亏还不够!我一想起你这样的态度,我就恨!但凡你要是稍 微有点本事,我会一直被欺负吗?我在贵州挨的打还不够吗?她们打我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 干什么?你只知道说算了!你当然说算了,毕竟打的不是你!” “红红啊···” “不要再叫我红红了!恶不恶心?这是全世界最恶心的名字!” “薇薇···我知道我做的不好,我也是怕你遇到坏人···” “就是遇到坏人,我才要反抗啊!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辈子都在穷山僻壤里呆着,但是我周 薇薇不是你!你有什么用?你说你有什么用?你生我干什么?既给不了我钱,又给不了我安全 感。我在外面被欺负了,你还让我忍气吞声,你觉得你配当我妈妈吗?” “是我不好···” “我不想听你说这句话,这句话我耳朵听得都起茧了。你说这句话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被欺负的 一辈子,谁都可以欺负你。你过这样的生活,你还想让我过这样的生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 为让我觉得非常的厌恶!你能不能活的像一个人?有点脾气行不行?你为什么不懂得反抗?你为 什么总是要认错?你骂我啊!你还嘴啊!” “薇薇啊,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啊?” “我今天心情好的很!每次跟你打电话我就来气,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 “是,是我不好。” “我不跟你说了。”周伟红挂断电话,好好地心情就被这一通电话给毁了。谁都可以欺负她妈 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妈妈觉得自己被欺负是一种生活常态,她习惯了,她居然习惯了?无论 周伟红用怎样的语气去责怪她,她也不生气,习惯性的认错,这样的生活态度让周伟红气的恨不 得想对她妈妈使用极刑,她就不相信她妈妈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反抗,什么叫爆发。话虽这样说, 哪怕她妈妈真的受到极刑,估计也是不停地哭,直到自己死掉,她怎么就这么喜欢受虐呢?为什 么她妈妈是这样的性格?真真切切地被人欺负了一辈子,被自己家的亲兄弟姐妹欺负,被远方亲 戚欺负,被周伟红她爸的亲戚欺负,就连周伟红都可以欺负她,她却总是道歉,总说是自己不 好,明明不是她的错,她也要说算了,忍忍吧!周伟红越想越气,决定去泡澡舒缓一下心情。一 边泡澡,一边刷着手机,周伟红刷到了敬文同事发的动态,看见了敬文的照片,忍不住的点开一 张一张的放大看,直到看见敬文和一个女孩紧紧地挨坐在一起,这女的是谁?周伟红看着下方评 论,有一个人问那是敬文的女朋友?发照片的人说是的。好不容易舒缓的心情,就被这短短几个 字毁的荡然无存。这才过了多久,他就恋爱了?他凭什么这么快就恋爱了?那女的长得如此的平 庸,他看上她哪一点?他哪怕找一个好看的女的,周伟红就不会如此动气。这恋爱速度可真够快 啊,周伟红眼泪一滴一滴地落进装满玫瑰花瓣的浴缸里。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这眼泪是因为爱 还是因为恨,又或者是心中的不平衡在作祟,她嫉妒吗?这段时间身体渐渐好转,周伟红想找一 个小鲜肉好好地伺候自己。又怕招来的人不干净,就想起了alice的男友。如果当着alice的面把 她男友叫出来,alice会怎样?哼,她也不能怎样,她不是很能忍吗?周伟红心里装满了各种报 复的快感,虽然alice并没有得罪她。可她周伟红不开心了,她就想拉所有的人下水,凭什么只 有她不开心?alice还真是大气,她的男友当晚就来到周伟红的家,周伟红一边和alice的男友做 爱,一边给cherry打电话,挑衅的对她说:“你现在知道你和alice的差距在哪了吗?为什么宋老 板不要你?因为你蠢!”cherry在电话那头一声不吭。“你是被我打傻了,还是被我骂傻了?都 不会说话了?”cherry依旧没有说话,周伟红觉得无趣便挂上了电话。 cherry走到alice的房间,看见alice像个没事人似的,cherry说:“你真的不在意吗?” alice说:“我男友也没吃什么亏啊。” “她都骑到你头上拉屎,你一点也不在意?” “cherry,有些话你在我面前说就可以了,千万别对外说。” “她一个农村来的乡下大妈,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充当老大?我们是香港人,我们可是从香港 来的!” “cherry···” “我会替你出这口恶气的。” “cherry,我的事你别操心,我自己会解决。” “我已经决定了,你要是想告诉她,你现在就可以告诉她。” alice向来不喜欢参与任何争斗,论及感情,她与cherry都是香港人,又一起来到新加坡,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们始终是姐妹,她又怎会和周薇薇打小报告呢?周薇薇只是她的上司,所以 和她并没有什么情分,她只不过听命行事。alice不想cherry打着为她打抱不平的旗号,在背后 搞事,到头来,周薇薇会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然而cherry心中的恨,不是alice三言两语就能 化解的,她不把周薇薇搞下去誓不为人。今晚cherry主动联系了高总,随后老板也来了。然而此 时此刻的周伟红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正在床上享受着鱼水之欢。alice一宿没睡,cherry走 后,她立马关机,生怕有人找她。天已亮,周伟红从床上爬起来,梳洗一番之后,叫醒了alice 的男友,让他赶紧回去。今天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周伟红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红润,女人果然还 是得需要性生活,需要男人来滋润自己。周伟红来到公司后,看见alice没来,打电话给她,发 现她关机。原来她也不是很能忍,周伟红轻笑一声,不扣她工资了,就当放她一天假。周伟红走 进办公室坐了下来,不自觉的又翻出敬文的照片,就算被alice的男友伺候了一晚上,也还是消 解不了敬文与新女友的合照带给她的愤怒。爱情都是浮云,来的快,去的也快,全是假的。 自掘坟墓 敬文公司的年会依旧由周伟红这边操办,定好的琵琶演员被周伟红撤掉了,她要亲自上场, 她要让敬文好好地看着她,看着她在台上光彩夺目,炫彩耀眼的样子。周伟红给自己安排了两个 节目,一首弹唱《秦淮景》,另一个是抱着琵琶跳舞,背景音乐为吕秀龄的《独舞》。下场后周 伟红扫了一眼周围的工作人员,没有看见敬文的身影,于是拦住一位陌生人问敬文在哪里,对方 回答说敬文今天请假,没有来。年会请假没来?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今天在台上卖力演出, 也只不过是白费功夫。周伟红换好服装,提前离场,失落的回到家中,打开冰箱发现没有啤酒, 懒得下楼再跑一趟,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刷视频,不断得搜索欧美知名女强人离婚之后的专访,用 她们的故事来激励自己,被男人重伤之后也能凤凰涅槃,扭转乾坤,打得一手好牌。可她还是忍 不住给敬文发了一条消息,问他今晚为什么没来,是不是因为她来了,所以就请假?就算两个人 不能成为情侣,也不至于成为仇人。消息发出去后,敬文没有回复。他真的好绝情啊,周伟红笑 了笑。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周伟红进去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浴缸边沿上的手机,扑通 一声,周伟红立刻从水里捞出手机,“shit!”看着已黑屏的屏幕,周伟红只好把手机扔在一 边,明天去买一部新的,正好今晚可以早点睡,不用熬夜等敬文的消息了。 张太太,高总,cherry,老板,这四人在一家高档的私密会所里善良着如何对付周伟红,他 们看着屏幕里情绪激动的谢太太,听她抱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高总打断了谢太太的话语, 问:“谢太太,您的情况我们都知道,您直接说您想怎样?” “我想要她死!”四人听见这话面面相觑。“周薇薇必须死!”谢太太又重复了一遍。 张太太发话了:“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善后的工作嘛···您的先生那边···” “他现在身边有其他的人,只要周薇薇不主动找他,他就不会和那个女人有什么联系。我先生是 一个特别念旧情的人,周薇薇在他面前撒个娇,他就心软了,所以这个女人必须死!”谢太太在 香港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的屈辱,谢先生对她一直很尊重,哪怕门外有无数女人想 进这个家门,谢太太也不会有任何的担忧,家人的团聚,谢先生从来不会缺席。直到周伟红的出 现,这个女人持靓行凶,在家宴上居然能够让自己的老公提前离席,完全不把谢太太放进眼里。 说话嚣张,不讲道理,还对谢太太进行人身攻击。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老公护着她,谢太太早就想 动手。看在周伟红主动离开香港的份上,谢太太不再计较之前的事,没想到这人在新加坡居然还 跟自己的老公勾搭,打一通电话,自己的老公竟然乖乖的替她办事。这个女人的威胁实在是太 大,将来要是分起家产,搞不好谢先生还真是给她一笔钱。 谢太太挂断视频后,老板说:“这个女人太嚣张了,她真当她换了头,就真长这样了?她以前长 什么样,我又不是没见过。一只鸡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呸!不过死就算了吧,给点教训她, 让她离开新加坡就行了。” “我赞同谢太太说的。”张太太发言。老公在自己手里乖乖听话这么多年,没有自家的帮衬,就 没有张先生的今天。张太太知道一个上门女婿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总有一天会爆发,为了防止这 一天的到来,在自己的父亲去世之前,秘密计划把财产全都转移到儿子的身上,儿子成了公司里 最大的股东,张先生永无翻身之日,这是他们迄今他们二人闹得最大的矛盾,让张先生好一顿 气。既然在公司里当老大无望,那就自谋生路,张先生一直筹划着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不然 也不会跑去香港。张太太当初主动上门找到周伟红,只是想着这个女人想当小三,警告她,让她 识相。没想到周伟红还真有两把刷子,能和自己的老公合伙经营公司,经营的还不错。这让张太 太很不开心,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老公存有私房钱,让他有机会翻身,等着将来报复她呢?可她 没有理由找周伟红的麻烦,因为周伟红没有入股,她只负责管理。如果她入股了,张太太倒是可 以诬陷周伟红经济犯罪。陈佳美的事,本可以顺水推舟,让整件事情发酵,但牵扯到了高总,为 了一个周伟红还不至于断了新加坡本地商圈朋友的情分。她不可能让这家公关公司做大,更别提 上市。张太太看着cherry问:“你怎么想?” cherry阴狠狠的说:“我要让她经历我十四岁那年所经历的事。” 张太太随后又面向高总说:“我就不问你意见了,想必你比谢太太更恨周薇薇吧。这是第二个敢 威胁你的女人,第一个已经死了,至于这第二个怎么处理,高总比我们都要有经验。”老板手心 直冒汗,他虽然被周伟红气的不行,但从来没有想过让她去死。早知道是这样一个处理结果,他 就不该来。面前的这两位都是在新加坡扎根多年,周薇薇要是出事了,这两位肯定不会受到任何 的牵连。cherry这个傻女人,真当高总会保她?到时候背锅的不是cherry就是他。高总一直玩着 手里的打火机,右半边脸时不时的抽绪一下,眨眼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变态。只有cherry 知道为什么高总的脸会变成这样,高总愿意同谋,是因为cherry在此之前撒了一个慌。她告诉高 总,说周薇薇曾说过,高总熟睡时,她会用滴管往高总的右耳里,滴入稀释过的香水。然而周伟 红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真正干这事的是cherry,她不仅滴过香水,只要是稀释过的透明液 体,她都用过,比如蜂蜜、消毒水。她知道高总迟早有一天会觉得不舒服,索性就把这事扣在周 伟红的头上。她用极其害怕的语气,恐怖的眼神看着高总,向高总哭诉,说周薇薇恐吓她,周薇 薇敢这样对高总,捏死她cherry只是小菜一碟,到时候让她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死的。高总一 直没说话,表示默认。离开会所,老板拉住张太太说可不可以把他当初投入公司的钱还给他。这 钱此时不要,将来必定要不回。张太太回复老板,这钱让他自己去找张老板要,她管不了这事。 老板看着张太太的背影,吐槽着:“这女人真够狠的。”随后立马赶去找张老板要钱,说他当初 投入多少就拿多少,多一分钱他都不要,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本。周伟红见老板退出了公司的股 份,还以为老板如此的老实是因为张老板的缘故,没有多想什么,反正人走了,周伟红就可以大 张旗鼓的扩招员工,让公司转型。事发前,老板找到cherry,带着cherry一起离开。他并不是真 心喜欢cherry,而是cherry一旦出事,他也跑不了干系。干脆在高总和张太太动手之前,他们一 起离开新加坡,这样就算这二位想甩锅也甩不到他们身上。cherry早就想离开,只是没有机会, 现在终于有人愿意带她走,cherry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alice看见cherry快速的收拾行李出门,潜意识的感觉肯定要出事了。于是找到宋老板,把自己 的担忧说了出来,随后为了让宋老板觉得她是一个与世无争、安静善良的小白兔,让宋老板爱 她,心疼她,就说:“当初薇薇姐说如果她将来出了什么事,还希望宋老板能够帮她一把。虽然 薇薇姐是我的上司,我和她之间也没有很深的感情,但毕竟认识了好些年,希望她能够化险为 夷。我更担心的是你,怕她的事会牵涉到你。” 宋老板看着眼前这可人儿如此的温柔,安慰她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周伟红坠楼后, 公司解散。宋老板处于人道主义精神,念及周伟红曾经是公司里的员工,所有的治疗费用全由公 司承担。这么做只是想提醒高总,让他明白,宋老板从不替人办事,除非两人之间有交易,他愿 意出面替周伟红善后,那是因为周伟红曾经对他有用。至于有什么用,一定和高总有关。他们之 间的利益纠纷并不仅限于这一家公司,还有其他的公司,他们也是竞争对手。高总是个聪明人, 暂停了与宋老板之间一切的争斗。 自从来到澳大利亚,老板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一醒来就开始疑神疑鬼,全因他在飞机上问 cherry高总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cherry回复同样的假话,说是周伟红干的。“他会死 吗?” “不知道。” 老板心神不宁的说:“不死也会得病。”周伟红坠楼,让老板体会到,千万不能得罪女人。周伟 红若不是得罪了女人,她还不至于死的这么快。在澳洲和cherry上了几次床,觉得无趣,感觉自 己像跟一个生了七八个孩子的大妈□□。cherry和姓高的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老板害怕cherry 精神上出现问题,加上cherry说周伟红往高总耳朵里滴东西,怕自己也会经历这样的事。于是对 cherry百般各种好,各种迁就,生怕cherry一个不高兴,他的命就没了。然而无论他对cherry有 多好,cherry在他面前有多乖,尤其是床上功夫,cherry尽全力让他满意。可老板总觉得自己耳 朵不舒服,悄悄地去医院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但他不相信。医生建议老板去看心理医生,老 板也看了,见了心理医生不敢说实话,所以也没多大用处。以致于在家中都不敢和cherry一起吃 饭,也不敢喝家里的水。两人相处差不多一个月,老板感觉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溃了,于是留了一 张纸条,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没什么钱了,已经离开这座城,让cherry自谋生路。这个月的房租 已交,要她不用担心,桌上还有一些钱,够她一个月的开销。 cherry找不到老板人,一个月之后她就得搬走,不得不出门找工作。由于是旅游签证, cherry只能□□工,来到华人街,一家一家的进门问他们是否需要员工。每次都是老板想要,老 板娘说不要,觉得cherry对自家男人的诱惑性太大,把她留在店里就像一颗□□。虽然 cherry还有一些积蓄,这几年赚了不少钱。现在的生活状况只出不进,cherry没有了安全感,她 必须得赚钱。最后cherry走进一家按摩店,在进按摩店之前,cherry非常的犹豫,她知道自己进 去之后意味着什么。可是她真的找不到工作,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就算去老外的公司应聘 模特,对方一看她的签证就拒绝了,连去麦当劳打工的机会也没有。女老板问了问cherry目前的 情况,以及以前是干什么的。cherry说以前在新加坡当模特,后来在一家公关公司上班。女老板 看了看cherry,让她走两步路试试。cherry并不理解女老板为什么让她这样做,不过她还是按照 对方的要求,走了几步路。女老板看着cherry走路的姿势,她走的是猫步,看见大腿根部之间的 缝隙,女老板就知道cherry以前真正的身份。但凡自认为自己很干净的人,是不会进她的店来应 聘的。女老板开门见山,直接问cherry,体内有没有上节育环,cherry见女老板说话如此直接, 她明白这家按摩店里面的猫腻,于是点了点头。一年过后,女老板的一位朋友从荷兰过来游玩, 对方看中了cherry的长相,于是私下问cherry愿不愿意跟着她一起去荷兰,与其在澳洲当一名黑 户,还不如跟着她去荷兰成为一名荷兰公民,她替cherry办身份。cherry二话不说点头同意,这 一年里她快累的不行,谁叫她是店里长得最漂亮的,甚至有一天老板让她接了二十五位客人。在 新加坡接待的都是有钱人,一个星期也就那么一两次。现在围绕在cherry身边的全是平民,包括 穷人。华人、白人、黑人她都接待过。哪怕之前在香港,也没有像这样被如此对待,二十五位客 人早已超过她体力的极限。周伟红之前嘲讽她,嘲讽十四岁的她没有闭过双腿。现在的cherry还 真如同周伟红所说的那样,那一天的她体力严重透支,早已失去了并拢双腿的知觉。然而她又不 能得罪女老板,得罪了女老板她会失去住处。华人街的商人们知道cherry在这家按摩店里打工, 有一些老板会偷偷摸摸的过来找cherry,惹得那些老板娘们很是不痛快。这群女人们聚集在一起 议论纷纷,说幸好当初没招她进自家门,要是把她招进来,简直就是引狼入室。cherry上街,人 人喊打。现在有机会可以走人,离开这条华人街,她当然选择跟着那位荷兰的大姐走。cherry不 能正式的向女老板辞职,女老板肯定不会放人,于是同那位荷兰大姐里应外合的支出老板娘离开 店面,她偷偷的跑了出去。 去荷兰的路上也是异常艰辛,那位大姐自己座飞机返回,让cherry给地头蛇交二十五万人民 币,cherry被安置在集装箱里,跟着货船出海,幸好在航行中,船主命人打开集装箱,不然 cherry就快死在里面。又热,又闷,又饿,又想上厕所。从集装箱出来的时候,cherry整个人脸 色煞白,被人搀扶着送进卫生间,然后又被搀扶着去了厨房吃了点东西。快到阿姆斯特丹的港口 时,她不得不重新回到集装箱,再一次经历了五个小时的慢长时间,等到凌晨那位大姐过来找 她,把她从集装箱里接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差点昏厥。那位大姐倒是个说话算数的人,顺利 的给她办下来荷兰居民的身份,然而工作性质没有任何改变。在澳洲是暗地里接客,在荷兰是正 大光明的接客。cherry在红灯区的店铺里,一周上三天的班,晚上她要在橱窗旁边表演钢管舞, 吸引客人进来。直到有一次cherry意外怀孕,老板大怒,cherry也觉得莫名其妙,体内明明有节 育环为什么会怀孕?后来经过医生分析,节育环安装的年数太长,意外怀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cherry不得不打掉孩子,取出节育环,待身体恢复好之后,在重新安上。请病假期间,cherry还 倒赔给老板钱。上班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街上行走的路人,冲进店里辱骂她,羞辱她。尤其是 在晚上,还会碰到一些没有钱的酒鬼找她麻烦,动手打她。这些事,老板从来不管,cherry报警 了好几次,警察来了也只是把人给赶走,治标不治本。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姑娘,理应脸上充满着 朝气,在这如花似玉的年纪里,享受着年轻带来的美好。现在的她却穿着廉价的情趣内衣,脸上 涂抹着庸脂俗粉,满脸疲惫愁容,对未来毫无希望,机械式的扒着钢管一圈一圈的转着,时不时 的还要脱下最后一块遮羞布,暴露出自己的隐私部位,给站在橱窗面前的客人看,就为了引对方 进来消费。 敬文从来不看社会新闻,每天就是工作,学习英语,为自己的妻子做做饭,生活简单幸福。 晚上和妻子一同吃饭,打开电视,看见新闻报道一位来自中国大陆女性坠楼事件,身份不明的消 息,敬文并没有放在眼里。直到看见屏幕里出现熟悉的小区,敬文心里咯噔一下,希望自己只是 在胡乱瞎想。虽然他和周伟红已经彻底断交,但他从来没有诅咒过周伟红,他期待周伟红能够有 改过自新的那一天。“这个人现在在我们医院。”妻子温柔的话语把敬文拉回到了现实。 “是吗。” “是啊,她之前的公司还有人来看望过她,据说这家公司报销了所有的医药费。”之前的公司, 大陆人,敬文不得不往再次那方面联想。 “这家公司还挺好的。” “我也觉得,就是年纪轻轻的太可惜了,好好地为什么要跳楼啊。” 敬文忍不住的问:“你负责照看这位病人吗?” “目前没有,不过我也会去看看,谁叫我是住院部里的护士呢?所有的病人我基本上都要关心一 遍。”吃完饭后,敬文上网搜了搜新闻,最后搜到了愿意为这位跳楼女士担负医药费的公司,正 是周伟红前任公司,现任公司已经关门,团队解散。敬文心乱如麻,他真的没有想到周伟红会是 现在这种结局。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他就应该回复周伟红发来的消息,就算成为不了恋人,也没 必要成为仇人,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阿柔,明天你去医院的时候,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位病人的详情?” “怎么了?为什么你会突然关心起这件事?” “我怕她会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不会吧,那我明天去看看,希望你不认识,不然多伤心啊。” 敬文摸了摸妻子的头说:“世事难料,所以我们要好好珍惜彼此。” 敬文想起和宋谦柔的相遇,说来也是奇妙。那晚一个人躲在楼道里喝酒,一瓶接着一瓶,直 到呕吐。敬文头昏眼花的扶着墙,慢慢摸索着走到家门口,还剩下最后一丝力气按了按门铃,室 友一开门,敬文就倒了。醒来时已经在医院,医生说由于一次性喝了大量的啤酒,导致胃出血, 幸好送进医院及时。当时负责照看他的护士就是宋谦柔,在他的印象里护士对病人的态度都是能 躲就躲。如果不是自己主动联系护士,护士也不会过来细心的查问,关切。敬文并非责怪他们, 他知道护士的工作量极其大,所以他能够理解。宋谦柔却是个例外,她不但对敬文照顾周到,对 其他病床上的病人也是如此。敬文问宋谦柔,她难道不会累,不会感到疲惫吗?宋谦柔回答,干 哪一行不累呢?既然选择了护士这行业,就要有护士的专业态度。将心比心,如果她的家人生病 了住院,她当然希望能有一位细心且有耐心的护士,帮忙照看她的家人。在敬文最难受最消极的 那段时间里,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二去,成为了一对。宋谦柔人如其名,谦卑柔和的性格,让敬文 忍不住的想疼惜她,爱惜她。虽然她长相普通,没有周伟红的外在美,然而最终成全一段佳话, 最终还是靠双方的内在性格是否合适。周伟红的美散发着攻击性,喜欢她是一瞬间的事。宋谦柔 的性格却让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细水长流。她是新加坡本地人,敬文见她家人的时候,还担心 对方的父母会反对这门婚事。敬文既不是本地人,又没有房产,对方的家人又凭什么把自己的女 儿嫁给他呢?两人第一次见面,敬文也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酗酒导致胃出血,对方家长要 是知道这事,就更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了。他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宋谦柔,宋谦柔说做人诚 实比说那些漂亮话更值得尊重。在宋谦柔的鼓励下,敬文当着她父母的面,实话实说,也说了那 晚酗酒是因为失恋,只是没有提起周伟红的名字。宋谦柔的父母倒是相当的开明,他们没有在乎 敬文的外在条件,就让自己的女儿跟着敬文在外租房,等有钱了在买房也不迟。敬文万分感激, 感激对方的父母是如此的信任他,所以敬文除了在外上班赚钱外,家务事基本上也全包了,他愿 意这样做,只想让宋谦柔的日子过得稍微舒适点。在公司里忙得焦头烂额,收到了妻子发来的消 息:老公,这个病人叫周薇薇,是你认识的朋友吗?敬文看着这条消息,眼睛发直盯着手机。同 事拍了拍发呆的敬文,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敬文摇摇头说没事,于是继续干手中的活。回到家 后,做饭的时候心不在焉,一不小心把手切了,彻底没了做饭的心情,于是给宋谦柔打电话,让 她下班后直接去中峇鲁市场,他们在那会面。宋谦柔看见敬文手上的创可贴关心的问严重吗?敬 文说没事。吃了一口海南鸡饭,便没了胃口。敬文说:“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你是说周薇薇吗?挺可惜的,没有死掉,就是成了植物人,现在靠打营养针维持生命。” “还有恢复的可能性吗?” “不知道,有可能吧。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靠营养针维持生命的病人,十有□□到最后基 本上都没什么希望了。尤其是大量输液会引发肺水肿,胸腔积液等一系列的并发症。”宋谦柔看 着敬文没有心情吃饭,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她是我小学同学,小学毕业后就没有联系了。再次见面,就是在新加坡。” “哎,人还是要想开一点,真的太可惜了。”敬文不相信周伟红会跳楼,虽然和周伟红相处的时 间并不长,但是周伟红一心想赚大钱,怎么可能会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呢?“说来也是奇怪,据 说联系不上她的家人。” “联系不上她的家人?” “对,她家里有两个手机,都坏了,打不开。” “你听谁说的?” “同事说的。” “阿柔,在医院里要是有时间的话,帮我多看看她好吗?我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 “好。” 第二天敬文打电话回老家,告诉了父母周伟红的事,让父母想想办法找到周伟红的家人。无 奈的是,父母并不想做这件事,他们告诉敬文,周伟红的家里特别穷,如果找到了周伟红的家 人,到时候他们家人肯定就会想方设法的到处筹钱。当初周伟红在学校读书,她妈妈每年都要给 校长下跪,希望能够免了周伟红的学费,不仅小学,初高中都是如此。周伟红的爸爸不知道去哪 了,从小就离开了家,她妈妈一个人把她养大,没有钱也没说要努力工作,每天就是种种菜,安 于现状,没钱了就向别人下跪。人倒是一个守本分的老实人,就是太没有上进心了,她就觉得她 是个穷人,穷人就过穷人的日子,得过且过。如果周伟红的妈妈要是知道敬文在新加坡,到时候 准有一堆麻烦事找上门,让敬文帮忙解决,因为她妈妈没有这个能力。敬文向他父母保证,如果 周伟红的妈妈来到了新加坡,他绝不出面,现在的问题是得让周伟红的家人过来。可敬文的父母 还是不同意,让敬文不要管这件事,说就算敬文不管,周伟红的妈妈总有一天会知道,毕竟是自 己的女儿。敬文同意了这个说法,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可谁能想到这一拖就拖了大半年呢?宋 谦柔回到家告诉敬文,她给周伟红清理身体的时候,发现周伟红的□□异常,有被性侵的倾向, 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敬文紧张的问宋谦柔,这件事有没有告诉其他人,宋谦柔说她报告给了 周伟红的主治医师了,然而主治医师的态度非常的无所谓。 “你把工作辞了。” “为什么?” “相信我,辞了。” “我还是没明白。” “这件事很复杂,我怕会牵扯到你身上,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敬文想起之前的cherry,陈 佳美事件,以及周伟红的视频,顿时毛骨悚然,他真的很担心那群人会找宋谦柔的麻烦。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件事情我得向你坦白,不是我故意欺瞒你,只是我觉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提 了。我酗酒的那晚其实是因为周薇薇···”敬文讲述了和周伟红的相遇,暧昧,到老死不相往 来的整个过程,以及周伟红公司里的实际操作。宋谦柔听得内心发毛,她在新加坡生活这么多 年,新加坡法律是出了名的严苛,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所生活的城市还有这样的公司。 “老公,我害怕。” “别怕,你明天就提出辞职,然后在家里呆着,这段时间不要轻易出门,无论是谁敲门,你都不 要开,听见了吗?”宋谦柔点点头。“对了,你在医院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可以藏得住秘 密的朋友?” “有。” “你确定?” “我确定。” “那好,明天你告诉这位朋友,如果周薇薇的家人来到了医院,让她一定一定要告诉你,私下的 告诉你。” “你不是说不要我掺和这件事吗?” “我有她家的钥匙,那段时间我天天去她家,陪她学习。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去她家真是只 是陪她学习,我们没有···我和她,怎么说呢,我们就从来没有正式的在一起,只停留在暧昧 阶段···” “我知道,我相信你。你刚刚回忆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你已经说过了,你一直不敢和她表白, 你觉得你配不上她···” “阿柔,我希望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我怕你···” “你怕什么?” “我怕我说自己配不上她,我又和你结婚,我怕你···” “你怕我心里不平衡是吧?配不上她,难道就配的上我?老公,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啊,我 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阿柔···” “我不会生气的,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为什么要为过去的人生气呢?再说,我们结婚之前, 你不也是各种担忧,怕我父母看不上你吗?所以你对我和对周薇薇的态度是一样的,不一样的 是,我懂得珍惜,而她不懂。”敬文听见宋谦柔说出这番话,他就放心多了。 “我想等周薇薇的妈妈来到新加坡后,找个机会把钥匙交给她,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半年后,宋谦柔成功递交了钥匙,敬文就带着妻子一同去了加拿大。如果她想离开,她还是 可以离开的,为什么要留下来和那群人斗呢?为什么就不愿意开启一段新的生活的呢?敬文望着 窗外的大雪,多伦多冬天的天气冷酷无情,敬文喝着一口热咖啡,怀念着没有冬天的新加坡。周 倒计时 张璐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说周伟红的包要先进行消毒,才能使用,不然上面会带有怨 气,背出去容易出事,于是在家里用酒精棉片擦拭那四个爱马仕的包。为了避免怨气上身,这些 包,她已经擦了一整个星期。滑稽的是,自家老公在家抽烟,落下的烟灰一不小心飘在了包上, 于是两个包当场就被点燃了。“我整个人瞬间懵逼,我真是操了···一个包十几万啊,他你妈 的就是个禽兽!香港室内是不能抽烟的,他非要在家抽,还好死不死的站在我包的旁边的抽,肺 都要气炸了!” 我安慰张璐说:“人没事就好,被你吓死。” “是啊!你说这包烧了只是小事,万一把整个家都烧了,怎么办?算了,不提他这个傻逼。不 过,这事还真挺邪门的,我现在越来越相信小道消息,周伟红肯定不是自愿跳楼,这包上的怨气 还真不小。” “你不要相信这些,这都是骗人的,如果你不用酒精棉片天天消毒,这包也不会被烟灰给点燃 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香港这边算命的这群人,真的蛮厉害的,你不要小看他们。那些香港 富豪,哪个不信这些?你当那些有钱人是傻子?一定是太准了,所以他们才信!”我对这些真不 敢兴趣,我宁愿信靠上帝,也不愿意去拜鬼神。 “剩下的那两个包你赶紧的用清水擦一擦。” “擦什么擦,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就转手卖掉了。” “卖了?你舍得啊?” “这种有怨气的东西,我留在家里干嘛?我有病啊?反正我也没亏,一个包转卖九万五。”一个 包转卖九万五,两个包就是十九万,张璐花十万元买了四个birkin,烧了两个,卖出两个,还赚 了九万,佩服佩服。 “这birkin有那么抢手吗?” “喂,大姐!你可是身处在曼哈顿的人,你不要告诉我你对birkin不感兴趣,或者在我面前装逼 的来一句,你已经有n个birkin了,买birkin就跟买瓶矿泉水似的。” “我还真没这个闲钱买这玩意,我在网上看过这包,感觉这包也不怎么好看啊,哪里好看了?” “我没说它好看,但是钱好看,买它就象征着身份和地位,而且这包具有收藏价值” “明明就是炒作。” “你知道有一些做外围的,拼死拼命的靠身体去赚钱,买一堆奢侈品傍身,出门就带上birkin, 把自己装成白富美出去吊凯子,还真有高富帅信了,把她给娶了。你说说,我当时要是有这个头 脑,我至于跟这个傻逼结婚么?算了,不能提他,提他就来气。” “反正你没事,钱也赚了,这就可以了。”我看了看时间,和张璐聊天有好一会儿了,得练琴 了,打算快点结束话题。 “你回家的时候记得多摸一摸周伟红送你的钱包啊,攒攒你的仙气。” 我无奈的笑着说:“姐,咱能正常点吗?没有你说的那么邪门。行,我回去多摸摸,替你鬼!” 最近爱伦也在疯狂的练琴,今年她要参加高考,压力巨大。晚上十点半了,还没见她回,打 电话也没接,担心她出事,准备去琴房找她。刚走到电梯口,门一开准备进去,一只脚刚伸进去 还没踩下去,门就自动关了还夹住了我的脚。我使劲把脚抽出来,无奈拖鞋从脚上脱落,就这样 看见电梯门关上了,然后下行。没这么邪门吧?我突然有点害怕。上帝保佑,上帝保佑,我在心 里默祷着。因为少了一只鞋,只好左脚踩在右脚上,于是看着电梯上行,到了我这一层居然没开 门。上帝保佑,上帝保佑,我继续在心里默祷着。差不多过了十秒,电梯门终于开了,爱伦从里 面走出来。我连忙冲进去穿上鞋,赶紧跑出来抱着她。“怎么了?” “我看你一直没回,打电话给你,你没有接,准备去找你。” “谢谢你,玫,我没事。” “吓死我了。” “怎么了?”我把爱伦拉回宿舍,告诉了她刚才发生的事。 爱伦听了,哈哈大笑的说:“你把另一个同学给吓死了。” “为什么?” “我和他进电梯,然后看见里面有一只拖鞋,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一只拖鞋?那个同学特 别搞笑,他是柯南迷,然后他说,会不会电梯上面有个尸体,哈哈哈哈。”我看过那一集,那集 把我吓个半死。 “一点也不好笑。” “他也是这样说,他还是个男的,他居然胆子这么小,我的天哪。” “你不怕吗?” “不怕啊。” “你为什么不怕啊”” “为什么要怕?学校里很安全啊。” “你不怕鬼吗?” “哈哈?什么?笑死我了,你是说电梯里有鬼?可是这鞋是你的,难道你是鬼吗?哈哈···” “不是,我是说你不怕鬼吗?” “我为什么要怕鬼呢?上帝一直在我身边啊,他会派一群天使保护我。”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信啊,有魔鬼撒旦。”可是我所说的鬼,不是向爱伦说的那种魔鬼撒旦,于是我提到一些鬼 片,她才明白。“不要怕!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你知道魔鬼撒旦最喜欢干的事是什么吗?就 是攻击我们的内心,让我们感到惧怕,然后不相信上帝的存在。所以,我们不能让他得逞,我们 要对上帝有信心。”可能爱伦对上帝的信心十足,跟她相处片刻,内心的害怕渐渐淡去,和她在 一起好有安全感。若用中国迷信的言语来形容爱伦,那就是她身上阳气十足,鬼都不敢上门找 她。周伟红送给我的钱包,还不如让爱伦多摸几次。白天刚笑话完张璐,晚上我就变得跟张璐一 样迷信,还真不能随便笑话他人。 “可是那个电梯···” “那个电梯这几天一直有问题,但不是每次都这样,有的同学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不止你一个 人,这是概率问题。明天就有工人来维修,不要瞎想。”好像也是,这个电梯修了好几次,还真 是多虑了。“哈哈哈哈····”爱伦再一次笑起来。“太好笑了。” “笑我吗?” “不,不是···那个男同学比你更好笑,居然说电梯上面有人,哈哈哈···太滑稽了 ···”看着爱伦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确实我和那位男同学想的有点多。“而且那只鞋还是 你的,笑死我了。嗯,我现在就跟他说,在电梯上面的人是你,哈哈哈···” “不,不要,免得他冲上来打我!” “哈哈哈,要被你们两个笑死。”爱伦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她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有鬼就有 神,邪不能胜正,我为什么要怕鬼呢?上帝会派一群天使保护着我,比鬼更可怕应该是人心吧。 想关心一下周伟红的近况,也不知道该找谁,更不好意思打扰大学的同学和老师。 周伟红的事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敢接,谁也不敢管。我把自己的苦恼告诉爱伦,爱 伦对我说,祷告吧,交给上帝。我不知道该如何祷告,希望周伟红早日康复,那已是不可能的事 了。靠打营养针维持生命的人,把针停了就是在等死。我对爱伦说,周伟红必死无疑。可她太天 真了,坚定的相信只要诚心诚意的祷告,周伟红一定会有好转,晚上睡觉前便见她跪在床边替周 伟红祷告。她并不认识周伟红,却愿意跪下来替她祷告,这让我很惭愧。我不得不在睡前也跪下 来,替周伟红祷告,但我心里清楚,我这样做其实挺虚伪的,我只是做个样子给爱伦看看罢了。 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覃天宇问我想不想去华盛顿看樱花。我谢绝了,不到一个月就是音乐 会的时间。林知言也给我发来消息问我去不去华盛顿,我相信这一次覃天宇不是和林知言他们那 一拨人出发。林知言那波人对覃天宇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毕竟覃天宇现在已经身处摩根, 而他们那群人还在校园里打情骂俏。林知言见我没答应继续给我发消息:elly最近有没有来找 你? 我:没有。 林知言:没有就好。我懒得继续回复,林知言的手段我算是看的清清楚楚,她就是存心的时不时 的故意来我这添堵。果然,我没回复她,她又主动发来消息,是覃天宇朋友圈的截图,elly在那 条我和他视频跨年的朋友圈下留言:秀恩爱遭雷劈。覃天宇没有回复她。反倒是林知言回复elly 说:你这是羡慕嫉妒恨。elly回复:是啊,我好希望她死啊。我看着这张截图,耐心等候着林知 言接下的话语。我挺反感这种阴阳怪气的行为,有一种想和林知言摊牌的冲动,她一而再再而三 的这样是为了什么?林知言接着发来消息:因为elly的这句话,覃天宇打电话告诉她爸爸,说她 吸毒,建议她爸爸把她接回去。然后她的家人就真的来纽约把她接走了,准确的说是强行带她回 家。elly知道是覃天宇的告的状,扬言要回来弄死你。听说她好像这个月就要返美了,我有点担 心,就是问问你。 我:哦,谢谢。结束话题,不再理她。 我把林知言和我的聊天截图发给了覃天宇,覃天宇打电话过来说:“她现在不可能回来,哪有三 四个月就能成功戒掉毒瘾的?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给你施加压力。” “谢谢,你不是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绿茶婊吗?覃老师能帮我分析分析,林知言为什么总是喜欢干 这种事情?” “你和她在大学里有没有什么过节?” “没有。” “你想想。” “真没有。”在大学里林知言对我挺好的,还卖我琴,如果真和她有什么过节,我觉得唯一的可 能性就是因为覃天宇。 “那我就不清楚了,她这样做,肯定是你们之间有过节。” “你吧。” “嗯?” “可能是因为你吧。”覃天宇在电话那头没说话。“她喜欢你。” “她要是喜欢我,我俩早就在一起了。”覃天宇说完这话,意识到不该这样说出口,于是转口 说:“就算和她在一起,你出现了,我和她也铁定分了。” “行了,别这样。” “我认真的,我对她的态度就和对之前的那些前任一样,只是为了结束单身而已,没什么感情。 林知言也不会喜欢当时的我,她心气那么高,不过现在估计她后悔了。” “是,未来的覃总。” 覃天宇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你在干嘛?” “练琴啊。” “春假真的不打算出门了?” “不出了。” “行吧,我理解,加油!放心吧,elly不会来找你的,她都休学一年了,她家里就她一个宝贝女 儿,这次接回去还不得把她看得死死的,什么时候这毒彻底借下来,什么时候才会让她返美。回 来的时候,估计也会派个人看着她。” “那她多郁闷啊。” “自找的。” “我不跟你说了,今天练了一天的琴,我得早点上床休息了。” “好的,晚安。” “晚安。”挂上电话,一直在回忆我与林知言到底发生了什么冲突?除了覃天宇,我还真想不出 第二件事。在床上翻来覆去,决定在春假里挑一天,去找她问问清楚,这事如果不挑明说开,她 就会没完没了的发一些影响我心情的消息,破坏我的毕业音乐会。 “我真没有想到你会抽空来我家,你想喝咖啡吗?卡布奇洛还是拿铁还是黑咖?”不愧是有钱 人,能在曼哈顿靠近中央公园地区买一套三室两厅的公寓,就这样的条件,覃天宇还看不上,要 是这房产证上写的是林知言的名字,估计就没我什么事了。家装风格以白色为底色,优雅、奢 华。来她家之前,买了一束白玫瑰,与她家的装修风格正好相配。把花交给她后,走到窗边,曼 哈顿的繁华和中央公园的全景尽收眼底。“玫玫~”林知言叫了我好几声,我才从中央公园的美 景中回过神来。“你要喝咖啡吗?” “不用了,谢谢。” “水呢?” “也不用了,谢谢。” “什么都不喝?” “什么都不喝。” “你呀,总是跟我讲客气,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家吧。不过也没什么好参观的,又不是别墅,房 子不大,就三室两厅。” “那也是够豪了,这地段的房价都不便宜。” 林知言带我转了一圈之后,我们回到她的主卧,她靠坐在床上,示意我也坐下来。“你今天怎么 想到来我家?” “就是想和你聊聊。” “是啊,我们好久都没有畅聊一番了,对了你九月份是继续读本校还是换其他的学校?研究生的 压力好大哦,和本科完全不一样,如果你想继续读本校,我先给你提个醒。”好羡慕林知言就这 样顺着读下来了,而我却不得不选择暂停。 “再说吧,我先忙毕业考吧。” “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有申请学校。” “这些都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林知言打断我的话继续说:“这可是关系到你未来的前程。” “林知言,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有得罪过你吗?” 林知言笑了笑:“这是怎么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认识多年,也是多年的同学。如果你是因为覃天宇,所以才对我有想法, 你可以告诉我,你也可以更直接一点,不用和我假装成为好朋友。” “你想多了。”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我今天来是想诚心诚意的和你交谈。实话告诉你,毕业后我就回国 ···” “回国?覃天宇呢?”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能不能也说一句实话,为什么?” 林知言依旧带着假笑看着我说:“覃天宇跟你一起回吗?”林知言见我没回话,说:“他知道你 要回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如果你什么都不想说,我也不强迫你,只是没有必要再继续装成好朋 友。” “真可惜,就这样分手了。” “所以你是为了他?” “为了他?”林知言轻蔑的哼了一声。 “难道不是吗?” “他又不是有权有势的红三代,为了他,不至于。” “那你是为了什么?” “你觉得我对你很坏吗?”很坏?我想了想。林知言也没坏到哪去,就是会使用一些小手段,影 响我的心情。 “你真的有把我当朋友吗?”我反问道。 “你是从哪里感觉出我没把你当朋友的?” “太多了,一个人就算把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再好,也掩盖不住卑劣行为所散发出来的腐烂气 息。” “呵呵,你果然不傻。” “所以你是为了什么?” “你认识张建国吗?” “认识。” “你猜猜看他跟我是什么关系?”关系?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林知言优雅的靠坐在床上看着 充满问号的我。她看起来就像一位知识渊博的公主,而我却像她身边的一位贴身侍女,没有读过 书,没有文化的侍女。“猜不出来吗?” “你直接说吧。” “他是我爸。”什么?林知言是张叔叔的女儿?这不可能啊,我从来都没有听我妈或是干妈,还 有张叔叔提起过。“徐莉,认识吗?苏曼,你妈,呵呵···你妈妈去世了吧,看样子覃天宇还 不知道这件事。你外公、你爸爸也都走了,是不是觉得很诧异,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你们全都 生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一直都在想该怎么解决你们这一群人,还没等我想好,这报应就来了, 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可惜,这报应的结果,我不太满意。你妈妈死的太早了,应该是让你先死, 她看着你死,那才有意思。你不是说要我说话直接一点吗?我随你的意思,反正你也要走了,得 在你走之前把欠我的账,一笔一笔的算清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再大的风浪也抵不过亲 人的逝世,林知言想找我算账,我不带怕的。 我面无表情的对林知言说:“你继续说。” “我本来有一个完整的家,就因为徐莉,因为你妈,这两个女人联合起来把我的家给拆 了。” “我妈没有干这种事。” “你了解你妈妈多少?徐莉是你的干妈,我说的没错吧?她支持徐莉就等同于拆我的家。” “她从来没有支持过徐莉,她只不过没有横加干涉。” “徐莉是小三,能够和小三成为朋友的人,你自己说,这样的人能好到那里去?”我从小听到的 版本,明明是张叔叔的妻子偷情在先,张叔叔选择才离婚的。 “你又了解你妈妈多少呢?她怎么跟你说的?” “徐莉勾引我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那个时候没有人敢和徐莉做朋友, 在那个年代,谁会和一个小三成为朋友呢?只有你妈妈,她不但成为了徐莉的朋友,还在旁边推 波助澜,唱戏一把好手。一报还一报,这不,自己的婚也离了。” “不好意思,我听到的版本和你所说的不一样。是你妈妈在外有情况,张叔叔才选择离婚 的。”林知言嘴巴微张,想说话来着,紧接着轻哼一声。“所以你因为这件事,才对我有想法? 从大学开始你就盯上我了?” “这就是缘分啊,这就是给我报仇的机会啊,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在大学遇见你?从我开始记事的 时候,我就不在江城了,我不是江城人。看见你的那一刻,真的是,妙啊!不过话说回来,这年 头真人和照片一样漂亮的人,还真是不多见。”没有大吼大叫,没有歇斯底里,林知言的轻声细 语,放佛在讲述一个故事。我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翁,她却是执笔写这个故事的作者,我的一举 一动,全在她一笔一划的勾勒下,按着她的心愿,朝着她所设定的剧情走。我继续听着她 说:“苏玫,我太了解你了,我们是同类人,我们成长的环境太过于相似,都是官三代。不同的 是,你外公没什么上进心,不愿意继续往上爬,你的亲生父亲又是那样的一个人。你从小就生活 在一种极端的环境中,一边享受着特权,一边又看着自己的亲爸被特权折磨的不成人样,最后选 择了自杀。如果你外公愿意继续往上爬两步,或许你爸爸所受的冤屈也就翻案了。不过,也是奇 怪的很。好像你外公不太愿意管你爸爸的事,他要是愿意插手,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反倒 你姨伯出事之后,你外公还出面解决过。他是嫌弃你爸爸穷,所以才没有帮忙···” “我外公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怎样?为什么他会帮你姨伯,却不朝你爸伸出一只手,哪怕是说上一句话?”我爸的事,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相信外公。 “你有点扯远了。” 林知言笑了笑继续说:“一向清正廉洁的人,到最后,居然愿意拉下脸面求人办事,保护自己的 家人。做人真的不要太装逼,当初你外公顶着清正廉洁的名号,拒绝过多人。等他求人办事的时 候,可真有不少人打他那张老脸。本来你姨伯的事早就被按下来了,谁知道他自己作死,高估了 你外公的地位,真当他无所不能,继续高调行事,这能怪谁呢?如果你外公愿意第二次出面,或 许还会有回转的余地。估计第一次出面,老脸被打疼了,人都是爱惜自己的。他要是知道将来有 一天会被自己的女儿给气死,还不如出门让对方打打脸,最起码还能好好地多活几年。” “我外公从来不会为了爱惜自己牺牲他人,他永远把家人、朋友摆放在第一位,最后才是他自 己。” “嗯,有点扯远了。我知道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你想成功,所以我故意引导你选择出国留学这 条道路。我深知你的家庭背景,也知道你几斤几两,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不出所料,出国后 你妈妈就有点坚持不住了。我本想着你的野心会燃起你对奢侈品的欲望,为了融入我们的圈子, 走上一条不归路,算我失策。” 听到这番话,我忍不住的笑了:“你好幼稚。” “幼稚吗?我并没有觉得这很幼稚,看着你妈妈的生活变得日益艰辛,我很开心啊。你家的那位 林爸爸,没出钱供你吧。” “他的钱是他的钱,跟我没有关系。他姓林,我姓苏,他也没有义务贴我。” “嘴硬!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你恨他恨的要死,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的钱。” “我是恨他,其根本原因是他从来没有把我妈妈当成家人,而是当成了免费的员工。他没有给我 妈妈应得的工资,因为他说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算的那么清。但是他给了我妈妈超额的工作 量,又说她既是公司里的员工也是一名领导必须要有担当精神。他就像一个吸血鬼,不断地吸附 我妈的能量。自己一事无成,在那坐享其成。好了,在你面前讨论他没有意义,说了半天也就是 你引导我出国,是你的手段。行了,我知道了。”起身,准备走人。 “我还没说完呢,你这么着急走干嘛?” 我转过身看着她说:“那还请你快点,不要东拉西扯的,说重点。” “你到底喜不喜欢覃天宇?你们分手的原因是因为elly吗?”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呢?分手的原 因有很多,我承认这里面包含了elly.但elly不是重点,我担心的是将来会有无数个elly。 “覃天宇是睡了她,但是覃天宇不喜欢她。她对我来说,毫无半点杀伤力,就当他是白嫖了一 场。” “你倒是想得开。” “我喜欢不喜欢他,这事重要吗?” “你要是喜欢你就不会回国。” “你是想说,看着我为了覃天宇留在纽约,既没什么存款又找不到工作,就这样依附在他身上, 然后等他厌倦了在把我甩了是吧?到那时候要钱钱没有,要人人也没有。你不是说你很了解我 吗?你又失策了。” “是吗?可我觉得你很痛苦啊,你在大学里没有恋爱,等了这么多年,等到了像覃天宇这样的 人,到嘴的鸭子就这样让它飞走了。你知道刚开始覃天宇向我打探你消息的时候,我把你吹捧的 就差说你是住在皇城根里的格格了。我还想着你为了在他面前维护格格的身份,超额消费,被他 发现你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有钱,再把你甩了。不过我倒是很意外,你选择托盘而出,他也没想过 要离开你,谁又能够想到他是动真格的呢?” “你是在说你自己的遭遇吧。”发现自己毒舌起来,也是当仁不让。 “是,没错,覃天宇他就是这样对所有人,能用就用,等在你身上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一 脚就把你踢了。我还真是挺好奇的,他到底喜欢你什么?” “出国,覃天宇,还有什么?”我想让她快点说完,我好赶回学校练琴。 “我,林知言,学了十几年的箜篌,大学转去学竖琴,申请曼哈顿音乐学院,就是brown女士的 门下,结果被她拒了。没想到你,就你这半路出家的居然被她收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是说你命 好,还是怎么,让人无法理解。”林知言温柔地声音,就像被醋浸泡过几天几夜的棉花,看似没 有任何的杀伤力,但这话吃进嘴里,酸的整排牙都要倒了。 “我当时要换专业老师,你找各种理解和借口,不想让我换又是为了什么?” “本来我很不服气,后来看见你的日子过得挺苦了,我就开心了,就这么简单。你知道为什么 brown 女士会收你吗?philips先生跟我聊过,因为你的简历上写着学习竖琴只有两年的时间, 两年你就可以弹一套组曲,她以为你是天才。只有中国,只有在中国,才会给你一年的时间弹一 首乐曲,让你备考,这种行为在美国就叫作弊。” “申请学校递交演奏视频,本就是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说作弊倒是严重了点。不过出 国之后,我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学好一门乐曲,是不可能有任何 的捷径,必须得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其中。我很感谢philips先生的耐心教导,转到他的门 下,我才有机会和勇气继续学下去。” “所以我说你命好,他居然收了你,他收了你就意味着彻底和brown女士杠上了。” “感谢上帝咯。” “谁知道你为了毕业····会不会和philips之间进行□□上的交易。纽约城市芭蕾舞团闹出 那么大的一件事,无论是赞助商还是公司高层,法律顾问等等,对那些女孩们进行性骚扰,拍裸 照及□□视频。尤其是像你这样专业不精,又不得不依靠老师的帮助来换取同情分,□□交易在 曼哈顿不是一件稀奇事。越是有钱有地位的人,就越喜欢用这一套来要挟女孩。” “我没有,但,就算我说了我没有,你也不会相信。你得有证据,你没有证据还想在我身上泼脏 水?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目前你仍是philips先生的学生,你把我的名声弄臭了,大不了拿 到毕业证后我就走人,你还要在这里呆一年多。你让别人觉得philips先生不干净,对你有什么 益处?就你那圈子,那群酒肉朋友,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说你和philips先生的关系。你说完了 吗?你还想让elly找我的麻烦是吧,可惜你低估了覃天宇对elly的厌恶。”我真是受够了被别人 质疑混乱的男女关系,在中学时代,就因为有几个男生喜欢我,其他的女同学们因为嫉妒,就在 我的行为上大做文章,造谣生事。我妈质疑过我和覃天宇的性关系,覃天宇质疑过我跑场的工 作,感觉我苏玫好像就是天生要和男人发生点什么,不发生点什么就配不起我的长相似的。 “我没有低估,覃天宇越是烦她,elly就越是恨你,我只是没有把她的家人给算进去而已。覃天 宇不知道你家里一死死了三吧,就你爸那样,为了钱连命都不要,这事要是作为社会新闻放在网 上,我都不敢想网友们的评论,估计都会说你爸的行为挺无耻下流的。你拿着那些赔偿来的钱消 费,心里平安吗?” “你真的很幼稚,还是说勾心斗角的电视剧或者小说看多了,分不清现实与剧情,花这么多年的 时间,就为了对付我,无不无聊?” “无聊?我当然没有觉得无聊,只要你和你的家人生活过得不顺,我就开心。实话告诉你,你姨 伯出事,就是我后爸做的。” “他是罪有应得,就算没有你后爸,他迟早也会出事。” “那可不见得,坏人长命百岁,颐享天年,也是大有人在的。” 曲终人散 当我告诉林知言,毕业后我选择回国这件事,就已经做好了,她会把这件事告诉覃天宇的准 备。覃天宇接二连三的打来电话,发微信,我不得不选择关机。直到晚上十点,他在宿舍楼下碰 见了爱伦,跟着她一起上来。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完了,该来的总会来,在即将来临的音乐会之前 处理这件事,真的让我很棘手、很纠结、很悲伤、很无助,我把门关上和覃天宇站在走廊里对 话。“林知言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就问是不是真的?” 我担心林知言除了说我要回国以外,还自编了一些有的没的,于是问:“她说了什么?” “本科毕业后你就不读了,是不是?” “是。” “为什么?” “我们能改天在聊吗?” “改天?你都不接我电话,我怎么改天?我刚下班,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跑过来找你。”看着覃天 宇疲惫的双眼充满了红血丝,想必又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星期天你有时间吗?” “有。” “那你赶紧回去吃饭吧,我们星期天见。” “你不会又不接我电话吧。” “不会。” 我按下电梯,电梯开门,覃天宇刚向前走一步,又转过身,抱着我,对我说:“别玩我,好吗? 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电梯的门关上了,挣开了他的怀抱,重新按了一下 下行按钮,电梯的门再次打开。我不敢抬眼看他,他见我没说话,就说:“我们星期天见,你早 点休息。”我点点头。直到他进入电梯,关门的那一瞬间,我整个蹲了下来,埋着头,闷声哭 泣。生活不是偶像剧,按照偶像剧里的情景,女主以为男主已经离开,于是蹲下来哭泣,不到两 秒钟,男主又重新从电梯出来,走到女主身边,随后两人相拥在一起。我在原地蹲了好久,没有 人过来,一个人影都没有。自嘲的笑了笑,低下头把眼泪全擦在了裤子上,于是膝盖那就湿了一 片。缓和下了情绪,差不多的时间了,眼睛应该消红了。回到宿舍,爱伦已经躺下了。我立马洗 漱躺在床上,回想林知言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我一点也不害怕她的监视,身正不怕影子斜,喜欢 监视别人的人,往往都是内心充满了各种不安全感,靠着监视别人的生活,作为自己生活的主要 重心。他们只能在暗中所行,害怕见光,活如蛆虫。这样的人,极其可怜而又可耻。现在彻底和 她摊牌了,她除了在覃天宇身上大做文章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可以使用,影响我的毕 业。 先入为主,给覃天宇发消息说下午三点钟见,意思已经很直白了,中午不和他一起吃饭。他 先来接我,随后带我了去了蒂凡尼的专卖店,我们坐在里面,服务员递上菜单,我一点吃下午茶 的欲望也没有,就随意挑了一个。“你以前有来过吗?” “没有,第一次。”一直以为蒂凡尼的专卖店只是卖珠宝首饰,没想到店里居然还有茶餐厅。 “你不打算读研了?”读研?该怎么跟他说,跟他说我家里一死死了三吗?我还是不想把家庭内 部的事到处宣扬。 “没钱,钱不够。” “差多少?” “现在申请已经来不及了。” “差多少?” “很多。” “要不你搬来和我一起住,这样你的生活费就不用担心了。” “你养我吗?” “是啊。” “我不想利用你。” “这怎么是利用呢?我们总要结婚的,到时候我赚的钱不都是你的吗?” “九月份不可能入校了。” “没关系,那就等一年啊。” “我现在的水平还达不到申请研究生的资格。” “你可以在纽约先安顿下来,然后慢慢学,等到了资格再申请学校也是一样的。” “器乐演奏的研究生是有年龄限制的,以我现在的年龄已经等不起了。” “玫玫,你不一定非要申请器乐演奏这一块,你可以考虑音乐教育,比如哥大的音乐教育专业的 研究生。” “我···” “我知道你家里发生的事,林知言都告诉我了,我们结婚吧。”求婚?人生中第一次被求婚,我 真的要昏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向自己求婚,能不高兴的昏头吗?高兴归高兴,理智归理智,我不 可能留在纽约。“我现在就可以买钻戒,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只能委屈一下你和我一起租房过日 子。婚礼目前只能从简,还有,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可以大宴宾客···” 我打断覃天宇的话:“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 “我留在纽约能干什么呢?照我专业老师的话来说,一年的时间给我备考,我就算考上了也毕不 了业。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研究生的水平。我一个本科毕业的学生,能在纽约找 到什么样的工作呢?而且还是大龄本科毕业生。” “你要想工作,总能找到事情做。” “可问题是那些事情,我都不想干啊,我不想干与音乐无关的事情。” “你可以当古筝老师,民乐在美国这边是非常吃香的。如果你下定了决心,我们一起努力,说不 定将来可以开一个培训中心,不光只有古筝,还有二胡、琵琶等等,我们把生意做大。”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想回国。” “你知不知道回国意味什么?”我当然知道,意味着我俩彻底分手。 “如果我在纽约只是为了当古筝老师,我就不会学习竖琴了。我还不如当年本科毕业后,直接考 古筝专业的研究生。竖琴在美国本就是一个热门专业,就和国内的古筝一样,就算我拿到了竖琴 研究生的文凭,我在美国也不见得能够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如果我拿着竖琴研究生的文凭回 国,我就可以去国内的音乐学院任教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我只有本科毕业证。” “所以说你现在回去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你满意的工作,那还不如留下来。” “你愿意回国吗?” “不可能,我来了就没有想过要回去。” “为什么?你在国内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啊,摩根在中国也有分公司···” “玫玫,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在跟你说我会留在纽约,纽约就是我扎根的地方。”双方的态度 都很坚决,话题进行不下去了。尴尬片刻,覃天宇把他的手机摆在我面前,给我看他妈妈和他的 聊天记录。他妈妈连着发了二十五条语音信息,覃天宇一条一条的播放给我听。前半段是抱怨他 爸,夹带着吐槽私生子和私生子的妈,后半段就是提醒覃天宇,就算上班了也不能停止学习,你 应该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你应该怎样做,你应该几点钟起床几点钟睡觉,不要总是参加 party,玩物丧志等等。二十五条语音消息播完之后,我整个人都要听窒息了。“你在知道我为 什么不想回去了吧,这还只是昨天早上收到的。她一个人在家里,晚上寂寞了,就会这样。这么 多年了,她一直这样。” “你已经很努力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努力,除了她。她活着就是为了我,其实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无时无刻的 盯着我,指挥我,我就是她的全部。我不能回去,我回去我的整个人生就完了。” “但是将来,你总有一天会接她来纽约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阶段不会,只要她还能下得了床走路,我就不会接她来。”这句话充分 体现出了覃天宇的无情,然而我没有资格指责他,换做是我,我会怎样做,我也不知道。但是当 覃天宇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更加坚定了回国的决心。覃天宇双手拉住我的双手,再一次恳求我 不要回国。“你在担心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回国后我可以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你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啊。” “不一样,竖琴在国内毕竟是冷门专业,我拿着曼哈顿音乐学院本科的文凭回去还可以碰碰运 气,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份比较满意的工作。在纽约,我去琴行当老师都没资格。” “我可以养你的,相信我。” “我不是一个喜欢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人。” “苏玫,你现在铁了心的要回国,我可不可以问你一句,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了排解寂寞还是 认真的?”他质疑我?现在轮到他质疑我了。他质疑我也是应该的,谁叫我非要回国呢。 “认真的。” “既然是认真的,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回去就意味着我们俩会分手。” “我们去年暑假就已经分手了。” “苏玫。” “我们俩的思维方式,相差太大,尤其是在金钱观念上。你一定要走到食物链的顶端,我是差不 多就行了,这不就和你父母当年的情景相似吗?难道我们要重蹈覆辙吗?你很诚实的告诉我,你 避免不了其他的女人和你之间搞暧昧的行为。这样的生活,试探真的太大了,人是经不起试探 的。” “你不相信我?” “你相信你自己吗?你好好回顾一下你父母的生活,再想想我们的未来。我,苏玫,现在只是一 个美国大龄本科毕业生。如果我留在这,我的未来,我的前途在哪里?我找不到工作,我就只能 依靠你,你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我的整个重心、焦点,全在你身上,你受的了吗?” “我们不会这样的,你看看哪个钻戒?我看中哪个?我现在就可以买。” “这不是钻不钻戒的问题,你真的确定我们将来不会这样吗?我要是继续读书的话,可不只是生 活费这么简单了。我现在卡里的余额最多只能撑一年,因为在申请学校之前我还要找老师上私 课,而且这不是一年的事,有可能两年,甚至两年以上,我才有资格申请。到时候以我的年龄来 说,申请纽约这边的学校是不可能了,甚至会去其他的国家。如果我去了其他的国家,你不仅要 支付我的学费,还要支付我的生活费。”那双紧抓住我的手,渐渐松弛了下来。覃天宇向来比我 理智,加上他的专业,脑海里估摸着一算,就能算出他大概在我身上会花费多少钱。按照他的生 活作风,覃天宇不是一个会过简朴生活的人,他是一个shopping boy,奢侈品傍身才是他的生活 方式。以他现在的经济能力,他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照顾他自己卓卓有余。可如果算上我呢?他 就过不了shopping boy 的生活了。这样的生活可不止持续一两年,有可能是一辈子,房贷、车 贷说不定重头都在他身上。我和他的差距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拉开,差距越来越大。说到底,还 是一个信任问题。他不能在我们面前保证他不会和其他的女人搞暧昧,说好听的是暧昧,说现实 点是一夜情,说的在严重点将来会不会搞出一个私生子呢?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非完整的家庭 里,我已经受够了那种家不像家的生活,我不可能在把自己放在变数如此之大,充满了猜忌、纷 争、勉强、将就的婚姻里。我不想让自己变得患得患失,惶恐不安,为覃天宇什么时候回家,为 什么还不回家,他和谁在一起等等这一类问题,把自己安置在一个焦躁又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 覃天宇看中我的不就是我懂事、听话,最好为他将来发生那些不可描述的事,因为爱他而采取隐 忍的方式来维持我们之间的婚姻,可我不是那种人。我是喜欢覃天宇,我很喜欢覃天宇,但是我 更爱我自己,我是个罪人。 “你先留一年怎样?计划不如变化快,说不定一年之后你的想法就变了呢?” “你敢保证一年之后我们不会撕得很难看吗?撕来撕去的源头,就是钱。” “你不会的,你不是这种人。” “虽然我在曼哈顿生活了四年,没有大手大脚的花钱,但是我的生活也算是宽裕、幸福的了。我 和你都没有过过苦日子,我们两个人是无法过拮据生活的。你是搞金融的,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在这一年里,我们两人的开销预算大概是多少。何必真等到撕破脸的那一天呢?更何况在你的事 业上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一个正常的婚姻,先不谈互帮互助,但是最起码不要相互扯后腿吧?” “苏玫。” “好聚好散吧。”覃天宇咬紧牙关,转头望向别处,吞了吞口水,随后松开了我的手,喝了一口 饮料,而我的手仍然保持在原地,不肯挪开,贪恋着对方遗留下来那残余的温度。 在举办音乐会前一个星期,覃天宇派他的小弟,就是曾经送我去机场的那位同学,送来了一 套首饰。“宇哥说他要上班,很遗憾来不了你的音乐会。这套首饰,他希望你音乐会能用得上。 宇哥还说,这套首饰不贵,不要觉得欠他的。”我谢过之后,拿着礼盒回到宿舍。拆看来看是 i'mmany london品牌的一条玫瑰项链,一条玫瑰手链,一对玫瑰耳环。当初故意把时间选定在星 期五的下午,一是为了避免碰上brown女士,星期五她安排了一下午的课。二是为了避免覃天宇 的到来,他来了绝对会影响到我的心情。philips先生曾建议我换一个时间段,安排在下午有很 多人不能来,尤其是一些校外对竖琴感兴趣的小朋友们,他们没有下课,家长们也没有下班。我 对听众的人数并没有什么要求,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音乐会能够做到完整,顺利,不发生一些 幺蛾子事就行。买了一条zara的白色结饰度假风连衣裙,蓬蓬短袖的风格正好配上复古的玫瑰花 首饰,覃天宇送来的这一套首饰,我不知道该说是有缘呢?还是怎么地,搭配起我的连衣裙很是 顺眼。前来聆听音乐会的人并不多,这样挺好,内场很安静。林知言下午有理论课没有机会过来 捣乱,她的那群小姐妹们倒是来了几个。我不知道她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来了,我只能坦 然接受了。刻意的躲避她们,没有和她们打招呼,不希望自己给自己找事。演奏完了所有的专业 曲目后,最后一首安可曲目选择了出羽良彰的《海之泪》,它原本是由钢琴和大提琴合奏完成, 乐曲简单,旋律动听。我把钢琴演奏的那一部分换成了竖琴,大提琴演奏者是爱伦的一位朋友。 这首《海之泪》为我的留学生涯画上了一个不完满的句号,爱情与学业的戛然而止教会我:人 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会开花的事情都会有结果。 小心翼翼地把毕业证放进行李箱,叹了口气,关上行李箱,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堆杂物。 原本以为自己没什么东西,可收拾起来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自己买了一些乱七八糟不中用 的东西。还有我那竖琴,托运回国还要交一大笔关税。托爱伦的福,她的父母很快的帮我转手卖 了出去,虽然亏了点钱,那也比交关税要划得来。送给爱伦好些东西,又扔掉了一些,这才塞进 了两个大号行李箱外加一个登机箱,还有一个双肩背包,也是塞得满满的。经济舱只能免费托运 一件行李,而且我有两件,还超重了,赶紧上网登录航空公司官网,选择了升舱。人生第一次坐 头等舱,还是单程,这机票的费用真是花的我肝疼。明天就要起飞了,东西差不多都整理完毕, 看着还剩下大半天的时间,决定去中央公园走走。一走进中央公园,就想起了覃天宇。昔日相爱 的点滴,一直萦绕在我心头。走到公园深处,碰见了一群正在参加婚礼的人们。中国人喜欢讲究 排场,在国内很少看见有在公园里举办婚礼的新人。偶遇浪漫的婚礼,我站在远处,望着新郎新 娘的宣誓,默默地在心里为他们鼓起掌,为他们祝福,幻想着如果新娘是我该多好。看着新郎新 娘的家人、朋友们开心的在一起拍照,这种简单而又温馨的场面,深深地触动了我消极的情绪, 它不断击打着我,让我不得不逃离现场----我的婚礼永远都收不到家人的祝福。坐在湖边,看着 湖面上成群结队的小鸭子,心想它们会有烦恼吗?会有遗憾吗?它们会失恋吗?最终,他选择了 他的美元,我选择了我的人民币。最终,我还是没能走完中央公园。 《河滨公园》 歌曲原唱 s.h.e 填词方文山 谱曲周杰伦 河滨公园我们肩并肩 草地绿得太鲜艳说不出口那句再见 想一遍初恋的感觉已走远 我们都看见结局在改变 河滨公园我们将手牵 太过幸福的夏天不适合说那句再见 你的脸倒映在河岸的水面 我才发现爱已被搁浅(不见) 我和覃天宇在蒂凡尼专卖店道别以后,他再也没有和我打过电话。曾发来一条微信,问我机 票时间,他想送我。我没有回复他,他也没问第二次。当我问爱伦可否让她的家人送我去机场的 时候,爱伦才知道我与覃天宇已经分手了。她抱着我说,她懂我。那一刻,在她心里,应该想起 了中二吧。爱伦,对不起。如果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还是会做出原来的选择,我宁可你遗 憾,也不想你受伤。现在,一报还一报,我也分手了。行李已办完托运,我与爱伦一家轮番来了 一个道别拥抱。“感谢上帝,和你在一起同住四年,我真的很开心,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 友。” “我也是。” “到家了要告诉我一声。” “一定!愿你在茱莉亚音乐学院一切顺利。” “谢谢,我的玫。”说完爱伦就哭了。她的父母在旁边看着她笑,爱伦在我们眼里永远都是单纯 的小孩子,哪怕今年她已经十八岁了。“你还会来美国吗?” “会啊,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从来没有好好玩过,没有旅游,没有毕业旅行。所以,我一定会 来美国,好好玩玩。”中二离开纽约的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一晃两年已经过去,中二并没 有来美国,我想我和他的情况应该也是差不多吧。近几年,估计是没有机会再来了。钱和时间, 就是最大的阻碍。 “你明年会来吗?要不圣诞节你来我家过年吧?” 爱伦的妈妈摸着爱伦的脑袋说:“爱伦,中国的新年和美国的新年不在同一个时间,所以假期是 不一样的。不过玫,你要是有时间,我们随时欢迎你。” “谢谢。” “好了,时间不早了,玫要进去了。”爱伦的妈妈提醒着死不放手的爱伦。 我安慰她说:“爱伦,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爱伦放开手,对我摆摆手,依依不舍的边摆手边说 拜拜。虽然在美国没有结交很多朋友,但是能够认识爱伦一家,真的是我莫大的荣幸,他们是如 此的善良,纯真,乐于助人。找到了自己的豪华座位,人生第一次坐头等舱,还好是头等舱,最 起码在体力上不会被消耗太多,不然又是心伤,又是腰痛,以这样的状态回国,未免有些太过于 悲惨。几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进入熟睡状态,我睡不着,戴上耳机,打开音乐播放软件,第一 首就是梁咏琪的《原来爱情这么伤》。心里默默地骂了句:“shit。”手指想跳过这首歌,心里 却不允许,最后还是点开了播放。登机之前,脑海里一直幻想着电视剧里的场景,覃天宇会不会 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他愿意和我一起回国,或者他向我保证对我从一而终,发自肺腑的说 出一番打动人心的情话及誓言,我感动到痛哭流涕答应他,我不走了,留在纽约,于是我俩就相 拥在一起,大团圆结局。发现自己挺矫情的,自己提出的分手,覃天宇也挽留了好几次,可自己 又坚定的表示没有回转的余地,现在却幻想着他跑到机场来追我。我真贱,我真作! 好好生活 上一次满怀希望的回去,这一次,没有希望,没有失望,在出机场之前,一遍又一遍的告诉 自己,这就是生活。走到出站口,看见干妈和张叔叔站还有外婆站在一块,他们看见我后,张叔 叔用手指着我说:“出来了出来了。”干妈热情的朝我招手,一边招手,一边喊着玫玫,不知情 的人还以为我们是一家三口。 “谢谢干妈。” “别干妈干妈的,叫着怪生分,你要是愿意啊,以后我就是你妈!” 我忍住了自己尴尬的表情,面带微笑的说:“辛苦你们了,大老远的跑来接我。” “玫玫,来喝水。”外婆突然把我拉到她那边,递上水杯,放佛在宣誓主权,她才是我的家人。 “外婆,飞机上有水喝,我现在喝不下了。” “是的,阿姨。现在飞机上有吃的有喝的,玫玫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干妈站在我另一边,可怜 的张叔叔一个人跟在后面,推着我的两个大号行李箱,外加一个背包,干妈负责拉登机箱。于是 我就这样被这两个女人左边一只手,右边一只手,给架着走到了停车位,谁能想到自己出机场会 遇到这样的场景? 张叔叔问:“是先回家还是先吃饭?” 干妈说:“先回去把行李放了,玫玫家附近有一堆餐馆。苏曼买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小区绿化 好,有篮球场,有室外老年健身中心。一梯两户,还在市中心,特方便。楼层也不高,楼间距也 宽敞,视野也开阔。你看看现在市中心卖的那些小区,哪里找得到一梯两户的房型?都是一梯n 户挤在一起。房子越修越高,抬头就是高楼,眼里全是楼,看得见的天空那就么一点点,这不就 是生活在一口井里吗?住房面积也越来越小,小区里根本就没什么绿化,就种几颗树在那装装样 子。” “那是,我们现在住的小区,在十几年算是豪宅了,一百四十多平房米啊,房间面积又大,室内 采光也好。”外婆一天不显摆,一天就不舒服。 “我和老张还打算买你们小区的房,都没卖的。” “我们小区的房?哎呀,买我们小区的房干嘛?这小区也有十几年了,房价这么高,现在买多不 划算啊。你和小张啊,就应该去买新房。” “我和他看了好几套了,都不满意。豪宅我俩也买不起,就拿老林那小区来说,我俩想都没想。 中档的呢,就是我刚才说的,现在的房子用四个字形容,货次价高!” 张叔叔坐在副驾驶说:“我觉得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挺好的。” “挺好?好什么?我们结婚了就应该买一套婚房。你看看你,要你学驾照,你不学,说什么年纪 大了。别人家都是老公开车,老婆坐在一边聊家常。我们家是反着的,你说我将来要是在家,或 者在外,发生个什么意外。你开车来接我,送我,多方便啊。” “你能有什么意外,凡事往好方面想,别总是自己诅咒自己。” “我诅咒我自己?我什么时候诅咒我自己了?我说意外就是在诅咒我自己啊?我就不能说,我哪 天上班累了,你开车送我回家,这么简单的理由难道就不行吗?” 外婆坐在后排说:“是啊,小张,有辆车还是方便一些。” “这不是车不车的问题,车随时可以买,可前提是要有驾照啊。我不知道他是脑袋哪个部位短路 了,从他出狱的那天就跟他说,学驾照,学驾照,他非不学,就跟我对着干。这人怎么这么倔强 呢,油盐不进。” “公交车挺方便的,线路多,还买什么车啊。” “阿姨,您看!您看看他这态度,我还能说什么?” “小张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俩现在又不缺钱。” “阿姨,我都六十多岁了。我这个年龄去学驾照,那不就是害人吗?” “你以前不是会开车吗?” “您都说了那是以前,二十多年前的事,谁还记得?” “我二十多年前要是知道你现在是这副德行,我就不该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全程我都保持沉 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这家就回不去了。干妈在路上一直抱怨,指责张叔叔,张叔叔也 没生气,让她说。 吃完饭回到家,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外婆又开始念叨了:“你可不要叫徐莉妈,听见没有?你只 有一个妈妈。” “我知道。” “她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抢别人家的孩子。” “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她这人我还不了解?专抢别人的东西,抢习惯了。” “您这刚吃完人家的饭,还带了一些饭菜回来,就在背后说人。” “我是怕你和你妈妈一样傻,着了她的道!你要是叫了这一声妈,你还要为她养老送终,你要养 她的!你又不欠她什么,凭什么要养她?” “外婆您想多了!” “还想买我们小区的房子,买我们小区的房子干嘛?这不就是想离你近点,将来你照顾她方 便。” “我还不至于比香饽饽还香,您真的想的有点多。”以前和外婆说话,总是你啊你的,因为不喜 欢她。这次回来不知不觉的就开始您啊您的称呼着,虽然我依旧不喜欢她,可在这未来的日子 里,她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了,还是得要尊重。 “你看看那个张建国,被她吼的像个孙子,也不敢还口。二十年前的徐莉敢这样对张建国吗?她 不敢!我就说了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装的。” “好歹她也等了张叔叔这么多年,发发牢骚,可以理解。” “不是白等的,姓张的坐牢之前,她就拿了一大笔的分手费。” “这件事我知道,不管怎样,她能等这么多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这样豁得出去,把自己一辈 子都搭进去了。” “玫玫,我跟你说哦,你可别学她。她可是小三,就算她等了三十年,她也是个小三。你妈妈当 年一天到晚看那些琼瑶剧,一直觉得徐莉很可怜,我是没办法。只要我在她面前提到徐莉,她就 不让我说话,你可别和你妈妈一样,被徐莉虚假的外表给骗了!”虚假的外表?哎···去年和 干妈见面就觉得她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回来,又感觉还好,回到了往日的亲密。 “行了外婆,我现在赶紧整理行李,您去睡午觉。有什么话,我们晚上再说。”出了机场,耳边 碎碎念的声音就没消停过。在飞机上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反正就是没睡着,浪费了我头等舱 的床位。现在脑袋开始有点隐隐作痛,立马吃了一颗维生素b,希望能够有所缓解。东西还没有 整理完,我就想躺下了。回到房间,看见干净的卧室,感觉有家的味道。还好,我不是一个人。 这一睁眼就是凌晨十二点半,肚子有些饿,起床走到客厅,发现电视机开着,外婆躺在沙发上睡 着了。我叫醒了她,让她回房睡。她醒了,我才得知,外婆不敢打扰我休息,一直在等我起床, 然后告诉我桌上有哪些吃的。我准备去厨房热菜热饭,她说她来,要我先去洗澡,告诉我饭后不 能立刻洗澡,我先洗澡后吃饭,吃完了饭就可以接着休息了。等我洗完澡出来,她还没有睡,就 为了跟我说吃完饭后,碗就放在那,不要洗,明天早上她再洗。饭菜是中午没有吃完打包回家的 那些剩菜剩饭,感觉外婆晚上没吃什么,貌似就吃了点蔬菜,荤菜都没动过筷子,全留给了我。 想起去年她在家里那种敷衍人的态度,我笑了笑,莫不是她性情转变了?学会关心人了?也不知 道她这一年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当初说一个人住在这里,晚上闹鬼,非要搬到林老头家和我们 住在一块。现在好了,也不提闹鬼的事了。吃完了饭,毫无半点睡意,也不能整理未整理完的行 李,怕弄出噪音,打扰到外婆休息。坐在餐桌边,闲着无事,开始翻看朋友圈。看见了覃天宇发 了一条,上面写着:无题。照片是他站在帝国大厦所拍摄的曼哈顿全景图。原来他也去了帝国大 厦啊,是一个人吗?于是点进了他个人的朋友圈,想看看以前发的那些内容,他并没有删掉与我 有关的信息。看着以前那些美好回忆,脑袋里又开始妄想着说不定有一天他会回来。连我自己都 认定这是妄想,因为他不会回来了。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电风扇在旁边一圈一圈的转着,窗外知了的蝉鸣配合着年久的电风扇因 着转动而发出摩擦的声音,让我越来越清醒,越清醒就越发的多愁善感。想老妈,想外公,想老 爸,想覃天宇,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离开了我。想着想着,就哭了,静静地流着泪,感叹命运的 不公。就这样,一个人在餐桌旁边坐到了凌晨三点,听见了外婆的动静。我连忙擦了擦眼泪,把 碗放进厨房里的水池,关上风扇,关上灯,回到了房间。外婆没有走出房间,应该只是起身拿放 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一口水。 第二天中午,干妈给我打电话,说晚上她约见一位江城师范大学外语学院副院长,让我也去 见见面。刚开始我还不明白意思,去了之后才知道,干妈这是在为我的职业铺路。副院长是位女 性,她认识江城师范大学大学音乐学院里的书记,关系还不错。干妈想通过她,试问一下,我有 没有这个机会进入江城师范大学任教。副院长当场给音乐学院的书记打了一通电话,详细的介绍 了一下我的情况。曼哈顿音乐学院本科毕业生,竖琴专业,以前是在上海那边读的大学,大学学 的的专业是古筝。书记说音乐学院没有竖琴专业,但是学院明年有扩招的打算,我可以进去当老 师,不过是以外聘的形式进去,然后作为一名选修课的老师。九月份开学之后,学院会通知各个 学生,到时候看谁愿意学。就这样,我的职业就被定了下来。江城师范大学是教育部直属重点综 合性大学,国家“211工程”“985工程”重点建设院校。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外婆,外婆白了一 眼说:“外聘老师?外聘老师有什么用?临时工。” “能够进去就已经不错了,我就一本科文凭,有什么资格挑外聘不外聘。”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曼哈顿毕业的,本科生怎么了?就算没有徐莉,你自己投简历,照样进的 去!” “人家这是985,211,哪那么容易说进就进的。” “你这是外聘!不是正式工。”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算了,外婆向来不喜欢徐莉,我也没指望她会对徐莉说声谢谢。“我告诉你 啊,你可千万不要觉得你欠她的。没她,你照样行,自信点!要摆出你是从纽约回来货真价实的 高材生的气势!”气势?感觉自己自卑到了极点,哪来的气势?看着家里摆放的大竖琴,我回顾 了一下之前在brown女士那学的曲子,差不多忘了一干二净。于是拿起乐谱,开始对照着弹。手 里还有一些积蓄,联系了上海的竖琴老师,在她那买了一台小竖琴,这价格要比美国那边的价格 高出许多。没办法,一是关税,二是她自己也要赚点钱。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学校开学的 日子。每天都在家里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两次去上海找老师上大竖琴课。因为自卑, 所以练琴。去学校报道之前,外婆要我买一辆小轿车,说气势不能倒。现在的人都喜欢趋炎附 势,要是在别人面前显得过于卑微,是会被欺负的。作为一个新人,刚进入职场,第一步就是不 能让大家觉得你很穷,只要摆出一副家境不错的样子,那些公司里的老人,还得掂量掂量,这刚 进去的人,到底是哪家的主,能不能随意使唤,随意得罪。 “这什么三观啊?” “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听我的,买辆车,准没错。” “您以为这车跟薯片的价格一样,说买就买?” “我都替你算好账了,你买一辆十几万的车,你还剩几十万,在你结婚之前,肯定是够了!” “十几万?五万的车我都嫌贵!” “你要相信我,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想了想,江城师范大学离我家挺远的,这公交车来公 交车去还要换乘,路上花费的时间太多了,是得买辆车,但绝对不是因为外婆说的原因。 “行,我买!” 对于买车这一块我没什么经验,先在网上搜了搜十万左右能买到哪些品牌的车,随后去了4s 店。店员一个劲的推销他想要卖给我的车,我虽没有经验,但我又不傻,于是找出存在手机相册 里的几张照片,问他有没有图片上这几款。这家店,只有图片里的大众,我说就要这款了。店员 继续给我洗脑,说买这款还不如买那款,就贵几万块钱,性价比要比我看中的这款高出许多。就 贵几万?明明贵了七万,说的这七万好像就值七块似的。我有点不耐烦了,这店员实在是太吵 了,一直在旁边不断地说说说。于是我说这车你卖我就买,你不卖我就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他还没死心。准备走人,他拦住我,说他卖。我一边付着定金,一边还要听他继续在旁边给我洗 脑。现在的推销员,真的是烦死了。我知道大家为了赚钱养家,都不容易,但是也总得看人脸色 吧。车的事总算是定下来了,干妈得知我买车了,质问我为什么不告诉她,她有熟人,我说这件 事能够自己解决,就不劳烦了她了。去学校登记报道之后,教务处的工作人员让我回家等通知。 有学生,就去上课,没学生,就不用去。因为是外聘,没有编制,所以第一年没有保险和基本工 资,只有课时费,一节课几十块钱。我开始有点相信外婆说的话了,就算没有徐莉,这样的待 遇,我自己也能找的到吧。这就样在家呆了一个多月,等那些新生军训完之后,教务处的人通知 我有两个学生愿意上竖琴课,这两位学生都是钢琴专业的学生。学校不提供琴,我得自己带去, 总算给我安排一间琴房,这样我就不用每次带琴去学校了。从美国回来,行李箱超重,大部分是 因为我买了超多的乐谱。感谢philips先生耐心的写出了一长串的乐谱书名,分门别类,从初级 到高级,作曲家、书名、出版商,philips先生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样,我就知道该如 何教导学生。从车里搬出琴,还要上个台阶才能进入音乐学院,幸好在买琴的同时,买了竖琴专 用手推车,我可以从旁边的斜坡推上去。琴凳也是那种可以自行拆卸,然后在重新安装,很是方 便。来到琴房,一切准备就绪,安安静静地等候第一位学生的到来。看着如花似玉,水灵灵刚成 年的姑娘走进来,看见我,面露青涩,胆怯的说:“苏老师好。” “你好,坐,你叫什么名字?” “万晓音。” “哦,我叫苏玫,玫瑰的玫。” 她又说了一边:“苏老师好。” 我把笔记本递给她说:“以后这个就是你的笔记本了,你把你自己的名字写上,每堂课记得带 上。”看着她放佛看见了当年刚进大学的我,当初见到周老师也是如此。“听说你是学钢琴 的?” “是的。” “以前有接触过竖琴吗?” “没有,一点也不会。” “为什么想到要学竖琴呢?” “因为辅导员跟我们说,会弹钢琴的人学习竖琴会非常的容易,而且竖琴是作为选修课 ···”她见我笑了笑。然后她突然有点恐慌的说:“苏老师,不好意思,我不是说竖琴不重 要。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竖琴确实是一门选修课。你的主修是钢琴,所以你在我这里学习竖琴的时候,也不能 荒废了你的钢琴。”学生点点头。“但是哦,虽然竖琴作为选修课,我希望我布置的作业,你能 够按时完成,可以吗?” “可以的。” “还有一点,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得喜欢这门乐器,兴趣是敲门砖,如果你学习竖 琴,不是基于你的意愿,而是出于家长的强迫,那么无论你怎么学,也不会学好。所以你选择这 门乐器,你的家人知道吗?” “他们知道。” “你是独生子还是?” “我有一个双胞胎的哥哥。” “是吗,这么好呀。” “我哥哥叫万通文,我和他的名字取自于,通晓音律,精通文笔,这俩词。” “你爸爸妈妈是老师吗?” “我爸爸是大学语文老师,就是江城师范大学文学院里的老师。” “难怪取得名字如此有文化,所以你哥哥不是音乐生?” “老师,您怎么知道?” 我笑了笑:“我猜的,从名字上猜的。” “对,他不是音乐生,他对音乐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对语文也不感兴趣,他最讨厌的就是写作 文,这名字不配他。” “那他现在学的是什么专业?” “土木工程。” “也是在我们学校吗?” “不是,在江城大学。” “优秀哦。” “是啊,他还笑我,说我是成绩差所以才转去音乐生,要是不转,连三本院校都进不了。” “那你是不是呢?” “我也不知道,钢琴是从小学的,不过我成绩确实不好。” “高考考了多少分?” “三百八十多。”万晓音说完,就冲我吐了吐舌头。 “算高了,很多音乐生都是踩线过。”和她闲聊了一会儿,见她放松了下来,于是就开始了今天 的第一堂课。第二位学生进来自我介绍的时候,很明显比万晓音要大方许多,但是性格过于老 练,没有万晓音单纯。成都人,中央音乐学院附中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考上中央院,就连北 京里其他的学校都没考中,就算北京没中,按照常理那也会把上海的学校作为第二志愿,居然跑 到江城来。问她原因,她说了一堆客套话,江城师范大学如何如何的好。我心知肚明,再怎么 好,也比不过北京、上海那边的学校。看来她在读附中的时候,没少混社会。万晓音应该是一直 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李玥初中就开始北漂了,一个人在北京呆了六年,想必在这六年的时间 里,独自承担了许多生活中所面临的难题。课程结束后,告诉她们,可以在空余使用竖琴,但是 一定要爱惜,不能恶意损坏。这琴不是公家的,是我私人物品。回到家后,才意识到,琴我搬去 了学校,家里就缺了一台小竖琴。我不得不再次联系上海那边的老师,重新买一台小竖琴。这钱 用的是真快啊,回来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花了十几万。在看看我赚钱的速度,真的是··· “这徐莉是什么意思?口口声声说你就是她的女儿,她就是这样对她女儿的?一个月就赚几十块 钱,喝西北风啊?人家拿低保都还可以领两百元!”外婆又开始念叨徐莉。 “工资又不是她发,我能进去当一个外聘老师就该知足了。” “哪有这样的?” “社会就是这样的。” “当初就不该出国,还不如考公务员,让你外公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你外公要是还在,怎么可 能让你去当一个外聘老师,一个月就拿几十块钱的工资,琴行的工资都比这个高。” “哟,外婆还懂琴行的价格啊。”拿着水杯起身走人,在不走我怕忍不住旧事重提。要不是她当 年把外公留给我的钱,转给了苏洁,我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吗?不过我已经很感恩了,毕竟我没 有加入求职大军,一封一封的投递简历,又看着一封一封的简历石沉大海。觉得自己的算是幸 运,幸福的了,虽然这工资确实是会饿死人,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的职位,一步一步慢慢 走,慢慢熬吧。因为是外聘的身份,所以不用参加各个行政部门安排的会议,我只负责一周两节 竖琴课就可以了。一星期里剩下的天数,就是在家里练琴。我看得出李玥有点不服我,毕竟是见 过世面的人,中央音乐学院的竖琴专业教学体系相当的成熟,师资力量发达。因此在她面前我不 能掉链子,不能因为有了工作就开始放松自己,毕竟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想办法拿到竖琴专业 硕士文凭,这是我的目标,也是我工作的动力。平安夜在书房刷着手机,外婆在客厅看着电视。 她有问过我为什么不出去玩,我回答她说我要练琴。并不是我不想出去,是没有朋友邀约,在学 校上班,没有机会遇到其他的老师,所以我没有同事,而且与以前的同学关系处理又不太好。周 北贝在国外一直没有回,这丫头在国外吃了不少苦,比我吃的苦多多了,我都不敢想象她在国外 的日子是如何一个人勇敢面对那些难处。出国之前,她就是家里的娇宝宝,什么事也不会做,也 不用做。正因为如此,导致她在国外生存,异常艰难。第二天起床,看见林知言给我发了好多截 图,全是曼哈顿那些小姐妹在她们的姐妹群里控诉我,辱骂我的信息。说我苏玫是个绿茶婊,在 曼哈顿利用覃天宇,花了他不少钱,毕业了就把他给甩了。覃天宇很少生病,就因为被我偏的团 团转,我走之后,他大病一场,也不像以前那样和她们有密切的来往。我看了之后很是不服气, 拿出纸和笔,凭着回忆,算了算,我俩在对方身上所花费的钱。算下来之后,发现我俩的花费不 相上下,谁也不欠谁。要真是认真到几毛几分,斤斤计较,我只能把覃天宇接送机场的油费钱算 进去。我就纳闷了,他在曼哈顿是出了名的会利用人,她们不骂他,反倒来骂我?更何况我没 有,就算退一万步说我有,那可不可以一碗水端平?要骂一起骂,为什么偏偏只骂我?幸好离开 了曼哈顿,这群女的每天就是各种撕逼,撕完又马上和好,说什么真朋友就是这样,吵吵闹闹但 永不分离,我看她们是绯闻女孩看多了吧。反正已经彻底回国了,和纽约那边的人也没什么好值 得联系的,删掉了林知言以及她的好姐妹们,删掉了胡涛,除了覃天宇。忍不住的又点进了他的 朋友圈,半年了,什么也没发,不知道他现在怎样,过得好不好。我不能给他消息,有什么资格 给他发消息呢?以什么身份关心他呢?要是发了,我可不就成了 好好生活 今年的年夜饭可算是愁死人了,家里就剩下我和外婆两个人,冷冷清清的,一点过年的气氛 也没有。虽然去年在纽约我也是一个人渡过,但是在国外,过年的氛围始终没有达到国内的程 度,视觉和感官气息不会受到巨大的冲击,我可以安慰我自己没有关系。今年是回国后的第一个 新年,看着挨家挨户都热热闹闹的备好了年货,就等着全家团聚。我想买一些东西,却不知道买 什么。干妈提前打电话通知我,让我和外婆一同去她家吃年夜饭。外婆不同意,坚决不去,说绝 不和她成为一家人。真为难,我该怎么回复干妈呢?总不能我自己去她那,把外婆一个人丢在家 吧?“就只是吃个饭而已,您别让我为难好吗?” “你想去就去,我是不去的。” “您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她又没邀请我,我还求着吃她这顿饭?” “她怎么没邀请您?她跟我说了一定要叫上您!” “她有给我打过电话吗?这是邀请我这个老太婆去她家的态度吗?去年她都没联系过我。现在是 看着你回来了,指望你将来为她养老送终!顺带才叫上我这个老太婆!”去年外婆一个人在家过 年?也是够可怜了。我悄悄地给张叔叔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外婆不去的原因。张叔叔倒是会来 事儿,拿着一箱水果,一箱牛奶,自己腌制的腊鸡上门拜访,邀请外婆去他家吃年夜饭。外婆看 见张叔叔来了,特意问了一句徐莉去哪了,张叔叔说她最近很忙,一直要忙到大年二十八号才能 放假。我和张叔叔里应外合,互相搭话,这才让外婆点头与我一同前去。张叔叔与我私聊的时 候,向我说了声抱歉,去年确实没有想到过年的时候叫上外婆,是他们想到不够周全,让外婆一 个人在家中独守,也让我对外婆多加宽容,他察觉到了我心里的不痛快。是啊,换做以前,我哪 有这份闲心去哄外婆开心?不去算了,求她不成?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现在我是忍着,忍着 迁就她,可还是被张叔叔发现了。我承认,我确实有好几次想回到原来和外婆的那种相处方式。 她是她,我是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找她,她也别来烦我。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俩相依为 命,报团取暖。一个月的工资连一百块钱都没有,一直吃老本。在家中的开销还是外婆担待的 多,水电费,伙食费全是她负责,我只需负责交网费和物业费。从来没有提过每个月要给她钱, 因为心里的疙瘩一直没有消下去,一想起外公那二十万,心想:吃她几顿饭怎么了?她自己也理 亏,不敢找我要钱。她不开口,我也不松口,这日子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下去。 这年夜饭吃的也是挺尴尬的,外婆一个劲的在饭桌上说我那可怜的工资,让干妈好生没面 子。还当着他们的面给我塞红包,说只要她还活着,我永远都是小孩子,不指望我养老,有她一 口喝的就有我一口吃的,一定会把我照顾好。张叔叔看着外婆给我塞红包,于是拿出一千元钱要 我收下。我哪敢收?干妈都没开这口,而且当家做主的还是干妈。外婆见我不收,她替我收下。 张叔叔见状说这钱是孝敬外婆的,外婆该拿,于是又拿出一千元钱,硬要塞给我,外婆又替我收 下了。“我让你去考驾照,你不考,现在吃完饭,你让她们怎么回?” “还早呢,春晚都没开始。” “老人家睡的早!还春晚,我问你看完春晚,她们怎么回?” “那就在我们家住一晚呗,这不是还有两间房吗?” “没关系,我和外婆现在就回家,老人家确实睡的早。” “在留一会儿,吃点水果。” “不不不,不用了,我们已经吃的很饱了。” “带点饭菜回去?” “张叔叔,真的不用了,您太客气了。”外婆也不想在这里久呆,起身穿好衣服。 张叔叔说:“我送你们吧。” “你怎么送啊?坐公交车啊?” “打的。” “这的士来的士去的,还不如把驾照考了!” “没事的张叔叔,我有车。”出门之前给干妈说了声再见,她没理我。上车后,外婆对张叔叔说 要他赶紧回家,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到家之后会给他抱声平安。张叔叔见外婆都发话了,便 止步,目送我们上车。回到家外婆就把红包全塞进我手里,要我去买件新衣服。自打回国后,我 就没有买过新衣服,老妈留下好多衣服,而且都是价格不菲,质量又好,穿在身上特显气质,唯 一不足的就是过于成熟。“您拿着吧。” “我拿着干嘛?退休金都好几千,我缺你这几个钱?”听到这话我笑出了声。以前她总是明里暗 里的找我妈要钱,要买这买那,一块钱都恨不得从我妈手里抠过去。“要不是我在饭桌上提你的 工资,徐莉还等着你感谢她,等着你送礼给钱孝敬她!” “哪有这么夸张。” “哼,你就是不相信我,等着瞧,以后你就知道了。” “您还看春晚吗?” “看哪,为什么不看?”我坐在沙发上,跟着一起看春晚。还不如不吃这顿饭,干妈那边我都不 知道该如何收场。想了许久,给她发了一条表示感谢的微信,今年这年算是过完了。大年初一的 早晨,十点半才起床,一走进客厅就闻到到筒子骨汤的味道。“起来了?我用筒子骨汤给你煮糍 粑。” “您什么时候煨的汤?” “四点钟起来上厕所才想起我忘了一件大事,初一怎么能没有汤呢?还好高压锅快,扔进去我也 不用管。我七点钟起来的时候,这汤就好了。”肉汤里散发出莲藕的香甜,连喝了两大碗 汤。“嘿嘿···好喝吧。” “好喝,谢谢外婆。” “你妈妈说你天天吃学校里的食堂,在国外都没这东西吧?”我点点头。学校的食堂是没有,外 面的中餐馆给的都是调味剂,喝到的原汁原味的汤就是在覃天宇家,我又想起他了。想必外婆也 大概看出来,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在我面前都没有提起过他。家里的年货都是外婆添置的,腊 肠,腊肉,腊鱼,炸肉丸,炸鱼丸,瓜子,花生,核桃,龙须酥,还为我买了一些薯片,牛肉 干,鱼片。我什么也没买,压根就不知道这年该如何过,心里总想着买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谁吃呢?“明天早上就是年糕,后天早上吃豆丝。” “您还把后天早上吃什么都想好了。” “每年都是这样,只不过这些事都是你外公张罗,我可是什么心都不用操的。”是啊,她这辈子 可真没操什么心,除了外公去俄罗斯那几年。“你和你的领导们都发了拜年消息没有?” “领导?什么领导?我都没见过,倒是那两个学生给我发了。” “你连你的领导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只见过教务处的人。” “那教务处的人呢?你发过没有?” “我没有对方的号码,当初联系我也是用的办公室里的座机。” “你傻啊,你怎么不留对方的手机号码呢?你们是同事,又不是街上的陌生人。” “人家也没说要和我有多熟,我只见过一面。” “你跟你妈妈真是一点也不像,和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你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又怎能在职场里 游刃有余呢?你得要有同事,要有朋友,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个消息来源。换做是你妈妈,上半学 年各个部门的人找就摸得清清楚楚,开学后她就直接转成正式工。你一个人都不认识,你还想转 正?那个书记呢?” “书记我也没见过啊,是外语学院的那个老师联系的。” “你当时和她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应该把书记的电话号码给要回来啊,你这傻孩子!外语学院 的那个你给她发消息么?” “我也没有她的号码,没找她要。”外婆一个劲的摇头,放佛在说我蠢。 “你现在要徐莉把那老师的号码给你,初一发消息给他们拜年还来得及。”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昨天您在饭桌上一顿抱怨,她都生气了。”外婆有点不好意思, 回避我的眼神。 “该花的钱还是得花。”外婆把张叔叔给的两千元放在桌上说:“你下午去她家,把钱还给她, 然后在我们小区楼下的超市,买一盒进口的橄榄油,去之前给老张通个气,确定他们在家。到了 她家之后,就说是来给她拜年,剩下的话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了吧。” “有这必要吗?”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没必要了?你去的目的就是把那外语学院老师的号码弄到手,一定要去, 听见没有!还有,你要让她觉得你找她要号码是对她有益的,这样她才给的心甘情愿。”于是又 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去超市买东西,剩余的钱让我给自己买一些零食。哎,有必要吗?心里一 百个问号,却也觉得外婆说的有道理。终究还是进入了社会,这些人情世故,我总要面对。如果 老妈还活着,这件事一定是她替我出面解决了。只要父母在世一天,小孩永远都长不大,我就是 这样的人,总想着依靠老妈,依靠她出面来解决问题。在车里坐了许久,张叔叔打电话问我到哪 了,我才发动引擎。张叔叔见我手上提着一个礼盒,于是接过礼盒走到房间敲了敲门告诉干妈我 来了。房间里没有回应,张叔叔开门进去后又关上门。不知道他在里面说了什么,干妈穿着睡衣 走了出来。 “干妈,昨晚外婆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您别生气,别和她一般见识。对了,这钱,我不能收。 我已经上班了,不再是小孩了,你们也没有义务要给我钱,这钱我还给你们。”张叔叔不肯收, 非让我收起来,说送出去的钱哪有收回的道理。我把钱放在桌上,看着干妈,她一直没有说话, 也没正眼瞧我。“干妈,今天我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您的意见。上次您带我见外语学院的那位 老师,我这手头上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您说我要不要给她拜个年?这样也不会给您惹一些口 舌,让对方说我不懂事之类的,然后又牵涉到您身上,您觉得呢?”干妈听见这话,要张叔叔去 房间里把她的手机拿出来,于是把对方的号码发给了我。“谢谢干妈。”没想到号码这么快就到 手了,我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刚拿到号码就转身走人,未免显得也太功利了。“干妈什么时 候有时间,可以去我上班的地方看看。” “还看什么啊,你外婆说我没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大街上扫地的拿的工资都比你的高。”这是 事实啊,这让我怎么回答呢? “哎呀,她外婆也没说错话,这件事过去就算了,别老抓着一件事死不放手。” “我不放手?哦,我帮苏玫找工作,是我错了?” “你看你又来了。” “我来什么了?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吧!我巴心巴肝的对她,把她当成自己女儿,她认我吗?从她 出生,一直到现在,她的事,我哪一件不是放在心上?”哎,又是吵架,现在看不见老妈和林老 头的争吵,看不见外婆与外公的争吵,干妈和张叔叔之间的争吵却出现在我眼前。什么时候,我 才能够脱离这种不和谐的场面? “干妈,我没有怪您,我要是怪您,我就不会来吃年夜饭了。我很感谢您介绍的工作,真的。虽 然现在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几十块钱,但这几十块钱的工资也不会伴随我一辈子啊。您引我进了这 扇门,往后的日子还得靠我自己去折腾。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您可别 因着那橄榄油是我送的,生我的气,转手扔了,或者送给其他人,我可是在超市里挑的最贵的, 别跟钱过不去。”见干妈笑了,我心中的石头才彻底放下来。 “你回去的时候,先给对方发短信,先介绍你自己,然后表示你对她的感谢,接着写新年祝福 语,最后再问她上门给她拜年是否合适,懂了吗?” “谢谢干妈,我知道了。我把自己要发的内容先发给您,毕竟您是编辑,您帮我看看,看看我写 的东西是否得体,等您过目了之后,我在发给她。” “好。” “那我回去了。” “吃点水果在走啊。” “不用了,谢谢干妈。我早上起得晚,吃的也晚。”干妈用塑料袋给我装了几个上好的水晶梨, 让我带回去给外婆,说那老婆子不能得罪,免得老婆子对她有意见,破坏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外 婆看见这些梨,不屑地说徐莉假心假意,居然好意思收我的礼,还把钱给要了回去。我纠正外婆 的说法,说人家不是要,是我还回去的。外婆却偏觉得是徐莉要回去的,她要不想要,又怎会 收?夹在这两人的中间,真是为难。 “你还没懂我为什么要当着他们的面给你红包,我就是防着她指望你孝敬她,给她钱。这不,被 我说准了吧,橄榄油收了吧,她就觉得你欠她的,她帮了你一个大忙,把你工作的事给解决了。 真的是,好意思,我都在饭桌上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一个月连一百块钱都赚不到,她还 好意思收你的东西。这女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外婆一直碎碎念,我说一句,她说十句,只 好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让她说去。终于把短信发出去了,对方还算是一个比较讲道理的人,回 复我:本人目前不在江城,不用给她拜年,真正要去的地方是音乐学院书记那,还附加了书记的 联系方式。外婆知道后继续说:“你看看,这才是明事理的人,徐莉那是个什么东西?”可是书 记是个男的,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与陌生成年男性打交道,更不知道去了之后该说些什么。脑袋 里想出了很多不好的事,万一对方是个色狼,我该怎么办?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外婆,外婆说 要么她陪我一起去,要么就让徐莉陪着一起去。“我陪你去,就是有点不太好看。你带着我一个 老婆子,对方会怎么想?怎么把老人家给带来了?徐莉年轻一些。我呢,是不太想你们学院的书 记知道你父母双亡的事,万一他不是什么好人呢?这要是知道了,将来可不任意欺负你?没人替 你撑腰啊!徐莉跟着你去,就让他觉得徐莉是你妈,没办法,让她捡这个便宜。”我问了问干妈 的意见,干妈毫不犹豫爽快的答应,她是有多想成为我妈啊。和书记联系上了,定好大年初五下 午,我先开车去干妈家接她,然后再一同去书记家。两瓶茅台,两条黄鹤楼牌的香烟,加起来花 了三千多。进门之前,我把我的担忧告诉了干妈,怕万一对方是个色狼,将来会找我麻烦。干妈 让我烦心,说有她在,她不会让对方有这个机会。她的对策就是直接把我外公给搬了出来,外公 最忌讳的就是拿着他的名号到处招摇。她不但搬出了我外公,还直接冒充她就是苏曼。我的天, 还能这样?惊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说一句假话要靠无数的假话去圆谎,我不擅长骗人。 幸好,她没把外婆的家世给搬出来。书记不知道是否因为我外公的缘故,不敢收礼,毕竟外公在 外的名声就是清正廉洁。还说他也没帮什么忙,以我的资质当一个外聘老师那是大材小用,就是 得委屈我一段时间,毕竟学校要重新开设一门专业,需要办理各种手续,还要上报给教育部,教 育部同意了,下达了红头文件,学校才能正式安排老师,安排学生。我刚想说自己有自知之明, 毕竟没有研究生文凭这句话,□□妈拦了下来。干妈说了一番客套话之后,点到为止,书记只收 了一条烟,剩下的都退还了我们。 出门之后,干妈说:“你差点就误事了!幸好我拦着你!” “怎么了?” “你怎么能够说你文凭的事?” “就算我不说,他也知道啊。” “他知不知道那是他的事,你说不说那是你的事。你要是一直在他面前提及文凭的事,说学校有 要求,研究生才有资格进音乐学院当老师。那你的工作就黄了,外聘都没资格!万一他人品不 行,利用你想留校的心,将来抓着你文凭的事威胁你,你怎么办?你要给他的印象就是你是从曼 哈顿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竖琴专业。目前对于国内来说,这个专业的留学生非常的稀缺,而 且国家现在大力出资留住海归人才,你觉得国家目前对待留学生的政策非常好,加上竖琴专业在 国内目前不是很发达,所以你有这种抱负和理想,想在江城师范大学音乐学院里把这门乐器发扬 光大,将来有机会,也希望能够参与贵校与国内外院校之间的合作与交流。这才是你要给他的印 象,你怎么能够在他面前摆出一副你不配在这里上班的样子呢?越是把自己摆的低,别人就越会 低看你,还真以为你在国外那几年,是混过去的。气场得拿出来,自信得拿出来,花这么多钱在 外面读书,怎么能把自己的自信给读没了呢?国内琴行有那么多没有上过大学的器乐老师,一个 个的都不知道自信到哪里去了,把自己吹的天花乱坠,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都不如他们,就这样 的人,学生们都成把抓。你一个科班出身的,难道还不如他们?”我点点头,社会啊社会,真复 杂,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差点毁了自己的前程。所以从此以后,徐莉就是我妈了,我真叫不出 口。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给张叔叔吧。” “他不抽烟,基本上也不喝酒。” “我这也没什么人可送,要不您拿回去吧,您看您送谁。”干妈犹豫片刻,就收下了。“他将来 会不会找我···” “不会,他不敢。礼都不敢收,还敢对你性骚扰?” “您确定?” “我确定,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只要你不主动招惹他,他是不会轻易来找你的。” “可我外公去世了啊。” “我还活着啊,在他眼里,我就是苏曼。”我无奈的笑了笑,太滑稽了。总算是把拜年这事给解 决了,好反感这样的行为,感觉自己好像做了见不得光的事,可我也没做什么啊,就只是拜年而 已,只是心里还是虚的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外婆得知两瓶茅台和一条烟都被徐莉拿走之后, 又不高兴了,说徐莉贪得无厌,什么都要。我这刚坐下,板凳还没坐热,外婆提起一件事,又把 我搞激动了。她提到我以前的古筝老师,江城音乐学院的钟老师,必须得去一趟她家,给她拜 年,告诉她我最近的近况,这是我拓宽自己人脉资源的大好时机。当老师的都希望自己的学生将 来能够有出息,自己脸上的面子也挂的出去。现在我从美国回来了,又在大学任教,虽说外聘, 但也算是某得一个好差事。钟老师肯定高兴,她也会和身边的人介绍我,圈子就是这样一步一步 拓宽的,人脉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建立的。外婆说的有道理,道理都懂。就是,哎,从学生身份转 化成社会人士,我还没能完全的接受。当学生真好,只负责读书,读书好就是王道,哪有这些乱 七八糟的事啊。 好好生活 开学后,我同往常那样,一星期只需来学校一趟,上完两节专业课,便可回家。下课后,经 过走廊,突然听见有人叫我,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声音能分辨得出他不是覃天宇,然而内心依 旧期盼着,自己回头的那一刻,能够看见他。“方镇?” “真的是你啊,我还怕我认错了人。” “你?” “我在这上班,上学期就听说我们学院来了一位竖琴老师,没想到是你,你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 尾啊。” “你在这当老师?” “是啊,以后咱俩就是同事了。” “你怎么想到来江城了?” “有时间吗?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ok,已经下课了也没啥事。我们来到学校旁边的一家 咖啡厅,点了一杯红豆奶茶,喝点热饮暖暖身子。方镇在大四期间想考本校的研究生,无奈其中 一门理论课的老师狮子大开口,说跟着他上课可以,但是一节课收八百元,而且还不是私人小 课,是跟着作曲系低年级的同学们上学院里的必修课。因为他的课向来不允许其他人旁听,所以 方镇是以旁听生的身份交这钱。 “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事,这老师也太黑了。” “是啊,作曲系的必修课还要老子付钱。所以我他妈心一横,不考本校,就来找江城师范大学这 边的老师了。” “那你还是挺厉害的,一次性就考上了。” “什么厉害不厉害,都是靠关系。我再厉害,没关系,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刷。我还不是想着, 你他妈就一二本,我与其把钱送给你,还不如送给江城,好歹还是一个一本院校。你想啊,江城 这边本就会留几个名额给本院的,我这一外来的,要不不找点关系打点打点,怎么可能进得去? 我来这边找老师,那个时候已经大四,太晚了。幸好,我文化考得分数高,在加上拼死一搏,总 成绩排名倒数第二名进去的,你说吓人不吓人?” “所以你毕业后就留校了?” “是啊,现在是讲师身份。” “那还挺好的。” “你也好啊,当初你选择出国的时候,我们可羡慕你了。我们要是有那条件,谁愿意把钱送给那 些贪得无厌的人?对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外聘。” “外聘?不是吧,怎么着也得给你安排一个助教啊。” “学院现在还没申请到竖琴专业,现阶段只是在过渡期。” “这样啊,你可真牛,你是我们学院第一个海归回来的青年老师。” “第一个?” “是啊,我们学院没有海归回来的人才。”这下我的自信就提升上来了,原来我是第一个。 “本科古筝专业,竖琴研究生毕业,还是曼哈顿音乐学院,厉害啊。” “我在曼哈顿拿的是本科不是硕士。” “你读的本科?”方镇很是诧异,想必在他脑子里想的是,本科居然能够进入江师大当老师? “对,你也知道研究生只不过是让你的学历变得更漂亮一点而已,该学的东西在本科早就学完 了。尤其是器乐这一块,都是靠时间堆积练出来的。” “那倒也是,反正我读研究生的时候也没学到啥。大学吹什么曲子,研究生还是吹什么曲子,偶 尔会吹一两首近现代作品,无调性纯玩技术的音乐。竖琴这专业在国内还挺冷门的,你做的对, 先把位置给占了,等你在读个研究生回来,这位置早就被别人给取代了。”我那是考不上,不是 因为别的什么,喝了一口红豆奶茶,缓解一下自己的心虚。“对了,领导说什么时候给你转正 没?” “没有。” “这样啊。” “没关系啦,顺其自然。你为什么想着毕业后留下来?” “北上广,那是完全不用考虑的,我没那个钱去贴那群吸血鬼,江城这城市不错,我负担的 起。” “还是有好老师的,也不都是那样。” “那是,就是少。你老公是干嘛的?” “老公?我没结婚啊。” “你男朋友呢?” “我单身。”双方都没说话,我也不想问方镇感情上的情况,因为我对他不感兴趣,毕竟心里还 藏着一人。奶茶喝完了,也不擅长尬聊,主动和方镇道别回家去了。同他聊天其实挺无趣的,从 他的话语里感受到,即便如他所愿留校当了老师,也洗净不了他心中的那份苦毒。没错,每所音 乐学院里面都会有那些嗜钱如命的老师存在,但也有好的。我也经历过,这份经历不是为了让我 一度沉浸于仇恨当中,而是提醒我,不要成为自己所讨厌、鄙视的那群人。 回到家里,忍不住的点开覃天宇的头像,翻了翻他的朋友圈,什么也没发,依旧停留在去年 暑假的那条。每天都要点击他的朋友圈,这种行为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病的厉害。既然这么喜 欢他,当初又为什么要执意离开呢?我真变态。幸好我的课时不多,方镇约我几次,我都说自己 不在学校。大学发生的那些事,记忆犹新,我没有忘,深知他的为人,不想与他有多亲密。一学 期就这样过去了,暑假来临。去了趟上海,问了问专业老师,现在的我是否有能力考研究生。老 师反对我全职,说我既然已经在学校里成为了外聘老师,就应该守住这个位置,不能放手。三十 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我研究生毕业后,将来是个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要真的想考研,那就 考在职研究生,但以我现在外聘的身份,是考不了的,除非转正。所以现在的重点不是文凭的 事,而是何时转正的事。随后她向我介绍了上海音乐学院的一位教竖琴的老教授,去她那上几节 私课,混个脸熟,等将来转正之后,再考她的在职研究生。转正,何时才能转正?这事我又怎能 知道呢?竖琴老师想让我主动联系联系学院里的领导们,可我不愿意。联系他们干嘛呢?让他们 赶紧给我转正?这不就是送礼的事吗?我真不想干这事。外婆也没催逼我,她知道在某些性格方 面,我像外公。这种送礼托人办事的事,外公不会干,我也不会干。考研的事就这样黄了,只能 等,等到什么时候转正了,什么时候在想这事。 上班第二年,九月份新生入校,学校安排了三位新生,现在手里一共有五位学生。有一位新 生,目标明确,跟我说她将来想出国,问我如果选择竖琴专业,有没有机会申请国外的学校。我 想了想我的经历,告诉她有,提前是竖琴不能只作为选修课,在私底下必须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练 习,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必定会影响到她的主修。果不其然,她的主修老师找上门来了,我并不 认识她。当她敲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学生上课。为了避免学生看见我俩的谈话,八卦出去, 我离开教室,关上门,站在走廊等对方说话。“苏老师好,我是教钢琴的陈老师。” “您好。” “是这样的,黄媛那孩子逃了我好几节的课。” “逃课?” “是,说是请假,请假不就是逃课吗?我找她谈过,但是她的态度坚决,说将来出国会转成竖琴 专业。苏老师您看,毕竟竖琴只是一门选修课,她这样本末倒置,我是有理由可以要求学院开除 她的。” “行,有机会我和她聊聊。” “暧,那麻烦你啦。” “没关系,陈老师也是为了她着想。” “是啊,现在的这群小孩,做事不经过大脑,完全分不清什么是主修什么是选修。就像分不清主 食和零食,零食能当饭吃啊?”我尴尬的笑了笑。 “下个星期上课的时候,我问问她。我还有课,就先进去了。” “暧,好的,那麻烦苏老师了!” “没关系。”方镇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同事,陈老师是第二个,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虽然对方说话带有情绪,但还算客气。见到了黄媛,问了问她平时练琴的情况。当初是我跟她说 要在竖琴这一块花大功夫,现在我要转口告诉她不要轻视钢琴这一块,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没办法,谁叫我的课是选修课呢?“我听说你翘了好几节钢琴课?”黄媛不好意思的笑了 笑。“你就不怕被开除啊?” “可我不喜欢钢琴。” “不喜欢钢琴?” “是啊,学钢琴是被我妈妈逼得,不是我自己选的。” “但是你现在在学校主修的是钢琴啊,不管怎样,逃课是不对的。” “为什么竖琴不是主修课呢?” “这个要问学校,我做不了主。钢琴课还是得上,万一被开除了,怎么办?” “我不喜欢陈老师,觉得她特别的装。”黄媛这丫头还真不把我当外人。 “说话小点声,不要私下议论老师,毕竟她还是你主修课的老师。” “苏老师我可喜欢你呢,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她,觉得她特事。” “不管陈老师是怎样一个人,但是你逃课,就是你的不对。以后在不许逃她的课,听见没 有?” “是不是她在您面前嚼舌根了?我就说她这人特别事吧。”现在的零零后,还真是天不怕地不 怕,居然敢在老师面前议论老师。想当年我们哪有这胆,就算再不满,也是私下与同学说。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怕不怕被开除?” “我没练钢琴,回不了课,所以就请假了。” “为什么不练呢?” “竖琴只有一台,我必须要抢。不抢的话,就练不了竖琴了。练完了竖琴,我就累了,手疼,就 没练钢琴了。”这问题我倒是没想到,去年只有两位学生,所以不存在抢琴房的问题。今年有五 位,黄媛又是铁了心将来出国选择竖琴专业,确实面临抢琴房的问题。我也没那么多钱,再去买 一台竖琴供在那,就算有这钱,学校也不会多给出一间琴房,她们还是会面临抢琴房的问 题。 “反正你自己得权衡好,陈老师的课不许在翘了。好不容易考进大学,就因为翘课所以被开除, 你甘心吗?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可别到最后真的被开除了。”给黄媛上完课,把五位学生都叫进 琴房,详细询问了她们使用竖琴的时间。最后给她们做了统一安排,固定了每位同学的练琴时 间,这样她们就不存在抢琴房了。黄媛心里有点不舒服,当众说她们只是学着好玩,她是认真地 在学。这话一出,其他的同学也跟着不舒服,在我面前居然呛起话来。“行了,你们安静一点。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大家都得要相互谦让。现在这表格上的时间分配正好,你 们就按着这时间表来。” 黄媛依旧不舒服,李玥怼她说:“反正你将来选择竖琴作为主专业,那你倒是买一台竖琴啊。没 琴还想作为主专业,那也太不专业了。” “学校既然有琴,我为什么要买?” “这琴不是学校的,这琴还是苏老师的。” “就算是苏老师的,你是弹钢琴的,你怎么不买台钢琴放在宿舍,练学校的琴干嘛?”再说下 去,这两人搞不好会打起来。我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她们见我站起来就安静了。 “你们可以走了,今天就到这。你们还不走站在这干嘛?从现在开始按照表格的上的秩序来,我 要锁门了。”终于把她们都撵走了,零零后,让人头疼。 去年给李玥和万晓音上课都安排在同一个下午,不需要在外面吃饭。现在早上三位学生,下 午两位学生,中午必须得在外吃。因为是外聘身份,所以我没有学校食堂的饭卡,学院里的每位 老师,每个月都会收到学院发放三百元的餐饮费,这钱会打入他们的饭卡里。在美国读书的时 候,想念国内的食堂,现在每天中午叫外卖,又开始怀念美国校园食堂,清淡、健康。虽然有不 少垃圾食品,但是我可以选择不吃,比如沙拉。国内外卖都是重口味,各种人工调料,堆积在一 起,味精,鸡精,红油,浓汤宝等等。天天吃这种油腻的东西,感觉自己五脏六腑积攒了不少的 毒素。在外卖平台上,搜寻健康食物,送来的沙拉,吃完就拉肚子,食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估 计与水有关。国内没有直饮水,这些新鲜蔬菜,用水龙头里的水随便冲冲就装盘了,怎可能不拉 肚子?或许吃多了,就不会拉了,因为习惯了,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再后来,选择带饭去学 校,外婆与我吃的都很清淡,这都源于老妈的生活习惯,她做饭从来不放人工合成调料,只放 盐,橄榄油,醋,少许酱油。有时候做一些大鱼大肉的菜需要重口味调料,老妈放入的也是干辣 椒,花椒等天然调料,就连老干妈这一类瓶瓶罐罐的东西,她都不允许进入家门。所以林老头特 别不喜欢吃老妈做的饭,就喜欢外面的那些重口味重油的荤菜。拿着饭盒走到保安休息室,借用 他们的微波炉,他们笑话我说音乐学院的老师,一个个都有钱的很,天天在外面胡吃海塞,我是 第一个带饭来上班的。他们看见我的饭盒里清一色的绿色,清炒莴苣丝,清炒四季豆,一边摇 头,一边说这些东西看了就没胃口,好歹也要放点肉末或者用辣椒油炒,于是拿出他们的老干妈 问我要不要,我笑了笑说不用了。这些菜都是外婆早上起来的时候做的,她说蔬菜隔夜不好,吃 就要吃新鲜的。“我看你很有钱的样子,怎么吃这些东西?” “这你就不懂了,苏老师年轻,现在年轻人一天到晚想的就是减肥,是不是苏老师。” “也不是啦,就是这段时间吃的太油了,肠胃有点受不了。” “我就说你一看就不是穷人。” “这也能看出来?” “感觉。” “那您还真感觉错了。”我现在有什么钱啊?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一百多,连保安都不如。与两位 保安们闲聊片刻,拿着热好的饭菜回到琴房,可能我今天穿的是老妈的衣服,所以他们才觉得我 很有钱。老妈不喜欢逛商场,她觉得人太多,吵吵闹闹的影响自己的判断力。一般买衣服,她喜 欢去几家固定的买手店,那里的衣服并不便宜,基本上都是以进口的衣物为主。我今天身上穿的 是rejina pyo牌藏蓝色的长款皮质风衣,这衣服一穿在身上,气场就出来了,老妈就喜欢买这种 霸道女总裁的款式。 黄媛应该是花了不少时间在钢琴上,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学习竖琴的进度慢了下来。她是一 个勤奋又聪明的女孩,在这五位学生里,资质最高,学的快,反应能力快,想必陈老师也是这样 觉得,所以不想放手,硬要她主攻钢琴,难得手里有一位资质不错的学生,怎么可能转让给他人 呢?想起大学里的周老师,当初也是反对我转专业,但是她的反对并不是完全站在她个人自私的 角度,也为我的未来考虑过。虽然她反对,不过最后还是尊重了我选择。也不知道这位陈老师, 将来会不会选择放手。人这一辈子,遇上几位好老师,很难。所以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在上海有 周老师,在曼哈顿有philips先生。方镇得知我在一星期里会有一天中午留在学校吃饭,再次约 我,我告诉他我带了饭菜,他便约我下个星期。既是同学,又是同事,若要一直拒绝,把关系搞 得太僵硬也不太好,就答应了他。“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 “我最怕的就是听到随便二字。” “那要不就食堂吧。”想着食堂里的饭菜怎么着也比外面的那些不知道在哪做的外卖要干 净。 “食堂?”我点点头。“学校里有一家酒店,要不我们去那吃吧。” “酒店?” “你还不知道?学校里有个酒店挺好的,像那些外地学生考本校的时候,就是在那订房,住在学 校里多方便啊。” “那倒也是。” “走吧。”和方镇一同走出学院,碰到几位学生,他们朝方镇打了声招呼,我看见了这群小孩们 充满好奇的眼神,他们不认识我也正常,毕竟不是我的学生。“这位是苏老师,竖琴老 师。” “苏老师好。” “你们好。”走到学院后面的停车场,我纳闷的问:“还要开车?” “是啊,江城师范大的很。” “开过去多长时间?” “差不多一首歌的时间吧,但是走过去最起码半个小时。”上车后,方镇问我是否和大学同宿舍 的人还有联系,我回答他有,问他有没有,他说没有。很快就到达目的地,我和他选择了靠窗的 位置。他让我点菜,我看见蒜蓉上海青,毫不犹豫的选择这道菜。第二道菜,我选择了沔阳三 蒸,算是口味比较清淡的菜。第三道菜我交给了方镇,让他来点。这两道菜感觉他好像不太爱 吃,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他看了看菜单,点了一道干锅臭桂鱼,又咸又辣的菜。出国前,我爱吃 辣,所以我可以吃,只是现在选了尽量少吃,以轻食为主。“喝酒吗?”我摇摇头。“我记得孙 乐特别能喝,每次和她一起吃饭,我就怕她,怕被她灌酒。”脑海里回忆起当时的场面,想起每 次吃饭,只要有杨旭在,就是杨旭买单,方镇基本上都不怎么花钱。 “你一直没有和大学同学联系吗?” “有,就是没有和宿舍那群人联系。” “为什么?” “他们混的都不行,跟他们联系,他们也是找我帮忙。” “帮什么忙?” “什么忙都有,借钱的也有,觉得挺没意思的。我的钱又不是被大风刮出来的,哪那么多钱借给 他们?之前杨旭想开一家琴行,问我愿不愿意入股。说的好听是入股,说的现实点就是投钱。我 那个时候刚读研一,哪有钱投给他,幸好没投,他那琴行,不到一年就关门了。”这事我还真没 听说过,赵姬没透露,孙乐乐也没说。看来,方镇现在是瞧不上他们了。“那个周伟红的事,后 来还是怎么解决的?” “她去世了。” “哎,可惜啊,你还给了她家不少钱。我当时没给多少,植物人靠打营养针维持生命,这就是个 无底洞,这钱给了也是白给。”我一言不发,吃着饭菜。毕业之前,孙乐乐打微信语音通话过 来,哭着告诉我这件事。我也很难过,虽然中间和周伟红闹过不愉快,再怎么说,好歹大学同窗 四年。周妈妈的钱不够了,家里面的那些穷亲戚一直给她洗脑,要她不要把最后一颗米给耗没 了,我很难想象周妈妈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最后她放弃了,把周伟红接到家里,想喂她吃饭, 她不会吞,米粥就一直含在嘴里,最后不得不用手,用布,把嘴里的东西抠出来。喂水给她喝, 也不行。不吃不喝连着好几天,这不就是等死吗?后来周妈妈又尝试的喂水给周伟红喝,不知怎 么这水下去了,周妈妈以为是周伟红咽下去的,然而并不是,她欣喜若狂,多喂了几口,周伟红 就开始出现呼吸困难,脸上发乌。周妈妈赶紧叫来了一位他们山里的赤脚医生,赤脚医生一看, 就说没救了,周伟红是呛死的。当我听见呛死二字,就想起了外公,心如刀绞。我现在吃饭,喝 水,都特别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也会经历这样的死亡。周伟红死后,面临下葬问题。山里的人 不允许周妈妈给周伟红立碑位,说周伟红先是跳楼,后又是被呛死的,还是被自己的亲妈给呛死 的,身上怨气大,不能葬在他们村,会闹鬼。周妈妈太软弱了,拗不过这些山民,就把周伟红葬 在了一个较远的草丛里。没有碑位,什么记号也没有,时间久了,连周妈妈都不知道具体位置在 哪,只知道大概方向。周伟红在被埋之前,那些山民请来巫师,在周伟红的家施展巫术,说是要 敢走他们家中的阴气。周伟红下葬后,这些山民又请了几次巫师施法,这钱还得让周伟红的妈妈 出,毕竟是她家闹鬼,影响了山里的其他居民。这些事是赵姬告诉孙乐乐的,周伟红和她妈妈离 开上海后,赵姬时不时的就会做噩梦,烧香拜佛n次,一点用都没有。最后决定和杨旭一起去一 趟周伟红的家,过去了之后才知道周伟红已经走了。她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说自己如何 的可怜,如何的命苦,如何的被他人欺负,自己养大的女儿就这样没了,全然没说周伟红命苦, 放佛她好像给了周伟红很好的生活环境似的。赵姬急了,就质问周妈妈为什么要让自己一直过这 样的生活,为什么不反抗。周妈妈说,反抗有什么用嘛?这就是命。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姬和杨 旭给了周妈妈五千块钱,就走了,也没给周伟红上柱香,因为压根就不知道周伟红被埋在哪里。 孙乐乐觉得周伟红太惨了,是啊,摊上这样一个妈这还不够惨吗?“你是怎么进来我们的学校 的?校聘吗?”方镇的一句话,把我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干妈曾教过我,要是有人问起我是通 过什么方式成为大学老师的,就实话实说,但是说话的时候要注意技巧。 “家人得知学院有招竖琴老师的消息,就让我递交简历给学校了。” “递给谁了?” “教务处。” “这样啊。” “是啊。” “你知道吗,教务处的那些人说你来头不小,都传遍整个学院了。” “为什么?” “就是说你是通过关系进来的,不是走的正规程序。” “正规程序?找关系这种说法未免太过于夸张了。我要是通过关系进来,我会只是一个外聘?怎 么着一进来就是讲师级别吧。不过确实是知道了学院有招竖琴老师的消息,我就来了,只能说这 叫人脉资源吧,我什么钱都没送。” “一分钱都没送?” “怎么了?” “大家都是老同学,我实话跟你说吧,你知道我为了留校花了多少钱吗?”方镇跟我说这些,我 并不想听,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可他执意要告诉我。这件事在他心里积压许久,他说出来 无非就是发泄心中的不痛快。方镇伸出手,做出六的手势。“我给了这么多。”六位数,这也未 免也太···我低下头吃了一口饭,要是他知道我只送了一瓶茅台,会不会心里更加的不舒 服?“二十。”二十万?天哪,想起当年张叔叔坐牢好像也是因为这个数。 “好黑啊。” “所以我就想问你花了多少钱。” “我一个外聘,随时随地都会冒着被赶走的风险,你觉得我会花这钱买外聘吗?你看你花了钱就 成为了讲师,所以我们是不一样的。” “那我宁愿向你这样,不花一分钱,先成为外聘在慢慢地转正。说来说去,还是看家庭背 景。”又是家庭背景,有多少人少不得志,就把这份罪责推到自己的父母身上呢?家庭背景好的 人,起步确实比那些没有家庭背景的人要高,要顺利。但是平心而论,我外公去俄罗斯留学,我 太外公上战场打仗,加上我妈妈也是重点大学毕业,三代人的努力,到了我这一代,怎么就不能 过上起点高的生活呢?太外公也是穷过的人,他是拿命换前途,外公是拿知识换前途,老妈这辈 子为了守住自己的心,不随波逐流,把所有的美好全都留给了我,我怎么就不能在蜜罐里长大 了?我太外公,外公努力的时候,这些口口声声责怪自己没有背景所以过不上好日子的人,这群 人的长辈们又在干什么呢?大家都说富不过三代,那么穷三代的人是不是该好好反思,为什么祖 祖辈辈一直都在扮演穷人?我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努力的人,不会没有收获。就算不是富二 代,但是努努力,虽然成为大富翁的概率很小,最起码不让自己成为穷一代,这样总可以吧。自 己好好打拼,让自己的小孩过的比自己好,起点比自己高,等孩子长大了,在自己原有的基础上 继续打拼,让孙子的起点更高一层,一代接一代,这不就是改变命运吗?为什么总要拿自己这一 代的付出,妄想去超越别人家三代人的努力呢?一代就能超越三代,这样的人有是有,但是少。 这样的运气既然落不到自己的头上,那就接受现实。因为自己不曾拥有,所以就憎恨,埋怨拥有 过的人,眼里只有羡慕嫉妒恨,一直维持苦毒的心态,又怎能成大事? “如果真看家庭背景,你就不会有机会留校了。” “那是因为我给了钱。” “总有人比你给的更多不是吗?”方镇不再说话。“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还是有的,如果你不 行,就算给再多的钱,学院也不敢留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那是,我的专业那肯定没话说。”方镇又恢复了自信。“不说这个了,你每个月就拿那点钱, 你家人没意见?” “学校给多少,我就拿多少,就算他们有意见又能怎么办?” “我就说你还是太有钱了,要换成其他人,每个月只拿一百多块钱的工资,早就饿死街头 了。”感谢外婆咯,这段时间一直靠她养着。“你没有想过给学生上上私课?” “私课?我这课是选修,哪有学生愿意跟我上私课?” “我告诉你一个方法,你上课的时候故意板着脸,批评她们,然后说像她们这样,期末考试肯定 过不了。她们为了过考试,就会主动加课时,找你上私课了。”上大学的时候对方镇就没什么好 感,现在的方镇貌似比上大学时期的他变得更加的狡诈。 “还是算了吧,我不太喜欢在课堂上给学生太大的压力。谢谢你,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想让我 多赚点钱。” “实在不行,你就去找找领导,给点钱,让他们赶紧给你升成助教,这样你最起码就可以拿到基 本工资。” “这件事学校的领导也解决不了啊,毕竟是开设一名新课,要等教育局里的通知。” “那就去找教育局的人。” “我们家人哪有这么神通广大,谁都认识。” “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还是顺其自然。转正是迟早的事,竖琴迟早会成为一门正式专 业,耐心等候吧。” “有钱人的心态就是不一样啊,换做别人,早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搞 钱。” 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说:“你一直说我有钱,那这顿饭我请了。” “别别别,我来我来。”方镇付钱的速度没我快,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再也不想和他一起单 独吃饭了,并不是因为这顿饭由我付钱,而是我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好好生活 学院艺考招生的日子即将来临,无论是长期跟着我们学校老师上私课的学生,还是过来临时 抱佛脚为了混个脸熟,在考试时,监考老师能认出他们,给他们打个同情分。市内和市外的考 生,早早地就搬进了校内校外的出租房,只为了方便上私课。方镇主动联系我,问我愿不愿意给 他的学生上私课。我惊讶到我一个教竖琴的怎能去教萨克斯?退一万步说,教教古筝倒还可行。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早上给学生上完课后,他主动来到琴房与我谈起这事。“我们出去吃 饭吧。” “我带了饭。” “你再带回去呗。” “算了,这好好地饭菜,带来带去的,麻烦不说,闷在饭盒里,放长了时间,这味道也会变,多 可惜啊。你说吧,长话短说,免得打扰你吃饭。” “哦,就是上课的事。” “我真没有懂,我怎么能够教你的学生?” “我这是想让你多赚点钱。” “可是我不会萨克斯啊。” “你就对着谱面,看着上面的音乐记号,照着强弱对比的要求让他们做到,做的更好就可以 了。” “还是不行,我干不来。” “怎么就干不来了?” “方镇,我谢谢你,但是这钱我没那个本事赚。” “现在就是捞钱的大好时机,此刻不捞什么时候捞?马上面临艺考,这群学生巴不得往每个考官 里送钱,就希望自己能够考上,管你是教什么的,只要是你考官,他们就愿意来找你。” “可我不是考官啊。” “我也不是啊,那些学生谁知道你是不是呢?” “我只是个外聘。” “没有人知道,我就是把我的学生送给你,让你教一堂课。他们也知道这钱就是白给的,他们的 目的也不是在你这学到什么,就想混个脸熟。” “我,我真不行。” “哎呀,我真是替你急。” “我对萨克斯完全不了解,而且我又不是考官,就算我是考官,我也干不来。” “我都跟他们说好了,你这里收费一节课五百元。我也不是考官啊,他们哪知道我是不是,他们 知道我是讲师,就认定我对他们的考试有帮助,这就够了。”面对方镇咄咄逼人一定要我答应此 事,我有点不耐烦。但是站在他的角度来说,他这是帮我,想让我赚点钱。他太不了解我了,我 苏玫不是什么钱都赚的,或许我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至少目前我是有这个骨气不让我收 这不义之财。 “方镇,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给其他专业的学生上课。我也 不想因为自己的没经验,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找有经验的老师干这事吧。免得我的不 成熟,落学生的口舌,私底下议论我不说,还带上你。还是算了吧,再次谢谢你。” “你真的不教?” “真的。” “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去吃饭吧,免得影响你下午的课。” “你下午就两个学生吧?” “对。” “这样,你下课后,来我琴房。你先看看我是怎么教的,你就大概明白了。”他还真是执着,为 了让他赶紧离开,我只好勉强答应。下课后来到他的琴房,看着他给学生上课,感觉他授课能力 挺好的,不亚于那些老教授们。该说的都详细尽说,该标注的也清晰的在谱面上画上记号。专业 能力挺强的,就是这道德能否配得上他的能力呢?一堂课下来,他教的汗流满面,学生学得也是 满脸通红。这还是在大冬天,又没有暖气,可见他的用心。等学生走了之后,方镇问我看明白了 没有。其实他说的对,我一个外行要想骗骗人,挺容易的。照着方镇标记好的笔记,对着上面的 要求,来教导学生,也就一堂课而已,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我的内心不允许我做这件事,老妈和 外公要是还在的话,他们也不会同意。我摇摇头,告诉他,我是一个非常愚钝的人,看了仍旧不 明白,还是不接这档子事了。他表示非常的遗憾,他真的想帮我。我谢谢他后,回到家中,接到 陈老师的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帮忙给钢琴专业的学生上上课。我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她以后,没 想到她居然给方镇通气,说我没接这活。方镇打来电话,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苏玫,我把我 的学生给你,是看在我们老同学的份上。人家陈老师可不是你的老同学,她愿意把自己的学生给 你,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这拒绝了她,就是拒绝与她做朋友。” “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是她就是这样想的啊,这年头有谁不会要送上门的钱?你进校第二年了,总要建立起自己的 人际圈子吧,不能总是一个人啊。陈老师这是想拉拢你,你是不明白学院里分好几派。陈老师和 王教授是一派的,你和陈老师建立起了关系,就等于和王教授建立起了关系,这对你未来的发展 是有利的。” “你和陈老师是一派的?” “我和她私下交好,但是我跟她不是一派的,我是书记这边的。” “哦。” “怎样,你在给她回个电话?” “我想想吧。”挂上电话,进校第二年,就碰上了拉帮结派这种事。可怜了那群考生,成了这些 人建立自己圈子的棋子。我一竖琴老师,又怎么教钢琴呢?这些学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 明知道我不是钢琴老师,还愿意把钱送上门来。但是有几个是自愿的,又有几个是被逼的呢?想 到方镇一直为自己考试、留校花了不少钱而耿耿于怀,现在的他却成了他当初最讨厌的那群人。 挂电话前说的那句我想想,并不是我答应这事,只是不想再听方镇给我上课,给我洗脑。圈子固 然重要,但是这圈子如果充满了歪风邪气,我宁愿一个人。外婆常说外公有着一身硬骨头,又臭 又硬,软硬不吃,始终保持着他眼里的清正廉洁,所以外公这辈子也赚什么钱,都是自己省吃俭 用存留下来的。换做别人,子孙后代早就移民到美国,住大别墅享福去了。外婆要是知道方镇和 陈老师给我学生这事,被我拒绝了,肯定站在他们那边,把我教训一顿,说我不懂得抓住赚钱的 机会。身处在大环境中,要想独善其身,必定会得罪一拨人。若不想得罪人,想要在大环境里游 刃有余的自由穿梭,就要学会随波逐流,跟着大伙们,他们干什么事,我就跟着干什么事,不讲 对与错。我一直在心里默祷,希望方镇、陈老师不要联系我。我既不想得罪他们,也不想违背我 的心。工资虽然很低,我的生活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也不怪方镇嫉妒。什么时候能够脱离外 聘的身份,我一直挺惦记的,除了耐心等候外,只能耐心等候。如果主动去找领导,谁又能保证 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呢?越在意什么,那些不好的人就越会死死地抓住你所在意的事,甚至会逼迫 你、胁迫你,让你干违背良心的事,从此以后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所以我只能等,等到教育局 的批示下来。 寒假来临,学生们都放假了,没了课,我也没了工资,这就是外聘的待遇。外婆在家里询问 我,下半学年有没有转正的希望,我回答她应该是没有的。她又接着问我,有没有想过开一家竖 琴培训中心。我有想过,但是钱从哪来?开一家竖琴培训中心,手里没有一百万的活动资金,怎 可能开的起?首先得买琴吧,还得买进口的琴。就算买最便宜的进口琴,大琴、小琴跟来一台, 三十万就这样没了。加上店面租金,装修费用,广告费用,员工费用,哪怕我不请员工,就我一 个人,又当老师又忙招生,前几个月也别指望赚钱。外婆提议让学生来家里上课,家?我很反感 让陌生人进我的家门。看来,我现在确实还不够穷,要真是穷的吃不起饭,哪还会建议陌生不陌 生?恨不得把琴抬在路边,卖艺要饭去。我回复外婆容我想想,这不过是个拖延的借口,我到目 前还没能接受让陌生人进门。 今年过年,干妈没有邀请我和外婆。挺好的,外婆不想去,去了也不会给徐莉好脸色,我夹 在中间难做人。和外婆两人在小区外的小馆子里,点了几盘菜,服务员人手不够,不能送上门。 我们亲自把饭菜拿回来,搭配着肯德基的全家桶套餐。中餐是外婆付的钱,快餐是我付的。两个 人坐在茶几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晚餐。我坐在地上,外婆见我坐地上,她就拿着小板凳坐 在上面,没过多久,她嫌坐着不舒服,就回到了沙发上。虽然大年三十只有我们两个人,相比去 年的年夜饭,要轻松自在许多。吃完饭开始给每位大人物发新年祝福短信,就这是一项艰巨的任 务。每个人还不能发一样的,一样的会显得我这人特别没诚意。挨个发完消息,我点开了覃天宇 的头像,朋友圈没有任何的更新。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我在心里默默地问着,接着自问自答的 回复,应该很好吧。不停地往下翻着之前发的状态,看着我俩的合照,心中油然而生的复杂情绪 既甜蜜又难过。你知道吗回国后,我都没有恋爱,也没相亲,因为心中有你啊。“明天我想去 墓地。” “明天?” “是啊。” “明天是大年初一。” “我知道啊,明天去挺好的,人少。”外婆想了想,突然起身说差点又忘了煨汤。从厨房忙活一 番后,外婆走出来问我几点出发。我说随便,应该不会太早,我起得晚。 “花都没准备,初一上哪买花去?” “不需要,人都死了,有花没花又有多大关系?” “傻孩子,怎么没关系?” “这花到最后还不是被清洁工拿去扔了,您就看其他人供奉在墓前的水果,说不定都被另外的一 拨人拿去吃了。” “胡说,谁敢吃献给死人的东西?” “信则有不信则无,那些不信的人,会怕吃这些东西的后果吗?” “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 “您别管了。”生前对他们好点呗,死后讲究这些礼仪又有什么意义呢?回到房间,拿出彩色 纸,叠了三颗大爱心,明天就带它们去了。终究还是寂寞的,客厅里的电视机播放着喜庆的春 晚,我坐在房间的床边,对着窗户发呆。看着对面亮着的灯,这家里一定有很多人吧。偶尔听见 鞭炮的声音,估计又是哪家的家长带着自家的小孩在楼下玩耍。张叔叔回复了我的祝福语,解释 着他和徐莉现在在海南,还有徐莉的妈妈,向我外婆问安以及祝我们新年快乐。干妈的妈妈?只 闻其人不见其人,就连去年在干妈家吃年夜饭也没见过她。好奇心驱使我走向客厅,我叫醒睡着 的外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外婆喝了一口茶,边磕着瓜子边说:“哼,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当初为了巴结我,就讨好苏洁, 把苏洁当亲女儿看待。” “为什么要讨好你?” “还不是因为外公,她老公就是一个小跟班,总想着升官发财。你外公看人看的还是挺准的,在 家里三令五申,不许苏洁跟她家走的近,谁想到最后反倒是你妈妈跟她玩到一块去了。” “她们从小关系就很要好吗?” “不是,你妈妈在结婚前和徐莉不是很熟,就是认识。碰见你爸爸之后,她们才走的近。我就说 徐莉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当初那样反对你妈妈结婚,她偏要。徐莉在旁边撮合,她就把徐莉当成 最好的朋友。”我想起林知言说我妈妈撮合徐莉和张叔叔那件事,于是问外婆,我妈到底有没有 干这事。外婆说,没有。当她说没有二字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就说老妈绝不可能干这 事。 “我妈妈对徐莉和张叔叔的感情,抱着一种怎样的态度?” “你妈妈就没管这事,她那个时候一心想的就是怎么和我斗,怎么和你爸在一起。是后来姓张的 离婚,徐莉就和他公开的走到了一起。这大院里的人,说三道四,你妈妈就站出来替徐莉说了几 句话,说姓张的都离婚了,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就因为这句话,把你妈妈的 名声也搞臭了。你妈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激她,越激她就越猛。她当时说这句话的 时候,还是站在社区里的老年活动中心,对着那群老头老太们,插着腰大声说的。哼哼,哎呀, 我这个老二啊,就是二。她是不知道那群老头老太们的嘴有多厉害。传着传着,就传成了是我们 家老二撮合徐莉与那姓张的。大院的那群人本来只骂徐莉和张建国是狗男女,最后连着我的女儿 一起骂。一开始我是护着我女儿的,可光我护着有什么用?你妈妈不配合啊,和那个徐莉越走越 近,到最后因为反对她的婚事,她还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你是不知道当年这事闹得有多僵,大 院里的人都在看我们苏家的笑话呢。说因为我们家把别人的家给拆了,所以自己的女儿拆自己的 家,这是报应。” “可是我妈妈她没有撮合徐莉和张叔叔啊。” “在那个风口浪尖之处,你妈妈站出来说话了呀,她是在帮徐莉说话。” “她说的也没错啊,张叔叔离婚了,怎么就不能和徐莉在一起。” “你怎么跟你妈妈一个死脑筋?徐莉就是个三,离婚之前两人就搞上了。” “我记得,好像说是徐莉暗恋,没有采取行动,张叔叔老婆偷情在先。” “他那老婆是不干净,可是人家的老婆干净不干净,那也是人家的家务事。这婚还没离呢,徐莉 就爬上了张建国的床。”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你妈妈也不知道,我告诉过你妈妈,她不信,她就相信徐莉的话。” “她为什么不信你?” “还不是因为你爸爸,没有一个人支持他们的婚姻,除了徐莉。在当时没有人敢跟徐莉这个女人 做朋友,她就趁这个机会抓住了你妈妈的心。你妈妈需要支持者,徐莉也需要支持者,两人就成 了朋友。” “你也不再多拦一下。” “我怎么拦?她都跟我断绝母女关系了,我还拦什么?” “我是说徐莉和我妈妈之间的关系,不是说我妈和我爸。” “是啊,你说怎么拦?你妈妈脾气那么硬,都是被你外公宠的。”话说白了,外婆被老妈惹生气 之后,是生是死,她也不想管了,苏洁在她身边就够了。苏洁是她的宝贝,是她的心头肉。老妈 在外婆心里,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外公应该有拦着吧?” “你外公?你妈妈就是被他宠坏的!当初在家里三令五申不让苏洁与她们家走的近,到你妈妈 这,就是口头提醒了几句。你妈妈后来为徐莉出头,导致我们全家被骂。苏洁在家里说你妈妈几 句,外公还出面训斥苏洁,说她要是有本事,就应该在外面替家人出头辩解,而不是在家里找妹 妹撒气。” “外公说的也没错啊,她不舒服她应该找骂她的人,找我妈有什么用?” “你妈妈和你爸爸结婚,外公不是没拦过,他跟你妈妈好好讲道理,你妈妈不听,外公就默许 了。为这事,我和他在家里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 不会幸福的。这不,嫁给你爸爸之后,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又来了,外婆总觉得我妈妈离婚是 在她意料之中,可她却从不反思自己,反思自己给这场婚姻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我就奇怪了,是女方偷情在先,为什么骂的都是张叔叔和徐莉?” “你也不想想她老婆偷情的是谁?” “我知道,是张叔叔的上司?” “什么上司不上司,那人比你太外公的权力还大。” “比太外公的权力还大?那不是年龄和太外公差不多?” “你太外公和你外公一样,不肯往上升,那个人比你太外公小个十来岁。” “和这么老的人在一起?” “那个上司就是个背锅的,跟那女的根本就没什么关系,白白的被玷污那些年。” “张叔叔那么好,她为什么想不开要和一老头搞在一起?” “以前不跟你说这事,是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你现在也长大了,跟你说这些也无妨。那女 的和她妈,母女俩一起上,大院的人都知道,那女的爸就是这样升上去。张建国老实、肯干,他 们家以为张建国跟她爸一样能忍。谁知道张建国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公开闹事要举报,举报自己 的老婆和其他男的有不正当关系。这事啊,就被压下来了。张建国自己又不争气,跟徐莉搞上 了,还行贿受贿,可不落下把柄,进了监狱。大院的那些婆婆们也是一个个的见风使舵,你是不 知道那些人有多坏,不敢得罪比自己强的人,就专挑那些好欺负的人。每天没事干,就拿着个板 凳,坐在院里议论别人的家事,说三道四。你外公又是一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别人说他了,他也 不还口,就任别人说,说什么清者自清。别人见说他没反应,那还不往死里说。” “后来那女的结局怎样?” “离婚后,这女的就离开江城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说是生个孩子,又结了一次婚。先生的 孩子,后结的婚。” “是张叔叔的孩子吗?” “怎么可能是他的呢?他都进监狱了,怎么跟她生?”是哦,林知言和我同年的,这时间对不上 啊?当初被她激的只顾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根本没有能力去思考逻辑性问题。“你怎么对他们家 的事这么感兴趣?” “刚张叔叔跟我说他们一家在海南,我没有见过徐莉的妈妈。” “哦,对对,说她的事怎么一下子就扯得这么远了。张建国坐牢后,她妈妈给徐莉安排好几次相 亲,徐莉不同意,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这一晃就晃了这么多年,张建国出狱后,她妈妈 心里对姓张的意见大得很。换我,我肯定也不会跟耗了我女儿二十年的人同桌吃饭。不管怎样他 们爱也好,不爱也罢,人家的婚没离,你就爬上已婚男人的床,这就是不对。现在呢,孩子也生 不出来,可不是报应么?生不出孩子,就来抢别人家的孩子。”我不太喜欢报应这个词,报不报 应岂是我们平常人说的算的?上帝要惩罚谁,由上帝说的算。人各有命,谁能掌控的了自己的命 运呢?谁又能预知明天所发生的事情呢?做错事就该接受惩罚,惩罚和报应是不一样的。惩罚是 由人定的,人是可以掌控的。报应是由神定的,人是掌控不了的。 “总之我妈从来没有撮合徐莉和张建国是吗?” “没有,她就是傻!她宁愿相信徐莉的鬼话,也不愿相信她的亲妈!”深陷爱情中的女人,哪还 会有什么理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徐莉是唯一一个愿意站在她的身边,支持她的爱情,而不是 站在她的对立面。 “不过徐莉对我还是挺好的。” “她不对你好,她能怎么办?将来孤独终老?我就说这个女人在你身上下了很大一盘棋,你别上 她的当,你不欠她的。”说是这样说,她将来真要有什么事,我还能假装看不见不成?把她一人 撂在那,任她自生自灭?“一直没问你,覃天宇那孩子现在怎么样啊?” “我和他早就分了。” “哎。”外婆叹口气,接着说:“没缘分啊,那孩子挺好的,就是你外公不喜欢。” “哪里好了?跟你买东西?”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本来就是啊,外婆判断一个人好不好,就是看这个人对她有多大方。 “您刚才说外公的眼光很准,既然外公不喜欢,一定是他看出了覃天宇身上的问题。”外婆没接 我话,眼睛一直盯着电视,聚精会神的看着小品节目,连我刚才说的什么,她都没认真听。第二 天早上吃完早午餐,出发去墓地。带了一些干货让外婆在车上吃,她起的早,怕她中途会饿。陵 园里一个人也没有,谁会在大年初一全家团聚的日子,看在看望死者啊。我把三颗手叠爱心,依 次放在老妈老爸以及外公的墓前。很想给老爸换一个宽敞点的位置,每次走到他的墓碑前就会产 生出一股莫名的压抑感。虽有阳光,仍觉阴冷。穷人的墓碑就是这样,一个接一个紧贴在一起。 生前活着的时候,人被分成三六九等,没想到死后依旧按三六九等区别对待。“外婆。” “嗯?” “墓地多少钱啊?” “贵咧。”还是等等吧,等我工作什么时候转正了,在找个合适的机会,重新给爸买一块新的墓 地。 好好生活 大年初五,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方镇的来电提示,我没接,不想接。他来找我,三两句 离不开钱,想让我和他一样,干一样的事。我离开书房,任凭手机在书桌上响起。外婆以为我没 听见手机铃声,提醒我要我赶紧去接电话。我说我在忙,没空,等下再回拨。这年纪大的人,就 是好管闲事。外婆走进书房,替我接起电话。“喂,你哪位啊?哦,你好。玫玫啊,她现在在 忙,我让她待会儿回你电话哈。”话说到这里,外婆就应该把电话给挂了,也不知道方镇在电话 那头说了些什么,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想过去示意外婆,让她不要在聊了,又怕外婆意会不到 我的意思,然后把电话递给我,我只好让他俩继续聊。有没有什么工作,工资高,福利待遇好, 又不用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相互之间没有任何的牵连,各干各的?在脑海里搜寻着这种职业, 最后发现,没有。无论身处在哪里,都逃离不了复杂的人际关系。哪怕心甘情愿的当一个小透 明,总有那么一些人,那么一些事,主动找上门,告诉你,你不是透明人。不站队的人,注定未 来的道路举步维艰。要么主动站队,要不自立一派。总之,两边都不讨好的人,还真的是两边都 落不到好。说不定合起伙来,对付你。自立一派也就意味着,你和这群人并无区别,毕竟要动用 心计,而在动用心计的那一刻起,便于他人无异。我不想,我也不愿,我也深知逃避是无用的。 方镇这一关,总要走过,走过了他,还会有下一个方镇。我重新回到书房,从外婆手里拿过手 机。“怎么了?” “给你拜年啊。” “给我拜什么年啊,就算要拜年,也应该是我去你那。你是讲师,我一外聘,在工作岗位上,你 算得上是我的前辈了。” 方镇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说:“我和你外婆约好了,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你和我外婆?”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外婆朝我不好意思的笑着。 “是啊,当然了,还包括你。” “今天晚上?” “是啊。” “今天晚上我···” “有的有的,她有时间,我替她做主了。”外婆在我身边大声嚷起。 “那就这么说定了,地址我等会儿发给你,你别我放鸽子哦。”我话还没说完,方镇就挂断电 话。 “你干嘛呢?” “干嘛?吃餐饭而已。” “你又不认识他,吃哪门子饭?” “就是因为不认识,所以才要认识。” “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情绪一激动,再一次把“您”换成了“你”。 “你打算什么时候恋爱?什么时间结婚?” “反正不会是他。” “我先见见嘛,刚刚和他聊天,我可是察觉到他对你有意思。” “你想多了。” “见一面就知道了。” “我说了我跟他不可能,你别搞事。” “我不搞,我不搞,我就是看看你的同事,你总得让我认识几个你身边的人吧。万一我有什么事 找你,联系不上你,我还可以通过你身边的朋友联系你。”这老太太,总有理由和借口,让你无 法反驳。今晚这饭局,不去也得去。我是不想让方镇出这饭钱,不想欠他什么,但是这饭钱由我 出,又心不甘情不愿,本就没赚什么钱,还要花这冤枉钱。来到方镇指定的地方,一家中西合璧 的餐厅。 “外婆好,我是方镇。” “哎,好好好,方镇你好。”完了,看着外婆这眼神,我就知道方镇的长相已经过了外婆这一 关。长相归长相,性格归性格,长得再帅,这性格不是我能接受的,那又有什么用呢?虽然现在 网上流行的择偶观,都是在教导女性一定要找一个长得比较帅的。因为长得丑的人,不但长得丑 还花心。那些长得丑的人,为了证明自己长得不丑,为了让自己有存在感,就会想方设法找机会 挑逗其他的女性,来满足自己的成就感。长得帅的那群人,根本不需要证明自己的长相,他光坐 在那,就能吸引全场女性的目光。我觉得这个论点,还是蛮有道理的。网上那些长得丑的知名人 物,偷情的概率极高。相反长得帅的那一拨人,极其爱家、护家。可这还是得看性格,不能光看 长相啊。整晚就看他俩闲聊,方镇提到了上私课的事,很明显外婆是站在他那一边的。这两人还 真是配啊,干脆他俩在一起得了。回来的路上,外婆坐在副驾驶,想和我聊方镇的事。我打住了 她的话,告诫她我在开车,别影响我。她是个惜命的人,很识相的闭嘴了。下车后,她就开始在 路上念叨,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哪有在职场不站队的人?不站队就等于与他人为敌。我这刚入职 场,就是一只小雏鸟,需要有人庇佑,怎能独自一人呢?我让外婆说,让她说完。不让她说完, 她会没完没了,重复一遍又一遍。 “音乐学院有几个老师是靠工资吃饭的?就那几个钱够什么?哪个老师不在外上私课?你总要把 吃饭的钱给挣回来吧,怎么能够不要这送上门来的钱呢?就算不是音乐学院的老师,那些理工科 的老师们还不是在外接各种项目。”哎呀,外婆一直在我旁边念叨,念叨的我一个头变得两个 大。洗完澡,回到房间刚一屁股坐在床上,外婆就走进来,继续谈论方镇说的那些事,看样子她 今晚是一定要说服我了。 我靠坐在床上,冷眼看着外婆,等她说累了,我说:“您不怕外公今天晚上来找您啊?” 外婆狠狠地打了我一下,一声巨响过后,我揉了揉我的大腿,这老太太下手也忒重了些。“说什 么胡话呢你!” “您知道外公一向很反感这种行为,您倒好让我去干这事。” “这事怎么了?你上你的课,上完课收钱,收的也是课时费,怎么了?又不违法,又没有干什么 伤天害理的事。” “这怎么就不是害人了?我一个教竖琴的,去教人家萨克斯、钢琴,这不就是害人吗?耽误人家 学生的时间,浪费学生的钱财,您还觉得没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么些年,外公是怎么跟您相处 的。” “你怎么不问问,这么些年,我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眼泪。” “是,可委屈您了。”我白了外婆一眼。 “真不上这些课?” “不上。” “那你倒是把你的学生叫过来上课啊。” “我的课是选修课,她们一个星期上一节就够了,跟她们上那么多节课干嘛?” “你就是和你外公一样,假清高!” “是是,我假清高。” “你说你这手里要是没点存款,将来要用钱该怎么办?病都生不起,你连社保都没有,每个月还 要花钱去买社保。” “大不了把房子卖了。”外婆又是一巴掌打在我腿上。 “我觉得方镇还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您才跟他见一面,您就觉得他不错?他哪里不错了?你就看着今晚这顿饭是他买的,然后又 送了您一些年货。您信不信,这年货估计都是他学生送的,然后在转手送给您。” “就算是他学生送的,你看看,你看看,你有什么?” “我有什么?我最起码我知道自己是个人,就该活出个人样,就该干人该干的事!” “我觉得这孩子挺诚实的啊,说话开门见山,也没伪装什么。”我也是服了,外婆说的没错,方 镇是挺诚实的,在我面前没有掩饰他对钱财的喜爱,就和覃天宇一样。天哪,我怎么又想起了覃 天宇。也是奇怪了,为什么方镇和覃天宇一样,两人都喜爱钱财,而我不厌恶覃天宇,却反感方 镇呢? “您觉得他和覃天宇哪个比较好?” “还提覃天宇干什么?要活在当下,抓住眼前人!” “我就是问问,您想想?他俩您觉得哪个比较好?” “覃天宇那孩子吧···” “是吧,我也觉得他比方镇好。” “我话还没说完。” “您不用说了,我替你回答了。” “你这孩子···” “您赶紧睡吧,这都几点了。” “几点?十点都还没到。”我叹口气,把抱枕置于胸怀,看着窗外。“你和覃天宇还有没有可 能?” “没可能了。” “当真?” “当真。” “那你还挑三拣四什么?你总得给别人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啊?我不喜欢他,你,您总不能让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吧?” “我又没说让你跟他结婚,我是让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总得给个机会,两人先相处一段时 间。” “没这机会。” “跟你妈妈一样,又犟又倔!” “行了外婆,我现在非常明确的告诉您,我不喜欢他,您就别操这心了。您赶紧洗洗睡吧,您还 没洗呢,现在已经十点了。”外婆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脑袋,我揉了揉被她戳中的位置,怎么老 人家的力气这么大? 开学的前一天,方镇没有跟我打一声招呼,居然登门拜访。当看见他进我的家门,我愣住 了。外婆在旁解释着,说方镇跟她打过招呼。我这还穿的睡衣,幸好是在大冬天,这要是换成大 夏天,我穿着睡衣没穿内衣,得有多尴尬?我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也没化妆,想用自己的素颜 吓走方镇。只是可惜了,我不是一个丑人,哪怕素颜,也是经看的。看着他手里大包小包的水果 礼盒、保健品、茶等等,我就知道这些东西全是学生送的。看着他向外婆一一介绍这些礼盒,很 是坦然的告诉外婆,这些东西都是学生送的。他挑了几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礼盒,趁着还没开学 拿过来送给外婆,等开学了,他就忙了,没有机会过来探望了。他和覃天宇一样,诚实到让我找 不到理由骂他。外婆满眼羡慕的眼神,放佛在告诉我,让我赶紧的给学生上私课,这样我就有收 不完的礼物了。我也是醉了···这都是些啥人啊?我一直刻意的和方镇保持距离,这下倒好, 外婆摆出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给了方镇一种错觉。我讨厌暧昧,尤其是在面对不喜欢的人面 前。他在大学里干的事,我还记得。“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 “那些学生。” “我干不来。” “没关系,以后你习惯了就好了,刚开始都是这样。”方镇向外婆问起,我爸妈去哪了?外婆说 他们在海南。我在内心偷笑一番,张叔叔和干妈从此以后就扮演成我父母的角色。方镇还想约我 们吃饭来着,这一次外婆却先于我拒绝,说她和我早上吃的早餐过于油腻,两人的肠胃不是很舒 服,所以就不在外吃了。外婆从冰箱里拿出自己灌制的香肠,让方镇带会去,说这是江城本地人 的口味,他在外面花钱都买不到的。方镇谢过之后,和外婆在客厅里小聊了一会儿,然后带着香 肠回去了。这老太太撒谎,从不需要打草稿。 “今天为什么拒绝他啊?” “他都打听到你父母的事了,言多必失。” “您就为这事啊?” “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吗?你俩八字还没一撇,他要是知道你父母都不在了,传出去,你可不被 欺负?” “以后能不要他东西么?您自己也说了八字还没一撇。” “好,不要。刚刚跟他聊天,发现这孩子没有覃天宇大气。”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我一直都在想 为什么他和覃天宇都喜爱钱财,但就是对覃天宇讨厌不起来。覃天宇为人大方,他明白舍不得孩 子套不住狼,他不怕吃亏,只为达到目的,就算达不到目的,他也不会去计较得与失。方镇是舍 不得孩子却想套住狼,生怕自己会吃亏。达不到目的,就心生怨恨,达到目的了,也心生怨恨, 觉得自己不该付出这么多。 “那您还是挺厉害的,才见两次面,就能探出个究竟。” “我什么人没见过啊?只要站在我面前,是人是鬼,立见分晓。” “现在您还想撮合我和他吗?” “我是觉得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要是能够接受他,我也不反对,你也不年轻啦。” “您别想了,我跟他没可能。” “你不会还惦记着美国那个小子吧?你们为什么分手啊?你都不跟我说这事,倒是跟我说说 啊。”懒得说给外婆听,她听了之后准会站在覃天宇那一边。然后说我傻,说我蠢。人家都向我 求婚了,我却跑了。为了让外婆住嘴,我说他和其他女人睡了,这答案简洁明了,外婆把他骂 了一顿,说他不是个东西,再也不提覃天宇的事了。 瞧外婆干的好事,给了方镇以为和我会有一段恋情的希望。中午下课,不敢留在琴房吃饭, 怕他不请自来。刚走出学院,就听见他在身后叫我。我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李玥迎面而 来,对我打了声招呼,随后拉住我说,方老师叫我。我无奈的对她说了声谢谢,回过头看着方 镇。幸好方镇与我还有一段距离,让我有理由可编。发现自从上班之后,这说谎的频率是越来越 高了。再这样下去,我就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想什么呢?叫你半天。” “不好意思。” “你不在学院吃饭了?” “嗯,中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去哪?” “买一些东西。” “陪你吧。” “不用了,你去吃饭吧。” “没事啊,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在外吃午饭。” “我估计要逛很久。” “没···” “方老师!”陈老师出现在了面前。“苏老师也在啊。” “陈老师好。” “你们这是去哪啊?” “我出去买点东西。” “哦,对了方老师,有件事我正好想问你。” “方镇,要不你和陈老师聊,我赶时间先走了。”赶紧溜了,方镇在身后说什么,我也没听清。 走进学校附近的肯德基,点了一份套餐,一边吃着垃圾食品一边刷着朋友圈。突然看见覃天宇发 了一条:good luck。图片是他的办公书桌,看样子他应该是升职了。好想看看他最近长什么样 子,然而我把我俩共同朋友全都删了,也不能从其他人那里得知覃天宇的消息。微博他早已放 弃,在曼哈顿的第二年,他就已经停止更新。facebook的密码已经忘了,绑定的又是美国手机号 码,我也没有申请instagram的账户,就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翻着他老旧的朋友圈。吃完了饭,走 进附近的一家书店,看见了三毛的专栏,买了一本《梦里花落知多少》,又买了一本龙应台的 《目送》。时间也差不多了,往学院走去。江城的冬天是真冷啊,从学校大门走到学院门口有好 长的一段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我,不停地打着寒颤,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我该怎么让方镇断 了这念头呢?总不能每次都躲着他吧。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说来也巧,刚 进校的时候,半年都没碰照面。现在是越不想见,碰面的次数就越多。一进琴房,赶紧用电热水 壶烧水,只是在肯德基已经喝了一杯咖啡,若在喝一杯晚上定会失眠。黄媛哭着走进来,我问她 发生了什么事。她那散发着仇恨的眼神回避我,朝门的方向望去。我上前递上纸巾,用半开玩笑 的语气说:“失恋啦?”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我和陈老师吵了一架。” “你和陈老师吵架?”零零后的胆子也太大了,敢和主科老师吵架。“那你哭什么呢?” “她告到教务处那里去了,教务处的人要我写检讨,然后还把检讨贴在宣传栏上面。” “哎,我当是啥事呢,谁没写过检讨啊。别哭了,没事,只要不记过,不开除,检讨就是小事。 是不是你作业没有完成好,所以陈老师生气啦?” “她要我把竖琴停了,我不想停,然后她故意布置那种很难的曲子,然后每节课说我。”我想起 方镇之前说的那些话,莫不是陈老师想让黄媛找她上私课? “你可以和陈老师说,你需要时间去练习。” “她根本就不听我解释,而且她也不做示范。每个老师都会先演示一遍,她自己又不行,能力又 差。我们都知道她水平不怎样,鬼知道她是怎么留校的。” “黄媛,在学院里讲话还是得注意点。你说的这些话万一传到陈老师那,你们还怎么相处?现在 你才大二,还有两年你得面对她。” 黄媛擦了擦眼泪说:“我想转专业。” “我明白,但是竖琴目前只是选修课。” “什么时候才可以变成主修?” “我也不知道啊。” “我不想学钢琴。”看着黄媛如此难过的样子,我岂能不明白呢?当年我又何尝不是转专业失败 呢? “你们现在还年轻,等你们进入了社会,就知道了生活不是你想怎样,它就得怎样。”我还想考 研呢?我找谁哭去?找我妈?我妈死了。找我外婆?外婆懂什么?找我专业老师?专业老师让我 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岗位,没转正之前就不要想考研的事。 “我怕我考不上。” “考不上什么?申请美国学校吗?”黄媛点点头。我不敢打包票黄媛毕业之后能够顺利的进入美 国音乐学院攻读竖琴硕士,十年磨一剑,她今年这才第二年,还在初级阶段,再给她两年时间, 最多只能到中级。步子迈大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刚进曼哈顿音乐学院的 那段时间,可不差点被整死。我不想看见黄媛走我的老路,给她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准备美国 院校规定曲目,就算被美国那边的学校给招了,进去之后就如同进入了人间地狱。不是每一个人 都能够遇上phillip老师,也不是每一个人能够像我这样,就算再伤心难过也可以在别人面前装 作若无其事。或许,这源于我从小的经历,毕竟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为了缓和黄媛的情绪, 我说:“你现在英语怎么样?” “在学托福。” “那就好,如果你有多余的时间,我可以用英语教你乐理。这样,将来出去之后,上乐理课会轻 松一些。” “真的吗?那太好了,多少钱一节课啊。”我怔住了,给她上课,纯属见她难过一时心软,没有 想过要收她的钱。 “不要钱,每节课我上不了多长的时间,而且我也不是乐理专业的,只能在我有限的认知范围 里,告诉你一些专业术语。” “苏老师你太好了。”不要说我好,我哪里好了?我一点也不好。如果我要是好的话,心里就不 会存在讨厌的人。好人的心中只有爱,没有恨。所以,我不好。“你现在还有心情弹琴吗?”黄 媛点点头。由于和她谈话花了一些时间,只能让下一位同学来了之后,坐在旁边多等一会儿,等 到黄媛的课结束。 晚上回家在纸上打了无数的草稿,想着怎么和陈老师沟通,让她理解一下黄媛。在打电话之 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无论自己用如何华丽的赞美之词,只要谈到主题,陈老师都会不 开心。果然,她态度很坚决,说她是按教学任务走的,教学任务就是这样安排的。其他的学生都 没出什么状况,到了黄媛身上就成了大难题,所以这是黄媛自身的问题。感觉陈老师来了脾气, 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该做的我都做了。黄媛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只能靠她自己扛了。一星 期后来到学院,我带着美国版的乐理书,让黄媛中午一点钟来琴房。我带来的课本是本科教材, 所以和国内学到的知识差别不大,主要还是词汇量的问题。让她用手机把书本里的内容拍下来, 黄媛很高兴。可这丫头高兴之后,就开始向外炫耀。不知怎么传着传着,这话就传变味了。当我 接到副院长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骗子。既然对方说让我到几楼几室去找他,心想先去一趟再 说。上去了之后,找到了副院长的办公室,还真是他打来的电话。后来得知,学院里流传着我在 琴房里公开的给学生上私课,而且还是与专业无关的私课,收费不低。“我知道外聘老师的工资 低,我呢,也能够理解你。但是作为学院里的一名老师,无论是有编制的还是没有编制的,既然 在学院里工作,就得遵守学院里的规矩。” “赵院长,我没有收费。我知道黄媛将来有出国的打算,所以就想帮帮她。” “黄媛这个学生,前段时间还来找过我,说她想换专业。目前竖琴只是一门选修课,她换不 了。有老师跟我说,你在煽动学生。”煽动学生?这个锅我可不背。黄媛找副院长这事,我毫不 知情。 “哪个老师说的?” “这个我就不方便透露,我的意思呢,很简单。学校每年都会为你安排学生,你不用着急。年轻 人,还是得耐得住性子。你说就算有很多学生想把竖琴作为主专业,但是他们进校的时候并非选 择的竖琴啊,档案里也不是竖琴。他们想归他们想,你作为老师就只负责好好上你的专业课,而 不是让他们放弃自己的主修,本末倒置。” 话都说在这份上了,我毫不退让的说:“国外和国内的教育最大的差别就是,国外的老师们充分 尊重学生们的想法,而国内的教育方式是学生们必须听老师们的。换专业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 事,当然,我明白目前我的课只是一门选修课,他们换不了。但是如果有学生将来在竖琴这一块 肯花功夫,比如黄媛,她的目标明确。大学毕业后去美国留学,学竖琴专业。我们可以尊重她的 选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陈老师大可不必挑一些难度系数大的曲目让黄媛练习,她可以选 择难度系数没那么大的,但是又符合她的教学任务。这样黄媛就可以腾出一些时间练习竖琴,为 将来出国铺路。我相信有那么多的钢琴曲目,一定可以找到适合黄媛的,黄媛也会感激陈老师的 理解与付出。我们不能把一个孩子的梦想给扼杀在摇篮里,黄媛现在压力特别大,她不明白为什 么自己只是想多学一门乐器,就要遭到如此强大的拦住。” “没有人拦着她,苏老师,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她依旧可以上竖琴课,我并不是不让她 上。”赵院长有点生气的说。今天和赵院长第一次见面,陈老师留校多年,他向着陈老师多一 点,于情于理。总之,因为自己沉不住气,说错话了。我说那么一大长串,就是在变相的指责领 导。 “谢谢赵院长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多劝慰一下黄媛,身为一名学生,就得遵守学院里的规矩,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好,有时间我劝劝她。”在国内换专业怎么就这么难?我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想想自己的经 历,无奈的笑了笑。进校两年,就树敌。再看见陈老师,我还真不想和她打招呼。今天没课,特 意来一趟学院,就是为了找骂来着。走到一楼大厅,正巧碰见黄媛,把她拉到一旁告诉她以后不 能在琴房教她乐理课了,学校不允许。黄媛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气的哭了起来,说她从来没有 在外说过我收钱的事,都是别人乱传的。我相信黄媛,于是跟她说:“乐理书上的知识其实你也 都会,你就是把单词记熟,不懂的打电话问我就可以了。”黄媛还是不高兴,没办法,我也不高 兴,摊上这事,谁高兴?好心好意的帮学生免费上课,到最后因为自己的爱心举动却毁了我的名 声,传出我饥不择食乱收费,这口气我咽不下也得咽下去。 “我不想跟着陈老师,我不想。”黄媛说着说着,就嚎嚎大哭起来,像小孩子那样在自己的父母 面前放肆的哭泣。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的看我们一眼,我这心也是急的,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我 欺负学生。 我拿出纸巾递给她,叹了口气说:“哭完之后,就不要在想这事了。该上的课还得上,你哭也改 不了现状。发泄完了之后,好好调整情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爱莫能助,不得不抛下黄 媛。我还有事,这几个字成了我的口头禅。我能有啥事?我就只是不想摊上事! 好好生活 心神不宁开车回家,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心里却如此不安呢?或许我天生就不适合成为一 个把对方仍在半路的人吧。吃完晚饭想起黄媛,打电话联系她,简单的安慰了几句,就听见她在 电话那头哭泣。我的心里难过极了,听见她的哭声,想起了自己上大学时候遭遇。那个时候的我 比她更无助,因为接触竖琴的时间比她晚。竖琴老师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我当枪杆使出去,年少无 知,被她利用。黄媛比我幸运,最起码我是真的为她好。不是每个都能像林知言那样,学箜篌, 学校就给她找箜篌老师,学竖琴,学校就给她找竖琴老师。在林知言身上不存在什么选修必修, 更不存在转专业的问题,学院一路为她开绿灯。这样的生活谁不羡慕?谁不嫉妒?黄媛最起码没 有亲眼见到这幅景象,见到了,就算她闹翻天,上面的人也找的出借口驳回她的诉求。等她发泄 的差不多了,我让她看看美国版的乐理书,强行让她找几个问题问我,不允许她一直沉迷于委屈 愤怒当中。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不会经历委屈呢?就算再委屈,也得想尽办法冲破这道纸 墙。它并不是一条死路或者一堵石墙,它只是伪装作很厉害的样子,挡在人的面前,让人产生出 一种幻觉以为自己毫无能力,不能越过它。可当你认真仔细的发现,原来它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用手指一戳就会破的纸墙。只是当自己鼓起勇气,伸出手指戳破它之前,要与自己内心的懦弱情 绪作斗争,并且战胜它,才能够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手指尖上,然后狠狠地戳破它,你就赢了。 在我的逼迫下,黄媛终于找出了几个问题,问着问着,她也就认真了,不停地问书本上的各种问 题。一直到晚上十点,我对她说让她早点休息,单词这些东西慢慢来,词汇都是慢慢积累地,就 和练琴一样,每天都要记一记、练一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不可取的。见她心情大好,挂上电 话。她的情绪问题解决了,我得想办法解决我自己的情绪。下个星期上班,去了学院,又不知道 会听见什么流言蜚语。每个月就只拿一百多块钱,还要受一些冤枉气,我苦笑了一声。是谁最先 开始对高考生们说考上大学这日子就好了,就解放了?考上了大学才开始真正的升级打怪,一关 接一关的过。在我的印象里,竖琴研究生都是以大竖琴为主,想起王伦还在美国,于是给他留 言,让他帮我查一查,看看有没有哪家音乐学院招手小竖琴的研究生。凌晨十二点半,我已经熟 睡,被微信语音来电闹醒,一看是王伦打来的。“喂。” “八百年不联系,联系我就是要我帮你办事,你自己怎么不上网查?” “我在国内,谷歌用不了。” “你在国内?你回国了?” “是啊。” “你不读了?” “嗯。”王伦沉默许久,我还没有完全清醒,在他沉默的片刻,差一点再次睡着。 “你是想换学校?” “嗯,嗯?不是,帮学生问的。” “行吧,你睡吧,我查到了就发给你。” “好,谢谢。”挂上电话人反而清醒了,王伦最后那一句话就像覃天宇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让 我放心,一切都交给他。强大的安全感和信任感,让我沉迷,让我完全的依靠,让我变成一个巨 婴,只想靠在覃天宇的身上。点开覃天宇的头像,翻看他的朋友圈,没有更新。失眠了好久,脑 袋里一直想着事情,杂七杂八的事堆积在一起,一直想到天快亮才睡着。一觉起来已经到中午十 一点半,庆幸自己不用每天去学校上班,不用每天打卡。外婆说要是我十二点没起来,她就准备 叫我。 到了周末,方镇再一次不请自来,还真把我家当他家了。这一次,他也没有和外婆打招呼。 我该怎么跟他说,拜托他以后不要再来呢?他知道副院长找我谈话的事了,他就是想来看看我, 以及找个机会让我和陈老师和解。我问方镇和陈老师和解,怎么和解?她愿意放过黄媛吗?愿意 放手让黄媛追求她的梦想吗?方镇说不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学生与同事之间伤了和气,学生毕 业就走人了,我和陈老师是要一直相处到双方退休,几十年的相处时间难道抵不过还有两三年就 走人的学生吗?我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一直相处到退休,越发怀念读书时候的日子。读书的时间 是短暂的,就算遇到不喜欢的人,心中还有一种盼望,毕业了就不用在看见对方了。然而进入了 职场之后,这种盼望也就消失了,几十年啊,我心里明白,陈老师不是唯一一个与我三观不合的 人,那些人还没出现。“你想要我怎样?” “你就说你是被学生利用了,刚进校没什么经验,黄媛的事你不在插手管了。”外婆也在旁边应 和着,说着一样的话,不要为了一个毕业就走人的学生与他人伤和气。我要是真的按照他们的说 辞,这不是在冤枉黄媛吗?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姑娘,就要经历被上面的人欺压的事,还是在学 校,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不是圣母玛利亚,我也不想把自己夸到天上去,我不想夸我自己有多善 良。我只是觉得我连我的学生都保护不了,还要与他人合起火来,一起欺负她,这样的事我干不 来。 “黄媛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她只不过想学竖琴而已,陈老师她至于和学生斤斤计较到这地 步?” “现在的学生嚣张的很,不把她拍熄火,难道让她骑到你头上对你指手画脚?” “她检讨也写了,陈老师还想怎样?” “期末打低分。” “打低分?她是弹得不好给她打低分还是公报私仇?她明知道黄媛将来要出国,申请国外的学校 要递交国内大学所有的成绩单,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 “学生就得治,不让她吃点苦头,她就不会听话,不会尊重你。” “给黄媛打低分,然后黄媛在去求她,还要给她送钱是吧?” “这事你就别管了。” “这姓陈的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据说专业不怎么样,给学生布置的曲目,自己都弹不下来。” “还能有什么来头?不都是苦过来的,一小城市来的学生,考上了江城本科,在继续考研,然后 留校。怎么留校的,你知我知。” “所以她现在是要把之前吃的苦,都发泄出来是吧?她遇见了不好的老师,她就用同样的方式对 待学生,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不平衡?因为她花了很多钱,所以她留校就是为了把自己当初花的 钱双倍赚回来?就她这样的人品,学生是可以告她的!” “告?去哪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学生自己愿意送钱,为了考进江城,多找她上几次课,这都 是自愿的,没有人强迫。”是啊,都是自愿的,既想要公平,又干着不公平的事。一边送着钱, 一边骂着人。既看不惯这个社会的黑暗,又一窝蜂的往黑暗里钻,扩大黑暗的势力范围。花了这 钱考不上就骂骂咧咧的,考上了也骂骂咧咧的,骂对方心黑,这就是当代艺考生的现状。 “方镇,谢谢你。人各有志,我不会与陈老师为敌,但是我和她也做不了朋友。黄媛这事,我也 没有本事管。但是她的专业课,我会认真对待,我也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免费教授她英语的音 乐专用术语。” “免费?我说你这孩子,你是真的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有多费钱是吗?这课你必须收钱。” “收什么钱?几个单词的事。” “苏玫,外婆说的没错。该收的还是的收,我知道你环境好,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坐吃山空 吧。” “我现在已经没有在琴房教她乐理了,现在都是通过电话,也花不了多长的时间,这怎么收 费?” “你可以把她叫到你的家里上课啊。” “是啊,我要她把学生叫到家里上课,她左拖右拖,拖到现在也没个音讯。” “外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外婆现在的行为让我想起当初她帮林老头说话也是这样,不分 青红皂白,一心只向着对方。“方镇,我现在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课我收不了钱,还有,我和 陈老师之间的关系,你不用再管了,随缘吧。”心里一直在想,你赶紧走,你赶紧走,我不想和 你说废话。 “你跟一个老师树敌,就等于跟一群人树敌。她留校早,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你。你孤身一 人,她可是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子的。” “那又怎样?在大学里又不是没被排挤过,还不是就这样活过来了。一群人对付我一个人,怎 么?杀了我?堵我的嘴?呵呵···杀了我,我也问心无愧,我没做错事,只是没像她一样犯罪 干不好事,她就要联合他人一起对付我,我认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牛犊始终是牛犊,牛犊能 干的过虎?我当然干不过。与其和她同流合污的活着,还不如保持自己的初心死的干干净净,将 来面见上帝他老人家的时候,也是欢欢喜喜而不是胆怯与害怕,害怕上帝的审判。 方镇笑了,估计嫌我讲话幼稚:“什么死不死的,哪有这么夸张?” “既然她弄不死我,我又何必怕她?” “苏玫···” “行了方镇。”我在心里默念着:你可不可以离开的我的家,我真的不想在和你说半句废话。可 是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他是为我好,但我不要这种好啊!每当他在我面前谈起利益问题,我都想 去意大利当修女,远离钱财与人性的肮脏,只想过圣洁的生活。当你想用自己的方式对一个人好 的时候,对方在心里却一直嫌弃着你,默念着让你赶紧离开,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啊。这样想 想,又开始同情方镇。现在怎么办?我又不好意思赶他走,给外婆一个眼神,让她自行体会。好 死不死,这个时候方镇问起我爸妈什么时候回。外婆这江湖老油条,编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我 不想听,起身离开,不想学坏。总之,方镇就这样被她成功的忽悠,离开了。“他走了” “是啊。” “就这样走了?什么也没拿?” “你想给他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您看吧,他今天可是不请自来,您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这事要是不解决,他这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还不打一声招呼,我可是不能接受的。”外婆想了 想说让我放心,她来解决。行,既然老太太发话了,我就不管这事了,我现在一心一意想的就是 怎么把陈老师对黄媛的伤害值降到最低。 王伦那边来消息了,告诉我小竖琴的硕士有是有,但是读下来没什么意义,因为跟不了交响 乐队,小竖琴有它的局限性,转调不方便。如果真的下定决心将来走竖琴这条道路,他建议学大 竖琴。他说的对啊,一个搞作曲的,居然对竖琴这一块如此了解,心生佩服。“怎么样,是不是 觉得哥很牛逼。”这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上大学那时无比自恋,现在依旧如此。 “是,你厉害,你怎么知道这些?” “开什么玩笑,我是学作曲的,所有的乐器演奏方式,我都要了解好吧。” “那倒也是。” “你没想过读研究生?” “没钱。” 王伦沉默了一会儿,说:“行吧,哥还要继续编曲,不跟你废话了。” “你那边已经凌晨四点了,还不打算休息吗?” “你来美国读个作曲博士试试,休息个毛。” “行吧,我不打扰你了。”凌晨四点还在做作业,我又想起了覃天宇读书那时的拼劲。感觉自己 要去看心理医生了,这一关是过不了是吗?我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了黄媛,让她自行决定。现在就 要开始找中介了,一切都早一点准备,到时候就不会因为时间紧迫导致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在 哪一刻该干什么事。几天之后,黄媛打电话给我谈了谈她专业上的事。她决定还是以小竖琴为 主,大竖琴现在开始学来不及了,以前总是紧盯美国,现在她把留学道路的范围拓宽,英国和加 拿大以及澳大利亚都会关注。至于大竖琴,她只能把它作为辅助性的乐器,不作为专业主项。我 同意她的想法,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制定未来的计划,也算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但是关于她的 钢琴,我得想个法子让她自己想想办法,脱离陈老师的捆绑。我没有在黄媛面前提我的名字,而 是换成他人,却是以我的亲身经历告诉她,关于换专业老师的事。整个环节没有明确的表态,让 她想办法换老师,很隐晦的告诉她生活中其实是没有死路的,就看你自己是否懂得转弯或者绕道 而行。愚公移山,最起码他有时间,也有武器,耗得起。你没有武器,也没有时间,何必硬碰 硬?前段时间副院长还教育我不要煽动学生,当时我还不服气,觉得自己没干这事,也不可能干 这事。这话,真不能说的太早。现在我不就是在煽动黄媛,让她换老师吗?不管我是出于善意还 是恶意,我现在的行为就是在煽动。很担心,也很害怕,害怕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变成我 讨厌人的样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越是想保守自己的心,就越不想与人打交道,然而这是一种 逃避,逃避是无用的。 这学期换老师是来不及了,黄媛只能认命,钢琴分数年纪最低。作为她的竖琴老师,我能帮 她的就是在竖琴这一块给她打高分,她值得这个分数。到时候与国外的考官面试时,当考官问起 为什么钢琴的分数如此低,她可以解释那一年把精力都投入到竖琴这一块去了。学生们考完竖琴 之后,都想提前知道自己的分数,缠着我让我把分数拍给她们,我同意了。当年我做学生的时候 也是这样,在周老师面前卖乖,想提前知道自己的分数,因为大学期末成绩都是在学校放假以后 才会出来,自己在家中登陆教务处的网站查询分数。后来学院干脆把专业成绩提前公布出来,贴 在学院里的宣传栏里。原本想着黄媛在经历一次伤害之后,是否会有反省,可这丫头好像并没有 反思自己的行为。她再一次哭着来找我,说李玥在背后说她,连带着我一起说,说我打分不公 平,说我们之间有交易。我问黄媛是不是她先发的脾气,她说是。先把这群小兔崽子们给解决 了,在来好好的和黄媛谈一谈。我把所有的学生叫来琴房,让她们轮流弹奏一边考试曲目。她们 不明白我的意思,但还算听我的话,一个一个的轮着来。等她们弹完后,我问:“你们觉得谁弹 的最好?”她们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赶紧的,学了两年的竖琴,应该能够分辨的出谁弹得 最好。”这个时候万晓音指了指黄媛。“其他人呢?说话啊。”于是大家都指向黄媛。“ok,现 在你们在轮番弹一遍。”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估计觉得我今天有病。我当年当学生的时候,也是 这样看待发脾气的老师,她是有病吗?现世报来的太快,现在轮到我有病了。万晓音第一个弹, 弹完了以后,我让所有人评判她弹奏时出现的失误,优点及缺点。逼着她们一个个的发言,一直 到最后一位学生弹完。我又问:“黄媛的分数比你们高应不应该?”这群兔崽子们点点头。“李 玥和黄媛哪个弹得好。”当众打李玥的脸,这学生性子本就跳,平时不服我,我理解,毕竟她见 过比我优秀比我好的老师。但是无中生有,乱讲话,今天必须得给她一个下马威。在我的淫威 下,大家都说黄媛弹得好。我又继续问,为什么?于是她们就举例说明,李玥哪哪有问题,黄媛 哪哪处理的好。这可不是我说黄媛的专业能力强,我让她们自己说,公道自在人心。“我今天把 你们叫过来,就是听到有人说我打分不公平。什么叫做公平?什么叫做不公平?你们今天也都看 在眼里了,让你们来打分,不也是给了黄媛最高分吗?”见我认真了,一个个怂的跟个什么似 的,除了黄媛,完全掩饰不住自己得意的表情。“黄媛,你的钢琴为什么分数最低?”谁都想不 到我为什么要提到黄媛的钢琴分数。 “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 “陈老师故意的。” “她故意的?那好,你们都是钢琴专业的学生,在你们中间钢琴考试时弹得最好的是谁?”她们 指了指李玥,毕竟是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出来的,底子好。黄媛没表态,我逼问黄媛在这几个人当 中弹钢琴最好的是谁?这丫头死犟就是不愿意承认李玥的技术,反倒指向万晓音,说万晓音弹得 最好。“所以你的钢琴分数才会低,你分辨不了谁是最优秀的,你又怎能弹得好钢琴?钢琴都分 辨不出,又怎么分辨的了竖琴?光死练琴还不够,还得学会听。将来你是专攻竖琴方向,你听都 不会听,你怎么走?”现在轮到李玥得意了,黄媛的嘴角渐渐往下沉,低着头不看我。“黄媛, 我希望你每学期竖琴都是第一名。因为你和她们不一样,竖琴在她们那只是作为选修,你是走专 业的。所以,你必须比她们优秀,这是你应该做到的,清楚吗?如果你们有这个本事,超越黄 媛,我倒是开心的,当老师的都希望自己的学生变得优秀,你们有这个决心超越她吗?”大家面 面相嘘。“行了,试也考完了,成绩也出了,这学期的竖琴课也结束了。大三没有竖琴选修课, 大四也没有,所以万晓音和李玥你们两个的竖琴课到此结束,以后可以一心一意的主攻你们的钢 琴。好了,你们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文化课考试吧,黄媛留下来,其余的人可以走了。”我让黄媛 坐在琴凳上,让她好好回忆回忆,她和陈老师之间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无法挽回的局面,让 她从大一进校的时候说起。等她回忆完以后,我问她:“你觉得你自己的态度有没有问题?”她 没有说话。“如果你是老师,有一个学生公开跟你吵架,你会怎么处理?”她依旧保持沉 默。“我承认陈老师有陈老师的过错,如果说你一点错都没有,那就是不公了。在这个世界上不 是所有的老师,所有的领导,都是心胸开拓之人。你反对我,我弄死你,这样的上级大有人在。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将来离开学校,无论继续读书也好还是工作也罢,别想着和领导对着干。 要么你就走人离开这个环境,要么你有后台,你后台的地位超越了和你对着干的人。要么你有什 么过人之处,领导看不惯你,但又需要你,只是一旦不需要你,就会找机会来收拾你。你看看, 当我教你乐理时,你的炫耀给你带来了什么后果,又给我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学校现在已经疯传 我们之间有不正当的交易,我们并没有啊。可是他们会听我们的解释吗?不会啊,百口莫辩。所 以你就应该保持低调,低调行事。现在你得了高分,你要做的是什么谦虚。如果你继续招摇过 市,你就是在挑衅陈老师,挑衅李玥她们那群人。她们本就不是善人,既然你知道她们的为人, 为什么非要往枪口上撞呢?你自己说这学期你的钢琴分如此低,下学期怎么办?我并不是要你走 什么邪门歪道,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那些都是无意义的,而且你的路也会越走越偏。只是想 提醒你,吃一亏长一智,不能说每次吃完亏以后,就自认倒霉,下一次继续吃同样的亏 吧?” “我在私底下有联系其他的老师,找了李老师,他是教授。我跟他说了,我想转到他的名下,他 同意了。”我不想问黄媛找他上私课花了多少钱,花这钱是避免不了的,找教授是对的,最起码 陈老师还没有那个胆敢动教授的学生。 “这件事你有没有对外宣扬?”黄媛摇摇头。“这就对了,你换老师的事,八字还没一撇。等你 过去之后,按时完成教授布置的作业,要有礼貌。如果你觉得作业量太大,你就实话跟他说你未 来的打算,希望他能够理解。你别把我当靠山,我只是一个外聘的老师,在学校里没有任何的地 位。所以你不要总是对外说是我要你怎样,苏老师说这,苏老师说那,苏老师要我怎样···我 知道现在的学生都希望抱老师的大腿,觉得自己有靠山,就有安全感,讲话都有底气。这样想法 是不对的,最终让你在学院里站得住脚的还是靠你的能力,你的专业能力,不是看你跟哪位老师 关系好。就看刚才,我让她们来评价你现场发挥,她们都说什么?说你是最优秀的。她们不是怕 我,也不是以为我和你的关系好,不想得罪我,故意说出奉承的话,她们是真的觉得你的能力在 她们之上。如果你的能力不够呢?我就算给你打高分,再让她们评论你的现场发挥,这不是让你 出丑吗?因为你的能力和你得到分数不相符啊。你必须拥有一个拿的出手的,是别人做不到的, 那才能服众。我不知道我跟你说这些话,你听明白了没有。你要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你回去就 好好的思考一下。如果你不能接受我说的,我也随你。” “我听你的。” “我不是要你听我的,只是想让你把整件事想通,想明白。”劝慰黄媛的同时,也在反省我自 己。学生遇见的那些棘手事,与我的生活息息相关,早已不分彼此。她们好,我才能好。 九月份就要迎来工作的第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刚进校的时候,总想着与学生说话要轻 声细语,态度柔和。渐渐地,直到今天,讲话的语气越来越硬气,早已失去了当初那份温柔。我 不想对学生发脾气,但是今天很明显,我的语气是带有情绪的。方镇说学生有时候就是欠收拾, 我还反对他的话来着,可现在我心里也是这样的想的。是不是人进入职场之后,心都会变硬?幸 好李玥离开了我的视线,希望新学期进来的学生,能够乖一点。外婆心里急,总想着让我找找关 系,赶紧转正。在某些方面我是执着的,总觉得只要踏出了找关系这一步,以后无论干任何事, 永远第一步想的都是找关系,这是一件多么极其可悲的事啊。就算这一次我靠着找关系转正了, 以后还会遇见评职称,那些受我贿赂的人,他们收了我一次,也会想着收第二次,第三次,永无 止境。所以我为什么要踏出这一步呢?明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行为。李玥和万晓音停课后,也不知 道在新学期里,学院会安排几位新学生,看这情况,估计在第三年里拿到手的工资差不多也就一 百多来块吧,这真是要饿死人。 好好生活 今年暑假把当初在brown女士那学的曲目,那些没有弹好的曲目,全部练得滚瓜烂熟。毕业 两年了,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达到brown女士的要求。上音那边的老师说我现在有能力考大竖琴的 研究生,她说的研究生应该指的就是国内音乐院校。如果我想重返纽约,那是不可能的。第一年 龄超了,第二国外的要求比国内高,就算进去了,也愁毕业。可身边没有一个人支持我考全日制 研究生,都让我申请在职研究生,我没有转正我怎么申请?要是我一直不转正,我就一直等下 去,难道我读书真要读到七老八十?外婆急,我也急,我俩都急在一块,加上天气炎热,以致于 我不想和她说话,怕自己会动怒。“你们学校难道就没有你看得上眼男的?” “我只认识方镇,加上书记,副院长。” “那你就主动认识认识其他人嘛。” “我怎么认识啊?看见一个男的,把他拦着,问他想恋爱吗?” “也不是不行。”天哪,这老太太···一口气喝下碗里绿豆粥,吃了几口榨菜炒竹叶菜根,放 下碗筷不吃了。“你就吃这么点?” “饱了。”再坐下去,又要听她碎碎念了。 开学之前,万晓音私下问我能不能继续在我这学习竖琴,私课收费多少,她想把竖琴当为一 个兴趣爱好。方镇向来收的都是高价,我不能问他,转问钟老师现在的行情。了解到讲师一节课 收四百元,那么依次往下推,我作为一个外聘老师,所以一节课收二百元。万晓音知道我的收费 价格后,很是吃惊,她以为我会报价五六百,毕竟是从国外回来的。我没有告诉她现在音乐学院 的老师私课收费标准,以免影响到那些收高价的老师们,到时候又来找我的麻烦,所以我说照顾 院内的学生,院外的收费就要高一些。最终我还是让学生进了我的家门,有一种为五斗米折腰的 感觉。外婆看见万晓音来了,端茶送水的讨好她,无非就是希望能够留住这个学生。然而万晓音 学竖琴只是作为兴趣爱好,有时候两个星期上一节课,有时候一个月上一节课。外婆就发出感叹 说,要是她一个星期上两节课就好了。之前是愁没学生,现在有学生上门了,又希望能够多给对 方上几节,这人呐,永远都得不到满足。“行了吧,外婆。她来的时候,您可别在旁边拐着弯的 说她的课上少了,人家又不是傻子,您这么一说,也不怕吓到别人以后不来。兴趣爱好,怎么能 够逼迫呢?” “你现在学校里就只有八个学生,加一个万晓音,她又不是按时上课,学校发的工资每个月你就 拿三百多。万晓音要是多上几节课,每个星期来上一次,你就有一千了。” “哇,一千,好多钱啊,扫地的都可以赚两千诶。” “你还好意思提扫地的,要你去找领导们谈谈,你就死不去。”又来了,走了走了,上班去,早 上四个学生,下午四个学生,真累。新学期学校安排了五位新生,除了三个钢琴专业的还有两个 古筝专业的学生,当我看见两位古筝专业的学生进来的时候,欣喜若狂,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学以 致用的感觉。我就是古筝专业转向竖琴专业,所以我知道她们的软肋在哪里,教起来顺手极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教万晓音上私课的费用被方镇知道了,他给我打电话教育我说我 这种行为就是在抹杀别人的财路,因为我收费只收两百元。我抹杀别人的财路?我合理收价所以 就成了那些高价课的绊脚石?方镇打点电话的意图是让我把价格提高,提到和他们一样的档次。 我回复他,我就是一个外聘老师,等我什么时候成为了讲师,什么时候在涨价。两个人都豪不退 让,后来我把电话挂了,觉得在这样说下去没有意义。这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江城音乐学院那去 了,江音的几个竖琴专业的学生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想跟我上私课,来者不拒我同意了。然而 就因为我这个举动,惹得江音的竖琴老师极不痛快。那个女人,和我差不多大,出国前找她上 课,她就收我四百元一节课,十次一交,一星期上两节。这都好几年过去了,想必她的价格现在 已经翻番了吧。江音的学生跟我抱怨,说他们学校的老师就是国内本科毕业,嚣张的不得 了。“我也是本科毕业。” “那您不一样,您是从曼哈顿音乐学院毕业的,她就是从国内毕业的,而且您收费合情合理,她 那完全就是乱来。”感觉身边已经有不少人看不惯我了,我除了保持低调,只能保持低调。 “身份不一样嘛,她是副教授,我是外聘。我们之间课时费的差异,也是于情于理。其实不用太 在意老师的收费标准,学到东西才是王道。如果我现在是副教授,按照市场行情走,我一节课不 可能只收两百元。” “可是我们这钱交的心不甘情不愿,我们是本校生,她连本校生的钱都赚。” “如果你们专业技术好,为什么要上私课呢?学校安排的每个星期的专业课其实已经足够了,我 知道你们身上有怨气,但是如果没有市场,老师们又怎敢收高价呢?正是由于学生们给了老师们 赚钱的机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你们愿意给她钱,那么就不要生气。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你们现在只是想提高你们的技能。如果把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批判哪位老师的道德上,那你 们又怎能进步呢?时间是最不会骗人的,你们把时间花在哪里,哪里就会有进展。就好比,你们 一直把时间花在生气上,所以你们一开口,哪怕没有论断他人,我都能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怨 气。你们在我这里上课,是为了吐槽其他老师,还是为了学竖琴?”终于让眼前这几位学生闭嘴 了。 钟老师主动联系我,让我这个星期去一趟她家,想必我“破坏”市场价格这事传入了她耳 中。中国人的礼节,去人家家里,不能空手大巴掌,总要拿点见面礼,送进口的东西准备没错。 钟老师和我寒暄了几句,就开始问我上课的事,我如实回答了她。“当时你问我收费标准的时 候,我想着再怎么样,你也会收别人四百元,我真没有想到你收别人两百元。你知道现在研究生 的市场价,一节私课收两百吗?你这不是自降身价?” “可我就是一个外聘啊。” “但是你的身份是老师啊,不是学生啊。” “但现在已经报价了,我可不能在给学生们涨了。只有等到明年,如果有新生找我,我会涨一百 元。” “一百元?” “对,现在讲师收四百,我收三百,研究生收两百,这样挺合适的。” “别人都是想着心思赚钱,你是想着心思怎么不赚钱,你怎么这么佛系?”佛系?这不是佛不佛 系的问题,这与从小的家庭环境有关。太外公是见好就收,外公是根本就不收,更是教育我们, 不要当官。无论从事各行各业,都不要当官。再加上现在家里一死死三,我对金钱、权力毫无欲 望,人简简单单的活着就够了,又或许是我现在还有一口饭吃吧。“你知道在职场上最重要的不 是看你的能力,而是看你的人际关系。虽然你现在只是外聘老师,但是如果你会处理人际关系, 在职场上就可以平步青云。你可以考虑一下与我们学院的竖琴老师合作啊?江城的竖琴就被你俩 包下了,你既没有挡她的财路,又拓宽了你的事业,何乐而不为呢?”我不能在钟老师面前吐槽 那个女的有多黑心,毕竟我并不了解,钟老师在退休前对他人是如何收费的。从小就在音乐学院 跟着她上课,她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她并没有给我报高价,也有可能是看在我外公的面子上不 敢乱来。但是那些中途来找她上课的,我就不知道了。 “钟老师您是了解我的,如果我觉得这个人的人品不怎样,我是不会与这人合作的。” “她的人品如何那是她的事,你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我想做好我自己,但是现实环境告诉我,我不能做好我自己。我一旦做好我自己,那些乌七八 糟的人和事就自动找上门了。更何况我还没有与她合作,她现在就不舒服。如果我一旦与她合 作,没有和她干一样的事,那到最后还不是鱼死网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避免自己不受到 外界的搅扰,能够继续保守自己的心。有钱家庭的学生不在乎,反而往死里送钱,生怕老师不 收、不要。没钱的,为了学习,被逼无奈给老师们高价的课时费。其实我们都知道,现在的高价 课对于那些学生们来说,就像一块巨大的大理石压在他们的胸口。父母们为了让自己的小孩考进 音乐学院要花多大的代价?有的小孩就算考进去了,留校了,这心也是黑的。有多少青年老师现 在收高价,就为了把当初艺考花的钱,报复性的双倍赚回来?恶性循环,这个行业怎么可能干净 的了?” 钟老师笑了笑说:“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先别急着想着要如何改变社会,改变这个行业。你现 在最重要的是要把你的人际关系处理好,总不能到处树敌吧?这对你的职场生涯没有半点益 处。”又是益处,只要我不和大家干一样的脏事,我就没有益处。改变社会,靠我一个人怎么改 变?难怪钟老师会笑,觉得我天真。总之,今天的谈话目的就是让我涨价,明年对新生涨一百, 谈话任务结束。 现在手里算上万晓音有四位上私课的学生,她们和万晓音一样,每个星期找我上课,估摸着 算了一下,月平均下来加上学校发的工资,差不多能拿到两千左右。我这收的还是低价,真不敢 想那些收高价的,强迫学生们一星期上两节私课的老师,这是发多大的财?和方镇冷战了半学 期,直到开年后,他得知我涨价了,才主动与我联系。我就只涨了一位新生的钱,其他的老生, 我依旧收两百。他也算是体验到了我的脾气,不在与我讨论上私课的事。他赚他的钱,我教我的 课,互不干涉。 江城音乐学院的学生告诉我说黄媛在和她们的老师上私课,我早有察觉,每节课教她的知识 点,到了下次回课的时候,她的表现和我上节课讲的内容相差天壤之别。我并不反对自己的学生 找其他的老师上课,多学一点东西不是一件坏事。只是黄媛现在还在中级阶段,她夹在我和另外 一位老师中间,左右为难,纠结万分,因为我俩在对乐曲乐感的处理方式上完全不一样,在这种 情况下,对她有害无益。黄媛怕我知道她背着我找其他老师这事,会生气,她不提,我也不主动 问。但是她夹在中间,这段时间没有任何的进步,每节课和她说的,都是白说的。我不想强迫她 让她做出选择,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另外一个老师的,我把决定权交给她。“我上节课跟你说 的那些,你是忘记了,还是觉得你现在的处理方式比较好?”看着黄媛纠结的眼神,见她怪可怜 的,我继续说:“如果你觉得你现在的方式处理得当,那就按照你的心意来,我希望下节课这首 乐曲能够结束,我们不能一直停留在这首乐曲,不然你的时间来不及了。”黄媛听到这句话就哭 了,她真是有着一颗玻璃心。“你为什么哭?可不可以告诉我?”黄媛没说话,一直哭泣 着。“你是不是觉得压力太大了?”她点点头。“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压力,如果你扛不住,你打 算放弃吗?” “不是,我不知道毕业后去哪里。” “你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做选择。” “我联系了好几位在国外读书的师姐们,她们都说国外难毕业,如果想选择一所好的音乐学院。 我想和您一样,想去曼哈顿,但是她们说我考不上。家人提议我考江城音乐学院的研究生,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怪,难怪她会找江音的老师上课。 “你知道国内音乐学院的规矩吗?你考哪所学校,你就要去找那所学校的老师上课。尤其是在器 乐这一块,因为每位老师的乐感是不一样的,所以演奏方式也存在着差异。”黄媛不敢回答我, 她怕我。为了让她知道,我理解她的难处,我说:“如果你铁了心的要考江城音乐学院的研究 生,你就要去找老师上课,我这里的课你不用担心。我会选择练习曲锻炼你的技术能力,至于乐 曲,你就跟着对方。如果我们两个教的都是同一首乐曲,这会让你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该听谁 的。” “我···我想出国,可是太难了,我就是想着考国内会方便一点。” “确实方便许多,所以你下定决心考江城了?那下个星期我就换练习曲咯?” 黄媛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我说:“苏老师,您觉得我可以考江音吗?” “你当然可以选择江音,但是考不考的上不是我说的算,而是江音的老师说的算。所以你得要去 江音找老师上课,听明白了吗?”黄媛这才放心点点头。这孩子这段时间太难了,心里背负着各 种压力与负担,夹在两位老师中间里外不是人。如果单单只是为了钱,我肯定不会放手。毕竟自 己也经历过苦难,经历过老师的伤害,有时候历经苦难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当熬过这场苦难之 后,也就更容易理解对方的遭遇与难处了。选择放手,让黄媛去江音找老师上课,成全她也是成 全我自己。如果她早一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我,或许就不会经历这段时间给她带来的压抑与手足 无措。人和外人之间想要建立起与完美的信任关系,是非常的罕见及困难的。黄媛不信任我的为 人,她怕我是心胸狭窄之人,知道她私下找另一位老师上课后,会生气,会报复。我同样能够理 解,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老师不就这样对她的吗?害人之心不 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人生常态,正常。当我看见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心里也跟着高 兴,成人之美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想必江音那几位学生和黄媛一样,夹在中间里外不是 人吧。令人惭愧的是,我现在才考虑到她们的处境。在她们回课的时候,详细询问了她们在本校 上课时,有没有遇到和黄媛同样的问题。一开始她们支支吾吾,说话模凌两可,到最后见到了我 诚意,都大方承认了自己内心的纠结。我用同样的方式,告诉她们,在我这里上课就不要拿她们 在江音现学的乐曲问我该如何处理乐感及技术上的问题,我们换曲目,唯一的代价就是她们的作 业量增大,毕竟在两位老师那里学两首不同的乐曲。好就好在,我对她们上课的时间没有要求。 没有像某些老师那样,一个星期必须来两次,一次□□十节课的钱,要是不来,就发短信教训 你,就你这样还想学好东西?我越是对学生大度,江音的老师就越发恨我,那些污蔑我的话,一 套一套的。说现在的人只要有钱就可以出国,我的曼哈顿的文凭就是买来的。还提到当初我找她 上课,什么都不会,基础极差,这样的人都能去读曼哈顿,她都可以当曼哈顿的老师了。她一直 向外提起几年前的往事,只是为了证明她比我优秀。那个时候我才学竖琴不久,哪来的良好基 础?她授课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并非诚心诚意的授课。以致于我宁愿跑去上海找老师,当天去 当天回,宁愿多花来回的路费,也不愿意把钱送给她。今非昔比,现在我早已不是当初的竖琴学 渣。我从未停止过学习,从未停止过练琴,从未停止过找老师上课,我依旧每个月去一趟上海。 如果我俩在竖琴上pk的话,我是不带怕的。江音的学生们在我面前替我说话,踩她们的任课老 师,我都是一笑而过,让她们少论断人。因为蓄意讨好你的人,不值得信赖。好听的话听多了, 也就容不得他人的半点批评和指责了。警惕糖衣炮弹,是在职场里毕生的功课。别人说你各种 好,有本事,谁谁谁不如你,在你这学到东西,在他人那什么都学不到,这话能信吗?当然不 能,各有各本事。夸你几句,还真飘上天了?在这世界上,有谁会真正的不如你?他有他的缺 点,你有你的优点,你有你的短板,他有他的过人之处。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倘 若在你面前有一人把你夸到天花乱坠,捧你踩他人,你就要好好思考思考,如果有一天这人碰上 一个比你更厉害的角色,他会踩你捧对方吗?总有人比你更强,更优秀。他今天对你说的赞美之 词,明天就会用同样的语气在别人面前爆舔。他今天在你面前力踩别人,明天就会在别人面前猛 踩你。俗话说,我捧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玻璃杯子,我不捧你的时候,你就一堆玻璃渣子。赞 美之词听多了,就会自我膨胀,自我膨胀到一定的境界,就我自我爆炸。然而伤害你的并不是在 你面前说那些虚伪动听话之人,真正伤害你的,是你自己的虚荣心和自卑心。因为虚荣,所以只 想得到表扬,因为自卑,所以极度渴望迅速的获得对方的认同。以致于容不得身边有说真话的 人,认为说真话的人都是自己的敌人,因为他们不认同你,所以就是你的阶级敌人。有时候被他 人批评,或自我反省,是一件好事。就像肥肉吃多了,喝一杯苦茶解解腻,虽然入口的那一瞬间 苦涩,寡口,但终究还是对你有益的。 我一直都在寻找和平的环境,认为只要自己低调到尘埃里,就不会遇见不和谐的场面。可惜,事实并非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会充满各种的私欲。因为人的罪性没有得到解决,就永远不会有和平。在家中看见长辈们吵架,我会想着去学校就不用看见家里的争战了。在大学里,看见室友吵架,我会选择离开宿舍,企图找到一片清净之地,然而这种和谐的环境是短暂的,我最终还是要回到宿舍面对她们的纷争。在职场遇见因为利益的纠葛而产生出的各种矛盾,我去哪?辞职吗?不上班吗?不赚钱吗?一个人躲在家里不出门?就算一个人躲在家里也会上网吧?在网络上不也会看见杠精与键盘侠之间的争斗吗?不上网?不接触网络?扪心自问,你看得惯你自己吗?一个人长期在一种封闭的环境里生活着,到最后就会自己跟自己吵架,于是你就改了姓名。姓神,叫经病。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逃避充其量只能成为一种安眠药,缓解你因为一时失眠而带来的痛苦。但使用的时间长了,安眠药也就不见效了,药吃多了反而还伤身。逃避也是如此,它会缓解你一时的困局,同时也会让你变得更加胆怯,让你的拖延症越来越严重,让你的惰性加增。所以,我必须接受我身处的环境。我接受并不代表我拿起我的矛去和别人进行抗争,我接受只是拿起我的盾牌,好好保守自己的心,不要让自己变成自己所讨厌的人。人一旦有了好斗的心,良善也就逐渐消失了。 信仰的转变 六月份是爱伦的生日,给她发了一条微信祝她生日快乐,她没有回话。爱伦向来是一个有礼 貌的孩子,等了几天都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心中燃起了不平安,拨打语音通话没接。再等等,我 安慰自己,她那么善良,上帝一定爱她,怎么会出事呢?隔了几个小时后,我再次拨打,依旧没 接。明天,明天再试试,放下手机,手不由自主的开始轻微颤抖,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了 吧,一定没事的。然而,过了一天,再次拨打,没有接。怎么办?我该怎么联系上她,让我知道 她是平安的?去厨房喝了一杯水,冷静一下,想起我有电话号码呀!我有他们一家三口的美国电 话号码呀!回国后基本上用的都是微信,都忘记打电话这事了。我打给了爱伦,没接。我打给了 爱伦的妈妈,终于接电话了。挂了电话之后,我立马换好衣服,找了一家附近的旅行社,告诉对 方我要去美国,帮我办理签证。工作人员告诉我,其余的条件都符合,但必须要有工作证明,只 要把工作证明拿到手就可以了。风风火火的赶去学校,开工作证明,想不到的是,手续极其麻 烦,要去各个部门盖章,跑上跑下,而替我盖章的人又不在,只好明天再跑一趟。材料终于备齐 了,我再次走进旅行社,工作人员告诉我,如果办理自由行,要自己去美国大使馆预约面签时 间。我让他们帮我预约,排号排到了半个月后。当场内心变得焦急,无计可施,眼眶开始变红, 努力让自己保持乐观,不许哭。我会见到她的,她一定会等我。庆幸自己每个星期只用上一天 班,这样我就有时间飞往纽约。签证下来的那一周,本想下个星期就走,我却要等学生们考完 试,就这样拖到了六月底。外婆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去纽约,是什么样的朋友,值得我不 顾一切,说走就走,哪怕她知道爱伦命不久矣,在她的世界观里,发条微信,或者打一通电话, 慰问一下就可以了。不!她是上帝赐给我的,我的宝贝艾伦,她不是普通朋友,她是我人生路上 的指明灯,她照亮了我的心,她不在了,我的指明灯也熄灭了。出了机场,爱伦的爸爸前来迎接 我。“谢谢你,玫。”说完给了我一个拥抱。我说不出任何的话,强行挤出一抹微笑。随后坐他 的车,去了一家疗养院。 在路上,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自己说的话语清晰不颤抖。“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爱伦的爸爸叹了气说:“中毒。” “怎么会中毒的?” “室友嫉妒她,长期在她食物里放不好的东西。” “为···” “玫···”爱伦的爸爸叫唤了一声我的名字。过了许久,想必他也在调整自己的情绪。“那位 女生是未成年,华裔,领养的孩子。据说她的养父养母对她不太好,在学校里她一直受歧视。她 以为只要自己学习成绩好,就可以获得爱。但是进了学校,她发现自己不是最优秀的。由于自身 性格问题,觉得爱伦抢了她的风头,所以···”华裔,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说是华裔,但 骨子里流淌着中国人的血,无论身处在哪个国家,无论有没有改换国籍,那也改变不了华人的血 统。华人,华人干出这样的事?我为我的民族感到悲哀。爱伦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友好,那么 的虔诚,她爱上帝,可是上帝去了哪里?上帝不是知晓一切吗?他看着爱伦一直吃着不洁净的食 物,为什么不施以援手?为什么?那个女孩,难道就感受不到一丁点人间的温暖吗?我相信爱伦 一定对她很好,一定很爱她,全然的相信她,信任她。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让结局无法挽 回。 “那个女孩进监狱了吗?” “没有,年龄不够。”难道就这样放过她?难道他们没有想过要起诉?我不敢问,我害怕影响到 爱伦爸爸开车。“没有关系。”爱伦爸爸突然说。 没有关系?女儿要死了,还说没有关系?我的心由悲伤转化成为愤怒,狠狠地说句:“为什 么?” “玫,仇恨解决不了问题,监狱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做的就是希望这个女孩能够有机会重新做 人,希望她心里充满爱。当时心理医生对我们说,这个女孩的内心是封闭的,她觉得全世界的人 都对不起她,她憎恨所有人。她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到过,而他人却是轻轻挥一挥手,想要的就 拿到了。她失去了爱的感知能力,无论他人对她有多好,她都不为所动。一个在仇恨中长大的孩 子,比英年早逝的孩子更可怜。”我理解不了,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别人 打我一拳,我要双倍的还回去。虽然我从来没有还过手,因为内心拒绝一切不和谐的因素,所以 选择退让,并不是别的其他的感情。 “她应该受到惩罚。” “玫,当一个人失去的爱的感知能力,就算受到了惩罚,只会加增她的憎恨,性格会越变越极 端,一有机会就会干出更加恶劣的事。”疗养院到了,我冲进病房,看见了爱伦,没有头发,骨 瘦嶙峋。这一刻,我终于忍不住了,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跪在她的旁边。 爱伦见到我的那一刹那,张开双手,高兴的说:“玫,好久不见!”后又见我哭的上气不接下 气,她在旁边一直轻声说:“没事的,没关系,it’s ok!” 哭完之后,我紧握着她的双手,绝望的说了句:“祷告有用吗?” “当然!”当然?真的当然吗?我亲眼看见爱伦为了周伟红的健康跪下来祷告,周伟红还是死 了。现在呢?现在爱伦的病情已经无力回天了。 “玫,上帝始终是爱我们的。” “no!”我大声吼着。 “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去,这是事实。只不过,上帝怜悯我,让我可以早点进入天堂,天堂里是美 好的。”自欺欺人,什么狗屁天堂,什么轮回转世?我通通都不信,人死了就是死了,哪也去不 了。 “你爸爸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不要难过,玫。虽然一开始,我也很难过,为什么自己会经历这样的事。可是现在,我明白 了,上帝想让我为他做见证,让大家知道,什么叫做原谅。” “这是在纵容人犯罪!” “不,玫。什么样的人才会犯罪?上帝不爱的人才会犯罪。因为他们进入不了天堂,天堂的门是 窄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去。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爱,没有光,没有希望,只有苦毒与 憎恨以及杀害在他们路上一切的绊脚石。不是我们纵容他们犯罪,就算没有我们,他们也一样会 犯罪。”我还是接受不了,我想把爱伦吃进去的毒,全都塞进那个女孩的嘴里,双倍的塞进 去。 “如果真的有上帝,为什么恶人没有恶报?”其实我跟想说的是,如果真的有上帝,为什么上帝 不爱她?要让她经历这样的事?可是怕爱伦会伤心,我不想让爱伦感到上帝抛弃了她,这是她的 信仰,这是她的命。 “上帝一定是公义,相信我玫,上帝他一定是公义的。但是,我更希望上帝能够重新爱她,愿她 能够回转,不要继续生活在黑暗里。如果一个人在死前,都感受不到爱,那是多么悲催的一件事 啊。”爱能当饭吃吗?生命都没了,还谈什么爱?“玫,你看着我,你觉得我为你带来了什 么?”爱伦认真的问起。 “光,我不想失去你。” “我只是光的见证人,我发不了光,真正的光来源于上帝。听到你的答案,我很开心。真的,我 真的很开心。我的使命完成了,所以上帝接我回家。”无论爱伦多么的乐观,我始终都接受不 了,我心里充满了恨意,我想手刃那个女孩。她带走了我的光,带走了我的希望。恶人就该下地 狱,恶人就该千刀万剐,恶人就该承受应有的报应。爱伦或许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对劲, 说:“玫,不要让我担心你好吗?我希望你永远都充满着喜乐的心。你知道吗?当我放下了我的 难过,我的怨念,我的仇恨,我整个人都释放了,而且我为上帝做的见证,就是人与人之间不能 失去爱,很多人因为我的见证,他们也愿意放下心中的苦毒。我觉得我很伟大,你说是不 是?”我没有回答她。“玫,你难道真的希望我死在仇恨当中吗?死在仇恨里,面目会变得非常 的丑陋。我不想变丑,我想微笑的死去。”我想起了中二,当年是我亲手撕毁了爱伦的爱情,我 真不该···哪怕是为她好,我也不该。 “你想见中二吗?”只要爱伦想,我愿意联系覃天宇,让他联系中二。 爱伦摇摇头说:“他只是我的一位朋友。”然后低下头。真的吗?你真的只把他当作朋友吗?如 果只是把他当作朋友,为什么当初他不理你的时候,你是那么的伤心? “爱伦。” “玫,其实···我承认他很有趣,但是他不适合我。”他当然不适合你,一个整天看黄片的男 人,怎么可能适合你?“你是不是要去机场了?”来美国之前,爱伦的父母要我答应他们,见完 爱伦一面就离开,还让我把机票的时间发给他们看。不然,他们就不让我见爱伦。我不明白他们 为什么要让我这样做,但是为了爱伦,我答应了他们。 “还没有,还早呢。” “那太好了,等会牧师他们也会过来,你见过的,你还有印象吗?”我点点头。“你还记得 谁?” “我只记得牧师一家,其余的人,都不记得了。” “没有关系,等会儿他们来了,说不定你就想起了。这样吧,我们一边等他们,一边读圣经吧, 我读给你听。”爱伦想做什么,都随她去吧,毕竟,她的时间也不多了。离开美国已经三年了, 失去了语言环境,英语能力大大退步,只能闲聊。圣经里英语,我听得不大懂。可是爱伦开心, 她开心就好。“你懂了吗?”我不想骗她,摇摇头。爱伦拿起平板电脑,搜索中文版正经,摆放 在我面前,一一对照英文,她一边读着英语,我一边看着中文。她读的是传道书,第三章的内 容: 凡是都有定期, 天下万务都有定时。 生有时,死有时; 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 杀戮有时,医治有时; 拆毁有时,建造有时; 哭有时,笑有时; 哀恸有时,跳舞有时; 抛掷石头有时,堆聚石头有时; 怀抱有时,不怀抱有时; 寻找有时,失落有时; 保守有时,舍弃有时; 撕裂有时,缝补有时; 静默有时,言语有时; 喜爱有时,恨恶有时; 争战有时,和好有时; 这样看来,做事的人在他的劳碌上有什么益处呢?我见神叫世人劳苦,使他们在其中受经练。神 造万物,各按其实成为美好,又将永生安置在世人心里。然而,神从始至终的作为,人不能参 透。我知道世人,莫强如终身喜乐行善;并且人人吃喝,在他一切劳碌中享福,这也是神的恩 赐。 我知道神一切所做的都比永存;无所增添,无所减少。神这样行,是要人在他面前存敬畏的心。 现今的事早先就有了,将来的事早已也有了,并且神使已过的事重新再来。 爱伦读完之后,牧师他们就来了。当那一群人看见我的时候,热情的欢呼,向我打招呼,与 我拥抱。仿佛在庆祝一个节日,在他们脸上,我看不见半点的忧伤,现场氛围喜气洋洋。我愣住 了,为什么?明明爱伦就要死了,难道他们不难过吗?她要死了!从此以后她就不在了!她消失 了!你们没有把她当成朋友吗?你们爱她吗?我欢呼不起来,心里只有无尽的悲伤。“振作点, 玫。”牧师对我说。振作?我需要振作?放佛得了不治之症的那个人是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不再看他,眼神回转向爱伦。估计我的沉默扫了他们的兴致,现场变得异常安静。 “我们唱歌吧!”爱伦高兴的说。所有人再次兴奋起来,打开蓝牙音箱,跟着视频里的旋律,大 声高唱“哈利路亚”。他们一首接一首的唱,我呆呆地坐在板凳上,大脑放空,眼神呆滞,被他 们的行为搞得彻底无语。直到他们唱起hillsong的《still》,我又哭了。或许是因为旋律,或 许是因为歌词,或许是因为爱伦即将离去,又或许是因为我无法接受他们开心的行为。 我走出病房,爱伦的妈妈紧跟了出来。她扶住我的双肩,对我说:“没关系,没事的,一切都很 好。”她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难过。 “为什么你们不继续上诉,让那个女孩得到应有的报应?” “爱伦不希望我们活在仇恨当中。” “这不是仇恨,这是应该做的事。” “好孩子,哦,可怜的孩子。我们应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既然上帝没有让她现在接受惩罚,我们 就应该顺服上帝不是吗?如果我们继续上诉,你觉得我们是凭着一种怎样的心情上诉?难道不是 仇恨吗?”好人命短,坏人长寿,我在心底嘲笑着。人不狠,站不稳,所以坏人永远都是长命百 岁,福禄绵连,而好人因为心软,善良,从不攻击人,所以受伤永远都是他们,死于非命。 “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玫,爱伦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都怪我,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 一开始我不对爱伦友好,她就不会不会轻信他人。如果我对她很坏,或许她就不会和那位华裔女 孩住在一起,也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结局,都怪我。我始终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就算是一块冰 冷的石头,也会被爱伦的爱心捂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孩生长出一颗石心?铁石心肠, 定要置人于死地?她的心不是肉心,她的心就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是 害人,难道死去的不应该是像她这样的人吗?“玫,不要在沉浸自己的情绪里,不要封闭自己的 耳朵,我请求你聆听我的话语好吗?看着我。”我不敢看爱伦的妈妈,我怕我会指责她。“看着 我,please!”爱伦的妈妈请求着。我抬起头,不知道自己是用何总眼神看着她,只知道眼泪不 停地往下流。“你真的希望爱伦在仇恨中死去吗?”我···我···我不希望,可是 ···“不要让爱伦担忧你好吗?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死,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苦难。因着上帝的 爱,爱伦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被上帝的爱浇灌着长大。我和他爸爸非常的感恩,感恩上 帝赐予我们一个如此良善的孩子。命长,并不代表生活就会幸福。命短,也不能说明生活就不幸 福。当我们走在生命尽头的时候,我们可以问自己三个问题。你心里还有没有恨的人?有没有什 么人恨你?你有没有做过伤害人的事?感谢上帝,爱伦第一个和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所以 我和他爸爸,以及我们身边的朋友,都会倾尽全力帮助爱伦,解决第二个问题。我们已经做好打 持久战的准备,就是唤醒那位女孩的爱心。” “那个女孩的父母呢?难道他们就没有内疚吗?” “其实这个女孩非常的可怜,当初被领养,并不是凭着养父养母的爱心,而是这一对夫妇,利用 网络炒作,博求关注来获取某些金钱上的利益。因为他们贫穷,也不想努力好好地工作,就通过 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过上了好日子。然而,他们在私底下,对这个女孩拳脚相加,威胁她,恐吓 她,让她不敢发声,不敢寻求帮助,甚至···甚至被自己的养父□□。”太邪恶了,怎么可以 这么邪恶?这个世界怎么了?可是因为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就要毁掉比自己幸福人的生 活,这样的人,没有理由和借口帮她辩解,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玫,你觉得坐牢和重新做 人,哪个比较重要?”坐牢和重新做人?我既想要对方坐牢,又想要对方重新做人。“你知道, 很多人出狱之后,没有任何的改变,一犯再犯,因为心没有改变啊。就算在监狱里生活一辈子, 他们也会伤害狱友不是吗?我和爱伦的爸爸之所以强行让你买当天来回的机票,是因为我们不想 让你受到伤害,不想让你沉迷于仇恨消极当中。我们知道你很爱爱伦,所以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 越长,你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大。”是啊,如果要我看着爱伦渐渐枯萎的样子,我想我会疯掉。一 时之间想起了爸妈和外公,当初他们离开我的时候,我没有亲眼见到,想必这也是上帝对我的一 种保护吧。因为他知道我的软弱,知道我承受不了。刚硬报复的心,渐渐软化下来,慢慢接受了 爱伦妈妈所说的话。我难道真的希望爱伦在仇恨中死去吗?我难道真的希望自己一直生活在仇恨 当中吗?怨天怨地怨别人,这不能解决我心里最根本的问题。与其说那个女孩没有爱的感知能 力,不如说我自己不也是缺乏爱人的心吗?“圣经里有一句叫爱人如己,还有我们要爱我们的敌 人,也要善待他们。你为什么愿意把爱伦当成自己的挚友?不也是因为她奉行圣经里的话吗?她 把上帝对她的要求,她都活出来了。”是啊,如果爱伦不是爱伦,我又怎么可能被她的天真善良 所打动?我们只能成为点头之交,或许就像外婆那样,当知道对方生病了,打个电话简单的慰问 一下就行了,又何必飞到大洋彼岸,看望对方呢? “我会好好思考您说的话。”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为你感到高兴,我们所有人都会为你感到高兴。时间也不早了,该出 发了玫,好好地与爱伦道别吧。”重返病房,走到爱伦身边,她脸色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悲伤之 情,而是充满了喜乐与平安。“我要回中国了。” 爱伦抱了抱我说:“我们天堂见。”听到这话,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在中国人的观念里,这不 是诅咒对方死吗?但是爱伦对死的理解和我们不一样,在她的心里认为人死后会复活,进入那美 好的天堂,那是永恒的盼望,那是幸福的确据。 我握住她的手,面带微笑的说:“天堂见。”这一次的微笑发自于内心,没有半点勉强。 为了节约钱,出发的时候选择了直飞,回来时选择了两趟转机。从纽约到新加坡,在从新加 坡到北京,然后在回江城。这是第二次从纽约哭着回来,三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走出机场感 觉身体有些不适。回到到家,一进门,外婆先是问爱伦怎样了,紧接着问我有没有买一些东西。 她当我这是去旅游?还买东西?“你这难得出去一趟,不在机场的免税店买一些免税商品,真是 亏大发了!你买一些东西回来,不说给自己用,将来你也可以送人啊。过年的时候,给领导们拜 年,不正好派上用场吗?”懒得理她,尾椎骨那一块酸疼的要死,洗了个热水澡,回房睡觉。可 能飞机上的空调开得太大,当晚就发烧了,家中没有退烧药,药房也都关了门,没有力气开车, 只好半夜三更打的去医院看急诊。没过几天,法国尼斯发生恐袭,周北贝为了救人,死在了法 国,我陪同周爸周妈把周北贝的尸体领了回来。我爱的人都走了,爱我的人也都离我而去,留下 来的,都是那些我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啊。 林知言盼着我死在我妈的前头,这想法实在是太恶毒了。如果这事真要发生在我家,我也希望自 己的父母不要带着悲痛和仇恨继续活着,我也希望他们能够每天过着喜乐的生活。我终于明白了 爱伦说的话,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盼望,天堂就是我们最美好的盼望。 新的身份 你有没有恨过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人恨你?你有没有做伤害别人的事?从纽约返回到江城, 这三句话一直围绕着我。我恨谁?我不敢说,我不敢面对,我确实有恨的人,只是现在我还做不 到百分之百的原谅。脑袋里的念头一直告诉我,一定要原谅,必须要原谅,不要让爱伦的去世变 成白白的牺牲,她的死亡是有价值的。内心中的挣扎,让我抑郁,我需要时间,我真的需要时 间。 整个暑假都没有碰过竖琴,一点欲望也没有。外婆什么时候起床,我就时候起床。刚开始她 觉得我有点不正常,现在习惯了。早起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楼,围着小区跑步,一圈又一圈, 直到自己爆汗淋漓。“你这每天空腹跑步多伤害身体啊,胃怎么受的了?一日三餐要按时 吃。”每日的习惯就是跑完步,回家洗澡,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睡觉,起来差不多快十一点,吃完 早餐,午餐就没法吃了。 有没有什么人恨你?脑袋里一个出现的人物就是林知言,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家庭是我妈合伙 徐莉,两人一同拆散她自认为完美的家,可她真的是张叔叔的女儿吗?无论怎么算,时间都对不 上,她出生的时候,张叔叔已经进了监狱。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张叔叔聊聊,又碍于提到往事干妈 会不高兴。徐莉习惯性翻阅张叔叔的手机,如果我单独联系他,徐莉定会起疑心问我想干什么。 她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总觉得自己老了以后,没有人会照顾她,所有人都会抛弃她。越 没安全感,脾气就越是暴躁,管张叔叔管到让我都觉得害怕。我该用怎样的方式,把张叔叔叫出 来呢?和方镇冷战了半年,他又开始打起我的主意,好几次都想约我的父母出去吃饭。也只能这 样了,对不起方镇,我利用了你。“你不是想见我父母吗?我妈不爱见外人,我爸倒是可以出来 与你见面。”“可以啊,要不就定在这个周末?” “行。” 告诉徐莉原委,说有个同事总是纠缠我,但是在学校里我没有朋友,处处树敌,我不知道该 怎么处理和他的关系,想撇清,但又不想得罪对方。所以得借用张叔叔出面,帮我解决这个棘手 的问题,徐莉同意了。方镇与张叔叔见面的那天,在饭桌上,张叔叔非客气的说我到现在还没有 男朋友,是因为没有碰见合适的。同时也替我谢谢方镇在学校里对我的照顾,知道我们是好朋 友,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还请他多多关照。紧接着,张叔叔说:“小方啊,要是你身边有合适的 朋友,帮我们家玫玫留意留意,她也不小了。”方镇面露尴尬。张叔叔继续说:“我的要求不 高,你知道我们家玫玫学的是竖琴专业,所以我对未来女婿的要求就是,有没有一个房间,可以 摆的下三台竖琴?”三台竖琴?我的天···这是家里多有钱,能够买的起三台竖琴? “三台竖琴?”方镇惊讶道。 “对,当初为了让她好好学习。法国、美国、意大利,三个国家生产的不同品牌的竖琴,我一样 买了一台。我呢,也不懂音乐,就是钱多。我跟我们家玫玫说了,只要她开口找我要,无论什 么,我能够给的我都给,毕竟只有一个女儿嘛。”camac,salvi,lyonhealy能够集齐这三台竖 琴,这家里准有巨矿。“哦,对了。我说的三台竖琴是大竖琴,不是小竖琴。当然,我也给她买 了两台小竖琴,一台放在学校,一个放在家里,方便她练习。还有,她本科是古筝专业的,所以 有两台古筝,另外加一台台式钢琴。当初高考的时候,为了让她方便学习视唱练耳这门课程,所 以就买了一台。我对女婿的要求真不高,只要将来的婚房能装的下这些乐器。钢琴肯定得摆在客 厅,竖琴的房间不能太小,另外古筝最好单独备一间,民乐和西洋乐分开。”张叔叔的夸大其 词,搞得我家好像是开琴行的。我确实有一台钢琴,但是是立式的,而且还是国内珠江品牌。按 照张叔叔的说辞,台式钢琴就算不报品牌,方镇也会联想到雅马哈,施坦威,卡瓦依。“来来 来,不要光听我说,我们边聊边吃。” 方镇彻底怂了,问了一句:“我上次去的你们家,是···” “哦,那是留给她外婆住的,老人家嘛,既想要空间,又害怕孤独。所以就让苏玫搬过去和她外 婆一起同住。” “你们住的是别墅吗?” 张叔叔笑了笑说:“唉,不提这事,谈钱伤感情。总之,我的要求就是对方买的婚房,能够放得 下玫玫的所以乐器。”终于,终于方镇放下了追我的念头。 这顿饭由张叔叔买单,吃完饭之后,等方镇离开,我问:“张叔叔,您认识林知言吗?” 张叔叔的面目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说:“怎么了?” “她是您的女儿吗?”张叔叔回避了我的眼神,不是吧,不会这么巧吧?难道真的是? “她不是,你认识她?” “对,她是我大学同学,在曼哈顿也与她同校。她一直觉得是我妈妈和干妈合起伙来拆散了她的 家庭,所以非常的恨我。” “这孩子我见过一次,那个时候她还在读初中,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式找到了我。我还在监狱 里,她来探望我。我是真没想到她妈妈居然说我是这孩子的父亲,我真想不到。那孩子哭着对我 说她不喜欢她的继父,妈妈又装作没看见,从来不曾处理她和继父之间的关系。她问我什么时候 出来,她想和我生活在一起。我对前妻恨之入骨,但是小孩是冤枉的,本不想理她,但又见她哭 的十分可怜,我还是选择和她聊会儿天。” “那她知道您不是她的父亲吗?” “她知道,我告诉她了,我不是。”她知道又为什么还要把这笔账算在我和我妈的头上?我把我 的疑问告诉了张叔叔。“这是她的臆想,自欺欺人。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她妈妈的作 风想必她也了如指掌。我已经告诉她我不是,但是她不能接受。我不得我在她面前详细的分析时 间,告诉她时间对不上。” “那她···” “她知道,她只是在逃避。我个人的观点来看,这孩子想的估计是如果我和她妈妈不离婚,我就 真的是她爸爸了。”这?这是什么逻辑?如果张叔叔没有离婚,林知言哪有机会出生?出生的还 是林知言吗? “这太牵强了。” “是啊,但是人不就是这样吗?执迷不悟,不肯接受真相。” “我想要她不再恨我,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觉得我妈妈很冤,我很冤,你们也很冤。您和 您前妻之间的矛盾,和我妈没有半毛钱关系。” “苏玫,你什么都不用做。” “可我真的不想让她继续恨我,恨我的家人。”张叔叔沉默不语,他也帮不了我。不过,今天算 是把事情的原委全都弄得清清楚楚,也不算百来一趟,顺便把方镇也给解决了。“我送您回家 吧。”张叔叔已经帮我很大一个忙了,我也不想勉强他帮我想主意。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还是我送你吧。” “别了,免得她又找你麻烦。”我现在都不想叫徐莉一声干妈,逢年过节,要是没有登门上访, 她就说我忘恩负义。“你送我回家,要不没上去给她打声招呼,她可不得气死,我会跟她说是方 镇送我回来的。”这男人为了避免麻烦事,总喜欢用一种和稀泥的方式,把事情糊弄过去。可这 女人又不是傻子,结了婚的妇女,脑袋里装了十个福尔摩斯,总能探出个究竟,一旦发现自己的 男人对她敷衍了是,就会在家里大闹一场。 “没关系,我送您吧,我在你们小区楼下买点水果,到时候送上去。”张叔叔不愿让我出这钱, 定要自己付。我知道张叔叔的钱被徐莉管的死死地,一分一毫,她都算的清清楚楚,问他这些开 销都花在哪里去了。“今天这顿饭是您请的,干妈又要跟您算账了。” “没关系,毕竟要装大款,大款得有一个大款的样子。你也不容易,这么些年了,工资也没涨多 少,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回到家后,登上qq,在同学群里找她林知言的qq号,重新申请为好友,在留言里写道:我知 道张建国不是你的父亲,你没有理由恨我们。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清醒了,不要在活在自己的 臆想中。真正对不起你的不是我们,真正对不起你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由于有字数限制,我连 着申请好友两次。于是又重新申请了一次,加上一句:仇恨解决不了问题,不要生活在仇恨里, 你觉得恨一个人开心吗?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说不出爱伦以及爱伦父母的那番话。我 对林知言没有感情,所以语气生硬一点也不柔软。她没有理我,这样也好,免得她加了我,我还 要重新再把她删一次。难怪爱伦的父母对我说唤醒对方心里的爱,是一场持久战。就我这样三言 两语,还想让林知言不恨我,真是可笑。 你有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自认为自己三观纯正,也没有因着自己的私欲去干那些损人不 利己的事。可当自己认真考思考之后,发现我完全没有资格说过这句话。我为了覃天宇和老妈吵 架,为了老妈和林老头吵架,为了外公和外婆吵架。还有那些数不胜数的与他人之间的摩擦,语 言上的暴力难道不是在伤害他人吗?原来想要做一个义人是如此的难,原来真当自己反思自己的 时候,才发现我引以为傲的善良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我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个大善人呢?没有和 方镇与陈老师为伍,在他们眼中,我就是在伤害他们,哪怕我做的是对的事。亲爱的上帝,将来 我死后,有资格进去天堂吗?你会原谅我,赦免我的罪吗? 孙乐乐发语音告诉我,林知言出事了,都登上新闻头条。我打开qq群,看着同学们的聊天记 录,才知道原来林知言毕业后不久,回国嫁给了一家医药上市公司老总的儿子,在社交平台上, 是不是炫富,炫耀自己阔太的生活。好景不长,公司药品不合格,售卖假药被媒体曝光了,一家 人除了林知言以外全都一锅端。婚离了,逃过了一劫。据说她好像重新找了一个有权有势的人, 带着孩子寻找新的靠山,最终她活成了她妈妈的样式。希望那孩子,不要变成第二个林知言。想 必林知言在私下里偷偷看了同学们的聊天,心里也不是滋味。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 他楼塌了。我登上微博,想看看热搜,关于林知言他们家的事。刚登上去,发现私信栏里有一条 消息。我的微博没有进行设置,所以未关注者也可以给我发私信。点进一看,头像是黑色的,微 博名也是那种乱码的符号。点进对方的微博,零条记录。这人是谁啊?而且粉丝数量几百万,不 像是黑号。看了一下个人信息,与我同一所大学,竖琴。林知言?我又重新返回到私信,点进去 看,上面写着:你绝不觉得你就是个灾星?认识你的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就连我都避免不 了。看来,她打算是恨我一辈子了。我无能为力改变这个局面,真的无能为力,该做的都做了, 而她的对我的恨只能用冤仇来解释。她的种种不顺不是我,不是我们家人造成的。但是她把这笔 账通通算在我们身上,或许在她心里,她能够继续活着,就是靠着内心中的恨吧。灾星这二个字 深深地伤害了我,死的死,坐牢的坐牢,我爱的都不在了,这一切的悲剧都只是因为认识了 我。“孙乐乐,你觉得我是一个灾星吗?” “你怎么了?为什么给我打电话突然说这句话?” “你最近过得好吗?” 孙乐乐停顿了一会儿说:“我的事你别操心了,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认识我的人都很倒霉。” “谁说的?哪个王八蛋说的?你告诉我,我骂死他,骂人我是不带怕的。” “你的生活顺利吗?” “苏玫,我的生活顺利还是不顺利,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呢?当年她是那么的 喜欢柳逸尘,甚至愿意跟着柳逸尘吃苦,但是···“喂,苏玫,你怎么搞得好像在跟我打临终 电话是的,你别吓我啊。” “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上帝不会接受一个自杀的人。” “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 “上帝说不可杀人,自己杀自己难道不就是在杀人吗?” “你今天说话真的很奇怪,你再这样我可就拖家带口的来江城找你了。我再说一遍,我的生活过 的怎么样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说的?我们班同学?” “算了,没事了,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挂上电话后,孙乐乐就在qq群里问有没有人说过 苏玫是灾星?哪个dog逼说的?有种他妈的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群里的吃瓜群众沸腾了,都在 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了让事情尽早平息,不得不再一次给孙乐乐打电话,让她别再提这事 了。 九月份开学,今年是第四年。我,还是外聘。方镇在学校里见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纠缠 着,我们成为了点头之交。黄媛再一次哭着对我说,她不考江音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花那么 多的钱在江音老师那里上课,还不如出国。可不是嘛,为了考研除了上自己的专业课外,还有其 他的理论课,这些理论课也是要上私课给钱的。“那个老师太贪了,而且我觉得她教的也不怎么 样。苏老师,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今年大三了,真的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考哪所 学校。”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我不知道,我想在你这里上私课,但是我又怕考不上国外的学校。”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 气,难道真的要让黄媛经历和我一样事吗?刚到美国的那段时间,太苦了,再让我来一次,我定 受不了。现在的零零后能够承受的了这一切吗?黄媛的抗压能力远远不如我。如果真的让她投机 取巧,让她申请到了国外的音乐学院,她进去之后跟的上老师的教学任务吗? “你真的打算将来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在竖琴上吗?”黄媛点点头。“一点回头的余地都没有?彻 底放弃钢琴?”黄媛点点头。我决定赌一把,堵黄媛的抗压能力,但愿她出去之后,能够承受得 住。“好,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你美国音乐学院必考曲目。你从现在就着手练,给你一年半的时 候,只练三首乐曲,你做得到吗?你没有假期。”黄媛点点头。“你知道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 吗?就是你进校之后,有可能跟不上老师的节奏。有的老师会要求你在一个月里弹好一首乐曲, 每个星期一条练习曲。练习曲可不是那种简单的音阶、指法练习。练习曲也是一首乐曲,你做好 心理准备。”黄媛听到我说的这些,有点犹豫了。 “老师我在想想吧。”她还是怕了··· “你今晚就得给我回复,你没有时间了,犹犹豫豫的,只会耽误你的时间,只会让你一事无 成。” “我···” “你回去的时候和你的家人聊聊,再好好想想吧。”回家后,黄媛发消息告诉我,她还是决定考 江音,我尊重她的选择。 第一年入职,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的漫长,转眼就迎来了第四年的春季。春暖花开的日子, 却暖不了我的心。四年了,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我翻阅覃天宇的朋友圈无数次,这一次,我想把他 删了,我不能再被他捆绑了。看着近期发的朋友圈,他在古巴旅游的全身照,穿着一身深色系的 休闲装,侧身站立,身靠一座充满着艺术气息的雕花铁门,手肘支撑在窗台上,两指夹着一根放 在嘴里的雪茄。放大他的照片,仔细看着他的侧颜,虽然是侧颜,我也能够在大脑里清晰的描绘 出他那帅气的面孔。他这几年没有发异性的照片,会不会现在还是单身呢?又或许是发了只是屏 蔽了我?而我在这四年里,没有发过一条,因为没有什么事是值得我发的。心中默默倒数着,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一切都已结束,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方式,没有 了。 “怎么得了哦,你说你该怎么办,三十一岁了,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外婆又开始 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瞒着我,私底下有一个见不得光的男朋友?” “是啊,不止一个,十个。”外婆被我怼的说不上话。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你爸妈的婚姻给你带来了阴影,所以你不敢恋爱,不敢结婚?”我 哪有资格恋爱啊,就我这个灾星,谁找上我,谁出事。“到底是不是?”我该怎么跟下一任解释 与上一任的恋爱呢?为了人民币,所以把他给甩了?虽然是覃天宇约炮在先,可是后来他诚恳的 认错了,也像我求婚了。是我自己缺乏安全感,不信任他,更不信任手里没钱的我。就我这样的 人,就我这样性格的人,哪有资格谈恋爱?我准备离开饭桌,外婆不让我走,非让我把话说清 楚。 “不是。” “不是那为什么一直不恋爱呢?你都上班四年了,钱钱没有,人人没有,你打算这样过多久?三 十一岁了啊!你妈妈三十一岁的时候,你都可以打酱油了。” “那又怎样,还不是离婚了。” “你这孩子,我真是要被你气死。要你去找领导你不去找,要你去找婚介公司不去找,你到底想 怎样啊哪有上班四年转不了正的?要是你外公还在,他怎么会允许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 “您可别这么说,外公最烦的就是打着他的名号,在外面敛财的人。他要是还活着,哪怕我当临 时工十年,他也不会插手干涉。” “你跟你爸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太像了,太像了。”外婆边说边摇头。 “哪里像了?我明明长得像我妈。” “你爸爸当年就是跟现在的你一模一样,在学校里当老师,当的好好地,得罪了权贵家的孩子。 凭着一股硬气,坚决不道歉,坚决不找领导求情,到最后呢?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数学天才,结 果一辈子就在原单位里守门,由老师变成了门卫,当了一辈子的门卫,守了一辈子的门。最后 ···哎。” “您看,我爸受怨,外公都没有插手,您还说外公一定会怎样怎样。” “你外公不是没管,为了你妈妈的幸福,他当然不会任凭事情发酵。当年为了你爸爸这件事,外 公还去找了他的上级领导,去说理。你外公的性格也是,哎哟,真的是不能提,一提就要脑溢 血。他找上级领导讨说法?他应该谦卑的领着你爸爸去认罪。” “认什么罪?我爸没错。” “是,你爸爸是没错。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外公倒好,为了你爸爸的事,他差点被 降职。” “太黑了,怎么可以这么黑?那孩子现在还在逍遥快活,先是让我爸丢了工作,后又把我爸撞 死,给了八十万,啥事就没了。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行了行了,有些话你在我面前说可以,不要在外面论断,免得引火烧身。” “言论自由怎么了?” “哼,言论自由?你要想好好生活,就多听少说话,尤其不要评论你的上级领导。现在的人坏的 很,当面和你聊得热火朝天的,让你误以为对方和你是同路人,转过身就把你给卖了。你不要学 你爸爸,性格太轴了,他要是能够学会转弯,也不至于落到这种田地。” 曾几何时,我和外婆的观点一样,认为我爸要是学会转弯,也不会被打倒了,然后就躺在原 地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但是,现在的我,进入职场后发现要想混的顺风顺水,必须自戳双眼,看 不见那些污秽的东西,这些污秽的东西,不去看也就不会有。可我不想,我不想当一个瞎眼的 人,看见了就是看见了。脏的就是脏的,永远都洗不白。我还就不信了,我偏不找领导,我倒想 看他们到底让我当几年的外聘老师。正当心里斗志昂扬的时候,接到了教务处的电话,要我明天 去一趟学校。不是吧···打电话联系我,让我去学校?只会有两种情况,要么转正,要么开 除。我没做什么违反校规的事啊,不至于有理由开除我吧?转正也不太可能,要转也是九月份的 时候告知我啊。算了,想这么多也没啥意思,明天的事,明天在说吧。 新的身份 “苏老师,是这样的。古筝老师赵老师,她现在怀孕了,上不了专业课。我们知道苏老师大学本 科学的是古筝专业,所以想问问您能不能帮忙带几个月的课?” “可以啊。” “那太好了,免得我们还要从外面找人。幸好您在我们学校,能者多劳啊,这段时间就辛苦您 了。” “哪里的话,没事,应该的。对了,我想问一下一共有多少位古筝专业的学生?” “大一的少,大一只有三个。大二七个,大三十一个,大四就不用了,她们现在都在忙论文答辩 的事。这个是课表,您可以拿回去看看。” “这个星期就要上课吗?” “对,这个星期。”我看了一眼排课的时间,明天就有课。 “也就是说明天我就要给她们上课是吧。” “对的。” “那好,谢谢您的通知,麻烦您了。” “没事。” 走出教务处的办公室,我欣喜若狂,感觉从天而降一个大馅饼。虽然我依旧是外聘,虽然我 只能带几个月的课,虽然一节课只能赚几十块钱,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有总比没有好。回家后 又重新看了看课程安排,以前是一个星期只用来一次学校,现在是一个星期只有星期四不用来。 大三居然有十一个古筝专业的学生,我还是投一次见到在综合类大学里面的音乐学院,招这么多 古筝专业的学生。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晚上八点多钟赵老师联系上我了。说了一番客套话之 后,就聊到了重点。我也听懂了,意思就是,等她生完了孩子,她会返校继续留任,而我,该回 哪去就回哪去,别想抢她的位置。我哪敢有这样的想法,人家大不了我几岁,就是副教授,现在 生二胎。我觉得我就像一个□□丝,要啥没啥。再说我这一个外聘能撼动得了副教授的职位?也 不是不行,趁火打劫,只要我想,我就能。只是我不愿意,我不喜欢和别人抢东西。外婆知道 了,肯定又要说我,缺乏竞争意识,适者生存,就我这种安于现状的人,就活该被别人踩得死死 地。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那群学生必定会拿我与赵老师做比较。给她们上了几个星期的课,感觉 还好,她们都很听话。不像第一年那个叫李玥的学生,一直不服我,看不惯我。我也不勉强她, 人活在这个世界,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想到李玥现在也大四了,这日子过得太快了。有一位学 生突然问我之前是不是和方副教授谈过恋爱,听到这话我都惊了,连连摇头说没有这事。这位学 生说学院里都在传我们在一起过,我极力否认,没这回事。方镇现在都已经是副教授了,想必私 课费用又涨了吧。两个月后就到了毕业季的时间,我代替了赵老师的位置和其他专业的老师们坐 在前排,与大四的学生们拍集体毕业照。万晓音拉着她的男朋友,让他拍了好几张我们的合照。 拍完后,万晓音就哭了,抱着我说:“谢谢在这大学四年里,有苏老师的陪伴。” “没事啦,你毕业后还在江城啊,我也在江城,以后见面的机会多了。”四年的时间里,看着她 哭,看着她笑。万晓音曾经因为感情的问题,导致自己没有心情复课,安慰了她许久。又见她谈 了一场新的恋爱,眼前这男的挺好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踏实。我很感谢她的信任,在她失恋的时 候,什么话都告诉我,每当谈起前任,她都会哭的肝肠寸断,我生怕她一时想不开,选择自杀。 现在一切都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李玥象征性的跑过来,与我合影,我也欣然接受。毕 业了,意味着学生身份彻底结束,就算继续读研深造,身边的人也不一定是同龄人。未来该怎么 走,选哪条路,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了。祝愿他们永远幸福,不走回头路。 新学期,第五年,竖琴终于成为了一门必修课,学校的领导同意把我升成助教,我终于转正 了。竖琴不再成为选修课,所以没有以前那么多的学生。今年的竖琴专业只招收了一位学生。但 是有基本工资,两千多一点。外婆在家里念叨,留学生回国赚两千多块钱,回来干什么?还不如 不回。不回?如果我没有回,五年的时间我在纽约干什么呢?可能确实比现在过得好?但是面对 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已经很感恩了,毕竟在此之前,我只是一位连基本工资都没有的外聘老 师。爱伦无论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感恩。我也应该像她那样,懂得感恩与珍惜。联 系上海那边的老师,说自己已经转正了,想考她的在职研究生。可是老师告诉我,说她今年的名 额已经满了,只能等到明年。这还没考试,名额就已经满了?我懂了对方的意思,很是识相的 说,那我明年再报名。所以考试只是一种形式,其实名额早已内定了。年末,上私课的学生突然 暴增,从早上八点半上到晚上八点半,全是古筝专业的学生。因为今年,我是本学院古筝考官之 一。赵老师把她所有的高考生,全都送到了我这儿来。不接也得接,她的意思很明确,她想让她 的学生在我这里混个脸熟。第一位学生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给我五百块钱,我问她为什么要给 我这么多?她说是赵老师告诉她,我收费五百。我回答她说,她记错了,我只是一名助教,赵老 师是副教授,我们等级不一样,所以我这里只收三百。当我把两百元还给她的时候,那位学生特 别的差异,又提醒她了一句,不要告诉赵老师说我只收三百,大家都是要面子的,谁也不想犯 错。她不问,你就不要主动说,她要是问了,你再说实话。人家对外说我收五百,实际上我只收 三百,这不是打对方的脸吗?但愿这些学生们别给我搞事,我赚的少一点,对她们是有益的,难 道非要我多收?在乐曲的情感处理上,我无法讲授我的处理方式,毕竟她们都是赵老师的学生, 赵老师有她自己的那一套。免得学生们夹在我俩中间,左右为难。我只能从技巧上下手,让她们 注意技巧上的细节。我一个助教,一节课收三百,十个学生就是三千,然而还不止十个学生,有 的学生甚至一个星期跑我这两趟,我都说了,不要来这么勤,来这么勤没有意义,自己在私下练 习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学生,自己弹得又不咋地,本末倒置,以为多上几次课, 多往我这里交一些课时费,我就会给她们打高分。怎么可能?那么多的学生,无论是江城本地的 还是江城市外的,几百甚至几千人,就为了那不到十个名额的专业,你自己没有能力,就算花再 多的钱,也没用。当然也有那种弹得巨差的,就这么考进来了,怎么进来的,不需我多说,大家 也都心知肚明。所以,你们品,你们细品,音乐学院的那些副教授,教授,一个月可以赚多少 钱?连续监考了三天,脑袋看的巨疼。优秀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余的水平都差不多,所以艺考分 数也都不相上下。真正决定她们命运的,还是看高考文化分。谁的文化分考得高,谁就有机会 上。现在每日睡前都会习惯性的读一章圣经,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在金钱里迷失方向。每一位考 生的背后,都有默默承受一切经济重担的家长们。不要把别人的钱不当钱,不是每一位考生都是 富二代,也有穷苦人家的孩子。就像周伟红,由于经济条件有限,教学资源也有限,所以在专业 上与同班人差一大截,她能够考上大学凭的就是文化分的成绩。艺考结束后,学生们也都不来 了。意料之中,谁都想要临时抱佛脚,碰碰运气,走走捷径。她们能不能考上,就看个人的本事 了。结束了如同打仗一样的生活,我带着外婆一同去赏樱,人山人海,也不知道大老远的跑过 来,到底是看樱花的,还是看人头的。“我跟你说一件事,免得你又生气,觉得我自作主 张。” “什么事啊。” “我替你报名了。” “报什么名?” “我找了一家婚介公司,交了两万多块钱呢?” “什么?两万多块钱?您是不是被骗了?” “不是,是钱交的越多,找的人就越好,档次越高。我跟那里工作人员说,别给我找一些不三不 四的人。”这哪叫提前说啊?这明明都是事情已经办好了,才告诉我。“过几天他们就会给我打 电话,你去见见面,马上就三十二岁了,你可别把我的心脏病给激发了。”三十二岁了,若说不 恐慌,那是不可能了。可年纪越大,对爱情抱得希望也就越低,总觉得自己已经遇不上好一点的 人了。有多少人在三十二岁还是单身啊?就算是单身,那人家男的不也想找二十五六岁的,谁会 找一个同龄人?要么就是这男的离过婚,年纪偏大的。“你听我的话,去见见。” “好,我见。” 外婆被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给吓倒了,说:“你别唬我。” “我什么时候唬过你?”晃眼间外婆已经八十岁了,八十岁了啊。幸好目前,她的身体健壮,一 点都看不出来已经八十岁了。 见了一个人,中介号称对方年薪百万,是银行里的高管,和我同龄。年薪百万纯属忽悠,但 是身为二级支行行长,工资肯定不会低。可是他喜欢去夜店,有一次约我同他一起去。我想探个 究竟,看看他这人品到底怎么样。跟他去了之后,一进酒吧,浑身不舒服。动次打次的声音,动 的我心脏都快心律不齐了。我又不喝酒,坐在吧台旁边,服务员问我要什么。我说我要一杯水, 然后他就给了我一杯加了冰的水。大晚上的喝冰水容易失眠,我又麻烦服务员,让他把冰块从杯 里捞出来,在加点热水进去。那男的看见了一群好友,想让我同他一起上前去打个招呼,我拒绝 了,说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见他一人独去后,大概在原地坐了一分钟便拎着包走人。开车之 前,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说喝了水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了。没想到在夜店了,居然有那么 多的富二代,在国外读书的还不少,怎么现在的孩子都喜欢夜店文化?看来我真的老了。第二天 告诉外婆,说我与这人没戏。外婆也不勉强,她说没戏就没戏,再等等。再后来,见了一位离了 婚的,但是没有小孩,开了一家设计公司。可见他那样,我就不大喜欢。白手起家,目前还在创 业阶段,之前在体制内工作,后来出来单干了,所以抠门避免不了。我都不敢想以后和他一起生 活,为了那一点零头小利,跟我算进算出的,这婚姻得有多悲催?外婆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这老公选的好不好,真的是太重要了。吵吵嚷嚷的婚姻,伤人伤己,还伤害小孩的心智。有多少 小孩在心里说,未来绝对不会找我妈那样的,或者我爸那样的?有多少小孩因为家长失败的婚 姻,但又不肯离婚,两个人彼此互斗,死不放过对方,导致自己的小孩将来长大以后,有了婚前 恐惧症父母在小孩面前吵架,就是对小孩最大的伤害。他们本不知道什么是争斗,什么争吵, 什么是互相伤害,彼此不成全彼此,然而因着他们的父母,在他们面前做出了“表率”的作用。 他们也就知道,什么叫吵架。在家里吵完,在外面继续吵。很少有父母会因着自己这样的行为而 感到内疚,他们觉得这就是生活。甚至有的父母,还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和自己的伴侣吵架了。这 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吗?值得自己到处“炫耀”吗?他们难道就没有想到自己小孩会被他人嗤笑 吗?在背后议论,听说他(她)的爸爸妈妈总是吵架。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小孩有多么羡慕同 学的家长,一家子永远其乐融融。然而中国家长,很少会关心、考虑到自己小孩的情绪问题。 因为□□,因为权威性,家长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就算给了小孩一种看似很开放的选择, 实际上还是由家长做出选择。我真的很担忧,未来不能给自己的小孩带来幸福,害怕自己的婚姻 会让他们失望,也害怕自己的教育方式教育不好他们。我既想自己的小孩像爱伦那样,简单、单 纯、善良,又希望自己的小孩充满狼性,不要总是被欺负。然而当你教会孩子让他们知道什么是 还手的时候,也就教会他们邪恶。或许在部分人眼中,认为还手只是处于自保,并不出于邪恶。 可真当还手的那一刻,已就不单单是还手了,而是要至对方于死地。为什么会还手?因为心中有 恨。一旦有了恨,就不知道轻重,只知道下手要狠,狠到让对方觉得害怕。我不希望自己的小 孩,内心中充满各种仇恨。我也不希望我的小孩因着善良总是被欺负,毕竟人善被人欺是常有的 事。这个时候,我突然跪下来祷告。为我的婚姻,为我未出生的孩子祷告,求神带领。当天晚 上,我思考了很多很多。甚至连小孩未来认识的朋友,我都想到了。希望上帝能够赐予我的孩子 有一群益友,免受恶人的伤害。也希望上帝能够怜悯自己的小孩,当他(她)被恶人欺负的时 候,能够因着上帝所赐给他们的智慧与爱,懂得该如何化解心中的仇恨,知道该如何处理人际。 希望上帝在他们遇见危险的时候,能够保全他们,爱护他们脱离凶恶。希望上帝不要让他们轻信 与他人,就像爱伦那样,最后被毒死了。虽然她的死亡拯救了我心中的阴暗,可是我还是舍不得 她,如果上帝愿意让时光倒流,我宁愿我永远不见爱伦,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我的好,而轻信与他 人,以致自己失去了生命。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败坏,身边的人形形色色,我们无法分辨,留在身 边的人,到底是自己的朋友,还是魔鬼撒旦派来的使者。我们的生命全都掌握在上帝的手中,所 以只能恳求上帝,洁净我们周遭的环境,不受到邪恶的搅扰,不受到恶人的伤害。就这样,把内 心深处断断续续地担忧,坦诚的与上帝交代,愿他能够垂听,也愿他能够医治每一位受伤者的 心,愿这个世界充满爱,有爱才会有和平。 我从来没有主动联系中介,说自己看上了谁谁谁,都是中介主动联系我。后来才得知,当她 把我的信息挂在网上之后,我被很多人看重。海归,大学当老师,竖琴专业,这外在条件多好听 啊。只有我知道,这些都是虚空的虚空。大学老师又怎样,四年,整整四年,我都是拿的外聘工 资,扫地的工资都比我拿的高。幸好第五年转正,也没有听外婆的,去找关系啊,找领导啊,这 些走后门的事,统统都没有。这就是上帝在我的职业这一块,赐下的最大的恩赐。“秃头,胖 子,矮子,单眼皮,离婚有孩子的,没文凭的哪怕是老板,我不见。” “这···”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见我一次面就要给你交两万多块钱。你把我当什么?敛财的工具还是 妓院里的花魁?” “苏小姐,这话怎么能这样说呢。” “难道不是吗?我就问你,他们见我一面是不是要重新交钱?哪怕已经交过注册费。” “我也是按照公司的制度来办事,他们这钱也不是交在我手里,你说是不是?我就只是一个打工 的。”也是,她就只是一个打工的,我又何尝不是一个打工的?打工的不为难打工的。但是也不 能太过分了吧,真的是,啥啥人都往我这里推。 “总而言之,我刚才说的那些人,我不见。” “苏小姐,其实有时候吧,说白了吧,大家都心知肚明。您不就是想找一个配的上您的吗?配不 配的上,还是取决于金钱,您说是吧。只要对方经济条件不差,您就不要把要求定的这么死板。 您说说看,要我们这真有高富帅,您觉得我们能够留的住人吗?对方一报名,就立马被抢走了。 再说了,若真要是高富帅,还会沦落到找婚介公司吗?在现实生活中,早就被那些女孩生吞了。 她们前仆后继,一个一个的主动上门。嗯,您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只要经济条件不差,差不多 行了。”天哪,我难道真的会和一个秃头,死胖子,矮子,单眼皮,离过婚,有孩子的男人在一 起?我没有进行人身攻击,我只是觉得···人各有志。情人眼里出西施,王八绿豆看对眼。我 不是情人,也不是王八,所以与这一类人没有缘分。 “反正你现在给的这几份资料,我看了一下,不行。见了面了也是白见,见得人多了,人家还以 为我是你们公司的拖,专门骗钱来的。” “苏小姐啊···”这工作人员还想给我继续洗脑,我不想在电话里听她的废话,跟她说我还有 事,要是有新的人,把资料先发给我,我会仔细斟酌考虑的。三十二岁难道真的嫁不出去了吗? 一定要找我不喜欢的,然后将就着过完这一生?想想就觉得痛苦。 “跟你说件事,苏玫的家人给她在婚庆网上报名了,你要不要去报一个?” “我报那玩意干嘛?”王伦不削的说。 “你吊什么吊?你还以为,以为你是小鲜肉?” “璐姐,咱有一说一,你觉得我像是娶不到老婆的人吗?堂堂美国音乐学院作曲理论博士毕业的 高材生,你觉得我会找不人?” “我不是说你找不到人,我是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苏玫?”张璐认真的问。“你以前不是喜欢过 她吗,现在呢?我觉得你俩挺般配的。” “这么多年都没见面了,谁还知道她还是不是以前的她。” “她还真没变,我没骗你。就是那种认定一件事,死轴死轴的。之前我不是在她那买了一个周伟 红送给她的钱包,你知道周伟红的事吧。” “嗯,知道。” “那个时候她在纽约,说她回国亲手送上门。我当她开玩笑的,本来就是一个快递的事,没想到 她还真的亲自跑到香港了,当天去当天回,说是为了省住宿费。我让她别这么辛苦,在我家住一 晚,她说改签也要花钱,然后送完钱包,我们在火车站闲聊了几句,她就返程了。” “是不是傻?” “是啊,一个快递的事,她还真跑过来了,还说欠了这么长时间,亲自送过来比较有诚意。” “她不是有男朋友吗?还发过朋友的圈的,那男的一看就是个shopping boy,腰间爱马仕皮带特 意露在外面。” “估计分手了,怎么,只许你有前任就不许她有前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都过去十年了。十年了没见面了啊,这感觉都跟以前不一 样了。” “你不见见,又怎么知道一样还是不一样。” “那你要我找婚介干嘛?” “我知道她在哪家婚介报的名,你就在这个婚介花两万块见她一面。” “我有病啊!我一个电话,一个微信的事,我去花两万块钱,就为跟她见个面?” “你个二货!这样才能显示出你俩有缘啊!” “有什么缘?” “同一家婚介,然后你挑中了她,你不知道她是谁,她也不知道你谁,你俩见面,可不就是缘分 嘛。” “我要花两万多块钱?” “你咋这抠门了?你家里那么有钱,还怕这区区两万块?反正,话我就给你带到这了。你愿意还 是不愿意,随你。” “璐姐,她真的没有男朋友?真的和上大学那时没有什么改变?” “我觉得没有,你看我这个混江湖,还能看走眼?你当初为什么不追她?” “年轻气盛呗,我毕业后就出国了,她晚一年。我要是在中途碰上一个喜欢的,可不和别人在一 起?出国前要是跟苏玫确定了关系,那不是害她吗。加州读书的白富美又多,你说是吧。” “也就是说,你没那么喜欢她,就是觉她在你的考虑范围之类,但是你想出国后,有可能遇上一 个比她更好的,所以你就放弃了?” “人总要接受现实,我那时候多年轻啊,而且我和她又不在一起城市。异地恋能有多靠谱?我是 不相信我自己。” “你个贱人!”王伦笑了笑。“那你有没有遇见比她好的?” “留学生的圈子吧,基本上都是搭伙过日子,大部分的恋爱都是为了排解寂寞。但是我没有玩弄 别人啊,我也没有劈腿,提分手的都是女的。” “你少来,我还不了解你?你惯用的冷暴力,谁受的了?明面上是女的提分手,实际上你找就有 分的想法了,你个贱人。” “但是我还是把主动权交给了她们啊,姐!像我这么好的男人去哪找啊。” “滚!你这样的态度我还真不敢让你去找苏玫。” “姐夫对你怎样?” “挺好的。” “前任有没有骚扰你?” “没有。” “那就好。” 张璐因为爱马仕的包被前任老公烧了之后,一直觉得跟他在一起很晦气。加上自己的事业也 步入了正轨,不需要在依靠他。去上海出差的时候,在夜店里认识了一群朋友。其中有一位是赛 车俱乐部的会员,富二代,小她两岁。两人一来二去,聊上了。随后张璐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对 方,想在上海开一家高档婚庆公司。对方也觉得张璐是个办事的人,答应了投资。公司开启后, 张璐凭借之前在香港公关公司积攒的明星人脉,大肆宣传,吸引了不少内地明星。在上海工作久 了,香港的家是不可能回了。张璐选择净身出户,不要男的一分钱,两人就这样离了婚。所以 说,这女人手里还是得要有钱,离婚都离的爽快,也不至于为了金钱纠葛对薄公堂,拖一两年都 离不了婚。离婚之后,就和那富二代在一起,当初男方家里人反对,张璐直接丢了一句话,说自 己可以在事业上帮助你们家的孩子。后来对方家长看见,张璐把婚庆公司打理的有声有色,也就 不再反对。所以说,这女人在事业上还是得要有能力,才能站得住脚。这第二场婚姻她心知肚 明,对老公没有太多的要求。如果说第一场婚姻是为了事业,第二场婚姻就是为了孩子。她年纪 不小了,趁着身体还行,赶紧在三十六岁之前把孩子生下来。老公在外夜夜笙歌,围绕在她老公 身边小她十几岁的网红无数。她对她老公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孩子的抚养费到位,别带病回来就 行。毕竟她张璐的人生目标,就是朝钱看。“你将来结婚,我替你操办,给你打个折,六十 万。” “六十万?折扣价?我看你这是杀熟吧!” “我杀你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来找我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明星好吗!我开价都八十万以上 的。” “我可不是什么明星。” “我不跟你贫嘴了,你在上海留几天啊?” “明天就回去。” “你来上海干嘛?肯定不是为了专程来见我。” “你看看你,你就喜欢说反话,明明心里期盼着我就是专程来见你。” “你跟我闭嘴,你个贱人!快说!” “来找工作的,人家看不上我。” “上音啊?” “是啊,说我本科不是九大音乐学院毕业的。” “你没想过找关系?” “找关系?我为什么要找关系?我堂堂伯克利音乐学院的博士我还用得找关系?” “嘚瑟,让你嘚瑟,人家就不要你。” “不要我算了,大不了回江城。” 张璐笑了笑说:“这样也好,有时候你想要的,未必适合你。” “什么意思?” “你回去你就知道了,强行留在上海,不见得你就能获得幸福。” 新的身份 这是我第一次在大学里监考学生们的文化课期末考试,坐在讲台正中间,桌上放了一本昕薇 杂志。看来,这本杂志应该是眼皮底下的考生特意放在桌上孝敬我的。有意思,谁不是这样当学 生,一路考过来的?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怎会不知?开考过了五分钟,我翻了翻手里的杂 志,顺便瞟了几眼台下的人。那作弊手段不要太明显好不好,无论用什么方式,只要人站在台 上,台下的那些小东西都被看得一清二楚。有一个考生见我全程低头看杂志,居然把身后人的试 卷直接抽了过来,放在自己的桌上,我站了起来,渐渐地朝他们的方向走去。估计后面那位同 学,心里像猫爪一样难受,监考老师马上就要走过来了,这桌上没试卷,怎么办?给他们一次机 会,我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同学。“老师,您能不能别看着我,我紧张。” “紧张?” “是啊,好紧张。”看着她双拳紧握,笔都放下了,想必这手里攥着的是小纸条吧。我再次转回 头,往刚才的方向走,那位同学的试卷已经拿回来了,拿回来就好。走了一圈,回到讲台,翻了 翻几页杂志,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正当我抬头喝水的时候,一个纸团从我眼前飞过去。我看 了看那两位男同学,他们吓得不敢有任何的动静,纸团就仍在地上,我起身走过去,捡起纸团, 扔进了垃圾桶。估计那两人也吓得够呛,行了,我也不为难他们。没有没收他们的试卷,算是够 给面子了。走到门口,看着走廊,背对着教室,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各种声音。很明显的能够听 见某位同学嘴里说着:“快点快点快点···”心想要是国外的音乐学院考试有这么宽松,我早 就硕士毕业了。一转身,教室里立马安静下来,我走到窗边,面朝窗外,就又听见了动静。“出 去!”严厉的声音从身后方传了过来。我回头发现巡考的工作人员,没收了一位学生的试卷。也 就是说,这门课的考试,这学生挂定了,只能参加补考。“老师我错了,给一次会吧,老 师。”工作人员毫不留情的领着那位作弊的学生走出教室。 我看了一眼手机说:“你们好自为之哈,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考试对他们来说是一 种折磨,监考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我既想放水,又觉得这样做对其他认真复习的考生不公 平。监考严是应该的,监考松是不对的。但是真要认真起来抓作弊的学生,又于情不忍,要抓的 话,一抓一大片,都别考了。下午监考的时候,桌上的杂志换成了一杯奶茶。“这是谁 的?” “老师,这是给您买的。” “谢谢,我不喝奶茶。”把东西退还给了学生。我不是不喝奶茶,爱伦的病逝在我心里留下阴 影,不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免得被毒死,人心叵测。眼前的这位女学生,估计只是想讨好我, 让我给大家放放水,不要监考太严。我相信这杯奶茶没有添加任何不好的东西,但是现在除了我 家人给我食物以外,其余人送的,我一概不接。和早上的情况差不多,收了一位学生桌上的小纸 条,扔进垃圾桶完事了,让她继续考试,没了小纸条,她就算坐在教室里,心早已不在,abcd全 靠猜。考完后,估计那位女同学在背后疯狂的骂我,在路上我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经过一家奶 茶店,买了一杯奶茶,全因那送我奶茶的考生引起了我想喝奶茶的欲望。 回到家后,徐莉跟我说想邀请我和外婆去她家附近的餐馆吃饭,过端午节。说是过节,实则 又是让我过去送钱孝敬她。我带着外婆一同前去,吃饭的时候,徐莉说她在淘宝上看中一件物 品,让我帮她买了。平时她私底下跟我说这些,我都答应了,现在她在饭桌上提到这事,外婆听 见了就说:“你自己没钱?你要她买什么?”想必徐莉要我要东西要顺口了,今天都忘记了外婆 的存在。 “我就是看玫玫平时总是逛淘宝,所以想着让她一起买了,方便。” “方便?方便什么?方便寄到我们家?搞得好像你家住在深山老林似的。哪有一个长辈开口闭口 的找晚辈要钱的?做长辈应该发红包才对。” “阿姨,您这话说的,我没找她要钱。行了行了,我自个儿买。” “你不光要自己买,你发现了好的东西,你还要买个她,这才是一个做干妈的样子。我家玫玫赚 多少钱你心里没个数啊?我们现在要做的就帮衬,你是干编辑这一行的,帮衬这个词不需要我这 个老太婆来替你解释吧?”干妈不再说话。“我家玫玫这几年都没有在淘宝上买过一件不中用的 东西,买的都是必需品,衣服也没买几件,穿的都是她妈妈的衣服。你是看不见,还是假装看不 见?” “苏曼的衣服都精贵的很,买的牌子都是那些巴宝莉啊之类的···” “苏曼的衣服精不精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玫玫没有钱买衣服。” “来来来,吃饭吃饭。”张叔叔在一边打着圆场。 “建国啊,你们家有没有粽子啊?这市面上好一点的粽子,卖的太贵了,我们买不起啊。我这个 老太婆年纪大了,没这个体力包粽子,你们家要是有,就送点给我。”外婆毫不客气的找张叔叔 要粽子。 张叔叔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说:“哎哟,今天出门走的慌,家里确实有粽子,也给您备好了, 结果出门一下子就忘了。这样,我给您五百块钱,您那,去超市,想买什么口味的粽子就买什么 口味的。”说完就从干妈的钱包里拿出五百元,递给外婆。拿钱之前,也没跟干妈打一声招呼, 直接翻她的包,让干妈好生无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张叔叔与我外婆是同一伙的。外婆心满意足 的接下钱,开开心心的吃完这顿饭。回来时,外婆说她早就想搞徐莉的人了,只是没有机 会。 “您搞她,她就不会搞我啊?” “她敢!” “怎么不敢?您收这钱,下次我又要双倍奉还。” “还什么还?你没看那张建国对她也不耐烦了吗?她这个人就是欠搞。你妈妈要是知道她的真面 目,知道她这样对你,那还不拿着刀与她拼了不可?” “幸好她不知道,不然知道了,她该多少伤心啊。这么多年,把她当成自己唯一的闺蜜。” “你妈妈就是傻,你可别走她老路,交朋友的时候,眼睛睁大点。” 有一天中介联系我,让我周六见一个人。她在电话那头斩钉截铁的告诉我,这个人绝对非常 的适合,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句话我都听麻木了,她已经对我说了n次。当她把资料 发给我的时候,我看见上面写着,王某,伯克利音乐学院博士毕业,与我同龄,未婚。这世界上 姓王的人有很多,学音乐的也有很多,应该不会是他吧。中介说的对,条件好的男性,早在现实 生活中被有手段的女孩生吞了,还会沦落到找中介?既然大家都是学音乐的,也都是在美国读的 书,是真实的还是吹牛的,是人还是鬼,周六见一面就知道了。 “你见了我你一直在笑,你到底在笑什么?你个老阿姨!”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叫我,贱人,王 伦。我真没想到还真是他,只是现在的他,大圆脸,胖墩墩的,浑身上下一点肌肉也没有,平 头,要不是身穿supreme,谁能看出这是一个家庭环境还不错的主?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的天哪 ···上大学的时候,他可是长得像翻版的木村拓哉。现在长得跟个···整个人都肿胀了,不 知道说什么好。“你笑够了没有?” “你知道中介怎么跟我说的吗?她说高富帅是不会找婚介的。所以我压根就没想到你,不过,你 这···你头发呢?” 王伦摸了摸他的平头说:“博士还能有这么多的头发,你可以了哈。我又不是秃头,我是有头发 的,这么浓密,就是有点短,你两个眼睛是用来干嘛的?看不见啊?”我还是忍不住一直笑,岁 月真是一把砍猪刀。 “你以前不是长发吗?”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不是···我记得你很注意形象的啊,很讲究的一个人,你看看你现在的肚子。” “你有什么可挑的,都三十二岁了,像我这种黄金单身汉去哪找。你是不是觉得你还很年轻?跟 个瘦老猴子似的。”瘦老猴子?这个贱人真的是,性格一百年都改不了。 “行,您慢喝,我去找我的公猴子。” “等等···哎,我说你们,你们女人怎么这么较真?只许你说我,就不许我说你?我屁股一坐 下来,你就在那里不停地笑,旁人还以为你笑神经失常。你说你笑什么?”我当然是笑他现在这 个样子,怎么长成这样了···真的是···“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很双标,你笑我就可以,我 就不能说你。” “是,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瘦老猴子。” 王伦听完后一个劲的死笑。“你是不是特意收买中介打探我的消息,然后来找我啊?” “我找你?我外婆很早就把我挂在这个中介好不好,明明是你找你,见我一次要花两万块 钱。” “我要是知道是你,我就不花这钱了。” “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讲话,代沟太大,一点也不适合。”这个家伙一开口,我就想抽死 他。 “你们女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笑的很开心,明明就很喜欢跟我说话,还非要说自己不开 心。” “谁开心了?” “你啊,你看你都在笑。” “我没有!” “你··行,我给你拍下来。” “不许拍我!”打也打了,闹也闹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时间不早了,各回各家。 “你跟我出来约会,你开什么车啊?当然是我送你回去啊。” “谁跟你约会了?” “你这个人呐,我们现在这样不叫约会叫什么?你说叫什么?” “我就是出来看看是人还是鬼。” “你明明就知道是我,非要装作偶遇。” “你这个人真的是···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承认我有怀疑过,但是···” “你看你看你看···巴不得今天来的是我。” “请你闭嘴,我回家了,不跟你说了。” “我送你。” “那我的车怎么办?” “那你送我。”嗯?这个人···行,我送就我送。王伦上车后,坐在副驾驶说:“哎呀,暗恋 我暗恋这么多年,今天见到我还非要送我回家,感人至深。” “你给我下车。” “不下。”发动引擎,王伦又接着说:“欲迎还拒。” “你还让不让我开车了?” “开开开。”车刚发动,他又说:“明明很开心。” “你这个人真的是好烦。” “我没说错啊,你看你又在笑。”我确实在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笑。 “你开。” “什么?” “我说你开,我不开了。” “你要我开你的车?我送我自己回去?” “对啊。” “什么人啊。” “什么什么人,下来,我俩换位子。”我真的是没法开车了,因为一直笑,所以手抖。 “就你这样,还想找男朋友,吃完饭都不送男人回家。男人一个人晚上出门,是很危险的,你懂 不懂,万一遇到什么事···” “你危险?谁敢动你啊?五大三粗的。” “人家就喜欢我这种小鲜肉。” “你醒醒吧你!谁喜欢现在的你啊。” “你啊。”我扭过头,不与他搭话,不然没完没了。“你把你地址发给我。” “干嘛?” “送你回去啊。” “那你怎么办?” “你快点别废话,不然我就开你的车到处转悠,直到把油耗尽为止。” “你还是先把你自己送回去吧。” “你快点,我真的瞎开了。”白了他一眼,打开车载导航,记录里第一条就是我家地址。“你连 你自己的家都不记得还要用导航?” “我那是刚买的时候,记不着路。” “你别解释,就你这智商才能干的出来这事。” “你的车怎么办?” “明天在来一趟呗。” “神经病。” “你再骂我,信不信我开到三环以外的荒郊野岭,吓死你。”看着是他掌握方向盘,算了,人在 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搬家了?”嗯?他知道我以前的住处?林老头的房子? “就这是我家啊。”王伦不再说话。 到了家门口,刚要下车,王伦说:“那我开回去了,你明天记得来我家提车。” 什么情况?我说:“你给我下车。” “你说你这个人一点诚意也没有,先是说送我回家,后来又要我开车。我说先送你回去,你还假 心假意的问,那你怎么办?现在我把车开回去,你又要我下车,假不假?” “哪有你这样的啊。” “我哪样了?我服务一条龙,把你送到家门口,我还不好啊。” “我给你打车费行吧,你给我下来。” “我不下。” “你下不下!” “我不。” “不下是吧。”看着他嬉皮邪脸的样子,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我求你了,你下车吧, 我给你钱,你赶紧滚!” “收回最后一句,重复第一句。” “我求你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赶紧上楼···” “行行行行,我只想听第一句话,没让你说怎么多,真是年纪大的女人就喜欢唠叨。” “你···”王伦下车后,我锁好车门,然后给他钱,他不要,潇洒的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 踩我一脚,说什么新鞋子要盖章。我确实穿的是新买的凉鞋,但是是凉鞋啊,他踩得不是我的 鞋,是我的脚!虽然一点都不疼,但是我的脚就这样被他踩黑了,回家还要给脚消毒。谁知道他 的鞋有没有踩到什么口水啊,垃圾之类的东西,真是被他气死。幼稚,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喜欢 玩这一套。一进家门外婆就把我堵在门口,连换鞋的位置都没有。 “怎么样啊” “再看看吧。” “再看看?好好好,再看看,再看看。”外婆喜笑颜开的说,感觉她比我还高兴。也是,换做之 前的那几位,我一回家说的都是相同的两个字:没戏。现在换成了在看看,她老人家当然高兴 了。五年了,第一次笑的如此的开心。看见王伦,就像看见自己的家人一样,或许我们认识的时 间比较久,双方都比较熟悉,在三观上也没存在多大的差异,除了他不喜欢孙乐乐。职场里没有 交心的朋友,同事们有叫我去参加他们的饭局,是我自己一直在拒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 就是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去。在王伦面前我可以无话不说,大倒苦水。 “我到家了,你都不慰问你一下,这是一个女朋友该有的样子吗?” “谁是你女朋友?” “你有没有搞懂什么叫相亲?”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我花了两万块钱,就为跑来跟你见个面。现在你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你是中介的拖吗?” “你才是中介的拖。” “把你妈叫来,我要找她评评理。” 笑容逐渐消失,都这个时候了,我只能说实话:“我妈死了。” “有你这样的闺女吗?我找你妈告状,你居然说你妈死了。” “她真的死了。” 王伦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 “所以你搬家了?” “嗯。” “行吧,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哦,对了,你暑假有什么安排?” “练琴。” “没了?” “去上音找老师上课,为了考明年的在职研究生。” “你要去上海读书?” “考上的话,就会去。” “你住江城还是上海?” “江城啊,我还要上班呢。” “你看你今天就没说过一句正经话,我连你在哪上班都不知道。” “明明是你不讲重点,我还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鬼混。” “你现在在哪上班?” “江师大音乐学院。” “什么级别” “助教,你呢?” “在江音,九月份才正式工作。” “什么级别?”电话那头传来一丝丝的贱笑。“你笑什么呢?” “我怕你受到打击。” “你赶紧说,我要睡觉了。” “明天周末,你睡这么早干嘛?” “你以为我是你,日夜颠倒,快说,什么级别。” “像你哥我这么优秀的人,国家引进人才,一进学校,肯定是副教授啊。”我知道他没吹牛,方 镇都是副教授,王伦怎么就不能是副教授了?而且还是伯克利博士毕业的高材生。 “行行,你厉害,我睡了。” “等一下,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 “什么事啊?” “我想想啊。”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发声,我问:“什么事啊?”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等了半天,等来这句,我真想劈死他。 “我跟中介说了,秃头,胖子,矮子,单眼皮,离婚有孩子的我不要。” “第一,我有头发。第二,我不是胖子,我这叫圆润。第三,我一米八一。第四,我内双。第 五,我单身。你说来说去,就差直接点名报姓的说你只要王伦,你这条件完全就是为我而设定 的。” “我拜托你搞清楚,不是我花两万块钱见你,是你花钱见我好吗?” “我是给你一个面子,好让你找个台阶下。” “好好好,你说的对。” “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很开心?你现在肯定在笑。”我现在确实在笑,他真的好烦。 “姓王的,你是不是对其他的女人也是这样的态度?”给他一道送命题。 “很抱歉你这个题目太难了,我答不出来。”听到答案后,我居然生气了,我居然生气了?一声 不吭挂断电话。起身走出房间准备上厕所,打开门才发现老太太一直站在门口偷听。 “干嘛呢?” “是不是给那个男的打电话?” “别提他。” “怎么啦这是?刚不是才聊得好好的吗?”上完厕所,发现外婆还站在我的门口。 “您还不睡啊?您不睡我睡了啊。”老太太推了我一下,自己回房了。干嘛推我呢,真是··· 手机关机,关机了也就不会再想他的事了。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这人凌晨三点多给我发了一条 微信,说如果我们俩之间确定了关系,他有分寸,会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但,前提是我得给他 一个准信,不能一直吊着他。这就是成年人中的相亲爱情,没有暧昧期,没有若即若离,只有一 锤定音。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确实该恋爱了,总要走出这一步。我回复:那现在我们就算是 在一起了。估计这家伙还没起来,等他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钟。 “苏玫,我截图了哈。” “截什么图?” “证明是你追的我。” “我什么时候追的你?” “你看你自己的回复。” “我那就只是回复你啊。” “但是是你开的口啊。” “你就这么希望让大家知道是我追的你?” “那必须的。” “你别跟我乱搞啊,喂,喂!”再打过去他居然给我挂了。点进朋友圈,就看见他刚才发的截 图,里面只有我说的话,只有我!配上文字: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一个女人暗恋我了十几年, 真的是我都快被感动哭了,哥已脱单。贱人啊,他真的是个贱人! 早上坐动车去上海,上完课又马不停蹄地坐动车赶回江城,说不累,那是假的。出了火车 站,就看见王伦站在旁边,像个雕像!本就长得高,现在又长得壮,说壮算是便宜他了,身上全 是肥肉。“我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见你。”我讽刺的说。没想到他居然听出来了,我的天哪。 他回复:“巧了,我也是。上蹿下跳,跟个瘦皮猴似的,想不看见你都难。” 我拍打了他一下说:“赶紧走啦,推都推不动你···” “台风来了,我还可以替你挡风。” “我谢谢你啊。” 上车后,我开始整理乐谱资料,笔记本滑落出来,王伦看了一眼说了句:“箴言四章二十三 节。” “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我都倒背如流了。” “你是怎么知道?” “只许你知道就不许我知道?” “不是···”这是圣经里的话,很少有人会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出过一次车祸吗?在医院又没有人照顾,只有一对美国年迈夫妻,他们作为志愿者,每 天去医院探望住院部的病人。见我可怜,所以每天跑来照顾我,然后顺便传教。当时,我可烦他 们传教了,谁会信这玩意啊,后来渐渐地发现,他们说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然后他们在我面前 读一些他们认为比较好的金句,我也会提一些问题,或者表达自己对这一句的理解,这就这样 了。” “车祸怎么一回事?” 王伦又笑了起来,说:“那个时候刚出国,不是觉得自己英语特牛逼吗?每天开车在加州乱窜。 带着一群,你懂得。”给我一个眼神,让我自行体会。 “带着一群女的是吧。” “不是我找她们,是她们硬要找我。”他说这话,我还是信的。因为刚出国的他,还是蛮吸引人 的,不像现在这个鬼样子。“我就窜啊窜,忽略了前方的指示牌,刚过一个路口就被撞了个底朝 天,真的是底朝天,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那个时候我想,我完了。因为撞得方向正好是朝我这 边,所以跟我一边的女的也很倒霉,不过她在后座,幸好系了安全带。救护车来了,就我伤的最 重。除了跟我一边的女的腿部划伤外,其余的人没什么大碍,当天就回家了。救护车,真他妈 贵,所有人的医药费,全是我出。你知道在美国叫一辆救护车有多贵吗?反正在那一刻,我真的 觉得我要完了,感觉身上都是血。醒来后,发现也还好,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头皮外伤,加小 腿骨折。” “这叫还好?” “这还叫不好?我没变成残疾就已经是命大了好不好。那条高速路是不限速的,对方车速极高, 我没死都算是万幸了。” “那撞你的那个人呢?” “他受的伤也不轻,但是主要责任在我身上,所以他的医药费也是我付的。不过,他也算恢复的 快,比我早出院。”难怪坐王伦的车,感觉他开的特别稳,一点也不急躁,从不抢道。 “你出院后还有和那对夫妇保持联系吗?” “当然有,那段时间也算是我的低潮期吧。看清了很多事,对有一些事情不在那么执着。也看清 了很多人,你知道我赔了多少钱吗?那几个女的动不动就说自己这不舒服,那不舒服,从我这捞 钱。算了,不提这事,人好好活着就好。真的,有时候,人不经历一次患难,就不知道什么叫做 珍惜。”珍惜,当我听见从王伦嘴巴里蹦出珍惜两个字时,我想这一次,我应该是找对人了。重 新收拾刚才没有整理完的资料,又看了一遍笔记本的封面,上面写着:你要保守你心,胜过保守 一切,因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发出。 原谅 两人正式确立了关系之后,这事总得告知徐莉一声。我向王伦简单讲述了徐莉与我妈妈之间 的故事,以及徐莉的过往。在和王伦讲述这些事情以前,我与上帝祷告。我知道现在的人都喜欢 讲究门当户对,如果王伦觉得我们家的事情过于复杂,他承受不了,他想离开,我也尊重,绝不 强留。如果王伦来到我的身边,真的是上帝的安排,那么当我把所有的家事都告诉他的时候,请 求上帝,让他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我只讲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或者出于我猜测的那一部 分,我也会如实告诉王伦,哪些地方是我的猜测。外公教导过我,不是你亲耳所听,亲眼所见, 没有百分之百的石锤证据,如果一定要把自己的看法告诉对方,那么在说这些话之前,就要先给 对方打个招呼。告知以下所说的人,所说的事,只是你自己的个人看法而已。那些因为污蔑的话 而产生出来的谣言,能够大范围的广泛流传,是因为传话的人都把自己未经过确认的事而当成了 一件已经确认的事。谣言止于智者,流言兴于智障。“你明天还想去见她吗?” “见。” “好。”王伦带了一堆的见面礼,大包小包的提到徐莉的家。徐莉喜笑颜开的说其实我妈妈早就 看上了王伦,但是见我俩不在一个城市,所以她就没提这事。没想到,最后我俩还是走在了一 起。我不知道徐莉说的是真是假,但愿我妈妈能够接受王伦。 “我感觉她还好啊。”离开徐莉的家,王伦说。我不急于辩解,日久见人心,何必要花力气去证 明对方身上的缺点呢?不需要多说什么,等王伦和徐莉的接触多了之后,而且还是两人一起处理 多事,也就有机会了解对方的性格了。接触多,不代表了解的深,必须要参与其中,而且一定要 与利益挂钩,人和人之间的丑陋也就慢慢显明出来。来日方长,他俩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你 生气了?” “没有啊,你觉得她行,那就行呗。”正当我两打情骂俏的时候,黄媛打来电话,一番哭诉。她 给我打了好多次的电话,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考研失败,出国又怕跟不上。考研的初试文化成绩 过了,专业挂了,黄媛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又觉得自己委屈,她总觉得是江音的老师故意给她打 低分,毕竟陈老师在她身上干过这件事。我安慰她说,打低分那倒不至于,估计是没有打高分。 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专业的分数应该也差不多,拼的就是后面总分成绩。但她硬咬口说就是江音 的老师故意给她打低分,我问她有没有得罪对方,她说没有,我相信她估计也不敢有什么逾越的 行为。问她是否再考一年,她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总而言之,她觉得就算在考一年,她还是 考不上。我说那就要她破釜沉舟一次,把其他笔试的分数,提高一个档次,能考多高就考多高, 专业这一块也不放弃。她就是不相信自己还能考上,既不相信自己,又不甘于现状,每天都生活 在纠结,郁闷,急躁,愤世嫉俗的情绪中。原地踏步,什么也没变。她的负面情绪,已经骚扰了 我大半年,对,就是骚扰。“你跟我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就是很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该分析的,我也都分析了。但是她 根本就没有听我在说什么,所以我们每一次的沟通,就是在讲重复的内容,就是在讲废话。我非 常感谢她的信任,愿意在我面前,放下戒备的心,把自己的软弱全然的呈现在我的面前。可是, 人不能一直软弱下去啊。就看她现在纠结的样子,她纠结了多长的时间,就浪费了多长的时间, 时间就在她的纠结中流逝了。教书育人,我原本想的很简单,就是把自己所学到的知道,传授给 他人。当了五年的大学老师,发现教师这个职业,并不是简简单单授课那么简单,你还要处理学 生们的情绪问题。人人都可以站讲台,只要会读书,谁都有机会站上去。哪怕你大字不识一个, 只要有这个机会,你就可以站。但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能力去处理学生们的情绪问题,情绪问题是 多方面的,比如情伤,学业带来的压力,与同学之间的纷争,包括与家人之间的纷争等等。每年 都会有学生想不开,走不出自己的负面情绪,在校园里干出伤人伤己的事,有可能伤害的还不是 人,或许是虐待动物等极端方式,来宣泄心中的不满。大学老师,真的是太难当了。学生们一旦 出现了什么状况,第一个担责的就是教他们的老师,尤其是辅导员。 “苏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 “上班,考研,出国,你选一个。” “我不知道。” “黄媛这是你的生活,你必须知道,我不能替你做决定。”她又哭了,我没辙了,一点辙也没 有。“我现在还在外面,讲话不太方便,先挂了。”挂了电话,就把黄媛的事告诉了王伦。 “你就是没事找事。” “我没事找事?” “是啊,她的前途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她父母该操的心吗?” “但是她好歹是我的学生,人人都会有迷茫的时候。” “问题是,你已经告诉她,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没听啊。她现在跟你打电话,并不是为了 解决问题,她只是为了打电话而打电话。她找你哭诉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等她挂了电话,她该 怎样还是怎样,没有任何改变。你不能让你成为她的感情依赖,你懂吗?人与人之间是要有界限 的。你是老师,她是学生,这就是界限!” “亦师亦友不行吗?” “这是理想中的一个状态,如果真要做到亦师亦友,除非她现在的身份转变,她现在也是一名老 师,这样你们看事情的方向是一致的,才能产生出共鸣。她现在学生不是学生,老师不是老师, 就是一个每天在家里哭哭啼啼的游民,怎么亦师亦友?” “那你说怎么办?不管她?” “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说下一次打电话过来,我要听到的是你的决定,而且你已经为你的决定作 出了行动。如果下一次你打电话过来还是各种纠结,那你就不要跟我打电话。就这么简单明了, 你们女人就是喜欢拖泥带水,没完没了。”我自认为我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人,没想到王伦居然 还嫌我办事拖泥带水。 “你现在讲话硬气,你不认识她,你讲话当然硬气了。我和她认识了四年,看着她长大 ···” “我的天···你还看着她长大···你行了吧你,这事就这样。如果你要和她一样,一直为这 事纠结,我只能说你俩都活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别怪她总是骚扰你。”这人讲话还真够 狠的,但是他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或许是旁观者清吧。 开学后,我俩见面的次数少了,他在江音,我在江师大,下班了也是各回各家。我按照王伦 说的,给黄媛下了最后通牒,终于她做出了决定,决定出国。无论她去哪里,我都支持,只要不 在原地逗留,耽误时间。国庆长假即将来临,王伦说他的父母想见我,问我愿不愿意去他家吃 饭。见男方家长啊,我这还是投一次。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王伦开车来学校接我,我说我是 开车上班的,没必要跑来接我。“你怎么又开车?明知道我要过来找你。” “我习惯了啊。” “那到底是我把车停在你们学校呢?还是你把停在你们学校?” “我俩个开个的难道就不行吗?” “我说你这个人会不会恋爱啊?你去我家诶?我俩还分开走?”我笑了,经济独立的女人,依赖 性确实要少一些。 “行行行行,我把车留下,上你的车。”让着他,免得被他说强势,免得扫了他的性。麻烦一点 的就是,明天还要来学校取车,真的是···这男的虚荣心咋这强?不跟着他的车回去,他就觉 得没面子。 “东西我都替你买了。” “你买了什么我也买了东西。我给你爸买了两瓶上好的进口红酒,给你妈妈买了一条英国产的 羊毛围巾。” “我爸喜欢喝劲酒,我妈确实喜欢各种围巾。是不是上了年纪的女人,都会迷上围巾这种东西? 每次一拍照,就把围巾、丝巾拿出来摆出各种pose。”我也不知道,好像中国的大妈们,照相的 时候都喜欢带围巾,没有围巾也要把同伴的围巾借过来,戴在脖子上,戴好了,才允许别人拍 照。 “这红酒怎么办?” “□□还有吗?有的话,就退了呗。”退货?我好像从来没有退过货,买了就买了,退货,嗯 ··· “你喝吗?” “我烟酒不沾,毕竟死过一次的人。” “别这么说。”王伦笑了笑。“算了,那红酒我就留着,到时候去看望徐莉的时候,给她 吧。” “对了,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好朋友叫周北贝,她的父母平时对你也挺关照的。要不,送到他们那 儿去?”是哦,王伦说的对,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果然这种哭会闹的人就有糖吃,因为天天 闹,闹得让人害怕,为了涂个安静,就会时时提醒自己,给她给她。相反那些不争不抢的,总是 会被人遗忘。 “那我改天去他们家吧。” “你说你是不是因祸得福?人家只有一对父母,你是有两对父母。”王伦说完,捏了捏我的 脸。 “好好开车,别闹。”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周北贝去世之后,周爸周妈把我当亲生女儿那样看 待。他们从来不在我面前提任何的要求,永远都是他们爱我大于我爱他们。说来也是巧,王伦在 美国住院的时候,碰见一对年迈夫妇在医院里当志愿者,我把这事告诉了周爸周妈后,没想到周 爸今年就在公司里办理了内退手续。从此以后,他和周妈二人过上志愿者的生活。打从一开始他 们就特别喜欢王伦,不是因着王伦每次看他们给他们带东西,而是因为他们在王伦的身上看见了 闪光点,觉得他是一个有底线,不随波逐流的好孩子。徐莉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周妈妈,她要是知 道了,可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生怕我会抛弃她,不理她。 “他们现在没上班,每个月的开销够吗?” “周爸爸的退休工资挺高的,一个月有个七八千。” “那还行。” “周妈妈老早就在家里当家庭主妇,在家照顾周北贝,不过每个月能够拿到最低的退休金。两个 人退休金,加起来差不多上万多一点吧,他们还要一个房子租出去了,每个月拿到手的钱,应该 还算可以。”到了,手心里冒得冷汗。“你爸妈知道我吧?” “嗯,我跟他们说了,你就是我养的一个三。” “你胡说八道什么了你!” “那你还问,他们不知道你,我带你来干嘛?滴血认亲啊?”贱人王,每次说话都能把人给惹 毛。 进门之前,我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龟毛呢?你赶紧给我进去!”是不是学作曲的人,脾气走这么燥?在他父 母面前,我一五一十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除了徐莉的家事,因为那是她个人的私事,就是简单 介绍了一下,目前有两位干妈,两位干爸。叔叔阿姨没说什么话,我不知道他们的态度到底是支 持还是反对,反正没有对我很热情,也没有做出很排斥的举动,让我有点看不懂。这顿饭,吃的 挺尴尬的。因为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反倒是我说的比较多,毕竟要自我介绍。离开王伦的家,心 里没个底,不知道他父母是什么态度。如果他父母不同意的话,我也就算了。不被父母看好的婚 姻,是不会幸福的。“你怎么一声不吭的。” “你爸爸妈妈他们是支持还是反对啊?”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肯定是支持啊,不支持还让你来我家吃饭干嘛?” “感觉他们没说什么话。” “他们是这样的,我爸向来话就少,我妈也是那种性格比较高傲的。退休前毕竟是音乐学院的教 授,都是学生们捧着她,围着她转。” “他们也没对我提什么要求。”这和我脑海里想的完全不一样,要么对方的父母对我特别热情, 要么对方的父母看我不顺眼,反对我。王伦的父母,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知道我是他们儿子的 女朋友,嗯,好的,知道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只有对我有要求,就是要我赶紧的带个人回家就可以了。” “不是妈妈们都会担心自己的儿子被外面的女人骗啊,之类的。” “他们相信我的智商,你以为都像你一样。” “那我们就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说顺利吧也顺利。 “你平时和他们会经常沟通吗?” “很少。” “如果你遇到不开心的事或者是开心的事都会向他们表达吗?” “有事说事,没事就不说。”感觉氛围好冷啊,我什么都和我妈妈说。“我家人这边反正是同意 了,你那边也基本上都定下来。你想什么时候结婚?我把决定权交给你。”和他确定关系到见家 长不到三个月,现在就走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是不是太快了? “你想什么时候结?” “随时,只要你同意,明天我们就可以去领证。” “我回去问一下外婆。” “好。”这样就算是求婚了?好简单啊。询问了一下外婆的意见,外婆第一反应就是问我住哪? 是啊,我住哪?我都不知道婚房在哪,从来没有向他提过钱的事。于是外婆给王伦打了个电话, 我还真以为外婆是替我着想,没想到她说着说着,说到她自己身上去了。搞半天,她是问她自己 住哪。王伦要外婆放心,婚房已经准备好了,他同意外婆跟着我一同住过去。 王伦提到林老头,说不管怎样,好歹曾经也算是一家人,他总得找个机会和林老头见上一 面。我答应了,只是我没有林老头的联系方式,外婆手上的号码拨打过去已停机。在网上找到了 他开的那家养老院,于是王伦开着车带我一同前往郊区。养老院规模还挺大的,室外有老年人活 动中心,篮球场,网球场,操场。进去之后,找到前台,询问接待人员,林中天在不在。她们互 看了一眼,问我是林中天的什么人,我说是他朋友的女儿。她们说林中天不在,我找她们要林中 天的联系方式,她们也给不出来。我就问林中天是不是这儿老板,她们说以前是,现在不是 了。“你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我和王伦只好原路返回,还没走出大厅,一位清洁人员拦住我们说:“你们说的林中天是不是原 来的林老板?” “是,您认识吗?”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那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他是老板,我一个做卫生的,哪有他的联系方式,你们找他干嘛?” “就是想看望一下他。” “他都失踪一个多月了。” “什么意思?” “这养老院不是他开的吗,顶层打通了,就他一个人居住,楼下的这些房间就给外人。他住在顶 层,装修可好了,一层楼都是他的,招的这些人都是替他干活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次他 儿子来找他要钱还是什么,被他赶出去了,这事闹得还挺大的。估计每天大鱼大肉的,酒喝多了 还是怎么,得了脑梗。刚开始经常发脾气,再后来脑梗变严重了,脑袋越来越糊涂,就有了老年 痴呆的症状。这养老院本来就是他开的,他脑袋不行了,所以员工们的工资以及公司企业工作计 划,他没有能力管理。经理就把他的儿子找了过来,想让他儿子经营,不然这养老院垮了,这群 老人将来住哪里?我们也会失业。可他儿子来了之后,完全就不是一个会干事的人,先是减我们 的工资,然后把养老院里的福利全都取消了,再提高入住老院的费用,惹得大家都不痛快。他这 哪叫经营,他这就是总想着怎么搞钱。后来员工们抗议,家属们也抗议,说要告他。其中有一位 家属,直接提议,让林老板的儿子把养老院转卖给他,他来经营。反正这事就闹了很久,这养老 院本来是卖不出去的,因为这是林中天的产业,不是他儿子。跟你们透露个秘密,我们这养老院 的老人,有不少以前都是当过官的。反正,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这院就转手了。新老板 也算是比较讲人情味,让林中天继续住在这,只不过给他换了个房间,不再住顶层,就是楼下的 一个标准间。儿子把钱拿到手,就消失了,再也没见过他。林老板,越来越糊涂,长期在床上拉 屎拉尿,衣服怎么穿都忘了,好几次穿着内裤就这样跑出来。那些负责照顾他的人,换了一批又 一批,没有人想照顾患有老年痴呆的老人。上个月,他自己走出去了。工作人员看着他走出去, 也没拦他,大家都累了。新老板算是仁至义尽,让他一直住在这里,也没收他钱,每天还派人给 他送吃喝,换洗床单,帮他洗澡。” “他去哪了?” “不知道啊,我看哪,十有八九估计没什么戏了。” “然后呢?” “他走了,我就不知道了。” “他是拿着行李箱走的还是什么?” “还拿行李箱?老年痴呆,话都不会说,饭也不会吃。这跑出去,谁会管他?”那不就是流浪汉 了吗? “谢谢您啊,对了,您要是有什么新消息,麻烦给我们通个气。”王伦留下电话号码,带着我火 速离开。“难怪那群搞接待的人什么也不敢说,是怕自己担责。幸亏这个拖地的阿姨,还算是热 忱。”我俩想到一块去了,离开养老院,直奔公安局报案,不管怎样,死要见人活要见尸。公安 局来的消息还算快,人一下就找到了。林老头就在养老院边上的一个垃圾回收站,那边的人以为 他是一个流浪汉,所以都没管他。见到他的时候,公安局的人跟我们说,赶紧送他去医院。林中 天浑身发着恶臭,我强忍呕意,蹲在他旁边,说:“林老头?”他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睛垂下去 了。 “走吧走吧。”王伦扶起林中天,等林中天站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瘦的跟个骷髅似的,肚子 奇大,感觉快要涨破了,就像一位怀孕的孕妇。王伦也没嫌弃林中天身上的臭气与肮脏,扶着他 慢慢往前走。林中天突然停下说话,我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问了好几次,他才说的稍微大 声:“找,找老婆。”找老婆? “你要去找谁啊?”我又问了好几次。 “苏,苏曼。”原来他离开养老院,是为了找我妈。现在想起我妈的好了,当初干什么去 了? “我们是去找她。”林老头听懂了,才愿意继续跟着我们走。把他送往医院,医生直接让我们缴 费,重症,住院,不用商量。肚子肿胀是因为林中天忘记了怎么上厕所,所以屎在他肠道里堆积 了一个月,加上吃了垃圾堆里的腐烂食物,五脏六腑全被细菌感染。开塞露没有用,要做手 术。“这做手术不就是死吗?他现在哪有能力修复伤口?” “不做手术也是死。”医生的回复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做吧做啊。”王伦现在成了发言人。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是觉得这件事,让人很伤感。我以为我很讨厌他一辈子,恨恶他一辈子,直到他说他要找我妈 的那一刻,我就被感动了。其实在他心里,他很清楚,谁是对他最好的人。除了我妈,没有第二 人。但是他心硬,嫉妒的自私,他不愿意承认,他一直把自己,把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觉得手 里只要有钱,就什么都有了。医生们不容易,又要替他清理身体上的污秽,还要处理他肚子里面 的屎。在做手术之前,我又问了问林老头,你想不想苏曼啊?他听不懂,我重复了好几次,后来 听懂了,但是忘记想这个字怎么发音,说不出来。我又继续说:“你要是想你就点点头。”后来 他就点点头。我又问,苏曼好不好啊?你要是觉得好你就点点头,他又点点头。等他被推进手术 室的那一瞬间,我便明白,他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王伦的身上也被弄得脏不拉几的,我让他 回去休息,他说他陪我。“你回去洗个澡,休息休息。” “你先回去。” “我这样怎么回啊?身上都是臭味,的士都不愿带我,更别说坐公交车了。”我俩又不能同时 走,外婆年纪大了,不好意思麻烦她过来。徐莉那边我也不想欠她的人情,找她一次,就算还十 倍的人情,她还嫌不够。后来把周爸周妈给叫来,让他们帮忙看着。王伦先送我回家,自己再回 家。我收拾好了之后,外婆想跟着我一同前去,我没同意,林老头现在的状况,谁看谁怜悯,谁 怜悯谁伤心。王伦开着他爸的车过来,自己的车送去车行清洗去了。他还是比我要想的周道,在 医院附近给大家买了一些包子,卤鸡蛋,豆浆,还有矿泉水,先将就着吃,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没 有吃饭。林老头从手术室里出来后,看着他肚子憋下去了,屎都清理出来,人成昏迷状态。“他 还会醒吗?”王伦用手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没说话。我明白了,他不会醒了。一天打十几瓶的吊 针,一针接着一针的打,直到看见营养针,我就知道完了。“我不知道抢救的意义有何用,不进 医院或许还能活几天,进了医院···” 周妈妈说:“玫玫,意义并不在于林先生能否能得救,意义在于你是否愿意救他。”你有没有恨 过什么人?我承认,我恨林中天。总觉得我妈妈的死与他有关,因为他对我妈妈不好,所以我妈 妈死的早。现在我还恨他吗?我原以为我会非常的恨他,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没想到,没 想到啊,我居然送他进医院。 “我送你去机场,你将来就送我去火葬场,我们互不相欠。”回想起林老头以前对我说的话,当 初我还不削一顾。是不是人在死之前都会经历一次回光返照?第二天夜里,我和王伦坐在病床旁 边,林老头眼睛睁开了,一眨一眨的。 我对他说:“你放心,我不恨你了。我妈妈也不会恨你,其实你心里明白,她很善良是不是?不 然你不会离开养老院去找我妈妈。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会伤害你,只有我 妈妈不会害你。”没坚持几分钟,他就又闭上了眼睛。第三天的下午,去世了。由于我不是林中 天的直系家属,所以无法替他办理死亡证明。透过公安局,联系上他的儿子,剩下的事全由他儿 子操办,具体是一个怎样的操作,我不知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他去火葬场,以及确定他儿子 给他买了墓地。当我亲眼面对林中天的死亡,我就已经支持不住了。很难想象,如果我亲眼面对 老妈、老爸、外公以及爱伦的去世,那个时候的我会不会当场难过到心力交瘁而猝死。上帝是爱 我的,他知道我的软弱,知道我的承受能力的范围有多大,他在我身上所放下的重担,都是在我 能力范围以内的。爱伦的父母也是如此,他们知道我的软弱,知道我如果留下来陪爱伦走完人生 中的最后一段路程,我肯定会倒下。林中天作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把自私发挥到了极致, 他谁也不信,谁也不爱,只爱他手里的钱。他花尽心思为自己谋算幸福的生活,想着养老院是他 开的,他住进去也不用担心老了没人照顾。可他想不到的是,人家愿意为他服务,那也是在他清 醒的时候,当他丧失了自主能力,自理能力,谁又会管他呢?由金钱建立起来的关系,永远都不 靠谱,永远都靠不住。他不明白家的重要性,家之所以是家,是因为无论你出你入,永远都会有 一个人,不离不弃的陪伴你,那陪伴你的人就是你的家人。 “他还算是个有福气的人咯。”外婆在家里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说。“我看哪,这养老院肯定没 有卖出一个好价格,不然新老板也不会同意姓林的继续住在那。定是他那不中用的儿子,急于把 钱拿到手,低价卖出,又不想管他爸,就和新老板谈条件,让他爸继续留在养老院。幸好是在国 庆节假期发生这些事,要是换成工作日,你和王伦哪有时间?对了,那他之前的那几套房子后来 是怎么处理的?” “不知道,反正跟我没关系。” “我叫你不要搬,不要搬,之前住的那一套房子,是属于婚后房产,有你妈妈的那一份,你什么 都不要,说走就走。要不,你找个律师去打听打听,看还能不能分到一点钱?” “你烦不烦?”我生气了,离开客厅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关上房门,还能听到外婆在周爸周妈面前叫委屈。“我那也是为她好。” 所有的医疗费用全是王伦出的,林老头的儿子装傻充愣,一分钱也不给。在火葬场的时候, 本想要他把钱还给王伦,但是被王伦拦住了,说哪有在火葬场找别人要钱的。等事情交接完以 后,那儿子就跑了。“你把卡号发给来,我把钱转给你。” “算了。” “你发过来吧,林中天本就与你没有关系。” “好歹是你继父。” “王伦,如果是我亲爸,或许我觉得你出这个钱是应该的。但是林中天不是,我跟他的关系也不 好,所以你没有义务贴这钱。你把卡号发来吧,我不想因为钱的事与你闹矛盾。”王伦同意了。 幸好把这钱还给了他,如果他真的觉得这钱他花的无所谓,他就不会把卡号还给我。所以说,再 亲密的关系,做人也要自觉,不能老想着对方的付出是应该的。有时候对方说没关系,也只是说 说客套话,但自己要是当真了,今天的没关系就会成为未来关系破裂的爆发点。在房间里小躺了 一会儿,起来离开房间,想去看看周爸周妈,把他们仍在那一直与我外婆聊天也不太好。 “睡着没有?”周妈问。 “没有。” “再去睡会儿?” “算了。” “我们刚刚还在聊你的婚事,你和王伦有没有什么计划与安排?” “还没有。”本来说是跟林老头打声招呼,完事后就去民政局,现在这事搞得我俩都没什么心 情。 “反正经过这事,我是真觉得王伦这孩子不错。当然,你也别指望结婚之后的生活就像童话故事 爱是恒久忍耐 平安夜那晚,我有预感,王伦会提结婚的事。果不其然,他来接我的时候,捧着一束玫瑰 花,站在学院门口,等我出来。路过的学生们看见了,停下脚步不走,在一旁起哄,我拉着他赶 紧离开。“一大把年纪了,还害羞什么?”我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以后再在我面前吐槽我年纪,我就···” “咋的?” “你为什么不来琴房找我?” “为了引起轰动。” “那也应该在地上摆满蜡烛啊。” “摆满蜡烛?上坟哪?” “姓王的!” “嗯?” “你今天来的目的到底为了什么?” “被你这么一问,我发现我刚才说的好像还挺形象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确实应该在地上摆 满蜡烛。” “行,你去过你的阳间生活。”我把玫瑰花狠狠地塞进他的手里。 “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蜡烛这东西,不环保。你说我摆完了蜡烛,滴在地上的蜡油该如 何清洗?我是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耐心。清洁工看见了地上的残余物,可不骂死我俩,求个婚 还要遭骂,这又是何必呢。苏玫,你真的挺口是心非的,明明就想要,还要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 子,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嗯?我就说你暗恋我,你还不承认,爱我爱的要死,死鸭子嘴 硬。” “你才是死鸭子。”贱痞子,总能引起我的假怒火,因为我也不是真的生气。 “还问我要蜡烛。”王伦一边说一边笑。 “我什么时候找你要蜡烛了?” “你刚说的话自己都不记得了,真的是年纪大了,记忆力严重倒退。”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是你自己说的要引起轰动,我才提到蜡烛。” “狡辩。” “明明狡辩的人是你,你给我一束花就完了?戒指呢?单膝下跪呢?” 王伦还在笑,他说:“你看你看,你看你自己急不可耐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你娶我,还是我 娶你。” “跪下!” “what?” “跪下!” “你认真的?” “跪下!” 王伦看了看周围,然后把我拉进一条小路。“矫情。” “快点!”于是他单膝下跪,从口袋里拿出戒指,当我看见蒂凡尼蓝的颜色,心里突然微微颤抖 了一下,看了看眼前的人,坚定的告诉自己,我的老公是王伦不是他人。“说话啊。” “说什么?” “你不是每天在家里看那些脑残剧吗,说什么还要我教你啊。” “你也没说话啊,你要先说话,我才能接你的话啊。” “真的是屁事多。” “快点。” “结婚吗?不离婚的那种。”我要被他笑死,哪有这样的台词。 “结。” 然后他就把戒指粗鲁的戴在我的无名指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腿。“你知不知道我的衣服很贵 的,你拿去干系店洗,钱你付。” 我美滋滋的看着手上的戒指说:“电视剧里的台词,男方说的是你愿意嫁给我吗?” “行啊,你这么这有经验,那你跪一次说给我听呗。”我挽着他,两人一起走去停车位,脸上的 笑容就没有断过,花还在他手上,因为我嫌重,懒得拿。从暑假到年底,半年的时间,他又瘦回 到大学时候的身材,面部轮廓棱角分明,头发也留长了,半扎发长发马尾,惹得学院的那群女学 生们疯狂的犯花痴,难道他在江音也是这样? 想着想着脱口而出:“你个托尼。”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个托尼!” “见过这么帅的托尼吗?” “你是橡皮泥做的吗?说胖就胖,说瘦就瘦,你减肥干嘛?减了给谁看?一大把年纪还减肥,还 留长发,非主流。”王伦在旁边死笑。“你还走不走?最好笑死你。”说完这话,在心里呸呸呸 了几声,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男的,可不能就这么轻易被自己给诅咒死。 “不是某人提了一堆要求说什么胖子不要,这啊,那的。” “你走不走?” “走走走。”上车后,王伦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手里一个女学生也没有,没骗你。” “为什么?” “不想惹事,我怕麻烦。” “可是别人要找你上课怎么办?” “我已经明确表态了,不教女学生。”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有歧视啊?” “不怕啊,我说了,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我在江音的名声就这样被这个姓王的给搞 臭了。 张璐知道我们□□了,非要给我俩安排婚礼,我和王伦态度一致不劳烦她操这心。她报的价 格,实在是太高了。摊上这样一个姐姐,既不能得罪,又不想与她深交。王伦倒是觉得与她断交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着不至于闹到断交这地步。于是我说就在教堂举办一场简单的仪式,不邀 请亲朋好友,只需要王伦的父母以及我的外婆到场即可。“你真打算这样?” “是啊。” “不是你们女人都很看重自己的婚礼仪式吗?”之前的我是很看重,超级无敌巨看重。但是从大 学毕业到现在,十年的时间里,经历了各种悲欢离合。发现,生活,简简单单就是幸福。无论在 江城举办多么盛大的婚宴,那人家汤姆克鲁斯还在欧洲古堡里结婚,那怎么比?人的欲望是永远 都无法满足的。有的人说,如果一个男人在结婚这么大的一件事上,不愿意花钱,那么他一定不 爱你,他看钱看的比你还重。挑你,也是因为你便宜。我当然不会让王伦一分钱都不花,我已经 想好这钱该花在哪里了。结婚只有一次,该花的钱必须花。 “我想这钱与其花在吃吃喝喝上,还不如还在蜜月旅行上。” “你想去哪?” “瑞士和日本。”瑞士是周北贝最喜欢的国家,那里的风景让她感受到了童话气息。日本是爱伦 最喜欢的国家,爱伦是一位超资深的的动漫迷,日本就是她的理想世界。一个喜欢童话,一个喜 欢动漫,善良的人就是这样单纯可爱。 由于温度原因,婚纱照定在五月份开拍,可是仪式我和王伦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他一直等着 我搬过去,于是把仪式定在一月份。教堂里没有暖气,我穿着抹胸婚纱,冻得直打颤,王伦穿着 单件西装,也是冻得直抖索。牧师为我们进行按手祷告,随后我俩当场宣读誓言。 爱是很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 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 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感谢上帝,让你们在如此寒冷的冬天,愿意来到教堂举办婚礼仪式!这是多么伟大的信心,多 么坚定不移的爱情啊!愿你们在未来的婚姻生活里,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 都不要忘记今天受冻的日子,可不能让今天白白受冻。”牧师笑着说。是啊,我真的快被冷死 了。选了一件自己喜欢的婚纱,谁会穿羽绒服结婚啊?仪式结束后,我俩立刻去更衣室换好衣 服,外婆把保温杯递给我,我快速的打开瓶盖,连着喝了好几口,差点没被烫死,这保温杯的质 量也太好了。 婚房离王伦的学校很近,在江边,精装修,属于江景豪宅,比林老头住的地段还要好,因为 是新建小区。外婆心心念念的江景豪宅,时隔多年,她终于有机会再次入住。不过面积没有林老 头家的大,毕竟王伦家也不是做生意的,而且林老头当初买房买的早,现在房价一直在往上涨, 这套房拿下手也花了好几百万。只是王伦的父母在买房之前,没有想到未来的媳妇会把自己的外 婆带上门来。所以买的房型是三室两厅两卫,使用面积一百七十平方米。之前张叔叔说我将来的 老公,买的婚房,必须放的下我所有的乐器。想想也是可笑,现在好了,根本就没位置放。外婆 占用一间房,我和王伦一间房,还有一间房留给未来的小孩。不光我的乐器没有位置放,连他自 己的音乐设备都没位置放。于是我俩商议,把我妈留给我的那套房腾出来,用于我俩平时上私 课。这段时间一直在整理行李,外婆还依依不舍的说:“真要把这床给卖了?” “是啊,我都跟王伦说好了,主卧给他用来当工作室,他的音乐设备器材太多了,还要重新装修 一个录音棚。” “学校里不是有他的工作室吗?” “那是给学校的学生上课用的,虽说可以用来上私课,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太方便。万一在学校 里,有人看不惯王伦,拿这事做文章怎么办?所以上私课,我还是让王伦在家上。” “这钱谁出?” “他出啊。” “那你呢?” “我就在客厅教学生们弹琴,钢琴到时候从书房里移出来。” “移出来干嘛?” “要摆放大书桌,王伦好给学生们上理论课。不对,不能移,他也要使用钢琴。但是这样的话, 书房太小了,嗯···我就把我卧室腾出来给他吧。把我的床挪到书房,方便平时休息。” “他一个人用两个房?我怎么觉得你嫁亏了呢?婚宴也没有,就在教堂里说几句话,就完事 了。” “那您还住在人家家里呢,人家的父母还不是说他儿子亏了。” “那怎么叫人家家里?那是你的家!” “我可是一分钱也没给的,拎包入住。” “那又怎样?房产证上有写你的名字吗?” “不知道,这房子是他父母在我俩结婚前就买好的,应该没有我的名字。” 外婆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我的背。“没你的名字,你还嫁给他?而且还是婚前财产?” “我这房子也没有他的名字啊。”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你说你们将来、万一、是吧,你没个保障那该怎么办?” “您就不能盼点我俩好啊?” “这男人是靠不住的。” “您也知道啊,那您还说这些···” “我说这些怎么了?将来离婚的时候···” “我的天,我这刚结婚,您就说离婚的事。就算我俩将来离婚了,我大不了搬走。又不是没地方 住,大院那房不是一直空着吗?我就搬去那,这房子出租,钱不就有了,还操啥心?”大院的房 子空置了这么多年,既不住又不能出租,真正亏得可不是这套房子的使用价值?“您赶紧把您自 己的东西好好整理整理,一次性搬完得了,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回跑。” “你们不是平时也要在这里教课吗?” “那也等在装修完之后啊。” 整理书柜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圣经,看见老妈的笔记,苏曼购于一九九七年,原来老妈在离 婚不久后就买了。圣经旁边还有一本笔记本,是记录她的读经心得。我翻开来看看,一直觉得老 妈很坚强,想不到她也是如此的多愁善感,毕竟她也是一个女人啊。只是她离婚后,既当妈,又 当爸,没有时间让她软弱,只有在读经的时候,她才愿意把自己的软弱毫无保留的完全呈现在上 帝的面前。什么样的人会自主购买圣经?一定是在她最软弱,最孤苦无依的时候,翻开手里的圣 经,想通过上帝的话语,借此来安慰自己那颗受伤的心吧。老妈只有一次在我面前流过眼泪,就 是当她告诉我外公去世的事。而在此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强行扛下所有的重担。 结婚不久后就怀孕生子,等那小家伙过了一周岁,我才考上在职研究生。足足等了两年,终 于圆梦了。“你是猪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脑子?”我在客厅教着学生弹琴,突然听见王伦在房间 怒吼。我的学生被怒吼声吓到,停了下来。“没事,继续。”等王伦下课后,我去房间找他,见 他面对着窗户站着。“你这是怎么啦?发这么大的火,我在外面都听见你吼人的声音。” “还不是被那学生给气的。”王伦是个聪明人,而且在作曲这一块颇有天赋。越是聪明的人,学 东西学的越快,对旁人的要求也就越高。在他们看来,如此简单的知识不需要人教,自学就会, 就算教,那也是一点就通,怎么就会有人听不懂,学不明白呢? “这当老师的,没点耐心,学生也没那个心情上课,都被你吼傻了。” “就那玩意?根本就不是学作曲的料。我可以说,他完全就是不想学。只不过艺术生的高考文化 分数要求低,所以他才跑来。每节课讲一样的东西,每节课讲!我能不气吗?我他妈根本就不想 教他,完全就是耽误我时间。” “他是没做作业还是什么?” “他不是没做,他是瞎做,然后每节课跑到我这来,我每替他改一次作业,相当于是我在帮他 做。不是我给他布置作业,是我给我自己布置作业。” “你跟他说作曲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就算你帮他做了,也没用。不像语文,死记硬背,总能拿点 分。” “我都说了他妈上百遍了,他跑到我这里来,就只是为了给他家人交差,说自己每个星期都有在 上课。” “这样的学生,那就不教。” “我也想啊,谁他妈稀罕那课时费。这不是我爸介绍来的吗?真他妈闲的蛋疼!给我介绍这种学 生。” “又是哪位权贵家的宝贝?” “可不是!推都推不掉。这孩子根本就没学,心就没有放在这上面,他就指望我直接给他满分, 包过,这怎么可能?” “要不把他转到主任那去,你就说你只是评委之一,你没有权力掌握他的命运。让他去主任那, 说不定还有戏。反正你们系主任挺喜欢钱的,这学生也喜欢花钱,这两人正好绝配。” “这倒是可以,诶,我发现你这个人越来越老油条了,我都没想到的点,你居然都想到了。” “你才老油条,你自己情商低,只知道发火。我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情商挺高的啊。研究生毕 业后你也上过一段时间的班,不管怎么说,你在社会上还是混过一小段时间,怎么越活越转 了?” “你读个博试试,我读博期间,基本上就断了各种社交。”王伦这人别看他平时嬉皮笑脸的,一 谈论起专业,立马变得一脸严肃,而且脾气也上来了,就是没什么耐心。作曲系的老师,很难找 到脾气特别好的,搞作曲的都是些啥人啊?不都是性格狂傲之人吗?但是作为妻子呢,我也不能 总是批评自己的老公,毕竟还是得让他有一家之主的颜面,女人太过于强势,不利于婚姻。 “好了哈,火也发了,别带着怨气回家,别给小孩子臭脸。” “我什么时候给小孩子臭脸了?” “是是是,你没有。”自从孩子出生以后,外婆每天就抱着手里,我担心她年纪大,抱孩子时间 长了,肩膀那会抱出病。但她乐意,她就想抱着。原本平静安稳的生活,被苏洁的一个电话给打 断。外婆和保姆在卫生间给小孩洗澡,有人给她打电话,她没空接,我帮忙接了。“你还有脸打 电话过来?”我一听见苏洁的声音,放佛见了杀母元凶。 “你妈妈没教你什么叫做长幼尊卑?” “就你也配?” “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我懒得跟你说话。” “你这个杀人犯,迟早遭报应!” “我妈在哪?” “你找她干嘛?” “关你什么事?” “你找她干嘛?你要是不说,我就报警了,正好让警察顺藤摸瓜,摸到你老家。” “苏玫你不要太过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就问你,你找她干嘛?”“ 我就是谢谢她。” 谢谢外婆?我想了想,便说:“那二十万是吧。”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那是外公留给我的钱,你就这样私吞了。” “我什么时候私吞了?这钱又不是给我的?” “你没拿?那你怎么知道这二十万?我一说二十万,你就秒懂。” “你这个小丫头,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二十万?那二十万是我妈帮我打点,让 我老公提前出狱的好不好。” 晴天霹雳的消息,让我火冒三丈。但我忍住了,继续问:“你就是想说声谢谢?” 苏洁说:“这是我跟我妈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看不止是说声谢谢吧,要谢谢早就谢谢了。你打电话来,是来要钱的吧?做梦!没钱!你再 打电话来,我就报警。” “你少拿报警吓我,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报警也没用,我老公该坐的牢已经坐完 了。” “你刚还说你老公提前出狱。” “也就提前了几天好不好?我就是让他减刑,不是让他逃狱···” 没等苏洁说完,我挂了电话,冲进卫生间,问外婆:“八年前你跟说我二十万你给了苏洁,你压 根就没给是不是?” “什么?”外婆站起来,装傻充愣的说。 “刚才苏洁打电话过来全说了,你根本就没有给是不是?” 王伦听见了我的质问,跑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你扣押我读书的钱,扣押了这么多年,你的心未免也太黑了吧!你说你给苏洁,好,我可以理 解,但是你又干的是什么事?”保姆在场,我不好多说,让她先回家。等她离开我家后,我 说:“你把这二十万用来干嘛去了?嗯?行贿!你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外公这辈子最厌恶的 事,你样样干!你就这样看着我,嗯?看着我没有学校读书,看着我拿了多年的外聘工资。你就 这样?干这事?一直存着那二十万,等到时机到了,把钱送出去,让苏洁的老公提前出狱?你怎 么怎么坏!坏的如此的彻底!”外婆见纸包不住火,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式,哭着说她觉 得苏洁在美国太可怜了,女婿对她也不好,她就是想让他们一家早点团聚。“你让他们一家团 聚,那我和王伦呢?这是要是查出来了,我和王伦怎么办?你眼里只有苏洁,可曾有过其他人? 她一错再错,外公都是被她气死的,你到现在都执迷不悟,还在替她说话。这事要是查出来,我 就问你,我和王伦该怎么办?孩子该怎么办?你明知道姨伯这件事就是权力的斗争,他进监狱, 后又提前放出来,人家要想整他,分分钟的事,可是他跑了!别人把这笔账就会算在我们头上, 你想过没有?”外婆一个劲的哭说她没有想到这一层。“做错事受到惩罚,天经地义,他坐牢就 应该坐到放行的最后一天。你干什么?你到底干了什么?你就这样让他提前出来,什么叫做公 平?什么叫做公义?” 外婆听见这话也怒了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公平,什么叫做公义,我只知道他是我女儿的老 公,我就想让他们一家团聚。” “滚!”我已经气的说不上话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再多也没用。 “苏玫。”王伦在一旁拉扯着我。 “滚!”我对外婆说。 “好好,我走。” “外婆!”王伦跟在外婆身后,想拦住她,没拦住。“你说你这说干什么?至于嘛?” “怎么不至于了?你说说看,怎么不至于了?我外公本来不会死的,就因为苏洁和他老公干的那 些破事,被活活地气死。我本来是有机会在美国读研究生的,虽然机会很渺茫,但是还是有机 会。她把这钱私吞了,说是给了苏洁,让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你看看我!到现在,在职研究生还 没毕业。我已经多少岁了?我每个星期江城、上海两边跑,浪费路费、浪费精力,就为了拿一个 什么都学不到的水货文凭。每个星期我都累得像一条死狗,拿这文凭也是为了评职称,你一进学 校就是副教授,我到现在还是助教,我甘心吗?我想着,既然她这钱给都给了,我也认了。现在 倒好,她骗我!钱一直在她那里,她把这钱用于行贿,你叫我怎么想?嗯?你叫那些受到伤害的 人怎么想?你叫我死去的家人怎么想?林知言的事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女人无时无刻的盯着我, 一旦被她抓住小辫子,她可不往死里整我?我好不容易工作转正,结婚生子,考上在读研究生。 她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拿走我所拥有的一切,全因外婆的行贿!”王伦没大听懂林知言的事,我 不得不从头到尾跟他诉说一边。 王伦安慰我说:“她不会对你怎样,她要想对你怎样,早就下手了。你姨伯现在都在美国,她哪 这么长的手,你说是吧。而且我猜她自己身都难保,哪还有精力来盯着你。如果她家不出事,那 说不准就找你麻烦了。可问题是她家已经出事,就算她再婚,她也没那个实力。现在的她全程都 依附在对方男的身上,她的生活重点就是如何在那男的身上得到最大化的利益。” “就算林知言不会找我麻烦,但是外婆干的这事就不对啊!外公的名声就这样被她全毁了,全毁 了!死了都还有受这种罪。” “你外婆都八十多岁了,你看她一个人就这样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 “你不用担心她,她会照顾自己的很,她既然敢走,就有敢走的底气。”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 和这样的人相处,八十多岁的人了,还干行贿这事,这是真的没救了吗? 有没有什么人恨你?这件事如果没有得到解决,心里始终都不会有平安。生怕被恨你的人一 逮到机会,就给你致命一击。哪怕这恨你的人不在世上了,临死前也会对身边的亲朋好友说,让 他们替她报仇。就算对方没那个本事,干的过你。试想一下,天天活在别人的诅咒中,难道就不 可怕吗?在你的身后,有一个恨你的人,天天在背后诅咒你,诅咒你的家人,你一倒霉她就笑, 谁愿意过这样的生活?然而我和林知言之间已经无法挽回了,我这一辈子都要小心谨慎做人。外 婆的行为,严重触犯了我的底线。 一星期之后,王伦建议我把外婆接回来。我的内心是极其不愿意,但是王伦说我连林中天都 原谅了,难道就不能原谅自己的外婆的吗?难道真的要等到外婆生命最后一刻才选择原谅她吗? 可是外婆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的行为,从来没有。王伦又说,反不反省那是她的事,原不原谅那 是我的事。为这事,我俩还吵了一架。这是我俩第一次吵架,小孩在旁边被我俩的争吵给吓哭 了。我觉得王伦一点也不理解我,他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所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得理不 饶人。我被他气的直哆嗦,扔下孩子,摔门而去,跑去找周爸周妈。“气消了吧?”周妈妈温柔 地说。 “怎么消,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周妈妈听见我这话哈哈大笑。“你们才结婚几年,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至 于。” “这怎么不是大事啊” “你外婆做的是不对,但是你能怎么办呢?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你想让她为这件事付出什么 代价?还是说你就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孤独终老?” “一大把年纪了,还不醒悟,还在干这事。我真的是···肺都要气炸了。” “不气不气,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你们俩啊,都相处了这么多年了,彼此之间,早就互相接受了 不是?说句不好听的,你外婆还能活多久?难道你真的打算放弃了?” “我还真打算放弃了,我救不了她,我挽救不了她那肮脏的灵魂。” “我们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是,你真的相信上帝不会改变一个人吗?生活中有那么多的例 子,足以证明,人是可以被上帝改变的。” “上帝要是改变了她,她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这件事也是几年前干的是不是?平心而论,你和王伦结婚后,外婆是不是把家里打扫的井井有 条,悉心照顾你你们的孩子,就算家里有保姆,但是细节上的事,还是靠外婆处理不是?你和王 伦白天在外忙碌,回家到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陪陪孩子玩一玩,能够过上这样的生活,这其中 难道就没有外婆的功劳吗?”那倒也是,洗衣做饭,样样都不用管。 “可是外婆···”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把林中天送往医院,在抢救的过程中,你问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他进 医院是死,不进医院也是死。我是怎样说的?意义不在于林中天是否进医院,意义在于你愿不愿 意救他。同样,今天这话,也可以用在外婆这件事上。意义不在于外婆是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意义在于你愿不愿意宽恕。如果你是害怕将来这件事,会影响到你的家庭,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 你。不会,因为行这暗昧事的人不是你。我也知道你并非只是担心你在未来会不会因这事受到伤 害,你担心的是你的孩子,还有王伦对不对?”知我者只有周妈也。“好啦,王伦那边,周爸已 经在做思想工作了。你要想他的优点,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的关注点在于外婆的年纪大了,总 不能真的扔下她不管不顾吧?这么好的老公去哪找啊,别人家的老公,连亲家母都懒得联系,更 别提照顾了。”话到嘴边,我忍住了。王伦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外婆走了之后,家里就出现一堆 麻烦事,没人处理。王伦的父母从不管事,从我怀孕生子,他们也就在医院看望过我一次,然后 给了一大笔钱,就走了。坐月子期间也是外婆和周妈每天在家里忙活,照顾我,照顾小孩。王伦 也没说什么,他和父母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有事说事,没事不来往。我还是投一次见到当妈的 没有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宝,事事围着他转。婆婆性格孤傲,公公性格也孤傲,两个孤傲的人是怎 么过完这一生的,还真是一门学问。王伦深知这一点,自己的父母指望不上,所以他不想让外婆 走。外婆也掐准了王伦需要她,才敢理直气壮说走就走。外婆是个精明人,这精明劲儿全用在歪 点子上。她知道如果她在家只是一个吃闲饭的老太太,这女婿还不有话说?而且房产证上应该是 没有我的名字,王伦要是哪一天烦了,赶我和外婆走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我倒无所谓,走就走, 可外婆哪舍得,哪舍得她的江景豪宅,她的中央空调。她可不在家好好表现,把家里整理的井井 有条? 周妈说完话,王伦就来了,我见他来了,问:“孩子呢?” “周爸在家看着,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我开了车。” “你怎么又开车?” “行吧行吧,你们赶紧回家吧。再以后啊,吵架之前,先祷告。祷告完了,你们还想吵,那就继 续祷告,一直祷告到你们不想吵了为止。”我们笑了笑,就离开了。 王伦知道我拉不下来脸面,于是主动和我说,他去接外婆回来。我说我和他一起去,但有个 前提,就是想让王伦和外婆聊聊,我想知道外婆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苏洁,恨不得要把全世界都 大结局 外婆回到家后,我和王伦的生活也回归到了原来的秩序。孩子太小了,没了老太太的照顾, 我俩的生活就变得乱七八糟的,看来这老太太还是镇家之宝啊。终于给老爸重新买了一块新的墓 地,位置要宽敞许多,去扫墓的时候,不会像以前那样感到压抑,令人窒息。有一次王伦讨论起 我爸的事,他怀疑我爸很早以前就有了抑郁症。只是九十年代初期,抑郁病的症状没有得到社会 的重视。很少有人会联想到一个人长期的情绪压抑是一种病,他们只会认定是这人自己想不开, 而不是这人生病了。由于我爸没有去医院进行治疗,也就在他身上出现了我们所不能理解的行 为,导致抑郁症伴随了他一生。这方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仔细回忆起每次去老爸家,和他聊 天的时候。他的状态,行为举止,确实挺像抑郁症患者。情绪低落,态度消极,偶尔情绪高涨, 就会怒骂他人,怒骂社会。以致于一见到我爸,我就想赶紧离开,因为无法沟通。如果我早想到 这一层,早点带我爸去治疗,会不会他就不会选择自杀?想必我妈也不曾料到我爸会有抑郁症 吧,如果我妈要是知道我爸得了抑郁症,她会不会就没那么伤心了?因为我爸爸伤害她不是故意 的,而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了病,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要 是尽早治疗,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离婚了?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你傻啊,你就没想到,也 就不会遇见我了?”王伦敲了敲我的脑袋。我勉强的笑了笑,没说话。因为内心的想法,定会伤 害到王伦。我宁愿没有现在的生活,也希望自己的父母恩爱一生,到老也不分离。 开学没过多久,学院就出事了。公安局里的人,在大白天开着警车,停在音乐学院大楼正前 方,从学院里带走了好几位老师。第二天来了,又带走了几位。学生们看见了议论纷纷,我站在 窗户旁边向下望去,挺纳闷的,这是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听见了敲门声,我打开门发现是警 察。“女士您好,我是某某某分局的警察,我们想询问一些您的个人信息,请问您贵姓?” “我姓苏,叫苏玫。”心里有点害怕,不会是外婆找关系让姨伯提前出狱这事,被发现了 吧。 “您是负责教什么的?” “我教竖琴。” “来这工作多长时间了?” “七年半,快八年了吧。” “不是她。”另一个警察小声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关上门后,我赶紧喝了一口水,让自己冷静下。仔细想想,应该与外婆的事没有关系。王伦 也听说我们学院出事了,还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是否安好。直到一星期后,才知道这事是由方镇 引起的。艺考之前,他收了一位考生家长的十万块钱,答应对方,说这孩子肯定能考上。这是这 孩子第三次考江师大,前两次因为文化分没过,所以挂了。而且家长每年都有给方镇塞红包,具 体多少,不知道,只知道今年他收了人家十万。想不到的是,这孩子连初试都没过,家长生气 了,让方镇退钱。方镇这几年也是膨胀的厉害,职位升到了器乐系秘书,觉得自己当官了,拒绝 还钱,还说哪有送出去的钱要回来的道理。前两次,都是因为这小孩不好好学习文化课,所以没 考上。这一次,是这小孩艺考当天吹曲的时候,考官没让他停,他自己停了,考官让他继续,他 继续不下去,因为后面的片段他没练。没练的原因,是方镇告诉这位学生,他在现场到时候会在 这个地方喊停,让这学生把重点都放在他喊停之前的乐段。结果这学生误以为后面的就不用练习 了,反正方镇会喊停。可是其他老师见方镇喊停后,不让这学生走,让这学生继续吹下去,学生 就傻眼了。家长找方镇扯皮,方镇也烦了,把责任全都推在那孩子身上。三年的时间,复读了两 次,孩子都没考上,不是他方镇的原因,是这孩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想让他退钱,那是不可 能的。家长也烦了,年年给钱,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连初试都没过。加上方镇的态度恶劣,于 是学生家长决定鱼死网破,报警举报。方镇先开始不承认,后来熬不过审讯,就招了,为了减轻 自己的刑罚,于是实名举报身边的同事。一个接着一个,一连抓了好几位老师,甚至还拉进去一 个副院长,一个副书记,陈老师也进去了。音乐学院遭此重挫,失去了几位任课老师,以至于今 年的招生名额是这十几年里最低的一次。学院也没有想过要招新的老师,估计想等这风头过去一 段时间在说。在家吃饭的时候,聊起这事,王伦说就是因为我们学院出事,搞得他们学院也人心 惶惶的。很多老师都不敢接私课,万一考生考不上,把罪名全按在老师身上,谁敢接。“我觉得 这不是上不上私课的问题,这是行贿受贿的问题。方镇是年年收别人的钱,这钱不是课时费,这 是大钱,还保证对方的孩子一定能够考上。这怎么可能呢?谁敢做这种保证?” “你还别说,有的老师还真有这个本事。” “那孩子也是可惜咯,太可惜了。”外婆边说边摇头。 我不想旧事重提,但是为了让外婆好好地反省自己,还是忍不住的说:“您再知道为什么上次我 会发那么大的火了?您的行为,有可能让我或者王伦,就这么进去了,你想让你的曾外孙从小没 了父母?”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老太婆做的事,我老太婆承担。” “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别老提。”王伦在旁边说着。“但是我跟你说,道高一尺魔高一 丈,那些心术不正的老师,不敢收贿赂,但是又想赚钱。现在他们联合起来想了一个方法,就是 涨价。我仍然教私课,但我不能保证你能考上,你爱来不来,反正这课时费我上涨了。今早副教 授的私课就涨到六百元一节,这还是最低的,有的直接涨到八百。还不谈考前,平时价和考前价 还不一样,考前还要涨价。他们还通知我,让我涨。我没同意,我说我就按原价,我什么时候升 到了教授,什么时候再涨。” “学生们也是不容易,为了考取心仪的学校,这课不上也得上,这钱不交也得交。” “我是觉得没必要这样,江城的平均消费还没到这阶段,这不是把学生们给逼死吗?” “逼死这话说的太夸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艺术生家里一个个有钱的很。你看那些考电影学院 的,有哪些人的家里很穷?你就算把课时费上涨到一千,都还有人天天往你家里跑。”感觉外婆 巴不得我和王伦把课时费调到一千。 “真是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方镇这孩子,怎么就不愿意把钱退给人家呢,退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那个同事也是缺 德,干嘛让那孩子继续吹下去?明知道是方镇的学生。”外婆还在替方镇感到惋惜。 王伦说:“外婆,您还别说。搞不好那老师一看那是方镇的学生,所以故意不放那学生走。每个 专业都是有名额限制的,他凭什么让方镇的学生过,让自己的学生多一个竞争对手呢?方镇升 官,可是踩着别人上去的,是不是踩到了这位老师,我就不知道了。据说他和我们学校的一个领 导一直有来往。两人要合伙开一家演艺公司,开公司要钱,估计是因为这事,所以他才不愿意退 钱。” “这孩子太傻了,看着不对劲,就应该赶紧转弯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外婆的三观简 直了···她没有觉得方镇的行为是错了,她只是觉得方镇运气不好。 “幸好我的专业只收一个,没有人敢把赌注放在我这。我的学生都算是努力的,知道要靠自己奋 斗。如果竖琴专业的名额要是扩招到五六个,估计有人主动找上门了。” “人家是巴不得自己的学生遍布五湖四海。”外婆说。 “我学生也不少啊,您看那些跑我这上私课的,哪少了?还有我每个星期都要去上海两次,累都 累死,哪有精力再去搞其他的事?” “你什么时候毕业啊?” “还早呢。” “毕业了是不是就可以升成讲师了” “不知道,谁知道呢。” “领导没跟你透个气?”又来了。 “我跟领导不熟。” “上班这么多年还跟领导不熟。” “我跟男领导搞这么熟干嘛?是他睡我还是我睡他?是他给我钱还是我给他钱?” “在孩子面前说话注意点!” “您还知道在孩子面前谈这事不好啊?”外婆闭嘴了。 王伦的专业挺好的,高考生没有面试,全都笔试。他向来把丑话说到前头,跟着他上课是为 了学东西,如果跟着他上课是为了考学校,那对不起,他没有这个能力包过。除了招收研究生, 复试的时候有面试,但是这个面试也没多大的水分。每个老师都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考上,然而 研究生的名额也就那么一两个,所以还是看考生个人的本事。当然也避免不了导师之间权力的斗 争,王伦不喜欢与别人争抢,他闲麻烦。出过一次车祸的人,除了生死看的比较重要外,其他的 事,他都无所谓。每个星期,总有几天他都会熬夜,要么通宵,最早也是凌晨两点钟才休息。作 曲专业的通病,白天太燥,只负责教学,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灵感创作。眼看着他变老, 变沧桑,现在跟着他出门,旁人还真以为我是他养的一个三。“你说我们当初都选择离开江城, 往上海,往美国跑。现在看着那些外地的考生,非要往江城这里挤,又是何必呢。”是啊,上 海、纽约、加州在我和王伦眼里就是一座流光溢彩的城市,我们都想去看看彼岸的霓虹灯。对于 那些身处在相对落后地区的学生们来说,江城不也是一座流光溢彩的城市吗?大家想尽一切办法 冲进来,只为感受那充满流光溢彩的生活。 转眼又到了年底,艺考招生的日子,我们学院上半年受到重挫,这一次招生,院方决定采取 拉帘考试。舞台中间装上一帘,考生在帘后弹琴,评委们不知道考生们的长相,就可以避免作弊 行为。说是这样说,要想作弊,总能找到法子。是不是自己的学生,就算不见人,听曲风都能听 出来。赵老师年年把自己的学生送到我这里,每到年底,我的生活就开启了打仗模式。所以她的 学生,我一听就知道是她的学生,给这群学生打的全是平均分,既不想得罪赵老师,也不想昧着 自己的良心,除了极个别差的不能再差的,那我是真没办法,连平均分我都给不了,好人难做。 轮到竖琴考试那天,帘后一位考生专业极其优秀,技术水平远超过我自己的学生。然而我手里的 名额只有一个,她们也跟随了我多年,其中有一位学生,深得我心,就这样放弃她,有点于心不 忍。可是如果我给她们打一样的分数,对这位优秀考生来说,有失公平。台下一分钟,台上十年 功。一分之差,或者零点一分之差,就有可能断送帘后这位孩子的前途。决定权在我手里,纠结 万分。一个是跟随我多年的人,一个是从来没有打过照面的人,理性与感性的挣扎,让我迟迟不 能下手打分。最后想起了老妈常常对我说过那句话,“你要保守你心,胜过保守一切,因为一生 的果效是由心发出”,于是给这位专业极佳的同学打了最高分。在考前,我就告诉了我所有学 生,江师大的竖琴专业名额只有一位。让她们多做准备,不要再一棵树上吊死,多报考几所外地 的学校,能考多少所学校就考多少所。艺考结束后,就好好准备文化课,文化成绩能考多高就考 多高。至于最后,她们能去哪,也就看她们自己的努力了。过年期间,为了避免学生送礼,我和 王伦年年都找借口说我们不在江城,去了外地。等开学后,还是有一些学生的家长不死心,想着 法的非要把那些礼盒塞到我们手里。无论我们怎么跟那些家长们解释,小孩能不能考上,决定权 不再我们手里。他们总觉得不送点礼盒,不来拜年,他们这心里就没有平安,送出去了才有平 安。我俩都快被这群家长搞得烦死了,贵重物品一律不收,几十块钱的礼盒,什么的,他们要送 也只好收了。这些东西,我们收到后也都转手送给了他人,往徐莉那送点,往周爸周妈那送点, 再往我自己的老师那送点。外婆每次还依依不舍,觉得自己亏了。“这些东西,您又不是没吃 过,我们又不是买不起,有什么好惦记的。” “我不也是想替你们省钱嘛,你给小周这么多东西,他们夫妻俩吃的完吗?” “人家也没吃多少好吧,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直在做志愿者。我拿过去给他们,他们马上就 送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好好好,难得碰见像他们夫妻那样的大善人。不像那个徐莉,就是一个吸血鬼,成天找你要这 要那。”林知言说的对,说徐莉将会是我未来人生道路上最大的一颗绊脚石。没办法,谁叫我当 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呢。 三年后方镇被放出来,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反转逆袭。估计他把自己黑的那些钱,都转移 到父母那,没有全部上缴,所以出狱后还有创业底金。这人在江音附近开了一家艺考培训学校, 包住宿,专门针对那些外地考生。请的老师也是江音那群退休的老教授们,所以师资资源发达, 根本就不愁生源,利润也是越滚越厚。不但发了财,还把江音院长的女儿也娶到了手,连王伦都 说方镇这人是真牛逼。坐牢能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我看难。方镇出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 搞钱。就像当初他刚留校的时候那样,第一件事就是从学生那搞钱。从以前的包过,到现在的江 音艺考学校,方镇的奸诈升级成了老谋深算。他现在不说包过,他在学校的名字上钻空子,让学 生们自己以为进了他的学校,就能够考上江音。外地的考生一看见江音艺考学校,老师们又的的 确确是江音的退休教师,潜意识的以为,这艺考学校是江音附属分校,这就是太狡诈了。而且方 镇的现在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江音任课老师们的利益,这些老师们都是靠上私课赚钱,学 生们都跑到方镇那去了,他们可不反感?他们对院长也颇有说辞,总觉得院长和方镇是一伙的, 谁叫院长的女儿是方镇的老婆呢?方镇也不傻,他是吃过一次亏的人。出狱后有了经验,不但和 律师事务所的人搞好关系,据说还结交了一个在局里上班的哥们,拉着哥们一起投资。将来有什 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就算在他学校上课的学生没有考上江音,但是总能考上一所外地大学,毕 竟师资力量在那。王伦倒是淡定的很,看着他们狗咬狗。他压根不愁生源,找他上课的有一半得 学生,都是想要出国留学的。我手里也有一些学生,根本就没有考虑要上国内的音乐学院。他们 不但在我们这学习专业技能,还同时在我们这学习英语音乐专业术语。有几次他们学院邀请海外 的教授过来做学术交流,只要和竖琴专业有关,王伦就把我叫去当翻译,肥水不流外人田。就那 江音的竖琴老师,不会英语,只能坐在台下看着我在台上翻译,还看着我和国外的竖琴演奏家上 台合作过几次。当初她坏我的名声,侮辱我的专业。现在那些流言全都不攻而破,眼见为实,就 算我拿的是曼哈顿音乐学院本科文凭那有怎样?我从未停止过学习,也从未停止过练琴。研究生 该具备的条件,我都具备了。反而因为我拿的是本科文凭,台下的同学们都说,我弹得比他们本 院的研究生们还要好。江音好几位学生私底下联系我,找我上课。由于我和我们学院的领导没有 过多的交流,所以我的专业一直没有得到他们的重视。直到他们得知江音几次邀请我过去参加他 们的活动,领导们才通知我,让我也筹备筹备,请几位国外的演奏家们来我们学院办讲座,让同 学们见见世面。这群大师们在江音那活动结束后,我就顺手牵羊的,把他们请来江师大上大师 课。 黄媛从英国一所不知名的音乐学院拿到硕士文凭,回来后想进我们学校当老师,没成功。学 院近几年都没有招新老师,说是最起码五年内不会有招聘动向。为这事黄媛还来找过我,刚开始 这丫头明里暗里的说一些话,以为是我在背后动手脚,不让她进来。后来我把学校发生的一些事 情告诉她之后,她才理解,感叹自己的运气不好。她和我一样,也曾质疑过自己的专业水平。我 安慰她说,不是她没有能力,而是时间花的还不够。毕竟我俩都是跨专业,先前耽误了不少时 间,浪费的这些时间,在短期里是无法弥补的。既然拿到了英国硕士文凭,就要相信自己的水平 有研究生的级别。同时提醒她,找到工作之后,也不能放松,每天都要练琴,哪怕就只花十分 钟,活动手指。再后来她去了南京一所大学任教,我为她感到高兴,也替我自己松了一口气。这 丫头心态不好,她要是找不到工作,还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黄媛当了大学老师之后,才理解 了当大学老师的艰辛。她并没有为陈老师入狱这件事感到幸灾乐祸,她只是觉得,人在江湖,身 不由己。想必,刚进校的她,也面临拉帮结派,学生刁难,到底是随波逐流,还是独善其身这种 种难题吧。看着万晓音在朋友圈里发的小视频,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我再次感叹时间是过得 如此之快,瞬息万变。 “多少年没见了怎么没有把你们家的孩子带出来?”赵姬问我。 “你们难得来一趟江城,当然是陪你们啦。”赵姬和杨旭,孙乐乐和周尹狄,一同来江城看望我 们。 “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我们一同感叹着。吃完午饭,找了一家喝下午茶的地方,大伙们坐在庭院里继续闲 聊。从刚上大学那会儿聊起,一直聊到现在。 “你们是不知道,我去周伟红家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中国还有一些村庄,连水泥路都没有, 更别提公交车。我都不知道周伟红每次回家,拎着一个大箱子是怎么回去的。”赵姬说着。 “那你是怎么找到她家的?” “问啊,问村民啊。一个小巴把我们扔在一个路口,然后我们就沿着一条土路走上去。七拐八 拐,到处问人,就找到她家了。砖房,里面乌漆嘛黑的,没有装修,家里地倒是水泥铺的。她妈 妈见我们来了,给我们吃瓜子,我们没吃。她一个人就在那边说边吃,穿着黑布鞋,瓜子壳就往 地上吐。感觉周伟红好像不是她生的似的,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别这么说,肯定还是很伤心的,就周伟红一个孩子。”杨旭回应着。 “她哪伤心呢?连周伟红葬在哪都不知道,一直重复着,这都是命啊命啊。” 孙乐乐说:“农村条件差,他们一生就生好几个,就算孩子死了,哭几次也就完事了,然后继续 生。” 赵姬说:“可是她只有周伟红这么一个孩子啊,我就是想不通,她跟我们聊着周伟红的事,还有 心情磕着瓜子,我都无语了。而且,你们是不知道,真的是土路,知道啥意思泥巴路啊!我们 平时生活在上海,见惯了高楼大厦,我出生在东莞,也是高楼大厦。我一直觉得中国很发达很发 达,直到我去了周伟红的家,我才知道,原来穷的地方是如此的穷。各位!你们能够想象的到 吗?” “毕竟中国还只是发展中国家。” “这不是重点,我说的重点是这贫富差距也太大了。有钱的往死里有钱,穷的往死里穷。我要不 是亲眼看见,别人这样跟我说,我都不会信的。毕竟你看上海,多发达啊。”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政治了?”杨旭在旁边嘲笑着。 “我就是把我看见的说出来怎么了?” “呵呵,非要拖着我去周伟红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平时在宿舍里对周伟红好点,也就 不会在周伟红的妈带着周伟红离开上海后一直做噩梦了。你们是不知道,她又是烧香又是拜佛, 我从来都没有看见她如此虔诚过。那段时间,每晚抱着我睡,每晚都把我打醒,就跟中了邪似 的,我都快被她闹成精神衰弱了。” “你说什么呢,死胖子!” “哎,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外人面前这样叫我。” “我就这样叫你怎么了?死胖子死胖子!” “你个死肥婆!”眼看赵姬真要拿起桌上的橙汁泼向杨旭,孙乐乐赶紧拦了下来。杨旭接着 说:“你看,你看那边,看见没?你的心胸就和那条小路一样一样的窄!” “我□□妈!” “好了好了,幸好我没把小孩带来,场面有点过于血腥了。”我拦住赵姬,转换话题:“乐乐, 看来无锡生活还是不错的,挺养人的。”孙乐乐的脸也长圆润了。周尹狄博士毕业后,在上海求 职碰壁,孙乐乐一心想留在上海,为这事两人吵架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孙乐乐做出了妥协,跟着 周尹狄去了无锡。 “堂堂复旦计算机专业博士毕业,现在也就在一个无锡职业技术学院当老师,还有什么好说的 啊。大专?人家研究生都能进去大专里当讲师,那他还花这么多年读博,也不知道图什 么?” “有关系的直接留校好不,你看那个方莹,不就是留校,现在都升成系主任了。”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杨旭回复赵姬。 “我说我的话,你插什么嘴?” “其实周尹狄在无锡的学校发展也挺好的,学校挺重用他的,今年不是还把他派到德国进行学术 交流吗?” “学校是挺重视他的。” “还有因着他博士的身份,学校向他承诺给他安家费,以及安排配偶的工作。你现在不也在学校 里干行政工作,干的挺好的嘛。他要留在上海,不见得有现在这么好的待遇。” “可是上海这个城市好,无锡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小城市。” “上海就算再大,你愿意一辈子都呆在琴行里,教别人弹钢琴吗?朝九晚五。现在你在无锡,白 天在学校里干一些轻松的活儿,周末你在家教教钢琴,赚赚外快。还有寒暑假,这生活难道还不 够好啊。” “是啊,我就说她不知足,老惦记着上海。要不是学校把我派去德国,孙乐也没有机会去德国玩 几天,她还不满意。”周尹狄在一旁委屈巴巴的说。 “死胖子,你看看人家的老公,你再看看你,一事无成。” “我怎么了我?” “你怎么了你?两个博士坐在你面前,你不害臊吗?你赚过钱吗?” “我怎么没赚钱?我在琴行代课我不累啊。”糟了,刚刚安慰完孙乐乐,没想到戳到了赵姬的痛 处,做人太难了。杨旭除了每个月靠收房租过日子,还在琴行里打工,赵姬现在在做微商。总 之,这两人的工作都不够稳定。幸好,杨旭是个拆二代,他们的生活也不会过得太拮据,还是有 点小资本的。 “我记得你大学不长这样的,你不说你是王伦,我还真认不出你。”孙乐乐吐槽着。我笑了笑, 王伦也就是在我俩刚结婚的时候,瘦下来了。等我怀孕长胖,他也跟着一起长胖,我生完孩子, 减肥成功,他却减肥失败,又回到刚回国的那段时间,死壮死壮的。头发也剃成了平头,说有了 孩子没那么多的时间打扮自己,平头方便。说是这样说,在穿搭方面他还是挺讲究的。王伦和覃 天宇在某些方面差不多,两人都喜欢名牌。不一样的是,王伦喜欢潮牌,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 把自己搞的吊儿郎当的。 “我这叫低调。”王伦摸了摸他的平头。 “我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会在一起。” “我真没想到你还能嫁出去。”王伦和孙乐乐两人对呛。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是彼此看不惯, 我是一点辙也没有。今天是他们在江城呆的最后一天,明天一大早就各回各家了,再见面也不知 道是何时。虽然现在交通便利,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想统一出空余时间,一起见上一 面,挺难的。在回来的路上,王伦一个劲的吐槽着孙乐乐,说她这么多年过去,尿性一点都没 变。这家伙今天还算是给面子,没有当场发作。孙乐乐说话老怼他,就让他抱怨抱怨吧。“我看 这赵姬的孩子,将来悬了。” “什么意思?” “你看他俩都没有一个正经职业,纯靠着收房租过日子,对自家孩子的教育也不上心。哪像我 们,现在就开始培养孩子的英语听说能力。”这人真是,说着说着,就又夸自个身上去了,他一 天不自夸他就皮痒痒。睡前,我俩靠坐在床上,王伦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人 际关系不好吗?” “为什么?” “因为她们嫉妒你。”我其实有这样的感觉。王伦见我认真了,继续说:“你知道她们为什么嫉 妒你吗?” “为什么?” 他一边猥琐的笑着,一边说:“因为你嫁给我了。”我要吐了,搞了半天,他又在自夸。拿起身 后的靠枕,打向他。“干嘛?” “你皮厚,把你的皮打薄一点。”王伦也抄起靠枕甩向我。“你打我?” “我这是见你辛苦帮你按摩按摩。”我站起来拿着靠枕,疯狂的对他进行猛抽,他也不甘示弱的 站起来。 估计我俩打斗声太大,外婆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我俩因为打斗衣衫不整的样子说:“都几点了, 还让不让人睡?” “他打我。” “她先动的手。” “她能有多大的力气?打你,活该!你俩不睡,就去陪孩子。”听到这句话,我俩都怂了。陪孩 子睡觉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根本就不可能让你有机会一觉睡到大天亮。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 饿了,一会儿做噩梦醒了,一会儿就仅仅只是睡醒了,然后让你讲故事,或者陪他玩。总之,中 途非要把你闹醒一两次陪他。 我说:“睡了睡了,不闹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赶去火车站与他们道别,临行时,孙乐乐说:“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周伟红 去世这事,我还是挺受打击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注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