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短篇集)》 来如春梦无多时(H)(1/3) “我再也不能见到你时不脸红了,也不能看到你走掉而不难受,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跟你说话而不掉转目光了。”——lt;狂乱》弗朗索瓦丝·萨冈 白林朵认识楚墨的时候,刚刚被展尧从床上踢下来。 两个人看起来像是还来不及发生什么限制性剧情的样子。 她浑身上下只得两件单薄的蕾丝内衣,说不清是包裹还是点缀,他只觉她浑圆有致的姣好身材显得欲气十足,毫不避忌的冷淡表情美煞人矣。 室外炽烈的日光透过薄纱窗帘,争先恐后的光顾每一寸白皙的肌肤,如他不受控制的目光无法游离。 楚墨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模样惹得她娇俏一笑。 被阿飞捅的那一刀好像不那么痛了,浑身的血液急急的涌向两腿之间。 “怎么回来了?”展尧扣紧衬衣扣子,将下摆重新扎进皮带,没有半分被撞破好事的尴尬或恼怒,亦没有半点介绍双方认识的打算。 “抓人的时候被捅了一刀,刘队让我去医院包扎,麻烦。家里有医疗箱。”他看她走开,小声八卦道:“我以为你没有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想睡我。”展尧毫不在意的提高音量,“白医生,麻烦你帮这位人民公仆包扎一下。” 展尧是虔诚的基督徒,虽然无法彻底拒绝来自异性的诱惑,但遇上白林朵这种非要把他办了不可的欲女,他也不会让她得逞。 不过,女人嘛,只要够美,就一定能得偿所愿。 何况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个炮友而已。 楚墨学不来展尧的道貌岸然,他扭扭捏捏的谎称自己交了女朋友,又旁敲侧击的要白林朵和展尧断掉联系。 好在他的床上表现可圈可点,她对他还算是有求必应。 楚墨之后,白林朵暗地里陆续又有过好几个炮友,却最终因为和覃梓翊正式交往断得干干净净。 至于楚墨么—— “你要是再也不见我,我——”他眼睛只泛起浅浅红色,声音却紧绷到无以复加,仿佛拉紧的弓弦,“我就把爸爸给我的东西全部寄给他。” ——早前他以白林朵的男友自居,对家里安排的“政治联姻”拼死抵抗,局长亲爹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直接把系统里能查到的开房记录统统甩到他脸上。 “娶她可以,你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 白林朵好气又好笑:“傻孩子,你们这种家庭,我怎么高攀得起。” 他呆愣的看着她,像极因为咬断电线被她指着鼻子大骂的金毛委屈的模样。 但他不是她宠爱至极的金毛,他能听懂她一连串刻意伤人的话:“忘记我们怎么认识的了?当初进来的即便是张墨李墨刘墨,今天也能和我睡上同一张床。” 不得了,这女人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信誓旦旦的伤害一个涉世未深的纯情男孩,真是丧尽天良,又添罪过一桩。 “你骗人,”他恨恨的咬上她的侧颈,双手向裙下探去,难得聪明了一回:“如果张墨李墨刘墨都可以,为什么你换了这么多男人,我还一直在你身边?” 不防他突然开窍,白林朵没准备后着。 眼下这情景也不需她再解释了,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我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你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我都知道,”他用力撕开她的丝袜,大手擦过高高隆起的小山包,手指浅浅的戳弄她一秒就湿透的花穴,“还有你的那些性癖,变态的小剧本,除了我,你还能和谁在一起?” 他气她把他当傻瓜骗,狠狠的伸手扇她,浑圆的臂部很快浮出五指印,他发了狠,用力反剪她的双手,将她背身压向墙壁,像他无数次抓捕逃犯那样,像他无数次操弄她那样—— “贱人!”他等不及戴套便插进去,充实感让两人同时喟叹,她的小嘴紧紧的吸住久违的硬硕,细密品咂他的愤怒。 她的双手自发抓上身后人的衬衣下摆,双腿调整到跟方便他进出的姿势,穴间还在不断泌出淫液以期浇熄怒火。 楚墨既然能想到他是她亲手调教,就很难忽略她其实也需要他——她的每一寸身体都在发出相同讯号。 “朵朵,你离不开我的,”他随手拿过床边的领带蒙住她的眼睛,一次深过一次的挺进泥泞的蜜穴,双手还在四处点火,“和他一起去天涯海角又怎样?最终还是要被我,楚墨,按在这里肏。” 她睡得迷糊,正疑心耳旁楚墨的声音太过真切,眼前是一片黑暗,身体却被熟悉的大手唤醒,粗粝的指头毫不留情的拧捏腿间充血发亮的豆豆,另一只手用力扇上她胸口两团柔软:“和他出来7天了,身上还是这么干净,他肏你不会用力?要不我去教教他?嗯?” 他住在隔壁房间,窃听设备如实传送的声音让他嫉妒到发狂,他听到他们这次回家后就要正式同居,昨夜突发的争吵也不过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 覃梓翊向她求婚了,她却坚持要先同居叁个月,对他提前策划的求婚惊喜毫不领情。 “林朵,这些天我们一直待在一起,不是都相处得很好吗?为什么还要再等叁个月?你不想早点嫁给我吗?” “我不想后悔。” 他被她语焉不详的拒绝激怒到要连夜离开,虽然改签最早一班离岛的机票,却一直窝在沙发上等白林朵主动过来服软认错,等来等去发现这个没心没肺的可恶女人已经光速入睡。 他骑虎难下,便真的拎起行李离开。 把毫无防备的她留给隔壁虎视眈眈的楚墨。 同居叁个月?覃梓翊这种白斩鸡,做爱永远只会传教士位,她假惺惺的喘息声连频率都没变过,他撑不过十分钟就缴械投降,凭什么能和她同居叁个月? 他气得发疯,明知道覃梓翊随时可能后悔折返,却还是从前台骗到房卡打开隔壁房门,发誓要身体力行的教训教训这个百日发梦的坏女人。 同居叁个月就结婚? 他也配? 就算白林朵再怎么和他吵架,他也绝对不会有和她分开的念头。 而覃梓翊这个混蛋竟然敢把她孤身一人扔在酒店? 睡梦中的白医生面容柔和,比他们初遇时刻更像一个安静的天使。 哪怕他的肉刃清楚的向大脑发出淫娃检测信号。 他好恨她沾上男人就蜜水横流的淫贱模样,更恨自己没有哪怕一分一秒想过要离开这个女人。 他恨不得覃梓翊下一秒就打开房门,亲眼目睹未婚妻被自己压在身下凌辱抽插的模样,他要那个白斩鸡清楚地看到这个婊子真正的淫贱面貌。 白林朵就是在冬眠也该被身上这个怒气值点满的男人肏醒了。 他被娇穴咬得倒吸一口气,察觉到身下的动静,他将掌中的娇娇儿扭向左侧,左手缚住她无力支撑的手腕,右手大力的扇向柔软的蜜桃臀肉。 她快乐得近乎叹息。 楚墨不是这七天里唯一一个素到发疯的人。 白林朵太喜欢楚墨一边全力肏她一边打她骂她的粗暴做派,哪怕只是想想他们曾有过的每一次水乳交合,引发的下腹悸动立刻就能将底裤湿透。 覃梓翊在床上是十足的谦谦君子,前戏温和耐心,正餐永不失控,事后还会为她清洁身体...无比适合自小叁从四德对性爱懵懵懂懂的乖乖女,却喂不饱早早沉入欲海的白林朵。 她说服自己没有完美的另一半。 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结婚对象,她不想婚后做出让他失望的事。 之所以约定同居叁个月,不全是因为担忧两人以后相处不来,还因为…眼前这个随随便便就把她干到身心熨帖的定时炸弹。 他的爸爸看不上她,出身也好,人品也罢,正是因此,她便总有失去他的一天。 “楚墨,”她摇摇晃晃的对着虚空伸出手,撑起身子要抱紧他,他配合的俯下身,却听到她娇喘微微的说:“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吧。” 他就知道。 他知道她一露出这副乖顺模样就要讲伤人的话。 却还是想要被她撒娇般抱紧。 他知道她有多想嫁人。 他知道叁个月只是她留给自己解决最后一个炮友的时间而已。 半年前她陆陆续续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炮友断了联系,他很欣喜她突然乖巧收心,身上不再增添来路不明的情色瘀痕,却发现她同时亦毫不避忌的公开同另一个陌生男人出双入对。 ——中等身高,开一辆假低调的lexus,戴一副精英必备的金丝眼镜,笑起来娘得让人直掉鸡皮疙瘩。 她没有义务向他通报恋爱状况,他却敏锐的察觉她不再穿超过8厘米的细高跟,也不再留宿他家。 花花蝴蝶白林朵要收手上岸了。 那岸边却不是他。 他不能娶她,却直觉不要被她推离身边。 他慌乱的翻出当初父亲送他的“礼物”,扬言要破坏她好容易才选定的姻缘。 多可笑,她说不要联系的时候,下面那张嘴还紧紧的咬着他。 怎么能不再联系? 他做不到,也不甘心。 “以后不要联系?”他用力顶胯,要她问问它同不同意,“覃梓翊能让你爽吗?” 花心被又深又重的狠狠操弄,直吐好几股汨汨骚水,龟头被她的温度烫得舒服,他改变节奏,俯下身去玩弄无人安抚的绵乳。 “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上面的嘴骗过多少男人?你有多会说谎我能不知道吗?”大手拍拍她的脸颊,揉捏奶子的力道刚刚好让她娇声求饶,“非得被肏软了才会乖乖讲实话,真是天生的婊子。” 她能够想象到他的表情,脸颊的锋利棱角像一把开刃匕首,居高临下的刺向她,那是她见过无数次的轻慢与蔑视,与日夜梦魇中楚父的不屑眼神互相重合。 这种绝对的被掌控感让她兴奋不已,下腹抽搐着冲顶高潮。 她别过脸去,眼泪顺着领带的缎料滑落溶解。 他解开那根领带,摸到湿痕时怔愣两秒。 很快又硬起心肠将她双手绑在背后,忽略掉心口被醋酸泡到快要腐烂的感觉,他咬上她的耳朵,心口贴上她继续行凶。 “我看他像是个好骗的,都谈婚论嫁了还没发现未婚妻是这种荡妇淫娃,”感觉到下面的小嘴在一点点绞紧,掐住她小臂的力道逐渐失控,“不如婚后你继续给我肏,想想办法骗老公吧。” 他讲出那个词的时候,忍不住揪上她的乳头。 “一对奶子又淫又贱,乳晕这么大还能做回良家女吗?”他越说越难听,“覃梓翊也是处男才这么好骗吧?贱货,就这么喜欢骗处男?” 不提便罢,他却在电光火石间忆起那个初遇的午后。 “她只是想睡我。” … “刚才你眼睛都看直了。” … “你明知道基督徒拒绝婚前性行为,还穿成那样去爬他的床,”他被自己的猜测攫得喘不过气,手下的动作愈发没个轻重,他忽略她的啜泣,“你怎么这么贱,婊子。” 她第一次恨起自己淫荡的身体,他句句诛心,她的骚水却流个不停。 不是眼泪就好,她受不住他滔天的怒气,迷迷糊糊又被入晕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听着门铃声有些出神。 不是有房卡吗?怎么肏完她就开始装矜持了? “林朵!”门铃改为拍门,门口的人焦急程度可见一斑,“林朵你还好吗?” 是覃梓翊! 只一秒便起身下床,大腿酸软得支撑不住,她滚到了镜子旁边。 眼睛肿肿,遍布全身的青紫在向镜子控诉昨天那个男人是多么的狠心。 好险她赶在覃梓翊决定报警前打开了房门。 他紧紧抱住她,感谢这虚惊一场的失而复得。 赶到机场时他已经后悔,回拨她的手机竟已关机,转拨酒店房间电话占线,他知道白林朵不同于一般冲动赌气的小女生——更何况他负气离开的时候她正睡意酣然。 未及细想再多再坏的可能,他责怪自己一意孤行,火速返回酒店。 真是好一对碍眼的交颈鸳鸯。 呵,他自嘲的看着袋子里热气四溢的本地特色鱼粥,想不到自己当时竟然没有干脆把人绑走。 “刚才隔壁住户拎的好像是这边的特色鱼粥,看来已经开门了,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吃。” “嗯。” 请了十天年假的楚队提前销假归队。 白林朵带着两个行李箱住进覃梓翊的园郊别墅。 —————————————————— 虽然故事还没写完但是上周双更的任务在杰里完成了 4月双周更(4/6) 下篇如无意外会在后天更新 来如春梦无多时(H)(3/3) 我知道,女人美不美,不在衣装服饰,不在美容修饰,不因为使用的香脂价钱贵不贵,穿戴珍奇宝物、高价的首饰之类。——《情人》玛格丽特·杜拉斯 后续的调查取证十分顺利,彭力的案子移交到检方,数罪并罚,量刑从重。 但这案子一时半会儿判不下来,彭力就拘在看守所里,同事轮流去医院照顾他母亲。 展尧打着证人保护的旗号接送白林朵上下班,没任务的时候干脆住在她家。 “……”楚墨觉得自己在警局碰见他的频率都没这么高,一时语塞,“你不用回家的么?” “为人民服务嘛。”她拿话刺他,“楚队也是来保护证人的?” 他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下班过来看看。” 他没说的是,彭力的领导今天找他打听案子证人的情况,想着反正也是犯罪未遂,他家情况这么困难,能不能说动关键证人改口。 如果白林朵能改口供,彭力之前的事情顶多按嫖娼处理;而彭力一旦重判,家里老母亲就彻底没人管了。 楚墨心里有数,如果这案子不是他和展尧亲自经手,如果那天晚上路过的女生不是白林朵,彭力今天是不是真能关进去还很难说。 他没有明确答复那位的请求,转头就给自己在电视台工作的老同学去了个电话。 覃梓翊回城路上看到的第一条本埠新闻,就是闹得满城风雨的“咚咚司机深夜用车费抵嫖资是否算强奸”事件。 经过楚墨再叁叮嘱,受害者和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做了最大程度的模糊处理,矛头直指咚咚公司。 咚咚也算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犯罪嫌疑人的背景说不得,受害者的信息说不出。 公司高层连夜开会,发布公告表示将出台具体措施严格审核司机的行车资格,重点保障广大乘客夜间乘车安全。 城郊别墅没人,木地板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 覃梓翊有些错愕,匆忙拿出手机,他们的微信聊天界面停留在他匆忙离埠那天,白林朵说自己是大夜班,要他在外应酬少喝酒、自己注意身体。 少不得要把坏事往连日未归家的女主人身上联想,尤其是——那个新闻报道的纠纷地点,似乎就在她曾经居住的地方附近。 接起电话的白林朵口吻平淡,声线温柔,他打消一些疑虑。 “今天几时下班?我去接你吧。” “刚和同事换了今晚的夜班,现在在家休息呢。”她抬眼去看一旁的两人,他们各怀心事的回盯,猜测她的下一句话。 “那我明天去接你好不好?怎么搬回城里也不跟我说一声。”他松开领带,靠在沙发背上轻揉太阳穴。 “司机都出差了,当然是住城里更方便。”她眉眼带笑,真真看不出半点曾被人侵害的模样。 楚墨看不得她温言软语同电话那头打情骂俏,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白林朵怕覃梓翊听见关门声,赶紧也朝着卧室的方向去,“你才出差回来,今晚就别来接了,明天等我睡醒了收拾收拾东西再过去。” “嗯,我当然知道,你别担心,最近我都坐正规出租车呢。” 楚墨终究是没出去,气不过她一接到男朋友电话就把自己当空气,一边往回走一边解衬衫袖扣。 “哎,你别….”抵抗的尾音被他吞进嘴里。 展尧没想过搅进这圈破烂事儿里,妻子对他连日不着家的状况习以为常,此刻亲耳听到她和男友电话,再看楚墨夹在中间进退不得的样子,突然就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更准确的认知。 甚至,比起楚墨而言,自己都没得到过她的承认。 她的真丝睡裙滑落左肩,光滑的抓皱委屈的堆在腰间,楚墨入得又急又狠,“为什么不让他接你下班?你们以后结婚了也这样?那你还结什么婚?” 她尽力在他怒气爆棚的冲击中调整出更舒服的姿势供他发泄,说不清是包容还是不在意,她只对他的质问充耳不闻,下身泛滥的春水似与他共情,一波接一波翻涌而来。 太软了,湿热的穴肉紧紧包裹着他,耐心的化解他锋利的进攻,要他陷落在这片沼泽地里。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好转而扣住她用力抓握被子的温润手心,“不要和他结婚好不好”堵得心口发疼,他讲不出口。 明明是畅快淋漓的性事,他却总能在这样的时刻直面自己懦弱的内心。 展尧靠在门框上,断续的娇声呻吟持续刺激着他的耳膜,提醒他刚才若无其事和男友通过电话的温柔女友也是她,现在在同事身下放浪形骸的荡妇也是她。 他没有围观别人性事的爱好,却不止一次目睹另一个男人进入她,蹂躏她,甚至在那之后立刻亲自提枪上阵。 不得不承认,她的身子似乎就天生该沉溺在无边的情欲里,审问室里的孤高脆弱,面对男友时的温柔端庄,都不及此刻的淫荡下贱来得迷人。 楚墨把她抱回床上,箍住她的腰不让她起身离开,一遍遍的问她能不能不要回去。 “这有什么,你直接打电话给覃梓翊,告诉他他女朋友就是那天那个受害者不就结了。”他看不下去他这么低声下气,冷冷开口。 白林朵的尖锐目光像刀子一样戳向门边那个男人。 “看我干什么?不是要结婚么?这么点事儿都承受不住,那你们迟早离婚。”他极力忽略腿间异常肿胀带来的不是,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恶意的出声诅咒,仿佛假设已成实然,“要娶一个这么招蜂引蝶的女人,就该提前准备好操一辈子心。” 她被刺耳的咒怨戳中最痛的地方,恨不能用全身的力气挣脱反击。最柔软的地方倏地绞紧,楚墨没有防备的被她夹住,酥麻感迅速从脊椎爬上大脑,累积的精华不受控制的全数射出。 白林朵蔑了身后的人一眼,拉过滑落肩头的罩衫,眼神对上门口那位,出声赶人:“我也想安安稳稳结婚,希望二位从今之后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字句尖刻锐利,仿佛匕首淬毒。 展尧在那一瞬间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显然她为那次见面做足了功课,可惜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撩动他一颗老僧入定的戒心。 “叁十如狼四十如虎,你才二十几岁就这么水性杨花,谁信你要安稳结婚。”他一步步走近,把她穿好的衣服再一件件脱掉,手劲大得不像话,“看看,才被我随便碰一下身子就软得不得了,那里也流水了吧。”粗粝的手指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不再压抑肆意妄为的念头,发泄般的操弄她。 楚墨被他突然的暴怒骇到,正欲阻止,却接到队里的召回电话。 他不会弄伤她的,他这么安慰着自己,匆匆归队。 她恨极了他言语间透露的轻蔑鄙意,更恨不争气的身子违背她的意志对他的暴行百般逢迎。于是抿紧了双唇,拒绝为他增添多一分情趣。 “你和彭力有什么区别?”迷人嘴角勾出讽意满满的弧度,快到交接班的时间,她来不及清洗身子,把海藻般蓬松的长发卷曲盘起,“仗着自己占据优势地位强迫不愿意的女性发生关系。我是荡妇,但也不是你们以为的人尽可夫。” 利落的打扮配上冷淡表情,倒真有几分贞洁烈女的模样。 “何况这些名头,不也是你们一个个强加给我的。”她把话摊开来讲,少了几分怨气,多出几分好笑,“我没有欺骗过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也尽量避免让你们产生任何不应该的幻想或者期望。倒是你们,拿着我给过的东西不放手,身体力行的告诉我:只要给过就别想再收回去。民不与官斗,我当然可以不结婚,一辈子飘零无依。可等您二位有了家庭,我又该是个什么万人唾弃的反面角色?” 医院大楼下着黑色风衣的身影步步靠近,她没料到覃梓翊会来这里等她,手上还拎着一袋与他外形极其不符的可爱保温袋。 只需一秒便将错愕神情换成感动。 “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想要早一些见到你…..” 话未结束,她用力抱紧他,眼底溢出久违的脆弱。 白林朵消失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销声匿迹。 覃梓翊的婚礼上少了一位新娘。 楚墨每天拨打手机里储存的那个空号。 展尧一遍遍回想那天他脱口而出的伤人的话。 医院领导说,她在辞职信里写着打算下乡支援,却没有说明要去向什么地方。 “后来我才逐渐懂得,要想获得什么,总是要付出另一些什么去交换。 哪怕当下误以为失去拥有的一切都不足惜,失去本身也足够令人痛彻心扉。” 未必永远才算爱得完全(3/4) 辛玦的酒量不算好,两杯白啤下去,帮忙倒酒的手已经有些软绵脱力,泡沫溢出杯口,他手忙脚乱拿纸巾擦干。 秦倾笑他,动手把杯子接过来。 “以后你可千万别约女孩子去酒吧,就算去了也千万别喝酒。” 她回味唇齿间麦芽的清香,面带满足地贴上冰凉的玻璃杯壁。 “为什么?” “因为喝了酒的女孩子需要你照顾呀,”她双眸明亮,脸颊红红,言辞凿凿,“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可没办法照顾其他人哟!” 相比于辛致厉,辛玦不论是从外表还是内在来看都更符合“未经人事的饥渴处男”这种人设。 交际圈狭窄,好友成分单一,性别构成为100%男性。 他成绩普通,长相不算过人,在辛致厉的光环笼罩下长大,便比寻常的平凡男生多了几分对样貌的在意。 “要是长得像哥哥一样好看,就会有女孩子喜欢自己了吧。” 玩游戏时可以冷静瞄准精确爆头拿下全场mvp,却没办法与同龄异性正常交往,哪怕只产生一丁点好感,就会急吼吼地服从和讨好。 辛玦曾迂回地问过辛致厉,要怎么样才能和新认识的女孩子做朋友,不要太快把她吓走。 他先是夸张地怪叫“我们家辛玦终于长大了,竟然主动来咨询情感问题”,然后八婆地追问“到底是谁家女孩子让他拉下脸来问哥哥讨要恋爱秘籍”,失落地发现这小子的嘴像蚌壳一样紧才终于回答他:“对她好,然后让她相信你对她没有别的企图,比如,在她面前假装喜欢别的女孩子。哎要是你追到她了,记得回来感谢你哥啊!” 辛玦照做,秦倾果然不像曾经被刻意接近的女生那样排斥他,甚至还耐心教他怎么样追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那你呢?”辛玦定定地看着她,“你会和喜欢的男孩子去喝酒吗?” “我?”秦倾一愣,没打算回答,“我会不会去不重要呀,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我的想法怎么能照搬去参考?你的情况当然要从自己出发,基于你这个酒量考虑,就千万别约喜欢的女孩子去喝酒了,你信我。” 她俏皮地对他眨眼,招来服务生,帮辛玦要了一杯柠檬水。 台上的演出接近尾声,女驻唱换了温柔嗓音献上压轴曲《cityofstars》。 辛玦咬着柠檬水杯的吸管,盯着桌上的啤酒杯发呆,好半天想不到要和她讲什么。 “哎你知道吗?” “我哥说他们…”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昏暗的灯光里视线交错。 “你先说,”秦倾灌了一口酒,“你哥怎么了?” 是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他不再称呼辛致厉为zily,她也跟他一起“你哥”、“你哥”地称呼那个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人。 “我哥说他们过年吃火锅,用光了最后一份人肉带去的火锅底料。”他似不经意讲起这件趣事,兀自笑开,“他女朋友说中美断航,本地的亚超里火锅底料都是甜的。” “确实,”秦倾的笑容牵强地附和,“我同学说连亚马逊的老干妈都卖断货了。” “你知道吗,我哥还留了长发,他女朋友那天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我。”说着,他找出那张照片,递到她的眼下。 “哦?因为barber太贵了吗?”她又喝下一口酒才接过手机。 屏幕里的人正闭着眼睛,细密的长睫乖顺地卷翘,勾勒出上扬的眼线,泪痣在靠近鼻梁的位置。从照片不算正常的角度看起来,他似乎躺在拍照人的怀里,距离近到她一低头就能吻上轻薄的粉唇。卷曲的长发四散开,像勾人的蛛网缠紧身下的人。 她盯着照片,他盯着她,却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任何表情,睫毛像扇子稳定又平缓地扑闪,像在仔细打量一个陌生人。 屏幕反光下的俏脸上没有瑕疵,也没有半分笑意。 “啧,”秦倾挑眉,不甚在意地将手机递给他,“这真是你哥?怎么几年不见越来越像女孩子了。” “好像是为了他女朋友留的长发,她说她很喜欢。”他表情如常地锁屏,夸张地叹气,“什么时候我也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女朋友,我愿意为她留长发。” 秦倾再次被他莫名的豪情宣言呛住,喉间的醇甜冲得眼泪外涌:“应该也不是所有女生都希望男朋友留长发的吧。” “我愿意为女朋友做任何事,只要是她想要的。” 秦倾暗叹小孩子幼稚,“话不要说太死,等到谁真的要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再后悔可迟了,男孩子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不等他开口反驳,她自动接上刚刚没有结束的话题:“你知道今晚江边有烟火大会吗?” “嗯?”话题转得太快,他不知道她意欲为何。 她努努下巴,示意他看向窗外,江边的灯光全都熄灭,只剩夜空中绽开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 玻璃窗隔绝了路人赞叹的惊呼,只给他们留下一个个仰望天空的背影,小朋友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兴奋地挥手,她见他拧着脖子的别扭姿势,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近到能闻到她的海洋调香水气息。 “真好啊~”今晚她喝了不少,顺势把稍显沉重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话音轻松,“感谢禁燃禁放的人民政府在年初一为我们放送的江边烟火大会!” 第一次被女生主动靠近,他紧张得不知道双手双脚该放在哪里。 “小玦,”她看着烟火,话里有些惆怅,“总有人说生命像烟花一样绚烂又短暂,我却觉得绚烂是有了,短暂就未必。” “有时候会觉得时间太漫长,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独自面对漫长衍生的负面情绪。” “所以才会找人来陪我喝酒。” “其实我一点都不相信爱情,只是大家都孤独寂寞,才觉得没有谁就活不下去,”她睁大眼睛盯着远处被烟火照亮的夜空,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转啊转,“即便当时当刻你身边出现的是另一个人,你也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栽进去。” “对爱情抱有执念的人都是笨蛋。” “那我也是吗?”他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呢,”她把眼泪憋回去,星眸带笑,“万一你爱上了一个非她不可的人,我就变成笨蛋了。所以你要加油…唔…” 剩下的话被他堵了回去,用嘴。 她瞪大眼睛,未干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他闭上双眼,双手捧住她的下颌,不容她实现半分退意。 刚才喝下一整杯柠檬水,似乎只为此刻清晰地尝到她的清甜。 秦倾在被亲上的一瞬间就停止了思考,刚刚还远在江对岸的烟花似乎齐齐搬进了她的大脑,一朵又一朵,将她残存的理智和逻辑炸了个精光: “他在干什么?” “这小子是不是喝多了?” “他怎么突然就亲上来了?” “是我给了他什么错误的信号吗?” 她推开他,他却抓住了她的手。 “秦倾,我觉得我喜欢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尽管反应慢半拍,秦倾却一点都没有醉。 “我很清醒。” “你喝醉了,小玦。” “我真的很清醒,”他的眸色沉沉如墨,“遇到问题第一个想求助的人是你,放假之后第一个想见的人也是你,如果问我心目中的理想对象是谁,我也只会想到你。” “…那是因为你看到的我是以朋友身份和你相处的我。”她已换上冷漠的表情,似乎经历过千遍万遍此刻的场景,“就算你的喜欢是真的,难道你和前女友的交往是假的?” “我... 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太寂寞的时候身边刚好有一个人,有人就会误以为自己喜欢她。 “但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都只是把你当做弟弟而已。” “可你刚刚没有推开我...” “那又怎么样?我从不因为喜欢才接受谁的亲吻。” 秦倾眼见他的表情从委屈转为惊愕,一想到自己曾经的好意都喂了眼前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心中涌现报复的快意,“难道谁的喜欢会因为一个吻就出现或消失?” 谁情愿就如月亮照耀着别人(1/3) 小窗外近在咫尺的晨昏变动在巨大噪音中显得尤为不真实,小电视的屏保默认动画表明航程接近尾声,再有四小时将抵达花城。 头等舱的空乘脸上挂着殷勤却不失优雅的微笑,只等睡醒的乘客一个眼神就上前端茶送水。 难得能遇上长相打扮均可称为非凡的年轻异性,一头暗红色刺猬短发昭示主人的不羁性子,锋利的五官精致如刀刻,随意交迭的长腿占据了舱位的大部分空间。他浑身上下都不见反光的配饰,只有发间漏出一点点由钻石反射的耀眼光芒,丰富的奢侈品鉴赏经验告诉她这颗钻石耳钉的切割工艺一定不便宜,可惜他不似好接近的模样,全程冷脸,连一句谢谢都吝啬。 多亏了防窥屏贴,空姐看不到她肖想一路的那位手机屏幕始终停留在只有一句去信的对话框。 云层再浅薄也重达数十上百吨,他的脑海中突兀响起某个翘课的夏日午后,坐在窗框上的少女手捧一本他永远都不会感兴趣的哲学类书籍,面带笑意向他科普的云朵体重信息。 倦意袭来,乔齐拉下眼罩,恼人的轰鸣被降噪耳塞隔绝在外。 花城的高新区地广人稀,新近营业的cbd购物中心里,营业员总是比顾客多。 沉嘉雯今天没有开车,却依旧习惯性的拐进购物中心南侧通往停车场的小道,她舍弃了砖缝过宽的人行道,大步走在沥青车道上。 红底高跟鞋配碎花短裙有装嫩的嫌疑,修身的中长皮风衣镇住洋溢的青春气息,闷青色大波浪在身后随风飘扬。 “嘀嘀!” 身后一辆红色跑车陡然降速,缓缓跟随她的步伐。 “乔齐回国了?”车窗降下,宁华明知故问。 “嗯,晚点你送我去nightyeight。”她步履不停,也不偏头看他。 “哟,跟老杨的饭局照吃,完事儿还去给乔齐接风,怎么个意思?”他来了兴趣,表情生动起来,“老杨真就一点儿没听过乔齐这号人?” “你少说两句他不就没听过,”她不耐烦,赶他去泊车,“快滚,我上去等你。” “嘉雯怎么老约这里吃饭?”江悦然烦死每周跑高新,跑就跑了,还老来这个偏门后巷的购物中心吃粤菜淮扬菜和牛肉火锅,嘴里快要淡出个鸟来。 “因为她男朋友在这边加班,走不远;而且她老人家买单,吃什么她说了算。”车钥匙比人先入座,宁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可劲儿拱火,“哥哥跟你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也早烦了,要不你跟她抗争一下,下回咱进城吃个烤肉火锅,你来请客?” 江悦然和宁华都是沉嘉雯的死党,叁个人打小一块儿长大,有道是人多势众,这仨从小就结成铁血联盟;天不怕地不怕,走到哪儿作到哪儿,欺负同学,挑衅老师,从幼儿园中班作到中考结束,亏得江悦然和宁华考不上高中部的火箭班,叁个魔王的作恶史才终于告一段落。 “我哪儿敢啊,让嘉雯姐姐的宝贝男朋友进城?她不把我撕了?”她语气委委屈屈却面不改色,作势往自家男朋友怀里缩了缩,“还是让我们这些嘉雯不疼的小孩跑长途吧。” “好啊江悦然,二十公里算长途是不是?你下次可别约我们去卡琮山滑雪。”沉嘉雯笑盈盈地牵着杨铭远进入包间,不晓得之前的话听进去多少,“嘉雯姐姐不疼你还请你来吃饭?跟宁华混久了良心都被他吃了是不是?” 落座还不忘踢他一脚,得,看来是全听进去了。 杨铭远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给江悦然赔罪,“其实我也总跟嘉雯说不用太迁就我,要不咱们以后约在城里,吃火锅也行,我可以涮鸳鸯锅。” 宁华对上就江悦然转头的白眼,赶紧笑着打哈哈:“老杨你还不知道我和悦然,就是趁嘉雯没到开开玩笑呢。” 说完自己都想翻白眼。 真是纯绿茶,吃定了嘉雯护着他就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下更想知道这货发现乔齐的存在之后是什么反应了呢。 这家粤菜馆的主厨是老板专程从米其林叁星餐厅厨房里挖出来的人,水准稳定,菜品称得上是可圈可点。 沉嘉雯转动桌盘,将蜜汁黑叉烧转到江悦然那边,“喏,尝尝这家的招牌菜,老板花叁百万买了这一桌菜谱,你光顾着生气可太浪费了。” “你又知道了?”她反呛一句,筷子却没停,夹一小块到碗里。 “嗯,跟nightyeight的老板是同一个人。”宁华笑眯眯地接话,意有所指,“你不相信嘉雯,总该相信我吧?” “哼。”看在美食的份上勉强原谅她,“那你们下周陪我去滑雪。” “好呀,不过铭远加班走不开,”沉嘉雯看了一眼安静进食的男朋友,对着江悦然的男朋友眨眨眼睛,“辛苦小李和宁华睡一晚了。” “咳咳,”宁华被呛到,“我也没说我要去吧?而且怎么就辛苦他了,我要自己睡!” 小李笑笑表示不介意,江悦然挑眉正色道,“沉嘉雯你也自己睡,别插足我们恩爱情侣的私人空间。” 几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倒是宾主尽欢。 餐后甜点是柑橘巧克力慕斯陪糖渍甜橙,沉嘉雯只吃了两口便推给杨铭远。 “沉嘉雯,我发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连甜品都不吃了是吧?”江悦然气鼓鼓,“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橙子哎!” “是的,但也是糖分拉满的橙子。”宁华一本正经的添油加醋。 “没事,你吃不胖的,不用在意节食党的行为。”沉嘉雯出言安慰江悦然的同时不忘踢一脚隔岸观火的宁华。 “但你的男朋友会胖,”杨铭远举起勺子抗议。 “你待会儿还回去加班,多吃点才有力气。”她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头也不抬地又踢了准备拱火的宁华一脚。 操,这女人的高跟鞋真是尖,宁华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招来侍应生:“再来一份甜点,我待会儿也要加班。” 不知道是不是被江悦然传染了,宁华突然也开始看沉嘉雯这个男朋友哪儿哪儿不顺眼。 “吃完饭还要手牵手送他回去,”他阴阳怪气,“他知道这么浓情蜜意的女朋友转头就要去见一个比他帅一百倍的男人吗?” 沉嘉雯一面系安全带,一面施施然翻出镜子开始补妆,刻意曲解他的话:“谁比他帅一百倍?你吗?” “哼,哥哥我也不稀得跟他比。”等她坐好,他一脚油门踩下去,仿佛要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甩在身后。 +++++++++++++++++++++++++ 作者废话时间: 越写越慢的原因之一是 取名真的好累 如果所有人都是两个字的名字就显得很刻意 但是取名真的好累 80%的摸鱼时刻都是因为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名字于是走神而开始的 是时候回去更隔壁长文了 谁情愿就如月亮照耀着别人(2/4) 宁华把车停在路边,叮嘱她待会儿悠着点喝。 “要不您跟我一块儿进去,亲自盯着?”沉嘉雯也不争辩,略一思索,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得,明儿我直接上省医院捞您,”他挥了挥手中并不存在的手绢,作势擦泪,“可一定要记得把奴的电话设为紧急联系人啊~” “贫的,”沉嘉雯下车,亦同他挥手,“开车当心。” 九点半的nightyeight睡眼惺忪,驻唱歌手懒懒地哼着慢歌热场,沉嘉雯点了一杯无酒精莫吉托安静听歌。 “无酒精还要去冰,姐姐干脆点杯热水吧。”他一字一顿念出小票上的点单要求,长刘海遮掩不住笑意。 “也行啊,那你给我上一杯热枸杞,就按莫吉托的费用结。”她头也不回地搭腔。 “无酒精莫吉托已经是我的底线了,看在姐姐重回江湖的份上特调的,热枸杞也配出现在我的菜单里吗?”他放好装饰用的鲜柠檬片和薄荷叶,开始八卦,“乔少回来了?” 沉嘉雯这才转头去看他,没想到是一张熟面孔。 “怎么?我看起来就不像是自己会来的样子?”杏眼里难得盛着满满的好奇。 “喏。”他朝门口的方向努努嘴,“刚刚只是觉得眼熟,现在他朝着姐姐的方向过来了。” “一杯雪国,谢谢。”他在身边坐下,浓烈的青草气息自后向前将她包裹。 “还看,人都走了。”调酒师手里的长柄勺子下一秒敲上了小学徒的头。 “哎哎!师父别敲,”他六神归位,迅速求饶,“他们是熟客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老板的朋友,很多年没来过了。”他不指望徒弟惦记美女的时候还会帮忙,干脆自己动手清洗器具。 “嗯…那至少是两年没来过…”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个背影,小学徒分心去掰手指计算自己到nightyeight的时间。 “是七年,”他将杯子倒扣上沥水架,见那死心眼的徒弟还盯着沉嘉雯的方向,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他,“漂亮吧?喜欢吗?他们十六七岁就是这里的常客了,普通的千杯不醉已经很厉害了,他们俩喝完一轮还能头脑清晰的算计别人。” “哇,”他随声赞叹,立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但你这个描述怎么好像他们老骗人似的。” “那我问问你,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调酒师接过新的单子,将基础的几单递到徒弟的眼下,自己动手准备更复杂的材料。 “他们那样,当然是情侣啊。”但….如果是情侣的话,师父就不会这么问了吧,“难道是姐弟?兄妹?双胞胎?” 他如愿听到徒弟毫无头绪的猜想,嘴角爬上愉悦的笑意,视线偶尔投向两人前去的那桌,却不再理会身边人的追问。 nightyeight算是花城最负盛名的娱乐场所之一,酒吧街的邻居来来去去,它却始终客源滚滚,生意红火。 大约因为老板本人年轻又爱玩,花高价培养调酒师,斥巨资引进国内外时兴的酒桌游戏,常年新活动新花样不断,吸引年轻的男男女女前来寻欢作乐。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比起这个问题,当时还是学徒的他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未成年真的能进酒吧? 能的,不仅能进,还能从游戏区的第一桌喝到最后一桌,眼神都不带涣散的。 nightyeight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一层设置的游戏区,顾客在几张形状各异的大桌上可以体验到不同的酒桌游戏,益智类,娱乐类,甚至还有毫无底线的大尺度类。 而乔齐和沉嘉雯之所以能被这位调酒师如此深刻的记住,大抵与两人曾经的游戏表现脱不了干系。 酒桌游戏的高潮并不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而是等到酒精进入体内,通过血液循环,减缓大脑和躯体的反应速度,再简单的题目都有让人出糗的风险——于是酒量越是差的人,或许会越快从游戏中败下阵来,作为惩罚喝下更多的酒。 想要在这样残酷的游戏中明哲保身,不仅需要玩家酒量过人,还需要拥有酒意上头时保持清醒的能力,否则不被运气眷顾的时候,一样会输得惨痛。 “想近距离接触一下游戏传说吗?” “哈?”他完全在状况外。 “游戏区缺npc,去吗?”师父朝着那桌使了个眼色。 “去!” “坏家伙”是最近流行的游戏之一,游戏初始时每个参与者会分到一组卡片,到自己的轮次时,参与者需要读出自己卡片上的问题;在npc读秒后,所有参与者将一同进行投票,得票最高者为正确答案,投票错误的参与者将被惩罚。 像“谁最可能偷偷经营一个地下赌场”、“谁可能成为邪教成员”、“谁的葬礼将会有最少的人出席”、“谁是野外求生旅途中第一个被吃掉的人?”这样的问题只是开胃菜,卡片里混着“谁最不可能在恋爱中告白”、“谁最有可能未婚先孕?”、“谁最可能和在场的人一夜情”、“谁的初夜能卖出最高的价格”这样的问题,摆明了不让参与者全身而退。 这一桌凑出了4男8女的黄金比例,配了2组店里的招牌7x8果酒,彩虹配色鲜艳跳脱,拨动每个参与者因兴奋而稍显紧张的神经。 沉嘉雯和乔齐分坐长桌相距甚远的斜对角,怎么看都是不甚熟识的模样。 小学徒不是第一次做“坏家伙”的npc,却第一次生出游戏被无形的手暗中操纵的感觉,不,这么说也不太准确——不知是否因为他的注意力过度地集中在两人身上,他总觉得乔齐和沉嘉雯的反应不太正常——前者悠闲地靠在沙发上,不论胜出或受罚始终保持淡定的表情,也不像其他男性参与者有莫名找存在感的多余发言,发间偶尔漏出耀眼的光芒让人难以忽略他的存在;而后者双腿交并斜靠,暧昧的眼波随着轮次在桌间流转,笑容好似外交礼仪般滴水不漏,却也直截了当地告知窥看者这笑容并非真心。 ——他们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全在这游戏上。 很快他就明白了刚才师父说的“算计别人”是什么意思。 每个问题都互不关联,大家的投票自然也五花八门,而沉嘉雯和乔齐却能奇迹般地每一次都投给相同的对象——不仅如此,他们似乎用了最初的几题来摸索其他参与者的投票倾向,再往后就很少会投出界,连续好几轮逃脱惩罚。 可惜除了兢兢业业统票的npc本人,其他参与者似乎还没有发现这个“巧合”。 直到来自沉嘉雯的最后一题——“最想和在场的谁发生关系?” 他们同时投给了沉嘉雯身边的那个女孩儿——她当然不是正确答案,同场的另外7个女孩儿都投给了乔齐。 投票给沉嘉雯的男生迅速发现了她把票投给夏小小的事实,他挑眉扫视全场的票型,看到乔齐的票时顿了顿,却没有声张。 夏小小发现乔齐的手指竟然顺着自己手指指出的方向指回来的时候,惊觉脸颊似乎已经烧得通红,不知是前几轮喝了太多酒还是羞的。 游戏结束后,乔齐顺理成章地坐到了她身边,轻声问她要不要点一杯柠檬水解酒,就这么将人带了出去。 诶?小学徒收牌收到沉嘉雯的位置上时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这张牌上写的明明是“谁长得最像幼儿园老师”啊喂! 追-更:nprouwen.info (woo14.com) 谁情愿就如月亮照耀着别人(4/4) 和江悦然还有宁华分开之后,沉嘉雯兴风作浪的混蛋生涯陷入了一段颇为无趣的低谷。 火箭班作为一个吸纳优质生源的班集体,通常承载着一个学校的最高期望,因此会特别配备从各学科组脱颖而出的优秀教师,以更高的投入孕育最高的产出。 辛勤耕耘?无趣。 尖子生最招人嫌弃的地方绝不是他们随手掏出的那张成绩单光鲜亮丽,而是封印在稚嫩青涩外表下那颗绝不放弃攀登的心,800字的作文要怎么谋篇布局能最快拿到阅卷老师的高分,压轴的那道解析几何大题有没有更简便的解题思路,手写字母要怎么练才是赏心悦目却又不至于浮夸的地步,电磁场的易错失分点涉及哪几个题型,推断有机物要小心键位的能量限制,呼吸作用和光合作用的区别以及共同点可以通过画图记忆,实践和认识的辩证关系原理要怎么背才不会遗漏,各个条约涉及的内容和影响用什么口诀能记得容易,喀斯特地貌如何影响地下径流的参数和指标,面无表情的脸皮下包裹着一颗高速运转的强力大脑,脚踏实地做刷题机器,没有闲暇去仰望星空。 精益求精?神经。 成绩再好有什么用,年级第一窒息了也不过是一具普通的年轻尸体。 以维持学段排名为交换,她如愿过上主课选逃,副课必逃的逍遥日子,只为脱离密不透风的尖子生群体,呼吸一点点新鲜空气。 和乔齐混到一块儿去,不过是两个臭味相投的人命中注定的一拍即合。 他把校服穿得落拓,原本应该出现在领口的拉链坠停在心脏旁,像是再往上一寸就要妨碍正常呼吸般,露出漂亮纤细的锁骨,以及隐约可见的胸肌边缘;头发留到违反校纪校规的长度,教导主任见他一次训他一次,别的不良少年见到煞神早就远远躲开,只剩他还毫不在意地举手卖乖打招呼。 相似的人会相互吸引。 叛逆少年和迷茫少女也不例外。 聪明人的厮混,是用最少的精力培养最多的默契。 两人在nightyeight里拼酒的时间很快超过在图书馆里写作业的时间。 一开始是沉嘉雯一本正经地向乔齐科普酒精是如何抑制大脑活动,同时提高多巴胺的分泌水平,因此躯体反应减缓的同时人却会感到快乐。后来有一天,乔齐问沉嘉雯要不要亲自尝试酒精如何影响一个人的感觉。 原本也只是打算在包间里关门猛灌测试各自的极限,却发现闷头灌酒的速率无法使两人停止思考,便干脆混到其他桌上观摩学习。 老板惊觉店里有未成年人出没的同时也发掘到两个游戏天才,留下两人做游戏测评的心思一发不可收拾,如同两人在实战中似潮水汹涌增长的默契。 他们总是同进同出,却不似旁人预想般过分亲密,似友人,似亲属,声势虚张,骗人全靠一副漂亮的皮囊。 沉嘉雯能秒懂乔齐的所有小动作,是以他们几乎无需眼神交流,她已计算好要怎么接应掩护,他预想中的进攻或防守计划,总在她的配合下如鱼得水,顺心如意。 哪怕两人同样聪明漂亮,她也能把握尺度藏好锋芒,将夜店达人的风光留他一人独享。 但一时潮起,就总有一时潮退。 如果两人终究要分离,或许就不该放任彼此曾经那般贴心。 酒吧绝不是互诉衷肠的好地方,更不在他的原定计划。 两人之间横亘着全无音讯的七年空白,他没把握沉嘉雯会一成不变,心怀忐忑约她到两人曾经夜夜流连的地点,不过是期望熟悉的场景能消弭久别衍生的龃龉。 近乡情怯,他甚至不敢假设她的拒绝。 却也没想过今夜的她乖顺异常,对七年离别闭口不提,一如两人从未分别过的情形。 若硬要说变化,不外乎更成熟,更温柔,更…令人心动。 彼时他无力逃脱父母的摆布,干脆破罐子破摔,换个地方继续花天酒地。 留学生群体最不缺不甘寂寞的二代,喧闹的夜店,通宵的派对,他仍是场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却少了一个默默做副攻手的她。 每天从不同女生的床上醒来已经不是新鲜事,却仍有大着胆子想拘他在身边的女生要讨一个名分,他不可免俗地想念起沉嘉雯,她什么都不必说,只需安静坐在那里,他便有底气冲着死缠烂打的姑娘们说不。 他们从来也没越过最后那条线,他却已私自将身边的位置为她保留。 刚刚那个夏小小怯声问他能不能送她回家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有人在等他回去。 看她和调酒师相谈甚欢的模样,却也不像是还记挂着他。 接近凌晨时分,路灯下的出租车等候点逐渐热闹起来,有看对眼的速食男女从店里勾肩搭背地出来,也有叁五成群的好朋友热热闹闹地相携去下一场续摊儿,还有夜生活刚开始的年轻后生扮得光鲜亮丽,往酒吧街的灯红酒绿鱼贯而入。 他瞥见她熟练地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手机屏幕,嘴角带上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 深夜的花城没有拥挤车流,高架路况良好,出租车平稳地前进,路灯的光影从他锋利的五官掠过,投下一小块阴影。 他闭着眼睛,她便大方地调整到更适合观察他的角度。沉嘉雯从前总喜欢盯着他的鼻梁看,笔挺地撑起薄而细腻的面皮,轻颤的睫毛泄露主人不曾入睡的秘密。 他似乎是瘦了一些,两颊几乎要凹陷进去,喉结也比以前更突出了,她看到那颗花掉她一大笔钱的钻石,陡然生出想要抱抱他的冲动。 却终于没有伸出手。 “笑什么?”听见她的呼吸变化,他睁眼看去。 她轻笑着摇头,眼里盛着他不懂的情绪,“我为这对钻石存了很久的钱,没想到送出去没多久,你就远走高飞了。” 他倾身将她拥入怀中,喉结上下滚动好几次仍是失语。 倒是她,初初一瞬的错愕后便伸手轻拍他的背,安抚的话里带着笑:“我没有怪你啊,只是突然想起来。” “看到你这么喜欢它,我很高兴。” “就送到这里吧,”她在公寓的自动旋转门前转身,挑高的的大堂被两盏大水晶吊灯照亮,“今天太晚,我男朋友大概已经休息,就不邀请你上去啦。” 他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你有,男朋友了?” “嗯,我们快要结婚了,”她吐了吐舌头,“以后再要借我去nightyeight可能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容易啦。” +++++++++++++++ 乔齐:还以为你会和我结婚? 首-发:danmeiwen.club (woo1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