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分卷阅读1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1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作者:从心燕子 文案: 十五天里,鱼挽和终离似是经历了一场人生。其间出现的人和事仿佛让他们回到了过去,也目睹了未来。他们处在一生的中间点即现在,思索着,反省着如何在婚姻里自处,如何与爱人相处。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鱼挽低吟依苏终离 ┃ 配角:实至本末宿儿 ┃ 其它: ================== ☆、鱼挽回家 历时一个星期,鱼挽一个人旅行回来。 鱼挽向来不与熟人结伴旅行,哪怕是亲人和再好的朋友,终离和宿儿除外。宿儿小的时候,经常是一家人一起出动。宿儿上高中能与同学作伴旅行时,鱼挽开始要么与终离出去,更多的时候一个人出去走走。她想,只有一个人旅行,才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没有告诉终离和宿儿归期。鱼挽走前两三天,上大学的宿儿放假回家了。他们应该早已习惯她的拎起行李箱就走,说回就回的脾性。 打开门,听见taylor swift的声音。宿儿从卧室走出来。 “还以为是老爸回来了。你还好吧?” 宿儿摸了一下鱼挽的脸。 痒痒的。鱼挽意识到宿儿注意到她脸上的过敏。昨天晚上上火车时还只是些许的痒,早上醒来洗脸时,卫生间的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张不均匀的分布着红肿疙瘩的脸。 鱼挽的脸以前从未如此。 “吓到你了吧。 “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妈,要不我下去给你买点药搽搽?” “谢了,宿儿。回来前在下面药店顺便带了药上来了。你去听歌吧。” 宿儿还来不及转身。 “差点忘了。给你带回来两个铃铛。” 宿儿从小喜欢铃铛。至今她攒了许多铃铛。各种材质,各种式样。 这次鱼挽带回的是两个景泰蓝外壳的铃铛。宿儿勾着铃铛的线,叮叮当当地进了卧室。 鱼挽看着不知不觉有着清春模样的宿儿的背影,脑海里不知怎地浮现着这个场景:宿儿两三岁上幼儿园时,鱼挽下午下班接她,满园子接孩子的家长和孩子。鱼挽故意在一个窄窄的人挤人的通道将宿儿丢下,自己隐身在附近的花丛后。午睡后老师编结的麻花辫,使得此时的宿儿脱了稚气,看起来比以往大了许多,竟是有着十五六岁少女的味道。鱼挽觉得有点陌生。宿儿刚刚意识到鱼挽不在身边时,她还是沉稳的。她由内向外四处的张望了几遍,渐渐开始失望,绝望。之后低下头应该是小声的啜泣。鱼挽偷看着整个过程,本只是想逗逗宿儿,当时甚至过了很久鱼挽想到那时哭泣的宿儿竟是莫名的伤感。 隔壁领居家出门的声音伴随着男主人说着关于钓鱼的话打断了鱼挽的思绪。她不由得想到今天应该是星期六。因为男领居雷打不动每个星期六外出钓鱼。在外旅行的日子几乎不会关注每天是几号,星期几。翻翻日历,果然是星期六。鱼挽想,终离应该在家休息呀。现在是下午两点多。通常这个点终离会在沙发上小睡。 “宿儿,你爸怎么不在家?” 宿儿从房里探出头。 “忘了跟你说了,老爸说,他出门几天,老家有个亲戚病了,他回去探望。他让我照顾自己一两天,说是你这两三天就回来······咦,他没跟你提起······?” “哦······他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昨天他把菜,水果,零食都买好了。我今天早上泡了碗麦片,吃了爸昨买的蛋挞,味道真不错。” “嗯,真会照顾自己。” 鱼挽打开冰箱,她爱吃的虾,螃蟹,宿儿爱吃的带鱼,牛肉,鸡翅,都切好,打理,清洗,整齐的用保鲜袋放在冷藏室里,拿出来直接下锅做菜即可。终离一贯的风格一下子把鱼挽从散漫的,抽离了朝九晚五的日常节奏的旅行中拉倒现实中来。现实中,从来都是终离执行做菜前的一切程序,也从来都是鱼挽做菜,收拾厨房。正如从来都是鱼挽洗衣服,终离收取晾嗮的衣物一样······有时鱼挽想想,生活也许就是趋于和已然设置好的套路,一切井井有条,唯独没有出口······ 可是,今天有点不同。终离没有向鱼挽提及他的离开。之前两人也没闹别扭呀。即便闹了,终离一直是大气的男子,很少计较。鱼挽想起终离与她最近一次的通话。终离打给她的。问她回来的大致时间。鱼挽在旅途中,当时不能确定。终离也没追问下去,也没说点别的。鱼挽现在想来,那时就有点不同。鱼挽通常一年要出去三四次。两人虽没事先约定,但仿佛有种默契,没有特殊情况,互相不联系,不过问。 终离为什么打电话?解释只有一个。宿儿在家,终离不忍留她单独一人在家,所以询问鱼挽的归期。 鱼挽现在想的是源头,终离对她的不辞而别。这是从未有过的。以前终离出差,老家有事,哪怕一个聚会,应酬,他都会主动电话告诉鱼挽。有时回晚了或喝多了,对着泡好蜂蜜茶等着他回来的鱼挽总还有些许的歉意和谢意。 鱼挽想好了,先在宿儿面前不动声色。孩子半年才回一次家,别让她心里不舒服。况且现在还不知什么状况,说不定终离想着晚点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于是鱼挽先安下心来。把药膏涂在脸上,把旅途中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洗了,家里的卫生打扫一遍,她都不让宿儿插手。接下来,该给宿儿做一餐像样的晚餐了。厨房里的忙作让鱼挽暂时无暇去想终离的事,或者是鱼挽借这些忙作来缓解多少有些忐忑的心。 糖醋带鱼,土豆烧牛肉,辣子鸡块······宿儿略有些夸张地吧唧吧唧大口吃着。鱼挽似乎吃好了,放下碗筷,托腮看着宿儿。 “妈,就喜欢吃你做的菜。” “你呀,从小到大,都是个吃货。逼得妈到处学做菜,烹饪书都不知看了多少,就是为了应付你这张嘴。” “你的厨艺提高了不少吧。我爸说你们刚结婚没我之前,你那菜可做的不咋的。你老要感谢我呀。” “感谢,感谢······感谢老天让我们得了你这个丫头。” 娘两笑成一团。 饭后,宿儿冲到厨房洗碗,示意鱼挽坐着歇会。 鱼挽坐在客厅,听着宿儿拾掇碗筷的声音,默默等待着终离的消息。 瓷勺子落地的声音。鱼挽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起身来到厨房。 宿儿朝鱼挽吐着舌头,蹲下身来准备捡碎片。 “宿儿,你毛手毛脚的,小心割破手。妈来吧。” 鱼挽刚想弯腰,手机响起来短信的声音。 鱼挽近乎失态地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2 折向客厅。抓起手机,却是失望。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可是内容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老公不在家吧。孤独,不确定感总归会有的。但生活的其他的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时才能实现吧。” 鱼挽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字幕上。宿儿走到身边她才有所察觉。宿儿右手拿着创可贴,左手食指渗着血。 “妈,给我包扎一下。” 鱼挽边心疼地包扎,边心里自责着。看什么破短信,肯定是骚扰短信,这么大年纪,还被它蛊惑,我去捡了,宿儿不就没事了么? 隔壁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旋即关上。应该是七点半左右。他钓鱼回来了。两家做邻居都有十年了。见面虽只是打个招呼,但他这个爱好是显而易见,久而久之,他的规律成为鱼挽家星期六的报时器。 这一晚,鱼挽一直把手机放在床边,除了依苏打来的要鱼挽先好好休息然后预约她过几天出来聚聚和两个无关紧要的品牌服装店,化妆品专柜的促销短信,手机一直没有动静。鱼挽几乎一夜未眠。 ☆、小姨的电话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鱼挽觉得自己还是迷迷糊糊睡了会。坐在床沿,觉出脸上比昨天痒。鱼挽回想,旅途中一路上吃了些各个地方的特色小吃,美食本也是旅行的一个部分,但也不至于过敏吧。鱼挽拍着隐隐作痛的头,走出卧室打算洗漱。宿儿的房门还关着。让她多睡会,鱼挽轻手轻脚走进卫生间,合上门。用洗面奶洗着脸,似乎清醒了点,鱼挽突然想到,旅行前两天,自己换了一款以前没有用过的面膜,那时脸上就有点不适。过敏十有八九就是面膜惹的事。 过了三十五岁,脸上的黄褐斑,眼袋陆续明显了。鱼挽开始在脸上用力。护肤品尽量用好的。鱼挽走到化妆柜前坐下,看着她的兰蔻,sk-ii,雅诗兰黛,薇姿······摆放得满满的。以前,水,乳,霜,bb,遮瑕,一层一层往脸上敷,从不落下一个环节,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地出门。后来,在家里不用外出时,鱼挽起码要涂到面霜这一层,不然总会觉得少点什么。虽自嘲得了护肤强迫症,却仍旧每天进行到底。鱼挽觉得,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安全感。 现在这种安全感被红肿的印痕损耗得消失殆尽。更可怕的是,终离的杳无音信让她对曾经付出诸多的婚姻有着深深的不确定感。所有你曾经用力过,在你的心里刻下痕迹的东西都有可能瞬间被摧毁,仿佛从未存在过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鱼挽想,现在脸上绝对不能用任何一般的护肤品,除非是纯天然的。她冷静地在众多的瓶瓶罐罐中挑选,只有一瓶保湿喷雾貌似达到要求。于是,她先往脸上碰了喷雾,理由是:脸上干燥会痒;第二步取出她每天口服的天然维e胶囊,挤出里面的汁液均匀抹在脸上,理由是:维e本来就可抗氧化,而且无刺激;最后一步,哪儿痒,哪儿搽药,这个理由是顺理成章的。鱼挽的逻辑是维e在发挥护肤品的作用(虽是比起以前那套流程来说,作用有限了些,但就目前状况来说,已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药在发挥消除红肿的作用。 鱼挽在尽可能的范围内,保全着她曾热爱并精心经营的东西,即便她深知,修复后与她的初衷有着距离。因为她更明了,所有的存在自始至终都不完美,对于我们的所爱,不是企图在他们身上寻求完美,而是用完美的眼光欣赏和接纳他们的不完美。 鱼挽刚刚弄完脸,宿儿的房门响了。宿儿睡眼惺忪地挪到鱼挽的床上。鱼挽的床还来不及整理。空调被略显凌乱的散在床上。宿儿慵懒的拉起被子搭在身上。 “妈妈的味道真好闻。” 宿儿贪婪地嗅着被子的一角。 鱼挽转过头朝宿儿微微地一笑,继而回头端详着镜中有点“惨不忍睹”的与以往不同的自己,觉得些许的陌生。鱼挽想,这样没有惯常的涂抹,也好,就像面对卸妆的自己,没有了幻觉。 宿儿侧卧在床上,看着已经四十多岁的鱼挽。她算是保养得不错。当然,暂时先忽略鱼挽脸上突然出现的红红的瑕疵。鱼挽的面容轮廓清淡,目睹过的人却觉耐看。细细的眉,细长的眼,眼皮耷拉下来时,眉眼间宛如飘散着一层轻雾。细长微翘的鼻子,精致秀美。虽零星有点斑点,却也不明显,反而衬托出不需掩饰的真实的韵味。宿儿注视着鱼挽的背影,侧影,纤细,优雅,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味道。鱼挽年轻时学过舞蹈,后来一直坚持练瑜伽。她的淡定,娴雅的气质在人群中总能引来侧目。 “妈,别伤心了,慢慢会好起来的。” 鱼挽不由得心一惊。意识到宿儿说的是脸,鱼挽站起来,拿起手机,到厨房张罗着早餐。 鱼挽一点都不担心终离的安全,她知道,此时的终离应该在某一个角落也是刚刚起床?或者在吃他每天雷打不动的早点:杂酱面?或者在外面行走,去往某个地点,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那个人会是谁呢?······ 手机响起。小姨的来电。小姨并不知鱼挽旅行刚刚回来。 “鱼挽,在家呢?学校放假了吧?” 鱼挽是本市的一中的老师。 “小姨,我放假有十几天了。” “宿儿应该回了吧,老太和我都很想她。你们啥时跟终离一起过来玩吧。” “好的,姨,姥姥身体还好吧?” “还行,只是这几天天气热,有点坐立不安,我整天把空调开着,她才感觉好点。你别担心,由我照顾呢。” 鱼挽的姥姥和小姨住在一起。姥姥只有两个女儿。鱼挽的妈妈五十岁检查得了癌症,捱了七八年,最后还是走了。姥爷前几年脑中风也走了。小姨后来和姨父退休后,搬到姥姥那跟她一起生活,小姨说这样方便照顾姥姥。 手机又响起。 “鱼挽,我真是老糊涂了,刚才的电话本想跟你说件事,说着说着就忘了,老太太这段时间睡眠又不好了,你还是托依苏弄些安定,外面药店不好买。” 依苏和老公实至在第二人民医院工作。实至是医生。依苏是护士。小姨是知道伊苏的,她与鱼挽初中时就是很好的朋友。姥姥的身体不适少不了找依苏的麻烦。 鱼挽和宿儿在家又呆到吃完晚饭,宿儿提议到外面散散步。 鱼挽提着垃圾,宿儿按着电梯。电梯门开了,男邻居和他的儿子出来了。儿子年龄与宿儿相仿。 相互微笑,点点头。 “这个男人没再结婚?对儿子挺有责任感的。” 宿儿在电梯里说。 “嗯,好像是吧。” 鱼挽有些心不在焉。她很少过问这些闲事,只是在这个小区住长了,没事在楼下院子里聚集的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3 大妈们的“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自然而然就进了你的耳朵根。男邻居似乎是四五年前离了婚。另一套房子给了前妻。儿子归了他。他是本市有名的一家大企业的主管会计。 小区外,有一个环境还不错的开放式公园。鱼挽和终离没事时晚上经常溜达到那儿散步。鱼挽跟随着宿儿拐进了公园的路径。 要不然,我给终离打个电话。鱼挽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她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理说,一定是终离先打电话过来呀。 这样纠结着,鱼挽又过了一晚。 ☆、鱼挽和依苏的约会 与其说是鱼挽按捺不住,不如说是依苏耐不住有事要跟鱼挽倾诉,两人约着星期一晚上在她两定点的那个主题餐厅见面。 正好,宿儿的一帮高中同学相约聚一聚。各得其所。 鱼挽没事,步行先到的餐厅。依苏开车从医院赶来,路上有些小堵。鱼挽坐定,熟练地点着菜。两人对彼此的口味太了解了。 鱼挽环视着这家餐厅。当初是她第一次带依苏进来的。鱼挽喜欢它的用来隔空间的竖条屏风上的京剧脸谱图案设计,置身于此,恍如隔世,满足了她总想片刻脱离现实的诉求。不像那些极具现代感的地方,生硬的线条,浮华的造型,时刻提醒你身处繁华而又荒凉的时代,更是与光顾的人的无法诉说的疲惫和欲望相得益彰。 鱼挽记起问过依苏对这家餐厅的印象。依苏不加思索地说,不错,这儿的男服务生都帅,秀色可餐。依苏从来喜欢长得帅的男人。 鱼挽脸上不由浮现出依苏活色生香的模样。 不巧,依苏风风火火地来了。鱼挽嗅到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依苏微胖,却因身材高挑反倒显得珠圆玉润,颇有女人味。卧蚕眉,大眼睛。只是皮肤干涩,略显粗糙,那种到了更年期的女人常有的样子。只有了解她的人,才会知晓她的似乎与年龄不相符的活力。 “饿了吧。你爱吃的蔬菜沙拉,雪蛤木瓜······ “亲爱的,别再数了,你点菜,我放心。” 依苏这才注意到鱼挽的脸。 “旅行的祸害吧。老实坦白,吃了什么独食,成了这样子?” “这么大年纪的中年妇女,还喜欢闹······” 鱼挽从包里拿出一条有着手绣玫瑰花的玫红色披肩,递给依苏。 “亲爱的,你每次出去都记得给我带东西,感动死我了。” “好了,别肉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女同。说正事。” 依苏坏笑起来。鱼挽看到依苏这样的笑,明白又是那档子事。 “说说看,又迷上谁了?” “单位同事李某某。” “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沦落到连兔子都不如。” “兔子有七情六欲吗?” “他怎么迷你呢” “实至不会跳舞,一般来说我不参加单位的舞会。那天,我加班晚了,医院工会正在排练交谊舞,准备参加医疗卫生系统的比赛。我在会议大厅无意看李某某与一个年轻的舞跳得不错的护士共舞,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帅,还很······性感。平时在院里来来往往不觉得。” “你呀,又一次精神出轨,还记得上次吗?” 依苏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 前年,依苏迷上了一个男病人胡某某。说是她引诱也好,说是一来二去胡某某有了意思也好,两人单独在酒吧约着见面。哪知依苏本来就粗心大意,手机放在卧室,与胡某某眉来眼去的短信被实至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地看到了。那天晚上依苏和胡某某并没有实质性的发生什么,这是事后依苏兴誓旦旦告诉鱼挽的。要是早知道实至事后会有那样的举动,还不如实质上发生点什么。依苏曾恨恨的说。两人只是一直坐在酒吧聊天,打发时间,反正回家也只是面对家里的黄脸婆,黄脸公。依苏回到家已是快凌晨一点,走之前对实至谎称是同学约着在外打麻将。实至和依苏都好打麻将。进门依苏拧亮客厅的灯,实至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还没等依苏开口,一巴掌打在依苏脸上。 “依苏,你对生活的不满足是向内求的,你在旅行中释放,调整着你的情绪;我是向外求的,我渴望在某个活生生的男人那感受到其它的可能性,哪怕我明知不能实现。” 依苏以前从未在鱼挽面前说过类似意味的话。 两人相对,竟是沉默了许久。 “不说我了。鱼挽,你不是说有事对我说吗?” 鱼挽抿着嘴没出声。最后鼓起勇气发出声音。 “我不知终离去哪儿了?” 听完鱼挽的诉说,依苏突然回忆起那件往事······ 依苏对鱼挽是知根知底的。她们的交往将近有三十年。 依苏依稀还记得鱼挽在高中时的离家出走。毫无征兆。鱼挽走前没有告知依苏。鱼挽现在想不清什么原因不愿告诉她的好朋友。是怕她阻拦抑或是怕她把消息透漏给了父母?那天,鱼挽没来上学。依苏中午迫不及待的跑到鱼挽家。鱼挽的妈妈打开门,看见是依苏,拉着她,焦急地错乱地询问:最近跟鱼挽一起,鱼丸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有过什么与平常不同行为,鱼丸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依苏插不进任何话,只是探寻的张望着鱼挽的卧室门,里面没有一丝动静。难道鱼挽不在家? 还是鱼挽的爸爸沉得住气,将依苏拉到一边,塞给她一张纸条,说鱼挽离家出走了,上午他向班主任请假,只说鱼挽生病在家休息。他觉得扩散消息对鱼挽不利,他说他一定要找到鱼挽,说不定鱼挽自己会回来。他嘱咐依苏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依苏茫然地听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以后再也见不到鱼挽了? 依苏下意识地展开纸条。熟悉的鱼挽的字迹。 “爸,妈: 我想出去走走。在外能停留则停留,不能停留则回。勿念。” 语气淡淡的,好像是只离开一会,去去某地就回来。如此举重若轻的鱼挽。 那段时间,依苏若有所思,同时若有所失,整个人轻飘飘的,感受不到生命的重量。她的生命进入一个盲区,就此失去了意义。依苏后来告诉鱼挽,她在那几天成长了许多。 鱼挽爸爸妈妈的煎熬可想而知,默默找线索寻找,又不能让外人所知。 走后的第六天,鱼挽打电话回家。鱼挽的爸爸当即连夜按照她说的地址,坐火车赶去接她回来。依苏和鱼挽的妈妈到火车站等父女两。刚下火车的鱼挽,除了衣服脏点,看起来安然无恙,仍是一副不惊不惧的模样,任凭妈妈抱住失声痛哭。 鱼挽回后很长时间,依苏在她面前从来不提及此事。直到有一天,鱼挽主动说起。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4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走,还想问我为什么回?” 依苏点头。 “我先只回答后面一个问题。我在出走的最后一站找了家山脚下旅馆打算晚上过夜。因为剩下的钱不多,那家最便宜。放好行李,管理员过来喊吃饭,刚开始以为他们管饭,去到门房,除了那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管理员,还有一个年老的妇女,后来听他们交谈,那女人应是负责清理房间的。三人围在一个火炉前,上面支着一个大锅,里面煮着大白菜,土豆,粉条之类的,热气腾腾,房间很暖和。鱼挽不说话,闷头挑着吃。他们也不说什么,只是吃完后,那管理员说房间有电话,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他们什么都明白,我也明白他们把晚饭分了一部分给我吃。突然间,食物的温度,人的温度让我热泪盈眶。” “你知道,即便你我是朋友,属于我们各自的痛苦只能独自扛,再痛也只能从一个肩头换到另一个肩头。这样磨砺过的心未免过于坚硬,荒凉。我们需要温度温暖它,这样它才能柔软,温润。” “始料未及的是,我的出走让我想明白了这一点,多少有点意义吧。那么你还想问我为什么走吗?” ······ 服务生过来撤掉餐具,一只叉子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让依苏回过神。 鱼挽要了一瓶红酒。 “你打算怎么办?要是他迟迟不给你消息怎么办?” “依苏,他为什么要这样?” “你还记得你的离家出走吗?你为什么要那样?当时你没有给我答案。” 鱼挽饮下一口红酒,舌尖感受着美好的味道。 “应该是当时学习压力有些大,再加上我妈那个人,你知道的,经历过那个年代,没有被他人以温柔相待,她也不知该如何温柔待我。学校和家都是牢房,我就是囚徒。所以只想走得远远的。” 鱼挽放下酒杯,停顿了一会。 “可是,现在知晓,这个世界就是一所大监狱,走得再远,只不过是从一个牢房到另外一个牢房。我们注定是无处可逃的。” 依苏转动着酒杯。 “终离是不是有如你那时对生活的倦怠和失望?” “我们都有那样的时候吧。” ☆、鱼挽和终离的恋爱 此时的终离确实有点处于这样的状态。 终离回到老家已经两天了。没有亲戚生病。终离将父母去世后留下的老房子打扫了,住了进去。 老家是一个小县城。终离开车三个多小时就到了。父亲在终离十岁时就过世,母亲一直未再婚,独自一人将终离带大。大前年母亲也去世了。之后,终离一直未回老家。 老家略显古朴,陈旧。狭窄,破损的街道,低矮,斑驳的楼房,窄得容不下多少人的广场,装修风格停留在上世纪末的店铺,衣着有点过时的男男女女,提着小竹凳走到哪阴凉就在哪坐下纳凉的老头老太太······所有这一切让乍开车进来的久居大城市的终离觉得不合时宜,但是内心一下安静下来。 终离十八岁以前的时光都在这个县城。车子行进中,终离经过一个小型的游乐场,少年时曾与同伴捉鱼捉虾的地方,如今已被填平;看到上初中时落得摔破膝盖还缝了几针的下场的地方,那时上课快迟到,骑着自行车往学校猛赶,来不及避开路边的大石头。至今膝盖上还有痕迹;他在街心公园边不禁靠边停下车来,从车窗向外望去,那时这儿还只是一片小树林,终离上大学走的前一天晚上,第一次牵低吟的手;终于到了围墙围起的一个大院子,里面整齐的排列着几栋样式老旧的居民楼,终离停好车,向院子大门走去。门口左侧一棵老槐树,终离仿佛依稀看到路灯下一袭长发的低吟站在疏朗的树影中无言地递给他一个信封尔后转身离开渐行渐远的背影······终离望向街道的尽头,意识到离别后,自以为忘记,其实曾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忘记,只不过是想不起来······ 父母亲两边的兄弟姐妹都不多。老家还有一个叔叔,一个舅舅。终离安顿下来,一一都拜访过了。老人们问起鱼挽和宿儿怎么没一起回,终离只是说她们各自有事要忙。 终离没打算联系以前的老朋友,老同学。这次回来他也本无这方面的心思。 这样,终离终于可以独自一人呆着发呆。 他想到过给鱼挽打电话。可是说什么,怎么说。当初他在鱼挽回家前离开,不也是因为难以面对面向鱼挽解释为什么想出走吗?他并无刻意谋划这次出走,但最近他一直都有这样的念头。只是顾忌着鱼挽的想法,他一次又一次地打消。过得好好的,为啥想单独出行? 他也思忖过,也许说出来鱼挽会理解。她其实不同于其他的女人,他还记得刚刚认识鱼挽那会,她就提出每年想单独旅行几次的想法。后来在结婚前,鱼挽又郑重地重申这一点。终离当时问过为什么,鱼挽的回答他到现在一字一句还记得。 “当女人作出抉择,去结婚和生孩子,在某些方面,可能意味着她的生命开始了;在另外一些方面,却停止了。” “我愿意做贤妻良母。但我也一定要做我自己。这是我生活的两个部分。缺一不可。读书和旅行时,我跟自己相处,我的心在路上。” 终离从开始的接受到后来的习惯鱼挽的独自旅行,不是没有疑虑。鱼挽有没有与其他的男人相约结伴,或是旅途中有没有什么故事。但是有一回,鱼挽拖着行李箱打开家门走之前,回头向目送她的终离撇下这句话。 “想做越界的事之前,我的心会开始自责。一直以来,我就是这样。所以,我一直做不了越界的事。” 结婚将近二十年,终离相信她是做到了。 鱼挽和依苏相约在餐厅的那个晚上,坐在老房子客厅的沙发上,终离终于想明白,不是不知怎么说,而是到目前为止,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执意要离开,为什么哪儿都不去却只想停留在老家? 有一点鱼挽可以确定,终离终究会回来。 与依苏互道晚安后,鱼挽拒绝了依苏开车送她回家的要求。她边走在灯火阑珊的大街,边这样想。 终离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直到此刻,鱼挽都是这么认为。 爱恋只是一种感觉。 比如现在刚刚擦肩而过走在鱼挽前面的那个男人。约莫四五十岁,身材挺拔,走路时身子微微前倾,步伐不快不慢,身穿藏蓝色(灯光下虽是看不太清楚,但鱼挽相信自己的判断)短袖polo衫,宽松的牛仔裤,脚穿平底布鞋。稍大的单肩包背在左肩,有质感。鱼挽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应该是她喜欢的类型。 经意抑或不经意间,鱼挽在繁杂的物品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5 ,在人群中,总能一眼找到有特质的事物和个人。他们从不曾被淹没,从无可能被同化。鱼挽每每捕捉到他们,内心总会有小小的悸动。眼里,心里有着这种美,那种美的存在,鱼挽才不至于对生活失望。 她想,女人一生可能会爱上一些男人,地铁站台上低头看手机的那个男人,旅行中一路上拿着单反专注摄影的那个男人,starbucks里边喝coffee边看书消磨半天的那个男人,下车点燃了一根烟在等人的那个男人,和妻子牵手一起散步的那个男人······ 但最终鱼挽想与之有一个家,给他生孩子的只是终离,只能是终离。 鱼挽不知不觉走回了家。 宿儿比她先回。卫生间水哗哗响。宿儿在洗澡。水声也没能掩盖她哼歌的声音。 鱼挽放下包,拿出手机,坐在床沿上。她渴望看到终离的电话或是短信。依然没有。 她起身来到镜子前。脸上的红肿似乎消退了些许。也不是那么痒了。依苏说,皮肤问题得有一个周期恢复,估计得半个月左右。也许恢复好了,终离就回来了。 宿儿洗澡出来了。她穿着裸粉色吊带睡裙径直走到鱼挽的卧室。 “妈,问你件事呗。你和我爸是怎么恋上的?”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呢?” 宿儿娇羞地低下头不做声。 鱼挽猛地意识到,宿儿已经上大二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总归将有一个男子将她从鱼挽和终离的身边带走。 “是不是有男孩子追你,还是你恋上别人了?” 宿儿从小到大心事不瞒着鱼挽。 “高中同学,上了大学他就跟我主动联系,慢慢就有了那个意思。今天同学聚会后,他单独找我,约我明天出去散步。” “答应人家没? “嗯······答应了。” “那说明你对他还是有感觉的。” “妈,你不反对吧?” “你这样的年纪就该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妈支持。” 宿儿不忘绕回来。 “妈,快讲讲你和我爸的故事吧。” “好吧。那年,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将近两年了。我当时迷上网球,一门心思想练出个名堂来。我报名参加体育馆的网球培训班。每星期去学习两三次。网球场隔着一条小路,就是篮球场。都是露天的。篮球场对外开放,固定的一些人在里面投球,有时还分组打比赛。” “时间久了,我注意到有个个子不算高,球打得还不错的男子,当然我是外行,但看得出无论在哪组,他总是核心。这样,从球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他的各个方面。比如,即便对方组的人摔倒了,他也冲上去扶;有时看得出他也伤的不轻,但他没有因为比赛的无足轻重退场或是敷衍,总是坚持打完;还有一个细节,他带来擦汗的毛巾,以及准备上场前脱下的衣服总是叠齐整地放在用作休息坐的长椅上,在那些凌乱地把东西扔在椅子上甚至是地上的男人里,他显得有些扎眼。” “两人能单独相处还得归功于我的那次脚扭伤。可能我太急于把球练好,和队友对练时,用力过猛,拍子都飞出去了,右脚也扭伤,疼得都站不起来。教练仔细看了看,说恐怕要到馆里的医务室理疗一下。离球场有三四分钟距离。当时在场的只有四个女学员,教练也是女的,谁背得动呀?他当时正好缓下来休息,看到我这边的状况,跟同伴门打了个招呼就过来了,二话没说,背起我就送到了医务室,我当时还有些忸怩,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在医务室放下我,他小跑回去接着把那场球打完,又小跑回来,看我的脚好点没。理疗用了一个多小时,他一直在那等着,后来虽不是那么疼了,医生说最好不要立即下地走路。于是他又用摩托车送我回家。” “你姥姥姥爷在楼下等着我回,他们喜欢得不得了,还以为他是我背着他们谈着的男朋友,热乎着招呼着他上楼坐,你爸当时被他们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其实你爸背着我的时候,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贴在他的背上有着尘埃落定的安稳。妈妈在如你这般年龄上大学时经历过一段青色纯粹,走着走着就散了的爱情。遇见你爸之前心里还有伤痕。” “后来你爸告诉我,其实他也早注意到我了,他说,我看起来那么纤细,清淡,挥起球拍来却是如此的有力量。” “哈哈,有力量得有半个月不能正常走路。” 鱼挽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倒是像宿儿并无询问,她只是在自言自语,这样终离仿佛此刻还在她的生活里,就坐在她身边听她诉说往事。 “妈,不知我以后会不会碰上我爸这样的好男人?” “你爸这样的好男人巴不得你碰不上像他那样的好男人,这样可以总把你留在身边做他的宝贝女儿。” 宿儿已是笑得东倒西歪。 “妈,你这是编绕口令呢。” “好了,去睡吧。” 鱼挽边笑边把宿儿赶进卧室。这时,鱼挽的手机响起。 短信。 “在等着老公回吧。他现在的心事你可能猜不透吧。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害。”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鱼挽开始有些心神不宁。不像是骚扰短信,对方好像知晓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并且试图安慰她。他(她)到底是谁他(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处境?他(她)的意图是什么? 鱼挽想动手屏蔽这个号码,眼不见心不烦。然而她又停了下来。她想,就让他(她)发吧,第一,我不把它当回事;第二,我倒要看看这些短信的走向。 鱼挽的生活接二连三出现不寻常的事。 ☆、终离的初恋 终离在老家何尝不是如此? 星期二早上,终离起早床到附近的一家包子店吃包子。这家包子店开了有近三十多年,县城的人都知道这家店的包子好吃。终离六点到那,已是排了长长的队。他耐心地在人群中候着。忽然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回过头一看,原来是高中同学君与。 “真的是你呀,怎么会来也不联系我们?” “我这是休假,你们还在上班,不好打扰你们。” “聚聚吃餐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已经排到终离的跟前,他买了两份包子。君与跑到对面的粥铺端来两碗粥。两人坐在包子店吃上了,也聊上了。 “听说你现在在单位还是个小头目,不错呀。” 终离由衷地替君与高兴。两人在高二还是同桌。君与的家庭经济条件较差,他现在有份好工作,算是缓解了家里的困境。 “哪能跟你比呀?你现在身居大城市,还是政府机关的公务员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6 ,老婆贤惠,还是人民教师,日子过得滋润呀。” 两人就这样彼此寒暄了一番。不知从怎地就说起了低吟。大前年终离回家安排母亲的丧事,那时听说低吟离婚了。好像是婆家嫌她不能生孩子。终离对低吟知晓的就只这么多,他一直没有勇气打听低吟的生活。 “她男人是被迫与低吟离婚的。当时婆婆闹得挺厉害,又是喝农药,又是上吊的,整个县城都知道。今年年初那男人死活都要跟低吟复婚,这回是那婆婆怕了儿子了,两人又在一起了。” “想想年轻那会,低吟真是美呀。我们班好多男生喜欢她,当然包括我在内。她心里却是只有你小子。” “只可惜她有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妈,拖累了她。明明分数够了上大学的线,却为了照顾她妈,大学也没上,自己开了家服装店,卖衣服。养家糊口。” “好算是碰到了一个好男人。那男人对她真是好呀。他是开出租车的,还比低吟小七,八岁,长得还挺男人味的。当初结婚,他家里就反对,觉得低吟的妈是累赘。结婚后,他们一直与低吟妈住在一起。她妈一犯病就闹,那男人把她妈当成亲妈,也不嫌弃,任由她闹,之后默不作声地收拾。没搬新家前,每天晚上开车接低吟从店里回家,低吟晚上几乎不做生意,回家照顾她妈的吃喝拉撒,然后折回来拼命开车赚钱。” 君与满脸怜惜地说着。 终离胃里一阵痉挛,放下包子,感觉再也吃不下了。 君与似是感觉出什么,闷头喝起粥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好了,终离,我要去上班了。你啥时走?我们再找时间聚聚。” “跟单位请了四,五天的假,最迟这个星期天得回去了。” 君与走到门口又转回来。 “终离,一直想问你,你跟低吟好了那么久,后来怎么就分开了?” 终离低下头,苦笑着不说话。 “有苦衷,是吧。那就不说了。低吟的服装店现在就在她家楼底下。我先走了。回去前一定联系我。” 天气燥热,不到八点,门外树上的知了就开始叫唤。终离走出店门,突然想到街心公园转转。说是公园,实则是椭圆形的一片小区域。绿树成荫,花圃,石桌,石凳,公共卫生间,早起锻炼准备回返的人们。 在那片开满白色雏菊的花圃,应该是那儿,终离看见了年少的低吟。 低吟是随处可生根,随处可歌唱的女子。低吟曾说过,她的前世应该是明末清初秦淮河边低声唱曲的女子。低吟是妖娆却也是寡淡的。她的妖娆却好像从来是用来孤芳自赏的,轻易不给别人。你亲近她,她也能搭上几句话;你不理他,她也无意靠近你。 终离从小到大都是尖子生。这样对母亲来说是一种慰籍。父亲的早逝让终离不得不过早地成长。她知道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寄托,是母亲的一切。所以,高中时的终离有别于其他的男孩,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 终离是班长。低吟是学习委员。在过早失去父亲这一点上,终离和低吟算是同病相怜吧。只是,低吟的不是早逝,而是根本不知父亲是谁。她的父亲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低吟的妈妈在生下低吟之后,就开始疯疯癫癫的。人们说,低吟的妈妈年青时,模样娇柔,妩媚,声音特别好听,唱起歌来,空灵淳美。哪知,二十出头去往终离现在所在的城市馨市当保姆,两年后回家,肚子慢慢就大了起来。 低吟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自然是比同龄的孩子艰辛。幸亏她还有个姥姥。姥姥以前在副食品公司上班,后来退休在家。姥爷在一次严重车祸中,严重的颅脑损伤,当场死亡,至今不知肇事者是谁。一家人只能靠着姥姥微薄的退休金过活。姥姥每天还得出门拾荒,靠卖废品贴补家用。低吟从小很是懂事,放学回家,就帮姥姥做事,连妈妈大小便失禁的衣裤她都闷着头洗。唯独一件事,姥姥从不让低吟做,那就是拾垃圾。其他的事姥姥确实有时忙不过来。拾垃圾时,姥姥从不许低吟跟着。姥姥说,我不让我的低吟丢人哟。 哪知低吟就像尘埃里开出的花。人们看着低吟,怎么也无法将她与她那个破败的家联系起来。一季永远只有两套衣服换来换去的穿,有的衣服边都被磨破了。但低吟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灰色棉布连衣裙磨破了一个小洞,她在洞口处绣一朵玫红色的雏菊,整条裙子都明媚起来;牛仔裤染上污渍难以洗掉,她索性在那抠个洞,污渍没有了,狂野,流浪的味道出来了。 无法将低吟归入大雅,也不能说是大俗,两种极致她都可能到达。低吟自成一派。 终离的母亲虽是对他管教甚严,但哪能防得住他的“情窦初开”。终离和低吟的交往暂时不为人知地秘密进行着。无非是两人约着去到郊外碰不到熟人的地方,骑自行车郊游;无非是母亲买给终离那时还不多见的巧克力,终离自己不吃偷偷带着,趁放学时,在角落塞给低吟;无非是低吟在每个星期的班主任召集的班干部会时,有意无意地理直气壮地近距离跟终离坐在一起;无非是终离哪次考试得了第三名还沮丧时,低吟转过头来安慰的目光······ 那时繁重的学习压力和对纯粹感情的沉迷,终离无暇想到未来。 低吟想到了。她知道,他们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所以,开始的时候,低吟就跟终离说,如若因为我们的恋爱,你分心,只能考第三名,我还跟你在一起;若是第四名,我就跟你分手。 所以,终离一直是第一,二,三名。 所以,终离最后考上重点大学。 所以,低吟与终离的恋爱从开始就在等待分离。 低吟不动声色地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终离去往心目中的大学报到的前一天才知道。他找到了低吟。两人来到这片小树林。不管终离怎么劝,低吟只是说,这是我的选择,这也是我的命。 “我们一起努力,相信我,慢慢会好起来的。” “我相信你,但是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低吟看着痛苦的终离。 “终离,我想牵着你的手在这儿走走。” 终离的耳边回想着低吟的话语。年少的低吟从花圃中转身而去,去到他无力追赶也无法重逢的地方。 ☆、小姨的家庭格局 星期二的中午,鱼挽和宿儿坐在姥姥的家里吃着小姨做的午饭。 鱼挽上午和宿儿一起来到姥姥家。一来,鱼挽有一个月没有过来看望姥姥了;二来,顺便把依苏在医院拿的安定捎给姥姥。 八十多岁的姥姥头脑依旧清醒,只是身体抵抗不住身体的自然衰老,好几年都没有下过楼了。看得出,小姨将姥姥照顾得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7 很好。 姥姥今天精神特别好,小姨说,肯定是因为宿儿来看她了。平时这会儿总会头疼,靠在椅子上不想起来。宿儿一进门,姥姥就拖着略有些不变的身体忙东忙西地给她拿吃的东西,招呼小姨下去再买些菜,拉着宿儿坐下问长问短,格外的兴奋。宿儿觉出姥姥话说多了,有些吃力,示意她歇会。站在一边的姨父说,不要紧,姥姥这是高兴,让她老人家身子和脑子都活动活动。 小姨时不时地给宿儿夹菜。六十岁的小姨瘦削,清秀。姨父有些发福。饭桌上,小姨无论说什么,姨父都是唯唯诺诺。小姨的有主见和强势有目共睹。小姨的格局一览无余。 “本末现在情况还好吧?” 鱼挽小心翼翼地提起。 小姨放下筷子半天不说话,脸上的表情痛苦,无助。 “你知道,今年年初送到戒毒所去,出来有段时间好了些,后来又复吸。人瘦的不成样子,我们也没办法。一直躲着我们住在外面,每个月我们给他的卡上打点钱。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姨父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都不是你,从小到大,家里任何事情都指望不上你,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更别说是孩子的主心骨,支撑杆了。” 小姨拿起碗筷,踉跄地抹着眼泪进了厨房。 平心而论,不全是姨父的问题。轮得上姨父做主吗?小姨生来好强,哪知□□期间,因姥爷的政治问题,高中没读完,就被下放到农村改造。等□□结束,她的大好年华就被耽搁了。后来姥爷的问题平反了,返城后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找了姨父就嫁了。小姨内心一直不甘心。姥爷是知识分子,□□前还是一所高中的校长。有着这样的家庭环境,当初小姨立志要考上大学,如果没有□□,以她的成绩,上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后来,她意识到这样的生活已成定局,转而心灰意冷,却又变本加厉地将没有实现的心愿强加在儿子本末身上。 她把对自己命运的失控感凌驾于姨父和本末,企图驾驭他们的生活来获取控制感。 在这个家里,她通常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她本也是一个教条的人。她用自认为优越的来不及在她自身实现但她相信一定是对的道德感和价值观在姨父和本末身上做实验,从而收获她拿虚幻的满足感。她一直认为自己有条不紊的几近完美的在操作这个实验,直到十岁那年,本末开始反抗,悖逆。本末说,为什么你总是对的?你的对错由谁来评判? 她一直生活在非黑即白的世界里。连她的衣服也是非黑即白。她的世界除了这两种极端颜色,别无其他。她的外表没有一丝的女人味,虽然实则她长得可以说是眉眼清秀。鱼挽有时会不乏残忍地想,姨父如何能与之□□? 后来的本末叛逆,难以管教,学习成绩极差。他的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能量几近在内心冲突中消耗殆尽。最终,他预料之中的没有考上大学。小姨心中极端的失望和无奈就可想而知了。 最难以接受的是,本末心头驻扎的没有归属,没有认同的虚空感把他推向了毒品。本末曾经忧伤地向鱼丸说过,这个世界不符合我的心愿,我也不符合这个世界的期望。 这样,只有姨父别无选择,懒得选择地陪伴着小姨。 姥姥无可奈何地抱住宿儿痛哭。鱼挽走近前去,抚着姥姥的背,黯然神伤。 离开街心公园的那一刻,终离突然想明白,他为什么想脱离日常生活的轨道,独自出来——就是宿命的困惑和面对它的无力感。 当初低吟与他分开,因为低吟不忍她的妈妈没人管的宿命;后来与鱼挽的相识相恋最后结合是因为老天活生生地拆散了他和低吟,尔后让鱼挽扭伤脚,把她送到他的跟前;低吟百转千回后终于有了看似圆满的归宿,归因于生活坏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好起来,因为无法再坏了;现在他梦游般地回到老家,肯定承担着某种上天还没点破的使命。所有的这一切,除了等待安排,他都无能为力;或者说,他可以选择要什么或者不要什么,但最后能否得到,那就是宿命。 大学一年级时,终离难以割舍对低吟的思念。时常寄信给她,低吟一封信也没回。放寒假后终离回家。那天接到低吟的电话,约他晚上在院子的大门口相见。 “你最好什么都别问我。” 低吟递给终离那封信,转身离开前,深深地看了终离一眼,仿佛是永远的离别。 “终离: 我们的爱情到这刚刚好。 也许最好的爱情都是有遗憾的。 聂鲁达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两句话我很喜欢。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就此道别,互不相扰。” 从此,低吟曾经陪着终离走过的那段路掩于岁月。 终离拿出手机,拨打鱼挽的号码。 ☆、实至的郁闷 鱼挽和小姨好不容易安抚姥姥却不再流泪,哄着姥姥上床睡一会。 手机响了。终离打来的。鱼挽一直在等他的消息,它来了,鱼挽却迟疑不安。 她快步走到阳台。 “鱼挽,回来了吧。你和宿儿还好吧。” “还好。” 鱼挽郁积的情绪和着眼泪慢慢倾泻出来。 “鱼挽,你在哭吧。暂时无法安慰你,对不起。” “我只能告诉你,我在老家,应该后天能回来。” “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终离停顿了一会。 “没有。” “那么,回来再说吧。” “嗯,回来再说。挂了。” “嗯。” 鱼挽听到终离的声音的那一刻,整个人从漂浮的状态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心里踏实了。在鱼挽的心里,婚姻是一种信仰,只能被相信,不能被证实。鱼挽选择相信。这种信仰的基础是,她爱终离。 鱼挽回到客厅。姨父知道是终离的电话。姨父也刚刚从宿儿那里得知,终离回老家了。姨父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郁县那儿现在旅游的人应该不少吧。郁县就是终离的老家。那儿周边气候条件不错,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发出了一片避暑旅游地。有山有水,配套设施也不错,一直以来是本省屈指可数的避暑的好去处。鱼挽小声地嗯了一声。鱼挽知道终离这次没有上山度假的闲情逸致。姨父脸上露出一丝的怅然,痛苦,不过很快掩饰住。鱼挽捕捉到了,只是没心思去琢磨。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鱼挽不忘提醒宿儿今晚的约会。宿儿脸红着背着包先下了楼。 姥姥和小姨挽留鱼挽吃了晚饭再走。鱼挽想着,现在就她一个人,难得过来陪他们。刚要应承,实至打电话过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8 来,要请他出去坐坐。 “就我们两人?昨晚刚刚跟依苏吃了个饭。你是不放心依苏昨晚是不是跟我呆在一起?那你没必要约我出来了。依苏昨晚就是跟我在一起。” “鱼挽,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是如此的猥琐?我只是心里郁闷,想找人聊聊。” 鱼挽只有跟姥姥告了个别,姥姥似乎有些异样,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迟迟不松开。鱼挽出了门,想起来心里还莫名的难受。 以往总是两家不定期地约着在家或是出外的聚聚。因着鱼挽和伊苏的相好,实至和终离也不生疏。两人只要坐下来,总会喝几杯。不过,近两年,实至和依苏为了伊苏的那点事,别别扭扭的,两家一直没能集体碰面。 来到coffee馆,实至已点好点心,坐在那儿等着她。灯影下的他有些落寞,目光散淡地伸向远方,却好像其实什么都没入眼。鱼挽走近,坐下,他才回过神来。 “喝点什么?” “我还是来杯绿茶吧。” “一杯绿茶,一杯卡布奇诺。” 实至对服务生说道。 “终离不会在意我单独约你出来吧。” “你知道我们之间是相互信任的。” 不知怎地,鱼挽隐去了终离并不在家的事。 “而我······我对依苏在这方面已是不太信任,所以我很痛苦。” “记得你跟依苏谈恋爱时,你就开始跟她灌输‘婚姻是利益共同体’的价值观,现在不是实现了吗?结婚以来,依苏一心扑在你和儿子身上,换来了你的功成名就,你现在是外科主任,如愿了吧;儿子也上了你还满意的大学。你所谓的利益都得到了。你还郁闷什么?” 鱼挽似是答非所问地回应。 “你别揶揄我了,别人不知,你还不了解我们现在的状态。” 看着实至虚空得无所依托的样子,鱼挽又觉不忍心。 “你那时图谋外科主任的位子,忙得不着家。回家倒头就睡。你想过依苏的感情需求吗?” “我承认我的功利心强,当初为了这个位子,我在业务上不敢出点岔子,在人际关系上想办法运作。我也是凭努力实干才有今天。当然,依苏的付出,支持功不可没,家里的事她没让我操多少心。可我这样打拼有时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说得高了点吧。为了这个家是不错,你的名利心过于强些了吧。你说说,自打结婚后这么多年,你陪依苏散了几次步?你知道依苏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你知道依苏生儿子前是羊水破了还是见血了?依苏过生日不说送礼物给她,你有言语一声吗?你还记得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吗?” “这钱不都在她手上吗?她爱买什么买什么,我又不是舍不得。” “实至,女人真心要跟一个男人过日子,钱多钱少都会过。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知道现在依苏在想什么。依苏跟我说过,越过越没意思,都不知道睡在身边的人想什么。依苏说,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她就可以找其他男人喝酒,聊天,不顾我的感受?” “无法跟你聊,总得找人聊吧。” 说到这儿,两人觉得说不下去了。 实至托起杯碟,捏着杯把,饮着咖啡。 “鱼挽,事后我再回想我和依苏的从前,似乎连争吵都没有,就这样慢慢冷了下来,后来就没有话可说了。” “于是,你就在外面打麻将通宵不回,你就喝了酒回去撒酒疯,你觉得这样的对抗能解决问题吗?” “我只是想看看依苏的反应,看看她的心里还有没有我?哪知,她麻木,冷淡,一言不发。” 又是沉默。 上个月,我有个亲戚在外面□□被抓住,我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别跟他老婆说。我当时想,在我心里,我愿意相信依苏没有背叛我。依苏不会背叛我。我们就这么过下去吧。” 鱼挽心里一阵悲凉。眼前的实至虽是已近五十岁,身材略显松弛,但不显老,散发着成熟,知性的魅力。年轻时他从名牌医学院毕业,一直是医院的骨干,人也长得高大颇有男人味。虽是实至主动追的依苏,当时医院锁定他的年轻貌美的护士却不在少数。 鱼挽心里想,他们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我和依苏的事也就只能找你说说。你呢?你和终离还好吧,终离那么顾家,我看你蕙质兰心,也很心疼他。你知道吗——” 实至忽然顿住,低下了头。 “怎么了?” “想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都快五十岁的人了,放在心里,反而龌龊。有一句歌词总能触动我,‘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故乡’。每每听到这首歌,我总是泪流满面。你总能给我‘故乡’的感觉。说句话你别见怪,如若是先遇到你,我可能会追求你,你也可能会爱上我。但男人和女人之间是讲缘分的。我和你就没有这个缘分。而我即便现在跟依苏这样,我想在有一点上我和她感觉是一样的:内心深处,我们其实谁也割舍不了谁。” 鱼挽莞尔一笑。 “女人还是喜欢听好话,这样满足了虚荣心。实至,谢谢你能说出来。你和依苏的问题只能你们自己解决,你应该明白,哪怕是我作为依苏的朋友,都是无能为力的。好在你们两人心里都还留有点对彼此的爱。” 鱼挽和实至聊到九点,两人各自回家。 回家的途中,鱼挽又接到那个号码的短信。 “老公应该给你来电话了吧。感觉是喜还是悲。你是否发现,暂时的离别凸显了你平时不易觉察的他在你生命中的重要性。” 鱼挽想,这个发短信的人对她没有恶意。 ☆、姨父似有难言之隐 这天晚上,在郁县的终离接到了鱼挽的姨父的电话。 姨父开始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问终离怎么突然想起回老家,还不等终离编出话来回答,他又跳到另一个话题,说今天鱼挽和宿儿回家看姥姥了,姥姥高兴的不得了,结果不等终离问候姥姥,他转到了其他的话题······终离觉得他有点怪,可能想说什么,却又始终在顾忌着,犹豫着。 姨父终于停下来了。他再也找不到其他话题了。终离等待着。 “终离,你帮我打听······哦,不是帮我打听,是帮我的一个朋友打听一个事,原来的芙蓉街二十三号还在吗?原来住在那的人搬走了吗?搬到哪了?” 姨父终于说到正题。终离听到这个地址倒是愣住了。 对于他来说,这个地址他是太熟悉不过了。那是低吟的以前的家。 临近中午时,终离离开街心公园,走到了芙蓉街。这是一条老街。县城的好多街道,老房子都随着城市的发展改建了。芙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9 蓉街却因保存完好的古老的建筑纳入政府的文物保护项目。近两三年政府将原有的住户陆陆续续迁到新盖的居民楼,与芙蓉街只隔着一个十字路口。这些情况是上次碰到的同学君与告诉他的。 终离沿着芙蓉街往前走,过了十字路口,两边都是新建的楼房。上面住人,下面是店铺。终离并不知低吟的新家在哪。他突然想起君与说的一句话,她现在的服装店就在她家楼底下。终离边走边注意着路边的店铺。他停留在一家名为“低吟浅唱”的店铺前。就是卖衣服的。终离不由地走得远远的,在街对面往店里张望。低吟的背影。着灰色布长绣花边连衣裙,玫红色外搭,头发随意斜挽着髻。在柜台整理着衣物,时而侧身往两旁的挂衣架上挂衣服。姿态闲散,优美。终离看着在他生命里来过,走过的,曾经遥远地爱着的这个女子。她以及与她共同走过的路参与过他的生活,如同每一个路过他生活的人和每一条路,构成了今天的自己。终离突然释然了。我们看似在不断的失去,其实所有的经历已然随着岁月融入进我们的生命,滋养着我们的灵魂,我们的心得以在后续的无常中依旧柔软,有力量。 终离默然地走开。他最终读懂了那首“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喂,你在听吗?” 姨父的声音将终离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终离肯定是姨父自己想打听。终离不忍揭穿姨父,只是姨父隔着那么远怎么会跟低吟家有瓜葛,以前也没听说过姨父在郁县有亲戚或是在郁县有什么过往?不过牵涉到低吟,暂时也不知道姨父的用意,终离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姨父实情? “这样吧,我帮您打听打听,过些时候再给您打电话。” 姨父连声说好。 终离放下手机,关灯上床睡觉,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姨父的电话蹊跷,姨父心里好像隐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此时在家里的宿儿也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蹑手蹑脚地起来,推开鱼挽的房门。鱼挽自打旅行回来,今晚才略略心安些。她原本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宿儿进来时,她正在看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宿儿爬到床上。 “妈,我想跟你一起睡。” “妈,这本书我去年看过,不是很明白。” “书与人的缘分,是要看人的阅历的。再过些年,你再经些事,或许就能懂了。” “只是感觉这不是单纯的爱情故事,应该在探寻人生的意义。什么样的意义,我就不太明白,我的理解是:人生责任虽是沉重的负担,但是人若解脱了这个负担,就会变得轻飘飘的,一切将变得没有意义。” “是啊,每个人对爱都有选择的权利,但也得诚恳执着地负起责任。作者想表达的东西还很深,你以后用你的人生一点点解读吧。” “妈妈,那个男孩本来话也不多,在qq和微信上,他还能说些话,面对面时,他很沉默。你知道,我算是矜持的,哪知我说的话还比他多。” “沉默有时就是诉说。我们最真实的自我就是沉默的。人与人之间互相假意的迎合,为了打破沉默,无话找话,那才是不真诚和心累。” “嗯。我倒也不讨厌他。” “孩子,慢慢处吧。不喜欢的,与你内心有冲突的就不要选择,但是喜欢的,合适的一定要坚持,承担。男女在一起是缘分,不要轻言放弃。下一个不一定比这个好。” ☆、本末和秋意 星期三上午,还没等鱼挽起床,小姨的电话打来了。 “鱼挽,本末今天回来了。把那个女人一起带回来了。” “哪个女人?就是撺掇本末吸毒的那个下贱女人。” 听得见小姨在电话那头小声哭泣。 原来是秋意。七八年前,本末为了跟她结婚,偷偷从家里偷出户口本,登记拿了结婚证,直到现在,小姨都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 “而且······哎,暂时不说了。鱼挽,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吧,来了你就知道了。” 鱼挽估计姥姥家现在乱成一锅粥。鱼挽这次没带上宿儿,情况复杂,怕孩子难得理解。 鱼挽刚打开门,凑巧男邻居也打开门一副上班的模样。两人一起等电梯。 这个男人一直显得很干净,有着较强的克己和自控的能力。鱼挽突然想起一句话:能控制住自己嘴巴的人都很厉害,不管是说话还是吃。那么,这是个厉害的男人。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鱼挽不禁微微一笑。 电梯到了,男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鱼挽先进去。下到一楼,男人不急不抢,等着鱼挽先下,尔后走出。 姨父开的门。所有的人都坐在客厅。小姨一脸哀怨的神情。本末挨着秋意。两人站起来,叫了声姐。 秋意肚子微微隆起,应该是怀孕了。 “这个孩子坚决不能要,本末这样的情况能要孩子吗?你们不怕孩子生下来有问题吗?” “妈,我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我没有吸,就应该问题不大,坚持做检查就行。” 虽是连结婚仪式都没办过,秋意一直还是喊小姨“妈”。 “不是因为你,本末能吸毒?” “妈,跟你说过多少次,我的这事跟秋意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贱,吸上了。” “你要不去她呆的那种地方,你能吸上?” “那种地方怎么了,秋意也是正正经经赚钱。” “那样的地方赚钱能干净?” “妈,你再这样说,我们以后就走得远远的。你不是正好觉得我给你丢脸吗?” 姥姥在旁边靠椅上躺着,微眯着眼。 鱼挽知道的情况是当初秋意从农村到城里来讨生活,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事做,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等着寄钱回家交学费。没办法,她只有到酒吧做事。当时本末没正经事做,在外面瞎混,认识了秋意,喜欢上了她。时常到酒吧去找她。一来二去,那样的地方少不得人吸毒。本末就这样吸上了。好在秋意不碰那个东西。 鱼挽把本末和秋意拉到姥姥的卧室,关起门来。 “本末,你们执意要这孩子?” “嗯,只要后期检查没问题。” “可是,你们生活的来源一直不稳定。本末一直没有像样的工作,秋意你还在那酒吧上班吗?环境不好,对孩子也不太好吧。真若有了孩子,你们怎么养活他?” “姐,秋意已经离开了酒吧。说起来,我就不是个男人。我们现在还靠着秋意的一点积蓄过活。上半年去戒毒我想为了秋意一定得坚持,哪知几个月下来,还是忍不住复吸。真对不起秋意呀。孩子是我从戒毒所出来后怀上的。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这个孩子怎能不要?从那出来,我就一直住在秋意租的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10 房子里。我现在下了决心,为了孩子,再也不吸了。要不是秋意劝说我,这么长时间该回家看看姥姥,看看父母了,我真不想进这个家门。” “真的戒得了吗?” 秋意心疼地看着本末。 “姐,自从知道我怀上孩子,本末已经三个月没有吸了。瘾来的时候,那个痛苦的样子······难受得恨不得撞死在墙上。姐,我有时看着真的受不了呀。可是,没办法呀,为孩子为他也为这个家,他必须戒了呀。” “姐,我想还忍耐两个月,等能彻底接下来,我就出去找工作,做保洁员,给别人送水都行呀。我再也不会让秋意回酒吧了。” “姐,我也想好了,若孩子能平平安安生下来,我也出去另找工作,当当保姆,或是外卖送送餐什么的。只要本末再不吸了,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鱼挽听着听着,眼泪在眼里直打转。 从小,鱼挽就和本末在一起玩耍。他们没有其他的兄弟姊妹。所以,关系一直很亲密。直到本末三十多岁开始吸毒,他开始有意地避开鱼挽,避开人群。眼前的本末苍老得厉害。那个年少时沉迷在郑渊洁的童话里,年青独自一人时戴耳机听郑智化的歌的本末还深深地留在鱼挽的记忆中。那时的本末就是消沉,颓废,沉默,虚空的。那些年鱼挽远远注视着疼痛的本末,无法靠近,无能为力,那是属于他的放逐和成长。真正的痛苦没人帮你承担得了。鱼挽曾想象本末一次次从深陷的精神危机中自救,尔后一次次地滑向深渊······ 幸亏秋意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本末在三十岁前有一次婚姻。充斥着无尽的争吵,嘲笑,伤害,绝望······ 两年后离婚。两人并无孩子。 后来一次不怀好意的“朋友”相约在酒吧喝酒。那时二十出头的秋意在那打工。她清丽,单薄,看起来与夜夜笙歌的酒吧格格不入。那晚,有个不是东西的中年男子借酒劲当众招惹秋意,站在那儿的秋意抖抖瑟瑟,甚是可怜。秋意看不下去,出了个头,他在黑道有一两个朋友。这样给秋意解了围。后来,本末真心喜欢上了秋意。秋意本想,本末看起来不坏,说不定以后在酒吧呆还是得有个靠山,这样两人同居了。慢慢,秋意就爱上他了。这个男人表面满不在乎,游戏人生,对她却是相当在乎,能扛事。或者说,本末是遇到秋意后才确定生活中有爱和希望。 但是本末的第一次吸毒也就发生在那个酒吧。 这也是小姨一直以来对秋意耿耿于怀和秋意一直心怀自责的地方。 本末后来对鱼挽说过,他的吸毒是冥冥中迟早会发生的事,只不过老天安排它发生在他与秋意有缘相遇的地方。 鱼挽回到客厅。 小姨仍是直挺挺的坐在那,半个小时了,好似没有动过。姨父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眼神空洞,心不在焉地似是置身于房子之外的某个处所,等待着什么事的发生。倒是姥姥神情异样的安详,与昨天见到的激动不安的样子大相径庭。 鱼挽坐了下来。 “小姨,本末好歹是您唯一的儿子。您虽是嘴硬,恨他恨到了骨子里,但目前的状况,您能不管吗?况且,本末在戒吸了······” “嗯,狗改不了吃屎。他能戒得了?” “别骂您们自己了。他现在快要当爸爸了,他一定会为孩子想周全。” 不知怎地,鱼挽在小姨和姨父面前,一方面把他们等同于自己的父母一样待着,一方面对他们总会有些许的怨气。特别是鱼挽自己当了母亲之后,回过头再来审视小姨的婚姻,小姨的自私,鱼挽为本末的不幸找到了原因。我们内心时时冒出的不满,实际是对生活本身的不满,不应是针对某个人。人们惯常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是,试图与某个人分开,或是想通过塑造和改变某个人来实现对生活的欲望,结果是得不偿失。因为使他失望的只是生活本身,他却将失望迁徙到别处。自欺欺人。 “他们这次回来想干嘛?是盯着我的那套房子,还是冲着我们的那点养老钱?那女人心里的小九九我还不知道?” 小姨依旧地咄咄逼人。 这时,姥姥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芸儿,至少本末是愿意与秋意生活在一起的。你该问问你自己,本末为什么从老到大与你们不亲近?不到二十岁,为什么有家不回却宁可在外面租房子住?” “芸儿,你一直逃避,用别人别物对抗着生命的虚无感。你用他们获取满足感来抵消内心对生活的极端失望和无奈。你一直不敢真实地面对自己和自己的生活。你一直沉迷在营造生活‘应该的样子’的幻觉里,你刻意忽略生活‘本来的样子’。” “芸儿,一个人真实的生命其实与所谓报纸,新闻里所展示的大事与人群所谓的认同并无多大关系。一个有着充分社会认同感的大人物褪去光环后,也是一个要吃喝拉撒,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当然,每个人感受生命的方式不一样,每个人对生命的感受也不一样,我们可以互相接纳。关键是,不要以为热闹着引人注目就是你的生活,它只是你生活的微小的一部分,你的人生的意义你要自己思考,你要自己赋予,人群强加给你的都不是你的人生。你甘愿让人群的价值观来操纵你,你又用它来控制你最亲的人,结果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该反思反思了。到了我这把年纪,我才我才悟到,每个人都会死,但不是每个人都真正活过。” 一番话说下来,屋子里的人都镇住了。姥姥自从迈进八十岁,说话就很吃力,平时连着说两三句话都累得慌,现在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这么直接,鱼挽简直认为姥姥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鱼挽认为姥姥是蓄谋已久的。应该打了很长时间的腹稿。 其实,自从姥姥日渐衰老,家里人都只把她当老人看,忽略甚至忘记姥姥退休前是中学老师,年轻时读的是师范学校,相当于现在的大专院校。要知道,姥姥那个年代女子读书读到这个程度的并不多见。 谁也不曾也不敢对小姨说过如此重的话。现在姥姥说出来了,鱼挽甚至感觉到说完后姥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不仅是姥姥,姨父,本末,秋意,鱼挽自己都是如此。 大家都看着小姨。她若有所思地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卧房,关上了门。 姥姥无力地坐下来,恢复到以往的老态。 “总算说出来了。可以走了。” 大家听着姥姥的话,不禁都有些难受。 本末走到姥姥跟前,宽慰着。 “姥姥,您还好着呢。您不想等着抱抱您的重外孙了?” “想啊。只怕是等不到了。” 姥姥抚摸着本末的头。姥姥的眼神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11 仿佛抵达到另外一个世界。 鱼挽思量着姥姥兴许是累了,搀扶着她进房休息。 鱼挽安慰秋意和本末先回去,说给小姨一些时间,她会回心转意的。 本末只是摇头苦笑。 “姐,我从没做过这个指望。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看着她和我爸身体还好,我就放心了。我们走了。” 姨父送他们出门,脸上露出怯怯,尴尬的微笑。 “秋意,你知道我向来做不了主,心里想留你们,只是······等过段时间,你妈缓过来,我再接你们回来住。” “爸,你也有你的苦衷。别惦记我们了,我和本末在外面还好。” 姨父无可奈何地关上门。耳边不停地回想秋意说到的“苦衷”这两个字。 ☆、鱼挽和终离作为各自的自己的存在 此时,姨父的手机响起。终离打来的。 终离思忖了很长时间,还是决定告知姨父芙蓉街二十三号住的是低吟一家。 “不过,前段时间搬迁了,现在大致住的地址我知道。” “那个······低吟现在有四十一,二岁了吧?” 姨父的语气兴奋,紧张,好像与低吟谙熟,却又有着不可名状的距离感。 “是啊,差不多吧。我以前跟她是高中同学。” 终离隐去了同低吟的那段关系。 “那······她妈妈现在怎么样了?我是指身体······” “她······您不知道吗?她好长时间脑子都有些不清不楚的。至于身体,还行吧。她和低吟一直住在一起。低吟和她老公照顾着她。” 姨父在电话那头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终离听到了一声叹息。 “姨父,您跟他们家很熟吗?” “嗯。不说了。谢谢你。我挂电话了。” 鱼挽在旁边也听到了姨父的叹息。但是,鱼挽并不知这个电话是终离打来的。 鱼挽心里有些累,整个屋子感觉令人窒息。她想,姥姥总得有人照料。小姨总会醒过来的。她想到外面透透气。 室外很是燥热。今年的夏天格外地热。好在已是熬过七月,到了八月。一年四季中,鱼挽独喜欢秋天。秋天的凄清,寂寞。无论收获了多少,总是略微让人伤感的季节。撑着伞走在夏日的街头,鱼挽似是无故地想念起秋天。 鱼挽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出门时,只是想离开。 鱼挽想,终离的短暂离开应该是这样吧。许多年前她自己暂时的离开也是如此吧。 谁不曾怀疑过,相信过,等待过,离开过······ 鱼挽感觉肚子饿了。早上出门到现在,没来得及吃东西。总算可以不这么游荡,像来来往往的去往某个目的地的人们一样,找个餐厅暂时落脚下来。 街角转弯处。一家饺子店。 小店。柜台,四套桌椅就塞满了空间。没到吃午饭的点,鱼挽独自一人选了靠厨房的位子坐下。一个陈旧的小音箱随意搁置在进门处的同样陈旧的冰箱上,放着柔和平缓的民谣歌曲。鱼挽要了份素三鲜的饺子。似是还没到厨房的师傅上班的时间,店主走到厨房忙着下饺子。 鱼挽慢慢地进入到音乐里。那一刻的感觉鱼挽终身难忘。明明置身于其中,却又好像在另外一个小屋,与一群并不熟悉的人围坐,有个歌手弹奏着说不出名的乐器,缓慢深情地弹唱着。小屋古拙,粗糙。歌声中她没有红尘中的身份——女儿,妻子,母亲,女主人,外孙女,老师······她作为她自己存在着······饺子店的鱼挽远远地看着那个情境中的另一个鱼挽····· 啪的一声。饺子端上来了,放在桌上。鱼挽夹起一个饺子,举得与眉毛平齐,仪式感地对着那个世界的鱼挽,心里说着,来吧,让我们一起吃吧,为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狭路相逢。 此时的终离正在郁县的大街小巷溜达。这几天,终离除了溜达,就是溜达累了找个地方吃饭,接着溜达,累了就回老房子睡觉。若不是请假出来,终离每天的日程安排会是怎样?早上,与鱼挽一起出门,停车在路边那家牛肉面馆吃碗牛肉面,鱼挽通常就在车上吃她自己带的面包牛奶,吃完后开车送她去学校,鱼挽下车前通常叮嘱他,牛奶放在后座上到单位一定记着喝;下午下班后,要么单位的应酬,要么朋友同学的聚会,要么接上下班的鱼挽一起回家,通常是停车在固定的超市或是菜场买菜,回家后鱼挽做菜,终离打下手,吃完晚饭收拾完,两人出来散步,有时终离想窝在家里,鱼挽就会指着他微微发福的肚子,笑着也不言语,意思是再不活动又会长肉,终离就没脾气地跟着鱼挽出门;晚上回来,洗完澡,看会电视,喝完鱼挽搁在茶几上的牛奶,上床睡觉。安稳的日子。 即便旅行,也是鱼挽和宿儿选择地点,她们觉得哪好,他也毫无怨言地拖着行李箱,大包小包地尾随。 终离现在想想也很奇怪,结婚后,除了这次,自己一个人竟然从未单独出来过。什么原因呢?终离以前从未意识到也从未想过。 终离走到一家玉器店,停了下来。这是郁县的一条主街。小县城的商业规划还停滞不前,应与消费水平和品味整体低下有关。唯一的图书馆,唯一的书店,四大银行(还缺一个交行),三四家金店,一两家银饰店名不见经传的快餐店,类似以前百货大楼的商家,都挤在这条老式的不宽也不长的街道上。 终离的心思却不在这局促的外部格局。他想起鱼挽这次旅行前发生的一件事。 适逢暑假放假前的学生期末考试,教师的常规监考,常规阅卷,有些忙。那天早上,鱼挽是第一科的监考,赶时间,恰巧终离的部门下到乡镇检查工作,前一天晚上没回。鱼挽自己骑摩托车上班,到了小区大门口,车子龙头没控制好,人一下子歪倒在地上,戴了近十年的玉镯磕在地上,断成两半。鱼挽只有捡起这两半玉,仍旧往学校赶。监考是赶上了,整个上午在教室坐着,鱼挽抚摸着左手腕失落了镯子的地方,心里很是不安。下午快下班时,终离打电话说,他回来了。终离过来接她。路上,鱼挽告知终离玉镯的事。终离说,不是可以金镶玉吗?鱼挽却不以为然,她说,喜欢玉的单纯的温润,不喜金镶玉的俗气。终离知道鱼挽自打带上这个玉镯从未摘下过。终离说,那这几天转转,再买一个。鱼挽说,今天就得买到,不带心里没有安全感。终离说,你不是说跟我在一起有安全感吗?鱼挽说,是,我恋人,也恋物,我喜欢的物里有我痴迷,熟悉的气息,随身带着或是置身其中,我会有安全感,一旦破损或是失去,我会想办法修补,寻找。结果,那天晚上,终离开车几乎跑遍了全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12 城,载着鱼挽,找寻能入她眼的镯子。鱼挽终是在一家店里一眼看中了一个贵妃镯,老板说,很多女人想要,手粗戴不进去,鱼挽伸出手,自己试着戴,戴上就心安下来了。两个镯子价值都不菲,回家的路上,鱼挽问终离,心疼不心疼钱。终离说,你心安就好。那天晚上,鱼挽睡得很踏实。 终离用力地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这条很短很短的街,终离曾经用很长很长的岁月走过。如今物是人非。在人群中的终离,很孤独。孤独像空气一样,静静地蔓延,终离呼吸着它,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终离好久都没有过这样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或者说那样的自己一直存在,只不过是他不知不觉地迷失了,或是心甘情愿地将它丢失了。 鱼挽一口一口地吃完饺子。她从包里取出钱夹付钱。 有着黑色蕾丝边的暗红亮皮钱夹,一眼看中了它,买下。鱼挽曾期盼能永久地使用。实在是经典,暗媚。用久后拉链开始拉不上,无数次用钳子把它夹紧,几天后又松开。手都起了泡。想着换拉链,即便还原,却是转手沾染了别人的气息。一直夹,一直用到今天。鱼挽知道总有一天会无力挽回,再也拉不上。仍是执着。知道再难找到另外一个。鱼挽想,等到真用不了的那天,她也会把它留下来,存放在家里的某个角落吧。 ☆、姥姥的离世 鱼挽去超市买了菜。小姨今天还没出过门,想必家里没有新鲜的菜了。小姨正呕着气,鱼挽想,她得回姥姥家做饭。出来一趟,心里也舒缓了些。鱼挽打电话给宿儿,让她自己下来在小区外吃点。 鱼挽进了门,果然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姨父郁闷地坐在客厅。已是过了十二点。 鱼挽径直进了厨房。顷刻间,厨房里水声,菜刀声,锅碗瓢盆声,都有了。姨父大概心里不过意,走过来要帮忙。鱼挽也没有推让。 炒第一道菜时,小姨似是没有声息地过来了。脸上略显憔悴,眼眶有些肿。 “你们都出去等着吧,我来做。” 鱼挽想着,小姨忙忙也好,总比在那默不作声,自怨自艾地好吧。 不知怎地,姥姥平时挺有规律的,哪怕是躺在床上,饭点时总还是正儿八经地坐到餐桌前吃饭。姥姥总说,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今天鱼挽到姥姥房里看了看,她却依然安静地躺着。小姨说,那就算了,待会睡醒了,再单独给姥姥做点吃的。 于是三人坐下来吃饭。鱼挽没怎么动筷子,刚才吃得太饱。没有一句话,小姨和姨父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吃起来像是在完成彼此强加给对方的要求。 吃完后,姨父洗碗。 鱼挽跟随小姨来到她的房间。临进房门时,鱼挽顺便轻轻地推开正对面的姥姥的房门,姥姥仍旧躺着。 “鱼挽,你说说,我就是一个那样媚俗地活在形式里的女人?我就是一个那么不近人情的母亲?” “小姨,其实这么多年来,您过得一点也不快乐。您给自己和家人设置了标准和条条框框。但姨父和本末都是活生生的个人,他们本该有自己的自我和走向。您自私,您承认吗?” “我心里也苦。自从本末变成那样,我也反思过,想要顺其自然,却又无法心安理得。” “小姨,我们要学会欣赏我们本质上的微不足道,不要认为自己有多么重要或是对于别人来说有多么重要。每个生命都有他自己的轨迹。您的人生过于沉重,背负着过多的包袱。您以为您以前的人生自己做不了主,拼命用力想实现您后来的人生,好像我们做得了主似的,但其实······” “我们那时受的教育就是‘人定胜天’。为此,我们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扭曲本来的自己,做着超出自己能力的事,牺牲感情,家庭,后来不管是似乎做成了,还是没做成,我们都失去了一样东西:真实的自己。” 小姨竟然想到了这个层面,鱼挽觉得自己低估了她。 “可是,一切的一切已经错到了这一步,如何再走下去,我已是筋疲力竭。” “顺着您的心的方向走。它会带着您去该去的地方。您问问您自己,您想要您的家是什么样?您能给予本末什么?” 小姨的情绪慢慢平和下来,若有所思。 鱼挽安顿好小姨,想着姥姥今天兴许是太激动,太累,就没进屋再看姥姥。宽慰了姨父几句,回家了。 途中,宿儿打来电话,那个男孩约她看电影,顺便在外面吃晚饭。鱼挽接完电话,心里想,年轻人的恋爱,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随他们去吧。 回到家中,鱼挽想着早上走得匆忙,没仔细看脸恢复得怎样了。来到镜子前,脸上的红印淡了很多,有一两小块地方开始结痂,暗红偏黑的颜色。鱼挽想,快好了,让它自己慢慢修复吧,急不来。 下午五点钟,小姨从房里出来,准备把剩下的鱼挽买的菜洗洗切切,做给姥姥吃。她来到姥姥床边,姥姥还是那个姿势睡着。直到到了她跟前,小姨才觉出异样。姥姥纹丝不动地躺在那,没有了气息。小姨一下子傻了,六神无主地大喊起姨夫的名字。姨父惊慌地跑了进来,知道姥姥不行了,正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突然发现姥姥的枕头底下露出一个大药瓶,拿起一看,空的。旁边散落着一个药片。小姨认得是安定。床头柜上放着两张信纸。 姨父停了下来。走过去拿起信纸。 本末和秋意几乎是和鱼挽,宿儿同时赶到。 小姨和姨父呆呆地坐在姥姥的床边。 鱼挽从小姨手上抽出那两张信纸。 “芸儿: 应该是你最早看到这封信。 先坐下来,不要声张,看完信,再安排后事。 我吃了大半瓶安定。都是平时攒下的。很早我就在等这一天了。别叫救护车了,我是自 愿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倍受各种病痛折磨的生命的。你们不要有任何的愧疚。 这么长时间,我已是苟延残喘。这样活下去已无多大意义。同时拖累了你们。 芸儿,不知你觉察没有,你提出照顾我,最主要你是对我的一片心,但是你可能想把注意力和精力转移到我身上,这样就有理由逃避面对你自己和你的生活。我不想你一生都这样,我走后,希望你面对并热爱你的家人和你的生活。 鱼挽,本末,秋意,宿儿在旁边吧。 鱼挽,你和终离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很不容易了。终离习惯不□□,默默背负,要想着 多给他空间和自由。 本末,秋意,你们以后的生活会很艰难,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就得坚持,承担。本末,一定要挺住,别再吸了。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13 还有,接纳你的父母,每个人都有局限性活得都不容易。 宿儿,愿你理解老太以这样不合常规的方式跟你们告别。老太想跟你说,生活是自己的,与别人无关。你以后会体会到的。好好地爱你的父母。 芸儿,还有一件事,不要让宿儿知道。 这么多年来,一直埋在你爸爸和我的心里。这是我们的罪。我们多想赎这个罪,只是我 们害怕失去拥有的东西,特别是你们。一直以来,我们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我现在意识到,老天就是在给予我们最残酷的惩罚,让我们内心至死都不得安宁。 □□期间,你爸爸被下放到郁县。一九七零年的一天,管教他们的一个叫李强的人,因觉得开拖拉机好玩,他自己已经学着开了一段时间,那天和你爸爸出来办事,本来是可以步行的,他要开拖拉机。结果在路上撞死了一个人。李强威胁你爸爸说,只他们两个人知道,不要告诉别人。当时,如果能送到医院,说不定还有救。你爸爸胆怯了。当时本是大形势也不明朗,加上你姐和你也是下放,若加上这件事,情况就会更加糟糕。 后来,我也知道了。我们都自私地隐瞒了真相,选择了逃避。□□以后,我们通过各种渠道打听那个死了的人的情况。他还不是村里的人。他家在郁县县城里。当时是去往村里的亲戚家。他的家住址是原来的芙蓉街23号。 李强早于你爸两年去世了。 临死前,说出这件事,想必你们会很伤心,原来你们爱的父母竟是如此的不堪。不告诉你们真相,你爸爸和我死不瞑目。 希望你们原谅我们当时的不面对。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三万元钱。这是你爸和我的所有积蓄。你们想办法替我们给他的家人吧。钱哪能弥补失去亲人的痛苦?只不过是我们的自我安慰罢了。不知你爸在那边遇到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是整天追着他打?我就想早点去那边,陪着你爸挨打。 不想宿儿知道,只是我死前的虚荣心吧。不想让她过早知道人性中魔鬼的一面,特别是这样的恶出现在亲近的人身上。 对外你们只说我是在家自然死亡。 我的骨灰盒和你的爸爸的葬在一起。这是我早就跟你说好的。 再见了。” 鱼挽把信递给本末。小姨仍在低声地哭泣。姨父脸上掠过一丝惊骇的神情。宿儿在旁边失声痛哭。 鱼挽俯下身,久久地抚摸着姥姥爬满岁月痕迹的脸。 四十岁以后,鱼挽有段时间,总在思考着死亡对于人的意义。人生总归有很多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出生是最开始的一件,死亡通常是最后的一件。人生也终归有太多遗憾的事,最大的遗憾恐怕是不能参加自己的葬礼。对于姥姥的撒手而去,鱼挽是有思想准备的,毕竟姥姥这么大年纪,这么多年来的病痛。只是,互相陪伴很久的人突然就这样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不是暂时离开,你还来不及说的话,你还等待托付给他的感情,都可以等待他回来实现。姥姥是永远的离开了,今生都见不到她了。 只是,姥姥竟然在几乎人人做不了自己的主的事情上做了主。 鱼挽现在想来,姥姥很长时间以来都在预想和筹备她生命中最后一件事。在其中,她应该是回想和反思过很多的过往。那些生活中美好的时光;那些路过她的生命的两面性的人,真实的完整的善恶,悲喜,爱恨,低贱与高贵,自私与慈悲的矛盾混合体,在绝望和信赖的夹缝里求生存;那些穷极一生也无法摆脱的心理困境;那些假装忙到没有时间寂寞直到再也承受不了的孤独绝望;那些听着别人的故事,流着自己的眼泪的瞬间。姥姥信中所写的应是说得出来的东西;而在她徘徊弥留之际,一定是还悟到了很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对死亡的预想正是对自由的预想···正视死亡把我们从被人强迫和束缚中解放出来。此时的鱼挽脑子里突然出现这句话。 小姨终于缓过神来。再怎么伤心,姥姥的后事得有人牵头准备。虽然姥姥之前跟她交代过,后事跟你爸走时一样从简,通知一下一些亲戚和朋友,算是告别了就行了。 小姨从本末那接过信,放到鱼挽手中。 “鱼挽,这信由你来保管。等丧事处理完,我们再按照姥姥提到的地址找人,完成姥爷和姥姥的遗愿。” 小姨转身看向姨父。 “你还坐在那干嘛,得集中商量一下后事该如何操办呀。” 姨父表情不太自然地站了起来。大家简单地讨论了一下事宜,各自分工,分头忙各自的事。鱼挽提出,秋意有孕在身,不宜嘈杂和操劳,让本末先送她回家。秋意起先不肯。小姨说,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孩子马虎不得。秋意这才同意,只是说,不用本末送,自己能行,留着本末在这里打理事情。 鱼挽这边,首先肯定是给终离打电话。 终离在电话里,也是甚感突然。原本打算第二天不紧不慢地返家。终离说,他马上开车往家里赶。 ☆、姨父要去郁县 终离回到姥姥家已是将近晚上十点。一家人似乎该忙的都忙了,坐在那正在合计还有哪些细节遗漏了。宿儿开的门,她一把抱住终离又哭了起来。她这一哭,本是安静下来的其他人有都伤心起来了。 一直以来,终离在这个大家庭里都是主心骨。大家都很信任他。终离在任何时候,都能挑起担子。连轻易不服人的本末,都把他当亲哥待。小姨总对鱼挽说,你上辈子修来的好福分,跟了终离这么个好男人,不然哪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小姨心里把终离早已当成自己的女婿。 终离回来了,小姨的心就踏实下来。鱼挽做事向来也周全,再加上终离,就出不了什么差错了。鱼挽劝着小姨,说先进屋休息休息。小姨却是不肯,说是待会殡仪馆的人过来要抬走姥姥,她要先给姥姥擦洗身体,亲手帮姥姥穿上衣服。 姨父一直没有什么话,只是茫然地参与着。等到小姨和鱼挽张罗着给姥姥穿衣的事,姨父把终离拉到阳台说,暂时不要跟小姨他们提起他打听郁县那家人的事。终离说,您放心,您不让我提我就不提。终离想,现在这个境况,哪有心思和机会提这事?他本想问问,姨父与低吟家到底有何渊源,转念一想,姨父既是躲躲闪闪,他是不想说,那就没有必要去追问了。 这时听见屋里有动静,殡仪馆的人来了。两人忙进屋招呼。 整个丧事过程中,终离和宿儿都没有回他们的小家。鱼挽回家去拿了一次换洗衣服。丧事办完后,大家的伤感仿佛麻木了,这几天哭了停,停了又哭。倒是送走姥姥后,都感觉精疲力竭了。小姨催着鱼挽一家回去休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14 息。本末也已转身要回家。火化时,小姨也没让秋意参加,说是去那样的地方对肚里的孩子不好。本末惦记着一个人在家的秋意。 鱼挽注意到这两三天本末时常跑到姥姥家用作储藏室的那个房间,把自己反锁起来。鱼挽想,小姨和姨父也注意到了。本末是毒瘾发作了。一个人在里面受罪。鱼挽曾在本末好点的时候,问他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本末痛苦地摇着头。鱼挽想,本末和秋意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小姨递给本末原先他们家的钥匙,要他带着秋意回家住,叮嘱本末自己先打扫打扫卧室,不要秋意插手。本末还以为小姨不接纳秋意,也不接纳孩子。一时反应不过来。鱼挽感觉到了小姨的慢慢转变。姨父赶忙拿过小姨手中的钥匙,塞给本末。 回家的路上,闷热的天终于下起雨来。雨刷不停地刷着雨。 鱼挽想想,今天已是星期六了。 “你老家的事办完了?” 鱼挽也不问是什么事。雨下得越来越大,一条条的从车前窗的玻璃上流下来,雨刷来回刷都刷不及。终离渐渐放慢了车速。 “是的。” 好不容易到家了。三人洗完澡,都爬到床上睡觉了。终离疲倦得很快发出低低的熟悉的鼾声。,虽是睡着,他仍是习惯地侧卧,紧贴着同方向侧卧的鱼挽,一个手臂侧伸,揽住鱼挽。鱼挽好长时间没有睡着,但是她的的心温暖而安稳。 星期天的上午,已经醒来靠在床上的终离低头看着还在沉睡的鱼挽。他遇到了低吟和鱼挽这两个女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是不是人一生都会遇到这样的两个人。终离现在感觉,鱼挽和低吟有些相似之处。是什么,他一时也难以想清楚。正在这时,鱼挽醒来了。鱼挽想,自从终离回来,两人单独说话没有超过十句。鱼挽坐起身来,像很多个往常一样,将头靠在终离的肩膀上。 终离的手机响起。姨父打来的。姨父说,要终离跟他一起回一趟郁县。终离知道,肯定跟他要地址的事情有关联。姨父还说,暂时不要跟鱼挽提两人一起到郁县的事,看找个什么借口能出来一天,晚上就赶回来。姨父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想知道是什么事,路上我会跟你说的。 终离有点犯难了。刚刚已是不辞而别过,那件事鱼挽还没直接向他问透,他也不知怎么说透。还有一点,终离如何再与低吟面对面?在郁县的几天,终离虽是想清楚了这点,但是真正要相见······终离思量着。 鱼挽起身下床将手机开机。昨晚上床睡觉,怕打扰想睡个好觉,将手机关机了。她翻看着,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那个熟悉的陌生号码又有一条短信发过来了。 “老公回来了吧。这几天应该有不同寻常的意外的事情发生吧。记得跟你提到的生活的可能□□。你一个人的时候,你惯有的生活模式被打破时,你才能跳出惯性的思维,用清醒的头脑去思考生活的真相和婚姻的本质。你的生活质量,婚姻质量才有提升的可能性。这段时间你应该有与平时生活不一样的体验吧。相信还会有一些事意外的的发生。” 鱼挽心想,这哪是短信,是长信。虽无恶意,但一定有意图。它的意图是什么? 终离洗漱完后,过来对鱼挽说,姨父找他有事,得出去一趟,晚上才能回,知道你要问是什么事,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姨父说路上再告诉我。终离说了一半,留了一半。鱼挽选择全信。鱼挽知晓,爱通常不能被证实,只能被相信。这是鱼挽的好处。终离从没有辜负过鱼挽的好处。 ☆、姨父的往事 终离开车到姥姥家院子的大门口。姨父在那等着。 姨父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子。外表普通;退休前在自来水公司上班,工作普通;为人随和,性格普通。除了有吸过毒的儿子本末,人们再不会有任何不普通的标签贴在他身上。 终离想,普通的姨父终究是有过不同寻常的事发生过。 姨父上了车。直到开出城上了高速他才开口说话。 “那时我二十岁。那个年代有点乱。不太重视上学。我出生在农村,只上过小学。当时家里很困难。光靠种点田根本养不活一家人。我父亲有个远亲在馨市任职,通过他想办法给我在市里找了一份工作。” “那天,父母亲进城来感谢他。一袋子米,一篮子鸡蛋,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我刚参加工作不久,也不知这个远亲,我管他叫叔,他的家。我们按照地址找过去的。开门的是他家的保姆。叔和婶子都不在家。那个保姆接待的我们。她叫桂香。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十八九岁。不知怎么两人就喜欢上了。” “后来,我们约定,我休息不上班时,她就借口买菜或是其他什么理由出来跟我幽会一两个小时。有时,在外面,有时在我那时住的单独的一个又窄又简陋的宿舍里。你知道男女单独相处,控制不了······知道她怀孕了,我当时有心想就此娶了她。哪知我父母坚决要我找个城里的女人,说是怎么也要让后人以后有城市户口,在馨市生活。我说,那很难,城里的女人咋会看上我。我父母又找我叔,介绍了几个都不成。后来,哪知芸儿就看上了我。我开始有些犹豫,毕竟我与桂香还是有感情的,况且她已有身孕,都快出怀了。若是再留在叔的家,对谁都不好。我的私心占了上风,我劝桂香趁着还看不出来把孩子打掉,以后回郁县再找个人嫁了。桂香那时是对我伤透了心,辞了叔家的保姆带着身孕回了郁县。临走前撇下一句话,死也要把这孩子生下来。 “跟芸儿结婚后,我开始偷偷给桂香那寄钱。我们相好的时候我曾无意问过她家的住址。哪知,寄一次,退一次。后来,我怕影响大,就没再寄了。可是,我一直惦记着她们娘两。我知道我不负责任,我无耻。” “退休前,单位还组织过旅游,到郁县避暑。我当时差点就去找她们。可是我还是为自己想呀,怕给自己惹麻烦,还是没去。 “你可看过姥姥走前留下的一封信?在鱼挽那儿。” 终离摇头。 姨父有些心惊胆战地描述着有关那个地址的内容。 “直到那时,我知晓了桂香的父亲是怎么死的。我也相信了因果报应呀。桂香这么多年不来找我,我也避着她们不去接近她们。本想相安无事,苟且过了这一生进了棺材,到了阴间再给桂香做牛做马。哪知老天看不过眼,非要现世报不可呀,姥爷姥姥的事还是让我们扯上瓜葛。” “我后来想,本末的事对于我来说,早已是报应了。老天早已在暗示我了,现在一个接着一个终于都来了。” “直到前几天你在郁县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15 我给你互通电话时,我还在迟疑找不找她们。现在想来,老天是不容我迟疑呀。” 终离手握着方向盘。自从姨父那天晚上的吞吞吐吐的电话过后,终离对于姨父与低吟家的纠葛不是没有猜疑过,他甚至有过两三种设想。当姨父现在说出原委,终离还是觉得震惊。更让他觉得诡秘的是,鱼挽的姥爷姥姥那一辈居然与低吟的姥爷有过这样的孽缘。他们没想到,终离与低吟之间曾经也是有始无终的缘分。终离连贯起一长串的因缘,不由得心惊,冥冥之中真有一双这样的翻云覆雨手在掌控着他们的命运? 终离犹豫着在停车带停下了车。他下了车,点燃一根烟。姨父接着下了车。 “终离,我知道你为难。估计芸儿和鱼挽近段时间就会寻过去。我是躲不过了。迟早要面对的。再躲的话,老天都得拿雷劈了我,我也躲不了了。但是我怕芸儿受不了,还有桂香现在也疯疯癫癫的,如若大家都见了面,我怕到时闹出事来······” 终离想,姨父就是那个丢弃低吟的妈妈和低吟,不管不顾的父亲。终离和姨父找到她们,桂香和姨父该如何面对?低吟和姨父该如何面对?若是以后小姨和鱼挽找来,知晓了真相,小姨该怎么面对桂香?还有鱼挽又会怎样面对低吟?终离会告诉鱼挽他与低吟的过去吗? 终离一时没有头绪。 “终离,我们做一家人也这么长时间了,你的为人我信任。现在我最隐秘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得帮我拿个主意。我的错我尽量弥补,可能是无济于事,但只能这样了。只是芸儿和桂香那边······” 终离虽是纠结,但总得拿主意了。 “这样吧。待会过去后,您先不要与低吟的妈妈面对面。您要看她的话,就背着她别让她看见你。您与低吟先见面谈谈,但不知低吟愿不愿意见您。以后小姨和鱼挽若要过来,再想办法吧。” 姨父想想,只能这样了。 两人上车。终离还是给君与打了个电话,问清了低吟新家的具体地址。君与似有默契,并无问及终离找低吟是什么事。 ☆、多年后与低吟的相见 到郁县已是中午。终离将车停到街边的车位。他先是走过去看看低吟在不在店里。先只能跟低吟谈,若是低吟这边能谈妥,事情就会好办些。其实姨父和终离心里明白,这真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低吟不在店里。终离和低吟只有按照地址找到了家里。两人心里都感逼迫。 终离敲着门。 一个三十多岁围着围裙的的男子打开了门。个子高高的,还戴着副眼镜,说话不紧不慢,很安静的一个人。终离说,自己是低吟的同学,远道来,有点事找她。男人说,我是她老公,低吟陪她妈妈到医院了,她妈妈刚才在家不小心把头磕破了,她带她妈妈到医院去包扎,应该就要回来了。男人示意他们在客厅先坐下。他到厨房关掉了炉子,脱下围裙。端上两杯水,男人陪着他们等低吟回来。 屋子里的摆设简单却也不俗。一些小物件深藏着低吟的气息。 男人说话不少不多,有分寸感。知晓了终离从馨市来,还说以前跟低吟带着她妈妈去馨市看过病。没有提是什么病。终离和姨父心里却是明白。 楼道传来低吟的声音。终离一下子听出来了。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就是桂香。低吟的语气应该是在哄着桂香。姨父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男人跑过去开门。 年纪大的是桂香。左脸额头上贴着纱布。他一眼看见家里坐着两个陌生人,脸上现出害怕的样子。显然她认不出姨父,或者说现在神志不大清楚已是没有识别能力。姨父看着曾经年轻貌美的桂香憔悴老态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心酸。 低吟却是一下子看到了终离。终离与她对视时,感到低吟身子微微的一颤。继而低吟似是稳住自己,平静下来。 “终离,好久不见。你来了。这位是······?” 姨父看着眼前的低吟,像极了以前的桂香,只是比桂香清冷。 “我的一个亲戚,有点事找你,能不能单独找地方聊?” 低吟慢慢地适应着突如其来的情境。她甚至有些迷惑。二十多年以后,终离怎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男人拿下低吟的挎包挂了起来,又从她手里接过桂香搀扶着她进了房。看得出男人对低吟很好。 “不方便在家里谈吗?” “嗯。我们到外面找一处地方,你看行吗?” 低吟想,终离自有他的道理。她从挎包中拿出刚才在医院开的药,走进桂香的屋子,嘱咐男人给桂香吃药,说她午饭不在家里吃了。男人随她一起出来跟终离和姨父客气地道别,终离有点担心男人会生嫌隙,看来男人没有生气。临出门,低吟忘了拿墨镜,叫着男人的名字。终离知道他叫默含。 低吟把他们带到附近的一家饭馆。正是吃饭的点,人多。低吟跟饭馆的老板熟,找了一个包间,点了几个菜。门关上,清净多了。 “终离,我想你若没有非得找我的事,你是不会再想我见面的。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低吟,这件事你一定要有思想准备,我怕你一时难以接受。” 终离痛楚地看着低吟,转而将目光投向姨父。姨父涨红了脸,焦灼不安,难以启齿的样子。 终离想,这事必须姨父自己说。静默,令人窒息的静默。姨父终于开口说话了。 “低吟······我是你的父亲。” 低吟本是觉出终离的出现,气氛一直不太对劲。心理准备还是有的。姨父的话刚出口,低吟的反应是:以为自己紧张得出现了幻听。不是终离的声音。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低吟不安地问姨父,您刚才说话了吗?姨父艰难地点着头。低吟竭力地控制住自己,低下头一言不发。终离想,一定得让低吟此刻憋在心里的东西发泄出来,不然低吟会一下子崩溃。 姨父一时束手无策。他与低吟之间虽是血脉相连,但是没有共同的生活经历,形同陌路人,互相没有一点了解。终离相信低吟最终会挺过来,他知晓低吟历经生活的磨砺,内心的丰盈强大。只是姨父道出这句话后的这个过程最难扛。 终离站起身来,走到低吟跟前。还没等终离开口说话,低吟抓住终离的双手,深深地将头埋进他的手掌心,失声痛哭。低吟哭出了多年的委屈,无助,失去,绝望。眼泪浸湿了姨父和终离的心。 低吟终于慢慢地抬起头,放开了终离的手。 “东生是吧。我妈疯起来时,时常念叨这个名字。我妈怎么都不告诉我,父亲的消息。她说,怕我去找,让东生的好日子过不了。我不知叫你什么,就叫东生吧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16 。” 姨父听着听着,泣不成声。东生就是姨父。 终离想,低吟总算是哭出来了。这时,菜都上到桌子上了。 “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饱没劲哭。低吟,我记得以前你对我说,看透了生活后仍然热爱它的人,才是勇敢的,不会被生活击垮的人。” 低吟拿起碗筷。 “我的生命充满了苦难,饭若再不吃饱,哪有力气应对?还有,我妈妈以后的生活还指望着我。我任何时候都不能倒下来。” 哭泣后的低吟埋头吃起饭来,依旧是一言不发。终离看到以前的低吟又回来了,他稍微安心了些。三人都默不作声地进食,没有一句话。 以前低吟曾告诉过终离,她从不知父母的过往,桂香就是清醒时,也从不提及,只是坐着发呆的眼神能看出桂香曾经的心痛和绝望。低吟说,桂香是害怕提及,那样是自己在一层层揭开伤疤,疼。此时的低吟面对姨父,本是有机会探寻桂香和他的过去,但是低吟不寻不问,她和桂香的生活以前与东生无关,以后与东生也无藕断丝连。低吟边吃边是这样想的。 服务员撤下饭菜,上了一壶茶。这时,低吟的手机响了。低吟离开座位,到门外的过道接电话。沮丧的姨父沮丧无助地看着终离。 “您应该早有这样的预期,她们从不曾要求过您,您也没有资格要求她们什么吧。她们最需要您的时候,您不在她们身边,现在您情感上需要她们了,她们的心却是早冷了。” “都是我造的孽呀。只是······低吟姥爷的事如何跟她说?” “对于您来说,您只是害怕事情的真相出来后,会搅乱您一开始就选择的平静安稳的生活;可是对于低吟和她妈妈来说,又是一层旧时伤疤的揭开,会疼得死去活来。您永远不去面对疼痛,在您知道会疼之前您就已经逃开了。” 姨父羞愧,尴尬地低下了头。 “我想,我再没有勇气跟低吟提到她姥爷的事,而且不知跟她说了,她一下子扛不扛得住?但是,现在不说,到时还是会发生。你说到底怎么办才好?” “我来跟她说吧。” “我感觉你和低吟以前是不是有点什么?” “是。我高中时跟她谈过恋爱。干净纯粹的关系。” 终离惊讶于自己在姨父面前直接了当地说出他一直犹豫着说不说的话。他有一种轻松释怀感。这次来之前,他设想过,面对低吟时,会是怎样?相互的尴尬,陌生,话不投机,漠然,索然无味?可是,刚才低吟将脸埋在终离的手掌心时,他的心如此的安静,没有杂念。 四十多岁的低吟仿佛已是走完过一生的人,她的一生已经不会再有苦难和悲剧发生了。已经都发生过了。终离想,年少时对低吟说,对于你的苦我能感同身受。现在同样四十多岁的终离知晓,当时对低吟的安慰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所谓的感同身受只是安慰人的词,一个人摧心摧肝的痛苦在别人面前可能只是寥寥的三言两语。 刚才在终离手掌心里哭泣的低吟,只是因他曾经陪她走过一段路,只是觉得他懂她为什么哭泣,只是她早已习惯失去,习惯自己安慰自己所有失去的东西本是命中注定不属于她的,只是她在终离面前无需掩饰无需解释,只是她在心里放下了终离而且她感觉到终离在心里也放下了她。 终离因着低吟的哭泣终是在心里放下了她。自年少到现在,这是低吟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第一次在始作俑者的东生面前哭泣,东生的出现,让低吟真正地告别了从前,告别了终离。原来,终离一直在等待低吟放下他,他才能完全地放下她。 低吟推门进来。她说她现在得回家了。桂香在家又闹起来了,默含哄不住她,打电话让低吟回家。姨父小心翼翼的问低吟,能不能跟她回家再看看桂香,反正桂香现在已经认不出他了。低吟沉思了片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还没到家,就听到桂香歇斯底里的叫声。三人进屋,走时整洁有序的客厅,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乱七八糟。桂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痛苦地扭曲着,默含看着她束手无策。低吟示意默含带着姨父和终离先到阳台站站。她在客厅小声地安抚着桂香。接着,桂香的声音慢慢地越来越小,直至他们听不见。默含说,现在应该没事了。三人回到客厅,低吟已把桂香领进了卧房,吃了点药,睡下了。低吟带上门走了出来。默含开始清理房子。 “默含,你出去开出租吧。耽搁大半天的时间了。屋子我来整理吧。记着把晚饭带上。” 默含到厨房提着饭盒,出门了。 姨父痛苦不堪地看着这一片狼藉。低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你不是要看看吗?这就是我们每天的生活。” “你姥姥不在了?” “走了两三年。姥姥在的话,不会让你进我们的家。” “那你姥爷······”终离一下子打断了姨父的话。 “我们走吧,姨父。” 终离扯了扯姨父的衣角。姨父停住不再说话。 “低吟,好好照顾你妈。过段时间,我们还有点事找你。” “东生,你这次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是我的父亲吗?你是来相认的吗?真的不必了。好吧,我知道你还活着。你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也不用你关心我们的存在,这么多年我们没有你也活下来了。” “低吟,我们以后找你,不是为了这事,是其他的事。” “终离,我想互不相见才好,与东生,与你。” “低吟,东生是我的妻子的姨父。下次应该是我妻子的小姨和我妻子本人过来找你。” 低吟一脸的迷惑。 “意外的事都挤在一起了。问题是,他们会和我有什么关系?终离,难道又是命定的?我们无力逃脱?” ☆、婚姻是信仰 开车回馨市的路上,姨父问终离为啥打断他,不接着把低吟姥爷的事告诉她。终离说,换做是你,你一下子能承受有关生死的两件大事吗?终离问姨父,今天在小姨面前编了什么话出来的。姨父说是以前的老同事聚会。终离说,他跟鱼挽交代的是今天跟您一起出来办事的。终离说,您可以对小姨隐瞒,但他不想对鱼挽隐瞒,因为鱼挽一直相信他。终离说,他可以叮嘱鱼挽在小姨那保密。 姨父很是不解地说,你不说鱼挽也不知道呀。终离知道姨父和他在婚姻里是完全不同的人,说了他也不能理解,但是终离还是说了:婚姻是他的一种信仰。似乎借此在笃定着这样的信仰。 把姨父送到家,终离回到家已是晚上八点左右。 开灯。家里的一切看着仍是温暖。看得出,因姥姥的事几天没回,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17 鱼挽今天在家一定是归置,打扫了。 鱼挽从卧室出来,接过终离手上的包放好。 “吃了没?还有点菜,给你热热。” “吃了。不用了。宿儿不在家?” “你这段没在家。宿儿谈恋爱了。在外面和男孩子约会呢。宿儿本是有点顾忌,说是姥姥刚走······我跟她说,你又记挂姥姥的心思就行,姥姥也希望你好哇,生活还是得继续呀。” “宿儿谈恋爱了?” 终离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 “嗯。小姨说,姥姥的头七等着我们一起安排布置。” “那是一定的。” 两人相对,竟是有一会没有说话。 “鱼挽,我想跟你聊聊。” “嗯。我一直等着呢。” “我一个人出去,你不问也不带情绪?” “是。我觉得我有点理解你的行为吧。记得以前跟你讲过我上高中时离家出走那一回?” “嗯。” “我想,现实的群居的生活总会让人生出浮躁,厌倦,迷失吧,即便是跟亲人和我们所爱的人在一起。” “鱼挽,我无法描述我那一刻的情绪,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你的心带着你去了该去的地方。我们惯常用我们理智的大脑来思考问题,其实心才是最贴近我们真实的自我的地方。” “你担心过,我做越界的事吗?” “没有。我只是想,你对婚姻是否有了怀疑和不确定?未来谁都说不清,我们可以把婚姻当成信仰吗?我们确定能在婚姻中找到归属感的同时又不失去自我吗?” 婚姻是一种信仰,这是结婚前鱼挽对终离说的一句话。终离一直思考至今。鱼挽说,婚姻中光有爱是不够的,我们要把婚姻当成信仰。相互选择时选择很重要。选择后,就是坚持和承担,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为之坚守。终离记得当时问过一句话,假如在第一步的选择就出错了呢?鱼挽淡淡地说,若是双方都能有这种信仰,选择时一般不会出错吧,因为这种选择一定是发自内心的慎重考虑的选择。 “鱼挽,到现在为止,你是发自内心的相信吗?” “是。我选择相信。不然,当初我不会跟你结婚。即便你走的这段时间,我们不相见,我不以为我们的感情会淡薄。” “鱼挽,今天姨父跟我去的是郁县。近两次我去那儿,对我高中时的那段感情释怀了。但是,鱼挽我一直没有给你说过我的初恋吧?我想这么多年对于那段感情从未真正放下过。” “我们都有过去,往往放不下的不是那个人,是那种情怀吧,那里面有过去岁月的痕迹,有你的赤子之心,有不曾被年华侵蚀甚至淹没的真实的你自己······” 终离跟鱼挽讲到了低吟和他的往事,讲到从姨父那得知了低吟姥爷车祸的事,讲到了姨父与桂香纠葛,讲到了低吟对姨父的不屑······ 终离的讲述缓慢,低沉,即便提到低吟的名字,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鱼挽想,终离应该是走出来了。此时的终离,正如饺子馆的与鱼挽重逢的歌声中的那个自己一样,终离凝视着过去,凝视着过去仅仅作为自己的存在。终离背负着过去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终离迎向鱼挽的目光。鱼挽深深地注视着他。鱼挽说,唯有信仰,才能使生活真实,平衡。鱼挽说,我依从生命的本身来对待它。鱼挽说,我从不说我爱你,我只说我等你。 终离二十年前将鱼挽背着去医务室时,他就知晓鱼挽是他再也合适不过的女人。那时,鱼挽安静,顺服地贴在他的后背,他感觉带从未有过的踏实,安心。大学毕业后,他凭着自己的努力,考取了公务员。谈婚论嫁的年龄,周围的人包括上级领导给他介绍对象,他能推则推,实在推不倒掉的,见见面,没有一个是他心甘情愿想谈的。所以,后来的一段时间,终离索性用打篮球来消磨上班之外的时光。就在形单影只的那段时光,遇到了鱼挽。 他与鱼挽之间是心甘情愿的,一切就很简单,从相识到结婚直到现在。 开门的声音。宿儿回来了。她乖巧地挨着终离坐下。 “爸,你回来了。妈,外面又开始在下雨了。” “下点雨也好,这几天闷闷的。” “妈,我跟他说了姥姥的事,这几天就不见面了。” 宿儿突然意识到终离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对着终离脸一红。 “你妈都跟我说了。有可心的先处着吧。爸爸心里你一直是小棉袄,在别人眼里可就不一样喽。” “终离,你明天还得上班。洗洗澡先睡吧。那件事再慢慢商量吧。” 终离知道鱼挽指的是把那笔钱转给低吟一家的事。宿儿在旁边,说起来也不方便。终离起身去洗澡。宿儿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回房了。鱼挽也站起来给终离准备牛奶。这时手机短信声响了。鱼挽想,应该又是那个短信吧。 “是不是有意外的事发生?但我总想你的内心有力量去面对。” 鱼挽一直没有去查这个号码,也一直没用抵触的态度去回复短信。此时的鱼挽问自己,为何会这样的淡定?她想,因为短信并无多大的冒昧,不仅如此,有些话语她略有同感并不唐突;第二,她觉得这个人似乎先于她有过类似的处境,然后在引导她探寻出口,鱼挽与未曾谋面的他(她)竟有些惺惺相惜;还有一点,这个人什么时候会停止发短信,这个人会是她认识的哪个人吗,他(她)会不会主动浮出水面,或者虽不想主动但会在某个契机下露馅? 鱼挽想静观事情的走向。 鱼挽洗完澡出来,终离已经躺在床上了。 “关于姨父与桂香他们之间的事你就不要告诉小姨了吧。我看姨父年轻时不承担责任,现在更是无法承担这个责任。低吟她们对他早已死心了。两边就是互不相认,互不往来的姿态。我想了想,恐怕也只有这样,两个家庭才能各自维系。不然,首先小姨这个家就得散。小姨肯定是接受不了姨父这样的糗事。” “小姨这一生呀,虽然有她自己的问题,可是这姨父的事,那本末的事,真是够她受的,小姨的命不好呀。” “这几天我还是得呆在单位里。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过去肯定是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姥姥头七的事你多帮帮小姨。我只要有空就过去。” ☆、鱼挽心中的自由 星期一上午,终离上班去了。鱼挽起床没多久,接到了依苏的电话。 “喂。姥姥走了怎么不告知我?” 鱼挽问她怎么知道的。依苏说秋意到医院来做胎儿的例行检查,碰到了,告诉她的。鱼挽说,姥姥希望后事简单些,没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18 有通知外人。 “我是外人吗?姥姥认识我有二十多年了吧。我一直把她当我姥姥待,临走了还没送上她老人家一程。” 鱼挽说,本是想等忙完了再告知你的。 “不说了。以后再到姥姥墓地上拜祭她老人家吧。终离回来了吧?” “嗯。姥姥走了,他提前一两天回来的。” “听秋意说,他是回郁县了?什么事?还不辞而别?” 鱼挽顿了一会,决定轻描淡写。 “没什么事。老家亲戚间的陈谷子烂芝麻的琐事,他回家处理一下。” “那就好。只要没有那方面的事。不过,终离一直是让你放心的好男人。” “你和实至现在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忙,忘了告诉你前段时间他还单独约我见了一面,找我诉苦来着。” 依苏那边也是顿了一会。 “彼此沉默久了,就连主动也需要勇气。” “你就不能主动一回。说实话,哪个男人能忍受女人的心思不在他身上?除非他不在乎你了。” “他现在知道在乎我了?早干吗去了?” “依苏,别再算老账了。无论如何,他总没去找其他女人吧?他心里一直有你。” 依苏又是好一阵不说话。 “你好好想想吧。好了,你在上班,以后再聊吧。” 电话挂掉后。鱼挽审视着她和依苏的友情。 依苏和她是骨子里的东西不一样。甚至是走了两个极端。鱼挽想,出生的家庭不一样是重要的原因吧。鱼挽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倒不是有优越感,而是那种不自觉的清高和出世情怀。依苏的父母做生意,家境殷实。年少时走到一起,互相填补空缺。那是孤独蔓延的岁月,友情甚至同龄人中青涩的爱情是救命稻草。直到现在,鱼挽留恋依苏身上的烟火气,但是依苏未必能欣赏得了鱼挽的孤独和自由。 鱼挽习惯与人群保持一定的距离,依苏天然的就是要活在人群中。依苏在人群中可以忘了自己,或者说,她想在人群中遗忘自己。她想把喧嚣热闹当成生活。 与实至互不搭理后,她表现得更是合群。朋友圈里无时无刻不是她,今天与这几个人吃饭,明天与那一群人唱歌。忙得没有时间孤独。 鱼挽却是越来越沉静。 没有谁对谁错,两个人在各自不同的选择下,过着各自的生活。 鱼挽心中的自由是自控,平和,平衡。城市的纷繁搅动着我们的欲望,灵魂常常会不受自己的控制会游离于精神家园之外。只有自控,才能把生活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即便是想要的生活,也没有绝对的快乐,因为无常是生活中的常客,所以鱼挽想,内心平和接受,不大喜大悲才好。人在婚姻天伦中享有了乐趣,自然同时要付出。鱼挽认为,家庭中,夫妻之间和母子之间,最好是一半的绝对占有,一半的绝对自由,这样才能平衡亲人和自我的关系,即一方面承担了家庭的责任,另一方面,自我也有方向同时得到了成长。 鱼挽的思绪被一通电话声音打断。小姨打来的。 “喂,小姨呀。正打算到您那儿去。” “鱼挽,暂时不是这事,家里有你姨父。我熬了点鸡汤,想让你陪我一起到本末那去一趟。” 鱼挽想小姨是有点不大好意思一个人见秋意。秋意怀着他们家的孩子,小姨到现在还没承认她儿媳的身份,这样见面为免尴尬。鱼挽也乐意做这个陪。 “您要是着急家里还有姥姥的事,我们分头走。我直接到您原来的房子那儿去,您自己也单独去。我们在楼下汇合吧。 ” 走前,鱼挽跟宿儿说,要她晚一点时候到姥姥那去,这两三天多陪陪小姨(宿儿称为姨婆)他们,帮他们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说说话。姥姥这边的亲人本是不多。说着说着,禁不住两人又是伤心起来。宿儿说,好了,好了,妈,你走吧,免得姨婆等。 鱼挽走到小姨家楼下,小姨已是在那等着她了。鱼挽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怎么折腾也拆不散。 小姨显得底气不足。鱼挽拽着她上楼,敲开了门。本末开的门。 看得出,家里被打扫过。小姨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房子总这么空着。做家的女人都知道,即便门窗都关住,家里总会有浮尘。 小姨这次回自己的家,显得怯生生的。时不时伸头往里屋张望。连本末都看出了她的心思。 “秋意在阳台晾衣服。” “这样不行。怀孕的女人不能去够高的东西,容易摔倒。” 本末急忙走到阳台换下了秋意。 秋意回到屋里,看见她们感到意外,接下来是高兴。 “秋意,你现在适当的活动是要有的,但是要注意分寸。最好把平时要用的东西让本末给你放到差不多齐你肩膀高的地方,方便你拿。我当时怀着宿儿时,你姐夫就是这么做的。实在要往高里够,就让本末来。” “姐,本末做得够多了。主要是他一方面照顾我,一方面他那个瘾来的时候,他怕我看着难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让我进去,我想象得到他的痛不欲生。他自己说,虽然是痛苦,但是自身感觉慢慢好了起来,不像以前那么依赖毒品了。” 鱼挽觉察出小姨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小姨是心疼本末的。只是这么长时间的疏远,母子间陌生了,彼此间的感情不知如何表达。 “秋意,这是你妈妈给你炖的鸡汤,补补身子。” 鱼挽特意强调着“你妈妈”这几个字,秋意深深地触动了。 “等姥姥的事过了,即便你们孩子生下来,我也给你们补办一个婚礼。秋意,你别怨恨妈妈······” “我不怨您。您也不容易。原来我真的期盼有这样一个婚礼。但是现在,我只想,本末能平平安安地过这道坎,我的孩子健康······妈,姐,不怕说出来你们心里也难受,我真怕这孩子会有什么闪失。” “秋意,不怕,不怕,你现在检查的结果都正常,不会有事的。” 鱼挽忍着眼泪安慰道。 “秋意,别多想,你精神愉悦对孩子才有好处。愿姥姥能保佑你们一家人。” 小姨本是劝说的话,说到末了,屋里的人都掉起了眼泪。 “好了,小姨,我们走吧,姥姥那我们得去守着。让秋意静养休息吧。” 小姨从口袋摸出一个信封递给秋意。 “你们这个情况,手里哪会有多余的钱?拿去买点营养的东西补补。我有时间煨汤做菜的话,再给你们端点来。” 小姨走出院子门还在抹眼泪。 终离忙到晚上才到姥姥这边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吃了个饭,顺便商量了一下姥姥头七的相关事宜。这个星期三就是姥姥的头七了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19 。 回到家后,天色已慢慢黑了下来。鱼挽有事要跟终离讲。宿儿在家,有点不方便。鱼挽对终离说,到外面散散步吧。终离换下衣服同鱼挽一同下了楼。在楼底下碰到男邻居,看上去有些疲惫。两个男人挥挥手打着招呼。 还是在那个公园走走。鱼挽想就姥姥的遗书中提到的未了之事同终离商量商量。还有一点,鱼挽今天一直在想的问题:关于本末有个亲姐姐的事是否应该向本末提起?不知姨父本人有无此意? 终离一边慢跑,一边思忖着。 “照理说,我是个外人,参与这些事不大好。只是这事自始至终,都被姨父拉着参与了。” “姥姥的意思不仅是送钱,更重要的是表达歉意,当然这份歉意相对低吟家来说,已是太迟太淡。但我们得遂了她老人你家的心愿。谁去呢?小姨和姨父去,低吟肯定是有抵触的。我是个外人。只有你和本末了。” “本末与低吟相不相认,第一你得尊重姨父的意愿,不知他愿不愿有这个担当;第二,还得征求本末的意见,他能否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想,无论如何,不能让小姨知道,她这一辈子够失落的了。这把年纪了,隐瞒她,也是善意的。所以得想办法阻止小姨不让她到郁县去,还不能让她看出我们是刻意的。” 鱼挽停了下来。 “终离,假如没有诸多事情的发生,你会不会不跟我说起你和低吟的事?” 终离慢慢也停了下来。 “可能吧。理由是怕你多想。其实那不过是我的除你之外的一段情感经历而已。” “我会这样想,我们在之前各自的情感经历其实成就了我们,让我们更懂得爱,内心更为丰富。其实,婚姻的约定中已包含了预先的原谅,只要双方没有越过底线。” “鱼挽,你可知道若是其他女人不一定能这么想。” “是啊,所以你就找上我了呀。好了,说正事。我们背着小姨先问问姨父的意思,你看怎么样?像他们这样是亲人,却是不能相认,实在有点残酷。” “还有,你也不知本末如何看待姨父做下的这事。” “我想,本末本性很是善良······” “鱼挽,我们就别在这揣度了。这两天问问他两的想法,再做安排吧。现在能确定的是,你一定要去,即便本末接受了也只能你带着他去,他现在这个状态,难得独自一人把事办好。” “你是担心我和低吟难以相互面对?还是难以处理好这事?” “两者都有吧。我知道你现在是想得通,但可能真正面对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上天注定我们得面对,我也逃不脱呀。” 两人边说边手拉手往回家的方向走。鱼挽洗澡前冲泡了柠檬蜂蜜茶。她一直爱惜自己,很长时间以来,她每天中午有时间的话,还会自己制作点玫瑰花茶。鱼挽想,人生其实很长,脚步稍微放慢些,保养好自己的容颜,平衡好自己的生活,对得起自己,才能应对余下几十年的漫长的时光和无常。 ☆、低吟的母亲去世 星期二上午,鱼挽和宿儿刚到姥姥家,本末和秋意就过来了。两人一副焦虑的样子。 原来,秋意的父母一直不知秋意的情况。秋意这两年都是给家里寄钱回去,并无回过家。她知道父母不会接受她目前的情况,跟一个吸过毒的男人结了婚,有了孩子,男人还没有固定收入。秋意一直瞒着家里。直到前不久同家里通电话时,自己想着迟早纸包不住火,微微试探着透漏了少许,母亲觉察出来了。昨晚打电话给她,让她把孩子打掉,跟本末分开。母亲在电话那头要死要活的。秋意决意是不会离开本末的。只是母亲这样一闹,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小姨一时也是急得团团转。 鱼挽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唯一能做的事,秋意带着本末回她父母家,既让周围的人知晓秋意已结婚怀上孩子,这样她父母一定会有来自外界的压力,又能让双方见面互相了解一下,能让人放心的是,本末吸毒时间不长,吸毒量也不大,自己戒毒已有成效,这样秋意的父母看着也许安心些。 本末思量着鱼挽说的话。目前别无它法,只有这样了。 鱼挽说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样的话,有可能近期本末就得走,郁县的事不是得她一个人去处理?还没来得及把这问题想透,秋意又是接到她母亲逼她的电话。看来,他们必须马上回秋意的母亲家。 鱼挽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只有催他们两人赶快走。小姨担心路途中秋意的身子受不住,却又苦于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反复叮嘱本末要照顾好秋意。鱼挽心想,本末就是一个病人。他在途中的瘾不发作就是万幸了。好歹就看他们的命了,过了这一关,说不定以后的日子就顺了。鱼挽心里怜惜着。转而一想,各人的坎个人要咬着牙过,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呀。 鱼挽不想让本末心里再装事,关于低吟的事打算等他回来再告诉他。这样,他们两人简单准备准备就出发了。 姨父想着终离八成是告诉鱼挽有关他的事了,鱼挽一定对他心存芥蒂,所以他这两天面对鱼挽总是躲躲闪闪的。鱼挽心知肚明,对他不理不睬,同在一个屋子下,两三天没怎么搭话。小姨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应该是没感觉到。宿儿倒是有所察觉,单独不经意地问过一次。鱼挽只是说,暂时没心情与他说话。 鱼挽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用在姨父身上再恰当不过了。从小,鱼挽眼中的姨父就是懦弱,没有多少担当的男人。他周身弥漫着得过且过的气息。整个家庭格局中,表面看起来是小姨强势。但是若是一个男人能担当起家庭的精神和物质构建时,一般女人是宁可在家里当个小女人的。多少次,当鱼挽看见小姨在精神或是物质上遇到困难时,站在旁边的姨父通常是低下头,束手无策,小姨一个人摸索前行。他从来懒得想自己到底要什么,按部就班地工作和生活。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一眼可以望到死的那一天。他永远由别人来决定他生活的方向,永远不会带着他的女人和孩子去往他能掌控的方向。鱼挽长大有了自己的家庭后,她就理解得到男人身上那种男人气质的缺失对于女人和孩子来说是灾难,家里有男人和没男人是一样的,他在家,心里还添堵。 鱼挽想,既然本末离开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还不知那边的事能处理的怎样,万一秋意的家庭不接受他,麻烦就大了,他那边的事都顾不过来,哪有精力顾及姥姥托付的事?暂时就不找姨父询问有关本末与低吟相认的事吧。鱼挽心里已有独自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20 一人去郁县与低吟见面的心理准备了。 鱼挽想,等姥姥的头七过了后就去郁县,再过不了多久,她的暑假就该结束了,她也该上班了。鱼挽意识到自己为这事也算是处心积虑了。最重要的是,这是姥姥留下的最后一桩事,她得处理好。偏巧,也不对,应该说是诡异的是这事和家里的两个男人的过往都有联系。鱼挽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家族意识还是很浓的。就算姥爷和姥姥当时的一念之差,使得良心长时间的愧疚,他们仍是鱼挽心目中的根,唯其这样才越发真实可信,因为谁都会出错,谁的一生都有遗憾。鱼挽想,现在还剩下一个问题,如何让小姨放弃去郁县,并且不起疑心。这应该也是姨父现在的心思吧。鱼挽想,他们的生活如是撕开面纱,是荒唐得令人悲哀的事,可是多少人的生活不是如此呢。 此刻正在单位上班的终离却意外地接到了低吟的电话。双方当时并没留互留电话呀,应该是低吟向君与要的号码。终离接到电话就有一种不祥之感,他知道低吟轻易不会给他打电话的。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终离,我妈坠楼摔死了······我没能看好她······” 终离不由得身子歪了一下,他不知怎样安慰低吟。 “低吟,不怪你,这么多年,是苦了你了。你妈也不会怪你。她痛苦这么多年,也算是解脱了。” “要我告诉你爸爸······东生吗?” “不必了。” 低吟冷冷地说。 电话里的低吟痛不欲生。终离放下电话,想着命运多舛的桂香和低吟,不禁黯然神伤。接踵而来两个身边的人的死去,终离从未有过的感觉死亡原来离他这么近。我们就是这样子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终离想,人间有些真相,有的人明明知晓,就这样选择不面对,一生的所作所为就是逃避。这样的选择当然也是过一生。终离自问,自己是怎样面对真相和自我的。那是一次次陷在吸烟的沉默中的思考,一次次地反省后的直面。终离不曾猥琐地逃离。终离选择笑着哭着面对。这是他作为他自己的使命。 终离打电话告诉鱼挽这个消息,他觉得有必要及时告诉她,让她有心理准备。鱼挽接完电话,恨恨地看着姨父。姨父察觉到这个电话与自己有关,却是不敢多问。鱼挽想,到郁县后,顺便吊唁一下桂香。此时的鱼挽觉得内心甚是伤感。虽然桂香跟她并无关系,但是桂香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姨父,最后落得形单影只。只怪桂香的情执难悟呀。 鱼挽和小姨按照习俗准备着姥姥明天回来吃的一顿饭。此刻的小姨忧虑着本末的事情,鱼挽心里的感慨万千,姨父的心不在焉唯有宿儿的一心一意,全部都浸入到手里忙乎的饭菜中。鱼挽心里祈祷着,姥姥能佑护活着的人的平安和顺意。 终离这一天心里很不安。下午下班回到姥姥这边。看着姨父的表情,明白鱼挽按照她说的,并无将桂香的死讯告知他。终离心里堵得慌。晚饭没怎么好好吃,鱼挽看出来了。桌子上也不好说什么。吃完饭,收拾完,终离看似在姨父身旁再也呆不下去了,鱼挽跟小姨说,明天上午再早点过来帮忙。这样,三人终于离开姥姥那。 开车到大门口停好车,鱼挽让宿儿先自己上楼回家,她知道终离心里不舒服,想陪着他在外面透透气。宿儿却是也想在外面走走。她并不知晓鱼挽的用意。 “爸,妈,你们聊你们的,我在前面慢跑锻炼一下,你们只要在后面跟着就行,互不打扰。” 鱼挽想想这样也好。 终离默默地走了好半天,陪在旁边的鱼挽也是一声不吭。 “鱼挽你说,明明我们的心站在桂香那一边,现在却偏偏为了现实中所谓的维持,帮着姨父隐瞒,我越来越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这么做。” 鱼挽沉吟着。 “想想追根究底的结果,到时小姨和姨父不知会怎样,六十多岁两人还闹分居或是离婚?本末和秋意本来过得不顺,这不是越来越乱?低吟那边,我看姨父就是有勇气离婚了,低吟内心不可能接受他,到时姨父去跟她们住在一起,你说别扭不别扭?加上低音妈妈又出了这事,姨父想与低吟相处过日子恐怕是难上加难。” “现实上是这样。可是情理上就讲不通。” “这事依情理来办的话,现实中他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一塌糊涂了。姨夫的人生就是一笔糊涂账呀。” 宿儿跑在了前面,把他们甩得好远。终离和鱼挽不由得快步跟上。 三人走到楼下,看到男邻居刚刚从电梯口出来,这次不同的是,他身边有个年龄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温婉的女子同行。看起来挺合适的。鱼挽主动微笑,算是跟他们打过了招呼。 宿儿忍不住,在电梯里说,总算又找了一个,那小男邻居有后妈了。 鱼挽回到家,又收到那个短信。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鱼挽不知那个人怎会用到这一句诗,有些迷惑。 ☆、宿儿和暖煦 星期三上午。鱼挽和宿儿起早,到菜场买了姥姥生前喜欢吃的豌豆米,还买了一点粽叶和糯米。这是昨晚走时,小姨特别嘱咐的。昨天已经准备了四个菜的半成品,放在冰箱里了。豌豆米按照一般的做法,生前姥姥的牙齿肯定是嚼不碎的。小姨通常会先用高压锅把豆子压软,压烂然后和着肉末烹炒一下再起锅。姥姥生前还喜欢吃清水粽子。 厨房的高压锅嗞嗞作响。糯米已经泡了两三个小时,小姨和鱼挽在餐厅的餐桌上包粽子。鱼挽记得第一次包粽子就是跟着姥姥学的。姥姥的手特别灵巧,通常姥姥几个精致的粽子包出来了,鱼挽的一个笨头笨脑的粽子才现行。后来,鱼挽的粽子越包越熟练,今年端午节,姥姥的眼睛早已不怎么看得清东西,她不能包了就坐在坐在旁边看小姨和鱼挽包粽子。煮熟后,当时蘸着糖吃了一个,小姨还阻拦只让姥姥吃大半个,说是年纪大了,怕难得消化,姥姥像小孩一样,说馋,趁小姨不注意,把剩下的小半个塞在嘴里吃掉了。现在的鱼挽边包着粽子,边想着姥姥当时咀嚼粽子时如孩童般满足的笑容,眼泪又是刷刷地流了下来。 中午前,将姥姥平时爱吃的饭菜做好摆在桌子上。姥姥以前喜欢鲜花,家里,阳台上都是她自己养的花,宿儿将各种各样的花都采摘了一些,编成一个花束,一起放在了桌子上。宿儿说,姥姥今天回家一定喜欢看见这些花。 就这样,姥姥的头七过了。鱼挽想,姥姥应能安安心心地走了。鱼挽祈祷姥姥是在天堂与姥爷重逢。 过后小姨自然就提起了到郁县的事。姨父紧张地看着鱼挽。鱼挽说,我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21 们家其实还没讲那么多规矩,只是给姥姥尽到了心思,姥姥托付的事是得尽快办,可是现在也是服丧期,家里少了人也不行;还有本末的事现在还不知怎么样了,少不得小姨操心,估计秋意家的人也不是能容易接受的,毕竟站在对方的角度,本末这个情况有点出格,要是还不成,恐怕小姨还得去一趟,表达诚意的同时也出出点子,这也算个大事了。 “唉,姥姥这一走,就出了这档子事,怪我以前负气,扔下他们不管不问的。是我的事,终究逃不过呀,这不找上门了。” “可是,我不去,那家人会不会怪罪,嫌我们诚意不够。我怕姥姥也会怪罪我吧。” “姥姥她老人家怎么会怪罪您?她是希望后人过得好的。您留在家不也是为本末的家庭和孩子好吗?至于郁县那边,本是我们亏欠人家的,那家人都死了那么久,活着的人心里的痛不是我们去去就能安抚得了的,我们只能是求自己的安心,最大限度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再多人去都是无济于事。” “我怕你一个人去,对方会有过激的言行,要不让终离陪你过去一趟,这样我也放心些。还有,我不去,你姨父还可以去呀。” “您不去,姨父单独去,恐怕人家才会多想吧。您们两人都不要去了。” “我一向知道你做事的通情达理。只是家里的事让你和终离承担了许多,我心里总归有些过意不去。” 鱼挽说,这是她和终离该做的,让小姨别负疚。鱼挽想,总算让小姨打消了去郁县的念头。只是,本来鱼挽和终离都是出于成全之心,哪知做起来总觉心里不舒畅,倒像是给自己的不良行为找借口自圆其说似的。 晚上回到家,鱼挽打点着行装,准备明天就到郁县。此时的终离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看新闻,而是在鱼挽身边打转。 鱼挽知道终离有话要说。鱼挽坐下,终离也坐下了。终离说,不是担心鱼挽应付不来,只是她和低吟的交流将如何发生?鱼挽心里当真一点私心也没有?鱼挽说,难不成你是怕我伤了低吟?终离说,那倒不是,只是因着好多事集在一起容易引起恨屋及乌冲突。鱼挽说,那也是低吟恨我,伤我,我受着不就得了。终离笑了笑,说,你说这话不是带着情绪吧?鱼挽说,反正现在你的人是属于我的,我占着便宜呢。终离说,如果说,低吟受的伤太多,我可能更担心她,你没什么想法吧。鱼挽说,你能跟我说出来,我就知晓你的心了。其实,人活着不需要去跟世俗解释什么,能跟自己解释得过去就行了。你跟我解释,我知你是在乎我。终离说,只有是你去低吟那儿,我才放心。 这时,宿儿走到房间,欲言又止。宿儿是知道鱼挽要到郁县去的,不过没有告诉她具体的事情。宿儿说,爸,妈,有件事得跟你们说说,那个男孩你们认识。鱼挽说,本来没打算问你的,你这样一说,我们倒是好奇了,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呀。宿儿说,他是依苏伯伯家的暖煦。终离和鱼挽真的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孩子私下里在交往。鱼挽问,你依苏伯伯知道吗?宿儿说,还不知道呢,想看看你们的反应再说。鱼挽反问道,那我们要是不支持,你们会怎样。宿儿想了一会,说恐怕我们两人还是要在一起。鱼挽还真有点搞不懂宿儿的逻辑。终离想,其实两个孩子是在乎父母的的看法,可能是商量好了,让宿儿先探探他们的口气吧。毕竟两家太熟了。 宿儿和暖煦从小因为鱼挽和伊苏的关系,就已是相识了。暖煦比宿儿大一岁。依苏那时还开玩笑地逗着三,四岁的宿儿问她,愿不愿意以后做暖煦的新娘子,宿儿当时一脸萌呆着说愿意。暖煦和宿儿同一年上学。后来,他们上初中时,两个孩子见面就有点不自在,暖煦一件宿儿就脸红。鱼挽和宿儿想,孩子们到了青春期应该是这样的吧。考高中时,两个孩子的成绩都不错,都被市里最好的高中录取,到高二时分文理科,两个孩子选的都是理科,还分在了一个班。 终离和鱼挽还是挺欣赏暖煦的。打小就看得出,这孩子聪明,有主见。模样随了依苏,端端正正的。以前,鱼挽和依苏互相打趣说,两家凑到一起,儿女都有了。 现在,宿儿真的与暖煦走到一起,却是鱼挽没有想到的。鱼挽不知,依苏和实至这几年来的貌合神离暖煦有无察觉?虽说两人都表示在暖煦面前没有破绽,但是这么大的孩子哪会一点感觉没有呢?这样的夫妻关系势必也会对暖煦的恋爱婚姻观造成一定的影响吧。两人若是离婚了,那还好,可现在不明不白和稀泥,表面形式是维持了,潜移默化最坏的影响,恐怕还是会折射到暖煦身上。宿儿与暖煦若是谈成了,鱼挽倒是有点担心。作为朋友,鱼挽能接受依苏,每个人的生活选择和价值观不一样很正常,但是若是夫妻,一起面对生活,三观不说是相同,但起码得相似,要不然不会长久。 鱼挽突然意识到一下子怎会想那么远?再想想,自己这样想真的不是不无道理。心里不禁有点忧虑。不过,她没在他们父女两人面前表露出来。 鱼挽说,你们两好好处吧。惟愿你们能长久。 宿儿小心翼翼地问鱼挽,暖煦的爸爸妈妈现在是不是不太和谐?宿儿说,与暖煦的交流中,他说为这事心里不太舒服,虽然父母对他都是很疼爱的,但是两人相处时很冷淡,暖煦观察出来了。 终离是不太清楚依苏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听到宿儿说的情况还觉有些意外。 “你们谈你们的恋爱,大人之间的事他们自有处理的方式。” 宿儿轻轻说了一句,他们不会离婚吧?鱼挽思索着反问了宿儿一句,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人们会离婚?宿儿回答,没有感情吧。鱼挽说,婚姻光靠感情是不够的,还得有双方各自自觉的成长。宿儿似懂非懂。终离说,等你以后经历了,你才会懂得妈妈说的话。 鱼挽接着又说,许多人是以离婚为代价懂得了这个道理。 ☆、鱼挽和低吟的相见 星期四上午,鱼挽准备自己开车自己开车去往郁县。此时,终离改变了主意,打电话给单位,借口姥姥的事,又请了一天假。对于敬业的终离来说,这么短的时间连续请两次假,在他二十年的工作生涯里是第一次。鱼挽就是怕耽搁了终离的工作,所以没考虑让终离陪着去的提议。鱼挽叮嘱了独自在家的宿儿几句,两人匆匆下楼开车走了。 终离开着车,鱼挽问他心里怎么想的。终离说,说不太清楚,只是想与其上班时担心你那边的事,感觉还不如陪着你去心里踏实些。鱼挽听到心里,也没再多问。 车终于开进了县城,鱼挽对郁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22 县并不陌生。以前终离的母亲在世时,终离每年会带鱼挽和宿儿回来探望。终离将车停到低吟家的楼下。鱼挽走到楼道时,低头停了一会,她实在不忍再去面对那种家里死去人的氛围。终离握紧她的手,一步一步很是艰难地上了楼。楼道不时有人上上下下,估计是吊唁和帮忙的人。 低吟家的门敞开着,鱼挽仿佛闻到了这几天在姥姥家里一直能嗅到的气味,压抑,沉闷。两人走进屋里,低吟和默含站在客厅里小声地在商量着什么。屋子里还有两三个似是亲戚的人走动。终离过来跟低吟打了声招呼。默含抬起头用一种较之上次见面略为复杂和深意的目光看了看终离。终离想,低吟应该是把她和他以及她和姨父的事都告诉了默含。终离有一种把心里的包袱卸给了默含,默含心甘情愿接纳的感动。低吟的目光定在鱼挽身上。她知道鱼挽应该是终离上次提到的还有点事找她的小姨和终离的妻子中的一个。显然,她是终离的妻子。 低吟第一眼感觉到鱼挽的清冷。鱼挽头发低低地挽了一个髻,上身穿着略微紧身的露腰黑色短袖t恤,下身着一条灰色镶有珍珠的纱长裙,脚底是一双黑色平底罗马鞋。整个人虽清瘦却也不失女人味,看得出平时爱惜自己,保养得很好。只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鱼挽想,低吟应该是曾经年少的终离欣赏的那种女子,媚而不俗,濯清涟而不妖,本色的女子。 低吟朝鱼挽微微点着头,鱼挽浅笑以作答。 终离和鱼挽向低吟和默含表达了吊唁之意。 低吟想着终离他们还另有其事,于是将两人带进桂香之前的卧室,关紧门。 鱼挽直接而平和地述说着双方老人那段不堪的往事。鱼挽事先想过,需不需要做点铺垫,让低吟能缓缓地接受,后来觉得这样反而矫情,真实的生活往往比我们能预想的荒谬,残酷得多,低吟早已能洞悉这一点。终离始终站着,背对着她俩。 低吟听完,想着世事对于她来说,再坏也不过如此了,还能坏到哪里去?鱼挽拿出姥姥当初留下的那笔钱,放在桌上。 “人都是不在了,要这些钱还有什么用?” “低吟,其它的话我已是说不出口的,但是这钱一定得留在你这儿。” 低吟无心推让,整个人无力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默含在外面轻轻敲门,小声喊着低吟的名字。 终离打开门。默含一副不安的样子看着低吟,继而走过去,挨着低吟坐下,他也无意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默默地陪伴着低吟。 房间里长时间的静默。 低吟终于站起身,对终离说,你们要说的话要办的事都已完结,你们走吧。我们家与你们家的纠缠到此也该结束了吧。 鱼挽起身,她知晓再多的安慰此刻都是多余,她只是希望不会有再坏的事情降临在低吟身上。默含此时却是叫住了终离。 两人来到阳台上,默含递给终离烟。两个男人抽着烟站了好久。 默含说,低吟不是不能生孩子,她只是害怕自己缺少安全感,哪有多余的安全感给孩子,所以索性就不要孩子。这么多年来,默含是渴望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那么地爱着低吟,可是怎么也温暖不了低吟骨子里对人世的绝望和孤独。低吟想要的东西他给不了,谁都给不了,她的一生永远缺失那些平常人能轻而易举拥有的东西。 返回馨市的路上。鱼挽说,低吟比她想的还要美。对于美的人或事物,碰到能欣赏的人,真的是缘分,缘分像一本书,翻得不经意会错过,读得太认真会难以自拔。我说这话,不是挑事,惹你伤心,只是我知道往往触动我们的不一定非得是那个人,而是他身上有着让我们怦然心动的不是寻常在现实中能觅到的某种特质。我想,其实你的和我的骨子里也有某些特质都在吸引着对方吧。其实,不仅你,我也很欣赏低吟。终离将默含的一番话讲给鱼挽听。鱼挽说,低吟也算是遇到了合适的人,不是哪个男人都能接受这一点的,只是默含从未走进低吟心里。你也是,我这样说没有伤到你吧。因为低吟从小缺少爱,所以她无法爱,或者说她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去爱,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就是真相。 就在这时,小姨打来电话,说是本末打电话来,让他们到秋意的家来一趟,秋意的父母要见他们一面,越快越好。具体的意图本末也不清楚。小姨说,现在她和姨父正在去往那儿的最后一班汽车上。她的心七上八下的。鱼挽说,郁县这边的事勉强算是处理好了,让小姨放心。她叮嘱小姨得放下架子,好言好语地待秋意的爸爸妈妈,即便有突发事件也得稳住,冷静处理。实在为难的事,不妨打电话过来商量。 电话打完后,他们也差不多到了馨市。 奇怪的是,回到家宿儿不在家。宿儿平时没事总也是待在家里,即便外出,也会打电话告知鱼挽。今天这是怎么了?鱼挽拨通宿儿的手机,想了好久,都没人接。鱼挽正准备挂掉,最后一刻终于听见了宿儿的声音。宿儿似乎是压低声音在说话。 “妈,你快过来一趟吧。我在暖煦家。他爸妈刚才大闹了一场,说是要离婚。暖煦本来是要找你们,但不知你们的手机号,就找到了我。我想,你们还在路上,不想让你担心,只有等你回来再处理这事。” 鱼挽和终离关上门,就下了楼。刚打开车门,就看到男邻居和他的女伴一身休闲的打扮,在小区周围散步。鱼挽心想,有人要离婚,有人又找了伴,这人生真是有丰富的可能性,只是不知表象背后是真诚还是谎言? ☆、宿儿和暖煦面对真相 宿儿开的门。依苏和实至互不搭理地坐在沙发上。暖煦默不作声地在客厅围着他两打转。客厅地上有牙签盒,散落的牙签,两个抱枕也无辜地躺在地上。鱼挽估计是吵架时扔的。刚才在路上,鱼挽跟终离已经说好,让终离拉着实至出去,鱼挽就在家陪依苏。这样,终离和实至就出去了。鱼挽注意到,即便暖煦已是二十岁的大男孩,面对父母的分裂表现出来的是手足无措,无助,失落。鱼挽看着暖煦,想着依苏和实至这样的情形会给他留下怎样的心理阴影,又将如何影响他以后的婚姻。鱼挽越在混乱的情境中,她越能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她总能清醒地控制自己,因为她始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比如现在,较之平稳依苏和实至的情绪来说,她知道她更需关注和处理的是暖煦的情绪。倒不是因为宿儿和暖煦的恋情,而是鱼挽的理智提醒她:依苏和实至的关系已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能否挽回,已不是她的努力能达到的;暖煦就不一样了,他的恋爱婚姻观还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23 在建设和形成中,有可塑性,关键是合适的环境和正确的疏导。现在,环境已是被他的父母破坏了,暖煦直面真相也好,这样的孩子以后更能经得住事,只是还是得疏导开来,这样内心才不至于刻薄,生硬,有温暖的滋润,不会带刺地伤别人的同时更伤了自己。 鱼挽先让宿儿陪暖煦出去散散步。暖煦临出门前,暖煦用一种求助和信任的眼光看了一下鱼挽,鱼挽不禁一阵心痛,他是希望鱼挽能想办法挽回父母的婚姻。质量低的婚姻最大的受害者是孩子。 鱼挽坐了下来,依苏看似平静了一些,讲起了事情的原委。她说,下午下班回来,自己还挺好的,至于与实至,她已经习惯就这样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因为暖煦在家,她这段时间很少在外面吃饭。买了一些暖煦喜欢吃的菜,做了一餐饭,三人围坐着吃饭。一开始,实至也很愉快的样子,没话找话地跟依苏说话,碍于儿子在家,依苏敷衍着答着,要是平时,依苏都懒得搭理他。后来,鱼挽在厨房收拾完,出来后看到实至不在客厅里。原来他在依苏卧房里从她的包里取出手机偷着在翻看。暖煦不在家时,两人早已分房睡了。暖煦回来,两人不得已才凑在一间房间里。依苏一开始想忍着,前几天鱼挽跟她说的话还是起了作用。其实依苏也在开始反省,想着能否试着修复与实至的关系,她自己也有不太好的地方,虽是没有事实出轨过,但是情绪总得有一个出口,跟个别其他男人的交往真的是不太合适。哪知实至故伎重演。依苏关上房门,怕暖煦在家听见。她一把拿过手机,对实至小声说,别再有这种小人的行为。本想着实至哪怕不道歉,即便是不做声走开,依苏也就忍了。哪知实至像是就要找茬,大着声音说,到底谁是小人?这样两人从卧室吵到客厅,依苏气急摔着东西。 依苏说,结婚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在暖煦面前这样大动干戈。以前是两人还好,没到这个程度;现在是两人之间糟透了,迟早要爆发。 “再怎么糟,实至应该在暖煦面前没有超出具体的什么事吧。” “是啊。他就是一直嚷嚷,‘就是要吵出来,不然心里憋得慌’还有‘这样的日子真难捱’之类的话。” 鱼挽说,实至在极度激动下还保持着理智和底线。他心里还没有鱼死网破的念头。依苏说,他对我没有了信任,这日子还怎么过?鱼挽说,你们俩都快走到放弃的边缘了,再往前走一步,你们的婚姻就该结束了。 鱼挽向来决绝利落,不喜委婉地掩盖真相,迟早总得痛。鱼挽说,我们珍惜一个人,一定是感动过;放弃一个人,一定是失望过。你们彼此失望太多,哪有力气去挽回?依苏说,我原以为真正爱你的人,始终不会离开你。他纵有一百个理由放弃,却总会找到一个理由坚持下来。鱼挽说,问题是,你现在还值得他爱吗? 鱼挽想,她既不愿撮合他们合,更不会撺掇他们离。她想最后由他们做决定。只是有一点,鱼挽对依苏说,不要这样,明明出了问题,两人还什么都不做,任由这样下去凑合着过,最后伤 害最大的是暖煦。 鱼挽该说的都说了,站起身来,出去碰碰两个孩子。临走前,鱼挽转身对依苏说,你还不知道吧,暖煦和宿儿在谈恋爱。 到了楼下,鱼挽透过灯光一眼看到两个孩子就在黑暗中不远处。他们担心着呢。鱼挽走到他们身边说,咱们一起在院子走走。天气仍有些燥热。鱼挽说,你们都看见了,心里怎么想。宿儿说,当然不希望他们分开,她没用离婚这个词,估计是怕暖煦听了伤心。宿儿接着说,看着他们的样子,才知道婚姻好像不是那么简单。暖煦依然低着头,沉默不语。鱼挽对他说,不管你的爸爸妈妈做出怎样的决定,他们都是爱你的。暖煦说,阿姨你的意思是,就算他们为了我,凑合在一起,对我们三个人都不好?虽然天都黑了下来,暖煦还是觉察到鱼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鱼挽说,我知道,哪个孩子都不希望父母分开,但是他们的心若是不在一起了,共同的生活会是痛苦不堪。暖煦问,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相爱容易相守难”,只是为什么相守难呢?鱼挽沉思着说,只因人们到一定的时候,身体和年龄在长大,内心却不再成长了,或者是因为世故了,或者是因为懒惰了,或者是因为失望无奈了,或者是兼而有之?煦暖的心思好像不再纠结于父母是否会分开,而是思考着鱼挽刚才说的一席话。 三人正走到楼下,看到终离和实至回来了。实至略显歉疚地看了看暖煦。鱼挽说,我们就不上去了,你们家的事最终得你们自己拿主意。 回家的路上,宿儿一直没有说话。 鱼挽问她,是不是被吓到了?宿儿回答,恋爱也许美好,但是婚姻也许让人有种捉摸不定和莫名其妙的忧虑。鱼挽说,你和暖煦看到了一幕真相,但不能以为所有人的人生都是这一幕,只是明了真相能够接纳却不消极,这样你们才能客观地思考自己的人生,一步步走好。 宿儿小心地问,你和我爸曾经有没有这样的时候?鱼挽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们有没有想要离婚的时候?有的。我们曾经有过彼此厌倦,失望的时候。幸好,我们一直坚持彼此的沟通,成长。婚姻是两个生命的结合,是一个生命体。它是动态的,如同婴儿的成长,需要喂养,不然也会生病,死亡。不知这样说,你是否能懂。宿儿说,有点懂。鱼挽说,妈妈的意思是,不希望你惧怕婚姻,惧怕成长。 回到家,鱼挽又接到那个短信。 “暴风雨还在后面,让我们耐心等待。” ☆、秋意的欺骗 星期五上午,终离起床准备上班。鱼挽这几天累得慌,想多睡会。迷迷糊糊跟终离打了声招呼。哪知刚听到终离关门的声音,手机就响了。小姨打来的。小姨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说是马上坐车返回馨市。鱼挽问,事情处理的怎样。小姨说,意想不到的好。小姨说这句话时似是笑出了声。看不见小姨的表情,但鱼挽感觉她的笑有种说不出的怪。小姨让鱼挽中午过去姥姥家等着他们回来。鱼挽问起,秋意坐车不会不舒服吧?小姨没有作答,只说回来见面再说。 放下电话后,鱼挽怎么也难以再睡觉了。她心里还惦记着依苏家的事,不知结果会如何?这边想想,那边思量思量,鱼挽躺在床上,脑子越来越清醒。她索性起床,对着镜子照了一下,不知不觉脸上全好了,想找一点痕迹都难。这段时间以来,就是脸上的这些变化让鱼挽稍微有些愉悦的感觉。于是,洗完脸后,她撇开她的喷雾和维e,将原来的一套护肤品又是用在脸上。那种将近半个月逝去的安全感又回来了,那么熟悉而确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24 定。鱼挽终于在这段变化无常的日子里拥有了一个小小的满足。 不想让终离和宿儿大中午地跑来跑去,况且他们最近都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鱼挽准备了一些菜,临走前放在冰箱里,叮嘱宿儿只消拿出来热热,两人就可以吃了。鱼挽还跟宿儿说,用微信或是qq多跟暖煦聊聊天,让他把心里话说出来,别憋着。 中午,到了姥姥家,小姨他们还没回,幸好鱼挽多了一个心眼,把小姨给她的备用钥匙带上了。再次回到姥姥家,再也见不到姥姥了,鱼挽心里很是凄凉。鱼挽放下包,家里稍作整理,打扫了一下卫生,就听到了咚咚上楼的声音。打开门,进屋的是三个人,唯独不见秋意。三个人都是灰头灰脸的。 鱼挽待他们坐定,问本末到底是什么情况。 本末怎么也不开口说话,尔后忍不住地失声痛哭。 鱼挽再看小姨和姨父,两人痴痴地坐着,也是不言语。鱼挽知道事情不仅是不顺,应该还有其他的隐情。 鱼挽说,再大的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呀。小姨终于出声了,鱼挽,恐怕这次真的没办法可想了。 小姨把鱼挽带到另一间房,说是怕讲出来,本末在旁边心痛。 接着,小姨含着眼泪地讲述着事情的始末。原来,秋意确实一直在骗他们。 昨晚,小姨和姨父赶到秋意的父母家。虽是想着农村条件毕竟会差点,哪知情况比想象的糟糕多了。其实,路过村里时,好多家要不就新盖了楼房,要不以前的老房子翻新了。本末去接的他们,当时他还并不知实情,秋意还瞒着他。走到秋意家,房子破烂不堪,屋里摆设陈旧,寒碜,一副几十年没有添置新家具的模样。 小姨当时也没介意,想着差就差点吧,以后帮衬一下吧。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目光呆滞,心动怪异,后来知道,她的妹妹生下来就不正常,是个脑瘫儿,家里没钱给她治疗,一直到现在任她自然生长。她的母亲在家,黑黑瘦瘦的,脸上似有一道道疤痕,见到他们,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小姨想着,为了本末和还未出世的孩子,就忍忍吧,对着她母亲陪着笑脸。 刚坐下,秋意就开口说话了。 “不是我爸妈的意思叫您们来的。我爸一天到晚在外面赌博,哪管我的事。这是我的意思。您们来看看我的家庭情况也好。当时我两年不回家,也不带本末回我家,就是我根本不想回,那时觉得跟本末还有希望。” 小姨当时说,穷点没什么,以后本末和你各自找个工作,现在只要勤快,饿不死人的。我们老的也尽力支持支持你们。 “我还没有说完。本末当时吸上毒也是我在暗中操作的。我们家的情况您们也看到了。打小我爸就不务正业,嗜赌成瘾,靠着我妈做农活养家。我是老大,当时读完小学就没再读了。我十六岁就跟着村里的一个小混混在一起。他把我带到城里,刚开始,他养着我,他能做什么呀,无外乎偷抢。后来,他就不管我了,没办法,我又傍上一个贩毒的男人,我帮他在酒吧物色下线,引诱本末吸毒的就是其中的一个下线,那时我没想到我会爱上本末。我虽是在这个圈子里,害了不少人,但我不碰毒品,我看到太多吸毒成瘾的活得不像人的模样。赚的钱大部分就寄给家里了,其中一大半我爸爸拿着去赌博,我妈要不给,他就打,有时是往死里打。” 小姨和姨父开始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了。 “后来,那个毒贩又有新欢,不要我了。这时本末出现了。说实话,我当时在城里孤零零一个人,只是想找个靠山。后来,我动了真情,我知道本末也是真心对我好。于是,我竭力脱出原来的圈子,只想做本末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我隐瞒我的过去,是怕本末嫌弃我。本末为了我和孩子戒毒,我知道他是我可以依靠一生的男人。” “我想就这样把孩子生下来,和本末平静地过日子。哪知,造的孽总归有偿还的一天。姥姥走的那天,有人告诉我,原来的那个毒贩和下线都被抓起来了。我想,不多久他们也会把我供出来吧。我不能再呆在馨市了。我迟早会被抓起来的,在哪被抓都是一样。只是我不想玷污本末妈的房子。于是我谎称我妈不同意本末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你们会来我家处理这事。这样我要被抓也是在我家,而且现在我家和我的实情你们就此也知晓了,你们也该对我死心了。” “我知道我是个渣滓,我也知道您们心里怎么想,您们是不是认为我早知道这事,然后利用本末,自己怀上一个孩子,在法律上规避被抓。我可能说了一些假话,做了一些坏事,但唯独在这件事上我不曾欺骗自己,也没欺骗本末,我是真心想为他生孩子。” 本末也是第一次听到秋意说出的这些话,他一下子像是魔怔了,死死盯着秋意,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小姨吓坏了,当时扇了本末一耳光,本末才醒过来,接着本末一个晚上不进屋,小姨和姨父怕他出事,一个晚上跟着他在村子里游荡。快到天亮时,本末回到秋意家,大门敞着,秋意坐在堂屋里,估计一夜没有睡本末要秋意跟他回城,说即便抓她,也是等到她孩子出生了缓期执行,到城里把孩子生下再说。他说,他不怕出这个丑,这样也好,他们就是平等了。他说,他会养着孩子,一直等秋意从牢里出来,三个人好好过日子。秋意嚎啕大哭。哭完后,决绝地对本末说,我没脸跟你回去了,我对不起你对我的情意。我把孩子生下后,定会抱回你家去,我家真是养不起他,至于我,你就把我忘了吧,好好把孩子养大,别告诉他有我这样一个妈。 小姨也是没有办法,这次去她也是为了防着秋意的父母是为了要钱有意下卡子,出来时带了两万块钱。看到秋意如此倔强,走前把钱塞到秋意手里,她也没推辞,拿了一半,又还给小姨一半。她说,我也没脸再叫您妈了,这钱我收着,加上上次您给的,还有我自己存了点钱,我都用在肚子里的孩子那,包括到时生孩子的费用,应该差不多了。至于这孩子能不能健康平安地生下来,只有听天由命了。 小姨说到这,哽咽得已是说不出话来。 鱼挽走到没人的一个房间,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这十几天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她目不暇接,生,恋,背叛,离弃,痛苦,纠结,无奈,宿命,死,鱼挽背朝着起点站在“现在”这个中间点,回望看到了“过去”,向前看就是未来,一生的长度就在这条线上。一幕幕上演的似乎都是别人的故事,实则就是鱼挽的一生,或者就是每个人的一生。浓缩在这十几天的一生,鱼挽感知到了。鱼挽想,这到底对她意味着什么? 本末敲了敲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25 房门进来了。本来戒毒中的虚弱的身子,现在更是又黑又瘦。与以前那个健壮敦实的本末判若两人。每个人的生活都得自己独自面对,只是本末现在还有力气面对吗?鱼挽将本末的头揽入怀里。任何安慰的话在此刻的本末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姐,我想好了,我就是要等秋意出来,跟她一起过日子。我等着她的回心转意,我等着她的心暖过来。” 鱼挽知道,秋意和孩子是本末继续活下去的信仰。 姨父东生的自责却是没有人理会。他一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在小姨和本末眼里仿佛只是一个形式的存在,作为丈夫和父亲这样的角色的存在,换句话说,作为世俗形式来说,小姨有个丈夫,本末有个父亲。至于其他的地位和作用,真的说不上来。此时,东生的心里却在盘点着自己阴暗的一生。桂香的死去,低吟被拖累的人生,本末无果的婚姻和未来,东生认为都是对自己的报应。年青时的不愿承担,宁愿放弃自我后的苟且,换来的是老来的愧疚和虚空。这样的虚空犹如身体里的中空的黑洞,再也无法无视,无法用逃避和偷生换取的虚幻的快乐来填满。东生记起前几天做过的一个噩梦,阳光灿烂的日子,无论他走到哪里,身前身后从来不是他的影子,桂香,低吟,本末的影子老是跟随着他,形影不离,甩也甩不掉。此时的东生抑郁得几近崩溃。他不知自己的生活如何再继续下去? 鱼挽做了一顿午饭,大家围坐着,都没有什么胃口。鱼挽还是给本末夹着菜,说再怎么样饭要好好吃,你们家孩子以后还指望着你,身体垮了,说什么想什么都是白搭。本末说,过段时间身体完全恢复过来,他就出去找工作。 吃完饭,鱼挽还惦记着依苏的事,再说本末的事只能先这样了,她也暂时帮不上忙了。走到楼底,鱼挽拨通了依苏的电话。依苏在医院上班。依苏说,让鱼挽等半个小时,马上有人来换班了,估计电话里有些话不好说吧。 鱼挽在路边找了个茶馆,把地址告诉了依苏,坐在茶馆里等着依苏。 ☆、依苏的决定 依苏低着头走了进来。看得出她昨晚应该是没睡好,面容憔悴,无精打采的,真个人蔫了似的。 鱼挽估摸着她还没吃饭。正要叫一些茶点,依苏拦住了她,说天热吃不进。鱼挽想,也是,依苏心里有事,哪吃得进?鱼挽作罢,给她斟上了一杯绿茶,尔后抬头审视着她。 鱼挽说,你们这婚离不离决定权在你。实至是不会主动提出离婚的。依苏说昨晚暖煦回家跟她聊了一会。暖煦说,他内心肯定是不希望我和实至离婚,但是如果我确定与他爸没有感情了,他也尊重我的选择,让我们不要是因为他的原因委曲求全,他说,他已做好了思想准备。鱼挽说,孩子们经事就长大了,那么你到底怎么想?依苏说,暖煦的话给我交了底,我也不再顾忌离婚对孩子的影响了,但是有一点不太好处理,我们即便是离了,还是会在同一家医院上班,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说如何是好,我们现在也不年轻了,你说我为了换环境,再换个地方找份工作,着实不容易,变化也大了点,我也难得接受。鱼挽问,干嘛你另找工作,不是他呢?依苏停顿了一会,说毕竟他今天能到这个位置,可以说是我和他一起打拼这么多年的结果,我不忍心让他放弃。 鱼挽知道,依苏心里实际还在算计得失。毕竟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离了就真能再找到更好的,过上完美的生活?依苏应该心里很清楚,即便她近距离接触到的那一两个男人,未必比实至能强到哪里去。而且就这样把自己经营这么多年的家毁掉,还有把熬到现在彼此知道底线和喜恶的实至拱手让出去,依苏心里仍是不舍。 鱼挽说,你这思考问题的角度还是一家人吧。依苏回答,是的,我还在犹豫,但是第一,我们昨天在孩子面前撕破了脸不好收场,双方间又伤了感情;第二,实至现在不信任我,这样相处下来太累。鱼挽说,你也有问题,不是吗?你们两人还想恢复到很久以前的亲密无间,已是没有可能了,最好的结果是,你们都正视自己的问题,本来这些问题都是相互依存的,你们都改的话,它们就会慢慢消亡,但是彼此在这段时间给对方留下的伤害还在,那就可能在心里有了伤痕,很难褪去,除非你们都能忽略。 依苏说,我有这样一个想法,先跟实至分居,我搬到我妈那住一段时间,双方有余地考虑考虑,我真怕一下子做了决定,到时后悔。鱼挽心想,依苏是离不了婚的,她算计的东西太多。感情淡薄了,抓住一些有形的东西也行,地位,钱,孩子,这些世俗认同的东西,假装自己也认同,最后装得自己都难辨真伪,借以填充感情缺乏后的虚空。鱼挽仿佛看到了依苏以后的生活。鱼挽问,你打算怎么跟暖煦交代?依苏说,这想法还没来得及跟实至沟通,不知他能否接受。实至若是接受,我再跟暖煦说吧。鱼挽说,可能暖煦觉得还是个希望吧。 继而依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真是让宿儿看笑话了,我们这当爹妈的,没在他们面前做好榜样呀。宿儿没有瞧不起嫌弃我们吧。依苏接着说,暖煦谈恋爱我倒是不惊讶,倒是跟你家丫头在一起,我都一时不知该怎么与你说话,相处了?毕竟关系有点变化了,你说是不是? 鱼挽说,先不谈我和你,你们这样下去,除了暖煦,你如何面对宿儿,我又怎么对宿儿说?依苏说,对不起,鱼挽,这本该是这两个孩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鱼挽,我也不想,可它就是在孩子们面前发生了。我和实至都希望孩子们能理解和原谅,不要因为我们的关系影响他们的交往和感情。我和实至都需要出口。缺陷是灵魂的出口。 鱼挽想,分居恐怕是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权宜之计,给了他们自己空间和余地,给了亲朋希望。只是,实至要是不接受呢?依苏看着鱼挽思索的样子,说我知晓你在想什么,等他下午下班回来,我就跟他摊牌。 鱼挽和依苏就此道别,各自回家。 走到楼底下,看见停着一辆大卡车。两三个搬家公司的工人把搬下的大件东西抬上了卡车。东西已装满了半卡车。鱼挽走到电梯口,男领居和那女人各自抵着电梯的两扇门,电梯里的一个搬运师傅将一个大的冰箱往外挪。男领居有点过意不去地朝鱼挽打了个招呼,意思是让她等一下。鱼挽表示理解地微微一笑,心里想,再找一个老婆,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另起炉灶吧,这是要往哪搬?转念一想,又觉好笑,他们往哪搬跟你有关系吗?冰箱终于推出来了。他们和鱼挽又进了电梯,估计上面还有东西。 三人出了电梯,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26 鱼挽看见他们家的门敞着,男邻居的儿子在里面收拾零碎的东西,他朝着女人喊了一声姑姑,问书怎么打包。鱼挽这才知晓,男领居和女人之间不是那层关系。鱼挽走到自家门口,本想问一声,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话到嘴边,又觉得客套得多余。倒是男邻居说了一句话,我们以后肯定有机会再见面。这似乎不是他的风格呀。他应该是克制的。鱼挽边关上门,边对自己的认真有些自嘲,只是邻居一场而已,犯得着去洞悉别人吗?兴许对方只是一句随意的客套话。 终离上班去了。宿儿的房门关着,兴许睡午觉还没醒。外面搬家那么大的动静都吵不醒这个懒丫头。鱼挽看见餐厅,厨房收拾得很是干净,不用自己再动手了,她也有些倦意,躺在床上想睡会。这时,手机响起短信声。鱼挽看着这个曾经陌生的号码,对于她来说,现在是越来越熟悉了。 “一切行将结束,生命对于我们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那人要求见一面 终离下班回家开门的声音惊醒了鱼挽。鱼挽一看,已是下午六点钟了。鱼挽睡了将近两个小时。鱼挽想,怎么宿儿没有动静,难道宿儿还没睡醒?鱼挽起来,推开宿儿的房门,她才是睁开了眼,鱼挽坐到床沿。宿儿说,昨晚暖煦心情不好,她用手机同他聊了好久,自己也是长时间陷入对他父母事件的思考,好久都睡不着,哪知中午犯困又是睡不醒。 宿儿提议,反正鱼挽还没有准备晚饭,回来这段时间三人就没有好好地在一起吃顿饭,要不到外面找个地方吃晚餐。 这样,三人步行到小区附近的一家火锅店。这家火锅店开了几年了,以前宿儿读高中时,三人经常过来解馋。终离和宿儿口味都较重,尽管鱼挽在家做菜主张健康饮食,清淡一些,但她也不反对偶尔吃点偏辣,偏咸的。走进店里,空调温度打得很低,人都差不多坐满了,它这儿的生意一直都是很好。宿儿点着配菜,她知道终离爱吃些什么,鱼挽饭量平时就小,味重的东西只是尝尝,到这儿来纯粹是为了陪着终离和宿儿。宿儿还是点了鱼挽爱吃的黑木耳和笋子。 鱼挽觉得依苏的事再也没有必要瞒着宿儿,于是说出了依苏的想法。她想看看宿儿的反应。宿儿先是默不作声,尔后说,妈,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和暖煦操心,可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不能勉强,我昨晚跟暖煦商量好了,我们两······好好谈恋爱,我们两的事跟他父母的事分开,不掺和在一起。指不定他们还会发生点什么呢。我觉得我们这个年龄感情还是纯粹点好,不管能不能最后成为彼此的归宿,但是毕竟曾经经历过一段真诚,单纯的恋爱,也是人生意义的一部分吧。鱼挽说,难得你和暖煦能这么想,这样我就放心了。 今天是周五。终离总算可以休息两天了。鱼挽却是还有几天就假期结束,要开学上班。宿儿也打算提前到学校,还有一些学习任务有待完成,学校毕竟清净些。 吃完已是八点多,三人随意地在外面溜达。鱼挽惦记着依苏跟实至交谈后的结果。正在这时,依苏的电话打来了。依苏在那头颇为不安地书,实至到现在没有回家,也没跟她联系,以前他晚回不管依苏搭不搭理,他总会发个短信给她。暖煦也不在家,打电话给暖煦,说是跟实至在外面吃饭。鱼挽感觉风向有点变了。依苏说,能不能让终离找实至聊聊,探探实至到底怎么想。终离有实至的手机号,他拨通了实至的电话。 实至像是喝过酒,他说约暖煦出来吃了个饭,暖煦陪着他喝了一小杯酒。他说,正好,让终离过来再陪他喝两杯,暖煦是不能再让他喝了。鱼挽想着实至心里不痛快,嘱咐终离过去后,尽量劝着实至少喝点。 终离到的时候,实至喝得已是半醉。暖煦说,拦都拦不住他。终离说,暖煦,你先回去吧,你妈妈一个人在家,这儿有我陪着你爸,让你妈放心。 暖煦走后,终离拿下暖煦手里的酒杯。 实至说我没喝多,我心里明白的很,不该跟暖煦说的,我一句也没说。实至说,我只是跟暖煦说出了我的决定,我要跟依苏离婚。我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老想看依苏的手机,老想知道依苏不在家时她的行踪,你知道我是学医出身,我怀疑我患上了这种疑心的强迫症,我真的要离开这样的环境,疑神疑鬼的,这样的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我和依苏的路走到这就算到头了,只是对不起暖煦。我刚才问了暖煦,离婚后他想跟谁过。暖煦说跟着他妈妈过。实至说,我想好了,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吧。暖煦留在依苏身边也好,再怎么着,亲妈对孩子是没有二心的。 终离知晓,这事没有回转余地了。他也不再劝,只是问,那你打算住哪?实至说,我晚上回去把我的东西清出来,暂时住我父母那,以后再说吧。终离坚持送实至回家。到了楼底下,实至推终离走,说是自己能走,要终离回家。终离知道,实至是不愿终离看到家里的场面。 终离回到家,鱼挽和宿儿自是在等待消息。终离说完,鱼挽虽是有心理准备,还是不由地一阵伤感,夫妻二十年,说分就这样要分了。宿儿倒是显得比昨天淡定多了。鱼挽想着依苏现在应该甚是难受,本想着是自己退了一步,哪知实至如此断然决然地是要与她分开。鱼挽想着,依苏总归有个接受过程,暂时就不打电话给她了。这时,宿儿的手机响了,宿儿看了看,走进房里关上门,鱼挽想,应该是暖煦打来的。 终离和鱼挽坐到客厅。终离说,实至到最后是痛苦流涕的样子,说着没想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终离说完后,深深地看着鱼挽。鱼挽说,觉得寒心了吧。终离说,谢谢你,我如此旁观就觉疼痛,残酷。鱼挽说,也许真正亲历后反而麻木了,让我们感谢彼此吧,我们总算没有让坚硬和刻薄侵入我们的人生,我们相互取暖,相互成就。 依苏终于打来电话。她说,就这样了断了,终于了断了。鱼挽说,依苏,你就此放开吧,实至的心彻底冷了。 宿儿走出来说,暖煦平静地接受了父母的事,但是他明天准备回学校,不想再呆在家里,他们的事他们处理吧。鱼挽说,是啊,父母这事,孩子唯有接受,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晚上临睡前,鱼挽又收到那个短信。 “明晚七点在×××××地,我们还是见上一面聊聊吧。也许你并不想见我,我会多等半个小时。” 鱼挽看完,心想终于要谢幕了。去还是不去,这还真是个问题。去吧,不知对方是何许人,去之后会有怎样的状况?不去吧,又觉其实跟这人还有可谈的地方,还有她一直想知道,这个人怎么会对她的生活如此的关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27 注。鱼挽知道,即便发短信问这个人,他(她)也不会作答。这个人打定主意要见她一面。 鱼挽内心纠结着,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着。 ☆、墨心出现了 星期六早上,看着鱼挽睡得沉,终离出门买好早点。最后起床的是鱼挽。 边吃早点,宿儿说,暖煦中午的火车,她想去送送他。终离说,这是应该的。鱼挽起身从房里拿出那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递给宿儿,说让她转交给暖煦,无以安慰他,只希望他的内心能强大。 鱼挽正在收拾餐桌,手机响了,一看是姨父的电话。 姨父说,你去看看你小姨怎么样了,昨晚我什么都跟她说了,我也无法再面对她,无法面对任何人。我从姥姥那搬出来了,以后我们各过各的吧。 鱼挽放下电话,想不到姨父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唯一一次姨父做出了选择,虽然伤着了小姨,但是姨父意欲用这种方式煎熬自己让灵魂得到救赎吧。终离也是这么认为的。 鱼挽想,让小姨先静静吧。她这一生完全与她的期望背道而驰,刻意找的东西往往找不到,一切人和物的来去,都有他的时间。小姨现在的指望是秋意肚里的孩子吧。鱼挽暗暗祈祷愿这孩子好好的,因为这对于本末来说也很重要。可是,假如这也得不到,生活还是得继续。这就是人生的残酷。 接下来,鱼挽就是在想晚上到底赴不赴那个熟悉的陌生人的约。最终她决定,还是要去。她要看见这个剧的结局。只是,该不该把这个短信的前前后后告诉终离呢?鱼挽打算先不跟终离说,事后再告诉他,免得自己像是背了包袱亏欠他一样,她还担心终离知晓后,他想参与进来。鱼挽想看到这个事件的自然进程。 这样,鱼挽主意已定,这段时间来第一回和终离在家一起呆了一天,内心倒是安宁。宿儿送走了暖煦,回家清理着东西,准备返校。终离照样午睡起来后看电视,看报纸。奇怪的是,男邻居并无在固定的点出门钓鱼。鱼挽猛地想起,他昨天下午应是搬家已经离开了。他可能没想到,虽是邻居这么多年并无多少交集,竟会有些惦记和某种联系。 鱼挽跟终离说,她晚上想独自出去逛会街,宿儿整理着东西,并无想一起出去之意。终离说,你去吧,我和宿儿待会随便在家吃点,你不用挂念我们。 鱼挽在镜子前捯饬了一下。脸上恢复到原来的细腻,光滑,小细纹还是有的。这样已经很好了。不知怎地,鱼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虽不知以后脸上是否还会过敏,什么时候还会过敏。正如我们调试自己时,快乐时想着没有永恒的快乐,痛苦时没有永恒的痛苦,这样我们会释然和平和,尔后安然地活在现在。小姨,姨父,依苏,实至,低吟他们即便发生了那么决绝的事,明天还是得继续,过去虽是断不了,假装忘却,也许就再记不起来了。 鱼挽穿了一件无袖白色棉麻长裙,戴着穿着黑绳的银质荷叶图案的长链子,脚穿黑色细布带平底凉鞋。头发照样挽成一个髻。鱼挽向来喜欢这样的穿着,没有束缚,云淡风轻。 鱼挽出了门。心想,这么多天那些事的发生让人似是猝不及防,那些人最终在生活的真相里无处可逃,臣服,谦卑。一切似乎有了了断,一切似乎仍无出口。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咖啡馆,在一条深巷的尽头。鱼挽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以前没有来过。店内外的设计并无一丝时尚感。门口挂着长条的古式灯笼,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店铺很小,整体在稀薄的夜色中透出温暖,怀旧的气息。店里桌子,椅子,柜台都是木质,挂着的几块不同印痕的蜡染布更是表露着店主的喜好和品味。只有两三张桌子有人,鱼挽一眼看到了男邻居。 他起身向鱼挽招了招手,那样子似乎他们很熟一样。鱼挽像很多次家门口,电梯里,楼道里遇见他一样,朝他微微一笑,心里想,幸好,是他。那么,聊到她想知道的话题兴许不会太局促,甚至即便她不提及,他也会道出的吧。 他和鱼挽不需寒暄。服务生走了过来。 “老板,您的摩卡。这位女士······” “一杯拿铁。” 鱼挽想,这个男人没有显山露水的地方还有吧。男人觉察到她的心思。 “你叫我墨心吧。这家店是我的,交给别人打理,有空时就过来看看。” 鱼挽不想拐弯抹角,她直接问,一你怎么会如此关注我的生活?二你对细节怎会如此了解? 墨心说,我从跟你们家做邻居就开始注意你了,或者说,我就爱上你了。说不出缘由。我感觉得出你和你老公感情很好。后来我离婚了,不是因为你。我心里有点小希冀,哪天你和你老公过不下去呢?我一直在等着你。也许你觉得我可笑,但生活中无时无刻都有可能性发生,只看我们愿不愿意走出我们所谓的安全的舒适区。可是,我后来发现你们俩互为可能性,你们有着某种力量在坚守着你们的婚姻。 鱼挽想,这么多年,原来有个人一直在观望我和终离,盼着我们离婚。不曾想到有人会在身后遥远且默默地注视一个人那么久。 墨心说,其实,每次能在门口,电梯里,楼道,小区里与你同行,我就很期盼和珍惜那样的时候。只是我心里越来也明白跟你没有那样的缘分。前半个月出门时,碰巧在门口看到你老公推着行李箱出门,恰逢是个星期六,觉得你老公神色有些忧郁,感觉不像是出公差,我想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不愉快?但你别把我想太坏,我也是经历过离婚的人,知道感情纠葛的痛苦。我只是想安慰你。应该是那天下午你就回来了,你有好几天不在家了。并不是窥视你们家,做邻居这些明摆着的情况稍加注意就一目了然。我以前交物业费时,偶然看到了你家手机号的一些资料,下意识把你的号码存下来了。当时想着,说不定以后有用,因我对你存有念想。所以这个期间,我就用我的手机给你发短信,你居然也没去查。我想,你是一个念旧的人,不会轻易换号码,我也是这样。 墨心说,如果说第一个短信我还对我们之间存在幻想,你没有回我的这个短信,加上这段时间我遇见你以及家人的情况,我感觉你们家的情况还很稳固,只不过出现了一点波澜,好像已经平稳度过。所以,我知道彻底没戏了。后来,我只是依据我的观察,发的一系列短信真的只是想帮帮你,其实你这段时间具体的状况我哪能清楚,只是凭着猜测,希望能安慰到你。 鱼挽想,其实特别是终离不在家的那几天,他的短信着实给了她一些慰籍,知道她并不是唯一的孤独无助的人。 墨心接着说,半年前,已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鱼挽和终离的十五天 作者:从心燕子 分卷阅读28 在其他一处地方购房,因为与鱼挽的无望,他想摆脱与鱼挽做邻居时不时见面的煎熬,索性搬到别处,眼不见,心不想。这段时间正想搬家。公司这段时间也忙,就请妹妹过来帮忙照顾家里。从你那天看她的眼神,我想你是误解了。 鱼挽想,真不知本不相关的人,却为自己做出了搬家的决定,可能旁边的人以这种或者那种方式关注这我们,我们只是不知晓而已。 墨心说,好了,该说的我多说了。原本打算就这样搬走即可,把感情留在心里。但是你是否记得,我给你发的一条短信“一切行将结束,生命对于我们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其实,意义就是经历吧。我们来到世间,不是经历这样的生活,就是经历那样的生活,由不得我们自己选择,我们唯一能做得了主的是选择好好生活,好好地爱,即便我们的生活已是千疮百孔。所以,我想你曾路过我的生活,哪怕只是我在爱你,这段路是你在陪我走过,你给我的东西很重要,虽然你并不知晓。我最终想告诉你,我们都孤独,即便有人陪。但是孤独时,想起心外还有一个可以陪伴的人,内心的温暖会帮我们捱过无数次的孤独时光。 鱼挽走出来,巷里的夜色正浓。比起城市中心的灯红酒绿,小巷是如此的悠长,寂寥。鱼挽不禁回望那个咖啡馆,门前的灯光在幽暗中,柔和得浸润了鱼挽的心。鱼挽转头,就这样轻轻地,缓缓地朝前走着····· 分卷阅读28 -